《水晶帘动》


 第1章 放飞

    引子
    l大北区8号女生宿舍楼317住着四位美女，她们分别是觉主，网侠，食神，色魔。哈哈，开个玩笑！老大觉主，名叫安宁。封号觉主，自然是因为她的睡功无人能敌。早上所有人的闹钟都响一遍之后，她自己定好的三个闹钟全部响完，姐妹们都已经洗漱完毕，她自己才能从梦中挣扎出来。如果第三节大课正好没课，她一定是在寝室睡大觉。如果想找到她，直接到她寝室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就可以了。老二网侠，真名于颖。这可是个奇女子，大学的每门课程她从来不听也不学，只在考前最后两天看一遍书和习题，就能考够60分，而且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60分。60分以外的时间，定是在网络里潇洒。无人不羡慕她悠哉淡然与世无争的生活。老三食神，其实叫何曼。食神可不是浪得虚名。她的桌子上，总有各种零食。她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下顿吃什么，哪里又开了家饭店，新上了什么好吃的，j市美食，在大学四年中几乎被她吃遍了。有次安宁亲眼看着她吃完一大份凉皮之后说，大姐我没吃饱。然后自己又去楼下买了份鸡蛋煮面。大快朵颐之后，很满足地爬到床上玩手机了。老四色魔，是个新疆美少女，阿依古丽。听到这个名字，有没有联想到诗经里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翩跹淑女，聘婷袅袅。如果你被她的名字和外表所魅惑，那你就中招了。她可是有强大理论知识的邪女。普通凡人自是不懂她的术语，只要别认真就对了。
    正文起
    微风轻起，庭院里的蔷薇迎风欢舞。发了一夜高烧的安宁看着这满院盛开的蔷薇花，心情忽然大好，竟忘记了浑身的疼痛。
    安宁家有一个方正的院子，院子中央种着瓜果蔬菜，蔬菜四周长满了蔷薇花。这些花经过多年的变种，除了红粉黄白这些原始的花色，又衍生出粉红橙黄浅粉淡黄诸多颜色，花朵鲜妍明媚，花香溢满空气。安宁每每徜徉其中，如同置身花海，如入仙人之境，沉醉痴迷，流连忘返。
    院子的西边直立立站着一棵挺拔的大榆树，树干足有两个人手拉手加起来的怀抱那么粗。树冠亭亭如伞盖，每到夏天，满树的枝叶遮挡了半个院子的阳光，凉爽到整个夏天安宁都不想迈出院门半步。
    春天里，安宁的妈妈会在院子的东边撒上一排葫芦的种子，寓意“福禄安康”。长到夏天，葫芦和爬山虎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满架子，再顺着架顶细细的竹竿爬到墙头，形成了一条绿色的门廊，从院门直通向家门口。早晨或傍晚的时候，安宁总在这片绿荫下踱步看书，碎花的裙摆如焰火如流萤，和院落的繁花相映生辉。
    每一个来到安宁家中做客的人，都会称赞安宁的妈妈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这样一个惬意又舒爽的院子。
    2008年6月，奥运圣火即将在北京鸟巢点燃，举国欢腾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这个夏天对于刚刚结束高考的安宁来说，意义非凡。终于高考完了，彻底放飞了，乖乖女安宁学会了喝酒狂欢。如果快乐也有个比较级，那段时间一定是安宁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之一，也没有更快乐。那种不掺杂任何人生烦恼的释放和自由，使得邻居家的小妹妹们羡慕不已。
    也许是高压之后突然放松下来身体会有个缓冲期，高考之后很多人都会大病一场。放纵了两周之后，安宁疲惫到了极点。她躲在家中昏睡了两天两夜，发起了高烧。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可以从床上爬起来欣赏自家院子的美景了。
    在绿荫门廊漫步的时候，安宁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安宁，在干什么呢？”是姚远，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姚远是安宁隔壁班级的同学，身高181，爱好打篮球，数理化几乎每次考试都是满分，还是班级的班长，高中的老师们无一不认识这位优秀的学生，总在课堂上频频夸赞他，惹得年级里许多女生对他暗生情愫，安宁也是其中的一个。
    “我在院里乘凉了，我家的院子可美了，美不胜收。”安宁看到姚远的信息，心扑通扑通直跳，一时不知回什么好。
    “像你一样美吗？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昨天晚上睡觉前，她告诉姚远自己生病了，早上睁开眼看手机的时候，姚远给她发了几十条信息。姚远对安宁的关心超过了所有同学，也超出了安宁的预料。
    紧接着，一条更加出乎意料的信息发到了安宁的手机上：“安宁，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安宁看到喜欢的人对自己表白，心跳更加剧烈。
    这是高考后第六个对安宁表白的人，也正是安宁要等的人。他阳光帅气，篮球打得好，学习又好，不知有多少妙龄少女对他魂牵梦萦。
    “姚远，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二十岁的安宁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这件事，更让人惊喜和感动。
    被人喜欢是多么雀跃，走起路来步履轻盈，一颠一颠洋洋得意，无论走到哪里空气似乎都是香甜的，和朋友待在一起时，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安宁知道她自己没有那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同学向她表白。可能是因为她爱笑，也总能逗得别人开怀大笑，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吧。她看起来娴静婉约，还有点瘦弱，颇有种古代深闺女子的气质。安静时所有人都会误以为她淑和文雅，其实她自己脾气臭得很呢，爸爸妈妈哥哥都把她惯坏了，在家里横行霸道，跋扈飞扬。同学们是感觉不出这一点的，都被她的表象迷惑了。
    被很多人喜欢固然是件美好的事情，但她总要做出抉择。安宁是善良的，她知道被人拒绝是件痛苦的事情，如果别人因她而痛苦，她会因此内疚自责，所以拒绝别人更是残忍加痛苦，她需要极度委婉和温柔地应对。绞尽脑汁拒绝了其他男生的表白之后，她和姚远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先不要和别人说。”
    “为什么呀？”安宁正打算告诉自己的许多好朋友，她恋爱了。
    “等过段时间，他们自然就看出来了，现在先不要说。”
    “哦，好吧。”不说就不说吧，让那些男生们知道了，是不是也不太好呢？
    有天晚上，有两个男生来安宁家找安宁玩，她招待他们吃完晚饭后，就在安宁家打牌聊天了。
    “大学里是什么样子呢？”安宁憧憬地问着。
    “应该是美景如画，美女如云吧。”其中一个男生希望大学是美不胜收的圣地。
    “还有许多帅哥美男。”安宁想象中的大学是俊男美女的聚集地。
    “我猜大学里到处都是谈恋爱的情侣。”另外一个男生也猜测着。
    “不可能！都谈恋爱还怎么学习啊！”安宁反驳道。
    “你赢了，刁蛮公主！”
    聊到后半夜，三个人挤到一张床上，坐着就睡着了。安宁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那天晚上，网上公布了高考分数，安宁用电话查询了分数，结果还不错，但是好像比重点差了一分。她没有很在意这个分数，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很幸福。也许在她旁边陪她玩耍的这两个男同学，以后再也不会从几十公里外跑来，只为找她聊天，不在意白天黑夜的约束，也不在意性别的差异，这种单纯而美好的感觉，也许以后的人生都不会有了。这就是现在她能感受到的实实在在的幸福。
    天亮了，两个男生在她家吃过早餐之后，各自回家去了。安宁也准备收拾东西去学校报名了。她和小伙伴们又要相聚了，分别了十几天，还真是想念呢！尤其是她就要见到她的男朋友了，自从在一起后，她还没见到过姚远，就连确定恋爱也是通过手机短信，第一次相见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到了学校，安宁见到同学们，风风火火地和他们打完招呼，互诉想念之后，她就去找姚远了。姚远穿着校服，远远等着她。她推着自己绿色的小自行车，慢慢走向姚远，心跳加速。骄阳似火，照亮了安宁绯红的脸颊。这是她的初恋，甜蜜害羞。姚远见到安宁的时候，脸上镇定自若，内心却紧张澎湃。他从安宁手中接过自行车，载着安宁去吃饭。
    路上不时遇到同学，同学们直朝他俩欢呼大笑吹口哨。一路所遇，等于向所有的同学公开了他俩的关系。姚远脸上一副得意的样子，见到的人越多，他越开心，恨不得宣告全世界，他拥有了安宁。安宁反倒被同学们的整蛊弄得浑身不自在。
    吃过饭，他们找到一个网吧，开始一起研究大学报名。安宁的分数比姚远分数多十几分，姚远选择牺牲可能在一起上大学的机会，帮安宁选了一些更适合她分数的外省大学，自己则报了几所省内的大学。确定好学校，安宁和姚远同时提交了报名表，和报名表一起提交的，还有他们的命运——这一刻，安宁和姚远的命运辗转缠绵，铺陈向了远方。
    第二天，姚远骑着安宁的小自行车，载着安宁在林荫道上兜风。骑累了，他们开始散步。姚远几次想牵起安宁的手，始终没有勇气。
    安宁说：“我们比比谁的手大吧。”
    “好啊。”于是姚远的左手和安宁的右手合在了一起。
    “还是你的手大，快有我的两个大了。”
    “那是啊，我还比你高很多呢。”说着，姚远挺直腰板站了站。
    “但是，你的个子却没有我的两个高！哈哈！”
    姚远宠溺地挠了挠安宁的头发，牵起了安宁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我也希望，不如我们约定好，以后每年都来这里走一走吧。”
    “一言为定。”
    他们走到一个湖边，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湖面。夕阳西下，波光粼粼，鱼儿在水中快乐地嬉戏游玩。湖边的杨柳倒映在湖面，碧绿成荫，景色令人陶醉。姚远轻轻地亲了一下安宁的嘴唇。安宁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等她反应过来时，脸刷的红了，像喝醉了一样。姚远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更加喜欢，开始猛烈地亲吻安宁，全然不顾周围有没有别人。安宁开始时只是呆呆地坐着，任他亲吻，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慢慢地跟着忘了身边的一切。
    “我爱你，安宁。”
    “这就是爱了吗？我还不懂。”
    “慢慢你会懂的。”
    一天傍晚，安宁和朋友在夕阳下散步。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脸不化妆自白皙，唇不涂抹自红润，就像刚刚绽放的花朵，晶莹剔透，光洁无暇。安宁看着旁边这个与她并行美丽无双的女孩：纤腰玉肩，香腮粉颈，微汗沁沁，都要看呆了。这样漂亮的女子，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赢得她的芳心呢？她们不禁好奇对方的命运，也各自畅想着自己的未来。
    录取结果出来了，意料之中，安宁和姚远没有录到一所学校。虽有些伤感，但是两个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方，这距离难不倒他们吧。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把两颗热恋的心分开。安宁一拿到录取通知书，姚远就对她说：“你走那天我要送你到火车站。”
    转眼间到了开学的日子，开学季的火车异常火爆。安宁差点没有上去火车，姚远让他踩着自己的背从窗户里爬上了火车，就连行李也是在开车前最后的时刻从窗户里递进去的。就这样，安宁踏上了通向远方的求学路。

 第2章 五项全能

    学校每年十一长假前两天开运动会，要求大一新生报名参加。电信学院女生各项都有人报名了，只剩下五项全能没有人报名。每个学院要求必须有两名女生参加。于是学生会开始从各个专业物色人选。安宁和秦丽双双入选。秦丽是何曼于颖同班的女生，寝室也和安宁寝室相邻。
    l大的电信学院共分五个专业：电子、通信、计算机、网络、软件。安宁这一届，电子通信计算机专业各招收了2个班的学生，网络和软件专业只有一个班。每个班30个人左右，一届学生不到180个人。男生女生比例符合所有工科学校的特点——3:1。也许你会说，那女生得多宝贝，只被宠着就可以了。其实不然，请看这五项全能包括什么项目：扔铅球，扔标枪，跳高，1500米中长跑，110米跨栏。这样光荣的使命落在安宁和秦丽的身上，她俩表示特别无辜：院里有40多个女生，为什么偏偏要选我们上场？
    她俩一起去找学生会学长理论：“学长，为什么选我和安宁报名五项全能？”秦丽先开口问。
    “因为只有你们两个人的专业没有女生报名运动会。”
    “那为什么偏偏选我俩报名？跳高跨栏扔标枪我全都不会。为什么事先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安宁紧随其后。
    “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到底上不上？不上学院这一项弃报。到时候就说你俩影响了整个学院的运动会成绩！”学长果然有招，拿学院成绩压制她们。
    两个女孩气势降了下来：“……那到时候某些项目我们还是学不会怎么办？”
    “还有半个月时间，抓紧时间练。实在学不会到时候再说。”
    像被五指山压住的孙悟空，两个女孩不再气势汹汹，吃了一肚子窝囊气之后乖乖跑到操场上练习了。从此以后秦丽和安宁每天结伴到操场练习。她们都不想拖学院的后腿，硬着头皮坚持到底。
    自从文学社报名以后，任希东对安宁印象颇深。任希东这样的帅哥，身边的女孩子就像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这一茬轮到安宁了。他给安宁打电话：“我是任希东，你在哪呢？”
    安宁想起是任希东，那个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的美男子，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是学长呀，你还能想起我来。哎别提了，我在操场上练习五项全能呢。”
    “那我去找你。”
    不一会，任希东就找到安宁了。
    “怎么还练习五项全能了？”他同情地问。
    “学生会给我报名的，还有一个女孩和我一起，在那边练习铅球了。学长你下课了吗？”安宁刚开学，课还比较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操场上练习这该死的五项全能。
    “学生会那帮人啊，不用理他们。专门欺负新同学。”
    “那我们也不能拖学院的后腿啊，总得有人报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妹妹啊，你可真善良。我以后来陪你练习吧，我也好长时间没有锻炼身体了，正好想运动运动呢。”
    “好啊，那我们现在去跑步吧。”
    说着，两个人就开始跑圈了。夕阳下，一对慢慢跑步的俊男靓女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如果颜值的满分是100分的话，任希东是属于明星级别的90100分，安宁则在7580分之间。不少女生看到任希东之后再看看他身边的安宁，会投来嫉妒且失望的目光。安宁对这些目光毫不在乎，任希东又不是她男朋友，自己的男朋友在1000公里以外呢，况且又不是自己主动的。
    以后任希东真的每天陪安宁到操场上练习，无论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九点，不论多早，他都能起来到安宁寝室楼下等她一起去操场，不论多晚，他都会送安宁回寝室。慢慢地，他和秦丽也熟络起来，三个人每天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秦丽一直不明白安宁和任希东之间的关系，安宁明明是有男朋友的啊？身边天天出现的这枚帅哥又是什么角色呢？但是她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
    一样不明白的还有安宁寝室的姐妹。
    “安宁，每天接你出去送你回来的男生是谁啊？”何曼好奇地问。
    “文学社认识的一个学长，我们学院大二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天天找我。”
    “他在追你吗？你们在一起了吗？”于颖跟着问。
    “没有呀！没有啦……”
    “你们要是在一起了，那你的男朋友怎么办，你总不能有两个男朋友吧？”
    “哎呀，你们都想什么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安宁，你可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以后我们就叫他彩旗吧。”阿依古丽十分诙谐，转眼工夫就给任希东起了个外号。
    “彩旗彩旗，这个代号不错。”
    “你们可真是……我是良家妇女，可不是那种女人。”
    安宁在高中同学中，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男生都把她当兄弟，她经常自己一个女生和七八个男生一起出去逛街上网吧，笑起来豪放爽朗，前仰后合，完全不在意身边有谁没谁。男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放松很开心，不自觉会捏捏她的鼻子，挠挠她的头发，但是她从没有和谁有暧昧关系。现在和任希东这样，她只觉得是高中生活的延续。而且她心里只有她浓情蜜意的男朋友姚远，只有姚远能让她有心动的感觉。
    中秋节的时候，林莎莎约安宁一起去逛街。
    “我和咱们班姜伟辰在一起了。”逛街的时候，林莎莎对安宁透露了自己的一个秘密。
    “这么快吗？！”
    “追我的人太多了，我想随便找一个人定下来，这样我就不用每天都很苦恼了。”原来长得漂亮也是一种负担，“你知道吗？蒋梦璇和咱们导生杨哥也在一起了。”林莎莎接着对安宁透露了专业里另外一个新闻。
    “刚开学的时候，蒋梦璇对我说过一些，我当时就觉得他俩会在一起。”安宁想起了军训时蒋梦璇对她说过的话。
    “他俩真是咱们专业的神话。”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专业里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很快找到了男朋友。
    有天，广播站通知报名记者部和编辑部的同学去投稿面试，安宁去送稿件的时候，认识了收稿的学长罗阳，一个胖胖的大个子，像一个小领导。
    “小姑娘，来投稿啊？写得挺好的。哪个学院的啊？”
    “电信学院的，学长你呢？”
    “汽车学院。稿件我们收下了，回去等通知吧。”
    “好的。学长你是记者部还是编辑部的啊？记者部和编辑部好进吗？”
    “我是编辑部的，你报了记者和编辑两个部门吗？”
    “其实我是报了三个……还有播音部。”
    “小姑娘够贪心的呀，但是最后只能进一个部门哦！”
    “我知道，我只是想都尝试尝试。”
    “艺高人胆大啊。”罗阳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对这位同时报名广播站三个部门的女孩开始关注起来。
    运动会很快就到来了，安宁和秦丽始终学不好跨栏和跳高，着急又紧张。运动场上，安宁和秦丽互相加油打气，难姐难妹惺惺相惜，都没有轻言放弃。任希东也一直陪着安宁，帮她拿衣服贴编号。跑1500米的时候，最后一圈，任希东一直紧紧跟着安宁在内圈跑，还为她准备了矿泉水。广播里都差点喊违规取消安宁的成绩了。比赛结束，安宁1500的成绩还不错，全校第三。但是跳高和跨栏的成绩太差了，安宁没进到前六名，没有拿到奖。秦丽扔铅球得了第二，综合成绩和安宁相差不多。两人相视一笑，尽力了，总算没有扯掉学院的裤衩。
    马上就要国庆节放假了，心爱的姚远就要坐着轰隆轰隆的火车来看安宁了，安宁坐立不安，兴奋不已，自己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第3章 第一个光棍节

    校报的稿件筛选也过了，安宁被通知去参加第二轮面试：才艺展示。安宁毫不怯场，她喜欢唱歌，当然是要唱一首歌了。她选择了张韶涵的《真的》：“我努力地望着天空，试着让眼泪不往下流，别往下流……”声音戛然而止，安宁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因为没有跑调。
    “很好听，声音好，感情也丰富，面试通过，等待下一轮笔试吧。”面试的学长微笑地告诉安宁通过的消息，并对她的歌声加以赞赏。安宁多年以后回忆那次唱歌，那是一首很伤感的歌，道尽了悲欢离合，安宁却丝毫没有唱出悲伤的味道，可能是因为她那时真的不谙世事，为赋新词强说愁。
    面试出来，任希东正在门口等她。她们走到操场挨着坐了下来，已经是晚上9点了。
    “你觉得自己有希望进这些组织吗？”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反正挺想进去一个的。”
    “你以为进入这些组织这么容易吗？那是需要人脉的，你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我在这所学校，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更别说能帮忙说话的人了。”
    “那你要做好各种心理准备，我不是打击你，我大一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横冲直撞，到处参加面试笔试，后来一个也没选上，就连文学社的社长也没当上。虽然我爱好文学，喜欢写作，为文学社做了很多工作，最后竞选的时候，竟然因为和上任社长关系不够铁而落选了，因为他早就内推了我们现在的社长，空有一腔热情是不够的。”
    “学长，你今天怎么说这些奇怪的话。”安宁第一次感觉到任希东有些不一样，之前只是觉得他忧郁，现在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她有些难以接受，“我没有想那么多，选上固然是好事，选不上只当是锻炼和经历了。”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我们学校甚至这个社会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很多机会只属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什么都没有的人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任希东还是坚持他的观点，试图劝说她不要过于乐观。
    “学长，你今天好奇怪，我不太相信你说的话。我们回去吧。”
    “我今天是怎么了，对你说这些。可能认识你和你接触这段时间勾起了我很多回忆吧。”任希东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怎么会对刚上大一的安宁说这些话。但是这些是事实啊。
    那一晚，安宁和任希东心情都很低落。安宁上大学之前就听说进入学生会需要走关系，今天任希东亲口对他说这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但是她又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她更相信靠实力说话的人才可以赢。任希东看着安宁这样到处急于表现自己，并不想浇灭她的热情，只是这世界本来残酷不公，这是他自己的切身感受，他好心提醒却好像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这之后的几天，安宁没有见到任希东。有天晚上她自己在自习室学习，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喂，安宁啊。”
    “请问你是？”
    “我是你大哥，罗阳。”对方说话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像喝多了。
    “哦是大哥啊，你喝酒了吗？今天说话语气醉醺醺的。”
    “喝了一小点，今天是光棍节，我们寝室人一起喝酒过节呢。”
    “光棍节？什么是光棍节啊？”
    “小姑娘真是什么都不懂，就是11.11啊。四个1，一年之中最孤单的日子，所以叫光棍节啊。”听得出来，罗阳那边的环境闹哄哄的。
    安宁噗嗤就笑了：“哦这样啊，大哥你们可真会玩啊。”
    “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吧。”
    “大哥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我下自习了，正准备往回走了。”
    “你有合适的同学，可以介绍给大哥哈，大哥立志明年光棍节脱单。”电话那边突然传过来一阵欢呼。
    “我们寝室姐妹，都没有男朋友呢，改天我一一介绍给你。”
    “我们寝室也都是单身，我们可以搞个联谊会，到时候大哥给你挑个最好的。”那边又是一阵欢呼。
    “好啊，到时候看看能成几对。哈哈。”
    这个时候，安宁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罗阳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就这么说定了，改天见，我们继续喝了。”罗阳挂了电话，他显然已经快成仙了。
    不一会手机又响了，是姚远：“安宁，我好想你。”姚远也醉醺醺的。
    “你们怎么今天都喝酒啊？”
    “还有谁啊？有人喝醉了给你表白了？”姚远突然警觉起来。
    “没有啦，你想什么呢？是一个在广播站认识的大哥，他告诉我今天是光棍节。”
    “嗯，光棍节，我不是光棍，但是我也得过节，因为你不在身边啊。安宁，我好想你，我想现在就见到你。”姚远说着醉话。
    “我也是，但是我们隔太远了，姚远你好好休息吧，晚上醒来多喝点水。”
    那边说着说着竟然跑去呕吐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那个周六，安宁正在自习室学习，姚远突然给她打电话：“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吧。”
    “我学习呢，你怎么来找我啊？你又不在这里。”
    “我就在你们教学楼下哦，你快出来见我。”
    安宁向楼下望了望，竟然真的看到姚远站在教学楼下，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她快速收拾东西，飞奔了下去。
    “你怎么……坐了一夜火车吗？”安宁看到姚远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羞涩的笑容。
    “是啊，一夜的火车，终于见到你了。”
    “好辛苦。”安宁感动得想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辛苦，只要能见到你，我做什么都不辛苦。”姚远说着把安宁紧紧拥入怀中。
    11月中旬的天气还不太冷，晚上安宁和姚远在学校附近的公园散步。他们绕着公园里的湖边慢慢走着，手一直紧紧牵在一起。正值秋季，清爽的微风中透出丝丝凉意，湖边的垂柳一直垂到水面，轻抚着湖水，漾起圈圈涟漪。一轮望月挂在深蓝的夜空，星星被夺去了光辉，悄悄隐匿起来。
    “安宁，你真美，此生我一定要娶到你。”姚远深情地看着安宁。
    “那我也非你不嫁。”安宁也坚定地回答姚远。
    “我爱你安宁。”说着姚远开始狂烈地亲吻安宁。安宁双手环住姚远的腰，温柔地回应姚远。此刻他们的灵魂已经相融了。
    第二天送姚远到火车站的时候，安宁心中依依不舍，姚远一直抱着她，撑到最后一刻才上了火车。安宁望着远去的火车，哭成了泪人儿，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要把她的心震碎了。她多么想每天都和他粘在一起，多么想每天都能看到他抱抱他。可是他们之间隔了1000公里，没有任何力量能把这距离缩短。
    安宁很快收到校报最后一轮笔试的通知，笔试题目是：写一篇奥运会的报道，还要写出感想和愿景。
    拿到题目的时候，安宁有些犯懵，奥运会的时候，自己正在忙着和姚远腻歪呢，什么都没看，怎么写得出来报道啊。
    死就死吧，胡编乱造一通，安宁交稿出来了。记者最重要的素养就是保持时事追踪的触觉，敏锐的洞察力，还有深入思考的精神，安宁自身这些能力差了太多。她觉得自己一定完了，校报没戏了。
    笔试出来她就和姚远打电话，说自己表现很差，一定搞砸了。
    姚远鼓励她：“你忘了阿甘的精神了吗？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that you willnever know what you gonna get. run forrest ，run! run forrest!安宁，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行，我永远在你身边。”
    姚远总是能给她坚定的力量。阿甘的精神，就是认定之后不放弃，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安宁听到这些话心情好多了。
    有一天，安宁和阿依古丽一起去上计算机基础课。坐电梯的时候，阿依古丽被一个男生挤了一下。
    “占我便宜撒。你给我站到里边去。”阿依古丽这小暴脾气，到哪点哪。
    “我还就占了，我偏不动，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男生说着又往她身边蹭了蹭。
    “呵，我不给你点厉害的，我看你不知道本姑娘到底有多暴躁。”阿依古丽狠狠地踩了那个男生一下，又用胳膊肘使劲怼了一下男生的肚子。电梯门开了，阿依古丽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那男生“啊”了一声，紧紧跟着阿依古丽跑了出去。
    “妞，你哪个学院啊？我是材化学院的。”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想的美。”
    “那你给我个电话号吧，以后我再慢慢问你。”
    走在旁边的安宁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
    他们吵吵闹闹，前后走进了同一间教室。计算机基础课是学校公共大课，学校会安排不同学院的学生一起上课。巧了，男生和安宁阿依古丽正好分到同一个教室。
    “原来你也在这教室上课啊，那我坐你旁边吧。”男生寸步不离地跟着阿依古丽。
    “谁想跟你坐同一排，你给我去后边坐。”
    “我就坐这里了，你能赶我走？量你也推不动我。”男生嬉皮笑脸地说。
    阿依古丽没办法，没再搭理男生了。
    “原来你是电子专业的啊？阿依古丽，真好听的名字。”男生一边看着阿依古丽的学生卡，一边端详她，“你是新疆人吧？你的眼睛可真大啊。”
    “是，我们新疆好地方。”
    “那你给我动动脖子我看看。”
    “你给我g～un，滚。滚滚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掐了整整一堂课。旁边的安宁一直捂着嘴笑。
    这堂课之后，这材料小伙开始疯狂地追求阿依古丽，阿依古丽每天晚上都要在电话里对他说无数遍：我们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4章 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第5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6章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冬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冷，安宁从生活小超市买了一团毛线，准备给心爱的姚远织条围巾。织毛巾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全是姚远围着它时幸福的表情，暂时忘记了被任希东说再见的酸楚和被被广播站淘汰的低落。
    “哟哟哟，给姚远织围巾呢？真是个贤妻良母啊。”阿依古丽从外面回来酸酸地说。
    “那我还能干什么呢？我只剩下姚远了，当然还有你们。”
    “这话说的，要不你给我们每人也织一条，这样才算还有我们。”
    “就是就是，大姐给我们每人织一条围巾吧。”何曼也跟着起哄。
    “我现在每天为了织这条围巾，每天半夜1点睡。要是给你们每个人织一条，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大姐，我们会记得你的好，我们只要围巾。”
    “去去去，我尽瘁了，我家姚远怎么办，我可舍不得把他自己丢在这世上。”
    “我们让他找你去。”
    “狠毒的女人，不理你了。”
    “你们猜我今天收到了什么？”于颖从网吧回来不知道又带回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一卡车玫瑰花啊？”
    “nonono，一封情书。”
    “哦？谁这么有眼光啊？看上了我们老二。”
    “上次舞会的吸血鬼，就是大姐大哥寝室的老四。”
    “这关系，太复杂了，情书呢？让我们看看。”
    “在网吧。”
    “怎么还丢在网吧了，赶紧回去找啊。”
    “我是说我是在网吧看到的，他的情书发到了我的qq邮箱，我还是今天无意间看到的。”
    “这可真是个高人啊，实在是高。”大家一阵唏嘘。
    “那你怎么回的啊？”何曼关心地问。
    “我就说我有心上人了，他不是我的菜，我对他没感觉。”
    “那人家可要伤心咯。世界上又少了一对本该幸福的人。”阿依古丽遗憾地说。
    “我才不管呢，我只知道我答应了，我就与江鹏彻底无缘了。”真是个执着的女孩子。
    “其实那天舞会的蜘蛛侠也总联系我，但是我们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怕他是个丑八怪。”何曼自己也爆出一段猛料。
    “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阿依古丽真是个邪女。
    “你给我一边去，信不信我打你。”何曼嫌弃地说。
    “好了好了，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点也不淑女。那何曼你会答应吗？”
    “他要是对我特别好，我就考虑答应他。反正我现在也是精神荒芜期。我赌他不丑。”
    突然有人敲门，阿依古丽打开门，进来一对卖东西的学姐。
    “有人需要长途电话优惠卡吗？”
    大家都摇摇头，只有安宁说：“什么优惠卡啊？我看看。”
    “这是一种绑定卡，绑在手机号上，每个月就有600分钟的长途通话时间了，一共可以用6个月。美女要买吗？”
    “一张卡多少钱啊？”
    “60。”
    安宁想了想，自己与姚远的长途电话费每个月都要好几十，一张卡用半年，每个月平均10块钱，太划算了。“那我买两张吧。”安宁爽快答应。旁边何曼对她使眼色，她没看到。
    “好嘞，我帮你绑在手机上，再教你怎么用。”两个学姐帮安宁绑好手机号以后，收了钱走了。
    “大姐你答应得太快了，这种电话卡有可能是骗人的，你不要上了当。”
    “不会的吧，我要告诉姚远这个好消息，给他绑上另外一张卡。”安宁马上打通姚远的电话，教他怎么绑定。
    姚远绑定后，第一次给安宁打电话，没打通。安宁觉得肯定是使用问题，跑到楼下找到刚才的两个学姐，问她们怎么使用。两个学姐见到安宁追了回来，以为她要退卡，慌了一下，对她说：“美女我们卖出的卡都是不退的，你肯定是没有正确绑定，你再回去重新绑定一次试试吧。”安宁这个时候，还是相信自己没有受骗。
    但是回到寝室又重新绑定了好多次，姚远那边还是打不通，只好解绑用原来的号码。安宁这才意识到何曼说的是对的，两个学姐是骗子，甚至她们可能根本就不是学姐。她再去找那两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在自己绑定的那张卡还可以用，她安慰着自己。
    直到3天后，她自己的卡也完全打不通了，两个女孩留下的联系方式彻底变成了空号。她开始嚎啕大哭，她感觉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欺负她，寝室姐妹怎么劝她都没有用。
    正哭着，安宁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喂，你好，请问你是？”安宁有礼貌地问对方，再难过也不能丢了礼节。
    “请问是安宁吗？这里是l大校报办公室。”
    “是的，我是安宁，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录用的一个学生被校广播站编辑部录用了，空缺了一个校报记者的职位，广播站罗阳向我们推荐了你。我们查了查你的三轮考核成绩还不错，决定录用你当候补人员。有什么疑问吗？”
    “请问这是真的吗？”安宁认为这是老天在同她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啊。明天见面会，希望准时到会。”
    “太感谢您了，我一定准时参加。”
    安宁挂掉电话，激动地想跳起来，她不再哭了，一下子忘了最近所有的不愉快。世界没有抛弃她，是罗阳帮了她。“大哥谢谢你。”她给罗阳发了这几个字。
    “傻姑娘，客气啥？”
    “圣诞节我请你吃饭吧。”
    “好。”
    圣诞节，任希东给安宁送了个苹果。好久不见，安宁几乎要忘了他了。他还是那么帅，眼睛还是那么美，只是两个人好像已经隔了一个世纪。
    “谢谢你学长。”
    “不用谢啊，我说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还是谢谢你，我一会还要和同学出去吃饭，先回去了。”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就要往回走。
    “是个男生吗？”
    “嗯是的，是一个大三的学长。”
    “哦，圣诞节快乐。”任希东没再说话，也回去了。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孩，这样也好了。安宁这么想着。
    和罗阳吃饭的时候，安宁点了酒。
    “老妹啊，你这是要灌倒大哥？”
    “大哥，我哪能灌倒你啊，刚才碰到一个人，突然就想喝酒了。这样才算痛快。”
    “原来不是为了感谢我啊？我可是吃醋咯。”
    “当然更要感谢你啊，喝酒更有诚意些。”安宁笑着说，然后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大哥，其实我是有男朋友的。”
    “哦？就是你想喝酒的那个人？”
    “不是的啊，他和我不是一个学校，不在j市。他在千里之外。”
    “然后你是不是以为大哥是个流氓，对你有所企图啊？”
    “我没有，大哥，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啊？我只是觉得对你不该有所隐瞒。”
    “哈哈，小老妹啊！你可真是……你听说过乘兴而起，尽兴而归的典故吗？”
    “当然听说过啊，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王子遒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分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来，尽兴而返，何必见戴。'每每读到此处，不禁拍案叫绝。吾本乘兴而来，尽兴而返，何必见戴呢？古人的情怀和哲思，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向往。”
    “对，就是这句乘兴而来，尽兴而返。寻你，纵然不见，我已是大尽兴了。安宁，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身上有种力量，体内像有着一个小宇宙，你虽然瘦小，但是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敢尝试敢拼搏，不怕前路艰险，只求青春无悔。我已经大三，身边有这种精神的人已经很少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觉得自己像年轻了好几岁，刚上大学时候的朝气一下又回来了。所以你这么倔强的女孩子，我要尽我所能帮你达成一个心愿。”
    “念念不忘，原来真的会有回响。好一个青春无悔。大哥你是有魏晋风骨的人。是我小人之心了，敬你一个。”
    “干杯。”两个人喝完一杯酒之后，大哥接着说：“不过啊，安宁，大学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想做什么都能畅通无阻，中间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有无论是谁也不能帮你度过的难关，希望你会一直坚强勇敢，用你的小宇宙，战胜一切困难。不求结果尽如人意，但求过程无愧于心。”
    “大哥，说得太好了，所以你是几百分之四，能进广播站编辑部，小女自愧不如，再敬你一个。”
    “小丫头，前路漫漫，大哥不能一直保护你，还要自己去探索啊。有你这种敢拼敢闯的精神，你会有所收获的，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安宁感激不尽，拱手说道：“多谢大哥赏识，小女定当全力以赴。哈哈。”
    “干杯。”两个人又干了一杯。
    “大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要记得找我啊。如果我能帮上，一定会鼎力相助。”安宁觉得这一顿饭不足以感谢罗阳的欣赏和帮助，一定要表达出报答的诚意。
    “那是那是……”
    这天晚上，安宁和罗阳喝酒喝得十分尽兴。罗阳是一个敞亮痛快的人，他有着自己健全的处世原则。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任何猜疑都显得微不足道。安宁和任希东，安宁和罗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友情。任希东出现在相识之后的每一天，身边围绕着她，反而让两个人都感到窒息。罗阳似乎总是出现在安宁迷茫困惑的时候，关键时候为她指点迷津，仿佛醍醐灌顶，让人茅塞顿开。安宁感谢这两个学长。无论结果如何，有这样两个人在生命中出现过，都是一种美好的回忆。乘兴而来，又何必见戴，何必去在意那个所谓的结局呢？
    第一学期进入尾声，学校所有组织停止了活动，学生进入紧张的期末备考阶段。

