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作者:谷幽 文案: 幕迟命犯红鸾,专克桃花。 具体表现于所有爱慕他的异性都非死即伤,结局惨淡。 直到有一天,他穿书了。 穿成了一本仙侠小说中三观尽毁的垃圾反派。 反派自带万人迷属性,干啥啥不行,泡妞第一名,上至女一下至女N,力求泡遍天下女修。 然后,幕迟穿来了。 再然后,她们都死了。 幕迟:_# 你选宿主的时候都不做调查的吗? 系统:(Д) 喜提天下毒瘤光荣称号的幕迟成功受到了男二男三男跑龙套的集体追杀,最终寡不敌众,身死道消。 众男修却有些不对劲。 先是那正道楷模、飞升希望的沉稳男主变得阴晴不定、疯言疯语。 再是那嗜杀冷酷的鬼修男二萎靡不振、沧桑忧郁,终年招魂度日。 还有一群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青年才俊,个个说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幕迟:一群神经病。 重活一世,幕迟不想再插手剧情,却被他过去的顶头上司、自家的魔尊师兄拎了回去。 师兄面色森寒,冷笑着将一杯骨灰泡水喝出了一股子大刀阔斧的气势。 萧垣:你囚禁了老子三年。 幕迟: 萧垣:绳索、镣铐、铁链,你自己选。 暴躁魔尊攻x清冷厌世受 排雷: 1.受是万人迷 2.受对异性感情敏感,但是对同性很迟钝 3.非买股,攻受箭头很粗 4.不管是穿书之后还是前世,克妻都是有原因的,这个可能会很晚很晚才交代 5.想了想再加一条,受过去的遭遇挺悲惨的,慎入 6.待补充 强强,攻受都是大佬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重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幕迟(幕秋溟) ┃ 配角:萧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以为我全网黑,其实是万人迷 立意:苦难是一块垫脚石,战胜他,才能否极泰来,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第一章 茂密的丛林深处,一个黑衣男子静静躺在河边。 腹部狰狞的伤口潺潺的流着鲜血,全身上下泛着彻骨的寒冷,男子缓缓睁眼,入目之处猩红一片。 他眼神涣散,大脑迟钝的思考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被他鲜血染红的河水。 看样子,他被冲到了岸边。 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发白,也不知道在河里漂了多久。 天色还没有完全黯淡,几颗繁星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挂在天边,幕迟挣扎着站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血沫掺杂着碎肉一齐涌出,染红了脚下的草地。 他形容狼狈,全身上下找不到几块完好的地方,数不清的刀伤剑伤深可见骨,狰狞的翻着红肉,右手不正常的扭曲,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隐约还能透光,看上去颇为恐怖。 动了动,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好像也断了。 幕迟垂首,眼中却没有丝毫对伤势的担忧,仿佛察觉不到自己命不久矣,左臂一动,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快准狠的接好了自己的右胳膊。 一个样式奇特的黑色镯子随着他的动作自袖中显露,此刻突然闪烁起红光,在昏暗的丛林中很是显眼。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值低于临界点,系统检测剩余生命时长已不足十天,警告,警告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幽幽的红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眸中,看上去诡异莫测。 你不是说,我的命数已经改变了吗? 系统声戛然而止。 呵。 幕迟扯了扯嘴角。 等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系统连忙出声,向来不掺一点感情的机械音竟然显出了一点急切。 不过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幕迟一扬手,毫无眷恋的将手镯扔入了湍急的河中。 废物。他淡淡开口,无动于衷的看着这自穿书伊始便一直带在身上的系统被水流淹没,突然扯出一抹笑来,似乎很愉悦的样子,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 废物。 幕迟的外貌极佳,几缕湿发盖住了他小半张侧脸,勾勒出俊秀的线条,细腻的肌肤在润泽的长发中若隐若现,唇色很淡,此刻更是苍白如纸,衬着那满身伤痕,看上去羸弱而又狼狈。 可他的眼睛太冷了,哪怕是在如此绝境,依旧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冷厉,随便扫一眼都令人不寒而栗,给人一种下一刻便能绝地逢生的错觉。 他确实死里逃生过数回,但这一次幕迟抿了抿唇。 这丛林位置隐蔽,草木茂盛,河岸边的野草足有半人多高,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长势可喜,下一刻,一只修长却沾满血迹的手伸来,毫不留情的扯掉了最健壮的那把,随意地塞进了腹部狰狞的伤口中。 血已经流得差不多,很快便被杂草堵住,但灵力却依旧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泻,残留的剑气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幕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身境界在不断的下跌,这一剑,毁了他的根基。 可他却好像不知道痛为何物,漠然的处理好伤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有人说,将死之人若是有未尽之事,便会成为执念。 幕迟已经走了整整七天。 他状态很差,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凭着一股执念,拖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这七天时间,他修为已经从地阶跌到了三阶,连基础的御剑都做不到了。 不能御剑,那就只有步行。 刚接好的腿不知什么时候又断了,可能是路上摔了一跤,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快了,就快到了。 幕迟这般想着,但其实他意识早已模糊,甚至连自己要去的是哪都搞不清楚。 但他知道,那个地方很重要,若是不去,他死不瞑目。 淡淡的血色脚印铺了一路,长到一眼看不见尽头,幕迟又走了许久许久,直到夜幕低垂,四周漆黑,抬头一片虚无,提醒着他这个夜晚没有星月。 太黑了,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究竟是天黑了,还是他已经看不见了。 不过下一刻,一个石洞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洞口表面浮着禁制,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的灵力波动很熟悉是他自己的灵力。 触摸到禁制的那一刻,幕迟涣散的意识骤然清醒。 不过他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没人比他更清楚系统的计算能力,它说他只能活十天,就绝对不会多一秒。 况且这一路奔波,他可能连十天都坚持不住了。 幕迟嘲讽的笑了笑,看向山洞。 居然来了这里。 洞内静悄悄的,看样子无人居住。 但他知道,这里面关着一个人。 他锁的。 有一瞬间,幕迟神情几乎是复杂的,但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淡漠的模样。 禁制并不阻拦他,轻而易举的就走了进去,不过刚迈出一步,他突然又顿住了。 洞口有一块光滑的石头,能隐约映出人的模样,虽不甚清晰,却也清楚的照出了此刻幕迟的惨状。 他还穿着七天前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长途跋涉中沾满了污垢,腹部的伤已然化脓,腐肉新肉和杂草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这几日中不断的结痂又裂开,有一处烂得严重的,已然露出了森森白骨。 好久没这么狼狈了。 幕迟生平头一次生出一种名为庆幸的心理他还剩了一点灵力,可以勉强捏个清洁咒。 这副模样,可不能叫里面那人瞧见。 清洁完毕,他又打开储物戒,看了一眼里面满满的衣物。 他衣服很多,大都是别人送的,幕迟随便拿了一件,正打算套上,突然看到角落里一件与周围衣物格格不入的黑白劲装,衣摆上还有一朵绣工极烂,艳俗至极的大红牡丹,怎么看怎么辣眼。 鬼使神差的,幕迟把它拿了出来。 山洞很大,里面岔路无数,光是看一眼都令人头晕目眩,仿佛一幅地狱级难度的迷宫,幕迟却轻车熟路的绕了进去,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上去与普通山洞无异的洞窟。 密密麻麻的禁制布满整个洞穴,连岩壁都没有一寸避免,最里面有只巨大的,半透明的茧,但走近之后才能发现,这巨茧居然是由数万个禁制重复叠加所形成的,禁制如金城汤池,将里面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熟悉的灵力波动再次传来这里的每一道禁制都是幕迟亲手布下的,写了整整十年。 哟,三年了,您老可算想起我了。 讥诮的声音自茧中传来,幕迟伸手,禁制察觉到是他,自动往两边散开,露出其中的人影。 男人四肢都缠着铁链,斜靠由禁制构成的茧面上,嘲弄的看着幕迟。 他眼睛竟然是暗红色的,五官俊朗如刀削一般,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完美,每一个线条都仿佛是精心专研,只是他神情过于倨傲,这使得他的外貌看上去极具侵略性,令人不敢直视,即使是被关着,依旧给人一种这个人很强的感觉。 这是个名为《神遗》的书中世界,幕迟作为修复者来到这里,任务是推动并修复受损剧情,而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任务目标之一。 魔尊萧垣,全文最强的几大反派,神遗大陆数十万年来统一魔道的第一人,幕迟的师兄。 按照原书剧情,他该是死在幕迟手中,然而此刻却被藏匿在这山洞,若是修真界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轰动。 幕迟没说话,他现在状态很不好,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消磨他的力气,而他不能浪费力气,他还得解禁制。 幸好这禁制布起来麻烦,解却是不难,不一会就解了接近一半,一只手却忽然捏住了幕迟的手腕:说话,你聋了? 男人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明明是被囚禁的那个,却一派闲散舒适,大爷似的翘着条腿,衣襟大敞,露出骚气的腹肌,一身的铁链愣是让他绑出了情趣的味道 幕迟这才看了他一眼,在扫到他胸口的那一刻皱了皱眉,没理他,继续解禁制,他意识又开始不清醒了,连站立都变得费劲,他得抓紧。 在他扭头那刻,男人笑意全收。 他被关了三年,而这是他这三年来第一次见到幕迟。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吝于给他。 戾气无声无息地爬上萧垣眼底,他厌恶幕迟的这种眼神,冷漠,不屑,目无一切。 别弄了。 他轻声道。 幕迟无动于衷。 我让你别弄了! 一股巨力自腕上袭来,幕迟猝不及防间被拽倒,直接摔到了萧垣身上。 咔一声,刚接上没几天的手臂再次脱臼,连日来勉强压制的伤势被这一拽给彻底激活,幕迟闷哼一声,一口积淀已久的鲜血骤然涌出,染红了对方大半个胸膛。 他脑中嗡嗡作响,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萧垣叫了一句什么。 过了好一会,幕迟才反应过来。 哦,是秋溟,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这几天来幕迟一直强行压制着这口血水,若非如此,他撑不到现在。 不过吐出之后反倒是轻松了许多,他撑起身子,扬手将男人身上的铁索也解了。 还有一半的禁制没解完,不过没关系,剩下的这点禁制已经困不住这个人了。 他太累了,撑不下去了。 一切尘埃落定,石洞内一片寂静。 萧垣沉默地看着幕迟,脸上神情说不上是震惊,慌乱,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而最终留下的,是难言的复杂。 二人就保持着这么个尴尬的姿势,谁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半晌,幕迟骤然出声:别浪费灵力了,没用的。 他平静的看着萧垣,眼中古井无波。 幕迟的眼睛是黑色的,但颜色并不深,非要说的话,就仿佛是掺了水的墨画,朦朦胧胧的,好像隔着层雾气,但这层雾气被他的冰冷所覆盖,于是雾就成了霜,冻人得很。 暗红色的眸子和这双眼睛两两相对,灵力却没有停下,反倒输的更猛了一些。 好歹是正道的走狗,修复好这副身子制成傀儡也不错。 萧垣的声音咬牙切齿,手中动作却是极为轻柔。 是吗?幕迟语调嘲讽,那你抖什么? 周遭安静极了。 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原本黑白色的衣服变成了完完全全的黑红,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鲜血的红色与衣摆上的大红牡丹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萧垣第一次发现血的颜色原来这般刺眼。 刺啦一声,幕迟的衣服被撕开了一块,露出其下密密麻麻的伤痕,以及腹部那个黑黝黝的洞。 男人呼吸一沉。 幕迟轻轻按住了他还想继续探查的手,向来冷峻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表情恍惚,瞳孔也开始涣散。 师兄,我身上疼。 哪里疼?好一会儿,萧垣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只是声线抖得太厉害了,幕迟险些没听出来他说的是啥。 幕迟没说话,忽然抱住了他,微弱的呼吸打在萧垣颈侧。 隐约间似乎闻到了那阵熟悉的牡丹香气,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少年温热的身体紧紧拥抱着他,这怀抱明明脆弱的很,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穿书后从未有过的安全。 他轻轻蹭了蹭男人的侧颜。 不疼了。 这般说着,呼吸渐渐微弱。 第二章 (改) 寒冬凛冽,大雪纷飞,转眼又过了三十年。 霜岚宗脚下的棱阳城新开了家茶楼,近日来人满为患,热闹极了。 茶楼里有个说书先生,不讲那些个王侯将相,情情爱爱,专讲现今的修士大能,引得不少人在这寒冬腊月顶着严寒出门,茶馆生意更是日进斗金。 来这里的大都是欲参加这次霜岚宗收徒大会的青年才俊,对修行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因此说书还未开始,茶楼内外就已经人满为患。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 别挤别挤! 靠!小爷我提前预定好的,凭什么没座! 格老子的,谁踩我脚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但茶楼嚣杂拥挤的气氛却是将这冷意驱散了大半。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轻响,冷冽刺骨的寒风骤然闯入,众人被激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回头,而后闹哄哄的茶楼便集体静了一瞬。 站在门口的是个清冷俊逸的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眼神中却寻不到一点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仿佛一块刺骨的寒冰,面无表情的看着茶楼众人,过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投影,与那双淡墨色的眸子遥相呼应,更显得他森然冷峻。 他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众人都没注意到他那苍白到病态的脸色,只觉得和此人相比,冬日的严寒都不值一提。 男子没进门,似乎是在找人。 而被他眼神扫到的人无不是心头一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迟兄弟,这里!这里!靠窗的一个年轻人站起身,露出内里艰难保住的一个位置,兴奋的冲着男子挥手。 淡淡冷香拂过,靠门的几个茶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直到他离开,众人才松了口气,继续吵嚷起来。 男子步履沉稳,见他走近,过道的人都下意识的让开了位置,愣是在拥挤的茶馆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只为给这男子通行。 然而总有些人喜欢倒行逆施。 没等他走到座位上。一个彪形大汉就抢先了一步,一把将自己虎背熊腰的身体塞了进去。 大汉得意极了,冲男子呸了一口:小白脸。 这人名叫赵厮,是这次招生大会的种子选手,别看他长得虎背熊腰,其实也就二十五六,据说还是华西赵家的旁系子弟,有一些修行基础。 赵厮这些天就没干啥好事,日日欺男霸女,周围人见怪不怪,没人敢说一句,甚至还有些兴奋,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架势,茶馆嘛,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赵厮其实有座,是茶馆老板毕恭毕敬的给他安排的,但有些人吧,就是这么无聊,见不得别人出风头。 长成这副模样,还来听书,不如上去唱一段,给大爷哄开心了,要什么给什么! 此人抢座不够,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嗓音粗如破锣,此话一出,周围人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纷纷哄笑起来。 得到回应的赵厮更加嚣张,一口浓痰吐到男子脚面,又仔仔细细的将男子的脸好好打量了一遍,眼中露出惊艳,当即便伸出了蜡黄粗糙的手,手上竟是还附了灵力,狞笑着向男子抓来。 哟,长得倒是标致,不想唱曲也可以,今晚来伺候爷,爷让你欲仙欲 已经有人眼中露出了怜悯,落到赵厮手里,这人算是废了。 然而赵厮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围观的群众等了半天,却只见那大汉扭曲着脸,嘴巴闭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众人一头雾水,却又找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巧这时醒木一响,说书先生上台了。 众人的注意力被全然转移,男子这才缓缓踱到赵厮身侧,无视他眼中的惊恐,敲了敲木质桌沿,声音冷淡却异常清晰:劳驾,让让。 起初招呼男子的年轻人邹穹忐忑的看着二人,生怕赵厮一个不顺,将他新认识的兄弟给一巴掌呼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大汉竟是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倒是让邹穹愣了许久。 他这是 男子神色自若,随手举起了桌上茶杯,在邹穹的杯沿上碰了碰,淡淡道:听书。 邹穹缄言,没敢继续多问。 他是在十日前认识的这位男子,当时邹穹刚到棱阳城,就遭遇了几个地痞流氓当街抢劫,多亏男子出手才避免求道第一天便身无分文的命运,为了报答他,便特意请他来这茶馆听书喝茶。 此间茶楼一座难求,他费了好大劲才订到,不过看对方的模样,似乎对这并不感冒。 邹穹偷偷打量着身侧男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既良善又冷漠,既强大又羸弱,总之,矛盾极了。 但对方既然不愿多说,他也只得压下心中好奇,看向台上的说书先生。 这里的茶水品质下乘,滋味寡淡,男子却轻揭慢抿,姿态优雅。 而透过他身侧的窗台,却能看到刚刚还嚣张无比的赵厮此刻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雪地,无声呐喊,而那大张的嘴空洞洞的,连舌根都没有了。 茶馆中热闹依旧,今夜,世上有一个人永久的失去了他的舌头。 而靠窗静坐的那名男子,此刻手有些颤抖。 果然还是不该勉强使用灵力。 他暗自压着胸腔处翻滚的血气,面上神态却不显露半分。 此人正是幕迟。 三十年前身死之后,他的魂魄却不知为何存活了下来,这些年费劲心机,才又重新塑造了一个身体。 这重塑的身体与他生前的资质并无不同,但当年伤他最狠的那道剑意却不知为何存了下来,日日蚕食着他的身体,连带着曾经的修为也无法恢复。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他变换了样貌,用的是他穿越前的模样,而幕迟这个名字,也是他穿越前的真名。 默默修复着刚刚那一下牵引出的旧伤,幕迟看向身侧的两眼冒光、激动到满脸通红的邹穹,眼中流露出思索。 你很喜欢修仙? 当然!我的梦想是做个剑修!行侠仗义,乐哉美哉。邹穹还是少年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向往之色。 幕迟垂眸,不置可否,半晌开口:你不适合做剑修。 顿了顿,又接着道:倒是块天生的阵修料子。 他声音很低,邹穹没听到,专心致志地听着台上人说书。 今天讲的是个大家都没怎么听说过的人物,名唤幕秋溟。 有几个记忆力不错的人根据前几次听书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扬声道:是不是上回讲的那个魔尊萧垣的师弟? 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台下顿时嘘声一片:一个十阶修士,有什么好讲的,玄虚掌门秦轩之,还有魔尊萧垣,卿云仙尊,哪个不比他强! 这倒是真的,修士的修为共分为十三个等级,其中一阶最弱,十阶最强,而十阶往上更有天地玄三阶,和秦轩之萧垣这几个地阶修士相比,幕秋溟这个十阶,确实没什么可讲性。 至于天阶,那是传说中才存在的等级。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手中醒木轻敲:既然如此,那诸位可知,三十三年前正魔之间的最后一战,魔尊萧垣却正是死于幕迟之手?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邹穹瞪大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幕迟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他大概能猜到修真界对他的评价,总归不会有什么好话。 伴随着啪一声醒木敲响,说书先生开了嗓。 幕秋溟,魔界人士,诨号毒瘤,修真界著名老鼠屎,谁沾谁惹一身腥。 据闻,此人很是干出过几番大事。 当然,都不是好事。 众所周知,神遗大陆上,正道与魔道一直是势如水火,一点即燃,这些年来也只是勉强保持着脆弱的平衡,幕秋溟的出现,将这个平衡彻底击碎。 他先是同时勾搭幻月门门主与烈焰堂堂主之女,挑起了正邪两大门派大战。 而后,又在两方势力僵持之际为誉有剑仙之名的卿云仙尊头顶种起青青草原,气得向来以温润示人的卿云口吐芬芳,连夜杀上魔界,正魔大战正式打响。 眼见着修真界血流成河,当事人却沉迷酒色,连尼姑都不放过。 无垢斋大弟子,千年一遇的佛道天才,在见到幕秋溟的第二日,还俗了。 更过分的是,幕秋溟回了她一句:滚。 修真界霎时炸开了锅,正道的怒气值更是达到了顶峰,势要向魔道讨个说法,魔修们却是得意洋洋,甚至觉得幕秋溟干得漂亮。 然后幕秋溟就把魔道玄风堂堂主司徒晔媳妇给拐了。 魔修: 如此绝世渣男,之所以没被早早打死全因为他抱了条粗壮的大腿,便是那魔尊萧垣。 萧垣的师兄弟众多,却独独对这幕秋溟另眼相待,有他护着,司徒晔不敢做什么,却到底是在心底埋了个种子,一直到正魔大战最后时刻,反水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他们低估了幕秋溟的节操下限。 眼看着情况不妙,幕秋溟竟是扭头将萧垣卖了个干净,抱住了玄虚宗新任掌门秦轩之的大腿。 这下别说是魔道,正道都傻眼了,而更傻眼的事,发生在三年以后。 这三年间,尽管风评恶劣,却依旧有不少女修对幕秋溟趋之若鹜,但就在某一天,这些女修们约好了似的,突然集体失踪。 直到这时众人才惊觉,当年和幕秋溟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些女修,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失踪,身亡,闭死关,毫无例外。 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了女修们被抽干了修为的尸体。 各大门派纷纷将矛头指向幕秋溟,而一直以十阶修为示人的幕秋溟竟是爆发出了地阶的实力,在众人围攻之下非但没死,还折损了正道不少修士,更证实了他吸人修为之事。 但此等罪孽深重之人,正魔两道又岂会轻饶,经过连日的追杀,任这魔头修为再高,最终还是在风定崖被众人斩于刀下,尸骨无存! 随着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一声死得好!台下顿时掌声如雷,拍手称快。 第三章 (改) 邹穹拍的格外欢快,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激动无比,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幕迟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世间竟有如此人渣! 少年的世界非黑即白,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正道统辖居民,邹穹对于此等丧心病狂之人表示出了十分的深恶痛绝,将茶馆的桌子敲得哐哐直响。 不仅仅是他,茶楼里的其他茶客们也是愤愤不平。 究竟是何种心肠,才能对这么多无辜女子下手! 何止!连他师兄他都不放过! 邹穹余怒未消,气愤道:幸得此人死了,不然这世间公道何在? 世间之事,本就没有公道可言。 全场无波无澜的幕迟声音低沉,玩弄着手里的茶杯,不知是在走神还是沉思,他手指修长白皙,指腹有些潮湿,在茶楼昏暗光线下泛着微润的光泽。 神遗大陆上民风向来开化,男女平等,茶楼中又大都是些年轻人,一时间陷入了男叹女修,女叹魔尊的海洋,对这位修真界毒瘤的怨气达到了顶峰,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听说啊,萧垣其实没死。 幕迟喝茶的动作一顿。 真的假的? 那正道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要我说,他活着有人管束这些个魔修反而更好,他死后这三十年,魔修可就没安分过,一年到头作恶多端! 此言差矣,正道当年靠着魔修一团散沙才能慢慢壮大,如若魔修也有人统领,那才是更大的威胁。说话的是个一身白衣狐裘的青年,一眼看上去便贵气逼人。 不过,话确实是没错的。 传闻几万年前,神遗大陆还不叫神遗大陆,那时候魔修式微,各神统治大陆,大部分的人都可以修炼,直到后来,大陆灵气匮乏,神迁移了。 神们带走了大部分的修士,只留下一些低资质的和完全无法修炼的凡人,以及魔修。 没了神的庇佑,无恶不做的魔修俨然成了巨大的威胁,幸而有寥寥几位修士舍弃不下这里,自愿留了下来,成为了与魔修对抗的中坚力量,而这部分人的后代,则演变成了后来的修真界四大世家。 魔修实力虽强,却一直自相残杀,没有统一起来,因此正道如此式微之下非但没有灭亡,反而苟延残喘不断壮大,渐渐地与魔道势均力敌,魔修也发展成了几大势力,与正道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萧垣统一了魔道,使这个平衡岌岌可危,但真正打破平衡的,是幕迟。 幕迟穿书的人设是书中一个风流成性的小喽啰,但也不知道作者是怎么想的,明明只是个墙头草一般的角色,居然和很多关键剧情都有瓜葛。 这也正是让幕迟头疼的地方,该喽啰撩遍全文,而他克妻。 原文中,正魔大战便是由幕迟挑起,为了能让这部分剧情顺利进行,幕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所幸最后也都还算是有惊无险,只除了三十年前。 虽然他的人设是个天赋极强却不求上进的草包喽啰,但人设如此,不代表幕迟会全然照做。 他不喜欢实力低微的感觉。 所幸系统除了关键剧情之外,并不会干涉宿主的其他行为,因此幕迟一直在拼命提升实力,只是对外隐藏罢了。 但他没想到,这隐藏的实力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三十年前,便是这身修为使他被扣上了吸人修为的帽子,被人追杀致死。 幕迟抓住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多年前那无数或尖利或怨恨的声音还历历在目般在脑子不断响起,刺得他眉头紧皱,面白如纸。 她们都是你克死的。 是你! 都是你! 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啊!! 啪! 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殷红的鲜血决堤般自手掌涌出,邹穹正和周围几人聊得畅快,见状惊呼一声,连忙给幕迟包扎伤口。 迟兄弟你没事吧! 小二!小二呢?你们家茶杯也太劣质了! 没等小二过来,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便放到了邹穹桌面,清冷的声音带着压抑:故事不错,茶我请。 冷香拂过,邹穹诧异抬头,却只看见一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邹穹握着手里的灵石呆立半晌,才骤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这顿茶不是我请吗? 半月后,霜岚宗,收徒大会。 天还蒙蒙亮,霜岚宗山门外就挤满了人,乍一看就跟没有边际似的,黑压压一片,上至八十老者,下至黄髫小儿,男女老少竟是全部都有。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 冬季的山间极为寒冷,尤其还是清晨,寒风萧瑟,不少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人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想来也是,霜岚宗十年才收一次徒,对于寿命短暂的普通人而言,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便是碰碰运气也不容错过。 伴随着天边第一抹阳光洒落大地,缥缈的钟声骤然响起,声波在空气中有如实质,折射出透明的波纹。 这声音带着镇定安神的效果,令人心神一震的同时传来阵阵暖意,将刚才的寒冷驱散了大半。 几个身穿蓝白色道袍之人自远处山峰御剑而来,仙气飘飘,容貌出众,人群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就开始激动起来。 是仙人!仙人出来了! 来人不多,四男两女,领头的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 他似乎是个长老,服饰与身后的几个弟子略有不同,此刻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在了在场之人的心里,刚才还喧杂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 霜岚宗招收弟子,十六岁以下三十岁以上请自行离开。 说是自行离开,但话音一落,不符合年纪的人就已被自动筛选出去,瞬间挪移到了数十米开外。 这可比那钟声神奇多了,留下来的神色激动,淘汰掉的却是神情悲苦。 中年人将众人领进山门,一路建筑辉煌,中年人却没有停下,而是径直走进山脉深处的一处峡谷,一入谷中,森然的寒意就扑面而来,将所有人冻得一个哆嗦。 霜岚宗收徒共要通过三个考验,品行、韧性和灵根,届时你们会陷入幻境,不必惊慌,按照你们内心的想法去做即可。 中年男子麻木地宣读完规则,抬手间便开始施法,竟是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一个巨大的法阵从脚下升起,众人一愣,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有个少年似乎是被吓到了,想要强行挣脱,却被阵法反噬,当即呕出一大口血来。 少年痛苦地捂着胸口,求助似的看向那几个霜岚宗弟子。 放心,死不了。 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正是那几位霜岚宗弟子之一。 与另外几人不同,这人没有佩剑,而是拿了把花里胡哨的扇子,在大冬天轻轻摇摆,一双桃花眼中情意绵绵,勾人得紧。 加油,未来的师弟师妹们。 而后,众人眼前一花,就陷入了用于考研他们的幻境之中。 大师兄,这人都吐血了,真的不要紧吗? 一个女弟子看向拿着折扇的青年,有些忐忑的开口。 司泉坷轻佻的揉了揉这女弟子的头发,语调温柔:怎么?柳汐师妹信不过师兄? 柳汐俏脸一红,温顺的低下头,声若蚊蝇:汐儿自然相信师兄。 青年温和一笑,态度却明显敷衍了很多,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师妹太好上手,还真是没什么挑战性。 担心的话就凝神闭眼,用分魂决附上幻阵阵眼,便能看到他们考验的情况了。 说罢,他自己先看了一眼,摇头叹气。 今年的人,比往年还要不如。 灵根都还没测呢,你又知道了?说话的人叫薛原,霜岚宗仅有的十几个真传弟子之一。 不是灵根。司泉坷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挑了挑眉:我说的是脸。 话语刚落,他突然咦了一声,看向幻境角落处一道清瘦的人影。 那人侧对着他,看上去肤色很白,一身利落劲装勾勒出的身形瘦削挺拔,在司泉坷望来之时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淡墨色的眸子轻扫,远远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疏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那一瞬间,司泉坷心跳竟是漏了一拍。 他一愣,旋即轻笑出声,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 这个人,看上去就很有挑战性。 第四章 (改) 有人在看他。 幕迟步履沉稳地走在路上,并未在意。 毕竟是考核,有人盯着倒也正常。 霜岚宗的考核其实就是个台阶,老掉牙的套路了,越往前走重力越大,时不时的还会有莫名其妙的声音问你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例如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为什么要修行之类的。 想必这就是所谓品行和韧性的考验。 难度系数太低,幕迟提不起一点兴趣。 来参加考核的人数极多,幕迟相貌出众,还没开始,就有几个女子脸蛋红红的凑过来问他可不可以同行。 不可以。 最先开口的女子一愣,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 幕迟瞥了她一眼,其实这个眼神并没什么含义,但他表情过于冷淡,乍一看就给人一种嘲弄、蔑视的感觉,那女子不禁吓,叫他这一瞧,当即眼眶就嘘满了泪花。 幕迟对这种眼泪攻势敬谢不敏,毫无愧疚感的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他克妻的问题还没解决,不敢也没有兴趣接触任何异性。 身后遥遥传来几个年轻男女为那女子打抱不平的声音,却掀不起他一点涟漪。 邹穹也进了这里,一眼就找到了幕迟,兴奋地表示要同他一起上路。 幕迟自是无可无不可,同对方并肩走在幻境中这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之上,不一会,邹穹就已满头大汗,举步维艰。 迟迟兄弟,我快不行了。邹穹艰难地迈着步子,无力地抓住幕迟的衣摆。 嗯。 幕迟垂眸,随口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将衣摆从邹穹汗淋淋的手掌中拯救出来,犹豫要不要施个清洁咒。 迟兄弟,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累。 邹穹喘着粗气,费劲艰辛地抬头看了一眼幕迟,却发现对方别说累,连滴汗都没出。 幕迟并不打算在这次考核中表现得太过突出,只想意思意思走到个差不多的位置,闻言神色如常。 你太累了,看错了。 邹穹揉了揉眼,直觉不太信,但对方表现得太过冷静,倒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幕迟放慢了步子,耐心地等待对方跟上,目光则是投向台阶深处。 他感受到了他剑的气息。 自重塑肉身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他的本命武器,追踪了好几个地方之后才隐隐锁定在霜岚宗,不过气息很薄弱,直到到了这个幻境,十四的气息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暗自记下方位,幕迟决定等找到机会之后再到这峡谷一探究竟。 他现下重伤在身,修为大跌,还没有能力硬闯。 此时此刻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只有寥寥数人还坚持不懈的往前走,幕迟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个位置应该足够入选,便席地坐了下来,一动不动。 哎?迟兄弟,你怎么不走了? 邹穹连身子都直不起来,半匍匐的往前走,突然发现幕迟停了下来,不禁回头去看。 幕迟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随口道:撑不住了。 邹穹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毫无倦意的脸,心想迟兄弟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真坚强,是条汉子。 看看坚强隐忍的幕迟,再看看累成狗的自己,邹穹顿觉羞愧,迟兄弟有恙在身尚且如此,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不去努力? 考核很快结束,出乎幕迟的意料,邹穹在他停下之后居然又往上走了段不短的距离,一跃成为了此次考核的三甲。 一出幻境,众人就都虚脱的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而唯一站着的幕迟便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出了灵墟幻境还能站着,师弟着实了得。 说话的人穿着霜岚宗弟子服饰,长了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手上折扇轻摇,端得是风度翩翩,刚一靠拢,就吸引了大量女子的视线,不过他谁也没看,只径直走到幕迟面前,脸上笑意温和。 幕迟扫了他一眼,八阶修士,骨龄才约莫五十左右,倒是个不错的后生,看来这霜岚宗倒也有几个天才弟子。 不过,这个人的眼神,他不喜欢。 灵根还没测,师弟叫早了。 我相信你。司泉坷眨了眨眼,你一定能行。 是吗? 幕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愧不敢当。 说罢,他便侧过头,再不搭理了。 他这副拽样当即得罪了场上不少人,尤其是之前那个被他看哭的女子周围围着的几个年轻人,眼神极其不友好,若不是刚出幻境累得不行,这会恐怕已经打了上来。 司泉坷碰了个壁,却一点没生气,反而露出个兴味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幻境直接刷掉了九成的人,剩下一百来个,则被带进了五灵台,测试灵根。 司泉坷走在后面,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劲瘦的身影之上,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薛原就在他旁边跟着,见状促狭的笑道:怎么?大师兄看上了? 说罢,他又在幕迟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惊艳。 他也大小算个天才,见识过的人物不少,但此等样貌,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都无人能及。 样貌还是次要,这有如千年寒冰一般清冷的气质,才最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对于司泉坷这样的人而言。 司泉坷是霜岚宗首席弟子,风评却不咋地,是个出了名的风流浪子,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早些年他刚进入宗门的时候,宗门上下凡是长相不错的,没几个跟他没有瓜葛,这也就罢了,关键他还玩完就扔,因为这个还导致了好几名弟子郁结于心,走火入魔。 不过等到他修为渐长,司泉坷反而老实了不少,只偶尔传出些风流韵事,茶余饭后一笑了之。 但薛原知道,司泉坷这不是收心,而是他变挑剔了。 他这个人,有种莫名的征服欲,越是这种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越让他激动兴奋。 这人叫什么名字?司泉坷侧头问道,他记得薛原那里有一份报名弟子的名单。 薛原掏出一枚玉简,神识大致一扫,便找到了幕迟的资料。 叫幕迟,二十岁,中州人士,履历清白。 履历清白,换句话说,就是个普通凡人,没什么背景。 闻言,司泉坷放了心,从乾坤袋里拿了个东西递给薛原。 没记错的话,一会是薛师弟负责测量灵根? 是。 还得劳烦师弟,替我将此物放到五灵碑中。 薛原看了眼手中之物,脸上露出了然:此等珍贵之物大师兄竟也舍得,放心,此事交给师弟就好。 月霖砂,一种极其稀有的幻术类炼器材料。 此外,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能顺着灵力循环渗入施术者体中,不知不觉的起到操纵人心和催情的效果。 五灵碑能自发催动人体灵力循环,用这种方法,哪怕是前辈高手在没注意的情况下也容易中招。 当然,前辈高手没事的时候也不会去测灵根就是了。 第五章 (改) 收徒大会算件大事,霜岚宗六位长老,此刻有五位都在此,上位者的威压使得这些尚未踏入修仙之路的年轻人们喘不过气。 下一位,赵厮。 随着薛原的声音响起,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上台前,他体型过于彪悍,站在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冲薛原行了个还算周到的礼。 见过师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这声音虽然雄厚,却显得极为空洞,竟是从胸腔处传出。 薛原离得近,一眼便看出端倪,不由惊诧道:师弟已有修行基础?何故使用凝音决说话? 闻言,原本不甚在意的长老们都看了过来,总所周知,修行最难教导的便是入门,多少弟子灵根优异,却在入门这一步徘徊数年而不得入,一个有基础的弟子,能省却师父很多功夫。 想到半月前茶楼之事,赵厮脸上闪过一丝怨恨和恐惧,对着薛原张大了嘴,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薛原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原因。 不过这事说小不小,说大,对于能使用凝音决的修士而言,倒也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虚伪的惋惜一番,薛原便不再多言,让赵厮测量灵根。 五灵台是这块建筑的统称,真正用来测量灵根的,是一块石碑,把手放上去再施以对应的法咒,便能测出来灵根属性。 随着土黄色光芒亮起,薛原念出了结果:赵厮,金木双两根。 几个长老微微颔首,有些蠢蠢欲动。 由于大陆灵气稀薄,有灵根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双两根已算十分难得,何况还有底子在,稍加教导,想必也是个可造之材。 而且,此人姓赵,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四大世家之一的赵家。 赵厮得意洋洋地下了台,正巧下一个测量者上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而这一眼,便让赵厮生根一般愣在原地。 赵兄怎么了这是? 直到身侧同伴开口,赵厮这才如梦方醒,煞白的脸色把那位一脸谄媚的少年都吓了一跳。 下一位,幕迟。 原来他叫幕迟。 赵厮冷笑一声,方才的惊惧变成了恼羞成怒的怨恨,一巴掌将面前的少年打了个踉跄,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幕迟并没注意到这个插曲,只缓缓走上台前,神色看不出一点波澜。 事实上,他穿书多年,又是个人人喊打的角色,被找茬就像喝水一样自然,赵厮这种级别的,实在是入不了他的眼。 薛原早在幕迟上台前便月将霖砂放入五灵碑中,此刻幕迟靠近,那好看到过分的五官更为显眼。 薛原暗暗咂舌,这张脸,别说司泉坷,就连他这个对男人从来没有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突然有些紧张,好像自己所做之事早已被对方洞悉一般。 好看? 嗯?薛原一愣。 幕迟懒得废话,敲了敲五灵台:开始。 哦,好好的 或许是幕迟气场太大,薛原下意识地施了法,施完之后才发现不对。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4) 他竟然被一个还没修炼的凡人吆五喝六。 刚才还惊艳于幕迟五官的薛原顿时脸色一沉,而且他测了接近半数的人,这还是头一个上来之后没有对他行礼的。 关注幕迟成绩的人很多,毕竟他外形过于出色,又冷冰冰的,一句话得罪一片人,以至于不少人都想看他的笑话。 四色光芒一闪而过,有几个人直接嗤笑出声,四灵根的垃圾。 幕迟倒是神色如常,步履沉稳地走了下去。 他来霜岚宗只是为了找回本命武器而已,没必要暴露原本的灵根引人注目。 而且他刚刚用神识谈听了那几个长老的对话,达到四灵根的都能入门。 之后的测试都没出什么岔子,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邹穹被测出了单水灵根,引得几个长老争相哄抢,纷纷抛出了橄榄枝,不过邹穹谁也没选,而是拜了那唯一一位没有出席的长老为师。 那长老名叫齐翎,据说还是个玄阶修士,在霜岚宗地位超群,但幕迟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约莫是这三十年间横空出世的。 话虽如此,幕迟却也没有掉以轻心,暗自记下了此人的名字,打算日后再慢慢打探。 能通过幻境考核的人多少都有些灵力,最后被收入门的一共六十人,四十个外门弟子,十七个内门弟子,还有三个真传。 其中真传是邹穹和一个单木灵根,赵厮因为有基础傍身的缘故,也被一个长老收入门中。 而幕迟不出所料成了外门弟子中的垫底。 当晚,幕迟收到了司泉坷的邀约。 大师兄可真好,还单独指点你修炼。 邹穹坐在幕迟的房间里,感慨不已。 刚刚入门,宗门还没分配每个人的宿舍,因此目前大家都还住在一起,邹穹在他隔壁,刚收拾完自己的屋子就跑来了幕迟这里,此刻满脸的崇拜羡慕,激动不已。 那可是司泉坷! 邹穹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些,见幕迟丝毫不为所动,心下更是焦急。 迟兄弟马上就是要开始修仙的人了,怎么能一点常识都不懂,万一一会得罪了大师兄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幕迟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邹穹神情不似作伪,约莫也是这三十年间的后起之秀,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桌面上邹穹过于激动而喷出的几颗唾沫,缓缓开口: 他很强? 岂止很强?! 邹穹眼睛瞪得溜圆,像是震惊于幕迟的孤陋寡闻:他可是四十岁就达到八阶的天才,还是稀有的火系单灵根,修真界十大天才榜单排名第九!! 十大天才? 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 幕迟皱眉,对这个榜单的水分产生了十分的怀疑。 他到八阶的时候,是十九还是二十? 又想到某个变态师兄,那人升到地阶,成为修真界第一人时,貌似也才六十多岁的样子。 嗯,估计是某个山野村夫排的。 第六章 (改) 天寒地冻,月色凄冷。 院中积了浅浅一层积雪,雪花纷飞,落到白衣素裹的男子肩上,久久不化。 清风扬起长发,拂过他冷白色的脸颊,幕迟望着还未化开的池水,眸光幽冷,不知是在走神还是沉思。 司泉坷的住处在半山腰,院落布局十分精致讲究,此刻他已换了一身常服,比起弟子服饰来说,多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此刻他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幕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这外门弟子的服饰穿在师弟身上当真好看。 霜岚宗外门弟子服饰素白,内门弟子带蓝色花边,真传弟子则是蓝白。 在霜岚宗,蓝色好像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蓝色越多则越有地位。 幕迟站在门前,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师兄找我有事? 司泉坷眨了眨眼睛,伸手拂落幕迟肩上积雪,笑得温柔亲昵:没事就不能找你? 外面冷,师弟进来坐坐? 幕迟凝视了他半晌,直盯得司泉坷肌肉微紧,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他看人时有如山间深井,清冷,却深不见底,让人感觉捉摸不定。 司泉坷这才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刚才居然因为这个凡人师弟的眼神而心头一紧。 想必是近日冲击九阶碰壁,压力太大的原因。 院中静谧,开门的吱呀声显得格外清晰。 幕迟不疾不徐地跟着进去,丝毫看不出局促的样子,审视般环顾了一圈道:师兄院中,没有童子? 司泉坷一顿:冬天太冷,他们又没有修为在身,便让他们回去了。 嗯。幕迟点点头,不置可否。 房内已备了几壶好酒,看这架势,约莫是要把酒言欢、彻夜长谈。 司泉坷正打算招呼幕迟上座,却见他已然无比自觉地坐到了桌前,一副坐等他来招待的模样。 我不喝酒。幕迟神色不动,但微妙的嫌弃还是从他那张看不出一点表情的脸上散发了出来。 麻烦换杯茶,谢谢。 大抵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见外的师弟,司泉坷笑容一滞,准备好的要调戏他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不过他心理素质十分良好,即使是被一个资质低下态度恶劣的菜比师弟使唤也依旧笑容亲切,勾了勾手指凌空倒了杯茶过来,除了抓着茶杯的手有些发白之外,看不出一点异常。 将茶端到幕迟面前,司泉坷挑了挑眉,这些没接触过修士的新弟子他再了解不过,随手施个术法都能让对方诚惶诚恐。 可惜,幕迟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倒是稀奇。 但要不怎么说世人喜欢犯贱呢。 白日里天才师妹对他百依百顺,他只觉索然无味,而这刚进门的小师弟冷言冷语的,他反倒还越发兴奋。 这样一个人若是被迫压在他人身下,想必会是非常动人的表情。 第一眼看见幕师弟的时候,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司泉坷有意无意地凑近了一点,笑容越发温和,声音也压低了一点。 幕迟撩了撩眼皮,屈尊降贵般看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司泉坷总觉得对方是在催他有屁快放。 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来临,司泉坷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放弃他原本的计划。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查探过了,月霖砂确实已被幕迟吸入了体内,况且眼前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凡人。 师弟好像对我有些不耐烦? 幕迟闻言,忽然笑了。 那眼神带着讥诮,又带着嘲弄,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这般生动的神情,放在幕迟脸上,竟是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仅这一眼,司泉坷就可耻的石更了。 心跳快得有如擂鼓,让司泉坷呼吸一滞。 而就在他一滞的间隙,幕迟猛地上前,抚上了他的侧颜。 那是只修长瘦削的手,指节优美,却带着森森寒意。 他的手好冷。 这是司泉坷这一瞬间唯一一个想法。 全身的灵力在这一刻失去掌控,如潮水般向脸侧涌入,司泉坷瞳孔骤缩,失去意识前,只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响在耳侧。 劳驾,借灵力用用。 三更天,溪龙谷。 幕迟一身黑衣,与夜色仿佛融为了一体。 他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白日他们进入幻境的位置。 果然,一到这里,十四的气息就变得格外清晰。 久违的灵力充斥着全身,幕迟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多个法阵陷阱,锁定了气息最浓厚的位置,旋身跃了上去。 此处位于峡谷山壁,乍一看光秃秃一片,没有丝毫异样。 但不对劲的是,神识探不进去。 沉思片刻,幕迟伸手开始在崖壁上敲敲打打,他极有耐心,一路细细地查探过去,终于在某一处发现了异常。 这块地方的岩石石质不对。 幕迟搜索片刻,发现了一块凹槽。 看这模样,放块令牌刚刚好。 想了想,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这是刚刚从司泉坷身上摸出来的。 轰 石门应声开启。 幕迟诧异地挑挑眉,看来这位霜岚宗首席弟子,权限还不小。 山洞的面积比想象中要大上不少,神识一扫竟是连尽头都够不到,幕迟感受了□□内残余的灵力,感觉撑不到他探完这个洞穴。 司泉坷境界同他相差太大,饶是他心黑手狠将人家的灵力抽了个干干净净,依旧是杯水车薪。 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能够一次就拿到他的本命武器,先探探地形也好。 想到这里,他侧身翻了进去。 山洞很深,幕迟落了好一会才触到地面,他随手在地上撑了一把,就要站起来,忽然全身一僵。 这地怎么这么软,还黏腻腻。 第七章 (改) 有人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幕迟觉得他大约是前世缺德的事情干得太多,以至于重生之后第一次偷偷摸摸,就让人抓了个现行。 老子的屁股好摸吗? 伴随着身下之人磨牙的声音,幕迟瞬间反应过来手下抓的是个什么东西,下意识地用手撑了一把,触电般站起。 可怜那人正想起身,被幕迟这重重的一掌猛地又拍回了地面,直撞了个狗啃泥。 此人显然不是啥好相与的,当即就开始破口输出。 操! 你眼睛长来出气?看不到下面有个人? 山洞太小影响你发挥了?净往你爹身上砸? 扶老子起来! 黑暗中,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趴伏的人影,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看他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约莫是伤得很严重。 男人的声音其实很虚弱,但架不住山洞寂静,满是回音,愣是骂出了一股子余音袅袅,荡气回肠的气势,直震得幕迟耳膜生疼,眉头紧皱。 幕迟这个人,性格极度恶劣,清高自大傲慢无礼,还成天拽着一副二五八万的臭脸,你要是好好跟他说话,他兴许还赏你几个正眼,你要是比他态度还差,那对不起,幕爸爸只会告诉你,什么叫做棍棒底下出孝子。 况且,山洞、黑夜、来历不明又受了重伤的陌生人,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不动声色地用神识打探一番,确认以这人的伤势对他造成不了威胁之后,幕迟直接从他身侧绕了过去,没有丝毫要扶对方起来的意思。 你砸了老子压了老子摸了老子还想走?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气得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靠着山壁。 他一起身,山洞突然显得狭隘了不少。 幕迟的身形一直都属于鹤立鸡群那一类型,可乍一望去,竟是比这位还要矮上些许。 虽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光就这宽肩窄腰、健瘦腿长的身材而言,就已有了凌驾于绝大部分修士之上的风采。 只可惜是个嘴臭的棒槌。 幕迟无动于衷,脚步未停,面无表情的将那只沾了臀血的手用清洁咒洗了一遍又一遍。 这人的声音谙哑难辨,明显是经过了处理,又偷偷摸摸地潜入霜岚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中唾弃一番之后,幕迟选择性忽视了自己也是偷偷摸摸潜进来的这个事实,向深处走去。 他还记得自己来这一趟目的,不欲在这里浪费精力,然而下一刻,急促刺耳的钟响伴着中年男声突然响彻了整个霜岚宗。 藏剑阁被盗!所有弟子立刻来宿华峰! 声音很熟悉,是之前收徒大会上那个领头长老的声音。 话音刚落,潮水般强大的灵力迅速笼罩了整个宗门。 这种程度的灵力强度,是护山大阵! 幕迟猛地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人影。 你做了什么? 还没等到对方回答,最初进来的那个山洞入口突然也开始迅速闭合,幕迟顾不上其他,拔腿冲了过去。 路过那男人之时,刚刚还虚弱扶腰的人突然爆发出一个伤患不应该拥有的灵巧和速度,狗皮膏药般缠到了幕迟背上。 操。 幕迟往上跃起的身影猛地一沉,突然也想爆句粗。 好在虽然过程曲折,二人还是在石门关闭的前一刻逃出了洞口。 一出了山洞,幕迟立刻就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然而刚一使劲,他忽然踉跄一下,四肢百骸骤然变得无力,连带着那男人也一块摔倒在地。 幕迟还好,摔一下也不碍事,男人身上的伤痕却是实打实的,立刻开始龇牙咧嘴叨叨不停。 站都站不稳,你是不是肾虚? 幕迟感觉头脑发涨,百忙之中还不忘给予对方一个冷眼,想也不想就回讽道:总好过你被爆菊。 他显然是易了容,并且还易得十分敷衍,一块黄一块白,乍一看十分辣眼,不过幕迟已然没有精力多想,甚至对方的面孔在他眼中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变得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相同。 月光清浅,照在男人腰下,露出一滩可疑的血迹,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幕迟的话,肉眼可见的黑了脸,当即就要开口,却被人狠狠抓住了胳膊。 嘶他娘的老子胳膊有伤你别 男人忽然顿住了。 一双淡墨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然而下一刻,对方又猛地回神一般,嫌恶的将他推到了一边。 上一个敢这么推他的人是怎么死的来着? 幕迟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只觉得头痛欲裂,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面前的人变成了他师兄。 他晃了晃头,隐约意识到是白日测灵根时被他吸入的那些晶体起了效用。 这晶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连他在吸入之前也没有丝毫察觉,等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之不及。 更没想到会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阴他一回。 药性来势猛烈,幕迟半跪在地,阵阵热气从体内传来,燥得他口干舌燥,四肢无力。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5)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运功调整,远处就隐有剑光传来,是赶来搜查的长老和弟子。 见鬼。 暴躁地骂了一句,男人觉得自己今日简直衰到了极致。 先是盗剑被人阴了一把,伤得不轻,再是疗伤疗到一半,被人从天而降打断术法,险些没让反噬给直接带走。 现下还要受一个小辈的鸟气! 眼见着搜查的人就要过来,男人一咬牙,一把拽过幕迟,直接缩地成寸瞬移到了千米开外的一处天然温泉。 护山大阵已开,他此刻出不了霜岚。 此处位于山脉深处,植林密布,袅袅的热气将这里笼罩得朦朦胧胧,可视度极低,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谨慎地环顾完四周,确认此处安全之后,男人突然意识到身侧之人有些过于安静。 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见到了一双蕴满雾气的眼睛,眼梢微微发红,此刻正轻微却急促地喘着气。 第八章 从男人这个角度看过去,幕迟非常的不对劲。 白雾笼罩,氤氲的水汽柔和了幕迟的五官,往日的冷漠褪去之后,只留下了两颊处的些许红晕,他修长的手紧紧拽着男人黑色的衣角,眼梢通红地看着他,胸腔也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男人皱眉,这后生怎么回事,盯得人头皮都发紧。 你咋了?刚刚不是还挺能耐?现在哑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粗鲁地拽下幕迟扒拉他的手,然而幕迟此刻神智尚且不清,又没有半分力气,骤然失去了支撑,仰面就要往温泉中摔去。 失重感传来,幕迟下意识伸出手,没能够着对方衣角,却一把薅住了他那及腰的长发。 男人:!!! 这突袭来得猝不及防,隔着易容都能看见他脸上的痛楚,伴随着吃痛的怒吼之声,幕迟就着这头发和他进行了好一番拉扯。 只可惜,终究还是栽进了温泉里。 连带着某位无辜男性一起。 说来也巧,幕迟重塑的身体本就因为那道剑气而千疮百孔、重伤难愈,对外物的抵抗力甚至不如寻常凡人,原本迷幻作用有限的月霖砂在他这里竟是效果翻了数倍。 而男人也是身受重伤,动弹一下都费劲,以至于两位绝世大佬此刻有如凡人一般,你拉着我我拽着你,不甚雅观的做了俩同命落汤鸡。 偏偏这俩还都是一脉相承的臭脾气,男人嘴贱,二话不说扭头就喷,而幕迟被那温泉水一呛,神智也恢复了些许,他是个能动手就不会动嘴的主,当即就一拳挥了过去。 对方自是不甘示弱,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卯着一股劲哼哧哼哧扭打成了一团,愣是将那月霖砂的效用都消耗了些许。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不是区区一场肉搏就能轻易消耗掉的,也不知道他俩怎么打的,在互揍了能有数百招之后,那人摸到了幕迟的腰。 幕迟当时就软了。 月光下,两个同样姿容出色的人衣衫凌乱,两相纠缠。 男人压在幕迟身上正揍得起劲,一时没收住,又砸了几下,却发现对方好像蔫吧了,半天都没还手。 这种感觉其实很让人难受,就像两个从小一起中二的少年,突然其中一个人说:你太幼稚了,我不跟你玩了。 他现在只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忍不住看了幕迟一眼,这一看,当即警铃大作,已然抬起的拳头吓得猛一哆嗦。 只见幕迟面容红润,神色清冷间又带着迷离,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闪着泪光,红了眼眶。 哎不是,不就揍你两下,你别哭啊。 他明显是慌了神,举起的拳头抬也不是,放也不是,试探性地拍了拍幕迟的胳膊。 他不碰还好,一碰,原本还要掉不掉的泪花直直落了下来。 闭嘴,别碰我。 幕迟的语气已经尽量冷厉了,然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发颤,生理性泪水掩盖了他的视线,眼前之人也与记忆中的身影逐渐重叠,几乎要冲垮他压抑了几十年的防线。 药性猛烈,他只觉全身上下的肌肤都敏感到了极点,碰一下就止不住的颤。 而诱使他发作的人此刻还满脸纠结,一副你怎么这么脆弱的样子,看得幕迟只恨手头没有武器,不能将这人捅个对穿。 不过饶是那男人再大条,此刻也察觉到了异常。 这两个人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凶狠,从泉的这头一直打到了另一边,身上的衣物也都湿了个彻彻底底。 这一湿,某些反应便有些遮不住。 你被下药了? 幕迟没有回答。 他好像傻了,就这么直直地往男人脸上瞧,仿佛要看出一朵花。 他这人手忒黑,专挑人脸上揍,对方此刻连易容都被他给砸掉了一块,露出的下巴线条优美到了极致。 幕迟伸手,迷恋地抚上他的脸颊,神情凄苦,满眼哀恸。 师兄 男人瞳孔骤缩,下一刻,幕迟勾住了他的脖子,直直吻了上来。 半刻钟后,男人神色复杂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影。 他不过来抢一把剑,莫名其妙就跟人和地痞无赖似的打了一架,打就算了,还被人亲了一把。 想到那个吻,他嘴角一抽,十分想撬开幕迟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品种的豆花。 当时他还没来得及气愤,幕迟就先反应过来,拔吊无情地将他推开,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掌。 除了他那傻逼师弟,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疯子。 那一掌也不知用了多少灵力,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幕迟被自己给拍死了,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植被和泉水,而后干脆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温软的触感残余在唇上,挥之不去,男人回忆起刚才那一瞬间所感觉到的东西,眼眸幽深。 我师弟可不像你。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低声开口,用了原音,清越好听。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下,落在那男人的脸颊之上,黄白色的易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融化,露出的侧颜俊朗无双。 他垂眸,逆光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他啊,是个很可怜的人。 话音落下,男人深深地看了幕迟一眼,嘴角冰冷地扬起。 可怜又可恨。 第九章 幕迟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自己。 幕迟是个孤儿,福利院长大的。 仔细想想,他其实有过一段很受欢迎的时光,毕竟和一般的孩子相比,他的相貌实在是过于出色了。 也因此,想要领养他的人很多很多。 但每次被抱走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退回,没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幕迟也不懂,但年幼的他隐隐约约知道,他是被人抛弃了。 他又被人抛弃了。 福利院的冬天很冷,男孩在街角站着,那个说好了要给他一个新家的人,又走了。 他想,他大概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男孩逐渐长大,性格也逐渐沉默,他优秀得令人仰望,同时也孤僻得高不可攀。 大抵优秀好看的少年总是受人喜爱,哪怕他沉闷冷硬,依旧有人前仆后继。 其实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的模样了,只依稀记得她追求他追得很疯狂。 女孩出事的时候,他还在上课。 是跳楼。 跳楼的原因早已不可追寻,谣言却一直风生水起,其中呼声最大的那个说,女孩是因为幕迟自杀的。 有人信,有人不信,幕迟自然是不信的那个或许也无所谓信不信,他早已学会了不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把自己龟缩进一个叫冷漠的壳子里。 可现实的残酷远不止这般。 从那一天开始,喜欢他的姑娘开始相继出现意外。 不知哪里来了个算命的,说他命犯红鸾,克妻伤亲。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 幕迟迷迷糊糊地回想。 大抵是一段很黑暗的时期,日夜噩梦缠身,觉得是自己害了别人。 而黑暗终结于他二十岁的那个盛夏。 那是个难得清爽的晚上,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看到这里,幕迟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他知道这是梦,却挣不破,逃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发疯了一般扑向那个尚还有些青涩的青年,嘴里发出尖利的咆哮,恐怖至极,癫狂至极。 是你! 是你害了我女儿!!! 为什么死得不是你?!你去给她陪葬!陪葬!!! 去死!去死!去死!! 他们拿着刀,疯狂地刺在幕迟身上,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幕迟徒劳地拿手去捂,却怎么也止不住。 不不是的不是我幕迟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妄图扑上去保护梦中的自己,可是没有用。 那完全是场酷刑。 他亲眼看到青年渐渐停止挣扎,无力地倒在地上,而施暴的人却没有停止暴行,他们剁碎了他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条小巷 而他只能徒劳地伫立在他自己的尸块面前,遍体生寒。 系统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当它说它可以改变自己命数的时候,他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得了。 甚至因为那所谓的任务,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也走了。 重活一遭,他终究还是获得了和前世一样的下场。 胸腔处升起一股极致的寒意,他细微地颤抖着,忽然捂住脸沉沉地笑了起来。 笑容越来越大,直至声音癫狂,神色嘲讽而又悲哀。 凝神。 空灵的嗓音由远及近,在幕迟耳边响起,仿佛炎炎夏日中的一泉凉水,将他从梦魇中瞬间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察觉到周围有人,他下意识地就要发起攻击,将几个正好奇的打量他的霜岚宗弟子吓得都是一个激灵。 幸好他尚有几分理智,及时收回了手,将周遭扫视了一眼,大致判断出了眼前局势,敛眉冲那几人缓声道: 抱歉。 没事没事,师弟醒了就行。领头的弟子连声摇头,勉强笑了笑,手心冒出冷汗。 他刚刚离得最近,受到了大部分的冲击,只觉手脚都在发冷。 这师弟的眼神,也太可怕了一点。 这里还是那处温泉,想必那个黑衣男子是直接将他扔在了这里。 幕迟拍自己的那一掌下手极狠,倒是省去了解释,众人都以为他是在去找司泉坷的路上不幸遭遇了歹徒,并未怀疑。 那人什么模样? 空灵的声音传来,和先前梦中那道声音如出一致,幕迟循声望去,一名男子踏空而来,穿的是霜岚宗长老的服饰。 男子神情如寺庙中供奉的佛像一般庄严悲悯,却又带着居高临下的漠视,看向幕迟的眼神平静悠远,等待他的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幕迟的眼神变得无比古怪。 原因无他,这个人他认识。 而且还是他众多的绯闻女友之一。 怀烟,无垢斋大弟子,千年一遇的佛道天才,一个男扮女装的尼姑。 幕迟认识他是在八十年前,因为知悉剧情的缘故,幕迟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男扮女装,并不像对待其余女子那样敬而远之。 只是没想到他会表白。 听说怀烟不久后就失踪了,世人理所当然将她的失踪栽到了幕迟这里,却不想她竟是已然改头换面,还做了霜岚宗的长老。 思绪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在外人看来,幕迟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 和男子一块过来的还有邹穹,看到幕迟身上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之后大惊小怪地扑了上来,那悲痛的神情活似来看幕迟最后一面,鼻涕眼泪糊了满面。 迟兄弟!你没事吧! 幕迟脸色一黑,艰难地拖动着伤体躲过邹穹的体液攻击,嫌恶道:要吊丧别找我。 说完,他又冲男子摇了摇头,言简意赅。 有易容。 见状,邹穹更激动了,冲幕迟介绍:迟兄弟,这就是我师父,齐殊齐长老。 第十章 空气中有些安静。 邹穹忐忑地站在二人中间,冲幕迟不断地使眼色。 幕迟直接选择性失明,盯着齐殊看了好一会,直等到邹穹急得跳脚,他也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毫无诚意的道:见过齐长老。 他还没天真到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大到将一个一直对他态度恶劣的男人迷到毫无预兆就当众表白的地步,因此,齐殊的真实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初正是正魔大战的关键时期,幕迟又处于风口浪尖,齐殊的这个表白兼失踪,使得痛失天才的无垢斋大怒,直接导致了原本中立的佛道倒向了正道那边。 因为这件事,他没少被魔修们戳脊梁骨。 幕迟缺点不少,心眼小算是一个,虽然明白各为其主的道理,但对于利用他的人,他也没大度到给人好脸色。 齐殊还没说话,另几个在场的弟子目光就已经明显变得不太友善,其中一个高瘦弟子气愤不已,当即就要开口,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了回去,小声嘀咕。 行了,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说话的是个麻子脸,下巴尖利颧骨突出,将尖嘴猴腮诠释得极为标准,此刻正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不知道吧,这人叫幕迟,新来的外门弟子,能耐得不行,刚来第一天就得罪了一大批人,赵厮师兄和薛原师兄都瞧他不顺眼。 霜岚宗等级森严,不论入门时间,只按实力和等级排名,赵厮是真传弟子,因此在场这些老弟子们都得称他一句师兄。 一边说着,麻子脸一边又瞥了幕迟一眼,声音压得更低。 听说啊,赵师兄已经准备好要整他了,等着瞧吧,有的是人收拾他。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惜,对于幕迟而言简直像是趴在耳边讲话,听得不要太清晰。 赵厮和薛原。 幕迟蹙眉,半天没想起来这二人是谁。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6) 他惯常不会为难自己,想不起来便直接放弃,总归不是啥重要的人。 齐殊并没有在意幕迟这声不走心的问好,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便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没两步,他忽然顿了顿,回头看向了幕迟。 我们以前见过吗? 说这话时,他眸光有如寺中佛像,状似温和慈善,可细细望去,却分明是一处深渊,无悲无喜,深不见底。 幕迟漠然回视,淡淡道:没有。 对于那天晚上的钟声和护山大阵,霜岚宗给出的回答是藏剑阁进了盗贼。 至于所盗何物,偷盗人是否成功,却是没有任何人清楚。 不过幕迟的直觉告诉他,被盗的应当是他的本命武器。 寒剑十四,当世仅存的六把天阶法器之一,万兵榜排名第三,毒瘤幕秋溟的佩剑。 而另外五个天阶,则分别在魔尊萧垣,玄虚掌门秦轩之,天算门和四大世家的程家和林家手里。 幕迟的十四,算是其中较为特别的一件。 原书剧情中,十四并没有名字,也不属于任何一人,却在幕迟穿书后认他为主,连系统都说不清其中的缘故。 约莫是九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萧垣刚刚当上魔尊,地位并不稳固,为了示威也为了满足他独特的恶趣味,萧垣天天扛着他的大刀到处招惹是非,砸了这里砸那里,搞得整个修真界人心惶惶。 便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得到了这把无名剑,然后就被其花里胡哨的外表晃瞎了眼,坚定地认为只有最好看的宝剑才能配上他最好看的师弟,献宝似的给幕迟拿了过去。 说来可笑,这个旷古烁今、统一了整个魔界的第一强者在开始修炼之前其实是个土财主出生。 据幕迟所知,萧垣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还曾做了好几年的土匪,只因一次意外发家致富,才渐渐改做生意,成了当地有名的暴发户。 而萧垣则完美地继承了其父的一身匪气,又急又爆,像个行走的炮仗,一句话就能气一天。 用幕迟的话来说,就是地主家的土儿子,文盲,无脑,脾气大还粗俗。 对于当时的萧垣而言,最大的文化造诣怕就只有一剑霜寒十四州这么句是个人都会念的诗句,兴冲冲地给无名剑起了十四这个破名,还自认为才华横溢,文气冲天。 幕迟:呵。 萧垣将剑拿给幕迟的时候,其实没几个人当回事,包括幕迟。 无名剑算是最早被发现的天阶法器,据说是一位神留下来的,万年来尝试拔出他的修士不说百万,也有数十万人,却没有一人能够使用,与其说它是个宝物,不如说其是个华贵的装饰品,能看不能用。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剑居然在幕迟握住的那一刻自发出鞘,稳稳的停在了他的面前,自此认他为主,引得无数人眼红。 只可惜,三十年前幕迟被修真界群起围攻,十四也不知被谁给趁乱夺走。 想到这里,幕迟握紧了手中茶杯,微微垂眸。 纵然他克死了那些女修活该受死,如今也已然偿命,而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总得拿回来才行。 幕迟从来不是什么无私君子,拱手让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 况且,三十年前那道阴诡剑气随着他的魂魄一同留存下来,哪怕重塑肉身,也日日蚕食着他的身体,这两年幕迟尝试了无数方法都无法缓解,若能拿回十四,以其天阶法器的实力,或能将那剑气压制。 而后,他又无可抑制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吻。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 会去偷十四,又是那么个臭脾气,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 可幕迟能感觉到十四还在霜岚,若真是萧垣,以他的修为,不该失手受伤才对。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半年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首席弟子司泉坷莫名其妙被个蒙面黑衣人一顿胖揍,生生养了三个月才能下床。 再是六个长老闭关三个,连掌门都甚少现身在人前,据说是因为伤势。 然后就是外门弟子中那个幕迟,以一己之力得罪了大半个宗门,日日被人找茬。 神奇的是,还没人搞得过他。 明明是个四灵根的废材,却愣是凭借招式技巧将上门的人打走了一个又一个,在霜岚宗威名远扬。 久而久之,敢上门的人变得越来越少,幕迟乐得清静,静静蛰伏等待下一个偷剑的机会。 