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1-7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7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7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7 1林家 大晋朝元熙三年,扬州,高升巷。 这一条街道在扬州城里算不得繁华,可是,这条街道上住着的一户人家却是鼎鼎有名。 户主姓林名海,字如海。林家既是簪缨世家,亦是书香门第,祖上曾袭过列侯,至如海这一辈,便从科第出身,不承想这如海年幼时即:“默儿现在还小,还没脱n" />呢,又爱生病,就叫她先养着吧,等他有个三四岁,到了启智发慧的年纪,还是要叫你带着我才放心,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出身知道些什么道理,不要教歪了子孙。” 所以,当时贾敏虽然心里失落至极,到底被夫君的这一番话安慰了许多,也便咽下了那一口气。 而且,当时的情势,还有林府老太太弹压着,咽不咽得下那口气都要咽下。 形势比人强。这个道理,贾敏懂,只得“心字头上一把刀——忍”吧,且看以后会怎样。 谁知道人心原是偏的,随着林默由一个婴儿日渐一日地长大了,长开了,变得玉雪可爱,还有那咿呀学语的稚子模样不仅叫林如海开怀,更是叫林府老太太爱得跟什么似地,成日里就是“默儿”“孙儿”地叫唤,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真真是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又借口贾敏身子不好,须得静养,居然要将管家权都给夺了去,交与这梅姨娘,几乎叫贾敏气恨得不曾将一口银牙咬碎,好在林海还算有点良心,据理力争,此事才算是作罢,可是,此后,林老太太见了贾敏便微有了嫌忌之心。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那贱人是个会做戏的,又委实有几分颜色,总是拿着儿子做筏子,借口哥儿想爹爹,或是哥儿身子弱之类的借口来绊住林海的脚,闹得林海半个月里面倒是有十话一丝儿规矩不错的大家风范,要仔细轮起来,这媳妇儿还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家世好,模样好,规矩好,知道孝敬公婆,只除了不能子嗣这一项不好之外。 可是,就那一项不好,偏偏就能抵得过所有的好去。 林老太太淡淡地说:“你想得周到,倒是费心了。” 尽管婆婆如此冷淡,贾敏也不好转身就走,少不得又搭讪着说:“看这:“哥儿小心,别跌着了。” 林老太太见了他就喜笑颜开,将手里的碗一推,张开手臂说:“哎呦,我的小宝贝儿,过来,叫n" />n" />抱抱。” 将默哥儿搂在怀里,林老太太又软着声气和他说话,问他“早上吃了几碗饭饭?”“那日n" />n" />给的那个玩意儿喜不喜欢”“晚上几时睡的?”之类的话,那默哥儿便由着孩童的x" />子,一直搬着林老太太的脖子咿咿呀呀地撒娇,叫贾敏旁边陪着,脸上笑得僵硬,心里一阵腻歪:好不容易才和婆婆说上了几句热络画儿,又被搅合了! 贾敏看着这默哥儿越看越碍眼:不过是个庶出的哥儿罢了,老太太哪里就疼爱成这样?简直是失了体统!简直是娇惯得不成样子! 一会儿,梅姨娘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进来了,先问了林老太太的安,又给贾敏福了一福,娇滴滴地说:“给姐姐请安。原说要去姐姐那里请安的,偏生昨晚上睡得迟,竟然耽误了。好在在老太太这里遇上了,也是一样的。” 说完,扬起两道弯弯的娥眉,朝着贾敏似笑非笑。 贾敏一听她这一番话里有话,便心里暗自气恼:正经该叫我“太太”罢。好个没规矩的小贱人,仗着生了个儿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谁和你称姐道妹的?就凭你也配得上? 想着林老太太爱屋及乌,必是有所袒护,贾敏不想跟这微鄙的梅姨娘在人前争执,便只好不在这“姐妹”的称呼上挑刺,含糊了过去,也没答应她。 梅姨娘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掩住了嘴角微露的不满。 