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裙子》 ⅩγùsНùωù8.cōм 1.蝙蝠侠内裤 我有生之年的第一个记忆,是我哥的乳头,那个女性在哺r期会渗出米白色奶水的身体器官。这个记忆的存在不是因为我哥在三岁的时候有裸露癖,而是因为我无论怎么咬怎么吸都无法有奶水到嘴,饿得哇哇直哭。然后我哥拍着我糊满泪水和鼻涕的脸小声催眠道:“弟弟不饿,弟弟不饿。”到最后无法产奶喂饱我的哥哥跟我一起嚎啕大哭。 那时候我们待在福利院里,已经三天没有饱饭吃了。 “小子,又来接你哥?” 木艺工作室门口坐着的白发老头儿每次见到我都这么问。对于一次次给出同样的回复我没有不耐烦过,因为他很花心思教我哥做木制工艺品,我哥现在一件作品卖那么贵有他的功劳。我把刚买的一个无籽大西瓜给老头儿。 “哥哥──!” 喊话的人不是我,是我哥。我被他扑了个满怀,手上提着给他买的冷饮封盖没封好,糖水撒了我一手。他捧起我的手一一舔去水渍,像只嗜糖的蚂蚁。 老头儿一边把西瓜举到耳边敲一边问:“你俩到底谁是哥哥?” 我指了指我哥,他早我两分钟涌进医生的怀抱,这是父母说的,出生证明上写着,福利院阿姨也知道。可能做这类工作的人都比较爱心泛滥,天天可怜我跟我哥父母意外身亡,导致我俩从小就对身世麻木了。阿姨总是说着说着就评论起我跟我哥的样貌,把我夸得仿佛跟我哥不是同父母所生的,她也实际这样怀疑过。我是长大后在课本上才知道异卵双生的相关知识。阿姨没见过我们的父母,我也不太记得爸妈的样子了,可能我跟我哥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除了阿姨,很多人都说我b我哥好看,那是他们没见过我哥哭起来的样子。 “哥哥,我们去趟超市吧,家里卫生纸没有了,还有──”我哥趴在我耳边喃喃了“兜兜”两个字,“也没有了。” 我哥有很多怪毛病,其中一个是忽视真实情况对我喊“哥哥”,高得经常被问谁大谁小,解释半天也解释不清楚。 在去沃尔玛的路上,路人都有意无意地向我哥瞟两眼,一是因为他穿着简化版的汉服,长袍子宽k,腰间系着腰带。袍子老拖到地上,一不注意就会卷进扶手电梯的缝隙里,我得给他提着。那裤子宽得拉开有一米长,不注意看会以为是裙子。他夏天爱这么穿,遮住了皮肤防晒,又透风。 大家爱偷瞧我哥的第二个原因是我哥喜欢拽着我手腕走路,怕我这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会走丢。要是路上人少些,他会直接将五指穿插进我的指缝间,借袍子的宽袖挡着。 沃尔玛有两层,一层卖各式各样的食物,一层卖生活用品。在卖衣服那一小块区域,我哥拽着我看童装裙子。他拿起一件水手服说:“这好像你小时候穿的那一件。” 那得快二十年前了,我问他:“你记得?” “怎么不记得,那次把我吓那么惨,我连你那会儿穿的蝙蝠侠内裤都记得。” 说到这个,我想起了人生中的第二个记忆。 从住进福利院起,我跟我哥时常听到照顾我们的人躲着我们说,很少有孤儿是兄弟姐妹一起被领走的。于是我哥到哪儿都拽着我的手,我睡觉翻个身挣脱开也不行。福利院床不多,我跟我哥个子小,横着挤一床。我哥没握住我的手会惊醒,从我身上爬过去,找到我的手握住再睡。 事实证明那些人没说错,四岁那年我哥先被领走了。他的养父母没多少钱,交给福利院的领养费是一叠皱巴巴的纸币,我在院长数钱时看到了,像是洗完没熨烫过的衬衫。要他们再拿出一笔钱来把我领走,可能得卖血卖肾了。我哥在地上滚着扑棱着,眼泪一串一串的,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吃进去多少灰尘。我也跟着哭,想把我哥拽回来,但我被阿姨抱住了。我不断挣扎,借机狠狠地踹她。是的,我是故意的,她昨天偷吃了我哥一口饭,我瞧见了。就因为她多吃了那一口饭,力气b我大,我没能留住我哥。 刚开始,我哥会每周来看我一次。一个妹妹被领走了的哥哥跟我说,我哥估计再来两三次就不会再来了。我问为什么,那人说,他都有新家了谁还理你啊。我很讨厌福利院里的人,不管是清洁工,保育员,院长,还是其他被留在这里的儿童,因为他们说的话都是对的。 这些事情我都记得,但属于可有可无的存档片段,比较深刻的第二个记忆发生在我哥被领走的半年后,我被一对夫妇领养了。我听见福利院里的人讨论我养父母的衣着打扮,还有门口停着的那辆昂贵轿车。他们有他们的羡慕,我有我的寻亲大计。我握着养母的手说,我想见哥哥。养父母抱着我在院长室跟院长谈了很久,才拿到我哥领养家庭的联系方式。 在见我哥之前,我成了养母的换装玩偶。她一件一件衣服往我身上试,试到最后挑了一套水手服,下身是百折裙,说是要给我哥一个惊喜。我唯一的选择权是内裤,抓住一条印着蝙蝠镖的让养母给我穿上。 我被带到了儿童公园,看见我哥穿着一身从福利院带走的旧衣服,觉得特别亲切。而我哥的反应跟我相反,看见我后没两秒就张开嘴巴大哭。 “我弟弟呢?我要我弟弟,我不要妹妹!” 我被他吓愣了,“哥哥”还没喊出口就跟着他一块儿哭,把附近的小孩激起一片链式反应,热闹得引来路人围观。我养父为了安抚我哥,掀起我裙子,拉下我的蝙蝠侠内裤,跟我哥说:“你弟弟不是在这儿吗!” 我哥算是不哭了,但在众人面前被扒了内裤的我没办法不哭,就算我哥来哄我也止不住。我听见我哥的养父母在教训我的养父母,而周围的人基本都在笑,我哥气得冲过去对着每个人的脚踩两下。一个b他大一点的小孩把他推倒了,我才收起哭声跑过去扶他起来。 后来我哥跟我聊起这事儿,那会儿我们念同一所中学不同班,他考试没考好不高兴,我借女同学的合唱团表演服穿给我哥看,同样是百折裙。