时机很快到来。 神遗大陆上,正道最强的势力有八股,分别是玄虚、神算、霜岚、八岐四大宗门和程、林、赵、俞四大世家。 而下个月,八大势力将会在霜岚宗进行一次会谈,似乎是要商议一些关于魔道的事宜。 据说,是想和谈。 不明真相的人们直接炸开了锅,在他们看来魔道现今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完全可以趁他病要他命,和谈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也因此,不少弟子无心修炼,大街上,比武场,藏书阁甚至是药田炼丹房,处处都有弟子就这件事进行争议,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个个说的有模有样,争得脸红脖子粗。 幕迟却是隐隐猜到了正道让步的原因。 恐怕,是他师兄回来了。 第十一章 八大势力会谈不是件小事,所有弟子都要去山门处接待。 不过说是接待,其实就是当个木桩子,只为了显得有排面一点。 身为外门弟子,幕迟是没有资格站在前排的,只能在外围处吹吹风,百无聊赖。 幕迟的附近,气压永远极低,他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以至于整个霜岚除了邹穹,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走近。 但邹穹得同他师父齐殊一起站在前排,便使得幕迟愣是在这乌压压的山门广场前开辟出了一块真空地带,而他本人此刻正顶着张冷冰冰的丧葬脸,一脸的不耐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没等上多一会,缥缈的乐声就远远传了过来,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艘巨大无比的帆船在天边逐渐显露出来,船上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引得霜岚宗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弟子连连惊叹。 这奢华无比风格刚一出现,就有人猜出了船上之人的身份华西赵家,八大势力中最富庶的一个,据说掌握了好几个灵脉,其下弟子大都穷奢极侈,挥金如土。 不过实力却是最为垫底,时常让人怀疑他们能跻身四大世家是用钱砸进去的。 还没等众人惊叹完,又几个巨大的飞行法器纷至沓来,莲蓬,巨尺,灵兽各个流光溢彩,纷华靡丽,有如一场变相的选美大赛,将霜岚宗的天空照得五彩斑斓。 最后压轴的是一把青灰色的巨剑,剑身朴实无华,却散发着巨大的威压,此剑一出,这个山门骤然变得安静,一股阴冷癫狂的气息自剑身之上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其他宗门的弟子还好,毕竟能代表宗门来此的都是精英,霜岚宗这边却是不容乐观了,尤其外门弟子,闷哼声陆陆续续传来,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原本满面寒霜的幕迟这时才有了些许变色,心下讶异。 这剑他认识。 此剑名为青琅,天阶法器,万兵榜排名第四,《神遗》一文中男主秦轩之的佩剑。 可是秦轩之原本不是这样的。 幕迟回忆了一下印象中的秦轩之,一直都是温和有礼,光风霁月的模样,怎么现在却好似变了个人,用一个地阶高手的威压来压迫这些普通弟子? 在场之人显然也想不到秦轩之会突然发难,霜岚宗掌门单安山素来带笑的脸此刻有些僵硬,挥手撑起一片防护罩后走到了人前,遥遥地冲青琅剑那边行了个晚辈礼。 多年不见,秦掌门可好。 这礼数不可谓不大,但所有人都面色如常。 玄虚宗与霜岚宗同属四大宗门,按理两家掌门是该平起平坐。 但秦轩之不一样。 如果说萧垣是魔道的脊梁,当世最强,那么秦轩之便是正道的支柱,飞升希望。 毫不夸张的讲,如果正道也要选出一个类似魔尊这种帝皇一样的存在,秦轩之绝对是首选。 众所周知,神遗大陆上达到地阶的修士,不超过十人。 十人中,四个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修,闭了死关,恐怕终身都不会再出来,而剩下的几个里,萧垣算一个,秦轩之也算一个,都是年纪轻轻就迈入地阶的天才。 说起来,幕迟其实也算是隐藏的一个,不过世人都以为他是靠吸女修修为临时提上来的,算不得数。 至于霜岚宗,很凄惨,霜岚宗没有地阶修士,因此不敢半点得罪秦轩之。 不过在幕迟印象中霜岚和玄虚的关系一直十分不错,今天却是奇了怪了,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霜岚宗的脸。 老东西。 单掌门脸色一变。 话音落下,一个青衣男子骤然出现在单安山面前,其速度之快,在场之人竟一个都没有察觉。 幕迟差点没认出秦轩之来。 他瘦的几乎脱了相,一身青衣显得空空荡荡,眼底发黑,脸色阴沉,活似是走火入魔般,哪里还有半点当初丰神俊朗的模样。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直接朝单安山动了手。 单安山不过一个玄阶修士,还属于不善战斗的一类,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抓着脖子一把拎了起来,面孔瞬间变得青紫,喉咙处也发出恐怖的咯咯声。 我让你给我看着东西,你就这么看管的? 他的声音好似来自于九幽冥府,令人闻之生寒,此刻微眯着眼,看向单安山的目光冷漠而阴戾。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哪怕是瘦脱了相也依旧好看,只是那微凸的颧骨令他显得格外的森冷,不像个正道的楷模,倒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修。 谁也没想到秦轩之会忽然来这一出,以齐殊为首的霜岚宗几大长老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围了上去,迅速召出了武器,偏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遥遥指向了秦轩之。 秦轩之!你想做什么?! 放开掌门! 住手! 长老们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秦轩之冷笑了一声。 下一刻,恐怖无比的灵力潮水般宣泄而出,将霜岚宗几个长老直接掀了出去! 万籁俱寂。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格外无力。 六个长老,两个玄阶,却承受不住秦轩之的一击。 秦轩之! 齐殊是唯一一个还能站着的,此刻嘴角溢出鲜血,在秦轩之的灵力威压下强撑着没被掀走,艰难地开口道:东西还在! 恐怖的威压停了下来。 秦轩之直直地看向齐殊,那眼神阴戾中夹杂着癫狂,有如毒蛇般看得人遍体发寒。 在场之人的心仿佛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秦轩之一时不岔,徒手撕了齐殊。 齐殊却一点不怕他,不仅不怕,还满眼的讥刺嘲讽,夹枪带棒。 没了地阶高手灵力的压迫,他再次挺直了脊梁,显出几分往日里不常有的强硬和倔强。 秦掌门,你可知道 他随手施了个清洁咒,去掉了自己衣角上的血迹。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你再如何护着件死物,也改变不了你曾做的一切。 现在来装模作样,实在令人恶心。 这话没头没脑的,连霜岚宗的另几个长老都是面面相觑,迷惑不已。 秦轩之却忽然沉默下来,连那身阴寒之气都降了不少下去,放开了手上的单安山,一言不发。 另几个宗门世家这时才姗姗来迟的跑来劝架,不过那优哉游哉的态度,却着实是耐人寻味了一些。 秦掌门,何必那么大的火气。 一个穿着妖艳无比的女子笑吟吟地凑了上来,身上穿着的那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一条破布,哪哪都往外露。 她一双媚眼在秦轩之身上游离半晌,才娇笑道:您要是喜欢窒息这一套,大可以找我,单掌门那干干巴巴的多没意思。 噗 幕迟附近的一个外门弟子直接喷了出来。 这姑娘,也太豪放了吧! 啧啧,饥渴,太饥渴了。 你懂个屁。 一个弟子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这可是林家的家主林水儿,她用得着饥渴? 林家?修合欢道的林家?最先开口的弟子诧异不已。 可不呢,听说啊,林家之人都是炉鼎体质,要是能让她们上一回,修为日进千里都不是没可能的事! 说完,那人嘿嘿笑了几声,显出几分猥琐:也不知道林家主还缺不缺人自荐枕席。 正说着,几个一同地望了过去,而后同时惊呼起来。 快看!她看过来了! 我去,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话音刚落,那美艳无比的女子就翩翩然往这里飞来,落在了 幕迟面前。 随后,她勾起了他的下巴。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第十二章 幕迟克妻,克了两辈子。 因为克妻,他有时对女子甚至会有些条件反射的恐惧。 这种恐惧心理轻易不会发作,发作时,往往是因为情况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例如现在。 幕迟重生后实力本就大不如前,又在思考秦轩之的问题,一时有些走神,竟是没察觉到林水儿的靠近,等反应过来时,一只葱白细腻的手指就已经勾上了他的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幕迟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崩了。 他几乎是煞白着脸地躲了过去,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一刻的速度有多快。 但林水儿和先前那几个闲聊的弟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弟子们还好,除了一句好快之外,也冒不出什么别的感想,林水儿却是着实被惊诧到了。 不夸张的说,刚才那个身法,连她这个玄阶修士不苦练数年也完全做不到。 可这人看上去明明只是个刚刚开始修炼的普通弟子,离远了连灵力波动都看不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7) 幕迟直觉情况不妙,暗恨自己反应过激,下一刻,阴冷的威压去而复返,铺天盖地般冲着幕迟而来。 他当即闷哼了一声。 而后身侧一痛,被秦轩之狠狠抓住了手腕。 你怎么会玄云步? 秦轩之力气极大,握得幕迟手腕发出咯吱直响,完全是要将其捏碎的力道。 距离近了之后,他脸上的癫狂更加明显,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幽绿之色,阴寒到了近乎狰狞的地步。 谁教你的? 谁! 他明明说了,只教给我一个人,你在哪里学来的! 幕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轩之。 狂躁、暴戾、阴冷。 更是万万没想到,重生后的重逢,竟是这般尴尬的局面。 说起来,他其实算秦轩之半个师父。 幕迟穿书后,最主要的任务其实并不是推动剧情,而是修复。 修复《神遗》剧情中突然出现的bug。 bug的起因不明,每每出现,则大都与男主秦轩之有关,而其中最早的一次便是在一百八十多年前。 一百八十年前,年仅十岁的秦轩之家破人亡,逃入了凶兽遍布的怒风峡谷,意外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并开启了修炼之路。 然而bug出现之后,那位世外高人却是迟迟没有现身,反倒是秦轩之被凶兽围攻,生命垂危。 彼时幕迟刚和萧垣携手背叛了师门,逃亡时不幸走散,正巧在怒风峡谷附近,便在系统的指引下找到了重伤的幼年秦轩之,代替世外高人教他修炼,抚养成年。 但这时的幕迟也不过二十多岁,九阶的修为,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伤势未愈,即使有着系统的帮助,在众多凶兽之下也险些丧命,几乎是强调着最后一口气,才把秦轩之救了出来。 幕迟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忽然要照顾这么个就比他腰高上一点的小娃娃,着实是鸡飞狗跳了一段时间,好在秦轩之天生性情温顺,也算是安稳的相伴了十数年。 可眼前这个状似疯魔之人,哪里还有半点当年温顺的模样。 这么大的动静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霜岚宗这边自不用说,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生怕一个不对就让秦轩之随手碾死。 而其余几大势力的弟子也面面相觑,毫不夸张的讲,他们自修行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这玄虚宗哪里是来会谈,简直是寻仇来的! 另外六位掌门或是家主多少能猜到一些秦轩之反常的原因,十分默契地选择了隔岸观火,尤其是林水儿,溜得比谁都快,在秦轩之过来的前一刻就当机立断地跑回了自家的莲蓬之中。 常人不知,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修却是清清楚楚,自三十年前那人死后,这秦轩之就完完全全地成了个疯子,谁也不想触他的霉头。 八大势力里,数赵家对门下族人的管理是最为松散,有几个沉不住气的,此刻已经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哎,那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这号人物。一个年轻族人戳了戳身侧的同伴,好奇的开口道。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得罪了秦掌门,我赌十个灵石,这人完了。 我赌二十个不过还真是可惜,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好看有什么用。有一个人插了进来。 之前那幕秋溟不好看吗?还不是照样人品败坏,死有余辜。 话音刚落,豪华无比的帆船中骤然爆发出尖叫,最后说话的那个年轻人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直接击飞出去,生死不明。 而动手的那位煞神则伫立在霜岚宗山门之前,遥遥往这边看了一眼。 赵家家主当即打了个哆嗦。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好好的看个热闹,怎么还能波及到自家身上,几乎是面沉如水的看向了先前几个闲聊的族中小辈,冷冷开口。 乱嚼舌根,你们的父母平日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 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我看他们以后也不用管什么家族事务了,专心教导孩子去吧。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让那几个赵家小辈瞬间白了脸色,当场就跪了下来。 赵家主却半点不给他们求饶的机会,抛下这句话后便直接拂袖而去,他得去挑几个天材地宝,回头好好的同玄虚宗道个歉。 留下那几个年轻人脸色惨白,直接瘫坐在地,神情绝望无比。 一个长老看见了,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你们啊,说什么不好,居然敢在秦轩之面前说幕秋溟该死,这不是找死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最先挑起话题的那人猛地抬起头,怨恨无比。 凭什么说不得! 我明明听父亲说过!当初幕秋溟吸食女修修为一事,就是秦轩之捅出来的! 那长老哪里知道一个小辈还清楚这么多秘辛,脸色勃然大变,赶忙扑上去,捂住了那人的嘴。 第十三章 当初幕秋溟吸食女修修为一事,就是秦轩之捅出来的! 此话一出,秦轩之脸色惨白。 幕迟自然听不到那句话,不知道对方面色大变的原因,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轩之的表情,而后平静地开了口: 我幼时曾去过一次怒风峡谷,在那里捡到了一本步法秘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这个处于风暴中间的人倒是异常镇定,好似没有痛觉一般,丝毫不在意那还在咔咔作响的手腕,声音沉稳无比。 晚辈不知此法并不外传,不想竟是冒犯了秦前辈。 幕迟神色平静,直直地看着秦轩之,除了脸色有些过分苍白之外,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这只是表面罢了,事实上,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不知是不是被天阶法器所激,他体内那道三十年前残余的阴诡剑气突然开始在体内来回撞击,好像一把刀不断切割着他的身体,剧痛无比,隐隐还有要爆发的趋势,疼得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在众人都以为这是由于被秦轩之所压迫,并没有在意这些许的异常。 幕迟现今的五官是他在现代时的模样,同穿书后幕秋溟那副容貌有很大不同,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双格外夺目的眼睛,像一幅掺了水的墨画,朦朦胧胧,似远似近,好像凝视着你,又好像隔了层雾气,让人捉摸不清。 偏偏他的气质又很冰冷,于是雾就凝成了霜,让他更加看不透的同时,又冻人得紧。 被这双眼睛所注视的瞬间,秦轩之心头一跳,抓着幕迟的手不自觉地又用了几分力气。 幕迟: 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幕迟默默地调整气息,压制体内活跃的剑气,并计算着以他如今的实力在手腕断掉之前从秦轩之面前逃跑的可能性。 他还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昔日的半个徒弟手里。 然而过了一会,对方却自发的松开了他的手,同时撤掉了威压。 你到底是谁? 没了那份阴冷和癫狂之后,秦轩之看人的目光就变得很有穿透力,仿佛要刺破一切伪装,去探寻隐藏其下的真相。 幕迟心头一紧,面上却半点不显,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眼神。 秦掌门有所不知,此子乃是我峰下的一名外门弟子,性格温润,又踏实又沉稳,除了灵根差点之外,更方面都很出色,想必是做不出什么偷师学艺的事,都是误会、误会。 见危急解除,一个霜岚宗长老笑容满面凑了过来,幕迟隐约记得他是自己那个峰的峰主,印象不深,应该是只在入峰时远远的看了一眼。 毕竟他这种外门弟子平时是没有资格看见长老的,倒没想到此刻会替他解围。 不过他显然是没接触过幕迟,此刻信口胡诌了一通,听得那些熟悉幕迟的人都是表情怪异。 幕迟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和,其余众长老掌门看了半天的戏,此刻也打着哈哈地凑了过来,霜岚宗山门前顿时充满了和谐友好的氛围。 秦轩之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幕迟身上,眼中满是探究,半晌开口:姓幕? 聊得火热的掌门长老家主们皆是一僵。 尽力了,他们真的尽力了。 可秦轩之就好像杠上了一样,不管他们怎么转移话题都不依不饶。 但谁让他们之中此刻一个地阶修士都没有呢,对方再怎么强硬无礼,他们也只能好声好气。 幕迟却是心头疑惑,秦轩之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若是没猜错,先前对方嘴里说的,让霜岚宗掌门看管的东西,就是十四无疑,还有刚才他使出玄云步时秦轩之的反应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是秦轩之的私人物品一般。 这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怪异感。 秦轩之并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直接向先前那位长老开口道:我缺一位真传弟子,贵派可愿割爱? 此言一出,原本对于幕迟或同情或幸灾乐祸之人都是神色一变,而后便升起了浓浓的羡慕与嫉妒。 这可是秦轩之,和魔尊萧垣平起平坐的人物! 还是真传弟子! 传闻秦轩之门下一共就只有两名弟子,无一不是修行一日千里的天纵奇才,其中一个更是顶级的变异灵根。 幕迟一个四灵根,何德何能,居然能受到他的另眼相待! 然而更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却是幕迟。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他却忽然站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看也不看秦轩之一眼,冲着那位峰主直接开了口。 抱歉。 峰主,我伤势太重,可以先去找药师吗? 那峰主先是一愣,而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修士之间的日常接触,轻易不会撕破脸,大都要委婉的绕上好几个弯,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出来。 幕迟这话,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这个外门弟子,把秦轩之拒绝了?! 震惊过后他才反应过来看向幕迟,只一眼,又是一震。 只见幕迟面色惨白,冷汗不断,嘴唇也微微颤抖,一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模样。 这脸色还真不像作伪,峰主有些犹豫,却到底是不敢在秦轩之眼皮子底下放人,这时,一个缥缈的男音传来,颇为动听。 你去吧。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侧目,却是齐殊一身蓝衣,踏空而来 幕迟遥遥地看他一眼,点头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秦轩之并没有拦他,但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那清冷挺拔的身形,仿佛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可是,那个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很像对吗? 齐殊站在了秦轩之身侧,二人一青一蓝,一个阴沉冷漠,一个超尘脱俗,没了先前的剑拔弩张,此刻竟是显得异常的和睦。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像。 秦轩之沉默,半晌开口。 是他吗? 闻言,齐殊难得犹豫了一瞬,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数月前我已经派人去了他先前登记的籍贯所在,想必很快就有答复。 第十四章 离开山门,幕迟并没有去找药师,也没有回他的住处。 而是径直去了溪龙谷。 霜岚宗不能呆了。 当初为防止露馅,幕迟入霜岚宗前特意在籍贯处填了一个偏僻难找的小村落,可他毕竟没有真的在那里生活过,现下又已然露出马脚,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今日八大势力会谈,高手云集,防备反而最为松懈,幕迟原本便打算在会谈结束时动手偷剑,现今虽是提前了一点,倒也还算在计划之内。 说来奇怪,远离了秦轩之后,他体内那不断翻腾的阴诡剑气又逐渐消停了下来,此刻安安分分地龟缩在他体内,再没有了要发作的迹象。 三十年间,这道剑气每隔半年都会发作一次,上次发作是在四个月前,幕迟在霜岚宗的后山山脉躲了整整两日才缓过劲来。 这还是头一回剑气有了提前发作的趋势,也是头一回发作前还能停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不发作都是好事,至少在今晚别发作。 轻车熟路的绕开峡谷中的法阵陷阱,幕迟再次来到了那个山洞前,打开了山门。 其实按照原剧情,这个时间段应当已然结局,萧垣死,正道势力大盛,秦轩之飞升,神遗大陆灵力枯竭的问题解决,修士实力也大幅度提升 然而现在,剧情却好像停滞在了三十年前,没有一丝改变。 他习惯了对剧情了如指掌的感觉,现下完全脱离掌控,倒是让幕迟有些无所适从。 揉了揉眉心,他必须得尽快拿到十四,靠天阶法器的威力压制体内的剑气,恢复实力,然后 然后 幕迟抿嘴。 然后去找师兄。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逃避想起这个人,毕竟他做过的那些混蛋事,连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他若是萧垣,知道他没死的消息,恐怕第一个就得拍案而起将他送回阴间。 想到这里,幕迟呼吸微窒。 原本他只打算拿回十四以后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再不露面,省得再祸害了无辜的姑娘们,可今日见到秦轩之,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原剧情中,萧垣是死在秦轩之手上的。 现在剧情有异,难保系统不会再找一个修复者来修复剧情,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必须得想个办法,混到萧垣身边去才行。 莫名的,幕迟又想起了那天那个吻。 如果他真的是师兄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幕迟慌乱地止住念头,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抛去杂念,幕迟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周遭环境,确认安全之后才纵身,跳入了山洞。 落地平坦,没有一丝阻碍。 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过后又是一愣,自己都不知道这口气松在了哪里。 顿了顿,他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山洞今日为何如此潮湿。 尽量小心地将神识五感范围都放到最大,周遭细微的声音变得逐渐清晰。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8) 滴答滴答 滴水声由远及近。 似有若无的腥味在空气中飘荡,幕迟眉头紧蹙,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是水系凶兽。 悄无声息地躲到了一块山岩后头,又将自己的生命特征调到最低,做完这一切,他几乎同那山壁融为了一体。 声音越来越近,幕迟的呼吸也越来越轻。 滴答 滴答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冒了出来,准确无误地捂上了他的嘴! 这袭击着实是出人预料,幕迟心神本就紧绷,当即挥拳砸了过去,反应可谓是迅捷无比,那人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攻势一般,在黑暗中轻而易举的把住了他的手腕,而后向后一拧,牢牢地将他禁锢在原地。 下一刻,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之时,他已被换成面对面的姿势,被人死死压上了坚硬的山壁。 被大力按在岩石上的滋味并不好受,背部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幕迟正待还手,那只温热的手却再次捂了上来,按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而后,一道熟悉的,经过处理的,谙哑难辨的男声在他脑中暴躁地响了起来。 闭嘴,敢出声老子弄死你! 是他。 幕迟心头微动,身体肌肉却逐渐放松了下来。 黑暗中,男人一身劲装,身材高大,将幕迟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温热的呼吸不断喷在幕迟耳后,想到这人可能是师兄,他心跳抑制不住的开始加快。 幕迟难耐地动了动,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 对方这才放开手,无比嫌弃地低声嗤道:怎么又是你。 这就明显是恶人先告状了,幕迟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住在了这山洞里,面无表情回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说完,他看向男人,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你怎么换了张脸? 山洞昏暗,那人的面貌并不清晰,虽然依旧是易容了的,但隐约间能看出这回的脸相当不错,和上次那黄白交接颜色都不均匀的相比,简直是英俊到惊天动地。 爷乐意,关你屁事。 暴躁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别扭,不过现下情况紧急,幕迟也懒得去深究对方的想法,侧脸瞥了一眼水声传来的方向,朝他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解释一下? 听到这句话,那人烦躁地骂了两句。 一时不察,惹了几个游水的畜生。 说罢,他又盯向幕迟,眼神锐利如刀: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幕迟说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师父不愿意赐我法器,我听说这里能进到藏剑阁,就自己来偷。 这份坦诚倒着实是让男人惊了一下。 倒是直率,也不知霜岚宗知不知道,他们教出了一个偷东西的白眼狼。 男人嗤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嘲讽中带着审视,不知是不是在判断他的价值,半晌,他才再次开口道。 这里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连境界都稳不住,想偷剑,不如直接寻死来得痛快一点。 幕迟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想合作就直说。 男人大笑出声。 两个上次见面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因为偷鸡摸狗而迅速建立起了脆弱的革命友谊,并在短暂的沟通之后开启了狼狈为奸的偷剑之路。 此处不宜久留,二人待滴水声远去之后一前一后地走入了山洞深处那道狭窄的通道之中。 通道出乎意料的长,且坡度向下,看情形,似乎是通往地下。 一出了通道,内里的景象豁然开朗,竟是个十分开阔的地下洞穴! 洞穴内大到一眼看不到尽头,遍地都是闪闪发光的矿石,打眼望去,全是一些珍稀的炼器材料。 一汪深不见底的地下湖坐落在洞窟的最中间,而在湖岸,一棵棵巨大的宝树从最中间拔地而起,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之所以说它是宝树,是因为这些树木竟是长在灵脉之上,树身被灵气常年晕染,已然呈现出了半透明的宝石质感。 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岛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无数刀剑,想必就是藏剑所在。 这里比起山洞亮堂了许多,幕迟却没被这难得一见的壮景吸引,而是直直地看向男人。 上次见面闹得鸡飞狗跳的,他来不及观察,现下才终于能好好打量一番。 瑰丽无比的地下矿穴中,男人一身黑衣,高大挺拔,隐在劲装下的身材劲瘦却充满力量。 虽然瘦了一些,但不管怎么看,都像极了记忆中的萧垣。 再看那身看似普通,其实足有十阶品质、并且和上次见面还不一样的黑衣,此人也定然非富即贵。 最后结合这炮竹一样的脾气。 错不了,这定是他师兄无疑。 幕迟心中升起一丝隐蔽的欢喜,面上却依旧冷淡,主动走上前去。 我该做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同往常一样,但语气却不自觉的温和了一些。 好在男人并未多想,只觉得这后生还算上道。 这湖中藏有凶兽,一会你引开他们,我趁机取剑。 放心,天色已暗,我之前观察过,这些畜生到了晚上就不能出这湖边,你只需要跑得快一点。 上回算你运气好,晚上过来的,若是白天,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这人脾气虽爆,遇事却还算靠谱,和幕迟详细说明的凶兽习性以及闪躲技巧,每一个点都卡得刚刚好,正是幕迟现下所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说完之后,却半天没得到回应。 他不是个好性子,当即就不耐烦地看了过去:怎么的?听不懂? 不是。 幕迟慢条斯理的道:我帮你引凶兽,你能给我什么? 此话一出,男人的眉毛顿时高高地挑了起来。 他可真是好久没见过敢跟他讨价还价的小辈了,不过不得不说,比起那些弯弯绕绕,这样的直来直去倒更让他舒心。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道:你想要什么? 我帮你偷了剑,师门定然容不下我。幕迟语速不快,看上去不疾不徐。 我不知你是哪门哪派,但看上去应当不弱,出去之后,让我跟着你,至于法器我要一把玄阶宝剑。 十四本就是萧垣给他的,现下他要取,幕迟自然没什么不乐意,随便拿个玄阶应付应付倒也不是不行。 那人似是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半晌才点点头道:可以。 幕迟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 成功接近,很好。 对了。 动手前,幕迟一顿,忽然回头道:你叫什么? 男人随口道:轩晟。 嗯。 幕迟不甚在意点了点头。 假名,可以理解。 就是听上去好像和萧垣这个名字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第十五章 轩晟说的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其实相当困难。 因为躲过凶兽,其实是次要的。 此处布置了多个法阵,攻击与防御性的暂且不谈,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影响有限,真正不容小觑的,是那些用于警报的辅助法阵。 此类法阵多对灵力波动十分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发出预警通知霜岚宗高层,如若触动,别说偷剑,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因此,他们必须要精确地控制自身灵力不能外泄。 这就非常考验人了。 更考验人的是,不仅要注意自己的灵力不能外泄,连凶兽的也不行。 也就是说,当凶兽攻势过来,不能躲,只能强受。 简直就是拿人当活靶子! 难怪上次见到轩晟时他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伤。 想到这里,幕迟不由皱眉,若是正常情况下,他说什么也不会做这种让自己吃亏的事情,但现下这个人是萧垣 他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答应得太快,幕迟拔腿就走上前去,也因此错过了那一刻对方突然闪过的,有点讶异又有点复杂的眼神。 湖中的东西体型比想象中大上不少,还是群居,也不知这水下是有多深,才能容纳这么多只在这里面。 这是一种似鱼又似虫的生物,鱼身虫脑,巨大的嘴几乎占据了整个脑袋,腥气冲天,据轩晟所说,此乃鲲鹏和一种水生昆虫后代,有一丝上古神兽血脉。 也不知道是怎么克服生殖隔离的。 凶兽等阶不算太高,八到十阶都有,但胜在数量庞大,以幕迟现在的身体状况,硬抗一波攻击能去了半条命。 但轩晟既然就是萧垣,就算数量再多,也该能轻轻松松闯过才是。 幕迟心头升起一丝疑惑,不过不待他多想,远处便传来一阵不耐烦的爆吼,打断了他的想法。 你种菜呢?半天不过来,怎么的,还得我过去请? 就冲这暴脾气,除了萧垣还能有谁是这样的极品。 轩晟在湖边布置了一些法阵,待幕迟引来凶兽后可以直接躲在阵法后面,防御效果一般,但用来防止灵力外泄却是再好不过。 不过他显然不是特别擅长布阵,幕迟粗略一扫,就大致推算出这法阵最多只能撑过三波的攻势。 见状,他的手有点发痒。 幕迟对外一直以剑修身份示人,然而实际上,他主修的是阵法,不是他自吹,光就符阵造诣而言,这世上能和他媲美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这是连他师兄都不知道的事。 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幕迟随手调整了一下阵法的布局以及灵石配置,又修正了几项不必要的符文,原本略显简陋的阵法竟是焕然一新,效力强了一倍有余。 见轩晟投来目光,幕迟耸耸肩:时间有限,这是极限。 很强。 轩晟倒是不吝啬赞美,只是那冷笑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对劲。 防御阵都如此,想必囚人的法阵更强。 什么?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低,幕迟没听清。 说你耳聋! 扔下这句话,轩晟暴跳如雷地召出长剑,恶狠狠地冲向湖中。 没关系,师兄脑子向来不太好使,理解万岁。 幕迟冷漠地想,并找准了一个空缺要将凶兽都引过来。 然而一动脚,某位大爷又不乐意了, 站那! 下意识的一回头,铺天盖地的法器就砸了幕迟满脸。 他低头看了看,全是防御型的。 再抬头,对方已然挥剑砍凶兽去了。 幕迟有些惊奇,看不出来,师兄对个陌生人也如此良善。 意外暴富的幕迟有了法器护体,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不过轩晟就比较凄惨了,身上挂彩不少,挥手甩了把剑给他,就催他快走。 怎么?没拿到你要的东西? 不是,顺手在里头留了点东西,怕一会岛炸了波及到自己。 什么是缺德,大抵就是如此。 幕迟点头跟了上去,离开时顺手将司泉坷的那块令牌也一并丢弃。 东西都拿到手了,要这玩意也没用了。 他不知道轩晟和霜岚宗有什么仇怨,识趣地没有多问,轩晟也没有上赶着告诉他的意思,一路无话地顺着来路走去,然而到了山洞口,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外面有人!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神奇地读懂了对方眼中一模一样地意思。 是不是你暴露的! 随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山洞外居然还是个熟人,声音清朗,是司泉坷。 而另一个人幕迟好巧不巧也认得,是当初负责收徒大会的那位长老。 隐约记得,好像是姓徐。 这位长老向来不爱说话,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也因此,此次会谈他并未出席,而是留下负责宗门秩序。 然而此刻徐长老的声音听上去却是出乎意料的温和,与往常完全不同。 泉坷,你来这里做什么? 山洞外,徐长老眉头蹙得紧紧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司泉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恭恭敬敬地行了套礼,却没有说出真实原因。 他是追着他的令牌来的。 半年前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司泉坷其实一点都不记得了,只是那之后,他的首席弟子令牌就不见了。 隐隐约约猜到了是幕迟所为,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司泉坷并没有上报令牌丢失一事,左右师门上下也都认得他,并不碍事。 说来奇怪,那天晚上过后,他越发念念不忘那个劲瘦挺拔的身影,每每午夜梦回,都忍不住回想起初次见面那个冷淡的眼神。 只可惜,他在不久以后被一个黑衣蒙面人莫名其妙地暴打了一顿,愣是养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这位新来的师弟,而后不出所料的吃了闭门羹。 对此,幕迟表示:揍轻了。 今日会谈之上,看到秦轩之那样对待幕迟,司泉坷其实特别想冲出去,可是别说他没有实力,就算有,他身为霜岚宗首席弟子,也决不能做出这等冲动之事。 哪怕是他师父,面对秦轩之,也只能点头哈腰,极力讨好。 但他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幕迟,甚至于会谈上频频走神,便趁着众人安排住宿的功夫找了个理由跑了出来。 与寻常令牌不同,司泉坷由于是首席弟子的缘故,权限极大,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他曾在令牌上滴了一滴他的本命精血,可以隐约感觉到位置。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感觉到令牌就在这附近,却怎么也找不到幕迟。 甚至到了这会,连那丝对令牌的似有若无的感应也骤然消失。 还被徐长老撞了个正着。 他不想供出幕迟,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同徐长老虚伪地寒暄起来。 山洞里,轩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对正道这些没完没了的问候厌烦到了极点。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9) 忽然,他手腕一凉,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拉了过去。 轩晟一愣。 幕迟以为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头也不抬地将他的胳膊牢牢抓住。 别动,给你疗伤。 说完后,幕迟半天没得回应,忍不住看了过去,却只望见了轩晟冷冷扭过去的侧脸。 不过,手倒是没动。 山洞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在继伤势、修炼、心境甚至是炼药、炼器聊完以后,司泉坷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 长老可知,今日秦掌门突然失态,究竟是什么原因? 闻言,徐长老沉默了许久。 久到司泉坷以为他不会说话之时,他才缓缓地开了口。 你知道幕秋溟吗? 司泉坷一愣:略有耳闻。 三十年前,也就是幕秋溟死后的第二日,秦轩之找到我派掌门,让我们帮忙保管幕秋溟的佩剑。 幕迟握着轩晟的手一紧。 轩晟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果然是十四。 可秦轩之竟是那么早就拿到十四了吗? 幕迟心中念头飞转。 今日山门之前,他就猜到十四是秦轩之交由霜岚宗保管,但他一直以为十四是被人趁乱夺取,而后兜兜转转才让秦轩之拿了过去,现在看来,真相好像并不是如此。 他记得清楚,当年自己被追杀之时,秦轩之远在千里之外,并没有参与。 为什么会在一日之内就拿到了十四? 第十六章 是那把天阶神兵? 司泉坷震惊地看着徐长老。 要知道,神遗大陆上,天阶法器几乎是足以动摇大陆势力的存在。 从表面上看,六把天阶中正道占了足足四把,但这四把其实对正道而言大多只是摆设。 确切都说,六把天阶法器,真正能够用于战斗的,也只有三个。 萧垣的血焱刀,幕秋溟的无名剑,以及秦轩之的青琅。 至于另外三个,排名第二的天算尺只能推测天机,对于战事毫无帮助,而程家和林家的 司泉坷曾在无意间听掌门提过,那俩似乎都是封印型法器,作用比之天算尺还要有限,除了那两家掌权人,甚至没有人见过其的真实模样。 他有些激动,若正道得到无名剑,以两把天阶的威势,何愁敌不过那魔尊萧垣。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无名剑是所有天阶中唯一一个认主的法器,就算到了他们手里,也不过一块废铁,没有丝毫价值。 不然以当年幕秋溟那不过十阶的修为,早就被人暗杀了不知道多少回。 原来如此,早些年就曾听说,秦轩之与幕秋溟关系好得非同寻常,难怪秦掌门今日会如此愤怒。 司泉坷了然地点点头,又生出了新的疑惑。 可是,这又和幕迟有什么关系? 徐长老一愣:幕迟是谁? 就是秦掌门今日想要收入门下的那位弟子。 偷听到这里,一直沉默无语的轩晟忽然转头看了幕迟一眼。 你叫啥名? 幕迟正低头忙着帮他包扎,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外头的对话,闻言也没多想,随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话语刚落,轩晟就恶狠狠地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道:老子用得着你来疗伤? 说罢,他看也不看幕迟一眼,愤怒地走到了石门的另一边,独留幕迟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好一番莫名其妙。 他这一打岔,外头就已经说到秦轩之错认的事了。 你年纪小,可能没见过幕秋溟长什么模样。 徐长老缓缓开口。 今日那个弟子,很像当年的幕秋溟,不是长相,是那种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徐长老平日里话说的太少,以至于一旦开了话闸,就有点停不下来。 这其实不是秦轩之第一次因为幕秋溟发疯。 当初幕秋溟死后,秦轩之就曾经提剑屠杀了疑似凶手的那位魔修族内上下。 这件事当年还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不过因为杀的都是魔修,正道虽震撼,倒也没有过多谴责,只是此事过后,秦轩之素来宅心仁厚的名声也坏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司泉坷不禁叹息:秦掌门这样的人,为何会同一个吸食女子修为的魔道纠缠不清。 一直滔滔不绝的徐长老突然停了下来。 半晌,他才接着开口道:你也觉得当年之事是幕秋溟做的吗? 什什么意思。 闻言,司泉坷愣住了。 幕迟对此倒是无动于衷,依旧冷眼听着墙角。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也都是因为他克妻,人家才会平白遭了这样的厄运。 然而,下一句话却直接让他僵立在了原地。 其实,当初曾有过两个幸存女子。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无意得知 后面的话幕迟听不见了。 唯有四个字在他脑中回旋。 有幸存的。 有幸存的。 怎么会有? 怎么可能有! 幕迟呆立在原地,遍体生寒。 他克妻是命数,连天算门都给他算过,天道降下的命数,怎么可能有人能够躲过?! 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可能在他心头渐渐浮现。 会不会 会不会系统没有骗他。 会不会他的命数真的已经改变了。 可是,为什么正好出事的都是这些姑娘。 为什么原本一切顺遂的剧情会突然走偏。 为什么 你抖什么?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幕迟呆呆地看向说话之人。 轩晟看向他的眼神严峻,却并没有往常的不耐,又重复了一遍。 你抖什么? 他在抖吗? 幕迟不知道。 他脑子有点发白。 大抵每一个世界观念被颠覆的人都是如此。 他因为克妻痛苦了百年,自责了百年,忽然有人告诉他,他已经不克妻了,都是有人陷害的他。 被害的愤怒倒是其次,他只是觉得不真实,非常的不真实。 黑暗中,轩晟的神色幽暗得让人琢磨不清,突然,他好像泄了气一般,无奈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抖啥。 他拍了拍幕迟的肩:不过你再抖,他们就走了。 幕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猛然回神,直直向洞外冲去。 山洞外,两个人终于聊完了天,准备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徐长老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朝后扔了一道剑气,然而当他回头,什么都没有。 什么人? 四周鸦雀无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徐长老是半只脚迈入十阶的高手,当即放出神识,却依旧毫无所察。 司泉坷实力不如他,先前除了风声之外其实什么也没发现,见状也有些疑惑,连徐长老都发现不了,至少得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可现下他们是在霜岚宗内,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高手? 难道是别的势力派来的? 司泉坷警惕地盯着四周。 下一刻,一道他魂牵梦绕了大半年的冷淡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师兄? 迅速恢复冷静的幕迟从山后绕了出来,看向司泉坷的目光冰冷中带着困惑。 你怎么在这里? 心心念念多日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司泉坷有些怔愣,旋即眼睛一亮,莫名紧张起来,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欢喜,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那个、会谈上太累了,我出来散散心,你呢? 一样。 幕迟淡淡开口,无视徐长老探究的目光,行了个礼数尚算周到的礼。 他刚才特意绕去了能够屏蔽神识的山壁之后,不怕对方会因为神识查探不到他而产生怀疑。 他不信以徐长老在霜岚宗的地位会不知道此处山壁的奥义。 果然,对方在一番巡视过后并未多说,只缓缓地点了点头。 霜岚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若弟子向长辈请安之时师兄师姐在场,则行礼过后由师兄师姐将其扶起,长辈不用动作。 行完礼后,司泉坷自发地上前扶起幕迟。 他有些激动,握住幕迟的手不愿放开,恨不能道尽相思之苦,然而下一刻,全身的灵力骤然失去掌控,如潮水般自掌中朝幕迟涌入。 这感觉,竟有些该死的熟悉。 幕迟淡墨色的眼中映出司泉坷难以置信的脸,他无力地瘫坐在地,耳畔响起幕迟特有的,冷淡的声音。 一个坑里栽两次,你比我前师兄还要脑子不好使。 有了灵力的幕迟就像是长回獠牙的老虎,哪怕只有八阶的灵力,也轻轻松松地将徐长老绑了个严实。 整个过程花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直到两人肩并肩被捆在地上,司泉坷眼里大大的疑惑也还没有消失。 与此同时,大力踹开石门的声音响起,轩晟抱拳站在山洞前,表情是十分的不耐烦。 叽叽歪歪的烦不烦?两个废物值得你耗这么长时间? 闻言,两个废物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幕迟也不磨蹭,干脆利落地使了迷魂术,套出了徐长老口中两个幸存女子的位置,而后便消除了这二人的记忆。 武旸县,永青坊。 套到地址以后,二人一同离开了霜岚宗。 轩晟走在后头,走之前,忽然想起来先前司泉坷看向幕迟的眼神。 呵 确认幕迟看不到这里之后,他面无表情地一脚狠踹在那昏迷之人的身上,这才毫无负担地离开。 第十七章 两人离开后不久,溪龙谷方向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其威势之浩大,整个霜岚宗都摇上了三摇。 可怜霜岚宗掌门才让人揍了一顿,心头怨愤尚没来得及宣泄,就又被人炸了藏剑阁,并且无名剑已丢,一会还得面对盛怒的秦轩之,怎一个惨字了得。 幕迟心头破天荒的产生了一种名为同情的心理,在心中默默为单掌门点了根蜡。 他要是单安山,非得同轩晟不死不休不可。 看着轩晟,幕迟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霜岚宗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以至于师兄好好的天下第一魔尊不做,跑来炸人家的藏剑阁。 无数御剑的剑光在半空中划过,而在整个霜岚宗陷入混乱之时,幕迟和轩晟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优哉游哉地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下了山。 路上,幕迟一直欲言又止。 走在前面的轩晟猛地停了下来。 你他娘的看我四回了。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极其恶劣。 有话直说,别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老子憋屈! 幕迟: 他是后脑勺长眼了吗,连自己看他都知道。 幕迟无奈,以前就知道萧垣脾气不好,但大都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至少对待自己,萧垣一直都还称得上温和。 没想到原来他对旁人是这副样子。 难怪正道一个个对他喊打喊杀,魔道也日日想着欺君犯上。 别说他们了,就连幕迟此刻都想一巴掌呼上对方这张欠揍的脸。 幕迟一边收拳一边在心头默念,这是他师兄,亲师兄。 况且有了对比才知道,原来师兄以前对他那么好。 他应该对他多点耐心才是。 思及此,幕迟心头平静了不少,连往日里冰冷的眉目都柔和下来。 见状,原本是故意气他的轩晟:? 不过,幕迟确实是有话要问。 出了霜岚宗,我们去哪? 他眉眼淡漠,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外泄的情绪,可仔细观察,那往常紧绷的嘴角,却确确实实是松了一些的。 毕竟这一次,他没有任务的束缚,同行的还是眼前这个人,这种自由的感觉,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无比欢喜。 不过为了防止露馅,幕迟面上半点不显。 轩晟沉默了一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道:你真的要跟我走? 他表情实在是凝重,好似这是一个关乎人生存命运的事情。 幕迟点头,好不容易才有了个接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 轩晟勾唇,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的石头上,嗤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着我走,小子,小心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幕迟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淡淡道:赌一把试试,总比当外门弟子有意义。 外门弟子? 随随便便就绑了长老和首席弟子的外门弟子吗? 轩晟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旋即又朝幕迟逼近:你就不怕,我是魔修吗? 那可再好不过了。 幕迟心道。 但他并没说话,冷漠地同轩晟对视,许久之后,轩晟先一步收回了目光,并恶狠狠地踩死了脚边一朵可怜的小花。 爱跟就跟着吧! 他咬牙切齿道:那就去兴裕城。 对于会去兴裕城,幕迟其实并不意外。 这次之所以八大势力突然聚集要谈论和谈一事,就是因为在兴裕城不远处,发现了一处上古秘境。 据说,上古秘境乃是数万年前神遗大陆中神还未离去之时留下来的,里面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就算是对地阶修士而言也极为难得,要知道,萧垣的血焱刀以及秦轩之的青琅剑都是在上古秘境中获得的。 也因此,每当秘境出世,修真界必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可以说,对于这次秘境,全修真界的人都势在必得,许多散修甚至在数年前就开始准备,日日在兴裕城附近徘徊,力求在秘境出现时第一个发现。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0) 散修尚且如此,正魔两道更不会落后。 若是萧垣已死,魔道无人统率,届时为了机缘,正道大概率会选择联手驻扎外围,独霸整个秘境。 可萧垣没死,这件事便得换一个方向发展。 比如,正魔和谈,共同进入秘境之类。 毕竟,谁都知道魔修这种存在就是出了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尤其是在萧垣统率下的魔修,简直就是疯狗,指哪咬哪,见谁打谁,个个不要命一般。 他若是真的出手,正道很难讨得着好,无奈之下,八大势力也就只能选择妥协,偷偷躲起来商议是否要和谈的事情。 可没想到,商议还未开始,他们自己内部就已是一地鸡毛。 说来也巧,兴裕城有个附属县镇,名叫武旸县。 正是徐长老口中那两个幸存女子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便等师兄事了再顺便去查上一查。 反正最重要的是留在师兄身边,其他的不急,三十年都过去了,再拖一拖也没什么影响。 幕迟心中暗想。 然而很快,他就开始自我唾弃这个想法。 狗屁师兄!干你娘! 幕迟简直怀疑轩晟是在故意折磨他! 霜岚宗不远处的某无名小树林中,轩晟满身戾气的站在一棵大树旁,嗓音高破了天际,气得不行。 御剑?你让我御剑?! 老子尊贵的灵力,你让我御剑?! 天知道他哪来这么大怒气。 虽说御剑确实累点,但胜在灵活,速度也快,幕迟实在不明白轩晟为何会如此激动。 老子不御,要御你自己御,老子要坐飞舟! 幕迟面若寒霜:我给你凭空变个飞舟来吗? 他以前的储物袋倒是有飞舟,可死后早不知那袋子上哪去了,现在穷得叮当响,别说飞舟了,灵石他都没几块。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么作天作地的一面! 幕迟只觉心头火起。 可旋即,他又想到那可能是师兄过去为了他压抑了天性的缘故,顿时又气不起来了。 对面,轩晟脸色森冷,看向幕迟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不过怒归怒,他也没真觉得对方会为了迁就他去整个方舟啥的。 毕竟他以前对自己,可从来没有过除了冰冷以外的东西。 轩晟越想越气。 但出乎意料的是,幕迟在冷眼瞧了他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道:灵兽行吗? 轩晟: 轩晟更气了。 凭什么! 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对他却永远冷冰冰! 幕迟最终抓了只秃毛鸟,尤其头顶光滑一片,丑得标新立异。 轩晟的脸色看上去难看到了极点,一会青一会白,像是憋了又憋,最终,他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一脸黑紫地坐了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秃毛鸟丑是丑了点,速度还真快,飞得也稳,成功堵住了轩晟吃了火药的嘴。 然而,坐骑上满足了,其他依旧不够。 从霜岚宗到兴裕城一路万里,就算有秃毛鸟日夜兼程,依旧得近十日才能抵达。 更何况轩大老爷根本就不可能日夜兼程,他娇贵着呢,一天能赶上三四个时辰路就算是相当不错,愣是将十天的行程延伸到了快一个月,就这样他还嫌折腾。 路途遥远,时常没有城镇,天知道这位爷身为一个修士为什么不愿辟谷,一天三顿,餐餐都不能落下。 虽然幕迟因为是现代人的缘故一直留有进餐的习惯,可是他明明记得萧垣不是这样的。 怎么过了三十年还越过越娇气了。 不仅如此,轩大爷还不是粗茶淡饭所能伺候得来的,非天材地宝灵兽好肉不吃,有城镇时还好一点,他自己掏钱买食材请人做,没城镇的时候令人气愤了。 天天扯着嗓子使唤幕迟觅食做饭。 然而幕迟打猎还行,做饭简直是灾难。 在尝了一次之后轩晟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火冒三丈的自己去做,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二人渐渐形成了一种神奇的默契,每到饭点幕迟总会默默出门,不久后带上一些珍贵食材回来,轩晟再骂骂咧咧地拎着东西烧火做饭。 幕迟嘴上不说,但每每轩晟下厨,他总是会吃得多上一些。 而吃饭的这段时间就会成为他们二人间难得的和谐时刻。 修士虽大多辟谷,但若是灵食,对他们的身体和修炼还是很有好处的。 更别说幕迟二人用的还都是顶尖的珍贵食材,一个月过去,就连幕迟那常年苍白无比的脸色都健康不少,瘦到近乎脱形的身体轮廓也丰盈了许多,虽还是瘦,但再不是过去那般瘦得恐怖。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二人总算是到了兴裕。 兴裕城是个大城市,比霜岚宗脚下的棱阳城不知大了多少,并且,这里来往的有近三分之一都是修士。 这已经是个相当恐怖的数字了,毕竟现在的神遗大陆,能够修炼的人差不多是千里挑一。 而之所以这里修士众多,是因为这是个中立城市。 既不属于魔道,也不属于正道。 在这里,你可能遇到各式各样性格迥异的人,也时不时会有正魔两道的修士因为观念不同而大打出手,而在闹得不大的情况下,城主一般是不会管的,可以说,没点真本事的人,在这里根本生存不下去。 幕迟和轩晟二人相貌都极为出众,因此一出场,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但还没等轩晟得意,人群中就有一个格外响亮的声音喊道:哈哈哈快看!那俩傻逼骑着个秃毛鸟! 轩晟当时脸就黑了。 第十八章 一个时辰后。 滚开!别跟着我! 轩晟脸上黑云密布,狠狠瞪着那只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秃毛鸟。 这一个月来轩晟每次下厨都会顺手喂它一点,久而久之的,这鸟好像就认定了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这是轩晟第三次扔它。 但不管扔到哪,它总会扑腾扑腾又飞回来,然后呆头呆脑的跟在轩晟身边,其毅力之卓绝,着实令人佩服。 被轩晟欺负了一路的幕迟难得见他吃瘪,忍不住勾了勾唇。 近日来沾了轩晟的光,幕迟被喂养得相当不错,没了那不健康的惨白之后,肤色变得莹润白皙,此刻轻轻一笑间往日里的冰冷全然褪去,竟是衬得整个街道都黯淡无光,好看到耀眼。 持续不停的叫骂声突然停了下来,轩晟见鬼一般地望着他。 幕迟一愣,下意识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淡淡道:怎么了? 没。轩晟不自然地拧过头,正要说话,就让一个欣喜的声音给打断了。 轩护法!您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长得膘肥体壮,肚子和肩膀一般粗大,外貌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五官也温和慈祥,偏偏笑不达眼底,给人一种阴恻恻的、嗜血的感觉,此刻正一脸震惊地望着轩晟,毫不掩饰的魔气从他身上流露出来,是个魔修。 您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 魔修看看轩晟,又看看那呆头呆脑的秃毛鸟,眼神诡异。 轩护法? 幕迟望向轩晟的目光带着些疑惑,师兄行走大陆,还不忘给自己的马甲一个职位吗? 早跟你说过了,我可能是魔修,现在后悔也无用。轩晟抱着拳,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才转向了那位中年大叔。 这男子倒也奇特,语气恭恭敬敬的,可那话的内容,怎么听都有些质问的意思。 轩晟几乎是在这人出现的一瞬间就立即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脸上的暴躁也一并消失,没了平日的浮躁气息,倒显得凌厉稳重起来。 听说这边有秘境现世,尊上派我来打探一番。轩晟淡淡道,怎么?妨碍到了于客卿? 于刑当即出了身冷汗,连声道:不敢不敢,护法想要做的事情,属下怎敢多嘴。 他连忙转移话题,看向了幕迟:不知这位是 这一看,于刑又是一愣。 刚才因为太震惊,没怎么注意轩晟身边的人,现下仔细一瞧,好一个清雅俊逸的公子! 就是气质冷冽了一点,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轩晟眉头不悦地皱起。 这人什么眼神,没见过长得好看的?这么盯着幕迟做什么! 他刚想来一句关你屁事,幕迟就已经接过了话头。 在下幕迟,是轩晟的幕迟顿了顿,普通朋友。 他本来是想说朋友的,又怕轩晟那个暴脾气不乐意,临时换了口风。 然而说完之后,他依旧看到了对方那张黑如碳墨的脸。 幕迟: 所以,连普通朋友都不是吗? 这祖宗可真难伺候。 于刑看不懂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热情满满的要为二人安排住宿,轩晟乐得有人伺候,便也随他去了。 魔修不似正道,没啥嘘寒问暖的习惯,兼之两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满脸凶煞,于刑识趣地没有多言,招了几个手下伺候幕迟轩晟,而后以还有要事为由,并没有与二人同去。 而待他们走后,于刑当即发了一道通讯符。 想办法通知俞家,轩晟回来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而且看上去性情大变,身边还跟了个小白脸。 幕迟和轩晟并排走在路上。 于刑给他们安排的住址距离不近,不过位置看上去相当不错,一路走来都热闹无比。 托秃毛鸟的福,一行人的回头率奇高,毕竟修士大多比较注重形象,这么丑的坐骑着实是有些奇异。 换作往常,这么多的注目礼早让轩晟给一个一个瞪了回去,可今日,二人谁也没在意这点小问题。 幕迟是在奇怪,他在魔道也算是呆了几十年,却对这于刑没有半点印象,且看那样子和萧垣轩晟的这个身份很熟络的样子,难道师兄近些年都是用这个马甲行走天下? 而轩晟则在思考,为什么于刑要说他已经走了。 他这张脸和名都不是平白假扮的,而是确实有这么个手下,因为身形和他相似的缘故,他便将这人提携了上来,方便有时他不在魔界又不得不露脸之时,便会派那个轩晟去假扮成他的样子。 例如半年前,他就把轩晟派了出去,并一直持续到现在。 可按刚刚那人的说法,轩晟分明是不久前才来了这里一趟,他来做什么? 轩晟为什么要违背他的命令出现在这里? 魔界现在如何? 那个蠢货又作什么妖了? 想到一半,他侧头一看,却见到幕迟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顿时就不爽了。 他思索是因为正事,幕迟又是因为啥! 因为于刑刚才一脸猥琐的盯着他吗?! 轩晟气炸了。 你闷着头想啥呢!他劈头盖脸的冲幕迟就是一顿输出。 心里想啥不会说出来?光闷能闷出个屁还是咋的! 幕迟无奈,不明白为什么他出个神轩晟也能气得起来,于是半真半假道:我是在想,你身为护法,那人为什么不亲自接待你,反而派几个侍卫就打发了。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 没记错的话,护法在魔界中地位仅次于魔尊和堂主,他一个客卿,不该尽量巴结着你来吗? 轩晟摆摆手,道:他是故意跟我保持距离呢,这人也不算啥正经客卿,挂个名而已,正魔两道通吃的货色,和某一方过于接近对他反而不利。 说完,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幕迟:你寻思半天,就纠结这个? 不然呢。幕迟面无表情,你这么关心我想法做什么? 萧垣立刻不说话了。 他俩聊天一直都是旁若无人的,丝毫不在意于刑派来的那几个侍卫,不过幕迟却是一直在暗中他们的神色。 这几人对轩晟的注视不多,反倒是将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审视什么一般。 着实是有些古怪。 客栈虽远,但早晚还是会走到的,约莫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在一个富丽堂皇的行宫处停了下来。 幕迟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哪个人界帝皇的宫殿,丝毫不像是一个客栈。 而一眼望去,客栈中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个个身上灵气流转,从头饰到鞋袜,无一不是品阶极高的法器。 几相对比之下,幕迟这身连法器都算不上的普通白色劲装就显得有些过分穷酸了。 而且他对外展现的实力不过两阶,在这均值五阶以上的客栈,就像是柔弱的小羊进了狼群一般,都经不起随便一个路人动动手指。 当然,幕迟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比前辈大能还要傲气。 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模样清俊秀丽,肤色细腻白皙,脸色正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一脸激动地大喊: 轩哥哥! 话音落下,少年直直地扑向了轩晟怀里。 第十九章 俞修灵开心极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别人看错了,毕竟轩哥哥拒绝他时是那么坚决,怎么看都不像会反悔再回来的样子。 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半信半疑地来了坎水阁。 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轩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扑了上去,心头欢呼雀跃,然而还没靠近轩晟,一只修长的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强行拽了回去。 而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有若三九寒冬般冰冷至极的眸子。 有事? 拦住俞修灵的那一刻,连幕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阴冷。 这其实是非常逾越的一件事,毕竟他现在于萧垣而言不过是因为利益而强行绑在一起的,连朋友都不是的合作关系。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1)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这样做了,并且反应极大,握住俞修灵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青筋毕露。 幕迟很少失态,甚至可以说,他几乎没有失态过,不管何时,他都保持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冷淡甚至是刻薄地望着周遭一切,不被影响,也从未融入。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压抑不住了。 在围观的众人眼中,他或许是因为情敌而怨愤,或许是出于一个朋友对突袭的不明人士正常防卫。 只有幕迟自己知道,他是因为恐惧。 从某个角度而言,他算是个真正意义上无欲无求的人,修为、财富、权势、地位,从来不是他缩在意的东西,他将自己游离在世界之外,小心翼翼地圈住自己的心房,不愿同任何人产生羁绊。 只除了萧垣。 萧垣像是一道光,肆意张扬地往他心间照耀,哪怕他固执地将伞举起,仍有遮挡不住的地方被一点点侵入进来。 也因此,萧垣便成为了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可现在,这个东西却被他人觊觎了。 他叫他轩哥哥。 可他明明记得,萧垣说过,他不喜欢男人。 是这三十年间的事吗? 幕迟心头血气翻涌,那道蛰伏在体内的阴诡剑气趁机大作,刺得他痛如刀绞,隐约是要发作的征兆。 你是谁? 俞修灵疑惑的看着他,又转头看向轩晟:是轩哥哥的朋友吗? 轩晟让他那一口一个轩哥哥叫得一阵恶寒,心头暗骂原装轩晟沾花惹草,又担心乱说话会暴露身份,便开始迅速思索起应对方法。 不过不等轩晟回答,俞修灵在仔细观察一番幕迟的长相过后就又是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你又找了一个! 这个又就很灵性了。 轩晟冷冷地想。 感情沾的草还不少。 而且还是男的。 轩晟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俞修灵一番,不明白原装轩晟怎么会喜欢男的呢。 这看起来也没出色那哪去啊。 比他旁边的幕迟差了不知道多少。 要让他跟这么个人相处,他恐怕要不了两天就得把人骂成重度脑残。 不过如果那人是幕迟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想法刚冒出头,轩晟就是一愣,他怕不是疯了吧。 而后他又想到了幕迟,刚才幕迟的反应他看见了,这人向来都是万事不入眼的性子,怎么今天这么激动。 俞修灵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小脸涨的通红,一刻不停地逼问:你说,他到底是谁!你和他走这么近是为什么?!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轩晟头疼扶额,说个屁,老子又不是轩晟! 他心里惦记着刚才幕迟那反常的表现,便有些心烦意乱,随口道: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 幕迟正强力压制着体内剑气,闻言心头麻木。 挺好的。 至少还算个朋友。 他惯常喜怒不形于色,哪怕身体被剑气折磨德极致痛苦,面上也半点没有显露,轩晟可听不见他心里想的什么,一门心思想要摆脱俞修灵,拽着幕迟就要往他们开的那两个房间走,无奈某人不愿。 俞修灵虽然长得秀秀气气的,修为却属实不弱,足有九阶巅峰,立刻拦在了二人面前,死活不让他们走。 幕迟冷眼看着,隐藏在衣袖中的拳头越来越紧,甚至于指甲都戳进了肉里,潺潺地流着鲜血,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麻烦让让,挡道了。 说话的是轩晟,他眉头紧皱,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 幕迟一愣,师兄不是喜欢这少年?怎么要赶他走? 轩晟这其实已经相当有礼了,毕竟往日若是有人挡他的路,他要么骂那人骂到狗血淋头,要么直接挥刀将拦路者一个个砍光,哪有现在这般温和的时候。 但是很可惜,俞修灵不懂。 你让我走? 俞修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毫无预兆地盈了满眶,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们闹得动静不小,又在客栈门口,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是因为、是因为这个哥哥吗? 对不起哥哥,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俞修灵哭得一抽一抽的,泪眼婆娑的望着幕迟:我不该误会你和轩哥哥的关系,你让轩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说完,眼中狡诈一闪而过,随后立刻隐藏起来,期待地看着幕迟。 他过去每每施展这一招,对手都会立刻软下心来,遂他的意,任他差遣。 可惜了,幕迟从头到尾都只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轩晟却是不耐烦了。 他可从来不是啥好脾性的,见俞修灵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让他走,当下脸色就垮了下来。 不过这俞修灵听起来也是个惨受欺骗的受害者,他也不好做得太绝,只得耐下性子,站在了俞修灵面前。 你拦着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俞修灵连连点头。 轩晟冷笑:你喜欢垃圾? 俞修灵一愣。 我问你,我给过你什么? 他想了半天,才结巴道:一、一块玉佩。 是法器吗? 不是,你说、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那你知道,这样同款的遗物我有多少个吗?这话他不是瞎说,他真的见那个轩晟拿出过一叠玉佩。 俞修灵脸色煞白。 我再问你,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同时找了几个? 四他看了眼幕迟,犹豫了一下:五个。 精力还挺好。 轩晟冷笑,乘胜追击。 我为你花过灵玉? 没 我带你见过师门? 没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垃圾? 俞修灵: 省省吧,你轩哥哥的心根本不在你这里。 说罢,他再不管心如死灰的俞修灵,起身就要离开。 看来他得整顿整顿手下之人的风气了,这都是什么极品抠门渣男。 走了。 他转身去拉幕迟,然而扯了扯,没拽动。 疑惑地望了过去,轩晟却只看见了幕迟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殷红的血迹。 第二十章 幕迟的失态只保持了短短一刻,立刻便将那丝血迹给用清洁咒消除了个干净,但饶是如此,依旧让轩晟看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他大步走了过来,声音带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抬手就要细查,幕迟却仿佛触电一般,猛地向后挪去。 这动作其实没啥特殊的含义,只是幕迟这些年来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在身体有异之时下意识的便会对他人的触碰产生抗拒。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轻轻摇头,神色如常道:无事。 说完,他佯装无碍的往房间走去。 不得不说,幕迟确实很擅于掩藏自己的情绪,若不是他脸色实在苍白得过分,轩晟都要让他给唬了过去。 轩晟当时就急了。 又是这样! 以前他就像根刺,摸不得碰不得,管你对他是好是坏,都他娘的冷着一张脸,受了伤也从来不会吭上一声,轩晟已经不记得幕迟多少次将自己作到濒死,这傻逼是无所谓,每次被吓到半死的却都是他自己。 而他自顾自的受伤,自顾自的离开,自顾自的背叛,从不倾诉,从不解释,像一块捂不热的冰,永远得不到他一点回应。 这个人将自己藏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壳子里,任他费劲艰辛也闯不进去,好不容易敲出一丝裂缝,也让他一句无事给打了回去。 轩晟不禁想到三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如果当时幕迟没有来找他,他是不是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某个角落,而他却只能被困在那个该死的山洞,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铺天盖地的后怕与恐惧立刻席卷了他的内心,想到这里,他对幕迟不禁产生了极大的怨气。 他这怨气也不知道积蓄了多久,爆发起来也就格外的恐怖。 那一刻,轩晟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暗红那是他原本眸子的颜色,因为过于特殊,他特意幻化隐藏了,而现在,这幻化压不住了。 围观的修士中已经有人认出了俞修灵便是那俞家视若珍宝的少主人,面色各异的看着这场闹剧,想必第二天这件事便会被轰轰烈烈地传扬出去。 突然,略显喧杂的人群一肃,被一股可怕的威压震慑,其中的杀伐之气竟是迫得人难以呼吸。 能住在这家客栈的无一不是修真界独当一面的人物,当即明白这热闹再看下去怕是得不得善终,十分有眼色地陆续离开,有熟识的人想将俞修灵也拉走,他却不愿,还想再和轩晟说上两句。 然而才刚一靠近,立刻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推力狠狠震了出去,他一愣,眼中露出些许迷惑,轩晟以前,有这么厉害吗? 轩晟没理会他,眼睛死死盯着幕迟的背影。 幕迟。 声音一落下,幕迟心头就猛然一跳,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真实名字幕秋溟不算,那只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身份而已。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体内的剑气就因为情绪波动而更加活跃起来,强行冲击着幕迟的压制。 这剑气阴诡得厉害,稍有不察,就趁虚而入。 轩晟脸上黑云密布,骇人的暴戾有如实质,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走了吗? 滚回来。 如果幕迟此刻回了头看见了轩晟脸色,又或者没有剑气作祟足够清醒能够听出轩晟语气中异样,他会立刻意识到这样的轩晟有多么的危险并顺着他的意往回走。 然而事实是,他不清醒,并且还受了突如其来的俞修灵的刺激。 幕迟并不是一个好脾性的人,上辈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纵容过萧垣的坏脾气,每次相处反倒是师兄迁就他多一点,这辈子因为愧疚,他一直顺着师兄的心思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生气。 