林老太太听见梅姨娘说晚上没睡好,便逗着默哥儿说:“肯定是你这个小淘气闹得人睡不好觉觉的,是不是,是不是?”又挠着默哥儿的痒痒,叫那孩子笑得“格格”地。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凑趣儿,注意力全转到那“小淘气”的身上去了。 梅姨娘此时却胆大地看着贾敏,平日里柔媚得拧得出水来的杏眼里跳着一小簇挑衅的光,说:“昨儿倒怪不得默哥儿闹得我,他一早就睡着了。” 说完,唇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 别人都不理会,尽都随着林老太太去逗默哥儿去了,唯独贾敏清清楚楚地明白了梅姨娘的意思。 换句话说,不是默哥儿闹的,是默哥儿的爹爹闹的。 再说得明白点,就是贾敏那风度翩翩的探花郎的夫君,昨晚上与这面容姣好,实则粗" />鄙的梅姨娘滚了炕头,还闹得她次日都不能正常起床了。 春宵帐底卧鸳鸯。 贾敏就是个泥人,此时也不禁要冒火,何况这梅姨娘还当着众人戳她的肺管子?正待开口,贾敏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眼前就有些发黑,身边的喧嚣也似乎在离她远去似地,只看见梅姨娘似快慰又似惊慌的眼神在面前放大。 终于,贾敏脸色苍白,捂住心口,身子往后一仰,就倒了过去,惊得丫环婆子们都叫唤了起来:“太太!太太不好了!” 林老太太的上房一下子乱成了一窝粥,林老太太忙命n" />嬷嬷将默哥儿抱走,一群人围上来看贾敏,翻眼皮的翻眼皮,掐人中的掐人中。 林老太太便说:“现在不宜搬动,就先将太太移到我那边屋子里去歇着。唤大夫来。” “另外,”林老太太想了想,说:“旺福,你马上骑马去老爷的衙门一趟,跟他说了此事。”林老太太原是想着儿媳既然是在她屋里出的事,不叫儿子知道不行。 本来正在衙门办公的林海听了家人赶来的禀报,吓了一大跳,贾敏虽然素日身子不太康健,但是这种突然就厥过去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不可大意,便忙丢下手里的卷宗,又告了个假,出了衙门,林海又有了主意,想着外面请的大夫未必拿的准,不如命人拿帖子去请那往日太医院退下来的原刘御医。交代妥当了,林海便骑上马,急急往府里赶去。 贾敏早就被挪到林老太太的一间厢房里躺着,这时候倒是醒着的,只是面色苍白,一脸憔悴。 林海赶过来,坐在她床侧的一个绣墩上,眼瞅着贾敏,关切地问:“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就厥过去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贾敏只觉得心头涌过千万句话,在林老太太这里人多嘴杂,却是一句真心话也不能说,一时急怒,便觉得喉头处滚过一片恶心,十分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原刘御医来了,见了如海,略微寒暄了几句,便道了声“恼”,进去隔着帘子给贾敏把脉切诊。 刘御医把了脉,听了诊出来,林如海便忙迎了上去,问:“孟琴兄,不知拙荆所患何病,要不要紧?” 刘御医 />着一把山羊胡子,呵呵笑着说:“如海兄,小弟要向你讨一杯好酒喝了。尊夫人……乃是喜脉呀。” 3反差 林海听了自是喜不自胜,给刘御医拱手道:“拙荆一贯身子不太康健,还要请孟琴兄给个安胎调理的方子才好。” 刘御医自是满口答应,早有伶俐会看眼色的丫鬟铺陈开笔墨,刘御医便提起笔来,又沉吟了片刻,便龙飞凤舞了起来,写了满满当当一张宣纸的药名儿,说:“小弟刚才观尊夫人的脉象,原是个心x" />再高强不过的,是故经期不是迟滞数十日不来,就是经期过长,损耗大人元气,是以多年不曾有孕。如此说来,孕期倒是要好生调养方可。这个方子特为夫人所开,除了按时煎服之外,还要叫夫人多宽着心,万事都要往好处去想才好,家人也须得多体谅一二,凡事顺着她便罢。” 林海大喜,又吩咐下人备了谢仪送上来,满口道谢,刘御医自是推拒不收,说:“小弟又不是开药铺作生意,收什么谢仪!小弟的为人,如海兄也知道,原是有几分傲骨的,这是仰慕如海兄的为人,才来给尊夫人诊治。要是旁人,决计不去的。” 林海知道他而今家资富裕,原不差几个银子,便只好叫下人将谢仪又收了回去,口中感念不尽。林海亲自将刘御医送至仪门处,站在当地目送,直到见不着他的人影了,才回转了回来。 这边,林老太太也听到了丫鬟们传的一言半语,未得确信,便急得在堂前打转转,手里捏着那一圈儿佛珠,抡得飞快。 