天气冷得要死,我光着两条腿在后楼梯掀起裙摆露出蝙蝠侠内裤,等来等去没等到我哥笑,却发现他裤裆鼓起一包。 -- ⅩγùsНùωù8.cōм 2.彩s糖果纸/弟弟, 我放下我哥手里拿着的童装,往衞生纸区域走。 我哥跟上来g住我k头,拉开,往里瞧。「哦,今天穿了蓝色的啊。」 我一掌拍开他的手。「别b我在这里草你。」 他重新握住我手腕说:「又不是没试过。」 前面是卖衞生纸的货架,我随手抓两条就往付款处走。我哥追着我手腕跑,问我走这麽快干嘛。他就是爱明知故问。 我说:「挑你的兜兜去。」 他弯腰站在差不多及x的货物架前挑了一会儿,转过头蹭着我耳垂说:「我不要冰感的,每次都被你凉得一激灵。」 我随手挑了一盒,他又凑过来说这个味道不好闻。 「你来。」我说。 最後他递给收银员三盒极薄的。收银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哥。每到这时候我就会庆幸我跟我哥长得不像,省得有热心市民要报警。 商场门口有活动,儿童n粉高推销,请了个人穿小丑装扭气球。我哥让我去讨一个送给他。小丑问我孩子几岁了,我说二十三。小丑愣住。我问:「智障人士能要气球吗?」小丑忙说可以,然後扭了一只贵宾犬。 我哥拿到气球後问我:「那小丑怎麽老盯着我?」 我说:「可能想知道你衣服哪儿买的吧。」 路上人多,我哥小心护着气球说:「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气球。」 我不记得了,听我哥说,是一只米老鼠的氢气球。 在各自进入领养家庭後,我的养父母给我办了生日会,想着我哥跟我同一天生日,也邀请了他们一家。那氢气球是派对现场的装饰品,我哥喜欢就送给他了。这麽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一些事情。他太喜欢那气球,拿回家後栓在房间的窗柱子上。他养父母以学习分心为由把气球给放飞了。那会儿我跟他都只是上上幼儿园的p大点孩子,每天学的那点东西能分心到哪儿去。不过我哥哭着告诉我气球没了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养父母已经让他认小学一年级的字了。 「你肯定不记得啊,那时候你家里钱多,天天想着给我塞礼物。」我哥握着我手腕说。 的确,养父母在我小时候给我提供了很好的生活环境,基本上想要甚麽有甚麽。我给我哥送过一个蝙蝠侠的书包,没见他用过。找他玩时,他说养父母告诉他不能白白要别人的东西,那书包被藏起来了,他找不到。 「『别人』是谁?」我问。 「你。」 我「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喊:「我不是『别人』,我是你弟弟!」 我一哭,我哥跟着哭,两张嘴光顾着嚎,没解释清楚嚎甚麽。我养父母过来安慰我,我哥直接被他养父母领走了。 後来我又送过画笔和画册,因为我哥喜欢画画。卡纸,闪粉,带亮片的胶水等等都送过一些,给我哥做手工用,但通通被他养父母没收了。我哥告诉过我被没收的理由,我现在不记得那些狗p了,反正能编就绝对不会没有不让我哥收我礼物的理由。我哥只好不再让我送。我偏不听话,尽量找那种小小的,能让我哥藏起来的小玩具,又教他撒谎骗养父母说没从我这儿拿过甚麽。 小学那会儿班上的人有一些已经有手机了,我给我哥也买了一个。我怕他又被没收,就教他调静音模式,约定好在半夜他养父母睡下後通电话或者发短讯。他告诉我他把手机藏在睡房床脚的一个墙洞里,那个破洞只有他知道,不易被发现。 有时候他学习退步了掉出了班级前三名,被养父母骂,半夜就会偷偷给我打电话,哭到睡过去。我得叫醒他,让他把手机藏好再睡。他家自然没有能力给他请甚麽补习老师,有也只是一些练习册,做过了就擦掉再做一遍,他背都能背出来了,练习量自然是不够的。我跟他养父母说我家里请了老师,可以让我哥过来跟我一起上课。 他养父母说:「不用,我们自己可以教他。」 然後照样把考了第四名的我哥骂哭。 我周末上完兴趣班会让保姆带我到我哥家楼下,提前让我哥留窗户给我,我拿着糖果从那小铁框扔进去。一开始扔不准,砸得窗框叩叩响,惹来他养父母张望,我立刻拉保姆躲在屋檐下。等一会儿没人了,我再扔。次数多了扔得也就准了,我想我後来铅球扔得好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我哥捡到糖果後会趴在窗沿边擦眼泪边吃,吃完後把糖果纸扔出窗外,他不能扔在家里的垃圾桶,会被养父母发现。我扑着去接那一张张飘下来的彩色糖果纸,上面有我哥用我送的马克笔写的字:弟弟,我好想你。 看着我哥的字,我跟他一起眼泪鼻涕直流。χyùsんùωù㈧.c⊙м(xyushuwu8.com) -- 3.女同学的裙子 估计小孩都是水做的,过马路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哭得震天响,指着我哥怀里的气球说想要。我哥侧过身把气球挡住,那小孩子哭闹得更厉害,他母亲怎麽拦也拦不住。我哥只好把护了一路的气球送给对方,然後背地里翻了个白眼,用嘴型说:吵死了。 路过市里最大的图书馆,我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那儿摆放着好几个他做的工艺品,是人在看书的姿态,抽象的,路人可以坐在上面休息,形成与工艺品互相依偎的画面。等他看完了我塞给他一个「气球」。 