 第7章 学霸的诞生

    怀才就像怀孕，要时间久了才能看出来，正如一个学霸的诞生。
    第一学期的期末成绩出来了，计算机专业成绩单的榜首赫然写着一个名字：秦川。且看这位传奇人物的成绩：高数99，英语95，计算机基础课99……几乎每门课程的成绩都是95以上。据说有几门是99的，也是因为本来是满分，学校有明文规定，学生成绩不能出现满分，否则认定老师出题太简单或者有漏题的嫌疑，因此如果考卷判出满分的话，整体卷面减一分。
    何曼和于颖回到寝室的时候，一直在讨论这位雨后春笋。
    “哇，成绩怎么能那么好呢，我也要好好学习，以后跟他一起学习。”何曼眼神充满了崇拜。
    “他努力呗，你那么努力学习你也能考那么好。”
    “我可不行，我的天分没有那么高，我了解我自己。不过我以后就要跟着他混了，他到哪里学习，我就跟到哪里学习。”
    “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又黑又瘦又矮，你还能看上他？”于颖诧异地问。
    “怎么会呢，我还有蜘蛛侠。他要是约我吃饭，向我表白，没准我就要答应啦。”
    “都是没谱的事。”何曼正在想象和蜘蛛侠吃饭的场景，一下子被于颖的话拉回了现实。
    “我还是要和秦川一起去学习，我就喜欢学习好的同学，喜欢粘着他们。”何曼心里已经对这位学霸着迷了，她自己还不知道。
    “还说你不喜欢他。”
    “此喜欢非彼喜欢哦～”何曼还在嘴硬。
    安宁在旁边对比这位学霸的成绩和自己的成绩，默默地没有说话。她的成绩是专业第二，和专业第一绩点只差0.002，每门成绩都是90分以上，看起来已经很优秀了，但是和秦川还是差一截。反正我又不是学霸，这样的成绩冲刺一下第一学年的奖学金应该还是有点希望。安宁觉得自己的成绩已经很好了，没有必要非要拿到全院第一，她对的起第一学期的努力了。不过心里也对这位年级第一充满了好奇。
    秦川凭借第一学期的辉煌成绩，顺利杀入电信学院学生会科技部。何曼果真每天都跟着他上自习，让他给自己补课。安宁偶尔和何曼一起去学习，慢慢接触到了这位学霸的真身，真是又黑又瘦又矮啊，不过他确实智商很高，学东西很快呢。安宁c语言怎么都学不懂的指针，他几句话就讲明白了，安宁心服口服。
    快到五一了，l大五一把清明节五一劳动节端午节假期合并，每年放假10天。
    有天上完课，何曼回到寝室问大家：“五一长假了，你们去哪玩啊？我想出去玩，又不知道去哪里。”
    “我要回家。”于颖说话总是简单明了。
    “我回新疆，我爸妈已经给我订好了往返的机票，回去带点吃的回来。”阿依古丽只能吃清真的食物，南区食堂太远，她大多都是在寝室吃从家带来的零食。
    “我和姚远约好去北京玩，我俩好久没见了。”安宁和姚远会充分利用每一个假期在一起。
    “北京啊，我也想去。”何曼一下来了兴致。
    “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带你逛大北京。”安宁开心起来，路上有伴不会寂寞了。
    “我不能去当大灯泡啊，我还是识相的。”
    “没有人当你是灯泡啊，去不去去不去？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哦！”
    一说到北京玩，何曼难以抗拒：“去。但是你们去了住哪里啊？你们不会……住一起吧？”
    “尽瞎想尽瞎想。”安宁用纸打着何曼的头，“我们在北京有几个同学，到时候借宿他们寝室，不过第一天到了有点晚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到他们学校。到时候再说咯。”
    “我小姨在北京，到时候我可以去投奔她。”何曼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北京有亲戚的。
    “没看出来啊，何曼，原来你有皇亲国戚啊。哈哈！”
    “哪有哪有，我小姨是做生意的。”
    “哇，北京企业家，太厉害了。”安宁更加惊叹何曼的身家背景。
    “……不是那样啦。”何曼觉得解释不清楚，没再说下去。其实何曼家境殷实，小姨在北京做生意，大姨在何曼老家是个政府公务员。爷爷是90年代服装厂厂长，何曼的爸爸妈妈结婚后，慢慢接手了这个厂子。何曼爸爸独根独苗，爷爷所有的家产都是何曼爸爸的，爸爸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太关心生活的问题。妈妈嫁过来以后，家里伺候公婆照顾女儿，在外经营服装厂打理事务，撑起了这个家的半边天。何曼又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就是老宝贝，甚至连袜子都没有自己洗过。这些，都是安宁和何曼在以后的相处中才慢慢了解到的，现在，她只知道何曼比较娇气，没有看出她特别的地方。
    “那我们就说好啦，5月1号出发去北京。”
    “太好啦，我可以见到天安门了！”
    5月1号这天，何曼和安宁早早来到了火车站，激动地坐上了火车。安宁激动的是马上就可以见到姚远了，她太想念姚远了。何曼激动的是终于可以见到小学课本上和家长口中的天安门故宫长城颐和园了。
    火车上何曼和安宁的座位不挨着，两个人问遍了周围的人，几乎没有人愿意换座。她们只好先分开坐。无聊的时候，安宁拿起从宿舍带出的一本《读者》看了起来。旁边的男孩子看她看书出神，默默注视了她一会。等安宁合上书，男孩子和她说起话来：“同学你好，你在j市上学吗？”
    “是啊。”
    “你是在l大吗？”
    “是啊，你也是吗？”
    “我也在l大，你是哪个学院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是机械学院的。”
    “我是电信学院的，你平时参加什么社团吗？咱们可能在那里见过。”
    “我不参加社团活动，本来我想报个文学社，但是错过了报名时间，没报上。”
    “那巧了，我正好报了文学社，以后要是有活动，我可以通知你，你想参加的话就一起来啊。”
    “可我不是社员，也可以参加你们的活动吗？”
    “当然可以啊，我和社长副社长都挺熟的，和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安宁吹开了牛皮，和社长虽然总见面，却不是特别熟，和任希东倒是挺熟，熟悉到两个人已经变了味道。不过牛皮吹出去了，就得兑现。
    “那太好了，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有活动的时候通知我哦。”
    “没问题啊。”
    说完，安宁和男孩子互相留了电话，男孩子名字叫赵坤。后来安宁才知道，原来赵坤和自己同上一个老师的英语课，所以觉得眼熟。
    刚记完电话号码，何曼发短信说她那边有人愿意换座了，让她快过去坐。
    “我同学在那边坐，我过去和她坐了，再见了哈。”安宁对赵坤说。
    “拜拜，记得有活动联系我哦，我一定会参加的。”
    “好的。”
    安宁和何曼终于坐在了一起，两个人嘻嘻哈哈，不一会就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对面的车友和她们打起了扑克，不知不觉就到了北京。
    火车晚点，她们到达北京火车站已经是晚上11点，地铁和公交车都没有了。何曼没出过远门，不太会安排行程，她相信安宁会照顾好自己，事先没有让小姨来接她。两个人出了火车站，姚远已经在北京站门口等她们了。三个人见面后一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住哪里啊？”
    “要不我们在附近找找有没有旅馆吧。这么晚了，哪里也去不了了。”姚远提议。
    “好啊。找吧。”安宁出门在外向来听姚远的。
    “我只能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俩咯。”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找附近的旅馆。五一旅游旺季，又是客流量最大的北京站，三个人连续走了十多家旅馆酒店，全是满员。已经快到凌晨一点，安宁和何曼实在走不动了。走到最后一家的时候，他们几乎要累瘫了。
    “还有房间吗？”姚远问旅馆前台。
    “有。但是只剩一间了。大床房。”
    “那我们定了。”他们商量了一会，决定姚远睡沙发，两个女孩睡床，“带我们去看看吧。”
    服务员带着他们走到房间的时候，都惊呆了：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而前台所谓的大床实际宽度只有一米二。
    “你们这是大床房吗？这屋子也太简陋了吧。”
    “你们到底定不定，不定我们就给别人了。找不到住的地方你们就去睡大街吧！”服务员冷冷地说。
    “好好好，我们定了。您赶紧出去吧！”姚远也不耐烦了。
    服务员出去以后，何曼疑惑地说：“这我们怎么睡啊？我还没有和别人挤过一张床，而且还有个男生。我好想我家的大床。”
    “这么晚了，姚远出去也很难找到住处了。这样吧，我睡中间，你俩睡我两边，何曼，我保证姚远欺负不到你。”
    “我可是个乖女孩。”说着，何曼抱了抱自己，“而且我睡觉不老实，怕睡着了把你俩踹下去。”
    “踹下去，我就扮鬼爬上来。哇哦～～”说着，安宁先躺到了床上，“快来吧，美人儿们，快到朕身边来。”
    “大姐，你真的学坏了。”何曼不情不愿地躺到了安宁左边，姚远睡在安宁右边，在最外边保护着她俩。
    熄灯以后，何曼和姚远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安宁两个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直到天快亮，她才睡着一会。
    太阳第一束光线照到屋里的时候，最先醒来的还是安宁。何曼和姚远在她身边像两只小猫。
    “爱妃们，起床啦，太阳晒到屁股了。”
    “哇哦，大姐，我们这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太疯狂了吧！”
    “安宁，我敢保证，此生你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第二个晚上。左拥右抱，你可真想的出来。”姚远也跟着起哄。
    “难不成真让你去睡大街啊。忘了昨天晚上吧，快去洗漱，第一站，天安门！”
    三个人快速收拾完，开启了北京之旅：天安门故宫鸟巢颐和园长城。爬完长城的时候，何曼叹着长气说：“再也不要来北京了，瘫痪的交通，拥挤的人群，总是坐错车，大到无法想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第8章 生命是一场华丽的放逐

    安宁和何曼从北京回来后，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游玩时候有多兴奋撒欢，回到学校就有多精疲力尽。她们回到寝室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倒头大睡。
    “快来吃好吃的吧，正宗新疆特产。”阿依古丽刚从新疆回来，一个大嗓门，把她们的睡意震跑了。
    “什么好吃的啊？”何曼对美食最感兴趣了，一骨碌爬起来，等着阿依古丽展示带回来的特产。
    “吐鲁番葡萄干，伊犁牛肉干，和田大枣，妈妈做的馕……”阿依古丽边说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整整半箱吃的。
    “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要挨个尝一遍。”何曼馋馋地说。
    “不许给我吃完啊，这可是我下半学期的口粮。”
    “吃完我请你吃半学期饭行了吧。”何曼说着就要去抢吃的，安宁在旁边拦着她，生怕她一口吃掉箱子。
    这时于颖正好也回来了，安宁不再拦着何曼，三个人开始瓜分阿依古丽的美味。这一晚上过完，半箱吃的已经被吃掉了一半。
    学霸秦川依然每天保持良好的学习习惯，没课就去泡图书馆。引来了专业里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何曼和秦丽就是其中的两个。
    “你姓秦我也姓秦，没准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你比我大几天，你当我哥哥吧，好哥哥。”秦丽撒娇地说道。
    “我妈说男孩子出门在外，不能和女孩子走太近，得保护好自己。”秦川故意懦懦地说。
    “哎呀，那妹妹保护你，行了吧。”
    “你俩哥哥妹妹的，我最大，是不是应该当大姐啊？”何曼和他们一起去图书馆，也想刷出存在感。
    “你又不姓秦，没你的事啊！”秦丽不同意何曼当大姐。
    “我和你，心连心，共住地球村。”何曼从北京回来，鸟巢听了一天的歌可算派上了用场。
    “不行不行，总之就是不行。要是我哥看上你，你就当我大嫂吧。哥，你考虑考虑哈，当然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看上他？我可是有蜘蛛侠保护的人，我等着他向我表白呢。”
    秦川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为她争风吃醋，心里默默地笑着，走进了图书馆。
    “听说j市三大特色：烧烤夜市笔架山，都还没领略过呢。”从图书馆出来，秦丽想起了学哥学姐告诉她的j市常识。
    “听说夜市上有许多好吃的，烤面筋，烤鱿鱼，烤冷面，好想现在就吃到。咱们哪天去逛一逛啊？”何曼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真是个吃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就今天吧。怎么样？”
    “我去叫我们寝室姐妹，秦川你去不？”
    “我自己一个男生不太好吧。我怕被你们当唐僧扒皮剥肉吃了。”
    “说得这么恐怖。我们有那么可怕吗？你不会叫上你们寝室男生一起去啊？”
    “我回去问问他们，尤其是花容月貌的江鹏，有他在你们就不会吃我了。”秦川总是很怕女生。
    “一定要把他忽悠出来，他去于颖一定会去的。”
    不到十分钟，何曼寝室4个人，秦丽寝室两个人，秦川寝室4个人，就在学校门口聚齐了。浩浩荡荡10个人，一起坐上公交车，向夜市出发了。
    夜幕刚刚降临，夜市已经人山人海。秦丽和何曼刚一走进夜市，就像脱缰的野马跑在了最前边：秦丽被满目的衣服首饰吸引去了，何曼直奔各个小吃摊位。后边的同学，只好兵分两路，一路追随秦丽，一路跟着何曼。阿依古丽对清真以外的食物一律屏蔽，就和秦丽室友金晶，还有江鹏选择了秦丽这一队。于颖目光紧紧追随江鹏，不自觉随他走了。安宁，秦川和秦川的室友则紧紧跟随何曼。
    “老板，来两串烤面筋。”
    “老板，五串烤鱿鱼。”
    “老板，一份臭豆腐。”何曼吃到臭豆腐的时候，跟着她的同学都要吐了。何曼还要大方地请客，大家都摇头摆手：“我们远远看着就可以了，你自己吃吧。”
    秦丽在挑选首饰的时候，阿依古丽看到于颖似乎有话要对江鹏说，给他们两个人留出了空间，自己和秦丽的室友跑到别处逛衣服了。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没等于颖开口，江鹏先说话了。
    于颖瞬间就难过到想哭：“她很漂亮吗？很文静吗？对你很好吗？”
    “是，她是我们学院大三的学姐，特别好的一个女孩。”江鹏不再说了，于颖也走开了。
    两队人马汇合的时候，秦丽买了两对耳环，一条项链，两件裙子。何曼买了一肚子好吃的。她一直满意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幸福感不亚于抚摸一个胎动的婴儿。大家看着她，互相无奈地对视了一下。
    回学校最晚的公交车是9点，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
    “现在没有公交车了。这里离学校不到5公里，要不我们走回去吧。”安宁提议。
    “好啊好啊，就当消食了。”何曼打着嗝说。
    “走回去可以，但是我要离这个满嘴臭豆腐味的人远远的。”秦川嫌弃地说。所有人爆发出一阵狂笑，前仰后合，差点坐到了地上。
    10个人走上一座天桥的时候，看着来往的车辆，就像喝醉酒半夜回家的人，晃晃悠悠唱起歌来。“我想要怒放的生命，”秦川放声唱起了《怒放的生命》，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就像飞行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在这座城市他们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有2平米的一张床，但是此刻他们无忧无虑烂漫天真，心中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和期待。
    于颖知道江鹏有女朋友之后，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上完课，就约着阿依古丽陪她去网吧消遣。班上爱打游戏的男生也经常和她们一起去，甚至有时候通宵不回寝室。
    慢慢地，计算机二班分成了两派，以秦川为首的学习派都认为于颖是个坏女孩，自己不上进不说，还要带坏一帮人。游戏派的男生则都很喜欢和于颖在一起，她打游戏很有天分，一点不比玩游戏很多年的老手玩的差。除了打游戏，她还总和男生们一起打牌。很多男生私下里向于颖表白，她一个也没有接受。没有人知道她喜欢江鹏有多深，更没有人知道江鹏拒绝她，她内心有多煎熬。只有在放纵的时候，她似乎才能让自己的神经麻痹，忘掉那种疼痛的感觉。
    从没介绍过于颖的容貌，其实于颖是个十足的美女：肤白腮粉，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精致的鹅蛋脸，乌黑发亮的披肩秀发，个子有168厘米，身材却苗条匀称，虽不及系花林莎莎那样夺人眼球，也足以让男生目不转睛，心花怒放。
    有一天，院学生会举办学生手册知识竞赛，于颖被选中当主持人。排练的时候，她认识了同为主持人的杜臻。杜臻对于颖一见钟情，甚至忘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朋友就住在于颖寝室的对面。
    “早就听说，计算机有位专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什么砖花瓦花的，没听说过。”
    “是说，你，是你们专业最漂亮的女孩，简称专花。”
    “就我啊，那你是没见过漂亮的。”于颖对自己的美貌非常不屑。
    “你平时爱好什么啊？”杜臻想找到个对接口，把两个人的爱好关联起来。
    “打游戏啊，泡网吧，还有打牌。”于颖说自己这些爱好的时候，有点愤恨，如果江鹏选择了她，她就不会这么放纵自己了。她肯定会天天腻在江鹏身边，目无斜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是现在在他身边享受这份美好的却是一个学姐。
    “哈，和我还真像。我们加个qq吧，以后可以经常切磋武艺。”
    “行。多个玩伴多份乐子呗。”于颖对眼前这个有钱又有颜的公子哥丝毫没有多加留意的兴趣。她现在只想游戏人生，身边多个谁少个谁一点都无所谓，不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她的叛逆和自我放逐。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个人，教会了她什么是爱与恨。
    女孩的友情总是开始的毫无道理，发展得迅猛快速。自从五一从北京回来，又一起逛了夜市，何曼和安宁就要好起来。何曼不论买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分安宁一半，安宁从外边回来，也总帮何曼带饭。两个人你侬我侬，情深意重。
    这天，何曼买了个西瓜，回到寝室就喊安宁一起吃。
    “大姐，最近我烦死秦川了，他总像个小学生一样戏弄我。有天回来，我觉得书包沉了许多，我打开一看，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块大石头。我一猜就知道是他，给他打电话质问他，他竟然接起来就哈哈大笑。”何曼委屈地说。
    “那你还回去呀。”
    “那是自然，我有天出去偷偷买了个乌龟，趁他不注意，放他书包里了。”
    “出奇制胜。”
    “还有呢，有天下英语课回来，我发现我背后贴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何曼大傻子。我竟然背着这张纸条从南区走回了北区，路上的人肯定笑了我一路。”
    “他是喜欢你吧，你们最近天天在一起学习，日久生情了。”
    “喜欢一个人会这么幼稚吗？后来我也还给他了。上课的时候，我看着他快走过来了，我就悄悄在他前边伸了一条腿，把他绊倒了，哈哈……”
    “哈哈，你俩真是一对活宝啊！”安宁也跟着大笑起来，“他要是对你表白，你答应吗？还有你的蜘蛛侠怎么办？”
    “我可能会答应吧，这个傻小子还挺有意思的，学习也好。蜘蛛侠一直也没约我见面，我对他失望了。”何曼春心荡漾，默默期待着追求她的人出现。

 第9章 约法三章



 第10章 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第11章 寝室新成员



 第12章 硝烟弥漫



 第13章 威武不能屈

    连续一个多星期，何曼和于颖没有说话。
    路丹和阿依古丽每天同吃同住，两个人总是一起坐在阿依古丽的电脑前，一起上qq，一起听音乐看电影，要好得像一个人。路丹不仅长得像个男孩，性格也像个男孩。她易冲动，保护欲强烈。平日里豪放得像条汉子的阿依古丽在她身边，温柔得像只小鸟，慢声细语。每当路丹脾气上来的时候，没有人敢惹她，也只有阿依古丽的一个眼神能让她平息。
    路丹在寝室的时候，阿依古丽的电脑永远放着震撼的音乐，说话声嬉闹声不断。其他人没有办法午休，就连晚上也要等到十二点半以后才能入睡。
    因为这些原因，安宁不总在寝室待着，现在的寝室已经不是她的安乐窝避风港，更像一个网吧或者夜店。她是个爱清净且不甘落后的人，白天她要么在自习室陪何曼上自习，要么跑到南区文学社办公室忙社团的事情。如果困了累了，她宁可在自习室趴着睡觉，也不愿意回纷乱的寝室。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于颖和秦川矛盾爆发以后，安宁和阿依古丽谁也没有刻意决定站在谁那一边。但是性格和爱好已经让她们做出了选择。安宁不喜欢泡寝室，她自然就和爱学习的何曼秦川站成了一队。阿依古丽不喜欢每天抱着书本死学习，更喜欢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生活，于是她和路丹选择了每天可以和她们一起玩闹的于颖紧密结合在一起。寝室的四个人似乎形成了对立的两个阵营。
    明明大一的时候四个人那么和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安宁还是想试图打破这个僵局，让大家重归于好。
    一天晚上，安宁何曼和秦川一起去上自习，走在路上的时候，安宁对秦川说：“秦川，何曼在寝室每天都很尴尬，你向于颖道个歉，让这件事过去吧。何曼她太为难了。你为她考虑考虑。”
    “男子汉顶天立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个头我坚决不低。于颖她威胁我，我凭什么要屈服，我又没有什么错。”
    “可是明明是你摔坏了人家的东西呀！就算你不考虑自己，是不是该为何曼想想？”
    “你说服不了我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扛，你们都别管了。”秦川说完这句话，没有人再说话了。秦川的脾气倔的像头牛，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这天安宁下课回寝室。刚走到寝室门口，安宁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你让他赔吧，咱们三个人还能怕他不成。他的态度要是还那么强硬。我帮你找人，揍他一顿。”是路丹的声音。自从路丹这个行为古怪性情乖张的女生来到寝室，寝室就变得像一个魔都鬼窟，日日鸡犬不宁。现在这个局面，和她脱不了干系。此时她还在挑事，安宁恨不得冲进去把她轰走。
    “打架倒不至于，但是你得让秦川知道你的损失。你不能受窝囊气。”阿依古丽跟着说。
    “我也不是非要他赔，专业的人都知道，他家经济困难。但是至少他有个道歉的意思吧。天天理直气壮的，见到我像个仇人一样。”
    于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奈何耳边总有煽风点火的：“你就是心肠太软，要我非教训他一顿，出了这口恶气不可。要不我帮你出面，和他挑明，要么出钱赔偿，要么等着被打。”
    于颖和阿依古丽没有说话了，安宁听着没有声音了，推门走进寝室。
    “颖，你的p4能修好吗？只换个屏幕可以吗？”
    “怎么可能修好呢？售后说摔得太重了，里边的硬件都坏了，除非换个新的。我都怀疑秦川是故意摔坏的。”于颖没有说话，路丹站出来愤愤地说。
    安宁特别想说：“我没有问你，我们寝室的事你在里这叽歪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她忍住了：“真的这么严重吗？完全修不好了吗？”
    于颖没有说话。
    “谁会骗你吗？你告诉秦川，让他最近小心着点。我会找人收拾他的。”路丹又出来搅浑水。
    “颖，你能不怪罪何曼吗？在这件事上她是无辜的。我再去和秦川说说，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三个人已经是一伙了，我们人也不少，不怕你们。我在校外可是有人的。”于颖没有说话，路丹不断挑衅。但是显然，她们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路丹虽然语出伤人，但也说了于颖想说不敢说的话。
    安宁并不是害怕路丹的势利，但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多说无益，便没有还口。安宁最怕寝室或者同学之间吵架不和，每到这种时候，她的态度只有一个：忍让和逃避。因为她知道正面交锋虽然一时痛快，但是后患无穷。两个人从此就是仇人了，互相打个心结，时间长了难免变成一块心病。感冒好治心病难医，妈妈的身体就是因为心情不畅生病多年，所以她不轻易和谁翻脸，这也是妈妈言传身教，教会她的处世哲学。
    安宁之所以想管这件事一是因为她不想看着何曼每天因此备受煎熬，她已经把何曼当成了自己在这所学校最好的朋友，她想在何曼遇到困境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二是因为她希望有个和睦温馨的寝室，她希望寝室像大一时候那样每天充满欢声笑语。
    第二天，安宁带着何曼找到秦川：“秦川，昨天我在寝室听说，于颖的mp4只换个屏幕修不好，里边的硬件坏了。她还是希望你能赔偿。实在赔偿不了，你去向她道个歉吧。寝室里现在气氛紧张，何曼她每天太不好过了。”
    秦川没有说话。秦川是个不爱诉苦的人，他不想说出自己生活费都很困难，更别说白白给别人几百块钱。而于颖那天对他气焰嚣张他想想就气愤，坚决不会服软低头。
    “要不这样吧，我以秦川的名义出几百块钱给于颖买个新的mp4。秦川你同意吗？”何曼看秦川这样为难，主动提出来要帮他。
    “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出头呢。我说了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你们都别管了。”秦川依然坚决。
    “那就这么定了，我来替你出这个钱，道这个歉。”何曼想快速走出眼前的困境，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逆境，不想被陷在里边太长时间。
    回到寝室，于颖阿依古丽和路丹又在上网打游戏。何曼走到于颖身边：“于颖，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这时何曼没有再喊于颖平日里的昵称，她很胆怯也很紧张。
    “什么事啊？”于颖连头也没有抬，继续打她的游戏。
    “我想替秦川给你500块钱，你拿去买个新的mp4吧，你别怪他了。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你能替代得了吗？”路丹在旁边反问何曼，阿依古丽拽了拽路丹的胳膊，路丹不再说话了。
    “我不要你的钱，我拿你的钱做什么。”这时于颖不再打游戏了。
    “那你怎样才肯原谅秦川呢？你要我怎么做这件事才能算过去呢？”何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要哭出来了。她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一个人。
    “我不原谅他，你也别管这件事了。”
    “那你还是怪我的是吗？”
    于颖不再说话，继续打游戏了。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眼泪已经模糊了眼睛。
    何曼被于颖浇了一头凉水，沮丧地爬到床上，悄悄哭了一晚上。她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想哭从来都是放声大哭。这一次，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眼泪的味道这么酸涩，原来有些事情是无声的痛苦，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只能自己默默忍受。安宁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这种僵局一直要持续到毕业吗？何曼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甚至盼望毕业这一天早些到来。
    安宁看何曼每天这样痛苦，知道劝说于颖已是不可能，她准备旁敲侧击找阿依古丽谈谈。
    第二天，只剩安宁和阿依古丽单独在寝室的时候，安宁开口了：“古丽，最近寝室的事情好多啊。”
    “是啊，多事之秋。唉！”
    “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件事和解。每天在寝室看她俩这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于颖是想对何曼好的，大一的时候，你不是感觉不出来，她俩有多好。但是这件事，秦川做得太差劲了。”
    “也不能全怪秦川，谁都会有失误的时候，他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他如果每天叫苦喊冤，我反而会有点看不起他。他什么都不说，我觉得他挺有骨气的。而且，秦川说了很多次，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何曼无关的。”
    “怎么可能无关呢？他俩是一对。何曼向着秦川，谁看不出来？”
    “不是的，何曼没有向着任何一边，她只是两边都不想失去。古丽，你能不能劝劝于颖，让她和何曼和好。我希望咱们寝室不要闹矛盾，每天快快乐乐的。”
    “我也希望寝室和谐。不过在我看来，依照于颖的脾气，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平息。”
    “还有，你能不能和路丹说说，这件事让她不要插手太多了，毕竟多个人就多了种意见和可能。我们尽量让这件事参与的人最少。行吗？我知道你说话她会听的。”
    “嗯我知道。”
    尽人事而听天命，安宁已经做了一切她能做的，剩下就看天意怎样安排了。

 第14章 原来你这样有才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川就是这样。他不在意和谁有没有矛盾，只在意自己的学业是不是每天都有进步。
    安宁和何曼秦川上自习的路上，秦川突然想起来学校的一个通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宁：“对了，有个软件编程大赛，你报不报名？得奖了可以拿到创新学分。”l大要求大学期间，学生修够2分的创新学分才可以毕业。参加校级以上的各种竞赛，获一等奖可以得1分，二三等奖得0.5分。
    “我编程学得不好，坐在电脑前就紧张。”
    “怕什么啊？你可是你们专业第一啊，你去年c语言考了多少？”
    “99。”
    “99，都满分了，你还怕什么啊？快报名吧。明天就截止报名了。你没有问题的。”秦川忘了自己一屁股的事情，反倒鼓励起了安宁报名编程竞赛。
    “那我今天回去看看，明天和导员说一声。”安宁心想，这小伙子心可真大啊。要是换作自己，天天肯定既难过又想哭，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没过几天，安宁参加的这个编程大赛结果就出来了，秦川排名全校前五，得了特等奖，安宁排在后边，得了一等奖。
    “是不是该感谢我？还说自己没有信心，一出马就是个一等奖，你藏的挺深呀。”秦川笑着对安宁说。
    “我是真的害怕编程，这次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题简单而已。”
    “快别谦虚了，回去偷着乐吧！”
    “我大姐的玉女心经修练得炉火纯青，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何曼在一旁自豪地说。
    安宁确实感谢秦川。她越来越觉得，秦川这个人身上有着一股劲，这股劲和自己很像，他们学习不怕辛苦，喜欢多走出寝室历练闯荡，喜欢多接触优秀的人，从他们身上学习汲取思想的精华。但是秦川的目标感更强一些，天资也更高，做事情更加专注投入，所以他总能战无不胜，勇往直前。安宁则朝秦暮楚，思想飘忽不定，社团有活动她就跑去社团，期末考试她就全力复习，做的事情全都是被动而为，不会主动挖掘规划，这些地方安宁认为秦川比自己强太多了。
    一天，安宁收到一条信息：“安宁你好，我是赵坤。我有个文章，想投在你们文学社参加的j市作协征文比赛上，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赵坤，是那个在火车上认识的男生，他们总一起上英语课，但是从没打过招呼，安宁快要忘了这个人了：“可以啊，你把稿件发我吧，我帮你投出去。”
    “但是我的文章还有一些问题，我自己不会改，你能帮我改改吗？麻烦你了！”
    “也可以啊，我经常改东西，改得很快的，你发我吧。”
    “我是手写的，英语课上我拿给你。”
    安宁收到赵坤的文章后，满满三页纸，足有3千字，是一篇赞颂母爱的文章，情真意切，但是问题很多，她不知道怎么下笔。前后改了3天3遍，她把稿件返回给了赵坤。
    “问题好多啊，我改完后麻烦你再帮我看看吧。”
    “嗯好的。”
    一周以后，赵坤把修改后的稿件再次拿给了安宁。问题依然不少，但是整体清晰了很多。安宁又仔细地改了两遍，觉得这次可以发稿了。她拿给赵坤的时候，告诉他好好誊写一遍就可以投稿了。
    “我的字不好，我改完最后一遍的时候，你能帮我找个写字好看的同学帮忙誊抄下来吗？”赵坤像计划好了似的，步步要求安宁帮助他。安宁有些不耐烦了，自己每天的事情太多了：校团高官找她写学校的稿子，辅导员找她写院里活动的稿子，文学社的无数篇稿件等着她去审稿修改，她每天除了睡觉的时间，眼前都是一篇一篇的文字，她显然已经很累了。但是帮人帮到底，安宁爽快地答应了。
    接到赵坤的终稿以后，安宁找到文学社写字最好看的社员，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把稿件发出去了。终于告一段落了，安宁把稿件发出去的时候，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不论能不能得奖，至少完成了一件事情。
    没想到，这篇稿件竟然超越了j市b大和y大文科生征文的成绩，得了特等奖。
    “感谢j市作协举办征文比赛，让我有幸能够拿到这个奖。另外我还想特别感谢我的社长对我的帮助，谢谢你安宁。”赵坤在颁奖晚会上慷慨陈词，安宁听到这里，顿时热泪盈眶，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帮助一个同学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安宁激动地鼓着掌。
    “太感谢你了，安宁，最近我请你吃饭吧。”晚会后，赵坤给安宁发信息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啊，我也没做什么，还是你的文章本来就写得好，我只是改了一点点。吃饭就免了吧。”
    “那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夸张了啊。”
    谭海看中了文学社的办公室，想占有这间屋子：“我说安宁，你这间办公室可太好了！里边是书法社，外边是文学社，书香墨气，我太喜欢了！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吗？”
    “可以啊，你来帮我打扫卫生吧，社联大领导，我正缺一个秘书呢。”
    “得嘞，我明天带个扫帚过来，保证打扫到你满意。对了，上次文学社改名的事情，我和团高官提过了，他不同意，他觉得这名字挺好的，前辈创下的心血不能就此改朝换代。”
    “没事，改不了就不改吧，早有这种预感。我已经忍受一年多了，以后就是学弟学妹们忍受了，没准这个名字就是书记起的呢。”
    “应该不是，书记上任也才不到5年，他只是不想推翻历史吧。书记原来是校党委副书记的秘书，很爱写文章，他可是很看重文学社的发展的。你说文学社这些资料全吗？我每次来都觉得看不到什么内容，我想把文学社的历史整理出来，它是几几年诞生的，每一任社长都是谁，每一年的优秀稿件做个合集。多么有趣的一件事！”谭海看着书架上的资料出了神，他好像对文学社特别着迷，想追根溯源，挖出文学社所有的宝藏。
    “我觉得不全，每一届的人都会带走一些资料，我自己手里还压着一堆，都是任希东给我的，我也打算毕业带走，以后留作纪念。”
    “你可不要太自私啊，安宁。你这样让后边的学弟学妹怎么接手呢？”
    “我怎么了我，我留个纪念还不行啊。”两个人竟然绊起嘴来。安宁觉得这一刻，谭海特别亲切，她能读到他眼里的微笑，和自己的一样。
    “你有没有两把钥匙，给我一把吧，以后我经常来这里值班。在这里看看书学学习，太好的地方了。”
    “还真有两把，我分你一把哈。”从此，谭海和安宁各自管着一把办公室的钥匙。两个人似乎留了一些默契在这间屋子。有时候安宁从南区回北区路过办公室想进去看看，走到门口发现灯竟然是亮的。她轻轻推开门，看到谭海坐在办公桌前，捧着一本厚厚的《曾国藩家书》看得如痴如醉。破旧的桌椅和掉漆的书柜，和谭海的神韵搭配起来，却是那么美的一幅画。有时候安宁去南区上完课，找不到自习的教室，就钻进这办公室自习。没过多久，谭海也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跑进来学习。谭海是数理学院的，但是他总说自己没有数学天分，他喜欢文字和语言，喜欢和人打交道，他觉得文字和语言是他一生都想从事的事业。
    谭海的口才确实非常棒，不论是在社团活动时，还是在社联的例会上，他总能双眼微笑当着很多人的面滔滔不绝，他的口才来自于他读过的很多书，走过的很多路，和接触过的许多人。
    上到团高官，校报领导，中到社团联合会校学生会成员，下到各个社团的社长社员，没有人不认识不熟知谭海。在校团高官和校报领导面前，他从不胆怯，恰当措辞，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老师进门，他会欢迎；老师坐下，他大方地递水；老师出门的时候，他快步向前，为老师开门。接触过谭海的老师，都很喜欢他的性格。他对待老师的方式，自然得体，没有人认为他是谄媚或者出于某种私利。
    大一时候他最先报名了读书社和演讲社，活动时候因为表现活跃突出，被社联主席看中直接提拔为社联外联部的干事，所以他是读书社演讲社走出的金凤凰，这两个社团总以他的事迹做宣传。
    接着他进了校报，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展现他的才华：现代诗，古体诗，文言文都是信手拈来。安宁看过他写的游记，和《小石潭记》不相上下；看过他写的赋，骈句运用得极佳；看过他写的辞和现代诗，颇有大家的风范。
    他的字磅礴大气，总和书法社的社员交流练字心得经验。他又爱好摄影话剧和看电影，所以和摄影协会电影协会话剧社的同学都很熟悉。社团联合会是他的沃土和海洋，他在这里茁壮成长，游刃有余，认识他的人一致认为他会是下一任的社联主席。
    他像安宁身边的太阳，安宁活动的时候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会找他求助。在安宁的心中，谭海是无所不能的，谭海也是神圣的，安宁只不过是谭海身边一个太不起眼的人物。因为谭海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安宁主动把自己事情的优先级放到了最低。
    谭海和任希东一样，认识太多的美女，走在学校里，总是有女孩殷切地和他们打招呼。如果说任希东身边的美女是贪慕他的颜值，那谭海身边的美女就是仰慕他的才华吧，安宁这样认为着。

