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一口袋星星送给你》 第1页 [现代情感] 《攒一口袋星星送给你》作者:荣槿【完结】 文案 治愈小甜饼/追妻火葬场/年龄差 混世小魔女X占有欲超强大学教授 江燃泽第一次见常星,是在她十八岁的生日会上。 女孩儿借着酒精的刺激,白皙修长的手指攀附上他的领带,心跳如雷, 她的话音轻飘飘落在耳边:“你长的真好看呀,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男人不动声色地移开她作祟的手,眼底警告意味浓重。 相逢于画展上,常星面无表情观赏着刻着自己名字的画作,而后转过头,对他粲然一笑:“教授好。” 江燃泽解开领扣,气息危险道:“你叫我什么?” 她退无可退,迎来的是男人情动的索吻,舔舐轻咬间,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想念悉数讨要回来。 常星只觉腿软,欲哭无泪道:“那......老公好?” /常星耗了这辈子的疯狂、收敛了她所有的张扬去爱一个人。 /而她不知道那个被自己奉为神明的男人,在内心是如何的想将她亲手折枝,让这朵玫瑰只为他盛放 注:男女主非师生,女主大学会上美术院校,和男主教学没关系。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星,江燃泽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每一颗都在说好喜欢你。 第1章 1颗星星 六月的江城,燥热的氛围被一声闷雷击碎。 电光火石后,层叠着的乌云向四面八方移动,雨柱倾倒,伴随着狂风砸向严丝合缝的窗上。 教室的吊扇也像被疾风推着旋转,在头顶营造出不小的声响。 “面面平行,首先要找到线线平行......”陈旭升拿着三角尺在黑板上作图,粉笔一顿,哗啦出刺耳的声音,此刻下面没听讲的也被陈旭升的动作吸引,茫然的眼神投向那道花了快半节课讲的立体几何。 除了常星。 她坐在倒数第一排,撑着手肘歪头看向丝毫不见停歇的雨幕,葡萄珠似的眼眸一眨不眨,不知是在看雨还是在出神。 手腕一扭,她捏起一只绘图笔在平铺的速写本上笔走龙蛇。 盈盈一握的手腕不停调整着角度,女孩儿太过于投入而忘我的姿态让陈旭升眉头一蹙,他拿起三角尺重重砸向讲台,震起一层粉笔灰:“常星,接下来的课我不讲了,这道题你上来解。” 常星没理会暴躁状态下的陈旭升,她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对这幅临时起意的素描还算满意。 诡秘且安静的氛围无限膨胀,多年从教的素养让陈旭升忍住了用拎小鸡崽的方式同等对待常星。 “星儿......”后桌的季南随拿笔帽戳着她的肩胛骨。 “季南随,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话音不大不小,刚好落进陈旭升的耳朵里。 季南随比了嘘的手势,一副求姑奶奶的劲儿:“暴躁老陈,让你在线做题。” “哦。”常星熨平百褶裙下摆,这才后知后觉地往讲台上走,随着百褶裙摇晃的弧度,可稍微窥见少女两条藕节似的腿细直且白。 陈旭升做好了常星僵持在黑板前,自己借机念叨几句的准备,哪知她专注地捏着粉笔,书写流畅,不一会儿功夫,写了半黑板的解题过程就完了工。 瞄准粉笔盒子,常星把粉笔头子扔了进去,顺带拍了拍沾染了粉笔灰的双手。 “好,大家把注意力集中过来。”陈旭升直接瞥向她最后的结果,是正确的。 常星的成绩他心里有数,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陈旭升也面不改色地开始讲解这道题。 一下课,季南随就忙不迭凑过来问:“星儿,这道题你真会写啊?” 身为常星一直以来的哥们儿,季南随还真不知道常星什么时候燃起了学习的斗志。 毕竟,在中考前风靡写同学录那段日子,有一栏要填自己的未来理想,别人都是想成为歌手、上清北等。就常星,潇洒地写了句“成为一个混吃等死、不对社会有害的废宅画手。” 不过想来也是,别人有个财大气粗的爸爸,就算是混吃等死也比他强。 “我不会啊。”常星怂了怂肩,坦然自若地把画笔放入笔袋,刚才素描的那一幅窗外雨景图被卷起箍好。 季南随幻想破碎,一时语塞:“那你......” “昨天抄作业的时候正好有这道题,就记下来了。”常星单肩挎着背包,将椅子规整入桌。 “我靠,你记性可以啊。”季南随个子高,坐在课桌上还是比个子不算娇小的常星高出一截。 他们这一圈不学习的都被老师们划分为“病毒圈”,这个圈子的小霸主无遗是谁都拿她没辙的常星。放任自流惯了,陈旭升这么一管教,常星居然还有那么一丝感激。 “晚上生日会来七嘉过吧,我打电话把楠哥他们都叫过来。”季南随从课桌上跳下来,和常星并肩往外走。 雨势不减。 狂烈的风吹折了树干,连带着撑伞的阻力都很大。 常星边走边咀嚼着泡泡糖,泡泡吹起来又很快瘪下去,漫不经心道:“我爸喊我回去吃个家宴,我那废物哥哥也要回来。” 伞沿滴下来的雨水湿了他半个肩膀,季南随没在意,还在苦言相劝:“你不是不待见你那哥哥吗?来七嘉和我们一起过多开心啊。” -- 第2页 本来常星就不是很想去这次借着她生日为由办的家宴,到时候饭桌上的各路近亲远亲又免不了一阵攀比或是讨好,甚至会实时展开以她为攻击目标的批判大会。 一想到,她就头疼。 “行,生日会你们随便安排,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 得了常星的允许,季南随脚步加快,踩在脚下的雨水溅起一朵朵水花。 收了伞,常星站在路边店的屋檐下拨号,乖戾的模样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孩儿般甜美的笑容:“爸,我晚上要和同学一起过生日,家宴就不去了。” 常远道话音顿了顿,浑厚有力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奈:“你呀你,家里的亲戚都到了,我正准备喊老王接你过来,你就给我搞这出。” “爸——”常星撒娇意味明显,知道常远道吃软不吃硬,没什么事情是撒娇不能解决的,如果一次不行,就来两次。 在常星甜言蜜语的连番轰炸下,常远道总算是松了口:“你在外面和同学一起可以,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晚上十点前,准时回来,听见没有?” “好好好。”常星背抵着墙壁,眸子也像被雨水沾染,湿漉漉的,荡漾着遮掩不住的笑意:“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臭丫头,就知道哄我。”常远道话是这么说的,表现出的宠爱也没有减少一分。 她微张着唇,眼神有意无意瞥向路边的停车位,一辆Cayenne S安安静静停在雨幕里。 呵,挺熟悉的型号,她那废物哥哥可不就是这款车么。 一男一女往停车位方向走,黑色的雨伞遮挡住两人的大半张脸,依稀可以看见被搂着的女人红裙袭地,身姿绰约。 常星朝墙角靠拢几分,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儿。 男人是常逸是不会有错的。至于女人......已经不是上个月在一起的那个了。 上个月的是位十八线小模特,妥妥的“清汤素面挂”。 常逸殷勤地给女人拉开车门,常星才看清那张妆容艳丽的脸,似乎是最近特别红一网络主播,有粉丝为她怒砸积蓄还上过热搜,谁能想到现在却和常逸厮混在一起。 常星转了转眼珠子,思忖着问道:“爸,常逸还没回来吧?” 电话那头的常远道觉着稀奇:“是,说是堵车,要晚点才能到。怎么了,你不是一向不关心常逸的么?今天倒是懂事的很。” 她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自己才不会像常逸一样假模假样,在众人面前演兄妹情深,背地里斗的轰轰烈烈。她要讨厌谁,脸上的表情已经写得一清二楚了。 问常逸的行踪,只是稍加确定一下,废物哥哥这次的花边新闻能不能让她成功告一次状。 拍了几张照片留作证据,见那辆Cayenne S行驶到视线外,常星抬头望着乌云散尽、一时间光线大亮的天空,不打算多浪费时间停留在原地。 - 七嘉是江城最大的酒吧,暧昧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在夜晚叫嚣,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随着旋律狂嗨,释放全身心的躁动。 常星混迹在人群堆里,迎着喷洒出的干冰往约定卡座走。 少女领口下的肌肤结白如瓷,锁骨分明,怕被人群的晃动给挤掉,所以常星自始至终握着胸口的那枚星星吊坠。 季南随一眼望见和周遭气质格格不入的常星,对身边人叮嘱道:“寿星来了。” 混合着烟酒和汗味的人群堆让人窒息,常星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见气球爆破的一声脆响,生日快乐歌此起彼伏地唱了起来。 趁着常星怔忪之余,季南随推着装有生日蛋糕的推车走到她面前。 盖子揭开,里面是精致的三层蛋糕,每一层都有别出心裁的装饰设计。 最顶层有“18”字样的蜡烛,围着的是很多颗粉色的小星星。 “祝我们的小仙女常星,永远十八岁。” 常星被众人拥簇到蛋糕前许愿,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双手合成祈祷的手势,默念完自己的愿望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接下来的氛围在游戏中持续高涨,想来她也和在座的好些朋友很久没见面了,感情倒也没生疏。 也不知是谁提议道:“寿星今天十八岁了,成年人喝酒走几杯没问题吧?” 说着沾喜气和常星碰杯的人很多,加上自己不胜酒力,后来的喝酒纯粹就是晕乎乎地下肚,像白开水在胃里淌了一圈。 在被问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时,常星作为“病毒圈”头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真心话有什么意思,问来问去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问题。” “星妹够刚 。”飞机头看好戏地环视一圈:“七嘉里,除了认识的,随便挑一个人表白。” 常星双腿无力,站起来还踉跄了几步,眼眶因醉了染上桃色的粉,潋滟流转的眼波仿佛在找寻最契合的猎物。 吧台八点钟方向,那一定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若问常星,没看到正脸是怎么确定的? 她只会说,好看的男人连后脑勺都是好看的。 常星自认庸俗,食色性也,提起全身的勇气跨坐到男人旁边的卡座上,气息如兰地问道:“可以请你喝一杯么?” 江燃泽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抱着粉红豹玩偶的少女,酒吧里的光线很暧昧,少女陈年酱般棕黑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张扬和感兴趣。 -- 第3页 得到验证的常星满意地勾起唇,试图通过男人银边的镜框窥见他此刻眼底的情绪。 很可惜,没有。 他瞥了一眼之后,再没给过自己一个眼神。 常星也不沮丧,故意激将道:“你在紧张什么?请你喝杯酒而已。” 他举起自己还剩半杯酒的高脚杯,抬起时露出的衬衫袖口平整干净,声音克制又疏离:“谢谢,不用。” 明显的拒绝意味让常星愈挫愈勇,她想拉近距离,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少女白皙的手指攀附上男人的领带,再往上就是分明的喉结。 江燃泽被盯得不自在,喉结上下滚动,这位“粉红豹少女”胆子比他想的还要大,说不定还是个未成年。他一向沉得住气,倒要看看有多少花样在等着自己。 甜郁的荔枝香味萦绕在江燃泽鼻息间,眼前少女的那双眼睛很灵动,如揉碎了的星河,碎片在其中沉溺。 常星也是第一次主动搭讪,见江燃泽没躲,心跳如雷地启唇问:“你长的可真好看呀,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轻飘飘的话音落在耳边,像是最轻柔的羽毛扫过心房。 粉红豹勇气可嘉,不过游戏到此结束会比较完满。 江燃泽压迫性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捏着她的骨节移开那双作祟的手,眼底警告意味浓重。 于是常星眼睁睁看着男人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拭干净自己的手,金属制的袖扣闪的她移开视线,嚣张气焰不在,她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秒被打回原形。 江燃泽临走前把掉下卡座的粉红豹玩偶塞回常星的手里,不知怎的,明明很温柔的动作,常星愣是感受到这个覆上冰霜的男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阴冷怪戾。 非要把这种感觉具象,那就是岩石裹挟着风雪,从此引起了自己世界的崩塌。 第2章 2颗星星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常星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洗漱,确认身上闻不到一丝酒味后才趿着拖鞋下楼吃饭。 “昨晚是不是玩儿的太累了,你看你,早上都起不来。”常远道嘴里教训着,筷子又十分实诚地给常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秦女士替她打着圆场:“一年就过一次生日,女儿开心就好。” 常远道用筷子敲了敲瓷碗,厉声道:“你就是太宠她了,现在都十八岁了,也没个大人样子。” “昨天才刚十八岁,允许星儿慢慢成长嘛。”秦女士放软语气,又把白皙的手伸到常星面前问:“你看我这次做的美甲怎么样?” 常星乖乖附和:“好看。” 秦女士顿时喜上眉梢,总觉得自己还是个二十多的小姑娘,她又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常逸冷不丁地来了句:“她哪儿只是今天起晚了啊?平时也没见起的多早。” 得,一早上火-药味都这么浓。 “常逸,你嘴里是点炮仗了么?”常星把新鲜出炉的例汤推到他面前,假意关怀道:“喏,喝点汤灭灭火。” 这时就到了和事佬常远道开始发言:“好了好了,这汤是你们王姨早起熬的,都多喝点儿,对身体好。” 常逸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己儿时有记忆时,常逸就很讨厌她,甚至做出过把她锁在衣柜里、带她出去玩随后消失不见的前例。 很明显,两人的矛盾也没随时间的流逝而冲淡,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常星喝了一小口例汤,就听见常远道在叨叨:“过完这个暑假,你就要上高三了,我和你妈妈商量过,既然你喜欢画画,不如就当美术生,课业要求也没那么高。” 常远道是知道自家闺女脾气的,偷瞄了几眼见常星神色如常又接着道:“我们找了个专业的美术老师,你到时候去好好学,联系方式在这儿,对方要求下周六见一面。” 搞艺术的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常星没接名片,脖颈如青竹般倔强:“我考虑考虑。” 常逸听完常星模棱两可的回答,冷嘲热讽道:“常星,不是我说你,你成绩又不行,爸妈帮你找后路,你还不领情。要么死皮赖脸啃老,要么早点找个人嫁了。 ” “常逸——”常远道的这一声呵责明显是想让他少说两句。 “爸,没事的。”常星托腮,半点儿没被常逸的言语给刺激到,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明晃晃给常远道看了一眼:“号码我先存着了。” 秦女士见她只喝了一碗例汤,莫不是小鸟胃,关切地问:“吃饱了?” “放心,我暂时不饿。”常星趴在她肩头,眼睛笑眯如月牙,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没好气地说:“常逸哥哥需要多吃点呢,女友换的这么勤,身体不要搞垮了。” 常逸的脸色被她羞辱得青一阵白一阵,而常星懒得再纠缠下去,吹了个口哨就把碗筷收拾好上楼。 度过了一个惬意又疲惫的周末,常星淡淡扫了眼今天的课表,第一节就是陈旭升的课,看来补觉计划是要泡汤了。 陈旭升一如既往摊开教案准备讲课,却是在眼神触碰到教室后的黑板时目光一愣。 他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的确不是背景墙,而是画上去的黑板报。 “你们班黑板报谁做的?” 台下鸦雀无声,以为是陈旭升要把板报擦掉写题。 -- 第4页 “班长呢?黑板报谁画的?”陈旭升穷追不舍地问。 黝黑的男生站起来怯怯地答道:“常,常星。” 陈旭升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常星,画的挺好的,继续加油。” 一头雾水。 这个词还不足以形容常星此刻的心情,简直是莫名其妙嘛。陈旭升没批评她就不错了,居然还表扬了她。 整节课活在陈旭升表扬里的常星有点儿飘飘然,季南随挪动凳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等等,季南随,去小卖部吗?” 季南随没觉着意外,问:“帮你带点零食?” “嗯。”常星财大气粗地先转了一笔钱,嘴唇有些干涸:“我要一份旺仔小馒头,盒装维他柠檬茶......” 季南随终于忍不住吐槽:“你没吃早饭啊?” “吃了。”常星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因为常逸没吃几口就搁了筷子,只得随口说道:“吃点零食垫肚子。” 还没等她享受短暂的课修时光,陈旭升就站定在她面前,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常星,你挺有绘画天赋的,不来做美术生可惜了,课业方面老师们都会帮助你的。” 要不是常远道给她介绍了个美术老师,常星就要觉得他肯定是给陈旭升塞了钱,说话也忒客气了。 “不瞒您说,这周六我正要去见我的美术老师。” 本来只是先来应付陈旭升好心的建议,结果陈旭升上了一大通教育经,常星倒打算先去会会面,免得家里学校两头总有人念叨。 周六的清晨,常星拉开衣柜门挑挑选选,勾了件吊带裙套上,纤腰易折,又妖又纯,两种大相径庭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得极好。 手腕处的黑色尼龙发绳扎在脑后,高马尾很显清爽利落,原本巴掌大的脸似乎更小了些。 对方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常星没仔细看,以为是城东的一家,拒绝了司机的接送后,一个人跑去挤公交。 她可不想今天的动态传声筒似的汇报给常远道,那会让她产生一种被监视的错觉。 江城的太阳毒辣,车窗外的花花草草被晒得蔫弯了腰,人贴人的汗味让常星短暂性地屏住呼吸,脸往窗边侧。 一个急刹车,常星释然呼出口气,幸亏颠簸着到了目的地。偌大的咖啡厅内很安静,放了一首舒缓的法文歌。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动听的旋律和厅内的冷气一下子让常星放松下来。 咖啡厅内人不多,落单的只有左侧靠窗的那一个男人。 他留了个背影,肩线匀称,背脊笔直,从矮桌上端起咖啡杯,这个角度看,小臂流畅的线条也很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那么点眼熟。 升腾起这个想法时,常星觉得自己有病,熟悉也可能是因为好看的人都有种好看的气质嘛。 江燃泽慢悠悠品尝着曼巴咖啡,白色短袖衬得他很有少年气息,眼睫投下的一层阴影氤氲在眼周,阳光里纤尘浮动,他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下,一尘不染。 “老师,您好。” 娇软造作的女嗓,出现在酒吧的确比咖啡厅更适合。再配合那一声“老师”,总夹杂着几分不明不白的意味。 常星先是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又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江燃泽的对面。 要不然怎么说,江城这地方又大又小呢。 江燃泽很难对一个人产生长久的印象,幸亏他是大学教授,不用记得那么多张脸和名字的对应,否则一定会被投诉不称职。 但是眼前的少女,他很有印象,是“粉红豹”。 没听错的话,她刚才叫他老师,可江燃泽对这张脸有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课堂上还真拿不定。 她旋过饮品单,半开玩笑道:“老师你一定很渴,居然自己就先喝上了,你要是常来这家店的话,可以给我推荐。” 吊带连衣裙下包裹的是年轻鲜活的躯体,白而软的手臂比冬日里的雪色还要赏心悦目。阳光半折射在桌上,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挂在嘴角的是一副乖巧的笑容。 当然,前提是江燃泽没在酒吧里见过她,还能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乖巧的错觉。 对常星而言,她十分诧异,这位美术老师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德隆望尊,反倒很年轻很好看,但散发出的稳重矜贵气质也不容忽视。 “你点你爱喝的。”江燃泽试图和她撇清关系。 这声音.....常星觉着耳熟,但没回忆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那我也要一份曼巴咖啡。”她其实不喜欢喝咖啡,白桃乌龙、芋圆奶茶哪个都比咖啡要可口,可第一次见面,她总不能显得太幼稚。 “我爸妈推荐我来见您。”常星撩拨着耳后的发丝,露出一双小巧盈然的耳朵,敛起笑道:“我的确很喜欢画画,但从没想过以此来谋生,当美术生也就是应付高考的暂时之需。” 画画? 江燃泽眉峰一挑,显然知道“粉红豹”是认错了人,还有那一晚也醉的不轻,愣是对他失了印象。 男人搅动着咖啡匙,干巴巴从唇齿间吐出三个字:“粉红豹。” “啊?什么?”常星没太明白这位美术老师跳脱的脑回路,顺其自然承接过话题:“我是很喜欢粉红豹。” 但她没想通这和今天她来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江燃泽继续暗示:“酒吧。” -- 第5页 “老师,您放心,我这种乖学生呢,是不可能出入酒吧这种地方的。”她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贼兮兮道:“不过您要是想去酒吧取材,我很乐意陪您。” 说起谎来还一套一套的。 江燃泽实在没想到那一晚灵动的女孩儿,今天怎么就反应迟钝,他很是不想悠闲的下午茶喝咖啡时间,耳边还有人在絮叨,更直接地说:“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 空气是死寂一样的沉默,江燃泽虽然不想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来提醒,可话音已落,剩下的就靠她自己悟。 “那我勉为其难......?” 第3章 3颗星星 等等。 常星如临大敌地看着矜持自重的男人,他眼里的戏谑意味沉重,像盯着盘子里一块讨厌的肉。 阴冷怪戾。是熟悉的感觉。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也学着江燃泽小啜了一口曼巴咖啡,皎好的脸庞堆砌着尴尬的笑容,以此来粉饰太平。 江燃泽看了眼腕表,语气沉而稳:“上周四,七嘉晚上八点半,靠角的卡座。” 常星对醉了之后的过程印象不深,但也是记得自己跑去和一个陌生男人表白来完成大冒险的这一段,佯装镇定道:“这么巧啊,没想到和老师的缘分这么深。” 早知道这个是自己的美术老师,她就不该听那群小子的怂恿去撩他,看起来还很不好惹的样子。 江燃泽:“......” 缘分深?不是孽缘他都谢天谢地了。 不过常星小霸王当惯了,自然不能怂,先一步抢占话机道:“老师,你学画画多久了啊?” 为了堵住常星泄洪一般的好奇心,江燃泽铺陈开话题,指节轻轻敲着桌面,使得她呼吸一滞,听见更为晴天霹雳的回答:“我教经济学的,你是不是我学生我还要考量一下。” 常星:“......”当她没说。 “经济学......”她扯着唇角,又念出声来一遍。 江燃泽头一次被磨得没了脾气:“小孩,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完行不行?” 小孩??? 常星确认了几遍,这称呼是在叫自己,忿忿不平地说:“我满十八岁了。” “哦。”江燃泽这一声显然是对常星有没有满十八岁不感兴趣,只能说明之前在七嘉,他以为女孩是未成年这个猜测是错的,再无其他。 满了十八岁又怎么样,比他那侄子还难带。 懒得和这位“曼巴咖啡先生”计较,常星打开手机里的导航地图,感受到了由衷的绝望。 如果一开始去的是城西的一家,时间算来她肯定是不会迟到的,但现在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路程都得一个小时。 发了条道歉的消息,幸亏对方善解人意,没指责她鸽了,可常星心里清楚,对方肯定不会再和她有第二次见面。 江燃泽听见“粉红豹”叹了口气,搞的他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这小孩的心情也忒阴晴不定了。 在灰头土脸地溜走和保留自己的底气中,常星选择了后者。 她曲起手臂,锁骨凹出好看的弧度,一不做二不休地说:“既然这么碰巧,你又是经济学老师,我有问题可以抽时间问你吗?不回答也没关系的,权当缘分成为朋友嘛。” 常星觉得自己将死皮赖脸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没等江燃泽同意或是拒绝,常星就把速写本上的一张纸撕下,按下圆珠笔递给他,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称赞这五星级的服务态度。 江燃泽利落写下一串数字,后面跟上他的名字。常星尽收眼底,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江燃泽三个字,发尾扫的她后劲有些痒,连带着心也乱了。 “有时间联系。”常星把纸条放在小挎包里,手指摩挲在背包链子上,江燃泽轻微嗯了一声,他眼皮很薄,桃花眼一挑,能搅动一汪池水,最终归于平静无澜。 不打算那么快回去,常星就在外边儿晃荡,夏日晚风吹得她耳根子发烫,远方的夕阳像刚烙好的溏心蛋。 溏心蛋...... 果然是感觉到饿了,她迈步前往罗森准备拿两个饭团解决晚饭,要是被季南随他们看见了,肯定又要揶揄她是不是银行卡被她爸给冻结了。 不过流落在外,不饿死就是常星的底线。 罗森的门敞开给她来了个自动的欢迎光临,等饭团加热的时候,常星又点了关东煮,一串鱼豆腐一串牛肉丸子,还要加点辣汤。 店内仅剩的两副桌椅被占满,她伸了个懒腰,准备找个附近的长椅凑合着吃。 自动门刚打开,她就和门口一小孩大眼瞪小眼。 小孩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一把流,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群高他半个头的小男生。 领头的是个小胖子,十分社会地来了句:“这地盘归我管,你得交钱。” 小孩抽噎的厉害:“我......我没钱。” “没钱?”小胖子冷哼一声:“那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被我们当沙包打一顿出出气。” 常星这才后知后觉,也是哦,小屁孩们都放暑假了,难怪有时间荼毒游戏和到外面称大哥。 看这阵仗,几面都围了人,她还有那么点走不了的意思。 “你们——”常星咬了口热乎乎的饭团,嘴里还含糊不清的:“挡着我路了。” -- 第6页 后面的平头小弟问:“大哥,要不要给她让路啊?” “她长的挺漂亮的,可以让吧。” 胖小子挺起胸脯:“如果你肯做大哥的女人,我就放你过去。” 果然还是作业布置的少了。 常星无奈地做了个鬼脸,自问自答道:“我专门在晚上吃小孩,这小孩我带走了。” 还在抽噎的小孩突然不哭了,睁大着眼睛望向这位“怪姐姐”。 小胖子撅着嘴:“那可不行,这小孩是我们的沙包,你把他带走了,我们打谁啊?” 常星觉着作业少的小学生可真够难缠的:“我喜欢肉多的小孩,要不然换成你?” 小胖子一行人陷入了沉默,常星将手虚搭在小孩的背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不快走?” 小孩跟在她后头,小心翼翼扯着她的衣角,常星感受到了阻力,小孩昂起头问:“姐姐,你不吃我啦?” 还有送上门来的?! 常星冷冷淡淡地说:“你就别跟着我了,天黑了,赶紧回家。” 见小孩盯她杯子里那串牛肉丸子盯得紧,还吞咽着口水,常星很慷慨递给他:“喏,吃吧。” “真的吗?”小孩又确认了一遍。 “吃吧,我饱了。”常星要走,那小孩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说:“姐姐,谢谢你啊。” “我身上真的没带钱,牛肉丸子的钱我找我小叔叔给你付。”他说句话时,语气刻意加重,瘦小的躯体蕴藏着满满的真诚和坚定。 “好啊。”她半开着玩笑,没太当真,自顾自走去前面的商场。 商场里面摆放着一排整整齐齐的娃娃机,行人匆匆,没人去理会这排机器。常星闲的也是闲的,换了几个币开始操作,都说这种商场的娃娃机暗藏玄机,很难有人真的抓到娃娃。 在爪子脱落的前一秒,常星依据以往的经验,准确无误的让它降落到了出口的位置。 是一只派大星,扯着标准的上扬笑容。 抱起娃娃后,常星没回头,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还跟在我后面不回家?嗯?” “我等我小叔叔来接我。”说的又乖巧又委屈。 她出门抬头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带着点轻嘲:“你叔叔可真够心大的。” 让小孩儿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溜达,没吃的遭欺负,还不准点来接他,肯定是位不怎么样的叔叔。 “那姐姐,你为什么还不回家?你不用写作业么?” 常星对小孩根正苗红的思想感到由衷的敬佩,对于她这种不知作业为何物的人,就是放十条恶狗在后边追她,她也是懒得回去写作业的。 半晌,她只憋出一句可有可无的话:“你小叔叔教你教的挺好的。” “那当然。”豆芽菜一般的身体挺直了:“我小叔叔是大学里的教授,教我当然没问题了!” 那可不一定...... 要是江燃泽那样的,肯定不太行。 反应过来时,一向爽快洒脱的常星有些懊恼,她今天的脑子是被江燃泽播种下“寄生虫”了?不就是大学教授么,偌大的江城又不是只有江燃泽这一个教授。 娃娃对她而言没有太大意义,顶多就是床头的娃娃们多了个新伴侣,为了不让小孩等他叔叔等的太孤单,常星“大发慈悲”地献出刚夹的派大星玩偶,叮嘱道:“你和它一起在这儿乖乖等你叔叔,注意安全。” 少女的背影渐行渐远,江燃泽把车停到车位上,下来时一眼瞥见小家伙手里抱着的娃娃,蹲下身来柔声问:“自己买的?” “不是,前面那个姐姐送给我的。”江燃泽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窈窕的身姿,却是极其落寞的走路姿势。 呵,居然是粉红豹少女送的。玩世不恭的大小姐脾性,也有到处留爱心的时候。 “不是让你在超市门口等我?”江燃泽鸦羽似的睫毛压下,遮挡着碎冰初绽的眸子,半蹲的姿势折出西装裤的痕迹。 “我错了,小叔叔。” 认错态度良好,江燃泽自然不能说什么,又问:“那个姐姐还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我和她说了,她送我那串牛肉丸子的钱让小叔叔来付。”说完,他还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真够实诚的。 一下子,他就欠了常星一笔。 “回家吧。”他拉开车门,让小家伙钻了进去。 窗外,浓重的夜色压倒了满片星光。 - 打开房间里灯的开关,常星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整理背包时,已经快被她忘却的一张纸条重新摊开在掌心。 男人的字迹力透纸背,数字之间有连笔,但也不妨碍整体的清晰性。 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摁下,常星连措辞都想好了,手机那头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无语得摁掉拨号界面,常星把脸蒙在被子里,不禁感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4章 4颗星星 平静忙碌又茫然空洞的状态像一条单向轨道,完全引导着常星的高中生活。 地理课上,低气压、高气压的图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低气压的确很像班上最近的状态。 上一届一毕业,原本热闹的五六楼空了下来,这意味着这些教室很快会迎来新一届的备考生。而作为日后培养依据的高二下期末考也会如期而至,很多平时贪玩的都收了心,谁也不想在人生的分叉路口落后于人。 -- 第7页 在所有科目里,大概是因为语感好,常星的英语成绩还不错,平时大小考试,一百三十分以上不是大问题。但......也只有英语还不错,其他科的成绩简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期末考当天,常星打了个恹恹的哈欠走进考场,裙子质料丝薄,贴合着她柔软的曲线。 而在仙女裙下,配的是一双人字拖,露出十个小巧圆润的脚趾头。 监考老师从常星进门到坐下,一直和在她对视,但最终寥寥无言。 总不可能,让她换双鞋再来考试吧。 谁让这周末秦女士拉着自己陪她爬山,常星觉着双腿都快被爬山给折磨废了,还不是为了博母上大人一笑。 刺耳的考试铃声响起,卷子齐刷刷的翻页声在考场里听得很清晰。 常星一贯前半段时间认真写,解答题会率先写满。不过她懒得看选择题,一般ABCD一通乱蒙,然后就在卷子上开始画画。 她画的是那位监考老师,秃顶圆脑袋加啤酒肚,憨厚的形象一下子跃然纸上。 监考老师看她无所事事,走过来敲敲她的桌子问:“可以交卷了吗?” 常星正欲把卷子和答题卡交给他提前离开考场,却突然想起卷子正面画的男人形象,皮笑肉不笑地编造理由道:“我再检查检查。” 如坐针毡的煎熬磨掉了她的顽劣心,夏日里的蝉鸣顺着玻璃直接穿透到耳膜,更是令人烦躁的很。 教室开了空调,冷气声呼呼作响,随意披了件外套,常星就枕着手臂昏昏欲睡,也许是冷气开得足,这一觉她睡得格外踏实。 直到周遭桌椅挪动和交谈声喧哗不停时,常星才伸了个懒腰,朦胧地看了眼为一道题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学霸们,趿着人字拖一身轻松地离开。 考完试的第二天,数学答题卡就在被传着发放,常星没太在意,一只手接过自己的卷子,瞥了眼上面醒目的分数,58分。 还凑合。 她又回过头寻找着季南随的分数,57分。 常星:“......” 季南随如同即将枯死的草,毫无生机地倒在课桌这方大地上:“星儿,你觉得我这样的,还有救吗?” “只要你脑子没坏,肯定有抢救的余地。”她比了个大拇指,这样的安慰让季南随更难受了。 常星知道自己生日会不久后,季南随就找了个女朋友,对方好像是江大的大一学姐,便随口建议道:“不然让你女朋友给你辅导一下?” “在一起还谈学习多伤感情啊。”季南随嘟囔着,向常星投去求助的目光:“我女朋友马上也要生日了,你说我送什么合适?” 季南随愁眉不展,阴郁的表情完完全全刻在脸上,常星看他可怜,不惜点拨道:“出去买买买,女人嘛,购物的时候永远很快乐。” 他鼻音微哼:“我打算明天下午就去江大陪她上课,晚上再一起出去玩。” 常星诧异地望着乖巧如斯的季南随,这小子可是连老班的课都敢翘的,在大学只要不点名什么事都没有,他居然还怂了,忙反问道:“陪上课?那课翘了不就行了?” 季南随面露难色:“不太行,她说那个江燃泽教授一扫少人了就要点名,一次没到,平时成绩扣二十分。” “江燃泽......”这三个字从她唇齿间吐露出来时,带着点儿熟悉陌生的交杂,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还记得那张力透纸背的字条,和深夜传来的空号提示音。 常星一个鲤鱼打挺,原本趴着的姿势一下子坐直了,试探地问:“你女朋友经管学院的啊?” “她学金融的。”季南随很难见常星对一件事产生兴趣,她一如轻渺的烟,对什么都淡淡的,遂邀请道:“你对这门课有兴趣?想来你还没见过她,要不然和我一起去听课?” 常星神色如常,摇了摇头说:“我对这门课没兴趣。” 一听就枯燥无比令人头大的课,她还不如听陈旭升在课上快乐数学。 “啊?”季南随以为她要拒绝自己,结果常星挑着眉梢,很是八卦地凑近说:“不过我挺好奇你女朋友的。” 用想见季南随女朋友的说法来压下心中的躁动,常星心虚地感知到了自己此刻的欲盖弥彰。幸亏季南随对此一无所知,她也能光明正大地跟去蹭课。 季南随点头同意,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是尴尬的三人行了。 “她不会吃醋吧?”常星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颇有打趣的意味。 “她知道你,别担心。”季南随皱了皱鼻,总觉得说这话时的常星怪怪的,凭他对女孩儿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很少考虑别人对她的印象和看法,也因为样貌出众、男生缘好被不少人在背后诟病。 风言风语她肯定有所耳闻,但从来不解释,如同看跳梁小丑一样看那些传谣的人,我行我素得厉害。其实季南随知道,常星性子傲,表面上牙尖嘴利,可真在为自己辩驳这件事上又很笨拙,像是她一点都不擅长的领域。 - 清晨的日光均匀洒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蜿蜒至教学楼的羊肠小道上,栀子花正盛放,纯白素雅,香味馥郁。常星咕咚咕咚喝下几口橙汁,右手正捏着一片面包,如大学里众多学生一样往教室赶。 离开课只有五分钟,季南随回过头催她:“姑奶奶走快点儿,教室在三楼。” -- 第8页 “哦。”常星腮帮子被面包塞得鼓鼓的,顿时让人怎么样都生不起气来。 立于教室门口,她先是往里偷偷看,座位上满满当当,全是乌泱泱的人群,本应七嘴八舌的场景,眼下却安静得不像话。 而站在人群前的江燃泽早早打开PPT,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弯曲的指节一下一下轻敲台面,像在打节拍,又或许是在计算还有几分钟上课,一身正装扎进西装裤,配上黑蓝色条纹领带,雍容气度尽显。 季南随冲她勾手,急切的眼神应是在询问她为什么还不进来,常星要想过去季南随占的最后一排的位置,就要从江燃泽眼皮子底下绕过去。 少女冲进教室的速度很快,江燃泽压着架于鼻梁上的眼镜,还是捕捉到了溜得挺快的常星,嘴角不自觉漾起笑意。 不过在铃声响起后,江燃泽变脸很快,还是把注意力尽量集中到讲课上。 “这门课人有这么多?”常星不免抱怨,一看来的又大部分都是女生,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很多都是别的院专门过来听江教授讲课的。”季南随还没让两人彼此介绍,但想来回答自己疑惑的就是季南随的女朋友蒋筱了。 蒋筱染了头很流行的“渣女烫”,眼角下还贴了几片像钻一样的亮片,对常星一来就开始了有目的的打量。 “她们恐怕不是为了听课吧。”常星戳破蒋筱的形式主义说辞,目光又落向了在讲台上才话偏多的男人。 “这位江教授可还单身着呐,又是我们学校最年轻最帅的教授。”蒋筱挽着季南随的手臂,立刻切换到小鸟依人模式:“也不知道谁会有福气让这种男人动心。” 让江燃泽动心?常星轻哂一声,她怕这样的女人还没出生。 季南随打住两人就江燃泽之间的话题,随后向蒋筱引荐道:“这是常星,我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 两人简短打完招呼聊了几句,蒋筱又不依不饶缠着季南随让他讲和常星这些年的趣事。季南随还是很有求生欲的,有些事情他要讲了,回去等着他的就是一笔封口费,只能打着擦边球不停地换话题。 蒋筱柔着嗓子道:“常星,南随不跟我讲,我想听你说嘛。” 本来是无可奉告的事情,常星忍无可忍,压着体内的暴躁,挤出和蒋筱一样假的笑容:“好啊,你想听什么?是季南随小时候摔在泥巴地里还吃了口泥,还是我学翻墙差点摔成了脑震荡。” 别的功力她没有,自认怼死话题的冷场王称号她是一定会夺冠的。 扫去了蒋筱的叽叽喳喳,男人如泉水般温柔清冽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她的世界。 “我们接下来分析期末考重点,IS-LM模型,这一模型广泛运用于宏观经济学中......” 她的心忽地就安定下来,像找到了栖息的归宿。 等一节课完,江燃泽正宣布下节课的任务:“接下来我们做个小测试,我会发放一张白纸作为答题纸发给大家,可以翻书查资料,但禁止交头接耳,下课前交上来。” 等着江燃泽走到最后一排的过程很煎熬,常星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头埋的低一点,但煎熬都凉透了,她还是没收到意料中的纸张。事实是,江燃泽给蒋筱和旁边几个女生发了,唯独没有她的份。 被孤立的感受不好受。 少女咻地从座位站起,声音坚定,不大不小,悉数落尽他的耳朵里:“老师,我没有答题纸。” 第5章 5颗星星 闻言,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常星身上。 江燃泽下意识揉着眉心,银边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了一分:“你先坐下,我来给你发。” 男人眉如远山,在走近的过程中,眉宇间的凝重消散,即使是千斤山,也悠然化成羽毛重。 常星看江燃泽大拇指按压在答题纸上,指甲圆润,修剪齐整,她说出口时,连带着声音也软了几分:“谢谢老师。” 每次被女孩儿这么叫老师,江燃泽都会感到不自在,或许是喉头微紧的错觉,他迅速撤回视线,扭头往讲台上走,肩线笔挺。 蒋筱动笔迅速,几道模型计算题对她而言简直是游刃有余、不在话下,季南随边夸边给蒋筱投喂零食,一顿陷入爱河的粘腻架势。 常星对着一堆看不懂的字母,就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的真情流露,假设货币需求为L=0.20y,货币供给量为200..... “啪嗒——”自动铅笔芯分崩离析。 女孩儿唇线抿着,江燃泽先是看出来她的不耐,但当常星埋头看不真切神情时,他居然勾起了一丝难耐的好奇心。 白纸印在课桌上写,笔触有些硬,常星干脆抽出书包里的那份58分的考卷放在白纸下垫着。 回忆着与江燃泽的初遇,常星先是勾勒出吧台的轮廓,江燃泽漫画形象比本人多了一线柔和,因为不记得过程,她只是草草速写着男人领口微解,还晃荡着鸡尾酒时的醺然。然后就是咖啡厅的短袖少年气息,阳光与他融为一体的模样。直至今日的禁欲严谨,在学术上的一丝不苟。 四格漫画在答题的白纸上丝毫不显违和,到大部分人动身交卷时,常星还在那里刻画细节。 最后,她在署名部分画上一颗简易的星星,顺带大方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江燃泽给自己留空号,算他狠,她选择“以德报怨”,真是善良大度的典范了。 -- 第9页 “呼——”终于完工,常星踱步至江燃泽面前,也不敢对视看他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装作释然说道:“老师,作业你记得看。” 第一次被上自己课的学生叮嘱要看作业,江燃泽倒是认为好笑,是他看起来很不敬业,还是她那么迫不及待想交一份奇怪的作业上来? 季南随搂着蒋筱出教室,正疑惑道:“常星呢,又跑哪儿浪去了?” “季大爷,您身后呢。” 常星给他提了个醒,出来时正对着的阳光洋洋洒洒匀在她眼睫上,如葡萄藤缠绕的树影。 蒋筱半个身子都要倒进季南随的怀里,常星跟在两人后头穿过教学楼长廊,两人的对话从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筱筱,你想去哪儿吃饭?星戴广场行吗?” “我想去吃下午茶诶,芒果西米露配上舒芙蕾神仙美味!” “中午不吃饭不会饿吗?”季南随又嘴欠地来了句:“况且你最近不是要减肥?” 常星:“......”她都想让季南随闭嘴,不会说话最好少说两句大概就是这么个理。 等到常星一行人走到学校大门口,江燃泽才最后从教室里出来,有意无意地把常星交的那张纸放在最上面。 办公室不大,位于教学楼顶楼,透过窗户,能看见高大且枝繁叶茂的香樟树,还有几只麻雀栖息在树干上。 隔壁桌的李老师看他抱着一摞纸,问:“小江,又得改作业啦?” “嗯,您要去上课?”他取下眼镜,擦拭干净后放于眼镜盒,露出来的眸子澄澈且沉黝。 “对啊,上完这三四节课就能吃饭了,你是回家还是在食堂吃?”李老师约莫五十岁,丝巾系在脖颈边,头发前几天刚染的全黑,此刻语气满是探究的意味。 “看我作业什么时候改完。”他的语气很平淡,漾着疏离。 李老师在心里打着算盘,半晌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小江啊,你还没有女朋友的伐?” “您说。”他撂下笔,准备静静听着这位李老师接下来的发言,姿态很尊重人,但也无意中把闲聊的氛围埋向死寂。 李老师又打着哈哈道:“我家闺女今年26岁,国内985读研后,现在在一家国企工作,工资稳定,性格也温和,单身一两年了,就是不知道小江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啊......”江燃泽静坐着,犹如雾霭里的漆画,神秘又高不可攀。 李老师之前有想过把女儿介绍给江燃泽,不过也不知道女儿喜不喜欢,上周她顺道到学校来接自己,偶遇到江燃泽,顺手打招呼后,女儿回去就缠着她要江燃泽的联系方式、平日的兴趣爱好,总之是想再见上一面。 女儿有中意的人选,加上江燃泽学术做人都无可挑剔,也是早早在她心中被归类为女婿的不二人选。 只吐露的两个字更是把人的好奇心提到嗓子眼。 他给出了一个南辕北辙的答案:“我喜欢叛逆有个性的。” 别人家女儿性子温和,他偏偏要说自己喜欢叛逆有个性的,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类人,其中,明晃晃的拒绝意味不言而喻。 说起叛逆有个性...... 少女攀上他领带的温热埋在体内蠢蠢欲动,像春日里的焰火,直白、坦荡,缄默掉他所有的语言。 明明是用来暂时应付的,江燃泽陡然的出神,让李老师相信了可能真的是喜欢的类型太过于大相径庭,只得尴尬地点点头:“那也好,自己喜欢最重要,我就先去上课了,小江你慢慢改作业。” 随着办公室门被关上,树枝上的两只胖麻雀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静得能听见呼吸的空间里,江燃泽抽出被“千叮万嘱”的那份作业,正面还是一片白,翻过来...... 是关于他的漫画。 看的出来,画作很用心,一举一动都活灵活现,短短几次的相遇被她用四格漫画画得搞笑又可爱。 感受到下面还附着一张纸,江燃泽一并看了眼。 是常星放在底下用来垫纸的数学答题卡。 答题卡原定要订正的位置,却只有潦草的草稿和并不走心的计算过程。 呵。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某人把画画一半的认真投入到学习里,这一份卷子都不止58分这种分数。 最后,江燃泽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四格漫画最底端的数字,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眸色不禁加深了一分。 - 季南随陪蒋筱在三楼逛衣服,常星不想在二人世界里发光发亮,没上楼就近选了家奶茶店坐下。 独自的惬意让常星如猫咪一样懒洋洋窝在座位上,她点了一大杯水果茶,蓝牙耳机里是迷惑的女声烟嗓,唱的酥麻到人骨头里。 感觉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微震,点开一看,是一条微信的好友申请。 要是放在平时,常星就懒得看了,一般她只加自己感兴趣的人,所以要么关系熟悉到一定的地步,要么就等着她主动加人。 但今天不一样。 她兴致高昂,把这位没有备注,头像也是黑漆漆一片的一位“仁兄”的好友申请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点进朋友圈,寥寥几条,全是经济科普相关,同样是乏味的厉害。 常星点了个通过,先是发了个试探的表情包过去,然后思索着敲下三个字:【江教授?】 -- 第10页 【嗯。】 光是这个单音节,常星就能浮想出男人轻哼的鼻音,好像呼吸都在往颈肩喷洒,惹得她一阵瑟缩。 之后,江燃泽给她拍了个图片,点开大图看是她放的皱皱巴巴的数学答题卡。他又附道:【你的卷子也一起交上来了,你还要么?】 常星和58分挨得很近,昭然若揭地给她钉上“学习差”的罪名,关键是这张卷子她给忘了,还被江燃泽看到发过来问,常星面子挂不住,忙回复道:【不用不用,您看看哪儿用得着垫桌角,可以试试。】 江燃泽:【?】 常星继而讪讪道:【不需要,你扔进垃圾桶就可以了。】 垃圾桶是离他的脚边很近,但他没照做,拉开抽屉后把卷子放好,靠角的台式日历轰然向下倒,他扶了一把,才想到常星周五居然不在学校,估计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发生。 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要结束,结果江燃泽冷不丁地夸赞了她一句:【漫画,你画的挺形象的。】 隔着手机屏幕,江燃泽似乎能看到少女眸子里涌动的微光,可能还带点嘚瑟。 事实上,常星只是面不改色地打下一行字:【对着你的脸画的:)】 所以,在为期一个半小时的两节课上,她偷看了江燃泽好多次,既不敢明目张胆,又得观察的细致入微。 那种窥伺感,像极了长在角落的暗恋,覆上青苔,遮光蔽日。 只敢远远看他一眼,还未平息的余波全震颤入心扉。 怔忡之余,手机又是一震,顶端飘过一行字【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常星:??? 难道这是江燃泽给她付的漫画稿费?! 第6章 6颗星星 她从小到大没体验过缺钱是什么滋味,但还是被江燃泽突如其来的“金钱交易”冲昏了头脑,耳边嗡嗡作响。 冰凉的水果茶入喉,常星撇下吸管,回复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没见到对方收红包的提醒,江燃泽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玩偶和牛肉丸子的钱。】 那个小孩,口中的“小叔叔”不会就是江燃泽吧?! 常星一噎,被水果茶呛到,连咳嗽了好几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复。 心中的小恶魔不断滋生,于是江燃泽就收到了极其具有挑衅性的信息:【就当小孩哄小孩的吧。】 明显是还对上次被叫小孩那事挺不满的。 不愧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主儿。 季南随和蒋筱终于结束了购物之旅,他拎着大包小包的名牌衣服,而蒋筱不知道在讲什么趣事,笑得花枝招展。 季南随把衣服放在摇椅上歇了口气,转头问:“晚上江滩边上有焰火晚会,星儿,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常星反扣住手机,悠哉地说:“你们两去呗,享受两人的约会比较好。” 蒋筱没说话,和季南随对视了一眼,然后三人就在广场前分道扬镳。 “怎么了,不开心?”季南随一直很照顾蒋筱的情绪,立刻觉察出了女朋友的低落磁场。 蒋筱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她也是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身边人即使算不上多么熟悉,也不该像常星那般表现出赤.裸裸的不耐。就着季南随的问话倾诉出憋了好久的问题:“常星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怎么会。”季南随替她解释道:“她性格如此,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她没有恶意的。” 被念叨着的常星打了个喷嚏,她想找个垃圾桶扔掉水果茶的杯子,穿过走廊,眼前的世界黑白分明,大理石瓷砖干净得反光。 想来她还从来不知道星戴广场往里的一侧,有这么一条画廊,规模与大型的美术馆自然不能比拟,但是设计上极其富有艺术气息。 画廊的工作人员正在取画,常星看着还没来得及被取下的一幅,画上春日灿烂,远山如黛,黄绿相间的乔木叶铺陈满地,很引人入胜的景色,仿佛春雨带潮般涌入眼帘,自此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只是如此独绝的画作,很快就要离开大众视线,藏于暗无天日的阁楼里积灰,常星心头不免觉得可惜,主动走上前说:“您好,我想问问这些画为什么现在要取下来呀?” 展览工作人员从梯子上往下看,边取画边回答她的问题:“是要换新的了,之前挂的这些画是江希嘉女士的画作。” 原来这些都是江希嘉个人画展...... “那您知道她个人展览办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办了么?”常星像是由此触碰到身体里的某个开关,止不住内心的疑问和澎湃。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按要求取画,别的你可以问问相关的人。” “谢谢,打扰了。”常星收回视线,眼底氲上一层失望之情。 傍晚到家的时候,常星换上拖鞋,亲切地喊着:“王姨。” 王姨摆放好桌上的碗筷,催促道:“小星回来啦,快去洗个手坐下吃饭。” “我爸我妈呢?”常星打开主卧和书房的门,发现里面都是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王姨盛好两碗饭,带着微笑道:“常先生还在忙应酬,秦太太去看服装展览了。” 常远道处理公司上上下下的事务,出差到另一个城市或是就近酒店住下是很常见的事,秦女士是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平时工作倒也不忙,除去爱惜羽毛之外的时间,对常星也没什么志存高远的要求。而不被待见的常逸在外面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有时候她在空荡荡且冰冷的家里也莫名压抑。 -- 第11页 桌上准备的饭菜很丰盛,色香味俱全,一下子让常星忘却了夜间的部分不愉快情绪。 吃完后,她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然后匆匆上楼给浴缸放水,试探完水温,扎着蓬松头发的发绳松开...... 用毛巾擦拭着一头乌发 ,水滴由脖颈顺着浴袍里流下,常星没在意,到阳台的摇篮椅上坐下,打开手机搜索“江希嘉”三个字。 然而网页的内容显示,只有她哪些作品获过奖,公开露面的照片也是一张模糊的侧脸,依稀能看出女人弃耳的短发和眼神里的锐利,短款小西装在腰线以上,衬得她格外干练。 在微博搜索的确推荐到了她的个人主页,常星没犹豫点进去,微博个人简介:【向死而生】,上方头像是一片漆黑。 居然和江燃泽的微信头像出奇的一致。 她在想,这些想保持神秘感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把头像换成一片黑? 发布的也只有一条内容,那就是她个人展要展出的消息,还是条对官微的转发。 夏日的晚风灼着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常星凝视着远方一排排通亮的路灯,思绪渐涌。 医院停车位旁的路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反复横跳后归于漆黑,江燃泽从医院出来,摘下口罩,勾起兜里的车钥匙。 正欲拉开车门,就有个女人连忙跑出来追他,呼吸带着些急促:“诶——江教授,等等,上次阿行落在医院的娃娃。” 他淡淡一瞥,是上次常星送小家伙的派大星。 江燃泽双手接过,之后又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姿势诡异地抱着那只娃娃,搂的还挺紧。 对面的女人为了见他刻意画了精致的妆容,不过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他没戴眼镜,约等于盲人。 小护士磕磕巴巴的,半晌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脸因为紧张而羞涩涨的通红,她在想,江教授这样的高岭之花,再不主动出击,就真的没机会了。 “还有什么事情么?” 在她恍惚之间,江燃泽按捺下想拉开车门的手,问的直接,也不想在医院外多耗时间。 “我看阿行好像很喜欢玩积木,就自作主张给他买了一套,不介意的话,你先收下。”小护士从背后拿出一套积木玩具,望向他的眼神虔诚又纯情。 江燃泽习惯性后撤一步,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内,有礼貌地拒绝道:“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还是不接受了。” “可是......我看阿行挺喜欢的呀。”小护士神情泛着委屈,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滴落。 江燃泽没觉得自己有凶到别人哭的本事,但也着实不喜欢在不熟悉的情况下欠人情。 “别哭了。”他对这种还没说什么就哭成一滩水的女人完全束手无策,只能硬邦邦吐出这三个字。 江燃泽这么一劝,那小护士哭的更凶更大声。 要是换成常星,遇见的这几次里他都不记得表示过多少次拒绝,也没见常星娇里娇气、自我委屈,反倒愈挫愈勇了起来。 可能和她本人“死缠烂打”的性格也有关系。 两厢对比,江燃泽由衷地感受到,常星虽然小孩子脾气了些,但并不讨人厌的。 像夏时夕阳最热烈的风,扑你满怀,热切相拥后,就久久无法忘却。 小护士用手背抹着眼泪,抽泣着往医院里跑,活像江燃泽对她做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 江燃泽:“......” 因为空间大、家具少,衬得房子很空,江燃泽给自己泡了一剂咖啡,好整以暇地布置好工作环境。离开办公室前,他又鬼使神差地把那张数学答题卡带了回来。 时隔多年没碰过高中数学,他自认为基础不错,在当时他的理科成绩更是一骑绝尘,走的是物竞生的道路,读研后才确定下沿着经济学研究。 慢慢落笔边回忆,台灯的光印在他瞳孔里,清晰且坚定。 江燃泽用红色的笔圈出常星错误的地方,又用黑笔订正出正确的答案写在空位置上,字迹清晰,排版工整。 常星怕蚊子咬,关上阳台玻璃门,躺在床上刷着好友动态,季南随给她拍了一张江滩夜晚的焰火,应该是最好的全景角度,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很是热闹,烟花升腾在空中,美不胜收,很适合绘画取景的地方。 收到消息提示时,常星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准备明天早上再看,但天不如人愿,江燃泽三个字,猝不及防闯进视线里。 【如果对你有帮助的话,你可以先看看。】后面附上一张图片。 常星对着那张图足足愣了几分钟,满脸的做贼心虚,谁能想到,江燃泽对知识的渴求是如此的强烈,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期。 大晚上的,他居然还在劝自己学习?! 【江教授真棒,真的是太有帮助了,感谢你一万次哦。】 不管了,彩虹屁先吹起来一波。 他又不死心地问:【卷子上错误的地方你会看吗?】 常星认为做人的基本美德还是诚实比较好,想着江燃泽可能会黑脸,还是回复道:【不会。】 得,他觉得和常星暂时没法沟通。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 她还想事后弥补一下,急忙补充道:【不过江教授写的这么辛苦,我会坚持看完的!】 活了十八年,常星头一次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地,黑发随意垂在耳后,伏案挑灯夜战,看卷子准备学习...... -- 第12页 第7章 7颗星星 窗外的鸟鸣声不绝于耳,盖在少女身上的被子被蹬到墙角,常星朦朦胧胧睁眼,盘腿坐在床上思考了几分钟的人生。 思考出来的结果是,熬夜学习不值得。 顶着黑眼圈和快要炸掉的脑袋下楼,常星埋头喝了几口粥,起身搁下筷子,昨晚上写满正反面的草稿纸被塞进书包里,客厅的时钟指向六点五十。 早读的时间是七点十分,平时有司机的接送,她倒是能踩点赶到。但近期父亲出差,司机也跟了过去,这意味着她得搭公交上学。 王姨的问话被抛之脑后:“小星,要不要再吃点啊?” 她蹦跳着穿鞋,扶住一旁的鞋柜,气息不匀地回答道:“不用,王姨我现在搭公交去。” “今天天气预报说有暴雨,你要不要......”见女孩儿跑没了影,王姨感叹了句:“唉,这孩子,冒冒失失的。” 六月是多雨季,且江城气候多变,昨天晴空万里,今天就能乌云密布。 眼下明明已经进入白昼,天空却阴沉地像囚在黑夜。行人匆匆,常星在公交站下等车,风抖掉了一地的树叶,急骤地卷起飘散,无一不预示着暴雨的降临。 雷电交加,天空像捅破了一个窟窿,她现在只希望雨能延迟一会儿再下。 赶在暴雨倾泻的前一秒,常星刷卡上车。车上早饭的气味交杂,人贴人形成了一堵墙,她垫着脚够拉环,如同努力向天空扑腾着翅膀的鸟。 除了早饭味,她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劲,汽油的味道在密不通风的空间愈发明显。 因猛然踩下的急刹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趁乱中被别人踩了几脚,一阵抱怨声中,车停靠在了路边,司机冒雨检查公交车的储油点。 周遭议论纷纷,司机带回来的消息更是晴天霹雳。 “很抱歉,公交车没油了,请大家全部下车,等候下一辆待发车辆。” “搞什么啊,我坐了十几年公交,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太倒霉了吧,外面这么大的雨,没带伞还不得淋成落汤鸡啊......” 司机还在处理乘客不满的情绪:“没油的车确实开不了,你们去找地方躲雨吧。” 推推搡搡间,常星把外套顶在头顶,冒着雨幕冲了下去。车停在了两站路之间,但雨势太大,她只能先找个店铺躲雨。 用来避雨的衣服湿透,冰凉地贴合着她的背部,幸亏书包被捂的严实,并没有书本被打湿。 既回不了家,又去不了学校,雨帘一时半会不可能消退。而现在她的求助对象很局限,要么找死对头哥哥常逸,让他过来接送自己。 不过这种可能性约等于零。 以他不计头脑的想法,第一时间肯定是幸灾乐祸,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来了,她也在这场战争中向常逸低了头,以后再横也横不起来了。 翻开通讯录,常星的目光停留在了江燃泽那一栏。 如果找江燃泽,他不会也是冷着嗓子把电话挂掉吧?一系列的假想后果在脑海里不停变换,一咬牙,常星就着那串数字拨了过去。 “喂。”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滋生着电流,沉而不闷。 常星没想好措辞,静默了一会儿,江燃泽手搭在方向盘上,阴晴不定地问:“常星?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她又往玻璃橱柜外侧靠了一分,几乎颤着声音在问。 江燃泽的语气听起来挺气定神闲:“开车去学校的路上。” “嗯。”她如同小动物的哼唧声落进耳廓里有些痒,江燃泽放缓行驶速度,在等她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常星婉转地开口道:“你顺路去江高吗?” 江燃泽按照GPS的线路很漠然地说:“不顺路。” 常星:“......” 好的,某种委屈到想捶爆某人的怒气在体内膨胀,但更多的是希望的落空,仿佛心空了一块。别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原本没有任何身份和理由对此不满的。 所以这话从江燃泽的嘴里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思索了几秒,她正想挂断电话防止尴尬的持续蔓延,江燃泽就主动问道:“你在哪儿?” 常星屏住呼吸,机械地报着现在的所在地,末了,叹口气补充道:“谢谢了。” 本来这种闲事轮不到他管的,可江燃泽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常星无助的模样,说完不顺路后,她没有再说话,连他的心跳也漏了几拍,负罪感油然而生。 “原地等我。”他心烦意乱地结束通话,掉头往常星现在等他的地方开。 常星无聊地数着地上搬家的蚂蚁,蹲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等男人纯手工制作的皮鞋映入眼帘,她才趄趔着站起,腿窝不禁发麻。 “江叔叔。”她昂着修长的脖颈,对视上男人阴蛰的眸子。 叔叔?! 江燃泽恨不得被气出一口老血,发出由衷的困惑:“我看上去很老么?” “也不是......”常星移开视线,嘟囔道:“你侄子叫你小叔叔,叫我姐姐,按辈分来说,我总不能叫你哥哥吧?!” 分析得还挺头头是道,江燃泽在这个苍白的事实前无力反驳。 况且,江燃泽一口一个小孩,不叫几声叔叔来报一箭之仇,常星心里憋屈的慌。 江燃泽比她高很多,撑伞的空间也大,常星与他并肩走,一侧目就是男人宽阔的肩膀,再往上,是利落的下颚线。 -- 第13页 雨水混着泥土的气息直往鼻腔涌,常星待在他撑伞的空间下莫名很有安全感,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公交车没油,我半路被丢在这个地方,实在没办法了。” “因为你说不顺路,果然还是很麻烦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常星,此刻偷偷窥伺着江燃泽的反应,生怕他接一句“是真的很麻烦”。 那些少女的小心思,占据了她面对江燃泽的全部反应。 “不会。”江燃泽没多顾及,给她拉开后座车门。 常星没问他为什么最后还是来了,在升腾起雾气的玻璃窗上自由创作,江燃泽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最后还是寂寥无言。 “你昨天拍给我的那些解题过程,我都有认真看噢。”常星坐正回来,饶是这样,江燃泽还是感受的到,她说的话一点都不是故意讨好,摒弃无力的媚世,是真真切切这么做了。 江燃泽维持着“逼王”的高冷样,内心淌着暖意,表面仍是无所谓似的,强行辩解道:“我无聊写的,你随便看看就行。” 人在别人车上,哪能不低头,常星没觉得自己被绑架,还是眨了眨眼说:“江教授的手写版,我好好珍藏还来不及呢。” 江燃泽决定收回自己说常星一点都不像故意讨好的想法。总有些女孩儿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很懂得利用自身条件和先天优势编织虚造梦境。 车停在江高门口的绿化带旁,常星观察着熟悉的景物,雨丝透过车窗的缝隙飘落在她的发丝上,沉吟片刻,江燃泽就听见后座试探地发问:“江叔叔,可以先找你借一把伞吗?” “我保证不弄坏不沾油,完好无损给您送回来,求求你了,可以吗?” “求求你了”四个字让他放在方向盘的指节僵住,又傲又倔,一软下来他的心都快碎成稀巴烂了。 饶是如此,江燃泽装作没听见,没理会常星的一系列举动,开门下车撑伞的动作迅速,是在等她从后座出来。 常星钻出来半个脑袋,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你要送我到学校里面吗?这多麻烦啊......” “我要用伞。”江燃泽眼皮都没抬,冷不丁打断常星的聒噪。 她还没反应过来:“啊?” 江燃泽神色认真道:“伞就这一把。” “......” 她果然高估了江燃泽的好心,原来不是为了送她一程到学校里面,很现实的原因是,一把伞如果给她了,他自己就没伞了。 少女小鹿般的眼睛空灵失神,还没干的贴身衣物盈盈袅袅勾勒出曲线,小雏菊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江燃泽呼吸一滞,从她白花花的锁骨处别开脸,捏着伞柄的力道更紧。 常星乖的要命,和他挥别:“到了,我教室在四楼。” “嗯。”江燃泽放不下心,声音灼的很沙:“衣服......记得换一套。”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常星才感知到心跳快的不可思议。因雨水的粘腻,她着实不好受,一进班就想着找季南随借件校服。 想着蒋筱的态度,常星最终没开口,虽然运气倒霉透顶,可心情似乎不差的。 一下课,就有认识的同学在打水的地方问她:“常星,我看今天有人送你到楼下诶,是谁啊?” 常星抱着玻璃杯,热水的温度直戳掌心,那人还不依不饶的:“是校外的男朋友吗?开的车很壕诶。” “和你有什么关系。”常星敛起眸子,显然是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的。 女孩儿看常星心高气傲的,自然反怼了一句:“说说又怎么了?” 学校关于她负面的言语很多。她是家境好,可以讹传讹,除了季南随等亲近的人,就变成了是有老男人在包养她,并且势力大,连校方也要怵三分,还有不少吃瓜群众信以为真。 “我小叔叔不行么?”常星火力全开:“还是说,只要有个异性接送你上下学,都是男朋友或者金主?你这么想,你爸妈不会伤心的吗?” 女孩儿被怼的哑口无言,常星满腔怒气化为虚埃,轻荡荡浮在空气中。 “拽什么拽啊你?被包养很了不起吗?!” “嗯。”常星点点头,红唇带着苍白,镇定地转过头说:“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也去找个有钱的金主。” 第8章 8颗星星 风言风语传得很快,听到传闻后的季南随忿忿不平地说:“星儿,假如我是你,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常星拢起碎发扎了个低马尾,还是无所谓的调调:“咽不下能怎么办,和那些造谣传谣的打一架啊?” 季南随看她不着急,自己反而愈发焦躁起来:“那也不该这么轻易的饶过舞到你面前来的小人。” 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只要不合群,再怎么解释都会让人无动于衷。如同小时候谁家大院小孩说她坏话了,常星肯定第一个告诉常远道,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恨不得天都塌下来,但现在只管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只要不是指着鼻子对她破口大骂,她都懒得计较,由此放任。 “得得得,好好学习,这位数学只有57分的同学!” 季南随被常星戳到痛处,面红耳赤道:“你58分,一百步笑五十步啊。” 她毫不吝啬自己喜欢传播知识的善良,笑吟吟说:“季同学,那个成语叫做五十步笑一百步。” “反正我就那个意思,咱们都八斤半两。” -- 第14页 常星:“......”很好,季南随的成语功力让她自愧不如。 上午最后一节课,陈旭升开始对上次期末考试的卷子进行讲解,他往往略过大部分人都会的基础题和部分中档题,直接讲选择和填空的压轴。 常星学科基础薄弱,昨天江燃泽给她写的解答过程很详细,可因为知识点公式没吃透,重新捡起来还是很费力。 午饭点一到,班上的兔崽子们蜂蛹似的赶赴抢饭,今天班上的氛围很躁动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卷子讲解完将会迎来短暂的一周假期。如鱼缺氧前最后的补给,享受掉最后的欢乐时光,永无止境的补课长夜将如期而至。 “不是吧?星儿,你是在看这道数学题吗?!”季南随眉头拧在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如你所见。” 季南随以为她就是三分钟热情上了头,还在喋喋不休地发问:“一周假期想好去哪儿浪了没?” “嘘——”常星眼睛睁的很圆:“让我先解决数学这个小妖精。” 她学东西快,也喜欢征服事物的成就感,被挑来了兴趣,自然不想轻易半途而废。 季南随以为她魔怔了,却突然被常星一声鬼哭狼嚎给震慑住:“耶——机智如我,写出来啦!”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常星眨巴着眼睛,掏出手机问:“是不是假期咱们怎么安排?” 季南随愣头愣脑地说:“嗯,还要带上蒋筱。” 她没忘记蒋筱的存在,点进朋友圈的最新动态,黑色头像的那位发了一条定位,图片里是健身房之类的地方,运动器械不少,江燃泽只留一个汗湿的背影,背肌宽阔,荷尔蒙爆棚。 常星编理由的本事很厉害,一句接一句地铺垫道:“好好学习的基础是拥有强壮的身体,假期出去玩人多天气也热,要不然咱们就去健身房?” “巧了。”季南随悠然露出笑意:“你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和蒋筱如出一辙。” 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偶遇到江燃泽,出门前仍精致打扮了一番。渔夫帽扣在头顶,遮住光洁的额头,因为是去健身房,选择的运动休闲装很贴合她身体的曲线。 蒋筱发消息说他们堵在路上,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常星玩着花坛那串狗尾巴草,一只小花猫越过花坛,不知道上哪儿溜得没影。没逗到猫,却是沿着路径让她撞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忽地,她就想玩弄神秘感,给最近的联系人拨通电话,等那头显示接听后,常星又软又糯地喊着:“喂,江叔叔。” 均匀且急促的呼吸搁在耳边,江燃泽按下速度的设置按钮,减缓跑步速度,手臂搭在跑步机上,汗珠顺着额头流到下颚。 “你在干什么呀?”常星盯着玻璃窗内的人影明知故问,后面的话更是不怀好意:“喘的这么厉害呐。” “健身房,跑步。”江燃泽调整好蓝牙耳机,又恢复了原先的速度。 “噢......这样啊。”常星指挥道:“现在顺着你的右手边往玻璃窗外看。” “看到什么了?” 江燃泽匆匆瞥过,绿色的一抹,回答的倒快:“一棵树。” 常星:“......”她在怀疑是江燃泽眼神有问题还是自己遭遇了神秘感把戏滑铁卢! “咳咳咳——你再仔细看看。”这一次常星还不顾形象地从外面挥手。 江燃泽语气不冷不热,还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认真:“是你在外面学鸟飞?” 好的,谁也别想拦住她冲进去捶爆江燃泽的狗头! 还神秘感呢,可能现在自己在江燃泽眼里,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问题少女。 江燃泽用毛巾擦了把汗,可常星靠近时,只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一点一点侵占她的心房。 他看着常星无所事事的神情,闲来问了句:“你来这附近有事?” “当然是来健身的啊。”常星掏出一张刚办的健身卡:“是不是很自律?!” 活脱脱像等着大人发糖表扬的小孩儿。 “第一次用?”江燃泽一眼戳破她满心的炫耀。 常星还在和他辩驳:“说明我有决心,自律的决心很重要。” 讲到一半,江燃泽抛给她一瓶水:“据报道,真的有话唠长时间不喝水渴死了。” 渴...死...了... 这三个字扎在常星的心口,闷到喘不过气来。 被嫌弃话多就算了,还要被咒渴死,她只能自我安慰,这大概就是年龄的鸿沟吧。 自己年轻,还是要多多体谅大自己十岁的老男人的。 心理建设进行完毕,季南随也终于表示自己到了健身馆附近,让她发个定位过去,她用耳朵和头侧的缝隙夹着手机:“我就在健身房一楼,往跑步机方向走就能看见。” 蒋筱活泼地挽着季南随的手臂,绕过常星,直接来到江燃泽面前,眼神满是惊喜:“江教授,这么巧啊,在健身房也能遇到您。” 他客气地打着招呼:“你们好。” 蒋筱赶着熟悉的话题套近乎:“平时上课的时候看江讲授就觉得身材保持的特别好,原来是健身房的常客啊。” 虽然江燃泽对蒋筱的脸没印象,可出门在外,遇到学生打招呼,他还是会亲近几分,不会表现得很严肃,微微点头附和:“平时没事的时候会来跑跑。” “江教授,期末考试的压轴题有人得满分么?” -- 第15页 江燃泽捏着没多少水的苏打水瓶,回应道:“没有,对你们来说,知识还是局限了,不过最高有十一分的。” 蒋筱眼波流转,曲意逢迎地说:“我的GPA(平均绩点成绩)3.8,还得感谢江教授的高标准严要求,虽然成绩不是很理想,但学到的知识真的是不少。” 被冷落的常星僵在坐垫上,又自顾自跑去举哑铃,她不喜欢举铁,力气也没多大,可浑身的劲儿没处使,急需找到发泄的出口。 ...... 话多的人会渴死,那怎么不见他说蒋筱一句? 敢情自己说的都是废话,蒋筱讨好的嘴脸倒是可贵。 举铁举到失了力气,常星怀疑人生地瘫软在休息区,听蒋筱还在精力十足地说道:“江教授,一起来打球吧,要不然三个人不好分配人数。” 常星真实的内心活动是,四个人也不见得有多好分。 蒋筱看样子是劝动了江燃泽这尊大佛,四处张望着:“常星呢?” 常星放松着手臂和脖颈,慢悠悠凑过来:“听闻三缺一,我就火速赶来了。” 最终四人采取了最古老最公平的办法,用石头剪刀布分组。 几轮下来,季南随和蒋筱如愿分到一组,那气氛简直是像在过年放鞭炮。 反观在其他两人眼里以为不熟的江燃泽和常星,均是别扭的厉害,完全一副你不情我不愿,强行凑在一起当队友的既视感。 对面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筱筱这边来接球——干的漂亮——” “季南随,你先发球......” 眼见为实了江燃泽的区别对待,常星上场期间和江燃泽零交流,身姿灵活,眼神专注,大概都是因为心里的气没疏解。 球越过网线,目测飞到身后几步,常星跑去接球,捏着羽毛球拍的手抻直,可肉眼可见的,她起跳的高度不够,球飞过了球拍的顶端。 江燃泽的力量又准又狠,成功挽救了常星错失的一球,但身体的惯性使她往后撤一步,轰然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突然袭来,常星慌了神,也分明感受到有力的大掌扶住自己的腰际,身体才得以保持平衡。 硬邦邦的碰撞感痛得她直龇牙咧嘴。 更受不了的还有蒋筱关切的问话:“江教授,你没事吧?” 男人清冽的薄荷香若有若无发散,“疼吗?” 本来是忍住的,被江燃泽这么一问,常星立刻委屈起来,生理性泪水锁在眼眶里,近在咫尺的脸庞倒影在她瞳孔:“疼。” 虽然不是有意碰到,但少女细腰袅袅,柔软无骨,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滑腻。 “对不起。” 常星没吭声,又不是他的错,说什么对不起。 季南随还真以为出了什么事,搁下羽毛球拍问:“星儿,江教授你们没受伤吧?” 常星很快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事是个很小的插曲,元气满满道:“来啊,继续战三百回合!” 她和江燃泽后半段配合默契,解开了束缚打球,连季南随和蒋筱也同时惊讶于局势转变之快,完全无力招架。 这一轮以她和江燃泽比分碾压式胜出结束,很快进入到下一次分组,常星知晓了结果,认命地和蒋筱一队。 江燃泽更加进入状态,几乎没有任何保留,常星逐渐体力感到不支,看蒋筱也喘的厉害,正准备接完这一球就提议暂时休息一会儿。 蒋筱没留意,因跳起来落地姿势不正,脚崴的一瞬间连带着带倒了常星。 好了,这下得彻底休息了。 蒋筱表情痛苦,常星没管腿上的痛感,单膝跪在地上,一边手正欲扶起她问:“能站起来吗?” “我不要你管。”说罢,便拍掉常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季南随从另一边跑过来,是要蹲下背她的,帮蒋筱擦干净眼泪后又宠溺地哄着:“好了好了,我们先去休息区,然后再去医院看看。” 高昂的气氛冷却,只剩下僵在原地的江燃泽和常星。 好心被当驴肝肺,常星只是怂了怂肩,撑着地板站起来,活动着手腕脚腕。 江燃泽很快捕捉到女孩光洁腿上的一条红痕,猩红的血蜿蜒至小腿,可她既没有表现出蒋筱的哭嚎,自始至终也没向众人表示一句自己也受伤了的事实。 明明刚才还因为和自己相撞,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真到受伤的关键时刻,又像瓷娃娃,空的什么也没让他抓住。 第9章 9颗星星 常星收拾好羽毛球拍,一言不发地坐在软垫上,男人黑发蓬软,在她低头就能看见的范围,江燃泽在仔细检查她腿上的伤口,是一道细长的划痕。 她暂时用纸巾擦去伤口周围的猩红,眼神的明亮足以盖住窗外盛夏的秾丽:“应该是不小心被蒋筱的球拍给划到了。” 球拍网格上多出来的一截不偏不倚给女孩儿光洁的腿上留下痕迹,江燃泽蹙着眉认真道:“伤口得消毒。” 可常星的注意力没在腿上,因为她此刻的想法很是不怀好意,可又不可遏制地疯长。 一般人都会选择来离家近的健身房,是不是说江燃泽也住在这附近...... “这附近有药店么?”常星晃着细的一只手都能折断的胳膊,偏偏刚才还跑去举哑铃。 江燃泽起身和她拉开一段距离,问:“有,不过要走一段距离,你现在腿的状况可以撑下来走那么远吗?” -- 第16页 这是常星今天听到江燃泽最不钢铁直男式的关怀。 既然给了杆,她就会顺着往上爬,唇角一弯,她狡黠地勾起唇冲他笑:“你家离这里比离药店近吧?” “我住在附近的公寓。” 啧,他哪里知道因为一句话都能影响女孩曲折回肠的心思。 “那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常星故意站起,又着实因为疼痛难耐,苍白又无力地说:“但我的脚还是好疼......” 她就是刻意耍小心思,毫不避违展示在江燃泽面前。 如三月春河破冰、阳光初露的迎春,鲜活且无畏。 常星尚未拨云见日,即使满了十八岁,所有的行为也带着点稚气未脱。去蹭课、求他送自己上学,还有知道他在这里的健身房所以制造偶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平心而论,她还不晓得这算不算的上喜欢。 只是遵从心里和本能的反应,看到蒋筱找他聊的开心会赌气,也因小小的关怀铭记于心。 江燃泽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常星的意思,应声道:“我家倒的确有消毒的药。” “这个时候去你家会不会不方便啊?万一有人在......”她小声嘟囔,欲拒还迎。 语气完全就是江燃泽眼中会利用先天优势的那类人。 “我一个人住。”几个字足以打消常星忍了很久没问的疑虑。 真正迈开腿走了一段距离,常星才明白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以为划痕而已,踝关节的痛疼也只是暂时的,可肉眼可见的,因和地板的亲密接触,脚踝处也肿了一个包。 “江叔叔。”她微乎其微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江燃泽:“你能借我只手吗?” 很显然,江燃泽没明白“借我只手”是什么意思。 “我得找个支撑点扶着走。” 常星是没奢望矜贵的男人会像季南随一样主动蹲下来背人的,但死撑着的后果就只能是落后江燃泽行走的速度一大截,吃力地追在他身后赶。 江燃泽出人意料的大度,抻出自己的右手,像在给一只小猫搭爪子:“喏。” 都市风吟小区的环境很好,绿化繁复,高楼耸立,遮掉大半灼热的光线。常星握着男人有力的手腕,青筋下的脉搏鲜明,也许是她掌心温度太高,又或者是江燃泽手腕过凉,如漂浮在一片冰上,虚虚实实,心也跌跌宕宕。 反观人形扶手江燃泽神色寡淡,连呼吸也没乱一分。 刚扶着走没两步路,就有人主动跟江燃泽打招呼:“江教授,回来了。” 打招呼的人在常星的脸上停留片刻,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位高不可攀的江教授带女人回家。尤其,看着还很年轻,像是他的学生。 这无疑是个很危险且不负责任的揣测。可人么,多少猎奇心重,在事情端倪都没摸清楚前,还得意洋洋地以为窥破了不得了的秘密。 江燃泽昂起下巴,和物业的管理人员眼神相触,简单示意。 “您忙。”物业的人主动给他让道,也不知是挂着善意还是戏谑的笑。 常星一路都很安静,在电梯幽闭的环境里,她总是喜欢主动待在角落,看着亮起数字的按钮,暗暗在心中记住了他家的楼层。 江燃泽用指纹开了锁,摁开门口灯的开关,径直走了进去。 女孩儿在门口显得踌躇,身子往里探了探:“我要换拖鞋的吧?” 这倒是难住了江燃泽,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从抽屉拿出蓝色的一沓:“我这里没有女士拖鞋,你先凑合着用鞋套。” 她不敢走的步子太重,挪动着到客厅,眼神不受控地四处张望,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房子真空啊。 客厅摆了张沙发和茶几,甚至连电视都没安,长条餐桌崭新又没有剩菜,常星想,他一定不常下厨。无形的空预示着没有生活气息,简练的如同两条平行的直线,捉摸不透他生活的交点。 常星愣愣站着,盯着蓝色的鞋套说:“我以为你会和你家里人住一起。” 没弄清她哪儿来的这种猜测,江燃泽拿了两包湿纸巾和碘酒棉签过来,敛着眼睑问:“嗯?为什么?” “那天你侄子不是一直在等你嘛?” 所以,好像和姐姐或者父母住一起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个小家伙啊——”他尾音升高,解释道:“和他的继父住在一起。” 继父? 常星没继续打听家事,除非江燃泽自己说,否则这一切也不是她该知道的范围。 女孩儿抿着唇,取出棉签给自己上药,江燃泽气定神闲地翻着茶几上的书,常星有意垂下头,想看书的名字。 江燃泽教学的时间虽然不长,对视线却极其敏感,变顺着她的意抬高手腕,让她得以瞥清封面那几个字。 哦,又是无趣的经济学专业书。 碘酒抹在伤口的位置发凉,常星“嘶”了一声,拿着棉签的手轻颤。 “怎么那么笨?”他合上书,常星以为按江燃泽的秉性,接下来的话只会是劝诫或打击。 从她的食指间抢过棉签,江燃泽动作轻柔地覆上伤口,沾染了褐色液体的棉签被他精准投掷到垃圾桶,偏凉的药膏一点一点涂抹到伤口上。 不得不承认,连江燃泽都没有她自己下手那么重。 旋紧药膏盖子,江燃泽又像个专业医生给她诊断:“你脚踝的伤要先冷敷,以防万一软组织受伤,还是得去医院拍X片。” -- 第17页 常星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该加入什么羽毛球战局,美好的假期刚开始一天,结果后面的六天都得待在家里长蘑菇。 “呜呜呜.......”常星可怜地看着他:“那我现在去医院吗?” 女孩儿的神情太过于凄惨,差点让江燃泽产生自己弃之于不顾,常星一定会难过得要命的错觉。 思忖了半天,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有可能常星只是现在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感。 他气息冷冷,拿起放在玄关的车钥匙:“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江叔叔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常星的表情又好笑又想哭,拧巴在一起,一时间的情绪如春天枝头缠绕的藤蔓般复杂。 江燃泽应对的淡定,对少女表现的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已经有了个心理准备。 常星要给他发“好人卡”,他就默默受着,也算是爱惜羽毛。 江燃泽去摁电梯,常星扶着墙壁走,想着脚下的鞋套还没脱,又后撤一步,笨拙地套下鞋套,余光正好瞥向没关上的柜子的上层抽屉。 那里安安静静放置着一件粉色的雨衣。 印着小兔子的图案,兔子露出两颗门牙,耳朵竖的很高,笑得甜美。 粉色的兔子...... 她没敢多看,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做是自己眼花了,退一万步想,她宁愿没看见抽屉里的东西,就没有接下来所有的自欺欺人。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常星锁好了门,听见江燃泽奇怪地发问:“什么东西忘拿了吗?怎么还不走?” “没,没有。”常星扬起标准的四十五度笑容,掩盖内心活动变化的急切。 “嗯。”江燃泽让她先进电梯,弯下腰摁一楼,休闲裤因坐着压下的褶皱,现在干净的一条也没有。 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常星却突然感觉好陌生,七七八八的猜测在脑海里萦绕,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江燃泽很少关注别人的状态,可一向聒噪的常星在车上很是反常。如果透过后视镜没看错,女孩儿一直在扭头望向窗外,水光潋滟的眼眸含着不甘和痛苦。 “江教授,你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好吧?” 正好,常星主动的问话让他肯定是自己的多虑。 “没有,我高一高二一直都是全校倒数。” “骗人。”常星哼唧着,一副信他个大头鬼的精明样。 “我不说假话。”江燃泽回忆着往事,捡起仅剩的热情讲道:“和你一样大的年纪,也是这么酷热的夏天,因为一些原因,突然就想通了。” 常星摒弃掉杂念,依着他的回答问:“想通了要好好学习,奋发图强?” “嗯,那时候我立下的志向就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江燃泽终于话多了一回,自嘲道:“是不是很可笑?倒数的人还白日做梦,想摸到那些神圣学府的门槛?” 女孩儿抠着指甲,语气还信誓旦旦的:“那你一定很努力。” “也不是。”江燃泽轻描淡写地说:“运气好吧。” 下了车,常星却客气的不像话:“接下来我自己去医院就好,这一路也麻烦您了。” 常星站在医院门口看他的车缓缓行驶,晚风呼呼卷起她的马尾长辫,无情地拍打在脸上。少女如纸片支离玻碎,恨不得下一秒就在疾风里消散。 忍着痛往急诊科方向走,常星脚步一顿,竟是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女人哭得很凶,如兔子般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常逸:“你说过的,会对我负责的......” 常逸双手插兜,任由女人小力的推推搡搡,嘴里还叼着根烟:“宝贝儿,那我也没说要和你生孩子啊。” 常星凭着仅有的印象,想起来这是上次在他怀里撒娇的那个网红。 女人不可置信地抽噎:“你怎么哄我的?说要是有了孩子,就生下来。” “生下来然后呢?我们结婚?”常逸冷冷哼着,仿佛在听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常星知道这废物哥哥是拔吊无情的那类人,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劝女人想开些,谨记以后远离人渣。 场面僵持着,一位检查病房的护士走过来提醒常逸:“先生,不好意思,在医院之类公共场合人群较多的地方,还是希望您能把烟灭掉。” 常逸掐掉烟头,也因为小护士的一番话视线扫到了不远处的常星。 第10章 10颗星星 “常逸,她是谁啊?”女人的眼睛肿的像桃子,对常星的靠近充斥着满满敌意。 她明白有些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特别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黑白是非不重要,彼此满意学会妥协才是真谛。 常星挑眉,冷冰冰地说:“不认识。不好意思,顺便借过一下。” “常星,你给我站住。”常逸吊儿郎当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灭掉的烟头,不得不说,常星目中无人的状态令人窝火。 她没在常逸面前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有意缩了一步,将肿着的脚踝往后藏:“还有什么事么?” 常逸吊起眼尾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如同质询犯人,总归是很不善的语气。 快脱出而出的 “你在这儿,我凭什么不能在?”被硬生生憋回去,常星不想在需要安静的场合和常逸起争执,淡扫了眼他的网红女友:“有闲心问我,不如先哄哄你女朋友。” -- 第18页 绕回刚才的话题,网红女友又不依不饶了起来:“常逸,反正你得给我个交待,否则我就在你面前一尸两命!” 把女人逼急了,后果很严重,尤其是不好惹的女人。 但常星对常逸在前任上的处理能力很信任,要不然也不会风水轮流转,他和各个前任都相安无事。据说秦女士去看的一场高定秀,他和他前女友还在VIP座聊的火热。 他想,还一尸两命,吓唬谁呢。 常逸嗤之以鼻道:“要多少钱?” 说完,他又比了个数目,耗掉与女人周旋的最后一丝耐心:“这么多够不够?” 网红女友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由站着到抱头痛哭,常星看不过眼,也不想充当什么半路女侠,掏出口袋里江燃泽给自己的一包湿巾,主动递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擦擦吧,妆都哭花了。” 在远离了常逸后,常星额头冷汗直冒,深感自己模样的狼狈。 比腿上的伤口更让人耿耿于怀的,是粉色兔子的雨衣。 会不会也有那样一个暴雨天,江燃泽二话不说,给套上雨衣,目光沉沉,走在雨幕里,连空气都很甜。 “X片显示软组织没大问题,脚踝处72小时内先冷敷,之后记得擦药,切忌剧烈运动,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给她看病的是位老大夫,见常星丢了魂的样儿,又提示着:“姑娘,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旁人的,只有身体是你自己的。” 说的对,常星想,她今晚上就要泡面加肥宅快乐水一解千愁。 三楼阁楼的灯是亮着的,常星有了最不好的猜测,连带着泡面可乐也跟着她遭罪。 秦女士挂好样板图的衣服,从三楼袅袅往下走,一身精致旗袍配上恨天高,像是从画中出走的女子。 下一秒,从画中出走的女人就暴躁了起来:“星星,说了多少遍,泡面可乐对身体不好,是等着我给你丢还是你自己丢?” 秦女士在其他方面对她很宽容,唯独在健康饮食上关切的过分,常星瑟缩着脖子,千算万算,一解千愁变成了案发现场。 “过来坐着呀,王姨给你热饭去了。” 常星一股脑老实交代了:“我脚走不了,打球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秦女士最爱一口一个宝贝,晃着她傲人的红指甲:“宝贝啊,你这真的是不小心,去过医院了没有?” “去了。”常星被秦女士搀扶着,抬起一侧的针织袋:“片子和药都在里面。” “接下来你就躺在床上养伤,我让王姨煲点鸽子汤鸡汤补一补。”秦女士不省心地说:“我今天还给你们数学老师打过电话的。” 常星换上拖鞋,交叉着笔直的双腿:“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往哪儿想呢。”秦女士瞪了她一眼:“我是想除去美术生训练绘画的时间,每周让你抽一次空去补一补文化课。” “好商量。”常星的算盘敲得叮当响:“先这样,我要申请去外地写生半个月,回来之后文化课随您安排。” 秦女士如临大敌,常星小时候就是被爷爷奶奶带去外地照顾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就说孩子高烧不退。 诊治了近半个月,直到所有人跟她说话,她有反应却表现出慢半拍时,秦盈才意识到孩子听力的受损。安装了一段时间的助听器,加上大大小小的复健,才让她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一想到,她就心悸,也绝不可能让常星不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可能。”秦女士耷拉下脸色,她是放任型家长,但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妥协的:“这事儿我和你爸都没得商量。” “妈,我都十八岁了,到那边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当美术生不去外地写生提高自己的技巧......” “吃饭。”秦女士手肘撑在她旁边,两个字让她缄默,常星动筷,秦女士没走,亲眼看见常星吃饭心里才踏实似的。 常星想着以往有什么事,秦女士都没露出来过这种表情,后顾之忧羁绊的她向前走不动,看来去外地写生多半要凉。 晚上八点。 时间还早,常星听着耳机里舒缓的英文歌,头枕在手臂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睡裙撸到大腿根,房间里也清清凉凉,可她却莫名感到烦躁。 跳下床,常星猫着身子准备去冰箱拿点冰激凌,秦女士肯定还在房间里练瑜伽,她不敢惊动,只用手机的手电筒往冰箱上照。 上面贴了一张纸条,字写的又大又齐。 【常星和狗不得靠近。】 呜呜呜! 常星又蹦跳回房间里,还没给外地写生思索出一个解决办法。 外地写生需要监护人的同意,可也没说具体让哪个监护人同意,只要有身份证和工作单位的证明,让人帮帮忙也不过分。 心里虽然因粉色雨衣生起阻隔,可常星想通了,这是他的过去,她再关注,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最隐秘的胎记,在江燃泽主动坦白前,她就装作不知道。 和这世界再格格不入,常星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去真诚且无畏地热爱这个世界。她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未来让人憧憬,方式不重要,她只需要活成自己爱的模样就好。 想做什么就轰轰烈烈去做,想通了的事情就不再反悔,想不通的事情睡一觉再解决。 -- 第19页 常星安慰好自己,又化身成狗皮膏药:【江叔叔,我明天能请你吃个饭吗?】 江燃泽正在整理去外地调研的行李,大学教授无非忙三件事,一线教学、搞研究带课题、出差和外校交流,他结束掉大一新生的课程,暑假自然有其他事情要奔赴。 无事献殷勤。 江燃泽划开手机,言简意赅地回道:【什么事?】 【感谢你今天送我到医院还有那么照顾我啊。】 江燃泽关好行李箱,眉峰一挑:【你脚上的伤好了?】 要不是腿上还有伤,常星就想直接在床上来个螺旋跳了。 她居然忘记了这该死的扭伤,简直让她近乎与世隔绝嘛。 第11章 11颗星星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常星翻了个身,卷起洁白的空调被。 浴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江燃泽头发未干,水滴顺着额角下淌:【近期会去外地调研。】 【噢。】常星看着近期两个字,燃起的兴致顿时丧失了大半。 她又回:【那你忙吧。】 他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行程:【我后天上午动身。】 后天,居然走的这么急。 常星不争气地看着肿着的脚踝,这种程度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痊愈。 常星问:【是在省内吗?】 【不,在淮城。】 淮城虽然经济发展程度不高,可田园意境十足,风景秀美,已然成为近几年写生地的热门选择。 黑夜吞噬星空,月亮隐于云层。 江燃泽捏着那张照片,体内的躁动愈甚,水蔓延过胸膛的窒息感挥散不去,还有男人有力的双手,女人凄厉的哭喊...... 厚重的遮光窗帘让他无法判断现在是不是处于日出后,整晚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是的,又。 这些年,他梦魇压身,睡的很浅。 出发去淮城前,他决定再去一次精神卫生中心。 医院门口不乏来来往往的人,前些天在路灯下跟江燃泽说过话的小护士,碰到了也只是绕道走,把病历牢牢护在胸前。 “我来看人。”江燃泽眼皮很薄,一上挑,褶皱很深,衬得他眸子更加深邃。 沉重的铁门打开,仿佛无边的囚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那个小护士扔下病历,和其他人奔跑在走廊上:“拦住她——!” 所有人七手八脚控制了病号服的女子,实习生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愣愣地问:“她怎么会跑出来?” “她有狂躁症,会恶意伤人,今天应该是趁着治疗的时间偷溜的。” “......” 病房的窗户做的很高,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生生地阻隔掉不同的世界。 江燃泽拿出那束花,例行公事地给花瓶里换上新的娇艳颜色,又出去和主治医生交流。 “她最近状况还好吗?” “前几天跑到天台,坐在栏杆上,我们问她,她说在等人。所有人在楼下就绪,但她坐到了天黑,又赤着脚回病房了。” 江燃泽静默着,透过门的一缝窥见病床上头发松散的女人,她把画板垫在膝盖上,埋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颜料沾染的满手都是。 “辛苦您了。”江燃泽道完谢,又回到病房削了个苹果,薄唇吐露她的名字:“江希嘉。” 他成年后,便很少叫她“姐姐”,一口一个江希嘉,之前江希嘉还和他闹过,说他没大没小的。 女人不耐烦地应了什么:“干嘛?没看到我在画画吗?” “看到了。”他从来不恼:“苹果削好了,记得吃。” 江希嘉烦躁地揉了把黑发,画笔搁置在颜料盘上,搅乱刚调好的颜色,她又翻着手机,嘴里碎碎念叨:“傅旋怎么还没回来?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如同在哄小孩:“傅旋最近忙,要出任务,你先睡觉。等到夜里,傅旋就会往家里赶。” “嗯。”江希嘉乐不可支,在病床上盘腿坐着:“你说得对,傅旋工作忙,我要乖乖的。” 江燃泽隐去眸子里的苍凉,用手帕擦掉她手指的颜料:“傅旋不喜欢你手上沾了颜料。” “对。”江希嘉从他手里抢过手帕,目光如炬:“傅旋每次回来看到我手里有颜料,又得抱着我去洗手。” 有熟悉的医生和他寒暄:“江先生,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江燃泽带上病房房门:“有半个月不能来了,要去外地调研,还得你们照顾好她,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 常星最近乖的吓人,全家都以为她受伤了提不起浪的精神头,对她放心了不少。 毕竟目之所及的情况就是......常星耳机里播放着高考英语听力模拟,笔在卷子上圈圈画画。等无聊了,打几盘游戏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实则,她是妥妥的行动派,想清楚的事情就一刻不会迟缓。 恢复上学的那一天,常星虽然不能健步如飞,但脚踝消了肿,基本的行走是没问题的。 季南随还趴在桌子上抄作业,常星一来,他停了笔:“蒋筱的伤已经好了,你别太介意。” “嗯。”常星也不是记仇的人,笑嘻嘻道:“我马上就要出去迎接美好生活了,你就乖乖待在教室里补作业吧。” -- 第20页 季南随呛了她一句:“说的像你接下来不用上课一样。” “对啊。”常星为他鼓掌:“你也太聪明了吧。我接下来要去淮城写生。” 季南随被她炫耀的语气给刺激到:“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要是换作平时,常星早就怼的季南随束手无策了,但今天不一样,她还有别的目的,就不多浪费口舌:“我要去找一躺陈旭升。” 陈旭升向来到的早,常星站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几秒,叫道:“陈老师。” “进来。” 常星很不客气地占据了没来的老师的座位,开门见山道:“您不是一直说我很有美术天赋吗?” 陈旭升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鬼马精灵的少女,想法向来让你捉摸不透。 “我打听过了,学校的美术生这个暑假就会组织去淮城写生,我一直没报名,不过还没到最终截止日期,我还可以跟着一起吧?” 陈旭升狐疑地答应下:“嗯,可以。” 常星笑得殷勤:“有您这句话就万事大吉,不过这张表还得麻烦您填。” 陈旭升就知道所有的话不能接的太快,质询道:“你父母同意了吗?出了事情,我怎么和你父母交待?” “您慧眼识人,总不想我错过那么好的机会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求您了。”常星恨不得在办公室撒娇打滚。 “承诺书写一份。”陈旭升掏出一张白纸:“我念你写。” 最后,常星只得委屈巴巴地签订下不平等条约。 一:以后上课必须好好听讲,点到黑板上来做题,一题不会罚十道。 二:作业不得抄袭,独立完成。 三:下次月考班级内至少进步五名。 以后,肯定是没好日子过了。 她还拍了张图发给江燃泽,跟了个哭哭的表情:【江叔叔,这都是为你做的牺牲呜呜呜。】 江燃泽扶额:【?】常星又在那里玩什么苦情戏? 第12章 12颗星星 黑色鸭舌帽帽沿被她压下一分,常星蜷缩在座位上,大一号的轻薄卫衣遮住了大半的脸。 沿途景色变换不停,常星听着同行女孩子的叽叽喳喳,凝眸望向窗外山顶云雾缭绕,绵延更迭。 兴许是受风言风语的影响,除了对面的薛听菲,其他女孩子都各自报团嘻嘻哈哈。 薛听菲认真地刷着指甲油,又扬起眼角无奈道:“淮城现在很晒,外出写生要是少了防晒,我觉得回去的时候,我爸妈得觉得我去的是非洲不是淮城。” 她又一脸羡慕地望着常星:“常星,你这么白,是天生晒不黑吗?” 常星摘下鸭舌帽扇扇风道:“你看我这里三层外三层就知道我有多怕晒了。” 所有来写生的美术生都统一要求住在酒店,但由于淮城经济发展程度不高,所以住宿环境也算不上优越。 薛听菲推开房门就趴扑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看似仰天长啸:“热死我了。” 常星按下空调遥控器,问:“开多少度?” “18度,我要18度。”薛听菲信誓旦旦地强调了几遍。 常星怕一冷一热感冒,还是执着地开了23度,又环顾了一圈房间,一脸淡定地说:“我们的房间......好像有虫子。” “虫子?”薛听菲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来,戒备状态十级。 “呜呜呜星星,我最怕虫子了。”她躲在常星背后,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 “嗯。”常星应了一声:“好像还不止床下有,连墙壁上也爬了些蚂蚁。 薛听菲赶紧下楼买了两瓶杀虫剂进行一顿猛喷,常星呛了几口,等气味散尽,又拿了点面包屑,给这些蚂蚁做了个窝,既然杀不死,那就和平共处好了。 江燃泽因为消息的狂轰滥炸,已经知道常星今天会来淮城,发信息问道:【到了?】 【是要请我吃饭吗:D】常星啃着自己的小面包,欲哭无泪。 【我记得你上次说要请我来着。】 常星:“......”好记仇一男的。 本来就是瞒着家里出来写生的,没了秦女士的生活费支柱,常星花钱就在觉得肉疼,又很假模假样地撑面子:【多亏江叔叔提醒我呢。】 敲定完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后,常星看着不多的三位数余额,感觉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她真正陷进贫困的窘境。 薛听菲生无可恋地上楼,咸鱼一般躺在木凳上:“星星幸好你没下楼吃,真的难吃。” 常星递给她小面包,薛听菲好意地摆手拒绝:“被午饭搅的没胃口,你多吃点吧。” 被小面包噎住,常星猛然喝了口水问:“下午就要开始写生了么?” “还没,明天正式开始。” 常星收拾好背包,手搭在门把手上:“听菲,我下午出去一趟,有什么消息变动麻烦你告诉我了。” “没问题。”薛听菲原本合着的双眸睁开一只:“搞的还挺神秘的。”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常星就敛着笑开始搜索地图导航。 江燃泽先到的餐厅,可能是气场太强大,服务员问了一遍也不敢再靠近。 “江教授——”常星活蹦乱跳来到他面前,江燃泽只觉内心的烦闷被一缕清风吹散,到哪儿都弥漫着她的笑意。 常星感染别人的能力很强,特别是她身上那一股灵性,就算是第一次见面被会由衷地被她吸引住目光。 -- 第21页 “好久不见。”他衬衫熨烫的贴身,头发似乎剪短了些,更显干净利落。 “是哦。”常星幽怨地看着自己的脚踝:“脚伤限制了我的自由。” “服务员,点单。”既然是她来请客,常星也很有自觉地承揽了义务。 “您看看想吃些什么?本店主打的是精品涮羊肉,夏天容易热的发腻,可以再点两杯清暑的果茶。” “那就都来一份。”常星只听了服务员的介绍,还没翻开菜单。 “好的,那您两位先看菜单,点好了我再过来。” 常星因为小面包还没填饱肚子,光听菜名就很饿,结果......所有的希望在翻开菜单的那一刹那崩坏了。 【精品涮羊肉208】 【消暑果茶一杯28】 够狠。 经济发展程度不高,物价挺厉害的。 “江教授,你看看菜单呢?”常星小声询问。 “不用。”他一本正经地坐在位置上:“你来点就好。” 常星眯着眼笑:“好的呢。” 完了。她彻底陷入了两难境地。 点太贵了,费用她承担不起,点特别便宜,又显得她很不诚心。 最后,她呕心沥血地点了在自己最大承受范围内的几道菜,心疼钱包的同时,也明白接下来几天,小面包也会一直环绕着自己。 一想到是自己这些天的饭钱,常星吃起来就没顾上形象,颇有背水一战的气势,仿佛吃了这一顿就没了下顿。 江燃泽还是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结合上常星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是早上也没吃饭?” 也等同于“你为什么吃的这么快”的深层疑惑。 常星像小仓鼠一样咀嚼着,良久才尴尬地回道:“没,没有......就是挺饿的。” “饿就多吃点。”江燃泽又把几道菜往她面前推,一副关爱饥饿儿童爱心人士的模样。 吃的有点撑,常星看着扫荡一空的饭菜,拍着桌子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吃饭途中,女生去上洗手间,意义很多样。 比如常星,她就是溜去结账的,免得当着江燃泽的面念数目,她得多不好意思啊。 “您是A18的客人吗?” 常星用余光扫到背脊笔直的男人,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不吸引自己,点点头道:“对。” “这样的,好像有位江先生已经提前买好单了。” 常星:??? 江燃泽提前给她买单了? 她又气势汹汹地冲回桌前:“不是说好我请客嘛?” “我顺手买了。”江燃泽面对她的来势汹汹,淡定应对,眼皮都没抬一下。 常星突然知道为什么初中时候班上的女生总爱幻想霸道总裁当自己的老公了,故意让她心惊肉跳一番,结果江燃泽很是财大气粗地结束掉她所以的担忧。 小面包,可能要远离她一段时间了。 第13章 13颗星星 常星闷闷地跟在他身后,盯着男人后脑勺看时,江燃泽突然顿住步伐,和她局促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江叔叔。”常星没了刚才质询的底气,只敢低低唤他一声,俨然是准备转移话题。 “常星。”江燃泽叫她的名字,自然而然带着喑哑,尾音上扬,他结束掉审视的目光,好笑似的问:“瞒着家里人出来的?” 他观察入微,通过之前的“约法三章”和吃饭的困窘就敏感地觉察到这一点。 “这不能怪我呀......”常星越说声音越小。 江燃泽觉得常星特别像一只顽劣的猫,打碎了家里的碗,可只要一服软,就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只能低戾地劝道:“注意安全,别让父母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常星最讨厌被人管教,但江燃泽的话还是有效的,她听得进去,不至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少女语气急切,涨红着脸向他保证,江燃泽突然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人,连带着眼神都柔和起来。 “不聊不开心的。”常星的目光被商铺里炫酷的摩托车吸引,热切地跑过去,恨不得立刻化身星星眼。 江燃泽倒是意外,沉着语气问:“喜欢这个?” “喜欢啊。”常星看中了其中喷红漆印有古老图案的一辆,路都走不动了。 “姑娘,我们这儿的摩托车有租赁服务,你可以让你男朋友带你到处兜风,暑假来淮城的人很多,一天的价钱也不贵。” 越说她越动心。 常星可惜地摸了一把车身,睫毛扑闪扑闪的:“可惜我不会骑。” 老板也是意外:“是你自己要骑?你男朋友......” “不不不,你误会了。”常星想化解这种尴尬,话都说不利索了,结果江燃泽很干脆地跨坐到摩托车上,试了把引擎的手感,和老板一昂头:“车我租了,一天多少钱?” 常星心一凉,江燃泽真是太欺负人了,自己不能骑,还要看着他兜风,说是柠檬精也不为过吧。 正谴责江燃泽惨无人道的行为时,他已然扣上摩托车的头盔,指节白的晃眼,又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向她走近:“愣着干嘛?” 他打开头盔的玻璃罩,一双眼漆黑深黝。 兴许是对江燃泽的脑回路有了大致的判断,常星泄气地扯出一个笑容:“我自己导航找车回酒店就好,你玩吧。” -- 第22页 “上车。”江燃泽的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在听到了她说要自己一个人回去时,生闷气一般扯下头盔的玻璃罩。 “噢。”常星的五味杂陈,又黏黏腻腻地问:“是要带我去兜风嘛?” 他的声音在玻璃罩下听不真切,但靠着些许音节的判断,常星还是听出来是——“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凶什么凶嘛。 常星虚搭着他的肩膀,就着脚踏踩上去坐在后座,在解摩托车头盔的带子时,江燃泽就缓慢行驶了起来。 正了正头盔,常星还是很直率地说道:“江教授,你身为人民教师,还是得耐心一点的,教学中总有笨学生让你教两遍甚至很多遍,不能因此就歧视他们啊。” 速度很慢,所以江燃泽听清楚了她的抱怨,被她逗乐,他什么时候不耐心了,只是想尽快打消她的疑虑而已。 江燃泽提高音量问:“坐稳了么?” “好了。”常星还从来没飙过车,也没坐过谁的摩托车的后座,手心发汗,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怎么看,怎么像视死如归。 知道接下来速度会飙升的很快,常星还是出声说:“江燃泽,我不是不信任你开车的技术,就是......命很宝贵的,我有那么一丢丢怕死,毕竟家里还有家产等着我继承,要是我人没了,就只能都给我那混账哥哥常逸了,还有我的画作还没支撑我开个人画展呢......” 都直呼他的名字了,就知道女孩儿心里有多紧张。 江燃泽:“......” 有没有什么东西堵住一个话唠的嘴? 常星摸着他的衣服后摆:“呜呜呜,你千万不要嫌弃我,然后把我丢在中途,我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挺好,阻止了他一闪而过的想法。 “不行的话,记得扶着我。” 扔下这句话,摩托车就马力全开,江燃泽的飙车技术一点都不像他表现出的冷淡,反倒激情十足,蕴藏着浓浓的戾气。 轰鸣声回响在耳边,常星心揪了几秒,发觉手把他的衣服后摆拽皱了,心虚地撤回来,才敢睁开眼看沿途的风景。 淮城四五月的小道上全是盛开的油菜花,眼下落了,绿色的田野弥漫着田园气息,惬意而闲适。 道路上人不多,摩托车也开的畅通无阻,常星慢慢抻开手,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好像也那么恐怖嘛。 淮城不愧是保存的最好的乡村遗迹,常星后面的发丝飞扬,摘下头盔的时候肯定很乱,但也无所谓了,享受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江燃泽停在了热闹的集市区,咔哒一声解开环扣:“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常星对着他摩托车的后视镜整理了一会儿发型,直到满意后,才笑嘻嘻地说:“江叔叔,没看出来你心里还住着一个狂野男孩嘛。” 狂野男孩? 江燃泽被她的说法震惊的咳嗽了几声:“我......” 常星很“贴心”地抚上男人宽阔的后背,甜腻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少女的声音轻而软:“我懂得,江叔叔,压力大发泄发泄。 被她无意摸上的地方点着火似的,江燃泽浑身肌肉紧绷着,问:“在这儿随便逛逛?” 集市来来往往的人有的驻足在店铺前买小玩意,有的正在合影留念,很像多年前才会有的庙会。 常星把两顶头盔挂在车把手上,新奇地跑到一处标志性建筑:“江叔叔,帮我照张照片吧。 正无所事事在座椅上的江燃泽叹了口气,说好让她先自己逛逛,哪想的到还要附上拍照服务啊? “往后一点,显得我脸小一点,对,就在这儿。”她从容不迫地指挥,江燃泽依言照做,拍完后递给心情愉悦的常星。 看完江燃泽拍的照片,常星只想到了四个字,怀疑人生。 直男拍照都这么让人窒息的吗?! 第14章 14颗星星 “怎么了,你还要再拍几张吗?”江燃泽还颇为认真地调试着各项参数,常星可不想一张丑照永流传,违心地说:“这一张已经很好了。” 江燃泽对集市上的小玩意没什么兴趣,斜靠在摩托车上,眼神睥睨。 常星是属于自己一个人逛也能很开心的一类人,古玩和精妙构思的制作品琳琅满目,她挑了个带铃铛的手链,心里喜欢的紧,又兴冲冲跑到江燃泽面前,伸出白皙的手腕问:“好看吗?” 他不太擅长词语的堆砌,常星等了半天,只等到他吐露两个字“好看”。 路边有卖卷棉花糖的,不明的丝状物在机器的运作下收敛拉扯,江燃泽不可遏制的皱了下眉,却是被常星拽住了衣袖,女孩儿的两三根手指只敢搭在边缘,再往上,即是冰冷的袖扣。 “江叔叔,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两个。” 不等江燃泽出声阻止,常星就一溜烟凑上前去,乐呵呵贡献出钱包。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就给你拿了个原味的。” 她说得小心翼翼,完全是卑微着的姿态。 他没接过,滚过喉咙的话欲言又止了起来,常星又换了另一个递到他面前:“你是不是不喜欢原味?我这里还有蓝莓口味的。” 拿她没办法。 江燃泽还是接过相对能接受的原味,入口的黏腻让他捏着矿水泉瓶昂头喝了口水。 这种全是糖精的作物,为什么常星还吃得这么欢乐? -- 第23页 “要回去了吗?”常星转着棉花糖的棍子,恋恋不舍。 用不了多久,太阳就濒临下山,江燃泽并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女孩单独待到深夜,朝她勾手,示意戴好头盔。 常星软乎乎出声:“那个......我先去找个洗手间。” “好,我在原地等你。”江燃泽把等你两个字咬的很重,常星也不想多费时间,把棉花糖交到他手上就小跑着去找公共洗手间。 兴许是碰到常年捏粉笔的位置,常星明显感知到男人手指上的一层薄茧,糙而不刺。 “呼——” 她绝望地瞥了眼洗手间的天花板,小腹的绞痛愈来愈甚,底裤殷红一片。 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和江燃泽出来的时候例假造访。 她又挑了件牛仔短裤,包裹住大腿根部的地方,已经被微微染红,在蓝色的布料上格外突出,宽大的卫衣再怎么往下拉都遮不住。 江燃泽再次见到常星,表上的时间已经转了一刻钟,女孩子去洗手间向来慢,他没说什么,只是在等候的过程中凝视天边的云彩,顺便拒绝了无数个传单和某些搭讪。 “江叔叔......”常星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唇色发白,脸颊却因某些原因涨的通红。 “嗯?”江燃泽的尾音风轻云淡,以为是她要那根没吃完的棉花糖,自然而然递了过去。 她急着摆手:“不是。” “这附近有商店吗?我想买点东西。” 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集市里全是小物件,似乎是没有开商店的商家。 江燃泽对此不置可否,挑着眉问:“很急?” 常星咬着下唇,眸色坚定:“很急。” 他迈步要走,常星心慌了一阵,之后才发现他是去问摆摊的商家,商家是当地人口音重,江燃泽分辨了半天,也只听出来“离这里很远”几个字。 腿心的黏腻让她不敢多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僵在原地乖乖等他。 江燃泽和商家道了谢,目光定格在少女的背影,目光一沉,再如何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从衬衫最上颗扣子开始解,衣服面料很好,轻薄而软,完全敞开时,他没有犹豫整件脱下来,露出内衬的短袖,是干净的白色,衬出他流畅的小臂肌肉。 江燃泽忽地在她面前蹲下,半蹲的跪姿让她屏着呼吸撤后一小步,却听见男人不容置疑的话语:“别动。” 常星眼睁睁看着江燃泽从背后环过他的衬衫,两只袖子被他轻易而举打了个结系在腰间,衬衫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薄荷气息,她试探着往后摸了一把,足够宽大的衬衫遮住她的热裤还有后腿根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腰腹还是涨的发疼,常星眼眸含水,又乖又纯地望着动作利落的男人,垂摆的袖子晃动在膝盖处,挠的她心也在发颤。 江燃泽和她解释,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附近没有商店,我把你送到你们住的酒店附近应该有。” “好。”她慢慢跨坐上后座,和着夏日的晚风,话音落在他耳边:“谢谢江叔叔。” 越听越像带小孩了。 返程的路上他刻意降低速度,到酒店楼下时,常星才掏出手机,意外地发现薛听菲给她来了个夺命连环call,她沉着呼吸拨号,记得走之前她和薛听菲说过,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要及时通知自己来着。 薛听菲语气急切,总算等到她回复,心里的石子才放下:“星星,你去了哪儿啊?和你发信息不回,我才打了好多个电话,你没接,我都担心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常星无奈地说:“我手机设置静音了,在路上就没看信息。” “所以到底怎么了啊?是什么急事吗?” 薛听菲正抱着冷饮,灼热的阳光晒得她近乎睁不开眼:“写生的带队老师今天下午过来了,数了人数发现少了人,我就和他解释说你生病要去打针,得明天才能跟队。” 没有具体时间的通知,她的以防万一还一不小心成了事实,女孩的神情并不轻松,继而问道:“你们现在已经出发了么?” “准确说,是已经开始了......”薛听菲好不容易走进阴凉地多的一角,歇了口气说:“今天的作业你别慌,解释清楚就好。” 这种事情,还是看老师好不好相处。 常星打探着情报:“带队老师人怎么样?凶不凶?” “挺凶的。”薛听菲压着声音说:“今天因为有人带错了笔刷,被骂了一顿。” 到底还是她自己贪玩,时间把控不得当,常星肯定会主动认错,就看带队老师如何回应。 “不说了,我先起个框架。”薛听菲匆匆忙忙摁断电话,开始调色。 江燃泽和她兜兜转转一起走进了附近的超市,看到纸巾,常星就知道她要买的东西就在不远处。他没往前走,规规矩矩立在原地等她,双手插兜,远看像精美的雕塑。 常星想迅速解决掉例假带来的烦恼,拿了平时最常用的一个牌子抱在怀里。 他有意无意地瞥到最上层的包装袋,280mm,轻薄透夜用。 这是他去超市购物从来没涉足的领域,说来惭愧,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女人的东西还分那么麻烦的日用夜用。 第15章 15颗星星 常星去付款结账,江燃泽穿过走道,好整以暇地在冷饮区的空地等她,男人身姿笔挺,侧脸勾人,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逡巡的目光。 -- 第24页 她泛上一阵吃味,只得催他:“我好了,走吧。” 想来还不知道江燃泽现在安顿在哪儿,常星抿了抿干涸的唇问:“你现在也住在酒店么?” 江燃泽除了讲课,平日里甚少带眼镜,她一扭头就能对视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我来调研,学校提供的住所。” 常星想,那住的应该比破败的酒店要好。 走到酒店楼下,常星才慌不择路地开始解围在腰间的衬衫,她怕染脏,还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 带着温度的衬衫被系的发皱,常星一想到第一次见江燃泽他用湿纸巾擦拭手的场景,就愈发肯定他肯定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的,也不怯地说:“我还是把衬衣带回去洗一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随时来还。” 说江燃泽有洁癖的确被她猜中事实,可这件衬衫一般都是直接送去干洗店的,常星执意过意不去,他也疏于解释,点点头算是同意。 小跑到电梯前,常星忍不住回头,看到江燃泽带好头盔,显然是要走了,她心跳快的厉害,又原路返回,喘着气道:“谢谢你啊江燃泽,我今天玩的很开心。” 女孩儿的开心总习惯昭然若揭摆在脸上,不用说他也感知的到,半晌,常星耳朵里回荡着的全是他轻飘飘的那一句“我也是”。 他和她待在一起,也是......真的很开心吗? 越来越疯狂的念头占据中枢神经,常星摁下电梯按键,背靠于冰冷的铁皮,而电梯镜子里那个眼眸含水,含羞风情的少女,真的是自己吗? 房间里还很空,薛听菲和她的两个大行李箱并排放在门后,足以说明薛听菲去的很急,行李箱里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 衬衫搭在她臂弯,常星拉开其中一个衣柜门,小心翼翼熨平放好,又鬼使神差地落了锁。 薛听菲回来的时候,雾气弥漫的云层正托着月亮不往下掉,常星浑浑噩噩了半晚上,收拾着睡衣准备去洗漱。 “魔鬼,简直是魔鬼......”薛听菲机关枪似的开启吐槽模式,带队老师于压榨人的万恶资本家无甚区别。 长吐出一口气。 是薛听菲吐槽累了,用常星泡的茶水来补充体力。 注意力一转移,薛听菲发现常星晚上穿的这套连衣裙和中午出去的不是一套,贼兮兮地露出笑容问道:“哦对,你今天约会怎么样,顺利吗?” “那不是约会。”常星就当是辩解了:“是碍于人情一起吃了个饭。” “嗯?”薛听菲兴致高昂:“姐妹,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就只是吃了个饭?” 常星静默了几秒,像晃动手绢一样着摇睡衣:“我先去洗澡。” 薛听菲在门外嚎叫:“常星,亏我们是姐妹的呢,你可太不够义气了......” 雾气蒸腾,浴室里的灯半明半昧,常星回忆着今天的相处,嘴角漾甜起蜜的笑意,要是被薛听菲撞见了,肯定要说她有什么“奸|情”。 常星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挑了床的左侧躺下,浴室里的水哗啦啦淌着,没了薛听菲的聒噪,她反而睁着眼睛,试了半天没睡着。 床头柜放着几本书,常星见薛听菲从浴室出来,从被窝里钻出脑袋问:“听菲,你的书我可以看看吗?” “想看什么随便挑,都是我选来打发时间的。”薛听菲为人爽快,仗义执言,目前常星和她共度的时光还算舒服。 灯灭了。 就着黑暗,薛听菲悉悉索索铺着被子,床头温暖的橘灯印在书页上,常星也没管看不看的进去,这种外译来的书,总显得词句间啰嗦繁复,用来催眠效果应该不错的。 她甚少犹豫,在十八岁的人生路口,这个躁动难安的夏日夜晚,常星突感心里那颗笔直前行的珠子晃的她心颤,什么都抓不住一样。 “听菲——”常星捻着被子一角,例假涨得小腹发热,连着喷出来的气息也灼人。 薛听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过身来:“怎么了,不困吗?还是睡不着择床?” 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倒吸了口凉气:“不是。” “一个看上去毫无缺点,过去神秘的男人,我总感觉自己一旦陷进去就毫无还手之力,是这样吗?” 薛听菲感觉自己快上升为情感专家了,头头是道地说着自己的分析:“你喜欢他吗?” 如果之前是朦朦胧胧的好感,那么在薛听菲问出这个问题时,常星才明白旁观者清的道理,如惊雷闪过,话音掷地有声:“喜欢的。” “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常星闷在被子里叹了口气,毕竟所有的好也可以被归结为临时起意,基本的关怀照顾而已。 她疯狂寻找证据,却两手空荡荡,心里不爽利,被酸涩的暗恋感湮没。 “怕什么?”薛听菲撑着手肘,露出锁骨沟:“畏手畏脚倒不像你的性格,青春里谁愿意遗憾啊,再说了,就算是遗憾,你也争取过了不是?” 她还在叨叨出着主意,在无声的氛围里却听见枕边浅浅的呼吸声,薛听菲拿这种人没办法,越过去关掉床头灯,也一并睡下。 - 江燃泽回到校区的房子里,短袖利落脱下,他眼神一暗,发现短袖黏着的一根细长直发,乌黑且脆弱地攥在他手心,今天和他离得很近的人只有一个,无非是常星掉的。 -- 第25页 因常年健身,他腹肌形状漂亮,人鱼线没于腹股沟,被休闲裤的裤沿给遮住。 洗完澡,江燃泽推开阳台的玻璃窗,夜晚小城镇灯火稀疏,静谧无声。 那根黑发似乎缠住了他的心,可欣赏完夜景,江燃泽压下心中的触动,又直愣愣关上玻璃窗,医院对接人员的电话划破静谧,他摁下接听键。 【江先生,江希嘉女士把病房的墙当涂鸦墙了,您看......?】 江燃泽按着眉心,话音爽快:“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重新刷墙的钱我来赔。” 这是他欠江希嘉的,所以再怎么被折腾,他也认了。 在江燃泽无眠的这一晚,常星做了一个梦。 黑暗里,所有的触感分外清晰。被他圈住的地方,体温隔着衣服往里钻,灼热、滚烫。 隐藏在深处的情愫翻涌,江燃泽怜爱地摸着她的脖子,仿佛稍微一用力,这支玫瑰,就会在他手上陨亡。 细小的鸡皮疙瘩爬上肌肤,颤栗感从头脑的中枢神经传到脚趾。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喘息声愈来愈重,舌尖游走在脖颈,让常星下意识绷紧脚尖,发出浅浅的低吟。 宽厚的手掌探进衣服下摆,从细软的腰线,逐渐游移到小丘。蓓蕾初绽,小巧的像一只麻雀,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揉捏搓扁,恨不得变换不同的形状。 “常星——”江燃泽拨开她并拢的双腿,声音被情.欲染哑:“看清楚我是怎么占有你的。” ...... “星儿,七点了,醒了吗?”薛听菲在她耳边吹气,常星被挠的发痒,做了一晚上那样的梦,嗓子干的发疼,良久她才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薛听菲扎了个高马尾,把她往洗手间推:“做了什么好梦?竟是睡的这样沉。” 第16章 16颗星星 常星神色有些不自然,避着薛听菲的目光继续刷牙,心里却想着薛听菲这嘴的厉害性,一语成谶不过如此。 蓝牙音箱里正放着一首舒缓的日语歌,薛听菲边随着旋律哼边画眼线,手一抖,眼线画出来些,她不免埋怨道:“怎么一早上就感觉要水逆啊?” “别了吧。”常星吐了一口洗漱水:“我可惹不起预言家。” 带队老师在群里发了条通知:【各位同学速到酒店楼下集合,过期不候,最后一名到的同学负责帮我拎画板和颜料盘。尤其是昨天请假的同学,没有特殊情况要跟队哦。】 常星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怎么总感觉这老师话里藏刀呢...... “完了呜呜呜——”薛听菲欲哭无泪地望着常星:“我的小号笔刷不见了。” 常星倒是冷静:“我带的是齐全的,你和我共用好了。” 薛听菲还在到处翻:“不行啦,魔鬼陈会检查的。时间快到了,星儿你先过去,随便帮我找个理由,我实在找不到就赶过来。” 疾风阵阵,常星也顾不得发型,朝着一堆人聚集的地方狂奔,魔鬼陈盯着腕表,像是在宣判通牒:“还有最后三分钟。” “老师。”常星在死寂的氛围中出声,刻意放缓语气:“薛听菲拉肚子了,可能要晚点到,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拎画板和颜料盘。” 魔鬼陈留了一头齐肩长发,男人的轮廓硬朗,眼神又带着一股子阴柔,很矛盾的两种气质凝聚在他身上,再加上薛听菲对他颇有微词,常星下意识地认为他不好相处。 “倒是挺自告奋勇。”魔鬼陈云淡风轻扫了她一眼问道:“叫什么名字?” 她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低着脑袋回复:“常星。” “呵。”魔鬼陈也没想到这么巧,戏谑道:“你们俩不愧是姐妹花,一个昨天没主动找我请假,一个今天早上迟到。” 好毒舌一男的。 常星不是被批评就默不作声的性格,笑脸相迎地说:“说明有缘分,都乐意给您做苦......” 苦力两个字急转直下地退了回去,常星及时改口:乐意效劳。” 不知道魔鬼陈是不是被她的狗腿威力给震慑到,冒出的话语也如此让人猝不及防:“常星是吧,你以后就是队伍里的小队长了,布置的写生作业由你收齐交给我,并且我阅览之前,你要先打分。” 魔鬼陈看她一脸震惊,继而激将道:“刚才不还乐意效劳么,现在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常星在这位万恶的资本家面前快同化成舔狗,表面笑嘻嘻,心里快因为自己的多话后悔死了。 今天的写生地点在镇上的池塘边,正值盛夏,碧波荡漾,如绿宝石的河水淙淙有声,常星感受到从所未有的放松。 “谁带了面包,可以投喂点面包屑下去。” 她放下画板,才注意到河对岸戏水的一群鸭子,羽毛洁白,悠闲自在。 常星最不缺的就是小面包,掰成小半往鸭群集中的地方投喂,一时间争食纷纭,水面波涛翻滚。 有一只壮硕的鸭子争夺完所有吃食,还是不知足似的,偏偏旁边看它游的快的好事者,还在旁高声呼喊:“冲鸭!” 谁知道这鸭居然真的带着股凶狠往岸上靠近,目的地正是常星选的写生地。 “大哥,面包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常星没想到野鸭都这么横,认怂地贡献出她今天准备在路上吃的小面包。 那鸭没理会常星的自说自话,绕开几块面包,昂着头要往颜料桶里探,那是她刚涮过笔刷的地方,残余的颜料肯定是不能混着纯净水给它喝的。 -- 第26页 “大哥,这水不能喝。”常星狼狈地抱着鸭头,恨不得捂住鸭鸭的嘴。 常星在这场人鸭搏斗中还是以力气稍大胜出,周围还在写生的同学早已抱臂旁观,看的兴起,她刚松了口气,就发现鸭鸭生气一脚踹翻了她的颜料桶。 带着那么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着气质。 常星:“......”无奈地收拾完案发现场,她觉得薛听菲一早上说的水逆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可能就是在一个安静的池塘边发生的惨案吧。 魔鬼陈终于舍得从他的阴凉地出来,逛了一圈,驻足在常星的那一幅画前,他如鲠在喉,对这画竟是一见如故。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作画场景,可笔力和绘画方式都出奇地像那个人。 “常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风格很像一个人?”魔鬼陈在烈日下眯起眼缝,若有所思。 “暂时还没有。”常星读出了魔鬼陈此时眉间解不开的阴郁,还是如实说出看法。 “如果非要说像谁,我很喜欢江希嘉女士的画作,努力往她的风格靠近,但也只是皮毛而已。” 那天回去之后,她搜索了很多江希嘉的绘画作品,也有刻意模仿,在没形成强烈的个人风格之前,她还是很乐于探索的。 魔鬼陈摇了摇头:“常星,你画的很好,没有必要刻意往谁去靠,或者说你是认识她吗?” 常星还是不卑不亢的:“没有,只是无意在即将下架的画展偶然看到过作品,产生了些兴趣。” 一天的写生即将结束,薛听菲拖着疲惫的身躯上车,突然搜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双眼放光地凑过来:“星儿,这地方这几天居然新开了一个迪厅,去不去?首日打折。” “你刚才不还病树沉疴、了无生机么?” 薛听菲的兴致真是拦也拦不住:“你听听你那文绉绉的用词,我就算是病中惊起、垂死挣扎吧,不过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去也不安全,你忍心吗?” 说罢,薛听菲就当着整车人的面,靠在她臂弯里假哭。 “这又不是宝马车,还不到你流泪的地方。”常星耳根子软,权当是让薛听菲放松的便答应下这桩事。 “星儿,你人真好。”薛听菲的笑意不断在瞳孔放大,常星嗔怪了她一句,又靠在座位上小睡。 结果,一回去薛听菲就开始了今晚的作战,她挑了件吊带小裙子,一字锁骨精致,肩窝明显,连高跟鞋也足足有十公分。 她还不满意地盯着常星:“nonono,这位小姐姐需要我这样的Tony老师对你进行改造。” 薛听菲给她套上自己的无袖连衣裙,黑色面料交织在白皙的皮肤上,视觉冲击极大,加之身材比例好,薛听菲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怎么样,是不是要狠狠地感谢我啊?” “打扮的这么好看,得把你那暗恋对象约出来吧。” 常星无视薛听菲的媚眼,想着洗好的衣服的确还没来得及还给江燃泽。 她一只手捏着连衣裙下摆,咬着唇发消息道:【江教授,晚上我把衣服还给你吧。】 过了几分钟,她才收到简短的回复:【好。】 薛听菲如获至宝地捧着自己的快递,常星多嘴问了句:“这是什么?” “要想面目一新,自然少不了它。”薛听菲把其中一顶粉色短发戴到常星头顶:“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她到的比约定时间早,寻了处长椅坐下,手指捻着装衣服的带子,心跳如雷。 江燃泽通过背影看出来了是常星,对那一头完全不一样的头发还有些不确定,看她低眉顺眼,穿的却格外惹火,他没忍住把插在休闲裤的手拿出来,宽大的手掌摸上她的头顶。 常星不明所以,感受到男人手心的炽热:“江教授......” 粉色假发手感不一样,江燃泽其实更在意她今天的装扮,皱着眉拿下薛听菲的惊喜准备,轻吐出占有欲很强的几个字:“不太适合你。” 但他的手没从常星头顶移开,又带着股气闷揉了揉常星的细软长发。 “呜呜呜你揉乱了啦。” 第17章 17颗星星 感受到头顶的一片温热消失,常星才想起来正题,把装衣服的袋子推向前:“衣服我洗干净了。” 他双手接过,低眉瞥了眼,衣服上若有若无的洗衣液的味道芬芳馥郁,显然不属于他惯用的味道。 见江燃泽合上袋子,常星出声阻止:“要不然你看看有没有洗干净?” “不用了。”他尾音带着些哂笑:“看样子,你还有约?” 本来就是特意来见你的啊。 常星掰了块巧克力,黑巧克力的苦涩漾在唇舌间:“你是有事情要走了吗?” 他语气轻松:“那倒没有,学校的调研部分忙完了。” 薛听菲的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常星由衷慌乱,又怕薛听菲说了有的没的,一旦落进江燃泽的耳朵里,她无疑于功亏一篑。 “江教授等一等,我......我朋友找我。”常星不似平日洒脱,支支吾吾的,倒勾起了江燃泽所剩无几的好奇心。 她背过身,叹了口气接听电话:“喂,听菲姑奶奶。” “作战计划怎么样?”薛听菲那头的音乐很嘈杂,震的常星耳朵发疼,她不由得拿远了些。 薛听菲脚步不稳,扶着一边的围栏说道:“我跟你说星儿,不要怂,要不然白费了我打扮你的心血啊——” -- 第27页 常星盯着被江燃泽拿下的那一顶假发,两头都得罪不起:“他说不适合我。” 薛听菲又不好发作,心里想说那人也忒没审美眼光了,话到嘴边硬是改口成:“我觉得挺适合的啊,可能就是喜欢但不好表现,啧啧啧。” “你先在迪厅玩儿,我就不打扰你的完美安排了。” 说是塑料姐妹花,也真挺“塑料”的,常星从小到大性子野,去酒吧迪厅的次数不少,但也不是非去不可,况且江燃泽在她旁边,她得学乖。 挂断电话,常星看着不远处男人修长的身影,暗暗涌起一阵酸涩,翻江倒海淹没过鼻息,双腿像灌了铅根本迈不动步子。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小浸泡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孩子,常星没觉得自己缺过什么,唯独在江燃泽这件事上,她触手不可碰到,如同天上摘星,望尘莫及。 应该是风太大了吧。 吹散了她光洁额头前的刘海,细密柔软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继而把沙子也吹进了眼睛里,否则,她怎么没来由的鼻尖发酸,眼眶红通。 男人轻柔的嗓音落在耳边:“哭什么?” 常星也没想到江燃泽会主动过来找她,想用手背遮一下眼眸,结果一大滴泪水吧嗒滚落,不偏不倚,落在了江燃泽的手心。 “乖乖。”本来是挺无奈的一个词语,被他叫的暧昧酥麻,他不擅长应付这种事,上次医院门口拦住他的小护士,在他面前哭得潦倒,他也只是平平无奇劝了句。 一到常星面前,他所有的姿态柔软的不像话,连劝带哄的,失了一大半方寸。 她哭的很小声,一下接一下的抽泣让她背部曲线起伏的厉害,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暗藏的情绪。 “才没有...哭...呢。”常星权当是生理性泪水,咬口不认。 即使这样也不可否认,心脏柔软的地方是为他塌陷的。 “我很少哭的。”常星平复下情绪,不敢抬头看他。 其实,她说的全是实话。在喜欢的人面前,所有的脆弱并不能完全视之为脆弱,真情实感也不为过。 江燃泽从没见过女孩这般狼狈的模样,裙子依然亮丽,只不过,少女像兔子一样红着的眼睛倒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心情不好的话,陪我去看戏?”他没有工作安排,把常星一个人扔在这儿也不太好。 “看戏?”常星抽噎声,疑惑道:“是去看电影吗?” 江燃泽就知道两人之间的代沟不止一点,解释道:“不是,是当地有名的戏曲。” 常星被他的爱好给惊道,缓了口气:“我奶奶看的那种吗?” 江燃泽:“......”常星有时候的言语就是一阵见血又无力反驳。 “我还从没到戏台子前看过,小时候就是陪着奶奶看电视,她看的目不转睛,我昏昏欲睡。”常星也是实诚,破涕为笑道:“陪陪江叔叔这个老人家也不是不可以欸。” 说淮城是乡村遗迹的最后一方净土也不是毫无道理,曾经的辉煌虽然被时代感冲散,可一砖一瓦皆是有感情的。 戏台子早已搭好,扮青衣的花旦的轮番上场,江燃泽与她坐在中排,常星认真地看着台上那些角儿,竟是觉得和电视上看还是不一样的,她倒不觉得枯燥。 戏曲中的戏词她是耳熟的,小声地问着江燃泽:“是《霸王别姬》那场戏?” “是的。”江燃泽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你知道的不少啊。” 她玩弄着机灵:“要努力跟上江教授的步伐嘛。” 他坐着的时候,身姿后昂,眉宇间充斥淡漠,可那双桃花眼分外勾人。一时间常星竟说不上来这样的男人是深情还是薄情。 被少女灼热的视线盯着,江燃泽没回眸,劝诫道:“认真看。” “噢。”她白嫩的双腿踩着椅子横栏,屈身托腮,应是演到了这台戏的最高.潮,观众席上人声鼎沸,拍手叫绝,似是透过浓重的历史的残影,窥见过去,连接被遗忘的记忆。 一曲戏罢,她也是久久未曾抽离,曲消人未散,最能形容此刻的场景。 男人个头不高,上台鞠了一躬又道:“今儿个云半楼感谢各位的捧场,所以随机邀请各位在其余空地参加活动,胜出者可以得折扇等奖品若干。” 她和江燃泽倒是默契,谁也没说要参加,但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参赛队伍里。 两两结对中,她和江燃泽无形是出挑的存在。 “第一关,双方用红绳缠住右腿或左腿,共同躲避别人的攻击,保护好你们腿后的气球。” 没想到,她和江燃泽刚系好气球就成了众矢之的,其他队伍心照不宣地先行攻击。 他揽过她的手臂,顺带划到了少女柔软的肩线,强势又不容置疑地说:“我先对付他们,你在后面乖乖的,把气球保护好。” 第18章 18颗星星 18颗星星 和江燃泽的距离太近了,她稍不留意就会磕上男人的肩头,又得留意脚后跟捆着的气球,无暇顾及更多。 常星身姿灵敏,和江燃泽配合倒还算默契,和他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笼罩的是满满的安全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碍于目前的关系,手臂也只是虚搭在他背后,激烈的角逐中,好几次接触带来的炽热感如岩浆倾泻,常星无声颤栗,拼命把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 -- 第28页 场上好几对参赛者的气球都被踩破,江燃泽轻而易举地旋起她,可想而知,经常健身所带来的强有力的手臂力量。 常星惊呼一声,江燃泽已经迅速解决完对方的气球,桃花眼清浅淡漠,喜悦未曾染上瞳孔半分。 斯文败类的男人,连行事都在斯文中带着点狠劲儿。 “恭喜17号参赛者,稍后大奖礼品将为你们奉送上。” 常星用纸巾擦拭着汗涔涔的额头,耳根子红的要命,江燃泽扫了眼少女白嫩柔软的耳垂,想着捏上去的手感也应该不错。 “奖品我们怎么分呀?” 江燃泽本来也不是冲奖品来的,看常星兴致高昂的,他也乐意奉陪,随意道:“你都拿着,我没地方放。” 是刻意来陪自己参加的吗?常星眼神疑惑,但还是应声道:“嗯好。” 两人走到曲水流觞的桥上,明月如掇,圆盘似的挂在夜空,尤其是淮城的星星,比江城看见的多了不少,明晃晃交相辉映。 “今天是什么日子?”常星指着远方天空飘着的几盏孔明灯,眼神明亮:“哇,他们放的灯都很好看欸。” 卖孔明灯的老翁正从桥洞底上来,乐呵呵道:“每月祈福而已,如果有心愿,我可以提供毛笔,写完后二位就可以放孔明灯了。” 常星很爽快地付了钱,她的毛笔字歪歪扭扭的,可因为是自己最隐秘的心愿,她不好意思让江燃泽帮忙写。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写的是什么愿望啊?” “想知道?”江燃泽已经完成最后一笔地笔画,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想。”常星撑开灯体,检查自己孔明灯的燃料。 他的解释反倒更加勾人:“是我女朋友才能知道的内容。” 常星也不怯,嘟囔道:“你不是还没有么?” 江燃泽过来帮她点火,手指间不小心的碰触,让他想起一个不算太准确的形容词,凉的像泡过冰渣水,又神色镇定地说:“以后不就有了么。” “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看。”常星赌气地捧着孔明灯,放飞的那一霎那,她双手合拳,是最虔诚的祈祷姿势。 借势东风让孔明灯逐渐升空飘远,权当是少女情怀的象征品,她一直未曾睁眼,只是默默地守护这一方小小的愿望。 江燃泽微眯着眼,眼皮压下的褶皱深了几分,他看清了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的是【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嘶,这小孩...... 他随即也放了自己的那盏,和常星说的是只有女朋友才能看的内容,其实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老人家是看他字好看,请他给写一副对联。 空白。 江燃泽凝眉,他宁愿自己的过去如这孔明灯的一字未动,可惜走过的路再泥泞才是人生中的一道坎,凝结成疤痕也是忘不掉的。 她沉浸在淮城今晚的夜色中,想着明早得早起写生,被安排的小队长还需要对一大堆作业打分,头痛是头痛,可常星第一次知道人的快乐能来的这么简单且毫无缘由,仅仅是江燃泽随口的答应和晚上的陪伴,她就雀跃不已,一心倾倒。 洗漱完后,困意很快缠身,常星拉开被子,手机十点的闹钟准备响起。 她不放心薛听菲,沉着心打了个电话过去:“是不是玩儿的太嗨了,还是早点回来吧,我把灯给你留着。” “星儿,呜呜呜呜......” 听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常星懊恼地用折扇扇风,问:“薛听菲,你是不是喝醉了?” 得,说了半天她也没听清薛听菲到底想表达什么。 “请问你是她的朋友吗?她可能喝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耍酒疯,有时间还是把她带回去吧。” 想着应该是服务生或者哪个路过的好心人,常星道完谢又补了句:“我马上过来送她回酒店。” 薛听菲的状态简直是酩酊大醉,说出来的话没一句连的上。 常星又背又拽,可喝醉的人就是一滩烂泥,刚扶起又会顺着下滑。 “听菲姑奶奶,我可是洗完澡都要睡觉了,谁让我跟你父子情深呢,你在外面游荡,我也不放心,一通电话我就又跑过来了。” 也不管薛听菲明不明白她的意思,总之常星心里的无奈都要找个地方吐露的。 薛听菲澡都没来得及洗,就着常星给搭上的被子直接呼呼大睡。 呼吸声很均匀,常星一时半会的困意也被薛听菲给折磨没了。 【图片】 常星意外地看着是江燃泽发过来的微信,怀着好奇心点开,发现是一张孔明灯的照片。 照片里有他半个身子,黑色的裤沿边就是他的孔明灯。 常星猛然一惊,没想道江燃泽还真要给她看孔明灯上的内容。 点开图片放大,她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上面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啊。 常星:【?是来骗我的吗?】 江燃泽简直要被她气笑:【我是那种人?】 【斯文败类,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发过来的话看清来还挺一本正经的:【没有,就是空白。】 要不是薛听菲还在床上睡觉,常星完全可以就地打滚,这也太容易引人遐想了吧。 内心抑制不住的情愫,好像很快就要奔涌而出。 常星躺下去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在随身携带的本子里写了两个字——空白。 -- 第29页 为期半个月的写生活动即将结束,在此期间,常星打了无数通电话应付秦女士,在拮据中过日子,也因魔鬼陈的高强度训练,累趴过无数次,也让她在速写和油画上进步不少。 很多人都想着美术生轻松,实则不然。 常星见过五点就亮起灯的画室,有人一待就是一整天,实在熬不住就蹲在洗手间小睡一会儿,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有人是为了应付高考,也总有人是出于热爱。 毕竟,伸手摘星,即使徒劳无功,亦不致满手污泥。 第19章 19颗星星 坐在返程的大巴车上,薛听菲歪着头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常星凝望着不断倒退的车外风景,碧空如洗,澄澈如明镜,小猫咪翻了个身,懒洋洋晒着正好的阳光,一切均是夏日最好的模样。 如梦似幻的半个月结束,她的耳机里单曲循环播放着《为你我受冷风吹》。 江燃泽比她先返回江城,临走前她正在取景,都没机会去送他一程,就此精心计划的在机场告白计划破灭,她认命,想着来日方长。 也曾看过《情书》,暗恋的无疾而终不符合她的性格。轰轰烈烈来一场,输了,她就愿赌服输。 江燃泽到医院付刷墙费用时,江希嘉不在病房里,闷闷的氛围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主治医师扯下口罩说道:“她最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可能是感到孤独了。” “我半个月都在淮城调研,一般我会固定一周来看她一次。”江燃泽又问:“她还拿画笔么?” “说来也是奇怪,在墙上涂鸦完后,她就再没画过什么。” 他了解江希嘉的秉性,在画出自己满意的画作后,会很长时间都不动画笔。 曾经的江希嘉是这么解释的,最满意的事物要留下足够的期限,否则被创作出来的存在就没有意义。 江燃泽看着被重新粉刷的墙壁,试想了无数种可能,还是主动开口问道:“她画的是什么,能大概描述一下吗?” “一个男人,一个穿消防服的男人。” 江燃泽心跳一沉,耳边发出如坠海的嗡嗡声,被送进的医院的第一天,她会时而念叨傅旋的名字,但检测出的结果是,由于病情的不断加重,江希嘉无法对傅旋有任何具体的描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使得她自动选择遗忘一部分记忆。 “是傅旋,她记起来了。”医生从未见过一向镇定淡漠的江燃泽露出那样焦灼的表情,他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拼命克制仍带着颤抖:“江希嘉现在人在哪儿?” “在接受心理治疗......”主治医师知道傅旋的存在,却低估了傅旋对江希嘉的影响:“江先生,您的意思是她的PTSD症状暂时消失了?” “我要见她,现在,就现在。”江燃泽步伐如风,按了几下8楼,心里治疗室在八楼。 病房所在楼层窗户会设置的很高很窄,防止的就是接受治疗的病人出现情绪不稳定,从而跳楼自杀的情况。 但是心理治疗室不一样,江希嘉对医院地形熟悉,万一...... 江燃泽斩钉截铁地打断后半段的想法,电梯门开了后,他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地去到诊治一室,里面只坐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穿着白大褂。 他大口喘气,只觉口干舌燥:“请问江希嘉是在您这儿接受的治疗吗?” “她接受完,已经回病房了。” 医生也手忙脚乱地拨通电话:“喂,通知医院上下的人注意江希嘉的行踪,以防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五脏六腑都在震动,沿着这个转角在走廊里疾走,医院里需要安静,他所有的寻人疾呼都在胸腔里满溢。 窗户被他猛然推开,他的袖扣被窗户把手划到,“叮铃”一声落地,旋转几圈后回归平静。 江燃泽没顾及手心的划伤,血液顺着他手掌滴落,在医院干净的瓷砖地上绽放成花的模样。 花...... 对了,上次来的时候,江希嘉画的就是在某个角度能看到的花丛千树,她还说是悄悄溜到某个地方画的。 “江希嘉......”惨白的唇色和手心的血液无一不彰显出他此刻的狼狈。 她没穿鞋,露出圆润的脚趾,连指甲都修剪的格外整齐。 “燃泽?”她如孩童歪头,露出好奇的眼神。 江希嘉穿的这一身是傅旋送她的裙子,洁白的一套,印着星星点点的碎花,连笑容都纯净的不像话。 她背对着窗户,坐在边缘上,眼神很空,那是江燃泽触及不到的地方。 “我们回家好不好?小家伙还在家里等你。”江燃泽眼眶充血,语气却温柔又宠溺。 江希嘉咯咯地笑了起来:“燃泽,我活着好累。” “我已经连累太多人了,傅旋...爸妈、孩子...”江希嘉又垂下眼睑道:“我现在每天的治疗就像活在监狱里,暗无天日的感觉你懂么?” 她又往后缩了一分,只要,只要她松开扶着窗户的两只手,下一秒,人就会在高空飘零。 江燃泽开了定位,医生已经布置好急救措施,在楼下的充气救生垫愈发膨胀,如同深渊巨口,卷入余生。 “燃泽,你是怕我跳楼吗?”江希嘉问的诚恳,肆无忌惮地说道:“除了你,还有人会因为我死了而难过吗?” 江希嘉拿出背后藏着的锐利物具,医院早就没收甚至严加看管所有的刀具,但对想轻生的人永远防不胜防,那是江希嘉自制的。 -- 第30页 他想上去夺过那物具,江希嘉早已明白他的意图,先一步划开了手腕,连带着剩下的一只手也从窗沿滑落。 江燃泽读出了她的唇语,是“再见”。 “姐——”他快步冲上去,眼睁睁看着江希嘉单薄的身躯漂浮在空气中,又轰然落在气垫上。 “准备急救——” “把人放到担架上,快!” 江希嘉闭上眼睛,感受到湿润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泪水,一直蜿蜒粘腻到脖颈间,如果真的能死掉,就好了。 “江先生,我已经安排给江女士转院,割的伤口偏深,还好抢救及时,失血不算太多。我们会尽力抢救,您先在这一栏签字。” 江燃泽捏着笔,咬牙问道:“抢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前无法预测,但会尽我们所能,您也做好所有的准备,先回家等吧。” 江燃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家的,一幕一幕的场景在脑海里切换,天光大亮中,他又想起了那晚的常星,孑然站在桥上,似是熨平了他所有的忧虑与不快。 “江叔叔。” 他以为是自己经历太多事情产生的幻听,直到少女甜腻的第二声传来:“江叔叔,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 “常......星。”他机械地叫着她的名字,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会会来?” 当然是有些事情当面说比较好啊。 常星拍了拍身后的灰,站在楼梯上,俯视着拐角处的江燃泽:“不过没关系,我等多久都没关系,你来了就好。” 他看着常星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心中封闭的地方似乎被她撬开一个小角,有暖阳倾泻而下。 常星眼睫眨得飞快,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说:“江燃泽,我喜欢你。” 第20章 20颗星星 她背着阳光, 眼睫的阴影处覆下。 