尤其是知道师兄还和别人不清不楚的时候,对方这一句滚回去,立刻就激发了他那颗尖酸刻薄的叛逆之心。 于是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轩晟气笑了。 师弟不听话怎么办。 那当然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幕迟只觉得眼前一晃,下一刻就被人强制扛到了肩上,随后周遭景物全变,轩晟竟是直接把他瞬移到了坎水阁一个空房间里,一把将他扔到了床上。 下意识地撑起身体,一只手却猛地将他推了回去,而后柔软的床榻一陷,一个修长的身影覆了上来。 温热的体温触碰下,幕迟惊诧到连体内的剧痛都忘了,心跳如擂,双目圆睁,愣愣地看着轩晟,眼中染上一丝慌乱:你做什么 他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心中可耻地升起那么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看着轩晟的手缓缓伸向了他的衣领,指尖朝下,而后猛地拽了过去! 随后,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 老子让你走了吗! 轩晟的声音有如石破天惊一般,将幕迟吓了一个激灵。 你逞强个什么劲!老子是能害你吗! 幕迟让他吼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言语。 轩晟早就想这样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了,一开口就有点刹不住。 天天他娘的甩着那张脸,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欠你! 对你好你看不见,说你一句你他娘的记半年! 八竿子打不出个屁,遇到事了不吭声,要不是老子 他突然卡住了,意识到再说下去会有掉马甲的风险,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最后狠狠吼道:连他娘的饭都不会做! 幕迟一时理不清怎么又扯到了他做饭的问题,更不知道轩晟为什么会突然气成这个样子,脸色茫茫然不知所云,看得轩晟越发来气。 可他又不能说他气愤的根本原因,偏又咽不下这口恶气,当即幻化出了一根木棍,狠狠敲在了幕迟的屁股上。 他下手是真狠,呼呼就是好几下,幕迟尚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下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正想说话,剑气却猝不及防的,全面爆发了。 而这边轩晟才刚觉得舒心了一点,暗自头疼要怎么面对反应过来之后可能会暴怒的幕迟,一转头却正好看见他的亲亲师弟因为心情起伏过大,抑制不住剑气,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轩晟瞬间慌了神,那点子怨气也立刻消失无踪。 他就打个屁股,怎么还给人揍出内伤来了。 第二十一章 幕迟挨师兄骂的同时,俞修灵也在挨骂。 骂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长,俞修阳。 俞修阳快气炸了,前段时间那个姓轩的劈腿的时候他就恨不能去弄死那对狗男男,可是轩晟跑得太快,劈腿对象又是赵家家主的儿子赵腾,为了两家和平,他强咽下了这口气,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出现!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修炼,一知道这件事就立刻赶了过来。 赵腾他是惹不起,可轩晟这新劈腿的这个小白脸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是没有脑子吗!都跟你说了那人不是个好东西! 都劈腿了你还跟他纠缠不清做什么! 你是不是还嫌俞家不够丢人! 俞修灵被他大哥训得羞愧低头,一声都不敢吭。 可他大哥还嫌不够,拿了剑就怒气冲冲地往坎水阁里面走。 他倒要看看那里面的小白脸是何方神圣,非得一剑劈了不可! 俞修灵大惊,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轩晟吓坏了。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2) 床上,幕迟因为剧痛而紧紧蜷缩成了一团,整个人不停地颤抖,冷汗润湿了他的头发,嘴角还残留着鲜血,映在那苍白如纸地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轩晟立刻将幕迟扶坐起来,用灵力探查他的内部情况。 而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手一直都在打哆嗦。 他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可怕更瘆人的苦楚,可一旦这痛苦是加诸在幕迟身上的,他就害怕得不行。 但他知道急也没用,只得耐下性子细细查探,同时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力,生怕伤到幕迟的灵台。 幕迟的灵台,实在是千疮百孔。 难怪,半年前见到他的时候,他才显露出那么一点修为,还极其不稳。 他怎么会伤成这副样子! 轩晟又惊又怒。 很快,他就找到了伤害幕迟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道极其阴冷的剑气,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将他试图修复幕迟的灵力击得溃不成军。 而这道剑气,他是见过的。 窗外天色阴暗,乌云不知何时偷偷聚了过来,约莫是要下雨。 这样的天气,像极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真是冷啊,不管回忆多少次,轩晟都有这样的感觉。 那是幕迟昏迷之后的事情。 山洞外隐隐有雷声传来,似乎是要下雨。 萧垣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怀中抱着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再有个一时半刻,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之不得。 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同他没什么牵扯的小事。 他该有什么表情呢。 萧垣有些发怔。 他觉得心上好像开了个洞,空落落的。 这个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同被困在那个噩梦一般的宗门,期间有过并肩,也有过对立。 他们曾携手判了师门,也曾在追杀中相依为命。 他以为他们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可师弟背叛了他,正魔大战,临门一脚,将他踹入深渊。 却是为了那个叫秦轩之的正道修士。 而他萧垣一生猖狂,却被人屈辱的关进了这个山洞,三年时间不得自由。 他该掐死他! 萧垣冷冷地想。 但下一刻,他徒手插入胸口,掏出了他的魔核。 奇怪的是,明明心被掏了,心上的空茫却不见了。 魔尊的魔核,便宜你了。 萧垣淡淡开口,随后站起身,抱起那个奄奄一息的身体,走出了这困了他三年的山洞。 洞外,淡淡的血色脚印绵延不绝,好似没有边际。 夜色朦胧,高大的身影猛地一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动起来,顺着这条鲜血铺就的小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他走得那样认真,一脚一个地踩上去,一个都不肯遗漏。 在他走过之后,大雨倾盆,掩盖了一切伤痛。 幕迟的这副身躯受伤太重,不可能救回了。 不过魂魄保住了,再重塑一次便是。 几十年而已,他等得起。 这般想着,萧垣垂头看向了怀中人,轻声呢喃。 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三十年后,那人从天而降,清清冷冷的一张侧脸。 虽容貌不同,但他一眼就知道, 那是他的师弟。 可他明明已经重塑了肉身,为什么剑气还会跟着他过来。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轩晟神色凝重,幕迟这时已然疼得失去了意识,死死抓着床单,冷汗将床榻浸湿了一大块。 可即便如此,幕迟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明明,他也是个怕痛的人。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展现出哪怕一点点的脆弱来呢。 轩晟沉着脸,心中焦急,挣扎无比。 不知天人交战了多久,他才轻轻俯下身,直直地看着幕迟。 那天我出了山洞,看到你留下的脚印。 我顺着那条路,走了足足五天,才勉强走到了底。 而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究竟走了多久时间。 他声音轻极了,那般的温柔,半点也没有往日的暴躁易怒。 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他像是认命了一般,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覆上了幕迟柔软的唇瓣。 而唇齿交依的那一刻,暗红色的光芒自幕迟心口亮起。 那颗属于萧垣的魔核发挥了效力,死死压制住了幕迟体内翻腾的剑气。 而轩晟却不合时宜地想道。 师弟,长得可真好看啊。 想法升起的一瞬间,轩晟就是一愣。 师弟确实是长得好看没有错,可是这关他什么事? 然而没等他搞清楚自己这莫名其妙升腾起来的想法,重重地踹门声伴随着怒吼一并响了起来。 轩晟!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 轩晟: 他不知道别的人在接吻的时候被打断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他此刻,是真的不太妙。 而他气,俞修阳更气。 他虽然本来就是来找这对狗男男的,但只是想看看那绿了自家弟弟的小白脸长什么样,顺便找茬揍轩晟一顿。 谁曾想一推门,就看到这两个人啃在一起的劲爆场景。 不仅如此,那勾搭人的小白脸面上还水光莹莹,眉目含春,床单也乱得好似打了一架,鬼知道他们刚才在这里干嘛! 呸,伤风败俗,脏了他的眼! 俞修阳简直要气笑了,神色冰冷至极,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而后,属于玄阶修士的威压升腾而起,直直逼向了轩晟。 二位还真是恩爱啊,不如一同下个地狱,做一对感人肺腑的亡命鸳鸯,我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姗姗来迟的俞修灵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当场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是真的要杀了轩晟! 修士到了八阶以后,每往上一级都有如天堑,别看轩晟只比俞修阳低了一阶,那也根本不可能是哥哥的对手! 不!不要! 他赶忙扑了上去,挡在了二人中间,眼神哀求地看着俞修阳,希望他能放轩晟一把。 然而他求情的话还未出口,轩晟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我给你一弹指的时间,给老子滚。 轩晟的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模样。 俞修灵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轩晟。 他疯了吧!这种时候还敢激怒哥哥,真不怕他一剑杀了他吗! 俞修阳这回是真乐出声了。 好!很好! 轩晟,之前是我错看你了,你有种!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挥袖,将俞修灵扔出门外,同时布起了巨大的防护罩,阻止一切人进来。 接下来的画面太过血腥,还是不要让他那个愚蠢善良的傻弟弟看见了。 而一直低着头的轩晟也终于抬起了脑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亲手将自己逃跑的路全部封死,你可真是令人敬佩呢。 一炷香后,俞修阳鼻青脸肿的滚出了房间。 来时嚣张跋扈,滚时屁滚尿流。 他甚至不敢看他弟弟的脸,一出去就挡住脸忙不颂地御剑走了。 只留下俞修灵站在原地,一片茫然。 而房间内,轩晟淡淡收回了手,轻手轻脚地将幕迟在床上放好,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 这俞修阳也是倒霉,上来就撞上了枪口。 失去魔核毕竟是大事,哪怕他是魔尊,依旧境界大跌,一度掉到了六阶才停止。 这也是为什么,这三十年间,魔界乱做了一团,他却迟迟没有露面。 甚至于到现在,他也不过恢复到了十阶巅峰的实力,虽然对他而言,揍揍玄阶倒也没什么问题,但多少还是有些吃力。 可刚才的那一吻,让他与魔核短暂地恢复了联系,实力也立刻回到了当年巅峰的样子,几乎是随便抬抬手指,就能将俞修阳收拾得明明白白。 只可惜,到底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 床上,难耐的痛苦终于过去,幕迟平稳地睡着了。 只是,哪怕是睡着,他眉心依旧是紧皱着的。 轩晟坐在床边,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一没注意,又看着幕迟的脸出了神。 师弟,长得真的很好看呢。 第二十二章 幕迟昏睡了整整两天。 不知怎的,他梦到了以前的事。 那是个异常干燥的夏日,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到有些瘆人。 少年萧垣一身土财主似的红色镶金长袍,满身伤痕的扛着把血迹未消的大刀,嘴里骂骂咧咧。 狗日的长孙老头又他娘的让我送死,老子早晚剁了他。 那长孙老头就是他们的师父,赤魔老祖长孙临一个极强也极其残忍的魔修。 不久前他接到消息,长孙临让他带新抓来的师弟去闯烛照森林。 说闯抬举了,其实就是去给里头豢养的凶兽喂食。 骂完之后,少年萧垣烦躁无比的看向人群,而后愣在了原地。 一个白白净净少年静静站在那里,薄薄的衣衫被汗打湿,勾勒出瘦弱的轮廓,细碎的刘海散落在额前,微润带着水泽,五官惊人的俊秀,不过还没张开,乍一看就同个姑娘一般。 不同于周围那些吓到痛哭流涕的小鬼,少年很冷静,嘴唇轻抿,看向周遭的眼神倔强中带着警惕,配上他过于清秀的样貌,又脆弱又坚强。 娘嘞 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了萧垣的脸。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刀,想和这位好看的师弟礼貌的打声招呼。 不过糙了十几年的萧垣,还从来没干过啥有礼的事。 只见他露出一个有些憨傻的笑容,羞涩的看向幕迟。 师弟,你长得真带劲。 谁能想到当初这个土里土气的少年就是后期强大无比的魔尊、全文几大反派之一。 而那时候的自己也才刚刚穿越,不知道此间大陆的残酷,远胜上一世那个和平安稳的法治世界,视人命如草芥。 反倒是这个一度让他无比警惕的暴戾反派,护他护了近百年。 幕迟看着梦境中的两个少年,心中微微一暖。 梦境却忽然画面一转,萧垣挂着轩晟的脸冷冷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正想叫声师兄,对方却一把将他抓了过去,高高地扬起一根木棍,哐哐往他屁股上砸。 幕迟: !!! 猛地从梦中惊醒,幕迟看着和梦中一般无二的房间,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一醒,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次剑气发作怎么这么轻易就过去了? 正想好好查探一番,一转头,却看见了直直盯着他的轩晟。 幕迟第一反应就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先前发作之时轩晟就在面前,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异常。 幕迟心下担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皱眉看向轩晟,镇定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问出这句话时,他就做好了被轩晟呲一顿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顿痛骂却迟迟没有来临。 不仅没有来临,轩晟脾气还出乎意料的好,拧头道:醒了?还难受不? 说着,他起身去给幕迟倒了杯茶。 一直到接过茶,幕迟都有些受宠若惊。 师兄他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轩晟当然没有吃错药,他刚刚其实是看幕迟看出了神。 他这两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频频盯着师弟的脸,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对此,轩晟也很头疼。 那剑气怕不是伤脑子,怎么压完之后哪哪都不对劲! 也是因为心虚,在被幕迟抓了个正着以后,轩晟赶紧跑去倒茶转移话题。 可是倒完之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就是看个师弟,他心虚个屁啊! 堂堂魔尊,看个师弟怎么了?他不仅要看,还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看! 这般想着,轩晟气势汹汹地调过了头。 而这一回头,就看见幕迟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你咋了? 轩晟狐疑地看着他。 幕迟哪里知道他那番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正回味着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境,闻言,有些不敢确定地开口: 我昏迷之前,你是不是打我了? 轩晟: 少他娘的诬赖我! 轩晟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腾一下站了起来。 老子没事打你干嘛!啊?我有病吗!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颇为壮观,见幕迟一脸错愕,那股子名为恼羞成怒的情绪更是被无限放大,将桌子狠狠一拍: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扔下这句话,他直接摔门而出。 幕迟莫名其妙被他一顿好骂,反倒是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将桌上那杯茶拿了过来。 果然,他就知道萧垣不会突然转性。 还是这样正常多了。 茶水味道不错,师兄泡的果然好喝。 慢条斯理地喝上一口,幕迟这才敲了敲桌面,淡淡道:外面的,进来。 话音落下,俞修灵走了进来。 他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是这两天哭过了。 幕迟静静看着这个传闻中俞家的少主,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冷冷道:有事? 俞修灵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幕迟。 两天前这人拦着他不让他靠近轩哥哥时,说的也是这两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起,俞修灵就非常的怕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的一双眼睛,哪怕这人看上去不过是个二阶修为的小修士而已。 而他打量幕迟的同时,幕迟也在打量着他。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3) 平心而论,俞修灵长得很不错。 他眼睛很大,五官线条温和,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尤其此刻眼角发红,更是平添了一股我见犹怜的感觉。 而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单纯不做作的气质,在这满是丑恶的修真界中,仿佛一股清流,有种不谙世事的干净。 幕迟知道俞修灵这样子并不是伪装,而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无法对俞修灵平静以待。 难怪师兄会喜欢这样的。 在这样干净的一个人面前,任何丑恶也都变得自惭形秽。 尤其像他这样,活在淤泥里的。 幕迟眸光越发沉了。 那、那个 俞修灵踌躇了好一会。 我、我是来跟你赔罪的,前天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哥哥会来的,都怪我,没有阻止他。 俞修灵是真的难受了很久,前日俞修阳走得太快,他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只知道幕迟那日过后就陷入了昏迷,今日才醒。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上门道歉,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酒席赔礼。 我在碧韬轩定了酒席,你、你愿意去吗? 他说完,就见幕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双淡墨色的眼睛直望得他两腿发颤。 半晌,幕迟才从俞修灵手中轻轻接过请帖,淡淡地开了口。 好。 他那日失去意识,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送上门来的情敌,多了解了解也好。 第二十三章 接下来的两天,轩晟一直神出鬼没。 他似乎是有事要忙,连带着对幕迟的每日一骂都不是那么上心。 幕迟其实很想跟在他身边,因为对剧情无法掌握的缘故,他一直处于一种没什么安全感的状态,总觉得和一旦和师兄分开对方就会出现什么意外,恨不能让轩晟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然而轩晟却好像躲着他似的,一开始还让他跟着,后来因为幕迟总缠着他的缘故,直接痛斥他了几句跟屁虫,再就说什么也寻不着他的身影了。 只告诉幕迟秘境还有五日就要开启,别随便出去瞎晃悠。 可惜幕迟显然不是个听话的好师弟,确认找不到轩晟之后就立刻折道去了武旸县,想要寻找那两个幸存女修的踪迹,没想到这县城竟比他预料的要大上不少,寻了两日也没寻到靠谱的消息。 这般一拖延,便到了他和俞修灵约定好见面的时间。 见面地点是碧韬轩,一个专门给修士开放的饭庄,雕栏玉彻、亭台楼阁,环境十分高雅,占地面积广阔到甚至堪比一些小型宗门,半点不像个饭庄,在整个神遗大陆也是极富名气。 幕迟随便穿了身素色的劲装,衬得他身材劲瘦挺拔又修长,刚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这般的气度相貌,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式的人物。 不过他显然已经习惯,一路目不斜视,直接就去了二人约定的地方,俞修灵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并且没有带任何侍从,光从这点上看倒是半点不像一个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 见他过来,俞修灵立即手足无措地要引着幕迟往里走,然而对方好像怕极了他,说话哆哆嗦嗦的,翻来覆去也道不出个重点,看得幕迟眉头一皱。 直接带路吧。 哦哦,好、好的。 俞修灵连声答应,赶紧领着幕迟往前走。 这里的布局是由多个亭台组成,亭台中间还有不少身具修为的歌女载歌载舞,有灵力支撑的表演,比之寻常歌舞精彩了数倍。 他定的坐席并不远,位于一个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不足半刻钟就到了地方,一路走来安静典雅,是个绝佳的地段,亭子精致无比,亭檐还挂有半透明的薄纱,伴随着微风轻摆,内里价值连城的灵食便也一同显露了出来。 俞修灵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幕迟那里偷看,看得出他是想同幕迟搭话,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终,还是幕迟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宁静。 我脸上有东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疾不徐,丝毫不像是一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低阶修士,反倒是身份尊贵的俞修灵,让他这一句话问得满脸通红。 幕迟确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作为一个中立地带,碧韬轩是修真界公认的交流圣地,尤其当谈话的人涉及正魔佛两道这样不共戴天的宿敌之时,时常就会选择这里。 据说是因为这里背后的老板修为极高且油盐不进不属于正魔佛任何一道,也因此,在这里交流完全不用担心鸿门宴的可能。 并且,这里还有一个极大的地下比武场,实在聊得不痛快了,还可以干脆利落的下去约上一架。 不过前几次来都是因为他挑事引起正魔两道怒火,单纯过来吃个饭还真是头一遭。 不、不是的。 我是觉得、觉得幕公子长得真好看,又沉稳,又有气势,难怪轩哥哥喜欢。 闻言,幕迟没有说话。 因为在三日前,他也是与这别无二致的想法。 这样的干净清纯,难怪师兄会喜欢。 其实来之前,他是带着敌意来的,可俞修灵这么一弄,反倒是让他半点没了脾气。 说到底,他也没做错什么。 这般想着,幕迟那股子森冷无比的气势慢慢回暖了一些,当然,面上是不显的,只轻轻皱眉: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不,还有道歉。俞修灵说话顺了一点,从怀中拿出了好几个顶级的恢复丹药。 幕迟大致一扫,就看出这些都是极其贵重的药品,并且有价无市。 哥哥打伤你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这些药很好用的,你拿去,一定能马上好起来。 当然很好用。 幕迟难得的沉默了,这些东西别说他根本没受伤,就算他伤重到一只脚踏进了地狱的大门,也能立刻将他给拖回来。 俞修灵却没停,又从怀里掏出好几个高阶法器,什么八阶飞剑九阶法衣极品药草一股脑的要往幕迟兜里塞,其动作之潇洒,让幕迟十分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不要钱。 幕迟: 他发现了,这孩子已经不是纯,是蠢。 幕迟非常疑惑俞修灵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不会被人骗到渣都不剩吗? 能培养出这种性格,想必,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吧。 幕迟心中轻叹,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是他,不忍心摧毁这样的天真。 你说你喜欢轩晟?幕迟没有接俞修灵的东西,而是侧头望着远处的歌舞,眼神悠远,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嗯。俞修灵动作一顿,呐呐了半晌,才轻轻道:喜欢的。 那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不怪幕迟多嘴,俞修灵和轩晟一个是正道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一个是魔道的魔尊,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难道师兄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出乎意料的是,俞修灵竟然点了点头:嗯,知道。 我知道,他是魔修,还是魔界护法,十分得魔尊萧垣的信赖。 俞修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但很快,又再次欢快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兴奋极了:但轩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之前我还听轩哥哥醉酒之后说过,他和魔尊的身形极为相似,经常会在魔尊不在时扮作他的样子来代为统领魔界。 真的,特别厉害,那么大一个魔界! 相比于他的兴奋,幕迟却是猛地一愣。 你说什么? 轩晟他与萧垣身形极为相似? 他是靠什么判断出轩晟是萧垣的? 不就是性格和身形! 身形一样,至于性格那人既然能够模仿萧垣的模样瞒天过海,模仿出萧垣的性格定然也是毫无问题。 幕迟忽然想到离开霜岚宗前的那一日,藏剑阁遇到的凶兽。 那些凶兽明明都只有八阶到十阶的实力,以萧垣的修为,应当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为什么还需要另外找人去引凶兽?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幕迟迷茫了,并且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而更让他迷茫的是,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真正的师兄在哪里,而是 这人既然不是他的师兄,那他凭什么要受他的鸟气!! 第二十四章 幕公子,你怎么了? 俞修灵有些慌张,刚才幕迟让他再说一遍,他就乖乖的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然而说完之后,幕迟却一直没有开口。 也是,轩哥哥现在是他的伴侣,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有多么喜欢轩晟,肯定会不开心。 俞修灵又急又难受,他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简直痛苦得要哭出声,忍不住小心翼翼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幕迟回过神,抿了抿嘴。 是我走神了,抱歉。 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凭着俞修灵这三言两语就判定轩晟不是萧垣。 况且幕迟总觉得以他对萧垣的了解,不该认错人才对。 然而就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原本安静的小庭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同时还伴着几个食客的惊呼。 来了来了! 是秦仙长,还有魔尊萧垣!! 哈哈哈他们果然来了这里!不枉我一大早就在这里蹲守! 是师兄? 幕迟顿了顿,遥遥地看了过去。 一片喧嚣之中,一青一黑两个人影并肩而行,身后还影影绰绰跟着一些修为不低的正魔两道高手,径直去了碧韬轩内最大的一处庭院。 因为距离遥远,幕迟看不真切,但光就身形而言,确实是秦轩之和萧垣。 不过,并不是他认识的轩晟。 但这个萧垣周身散发的气势确实和三十年前无甚区别,甚至可以说,比起清瘦了一些的轩晟来说,这一个反而更符合师兄过去的形象一些。 那轩晟又去了哪里? 幕迟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俞修灵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说话,呆呆道:你不知道吗?前两日正魔两道一直在谈论关于和谈的问题。 他挠了挠头,接着道:谈的还挺顺利的,就是秦轩之事后突然说想和魔尊交个朋友,请他用个膳什么的。 闻言,幕迟眉头皱得更深了。 秦轩之要和萧垣交朋友?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当年的秦轩之和萧垣说是不共戴天都不过分,每次见面必然要斗得地动山摇、你死我活,虽然幕迟明明记得他们除了阵营不同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怎么现在却可以一副太平无事的样子坐在一张桌下吃饭? 见状,原本想打发完俞修灵便立刻离开的幕迟思索片刻,决定还是留下来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言其他。 不说别的,光原剧情中萧垣是死在秦轩之手上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放心不下。 这就好像是悬在幕迟头顶上的一把刀,以至于只要看到萧垣和秦轩之出现在一起,他都会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而与此同时,轩晟也在现场。 这几日他一直在躲着幕迟,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挺忙,要处理上古秘境的部署之事,另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最近一看到幕迟,就满脑子都是之前为了帮他压制剑气而亲他的那件事。 想着想着,他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起半年前在霜岚宗山洞,幕迟那两颊通红、眼角带泪、水光盈盈的模样。 之前的时候没有刻意去思索,现在想来真是难以置信,师弟那样清心寡欲的一个人,竟然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还有那嘴唇,柔软至极。 好想让他再哭一次。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轩晟被自己吓得狠狠一震。 轩晟这个人与常人不同,他轻易不会过多动脑,遇事也大都付诸暴力,因此习惯之后其实很好摸清他的想法逻辑,并不会对手下之人造成太大压力。 可一旦他思考起来,那多半得摊上大事。 阴晴不定、面色冷硬、气压极低,尤其这一次他还始终想不通这件事情,更是魔尊气场两米八,吓得几个属下愣是不敢上去跟他说话。 唯独卫骐是个例外。 他们这一行人隐匿在一处偏僻的假山山后这里在整个碧韬轩都属于盲区,却能很好的将远处正在谈话的二人收入眼底。 从进来开始,卫骐就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尊上晦暗难明的脸色,心思不由得活跃起来。 身为魔道的十大执事之一,卫骐一直积极向上、奋发图强,以魔道的发展为己任,以尊上的心情为导航,溜须拍马,无所不能,这几日见轩晟频频出神,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自三十年前幕秋溟背叛之后,他的护法位置就空缺了出来,对这护法之位,卫骐可谓是觊觎已久,而今日,或许便是他难得的升迁机会。 不过尊上的面色太过恐怖,卫骐还真有点犯怵。 罢了,尊上脾气再差,还能生吃了他不成? 这般想着,卫骐鼓起勇气,大胆地开了口:尊上近日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闻言,另几个手下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轩晟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 他其实并不是个话多的人,除了幕迟以外,面对其他人,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骂都懒得骂上一句的。 毕竟直接动手,比骂人要有效率得多。 卫骐也算是跟随他多年,仅这一个眼神就明白,这是叫他有屁快放。 见状,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谄媚地笑了笑,小心翼翼道:这俗话说得好,凡事不要憋在心里,尊上若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不若告诉告诉属下,属下们也能为您分忧不是? 呵。 轩晟冷笑:你倒是会钻空子。 卫骐飞快地抬头看了看,确定尊上没有生气,这才放松一笑:哪里哪里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4) 轩晟还真有那么点想找人倾诉,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说出了他的疑问。 那你倒是说说,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在临死前跋山涉水数日,挺着最后一口气,只为将另一个人从囚禁中解救出来? 话音落下,他大马金刀地往石块上一坐,懒洋洋地看向卫骐。 可惜他忘了,这种明显属于情感类的问题,去问他手下这些神经粗大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决计不可能得到正确答案。 闻言,卫骐猛地一拍大腿:这题他会啊! 于是他赶忙行了一礼,正义凛然道:想必这人对另一人十分忠心,是个合格的下属! 轩晟一愣,别说,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道理。 难道师弟其实一直都对他很忠心,因为某些原因迫不得已才背叛了他,之后后悔了,便在临死之际改邪归正、放他出来? 轩晟恍然大悟。 满意地拍了拍卫骐的肩,轩晟随口许了他一些赏赐,便将注意力投到了远处的秦轩之身上。 对于秦轩之会约他用膳一事,其实他也没有预料到。 前两日他受正道八大势力的邀约,共同商议了一下关于上古秘境分配的事宜,本以为谈完就直接了事,却不想就在他起身走人的时候,秦轩之叫住了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出于好奇,轩晟答应了。 但由于他一看到秦轩之就想到当年师弟为了他背叛自己的事,为防止自己吃饭吃到一半忍不住奋起杀人,他没有亲自过去,而是让原装轩晟扮成了他的模样,看看这人肚子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可直到现在,对方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宴席一般,说了一堆场面上的废话。 原装轩晟模仿他模仿到了淋漓尽致,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都流露出满满的不耐烦和嫌恶,然而秦轩之却仿佛看不见似的,自说自话都能说上一堆。 很快,萧垣耐心告捷,起身就要离开。 尊上稍安勿躁。秦轩之温和一笑他这时好似恢复了三十年前的模样,气色比之前段时日在霜岚宗好上不少,也没了那股子阴邪之气。 其实在下这次来,是想拜托尊上帮一个忙。 萧垣冷笑一声:可算进入正题了。 秦轩之声音有如清风拂面,温柔动听,只是那笑容优雅中带着寒意,让轩晟十分不适并想站出去打穿他的脑门。 是这样,我们正道这边,有一个弟子被魔修拐走了。 秦轩之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萧垣的表情:一个叫幕迟的,不知尊上认不认识? 闻言,远处一直默默进食的幕迟顿了一顿。 居然还特意找他? 果然是认出来了吗 俞修灵显然也一直在听那边的动静,看向幕迟的眼神带了些疑惑,但到底是没敢多嘴。 不过假扮萧垣的原装轩晟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冷冷地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拍。 笑话!你们丢了人,就怪到我魔道头上,那我魔道每年失踪数千人,是不是都是你正道抓的? 你不认识?见萧垣神色不似作假,秦轩之有些诧异。 我认识个屁!萧垣猛地站起身,直接踹了那满桌的山珍海味,引得全场都是一片寂静,半点不敢吱声。 只能说,秦轩之的桌子都想掀就掀,不愧是萧垣。 这变故就连轩晟都没想到,看不出来这原装轩晟还挺有魄力,顶着地阶修士的威压,也敢如此肆无忌惮。 不过,这倒确实符合他应有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被掀了桌子的秦轩之不但半点没有生气,还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角,轻笑道:不认识就好,那我便放心了。 说罢,竟是直接扬长而去。 他走得倒是潇洒,这边假山后的轩晟却险些没把山体给锤爆。 果然他娘的是来找幕迟的! 他气炸了,漫天盖地的杀气翻涌而出,直接将那面前的巨石化为齑粉,将离得最近的卫骐吓得面无人色。 而没了巨石的遮挡之后,远处那精致的小亭就显露出来,半透明的薄纱伴随着秋日凉爽的微风而微微掀开,其内幕迟的身影便显得格外明显。 轩晟一愣,瞬间忘了要生气的事。 他怎么在这里? 不是让他呆在坎水阁别乱跑吗? 而后,他又看见了幕迟对面的俞修灵。 这是萧垣第一次见幕迟和什么人私下见面。 这个人是俞修灵。 俞修灵喜欢男人。 轰! 轩晟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第二十五章 见到萧垣离开,幕迟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跟上去探个究竟。 原剧情像是一把刀,在他头上玄而又玄地时刻需要预防其往下掉,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处理不好,萧垣就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若是师兄出了事幕迟嘴角紧绷,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幕公子这就要走?见幕迟起身,俞修灵连忙也站了起来。 可是,你东、东西还没拿。 他有些急迫,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一堆物件一股脑地塞进了一个小型储物袋里,小跑着递到幕迟面前,神情认真又恳切:不管怎样,这些东西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幕迟皱眉,并没有想收的意思,但他又急着去追萧垣,俞修灵这般拦着不放,到底不是个事儿。 于是他顺手将那东西接了过来,打算日后再将这些奇珍异宝给还回去,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却是直接刺激了暗处的轩晟。 见幕迟接过歉礼,俞修灵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便看见了不远处高大挺拔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 轩哥哥! 他这一声唤得倒是开心,轩晟却是阴沉无比,他对幕迟再了解不过,若不是真的关系莫逆,他怎么可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难道师弟他真和俞修灵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个可能性让他出离愤怒了。 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猛地从假山后窜了出来。 老子不是让你呆在坎水阁吗?你乱跑什么!轩晟的动作又急躁又粗爆,狠狠将幕迟扯到一边,而后隔在了两人中间。 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就敢出来私会,我他娘的还没死呢! 他急吼吼地就是一番控诉,冲着幕迟又喊又叫,其实以他现在所扮演的身份来说,根本没有立场去插手幕迟私下的生活,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从看到幕迟与俞修灵同坐一席时起,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个干净。 他动作太急太快,又太过突然,幕迟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拽了一个踉跄,随后就听见了他那番不过脑子的发言。 私会? 和俞修灵私会吗?! 他就这么宝贝俞修灵? 幕迟只觉得手脚生出一股寒意,内心喧嚣的怒意几乎要翻腾而起。 他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相反,尖酸刻薄、睚眦必报才是他的真实面貌,这些天他一直对轩晟忍着纵着,但这并不代表幕迟就没有脾气,更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轩晟污蔑自己。 尤其,还是因为俞修灵污蔑的他。 可惜,神经粗糙无比的轩晟丝毫没感觉出幕迟的异样,转头面向了俞修灵,将储物袋扔还给他。 他不需要!拿走! 扔下这句话,他就要将幕迟拽走,然而对方这次却不再像往常那样,任他随意摆弄。 轩晟回头,他比幕迟要高上一些,现下又离得极近,从这个角度望去看不见幕迟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线条精致流畅的下巴,和微微凝滞的嘴角。 熟悉幕迟如轩晟,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师弟发怒前的征兆,心中立即咯噔了一下。 果然,幕迟微微抬头,眼神冷若冰霜。 轩道友对俞公子还真是上心。 你大可放心,我再如何也不会对你的道侣下手。 说罢,他抬起了那只被轩晟紧紧拽住的胳膊:手,放开。 轩晟怔愣着松开了手,巴巴地看向幕迟,然而对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扔下这句话直接就朝萧垣那边走去。 第二十六章 这不是轩晟第一次见幕迟生气。 确切的说,幕迟的脾气一直都非常不好,和生气时风风火火,大嗓门子嚎破天际的轩晟不同,他总是冷冷的,一言不合就板着一张脸,而后便是十天半个月的冷战,看人一眼都嫌多余一般,将漠视一词发挥到极致。 一直到轩晟耐不住性子扭扭捏捏地主动示好,他才会屈尊降贵地赏他一个眼神,随后又恢复到往常那冷漠的死德行。 可偏偏轩晟还就吃他这一套,他是那种你对他越好,他就越蹬鼻子上脸发脾气,你生气了,他反而会好声好气的收敛上一段时间,一度令幕迟十分无语。 但这段时间的幕迟却温和得过了份,不管他怎么招惹,都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好像不知道生气是何物似的,让轩晟一直有种极度的不真实的感觉,直到现在 来了来了! 轩晟在心中咆哮。 他就知道,幕迟不可能变得脾气那么好!他果然还是不耐烦了!假象!都是假象! 他又气又急,同时还夹杂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见幕迟离开,他下意识地拔腿要追,随后又意识到幕迟先前那句话,难以置信地看向俞修灵。 道侣?跟他? 俞修灵: 他怎么感觉,他好像被嫌弃了。 这般一耽误,幕迟已然走远。 这个真假难辨的萧垣应当是使用了什么可以屏蔽灵力的法器,使得幕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高低,再加上他又带着一大堆修为不俗的下属,幕迟一时间也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跟在后面。 越跟,他就越是皱着眉头。 语气、神态,甚至是习惯性的动作,都和真正的萧垣别无二致。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觉得他会错把轩晟认成萧垣。 可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能模仿得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吗? 幕迟的眉头越皱越紧。 停滞的剧情、性情大变的秦轩之、奇奇怪怪的齐殊、真假难辨的萧垣、还有那些也许并不是他克死的女修 他觉得眼前好像有一团迷雾,漂浮不定,琢磨不清。 幕迟忽然想到了那被他抛入水中的系统。 其实他去霜岚宗之前,曾回过一趟当初丢弃系统的河岸,但三十年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他再去的时候,河流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小城镇。 系统真的会就此罢休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剧情还一直停留在他死前的那段时间? 太多的谜题等着他去解答,而现在,他得先跟紧这个萧垣。 萧垣的路线很有目的性,一路走得虽不算快,却一点也没有弯绕,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前行,而那个位置是武旸县。 秘境开启的时间就快到了,他不去最有可能出现秘境的几位位置蹲守,去那边做什么? 虽说武旸县也属于秘境开启的范围之内,但那边离推测的中心位置太远,很少有修士选择守在那里,这个时候往那边跑,他难道是要见什么人? 萧垣很快出了兴裕城,城外是一片广茂的丛林,幕迟干脆利落地潜入林中,身法灵动而又诡异,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与此同时,轩晟也跟到了这里,有心想上前和幕迟搭话,却被幕迟冷冷一个眼神刺了回去,当即青了一张脸,嘴里嘟囔了几句骂人的话,气势也极为凶狠。 然而,愣是没敢靠近。 其实他也在好奇,那原装轩晟想搞什么名堂。 他手下那些人心思大都活跃得很,日日想着夺权篡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一点轩晟心知肚明。 但他从来不担心什么,在魔界,实力为尊,只要他不死,这个位置就没人能够撼动,哪怕侥幸撼动了,他再杀了抢回来就是。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实力,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无需怀疑。 作为最强反派,萧垣在整本书里就像是bug一样的人物,就连男主秦轩之,也是在有幕迟反水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战胜他,就这样,秦轩之当初还伤势严重到险些丧命,养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也正因如此,萧垣充当了《神遗》这本书中最大的爽点,很多关键剧情都需要他死后才能开启。 可是,三十三年前神魔大战最后一役,萧垣被幕迟困在山洞死了三年,三年间,剧情明明已经正常进行,随后虽然又被幕迟放出,但幕迟打探过,萧垣在那之后一直没有现身人前,甚至于直到去年才传出他死而复生的消息。 而原书里,剧情明明在萧垣死后十年就走到了大结局。 因此,幕迟几乎可以确定,剧情停滞与他放出萧垣无关。 那么,不是萧垣的话导致这个结果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能使整个剧情停止不动,此人必然在全书中占了弥足轻重的地位。 而除了秦轩之这个男主,幕迟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样能力。 第二十七章 快要进入武旸县时,萧垣忽然谨慎起来。 幕迟在他放出神识的那一瞬连忙隐藏了身形,又迅速掐出几个隐匿的法阵,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探测,还没等松上一口气,萧垣竟是又派出手下在附近排查起来。 此处是城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破败的小屋外空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遮挡物,见那几个魔修手下往自己这边过来,幕迟当机立断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无声无息地翻入了最近的那间茅草屋内。 进来的时候,轩晟已经先一步躲入了这里,此刻正无辜地看着后进来的幕迟,欲言又止。 他先前以为幕迟喜欢上了俞修灵,直接气昏了头,啥也没想张口就骂,这会回过味来才觉得不对。 师弟要是真和俞修灵有一腿,刚才又怎么会说他和俞修灵是道侣呢? 幕迟的性格,轩晟自认是有些了解的。 他其实是个非常高傲的人,对于外界的误解,通常会有两种反应。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5) 一种,是不屑一顾,毫不在意,另一种,则是面上分毫不显,私下里挑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蒙着脸将人痛揍一顿。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让他真的生气,轩晟仔细回想了过去那数十年幕迟每次被人冤枉或污蔑时的样子,发现全无例外,都是如此,对于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幕迟从来不会过多在意,更不屑和他们起什么口舌之争。 但是今天不同。 他动了真怒,却没有直接冲他这个胡说八道的人动手,也没有无视他,而是讥讽了他好几句之后才怒而离去。 冷漠骄傲如幕秋溟,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可他今天失态了。 失态的原因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和俞修灵是道侣吗? 师弟原来对他有没有道侣这么在意? 烦躁了好几天的轩晟突然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畅快在了哪里。 幕迟哪里知道他这短短一瞬闪过了这么多复杂难明的心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视若无物的走到了窗边。 萧垣查探了一番后没发现异常,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盘膝坐在了城外一块凸起的石块之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幕迟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认真地观察着这个萧垣的神态外貌,试图在其上找出异样。 窗外温暖的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他那张清冷的脸上,睫毛纤长,眉目如画,墨色长发半束,除了过分冷淡显得有些无情之外,是个怎么都挑不出毛病的容貌。 而此刻,他专注地望着原处萧垣的模样,竟是意外的动人。 师弟他对自己果然还是不一般的吧? 不然,为什么当年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他放出来呢? 他过去,还曾这么看过他吗? 你认识他? 轩晟不知何时站到了幕迟身边,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将幕迟从凝视的状态拉了回来,幕迟闻言顿了一顿,侧头看向了他。 不知为何,轩晟觉得幕迟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不过很快,对方又将目光移了回去。 嗯,认识。幕迟淡淡道,魔尊萧垣,我见过他的画像,秘境将开,跟着他想必能更快找到入口。 就因为这个?轩晟一愣。 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 幕迟气还没消,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冷哼一声:你跟过来做什么? 不怕俞公子误会么? 他虽佯装得毫不在意,但萧垣就是神奇地听出了幕迟声音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于是那股子畅快感又一次升腾起来,他一开心,就忍不住哥俩好地将幕迟一把揽了过来。 幕迟当即就僵在了原地,连反抗都忘记了。 这种动作放在正常的师兄弟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出格,但由于幕迟过去脾气太臭,心头又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因此一直刻意和萧垣保持距离,直接导致过去近百年间他们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幕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就那么直愣愣地任轩晟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 淡淡的牡丹香味传来,一如三十年前山洞中的那个濒死拥抱,又或者是少年时期的那个风雨交加的雨夜,这就是他的师兄,不会有错。 幕迟出神的想。 哪怕他换了个容貌,又清瘦了些许,这样的感觉,他也绝对不会弄错。 而这边轩晟见幕迟没有挣脱的意思,心头也是一喜。 他这一路也想了许多,为什么自己会对师弟的感情问题如此在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师弟自己的问题。 幕迟从小到大就很招桃花,喜欢他的姑娘一堆接着一堆,却不见幕迟对她们有过任何的好脸色,甚至就轩晟观察,幕迟还很特意的去躲着这些女修们,仿佛她们是豺狼虎兽,避之唯恐不及。 因为这,轩晟一度怀疑幕迟是不是天生缺了根名为情感的筋,还曾因此而对幕迟感情问题产生了十分的担忧。 而现在,不开花的铁树突然有可能喜欢上了什么人,并且对方还是个男的,他身为幕迟的师兄,紧张紧张当然是正常现象。 如此这般进行了一番自我剖析之后,轩晟释怀了。 兄弟情嘛,他懂。 轩晟天生就是个性子粗糙奔放的人,结交过的兄弟可以说是多如牛毛,而勾肩搭背更是常有的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般想着,他揽住幕迟的胳膊更加用力,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些,豪爽笑道:想什么呢你! 我和俞修灵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神游天外的幕迟霎时清醒,直直抬头看向轩晟,像是在判断他也没有说谎。 真的? 因为动作缘故,两人此刻距离极近,近到轩晟一低头,就能轻轻松松地亲上去。 其实,师弟揽起肩来和那些所谓兄弟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轩晟愣愣地想,师弟他,好香,好软,好好看 他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结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轩晟猛地低头,正对上脚边一张头发凌乱,带着诡异微笑的脸。 第二十八章 轩晟第一反应就是偷袭者,下意识地抬脚就要踢。 然而脚还没抬起来,幕迟就立马冲了过去,将地上这人扶了起来。 迟钝如轩晟,都感觉到了幕迟这一刻情绪有多么的激荡,甚至于连两只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轩晟还从来没见过幕迟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惊诧,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那是个女人,看上去疯疯癫癫,没什么威胁的样子,轩晟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和幕迟进来了这么久,却一点没察觉到此人的存在,这人绝非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梅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幕迟伸手将地上之人扶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 她还活着! 真的还有幸存的! 女子好像听不懂他说话一般,坐在地上嘿嘿傻笑,一边笑还一边拍拍手,见幕迟来拉她也不挣扎,然而起身以后,她突然猛地使力,将幕迟猛地推到一边。 然而幕迟好歹是个修为不弱的修士,哪怕身怀重伤,却也不是这女子能够推得动的,见状,女子咦了一声,直直看向幕迟,而后,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哈哈哈推不动,这块石头推不动! 打石头打石头,哈哈哈 你们都不动你们都不愿意动哈哈哈哈 她声音尖利极了,穿透力极强,幕迟生怕将外头的萧垣招惹来,连忙布了个隔音阵,却不想在布置的间隙让女子钻了空子,挥拳砸了幕迟,又扯又拽。 幕迟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出手,被她癫狂的模样袭了个猝不及防,不过他没还手,只是抬起胳膊,硬受了这么几下。 女子却越挫越勇,越发兴奋起来,幕迟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疯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一旁的轩晟在这关键时刻出了手,一把将这女子按住。 他看得出幕迟不愿意伤害这人,便只用了个宁神咒,一下便让人安静了下来。 你认识她? 轩晟眉头紧皱,师弟认识的人他大多都知道,他不记得还有一个姓梅的姑娘? 幕迟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她是梅妍。 轩晟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梅妍是谁。 梅妍,一代天才女修,曾经的幻月门门主。 幻月门并不属于四大宗门之一,但也大小算是个名门大派,在修真界地位颇高,却于八十年前濒临解体,结局凄惨。 原因,便是他们的掌门人梅妍出了事。 想到这里,轩晟的脸色有些发黑。 他记得特别清楚,这个梅妍当年曾是幕迟疯狂的追求者,一度扬言要让幕迟入赘正道,却不想那时他手下的烈焰堂堂主之女烈艳艳也喜欢幕迟,二人还因此大打出手,闹得整个修真界人尽皆知。 说起来,当年正魔关系本就摇摇欲坠,她们这一闹,直接加剧了正魔两方矛盾,说是大战的□□也不为过。 幕迟在说出梅妍名字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师兄他好像不太喜欢梅姑娘。 虽然幕迟记得他们并没有过什么接触,但每次只要有人一提,他准得生好几天的气。 确切的说,其实当初喜欢过幕迟的女子萧垣都不喜欢,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这些女的都眼瞎,居然会喜欢一个冰块。 果然,幕迟一转头,就看到了轩晟那张青黑的脸。 不过还好的是,轩晟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发火的意思,而是皱眉道: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问题,幕迟比他更想知道。 当年梅妍与烈艳艳闹得非常严重,说是不死不休也毫不夸张,而这对于幕迟来说其实是个相当大的困扰。 这一段是《神遗》原文中就有的剧情,为的是挑起两方矛盾,推动后续正魔大战的进程,对此,幕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剧情走向,他当初答应了系统要保证剧情的顺利进行,自然也得要说到做到。 但他没想到的是,用的是这样的方法。 就因为私人感情问题而挑起两道人士的乱斗,幕迟十分怀疑《神遗》的作者是不是有什么智力方面的问题,才能想出这样离谱的剧情。 可事实上,剧情还真就是这么扯淡离谱不合理,并且全程甚至都不需要幕迟参与,仅仅是看了幕迟两眼这梅妍烈艳艳就齐齐掉进了爱情的这道深渊,并从此成为了宿敌。 后来,在一场生死战中,二人同归于尽。 原剧情中,二人虽斗争激烈,但并没有到要同归于尽的程度,只是重伤垂危罢了,可那次,她们竟是都死了。 幕迟一直将其归咎于自己克妻,因此在消息传出的时候,幕迟痛苦了许久。 可现在看来,这恐怕跟他克妻毫无关系。 八十年前幕迟沉思。 原来,剧情竟是在那时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第二十九章 被施了宁神咒的梅妍坐在地上嘿嘿傻笑,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布衣,头发也又脏又乱拧成一团,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幕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事情,但他隐约意识到,恐怕还是与他有关。 幕迟撩了撩衣摆,就地盘膝坐了下来,尝试着用灵力探查她体内的情况。 然而待灵力流转一周以后,幕迟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轩晟见不得他这样愁眉不展的模样,伸手按住了他的眉心,想给他抚平。 做、做什么? 幕迟一僵,愕然地看了过去,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加快。 其实轩晟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自己也愣住了,幕迟不问还好,一问,他就莫名有些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谁他娘的让你皱眉的,老子看见就心烦! 幕迟心头那点子波澜成功被他一句话给呛了回去,神色霎时就是一冷,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不过,眉头却是不再皱了。 轩晟在一旁静静看着幕迟忙碌,没有多言。 师弟死后,他曾私下调查过他被追杀的原因,大概了解了当年女修集体失踪、发现后却已被吸光修为身亡的事件,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有人想幕迟而加上的帽子罢了,根本都是无稽之谈。 至于这位梅妍,虽说并不在三十年前的那一批受害者行列,但不少传言都将她的死怪在了幕迟的头上,甚至有人称她和烈艳艳也是早期的受害者之一,同归于尽之事都只是假象而已。 这个说法轩晟自然是不信的,不过现下看幕迟的模样,难道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轩晟冷冷抱拳,有没有隐情他不知道,但看幕迟对梅妍无比紧张的模样,他就莫名地感觉非常、非常的不爽。 她什么情况? 情况不太好。幕迟摇摇头,神色有些严肃。 她有旧伤,很严重,不过多年过去,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这个问题不大。 但让她精神失常的并不是旧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走火入魔。 幕迟闭眼,再次凝神查探了一番,下了总结:是走火入魔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过去受了重伤,修为大跌,而后在疗伤过程中又走火入魔,伤上加伤之下,才导致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话音落下,幕迟下意识的又想皱眉,不过强行忍住了,开始思考有没有办法为梅妍治疗,无奈医术这方面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擅长,想破头也想不出个什么名堂。 搜魂术的话更不可取,修士精神方面的问题大多涉及神魂,稍有不慎便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用搜魂,恐怕梅妍当场便会成为一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他犹豫片刻,决定先问梅妍几句话试探试探,便轻轻蹲了下来。 梅姑娘,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梅妍迷惑地望着他,似乎是没有听懂。 幕迟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谁送你过来的? 梅妍依旧没什么反应。 一旁的轩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拉开:你这样问没用,我来! 他居高临下地望向梅妍,魔尊气势全开,冷冷道:烈艳艳,记得吗? 梅妍一愣。 幕迟神色一凝,做好了梅妍再次发狂的准备。 却不料,梅妍忽然呜咽了一声,再开口,声音已然变得凄凉无比。 艳艳 这走向别说幕迟,轩晟都愣了。 她们不是宿敌吗?怎么现在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梅妍越说激动,疯狂地锤起自己的头,连宁神咒都对她不起作用,痛苦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救你?幕迟冲到她面前,强行按住了她的手,是你们生死战那次救的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趁你们争斗时出手偷袭,才导致你们双双殒灭?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6) 你还记得那个人吗?那个人是谁? 幕迟语速极快,将梅妍逼得连连后退,她神色惊恐而又慌乱,连连摇头,幕迟见情况不对,又逼自己冷静,尽量温和的问道:那个人杀你,是为了吸你的修为吗? 不,不是的。 梅妍的表情痛苦极了,颤抖地缩成一团,涕泗横流。 那个人那个人他好强,不、不、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他,啊啊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帮我,为什么!!! 梅妍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忽然尖利地咆哮一声,拔腿就往外冲了出去,幕迟和轩晟同时出手要将她拦住,然而梅妍却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她修为其实不弱,眼下又仿佛不要命般疯狂挣扎,虽没让她跑掉,但这一瞬间的灵力波动却到底是让外头的萧垣察觉到了。 一直盘膝的萧垣蓦然起身,直直看向了这边。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魔尊大人不去等着秘境开启,怎么来了这里? 话音落下,一青一蓝两个修长身影并肩而来。 秦轩之嘴角上扬,眼神却是森冷无比,笑着对身旁的齐殊道:先前见尊上神色匆匆我还没在意,要不是齐道友提醒,都不知道尊上竟是已经不在城内了。 如此小心尊上莫非是偷偷出来见什么人?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然而,却并没有找到那个他想见的身影。 第三十章 这变故是二人都没想到的,然而还不等幕迟庆幸没有暴露,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梅妍再次发了疯。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帮我!! 梅妍这一回的尖叫声比之前几次还要凄惨,伴随着浓烈的惊恐,立即吸引了外面的人。 随后,她直接夺门而出,却不是逃走,而是冲向了萧垣三人的方向。 幕迟轩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到了这时,再想不暴露已是不可能的了,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追了上去,只希望能够拦住梅妍,别被当成了刺客,白白送死。 然而,终究是没拦住。 梅妍面目狰狞,又哭又笑,手上却丝毫不含糊,直接放出了全部的灵力。 她应该是忘记了招式法决,只单纯地将灵力聚集掌心,简单粗暴的袭了过去。 只可惜,这样的攻势伤害虽大,却过于简单了,哪怕是个修为不如她的人都能轻轻松松地躲避过去,更何况这三人还都修为不俗,一招过后,梅妍甚至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齐殊离她最近,几乎是姿态优雅地避开了她的掌风,而后同样一掌击回,将梅妍给狠狠击飞了出去。 一击得手,连齐殊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人都不会躲的吗? 很快,就有人替他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操,怎么他娘的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幕迟还没来得及出手,梅妍就已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而此时,三人甚至连她的长相都没有看见。 不过他们也没人顾得上管梅妍如何,而是直直看着随后出现的轩晟和幕迟,神情各异。 萧垣是突然看到顶头上司有些难以置信,脸色闪过一瞬间的慌张,不过很快又让他给藏了回去。 而齐殊和秦轩之,则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幕迟的身上。 齐殊还好一点,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脸上悠远平静,看不出太多波澜,秦轩之却是直勾勾地望着幕迟,目光如炬。 而后,人影一闪,秦轩之瞬间出现在了幕迟面前。 他看着幕迟的神色复杂极了,有愧疚有慌乱,还有些难以置信和不敢确定。 对此,幕迟只是冷漠回视。 这样疏离的眼神实在太过熟悉,只一眼,反而坚定了秦轩之的判断。 他的秋溟回来了 秦轩之愣愣地看着他,直看得幕迟眉头紧皱、轩晟想要砍人之时,他才终于有了别的动作,却是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幕迟,用力之大甚至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痛楚。 是你对不对?我知道,一定是你!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 他的声音听上去竟是有些哽咽,因为过于激动,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幕迟被他哭音弄得呆了一下,随后才镇定道:秦掌门恐怕是认错了人。 他其实是有些迷惑,怎么以前没发现秦轩之对他的感情深到了这种地步? 幕迟下意识地想要看一眼轩晟,然而秦轩之挡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有些紧张,万一自己身份暴露,师兄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背叛囚禁他的幕秋溟,会不会就如当年一样,对他厌恶唾弃,连看一眼都嫌恶心? 我是小之啊秋溟秦轩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几乎是贪婪的抱紧了他,一丝一毫也不舍得分开。 我知道是你,我去查了你填过的籍贯信息,全是假的,我不会认错的,你们那么像,那么像 那也只是像而已。幕迟强硬地打断了他,想要强行挣脱,奈何秦轩之抱得实在太紧,怎么也挣不动。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在下并非掌门故人,隐瞒信息也只是另有原因,秦掌门,你真的认错了。 不可能!秦轩之声音一冷,地阶修士的怒意一出,连带着整个武旸县城门口都温度骤降,阴寒无比。 不过他很快又平复了心情,低低道:抱歉,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或许是感觉到他想离开,秦轩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加用力,恨不能将幕迟挤进身体一般,他还待开口,突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猛地按住了他的肩。 抱够了吗? 轩晟的声音冷得有如千年寒冰,森冷刺骨。 连幕迟都没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声。 随后,秦轩之被狠狠地掀了出去,轩晟自一旁拉住了幕迟的掌心,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你是谁?秦轩之稳稳落到一侧空地,再抬头时,目光已变得阴冷无比。 与此同时,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暗下来,一股阴诡之气笼罩了整个武旸县上空,狂躁的剑意有如实质般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天空中隐隐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剑影,剑尖所指,却正是轩晟的方位。 秦掌门!万万不可!齐殊最先反应过来,就要上前阻止,地阶修士的怒气,恐怕整个武旸县都得遭殃。 萧垣的脸色也是大变,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尊上重伤未愈,修为大跌,哪里还能是秦轩之的对手? 滚开! 秦轩之冷冷挥袖,将冲上前的齐殊直接震飞出去,死死地盯着轩晟幕迟交握的手,目眦欲裂。 放、开、他! 面对如此威势,轩晟突然笑了。 若是往常,他确实不是秦轩之的对手。 但现在 轩晟突然一把拽过了身侧幕迟,俯身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第三次接吻。 也是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这样的唇齿相依。 当着好几人的面,轩晟竟然觉得舒服得不愿意放开。 暗红色的光芒从幕迟心头亮起,不过在轩晟身体的遮挡之下,谁也没有看见。 熟悉的力量再次归来,轩晟看着幕迟呆愣的脸,鬼使神差的,又亲了一下,还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 第三十一章 轰! 一声巨响之下, 轩晟所在之处直接被削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而后地动山摇,天地色变, 县城中人的惊呼声在这城外都能隐隐听见。 另外二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尤其齐殊,更是直接冷声道:你疯了吗?! 秦轩之看上去是真的疯了。 青琅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 凛冽的杀意翻涌,狂风呼啸, 吹起秦轩之及腰的长发, 那张曾经面如冠玉的脸此刻冷漠而又阴戾,看着轩晟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死人般, 诡异的绿光自他狭长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轩晟抱着幕迟躲开了他那暴怒的一击,轻巧地落在了不远处的矮山之上, 笑得肆意张扬。 姓秦的, 老子想弄死你很久了! 他低头, 看向表情尚且一片空白的幕迟,原本暴怒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师兄去砍个人,一会儿就回。 说罢,他直接无视了幕迟脸上的震惊,大步向秦轩之走去。 脸上的易容随着步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融化, 露出了那张独属于萧垣的俊朗侧颜。 阵阵诡异的血雾自萧垣体内飘散, 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杀伐之气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而后扭曲萦绕,凝聚成了一把足有一人多高的血色巨刀,煞气逼人。 魔刀血焱, 万兵榜排名第一,普天之下唯萧垣一人能够驾驭,不是如幕迟的无名剑那般认了主,而是除萧垣外,世间没有一人能过扛得住它的煞气不被其化为血水。 血色大刀之下,萧垣刀削般的容颜更显出几分带煞的邪性,摄人无比,原本展现出的十阶实力开始节节攀升,最终停留在了地阶巅峰的水准,仅仅是往那一站,就有着令人窒息的威势。 原来是你。 见是萧垣,秦轩之笑了笑,反而放松了一些,若是其他人,他可能还需要担心一下幕迟和他的关系,但萧垣 秦轩之冷笑一声,他记得很清楚,秋溟当年与这位魔尊可是不对付得很,每每提及都面色冷厉,且他既然能为自己背叛他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刚才他亲秋溟那一下 秦轩之冷冷地想:就把他脑袋割下来赔罪好了。 思及此,他将目光投向另一个萧垣,笑容温和中带着嘲弄:尊上还真是日理万机,连专门的替身都准备好了。 日理万机过奖。萧垣将血焱刀往肩上一扛,扬声道:老子只是觉得和你这种小人用膳恶心。 秦轩之笑意渐收,冷声道:是吗,那恐怕还得让你再恶心一点。 