 第15章 围炉小酌引言和

    冬天来了，到处都是寒冷的气息，图书馆里也不例外。安宁在图书馆上自习的时候，穿着棉鞋带着手套，还是浑身都冻透了。
    她在qq空间里发表了一条说说：图书馆冻死了，同学们千万不要来。
    很快，她就看到何曼给她评论：大姐快回来吧，我都想你了！回来我给你煮粥吃。
    安宁跟着回复：秒回啊。香死了，飞奔回去！
    安宁回去路上从寝室楼下超市买了两袋乌江榨菜。回到寝室的时候，何曼的粥已经煮好了。安宁拿起碗就要何曼给她盛粥。
    此时阿依古丽出去了，于颖在打游戏。安宁回到寝室之前，何曼和于颖单独在寝室。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说过话，安宁不在，何曼躺在寝室玩手机，觉得寝室冷的像冰窖。安宁一回来，屋里一下暖和起来。
    “颖，我们喝粥，你来一碗不？”安宁看何曼看了好几次于颖，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安宁开口了。
    “大姐，一会我和古丽她们约好出去吃，不喝粥了，你们喝吧。”于颖对事不对人，从来没有冲着安宁发过火，或者不回她话。
    “那我俩吃了。”
    “你们快吃吧。”
    于是安宁和何曼两个人开始吃她们热气腾腾的米粥。
    自从于颖和何曼不说话以后，何曼越来越觉得安宁是她在这个寝室甚至这所学校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秦川虽然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秦川不像姚远对安宁那样，即使相隔千里也处处温柔贴心。秦川还是个只爱学习的孩子，她和秦川除了一起上课学习，不经常在一起吃饭，甚至连手也没牵过。经历了寝室的风波之后，何曼经常觉得孤独无助。而安宁是唯一为了她的事情跑前跑后努力化解这场矛盾的人。现在她把安宁当作一个可亲近的大姐姐，有什么情绪都想找安宁倾诉。
    看着于颖换完衣服出去了，何曼舒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你也看到了，于颖在寝室从来都不理我。”
    “慢慢就好了，别乱想了。”安宁嘴上这么安慰着何曼，心里却知道她有多痛苦。
    “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大一，或者早点毕业。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一段时间。从小在家都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我爸是我爷爷的独生子，我是我爸爸的独生女，奶奶去世得早，爷爷爸爸妈妈都特别宠我，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生活特别幸福。上大学之前，我连衣服都没有自己洗过。上了大学，我才慢慢学会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从没想过会遇到现在这样的事情，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我被怼在这个死角里边了。”
    “总会有转机的，时间长了就好了。不要太在意了，又不是你的错造成的。”
    “虽说不是我引起的，但是我被卡在中间，左右不是。于颖怪我和秦川走在一起，秦川又是那样一副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太为难了。我和于颖已经僵了一个多月了，难道要这样一直僵到毕业吗？我会抑郁的。”
    “不会的啊，你还有我呢。我来想想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定让于颖对你回心转意。”说着，安宁开始转动她的大脑：“有了，古丽不是快过节了吗？咱们在她过节那天来个寝室火锅。古丽和我还是不错的，我的提议她应该不会拒绝。我只是不太喜欢路丹总在我们寝室。”
    “我和你同感。我觉得路丹是个怪人。自从她来了我们寝室，我们寝室就开始闹不和，有时候我甚至有点恨她。”
    “嘘，可别说啦，要是正好撞到她们回来听到了，她又要挑事了。她那个脾气，我可惹不起。”
    “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嘛？离她远远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寝室，任由她在我们这放肆撒野，横行霸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嘘～嘘～别再说啦！”
    过了会，何曼好像又想起什么来：“她们……我觉得她俩超越正常女生朋友之间的关系了。”
    “哎呀，我说你别再说了！我听不下去啦。”安宁其实自己心里也很疑惑这个问题，但是她捂着何曼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过了会，她们吃完收拾好东西，阿依古丽她们三个人回来了。
    安宁等她们安静下来，问阿依古丽：“古丽，你是不是快过节了？咱们在寝室搞个聚餐活动吧，一起给你庆祝节日。”
    “好啊，怎么个吃法？”阿依古丽一听说要给自己过节，十分开心。
    “用我们的小电饭锅做火锅。不过可能功率不够，供不上我们几个人吃。最好再去借个大点的电锅。”
    “我有个小电锅，到时候可以拿过来。”路丹补充道。
    “两个应该够了，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安宁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到时候你也过来一起吃哈。你们都同意吧？叫路丹一起过来吃。”阿依古丽已经把路丹当成自己寝室的人那么亲昵，谁也不可能有什么意见：“多个人更热闹，一起一起吧。”
    网络上正在热播一部电视剧《蜗居》。安宁没有电脑，也没有什么闲暇时间上网。每天她回到寝室的时候，阿依古丽和于颖的电脑都在同步播放这部电视剧，安宁断断续续地在旁边听。这部电视剧十分魔性，旁白的声音也似乎有毒，能让每一个看的人听的人都产生一种幻觉。女人们会幻想自己被包养以后会过得怎样，没钱男人会害怕失去心爱之人，有钱男人会幻想找个小三有多荣耀。
    “我也要去找个小三。”阿依古丽也开始幻想了。
    “你找个小三我怎么办？”路丹吃醋了。
    “你是正房，推不倒的。”
    “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我听这个电视剧，感觉有点反胃，但是又忍不住去听。”安宁在一旁说。
    “大姐，你是海藻，你已经有小贝了。你的小贝就是姚远。我是宋思明，不过我不找你这个海藻，我要去另找我的海藻，因为我知道我抢不过姚远。”
    “说得这么含蓄，你就说你不爱我呗，这我知道。”
    “我是爱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大姐。你总帮我打水叠被子，我都记着呢。不过我还是想找个小三，以彰显我的魅力。”
    没过几天，阿依古丽找到了自己的小三，同班的女生王霁。阿依古丽亲切大胆地直呼她为“二奶”，而且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还邀请她过节时候一起到寝室吃火锅，于是这顿火锅变成了6个人的聚餐。阿依古丽简直拥有了一座王的后宫。
    转眼间就到了阿依古丽过节这一天。古尔邦节是*****教最盛大的节日，对于*****来说就像汉人过春节一样隆重。这一天，*****会沐浴熏香，参加会礼，宰牲献祭，歌舞欢庆。阿依古丽远离家乡，也只能由寝室姐妹陪她热闹热闹了。
    六个人围在桌子旁边，拿自己的杯子倒满酒，碗里放好麻酱香菜，迫切地等待水开下菜。
    “我们等着也是等着，来玩个游戏吧，诚实勇敢怎么样？”安宁提议。
    “好啊，抓阄吧，谁抓到乌龟谁被罚。”阿依古丽觉得这主意不错。
    “我来写抓阄的纸条，咱们要画几只乌龟？”何曼也积极起来。
    “两个吧，每局被罚两个人。”
    “好的。”
    “第一局，请抓阄。”被罚的是阿依古丽和安宁。
    “这一局我来当主持人，古丽你选什么？诚实还是勇敢。”何曼当起了主持人。
    “我这么爷们，当然选勇敢了。”
    “好，大家来刁难她吧。”
    “请给咱们班小杰伦打电话，认他做儿子。”安宁先来了第一个损招。
    “这简单，二奶，电话拿来。”
    “二奶”王霁乖乖地把电话拿给了阿依古丽。
    “喂，儿子。快叫妈！”
    “你这孙子，今天抽疯吗？”小杰伦还真接了。
    “快叫一声，你叫一声我改天给你小黄片网址。”
    “哟，色诱啊。那也不叫！”
    “那我再献给你一个美女，快叫快叫，只此一次。”
    “妈～的，我叫你才怪！”小杰伦好像知道这边在玩游戏，故意来了这么一句。
    “好，任务完成。”阿依古丽挂了电话：“来吧，大姐，该你了，诚实还是勇敢？看我怎么对付你！”
    “我可没你那胆量，诚实。”
    “嘿嘿嘿，那我发问了，你和姚远到底那个没有，我不相信你们到现在还是纯洁的。”
    “我保证，我们没有越界。我说了，我要留到结婚的。过了过了，羞死了！”
    “水开了，快下菜吧。”何曼见安宁这么为难，赶紧扯开话题。
    六个人七手八脚地往锅里下菜，寝室里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大家都特别激动。“等着水开吧，我们来提一杯，祝阿依古丽节日快乐！”说着安宁举起杯子。
    “来来来，节日快乐，干杯！”六个人一口气把杯里的啤酒喝尽了。
    “第二轮游戏开始。拿阄来。”
    第二轮，巧了，何曼和于颖抓到。安宁觉得机会来了。
    “这轮我来当主持人，何曼你先来选。”安宁给何曼使了个眼色。
    “诚实。”
    “好，那你来说说在秦川和于颖的事情上，你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敏感话题一抛出，大家都不说话了，等着何曼表态。于颖此刻表情凝重，她害怕面对这件事情。
    “我希望我们宿舍和平，像大一那样充满欢乐。我知道秦川做得不对，但是他的倔脾气大家也都了解，我和大姐做过很多尝试，我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我每天和他在一起学习不代表我是完全向着他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最不希望于颖和秦川都受伤的人。颖，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能原谅我。我们都不要再折磨对方了，我一直把你当作好姐妹，我希望我们好好的，像从前一样快乐。”何曼说着，眼眶已经红了。于颖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何曼说得太好了！我也希望我们四个人寝室好好的，每天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度过。如果我们毕业后，对寝室的回忆都是美好的回忆，那会有多么幸福。如果我们互相之间打个心结，回忆起来充满遗憾。美好的青春都被蹉跎了，多么可惜！”
    “大姐说的对，这段时间，我也受够了寝室里这种充满硝烟的氛围。”阿依古丽此刻也被感染了。于颖表情有点缓和了。
    “颖，你来选吧。诚实还是勇敢？”
    “我和古丽一样，选勇敢吧。”
    “那你可以抱抱何曼吗？这是我给你出的题，别人可以换题哈。”
    “就这个题吧，来，抱一个抱一个。”阿依古丽开始起哄，大家跟着拍手喊起来：“抱一个抱一个。”
    于颖缓缓站起来，双臂抱住何曼的肩膀，何曼也抱住于颖，两个人都哭了起来。旁边的四个人感动得大声鼓掌。安宁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暗自夸自己太有智慧了。
    “开了开了，快动筷子。”揭开锅盖，六个人开动起来，把酒言欢，痛快畅饮。
    何以解忧，唯有火锅与杜康。

 第16章 摆渡人



 第17章 幸福的小仨口

    春天来了，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跨过田野山川，走过城市村庄，拂过天空，云变淡了，掠过河流，水变暖了。柔和的阳光照进人们的眼睛，眼睛也变得欣喜明朗。微微的春风像是夹杂着美酒的芳香到处飘荡，闻着微醺，心间温暖湿润。谁在春天里不会悸动？
    自从大一学院活动时，杜臻认识了于颖，他一直对于颖念念不忘，有事没事就会找于颖一起出去玩。女朋友问起：“你总在和谁玩啊？连我也顾不上了。”杜臻就含糊不清地回答：“一个刚认识的朋友，特别有意思。”杜臻越来越喜欢纵情豪爽的于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和男生敢玩敢闹，不拘泥于传统，还有点疯疯癫癫，而且她还是那么漂亮妩媚。在杜臻的眼里，于颖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孩，和他自己刚上大一就在一起的娇小文静的女朋友完全是相反的风格。杜臻和于颖在一起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快乐。
    相处到第二年的时候，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于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那你的女朋友怎么办？她就住在我们对面寝室。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想过我和她见面会有多尴尬吗？她是无辜的，我不想伤害她。”于颖对杜臻也动心了，只是她本性善良，冲不破内心的底线。
    “我会和她分手，然后和你在一起。你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就来找你。”杜臻似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我不一定会等你哦，追我的人可多着呢！”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于颖在杜臻面前，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没过几天，杜臻又来找于颖了：“颖，我现在还不能和我女朋友分手，她太文静瘦弱，而且也特别爱我，我见不得她伤心憔悴的样子，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我不忍心这样做，你再等等我，等时机合适了，我就分手和你在一起。”
    杜臻真诚却又纠结，于颖对他有点失望了，但是她不会表现出这种失望，欲擒故纵：“我才无所谓呢，你和我本来就是玩玩的，我又何必当真呢。我要去寻找我的真爱了，我们各自安好吧，以后不要总在一起了。”面前的人，帅气也有才华，他虽然不及江鹏那样美得让人窒息，但是足够让她动情了。于颖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开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滴血。
    “我不会放弃和你在一起的，你一定要等我！”杜臻对于颖痴迷，爱情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此后，于颖每天看到杜臻送他女朋友到楼下的时候，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看到他俩拥抱告别，心里五味杂陈。
    一起被春风悸动的还有何曼眼中像块木头的秦川。一天晚上，何曼和秦川一起上完选修课，秦川突然牵起何曼的手，向学校9号楼后边的花坛走去。花坛前，秦川紧紧抱住了何曼：“何曼，谢谢你，有你真好！”
    何曼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一刻她之前不论受过多少委屈都值得了。从她开始答应做秦川做女朋友的那一天起，何曼就做好了陪秦川一起奋斗的准备。他辉煌，她就与他共享丰收的果实，他低落，她就陪她一起面对风雨。何曼是这样的女孩，选择了就不后悔，认定了就不放弃。
    所以在和于颖的事情上，她始终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纵使处境让她为难尴尬，她也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应该坚持的是什么。她想要和秦川继续做男女朋友，就会照顾他的感受，为他阻挡风雨；想要寝室和谐自身清宁，她就选择忍让妥协，不争论是非。时间已经让她成长，她再也不是刚入学时候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秦川虽然倔强，但是何曼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秦川对何曼本来只是浅浅的喜欢，他总想戏弄这个萌萌的女生，看她哭笑不得的样子，想想就很有意思。他们的开始更像是一场很多人导演的恶作剧，赶鸭子上架，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时，一群人就把他捆绑在了谈恋爱这件事上。然而通过将近一年的相处，他发现自己慢慢爱上了何曼，这份爱在他心里正变得越来越强烈深厚。
    从此以后，秦川总是光明正大地牵着何曼的手，走在校园里。
    “哟，秦川，你这块朽木终于开窍了啊，都敢在校园里牵何曼的手了。”
    “这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顽石变成了金疙瘩。”
    “那个说着大学期间都不太恋爱不近女色的烈男呢，怎么也被世俗同化了啊？“
    “我看你是干柴烈火的烈吧。”
    “哈哈……”
    秦川寝室的兄弟无一人不公然嘲笑秦川。
    “何曼这么好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要抓牢她，不能让她跑了。”
    “没想到你学霸秦川也有肉麻的时候。我们都在打赌，看你和何曼能坚持多久。江鹏，我看你要赢啊。”
    “秦川你可一定要让我赢啊，我等着他们请我吃烀饼。”
    “你要赢了，就我请你吃。我一定会让你赢的。相信我！”说着秦川朝江鹏做了个v的手势。
    秦丽这个“八卦”的女人也出现了：“嫂子，我看到你和我哥牵手了，好幸福啊。”
    “就那么回事吧。”何曼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看看你，嘴都要崩不住了，想笑就笑吧。”
    “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扒了你的衣服。”
    秦丽看何曼朝自己跑来，撒腿就跑开了。
    安宁收到个快递，是一部蓝色的小手机。
    “安宁，收到快递了吗？”姚远打来电话问她。
    “收到了，是个手机。”
    “以后我们就用这个手机通话吧，你一个我一个，情侣电话，通话不限时，跨省也没有漫游。我好不容易才从网上淘到的，快给我打个电话试试。”
    “好的，我试试啊。”
    “喂，这一定很贵吧，你花了多少钱啊？”安宁用收到的小电话给姚远打了过去。
    “不贵，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无限畅聊了。”
    “每个月月租多少钱啊？我把每个月的钱给你。”
    “30，你别管了，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呢？以后我们就不怕每月流量电话费总超了。多好啊！”
    “姚远，你真好。要是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就更好了。”安宁挂了电话，没有很高兴，更多的是失落。如果姚远和自己在一个城市或者一个省，他们可以办个亲情号，足可以解决每月电话费用高的问题；如果姚远和自己在一个学校，办个校园集团号，每个月有1200分钟的通话时间，足可以让他们握着电话连夜聊天都不会多花一分钱。而如果他们是一个学校，每天朝夕相对，又如何需要使用电话聊天呢？可是这样的距离能怪谁呢？怪自己还是命运的捉弄？任其怪谁都不能缩短她和姚远现实中的距离。安宁比身边的人更早地体会到什么叫苦楚和无奈。
    从此以后，安宁的书包里每天都装着两个手机，那是姚远对她的牵挂和爱。
    何曼每天早上上课的路上，左手挎着安宁，右手挎着秦川。同学们见到他们奇怪的三人组合，都大声喊：“哟，这团圆的一大家，幸福的小三口，何曼你够有福的啊。还是秦川你最有福。哈哈！”
    何曼朝他们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幸福，怎么，眼红啊？”
    阿依古丽每天上课则右手挎着“二奶”王霁，左边跟着路丹，不知道的人只以为她们是好闺蜜，知道的人都叫她们“邪恶三人组。”

 第18章 原来你有男朋友



 第19章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两个人因为一个电话吵了一路，安宁很疲惫地回到寝室。何曼在电脑前坐着，也唉声叹气。
    看到安宁回来了，何曼对她说：“大姐，今天秦川和我吵架了，他说看到我就烦。”
    安宁本来就被姚远的无理取闹惹了一肚子气，听到何曼诉苦，更是加气上加气：“怎么回事？你再说清楚点。”
    “秦川最近学生会活动比较多，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他说我每天闲着也不帮他分担分担。我说我又不是学生会的，想分担也爱莫能助啊。他说你每天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睡睡睡，我看到你就烦。然后他推了我一把，自己就跑了。大黑天的，他把我自己留在原地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丫的，孙子，看我不打电话教训他一顿。”安宁听到这里，立马就拨通了秦川的电话。
    “喂，秦川。”安宁语气很冲，对方被吓了一跳。
    “喂，说吧。”秦川好像预感到安宁会给他打电话。
    “遇到何曼你就烧高香吧，你嫌她烦，我还嫌你烦呢。吵吵吵，我和姚远想见见不到吵架，你俩天天在一起不好好珍惜，有什么可吵的？我可警告你，要是你对何曼不客气，你看我怎么对付你。我可不是好惹的。”安宁一口气说完，气冲冲挂了电话。对方完全没有缓过神来。安宁说出这些之后好像把姚远对她的埋怨转移到了秦川身上，自己反倒舒服多了。她洗漱之后呼呼就睡着了。
    谭海和安宁的电话渐渐多了起来，一天谭海对安宁说：“你去办个校园集团号吧，这样我们打电话就不花钱了。”安宁本来是对校园集团号很抗拒的，她抗拒的原因只有一个：姚远不在身边。因为姚远不在，她失去了与这所学校任何人电话联系的兴趣。她的心从来就不在这所学校里边，而是在姚远的身上，在与姚远的未来上。
    但是谭海邀请她办的时候，她爽快地答应了：“好的，最近就去办。”
    谭海每天会在晚上九点半左右给安宁打电话，两个人一直聊到十一点半到十二点。有时候是聊社团，有时候是聊日常，也有时候是聊理想和未来。
    谭海给安宁打电话的时候，安宁怕打扰寝室人休息，自己躲到楼道里接电话。姚远给她的小电话在寝室里不停地响，寝室姐妹不断出来提醒她回去接电话。安宁需要依靠谭海，而且她欣赏谭海的才华，喜欢听他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讲话，所以她没让谭海挂掉电话或者让谭海等着去接另外一个，而是等谭海挂了电话之后，再给姚远回过去。
    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阿依古丽觉察到了胜利的味道：“大姐，你最近可够忙的啊？说吧，每天打电话的是谁？是不是我和你打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输了？”
    “他没有追我，我们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需要每天打电话到后半夜吗？有那么多话要聊吗？姚远给你打多少电话你都不接。”
    “他能力强，我不能拒绝他啊。要不我以后怎么仰仗他在社团混。”
    “你自己都说了，你没有拒绝他，还说自己没输。”
    “只要他没有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认为我都不算输。”
    “好吧，平局，走着瞧。”
    谭海请好了校报的付老师，安宁通知好了社员，第二次写作培训会的日子到来了。会议开始之前，之前活动遇到的李老师也到场了。团委办公室又一次人员爆满。
    “李老师是你请来的吗？”安宁现在害怕接触老师，这次活动没有通知李老师。
    “是啊，上次培训会我就想好了，要请李老师也过来。李老师和付老师是旧交，两位老师一起出席，我们这些晚辈一定会特别羡慕和感动。”安宁不由得感叹谭海真是计划周密，胆识过人啊。
    会议开始了，谭海作为主持人做开场白：“各位同学下午好。今天是我们第二次组织写作培训会。上次会议邀请的是学校团高官李老师，这次我和社长有幸请来了校报资深编辑付老师为大家做培训。付老师有着丰富的校报编辑经验，和深厚的文字功底。相信我们听完付老师的培训之后，一定会受益良多。”同学们齐声鼓掌，付老师不是安宁请过来的，谭海是想在社员们心中帮她树立威信力。“今天到场的还有一位神秘嘉宾，就是我身边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李良峪老师。李老师曾是校报顾问，和付老师熟识多年，他们都曾为学校的校报事业做出过突出的贡献。大家鼓掌欢迎。”同学们再次鼓掌。“下面有请付老师为我们做培训。”
    付老师已年过五旬，她语速缓和，神情慈祥，仪态端庄。同学们仔细聆听，如沐春风。每个人都在认真做笔记，会场十分安静。
    付老师发言完毕的时候，谭海把话题接过来：“非常感谢付老师耐心细致的讲解。每次活动都有自由提问环节，这次我身先士卒，提出第一个问题吧。付老师和李老师一个作为校报主编，一个作为校报顾问，多年前曾是默契合作的搭档。我想问李老师，您关于老朋友有什么感想？”
    “老朋友就像一杯陈年的酒，越陈越香。有的人初识热情似火，像夏日骄阳，让人顿时眼前一亮，以为他从此会照亮我们的人生。久处却被他们的热情和锋利灼伤。有的人则像一口古井，初识平淡无奇，索然无味，但是时间越久，越觉得他们的气质像是这古井里的水一样甘洌，他们的思想像这井的深度一样深不可测。老朋友的意义不在于互相协助能走多远，而在于心灵的共鸣，思想的同步。我们的人生因为有一些这样的朋友而宽阔开朗。”
    同学们都被李老师这一番话感动了，热烈地鼓掌。此时谭海和安宁在会议室圆桌的两边微笑对望。在安宁的心中，谭海就是这样一口古井，她不知道谭海的思想里还有多少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谭海的心中，安宁也像这样一口古井，初识淡然，但久处不厌。他自己每天身处学生名利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安宁天生娴静，竟像一个宁静的港湾，在她身边，自己总能远离尘嚣，品尝这份甘洌。所以每天晚上，谭海都想打电话给安宁，结束这一天的热闹和疲惫。他总说：安宁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讲得太好了，受用无穷。同学们谁还要提问？”谭海回过神来。
    “我们刚上大一，经常感到茫然困惑，希望各位老师学哥学姐给我们一些忠告和建议。”
    “大学里，没有一条路是绝对正确的路，没有人会告诉你究竟是哪条路能够通往确定性的成功。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充分利用好这四年，多学东西，多经历多磨练，为走出校门踏入社会积攒更多宝贵的经验，支撑你们扎实稳定地立足。”付老师句句经典，同学们似乎有所领悟。
    “我想讲两点，就是关于读书和付出。最近在读《曾国藩家书》，曾国藩对读书的态度，恕我在这里卖弄一下。他讲到：读书一者进德之事，一者修业之事。我们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利禄，也不是为了在别人前炫耀自己的学问；而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了吸取人类智慧的精华而为己用。我们大多数人无法达到治国平天下的高度，但是修身齐家的良方，我们还是可以从书中学到很多的。建议大家读书要多读好书。何谓好书呢？我认为就是公认的经典。一本经典好书里，藏着无穷的智慧，值得我们反复品味阅读。莫问收获但问耕耘。读书坚持的时间久了，一定会见到它的奇效。关于付出我想说，我们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不要害怕付出之后没有回报，不要斤斤计较谁各自付出了多少。有些回报不是立竿见影，付出之后马上就有回馈的；而是经年累月之后，你可能突然发现，自己当初种下的一粒种子悄悄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又结了果，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们应该乐于付出，相信我们所有的付出最终都会变成我们的福报。”谭海讲完，会场里所有的人都对他赞叹不绝。
    “那我也补充两点吧，我想讲的是胆魄和学识。胆魄，就是胆识和魄力。一个人，作出人生重大决定的时候，往往需要足够的胆魄。没有胆魄，你可能就无法做出有转折意义的决定，人生会因此错过很多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只有胆魄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学识的支撑。大学里，可以学的东西有很多。我们要养成一精多专的学习习惯。专业课就是我们需要学精的东西，除了专业课以外，我们还需要学习更多的课外知识，而且尽可能达到专业的程度。因为我们不能确定我们以后从事的工作内容会一成不变，我们需要不断学习新东西，来武装自己的头脑，应对外面的变幻莫测。”安宁此刻也放松了自己，融入到会议的气氛中来。
    集体合照之后，会议圆满地结束了。安宁万分感谢谭海，这一切始于自己被书记批评，却完美收官于谭海的鼎力相助。
    散场后，安宁对谭海说：“校门口，我请你吃饭吧。”
    “走嘞。”谭海欣然答应。
    “你这么优秀，想好毕业后要干什么了吗？”吃饭的时候，安宁问谭海。
    “还没有想好。我还是想从事语言或者文字相关的工作。你呢？你也很棒啊，为什么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差太多了，我感觉这一年过得很累，自己做的一点也不好。最害怕失败的滋味，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失败过。我已经彻底否定了自己。”
    “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看你学习成绩就很好啊。我尽忙些学校的事情，学习完全被甩下了。”
    “学习好不能代表一切。我更羡慕你那样的生活，但是我能力至此，无法实现了。”
    “我来给你描绘一下我理想中的自己吧，给你注入点内力，增强点士气。”
    “洗耳恭听。”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
    “哦？文韬武略，你还有这大志向？”安宁一下子忘记了最近的诸多不顺，被谭海提起了兴趣。
    “如果可以，我希望毕业后去海外锻炼自己，尤其是那些发展中国家，比如说非洲，做一些危险有挑战性的工作，几年后带着荣耀与阅历荣归故里，娶妻生子。”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何必这么想不开呢？”安宁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佩服谭海的志向。自己恐怕只想一毕业就和姚远长厢厮守吧。
    “我渴望轰轰烈烈大起大落的人生，我要尽情感受这世界之大，土地之广，我要行万里路，看遍这世间极致的风景。”
    “好男儿胸怀天下，志在四方。真佩服你，干杯吧。”
    这一晚上，安宁更多地了解了谭海，他确实是学生中为数不多负有远大抱负理想的壮志少年。他的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气象万千；和安宁初识他时，感受到的东西一样。