他朝四周扫视了一下,没卖气球的,於是惊奇地问:「哪儿来的?」 我还没说话他就发现了「气球」滑溜溜的,顶端贴着创可贴。我哥做木工,总会有些伤口,我都随身带着创可贴。他问:「这气球是破了吗?」 我摇头。 他又嘀咕:「形状怎麽有点奇怪?」 等他把创可贴揭下来,看见那储精囊,终於知道这长条形的「气球」是怎麽来的。我哥笑得直不起腰,然後把我拉进了图书馆,在闭馆前两分钟才离开。 刚刚在厕所里我哥抓着我的手,问我手臂上的瘀青哪儿来的。我说是工作时安装空调不小心撞到的。他不信,y是抓着我手研究了五分钟。 「我们去看急诊。」b起瘀青,我哥抓得我更疼。他红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工人欺负你了?还是工头?我们去验伤。」 我说真的只是工伤,他不信,扯着我就要去医院,手都被他抓出几道血痕。他进入应激状态跟他说话是没用的,我捂住他口鼻嘬他耳垂,把他捂到缺氧又嘬到浑身发软才把人放开。厕所隔间小,我抱着他坐在马桶盖上,他要哭不哭的,小声喊我r名。 我跟他说:「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我?」 回家路上他眼睛都是红的,「气球」扔了,像头犟驴拉着我走,说要把我锁在家里藏起来。 他对我身上的伤总是这样怀有极端的疑虑和反应,这不怪他。 高中那会儿,我身上长时间青一块紫一块,我以为不会被我哥发现,因为都在衣服底下。有一次他上完体育课来找我,说他班上的男生都有腹肌了,问我有没有。我说没有,他不信,忽地拉起我校服,露出肚皮上一块手肘大的乌青。我哥吓傻了,我说我不小心撞到了书桌。那伤的位置的确跟书桌高度差不多。我哥信了,但从那以後我不再让他乱碰我衣服。 渐渐地,我连身体也不让他碰,每次他挂在我身上都会碰到那些瘀血的位置,疼得我咬牙死忍,可他总会察觉到,又要掀我衣服。谎话编得多了,我都记不住自己因为甚麽而受的伤,乾脆让他离我远点。一开始他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也只是在他凑上来时往後退两步。 那天月考派试卷,我哥考得不错,拿着卷子跑来找我。他常来我班,班上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但很少有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被领养後我跟我哥的名字都改了,加上长得不像,连老师都没把我跟他往兄弟的方向作联想。我哥跟我说着话,我同桌听见了,随手奖励了我哥一支笔。很普通的一支蓝色墨水笔,还没我以前送给我哥的钢笔好看和值钱。就我同桌这麽一个慷慨友好的动作,让我意识到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送我哥礼物了,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我腾地站起来往教室外走。我哥懵了两秒追到走廊上。他抓住我,我回过头看见他握在手里的笔,那几块钱的东西着实让我难受。我甩开他的手在校园里四周乱走,上楼下楼穿过篮球场,我走到哪儿我哥就跟到哪儿,最後被他堵在跑道旁的小树林里。无路可走我只能回头,一回头,看见我哥眼眶憋得红红的,估计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他又要上前来抓住我的手腕,我躲开了。 「你别碰我。」 我哥愣愣地问我怎麽了,我没办法解释,只是一再强调让他别跟我有肢t上的接触。 「『别碰你』是甚麽意思?现在不能碰你,还是以後都不能碰你?」 我哥小时候憋眼泪的样子总是可怜兮兮的,但长大後有点不一样了,可怜到极致反倒有一种y狠的感觉。我当下有点害怕,撒腿就跑了。真是後悔之前让我养父母把我高到我哥的中学去。 有了第一次对我哥冷淡的经验後,我变本加厉,把身上的疼痛透过冷暴力施加到他身上。他来找我,我要麽躲着,要麽不说话。我同桌夹在中间,让我们有事情摊开说别破坏了感情。过了几天我哥不再来我班上,转而发信息让我到後楼梯。每次课间休息,午休,他坚持不懈地发,我稳坐在课室里躲了两三天。 直到有一次替老师办事经过後楼梯,看见我哥呆呆地坐在那儿握着手机,也不怕被老师见到没收。我站在石阶上,他抬头看见我後眼眶瞬间就红了。我急着办事,只提醒他别被没收手机就走了。手机还是小学买给他的那只,他说甚麽也不愿意换,等到我没钱了也省得浪费口舌让他换了。 课间休息和午休只要他有空他还是会给我发信息,我去到後楼梯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静静地坐一会儿,然後各自回课室。 我哥估计受到了影响,成绩退步了,月考榜上前十名都看不见他的名字。不用他打电话哭着跟我说我也知道他被养父母骂得狗血淋头。 我给他发信息,让他别听养父母说的废话。过了好久他才回覆我,说:「在想你小时候被巴下来的蝙蝠侠内裤,忍着没哭。」 第二天上学,我哥一整个早上都没找过我。我给他发信息,约在後楼梯碰面。 之後就是我借女同学的裙子逗我哥的事情了。 再之後,我目睹我哥对着我勃起。 他的视线从我脚踝往上扫,特别慢,特别仔细,我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因为冷,也因为我哥坦然而带有侵略x的目光。对於裤裆他不遮不掩,看够了才收回视线,捡起我扔在地上的裤子让我穿好。