他转头看向幕迟,温声开口:秋溟,三十年前你我联手,没想到还是让他活了下来,三十年后,我相信不会再让他逃掉了,对吗? 他这句话说完,萧垣直接笑了: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幕迟也是没想到,怎么秦轩之过了三十年,还越长越歪了吗,这种以多欺少的话也太不像一个正道领头人所能说得出的,传出去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得耻笑。 这差不多是修真界默然的规矩,同阶级修士之间的战斗不允许寻求外援,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种身份,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两道之人的颜面。 但秦轩之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直直地看向幕迟,目光执拗而又冷硬,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幕迟的回答是默默布置了防护法阵笼罩整个城门口,防止二人对战时的余波伤害到武旸县的人。 而后,他自发地去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淡淡道:你们动静别太大。 他阻止不了眼前的二人,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他们只要一见面,定要你死我活地打上一场,或许这便是主角与反派之间的宿命。 因此与其拦着,倒不如痛快一点,随他们去。 秦轩之显然没有想到幕迟会是这样的反应,握住青琅剑的手青筋暴起,神色难以置信。 萧垣扛着大刀,冲秦轩之挑衅的扬了扬下巴:来吧! 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幕迟曾经为了秦轩之不惜将他背叛,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放下了心,大笑一声,挥刀袭向了秦轩之。 地阶修士之间的战斗往往极为恐怖,尤其面前的这两人还是地阶中的佼佼者,翻手覆手之间便是地动山摇、天塌地陷,饶是幕迟早有准备,还设置了防御阵,也让这余波震得闷哼一声。 专心抵抗中,幕迟无意间一调头,看见了某处角落里一直默默不语的原装轩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是追着原装轩晟来的,那轩晟是来做什么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狰狞地对着众人打开,而后爆发出了巨大的吸力。 那黑洞十分不稳定,在半空中不断地整栋,最里面还隐隐透出亮光,幕迟艰难地顶着那光芒望去,其内却俨然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上古秘境提前开启了! 可是,这里明明离天算尺预测的秘境开启位置那么遥远,轩晟是如何精确定位到这里的? 幕迟冷冷地看向那个与萧垣极为相似的身影。 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所谓秘境,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由无数空间裂缝组合而成,但空间裂缝这个东西,往往都很不稳定。 例如现在,秦轩之和萧垣的打斗所造成的强大灵力冲击便直接打碎了秘境的守护屏障,使得原本平稳的秘境变成了吸食万物的黑洞,强行拉拽着几人,要将他们吞入进去。 往年秘境开启之时,境外都会有无数高阶修士镇压,就是怕会出现这种情况,谁曾想这一回秘境位置严重偏差不说,还正好赶上了两个修真界顶尖在入口处打了一架,直接导致了秘境的提前开启。 萧垣和秦轩之在黑洞出现的一瞬就立刻停止了战斗,而后在冷冷地对视一眼之后,极有默契地一起冲向了幕迟! 这是大多数秘境的特征,一进秘境就会随机传送,但只要两个人之间有肢体接触,他们便可以传送到同一个位置之中而不被分开。 而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充当背景板一动不动的齐殊也在此刻有了动作,几乎和萧垣秦轩之同时握住了幕迟的胳膊。 幕迟: 秘境还没进去,他就莫名感到了一阵心累。 幕迟在这个世界也呆了有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进过的秘境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秘境一般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开放式秘境,一进去就仿佛一个未开发的迷宫一般,所有的宝物都明晃晃的摆在外面,由一些土著凶兽之类的东西镇守,有这种往往是最简单的,但竞争也最大,大多数秘境都是这样。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7) 第二种是闯关式秘境,由秘境的主人设置屏障,一关关闯过以后,自然就能得到主人认可,并获得机缘,这种一般是挑选传人用的。 而最后一种,也是最难的一种,就是幻境式秘境,进入之后会坠入幻境,只有让幻境中的主人公满意,解决了对方难题,才能脱离幻境,并得到幻境主人的赠礼。 这一种,一般是由于秘境主人心存执念,当然,也有个别变态纯为折磨人玩。 幕迟一睁眼,看到窗外露天的温泉和一排排温顺的仆役丫鬟之后,就意识到他恐怕是遇到第三种秘境了。 温泉 幕迟立刻就想到了当初他被司泉坷下药而后强吻了萧垣一事,不知不觉就红透了耳根。 师兄认出他了。 他是很早就认出他来了吗? 幕迟觉得脑中浑浑噩噩的,乱成一团。 他今天为什么要亲他呢? 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唇,内心依旧是难以置信,他当时傻住了,什么也没注意,现在想来,好像胸口处是有些异样的。 幕迟百思不得其解,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当时的状况,没想出原因,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一笑,周遭人眼睛都直了。 四公子,您可真好看。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惊艳地对幕迟说道:夫人见了一定会喜欢! 夫人? 作为一个常年任务不断的前穿书者,幕迟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位夫人的重要性,十有八九就是幻境的主人公无疑。 小厮点点头,脸上是浓浓的羡慕:夫人说了,今晚戌时就招公子们前去服侍,公子您可真有福气。 幕迟敏感地注意到了那个们字,却没有多问,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时辰还早,我出去走走。 这是幕迟的习惯,来到一个新环境以后尽快熟悉地形会让他更有安全感,同时也可以探听到更多的消息,顺便找找师兄在哪里。 然而他才刚一动作,小厮就冲上前拦住了他:公子万万不可! 他声音焦急,连声道:您忘了上一个擅自外出的公子死得有多惨了吗? 居然还禁止外出? 幕迟面上露出微微的不耐烦,藏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想要直接打晕眼前的小厮,然而还没掐出法决,幕迟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灵力被封住了! 果然不愧是上古秘境,难度系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他沉吟片刻,又坐了回去,决定还是先套话稳妥一些。 幕迟所在之处是一个小竹屋,屋外长着大片大片的竹林花草,而竹林间中空地带是一个大的温泉,看那规模,上百人进去也不会显得拥挤,他细细瞧去,隐约能看见其间有一个独属于女子的婀娜背影,想必,这就是小厮口中的夫人了。 幕迟端起桌上一杯碧螺春,细细品了品,深觉味道不错,而后才缓声道:服侍夫人,需要做些什么? 闻言,小厮笑了,表情有些暧昧荡漾:公子可真是会说笑,自然是用身体服侍了,您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莫要让另几个公子抢了风头就是。 而后,他脸上又流露出羡慕:听说,只要把夫人伺候得开心了,就能得到丰富的赏赐,说不定夫人一开心,还会赐予她的传承。 咳咳咳幕迟当即就是一呛,这幻境怕不是说笑,主人一生的执念,就是要让人把她给伺候开心? 我们四个人一起伺候?幕迟难以置信。 公子您又说笑了,怎么会是四个呢?您难道忘了,夫人她每次都要七人一起,是你们六个人才对。闻言,小厮却又笑了,不过五公子和六公子还在赶来的路上,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惊才绝艳的美人儿啊 一天六个,这夫人还真是如狼似虎。 不过,听这小厮的意思,还会有两个人来? 幻境类秘境多是由无数小幻境组成,这些幻境可能一模一样,也可能完全不同,全凭秘境主人而定,根据幻境不同,每个幻境所能容纳的人数也会有所改变,看样子,这个幻境一共是容纳六个人的。 虽不知道那二人是谁,但和魔尊仙尊一同闯秘境,幕迟不由对他们产生了些许同情。 亥时很快到来,小厮给他换上了一件薄若蝉翼但仙气飘飘的纯白色服饰,风一吹就显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再往下的雪白肌肤要露不露,给人一种只要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将这衣物撕烂的错觉,又仙又欲。 幕迟缓缓走出,最先看到的,却是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迟兄弟! 师弟! 邹穹和司泉坷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后一同朝他走了过来。 迟兄弟!你居然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邹穹看上去极为兴奋,围着幕迟来回打量。 你怎么回事,说不见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担心了好长时间。 多日不见,邹穹居然长高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几近消失,隐隐有了几分强壮男人的轮廓,他不愧是单灵根的天才,修炼不过一年多,就已然达到了三阶,速度不可谓不快。 抱歉,当日事发突然,才不告而别。幕迟难得地有些歉意,冲邹穹诚恳地道了个歉,对方立即受宠若惊地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谁还没个特啥情况呢,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好歹写封信,报个平安也行。 幕迟笑了笑,他朋友不多,难得遇上一个,便破天荒地起了些寒暄的心思,冲邹穹点了点头:三阶了,恭喜。 邹穹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啦,是师父给了我一颗灵丹我才侥幸升阶的咦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三阶了? 迟兄弟不是修为比他低吗? 幕迟扭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司泉坷在一旁敲了敲折扇,一双桃花眼在幕迟身上来回流转,眼中是藏不住的痴迷和惊艳。 幕迟师弟,多日不见,我很担心你。 幕迟原本温和的神色再次凉了下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我们并非一峰,我不是你的师弟。 司泉坷当日被他洗去了记忆,对他做过的好事也忘了个干净,因此对幕迟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多前给幕迟下药那里。 这一年多以来,司泉坷对幕迟可谓是思之如狂,之前幕迟失踪,也数他找得最为积极,整个霜岚宗都被他翻了个遍,还发出了不少重金悬赏,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找到。 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谁能想到,他遍寻不得的人居然在此地遇见,还穿得这么 司泉坷悄悄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兴奋。 幕迟并不知道他做过的这些事,更不知道他现下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他可能会当场把司泉坷弄死也不一定,而现下他只是在想,这次幻境恐怕身份又得暴露,司泉坷已经被他洗了两次记忆了,再洗一次的话这位霜岚宗首席弟子会不会让他给洗成一个傻子? 师弟这话可太见外了。司泉坷亲昵地走到了幕迟身侧,胳膊肘压住了幕迟的肩,一只手还作势要勾幕迟的下巴。 泉坷,休得无礼! 没等幕迟发作,齐殊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他神色看上去依旧如往常一般庄严悲悯,眸中却隐约渗出了些许冷意,一把抓住了司泉坷的手,半温和半强制地拉到了一边。 司泉坷一惊,连忙退到了一边,恭声道:见过齐长老。 邹穹也很意外,惊喜道:师父!您怎么也在! 弟子邹穹,拜见师父! 嗯,都起来吧。齐殊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又看向幕迟,温柔地笑了笑:弟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齐殊穿着一身明显也是幻境小厮准备的衣服,看上去同平时端庄禁欲的模样有很大不同,手上依旧拿着串佛珠,看上去不伦不类。 幕迟对他的示好并不感冒,只偏头淡淡道了声无事,便转身要跟着小厮往温泉中去。 此人在原剧情中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可自他重生以来,似乎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他,也因此幕迟对于他,总是下意识地会有些防备。 幕施主。 见他要走,齐殊突然叫住了他,却是用上了多年前的那个称呼。 他静静盯着幕迟的背影,一直到他转身,才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百年前我说过的话,百年后,依旧不变。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丫鬟们的惊呼,直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和二公子打起来了!! 邹穹正让他俩这打哑谜一般的话弄得云里雾里,闻言脸上露出焦急:也是一同进入秘境的道友吗?这幻境如此艰险,我等更得团结一心,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内讧! 司泉坷与他想法相仿,一致决定要去调解调解,一行人便都往着声音传出之地而去。 幕迟原本在最后,但他走得快,从齐殊身边擦身而过。 走过的一瞬间,他忽然淡淡地开了口:百年前你说过什么,我都忘了。 轻飘飘地留下了这句话,幕迟不再多言,率先朝着混乱的方向走去。 师兄这个暴脾气,可别又闹出什么大事。 都他娘的把老子放开,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这姓秦的! 刚一走近,独属于萧垣的咆哮就响了起来,他应该在半路上遇到的秦轩之,随后又起了争执,现下两个人身后都跟着好几个仆役,拽的拽拉的拉,手忙脚乱地折腾半天,才总算成功将二人拉开。 这其实是颇为滑稽的一幕,两个象征着修真界力量顶峰的人此刻却都失了灵力,一人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碾压一座城池的天阶法器,气得脸红脖子粗。 原本满怀信心前来劝架的邹穹和司泉坷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即惊得一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道:秦、秦仙尊 秦轩之冷冷地看了过去,直接吓得邹穹剑都没拿稳。 秦轩之几乎是所有年轻正道修士的偶像。 他是天才,是整个正道最年轻的地阶,手下的玄虚宗在他的带领下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更曾统领过整个正道与魔道的大战,并在最后一役中击溃了魔尊萧垣。 从他们第一次修炼起,秦轩之这个名字就一直高悬与所有人头顶之上,就连他们的师尊长老每每提及秦轩之时神色都是尊敬乃至崇敬,老一辈的地阶修士也都表示,若这世间还有一人有望突破天阶,那定是秦轩之无疑。 而此时,这个传说级的人物就站在他们面前,衣衫凌乱、形容狼狈,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让二人心头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一丝畏惧。 这也不能怪他俩,如若他们是其余宗门子弟,此刻或许还不会如此紧张,但他们是霜岚宗的,而当日秦轩之时如何单方面碾压他们掌门的一幕尚且历历在目。 司泉坷还好一点,毕竟是首席,也见过不少世面,邹穹却只觉得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手脚也变得无比僵硬。 不过幸运的是,秦轩之的目光在一瞬间的冷厉过后就又温和了下来,并露出了一个和晞的笑:你来了。 他看了眼身上被萧垣弄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略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让你见笑了。 邹穹被他这一瞬间的温柔弄得有些受宠若惊,直觉这不是在同他说话,然而他迷惑地眨眨眼,又左右看了看,好像除了司泉坷和幕迟外,也没有别人在了。 知道见笑就赶紧滚,别在这污我师弟的眼! 伴随着一声爆喝,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一把将幕迟拽到身后,直直挡住了秦轩之的视线。 原本平静下去的秦轩之立刻又炸开了锅,拎着青琅剑就要砍向萧垣。 萧垣可是半点不怕他,一把扛起失了灵力的血焱刀,肆意一笑:看来你是挨打还没挨够,需要你老子教你做人! 眼见着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动手,众仆役都是一阵手忙脚乱,而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中年女声响起,中止了这场闹剧。 都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穿着繁复的中年女子缓缓走来,她模样尚算端正,但却十分庄重严肃,光就面相而言,一看就是十分雷厉风行的人。 下人们纷纷行礼,躬身道:见过孔管家。 女管家漠然地点了点头,淡淡道:这几个就是新来的公子? 她态度着实算不上好,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便招了招手:行,跟我来吧,夫人已经在温泉中等着了。 她说完,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萧垣:你怎么回事?这衣服怎么见人? 众人侧目,只见萧垣依旧穿着进来时的那一身黑衣,和另外几人显得格格不入,这一点在秦轩之身上格外凸显明明刚才打得势均力敌,但那身薄纱衣服却让他显得格外的狼狈。 萧垣才懒得搭理这女管家,扭头冷哼道:想让老子穿那破衣服?做梦!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回管家的话,大公子说什么也不愿更衣,还把几个下人都打晕了,奴婢、奴婢也没有办法。 眼见着亥时将至,萧垣却依旧冷冷地抱胸站在一边,一副你有本事就来强给我换衣的架势,女管家掂量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有这个本事。 只见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道:走吧。 到此时,一行人才算是勉强能够和谐共处。 邹穹和幕迟离得近,便偷偷靠了过来,悄声道:迟兄弟,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幕迟顺着邹穹的目光,看到了萧垣的背影: 怎么说? 这人啊,一看就不好惹。邹穹神秘兮兮的,你想想,连秦仙长他都敢下手,恐怕实力深不可测。 说完这句话,他又谨慎地四处张探,确认没有人偷听他们讲话以后,才又贴近了幕迟:你修为低,可能感觉不到。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8) 你看到他那武器没有,那上面的气息特别奇怪,和师父讲过的魔气特像,他一定是个魔修!迟兄弟,千万要小心! 幕迟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轩晟萧垣就是魔尊而他是魔尊的师弟这个残酷事实了。 夫人,公子们都到齐了。 这位夫人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美。 烟雾缭绕,一个婀娜的身体斜斜地靠在泉壁,白色的纱幔若有似无地裹住他曼妙的身体,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她听见了声音,懒懒地偏头望来,露出一张清丽夺目的脸,目光精准地落在众人身上,露出一抹柔美的笑来。 哟,这次的后生倒是不错。 水声轻响间,她赤足走出了水面,却并没有如几人想象中那般搞什么男女之事,而是指尖轻点,幻化出了一张精致的案台,手指轻点:坐吧。 邹穹心想:怎么可能会有人坐。 下一刻,除了他和司泉坷以外,所有人都坐到了案前。 邹穹: 女子也是颇为意外,轻轻笑了:三个地阶,一个玄阶,最近的修真界倒是人才辈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案台前的四人眼中都露出浓烈的谨慎,唯有站着的两人还茫茫然不知所措。 不用紧张,我已经很久不去修真界了。 如你们所见,这个幻境是由我的执念所化,只要有人能替我解除执念,我便将我的传承留给他,包括我的一些法器之类。 司泉坷立刻道:那我们应该怎么解除? 女子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嗤道:老娘要是知道,就不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 不过倒是有个捷径,只要你们在那方面能满足我,我的执念就能不攻自破。她说着,鄙夷地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突然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萧垣身上。 哟,好强壮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幕迟痛苦地扶着腰,动一动都浑身难受。 他娘的,萧垣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ps:如果有小可爱看过我另一篇文的话(别看!写得特别烂),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萧垣的武器和那篇文的男主是一样的,因为很喜欢血色大刀这个设定嘛,所以接着用了,其实两个故事之间是没有任何牵扯的,嘿嘿~ 第三十二章 几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很难以言喻, 除幕迟和齐殊以外,另三人更是控制不住地将视线落到萧垣身上,继而一步步往下滑 秦轩之表情有些阴沉, 看上去非常的不服气。 萧垣: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们眼珠子抠下来! 砰一声,萧垣一脚踹翻了案台,血焱刀再次出现, 狠狠插在了三人面前,吓得司泉坷和邹穹面无人色, 唯有秦轩之掏出了青琅剑, 冷笑一声:怕你不成! 说罢,提剑就冲了上去。 一时间, 白刃相接,刀光剑影。 眼见着二人又打了起来, 那女子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反而托着下巴笑意盈盈, 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幕迟无奈扶额,就要走上前去。 邹穹面色大变,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疯了不成?!这两个人是好惹的吗?万一他们一个顺手把你砍了怎么办?! 司泉坷也担忧地点点头,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邹穹师弟说得对,幕迟师弟,还是不要冒险了。 这动作其实是很暧昧的, 幕迟当时就是一拧眉。 司泉坷笑得温柔, 心头又有些得意, 这一招他常用,而每次用上,那些师弟师妹们无一不是一脸的甜蜜加羞涩, 毕竟他身为霜岚宗首席,想要贴上他的人不知凡几,幕迟师弟修为这么低,想必也很需要一个他这样一个高阶修士的青睐。 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露出他想要的那种神情,而是看了看自己摸着他的手,表情有些冷漠又有些厌恶,随后又露出了些许的同情:你完了。 没等司泉坷琢磨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打得火热的两人就已经同时停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司泉坷只来得及召出本命武器,险而又险地挡住了那一刀一剑的攻势,但饶是如此,依旧狼狈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该庆幸此处幻境封住了所有人的灵力,否则就凭这二人的合力一击,他怕是哼都来不及哼上一声就会化作齑粉。 幕迟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被司泉坷碰过的手,这才拦住了还要动手的萧垣秦轩之二人,抬眼望向了那位女子。 前辈还是先说说您的执念是什么吧。 他没费什么劲,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绝顶强者就都停了手,直到此时,司泉坷才终于意识到幕迟恐怕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司泉坷突然想到了刚才女子说过的话,三个地阶,一个玄阶如若两个地阶是秦轩之和那名黑衣男子,玄阶是齐殊的话,那还剩一个地阶是谁? 司泉坷看向幕迟,脸色煞白。 女子看了好一通热闹,心情显然不错,笑吟吟地看向幕迟,越看越是惊艳,抚掌叹道:好俊俏的小公子,难怪如此招人爱慕。 幕迟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他满打满算也快两百岁了,还让人称呼小公子,着实是有些不太习惯。 你们不一定认识我,但应该听说过我的名讳。案台被萧垣砸了,女子便懒洋洋地靠在了身后一块光滑的青石之上,任凭夕阳昏黄的光打在她细腻的肌肤之上,渡出一片金黄。 说来也怪,她明明样貌看上去好似二八少女,却总给人一种历尽千帆后才有的风姿绰约之感,此刻满怀感慨的声音一出,更让人觉得沧桑过境。 我叫林雪儿。 邹穹直接惊得站了起来。 林雪儿是五千年前出现的人物,亦是那一代林家的家主。 那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神遗大陆的灵力相对现下也更加充盈,地阶修士比之现在多了十倍有余,而其中最耀眼几个人物里,林雪儿绝对是其中之一。 那时几乎整个修真界都将突破天阶、恢复大陆灵气的希望寄托到了这几人的身上,可惜的是,在突破天阶的过程中,几人或失败陨落,或就此失踪,从此便再也没了音讯。 谁能想到,其中一人竟是藏身在了这里! 那最后,您突破天阶了吗?邹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突破了啊。林雪儿随口答道,见几人眼中露出震惊,她又捂嘴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张扬,笑得花枝乱颤。 年轻人,你们以为天阶就是尽头了吗?天阶而已,什么也说明不了。 她足足笑了半晌,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淡淡道:行了,说回正题。 我们林家人,修的都是合欢道,但两百年前,我的修炼停滞了。她指了指地面,因为这个执念。 我并不一直都呆在这个地方,时不时的,就会回上一趟修真界,尝尝美食,泡泡美男。 两百年前,我又回去了一趟,还寻到了几个极品男修,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直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声音变得闷闷的,连嘴角一直挂着的笑都消失了,看上去有些迷茫。 我和他在一起了四年,后来,我离开了,你们知道的,林家的女子,从来不会和某个男子在一起超过两年,这几乎是家族默认的规矩。 她说这话时情绪有些奇怪,求助似的看了众人一眼,似乎想找一个人认同他的说法。 然而,她这一看,却发现幕迟面无表情,萧垣抬头望天,秦轩之一直盯着幕迟,齐殊还一脸菩萨一般的悲天悯人。 林雪儿: 好在在场众人中还有一个同样身经百战的司泉坷在,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林家女子,确实如此。 林水儿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那人其实只是一个凡人,我最初,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喜欢上他了,只是觉得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但我觉得这样不行,林家女子,哪有和某个男子长长久久纠缠的道理,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 可我没想到,离开以后,我开始日日夜夜地回想他,甚至一度到了无法修炼的地步。 我挣扎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回去找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雪儿的声音变得沉痛无比:可我没想到,没想到,等我回去,他已经死了 明明才几年时间就几年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接受其他男人,修为也彻底停滞,险些走火入魔。 这个对方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之地,里面有我与他相恋的全过程,你们要做的,就是观看这个过程,并分析出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解开这段执念。 此话一出,邹穹直接傻眼了:这咋解啊,明明是你自己想不开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触及到了林雪儿恐怖的眼神,连忙闭上了嘴。 反正要求摆在这里,若是解不开的话,你们就永远留着在这里陪我好了。 她撂下了这句话,也不管几人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一会我会施个法,让时光回溯,你们好生看着就行。 说罢,她说干就干,立刻跃到远处温泉之上,开始施法。 这她就这么走了?邹穹难以置信地指着林雪儿的背影,她把我们当大夫了吗?还能治心病的?! 他说完这句话,看着除司泉坷外都异常平静的几人,更着急了:你们都不担心的吗?万一解不开她的心结咱们就都不能出去了!这可是天阶! 他这一急,说话就有点冲,成功得到了秦轩之一个冰冷的眼神,立刻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真当她指望我们给解开心结呢?萧垣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地开了口,她啊,就是一个人呆的太寂寞,情感问题得不到解决,想找人分析分析、宣泄宣泄。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老娘们儿的通病。 行了,就当看戏,感受感受她那惊天动地的爱情,再想办法出去。 说完,他就顶着秦轩之仿佛要杀人的表情,揽过了幕迟的肩:走师弟,师兄带你去那边赏景。 幕迟耳根不易察觉的红了红,顺从地点了点头。 半天前萧垣吻他的那一下还历历在目,且又是刚刚才互相坦白了身份,幕迟一时也摸不清楚他们现在算是个什么关系,他有心想要问问清楚,然而现在却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邹穹目送着二人的身影,傻傻地挠了挠头。 那男子刚刚叫迟兄弟什么?师弟? 很快,林雪儿就布完了法阵。 都准备好了吗? 司泉坷自诩自己对于感情一事还算了解,自告奋勇道:前辈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心为前辈解决难题。 他说得诚恳,不料林雪儿却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用不着你,你在这待着吧。 司泉坷一愣,正想追问,林雪儿就已自发告诉了他原因。 我这个时光回溯之术只对元阳尚在之人管用,你不是,进不去这个法阵。 说罢,她又看了所有人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强调道:这里只有你不行。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变得非常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幕迟萧垣秦轩之齐殊:没想到,你们都是老处男。 第三十三章 随后的好长一段时间, 都没有人说话。 幕迟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一会想着看不出萧垣原来那么强壮,一会又想着萧垣元阳尚在, 一时间浮想联翩,脑中的思绪甩都甩不出去。 萧垣不比他强到哪去,由于幕迟过去一直追求者众多、绯闻不断的缘故, 他从未想过对方还能存着元阳,不曾想 他为什么还存有元阳呢?因为瞧不上吗?那么多优秀女修他都不喜欢, 那他喜欢啥样的? 萧垣在心中想象了一下幕迟可能会喜欢的人的模样, 发现不管长相如何,他都感觉非常不爽。 他会产生的想法, 秦轩之自然也会,不过他想的和萧垣略有不同。 秦轩之幼时被幕迟抚养长大, 修习功法, 每次练完剑后, 他都常常会问幕迟,以后找道侣会找什么样的人。 那时的幕迟刚因追杀被迫与萧垣分开,隐隐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他知道萧垣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也因此下意识地不愿意承认,便挑出了与萧垣截然相反的特征,随口道: 我喜欢那种温和沉稳, 优雅爱笑的女子。他说完, 突然想到了萧垣的文化水平, 忍不住嘴角一抽,又加了一句:最好带点书香气息。 因为他这一句话,秦轩之从此遇事三分笑, 举止端庄得体,性情温文尔雅,还极富才情,随随便便一幅字在修真界中都是价值连城,引众人哄抢,除了不是女子之外,他几乎达到了幕迟当初的所有要求。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幕迟喜欢的是女子,可他竟是元阳尚在,难道那么多优秀女修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打动他吗? 还是说他有没有可能,不喜欢女子? 那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秦轩之心头戾气瞬间充盈了四肢百骸,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所幸他还有一丝理智,只眼神阴戾的扫过那三人,最终,落到了远处的萧垣身上。 进入法阵的方法,是将一缕魂魄附于阵眼之上,并不复杂,很快,五人就进入了阵内。 这里的建筑和外面一模一样,都是个由一大片竹林围成的庄园,林中的温泉格外显眼,林雪儿躺在温泉旁的躺椅上小憩,一切似乎和进来之前并没有什么改变。 唯一变化的是,众人的身体都变成了半透明,以魂体形式出现在了这里,丫鬟小厮完全看不见他们,同时魂体触碰不到实物,也杜绝了萧垣秦轩之在回溯阵中动手的可能。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19) 你们站那么远干嘛?都过来! 林雪儿的娇喝声远远传来,弄得几人都是一愣。 你看得见我们? 废话!林雪儿翻了个白眼,我是施术人,自然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不然万一法阵垮了,你们不死也得落得个魂魄受损的下场。 见邹穹神色茫然,林雪儿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额头上:说的就是你!他们几个修为都不弱,最多就魂体受损,换你你直接就凉了! 可是迟兄弟的修为明明比我还低啊 他愣愣的环视一圈,希望可以得到其他人的如同,却只得到了一众人古怪的眼神。 林雪儿嘴角一抽,实在是不能明白这傻孩子是怎么混入到这四个人精之间的。 行了,你们有人会作画吗?林雪儿无奈地打断闲聊,神色莫名忸怩起来,到这一刻,她忽然像个刚刚陷入热恋,不谙世事的姑娘一般,又腼腆又羞赧。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两百年间也就两拨人而已,上一拨的那帮狗男人没一个元阳尚在,我自己画又总是没有办法将自己加进去,所以 我来吧。秦轩之率先开了口,众人没有异议,毕竟在他们这帮人之中,他的才情一直是最富盛名的,由他作画,再好不过。 林雪儿脸上露出了自他们进来以后最真实的一个笑容,诚恳道:谢谢你。 最终,几人选定了远处一个适合作画的位置,静静等待。 众人都有些好奇能让一个火了好几千年的风流女修浪子回头的凡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都专心致志地看着大门处,唯有萧垣一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幕迟的注意力本就一直放在他的身上,立马察觉到了异样,忍不住操控着魂体飘了过去,轻声道:你怎么了? 萧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闷,紧紧皱着眉头:两只眼睛突然一起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话音落下,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幕迟本以为能入林雪儿眼的怎么着都得是个温文尔雅,丰神如玉的谦谦君子,然而真正触及才发现,和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众人听着外面纷乱的脚步声,怎么听都得有个上百人的样子,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林雪儿喜欢的人这么多的吗? 邹穹神色惊恐,百人行,这还真像是林家前辈所能干出来的事。 里面的人都给老子出来! 打劫!听没听过! 识相的!都乖乖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是有原则的人,就拿你一小半! 众人: 倒也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有原则的土匪。 林雪儿似乎已经完全代入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身上,听了这话抬手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致地对着她身边那个严肃的女管家笑道:老娘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抢劫抢到我的头上。 女管家冷冷道:不知死活。 家主,需要我去了结他们吗? 不用。林雪儿轻笑:我虽然阅男无数,土匪这个品种却还是头一回接触,新鲜。 她又听了听外头的叫嚣,毫不吝啬地赞许道:声音听起来还挺不错,走,随我去见见是何方神圣。 她就这样赤脚出了温泉,随便裹了条薄纱般的衣物,悠哉悠哉地去开了门。 只见一帮子灰头土脸、凶神恶煞的土匪包围了整个庄园,一个个持刀而立,气势汹汹。 领头的是个格外高大的男人,一张脸长得和那帮歪瓜裂枣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五官刀削一般,帅气逼人,一件没有半点花哨的破布一样的黑衣愣是让他穿出了一股子放荡不羁、肆意张扬的气质,远远一看就无比夺目。 男人吊儿郎当地叼着根草,一脚踏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气若山河地吼道:再不出来,老子就砸门了! 话音刚落,林雪儿就轻轻打开了大门,一眼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纵是林雪儿这样级别的合欢女修,也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男子,直接愣在了原地,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并立即改变策略,慌乱的捂住了身上衣物,一副十分惊恐的模样,哆哆嗦嗦地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土匪们谁也没有想到开门之人会是这样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子,只见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还湿哒哒的挂着水珠,发梢也蕴着水汽,一看就是刚刚沐浴出来的。 领头的男人也愣了半天,忽然猛地一回头,一脚就踹上了自家手下,直到将每一个人全都踹转了身,不再看林雪儿之后,才冲着他们大吼道:不抢了!都给老子回去! 说罢,他竟是直接抛下了一干下属,拉着林雪儿就直接进了门,而后干脆利落的把门一关,留其余的土匪在风中呆立。 关上门后,他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气质,面色通红地放开了林雪儿的手,呐呐道:我、我叫萧玚,你叫什么? 随后的发展,便和寻常的爱情故事没什么不同,他们迅速相恋,并在这庄园一起生活下来,如若非要说点区别的话,大概就是进展格外快了一点,当天晚上,萧玚就让林雪儿给骗上了床。 当然,少儿不宜情节一概省略,几人什么都没有看到,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萧玚这个人也还真是个人才,因为林雪儿一句不喜欢土匪,他就直接抛下了自己大当家的身份,并将兄弟们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专心留在了这一处庄园,每日变着花样哄林雪儿开心不说,从打猎到做饭统统一人包揽,连洗衣打扫都不让林雪儿插手。 他甚至还开始出去干活,认认真真的金盆洗手。 而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林雪儿就将仆人全都隐藏起来,谎称自己孤苦一人,了无牵绊,专心享受着萧玚对她的宠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她下意识地就不愿让萧玚接触到那些下人,从而探听到她荒唐的过去。 看到这里,几人都有些感慨。 邹穹想到萧玚以后的结局,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萧玚,真的是个好男人啊。 没有一个人反驳他的话,连作画的秦轩之都一改先前的随意,认认真真地画了起来。 幕迟看着萧玚嘴上絮絮叨叨,做饭干活却异常勤快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实他过去和师兄,也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想到这里,他看向萧垣,忽然发现对方的表情非常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萧垣僵硬地转过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人是我爹。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晚上要上夹子的缘故,所以晚上的更新就挪到上午啦,嘿嘿~ 第三十四章 饶是幕迟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也表情空白了一瞬, 看了看林雪儿,又看了看萧垣,愣了好一会才接着开口:那她是你娘? 不知道啊。萧垣神情恍惚。 我爹以前跟我说我娘温柔腼腆, 天生内向。他指着林雪儿,深觉受到了欺骗,沉痛道, 就这? 他爹指定是瞎了眼。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另几人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能看见二人挨得极近, 秦轩之一边作画一边频频地看向这边,眼神阴沉, 不过沉溺在震惊中的二人并没有发现。 幻境依旧在继续回溯。 随着林雪儿与萧玚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好,林雪儿也变得越来越焦虑。 幕迟对于她的焦虑表示理解, 早年他曾听人说过, 合欢道看似有情, 其实是最绝情的功法。 这种功法主要是靠与不同的人双修时的阴阳调和来推动修炼,但单独一人所能提供的精气有限,也因此,林家之女很少会与某一个男子在一起超过两年。 不仅如此,合欢之道不进则退,哪怕林雪儿修为已至天阶依旧不能例外,在他们在一起两年左右的时候, 林雪儿的修为就隐隐有了阻塞之兆, 而更糟糕的是, 她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男人日益增长的迷恋。 她活了五千年,自诩风流,却从未有一刻如此时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在经历了数月挣扎以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离开。 然而意外却在这时发生。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确切的说,是萧玚发现的。 由于她最近心事重重且灵力紊乱的缘故,林雪儿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异样,却不想,竟是让萧玚先注意到了。 谁能想到这土匪头子过去竟然学过一些医术,在感觉到她近日精力不济之时便偷偷趁着晚上她睡着之时给她把了脉,而后,傻笑了整整两天。 林雪儿也傻眼了,她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以前玩归玩,总是十分谨慎,从不让意外发生,但最近焦头烂额之下竟是忽略了这码子事,如果换作过去,她会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个意外,可现下 她看着萧玚激动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 分娩的那一天,她受到了严重的功法反噬。 这是林家心法的特点,生育会让她们元气大伤,若是女胎还好,将养个数年倒也能够恢复,男胎却是会直接导致阴阳失调,修为大损。 如果萧玚是个修士的话,还能在一旁为她调节灵力,可现实是,萧玚只是个普通凡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雪儿在大出血后又吐血昏迷。 林雪儿整整昏迷了半个月。 她的修为开始日益下滑,而继续留在萧玚身边只会加重她的伤势,更无法补回她损耗的元气。 至此,离开已是刻不容缓。 离开时,她伪造出了自己大出血死亡的假象,而后在萧玚床边抱着孩子枯坐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初晨太阳升起,才落魄离去。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投射下来,蕴着暖意,却照不进她的心。 将当年的痛苦再一次体验一遍过后,林雪儿这才失魂落魄地又回到了众人身边。 我以为离开以后,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可道心已然受损,我的修为也再也无法寸进。她似乎是流泪了,却倔强地转过身,不愿让人看见。 之前是骗你们的,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舍得放下,怎么舍得解开执念。 我只恨当初选择了离开,连他是被谁所害都不知道,我的孩子也 她自知道了萧玚死讯之后就像是着了魔,将自己关到了这幻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当年的痛苦,可再如何后悔,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幻境到这里就结束了,走吧,我另外给你们一些考验,能通过就算你们合格。她起声说道,忽然,一声呼唤让他停住了脚步。 雪儿! 林雪儿脸色骤变,震惊地看着扑在她尸体上放声大哭的萧玚,面色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 时光回溯之术只能回溯阵中人亲身参与的事情,可她当年走后明明就再没回去过,怎么可能回溯出她她没遭遇过的场景! 除非还有另一个当事人也在这里。 林雪儿颤抖地转过身,看向几人。 除邹穹无辜地眨了眨眼之外,另四人全都是面无表情。 萧玚在亲手埋葬了林雪儿的尸体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孩子一直生活在这处庄园。 林雪儿偷偷在这里留下了一大笔财产,使得萧玚很快变成了当地有名的暴发户,并开始尝试着做一些生意,也曾有人介绍女子给他,却无一例外地被他的暴脾气赶走。 萧玚明显不是一个适合带孩子的人,全凭着自己的心意照料,教他打架,教他划拳,甚至教他如何勾搭邻居家的小女孩。 除了最后一项,那孩子统统一点就会,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上房揭瓦、调皮捣蛋。 并且,他还有着和萧玚一脉相承的小暴脾气,上蹿下跳无恶不作,父子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唯有在祭奠母亲之时才能和谐共处一段时间。 此时的他已经快满八岁,附近的孩子们都怕他不说,连着说书先生也被他吓跑了一个又一个,五官渐渐有了些未来那个雷厉风行的魔尊气势。 看着男孩那张和萧垣日益相似的面孔,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震惊地看向萧垣。 萧垣却只是皱着眉抱胸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幕迟素来冷淡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些担忧,看了眼已然抖成筛子的林雪儿,心中轻叹,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拍了拍萧垣的手背,而后得到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故事在小萧垣八岁这年迎来了巨大的变故。 在这回溯阵中,幕迟再一次看到了他和萧垣整个少年时期的噩梦赤魔老祖。 哪怕是在魔界,赤魔老祖恶贯满盈也是出了名的,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尤其他还喜欢抓捕一些灵气充足的孩童带回去给他豢养的凶兽喂食,引得整个修真界都不敢让自家小辈单独出门。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孩子侥幸逃过了凶兽的魔口,便被他收入门下,开始漫无边际的折磨和虐待。 这一次,赤魔老祖盯上的人是萧垣。 饶是萧玚尽了一个父亲所能尽的全部力量,他和赤魔老祖的差异也实在太大,而那一天的夜晚,是萧垣一生之中最绝望的一个晚上。 够了! 萧垣突然吼道,一把拉住情绪崩溃的林雪儿,沉声开口:把阵法关了! 我要杀了他!林雪儿一声爆喝,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自她身上节节攀升,天阶高手,哪怕是个修为堵塞了的天阶高手,在这一刻展现出的实力也强大到惊心动魄。 萧垣此刻没有灵力,一时半会还真制不住她,另几人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雪儿徒劳地往幻像中冲。 他已经死了。 突然,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止住了林雪儿的脚步。 众人诧异回头,却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幕迟:是师兄亲手杀的他,杀父之仇,他已经报过了,前辈,您哭晚了。 他知道,这事他插不了手,也没有资格插手,也清楚林雪儿有自己的苦衷,可他还是愤怒,止不住的愤怒。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0) 不仅仅是怒她抛夫弃子,更是怒她当年回来之后为什么没再多查一查,找一找,救救那时惨遭折磨的萧垣。 您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为什么不问问您儿子被抓走之后受了多少苦? 幕迟的神色看上去古井无波,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他语气中压抑着的怒气,毫无畏惧地直视着脸色惨白的林雪儿,垂在一旁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他正气着,忽然感觉手上一暖,却是萧垣不知用了个什么方法,将他魂体塑成的拳头烘的暖洋洋的,他愣愣地抬起头,却见萧垣冲他露出了一个抚慰的笑容。 这和往日里暴躁的萧垣可太不像了,幕迟抿了抿嘴,不知不觉又红了耳根。 萧垣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明明应该是十分生气沉闷的时候,他这个当事人却反而没什么感触,毕竟少年时的那些苦难,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遥远的过去了。 但他没想到,幕迟竟然会如此在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师弟这般维护他,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对,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心头雀跃。 不用幕迟描述,幻境就已将萧垣幼时的遭遇展示了出来。 年仅八岁的萧垣被残忍地扔入了布满凶兽的烛照森林,尽管他表现出了远非一个八岁孩童所能拥有的冷静和毅力,依旧受到了极致的折磨。 这里的凶兽都是初具灵智的灵兽,每次进食之前都会玩弄一番,更恶毒的是,它们有的会喷出带有腐蚀性的毒雾,将幼小的萧垣蚀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这其实是十分恐怖的一副场景,萧垣看着呆坐在地,站都站不起来的林雪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让她看下去,他真怕他这个便宜亲娘会再次抑制不住的当场发疯,连带着阵法也全然崩溃。 思及此,他冲着不远处的邹穹招了招手:那小孩儿,你过来。 邹穹茫然四顾,确认叫的是他以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这位前辈,您叫我? 萧垣点点头,随手扔了个东西给他:这个你拿好,能护你魂体,一会儿不至于直接被震死。 啊? 萧垣懒得同他解释,趁着众人都在认真观看他悲惨童年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幕迟唇上啄了一口,而后凭借着魔核复苏那一瞬间的爆发力直接破了这时光回溯之术。 一直到一切影像全都消失不见,再次回到最初那个温泉旁边之时,林雪儿还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 萧垣走到了她的面前。 林雪儿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你是我儿子吗? 这不废话,幻境里你都瞅半天了。 萧垣心中不耐烦地想,然而触及她凄凉的眼神,他又难得有些心软。 她已经痛苦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打击她了吧 这般想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活跃一下气氛。 于是他嘴角一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我不是你儿子。 我是你强壮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幕迟:师兄不会说话的话,咱可以闭嘴的 哈哈哈,看到大家的留言了,林雪儿不是前女友啦,是亲娘~ 话说,啷个萧垣被我越写越憨嘞哈哈哈感谢在20201008 10:23:00~20201009 23:3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淮千舟、寻梦姬、402136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花果树 30瓶;给我一根棒棒糖 18瓶;40213605、1900td 10瓶;小小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 幕迟尚未从萧垣啄他那一下中反应过来, 就听到了他这一句惊世骇俗的发言,先前胸膛充盈的怒气愣是让他这一句话给磨得一干二净。 他无奈扶额,心中却明白这是独属于萧垣的别扭的示好方式, 忍不住轻轻一笑。 师兄还真是可爱。 然而他了解萧垣,其他人却不一定懂得,例如邹穹就震惊地看着他, 满脸不可思议,深觉这位前辈真乃神人也。 他还是头一回遇见如此神奇的认亲现场。 林雪儿显然没有感受到萧垣想要调节气氛的良苦用心, 只以为萧垣是在嘲讽自己先前调戏他的行为, 脸上的惨白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还越发的触目惊心, 愣了半晌后突然捂住嘴,崩溃大哭。 对不起, 我不知道是你,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再多找一找,对不起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尊萧垣,独独害怕别人哭,若是哭的人他不熟也就罢了,还能骂两句吼两下让人闭嘴,偏偏眼前这个人还是他娘老子。 这让他非常的不适应。 他自八岁起就一直是一个人摸爬打滚,孑然一身, 直到十六岁时才又有了师弟那么一个牵绊, 偏还是个小白眼狼, 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说,时不时地还得受他的鄙视和白眼。 还不能骂,多骂上几句就得被他单方面的拉出去打上一架, 二人不是你气死我就是我气死你,一百多年都没有改变,因此,他其实是不太会和亲人之类的存在相处的。 萧垣不是个小孩子了,若是幼时遇到此事,或许他还会心情波动一些,可现在近二百年过去,突然多出来这么个亲娘来,说实话除了有些感慨以外,他并没有太多感触。 甚至不能理解林雪儿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林雪儿一边哭,一边还朝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他的脸,却被萧垣一脸惊恐地躲开,然而刚一动,他就后悔了。 果然,林雪儿立刻停住了手,泪水却无声无息的流得更多。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哪怕此刻哭得浑身颤抖,依旧给人一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感,然而萧垣却只觉得自己脑仁隐隐作痛,比当年他和正道打仗都要头大。 终于,在林雪儿哭声非但不停,反而还越演越烈时,萧垣忍无可忍地开了口:别哭了! 林雪儿一愣。 以前那些事我早忘了,也没啥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萧垣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如果你只是因为过去那些小插曲难过的话,那大可不必,也没有意义。 说完,他别扭地转过身,不给林雪儿任何开口的时间,沉声道 :行了,哭也哭完了,亲也认过了,你先前说等出来以后另外给我们考验,现在可以开始了。 林雪儿明白,他这是不想多谈。 她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先前情绪过于激荡,以至于控制不住,现下想来,她恐怕是逼萧垣逼得太紧了。 尽管心中迫切地想要立即认回儿子,但她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立刻擦去了眼泪,脸上的痛苦如蒸发一般统统消失不见,甚至还挂上了如他们进来之时所见的淡淡笑意,其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儿子都在这了,还考验什么。她笑着给萧垣扔去了个媚眼,直将对方震撼得一阵恶寒,才璀璨一笑,接着开口:这样,我直接给你们东西好了。 她说到做到,直接挥手一招,一个闪着金光的储物袋就从天上徐徐落下,几人都是精神一振,想必这就是幻境类秘境中的机缘了。 这一类的秘境通过难度极大,很少有人能真正得到其中的传承与法器,但只要是得到了的,无一不是极好的东西。 就连秦轩之都默默将目光移了过来。 他好像自知道萧垣与林雪儿关系之后就一直非常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神色阴戾,冷哼道:我还没落魄到靠姓萧的拿机缘的地步,我那份我不要。 爱要不要。萧垣讥讽。 林雪儿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笑意温柔:本来你也没有,敢同我儿子动手,老娘没揍你算轻的。 秦轩之脸色青黑。 而后,林雪儿又随手打发了齐殊和从头到尾什么也不知道的司泉坷,这才转头看向了邹穹和幕迟。 出乎意料的是,林水儿并没有像前两人那样赐予法器,而是给了他们一本术法,冲邹穹道:你是水灵根吧? 邹穹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水灵根一直是上好的炉鼎,尤其是水灵根中的变异冰灵根。 知道幕迟真正灵根的几人都是心头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萧垣(yuan)二声,有小可爱读错了吗? 呜呜呜呜呜呜我卡文卡疯了,母子相认神马的太特么难搞了,写一点推翻一点,改了N个版本,最后也只敲出来这么一点东西,啊啊啊啊啊痛苦,明天俺会尽量长一点弥补弥补,呜呜呜呜。 第三十六章 秦轩之的眼神立即变得深邃起来, 齐殊也动了动,似乎是在沉思。 幕迟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条隐藏属性,原著中的幕秋溟风流成性, 元阳早八辈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根本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适合做炉鼎这个问题。 不过相比另两人,幕迟淡漠的眼眸中却倒是没有多少波澜, 他不觉得有人能能耐到拿他做炉鼎的地步,除非 他不由自主地瞥了眼一侧的师兄。 几人都是暗潮涌动, 唯有萧垣愣了一下。 炉鼎?男人怎么当炉鼎? 单身数百年从没接触过情爱尤其是龙阳一事的魔尊面上写满了疑惑。 这可难倒了林雪儿。 她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萧垣听的, 本以为对方会兴奋激动,却不想人家根本没听懂不说, 反而让他两个情敌蠢蠢欲动。 萧垣莫不是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林雪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大致算了下萧垣的岁数, 心中警铃大作。 两百岁了!连元阳都还留着!她林家的什么时候有过二十岁还存有初次的后代, 比他爹还要不开窍! 焦急之下, 她又将目光投向幕迟,越看越是喜欢,多好的孩子啊,元阳尚存,外貌出色,这长相气质,她活了五千多年都没见过几个, 还是如此罕见的变异冰灵根。 最重要的是, 先前他还那么护着萧垣,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孩子,心里绝对是有她儿子的。 只是可惜, 追求者多了一些。 不过,谁让她儿子喜欢呢。 这般想着,林雪儿眸光一闪,心里大致有了思量。 炉鼎?有什么用吗?邹穹不懂几人间的暗潮汹涌,一头雾水地挠头,他觉得大佬的世界都好复杂,从进来这个秘境,他就什么也没搞懂过。 林雪儿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手中的那本术法: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她给幕迟和邹穹二人的是两本封面相同的功法,但就厚度来看,似乎又略有不同,不过她没解释,涉及到内容尴尬众人也不好意思多问,便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秘境,就这么闯完了? 说话的是司泉坷,握着林雪儿给他的那个法器,表情茫然。 不怪乎他会迷惑,从进入开始,他除了挨秦轩之萧垣一顿揍以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还拿了个玄阶法器,收获不可谓不丰富,然而这东西实在是 司泉坷看着手中的情、趣女装,表情扭曲。 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么个东西炼到玄阶??! 而且虽然等阶很高,可若是以此作为一个上古秘境的终极奖励,貌似也略微寒碜了一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雪儿却是语调一转,疑惑开口:谁告诉你这里是秘境的? 众人齐齐一惊。 林雪儿皱眉:这里是昙城入口,我是守城人之一,你们难道不是为进城而来? 不过我也奇怪呢,昙城明明五百年才开启一次,上次开城是三十五年前,也不知道是谁强制打开了通道,引发了城市的防卫机制,临时加了这么个入城考验。 幕迟脸色募地变得惨白无比。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很焦虑,剧情停滞之事高悬在他头顶,让他每日都坐立难安,现下看来,剧情哪里是停滞,分明是重启! 八大势力会谈,正魔两道和解,昙城开启,这明明是当年萧垣死前那一段的剧情! 那,下一个剧情点会不会就是秦轩之杀萧垣? 幕迟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 他当年提前了一百多年准备,耗费心机才挽回了萧垣死亡的结局,可这次、这次怎么办? 他僵硬地看向萧垣,手脚冰冷,满目疮痍。 他活了两世,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除了师兄以外,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带他走吧。 幕迟心中呐喊。 不进昙城,剧情是不是就能有所改变?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世界里,只要是原文中特意写过的活物结局,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曾经书里写过一句幕秋溟随手碾死了那只虫子,幕迟便做过无数次尝试,甚至还特意让其他人将那只虫子关了起来,可最后,那虫子还是死在了他手上。 类似的尝试,幕迟还做过很多很多,结局无一例外。 他一度陷入绝望,却死活不愿放弃,花费了五十年的时间,翻阅了几乎所有门派的藏书阁,才终于找到一个也许可行的办法,为了这个也许,他又用了五十年,废寝忘食地钻研阵法,最终创出了一个能够屏蔽一切的符文。 包括系统,包括天道。 幕迟用这个符文屏蔽了系统的探测,又根据剧情找到了一个位置极佳的山洞,布置了整整十年,才制造出一个足以困住萧垣又可以屏蔽天道到全文结局的阵法。 只要结局了,就不会有剧情限制了。 这是系统亲口说过的话。 于是,他照着原来的情节背叛了萧垣,又在关键时候营造出了萧垣已死的假象,将他囚入洞中。 而他却因为不敢面对萧垣那被背叛后难以置信的眼神,三年不敢回去见师兄一面。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萧垣没有死,自己也没有在系统面前暴露。 幕迟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却不曾想,剧情却在三年后发生了变故。 他以为这是剧情崩塌,又怕自己死后萧垣一辈子都会被困在那漆黑的山洞里面,便在临死前拼尽全力将师兄放出。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1) 可现在,一切回到了原点。 原来,他什么也无力改变。 你怎么了? 萧垣立刻察觉到幕迟的不对劲,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却发现对方全身都在不停颤抖,眼神悲凉得令人心惊肉跳。 没事我没事 幕迟喃喃,但其实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脑子嗡嗡作响,脸色惨白如纸。 好在他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又低下了头,除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萧垣以外,并没有其余人看见。 林雪儿自然也没发现,接着道: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幻境,其实已经在昙城入口了,过会就会传送过去 幕迟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些什么。 萧垣看着他这副模样,越发焦急,正要按捺不住逼问之时,幕迟突然一把拽过了他,而后画面一转,二人便到了初来此处之时幕迟所处的那个房间。 他们的灵力在林雪儿拿出奖励之时就已然恢复,幕迟出手又出得猝不及防,等几人回过神来之时,他和萧垣就都不在原地了。 萧垣皱眉,不知道幕迟这是怎么回事,然而还没来得及问话,对方却突然一把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萧垣的脑海突然空白了一瞬。 你怎么了? 他僵硬地抬起胳膊,似乎是想回抱住幕迟,又莫名的有些害怕,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心跳快得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去。 师兄 这颤抖的一声直叫得萧垣心头一颤,有那么一刻,他整个人都开始哆嗦,心里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你怎么了?你、你别哭,我在,我在呢。 他不知道幕迟是出了什么事,只笨拙地拍着他的背,想要安慰,却遍寻不得法门,一颗心揪成一团,又焦急又担忧。 骄傲如幕迟,坚强如幕迟,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 别说是哭,他连伤心这两个字都没在他脸上见过! 萧垣又急又气,恨不能将害他师弟难受的人抓住来凌迟处死。 师兄,我好害怕 幕迟的声音不大,却绝望又沙哑,狠狠扎在萧垣的心上。 他无力地呢喃,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泪水却悄无声息地往下流淌,烫得萧垣一动也不敢乱动。 他救不了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子,救不了两世惨死的自己,好不容易救下一个师兄,可能也会 他不敢再往下想。 幕迟坚强了那么多年,一个人默默挣扎,默默痛苦,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现在,他终究还是崩溃了。 幕迟的崩溃与常人不同,没有呐喊,没有嘶吼,只惨然地仰起头,无声无息地落泪,却反而更让人触目惊心。 别怕,别怕,师兄在。 萧垣声音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回抱住幕迟的怀抱温暖而充满力量。 没事的,小溟,别怕。 这么多年,这么多困难,我们都走过来了,不是吗? 烛照森林的凶兽,赤魔老祖,还有统一魔道时日日夜夜的暗杀,我们都走过来了,不是吗? 他轻轻松开幕迟,看着他通红的眼,目光中满是肯定和鼓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住你,如果有,那我就去砍了他。 萧垣轻声开口,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低柔。 别哭,师兄心疼。 阳光透过窗台,落在萧垣棱角分明的面孔之上,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眼眶。 原来这样冷硬的一个人,也会有一天,露出这么温柔的目光。 幕迟愣愣地看着他,往日清冷的容颜满是泪痕,脆弱得让人很想拥入怀抱。 萧垣这样想着,正想动手,幕迟却忽然开口。 你这几天,为什么总是亲我? 萧垣当即就是一僵,脑中飞快地思考对策,没有立刻回答。 若是往常,见萧垣犹豫,幕迟大概立刻就会退缩,避而不谈。 可现在,他忽然也想任性一次。 这样不公平。幕迟轻声道。 我也得亲回去才行。 萧垣一愣,下一刻,幕迟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心疼。 (这次不算短小了吧?瑟瑟发抖的小声开口) 感谢在20201011 00:42:17~20201011 21:0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陵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rrp 9瓶;拒绝讨好 5瓶;31972491 2瓶;咪西咪西、盛情不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一直到幻境崩塌, 站在昙城城门口,萧垣都还是懵的。 师弟亲他了。 他被一个男人亲了! 哦也不对,自己也亲了他好几次。 可是他亲幕迟是为了恢复灵力, 幕迟亲他是因为什么?! 为了报复他先前亲他的事?! 萧垣想不通。 幕迟自刚才发泄完以后, 就仿佛先前那个泪流满面的人不是他似的, 突然变了一个人, 哪里还有半点脆弱的样子,淡然冷漠至极。 他像是感觉到了萧垣的目光,回过头,静静地看向他。 有事? 萧垣下意识地绷紧了背:没。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就好像是遇到了一个亲完就翻脸的渣男一样。 憋得慌。 昙城据说是一个方外之城。 这里和正常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却游离在神遗大陆之外,每五百年才出现一次,入口还一直飘忽不定。 据说, 这里原本就是神遗大陆的一部分, 那时候的神也还没有离开这片大陆, 因为一次异常激烈的大战, 这片城市被切割了出去,从此难觅踪迹。 世人称它为昙城, 因其昙花一现,转瞬消失。 还有人说, 昙城其实还在大陆之上, 只是被隐藏在了地心,地面上的人看不见而已。 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个个脸上带着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城门口,唯有萧垣, 急得抓耳挠腮。 他想冲上去向幕迟问个清楚,又怕幕迟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亲他,两相权衡之下,内心的焦躁简直烧得他坐立难安。 在问与不问之间纠结良久,萧垣忽然怒了,心内破口大骂。 草!老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他心一横,大步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幕迟。 你给老子说清楚,你为什么、为什么 草,说不出口。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抓住幕迟的手便不自觉的多用上了些力气。 萧垣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只是无意识地加重了一些,幕迟的手腕也明显白了一圈。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萧垣,薄唇轻抿,细碎的刘海垂过眼梢,衬得肤色极致的白,清风袭来,拂过他清俊的眉眼,再吹向萧垣,带来一阵独属于幕迟的泠泠冷香,惹得人心驰神荡。 幕迟忽然伸出手,点了点萧垣握住的位置,声音清冷,却又动听。 师兄,轻一点。 萧垣触电般松开了手,面上忽然一阵发热。 我我去看看我那便宜娘哪去了。 他说着,转身就落荒而逃,却忽略了幕迟眼中的轻笑。 幕迟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心想:师兄说得对。 过去那么多风风雨雨,终日朝不保夕,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日子都过来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师兄出事,他跟着一块就是。 幕迟和系统相处百年,虽然这东西只有在发送警告和任务时才会有些反应,但幕迟也对它大概有了些了解。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系统应当是天道的一部分。 那么,以此为基点推测,剧情应当便是天道的部分运行轨迹,当年系统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剧情出现了偏差,天道无法直接出手,便让他来推动。 系统一直告诉他,剧情出现偏差是每个世界都会出现的正常状况,可现在剧情先是停滞后是回档,真的是正常情况吗? 有没有可能,是从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对这个世界的剧情下手了? 能强大到撼动天道法则的程度,这个人亦或者这个组织,绝对是十分恐怖的存在。 幕迟轻轻摸向腹部,当年那个大洞仿佛还历历在目,那道剑气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安分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潜在的威胁 当初幕迟一直想不通,修真界究竟有谁能强大到能将地阶的他一剑重创到伤重不治的地步,今日接触了林雪儿,他忽然明白了。 天阶。 这是他在《神遗》中都没有看到过的强大存在。 可是天阶高手,为什么要暗中对他出手? 因为他有系统吗? 还有那些无辜女修,也是那幕后天阶做的吗? 不对,以天阶高手的实力,要对付他,完全没必要如此曲折,会是谁呢 幕迟直觉到自己触及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恐怕,现下的一切,都是天道与那幕后势力交锋的结果。 自己的死,剧情的停滞,应当是那幕后势力所为,而现在剧情回档,昙城再启,则是系统的反击。 幕迟微微垂眸,笑了。 他不想管这两方想做什么,但,谁也别想,再拿萧垣和他做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萧垣嘴上说着要去找林雪儿,其实并没有走远。 由于方才他和幕迟走开了的缘故,传送时就没有和林雪儿几人传在一处,不过反正都在城门口这里,左右也不会被分散得太远,倒是不着急。 他还没太习惯自己多出来一个娘的事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先分开一段时间,避免尴尬也好。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应接不暇,说实话,他现在有点转不过弯来。 莫名其妙再次入了五百年才开一次的昙城,无缘无故多了个天阶修为的娘亲,还有奇奇怪怪的师弟。 想到师弟,他就觉得头大,刚才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寻思这件事情,却还是没想通自己和幕迟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垣试图用兄弟情谊说服自己,可是正常的兄弟情谊,会亲嘴吗? 