好不容易见到林海回来,老太太便迎了上去,急切地问:“儿啊,为娘恍惚听见媳妇是有喜了,可是真的?” 林海笑着给林老太太道喜,说:“正是呢!儿子正要给母亲说这话。 两人快手快脚将瓷片儿收拾了,梅香才带着这个叫“菊柔”的小丫鬟去了一处偏房,悄悄地告诉她说:“姨太太自从太太怀上了孩子,脾气就坏得很,也不敢叫外面的人知道,只有咱们倒霉。你呀,要有眼色一点,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咱们就只管闷头干活就是了。” 菊柔似懂非懂地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好姐姐。只是,姨太太听说太太有孩子了,在人前可是欢喜得紧,还挑灯夜战给那未出世的孩子缝衣服,怎么心里其实是不高兴的?” 梅香说:“嗐,姨太太怎么可能高兴嘛,你小人儿不懂。那都是装出来给人家看的,其实……”梅香掩了口,四下里看看无人,才对着菊柔的耳朵小声地说:“其实,她巴不得太太绊一脚,把肚子里的孩子摔没了才好呢。” 4来历 贾敏怀孕不过月余,林府这边却是格局大变。 别的不说,人就多了不少。 林老太太为了照顾好儿媳妇而刻意多置办下的丫鬟奴仆之外,还多出来的许多人便是来自贾敏的娘家——贾府了。 京城里贾府的史老太君听闻女儿有孕的喜讯,顿觉在女婿一家人面前腰板都硬了,又喜笑颜开地打发人给女儿送各种补品、用具还有婴儿的衣物被褥之类的,琳琅满目,连一条船都装不下。贾母转念又一想,女儿快三十了才怀上个孩子,生下来就不容易,万一有个把小人作祟的话,岂不是……这么一想,贾母也不管林家的人会发什么杂音,马上就不由分说硬是叫心腹赖大媳妇带着几个心眼灵活的仆妇丫鬟另外坐着一条船跟着下了扬州,伪称是送东西的,却赖下不走了,林老太太也不好说的,只得另外收拾房屋给她们住下。 这日,贾敏才起床,便有那赖大媳妇过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莲子羊r" />羹进来,笑吟吟地唤着:“大姑娘,快趁热吃”。 贾敏原是知道赖大媳妇的婆婆往日是史老太君的r" />娘,是以这赖大一家虽是奴仆,却极有体面,赖大是贾府当仁不让的大管家,这赖大媳妇则是管家媳妇,在贾府威信极大,此次赖大媳妇抛下府里的差事,巴巴地跑到这千里之外伺奉自己的孕期和坐月子,也可见母亲的一片拳拳爱心了,所以,贾敏在这赖大媳妇面前也不摆架子,也没有丝毫慢待无礼之处,还另外多有赏赐,以安慰其离乡背井之苦,一时间这主仆两人十分熟稔,无话不说。私下里,赖大媳妇便还依着在贾府里那般称呼贾敏为“大姑娘”,以示亲近,贾敏听她这般唤自己,不禁想起在母亲身边的时光,自是受用,也不制止。 此时,贾敏笑着接过那碗羹,放在一旁,说:“劳烦赖姐姐了。只是,我才吃了一碗老太太那边打发人送来的燕窝粥,此时哪里吃得下?” 赖大媳妇忙说:“那粥是老太太那边送来的没错?” 贾敏说:“是啊,是老太太吩咐大厨房熬了两碗,一碗她自己用了,另外一碗是叫|春花亲自送来的。” 春花是林老太太那边数得上的大丫鬟,做事稳妥,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再说,就算有人中途动了手脚,大小姐喝都喝下去了,这时候再追究也是马后p" />了,赖大家的便转了话头,说:“大小姐,论理我不该说,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小姐千难万难才怀上了,这饮食上得千万小心,我来之前老太太还专门嘱咐我来着,要我一应大小姐的饮食汤药都要自己动手,绝不能给人可趁之机。所以,我今儿才敢说这句话,就是这府里的林老太太的恩赐,大小姐也不能随便就吃,林老太太当然不会害大小姐,就怕有人借着老太太的名义捣鬼使坏。‘无事常思有事’,万一就真遇上那起子黑了心肠的小人,真有了什么祸事,大小姐事后岂不悔恨?” 贾敏点头说:“赖姐姐说得极是。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赖大家的又凑近了一点,悄声说:“我才来,对这府里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是,那日路过一处叫什么‘清漪园’的院落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细瞧了瞧,原是个丫鬟,说是又打碎了什么物件,被那梅姨太太责骂了所以才哭。