手心在冒汗,被阳光晒到的一小块肌肤灼热发烫。 常星忽然想起早上喝的元气水,也是这样的感觉,心情恨不得起起伏伏地冒泡。 “我没有开玩笑。”她垂下头,没敢直视江燃泽的眼睛。 江燃泽没正面回应,手心的血液还没处理,早已凝固结痂他若有若无地发问:“常星,你多大?” 他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么? 如果是因为年龄,常星没什么可忌惮的:“十八岁,不是未成年。” “可是你在读高三。”江燃泽把断掉袖扣的袖子往上挽:“不该分心的。” 常星摇摇头, 心跳快的在胸腔里轰轰作响:“我答应你,会好好学习的, 但这不是喜不喜欢的理由。” “你给我一个回复就好。”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明知道希望会落空的。 江燃泽直接绕过她,摁下指纹锁, 常星跑了几步,还想说什么,却是在看到他手心凝固的血液后一时语塞。 她一鼓作气, 坦白开问:“你手怎么受的伤?” 他一手扶在门外, 眼神黝黑;“不小心划到的。” “我帮你上药。”她不待他话音落下, 右脚就踩上了门框,唇线抿着,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事已至此,江燃泽不可能直接关门, 呼出一口气道:“进来吧。” “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在门口等我?”江燃泽用手帕擦去成块的血迹,满身疲惫。 常星很委屈地接了句:“我打了,你手机关机。” 哦对,江希嘉的事情发生之后,他直接摁下了关机键,眼下倒是他先不对了起来。 他指节很好看,常星觉得江燃泽这种人就该吃这碗饭,光是看他手写板书,已经很吸引人了。 常星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她动作带着些笨拙,可很尽力地在处理伤口,这次女孩儿下手很轻,生怕把江燃泽弄疼了。 这种程度的上药无异于隔靴搔痒,江燃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的手上,他把手机开机,在等医院那边的消息。 纱布被她裹得很丑,江燃泽蹙眉看了眼被包成木乃伊的手,常星怕他不满意,小心地问:“我包扎地有这么丑吗?要不然给你重新包一次?” “不用。”江燃泽知道再来一次也是这个效果。 “哦。”她还是很失望的,人在尽力完成一件事情后,总归希望得到对方的赞赏。 常星揣测不来他的情绪,只是默默感觉到今天自己的出现很不是时候,男人浑身都笼罩着一股子低气压。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来表达清楚我的意思就够了。”她刚才一直在蹲着给江燃泽包扎,双腿发麻,站起来都将近站不稳,头昏脑胀的。 “你确定吗?”江燃泽把碘酒盖子盖好,双腿交叠,很是高不可攀的模样。 “啊?”常星捏着衣服的手在发颤,她快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江燃泽就着那只被缠成木乃伊的手扶住女孩儿的后颈,属于男人一贯的强势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常星本就站立不稳,被江燃泽摸上后颈后,一下子和他同时跌坐到沙发上。 她眼睛睁得很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江燃泽吻上很早就想一试口感的耳垂,又重又急的热量扑在她脸上。 “呜......”她发出小兽般的轻吟。 身后是沙发一角,柔软地抵在她脊背上,身前是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好似千万座大山,她无力承受,更不可反抗。 -- 第31页 含在嘴里的口感像棉花糖,软中带着肉感,他舌尖划过,常星不可抑制地敏感抖动起来,喘的厉害。 江燃泽自控力很强,却还是着了她的道,他最见不得她这副低眉顺受的模样,看了,就如同养在温室里的玫瑰,他想折枝,把所有的朦胧变为现实。 不知是低估了常星还是高估了自己,总之现在的江燃泽突然后悔把她放进来了。 常星已经知道江燃泽失控的可怕,刚才强大的占有欲让她近乎喘不过气,溢出来的情绪很快被他压制住,他松开身下软的要命的少女,神色带着股懊恼。 说到底,他刚在常星面前的举动真挺衣冠禽|兽的。 “你在怕什么?”常星抿着下唇,回握着男人的手腕,暧昧地与他拉近距离,接近于脸贴脸。 那是她第一次吻人。 也是第一次主动吻人。 贴上男人凉薄的唇后,常星就僵住了,她不知道后面该如何进行,只是一下又一下,似小鸟啄上去,然后很快退回来,满是试探的羞涩和最纯真的挑拨。 他唇上也带着薄荷的味道,常星忽地就瑟缩了,握住江燃泽的手时,她没想那么多,现在倒是让自己陷入难堪窘迫的境地。 江燃泽也是正常男人,又是被少女香软的气息萦绕,天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功夫压下躁动,最后在她的唇上惩罚性咬了一口,别开常星的手腕,不再深入。 “你胆子挺大的。”江燃泽不是第一次知道她直率胆大,只不过酒吧那一晚少女的撩拨是带着醉意的,加上他是去捧朋友的场子,并未想那么多。 眼下境况大不一样,孤男寡女共处的房间里,周遭的气氛都燃起几个度。 “常星,抱歉。”他背过去不去看她:“我想我们不合适。” 从上学时期到工作期间,向他主动告白的女生不少,他的一贯说辞都很直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敷衍甚至留念想。 但在常星面前,他想了很久只是吐露出一句“不合适”。 他残缺的过去,甚至苍白的未来,常星未必能全盘接受。 况且他大女孩儿十岁,十八岁这种最容易冲动的年纪,他都干过几件不能想象的事情,即使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深思熟虑的选择。 那晚回去,彻彻底底失恋了的常星把季南随、薛听菲等“狐朋狗友”全部叫了出来。 “我今晚就要大吃大喝一顿。”常星很壕气地掏出了自己的卡:“你们都随便点。” 即使都不知道常星的失恋对象是谁,薛听菲也加入战局:“星儿,我跟你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能说出不合适这几个字的男人不是有备胎就是有苦衷,当然,不管有什么苦衷,男人终归都是狗男人。” 全场唯一一个男性季南随感觉眉心一跳:“行吧,说是狗男人就是了,别让星儿把不愉快闷在心里就行。” 说罢,季南随就主动开始叫:“汪汪汪——” “汪你个大头鬼,点餐啦。”薛听菲脾气火爆,又看不得常星被折磨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劝慰道:“当初说我给你搭配的衣服不适合你,我就觉得不太行,过去就过去了,从今以后......” 薛听菲本来想说“就潇洒地走自己的路”,结果常星像是想通了,她坚定地说:“从此,我就要好好学习了。” “哈?” 季南随也弱弱出声表示这句话的可行性有待商榷:“星儿,失恋了,也用不着这么惩罚你自己。” “我没开玩笑呀。”常星迷蒙地瞪着眸子:“我又没喝醉,怎么都不信我啊?” “你要是难受,我纸巾都给你备好了。”季南随殷勤地奉献出几包抽纸,点头哈腰道:“大不了哭一场就好了嘛。” “我有那么脆弱吗?”常星心虚地掩饰着自己在江燃泽面前不争气哭过的事实,无奈地对季南随说:“把你没用的纸巾给收回去。” “老板,三份花甲,三份田螺,烧烤先上三十串,我待会儿还会加,多加辣椒多加孜然。” 季南随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星儿,你不是不吃辣么?我记得我去过你家,你们家说是你一吃辣椒就要过敏。” “就你话多。”常星把一串烤串塞到季南随嘴里:“你记错了,吃肉。” 季南随支支吾吾的不好讲话,只好先吞了一大口肉,神色委屈,薛听菲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都顺着常星来就好,别的不用多说。 饭局上还是维持着风平浪静,季南随和薛听菲也是做足了陪衬,人生嘛,谁没失恋过一次啊,地球从南到北,总有人陪着你一天之内失恋。 “我回家了。”常星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你们不要我就打包回去了,节约粮食人人有责。” “走这么早啊?”薛听菲急忙忙起身:“我刚和季南随都准备给你预定一个包场KTV了,唱个通宵,权当是发泄。” 常星眼尾一翘:“你们准备给我点什么歌?” 季南随插嘴道:“《你就不要想起我》,挺适合你现在的心情的。” 薛听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失恋就是重生,值得庆祝遇到更好的,必须点《好运来》。” 于是对话的后半段,两人就究竟点什么歌争执不下。 到底是她失恋还是他们两失恋呐?! “得,季南随今天得去见蒋筱吧,别让别人等急了。”常星又放心不下嘱咐着薛听菲:“你晚上还有补习班吧,别迟到了。” -- 第32页 “今晚的失恋阵线联盟就告一段落。”常星洒脱地背起包:“各位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洗完澡后,薄荷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间,常星对江燃泽一系列举动只有一个推测,别人有念念不忘的人,她愿赌服输,吻的贪恋,输的干脆。 其实,季南随说的没错,她是不能吃辣椒,一吃就会到起红疹的地步。 拿得起、放不下不符合她的性格,常星宁愿所有的情感都像吃辣椒过敏,来的汹涌,去的也快,不留念想才好。 常星忍着全身的难受,下楼问道:“王姨,家里的治过敏药在哪儿啊?” “这是怎么弄过敏的?是不是吃辣椒了?”王姨关切地拿出药膏:“医生说过不能吃辣椒的呀。” “估计是有辣椒粉。”常星眼睛都不带眨地撒谎:“王姨,我下次一定注意。” 王姨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等秦夫人回来了,我又不好交待。” 常星拍了拍王姨的手背,以作安抚:“我到时候和秦女士解释,就说是我在外面胡吃海喝的,她一定不会怪您的。” 常星压抑着哭意,语气可怜兮兮的:“王姨......我好难受。” “好,难受就在王姨这里哭,星儿小时候不开心,也经常到王姨怀里哭,长大了倒不是小哭包了。” 那些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倾泻而下,常星抖动着肩膀,在温暖的怀抱中开始无声的啜泣。 半夜一点。 江燃泽没睡着,也没敢睡着,医院的通知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他迟疑着做好心理准备:“喂,您好。” “是江希嘉女士的家属吗?我们全力抢救后,目前患者已经恢复了生命特征,呼吸、心率一切正常,不过还没完全苏醒。” 一清早,他去了全托幼儿园接回小家伙,他不解地看着江燃泽:“小叔叔,我们是要去看妈妈吗?” “嗯对。”江燃泽摸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道:“不过她在睡觉,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好不好?” “好。”小家伙吃着江燃泽给他买的棒棒糖,忽地扭过头道:“小叔叔,我想去罗森里吃关东煮,小姐姐那天晚上给我吃的那种。” 在侄子嘴里又提及到常星,江燃泽敛去眸子的波动,蹲下来劝道:“你现在在吃棒棒糖,吃完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再进去买好不好?” 小家伙很乖地点了点头,江燃泽推着他的小书包去到停车位。 坐在后座的小家伙很是多动,安全带都奈不了他何,江燃泽提醒道:“叔叔怎么教你的,坐车要坐好,对不对?” 小家伙对着窗外行走的车辆一指:“小叔叔,你看,那是不是消防车?爸爸生前肯定也坐过这样的车,真酷。” 江燃泽透过后视镜望着激动的小家伙,加重语气说:“你要记得,你爸爸是英雄,参与过抗洪救险、扑灭森林火灾......现在的美好离不开一些人的负重前行。” “我也要成为英雄。”小家伙鼓起腮帮子:“爸爸很勇敢,我不能比他差。” 江燃泽想,傅旋如果还在世,一定会很欣慰,他的儿子已经成为小小男子汉,没有辜负他的心愿。 那晚火灾的浓烟历历在目,如同警铃作响,拉开回忆的序幕。 当傅旋赶到的时候,怎么样也想不到要扑火的地方是自己的家,里面有自己怀着身孕的妻子和过年来拜访姐姐的江燃泽,他第一个冲进火灾现场,把江希嘉平安转移出去。 由于自己所在的房间离火源地近,江燃泽严重受困,被浓烟呛到无法呼吸。 是傅旋那双有力的大手把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还记得傅旋在最后一线关头说:“燃泽,你得好好活着。” 他欠傅旋一条命,只能加倍在江希嘉和小家伙生上补偿回来。 傅旋举办葬礼的那天,天空像被划拉开一个深渊巨口,密密麻麻的雨点如细密的针,戳进他的皮肤里。 有和傅旋一起共事的同事哭的泣不成声,和江燃泽讲述他们的经历:“洪水冲垮房子的一刹那,傅队几乎没任何犹豫护住了嚎啕大哭的婴儿,他的背因为被木板砸中受了很重的伤。” 后来的每一年,他都会去傅旋的墓前磕几个头。 保家卫国,男儿本色,理应一世荣光。 小家伙又从书包里拽出一只派大星公仔来,眼眸亮晶晶的,在下车后塞到江燃泽手里:“这也是那个姐姐送我的,幼儿园快摆不下了,我就送一个让你放车上吧。” 江燃泽摸上毛茸茸的公仔,轻声应着:“好。” - 因为过敏,常星又请了几天的假在家休养,她睡得很不踏实,甚至在梦里回溯过自己临走前,江燃泽的眼神,总觉得藏着很悲凉的情绪,但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不想继续分心,某一个晚上她笃定决心,一口气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如同生命的过客,再不相逢,即是短暂的遇见。 再开学,已经到了正式的九月份。 新一届的高一新生好奇地张望着校园,为学校带来新一股的生机。 常星回到教室的第一次事情,就是在桌子的左上角贴了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A美”。 这或许很难,但不到乾坤未定,谁也不知命向何方。 九月模拟的成绩,就当是新起点。常星接下来的生活和大多数高三党一样,埋头进题海,每天四五小时的睡眠,周末仅有的半天休息,都泡在画室里。 -- 第33页 常远道和秦女士都惊讶于自家闺女的转变,不过既然是好的转变,为人父母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想买的习题、颜料一应俱全,还得观察常星的情绪,陪同渡过最艰难的大半年。 在高考前,常星已经通过了清美的初试复试,只要高考成绩高于定的标准线,上A美应该是十拿九稳。 学校的天台有一扇隐秘的门,虽锈迹斑斑,但上面写了历届高三学子的宣言。 常星试过大冬天哆嗦着手拿画笔是什么感觉,努力骗不了人,她摸上那扇门,也用粉笔找了个角落写下自己的话。 ——“征程刚刚开始,去看更好的风景吧。” 天台上,疾风阵阵,常星凝视着远方的晚霞和被灼烧的云层,是糖罐的打翻,也是在学校最后一天最好的纪念,她裙摆飞扬,黑发蓬松。 第一次的怦然心动,还有浅尝辄止的初吻,就此埋葬。 十八岁,再见啦! - 十月的清秋,风中落叶无痕,卷起一阵萧瑟。与场外的清冷相比,常星只庆幸场馆内的温度并不低,毕竟,她只备了薄薄一件外套,暖宝宝都没几个。 “拍卖会的流程安排好了吗?” “嘉宾席的位置商定完成,剩下的就是要把名牌贴好。” “......” 场内弥漫着准备的紧张气氛,常星挑了件红色的吊带裙,微卷的黑发披在肩头,妆容并不艳丽,可她肤白如雪,又才二十出头,满满的胶原蛋白已经足够让人艳羡。 尤其是一经对视,她的瞳孔总容易让人联想到陈年的醋,漆黑深幽。 因为场合的正式性,常星踩了从没穿过的恨天高,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脚后跟难受的要命,她突然同情那些又要维持身材又得踩恨天高的模特了,真真是不容易。 有路过的人和她打招呼,常星不认识也点点头微笑示意,带着种海岛明月的孤傲,和十八岁的稚气未脱相距甚远了。 这个活动是学姐给她介绍的,常星听说能见识到很多名画,拍卖现场她也从没来过,心里的喜悦好奇自然是占了上风,作为串场嘉宾,也有一定的出席费用,来这一遭,她倒觉得不亏。 来拍卖会现场的人非富即贵,还有一些则是重度古董迷,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来饱眼福,凑个人头。 轮到常星上台介绍这副画时,她微笑示意全程,有条不紊地开始讲述:“这幅画是上个世纪上海文人......” 一袭话恳切且认真 ,拍卖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竞价。 “30号竞价数目一次——” “30号竞价数目两次——” 第三次没定下,就又有投标者竞价:“18号先生再出高过五万的价钱。” 常星也注意到这位18号先生的奇怪,他不管别人加不加价,自己都加价,出手完全不带犹豫的,颇有助长价格的意图。 “好,让我们恭喜18号先生成功拍下这幅画,请江先生上台领画,并和我们的嘉宾留念合影。” 男人步伐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常星没来由地心跳加快。 他从最后一排缓缓向前走,温莎领结周正,内搭衬衫熨的没有一丝皱褶,眉目间带着柔和,可眼神分明一如多年的寒冰,不曾消退。 果然是江燃泽。 但他现在只是18号的竞拍人江先生,常星不断在脑子里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却咬下唇咬的更紧。 时隔两年,她从没想过以这样的方式再度重逢。 第21章 21颗星星 “常小姐, 请离江先生近一些,这样我们的合照拍起来会更方便。” 主持人的絮絮叨叨让常星微斜着身子,往旁边挪了两步,她不失礼貌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套动作下来,竟是透着满满的不情愿。 “拍的特别好。”主持人兴冲冲地给常星展示照片成果,常星踩上恨天高能看到主持人秃的发亮的脑门,注意力根本没往照片上放。 “哎呀,真是越看越是郎才女貌。” 常星:? 她把视线收回来,难不成这个“郎才女貌”是在形容她和江燃泽?! 主持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怕引起误会还是解释道:“是说像郎才女貌。” 她也配合着挤出笑容,内心早已翻了一万八千个白眼。 平心而论, 她很少怕什么, 对那些大型场合遇前任的狗血套路不以为意,关键江燃泽连前任都算不上, 是她满腔少女情怀的拒绝者,每每想起,总是带着点意难平。 现在他就那么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和两年前无差, 靠近时, 换了常用的薄荷味道,她敏锐的嗅觉传到中枢神经,分辨出是冷杉的味道。 网上说,能让一个男人改掉身上一贯的气息, 只有变故和女人。 这两年,她估摸着江燃泽过的应该不错,都一掷千金拍卖画作了,也不知是想博谁一笑。 愈发深入的揣测让她分了大半的神,常星尽量克制自己不和江燃泽对视,甚至准备拍卖会一完成就拿包走人,连分配的参与酬劳她都失了兴趣。 恨天高已经向前迈了几步,常星站在台阶边缘,男人的唇一张一合,她也忍不住偷听了一耳朵,他说的内容是:“请问能不能把刚才照的照片发给他一份?” 靠。 常星一阵无语,她都没来得及看照片效果,万一是一张给自己照的又老又丑的,江燃泽还要了去,她的脸面都没地方搁。 -- 第34页 江燃泽指尖摩梭在手机屏幕前,照片上的常星面容姣好,甚至因为摄像师的角度,看起来......与他袅袅相依,不过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常星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完全是场合所需。 “星儿,是准备去洗手间吗?” 常星刚把手机放进小挎包里,包上的小粉钻在头顶明亮的光束下还一闪一闪的,她也感到诧异:“学姐。” 本来是这位学姐介绍她过来替自己的位置的,当时她的说辞是要去男朋友家吃饭,因此拍卖会就没时间出席,这才把名额让了常星。 学姐旁边还挽着一位带黑框眼镜的男生,想来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常星不能当着学姐的面溜走,只能假装接话道:“是啊,学姐也要一起去吗?” 女生的情谊有一小半都架构在去洗手间这件事上,常星只是随口一提,学姐倒是答应的爽快。 会厅里的女洗手间喷了很浓的香薰,常星对这种气息生理性发晕,屏了好久的呼吸等学姐出来,猜测千万,但毕竟是别人的事儿,别人没开口提,她自然不好意思主动问。 学姐对着镜子补妆,她抿了抿唇,低眉的瞬间神情又懊又恼:“常星,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去池安家吃饭,他爸妈都是教职人员,眼神一扫到我的超短裙,后半段说什么都不自然。” “所以啊——”学姐旋好口红:“星儿这么漂亮的姑娘,以后一定不要找教职人员。” 教职人员,江燃泽那样的么? 常星没说她这种行为属于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斜睨了一眼:“你男朋友没什么表示么?” “本来是要在他家住一晚,因为离机场近,后面几天我们就去泰国旅游,现在我是没什么心情的,池安刚把机票退了,他应该也挺为难。”学姐自然而然挽上她的手臂:“今晚有个趴,来的都是拍卖的大佬还有出席的嘉宾,你没什么事儿就和我一起去呗。” 她的眼神富有深意,又笑嘻嘻道:“说不定咱们的小常星就找到了真命天子呢。” “池安,到时候多照顾点星儿。”学姐亲昵的姿势收回,叮嘱道:“你就先坐在这儿吃点免费供应的糕点,酒水别碰,我到时候来接你。” 常星:“......”她还没说自己同意了啊。 被推到桌前坐下,美味的糕点一应俱全,加之她来的时候走的急,的确没时间吃晚饭,现在恨不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乖乖拿起一块奶油布丁,愉快地吃了起来,想着那种场合到时候来的人肯定不少,她轻轻松松走掉应该不难,烦闷纾解,常星只觉食欲更好了。 她伸手准备拿玻璃盘中的草莓饼,却是先一步被修长的手指截了胡,那手指的主人似乎还带着点恶意的调弄,明晃晃把草莓饼从她面前拿走,又极快地收缩回去。 “味道还算不错。”江燃泽挑眉,显然对草莓饼的口感还算满意。 常星:“......”也没让你点评啊?! “好吃就多吃几块。”常星的态度不冷不淡的,并不想和江燃泽计较抢了她一块饼这样昭然若揭的事实。 “不用。”江燃泽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方手帕,一看就知道偏丝绸质地,常星还惦记着他的洁癖,以为是拿完草莓饼后他要擦掉碎屑。 “吃饱了吗?”他突如其来地发问,常星没多想点了点头,事实上不仅是吃饱了的程度,她还因为这些糕点感到胃很撑,估摸着等会儿还需要走几圈消食。 男人有力的指节捉住她柔弱无骨的一双手,她涂上的是大红色的指甲油,在灯光的映衬下很是秾丽,她指尖在抖,连带着指甲的整片红色,彻彻底底袭入他的心。 常星下意识想躲,生怕被认识的人瞧了去,再怀疑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这样暧昧的动作,她百口莫辩也是真。 “江燃泽.......”她只能无助地叫着他的名字,眉宇间尽是不解。 “还没忘。”江燃泽拎清一方手帕,认真地给常星擦拭着每根手指,从左到右,从手指根部到大红色的指甲。 像是......对待某件珍贵的艺术品,舍不得磕了碰了,还带了那么点失而复得的庆幸。 太酥麻了。 被他轻柔对待的地方每一下都抓心挠肺,常星还得注意学姐有没有回来,和江燃泽的这番纠缠倒像是在偷|情。 江燃泽又把手帕给叠好,整整齐齐收入自己的上衣口袋,完全无事发生的样子。 常星被他挑逗的面红耳赤,又不想发出太大的动静离席,只能找了个接口说:“我有点热,先去外面转转。” 他方才知道常星此刻的慌不择路,这样的天气,连说是热这样的谎言都编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学姐。”她刚走不过几步,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吃好了?”学姐也注意到了坐在常星对面的男人,八卦地问道:“星儿,你朋友啊?” “不......”话音未落,学姐已然凑到江燃泽面前,兴趣盎然道:“你放心,常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晚上我们要一起去个趴,一起来肯定不亏,多结交点朋友也是好的。” 常星闷着头没说话,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地鼠,要是真能打地鼠一般给她凿个地洞躲着,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依据她对江燃泽的了解,他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更别提这种打着轰趴的名义,实则是联谊幌子的派对,除非是他今天脑子不正常。 -- 第35页 “没问题,我很乐意。” 常星:??? 突然脸有点疼是怎么回事?!果然是人都不要随便乱立flag的吗......或者说,江燃泽今天脑子真不正常了? 千万个问号拼命往脑子里涌,但对于这些,她暂时都无法得到回答。 “星儿,愣着干嘛呀?时间不早了,聚会马上开始。”,学姐挽着她男朋友,常星则是垂着头跟在后头。 两年没见,女孩儿气质变了很多。 别的他不敢肯定,但有一点没变,那就是有什么不开心基本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连掩饰都没有。 常星今晚脑子如乱麻,关键她还不能快刀来斩,一出大厅,就迎向了冷飕飕的夜风。 那是一个透心凉啊。 她把手放在腰间贴的暖宝宝上,以求短暂的温暖,但只剩下不知是不是体温的余热。 常星从小怕冷,又是易寒体质,抱着睡夏天如抱冰,冬天要真敢抱着,那就是掉进了冰窟,完全只有汲取别人体温的份儿。为此家里她的床总是棉被和电热毯供应的最齐全的,南方没有暖气,空调开高了容易发闷,所以王姨总是惦记着开一段时间的空调再给她关上。 手臂两侧全起了鸡皮疙瘩,学姐不仅有厚外套,还有她男朋友温暖的怀抱,常星觉得自己快成“柠檬精”了,怎么就这么酸? 以她冷的架势,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江燃泽要是没瞎,自然也不例外。 “最近转凉了。” 废话。常星差点以为江燃泽是天气预报员,用这么官方的语气说话,是不是后面还得再更上一句“请广大市民注意保暖”才算完整啊? “要注意保暖了。” 常星哑口无言,她怎么就这么机智呢,连续命中两题,连高考选择题随便蒙都没这样的运气吧。 外套可能是从天而降的,她想。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精准无误地搭在了自己的头上。 “sorry,手抖了一下。”他话音带着几分笑意,再说是江燃泽先递给自己外套,她只能腹诽,明面上自然不好说什么:“谢了。” 外套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实实在在搭在她的手臂和背后,久违的温暖感让她舒适了许多。 走路去轰趴馆的距离不远,江燃泽的西装外套比她的身材大了一圈,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常星由衷感到贪恋,这样的感觉似乎不坏的。 路灯间隔的近,常星也能趁着看夜景偷瞄几眼身边的男人,比前两年瘦了些,但身材还是那么匀称,无一处不散发着成熟的矜贵气质。 轰趴馆规模很大,四面墙壁挂了很多仿画,常星颇有兴趣地看了几眼,都是仿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那算是她最喜欢的欧洲画作时期,免不了站的久了些。 “星儿,给你留了个位置,来玩扑克牌吗?”学姐显然是老手,一贯的洗牌动作行云流水。 “不了吧。”常星怕玩到很晚,推辞道:“你们玩儿,我随便看看就行。” “好,你和你朋友都好好玩哈。” 常星扶额式无奈,敢情学姐还让她照顾起江燃泽了? 倒了杯热乎的水果茶,常星就着江燃泽的外套躲到角落的游戏机,开始玩超级玛丽。 小时候她经常跑到街角那种小店铺,有老虎机也有像这种游戏机,一坐就是一小时,有输有赢,每每都是王姨叫嚷着晚饭好了来捉人。 常星打了几盘,得分都不是太好,童年的手感因为成长的流逝消失殆尽,只得离开游戏机前,晃动着脖子想看看别人在做什么。 嘁—— 还真的发现了一个比她还无聊的人。 江燃泽坐在太妃椅上,周遭台球碰来碰去的声音不算小,还有棋牌桌的喧哗,俨然热闹的场合,我们的江教授居然在看书...... 惨无人道,实在是惨无人道! 还有一个和他一样无聊的女生,捧着本《泰戈尔诗选集》,江燃泽说的很少,基本都是女生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她笑逐颜开,面带羞涩。 常星捏皱了江燃泽的西装下摆,心想道,这能是交谈学术就怪了,越交谈越开心,江燃泽可真有能耐。 “失陪。”江燃泽合上书,将金框眼镜收好到眼镜盒里,他也懒得和陌生人继续纠缠,尤其是没什么兴趣还一直尬聊的人,他兴致愈发寡淡。 “江教授,您这就要走吗?”女人还以为是自己哪点说的不好,细细回想着方才的一言一行,没觉察出什么不妥啊。 “不。”江燃泽抛下最后一句话:“我去哄人。” 第22章 22颗星星 常星也没想到江燃泽会直接过来, 她接住滑落的西装外套,往两侧拨着长发,露出一双小巧莹然的耳朵来。 “谢谢你的外套。”常星将外套叠的平整,拱手递给他。 江燃泽眉目清隽,他背后是一盏巨大的吊灯,虚虚实实晃着男人的影子,他语气算得上试探:“回家还是回学校?” 本来是无可奉告的事情,常星念着他也许只是随口一问,便答道:“回学校,家里没人。” 江城本地的学生大部分都会选择周末回家或者有约出去玩, 常星没那么恋家,也就隔几个星期回去一次。 学姐还在玩儿扑克牌玩得不亦乐乎, 颇有大战到天亮的意思, 人声鼎沸中,她爆笑着发出一声:“四个K, 炸弹!” -- 第36页 “我就说她肯定留了一手。” “完了完了,又输了一盘。” 看那架势肯定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江燃泽也跟着道:“我也准备走了。” 常星不知哪根筋搭错, 质疑道:“我看你刚才聊天聊的挺开心的。” 此话一出, 她自己都敏感地觉察到了话里的不对, 明明是想对此调侃一番,没想到却弥漫着浓浓的醋意。 “怕你不开心。”江燃泽一只手撑着另一面墙壁上,走廊的过道很窄,他稍稍附身, 就像在对她进行“壁咚”。 常星像是被圈住的小羊羔,一面又在心里吐槽着,什么叫怕她不开心,江燃泽和谁聊天和她有什么必然关系么?! 她眸色清冷,说出来的话并不客气:“江先生,麻烦你让开一下。” 江燃泽乖乖松手,仍是好脾气地笑着。 和常星再一次见面的短短几小时,她叫过自己“江燃泽”、“江先生”,唯独不肯再叫两年前那些亲昵的称呼。 她在躲他,还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那种。 常星搓了搓发凉的手臂,准备搭地铁回家,呼出的白气化作一团,消散在半空。 她前脚出来,江燃泽后脚就跟了上来,他的车停在场馆门口,还得原路返回一趟去取车。 他又像老父亲一样叮嘱道:“早点回学校,注意安全。” “知道了,江叔叔。”常星总觉得对这种念叨很怀念,顺口就这么叫了。 如钩的月悬在高空,不一会儿又跳脱到云层里,常星就着月光和斑驳的树影快步走到宿舍楼下。 果不其然,因为其他室友家都是江城本地的,四人间的宿舍里只剩下喻清,她刚洗完头出来,缩在旋转椅上美滋滋地刷剧。 “呜呜呜,我爱豆真好看,这是什么神仙美颜。” 常星见怪不怪,把晾着的衣服一收,选了件厚一点的外套披上。 “星星,你看这一段,演技超级炸裂。” 常星甭管什么片段,轻声附和着赞美就对了。 不过她又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脸盲了,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上个月给我看的好像还不是这个男人。” 喻清双眼放光地解释:“这个是我新搞的墙头,正主不发粮,就先允许我这个寂寞的女人出轨一秒吧。” 电视剧播放页面被暂停,喻清才想起来正事儿:“星儿,明天叶教授让我们给他当次助手,算素拓学分的,你去不去?” “你去吗?”常星拉开衣柜挑挑选选着睡衣,一天的疲累下来,她实在受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而刷了自家爱豆一天剧的喻清仍然精神抖擞,精气神十足:“去啊,能加学分干嘛不去。” 行吧。常星想,她的态度倒挺无所谓,很忙或很闲她都招架的住,来者不拒。 翌日一早,常星被顶着浓重黑眼圈的喻清给吓了一跳,啧啧出声:“喻清,你晚上云睡觉啊。” “我终于狗完了整部剧,虽然是他很早以前拍的,但真的好幼好可爱!”喻清继而道:“刷完剧之后我又心痒难耐地去收割了一大波美图,看神仙太太的剪辑视频看到凌晨四点,太罪恶了,这男人竟然该死的甜美。” 常星:“......”她毫无保留地贡献出了自己地眼部遮瑕:“还是遮一下吧,都快成大熊猫了。” 办公室在六楼,长期不锻炼的喻清上楼梯走的上气不接下气,常星默默给她当着扶手,怀疑这位朋友八百体测之类的都是怎么过的。 “实不相瞒,上次八百我是班上倒数第一。”喻清一语戳破她的疑虑,常星只得哄着道:“五楼了,咱们得快点,别让叶教授久等。” “叶教授。”常星敲了两下门,见门没锁,直接推开开来:“我们俩来做助手来了。” 叶峤取下老花镜,他说话带着点江城本地的口音:“本来是想让两个男生过来,毕竟都是搬画架这样的力气活儿。” 喻清抖机灵地回道:“没事儿,我早饭吃的很饱,干力气活不输班上的男生的。” 常星忍着没戳破某个人早饭吃的很饱,却连爬六楼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谎言,领了任务就踏踏实实去了画室。 好在画架数目不算很多,她和喻清两个人配合着完成效率也很高,不多时就腾出了一大块地方,常星对收拾进度还算满意,摆放整齐后和喻清第一时间准备找叶峤回馈。 常星看到叶峤对面坐着的男人时神色一愣,喻清戳了戳她的腰窝,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怕打扰到叶教授。” 叶峤乐呵呵地站起来,和一早上相比,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你们工作都做完了是吧?我到时候把素拓学分给你们加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谢谢叶教授。” “刚说到哪儿了?”叶峤一拍脑门:“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还没到处转转。” 雾霾蓝的衬衫穿在他身上修身得度,江燃泽只留了一个侧颜,男人下颌线条利落,慵懒地抬起眼皮,似是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简单的挑眉可能就是他打招呼的方式了。 “我靠,这男的好帅!”喻清是妥妥的颜狗,即使是气声,但办公室内太过安静,常星不太觉得江燃泽没听到。 江燃泽双手交叠在裤腿上,很老干部的姿势,也淡淡回应道:“与您认识年头不算短,但也的确是第一次来A美找您。” -- 第37页 “就是嘛,闲下来好好放松,和我这个老头子叙叙旧也算的上你有心。”叶峤喜眉笑眼的,话音坚定:“这回我一定带你好好转转,虽然比不上江大,可A美规模也不小噢。” “麻烦您了。”在常星心中,江燃泽这种看上去清心又寡欲的“老男人”还真挺博长辈喜欢的,谁知道背后会不会是个衣冠禽.兽呢。 她对男人谦恭的说辞嗤之以鼻,想拉着喻清赶紧走,别打扰别人的叙旧现场。 “那个谁......”常星刚握上门把手,就听叶峤邀请道:“常星,你毕竟待了几年,对我们学校熟,我陪江教授走一段路,下午还有个会,你要是不忙,就帮忙招待下。” 她平日里和叶峤关系不错,并且叶峤自认看人眼光不差,还是很欣赏这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作为过来人,他能愿意什么事儿上都给多提点一下,常星一直心存着感激。 但是今天陪江燃泽到学校到处转转这个提议...... 她脑子里冒出来第一个想法就是,对不起,不行。 “这位江教授是江大教经济学的,是你们小姑娘都喜欢的款吧?”叶峤拍着江燃泽的肩:“这位小姑娘也是我很得意的门生,画画的神韵倒有些神似你姐姐初期的风格。” 常星:? 她怎么觉得叶峤把这个弄成了相亲大会,他还在中间当月老似的牵线,给彼此做介绍,太诡异了吧! “我......” “上啊星儿!”喻清又戳着她的腰窝,还给她打气:“妈妈不允许你害羞。” “我没有害羞。” 常星急着辩解,声音也高昂了几个度。 “好啊,不害羞挺好。”叶峤放下心来:“我还怕你见陌生人不适应呢。” 呵,真是个不太美妙的误会。 叶峤继续散发着他的热情,一应俱全地描述着:“A美的食堂有好几个,想吃什么让常星带你去吃吃看。” 常星:“......” 真好,她又这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下楼后,喻清抛了个媚眼,常星选择性无视。 起先叶峤还会主动在两人中间调剂氛围,常星没怎么吭声,默默听着叶峤和江燃泽谈论什么市场啊、就业问题等一大堆她听了头皮发麻的问题。 A美校园里有专门的绿道,林荫馥郁,秋天的银杏叶缓缓飘落,常星拾起了一片,想着可以夹在书里当书签。 到了午饭点,叶峤就步履匆匆道:“你们两好好逛,小江实在是对不住,来这一遭老头子我也没空下时间来陪你。” “是晚辈突然造访打扰了您才是。”江燃泽恭恭敬敬道:“能叙叙旧已经很开心了。” 叶峤一离开,氛围就由不冷不热陷入了彻底的死寂,来来往往的大学生蜂涌过来,常星只能例行公事地问:“现在去吃饭吗?” “悉听尊便。”江燃泽确实看她安排,只不过怎么听怎么敷衍,常星不免火大:“我倒是不饿,中午吃不吃也无所谓呢。” “常星,你瘦了。”江燃泽玩味地哂笑:“别告诉我是因为不吃饭饿瘦的。” 她突然明白过来男人的笑点,那晚她吃的狼狈全被他给瞧了去,再说减肥不吃饭显得很牵强。 “那您放心。”常星牙尖嘴利地接话:“那也不是想你想瘦的。” 第23章 23颗星星 常星现在只能算得上嘴硬心软, 江燃泽头一次来A美,她还受了叶教授的嘱托,不可能真的让他饿着。 她徘徊在几个窗口前,最后选了一个排队人少的窗口,正准备转身问他的意见,却没想到男人就站在自己的侧后方,再靠近一点,鼻尖就能蹭上他的下巴...... 视线与他的喉结持平,常星不自然咳嗽了一声,问:“点石锅拌饭怎么样?” 江燃泽的悉听尊便就是真的悉听尊便:“我没意见。” “嘶——”她明显感觉到脑后强有力的阻力, 头发的牵扯感过重,再加上动作迅猛, 头皮被扯得一阵发麻。 “别动。”江燃泽低而稳的语气萦绕在耳边, 常星这才从吃痛中缓解,眸子里氤氲着雾气, 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原来是刚才回头的时候,头发恰好卡住了他胸前的第三颗纽扣,那枚闪耀着金属光泽, 细看还有繁复纹路的纽扣, 常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别的, 就是这件衣服真的很!贵! 光看纽扣的选取就知道的事情,她也不属于臆想。 “你慢点。”她神色委屈,一方面是担心自己这截带着卷儿的尾发,一面是担心一个不小心, 江燃泽万一不吝惜地扯掉了那颗扣子,她还怕被“碰瓷”。 他倒是不急不躁的:“嗯,放心好了。” 应该是洗发液的香味,江燃泽的鼻息间充斥的全是甜橙的清新,由于身高的差距,他可以轻而易举俯视女孩的头顶。 江燃泽一缕一缕地往外拨,生怕弄疼她似的,眼看着队伍就要排到他们,常星不免催促:“快点呀,实在没办法扯断了也没什么的。” 常星离他八丈远,嘴里还像小鹦鹉一样念叨不停,江燃泽不好施力,眉头一蹙,语气不自觉地加重:“离我近一点。” 近一点就近一点,常星想,只要能在食堂快点解决掉这些尴尬的事情,她就心满意足了。 虽说在大学校园的各个校园,都能看到年轻小情侣“撒狗粮”的画面,常星每每走到五栋宿舍楼下,总能有人借着黑灯瞎火,在暧昧的光影中又搂又抱。但是在食堂这样的场合,她和江燃泽离的太近,就像抱在了一起一样,脸皮再厚,也是经不住别人打探的眼光的。 -- 第38页 女孩反握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冰凉凉的,很难想象这是夏天人体的温度,就像在触冰,江燃泽收起继续发散的心思,被她主动的靠近杀了个猝不及防...... 他没躲开,任由常星不轻不重地握着,良久缓缓吐出三个字:“怎么了?” “我来解吧。”常星的脸上满是因窘迫的涨红,眸子里的坚定让他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反驳掉她的请求。 江燃泽干脆撒手不管:“好,你来。” 他站的笔挺,双手却是懒懒散散没完全插|进裤兜里,很是任人宰割的样子。 “嗯,这还挺乖的嘛。”常星难得在他面前神气一回,美滋滋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江燃泽很难具象这种感觉,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小狐狸对他在摇尾巴。啊......怎么想着有些可爱呢。 因为常年的健身,他胸膛还算壮硕,常星急的冒了一额头的汗,手上动作不自觉加快,透过衣服缝隙能看到男人白皙起伏的肌肉,停下停下,常星及时刹车,停住危险的想法。 也就那一刻,被缠绕的头发总算从纽扣中解放了出来。 两人皆是叹了一口气,虽是怀揣着不同心思的叹气,但却足够打破之前不尴不尬的氛围。 “阿姨,两份石锅拌饭。” 常星用自己的饭卡刷了两份饭,站在窗口前等待的过程不算漫长,江燃泽很莫名其妙地来了句:“手机号。” “啊?干嘛?”常星拿了两份餐具,不解地对视上男人阴蛰的眸子。 问出口时,她就反应过来,之前安心备考那段时间,她怕自己分心,更怕自己忍不住联系江燃泽,一狠心删掉了男人所有的联系方式,方式是矫情了些,但在那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在网上的一刀两断总比现实中撕破脸皮要好。 常星带着些自嘲的笑意,原来他都知道啊,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从没在好友列表里找过她。 其实,常星不知道的是,江燃泽的微信好友很少,他不是习惯用社交平台的人,却会因为她去关注自己微信信息的动态。 常星把他删掉的那晚,他刚进去ICU看过江希嘉,她的手术还算成功,连心跳、呼吸频率都算正常,但总是无法苏醒,医生的说法是,很有演变成植物人的倾向。 他清楚地记得,因这个带刺的举动,本就睡眠不好的状态演变的更加糟糕,躺在一尘不染质地舒适的大床上,却根本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不过那时候的江燃泽,所有的人生都笼罩在没有一线天光的漫漫黑夜里,他害怕把常星卷入到自己糟糕的人生中,别说试图摘月摘星,他连光亮都不敢伸手触碰,整个人陷入极度的自我怀疑和厌恶状态。 常星主动接话道;“饭钱没必要还,你非要给,我把收款码给你就可以了。” 她没觉察到此刻江燃泽脸色的不好看,愈发调侃道:“还是说,你也要收获一份我的空号?” 果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主儿啊。 江燃泽没有过多言语,默默帮她端起一份饭,找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下,常星拿着餐具跟在他身后,狐狸尾巴翘的很高,然后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 但下一秒,她的牙尖嘴利就被男人的一句话堵到满口无言。 “你的那幅画还在我的抽屉里。”江燃泽确实保存的很好,两年来纸页泛黄,中途还经历了一次换办公室,他都没舍得扔。 常星着实没想到这一茬,尾音带着点上扬的慵懒:“是吗......” 她心虚地拌着石锅拌饭的酱,满满塞了一大口,看似很认真地在吃饭,心里也被江燃泽的一番话给撩拨到。 这样一幅小小的东西,他竟然保存了这么久吗? 常星不可遏制地多想,脑子里又循环播放着“我们不合适”这句话,立刻快刀斩乱麻,选择性忽视节外生枝的小心思。 “没必要吧。”她恨不得开启“否认三连”,和江燃泽一起吃饭是她今天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江燃泽直截了当地说:“你号码换了。” 常星脑子一热,什么?!江燃泽居然还可能用过纸上的号码给她打电话! 她话音慢吞吞的,俨然是在为自己开脱:“高考完之后,我就换了个手机,所以重新办了张卡。” “我们就在这儿坐着吧,池安。” 筷子猛然被攥紧,常星也没想到吃个饭还能偶遇到学姐,尽量自然地打着招呼:“学姐,这么巧啊。” “常星啊——”学姐笑容满满的,眼神一睨,显然是注意到了熟悉的面孔,试探地发问:“这是你上次那位朋友吧?” “算是吧。”常星又不能否认说不是,只能暂且说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陪你朋友来A美转转啊,早和我说嘛。”学姐并不知道说这句话之前,两人曾发生过什么,还在热情地款待:“下午我和池安都没什么事儿,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骑自行车到校园里逛逛,晚上再撸个串喝点酒,人生圆满啊。” 江燃泽点点头,礼貌地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常星:???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学姐,嘴里还塞着一大口饭,只能先咀嚼,好半天都没法儿出声反驳。 “学姐,这有点太麻烦你了吧。” 学姐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啊,都是朋友,一起玩有什么不好的。”她今天涂了大红色的口红,气场全开,又悄悄伏在常星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我会给你们制造机会来享受二人世界的。” -- 第39页 常星:“......” 她不想要这个二人世界啊呜呜呜。 “哦对,我把我们四个人拉群里吧,以后有什么事儿也方便联系。” 此话一出,常星更是被饭给呛到,摇了摇杯子里的碎冰,喝了一大口水来缓缓。 “星儿,我拉你了哦。”学姐眼神狡黠,如同做了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事,浑身舒爽。 她刚进群,就收到了江燃泽的好友添加邀请,目光游移了片刻,常星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没骨气地点了同意。 饭桌的后半段,她缄默不语,就只能听见学姐和江燃泽之间的一问一答,简直像是在考核什么奇怪的标准,常星深刻地认知到了这误会是有多大,还是她硬着头皮都解不开的那种! 学姐和池安各扫了一辆车,常星闷声闷气跟在后头,见学姐和她男朋友欢声笑语的,显然是印证了她那句“要给她和江燃泽创造二人世界”的说法。 学校的这条绿道一直蜿蜒到环湖的位置,江城是个多湖的城市,气候也偏湿润,由于绿道规划的还不错,行人和自行车都有明显的划分区间,一路的骑行还算自在。 江燃泽配合着她骑行的速度,单手握着车把,很是悠闲自在。 常星想,当年江燃泽在学校里也肯定是风云学长般的存在,收到过很多处在青春悸动时期少女的痴迷,虽然她也不争气地属于了其中一个。 夏日暖风吹拂,却不带着热浪,可能是风迷了眼睛,吹得人醉醺醺的。 但常星意外地发现有些不对,不知具体是轮胎没气还是漏气,总之她及时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停在路边检查轮胎,学姐和池安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还在有说有笑地骑车。 江燃泽二话没说,蹲下来用白净的手捏了下轮胎的表面:“车前胎应该是在漏气。” 倒霉倒到家了,可是要再找一辆车骑上吗? 江城的绿道为了行人和车辆的安全出行,早就不允许多余的车停在这里,要么返回学校再扫一辆,要么她就只能跟在后面走路。 “你先走吧,我在后面跟着你们走。” “返回去再试一辆吧。”江燃泽把自己的车推给常星:“你先用我的骑着回学校,我把这辆自行车推回去。” 常星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本想摆手拒绝,可江燃泽态度很强势:“我力气比你大,推着能稍微轻松点。” 她乖乖坐上江燃泽的那辆自行车,骑行了一段距离,又心软地回头看他。 男人无言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额前的汗顺着下颌滑落到白净的短袖,手臂肌肉线条膨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A爆了的荷尔蒙。 他的背后,是环湖水的碧波淙淙,在阳光下涟漪荡漾,而抬头,蔚空如镜,阳光透过林荫稀稀拉拉打下来几束,全落在他的肩头。 很适合定格拍照的场景啊...... “常星,专心骑车。” 这句话不是通过大声的呼喊传达出来的,只是江燃泽捕捉到了女孩儿试探的目光,用唇语传递出去的,巧妙的就是,常星读懂了他的意思。 常星没再回头,干脆一鼓作气一路通畅地骑回学校,想在门口等着江燃泽,顺便给他帮忙推车。 他逆着光走过来,又怕别人也骑到这辆没气的自行车,有意和那一堆完好的区分开来,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常星咬着下唇,诚恳地说道:“江燃泽,谢谢你啊。” “不是小白眼狼就好。”江燃泽的语气听不出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但说出来的一瞬间,他自己也笑了。 怎么能有那么多比喻来形容常星? 瞧着尾巴的狐狸、小白眼狼、聒噪的小鹦鹉...... 虽说都算不上什么很好的比喻,但好像拥有了常星,你的家里就会多出来一整座动物园。 “哼,我才没有呢。”常星重新找了辆车,江燃泽检查完是好的了之后,确定地说:“就这辆吧,没什么问题。” 她背着一个小挎包,印着唐老鸭的图案,常星看江燃泽汗涔涔的模样实在过意不去,拿着一包纸巾道:“擦擦汗吧。” 很难想象,江燃泽的洁癖像是被她治好了,捏了两次自行车轮胎的手,他也没露出嫌恶的表情。 常星细细观察着他的动作,先用一包纸擦了擦手,然后抽出另外一张纸从额头擦到下颚,江燃泽见她看的仔细,笑着反问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感觉你变年轻了一点。” 变...年轻了...一点... 江燃泽扯着嘴角,却好半天笑出来:“是在嫌弃我老?” “不是不是,我哪儿敢啊。” 江燃泽不置可否,想着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直接地告白,过来垫脚吻他的唇角,热情且大胆,这样的常星还会在他面前认怂? 常星解释道:“就是觉得你刚才和我同龄的帅气大学生,当然,不是说你现在不好看,你现在也很好看,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两人骑上自行车重新从学校出发,江燃泽还对那个 “老”字耿耿于怀,不休地追问道:“嗯?成熟男人的魅力,比如呢?” 常星拿出自己活了二十年的经验,看透周围人恋爱的浮云心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那种豪门老男人是不是都很受欢迎?有钱当然是一方面,但沉稳的气质更吸引人,什么豪门老男人狠狠宠娇妻,亿万总裁的掌心宠......是观众爱看的经典剧目之一。” -- 第40页 江燃泽简直要被她不知所云的说法给气笑:“你的意思是我是豪门老男人,还是你是小娇妻?” “不要曲解我话里的意思好不好?这位教授。”常星被他的说法弄到面红耳赤,完全无法直视这句话是从江燃泽嘴里说出来的。 他了然于心,应声道:“噢,原来你喜欢这种剧情啊。” 常星炸毛的就想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江燃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别激动别激动,年轻人总生气伤身体。” “那您还挺养生的。”常星语气淡淡,拼命劝自己不要和江燃泽计较:) 环湖骑了一圈,她精神倒还高昂,学姐打趣道:“你们两怎么骑着骑着都没影了?” 常星淡然解释道:“我车坏了,就又回了学校一趟。” 学姐心满意足,这不就是妥妥的二人世界嘛?! 日暮垂垂,学校的篮球场上已有各个年级的男生挥洒汗水,看起来战况还挺激烈。 正好池安抱了个篮球过来,学姐侧身问她:“星儿,玩篮球吗?” 常星表示毫无压力:“可以啊,我之前选修课就选的篮球。” “因为池安要和校队的一起打,三个人的话,不太好分组,要不然就先一对一的来试试。” 三个人......意思是,学姐自然地把江燃泽也算了进来。 他倒是爽快:“我没问题。” 学姐笑吟吟道:“那我和星儿先来热身。” 女生和女生对打篮球,多少给彼此留了几分情面,常星热身的不算过瘾:“学姐,别手下留情啊。” “行了,你和江燃泽先来,我要找个地休息一会儿。” 场面氛围很紧张,学姐差点以为两人要打一架,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常星带球动作迅速,可江燃泽也极快地跟上,准备截断她的球。 学姐:“......”要玩的这么认真的吗?! 她找到两分线的点,转身起跳,奈何身高不占优势,江燃泽直接把球给盖了下来,形势急转直下。 运动鞋在篮球场上摩擦的滋滋有声,常星也不怵地拦在他面前,气势不能输。 结果江燃泽做了个假动作,趁着常星没注意,在三分线外精准投了篮。 完全是拦都拦不住,篮球在篮筐旋转了几圈,然后穿过网落地。 江燃泽走过时,掀起了一阵风,常星清楚地听到了他说:“年轻了一点吗?” “江燃泽——”常星跺了跺脚道:“再来一局。” 第24章 24颗星星 这次, 江燃泽倒是手下留情了起来,常星几乎没遇到什么威胁,投球过程顺畅。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赏一口糖? 常星把球抛给江燃泽,神色恹恹:“我去休息一会儿。” 学姐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不对啊常星,我怎么觉得你和你那位朋友关系好像不简单呐。” 哪有正常的朋友避来避去,打个一对一的热身赛还这么拼的呀?! 八卦的气息迅速蔓延...... “你们俩挺像相爱相杀的。” 常星不耐地撇撇嘴:“那目前可能只有相杀吧。” 学姐很直观的预测说:“以后可能就有相爱了。” 去他个大头鬼的相爱。 她常星就是从花坛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吃没理过她的回头草。 当然,是不是真香还得以后再定。 她捏着矿泉水喝了两小口, 随机旋好瓶盖,手机在口袋里发出振动, 是一条短信的提示。 常星眉心一跳, 没想到是常远道给她发来的,点开短信内容——【晚上没事回家来一趟。】 常星发了个问号过去, 一般来说,常远道不会急切地唤她回家,除非真是有什么家族大事。 【你哥的未婚妻, 今晚要过来一起吃个饭, 你也回家来见个面认识一下。】 前些年常逸还能在外面花天酒地, 完全不受父母约束,可近两年年龄摆在这,成家立业是他迟早的选择。 而常逸的未婚妻,也就是江家的联姻对象, 一位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大小姐,不懂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宋氏活脱脱是小公主般的存在。 废物哥哥当然不会喜欢这一款,他外面彩旗还没倒,家里的红旗就快要立起来了。 常星觉着今晚是出大戏,她这吃瓜群众都能去凑凑热闹:【晚宴大概几点开始?】 常远道拿她没办法,只能好言相劝着:【六七点吧,早点回来,免得你妈总念叨。】 【这么重要的日子,您放一百二个心,我保证准时回来参加晚宴。】 在她回消息的时刻,江燃泽已经和学校篮球队的玩做一团,两边状况火热,球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常星倒是没想到,想着他有可能在学生时代也不是只会读书的学霸啊。 答应了常远道会早点到家,常星也不打算久留,和学姐挥别道:“学姐,我晚上回家处理事情,你们慢慢玩儿。” 见常星要走,学姐急切地喊了一嗓子:“江先生,常星要回家了,你们一起走吧。” 江燃泽闻声后果然放下了手里的篮球,颧骨因热而发红,但他情绪寡淡,只是冲着学姐轻轻点了个头。 “常星,现在回家?”他叫住了她,登时间四目相对,常星应声:“嗯,就现在,很急的。” -- 第41页 “上车。”江燃泽攥着车钥匙:“我送你。” 常星果断回绝,很是了然于心地说:“似乎不是顺路吧。” “江教授,不用这么客气的。”眼下,常星只当江燃泽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回绝,退一万步说,也可能是江燃泽的绅士行为。 事实上...... 在常星和学姐热身运球的时候,江燃泽点开了浏览器的搜索界面,不声不响地输入了这么一行字:【豪门老男人要怎么和小娇妻说话?】 搜索结果36条。 点赞数最高的一条回答是:【无论去哪里,第一时间就说我送你,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把胸膛让出来给她的小拳拳锤......】 浏览完结果,江燃泽自认流程烂熟于心,觉得没什么难的。虽然不靠谱,不过照着常星爱的剧情走一套,他倒是感觉不差的。 江燃泽反问道:“常星,你很怕我?” 激将法很奏效,也命中常星的真实想法,重逢后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躲。 她昂起头:“我怕什么,你想送就送呗。” 再说,晚高峰时期最难拦车,她也不想裙子在地铁上被挤成一团腌菜。 刚坐上副驾驶,喻清就发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通知:【明天晚上之前要交选修课的PPT!!!我的哥,你完成多少了?】 常星手动微笑:【0,我会笑着活下去。】 【巧了,我也是:)】 算了,她就知道喻清和她的水平半斤八两,谁让她选了个什么经济课的选修呢,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女孩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弥漫在车厢里,江燃泽问:“心情不好么?” 车正好停在了红灯路口。 江燃泽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垂下,捏过她的手腕,这个人危险的不像话。 “江燃泽?!”常星意外地问道:“你怎么了?” 江燃泽的回答简直是史诗级疑惑:“你不用锤我发泄一下?” 常星:“......” “我有那么凶吗?”常星挣脱开他的手腕:“你捏的太紧了,我疼。” 本来不重的力道,被常星这么一说,江燃泽果真松开了手腕,跳到绿灯后又继续专心开车。 “江教授,你今晚没什么事儿吧。”常星警觉状态一级,她向来捉摸不透江燃泽的性格。 男人太过于神秘。 以前,常星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男人性格的全部,实际上他还有大半部分隐于黑暗,有意不想让这些暴露。 “放心,我脑子没坏。” 江燃泽就知道她要反问这个,已然进行到先发制人这一步。 “这次的PPT和经济学有关,您有时间帮我提供一下PPT的资料吗,我能给偿金的。”常星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待男人开口。 终于,江燃泽拉下面子应下问:“我不需要钱,那你打算怎么偿还?” “虽然这样是挺不对等的,也怪我白天在我外面待了一天,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常星放的下骨气,呜呜呜地赞美道:“您善良大度,知识渊博,就当扶贫了。” 江燃泽还是没说话,食指搭在方向盘上,看不出心情好坏。 常星一鼓作气:“我可以请你吃饭,或者用烤肉来肉偿!” 肉偿......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多么敏感的词,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停不下来。 “那,一言为定。”江燃泽迫于她的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下来。 “嘻嘻嘻,我就知道江叔叔不会坐视不管的。”常星松下一口气,有了江燃泽的帮助,她省去查资料的时间,做起PPT来会容易很多。 “你知道?这么有信心?”江燃泽这语气像是在嘲笑她的笃定。 其实她没信心的,重逢了也不敢再把这份感情再当作喜欢。 被磨平了刺的刺猬不会更加勇敢,只会找个壳再把自己保护起来。 碎成稀巴烂的少女心,她还怎么去奢望有人捡起碎片重新拼起来? 常星混水摸鱼掩盖下此刻的失落:“我瞎说的。” 她从没觉得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过的这么不潇洒,直到遇到了江燃泽。 他是她的命中魔咒,遗忘不掉、铭心刻骨。 车停在背山靠水的别墅区旁边,常星发现车门锁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奇怪地问:“到了?” 与之相对的是,江燃泽并没有摇下窗户,而是把他副驾驶的座垫往后倒,常星一脸懵逼地被压在了后座底下,又软又硬的车椅垫抵在腰间,她吃痛,还得努力忍住。 江燃泽倨傲在她身上,气息喷洒间,热的快要融化似的。 常星倒是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眨巴着眼睛,顺水推舟问:“这不会是你要的偿还方式吧,江叔叔?” “常星。”他的声音被情欲晕染,略带警告的伏在她耳边:“以后别躲我。” 她没吭声,别过头去:“你误会了。” 他炽热的手抚上女孩光洁的脖颈:“真没躲我?嗯?” 天。 她想躲根本没地方躲,只能用一双水润的眸子望着他:“我要下车。” “还是说你讨厌我?”江燃泽黑眸里隐含着复杂的情绪,不放过身下人的任何一个情绪变化。 常星说话都磕磕巴巴了:“不...不讨厌的。” 在脖颈上的手松下,因动作幅度,女孩上衣被带的向上翻,露出一截细腰。 -- 第42页 江燃泽扯好她的衣服,长腿一迈,逼仄感消失:“我走了。” 常星推开车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来的,心跳快的厉害,算的上落荒而逃。 江燃泽为什么问她这些,如果真的不在意她,是没有必要问这些问题的吧...... 别墅有上下三层,最顶层还有一座空中花园,大门刷了红漆,金色把手耀眼。 管家在门口迎接她,恭恭敬敬迎接道:“常星小姐。” 常星的思路被打乱,注意力从江燃泽的事情上转移,没急着推门,语调慵懒地问:“我哥他们到了?” “还没有,据说是去接宋家小姐了。” 噢......忙着他的未婚妻接宋可芸去了,她顿时兴趣乏乏。 一楼是装修华丽的客厅,水晶吊灯晃眼,常星移开视线,做了下表情管理:“爷爷奶奶,好久不见啦,好想你们哦。” “小星星来啦,坐到奶奶这儿来。” 奶奶轻抚过她的头:“上大学忙不忙,看看咱们家宝贝都给饿瘦了。” 常星在奶奶的怀里撒着娇,余光却是瞥向了一旁的唐泉,故意挂着笑容道:“我有好好吃饭,不过还是爷爷奶奶家的菜好吃。” “星星的嘴真甜,就知道哄我这个老太婆开心。”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话。”常星还滔滔不绝的:“我前天做梦还梦见来奶奶家吃红烧肉,结果被手机闹钟给闹醒了。” 唐泉一下子因常星的到来而被冷落,出声转移着话题:“好久两个小孩没有一起过来看您了,常逸也说想您了呢。” 常星捂着嘴,装作惊讶道:“对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还能见到真正的未来嫂子,感觉之前见到的都白叫了。” 唐泉脸色不好看,拿出威严震慑道:“常星,既然是常逸的好日子,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真对不起。”常星冷笑道:“您就当我是慌不择言吧。” 奶奶还在旁边化解着说:“星星还是孩子,唐泉你别总跟她计较。” “妈,我哪儿有总跟她计较......?” 唐泉是常远道的前妻,也是常逸的生母,因为不喜欢秦女士连带着也讨厌起常星,尤其是常星这副很会讨好两位老人家的模样,她越看这女孩越像以后的狐狸精。 “客厅里这么热闹呢?”常远道和秦女士是挽着手进来的,两人皆是正装出席,很是登对。 唐泉眼里容不得沙子,被常远道的恩爱刺激到,手指绞在一起,故意别过头去。 比起这些...... 她更怕自己半截身入黄土,常逸因为不是秦盈的亲生儿子,她会在常远道面前挑唆,到时候参与家族财产分配,常逸会落不到分毫。 所以这次急切的家族联姻也是保留后路的方式。 “老爷、夫人,菜好了,现在是否可以上菜了?” 常老爷子点点头:“碗筷和酒水都备齐。” 作为今天的主角,常逸那是叫来的一个“姗姗来迟”,他梳了大背头,穿的还挺人模狗样,常星注意到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儿,露出裙子的一角,看起来很是害羞。 秦女士帮忙招呼着:“这位就是可芸吧,都坐都坐。” 论长相和身材她这未来嫂子都没得挑,可惜可惜,跟了常逸这样一个花天酒地的,常星不免叹了口气。 常逸还在一个一个给宋可芸介绍家里的成员,每介绍一个,宋可芸都要点点头打个招呼,等介绍到常星的时候,常逸用眼神示意他安分点:“这位是我的妹妹。” “我叫常星,嫂嫂你好。” 第25章 25颗星星 宋可芸皮肤如牛奶一般白, 水晶灯的映衬下,很快就能破碎似的,她眨了眨眼,柔声细气地唤道:“常星妹妹好。” 看来和外界传的“娇花”说法八九不离十。 常星冲常逸做了个鬼脸,表明自己刚才可不是因为他的眼神而安分守己的,她要想搞破坏,一开场就能让唐泉下不来台。 唐泉也是第一次见到宋可芸,为了保留自己将来在儿媳妇家的好印象,她在饭桌上殷勤十分,又是询问宋可芸的口味又是帮着夹菜的, 还单独拉着这位宋大小姐聊了好一会儿。 常星恹恹打了个哈欠,心想道要是能给唐泉搬个什么奖项, 她不是影后都愧对自己这个观众。 “常逸, 过来和可芸聊会儿天,熟络熟络感情也是好的。”唐泉一向势力眼, 有了宋家这个高枝,她不爬自然有别人爬,首先让这个单纯的宋大小姐对常逸死心塌地, 想必宠溺她的家里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订婚这件事自然而然板上钉钉。 常逸的电话声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人的姓名,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妈,我现在有急事,先出去接个电话, 回来再陪您和可芸聊天。” “去吧去吧,这孩子......”唐泉拉着宋可芸的手,交付了一对金镯子:“要是你以后嫁到我们常家来,这对祖传的镯子就归你戴上了,你皮肤白,戴什么都好看。” 宋可芸没接唐泉的礼物,齐刷刷的睫毛乖巧顺下:“谢谢阿姨。” 唐泉把镯子往她怀里塞,乐不可支地说:“还叫什么阿姨啊?以后得改口了。” 常星也跟着晃荡出去,月色如水,悉数落进她眼眸里,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常逸的声音更加清晰。 “今晚我不能回来陪你,我和我妈回来吃了个家宴,你乖乖先睡好不好?” -- 第43页 常星寻了个最舒服的方式“听墙角”,本以为电话会很快结束,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女人不依不饶的。 常逸还在试图商量:“你精心煲的汤啊......以后再煮给我,别慌啊宝贝。”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可芸站在了她的身后,常星吓了一跳,惊觉于她走路的悄无声息,一面打着招呼:“宋小姐好。” 明明方才再饭桌上叫的还是“嫂嫂”,眼下倒是改口的快。 常星看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裸粉色纱裙,关切地说:“外面冷,你穿的这么少,别着凉了。” 常逸的脾气似是被电话那头的女人给惹起来了,他音调高了几个档:“说个不好听的,你也不过是小三小四,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了还是怎么着?现在任性到这种程度了是吧......” 声音大到这些话全落到常星耳朵里,就在她旁边的宋可芸肯定不可能没听到。 这回“娇花”露出了气愤的一面,事态以常星都没预见到的方向发展。宋可芸提着她的裸粉色纱裙没有犹豫地冲到常逸面前,语气咄咄逼人:“她是谁?为什么你要用那种语气和她讲话?” 常逸急急忙忙摁断电话,心虚的急出了满头大汗:“宝贝,你听我解释,这女的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向我要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就说她打错了而已。” “是吗?”宋可芸看着娇娇弱弱,实则也是在豪门温室里长大,哪里受的了这种委屈,尤其是带着目的性质的欺骗。 “你现在就翻出最新的通话记录,直接给她打过去,开外放免提,让大家都来听一听。”常星也没想到宋可芸做起事来倒还挺不拖泥带水,她的瞌睡都快被这一出好戏给赶跑了。 挺不巧的是,常逸也注意到了常星的存在,他先是给宋可芸道歉解释:“可芸,就算她是我的前女友,我们现在和以后也不会有联系了,我是怕说了,你心里堵,她一直缠着我,我现在就把她拖进黑名单好不好?” “常星,这件事是不是你挑唆的?” 面对这样无力的质问,常星冷笑了一声,觉着挺可笑的,显然易见的事实,还用得着她挑唆?! 她从柱子后面走向前,白皙的脸庞融入冰冷的月色之中,双手抱臂道:“你用的着这么血口喷人么?” 站在常逸的逻辑上,宋可芸不会无缘无故出来,出来也不一定能听到刚才通话的那些话,女孩儿好端端的性格更是不可能无故发怒,他只想出来了一个理由,那就是常星的存在。 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因子,只要常家和宋家的订婚仪式没举行,这个不安分的因子便不会消失,甚至愈发膨胀。 但这次不碰巧,常星自认为没为这一出好戏添砖加瓦,也不会背负莫须有的锅。 宋可芸拽下手里的手镯,不顾常逸的阻拦冲进屋内:“唐阿姨,这手镯我不要了。” 唐泉一脸震惊,以为她是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怎么了这是?” “您还是去问问您的宝贝儿子吧。”宋可芸斩钉截铁道:“我会和我爸还有我哥讲,这个婚我不结也罢!” 一旦这种丑闻传入宋家人的耳朵里,到时候不仅是她和常逸的面子没地方搁,整个联姻所带来的利益都会泡汤。 “可芸,宋小姐——”唐泉无奈地改口,虽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发生了什么,还是尽力替常逸打着圆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有话慢慢聊,好好说,我觉得我们分明聊地很投缘呐。” “我误会?”宋可芸遥手一指,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向常星的身上,“常星刚刚和我一起听到的,你们未免太自欺欺人了些。” 常老爷子从二楼阁楼上下来,拄着拐杖道:“宋小姐,我与你爷爷年轻时就有交集,关系疏浅,自然不会薄待你。” “常爷爷,这可不是一码事。”宋可芸拎上爱马仕最新款的小挎包:“今天就到这里,我要回去了,以后也不必再见面。” 常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用拐杖指着常逸:“你这让人不省心的小子!” 他随手拿起一只金边绣纹的碗往常逸脑袋上砸:“怎么和我保证的?还不晓得收心!前些年在外面干的那些破档子事,哪一件不是你爸给你擦的屁股?” 瓷碗质量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力道,落到地上直接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清脆的磕碰声在客厅里回响。 当然,比瓷碗状况更惨的是常逸的头,额角的血液顺着往下流,在衣领出染上一抹殷红。 唐泉最是宠常逸,和常远道没离婚前就多加溺爱,离婚后又觉得多有亏欠,哪里看的过去这样的场景? 整个人扑到常逸跟前,用帕子不停地止血,又是和常老爷子求情:“爸,您再动怒,就罚我,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常逸的疼和我是连心的啊。” 秦女士唤人去上医药箱,也好言相劝着:“是啊,爸,您先别动怒。” 而不知道怎么卷入事件中心的常星只觉,今晚的常家注定不得安宁了。 闹到这个地步,她无意于此,又想着PPT还没完成,在管家给常逸包扎时,打破客厅僵化的氛围说道:“我明早还有课,今晚得先返校。” 常老爷子放了人,其他人也大气不敢说一声。 她冲常远道和秦女士挥了挥手,表示不用他们俩的接送。 -- 第44页 常星走了之后,听着常逸叙述的唐泉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她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小贱人现在到哪儿了?” “你趁她不注意把她拖下车,不要暴露你的脸部信息,把人扔到废弃的那栋楼里,其他的事情不要做,权当让她吃吃苦头,知道了吗?违反了其中的任何一条,你的酬金就会少掉三分之二。” “.......” 常星丝毫没有觉察到车内危险的气息,她因这场闹剧身心俱疲,注意力又放在了宋可芸的反应上,按理来说,宋可芸不会撕破脸皮如此之快,要么她就是在扮猪吃老虎,要么她碍于家族颜面不好先毁约,只得往常逸的破绽处找。 车停了。 常星从晃荡中清醒过来,奇怪地问道:“这好像不是A美的周边吧,师傅您是不是开错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常星感觉到头上被套了个什么布袋子,她拼命睁开双眼,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布料。 她一下子慌了,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放开我,你是谁?要把我带到哪里?” 无人应答。 良久的沉默中,只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推着她往前走,她根本挣脱不得。 “救救我......有人吗?” 漆黑的夜色如张大的血口,淹没掉她所有言语。 是升高感。 常星尽量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她被带到一栋有电梯的房子里,说明起码不在郊区。 她被推搡着向前,手腕脚腕全被麻绳绑着,动弹不得。 常星呼吸急促:“你要做什么?我手机开了定位,你就不怕警察来找你么?” 那人还是没理她,如同对待一只最底层的蝼蚁。 “喂——” 大声叫嚷之后,常星只听见了落锁的声音,那人没对她实施任何实际性的伤害行为,就把她锁在这儿,看来只是想要单纯地恐吓她。 童年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翻涌上来。 因常逸的恶作剧,她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储物间里,那时候她听力受损,听不见外面父母的呼救,也是这样的害怕,从脚底袭到胸口的惶恐,蔓延且无声地颤栗。 “谁......能来救救我?” 一大滴泪珠吧嗒落到她的衣摆上,在黑夜里绽放出细小的花朵。 而手机铃声在口袋的响起如同救世主的降临,常星发觉手上绳子系得并不牢固,她用绳子去摩擦椅子上的尖锐部分,随着噼啪的一声绷断,她总算获得了双手上的自由。 是江燃泽的电话。 “江......江叔叔。”她话音带着很重的哭腔。 江燃泽本来是要告诉她资料准备好了的事情,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对:“常星,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慢慢说好不好?” “救救我。”那种状态下,她实在是害怕极了,江燃泽的电话就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在哪儿?”江燃泽披着外套,顺带拿起车钥匙准备走。 常星脑子发懵,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 江燃泽有条不紊地说道:“你这样,共享你的定位给我,你身边现在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那个人走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怕。”常星不敢对视上无边的黑暗,只能寄托希望在这方亮光的手机屏幕上。 他的声音就是穿破黑暗最强的一束光:“常星,别挂断电话,通话一直开着,有什么危险或者不舒服告诉我,我马上开车来接你。” 常星听见了男人急促的呼吸,他又何尝不慌乱,但在常星面前,他只有先稳住自己的情绪才能稳住女孩儿的情绪。 他先抬眼看了外观,是即将拆迁的废弃楼,但无法定位到具体楼层的信息,只能通过距离远近看是否接近常星所在的位置。 落了锁的门被江燃泽一脚踹开。 他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晃到了常星布满泪痕的脸上,更多的泪水直接倾泻,常星抽噎不停,双腿也发软的厉害,她想说些什么,却被鼻尖的发酸给阻断。 江燃泽没顾地上的灰尘,单膝跪地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随后又一把把她抱起,常星依偎在他怀里,江燃泽像安慰小动物一样揉着女孩的长发:“星星别怕,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第26章 26颗星星 她的眼泪胡乱涂抹在男人干净的衬衫上, 弥留的恐惧被安心的冷杉气息驱散。 那一句“星星别怕”是最虔诚的呢喃,自此刻骨。 后来,常星只感觉到自己被抱上后座,所有的黑暗驱散,车内开了暖色的光,后视镜在光的照耀下连同着她的泪痕一起反光。 江燃泽看她一直如刺猬蜷缩抱团,在红灯时回过头问:“很冷吗?” 常星缓过气来,把埋的低低的头昂起:“不......不是很冷。” “冷了和我说,车上有备用的衣服。” 