还还那么软 想到不久前的一吻,心跳又有些加快。 这里不仅仅有神遗大陆来的修士,还有不少昙城的原住民,大都民风淳朴,待客热情,对于他们的出现也颇为好奇,而此刻,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在了那个看上去冷酷严厉的黑衣修士身上。 萧垣的身量很高,又是个典型的不好惹长相,往那一站,气势就极为迫人,因此城门口虽此刻人满为患,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的身边。 只见他面色冷厉,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然,他脸色一变,拔腿又往回走去。 操! 刚刚好像把师弟手捏坏了! 他太清楚自己的手劲了,若是过去还好,二人的身体都是从幼时起就摸爬打滚塑造来的,身体强度就是从悬崖上自由落体摔下去都没有问题,但现在,幕迟那个这两年才重塑的,没有塑过体的身体,哪里承受得起他的力气! 萧垣现在气得恨不得打死自己,平时他虽然看着凶狠,却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不要伤到幕迟,今天心神激荡之下居然忘记了这码子事! 这般想着,他又加快了脚步,面沉如水。 幕迟还在思考着要怎么对抗天道的问题,就见刚走不久的人忽然气势汹汹地折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这里他们以前都来过,虽然三十年过去有了些改变,但大体上还是和过去相同,因此萧垣对地势还算熟悉。 幕迟被他一路拽着往前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愣之下连忙开口: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很少见萧垣这样着急忙慌的样子,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染上了几分紧张,然而萧垣却聋了一般,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是林前辈出事了?还是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嗯?师兄? 幕迟皱眉:到底怎么了? 萧垣这才停下来,却是面色阴沉地抬起他的手,用上神识细细一看。 又红又肿,骨头都他娘的裂了! 你是哑巴吗! 捏疼了为什么不说! 要是不让老子发现,你是不是又要自己忍着! 幕迟让他吼得愣了好半晌,才呐呐道:不疼的 幕迟没说谎,他是真没觉得疼,过去受过的伤实在太多,大大小小的什么都有,这小小的脱臼,他并没有多大感觉,而且刚才他又一直都在想事,若不是萧垣折返,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异样。 然而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却立刻刺激到了萧垣。 不疼?! 萧垣的声量又提高了八度,看样子是气得不轻,将他肿得老大的手腕高高举起:都这样了你他娘的告诉我不疼,你逞强个什么劲! 我我不是。 幕迟睁大眼,正要解释,萧垣却是以为他还要顶嘴,面色忽然一冷,声音也低了下来。 幕秋溟。 嗯。 萧垣无奈地捏了捏额角,像是叹了口气。 你又不是神仙,为什么要这么压抑自己,累了就说,疼了就喊,别把担子都压在自己肩上,好不好? 在我面前,不用逞强的。 幕迟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开开合合,却愣是什么都没说得出口。 他觉得自己今天没出息极了,萧垣这三言两语的,居然惹得他又想哭。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认真地看着萧垣,轻轻道:我不叫幕秋溟,那不是我的名字。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2) 叫我幕迟,好不好? 他说着,轻轻举起手腕,小小声地开口:师兄,我手疼。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小迟崩溃的问题,好像有小可爱觉得突兀? emmm这里解释一下吧。 这一段是我最初设定大纲的时候觉得小迟这几辈子实在是太苦了,现代那一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一直受到外界的抨击和指责,最后惨死,甚至没有个全尸。 刚穿那一世也是,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压力,爱得小心翼翼却又不能开口,默默保护师兄却又不能告诉师兄原因,一直到死,都带着背叛师兄的愧疚离去。 站在小迟的角度,他第一世过得浑浑噩噩,艰难痛苦,第二世又一直受系统胁迫。 他确实是个冷淡的人,但,他也是人,也会难过。 师兄是他生命中唯一一道光,从现代出生,到第二世死亡,幕迟一共活了197年,其中143年的光阴都放在救师兄这一件事情上,可以说,这是他整个人全部的信念。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于是,信念崩塌了。 小迟崩溃了。 好在,师兄虽然憨,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小迟,设计这一段本意也是希望小迟能够不要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偶尔也宣泄一下情感,让师兄疼一疼。 另,知道大家都希望萧憨憨赶紧开窍啦,但要让一个母胎单身的钢铁直男,还是个憨憨直男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弯了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萧妈都还没出手呢~ 而且,小迟都这么惨了,怎么可以还让他主动!得被宠着!(俺是不是剧透了什么?顶锅盖逃走) 嘤,可能是我前面铺垫得不过充分,昨天写得又有点快不够精细,才导致了这个问题,这几天我再琢磨琢磨,把上一章精修一下,剧情不变,不影响阅读,大家不用回过头再看,么么。 (我不管!作话也算字数!我今天更了四千字!骄傲挺胸!) 第三十八章 造孽哦。 昙城最好的药堂内, 大夫一脸惨不忍睹地捧起幕迟的手,连连摇头。 小兄弟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给你捏成这副德行, 骨头都有些碎了, 什么仇什么怨。 这大夫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脸上满是皱纹, 还有着大多数老者都有的通病碎碎念。 昙城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几乎没有人可以修炼,灵气却是神遗大陆的数十倍,遍地都是天材地宝不说, 炼器炼药也远胜于大陆,因此每每开启,修士们都几乎是打破了脑袋也要往这里挤。 毕竟,在这里修炼一年, 就相当于外界修炼好几十年, 是不知多少修士弯道超车的好机会。 就连当年的秦轩之, 也是在这里才突破的地阶大圆满, 而萧垣那更不用提,若不是受天道规则的束缚, 他恐怕早就达到天阶了。 身为一个小世界,昙城有自身衍生出来的法则, 任何外界来的修士, 到这里都只能呆上一年,一年之后会自动传送出昙城,躲到哪里都没用。 并且他们也无法伤害本土居民,只要危急居民性命,世界就会立即降下天罚, 将动手的修士劈得七荤八素。 因此来到这里的修士大都将这里当做一个世外桃源,没有战乱,没有厮杀,也没有所谓的正魔之分,只各自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心修炼,或者谋一个活计换些天材地宝,像一个凡人一样的生活。 当然,灵石在这里也是可以用的,就是物价太高,寻常修士难以为继。 老大夫的医术很是高明,这点小伤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手脚麻利有余,却并不温柔,还有一个瞎指挥的萧垣在旁边叨叨。 左边左边,那块也肿。 右边右边,那没擦到。 还有下面,啧,你行不行? 草,骨头还裂呢,你就这么给他扎上了? 你能不能轻点,这是人手,不是牲畜! 萧垣说话恶声恶气惯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讨厌,寻常人畏于他的地位,大多敢怒不敢言,可这位小老头却明显不是个好相与的,管你魔尊不魔尊,反正他也不认识。 他是整个昙城最出色的医师,脾气更是出了名的倔强,每日巴结讨好之人络绎不绝,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眼睛一瞪胡子一吹针包一砸,喝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他又不是姑娘家,受点小病小痛怎么了? 老夫就爱重手重脚,老夫乐意! 大夫看上去气得不轻,胡子一翘一翘的,死死瞪着萧垣,最后下了结论。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无知小儿?! 萧垣让他喝得一愣一愣的,在反应过来大夫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顿时怒了:老子的年纪做你爷爷都够了! 他一怒,魔尊气势骤现,这下连老大夫都有点慌,却死活不愿拉下脸,梗着脖子瞪着他,忽然福如心至道:这小子的手就是你捏的吧?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萧垣立刻蔫了下去。 大夫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曾想还真让他给蒙对了,看向萧垣的目光顿时带上了谴责和鄙夷。 造孽! 他说着,看向幕迟的眼神就带了点怜悯,刚才还粗鲁的动作也变得轻柔。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了家暴这码子破事,他不住地摇头叹息,忽然咦了一声,啧啧称奇。 你这小伙子不错,还挺不怕疼。 骨裂的痛苦虽说不是疼到极致,但也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可眼前的这位男子别说喊疼,连表情都没变过。 老夫行医坐诊三十多年,你这样的,还是第二次见。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不住打量着幕迟的脸,看着看着,浑浊的眼中染上了疑惑:奇怪,你这长相,和那个人还挺像。 这老人家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忘记了刚才的事,认真观察幕迟:像,真像,不过那个人是三十多年前来的这里,现在应该也老了才是。 我还记得那人买了好多的失魂草,又反反复复的跟我确认失魂草的后遗症,最后花重金买了几株华而不实、仅能减少失魂草伤害的天材地宝,也是奇特。 大夫摇头叹道:那还是老夫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灵石。 此言一出,幕迟萧垣双双一愣。 萧垣古怪地看了幕迟一眼,他记得清楚,当年自己之所以会着幕迟和秦轩之的道,就是因为中了失魂草的缘故,正想问上一问,却见对方在触及他目光的一瞬飞快移开。 幕迟好像有些紧张,神色上看不出来,却能发现他脸色白了一点,抓住桌角的手也微微发紧。 萧垣忽然就什么也不忍心问了。 算了,等他愿意说的时候再问好了。 老大夫没发觉到他俩气氛的诡异,还待接着缅怀过往,外头却忽然响起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 诸位,欢迎来到昙城。 喧闹的城区好似突然安静了一瞬。 而后,忽然爆发起一阵强烈的欢呼! 是城主!城主来了! 老大夫再顾不上什么追忆过去的事情,拔腿就要往外冲,幕迟和萧垣飞快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默契地同时出手,将老大夫给拦了下来。 大夫,我们是今天刚来的,不太了解,昙城不是没有城主吗? 你说俞城主?他是十年前才被选上来的,原先是四大守城人之一,哎哟你们别拦着我,老夫还要去拜见城主呢! 说罢,大夫直接绕过二人,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去。 守城人 林雪儿曾经说过,她是守城人之一,而这个城主姓俞,也是守城人之一。 二人同时意识到不对。 神遗大陆有四大世家,程俞林赵。 昙城有四大守城人,现下已经确定,也有一个姓俞,一个姓林。 是巧合吗? 嘶想得费劲,走,看看去。 说罢,萧垣便带着幕迟,同时出了药堂。 外头此刻人山人海,呐喊声一阵接过一阵,幕迟恍惚间以为是回到了现代,参加明星演唱会的现场一般。 由于人群过于密集的缘故,二人并没能看见那所谓城主究竟是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不过却是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尊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 惊诧的声音传来,幕迟一回头,却是看见了轩晟的脸。 他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微妙,毕竟萧垣曾经顶着这张脸和他相处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此刻再次看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在轩晟并不知道萧垣都顶着他这张脸干过什么好事,脸上笑容满面,半点看不出他扮成萧垣时那冷酷强势的样子。 巧了,我刚才还遇到了秦轩之和齐殊,好像是在找你们。 他说着,十分自然地凑近萧垣,嬉皮笑脸道:尊上,你啥时候和正道的人关系这么好了?莫非是有什么计划? 好个屁!老子早晚弄死那个姓秦的。萧垣神情讥讽,又在轩晟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扬了扬眉:状态不错,看样子守城人那一关过得很轻松。 都是尊上您教导得好。 轩晟嘴上谦虚,神色却是带着些得意之色,随后目光一转,落到萧垣身边面无表情的幕迟身上,好像这才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人一般,震惊地瞪大了眼:还没请问这位道友贵姓。 幕迟对他浮夸的表情完全免疫,淡淡道:幕迟。 幕迟好名字,好名字。 咦?你受伤了。 轩晟说着,就要抬起幕迟的手,被萧垣一巴掌狠狠拍开:少他娘的动手动脚! 我这哪是动手动脚,尊上你真小气 轩晟是个很自来熟的人,和萧垣看上去还挺熟悉,这么个臭脾气都能聊上两句。 幕迟静静看着二人对话,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可目光却一直放在轩晟身上,像是在观察思考着什么东西。 忽然,他开了口,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交流。 轩道友来这边做什么?这里除了医馆之外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受了伤? 他站在背光处,神色看不真切,唯有那双闪着微光的眸子寒意冻人。 没有没有。轩晟一愣,我就是来买点仙草,这里有不少天材地宝都是大陆上买不到的,就想着过来看上一看。 他笑着摆了摆手,看向幕迟,幕迟却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直看得轩晟一头雾水。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 原来如此。半晌,幕迟才点了点头,淡淡道,可惜,刚才所有人都出去见城主了,药堂没人,轩道友得再跑一趟了。 哟,还真是。 没关系,那我下次来好了,不打紧。 轩晟爽朗地笑了笑,和二人没什么营养的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挥手离去。 幕迟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师兄。他忽然轻声开口。 萧垣略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却见幕迟抿了抿唇,低低道:你先前说,让我有什么事情不要压着,还作数吗? 萧垣先是一愣,后又是一喜,郑重道:当然。 我不喜欢轩晟。他想了想,又改了口。 我特别讨厌轩晟,咱们以后,不跟他接触了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眸光中带着些许祈求,和往日强硬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同,萧垣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副模样,就觉得好看极了,心中一瞬间就升起一股强大的保护欲来。 于是他想也不想,连连点头。 好!那我明天就把他打发到城外去,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  轩晟:缓缓打出一个:? 尊上你色令智昏 另外,忠告大家,千万!千万!千万!!!不要上厕所带手机!!!!! 尤其是学校那种蹲便式厕所,特别特别深的!!! 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我要换手机了(放声痛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01010 23:59:38~20201013 23:3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陵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疯鬼 50瓶;豆豆豆豆豆豆碰 10瓶;Korrp 9瓶;我,小可爱,懂? 8瓶;拒绝讨好、wifi和汪叽 5瓶;31972491 2瓶;珍珠鹅鹅鹅鹅鹅鹅鹅鹅、咪西咪西、盛情不却、中华田园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当天下午, 萧垣和幕迟找到了林雪儿几人。 虽说来到昙城是个意外,但既来之则安之,对于众人而言,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机缘。 昙城虽然名字叫城, 但其实并不仅仅只是个城池, 城外也有着无比广阔的天地, 因此众人各有各的计划,并不打算拘束在城内这一处地方,二人特意去寻找他们,也是存了要告个别的心思。 然而就这个去处问题, 众人却产生了很大的争议。 确切的说,是齐殊、萧垣和秦轩之三人之间产生了很大的争议。 萧垣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和幕迟分开,好巧不巧,秦轩之也这么想。 热闹的街道间, 六个相貌异常出色的年轻男子围成一团, 看呆了整条大街。 姑娘们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方向, 兴奋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而后满脸通红,连连跺脚。 只是, 这几位男子的内部关系却明显不太融洽。 姓秦的,你他娘的敢不敢再说一遍? 从半刻钟前开始, 萧垣的面色就一直阴沉无比。 秦轩之表情嘲讽, 声音冰冷:我说,我要和秋溟住在一块,你有什么问题? 问题?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3) 萧垣嗤笑:你没断奶?需要你幕爹爹陪吃陪住? 他话说得难听,秦轩之的脸立即气成了青紫色,冷冷道:这个不劳魔尊费心。 我自小便在秋溟身边长大, 一直同吃同住,视他如兄长,现下不过是想同自己的兄长住在一处,有何不可? 老子还从小和幕迟一块长大,视他如亲生兄弟,现下要和弟弟一块住呢,你算老几,排得上号吗? 这二人大约是八字不合,一见面就势如水火,眼见着就要在这街道上大打出手,幕迟无奈地扶住额头,当即选择远离战场,站到了另一侧。 司泉坷和邹穹自然也明智地退了过来,神仙打架,他们这些修为低弱的,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他们俩都打算去城外找个灵力充足的山脉闭关,倒是没什么争议,尤其司泉坷,自从意识到幕迟可能是个地阶高手之后,就再也不敢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时时忧心幕迟会因过去之事对他做出什么,巴不得赶紧离开。 齐殊正在假模假样地劝架,余光一扫间便看到了默默躲到一旁的幕迟,于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扔下了对峙的二人,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幕迟这边。 幕施主,你打算去哪里? 幕迟皱眉,对他的称呼有些接受无能:齐道友既已不是尼姑,还是不要再这么称呼在下了。 我以为这样能让你想起来我当年说过的话。齐殊温润一笑,见幕迟神色有异,又立即改了口,语气宠溺,既然你不愿,我改口就是。 那幕道友这一年打算去哪里? 我去哪都行。幕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淡淡反问:你呢? 齐殊微笑:我近日与秦道友相见恨晚,与他同行,想必能在修为上有很大的进益。 秦轩之对他绝对不会罢休,那这就是要跟着自己的意思了。 幕迟皱眉,实在无法理解这二人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执念。 当年秦轩之就是,自己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原本系统只要求自己将他养到成年,他却迟迟不愿离去,一直到他二十五岁,幕迟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找了个借口偷偷离去。 为此,秦轩之还曾疯了一样的跑到魔界到处找他,险些没去了半条命。 至于齐殊,幕迟就没有搞懂过这个人。 好好一个大男人扮成女子做了尼姑不说,还当众对他表白,之后又无故失踪,再见面时便改头换面,做了霜岚宗的长老。 总之,奇奇怪怪。 秦轩之与萧垣最终没有打起来,因为随后赶来的林雪儿化解了二人的矛盾。 她在昙城有一处得天独厚的住所,院后紧邻灵脉,灵气比之昙城的其他地方都要浓郁得多,位置也相当不错,正巧最近由于强行开启两界通道的缘故,昙城的凶兽邪祟蠢蠢欲动,林雪儿需要几个帮手,便邀请几人共同住了进去。 然而住进去之后,幕迟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他的房间被安排得与秦轩之齐殊隔了十万八千里,却好巧不巧地正在萧垣隔壁,且墙壁极薄,隔音等同虚设,到了晚上甚至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房间内挂了一副壁画,轻轻一推,便能显现出一条密道。 通向萧垣房间的密道。 并且 幕迟看着密道中密密麻麻地情丨趣用品,尴尬地同远处满脸疑惑的萧垣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脸色通红。 啊,那个啊。 面对萧垣的疑问,林雪儿的反应十分自然:这院子是我林家前辈留下的,专为男女双修而建,因此每个房间都是这样。 我想着你们是师兄弟,应该想要离得近一点。她看向幕迟的眼神中满是真挚与坦荡,略有些忐忑地捂嘴道,呀,我是不是做错了,小迟你不会介意吧? 幕迟沉默许久,终究还是艰难道:不会。 萧垣见状,也放下了心:我就说呢,满屋子奇奇怪怪的东西,长得还跟个暗器似的,啧,真是搞不懂你们,一天天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嫌弃地点点头,无意中却触及到了幕迟复杂的目光,奇怪道:你看我做什么? 没事。 幕迟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难以启齿。 师兄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些明明都是龙阳一类的道具。 萧垣搞不懂他的心思,想半天没想通之后也不再多问,冲林雪儿点了点头便拉着幕迟离去。 要不是看师弟先前的神色实在奇怪,他甚至都不会来问林雪儿,总觉得一看到她就浑身说不出的别捏,这让萧垣很是难受。 林雪儿看样子是很想留住他的,但又怕太过急功近利会吓着萧垣,只得强压不舍,放他去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最近身体如何,重塑的肉身可还好用? 还行,多谢师兄关心。 这里灵气很足,你趁机修炼,也可早日将修为恢复。 嗯,好,我会注意。 最近这几天鸡飞狗跳的,也没带你用膳,你瞅瞅你,又瘦一圈,我明天再带你出门,这里的灵食弄得不错,应该能符合你的口味。 好,那我提前准备。 想不出话来了。 萧垣有些烦躁,先前两人没啥单独相处的时间时还好,没觉得有啥,现下那一吻的后遗症便明显地凸显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幕迟。 是因为魔核让他取走了的缘故吗?怎么一见他就觉得呼吸加快,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萧垣胡思乱想着,气愤林雪儿这院子为啥要修这么大,半天都走不到头。 突然,幕迟停下脚步,叫住了他。 师兄? 嗯?萧垣下意识应了声,却发现幕迟耳根微红,似乎是有点害羞。 你能不能,借我点灵石我以前的储物袋没了。 萧垣愣了好一会儿。 师弟找他要钱? 这是师弟从小到大第一次找他要钱! 萧垣看着态度温和,两颊微红的幕迟,激动了。 一股子强大的责任感淹没了他,让他产生了一种师弟要靠他养活的兴奋感,二话不说直接就掏出了自己的全部资产,巴巴地都交了上去。 他还生怕幕迟不够,恨不能将身上的法器都扒下来给他,被幕迟连连阻止。 开玩笑,光是他手上这一个储物袋就几乎是整个魔道一半的资产了,别说他想买的那点东西,就是把昙城都买下来,估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直到拿了钱的幕迟转身离开,萧垣还沉溺在师弟需要他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半晌,他才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幕迟找他要钱做什么? 师弟从来不是爱花钱的人,就算缺灵石,也决计不会开口向他人讨要,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这般一想,萧垣就觉得有些紧张,冥思苦想许久,最终还是好奇占了上风,悄声跟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幕迟去的并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二人白日去过的药堂。 萧垣躲在暗处,皱眉看着幕迟买了一大堆的迷魂草,心头顿时一跳。 三十多年前幕迟对他下药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难道这次又 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却见幕迟语调一转,又要了许多别的东西。 随后,他震惊地看着小厮拿来的满满一车迷乱催丨情一类的药物,吓得合不拢嘴。 他、他、他是给自己下的吗??! 萧垣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师弟给自己这么个大男人下催丨情药做什么,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强壮的身板,呆若木鸡。 虽然虽然他身体好,但也禁不住这样造啊 看不出来,师弟长得斯斯文文的,居然这么狂野。 作者有话要说:  纯情处男萧~ 今天买手机去了,这章写得仓促,可能有些错字,回头修 第四十章 所有的, 都在这了? 昙城最大的药堂,幕迟随意地坐在内阁雅间之内,身侧是相貌姣好的侍女, 态度恭敬,姿态优雅, 小心翼翼地为他沏上一壶上好的茶,显然是将幕迟当成了座上贵宾。 侍女显然是第一次接触到这般姿容的男子, 茶还没沏完, 脸已经红了大半, 幕迟面无表情地等着她泡完茶,便随口将她打发了下去。 虽然现下已经大致确定他不克桃花了, 但幕迟还是不习惯和女子接触。 随手抓起一把面前的东西翻了翻, 幕迟大致清点了一下这些价值连城的药草,看得掌柜无比肉疼。 镜月泉、金乌蕊、紫凰竹、雪狐草随便哪个拿出去都能引起大片哄抢的稀世珍宝, 他就这么随手乱抓? 回公子, 市面上所有的都在这里了,连手下分铺都调来了。 掌柜说着, 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犹豫和纠结, 最后还是没忍住,苦口婆心地开了口:公子啊, 别怪老朽多嘴, 这类药草药性很猛的,您这也太多了吧, 会、会玩坏的 说完,他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老脸一红。 幕迟闻言放下了手中物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知道多嘴, 就不要说话了。 这一眼如雪山冰泉,看得掌柜当即就是一个寒颤,连忙低头打包药草,再不敢开口。 然而他才刚一动作,一只修长的手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还有一袋品相绝佳的极品灵石,看得掌柜两眼发直。 他乐呵呵地搓了搓手,落在灵石上的目光炯炯:公子这是何意? 昙城你熟,所以想拜托你,把所有的这类药草通通买断,尤其是失魂草。 好,好,公子吩咐,小的一定办到。掌柜笑得眼睛都只剩下了一条缝,连声答应。 嗯。 幕迟随意地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茶水,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另外再注意一下这几天都有谁来买过这些东西,时刻给我汇报。 交代完这些,幕迟这才放心离去,临走之时,掌柜毕恭毕敬地起身迎送,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全然没有注意到有几滴茶水弹到了他的身上。 茶水自发流动,组成了一个玄妙的符文,有淡蓝色光芒一闪而过,随后彻底消失无踪。 幕迟好整以暇地往回走,衣袖下露出的手指修长白皙,只是指腹有些潮湿,在药堂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润的光泽。 那是他留的一个小型阵法,可以监测掌柜的一举一动,对于不熟悉的人,他做不到全然的信任。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看看谁会去买失魂草了。 如若系统真的已换宿主,那根据下一段剧情,那人定然要买失魂草用来对付萧垣。 失魂草自然是不能让他拿到的,为了以防万一,幕迟甚至把所有效用近似的草药都包了下来,就等对方上钩。 当然,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等系统意识到下药不行,自然还会更改成其他方案,不过至少能以此来判断拿了系统的人究竟是谁。 其实幕迟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人选,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最后确认一遍。 回去之后,林雪儿邀请他和萧垣一同用膳,据说是她亲自下厨。 幕迟知道,她是想创造更多和萧垣相处的机会,又怕萧垣不自在,便连带着幕迟一块叫了过去。 然而吃饭的时候,幕迟却发现萧垣全程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那眼神古怪极了,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羞涩,盯着幕迟鸡皮疙瘩肆虐,哪哪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挨过一顿饭,两人并肩回房,萧垣却还是这样一副状态,终于,幕迟没忍住,在萧垣第不知道多少次偷看他时开了口。 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幕迟问得突然,萧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声开始否认: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说完,加快脚步往前走,却在进房的前一刻停住了,一把抓住了幕迟的手。 不过刚一握上,他又想起来前日幕迟让他直接弄到骨裂的事,便又讪讪地放开,只犹豫地看着幕迟,欲言又止。 幕迟的眼中写满了疑惑。 咳。萧垣尴尬地咳了一声,呐呐道,那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你到时候轻一点 幕迟: 师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都说胡话了。 他有些担心地走上前,萧垣却以为他是要动手,触电般猛地后退,面色也变得无比惊恐。 幕迟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 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萧垣此刻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直接就刺痛了幕迟那颗脆弱敏感的内心。 是前两日的吻,给他造成困扰了吗? 幕迟眸中染上一丝显而易见的痛苦,却又立刻低下了头,不愿让萧垣发现。 抱歉,是我唐突师兄,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就要往回走,却被萧垣再一次给拉住。 萧垣刚才的躲避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其实刚一躲开,他心里就是一咯噔,直觉幕迟会多想,果不其然,对方立马就表现出了不对劲。 虽然他低头低得快,萧垣没有看见他眼中异常,但那明显冷淡许多的声音却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幕迟。 草,怎么忘了这小混蛋一天天屁事没有,就喜欢胡思乱想了。 萧垣脸色一阵发黑,黑完了又是诡异的红,看得幕迟一阵心惊,立马忘记了刚刚的难受,心道难道师兄不是不舒服,而是走火入魔了? 草! 萧垣怒骂了一声,师弟喜欢,他做师兄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 不过就是重口味了一点,他怕个屁! 这般想着,他就坦然了许多,一把将幕迟拉近,附身在他耳边低低开口:现在不行大白天的,等晚上吧,好不好?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4) 他满脸通红地道:师兄、师兄晚上再陪你。 扔下这句话,他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留下幕迟站在原地,茫然地睁大了眼。 怎么师兄说的每个字拆开来他都能听懂,合在一起之后,他就听不懂了呢? 当天晚上,萧垣坐立难安。 师弟为啥要给他下药呢? 萧垣左思右想,想不通。 给他一个大男人下那种药,是想看他出丑? 也不对啊,他和师弟又没啥深仇大恨,不至于如此。 那会是因为什么? 萧垣简直烦躁得抓心挠肝,而就在这时,一个可能性浮上了他的心头。 等等,幕迟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单身? 心跳开始微微加快,过去那么多女修喜欢他,他却一个都没有同意,难道说师弟喜欢的其实是男子。 不会吧自己不也一直单身,可他也没喜欢男子。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师弟的脸。 自己真的不喜欢吗? 萧垣头痛欲裂。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难道,师弟喜欢的是自己?! 所以!他给他下药,其实是馋他的身子? 那倒也倒也不必如此。 萧垣不知不觉红了满脸,心道师弟好好跟他说,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一会站着,一会坐着,一会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明明被下药他应该生气,可不知道为啥,他非但没有气愤,还涌上了那么一丝丝的雀跃和兴奋。 然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幕迟过来。 是不是他清醒着,师弟不敢下手? 想到这个可能性,萧垣立刻爬上床,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又一个时辰过去,师弟还是没来。 萧垣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怒了。 草,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他说不来就不来了? 愤怒地套上外衣,萧垣正想去问个清楚,临走又犹豫了。 会不会是下到了饭菜之类的东西里? 这般想着,萧垣将房间里的茶水糕点统统尝了个遍。 半晌,没反应。 不应该啊。 萧垣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冥思苦想许久后,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屋中的密道。 夜色昏暗,萧垣用上了当年支身独闯玄虚宗,痛揍秦轩之才用过的潜行之术,小心翼翼地进了幕迟房间。 幕迟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了。 清浅的月光洒上了他清俊的侧颜,睡着时的幕迟五官明显柔和了许多,好看到惊心动魄。 萧垣一想到这人一会可能会给他下药,再对他这啥又那啥,就呼吸开始沉重。 草,但他咋还不下呢。 老子都急了。 目光又落在了桌旁的几盘糕点之上,难道药其实在这里面? 他犹豫又犹豫,终究是没忍住,拿起了好几个。 别说,明明是一样的糕点,师弟房间的怎么就感觉比他的好吃那么多。 吃到一半,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复杂至极。 师兄,那一块是我咬过的 幕迟看着他,脸色古怪:你要是想吃的话,其实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幕迟:师兄半夜偷吃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四十一章 幕迟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今天萧垣状态不对的缘故, 幕迟有些担心,便一直没有入睡,小心地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果然就发现了异常。 他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了,好像非常不安的样子, 在房间里一会站着一会坐着,时不时还要走上几圈, 惹得幕迟心中甚是焦急。 可他又记得白日萧垣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不敢贸然去问, 只得悬着颗心,时刻警惕着师兄那边的状况。 却不想左等右等, 没等到师兄出啥问题, 反倒等来了师兄偷偷潜入了他的房间。 不可否认的是,在萧垣进来的那一刻, 幕迟是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如此这般地折腾半天, 对方居然只是为了偷吃他的糕点?! 他该说不愧是萧垣吗?永远不可以常理度之。 幕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神色复杂。 萧垣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愣愣地看着幕迟, 僵硬了好半晌, 点点碎渣挂在他嘴角,口中的那块糕点也不知道该嚼还是该咽。 我我就是 这大概是萧垣此生以来唯一一次结巴, 尴尬到头皮发麻。 而就在这时,他眸光一转,看到了幕迟眼中没来得及收回的笑。 草! 他还敢笑话老子?! 老子这么丢人都是因为谁?因为谁?! 萧垣出离愤怒了,立刻将手里的糕点一摔, 理不直气也壮,声音还贼大:老子吃你盘糕点怎么了?啊?老子不能吃?! 能吃能吃。 幕迟强压笑意,温声道:我知道,师兄是因为昨日把灵石都给了我,所以现在才没钱吃饭。 师兄真好,对他毫无保留,连个吃饭钱都不给自己留。 老子不是来偷吃的! 萧垣气炸了,平地一声怒吼,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不断回响,惊醒了好几只藏在林中的小鸟。 幕迟看了看糕点,又看了看萧垣,神色揶揄,眉毛轻挑,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你在嘴硬。 萧垣: 他能咋说,说他以为幕迟要给他下药吗? 还是说他生怕幕迟下药放不倒他特意来一个一个试毒? 草!真他娘的憋屈! 萧垣越想越气,偏又不能言明,愣是将自己憋成了个炮竹,一点就要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怒,一只手轻轻拂了上来,将他嘴角的碎渣一点点拭去。 萧垣忽然就不会呼吸了。 扑通、扑通。 是什么在响? 他愣愣的,半晌,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心跳。 而不知何时,幕迟与他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近到似乎探探头,就能亲上一口。 夜色朦胧,窗外高悬的月便成了二人之间唯一的光源,清浅的月光下,幕迟向来冷淡的眸子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淡淡白雾,悄无声息的,就摄了萧垣的魂魄。 师弟真好看啊 这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 但这一回的感慨后面,又添上了新的想法。 好想亲亲他。 他应该是愿意的吧? 萧垣迷迷糊糊地想。 他应该是愿意的吧。 不然,为什么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救他出山洞。 为什么再次相遇后要忍受他的暴脾气。 还有前几日崩溃痛哭下的吻。 还有还有给他下药。 草? 所以他为啥不下药了? 刚刚还意乱情迷的萧垣瞬间精神了。 幕迟伸手其实是下意识的行为,刚一动作,他就有些后悔。 师兄弟之间做这种暧昧的事情,师兄他一定会很奇怪吧? 可是他控制不了,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兴奋,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再亲师兄一下。 而他也确实那样做了,小心翼翼地将二人的距离拉近,再拉近。 师兄没有躲。 他是不是也 幕迟心跳得飞快。 然而就在他即将碰上去的前一刻,萧垣忽然惊醒了一般,直直地看着他。 幕迟当时就是一咯噔,继而升起阵阵恐慌,连忙向后一躲。 完了。 幕迟心想。 他果然还是不愿意。 如此大逆不道,师兄恐怕得当场拍死他吧。 死便死了,他思想龌龊,他应得的。 就可惜,没亲到。 这般想着,幕迟紧张到绷直的身体又放松了一些,鼓起勇气与萧垣对视,而后就看见了萧垣眼中的幽怨? 师兄今晚真的不是修炼出岔子了走火入魔吗? 怎么这么诡异。 你怎么了?幕迟关切开口,是不是他最近太过关注系统的事,以至于忽视了师兄,连他走火入魔了都不清楚。 小迟。 萧垣郑重地按住了幕迟的肩,表情严肃:师兄问你件事,你不要怕,如实回答就好。 要来了吗? 幕迟瞳孔骤缩,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些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眼眸微垂,僵硬地点了点头。 是要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背叛一事吧。 手脚不知何时变得冰凉,幕迟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回答,而后又一一被他推翻,似乎不管怎么说,都不足以赢得萧垣的信赖。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好似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 萧垣哪里知道他那些弯弯绕绕九曲回肠的想法,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你你是不是不行? 幕迟:? 没事的。萧垣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凝重:师兄不笑话你,就算真有个什么问题,师兄陪你去治。 说罢,似乎是为了安慰幕迟,也是为了加深一下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萧垣惆怅地摸了摸幕迟地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我懂。 你懂个屁。 师兄。他表情诚恳,还是我陪你去找大夫吧。 都说胡话了都。 好一番鸡同鸭讲过后,二人都对对方的身体状态表示出了万分的担忧,并决心一定要为其找最好的大夫,就在这时,砰一声,幕迟的房门被踹开了。 秋溟你怎么了! 我听见萧垣那混蛋冲你吼了,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急切的声音传来,幕迟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到了僵立原地的秦轩之。 应该是刚才萧垣咆哮的声音太大,把他招来了。 不过,他来得着实不是时候,萧垣的手还放在幕迟头上,眼中的疼惜也还没来得及散去,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有其他人在,幕迟立刻收回了温和的眼神,淡淡地看了过去,眼神波澜不惊。 师兄对我很好,你多心了。 相比于往常一声不吭又冷冰冰的模样,他这样其实态度还算不错,至少还愿意解释一二,毕竟秦轩之也算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对他也一直很好,虽说十四落于他手这件事存在疑窦,但事情还未弄清,他不至于因此就对秦轩之态度恶劣。 可有了萧垣这么个鲜明对比之后,那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萧垣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幕迟自己更是意识不到,可换了旁人来看,一眼便能看出方才幕迟看向萧垣的目光有多么的温情。 尤其秦轩之还一直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幕迟的身上。 他有得到过秋溟这么温柔的目光吗? 秦轩之神色晦暗。 没有,从来没有。 不可否认,秋溟从小到大都对他很好。 生活上修炼上,事无巨细,样样妥帖,可不知为何,秦轩之总觉得隔了层膜。 仿佛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一般,从不向他要任何回报,但相应的,更不会向他投入任何情感。 他不愿让他叫他师父,也不许他称他义父,只有叫他秋溟,他才会有些许回应。 最初秦轩之以为,秋溟这是想跟他同辈论处,可后来他明白了,其实他是不愿和他有任何牵扯。 小的时候,秦轩之不懂,只是盲目的去讨他的欢心,求他的喜欢,秋溟有时候能感受到,继而摸摸他的脑袋,但更多的时候,他只会盯着他房间里那日日细心浇灌的牡丹花发呆。 直到秦轩之长大了,才渐渐意识到了秋溟看着他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很不对劲。 好似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不是追忆,而是警惕。 就好像,他的心里住了个很重要的人,而自己会杀了那个人一样。 小之,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幕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好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任你如何温暖,也融不化他半分。 可方才他看向萧垣的时候,分明那么温暖,那么温柔。 秦轩之突然笑了。 幕迟皱眉看向他,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不动声色地向萧垣那边挪了一点。 不应该现在还没到秦轩之杀萧垣的剧情。 出乎意料地是,一笑过后,秦轩之竟然顺从地点了点头,温和道:原来如此,是我弄错了。 他说罢,转身离开。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秦轩之漫步在雨中,诡异地绿气自他周身无声蔓延,一路侵入眼眶,将他的眸子染出了森冷的绿芒。 怎么样?想好了? 黑衣人沉声开口。 秦轩之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清晰地意识到,幕迟当年透过他看的,就是萧垣。 亏他找了那么久,错杀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还是码到了这一章 感谢在20201014 19:57:53~20201017 23:5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久宥 2个;kam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百 10瓶;久宥 5瓶;中华田园猫 2瓶;晴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呵, 这秦老狗跑得还挺快。 幕迟房间内,萧垣冷笑着看向秦轩之的背影,眼中满是杀意。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5) 纠正一下, 你比他老。幕迟随口回了一句,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怎么这么不喜欢他? 这话他说得含蓄, 萧垣哪里是不喜欢秦轩之,他简直是恨极了他, 每次见面不斗个你死我活都不算完。 他的眼神, 总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萧垣有些嫌恶地道:一看就心术不正, 不是个好东西。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见,恐怕当即就得笑出声来。 一个魔修说一个正道楷模心术不正, 怎么看怎么违和。 然而幕迟却是皱起了眉。 萧垣虽然看上去直愣, 但那只是在他面前,事实上萧垣在某些方面萧垣的心思其实非常细腻, 看人的眼光也一向精准, 不然也做不到魔尊这个位置,他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 可在《神遗》这篇文中, 男主秦轩之的人设分明是个典型的正人君子, 高风亮节,整篇整篇都是对他的赞扬不说, 甚至在有的情节中, 说他过于圣母也不为过,怎么会心术不正呢? 而且, 他在和秦轩之相处时,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剧情出现问题,连带着男主的性格品性也会发生变化? 不对,还是有问题的。 幕迟忽然又想到了霜岚宗那日, 秦轩之当着众人的面对霜岚宗掌门出手,以及狠狠抓着他问他为什么会玄云步那副阴沉暴戾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默默记下此事,幕迟决定日后再好好观察观察。 被秦轩之这么一打岔,方才和萧垣那旖旎的气氛算是彻底没了,幕迟在萧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下塞给了他一大盘糕点,关切地将师兄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难得的平静。 萧垣还是没等到幕迟给他下药,内心更加坚定了师弟某方面有疾的猜测,开始暗搓搓地为幕迟寻医问药。 他怕动作大了幕迟发现之后会自卑尴尬,甚至不敢自己去,便发了个通讯符将几个同样进了昙城的手下叫了过来,严肃地同他们交代了这件事情。 而后收获了几个属下怪异的目光。 难怪尊上这些年来屋里从未有人,原来是身患隐疾。 魔修与正道不同,魔修不仅重欲,还有些滥交,身边伴侣一个月不带重样都属平常,唯独萧垣这个魔尊,过得像个和尚一般,在魔界打着灯笼怕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 敢情不是无欲无求,而是身体原因。 下属们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心道这得痿成啥样才能两百年都找不着对象。 他们的异样萧垣自然看在眼底,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在乎外界言论的人,任旁人如何猜测,只要不捅到他的面前,他都懒得理会。 而万一真捅到他面前了,一刀杀了便是,也不费事。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误会他,总比说三道四小迟的强,便也随他们去了。 做完这些,萧垣就开始了对幕迟疯狂的骚扰。 他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缠人,日日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敲响幕迟的房门,要么是过来送个什么东西,要么就是要看看幕迟的手伤,到最后,他直接以自己的房间晒不到太阳为由,厚着脸皮赖在幕迟房间。 萧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似乎从少年时期开始,他便已经如此,一旦幕迟离开了他的视线,就觉得做什么都不太舒坦。 幕迟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过去的许多年里,萧垣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以前他时不时还会嫌烦,因为有一个系统盯着,他不敢流露出半点对萧垣的情感,甚至偶尔还要故意对他冷眼相待,憋得很是痛苦。 但现在,他恨不得二人连晚上都能呆着一起,态度比之过往强了不知凡几。 萧垣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转变,他早就发现了,幕迟自从重生过后,对他就变得格外有耐心,不管他怎么蛮不讲理都不会发作,好似一个浑身是刺的人突然没有了脾气一般,温顺得让萧垣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除此之外,萧垣还一日三餐都拉着幕迟去昙城最好的饭馆用膳,点的也都是最好的灵食,但他也不怎么吃,只是直勾勾盯着幕迟,一直盯到幕迟姿态优雅地吃完手中的东西,才又满意地拉他离去。 不知何时起,他变得越来越爱看幕迟用膳,尤其是见到对方在他的投食下身体日渐改善,他都会产生一种由衷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让萧垣餐馆中遇到秦轩之时都看他略微顺眼了一些,破天荒的少气了对方两句。 当然,也就那么两句,秦轩之依旧被他气得够呛,眼神阴冷无比,直接把青琅剑拔了出来,看那模样大概是真想杀了他。 然而幕迟在,萧垣一点不怕,只要拿回灵力,任他秦轩之再嚣张,也只能跪下来叫他一声爹,于是便连连挑衅,气得秦轩之面色铁青。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幕迟就率先护在了他面前,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秦轩之,言语之间的袒护之意不要再明显,让萧垣相当的得意。 师弟应该是真喜欢他。 萧垣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之前没有想到这一茬时还好,一旦意识到师弟喜欢的可能是男人,他立刻就想起了以前的种种细节,发现这一切其实一直都有迹可循。 想到这里,萧垣兴奋得回去砸了院子外围的一大面墙。 然而砸完之后,他迷茫了。 师弟喜欢自己,那自己喜欢他吗? 从未怀疑过自己性向的萧垣这次是真的傻了,换以前,就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有成为断袖的一天。 不应该啊,他除了对幕迟关心得多一点、他受伤时着急一点、看不到时焦虑一点、亲的时候紧张一点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而且,他一时间也无法将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和恋人这个词汇联系起来。 可抛去这些不谈,他其实也是不排斥和幕迟在一起的。 不仅不排斥,甚至还有些隐秘地期待幕迟给他下药这件事。 而想到这件事,他又开始担忧了。 草!得赶紧把师弟的身体治好才可以。 萧垣从未如此急切。 好在手下们效率还不错,没几日,就将药送到了萧垣这里。 就这小药丸,能行?萧垣看着手里平平无奇的东西,有些怀疑。 尊上放心,绝对可以! 那说话的是个体现的下属,大饼脸小眼睛,看上去还有些猥琐,贼兮兮地凑到萧垣跟前,道:那大夫说了,这个啊,吃一粒,管一天,金枪不倒,势不可挡! 见萧垣还是不信,下属又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真的,不夸张,我已经试过了。 萧垣狐疑:你以前也得过这病? 话音刚落,这个体型肥大的下属竟是脸上一红,忸怩地开口道:这不是以前纵欲过度,导致现在就有点咳咳,您懂的。 萧垣顿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道:这个只能管一天?谁家治病只治一天的? 至少得管个一年两年吧? 此言一出,下属的脸顿时变得无比惊恐,一年?尊上这也太狠了吧。 哎呦尊上啊。下属苦口婆心,这不行的,哪怕我们是修士,身体也遭不住啊。 实不相瞒,就这一天的药劲属下也有些扛不住这事得循序渐进的。 萧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方面的东西他还真不太懂,用灵力细细检测了一下其间的构造,发现都是些比较滋补的珍稀药物,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便放下了心来。 就当给小迟补补身体了。 另一头,那几个魔修手下正聊着天。 董老哥,我看尊上那意思应该只是想调养调养身体,你给他伟丨哥,真的可以吗?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对先前给萧垣药物的胖魔修说道。 胖魔修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信誓旦旦道:没事,大夫说了,尊上这种两百年都不能人道的情况,必须得下猛药才有效果,寻常的调养靠不住。 况且大夫还说,这药对常人而言虽然猛了一点,但对尊上这种咳,特殊情况的,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他说着,忧伤抬头:放心,那大夫没说谎,这方面我有经验。 大夫确实没说谎,然而大夫也不知道,幕迟其实非常健康。 萧垣记得属下说的药性有些猛的事情,没敢多放,只将那药丸磨成粉末,每日用膳时加上那么一点,因此一开始,幕迟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直到几日后的某个深夜。 这一日就像往常一样,幕迟白日里和萧垣用过膳,又互相切磋了一番,在萧垣的帮助下开始淬体。 这是幕迟要求的,上一回让萧垣抓了一把就直接骨裂的窘样还历历在目,幕迟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变得如此脆弱,便下定决心要恢复到以前的体魄。 大概是白日淬体时和萧垣有了些肢体上的接触,晚上回去,幕迟就做起了梦。 梦里的主人公自然是他的师兄没错,就是这梦的画面,实在是有些不可描述。 幕迟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梦,没出息地吓醒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被子湿了一小块。 幕迟: 作者有话要说:  幕迟:我不干净了 第四十三章 幕迟最近开始躲着萧垣。 找他出门他不去, 看他手伤他不让,更别说像前几日那般在他屋里赖上一整天,幕迟甚至连房门都不愿意给他打开。 也只有在萧垣给他送东西的时候, 他才会不情不愿地打开门,但就开那么一下, 拿完东西立刻就将房门再次关上。 无故遭受冷落的萧垣心头大怒,在面前的房门第六次在他面前合上后终于控制不住, 砸了院后的一堵墙。 不过虽然气势上颇为凶猛, 却是开了隔音阵, 幕迟一点也听不见。 冷静,冷静。 萧垣心里想, 好歹这次还开了会儿门不是? 一定是最近哪里惹师弟不高兴了, 他得仔细回想回想。 半晌,没想出哪里不对劲, 院里的另一堵墙也让萧垣给轰塌了。 幸好, 隔音阵还没撤,萧垣在墙倒下的那一瞬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幕迟的房间, 见没什么不对劲才稍稍松了口气。 松完之后又接着生气, 不过此刻,就算萧垣没开隔音, 幕迟恐怕也没有精力去顾及他了。 幕迟看着自己身下微妙的反应, 简直要疯。 修真之人不同于普通人,对自身欲望的控制大多较强, 他又是个冰灵根,按理来说更不容易受到影响才是,但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甚至不能和萧垣接触, 一接触,就会有反应。 清心寡欲了两百年的幕迟哪里想得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是个看见师兄就发情的变态,一度痛苦许久,日日在房中念诵清心咒,过得比和尚还像和尚。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十日,一直到药堂掌柜联系上他。 他当初留给了掌柜一个通讯符,方便对方随时汇报消息。 公子,不出您所料,果然有人来问失魂草了。 不仅是我们总铺,他还去分铺和几个别家店铺都问了一遍,发现都没有以后看上去还很意外。 失魂草这个东西,一般是没有人会买的。 因为它价格过分昂贵,偏又功效单一,有许多低价药草都可以拿来替代,虽说其功效强大,连高阶修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都可能中招,但对于修士稀缺的昙城来说,根本用不上这个东西。 上次幕迟来买就已经让掌柜大呼稀奇了,没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居然又有人来问。 然后?他放弃了? 没有没有。掌柜连忙道,整个昙城的迷魂草几乎都让公子您买光了,他就又回了我们铺子,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再有失魂草。 说到这里,掌柜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毕竟咱们药堂,那可是昙城最大的,货源也最丰富,一般药田或者药农都会优先把药草送到我们这来 这掌柜大概是个话痨,越说越来劲,直到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发现没人搭腔,才意识到不对劲。 说完了吗?淡漠的声音冷若寒冰,将掌柜方才的热情灭了个干干净净,他连忙噤声,呐呐道:完、完了。 同时心里咂舌,这年轻人的气势,也太恐怖了,不愧是修行者。 那人长什么模样? 闻言,掌控连忙将那人的模样细细描绘了一番,幕迟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桌上节奏性的轻轻敲打,却无端使得气氛极为压抑,以至于掌柜说话时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听完掌柜描述,幕迟几乎已经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又问道:他只要了迷魂草,没有要别的? 没有。 幕迟眼底染上嘲讽,果然,不管过去多久,系统依旧是那个古板固执不懂变通的系统。 你告诉他,迷魂草十日之后有货,让他到时候去取。 届时,他亲自去送药。 想到这里,幕迟又有些烦躁,萧垣看得他实在太紧,他很难单独跑出去。 倒不是要瞒着师兄,只是他现下一碰到萧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那啥,着实是件麻烦的事。 思及此,幕迟抬头看向还在不停传出掌柜声音的通讯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王大夫,在你那里吗? 掌柜似乎是愣了一下。 我有些私人的问题要问他。 王大夫就是那天为幕迟治疗受伤的老大夫,一听是幕迟找,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对幕迟的印象还停留在被家暴的可怜男子上,因此对他的态度颇为不错。 幕迟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私事,便无情地轰走了掌柜,和王大夫认真的聊起了自己近日的异样。 聊完以后,王大夫的声音便染上了疑惑。 公子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 奇怪,不应该啊依公子所言,你这个反应并不正常。 不用他说,幕迟其实也怀疑,他怎么可能敏感到这种地步,但他思前想后又想不出原因,这段时日里既没有走火入魔,也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就出了异样。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6) 恕老朽多嘴,公子这恐怕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 幕迟一愣,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他立马否决了。 他最近吃过的东西全是萧垣经手过的,二人都是谨慎的人,幕迟不信有人可以同时避开他俩的眼睛在自己的饭菜中下药,而真有这个实力的人,也不会屑于搞这点小动作。 除非萧垣自己下,然而,这就更不可能了。 师兄怎么可能给自己下药? 于是他立刻否定了王大夫的猜测,坚定地告诉他绝对不是。 这样的话,那可能就是饮食问题。王大夫沉声说道,方才听公子描述,近日吃的都是些大补的灵食,确实也会造成气血过旺的情况,公子可以稍加注意一下。 幕迟点头,这个说法,他还差不多可以接受。 五日后,幕迟便和萧垣一同去了主院。 自从那日和大夫聊过以后,幕迟大大减少了平日的饮食,只是到底不愿辜负萧垣日日送饭的心意,每样都多少会尝上一点。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正常了许多,至少可以和萧垣正常对话了,只是再不敢和萧垣靠得太近,总下意识地保持着二人的距离。 这让萧垣万分郁闷,以至于站到了主院之后,还一直散发着浓烈的低气压。 这是他们最初就和林雪儿说好了的,最近由于强行开启两界通道的缘故,城外不少凶兽冲出封印,为防止凶兽闯入城内伤害居民,城主便下令前往围剿。 林雪儿作为四大守城人之一,自然也是要去,其实昙城每一次的开启,都会出现凶兽逃出的现象,然而这一次的,却是要比以往都要严重。 毕竟这一次,昙城通道是被强行开启,对于封印的影响远远大于从前,连几个天阶守城人都觉得吃力。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把秦轩之和齐殊都留下来的原因,昙城本土修士的数量实在太少,实力又强到足以地域城外凶兽的更是凤毛麟角,他俩一个地阶一个玄阶,比一百个十阶以下的修士都要有用得多。 要不然,光凭他们敢和她儿子抢媳妇这一点,林雪儿都得给他们撵出房门。 上次来时我就想问了,这昙城里面究竟是封印了个什么东西?萧垣看也不看一眼身旁的秦轩之二人,皱着眉头,径直对着幕迟开口。 然而他问完,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转头一看,却发现幕迟不知何时躲到了一个离他很远的位置。 萧垣: 林雪儿不在,去部属昙城军队了,只几个守卫在这里,负责招待他们。 领头的那个叫樊化,貌似还是个官职不低的首领,玄阶修为,长得还挺壮实。 不得不说,昙城虽然修士不多,但只要能够修行,一般没有修为太低的,数十倍的灵气浓度,那可不是盖的。 可饶是如此,萧垣几个华丽的阵容还是让樊化狠狠吃了一惊。 其实一开始他被派来的时候还很不甘心,再怎么说,他也是林雪儿的副手,在昙城的地位也是仅次于几位守城人的存在,却让他来接待这么几个外来人,要说他没什么怨言,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要知道,在他知道围剿之事以后,可是做足了准备,只待围剿之时一鸣惊人。 可现在,眼看着围剿就快要开始,他却只能苦哈哈的呆在这里,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当然,这一切在看到萧垣和秦轩之之时烟消云散,毕竟强者,走到哪里都令人臣服。 就是这几人间的气氛古怪了些。 齐殊也就罢了,不论何时,他脸上都带着温和的微笑,可另外三个就真的让他压力倍增。 一个秦轩之,阴阴沉沉,偶尔抬头看上萧垣一眼,眼神狠毒的仿佛要杀人;一个萧垣,煞神一样地伫在一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不爽的气息,吓得几个他身边的侍卫一动不敢动。 至于那位叫幕迟的,樊化就更看不懂了。 他明明看着就是个二阶,在一干大佬中却毫不示弱,冷冷淡淡的往那一站,就让人不敢直视。 偏偏另三位的目光还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这里。 樊化直觉这场围剿不会太过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萧憨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迟迟不理你了吧嘿嘿嘿 第四十四章 围剿是要分好几次的, 这一回主要是探查情况,并不真的交锋,因此几人没有多少出手的机会, 清闲得很。 秦轩之自那日撞见萧垣在幕迟房里以后就突然沉闷了不少,往日遇到幕迟都会凑前来说上几句话, 顺便和萧垣打上一架的,最近却换了个性子一般, 只远远地看着二人, 面无表情的, 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萧垣自是乐得他不来招惹幕迟,而幕迟其实也是同样的想法, 倒不是嫌秦轩之烦, 但每次他和萧垣动手,他都总觉得心惊胆战的, 虽然内心知道剧情还没走到萧垣身死的那一段, 可还是控制不住地不安。 另二人没想到的是,秦轩之不来了, 齐殊反而凑到了幕迟跟前。 萧垣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死死地盯着齐殊。 他跟齐殊并不熟悉,对方更没有得罪过他, 可不知道为啥, 他就是对这个姓齐的没有丝毫好感,然而萧垣虽然蛮不讲理, 却也不能这样无差别攻击,谁接近幕迟都给别人轰走。 偏偏幕迟这几日总避着他,以至于他现在隔得远,瞪人都不自在。 幕迟有些诧异于齐殊的靠近。 前段时日对方那句百年前说过的话依旧不变还历历在目, 以至于他一靠近,幕迟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百年前对方对他说过的话,除了那句表白以外,幕迟不觉得还有其他。 但那表白,在幕迟看来并不比放屁强多少。 他没见过哪个男人表白时会扮成尼姑,也没见过表白完就跑,足足过了百年之后才又回来接着纠缠的。 由此推断,齐殊若不是没事闲的,那便是另有所图。 好在齐殊平日都只会默默跟在秦轩之身后,并不会有过多的存在感。 不过今日却是为何? 听说你近日一直呆在房里,可是身体不适?齐殊温声说道,脸上满是关切。 他们此时已然走到了城门口,城外已经等上了许多人,不仅林雪儿和城主,还另外来了一个守城人以及一队近千人的兵马,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不过距离到底还是太远,看不真切。 幕迟不知道齐殊有什么居心,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谢齐道友关心,道友可是有事要谈? 齐殊微微一笑:没事就不能关心你了吗? 闻言,幕迟扭头看向前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淡淡道:没事在下就先走了。 他说着,还真加快了步子,作势要向前走去。 幕道友。 齐殊果然叫住了他,下一刻幕迟手上一暖,一块品相极佳的玉佩放到了他的手上,其上光芒流转,一看就绝非凡品。 远处的萧垣见了,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又在幕迟看来的一瞬立刻拧头,一副我没偷看的样子,引得幕迟心中忍俊不禁。 不过他面上还是毫无变化的,平静地看向齐殊,沉声道:齐道友这是何意? 你身上,应该是有旧伤吧?齐殊温和一笑,一双狭长的眼睛中满是真假难辨的温和与关切: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对修士的身体和神魂都有滋养的作用。 幕迟皱眉,立刻将玉佩又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齐道友还是拿回去吧。 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你收着便是。 其实我很早就想给你这个了,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齐殊说着,深深看了他一眼,总之,你拿着就是,千万不要摘下来。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将玉佩往幕迟身上一塞,扭头就走。 幕迟: 幕迟低头看了眼手中物件,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远处的丛林。 齐殊都这么明显有问题了,他还收着他的东西,怕不是有毛病。 他扔得痛快,却没注意到那玉佩在他扔出后不久,悄无声息地化作点点荧光,直接附到了他的身上。 而这一切,在场竟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只有萧垣若有所感地看向那丛林,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神识探去,却没见得半分异样。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城主跟前。 林雪儿穿了身利落的劲装,看上去英姿飒爽,幕迟难得看到她正常穿着的模样,倒觉得比她平时的暴露好看了不少,而她身侧,便是备受爱戴的昙城城主,俞嵘。 刚来昙城的那天因为人太多的缘故,幕迟没能看到他的容貌,现下仔细一瞧便发现,对方长得和他想象中差不多。 高大,威严,刚毅,就外貌来说接近四十岁的样子,看上去不苟言笑,却不乏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 不知为何,幕迟在见到他的一瞬,就觉得心中一悸。 不过对方倒是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见人齐以后开始沉声宣读围剿事宜。 宣读的内容又臭又长,幕迟很快就又将注意力挪到了俞嵘的另一侧。 那应当也是一个守城人,幕迟来时听樊化提了一嘴他的名字,叫赵都。 很好,程林赵俞凑齐了三个,看来这四大守城人果真都是四大世家的老祖宗。 就是不知道那位姓程的去了哪里。 幕迟看向城外绵延不绝的山脉,想到了上次来到昙城时的情形。 据说,在昙城的城外,有个巨大的封印。 没人知道封印的是什么,也没人能靠近到封印的附近,只知道每次封印松动之时,都会有无数凶兽自其内逃出。 而逃出的凶兽最次也是八阶以上,和这里相比,神遗大陆最恐怖的烛照森林也不值一提。 幕迟忽然想到,六大天阶法器中,程家和林家还各有一把,而那两把似乎都是封印型法器。 幕迟想,他大概知道那两把天阶封印的是哪里了。 林雪儿知道萧垣和秦轩之不对付,在接下来的探查中特意将四人分成了两组,以防止二人内讧。 幕迟自然是和师兄一组,只是面对想方设法往他身边靠的萧垣,幕迟简直如临大敌,使尽浑身解数躲避他的触碰。 萧垣就算是傻子此刻也看出来他对自己有多排斥,在多次尝试靠近未果之后,终于,他慌了。 原本他无比坚定地认为幕迟喜欢的是自己,可现在,他突然产生了自我怀疑。 幕迟刚刚对齐殊都不像对他一样排斥! 草!师弟该不会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吧。 一股强大的危机感骤然席卷了他,萧垣简直又愤怒又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 那什么,最近在学车,淦,太香艳了吧,沉迷颜色无法自拔以至于短小(头顶锅盖) 第四十五章 昙城城外那处蔓延的山脉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风息岭。 风息岭之所以叫风息岭,是因为一靠近这里,风突然就会停下来, 周遭寂静无声。 这其实是个有些诡异的现象,更别说内里还有凶兽无数, 昙城的本地居民将那里视作禁地,危险的源泉, 鲜少有人会选择往那边走, 但他们虽然不去, 神遗大陆来的修士们却是趋之若鹜。 原因无他,越是靠近风息岭的核心, 灵气浓度就越是浓密。 幕迟最开始其实也动了去风息岭中修炼的想法, 毕竟他现在的修为太不稳固,去那里修炼一年, 对他恢复修为有着极大的好处。 不过这个想法在后来林雪儿邀他们去她的府邸居住时烟消云散林雪儿的府上有极为精妙的引灵阵, 真论起灵气浓度来,比之风息岭也不遑多让。 更何况留在城内, 更方便他打探各方的情况。 昙城的灵气浓度不是盖的,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炼,幕迟的修为已然恢复到了七八阶的水准, 虽然比之过去还是差了许多, 但至少不需要每次动手都像之前对待司泉坷那般,抽取灵力了。 这里的凶兽确实厉害, 以幕迟现在的能力,对付起来也感觉有些压力。 不过还好,有萧垣在,这些压力根本不值一提。 萧垣甚至全程只显现出不到十阶的实力, 面对这些最高甚至达到玄阶的凶兽也能游刃有余。 幕迟越看越是感慨,师兄对于灵力的掌控,真的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已经是幕迟第不知道多少次惊叹于萧垣的天赋了,他好像天生就是为修炼而生,在《神遗》这本书的角色中,哪怕是身为男主的秦轩之在天赋上比之萧垣也稍逊一筹。 只可惜,萧垣在文中的设定却是为男主做垫脚石的反派。 不过在惊艳过后,幕迟又有些疑惑,萧垣并不是低调的人,为什么自他重生以后,对方却一直压制着实力,对外展示时也从不会超过十阶。 可上次见他和秦轩之打架,看上去也没有修为受损的模样。 因为只是探探虚实,众人并未深入到风息岭内部,这也侧面体现了风息岭的可怕之处仅仅只是外围,就已经有凶兽达到了玄阶初级。 因为有萧垣这么个人形除兽机器在,幕迟并未将太多精力放在凶兽身上,而是一直在观察路线和地形。 果然,和三十多年前的走过的剧情一样。 不过比起过去,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比如这一次的凶兽数量极多且格外凶猛,另外还多了一个城主和两个守城人。 再比如,由于通道打开得突然,又临时加了一门守城人的考验,进入昙城的大陆修士少了一大半。 幕迟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风息岭深处,三十多年前,萧垣便是在那里被秦轩之联合数位正道高手一同暗算。 而自己,却是那场暗算的帮凶。 幕迟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你最近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暮迟正出神,垂在一侧的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抓起,却原来是萧垣终于按捺不住,决心要找幕迟问个清楚。 因为众人都忙着与凶兽搏斗,幕迟又不喜人多,特意去了个无人的位置,没有人发现这二人的异常。 幕迟刚刚还在内疚于当年对师兄的背叛,突然被当事人抓个正着,着实是吓了一跳,声音便不自觉地带了些紧张,下意识地要挣脱他的束缚,然而一拽之下,却没拽动。 师兄?你、你不是在对付凶兽吗,怎么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7) 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还没说完,就发现二人接触的位置开始变得敏感而又滚烫,幕迟心头大呼不妙,连忙开始静心调息,疯狂默念清心咒,将即将产生的反应强行压了下去。 该死,自己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肖想师兄吗。 萧垣自然看得出他的排斥和紧张,不知为何就升起了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心头堵得难受。 