他事後怎麽解决的我不知道,他b我先离开。 走的时候我哥用背影跟我说:「没有下一次。」 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我养成一个怪毛病,见不得我哥好,也见不得我哥不好。χyùsんùωù㈧.c⊙м(xyushuwu8.com) -- 4.「离我远点,。」 我哥扯着我往一家离图书馆不远的跌打店走,绿色的塑胶广告牌都褪色了,店面只开了那麽一盏灯,地上堆着些垃圾袋,怎麽看都像是骗钱的店,我哥y要拉我进去治疗瘀伤。那张给患者躺的床表面那层人造皮已经破了,被一块白布裹着遮挡住。我坐上去,y化的皮革隔着白布和裤子硌到肉。 我被空调撞到的面积有点大,从胳膊到肩头,得脱掉上衣给师傅看。我哥原本站在一旁问师傅情况,见我脱衣服,扭头走到店门口蹲着。从中学起,他对我的身体就没有抵抗力。 我跟他的关系在那次自掀裙子後有所好转,同时,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横在我俩之间。不用我再强调,我哥也不会随便碰我了。 我身上的伤还是长了又好,好了又长。好死不死有一次长在下巴上,课间休息时想着怎麽遮挡住不让我哥发现,正打算偷偷躲起来,却看见走廊上我哥跟一个女生挨在一起,那女生还递给他一个信封。 我说过,我那时候见不得我哥好。 当我把我哥的手反剪在背後,摁在地上,我知道我身上承受的伤痛逐渐幻化成形。 後楼梯没甚麽人打扫,地上的尘厚厚一层,我哥的右脸已经蹭得灰了一片。我没放手,一只膝盖跪压在他後腰上。我像个警察,他像个被捕通缉犯。 五分钟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哥收到我信息後急匆匆跑来,因为是上课时间,他以为我有甚麽重要的事情。 我坐着他站着,我仰起头问他:「你怎麽骗过老师的?」 他呼吸不匀地说:「我说我不舒服去趟医务室。」然後紧张地坐到我身边问我发生甚麽事了。 我看着他那张乾乾净净的脸,好一会儿才问他:「哥,你知道『自慰』是甚麽吗?」 他呼吸梗住。我知道他听得很清楚,只是没反应过来,所以笑着问他:「你自慰过吗?」 我哥进尖子班不是没有理由的,他脑子好使,只是一直没对我使过法子。他摸了摸我下巴上的伤,问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如果是别人先动的手,你自卫算是正当防卫。」 他看我像头牛,我看他也像头牛,互相用拙劣的指法弹着琴。我握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他裤裆上:「哥,你做给我看吧。」 在我哥反应过来要抽走手腕之前,我死力握住,命令他:「做给我看。」 他一急,眼眶就容易红。抖了半天跟我说:「我们好好说话可以吗?」 我说:「可以。」 然後拉过他手腕使了点力气扭转,反剪到他背後,另一只手也如法pa0制,在他惊慌失措之下把他摁在转角的平地上。地板是浅灰色的水泥层,没有铺瓷砖也没有漆成别的颜色,朴素得很,不过很快就被我哥的眼泪打湿,出现一块块深灰色的斑点。他呼吸不顺畅,从脖子一路红到脸上,被挤压的右脸却泛白。他不断地咽口水,眼珠一会儿看向我,一会儿看向别处,似乎在盘算着甚麽。可惊慌还是真实的,那眼泪没断过,甚至开始呜咽起来。 这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我自知但我无法自制。 我哥开始小声地喊我r名,让我放开他。我凑到他耳边问:「放开你,然後做给我看吗?」 他瑟缩了一下,正以为他要继续哭哭啼啼的,却发现他原本冰凉的手暖和了起来,甚至有点发烫。他握住的拳头松开了,像是要放弃挣扎,再看回他脸上,已经不淌泪了。上一次从他眼底瞧见的阴郁完完整整显露出来,这回轮到我发愣了。 我再一次意识到,我哥聪明得很,只是没把招数往我身上套过。 他的视线固定在台阶上,不看我,声音十分冷静:「你穿裙子,我就做给你看。」 我以为我听错了,下意识问了一句:「甚麽?」 「你,穿裙子。」我哥反问我:「穿吗?」 我哪儿来的裙子,上一次的也是借回来的。不用我问出口,我哥说:「去商场试穿就有了。」 我一般放学不会跟我哥一起回家,方向不同,他的班主任也常留下学生多上一会儿课,尖子班总是特别一些。我在学校门口等他下课,两个人不说话,一直往商场走,有车也不坐,把时间拉得长些,发生变故的可能x就大些。 可惜直到我哥拿上一条短裙,甚麽突发事情都没发生。 时装店很大,顾客来来往往,售货员没那麽多只眼睛盯着谁拿了甚麽衣服。我从衣架上取下几件卫衣和裤子一并拿到试衣间。售货员只粗略看几眼便指示我到末端的试衣间试衣。我哥忽然笑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真是遂了他的意。 我哥站在试衣间的幕布外,装模作样地大声喊:「我在外面等你。」 没过一分钟,幕布被他撩开人钻了进来。 试衣间里有一张让顾客放东西用的椅子,我哥端坐在上面。我连书包也没放下,就在校服裤子上套短裙,看起来很滑稽。 隔壁间有人,我哥用嘴型对我说:「裤子脱掉。」 我顿了一下,照做。天气还是有点冷,我夹着腿站着。我哥的目光b上一次还直白,他攥住我手腕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我有点分不清是他遭罪还是我遭罪。 我光着的大腿能感受到我哥校服k的质地,棉布被洗得发薄,粗糙,还有些小毛球。我盯着他的裤裆,只抽空抬眼瞥过他的脸。