 第20章 心灵净土

    快期末了，安宁接到个电话，是罗阳：“安宁，我可以找你帮个忙吗？”
    “是大哥啊，好久不见了。什么忙啊？”
    “我想让你帮我讲讲高数。大一的时候总在忙广播站的事情，高数一直没过。快毕业了，我得把这门考试过了才能毕业。大哥学习不好，让你见笑了。”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广播站忙碌我知道，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大哥你说个地点，以后每天我去给你补课。我还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大一同学们期末复习的重点。”安宁第二学期高数将近满分，他有信心能给罗阳讲好。安宁又想起罗阳说得中间一句话，补充道：“大哥，你刚说快毕业了，时间真快啊。你走之前我请你吃饭吧，为你送行。”
    “好啊，到时候咱们去吃校门外的烧烤。”
    “一言为定。”
    从此安宁每天为罗阳补课一个小时。阿依古丽总说：大姐，你的彩旗还吃回头草，又飘回来了？安宁对她表示无语，不做解释。
    谭海给安宁打来电话：“安宁你在哪啊？李良峪老师约我俩下午在南区见面，能过来吗？”
    “可以啊。准时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下午三四点钟，太阳已经西斜。见面地点定在南区草地上的石桌石凳——学校里一个美丽的角落。这里草地青青，落英缤纷，树影斑驳。刚入学的时候，安宁和任希东路过这片草地的时候，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在这里读书背英语，或者和男朋友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如今这个情景实现了，三个人坐在石凳上，围着石桌畅谈。
    “上次文学社培训会上，见你谈吐不凡，我猜你一定读过很多书。没有足够的积淀，这个年龄的人是很少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李良峪老师微笑着赞美谭海。
    “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在真正的大家之前，我这点伎俩就要贻笑大方了。”
    “太谦虚了啊，我很看好你，今后你一定会有所作为。加油啊，年轻人。”
    “多谢李老师赏识。”
    “我也觉得谭海特别厉害，我连他境界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安宁也跟着赞叹起来。
    “你也很棒啊，我看过你的文章，文风很正，有力度。你们两个人都很优秀，以后都错不了。这样吧，我们今天在这里来个约定，以后你们两个人每年都给我写一封信，信里写写你们这一年的成长收获。我相信你们一定都会发展得很好，我要亲眼见证这个过程。”
    “这个提议太好了。李老师，我们把每年的近况寄给您，您也寄给我们您的健康安乐。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感觉这将是一件非常有乐趣有情调的事情。”谭海被李老师的提议迷住了。
    “写信，真是一件有情怀的事情。现在的人都是通过手机发短信，聊qq，有几个人能做到坚持写信呢？我太喜欢这个提议了。”
    “那我们就说定了，以后你们两个人，每年一封，我的地址写给你们。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系。”
    “我带本了，写到我的本子上吧。”谭海有随身带笔和本的习惯，随时记录重要事情和创作灵感，这也许就是他思想通透的原因。
    “小伙子，真的是太有心了，前途无量啊！”
    “老师谬赞了。”
    “我还有一本书，想要送给你们。这本书是我自己在几年前写的。当时是手写稿，后来我的孙子帮我用电脑打出了电子稿，投给出版社，最近刚出版。送给你们之后，希望你们能够读完。”
    “我们一定会认真拜读。老师真的很佩服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也要学习您这种为学的精神和坚持爱好的毅力，等我年老的时候，才会觉得不虚此行，不负此生。”
    “我也只剩这点爱好了，这是我的灵魂，如果把这点爱好也丢了，我就会失去灵魂，找不到存在于这世上的意义。看到你们，我由衷地感叹，自己真的老了。但是我会把写作进行到底，直到我眼睛花了，脑子钝了，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再也写不动了。”
    ……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树缝投射在浅绿的草地上，微风阵阵吹过，七彩明亮的光线随着树叶摇动。三个人坐在这石桌旁，一直聊到太阳下山。安宁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下午，谭海流转的目光和他眼睛里闪烁出的智慧之光，永远也忘不了李老师对他们的信任和鼓励，这些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这所学校里，多了一份自信和牵挂。
    自从安宁被书记批评之后，她总是害怕找书记校稿，外出排版的时候也总叫上谭海陪她一起去，她害怕再次搞砸一切。谭海了解书记的脾性，也深得书记喜欢，有他在中间传话，安宁可以少受很多教训和批评。
    最后一期报纸定终稿的时候，社员们都忙于考试，没有人愿意陪安宁跑出校外去排版。谭海不论有多忙，从来不会拒绝安宁的任何请求，他陪着安宁一起来到了校外报社。
    “你怎么还带相机出来了啊？”报社出来，安宁才注意到谭海脖子上挎着一个单反相机。
    “准备拍些照片。时间还早，我们去海边吧。”
    “海边？”虽然j市是个海滨城市，但是l大离海边很远，自从入学以后，安宁只和姚远去过一次海边。
    “对啊，海边，你不想去吗？”
    “想去，只是这个决定好突然……我们走吧。”
    安宁和谭海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海边。
    他们沿着海边散步的时候，安宁被一幅画面深深地吸引住了：一幢海滨别墅，座座窗户面向大海，庭院里种满了蔷薇。蔷薇爬满院落的栅栏，在上边开满了黄色和红色的花朵，引来无数蝴蝶和蜜蜂盘旋飞绕。一阵微风吹过，花香飘向各个方向，沁人心脾。安宁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水晶帘动微风起，架满蔷薇一院香。这不就是姚远给自己描绘的美好未来吗？原来这样的房子和庭院真的存在！安宁驻足在这幢别墅前，久久不能移步。
    “我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谭海大声背出的诗句，把安宁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座房子，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在尘世间获得幸福。”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默契地背诵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原来真的有这样美好的地方，充满诗意，远离尘世。”
    “是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过着我们想象中的生活。”
    两个人感叹着，来到海边黑色的礁石附近。安宁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海面。浪花拍打着她周围的礁石，她仿佛来到了天之涯海之角，置身于茫茫的大海之上。安宁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注意到谭海已经给她拍了很多张照片。
    “看这里。”安宁顺着谭海的声音回头，相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这个瞬间。“太好了。我也过去坐。”谭海拍完照片，收起相机，安静地在安宁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听说，读书社社长是你大一时候的女朋友。”安宁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想起了关于谭海的一个故事。
    “娟啊，她很可爱，可是我们不合适。她总是容易情绪化，小孩子一样的脾气。我和她在一起，总是需要陪她哄她，可是我平时太忙了，猜不透她的心思，也对她照顾不周。她觉得我对她不够好，就和我提出了分手。分手以后，她找过我几次，我觉得两个人既然分手了，就不该再藕断丝连，没有再和她纠缠下去。”谭海也望着海面，静静地回忆。
    “其实就是不喜欢了。”安宁想起自己大一时和任希东时隐时现的感情，也是这样结束的。
    “……”谭海没有说话。
    “我看过你写过的诗，《我总是小心翼翼》。
    我总是小心翼翼
    最怕听到你那不均匀的呼吸
    你我不过几尺的距离
    心却偏向了另一极
    我总是小心翼翼
    最怕你脸上消失了笑意
    哪怕是一丝
    也足以给我慰藉
    我总是小心翼翼
    仿佛手心捧着水晶
    不愿水晶破碎
    心却伤痕累累
    我总是小心翼翼
    用心蘸血谱写爱你的诗
    满纸的情语
    竟仍写的小心翼翼
    这是写给你高中时候暗恋的女孩的吗？”安宁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望着海面，想起了关于谭海的很多事。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海鸥在碧空中翱翔鸣叫，时时俯冲下来啄食。
    “是，我很喜欢她。她的才情远在我之上，我自知才疏学浅，配不上她，从来没有向她表露过心迹。”
    “远在你之上的才华，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安宁觉得谭海心中的女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你还会去追她吗？”
    “不会吧，她是重点，我是二本，就让她只存在于我的心里和梦境里吧。”
    “你这么伟大，她知道吗？”
    “我不需要她知道，我的爱情和她无关。”
    “才子都是这样多情和深情吗？”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才子。”
    安宁不知道自己对谭海的感觉是喜欢还是欣赏，她只知道谭海陪她走过大二这一程，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心灵相通的朋友。
    罗阳马上就要离校了，安宁为他送行。校外路边的烧烤摊上，安宁又一次点了酒。
    “老妹啊，怎么一和我吃饭就喝酒呢？”
    “大哥，你要毕业啦，不喝酒怎么能算送行呢？再说烧烤不配啤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安宁，经过两年的历练，你不再是刚入学时候那个稚嫩的小丫头了。你长大了。”罗阳看出了安宁的变化。
    “是啊，大哥，这两年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我觉得我改变了很多。”
    “我们都在改变，都在成长。来，大哥谢谢你，帮我顺利毕业。”
    “不用谢我，你要说谢我，那我又该怎么谢你呢？”说完，两个人喝了一杯。
    “大哥，你快毕业了，心中对大学有何遗憾和不舍吗？”
    “遗憾啊，当然是大学一直没有找到女朋友了。不舍，那就太多了，不舍得广播站的朋友，不舍得每天一起胡闹的室友，太多了。”说着，罗阳竟然哭了起来，“安宁，又让你见笑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哥，你这么优秀，找个女朋友就太容易了。但是这些不舍，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我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毕业时候的心情，一定特别复杂。每天晚上听到校园摔酒瓶的声音，既害怕又伤感。”
    “那是一种释放，也是一种告别。释放自我，告别青春。走出这里，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了。我们得收好自己的性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好每一步。这里就是我们心灵的一片净土，无论何时想起，心中都充满了快乐和阳光，可是我们再也回不来了。”
    “大哥，你这一番话，说得好像我也快毕业了一样难受。”安宁马上也要哭出来了。
    “小丫头，你着急啥？你的美好日子还长着呢。喝酒喝酒。”
    罗阳和安宁，谁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喝了多少酒，他们回去的时候都要找不到回寝室的路了。安宁第一次觉得，离别原来来临的这么快，谁都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离别的到来。所有的相聚都只会奔向一个终点，那就是分离。

 第21章 好巧啊，再见

    大三开始了。安宁总结大二这一学年，称得上“硕果累累”：文学社虽没有历史性的发展和突破，在谭海的帮助下，安宁也算顺利撑到任期结束；学习成绩依然保持专业第一，还得了不少奖项。学院迎来了大一新生，辅导员任命安宁为电子新生班的导生。安宁开始了新的征程。
    文学社工作做交接的时候，安宁碰到了谭海：“谭海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安宁。”
    “怎么样啊？”
    “一会和你细说。”
    从社联出来的时候，安宁小声问谭海：“社联换届选举怎么样啊？你是不是主席？大家都说你很早就被内定为主席了。我也觉得你一定是。”
    “不是我。”谭海有些失落。
    “怎么会这样啊？那你是副主席吗？”
    “副主席也不是我。”
    “啊？！社联的人都眼瞎了吗？你能力那么强，认识的人那么多，人脉那么广，怎么可能不是你？”安宁听到这个结果，特别愤怒。
    “安宁，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啊？我一直以为你从来不会发脾气呢。小声点，千万不要被别人听到了，隔墙有耳啊。”安宁和谭海慢慢在校园里走着，谭海总是不断和认识的人打招呼，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谁不知道你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社联和社团的事情？谁不肯定你的能力？书记总是在大家面前夸你，怎么还能落选呢？”
    “说来话长，总之一句话就是，现在的主席校外有人，买通了关系，坐上了现在这个位子。他是主席，就注定了我不是副主席，最多只能是个部长。”
    “真tm黑暗，太可恨了。哪个是现在的主席，让我嘲笑嘲笑他。”安宁依然愤怒。
    “就是原来传媒部的干事xxx。”
    “就他呀，长得贼黑奇丑，从来都不发言，也不干事。你不说是他，我都想不起来社联里还有这个人，他能担得起重任吗？这是谁选定的人啊？书记同意吗？”
    “这我不能说了，我也上诉过，引起了不小的波动，现在还能留我当个部长就不错了。我就不谈论了。”
    “谭海，你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啊。这样你会成长的更快更好的。没关系，在我心中，你已经是主席了，用不着那些邪恶势力承认你的地位。”
    “感谢还有你支持我啊。”
    “我必须支持你，无论何时何地。”
    他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分开走以后，安宁对刚才的听闻感到震惊万分，两万五千人的学校，四大组织之一的社联，换届竞选竟然不是靠实力，而是凭关系。难道当初任希东说的真的是对的吗？在学校甚至是社会立足，没有过硬的人脉做不成大事情？
    文学社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招新，任希东陪着安宁和新一届社长，一起值守。招新结束的时候，安宁感叹：“在文学社都两年了，好像还从来没有组织过聚餐和娱乐活动。”
    “我们改天可以去唱歌。”任希东也按捺不住了。
    “要不就今天吧，招新圆满结束，我们出去庆祝。”新任的社长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我们刚刚才决定啊，太疯狂了吧。”安宁有些迟疑，在外坐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更想回寝室美美地睡一觉。
    “就今天吧，社长快快召集人马，我们这就出发。”安宁通知了自己当时的社长和自己的十来个社员出去聚餐了。
    餐桌上，安宁的社长端着酒杯对安宁说：“安宁啊，你竞选的时候，我特别担心你，怕你胆小柔弱，带不好社团。今天看到社团的规模和这些后起之秀，我觉得当初我小看你了。”
    “社长，说多了都是眼泪，咱们千言万语都在这酒里了。”安宁一口气喝了一瓶酒，她想起自己一个人熬夜写稿子改稿子的辛苦，想起书记对她狠狠的批评和谭海对她的帮助，眼泪在眼里打转。
    “我们今天不聊过往，只顾狂欢。”新任社长看出安宁的情绪，立刻转移了话题。
    一行人喝完酒，直奔ktv。新任和旧任社长已经吐了好几次，刚一走进走进ktv包间，就躺在座位上睡着了。好几个人唱着唱着没了力气，也自己找了房间去偷懒睡觉了。只剩任希东安宁和安宁的学妹在屏幕前飙歌。任希东虽然长着大个子，声音却不高，他一直说两个女生是假唱。
    “我们女生声音本来就高，用得着假唱吗？”安宁不服地说。
    “好吧好吧，你们赢了。”
    三个人就这样飙了一夜，第二天又睡了一天。从这天开始，安宁开启了睡神的作息。只要不上课不值班，她总有睡不醒的觉，好像要把之前两年缺失的睡眠都补回来。
    导生的工作量很大，却不像文学社那样需要自己计划很多事操很多心，安宁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大二的时候舒服多了。
    快到中秋节的时候，新生班的很多同学给安宁送了一块又一块的月饼，安宁吃不完，都分给了寝室的姐妹。
    “大姐，你这是桃李满天下的节奏啊？”何曼有些羡慕地说。
    “无功不受禄啊。我为这些学生跑了多少腿，操了多少心，吃块月饼不为过吧。”
    “也是，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呢？”
    中秋节这天晚上，赵坤给安宁打电话：“安宁，我给你买了块月饼，现在给你送过去。”
    “啊？”
    “我已经在往北区走了，大概十分钟后到体育馆前，你到时候要出来啊。”
    “那好吧。”安宁穿好衣服，出门等待迎接赵坤。
    “送给你。”赵坤气喘吁吁地说。
    “谢谢你。”
    “客气啥？你，陪我在校园里走走吧。”
    “好。”就这样安宁陪着赵坤在学校的北区走了一圈。
    月华如水，清辉洒满大地，到处都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朦胧而明亮。安宁和赵坤静静地走着，彼此没有说话。再次回到体育馆的时候，安宁对赵坤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自己回去不害怕吧？”
    “哈哈，我可是个男生，怎么可能害怕呢？你回吧，我看着你走。”安宁看到赵坤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他今天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好，我回了，再见。”
    “再见。”赵坤在安宁转身之前，抬了抬胳膊，又放下了。他始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宁走回寝室。
    转眼间又到了十一，姚远计划好十一期间来安宁的学校看她。两个人在市里逛街的时候，迎面偶遇了和朋友逛街的谭海。谭海看到挎着姚远胳膊的安宁，不由得吃了一惊，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对安宁说：“好巧啊，再见。”
    安宁也笑着说“再见”。
    姚远走后的一天，安宁在北区再一次偶遇谭海，谭海把安宁叫住：“安宁，原来你有男朋友啊，我和你在一起一年多，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谭海的反应和当时的读书社社长一样吃惊。
    “是啊，一直都有。你一直也没问过我啊。”
    “嗨，我这脑子。你和他什么时候分手啊？我还排着队等着你呢。”
    安宁笑了笑，默默走开了：为什么你不早说呢？为什么呢？我们究竟是谁在骗谁，又是谁在欺瞒谁？

 第22章 上帝欲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

    安宁和秦川凭借优秀的成绩和学生干部的身份，成为电信学院08级唯一两个获得国家奖学金的学生。登上领奖台的时候，安宁心中感慨万千：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慢慢她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一步一步成长和蜕变，她用她的努力和坚持换来了今天的成绩；她要不负众望，再接再厉，攀登新的高度，创造新的成绩。院长给安宁颁发荣誉证书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任希东。任希东和自己是一个学院，他会看到此时此刻站在领奖台上的自己吗？如果他看到了，他会怎样看自己呢？他会收回当初的话吗？
    按照规定，获得国家奖学金学生的照片和事迹会在学校的南区和北区张贴一年，直到来年新一批的获奖者把他们的信息替换下来。赵坤看到安宁的照片后给安宁发信息：“安宁，你真棒，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会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时间真的印证了我的推测。”
    “愧不敢当。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快别夸我了。”
    “相比于你，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差了。你平日那么忙，还能顾好学习，我没什么事情，却挂了好多科。以后我要把你当成我的精神榜样，时时鞭策自己。”
    “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啊，你也很棒，加油。”
    何曼上课的时候依然左手挎着安宁右手挎着秦川：“我现在真的好幸福，两边的人一个是我大姐，一个是我男朋友，都好棒啊。我要你们请我吃米线和烀饼，一人一顿，这个冬天有得吃了。”
    “没问题啊。”安宁爽快答应。
    “我请你吃一年怎么样，以后你的伙食我包了。”秦川宠溺地说。自从上次安宁对秦川说了狠话，秦川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和可恶，他开始加倍地对何曼好。
    “太幸福了，太幸福了，我爱你！秦川。”何曼闭上眼睛闻着美食的香味，陶醉地向秦川表示爱意。
    “我可还在旁边呢啊，不要眼气我。”
    “大姐，我也爱你，我对你的爱和对秦川的一样多。”
    “这还差不多。”
    “你们说，我现在是不是都可以闭上眼睛走路了？你们一个在我左边，一个在我右边，我走路都不用睁眼了，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绊倒的。”何曼的幸福感像花儿一样盛开着。
    “大宝贝，懒死你吧。”安宁捏了捏何曼肉乎乎的脸蛋，想让她醒醒。
    自从领奖以后，学弟学妹们见到安宁都礼貌地问好打招呼；辅导员老师们见到安宁总夸她学习好，工作能力又强；学院活动邀请安宁讲述优秀大学生的经验。连续一个多月，安宁受到的赞美和追捧越来越多，她有点得意忘形了。和姚远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任性地发脾气。
    这天晚上，两个人又吵架了：“不论我现在拥有什么，获得什么荣誉，都换不来你在我身边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姚远，我恨你！”
    “安宁，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对不起能解决问题吗？”
    “……”姚远不再说话了。
    一样让安宁看不顺眼的还有何曼，每天泡在寝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对着电脑打小游戏看电视剧。安宁总想对她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何曼曼，我们去上自习啊？”有天安宁“邀请”何曼一起去上自习，她们已经很久不在一起上自习了。
    “好啊，等我收拾东西。”
    走在路上的时候，何曼温柔地对安宁说：“大姐，最近你和姚远总是因为不在一起吵架。我觉得姚远也很无辜和无奈，你别总是凶他了。”
    “我就是气不过，我每天拿着手机，不是和他打电话就是聊qq，难道我的男朋友就是一部手机或者一个qq吗？”
    “他在那边也是这样的感受啊。你们都不好过，何必还要互相折磨呢？而且你还有我，还有于颖和古丽，我们每天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
    “那不一样的，你们体会不到的，那不一样。你们都别管我了，谁也管不了我！”安宁像疯了一样，把对姚远的怨气撒在了何曼的身上。
    “大姐，你这样太伤人了，以后谁还敢对你好呢？谁还愿意对你好呢？”何曼也生气了。
    “我还没说你呢，你每天窝在寝室不出门，吃饭都是让秦川送到楼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你是没长腿还是没长手啊。天天玩游戏看电视有什么好，你不走出寝室锻炼自己，白白浪费这四年，将来会有什么出息呢？”安宁终于把攒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就喜欢这种生活方式，这样也是错吗？更何况我也没落下学习，有秦川在，我的学习怎么会差呢？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像你一样，天天在外边闯荡拼搏，我就喜欢安逸的生活。我认为只把学习搞好就够了，我偏不喜欢你那样的生活，以后别再和我说这些了！”何曼也丝毫不让步。
    “你的学习成绩也没有很好吧？像秦川那样好了吗？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和其他只想玩的人不一样。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我都多余说这些。当我没说，当我没说，ok？”
    激烈的争吵以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战争来得太突然，这一天的自习谁也没有上好，就各自回寝室了。自此以后，安宁每天都挎着书包自己躲在教室里学习。可是她依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膨胀。
    终于，导生的劳累加上失衡的心态，安宁爆发了一场大感冒。
    她发着烧，躺在床上，给姚远打电话：“姚远，我病得好重，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安宁有些神智不清了，姚远心疼地安慰着她，却帮不上一点忙，姚远的心里，也早已恨透了他和安宁之间的远距离。
    最先感到安宁在生病的是何曼：“大姐，你怎么了啊？生病了吗？”
    “我发烧了，身上好难受。”安宁蜷缩着身体，抱成一团，不时打着冷颤。
    “我这有扑热息痛，我给你拿。今晚你先吃着，明天我陪你去医院。”何曼看到安宁这样难受，前几天争吵的不快，她全抛在脑后了。
    “是啊，大姐，你病成这样，明天我们陪你去医院吧。”于颖和阿依古丽也在一旁说。
    “谢谢你们。”安宁吃了何曼给的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三个人陪着安宁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医院。安宁的嘴里起满了水泡，扁桃体也化脓了，她疼得张不开嘴，吃不下东西。医生看完说：“病毒性感染，打点滴吧，至少4天。”
    安宁怕感染给更多的人，想让姐妹们都回去。
    “我自己在这吧，于颖古丽你俩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就可以了。”何曼不愿意回去。
    “行，那明天换我们。”古丽说完，和于颖回寝室了。
    打上点滴以后，安宁和何曼正在闭目休息的时候，秦川找到了她俩。安宁看到秦川，激动地说：“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看看你们啊。骄傲的女神，你也有病倒的时候。”
    安宁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她感觉自己就要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了，只想休息。
    姚远担心安宁的身体，周末坐着火车来看她。安宁邀请何曼和秦川一起吃饭。
    “亲爱的，看你今天好多了，前几天担心死我了。”姚远看到安宁嘴上的水泡还没好彻底，心疼不已。
    “嗯，我已经好了，不要担心了。对不起，姚远。”
    “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你俩真是不容易啊。如果换做是我，肯定坚持不了这么久。”秦川感受到异地恋的不易，感慨地说。
    “如果大学毕业以后我们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你会像姚远这样经常来看我吗？”何曼认真地问秦川。
    “我不会吧，我不接受异地恋。”秦川坚定地说。
    “我也不接受异地恋。我们要么毕业就分手，要么毕业后就到一个地方工作或者是学习。”何曼这样说着。
    “到时候再说。你们想好毕业去哪里了吗？”秦川和何曼的感情，似乎还是没有坚定到矢志不渝的程度。他们似乎各有打算。
    “我想毕业就和安宁到一起，尽快结婚生子。事业稳定了之后，我打算自己开个公司，赚钱养活安宁，我不想再让她这么辛苦了。”姚远只盼望着毕业这一天早点到来。
    “我想考研，考东北大学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之后去北京工作。听说那里是程序员的天堂。”秦川第二个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要考研，我想考大连的研究生。我喜欢学校安逸的生活，还不想早早参加工作。而且以后我也不想去北京工作，北京房价高，生活压力大，地大人多交通不方便，我不喜欢那里。我要回老家找一份轻松安逸的工作，稳定养老。”何曼第三个发言，她不止一次说出“安逸”这个词，也不止一次表达出对去北京工作的抗拒。
    “你俩怎么还不计划着考到同一所学校呢？工作不在一起也不行啊！”安宁不解地问。
    “我知道我的成绩，能考到大连已经很不错了，东大对我来说太难了。秦川考到大连又太屈才了，我们这样决定，也是不得已的。”
    “不能理解，你俩到时候可别走了我俩的老路。我想毕业后和姚远去一个地方，他去哪里我就跟到那里，夫唱妇随，勇闯天涯。”
    “大姐性情中人。敬你一个。你病刚好，不宜喝酒，以茶代酒吧。”
    “干杯，祝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场生病以后，安宁发现自己每天回到寝室的时候，暖瓶里总是打满了水，桌子上总放着何曼给自己的好吃的。不知不觉中，安宁和何曼已经共同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和寝室姐妹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317寝室，是四个女孩在这所学校里最温馨的归宿。

 第23章 洁白胜雪，鲜红似火

    一天夜里，安宁朦朦胧胧中，听到水房里传来一阵呕吐声，那声音巨大凄惨，仿佛要把肠胃心肺都吐出来。已经半夜两三点，估计有人肠胃病犯了吧，接着她又睡着了。
    “你们听到昨天半夜水房里的呕吐声了吗？是谁啊？”第二天，何曼最先提出了这个疑问。
    安宁答道：“我也听到了。应该不是我们这边的女生吧。可能是别的学院的，我猜她是肠胃病犯了。我刚生完一场病，深深理解她。”
    “会不会是咱们专业蒋梦璇，我听说她最近和杨哥吵架，搬回来住了。会不会因为吵架闹分手心情不好，所以吐的那么厉害？”阿依古丽猜测着。
    “不是吧，蒋梦璇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强势，怎么可能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这样折磨自己呢？我觉得肯定不是因为感情。要难受肯定也是杨哥更难受啊。”安宁否定了阿依古丽的猜测。
    “我觉得古丽说得有道理，我猜也是这样的。你们还听说于颖的事情了吗？”
    “于颖又怎么了？最近这么多新闻，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大姐你每天太忙了，对于这些男女情爱的事了解的太少了。我听说她和对面寝室女生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哦，杜臻，两个人在谈恋爱。”
    “什么？那杜臻的女朋友呢？两人分了吗？”安宁无比惊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没有。杜臻现在在脚踏两只船。不舍得和那个分，又喜欢于颖。两个人现在是地下恋情。”
    “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么疯狂吗？杜臻女朋友知道了得有多心碎。”安宁觉得自己之前和任希东，和谭海那样已经够出格了，没想到身边还有更狗血的剧情。
    “大姐，你还太单纯了。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和于颖关系好，你们随便讨论，我不发言。”阿依古丽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那那个杜臻，有说过要和他女朋友分手吗？他这样是不是太不道德了。”安宁接着问。
    “我猜他没敢提吧，他既爱她女朋友，又喜欢于颖，两边都占着呗。于颖知道他女朋友的存在，他女朋友却不知道于颖的存在。”
    “天啊天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和这杜臻不熟，要不我一定找到他教训他一顿。实在受不了了！于颖会不会受伤啊？”
    “感情中的女人都是没有理智的。即使飞蛾扑火，也会奋不顾身的。我还听说，他俩已经牵手拥抱接吻了。”何曼接着爆料。
    “都传到你这了，这个学院还会有人不知道吗？于颖一定会受伤的。哪天我要劝劝她，让她别傻了。那男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安宁爱打抱不平的脾气又上来了。
    “大姐，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我和于颖那么好，都不敢说什么。她喜欢那个男生，即使是地下恋情，她也愿意。你就别掺合了，两个人联合起来，到时候没准受伤的是你。”阿依古丽在寝室说话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认真过。
    “我等等合适的时机，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对于颖说出我的想法。”
    第二天晚上，只剩安宁和于颖在寝室的时候，安宁觉得时机到了。
    “颖，我好羡慕你啊，每天都可以悠闲自在，在寝室上网。”安宁看着坐在床上支着小桌子玩电脑的于颖，说了第一句话。
    “大姐，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有人能每天陪我在一起，我也就不用天天在寝室上网了。上网也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
    “我听说最近正有人追你呢，你不想答应吗？”安宁正等着于颖往这方面引话题呢。
    “没有人追我啊，要是有人追，我不就有选择了嘛？”于颖试图隐瞒。
    “我真的听说你最近和咱们学院一个男生挺好的。那男生长得蛮帅的，家里应该也挺有钱。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啊？”安宁步步紧逼。
    “没有啊，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大姐，你想多啦！”
    “我听说那男孩子已经有女朋友了。颖，大姐怕你受伤，你懂吗？”
    于颖没有说话了，接着她的电话响了。
    “喂？亲爱的，我在你楼下等你了，你快出来吧。”是杜臻。
    “你等我一会，我收拾东西马上下去。”
    于颖收拾东西的时候，对安宁说：“大姐，我出去一会哈，过会就回来。”
    “颖，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不要受伤。”安宁知道阿依古丽说得是对的，于颖已经陷进了感情漩涡，任谁说都听不进去了。
    一天，安宁回寝室路过水房的时候，又听到了和前几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呕吐声。这是谁呢？听起来这样难受。安宁顺着声音寻去：竟然真的是蒋梦璇！
    安宁找到她的时候，她吐到快要晕倒了。安宁马上伸出手扶她。
    “梦璇，你怎么了啊？怎么病得这么重？”安宁关心地问。
    蒋梦璇没有回答安宁，接着吐了几口之后，她让安宁扶她回寝室。
    安宁扶着蒋梦璇慢慢走回寝室，又扶她上床躺好，自己跑出去了。看样子，蒋梦璇生病好多天了，去给她买点吃的吧。
    过了一会，安宁买回来一袋酸奶，一个面包，一根火腿，放在蒋梦璇的桌子上，然后她轻轻地说：“梦璇，如果你好点了，下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放到桌子上了。”说完，安宁回自己寝室了。
    过了几天，安宁收到蒋梦璇给她发的信息：安宁，我是蒋梦璇，这是我的新号，你存一下。最近你都在哪里学习啊？我去找你学习吧。
    安宁正好在学校7号楼学习，她回复道：我现在就在7号楼了，你过来找我吧，我们一起学习。
    上完自习的时候，蒋梦璇非要拉着安宁和她去吃饭：“我带你去吃鱼吧，杨哥楼下新开了个饭馆，他家的鱼很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安宁害怕和家世好的同学打交道，本想直接回寝室的，但是又觉得不太好拒绝，就答应了。
    “安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这顿饭是为了感谢你。我请客，你不要和我抢。”蒋梦璇点好菜，等菜的时候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安宁这时才想起来，原来蒋梦璇今天突然找到自己，是为了前几天的事情：“不用谢我啊，我总生病，我知道生病的人有多痛苦。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啊。”
    “你不知道，我当时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你给我买的是我那几天吃的第一顿饭。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死。”
    “啊？”难道真的是何曼和阿依古丽猜想的那样吗？“你是因为和杨哥吵架吗？”
    “是，我们吵得很凶，我要和他分手，就搬回了寝室住。但我还是很爱他，放不下他，痛苦让我开始折磨自己，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吃饭。那几天呕吐得特别厉害，我从来没有生过那么严重的病。安宁，谢谢你救了我。”
    “真的不用客气啊。我没做什么。虽然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是还是想问，你们为什么会闹那么大的矛盾啊？”
    蒋梦璇顿了一下，说：“因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的父母认为杨峻出身不好，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我和他说，只要你做出点成绩，被我父母认可了，他们就会接受你了。但是他认为我是在给他施压，让他受不了。”
    “你没有错啊。”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好对错呢？我们最近又和好了，我又搬出来住了。不论怎样，安宁我都感谢你。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最近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我和你一起复习。”
    “好啊，太好了！我正愁没有伴呢。”自从安宁上次和何曼吵架以后，她很少找何曼上自习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无法把何曼从舒适的寝室中拽出来。而且吵完架后，安宁似乎把何曼推到了秦川身边，何曼不再对安宁撒娇搞怪，感情全部转移到了秦川的身上。何曼觉得此时秦川是对她最好的人，别人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就连自己每天那么依赖的大姐，都是如此，除了秦川，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更相信更依赖的人。所以安宁每天自己挎着书包出门。蒋梦璇的出现，让安宁在自己的生活里看到另一片光亮，有人信任她，她就愿意和这个人走近。
    从此以后，安宁每天都和蒋梦璇在一起自习。
    “我觉得女孩每天穿胸衣真的好难受，尤其是冬天。”安宁抱怨说。
    “是啊，所以你看我都不穿了。”蒋梦璇不仅这么想，还这么做了。
    “啊？这样也可以啊，那明天开始我也不穿了。反正冬天也没人看到。”于是安宁也决定不穿胸衣了。她特别喜欢和蒋梦璇待在一起时的疯狂和自由。
    “大姐，你最近怎么都不穿胸衣啊？不穿胸衣胸很容易下垂的。”何曼觉得安宁最近怪怪的，变化很大。
    “我和梦璇学的啊，我嫌穿着难受，就学她脱了，反正我的胸又不大。”
    “你可学点好吧，你看你都前胸贴后背了，多难看。明天快穿上吧。”何曼觉得安宁自从和蒋梦璇在一起以后，学得越来越没规矩了。
    安宁没有回话，心里想着，我偏不穿，就像你偏不出寝室门一样。
    蒋梦璇总是骑着摩托车载着安宁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安宁性格温和，总穿着雪白色的衣服，柔情似水；蒋梦璇性格开朗，总穿着鲜红色的衣服，热情似火。两个人同坐在一辆车上，像水与火交融以后，疾驰而过，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安宁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与激情。
    一天，蒋梦璇对安宁说：“安宁，有个忙你愿意帮吗？”
    “能帮一定帮。”
    “杨峻有个同学，有几科考试没过，还没毕业，你能帮他复习复习吗？”
    “可以啊，我就怕我学得也不好，指导不了他。”
    “你学习那么好，没有问题的。我是学得太差了，要不就不麻烦你了。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的也给他。”
    安宁见到蒋梦璇介绍的学长以后，学长神秘地对她说：“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我同学杨峻和他女朋友也不知道。我这里是一份考题，需要你帮我做出来。”
    “什么？什么考题，复习题吗？”安宁没有听明白。
    “就是你们这次的期末考试题，这是我花钱买的。你帮我做出来，我过了就可以毕业了。但是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说出去，你，我，还有给我题的老师，都会被处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来取答案。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安宁拿到题后，心一直怦怦直跳。她好像触到了学院最核心的秘密，这秘密肮脏而不可告人。但是只要她拿了这份试卷，她就被吸入到一个黑洞中，无法脱身。这个黑洞，谁也看不清它的庐山真面目，谁也不知道它有多深有多大，身处其中的人，都被巨大的吸引力吸住，难以逃逸。
    安宁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奇遇，只把题全部做出来以后，交给了给她试题的人。这个人考试结果如何，她没有再过问。