她小声吭了声,问都没问江燃泽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常星瞥了眼熟悉的建筑, 是江燃泽之前住的小区,要去他家么? “没记错的话, 大学宿舍一般是晚上十一点的门禁吧。” “嗯。”她现在脑子反应有些迟钝, 只是江燃泽问一句她答一句。 他抬起手腕给她看表:“十一点十五了。” 言下之意,今晚你回不了宿舍了。 不过, 是她主动求江燃泽的,就算是养入狼口,那也是她先引狼入室。 -- 第45页 江燃泽熟稔地停车, 常星默不作声跟在他后头, 只听见他说:“你要的资料我帮你整理好了。” 噢......她方才受的冲击太大, 早就把明天要交的PPT抛掷脑后,江燃泽倒是替她记得牢。 她像是被江燃泽领回家的小孩,乖乖点头说:“谢谢江叔叔。” 江燃泽看她还呆呆站在门口,唤道:“不用换鞋, 就这么进来吧。” “好。”她虚虚实实踩在木制的地板上,眼神止不住地开始逡巡。 和两年没什么差距的样子。 思维一旦松懈下来,人就很容易回忆过去。 如果背后的主使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那一定是因为她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可碍于她的身份或者其他,也不敢真对她做些什么。 除了今晚常逸和宋可芸的事情,她想不出来别的什么幺蛾子。 腰腹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常星慌乱了一阵子,蹬腿乱踢,结果只踢到了一阵空气。 她像小鸡崽一样被提起放在微高的书桌上,平视着对上他淡漠的眸子。 这样的眼睛......掠夺之处好似不应有生机。 “坐好。” 又是这样不带商量的口吻。 常星倔着脖子望向他,莫名其妙地问:“要干嘛?” 江燃泽食指抵上她的嘴唇,女孩子的唇,手感像软软的棉花糖,他集中回精力,认真吐出两个字:“检查。” 常星:? 书桌这里的光最是集中,江燃泽能透过她莹然透明的皮肤看到细微的血管。 男人灼热的视线落下,常星咽了下口水,明显感知到落在她额角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胸口。 常星不由得环抱住双臂,从没被任何人触碰过的地方,此刻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探? “变态。”她在心里骂了,在明面上也不得认输。 被骂作是“变态”的江教授并没有停下他的“检查”,他一手撑在桌沿,另一只随意插在口袋里,目光继续下移...... 还是头一次,被别人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她都快以为下一秒江燃泽都要把自己当作他的速写对象了。 “没受伤。”江燃泽轻轻吐露他的检查结论,撑着的一只手收起,压迫感消失。 什么?!是想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吗? 她错了,真的错了,还先开口骂了他“变态”。 常星怯怯地看着他:“江叔叔,我错了。” 他轻笑出声,遮挡住的一束光松松散散落在他的肩胛骨,好心还被骂变态的感觉......还不赖。 “错了?怎么错了?”他玩弄着常星发尾的卷发,气息喷薄:“你说的对,我就是变态。” 人前矜持显贵,教书育人的江教授,上课时哪句都离不开经济学那些枯燥的知识,谁能想到唯独在她面前,承认自己是变态。 常星手指抵在他的肩上,把男人往前推了几分:“我去趟卫生间。”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脸上得红晕消退,常星对着镜子呼出口气,镜子上蒙上一层雾,她又乖乖把雾擦去,在上面恶趣味得写了“变态”两个字。 当然,最后她还是认怂的把这两个字擦掉了。 出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 常星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试探唤道:“江叔叔,你在家吗?江燃泽......” 原来没有人啊。 算了,她也不知道江燃泽去哪儿了,还是安心在家里等她。 和喻清发了个信息说她今晚回不了宿舍后,整个人在安谧的氛围中便彻底松懈下来,原本只是靠在沙发一角,结果困意来的太快,常星都不清楚自己怎么睡着的。 江燃泽从便利店上来,看到的就是常星东倒西歪的靠在沙发靠枕上睡着了,她睡着喜欢蜷缩成一团,微卷的发尾扫过她修长的脖子,呼吸声浅且均匀。 他无奈地盯了一会儿入睡极快的女孩,开始整理买来的毛巾和食物等,顺便拿了一袋子面条去厨房。 说来惭愧,他除了会煮面和炒饭,这么些年也没怎么进厨房。 接了一壶冷水倒入锅内,江燃泽在等煮沸,加了可以速食的食材后,香味满溢,他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厨中,只有这次的还算满意。 “好香。”常星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一副快被食物勾去了魂儿的表情,说完,还不满足地用鼻子用力吸了几下。 江燃泽也没想到没等自己叫,常星就先醒了,好整以暇地问:“真醒了?” 她没好好穿鞋,小巧的脚压在鞋后跟,看起来比平时高一点:“可能吧,但我还是好困。” 抵不过肚子饿,常星一溜通地吹起彩虹屁:“江叔叔,你还会做饭啊,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江燃泽没理会她的夸奖,盛出锅里的面条一本正经地说:“没记错,这是我第三次下厨。” 第三次......? 常星扯了扯嘴角,不过夸都夸了,自然不能收回去不是:“那更是说明你很有做饭天赋啊。” 江燃泽很认真地在思忖,缓缓开口道:“嗯,第一次我吃进食物中毒去医院了,第二次被我朋友拿去倒掉了。” 常星心里一梗,她就是他第三次的实验品么?! “这样啊。”常星把靠近的脚步往后挪了挪,心想道打扰了,真的是打扰了。 -- 第46页 “啊......不知道怎么又有点困了呢。”常星还假模假样打了个哈欠:“我还是再去睡一觉吧。” 江燃泽还没来得及展现他第三次下厨有多成功就被女孩给全盘否决了,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又不省心地叮嘱道:“饿久了对胃不好。” “可现在快午夜十二点了,吃了会胖的。”常星拢了拢外套,在给自己不吃且不会让江燃泽伤心这件事上找平衡。 江燃泽淡淡地说:“那你就当自暴自弃不就好了?” 常星:“......” 江燃泽永远能有一万种理由让你气不知道往哪儿出。 最后,她还是乖乖把碗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坐垫上开始了深夜的罪恶。 一扫而空后,她只想说,真香:) 吃完了,江燃泽顺带附赠洗碗服务,常星找他要了张白纸无聊画着玩,画上是男人系着兔子围裙,弯腰洗碗的场景,想想就很令人血脉喷张。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常星丝毫没注意到江燃泽的靠近,他慢条斯理地松开领扣,肌肤上覆了一层薄汗。 他带着些好奇问:“在画什么?” “没......没什么。”常星把纸卷起一团,正想往垃圾桶里扔。 不巧,江燃泽把纸团半路拦截,挑眉看了心虚的常星一眼,才展开那一团纸团来。 完蛋了,眼见为实,她说什么也没用了。 “嗯?画的是我?”江燃泽步步紧逼,下着结论:“原来你想让我穿这个给你看啊。”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常星一阵手忙脚乱:“我乱画的呜呜呜,不一定是江叔叔你的,你知道的嘛,人的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噢,某人刚把自己的灵感扔进了垃圾桶。 “按照我在你心里的变态形象而言,似乎你穿这件围裙比较合我的口味。”江燃泽的话如同燎原的火,常星欲哭无泪,她这是给自己挖的坑啊。 江燃泽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任人欺负的小兔子,还会红着眼睛在身下求他......舌尖划过后槽牙,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趣。 第27章 27颗星星 常星一个鲤鱼打挺从坐垫上腾起, 只想赶紧逃离“恶趣味”的讨论,而且这种讨论还是因为她而掀起的,实在是没脸见人的那种。 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两步,常星无精打采的,瓮声瓮气地说:“我先去洗澡。” “等等。” 江燃泽叫住了她,常星以为还没绕过这茬,脖子都在空气中僵硬成了冻豆腐。 “江叔叔,这回我是真的困了。”常星眨巴着眼睛,生怕江燃泽把这当作了狼来了的故事。 他拿出购物袋里崭新的女士拖鞋和两条深蓝色的毛巾:“洗澡要用的。” 也是,他家都没有女士拖鞋和多余的毛巾呢。 常星想, 原来江燃泽刚才不在是去给她买日用品去了,被人事事照顾周全的感受也不赖。 “谢了。”常星的确因为今晚的事情很感激江燃泽, 语气也平时柔和很多:“面条很好吃。” 刚才江燃泽说自己是“变态”, 实际上是正人君子无误,常星相信他尊重人的程度, 但还是随手反锁了洗浴室的门,慢吞吞地脱下粘腻的上衣,然后反手解开束缚着的扣子。 她胸型不大却挺立好看, 常星在高中的同时也曾懊恼过胸小这件事, 同龄女生都发育的不错, 聚在一起也会讨论私密的话题,那时候的她表面不说,心里也是艳羡的。 直到体育课也曾听到班上女生的抱怨,说那两两肉跑起步来是多大的负担, 她才发现青春期的少女都活在渴望和羡慕别人的世界里。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江燃泽揉着疲惫的眉心,明早他还有课,今晚若是睡眠质量不佳,他很担心会影响上课的质量。 喝了褪黑素的胶囊,江燃泽打开电脑的资料整理文件,也不知道常星待会儿还能不能撑住完成PPT,他又后悔地想要泡一杯摩卡咖啡了。 刚洗完澡的肌肤还泛着粉,常星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滴落下的水珠打湿了她的上衣。 “江叔叔,我洗好了。”常星只感觉一身清凉:“有吹风机吗?” 江燃泽起身给她拿:“有。” 常星无意中瞥见电脑上的文件夹,越过沙发去插上吹风机插头,随意地问:“是你帮我整理的资料啊。” 江燃泽不属于乐于管别人闲事的人,但答应了帮忙的事情,是肯定会做好的。 吹风机嗡鸣在耳朵,常星没听清他说什么,通过口型大概看出“是的”两个字。 江燃泽收拾好换洗的衣物,背过她开始脱衣服,常星一下子就清醒了,慌不择路地移开视线。 说变态还真是变态啊,都在洗浴室门口脱衣服了。 他把换下的衣服丢在洗衣篮里,那裤子......不会也要在这儿脱吧? 常星呼吸一窒,捏着吹风机的手更紧,不免觉着这也太刺激了吧,谁受得住啊?! 她假模假样把视线集中在笔记本的屏幕上,盯着那一串令人头疼的经济学数字发呆。 等洗浴室的门关上,她又不可遏制地再次打探,他把洗衣篮拿进去了,看来还是有所顾忌。 一直空落落的家里,因为常星的出现,处处都洋溢着“生机”。 比如他原先只用搭两条毛巾的横架,此刻已经被她占据了一大半的面积,他的毛巾倒是成了被挤占地盘的那个。 -- 第47页 洗浴室还残留着她和自己沐浴露混合的味道,江燃泽撑在一侧的墙上,任由不算温热的水从头顶冲刷到胳膊两侧。 常星已经麻烦江燃泽帮忙找资料了,自然不可能再继续让他做PPT这样个人风格不同的事情,没多时,就正襟危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用不多的脑细胞构思PPT的排版和内容分块。 噢......常星经过尝试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经过尝试,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小脑瓜这么不够用。 江燃泽的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能对这些知识了如指掌的分析。 “太难了。”常星要瘫倒在这一片荒芜的大地,不禁感叹学习杀我的真谛。 等江燃泽穿好衣服出来,她又成了认真学习的三好学生,仿佛刚才学习杀我的真谛不是她悟出来的一样。 “哪里不懂。”江燃泽撑在她的斜前方,口吻关切。 男人头发还没吹,湿漉漉的贴在他饱满的额头,露出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来。 “这里。”常星用笔帽又指了另一部分的内容:“还有这里。” 江燃泽从她手里接过笔,在白纸上开始一通演算,常星一开始听得一知半解,后来则是被江燃泽点拨通透,一下子困惑全无。 “头发不吹干,没事吗?” 毕竟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尤其眼下已经十月,天气逐渐转凉,不吹头发不仅是天天被秦女士念叨的偏头痛问题,还有会感冒的。 江燃泽还是不冷不淡的:“我习惯了。” “好吧。”常星把他好看的笔记反复看了几遍,又着手PPT修修改改,总算改出了一个相对满意的模板。 江燃泽等她终于完成了棘手的作业,才开口问:“今晚的事情......” 常星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和江燃泽解释只得硬着头皮道:“估计和我家里的事情有关。” 既然这样,江燃泽也不好多问。 沉默中,常星准备关掉这个文件夹保存文件,却是无意中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字。 那个以“江希嘉”命名的文件夹。 再揉揉眼,江燃泽已经整理好桌面,把电脑准备带到书房里去了。 “还不睡吗?” 江燃泽顿了顿脚步:“还不困,我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到点就睡。” 也不知道他说的到点是几点呢。 他没说自己睡眠的问题,为了不打扰到常星睡觉,只能扯了个借口来掩饰。 常星很自然地从柜子里抱过一床被子和一只枕头,顺便在沙发上铺好,客厅的灯熄灭了,她还在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否则江希嘉怎么会在江燃泽的电脑里占据单独一个文件夹。 除非......江燃泽也喜欢江希嘉的画作?! 大概吧,常星不敢多想,这世界上巧合太多,多说无益。 深夜更深露重,江燃泽披了件外套从书房出来,他夜视极好,不用开灯就可以看到常星睡的乱七八糟的姿势。 他轻声走过去,手臂环过女孩儿的腰际,这是他第二次这样抱她,因为常星就如单薄的纸,他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柔软和滑腻就全部靠近在他的胸膛,。 常星还在睡梦中,以为是梦中的颠婆,不由得更加贴紧了一分。 江燃泽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舒适的大床上,顺便扯好被她踢掉的被子,自个人儿就着沙发开始浅眠。 第28章 28颗星星 常星哼哼唧唧起了床, 盯着洁白的床单慌神了几秒,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昨晚应该睡在沙发上才对。 脑子劈里啪啦的烟花升空成了蘑菇云,等到又消散为火星子时,常星才有了个不靠谱的猜测,她不会是......梦游了吧?! 沿着这个思路走,她跑来江燃泽的房间,又占据了他的大床,江燃泽无奈之下只能去睡沙发...... 得,江燃泽会黑脸也在预料之中了。 常星猫着腰出房间, 眉头一蹙,发现沙发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找什么呢?” 江燃泽刚晨跑完, 侧脸被稀薄的晨光照耀着, 高挺的鼻梁连着唇的线条带着种朦胧感。 不对呀,看江燃泽这情绪, 怎么感觉什么也没发生呢? “没,没什么。”常星此刻是心虚的那一方,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眼神往阳台上瞥, 晾衣架上挂了他昨天换下的短袖, 往旁边看,是一条男士内裤。 算了算了,她还是别乱看比较好。 常星捏着自己的耳垂,想着自己现在刚起床, 不仅是素面朝天,还有可能皮肤状态差、衣冠不整,亏她还愣愣地和江燃泽聊了半天有的没的。 “我先去洗漱。” 江燃泽家的洗漱台上自然不可能有女士的护肤品,常星只用清水洗了把脸得过且过,出来时正好看到江燃泽在擦拭眼镜,他收起眼镜布,沉黝的眸子藏在反光的镜片后面,真的是斯文败类无疑。 但江燃泽属于时而带眼镜的那种,常星好奇,便问道:“江叔叔,你真近视吗?” “有一点吧,高中时打游戏打的。”果然眼镜的镜片不是很厚的样子。 江燃泽应该还在处理什么文件,想着时间还早,常星不好意思打扰,主动请缨道:“你还没吃早餐吧,冰箱里有什么?我可以来做一餐试试。” “昨天的面条没用完,剩下的就是速冻食品了。” 听听这对话,越听越像两口子的感觉了。 -- 第48页 江燃泽从鼻梁上推了推眼镜,他中指抵住,带些调侃道:“不过不好意思,我这儿没有兔子围裙。” 常星的耳垂被他逗得鲜艳欲滴,贝齿咬着下唇又很快松开说道:“江燃泽,你别太过分。我去做早饭去了。” 啊......原来惹一只小狐狸生气是这样的。 炸毛的样子,很想让人揉揉头呢。 她往沸腾的锅里一只一只扔着饺子,又加了点基础的调料,别的不说,做饭的专业度倒还挺有模有样的。 “开饭啦~” 完蛋,她这声怎么叫的这么贤妻良母? 常星拿了两幅筷子过来:“饺子要趁热吃哦。” 江燃泽合上电脑,对视上她雀跃的眸子,常星正想把筷子送到茶几上去,看江燃泽走的方向,以为他是要在餐桌上吃饭,结果出乎意料,他径直绕过餐桌,站定在自己面前。 男人微微俯下上半身,伸出拇指摸上她的脸颊...... 好暧昧的动作。 “沾了酱油。”他温柔的呢喃像是电流,酥麻掉她一边的耳朵。 “啊。”常星很是懊恼,刚才酱油渗出来了一点,她也没在意,可能擦汗的时候又带到了脸上,沾到就算了,还要被江燃泽似笑非笑的眼眸望着,常星如同缩进壳的乌龟,半点洒脱劲都没了。 “吃早饭。”他回头唤道,不让常星继续呆呆愣在那儿。 常星嘟了嘟嘴:“来了。” 常星大快朵颐,浑是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虽然只是速食食品,但她做饭的手艺还是有长进的。 “碗不用你洗。”江燃泽起身,去阳台上收了他的上衣......和内裤。 想着他晨跑后又要洗澡,常星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于是,待江燃泽重新换好上班的正装时,聒噪的家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是了,常星不辞而别地跑了。 他又想起了上次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膝盖抵住女孩双腿的瞬间。 嘁......说好不躲的,看来下次得给点什么惩罚措施才长记性。 风尘仆仆的赶到学校,常星刚踏进教室,就看到喻清给她占了第一排的位置。 “星星,对不起,我今天早上起晚了。”喻清说着又连打了几个哈欠。 常星接受着现实:“还是好好学习比较适合我。” “上次美术史的作业,班上做的最好的是常星,大家下去之后可以把她的作业拿去传阅。” 喻清一听这话,困到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一下子睁开了:“我靠,常星你开挂了啊。” “是我吗?”常星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心想道这可能就是欧非守恒定律吧。 经过了昨晚的恐吓,今早又被表扬,老天就是让她的心情这么跌宕起伏。 喻清要回寝室,常星则是溜到空旷的林荫小道上开始打电话。 “喂,什么事?”电话那头的男声听起来很不耐烦。 常星捏着手机冷笑:“常逸,你怀疑我就算了,没证据的事情,用得着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么?本来觉得爷爷打你下手太重了,现在觉得你可真是罚有应得。” 被常星这么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一早上气就不顺的常逸更是火冒三丈:“常星,你有没有点脑子?我需要怎么对付你,你告诉我!” 常星:“.......” 莫非,真不是常逸做的? “你昨晚的事情没有记恨在心?”常星还是没死心,要等常逸亲口解释。 常逸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稍微一激动,额角就疼痛的厉害,他只能按捺下脾气:“我当时的确下意识以为是你告诉宋可芸的,不过看宋可芸的态度,她怕也是一早就不想订这个婚吧,我又何必大费干戈去对付你?我现在医院里,你开心了?” 两人皆静默了数秒,常星想,给常逸打电话这件事的确是她冲动了,两人一向都是明面上不合,长大后,背地里常逸的确没做过什么有损她的事情。 “我知道了。”常星站在林荫下,阳光一缕一缕漏下来,盘旋在她的发丝上。 挂断了电话,更深层次的疑虑袭来,除了常逸,还有谁会对她这么做? 唐泉么......她不敢肯定,不过唐泉一直不待见她,看似是自己破坏了她宝贝儿子的联姻,所以迁怒到了自己的头上? 还有,常逸说宋可芸可能一开始就不想订这个婚,是不是说明后来的计划都是她精心安排好的? 怪就怪她赶上了热闹的时候,常星缓缓吐出一口气,秋高气爽也压不下心里的烦闷。 看来,还得亲自找一趟宋可芸才是。 回去的时候,喻清还带着耳机放飞式K歌,常星顺着魔音锁定喻清的脸:“哥啊,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这么精神?” “睡前K歌,有助于睡眠。” 常星:“......”这又是哪门子她听都没听说过的歪理? “哦对。”喻清摘下耳机:“星星,你猜我这周淘到了什么好宝贝?” 常星坐在座椅上,胡乱猜了个:“估计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知子莫若母啊。”喻清兴冲冲剥开套在外面的快递箱子,把她淘的宝贝迫不及待展示在常星面前。 常星对喻清乱用俗语已经见怪不怪,风轻云淡地扭过头,结果差点被噎死。 喻清拎起只有一点布料的衣物,还放在常星胸前比划:“正好,尺码还挺合适。” -- 第49页 “合适你个大头鬼。”常星哪里想的到,喻清居然去买了情|趣款式的围裙,那衣服是低胸女仆款,前面印着小兔子的图案,围裙的后面还跟了个兔子的绒球尾巴。 “总会用的着的。”喻清拍了拍她的肩:“这衣服能不能发挥价值就看你了!” 第29章 29颗星星 常星推阻了好几遍, 喻清再三安利,最后双方各妥协一步,常星表示会先把这件放在自己的衣柜最底下压着,总之最好以后也暗无天日。 喻清拗不够她,敷衍道:“行吧,你以后记得是谁的功劳就行。” “用不出去您给退货啊?” “当然不退了。”喻清晃了晃耳机线,脑袋也跟着耳机线一起晃荡:“我是无良商家嘻嘻嘻。” 她抱着小黄鸭的抱枕,突然贼兮兮地笑道:“上次那个贼帅的教授,你们在一起没火花么?” “火花?”常星低睨了喻清一眼:“又不是摩擦生热。” “呜呜呜你不知道CP也可以按头磕的吗?我想......” 常星立刻阻止了她危险的想法,面带微笑道:“不, 你不想。” 喻清收回了想说她和那位江教授CP感很足的言论,一脸乖巧:“我睡觉, 睡觉行了吧。” 下午没课, 常星逮住了时间准备再见一次宋可芸,她软磨硬泡从爷爷奶奶那里要来了她的联系方式, 心里还是忐忑着,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见面。 宋可芸接到电话没什么反应,顺带着补了句:“如果是和常逸有关的, 我想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她们两唯一的关联就在于常逸, 这么一说, 是要把话路封死的意思。 “我想你误会了宋小姐。”常星眼波盈盈透着浅笑:“我不会多费时间来说服已成定局的事情。” 最后,两人敲定在宋可芸家里见面。 被左拥右簇进来时,常星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中世纪贵族的阁楼,直接一点来形容宋可芸住的地方, 那就是超级有钱! 常家财大气粗,可宋家的感觉就是“我有钱就拿到明面上展示”系列,菲佣分列左右,恭迎她的到来,常星扯了扯嘴角:“你们好。” 需要这么大阵仗的吗?! 宋可芸就像住在古堡里的公主,她撩了撩长发,抬起鸦羽似的眼睫:“来了,坐吧。” 鱼贯而入的菲佣沏好红茶,常星突然局促起来,思索着应该是被宋可芸的光环闪的睁不开眼。 宋可芸端起茶杯托盘,吹了吹正冒着气的红茶,举止都带着豪门大小姐的优雅:“唐泉昨晚还和我打了电话。” “来了第一通电话说是误会。”宋可芸抿了抿茶,接着道:“据说,是常星小姐从中作梗呢。” 常星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唐泉是这么和你说的?” “她说完我就挂断了,之后来的第二通我实在是懒得应付。” 所以,用那种手段来对付她的八九不离十是唐泉搞得鬼,碍于长辈关系,她自然不可能直接质问唐泉,惹怒了这个老女人,指不定她又开始发什么疯。 “宋小姐慧眼识人,真相如何想必心里有数。”常星也没说潜台词,说不定一早的流程宋可芸都给计划好了。 宋可芸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似乎不小心把你牵扯进来了呢。” 常星:“......”她还能说什么,怪她和唐泉之前就合不来? 宋可芸没说自导自演这出戏的目的在哪儿,但常星看她对自家保镖的暧昧态度就明白,这种小女孩的娇羞才是面对喜欢的人真实的反应,再加上常逸外面的名声狼藉,宋可芸能愿意就怪了。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常星也不打算久留,宋可芸冲她点点头,仍是礼貌的微笑:“阿妈,送客,顺便把家里的费列罗和红茶各送一份给常星小姐。” 常星本来不打算收,非亲非故的,她和宋可芸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实在盛情难却,最后,她还是拎着礼物盒走出了“中世纪的古堡”。 街景还带着雨后的清新,常星吸了口清秋的冷气,心里的目的性更强,她调出手机的“存货”,上面的内容备注是—— 【常逸撞栏杆逃逸图】 【常逸豪赌输掉百万】 【......】 就近找了家打印店,常星满意地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准备送给唐泉女士一个“大惊喜”。 穿过马路,她在快递店确认好收货人和收货地址的信息,已经开始止不住地脑补唐泉收到这份匿名快递,脸不都得气歪? 信奉“有仇得报才是大丈夫”的信条,常星处理完一系列的惊喜准备工作,禁不住哼起了轻松愉快的小曲。 不远处的路边堵了一大圈人。 常星最不爱凑热闹,却因是返校的途中必经之路,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 一个小朋友跌坐在地上,背着史迪仔的小书包,没哭也没闹,旁观人群不停有人在问:“小朋友,你家长电话是多少啊?” 常星眉头一蹙,发现他的手指有一道很长的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冒。 小朋友笨拙地握着受伤的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所以一直没回复围观人群的问题。 已经有人开始商量要不要直接拨打110送到警察局帮忙问问了。 小朋友目光一滞,对着常星所在的方向叫了句:“姐姐。” -- 第50页 “姐姐,是有他的亲人过来了吧?” “那就太好了,要不然这小朋友也不回话,还真挺不好办的。” “小姑娘,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弟弟?” 常星:“?” 她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弟弟,虽然这种戏码在豪门世家不算少见,也没见常远道和她商量啊! “姐姐,呜呜呜,我疼。”小朋友还在咿咿呀呀的叫着,并且这次确定是在叫常星。 常星自我怀疑地指了下,脑子里闪过无数碰瓷的骗局,最终还是不忍心走上前蹲下问:“你叫我姐姐?” “嗯对,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小朋友睫毛还忽闪忽闪的。 常星搜索着能和小朋友打交道的无数画面,还是对他的印象很模糊,直接问道:“你在哪儿见过我?” “送我派大星的姐姐。” 围观人群见亲属来了,全都散了场,常星没问他手是怎么弄的,伤势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只能先拦个出租车送小家伙去医院。 “姐姐,你人好好噢。” 常星不是滋味地笑了笑,心想道,都叫自己姐姐了,再不给送医院她是得有多冷血无情啊。 “别多想,一会儿医生叔叔给你治好了就不疼了,小男子汉,不会哭的吧。” 小家伙坚定地点了点头,个子比前两年的豆芽菜身高长高了多少,也难怪常星第一时间就没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手指被自行车压过,加上拿的玻璃瓶碎掉割伤了食指,需要要先缝针。”医生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是家属么?” “不,不是。”常星解释道:“我现在找他家属过来。” 最终,还是要找江燃泽过来解决。 江燃泽刚从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常星的电话,这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他提着公文包往停车位走:“常星?什么事?” “你们家小朋友在医院里。”常星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通,结果江燃泽表示知道后,淡淡地来了句:“在医院等我。” “嗯好。” 答应完了之后,常星才莫名其妙起来,她好了个什么劲儿啊,他不是要直接开车过来么,那自己留在这儿干嘛呀? 在漫长的等待中,常星在医院冰凉的座椅上打了三关宾果消消乐,正觉得脖子有些酸疼时,江燃泽一把抽掉了她握的不紧的手机,目光睨了一眼无趣的游戏界面:“下次玩儿不要把眼睛凑的那么近。” “知道了江叔叔。”常星双手放在头顶前,等着她的手机降落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江燃泽是学校的纪检委,而她就是那种作风不良的少女,天天和他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结局无外乎两种,江燃泽对她俯首称臣,或者她为江燃泽改邪归正。 江燃泽把手机放置到她白嫩的手心,环顾了一圈问:“小家伙人在哪儿?” “急诊室呢。”常星眨了眨眼睛:“应该在缝针。” 说到这个,常星眼珠子一转,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我想,小家伙很希望和你亲口说一声谢谢。”江燃泽用那种“你要真跑了,就打断你的腿”的眼神望着自己,这虽然是她想象的语境,但常星还是缓缓提了口气,推辞道:“不用了吧,心意收到了就行,况且我这种热心市民都是不留姓名的英雄好汉。” 江燃泽气定神闲地坐着,黑色的套头衫很是宽大,盖住了他的大腿前部:“但我比较想让你名垂千古怎么办,是不是还得给你弄上个报纸头条?” 这个人是不是“杠精”?!杠铃都没这么杠的。 常星讪讪地摆着手,语气虚伪又做作:“我这个人比较低调,就不麻烦好心的江教授了。” 说到底,除了那晚真实的恐惧催生的脆弱后,常星对他的态度就一直不冷不淡的,他越靠近,她就越是躲避,明显的隔阂层让他稍微苦笑了一下,藤萝似的占有欲发疯一样在心里生长。 第30章 30颗星星 “姐姐——” 在她和江燃泽僵持不下的时候, 小家伙甜甜的叫声传来,常星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又换上了安慰的笑容。 “一周后来拆线,中途需要换药,做好清洁卫生。” 江燃泽摸上小家伙的后脑勺:“好,麻烦您了。” 小家伙一蹦一跳上了车,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牵上常星的细腻的手,满心洋溢着快乐。 “手受伤了还这么开心呀?”常星不懂小朋友的脑回路,想了想如果她真有这么个弟弟,感觉也不会像熊孩子那么不爽。 小家伙有了新姐姐, 似乎就冷落了江燃泽,常星在车后座讲了各式各样的故事, 他差点就忍不住拍手鼓掌了, 但一看到自己手上的纱布,只能勉勉强强比了个大拇指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从前, 山上有很多条巨龙,危害了村民的正常生活,有勇士想去杀龙, 但是上了山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没人再敢去杀龙, 直到......”常星放缓了语调,看到精神亢奋的小家伙也打着哈欠,枕着后座的玩偶睡得酣畅,才觉得自己的“睡前读物”没有白费。 “看的出来, 他很喜欢你。”江燃泽喉结微动。 常星:“啊?好像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正常的父母再忙,孩子也是“心头肉”,受伤了抽不开身过来医院,也应该来打个电话来问一下严不严重之类的。 -- 第51页 可是,好像没有了。 常星怜爱地揉了揉睡得真香的小家伙, 江燃泽头一次对她坦诚他的家庭状况:“我姐夫早些年在一场灭火中牺牲了,我姐姐现在还没醒过来。” “还没醒过来的意思是......”常星眼睫纷飞,为这样的家庭状况而揪心。 “嗯,还是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两年。”江燃泽尽量平铺直叙这一段,已经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两年前...... 似乎也是江燃泽来接的小家伙呢。 常星眼神一暗,话音低沉:“这样啊。” “他现在在上全托的学校,老师和同学也能稍微照顾一下他。”江燃泽把车开到了A美校门口:“需要送你进去么?” 小家伙已经彻底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常星推不开,求助地给了江燃泽一个眼神。 江燃泽拉开后座车门,挠了挠了小家伙的痒痒,果然他就颠倒着睡到另一边去了,常星舒了口气:“好好照顾他。” 这样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江燃泽一个人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抗过来的。 江燃泽手撑在车顶,怕她出来粗心磕到头顶,用只有两个人的语气说:“早上跑那么快?嗯?” “我要回宿舍了。”常星装作没听见,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么多,她想江燃泽也不敢真在这儿打断她的腿。 男人蓦地捏上她的手腕,真当她没长记性:“上次说好的不躲?还是说我们星星是鱼的记性?” “江燃泽——”常星挣脱开他的手掌,鼻子一酸,将眼泪锁在眼眶里:“我不喜欢你了,你没资格这么管我。” 当初,说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他。 现在来招惹自己的人还是他? 常星很怕所有的情感是空中楼阁,上一秒给过她天堂的男人,下一秒就能全身而退,留她一个人在即将塌陷的楼房里。 江燃泽心一沉,黑发遮住了他阴蛰的眸子,在常星看不见的地方他勾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克制住声音里的疯狂,他静静地说:“好,你走吧。” 江燃泽长腿一迈,开着卡宴扬长而去。 常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悉数往下掉,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真的不喜欢了吗?还是她本就拿不起、放不下? 这场冷战来的太突如其来,每对恋人都有可能因一时的气话导致双方内心的煎熬,更何况她和江燃泽还没到那种程度。 喻清看她失魂落魄回来了,奇怪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第一个打爆他狗头。” “没什么。”常星已经擦干了眼泪,只是吸了吸鼻子,把手上的礼物盒递到她前面:“别人送的费列罗,你和妙妙她们分了吧。” 晚上整个寝室的氛围因常星的不言语头一次陷入了最低潮,许妙妙咳了一声:“星星,吃完饭了吗?要不要我去东门外边给你带点夜宵?” “谢谢你啊妙妙。”常星擦掉所有的图纸,弹去橡皮屑:“不过我不饿,就不麻烦你啦。” “那好吧。” 剩下的宿舍三个人面面相觑。 江燃泽给小家伙盖上了毯子,头一次拿出屉子里的一包烟,别人送的,他都没开封过。 上一次抽烟,还是他和一群不良少年厮混在一起。江希嘉发现了之后,追在他后面把烟屁股拿了下来,表情他现在还记得,像是恨不得拧掉他的耳朵,改邪归正之后,他再没碰过这东西。 但当人压抑的情感太久无处宣泄时,江燃泽脑子的第一反应用这些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站在阳台上,在这里能俯瞰到全江城最好的风景,烟雾一丝一丝飘上升空,化作不尽的空气。 掐灭烟头后,他又嫌恶地跑去洗手间用洗手液洗干净双手,直到闻不出一点烟味,江燃泽才抽出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傅旋烟瘾很重,而他,这么多年,果然还是很讨厌烟味啊。 唐泉收到快递的时候,还正在和一群老男人周旋,她就在回去的车上把快递盒子拆了,当即脸色不好看。 “停车,去医院。” 唐泉把一沓照片扔在常逸的病床上,质问道:“又是你哪个前女友做的?嗯?都发到我这里了,你让我说什么好。” “嘶——”常逸猜都能猜到:“妈,你再暴躁几次就老了,你怎么对付的别人,别人就怎么对付的你的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泉保养极好,饶是如此,岁月不饶人,眼角的细纹也慢慢爬了上来。 “常星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您说呢?” 面对自家儿子一通质问,唐泉倒是慌了:“这个小浪蹄子最好别把事情抖给常家的老人,说了,我们连家产都分不到一杯羹。” 常逸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要是能说再说了,她用得着用这种方式耀武扬威么?还不是没证据。” 唐泉的心定了下来,抓紧了常逸的手:“总之,常家这个大个饼,总有我们的份,这么多年,是我陪着常远道白手起家来的。” 天气转凉了。 因冷战持续的太久,久到冬日刀子般的风划过脸庞,常星才愣愣地把脸埋进围巾里,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冬天,也是这样的下雪天。 刚考完一月模拟,同学们都撒开了脚丫子投入打雪球大战,连梅花枝头都被这样撒盐一样的雪压弯了三分。 -- 第52页 她尽兴打雪仗之后,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在无人的角落里,一笔一划写着三个字的名字。 写的是——【江燃泽】 后来,漫天大雪掩盖了她的杰作。 又是一年雪景时,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喻清是最南方的人,去年江城没下雪,她失望了好久,今年在她第一次看见雪时,已经裹着羽毛服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 “初雪诶——”喻清拉着她的手:“听说初雪的表白就会成功,如果在这样的日子在一起,也是代表了最纯洁的爱情。” “喻清,我要是......”常星捏起一团雪,呼出去的气凝结成雾:“不小心弄丢了很重要的人怎么办?” 第31章 31颗星星 “那就再找回来啊——”喻清在雪地里撒欢, 扯着她羽绒服宽大的袖子:“星星,来嘛,趁初雪的时候咱们一起许个愿吧。” 常星没带帽子,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覆住了她浓密的眼睫,她快速忽闪着眼眸,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 喻清笑得心神荡漾:“我许愿,我的爱豆明年一年顺顺利利的,不招小人嫉妒。” 还要用说出来的? 常星耍着小心思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在心里许愿吧。” “哼, 你的小秘密......”喻清戳着她的心口:“就好好留着吧。” 雪停了。 但积雪都能没过脚后跟,踩着松松软软的, 如同软糖垫。 “马上到元旦了, 要不要出去玩儿?” 到了结课周,元旦一过, 部分学科就要陆陆续续开始期末考试了。 有些人会选择安安心心抢占学校图书馆,在暖和的自习室里复习各科考纲,但也有浪的没边儿, 就比如她旁边的喻清同学。 喻清挽住她的胳膊, 撅着嘴说:“妙妙她们肯定不去。” “废话。”常星白了她一眼:“人妙妙是科科九十分以上, 拿国家一等奖学金的学霸,你以为和我们两一样混吃等死呢?” “我这不是机智地找上了我的姐妹人美心善的常星同学嘛,单身狗一起过跨年夜,应该也蛮有氛围的。” 常星一把拍掉她的狗爪子:“你把单身狗那几个字去掉, 我们两还有再见面的可能性。” 喻清谄媚的神色转化为震惊,还模仿着在自己的心口开了一枪:“嗯?你什么时候找的男人,竟然背叛了我们单身联盟呜呜呜。” “想什么呢。”常星问:“哪儿快活去啊?” 喻清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宜和路啊,跨年夜会有敲钟仪式的,去年我就在图书馆待了一周,还是挂了一科,这次我决定听天由命,愿妙妙考神保佑。” “到时候我带人一起哈。”喻清边说边朝常星挤眉弄眼。 “谁啊?”常星跑去路边买了两杯热乎乎的黑米粥,顺便递了一杯给喻清。 “嘿嘿,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 得,喻清和她卖关子,她也懒得追问,反正确保有一个熟人在,场子不会尬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们住的宿舍正好背阳,夏日里还好,一到冬天,寸冰的冰冻感就从脚底冒到天灵盖。 一回宿舍,喻清就迫不及待打开空调,从抽屉里拿出了她的“违禁物品”。 常星手机已经濒临没电的状态,刚充上电,收到一条快递短信,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编码就啪叽一下屏幕亮光没了,黑屏上正对着自己惶惑的眼睛。 “跳闸了?” 喻清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委屈道:“我太冷了,想充点暖手宝来着。” 常星也没教训她,对着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救了的手机叹了口气:“学校最多供电400W,你这暖手宝功率都得有500W了,不跳闸才怪,等着来电吧。” 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常星还在用数位板画画,是男人的桃花眼,瘦削的锁骨,细长的骨节...... 等电来了,她这副画也勉勉强强算的上完工。 没顾及冷成生铁的手指,常星哆嗦着给手机开了机,让她不解的就是,自己最近也没在网上网购,是谁闲着没事给她寄的快递啊? “喻清,我出去拿一趟快递,你注意点暖手宝,再多跳两次,咱们今儿就要恢复到没电的原始社会了。” 三次跳闸即断电,到时候去求宿管阿姨也是于事无补的。 喻清给她递了条围巾:“外面冷,你快去快回。” 捧着有些沉重的纸箱子回来,常星一路都在掂量,愣是没感觉出来是什么东西。 拆开层层的外包纸箱,常星不可思议地拿出了画框,这不是......她上次在拍卖会上介绍的那一幅画吗?! 当时还是江燃泽花费重金拍卖下这幅画的,自己也给过无数种他拍卖下是纯粹当装饰品还是送人之需的念头。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倒是这幅画的收件人。 “星星怎么了,什么东西啊?”喻清给老寒腿搭上摊子,对常星瞬间的静默感到奇怪。 “一幅画。” 她忽然感觉喉咙干的疼痛,不知是空调热风吹的太过于猛烈,还是心里的泛酸直接满溢到喉咙里。 都让她走了,还把这幅画寄来干什么? 这的确是大师的画作,并且拍卖价格昂贵,此刻到了自己手上,常星反倒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了。 她又把画原封不动塞回了纸箱,盯着手机联系人“江燃泽”那三个字发愣。 -- 第53页 快递只是冗长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仿佛只要画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哪儿蒙尘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却失了当初横冲直撞的勇气,变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跨年夜前夕,在喻清再三的要求下,常星收拾了冬日里的懒气,扎了个精神十足的丸子头,露出光洁的前额,上半身搭配的是流苏式的白色呢绒大衣,下面的冬日裙也很好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 “不错不错。”喻清和她嘴贫:“我都快动心了,大美人儿。” 常星规整着带帽子:“你朋友呢?要到哪里等他们?” “不是他们。”喻清给宿舍门落了锁:“就一个人啦,是我发小。” “噢,青梅竹马啊。” 喻清耸了耸肩:“我们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你就别脑补了。” 下车到了宜和路附近的咖啡厅,常星推开门时,弹出来的玩具鹦鹉便和她问好:“美女好,帅哥好,喝杯咖啡你更好。” 她被逗的直乐呵,阻隔掉外面的寒冷,心情似乎还算不错。 “咱俩得有一年没见着了。”喻清摘下手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常常给你提起过的室友,常星,本人是不是比照片儿上还好看?” “我一年就回了一次,还是回齐城看了爸妈一眼,也没来得及到江城看看你。”男人腼腆地笑着,不敢直视常星的眼睛,边塞天寒地冻的,哪里见的着这样漂亮的姑娘,就说是从小到大,他还是觉得常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 喻清给他看室友的合照,他还以为用了美颜P图,当时也就没怎么上心。 “我发小,曲斯洋,高中毕业就去边塞保家卫国去了。” 很黝黑的男人,但比皮肤更黝黑的,是此刻不知道往哪儿看的双眸,一身大衣也盖不住他的肌肉,一看就是训练下来的,连握着咖啡杯的手外侧都冒着茧子。 常星只当是喻清顺便来见她的竹马,客气地打着招呼:“你好,边塞军人都挺不容易的。” “你......你好。”甜腻的嗓音弥漫在他耳周,曲斯扬呼吸一窒,完全不见和喻清说话时的坦然。 “怎么着!?见着大美人儿不知道说什么啊。”喻清太了解他了,打趣道:“星儿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你别太有距离感。” 常星也保持着朋友的分寸感:“大家都是朋友,我又不吃人,边塞军人怕我做什么?” “开玩笑了。”曲斯扬在裤腿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你们都喝些什么?” “卡布奇诺。” “焦糖玛奇朵!” 曲斯扬在心里记下常星爱喝的口味,默不作声打探着那张明媚的脸,很适合扫去严冬的烟霾,女孩儿一笑,整个世界都亮了的感觉。 桌上的氛围不冷不热,喻清偶尔与曲斯扬聊起小时候的趣事,顺带着把常星带进来讨论,曲斯扬听她说话听得很认真。 出了咖啡厅,宜和路上人更多了,傍晚的光影混合着夕阳的美景悉数落在城市的背面。 “星儿,斯扬,我先去个厕所,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喻清走的很急,常星只能站在雕像旁凝望着远处的夕阳。 曲斯扬突然蹲下身子来,粗砺的大掌抓起两条鞋带,常星一阵瑟缩,发现他居然是在亲手给自己松掉的鞋带给重新系上。 江燃泽刚送走远道而来的教授朋友,迎面碰上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女孩儿捂着嘴,惊慌失措,可脸上的羞红分明碍眼的很。 “不用了,不用了曲斯扬。”常星实在难为情,怎么求却都没有用。 曲斯扬利落系好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我去买点东西过来。” “诶——” 常星叫都叫不住,如果没记错,她也是只是在饭桌上说了句待会儿想去吃曲奇饼干。 曲斯扬不会是现在要去给她买吧? 常星无措地搓着围巾,盯着雕像的男人出神,就感受到了某种气息的靠近,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喻清或者曲斯扬回来了。 结果,冷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江,江燃泽。”常星一时语塞,脚步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这么怕我么?”江燃泽套了件灰色的呢绒大衣,看起来很像自己的情侣款,他一字一句问:“刚才他给你系鞋带系的是哪只鞋子?” “怎么了?”常星不解,捏着围巾的手不由得瑟缩到大衣口袋里。 他也蹲下来,右手划过两只鞋之间,眼神带火地问:“这只......还是这只?” 常星清晰地听到自己咽了一口口水:“右边的。” 江燃泽毫不犹豫扯下曲斯扬给她系的蝴蝶结,骨节分明的双手重新系了一个结,这么看,果然顺眼多了。 常星一连被两个男人的骚操作惊呆了,所以,她的鞋带又是做错了什么呢?!自己给系一次的机会都要被彻底剥夺。 第32章 32颗星星 【第一醋王、占有欲强、小孩子心性】这些词滚动在常星内心, 她竟然选不出来哪个词更适合现在的江燃泽。 “叔叔给你系的好看么?”他还恬不知耻地问了一句,舌尖抵着上颚,带着那么点恶劣的意思。 常星撇过头去,仿佛置若罔闻。 江燃泽的表情已经变的非常不好看,鼻音里不屑的意味明显:“还是说,刚才那个男人给你系得比较好看?” -- 第54页 “江燃泽,你在乱吃什么醋。”常星苍白地进行辩解:“那是我室友的朋友。” “那正好啊,都是朋友。” 他抬起凉薄的眼皮,真不在乎假不在乎一眼便知。 尤其是都是朋友那几个字,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 她努力吞咽,只得到了喉咙里的血丝。 常星简直气到浑身都在发抖, 又想着上次的事情是自己先说了气话, 本来准备发作的脾气一下子瘪了气。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觉得江燃泽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很刻薄么? 黑暗里是男人一声一声哄着她,最后也是骄矜作祟,让她先说的“不喜欢”。 曲斯扬果然拎了超市的购物袋出来, 看到常星对面的江燃泽时, 他漆黑的眸子出现了犹豫, 但还是大步流星走到常星面前,把购物袋里的曲奇饼干塞给她。 “怕你饿。” 男人手上的薄茧还压在购物袋上,很真诚的眼神,皲裂的嘴唇翕动, 看似很怕得到女孩的拒绝。 江燃泽盯得认真,恨不得把袋子盯透了,叫曲斯扬送她的曲奇饼干“灰飞烟灭”,但他喜怒在外人面前向来不浮于神色,在曲斯扬看来,这个陌生的男人也只是沉默着把玩常星围巾的碎穗。 常星思索了几秒,沉声道:“给喻清吃吧,她比较饿。” 她最怕亏欠别人什么,曲斯扬见她的第一面就这么热情,最先漾起的感受不是亲切,而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持距离。 要不然,人情上的亏欠她怕还不起。 “这位也是你的朋友么?” 曲斯扬尴尬地收回购物袋,试图转移话题。 哟,巧不巧,那么多选择,自个人撞枪口上了。 江燃泽不由得抻直了脊背,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是她叔叔。” “噢,你好你好。”曲斯扬一听是常星的亲戚,态度立刻柔和了不少。 江燃泽怎么满嘴跑火车?! “你是谁叔叔?”常星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江燃泽把她围巾的碎穗卷起又舒展开,语气调侃:“你的啊,怎么了小侄女,几个月不见,不认识叔叔了。” 常星:“......” 几个月不见,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你叔叔蛮幽默的。” 曲斯扬的夸赞让氛围更加尴尬了,常星只能出面解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你也别太信。” “我说什么了?”江燃泽不以为意,和曲斯扬打探的目光对接了个正着:“你是星星室友的朋友啊。” “嗯。”曲斯扬虽然去边塞体验了两年的苦生活,但到底年轻,二十岁,和江燃泽的段位还差的远,压根儿没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好意思。”江燃泽的手臂自然搭在常星的肩膀上,没搭实,但却让她颈后的肌肤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男人的声音慵懒又不容置疑:“我们家族有点事,人我先带走了。”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叭叭叭的。 江燃泽嫌她话多:“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家丑不可外扬嘛。” 他带走常星的时候,还很有礼貌地和曲斯扬挥别,连口吻都是客气的:“多谢照顾。” 走了有几百米远,江燃泽松开她肩膀上的手臂,常星才忍不住来了句:“江燃泽你是不是演情景剧演上瘾了?” 俨然吵架了的小情侣。 摆摊的大妈还在劝:“小情侣嘛,大街上闹不好,姑娘,先别气,都静下来想想啊,有些事情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谁和江燃泽床头吵架床尾和了啊?! 喻清自知制造的机会足够,就看曲斯扬这小子会不会把握了,补了个妆回来,她诧异地看着雕像旁只剩下曲斯扬一个人愣愣地站着,便问道:“星星人呢,去哪儿了?” 曲斯扬微微昂头:“被她叔叔叫走了。” “叔叔,哪个叔叔?”喻清也是够震惊的,她和常星认识两年,就没听起她说过自己还有个叔叔。 “个子很高很瘦,穿灰色大衣,看起来挺文质彬彬的。” 曲斯扬读到高中就参军了,学历就那样,辞藻也很匮乏,只能粗线条地形容。 喻清追问道:“年轻么?” “二三十岁吧。” “哪有这么年轻的叔叔的?”喻清被曲斯扬气到话都说不出来:“曲斯扬啊曲斯扬,你就等着常星被别人收归麾下吧。” 喻清被这“临门一脚”气的够呛,就像自己的亲闺女被带走了似的,心急如焚道:“曲斯扬,你要是喜欢别人,能不能主动点?” “我也怕耽误好姑娘。” 曲斯扬拿出一包十块的劣质香烟,没抽,因为喻清介意烟味,只是放在嘴里嘬了味。 喻清一怔,很快明白开了曲斯扬的顾虑来,他这个工作虽然为国家奉献青春,但也意味着他少了很多陪伴别人的时间,父母也好、女朋友也罢,聚少离多,感情总是容易出问题的。 要是等着曲斯扬回来,一年就见几次,女朋友主动去找他,就要住在边塞分配的房子里和他一起吃苦。班长他们都说二十岁的小子还没开荤,得抓紧物色媳妇了,他总是淡笑不语的,毕竟谁耽误的起啊。 遇上了常星这么个“尤物”,他着实动了心,羁绊太重,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 第55页 这么想着,还没抽的烟也顿觉索然无味,曲斯扬干脆把整支烟甩进了垃圾桶。 被劝导的两人各自平静了下来,不过是江燃泽把她撺掇出来的,常星仰着头问他:我们现在去哪儿? 也是,他只是单纯看不惯常星和那小子待在一起,至于后续,他是没半点安排的。 什么,跨年夜? 江燃泽对这种商家促销、人挤人的外景娱乐并不感冒,以往这个时候,他顶多在家里喝杯红酒,看个电影。 江希嘉在跨年夜的时候,还来劝过自己,万般渴求这位顽石般的弟弟,让他陪自己出去逛街,因为傅旋临时需要出任务,别的朋友都有人陪,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更别说一个人逛街了。 逢年过节放个烟花,嗨个半晚上,傅旋就得马不停蹄赶到现场,江希嘉理解他的工作性质,要不然两人也不会结婚,只不过理解归理解,看见外头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最大的步行街上你侬我侬,江希嘉心里也不是滋味。 “江燃泽,你再不理我,我就走了。” 噢......他都快魔怔了,走在自己身边的又不是江希嘉,是尽情撒野的常星。 江燃泽缓过神,感到身体里有股异样的难耐,他以为只是暂时的,便忍住不适道:“你们原计划是打算去哪儿?” “江滩旁边看直播舞台晚会,然后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往钟楼方向看倒计时。” 他点头道:“那就按照这个来。” 所以江燃泽把自己单独拽出来有什么意义?! 常星顶着一万个的问号,发出质疑的声音:“你确定?万一到时候碰到了喻清和曲斯扬,你的戏不就被拆穿了?” “这么多人。”江燃泽环视着人山人海:“哪分的清谁是谁。” 事实是这样,但......谁说的准呢。 常星听见江燃泽玩味地感叹道:“我确保我的小跟班不走丢就够了。” “谁是你小跟班?” 按理来说,她也是被强迫的,得亏江燃泽大言不惭。 一路上,常星以为江燃泽是扎紧人堆里难耐,他一直没说话,连唇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等江滩的晚风吹拂过来,江燃泽半个身子搭在栏杆上,似乎有气无力的。 “你走累了么?”常星觉着按照江燃泽的体力来说不至于啊。 江燃泽不想扫了常星的兴致,强撑着嘴硬道:“在你心里,我有这么脆弱?” “那好吧。”常星把脚尖垫的很高,就是想要把直播舞台看的更清楚一些,也就把顺势手放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以此当借力的辅助。 “好漂亮的水墨图。”常星眸子都绽放开笑意,毕竟在她心里,江燃泽一直都有努力健身,身体素质也不差,就算是精神上疲惫,那就让他缓一缓好了。 江燃泽拽着栏杆的指节泛白,他撑不住地把头垂在了胸前,压上了常星交叠的双手。 常星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平时的江燃泽再不开心,也不会是这个反应,难不成真的是身体抱恙了? “哪里不舒服?”常星轻言细语地问,把冰凉的手抵上江燃泽的额头,没发烫,那就不是发烧。 男人的线衬袖口松了一颗扣子,大衣的袖子设计长度比手臂稍微短一点,她目光向下,很快看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 常星一把握着他的手腕,动作迅速地撸开男人里面的线衬,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全是小红点,骇人的很。 “江燃泽,你过敏了......手臂红成这样叫没事?!你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这样啊?”常星慌的不像样,拉着他往人群外围挤,还在边走边念叨:“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敏严重点真的会导致休克或死亡的。” “这么担心我么?”江燃泽声音涩涩的,在这个关头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是说不喜欢我?嗯?” 第33章 33颗星星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常星气结, 手指紧紧攥着他大衣袖子下摆,生怕一层一层的人群把两人给冲散了。 不远处的钟楼下人山人海,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敲钟,然而在新年之际,江燃泽和她注定要在医院度过。 常星站在交叉路口观望等车,江燃泽蓦然笑了,声音在晚风里透着点哑:“常星,我是过敏,不是残疾。” 说到这里,她才惊觉已经到了人少的地方, 自己还没松开捏上他衣摆的手。 被江燃泽这么一提醒,常星把手触电般收了回来, 进行着无力的辩解:“我......我忘记收回来了。” “嗯。”就个单音节, 也听不出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江燃泽把敞开的袖扣扣好,怕里面皮肤上的过敏症状吓到她, 只是一浪一浪密密麻麻的痒钻心脑肺,最后他单手插兜缓缓吐出口气,半个难受的句子都没跟常星吐露。 跨年夜本来就难拦到车, 路口站了十分钟, 还是一辆空车都没有。 常星真急了, 转过头问他:“江燃泽,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没问题吧?” 江燃泽微不可闻地点头,眼神里的坚定让她很快安心下来。 “那就好。”常星长舒一口气,急匆匆跑到路口前面相对好拦车的位置。 晚上温度骤降, 常星用哈出的热气暖手,鼻头冻得通红,因冷风陡然打了个喷嚏后,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 第56页 看到出租车亮起“空车”的亮牌时,常星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拦车:“师傅,去省人民医院吗?” “到。” 常星扒着玻璃车窗,急切地说:“好,您等等,还有一个人。” “江燃泽,拦到车了。”常星下意识拉着他往前走,江燃泽踉跄了几步,她又瞪圆了眼睛问:“没事吧?” 因为猛然的停顿,江燃泽的胸膛撞上了她的后背,男人的闷哼在黑夜的寂静里很暧昧,常星耳根子爬满绯红,转过身替他拉开后座车门。 “刚才......疼吗?”因江燃泽病着,常星对他犹如易碎的瓷器,态度都比平时收敛了不少。 玻璃窗透的冷风飒然,江燃泽咳嗽了好几声,倔强着说:“星星,叔叔还没这么脆弱。” 嘴硬。 常星从他膝盖前越过,少女不设防的饱满胸脯就晃在眼前,像成熟的桃子待人采撷,江燃泽喉结滚动,最终还是别过头去。 “呼。”把车窗摇了上去,常星又安静地回到座位上,又黑又亮的眸子打量着江燃泽此时的状态。 “叔叔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他弯起唇,嗓音平静如水,半明半昧的脸却像在黑夜里的男妖。 不知怎么的,常星就想起那句土味情话来,标准答案是“你脸上有点可爱”。 但江燃泽这种状态还能和自己贫,常星也是佩服他的忍耐力,摆正姿态道:“亲亲,这边建议病人少说话噢。” 嘁。 江燃泽果真没再说话,外面浓重的夜色伴随着上空的烟花绽开,各式各样,绚烂十分。 “放烟花了欸。”常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夜空,仿佛整个冬天在这一刻才充斥暖意。 他眯着眼靠在后座靠枕休息,微抬眼皮问:“喜欢么?” “喜欢,很喜欢。”常星想起小时候的经历,话匣子被打开了般滔滔不绝:“小时候我们家后面有个很大的院子,那时候雾霾污染还不重,烟花都是随便放的,逢年过节,整个后院都是我们的天下。” “不过......”常星的眼神带着些委屈中的期许:“那时候我听不见,只知道鞭炮是劈里啪啦的,烟花就是滋滋的,光是看绽放的瞬间,我就能想象到耳边的轰鸣,已经很足够了。” 听不见? 江燃泽正着衣领,他都不知道常星的这一段过去,一幅有兴趣想听的神情,但眉宇间的疲惫着实很重。 “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么。”常星一向乐观,虽然她对江燃泽隐瞒了部分事实。 高三前的暑假她一个人跑去写生,母亲抗拒的态度她能理解,毕竟花了大价钱恢复的听力,也不代表一辈子都会是好的。 落下了病根,不复发自然最好,要是哪一天常星真的听不见室友的欢声笑语,街边小摊的吆喝,烟花鞭炮的轰然...... 那么她精心打造的艺术绘画世界,会有一半陷入灰暗。 常星不想把无妄的痛苦强加在江燃泽身上,尤其是在两人心扉都还没敞开的情况下。 烟花消散,结束掉短暂的使命,周遭又陷入新一轮静谧,常星柔声道:“快到了,你先休息吧。” 男人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双手规正摆在裤沿,不像她总喜欢乱动,这么看着,连窗外月光的清辉也为他柔和了几分。 常星先是给江燃泽挂了急诊,诊断出来江燃泽是鱼虾过敏,医生说要先打一小针,之后服用口服和外敷药就可以了。 她便在急诊室外候着,等江燃泽打完针出来,手机的时针正好指向零点。 张了张嘴,常星发觉声音有些涩:“新年快乐。” 江燃泽的神色恢复了不少,他也回道:“新年快乐。” 试想过很多种可能,没想到今年的第一声新年快乐是和江燃泽说的。 陪着江燃泽去一楼大厅拿药的路上,常星看着手机新发过来的一条信息,是曲斯扬发的——【星儿,清崽这么叫你,那么也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新年快乐,再在江城待两天我就要回部队了,希望你开心幸福。】 当时两人加联系方式,还是在喻清的撺掇下,常星也不好拂喻清的面子,便扫了个码,和江燃泽折腾了一路,她都快忘了这档子事。 江燃泽脚步一顿,他走在常星后面,无意中把信息和发件人看的一清二楚。 又是曲斯扬。 他舌尖划过后槽牙,带着些不怀好意地说:“我后背也有过敏的症状。” “所以呢?”常星的注意力还在曲斯扬的这条短信上,她敲了“新年快乐”四个字,后来又悉数删掉。 曲斯扬说他只能在江城再待两天,自己又不是他女朋友,交待的这么清楚,不会是认真的一见钟情了吧?! 这番纠结的苦恼对常星而言是煎熬,虽然是喻清的朋友,拒绝伤的是室友的面子,但不喜欢的感情将就不来,回不回、怎么回都是一门技术。 但被江燃泽瞧了去,自然放大成为揣测,不就是个新年快乐的信息,这么纠结回复什么,不会真对那小子有意思吧? 两人都各怀心思,江燃泽抖了抖大衣的衣领,直截了当地说:“后背,我没办法自己上药。” 意思是......还要自己到他家,看他脱掉衣服并且帮忙上药?! 常星收回信息界面,一脸的不可置信,江燃泽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虽然无意中伤,但是她想难道是男人的脸皮都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厚的吗? -- 第57页 一提到上药,她的脑子里就警铃大作,江燃泽可以忘,但她忘不了主动告白那一天的场景,也是上药后,喘息间的初吻。 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印象,还有他的唇很软,清新的气息和她交接,男人微长的眼睫划的她的脸庞很痒...... 算了,权当送佛送到西,谁让自己欠江燃泽的呢,她拿不出理由拒绝。 车内。 江燃泽一挑眉,口吻不是很客气:“还在看曲斯扬给你发的信息?” 其实,她是在百度界面查鱼虾过敏后,吃什么能较好地恢复,被江燃泽这么一误会,常星都辩解都懒得辩解了,破罐子破摔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回?” 怎么回?!在江燃泽心里,这样的骚扰信息肯定是删掉最好,亏常星还敢摸老虎毛,用这个问题故意激怒他。 他轻笑出声:“不喜欢我之后,咱们星星的品味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谁比谁更气死谁喽。 常星背过身去,没再理他。 曲斯扬怎么了,聚少离多,也总比江燃泽每次看到她,就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要好吧。 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做比较,常星赶紧甩掉荒唐的念头,新年第一天,不该想些不好的事情的。 江燃泽刚打开玄关处的灯,常星就被他摁在红木门上,因力量的悬殊,她根本无力躲开,手腕的骨头被他慵懒地把玩着,像对期待已久的猎物终于张开獠牙...... “江燃泽,你是不是......” 有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常星就被他眸子里的猩红给吓退,那里面有什么呢,或许是染了欲的深渊。 他摩梭着少女腰间娇嫩的肌肤,隔着宽松的毛衣,线条还是匀称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垂着头打量身下的女孩,和两年前无差,少了分稚气未脱,是真正的纯与媚的魅力交杂。 常星的心跳快的都要跳出来,男人炽热的温度让她想要躲,然而身后是硬邦邦的红木门,她只能承受着他逡巡的目光,从眉眼到双腿...... 落了唇。 江燃泽没有长驱|而入,他只是一遍一遍用凉薄的唇在少女的额角、鼻尖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唯一的、刻骨的滋味,他要她记住,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也一样。 什么曲斯扬,什么跨年夜,都见鬼去吧! 占有欲占了上风,常星小声呜咽着,很痒很蚀骨的滋味,不知何处安放的双手慢慢攀上他的背。 寒冬里,室外冰天雪地,还残留着年轻人跨年的激情,而室内的阴冷早已被一片旖旎点燃...... 第34章 34颗星星 毛衣被不安分的手撩开, 室内的寒气涌入到她细腻的肌肤上,常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江燃泽唇上的动作却突然停了,处处留火,陡然间的浅尝辄止如同浇下来的一盆冷水,尽燃的理智纵使挫骨扬灰。 常星真的后悔了,后悔拿曲斯扬说事来激怒衣冠禽.兽的男人。 方才江燃泽吻的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唯独,有意不去触碰她的唇。又或者说,江燃泽也不敢笃定,吻了后常星会如何与他相处, 会不会因为还惦念着曲斯扬而讨厌甚至怨恨他。 微乎其微的,常星听见男人轻飘飘的一声叹息。 像石子在池塘泛起的涟漪, 常星看他把提着的一袋子的药放在茶几上, 便旁若无人地开始脱灰色大衣,她心中一梗, 还真把她当空气了啊。 “过来。” 常星还被那几个吻和江燃泽迅速转变的态度弄的七荤八素的,对男人轻轻吐出的两个字根本没做反应。 “星星,过来。”他把大衣挂在衣帽架上, 又唤了一遍。 “噢。”她机械地迈动脚步, 看似不情不愿地坐在了沙发一侧。 过敏的痒的确难耐, 尤其是触碰不到的后背,所以这一路江燃泽都在辛苦地忍耐。 直到他掀开短袖,后背过敏的症状悉数展现在了常星面前,她才瞳孔一缩, 赶紧拿了外敷药和棉签过来,哄小孩一样:“哪里不舒服要和我说噢。” “嗯好。”江燃泽紧咬着牙关,室内温度很低,寒风无孔不入地往衣服里面钻,更别提他现在只穿着一件短袖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那一吻的事儿,都是成年人,即使两人心里都有隔阂,共处一室擦枪走火也不是不可能。 常星把冰冰凉凉的药膏均匀抹在他匀称的后背上,男人的腰腹间有一条骇人的疤痕,尽管恢复成了浅粉色,但痕迹仍然有迹可循。 她忽地就伸手摸了上去,这么严重的伤口,也没见他提起过。 常星柔软无骨的手一靠近,江燃泽的身子瞬间僵硬了大半,本以为只是不小心的触碰,谁知道常星一溜地从伤疤一端摸到了另一端,奇异的感觉漾在大脑皮层,他反手握住女孩不安分的双手,声音喑哑又危险:“做什么。” “啊?”常星从他的大掌抽离,小声嗡嗡道:“这伤疤.......” 江燃泽扯下了掀上去地短袖,公事公办地回答道:“很多年前的了,缝针的痕迹消不了。” “缝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常星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内心,之前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可以含糊其辞,但在今晚,江燃泽真正感受到了心扉的敞开。 女孩或许不知道她即将打开的是男人寸草不生的禁|忌之地,那里背负着沉重的负罪感和责任感,这么多年他一直踽踽独行。 -- 第58页 江燃泽张了张唇,舌尖划过上齿:“多年前发生的一场大火,我被困在受灾最严重的房间里,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后背这一道就是被倒塌的尖锐物划伤的。” “后来呢,消防员肯定及时赶过来救了你们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常星捧着热水盈满的玻璃杯,升腾起的雾气飘散在屋内。 冬天啊,最好的莫过于惬意的待在室内享受了。 那是第一次,常星见到男人那样痛苦难耐的表情。 “嗯,消防员赶到救了我,他自己没能出来牺牲了。”江燃泽对视上常星闪着探究的眼神:“那个消防员是我姐夫。” 啪嗒。 玻璃杯从她手里滑落,不偏不倚落在了茶几的一侧,碎倒是没碎,不过刚烧开的热茶溅出来一滩在她的裤子上,还有几滴洒在手背。 “嘶——” 幸亏是冬天,裤子穿的厚,肯定是没伤及大腿肌肤的,不过手上那几滴的灼烧感很明显。 江燃泽为她接了一盆子凉水,捉住她的双手就放在凉水里浸泡,动作虽是大力了些,但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手背的灼烧感便消退了很多。 盆子里还飘着她上次来用的毛巾。 原来,他那回买的不是一次性的啊。 常星想,两条毛巾难道就一直被他放在了浴室的横架上么? “好了点没有?”江燃泽淡然自若地提起那段往事,没想到很难接受的却是常星。 那寸荒芜之地,只有在常星到的时候,才能有盎然生机,两年前的江燃泽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 常星窘然:“好多了。” 明明好不容易让她逞一次英雄,可以感受照顾别人是感受,在她的恶趣味想象里,说不定江燃泽还会求着她帮自己上药。 现在......还没到江燃泽求着的那一步,自己倒是受了波及。 她深吸一口气,命运也太偏心了吧! “那你姐姐......”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江燃泽跟她说的是还在医院里躺着,可能很难苏醒。 “没什么了。”常星目光闪烁,心里总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不想再在男人面前让他亲口交待过往的伤痛。 她急急忙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干嘛要把画寄给我?” 那幅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花了江燃泽六位数拍卖下来的作品,他倒是毫不在乎给她运了过来。 不会是要送给她的意思吧?! “如你所见,送你的。”江燃泽口吻淡淡的,仿佛那不是一幅六位数的画作,而是路边小孩儿的涂鸦。 常星眨了眨眼,底气很不足地又问了一遍:“是在开玩笑么?那当初买的时候......” 他斩钉截铁地接过后半句:“当初买的时候就是为你准备的。” 这句话劈里啪啦在脑子里轰炸着,就算追溯回去,也是为她准备的么......? “咳咳咳——”常星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从小到大只体会过用钱砸别人的滋味,比如初中中二那段时间用钱收小弟,就有小孩儿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特别顺耳。 每逢校园里有那些霸凌者,她就带头“以暴制暴”,不会真做些什么,顶多让他们吃些苦头。 然而当初的大哥,在江燃泽面前,她才是被钱砸的那个。 不禁让人感叹风水轮流转啊。 常星弱弱地辩解:“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收下不好吧。” 虽然事实是她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但被这样的方式赠送,她总感觉右眼皮在跳,是不好的预感。 “算是道歉。”他抽纸擦干净桌上的水渍,温暖的橘色灯光照耀下来,男人清冷的面容也蒙上了一层荡漾的温柔。 道歉?江燃泽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么? 常星咬着下唇,贝齿无暇,眼神疑惑地望着端坐着的男人,试探地问道:“如果是因为刚才的吻......我.......” “不是。”江燃泽笑得肆意,带着分狡黠的气息说:“当然,要是你很介意,就全怪我好了,骂我是衣冠禽.兽、变态,我都认。” 常星不自然往沙发里侧缩了缩,抱着膝盖,深深地把头埋在了膝盖上方。 天呐,江燃泽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自己什么骂他的词他都能说的一清二楚的?! 这么想着,她又捂着心口,砰砰地,跳的很快。 豁出去了,常星带着气声叫他:“江燃泽。” “嗯?”他尾音慵懒,桃花眼里全是玩味。 “不要脸。” “嗯。” 接话接的倒是爽快,常星实在无计可施,甘当缩头乌龟了:“医生说过敏的地方不要沾水,你注意一下,记得擦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江燃泽的长腿不经意横在她面前,抵着唯一的过道,看这架势,她根本走不了。 “还有事?”她镇定下来,瞳孔里倒影着男人的黑裤,包裹的双腿笔直且富有肌肉,因向上而露出的脚踝骨精致白皙。 他声音沉稳,双腿仍是不让:“是为两年前的事情道歉。” 哈,两年前?! “那时候给你带来了困扰吧。”江燃泽本以为两人自此都会是过客,常星那样的性格在大学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偏偏受邀临时去的拍卖会,他算是凑人头的一类,却是在重逢后见到常星的第一眼,就否定了当初的想法。 -- 第59页 看常星对那幅画的喜爱程度之深,他就一掷千金买下来喽。 被江燃泽说中的少女心思,就那么昭然若揭地暴露出来。 “没有江教授,我肯定也考不上A美。”常星望着头顶刺眼的吊灯,两年前待在教室、画室无数个日日夜夜旧景浮现。 身边那么多人都不相信自诩混世、立志混吃等死的常星,居然会有一朝如此奋发图强,甚至有人感慨应试教育的威力之大,但谁也不知道,埋于日日夜夜后的秘密,是常星一点一点顿挫掉张扬的性子,变的和普通高三学生无差。 年少时的暗恋,和橘子汽水一样。 摇晃跌宕时,瓶内的气体会不断膨胀,好想狂奔到那个人面前。可是又害怕,开瓶时的气体逃逸,喷洒全是失望的心情。 一点一点,卑微地奢望,又希望自己变的更好,这样的想法占据她的高三。 