上一次他脸颊肤色没怎麽变,这一次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了掩护,他大方地泛红。 从浅粉,到酡红。 棉布比较柔软,能让覆盖在底下的东西现形。我哥的手揣在布料底下,有混水摸鱼的嫌疑。 「拿出来。」我说。 我哥只犹豫了一下,然後用手背和手腕抵住两层k头往下压,握拳状的五指再一翻,让我一览无遗。小时候在福利院有跟我哥一起洗过澡,这麽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记忆自然没法跟现在b。他不动,我就抓住他手腕上下晃。等到他上好了发条能连续c作,我松开手让他自由发挥。 都说亲人是最亲近的人,可亲近到哪一步算越界了,很难定夺。又或者说,谁能定夺。 他先前被我压在地上的右脸有些细小的伤口,我上手蹭了一下,他嘶嘶地抽气,眼眶红了一圈,责怪地睨了我一眼。我有些无赖地笑了一下,又晃动他手腕加快速度。整个试衣区域的人进进出出,想不被发现得拼命把声响吃进肚子里。他憋得越来越吃力,发软地靠在身後的墙壁上,拳头却发狠地握住在虎口窜动的地鼠。 突然,我肩膀一沉,我哥的额头抵在我肩窝,潮热的气息全吐在我脖子根部。 「哥哥……」 我听见我哥用气音喊我,我有些懵。下一秒就看见我校服脏了,像是某牌子的牛奶沐浴r挤了一坨到我身上,但气味完全不一样。 我想我是傻了── 我站起来,蹲在我哥的膝盖前。他还没软下去,我往顶端舔了一下── 苦,咸,腥。 我哥猛地一抖,原来他刚刚一直闭着眼睛,这才张开。他捏住我脸颊凹下去的地方迫使我张嘴,拇指撑起袖口的布料探进我嘴里使劲儿擦我舌面。 那味道记在我脑子里,擦不掉的。 我抬手g住我哥的脖子把人拉到面前,嘴巴贴在他耳廓上说:「离我远点,变态。」 意料之中我哥僵得像块木头,但他恢复得很快,默不作声地穿好裤子。我以为他要走了,却看见他解下一边的书包肩带,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扔到我脸上。我接不住,东西掉到地上。我哥避开那东西抬脚走出试衣间。 躺在地上的是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χyùsんùωù㈧.c⊙м(xyushuwu8.com) -- χγùsНùωù8.cōм 5.「……那还算不算 信封不大,b桌面上放着的跌打店宣传单张还小。 这家跌打店虽然看上去不怎麽正道,但师傅没有骗钱。他看过我的伤势後只是给我抹了点药膏,又开了点价钱合理的膏贴就让我走了。我哥蹲在店门口,满地都是他拆开的糖果纸。我捡起来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你今晚不用吃饭了。」我说。 我哥站起来,虚虚地抱着我。其实我哥要b我高一些,也稍微壮一些,不过得站在一起仔细b对才看得出来,并不是很明显。 「师傅给的膏贴我自己贴不好,你帮我弄?」 「他没说要到医院去做检查吗?」 我推开我哥,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你到底是想我断胳膊还是没事?」 他又把我抱住,一个劲儿地蹭,「你别做装修了好不好?我赚的钱够我们俩花。」 我捏住他後脖子让他站好。「我在家也是闲着。」 眼见我哥又要扑上来,我手掌撑在他穴口上,咬着牙跟他说:「你再蹭我就要憋爆了!先回家行不行?」 我哥带我走一条人少的路,用宽大的袖子盖住牵着我的手,从远处看我俩顶多是挨得比较近。走了几分钟,意外地遇见跟我一起做装修的工人。大概隔着十米远,我认出了他,他也看见了我,我正要打招呼,他却直直调头走了。 「他不是跟你一起做装修的吗?」我哥问我。 连我哥都认出他来了,很明显对方在躲着我,装作不认识。 我哥平时有空会到装修地点来看我,有时候带点吃的喝的,有时候只是说说话,告诉我家里的风扇坏了要修,或者大米快吃完了要买。我们俩虽然没有挨挨蹭蹭,但也没有刻意避嫌。其他工人见过几面後问我是不是跟我哥住一起,我坦白说是,不过没有提起我有一个哥哥。 「可能以为我是同x恋吧。」我说。 我哥明明在我身边,可我觉得他曾经的背影,跟那工人疾走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自从我让我哥滚远点,他就真的没再在学校里找过我,放学後更加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我同桌认定我跟我哥又闹翻了,非得约三个人一起逛街,恢复关系。他自作主张地定了时间地点,说要是我跟我哥不出现,他就一直等下去。 结果当天他迟到,我反倒成了第一名。 在车站等了一会儿,我哥远远地朝我走来,就在他能看清楚我的距离,忽而拐弯进了一家便利店。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如果真的有需要,他可以先过来打声招呼再去便利店。 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我。 来不及思考,我已经走到了店门口。视线穿过玻璃门能看见我哥在里面无所事事地逛了两圈,根本不像要买东西的样子。我的想法似乎被印证了。我拉开玻璃门走进去,跟他打了个照面。我嘴巴都张开了,他却头也不回地顺着门往外走。 就像我是一个没在他十几年人生中出现过的陌生人一样。 我转身转得急,扭到了脚,但甚麽也顾不上,忙追着我哥的背影跑。