 第24章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大三的公共课程越来越少，专业课程越来越多，电子专业和计算机专业的课表重合的课程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少。由于王霁是阿依古丽的“二奶”，阿依古丽和安宁是同一个寝室，安宁和蒋梦璇要好，蒋梦璇同时又和王霁要好，四个女孩又都在同一个班级，所以这四个女孩慢慢走到了一起。上课时她们四个总是坐在同一排，蒋梦璇明艳，安宁温柔，阿依古丽精灵，王霁随和，四个女孩各有千秋，坐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磁场。她们好像自成一体，能把周围的辐射都屏蔽掉。外界和她们沟通无障碍，却走不进她们共同构筑的国度。
    何曼也找到了自己的新朋友，同为计算机专业的女生：金晶。金晶是计算机专业的党支书，总揽着专业里选拔预备党员的大权。
    一天，何曼从外边气喘吁吁地回到寝室。安宁看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由得问她：“何曼曼，你去哪了啊？感觉你像是一路奔跑回来的。”
    “我和金晶出去玩了，我们一起去公园里玩了蹦蹦床，太开心了！”
    “哦。”安宁看到何曼也有了新的朋友，心里有些吃醋。
    “我发现金晶这个女孩，心胸特别宽广，她总是甘于奉献，不斤斤计较。我很欣赏她。”
    “哦，是吗？”安宁觉得何曼是在说自己心胸狭窄，所以她找了心胸宽广的金晶做朋友。
    “是啊，等有机会你和她多接触接触，你一定会认同我说的话。”
    “好啊。”安宁回想了大学生活中和金晶的接触，感觉确如何曼所说，金晶的人品不错，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过了会，安宁问何曼：“我去上自习你去吗？”
    “我不去了，我不想出去了，在宿舍学会就准备休息了。”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安宁挎着书包自己去了自习室。自从和秦川他们聊完毕业后的打算以后，安宁仔细考虑过自己的问题，她的专业课学得不精，不考研恐怕很难找到一份较为满意的工作。反正时间还早，完全来得及复习，安宁决定大三下学期开始准备考研，她给自己定好了复习计划：每天至少坚持两个小时，复习数学和英语。
    此时自习室里空无一人，安宁开始走神了。为什么想要学习的人总是这么孤独呢？现在专业的人都在哪里呢？一定是都窝在寝室的被窝里上网打游戏了。打游戏就那么好玩吗？自己玩过几次，每次都只玩一会就玩腻了，完全找不到其中的乐趣所在。
    一个人的旅程是孤独的，也是走不远的。何曼虽然决定了考研，却从不走出寝室学习。她想起自己有一次对何曼说：“你得去教室学啊，寝室里学不出研究生。”何曼的回答竟然是：“怎么就学不出了？我上学期就是在寝室学的，还考了专业第二。”她又说“考研和期末考试不一样”的时候，何曼干脆说她：“你愿意出去就出去吧，别管我了。”她对何曼的苦口婆心都变成了何曼眼中的心胸狭隘。
    但是此刻安宁必须得找到一个同行的人。安宁了解她自己，她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她总抱怨自己和姚远是异地恋，姚远不能每天陪在她身边。真正耐得住寂寞的人是不会抱怨这些的。所以安宁如果不找到这个同行的人，考研计划就会早早夭折。
    这时，同专业的韩飞和他的室友走进了这座教室。
    “安宁，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韩飞笑着和安宁打招呼。
    “是啊，好巧啊。”韩飞和他的室友在安宁的身后坐了下来。
    “我看你拿着高数书，你决定考研吗？”安宁问韩飞。韩飞的学习成绩很好，每个学期末的成绩单上，不是韩飞第一就是安宁第一，这两个人似乎在学习这件事上有着某种默契。
    “嗯是啊，你也要考吗？”
    “是啊，但是还没想好要考哪里，只是先复习着。你要考哪里啊？”
    “我打算考东北大学。”
    “那你和秦川计划一样，没准以后你们还是同学。”
    “我这都不定能考上呢。只是先定个目标。”
    “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说你成绩那么好，又是个女孩，毕业后找个好点的工作，早早嫁个人多好。考研多苦逼啊，风里来雨里去的。我要是你，打死我也不考研。只可惜我是个男生，没办法不奋斗。”
    “我……”韩飞学习很上进，今天突然说出这些话，是安宁所料不及的，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看你前几年过得多累，男朋友还不在身边。专业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是怎样熬过来的。快毕业了，你该休息休息，放松放松。轻轻松松找个工作多好。”韩飞的这些话知冷知热，一下就说到安宁的心坎里了。平时和韩飞接触不多，但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安宁好像突然找到了知己，找到了可以和她同行的人。
    “前几年是挺累的，不过现在好多了，也算闲下来了。”
    “我一直认为，人应该量力而行，当然也要尽力而为。那些看起来很有钱的同学，他们天生就比我们多拥有了很多东西。他们家族的兴旺，是他们上辈甚至是几辈人努力积攒下来的资本。我们凭借微弱的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自身阶级和家族命运的。所以啊，尽力就好了，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量力而行，尽力而为。好像你说得很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安宁若有所思地回到寝室。她给姚远打电话：“喂，姚远，我突然又不想考研了。今天我们专业的同学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考虑考虑这件事。”
    “你工作我就陪你工作，你考研我就供你读书。安宁，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姚远的回答掷地有声，坚定有力。他总是这么贴心，对安宁好到可以融化安宁的心。
    安宁开始思考她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成绩吗？学习成绩不过是一个一个的数字罢了，这不是安宁所要追求的。是学历吗？学历固然重要，可以帮她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可是安宁此刻还看不到通过这个学历她能达到怎样的高度，进入怎样的平台，前途对她来说，是一片茫然的未知。是父母家人和自己的荣耀吗？安宁来自农村，父母供自己上大学已经花去了父母挣得的大部分收入，为了这份荣耀让父母再辛苦两到三年，看起来是多么自私的做法。有一句流行语：新三大不孝——学文考研单身狗，可见人们对考研这件事情的痛恨程度。那是为了什么呢？安宁百思不得其解。种种理由都暗示安宁应该放弃考研，她的坚持对自己对家人都是一种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负担。
    日复一日的坚持多么难做到，然而放弃只需要别人的几句话，自己轻易的一个决定。从这天开始，安宁决定放弃考研，大四开始找工作。但是她的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不甘和遗憾，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但她知道这种感觉和她以前一想到辍学就无比心痛一样。
    于颖和杜臻的地下恋情走到了尽头，因为杜臻的女朋友翻看他手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于颖的存在。她要求杜臻必须作出决定。这天晚上，三个人站在操场上摊牌。
    “杜臻，想不到啊。你还有这样一手，我竟被你蒙骗了这么久！”杜臻女朋友钱钰大声地质问他。
    “你要相信我，我爱的是你。”
    “那我呢？你和我又是什么？只是玩玩吗？我只是你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伴吗？”于颖听到杜臻这样回答，也开始质问他。
    “我喜欢你，于颖，你是知道的啊。你和我在一起时，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开心放松吗？”
    “既然你爱的是钱钰，对我只是喜欢，那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于颖，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失去你我会失去所有的快乐，我的人生从此都会暗淡无光。”
    “那这样看来，该离开的人就是我了。杜臻，你这个人渣，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和你在一起两年多，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真可笑真傻逼！”钱钰狠狠地说。
    “钱钰，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我也不能失去你啊！你已经变成了我的呼吸和空气，融入了我的血液，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钱钰，这样的人渣你也别让给我了，我不稀罕。杜臻，在今天以前，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等你和钱钰分手。我自己经受着内心巨大的考验，顶着别人的嘲笑和唾弃，不惜一切代价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呢？你一直一边拉着我，一边抱着她。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才看明白，可耻的人不是我，是你。你一步一步利用我引诱我，满足你那可耻的欲望，我竟然还一直傻乎乎地任你摆布。你这样的人渣怎么可能会有道德和良心呢？钱钰，即使今天以后你还是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你也要看清和堤防你眼前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定会再次让你受伤的。”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提醒呢？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不想骂你，那样只会脏了我的嘴。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请你以后不要再去破坏别人的感情，也请你记住这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钱钰是个淑女，心中对眼前的两个人痛恨至极，却做不到恶语相向。
    “难道我同时爱上两个人有错吗？”杜臻开始反省自己。
    “你的爱没错，错的是你的欲望和贪心。我突然有点感谢今天，让我看清了你，也让我自己彻底清醒。感谢你的不选之恩。我若离去，后会无期。”说完，于颖愤恨地离开了。
    “杜臻，我和你所有的感情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钱钰也离开了。只剩下杜臻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慢慢地蹲下，双手抱着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可挽回，两个如花的女孩，他竟然同时失去了。他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谁若试图掩饰，无异于玩火自焚。

 第25章 雨燕，注定要搏击风雨

    秦川下午放学时，偶遇了安宁。
    “听何曼说你也决定要考研了啊？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也一定会考的。”秦川问安宁。
    “刚开学是这么想的，不过最近又不想考了。”
    “为什么啊？”
    “我们专业韩飞对我说了一些话，深深触动了我。我觉得大学过得挺累的，想大四直接找工作了。”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从来没见你怕过辛苦，这韩飞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对你影响这么大？”
    “他说我一个女孩家，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必要，不如毕业后找份工作安安心心嫁人。”
    “话虽没错，但是他对错人了。”
    “怎么讲？”
    “要是我家何曼，我也会这么对她说的。她喜欢稳定，追求安逸，知足常乐。但是安宁，你喜欢挑战，又要强好胜，轻易就放弃考研，你甘心吗？”
    “说实话，我不甘心。但是我害怕毕业后不能和姚远走到一个地方，也不愿意父母再费心费力供我上学了，我想早点和姚远一起，上班赚钱。”
    “如果是担心钱的问题，考到好的名次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你可以拼一拼，如果拿不到奖学金，到时候再决定放弃都来得及。如果是担心和姚远不能在一起，你可以让他找你所考城市的工作，或者你去到他工作的城市上学，反正你报名时间是在他签工作之后。如果是想上班赚钱，研究生毕业后找份更好的工作，不是能赚得更多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读研能不能找到好工作。大家都说读研能找到好工作，可是究竟有多好呢？我们谁也没见过我们哪个学哥学姐因为考研就飞黄腾达了。”
    “安宁，你被局限住了。我觉得考研，不是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结果，而是给你一个可能。我不能绝对地说，从我们学校毕业的同学都不会有出息，研究生毕业的学生个个都将成为社会精英。但是如果我们能走向一个更高更好的平台，我们就将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和可能。我们永远都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都多大，天地有多广。以你这两年多在学校的经历，难道你没发现，有时候无意间选择的一条路，坚持下去，往往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吗？现在对考研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你怎么就知道没走过的路不会精彩呢？如果你放弃了，你能做到每天看着别人复习，自己心安理得地闲着吗？”
    “我好像确实做不到，我了解我自己。”
    “所以，安宁，我们这种人，就像一只雨燕，注定要与风雨搏击。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我觉得你会想通的。”
    “雨燕，注定要与风雨搏击。”秦川的话像打通了安宁全身各处经脉，让她瞬间清醒了。前几天她打算放弃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呢？”安宁每天都在问自己，但她始终想不出答案。今天秦川的话一下子让她想通了：是信念！韩飞说得固然有道理，女孩子没有必要做个女强人，光芒胜过一切。但是人生难道就要因此停滞吗？领奖台上，她曾暗自激励自己：今后要继续努力，创造新的成绩，攀登新的高度，这才半年不到就要抛之脑后了吗？安宁心中有着不断挑战自己超越自己的信念，她总是在跨过一座高山之后接着寻求新的目标和方向。现在眼前就屹立着这样一座山峰，又何须再去别处寻找呢？
    “我想通了！谢谢你，秦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是学霸了。”
    “我们都是朋友，太客气了。”
    安宁和秦川分开走后，就拨通了姚远的电话，她要把刚才的决定考诉姚远：“喂，我考虑清楚了，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我要把考研重新拾起来，这次一定不会放弃了。”
    “太好了，安宁！你能想通就太好了。我说了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今后我们从长计议，慢慢计划到一个城市。”
    从此以后，安宁恢复了每天两小时的复习计划，风雨无阻。
    安宁和蒋梦璇的友情过了甜蜜期，趋于平淡。每天依然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但是其他时间并不腻在一起。毕竟蒋梦璇每天都有杨峻陪着，也有好朋友王霁，所以她并不孤单。安宁每天白天学习，晚上看大一新生自习，倒也十分充实。何曼和金晶的友情越来越浓，两个人都决定考研，何曼总是跟着金晶一起去上自习，两个人还带动起了秦丽的考研兴趣，三个人组成了“考研小分组”，每天欢欢喜喜地出去，开开心心地回来。她们还一起报了考研辅导班。上完课回到寝室以后，何曼总对安宁讲课堂上老师传授的复习经验，安宁就仔细聆听何曼的讲解，吸取有用的信息。
    安宁没有选择报班，一是因为她已经制定好了计划，报班总会布置阶段性任务，打乱她自己的节奏；二是因为安宁对自己的学习基础有信心，她相信即使没有辅导班指导，她也能复习好；然而最重要的原因是除了生活费以外，安宁不想再和家中索要任何一笔额外的费用。虽然在学习这件事上，父母从来都把安宁的学业当作家中最重要的事情。即使他们可能连考研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只要安宁认定了的事情，父母从来都是全力支持，从不干涉她的决定。但一想到父母为了儿女已经那么辛苦，安宁就特别不忍心再去给父母增加任何经济负担。安宁决定完全靠自己达成这个目标。
    最先看出安宁窘迫的是蒋梦璇。
    蒋梦璇在一个课间问安宁：“安宁，我看别人考研都报辅导班了，你怎么没有报呀？是不是因为经济困难啊？”
    “还好，我自己奖学金还有点。不是因为困难，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报班。”
    “你的情况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我决定给你2000块钱，你先拿去报辅导班。我不用你急着还我。等你研究生毕业，工作赚钱以后再还我就行。或者不还我都行，就当我资助你了。”
    安宁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说要给她钱帮助她：“那怎么可以呢！梦璇，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我是真的觉得没必要报班。”
    “杨峻考咱们学校的时候，也报班了呢，他说还是挺有用的。2000块钱不多，你拿着去报个名，多少有点用。在我这你也不用多想，你和我不用客气的。”蒋梦璇有着一颗火热的心，但她越是火热，安宁越不敢靠她太近。此时安宁还是猜不出蒋梦璇到底出身什么样的家庭，她平时穿着打扮都是同龄人中最高档的品牌，走起路来气场强大，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无声地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她的眼神锐利，别人总是不敢和她对视太久。安宁虽和蒋梦璇要好，却也懂得：越是在有钱人面前，越不能显得自己太卑微。
    “我真的不能要你的钱啊，梦璇。我觉得每天一个人在教室安安静静复习挺好的，报班我总嫌老师远程上课吵，听着头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梦璇。”
    “好吧，那我就不硬给你了。这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开口，我随时打给你。”
    “嗯，太感谢你了！”
    一天晚上，韩飞找到安宁，让她填个表格。
    回去的路上，安宁对韩飞说：“上次你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于是当天决定不考研了，和我男朋友商量好一毕业就和他到一个地方工作。后来秦川对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也很有道理。我不是个闲得住的人，我觉得还是考研这条路更适合我，我决定试一试，而且不再动摇了。”
    “没想到我的话能对你起到那么大的作用。我也是无心，就是看你平时太累了，不自觉说出了那天的话。别人的意见也只是参考，最终的决定权肯定还是在你。”韩飞说话理性，语气温和，安宁和他慢慢走着，仿佛感觉姚远就在身边。
    “不过还是谢谢你，上大学以来，还没有哪个男生对我说过这样贴心的话，你是第一个。”安宁轻轻地说。
    “我和你是好哥们，何必这么见外呢？”
    “哈哈！我们都变成好哥们了。我这么男人吗？”安宁笑着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了。”韩飞腼腆，慌张地解释道。
    安宁平时和韩飞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他总爱眯着眼睛浅浅地笑。只聊了两次天，韩飞就称自己是好哥们，安宁觉得韩飞真是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那天晚上寒星点点，微风清凉。男朋友不在身边，安宁和韩飞的散步，竟然像一个梦境一样总在她脑海中回放。她对韩飞产生了一点朋友之外的情愫。

 第26章 大学校，小社会

    偷菜热潮过去了，校内网崛起了。317寝室4个人都有了笔记本电脑，每天大家回到寝室，就是各自坐在电脑前，挂qq，刷校内。
    突然，阿依古丽来了一句：“震惊学院的消息啊！我绝对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什么什么？”何曼跑到阿依古丽电脑前好奇地凑热闹。
    “林莎莎和姜伟辰分手了。”听到这一句，安宁和于颖也凑了过来：“绝对震惊啊！”
    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注册了校内账号，每个人都有上百个好友，社交圈涉及小学中学大学几乎所有的同学，舆论传播范围比qq还广。
    三个人围着阿依古丽的电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阿依古丽的手保持五秒一刷新的频率，不断刷这条新闻下的评论。林莎莎这样的美女，只要把分手信息公布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热切关注着。不到十分钟，下边就有几十条留言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杜臻，他在金莎莎的动态下留言：“美女，到我这来吧，我在等你。”
    林莎莎快速回复杜臻：“山有木兮木有枝。”
    大家不解，百度上搜索这句话，原来下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切，玩钓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耻！”阿依古丽愤怒地说。
    “人家是美女，有多少男生惦记着呢。我们呀，就别操那份闲心了。”何曼这一句，本是想表达对系花林莎莎的羡慕，却没有顾及到旁边于颖的感受。因为大家谁也不知道于颖和杜臻究竟是怎样结束的。
    于颖一句话也没说，回到自己座位上了。她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心中的怨与恨无限翻涌。此刻，她想砸了电脑，再杀了杜臻。
    她一遍一遍刷着校内，突然看到姜伟辰也发了一句：“心痛到想死，谁来陪我买醉？”
    这时于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接着在下边回了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机会一起去喝酒啊！”
    第二天，于颖就和姜伟辰出去喝酒了，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姜伟辰说：“我们在一起吧。”
    “好。”
    然后两个人深深地吻了下去。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温暖了彼此的心。
    于颖和姜伟辰在一起了，林莎莎和杜臻也在一起了。四个人像比赛似的，校园里到处牵手拥抱，校内网上高调晒着幸福。同学们都惊讶于他们重新找到另一半的速度和发展速度。在幸福面前，有谁会认输呢？
    何曼的大姨在老家给她安排好了工作，如果考研失败，就让她回去上班。国家单位，要求何曼必须是党员。何曼向专业党支书金晶递交了申请入党积极分子的材料。提交之后，何曼心想着：我和金晶这么好，她会帮我的吧。
    金晶寝室的室友张婷也在同一时间递交了入党积极分子申请材料。金晶权衡了一下：何曼虽然成绩好，但不是班委；张婷成绩差点，却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学院入党的原则一般都是倾向学生干部的，而且张婷还是自己的室友，如果这个时候不帮她，以后在寝室恐怕难以安生，于是金晶决定选张婷不选何曼。
    秦丽知道了这件事情，跑来告诉何曼：“何曼，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啊？”何曼不知道秦丽这次带来什么新闻。
    “我看到金晶没有把你的申请材料上交辅导员。你这傻妞，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什么？！金晶不会这么做吧，她人品很好的。”
    “我懒得和你说了，像我在中间挑事似的，金晶和我一个寝室，咱们三个人之前关系又那么好，我可不能当这个恶人。有机会你自己去问她吧。”
    何曼没有沉住气，直接找到了金晶质问她：“金晶，你帮我提交材料了吗？”
    “提交了啊，一批人的材料我一起提交的，等着老师选定人员了。”金晶试图掩盖事实。
    “你撒谎！你根本就没有帮我提交，我的材料现在都还在你的寝室放着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之前还那么欣赏你信任你。”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说我撒谎，你有证据吗？”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说你承不承认吧。”
    “是秦丽！一定是秦丽告诉你的。”金晶忽然想起来，那天她走的时候，没有把剩下的资料收起来，秦丽在旁边看到了。
    “你终于承认了，如果你不撒谎，我还能对你留点信任，现在我彻底不相信你了。为什么不帮我提交，这个结果难道不应该是辅导员选出来的吗？”
    “何曼，你真是天真的可以，辅导员那么忙，怎么可能认识每个专业每一个人？如果你是我，你和张婷，你会选谁？”
    “那我这次就是选不上了？你把材料还给我，我让秦川帮我送上去，或者我自己送过去。”秦川是学生会的，学习又好，辅导员特别喜欢秦川。他帮何曼这个忙，轻而易举。
    “给你吧！”金晶把材料甩给何曼后，自己走了。
    如果秦丽没有出卖她，这件事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但是秦丽的泄密彻底激怒了金晶，她不想对这件事再做任何解释和弥补。而且一旦秦川上交了何曼的材料，辅导员看到，就会怀疑她的工作能力和选人标准，甚至会怀疑她的用心。如果秦川再告她一状，没准她会失去更多的威信力，以后的活动都将难以展开。而如果秦川晚送到，她可以解释说最近才有人补的，这样就可以撇清关系了。她不能比秦川慢一步！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拟好人员名单，上报给了导员。导员看过以后，觉得没有问题，就签字同意了。
    秦川帮何曼把材料送到的时候，辅导员看完，对秦川说：“你晚了一步，我刚签完字，这一批人员加不上了。你们自己和解吧，抱歉了。”
    秦川知道是金晶搞的鬼，拉着何曼就去找金晶：“为什么做得这么过分？”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金晶故意装作不知道。
    “我问你为什么不帮何曼上报材料，还这么快定下人选？！”秦川的情绪马上就要爆发了。
    “没有为什么，老师规定的时间马上就要截止了，我得尽快选出来。”
    “你少在这给我装了，你以为辅导员只跟你熟啊！我在导员办公室待了那么久，你骗我不知道内幕呢？如果你定不了人选，你可以把所有人都报上去，让导员做决定。何必要整这么一出戏呢？你是逼着我让我给你难堪是吗？”
    “你能对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秦川愤怒地抬起了胳膊，想照着金晶的脸上打下去。
    这时何曼阻止了秦川，把他的手放了下去：“金晶，这件事情你做得真的太过分了。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今天我们打了你，明天我们就要受到处分，我不想因此毁了秦川的前途。但是金晶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能红得了一时，就能狂得了一世。会有人替我们惩罚你的，咱们走着瞧！”说完，何曼拉着秦川走了。
    从此以后，何曼和金晶见面不再打招呼了。金晶每天在寝室给远方的同学打电话诉说自己的冤屈。她愤怒的是，秦丽和何曼秦川三个人抱成了一团，让她难堪，而且居然张婷也不帮她说话。张婷与何曼是一个班，原本和何曼关系不错，因为这件事她和何曼闹僵了，她认为自己胜之不武，并不十分感谢金晶。秦丽和金晶一个寝室，通过这件事，她彻底看清了金晶的人品，于是选择了站在何曼这一边。
    而何曼，是这件事情中受伤最深感悟最多的人。她不明白，明明前一天还是那么好的朋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金晶的手段真是够可以，杀伐决断，关键时候六亲不认，绝对是个狠角色！
    是怪自己太单纯，没看清身边人，还是错本来就在自己呢？何曼反复想着这个问题。成为党员，她才可以签到大姨给她安排好的工作，这是政府单位的规定，她没办法左右。有了这份工作，她就有了退路，就不用非要考上研究生了。难道这样一点追求也是错误吗？
    如果当初她当个班委，多参加一些活动，就像大姐和秦川，表现突出，现在早已转正了。而自己，只是有一次成绩比较好，不是班委，也不参加学院活动，从来没有和辅导员还有院领导接触过，辅导员甚至都不认识她自己，才导致了这次落选。这时，她想起了安宁和自己的那次争吵——原来大姐之前说得话，都是对的，只是她完全听不进去。现在她明白了，也已经晚了。
    今后专心考研吧，何曼这样想着。但是心情，始终无法摆脱这件事情带来的阴影。安宁总在何曼旁边开导她，带着她一起学习。

 第27章 一个故事，四种版本

    幸福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再有一周，姚远就要回自己的学校了。而眼前，是两年一度的全国电子设计竞赛：三天三夜，不休不眠，做出一道题目。
    吴峰喜欢写小程序，韩飞擅长硬件电路，所以三个人选定了跑道赛车的题目。
    第一天的时候，安宁，吴峰和韩飞一起来到市里的玩具城，买了一辆玩具车，又来到电子城，按照设计好的规格清单，买好了电子器件。安宁和吴峰共同做出了小车的主体，韩飞在旁边按照画好的图纸焊接电路。晚上的时候，吴峰和安宁不停地分析题目，去到楼上电气学院参观同学们的作品，发现他们竟然自己做好了跑道。安宁又请来姚远一起，连夜帮他们按照图纸做好了跑道。姚远是学建筑的，做一个跑道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跑道做好已经半夜三点，吴峰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了，他还要自己研究会程序。
    第二天安宁他们又到实验室的时候，吴峰已经写好了主体程序，但是编译总报错。安宁和韩飞一起帮他看。安宁看到一句英文提示，说：你这样改改试试呢？程序果然编过了。吴峰高兴地把程序烧到单片机上，开始调试。但是调试的路程是漫长的，吴峰是第一次做传感器感测程序，对于颜色的分辨，小车方向的把控都做得不是很好。到第二天晚上，小车只能在赛道上跑一段路程，不能转弯也不能后退。
    姚远已经回寝室休息。半夜三点的时候，吴峰让安宁和韩飞先回寝室，他还要再研究一会。
    出了实验楼，韩飞对安宁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不害怕走夜路，再说也不远。”
    “你一个女孩子，都后半夜了，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呢？”
    安宁说不过韩飞，只好答应了。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曾经每天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再一次变成了相对无言。已经是8月底，七月流火的季节。这天晚上，满天繁星，空气微凉，韩飞穿着短袖，冻得直打哆嗦，但他依然没有说话。
    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安宁对韩飞说了一句：谢谢，就上楼了。安宁总是留给韩飞一个背影，她要让韩飞每次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就无比心痛；她要让他只要想起这个背影就阵阵心酸难过；她要他午夜梦回因为这个背影的离开，突然惊醒，怅然若失。安宁面对韩飞的时候，终于不再心脏狂跳；离开的时候，也终于不再心如刀绞了。一场暴雨，改变了一切。
    到第三天下午，吴峰的程序还是只能让小车简单地左转右转，一触到跑道边界线就刹车失灵，掉进悬崖。安宁一直陪着吴峰帮他想办法，调试，但是安宁的技术太差了，帮不了许多。韩飞眼看跑通无望，干脆跑到别的组帮忙。
    晚上吴峰带着安宁到楼上电气学院的作品前再次参观——他们的小车已经能绕着跑道完整转一圈了。相比之下，吴峰他们三个人的作品显然已经落后了太多。回到实验室，吴峰宣布：“挑战失败，比赛放弃。”韩飞很早就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高兴地收拾东西回寝室了。安宁和吴峰失落地坐在跑道上，安静地等待天亮，等待比赛结束时间的到来。
    “原来放弃一件事，是这样痛苦煎熬。以后再也不要轻言放弃了。”安宁想着这一天的放弃，出神地凝望着某一个空间，呆呆地说。
    “安宁，你真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子。一般的女孩子，都是娇娇滴滴，等着男孩去宠她们。而你，虽然你不怎么懂程序，但是这几天你一直和我一起积极主动地想办法出主意。而且熬到后半夜毫无怨言，一直保持微笑。我挺佩服你的。”
    “因为我没有资本啊！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不，在我眼中，你才是最有资本的。”吴峰夸赞着安宁，一个暑假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让吴峰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越来越好。
    “我觉得你才是令人佩服的，连着熬了那么多通宵，居然每天白天都还能斗志昂扬。我们这两个猪队友，你也没嫌弃我们。三天三夜的工作量完全都是自己扛下来，你就是战神啊！”
    “哈哈！快别夸我了，我要是厉害，咱们就应该能让小车跑起来，让这次比赛得奖了。”
    “没关系啦，来日方长嘛。以后多得是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吴峰和安宁越聊越投机，他想和安宁做朋友：“如果你愿意，以后和我一起复习考研吧。我相信，我们肯定可以考好的。”
    “好啊，我寻找同行的人很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当然不是因为我挑哈，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哈哈！”
    “那就是我了！这个实验室，老师已经把钥匙给我了。他说我们以后可以把这里当作考研自习室。”
    “太好了啊！我们这是因祸得福吗？人生究竟还有多少惊喜！”安宁又开始神采奕奕。
    吴峰看着安宁欢快的样子，心想：这女孩子真是容易满足啊！从此，安宁有了考研的学伴，有了宽敞的自习室。
    姚远要回学校了，走之前，他还是想见一见韩飞。他从安宁的手机里记下了韩飞的手机号，约他出来见面：韩飞你好。我是安宁的男朋友姚远，今天晚上7点，操场上见一面，我有话对你说。韩飞准时赴约，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你知道7月份的时候，安宁生过一场大病吗？”
    “知道，她不是感冒了吗？”韩飞说得轻松自然，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
    “丫的，你这孙子，我真tm想揍你！”姚远看到韩飞这么淡定，揪起韩飞的衣领就要打他。
    韩飞使劲推开姚远：“有什么话说清楚，为什么上来就要打架？”
    “我tm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安宁那天发着40度的高烧，喊了一夜你的名字。你究竟对她做过什么？！说啊！”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韩飞使劲回想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突然想起来了：安宁那天一直没回图书馆，难道她一直都在外面吗？所以她淋了大雨，发了高烧？所以她给自己发了无数个信息？
    “你如果喜欢她，就请像一个男人一样和我战斗，和我公平竞争。如果你不喜欢她，就请你不要去招惹她。她身体柔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我真tm鄙视你！”
    “安宁这样的女孩子，接触过一段时间以后，又有几个男生不会喜欢上她？但是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以为我是在保护她，没想到……”
    “你tm更想保护的是你自己吧？如果你看到那天安宁生病的样子，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说得这么心安理得呢？！安宁为了你病成那样，我真替她感到不值！以后不要让我再感觉到她的世界还有你的存在，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多么希望，我比你更早认识她。可惜我没有那样的福分。”
    “你根本就不配，即使你比我早遇到她，你也迟早会失去她。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只配让人鄙视！”
    “你凭什么说我自私，你没有权利来指责我！”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说你，丫的，你偷了我的女人，还tm在我面前装清纯装无辜。我tm让你装，我让你装！”说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安宁不知道姚远走前一天的晚上去了哪里，但是第二天送姚远到火车站的时候，她看到姚远的脸上挂了彩。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我去处理了点事情。”
    “究竟什么事情啊？”
    “安宁，你听着，这个世界上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欺负你，尤其是男人，听懂了吗？”安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悲伤地看着姚远的火车开走了。还有不到一年，她就可以和姚远永远在一起了。

 第28章 忘不了她

    学校的新图书馆开了！坐落于南区，从外边看恢宏雄伟，走进里边清新怡人。刷学生卡走进一楼大厅，大厅里假山瀑布，流水叮咚，翠竹掩映，水气氤氲。转角楼梯上到楼上，每一层的南区和北区都摆满了高高的书架，藏书足有旧图书馆的两倍；书架两旁的图书区自习区成排成列放着宽大的自习桌，足够四个人坐；休息区散列着小靠背沙发和长长的大沙发，沙发前摆好了咖啡桌，休息时可以来这里看报纸睡觉。气氛安静，环境优美，这里真是学习的天堂！从此，学校的同学都把自习室搬到了新图书馆。
    安宁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总能碰到谭海：“谭海，你也在这啊！”
    “是啊，我每天都来看书。我这么爱看书的人，真想每天睡在这里。你也从大北区跑过来了啊？”
    “嗯，我要考研，又是期末，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学霸女神，这是又有了新的目标。要不我也考一个试试？”
    “好啊，我们来比比，看最后谁考得好。”
    “我肯定考不过你啊。我平时事情太多了，总静不下心来。但是不考研又觉得虚度时光。”
    “那就考吧。学累了就玩，玩累了就学，学着学着就静下心来了。”
    “好，听你的！”谭海微笑着朝安宁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有时候也能碰到赵坤：“安宁，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
    “最近忙吗？”
    “期末了，挺忙的。”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加油哦！”
    “嗯，你也加油！”
    安宁和自己专业的同学坐在一起，她每天坐在三楼东边等韩飞的出现。安宁和韩飞已经在一起上了两个月自习，韩飞总是像男朋友一样照顾着安宁，安宁对韩飞的好感越来越多，依赖也越来越强。
    于颖和姜伟辰每天在图书馆里出双入对。于颖一会到三楼看看安宁，一会又牵着姜伟辰的手去四楼看看何曼。两个人亲密无间，同学们都感到惊讶和别扭，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又是一年毕业季，任希东给安宁打电话：“安宁，我大一时借你的《数据结构》还在你那吗？要毕业了，我想以后看看。”
    “哦！在我这呢。我现在在南区图书馆上自习了。晚上可以吗？晚上回去我给你送过去。”安宁每天和专业的同学，和韩飞在一起，已经忘了这个曾经对她很重要的人。
    “来不及了，我一会的火车，马上就要走了。”任希东语气低沉，毕业一定让他很伤感。
    “啊！学长，走得这么急吗？我还没有请你吃饭呢。我这就回去给你拿书。”安宁突然就很想哭，任希东在走前最后一刻给他打电话，她却忘了他毕业的事情。他曾经陪伴自己那么多，送给自己的一箱东西，到现在还整整齐齐放在寝室，现在他就要走了，她竟然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如果不是这个电话，安宁可能会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才会突然想起来，他已经走了。一种深深的恐慌和自责涌上心头。
    安宁一路奔跑回寝室，从任希东送他的一箱东西里翻出了那本书，小心翼翼地拿好，送回任希东手里。
    “学长，不好意思！我……”安宁没法说出口她忘了任希东要毕业。她充满歉意地看着任希东，眼底湿润，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
    “要走了，总得和老朋友告个别啊。以后去沈阳了，记得去找我。”任希东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那么美，但是忧伤却越来越多，他的神情已经不是初见时那样神采飞扬，而是挂满了疲惫。时间让每个人都变得成熟沧桑，谁都逃不过被岁月打上印记。
    “嗯。换号了记得告诉我！”
    “好的，一定！我还要再收拾会东西，先回寝室了。”
    “学长，一会我送你到车站吧。”
    “不用了，很多人送我呢。你回去学习吧。”
    “那我送你到校门口吧，我看着你走。”安宁坚持要送任希东一程，任希东答应了。
    任希东在校门口打到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掉头的时候，任希东对安宁说：“我们告个别吧。”
    然后他轻轻地抱了一下安宁，就上车了。
    任希东摇下车窗，对安宁挥了挥手，笑着说了一声“再见”，让车开走了。
    安宁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如果没有姚远，安宁就会选择任希东了；但是如果安宁选择任希东了，可能到大学毕业两个人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如果当初自己不对他那么任性，可能就不会失去他了；如果他能一直陪自己，也许她就不会在意那么多得失只好好谈这场恋爱了；如果……可是没有如果，任希东走了，关于他和安宁的一切故事都结束了。
    安宁步履沉重地回到图书馆，她坐在座位上久久出神：去年送走了大哥，今年送走了任希东，明年就轮到自己了，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事实！每个人来了又走了，在这里究竟留下了什么呢？转眼间，大学生活已经过去四分之三，安宁在这所学校似乎认识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故事真正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姚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远方的姚远又何曾真正属于自己呢？只不过是脑海中的一个影子罢了。这所学校装着多少人的故事和青春，这所学校可曾有过伤感和苍凉？
    “安宁，你怎么了啊？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韩飞打断了安宁的思路。
    “没什么，送走一个学长，挺伤感的。”
    “有故事的人啊，左一个学长又一个学弟的。”
    “哪有啊，自始至终都是只有自己。反正所有人都会成为过去。”安宁感慨着。
    韩飞没有再说话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已经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两个人学习的时候，已经越来越习惯身边有彼此的陪伴——可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韩飞时时提醒着自己。无论安宁有多么优秀，有多么依赖自己，他都应该时刻保持清醒，铭记这个事实。
    一天晚上，姜伟辰和于颖在校园角落里激烈拥吻的时候，姜伟辰像是突然被电击到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松开了于颖。他对于颖说：“于颖，我们分手吧。”
    于颖也从亲吻的陶醉中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于颖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忘不了林莎莎。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抱着你仿佛抱着她，亲吻你像是她还在我眼前。我忘不了关于她的一切，我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我自己，对不起！”
    “你混蛋！”于颖狠狠地甩了姜伟辰一个耳光，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寝室，她趴在床上哭了很久，这是她第一次在寝室这么放肆地大声哭泣，就像何曼刚入学那样，她要把心中一切的委屈都哭出来。室友们回来的时候，都问她：“颖你怎么了啊？”
    “姜伟辰甩了我，他说他忘不了林莎莎。”
    大家心疼地摇摇头，叹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颖和姜伟辰分手以后，杜臻给她发短信：颖，我还是忘不了你。林莎莎只是长得漂亮，她连你一半的可爱和风情也不及。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于颖看完，只回了一句：你们这些人渣，都给我滚！于颖的心已经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她似乎看透了世间一切爱恨情仇，恨透了所有为了欲望和刺激而在一起的人。她不想再陷进任何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了，不想再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再也不想了……
    即使于颖对杜臻生气，杜臻依然没有放弃和于颖复合的机会。他连续多天给于颖发信息，而对林莎莎心不在焉。林莎莎感觉出不对劲，趁杜臻不注意，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机：里边竟然满满的都是发给于颖的暧昧信息。
    杜臻回来之后，林莎莎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这是什么？”
    “你居然翻看我的手机！”杜臻看到自己发给于颖的信息，也生气了。
    “那你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应该怎么被发现呢？捉奸在床吗？”
    “你！……你不要太过分，林莎莎！”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既然你对她念念不忘，那就不要和我再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我发现我也没有很爱你，我对你的感情连我对前男友的也不及。”
    “分手就分手，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有多快乐吗？你比她差远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林莎莎和杜臻分手了，全院又一次沸沸扬扬。这天，在水房，林莎莎见到了于颖，于颖想躲开这个情敌，转身就要走。
    “于颖，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站住！”林莎莎朝着于颖大吼。
    “贱人，你说谁贱人呢？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于颖听到有人骂她，火气一下就被拱起来了。
    “我就说的是你，你抢我男朋友，你不要脸！”
    “你凭什么说我抢你男朋友。姜伟辰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杜臻手机里全是给你发的信息，还说你没有偷食？”
    “那你只看到他给我发，你看到我回他了吗？”
    “也许是他删了呢？”
    “他留着发给我的信息，有必要删掉我回他的信息吗？胸大无脑！怪不得看不住男人。”
    “你说谁胸大无脑呢？你说谁呢？”说着，林莎莎就要对于颖动手。
    “说的就是你，丫的！”于颖也上前揪住林莎莎的头发，两个人厮打起来。水房的人，躲在一旁看热闹，谁也没有拉架的意思。大家等这一场好戏等了很久了，居然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变态心理。
    阿依古丽和何曼闻声赶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于颖死死地揪住林莎莎的头发，一条腿蹬着林莎莎的肚子。林莎莎死死地扳住于颖的胳膊，双腿夹住于颖的另一条腿。
    何曼和阿依古丽迅速把两个人拉开，把于颖拖回了寝室。回到寝室，于颖发出一阵狂笑：“真tm痛快，以后看她还敢不敢来惹我。她要是再来激我，我tm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行啦！快换衣服吧，你不被处分就谢天谢地了。”何曼主张维和，遇到事情向来倾向于息事宁人。
    “打得好，早就看她不爽了。凭着自己漂亮，勾引了多少男人！”阿依古丽支持于颖。
    “要不说，我和你要好呢，我们骨子里流淌的，都是野人的血液。”于颖搂着阿依古丽的肩膀说着。
    “我猜这件事，林莎莎不会闹大的，她先动的手，学院追究起来，是她理亏。而且她一个院花级别的人物，因为感情和别人打架，还输了，她丢不起这个人，别人都会因此小看她的。所以我猜她一定会吃了这个哑巴亏。”阿依古丽帮于颖分析着。何曼在一旁觉得这话貌似还挺有道理。
    事后，林莎莎真的没有再找于颖的麻烦。但是在这个学院，在这所学校里，于颖因为杜臻又多了一个曾经的情敌，多了一个仇人，她对杜臻的恨意越来越深。曾经的爱有多么炙热，慢慢都败给了时间——他们敌不过中间夹杂的这些人，敌不过天意对他们的安排。