我琢磨着,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打碎了主子心爱的物件,这般毛手毛脚,还没被撵出去呢?莫不是,那物件不是丫鬟打碎的,是那姨太太自己打碎了,赖到丫鬟头上的?那姨太太早不打碎,晚不打碎,偏生大小姐怀着孩子的时候来打碎东西,弄得这霉头,莫不是对大小姐有怨气?请大小姐细思。” 贾敏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个嘛,她心里不高兴,摔东打西的,也很正常。” 赖大媳妇直撇嘴,说:“她凭什么不高兴?叫她一个贱妾先于主母生下了孩子,她还不感恩戴德的?这也是你大小姐仁厚,要是我啊,早先就一碗红花汤下去,叫她什么也捞不着。” 贾敏叹息着说:“赖姐姐你以为我是那等温厚没主意,由着人家捏|弄的人吗?这梅姨娘要是普通的通房丫鬟,我早就弄死她或是叫人牙子卖了去了,断断容不得她到今日这般猖狂。” 赖大家的才来,对这梅姨娘的底细还 />得不甚清楚,忙说:“这么说,这梅姨娘还有些来头了?” 贾敏烦恼地揉了揉眉心,说:“正经地她也算是明公正道的二房呢。又是老太太撮合的,我也拿她没办法。” 要说起这梅姨娘的来历,她姓梅名云芳,也是正经官宦人家出身,可惜到了她祖父那一辈家道中落了。这老梅家仅此一女,平素看得宝贝疙瘩一般,却又为何不聘与一般的人家,做平头夫妻,却要嫁给林如海,甘为人下,屈身为妾呢? 原来梅家虽然没落,却还是保有一些之前的富贵气派,在家里也是几个丫鬟小子地服侍着,还叫下面的人也是“老爷”“太太”“小姐”的排场讲究着,躲进小楼成一统,螺丝壳里做道场。但是一旦逢年过节或是走个亲戚什么的就要露馅,与那些依旧兴旺的亲戚们比起来,梅家明显底气不足,露怯丢丑,也就难免要被人家y" />y" />阳阳地讥讽几句。梅云芳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自小就咬紧牙关、立下志向要出人头地,绝不要再叫人看不起。 可惜,志比半个‘不’字。可是,万一:“若是在家里实在气闷得很了,就回娘家逛逛去几:“你灌丧了黄汤只管去床上挺尸去,乱骂孩子做什么!这不是在商量事情吗?好不好的,说了才知道!” 梅云芳说:“就是,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哥哥,把你的主意说出来,叫爹爹心服口服。” 梅家亮偷窥着梅老爷的脸色,见他被妻女堵得说不出话来,就一个人在那里运气呢,估 />着没危险了,才说:“要说寻常的方子,什么下药啊什么在人家门口弄一摊子水叫她跌倒啊什么的我自是不会开口,一下子就被人家发现了,反而给自己招祸。我这不是开着药铺和香料铺子吗?这段日子以来也略通了一些医理,琢磨出来个名堂,要害人x" />命,不一定非是砒霜不可,同样,要叫一个孕妇落胎,也不是非得麝香藏红花不可,还有许多平常人想不到的东西,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还神不知鬼不觉。” 梅云芳不禁大喜,忙催着梅家亮快说。梅家亮说:“就是日常饮食里面也有许多门道,一般人都不知道罢了。就说那寻常都吃得着的蟹r" />水晶蒸饺吧,因为蟹r" />等海味可以给胎儿强健身体,加之味道鲜美,孕妇一般喜爱食用。其实,这蟹□有活血化淤的功效,少量食用也无大碍,可是要是在里面偷偷加上几味小茴香、花椒、胡椒等热x" />的香料,加大了蟹r" />活血的效用,令有孕之人吃了,就会造成羊水早破。而这林太太孕期还浅,岂不是就成了自然流产了吗?” 梅云芳和梅太太听了都叫好,连那一旁骨朵着嘴的梅老爷都听得出神,说:“是啊,没下毒,却照样叫人流产,这确实是好法子。” 梅云芳又垂头丧气地说:“哥哥,你这法子是好,可惜用不上。那女人的饮食可是j" />细得很,连大厨房都不用,自己就在院子里新搭了个厨房大灶,全是他们贾府那边调过来的人自己在弄,偶尔有老太太送去的好的吃喝,都要用银针一一察看检验的,妹妹的身份,本来就是她们提防的,却又哪里下得了手去!” 梅太太也说:“办法是好,就是不对路子。不如另外想个好的招数。” 梅老爷又来劲了,说:“说了半:“不是和你说了这一向就甭讲究这些个虚礼了,自己好生在房间里静养的吗?这走来走去的,仔细劳碌着了!再看你这脸儿白的,是有些失于调养了吧,要依着我说起来,还是咱们府里的大厨房的菜肴弄得好,不如还是叫他们做吧,你们那边呢,可以时常派人去监察着就好,犯不着又弄一个小厨房来,两头开火,又费钱又弄得不好。” 