他走得很快,经过车站没看见我同桌就加速往前走,穿过亮着行人红灯的马路。那些车不长眼,一辆辆蹭着他开过。 「哥!」我喊了他一声,他绝对能听到。 他冲到了马路对面,我被车流挡在这头。没有我跟在身後,他恢复了正常行走速度,越走越远。 我回到车站,同桌刚好出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同桌以为我哥不来了。 我说:「再等一下吧。」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哥还会不会回来。 同桌给我哥打电话,说我哥正赶过来。然後我看见我哥从马路对面一路小跑到车站,喘着气跟我们道歉说来晚了。 这感觉很难形容,像是被一脚踢到镜头前被迫演戏,这戏还不许演失败。甚至导演连剧本都没看明白。 最可怕的是,我哥演技b我好,剧本也编得一流。 我同桌不是甚麽聪明人,不仅没看出半点端倪,连带我俩去玩的地方也平平无奇──喝完咖啡就逛时装店。 这家时装店不是我跟我哥胡闹的那一家,定位也高档一些。我哥的便服来来去去就那几件,以往没送过他衣服,因为只要一洗一穿就会被他养父母发现。他养父母还是那个老样子,特别是知道我跟我哥念同一所中学後,把我哥管得更严了。不知道他今天编了甚麽谎才被放行。 我哥手上拿起一个小饰品,翻看来翻看去,最後放回了原位。我捏起价钱牌看,不贵,但我买不起,就连刚刚的咖啡也是我同桌请客的。我哥有时候有需要或者想要的小东西会跟我说,我会给他买下来。他不是甚麽贪心的人,都是十几、几十块钱的东西。我想我哥可能发现了我的情况,所以没再跟我提起过他的需求。 我同桌从中途就忘了这次出来的目的,失踪了半天,突然拿着两件同款但不同色的t恤蹦出来,让我和我哥去试穿,美其名为「兄弟装」。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我哥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很奇怪吧?」我哥说。 「有甚麽好奇怪的,亲子装情侣装姐妹装,来个兄弟装怎麽了?」 我怕我同桌的大嗓门把事情闹大,只好拽着我哥的手进入试衣区,并勒令同桌在商品区等着。 趁售货员没注意,我领着我哥钻进一个试衣间。我哥没打算试衣服,靠在墙壁上低头看地板。 「你是不是喜欢刚刚那条手绳?」我小声问他。 他只抬头扫了我一眼,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态度,再一次扭转他手腕反剪到背後,不过这次他正面朝向我,看上去就像是我在抱着他。 「是不是我没钱了你就当我透明了?」 我哥脸上的表情崩了一瞬,「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说。「你要是喜欢我去偷给你。」 犯法的事,只是嘴上说说我已经手心冒汗。 我哥的表情崩裂得快,修复得也快。他直视我的眼睛说:「我是变态,你最好别接近我。」 我哥没有挣扎,我箝制着他变得没有意义。我尝试着放开他,他退开一步靠回墙壁上,没有像先前那样走掉。我掀开他衣角k脚各种角度查看,被他拦了下来。他神色变得有点不一样。 「你冲过马路的时候有没有被车蹭到?」这问题憋到现在我才有机会问他。 他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以後我追你,你不能跑,听见没有?」 我哥没答应我,这次我没强迫他。我学着他退开,然後转身脱掉上衣去试同桌塞过来的那件t恤。衣服刚套到脖子上,我哥摸上我後背的新伤,面积不小,而且很新鲜,一碰就会疼得哆嗦。我就是故意的,可我哥还是不说话。 我没钱我哥也没钱,那个「兄弟装」自然买不了,不过同桌见到我哥握住我手腕从试衣区走出来,自我满足地宣告今天任务成功。 走的时候我没说要去哪儿,跟在我哥身後踩着他影子。他带我走人烟稀少的地方,虎口落在我手腕,其余四指松松垮垮地扣着我掌心。我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可以上车回家的车站。 「如果一开始我们俩互相不知道对方,有一天相恋了,那还算不算乱伦?」我哥问我。 我看着前面路上跳来跳去的麻雀说:「爸妈都死了,我俩又高不出孩子,乱不乱伦也不重要了吧。」 可千万别跟我说甚麽人类繁殖的问题,人类这物种该不该活下去谁都不知道呢。χyùsんùωù㈧.c⊙м(xyushuwu8.com) -- ⅩγùsНùωù8.cōм 6.很普通的肥皂味 我哥突然摇了摇我手臂说:「你看那栋楼!像不像你家?」 我手上提着的两条衞生纸随他的动作晃了晃,抬头看才明白他在说我的哪一个家。 我哥指着的那栋楼很破旧,外墙的油漆不仅褪色剥落,还长了青黑色的藓苔,有的地方是一整片地长,有的地方是沿着缝隙长。二、三楼用水泥砌成的阳台在边角的位置有不同程度的剥落,感觉快能看见钢筋了。 的确很像。 我哥指完给我看,又推我快步离开,像要躲食人魔似的。 我笑着说:「别怕,那房子离这儿一千多公里远呢,不会飞过来的。」 我哥还是埋着头推我往前走,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感觉那房子对他造成的创伤b我大。 中学那会儿,虽然我哥已经知道我领养家庭发生了变化,但他不知道变化到底有多大,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告诉他的意义也不大。我还以为可以瞒他到高考,结果被他提前发现了。 