 第29章 狂风骤雨（上）

    大五没有毕业的学长总是找安宁给他们辅导专业课，很多学院的男生也总给安宁发骚扰短信，安宁苦恼不已，连声抱怨。
    韩飞在一旁说：“删了他们啊，一个一个拉黑！”
    “不能不尊重别人啊。”
    “你真是太善良了，这样你会累死的。拿给我手机，我帮你拉黑，分分钟搞定。”说着韩飞就要抢安宁手中的手机。这一刻，安宁觉得韩飞真像自己的男朋友，和韩飞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越来越体会到朝夕相处的妙处。异地恋三年，安宁从来没有体会过校园恋爱的甜蜜，现在韩飞的陪伴，让她越来越想结束与姚远的跨省之恋，再转而与眼前人相依相对。
    现在安宁每天晚上睡觉前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韩飞的笑容，早上醒来睁开眼，也是被马上要见到韩飞在一起学习的动力叫起来走出去。她已经忘了姚远，直到姚远和她约定好暑假过来陪她复习考研。
    “我男朋友要来了。”图书馆前，安宁对韩飞说，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什么时候啊？”韩飞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万分失落。
    “一个星期以后。他来陪我过暑假，复习考研。”
    “那我该消失了。对吗？”韩飞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安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希望韩飞从此以后都远离她了，但这好像是两个人必然的选择。天空阴云密布，轰隆轰隆响雷，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韩飞，我喜欢你。如果你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和他分手。你愿意吗？”安宁把心中反复排练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的一切可能和后果。如果韩飞拒绝她，她就和姚远继续在一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心中的伤痛由自己来抚慰。如果韩飞答应她，她就果断和姚远分手，她已经受够了异地恋，想马上结束这段辛苦的感情，长痛不如短痛，用短痛换一段能够相守的感情，是她认为眼下最值得的事情。而且安宁能够预感到，韩飞不会拒绝她，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像是已经在一起了，只差互相说破了。
    “安宁，我们只是朋友。我说我该消失了，是怕你男朋友误会我们，怕你们发生不必要的争执。”
    “你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吗？不心虚，怎么会怕引起误会呢？”安宁反问着韩飞。
    “我不心虚，我们只是朋友，一直都是。”韩飞的表情越来越坚定，他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而且现在他还负担不起一份感情。
    “那这学期，我和你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觉吗？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吗？你让我慢慢喜欢上了你，此刻你却推脱得如此干净！”安宁没有想到韩飞会拒绝她。
    “既然你男朋友快来了，那我们今后就不要在一起学习了。不要在一起了……”
    “韩飞，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安宁，那个善良勇敢的安宁永远都在我的心中。”
    听到这里，安宁紧紧地抱住了韩飞。韩飞胳膊抬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了：“我不可以……”他喃喃地说，然后怔怔地站在原地。
    很久以后，安宁才放开手。天已经完全黑了，阵阵闪电不断照亮周围的一切，再迅速暗下去。韩飞心痛地看着安宁，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从现在起，自己必须要远离这个女孩了。有些感情该切断就要切断，不能优柔寡断，成为以后的祸端。
    雷声越来越大，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安宁，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在这里待会。”
    “那下雨之前，你一定要回去。”说完，韩飞自己返回图书馆了。
    韩飞走后，安宁蹲在地上，双臂环着膝盖，脑中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韩飞会拒绝她，即使她主动上前投怀送抱，他依然无动于衷。他的理智让人敬畏，他的冰冷更是让人觉得可怕。
    但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像开关一样随意控制，交出去的心又怎么说收回就能收得回？安宁躲过了玉树临风的任希东，豪放爽朗的罗阳，才华横溢的谭海，视她为女神的赵坤，却没有躲过朝夕相处的韩飞。多少次参加活动时，浅浅几句交谈就留她电话加她好友的人排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她都不屑一顾；多少因为一点点投缘和帮助就要请她吃饭约会的人，从每个学期的开学排到了期末，她都只是蜻蜓点水，草草敷衍，从未在乎。只有韩飞，出现在她最寂寞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寥寥数语就攻破了她心中的壁垒，几句关心就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一次次与他偶遇，一次次与他合作，一次次与他单独相处——这一场浩劫，似乎是从这学期初就注定好的，今天的狂风暴雨就是为她而作！
    狂风阵阵，一个巨雷响过，硕大密集的雨点砸向地面，地面瞬间被打湿。雨水很快汇了河，冲刷着整个路面。安宁依然蹲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天地间的一粒微尘，要被这风雨吞噬。安宁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的酸楚，放声大哭起来。
    既然始终无法真正得到任何人，那就让这场风雨毁灭了自己吧！安宁缓缓地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雨中，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顺着她的衣服她的皮肤不断流淌到大地，脸上温热的眼泪迅速被雨水冲刷，顺着脸颊不断流淌。安宁顾不上身体的摧残，她只想像于颖像何曼像蒋梦璇一样，彻底放纵自己，彻底沉沦下去——我是个被世界遗弃的人，谁也不要管我，就让我死在这场暴风雨中吧！
    安宁的电话不断响起，她没有接，此刻她只想站在这狂风暴雨中，接受风雨的蹂躏和打击。如果这次老天没有让她死去，她以后一定会铭记这种疼痛！
    雨越来越大，电话依然在响。此刻她想到了姚远，姚远是无辜的，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知道了自己的背叛，会有多么心痛，多么绝望和愤怒。安宁了解他，他一定会去杀了那个人的！整件事中，姚远是最无辜，最不该受伤的人，她该向姚远坦白这一切。
    电话接起，是谭海：“安宁你在图书馆吗？我看下大雨了，猜你没带伞，我过去给你送一把吧。”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关心着自己。安宁哽咽着，泣不成声。
    “安宁，你到底在哪啊？我听你那边雨声那么大，你是不是现在还在外边？！我去找你，你告诉我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安宁抽泣着说完这句，再也说不了任何话了。
    谭海迅速从寝室跑出去，在风雨中寻找安宁。图书馆的东边，谭海找到了慢步行走的安宁，他迅疾向前，为安宁撑开了雨伞。谭海从未见过这样的安宁，神情恍惚，呆若木鸡，就像丢了魂一样。他眼中的安宁从来都是宁静温和又有些俏皮的样子，今天这样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谭海没有问安宁，他只是默默地为她撑着伞，往回走着。许久，谭海仿佛顿悟：“安宁，你这样的女孩子，不该经受这样的打击。爱你的人绝不会让你受伤至此。如果他让你受伤，不值的是他，绝不是你。我希望你一直都是那个善良，爱笑，满眼春风的安宁。你能听懂吗？”谭海以为此刻的安宁是油盐不进的。
    “我懂。谭海，谢谢你！”安宁缓缓地说着。
    谭海送安宁回到寝室，自己又返回南区了。他心疼不已，阵阵叹息。但是他知道他不该过问刚才发生的一切。
    安宁回到寝室，换了衣服，早早地躺下了。睡觉前，她看了看手机，里边有姚远和韩飞的无数个电话，还有一条赵坤的短信：安宁，你带伞了吗？没带的话，我去给你送一把伞吧。原来，谭海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原来，谭海和自己始终心意相通。只是他们两个人，已经错过了一个世纪。
    从这天以后，安宁每天神情恍惚，浑身乏力。她忘不掉韩飞，也无法摆脱失恋的痛苦。她睡觉前，仿佛总是隐约能看到韩飞的影子，拿起手机给韩飞发出无数条信息，韩飞一条也没有回复……
    学校放暑假了，姚远从千里之外过来陪安宁过暑假。
    “姚远，我心里有个人……”在校园散步的时候，安宁思量许久，打算向姚远坦白实情。安宁一直以为，韩飞拒绝她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她已经有姚远这个男朋友了。如果她和姚远分手了，她就可以和韩飞在一起了。她对韩飞还抱有一丝幻想，如果姚远知道此刻她心里想的，或许会成全他们，她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我知道，那就是我呀！”姚远开玩笑着说。
    “我是说有个别人，我们分手吧……”安宁声音越来越小，噤若寒蝉。
    “就是说你喜欢上了别人？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第一天过来陪你过暑假，你却和我说这些？”
    “姚远，我没有开玩笑。只要你同意分手，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你给我的还有我欠你的，我都会还你。”
    “分手，你拿我当儿戏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是谁？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要和他当面对峙！”姚远听到“分手”这两个字，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姚远无数次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而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出现了令所有人害怕又厌恶的第三者。
    “我不会给你的。请你成全我，成全我们吧！我和你见一面这样辛苦，我和他却每天都可以见面，互相关心。我们也互相喜欢，在一起也会幸福，你在你的学校也可以找到这样一个伴侣，我们明明可以选择一条容易的路走下去，为什么非要这样无谓地坚持下去，我不知道这份感情坚持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原来在你的眼中，对一段感情的执着守护就一定要有意义。我爱你，对这份感情甘之若饴，我愿意千里迢迢来看你，来陪你，不放过任何可以见到你的机会，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全部的幸福和意义。”
    “可是，和谁在一起不都是这样吗？三年前你给我的心动，现在他也可以给我。你对我隔着电话的关心和问候，甚至抵不过他和我一起吃的一顿饭，为我天冷时披在背上的一件衣服。他也很优秀，我和他的未来不见得就比和你的未来差。即使我和他没有未来，也要比和你没有现在好过些。我只活在现在，过去和未来都太遥远，我抓不住。我能抓住的只有现在。如果你也体会过这种温暖，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做到放着眼前的幸福不要，偏要守着远方触不到的幻影。”
    “你是在考量和反问我吗？安宁，我告诉你，我身边的女生向流云一样多，我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是，我就是耐不住寂寞！而且，我为什么要从一而终？天地万物，谁规定了我必须对你忠贞？我不是你，你也无权要求我！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请你滚吧！”安宁一把扯下脖子上姚远送她的项链，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姚远看到地上断裂的项链，心痛不已，这项链是自己打了一个学期零工才买下来送给安宁的，竟这样被安宁生生地扯断扔掉了，可见眼前这个女孩对自己真的情断义绝了：“好，你去寻找你的幸福，我不拦着你。我今天就回家。”姚远转身就要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走之前，你把他电话给我，让我看看他对你的决心。”
    听到这里，安宁的心颤抖了一下，韩飞早已说明他的态度，任自己在这里怎么胡搅蛮缠撒泼任性，为他们创造机会，他们都回不去了，自己又是何苦呢？安宁不禁又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心软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他已经做了选择，他不会和我在一起。”安宁知道，哪怕只有一线可能，姚远都不会放弃她，姚远在他们的感情里，从不会认怂认输。只要安宁对他撒撒娇，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就会像原来一样对她好，不对她计较一切过往。
    “那你去找他啊，找他表白求他接受你。我是多余的人，我成全你们！今天我走了，你不要后悔就好！”姚远听出了安宁的游移，故意欲擒故纵，拾起断裂的项链，转身就要离去。
    安宁看着欲走的姚远，心头一慌，全然不顾了自己的颜面和姿态，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姚远。姚远慢慢地转过身来，把安宁紧紧搂在怀中：“安宁，我对你的爱，是这个世界上只此一份的爱，没有人能比得了，也没有人可以无视和践踏。你可以不信，但是我会用一生去证明。”姚远的泪水不断掉在安宁的头发上，他在心里发誓：只要安宁一天没有离弃他，他就不会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世间的风云变幻。

 第30章 狂风骤雨（中）

    为了考研和找工作，安宁姚远，何曼秦川和秦丽五个人共同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把东西搬进去之后，何曼秦川和秦丽就各自回家了，他们计划短暂休息一周，回来正式进入学习状态。
    搬进出租屋的第一天，安宁和姚远收拾屋子的时候，安宁的身体越来越疼，越来越冷。不到半个小时，她就站不动也坐不住了。姚远扶她躺好，给她搬来所有的被子都盖上，她依然冷得直打哆嗦。姚远紧紧地抱着安宁，希望能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安宁说着胡话，嘴里不断喊着韩飞的名字。她以为姚远就是韩飞，看着他，又想哭又想笑。姚远摸了下安宁的额头，灼热滚烫，足有40度。他着急地跑出去买回来一支体温计，一些退烧药。给安宁用上体温计之后，姚远找到屋里唯一可以用来烧热水的小电饭锅，烧了一锅水，盛到一个瓷碗里，端到安宁面前，喂她喝下。
    姚远待安宁躺下之后，悄悄看了看体温计：40.5度。他想知道安宁嘴中不断呼喊的韩飞究竟是谁？他想立马揪他过来让他看看安宁此刻痛苦的样子，看他是不是还有一点良心和同情心。他想提着一把刀，去把他杀了，以报夺爱之仇，以解心头之恨。
    安宁沉沉地睡去了，姚远把她摇醒，帮她服下退烧药，又喂了她一碗水，在旁边紧紧地抱着她睡了一夜。这一夜，安宁好像又回到了那场雨中，身上冰凉透了，心也冻结了；好像曝晒在烈日下，无论怎么奔跑躲避也避不开灼人的热气；好像置身于黑暗的用刑室，镣铐加身，绷扒吊拷，鞭挞刀割。
    第二天，安宁醒来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他看到守在旁边的姚远，感动万分：“姚远，谢谢你救了我。我以为我活不过昨晚了。”
    “傻丫头，不许乱说。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姚远没有追问安宁为什么病得这么重，没有追问昨晚她口中不断呼喊的韩飞究竟是谁，此时什么都没有安宁的健康和快乐重要。
    安宁幸福地把头靠在姚远的胸膛，用明亮的眼睛感受世界的美好。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真心的守护和真实的陪伴更能打动人心呢？
    “姚远，你会要我吗？”安宁紧张小心地问姚远。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照顾你不是为了这些。”姚远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他忍住了成熟男性都会有的性冲动。
    “如果我愿意了呢？”
    “那也不可以!”
    “姚远你真好。谭海说的是对的，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傻丫头，起来学习吧。”于是，两个人起床，各自忙碌了。
    安宁又反复连续烧了两晚，姚远一直守在她身边，喂她喝水吃药和吃饭。两天以后，安宁的身体逐渐好转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宁温柔地抱着姚远：“姚远，今晚你要了我吧。”
    “我不可以。”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活过来的我，我是报恩的白娘子，许仙大人请笑纳。”安宁开始调皮。
    “安宁，这不是小事，你不要开玩笑了！”姚远依然认真。
    “姚远，我是愿意的。你听好，即使我没有和你结婚，我也不会怪你。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大学这些年，我不是没有碰到过比你更帅更有才华更让我心动的人，我经历过诱惑，经历过受伤，经历过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但是，我们仍然还在一起，不是因为我有多好，而是因为你宽阔的心胸，因为你对我们感情坚定的守护。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大学毕业我们就到一个地方，我要嫁给你，心甘情愿做你身后的小女人，相夫教子。”
    “安宁，有你真好。毕业我们就到一起，一定要到一起。”
    说完，姚远开始疯狂地亲吻安宁，两个人互相拥抱抚摸，身体交融到了一起。姚远进入安宁身体的那一刻，安宁疼痛难忍，泪光闪烁，她紧紧地抱住了姚远……安宁和姚远的爱情，终于是完整的了。
    几天以后，秦丽何曼和秦川都回来了。
    秦丽是个花痴，每天打开电脑，看着芒果台的鲜肉霸屏，阵阵欢呼，完全把学习抛在了脑后。每天安宁在台灯前复习数学的时候，秦丽总拽着何曼陪她一起看《新还珠格格》和《新水浒传》。有时候安宁休息时，到秦丽的屋子转悠，秦丽拉着她说：“老婆，坐下来，陪我一起看电视嘛。老公抱着你看。”安宁看了几眼，对小鲜肉完全不感兴趣，就找机会溜号了。
    秦川想在大四开学之后找到满意的工作，每天保持和安宁一样的学习劲头。他用奖学金买来一台电脑，自学java教程。他盼望着有朝一日，某个伯乐能够相中他这匹千里马。
    暑假里，考研辅导班几乎每天都课程，何曼白天和秦丽一起上辅导课，晚上有时和安宁一起学习，有时和秦丽看会电视。何曼总抱怨：辅导班上课内容太多了，下了课之后一点也不想再看书了。
    安宁把每天的学习时间分为3段：上午8点到11点半；下午3点到5点；晚上如果电子竞赛老师不安排培训，她会从7点学习到9点半，如果安排培训，她就准时到达辅导老师实验室和同学们一起做实验。在这里，安宁总能碰到同组的韩飞和吴峰。
    韩飞掩饰得很自然，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没有提起过和安宁的过往。没有人知道，他和安宁之间发生过什么，就如他心中期望的那样，风平浪静。他还是优秀的他，受着所有人的赞扬，没有任何污点。在安宁面前，他有些尴尬，但这种尴尬不影响他和安宁默契配合完成实验。他熟悉安宁的手，安宁的脸和她身上的味道，他们早就已经默契到呼吸相近，气息相融了。安宁爱着他，即使自己经历了那样痛苦的一场大病，依然盼望着他还能给予自己关心和呵护。安宁从来没有恨过他，她内心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和任何人无关。况且现在，她已经是姚远的人了……
    姚远每天去市里实习，晚上到饭店打工。实习结束后，他又找到一份暑期家教，挣得的工资用来帮安宁买复习资料。
    七夕节前的晚上，安宁和专业的同学们在实验室做实验。看到安宁和韩飞的完美协作，专业的一个女生不禁感叹：“你们两个人好默契啊！互相之间一句话都不说，却做的那么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安宁和韩飞谁也没有回答她。
    “明天七夕节了，你们想好和谁过了吗？”
    “自己过。”韩飞最先回答，安宁没有回答。
    “你可以去找安宁过啊！”女生开着玩笑，她隐约感觉到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太一样。
    “那安宁的男朋友不得杀了我啊？每天看得那么紧，专业里谁看不出来。”安宁微笑着听韩飞的回答，依旧没有说话。韩飞装得多么轻松啊，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需要装，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过了一会，姚远下班回来了，他来到安宁的实验室接她回去。这些天，姚远已经认识了安宁生病时口中不断呼喊的韩飞，但是为了世界和平，他忍住了冲动，一直没有去找韩飞。
    安宁随着姚远走了，在实验室留下了一个背影。韩飞望着安宁消失的背影，心隐隐作痛。他转过头对同学们说：“看我说的对吧？安宁她男朋友看得多紧！”
    七夕了，安宁这天晚上没有学习，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姚远打工的地方——学校附近的公园里。
    “姑娘你有眼光啊！现在像姚远这样能吃苦也有眼力见的年轻人不多了。凭他的能力，你跟着他以后准没错的，你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和姚远一起在餐厅打工的阿姨对着安宁不停地夸奖姚远。
    安宁跟着姚远前后左右看看：可不是有能力有眼力见嘛！姚远在这里忙上忙下，多少人都在那里闲着！姚远来这里之前，这些工作都是他们几个人分开干的，姚远来了以后，上菜的阿姨和姑娘省了一半工，打扫卫生的小伙子省了一半工，收拾盘碗餐桌的服务员更是省了一半工！有个温度高达60度的烤炉炭火室，铁门用手一碰就会被烫伤，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进去，姚远不停在里边加碳，架烤炉，再端着架好的烤炉送到客人的桌上。这就是这座城市的人们平日最爱吃的烧烤背后——充满着劳苦和艰辛！
    安宁看着姚远不停忙碌的身影，气愤地说：“你一个人干了多少人的工作啊，那些人都在那闲着呢，你把活分他们一些啊！”
    “我刚来的时候，怕在这里站不住脚，受欺负，就见谁都帮。时间长了，他们看我干得比他们都快都好，慢慢就把活都推给我了。看到你男朋友的实力了吧，一个顶十！”
    “你这是傻！”原来姚远每天都这么辛苦，不亲眼来看一看，还以为姚远只是轻松地坐着收钱呢。
    “亲爱的，没事啊！为了给我们挣点生活费，这点辛苦又算什么。我这阵太忙了，顾不上你。你去公园里玩会吧，听话！乖哦～”
    安宁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就到公园里溜达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姚远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忙碌。他换回自己的衣服，推着秦川借他的自行车，牵着安宁的手往回走。走到公园的门口，姚远看到一个卖花的老人，为安宁买了一束玫瑰：“亲爱的，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安宁捧着鲜艳的玫瑰花，心中感到无比幸福。原来这就是共同奋斗的感觉，虽然累，但是内心丰盈充实；虽然清贫，但是心灵快乐富足。和姚远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幸福，如果大学四年每天都能在一起，两个人会少去多少思念和争吵，又会多出多少甜蜜和喜悦。

 第31章 狂风骤雨（下）

    幸福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再有一周，姚远就要回自己的学校了。而眼前，是两年一度的全国电子设计竞赛：三天三夜，不休不眠，做出一道题目。
    吴峰喜欢写小程序，韩飞擅长硬件电路，所以三个人选定了跑道赛车的题目。
    第一天的时候，安宁，吴峰和韩飞一起来到市里的玩具城，买了一辆玩具车，又来到电子城，按照设计好的规格清单，买好了电子器件。安宁和吴峰共同做出了小车的主体，韩飞在旁边按照画好的图纸焊接电路。晚上的时候，吴峰和安宁不停地分析题目，去到楼上电气学院参观同学们的作品，发现他们竟然自己做好了跑道。安宁又请来姚远一起，连夜帮他们按照图纸做好了跑道。姚远是学建筑的，做一个跑道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跑道做好已经半夜三点，吴峰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了，他还要自己研究会程序。
    第二天安宁他们又到实验室的时候，吴峰已经写好了主体程序，但是编译总报错。安宁和韩飞一起帮他看。安宁看到一句英文提示，说：你这样改改试试呢？程序果然编过了。吴峰高兴地把程序烧到单片机上，开始调试。但是调试的路程是漫长的，吴峰是第一次做传感器感测程序，对于颜色的分辨，小车方向的把控都做得不是很好。到第二天晚上，小车只能在赛道上跑一段路程，不能转弯也不能后退。
    姚远已经回寝室休息。半夜三点的时候，吴峰让安宁和韩飞先回寝室，他还要再研究一会。
    出了实验楼，韩飞对安宁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不害怕走夜路，再说也不远。”
    “你一个女孩子，都后半夜了，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呢？”
    安宁说不过韩飞，只好答应了。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曾经每天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再一次变成了相对无言。已经是8月底，七月流火的季节。这天晚上，满天繁星，空气微凉，韩飞穿着短袖，冻得直打哆嗦，但他依然没有说话。
    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安宁对韩飞说了一句：谢谢，就上楼了。安宁总是留给韩飞一个背影，她要让韩飞每次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就无比心痛；她要让他只要想起这个背影就阵阵心酸难过；她要他午夜梦回因为这个背影的离开，突然惊醒，怅然若失。安宁面对韩飞的时候，终于不再心脏狂跳；离开的时候，也终于不再心如刀绞了。一场暴雨，改变了一切。
    到第三天下午，吴峰的程序还是只能让小车简单地左转右转，一触到跑道边界线就刹车失灵，掉进悬崖。安宁一直陪着吴峰帮他想办法，调试，但是安宁的技术太差了，帮不了许多。韩飞眼看跑通无望，干脆跑到别的组帮忙。
    晚上吴峰带着安宁到楼上电气学院的作品前再次参观——他们的小车已经能绕着跑道完整转一圈了。相比之下，吴峰他们三个人的作品显然已经落后了太多。回到实验室，吴峰宣布：“挑战失败，比赛放弃。”韩飞很早就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高兴地收拾东西回寝室了。安宁和吴峰失落地坐在跑道上，安静地等待天亮，等待比赛结束时间的到来。
    “原来放弃一件事，是这样痛苦煎熬。以后再也不要轻言放弃了。”安宁想着这一天的放弃，出神地凝望着某一个空间，呆呆地说。
    “安宁，你真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子。一般的女孩子，都是娇娇滴滴，等着男孩去宠她们。而你，虽然你不怎么懂程序，但是这几天你一直和我一起积极主动地想办法出主意。而且熬到后半夜毫无怨言，一直保持微笑。我挺佩服你的。”
    “因为我没有资本啊！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不，在我眼中，你才是最有资本的。”吴峰夸赞着安宁，一个暑假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让吴峰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越来越好。
    “我觉得你才是令人佩服的，连着熬了那么多通宵，居然每天白天都还能斗志昂扬。我们这两个猪队友，你也没嫌弃我们。三天三夜的工作量完全都是自己扛下来，你就是战神啊！”
    “哈哈！快别夸我了，我要是厉害，咱们就应该能让小车跑起来，让这次比赛得奖了。”
    “没关系啦，来日方长嘛。以后多得是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吴峰和安宁越聊越投机，他想和安宁做朋友：“如果你愿意，以后和我一起复习考研吧。我相信，我们肯定可以考好的。”
    “好啊，我寻找同行的人很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当然不是因为我挑哈，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哈哈！”
    “那就是我了！这个实验室，老师已经把钥匙给我了。他说我们以后可以把这里当作考研自习室。”
    “太好了啊！我们这是因祸得福吗？人生究竟还有多少惊喜！”安宁又开始神采奕奕。
    吴峰看着安宁欢快的样子，心想：这女孩子真是容易满足啊！从此，安宁有了考研的学伴，有了宽敞的自习室。
    姚远要回学校了，走之前，他还是想见一见韩飞。他从安宁的手机里记下了韩飞的手机号，约他出来见面：韩飞你好。我是安宁的男朋友姚远，今天晚上7点，操场上见一面，我有话对你说。韩飞准时赴约，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你知道7月份的时候，安宁生过一场大病吗？”
    “知道，她不是感冒了吗？”韩飞说得轻松自然，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
    “丫的，你这孙子，我真tm想揍你！”姚远看到韩飞这么淡定，揪起韩飞的衣领就要打他。
    韩飞使劲推开姚远：“有什么话说清楚，为什么上来就要打架？”
    “我tm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安宁那天发着40度的高烧，喊了一夜你的名字。你究竟对她做过什么？！说啊！”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韩飞使劲回想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突然想起来了：安宁那天一直没回图书馆，难道她一直都在外面吗？所以她淋了大雨，发了高烧？所以她给自己发了无数个信息？
    “你如果喜欢她，就请像一个男人一样和我战斗，和我公平竞争。如果你不喜欢她，就请你不要去招惹她。她身体柔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我真tm鄙视你！”
    “安宁这样的女孩子，接触过一段时间以后，又有几个男生不会喜欢上她？但是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以为我是在保护她，没想到……”
    “你tm更想保护的是你自己吧？如果你看到那天安宁生病的样子，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说得这么心安理得呢？！安宁为了你病成那样，我真替她感到不值！以后不要让我再感觉到她的世界还有你的存在，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多么希望，我比你更早认识她。可惜我没有那样的福分。”
    “你根本就不配，即使你比我早遇到她，你也迟早会失去她。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只配让人鄙视！”
    “你凭什么说我自私，你没有权利来指责我！”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说你，丫的，你偷了我的女人，还tm在我面前装清纯装无辜。我tm让你装，我让你装！”说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安宁不知道姚远走前一天的晚上去了哪里，但是第二天送姚远到火车站的时候，她看到姚远的脸上挂了彩。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我去处理了点事情。”
    “究竟什么事情啊？”
    “安宁，你听着，这个世界上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欺负你，尤其是男人，听懂了吗？”安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悲伤地看着姚远的火车开走了。还有不到一年，她就可以和姚远永远在一起了。