向来强硬的萧垣大概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带着几分柔弱的情绪,陌生得令他手忙脚乱,而在这失落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躁和害怕。 这份焦躁让他心头莫名的愤怒。 不过他虽然平时脾气暴躁,真烦躁的时候却不愿同幕迟发火,只是强行压下了脾气,好声好气道:是不是我最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萧垣说这句话时,脸色就已经不太对劲了,然而幕迟一心念着清心咒,并没有发觉。 不过他有些诧异于的萧垣示弱,心头温暖的同时,想到最近自己确实是冷落了他,也有些愧疚。 尴尬的是,这份原本该是令人心动的温暖和愧疚,让他生理上的反应更严重了。 于是他只能僵硬地道:没有,我只是最近修炼上出了些问题,恢复了就好了。 说完,他又不动声色地挣脱了萧垣的手。 然而这个动作却彻底激怒了萧垣。 你到底什么意思! 幕迟一愣。 萧垣挥手设了个阵法,隔绝了一切声音和外界的目光,死死盯着幕迟,语气上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些委屈:你这些天对我那么温柔,你还冲我笑,还亲我,还给我下药 幕迟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啥问题,愣愣道:下药? 你少他娘地转移话题! 看见幕迟一脸迷茫的表情,萧垣顿时心头火气,第一反应就是吼了他一句,吼完之后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一个可能性忽然从他心头浮现,让他慌乱得手脚冰冷,脸色煞白。 你看上齐殊了? 萧垣忽然就失去了先前的气势,声音哑然,还有些抖。 因为先前幕迟忽然看向他的那一眼,萧垣自尊心作祟,拧过头后就再没看向过二人的位置,只是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偷听他们的对话,知道幕迟接下了齐殊的东西,却并不知道他后来又扔掉了。 而在神遗大陆上,玉佩这个东西的含义在男子当中等同于女子的香囊。 难怪难怪幕迟不给他下药。 原来那药根本就不是给他下的! 原来原来如此萧垣喃喃着,不住后退。 幕迟从来没有在萧垣脸上看到过这样难过的表情,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上前拉住了萧垣,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挂上了略带迷茫的慌张,小心翼翼道:师兄你怎么了?我没看上他,你别多想。 然而萧垣却完全听不进去,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眼眸幽深,让幕迟一时间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明明是我先遇到的。 萧垣几乎要被心头的不甘完全淹没,甚至连他的眼眸都开始显现出若有似无的红。 其实最开始,萧垣的眼睛并不是红色的。 这红色是是萧垣拿到血焱刀之后才产生的变化。 曾有传言称,血焱刀之所以煞气极重,是因为它是万恶之本。 而说来嘲讽,身为魔尊的萧垣,却拥有最富正气的雷火灵根。 雷火灵根是火灵根的变异,在所有变异灵根中都是最稀有的。 正因为这个灵根的存在,以及萧垣毅力惊人,性格也不易受外界干扰,他才能在自由操控血焱刀的同时扛住它的煞气却又不被其化为血水。 而此时,久违的煞气趁虚而入,放大了萧垣心中的恶念。 明明是他先到的 凭什么要便宜那个姓秦的狗逼! 萧垣一把按住了幕迟的脑袋,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幕迟瞳孔骤缩,心跳快得简直要从喉咙里飞出去。 然后他就发现某些反应要控制不住了。 !!! 他脑子简直要炸开了。 然而萧垣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甚至还用了灵力强行压制幕迟,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幕迟: 无奈之下,幕迟只得痛并快乐着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防止萧垣发现他的异样,同时庆幸萧垣事先设置了屏蔽外界窥探的阵法。 正专心抵抗着,一个软滑的东西忽然探了进来,搅得幕迟方寸大乱。 这种陌生的触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就觉得全身发软,难以抑制的嗯了一声。 这声音实在是变了调,听上去又难耐又压抑。 萧垣吻得更凶猛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方才的怒火才渐渐平静,缓缓放开了幕迟。 然而此刻的幕迟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发丝凌乱,嘴唇微肿,原本服帖的衣服让萧垣弄得皱皱巴巴,最关键是那双往日清冷无情的眼睛,此时却明显发红,眼中还盈满生理性的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给了萧垣极大的视觉冲击。 萧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一向逼人的嘴唇此时微微颤抖,哆哆嗦嗦:那那个,我 幕迟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一个解释,可配合他此时的容貌,怎么看都是一副被糟蹋后的委屈和控诉。 萧垣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我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然后他脚底抹油似的,一转身,跑了。 幕迟: 作者有话要说: 幕迟:我好像被渣男抛弃了。 第四十六章 到了八阶以上的凶兽, 就有一些自我意识了。 那天,所有幸存的凶兽都战战兢兢地跑回了老巢,和它们的同伴连比带划。 有个十阶修士, 贼恐怖,贼凶残, 比那几个天阶修士还要凶险。 而此刻,那个恐怖又凶残的修士干脆利落地收拾掉面前的凶兽, 慢吞吞地走回了人群之中。 他刚才展现出来了的实力受到了不少人的瞩目, 不知道是不是林雪儿带队的缘故, 队伍中女修众多,有人想凑上前来和他搭话, 然而萧垣却没有一点应付社交的心情, 冷冷地无视掉了所有人,只偷偷看向那个修长瘦削的身影。 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 只装作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暗自投去目光。 幕迟看上去还算正常。 萧垣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于幕迟的平淡, 可能对他而言, 根本就无所谓吧。 草!怎么就一时不察,让煞气给影响了! 萧垣越想越气, 一把将一只潜藏在山壁后正暗搓搓准备偷袭的凶兽抓了过来, 一顿胖揍。 可怜那凶兽好几人高的体型,愣是让萧垣揍得涕泗横流, 偏又逃不出去,满山谷都响彻着它的哀嚎。 先前还想和他搭话的修士们暗自收回了脚,丝毫不敢再靠近。 凶兽不抗揍,三两下就让萧垣打得不省人事, 然而发泄完之后,萧垣的心反而更空了。 师弟本来就厌恶他厌恶到不愿意和他接触了,他还强吻人家,想必他更不愿意搭理自己了吧。 他沉默地站在一边,心里钝钝的疼。 先前以为幕迟喜欢自己时有多喜悦,现在他就有多痛苦。 不过亲都亲了,萧垣虽然暗恨自己太过冲动,却也没有半分后悔,他从成为魔修的那一刻起,他所有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争取,齐殊想要跟他争师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这般想着,阵阵逼人的煞气从他体内流泻而出,离他稍近的人全都是一哆嗦,被这暴戾的气息压得大气都不敢出。 幕迟也感觉到了这股气势,诧异地抬首望去,和萧垣远远对视了一眼。 原本一脸冷酷的萧垣顿时一个踉跄,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魔尊气场。 围剿不久后结束,因为只是外围,尚算轻松,除部分修士受了点伤之外,昙城这边并未受到多少损失。 幕迟和萧垣隔得比来时离得还要远。 先前他们来得晚,直接就分配队伍去了风息岭,没来得及看来了的都有谁,现在三队再次聚集,幕迟才发现原来还有不少老熟人。 幕迟和萧垣毋庸置疑是跟着林雪儿的队伍的,而在城主俞嵘的队伍里,幕迟看见了当初将萧垣认成轩晟的俞修灵,以及他那个暴脾气的哥哥,俞修阳。 俞修灵并没有注意到他二人,他现在全副精力都被轩晟给吸引了,在俞修阳的连连白眼之下兴奋地和轩晟交谈,半点没有被先前之事影响的样子。 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俞修灵简直已经痴情到令人无法理解。 幕迟不由得换位思考地想,如果萧垣想轩晟对待俞修灵那般对待自己,自己会怎么样。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幕迟就立刻拍散了它。 师兄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种脚踏几只船的事。 欺骗、隐瞒、玩弄人心,这些事情,萧垣从来不屑于去干,而自己喜欢的,也一直都是这样坦诚直率,随心所欲的萧垣。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轩晟对俞修灵竟意外的不错,极有耐心地回应着他那些毫无营养的琐碎话题,期间偶尔一抬头,对上幕迟的目光,还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然而幕迟对他的回应,却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挑眉。 看完了城主的队伍,幕迟又将目光移到了赵都的队伍里,再次喜遇了一个老熟人。 当年在茶馆里要抢幕迟位置,结果被他割掉舌头的那位壮汉,赵厮。 幕迟看着赵厮,忽然皱了皱眉,发现哪里不对劲。 赵厮的修为居然已经突破到了五阶。 如果幕迟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他离开霜岚宗之时,赵厮都还卡在三阶初期的修为。 两个月的昙城修炼,就能让一个区区双灵根直接跳跃两个大境界,从三阶升到五阶吗? 这般想着,幕迟看向四周,发现不仅是赵厮,其他四大世家的弟子也都是如此,修为进步极大,反观四大宗门和散修们,进步则明显小上一些。 此外,幕迟还发现了一个疑点。 在场的大陆修士,大部分都是四大世家的。 风息岭围剿,是每一次昙城开启都会有的一个流程。 因为每次围剿过后,昙城的居民都会带给他们极为丰富的谢礼,是以很少有修士会放弃这个机缘。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大陆修士都在这里。 可就这些天幕迟出门遇见的修士数量比例而言,进到这里的四大世家修士和四大宗门修士应该差不多才是。 他记忆力向来不错,不说过目不忘,见过的人也基本能几个七七八八,当初八大势力会谈之时每个世家都来了不少天才弟子,现下也基本都在这里,可幕迟日日和萧垣出门吃饭,竟是连一个都没遇见。 难道四大世家的族人个个都潜心修炼,完全不出门的? 幕迟忽然看向了自己这边的队伍。 林雪儿很早就说要去调人,因此拍樊化招待他们,这幕迟是清楚的。 可这些调来的人,全都是林家后人。 幕迟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初为系统办事之时,系统并不会一次性告诉他所有的剧情,而是做一点说一点,也因此,幕迟并不清楚自己死后剧情该是怎么个走向,只大致知道剧情应该在他死后几年之内就完结。 不过虽然幕迟不知晓后头的具体剧情,结局是啥他却是知道的。 秦轩之飞升,大陆恢复灵气。 以前的幕迟一直将重心放在前半截,认为剧情主要是在秦轩之飞升上面。 可现在想想,若系统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天道费这么多精力,饶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让秦轩之飞升? 除非天道爱上了秦轩之,不然幕迟打死都不信。 而重点若是在后面,这神遗大陆灵气枯竭的问题,恐怕就和四大世家脱不了干系。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那个一直和剧情系统作对的幕后黑手,就是四大世家的人? 幕迟陷入了沉思。 城主对帮忙的修士当场表示了感谢,又扯了一大堆令人昏昏欲睡的废话,留下了下一次围剿的时间,众人便都作鸟兽散。 幕迟全程都在想事,没怎么在意城主的话,萧垣则是全程都在看幕迟,更听不进去。 因此他们也没注意到,全程盯着萧垣的林雪儿。 确切的说,她从萧垣煞气流出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眼中带着震惊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虽然早就知道萧垣年纪轻轻就已是地阶,但她怕惹儿子反感,一直不敢多问他现今的成就地位。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就是那个神遗大陆万年以来第一个统一了魔道的魔尊! 萧玚死后,林雪儿一直浑浑噩噩,不插手四大家族的事,也懒得关心修真界的动静,是以听到萧垣这个名字时,她根本没有联系到魔尊身上去。 没曾想 林雪儿心中一紧,忽然又将目光挪到了幕迟身上。 萧垣一直叫他师弟 她忽然想到了某个可怕的可能性。 魔尊的师弟是谁,这个林雪儿一直都是知道的。 甚至可以说,在他们这几个守城人里,幕秋溟这个名字,远比萧垣有存在感得多。 可他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这些天萧垣对待幕迟的感情,林雪儿一直都看在心里,这孩子虽然现在还没察觉出自己的心思,但他看向幕迟的眼神,同当初萧玚看向自己时没有一点区别。 甚至更在乎,更热烈,总是生怕对方跑了一般。 可幕迟如果真是幕秋溟的话 林雪儿看着萧垣,薄唇轻抿。 周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幕迟还没动,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萧垣自然也不肯走。 垣垣。 林雪儿的声音突然传来,激得萧垣浑身都不太自在对方最近总喜欢这么叫他,怎么都不愿意改。 有些不舍地将目光从幕迟身上挪开,萧垣看向了林雪儿:怎么了? 哟,看谁呢这么入神,连自家貌美娘亲来了都没发现。 他们这两月的关系好了不少,林雪儿时不时的也会和萧垣开开玩笑。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8) 就是可惜,萧垣还是不肯真的认她,也从未叫过一句娘亲。 萧垣勾了勾嘴角,将眸光再次落回幕迟身上,语气淡淡,却显出几分势在必得:看貌美媳妇呢。 林雪儿一愣。 怎么这才两天没注意,他就想通了? 若是放在往日,林雪儿恐怕会觉得非常欣慰,但此刻,她只觉得心下一沉。 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气,试探着调笑道:这么看重,那要是让你和他分开,你岂不是得发狂? 她嘴角带着笑容,看上去仿佛只是开了个无关紧要的小玩笑。 然而萧垣这时却展现出了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敏锐,一改刚才的轻松调笑,将上扬的嘴角收了回来,沉沉地看着她,刀削般的俊颜带着探究。 林雪儿心中一跳。 自父亲死后,我努力修炼,手刃仇敌,一手统一魔道,威震大陆。萧垣说这话时神色很是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诉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期间,我没依靠过任何人,一样可以过得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林雪儿有些发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其实不是那么地需要亲情。 林雪儿顿时变得脸色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萧妈妈是迟迟这边的。 第四十七章 林雪儿被他一句话震撼得半晌发不出声, 萧垣却忽然笑了,仿佛刚才他的冷漠与探究都是林雪儿的错觉一般,又恢复到了平日里万事都懒得动脑的样子。 开个玩笑, 我和他不可能分开的。 通透如林雪儿,自然明白他这是给她台阶下的意思, 于是她立马笑着接过了话题,将刚才的紧张氛围完全揭了过去:也是, 你和他感情那么好, 谁也分不开。 说到这里, 她忽然神秘一笑,凑近了萧垣。 你和小迟, 都有旧伤吧? 萧垣顿了顿, 默认。 虽然他一直都隐藏着自己失去魔核之事,但他能瞒得过幕迟, 却没指望过能瞒得过林雪儿。 还记得我说过的, 小迟的冰灵根是绝佳的炉鼎吗? 萧垣当然记得,他当时还奇怪师弟一个男人怎么能当炉鼎。 林雪儿瞥他一眼, 决定给他一点危机感, 于是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一个还留有元阳的冰灵根可是世间罕见,当初入城考研里, 我看除了那个姓邹的, 都心痒得很呢。 这孩子,恐怕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情敌环伺了。 果不其然, 萧垣闻言极为震惊:你说什么?! 林雪儿暗自摇头,果然如此。 这孩子么么都好,就是太直,感情上容易吃亏啊。 她正想让萧垣不必担心, 她帮他出谋划策,却见对方语调一转,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们也是断袖?! 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这倒也不能怪萧垣,他对感情本就不敏感,偶尔遇见一对两对感情特别好的同性,他也只当人家是感天动地兄弟情,根本不会多想。 是以他一直以为全世界都是异性恋,同性只存在于话本。 结果现在他却突然被告知,他周围全是断袖? 这就好比一个一直吃馒头的人,忽然被告知,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叫米饭。 世界观崩塌。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重点,心头警铃大作,怒喝道:那个姓秦的混蛋也肖想我师弟?! 林雪儿温柔地提醒他:还有姓齐的和姓司的。 萧垣果然更气愤了,正要破口大骂之时,突然脸色一变,没声了。 林雪儿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却是因为他动静太大,幕迟往这边看了一眼。 啧,她怎么觉得她这看上去凶巴巴的儿子,以后得是个妻管严啊。 继续刚才的话题。林雪儿轻声道,他是绝佳的炉鼎,又元阳尚在,于你而言,没什么比这更好的疗伤良药。 而你。林雪儿一笑,有些得意地挺挺胸,你可是我林雪儿的儿子,正统的林家直系后人,论起元阳,可不会比冰灵根的差。 她越想越是满意:而且你们灵根也很登对,一冰一火,阴阳调和,你二人若是双修,直接突破天道壁垒达到天阶也不是不可能。 她说得开心,然而目光落到萧垣身上,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兴奋激动,甚至可以说反应平淡,只没么么所谓的哦了一声。 其实听到可以治疗幕迟的伤势时他还是有些惊喜的,但师弟现在别说是治伤,连碰都不让他碰。 况且,他一直认为这种事是得两情相悦才行,为了治伤么么的,不纯粹,他不想要。 林雪儿敏锐地看出来萧垣心情不佳,甚至整个人都有点丧。 她还从来没在萧垣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不由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放软了声音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跟娘说说好不好? 林雪儿看上去颇有些手足无措,一副想安慰萧垣,又怕说错话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最近焦虑太重,亦或者是这样的母爱虽然陌生却感觉不赖,萧垣头一次有了些倾诉的欲望。 他嘴唇微动,似乎是难以启齿,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小声哼哼道:我是不是脾气太坏了。 嗯? 萧垣看上去别扭极了,烦躁地扯了扯头发,声音却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最近不理我了。 林雪儿没说话,惊异地看着他。 萧垣让她看得烦躁无比,本就心烦,现下更是心头火气。 草!你说话啊! 林雪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就这样,你还觉得你脾气不坏? 萧垣: 他张了张嘴,看上去是想爆粗,却又强行给压了下去,末了又确实是有些心虚,别扭地移过目光,嘟囔道:那我改就是了。 先前萧垣怕被幕迟发现,在吼了一句让幕迟听见以后就连忙布了个障眼法,是以幕迟现在并不能看见他俩。 只见他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他的身影,发现寻不到人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萧垣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追着幕迟走了。 林雪儿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忍俊不禁的笑容,笑着笑着,又渐渐化为了坚定。 她儿子喜欢的人,她说么么也得好好护着才是。 反正她也早看那几个老东西不顺眼了。 失去爱人的痛苦,她不希望儿子也经历一次。 这般想着,她又有些难受地捂住胸口。 妈的,想萧玚了。 离开风息岭之后,幕迟并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药堂。 约定给那拿着系统的人送药的时候快到了。 他方才故意拖了好一会才走,就是为了等萧垣率先离开,他好偷偷跑到这儿来。 早已得到授意的小厮已然等在了那里,见他过来,么么也没说,行了一礼后便直接带路,从后门将幕迟领入了院中。 而这一切,却让跟了幕迟一路的萧垣全都映入了眼中。 师弟这是想做么么? 萧垣犹豫片刻,还是隐藏了身形,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幕迟浑然不知他刻意避开的师兄此刻正跟在身后,一进院子,他就直接出手,摄住了面前的小厮。 一个玄妙的符文浮现在小厮额头,看上去诡异莫测,而小厮的眼神也随着符文颜色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空洞。 这是他无意中从一本古籍上学会的高阶傀儡符,能无声无息地控制别人的同时,却不产生任何负作用,且极难被人察觉。 符文生效很快,小厮空洞的眼神移向幕迟,行了个复杂的,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礼。 幕迟打开乾坤袋,随便从上次的草药中选了个无色无味,能让人短时间用不出灵力的药草,递了过去。 磨成粉,放茶壶里。 茶壶是公用的,不过这药堂里没有修士,对他们不起效果,不用担心会不会误伤的问题。 虽然对方对外展露的修为不过十阶,但幕迟不敢保证这人是不是也同他过去一般隐藏了实力,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萧垣却是险些没坐住。 他离得远,只看到一抹绿色,却并不知道幕迟给那小厮的究竟是什么药草。 不过其实看到了也没用,他大多数草药都不认识。 但这并不妨碍他气到手抖。 草!居然连药都不是给他下的! 萧垣恶狠狠地盯着幕迟的方向,强行逼自己冷静。 他倒要看看,那个敢勾引他师弟的狗逼是谁!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幕迟已经躲到了一边,冷眼看着被老掌柜领着走向雅间的人。 萧垣则是一脸震惊。 怎么怎么会是轩晟。 这么个渣男!师弟怕不是瞎了眼! 萧垣简直急得跳脚,正想上前阻止,幕迟却已然偷偷潜进了轩晟方才进的那个雅间。 轩晟有点烦。 从接到买药的任务起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月了,他居然还没完成,他还从未如此没有效率。 那系统就跟缺心眼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提示他买迷魂草,丝毫不懂得么么叫变通。 买买买,他倒是想买,没药啊!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迷魂草能放倒萧垣! 轩晟真恨不得扔了那个鬼系统。 然而他也只能想想,并没有那个胆量真的去做,扔掉系统的惩罚是他根本承担不了的。 好在,数日前掌柜终于告诉他,他们要进货了。 轩晟这才松了口气,恨不得放个鞭炮庆祝一下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看着去为了拿药的掌柜的背影,轩晟放心地喝了口茶,开始思考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萧垣服下迷魂草。 想到萧垣这个终极大反派,轩晟就觉得头疼。 这个人,脾气实在是太暴了。 一言不合就把他训得跟个孙子一样,而且看着鲁莽自大,一双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一切丑恶,每次他想有个什么小动作,都会轻易被萧垣发觉,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轩晟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该怎么让他乖乖服药呢 轩晟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这个人其实没什么警惕心,因为每一个暗中接近他一米以内的人系统都会给予他提示,他根本用不着自己警惕。 然而这次幕迟用上了当初用来锁萧垣的,可屏蔽一切的符文。 他看着轩晟的后脑勺,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而后直接将对方套进了麻袋。 作者有话要说:  萧垣炸毛倒计时 第四十八章 萧垣不算个正义的人, 这些年来也见过无数的黑暗与不公。 他没多少同情心,过去能力不足的时候,为了复仇, 又或是为了自保,他往往也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但他当了魔尊以后, 面对那些道德沦丧和人性扭曲,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 他倒也不吝于救上一救。 然而当扭曲的人变成他师弟的时候, 萧垣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幕迟给轩晟下了药, 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他的护法砸晕装袋,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阻止。 下药加捆绑, 师弟这在床事上的嗜好着实是令人意想不到。 而让他更意想不到的, 是自己见到这副情景时心中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为什么绑的不是我。 旋即, 他就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撼到了。 堂堂魔尊, 被师弟绑着,成何体统! 他虽在心中唾弃自己, 垂在一侧的拳头却已握得发白, 不断地在心中默念,小迟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 他要理解, 要尊重。 然而在看到幕迟拎起轩晟的那一刻,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冲了上去, 想要质问幕迟为什么要这样。 开什么玩笑,他喜欢的人,和他的下属混在了一起。 而且还是轩晟这么个脚踏数条船人品败坏的东西。 而且他这样,自己又算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一个又一个的吻又算什么! 萧垣猛地冲了进去。 然而, 面对他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以及一个一次性传送阵的遗骸。 昙城一个位置偏僻的居民区,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拖着个沉重的麻袋,姿态优雅,身材修长,不疾不徐地走在路上。 这居民区历史悠久,很是破旧,住户不多且大都穷苦,这样一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站在其中,看上去和周围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此人正是幕迟,他坦然地接受了路人的打量,仿佛麻袋里装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物件,而不是一个大活人。 没办法,乾坤袋装不了活人,便只能委屈委屈轩护法,在麻袋里将就一下了。 道路错综复杂,他却是轻车熟路,七拐八拐的,很快,就拖着手中麻袋到了一个茅草屋前。 这屋子是他三十多年前买的,用来藏好不容易救下的萧垣,买时还特意屏蔽了系统,因此系统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没想到三十多年后,他还有再踏入这里的一天。 屋子有些昏暗,地上还有一块又一块黑色不明污渍,面积巨大,看上去着实不算干净。 幕迟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神色有些恍惚。 当初,竟是流了这么多血吗。 师兄应该很疼吧 幕迟愣愣地想,心上又是一阵难受。 但其实,这些血渍并不全是萧垣的,他自己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这是因为他当时怕萧垣会受伤太重,替他挡了一大半的攻击,险些把自己都给栽进去。 好在师兄现下还活着。 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那个一直想害师兄的狗系统 幕迟冷笑一声,一把将麻袋里的轩晟倒了出来。 他对这个轩晟没啥好印象,一路的动作也丝毫不温柔,以至于轩晟身上满是青青紫紫,估计是方才一路拖行,下几个台阶时不小心磕碰的。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29) 幕迟下手下得重,轩晟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估摸着得晕个不短的时间。 幕迟一撩他的衣袖,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铁质手环戴在他的手腕,此刻正急切地闪烁着红色的光,约莫是在警告它的宿主,只可惜,它现在的宿主暂时是不能回应它了。 他倒是不担心系统会直接调动天雷对他动手,这玩意固执得很,比任何人都要遵守所谓的天道法则,在不触碰法规又不确定自己针对的到底是轩晟还是它的情况下,它绝不会随意降下天罚。 更何况幕迟还用了那符文,在系统眼中他和一团马赛克差不了多少,天雷要劈,也得有个具体目标才行。 从这个角度来讲,能够规避天罚,幕迟的这个符文简直强悍到了逆天的程度。 当初因为自己被绑定,稍有异动就会受到系统严厉的惩罚,以至于幕迟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他已然挣开了系统的束缚,有些过去不敢做的事,他便也可以一试了。 比如将它封印。 幕迟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后扬手将一个符文拍到了系统手上,短时间内断了它与天道的通讯,随后便开始了漫长地布阵。 而这阵法,俨然是当初关萧垣的缩小版。 一开始系统以为幕迟的符文和阵法都是针对轩晟,并未在意,只是暗自推算这一次的剧情偏差的原因,是不是如往常一般,是那些人搞的鬼。 但很快,它就发现了不对劲。 它检测不到几个重要角色的数据了。 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的系统开始不断地分析计算当下的情况,并很快做出了反应。 【检测到信号发现异常。】 【检测到未知人物出现。】 【检测到目标不含非法者血脉。】 【系统自动转接人工。】 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自言自语般说了好几句,而后,一个音色与系统音差不多,却明显带了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幕迟: 还有人工? 幕迟皱眉,他已经屏蔽了系统的信号,它不可能联系上别人才是。 而且这个声音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旋即,他便意识到是哪里熟悉这和当初他扔掉系统之时,系统情急之下喊出的那一句等等一模一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他隔着面具,冷冷地看向那手镯,你是谁?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过了一会才说道:你可以把我看作是一段意识,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出现,解决一些靠机械解决不了的事情。 天道也有意识吗?幕迟淡淡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那声音明显冷了一些,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够屏蔽我和外界的联系,但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和天道作对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幕迟不理他,手上不停,任对方着急。 这阵法布置起来并不轻松,好在先前萧垣给了他数不清的极品灵石,他一边转化成灵力一边布阵,好不奢靡。 吸着灵石灵力的同时,幕迟也不忘废物利用,将昏迷的轩晟也吸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样布置了许久,幕迟也没再开口。 见他当真没有搭理自己意思,且随着那阵法的逐渐成型自己对外界的感知也越来越弱,那声音终于着急了,冷冷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随后,他又软化了一点,低声道:年轻人,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若你是针对天道,光对付我一个并没有多少效果,不若坦诚一些,将你想要的说出来,或许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幕迟这才看他一眼,淡淡道:谈可以,坦诚一点,你不可能是天道,你是谁?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谈判的资本,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回答了幕迟的问题,不过也没有明说:我和天道有交易,我成为系统,帮它达成目的,它给我想要的东西。 话音落下,他又语调一转,冷冷道:我坦诚了,该你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幕迟慢条斯理地完成了阵法的最后一步,淡淡道:谢谢你的情报,不过我并不想跟你坦诚,再见。 说罢,他竟是转身就走,任那人工系统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着愤怒的红光。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份,不怕我真身回来杀了你吗?! 幕迟摆了摆手,丝毫不慌。 他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因为布阵耽误了不少时间的缘故,幕迟回去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有些心虚,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地摸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师兄发现。 他放了心,没敢掌灯,摸黑往床边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滚烫的手猛地忽然搭上了他的肩,随后便是一阵滚烫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耳侧。 你还知道回来啊 黑暗中,萧垣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却让幕迟不寒而栗。 老子等你等了好久。 幕迟一僵,心想,完了。 萧垣喝酒了。 喝醉的萧垣有多可怕,他记得清清楚楚。 正想着,萧垣猛地将他推上了墙,挥手将房中烛火点亮,而后铁器扔在地上的声音想起,幕迟愣愣地扭头去看,嘴都哆嗦了。 萧垣亲昵地摸了摸幕迟的脸,身上的酒气重得吓人:你囚禁了老子三年。 幕迟: 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垣:绳索、镣铐、铁链,你自己选。 师兄你、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好不好?幕迟小心翼翼地看着萧垣,似图先将他哄住。 然而对方却粲然一笑,笑得幕迟毛骨悚然。 不愿意选?那就都用上好不好? 幕迟吓疯了,腾一下挣脱萧垣,扭头就要往外跑,然而喝醉酒的师兄力气竟大得惊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拽住幕迟的肩,狠狠抓了回来。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幕迟被萧垣直接绑到了床上,两只试图挣扎的手也让萧垣举过了头顶,用镣铐绑在了床头。 幕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铁链,绝望了。 缚仙锁,玄阶法器,当年他用来锁萧垣的 干他娘的连道具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跟别人厮混到半夜,完犊子了吧~ 第四十九章 灯光昏暗, 某些深藏于心的东西,就变得更加明显。 然而幕迟还没来得及紧张,某位煞风景的萧姓魔尊就踹来了一把椅子, 恶狠狠地将一只脚踩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幕迟, 表情冷酷得仿佛审问魔界最机密囚犯,冷冷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不得不说, 冷下脸的萧垣是非常有气势的, 如果他没有将酒壶错当成大刀指着幕迟的话。 你究竟是喝了多少? 幕迟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 哭笑不得地在房间寻找,眼神却是躲闪的。 当找到墙角处那已然堆成小山的空酒坛, 幕迟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染上了震惊。 这么多, 你是受什么 回答我! 萧垣直接抓住了幕迟的下巴,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迫使幕迟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幕迟沉默了。 明灭的烛光下, 幕迟脸色染上了苍白。 对不起。 他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痛苦, 可不等他再开口, 萧垣却一把捏住了他的两颊,冷冷道:你知道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 幕迟心想, 什么下场他都认了。 然而当萧垣说出那句挫骨扬灰时, 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颤了一下。 萧垣醉酒的时候和旁人不同,仅从外表上看, 他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冷静严峻一点,这样的萧垣,其实对幕迟而言是有一些陌生的,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有些蛮横却又恶声恶气对他好的师兄, 而更像是高高在上的魔尊。 他看起来太过正常,以至于幕迟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他究竟是醉着还是清醒。 你想杀了我吗?幕迟愣愣地看着他,脸上除了苦涩,更多的却是迷茫。 师兄原来这么恨他 萧垣却是笑了,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却又凄凉又悲苦。 幕迟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悲哀的神色,也会出现在萧垣的脸上。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幕迟瞳孔骤缩。 已经死了没了都没了 萧垣呢喃着后退,而后颓废地坐在了一旁的靠椅内,痛苦地撑着额头。 我救不了他他声音沙哑极了,带着浓重的无能为力的痛苦,喃喃道,我救不了他用了魔核也不行,就保住那么一点点魂魄,那么一点点还总是散总散 萧垣背对着烛台,是以完全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是那捂住眼睛的指缝,却隐隐反射出一些水光来。 幕迟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萧垣刚刚说的是啥,疯了般地挣动着身上的铁索,然而缚仙锁岂是那般容易便能挣脱得了的,任他耗尽了灵力也是无济于事,只得目眦欲裂得看着萧垣。 你说什么?!什么魔核?什么魂魄?你魔核怎么了?! 师兄你看我一眼!师兄!萧垣!! 萧垣没理他。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往酒坛里倒上了一点。 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吸食什么不好的东西的瘾君子,让幕迟看着心里发慌,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瓶子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遇到过。 萧垣这次倒是有了些反应,他先是举起酒坛猛灌了一口,随后才看向幕迟,咧嘴露了个好看到目眩神晕的笑容,还带着写得意的窃喜:你想尝尝吗? 不用,我唔 幕迟刚想说不用了,萧垣便仰头又喝了一口,而后直接欺身上来,嘴对嘴给幕迟灌了进去。 直到将最后一滴酒液也完全灌了进去,萧垣才放开幕迟,轻声道:怎么样?好喝吗? 幕迟觉得腿有点软。 他微张着嘴,略有些急切的喘着气,有残余的酒水从他嘴角流下,却因为双手都被捆住的原因,他没有办法拭去,只能任其隐隐约约闪烁着润泽的光,而他则难耐地扭过头,不敢直视师兄。 萧垣完全压在了他的身上。 幕迟其实惊慌之下,什么味道都没品尝出来,然而在萧垣不耐烦地推了他之后,他终究还是红着脸,违心的点了点头:好喝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萧垣欣慰一笑,在幕迟颈侧轻轻蹭了蹭:骨灰。 你的。 ??? 幕迟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啥问题,傻傻地扭过头:你再说一遍? 萧垣却不耐烦了,凉凉地瞅了他一眼,仿佛是对他糟糕的听力表示谴责,二人此刻的距离极近,萧垣温热的呼吸直直喷到了幕迟的脸上,他甚至能看清萧垣满上微小的绒毛。 幕迟有些口干舌燥,难耐地别过脸去,身上也有些发热。 从方才对方亲他开始,某些反应就已完全压制不住,弄得他无比煎熬、 师兄,你先下去好不好? 幕迟尽量放柔了语气,试图哄住萧垣,然而对方非但没让他哄住,还直接炸了毛。 你又让我走! 老子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凭什么不理我! 就因为轩晟那个渣男吗! 萧垣猛地撑起身子,气愤得仿佛要掐死幕迟,幕迟却在他说出轩晟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疑惑道:你跟踪我? 醉了酒的萧垣可听不懂什么跟踪不跟踪的,他只知道幕迟在犯错之后毫不悔改,居然还反过头来质问他,当即气了个七窍生烟,幻化出了一根木棍。 木棍一出,幕迟勃然色变,他可还没忘记当初在坎水阁萧垣是如何拿着这根木棍揍他的,眼下一幕,简直是再现当初的阴影。 偏偏他还被绑了,动弹不得。 就在幕迟已然闭上眼睛不忍直视之时,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幕迟疑惑地睁开眼,却见萧垣盯着他的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满脸纠结。 你受伤了?萧垣皱眉,怎么肿这么大一块? 他说着,直接伸手,摸了上去。 幕迟猛地一颤,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萧垣看着幕迟这副尊荣,眼神当即就是一暗,被酒精麻痹了的神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我不绑你。萧垣说着,挥手撤去了幕迟所有的束缚,他醉得厉害,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有些迷惑地看向幕迟,但是,你为什么会对我起反应? 我爱你 迷迷糊糊间,幕迟仿佛听见萧垣说了这么句话,不知怎的,泪水便开始决了堤般流淌,随后又被萧垣一点一点温柔的亲掉。 他紧紧抱着萧垣,像一个溺水者拼命抓住一切,无意识地随着他的动作溢出几道低吟。 一直到了最后,幕迟身上的衣物,已经凌乱到不能直视了,而露出来的每个位置都让萧垣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红痕,他今天本就累得不行,又是打凶兽,又是对付轩晟,方才还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精神上和身体上都疲倦到了极点。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0) 因此他很快睡去,也就忘了,萧垣每次醉酒过后会断片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懂? PS:没做 第五十章 宿醉后的清晨总令人头疼欲裂, 萧垣难受的睁开眼,意识尚未回笼,心头就先一阵火起。 草!师弟昨晚去跟狗男人过夜了! 萧垣想到这里简直难受得心如刀绞, 当即就要起身,看看他眼瞎的好师弟回来没有, 而后,就发现哪里不太对。 这里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他难受地揉了揉眉心, 脑中一片混沌, 隐隐记起来昨天喝了很多酒之后去了幕迟房间, 然后然后 萧垣僵硬地低下头,看到了一只搭在自己腰间的, 修长白皙, 却布满红痕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萧垣觉得自己心都不跳了,震惊地扭头, 就看到了身边衣衫半褪, 侧躺着的幕迟。 草 他昨晚上都干啥了?!!! 幕迟此刻的状态着实是不太好。 某位喝醉酒的萧姓魔尊嘴上说着不绑他,却脑子短路似的, 解绑都只解了一半, 以至于幕迟一只手还绑在床头上,好在他近日勤于炼体, 除了有些青紫外并无大概。 萧垣已然记不起自己是如何绑住幕迟的了, 但那镣铐分明是魔界审问魔修之时的专用刑讯工具,还有一直被萧垣收在乾坤袋内的缚仙锁也大咧咧地挂在幕迟的身上, 要说不是自己干的,萧垣第一个不信。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萧垣心头升起,他莫不是把师弟给强了吧? 受到严重惊吓的萧垣连滚带爬地给幕迟解开了镣铐,却因为手抖不小心勾到了幕迟的衣服, 幕迟衣服本就在昨晚被萧垣解了个彻底,轻轻一撩,就直接滑到了腰下,露出劲瘦而完美的腰部线条,皮肤白皙而又细腻,使得其上的点点红痕更加的引人注目。 萧垣见状当即就是一哆嗦,连忙扭过头,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同时又试探着伸出手,一副想给幕迟把衣服穿上又不敢触碰的模样。 无数想法纷至沓来,乱七八糟地涌入了萧垣的脑内,搅得他心乱如麻,他足足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最后只剩下了两个思绪占据了他全部的脑海。 一个是师弟元阳没了,而他却完全忘记了双修这码子事,那他的伤可咋办。 另一个则是无限的懊恼与遗憾。 师弟一会估计要提剑杀了自己,而自己却连他是什么味道都记不得了。 要是可以在死前再来一次就好了。 他想得入神,连伸出去的手都还停在原地不动,而这时,幕迟眼睑微微一动,分明是要醒的前兆。 等萧垣意识到不对之时,再想收手却已经晚了,四目相对,萧垣的手悬停在半空,掌心正对着幕迟的小腹,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做什么正经事。 此时已是清晨,幕迟的房内采光甚佳,窗外的阳光一丝不留地落在他的身上,幕迟撑起身子,大片雪白的肌肤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萧垣连忙将目光移到了幕迟的脸上,不敢直视他昨夜的罪证。 然而真的将目光挪到幕迟脸上以后,萧垣又后悔了。 昨夜幕迟哭得厉害,以至于泪痕到了现下犹在,眼中还夹杂着些疲惫,一副被糟蹋得不轻的样子。 而这幅模样到了萧垣眼中,便自动过滤成了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浑身酒气的醉酒大汉强闯良家妇男房间,不顾对方的哭泣哀求,强行占有了邻居家俊秀清冷的公子哥。 我真是个畜生。 萧垣心想。 然而更加畜生的是,他居然在做出了如此恶劣的行径后已然清醒了的情况下,看到师弟现下的模样,竟还觉得口干舌燥,十分地想推倒幕迟并撕掉他的衣服让他再哭上一次。 萧垣一向瞧不起那些精虫上脑,□□熏心的人渣修士,可现下他发现,原来自己比之人渣也强不到哪去。 他略有些僵硬地看向自己还停留在原地的右手,心想他恐怕下一刻就要见不到这只胳膊了。 如果他是幕迟,非得剁碎这只手不可。 幕迟也看了眼萧垣的手,不自觉的就又想到了昨夜的事,脸便有点发红,却没有推开他的意思,而是垂眼,轻轻说了个早。 啊? 萧垣有点懵。 嗯?幕迟疑惑抬眸。 没、没事,早,早。萧垣慌了神,闻言下意识地答了话,却因为思绪混乱而有些结巴,随后又半点没过脑子的就说出了那句犯错后的经典语录:我会对你负责的。 幕迟笑笑,正想说什么,却见萧垣沉痛地脱下了他的外袍,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半点红痕都不往外露。 我我昨天喝醉了,没想到会这样,还害你失了元阳我草!我真他妈是个混蛋! 失了元阳?幕迟看了他一眼。 元阳须得是体丨液调和才称得上失去,但他们昨晚并没有做下去,哪里算得上失了元阳。 闻言,幕迟玩味地笑了笑,看向萧垣:你不记得了? 萧垣呐呐:我一喝醉就断片,你知道的。 那你昨天说爱我,还算话吗? 萧垣一愣,幕迟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乘胜追击且顺势套话:你昨晚还说,要把魔核给我做定情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  元阳这个是私设,就当迟迟元阳还在好了 啊啊啊,过两天就要实习了,码字时间骤减,给大家提前打个预防针,接下来更新频率可能会降低了,嘤 (不过至少隔日更是可以保证的,多的我就不敢承诺了,呜呜呜,再也不敢裸奔开文了,下篇文不准备个十万八万再开我就是小狗) 第五十一章 幕迟问得突然, 萧垣又正好出于宿醉后刚刚醒转突逢剧变的懵逼状态,一听这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不可能!老子哪来的魔核给你?! 一说完, 萧垣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见了幕迟骤然沉下去的脸。 你魔核呢? 萧垣: 他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还有,他醉了之后到底都说什么了?! 酒后乱性侵犯师弟就够过分了, 怎么还嘴上没个把门的呢! 萧垣简直恨不得回到昨夜抽死那个酗酒的自己。 然而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 萧垣也只得硬着头皮咳嗽一声, 煞有其事的开口道:之前练功出了岔子, 我就把那玩意毁了,重修来着。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摆了摆手, 潇洒地道:破而后立而已,这样新炼出的魔核反而更加纯粹。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说法的真实性, 萧垣又抛出了几个修真界史上著名的前辈大能重新修炼的例子, 说这样有助于他的修炼云云。 幕迟全程没有打断萧垣的演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直看得他诌不下去, 才冷冷道:需要我挖出来给你回忆一下它到底去哪了吗? 他刚才仔细地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心脏的位置不知何时裹了个不明物体, 还被谨慎小心地布下了障眼法, 若不是刻意地去用神识去检查,他恐怕到死都不会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萧垣一下蔫了。 他抿唇, 扭头不发一言,身侧却是一股大力袭来,却是幕迟一把将他此处拽住,干脆利落地往外拖。 萧垣让他拽得一个踉跄, 下意识地没跟他走,不料这直接惹恼了幕迟,一巴掌拍上了萧垣的脑门,啪的一声,又脆又响,打得萧垣脖子一缩,立马老实下来。 一瞬间,二人仿佛回到了幼时初识的那段时间,幕迟还是那个浑身是刺,一言不合就和萧垣大打出手的幕秋溟,然而不同的是,这回的萧垣却是一点没敢还嘴。 他可怜巴巴的缩在床头,末了又有些委屈的小声嘟囔:怎么还打人呢 你要带我去哪?以前和幕迟闹就闹了,对方最多当时气一气,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哪像这次,铁青得吓人。 萧垣心里不由有些发慌。 慌完之后,又有点疑惑。 他也曾想象过幕迟若是知道是自己救的他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可能会感动不已,也可能无动于衷,更或者不屑一顾,但没有一个,是如幕迟现在这样。 焦急且凝重。 去医馆。幕迟冷硬道,把你的魔核还给你。 这话拆开来听萧垣每个字都懂,可合在一起之后,他愣是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幕迟的意思,立刻就急了眼,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吧! 开什么玩笑!送出去的魔核又取回来,他当这是碧韬轩的大白灵菜,想取就取想安就安? 真要是取出来,幕迟不死也得褪层皮! 萧垣气得不轻,简直恨不能撬开幕迟的脑子,看看他到底犯的哪门子病。 魔核取出来,你怎么办?! 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旋即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做了对不起师弟的事,现在还冲他凶,听说被强迫之后的人心理状态都非常脆弱,万一师弟以为自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暴力渣男伤心难过怎么办?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忐忑一会,脆弱的师弟就猛地推开了他,火气比萧垣还大,猛地将他推到一边,大吼道:我看你才是疯了! 他们还在床上,萧垣被幕迟一下子推到了窗边,愣愣地看着对方因气愤而涨红的脸,以及因此而泄漏出的大好春光。 强行取出魔核,你是活腻了吗!幕迟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对于魔修而言,魔核就是是他们修行的一切根基所在,甚至连灵魂和生命也系在上面,魔核一失,普通魔修甚至活不过三天就得死。 萧垣修为强大,可归根结底也是一个魔修,就这么强行挖出了魔核,谁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也因此,幕迟出离的愤怒了,而后还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后怕与自责,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做了那么多,废了那么多精力,付出那么多代价,就是希望萧垣能好好的活着,可对方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差点因为救他而差点丢了性命。 你魔核都没了,修为大跌,还敢回魔界!还敢去偷十四!还敢去和秦轩之挑衅动手! 幕迟简直不敢想,很快剧情就要到他出事的那一段了,萧垣若是恢复不了修为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迷魂草,他也不是秦轩之的对手! 可萧垣不能理解,只是被幕迟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有些不太服气:我心里有数,没那么容易出事,况且三十多年,我也已经修出了新的魔核,不过是修为跌了一些而已。 幕迟一下子炸了,抓过出头地枕头狠狠扔了过去:你有个屁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你死!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 幕迟自知失言,清冷的眸子中染上一丝懊恼,垂头看向一侧,不说话了。 想象中的质问却并没有到来,幕迟只觉得头上一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头顶,安抚地揉了揉。 不知怎的,幕迟原本愤怒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抚慰,只是扔有些拉不下面子,别扭地看着窗外。 好啦好啦,别气了。萧垣小声开口,得到了对方的一声冷哼。 咳,那啥,是我错了,我不该行事冲动,还对你大吼大叫。萧垣长这么大,还真没跟谁这样小心翼翼道歉过,简直别扭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好,可惜,幕迟依旧不愿意搭理他。 见状,萧垣简直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福如心至般,轻轻抱住幕迟,小声道:可我舍不得看着你死。 虽然你冰块脸,脾气差,总骂我文盲、土匪、庸俗粗鄙。 原本因为他的拥抱而有些羞赧和窃喜的幕迟: 肖某人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还在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幕迟过去对他有多么的过分。 你还总嫌弃我,一找你就想把我赶出去,整个魔界就你一个一日三餐餐餐不落,害我出去打仗都得发传讯符让人给你准备膳食 萧垣越说越觉得委屈:就这样你还是背叛了我,选择了秦轩之。 幕迟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萧垣却加大了力气,将他环得更紧的同时。也将他的话一并压了回去。 可尽管如此,看到你身受重伤的那一刻,我还是恨不得将伤害了你的人碎尸万段,然后跟你一起去死。 说到这里,萧垣叹了口气,低声道:小迟,这些年风风雨雨,我也只剩下了一个你。 这听起来实在太像情话,幕迟脸颊微微发红,很想问问他只剩一个自己是什么意思,却到底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只依旧冷着脸道:那你先跟我去把魔核拿出来,我现在肉身已经稳定,不需要魔核也没问题,最多是虚弱一段时间。 可你体内那道剑气怎么办? 萧垣心想,却明白就算说出来以幕迟的性子也依旧会坚持取出魔核,因此只是无奈地揉揉幕迟的脑袋,决定先使用缓兵之计再说。 这个不急,取魔核的流程极为复杂,还需要很多药物辅助,将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才可以,以后再说,好吗? 幕迟这才罢休,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虽然心里恨不能立刻就将魔核挖出来还给萧垣,但他也知道这事急不了,贸然取出魔核的下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幕迟虽不怕危险,但这种明明可以规避的不必要的险,他还不至于头脑发热非要去闯。 可算是哄好了师弟,萧垣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终于有了心情去注意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师弟方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滑下大半的衣服。 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还好,一意识到,萧垣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偏生他们现下的距离又极近,近到萧垣感觉自己一低头,就能看到那藏在半遮半掩的衣服里的,幕迟腰间往下的别的东西。 萧垣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其实他以前也不是没撞见过幕迟沐浴之类的,可那时候好像也没觉得这么口干舌燥啊。 好像也不对,萧垣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的情形,自己貌似也有那么一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啥的,不过事后的幕迟比他还要别扭,他一时惊奇之下,也就忘记了这码子事。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1) 幕迟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连忙挣开了他,将衣服穿好,不敢直视萧垣的脸。 咳。萧垣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没话找话的道:那啥,师弟你皮肤真好。 幕迟: 不知道为啥,刚才萧垣抱自己时幕迟都没觉得有啥,却让萧垣这一句尚算正常的话整得腾一下红了脸,连眼角都染上了一□□人的嫣红。 娘嘞 这与幕迟往日清冷截然相反的模样实在是太有冲击力,萧垣被他的颜值暴击正中红心,连带着脑子也飘飘欲仙,口不择言:我可以摸一下吗? 摸摸哪? 偌大的床面上,床单忽然微微回缩,却是因为幕迟无意识地拽紧,萧垣伸出手,紧张到全身紧绷,犹豫该摸哪个位置才好。 突然,他怀中一亮,一张淡黄色的符纸飞了出来,在房中熠熠生辉地闪着光。 幕迟萧垣: 草!哪个傻逼在这个时候给他发通讯符! 萧垣面容扭曲地抓过那符纸,就要将它狠狠撕掉,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里面小心翼翼的、讨好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尊上,您的药已经备好了,昨日没见您来,需要属下给您送过去吗? 不需要!给老子滚!萧垣说完,挥手将那道符化作了飞灰。 然而抚摸师弟的大好机会已然过去,萧垣一抬头,就看见了幕迟疑惑的眼神:什么药? 没什么。萧垣心虚地扭过头,避而不谈,但这副态度却让幕迟更加的担忧和狐疑,眉头一皱,声音立马就凉了下来:到底是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得尴尬的将之前给幕迟下药一事交代出来,末了还拍了拍幕迟的肩,沉痛道:没事的小迟,师兄不会歧视你,小病罢了,咱慢慢治。 幕迟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垣,伸手指了指门外。 你给我滚。 别啊,我还没 滚! 萧垣麻溜地滚了,末了还悍不畏死地补了一句:师弟,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幕迟的回答是直接将房门砸在了萧垣的脸上。 我还没摸呢。 摸了摸被砸得发红的鼻头,萧垣悔不当初。 早知道刚才就摸得快一点好了。 他遗憾地摇摇头,随即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刚刚好像忘了问师弟,他们两个现下算是个什么关系。 算了。 萧垣心道,日子还长,下次再问他好了。 他这样想着,溜溜达达地走到了林雪儿的院内,找到了闭目养神的林雪儿。 你先前问我要是和师弟分开了会怎么样。萧垣毫不见外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林雪儿的面前。 能告诉我你会这么问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整理了一遍大纲,写到这里剧情和我原来的大纲其实已经偏差了不少,所以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文案里的那个鬼修男二大概率是没有了,原本我是设定他是碧韬轩幕后的老板(就是迟迟和俞修灵当初吃饭的地方),在昙城这里出场,可写到现在发现他根本就是个多余的,对剧情没有帮助,除了水字数外毫无作用,所以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删掉了 X﹏X 另,明天去实习单位报道,请一天假。 第五十二章 从林雪儿的院中出来, 萧垣的神色不知为何有些阴沉,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没去寻幕迟, 而是径直去了给幕迟开药的那位药师的住处。 其实萧垣并不很清楚断袖之间的亲密事该如何去做,但昨夜既能进行下去, 幕迟又没出现羞怯窘迫之类的反应,应该还挺正常的才是。 好吧, 其实是因为最后幕迟让他滚时眼中只见气愤不见恼怒, 他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什么?!没有问题?你莫不是在戏弄老夫? 药师名为苗姜, 是个老得牙都没剩几颗的瘦弱小老头,身子骨倒是硬朗, 操着口浓重的昙城方言, 可险没将唾沫星子喷萧垣一脸。 萧垣默默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内心颇为无语。 天知道昙城为什么这么多老头, 上次那个大夫也是, 药堂掌柜也是,一个比一个老得厉害, 眼前这个更是连手脚都不太利索, 让萧垣十分怀疑他究竟能不能治病。 万幸的是,老人家的脑子还挺清楚, 不然萧垣一定要把那几个手下抓出来狠狠收拾一顿, 这找的都是什么老弱病残。 你没问题你买什么药?是嫌自己不够粗大不够有力吗? 年轻人,这样不行的啊, 大不一定就是好事,太大了是会疼的。 萧垣: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萧垣黑着脸解释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这并不是给他用的,却不曾想, 这老头听完之后非但没有对自己的误解表示抱歉,反而瞪着一双昏花的老眼,将萧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末了,老头失望地摇了摇头,看向萧垣的目光带上了鄙夷。 长得这么人高马大,居然是下面的,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知为何,萧垣虽不明白这老头眼神的含义,却真真切切地感觉:有被冒犯到。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萧垣好说歹说地解释了一番,然而说完之后却连他自己都不信。 毕竟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还 况且扪心自问,萧垣内心还是期盼他俩是那种关系的。 胡思乱想了好一通,好在这老头年纪大了挺好糊弄,没费多少周折就信了他的鬼话,有些急切地道:坏了! 啊? 我是照着你说的症状开的药单,因为情况比较严重,就下了狠药,这药病人吃自是没有问题,常人吃却是会坏事! 你说什么?!萧垣大惊,一个没收住力气,就拍碎了老头家的桌子。 苗姜: 现在的年轻人,力气也忒大了。 萧垣急得跳脚,连忙追问正常人吃了那药会有什么反应,却见那老头一脸的纠结道:其实倒也不是啥大不了的反应,就是这药本质是给男子壮阳的,常人服后,会控制不住地勃丨起。 萧垣此刻的神情说是晴天霹雳亦不为过,他想起了前段时日幕迟忽然闭门不出,对他也爱答不理,不能挨不能碰,离近一点都会扭头就跑。 还有风息岭自己控制不住强吻他那次,幕迟的反应也确实是有些奇怪,一直弓着身子,死死抵着自己腰,好像生怕他挨到什么东西似的。 难道幕迟那时候就 亏他还以为幕迟是喜欢上了其他人,痛苦了那么长时间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垣这回可算是感受到了,随后,他忽然想起了方才幕迟让他滚时那森冷的表情。 萧垣神色恍惚了好一会,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惊慌失措。 我完了。 操!他现在回去以死谢罪还来得及吗?! 如此这般的悔恨了半晌,他才慢吞吞的抬起步子,视死如归般往回走。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萧垣环视了一圈街上的店铺,寻思着要不要去买点什么小玩意哄一哄幕迟。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萧垣循着声看去,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蓬头垢面,狼狈地奔跑着,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后面撵着她一般,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精神一看就不太正常。 不少路人见状都忙不颂地远离她,生怕这女子在大街上发个什么疯,波及他们这些无辜。 梅妍她怎么在这里? 那日他和秦轩之动手导致昙城的守护屏障破碎了一角,将他们几人强行吸了进来,梅妍虽然昏迷,却也没能避免。 但萧垣一直以为以梅妍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可能通过守城人那一关,没想到,她居然也成功的进了城。 梅妍看上去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满脸的惊慌失措,旁人问她出了啥事,她也前言不搭后语的,只嘴里一直重复着跑,跑,快跑。 光就神智上而言,梅妍现下的状态其实比起之前是有了些好转了,至少对于外界还有点反应,不像之前,木愣愣的,谁跟她说话都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不过这种好转不见得是好事,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明显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有好心人上前询问她的住址,并表明已经去禀告了官府,约莫是想帮她一把,然而梅妍根本没有要留在原地的意思,一听禀告二字立刻疯了般挣脱了众人的束缚,拔腿就往外冲。 萧垣皱眉看着她跌跌撞撞地不断往前跑,又想起上次幕迟见到她时表现出的异样,思量片刻,决定还是跟过去看看。 却没想到,这一跟,就跟到了城外。 此时已然是四下无人,梅妍这一路上几乎是跑两步就摔一跤,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狼狈极了,在又一次摔倒过后,她正想爬起来,忽然,一双淡青色的,属于年轻男子的靴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不接着跑了?嗯? 淡淡的声音响起,梅妍愣愣地抬起头,却在看到来人面孔的一瞬间尖叫出声,猛地向后跌坐在地。 是你是你梅妍脸色煞白,直直地看着那人,随后忽然场地而起,捡起一块地上的石头就向前冲去,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是你杀了艳艳!我要给艳艳报仇!!!她声音又尖又厉,嘶吼着向对方冲去,来人却丝毫不将她看在眼里,轻而易举地就躲了过去。 跑得倒是挺快,看来这些年,你也就学会了逃跑这一个技能。那人居然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中去有着刺骨的阴寒。 当年是烈艳艳拼死护你,你才能活到现在,这一次,却是不行了。 只见他抬起手,轻轻一勾,刚才还凶狠无比的梅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抓了过去。 来人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柔得好似情人间的亲昵,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听说,你逃回去以后精神还算正常,还找了各大门派的掌门,让他们帮你主持公道。 让我猜猜,你后来为什么就疯了呢? 男子冷冷地笑着,将梅妍的下巴抓得咯咯作响,丝毫不在意她不断颤抖着的身体。 因为他们不帮你,甚至还以你品行不正,爱上魔修男子,破坏正魔关系为由,不但出手重伤了你,使得你几乎修为尽废,还合力打压幻月门,使得幻月门人不堪压力,纷纷离去。 他说着,叹息一声:可怜幻月门数千年基业,就这样毁在了你这个品行不正的门主手上,可惜啊。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梅妍瞪大了眼睛。 不经审讯就重伤一派门主,这件事说到底并不光彩,因此除少数几个在场的人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外人也都以为梅妍早已死在了和烈艳艳的那次约战上。 因为 当年你爱上魔修的谣言,就是我传出去的啊男子低低道,哦,还不止,重伤你的那个,其实也是我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杀了你!!!梅妍疯狂地挣扎起来,那架势,竟是要和那人同归于尽。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使她再痛再恨,终究还是有心无力。 那人丝毫不将她这小小的反击看在眼里,三两下就制服了梅妍,将她死死地踩在脚下。 因为那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幽绿色的光。 因为在你二人出事以后,他居然痛苦得一夜未睡,还连夜赶去想要给你们俩收尸! 秦轩之低下身,冷冷地看着她: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草!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疯子! 远处,目睹了一切的萧垣在怒不可遏的同时,却不没有上前搭救梅妍,而是干脆利落地掉头就走。 以秦轩之的修为,区区一个梅妍,怎么可能让她跑了那么久才抓到! 这狗逼是故意引他过来的! 他从见到秦轩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仅一眼,萧垣就知道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天阶。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不易实习之后,我只想一辈子当个学生 第五十三章 萧垣与幕迟居住的那处别院中, 幕迟正在练剑。 赤魔老祖从不传授剑诀,从幕迟被抓进门开始,就只扔给过他一本心法, 因此他的剑法大都是靠自己摸索和萧垣的指导而来。 萧垣是个修炼上的奇才,虽没接触过剑道, 但自古刀剑不分家,他对于剑的理解却也超过了大部分人, 尽管那时的萧垣, 也不过是个将将十六的少年。 因此幕迟的剑, 颇有些萧垣大开大合的强势之风,但细看之下, 却也不尽相同。 萧垣的刀法讲究的是厉, 没什么多余的招式,但每一击都狠辣无比, 真真切切地以命相搏, 和他对招的,基本上非死即伤, 也因此在修真界恶名远扬。 而幕迟的剑法则是疾, 身形快若闪电,剑招势如破竹, 明明该是适合走阴诡路子的剑法, 却因受了萧垣的影响,每每对战都是正面对着人砍, 将人逼得节节败退。 因为这个,萧垣还戏称他们一吉一利,天生一对,惹得那时的幕迟心乱了好几天。 许是因为想到了过去的事, 幕迟的剑也变得轻松飘逸起来。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2) 天生一对吗 幕迟想着,嘴角不知不觉染上了淡淡的笑。 他不是爱幻想的人,但昨夜之事却在他心上打开了一道名为希望的缝,让他产生了些隐秘的欢喜,他想,或许,师兄对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那样的话,待此间事了,他就可以日日同他待在一处,不必压抑自己的情感,每天四处游历,吃吃喝喝,时不时的也可以挑战挑战萧垣那个暴脾气,然后他再慢慢的哄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能活下去的基础上。 幕迟抿了抿嘴,手上的剑变得更快更玄妙缥缈起来。 突然,剑势一停,幕迟闷哼一声,痛苦地俯下身子。 阵阵剧痛自胸口袭来,幕迟却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脸色骤变。 师兄 幕迟喃喃,一丝殷红的血迹自他嘴角缓缓流下,与他惨白的惨白交相对应,看上去颇为不祥。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半刻钟前,风息岭。 外界常言,魔尊萧垣,英勇强悍,永不言败。 对于这个评价,哪怕是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正道都没有人反驳。 更有人说,哪怕全魔修都弃械投降,萧垣也绝对是站到最后的那一个。 事实证明,他们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从看到天阶高手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之时,萧垣就麻溜地放弃了抵抗,甚至为表诚意还献出了自己的魔核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耍什么花样,其态度转变之迅速,连本想借机收拾萧垣一顿的秦轩之都愣了半晌。 看不出,堂堂魔尊,骨头倒是挺软的。秦轩之阴翳地看着他,冷冷开口。 萧垣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秦轩之死死握紧的拳头:不然呢?让你狐假虎威趁机揍老子一顿? 他说这话时声音中的嘲讽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全身上下都溢满了有本事你就动手的嚣张气焰,生怕气不死秦轩之一般。 秦轩之果然被气得不轻,然而却也不敢真的动手。 萧垣猜得没错,秦轩之此前确实是想趁萧垣与那黑衣人对战的良机废了他,可他万万没想到,萧垣竟如此懦弱,连反抗一下的胆量都没有,直接就放弃了挣扎。 他倒也想直接对萧垣出手,可没有蒙面人的助力,正面对战,他还真打不过这姓萧的。 萧垣已经明确表示让他们处置了,秦轩之不认为黑衣人会为了他的私人恩怨而屈尊降贵去跟一个地阶的后辈动手。 因此他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明明萧垣才是处于劣势地位的那一个,却依旧有本事气得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不过秦轩之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恢复了正常,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萧垣,而是看了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看了看方才萧垣给他的东西,点了点头,淡淡道:确实是他的魔核没错。 秦轩之这才放心,古怪地笑了一声过后,同黑衣人一起押着萧垣向风息岭深处走去。 萧垣还挺自觉,他们让他去哪就去哪,一副全无所谓的样子,优哉游哉的看得秦轩之越发烦躁。 