手机上各大群聊和微博私信已经炸了,无非都是【新年快乐】之类的,她在微博上还算是位画画的“太太”,粉丝数量不少,很多人还在等着她的生日贺图,然而现在的常星,脑子空空,完全没精力应付在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他主动让开过道,阴影覆盖上男人好看的眉眼:“两年前的吻是真心,刚才的吻也是真心的。” 第35章 35颗星星 这算是表白?! 常星扑闪着眼睫, 一脸的不可置信,一连退了几步,结果被他放置在沙发前的双腿绊到,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恰好坐在了......男人的双腿之间,硬邦邦的膝盖骨和肌肉硌在臀间,很是不适。 几乎是一秒钟之内的弹开,她手足无措地望着正整理裤子褶皱的男人,僵硬地挺直了脊背。 “不用那么着急,星星。” 仿佛潜台词是在说——【常星啊, 不用那么着急来投怀送抱的。】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尴尬到爆炸的女孩儿,温柔的声音可以一秒把她带入天堂, 极端享乐, 也可以一秒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两年我都等过来了, 不差这一时的。” 一向理性为先的江燃泽却说出了他最不理性的一句话:“所以我还可以继续等,等到你喜欢为止。” 说实话,看常星的态度, 她的确对曲斯扬不感兴趣, 但冒出个献殷勤的, 他总是觉着碍眼的很。 男人的语气笃定,仿佛这是一股规模大、业绩好的蓝筹,并且这支蓝筹终将由他一个人独享。 回溯到那个夏日,零零星星的记忆涌上。 常星才想起第一眼见江燃泽的感受, 是阴冷怪戾,他性子没变,是自己对男人的印象改变了。 陷入回忆的常星没注意到男人愈发炽热的眼神,他曲着中指敲了敲茶几:“不打算走?那在这里睡下?” “不用了江叔叔。” 与两年前完全不同的形势了,常星见识过惹他的下场,抓起自家的钥匙就溜的和兔子一样快。 平稳着呼吸,常星回到家打开房间空掉的制热模式,又因为手脚冰凉,开了电暖器,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电暖器的不远处。 在江燃泽的面前不方便回复曲斯扬,她思索了一番,敲下尽量不让双方尴尬的一段话,总而言之是感谢喻清让两人认识,但很抱歉最近要忙于备考期末,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时间见面。 她也没想到曲斯扬现在还没睡,秒回了过来:【星星,部队轮夜岗习惯了,现在还挺清醒的。我只用问一个问题,今天来接你的人真的是你叔叔吗?】 江燃泽啊江燃泽,常星就知道,两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就不像正常的叔叔和侄女关系,曲斯扬但凡回去细细一想,就能觉察的到。 常星回复的言简意赅:【不是。】 也就意味着,她和江燃泽一起在曲斯扬面前演了一出戏,不能说是欺骗,但相当于赤.裸裸的拒绝了。 【我知道了。】 曲斯扬昂头望着天花板,外面江城的夜空没有边塞那么多的星星,但平时在边塞方圆几里也见不到几个人,今天的跨年夜的人群却是围满了整条街道,说不习惯还真有点。 他又从床上坐起,没点灯用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搜寻到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另一只手打字道:【如果是你喜欢的人,那么祝你幸福。】 不知道回复什么,常星只能客套:【谢谢曲大哥。】 其实,常星到现在也没想通江燃泽为什么突然说喜欢自己,明明两年前还是爱答不理的态度,她主动九十九步,他才愿意主动一步的,莫非......真香定律适用于所有人? 再狗血一点,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也不是没有江燃泽终于发现了她魅力的可能。 想起微博还有一堆回复和私信没处理,常星这回又是“赶鸭子上架”,粉丝在等她元旦节的“产出”,起初常星只是想创建这个号发点自己的日常和作品,没想到她画的图被一个大V转发,自此以后她也算拥有了一丢丢粉丝的太太,闲来没事接个约稿或者和喜欢她画作的人聊两句。 都说画画的没有肝,毕竟肝都爆完了,谁让灵感总在夜里出现呢,常星都快觉得自己是昼伏夜出的生物钟了。 她稍稍回忆着今晚的经历,数位板上的线条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男人趴在江滩前的模样,仿佛周围俗世的莺莺闹闹于他并不相干,再完善脸上的表情,是病中的难受,还冒了个小小的对话框——【跨年夜过敏的悲惨实录。】 -- 第60页 不一会儿,早起的一批粉丝已经开始了舔屏回复模式。 【啊啊啊!!!太太好棒,简直神仙画画!】 【跨年图终于等到啦,很好嗑,不过总感觉好真实,是太太的男朋友嘛?】 【看背影很像我院教授欸,又是在江滩,是巧合么......】 糟糕,她自己掉马没什么,要是让江燃泽陷入了麻烦,常星可不好交待。 顶着爆肝后的黑眼圈,常星在朦朦胧胧没分得清东南西北的状态下,总算是从床头柜摸到了手机,已经早上六点半了,这段时间结课备考,待在家或是学校复习都没有多大影响。 江城的天还是被黑夜占据,远处依稀破晓的霞光,让常星产生了就等着看完日出再补觉的想法。 加回了江燃泽的微信后,两人就没聊过天,江燃泽头像还是万年不变的一片黑,朋友圈也停留在半年前的经济学论文研究报告。 【江教授,您用微博吗?】 虽然话是这么问,但在常星的印象里,他对社交类平台好像真的不怎么感兴趣,用微信已经算是跟得上时代潮流了。 微博,这片领域似乎天然和男人划分了一道界限。 江燃泽还在家里,准备出发去晨跑,兴致匮乏地瞥过有消息提示音的手机,发现是常星发来的,他很是意外地挑了下眉。 凝眉望着这句问句,江燃泽如实回答过去:【不用。】 但他没追问常星为什么要这么问,也猜不出来个大概,只能先带上耳机,目光还停留在黑掉的屏幕上。 【那就好,没什么的噢。】常星拼命打消着男人的顾虑,眼瞧着窗外一瞬间的霞光万丈后,咸蛋黄一样的朝阳突破地平线,隐于一半在高楼后。 话是这么说,已经被挑起兴趣来的江燃泽,心里已经暗暗有了个判断,他要去下载个微博,看看常星是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事情。更多免费小说关注公众号:youyoutuiwen 老人家的网上冲浪不容易,江燃泽首先是注册了一个账号,和微信一套模式下来,在简介里还颇为认真地填写了在江城大学的工作岗位。 快速略过热搜榜上的新闻,估计也有和公众号一样的功能,他敲下江城大学,果然推送了一个官博给他,点了关注,他又转发了几条消息。 意外的是,官博底下很快炸了锅。 【我没看错吧,是我们教授的微博欸,男神来了必须关注啊。】 【图片.jpg,上次偷拍的,江大喜提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学老师的称号。】 消息爆炸的太快,江燃泽不堪重负,点了消息免打扰模式,直到最新的一条艾特冒了出来。 【@XXX,教授这画上是你吗?】 画? 他指尖略过屏幕,点进去了原微博底下的回复,上划到原博主的界面,ID是“那就咬一口星星”。 最新一条就是上色精细的一幅画,衣服、状态、当时的景色都极其吻合,又是熟悉的笔触,江燃泽想都不用想,这是常星的微博。 点了关注之后,他还自封机智地回了一条微信过去:【我关注你微博了。】 常星睡得不知道几点是几点起来时,就看到了九个小时之前男人的消息,眉心一跳,完蛋,江燃泽是怎么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微博的?! 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常星只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她低估了他的好奇心...... 现在好了,她还得假模假样和刚用微博的老人家来个互相关注,说不定以后还要做转赞评一条龙的网友,早知道无视那条评论不问江燃泽了:D 另一边,在微博上发现蛛丝马迹的江大BBS早就炸了锅,毫无意外,全是女生的哀嚎。 【最帅教授也要是别人家的了呜呜呜。】 【楼上的,我倒还挺好奇师母长什么样,能降的住我们号称禁欲的江教授的。】 【......】 常星还不知道此刻自己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更不知道自己身份摇身一变,变成了自己同龄人的师母,这一切也是拜江燃泽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  江大学生:师母好~ 第36章 36颗星星 太绝望了。 消息提示里一半是江燃泽的赞, 一半是评论区打卡来叫师母的。 还有,偷画江燃泽的事情也藏不住了,呜呜呜她的脸没法儿搁了。 偏偏男人这时候又给她发了条消息:【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选我当你的人体绘画模特的。】 常星为自己辩解道:【我这叫就近取材。】 【我不介意你多取几张。】 常星:“......”她都能想象的出来江燃泽此刻的心态,大度的奉献出自己,真令人感动呢。 自从微博互关列表里多了江燃泽,她的一方天堂仿佛变成了教导主任访问现场,什么沙雕bot下任意发表哈哈哈的事情再也做过,全然成了没有灵魂的“太太”,安静且乖巧。 或许是感知到常星对曲斯扬没兴趣, 那一次的见面后,喻清就再没谈及她这个竹马的相关话题。 也或许是因为只剩下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喻清选择待在宿舍里挑灯夜战, 早把跨年夜前说的随缘考抛诸脑后,原因无二, 她和家里人承诺过,只要这次不挂科,就能报销去看一次现场的演唱会。这样的福利, 对喻清而言太心动了。 常星记忆力挺好, 所以每次考试突击一下, 重点知识基本都能记住。妙妙相反,算是实打实刻苦型选手,一早就跑到天台上背书,早出晚归。 -- 第61页 大学生期末复习百态在她们宿舍可谓是淋漓尽致。 既然她临近考试, 那么江燃泽也快放假了。 很奇怪,自从上次的微妙表白之后,江燃泽是真的再没催过她要答案,他说可以等,就像是在玩半场猫鼠游戏,永远不急于一时。 倒是让常星陷入了新一轮的煎熬。 考试当天,喻清还在神神叨叨地收拾着什么,常星转过头问:“八点半了,还不去考场么?” “我得把大师开光的一串手镯带上,外带念一遍心经。” 常星单肩背过书包,见怪不怪了:“噢,那我先走了。” 喻清终于终止了她的求神拜佛行为,“等等,星星,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明天下午吧。”常星捏着一罐昨晚上买的咖啡:“要和我一起走?但好像不顺路吧。” “就问一句,你快去考场吧。”喻清搪塞着常星的邀请,在人离开之后,跟叶教授回了消息:【星星说她明天下午回家呢。】 叶峤负责在中间当传声筒,这么波折的问话方式亏她小子想的出来。 江燃泽刚从陀螺转似的工作中抽身,客气地回了句:【谢谢叶教授了。】 叶峤没好气地给他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小子要是真喜欢上人家姑娘就去追啊,通过我问行程算怎么回事,你平时性格哪这么怂的啊?当然了,你们年轻人要玩什么浪漫,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太懂。】 直接问常星么,他先说要给女孩时间考虑的,怕主动问了,常星反而又要躲他,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您上次看中的鸟笼,我已经让厂家寄到您的家庭地址了。】 叶峤一喜:【哟,这回真上心了啊,都贿赂起老头子我了。】 江燃泽顺水推舟道:【您不是也挺喜欢的么?】 【喜欢喜欢。】叶峤乐呵地合不拢嘴:【抓紧了啊燃泽,常星这孩子是皮了点,其他哪哪都好。】 他这才起身走去研讨室开会,松动了下脖间的领带,眉目间又收回往常的冷峻,那一身少有的烟火气几乎全暴露在常星面前了。 连着考完两天试,常星脑子已经晕晕乎乎的了,总之记了的就落笔飞速,不会的全凭瞎编,成绩怎么样那都是后话了,这一点她从小到大还没变过, 手机一连收到两条暴雪预警,常星回宿舍整理行李箱,拉开衣柜开始叠羽绒服和毛衣,一直到最底下......喻清上次送的情|趣围裙还安然无恙地存放着。 她一阵赧然,又因为行李箱已经关上,没管三七二十一把见不得光的物品塞到了小背包里。 从宿舍的窗子向外看,天地因苍茫的雪而显得分外宽广,冷风在窗外呼呼作响,止不住地发出咆哮,试图吞没寒冬的万物。 下楼和热情的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常星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举步维艰,尽管她里里外外裹了三层,还是被忽如其来的风雪拍了一脸。 男人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周身散发着寒气,冲锋衣拉到喉结上方,右手持了一把黑色雨伞,黑白间的色差极为明显,也难怪常星一眼就瞧见了。 见她下了楼,江燃泽轻轻拍掉左肩的积雪,和她对视的眸子深沉且炽热。 常星长吁一口气,快步推着行李箱,却是被男人一手接过,不容分说地拉到他那一侧。 也不知道江燃泽等了自己多久,常星把没处放的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瓮声翁气地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听说你今天放假。”江燃泽把伞的大部分偏向了常星,说的还挺理直气壮。 听说.....还有“线人”的么?! 江燃泽把她沉重的行李箱抬起放到后备箱,男人头发似乎剪短了些,更显清爽利落。 “地址。”他开始开导航,眼皮微垂,完全一性冷淡酷哥。 常星把背包放在了后座,就这么不容分说地羊入了虎口,撅着嘴开始自报家门。 打了几盘消消乐,常星饶是定力再好,也耗不住一路的沉默,忍不住问道:“江教授,你喜欢我什么呀?” 没想到江燃泽来了一记反杀:“你当初喜欢我什么!” 男人挑了下左眉,别说,他还挺好奇。 “你就当我......见色起意。”常星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是少女心的趋势让她心动,又或许江燃泽是她前十八年如死水一般的生活里唯一的涟漪。 她样貌家境样样不差,初中小霸王当惯了,男孩子都对她闻风丧胆,到了高中虽然有所收敛,但谣言甚嚣尘上,她的名声在年级里算不得好。 见色起意是人之本能,念念不忘却是主宰了这几年她的生活,在此之前,常星还真没发现自己是个“情种”。 江燃泽没表现出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由分说道:“那我现在对你应该比见色起意要深远。” 咕咚。 常星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她自认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怕江燃泽因为那一点新奇感错误当成对自己的喜欢,男人热情上来是一回事,因为就连认真的态度都是在考虑范围内的。 江燃泽也很敏锐地觉察到了常星的感受,他耐着性子准备讲述前因后果:“两年前,我拒绝你是因为......” 手机电话来了。 常星比了个“嘘”的手势,叫常远道听到身边有男人的声音,回去肯定是要质问的。 -- 第62页 常远道的声音听起来很疲累:【星星,司机说没接到你,你是不是自己坐车回来了?】 顾及着江燃泽在场,常星只能撒谎道:【嗯对,我坐出租车了,马上就到家。】 说完,还心虚地瞥了一眼“司机江某”,江燃泽意境对她的谎话连篇不为所动。 常远道不知怎么开口,常星只听见电话那头一片哭嚎,闹腾腾的,她便问:【爸,你在哪儿呢?周围怎么这么吵呀?】 【星星,你爷爷他......今天中午过世了。】常远道竭力控制着声音的情绪,想着父亲在女儿面前的威严,饶是众人哭闹,也不动如山地坐在楼梯间。 常星也是心跳漏了一拍,支支吾吾道;【爷爷人呢?我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他老人家么?】 【那时候你在考试,家里头便说不能影响你,现在才能讲。】 常远道语气里满是悲痛,接着道:【直接过来医院吧,送你爷爷的最后一面。】 【奶奶人呢,在旁边么?】 常远道吸了口烟道:【得知消息,血压就飙升,你奶奶本来就有高血压,哪里经得起这种刺激?!】 常星的语气带着埋怨:【爸,你们是不是着急了些,急是真的能急出病来的,一点一点让老人家慢慢接受也是好的。】 【这谁阻止的住,唐泉一通电话就打到了你奶奶那里,哭的涕泗横流的,连带着你奶奶也情绪不稳定。】 又是唐泉,常星怀疑她还真是不作不舒服类型,非把常家闹得鸡犬不宁才算符合她的心意。 电话结束,常星还是得面对事实,人的生老病死很残酷,她在爷爷奶奶家生活过一段时间,爷爷总是不苟言笑,唯独奶奶一说什么趣事,他老人家就能被逗的乐呵。更别提,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情感要怎么接受天人两隔。 “江教授,可以拜托你送我去附近的医院么?”常星身边笼罩着低气压,一双灵动的眼睛很容易让人共情,“我爷爷今天去世了。” “好。” 就这一个字就足以让她安心,江燃泽无形却有力的陪伴抵抗了她所有的脆弱,复杂的情感也忍不住喷涌而出。 到了停车位,江燃泽刚松开安全带,就被常星忽地扑了个满怀,他也少许震惊了几秒,双手垂在女孩腰际。 冷杉气息是如此的让人安心,常星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算不算过分,只是感性占据上风,趴在他的冲锋衣上小声呜咽,发出楚楚可怜的请求:“江教授,肩膀借我几分钟好不好?” 他半晌没有言语,把手放在女孩儿的头顶,贴合着一头的秀发,意思很明显了,尽情让她撒野让她哭闹。 第37章 37颗星星 常星虽然扑的急, 但是并不是实实在在地挂在他身上,只占据了他肩膀一边的位置,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愿意让江燃泽瞧见自己被眼泪糊了一脸的狼狈模样。 但凡旁边的人是喻清,她都不会把情绪宣泄的这般歇斯底里。和她玩的好的都知道,常星要是真难受了并且不想说原因,问她一百遍都是不肯开口的。 江燃泽心下一软,侧过身拢住她的肩头,用力不大却像形成了一个屏障,完全挣脱不开。 常星身体一僵, 推拉间眼泪全蹭到男人干净的冲锋衣上了。 “对......对不起。” 崭新的褐色冲锋衣在左肩处有明显一小块湿掉的痕迹,虽说是能干的, 就是怕江燃泽不耐, 连带着常星的心也揪了下。 江燃泽的瞳色偏棕,光线暗淡的地方瞧着很像咖啡糖那种颜色, 所以平时看上去总是很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然而刚才他的眼神在接触到常星的怯意时,变得炙热又深沉:“怎么着, 又想帮我洗衣服?” 单单这么问着, 也没松开扶住她肩膀的手。 常星又羞又恼, 这样的行为总之而已可以被归纳为“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想搭理揶揄她的男人,她自顾自抽着车上放着的一盒纸巾,连抽三四张才解气,把巴掌大的脸足足擦拭了几遍才罢休。 “行了, 不是小花猫了。”他故意逗她,嗓音含笑,像垫在桌上的硬纸板,颗粒的、电流一样划过她的心门。 常星这才稳定下情绪,失神地望着枯树满街的街道,挪了挪嘴唇说:“还是谢谢你,江燃泽。我知道每个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所以之前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也只是闷在心里,怕因为我的心情影响了他们。我童年的时候和我爷爷奶奶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么调皮一小孩,两位老人总是无条件地包容我。说要喝可乐,我奶奶就大晚上跑去买,说要玩积木游戏,爷爷就一直记得,那是我六岁生日的礼物。” “一时情绪有些失控,没太忍住......”说这话时,常星懂事的让人心疼。 “常星。”江燃泽郑重其事地叫她。 “嗯?” 她一直在等男人的后半句,冰凉的双手放在口袋里都被捂热了。 “在我面前,不用忍着。”江燃泽表情凝重,像是在交待什么终身大事。 常星朦胧地看着他,机械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温柔且强大。 就像是他挡住了所有的黑暗,却唯独在她面前放软了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把她当小孩子哄。 其实,江燃泽自诩性子闷,连叶峤也总说他有事喜欢放心里藏着,没想到碰到了一个自己的“同类”,常星是直白坦率,但两人都不喜欢麻烦别人,也难怪先前的相处模式一直那么别扭。 -- 第63页 “去吧,你家里人应该还在等你。”他手臂垂在方向盘上,微微昂了昂头。 常星推开车门,走之前还特意观察了江燃泽一眼,被他捕捉到视线后,又赧然地小步跑掉,准备去见常家的一大家子。 人被停在太平间,常星刚摁下向下的按键,电梯门一打开,走出来的是唐泉。 女人气色算不得多好,白色的羽绒外套松松散散披着,眼底的黑眼圈很重,近两年,皮肤状况也大不似从前那般光洁。 见常星来了,唐泉也没有想说明情况的意思,环抱着双臂,心理学角度上说,这是人下意识的攻击性动作。 常星也不怵,半只脚卡在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口,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唐泉阿姨,我奶奶现在还好么?” 唐泉本是不想搭理的,又怕这小姑娘牙尖嘴利地到处告状,便不耐烦地说:“妈现在转危为安了,血压降了下来,人在病床上休整着呢。” “噢......”常星对唐泉的回答置若罔闻,顶多让她暂时放下了担忧奶奶身体状况的心,不过是谁在存心搅局,一眼便知。 她掰着手指开始陈列唐泉刚刚那一句话里的几处错误:“第一,你和我爸已经离婚了,没资格喊我奶奶叫妈;第二,奶奶高血压怎么起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唐泉被她的态度气的牙痒痒,又碍于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实在不好发作,“常星大小姐,我是你的长辈,别忘了怎么和长辈讲话,是常远道没教好你,还是你妈妈没有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她蹬了蹬高跟鞋,鞋跟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另外,大人间的事儿,你还是少插手,别什么都不懂就给我安罪名,省的大家都不开心。” 唐泉掏出羽毛外套口袋里的女士香烟,没到医院门口,就借势点了个火,让常星看到了一串的烟雾,只能消气作罢,蹙着眉头进了电梯。 太平间向来是医院最能闹腾的地方,还有不少家属在门口哭,抑或是泫然落泪的模样。 常远道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常星开口叫他:“爸......你看上去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会儿?” 的确,昨夜常老爷子因突发心梗被送到抢救室抢救,常远道得知消息,直接把饭局给推了,连夜从外地买机票飞回来,算起来快有一天一夜没合过眼。 “星星,来。”常远道对她还算放任自流,却是在接受完常老爷子的是去后,一本正经地叮嘱她说:“我和你妈妈向来不干涉你的职业选择,很多人说画画管不了温饱,是要饿肚子的,但我觉得只要你喜欢,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常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常远道不经常对她说教,都是用谈心的方式来教育,在看到同龄人在父母的压力下被迫选了自己不爱的专业,她其实有暗自庆幸过,幸好常远道、秦女士只要她快乐自在就好。 “你爷爷在公司的控股还没分下来,具体怎么分配还需要重新开一次股东大会。” 她也是一愣,从小到大常远道就没和她说过公司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没什么兴趣,还有就是常远道也不希望女孩子太累,管控公司,面临的是更大的压力和责任。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常星攥着手指,心下咯噔一下问道:“爸,你的意思是唐泉、常逸他们都会去这次的股东大会么?” “按理来说,是。”常远道刚开始打拼事业的时候,常老爷子并不愿意出资相助,事业上的成功完全是他个人奋斗的结果,所以唐泉也跟着他吃了几年苦。后来两人性格实在不和,常远道就提出了和平离婚,也表明不管孩子有没有成年,会一直资助常逸作为补偿。 常老爷子持股的重新分配想必又要掀起一阵惊涛海浪。 常远道眉头拧成“川”字,还是开口相劝:“你爷爷生前一直挺偏爱你,我和你妈妈的意见在这件事上也达成了一致,不出意外,下周你也要来股东大会投票表决的现场。” “我?”常星用一副别开玩笑了的表情望着常远道,她看上去像是会经营公司的人么?! “星星,别怕。”常远道继续说:“你成年了,可以参与股权分配,另一方面,分到你手里的也只是用来保底,挂名参与分红就是了。” 常星明白了常远道的后顾之忧,他是怕万一自己和秦女士发生什么意外,常逸要是被架空,公司就会彻底流落到唐泉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交接清楚后,她又跪下来,对着门口的方向磕了重重的三个头,以作最后的告别。 常星把手拢在袖子里,柔声道:“爸,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常远道按压着眉心:“司机在停车位等我,你今天从学校回家,行李什么的一并都拿过来,一起走吧。” 她走的急,行李箱还放在江燃泽的车上,脑子里想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事儿,差点就给忘记了,不会江燃泽现在车里等她吧? “不,不用了爸。”常星找了个借口搪塞:“回家前,我还要找我朋友还个东西。” “好。”常远道在这方面一向不太管她,便由着去了:“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来接你。” 在常远道坐上车走远后,常星才一脸愧疚地跑到江燃泽停车的位置,黑色卡宴没动,果然是一直在等她啊。 -- 第64页 积雪很厚,天空灰蒙蒙的,看着比平时矮了一截,暴露在外的树干也光秃秃的。常星感受着没过靴子鞋跟的松软,弓着身子敲了敲卡宴的车窗。 江燃泽刚在车里结束一通电话会议,面前还摊着写满了密密麻麻笔记的本子,刚睁眼,就疲惫地歪着头看到了车窗外的常星。 他伸手摇下车窗,寒气进来了大半,顿时清醒的不得了。 常星吸着鼻子,反应过来江燃泽眉宇间的劳累,实在不想再麻烦他送自己回家一趟,“我先把后备箱的行李拿出来,再打车回家吧。” 江燃泽瞥过后座,印着唐老鸭图案的背包还安安静静躺在那儿,他越过座位伸手拿过来,结果背包拉链是开着的,一不小心就掉落出来一件白色的衣物。 “是你的么?” “嗯是。”彼时,常星已经全然忘记背包里还有塞着的一套情趣|围裙,也没多想就应下。 江燃泽喉头微动,藏在眸子里的情欲翻涌,拎着只有一片布料的东西问她:“这个也是的吗?” 第38章 38颗星星 常星脑子轰的一下, 语塞到失声,千算万算,她信誓旦旦说会压一辈子箱底的东西,竟然昭然若揭地被男人拎在手里打量。 那般探究的眼神,她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啊!!! 江燃泽见她没搭话,戏谑的意味更重,很是了然于心地说道:“是想穿给叔叔看的么?” 常星不由分说把那一片布料从他宽厚的大掌里抢了过来,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梗着细长的脖子,脸上的颜色鲜红欲滴。 “才没有。” 她小声表示着抗议, “我不知道怎么来的,或许是谁的弄错了, 我给装包里了。” 江燃泽也没说不信, 但眼神的似笑非笑总让人恨得牙痒痒,“星星的意思是, 不小心拿错了室友的吗?” “姑且算是吧。”常星说这话时没什么底气,恨不得把头埋的更低点再说话。 “你室友品味不错。” 常星:“......” 这算是真诚地夸奖???果然男人和女人都不是在一个纬度思考的人群。 要是被喻清知道了,又该不知道嘚瑟多少天了。 见她藏的严实, 江燃泽更想逗她, 拿着女孩的包悠悠开口问:“包不要了?是只要衣服么?” “要。”她苦哈哈地望着江燃泽, 一幅率先服软的模样。 结果,江燃泽把唐老鸭背包重新放回后座,半点没有想还给她的心。 常星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江燃泽拉开副驾驶旁边的车门, 直接道:“不是说我是司机么?那我就送人送到底喽。” 别说,江燃泽记仇起来还真挺记仇的,并且他不属于那种当下会立即反击的那类人,只是默默听着,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才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让常星完全无法招架。 常星扭过头把掉落出来的情趣/围裙塞好放在背包里,还确认了几遍拉链是拉好的,心里的余悸才消了。 “急着回家么?”江燃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语气倒挺悠哉。 车内温度比外面高很多,江燃泽拉开冲锋衣拉链,敞着两侧,露出茶色的针织毛衣,清冷气息减退不少。 “现在么?不急的。”常星侧身看他,以为江燃泽是要拜托自己做什么事。 他语气很淡,还保持了那么点神秘感:“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常星心下一动,澄澈的眼眸闪着疑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常星对江燃泽目前没什么戒备心理,也不是没有孤男寡女地相处过,除了惹恼他的那一晚,其他时候江燃泽都是不逾矩的,和第一眼看见他时心里泛上的感觉一样,犹如高不可攀的凛凛雪山。 江燃泽等了她那么久,如果只是陪他去个地方,常星断然没有理由拒绝。 考完试的喻清彻底放飞了自我,一连N条消息发在宿舍的群里,哦对,她们的群名叫【高校女大学生的不眠夜】,还是群主喻清为她们特意定制的。 有熬夜刷剧的、爆肝画画的、通宵赶比赛项目的,可不就是不眠夜么...... 美少女清崽:【图片.jpg】【图片.jpg】 常星手一抖,本来是想回复喻清上一条问她们寒假有什么安排的,结果点开了她消息下一条发来的图片。 那是一张很有男性荷尔蒙的照片。 男人没露脸,袒露的胸膛腹肌一块一块码的很匀称,蜿蜒至下方的人鱼线线条分明...... 常星突然就想起来,上次帮江燃泽背上上药的光景,虽说没那么直接地看到他的胸膛,但隐隐约约在吊灯的影子下瞥见了健身的效果。 肌肉猛男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江燃泽那种肌肉刚好,又带着少年匀称的骨感,着实让她心神荡漾了一把,简直是漫画式的标准身材! 美少女清崽:这个肉体我可以!!!姐妹们一起嗑吗?!上头的那种。 很奇怪,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得亏喻清没看见江燃泽的身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或许是她盯着这张照片的时间太长,连姿势都没换过,江燃泽在红灯前停下,目光垂在了女孩的手机上。 “怎么了?”他声音泛泛。 常星下意识就想退出看图的界面,樱唇翕动:“没什么。” 但终究还是晚了。 -- 第65页 江燃泽无意窥探别人隐私,没想到正好捉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别的男人的肉体。 心里那股复杂的情感蹭蹭地冒了上来。 “星星,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么?” “还......还好?” 常星也不能口是心非说不是,非要说理想男友的身材类型,江燃泽就挺合适。 肩宽腰窄,兴许是画人体画多了,江燃泽在她眼里用“头身比列好”已然是实打实的溢美之词。 因为手忙脚乱不知道碰到了哪个键,那边喻清的声音就清楚地回荡在车厢里。 【星儿,上次晚间卧谈会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俩都说想摸腹肌,结果老娘现在还没摸到,曲斯扬这次回来,我给忘了!!!他有练过,和上面这张图差不离。】 常星:“......”喻清能闭麦吗?! 江燃泽嘴角噙着笑,凉薄的眼皮扬起一层褶皱,“想摸吗?” 他姿态轻松,仿佛这是说了“想摸”就能摸到的事情。 如果喻清没忘记问,说不定真会拉着她一起对曲斯扬的腹肌上手。 常星不确保自己做不做得出来,总而言之喻清肯定是当仁不让的,她和曲斯扬认识太久了,感情早就演变成亲人,基本不存在什么隔阂。 她捣蒜般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有点想。” 由于没摸过,画人物的腹肌时,她就会下意识地想象手感。 所以在喻清提出这个想法时,她也寥寥附和了几句。 江燃泽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不知怎么安放的右手,说出了像是在耳鬓厮磨间的话:“乖,往这儿摸。” 太炙热了,他一步一步的引/诱封碱掉她所有语言,嘴唇也干的厉害,脑海里不自觉循环播放他虚虚实实的声音。 带着女孩抖着的手往下,可江燃泽脸上仍是一本正经,神色淡淡。 常星不禁想,这样的男人学生时代做了错事,在明面上也是看不出来是他做的吧。 曲着的手指伸展开来,在触碰到男人金属质地的皮带扣时,她只感到了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江燃泽松开了女孩的手腕,声音低哑中带点警告:“别乱摸。” 说的像她要解开他的皮带扣一样。 不过也是,刚才她误打误撞,差点就摸上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了。 一阵囧然,常星只隔着茶色毛衣好奇地戳了戳,硬邦邦的,还带着他呼吸的起伏,实在拉不下面子,她胡乱摸了两下,还没感受到形状就收回“作恶”的手,俨然像她是被占便宜的那方。 江燃泽也不逼迫她,目光聚焦到前方,这才说到他要把她带去哪里,“每个月这个时候,都是我去医院看我姐姐的时间。” 常星点点头,表示理解。植物人不是没有苏醒的可能性,似乎多去陪伴有出现奇迹的可能性。 他继续说:“如果她还醒着,我想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么?”常星没明白江燃泽指的是哪方面。 江燃泽给她拉开车门,视线落在女孩沾了雪的靴子上,“她是位画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第39章 39颗星星 画家么? 常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江燃泽电脑里有一个以“江希嘉”命名的文件夹, 还是说只是巧合? 她抖落掉靴子上雪渍,把视线从脚尖移上来,没多想就开口问:“你姐姐的名字是叫江希嘉么?” 男人眸子里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江燃泽拉上冲锋衣的拉链,“你一早就知道?” 怪她太冲动,就这么把猜测脱口而出,常星和他面面相觑,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男人肩头,很快浸湿了冲锋衣外层,但他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在等女孩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星怕江燃泽误会,也顾及着他过往的伤疤, 想了想整理着语言说:“我曾经很喜欢江希嘉女士的画作, 也在微博上搜过她,她画风很独特, 我集训时候的美术老师说,那段时间我的画也很像她的风格。” “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你姐姐,只是在画展上偶然得知她不办画展的消息, 还觉得挺可惜的来着。后来完成经济学作业的时候, 无意中看到了那个文件夹, 如果你很介意,我......” 江燃泽唇线抿着,一提起江希嘉的事情,他总是下意识拿出警觉的姿态, 又怕刚才的语气吓到常星,柔声道:“我不介意,今天带你来,也只是想告诉你——” 她对视上江燃泽阴沉的眸子,那里面或许敛着痛苦,更多的是平静下的挣扎。 “我的过去。”他把这几个字说的很重,又风轻云淡道:“很唐突吧。” 自嘲的笑容挂在他嘴角,常星心里一抽,的确不能感同身受,就是想下意识地抱抱他,像刚才他抱自己一样。 可她太稚嫩,又不擅长安慰人,只能陪着江燃泽陷入漩涡,一边一边地宽慰他:“不唐突的,即使说不上话,我也很荣幸能见到她真人。” 江燃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常星跟在他后头往病房方向走,男人步伐很快,渐渐的,她有些跟不上,又喘着气小跑到他身后,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咪。 “逝去亲人的确很难受,因为你的陪伴,我现在的心情平静下来了。江希嘉女士是位很好的画家,于你而言,也肯定是很好的姐姐。我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一点,但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听一听。” -- 第66页 她也没管那么多,一股脑地把憋在心里想说已久地话尽然宣泄。 “好。” 江燃泽仿佛在前方看见了光,是女孩稚嫩且单薄的身影在深渊前拉住了自己,他闭着眼酝酿良久,勾起缠绵的笑意。 护工熟稔地和他打着招呼:“又来啦江教授。” “冬天天气很冷,辛苦你们了。”江燃泽的确是拒生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因家教极好,总是主动尊重身边的人,和他没那么亲近,也能相处的很自然。 “这位是......?” 江燃泽淡笑不语,那护工便很快懂了,眼神暗示道:“是女朋友吧?带着一起来看她,你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他沉吟片刻:“还不是。” 说“不是”就有点急于撇清关系的意思,但“还不是”三个字极为暧昧,总藏着一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了的可能性。 护工阿姨拉开门把手,在他耳边小声说:“蛮靓一小丫头,好好把握咧。” 常星到底认生,在病房里久久没坐下来,只是远远地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女人,眉目祥和,和网上的英气飒然相距很大,就像是弯着唇睡了过去,并不是没有醒来的期限的。 “江希嘉,我来看你了。”江燃泽调好空调温度,坐在白色的靠背椅上用小刀削水果。 常星没说话,愣愣地接过他削好的苹果,捧在手心里没动口。 他抽出抽屉里的一本书,是毛姆的《面纱》,书上有几道折痕,看样子都是先前他做的标记。 没有尽头的陪伴,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常星啃了一口苹果,听见他磁性有度的声音念着或生涩或激荡的文字。 念到书里新的一部分,江燃泽合上书页,结束掉今天的朗读时间,他手臂压在扉页上,已经习惯和江希嘉的相处模式。 在这段时间里,常星用了备着的笔和纸写了一封信,临走前放在了江希嘉的床头。 江燃泽问:“你写了什么?” “暂时保密。”常星扬起狡黠的笑容:“等江希嘉女士苏醒的那一天,她再看也不迟。” 江燃泽胸腔微震,她很像透明的玻璃瓶子,一尘不染,总能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内心。 她这次走的比乌龟还慢,抓紧时机问:“你姐夫去世之后,江希嘉女士的精神状况还好吗?” “不好,准确说,很不好。”江燃泽不知从何说起,“她患有严重的PTSD,在医院检查里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 “自杀过很多次,都没成功。”江燃泽眯了眯眼,寒风灌了他满满一领子。 常星一点一点窥探到身边男人压抑的过往,闷声问:“小家伙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江燃泽说:“暂时不打算讲,等他长大些再说不迟。” 她表示赞同,小孩子心性,世界里少了父母这样重要的角色,即使接受了现实,也尚未理解人间疾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江燃泽——”常星停下脚步,昂着头看他,看的仔细,眼神从男人的天庭描摹到下颌曲线。 “你曾经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喜欢的那种......” 饶是江燃泽,也没跟上她跳脱的脑回路,当下他只给出心里最先的判断:“怎么可能不喜欢。” 灼人的情话在他胸口燃烧,常星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捂着嘴表示不可思议,双眼睁的溜圆,甚至耳窝里也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初为什么拒绝你,是吗?” 江燃泽熟知她的心路历程,也不藏着掖着。 常星咬着唇,微乎其微地哼了一声表示应和。 这个问题重不重要?对现在的常星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她走过了内心摇摆不定的时期,知道了男人皮囊下的旧疤新伤,恍悟粉色雨衣的误会,也看到了男人不设防的坦诚。 时隔两年,她又一次沦陷,也终于直面内心的没放下,毫无保留地接受内心的欢喜之情。 江燃泽不一定是她永远的保护伞,但如果可以,她甘愿成为男人的小太阳,就那么一点光亮就好。 “那时候你在高三,一方面我是怕影响你学业。你和我表白那天,我姐姐刚刚割腕自杀,还在医院抢救,我实在分不开心来想这些事。” 他低下眉眼,长吁一口气:“或者说,我更怕你接受这样的江燃泽。” 是啊,温柔且强大的男人,也会在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去而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当时的江燃泽实在不想让这份痛苦给女孩分担。 她还那么明媚,应该拥有更多的选择和更光明的人生的。 女孩的手抵住了他欲说还休的唇,手指很凉,他唇上却很热,常星用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很近的距离缓缓开口:“你知道么?其实我们俩是同类。” 不都是陷在深渊、摇摇欲坠的人?她前十八年混世流水的人生,在碰到江燃泽的那一刻,才显得没那么不值得。 说这话时的常星很惹火,荔枝味的沐香气直往他鼻子里涌,甜腻的要命。 人最大的感动是被需要,如果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就如同撬走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江燃泽把她抱在大腿根上坐着,常星难耐地扭着身子,却是听到了身下男人低哑的气声:“别乱动。” 自此之后,两人都没说话,江燃泽就真的这么让她坐着,仿佛成为了人肉沙发。 -- 第67页 倒是常星耐不住性子,带着少女的俏皮往他下巴上嘬了一口,她亲的飞快,江燃泽只感到了柔软的贴合,意外地惊于女孩的主动。 进展太快,江燃泽揽过她细软的腰际,犹如最深的桎梏,却让她万般着迷,深渊不覆。 “叔叔教你怎么亲,好不好?” 烟花噼里啪啦在心底炸开,男人的气息蛮横且偏执。 她肩头抖得厉害,江燃泽呼出的热气细细密密落在脸颊,叫她耳根子一软,没回答那样耍流氓的问题。 前两次的吻都只是浮于表面,那时间两人心里都有坎,均是断在即将深入的地方。 江燃泽将人抵在车窗玻璃上,雪后的水雾氤氲了整片窗户,叫人看不清外边的光景,常星的视线也如同被雾气打湿,迷迷蒙蒙的,越来越恍惚。 撬开贝齿,江燃泽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攻池掠地,他先是温柔地相抵,又重重地低头咬着女孩的唇,常星吃痛张了唇,正好方便男人舌尖与她相逐。 他垫着手,不让常星的后脑勺磕在车窗玻璃上,可轻咬舔舐间的霸道又暴露出他一贯的狠戾。 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常星如同缺氧的鱼,溺在他唇齿的港湾里,小声呜咽表示抗议,可他不停地吮着,把她的呜咽悉数吞了下去。 常星的眼神湿漉漉的,勾人的厉害,后来干脆闭上眸子感受他鼻息的急促、唇齿的相依...... 抽离时,拉扯的银丝让她羞到无以复加,江燃泽直接上手擦掉她嘴角亮晶晶的液体,眼神愈发深沉。 她知道男人的克制,电影里总是吻着吻着男人们的手就开始往女人腰胸上摸,但江燃泽没有,他足够尊重她的意愿,没到那个地步,他只能先让自己不好受一阵。 “江叔叔,你真是和人第一次这么吻么?” 她指的是刚才这一系列的“法式热吻”,实在是太熟练了好吗?! 第40章 40颗星星 “不信?” 江燃泽尾音勾人, 虽是漫不经心的反问,可升腾起的暧昧若有若无环绕着周围。 那一刹那,她在男人深不见底的棕色眸子里窥见了自己的模样,眼含春水、嘴唇上还亮晶晶的。 “可是......”常星小声表示抗议:“感觉很有技巧的样子呢。” “星星。”江燃泽眯起桃花眼,低醇的声音直击胸腔,“我就当你是夸我的。” 常星痴痴地望着他,半天会过意来,一眨不眨盯着男人噙着的笑意。 “舒服吗?” 她闷闷出声:“嗯。” 确实是很奇妙的感受,两人方才吻的翻江倒海、难舍难分,快要把寒冬的冷气驱逐干净似的。 “你就当是一种不需要实战经验的无师自通。” 江燃泽用手熨平冲锋衣袖子上的褶皱, 那是情动到深处,常星随意找了个支点弄皱的。 常星掀起眼皮, 心想道, 江某人也真的是歪理一大箩筐啊! “学会了吗?” 他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耳周,常星下意识出声:“啊?” 噢......她以为是江燃泽调侃自己的, 没想到还真是“教学实践”啊。 “不愧是江教授呢。”常星假模假样鼓掌,已经开始了互吹彩虹屁阶段。 “我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由于过程太快,小姑娘脑子里还在发懵, 气息不禁紊乱了几分。 “嗯?你觉得呢?” 男人的声音很勾人, 隐藏在清心寡欲皮囊下的, 是骇人的温度和撩人的眼神。常星避开他的视线,仿佛这样心跳就可以跳的不那么快。 他把选择权完全交给常星,说实话,他也很想听小姑娘怎么定义两人现在的关系。 “就当作试试在一起......” 她用着不太肯定的语气, 中间还偷偷瞄了好几眼江燃泽的反应。 没有反应当中的冷场,江燃泽现在心如止水,“就只是试试?” 是说还想再有进一步发展吗? 常星嗯了一声,“得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合不合适,万一合不来,我也怕耽误你更久。” 耽误不耽误,不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台词么?小姑娘搞这么一出,倒让他无话可说。 “那......一言为定。” 一开始,江燃泽就是抱着尊重她意愿进行的喜欢,他的确现在就想看她在自己怀里颤抖、双颊潮红,用小猫样的声音求他的样子。 但很明显,这没到常星预设的心理防线。虽说自己算不上什么崇高的正人君子,江燃泽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他玩味地扔下这句话,常星被他弄的心里七荤八素的,也没吭声。 今天常星的话格外的少,也不知是来回奔波累着了,还是试着在一起之后反倒放不开。 下车时,江燃泽帮她提出行李箱,想送女孩到别墅门口,常星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好像......在二楼会看的见。” “怕被看见?”江燃泽撸起冲锋衣袖子,捏着行李箱的手浮凹着青筋,“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嗯?” “不是不是。”常星口舌打结,忙解释道:“我们家情况有点复杂,被有心人看到了,怕是要拿去做文章的。” 说起这一点,江燃泽的确对常星的家庭背景了解甚少,家境富裕是看的出来,但有没有什么豪门争斗他一概不知。 -- 第68页 江燃泽稍微想想,心里有了个推测,“上次你被锁废弃楼那件事,也是和你家相关的人干的?” “是呀。”常星脸色没变,或许是怕江燃泽担心,又补充说:“不过没关系啦,江叔叔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唐泉和常逸最近都很安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下周的股东大会注定要掀起格局的骤然变化。 “就这么走了?”江燃泽双手插兜,眼神里尽是缠绵。 这时候一般要来个分别的吻? 不过常星也不晓得怎么做才好,追她的人确实多,但第一次这么谈恋爱,手足无措显然占据了甜蜜的上风。 “那给个抱抱行吗?”常星嘟着嘴,冲着他笑,露出来一排很整齐的贝齿,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深入接吻时的感觉,舔舐的唇齿,最是让人心有涟漪。 江燃泽率先张开手臂,立在几步远的地方,在等他的小姑娘。 常星二话没说,扔下手里拽着的行李箱就是一通小跑,寒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很电影的情节。 她着实扑的用力,好在江燃泽健身很勤,被撞地后撤了一步,就能稳稳当当地站着。 男人比她高一个多头,常星踮着脚才能环住他脖子,埋在他颈间呼吸,让他顿感又痒又麻。 这才在一起的第一天,又是亲又是抱,常星都快受不得这种粘腻劲儿,原来甜到发后齁是这种感觉呀。 因抱的紧、距离太近,少女饱满柔软的曲线被无限挤压,江燃泽附在她耳边问:“刚刚撞疼了没有?” “嗯,有点。”谁让她用跑短跑的距离这么扑过来,浑身的肉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我走啦江叔叔。”常星在他耳边暧昧的笑着,身子又滑落下来,不用踮脚的高度,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跳的震颤。 她眨着眼睛,“你心跳跳的很快欸。” 听这语气,还带着点小骄傲?!江燃泽由着她去了,暗淡的眼神明亮起来,的确像是......装满了星星啊。 敛了表情,常星回家时,常远道已经回主卧睡下了,秦女士还在一楼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茶几上摊了一堆样板图。 “喂,倩姐,你们先前的图纸发我一份呗。”秦女士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招呼常星过来。 她把箱子推到房间里,换了双拖鞋就坐到了秦女士旁边,静静地听着她一通又一通的工作电话。 等秦女士又卷起一份图纸时,常星才嘟囔着开口:“妈,我困了。” 秦女士按住她放在双膝上的手,柔声道:“再等等好不好?下周我要飞国外一趟,跟你交待点事情。”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常星只得先点点头,家里还挂着一张超大的全家福,坐在最中间的是爷爷,双鬓全白,但带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凛然。 “星星。” 秦女士这一声叫唤才让她回了神,她抱着双膝,乖乖地听着。 “下周妈妈不在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被欺负了,知道吗?”她摸着自家姑娘的头顶,眼神坚定。 “好。”常星答应她,因为秦女士当年嫁进来常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种家庭里,婚姻只是利益联盟者的牺牲品,所以先前唐泉才会那么想让常逸娶宋可芸,无非为了夺食。 “困了就睡。”秦女士交待完又哄着她上楼,眼底倦色很重,但她还是撑着在完成工作。 常星一早就知道,母亲和别的豪门太太不一样,她总是教育自己一条道理—— 女孩子应该要独立自强的,拥有一份热爱的事业和一个甘愿为自己臣服的男人,是女人这辈子的幸事。 关于这些,她都一直铭记于心的。 过了几天,教务管理系统已经出了成绩,常星草草瞥过几眼,一门九十,两门八十,最不擅长的科目也没有低分飘过,算是满意的成绩了。 【高校女大学生的不眠夜】群聊消息早就到达了99+ 她划到最上面,是喻清的一张成绩截图。 别说,喻清这回的临时抱佛脚还真挺有用,不仅没挂科,门门还都在七十分以上。 群里就差放个烟花炮竹一起庆祝了。 常星也加入了“普天同庆”的队列,【恭喜恭喜,清崽如愿以偿,不愧是最强宿舍527。】 美少女清崽:【怎么着,我们也该自封个学霸宿舍了吧。】 妙妙喵:【可以去看你爱豆的演唱会了欸。】 【我爸妈买的门票,买了三张,他们两都不感兴趣,你们谁来陪陪可怜无助的清崽啊?】 妙妙表示寒假要回老家,林桑说那天正好要旅游,喻清的对象自然转移到了没安排的常星身上。 【星星,呜呜呜没人陪真的很孤单惹。】 她没立刻回,先是给江燃泽发了个截图,问他要不要一起来。 江燃泽:【还有一个是你的室友?】 常星:【嗯对,上次你见过的那个。】 说实话,他已经没印象了,便回道:【不肯搞地下恋了?】 先前两人的关系都没公布,朋友圈晒恩爱自然不符合江燃泽的性格,常星又属于藏得很好的类型,所以喻清自然而然认为她还是单身,前两天还想拉着她去参加什么单身轰趴的联谊。 【不来算了。】常星重重敲下这几个字,故意激将他。 -- 第69页 江燃泽在另一边笑吟吟的,【来,女朋友说要去,我干嘛不来?】 再说,常星愿意在朋友面前承认自己,才说明两人的关系有进一步发展。 她趴在暖烘烘的床上,和喻清说要带一个朋友去,正好也解决了喻清不知道带谁去的烦恼。 演唱会当晚,江燃泽给她打了个电话,似乎很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我来接你,好不好?” “好。”她趿着拖鞋,藏匿起圆润的脚趾头。 “最近很忙么?”虽说两人没少发短信,也通过视频,但除了今天陪喻清去听演唱会,江燃泽就没主动约见过自己。 女孩的语气听起来带着几分失望和委屈,她第一次进入这样的相处模式,想不明白怎么做才能更自然点,粘腻在一起久了会不会厌倦,很长时间不见面,感情肯定会生疏的吧。 总之,先前她上微博全浏览的是沙雕bot,最近都乐于用小号去关注情感大师了,那些特征越看越像自己。 最后,常星得出来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恋爱中的女人最后都会发展成趋同性。 他状态很松散,语音也慵懒的不得了:“嗯,我今天中午刚飞回来的。” 常星也是一惊,沿着楼梯扶手往下走边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他如实交待:“前两天。” “那你忙完了吗?”常星问的小心谨慎,还是很怕给他的工作添麻烦。 江燃泽已经在楼下等她,背靠着卡宴说:“还没有,暂时请了个假。” 常星:??? 江燃泽的意思是他行程还没结束,但因为自己说要陪喻清看演唱会,所以专程请了个假回来?! 也太冲动了吧。 放到之前,她都不敢相信这是江燃泽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心头也涌上一份感动。被人珍重的感觉真的很好,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恨不得把世界拱手送到你面前。 她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露出颈间和胸脯一小块白嫩的肌肤:“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江燃泽沉默了几秒,抬头望着拉的严实的窗帘,语气淡淡:“你家楼下。” 常星又是一惊,她衣服也没换,妆也没画,谁知道江燃泽来了个突然袭击,她都快慌死了好嘛?! 抓起衣柜里的新衣服放在沙发上,常星又随手扎了个低马尾:“等我一会会,我很快就好了。” 江燃泽故意逗她,用暧昧不明的语意问:“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第41章 41颗星星 “我......”常星欲言又止, 男人却在电话那头发出轻笑声:“星星,我还没那么着急。” 她捏着外套的手又是一抖,男人漫不经心的撩拨就是最强力的漩涡,引诱着她一步步沦陷。 忽然,她就想起来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和刚刚江燃泽的语气很类似,这么想着,对他的依赖感好像更重了一分呢。 江燃泽在等她的间隙里,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毕竟有些闹心,而成年人排解压力的方式也很有限。 他没有随身携带烟的习惯, 不过车里有上次别人送的一盒, 他抽出一根,在寒风中点上, 烟雾随风飘散,朦胧了他的脸。 自己对烟味的接受还是在常星说完不喜欢之后,他连着几天抽出来的结果。但对身体不好, 又惦记常星可能不喜欢, 江燃泽抽到一半, 又把烟给掐灭,在车内喷了一通空气清新剂,确保衣服上和手上没沾染到烟味才作罢。 看到自己的小女朋友打扮好过来,江燃泽主动下车拉车门, 暮色沉沉,他曲着手臂搭在卡宴上方,意气风发又沉敛克制。 常星先前还不知道这样不同的两种气质还能在一个男人身上融合的这样好。 她里面穿的薄薄的一件冬日裙,过膝袜勾勒出良好的腿型,汇聚了这个年纪所有的美好。 “江叔叔,久等啦。” 她暗戳戳用小拇指勾着他的手指,望向男人的眼神纯粹又美好。 先前喻清和她说,恋爱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她还不信,觉得都是胡侃的。现在看来,这么说也没错,和江燃泽在一起的短短一段时间,她的确泡在爱意的缸里。 江燃泽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受不住一个女人一个眼神的时候,那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信任。所有的疲累在见到小姑娘之后,仿佛烟消云散。 “想我没?”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反握住她作妖的手指,瞬间变成十指相扣的暧昧手势。 “想,很想很想。”常星很难做到不直白,如果非要说扭捏,那只有在面对和江燃泽再见面时的这个问题上。 男人的手掌摩挲过她的虎口,而后,又一言不发地把她今天的精心打扮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他喉头震颤:“穿这么少,冷不冷?” 今天的江燃泽里头搭的是一件灰色卫衣,短款黑色羽绒服松松垮垮穿在外面,和平日里的西装革履不一样,常星心里又是一动,故意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不冷呀,哥哥。” 江燃泽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被常星玩死,她只是俏皮地撩拨了一句,他就生出了一些不可遏制的念头。 但常星很怂,怕男人会用别的方式“报复”她的小恶作剧,若有似无地揽过他小臂,“演唱会好像要开始了,别让喻清等急了。” “怎么现在不叫了?” -- 第70页 他心里笑的不行,表面上冷冷淡淡的,稍微一低头,就能嗅到女孩发丝洗发剂的香味。 藏匿在发丝下的,是她瘦削且骨感的锁骨,一字齐平,很想让人咬一口试试口感。 常星一缩,锁骨又挤兑成沟壑,能装满汪洋大海似的。 女孩甜软的声音落在耳边,“我错了。” 江燃泽摸上她小巧的耳垂,带着几分好笑地说:“星星没错。” 常星:? 那他刚才凶什么凶? 一下子,她的底气和战斗力又迅速回血。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燃泽捏她耳朵的场景,很像......在捏一只兔子的耳朵。 他弯腰俯身:“以后多叫几声好不好?” “想的美。”兔某星微哼一声,没想到男人精致的皮囊下暗藏着一颗如此闷骚的心,果然人不能只看外表啊。 喻清到的早,还跟着后援会和一些站子领了应援手幅,正抱的爱不释手的,就接到常星说要到了的信息。 她语气兴奋的不得了:“我们家也太棒了吧,冬天怕大家冷,还给发了暖宝宝。星儿,你到时候要是过来冷,我给你贴几个,还有你那朋友,别冻着人家了。” 常星无奈的接受,问了喻清目前的所在地就转头对江燃泽说:“我室友人很好,可能性格挺咋咋呼呼的,平时还粗心,但关键时刻总是很暖很贴心。” “嗯。”他默默听着,话锋一转:“不过我的那份暖宝宝还是让你室友留着。” 常星没说,但八成料得到,喻清把她带来的朋友在心里默认为姐妹了。 估计这事儿当面告诉喻清,比网上跟她讲冲击力还大,后果嘛......就是喻清会拉着她了解一些更深入的问题,比如进行到了哪一步之类的。 “嗨。”喻清站在场馆门口的立牌旁边,做出了接机的架势。 常星先下的车,江燃泽离她只有几步远,所以喻清也就没把两人当成同行人的意思。 直到男人停在了常星的身后,主动且有礼貌地和自己打着招呼,喻清才反应过来,这......这不是上次在叶教授办公室的那位吗?! 为什么她过了这么久还没忘,喻清觉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让人过目不忘的。 “你好哈。”一向直来直去惯了的喻清也感到些拘束,偷偷感受了一下他和常星之前的气场。 确认无误,是在一起了的节奏。 即使两人没牵手,没给眼神,但契合的频率意外地同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喻清又抓紧时机挽过常星的手臂:“星儿,老实交代,是不是名花有主了?” “我哪儿算名花啊。”常星受不了她的揶揄,缴械投降:“你是清崽大侦探,好不好?” “卧槽——”喻清这一声喊得太大,引来了前前后后的目光,她又捂着嘴道:“我的天,最近我就是有种感觉。” 常星问:“什么感觉?” “我们家星星要被人拐跑了。”喻清还做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常星:“......” 江燃泽睨着常星的侧脸,女孩子之间聊起来就滔滔不绝的,他无意听了几句,大致对话如下。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最近。” “瞒的也太紧了吧,到时候记得挑个日子请吃饭。” “好......” 演唱会前的开场,乐队老师一直在做预热,喻清摆出标准的迷妹姿势,挥舞起荧光棒就是对自家爱豆的名字一通狂喊,演唱会的氛围也在愈发临近前更加高涨。 常星递给她一瓶水:“怕你回去嗓子喊哑了。” 喻清开心地接过,嘴巴还不饶人:“咱们家星星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在她说完这句话,常星才想起来自己光顾和喻清聊得火热了,心虚地往江燃泽的倾斜了几分,在他耳朵边小声问:“你是第一次来看演唱会吗?我怕你不习惯,会不会很吵?” 江燃泽双手叠在膝上,在演唱会暧昧的灯光下,他的侧脸令人动容,“的确是第一次,不过气氛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常星这才放下心来,探身的瞬间和他呼吸交错,心跳不由得一窒。 场馆内灯光熄灭。 黑暗,是黑暗能让人催发更多的情绪。 江燃泽的声音在黑暗里放大成无数倍,那样令人着迷,他说:“躲什么?” 舞台上骤然打下一束灯光。 清瘦的少年坐在钢琴前,大屏幕上先是给了他的手一个特写,底下粉丝的尖叫一片,喻清也不例外,拿起手机就是疯狂录屏。 悠扬的钢琴前奏落在耳边,如潺潺的溪流,使得常星的心也静了下来,默不作声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感受到黑色羽绒服上的重量,江燃泽含着笑没说话,周围有人在轻声跟唱。这么一来,他和常星两人就成为了台下最淡定的观众。 听着不熟悉的曲目,身边还有这么多不熟悉的人,常星由衷地感受到歌曲的力量,能把那么多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在短暂的时间内产生共情。 气氛在台上的少年立麦开始达到了高潮,舞美设计很好,变换之间迎来的是骤然的空旷,只能听到他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接下来就是一阵欢呼声。 他先是对台下鞠了一躬,紧接着惊艳的开赛:“踮起脚也触碰不到,我爱慕的是遥遥星辰......” -- 第71页 喻清激动的双眼含泪,哽咽道:“他是在唱他的成名曲,也是他第一首单曲。” 常星从他肩头起身,正想目不转睛地看完这段表演,结果江燃泽冲她勾了下手,她又乖乖回去。 江燃泽正经起来的嗓音很适合给角色配音,虽然常星一直没说,但事实就是如此。 “踮起脚也触碰不到,我爱慕的是遥遥星辰。” 他把“星辰”两个字故意加重,念的情意缱绻。 敢情江燃泽这是活学活用了?! 常星心头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其实这句话一点都不适合江燃泽对自己说的,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是自己对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两年前的江燃泽如遥遥星辰,她可望不可及,是真正踮起脚也触碰不到的存在啊。 常星忽然间就想起那个冬天,枯燥的早读课,环绕着文言文背诵声中,她在摘抄本上一笔一划写下的那句话。 【你是我追逐一生难以触碰的烟火,而我宁愿俯首称臣化身泡沫。】 她现在很想回去抱抱那个不知前路在何方的女孩子,你看啊,前路总是会走到船头自然直的。 在众人的恋恋不舍中,演唱会圆满落幕。 喻清抽完了她带的纸巾,泪眼婆娑地看着常星:“完了,我明天早上起来要看见自己的桃子眼了呜呜呜。” “能理解。”常星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一个路人都被表现力震撼到了,更不用说粉丝了。” “谢谢你们来陪我。”喻清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演唱会后遗症,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没出来,以至于常星听到她叫自己时,下意识想安慰喻清。 喻清挤眉弄眼了一番:“我先走啦,二人世界你要好好把握。” 呵,她就知道,喻清这种性格,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出了演唱会场馆,外面风很大,常星被吹得迷了眼睛,禁不住一个哆嗦。 路灯拉着他析长的身影,江燃泽停下步子,用宽大的羽绒服裹住她,像拎兔子一样把人往前拎着走。 常星:“你确定要一直这么走么?” “不好意思?” “不是。”她一直以为江燃泽是那种在公共场合很拒绝有亲密行为的,现在看来是她脑补多了? 第42章 42颗星星 常星埋在他宽大的羽绒服里, 只探出一双眼睛:“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说实话,江燃泽没想那么多,只是怕她冻病,人前亲不亲密的,他之前的确排斥,和常星待久了,倒也能逐渐接受。 他轻应了一声:“明早的航班。” “噢。”她重重地点了下头,问:“什么时候回来?” 江燃泽说:“要继续在上海完成交流会,得过两天回来。” “不顺利么?”只是听他口气,常星觉得好像不是很开心, 她不太想干预他工作上的事情,恋爱观也一如既往的纯粹, 给彼此留私人空间这件事上她是赞同的。 “有点。”他坦诚地说:“不过不用太担心, 这次过去应该可以解决。” 常星故意问他:“期间我可以查岗吗?” 江燃泽见招拆招,望着女孩狡黠的模样:“想怎么查?直接给你订机票飞过来好不好?” “哼, 视频通话就可以了。” 恋爱中最基本的是信任感,所以常星倒不是打着查岗的名义找他,只是单纯地想念, 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看他在工作上投入的样子。 常星手冷, 自觉把手揣进了他羽绒服的口袋,夹杂着鼻音说:“明天是我爷爷的葬礼。” 江燃泽知道她重感情,用羽绒服愈发裹紧了小姑娘几分,热气喷薄在她头顶:“你家里人也都要去?” “嗯, 我爸的前妻和我哥。” 这是常星头一回对他坦白家世,江燃泽了然,将人送到副驾驶座。 他按开车里的灯,语意在暖灯的熏染下更加暧昧不明:“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常星腹诽了一句,假不正经。 不过因为这句话燥上来的热意过于过火,两人的目光噌地燃起火花,如同狂风骤雨前的电光火石。 常星整个人僵直在座椅上,目睹着他的贴近,心跳飞速。 车内的燥热让她出了汗,额间细密的汗珠顺着脖颈滚落,在滑落到一字锁骨前,被他擦拭掉。 她想,江燃泽的手就是最好的催化剂,哪里还需要过多的烘托。 没有想象中柔软的贴合,反倒是锁骨处最先感到一阵湿润。 常星颤着眼睫,抬起眼皮的一丝缝隙,眼看他情动的模样,不由得把放在男人腰间的手上移到了肩膀处。 “嘶——” 她蹙着眉,在心里吐槽道江燃泽是属狗的吗?! 男人融合着几分力道的啃咬,让她禁不住打开牙关,用喘息来平静那样旖旎的感觉,没多久,她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嘤咛。 虽然一早就想这么在女孩的锁骨、脖颈间种上草莓,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那样动情的嘤咛,真想让人欺负个够。 江燃泽用手抚摸上那一块专属于他的印记,燃起快意的同时,与她鼻尖相抵。 常星瑟缩了一小会儿,眼神正好瞥到暖灯下男人裤腿间的轮廓,心一下子空了,即使很朦胧,即使自己是第一次谈恋爱,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 第72页 但很快,她没有闲心再去顾及那些,彼此唇舌的搅弄声弥漫在车内,她试探着回应,更激起了江燃泽的兴趣,迎来的是更加缠绵的沉沦,吮的她舌尖发麻。 原来,接吻是真的会让人上瘾的。 他转着手肘摁下车窗,徐徐的晚风吹拂到车内,缠绵散了大半,常星还不得劲地用手扇了扇,制造“人造风”来散热。 说是给了常星选择权,最后江燃泽还是把人给亲自送回家。这次,江燃泽没开导航,他似乎对她们家的路线已然驾轻就熟,拐过几个街道,具体在哪一号就记得一清二楚。 常星没忍住,开口问:“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记性特别好?看什么都过目不忘的那种。” “还行,记数字和课文挺快的。” 绝对是谦虚之词,常星现在还记得他说自己之前成绩差后来高三突飞猛进的故事,有些人就是天生脑子好使,稍微努力一下就能碾压众人。 短暂的离别前,常星看他的眼神还含情脉脉的,他实在受不住,脑子又格外清醒,怕自己一个冲动就这么留下了。 常星还在催促他:“快走啦,早点睡觉,好赶明早的航班。” 之前女生宿舍午夜话题的时候,她和喻清她们也探讨过,表示如果自己真爱一个男人,不会要求他整天陪着自己。两人都在为未来奋斗,但在需要的时候给个支柱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江燃泽眉眼上挑表示知道,又眼神深沉地望向女孩锁骨处绯红的一块。 她下车后才反应过来男人在暗示什么,是让她捂严实了,别被家里人发现他这个“地下男友”。 于是,常星又把头发松散下来,集中到脖颈间,确保衣冠整齐才进的家门。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想把刚才灵光一闪的感受真真切切发给江燃泽。 常星:【你觉不觉得我们俩现在像在偷情?】 江燃泽的手机那头哂笑了一声:【刺激么?】 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过来问她的感受,常星一阵口干舌燥,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凉白开。 常星属于一天不皮不舒服的那种,已经开始她的情|趣扮演:【我们两的信息不要被你老婆发现哦。】 “靠。”夜里,男人在沙发上低骂了一声。 如果常星在他身边,肯定会惊讶于男人此刻的表现。他极少有“恼羞成怒”的时候,真气上头了也很有品。绝不会冒出一个脏字,刚才......明显属于破例。 他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回:【今晚是不是不想睡觉了?】 软硬兼施还带威胁的,常星摊在懒人椅上哼哼唧唧了几声,也不服输:【睡!但是想在睡觉要点福利。】 他坦坦荡荡道:【你说。】 【给我唱首歌好不好呀?】常星困得睁不开眼,还在打字:【我想听今天演唱会最后那首歌。】 江燃泽喉咙发堵,对她的小任性熟视无睹:【演唱会上没听够?】 【想听听你唱会是什么感受呀。】常星把撒娇应付常远道那套如法炮制来应对江燃泽,嘴边还带着点小得意。 【我唱的不好听。】 紧接着屏幕又亮起来,是语音消息。 常星点开来,短短的几秒,男人只是轻声哼唱了一句。 他低音缱绻,如同睡前的安眠曲,嗓音清冽,尤其是窝在被子听,和开了3D环绕音效果差不多。 常星合上眼睫,明明他很合适这首歌的,还说唱的不好听,从此江某人在她心里又多了个标签,“骗人精”。 起床后,她才发现六点就收到了他行程的报备,【准备起飞了。】 按时间推算,他现在还在飞机上,常星也就先没回,来到落地窗前看了眼今天的天气。 进入冬天的江城很少有雨,不是下雪就是放晴,今天的一场骤雨倒是一下子把她拉回现实。 在镜前换了一套全身黑,衬得她皮肤更白,常星身上总带着种冷冷的气质,兴许是家里养出来的那股傲劲,旁人看了只会觉得好看,但又不敢轻易靠近。 捏着伞柄出了门,司机在别墅门口等她。 空气中泛着湿意,常星全程默不作声,不一会儿,车外豆大的雨点急降,于是她就转到盯着雨幕出神。 这一场雨,也很像是在为人送别,来的急促,一扫过往。 司机适时提醒她:“常星小姐,到了。” 下车时,司机想给她撑伞,常星摆手拒绝了,“我自己来吧。” 养在这样的家庭里,她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身边人皆知她喜欢凡事亲力亲为,也不太愿意麻烦别人什么。 雨幕不歇。 她穿过走道,在教堂门前收了伞,雨水顺着伞沿下滴,很像人小声的抽泣。 因为下雨路上堵车,她算是姗姗来迟的一位,推开门时,神父还未宣讲悼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把目光集中到朝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女孩身上。 唐泉身边坐了个陌生的男人,被常星注意到后,唐泉又急急地抽开手,想撇清关系。 不就是找了个新欢么?常星睨了她一眼,自己对唐泉这方面可真没什么兴趣。 “各位亲友、各位来宾: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 她故意选择坐在唐泉旁边,把伞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致悼词的神父,又完全无视了唐泉的存在。 -- 第73页 安静的教堂内,唐泉的手机在她阔腿裤的口袋里嗡嗡作响,常星抿着唇没说话,看她猫着腰低声接电话。 “什么?!人现在在哪儿?严重吗?” “......” “好,我现在过来。” 唐泉又和男伴耳语了些什么,拎着包转身从座位上小跑着离开了。 等葬礼的流程结束,常远道才过来找到了她,“你哥哥,常逸他......在赶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常星心里一梗,虽说对常逸不待见,可常家的确不太平,自老爷子走后,常逸又出了这样的事,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凝视着灰蒙的天空,想着唐泉应该是比他们早知道消息赶了过去,也随之开口问:“人被送到医院了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常远道即使对常逸恨铁不成钢,到底是亲生的儿子,语气很是悲悯:“还在抢救。” 在车上,她顺便给还在国外的秦女士发了个消息:【常逸出车祸了,具体我到医院再说。】 唐泉见常远道来了,哭肿了双眼这才停了下来,常星知道她溺爱常逸,也就站在不远处没过去。 她无助地靠在常远道的肩头,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常逸万一真出什么事了,我也觉得活下去没意思了。” 常星心里咯噔一下,得亏秦女士没跟来,看到这个场景还不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常远道到底心疼孩子,也没推开唐泉,任由她在肩头哭,还安慰了好几句。 “轰隆——” 霎时间雷声贯彻,天光大亮。 常星靠在医院过道的墙上,看江燃泽发过来一条消息:【我到了。刚在飞机上做梦,梦见你哭成小哭包了。】 第43章 43颗星星 【谁是小哭包了?】 常星一面看着唐泉和常远道的“你侬我侬”, 一面回复着江燃泽带着调侃意味的消息。 江燃泽:【梦而已,这么激动?】 也是,激动是因为江燃泽正好命中她此刻的心情。怕他担心,常星也就选择了闭口不谈现在的处境。 近日上海的气温也不比江城高多少,繁华林立的高楼折射着背后的五光十色。 安排他们住宿的地方在一家星级酒店,江燃泽迎面碰上了一同前来上海的林升,昂头点下,算是表示示意,这起招呼打的看起来兴致寡淡。 一路上,林升看江燃泽盯手机屏幕盯的紧, 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刚热恋的酸腐气,也就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笑呵呵说;“晚上的活动还有很多美女呢, 看来江教授是没兴趣去了。” 江燃泽的洁癖也表现的很明显,前两天看见这位道貌岸然的林教授带着婚戒, 结果一袭酒毕,林升立刻和局上的一个女孩在车上来了一次巫山云雨。 自那以后,江燃泽就再也没坐过林升的车。 林升递给他一支烟, 江燃泽拂手拒绝, 继而冷冷地表示:“我女朋友晚上要查岗。” “看不出来, 江教授还是个妻管严。”林升自顾自把烟收回来,暗骂这位江教授清高又不识货,点了火,他开始新一轮的吞云吐雾。 江燃泽平日里属于话语没什么攻击力的人, 但要真涉及到切身利益了,他话中带的刺让人不容忽视,“那您妻子应该是位心胸宽阔的人。” 