「哥,我们考同一间大学吧。」 後楼梯被我哥打扫过,坐着躺着都没问题。 「你成绩上得了去吗?」我哥一边背单词一边问我。 这个问题太现实了,即使我成绩在中上游,但也追不上我哥,更别说他的养父母对他的要求。要是他的养父母有能力,肯定会拿鞭子b我哥考个哈佛剑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命运有被改写的可能。 我哥见我不出声,握住我手腕说:「我们考同一个城市就好了啊,这样见面机会还是有的。」 要他降低要求不可能,我现在的成绩已经是拼尽全力了,考同一个城市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选一个没那麽忙的专业。」我说。 我哥背单词没空理我。我假装热,撩起衣摆擦汗。我哥一看到我腰上的伤就放下了单词本,眼睛迅速红了。 我问他:「专业选忙的还是不忙的?」 他不敢碰我,手指蜷缩成拳状放在膝盖上。我故意蹭过去,又问他:「答不答应我?」 他瞪了我一眼,就是不张嘴。见他快哭了我又说:「你帮我吹一下就不疼了。」 他还真的俯下身去,我连忙推开他。「别,我怕痒。那要不你答应我选个清闲一点的专业,我立马就不疼了。」 我哥耐不住我磨他,只好答应了。其实我没有多认真提出这个要求,他到时候选个忙到脚离地的专业我也不会生气,顶多我抽空跑去看他。 我同桌对於我跟我哥恢复到以前的来往状态很满意,就连我一改常态放学等我哥一起回家他也认为是兄弟情的升华。可能傻人有傻福吧。 我跟我哥住的方向不同,如果不是一出校门就到公车站等车的话,我们有一段大概一公里的路可以一起走。天黑了,我的手腕被我哥握得出汗。分开的时候我把他汗湿的手掌往我校服上擦,他扯住我衣服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放开转身走人。 我以为每一次分开都是这个模式,他走他的,我走我的。我低估了我哥的演技。 我哥一直没主动要求过来我家玩,小时候都是我主动约的他,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已经从独栋小别墅,搬到了两室一厅二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这只是我以为。直到他撞开小房子那道没多大安全作用的大门,我才知道单纯的人是我。 「家道中落」这个词听得多,但经历的人少,起码家庭情况曾经不错,才有「落」这个字的发挥。我养父母是开工厂的,随着地区发展,劳动力变更,我养父母没找到工厂转型的办法,拖着拖着就倒闭了。一开始他们还挺积极的,想着东山再起,每天早出晚归,我都自己解决生活问题。但时间久了事业不见起色,居住环境又有这麽大的变化,他们的情绪自然有波动。 有一天他们在讨论房租问题,有点激烈,我路过去倒水喝,没想到被养父挥手的动作打到我脸。他为错手的过失向我道歉,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惜的是,他们似乎找到了发泄情绪的途径,像是打游戏主线任务太难玩了,无意间发现了简单的支线任务一样。他们慢慢沉迷於支线任务,也从会愧疚道歉,到脸色不变地威胁我不能往外说。 我说了也没用,警察不是送我回家,就是抓走我养父母。我年龄卡在尴尬的位置,要是把我送回福利院我是不愿意的,但我没有生活的能力。所以我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只要上了大学出社会工作,我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至少我还有我哥。 我正这麽想着,胸膛就撞上了大门。脑子还停留在刚到家打算关上门的记忆点,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一撞就把门给阖上了。我回过神来感到後背钝痛,但好歹是躲开了腰上的伤。我稍微往屋里挪动,省得门被我撞到砰砰响。我闻到酒的味道,今天可能有点难熬,希望能快点过去,我还得做卷子,下午才跟我哥商量好考大学的事情。 听说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之前的每一次挨揍我都不敢想着我哥,怕他感应到我的事情。这一次我松懈了,只是稍微地想起我哥在路口跟我分开时的样子。真的一秒都不到,我身後的大门就被撞开了,那个脱离门板的锈锁飞到我身上。我有点晕,没能回过头看门口的情况,身上突然被甚麽东西笼罩着,被死死地抱住。可能我养父母也被吓愣了,房子倏地安静下来。 我闻出了我哥身上的味道,很普通的肥皂味。 趁着这机会,我哥把我拉扯起来,一边搀扶着我一边带我跑下楼。我想告诉他我的养父母是不会追出来的,但没力气出声,我哥拽得我肌肉也发疼。最後迷迷糊糊地被他带到他家里去。 他家没变过,还是那简陋但整洁的房子,现在看起来b我养父母那两室一厅要好得多。 我靠在我哥身上出冷汗,看着他养父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脸上是没有伤的,可能脸色比较苍白,看上去像得了重感冒。我推了推我哥想往外走,我哥把我搂紧了。 「我弟不舒服,今晚在我房间睡一晚上。」 不等他养父母拒绝,我哥把我扶到他睡房里,放倒在床上,然後锁上房门。他的养父母在门外不停地问发生了甚麽事情,为甚麽我哥这麽晚才回家,上一次禁足是不是没反省好又故态复萌了,还说要打电话让我养父母接我回去。 