 第32章 如果我努力些

    大四开学了，学校每学期初都会安排一些课程补考。阿依古丽总是自由懒散不爱学习，连年挂科，导致到了大四这一学年，她的综合学分不达标，有降级的危险。安宁之前每到考试前，总爱唠叨她：“快学习吧，要不又要挂科了。”她一个大白眼翻过来，弄得安宁浑身不自在，仿佛安宁是个偷摸练功的贼，而她的玩闹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学生活一样。久而久之，安宁不敢对她唠叨了。如果哪天阿依古丽主动提出要和安宁一起去学习，安宁会欣然答应，帮她复习；如果她早晨起来就打开电脑上网，安宁就挎着书包自己出去。
    “大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阿依古丽报了高数的补考之后，十分神秘地问安宁。
    “什么忙啊？能帮一定帮啊！”
    “我想让你替我去补考高数。”
    “你疯了吗？替考被抓到可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这些我知道，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我肯定考不过的，考不过一定会被降级的。我不想被降级，想和你们一起毕业。”阿依古丽万分无助，此刻她不知道有谁能帮了她。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可以帮你复习啊，正好我考研也在复习高数。一周的时间足够了。”
    “高数太难了，我考不过的。大姐，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要去找别人了。”
    “你宁可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找人替考，也不愿意用这一周的时间学一学拼一拼吗？”
    “我说了我考不过的。”
    “那我帮不了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学习，我随时欢迎。但是替考，抱歉，我帮不了。”
    “好的，我知道了。”阿依古丽没有再向安宁提起过这件事。
    但是一周之后轰动全院的作弊事件，让安宁在内的所有人大跌了眼镜：安宁拒绝了阿依古丽的求助之后，阿依古丽找到了平日里和她最要好的路丹帮忙。路丹和阿依古丽长相差异太明显，考试时候被老师一眼认出，赶出了考场。事情调查清楚以后，阿依古丽和路丹双双面临被开除的处分。
    事出之后，安宁于颖和何曼一起去找阿依古丽。
    “你怎么这样傻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呢？！我早就说过让你好好学习，你偏不听，偏不听！”安宁一见到阿依古丽，就不断用手指戳着阿依古丽的肩膀，大声地训斥她。
    阿依古丽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姐，你别再说了，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何曼阻止了安宁失控的训斥。
    “是啊，她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赶紧想想办法吧！”于颖此刻也站在阿依古丽一边，保护着她。人心总是偏向于弱者，无论弱者曾经做过什么。
    “我有个远房亲戚，可以和咱们学校教务处的老师说上话，我帮你问问吧。只是我和这亲戚也不太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何曼最先想起来自己仅有的“资源”。
    “我有个在省里当领导的叔叔，我也帮你问问。不过他们和咱们学校应该不属于同一个系统，也许鞭长莫及。”于颖也想起了自己的“资源”。
    “我只认识谭海，我帮你问问他怎么办。”安宁使劲搜索了一遍自己的亲友圈，在学校里能有发言权的，只有谭海这个才子。
    “我找我爸吧，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帮得了我。”阿依古丽在万般无奈之下，搬出了自己最有力的救兵—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爸爸。阿依古丽的爸爸是个神通广大的人，他的朋友遍布全国，从政界到商界，在许多城市都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和得力助手。也正是因为如此，阿依古丽才能生活得如此潇洒。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可以为她接风洗尘遮风挡雨的秘密“保镖”，所以她可以单枪匹马地闯荡国内任何地方。到了这样的危急时刻，也自然只有无所不能的老爸可以帮她渡过难关。
    安宁找了谭海，谭海说校团委和教务处关系微弱，自己仅仅是一个学生，势单力薄，影响力甚微，爱莫能助了。何曼的亲戚开始说可以帮忙问问，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回音，于是这条连线也断了。于颖的叔叔确实在省厅当领导，但是和l大的领导没有打过交道，说话没有力度，希望又少了一些。只剩下阿依古丽的爸爸了。
    谁也不知道阿依古丽的爸爸动用了什么关系，使出了什么招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神奇般地，就让阿依古丽和路丹免于被开除，处分降为警告。阿依古丽就这样免于一场灾难。
    阿依古丽请室友们吃饭的时候，大家惊叹不已：“原来你还有个这样厉害的爸爸！你隐藏得可太深了！”
    “还是怪我自己太不争气了，这件事让我爸对我失望透了，他几乎要放弃了我，只是不想我因此前途尽毁，才不遗余力地帮我找人。如果不是我爸救了我，现在我早就滚蛋回家了。”阿依古丽满眼悔恨，眼泪就要掉出来。
    “没事就好了，我们差点失去你，想起来就胆战心惊。大学马上就要过完了，不能节外生枝啊。”
    “我真后悔！大姐，当初我该听你的，如果我努力些，就不会有今天了。”阿依古丽端起酒杯向安宁赔不是。
    “如果我当初非要和姚远报名同一所大学，就不会有这场异地恋和现在的诸多埋怨了。我多想同他春观繁花夏仰星，秋赏落叶冬品雪，想来是多么美好。可是这一切也只能凭借幻想了，何时才能够实现呢？实现的时候，时过境迁，也未必就有想象中美好。说一千道一万，后悔有什么用呢？”安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我多参加些活动，就不会故步自封，连个党员也选不上了。”何曼也跟着感叹，旋即也喝了一杯。
    “如果我早早看清杜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留恋他，也就不会受最深的伤害，留无尽的悔恨了。”
    “可是人生偏偏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如果。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成长必经的路。我时常在想，我们坚持的，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们执念的，总会令我们受伤。直到彻底醒悟，才会发现那些所谓的信念和信仰，原来不过是可笑的自我束缚与自我放纵罢了。”安宁酒劲上头，胡乱感慨起来。
    “但是我们总该有个期许，对生活留有一份美好的愿望。”何曼开始轮流对每个人发号施令。第一个是刚刚脱离危险期的阿依古丽：“你，大四好好学习，别扯那些没有用的，毕不了业扯什么都没用！从现在起你把你的自由散漫收起来，毕业后再拿出来，到那时没人拦着你快乐。”
    “姐，我知道错了……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努力学习，争取顺利毕业。你们要一起监督我！”阿依古丽向大家表决心。
    第二个是于颖：“你，别再想那个渣人，他不值也不配，值得的人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你，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今天的你有多么幼稚可笑。”
    “我现在就觉得我很可笑。”
    第三个是安宁：“你，大姐，平日里不敢说你，今天我可要警告你了：以后少在我们面前抱怨姚远不在！我们听烦了也听腻了，以后只允许你在寝室里欢歌笑语，再让我听到你和姚远吵架，我就把你轰出去！”
    “我服，新一任武林盟主是你的了！”安宁抱拳作揖。
    “而我，只要专心考研，继续我安逸的校园生活。”
    “只怕这安逸也成了你的缠绕你的执念啊！”安宁有心无心地补了一句。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话竟然一语成谶，变成了插在何曼心中最疼痛处的利刃。
    “不论如何，我们干杯吧！”
    “不论如何，我都感谢你们。”
    “那我们一杯敬朝阳，一杯敬自由，向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第33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快十一了，蒋梦璇邀请安宁到自己家作客。安宁犹豫了好久，还是拿不定主意。
    她问何曼：“何曼曼，梦璇邀请我去她家玩，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大姐，你担心什么呢？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首先，我想在十一期间好好复习几天。”
    “这是个正当理由，从现在起，每一天的复习都很关键了，时间就是分数啊！”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这趟旅行要花不少钱，我觉得花钱潇洒的时候，总有种罪恶感。况且我很穷。”
    “那为了省钱和心安你还是别去了。还有什么原因啊？”
    “梦璇家很有钱的样子，我害怕和有钱人打交道。”
    “这倒是有点道理，我也发现了，别人总害怕和我打交道，哈哈哈！”何曼故意欠揍地说。
    “切，你这么其貌不扬，有什么好怕的啊？我才不怕你呢！”
    “打你打你！”何曼轻轻地捶打着安宁的肩膀，接着说，“虽然你说了这么多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如果换作是我，我还是会去的。”
    “为什么啊？”
    “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去大城市逛逛，增加游历，增长见识，况且还有朋友接待住宿，多有意思！人这一生，能有多少次这样远行的机会呢？”
    “可是我害怕接触有钱人。我怕我自己搞砸事情丢人现眼。”
    “其实在我看来，蒋梦璇并不可怕，是你自己想多了。她邀请你，肯定是很有诚意才会邀请的，要不她怎么不随便请一个人去玩呢？你要是想去，就不要想太多，背起背包，咱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日后回忆起来，多有滋有味啊！”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这次去她家，肯定要见到她的父母。听说梦璇的爸爸是个大官，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想就害怕。我一个乡下的野丫头，会不会被人鄙视啊？”
    “大姐，你是空谷幽兰，璞玉浑金，没有人会鄙视你的，放心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吗？”
    “去吧，人生能有几回疯，此时不疯何时疯啊！”何曼故意有节拍地说。
    “那我就听你的，去疯一回。”
    第二天，安宁坐着长途汽车来到了蒋梦璇家，她还电话通知了姚远，让他一起去。姚远路途遥远，要再过一天才能到达s市。
    蒋梦璇把安宁热情地接到家中，蒋梦璇的妈妈出来迎接她们。
    “阿姨好！”安宁微笑着和蒋梦璇的妈妈打招呼。蒋梦璇的妈妈是个漂亮有气质的女人，穿衣讲究，身材苗条，头发精巧地盘起来，端庄雅致。
    “哎～～梦璇同学你好！快进来吧。”
    安宁换上拖鞋，进到蒋梦璇的家中——一座不太大的房子，却处处收拾得整洁浪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廊壁橱的一架古筝，这想必是蒋梦璇的心爱之物。古筝上边的橱格里摆放着美丽的花束。花束和古筝交相辉映，使得房间里洋溢着浓郁的古典气息。客厅的沙发蒙着镶有花边的浅色欧式坐垫，坐垫干净整齐，坐上去生怕弄脏弄乱。电视柜的两边分别摆放着一个漂亮的花瓶，花瓶里插着鲜花：百合，勿忘我，还有满天星，花色搭配清新怡人，花香弥漫于整个屋子，让人流连忘返。从这座房子的布局和装饰可以看出房子主人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品质的追求。因为热爱生活和家人，才能让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温馨的清香；因为追求品质和卓越，才能对生活细节无限精心刻画，精益求精。
    安宁和蒋梦璇在客厅坐了会。蒋梦璇的妈妈看出了安宁的局促，微笑着对安宁说：“姑娘你不必拘谨，你是梦璇的朋友，在我们家你随意一点哈。”然后她回头对蒋梦璇说：“梦璇你和同学好好玩吧，我去卧室继续玩斗地主啦。”说完她就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姑娘了。
    安宁随着蒋梦璇来到蒋梦璇的卧室，蒋梦璇找出刚上映的电影《白蛇传说》，两个人开始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蒋梦璇的爸爸也回来了。
    “我爸回来了。”蒋梦璇对安宁轻声说着，她就跑到门口迎接老爸了，“欢迎老爸回家，老爸辛苦了！”看得出来，蒋梦璇和父母的感情特别好，对父母说话时，总是像小孩一样搂着父母撒娇卖萌，好像她从未长大。
    安宁也跟着走到门口，紧张地喊了声：“叔叔好！”这就是传说中s市的大官了，个子不高，眼神慈祥，表情温和，完全感觉不出大领导的架子。
    “你就是梦璇同学吧，你叫什么啊？”
    “叔叔，我叫安宁。”
    “安宁，那我就叫你小安吧。你去和梦璇玩吧，叔叔给你们做饭吃。”
    “感谢叔叔！”安宁心里感叹着：真好的爸爸，既有社会地位，还愿意在家做饭做家务，蒋梦璇真是好幸福啊！
    吃过饭以后，蒋梦璇带安宁逛了距离她家最近的大超市。购物结束之后，蒋梦璇带着安宁来到了家附近的湿地公园。
    安宁和蒋梦璇在湿地公园的树林里悠闲漫步。已经是秋天，金黄的落叶铺在草地上，像是为大地穿上了的裙子。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草地，空中的尘埃轻轻缓缓地漂浮着，草地上深浅交替，光影斑驳。两个人看到如此美景，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突然，安宁看到铺满地面的三叶草，蹲下来找其中变异的那一瓣四叶草：“据说找到一颗四叶草就等于找到了幸运，对着它许个愿望就会实现，但是遇见四叶草的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十万颗三叶草中才可能出现一颗四叶草。”
    “那我也来找找，找到我要许一个愿望。”蒋梦璇也蹲下和安宁一起寻找四叶草。但是这天，谁也没有找出那片代表幸运的神奇叶子。
    从树林里出来，两个人来到公园湖边。湖中有一座湖心小岛，岛上长满了高高的芦苇。秋风涌起，芦苇随风摇曳，水面碧波荡漾，天鹅从岛上飞过，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安宁望着这如画的美景久久出神，就像那次和谭海一起看海一样，眼睛呆呆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安宁总是贪恋美景，每次遇到大自然雕刻的精美艺术品，就情不自禁被吸引，驻足停留，许久不能挪步。
    湿地公园出来以后，蒋梦璇带着安宁去往自己的大姨家。
    “我大姨开着一个酒店，生意挺红火，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所以我大姨家比我们家有钱许多。一会我们去的时候，你可能会见到我哥，也就是我大姨唯一的儿子。长得和我一样好看，嘿嘿！”蒋梦璇挎着安宁的胳膊，在路上走着。安宁不知道蒋梦璇今天怎么对她说了自己家中的这么多事：爸爸确实如同学们所说，是个s市的大官；妈妈自己经营着一个厂子，收入也颇为丰厚；大姨开着一个酒店，是个很富有的女人；蒋梦璇的叔叔姑姑们也都个个出类拔萃，整个家族在s市的关系盘根错节。安宁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神秘的世界，这里有她从未接触过的权利和金钱，有她不熟悉的繁华和喧闹。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蒋梦璇就觉得她气场强大不敢让人靠近，为什么她的眼睛美丽有神却总透出一丝凌厉，为什么她说话总是占有主动权，为什么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同学中最好的，为什么她看起来不害怕任何人——原来她有着这样身家背景，甚至她身上还有多少自己想象不到的秘密，安宁无法揣测。短短的半天接触，安宁愈发觉得蒋梦璇让人惊异难测，她越来越不敢和这个女孩走得太近，却又隐约希望蒋梦璇能为她带来一些人生的奇遇甚至是机会。

 第34章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秦川签到了北京的一家事业单位，月薪5000，解决北京户口。
    马上就要研究生考试网上报名了，何曼的考研信念坚定，目标感也很强——咬定大连不放弃。安宁犹豫着北京，天津，大连和徐州的四所学校。
    “大姐，要不你和我考一个地方吧，以后我们可以做个伴。”
    “我想和你去，但是我总怕和姚远到不了一个地方。”
    “姚远的专业在哪里都好找到工作吧，你问问他。”
    安宁拨通了姚远的电话：“喂，姚远，我想报考大连的学校。你在大连工作好找吗？”
    “为什么不考北京的呢？我们专业很多人都考北京的学校。”
    “我怕我考不上，北京分数线太高了。”
    “你成绩那么好，怕什么呢？”
    “那几个学校要考的专业课我学得不好，我没有信心。”
    “大连倒是有几个公司，我到时候试试。你要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和何曼报一个地方吧。”
    “好，我知道了。”
    安宁对姚远的能力深信不疑。他是院学生会主席，班级班长，就业服务指导中心主任，学习成绩排在专业前十，还经常做兼职，安宁想象中的姚远是无所不能的，没有公司会不愿意招收这样优秀的学生作为自己的员工。她也相信，无论姚远签了什么地方什么单位的工作，都可以发展得顺风顺水，一路平坦，步步高升。签到大连，对姚远来说，定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毕业以后，她和姚远一定能走到一个地方。
    所以，安宁报考了大连的学校。她一想到毕业后就能马上和姚远在一起，还能继续和何曼同在一所学校，心中就充满了向往。秦川在北京，安宁会和姚远一起照顾何曼，就像何曼在大学期间照顾自己那样，处处关心她呵护她，回报何曼对自己的好。在大连，和姚远相守相伴，和何曼再续前缘，是现在安宁心中所有的憧憬和希望。她在一步一步为这个希望而前进，一点一点盼望这个愿望成真。有时候，一想起来这幅愿景，安宁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看不进书，期盼毕业这一天快点到来。可是，年轻的孩子，世事怎么可能都尽如人意呢？
    一天晚上，安宁接到姚远一个电话：“安宁，我们老师推荐给我一份工作，在南京，公司刚起步，发展机会特别好。如果你同意，我就签了。”
    “为什么不等等大连的公司？”安宁一直在等待她期盼的消息到来。
    “今年招聘和往年不太一样，大连的公司一直没来，也有可能不来了。”
    “那如果你那边有很好的机会，你就签了吧。签了以后也可以再改签，或者再想想别的办法。”
    挂了电话以后，安宁回到自习室，突然觉得一切都改变了。大连和南京的距离，几乎等于天各一方。她心心念念盼望的事情，就像被一个晴天霹雳腰斩了。她趴在桌子上开始哭泣，吴峰和其他一起考研复习的同学看到安宁的失控，都不敢去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睡觉前，姚远又打来电话：“安宁如果你现在说不让我签这份工作了，我明天就去把合同要回来，现在改还来得及。”
    “我不能，影响你的前途。”安宁抽泣着说。
    “我的前途里只有你。没有了你，我的前途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你没有选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有多盼望毕业就到一起，但是你却让我们的距离变成了现在的三倍。”
    “我还可以改签的，安宁，你等我的消息。”姚远也着急地哭了起来。
    “那在你改签之前都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我累了。”
    安宁挂了电话以后，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上课又哭了整整一天。上课的时候，安宁不断地抽泣，老师讲的内容她一点也听不进去。韩飞是学委，她让韩飞帮她请了假，就回寝室休息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弃考研还是该坚持下去。在她心中，和姚远在一起是比考研更能让她全力向前的动力。如今这个动力没有了，她想连另外一个动力也一起放弃了，彻底摧毁自己。她和姚远的思想早已融为一体，难舍难分——没有对方的未来还有什么光明，没有另一半的前途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姚远，他在关键的时刻放弃了自己而选择了前程，自己又有什么必要为了他而失去所有？他值得自己放弃一切吗？既然他未来的计划里已经没有了自己，自己又何必在乎他的存在——为了还姚远的薄情，绝对不能放弃考研！安宁是个不认命的人，她要和命运死磕到底。还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轻言放弃。
    安宁在寝室躺了两天两夜，也哭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她挣扎着起来，来到了自习室。她还是决心要把考研这条路走完，哪怕精疲力尽，哪怕粉身碎骨，她都要坚持走完！但是几天没有吃饭喝水，身体快要虚脱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接着抽泣了一天。吴峰看到安宁这副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帮安宁打好了饭，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安宁的身上，用手轻轻拍了拍安宁的背，回去复习了。
    可能是因为吴峰的照顾和鼓励，也可能是因为痛苦爆发期挺过去以后，人就会本能地变得坚强起来。安宁在以后的复习时间里，再也没有提过和姚远的这些事，一心学习。有时候姚远打电话过来，她就出去和姚远大吵一架，然后回来接着复习，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同学们继续嘻嘻哈哈开玩笑。
    阿依古丽学习基础不太好，大学期间又总是在玩，大四的时候累积挂了很多科，面临难以毕业的风险。安宁把她拽到了自己复习的实验室，每天晚上帮她复习指导。实验室里有了阿依古丽这个“色魔”，一下子热闹起来，四五个人的屋子每天笑声不断，充满欢乐。
    “大姐大姐……”一天夜里三四点钟，安宁正在熟睡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被子，还有人在喊她。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了何曼和秦丽站在她的床下：“大姐，你有钱吗？我钱包里没有现钱，现在需要借点钱打车回家。”
    “我有点，你需要借多少啊？”
    “四五百吧。等我回来再还你。”安宁每天学习到11点，全身乏力，睡着了就像一头死猪。她听到何曼的求助，使劲睁开眼，从床上费力地爬起来，找出自己的钱包，翻了翻，只有二百块钱：“我只有二百块钱，要不你先拿着，再找别人借一借。”
    “行。我先拿着，大姐我回来再还你。”
    “什么事啊？非得现在就走吗？明天再回不行吗？”安宁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以为何曼只是生病了突然想回家了，或者家里有人生病了需要她回去看看。
    “大姐我来不及解释了，我再去借一借，借够了马上就要走了。”
    何曼转身又和于颖阿依古丽去借钱，借够了以后，她匆匆就走了。何曼走后，安宁没想太多又上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丽就来找安宁了。安宁不解地问秦丽：“何曼昨晚遇到什么事了啊？走得那么急。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何曼的妈妈去世了……”秦丽说完，眼泪就忍不住掉了出来。
    “什么？！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现在只是病危？还能抢救过来？”安宁听到这个消息，头嗡得响了一声。何曼的妈妈，就是何曼口中那个漂亮优雅，秀外慧中，孝敬老人，辛勤工作的完美妈妈，去世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年初还看到何曼把自己和妈妈的合影相框摆在寝室桌子上，她自豪地问安宁：“大姐，这就是我的妈妈，漂不漂亮？”安宁笑着说：“确实很漂亮呢，温婉动人。”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世了吗？
    “是已经走了，救不回来了……”听到这里，安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秦丽痛哭起来。
    何曼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那样的家庭是安宁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拥有不了的。何曼总是以自己的家人为荣，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何曼倾注了满满的爱。她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有多少东西是农村出身的安宁想见也没有机会见到的。她似乎天生就不用怎么努力，就拥有了安宁怎么努力也换不来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在这一天，完全改变了。安宁无法想象，何曼回来以后，会有多消沉，多难过，多痛苦，多迷茫。还有不到20天就要考研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何曼要怎样面对考研，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何曼走之前和我说，今天的英语辅导课，让你替她去上。这一期讲作文，正好你没有报班，她没法参加，这课不去就浪费了。她把听课证放我这了，今天你和我去上课吧。”
    “我们是不是该去何曼家看看她和她的家人？”
    “我哥陪着去了，有我哥陪着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这种事我们帮不了什么忙，咱俩去还得让他们家人分心照顾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咱俩去上课吧。”
    安宁随着秦丽去上英语课了。课上，两个人阵阵想哭，手牵着手互相给予力量。天气下着小雪，空气清新寒冷，安宁闻着这新鲜的空气，竟有些头疼恶心，就像姥姥和爷爷去世那天的感觉一样。
    几天以后，何曼和秦川回来了。秦丽和安宁到校门口接他们。四个人在东门饭店吃饭的时候，何曼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呆呆地望着饭菜。吃完以后，秦丽和安宁搀扶着她回到寝室了。
    等何曼缓和一点了，安宁问她：“曼曼，阿姨生病很长时间了吗？是什么病啊？怎么之前从没听你说过呢？”
    “我妈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医生说只能再活一个月了。当时我大姨给我打电话，没有告诉我病情，只说让我不要考研了，要我回去照顾她。我没有听话，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过几天就好了。”何曼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不要自责了，谁也想不到的。”
    “都怪我，非要坚持考研，考研有什么用啊？现在我妈没有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我恨我自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曼曼，你不要埋怨自己了。这天灾人祸，谁能预料得到？不能怪你的，相信阿姨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阿姨已经不在了，你振作起来，咱俩一起考到大连，互相作伴。”
    “大姐，我不想考了。考研现在是我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我恨考研这个决定，我恨我自己的坚持。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何曼趴在桌子上哭着，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本为了何曼考研，秦川向系里专业课老师那里申请了一间空置的办公室，作为何曼秦川和秦丽的自习室。从此以后，何曼总在这里和秦川秦丽打扑克。有时候还招来专业里许多爱玩人士陪他们通宵打牌。何曼彻底放纵了自己，她要用这种方式麻痹和惩罚自己。

 第35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秦川签到了北京的一家事业单位，月薪5000，解决北京户口。
    马上就要研究生考试网上报名了，何曼的考研信念坚定，目标感也很强——咬定大连不放弃。安宁犹豫着北京，天津，大连和徐州的四所学校。
    “大姐，要不你和我考一个地方吧，以后我们可以做个伴。”
    “我想和你去，但是我总怕和姚远到不了一个地方。”
    “姚远的专业在哪里都好找到工作吧，你问问他。”
    安宁拨通了姚远的电话：“喂，姚远，我想报考大连的学校。你在大连工作好找吗？”
    “为什么不考北京的呢？我们专业很多人都考北京的学校。”
    “我怕我考不上，北京分数线太高了。”
    “你成绩那么好，怕什么呢？”
    “那几个学校要考的专业课我学得不好，我没有信心。”
    “大连倒是有几个公司，我到时候试试。你要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和何曼报一个地方吧。”
    “好，我知道了。”
    安宁对姚远的能力深信不疑。他是院学生会主席，班级班长，就业服务指导中心主任，学习成绩排在专业前十，还经常做兼职，安宁想象中的姚远是无所不能的，没有公司会不愿意招收这样优秀的学生作为自己的员工。她也相信，无论姚远签了什么地方什么单位的工作，都可以发展得顺风顺水，一路平坦，步步高升。签到大连，对姚远来说，定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毕业以后，她和姚远一定能走到一个地方。
    所以，安宁报考了大连的学校。她一想到毕业后就能马上和姚远在一起，还能继续和何曼同在一所学校，心中就充满了向往。秦川在北京，安宁会和姚远一起照顾何曼，就像何曼在大学期间照顾自己那样，处处关心她呵护她，回报何曼对自己的好。在大连，和姚远相守相伴，和何曼再续前缘，是现在安宁心中所有的憧憬和希望。她在一步一步为这个希望而前进，一点一点盼望这个愿望成真。有时候，一想起来这幅愿景，安宁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看不进书，期盼毕业这一天快点到来。可是，年轻的孩子，世事怎么可能尽如人意呢？
    一天晚上，安宁接到姚远一个电话：“安宁，我们老师推荐给我一份工作，在南京，公司刚起步，发展机会特别好。如果你同意，我就签了。”
    “为什么不等等大连的公司？”安宁一直在等待她期盼的消息到来。
    “今年招聘和往年不太一样，大连的公司一直没来，也有可能不来了。”
    “那如果你那边有很好的机会，你就签了吧。签了以后也可以再改签，或者再想想别的办法。”
    挂了电话以后，安宁回到自习室，突然觉得一切都改变了。大连和南京的距离，几乎等于天各一方。她心心念念盼望的事情，就像被一个晴天霹雳腰斩了。她趴在桌子上开始哭泣，吴峰和其他一起考研复习的同学看到安宁的失控，都不敢去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睡觉前，姚远又打来电话：“安宁如果你现在说不让我签这份工作了，我明天就去把合同要回来，现在改还来得及。”
    “我不能，影响你的前途。”安宁抽泣着说。
    “我的前途里只有你。没有了你，我的前途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你没有选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有多盼望毕业就到一起，但是你却让我们的距离变成了现在的三倍。”
    “我还可以改签的，安宁，你等我的消息。”姚远也着急地哭了起来。
    “那在你改签之前都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我累了。”
    安宁挂了电话以后，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上课又哭了整整一天。上课的时候，安宁不断地抽泣，老师讲的内容她一点也听不进去。韩飞是学委，她让韩飞帮她请了假，就回寝室休息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弃考研还是该坚持下去。在她心中，和姚远在一起是比考研更能让她奋力向前的动力。如今这个动力没有了，她想连另外一个动力也一起放弃了，彻底摧毁自己。她和姚远的思想早已融为一体，难舍难分——没有对方的未来还有什么光明，没有另一半的前途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姚远，他在关键的时刻放弃了自己而选择了前程，自己又有什么必要为了他而失去所有？他值得自己放弃一切吗？既然他未来的计划里已经没有了自己，自己又何必在乎他的存在——为了还姚远的薄情，绝对不能放弃考研！安宁是个不认命的人，她要和命运死磕到底。还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轻言放弃。
    安宁在寝室躺了两天两夜，也哭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她挣扎着起来，来到了自习室。她还是决心要把考研这条路走完，哪怕精疲力尽，哪怕粉身碎骨，她都要坚持走完！但是几天没有吃饭喝水，身体快要虚脱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接着抽泣了一天。吴峰看到安宁这副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帮安宁打好了饭，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安宁的身上，用手轻轻拍了拍安宁的背，回去复习了。
    可能是因为吴峰的照顾和鼓励，也可能是因为痛苦爆发期挺过去以后，人就会本能地变得坚强起来。安宁在以后的复习时间里，再也没有提过和姚远的这些事，一心学习。有时候姚远打电话过来，她就出去和姚远大吵一架，然后回来接着复习，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同学们继续嘻嘻哈哈开玩笑。
    阿依古丽经历了开除风波以后，痛定思痛，决心痛改前非，冲刺毕业。安宁把她拽到了自己复习的实验室，每天晚上帮她复习指导。实验室里有了阿依古丽这个“色魔”，一下子热闹起来，四五个人的屋子每天笑声不断，充满欢乐。
    一天，安宁接到个陌生电话号码的来电：“你好！请问是安宁吗？”
    “是我。”
    “我是姚远的同学。最近姚远身边有个女孩，你多留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我不能再说更多了。再见！”
    “再见。”安宁挂掉电话，内心出奇平静——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是走是留，全凭姚远决断吧。
    “大姐大姐……”一天夜里三四点钟，安宁正在熟睡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被子，还有人在喊她。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了何曼和秦丽站在她的床下：“大姐，你有钱吗？我钱包里没有现钱，现在需要借点钱打车回家。”
    “我有点，你需要借多少啊？”
    “四五百吧。等我回来再还你。”安宁每天学习到11点，全身乏力，睡着了就像一头死猪。她听到何曼的求助，使劲睁开眼，从床上费力地爬起来，找出自己的钱包，翻了翻，只有二百块钱：“我只有二百块钱，要不你先拿着，再找别人借一借。”
    “行。我先拿着，大姐我回来再还你。”
    “什么事啊？非得现在就走吗？明天再回不行吗？”安宁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以为何曼只是生病了突然想回家了，或者家里有人生病了需要她回去看看。
    “大姐我来不及解释了，我再去借一借，借够了马上就要走了。”
    何曼转身又和于颖阿依古丽去借钱，借够了以后，她匆匆就走了。何曼走后，安宁没想太多又上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丽就来找安宁了。安宁不解地问秦丽：“何曼昨晚遇到什么事了啊？走得那么急。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何曼的妈妈去世了……”秦丽说完，眼泪就忍不住掉了出来。
    “什么？！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现在只是病危？还能抢救过来？”安宁听到这个消息，头嗡得响了一声。何曼的妈妈，就是何曼口中那个漂亮优雅，秀外慧中，孝敬老人，辛勤工作的完美妈妈，去世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年初还看到何曼把自己和妈妈的合影相框摆在寝室桌子上，她自豪地问安宁：“大姐，这就是我的妈妈，漂不漂亮？”安宁笑着说：“确实很漂亮呢，温婉动人。”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世了吗？
    “是已经走了，救不回来了……”听到这里，安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秦丽痛哭起来。
    何曼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那样的家庭是安宁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拥有不了的。何曼总是以自己的家人为荣，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何曼倾注了满满的爱。她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有多少东西是农村出身的安宁想见也没有机会见到的。她似乎天生就不用怎么努力，就拥有了安宁怎么努力也换不来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在这一天，完全改变了。安宁无法想象，何曼回来以后，会有多消沉，多难过，多痛苦，多迷茫。还有不到20天就要考研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何曼要怎样面对考研，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何曼走之前和我说，今天的英语辅导课，让你替她去上。这一期讲作文，正好你没有报班，她没法参加，这课不去就浪费了。她把听课证放我这了，今天你和我去上课吧。”
    “我们是不是该去何曼家看看她和她的家人？”
    “我哥陪着去了，有我哥陪着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这种事我们帮不了什么忙，咱俩去还得让他们家人分心照顾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咱俩去上课吧。”
    安宁随着秦丽去上英语课了。课上，两个人阵阵想哭，手牵着手互相给予力量。天气下着小雪，空气清新寒冷，安宁闻着这新鲜的空气，竟有些头疼恶心，就像姥姥和爷爷去世那天的感觉一样。
    几天以后，何曼和秦川回来了。秦丽和安宁到校门口接他们。四个人在东门饭店吃饭的时候，何曼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呆呆地望着饭菜。吃完以后，秦丽和安宁搀扶着她回到寝室了。
    等何曼缓和一点了，安宁问她：“曼曼，阿姨生病很长时间了吗？是什么病啊？怎么之前从没听你说过呢？”
    “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医生说只能再活一个月了。当时我大姨给我打电话，没有告诉我病情，只说让我不要考研了，要我回去照顾她。我没有听话，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过几天就好了。”何曼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不要自责了，谁也想不到的。”
    “都怪我，非要坚持考研，考研有什么用啊？现在我妈没有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我恨我自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曼曼，你不要埋怨自己了。这天灾人祸，谁能预料得到？不能怪你的，相信阿姨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阿姨已经不在了，你振作起来，咱俩一起考到大连，互相作伴。”
    “大姐，我不想考了。考研现在是我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我恨考研这个决定，我恨我自己的坚持。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何曼趴在桌子上哭着，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本为了何曼考研，秦川向系里专业课老师那里申请了一间空置的办公室，作为何曼秦川和秦丽的自习室。从此以后，何曼总在这里和秦川秦丽打扑克。有时候还招来专业里许多爱玩人士陪他们通宵打牌。何曼彻底放纵了自己，她要用这种方式麻痹和惩罚自己。
    考研结束了，何曼秦川安宁姚远四个人相约一起去滑雪。滑雪场上，姚远担心安宁摔跤跌倒，在滑雪道上，他穿着笨重的雪靴一直跟着安宁的滑雪板跑，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安宁见到姚远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自从接到那个陌生电话以后，每次和姚远在一起，安宁都有种逢场作戏自欺欺人的滑稽感。但是几次犹豫，安宁始终没有开口问出，陌生电话里姚远身边的女孩究竟是谁。现在的姚远对她还是那么好，眼神无时无刻不紧紧跟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他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安宁始终不肯相信，姚远对自己的这份爱可以复制给其他任何人。
    “听说你身边有个女孩？”安宁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姚远的神色僵化了，“安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记不清了，她总是对我示好，可是我没有回应过她。”
    “那很好，是不是体会到动摇的滋味了？开心吗？”安宁步步紧逼。
    “我不是那种人，安宁，你了解我的。”
    “我想我并不了解你，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
    “你不相信我吗？”
    “曾经相信过，如果你能一直演下去，我也依然愿意相信你。”
    “我没有在演。我对她无爱。”
    “但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我……”
    “随缘吧，不要再说了。”安宁把姚远欲说的话噎了回去。