实不相瞒,他老婆最近正因为小三的事情闹离婚要分家产,江燃泽一席话无疑戳中了林升的痛点。 前几天林升就发现了两人不是一路人,聊学术、股票还行,聊成年男性最爱的女人、荤段子,江燃泽总是在晦暗不明的酒席灯光下默默听着,不言不语,不参与也不发表意见。 他当时就下了结论,这丫绝对还是个处|男...... 这边,常星在急诊室门外等消息,唐泉也没力气和她吵什么,常远道跑到了医院外的绿坪上抽烟消愁。 期间,她基本了解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车在十字路口相撞,常逸逆行,对方疲劳驾驶,双方都有责任的事情谁也说不清。 等结果出来已经到了傍晚,常星在医院旁的餐厅解决了晚饭,觉着自己对常逸还算挺仁至义尽的,一人受伤,恨不得全家陪同。 医生还在和唐泉说明情况:“出血基本止住,万幸因安全气囊的弹出没伤及内脏,腿骨处的骨折我们已经上好了钢板。” 之后,常远道便陪着唐泉在前台缴费,让常逸住进了一天收费最贵的VVIP病房,最后唐泉还打发叫花狗一样对常星说:“我和你爸还有事情要商量,让司机接你回家吧。” 常远道没反对,此刻她要是再多说就显得是故意从中作梗,常星只得自讨没趣地离开,坐上了司机接送的专车。 在车上打了几遍秦女士的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常星料到她肯定是在忙工作,只能将心底的那种不快埋的更深。 风风雨雨了一个白天,常星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澡时,只觉人生圆满。 洗净泡沫后,她抓起一件吊带裙,雾气朦胧的镜子前,种的那颗“草莓”还未消退,似乎还能想象到男人抱着自己的有力。 不能再想了,常星拍了拍脸,出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打线稿。 包厢里玩起了摇骰子,江燃泽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扣子还是一丝不苟地扣好,酒局上他酒没少喝,但并不上脸,只是那双眼睛像波光粼粼的湖面,愈发闪烁。 -- 第74页 听着骰子摇晃的沙沙声,他从休闲裤里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不查岗么?】 刚进行到上色的部分,常星的掌心被颜料染的五颜六色,只能垫着指尖回:【查!】 于是,江燃泽从包厢里推门出来,踱步到落地窗前,开了视频通话。 刚接上,常星那边的镜头就很晃,她扶稳了手机支架,还没来得及洗手:“这么主动,搞得我都没有查岗的突袭感了。” 江燃泽吹着晚风,发丝随之抖动,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精瘦的小臂,顺便解了领口的两颗扣子,言笑晏晏地盯着她。 他眼底泄出潺潺的温柔:“以后随时恭候。” 常星被他十足的自信弄得面红耳赤的,举起自己的双手给他看:“我有在好好画画噢,江教授还在哪儿流连忘返呢?” “星星。”江燃泽手臂搭在落地窗的横栏上,一眼望下,像是由霓虹灯形成的玻璃罩,套牢了每个人的生活轨迹。 头顶是声控灯,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自然而然黑了下来,常星一慌,忙问:“怎么了?” 灯伴随着他的声音亮起,男人被她的紧张逗笑,垂着眼尾道:“画完记得去洗手,这边的饭局还没结束。” 常星点头表示理解,常远道也经常参加饭局,似乎喝了一通酒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你喝酒了吗?”常星趴在矮桌上,胸前的沟壑圆润在不自知中勾勒出形状。 江燃泽目光沉沉,也不知醉还是没醉,总之在感应灯的光晕下染上情潮:“喝了。” 倒还真是挺诚实。 常星撇了撇嘴,知道这是工作需要,也懒得扯一大通长篇大论,放软了声音说:“回去记得喝点醒酒汤。” 虽说他酒量不差,并且没那么容易醉,但江燃泽还是听着女孩关切的嘱托,并不想反驳她。 既然是饭局,男男女女肯定都有,江燃泽的外貌和职业不知道要吸引来多少莺莺燕燕,常星吃味地说:“有没有小姐姐找你要联系方式啊?” 他对这种质问也不躲,坦诚道:“嗯有。” 普通的恋爱关系里,这算是很没有求生欲的一条回答。 “你给了?”常星猛然从矮桌起身,松松垮垮的一侧吊带从肩头滑落,他喉头一紧,女孩白皙骨感的肩膀暴露在镜头前,似乎轻轻一挑,就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感知到肩膀处的异样,常星又慌慌忙忙捻起吊带,啪嗒一下用爪子挡住了镜头。 江燃泽在另一头轻笑,酒意被寒风吹散了大半,他的小姑娘,哪哪都是最好的,不管模样是生气的、害羞的、吃瘪的,无一不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笑什么?”常星并不恼,只是对男人的肆意感到招架不住。 江燃泽的眼角晕染上几分绯红,随之反问:“想知道?” “想。”她重重点头,最是受不了别人卖关子,只能抓心挠肺地等。 “如果我给了,星星会怎么样?” 他眼神探究,但早就做好了任何回答的准备,常星吃醋到哪种程度他都打好了预防针。 谁知小姑娘只是转了转眼珠,声音如如水的月色,“不怎么样啊,其实当面拒绝或多或少会尴尬,即使给了,相信江叔叔也不会和别人聊什么。” “这么肯定?”说实话,这是他没料到的答案,常星有时候做事会任性,但毕竟才二十岁,又生活在要什么有什么的家境里,没接受过社会的摸爬滚打,骄矜也能理解。 可是这一次,女孩义无反顾的信任炽热又真诚,让黑暗里那颗种子燃起火苗。 “因为爱你呀。”常星软软糯糯喊他:“江叔叔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如果女孩在他身边,想必情愫就克制不住了,江燃泽低嘲了一声自己的定力,真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很满意。”江燃泽的眼眸如落进了城市的灯火一般,明暗交错,让她心里的小珠子碰撞的猛烈。 知道常星今天去了她爷爷的葬礼,江燃泽由此问道:“今天还顺利么?” “怎么讲呢。”常星跪坐在软垫上,神情犹豫:“不太顺利,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开车来葬礼的路上出车祸了,我爸和他前妻现在还在医院守着。” “我明白我爸觉得我和常逸都是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会自动把我们俩的矛盾看做是小打小闹,每次的调解,只是在解决鸡毛蒜皮的争吵而已。” 常星的眸子暗淡下来:“但是我到现在还是无法原谅常逸打着恶作剧旗号做的那些事情,等我长大了些,碰到了季南随他们,我才能融入到一个团体,不觉得自己是异类。” 她眼眶有些发酸,但不是想哭,就是觉着委屈:“他前妻一句话,我爸就好像动容了似的,说我不懂事也好,但我在里面真的像个外人。” 江燃泽没想到她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自己做了那样的梦,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不想直接评判,只是抚慰道:“我回江城了,和我详细说好不好?” “好。”常星把憋了已久的情绪一股脑倾泻下来,那些重负一下子轻松下来,没让她喘不过气来。 想必酒局要结束了,江燃泽返回去拿外套,常星则是继续给画上色,和他通过电话之后,想念好像没有减少,反倒如洪水愈发猛烈,等画完洗了手,常星才蒙着被子翻来覆去没睡着。 -- 第75页 本来想问他睡了没,结果手不小心摁到了视频通话那里,她还没来得及挂掉,江燃泽就接通了,语气还带着笑意:“怎么了?突袭查岗?” “不不不......不是。”她磕磕巴巴的,目光下移了一寸,男人敞着衬衫,两侧扣子排列整齐,露出中间有力的腹肌来。 她脑子在霎时间被“男色”吸引,忘记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两边的通话环境都太过于安静,常星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第44章 44颗星星 上次的摸是隔着衣服料子的, 并且时间太短,她根本没得及感受到什么。 但今晚不一样,灯光暧昧,衬衫下摆垂在他曲着的腿部,江燃泽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任由她看,没半点躲避的意思。 良久,常星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男人腹肌的形状在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脸色涨红:“我......不小心摁错了。” “嗯。”江燃泽的一双眉眼也仿佛沉溺在温柔里, 语音松懒,还不忘调侃她:“看够了?” “就看到了一点点。”常星嗓子发干, 不由得为自己盯愣神了的行为进行辩解。 江燃泽舔了下嘴唇, 暗示明显:“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以后...有的是机会...... 光是这几个字, 就足够让常星云里雾里,漫游好一会儿,直到越来越不可描述的画面逸出, 她才及时止损, 柔声细语地说:“江叔叔, 晚安。” 好似贴着他耳边的呼吸。 江燃泽自顾自笑笑,抽开还没完全来得及解开的腰带,彻底脱掉半敞着的衬衫。 这两天,常星过的还算安逸, 看着常远道的车从家里的地下车库进进出出好几次,估计都是去医院看常逸,她也跟过去一次,看到唐泉在给常逸喂饭就走了。毕竟常逸是腿骨骨折,又不是手抬不起来,唐泉的关怀可真够无微不至的。 年关将至,以往常星都会去爷爷奶奶家过除夕,一大家子人吃个团圆饭,倒还算热热闹闹,但是今年常老爷子去世,加上常逸伤情没痊愈,保守估计都是留在自个儿家。 她采购了一通颜料,回家换鞋的时候,常远道还在一楼客厅进行电话会议,没大敢弄出动静打扰,常星静悄悄上了楼,抱着公仔给江燃泽发了条微信。 【江叔叔,在忙吗?】后面还跟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江燃泽在听的这个讲座可有可无,他瞄了眼切换到下一张的PPT,气定神闲地划开女孩的信息,回道:【忙里偷闲。】 其实,江燃泽私底下讲话语气并不严肃,但在发信息时总是透着高冷的气息,兴许是他懒得打符号,也不用表情包的缘故。 常星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今年过年是一个人在家里过吗?】 也是,常星只知道和他姐姐相关的事情,对他和江希嘉从小寄养在叔父家则一概不知。 这么一想,他前半生失去了太多,已经到了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地步。 但人总有例外,他的例外就是常星。 类似于“我已经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除了你。” 江燃泽捏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勾下,修长的指节摁在眉骨处,倒先主动反问起她来:【要来陪我?】 常远道突然敲了敲门,侧身听着动静:“星星,没睡下吧?” 她吓得浑身一激灵,给常远道开门前还不忘回复道:【等等等,我爸来找我了QAQ】 QAQ? 江燃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勾起唇角淡笑了一声。 不过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女孩此刻的慌张,他这个“地下男友”还真挺憋屈的。 趁着间隙,他顺便把明天回江城的机票订了,相比起他的克制,后面的那一位电话就没停过,就像走在人行道上,跟着的汽车不停按喇叭,滴滴叭叭的。 【宝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包包回来哈,你看中了哪一款,我给你买。】 【我下了飞机就直接来找你,好不好?】 【.......】 江燃泽缓缓吐出一口气,惊觉自己的后知后觉,来上海是为了工作,但不给常星带点什么礼物回去,好像也实在说不过去。 那是头一次他拉下脸皮,给林升发了条信息,大概就是问从上海能买到什么有纪念意义的小礼物送女朋友。 林升看到信息也傻眼了,这冰山还能为这事儿折腰呢?! 不过林升常年混迹风月场,都能写一本泡妞秘籍了,两人合不来是真的,但江燃泽这么问了,他也不毫不吝惜地传授着经验。 末了,还补了句:【送完礼物可以带她去看电影,听描述她喜欢画画,那么去画展也可以安排上,晚上去家消费高的西餐厅,别灌酒,但红酒不能少,回家还是回酒店,套套都别忘了。】 江燃泽:“.......” 他就知道找林升问,最后的话题都会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常星还不知道自己被林升安排的明明白白,平静下气息拉开红木门,乖巧地询问道:“爸,怎么了?” “来商量个事情。” 她把房门打开了,给常远道搬来了旋转椅,自顾自坐在床尾,晃荡着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形状如筷子般笔直纤细。 常远道的语气还是带着商量的:“你哥过几天要出院了,考虑到我们家离医院比较近,我和你唐阿姨的意见都是让他暂时住在这里,就不回他独居的房子那边了。” -- 第76页 “噢.......”常星盯着脚尖,也没说好还是不好,顶多算知会一声。 “之前你哥过来,都是有事住在阁楼的房间凑合一晚上,但是养伤的这段时间会在家里小住半个月。你如果没意见的话,给你用的那间画室可能要腾出来,也不能让常逸总挤阁楼的那张小床。” 沉默半晌,常星微抬眼皮,声音是自己都没想象到的冷静:“我妈同意了么?” 常远道从旋转椅上起身,立在她房间的窗边,拉开半边窗帘,“讲过了,她没意见。” “好。”常星说不上来心里堵着的洪流会不会倾泄,只是机械地表示妥协:“我妈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当晚,搬家公司的人就来了,轰轰隆隆的,王姨让她下来收拾看有没有要留在自己房间里的东西。 常星当时没说话,只是抱起颜料盘和一堆笔上了楼,夹在里面的有一幅画,那是美术联考前,练习画人物时,她精心画的某个男人。 “王姨,其他的画都收拾丢去阁楼吧。” “可惜了,星星你这些画......” 她知道王姨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劝她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毕竟都是她曾经的心血。 算了,常星在心里自嘲了下,又不值钱,常逸的腿不比这些金贵的多? 等吵吵闹闹隆的卡车声远了,常星才想起说让江燃泽等一会儿,这个时间段可不止“一会儿”,简直是让江燃泽等太久了好嘛! 常星先是轻描淡写解释了几句,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没数错的话,江燃泽应该是明天回江城。 【江叔叔,你明天几点回江城啊?】 江燃泽刚结束掉讲座,裹上浅灰色围巾,出去的时候上海已经飘雪了,在撑伞前,他发了条语音过去:【明天下午四点左右。】 呼呼的风声裹挟着他的话音,常星却是感到由衷的温暖,随着到达时间的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在一块小方格里前进,是情不自禁的欢喜啊。 裹紧了呢绒大衣,常星在机场里坐着开始了等待模式,玩了几盘小游戏消磨时光,又没趣地抬头扫视着四周。 江燃泽一早就注意到了带着贝雷帽的常星,只不过她的视线一直在另一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靠近。 他故意摘掉了女孩的帽子,又很快躲闪到她身后,常星一阵发懵,忍不住满脑子问号“咦”了一声。 “讨厌啊,江叔叔。”常星蹦跳到他怀里,准备抢自己粉色的贝雷帽,但江燃泽故意抬高了手臂,两人的身高本就有悬殊,她踮着脚还是够不到,两人的间距越来越近...... 直到柔和和坚硬的贴合,常星脑子当即拓机,小心翼翼缩回手臂,和他鼻息交错。 小姑娘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江燃泽搂住她的腰线,从另一边把贝雷帽给她递了回去,常星一手接过帽子,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下颌线,他骨相生的极好,传闻这样的人不易老,老了也能风度犹存。 她忍不住想了下江燃泽变成老大爷的样子,哼笑出声,江燃泽也低眉睨她,问:“笑什么,小笨蛋。” 常星不自觉往他身侧靠了几分:“我在想,江教授老了也是整个小区最帅的大爷。” 本来以为江燃泽私下里有时候也挺正经的,结果他挺能接梗的来了句:“嗯,陪着你出去跳广场舞,肯定不给你丢人。” “那必须的呀。”常星勾着男人温热的手指,笑颜如花。 他右手拎了一个购物袋,想了会儿措辞,仍是觉得过犹不及,干脆直白地交待道:“送你的,礼物。” 常星单手接过,感受了下,似乎不是很重的盒子,但当着面拆开不太好,她只能心爱地抱在胸前,惊喜地说:“我回去再看!” “嗯好。”江燃泽的语气满是宠溺,想着自己都听林升的建议了,大抵不会出什么岔子。 坐车到了江燃泽小区楼下,常星兴冲冲提议要去逛超市,江燃泽在后面给她推着购物车,这场景倒挺像新婚燕尔的两口子。 “江叔叔,来之前我菜谱都看好了,虽然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做饭,但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常星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顺便对照着菜谱去寻找食材,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状态。 江燃泽索性由着她去,之前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生活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烟火气息,全是常星进入到他的生命里带来的,温馨和感动,全是由她精心构造的、命名为喜欢的玻璃房子。 “江叔叔,我买好啦,准备回去大展身手。”常星还做了个给自己加油的手势,江燃泽推着沉甸甸的购物车,驻足在了排队的队列了。 “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么?”常星转过头问他,江燃泽神色自然地移开视线,伸手拿了一包放在售货架上的方形包装盒,动作流畅地扔进了购物车,声音喑哑道:“好了。” “结账。”江燃泽抢在她前面付钱,还用的是钱包里的现金,常星也不意外,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人是有多么的老干部加落伍。 收银员拿起小盒子的瞬间,常星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那盒子已经被装到购物袋里了,所以......是口香糖? 她也成年了,该懂的都懂,不会是她想的那种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没有车呢 -- 第77页 先放个小剧场~ 三十二岁的江燃泽写给三十二年后的常星: 行及至此,生命的光景进入倒计时。 这前半生,也曾命途坎坷,看遍世间百态; 也曾在父母去世后寄人篱下、无依无靠; 也曾在大火袭来时,从鬼门关游走一遭; 也曾在傅旋墓前哭到泣不成声、自责不已; 也曾在我姐姐生命的最后关头,拉着她的手念了很久当年傅旋写给她的情书。 在此之前,我自认没什么可以失去,也难以保持少年心性、意气风发,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按件计酬的筹码。 所幸,无边黑暗里,我还是看到了片刻间的天光大亮,原来不是黎明晓至,而是千万银河汇聚,这一次我终于不再离你几亿万年光景。 还有啊,都过三十二年了,你怎么还喜欢在画完画后让我抱着你洗手,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嘴馋冰淇淋...... 不过,这一场环球飞行还没到达终点,江太太,我们的约定,余生请奉陪到底。 第45章 45颗星星 一路上气氛不尴不尬, 常星没好意思直接问江燃泽到底拿的是什么,只得假模假样忙碌地从他身边经过,认真整理买回来的原材料。 又一个踱步从客厅到厨房,江燃泽正拿着那个小盒子瞄了两眼,神情还挺淡然自若。 常星心一沉,她没看错,就是些少儿不宜的物品!!! “需要我帮忙么?”江燃泽的突然靠近,似季候风,无声又不容忽视。 “我要一个人来包揽这餐饭啦,江叔叔你负责吃就好了。”常星边说边把男人往沙发上推,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带起酥酥麻麻的电流,她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包装, 耳垂如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愈加绯红。 “好,那我很期待常星大厨的大作。”江燃泽轻轻眨了下眼, 回房间里换了身衣物。 常星僵硬在饭桌前,又愈发清醒地提醒自己,要把注意力转移到今晚的晚饭制作上。 ...... 江燃泽环抱着手臂走到厨房门口前, 看到就是小姑娘忙前忙后的场景, 长发被发绳扎成简易的低马尾, 有几缕碎发垂在她胸前,厨房的光很明亮,尽然倾洒在她身上,衬得女孩皮肤白的透明。 常星一面对着手机上的食谱频频蹙眉, 不禁感慨看上去和亲手做真的是两码事! 好在是煮的火锅,她只需要把控好火候和调味,用不着担心油溅出锅外等一系列翻车事件。 江燃泽不声不响地进来,常星说不让他帮忙,他还是力所能及地给洗好火锅里要煮的菜。 她一扭头,男人就俯身在洗手池前,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沾有水珠的手。 “剩下的我来就好。”常星又催着他离开,实则是想偷偷尝一口味道,怕江燃泽在旁边,太难吃了她不好意思表现。 等看着江燃泽拿了份报纸坐在餐桌边,常星才松了一口气,拿起汤匙尝了锅里的火锅汤。 虽然过程艰辛了些,但结果不负人,常星好吃到为自己的厨艺流泪,“呜呜呜常星是什么神仙啊,做饭也太有天赋了吧。” 江燃泽:“......” 他发誓他只是进来拿碗筷,没想到碰到常星如此戏精又可爱的一面。 被男人这般审视的感受不好受,常星恨不得把头埋进见不得人的洞里,谁让她一时嘴快没忍住呢?! 江燃泽单手环过来,指节一扯,轻轻松松解开了女孩脖子后面围裙的系带,动作熟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帮女孩胸扣时的同等模样...... “快来坐着吃饭。”江燃泽当然不知道,常星现在满脑子被他带回家的物品弄得全是少儿不宜的思想,只是清心寡欲地拉开两人的座位,将碗筷排列好。 常星觉着她快没救了,之前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连看个画像上的裸体,其他小姑娘都羞的要命,只有她凑的最近,方便观察细节,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当时薛听菲还认定自己是老司机。 怎么现在时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呢?! 开饭前,常星还很贤妻良母地给江燃泽盛了一碗汤,满脸期待地望着他,汤刚盛出来,只往外边冒热气,江燃泽低头吹了吹,在这个间隙,她又越过电磁炉的线,把旁边的备菜都下进火锅里。 肉丸、冬笋、虾滑在热腾腾的火锅里煮着,因为常星是无肉不欢型生物,所以火锅里也大部分都是她买的荤菜,香味不断从火锅里溢出,白蒙蒙的雾气飘向客厅的吊灯,氤氲升腾。 他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味道很好,多亏了有天赋的......常星大厨。” 热乎乎的汤很暖胃,这一回,他才明白原来住的房子里只需要一顿饭就能充斥烟火气,而且比起他在大学食堂凑合的一餐或者点的外卖而言,这一顿火锅确实不赖。 常星由衷感到开心了,被人夸谁都喜欢,但被自己喜欢的人夸,那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就更上一层楼了。 江燃泽又咬了口Q弹的丸子,裹着汤汁在味蕾上绽放,他一时间没忍住,又接着吃了好几个。 并且这算是两人在一起之后真正意义上的聚餐吧,常星庆幸自己的厨艺没毁掉这么重要的时刻。 吃饱喝足,火锅里的食物也寥寥无几了。 通过这一餐饭,常星才知道自己和江燃泽的饮食习惯差距有多么大,用她奶奶的话来说,饭桌上光吃青菜的,都是属羊的。 -- 第78页 江燃泽承包了所有她不喜欢吃的青菜,她还以为是他怕浪费,一个劲儿的塞自己,直到江燃泽悄悄地教育她:“多吃青菜,身体才不会缺失维生素。” 那一刻,常星才觉得江燃泽在某些方面管自己比常远道管的还严格!偏偏,她又不能顶嘴,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男人的劝诫。 常星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她一定不会选火锅这样的晚饭! “我去洗碗。”常星撩起一缕发髻,眼神明亮。 江燃泽的长腿横在她面前,轻挑的眉峰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强势:“坐着,我来。” 她和江燃泽在一起之后,也不属于会乖的那种类型,故意和他作对道:“不,我就是要洗。” 江燃泽拧巴不过她,顺从着放了人,却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跟着常星进了厨房,眉眼间全是勾人的笑意。 “喜欢洗碗?”他觉得自己此刻像照顾叛逆期女儿的老父亲。 “不喜欢。”常星撇了撇嘴,浮动的光在她眼眸里碎成剪影。 其实何止是不喜欢,没有手套,满手沾油的情况简直是粘腻的有些恶心......又是被照顾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常星还真没洗过几次碗。 江燃泽快被她的脑回路气笑:“那还洗什么?” 虽说江燃泽之前说过不到时候不碰她,不过常星还没做好思想准备,今天一看到男人带回来的那一盒套,她就下意识想暂时远离江燃泽,这才接了洗碗这个不情不愿的活儿。 江燃泽以为常星是故意在赌气,二话没说,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的两只手从一堆锅碗瓢盆里解放出来。 他胸膛贴着她的背,江燃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身下女孩脊背起伏的骨骼。 抽出一只手,常星看到男人越过自己的身侧去拧开了水龙头,水柱哗哗倾泄,江燃泽不声不响拉着她的手洗去刚刚沾染的油污,温柔地摩挲过骨节、指尖...... 常星早就被他细腻的动作击溃的理智全无,颤着身子转过身,看着两人的影子不断靠近交合,直至重叠。 玄关处的灯没关,从厨房露出去的光在门侧形成了一小块的扇形,橘黄色的灯光如同星河的碎片,在两人的头顶辉映。 他单手圈过女孩的腰际,把人一下子抱上了流理台,常星只感到了一瞬间的腾空,接着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柔软的塌陷。 她鬼迷心窍地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双唇贴上男人情动的喉结,接着......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 江燃泽脖颈间的青筋尽显,那样主动的靠近,如小猫一样的舔咬,他觉得自己迟早死在身下女人的身体里。 常星啊,终究还是长大了。 他从女孩的下颌一路上移至嘴唇,又滑又软,不带任何技巧的、毫无章法地搅弄,令人意乱情迷。 揉皱了他刚换上的外套,常星克制着声音的逸出,在他一贯的强势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江燃泽的手头一次放在了她背部敏感的位置,带着环扣的衣物,抵住了他的手心...... “可以吗,星星?”他恨不得求着她一样,声音里的渴望与灼热让她继续扩大着感官细胞,可这句话问了,他并没有不顾女孩的感受直接上手。 他是真的尊重并且在意自己感受的,常星心一颤,咬着唇点了下头,毕竟进度这东西不是人为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挑开背后的环扣,肩带松松垮垮掉落,江燃泽先是隔着一层衣物抚摸上她光洁的背部,又撩开下摆,长驱直入到身前。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受,常星仿佛海上的飞鸟,只能跟着江燃泽的动作来捕捉风的方向。 女孩的滑腻与丰盈在他掌下绽放,他凭着本能动作,细细地揉搓,感受她在自己耳边娇软的呼吸。 “舒服吗。”他的嗓音低而不哑。 常星没说话,快在他的手掌下软成一摊水。 他撩开常星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语气分明隐忍又克制:“叔叔问你话呢。” 常星没正面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把难为情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今天还在生理期。” 江燃泽的表情就差“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常星涨红了脸,好像是抓包到了男人劣根性的心理,辩解道:“所以不可以和你做羞羞的事情。” 太可爱了。 江燃泽捏了捏她的右脸,郑重其事道:“星星,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她清了清嗓子:“我看到你买了那个。” 噢,江燃泽勾起唇笑笑,林升说起来他才想到家里没有,买着也只是备用,不代表近期更不会说现在就要派上用场。 常星还没准备好,他又素了多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断然是不会强求的。 所以,常星跑去洗碗故意躲了他那么久,是因为这个?! 江燃泽有耐心地哄着她:“以后无论什么事,你家里的也好,我们俩之间的也好,都坦诚告诉我你的心理感受好不好?毕竟我也很怕理解不了你这个年龄段女孩的一些小心思,长此以往会让误会越来越多的。” 她点点头,知道江燃泽认真起来的迷人,故意往他怀里蹭:“哥哥才不老呢。” 第46章 46颗星星 江燃泽也没反驳常星的哄人之词, 两人冷静过后的情潮褪去,空气中浮动的光细小幽微。 -- 第79页 他身上的气质很干净,眉眼处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刚才的“可以吗”不是他问的。 “走吧,送你回家。” 没等常星从流理台上跳下来,江燃泽就轻而易举地把人抱了下来,这点重量,如同羽毛亦或浮云,健身成效真的挺显著的。 寒风瑟瑟里,小区楼下还有在卖糖葫芦的, 两鬓斑白的老爷爷见人来了,吆喝了一声:“糖葫芦, 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常星扯了下江燃泽的袖子, 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江燃泽立刻明白过来女孩的意思, 柔声道:“去吧。” 买了两串糖葫芦,她兴冲冲递给了江燃泽一根,他单手接过, 试着吃了一口。 还行......没他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回去的路上, 常星想小别胜新婚这个形容词仔细想来也挺有道理的, 车外面灯火通明,现在她的身边也只有江燃泽一个人而已啊,可以不用顾及地注视,肆无忌惮地拥有。 “看什么?” “看你回来之后又变帅了一点啊。” “贫。”他单单吐出一个字, 内敛到极致。 常星怀里还抱着他送的礼物,等着回去迎接“拆箱惊喜”,所以一路上的心情也算的每秒,不时哼着小曲。 收到季南随短信的时候,她的小曲声戛然而止,“魔音贯耳”的车内陡然安静下来,江燃泽倒挺不适,睨了正盯着手机看的女孩一眼,等着常星先开口讲出了什么事。 季南随:【明天回江城,办个接风宴,星儿记得赏脸过来。】 两人确实关系够铁,不过高考这一道人生的分水岭,往往会阻隔很多交情。 当年,季南随高考没够上二本的分数线,再听说,就是被家族安排,直接出了国,和蒋筱也算掰了。 常星被他“赏脸”的说辞逗笑,故意回复道:【季大少爷还知道回来?外面的风景浪够了回来惦记老友啊?】 季南随太知道她说话的方式了,在熟人面前毒舌的不得了,早已习以为常。 【来不来嘛?我请客,包准吃好喝好玩好。】 她恍惚了一阵,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盛夏,被烧红的夕阳,软绵的云层,少年在主席台下,熟练地点了叼着的一根烟对她说:“星星,我没考上,算是没法儿留在江城了,也是我对不起蒋筱,你记得开开心心的,有事没事也不用太联系,交情还在就没问题。” 真快啊,一下子他们都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常星还跟他贫嘴:【恭敬不如从命喽,两年没见到,咱们的南哥肯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念着是专程去见季南随的,常星就没和江燃泽说,一是怕他跟着,自己在季南随面前放不开,二来也知道季南随的嘴是个没门把的,指不定什么失恋一大通都给她讲完了。 那她以后在江燃泽面前还怎么做人啊?! 所以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 本来常星是有事要说的,没想到迎来的是意外的安静,江燃泽站定在温暖的光线下,常星走几步回头几步,喊着让他开车回家注意安全,但江燃泽这人固执也挺固执的,一直目送着女孩进了家门才从夜色里淡去。 “晚安。”他轻声呢喃,带着心事般开车去了医院方向。 这个消息暂时他还没告诉常星,观察的医生说江希嘉近来有苏醒的征兆,手指关节处时不时会动弹一下,各项生命体征也比之前要强烈。 值班的小护士还端着一碗粥,慢悠悠晃荡在没热气的前台,江燃泽走过来缴费,利落签下名字。 她又似乎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年轻的男人一样,摊上这种的病人家属啊,十个有九个得有发狂。 人的本性有时候会很自私,陪伴久了又没有成效,难免会滋生阴暗的想法,所以才会有“一死百了”这样的词。 花瓶里的花受不住冬日的温度,终究还是凋零了大半,他没带来新的花,环视了一周,禁不住咳嗽了一声。 江希嘉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两年来,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状态,不似花瓶里的那些花,还能感知季节变成形成繁盛枯荣。 “小家伙还在等你呢,他这回的期末考试拿了第一名。”江燃泽语气温柔:“傅旋当年要娶你的时候,可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要把你当公主对待,不会真要成睡美人了吧。” 其实是江燃泽话不多的类型,从小就是这样,那时候他和江希嘉一起生活在叔父家,连叔父喝醉酒了也总是骂江希嘉,谁让江燃泽是个闷葫芦呢,骂了不吭声,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意思。 他亏欠江希嘉太多,眼下说的一些话就当是弥补,很多他从前不曾说过的,况且自说自话,也是一种很好的疏导方式,江希嘉听不听得见倒没那么重要了。 可这句话说完,江希嘉真像能感应到一般,眼珠子显然在眼眶里动了,江燃泽心一沉,有些事情可能性很小,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他终于,也可以给小家伙一个交待了么? ...... 脱掉毛衣,常星环抱着胸进了卧室,她们寒假作业也是要练习画画的,不过她家里专用的画室被常逸占了,她只能暂时在卧室里作画。 回去的当晚,她就一直在熬夜绘图,本想趁着白天好好补觉,只是大清早就被楼下重物的落地声、车辆的轰鸣声给吵醒了。 -- 第80页 她起床气一向很重,眼下又是辗转反侧,烦躁地揉了下头发,起身唰一声拉开遮光窗帘后,强烈的阳光耀的她睁不开眼。 楼下正在有条不紊地搬着家居,往旁边一瞥,轮椅上坐了个男人,除了常逸还能有谁? 等一切落地,常星也算是被吵得清醒的不得了,反正王姨今天看她孙子去了,她就更加张扬起来,跑去冰箱拿了一袋方便面泡了吃。 常逸推着轮椅进门,冷哼一声:“爸对你的生活费都这么苛刻了么?” 挑了一大口面吃,常星也懒得顾他:“大少爷,王姨今天不在,你要吃什么要么点外卖,要么自己动手。” “可是......”常逸用看戏的眼神望着她:“爸没和你说,以后的生活琐事要帮着我点么?” “没有。”常星权当不知道,没好气地说:“您这么大个人了,别还是个巨婴吧。” “我受伤了。”常逸说的还挺冠冕堂皇,“怪不得爸说你不懂事,稍微懂事一点,就真是我的好妹妹呢。” “我没逆行没酒驾,还算不上懂事啊?”常星牙尖嘴利地回怼,看不惯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常逸哥哥还是好自为之的好呢,免得这腿啊......” 她没接着说,转身把泡面盒子扔进垃圾桶,平静下和常逸讲话涌上来的怒火,笑了笑:“免得这腿啊也有一天不听使唤。” 在家里待了一天,常星晚上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的时候,常逸还可怜兮兮地待在客厅看电视,不就是嘴上逞能么,谁都会,也不缺他常逸一个啊。 她故意化了偏浓的妆容,黑色半身裙摇晃在膝盖上方,煞是婀娜。加上外套套了件人造的皮草,体感还挺保暖。 这一身打扮让她成熟了不少,同时勾勒出一股美艳不可方物的既视感来。 常逸又坐在那里多嘴:“出门见野男人去啊?” “对啊。”常星就是露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可惜你还要待在家里养伤呢。” “小心点,早点回家。”常逸突如其来的关心真挺让常星的,她由此得出来一个结论,出了车祸的人,说不定脑子也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季南随给她说的地方她没来过,只能开着导航顺着一条街找,季南随怕她迷路,还打了个加急电话:“常星大小姐,用不用我来接你?” “不用。”常星语气笃定:“别动,我看到你了。” 很奇妙,少年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发型、衣品都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但她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季南随。 “星儿!!!”他乐呵呵跑过来,扬起一个大弧度的笑容。 常星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肯定道:“不错,两年过去,更man了啊你。” “你也是啊。”季南随也开始“彩虹屁”夸她:“比之前还要好看。” 季南随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还有几个同学没来,你要不先进去包厢里坐一下。” 当即她就是一愣,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不是你的接风宴么?” 凭他们两的关系,接风宴她肯定要来的,本来以为是个小型聚会,人数肯定不多,结果被季南随给办成了同学宴,常星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淡淡的失落的。 “没事没事,同学一场嘛,全当重温高中记忆了。”火光跳跃在他指尖:“况且请一桌也是请,请一个班也是请,正好大家都再熟识一下。” 常星没搭话,她对于当时的同班同学熟悉的并不多,季南随又一直在打招呼,她只能尴尬地坐在一旁刷微博,看似很认真地在处理什么事情。 等饭菜上了桌,不知是谁先提议道:“来投个票,在座男同胞高中时候觉得长的最好看的女生是谁,得票最多的就得接受问题大拷问,要是不想说,就自罚一杯。” 这问题着实很针对女生,所以只有男生起哄。 为了公平起见,等女生这一轮过了,女生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来对男生投票。 季南随开了一罐啤酒,毫不犹豫地说:“我就说常星最好看,很少有男生不服的吧!” 这倒是实话,不过带了家属过来的男生求生欲都很强,都是持观望态度。 “来来来,走一个。”被不熟悉的人劝酒,常星没搭理,转而道:“不是要问问题么,问吧。” 谁能不爱她身上这股洒脱劲儿啊,不像一般女生忸忸怩怩,她的一举一动都很落落大方、直率不含糊。 “初吻还在么?” “不在。”常星利落回答,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还不算劲爆的,常星明显觉察出那种泛着猥琐的想法弥漫在饭桌上。 果然,接下来就有人问:“那初.夜还在吗?” 问题一出,满场喧哗,都是来看好戏的,谁也没想着替她解围。 无论答案是在或不在,被当成谈资的感觉的确郁闷,她干脆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还倒过来给众人检查,是一滴都没有漏掉的。 “在座的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她脱掉皮草外套,露出白皙的脖颈来,迎着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说:“很抱歉没有,我现在有男朋友。” 第47章 47颗星星 名花有主, 饭桌上刚还起哄的男生顿时没了声。 季南随也没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大家喝酒,喝酒——” -- 第81页 不知道哪个多嘴的还在说:“当年你和常星关系最好吧,你们两还不得多喝几杯啊。” 都用交情来说事了,谁也逃不过这个劝酒理由。更关键的是季南随这个愣头青,还真倒了一满杯在玻璃杯里,常星见此也不能只倒一口。 而且乌苏啤酒俗称“夺命大乌苏”,酒量差的人喝上一两杯就是要醉的,剩下的小半瓶几乎全倒在了她这边。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常星昂头把杯里的乌苏啤酒喝完, 偏凉且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却是感到越来越燥, 身体发热的厉害。 季南随估计也是醉了, 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喝, 再喝一杯......”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常星和两年前性格上没什么大变化,不开心就随时甩面子, 也往往顾不得场面尴不尴尬, 说到底还是学不来处事圆滑、处处笑脸迎人。 皮草稍稍敞着, 露出她小巧的肩膀来,在镜面里看着,像圆润莹然的珍珠。 说来也是不巧,她刚进去一个隔间, 外面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你说常星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啊?”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刚才就问了个初.夜的问题,她就不答了,肯定是心里有鬼。” “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的,高中的时候一直有传言说她是包|养的,真的假的啊?” “那她男朋友肯定是什么老男人,哦不对,她可能是做三儿的吧......” 常星在隔间里挑了下眉,要不然怎么说女卫生间才是谣言的起源地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话的两位女同学名字她都记不清,脸么,没有浓妆艳抹,所以总感觉熟识。 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还在,加上乌苏酒后劲儿很足,常星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的。 外头黑压压的云层挤满了天空,冬日的旱雷裹挟着冰冷的雨丝,不一会儿,她在洗手池前就听见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手还没擦干,包里手机的铃声响起,是江燃泽打来的。 “喂,江叔叔。” 也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如何,她声音的尾音缠缠绵绵,还带着丝丝醉意。 “下雨了。”江燃泽面前摊着一本《第一财经周刊》,他勾起眼镜架,俨然是要起身的意思:“带伞了么?” 常星也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波流转,眼底又因醉意蒙着一股雾气,骄里娇气地问他:“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莫非......江叔叔还喜欢玩监视我的恶趣味啊?” 她是真醉了,在不胜酒力的状态下,什么词儿都往外面蹦。 “微信步数。”江燃泽合上杂志,轻言轻语地吐露着自己的猜测:“你今天比往常都要多。” 哦...... “江叔叔你知道么,微信步数都是女朋友查男朋友有没有撒谎的,你干嘛呀?”常星开始无理撒泼起来,嘴撅的能挂一个壶似的,如同江燃泽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到这个,江燃泽也没急着和她讲道理,他有晨跑的习惯,所以会习惯性查看,常星说的那层意思他之前还真没想到过。 男人坐在书桌前,只穿着家居毛衣,高领款式,很好地藏匿着他锋利的下颚线。 “星星可真够偏心的,只需你查岗,不许我查自己女朋友的岗么?” 他一向反应机敏,此刻有力的语言让还沉溺在醉意的常星脑子更加不清醒了,一声一声在电话那头默念着他的话。 然后斩钉截铁道;“查!星星很棒,随便查岗都没关系的。” 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急于在家长面前澄清的姿态。 “好凉快啊。”洗手间的窗户敞着,吹来的风夹带着微凉的雨丝,纷飞了几朵在她的发丝上。 常星猛然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才愣愣地反应过来:“呜呜呜我没带伞,昨天才刚洗的头呢,还有哇,今天穿出来显摆的皮草可贵了,四位数呢,我不舍得它淋雨!!!” 由于对比过于强烈,之前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江燃泽还嫌弃过她聒噪。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因为那时候他还没见到醉了的常星,岂是“聒噪”两个字能概括的? “急着回来么?”江燃泽关上阳台的窗户,棕色的眸里难得泛上温情:“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你?” “好。”在江燃泽连哄带骗的方式下,她总算是乖乖地应下。 重新回到包厢的时候,季南随已经喝到烂醉,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原本兴致高昂的聊天氛围变得意兴阑珊。 她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角落的椅子上,眼睛假寐着想小睡片刻,熟不知半遮半透的身材有多惹火。 刚才一直劝她喝酒的男人走了过来,语意带着试探:“常星,你真有男朋友啊?” “嗯。”她不咸不淡地应着,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那男人还不依不饶的:“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车就停在门口,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常星这才睁开闭着的眸子,眼前的男人都出现了几个重影,她克制着眩晕感说:“我男朋友很快就来接我了。” 当然,这句话一般都是女生推脱的说辞。 “不会吧?来了这么几个小时,也没见你男朋友打电话找你啊。” -- 第82页 显然对她自称有男朋友这事儿还存有疑心。 常星按压着发酸的眉心,这些人怎么一天到晚八卦成这样?!一会儿怀疑她被豪门老男人包|养,一会儿怀疑她说有男朋友是假话......怕是八竿子打不着,都要来吃个瓜吧。 受不了恶意的揣测,她坐正了身子,连同目光也凌厉了几分,二话没说拨号给了江燃泽。 与此同时,开放了免提。 “你现在到哪儿了呀?”常星故意软着声音,嘴角边的梨涡随之漾起。 江燃泽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言简意赅地说:“还有几分钟的样子。” 她蜷缩在宽大的靠背椅上,眉目间都充斥着笑意,在静谧的氛围发出了比平时撒娇还要嗲的声音:“等你哦老公。” 江燃泽还带着蓝牙耳机,透过耳机,女孩软化了的声音和大胆的称呼让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更重了几分。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常星那边就给挂断了。 本来她的意图就不在撩拨江燃泽,只是要把事实摆在某些人面前,否则一直骚扰的可是自己。 但接踵而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事,由于开了免提,饭桌上除了醉倒了的那几个,其余的高中同学都知道常星的男朋友马上要来接她了。 吃瓜群众顿时双眼反光,都想看看她男朋友是不是真的是传言里的豪门老男人,或者说年龄会不会到了当常星爸爸的程度...... 收拾包准备走人,常星觉着自己听力着实不错,怪不得高考和四级的听力部分,她的成绩都还不错,毕竟略微嘈杂的包厢里,后面女人的窃窃私语像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呐。 “她那个爱马仕的包是正品诶。” “估计是她男朋友给买的吧。” “......” 江燃泽收了宽大的雨伞,黑发浅浅覆在他的额前,与拉开包厢门的常星对视了几秒,他的口吻像极了拜倒在她群下的不二之臣:“公主殿下,我来接你回家了。” 常星脑子还在发懵,所以江燃泽这一通突然来的情景扮演,对她而言冲击不小,几乎忘记做出了反应,她僵硬地立在门前。 翻飞着眼睫,女孩还捏着皮草的一缕,眼睛里盛满了盈盈水波,江燃泽反应再慢,也知晓她是喝醉了,刚才电话里指不定讲了多少糊话呢。 但是,比常星更呆若木鸡的,是身后那些看好戏的高中同学,特别是那两个在洗手间说过不好的猜测的,眼下只觉得脸被打的有点肿。 因为......常星的男朋友不仅不是大叔级人物,反而好看的有些过分,是放在人群绝不会泯然众人的存在! 此时的江燃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男人西装革履,领带打的周正,浑身裹着一种禁欲的精英气息,唯独看向常星的眼底,用尽了他此生的温柔和贪恋。 他背着光,随意勾起唇的弧度,揽过常星的身侧进来包厢里。 酒气交杂,可他偏偏仿佛置身于灯红酒绿之外,算是进来打个招呼:“很抱歉,星星我先接走了,你们慢慢吃。”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江燃泽手心朝上,直接递到她面前,又让她想起了男人刚刚说“公主殿下”那四个字的样子,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当做公主捧着啊。 那么偶像剧的情节,被江燃泽说出来,就变得很真实,不再是山谷间的雾气,而是拂过面颊的春风。 就着醉意,常星一声不响地牵过江燃泽的手,用力晃荡了两下,回头还傻乎乎和包厢里的众人告别;“大家再见噢。” 以为自己要回到的是幼儿园的常星小朋友,才不会知道接下来迎来的会是羊入虎口。 “喝了多少?”江燃泽冷着脸,情绪不像包厢里那般好,待常星稳稳当当坐上车,又越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常星还笑嘻嘻地抱着他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没......没多少,星星很乖,不喝酒的。不喝的。” 没喝还能醉?! 他蓦然挑眉,食指和大拇指钳着女孩的下巴,目光深邃,常星只看到了男人好看的脸不断放大,俯身在她耳边说话。 “没醉?嗯?叔叔怎么不相信呢。” 第48章 48颗星星 男人稍大的力道钳的她有点疼, 常星委屈地推开他的手。仍坚持为自己辩解道:“星星不撒谎,就喝了一点点哦。” 说罢,她还眯着眼用手指比划了很小的一截,眼睛弯的和月牙一样。 江燃泽也没急着发动引擎,慢慢抚上她的碎发,问:“知道我是谁么?” “江叔叔。”常星扑闪着睫毛,那瞳仁真的像即将融化掉的月色,纯洁干净、一尘不染。 “哼。”他闷声闷气的,掰正了女孩的巴掌脸,迫使她与他的视线齐平, 好整以暇地教她道:“是老公。” 不是人前还肯叫的么?在两人私下这么相处的时候,常星却表现的不愿意叫了...... 过了很久, 常星只是扭捏为难地望着他, 完全把女儿家的醉态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爷爷奶奶没过世前,自己翻腾着书柜里晦涩难懂的书本, 少年的江燃泽第一次读到那个词——“烟视媚行”。 当时的他只是看了注解,说是形容女人害羞不自然的样子,并未有想象的任何画面。 时隔多年, 这个词才陡然跃然纸上。 -- 第83页 她捏着江燃泽的衣摆, 哈欠连天道:“星星好困, 想睡觉觉了。” 江燃泽从出神的状况里清醒,看着如绸缎的黑发倾泄在女孩肩头,耐着性子问:“除了想睡,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 摇头。 和拨浪鼓摇的速度差不多。 那就好, 要是想吐或者其他更为严重的情况,他还真怕自己招架不过今晚。 “饭局是你同学组的局?” 她听着男人平静的问话,美目微睁:“嗯,季南随这个狗子,居然还宴请了全班同学......”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滔滔不绝,江燃泽很有耐心地听她吐槽完,还挺想问一句,说这么多话不累么? “以后少和他玩儿。”江燃泽眼神带着种狠戾,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丫头知不知道,外面和一堆熟的不熟的朋友喝成这样,期间又有男性在场,会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算了,常星还没彻底清醒,江燃泽气结,把系好的领带一扯,就这么松松垮垮搭在脖子上,一个流畅简单的动作,被他一做,就很欲。 “嗯。” 不管有没有听进去,之后的常星很快便昏昏欲睡,几近大半个身子都倒在了男人的肩头,毫无形象可言。 她这幅样子肯定是不好回常家的,并且由江燃泽送回去,那两人之间的事情就彻底纸包不住火了。 江燃泽只能折返回自己家,下车前在她耳边轻声叫唤道:“星星?” 叫的人心颤耳麻。 无奈地翻了个身,常星蜷缩成小小的一只,嘴巴里还在念叨:“我睡觉不流口水也不磨牙哦,就让我睡一会儿吧好不好......” 劝不下来,江燃泽只能打横抱起浅眠的人儿,手臂硌在她腰际,一如既往地采用了连连哄带骗的方式:“回床上睡,乖。” 惯性使然,常星勾住了他的脖子,悬空感并没有让人不安,反倒是靠着江燃泽的胸膛,能听见西装下男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也叩开了她的心房。 但眼皮如千斤重,尝试了很久也没能睁开,常星索性任由他抱着,感受到自己被放在了软绵绵的床上,头顶的水晶灯很晃眼。 就是太热了......她的皮草还没脱,此刻厚厚的被子一捂,整个人额头都在发汗。 终于,在江燃泽离开去调试洗澡水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没忍住,开始从上到下地褪衣服。 江燃泽再次进到房间,就看见不安分的小姑娘胡乱扯着衣物,领口大敞,景色旖旎,连裙摆也被她推到大腿根上方。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深沉,小腹内窜上难以磨灭的灼热,可男人的声音仍是清冷的,不带丝毫欲望:“很热么?外套脱了,里面的衣服要穿好。” “唔......”常星的食指抵着她柔软的嘴唇,迷茫地看着没什么好脸色的男人,又无动于衷地蹬着被子。 说实话,这可能比照顾幼儿园小朋友还要累。 解不开勒着的文胸扣,常星喘不过气来,小猫一样可怜地叫唤他:“江叔叔,帮我。” 江燃泽果真听话地走向前了几步,撑在床头,眼神里明昧交错:“想让我帮忙?” 她的脑袋忽然就聪明起来,懂得以什么样的说辞最能逗得男人开心,也学着那种方式开口:“老公......帮我。” 尾音也勾着甜丝丝的蜜意。 常星表现得很乖很听话,所以江燃泽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加上女孩子穿着文胸睡觉的确对身体不好,江燃泽便欺身过去,单手伸进她的衣衫里,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扣子。 男人么,可能都有无师自通的本事,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他解扣子的动作熟稔的不像话。 解开了束缚,常星是感觉舒服了,江燃泽却在遭受那一片白皙丰腴的折磨。 等人安静下来,他又蹲在床头,将她崩掉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重新系好,定力强的让人觉得可怕。 待到要起身了,甘甜的气息混着酒意萦绕于他的鼻息,常星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江燃泽能从女孩玻璃球似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蹙眉不展地望着她。 而常星手上动作也没闲着,在一截一截挽着他的领带,勾魂一样留人,由于领带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江燃泽只能配合着越来越靠近,直到双手全部撑在了女孩的肩膀两侧。 他把女孩汗湿的碎发往两边拨弄,醉了也不忘打趣她:“不让我走了?” “好、好玩。” 她话语结结巴巴的,双眼却是放光一般望着他,江燃泽心下一软,这样的常星像是看见了某种心爱的玩具,舍不得撒手。 “不可以哦......”男人的气息愈发危险了,也没顾上被她卷的皱皱巴巴的领带,只是平静如水地盯着她泛红的脸庞。 兴许是被盯的害羞了,常星傻乎乎地用两只手遮住脸,露出春水荡漾的眼眸,同时,还是没松开他的领带。 他摆正姿态,无奈地进行游说:“星星乖,先睡觉。领带你以后要是想玩,任何时间都可以。” 她的手交叠在胸口,怎么都不肯放开,江燃泽眸子里的猩红更重,说过不动她的,小姑娘偏偏一次又一次主动送到他跟前,邀他品尝。 男人不耐地一把扯下条纹领带,越过她头顶,轻轻松松圈住她作乱的两只手,还恶趣味地打了个蝴蝶结。 -- 第84页 毕竟再耗下去的结果无非两种,他要一直陪她耗一晚上,或者常星再度趁他不注意,开始脱衣服,无论哪一种都很不符合他现在想要的结果。 常星只能高举着双手,无力地放在头顶上方,像是缺水的鱼儿无力扭动,即使是醉着的,她也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很羞耻的姿势。 但动来动去的挣扎只是让高耸愈发挺立,上方的两颗红梅也在雪纺纱下若隐若现...... 深蓝色的领带混合着凝脂的手腕,的确呈现出很强烈的视觉效果,并且这种姿势,她根本无力反抗。 江燃泽挑开两颗领口,喉结滚动了一番,先是熄灭掉了房间的灯,想用黑暗让女孩稍许安静,没那么折腾。 又很从善如流地跑去厨房,开了一罐蜂蜜,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因为蜂蜜水能解酒,他也就端着玻璃杯走向床头,摁开橘色的床头灯,女孩颤着眼睫,呼吸平稳,手被领带系着,半天不能翻身,难受的哼哼唧唧。 刚才的动作着实粗暴了些,江燃泽先是把玻璃杯放在了床头柜,然后扯下系在她手腕处的领带,随意扔在床尾。 “喝完水再睡。” 他目光澄澈,看着她喝完了整杯蜂蜜水才放下心来,醉成这个样子,真真是令人又恼又心疼。 临走前,江燃泽注意到她手腕的红痕,不是很明显,但绝对是领带造成的痕迹,他明明没有系的很紧,应该是常星挣脱的太猛,而年轻的女孩,皮肤也过于娇嫩,没多长时间就有印子了。 叹了口气,他抱着换洗的衣物去冲了个澡,继续简单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 “嘶——” 日上三竿,常星动了动被自己压麻了的胳膊,往旁边一瞥,手腕处的红痕就暴露无疑,她坐在床上迟疑了几秒,目光移向床尾的物件,是一条皱巴巴的领带,孤零零搭在那儿。 很有冲击感的画面形成在脑海里,难不成......难不成!!! 昨晚她和江燃泽玩起了什么禁忌play?! 是自己太开放了吗?还是江燃泽体内的变态因子被激起来了......? 扣子是系好的,裙子也穿戴整齐,破案在这一关遭到了阻碍,常星像只灵活的螃蟹横移到门口,客厅的窗帘大开,看来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刻了。 家里是没人么? 下意识松了口气,她转过去发现有些不对劲,胸前怎么凉飕飕的?上手一捂,果然,她的内衣不翼而飞了! 但睡了一觉后,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暂行穿戴洗漱好等江燃泽回来。 这一段时间学生虽然在休假,江燃泽却没闲着,处理完一堆事情后推开家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人儿。 “江燃泽。” 她很少叫他全名,要么是要求他,要么是要生气。 “嗯。”他放下公文包,换了双居家的拖鞋,从容不迫道:“是不是想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你赖在我的车里不走,我抱你进来的,由于你对我的领带特别爱不释手,我还忍痛割爱,把它解下来陪你,最后,咱们的常星小朋友还非要拉着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睡......” 常星:? “我......真的做了这些吗?”她一时间被这一系列陈述弄得无语凝噎,完全失了刚才质问的气势。 “不用放在心上。”江燃泽交叠着膝盖,慵懒地靠在梨花木椅上,“谁让叔叔是好人呢?” 第49章 49颗星星 江燃泽笑的像只得意的老狐狸, 常星自知理亏,掰着手指不去看他。 他却是陡然把人抱在了腿上,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弯腰从茶几下的柜子里抽出一支药膏。 常星瞥了眼上面的字,是芦荟凝胶。 “手腕疼不疼?” 呼出的热气和着男人好听的嗓音,常星把视线集中到手腕处,稍许活动了下,没什么感觉,便摇头说:“不痛的。” 说的又软又好欺负,江燃泽禁锢着女孩乱动的胳膊, 凛冽气息更重。 手腕处的冰凉感传来,那一块被他敷上浅绿色的芦荟膏, 常星偷瞄了几眼无动于衷的男人, 眨巴着眼睛说:“我昨天好像喝醉了,那些事情不是有意做的......” 她一如既往喜欢利用小聪明:“江叔叔都自称好人了, 不会介意吧?” “介意。”江燃泽继续逗她,语气吊着,偏偏还有意露出不苟言笑的神情, 看上去好像真的是生气了。 “噢......” 常星撇了撇嘴, 低眉时眼眸流露处些许委屈, 但又很快重振起精神,在他的怀抱里翻了个身,双手撑在男人的胸膛前。 “我会补偿你的。”说的还挺视死如归。 他被挑来了兴趣,胸腔微震:“所以......?”他们家星星小朋友想怎么补偿呢? 思来想去, 常星只能想到对等的方式:“下次江叔叔喝醉的时候,放心,我肯定义不容辞、照顾到底。” 江燃泽轻哂,他的酒量还没到两杯就能醉的地步。 “但叔叔更想现在就得到补偿。” 他逗得愈发肆意,桃花眼尾一翘,勾的常星心颤。 她紧张地搓了搓手指,问:“比如呢......” “比如这样。”江燃泽捉住她娇嫩的手,吻上了指节,他眸中寒冰融化,被情愫包裹的炙热让她无处遁形。 -- 第85页 “还有这样......”男人的吻从手背上移到她的脸颊,却迟迟不肯落吻。 常星发出小声的呜咽,蜂蜜水能解醉酒,所以她现在完全没有宿醉的头痛,反倒清醒的很,手臂不自觉缠上男人精瘦的腰。 “叔叔也是男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江燃泽的这番话说的极其认真,最终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什么动作都停下了。 在此期间,常星只是在数男人的睫毛有多少,好密啊,像小扇子一样,覆在好看桃花眼上...... 但那句“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人”她没办法装作没听见的,被江燃泽直白赤.裸的说辞弄得面红耳赤,好半天也仅仅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和昨晚的聒噪形成鲜明的对比。 回去的时候,常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江燃泽不让她和朋友偷聚喝酒,那她就只能把喻清她们以后喊到家里来,再怎么喝,也不需要江燃泽来接自己,他自然发觉不了。 念及至此,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没想到江燃泽早有预料地暗暗警告道:“星星要是被我捉住了,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就她那酒量和醉态,江燃泽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从源头治理。 “什么惩罚啊?”她无奈地伸了个懒腰。 江燃泽像揪住了狐狸尾巴,只低着头浅笑:“以我为漫画原型,画十张发到微博上,配文字上你可以任意发挥。” “江燃泽!!!”常星摇了摇头,望天道:“你真是越来越......” 那个形容词还没说出口,她就认怂地改了口:“越来越懂得趣味了。”还附上一脸的讪笑。 他笑得爽朗,常星不由得看愣了,原来江燃泽真正开心起来是这样的,他习惯喜怒不表,很少有把少年心性放在明面的时刻。 “江先生啊——”她眼眸含笑:“以后多笑笑好不好,要不然容易老。” 江燃泽微征,说来和常星在一起之后,他的生命里的确多了许多色彩,那是由常星亲手涂绘的蓝图。 “好。” 他轻声答应她,像是在应下什么庄重的承诺。 说巧也是不巧,股东大会当天正好是除夕,常星被要求按时到,也就踩了个点慢悠悠晃进了会议室,对面坐着的无一不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那气场简直压了她一大截。 顶着睡眼惺忪,她脚底还踩了双乐福鞋,在这些股东的眼里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常逸还在常家养伤,不便于过来,所以唐泉也就坐了他的位置,还在和旁边的男人窃窃私语着什么。 “大家都清楚常老爷子过世是公司的遗憾,他控股的股份将在今天全部重新分配,由新一任股东来接替......” 常星在纸上画了画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打扮妖艳的中年女人,总算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而会议正处于空档,她这一声哈欠在座的都听的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这一声哈欠,常星自知“引火上身”。 果然,她还没发表意见,已经有跳脚的人站出来反对:“据我们了解,常星小姐还在大学阶段,且离毕业尚有一两年,这么说来还是年轻了些,公司方面的股份恐怕不用那么急着接手。” 常星内心翻江倒海,都快委屈死了,她也不想接手的啊,谁让常远道和秦女士把她推介到这个位置上呢?! 大家族的内斗一般都是腥风血雨,她对股份、家族事业不敢兴趣,可被赶鸭子上了架,再推脱就很难。 “哦,你说的对。”常星还装作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什么,其实是在勾线。 会议上的其他股东面面相觑:?那这位常星大小姐来干嘛来了? “可常逸还在养病,唐泉是我父亲的前妻,在法律上是没有资格分的股份的,倘若论关系亲疏,只有我最合适也最正当。” 常星的一袭话说的言辞恳切又于情于理,在座刚刚还持反对意见的股东立刻墙头草一般倒戈,说话间颇有讨好她的意思。 在大公司里,会站队是第一要义。 唐泉听了这话自然是不乐意,脸都快气绿了,还维持着她优雅的形象没直接掀桌走人:“常逸是我的儿子,既然他现在没办法执行股份,全权交由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哦?是吗?”常星食指关节敲着会议室桌面,面对压力的临危不惧倒人其他人不敢看轻这位常家最小的小姑娘。 她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按关系来说,常逸现在还是我哥哥呢,爷爷倘若在世,常逸不能接手,第一个想到能接盘的人是谁,怎么着都不会是唐泉女士您。” 说辞里,还是常星头一次称常逸为哥哥,真的是为了举例,她连原则都破了。 最后,只剩下股东投票的环节,只要她赢得大部分人的支持,股份就占定了。 在等结果的闲暇时刻,常星收到了江燃泽的消息,大概是他忙完了,要从公司经过,要不要捎她一程。 【好呀,亲亲我们家体贴的江叔叔。】 她在网上语气就软的不得了,但和江燃泽面对面相处吧,这么肉麻的话常星也是说不出口的。 醇厚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还在持续的股东大会上:“常星小姐,您获得了超过三分之二股东的支持,恭喜您。” 常星收拾好本子和小挎包,少女的洒脱劲儿活灵活现的,整个昏暗紧张的会议室都被她点亮了。 -- 第86页 “那好吧。”她把椅子归位,和一圈的大股东小股东打着招呼:“商量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喽。” “常星小姐请留步。” 啊?还不能走么?她又瘫在了椅子上,等着漫长且无聊的会议持续。 期间,空气里弥漫的异样不用想也知道是来自哪儿,公布完结果后,唐泉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向她的眼神锋利的像刀片。 旁边一位寸头哥趁机在她耳边交待事情:“常先生让我通知您,寒假可以来公司岗位体验一下,有好几个部门和您的专业有对接的位置。” “不会吧?”哀嚎声音过大,会议上稳健的股东们也被女孩吸引,一时间话音全无。 常星双手合十谢罪:“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又猫着腰问寸头哥:“你确定我爸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她的假期......她美好的无忧无虑的寒假,可以赖床熬夜的日子,绝不能葬送在公司的加班!!! “常先生说您可以先行考虑。” “噢。”她点点头正要拒绝,寸头哥见缝插针道:“不过坚持完这一段时间,常先生说会送您一套想要了很久的画具,绝版的、仅此一套的。” 常星立刻拍板:“没问题。” 她真的为了艺术牺牲了寒假,这种精神太令人感动了吧! “签个字。”寸头哥倒是准备的齐全,好像是早就料想她拒绝不了的。 就这么在股东大会上,常星居然完成了一遭秘密交易。 会议结束,常星摸了摸挎包,确认是鼓鼓的才离开,因为她的挎包里还放了一个小盒子,是要送给江燃泽的小礼物。 花了她一上午去商场淘的袖扣,她这脑瓜子又想不出来江燃泽喜欢什么,爱好么,江燃泽平日里就喜欢读读书看看报纸,要是再遛鸟,估计和她隔壁大爷差不多年龄。 所以思来想去,喻请让她送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最懂男人心”,全被常星否决掉了。 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她们两正好逛到了这家定制的店,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常星一口气支付了四位数,买下了这对袖扣,袖扣镶着黑钻,沉稳内敛,倒是很合适江燃泽的气质。 也不知道江燃泽打开礼物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思来想去,她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但是天意不如愿,唐泉就在一楼等着她,常星静静地从她身边走过去,按捺住见到江燃泽的激动。 “常星小姐。” 彼时,她已然走到了公司门口,江燃泽站在花坛前,白衣黑裤,很少年的装扮,逆着光背对她,可能是她目光太过炙热,他一下子回过头来,停好骑过来的自行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原来,江燃泽今天居然没开那辆卡宴啊,骑自行车也这么帅,没谁了! 不过,她还得应付愤愤不满的唐泉,目光很快从江燃泽身上收回来。 “您还有事?”毕竟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来者不善的气息,她也提高了几分警惕。 江燃泽已经从她身后绕到了身前,长臂一拦,很自然地护住人,棕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透亮却沉郁。 饶是唐泉不认识是谁,也感受得到男人散发的不好惹的气场。 “您没什么事的话......”江燃泽紧箍着她的肩膀:“我女朋友就不奉陪了。” 第50章 50颗星星 唐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愣是半天没拦下人。 江燃泽的那双大掌是如此有力,常年握笔留下在的茧覆在他的指腹,等离唐泉远了,他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没被找麻烦,常星表情都飞扬了起来,拍了拍自行车后座问:“江叔叔,你今天怎么骑自行车过来了?” 望着古灵精怪的女孩,江燃泽扔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就当我想锻炼身体。” 实际上,这只是江燃泽想出来能给女孩惊喜的某种方式。 蹦跶到自行车上,男人又走过来给她缠绕好围巾, 手法很直男,就像木乃伊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绕, 常星扒拉了下, 露出鼻尖呼吸,对缠成粽子的围巾又好笑又无奈。 在江燃泽跨到车前座的瞬间, 常星还是没忍住问:“刚才......是怎么知道场面对我不利的?” “直觉。”他的声音如潺潺溪流,总给一种处变不惊的感受。 判断人的微表情和微动作也没那么难,江燃泽双学位还辅修过心理, 多少有过了解。 常星坦白开来:“她就是我爸的前妻唐泉, 今天的计划没得逞, 估计要彻底死心了。” “还不知道叫我的时候,唐泉想聊什么呢。不过我也没心情和她聊。” 和谈不来的人聊天,就是在浪费时间嘛。 冬日的暖阳驱散了一连数日的阴霾,常星环抱着男人的腰, 手不安分在他的腹肌上摸,以前还不好意思来着,现在倒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江燃泽单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专门腾出来“整治”女孩的小调皮。 她又很快把手缩了回来,故意不给他惩治的机会,还飘飘然道:“江叔叔,我今天有给你准备礼物噢。” “认真的?”他眼皮微跳,怎么就这么不可信呢?! 常星努了努嘴,在后座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啊地点地:“当然了。” 在林荫路前,江燃泽穿过阴影的变换,本想停稳了再等她下来的,结果常星直接蹦下来,两只手在小挎包里翻腾着什么。 -- 第87页 只见女孩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双手并拢、手心朝上递到他面前,还挺虔诚。 “我要现在看么?”江燃泽也双手接过,有意掂量了下盒子,不是很沉。 常星一向是行动派,直接揭开了礼物盒包装,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顿时,他的心就像塞了棉花,踏过之处软绵绵的。 男人怔忪的时候,常星又补充了句:“新年礼物。” 也是,往年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偶尔回叔父叔母家,也冷冷静静,总归有隔阂。 专程为他准备节日礼物的,好像也只有常星一个了吧。 那是一对很耀眼的袖扣,看做工就知道价格不菲,但比价格更重要的是女孩的心意。 “我很喜欢。”江燃泽的声音郑重且深情,常星乐呵呵地又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给他掰了一半,不由分说地塞进男人欲言又止的嘴里。 “寒假我可能没办法一直待在你身边噢。”常星抓耳挠腮,半天想出来个说辞:“我爸让我寒假去公司岗位上实习。” 江燃泽瞳孔微动:“这么急?” “嗯,不过去开阔下眼界,提前感受生活也挺好的。” 她当然刻意隐瞒了交换的条件。 林荫的光不真实地透下来,江燃泽走近了几步,紧箍着女孩的下巴,这个姿势,常星只能昂着头看他,他的凛冽、他的情动,都专属于她。 最终,常星还是没能逃过江燃泽老父亲般的叮嘱:“记得,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放心。”常星的长相挺软妹,所以看的第一眼都会觉得是软萌可欺的包子类型,但从小横惯了,还真挺难改。 女孩的嘴边还残留着一点点巧克力:“被欺负了,我就来找江叔叔帮我欺负回去啊。” 江燃泽看不过眼,抬手轻轻擦拭,常星还滔滔不绝的嘴就这么突然停住了。 男人从嘴角的擦拭偏移到唇上,干燥的手指碰上湿漉漉的唇,擦枪|走火即是瞬间之事。 容不得退缩,江燃泽的一个小动作,轻而易举弄得她尾椎骨发麻。 “干嘛呀江叔叔......”常星还很善意地提醒道:“这可是白天,而且还在外面噢。” “白日宣淫”这四个字她没敢在江燃泽面前说,那点“变态心思”说不定就被激将出来了呢? “干什么?”男人勾起痞气的一抹笑,那是常星为数不多地看见男人写满正经禁欲的脸上,浮上来的痞性,他含着女孩的上唇,话语含糊不清的:“当然是讨债......啊。” 有些天没负距离接触了,常星一开始只是被他捧着,好在这时候林荫道上没什么人,她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一放,投入到和男人的热吻中。 这时候,她方才明白什么叫“风雨欲来山满楼”,情|欲来了,是抵挡不住的,就连周围的空气兴许也被难舍难分的吻点燃,从而升高了好几个度。 常星吻技并不好,但也学着江燃泽吻她的样子去吮吸,落下一轻一重的吻,两人都刚吃过巧克力,甜腻又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周,是巧克力味的吻呐。 有时候,男人想吻一个女人,就是想吻了,但女人想吻男人的时候,大多数原因都是想让他高兴,常星明面上没说,只是用行动一点一点证明。 直到林荫道上传来汽车的滴滴声,常星脑子一轰,八爪鱼似的推开了他,一看就知道,是上学时候被逮着抄作业的那种学生,警觉意识很强。 所以说,这注定是个令人难忘的除夕啊。 回到家,常逸正试着从轮椅上站起来,但他的腿伤没好完整,颤颤巍巍的,根本不可能去够到离他有段距离的书。 看了一段时间,常星决定大发慈悲,谁让人都住进来了呢?关系再怎么差,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行动不便的人她还是秉持“能帮就帮”的原则。 常逸也是一愣,身子顺着滑落到轮椅上,接过常星递给她的那本书,十分茫然地道了声谢谢。 她正想回房营业微博发除夕夜的图时,常逸就叫住了她:“你现在真有男朋友啊?” “你妈给你说的啊。”常星连唐阿姨都懒得称呼,靠着书架道:“消息还挺快呢,我爸他们都瞒不住了吧。” “我是怕你遇人不淑,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常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桀骜,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儿,但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到手。 常星冷哼了一声:“那我谢谢你喽。”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也不禁染上一丝炫耀:“不过呢,我男朋友还轮不到你们来质疑。” 常逸头一次没为自己好心当作驴肝肺而生气,他摇了摇头,顿着嗓音说:“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 她没听错吧?!常逸居然和自己道歉了,怕不是被陨石砸了脑子。 见常星一脸的不可置信,常逸也拉不下面子说第二遍,神色认真地说:“是,我以前就是个人渣,玩弄女人们的感情、挥霍家里的钱财,小时候还总是欺负你,你之前说的都对。” 世界上珍贵的其一确实是浪子回头,但让她这么快接受常逸的转变很难,也怪不得与原生家庭达成和解的人,都有那么长一段时间要走。 常星不想接话题,往上面一指:“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 第88页 平稳下心情,常星上楼的时候还用余光瞥了一眼常逸,他的眼底藏着很多情绪,那时候更多的可能是无以名状的自责。 微博在除夕夜早就闹翻了天,她也象征性地进行着每年每度的传统——“年终问答”环节,就是对粉丝的问题进行翻牌子回答。 距离上一次的产出有些时日,她微博的粉丝增长的也快,评论下涌现了不少新面孔。 【芋某圆:大大最近是不是恋爱了啊?我的快乐源泉少了很多呜呜呜。】 常星隔着屏幕笑了笑:【真是个小机灵鬼,狗头.jpg】 【我爱神仙大大:求新年新图,想换屏保啦!】 常星本来就想今晚产出,干脆回道:【满足你喽。】 直到划到最新的一条评论,居然是来自江燃泽的。 这位教授,现在网瘾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他倒是一股清流,言简意赅地提问:“什么时候能睡?” 是在提醒她画画归画画,早睡还是要早睡的啊。果然这男人已经摸清楚了她的作息规律了...... 但这种私人的消息,他也真敢发在微博底下评论,真不怕没数条评论给淹没了,不过常星能理解,第一次玩儿嘛,总以为和微信差不多。 啧啧作声摇了摇头,常星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不对劲,她怎么看这几个字越看越奇怪呢......? 【什么时候能睡?】 睡的到底是什么啊? 苍天!常星停止掉自己危险的想法,她已经在禁忌的边缘游走了。 只能硬着头皮打字:【马上马上。】 这一条评论在一众评论里也格外突出,不一会儿就被顶到了第一条。 粉丝们是要把她和江燃泽公开处刑么? 外面灯火通明,万家灯火齐聚,她心里的烟花也悄悄点燃,滋滋发声。 但火苗尚未熄灭,她就收到了一条恶意的评论,声称她的原创图抄袭了另一个画手,且言之凿凿,还专门发了几条私信辱骂她。 【某大大您要点脸好嘛?声称原创,结果盗窃别人的劳动成果,不把你骂到退圈,我就每天来诅咒一条嘻嘻。】 常星自认小透明,也从没想过靠着画画能引起如此大的关注,但陡然来的污蔑和谩骂让她神色也是一恍惚,猛然间手脚冰凉。 第51章 51颗星星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网络暴力的可怖, 隔着屏幕,居然有人会用这么难听的词和臆测来判断一个人。 常星在圈子里一直标榜原创,所有的图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构思出来,一时间被按头说抄袭她也懵了。 本来是气氛融洽的问答环节,在这个微博小号的舞动下,评论区也换了个风向。 主要分以下两派—— 【不会吧?大大人真的很好哇!】 【ls那位,抄没抄袭和人有关系么?无风不起浪,谨慎吃瓜吧。】 紧接着,在某位微博大V的转发下,被推波助澜的言论一下子扩散开来, 甚至有人开始扒她的学校、长相...... 常星在输入框里敲下一大段字,最终又全部删除, 无意义的自我辩解不能抚慰人心, 最主要的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 江燃泽不懂绘画圈的这种风波,也只能类比学术圈来理解, 看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给常星打了电话。 和关心她到底有没有抄袭的粉丝不同,江燃泽开口的第一句只是:“星星,现在情绪还好么?” 总有人会在你被全世界恶语相向的时候, 递来一双有力的手, 用他的体温带来些许温暖。 常星鼻头一酸, 眼泪被锁在眼眶里,重重地点了点头,竭力控制声音的平静:“没事的,没做过的事情, 我不怕。” 女孩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单和前半生看遍世间百态的江燃泽比,的确是稚嫩许多,江燃泽讶异于她的坚强,自顾自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唇贴着杯沿,没开灯,男人活像暗夜的修罗。 江燃泽平时很少刷微博,但从事情发酵后,就一直在往下翻看评论,越看那些阴阳怪气的发言,他的额角就愈发跳动一分。 没挂电话,两头皆是数秒的缄默,江燃泽把玩着茶几上别人送的打火机,一时间黑着的客厅里忽明忽暗:“我在。” 单单两个字,叫她心安。 “好。” 常星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破涕为笑。 平静下呼吸回复了喻清和其他好友的新年祝福,常星紧锁眉头,决定从指责抄袭的源头开始查起。 那是一个微博小号,自然没什么痕迹。 但发给她的对比图,常星丝毫没有印象,沿着网友扒出来的线索,她点进去了另一位当事人的主页。 粉丝没有她的多,和她的产出频率很像,不过,她很自然地转了说常星抄袭的那条微博,多余的一个字没有。 本想私信问清楚,却发现对方早就把她拉黑,摆明了拒绝沟通的态度,那张图也确实首发在她前面。百口莫辩的场景。 王姨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动静的同时喊道:“星星,出来吃饺子啦。” 她藏好委屈的神态,自然而然地接话:“好,马上来。” “常先生说他明天早上回来,给你安排的实习地点就在公司总部,还特意嘱咐我让你和他见上一面再去实习。”王姨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眼角含笑:“这是小逸专门给你留的。” -- 第89页 虽然信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常星也没顾及那么多,就手接过常逸的“心意”,顺带着问了句:“王姨,您知道我妈什么时候回吗?” “秦女士让我先捎礼物。” 那就是说,暂时还不能回来。不过以往过年是常老爷子要求聚,今时不同往日,一家人却是很难聚齐了。 她点了点头,待偌大的房间又重归平静,那一瞬间,常星突然觉得自己心态还算不错,被人按头说抄袭了,因为怕饺子凉了不好吃,她还挺有胃口地吃完了一整碗。 吃饱喝足,就这么熬了一晚上,她的精力全扑在对比两张图的相似点上,第一眼感觉的确很像,但仔细看构图会发现,不过是常用的一种方式,不过是造事者刻意放大了这方面。 黎明晓至,房间没拉上窗帘,清晨的微光尽然洒在她的头顶,常星在发布完一系列逻辑清楚的自证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亏得昨晚她还回应江燃泽说早点睡,这个愿望反正是破灭了。 想着清净后可以补个觉,她整个神经都放松下来。直到楼下汽车的喇叭声传来,常星才浑身一个激灵,昨天王姨给自己的嘱咐她都快忘的一干二净了。 常远道见她醒着,神色严肃:“公司的实习生新年是没有假期的,本来是为你哥哥准备的锻炼机会,不过他还得养伤,你去试试看也好。” 常星眼下的心情,除了后悔,就是非常后悔,真的,她非常希望常逸的腿现在就好起来,要不然实习遭罪的可是自己!!! 敷衍应了几声,常星捏着手机往洗手间方向走,“爸,我先去洗漱。” 闭口没提去实习的事情,但谁让她自己答应的呢?!就算身体因为熬夜透支了,她也得去公司打个卡混日子,生活不易啊! 果不其然,前几分钟发布的澄清微博转赞评一路飙升,许多网友的意见跟墙头草一样,昨天还对她口诛笔伐,今天大部分人留下的评论就很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 她又在原博底下艾特滋事者,【无意打扰,这是我连夜做出来的对比证据,清者自清,也希望你能明白在这个圈子不是靠碰瓷才能站稳脚跟,我从来不愧对谁,也不必对目前取得的这些有所留恋,只是不能得到一个道歉,我想难以服众。】 因为这条评论,还有很多老粉专门私信安慰她。 常星觉得自己的身后仿佛站了无数人墙,可以墙倒众人推,也可以成为自己有力的后盾。 从来不发布微博的江燃泽,那一天破天荒地进行了转发,他的小姑娘,有时候也坚强的让人心疼。 画了个淡妆,常星看了眼时间,公司要求八点打卡,坐公交过去估计赶不及。 常远道正在洗手间门口逮人,见常星出来了,使了个眼神道:“过来,先聊聊。” “爸......”常星一阵心虚,她找了个借口开脱:“公司实习马上要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留下的印象不好.......” “这是谁家的公司?”常远道气的吹胡子瞪眼:“我交待下去,就没人敢批评你就是了。” 也是,这么一来,常星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余光里瞥见常逸自己推着轮椅很不方便的样子,常星忙起身扶住轮椅,言笑晏晏:“我来帮常逸哥哥推轮椅吧。” “你今天倒是懂事。”常远道一愣,以为两孩子住在一起久了,感情被磨合好了。 实际上,怎么可能?! 还不是她也希望常逸的腿上快点好,这才如此殷勤地过来帮忙。 常远道沉吟片刻:“不过,帮常逸康复让王姨来吧,爸爸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看来是躲不掉了,常星扯着嘴角坐下,脑内警铃大响。 “爸爸觉得你也成年了,谈不谈、和谁谈恋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没见到人,爸爸心里总是没个底,总是不安心......” 话题和画风未免转变的太快了吧! 常星腹诽着唐泉的大喇叭,本来好好的“地下恋情”,被她这么一传,就差人尽皆知了! 不能硬着头皮上,她躲总是可以的,常星同声同脚地起身,身体僵硬的不得了:“爸,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给同学打个电话交待一下。” “就在这儿打吧。”常远道目光如炬,常星恨不得满头冒汗,按这个趋势发展,常远道接下来的话题无非是让她尽早把人带回家。 说完刚才那句,常星只觉得自己嘴欠,因为江燃泽真的在那个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 “谁的电话?接吧。”常远道按压着眉心,仪态威严。 常星知道常远道从小对自己放任,但没想到在感情问题上,还这么刨根问底。 没开外放,常星小心翼翼地先机夺人:“江同学,你找我是因为学生会的事情吧?具体的我发群里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江燃泽被她逗得乐不可遏,很配合地说:“请问常同学什么时候去上班?” 在常远道锐利的目光的注视下,常星的回答谨慎又小心:“八点吧,我一会儿就通知。” 江燃泽的声音像是贴着耳廓,一圈一圈弥漫,让她的心随之荡起细小的涟漪:“我在楼下,送你去公司。” 不要了吧!常星快被两个男人的夹击给弄疯了,她发誓,真的没料到刚澄清抄袭风波的第一个早晨,还是新年的第一天她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 第90页 在修罗场夹缝中生存的常星仿佛用尽全身细胞拒绝:“不了吧江同学,我自己来。” 他勾起唇,一阵了然,故意放低了嗓音:“有人在你旁边啊。” “叔叔这么见不得人的么?”江燃泽还在故意激将她:“连让叔叔说句真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男狐狸精!这一声气叹的,常星的心都快被他弄化了...... 常远道等的不耐烦了,手指敲着膝盖:“你同学么,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你现在做?” 江燃泽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笑意更甚:“星星现在是在家里么?” 实在是被接连暴击,常星尴尬解释道:“爸,已经解释清楚了。” 哦......原来是岳父大人。 手机刚一从耳边拿走,江燃泽就开始不配合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常伯伯好。” 常远道眉头一挑,明显在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第52章 52颗星星 常星差点没被江燃泽这一声“常伯伯”给吓死, 自顾自拿着茶几上的曲奇饼干咬了几口,因表面的酥脆,掉了一些渣在裤腿上。 她起身抖动,常远道轻哼了几声,故意没戳穿自家女儿的小心思。 两头都不好做人的情况下,常星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正好把上次去商场扫货买的一套茶具拿出来:“爸,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不过,她也没挂断江燃泽的电话,他就在车里听着那头的窸窸窣窣, 不似刚才那般挑|逗,闭着薄唇不语。 常星的嘴牢固和撬不开的铁似的, 常远道听她叭叭叭的介绍了一堆茶具的质地, 活像一个解说员,总算说的不耐烦了, 他一挥手,决定“大赦天下”:“让司机先送你去公司。” “谢谢爸。”常星姿态还恭恭敬敬的,眉梢含笑, 其实内心早就拒绝了一万次。 等司机的车也开到楼下了, 常星则是明确表示完拒绝, 顺便还贿赂了几句,大意是让他不要和常远道说起。 彼时,她登了一双大红色高跟鞋,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双腿, 一拧就能断掉一样。 江燃泽摇下车窗,看着款着细腰走过来的女人,她上衣为了配合实习工作需要,穿的极其正式,一排排的扣子扣到锁骨下方,还挺像模像样。 “久等啦。”她没从副驾驶处拉开车门,反倒绕到他摇下的车窗前,细白的手腕枕着那一层玻璃,长发自然垂下,发尾轻扫过他挺括的外套。 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江燃泽不用想也知道,小姑娘肯定是还没和父亲摊牌,在自己面前只能先乖乖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通电话,江燃泽一清早的气压有些低,常星偷瞄了男人好几眼,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我......” 长风入喉。 她还没调整过来呼吸,顿时咳嗽了好几声,见状,江燃泽也是沉默地把车窗摇上去,只露出顶端可以透风的空间。 “你有没有生气?”常星无意识地搓着包包上的亮片,视线一下比一下模糊。 她虽然性格上任性了些,但其实是个很不擅长吵架的人,和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懒得解释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会第一时间想到避免,而不是用谁嗓门大来争个高下。 江燃泽浑身一僵,话音从两片薄唇吐露:“没有。”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奶奶曾经说的一句话,“双唇薄的男人大多薄情”,实话实说,遇上常星之前的江燃泽,性子的确是骄傲又寡淡。 “我其实很害怕......不和我爸坦诚我们两关系这件事会让你不高兴。” 常星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江燃泽表面没说,内心觉着挺有意思,敢情他半句话都没质问呢,小姑娘自行先委屈上了。 一时半会儿没绕过来她的脑回路,江燃泽徐徐道出:“嗯?怎么会这么想?” “从小到大,我任性惯了,我爸妈在某些方面对我也是无条件宠溺。但后面的事情我还没想好,就好像见过父母了,就得结婚,我还没想到那么后面的地步,江叔叔你就当我脑补多了吧。” 或许是年龄差距的缘故,她和江燃泽思考问题的方式很难站在一个角度上。 譬如,见女方家长这件事对于江燃泽来说是双方感情水到渠成的产物,不存在牵扯到后面的一系列问题,但常星会下意识多虑。 他抓住了女孩话里的一个点,反复咀嚼着,好声好气地问:“不想和我结婚?” “不是。”她否决的太快,反应过来时发现被江燃泽调戏了一番,燃上的羞耻心蹭蹭地上脸。 “我的意思是,还没想到那一步呢。” 常星眨巴着眼睛望向他,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指甲修剪齐整,蜿蜒的经脉浮在骨节上。 和这样的男人,牵手走下去,是件很容易让人义无反顾的事情。 “但如果是你......”常星喉咙一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煽情的话:“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到了公司楼下,熙熙攘攘的“社畜”在门口进进出出,常星还失着神,所以在男人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近在咫尺的车窗。 “怦”地一声脆响,饶是江燃泽这回怎么哄,她都不肯抬头了。 刚才那一撞力道不小,常星差点没被逼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想让江燃泽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另外,坐在车里自己往车窗上撞这件事怎么听怎么魔幻,显得她很迷糊。 -- 第91页 “小迷糊。”江燃泽的大掌摸上女孩光洁的额头,极其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用来遮挡的手指,“叔叔不笑你,拿开手好不好?否则我怕你这个样子不能去上班。” 对哦,常星掩盖着面部沉重的神情,由着身后的男人动作,江燃泽用力极轻,待她主动撤掉几根手指,他才手肘撑着玻璃车窗,迫使女孩转过来,昂头与他平视。 怎么说呢,模样的确狼狈,他心里登时冒出来了个比喻,一只张着犄角的小恐龙。 觉察到江燃泽起伏的胸腔和她相贴,常星又委屈又好气,情绪借着这个点一股脑地发泄出来:“我都说了不要看嘛......看了你还笑?!” “星星对自己还真是不留情。”江燃泽炙热的掌心贴合那一处肿起包来的额角,红红的一块,在白皙的额头上格外突出。 距离很近,呼吸喷洒,常星忽地就安静下来,许是被安抚完,她闷声吐出一口气,腮帮子还鼓鼓的。 探出头,常星认认真真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伸手去触碰鼓起来的包,还真的挺像“犄角”...... 越这么想着,常星就愈加自暴自弃,嘟囔着嘴道:“我难道要顶着犄角去上班嘛???” 江燃泽还好整以暇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有个角,也挺新鲜的。” 新鲜?!她快被气得语无伦次,抓起包就推开车门,能怎么办,常星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去上班了。” 江燃泽劝下的话音未落,就见小恐龙带着她的犄角走的无影无踪,失声一笑,每次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常星总能把他的心情逗的很好。 新年期间,公司走了将近一半的人,可到底需要运营,留下来的人都是冲着可观的加班费来的。 负责接待她的人是位年轻的小姐姐,看上去没比她大上几岁,但气质成熟,加上衬衫下比她起伏不少的丘壑,常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免得显得自己像个变态。 Hailey特意叮嘱道:“常星,这段时间你的办公地点在这儿,工作和你的专业很贴近,是公司在宣传上需要用的到的漫画图,如果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周围的同事,有事情要反应,找我就可以了。” “麻烦了。” 之后的交流里,常星没什么架子,这和Hailey想的有些出入,接到通知说会空降一位实习生,她其实是不悦的,没到毕业季就塞人过来,不是关系户是什么? 关系户在她印象里大多都是能力差且脾气大的,但见到常星这般谦卑的模样,Hailey由此改观很大。 同事们对她的情绪也是不冷不淡的,新年第一天,看到朋友圈各种出去玩、回去看亲人的状态,留下来加班的这群人更是显得情绪低落。 常星规规矩矩地打开电脑,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额头上的包还是痛的厉害,肯定是需要冷敷的,正当她犹豫,想着还是中午休息的几十分钟里去趟旁边的药店,Hailey就很贴心地过来,手里还揣着一个冰袋。 她扫着肩头的大波浪卷发,平视镜下的眼眸流露出几分关心:“撞到磕到形成的淤青要冷敷及时消掉,要不然会越来越痛的。” 常星一时间嘴笨,不知道说什么来感谢才好:“Hailey,救星呜呜呜。” 她叫的是Hailey,而不是Hailey姐,虽然对方年龄确实比她大,但常星相信,没有任何女性喜欢年纪轻轻就被新人叫姐,分寸她还是把握的很好的。 冰袋的冰凉感在额头发酵,果然,在边登陆公司网站的时候,常星感觉疼痛感消散了很多,也能更专注精力在她要完成的实习任务上。 同事们推椅子发出的滋滋声才让她从绘图里惊醒,一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原来是到了饭点。 对公司这一块她不太熟悉,披上外套,常星决定中午去周围觅食,权当熟悉短暂的工作环境了。 这一班电梯没什么人,常星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襟,肿着的包消下去不少,但淤青一时半会没办法退,睡觉还要注意不要翻身时磕着碰着。 叹了口气,她来到门口,目光被一辆熟悉的车所吸引,江燃泽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滴滴叭叭按了两三声喇叭。 江燃泽......怎么现在还在公司楼下? 常星狐疑地打开手机,发现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飞行模式,刚一启动数据,就发现了江燃泽发过来的好几条信息,她通通没看到,这下是完蛋了,他不会是以为自己赌气,专程过来的吧? 上了车,常星局促着双手,解释道:“我不小心开了飞行模式。” 他座椅旁还摆着一个袋子,塑料袋子里全是涂的抹的各类药,显然是为女孩操碎了心。 那一刻,她的心就像一个小盒子,因男人一次又一次关怀的举动,细小的砂砾越积越多,常星多余的话没说,扑向了江燃泽的怀里,明显的撞击,让她痛得龇牙咧嘴,是碰到了还肿着的额角。 第53章 53颗星星 江燃泽目光从她的额角转到樱桃色一样的嘴唇, 在她耳边呢喃道:“消了点。” 常星贪恋男人怀里的温暖,应声道:“Hailey给我送的药膏。” 是没听过的名字,江燃泽顺带问了句:“同事?” “算是吧。”她怕引起误会,补充道:“是位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哦。” -- 第92页 他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常星也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感,男人修长的手指挑开两颗领扣,“上午累不累?” “唔......”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常星的回答很真心实意:“投入到工作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累。” 在车里又上了一次药,常星自我麻痹,就把额头的“挂彩”当作新年的好兆头。 不一会儿, 她捂着快饿扁了的肚子看向江燃泽:“我还没吃饭呢,你饿不饿?” “现在去吃。”江燃泽七弯八绕, 最终把车停在了一家装修富丽堂皇的餐厅前。 常星还确认了一遍:“要在这儿吃吗?” 她以为就是吃一个便饭, 档次反倒没那么重要,两个人在平价餐厅随便消费多少也没关系的。 江燃泽神情复杂, 耐心解释道:“我预订了位置,所以过期不候,” 和江燃泽相处的越亲密, 常星就越发能发现男人的细心, 他不是言语排, 裹着糖衣炮|弹的漂亮话不会讲,总是在各种细节上让她漂浮的心安定下来。 两人来的是一家法式西餐厅,靠窗的位置。 两册点单册子的外观都是哥特式的法文,洒了金粉, 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无意中透着一股高级感。 全程的点单都是江燃泽在沟通,他的声音很干脆,带着种公事公办的意味,与平时和她讲话时的调侃完全不一样。 常星翻开另一个点单册,很不巧,第一页就是各种红酒的集合,服务生含着笑意问:“小姐,你有偏爱的红酒口味吗?我可以给你推荐。”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想当着江燃泽的面犯禁忌的想法,求生欲立刻上线:“不......不用了。” 推算了这种餐厅要预约的日子,常星反应不算慢,那也就是年前他就安排了这次吃饭的地点,又是大年初一,想必费了一番功夫。 她右手拿着叉子,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盛着蜂蜜水的玻璃杯:“所以,这算是约会吗?” 江燃泽也没否认,慢条斯理地切着餐盘里的肉:“你实习为重。” 果然啊...... 常星恼着自己的迟钝,原来江燃泽对今天是早有安排的,也怪不得一早他送自己去上班的时候,情绪那么低迷不振。 她还自以为聪明地揣测男人的心思,结果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右手放下叉子,常星忽地摸上男人的手背,嘟囔道:“对不起啊江叔叔,我答应了实习的工作,也没提前和你商量,不知道你有安排的。” 其实,恋爱关系中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常星在合同上利落签字时,也没考虑到和江燃泽的相处,她在某些方面上总归有些操之过急。 常星沉吟片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过如果下次有这种的情况,你可以和我讲的,我有时候太过于一意孤行,谈恋爱也是第一次,或许没做好,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 “不用。” 她的心脏下意识紧缩,以为江燃泽这次是真生气了,就连眼眸也暗淡了几分。 江燃泽把她那一面的餐巾铺好,怕她有负担:“在选择面前,你尽管追逐你觉得重要的,还年轻的年龄,瞻前顾后太多就不好了。” 常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再难碰到第二个这样的男人,无条件地让她撒野,给予她最好的宠溺。 真的,她遇不到更好的了,其他人都只会是将就。 抱着玻璃杯喝了好几口蜂蜜水,她被男人三言两语撩拨到跌宕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手臂搭在真皮靠椅上,带着些散漫随意,问:“实习期间有假期么?” “有。”常星数了数日子:“周末可以调班休假,两天的时间哦。” “陪我回去一趟吧。”江燃泽牵过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和我的叔父叔母见个面。” 本以为女孩会思忖再给出答案,没想到常星只是愣了几秒,很快点头说:“好。” 江燃泽继续打趣她:“不是觉得见了家里人就要迈入婚姻的殿堂?现在不怕了?” 常星抻着脖子,不服输地说:“结就结喽,反正我也过了二十岁,到了可以结婚的法定年龄了。” 当然,她心里是没底的,毕竟一想到同龄人还在学校里读书,她在家带宝宝就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江燃泽当然知道女孩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还没突破,不可能接受的这么迅速,便将缘由娓娓道来。 “我叔父叔母年纪大了,虽然对我和江希嘉的态度不冷不淡,童年时甚至恶语相向,江希嘉总是挡在我面前应对着叔父的骂骂咧咧,有时候他输钱了心情不好,回家打完叔母,就用皮带抽我们,这时候江希嘉总是故意激怒他,这样我就不会遭受到更多的伤害。” “但是......”他的目光飘向被云层遮蔽的太阳,声音有明显的停顿:“总归是我寄人篱下,没有叔母生活费的提供,我和江希嘉连学都上不起。” 常星是很难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和家庭构成的:“可是,他们家对你和你姐姐并不好啊,还要给予帮助吗?” 童年时生活在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环境下的江燃泽,还能保留那一份感激之情,常星只能将之解读为与生俱来的善意。 他眯起眸子,似是在回忆:“叔母虽然对叔父的暴行没办法制止,很多时候也只是看着我和江希嘉生活在叔父的阴影中,但是当年江希嘉考美术生,打了几分零工加起来的钱都不够颜料费用,她哭的撕心裂肺,都快要放弃走美术这条路,最后是叔母偷偷在她枕头底下垫了一笔钱。” -- 第93页 “人性本来就是复杂难解的。”江燃泽不想在女孩面前剖析过多,沉着嗓音说:“我叔父叔母家的孩子惹了不该惹的人,在一次殴斗中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自此,叔母每日以泪洗面,叔父知道消息也中风了,只能靠着轮椅维持正常生活,看不得老人家晚来凄苦,于我而言,能帮还是尽量帮吧。” 一时间,沉默笼罩了对话。 她很少窥探男人的过去,除了江希嘉那一回,这是男人第二次主动把过往的伤疤展露出来,他千疮百孔的心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常星不知道自己在江燃泽心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只是轻声细语地说:“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了。” 江燃泽愿意敞开自己的过去,甚至让她参与,常星反扣住男人的骨节,不言不语中情愫在蔓延。 结账的时候,江燃泽没让她跟过去,但单单看服务和菜品,常星就知道加起来的价格不菲,他毫不肉疼地刷了卡,回来揽着外套,搁在臂弯上。 高跟鞋她穿的不多,单就蹬了一上午,常星就有些受不住,只能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江燃泽肩膀上。 一上车,男人有力的手就捏上了她的脚踝,常星在心里低呼了一声,才发现双腿早就被他控制住,无力动弹。 高跟鞋被他一一脱下,在座位上发出闷响。 女孩的指甲上涂的是大红色的指甲油,豆蔻般的颜色,与白皙的脚踝颜色相对。 他垂下鸦羽似的眼睫,深吐出一口气,不知内心是不是在吐槽她的不懂事,“磨破皮了。” 买的一袋子药里正好有创口贴,他撕开包装,在女孩的脚后跟贴了上去。 男人的黑发近在咫尺,看上去蓬松柔软,常星鬼使神差趁着他弯腰的瞬间,把手放了上去,还不知死活地揉了两把。 上学的时候有传言,男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揉头,虽然这个动作江燃泽在她身上实践过无数次,可她刚才这么摸头还是第一次,手法......还很像在摸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后,常星别过头,男人的大拇指指肚还流连在她的肌肤,和她的体温相比,很是温热,脚踝处麻木中带着点痒。 瑟缩了半分,江燃泽握住一手就能把玩的骨头,她的姿势顿时就变成了放平在座椅、任人宰割的样子。 男人的嘴角带着勾人的弧度,就像带了钩子一样,就这么勾着,能把两人的心靠的越来越近。 他虎踞在上方,黑眸里翻涌着风浪:“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常星实话实说:“摸了江叔叔的头。不过我不是有意的,就是距离太近了,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瞎扯的理由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重复道:“距离太近了?” 那可能是两人还没到最近的那种距离。 江燃泽抬眸看腕表,表盘指向一点,他的嗓音带着股顽劣:“几点要回公司?” “一......一点半。” 他压迫过来的气息更重,在狭窄的空间里说出来的话暧昧不明:“那还有时间。” 男人带着她的手一路下移,常星抖若筛糠,用另一手遮住眼睛,仿佛就此就能自欺欺人。 碰到的是一片冰凉。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皮带扣在她掌心下,只要江燃泽想,就能往更深入的方向走...... 隔着布料透过的温度还是很灼热,江燃泽被她温凉的手碰到,禁不住闷哼了一声,翻滚的情|欲逐渐沸腾。 常星蒙着眼,也能根据勾勒出的形状想到那种地方的挺立,升高的体温灼的她嗓子哑然,整个人只能如岸边的鱼不停喘气,平复快要逸出胸腔的情动。 第54章 54颗星星 常星觉得江燃泽到底还是留了点良心, 只是隔着布料让她感受,闭着眼睛,她的脑子里各类旖旎画面就开始轮番登场。 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带着她的手配合频率一上一下,常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加重,双颊一片绯红...... 羞耻心到底占了上风,所以在江燃泽耐心地给她擦拭手指时,常星还是撇着嘴没理他,闷闷道:“我要回公司。” “你要这个样子回公司?”江燃泽掰向前面悬挂的一小方镜子, 在镜子里,女孩的衣襟全乱了, 是被他压出来的层层褶皱, 眼眸含水,更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激烈的战况。 越说, 常星的心越是像膨胀的气球,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拜江先生所赐。” 江燃泽瞧着女孩一张一合的红唇,还有下方的起伏, 眸色更加深沉:“所以继续留下去, 我可不敢保证能做到哪个地步。” 常星整理了一通衣物, 下车前还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不禁感慨道,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他的确是没碰她, 却屡屡突破自己的防线。 打住!努力让自己的精力重新回到工作上,常星揉了揉通红的双颊,做了个给自己打气的手势。 没到周末,她的生活也很单调,但实习的岗位也并不轻松,她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配合公司的要求,绘画完图的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打杂,和其他实习生做的工作别无二致。 毕竟,除了高层的管理人员,同事们都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平时相处起来也算轻松。 她以为自己能做好“不掉马”的准备,一直到实习结束的时刻,直到有一天Hailey过来找她,说是常远道过来问情况的。 -- 第94页 彼时,常星刚脱下外套,鼻尖冒着汗,左右手都提着在对面买的咖啡,同事们人手一份,还在给她转账。 Hailey的话音一落,还在扫码的同事们均是一愣,等常星身影走远了,刚还死寂的氛围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不会吧......我以为只是巧合,常星和董事长一个姓,没想到啊没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的。”女同事还在座位上涂指甲油,吹了吹道:“她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实习,没有上层的意思,谁现在招毕业生做实习岗位啊。” 某知情人士还在继续爆料:“据说是还在A美就读,你们平时差使惯了,结果别人闷声做事,半点架子没摆,藏得可真够好的。” 常星结束和常远道的日常问话,再回到工作间时,无数道视线赤|裸裸投向她,弄得她脚步一滞。 坐到她的位置上后,旁边的同事还投来讨好的目光:“常星,以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哈,以后你的咖啡我就顺手承包了。” “啊?”她移动鼠标的手不动了,扯了扯嘴角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你来实习就权当来放松的,大家以后也不会难为你就是了。” 常星好半天还被这种公司内部的小九九搞得晕头转向的,或许是性格原因,她学不来讨好谄媚,所以也无法理解向她抛来橄榄枝的同事们。 下班时,平时还能打招呼的同事离她八丈远,常星实在受不住,从座位上站起,叫住好几个人:“我的确算是空降的实习生,我爸让我来历练,一开始我没打算认真行事,但在相处中,有许多给予我帮助的人,也让我激起了对这份工作的兴趣,谢谢你们。当然,也没必要和我可以保持距离,我在公司里现在就是个实习生,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身份。” 可能是这番晓之以情、动人以礼的话,同事们都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纷纷表示,常星结束实习那一天,要办一场派对,就当是欢送。 春节里,天气也一步一步转暖,脱下裹着的围巾,常星总算能从衣柜里找到几件春装换上。 和江燃泽约定好在周末,下楼时,她仿佛踩在音阶上,跟着哼唱的旋律,心情也在变好。 人情世故方面,常星从小受家族长辈的耳濡目染,早早买好了一堆礼品,悉数放在江燃泽车的后备箱。 考虑到自己爷爷奶奶喜欢的事物,常星买了一些对老人身体有益的补品,还有平日里消遣作乐的玩意,自认还算准备妥当。 “我有点紧张。”常星垂眼盯着脚尖:“要是到时候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办呀?” “我来回答就是。”江燃泽笑了笑:“不用太紧张,我叔父叔母不会难为你。” 常星之所以会有这种顾虑,也是来源于江燃泽上次的描述,总感觉会很可怕呢qwq 叔父叔母还住在以前的房子里,泛旧的楼房前爬满了爬山虎,勾勒着过往的回忆。 应该是江燃泽早有交待,门虚掩着,江燃泽敲了敲,轻而易举地推开,在玄关处立着:“叔父叔母,我们过来了。” 说罢,把紧跟着他身后的常星往前拉了拉,坚定地牵着她的手。 叔母头发两鬓全白了,见人来了,还在厨房里往外面端菜,也有几分局促:“阿泽来啦,你们都坐,我去给你们盛饭。” 屋子里没空调,阴森森里透着股寒意,江燃泽凝视了片刻叔母手上的冻疮,主动去到厨房:“我来吧。” 这样的话,偌大的客厅,就只有她和叔母了。 常星摸了摸脖子,尽量自然地打招呼:“叔母好。” 叔母的嘴边漾着慈祥的笑意:“阿泽的女朋友长得真俏,老头子现在只能卧床,吃完饭了,你们去屋子里看看他便好。” 许是江燃泽待在厨房的时间有些漫长,叔母便拉着她闲聊:“见过希嘉了吧?” “见过了。”常星点点头:“在此之前,就见过她的画,我很喜欢。” “那就好。”叔母眼眶里泛泪,半晌又憋回去:“这孩子当年就喜欢画画,除了这个,没别的爱好,我们也不懂这些,只盼她能走的长远些,谁知......” 叹口气的沉重瞬间,常星抽出张纸安慰道:“叔母,或许人各有命,她是位很成功的画家,对她弟弟和丈夫都没有什么亏欠的。” 一顿饭下来,叔母总在给她夹菜,小碗堆得像小山似的,她也不敢吃的太快,怕还要被夹菜,总之是吃撑了的,再怎么劝,她都吃不下了。 来到叔父卧病的房间时,弥漫的中药味让常星皱了皱鼻。 躺在床上的老人已经进入到油尽灯枯的境地,被叔母扶着睁开眼,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来了......来了就好。” “叔父。”江燃泽还愿意叫他一声叔父,床上的老人撑着靠在被子上:“又,又到了一年啊。” 江燃泽欠了欠身:“是,您保重好身体,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您。”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叔父身边再没有人赡养,进入到生命的最后时期,再提往事的恨意,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在叔母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晚上就宿在当年江燃泽住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柜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他得过的大大小小的奖项,那是年少时,江燃泽青春期的兵荒马乱。 常星坐在床沿,忽地躺了下去:“当年江叔叔睡过的地方呢。” -- 第95页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扣子,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还不去洗澡么?” 两人的眼神对视上,像在暗处里着迷,燃起层层火焰,常星翻了个身,弓着身子起来:“现在去。”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却一点没洗去他心头的火。 等到真正洗完了,常星很是手足无措,她换洗下来的衣物被淋浴的喷头浇到,湿漉漉了一大片,根本没办法往身上穿。 “江......江叔叔。”她挣扎了好半天,还是不争气地率先发出求救信号。 他踱步过来,倚在浴室门边:“怎么了?” 浴室的门被拉开一个小缝,雾气朦胧里,常星因吹进来的冷风打了个哆嗦:“我衣服湿了,能不能借我件衣服?外衣就好。” 男人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是衣服的抖落声,江燃泽拎着自己的衬衫,交到她手边:“先穿这个吧。” 女孩因蜷缩着而挤出的沟壑很是明显,江燃泽的眼神只驻足了一秒,待到她接过外衣,就很急促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常星也是一愣,不明白江燃泽为什么这么着急,只是慢吞吞地穿着他的衬衫,对她而言,衣服算是oversize类型,堪堪遮住大腿根部,往下扯了扯,确保扣子扣好,她才乖乖出了浴室。 只是没想到,她刚走了两步,就被男人带到床沿。 女孩刚洗完澡的肌肤莹然,黑发随意松散在大床上,是纯与欲的融合,让江燃泽离不开这种网。 沉身,他还能嗅到少女身上甜腻味和冷杉气息的交织。 耳边两人的呼吸均是乱了,江燃泽捧过她的脸,常星环抱过男人的腰,两人的距离随之粘稠的氛围越贴越近。 她往下一勾,执着地啄着男人的唇瓣,待到亲的火热,难舍难分的时刻,常星只感觉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要乱了套,好像真的要到擦枪走火的境地了。 “叔父叔母......还在隔壁。”常星只敢小声地辩驳,又望着他眼底的闪烁,想来应是头顶橘色的灯光晕染到他的眸子里。 被吻到软成一摊烂泥,常星也是佩服自己还有心思思考这些问题。 衬衫下裸露的双腿还在不安分地动着,江燃泽只要挑开所有衬衫扣子,她就要被剥了个精光了...... 第55章 55颗星星 江燃泽停下动作, 眼神的漩涡进一步诱她深陷:“怕发出声音?” “嗯。”她鼻尖全是汗,像是被浴室的雾气刚蒸腾过,又或许是一时间撩拨起来的。 一方面是这个因素,在老人家面前还是要矜持才是,否则她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还不错的第一印象,就此就会消失殆尽了。 更重要的是......在江燃泽学生时代睡过的床上做,感觉真的很奇怪! 男人被挑起的欲|火没那么快熄灭,他研磨着女孩的下唇,温柔又直白,可常星这时候忽然后悔刚刚自己见色起意, 居然吻的那么主动,只得咬着牙关, 不让他进一步得逞。 “打开。” 江燃泽一面命令, 一面软硬兼施,掌心搭在她肋骨下, 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呜......”常星小声呜咽,不是难受,而是大脑皮层对于快感最真实的反应, 她快到陷进去的边缘了。 他耐心地哄, 让她提心吊胆的疑虑打消下来:“不在这里做。” 常星誓死闭着的眸子忽然间睁开, 是即将入水的鱼,轻飘飘搁浅在岸边。 江燃泽从床上起身,关上半遮半掩的窗帘,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闷, 使人喘不过气来。 她还不知道江燃泽想做什么,如果是前些天用手那样,羞耻是羞耻了些,但也在理解范围之内,不过上次只看到了掠影,常星的心里都多了一份害怕,尺寸和热度都让她头皮发麻。 结果,江燃泽并没有脱自己的衣服,只是凉薄如月光的目光移向她的双腿间,下摆就那么短,对男人而言,造成的视觉冲击很大,要露不露,羞怯怯的。 他穿戴整齐,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火急火燎:“叔叔让你舒服好不好?” 常星身上的男士衬衫全乱了,暴露的领口下,是一大片奶白的肌肤,她未经人事,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害怕地并拢了双腿。 让她舒服么? 她现在的大脑几近无法思考,似乎还朦朦胧胧嗯了一声,应下男人的请求。 奔腾不息的血液在体内炽热涌动,常星把不知何处安放的手指放在嘴边,用上齿和下齿的间距轻轻咬着,以此缓解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江燃泽直白地打量她所有的反应,中指撩开女孩的衬衫下摆,接触到他从未来过的地带,神秘而不可否认地具有吸引力。 粗粝的触感隔着布料还是让她浑身一激灵,忍不住地在手指上留下牙印,不想发出过多的奇怪的声音。 江燃泽也是头一次这么伺候女人,不算特别轻车熟路,但一轻一重的力道让她心跳狂跳,中枢信号传递的全是异样的奇妙...... 他脸上的神情隐忍克制,风轻云淡般,连西装裤都未曾生出一丝褶皱,反观常星,早在他指下溃不成军,节节退败。 直到积累的最高峰,常星无可避免地扭过身去,在大床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圆润的十只脚趾头全部蜷缩起来,膝盖泛着诱人的粉色。 江燃泽笔直的身子一僵,如此口干舌燥的画面,但他还是处于掌控自如的主导地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女孩余波的消退,从床头柜上拿下一包抽纸,清理所有的痕迹。 -- 第96页 “呜呜呜......”常星用被子蒙着头,手指还紧紧攥着一旁软乎乎的枕头,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江燃泽掀起她蒙头的被子,声音带着点沙:“蒙着被子睡对呼吸和睡眠质量不好。” 常星拍掉他的手,脸色酡红:“不要你管了啦。” 对这种“吃完就走,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江燃泽只觉又气又好笑:“星星,刚才不是挺舒服的么?” “我的确没想到......”他哑然失笑:“你这么敏感,几分钟之内,到了两次。” 常星胸闷到爆炸,又顾及叔父叔母说不定已经睡下,只能用口型警示他:“闭嘴啊!!!” 江燃泽不为所动,低眉望了眼缩回乌龟壳里的女孩:“我去洗澡。” 老房子里没装空调,江城的昼夜气温又一向差距很大,常星瑟缩在被子里,往手上哈气,温热后又蜷缩成虾米,以此能让全身稍感热度。 江燃泽洗完后,不知常星有没有睡着,她只是闭着眸子,呼吸很浅,按灭床头灯,他很自如地躺在了她的左侧。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常星的心情很是微妙,刚往床沿一靠,就被男人有力的双手给捞了回来,不用说,常星也能猜出男人的潜台词——“你身上好冰”。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江燃泽一靠过来,就像一个温热的火炉,想一直抱着不撒手,事实上,常星也是这么做的。 男人用掌心给她暖脚,牢固的怀抱将她圈养在里侧,被子下暖烘烘的冬日莫过于此。 窗帘拉了,灯也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常星只能感受到江燃泽的体温,与他相拥,正在真实地拥有彼此。 再醒来,常星只是觉得唇抵住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件,迷迷蒙蒙睁开眼,才发现是男人的喉结,她的姿势也着实不太文雅,像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脚都抱住了江燃泽的身体,他还很绅士地只占用了一小半的床。 想着翻身下去洗漱,常星自认为动静很小,结果唇一离开男人的喉结,江燃泽就醒了,呆呆地和她对视了片刻。 江燃泽地眼底还带着困意,但常星起码懂得一个道理,清晨的男人惹不得,所以赶紧下床套拖鞋,而后小心翼翼地说:“江叔叔,看你太累了,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他抬手遮住眼睛,问:“几点了?” “七点多。”常星轻手轻脚拉开门,发现厨房里已经有锅铲翻动的声音,便转过身道:“叔母好像在厨房准备早饭。” “那我们吃了早饭再走。”江燃泽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昨晚睡得很沉,直到常星醒了,他才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和往常的浅眠很不一样。 昨晚湿了的衣服差不多干掉,常星在偌大的空间里还是不自在,低眉说:“我要换衣服了。” 江燃泽明白她的羞意,笑着捂住眼睛:“好,我不看。” 确保他真的闭眼了,常星才换下男士衬衫,悉悉索索完成换衣的动作,又伸展着懒腰出了门。 “叔母,我给您冲了麦片,您看好不好喝?” 叔母笑吟吟的,把做好的早饭端上桌:“真是个懂事的好丫头,燃泽能娶你,真是福气。” 是客套话,可总是让常星脸热热的,只是捧着那杯麦片不言语了。 临走前,江燃泽下楼去把车从停车位里开出来,叔母见江燃泽走了,悄悄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往常星面前递。 “叔母,我拿着不好吧?”常星明白老人家的心意,但受之不恭,只得推脱。 “拿着吧,丫头。”叔母说:“燃泽这孩子从小父母走的早,我和他叔父接管他和希嘉,两个孩子都很好,只是燃泽不爱讲话,他叔父当年又是赌徒酒鬼,没少借着两孩子撒气,我劝都劝不住,但阿泽以德报怨,我这个老太婆已经很感激了。” “叔母也没什么能给的,这块玉佩是家里留下了的嫁妆,你带着肯定好看。” 叔母的话很真诚,常星也点点头,把小盒子拿好,对上叔母鞠了一躬。 这件事她也没和江燃泽讲,只愿他和叔父叔母间平静的状态得以保存。 寒假的日子过得飞快,常星白天实习,晚上抽空完成美术作业,稍微有的调休时间,都耐不住秦女士结束完国外工作,早早待在家里带着她拜访七大姑八大姨,整个人完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所以,她和江燃泽在寒假里的见面屈指可数,简直令人心痛。 半个月里,常逸的腿伤好的差不多,准备收拾好搬回原来的住所。 这段时间,常星自认有良心地照料过常逸,两人的关系也由世纪冷战转为破冰层,三言两语的还能说上几句。 她也忍不住问过常逸,是不是脑子受了什么刺激,才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常逸撑着轮椅站起,沉思片刻:“只是在我差点失去性命的之后,想认真活一回了。” 秦女士难得见到两人不吵架,在常星返校的时刻,还让常逸陪着她出的门,可谓是平静无澜的一个寒假了。 前脚刚进宿舍,喻清冲着她就是来了个熊抱,“星星啊,崽崽啊!!!想死你了,给我亲一口~” 常星手里还拎着行李箱,假装嫌弃地说:“起开起开,才不给你亲呢。” “吼,有了男人忘了和你对床两年的室友,真是太令人伤心了呜呜呜......”喻清的戏份一旦安排上,常星觉得自己是个导演也喊不了咔。 -- 第97页 喻清和妙妙中午都不在寝室,还有一个则是没返校,常星安然地待在寝室,盯着喻清这学期新搬过来的那一缸子游动的鱼发呆。 很久没见江燃泽了,常星也只是想他了,便发道:【我一个人在寝室呢。】 他回的也快,似落在心间的羽毛:【要我现在过来?】 第56章 56颗星星 鱼缸里的金鱼游动着转了个身, 浮在水上的鱼食顿时被吃掉了大半,这些小可爱们又悠哉地吐起泡泡。 常星也很悠哉,抖机灵地回了句:【女生宿舍,男性不得擅闯:D】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作为学生家长是可以进去的吧。】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没关,他刚忙完一个课题,便抽了些空出来聊天。 先前,他忙起来真的是顾不上那么多,连轴围着学术研究转,每每一回神,就是下午两三点, 早就错过正吃午饭的时间。 【学生家长?我怎么不知道。】常星脑子一通电,手指打字飞速:【过来的话, 你不会又要当我小叔叔吧?】 当然, 江燃泽仅仅是问问,两人在一座城市, 却碍于外界因素很长时间没见,他都忍不住开始想念他的小玫瑰了。 【你要是想,我肯定却之不恭。】 呸!什么却之不恭!常星腹诽着男人调侃技术的日益增长, 饶是她这个逻辑鬼才, 一时间也招架不住啊...... 知道江燃泽最近重心在工作上, 常星也很体谅地不再打扰,挑了部老电影坐在宿舍看,可能是剧情太过拖沓,看了半个多小时, 她就迷迷糊糊地倒在桌子上眯了会儿。 江燃泽冲洗完咖啡杯,便锁上办公室的门,准备专门往课题负责人所在的学校亲自跑一趟。 学校的树枝大多光秃秃的,偶然在缝隙里见几片嫩芽。 风的温度不再凛冽,一切有了初春的气息。 江燃泽垂眸看了眼腕表时间,确认能及时赶到便加快了脚步,所过之处掀起一阵清风。 “江......江哥哥。”女人套了件白色的呢绒大衣,笔直的双腿往前走了几步,包臀裙随之摇晃。 他不急不躁地转身,手上还握着车钥匙,眼神总算是落在了叫他“江哥哥”的女人身上,神情除了惊讶,没别的多余反应。 她的眼睛哭的和桃子的一样,肿肿的、红红的,“我知道我现在来见你一定很狼狈,但是曾经的画室拆了,我缓了很久还是没缓过来。” 江希嘉曾经开过一间画室,在江燃泽念高中的时候,江希嘉就利用业余时间在画室收学生教习绘画,攒起来的钱一部分用于支撑生活,还有的就全给了江燃泽。 这也是江燃泽住在叔父叔母家里,没什么生活费,在高中里看起来却和同龄人没差的原因。 江希嘉最能明白在那个爱攀比的年龄里,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今天投篮进了多少个球,亦或是有没有被老师批评,是害怕同伴在自己面前炫耀今天又穿了什么品牌联名的鞋子,换句话说,整个青春躁动期,他仅仅所剩下的自尊心都是江希嘉帮他维护的。 今天过来的这个女孩子就是江希嘉当时的学生,作为最得意的门生,江燃泽有印象江希嘉还把她带上门见过几次,当时两人都还在读高中。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他刻意保持距离,目光更沉。 “我一直对那间画室还保留美好的幻想,希嘉是位很好的老师,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了,但要是她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会很难过吧。” 她一面吸鼻子,楚楚动人的,一面继续着话题:“您有时间过去看看吗?” “消息我知道了,首先谢谢你这么关注。”江燃泽果断拉开车门,礼貌地回绝道:“但不好意思,我还有个课题的研讨会,现在赶时间,恕不能陪同。” 女人挡住打开的车门,拦在他面前:“作为她弟弟,你现在有这么狠心吗?” 说实话,江燃泽最讨厌谁拿江希嘉和他说事儿,而且周旋中还利用了他的愧疚心,甚至想通过浅薄的言语来刺激自己。 “江希嘉是你曾经的老师没错,但是尘埃落定了,作为她最亲近的人,我想我有权利怎么处理你告知我的消息。” 江燃泽冷起脸来,不属于咄咄逼人的类型,他的语速很慢,但是底线很明确,让人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点。 念及着江希嘉和她的师生情,两人早年也见过几次面,江燃泽还是很关切地拿出一包纸巾,“擦擦眼泪吧,有时间你可以去医院看看她,谢谢你这么多年还记得,希嘉知道你来,会开心的。” 江燃泽骨子里很硬,但也有软的一面,温柔的起来,谁都会愿意臣服。 她当场愣了,好半天愣在原地,同时更多的是愧疚心,自己的确是抱着来见江燃泽的目的,所以才会用江希嘉来作幌子,男人不管有没有识破她真正的想法,都和多年前高中时期的少年重合在一起,是别无二致的感觉,狠戾中暗藏温柔的刀锋。 喻清刚和江大的朋友结束聚餐,没想到恰好碰到这么诡秘的场景,便也观察了半天,看那女人没走,低头盯着那张纸浅笑,她心里就一揪,原本快要飞起来的眉毛一下降了下去。 妙妙先一步在喻清前回来,手里拎了一大袋子零食,还逗了好一会儿鱼,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拆了袋薯片递给常星:“星儿,阿姨不是说宿舍里不能养小动物吗?” -- 第98页 “是啊。” 常星嘴里咀嚼着薯片,话语还带着含糊:“不过喻清大概觉得学校只管小猫小狗之类的宠物,她的鱼,学校好像也管不着。” 话音刚落,喻清就推开了宿舍门,见常星和妙妙你望我、我望你的模样,不解地问:“怎么了?突然的安静让我猝不及防啊姐妹们。” “在说你的鱼呢。”妙妙一向是个嘴快的,常星想制止也制止不住,因为喻清的观念里,压根儿没考虑到妙妙说的那一层。 “哦。”喻清看不上兴趣不高,常星以为她是出去一趟累的,就没多问,只是一个劲儿地抱着零食啃。 也许喻清也受不了两人在寝室吧唧吧唧吃零食的声音,心事重重地开口道:“星星,我说个事儿,你别生气。” 见喻清眼神不对劲,常星随狐疑地放下那包薯片,做出洗耳恭听的状态。 “妙妙也在,那我就直说了。” 喻清起身给鱼缸换水,等水流声小才张了张唇说:“我今天中午碰到你家江教授了。” “啊?这么巧啊。”常星也没往别的方面想,自然而然接过话茬:“你们俩打招呼了吗?” “没......”喻清一幅纠结说不说的模样,又一咬牙,叽里咕噜地挣扎半天:“我看到他了,但你家江教授好像没看见我。” “我就看见,他对面有个女孩子在哭,然后江教授好像还在安慰她。” 喻清眼疾手快地拍了拍常星的肩膀,妙妙吃零食的声音也停了,宿舍因为这一番话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常星很心大地旋转了她的座椅,无事发生似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但是吧......我们家江教授我还是很相信的。” “主要吧,江教授那条件追他的女孩子肯定不少,星星你也没点危机感。”喻清还在说的头头是道的:“男人这种生物呢,大部分追求新鲜感,新鲜感一过,万一被别人见缝插针,可就不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常星仍然波澜不惊,倒不是真的佛系,只是她从小到大信奉的准则都是——“是我的拿不走,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 “就那个女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别说你家江教授了,就连我也要心动三分,要是是个段位高的,还真不一定应付的过来。” 喻清絮絮叨叨了半天,结果常星一句没一句地嗯了几声,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没有听进去啊,崽崽?!” 看喻清急的跺脚,常星还和没事儿人一样安抚她,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听进去了,谨听教诲。” 妙妙没多话,可听了喻清的发言后,还不放心又给常星塞了一包浪味仙,明摆着让她借零食消愁。 半夜,惨淡的月光越过窗沿,洒向室内一片清辉。 常星因为白天喻清的一番话心神有些不宁,硬是翻来覆去没睡着,自己相信江燃泽是言之凿凿的事实。 但好奇心作祟,饶是谁,此刻可能都想知道对方对于自己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当面问显得她心眼很小,不问吧,万一日后出了什么问题,后悔也来不及。 作为秘密的“揭发者”,喻清则是真的难受的没睡着,到她下床去厕所的第三遍时,常星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喻清又一次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常星打开手机手电筒,想着妙妙还在睡觉,就对着口型问:“还难受吗?” “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脸无助地望着常星。 “等我下来。”常星拿了床头的外套,披在背上下床,轻手轻脚搀着喻清坐下。 校医室半夜肯定是不开的,这时候有门禁,也出不去。 常星把毛毯搭在喻清腿上,又忙前忙后地照顾着。 直到天蒙蒙亮,两人就出发去了旁边的医院,一路上喻清的脸色就十分不好受,嘴唇也发乌。 挂号一诊断,说是急性肠胃炎,喻清就在来学校的第一天,就被安排住进医院了。 常星没合眼,眼底乌青一片,妙妙得知消息后也马上赶了过来,买了一碗粥,说是急性肠胃炎要多次流食。 喻清边打吊针边哭:“呜呜呜我的神仙室友,谢谢你们的照顾,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妙妙给她掖着被子:“没事,谁没个三头两病的啊,我昨晚睡得太死了,都没听见,得亏常星一直陪着你。” “对,爱我的星星。”喻清撅着嘴冲她笑,脸色还是很疲惫。 常星还能和她贫:“得,别一天一个以身相许了,这个真没必要,你好好休息。” 妙妙还在用小刀削苹果,苹果皮一连串没断,“要和你爸妈说吗?” “别。”喻清立刻敛起嬉笑:“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让她知道,肯定又要担心,我应该就是吃坏肚子了,过个三五天,再配合吃药打针,肯定能痊愈的。” 三人相顾无言,喻清要睡下了,常星和妙妙便收拾好东西,约定明天再过来看她。 常星刚到宿舍楼下,就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背影,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碎发扫的她后颈很痒。 江燃泽也是刚到,昨天忙完这阵子的课题研究,他脑子里就充斥着女孩昨天发给自己的短信,说一个人在宿舍很无聊,既然如此,他干脆过来缓缓燃眉之急。 他和女孩并肩往宿舍楼里走,常星却在门口拦在他身前,眼神狡黠:“这位先生,莫非你是想擅闯女寝?” -- 第99页 声音不大不小,宿管阿姨也听的真切。 阿姨刚还沉迷于偶像剧的剧情,听见有人说谁要擅闯女寝,火急火燎地冲出来,结果就碰到江燃泽一幅恭敬谦和的模样。 “姐姐好,我是这位女同学的家属,平时工作忙,这次专程过来看她的。” 姐姐?! 常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江燃泽上大学时估计没少和宿管大爷打交道,换了个阿姨,哄起来也时一套一套的。 宿管阿姨见这家属的颜值比那偶像剧男主角的都高,还沉浸在被叫姐姐的飘飘然之中,乐呵呵地把人请了进来:“好好好,赶紧叙叙旧去吧。” 江燃泽的手摸上女孩的黑发,手肘撑在她的肩膀上,“这回,咱们可得好好叙叙旧。” 稀里糊涂开锁进了寝室,常星心不安的厉害,总觉得江燃泽那话里有话,但在自己的寝室,总不至于真能发生点什么。 “你只有半小时的叙旧时间哦。” 江燃泽环视了一圈宿舍,眼睛没有往女生的生活用具上瞟,规规矩矩立在她面前,含笑着反问:“刚来,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 “谁让这是女生寝室呢。”常星的状态也全然放松下来:“我的地盘自然我做主喽。” 他明知故问:“距离上一次我们见面过去了多久?” 常星回忆了半天,还查看了手机日历,嗫喏道:“十几天。” “不对。”江燃泽精确的令人发指:“是十八天零六个半小时。” 常星因为他一句话,原本沉郁的世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大概是脑子里天马行空的飞行器因他而开启,周遭全是泡泡机是彩虹糖果,偶尔穿梭飞过一粒一粒的流星,而她是住在星星上的旅客。 “星星,该补回来了。”江燃泽不轻不重捏着她的脸颊,眼神里尽是痴缠。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段来自网络改编,很喜欢这段话,分享给你们 “好喜欢好喜欢夜晚,夜晚让我觉得舒服安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塞满天马行空的飞行器,我的梦境充斥着泡泡机和彩虹糖果。一粒一粒闪闪发光的是永不停止坠落的流星,而我是星星上的旅客,在千万年前抵达过这里。” 第57章 57颗星星 “这里是女生寝室。”常星倔强地和他僵持, 手指攥着他质地上乘的外套,睫毛都带着颤似的:“并且我室友随时可能回来。” 江燃泽懒懒地靠在她衣柜边,视线落在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上:“那我每次问的还挺巧,正好你们宿舍都只有你一个人。” “喻清......她生病了,今早刚陪她去医院,但另外两个下午肯定会回来的。” 常星在心里吐槽着江燃泽谈起恋爱就混账的不像样,慌里慌张地赶制“面子工程”,好歹把书桌收拾干净了。 “怎么会想到突然过来?我今天明明没有给你发消息的。” 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想着昨晚一宿没合眼,现在状态落在江燃泽眼里不知道有多差, 常星就有意别过脸,细软的黑发顿时遮住女孩大半的脸庞。 他轻柔地拨开女孩的发丝, 恍惚朦胧间, 说出来的话语速很慢:“见面肯定不能让星星主动来提,忙完了课题研究, 见不到你,我悬着的心就落不下地。” 常星还是避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 略带矫情地说:“对啊, 江教授可是大忙人呢, 还有空发善心,安慰别的小姐姐。” 发善心?安慰别的女人? 江燃泽手一僵,思索了半天也没联想起近期哪件具体的事。 “怎么了?”他对不太关注的人或事遗忘的都快,压根儿没往昨天的偶遇上想。 常星也和他开诚布公, 撇了撇嘴:“昨天我室友告诉我,说去江大看朋友的时候,偶遇你在安慰一个女生。” 这一番话,从哪个角度来听都像是在吃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就是在质疑江燃泽。 为了两人的信任感,常星还刻意强调道:“不过我的意思不是说不相信你,只是好像还没听你介绍过是你身边哪位朋友......或者是同事?” 坦荡地问出来,她心里总算没那么灰霾,起码比隔层纱,从而别别扭扭的相处要强。 江燃泽当即明白是昨天那位“拦路虎”给常星造成了误会。 “这位对于你而言,没有介绍她的必要。她是我姐姐当年教绘画时的学生,一上来就套近乎地喊我江哥哥,但其实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你室友看见的,或许是我给她递纸的片段,原因无二,我急着开会,没想过多纠缠。” 男人一下子把她要问的所有问题交待的一干二净。 常星怀疑自己重点跑偏,吃味地喊道:“江哥哥,江哥哥......” 连叫了几声,女孩脸上兴致高涨,眉飞色舞的。 江燃泽明知在逗自己,还是故意板着脸,歪头撑在她衣柜上,挑着她下颌:“再叫一声江哥哥试试?” 霎时间鸦雀无声。 常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怂,但好像嘴闭的比脑子反应的要快。 “不叫了?”江燃泽恶劣地舔了下嘴唇,像是在钻研接下来的美食要怎么享用才最高级。 “我知道,你说的肯定都是实话。”听完这番描述,常星只想给江燃泽颁发个“鉴婊达人”的荣誉,还是怼到小白莲无力反驳的那种。 -- 第100页 “想这事儿一宿没合眼啊?”江燃泽大拇指的拇肚停留在她眼眶下方,女孩白皙的皮肤上覆了一层浅浅的黑眼圈。 “我......”虽然是一半的实话,常星还是死命不改地坚持道:“是喻清半夜不舒服,我才醒过来的。” 江燃泽轻轻扯下她的发绳,女孩儿的高马尾散落,还散着清新的洗发露气息。 低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还是说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话不多说,常星已经发现背后抵着的是宿舍的门板了。 男人跻身过来,原本狭小的空间,最后一丝空气也在被不断压缩。 常星下意识把头往后一昂,与宿舍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咚声。 江燃泽还在考虑护着女孩的头,想不出来评价这种经常性的迷糊,到底是属于反应迟钝还是过于呆萌。 “咚咚咚——” 有人在宿舍外面敲门,两人贴着的身子均是一僵,尤其是常星,金蝉脱壳般从狭小的空间钻身出来,假模假样地理着发丝。 常星用眼神示意江燃泽好好坐下,自己则走过去主动询问:“谁啊?妙妙吗?” 妙妙站在门外,声音急切:“星儿,我资料落桌上了,现在回来拿。” “资料我给你递出来吧。” 私下偷偷摸摸约在宿舍见面,常星还是瞒的很严实,像偷|情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江燃泽眸里的戏谑更甚,故意揽过女孩的腰,常星禁不住惊呼一声,心里早把江燃泽的低劣性骂了十万八千遍。 “星星怎么啦?需要我进来看看吗?” 说快也快,说迟也迟,常星不偏不倚地呆在男人紧实的大腿上,江燃泽贴着她耳蜗说话,酥麻的电流让她禁不住绷紧脚尖。 她听见了,他说的是:“这是不开门的惩罚。” 妙妙和常星的视线隔空对视了几秒,妙妙也是明白情难自已这个词的,所以这么暧昧的姿势,怪不得常星不好意思开门,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妙妙干巴巴地笑着,迅速抓起桌上一沓打印的资料,溜的飞快。 “江燃泽?!”常星一时间气急败坏地扭过头,无声地谴责着男人的小学鸡行为。 江燃泽懒洋洋地盯着她,目光散漫:“嗯在呢。” 啧啧啧,还挺理直气壮。 “阿姨就不应该放你进来,引狼入室懂不懂?” 她气鼓鼓的,活像发面之后的包子。 “不懂欸。”江燃泽还加了个语气词,显得愈发张扬。 他绵密的睫毛像细微的雨丝,每眨一下就悄悄落在她心头,溅起或大或小的水花。 男人无辜的语气让人想无条件相信,前提是常星没见过他腹黑、独占欲强的那一面,见过只会把这一面理解为切开黑。 幸好,江燃泽的手机震动声救了她的命。 是个陌生号码,他也就随手开了个免提,没半点儿避着的意思。 “江哥哥......”是小白莲的声音,他没当即挂断,从善如流地把手机交由常星,自顾自按压着眉心疲于应付。 不用问,单听刚才被她调侃过的三个字,常星也知道是谁来的电话。 常星也先按兵不动,听小白莲把剧情走完:“江哥哥你在听吗?我想把希嘉老师之前的那些画买下来,可以留存当作纪念,你有时间过来当面说吗?” “挺好的啊。”常星本来想扣指甲缓解无聊,但是指甲做的价格很贵,她一时间舍不得,只能借机咬下唇,漆黑的眼眸盈着微光。 小白莲一听到自己讲了这么久,结果是个女人一直在接听,声音都从娇柔做作变了几分,问道:“江哥哥人呢?” “我旁边啊。”常星在他怀里撒娇:“老公,有个不认识的人要找你。” 江燃泽也很配合常星的演戏,手规矩地放在她腰际:“你来处理。” 女孩在大腿上轻微的翻动轻而易举地弄皱了他的西装裤,但江燃泽没怎么在意,不过原本老僧入定的姿势,被常星一声撒娇弄得全盘击溃。 感知男人有力的手臂在收紧,常星玩心大发,媚眼如丝地用眼神撩拨,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握住手机:“不好意思,他现在正忙,现在没办法接听,以后也不可能接听。” 以后也不可能接听那几个字简直绝了,常星忽然明白为什么手撕白莲花,那么令人神清气爽了。 “舒服了?”江燃泽直接把号码添加到黑名单,动作不带含糊。 常星悄悄在他嘴角啄了一口,声音甜糯:“对啊,谁让我们家江叔叔这么有魅力又这么让人安心呢?” 不吝啬的夸奖让江燃泽心情大好,把手机直接搁在了女孩的书桌上,气息比她的要平静很多。 “对了,之前你姐姐的画,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啊?小白莲我有一句话很赞同,就是画室拆掉肯定会很可惜,况且希嘉姐也不是没有苏醒的可能性,那些画还是先留存着的好。” 常星是真的在实际地考虑问题,不会因小白莲一番话大做文章,或者用江希嘉来触碰江燃泽心里最柔软的刺。 江燃泽也有来有往地啄着她唇角:“她的确是江希嘉曾经的学生,但不管希嘉醒没醒,我也不会把画留给这样的人,干脆交给你,你懂希嘉的风格和画里想表达的内容,是最合适人选。” -- 第101页 “好。”常星心里很激动,她的确很喜欢江希嘉的画,是不可多得的崇拜的作品,交由她手上,懂的人自会加倍珍惜。 “到点了哦。”她俏皮地进行提醒,两人前脚后脚出了宿舍楼,常星和他有阵子没亲密过了,心里想念的厉害,只能念念不舍地拉着他衣袖。 余下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厚而密的云层堆积在头顶上空,仿佛空气都是甜的。 常星踮起脚尖,这个视角可以和男人好看的眉眼齐平,她一下一下描摹着他眼眶,说的小心翼翼:“之前扫了江叔叔的兴,约会只进行了一部分,这回我想补回来。” “好,全听公主殿下的。”江燃泽手插.在西装裤里,神色恣意。 也就代表着这场约会全由常星主导,其实,她想去新开的那家游乐场很久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陪自己去,就兴冲冲地拉着江燃泽直奔主题游乐场,活像吃到糖的小孩子。 游乐场的门口有买各种小玩意的,常星挑了个兔子的发箍,稳稳当当带在江燃泽头上,看到这么维和的画面,常星毫无形象,笑得前仰后合。 兔子的两只耳朵还垂在他肩侧,江燃泽扯着一边,另一边的耳朵就会翘起来,他没立刻摘下,目光更沉,呢喃道:“星星,我觉得这只兔子更适合你才对。” 说来也是,常星得意起来就忘了自己说的“引狼入室”,好像自己在江燃泽眼里,才是待宰的小白兔吧qwq 第58章 58颗星星 于是, 兔子发箍就理所应当地戴在了常星的头顶上,她心里晃晃悠悠的,沿着傍晚时分一盏一盏亮起的路灯穿梭在游乐场里。 夜间的氛围很静谧,迎面走来的有挽着手亲热的情侣、也有穿着白雪公主裙子的小姑娘,众生群像,在这一瞬间都显得尤为珍贵。 在小时候,常星无比渴望和亲人来一次游乐场,但因为常远道和秦女士工作忙,几乎忽略了对她这方面的陪伴。 常星捻着绒绒的兔子耳朵,侧头询问:“江叔叔有和谁一起来游乐场玩过吗?” “算有一次。” 江燃泽和她在一起, 就是完全毫不戒备的神态,“当时是高中春游之类的活动, 还很巧的偶遇到了江希嘉和傅旋。” 那一次, 傅旋好不容易放了假,便在主题游乐场策划了一次求婚, 江希嘉先是激动的在哭,把傅旋弄得手足无措,缓过劲儿来还在不停打哭嗝, 狼狈地带上了傅旋送的婚戒。 江燃泽算是碰巧见证了两个至亲的人生命中意义非凡的一刻。 女孩停在拐角口, 江燃泽脚步微顿, 就看见常星像发现宝藏一般直奔礼物纪念馆,门口摆着一排二厂汽水,颜色各异,还用很有年代感的玻璃瓶装着。 她挑了两瓶, 一个菠萝口味的,一个限定樱花口味的,江燃泽单手接过,旋过瓶盖,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 樱花口味的汽水冰凉地滑过喉管,常星咬着吸管,狐疑道:“不苦啊?