我哥憋了一路的眼泪终於忍不住往外冒,坐在床边捂住我耳朵不让我听见门外的声音。我把他拉倒躺在床上,学他那样,只让他听见我手掌笼罩住他耳朵形成的轰鸣。 人叫累了就会休息。我跟我哥哭累了也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多,听见我哥肚子发响。我让他去吃饭,他说吃不下,然後把我抱紧了。 「今天怎麽想到跟踪我回家?」我问我哥。 「跟了你好几天了,只是一直都没事。」我哥问我:「你明天回家吗?」 「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我哥的养父母是不可能让我借住在这儿的,我哥也清楚,所以他又哭了起来。不仅仅是我没有生活能力,我哥也是,除了一起忍到出社会,也没有别的更稳妥的办法。 我不想让我哥一直哭下去,於是坐起来问他:「你作业做完了吗?」 我哥噎了一下。我擦乾他的眼泪,拉他起来。「我有道题不会,你教教我吧。」χyùsんùωù㈧.c⊙м(xyushuwu8.com) -- 7.1复合之旅 以我哥那成绩,考全国最好的大学不是问题,不过他最後当了木匠。也幸好他当了木匠,赚的钱b大学生出来勤勤恳恳工作要多多了。不对,应该这麽说,他有一双巧手,独特的审美,和强大的学习能力,让他怎麽也能开辟一条路,顺带圈养起我来。 我牵住我哥长了茧的手,对他说:「就算那房子飞过来,那些人找过来,我们已经成年了,不受他们管束了。」 我哥听了还是不大高兴,吊起眉心垮着嘴角。 我逗他:「你这表情是要我在这儿亲你的意思吗?」 他眼眶还红着,抬眼瞪我时要笑不笑的。 走到地铁站入口人有点多,我哥松开我的手,我摊开他巴掌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汗。他趁机揩一把油,被我瞪了一眼。 「你们好,请问方便做一下问卷吗?」一个女生拿着一块夹着一叠纸的y板凑到我们面前。「是关於对同x恋看法的。」 天都黑了还有人在大街上做这个,挺辛苦的。女生报上自己大学的名字还有学系,同时在两份问卷上做记录。 第一条问题是:「你们身边有认识的同x恋者吗?」 我摇了摇头。我哥心不在焉,我只好替女生重覆一遍问题。我哥指着我问女生:「他怎麽回答?」 女生被我哥问得一愣:「他说不认识。」 「那我也不认识吧。」 他那语气就像去酒吧问酒保隔壁桌的人在喝甚麽,来一杯一样的。 女生回过神来问第二个问题:「你们对同x恋的接受程度是『个人取向自由,可以接受』『与我无关,没太大感觉』『很奇怪,不能接受』?」 我哥又走神了,我单手掐住他两边脸颊把他嘴唇挤得突起,亲了一下。「你这嘴巴晚上要被蚂蚁爬了,少吃点糖行不行?」 「我又不是不刷牙。」 我哥说完去看杵在旁边的女生,问第二道题是甚麽。 我说:「我替你回答了。」 我哥探头去看问卷内容,露出上学时指点我做题的表情:「你第一题不应该问受访者是否同x恋者吗?」他手指顺着纸上的题目往下滑,对女生说:「之後的题目都差不多,你自己看着填吧。」然後拽着我进地铁站。 我哥现在的耐x只供奉给木头,还有我。 下班放学高峰期,我们等了两趟地铁才挤上车。虽然车厢里人挤人,但有两个小孩不顾环境因素打架,打得把周围的人都踩了个遍。 我哥凑到我耳边问:「他们是不是双胞胎?」 仔细一看,两个男孩长相一模一样,身高也是,像对着镜子打架。 他们妈妈误中几个拳头後,一手拧住一个男孩的耳朵骂道:「要你们相亲相爱就这麽难吗!」 男孩架没打够,放开嗓子乾嚎。 我转过身看着我哥的眼睛说:「要『相亲相爱』。」 屁股上又被揩了一把油。 我跟我哥从来没有对对方说过甚麽「在一起」的话,也没称过对方为自己的「男朋友」。如果要选择两个人的关系,我想我跟我哥都会选择「兄弟」吧。毕竟谁都可以是男朋友,但不是谁都能成为亲兄弟。前者可以叠加在後者之上,可反过来就太为难生物原理了。 在我哥之前,我谈过一个女朋友。 她跟我同班三年,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突然约我去沙滩玩,说是高考前最後的放纵。我哥刚好来找我,被他听见了。 「听说那个沙滩很漂亮。我也想去,可以一起吗?」我哥笑着问。 女生说欢迎,但感觉是不好拒绝我哥。放在以前我会以为我哥是真的想放松心情去玩一次,但在发现我哥的另一面後,他的笑容就没那麽单纯了。 我把我哥领到後楼梯。 「你又想被禁足?」 我哥不看我,盯着自己的鞋子。「甚麽时候谈的?」 我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问甚麽。「去年。」 我哥说:「哦,那挺久了。」 我说:「就谈了两个星期。」 我哥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我看不见他的嘴角,只看见他颧骨上的肉鼓了一下又消下去。 「哦,那是复合之旅了。」 「她怎麽想的我不清楚。」 「那你清楚你自己怎麽想吗?」 我看见我哥手上拿着根冰棍,连包装袋都还没拆。我拿过来拆开,把融化了的冰棍放到他嘴边,他垂着眼皮咬了一口,剩下的到了我嘴里。 「你别去了回来又被禁足。」 我哥两步跳下楼梯,「就算把我腿打断了也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χyùsんùωù㈧.c⊙м(xyushuwu8.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