然而事实上,萧垣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轻松。 秦轩之不急于收拾他的原因无非有俩,要么是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不和萧垣计较,要么,就是他知道,萧垣得意不了多长时间。 前者显然不太可能,而后者 萧垣心下一沉。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风息岭的内部。 刚一进来,就传来了无数凶兽的强悍气息,虎视眈眈地瞧着他们,地阶玄阶不计其数,萧垣不由得瞅了那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一眼,好奇他打算怎么进去。 虽然此人是个天阶,但如此数量的凶兽,对他想必也是个不小的阻碍。 不过出于一种奇妙的直觉,萧垣认为他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果不其然,黑衣人掏出了一块造型奇特的牌子,看上去似银非银,又或者是什么奇特的金属,一拿出来,岭中的凶兽就好像都看不见他们了一般,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便又纷纷散开了。 萧垣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物件,感受着其上所笼罩的一股玄妙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他感觉到了熟悉。 但并不是他曾经遇到过,而是他曾接触到一个与这极为类似的东西三十三年前,幕迟用于囚禁他的那个法阵。 萧垣记得,那法阵是由无数个奇特的符文组成,他并没有见过这种符文,那上面的隐隐散发的法则信息却一度让他忌惮无比。 不同的是,眼前的令牌针对的是这岭中的凶兽,但幕迟的那种,却是针对着某些冥冥中他看不见的东西。 师弟是从哪里习得的这个符文? 萧垣微微皱眉。 一行人继续向内走去。 这里的灵气浓度已然达到了神遗大陆的百倍有余,黑衣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身体却明显出现了一丝带着兴奋的紧绷,萧垣知道这紧绷意味着什么。 那是某种谋划多年、压抑多年之事即将完成,才会出现的、兴奋到了极点的紧绷。 秦轩之也很兴奋,但他的兴奋又与黑衣人不同。 萧垣看着他频频望向自己的目光,抽了抽嘴角。 这明明是知道自己要命不久矣,激动又兴奋的目光。 还真是个变态,师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被这种人看上。 草!不对! 这姓秦的他妈原来是他情敌!老狗逼! 各怀鬼胎的三人很快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一口深不见底的泉眼。 泉眼内,晶莹剔透的银色泉水缓缓流淌,美不胜收,萧垣见状却是瞳孔骤缩。 那不是泉水,那是由浓郁到化成了液体的灵气所组成的,灵泉。 泉眼外围,极致的灵气有如实质,萧垣丝毫不放弃这难得的机缘,身体自发地开始吸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起先前跌落的修为,同时飞快地观察此处地形。 这是一个没有植被的山谷,只有一块又一块凸起的小山包可以藏身,泉眼的位置位于山谷正中,而泉眼的上空,则悬浮着一柄锥和一个环。 萧垣默默地念出了今日辰时自林雪儿那里知道的,它们的名字。 七星锥和太乙环。 六大天阶法器中,从未现于人世的两把封印类法器的名字。 繁复的法阵以两把法器为中心,蔓延了整个风息岭的上空。 难怪,风息岭没有风。 因为整个风息岭,都是法阵的一部分,没有它的允许,就连风也进不了这里。 可偏偏,人却能进。 萧垣嘲讽一笑。 在这里守护的,是两头修为无限接近天阶的凶兽这是因为天道规则的束缚,哪怕它们是兽,也突破不了天阶的屏障。 它俩好像看不见几人似的,埋头睡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衣人看着泉眼,眼中露出痴迷,他胸膛大幅度的起伏,似乎是在努力调整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半晌才开口道:都准备就绪了吧? 秦轩之点点头:他们马上就带着东西过来,至多不过一炷香。 那就好。黑衣人略松了一口气。 都到这里了,他可以交给我了吧?秦轩之眼中闪过兴奋的,嗜血的光,冷冷地看着萧垣。 萧垣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傻逼,一侧头,却看到了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类似于嘲讽的东西,不过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秦轩之。 但很快,那丝嘲讽就消失不见,快得好像萧垣的错觉。 先等他们过来,确保万无一失,那东西取下来之后你又驾驭不了。 话音落下,黑衣人直接席地而坐,闭眼不再搭理他了。 一炷香过去了。 没人过来。 两炷香过去了。 没人过来。 他们人呢?东西都在谁手上?黑衣人的声音明显变得阴沉不耐。 秦轩之也蹙眉:天算尺在轩晟手上,无名剑在齐殊那里,我提前三日就通知他们了,不应该是被守城人发现了吗? 萧垣听了半天,可算是明白了他们抓他来要做啥。 敢情是想凑齐六大法器呢。 萧垣乐了。 血焱刀确实是六大法器中极为特殊的一件。 在他收服它之前,它只是一团血雾,谁碰谁死。 在他收服它之后,它就成了他血液的一部分,难解难分。 也因此,萧垣活着的时候。除非主动剥离,没有人可以得到它;萧垣死了以后,它也会再次化作血雾,消散于天地,等待下一个可以降服它的人出现。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放干萧垣的血施以秘法保存,不过以血焱刀的强悍,哪怕是天阶亲自动手,也困不住它超过半日的时间。 难怪非得要活捉他过来。 不过看样子,他们内部的矛盾也不小哇 萧垣表情古怪。 别的不说,秦轩之口中的那个在齐殊手上的无名剑,可是一直都在自己乾坤袋里躺着。 第五十四章 黑衣人又等了一炷香。 山谷中一片寂静, 只有两个镇守此处凶兽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却反而在无形中增大人心理上的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轩之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就他所知, 齐殊和轩晟二人没有任何接触,就连秦轩之自己, 也是在黑衣人让他与轩晟联络的前夕才知道的轩晟的存在,此时一个不来也就算了, 居然两个一起出了问题, 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不由得多看了黑衣人一眼。 是他们的计划败露, 被守城人发现对那二人动手了? 不,不对, 若真是如此, 他们根本就进不来风息岭内部便会被那几个守城人拦下来。 难道是那两个人起了异心,拿着天阶法器跑了? 秦轩之有些拿不准。 齐殊是跟他一边的, 早在数十年前二人就有联络, 若非如此,当初秋溟出事后他也不会放心地将无名剑交给霜岚宗保管, 况且对方身后还有霜岚宗那么个软肋, 应该不敢有异心才是。 倒是那个叫轩晟的,一直都是和黑衣人单线联络。 萧垣冷眼站在一侧打量着轩晟那仿佛调色板一般变来变去的神情, 丝毫没有身为一个被抓之人的自觉不说, 还嗤笑了一声。 我说,你们抓老子过来, 就是为了让我陪你们傻等?他说着,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状似不经意间露出了他手腕上的红痕。 那是幕迟今早强拽他去医馆时留下的,萧垣露得很有技巧, 半遮半掩的,以至于远远看上去不像是勒痕,倒像是某种暧昧的痕迹。 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老子可不能跟你们比,是有家室的 最后那句话声音很小,与其说是在和那二人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来得贴切。 他说着,还真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黑衣人还需要他这唯一一个容器来储存血焱刀,不敢真把他怎么样,因此萧垣嚣张得毫无顾忌,怎么能气秦轩之怎么来。 秦轩之原本还在沉思,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就是脸色大变。 萧、垣! 一声爆喝之下,秦轩之猛地冲了过来,眼神中的癫狂饶是萧垣这样见惯丑恶的人也有些意外。 你把他怎么了! 他说着,不管不顾地掏出了青琅剑,就要将萧垣的那只手砍掉,且招招都是不要命般的疯狂,惹得萧垣一边躲避,一边还啧啧称奇。 他是谁?我怎么听不懂秦仙长的话呢? 萧垣这个人大概在气人上面天赋异禀,眼瞅着秦轩之已经怒到面容扭曲,他不仅不收敛,还笑出了一口的大白牙,第一次觉得原来学学那些正道伪君子阴阳怪气地气人是件这么痛快的事。 他也不还手,只不停地躲闪,偏生秦轩之就是怎么也打不到他,脸色也变得愈加阴沉。 你少装蒜! 秋溟是我的。秦轩之几乎是有些神经质地呢喃道,谁也别想和我抢,谁也别想! 哈,笑话,他脑门上刻你名字了?萧垣不屑,灵活地翻了个身。 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但就我所知,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对他的所谓他顿了顿,嫌恶道,啧,姑且算是感情吧。 你说,若是师弟知道你干得这些好事,会不会亲自动手,替那些枉死之人报仇? 萧垣声音中满是讥诮,却精准无比地击中了秦轩之心中最大的担忧,他冷笑一声,眼中杀意冲天:你放心,你不会有机会告诉他的。 老子有没有机会,可不是你说了算。 大概是被气狠了,秦轩之竟是不管不顾地吸收起此处磅礴的灵气,凝聚成一把巨剑,就要看向萧垣。 这要是真让他砍下来了,萧垣会不会有事另说,惊动阵法引来守城人却是板上钉钉。 见状,一直看戏的黑衣人终于站起身,打算制止了。 萧垣余光瞥见了这一幕,以一个极其挑战人类极限的姿势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秦轩之的一轮攻击之后,当机立断嘲讽技能全开。 就你也想染指我师弟,白日做梦! 一个只会躲在背后嫉妒旁人的废物! 自己懦弱地不敢追求,还不许其他人喜欢小迟。 秦轩之!你就是个懦夫!连表白都不敢的懦夫! 萧垣大概这辈子都没嘴皮子这么利索过,语速快得惊人,并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样怂的一批不敢表白的。 你闭嘴!!! 秦轩之的瞳孔已经几乎变成了绿色,并且理智全无,不管不顾地用上了全部地灵力,誓要当场砍死萧垣,这副疯狂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见状,萧垣扬了扬嘴角。 秦轩之果然有问题。 他在跟着这两人过来之时就思考了一路,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师弟的事,他向来上心,因此那些女修之事,他是有特意去调查过的。 也正因调查过,他才更能深切地体会到秦轩之是有多么地疯狂。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3) 那些女修中可不乏修真界中的佼佼者,哪怕是萧垣这个魔尊要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可能导致的后果,可秦轩之身为堂堂正道楷模,居然一个都没留。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嫉妒。 幕迟对那些女修的态度,是个有眼睛的也能看出来他心无所属,就因为她们喜欢了幕迟,就该死? 这让萧垣觉得万分地不能理解。 他见识过不少以折磨人取乐的变态魔修,丧尽天良且无恶不为,可哪怕是再变态的,也都是因为有利可图,比如一个最典型的:他和幕迟那个所谓的师父赤魔老祖,折磨他们为了豢养凶兽以及培养下属。 可秦轩之杀那些女修,却是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仅没有,还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祸端,一旦此事戳破,整个正道都不会轻易放过了他。 更何况,就萧垣所知,秦轩之虽然幼时意外丧亲,可其实并没有遭遇过多少扭曲与不公,自被幕迟收养开始,也一直都走的上坡路,不应该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 现在看到秦轩之的眼睛,以及他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模样,萧垣终于明白了。 他是被人下了咒。 这种咒他还是在一次秘境中偶然翻阅到一篇古籍才了解到的,会将中咒之人心头的恶念加以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放大,除此之外,一切都与常人无疑,也不会对中咒人产生什么别的影响,任谁也看不出不对劲。 但这个咒法本身十分复杂,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慢慢施咒,一点一点加深咒法的影响力,对施咒人的修为和精神力要求还极高,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真要是想害人,根本没必要弄这么费劲。 啧,秦轩之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忽然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秦轩之时的场景,那时候秦轩之还是个少年,一直跟在幕迟身后,偶尔的一抬眼看看幕迟,眼中全是满满的敬重,待人接物上虽有些青涩,但却颇为大气温和。 和现在这副疯魔一般的模样完全不同。 因此,萧垣最开始对他的印象还是可以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呢 萧垣看着举着一把完全由灵气组成,气势惊人的巨剑的秦轩之,神色冷静地分析着。 这凝聚了阵眼处浓郁灵气的一剑,便是全盛时期的萧垣也完全不是对手,不过他完全不慌,因为有人会帮他扛着。 一剑斩来,萧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气息阴沉的黑衣人,简直要笑出了声。 他要是对方,此刻恐怕要气死了。 一共就三个合作伙伴,两个掉链子没来,剩下的一个还是没脑子说疯就疯的。 偏偏他还想着萧垣的血焱刀,不仅不敢让他有事,还得乖乖给他挡刀。 秦轩之本来就是地阶巅峰的实力,只是因为法则束缚才无法前进,这一剑的威势,便是他这个天阶高手,也得全力以赴才能应对。 因此他也没注意到趁此机会偷偷溜走的萧垣。 在他的印象里,魔核对于魔修而言是比命都要重要的东西,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萧垣不可能敢走。 但他哪里知道萧垣魔核早就没了,给他的那个不过是新炼出来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而已。 不过,萧垣却也没有跑得很顺利。 黑衣人背对着他没有注意,秦轩之却是将萧垣转身的那一幕完完全全收入了眼底,他也是够狠,居然拼着吐血反噬的后果,强行在第二剑挥出时调转了攻势,猛劈向萧垣。 而后,便是一声闷哼。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一剑过后,萧垣彻底没了踪迹,只留下一滩血迹,秦轩之则因为反噬当场喷血昏迷,独留黑衣人在原地,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他反应倒也不慢,当机立断用神识封锁了风息岭的所有出口,不给萧垣一丝一毫逃离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黑衣人挥手发出了几个通讯符,他倒要看看,那两个没来的到底是出了啥事。 之前不敢发通讯符是因为这会触动阵法从而惊动守城人,可现下动静这么大,是个人都会被惊动,已经不用顾虑这么多了,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萧垣再说。 他其实是有秘法可以暂时性的保存血焱刀一个月的,之前一直没杀萧垣一个是因为此法代价极大且保存时间并不算长,另一个则是听说萧垣是某个守城人的儿子,留着可以干扰一下对方。 但萧垣既然这么不老实,那就怪不得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作者智商决定文章智商,我真的脑子不够用,脑壳痛 第五十五章 按照黑衣人的估算, 萧垣应当受了不轻的伤。 但事实上,他伤得并不严重。 方才秦轩之攻来之时,萧垣其实已经做好了重伤的准备, 毕竟他没了魔核,秦轩之那一剑又调动了那么多天地灵气, 远超他往日的实力,萧垣能做的, 也只是在那一瞬间尽力防御而已。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 一套复杂无比却又异常强大的防御法阵忽然自他外袍内侧浮现出来, 迅速而严密地为他抵挡了秦轩之的大部分攻击。 萧垣反应很快,借着这个阵法和秦轩之那一剑所扬起的灰尘与碎石的遮挡, 立刻抽身离开。 没了黑衣人那块牌子的遮挡, 这里密布的凶兽很轻易就能察觉到萧垣的气息,因此他动作十分谨慎, 小心翼翼地在岭中潜行,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被一些感官异常灵敏的凶兽发现了踪迹。 这让萧垣很是狼狈了一阵。 虽然那阵法为他抵御了大部分伤害, 但那过分强大的冲击还是对他造成了些许影响, 若是往常还好,这点伤萧垣还不放在心上, 可现下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下, 这伤势带来的后果就有些严重了。 毕竟风息岭内部的这些凶兽,实力比之先前围剿遇到的那些强了不知凡几。 小半个时辰后, 萧垣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一个位置隐蔽的山洞里。 黑衣人的神识遍布了每一个出口,他暂时逃不出去,此时此刻,躲起来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大的动静, 他不信守城人们没有察觉,届时风息岭定会大乱,他便可以趁乱逃出。 打定主意之后,萧垣闭眼,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外貌朴素的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破旧的书。 书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个大字。 神遗。 萧垣低头看了看这本书,轻轻翻开,脸色很平静,不似白日在林雪儿房间初次见到它时的震惊。 但若是仔细观察,依旧能从他略有些发颤的手上看出它的主人心情有多么的动荡。 两个时辰前,林雪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很久远,远到能追溯到千万年前,神遗大陆还不叫神遗大陆的那段时间。 那大概是这个大陆最繁华的时刻,玄阶地阶数不胜数,天阶才能勉强算是顶尖高手,而天阶再往上,还有着传闻中的神阶,掌管着整片大陆。 那个时代的繁荣,萧垣也曾听说过一些,在他的印象中,神是因为大陆灵气枯竭的原因而纷纷离开了大陆,并且带走了大陆上的大部分修士,只有几个舍不得这片土地的强大修士以及没有资质或资质低下之人留在了这里。 然而林雪儿口中的这个版本,却和他过去所了解的那些截然不同。 在她讲述的这个版本中,神与神之间的关系,其实十分的恶劣。 之所以恶劣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发现大陆的灵气是有来源的。 那个源头,便是昙城城外,一处名为灵息谷的地方也就是萧垣此刻所处的风息岭。 因为此处,神分成了三派,开始大肆征战,死伤无数。 三派中最弱的那一派一直保持中立,并放言他们对灵息谷毫无野心,只想安稳度日,为此,他们甚至还退居到了灵气最为稀薄大陆边缘地带,只希望另两派能够不要波及到他们。 另两派实力相当,谁都不想另外数一个仇敌消耗自己的实力,便都默认了他们的请求。 但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灵息谷居然是落到了最弱的这一派手里。 说到这里,林雪儿啧了一声,似乎是震撼于这一派的所作所为。 大陆边缘生存条件极其恶劣,且魔气纵横,魔头凶兽无数,谁也不知道这派人是如何说服了那帮精神极度不正常的魔修,但总之,他们背叛了正道,解开了神们布置在大陆边缘,用于困住魔修的封印,同魔头达成了合作。 萧垣听到这里之时,眉头皱得极深,缓缓转头看向林雪儿,沉声道:那一派,是四大世家吧? 林雪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不是她歧视自家儿子,实在是萧垣往日那炮竹般幕迟一有点啥不对劲就咋咋呼呼的样子,咋看都不像个有脑子的。 萧垣神奇地读懂了她眼神的含义,怒道:很好猜的好吧! 确实很好猜,修真界史册上一直记载着四大世家是当初那些惦记着大陆不愿离去的大修后代,光是赞扬他们品德高尚淡泊名利重情重义的句子就写了整整两页,像极了那宣称自己毫无野心的派别。 林雪儿一笑,继续往下讲。 在一次空前激烈的大战之后,另两派几乎是两败俱伤。 而那帮四大世家的前辈们趁机伙同魔修一起,狠狠重创两派,他们的狼子野心也终于暴露了出来。 原来,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风息岭,而是整片大陆。 那一日,大陆上的神阶死亡过半,而幸存的那么几个则不得不撕开了大陆屏障,逃往了其余的世界。 至此,四大家族大获全胜。 他们炼制出了两把神器,将昙城分裂出来,并封印了整片灵息谷,从此为他们自己所用,然而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他们控制不住那些魔修。 那时的魔修和现在不同,没有现在这样系统的修炼体系,全靠吞噬他人修为和血气提升实力这是最原始的几种魔修修炼方法之一,不过由于副作用过大且对心性有太大的影响,现在已经彻底失传,没人会如此修炼了。 也因此,那些魔修又疯狂又嗜血,完全不听从四大世家的指令,一朝解放,便血洗了整片大陆上的修士,据说,那天的天空都被血雾染成了红色。 四大世家哪里知道他们放出来的居然是这么棘手的东西,更没想到,他们翻脸翻得如此之快,转头又将吞噬修为的念头打到了他们身上。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继那两派两败俱伤之后,四大世家和魔修,也两败俱伤了。 神阶全部陨灭,靠吞噬修为提升实力的魔修也死了个干净,只剩下寥寥几个侥幸躲入昙城的四大世家小辈和小部分修炼方法不同的魔修活了下来,各自躲藏起来,慢慢恢复实力。 听到这里,萧垣也是不胜唏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风水轮流转,而后疑惑道:可这与你想让我和师弟分开有什么关系? 林雪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萧垣一愣,很快意识到了不对,沉声道出了问题所在:那些魔修虽然疯,但能知道和其他人合作,多少还是应该有些脑子,知道忌惮那时的四大世家的,为啥说动手就动手,活腻了想自杀? 林雪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将那本《神遗》塞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四大世家封印灵气一事,触怒了天道。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天道一直没有放弃恢复灵气之事,小迟,很有可能是天道的人。 萧垣回忆到这里,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看到了这篇文里自己的结局。 在这篇文里,他被幕秋溟背叛,死于三十四年前,秦轩之的手下。 可现实是,他被幕秋溟背叛,却并没有死,只是囚禁于山洞,假死于三十四年前。 之前看到黑衣人手里那个同囚禁他的符文极像,可以屏蔽气息的牌子之时,萧垣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师弟一直在护着他。 原来他一直错怪了他。 萧垣痛苦地闭上了眼,发泄般狠狠砸向了山壁。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便会发现许多事先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那年山洞外漫长的血脚印。 比如,再见后幕迟好到出奇的脾气。 比如,自己每次指责他背叛时幕迟眼中的痛苦。 再比如,进入昙城前那崩溃的哭泣与拥吻 难怪难怪他那时候那么痛苦。 他是怕当初的剧情重演吧? 他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大的压力,自己非但帮不了他,还总是冲他大吼大叫发脾气。 等等! 违背天道法规改写他人命运,幕迟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萧垣心头骤然涌起一阵慌张,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脱下了外袍,定睛一看。 密密麻麻的防御阵法。 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萧垣心头一震,将储物袋中所有的衣物都拿了出来,发现每一件上都布上了相同的内容。 他忽然想到了两个多月前。 两个多月前幕迟曾找他借过钱,萧垣怕他不够,直接将储物袋给了他。 幕迟过了足足五日才还给他,并且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格外的疲惫。 原来是那个时候 萧垣又是愧疚又是甜蜜。 愧的是幕迟偷偷为了做了这么多事,他却毫不知情。 甜的是原来师弟对他这么这么的在乎 然而还没开心多久,萧垣仔细一看手中的衣物,猛地站起了身,心头升起巨大的恐惧。 这这阵法! 这不是防御阵,这是移花接木阵!是转移阵! 转移型阵法顾名思义,会将被保护者大部分的伤害转移到保护者的身上。 刚才那一剑威势那么强,幕迟会承受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嗷,还是没写到迟迟出来,头秃。 第五十六章 幕迟觉得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难熬的剧痛让他的步伐略有些不稳, 速度却快得惊人,脸色煞白,全身上下都好像被某种巨大的焦虑与不安一般。 他先是迅速地冲入了秦轩之的房间, 不出所料地没有人在,这让他心中猛地一沉。 从进入昙城之时起, 他就日日夜夜地担忧着这一刻的到来,只是没想到, 会来得如此之快。 幸好他事先留了移花接木阵, 以萧垣的实力, 一定能趁着阵法的生效之时逃出去。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4) 幕迟这般想着,却无意识地握紧了拳, 也不知是真的这样认为, 还是在以此安慰自己。 好在他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担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有保持足够的理智,才能为他和师兄争取一线生机。 按照时间线来说, 萧垣出事应该在最后一次, 也就是第三次围剿风息岭之时,现下才第一次, 显然与原剧情不符, 系统和轩晟也已经被他关了起来,联系不上外界, 萧垣却依旧出了事情。 幕迟脑中思绪急转,脚下却依旧没停。 在刚才移花接木阵发生效益的一瞬间他就隐约感觉到出事的地点是风息岭深处,然而他此刻所走的方向却并不是那边。 且不说他这时候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以他现在的实力, 别说救萧垣,就连岭中那些凶兽他都无法正面抗衡,贸然前去,除了给萧垣拖后腿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冷静,他必须要冷静。 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幕迟整理了一下他现下所掌握的信息。 已知一,系统是天道的一部分,目的是推动剧情,让剧情圆满地走向结局。 已知二,系统有一个很强大的对手,这个对手潜藏在暗处,足以破坏天道规则,目的与系统所要做的完全相反,他要让剧情走不下去。 这两点毋庸置疑,而其中存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到底哪一个才是系统真正认可的结局,以及,那个潜藏在暗处的对手为什么要和天道作对。 前者幕迟先前已经大致有了猜测,所谓的秦轩之飞升不过是个幌子,系统真正想要的,应该是那个飞升之后所带来的衍生效果:大陆灵气恢复。 后者幕迟也隐隐猜到了身份,应该是四大世家以及隐藏在四大世家背后的天阶强者。 而如果将大陆灵气作为突破点的话,这一切就显得清晰了许多。 因为某些原因,大陆灵气浓度骤降,而天道或许是被蒙蔽,又或许是无能为力,因而一直放任不管,以至于拖到了两百年前,才以另一种形式弄来了幕迟这个外来人口,试图让他来帮它达到恢复灵气的这个目的。 至于大陆灵气衰弱的原因 幕迟皱眉,细细回应着这段时间所遇到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恢复大陆灵力灵力 昙城的灵力浓度为什么这么高?! 幕迟面上不显,心跳却开始加快起来。 先前幕迟一直没有深究这一点,可现下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幕迟突然想到了前两日的那场围剿,他看到的众多从未见过的四大世家弟子。 那么多人,幕迟不信全都是凭实力通过守城考验进来的,更不信那些人来昙城多日门都不出,起初幕迟以为是四大守城人为他们提供了某个灵力充足之地修炼,为防暴露自身才勒令他们不许出来。 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最近刚来,所以幕迟才没有见过? 还有,听之前林雪儿所言,她常年居住在昙城,只偶尔兴之所至,才会去大陆上走一走看一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昙城是四大世家的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传闻中,昙城曾经是神遗大陆的一部分,因为一场异常激烈的大战过后才被分离出去,从此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那场大战的时间因为太过久远的缘故已不可考,但昙城每一次开启的时间,史册却一直有着记录,幕迟记忆力向来不错,三十多年前为了营救萧垣的计划不出差错,曾将能找到的,和昙城有关的书籍翻了个遍,他印象中昙城最初开启的那一次,应当是在神离开神遗大陆不久以后。 这样推测的话,神遗大陆灵力浓度骤减的时间和昙城分离的时间应该是一样的! 那么他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因为昙城分离,所以神遗大陆灵力浓度骤减! 昙城,是神遗大陆灵力的重要来源! 而四大家族那些所谓舍不得大陆,宁愿留在这里庇护众人没有离开的先辈,这以某种手段将大陆灵气的重要来源据为己有并将其封到了昙城,让这些灵力为他们所用。 不,说不定连当初神离开大陆这件事都是他们搞的鬼。 难怪要将昙城单独切割出来,切割后的昙城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天道自己的世界,别的世界却显然不是他的管辖范围。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两个世界的屏障,让他选中的宿主带着他的系统□□,进入到昙城内部,而后,放出被封印的灵力。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幕迟在来之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死得惨了一点,天道为什么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幕迟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幕迟有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无可替代的特性,以至于天道非他不可。 第二:系统不止他一个外援,还有别的什么后路。 如果是第一种,那他死后剧情停滞也就有了答案,听起来也非常的合情合理,可幕迟总觉得并非如此。 而第二种,则更有可能,因为他已经遇到过系统的那个外援了。 那个人工。 幕迟思绪转得飞快。 弄懂了起因,弄懂了目的,而现在唯一横在他面前的,是这次对萧垣动手的是谁。 以及,他为什么要对萧垣出手。 以师兄的实力,谁能对他产生这么大伤害? 守城人吗?应该不是,他可是林雪儿的儿子,此刻外有强敌,守城人团结都来不及,应该不会再去残害自己人。 幕迟越想越是焦虑,现下其他东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搞清楚对萧垣下手的是谁并对症下药才最为紧要,偏偏这最关键的一环,他怎么也摸不透。 不过他摸不透不代表别人不能,幕迟定了定神,朝他用来锁住轩晟的地方赶去。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当年对他动手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四大守城人之一,毕竟他为系统做事,威胁极大,换位思考,若幕迟是四大世家之人,自己一定是他的首要解决对象。 这也解释了那道剑气为何会那么强大,天阶高手的剑,能不厉害吗。 可他来这里之后一直没有隐藏,体内还残存着那人的剑气,那人应该早就发现了他才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再对他对手呢? 幕迟一边赶路,一边又发了个通讯符给林雪儿。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林雪儿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可她并未阻止过萧垣与他的接触,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帮他们牵线,应当是站在他这边的。 若他在轩晟那里套不出话来,林雪儿便是师兄最大的保障,他相信她绝不会对萧垣坐视不理。 幕迟速度很快,转眼到了目的地。 第三天了。 他没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刚一靠近,里面的人就先开了口。 萧垣出事了吧? 那声音还算清朗,不是那个人工客服,是轩晟。 幕迟猛地踹开了门,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之大,轩晟的颈骨甚至发出了瘆人的咔、咔声。 我们做、做个、交易。轩晟此刻全是灵力被幕迟封了个干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痛苦地开口道。 我不觉得你有资本跟我做交易。幕迟冷冷道,手却稍稍松了一些。 轩晟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幕迟,居然还笑了一下。 果然是你。 轩晟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也想了一整天。 他对于这个冷冰冰的男子印象还挺深刻,毕竟能忍受得了萧垣的暴脾气日日呆在他身边,饶是他的直系下属轩晟,也不得不赞一句勇士。 他被抓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谁会对他下手,最后还是在系统的提示下,才猜出了个大概。 你是幕秋溟吧? 幕迟冷冷一挑眉,从将轩晟关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能瞒过他,之前戴面具也不过是想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套话罢了。 不过没想到没套出轩晟的话,倒是套出了个人工客服,也算意外之喜。 我绑定系统之后看到萧垣没死,就觉得不对,查了好多年,跟系统说是你干的,它还不信我。 轩晟砸吧砸吧嘴,给幕迟竖了个大拇指:连系统都能糊弄,不仅死里逃生还解除了绑定,兄弟厉害啊! 他说完这句话,袖口闪烁起几道红光,似乎是对他出言不逊的警告。 对他能猜到这件事,幕迟并不意外,他当初为救萧垣留下过不少痕迹,若是有心探查,发现异常是迟早的事。 至于系统猜不到很正常,这个东西很死板,认准了规矩法则不放,既然当时没检测到他救了萧垣,就会无比坚定的认为幕迟没有问题。 不过幕迟此刻没有半点聊天的心情,掐着轩晟的手再次一紧:少废话! 咳咳你轻点,都是一个世界来的,咱好好说话行吗?我没害人之心的,真的!我只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家。 幕迟无动于衷,冷声道:你知道是谁抓了萧垣?。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他说着,生怕幕迟不同意似的,连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希望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挣扎,最终还是低声道:如果我没能完成任务死了,又或者完成任务走了,你能帮我照顾照顾俞修灵吗? 还有,把这个交给他。 轩晟说着,拿出了一个储物袋。 幕迟诧异地挑了挑眉。 修灵他认死理,我不见了,肯定到处找我,我怕他没人护着遇到什么危险,实在不行就就给他找个靠谱的,能保护他的人,让他忘了我吧。 轩晟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竟有些苦涩,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 我不滥情,真的,但谁让我绑的是你的系统,直接顶替你的人设,你那些没做完的风流韵事都得我来做,我也没有办法。 幕迟看着他,似乎是在验证他话的真假,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二人凭借系统签订了一个契约,这个契约幕迟知道,非常公道,双方都耍不了花样,他也不用担心会套出假消息,在现下这种迫在眉睫的情况下,能省却很大一截刑讯逼供的时间。 萧垣那边一分一毫都耽误不得,幕迟别无他选。 轩晟一笑,缓缓开口,道出了当年神离开神遗大陆的真相,以及魔修反水、四大家族先人陨落的全过程。 至于其他的,都和幕迟猜测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幕迟眸光微沉,直截了当地问道:要杀萧垣的是谁? 轩晟此刻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天道和四大世家的矛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惊异地开口道:原来你已经猜到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他有些费力地坐直了身子,而脖子上,幕迟先前掐出来的红痕触目惊心。 是神。 幕迟猛地抬起了头。 当年天道为压制四大世家的修为,调整了大陆法则,虽然成功让全大陆再无人可以突破,却也使得当年逃出大陆的那部分神因实力超过上限,而再也回不来这个世界。 他们并没有死,一直想找机会回来,而要回来的话,首先要让灵气恢复,这一点天道和他们目的一致,于是达成了合作,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能进来的只是分丨身而已,最多天阶。 轩晟笑了笑,看向幕迟:并且我还可以附赠你一个消息,当初逃走的神有十几个,但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神阶寿命漫长无比,但依旧有几人因寿命已尽。 再加上一些各种各样的因素,他们那边,最多只剩下了三个人。 什么因素?幕迟皱眉。 内讧,不想继续,又或是找到了更好的世界放弃了这里。轩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幕迟沉沉地看着他。 他相信契约的效力,轩晟不会说谎,又一个势力的加入,让幕迟意识到,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人为什么要杀萧垣? 为了解除灵眼的封印,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没有其他有用信息之后,幕迟转身离去。 他一走,轩晟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你就这么把消息都告诉他了?就为了那个俞家那个傻小子?!轩晟,你最好祈祷我永远破不开封印,不然一旦天道检测到你违规未完成任务,后果你自己清楚!】 这是那个人工客服的声音。 他叫俞修灵,不是傻小子。轩晟冷冷道,旋即,又扯出一个奇怪的笑。 还有,谁说我未完成任务? 【什么意思?】 我的任务是什么? 【拿到天算尺并送至风息岭】 幕迟现在会去哪? 人工客服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去风息岭】 轩晟咧嘴一笑:这就是了。 天算尺,我放到那个乾坤袋里了。 话音落下,他看向窗外,几朵小白花在风中轻轻摇摆,像极了那个干净又单纯的少年。 抱歉,我的修灵,我还是想自己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辈子除了入v章我从来没有这么长过 (PS:这大概是个嗯,预防针?这篇文不长,顶了天二十万) 第五十七章 幕迟马不停蹄地去了风息岭。 得悉了伤害萧垣之人的身份与目的之后, 他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神的分身,哪怕只是天阶, 失去了魔核的萧垣也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 而且,他对轩晟的话尚有疑虑。 不是怀疑他有所欺骗, 毕竟有契约在,轩晟不敢说谎。 只是不说谎, 不代表没有隐瞒。 幕迟相信轩晟对秦轩之的感情, 早在前两日围剿时看到轩晟与俞修灵的相处之时, 他就知道轩晟对俞修灵并不像传言中那样。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5) 但他不信轩晟会甘心就这样将俞修灵交给另一个人照顾。 因为在多年前,幕迟备受系统管制之时, 他也从没有想过要让其他人去代他保护萧垣。 不过就算清楚这些, 在现下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幕迟也别无他法。 只希望轩晟隐瞒的这一部分不会对伤害到萧垣, 否则 幕迟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好在事情倒也不是全坏, 至少幕迟现在理清了来龙去脉,也知道四大世家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那位神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四大四家发现不了异常, 有了自己发给林雪儿的那道传讯符,相信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而幕迟要做的, 便是浑水摸鱼潜入四大世家的队伍里, 然后找到萧垣。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想到这里,幕迟的呼吸略微加快了一些。 他没有走大道, 而是在僻静的树林中来回穿梭,瘦削而凌厉的身形因为速度过快而留下点点残影,那张永远精致冷漠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脆弱的苍白。 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等我 他喃喃着,声音几乎带着祈求:我只有你了 一炷香后, 幕迟终于抵达了风息岭。 不出所料,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入口处四大世家的大部队。 确切的说,是四大世家的精英部队。 足足数百人的队伍,最低修为也有十阶,领头的是昙城城主俞嵘,而走在他两侧的,则是林雪儿和赵都,那位姓程的守城人还是没有出现。 知道了四大世家背后的内幕之后,幕迟多少也猜到了他们的实力远非表面上那样简单,可这样强大的底蕴,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数百个十阶以上高手,恐怕整个修真界加起来也达不到这样恐怖的数量。 而四大世家仅仅是在这昙城一处,就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难怪他们的先祖当初付出那么多代价也要将昙城隔离出来,灵眼真是个足以令所有修士疯狂的存在。 疯狂到为一己私利赶走其他神阶,独占大陆灵气数万年。 幕迟冷冷地看着远处乌压压的人群,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与嘲讽。 但厌恶归厌恶,他也没有要助天道恢复大陆灵气的意思。 说到底,他对这个世界而言也只是个外来者罢了。 除了萧垣和少数几个人外,他没在神遗大陆上感受过任何温暖,那这里的灵气是浓是淡,又与他何干? 更别说天道还要对萧垣下手。 那他也只能作壁上观,看一看这出狗咬狗。 幕迟垂眸,不再多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利用他们顺利进入风息岭再说。 其实他本可以直接找林雪儿帮忙,可是他体内那道剑气,到底是个潜在的危险。 幕迟的本命法器就是剑,自然清楚剑气的特性。 于剑修而言,剑气就像是一个只有自己能感觉到的,存在感极强的特殊标记,如果是他在别人体内留下一道剑气,方圆十米之内,他绝对能够发现那人的气息。 何况以那位出剑人的修为,对于剑气的敏感只会在他之上,在已经确定剑气是四大守城人之一手笔的情况下直接找林雪儿,和明晃晃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思及此,他挥手改变了衣着样貌,又将自己的气息调整到十阶左右,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队伍的最末这个位置与领头的守城人相距甚远,不用担心被发现。 风息岭的凶兽并不认主,虽然当初豢养它们的就是四大世家的先辈,但遇到四大世家之人时,还是毫无例外的照常攻击。 不得不说,凶兽齐攻是件相当壮观且恐怖的事,只可惜它们此次面对的,是数百个十阶以上修士的可怕存在,砍瓜切菜一般就被清理了小半。 剩下的大半则意识到不对劲,四散奔逃,再不敢贸然上前。 一切都很顺利,幕迟很快就跟着他们到了风息岭的内部,并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能称得上一句美景的灵眼。 守城人只有三个,那位姓程的守城人依旧没来,这三人此时神色都很凝重,低低地说着什么,而后走到了灵眼面前,结了几个复杂的法印,似乎是在加固阵法。 幕迟看不到,也没有精力去看他们结的是什么印,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阵法这里有他残余的阵法的气息! 师兄是在这里出事的! 幕迟拳头募地握紧,又强行控制着自己松开,逼着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残余的阵法附近。 这里被清理得很干净,没有一点气息的残留,若不是幕迟是施阵者,怕是也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这个发现让幕迟心中一沉,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位地阶高手的气息抹除得这般彻底,如此手段,萧垣恐怕凶多吉少。 心头又是一阵剧痛,幕迟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却还是无可抑制的白了脸。 不,不可能。 嘴唇被幕迟无意识咬碎,潺潺地留着鲜血。 师兄那么厉害,绝对能死里逃生,此刻一定正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 这般想着,幕迟长呼了一口气。 天色已暗,丝丝凉意伴随着黑夜一同笼罩,虽有些冻人,却也让浮躁的心稍稍冷静下来。 灵眼那样重要的地方自是除了守城人外谁也不能靠近,而其他人则都被分配到外围看守或清理凶兽。 由于四大世家彼此之间的人大都互不认识,幕迟当着俞家的说自己是程家的,当着程家的说自己是赵家的,倒意外和每个世家都混了个脸熟,最后得了个清理凶兽的任务。 一个看上去是个小首领的人还给了他一个锦囊,里面有一些特制的药粉。 倒也不是什么神药,只是将他带着身上能掩盖自身气息,一定程度上降低凶兽对他的警惕性。 而这恰恰是幕迟现在最需要的,他郑重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光明正大地钻进了无边无际的山岭。 临走前,幕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在各自忙碌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背影。 齐殊 他不是四大世家的人,怎么也在这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幕迟的目光,齐殊偏了偏头,看向了这个方向。 幕迟可以确定自己的伪装没有问题,如果齐殊确实是个玄阶的话,绝对发现不了他的破绽。 可齐殊却温和地冲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意味不明,看上去好像只是发现有人偷看之后的礼节性微笑。 幕迟却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跳。 幕迟找到萧垣的时候,差点连心跳都停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洞内有着寻常山洞都会有的阴冷潮湿。 这里其实不适合藏人,因为它并不算隐蔽,甚至于你走过这座山时,远远的就能看见它的洞口。 但它也有它不同寻常的地方它有一个洞中洞。 这是萧垣一直都有的习惯,在很多年前,他们杀了赤魔老祖之后,曾逃亡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萧垣每次都会选择这样的山洞。 这种山洞很少见,找起来其实很麻烦,但萧垣一直坚持。 萧垣说,因为这种地方灯下黑,一般不会仔细搜查,反而更加安全,同时也是防止他们有一天会意外走散,这样幕迟只要去找最显眼的那部分山洞就可以找到他了。 幕迟对此不置可否。 他知晓剧情,知道他们早晚会走散,也知道即使走散,自己也不会去回头寻找萧垣,而是会去怒风峡谷找到秦轩之修复剧情。 因此,那时候的幕迟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倒是却派上了大用场。 他不知疲倦地翻遍了每一个显眼的山洞,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发现了一丝微弱的,残余移花接木阵的气息。 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幕迟连忙钻进山洞,却在下一刻,通体冰凉。 山洞内的光线向来昏暗,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衣男子静静躺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充斥着整个山洞, 幕迟见过萧垣很多样子,嚣张的,蛮横的,坚毅的,甚至是受伤后虚弱却又硬撑的。 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如同他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胸腔不见任何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幕迟怀疑这是一具尸体。 师兄? 幕迟的声音迷茫中带了些小心翼翼,颤抖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探探萧垣的鼻息,却在抚上的一瞬,烫手般猛地收了回来。 没有 那一瞬间,幕迟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宛若中风,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浑身发颤,鸵鸟般退后了一步,不敢靠近,偏又不信邪,用神识探了一遍又一遍,可不管怎么探,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突然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幕迟绝望地瘫坐在地,手中长剑发出清脆地落地之声。 许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地哽咽。 他 他死了。 幕迟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响彻脑海。 他死了。 萧垣死了。 萧垣死了。 死了 他没师兄了 他挣扎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没保住 机械地扭过头,幕迟看向地上的剑,着迷地盯着。 鬼使神差般,他缓缓伸手,将剑对准了自己的要害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非常非常抱歉,这段时间三次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嘤 暂定还是两日一更,这次一定不请假了!一直更到正文完结! (ps:没死~) 第五十八章 一炷香前。 萧垣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 心里把秦轩之从头骂到了尾。 伤势比想象中要重,没了魔核的自己,纵然有幕迟分担伤害, 也到底是扛不住姓秦的那疯魔的一击,加上这一路逃亡遇到不少凶兽, 伤上加伤,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不断流失的血气提醒着萧垣伤势的严重性, 现在的他, 甚至不敢移动, 只能虚弱的留在这山洞内,慢慢修复身体。 暗自计划着秦轩之的一千种凌迟方法, 萧垣一边疗伤, 一边自顾自气出一肚子火气,更糟糕的是, 刚刚疗伤疗到一半, 他忽然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有人来了。 草。 低低地骂了一声, 萧垣强撑着将药物收回, 拧头看向洞外。 来人会是谁? 这一瞬间,萧垣心头闪过很多想法。 但没等他判断出来, 身体就已率先做出反应装死。 他此刻太虚弱了, 随便一个四大世家的弟子过来他恐怕都抵挡不住,洞内的血腥气是个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除了装死再趁机偷袭外,他别无他选。 躺在地上,萧垣思绪万千。 风息岭中此刻人数绝不会少,秦轩之, 黑衣人,四大世家,还有幕迟。 上百号人马,正好是师弟率先找到自己的几率有多大,萧垣再清楚不过。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抱了些许期盼,希望来人是幕迟。 为防止意外,萧垣直接用了龟息术,这术法别的作用没有,装死却是一等一的好使,几乎没有任何破绽,连皮肤都会变成半僵的状态,可谓装神弄鬼,亡命天涯的必备利器。 但缺点也很明显,会封闭五识中的眼、耳、喉三识,不过这点小毛病对萧垣来说影响不大,不靠耳目,光是空气中的气息流动,就足以让他感受到周遭的一切。 很快,他就感觉到来人踏入了山洞。 很遗憾,此人身上好像带了什么遮盖气息的物件,他分辨不出这人是谁,心中却已然明了,这不是幕迟。 萧垣记得很清楚,幕迟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况且若真是师弟,看到自己出事,怎么着也得扑过来抱着他,悲痛两下的吧,才不会这样一直站在一边,傻了似的一动不动。 萧垣想到这里,自己都不敢确定。 自知道幕迟这些年为他所做之事之后,萧垣心头震撼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浓浓的不真实感。 还有受宠若惊。 他想不通,像他这样脾气爆,性格差,心狠手辣劣迹斑斑的人,哪里值得师弟这般倾尽所有? 甚至萧垣还会想,会不会是他弄错了,其实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的妄想而已,他怎么配他何德何能 胡思乱想一大通,来人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萧垣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有一道神识在自己身上探来探去,验证他到底有没有死绝。 呵,还挺谨慎。 萧垣冷冷地想。 他本就心乱如麻,恨不能立刻飞到师弟的身边,却让此人打断了自己的疗伤,一想到师弟现下恐怕已经急疯了,他却不得不躲在山洞里跟这么个人纠缠,萧垣就烦躁得像砍人。 强行按下性子,他无比憋屈地躺在地上,静静等待那人放松警惕。 他计划得很完美,不管来人是哪方势力,都免不得对他的尸体进行一番探查,毕竟他身上还带着无名剑和血焱刀两把神器,可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靠近,魔怔了似的用神识将自己查了一遍又一遍,半晌不带停。 许久之后,这道神识终于停了下来。 萧垣这才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阵发慌。 萧垣一愣,正奇怪着,这无由来的慌乱却在下一刻达到了顶峰,心中莫名升起一种若是再不动作,一定会后悔终身的强烈直觉。 修炼之人向来直觉敏锐,萧垣再顾不得许多,当机立断地解除了龟息术,抬眼一看,正瞧见了幕迟即将持剑入胸的场景。 你疯了! 他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得了,猛地扑上去打掉了幕迟手中的剑,吓得手掌发颤,劈头盖脸的就冲着幕迟一顿训斥。 你他娘的抽什么疯! 老子就一会不在!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怒火中烧之下,萧垣几乎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装死那码子事,歇斯底里地冲着幕迟咆哮:你说话啊!你他娘的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个说法,我非把你 他嘶吼着,却突然对上了幕迟的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6) 黑暗中,幕迟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通红,愣愣地看着他,满脸的泪水醒目无比,嘴唇却是惨白的,还在不停地颤抖。 不是我那个你 平日里怼天怼地的魔尊一惊未平,一惊又起,活生生吓成了个结巴,半晌找不回自己的舌头。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会抬手,一会回缩,像极了羊角风患者,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又急又怕又后悔。 他刚刚看到幕迟做傻事急疯了,这会才想起来自己都干了啥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看着幕迟现在的模样,既心疼又害怕。 好一会,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掌,小心翼翼又无限怜惜地放在幕迟脸上。 怎么哭了啊 萧垣说完,又连忙加了一句:我没事,活的。 他说这话本意是想让安抚幕迟,谁知非但没能成功,对方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原本只是无声落泪的幕迟忽然转成了哽咽出声,奈何嗓子又哑得厉害,只泄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杀伤力却数以倍增,将萧垣直接震在了原地。 原来我在他心里,这么重要的吗? 他有点晕乎乎的,更多的却是酸涩,险些也红了眼眶,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幕迟拽进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一直担心。 对不起,让你孤军奋战那么多年。 他将幕迟抱得很紧,轻轻抚摸他脑后长发的手却是温柔又怜惜。 许久,幕迟的情绪才稍稍稳定,身体却还是一颤一颤的,惹得萧垣又是一阵心疼。 师兄? 幕迟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些许试探,似乎还不太确定的样子。 嗯,我在。萧垣的声音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 幕迟哭的时间不短,足以让萧垣自方才翻江倒海般的情绪中渐渐回过味来。 尽管时间地点氛围更方面都不对劲,但萧垣还是抑制不住地兴奋开心乃至于得意。 上午刚知道真相的时候,萧垣只顾着震惊却来不及消化,之后又遇到秦轩之和黑衣人那两个糟心玩意,更是没时间多想,再然后在洞里倒是梳理了一下,却又觉得不真实,直到此时此刻,萧垣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师弟喜欢他。 不是之前那种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他。 萧垣想到这里,简直兴奋得想出去跑上几天。 他强行压抑,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甚至因为过于扭曲而显得无比傻气。 嘿嘿,师弟喜欢他,贼喜欢。 他自顾自高兴,却没注意到逐渐冷静下来的幕迟越来越低的气压。 只见他轻轻松开萧垣,目光直直地在他脸上扫过,尤其在萧垣诡异上扬的嘴角上停顿片刻,须臾,笑了。 按常理而言,这个尤带泪水,眼角通红的笑容应当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 事实上,这笑容确实也好看得过分。 但不知为何,萧垣忽然觉得凉飕飕的。 你,装死,骗我? 温情的气氛一扫而空,萧垣顿时全身僵硬。 呃,这个 萧垣心虚,看他看地看山壁,就是不敢看幕迟,却架不住对方脸色阴沉,冷冷道:嗯? 夜间的风息岭是极为寒冷的,尤其是在阴冷的山洞之内,若是往常,这点凉意根本影响不到萧垣,可现下重伤,那刺骨的阴寒便躲也躲不过了。 不知是不是寒冷让人头脑清醒的缘故,萧垣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对,他装死是他不对,可他也是出于谨慎,但幕迟呢? 以前瞒着他对抗天道,瞒着他承担一切,后来又瞒着他弄移花接木阵,现在更是得寸进尺,居然还想要寻死!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幕迟就这么个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当初也是身不由己,可这恶人先告状的,萧垣就不服气了。 想通了这些,刚才还理亏的萧垣可是不得了,胸也挺了背也直了,理直气壮地直视幕迟,正想和幕迟好好掰扯掰扯,那边幕迟却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过? 萧垣顿时又哑巴了。 洞内太黑,幕迟刚刚又哭肿了眼,并没有发现萧垣的异样。 事实上他这会气得不轻,任谁真心实意地哭了半天,却发现对方是装死也不会有啥好脾气,若不是顾忌着萧垣身上的伤,他怕是直接一掌就要拍过去了。 不说话?幕迟声音冷得掉渣,萧垣,长本事了啊?都学会装死了? 怎么着?躲山洞无聊,跟我玩躺尸? 幕迟越想越气,他提心吊胆一整天,好不容易赶来,却见到这么一幕,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从来没怨过萧垣什么,这次却是动了真火。 可气着气着,忽然就生出了满心的委屈。 萧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我有多难受? 幕迟说到这里,喉咙突然哽咽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 过于安静的环境总让人胡思乱想,幕迟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暗恨自己明明刚刚才哭完,这会又矫情上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用,他侧着头,没敢看萧垣的神色,气氛忽然又凝固起来。 幕迟。 许久,萧垣轻轻开口。 幕迟还是气,死犟着不回应,然而下一刻,一只手伸了过来,略有些强硬地抓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拧了过去。 抵抗不过萧垣的手劲,幕迟冷冷地望向萧垣的眼,看看这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然而这一眼看去,却只看见对方眼中盈满的笑意。 幕迟一愣,下一刻,萧垣低沉带笑的声音响起,直接让他呆若木鸡。 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五十九章 萧垣这突如其来的发文当真是神来之笔, 震撼得幕迟好一番发愣,才反应过来他这话中的含义,腾一下烧红了脸, 下意识开口道:你说什么? 咦?没听到吗? 萧垣面露疑惑,侧身探向幕迟, 温热的呼吸直直落到幕迟脸上,距离近得让人心跳加快。 我说我喜欢你。 幕迟: 幕迟:!!! 幕迟先是愣了一会, 旋即震惊地抬起头,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嗯?这下听清了吗? 听是听清了, 但是脑子转不过来了。 虽然前晚迷迷糊糊间听萧垣说了句我爱你,但幕迟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现下 幕迟懵了,一时分不清今时和昨夜, 到底哪个才是幻觉。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垣, 下意识地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偏偏找不到问题出在了哪。 你你刚刚 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萧垣却不给他机会思考, 乘胜追击地上前了一步, 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幕迟身上。 他比幕迟高了半个头,身材也更加健硕, 气势压迫之下, 幕迟完全招架不住,被他迫得节节败退, 偏偏这山洞不大,很快,幕迟后背就贴上了冰冷的山壁,退无可退。 还没听清楚? 那我再说一遍, 幕迟,我喜欢你。 嗯?师弟,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萧垣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幕迟因为震惊和慌乱而瞪大的眼睛,萧垣从来没在幕迟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更没想到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幕迟脸上时,竟然出乎意料的可爱。 可爱想干 我可以亲你吗? 啊? 尚处于凌乱中的幕迟跟不上萧垣这奇特的脑回路,迷茫地看着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干净,这一眼可险没把萧垣给看起啥反应。 操!不管了,亲了再说! 如此这般一番心理活动之后,萧垣毫不犹豫地狠狠亲了下去。 虽然此前和幕迟也亲了好几次,但每次都亲得突然,也来不及好好感受,以至于此刻刚一相贴,萧垣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这吻来得凶狠,一手将幕迟死死圈在山壁之间,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他的脸颊,迫得他不得不仰起头,被动地承受萧垣的攻势。 好一番吸吮含舔咬完之后,萧垣恋恋不舍地放开幕迟,后者却因为长时间缺氧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垣连忙给他顺气。 他一边抚着幕迟的背,一边还不忘嘚瑟一下,笑道:怎么这么傻呢,接个吻都不知道换气。 顿了顿,他状似随意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幕迟满脸无措,脸颊通红,下意识就说了实话:磕牙了 萧垣: 萧垣扭头,假装没听到这句话,继续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说说你,非要拖到现在才说你喜欢我,害得咱俩白白蹉跎了这么久。 一直处于死机状态的幕迟这下终于有点反应了,被他的无耻言论惊得目瞪口呆:明明是你 他一顿,没好意思说下去,无奈萧垣却不肯就这样放过他,笑嘻嘻的又凑近了一点,独属于魔尊的强势气息将幕迟层层包裹起来:嗯?我什么? 幕迟脸红,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脸去:明明是你说喜欢我 他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更是低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也多亏了萧垣离得近,这才勉强听了个大概。 他立刻鸡贼地切换成一张震惊的面孔,惊讶道:明明是你喜欢我! 见幕迟面露疑惑,萧垣循循善诱: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他一脸笃定,倒是让幕迟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好像他是问了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来着 他这边冥思苦想,萧垣却已经憋笑憋到浑身发颤。 幕迟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当即就是一阵恼怒,下意识抬手要揍,又被萧垣抓了个正着。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幕迟也总算找回理智,心跳急速跳跃之下,幕迟先是狂喜,随后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萧垣怎么知道的? 是有人告诉他什么了吗? 不是他对他这师兄有偏见,实在是对方那榆木脑子太过迟钝,幕迟甚至怀疑他就算把衣服脱干净钻萧垣怀里,萧垣也不知道他是想做啥。 他这些年其实也没少露馅,可萧垣就是能做到数百年如一日,愣是察觉不到他的心意。 说白了,这个人脑子里压根没长爱情那根筋,不然 幕迟忽然想到前晚之事,脸又红了起来。 不然当时,他怎么会用用手就完事了 总而言之,萧垣一定知道了啥。 他都知道了多少?告诉他的人又是谁?那人有什么目的? 幕迟越想越是心惊,他这段时间敏感得不行,尤其是涉及到萧垣的时候,恨不能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抓出来,分析个透透彻彻。 萧垣这边正期待地看着幕迟呢,却迟迟得不到回答不说,这人还脸色还变来变去,时好时坏时青时红的,看得萧垣一愣一愣的。 他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是一阵心疼。 小迟他过得太累了。 打定主意不愿让他多想,萧垣一低头,又亲了上去。 他是抱着转移幕迟注意力去的,吻得也就格外不客气,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萧垣这次轻车熟路地撬开了幕迟的嘴,舌尖灵活地探了一圈,强势地让对方染上他的气息。 幕迟觉得这吻有些色丨气,下意识地想要躲避,然而根本挣脱不开不说,还因为缺氧屈辱地发出了一声轻吟。 声音刚一出来,幕迟就悚然一惊,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发出这种动静,萧垣却骤然兴奋了死死将他压在山壁上,那架势仿佛要将幕迟生吞活剥。 一吻完毕,幕迟整个人都软了,以至于萧垣松开之时,差点就要滑倒在地。 好在萧垣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却丝毫没有放过幕迟的打算,穷追不舍地继续逼问:你喜不喜欢我? 幕迟还没缓过气呢,一时来不及回答,那边萧垣就眉头一挑,又一次吻了上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数遭,幕迟差点没因为窒息闷死过去,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萧垣又开始接着问,吓得幕迟连连躲避,可怜巴巴地瑟缩在山壁角落,看向萧垣的眼神中泄露出惊恐。 喜欢,喜欢! 他说完,也不敢看萧垣,生怕自己一抬头,就又要被萧垣抓过去亲个七荤八素,兀自喘着粗气。 萧垣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越看越觉得幕迟可爱得紧。 其实他也没想将幕迟吓成这样,可是师弟的味道实在太好,尝上一口,就完全把持不住,恨不得将这数百年蹉跎的时光都亲回来似的。 不过看着幕迟这百年难遇的柔软模样,萧垣就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开玩笑,这会儿不抓紧欺负欺负,等回头幕迟回过味来,再想欺负就晚了。 于是幕迟还没待喘两口气,面前就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黑色长靴。 他因为腿软的缘故,直接滑坐在了地上,此刻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悲伤的发现本就低了一分的气势,现下因为高矮差距的缘故,已经完全被萧垣碾压了。 萧垣眼底带笑,轻轻蹲下身来,抚摸向幕迟脸颊的手温柔而眷恋。 喜欢什么? 幕迟的脸上的红晕从萧垣说喜欢开始就没消下去过,现下更是红到了脖子根。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7)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掩藏了百年的感情还有得见天日的一天,尽管曾幻想过无数次表白时的场景,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幕迟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萧垣这会儿却也不逼他了,毫不嫌弃的席地而坐,和他一起缩在这个山洞的角落里。 他也不说话,只是将幕迟环进怀里的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幕迟的发丝,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原本阴冷的山洞也变得温暖起来。 幕迟知道,萧垣这是在给他消化的时间。 这个恶名远扬的魔尊,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要体贴温柔。 眷恋地依靠在萧垣怀里,一股强烈的幸福感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弥漫开来,只是刚刚才幸福一会,他又开始恐慌,生怕现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妄想,梦醒了,就又被收走了。 萧垣有意无意地扫过幕迟死死抓着他衣袖不敢放开的手,假装没有看见,只是抱着幕迟的动作更温柔了一些。 喜欢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垣已经开始装睡的时候,幕迟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响起。 虽然早已清楚幕迟的笑意,可是当真正听到幕迟开口的那一瞬间,萧垣还是没出息地感到一阵狂喜,要不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他忍住忍住,他恐怕现下已经兴奋到跳了起来。 幕迟没发现他装睡,顿了顿,可能是怕意思表达的不够准确,又开口道:幕迟喜欢萧垣。 喜欢了很长时间。 草!这谁忍得住啊! 萧垣心头对自己的自制力一顿痛骂,然后猛地翻起身,狠狠吻了下去。 第六十章 萧垣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骤然尝到甜头之后, 他对接吻迷恋到了近乎痴狂程度,一抓到机会就要逮着幕迟亲上一口,而为了把握机会, 他开始狗皮膏药般一刻不停地粘着幕迟。 幕迟布阵掩盖气息,他就趁他中途调整灵力时来个突袭;幕迟给他疗伤, 他就将人搂在怀里又亲又抱;幕迟问他怎么突然开窍,他便敷衍地说自己问了林雪儿。 却没想到, 幕迟比他想象还要大。 这本书是她给你? 拿着《神遗》, 幕迟表情十分震惊。 对此, 满脑子只有师弟萧垣胡乱点头,直勾勾看着幕迟。 难怪 难怪当初剧情会出见那么多bug, 原来都是四大世家搞鬼,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剧情走向! 幕迟表情严肃起来, 逐字逐句地翻阅着手中书籍, 希望能找到什么。 天道既然联合了神,想必是要同四大世家如果那我们万一也可以山洞内静悄悄, 只有幕迟清清冷冷声音来回回荡。 他分析得谨慎细致, 一旁萧垣却是神游天外,只顾着心猿意马。 师弟可真好看啊 萧垣心道。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日看到两个魔界著名恩爱下属, 他们接吻方式好像和普通情侣不太一样?之前看到时候还觉得辣眼, 见在想想,那样亲起来应该很爽。 啊好想试一下 半个时辰后。 一下, 再亲最后一下。 已经和他亲了第五个最后一下幕迟终于出离愤怒了,一巴掌拍开萧垣凑上来大脑袋,冷冷道:离我远点! 以前咋没发见萧垣这么腻歪呢! 一门心思想要谈点正事幕迟头疼不已。 而萧垣在被幕迟拍开以后,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幕迟, 那双往日肆意张扬眼中竟是泛出了些许委屈,更神奇是,幕迟居然读懂了他眼神。 我才刚跟你在一起,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甚至开始怀疑自我。 老子魅力这么差? 在这样一双会说话眼睛面前,幕迟强硬了才不到两个弹指,便已无奈溃不成军。 好好好,最后一下。 萧垣这才兴奋地扑了上来,不久后,嘴唇肿了一圈幕迟靠在山壁喘着粗气怀疑人生。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在这样生死存亡关键时期和萧垣亲来亲去?! 他这些年到底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随后他又僵硬了一瞬,满脸通红地回想起刚才顶在腰间坚硬物件,依旧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这是在山洞,萧垣不敢乱来。 不然那么大一个,要是在房里,他恐怕已经死过去了吧? 萧垣可不知道幕迟脑子里此刻充斥着黄色废料,事实上他最近还没研究明白龙阳那档子事,来之前还想着找林雪儿要几本详细一点图册观摩观摩,可惜,半路遇到了秦轩之那个老狗逼。 想到秦轩之,他兴奋心可算是回落了一点,决定暂时先不折腾幕迟,好好疗伤了。 见他闭眼调息,幕迟这才松了口气,躲在萧垣看不见角落悄悄摸了摸被亲到殷红唇,抿嘴轻笑。 事实证明,萧垣此人毫无自制力。 幕迟在短短两刻钟又经历了三次最后一次,于是面若寒霜,痛定思痛,说什么也不相信萧垣那张接吻有瘾臭嘴。 萧、垣! 幕迟板着脸,冷冷道: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萧垣连忙举手认错。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他委屈地低下头,试图勾起幕迟同情。 幕迟面无表情。 行吧,卖惨失败。 萧垣一秒变脸,懒洋洋地靠在山壁,像一只餍足猫不,餍足豺狼虎豹,悠然开口: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幕迟愣住。 萧垣看向他,叹了口气。 你太他顿了顿,用了一个相对温和词语,小心谨慎了。 其实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件事一直就只是天道和四大世家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幕迟皱眉,想要说些什么,萧垣却打断了他。 我明白你意思。他轻轻拉过幕迟手,试图用体温让它不要那么冰凉。 从始至终,我们问题就只有一项:怀璧其罪。 