贾敏笑着说:“倒不怪他们饭食弄得不经心。儿媳这段日子不知怎么地,胃口不好,a" />口也发吐,吃不下东西,觉得房里呆着气闷得很,倒想出来走走……”这话语声却是越说越低,在林老太太诧异的目光中,贾敏竟然脑袋一歪,软绵绵地全身都倒在一旁搀扶着的赖大媳妇的身上,像是突然厥过去了,惊得众人都叫了起来。 林老太太一叠声地命唤大夫来,丫鬟们便急急忙忙地跑去叫。这大夫呢,原是贾府那边专门指派了来与贾敏调理身体的,就住在林府,倒是便宜,一下子就过来了。 大夫隔着纱帐给贾敏细细地切脉诊断了,出来后对闻讯赶回来的林如海和林老太太说:“太太有小产的症兆,好在平日里饮食调理算是得当,身子骨还顶得住,再者,发作得算是早的,现在稳住了,吃几副安胎药下去,不会有事。若不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林如海和林老太太忙问:“怎么好好地会有小产的症兆呢?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大夫说:“据老朽 />着的脉象看,倒不像是饮食方面的问题,不然,早就不好了,哪里等得到现在?应该是吸了什么不好的气味,可能积了几日,才出了这个事情。不过好在吸得不算太多,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大夫又 />着胡子说:“老朽琢磨这是不是有人投机,估 />着太太还有下人们都不懂药理,弄得什么熏香之类的东西吧。” 林老太太一听,不禁怒目圆睁,怒道:“居然有这种事情,这是打量着我老了,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叫我查出来,要叫这捣鬼作祟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林如海也一脸肃然,说:“是要治治这家里的内鬼,连主母都敢谋害,还有什么他们不敢的?” 林如海便自己进去安慰爱妻不提,林老太太则马上纠集起府里的几个得力的管家媳妇,直接锁了阖府进出的大门、偏门、小门,自己便带着这大夫,要满府里抄检起来。 赖大家的忙命贾敏的配房王庆儿家的和几个心腹大丫鬟好生伺候着太太,自己则随着林老太太出来,伺机说道:“回老太太,据奴才的一点子小见识,要说搜检的话,当然是从太太屋里开始。毕竟太太在自己屋里待的时间最长,想来一定是屋里有什么不对路的东西。” 林老太太等人便先到贾敏的院落里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凡是眼生不对路的东西都扒拉到一边。赖大家的偷偷给那大夫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一边。于是,大夫便做出眼睛一亮的神色,目光落在房间一侧的一个紫檀花架上摆着的一盆花上,问道:“这花儿却是好久搬入太太房中的?” 贾敏房内的掌事大丫鬟秀菊看着林老太太,回道:“回老太太,这是七八:“这才是第一步呢,后面还有好戏,就看那贱人有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了。” ————————————分割线———————————————— 梅姨娘被关到祠堂后,便日日啼哭叫嚷,众人都不理她,只是到了饭点儿,便将饭食给她一放,扭身就走,依旧是关门落锁,一句话也不与她说。 梅姨娘哭够了,便不哭了,转而哀怜起自己的命运来:那个狠心的男人,居然就这样将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了吗?还有默哥儿,本来是一切正如她计划的那般,梅姨娘已经抱着林默出了林府的大门。 赖大家的撇着嘴一笑,说:“蠢货!” 赖大家的便对早就候在暗处的几个身着黑衣的人说:“你们伪装成强人,把那两母子都杀了,活要做的干净!做好了,回来领下剩的一半银子吧。”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带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7重生 梅姨娘抱着孩子奔走在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心想出了这条巷子有个雇马车的地方,常年都有车马熬夜守着,就赶紧雇一辆车先奔到乡下的姥姥家避避风头再说吧。 