江叔叔你皱什么眉啊?” “我没......”江燃泽还没说明完情况,手里的玻璃瓶就被常星拿走,她神色认真地品尝,得出结论:“明明比我的还甜。” 江燃泽笑意慢慢停下,不动神色地垂眼打量,常星后知后觉自己的鲁莽,感觉像是急不可耐地想间接接吻。 “间接的-吻很甜?”江燃泽故意挑着她没主语的错误,把气氛燥的暧昧不明。 “不是,是汽水......” 常星咕咚咕咚喝着自己瓶里的汽水,吸管被她咬出深深的折痕。 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配乐曲子悠扬,闪烁着梦幻的光彩,真实又像是幻境,江燃泽就像是她的领路人,她乘着晃荡的小舟,心亦飘然。 江燃泽充分发挥着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继续引导她:“哦?那就是间接的-吻不甜了?” 她耳朵热的不像话,站在明亮的路灯下凝视他炙热的眸子,心里打鼓一般上下。 江燃泽高大的身躯笼住她,从此她的世界无光,只看得见他眼睛里的星星点点,照亮了夜间的游乐场,也照亮了她的世界。 绵长的吻让两人胸腔止不住地发颤,似乎肺里的空气都被他抢占,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耳边的乐曲声不见,唯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弥漫在耳边。 “汽水很甜。”江燃泽恶劣地扫过后槽牙,似是在回味,樱花味和菠萝味已经完全互相融合,难分彼此。 常星被他的话中话弄得晕头转向,又抱着玻璃瓶喝了几口汽水,舌尖还残余着瞬间的麻意。 在常星的催促下,江燃泽也放下身段地陪她玩旋转木马,女孩从一边踩着上去,他在旁边小心地护着,等她坐稳了,才挑了在旁边的一只木马,由于腿长,轻而易举地跨了上去。 这时候玩旋转木马项目的没什么人,常星就拉着他坐了好几趟,咧着的嘴角就没收起来过,天真烂漫全写在脸上。 “我想吃冰激凌,游乐场里那边买的冰淇淋超可爱,是米老鼠图案的。” 女孩子对一切可爱的事物真的没有抵抗力,常星滴滴叭叭的描述着那个冰淇淋的口感,也不知道江燃泽有没有听进去。 “江叔叔,我好久没吃冰淇淋了,呜呜呜......” 常星见解释没用,直接换方式撒娇,针织毛衣下的肌肤几近贴着他带着肌肉的硬邦邦的小臂。 -- 第102页 他脑子下意识就蹦出对那地方的印象,很软,还能变换各种形状...... 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刚开春,况且女孩子晚上吃冰淇淋对身体不好。” 江燃泽一向锻炼饮食规律,自制力高的惊人,常星和他恰好相反,先不说什么日常跑步,就连甜食类她吃起来都是不克制的,也难怪喻清在宿舍里做平板支撑的时候嚎叫,嫉妒她吃不胖的体质。 哼。 常星心头涌上一计,肌肤的柔软离开了他的小臂,哼哼唧唧地说:“要是和季南随或者曲斯扬一起来游乐场,他们肯定就给我买了。” 他禁不住眉角一挑,敢情今天小白兔是自己在作死呢?! “为了冰淇淋,就拿我和他们比啊。”江燃泽神色不见恼,还给了她如沐春风般的眼神:“看来,星星不太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男人的眼神和语气完全是两种极端,常星讪笑着,想起了和曲斯扬、季南随分别约见后,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惩罚真的令人觉着羞-耻。 得,她算是真给自己找了个叔叔类型的男朋友。江燃泽虽然在选择上充分尊重她的意见,但在原则方面的问题上,江燃泽的态度也很明确,不行就是不行。 常星对冰淇淋的渴望程度就快降到谷底了,江燃泽又拉着她的手过去窗口,排队等候,回过头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拍着手念叨着彩虹屁:“江叔叔真棒!宇宙无敌第一好看!” 下不为例。 江燃泽对自己是真的狠,说只给自己一条后路,就没有下不为例的说法,高考前的模拟考是这样,人生里大大小小的选择亦是如此。 但很奇怪,他狠得下心对自己,却狠不下心对求着他的常星。 原因无二,她是他真正的软肋。 体验玩过山车、摩天轮等一系列,常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步伐沉重地往舞台剧表演的方向走,舞台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舞台剧的表演很诙谐有趣,各类道具琳琅满目,常星觉着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故事进入到最高潮的情节,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偶尔有喝彩叫好的声音。 江燃泽在一片嘈杂中靠近她耳廓,含糊地问:“今晚还回去么?” 常星玩的太忘乎所以,早就忘了时间这档子事儿,惊慌地拿出手机看时间,连喻清也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说身体好了不少,不用纳美人勤地过来照看她。 简短地回复后,常星结结巴巴地说:“那就先不回去了。” 殊不知,不回去三个字对于成年的男女来说是多么暧昧的用词。 结束了一晚上的游乐场之旅,常星在江燃泽的车上浅浅闭上眼睛,再醒来,则是跟着他稀里糊涂地进了公寓楼。 江燃泽把她从沙发上晃起来:“先洗澡。” 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常星揉了揉眼睛,在浴室前慵懒地伸着懒腰,随着身体的起伏,所有的曲线也一并尽显。 出来时,她触电般对视上男人的视线,含羞着用浴巾遮住胸前:“你去洗吧。” 他径直走到女孩面前,食指挑着她的下颚,沉着嗓音问:“去我房间等我?” 明明更像一句陈述句。 常星微乎其微地应了一声,被他无声的暗示弄得心猿意马,慢吞吞来到他的卧室。 热水澡洗下来,所有的躁动并没有平复,反而在加倍侵蚀着思想和理智。 踱步到房门口前,江燃泽就看见常星裹得像只粽子,他好笑地揪出藏在被子里的人儿。这么一来,女孩儿的黑发与白色床单颜色差距很大,令他喉头一动。 常星里面只穿了吊带的小背心,下身只包着臀部的短裤,算是清凉的装扮,但在被子下还是热的发闷。 江燃泽直白地挑开他黑色丝绸质地的睡衣扣子,露出一小块精壮的胸膛,然后兴致大发地凑到她面前,柔声哄着道:“帮我解开。” 常星乖乖照做,抿着唇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扣子,每解一颗,心跳就要快一分,恨不得把燃烧的热度立刻溢出胸腔。 触碰的视线勾连着火,吞噬了夜晚与月光。 江燃泽没有直奔主题,他在这方面向来奈得住性子,待着常星搂住自己的腰,他才细细密密地落了吻。 他用牙齿将女孩身上碍人的肩带落至一旁,常星一缩,沟壑圆润尽显,小巧的肩头很想让人咬一口,留下自己的专属印记。 男人的目光停在她的挺立上,那处随着女孩的呼吸起伏,对他而言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常星听见了他低低的笑声,咬着下唇质问:“笑什么?” 想因为她胸-小嫌弃她么?! “不是。”江燃泽拨开她占了汗的发丝,直接含了上去,声音喑哑:“你不用紧张到像在视死如归。” 第一次即将初尝人事,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江燃泽的话的确安心的效果,接下来她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跟着他的动作走了。 他把手探下,江燃泽觉着这过程简直是折磨,女孩皮肤滑腻,如同纯白的牛奶,也是上好的丝绸。 常星感觉到他修长的指挑开了布料的边缘,两人皆是呼吸一窒,电光火石间,只留下气血的翻涌。 巴掌大的布料被缓缓褪下,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完全美妙崭新的风景。 -- 第103页 知道女孩敏感,江燃泽仍是有意四处打转,惹得她喘气不断...... 目光如火下,男人连嘴角都噙着禁欲,可身体想要的释放感还远远没有达到。 待到充分时,江燃泽吻上她张开的唇,忍不住闭上眼睛:“别怕。” 完全进入的饱胀感让她双腿打颤,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滑落到嘴角,是咸咸的味道。 一次比一次高的浪潮拍打着她,常星只能无力地承受,呜咽悬在嗓子里,卡着出不来,她咬着手指缓解大脑皮层带来的直接反应。 “江叔叔,不要了呜呜呜......”她双腿发软,腿根都在打颤,呼吸全乱了套。 回归平静的时候,她快分不清到了几点,只是嗓子干的发疼,无力地躺在洁白的床单上。 头顶的吊灯倾倒着如玉的白光,融化掉一房间的旖旎,化成一个一个小的气泡。 江燃泽到底怜惜她是初经人事,把人打横抱起,试探完浴缸的水温后,将她抱在浴缸里坐着。 常星疲惫地睁不开眼睛,只得任着他摆弄,安心地泡在温温热热的水里,由着江燃泽服侍。 后来,她几乎在浴缸里就累的睡着,江燃泽又将她抱回房间,也不知道折腾到了什么时候,天蒙蒙亮时,身下的床单已经换成了深蓝色,沁着木调的香气,令人没来由地安心。 “江叔叔......”她还在枕边呓语梦话,可能是做到了不好的梦,眉头都拧在一起。 他有耐心地一下一下拍着女孩儿的背,黑夜里那双眸子分外明亮:“没关系,我在呢。” 如此安抚,常星总算是安定下来。 第59章 59颗星星 再次睁开眼, 天光大亮。 一场春雨在昨夜来的猝不及防,带着凉意的风从窗户缝隙吹进屋内,空气里混着湿意,无声地昭示着季节的变换。 常星裹着被子,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握上杯壁,水还残留着温热。 咕咚喝了好几口温水,喉咙的干哑总算有所缓解。 刚蹬上拖鞋,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就往脑海里涌。 现在她的脖子上、小腿上都残余着疯狂的痕迹。 看来,自制力那么强的男人, 在这方面也有无比失控的一面。 被江燃泽褪下的衣物整整齐齐叠在床沿,旁边还放着他昨天系的领带和西装裤。 拖鞋踩着地板上都是软绵绵的, 常星禁不住回想自己昨夜那些娇滴滴的求饶, 江燃泽只要了她两次,但男人的那种眼神明显像是没有饕餮满足。 换好衣物, 江燃泽正好晨跑回来,他棒球帽没摘,遮住他小半的额头, 帽沿上面覆盖着裹挟的雨丝, 周身散着外出的寒意。 放下拎着的琳琅满目的早餐, 江燃泽穿着休闲的运动装,灰衣灰裤衬得他比例极好,刚晨跑完,男人精神状态也是好的不得了。 反观常星腰还软着, 眯起眼睛打着哈欠问:“外面下雨了,是不是很冷啊?” “算是倒春寒。”江燃泽泡了杯热咖啡,视线锁定在女孩半睁不睁的眼睛上:“昨晚......累坏了?” “太惨无人道了好吧。”常星叽里咕噜地开始吐槽今早各种后遗症,男人只是噙着笑意很认真地听着,半天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也是哦,越说自己的惨状,愈发能让他开心似的。 “过来。”他勾勾手,把女孩揽过,两人经过那些亲密的接触,更加没有阻隔地如胶似漆。 男人用的是薄荷味的牙膏,很清新的味道。 常星把目光移向落地窗外的暗沉:“这个天气,江叔叔还要外出晨跑啊?” “当然。”他用银勺搅着黑咖啡,“不然学小懒虫赖床吗?” “我......” 张了张嘴,常星不服地进行辩解:“我才不是小懒虫呢,只要不熬夜,闹钟闹了我都是能起来的。” 越往后嘟囔,声音越小:“还不是昨晚折腾的太累了,要不然我早就起床了。” 江燃泽夹起一个小笼包喂到她嘴里,神色认真:“吃饭。” 小笼包味道很好,里面裹着的汤汁让人味蕾绽放,常星没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她包子还没咽下去,又急不可耐地开口讲话:“你今天要去学校上班吗?” 江燃泽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看神态明显是要纠正错误了:“吃的时候不要讲话。” 她就着咖啡咽了下去,不服气地说:“咽下去总可以了吧。” “可以。”是无奈同意的语气,他教养极好,做事上也是一丝不苟的,唯独对常星生活上的小毛病没辙。 “要上班,所以我等会儿得走,你今天有课么?” 她放下筷子说:“没课,但得去一趟医院看望喻清,她身边没有父母的照顾,我总是放心不下。” 江燃泽点头表示知道:“那我先把你送到医院再去学校。” 他准备进到卧室换衣服,常星急匆匆跟了过来,趴在门框边:“等会儿......” “怎么了?”江燃泽也毫不忌讳地当着她的面,脱下运动外套,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 这是她肖想了已久的画面,但真正说出来还是带着股扭捏:“你去上班是穿西装走吗?” 一般来说,江燃泽总是正装去工作,但以防万一,常星还是保险的问了一句。 -- 第104页 他拎起西装外套,漫不经心道:“对。” 等着他脱下短袖,常星看到男人背后的痕迹。 是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 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嗫嚅道:“这......不会是昨晚留下来的吧?” “是啊。”江燃泽回答的语气随意,没太放在心上,情动的时候忍不住,他又怎么可能舍得狠下心责怪? 他故意道:“可能是哪只小野猫抓的。” 小野猫......常星觉得没法儿直视这个词了。 捂着脸,常星偷瞄了几眼江燃泽,他从上到下地系着黑色衬衫的扣子,动作有条不紊,露出的腹肌形状很漂亮,紧接着套上的西装外套,更使得他气场十分凛冽。 常星眼疾手快地拿过领带,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扣好西服袖子上的扣子,偏过头问:“要给我系领带?” “嗯。”常星重重点头,紧张地攥着手里的那条领带。 男人无声地前进到她面前,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由于身高悬殊,她只能垫着脚,努力往上方够,也是第一次给人打领带,常星的手法算得上笨拙,即使看了网上的教程,真正实践起来,总有绕不过弯儿的地方。 她急得满头冒汗,扯掉又重新来,江燃泽只是低眉看着女孩的动作,同时扶住她的腰际,以免够不着。整个过程他也不出声劝阻或者教导,完全任由她摆弄。 等常星千辛万苦完成这项任务时,发觉后背都被汗浸湿了一半。 缓缓呼出口气,常星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江叔叔,我也是第一次打领带,花的时间有点久,不耽误你上班吧?” “没关系。”江燃泽周正好领带,眉宇间都噙着笑意。 他家小姑娘有这种心思,应该感到宽慰才是。 其实,这个场景早在常星的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真正做起来,虽然手足无措,也是带着喜欢的甜蜜在的。 “我去上班了,江太太。”他执起女孩的手,在手背出落了吻,只是轻轻的扫过,却让他的心里产生一阵涟漪。 江太太......这个称呼真的很像新婚燕尔时,她目送着他出门上班。 两人一起下了楼,常星钻到副驾驶,江燃泽打开车里的广播,应该是什么财经类的播报,整段是语速非常快的英语,她集中精力去听也只能听懂一半 还有的专业词汇她更是无法触及。 广播声音被他有意调小,江燃泽的声音这才清晰可闻:“差点忘了问,现在还疼么?” “什么?”常星脑子卡壳,还沉浸在财经广播的世界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江燃泽指的是哪方面。 他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昨晚......” 停停停。 常星比了个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的手势,直接被问这种问题,她真的回答不出口哇! 江燃泽解释道:“你一直叫停,洗澡的时候好像也很难受。” 常星别过脸,眼眸闪烁:“不,不疼了。” 不管如何,她是真的感受到了男女体力差距的悬殊,自己腿软腰涨之际,他的所有动作还是毫不含糊,半点儿没有疲软的迹象,发狠似的冲撞,只能让她理解为是禁欲太久的表现。 后来江燃泽架着她冲刺到结束的时候,她真觉得耻骨被撞的生疼,只能张着唇大口呼吸新鲜氧气,活像一条缺氧的鱼。 以至于后来她到了好几次,抖若筛糠,连哭带喊,最深处的饱胀感还是没有半分消失的迹象,常星真的怀疑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求他,江燃泽绝对不会草-草结束,轻易放过自己。 江燃泽还是怜惜,最后只要了她两次,但结束后抱着女孩进浴室清洗,他明显注意到那处似乎因为尺寸原因肿了些,颤颤巍巍的,可怜地在水中翕动。 “真的么?”他掰正常星的脸:“说谎的后果你知道的。” 魔鬼。 常星咬着后槽牙,念着男人简直是魔鬼,便也游移地对上他的视线:“现在不疼了,没关系的。” 江燃泽放下手,名正言顺地找了个理由:“今晚我会来检查。” “变态!大变态!”他还在开车,常星气没处泄,只能揪过他车里的粉红豹玩偶,用小拳头砸了几下,其实动作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力气。 江燃泽笑意更甚:“你干嘛打你自己?” 常星:???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看你就抱着这一只粉红豹玩偶,坐下吧台旁边的卡座,眼眸很亮。” 他似乎是在回忆,两年前的常星,和现在也没多大差别。 听完他的说法,常星心下一震:“你不会那时候给了我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吧,比如粉红豹之类的。” 江燃泽打开雨刷器,外头的天空再次阴沉下来:“那没办法,我很难记住陌生人的名字,只是按印象分类。” 常星对上粉红豹玩偶的眼睛,左看右看了半天自己的“同类”,怜爱地摸上它的头:“对不起哦,打疼你了。” “星星小朋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江燃泽的这番夸赞听在她耳朵里感觉虚伪的不得了。 常星嘴撅的很高,气不打一处来:“那江叔叔还对我这个小朋友下手啊,是人吗你?!” “不是。”江燃泽晃着食指,比着no:“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不做人。” -- 第105页 呸!常星无力反驳,男人厚起脸皮来,真没她什么事儿! 到了医院楼下,江燃泽从后座拿出一把伞递给她,顺带发问:“中午前过来江大,有时间么?” 常星思忖了会儿,应着不做人的某个人的请求:“好呀,看完喻清我就打车过来。” 他把手搭在摇下来的车窗上:“到时候我等你。” 喻清正在打点滴,是葡萄糖一类的药物,卧坐在病床上,面前摊着一本杂志。 常星敲了敲门:“清崽,看什么呢? 只见喻清一下子合上封面:“哎呦,星星你吓死我了。” “我呀,是来给朋友圈嚎叫孤独寂寞的某个人送温暖的。” 喻清笑嘻嘻地拿起封面:“我爱豆的杂志周边。” 常星就近坐下:“好好好,看见你精神状态还好,我就放心啦。” 嘘寒问暖了一番,两人又没正形的聊的没边儿。 “哦对,喻清你别多想,上次你看见江燃泽安慰一女生那件事,他已经把细节都告诉我了,免得也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常星为了防止喻清尴尬,补充说:“不过不是真正的好姐妹,你也没必要告诉我,都放宽心就好。” 误会解释开,两边的疙瘩都不复存在。 临走前,常星特意给喻清点了份外卖,考虑到她还在养病,只选了清淡的口味。 打车到了江大,常星在校园里闲逛,顺便逗了逗懒洋洋躺在花坛边的小花猫。 江燃泽在105教室上课,她也就乖乖等在门口,用备忘录画了只刚才的小猫咪。 蹲的腿都麻了,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应该是要下课了。 江燃泽站在讲台上,右手放下捏着的粉笔,嗓音干净:“下课。” 他整理好课本和教案,对上在门口的那道视线,倒真是叫常星久等了。 最先出来的一波学生疑惑地看了眼在门口等待的常星,但都赶着吃饭,便快步走开。 江燃泽跟着中间的一波学生出来,步伐稳健,出了教室门后把手搭在女孩儿的头顶,“久等了星星。” 一众学生:???!!! 天呐,一向清冷的江教授居然会在人前做出这么有爱的动作! “呜呜呜我酸了......” “这就是师母本尊啊,看起来年龄好小噢。” “但长的真的好可爱哦,原来江教授喜欢这一挂的啊!” 言论四起,一时间教室门口炸翻了锅,围着的学生把路围的水泄不通,甚至有人拍了照,估计是想上传到校园BBS里。 江燃泽把她护在身后,没想到疏忽大意会引来这么多的吃瓜群众,开玩笑道:“大家都不用吃饭的么?” 众人:“要吃啊。” 一般到饭店,食堂都是爆满的存在,今天大家倒都是不着急,纷纷表示要先吃瓜后吃饭。 他也不恼,挑眉问道:“那就是希望我多布置点作业?” 众人:“不不不,您高台贵手。” 江燃泽扶了扶眼镜:“所以大家还是先去吃饭的好。” 刚才还兴奋的学生们顿时全散了,害怕江燃泽一个心情不好,他们就得写作业写到吐。 他无奈地笑了笑:“走吧。” 常星从他身后出来,刚才这种阵仗她先前还真没见过:“看来江教授在学校呼声还挺高啊!” 毕竟江燃泽是全校老师中的颜值担当,每年抢课的女生都趋之若鹜,哪有呼声不高的道理? “先去吃饭还是先去买药?” 第60章 60颗星星 “先吃饭。”常星可不想被江燃泽拉到药店里, 买些奇奇怪怪的药,她会羞死到没脸见人的。 江燃泽对江大附近的吃食还算熟悉,不过他不属于对美食有很高追求的人,出国三餐都吃吐司或者三明治,从来不太挑。 为了征求常星的意见,江燃泽打开大众点评让她选:“想去哪里吃?” “不了吧。”常星捏着针织衫下摆缓缓开口道:“我比较想尝试一次江大的食堂欸。” 他着实头疼,按照一些流传的说辞,和女朋友的吃饭地点,选偏高端的餐厅肯定不会太出错。没想到常星在这方面毫不讲究,女孩子的想法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常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 根本不会计划的那么复杂,便反扣住男人的指尖, 得意洋洋地说:“这样就可以蹭江教授的教师餐啦。” “可以是可以。”江燃泽喉头震颤:“但要是难吃我就没办法了。” 常星歪头想了想:“还好欸, 除了我吃辣椒会浑身过敏,其他的我不大挑食。” 他附和道:“看出来了, 而且很容易养的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 常星满脑子问号,不满地回击道:“白我可以接受,不过我哪里胖了, 明明就是......刚刚好嘛。” 小姑娘的确不胖, 昨晚在他的观察下, 女孩腰线匀称,双腿笔直,不带一丝多余的赘肉,连脚踝手腕捏起来也是骨感的。 江燃泽宠溺一笑:“那我把你养你白白胖胖行了吧。” “那也不行, 万一你嫌弃我胖了怎么办。”常星的小算盘打的精着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掉入男人设好的圈套了? “不会。”江燃泽口吻淡淡:“星星怎么样我都喜欢。” 钢铁直男讲起情话来真诚又直入人心,常星表面上吐槽着他情话一套一套的,内心也会冒出些暗喜,被人珍重的对待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而这个人恰好是自己笃定爱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 第106页 江燃泽把她带到二楼的教师餐厅,用餐的人不多,和外面的学生餐厅也有阻隔的空间,算的上清净。 他体贴地拿过筷子和勺,等着火锅的上桌,因为常星不能吃辣,所以锅底也偏清汤类型。 等待过程中,常星联想到今天在江大遭遇到的围追堵截,悠悠问道:“江教授讲课的时候会不会压力很大?” “压力么?”江燃泽看着女孩黑白分明的杏眼,摇了摇头:“其实不存在这种说法,对本科生要求不能太高,但又希望他们能学到点东西,不会虚度四年的大学时光。” 咳咳咳,表示正在挥霍四年大学时光的常某星表示,她要问的真的不是这方面的官方答案。 “我的意思是,底下那么多没选你课的学生也会过来听课,还有那么多女生......”常星有些吃味地说:“肯定有不少喜欢你的吧。” 他立刻反应过来,轻笑了两声:“吃醋呢?” 江燃泽帮忙接过煮好的鱼汤,“小醋坛子放心,师生有别,距离感还是得有的。” 小醋坛子的星星小朋友只能埋头喝汤,脸庞一片赧然。 吃完饭,常星以为江燃泽就会忘掉买药的事情,没想到他直接开车停在了药店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她顺势拿出手机,开始点击消消乐的界面。 江燃泽不会硬拉着她,了然后把车停在停车区域,很是坦然地走了进去。 消消乐都过了好几关了,也不见江燃泽回来,她正想推开车门查看,就被男人塞回副驾驶,他手里除了药还拎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里面是草莓巧克力蛋糕。 常星喜欢甜食,顿时喜笑颜开:“我回去再吃。” 江燃泽似乎早有打算,目光流转:“晚上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宿舍?” 常星把蛋糕放在双膝上,咬着下唇:“那你得保证不能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他明知故问:“比如呢?” 常星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讲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弯弯绕绕回到自己的初衷:“反正你得先答应我。” “我今天买药不就是用来安抚喊累的某人么?”江燃泽压抑着一些危险的想法,低声说:“我还没那么禽兽。” 捞过粉红豹抱着,常星暂时勉强相信江燃泽的这番说辞。 到了小区楼下,江燃泽非要提议说饭后消食,常星拗不过,跟着经常晨跑的男人跑了七八百米就觉得步子跟不上,边跑边喘,到后来背后的汗实在黏腻的不舒服,他才结束掉对常星而言魔鬼的一次跑步经历。 “好热。”常星站在浴室门口:“我要先冲个澡。” 江燃泽把衣柜里自己的短袖递过去,顺便脱掉西装外套,搭在懒人椅上。 其实,他的用意也很简单,就是增强女孩的体质,要不然真做起来腰酸腿软,受苦的也是常星。 他打开电脑,就着客厅地板上的软垫进行电话会议,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常星一停下水声就能听的真切。 出来前,常星很认真地观察了下镜子里的女孩,早上还没注意到,她连大腿根都带着红痕,自己又是容易留疤体质,怪不得痕迹到现在都没消。 知道江燃泽还在忙工作,常星轻手轻脚地选择不打扰,拿起一个魔方练手,好在她的公式都没生疏,拼起来速度还算挺快。 没等她玩过瘾,男人就从地板上起身,一截一截地挽着衬衫袖子。 常星坐在矮桌上,两手放下魔方:“电话会议开完了?” 他步步逼近:“我问完了问题,剩下的交给他们讨论,所以现在是收工时间。” 江燃泽轻而易举地把人打横抱起,常星晃荡着无处安放的双脚,觉着自己像陡然被拎起来的小鸡崽。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颤抖:“去哪儿?” 他没垂眼,语气笃定:“浴室。” “我洗过澡了。” 江燃泽打开浴室门,对上女孩小鹿般的眼睛,犹如蒙上了一层清晨的雾气,不沾染这世俗。 把人稳稳当当放在了洗漱台上,江燃泽才回话说:“我知道。” 他直白地把手往下探,同时让女孩的背贴着镜子,常星只感觉到了镜子的冰凉,还有与之完全相反的,身下不容忽视的热度。 扯开布料,江燃泽目光扫过红痕,用棉签沾上药膏,准备涂抹。 “不要了吧江叔叔。”常星欲哭无泪,疯狂并拢双腿,但却无力反抗。 那处确实恢复好了,但周遭细嫩的皮肤还尤为可怜,江燃泽握住她乱动的脚踝,耸了耸肩:“别乱动,否则我保证不了我还会不会继续做些什么。” 此话一出,常星果然安静了下来,男人给自己上药的模样还一本正经的,显得她多想了很多颜色废料。 移开视线,他手里的棉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垃圾桶,盯着常星羞然的脸,片刻失神间,指尖已经往更深处探入。 她猛然提高音量,气息不稳:“江燃泽——” “嗯?”江燃泽没松手,看起来规矩的不得了,想着果然躁动都是难以压制的。 女孩这幅模样,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狠狠地欺负她到哭。” 江燃泽愈发放肆:“我想收回来,但好像吸的太紧了......” “禽|兽啊你。”常星被他捞起,整个人翻了个身面向镜子,这么一来,只要一抬眸,镜子里就能看见所有的旖旎。 -- 第107页 太敏感了。 若有若无的试探让她双颊潮红,跪着的双腿禁不住打颤。 开完电话会议,他眼镜还没摘,衣冠楚楚地立在镜子前,哪知是要做禽|兽的事?! 常星只敢在心里控诉,表面早就在他的撩拨下失了声,不敢逸出奇怪的声音。 江燃泽还好整以暇地扶着眼镜,变戏法一般拿出今早她亲手打的领带,不声不响地缠绕过娇嫩但不安分的手腕。 他力道不大,也是怕伤着她,常星只有任他摆布的命运,系在了一起的双手无力地撑在镜面。 手掌摸上女孩柔软的腿肚,江燃泽吻着她所有的敏感点,从耳垂到腰窝,慢条斯理地折腾她。 实在没忍住,她咿咿呀呀地哼着,更加助涨了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 常星已经不知道这个下午有多么漫长,只是刚软下去的腰总能被他稳稳扶住,双手手腕也被牢牢按压在镜面,完全挣脱不得。 青春期时,男生总会聚众谈论些少儿不宜的话题,那时候的江燃泽明显对这种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听了后也只是默默做题,不参与讨论。 但得了滋味,就注定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些年所有的情动,他满腔地给了救赎自己的那道光。 常星不敢直视镜子里的自己,怕太过于疯狂,可男人偏偏不如她的意,一声又一声地诱哄:“睁开眼,星星......” 在她抬眸的瞬间,他的动作愈发狠戾,丝毫不带怜惜,所有的最高点在那一刻迸发,男人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背上,融合成最淋漓的欢畅。 镜子里的人仿佛不是自己,生理性泪水淌过眼角,怎么都抑制不住。 结束时,常星体力尤为不支,被他裹着浴巾抱着走向沙发上,嗓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手机还有好几通喻清打来的电话,因为她一小时前的微信都没回,只得懊恼地蜷着身子,拨了回去。 “清崽,怎么了?”话一出口,常星自己也是一愣,都染上了几分沙哑。 喻清也听出来也不对,关切地问:“星儿,你嗓子怎么了?” 总不能告诉她,是被江燃泽折磨的吧。 常星心虚地说:“没事,可能着凉了有点感冒吧。” “是吗?你早上来看我的时候好像还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jio得很带感,满意否 第61章 61颗星星 “......” 难以自圆其说, 常星清嗓子的同时顺便瞪了几眼若无其事的江燃泽。 喻清带着埋怨说:“那你要记得喝感冒药啊,江燃泽也真是的,没把我们家星星照顾好。” 本来常星还想把自己感冒和江燃泽做了什么给划清界限,没想到喻清又给重新联系起来了。 她正欲开口辩解,江燃泽就劫过她的手机,用另一只手按捺住常星想夺回手机的想法。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唇边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喻清在心里怪着自己的疏忽大意,也没问江燃泽在不在旁边就把别人给数落了一通,搁谁谁都心里都不好受, 但江燃泽刚才承认的还挺迅速,现在负罪感完全在她身上。 “没......没事了。”喻清打着哈哈:“是我开玩笑的, 你们聊你们聊。” 常星跪坐在沙发上, 双腿在他的两腿之间,越上前拿回自己的手机, 对喻清此刻的态度琢磨不透,便直接问道:“你刚才和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正事儿还没说呢。” “瞧我这记性——可能是你们家江教授一说话, 我给弄懵了。” 常星对视上江燃泽含着深意的眸子, 男人在用口型说话, 她看出来了,说的是:“我下次轻点儿。” 哼!信他个鬼! “叶教授说毕业生美术展......” 一说到这事儿,常星已经对全过程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叶教授想找她给毕业生美术展帮忙, 但发消息找不到人,就只能委托给了喻清。 “等等等......”常星委屈巴巴的:“不会这次的幸运儿又是我吧?” 喻清讪笑了两声:“其实还有我,但我这不是卧床休养吗,这么好的事儿,星儿一个人来就好了。” “清崽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吗?” 喻清顿时撑在身子起来,激动道:“爱爱爱,相信我,我比狗男人还要爱你!” 被说成“狗男人”江燃泽挑了下眉,他衬衫扎进腰际,微微弯着腰,曲腿坐着,像一幅静态宜人的画,只余下眼眸里那一点棕。 选中去参加毕业生美术展虽然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可常星更偏向于是叶峤早有的计划安排,被重视的滋味有时候也意味承担着更多。 她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又瞥见江燃泽在拼她之前玩的魔方,有气无力地答应下之后,常星彻底咸鱼一般瘫在了沙发上。 “叶教授找你?” 这时候,常星才注意到男人拼魔方的速度比自己还快,脑子好的就是在各方面对自己进行完全碾压啊。 常星软软地应了一声:“要去毕业生美术展上当志愿者。” “这周什么时候?”他口吻倒她淡然的多。 “周末啊,不能陪江叔叔了哦。”常星狡黠地笑着,连头发丝儿都带着小狐狸的心思。 江燃泽的唇弯起来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弧度,按常星的心思,他应该会很失望才是,但眼下男人并没有这种表现。 -- 第108页 于是,感觉被忽视了的常星从沙发坐起,啪嗒啪嗒穿着拖鞋去打开草莓巧克力蛋糕的盒子,双眸放光地盯着诱人的甜食。 “不过暂时分开几天挺好的。”常星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送到他嘴边:“节制一些对身体好,不宜过度才是。” 这是在担心他不行还是......? 江燃泽收拢住女孩的腰线,舔了口送过来的蛋糕,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当他露出唇舌时,常星觉着尾椎骨都在冒着麻意,这动作被他做的也太苏了吧! 甜腻的草莓和巧克力交杂绽放在味蕾,江燃泽额角沁着几滴汗,随着他的前倾,沿着下颚线条滚落,“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让星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嗯?” 不够努力?常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今天给她摆成那样姿势,哄她说奇奇怪怪的话的人是谁?! “不是不是。”常星开始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据说呢,感情的升温期更要把握好距离感,要不然就很容易腻。” 江燃泽抽出一张纸,擦拭掉那几滴汗,眼神凌厉:“这么说,很容易对我腻了?腻了之后是去包养小白脸?” 常星顺着他的话题,坦然自若地拍着胸脯:“对啊,成就包养小白脸的富婆人生,想想就很幸福。” 他肆无忌惮地挑开女孩的浴巾:“看来我要赶在星星腻了之前,再来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 常星裹粽子一般牢牢守卫好那层布料,差点没被江燃泽这番放浪形骸的言辞给气的吐血。 “别别别,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要真的再来一次,她怕腿软的都走不动路。 江燃泽故意吓唬她一下而已,自然不可能真动什么,含圆珠一般含上了女孩柔软的耳垂:“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叔叔难道比他们差么?” 因为他轻轻的一含,嗓子里的呜咽差点就要倾泻出声,常星发誓,她也不用激将法惹不好惹的男人了,毕竟江燃泽占有欲强起来,她哪儿是什么狐狸啊,就是只被拔了毛的兔子。 其实,他对常星所有的占有欲,都源于爱,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粹的想把人占为己有。 让他一生画地为牢,都是心甘情愿的。 周末的毕业生美术展是开幕式,前来参观的人不在少数,A美几乎人满为患。抱着学习的心态,常星最先来到美术馆,帮忙做着作品展览的最后调整工作。 这次美术展的主题是“未来·幻想·科技之巅”,所以不少作品的风格都偏抽象和未来感,馆内的灯大多偏橘黄色,更给所有的雕像、绘画都蒙上了一层轻柔的纱。 她戴了顶鹅黄色的渔夫帽,下面就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杏眼,走过来一一掠过来展览的作品,奇思妙想的不在少数,思想和艺术的殿堂在这片土地上建筑成高楼。 此时此刻,常星也会想,如果是自己来完成主题的毕业展,会采用什么样的形式。有时候,美凌驾于万物之上,艺术好像从来就不分什么对错。 看的出神时,叶峤也亲自莅临美术馆内,对开幕式进行致辞,这一届的毕业生美术展有一部分工作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完成的。 “同学们,你们已经进入到最顶尖的美院学府学习,无论是毕业生还是非毕业生,在追随光明前途的同时,对艺术最本质的热爱希望能一直植根在你们的骨子里。” 一袭话,听的常星热血沸腾的,挤在人群中央给叶教授热烈鼓掌。 致辞结束后,她正在调整自己的志愿者袖章,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眼神带着几分沉沦:“这位志愿者,请问雕像在哪个区域参观?” 常星又惊又喜,上回自己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江燃泽明明还无动于衷的,谁知道他竟是早就记在了心里,特意出现在这个场合的。 “江......”话音还没说出口,叶峤就径直走了过来:“哎呀,没想到江教授有时间过来A美看毕业生的美术展,之前不知道你对这方面感兴趣?” 常星立刻闭口不叫,转过身假模假样盯着画上的黑洞看。 男人身形修长,深灰色衬衫很衬他,而后主动伸出手,在指尖握住叶峤的手的同时,江燃泽礼貌道:“叶教授亲自指导的展,晚辈能来,是荣幸,至于我对画展么,只能说是略懂一二。” 叶峤看见了常星的背影,哪里不知道江燃泽是用的什么心思,只不过两人在一起的关系他还没清楚,一直处于被蒙在鼓里的状态。 “当然。”他的声音像暴雪天残余的冰粒,磁性中带着磨灭不掉的质感:“也可以说,我是来陪我女朋友的。” 常星的脸腾的一下像柿子的颜色,都快熟透了。 “叶老师......”她只能小声唤着,在自己老师面前承认和江燃泽的关系,怎么想都让她想要挖地三尺啊!!! 叶峤左瞄又瞄,确定江燃泽不像是撒谎的,才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一个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一个是我尤其看重年轻有为的晚辈,你们在一起,真是羡煞旁人啊,我一老头子都真的为你们感到开心。” 说罢,还把常星的手郑重其事地交到江燃泽手上,比常远道还要老父亲:“燃泽啊,以后要对小姑娘好,有什么事儿多依着点,你们还年轻,路还远。” 江燃泽无意识地摩挲过她指尖,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说:“晚辈谨听您的嘱咐。” -- 第109页 叶峤也乐呵了:“星星同学呢?给表个态吧。” “谢谢叶老师。”常星眨着眼睛,微曲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叶峤继续道:“我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聊慢慢看展。” 等叶峤身影刚一走远,江燃泽就敛起神色,将她在锁在美术展角落的墙壁上,食指捻着她下巴:“刚才想叫我什么?” 她一五一十地回答,也不敢迎上男人的视线:“江教授。” 江燃泽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封住她所有的解释。 背后就是星空和科技的未来,常星被吻的难分方向,恨不得徜徉在这片海洋里。 都是小别胜新婚,江燃泽用力也不可抑制了些,可毕竟是在展览上,随时都有人过来的情况下,常星心里打鼓似的,绷着的脚尖都在颤。 但江燃泽稳稳扶住了她的后脑勺,气息不稳地说道:“暂时不会有人过来。” 第62章 62颗星星 为了维持美术展上志愿者的形象, 常星今早出门前还特意涂了润唇膏,蜜桃味的,此刻悉数被他的唇舌给摄夺了去。 他目光清浅,只有常星看的见,那暗藏在其中的稍稍的带欲。 男人的皮带扣冰冰凉凉抵在她的小腹上,常星的注意力被不远处观赏美术展的人分走了一半,回吻的漫不经心。 而后,江燃泽重重地向前顶弄了一下,她几乎能感受到贴着自己的灼人的温度。 “专心点。”他咬着她的下唇,把女孩飘下来的几缕发丝给挽到耳后。 恍惚间, 常星才明白为什么江燃泽说这个角落不会有人过来,雕像与雕像间的完美光影将之形成了一个死角, 也亏得他洞察力的惊人, 不过闲逛了几圈,就发现了常人发现不到的事物。 在人多的地方, 常星到底放不开,喘着气结束这个的绵长的吻,她转过身看墙壁上画的黑洞, 都觉得是自己快被吸进去了。 于是, 江燃泽真的陪她在美术馆待了一天, 他不说话时冷若冰霜,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常星目睹了好几个女孩子以为他是毕业生学长,想找他要联系方式, 结果都被他周遭的一股子寒气和寡淡的眼神给吓退。 夜风清凉,常星终于结束了一天的馆内志愿者工作,眯着眼靠在江燃泽肩头,和他齐步在校园里走走停停,虫鸣声稀,枝叶静立。 江燃泽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会放下那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松散随意地问:“回你家还是直接去宿舍?” “回我家吧。”常星接着道:“今天是周六。” 江燃泽拿捏不定,便直接开口问:“伯父伯母都在家么?” 伯父伯母......常星一时间被江燃泽这个暧昧地叫法给搞懵了,睁圆了眼睛对上男人探究的目光。 “应该不在的。我爸昨天好像刚回来,今天早上就去外地出差了,我妈的工作室在国外,所以重心会在那边,很少回国。” 常星喉咙很干涩,顿下步子问他:“怎么了?突然想起问这个?” 江燃泽全盘托出:“上次在电话里听到了伯父的声音,时至今日,还没机会见上一面。” “我爸妈确实很忙,不过要是我跟他们讲,肯定都抽的出时间来见面。” 他彻底乐了,眼神都浮着少见的笑意:“这么说,星星也同意把我引见给伯父伯母了?” 女孩子在这个问题上一般都比较谨慎,更何况她的年龄摆在那里,怎么看都是涉世未深的样子,她相信江燃泽的处理方式,只不过信不过自己,怕弄得父母和江燃泽双方都不开心。 江燃泽似是读出了她眼中的疑虑,微蹙起眉时,眸色与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浑身上下散发着初见时的高冷矜贵,“怎么了?信不过我的表现?” “怎么可能。”常星下意识地嗔怪了一声,潜移默化护短护的不得了。 总之,江燃泽的一番话让她心里开始认真思考并且打算直面问题,言之凿凿道:“下周吧,我提前给我爸妈打好预防针,你们见面的时候,也正好都有所准备。” 弯弯绕绕的,江燃泽很堂而皇之借着她父母不在家的借口进了家门,先前他都只能站在隔了数十步的楼下,远远望着那一层薄荷绿的窗帘,思绪万千。 连正在拿钥匙开门的常星都没想通,两人的话题是怎么从见父母变成江燃泽到她家来坐坐的。 打开灯,他也只是站在玄关处,眼神不做过多打量。 常星直接让他进来,语气俏皮:“我来带你到处转转吧。” 江燃泽话说的更直白:“带我去你的闺房转转?” 她一噎,小声嘟囔道:“现在也算是我半个画室。” “好啊。”他兴致更深:“不知道常星大画家可否赏光给我画一幅速写?” 虽然,她在速写本上、数位板上,曾无数次按照自己脑海中男人的印象来描绘笔触,可还是第一次当着真人临摹着来画。 常星吞咽着口水,不自信地问:“认真的吗?” “不是追求写实么?你说让我摆什么姿势,我就摆什么姿势。”他舔舔唇轻笑,自然地坐在她往日用来画画的凳子上,手肘搭在画架,只待她动笔。 “好。” 兴许真是被男人的美色给蛊惑了,常星答应的干脆,习惯性地拿起铅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切工作准备就绪。 -- 第110页 由于速写对象需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常星就让他保持坐在红木椅上,眼神低睨,一旁的小矮桌摆着一盘新鲜的草莓和车厘子,都是初春才上市的水果。 女孩神情专注,时不时咬着笔头,认真地观察所有的细节,线稿粗略打完,她对自己今天的状态还算满意。 江燃泽的确在给人当速写对象时,不专业地开口讲话,但常星盯着某处的视线实在过于集中了些,他情不自禁地放软了声音:“星星,往哪儿看呢?” 常星本来是在细化他西装裤的褶皱,结果被男人这么一撩拨,笔都颤抖了好几下,咬着牙道:“江叔叔,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两句的好,我怕给你画成小短腿了。” 她边画边在心里感慨,男人身上的气质是真的好,若有若无的眼尾弧度、因坐着而提高了一截西装裤,露出了的白皙的干净的脚踝,哪一处细节都算的上浑然天成,精致不已。 跟着刚才的线稿一鼓作气,她捏着笔又修缮了很多细节,感到一丝口渴才起身来到小矮桌上,捻起一颗草莓放入嘴里。 鲜嫩多汁,的确不像初初成熟的草莓。 正这么想着,男人就不经意挠着她的心,常星撇过头,才看到他张着唇,意有所指,是要吃那一盘子里的水果。 想的美。 常星得瑟地回到了画架前,眉飞色舞的:“江叔叔,一个称职的速写对象在被画的时间里,是不可以动不可以进食的哦。” 谁让坑是他自己挖的呢,江燃泽垂着眼不语,反倒自行委屈了起来。 再过一段时间,常星自认为这幅速写还原度几近百分百,正想拿到江燃泽面前给他看,顺便炫耀炫耀,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居然是秦女士的电话。 常星对着江燃泽慌乱地比了个“嘘”的手势,接听过电话:“喂,妈,你忙完工作啦?” “是啊,我现在和你爸就在楼下呢,看见楼上的灯了,你下来开个门吧。” “不......不是。”常星脑子还没转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妈,你和我爸一道回来的啊?” 秦女士听语气还听开心:“对啊,我刚从国外的一场高定秀回来,你爸出差的事情推后了,就到机场来接的我。” “你们俩都没钥匙啊?”常星一面收拾着画架,一面塞了几个草莓到江燃泽嘴里,看神色那是个一筹莫展。 秦女士结束完这段时间的工作,可以迎来一个小长假,自然心情都飞扬起来,接过话茬:“也是疏忽大意,忘了家里的指纹锁坏了,现在得拿钥匙,还好咱们的宝贝儿女儿在家。” 怎么讲,秦女士和常远道夫妻间最像的时候就是犯糊涂的情景。 也难怪她也遗传了那么点迷迷糊糊的基因。 “快点,快点。”秦女士催促着她:“我和你爸在门外等着呢,带了你最爱吃的零食。” “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挂断电话,常星脑子里警铃大作,第一时间就是在想把江燃泽藏在哪里,结果他心情气和地坐在红木椅上,勾着唇道:“看来要提前和伯父伯母见面了。” 她挠了挠头:“我怕你的出现太突然了,我妈一时间接受不了,在她眼里,我还算个活得粗糙的小孩儿呢。” 江燃泽从善如流地递了个车厘子喂她,指尖按着女孩的下唇,温温软软的,“那你就舍得把江叔叔藏在柜子里么?” “总是要面对的。”他拉过女孩犹豫不安的手,不给她迟疑的机会:“相信我,好不好?” 常星点了点头,豁出去了一般冲下一楼,打开大门,还给了秦女士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呦,宝贝儿女儿好久不见,妈妈想死你了。”秦女士抱着她不撒手,常远道还在一旁怪她:“先放女儿坐下来,都休息休息,你们再好好聊。” 三个人聚在一起,这个家总算温馨了不少。 江燃泽站在楼梯上,远远观望着伯父伯母的神情。 “妈......”常星还想说点什么给江燃泽打圆场,但秦女士手里还拎着一大袋高定秀后的礼物,急急忙忙准备上楼:“等会儿妈妈再和你聊哈,先把这些衣服去整理好。” “不是,妈......” 什么叫狭路相逢,就是秦女士准备上楼,江燃泽正好下楼,两人迎面撞见,那是一个猝不及防。 好在秦女士见到家里有陌生人,也只是警觉性地退了两步,试探反问:“你是......星星的朋友?” 江燃泽刚熨平衣服上的皱褶,一表人才肯定是秦女士留下来的第一印象,他礼貌性开口:“伯母好,我是星星的男朋友,现在告诉您或许有些唐突,请您不要怪她。” 秦女士半天说不出来话,常远道虽然早怀疑过,却没想到自家女儿把人领到家里来了,脸色也不大好看。 见局面即将失控,常星忙不迭出来打圆场:“爸妈,你们先坐,我们慢慢聊。” 为了防止动气,她又给两人的瓷杯里一人倒了杯红茶:“喝口水再说也不迟。” 于是,三个人坐在了沙发上,常星站着看着无声的诡秘的氛围。 秦女士还在从头到尾打量着江燃泽,长相是真的没得挑,举手投足也带着种高干气息,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看人接物自然刻薄了些。 秦女士收回目光,不怒自威:“星星,有多久了?应该问,我和你爸被瞒了多久了?” -- 第111页 “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我是想等时机成熟了,先告诉你们这事儿再安排见面......”谁知道两人回来就迎面碰上了。 看从自家女儿套不出什么话,秦女士又把目标转到她的神秘男友身上:“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晚辈叫江燃泽,江河湖海的江,易燃的燃,水泽的泽,伯母随意称呼就好。” 他的回答一丝不苟,并且说话时会很真诚地对视倾听者的眼睛。 “小江呐,不是我说,你看上了我们家女儿什么啊?” 史诗级疑问差点没让常星闷的背过气去,这个问题问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亲妈无疑了! … 第63章 63颗星星 “妈......”常星拖着尾音, 没想到秦女士揭底揭的这么直接。 秦女士斜睨了她一眼,嗔道:“我和小江讲话呢,没事儿把买回来的水果去厨房洗一洗,你王姨今天不在,等会儿我来做。” 秦女士摆明了现在想赶她走,常星抛给了江燃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悻悻地把一袋子水果收拾到厨房。 她把厨房的门敞着,方便听外面的声音,要是气氛一个不对劲,常星都准备好拉着江燃泽跑路了。 好在, 在她切完水果之际,男人对面常远道和秦女士的各种刁钻问题都能淡然应对, 他举止有度, 本身就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类型,一番攻势下来, 秦女士脸上的戒备明显放松了许多。 常星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又乖乖回到秦女士身边坐着,不安分地蹭着她:“妈, 别搞得这么严肃嘛......” 她也不想才跟自家父母见的第一面, 就给江燃泽留下不好相处的印象。 毕竟是自家女儿, 常远道一番话说的很吃味:“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向男朋友拐了。” 秦女士揉着常星毛茸茸的衣领子,在一旁当起了和事佬劝着:“好好好,妈妈又不是难相处的人, 这不是刚回家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气上了头,表现得过于关切了嘛。细细想来,女孩子以你现在的年龄,是该好好去享受一段甜甜的恋爱,你的眼光倒是真的没得挑,小江一表人才,还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江燃泽把手搭在双膝上,身体稍稍前倾,慢慢阐述着他的履历:“我本科毕业于江大,在燕大读的硕博,导师希望我在江大留任,所以我现在在江大做教授,教经济学。” 高学历且工作稳定,外貌身形俱佳,任谁看江燃泽都是金龟婿的不二人选。 秦女士满意地点点头,收回考量的目光,满脸堆笑地把离江燃泽稍远的果盘给推近了些:“小江你吃点水果吧。” 就在常星以为两人已经快接纳江燃泽的存在时,常远道突然冷不丁地问了句:“不知道江教授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你们现在是恋爱期,星星年龄还小,考虑的自然也少,但若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双方知根知底也是好的。” 这下子就连秦女士也在帮着江燃泽说话,阻断掉常远道接下来的话语:“行了行了,这不才刚见面么?以后啊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况且孩子们在一起,怎么相处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老一辈盼着你们幸福就好。” 常星是真的担心坏了,她清楚地知道江燃泽的软肋就是他的原生家庭,这么些年男人经历过家庭破碎不堪、寄人篱下、与亲人离别的跌宕起伏,和她相比起来,的确不算是成长在优渥富庶的家庭。 “对不起啊,我爸无意冒犯。”她朝着江燃泽对口型,一双杏眼闪烁着无辜的水光。 江燃泽回应的也算坦然,静静地扬起嘴角,也不回避常远道的问题:“我的父母早年去世,我在我叔父叔母家长大。” “也是个命苦的孩子。”秦女士跟着附和了两句,看向江燃泽的目光隐隐约约带着心疼。 “谢谢伯母的关心。” 江燃泽口吻客气,看向常星的目光蕴着直白的爱意:“也正因我家庭不算幸福的原因,将来有幸,我希望能和星星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常远道从这句话上读出了江燃泽的担当,满意地点了点头,眼见着他这一关也即将要被说服。 “你们两盘问的也未免太久了吧,我都要饿扁了。”说罢,常星还委屈地揉了揉柔软的肚皮,眼巴巴地望着秦女士,盼着能赶紧把这事儿翻篇。 秦女士立刻开始发号施令:“好,你去帮妈妈把饭煮好。” 又和善地看向江燃泽:“也不知道小江喜欢吃什么,这么突然来,我也没款待好。” “没事的伯母,我口味不挑,很期待您的厨艺。”江燃泽哄人的功力也是厉害,一下子就把秦女士夸上了天,笑得乐不可支的。 常星就听话在厨房淘米,待到她的手碰上冰凉的水时,男人热乎乎的上半身就贴了过来,从背后环保住她的腰:“要不要我帮你洗米?” 碍于常远道和秦女士都还在外面,隔墙有耳的道理她懂得不能再懂,只能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不用了,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想来看看星星小朋友淘米淘的好不好。”江燃泽果真捉着她冰冰凉凉的双手,浸泡在混白色的水中。 “要是我妈突然进来怎么办?”常星惶恐的不得了,好半天手都僵硬在水下,没了动作。 江燃泽故意逗她:“那就让伯母看看我们两有多恩爱。” -- 第112页 常星略带警告性地回头:“那你在我妈这儿的印象分可就全毁了。” 江燃泽吻上女孩的唇,一时间将她所有要说的话全吞咽到肚子里。 她当即的想法只有一个,疯了,真的疯了,外面常远道走动的声音很明显,应该是刚打开客厅的电视收看体育频道,秦女士一时半会不知道去了哪儿,万一猝不及防地杀了进来,她估计自己和江燃泽都得变成活化石。 他的吻并不深入,在唇角处贴合又很快离开,灵活的唇舌刚刚探入就迅速收回,惹得她喘息连连,双臂不自觉地环保住男人的肩颈,像是小树袋熊挂在他身上,所有的重量一并压上。 两人分开的正是时候,秦女士系好围裙进来厨房,疑惑地看着神色尴尬的常星:“怎么脸上这么红?很热的话,去楼上脱件衣服。” “还......还好。”常星紧张的舌头都捋不直,回避着秦女士突如其来的关心。 见两人都不走,秦女士挥起锅铲:“你们俩就不用杵在这儿给我打下手了,都出去玩,等着饭菜上桌。” 常星就屁颠屁颠跑了出去,趴在餐桌上等热腾腾的菜上桌,这么温馨的场面,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为人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道理,不过是表达方式不一样。 常远道和秦女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时忙工作,总觉得在陪伴上对常星多有缺失,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和机会,两人都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菜。 于是,没过多久她碗内的饭菜都摞的跟小山似的,盛着的均是满满的爱。 “好啦爸妈,你们的爱我收到了。”常星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今晚一餐,我都快吃撑着了。” 江燃泽见她笑得开心,心里的冰层也跟着融化。 招待完了晚饭,秦女士非让常远道跟着自己送一趟江燃泽,其实他的车就在楼下,送不送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江燃泽拿出晚辈的客套:“不用了伯父伯母,我自己开车回家,多谢今晚的招待,伯母手艺很好。” “哎哟,看看人家小江嘴多甜。”秦女士仿佛在和常远道讲正确的哄人方式,完全是彻底放下了戒备,两人亲密地送江燃泽出门,看着车子开远了才双双回来。 常星趴在床上和江燃泽发语音:【我爸妈今天的态度转变是不是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他们一开始的不信任我能理解,但后来等到真正的接纳,说实话,星星,我很开心。】 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里带着低低的电流,划过她的心房,尤其是那一句“我很开心”,他很少直接表露情绪,而且还是把他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和自己分享。 所以,对于门外的常远道和秦女士来说,自家女儿就是在抱着手机傻笑。 江燃泽在车里若有所思:【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好。”常星也没问去哪儿,答应的干脆利落。 他勾着话题,话音在嘴边滚落:“就这么相信叔叔是好人啊?” “对啊,一辈子都信的那种,是骗我的,我都信。”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应着,说着说着莫名的矫情就让她眼眶一湿。 江燃泽还不知道那头女孩的情绪,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明天是傅旋的忌日,陪我去扫墓吧,往年我都是一个人去的。” 常星满口答应,她知道傅旋对于江燃泽的意义,不仅是救命恩人而已,其中各种滋味十分难言。 说来也是巧,每年傅旋的忌日或者日期前后几天,必然有一天下雨,今年也不例外。 风和着雨迎面扑来,常星和江燃泽漫步在大雨中,偶尔有雨丝纷飞到他长长的眼睫,他只是抬手随意缀去。 台阶很长,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生死故事才停在了傅旋的墓前。 上面简单挂着他的黑白照片,五官硬朗,眼神凌厉。 接着便是他父母的姓名,在墓碑的右边刻着爱妻:江希嘉。 两人沉默地伫立在墓前,忽然一时间大雨倾倒,江燃泽走出雨伞遮挡的区域,迎面碰上冰冷的雨丝,雨势太大,没几秒他的外套和黑发就湿了个透。 常星往他跟前跑了几步,颤颤巍巍地拿着伞,那伞在风的掌控下东倒西歪的,肉眼可见伞骨即将被吹折。 雨水顺着他的下颚、喉结一路滑入衣领子里,江燃泽半点没在意,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黑白照片,声音郑重:“傅旋哥,我今天带我的爱人来看你来了,这段时间我生活的很好。希嘉在慢慢恢复,上次我去医院看望她,医生说是生命特征在逐渐苏醒。还有小家伙,他今年的期中考试拿了第一名,老师说他身体素质很好,以后有当警察的潜力,他也一直嚷着要当警察,很快就要成为大男孩了。” 江燃泽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轻松,像是傅旋就在他面前。 后来,常星怕他感冒,咬了咬唇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他后背,一双眼睛沁了雾似的。 后来,那个场景一直在她脑子里记了很久。 男人身后还披着她的白色外套,缓缓抬起右手,脊背笔直,在风雨交加里对着傅旋的墓前比了个军礼。 第64章 攒到一口袋啦 常星掰着指头在数, 江燃泽已经有快一个月没碰过她了。 以前她穿着男士衬衫在他面前晃,男人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 第113页 然而现在,她都把衬衫扣子开到第三颗了,江燃泽仍然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上的经济数据。 待到她实在忍不住,只得率先娇娇软软地向他缴械投降,直白地落坐在了男人的大腿间。 面对这种温软香玉在怀的情况,江燃泽也只是发狠似的吻住了不安分的女孩,重重地在她的锁骨处研磨,接着沦陷的是脖间的软肉,常星哼哼唧唧瑟缩在他怀里, 以为他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但是!!!就这样,江燃泽及时停了动作, 好整以暇地扣上了她所有的纽扣, 从解开的第三颗扣到了最上颗,温柔地哄着她:“困了就先去睡。” “我!不!困!”常星气呼呼的, 觉着自己那一点魅力在江燃泽眼里快化为零了,都做到那种程度了还能刹车忍住,这定力没谁了。 他捏着钢笔的姿势一顿, 还是没回应一个月以来不碰她这件事:“那就等困了再说, 今晚我可能会很晚。” 不来就不来, 常星小跑到房间里,顺带上了门把手,委屈巴巴地趴在床上,小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床板上, 毕竟男人的拒绝直接反应,很容易让她产生是不是对自己没了兴趣的挫败感。 再在某乎在搜索,得出来的答案全是什么,男人能忍着身体冲动不碰你,不是有隐疾就是不爱了。 她合理运用排除法,隐疾这条不可能,江燃泽大且活好。 至于......不爱了?明明刚在在他腿上,江燃泽还用那么轻的声音和自己讲话,神情看不出半点不耐烦。 一番思索无果,常星只能向情感理论专家喻清求助,她详细地描述了江燃泽这些天的反常,没多久喻清就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靠,江燃泽他是不是男人啊?】 没想到开头内容就这么劲爆,常星很快把外放的声音调为静音,又和喻清说不方便,让她直接打字。 【这种情况多半是到手了没有刺激感,为了让你们的感情更为通常无阻,情感大师清崽给你的建议是,尽量做改变和尝试,引起双方的新鲜感。】 常星在嘴边咂摸着这个词:“啊?新鲜感啊......” 转了转眼珠,常星更进一步地问道:【专家觉得怎么样才能有新鲜感呢?】 【傻星星,明天我带你逛街,你就懂了。】 喻清说的信誓旦旦的,常星见她胸有成竹,便也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迷迷糊糊在床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摸索到床边是空的,常星就知道江燃泽昨晚肯定睡在了书房。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这么躲着自己么? 女孩在衣帽镜前委屈地嘟了嘟嘴,樱唇娇艳欲滴,常星为了摸索所谓的新鲜感,今天还特意扎了双马尾,垂在两侧肩头,更显俏皮可爱。 因着是周末,常星好不容易早起一次,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就准备早起打车去见喻清。 千算万算,实在没想到两人来的是情趣-内衣店。 “喻清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新鲜感?”常星站在店门口,迟迟没有迈步子进去的勇气。 见她赧然的不得了,喻清苦劝无果,只得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还想不想给江燃泽新鲜感了?” 算了。 常星拿包挡着脸,不情不愿地跟在喻清后面。 店员双眼放光,立刻给常星安排上了最热卖的款式:“小姐姐身材这么好,一定要试试这个款式的。” “我......”常星咽着口水,半天接不上话。 喻清很自然地接过那一款透明蕾丝款的,还放在常星的胸前比划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不错欸,上身效果肯定很好。” 常星欲哭无泪,手指紧紧攥在包上:“可不可以不在这里试啊?” “大了小了不好退啊我的姑奶奶,试了咱们就走,一刻都不多留。”喻清接着给她挑了几款少女粉的,觉着很合适常星的肤色,一股脑地全塞进了她的怀里。 常星不言语,捏着热卖款走进了试衣间里。 她胸型很好看,黑色蕾丝边的布料裹得软肉更加紧致,奶白色的肌肤平滑诱人,这一副半露不露,半遮不遮的模样,最是有风情。 加上双马尾发型搭配减龄,这么一看,她倒是和高中生无异。 “怎么样怎么样?”喻清八卦地蹲在试衣间门口,激动地扯着常星的袖子。 “还......还行。” 常星也不再扭捏,一咬牙找到前台的小姐姐付账。 喻清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就说嘛,咱们星星哪儿哪儿都好看,不愧是我家崽崽。” 面对老母亲喻清的激动和急切,常星就显得淡然了许多,也不知道这一招有没有用,她权当是满足喻清的实验而已。 走出店里时,导购小姐姐还带着笑意说:“欢迎下次光临,祝您生活愉快。”、 常星硬生生从那句“祝您生活愉快”听出了奇怪的意味,跟着喻清一起玩儿了之后,她的下限真的是断崖式下降。 “走,我再给你去挑套裙子。”喻清走在前边儿兴冲冲的。 常星给两人一人买了一杯奶茶,捧着奶茶和喻清在商场里漫无目的的闲逛。 “欸不对啊,咱们都绕着这一层走了好几圈了。”奶茶喝完了,喻清才反应过来,正了正神色问:“星星,你想选什么搭配啊?学院风的还是成熟妖艳型的?” -- 第114页 虽然常星内心很想尝试成熟妖艳型的那种露背大开叉裙子,可想了想穿到江燃泽面前去,总显得她多么急不可耐似的。 “那就制服类的就好。”她嚼着芋圆,很小声地回应着喻清的诉求。 喻清:“好哇,我觉得水手服就很适合你,穿着肯定好看。” 挑挑选选了半天,常星最后选择了一款款式较为保守的水手服,裙子长度刚好在膝盖上方,胸前大大的蝴蝶结很完美地遮住了沟壑。 “我去,江燃泽要是这样还忍得住,他肯定是......”喻清把少儿不宜的词打了个哈哈,咽回肚子里。 喻清把战略部署全盘告诉了常星,接着就做好事不留名一般神隐,留着她一个人在哪儿等江燃泽来接她。 江燃泽今天穿的是丝绸质衬衫,浅浅的一层流苏挂在尾摆,身形修长,步伐稳健。 常星在商场里面的出口处等他,穿过人群朝她走近的每一步,她的心跳就愈发快了一分,那个时候喻清教她说的什么漂亮话,她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想不出来任何解释的原因。 小姑娘把头埋得低低的,江燃泽径直走过来,目光风轻云淡般带着层薄冰,不动神色地把女孩从头到脚的打扮浏览了个遍,最后悠悠地停在了她垂着的一颤一颤的眼睫毛上。 “怎么不看我?”江燃泽主动弯下腰,小姑娘不看她,那他主动要求对视不算过分吧。 常星心跳打鼓一般,迟钝了几秒,弱弱地开口:“我怕......你会不喜欢。” 不知道现在的女孩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他当然喜欢,而且是很喜欢。 江燃泽恶劣地舔了舔唇,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她的耳廓周围:“谢谢你星星,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呼。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自然挽着男人的胳膊,昂着头看向他:“喻清给我选的一套衣服,我好像还从来没尝试过这种风格,所以不是很自信。” 江燃泽把她压在车前,常星身后抵着车窗玻璃,不解的目光和他眸子里的情与欲对上了一个正着。 “在我这里还没自信?嗯?”他挑起女孩的下巴,食指带着茧摩挲在她细嫩的肌肤上。 常星一步一步被他撬开话匣子,眼神忽地暗沉了下来:“嗯......毕竟你最近对我忽冷忽热的,我会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你不开心了,或者是你工作太忙,我说一些话可能会影响到你。” 江燃泽思索了一会儿,从容不迫地开口:“觉得我最近没碰你,所以难过了?” 真是的qwq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嘛? 常星不轻不重地点头,默认他话里的意思。 本来是想等等的,算着日子也快到了停药的期限,江燃泽好笑地吻住了她的耳垂,用牙齿细细啃咬,接着就把人往车里带。 上车后,江燃泽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关心,越过去给小姑娘系好安全带,呢喃道:“先回家。” 到了地下车库,常星一路沮丧的情绪愈加绷不住,豆大的泪珠哗啦哗啦夺眶而出,滴落在了她新买的裙子上。 江燃泽身体一僵,知道这段时间小姑娘可能是真的误会了,便凑上前去,吻上她滴落的泪珠,味道很咸,但他还是淡淡地咂摸着,无声地劝慰着女孩小声的啜泣。 江燃泽越这样,常星越是委屈,泪水止不住一般糊了一脸,打着哭嗝,手也不安分地推着他胸膛,“别......别碰我呜呜呜......” 他心里又愧疚又好笑,捧着她巴掌大的脸细细落吻,慢慢讲述着原因:“叔叔这段时间在治疗睡眠问题,但这种药要求在某方面节制,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的,没想到你会误会这么多。” 常星的抽噎突然停下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底,自我反问道:“啊?” “别哭了。”江燃泽放软声音,像最轻软的羽毛:“要怪就怪我吧,不过叔叔舍不得星星哭成小哭包。” 过了很久,她才怔怔地反应过来。 所以说......江燃泽这顿时间都不碰她,和什么新鲜感没关系,只是服用药物的要求。 “怕我实在忍不住,我又跟学校申请多跟一个课题,试图把注意力全转移到工作上,你要是过来,我也一般都睡在书房。” 他忍的着实辛苦,却不料引起了这场乌龙。 常星刚想说话,就发现身后的座椅被放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泪珠还在上面调皮地打了个滚。 女孩手指放在樱唇上,不解地问道:“要干嘛啊江叔叔?” 无辜的神色配上今天搭配的水手服,江燃泽呼吸加重,紧密地贴了过去,狠戾地说:“当然是......来干你。” 她脑内警铃大做,一贯清冷自持,连浑话都很少说的男人,是怎么说的出这样害臊的话...... 但这句话效果甚好,常星身子抖了一下,觉着身下湿哒哒的。 江燃泽推高了水手服的裙摆,挂在女孩的腰上,他也着实没想到,里面又是另一层风景。 “特意穿给叔叔看的?”他总是把一些话说的很直白,常星拿手背遮着眼睛,根本不敢看男人的神情。 “不说话?那我就默认是的了......”江燃泽挑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身下与她相磨。 呜。 -- 第115页 常星小兽一般呜咽了一声,大脑皮层发麻,只得按照最真实的反应,重重嗯了一声。 他的西装裤被濡湿,硬物蓄势待发地抵在女孩的腿心。 可江燃泽这一下却突然不动作,常星忍不住地主动蹭了一下,感觉尾椎骨在颤,明明不热,汗珠却一路滑落到锁骨处。 “你来动。” 说罢,江燃泽躺了下去,扶着女孩的腰际,让她跨坐上来。 她的腰全软了,只能撑在男人的胸膛上平衡身体重量。 第一次这么做,常星羞得要命,耐不住男人催促得动作,她闭了眼慢吞吞坐了下去,逐层绽放的奇异的感觉在心头满溢。 两人都不动作,空气更加旖旎。 江燃泽恶劣地顶弄了一下,手摸着女孩沟壑的滑腻,隔着布料吻了上去,带着最本质的索求。 接着她像是化身成了一片小舟,不停地颠簸摇晃,最后实在没力气动,江燃泽才一下一下狠狠地冲撞,几乎要把她摇晃的散架。 禁了一个月,男人的精力好的吓人。 实在受不住,常星小声求他:“呜呜呜江叔叔我错了......不要了......” “叫两声好听的。”江燃泽认真地盯着她微张的红唇,身下动作愈发扩大幅度。 “老师......呜呜呜......” 穿着水手服的女子高中生和老师,被她这么一叫,倒很有情景扮演的味道。 江燃泽得了兴致,染了欲的嗓子喑哑:“星星同学这道题不会做,所以老师想惩罚你。” 他的惩罚真的是太不可描述了!!! 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在车身的摇晃中,江燃泽酣畅淋漓地缓解了一个月的相思之苦。 折腾到腿软的常星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过多脑补,去招惹精力好的吓人的男人了!!! · 江城春天短暂,蝉鸣不绝于耳时,常星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午后,她趴在桌上写晦涩难懂的数学题,全班有一部分人在睡午觉,另一部分抓紧最后的机会做整理。 这么想来,又到了一年的高考季。 正好,离高考还有最后十几天的时刻,常星收到了高中母校群聊的信息,说是希望她能回校和这届的高考生分享作为学姐的经验。 她当时算是妥妥的逆袭学生代表,从成绩吊车尾一跃收到A美这样学府的通知书,这中间的冷暖辛苦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下一届的美术生现在结束掉了美术联考和校考,离自己的目标,只差高考这一座大山。 常星欣然同意后,便和江燃泽说起这件事,语气里透着十足的小骄傲。 男人收起眼镜,点点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你的高中。” 高中的一草一木基本没怎么变化,新修的教学楼伫立在喷泉后,看样子刚刚完工,听消息说是下学期就有新生可以在新教学楼里上课了。 阳光穿过树叶,常星沐浴在暖阳里,和江燃泽并肩走在熟悉校园的羊肠小径上。 女孩兴冲冲地给他介绍校园里的建筑物,还有漫上来的直接的回忆,嘴角都挂着蜜,笑的很甜。 待到常星走进班里做讲话时,江燃泽就自觉待在教室外,手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寂静的校园。 陈旭升也在班里,从讲台上下来,和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的学姐常星,现在在全国顶尖美院A美就读。” 讲台下掌声一片,还有的在起哄:“哇——学姐好漂亮啊.......” 这时候陈旭升就出来控场子,严肃道:“都别闹,没几天可以让你们撒野了,认真听你们学姐的讲话,说不定就能在高考前收获。” 常星落落大方地撑在讲台,把自己最真实的经历和心路历程呈现在大家面前,台下的同学们都听的很认真,用那种激动又迷茫的眼神看着她,这里面蕴藏着很多情绪,对高考完未来的向往、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和迷茫...... 她也曾经历过这些的,所以最能感同身受。 讲话结束后,陈旭升又拉着她叙旧,问了问近况,常星心里觉得温暖,不禁感慨着一路走来的奇妙,她很幸运,遇见了这么多愿意帮助她的人,也成就了现在闪闪发光的自己。 “江叔叔,久等啦。”女孩迎面朝他扑来,拉着他的手上楼。 江燃泽睨着眼问:“要去哪儿?” “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们高中的最后一站。” 江燃泽也没想到女孩带她来的是楼顶的天台,锈迹斑斑的门上留下了许多字,其中就有她的。 常星蹲下身子寻找,惊喜地发现那些字迹还完好地保存着。 她盯了好一会儿,起身的时候眼眶湿润了:“江叔叔你快看,那时候我正处于失恋边缘呢,就跑到这儿来决心好好学习,将来能和你并肩。” 江燃泽宠溺地看着她:“小傻瓜,你已经在我身边了,以后要一直一直和我并肩好不好?” “好。”常星二话没说,在天台上紧紧与她相拥。 江燃泽在她耳边轻声说:“闭上眼镜,给你准备了一个魔术。” 她也信任地紧闭着眸子,待到一阵悉悉索索后,江燃泽郑重地说:“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 常星刚一抬眸,就发现男人单膝下跪在他面前,右手托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闪耀的戒指。 这是一场她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求婚,她当即脑子就懵了,捂着嘴看向神情认真的男人。 -- 第116页 江燃泽修长的指节取出那一枚戒指,用尽了毕生柔情开口问:“常星,你长的这么好看,可以给我亲一下吗?” 她又是一愣,这不是......第一次两人见面时,她喝醉了说出来的胡话吗?! 感动的泪水满溢,常星接过男人的戒指,看着它在自己的指间闪耀,喜极而泣道:“江先生,我愿意。” 此生坎坷,也曾蹉跎。 有幸携手,不负所托。 “我爱你,常星。” “我也爱你,江燃泽。” 风扬起树叶,打了个回旋又重新落地,一切从最开始的原点回溯,兜兜转转,当年的遗憾也就此了之。 “我想要攒一口袋星星送给你,每一颗一闪一闪,都证明我喜欢你。”——歌曲《攒一口袋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好激动,感谢你们一路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