 第3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在学校的倒数第二晚，四个人像往常一样聊着天，玩着手机。
    “大姐把你迪厅的灯打开，我们狂欢吧。”安宁有个炫彩手机，打开灯光效果就像酒吧迪厅一样震撼。
    “得嘞，这就为您效劳。”安宁把炫彩灯打开，当起了狂欢晚会主持人：“请新疆美女下地表演第一支舞——《掀起你的盖头来》，第二支也是你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第三支是大家的：脱衣舞。开始吧！”
    “你还别说，总有人说我，我还真学会了，这就下去给你们表演。”说完，阿依古丽穿着妖娆的睡衣，下地开始跳舞。阿依古丽随着音乐，一会僵硬地动着脖子，一会扭扭屁股，一会又拿着一个透明纱巾不停地原地转圈，把大家都逗笑了。三个人没等阿依古丽跳完，也都跑下去，一起跳起了脱衣舞。这个寝室，从来不缺欢声笑语，现在最缺的，是在一起的时间。
    跳累了以后，四个人各自上床，又开起了卧谈会。于颖聊了一会，打起了呼噜。于颖总是这样，话少觉多，每天12点之前准能睡着。
    “安宁在吗？”赵坤给安宁发来一条消息。
    “在啊，寝室卧谈会呢。”
    “哈哈，我们也卧谈呢。我想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作为我的精神力量，帮我顺利毕业。”
    “嗨，这个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愧不敢当这个谢字。”
    “我还想说：我喜欢你。”
    安宁看到这句话，愣了很长时间，然后她回复：“我知道，谢谢你！”
    “中秋节给你送月饼那天，送你回去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抱一下你，但是我没有勇气。”
    “我好像感觉到了……”
    “我说出来不是为了追求你，而是为了不留遗憾。好了，我说完了，继续卧谈了，晚安！”
    “我还是知道，谢谢你！晚安！”赵坤不再发了，安宁也没有再回。
    “安宁在吗？”安宁正和何曼还有阿依古丽聊天，吴峰又发来信息。
    “在啊，今天是个不眠之夜啊，估计没有人能睡着吧。”
    “我想和你聊一会。”
    “聊多少钱的啊？”安宁笑着回复。
    “随意吧，聊到天亮。”这时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你伤感吗？我快难过死了。”
    “我们男生应该不像你们女生，没有太多伤感。”
    “那你不会不舍得身边的人吗？我有太多舍不得的人，舍不得的事情。”
    “我的未来在远方，我更憧憬未来。这所学校，不是我理想的大学，我想在另一片天地施展抱负。”吴峰是技术牛人，l大这座小庙确实难容他这尊大佛。所以吴峰整天一副抑郁不得志的样子，像是谁欠了他一个未来似的。
    “那你真是个木头人，不能理解。你憧憬未来吧，我要享受现在。”安宁气气地回着。安宁和吴峰是考研的好战友，在吴峰面前，安宁总是口无遮拦。吴峰倒是从来不恼她。
    “我不是木头人。我知道，电子竞赛时，熬夜做跑道那天晚上的安宁是最美的安宁，那时我觉得你的身上闪闪发光。”
    “你该不会是也想向我表白吧？你可别！刚才已经有一个了，我受不了这刺激。”
    “傻子才会跟你表白，你是我永远的朋友。再说了，我心中的女神是我高中的同学，你知道的那个白富美。”
    “那就好，你和白富美结婚那天，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必须的。”
    “还有记住一句话：苟富贵勿相忘。”
    “彼此彼此。”
    安宁和吴峰聊了整整一夜，她紧握着手机，聆听着窗外的雨声，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雨水从阳台落下，滴答滴答，像是秒针的转动，带走离校前仅剩的一点时光。
    于颖是第一个要离校的人。寝室四个人一起来到火车站附近的清真饭馆，点了四个人经常来吃的大盘鸡，为于颖送行。四个人还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没有煽情话凄凉，也没有伤感诉离愁。于颖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吃完饭以后，她和寝室姐妹一一拥抱告别以后，就打上去火车站的出租车独自走了。于颖坚决不让姐妹们送她到站台，因为她说她怕哭出来太丑。
    安宁是第二个要离校的人。姚远提前离校，来到安宁的学校接她回家。两个人上楼的时候，安宁碰到了秦丽：“老公！”
    “老婆！你要走了吗？”
    “我半夜的火车，回寝室收拾东西。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明天走。你，姚远，你过来给我听好了！请你好好对待我的老婆，要不然她的老公会冲过去把你揍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秦丽搂着安宁的肩膀，对姚远下达命令。“老公命令老婆的男朋友，我怎么觉着这关系这么别扭呢？哈哈！”安宁刚刚感动得想哭，又被秦丽后边这句逗笑了。
    “那我老公的老公呢？在哪里呢？他要是不好好对我老公，我也会找他报仇！”
    “你老公的老公啊，应该也是个土建的小伙子。真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俩都跟土木上火男好上了，哈哈！”
    “咱们可真有出息啊！”安宁和秦丽，说着说着，就抱在一起哭上了。
    “半夜我去送你吧。”秦丽说。
    “不用，东西都寄走了，有他在就足够了。人太多，我受不了。”安宁擦了擦眼泪，笑着回答。
    阿依古丽和何曼说好要一起送安宁走，半夜两点的时候，安宁看两个人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她们，准备悄悄溜了。
    阿依古丽感觉到安宁的动静了，起身要送她出去。她看了看何曼，想要把她叫醒。安宁拦住了她：“别打扰何曼了，让她睡吧，这几天她累坏了。”
    “不叫醒她，她会怪我的。”
    “没事，我们走吧。要不你也别出来了，我自己走吧。”
    “大姐，我一直醒着呢，我必须要去送你。”
    “那走吧。”
    两个人悄悄走出寝室，来到了校门口。姚远在校外等着。
    “大姐，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照顾，还总督促我，辅导我学习。”
    “傻丫头，说什么谢呢？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哦！”
    “读研以后，好好学习，秒杀他们。”
    “必须的，这可是我的强项。”向来不吹牛的安宁这时也吹起了牛皮。
    “大姐，我好舍不得你，舍不得同学们。可是我们已经毕业了。”
    “我也是，最好的四年过去了。”两个人说着，紧紧抱在了一起。
    阿依古丽把安宁交到姚远手中的时候，像秦丽一样对他说：“照顾好我大姐，要不然我从新疆杀回来。”
    “放心吧，不会有那样一天的。”姚远牵着安宁的手上了出租车。
    天渐渐亮了，安宁在火车上收到何曼的短信：“安宁，你tm的不是人！为什么不叫醒我？我恨你一辈子！”
    安宁笑着回复：“何曼曼，不要生气，我们有缘再见的。”
    过了一会，蒋梦璇也发来信息：“安宁，最近我身体不适，病得严重下不了床，所以没能送你，深表歉意。你是我大学很重要的朋友，但凡我能走得动，一定会把你送到车站。以后有机会你还去我家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没关系啊！梦璇，你好好休养身体，我们有机会再见的。”安宁内心富足，不会埋怨任何人，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太多人的宠爱，生怕把这好运气用尽，以后再也没人爱她了。
    姚远去南京上班了。安宁待在家中无所事事的时候，蒋梦璇给她发来信息：“安宁，你来我家陪我做生意吧，我们一起摆地摊卖衣服，挣了咱俩一人一半，赔了算我的。”
    “好啊，明天到达。”安宁考虑了几天，和爸爸商量好，一个人到达了s市。
    2012年的夏天总下大暴雨，那一年8月份，s市开始严打地摊小商贩。安宁去到s市以后，每天都和蒋梦璇被雨淋，被城管抓，狼狈不堪。
    一天，姚远给安宁打电话：“安宁，我们公司要安排我去重庆项目工作，补助很高。你让我去吗？”
    “去吧，我们分手吧。”安宁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死了。
    “安宁，我不能失去你，我想要工作，更想要你啊。你说过会追随我勇闯天涯的。”
    “你也说过，毕业后我们就到一个城市结婚生子啊。”
    “我去大连找过工作，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要我，他们像撵狗一样把我赶出了公司……”毕业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分手吧，不要再联系了。”安宁挂了电话，关掉姚远送她的小手机，取出里边的电话卡，从蒋梦璇家十三楼的窗户里把卡扔了出去。那一天，下着小雨。只是安宁，再也没有了眼泪。
    “喂，大姐。”何曼给安宁打来电话。
    “何曼曼，怎么了？突然想我了吗？”
    “大姐，我爷爷去世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爸爸两个人了。”说完，何曼那边泣不成声。
    “我和姚远也分手了，他抛弃了我，我也抛弃了他。何曼，你还有秦川，也还有我。毕业后我就到北京陪你，你等我。”安宁绝望地看着窗外，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多少生离和死别，还有多少悲欢离合。

 第37章 不诉离殇

    姚远去南京上班了。安宁待在家中无所事事的时候，蒋梦璇给她发来信息：“安宁，你来我家陪我做生意吧，我们一起摆地摊卖衣服，挣了咱俩一人一半，赔了算我的。”
    “好啊，明天到达。”安宁考虑了几天，和爸爸商量好，一个人到达了s市。
    2012年的夏天总下大暴雨，那一年8月份，s市开始严打地摊小商贩。安宁去到s市以后，每天都和蒋梦璇被雨淋，被城管抓，狼狈不堪。
    蒋梦璇和安宁投入的钱，眼看就要花完了，他们的“营业额”只赚回了本钱，丝毫没有盈利。安宁毕业离校时，全身上下只剩下500块钱，来s市之前，爸爸怕她出门在外窘迫受累，又给了她500块。见到蒋梦璇之后，安宁把其中的800块钱全都交给了蒋梦璇，自己只留了日后的日常开销和回家买火车票的钱。她没有告诉蒋梦璇这已是她的全部家当，她以为蒋梦璇会懂她这份坦诚与不易。
    安宁连续多天吃住在蒋梦璇家里，在外吃饭从不主动结账，深深自觉过意不去，也引起了蒋梦璇越来越强烈的不满：两人日常开销很大，摆地摊收入入不敷出，明明可以悠闲安然地度过一个暑假，却非要自作自受。蒋梦璇对安宁的印象和态度大打折扣，不再热忱如初。但是安宁拿不出更多可以回报蒋梦璇的东西和行动，只能任由这种关系日益劣化下去，无能为力。她没有和蒋梦璇一样的资本，她们本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朋友。
    “杨峻在我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让我结账，我吃剩下的东西，他总会帮我吃完。他特别宠我。”杨峻研究生毕业了，刚到北京参加工作，他和蒋梦璇也即将展开遥遥无期的异地恋。蒋梦璇总是回忆与杨峻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
    “我和姚远也是这样，他很让着我。”
    “那你也不能保证他能一直这样让着你吧？人总是会变的。”蒋梦璇说出这句话时候，不知是因为有感而发，还是因为关系恶化只想反驳一下安宁的任何言语。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好，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是这么好。”安宁没有理会蒋梦璇的小情绪，她微笑着回道。
    “变化是必然的，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那就等变了以后再说吧。”安宁依然笑着说，她不能想象姚远变坏了是什么样子。说到这，安宁隐隐感觉到了蒋梦璇变得不再友善的原因，她想补救她们的关系：“梦璇，这些天吃住都在你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不过我的钱刚来的时候全都交给你了，拿不出更多了。希望你见谅，以后有机会我再报答你！”
    “不用啊，我这人对朋友绝对够意思的。我能保证来我这的朋友不拿一分钱，让他吃好住好，哪怕住一个月一年都没有关系。”蒋梦璇道出了自己的交友原则，虽然这原则此刻听起来如此违和如此勉强，她依然秉信这种原则。接着，蒋梦璇顿了顿，说出了后边的话：“况且，我和你不一样，这点钱，我输得起。而你，输得起吗？”
    “我一无所有。”安宁越来越觉得，她和蒋梦璇能够成为朋友，绝对是个偶然。有一段时间，她沉默地看着s市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发呆，脑中突然闪现出一种期许，她对蒋梦璇说：“虽然现在我还没有钱，但是如果以后生活好了些，我也希望过着那种有品质的生活，活得体面些。我要给姚远买些有品位的东西，和姚远一起体味人生百态。我希望做他的贤内助，帮助他成就事业。说来惭愧，以前总是他给我买东西，我还没怎么送过他东西呢。我要一点一点向着心中的理想前近。”
    “品质？品质是有钱人才有资格谈论的东西，连一件奢侈品都没有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追求品质？没钱的人呐，只配谈生活和生存。”蒋梦璇冷冷地回复，似乎这许多天的合作，让她对安宁这个乡下野丫头越来越不屑于正眼高看。她总是穿着最廉价的衣服，说话没有底气，柔声细语，唯唯诺诺，身子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轻得就像稍微一碰就要消散。品质和品位在她身上得不到任何体现，她居然也会大言不惭地讨论这两个词。
    安宁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蒋梦璇是那么陌生，原来在蒋梦璇心里，她从来就没有看起过自己，她们之间隔着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这鸿沟是从出生开始就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就像蒋梦璇的父母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杨峻一样，安宁身上的穷苦味和自卑感，让出身优越的蒋梦璇从来不曾降低身份并消除偏见与她交往。
    但是安宁对蒋梦璇的说法依然存有疑虑保留意见，就像当初怀疑任希东和韩飞的说法一样，安宁不屈从：“我不认同你说的，我觉得有品质的生活不应该只是奢侈品的堆砌，更应该是一种精益求精和平实质朴的生活态度。”
    “你以为那些达官显贵都是自己拼来的吗？很多人的财富和地位都是从一出生就注定好的，拼搏又能改变多少现实环境呢？我们很多同学一毕业就有房子车子，但是另一些同学从现在开始再努力很多年可能都赚不到这些东西。等他们赚到了，这些现在有房有车的人早就投身别的事业了，这就是人生的差距，一辈子也无法消除的差距。”蒋梦璇接着抛出她心中认定的真理。
    “真的是这样吗？”安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不再与蒋梦璇微笑对视，而是慢慢转过脸，双眼无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在这一刻被打乱了。
    几年以前，在安宁还不谙世事只知道到处乱闯乱撞的时候，先有任希东，后有韩飞曾向她讲起过这些所谓的人生哲理。她当时全然否定，始终相信幸福美好的生活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但是很多人显然更相信“富贵宿命论”。他们都在传递着同样的信息：放弃吧，放弃吧！努力是没有用的。尽人事而听天命，任你再怎么不甘和挣扎都扭转不了乾坤。
    难道“水晶帘动微风起，架满蔷薇一院香”只能永远是个梦了吗？现在大学毕业了，姚远的工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他住在公司安排的集体宿舍里，每天顶着炎炎夏日风吹雨淋在工地上风餐露宿，没有发言权没有主动权甚至没有选择权，与当初安宁遐想的一毕业就可以大展身手大相径庭。而姚远的工资也比当初签合同时招聘人员承诺给他们的数目少了一半，合同上没有明码标价，所以工资也是单位随心情发放。混成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的他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犹如过江之鲫，哪里有食物，就争相游向哪里。毕业后短短一个月，姚远就不再信誓旦旦，总夸夸其谈说自己以后会变成大老板。安宁也不再相信他的自信，她开始不敢相信任何人任何事。走出象牙塔的他们，开始面临一系列现实的问题。现在只是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何谈以后的房子车子呢？安宁越想越觉得未来遥远不可期。
    “你有想过要和姚远分开吗？”
    “以前从未想过，现在却想分开了。”
    “异地恋那么难你们都坚持过来了，还有什么能让你们分开呢？”
    “还有许多现实和更远的距离，你这个富家女受尽万人宠爱，是不会懂的。”
    “我哪算富家女啊，我家也只不过是这座城市里普通的生活人家。我和杨峻马上也要面临异地恋，我还总让他向你家姚远学习呢。如果你们也分开了，我就彻底不相信爱情了。”
    “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呵呵！”安宁嘴里发出了冷冷的一声笑，这笑声让蒋梦璇背后阵阵发凉。蒋梦璇从来没有见过安宁这样冷酷孤寂的一面。或许安宁和蒋梦璇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彼此。
    姚远给安宁打电话：“安宁，我们公司要安排我去重庆项目工作，发展机会很好，补助也很高。你让我去吗？”
    “你想去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去吗？”
    “她在那边读研……但我不是冲她去的！”
    “去吧，我们分手吧。”安宁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死了。
    “安宁，我不能失去你，我想要工作，更想要你啊。我这样选择只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还要我说什么呢？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
    “你说过会追随我勇闯天涯的。”
    “你也说过，毕业后我们就到一个城市结婚生子啊。”
    “我去大连找过工作，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要我，他们像撵狗一样把我赶出了公司……”毕业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分手吧，不要再联系了。”安宁挂了电话，关掉姚远送她的小手机，取出里边的电话卡，从蒋梦璇家十三楼的窗户里把卡扔了出去。那一天，下着小雨。只是安宁，再也没有了眼泪。
    “喂，大姐。”何曼给安宁打来电话。
    “何曼曼，怎么了？突然想我了吗？”
    “大姐，我爷爷去世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爸爸两个人了。”说完，何曼那边泣不成声。
    “我和姚远也分手了，他抛弃了我，我也抛弃了他。曼曼，你还有秦川，也还有我。毕业后我就到北京陪你，你等我。”安宁绝望地看着窗外，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多少生离和死别，也不知道这人生还要历经多少悲欢离合，尝尽多少种味道。

 第38章 毕业后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转眼间，认识书中的这些主人公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我经历了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中国顶级的公司工作四年。有的人说我幸运，有的人说我太拼，也有的人说我工作不认真，智商不高不务正业态度不端正。其实我只是一个码农，千万个码农中最普通的一员。就像很多人看不懂释伽牟尼弘法的梵文，我也看不懂各种语言编出的程序。
    原以为我会一直迷失在程序的世界里，过着麻木的生活，直到被退休。然而今年夏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一件荒诞离奇的事，让我彻底摧毁了自己。和我同样经历这件事情的人提醒我：你可以写个小说。那时候我认为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我可是个码农啊，怎么可能写得出小说。我效力的公司是中国最好的公司，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怎么对得起拿到手的工资？我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说：写小说太累，会经常失眠头痛，容易陷到小说的世界里出不来，我可不想早早掉光了头发，暗黄了皮肤，花了眼睛。
    他问我：你接触过写作的人吗？我笑着回：没有，我猜的。我哪用接触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我也接触过很多喜欢用笔记录人生表达情感的人。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对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
    于是，我从这件事中慢慢抽离自己，拨开层层尘封的回忆，回到最初的我。我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第一条就是我在大一时参加现场作文比赛时写的文章。文采斐然当初的自己竟然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然后我回到老家，从泛黄的书堆中寻找中学时候和挚友的信件。但是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中学最喜欢的两本古诗文选集和一本同学录。如获至宝，我一页一页地翻看曾经最美好的回忆，竟然都是和文字相关。外面的世界多么纷繁复杂，我最爱的东西原来一直都是这些美丽的文字。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总写稿子了，我对那些报纸资料厌烦透了。回到家中，我狠狠地把它们丢在一个角落。就像对待一个闹别扭的朋友，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一样，我把这些过往都丢了：我要头也不回地开始新生活！
    时隔多年，我再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满满的亲切感，瞬间感动到想哭。顺着这条线索，我开始回忆大学时候的蛛丝马迹，那些离我住的很近却没有很多交集的人和事，我大多都记不清了。但是成长关键时刻出现的人，遇到的事，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每天晚上下班走路回家的半个小时，我都在边听歌边努力回想这些情节，想到最动情的时候，我会嚎啕大哭，哭到浑身抽搐。有时候老公接我的时候问我怎么了，我笑着回他：没事，然后接着哭泣。
    整整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我把所有我认为精彩的瞬间都回想出来了，我开始给它们编序号串珠子，列了一遍提纲。但是人物太多，事件太乱，我开始精简合并，又列了一遍提纲。第二遍提纲出来的时候，我认为可以动笔了。11月初，老公考完造价，墨暖成功入驻北京，我对他们说：我要冬眠了。然后我就一头扎进wps的世界，出不来了。
    这本书开始叫《花香明媚》，因为我想把许多少女的明艳妩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但是觉得不够诗意，于是改成第二个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中的诗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还是不能准确表达我想要表述的东西。曾经有个同学推荐过我一首歌，叫《那些女孩教我的事》，“闲”的时候，总翻出来听，于是又想改成《那些男孩教我的事》。后来还是觉得不合适。思来想去，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写这本书的初衷上：纪念。
    我家有个院子，院子干净整齐，每年夏天都会种满蔬菜，蝶飞蜂绕，意境优美。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在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娴静地生活。唐代诗人高骈有诗《山亭夏日》：绿树成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架满蔷薇一院香。仔细品味这首诗的话，你会发现它描绘出了一种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绿树，夏日，楼台，池塘，蔷薇，院落，可以想见住在这如画院落中的主人公是多么惬意幸福。可是现实中，又有几人能够实现这种生活呢？
    大家挣着每月固定的工资，吃力地还着车贷房贷，养着家中的老小，在外不能畅所欲言，在家也不敢完全休息放松。看似人人幸福，实则心中压抑苦闷。有几人住着带有庭院的洋房别墅？又有几人不是背井离乡，在一线二线城市打拼，却依然买不起天价的房子？我们的同龄人已然步入中年人的生活，那些无所顾忌疯狂痴妄的岁月，似乎早已离我们远去。
    而“架满蔷薇一院香”，不过是个美丽的梦境，年轻时候吹过的牛皮罢了。吹这牛皮的时候，恰恰是年华最好的时候：单纯天真，无忧无虑。
    读这本书的时候，不要太在意书中学校的好坏，也不要太过纠结于书中人物的身份，在学校中的地位，所获得过的荣誉和他们的身家背景在现实世界中所处的阶级。因为这些都不是这本书重点想表达或者说想炫耀的东西。希望更多地关注这些人物身上所具有的精神：因缘际会的安宁，恣意纵情的于颖，单纯善良的何曼，古灵精怪的阿依古丽，执着奋进的秦川，守护爱情的姚远，有点消极的任希东，爱好广泛的谭海，不太自信的赵坤，停于表面的林莎莎，为爱痴狂的蒋梦璇……这些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灵魂人物，他们身上的某一点或几点或者全部，就是曾经的你我他。在他们的身上你可以看到自己大学时的状态，年轻时的影子。
    还有那些成长过程中极尽的快乐和痛苦的领悟，从开始的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到最后接受自己的平凡，甚至承认自己的平庸，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每个人从心高气傲到一再降低要求，从懵懂到成熟，眼睛由清澈变得浑浊，眼神从新奇到迷茫再到认清现实看清方向，所经历的无奈和选择，是成长必经的路，最后成其为普通的“我们”。
    书中的许多人，已经不知去向，杳无音讯。但是他们留下的回忆和感动，在我的记忆长河中永远熠熠生辉。有很多重要的人物限于篇幅没有重点描写，或者没有提名，希望见谅。谨以此篇纪念还未逝去但已无法延续的青春，感谢书中的人物，感谢你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特别感谢何曼：陪我走过这跌跌撞撞的十年。今年我30岁，你也29了，就问：认识我你后不后悔？
    特别感谢墨暖：总是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义无返顾。我们曾经为哪些地方写得不好起过争执，但是我相信，日后你回忆起来，一定是嘴角上扬，如饮陈年美酒般沉醉。
    特别感谢老公：对我无条件的宽容，支持和帮助。
    感谢你们！
    2018年12月31日

 第39章 北方南方，某个远方，一定有座爱情天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转眼间，认识书中的这些主人公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我经历了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中国顶级的公司工作四年。有的人说我幸运，有的人说我太拼，也有的人说我工作不认真，智商不高不务正业态度不端正。其实我只是一个码农，千万个码农中最普通的一员。就像很多人看不懂释伽牟尼弘法的梵文，我也看不懂各种语言编出的程序。
    原以为我会一直迷失在程序的世界里，过着麻木的生活，直到被退休。然而今年夏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一件荒诞离奇的事，让我彻底摧毁了自己。和我同样经历这件事情的人提醒我：你可以写个小说。那时候我认为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我可是个码农啊，怎么可能写得出小说。我效力的公司是中国最好的公司，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怎么对得起拿到手的工资？我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说：写小说太累，会经常失眠头痛，容易陷到小说的世界里出不来，我可不想早早掉光了头发，暗黄了皮肤，花了眼睛。
    他问我：你接触过写作的人吗？我笑着回：没有，我猜的。我哪用接触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我也接触过很多喜欢用笔记录人生表达情感的人。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对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
    于是，我从这件事中慢慢抽离自己，拨开层层尘封的回忆，回到最初的我。我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第一条就是我在大一时参加现场作文比赛时写的文章。文采斐然当初的自己竟然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然后我回到老家，从泛黄的书堆中寻找中学时候和挚友的信件。但是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中学最喜欢的两本古诗文选集和一本同学录。如获至宝，我一页一页地翻看曾经最美好的回忆，竟然都是和文字相关。外面的世界多么纷繁复杂，我最爱的东西原来一直都是这些美丽的文字。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总写稿子了，我对那些报纸资料厌烦透了。回到家中，我狠狠地把它们丢在一个角落。就像对待一个闹别扭的朋友，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一样，我把这些过往都丢了：我要头也不回地开始新生活！
    时隔多年，我再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满满的亲切感，瞬间感动到想哭。顺着这条线索，我开始回忆大学时候的蛛丝马迹，那些离我住的很近却没有很多交集的人和事，我大多都记不清了。但是成长关键时刻出现的人，遇到的事，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每天晚上下班走路回家的半个小时，我都在边听歌边努力回想这些情节，想到最动情的时候，我会嚎啕大哭，哭到浑身抽搐。有时候老公接我的时候问我怎么了，我笑着回他：没事，然后接着哭泣。
    整整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我把所有我认为精彩的瞬间都回想出来了，我开始给它们编序号串珠子，列了一遍提纲。但是人物太多，事件太乱，我开始精简合并，又列了一遍提纲。第二遍提纲出来的时候，我认为可以动笔了。11月初，老公考完造价，墨暖成功入驻北京，我对他们说：我要冬眠了。然后我就一头扎进wps的世界，出不来了。
    这本书开始叫《花香明媚》，因为我想把许多少女的明艳妩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但是觉得不够诗意，于是改成第二个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中的诗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还是不能准确表达我想要表述的东西。曾经有个同学推荐过我一首歌，叫《那些女孩教我的事》，“闲”的时候，总翻出来听，于是又想改成《那些男孩教我的事》。后来还是觉得不合适。思来想去，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写这本书的初衷上：纪念。
    我家有个院子，院子干净整齐，每年夏天都会种满蔬菜，蝶飞蜂绕，意境优美。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在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娴静地生活。唐代诗人高骈有诗《山亭夏日》：绿树成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架满蔷薇一院香。仔细品味这首诗的话，你会发现它描绘出了一种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绿树，夏日，楼台，池塘，蔷薇，院落，可以想见住在这如画院落中的主人公是多么惬意幸福。可是现实中，又有几人能够实现这种生活呢？
    大家挣着每月固定的工资，吃力地还着车贷房贷，养着家中的老小，在外不能畅所欲言，在家也不敢完全休息放松。看似人人幸福，实则心中压抑苦闷。有几人住着带有庭院的洋房别墅？又有几人不是背井离乡，在一线二线城市打拼，却依然买不起天价的房子？我们的同龄人已然步入中年人的生活，那些无所顾忌疯狂痴妄的岁月，似乎早已离我们远去。
    而“架满蔷薇一院香”，不过是个美丽的梦境，年轻时候吹过的牛皮罢了。吹这牛皮的时候，恰恰是年华最好的时候：单纯天真，无忧无虑。
    读这本书的时候，不要太在意书中学校的好坏，也不要太过纠结于书中人物的身份，在学校中的地位，所获得过的荣誉和他们的身家背景在现实世界中所处的阶级。因为这些都不是这本书重点想表达或者说想炫耀的东西。希望更多地关注这些人物身上所具有的精神：因缘际会的安宁，恣意纵情的于颖，单纯善良的何曼，古灵精怪的阿依古丽，执着奋进的秦川，守护爱情的姚远，有点消极的任希东，爱好广泛的谭海，不太自信的赵坤，停于表面的林莎莎，为爱痴狂的蒋梦璇……这些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灵魂人物，他们身上的某一点或几点或者全部，就是曾经的你我他。在他们的身上你可以看到自己大学时的状态，年轻时的影子。
    还有那些成长过程中极尽的快乐和痛苦的领悟，从开始的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到最后接受自己的平凡，甚至承认自己的平庸，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每个人从心高气傲到一再降低要求，从懵懂到成熟，眼睛由清澈变得浑浊，眼神从新奇到迷茫再到认清现实看清方向，所经历的无奈和选择，是成长必经的路，最后成其为普通的“我们”。
    书中的许多人，已经不知去向，杳无音讯。但是他们留下的回忆和感动，在我的记忆长河中永远熠熠生辉。有很多重要的人物限于篇幅没有重点描写，或者没有提名，希望见谅。谨以此篇纪念还未逝去但已无法延续的青春，感谢书中的人物，感谢你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特别感谢何曼：陪我走过这跌跌撞撞的十年。今年我30岁，你也29了，就问：认识我你后不后悔？
    特别感谢墨暖：总是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义无返顾。我们曾经为哪些地方写得不好起过争执，但是我相信，日后你回忆起来，一定是嘴角上扬，如饮陈年美酒般沉醉。
    特别感谢老公：对我无条件的宽容，支持和帮助。
    感谢你们！
    2018年12月31日

 第40章 写在十年--致敬绽放的生命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转眼间，认识书中的这些主人公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我经历了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中国顶级的公司工作四年。有的人说我幸运，有的人说我太拼，也有的人说我工作不认真，智商不高不务正业态度不端正。其实我只是一个码农，千万个码农中最普通的一员。就像很多人看不懂释伽牟尼弘法的梵文，我也看不懂各种语言编出的程序。
    原以为我会一直迷失在程序的世界里，过着麻木的生活，直到被退休。然而今年夏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一件荒诞离奇的事，让我彻底摧毁了自己。和我同样经历这件事情的人提醒我：你可以写个小说。那时候我认为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我可是个码农啊，怎么可能写得出小说。我效力的公司是中国最好的公司，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怎么对得起拿到手的工资？我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说：写小说太累，会经常失眠头痛，容易陷到小说的世界里出不来，我可不想早早掉光了头发，暗黄了皮肤，花了眼睛。
    他问我：你接触过写作的人吗？我笑着回：没有，我猜的。我哪用接触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我也接触过很多喜欢用笔记录人生表达情感的人。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对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
    于是，我从这件事中慢慢抽离自己，拨开层层尘封的回忆，回到最初的我。我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第一条就是我在大一时参加现场作文比赛时写的文章。文采斐然当初的自己竟然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然后我回到老家，从泛黄的书堆中寻找中学时候和挚友的信件。但是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中学最喜欢的两本古诗文选集和一本同学录。如获至宝，我一页一页地翻看曾经最美好的回忆，竟然都是和文字相关。外面的世界多么纷繁复杂，我最爱的东西原来一直都是这些美丽的文字。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总写稿子了，我对那些报纸资料厌烦透了。回到家中，我狠狠地把它们丢在一个角落。就像对待一个闹别扭的朋友，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一样，我把这些过往都丢了：我要头也不回地开始新生活！
    时隔多年，我再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满满的亲切感，瞬间感动到想哭。顺着这条线索，我开始回忆大学时候的蛛丝马迹，那些离我住的很近却没有很多交集的人和事，我大多都记不清了。但是成长关键时刻出现的人，遇到的事，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每天晚上下班走路回家的半个小时，我都在边听歌边努力回想这些情节，想到最动情的时候，我会嚎啕大哭，哭到浑身抽搐。有时候老公接我的时候问我怎么了，我笑着回他：没事，然后接着哭泣。
    整整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我把所有我认为精彩的瞬间都回想出来了，我开始给它们编序号串珠子，列了一遍提纲。但是人物太多，事件太乱，我开始精简合并，又列了一遍提纲。第二遍提纲出来的时候，我认为可以动笔了。11月初，老公考完造价，墨暖成功入驻北京，我对他们说：我要冬眠了。然后我就一头扎进wps的世界，出不来了。
    这本书开始叫《花香明媚》，因为我想把许多少女的明艳妩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但是觉得不够诗意，于是改成第二个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中的诗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还是不能准确表达我想要表述的东西。曾经有个同学推荐过我一首歌，叫《那些女孩教我的事》，“闲”的时候，总翻出来听，于是又想改成《那些男孩教我的事》。后来还是觉得不合适。思来想去，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写这本书的初衷上：纪念。
    我家有个院子，院子干净整齐，每年夏天都会种满蔬菜，蝶飞蜂绕，意境优美。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在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娴静地生活。唐代诗人高骈有诗《山亭夏日》：绿树成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架满蔷薇一院香。仔细品味这首诗的话，你会发现它描绘出了一种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绿树，夏日，楼台，池塘，蔷薇，院落，可以想见住在这如画院落中的主人公是多么惬意幸福。可是现实中，又有几人能够实现这种生活呢？
    大家挣着每月固定的工资，吃力地还着车贷房贷，养着家中的老小，在外不能畅所欲言，在家也不敢完全休息放松。看似人人幸福，实则心中压抑苦闷。有几人住着带有庭院的洋房别墅？又有几人不是背井离乡，在一线二线城市打拼，却依然买不起天价的房子？我们的同龄人已然步入中年人的生活，那些无所顾忌疯狂痴妄的岁月，似乎早已离我们远去。
    而“架满蔷薇一院香”，不过是个美丽的梦境，年轻时候吹过的牛皮罢了。吹这牛皮的时候，恰恰是年华最好的时候：单纯天真，无忧无虑。
    读这本书的时候，不要太在意书中学校的好坏，也不要太过纠结于书中人物的身份，在学校中的地位，所获得过的荣誉和他们的身家背景在现实世界中所处的阶级。因为这些都不是这本书重点想表达或者说想炫耀的东西。希望更多地关注这些人物身上所具有的精神：因缘际会的安宁，恣意纵情的于颖，单纯善良的何曼，古灵精怪的阿依古丽，执着奋进的秦川，守护爱情的姚远，有点消极的任希东，爱好广泛的谭海，不太自信的赵坤，停于表面的林莎莎，为爱痴狂的蒋梦璇……这些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灵魂人物，他们身上的某一点或几点或者全部，就是曾经的你我他。在他们的身上你可以看到自己大学时的状态，年轻时的影子。
    还有那些成长过程中极尽的快乐和痛苦的领悟，从开始的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到最后接受自己的平凡，甚至承认自己的平庸，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每个人从心高气傲到一再降低要求，从懵懂到成熟，眼睛由清澈变得浑浊，眼神从新奇到迷茫再到认清现实看清方向，所经历的无奈和选择，是成长必经的路，最后成其为普通的“我们”。
    书中的许多人，已经不知去向，杳无音讯。但是他们留下的回忆和感动，在我的记忆长河中永远熠熠生辉。有很多重要的人物限于篇幅没有重点描写，或者没有提名，希望见谅。谨以此篇纪念还未逝去但已无法延续的青春，感谢书中的人物，感谢你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特别感谢何曼：陪我走过这跌跌撞撞的十年。今年我30岁，你也29了，就问：认识我你后不后悔？
    特别感谢墨暖：总是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义无返顾。我们曾经为哪些地方写得不好起过争执，但是我相信，日后你回忆起来，一定是嘴角上扬，如饮陈年美酒般沉醉。
    特别感谢老公：对我无条件的宽容，支持和帮助。
    感谢你们！
    2018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