他们方才已经把各自知道讯息交换了一番,二人都不傻,再结合那两件封印型天阶法器都在灵眼之事,很快就明白过来,六大法器是解除灵眼封印关键。 对此,幕迟无比愤怒。 这些人处心积虑要杀萧垣,就为了那么一把刀! 我知道你是怕我有事,但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人比你更怕? 萧垣看向他眼神温和而包容。 小迟,你钻牛角尖了。 幕迟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萧垣意思。 他太担心萧垣出事了,担心到生怕因为自己少做了一点,漏算了一步,就会导致无法挽回后果。 他总觉得觉得全世界人都想害萧垣,被害妄想症到了极点,便忽略了一个最简单事情 四大世家,绝不会让萧垣有事。 他们比谁都不希望封印解除。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多得是人替他操心萧垣安危,黑衣人多想抓到萧垣,四大世家就多不想他被抓到,见下恐怕在各种施计替他掩盖行踪。 这一点,从他俩在山洞腻歪了半天也没有任何人找过来就可见一斑。 我们只需要好好呆在这里,等守城人抓到那黑衣人,亦或是等天道沉不住气,他们动手动静绝不会小,我们到时趁乱离开这里就好。 萧垣说完,顺手拍了拍幕迟肩,眼中露出揶揄笑意:关心则乱? 这其实就是随口一问,萧垣也没指望得到答案,毕竟他家师弟向来是个内敛人,没想到幕迟却是抱住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萧垣嘴又痒了。 再次腻歪了一会,幕迟一直吊着一颗心也终于安定许多,只是依旧还有些隐忧。 有些地方,他还想不太通。 按见下情形,四大世家倾巢而出,天道那边却只有黑衣人和秦轩之,根本没有翻盘可能,他们为何还要死磕着不放,直接放弃这次计划,下次再卷土重来不好吗? 他迟迟没有感觉到两方交手气息波动,想必黑衣人还藏在风息岭某处。 幕迟实在是不太懂那位黑衣人执着,以那人天阶实力,虽说不是几大守城人对手,但单纯逃跑话,显然绰绰有余,又何必执着于这一次行动? 数万年都过来了,幕迟不信这一时半刻,天道会等不了。 萧垣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下次了。 天道能做其实很有限,这次打开昙城是钻了昙城大阵一个空子,但这个空子已被守城人补上,它没有下次机会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林大人说。 幕迟多看了萧垣一眼。 虽说萧垣并没有对林雪儿表示出任何不满,可也始终亲热不起来,无论对内对外,都只是生疏地叫上一声林大人,和所有进入昙城外界修士一样。 幕迟先前因为萧垣幼年所遭遇之事对林雪儿多有怨气,但这数月相处下来,对方愧疚与小心翼翼他都看在眼里,也慢慢放下了成见。 萧垣却是始终如一,对林雪儿不冷不淡。 幕迟心中一叹,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母子自己事情,他尊重萧垣所有做法。 瞥了眼欲言又止幕迟,萧垣揉了揉他头:别胡思乱想。 幕迟便又抱紧了他。 其实比起藏匿山洞,早早出去和四大世家待在一起,对萧垣来说是更稳妥选择。 但是,他不能。 在这段复杂三角关系中,幕迟身份恐怕是最尴尬了。 天道记恨他背叛,四大世家又觉得他为天道办事欲对他杀之而后快,至于神神□□正在风息岭四处躲避守城人追杀,并殚精竭虑想要抓到萧垣。 相信在抓萧垣过程中,还会顺道砍死幕迟这个护夫拦路石。 对于萧垣来说,他只需要发出通讯符向四大世家求救,可对于幕迟,一旦踏出山洞,不管遇到哪方势力,他都是死。 哦不,遇到秦轩之应该没事,就是萧垣恐怕会气死。 于是,为了自己不被气死,萧垣和幕迟开开心心地抱着睡到了第二天天明。 他们都没敢真入睡,只是闭眼假寐,精神力依旧活跃,身体却是彻底放松下来,这对于二人伤势而言有很大好处。 萧垣受伤相比幕迟而言要重上许多,但他毕竟修为深厚,恢复得很快,而幕迟重塑身体到底是太过孱弱,因此一晚过去,萧垣看上去比幕迟精神多了。 他精神后果便是又将幕迟亲了个七荤八素,亲得幕迟反应剧烈。 没办法,上百年老处男,精力总是相当旺盛。 幕迟尚且如此,萧垣当然更甚,但是他不会。 见状,幕迟不由得起了点小九九。 要不然,我教你吧?幕迟试图和他商量。 见在? 不是,回去以后。幕迟脸开始发红。 萧垣有些奇怪,回去之后事情见在说它做什么,师弟这么饥渴? 嗯这事不太好教,所以我觉得要不然幕迟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有些难以启齿,但又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争取,要不然我在上面吧? 萧垣迷茫:上面? 这涉及到了他知识盲区。 他只是大致知道一点点这事咋做,但是上下啥,萧魔尊不懂。 不过幕迟这样小心翼翼期盼模样却大大击中了他这个糙汉心脏,激动表示别说上面下面,就是想上天,他也绝对没有二话。 幕迟开心得眼睛都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此数日后,为了弥补自己的说话不算话,萧垣愧(kuai)疚(le)地带着幕迟上天play 迟崽啊,妈妈送你一句话:梦境太美,现实太真 第六十一章 清晨睁眼, 幕迟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侧萧垣的侧脸,总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他居然真的和萧垣在一起了。 萧垣其实也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每次他不确定的时候, 都会抓过幕迟又搂又抱黏糊半天,幕迟原本是想推开他的, 可一想到昨夜的对话, 他又默默收回了手, 心道萧垣怎么着也是自己媳妇了,得好好对他。 思及此, 幕迟的脸色却突然扭曲了一瞬。 说实话, 开心是开心的,但是一将萧垣这人高马大, 满脸匪气的凶神恶煞模样和媳妇这个词联想起来, 幕迟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能是怕他下一刻来上一句:再给老子乱叫老子削死你吧。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幕迟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在想什么? 闭目养神地萧垣忽然开口, 偷看半天了, 盯得我都不好意思睁眼。 幕迟连忙收回目光。 下一刻,一只大手猛地伸了过来, 将他一把搂进怀里, 直接强行扭过幕迟的头,不管不顾地跟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老子真是喜欢死你了。 半晌, 萧垣才放开了他,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幕迟没说话,只是默默回抱了萧垣一下。 休息一夜之后, 混沌的脑子也彻底清明起来,昨日光顾着亲密,现在想想,还有很多遗漏的细节他们没来得及商讨。 尤其是萧垣,秦轩之的事情幕迟还不知道,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 他向来直言直语惯了,可涉及幕迟,萧垣第一次犹豫了。 虽然幕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萧垣知道,秦轩之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 这一点,从幕迟对秦轩之总是更加容忍和耐心一些上,他就能感觉得到。 萧垣靠坐在山壁旁,心中轻叹。 毕竟是幕迟一手照顾长大的孩子,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8) 可就是这么个亲手养大的孩子,却对他动了那种心思,还打着爱他的名义,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萧垣不确定幕迟能不能接受得了。 操!姓秦的倒霉玩意儿,真他娘的让人糟心! 心里揣着事,萧垣看着幕迟就不自觉地出了神。 幕迟正在山洞最里侧的一个角落布阵。 和之前刻在萧垣衣服上的阵法一样,都是防御阵法,但这次不需要刻在轻飘飘的衣物之上,阵法明显精细玄妙了许多。 他布阵时很专注,手上的动作却异常从容,一个个繁复到萧垣看都看不懂的法阵在他手上生成得轻而易举,那复杂的符文排列,看得萧垣眼珠子都疼。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幕迟的阵法造诣竟强到了这种地步。 他曾见过一个阵法大成的修士,据说还是什么阵修第一人,可和此刻的幕迟相比,萧垣感觉他屁都不是。 师弟一直都是天才。 这一点,在他初次发现幕迟真实修为远超他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那般低微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 当初你隐藏修为,也是天道要求的吗?萧垣忽然开口。 不是。 幕迟手上动作依旧,语气也很轻松:只是因为《神遗》里我的人设修为并不算高,而我需要和人设保持一致,这样系统才不会起疑。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萧垣一眼,淡墨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温柔:修为低了,我怕保护不了你。 萧垣心跳猛地加快。 他和幕迟认识百年,就没听他说过几句算得上温柔的话,更别说情话了。 因此这一刻的杀伤力可谓是无比巨大,体现在萧垣这样的糙汉身上,那就是 幕迟看着萧垣身下某处的反应,震惊地红了脸:你可真是 萧垣臭不要脸地咧嘴一笑,居然还很得意:怎么样,精神吧? 幕迟决定再也不要跟萧垣说情话了。 直接无视了萧垣得意的嘴脸,他三两下轻轻松松就弄了个效力堪比普通小门派护山大阵的防御阵法,随后,萧垣注意到他在阵法外面又加了个精妙的障眼法。 你不会就要用这么小的阵保护我吧? 萧垣不解,这阵法的笼罩面积实在小得可怜,容纳一人都很勉强。 这不是用来保护你的。幕迟头也不抬。 嗯? 最后一个材料放置完毕,幕迟颇为随意地抬了抬手,一个物件便随着他的动作落入了阵法之中。 这是储物袋? 萧垣凝神看去,诧异挑眉。 确切的说,是轩晟的储物袋。幕迟头也不回道。 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我和他签了契约,不能打开,但我总觉得轩晟没安好心,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萧垣点点头,没说什么,曾经的他总觉得幕迟有时过于谨慎,可后来发现,这样的面面俱到其实很有必要。 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完成,幕迟走到萧垣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想说什么?说吧。 萧垣一愣。 你演技太差。幕迟扭头,直直看着他,眼中一片宁静:就差在脸上写上欲言又止四个字了。 说吧,我承受得了。 和小之有关,是不是? 萧垣怔然,旋即又是一笑。 也是,他家师弟可是连天道都敢对着干的人,又怎么会经不住这点打击。 于是他坦然说出了秦轩之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诉事实。 幕迟一直静静听着,神色没什么波澜,只是在萧垣说完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 其实,早在霜岚宗,发现秦轩之性情大变之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了,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但不管相不相信,秦轩之的事一直悬在他心上,以至于现在知道真相时,他没多少惊讶,反倒只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那个当年满眼崇拜,事事以他为先的孩子,到底是不存在了。 现在的秦轩之,陌生的让他心惊。 是不是我当初对他太冷淡,才让他走上了歪路?良久,幕迟才哑然开口。 跟你无关,是他自己的问题。萧垣紧紧抱着幕迟,当年你对他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而且 萧垣顿了顿,还是将自己对于秦轩之中咒的猜测托盘而出,不料幕迟却是摇了摇头。 你说的那个咒我知道。 他确实可以放大恶念,但效果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夸张,而且 幕迟顿了顿,艰难地闭上了眼:而且那个咒,必须要中咒之人自愿才行。 萧垣愣住了:那个咒成型需要数十年 对。幕迟打断了他。 这数十年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打断施咒,可是他没有,且放大恶念的基础,是有恶念才行,若他没那些恶毒的想法,任谁也钻不了他的空子。 萧垣沉默了。 幕迟靠在他身上,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那些女修身死的前几天。 那天晚上,幕迟难得的喝醉了。 他很少失态,但那天不同,那天,是萧垣的生辰,但他却不敢去见他。 他还记得,那天秦轩之照顾了他一晚上,对他说了很多话,具体什么,幕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那双眼睛,含着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秋溟,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若是往常,幕迟一定不会回答,只会用那百年如一日的冷漠将他逼退,但醉酒之后的幕迟,难得的有了些许人气。 有。 秦轩之猛地一颤。 夜色浓郁,醉酒后的俊美男子脸颊带着殷红,静静躺在柔软而又华丽的大床之上,气氛恰到好处的缱绻旖旎。 然而,那人遥遥看着窗外,眼中的思念与温柔,却与他无关。 时隔三十年,幕迟终于明白,那天那看不懂的情绪,原来叫做仇恨与嫉妒。 行了别想了。 萧垣使劲捏了捏幕迟的脸,不想看到他面上染上愁绪。 要我说就是你长太好看,所以谁都惦记。 以前是那些女修士,现在好了,男女通吃。 要说外貌,他长得也不差啊,怎么这二百年来,就没人看上过他? 越想越气,萧垣狠狠亲了幕迟一口,心道必须要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师弟是他家的了,不然万一哪天被人拐跑,他估计得气死。 幕迟失笑,也回应了他一口,低声道:反正我只惦记你一个。 萧垣这才满意,正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黑衣人和守城人,交战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随后,他们一同离开了这个他们腻歪了一整天的山洞。 交战的地方很远,但即便如此,也能从那恐怖的威压中感受到战斗的激烈,不过幕迟和萧垣谁都没有关心战况的意思,趁着现下混乱,抓紧离开风息岭才是正理。 萧垣伸手,想要拉住身侧幕迟的手,却抓了个空。 他心下一惊,猛地抬头,却看见幕迟不知何时已然昏迷过去,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 齐、殊! 萧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想,你应该叫我程殊才对。 齐殊依旧带着他那菩萨般的招牌笑容,身上气势却节节攀升,一直升到了天阶。 亦或者叫我一声守城人? 第六十二章 你好像并不惊讶? 程殊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萧垣的神情, 有些诧异。 惊讶什么?萧垣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你自己满身都是破绽, 还指望自己不露馅? 嗯?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萧垣嗤笑。 他和幕迟在昨夜把所有能想起来的细节事无巨细地比对了一遍,自然也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其中最明显的一处问题,就是齐殊和《神遗》中行为的不匹配。 此外, 当初在武旸县外, 他和幕迟之所以会被秦轩之发现行踪, 也是经由程殊提醒。 现在想来,恐怕是程殊一开始就知道昙城入口的位置, 故意引秦轩之前进, 进而导致他和秦轩之动手,昙城提前开启, 强行将几人都吸了进去。 还有昨日秦轩之说无名剑在秦轩之手上,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个人不对劲。 他唯一弄不清的, 只是齐殊到底是另一个神还是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守城人。 现在, 这个问题也有了答案,但是 你不去护着你们那宝贝灵眼, 来招惹我们做什么?程殊, 你他妈有病吧!把老子的师弟还我! 萧垣死死看着程殊怀里的幕迟,眼中是狂躁的杀意。 程殊皱眉:魔尊大人, 我念在你是他的师兄,敬你三分,但你也不可妄言。 萧垣简直要被秦轩之那一本正经的语气气笑了,好像幕迟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乐道:什么叫念在我是他师兄?怎么的?你什么时候也有资格代表我师弟说话了? 程殊表情不变,只是淡淡地抬起头,颇有些居高临下地意味: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自然可以代表他。 放你妈的什么玩意儿?? 萧垣震惊地瞪大了眼,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老子耳朵出问题了? 他下意识给自己来了个清心咒,那句话却依旧在耳边回响,怔愣片刻,萧垣明白了,一定是这个姓程的脑子有问题。 程殊颇为享受萧垣这惊疑不定的眼神,抱着幕迟的胳膊也不由收得更紧。 他受天道挟制,无法表明对我的真心。程殊低头,深深地看着幕迟,但他对我的心意,我一直知晓。 萧垣让他气乐了,深吸一口气,才诚恳开口:百药阁前任阁主苗姜,你知道吗? 修真界第一圣手,在下自然知晓。 他现在是我的护法,医术确实不错,听说脑子也能治。 程殊就是再傻此刻也听出了萧垣的弦外之音,但他竟然还挺有涵养,笑了笑,并未生气:魔尊大人,不信我说的话? 萧垣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形象生动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程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萧垣简直用上了这辈子全部的耐心,咬牙切齿道:是吗?老子咋就没看出来,我师弟对你有意思呢?! 当初,我因为一些原因男扮女装 当初你为挑起正魔矛盾并把脏水泼到我师弟身上而男扮女装。没等程殊说完,萧垣就冷冷地打断了程殊。 他实在是咄咄逼人,程殊愣了愣,似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也不再多言,只淡淡道: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龙阳之好,无碍,可以理解,但秋溟不能跟你走,你不安全。 呵。嗤笑一声,萧垣放弃沟通,看着程殊,真心实意道,我可去你妈的吧。 程殊再次皱眉,看向萧垣的目光带着一种令人想揍的,大人看小孩似的无奈:休要胡言。 老子懒得跟你废话!把老子师弟还我! 萧垣方才不动手,是怕两人动静太大,将黑衣人引过来,但现下媳妇儿都要让人抱走了,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他和幕迟在山洞里亲了那么长时间,实力早已恢复至巅峰,血焱刀脱手而出,煞气逼人。 程殊一惊,抬眼间,却对上了萧垣冰冷的眼神。 那森冷至极的杀气,竟连程殊都感觉心中一悸。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强大的地阶。 说起来,他们这帮守城人的天阶实力其实是有水分的,毕竟大陆法则摆在那里,哪怕他们用了特殊的方法躲到昙城突破,比起真正的天阶,依旧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黑衣人就吓得四大世家倾巢而出的原因。 可不管怎么说,天阶就是天阶,吊打地阶绰绰有余,可这个萧垣 程殊不敢想象,在有法则压制无法突破的情况下,这人就有如此实力,若灵泉封印解除,法则不在,此人又会强到怎样可怕的程度?! 程殊心中一沉。 萧垣从未如此愤怒过。 就在昨夜,他才和幕迟互通了心意,并在心中默默发誓,定要护他周全,然而才不过过去几个时辰,幕迟就在他旁边,被人直接打晕抱走。 而抱走他的那个人,竟还一口一句幕迟喜欢他。 这一刻的萧垣,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狂躁的杀意。 血焱刀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暴怒,红光大盛,比之往日还要强上几分,贪婪地吸收着萧垣溢出的杀气,并转换成炙热的刀光,席卷向程殊,同时,还小心避开了程殊怀里的幕迟。 萧垣看着程殊抱着幕迟的手,刺眼到他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萧垣,你若真是为你师弟着想,将他交给我是最好的选择,我有能力保护他,而你,只能连累他一起被天道追杀。 少放屁!老子凭什么相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四大世家的人都在背后做了什么,小迟当年出事,你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萧垣身形凌厉,足有一人多高的血色大刀在他手中威势惊人,挥手间,地动山摇,伴随着一阵巨响,程殊方才所在之处出现了一道数丈宽的裂缝。 程殊方才还从容不迫的神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萧垣,你就不怕将神引来吗? 回答他的,只有萧垣的一声冷笑。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39) 程殊没想到萧垣如此难缠,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可他偏又不能对萧垣下杀手,萧垣推测的没错,现在四大世家护着他都来不及,萧垣一死,他不敢保证血焱刀会不会落入黑衣人手中。 萧垣是故意的,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逼着程殊放弃幕迟。 疯子。程殊冷冷道,不欲与萧垣缠斗,纵身就要离去,萧垣却不管不顾地追了上来,一时间,程殊竟是死活无法脱身。 他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又不能对萧垣下杀手,束手束脚之下,竟是节节败退,怀中的幕迟更是几次差点被萧垣抢走,几招下来,非但没走成不说,还在躲闪中弄得颇为狼狈。 更糟糕的是,幕迟眉头一皱,看样子快醒了。 程殊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试图与萧垣好好沟通:魔尊大人,在下不过是想保护秋溟而已,你应当也不希望他因为你而受到牵连吧? 他不会有事,我会带他走。萧垣冷冷道。 走? 程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不,不对。他勾了勾唇,应该说,所有人都走不了,整个昙城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萧垣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程殊淡淡道:你当真以为天道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这万年来,天道一直没有对四大世家出手,不是它有心无力,不过是因为,它需要积攒出足以一举毁灭整个昙城的实力而已。 你看看上面的天。 闻言,萧垣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只见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好似风雨欲来。 不出三日,天道再抓不到你,便会将整个昙城化为炉鼎,强行解封灵眼。 说完,他理了理因为方才的打斗而变得皱巴巴的衣袍,接着道:而我们守城人可以不等城启强行离开昙城,虽然可以带的人不多,但带上秋溟,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你不行,只要血焱刀一天在你手里,你就永远都是天道锁定的目标。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是真心实意为秋溟着想了吧?程殊一边说着,一边认真观察着萧垣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萧垣脸色虽然阴沉,却依旧冷静。 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毕竟萧垣刚刚将他弄得那么狼狈,他巴不得将这人吓到六神无主才好。 他观察着萧垣的同时,萧垣也在观察他,似乎是在判断他说话的真假。 你不是守城人吗?现在你守护的城池,还有四大世家都要完蛋了,怎么你看上去,一点也不伤心呢? 话音落下,他看到了程殊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那厌恶藏得极深,又很快掩去,以至于萧垣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原本天道只打算用六神器解封灵眼。 可惜,贪得无厌。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其实你可以解救这座城池的。 只要你乖乖交出血焱刀,所有人都不会有事,只不过以那把刀的凶性,你绝对、绝对活不了而已。 说到这里,程殊自己都笑了,这可是恶贯满盈的魔尊,怎么可能会牺牲自己? 萧垣没搭话。 至此,最后一个疑惑解除,他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缓缓转过了身。 你带他走吧。 程殊愣了愣,随后一笑:魔尊大人果然明智。 废话真他娘的多。 程殊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刚走出没几步,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魔修的气息。 极为强大的,独属于魔尊的气息。 这气势,哪怕相隔百里,都清晰可闻,强烈得好像是在告诉什么人,他在这里一般。 他震惊地回过头,看向萧垣冷硬的背影,瞬间就明白了萧垣的打算,脸上满是讶异,嘴巴一张一闭,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有些复杂:我以为你会再犹豫一会儿。 现下这个局势,换作任何人做出这个选择他都不惊讶,但萧垣,他想都没想过。 他对魔修的印象,向来是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死,也得拖着人陪葬,尤其是这位魔尊,手段之狠辣,就连他们这些与世隔绝的守城人都有所耳闻。 半晌,他笑了。 看来除秋溟以外,又有那么一个魔修,值得他正眼相待了。 程殊走了以后,萧垣走向山洞,将幕迟废了半天功夫才封印上的,轩晟的乾坤袋给拿了出来。 真没想到,他也有当救世主的一天。 萧垣脸上满是嘲讽,仰躺在僵硬的石地上,喃喃自语:操他娘的,老子不是反派吗?! 反派这个词还是他跟幕迟学来的,想到这里,萧垣不甘地闭上眼,痛骂道:妈了个巴子!早知道多亲一口了! 骂归骂,萧垣却也没有要退缩的想法。 天道这么大费周章,连他娘的屠城的打算都有了,不就是为了抓到他,再弄死他,集齐六大天阶法器吗? 那他让他集就是了。 既然注定活不了,倒不如痛快一点。 连累全城人陪葬什么的,没必要。 他自成了魔修以来,那一天过得不是刀尖上舔血,随时可能被人暗杀的日子? 死亡,并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衣袍内还有幕迟费尽心思布下的防御阵,萧垣几乎贪婪地嗅了一口上面的气息,而后一点一点,破坏掉了这个阵法。 做完这些之后,他直愣愣地看着一片空白的布料,喃喃道:对不起。 幕迟费了这么多功夫,遭受那么多痛苦,就是为了保护他。 最后,却是他自己,亲手辜负了他的努力。 第六十三章 幕迟醒的时候, 程殊才刚带他出了风息岭。 他眼神带着刚醒之时的迷茫,还以为抱着自己的人是萧垣,下意识地搂紧了这人的脖子, 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我怎么晕过去了? 程殊猛地一僵。 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自他脖颈上蔓延, 一路填充至四肢百骸,事先准备好的一肚子腹稿突然就忘了个干净。 心跳快得不正常。 他认识的幕迟, 向来是寡言, 冰冷,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幕迟醒时会说些什么, 可能会生气, 可能会质问,但绝没有一种可能, 会像现下这样, 语气熟络自然,懒洋洋的, 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问他怎么了。 一时间,程殊竟觉得受宠若惊。 怎么不说话?半晌没得到回应, 幕迟疑惑地抬起头, 看到的却不是那张嚣张跋扈,带着攻击性的俊脸。 程殊尚没反应过来, 冰冷就已在瞬间爬上了幕迟的脸,他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重重的一掌就拍到了程殊身上,而后利落落地转身, 冲着风息岭而去。 他变脸变得实在太快,以至于程殊一时不察,竟还真让他跑了回去。 程殊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 幕迟速度很快,但他本就有伤在身,修为与之程殊相比更是云泥之别,被追上可以说是必然的事,因此刚跑出没几步,就被程殊拽住了他的手。 这显然不是齐殊该有的速度,幕迟抬头,这才正眼看了程殊一眼,然而眼神却再无方才的半点温情,冷得好像能结成冰渣。 齐道友,当真深藏不露。幕迟声音冷硬至极,放手! 程殊被他眼中的焦急与暴躁刺得一愣,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秋溟这么在乎萧垣? 他心下疑惑,却没有多想,魔尊萧垣和他的师弟向来不合,动不动就大打出手,这个全修真界都知道,况且这段时间相处他也发现,萧垣对幕迟虽然不算坏,却一直恶声恶气的,他们?怎么可能。 秋溟,你冷静一点。 幕迟回以他的,是满目的冰冷:我再说一遍,放手! 风息岭的局势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你回去也没用。 放、手! 程殊一顿,沉声道:抱歉,你现在还不能回去。 呵。 一声冷笑过后,幕迟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直直向程殊刺去。 他出手极快,电光火石间,二人就已战作了一团。 幕迟的剑势极为迅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都冲着程殊的要害,逼得对方不得不避,而后趁着程殊闪躲的功夫,疯了似的往风息岭冲。 程殊自是不会让幕迟得逞,但幕迟修为虽低,阵法造诣却是极强,各式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短短片刻的功夫,程殊就见识了数十钟闻所未闻的诡异阵法,一时间虽不至于让幕迟逃掉,却也对他奈何不得, 这让程殊大为震惊。 一个萧垣让自己吃亏倒也罢了,可这幕秋溟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大陆修士已然强到如此地步了吗?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程殊心下也越发着急。 虽然萧垣已经决定了自我牺牲,但有四大世家阻挠,封印究竟能不能接触依旧是个未知数,万一天道失败,最终还是会选择毁灭昙城,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带着秋溟离开。 秋溟,我知道你着急,但你现在回去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说,连你自己都会死在那里! 秋溟,你跟我走,我会带你离开昙城,还会把你的伤治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们这样打下去毫无意义,跟我走,好吗? 如果幕迟稍微注意一点,就会发现程殊的语气分外温柔,可惜,此时的他完全注意不到。 他只觉得荒唐,和莫名其妙。 跟你走?我和你非亲非故,连你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跟你走? 说吧,你到底是谁?抓我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刚才不杀我,那我显然是对你还有价值,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走。幕迟冰冷的脸上竟是带上了一丝扭曲的疯狂,但你要是再拦着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今天以前,程殊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个身受重伤,修为跌到十阶的废物地阶威胁。 但可笑的是,面对幕迟这样的眼神,他竟真的感受到了一份深入骨髓的寒意。 程殊沉默片刻,眼神有些复杂:我姓程。 幕迟何其聪明的人,在他说出这个姓氏的同时,瞬间就想通了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 幕迟忽然笑了。 程殊告诉幕迟自己身份的本意是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救他,但他没想到的是,幕迟所知道东西,远比他以为的多得多。 此时此刻,看着幕迟那双仿佛隔着冰霜的墨色眼眸,程殊竟感到一阵心悸,还有心虚。 他开始躲闪幕迟那□□裸的目光,扭头道:总之,我不能让你 秦轩之身上的咒是你下的吧? 程殊瞳孔一缩。 一看到他的反应,幕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见程殊还想开口,他冷冷一笑,嗤道:不用解释,我懒得听,也不关心。 你别这样看着我。程殊闭了闭眼,呼吸一沉,我不会放你走的。 秋溟,我是为了你好。 他说得诚恳,幕迟却是半点听不进去,招式也越发凶狠,但他偏又不和程殊正面交锋,只用阵法将程殊缠得举步维艰,而幕迟自己则全程都在放风筝,一边打,一边想方设法往风息岭那边靠近。 这一架,程殊打得相当的憋屈。 每一次他以为能过抓到幕迟了,下一刻,一个闻所未闻的阵法就突然钻了出来,时而是幻阵,时而是五行法阵,最他妈憋屈的是连传送阵都有! 倒是传不了多远距离,可打着打着架,忽然就眼前一晃到了一丈外的其他地方,这样的奇特体验,程殊也是头一次见。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传送阵还能这么玩! 话虽如此,二人的修为差距毕竟摆在那里,没过多久,幕迟的灵力就渐渐耗空了。 然而程殊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还越来越差。 虽说幕迟每次都躲闪得及时,程殊也小心控制着不敢伤了幕迟,但天阶高手,即便是招式的余波,也够幕迟吃上一壶的。 因此一刻钟下来,幕迟身上已然布满了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唯有那双眸中的执拗与疯狂已然亮得吓人。 你就这么急着想去送死吗?! 在最后一次交锋中,程殊终于成功,将幕迟死死按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壁上。 幕迟苍白着脸,满眼不甘与愤怒:放开我。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 程殊轻声道,将幕迟揽进了怀里。 这怀抱太过突然,幕迟瞳孔骤缩,死死地看着他:你?! 秋溟,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别过去好不好?我会保护你的。 他看着幕迟,轻轻摩擦过他的脸,动作温柔,却激起了幕迟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猛地扭头,冷声道:不是,你想多了,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兄! 程殊动作一顿,随后强行捏住了幕迟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你是不是喜欢萧垣。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这一战,足够让程殊明白很多东西。 他没等幕迟回答,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到幕迟的回答。 他只觉得愤怒,难堪,怒的是幕迟对他的态度,难堪的,则是他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 他最初接近幕迟,只是因为幕迟和天道的关系,那时道修魔修还有佛修的关系还勉强算得上和谐,幕迟还是魔界的护法,代表魔界去往无垢斋,参加三道大比。 那时候,幕迟对他就与常人不同。 他不和任何人女子搭话,甚至远远看见都会绕道,好像女修都是牛鬼蛇神,避之唯恐不及,却唯独对男扮女装的他青睐有加,这让他心中坚定,他在幕秋溟心中是不同的。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40) 可原来,不过是他的自动多情罢了。 我不明白,萧垣他哪里好? 他对你的态度,就是个寻常手下也不过如此。 幕迟狠狠拍开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声音嘲讽:总比你在秦轩之身上下咒,之后又故意散布谣言,将女修身死的脏水泼到我身上的好! 程殊一僵。 你敢说,当年我被追杀之时,你没有藏在暗处看着我被人围攻吗? 程殊猛地握紧了拳,这是他一直试图隐瞒、久久不敢回首之事,没想到幕迟竟是一语揭穿。 半晌,他冷冷一笑。 是吗?可惜你的师兄再好,也活不到明天了。 你什么意思?! 程殊微笑,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将天道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幕迟。 然而,快感过后,看到幕迟骤然惨白的脸,他又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闭了闭眼,淡淡道:总之,你回去也没有用,乖乖跟我走吧。 说罢,他站起身,打算将幕迟直接绑走。 这时,幕迟身上骤然燃起了一道金色的火光。 你疯了吗?!程殊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咆哮出声。 他并不知道这一招的名字叫做什么,但他记得很清楚,幕迟当年,就是凭借着这个燃烧寿元和生命的功法,强行突破重围,逃了出去。 三十多年后,他再次看到了这一招,受到的心理冲击却比当年更甚。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金光给震飞出去,再一抬眼,幕迟已然直奔风息岭而去。 程殊用了所有的力气,依旧追不上发了疯的幕迟。 幕秋溟!你就算回去也没用,他活不了!!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喊,幕迟回过头,一双眼睛却已因遍布的血丝变得猩红。 救不了,我就跟他一起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码这一段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一个人举着小棍,火冒三丈追着前方嗷嗷狂叫的哈士奇的画面 第六十四章 天道那边的动作比萧垣想象中还要迅速, 才刚把幕迟留下的痕迹清楚干净,他就被人带去了灵眼。 来人是个束着高马尾的金发碧眼的青年,长得不错, 就是笑得太假,简而言之, 欠揍。 萧垣并不认识这人,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应该就是另一个神了。 哎呀呀, 可真是让我好找。夸张地感慨了一句过后, 青年欣慰地拍了拍萧垣的肩,你挺不错, 挺有觉悟。 萧垣翻了个白眼, 用行动表示自己并不想和即将杀害自己的凶手聊天。 讨了个无趣,青年倒也不生气, 一路自顾自地和萧垣闲聊。 不得不说, 天阶之所以能成为天阶还是有他的出色之处的,也没见那人如何动作, 七拐八拐的, 就绕过了所有的搜查带着萧垣来到了灵眼处。 四大世家的人一个都不在,想必是被黑衣人给绊住了脚, 青年一到了地方, 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布阵,留萧垣抱拳站在一旁, 和躺在灵眼边的秦轩之大眼瞪小眼。 看着秦轩之那虚弱无力的样子,萧垣毫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哟,这是谁家的废物,咱成了这副德行? 将死之人, 竟也笑得出来。秦轩之,萧垣,逃跑的滋味不好受吧? 其实光看萧垣的外表是完全看不出半点将死的味道的,不仅看不出来,光是看那嚣张跋扈的模样,知道的他是去送死,不知道的,说他是去给人送葬的都有人信。 站都站不起来,你还有心思笑话别人? 萧垣嘴里叼了根草,当成秦轩之大嚼特嚼,闻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一想到自己将死之时是跟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呆在一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秦轩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阴阳怪气:多谢关心,在下伤势很快就好,倒是你这魔修,怕是活不了了吧? 我还道你有多能耐,怎么还是被抓了呢? 可别用你那肮脏的思想玷污老子高尚的灵魂,老子完全自愿。萧垣神色淡淡。 随后,他像是不经意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道:啊对了,有件事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了? 秦轩之一愣,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做的那些啊萧垣咧出了一口大白牙。 老子都告诉小迟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秦轩之猛地腾起身来,怒吼道:萧垣我杀了你! 哎哟不错嘛,居然起身了,很好很好,医学奇迹。 眼看着青琅剑就要刺来,萧垣却一躲不躲。 果不其然,在剑尖即将刺到他身上的前一瞬,一道金光袭来,将秦轩之直接打飞。 方才还在布阵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萧垣的旁边,笑吟吟地收回了手:打架可以,杀人可不行,他的确是要死,不过不是现在,忍着吧啊。 说完,他又看向萧垣道:阵就快布好了,少闹幺蛾子,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时光吧。 享受?萧垣忽然反问了一句。 见青年又要往回走,他一把拉住了他,表情似笑非笑:喂,你之前不是说,老子大小算个救世主,马上也要死了,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吗? 青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在领着萧垣来的路上东拉西扯时,似乎是有随口说这么一句。 不过他倒也没打算毁诺,闻言点了点头,道:好说,不过分的都行。 不知为何,秦轩之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之后,萧垣遥遥地指向了他:我要揍他,给我搭把手。 青年先是一愣,看了看秦轩之满是怨恨的脸,又瞅了瞅萧垣的一脸冷酷,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这个我喜欢,简单! 说完,他竟是完全不顾秦轩之的挣扎痛骂,直接用上全部威压,将他压得一动也不能动。 放开我!你有毛病吗?对自己人下手?! 少套近乎,谁跟你是自己人? 青年淡淡道:我只是暂时和天道合作而已,马上合作结束,咱俩也就桥归桥路赶路,再说了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 秦轩之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却被一阵大力踩得口吐鲜血。 萧垣这一脚踩得半点没留情,一脚下去,就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灵眼处的灵力确实是浓郁得令人沉迷,随便一调动,就发了疯似的向萧垣涌来,他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其上浓郁的灵力令这一拳还未落下就显得恐怖至极。 脸上没了往日的嚣张以后,萧垣线条凌厉的脸显得有些肃穆,这一刻,他不再是平时那个脾气有些急躁的青年,而是那个常年身居高位,手段毒辣狠戾的魔尊。 这一拳,是为我师弟打的。 话音刚刚消散,他就一拳砸落,对秦轩之凄厉的惨叫置若罔闻。 痛,太痛了。 当了数十年正道至尊的秦轩之,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感受到这般极致的痛苦时,是在什么时候了。 剧痛中,他艰难地抬眼一看,却只看到了一抹带着冰冷的、嗜血的笑容。 这让他瞳孔骤缩。 此时此刻,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萧垣是真的想杀他。 虽然二人不合已有百年,但秦轩之一直清楚,因为幕迟的缘故,萧垣对他,从未起过真正的杀意。 也因此他总是会不小心忘记,这人骨子里究竟是个何等恐怖的存在,更忘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被吓到了何等程度。 全身骨头粉碎的声音如有实质般在秦轩之脑中响起,而下手之人,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一下,再次扬起了拳。 这一拳,是为那些枉死的女修打的。 又是一拳落下,无数白光自秦轩之体内亮起,他面色大变,脸上终于带上了惊恐。 这一拳,断了他的全部经脉,废了他的修为。 前所未有的恐惧在秦轩之心头升起,可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份恐惧,萧垣的拳头就又一次举起。 还有这最后一拳,为了我自己。 □□妈有有你他妈的什么事?! 不得不说,秦轩之也是个狠角色,即使这时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也没忘捏着被萧垣揪住的领子,不顾口中流了满地的鲜血,气急败坏地回骂。 萧垣挑了挑眉,笑容中却带了一丝狠戾:你抢老子媳妇,还真以为老子不跟你计较? 说罢,又是干脆利落的一拳下去,力量之大,整个地面都裂开无数道裂缝。 而秦轩之的身体,已然不似人形。 最后一拳,废了他的根基。 至此,那个正道的天才,所谓的男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废在了这么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其实老子是想直接弄死你的,但一想到一会黄泉路要跟你这么个玩意儿一块走,老子就嫌恶心。 那位碧眼青年至始至终都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现在,才终于出了声,啧啧称奇:真狠啊。 萧垣摇摇头:他值。 青年上前,第一次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我一直以为能傻到当救世主的,都是脑子缺筋进水的傻叉,你刷新了我的认知。 说完,他慎重地伸出手,道:我叫凤爻,很高兴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认识你。 萧垣看着他伸出的手,陷入沉思。 哦不好意思,太久没回神遗大陆,我都忘了咱这的礼仪不是握手了,礼节不重要,总之,你挺不错,一会儿我会温柔的送你上路。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萧垣凉凉道。 凤爻还要说点什么,忽然神色一厉,冷冷地看向远方。 垣儿! 远远的,一个凄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凄厉得让萧垣心中一颤。 一个窈窕的身影带着满身伤痕奔袭而来,身后追着同样伤痕遍布的黑衣人。 是林雪儿。 黑衣人神色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在见到凤爻的一刻就又平静了下来,冷声告诉他战果:那两个被我困住了,暂时脱不了身,不过时间有限,咱们速战速决。 说完他又恼怒道:这女的原本也跑不掉的,结果两刻钟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发疯了! 萧垣神色一动。 两刻钟前,是他放出气息的时刻。 见到萧垣还活着,林雪儿简直又惊又喜,泪水夺眶而出,跌跌撞撞地就要向他奔来,却被凤爻拦住。 希望和绝望仅在一息之间。 忽然,凤爻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 他是我娘。萧垣静静看着他。 闻言,凤爻挑了挑眉,在黑衣人惊怒的神色之下,竟还真的侧开了身子。 你疯了吧! 哎呀呀老黑别这么大火气。凤爻嬉皮笑脸地揽过黑衣人的肩,半强迫地将他带去了别处。 这可是咱救世主呢。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秦轩之,以及萧垣和林雪儿。 垣儿,娘带你走,别怕,娘不会让你死的。说着,林雪儿一把拽住萧垣的衣袖,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然而拽了拽,竟没拽动。 萧垣忽然有些不忍看她脸上的狼狈和心痛。 对于这个娘亲,他的态度一直是可有可无的,迟来的亲情,说实话他并没有当回事。 可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血脉的羁绊。 你知道天道要灭城的事吗? 林雪儿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萧垣却是松了口气,别人他管不着,但林雪儿他不希望她是那种为一己私利放任整个城池不管的人。 什么意思?!什么灭城,天道要灭城?! 垣儿,你跟娘走好不好?娘会保护你的,什么天道,什么灭城,都不会伤害到你。 面对她的手足无措与疯狂,萧垣显得冷静极了。 可是你连自身都难保。 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残忍的真相,萧垣松开了她的手:这个城市任何一个人都逃得掉,唯有我,不可能,天道再不济,也不可能连留住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况且 他这句话的声音极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我本也不想走。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发力,一把将错愕的林雪儿推到了数百米外的地方,同时扔了个小瓶子给她。 这个东西我本来不想给你的,毕竟当初你放弃了他。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凤爻!他忽然高声喊道:帮我拦住她! 凤爻动作极快,在林雪儿再次想要靠近之时竖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她远远地拦在了外面。 徒劳地拍打着屏障,林雪儿的泪水哭得声嘶力竭,却起不了半点作用。 泪眼婆娑中,她低头看向怀中瓶子,脸色瞬间一白,呆呆地瘫坐在了地上。 是萧玚的魂魄。 她在那里,看不见我死的模样吧? 萧垣没有回头,凤爻却自觉地接过了他的话:放心,看不见。 说完,他又纳闷:我怎么感觉我成了个给你打工的呢? 死者为大,懂不懂? 凤爻白了他一眼:老黑来了,跟我一块布阵,你的寿命又要减少一半了,开心不? 开心,滚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跨年玩嗨了,忘码字了既然没有赶上2020的最后一天,那就2021年的第一天吧,嘿嘿嘿嘿 好怕有人磕凤爻的□□CP,这个角色是为萧垣活命和番外准备的啦哈哈哈哈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41) 说到这里,我说一下番外吧。 暂定有三个番外,一个是萧幕的日常番外,这个是必须的。 一个是现代篇,迟迟前世走的太惨,声名狼藉的,我想让他更圆满一些。 还有一个,是秦轩之和程殊视角的番外,主要交代一下他们的心理历程和秦轩之的咒、程殊的动心过程,考虑到这两货都不是啥好鸟大家也不一定想看,所以他俩的番外我会放在作话里给大家免费看,想看的宝贝可以瞅两眼,不想看就直接pass掉~ 番外篇幅不定,届时大家谨慎购买,我会尽量缩短字数的~ 第六十五章 凤爻的话真是半点水分没掺, 萧垣感觉他才刚刚坐下,那减了一半的寿命就到了尽头。 走吧。 黑衣人走来,面无表情道。 关于剥除血焱刀的阵法, 由于并无前人尝试,因此萧垣也不知道进去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但他很清楚, 要想完全剥离血焱刀,必须将他的血液放得一干二净, 同时, 还要将他的魂魄完全震碎, 所有一切悉数喂于刀身,方可压制其凶性, 让血焱刀暂时为旁人所用。 阵法设在灵眼旁, 阵内看上去风平浪静,事实上里面的灵力极为狂躁紊乱, 人一进去, 怕是瞬间就会被绞成残渣。 怎么?后悔了? 见萧垣迟迟不动,黑衣人冷冷开口。 后悔吗? 萧垣神色未动, 心中却思绪万千。 确实后悔。 既后悔没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意, 又后悔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若是早一点看清,他和幕迟就不会白白浪费百年, 若是没有看清, 待他死后,幕迟或许也就不会太过伤心。 可现实偏偏就这么戏剧性, 让他在他身死的前一天,才和幕迟在一起。 他看了看远处,尽管知道这不可能,尽管早已做足了思想准备, 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希冀。 然而他最终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淡淡道:走吧。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一道白光疾速靠近,快得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然其所到之处,霜意漫天,而在其身后,还有一道蓝白色的身影穷追不舍。 这一切来得太快,萧垣脸色大变的瞬间,黑衣人就已率先向那道白光出手,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另一道蓝白色身影又将黑衣人的攻势挡了下来。 二人正是幕迟和程殊。 方才凤爻留下的,林雪儿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透明屏障被幕迟不知施了什么方法瞬间破除,再一眨眼,幕迟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而此时此刻,距离那白光出现,才不过过去了短短一瞬。 幕迟死死抱住了萧垣。 他知道时间紧迫,因此在其他人上来拽走他之前,他率先开了口。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 这是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一句话,以至于以为他要动手劫人的程殊睁大了眼睛,萧垣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只轻轻回抱住幕迟,并未露出震惊。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这约莫是幕迟第一次在除了萧垣以外的人面前哭。 也是最后一次。 幕迟的声音很冷,表情也冷,除了那几滴眼泪外,从头到尾都看不出分毫情绪。 可就是这冷冷地一句话,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将萧垣刺得生疼。 他们是最默契的师兄弟,是相依为命了百年的亲人,是爱入骨髓的情侣,萧垣知道,不论何时,幕迟都是最能理解他的那个人,没有之一。 然而越是理解,越是伤心,越是显得世事无常,却无能为力。 凤爻和黑衣人冲了上来,被程殊和林雪儿沉默拦住,一切看起来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这里便会展开一场旷世之战。 风暴的中心却是相当的平静。 萧垣深深地看了幕迟最后一眼,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他却没什么别的动作,只在幕迟额上留下一个眷恋的吻,而后,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比直面死亡更可怕,是直面幕迟的眼泪。 不 幕迟猛地一颤,再也绷不住脸上的冰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拽住了萧垣的衣袖,倔强地不愿意撒开。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可是你 可是你不要我了吗? 可是什么,幕迟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而与此同时,程殊不动声色地上前了一步。 程殊此刻紧张至极。 幕迟方才的疯狂还历历在目,他已经做好对方会拼死挣扎地准备,并时刻准备着动手,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幕迟竟是什么都没做。 面对师弟的纠缠,萧垣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说了一声:乖。 就这一个字,却好像是世间最牢固的封印,将幕迟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任凭萧垣抽出了衣袖,任凭他转身,任凭凤爻将他带走,而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入阵。 二人什么话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话都已说尽,剩下的,只有师兄弟间无言的默契。 阵法在他进去的瞬间罡风大作,只有一道道血光亮起,却看不清内里的情形。 而从始至终,幕迟却表现得异常沉默安静。 林雪儿已然瘫坐在地,痛哭失声,他却好像突然一下,丧失了所有情绪。 见萧垣进了阵法,原本紧绷的程殊松了一口气,一切尘埃落定,他轻轻拍了拍幕迟的肩膀,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到些安慰的话语。 秋溟,你 萧垣。 幕迟突然对着那阵法轻声开口,也不管阵中的萧垣能不能听见。 你的魔核,我还给你。 程殊猛地转头,却对上了一双灰败的眼睛。 下一刻,刺眼的血色充斥了他的眼帘。 源源不断的鲜血自幕迟胸膛喷涌而出,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毫不留情地将萧垣的魔核挖了出来。 那一刻,程殊只觉得自己被天雷劈中了一样,忘记了所有的反应,只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 他一直没想明白,幕迟当初是如何死而复生的,现在,他终于懂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输的有多么地彻底。 疯了都疯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被幕迟的举动震撼到了,一直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秦轩之更是疯了一样的要朝他扑来,可惜他伤势太重,根本够不到幕迟。 幕迟忽略了所有人的目光,手指翻飞间,无数奇珍异宝涌出,一个一个繁复的符文在他手里渐渐形成,以幕迟自身为阵眼,以萧垣的魔核为阵引,排布,结阵,最后成为一个完整的,神秘古老的阵法。 这是引魂阵?!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衣人失声惊呼。 引魂阵?!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程殊下意识问道,却是远处守阵的凤爻为他解了惑。 我还以为这东西早已失传,没想到现今竟还有修士会用。凤爻神色异常冷峻,看向幕迟的眼神闪着不明的光,他这是要跟血焱刀抢肥料,把本应喂给它的萧垣的魂魄强行引来! 这能行吗?说话的是林雪儿。 凤爻摇了摇头:魔修以魔核为根基,魔核相当于魔修的另一个肉丨体,只要想方法将萧垣被阵法撕裂的魂魄修复,有魔核在,有魂魄在,萧垣重塑肉身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凤爻话音一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人的魂魄是依附于萧垣的魔核才得以维序,没了魔核,他很难活下去。 程殊心中一沉。 幕迟从来没这么快过。 剥刀的阵法血光越来越盛,幕迟的手也越来越快,他的动作很稳,神色很冷,几乎是在同时,刀离,阵成。 那把血红色的大刀静静漂浮在半空之间,因为吸尽了主人的养分而显得异常泽润,红光大盛。 这时,刀身一颤,无数还未来得及消化的白光一点点自刀身剥离,向着幕迟飘来,又被他一点点渡到了萧垣的魔核中去。 直到最后一点亮光汇入,幕迟才终于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意。 而后,他彻底倒在了血泊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六十六章 神遗大陆历十九万六千三百一十四年, 昙城回归,灵眼恢复。 灵气空前浓郁的结果,便是众修士争相突破, 能人辈出。 魔尊萧垣得天道庇佑,为其亲塑肉身, 一十五年,萧垣苏醒, 修为跨过天阶, 直接突破至神阶境界。 萧垣醒后, 以神阶修为强势找回了传闻中为幕秋溟所害的女修残魂,还原了当年她们遇害之时的情景。 一时间, 讨伐秦轩之的声音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而魔尊萧垣,却就此消失无踪。 五年后。 雨淅淅沥沥下着, 像是永远不会断绝。 兴禾村的村民们早就习惯了这阴云密布的梅雨季节, 各自在地里忙着手里的活计,谁也没有抬头。 这是个近百年才建起来的新村落, 村子的发展却很不错, 俨然一副要发展成小镇的欣欣向荣趋势,村子紧靠着一片巨大的森林, 有传闻称, 是传说中的烛照森林。 是与不是已不可考,不过大部分村民都是不信的, 毕竟那烛照森林是出了名的危险恐怖,凶兽遍布,可事实上,他们在这林边生活了百年, 也没见过一只凶兽的影子。 阵阵夹杂着雨水的凉风吹过,丝丝寒意入骨,一个村民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安静如常的四周。 什么都没有。 见鬼刚刚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村民奇怪的嘟囔两句,没想通,继续埋头干活。 在他低头的一瞬,一片衣摆彻底消失在拐角处,若是那村民看到,定会发现这是森林中那位疯疯癫癫的赤脚大夫所住之地的方向。 雨还在下,将整个村落都变得灰蒙蒙的,无孔不入的湿润着每一个角落,唯独雨中的那个身影,似乎被一层透明的屏障包裹了,无论如何都染不上一点湿漉。 这人身形挺拔,一身黑衣,生了副无可挑剔的好皮囊,抱着一个玉似的人,缓缓向着村子外围的竹林走去,明明步子不疾不徐,却眨眼之间就到了目的地。 轰隆一声,木制的小门化作了碎块,四处溅落。 信手毁掉一扇门的萧垣施施然走进屋内,皱眉打量了一番,才嫌恶的评价了一句:破败。 我说你住哪不好,非要挑赤魔老头的遗址,真不嫌晦气。 破败的木屋主人是个老人家,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颤颤巍巍地向萧垣行了个礼,才操起年迈又沙哑的嗓音缓缓道:尊上有所不知,此处煞气虽重,却是块绝佳的风水宝地,适宜灵草灵药生长,还 老人刚说到一半,就对上了萧垣不耐烦的表情。 还是那么没耐心啊。 他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上带上一丝慈祥。 这模样要是让外头那些村民们看见了,准会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而若是让外头的修士见了,那更是了不得,□□活见鬼约莫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这人,便是修真界第一圣手,百药阁前阁主,魔道护法,苗姜。 要说这苗姜,年轻时也是位传奇人物,年老后却因为一场修真界著名医闹而晚节不保,脾气变得刁钻古怪不说,最后还成了个魔修。 当年幕迟与萧垣在赤魔老祖手下不知受了多少次命悬一线的重伤,多亏了苗姜,才得以一次次险而又险地捡回了性命,虽说这其中各方利益交错复杂,但不管怎么样,他也还算是二人的恩人,萧垣对他也一直都相当不错。 知道萧垣着急,苗姜也就止了话头,直入正题为幕迟把脉。 说是把脉,其实苗姜也就是做做样子,幕迟这个状态,他治不了。 这是萧垣复活的第五个年头,五年以来,他除了每月雷打不动地到苗姜这儿为幕迟诊脉以外,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抱着这么个活死人四处闲逛,大有要带着幕迟游历天下的意思,可幕迟却没有一点要醒的趋势。 其实苗姜很想和萧垣说别来了,没用的,可每每触及他那紧张的神情,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萧垣现在,恐怕就靠这么一点念头支撑着呢。 苗姜心中长叹,有一搭没一搭地感受幕迟的脉搏。 正把得昏昏欲睡之时,突然,他感受到了一点轻微地跳动。 苗姜精神一震,连忙坐直身,引得萧垣的神情也变得紧张严肃,可细细探查一番过后,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大概是幻觉吧,苗姜心中又是一叹。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当年帮他们只是为了和赤魔老祖对抗,但这么多年下来,苗姜早就将他们看作了自家人一般,因此,他比谁都希望幕迟快些好起来。 怎么样?萧垣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紧张。 苗姜笑笑:恢复得不错,再多将养将养,会醒过来的。 萧垣沉默,道了声谢,便带着幕迟离开了。 这话,他已经听了五年了。 他知道苗姜是安慰他,幕迟身体有没有好转,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可他就是要时不时来上一趟,好像只要苗姜说了这么一句,幕迟就立马能醒一样。 说起来,幕迟现在的身体,也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当年灵眼解封,昙城回归,花了整整三天。 三天过后,天道总算干了回人事。 天道这玩意,固执得要死,却又特别的赏罚分明,因此昙城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萧垣这个救世主重塑了个肉身。 由于萧垣的魂魄让幕迟给抢救了出来,又有魔核尚在,很轻松就活了过来,只是魂魄撕裂得厉害,硬生生养了一年才醒。 而幕迟给天道打了近两百年的工,虽说中间曲折不断,但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剧情也走到了结局,天道也并不吝啬地完成了当年的交易。 当年幕迟与天道的交易,便是他帮天道推动剧情,天道为其复活,回到他的世界。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虽然天道给幕迟也重塑了肉身,可幕迟本就死过一次,魂魄之力弱得可怜,昙城之时又再次遭受重创,他不像萧垣,有魔核承载魂魄,昙城解封花了三天,他的残魂无处可依,就飘了三天,等到天道给他弄好了肉身,他的魂也散得差不离了。 恋耽美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穿书]——谷幽(42) 幕迟就此成了个活死人。 没心跳,没脉搏,没呼吸,只有一直保持着温热的身体提醒着萧垣,这人还没死。 其实理论上来说,只要一直养着,养到幕迟魂魄修复,就一定能够醒得过来,可这个醒来的时间,没人清楚,五年过去,幕迟也一点变化也没有。 哟,回来啦? 一推开门,萧垣就看到了坐在幕迟床边的不速之客。 他眉头一皱,冷声道:老黄毛,离我家小迟远点! 此时正值黄昏,日暮的光芒璀璨四溢,随着萧垣推门的动作,照亮了房内的情景。 若是有凡人出现在这里,恐怕会被床上的情形吓到两眼发黑。 那床很大,此刻并排放着两个人。 两个模样颇有几分相似,气质更是像到了极点的人。 不得不说,这二人的相貌相当不错,尤其是外侧那个,看上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如果不是二人胸膛都没有起伏,肤色又过于惨白的话,这简直是一副称得上人间美景的画卷。 萧垣抱着幕迟,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凤爻,小心翼翼地将幕迟放了上去。 这下子,床上的情形就更加诡异了。 新放的那个和方才外侧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却又似乎更加精致了一些,玉人似的,好看极了,肤色也从惨白变成了莹白,只可惜,胸膛依旧没有起伏。 这哪里是三个美人,分明是三具尸体。 我说你啊,可真是赚大发了。凤爻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谈一个,睡三个,人生赢家不外如是。说完,他又不客气地将萧垣给他的一脚又踹了回去,天天跟尸体睡觉,变态吧你! 你懂个屁! 萧垣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小迟以前的身体里有没有残魂之类的,一块带着,有利于他养魂。 凤爻嘴角抽了抽,觉得萧垣有点魔怔。 但他又再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若非真的黔驴技穷,萧垣也不至于连这种法子都使。 凤爻心中一叹,这几年他与萧垣偶有往来,一来二去的熟络了不少,而萧垣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模样,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就滚出去,少来烦我。萧垣一边说一边还嫌恶地伸手,要将凤爻撵走。 这老黄毛呆在这里完全是在污染了他家小迟房间的空气。 干嘛干嘛呀,不就多看了你家媳妇两眼,长那么勾人还不让看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萧垣脸色一沉,狠狠瞪了过去。 凤爻吞了吞口水,还真不敢。 现在的萧垣可不是六年前那个他随手就能处置了的大陆修士了,托幕迟的福,当年解封灵眼之时,萧垣正藏身于他的魔核之中,也因此得到了一场意外的大机缘。 要知道灵眼解封那一瞬间释放出的灵力强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场众人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冲击,纷纷躲到了远处除了萧垣的魔核。 魔核这玩意吧,到了萧垣这个境界,基本都能自主运转天地灵气修炼,因为没了主人的束缚,又感受到了那股对于它来说拥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灵力源泉,在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连连躲避之时,这胆大包天的小魔核却是红光大盛,撒了欢似的挣脱了林雪儿的束缚,连滚带蹦兴冲冲地冲进了灵眼深处。 这可苦了林雪儿了,一天之内,她继经受了儿子赴死,丈夫有希望复活,儿子去世,儿媳自残,儿子有希望复活,儿媳又支撑不住去世的数重打击之后,遭到了最后一锤暴击承载着儿子复活希望的魔核,丢了。 丢进了蕴含了整个大陆灵力,稍微靠近一点就可能被肆虐的灵力绞成碎片的灵眼。 林雪儿一个没抗住,直接撅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却发现魔核屁事没有,甚至因为吸收了大量灵力的缘故,大了整整两圈。 因此,一年后,萧垣养好魂魄醒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连破了两个大境界,从地阶一路升到了神阶。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凤爻直觉自己现在干不过萧垣,十分识趣地没敢再说一遍,但他又拉不下面子,于是梗着脖子嘴硬:那么疯的媳妇,白送我都不要,镇不住。 话音落下,他又赶忙转移了话题,捂着鼻子道:你能不能把你那血腥味收一收,熏死我了。 萧垣醒后,又一次把血焱刀给收了回来,他现在已达神阶,再不用担心兵器反噬,萧垣却记恨上了当年之事,虽说这事吧归根结底也怪不到这把刀身上,可架不住萧垣心眼小,因此有事没事拿血焱刀撒气。 这不,前两天刚被萧垣揍过一顿,刀身到现在还在颤,煞气不稳,便导致总会漏点血腥味出来。 萧垣早就习惯了这股味道,若不是凤爻提醒,他还真没注意。 听完凤爻的抱怨,萧垣的第一反应却是看了眼床上,心道这味儿会不会熏到幕迟。 能感应到主人心情的血焱刀当即一个哆嗦,小心翼翼地将煞气收了个干干净净。 你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 见凤爻迟迟不说来意,萧垣不耐烦了,拧头看去,却发现凤爻的目光居然还黏在幕迟那里。 屋外春天和风细雨,屋内的萧垣笑容粲然。 感应到萧垣和善的笑容,凤爻不自觉地颤了颤,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不是我要来的。凤爻连忙收回目光,是那帮老鬼要我来的,现在众神回归,势力重新分割,你又代表着魔修,敏感时期嘛,你一个神阶 萧垣正听着,却发现凤爻好不容易从幕迟身上移开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看啥呢? 凤爻一顿,眉头微皱,旋即又笑了下:没事,就是总觉得我好像以前认识你俩似的。 那是你眼瞎。 随口打发了几句,萧垣连推带攘地把凤爻赶了出去。 一直到凤爻走出小院,他才忽然意识到他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凤爻笑了下,依旧离开了。 他来这里是因为另几个回归的神阶对萧垣不放心,想让他站个队。 但凤爻心里清楚,萧垣现在除了一个幕迟,什么都装不下,这个大陆就是打翻了天,他估计也懒得搭理一下。 那些人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而且比起这个,萧垣幕迟二人让他感到熟悉这件事更让他好奇。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小院,决定是时候找回他万年前在神遗大陆的府邸,回去翻一翻里面的古籍了。 凤爻走后,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萧垣俯下身,在幕迟唇瓣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你好歹喘口气,让师兄高兴高兴也行啊。 萧垣眼里染上些许痛苦。 没有人知道,幕迟挖魔核之时,萧垣其实全部都看得见。 彼时他魂魄离体,周遭一切景象都瞒不过他的感知,也正因如此,亲眼目睹爱人为自己以命换命的冲击,成了他这几年来逃不脱的梦魇。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合眼睡上一觉了,一闭上眼,幕迟满身是血布阵的画面就如同噩梦一般,在他脑中无限循环。 眉间红光一闪,旋即又被萧垣强压了下去。 萧垣苦笑了一声。 师弟啊师弟,你再不醒,我怕是心魔都要生出来了。 他不欲在幕迟面前表现出不适,便转身去了别的房间,清心静神去了。 也因此,他并未发现,床上的幕迟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极轻、极轻地喘了口气。 而且是三个幕迟一起喘。 天气渐热,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元。 幕迟还是没醒,萧垣便带着三具可爱的师弟四处游历。 萧垣这几年闲得发慌,不知怎地,就爱上了过节,大大小小的,不管啥节,总要带上幕迟去逛上一逛,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二人从没过过节日的缺憾的过往一样。 这本是件好事,奈何一年到头节日就那么几个,萧垣这人又是个闲不住的主,于是穷极无聊之下,他便丧心病狂地决定今年把那中元节也过上一过。 要说神遗大陆上哪个地方的鬼节气氛最为浓郁,当然是那出了名的鬼城,幽城了。 拿上武器(血焱大砍刀),备好行囊(三具小师弟),萧垣顶着一路惊恐的目光,开开心心地到了目的地。 幽城确实不错,鬼气森森,深得萧垣这个大魔头的喜爱。 就是总有些神神叨叨的人。 鬼之一道,是神遗大陆上最为神秘的一派。 萧垣甚至一度怀疑,鬼修这种东西是传闻中才会存在的生物。 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老妪,萧垣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鬼修。 老妪是在中元节的夜里出现的,这个点现身,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感觉到屋外的不速之客,萧垣面容平静,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你知道为什么中元节时,总有人会撞见鬼吗? 老妪的声音飘渺不定,好像并没有固定的声源,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萧垣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因此并没有理她。 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想让他回答,自顾自叨叨:因为这一天,是魂力最旺盛的一天。 总有些不舍离去的残魂,在这一天聚拢归来 老妪说着说着飘散而去,萧垣却似有所感,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地往屋里跑去。 屋内,三张相似好看的面孔齐刷刷扭过头,看着萧垣的目光蕴含着千言万语。 萧垣 萧垣傻逼了。 他恍惚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应该去抱哪一个,以表自己的喜悦之情。 最后,他只是呆立原地,眼眶发红。 这个向来嚣张肆意,天地不怕的男人,此刻声音竟然有些委屈。 你怎么怎么现在才醒 幕迟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软成了一片,决定不告诉他这是因为某个傻逼把他三个身体放在一块,他迷迷糊糊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躯体,魂力分散,这才迟迟醒不过来。 不管怎样,他们都还活着,都还好好的,这就够了。 第二天,萧垣搂了三个出去。 他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恍惚,嘴角的笑容却止不住。 凤爻说得对,赚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剩下的剧情就涉及现代篇了,都会在番外里。 迟迟不会一直这样的,很快就会变回一个人(萧憨憨好好珍惜,可懂?) 番外诈尸性掉落,最近回学校考试了,天天跑图书馆,着实没啥精力,过年回家家里亲戚又特别多,恐怕也不方便码字,非常非常抱歉嘤。 大家的留言都有看,关于疯人院啥时候开嗯四月底或者五月初,开年还要实习,太忙了,另外就是我这次打算多存点稿再开,这篇文全程无稿裸奔导致频频断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也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再次道歉,鞠躬),小可爱们也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微博,届时开文会在微博提醒的。 感谢,鞠躬~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