不知何时,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惊得梅姨娘几乎要大叫起来,想到自己而今逃亡的身份,急忙闭紧嘴巴,搂紧了怀里的孩子,转身往后跑。 后面也出现了几个同样的黑影,劲装结束,腰间的大刀在凄迷的月色下闪着雪亮的、却叫人胆寒的光芒,黑布遮挡的面部上只有露出来的眼睛s" />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面对着前后都步步紧逼而来的黑衣人,梅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求求几位大爷,饶了我们母子吧,要什么,我都给你们。”说着,就将头上的簪环首饰,手上的镯子之类的拔下来,放了一地。 其中一个黑衣人忽地一声笑,说:“这小娘们长得还挺勾人的,反正是要死的,何不叫她死得快活一点?正好也给咱们几个解解馋。” 梅姨娘如同遽遭雷击一般,趁着他们还没有靠拢来,便飞快爬起来,抱紧了孩子往侧边逃跑,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轻而易举地就拦住了去路,那人手一抽,她手里的孩子就飞了出去,只听见身体落地的一声闷响,连哭声都没有发出就静悄悄地没了声音。 梅姨娘知道林默凶多吉少,便号泣起来:“我的孩子……”却被几双大手拉住,衣襟旋即被扯开,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肤。 就在此时,一个一直未发出声音的黑衣人却厉声说:“住手!” 众人便不甘不愿地停了手。 那人冷声说:“收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把事情办好。你们在这里发骚,万一出了什么乱子,钱拿不到不说,还砸了店子的招牌。不如把活儿干了,收了钱,一人去窑子里叫个姑娘来伺候,岂不是更美?” 众人想着也对,其中一人便将腰上的大刀抽出,一刀结果了梅姨娘,叹气说:“倒是可惜了好个小模样。” 先说话的那人又说:“去看看那小崽子!死透了没有?再补上一刀吧。” 一个人去翻看了一下,说:“已经死得透得不能再透了。倒是懒得弄脏了我的刀。” 于是,这一群黑衣人便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留下一大一小两具凄惨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的黑夜褪去暗色,终于,第一缕晨光照了进来,照在这血流一地的偏僻小巷里。 就在此时,被丢在一旁的小孩子那已经变得僵硬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紧跟着,那小拳头便捏紧了,撑在地上,帮助卧倒的小身体爬了起来。 金睿迷茫地坐在地上,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这手,小小的,圆圆的,r" />乎乎的,跟刚蒸出来的小馒头似地,分明就是一个幼儿的手,叫金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金睿的家境非常好,属于是可以坐着直升飞机上学的那一类富豪人家的子弟,上面还有哥哥姐姐,都已经是纵横商海政界的一方人物了,唯有金睿是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得父母宠爱的,偏生他脑子又聪明,学习也好,一点不叫人bsp;/>心。 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太识得人间疾苦,有些大少爷脾气。 金睿的父母偶尔会开玩笑说叫他也去参加一次电视台搞的那个叫“变形记”的节目,那节目的主题就是富裕人家小孩和山里小孩互换一个月生活,叫山里小孩也体会一下大城市里的富裕人家的孩子的日常生活,富裕人家的小孩也去体会一下没有汽车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甚至没有电的艰苦生活。某一次说得金睿有些较真了,便赌气说:去就去,不就是去体验一下生活吗?一个月没必要,去几中才看得到的奇异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金睿马上开始察看自己的处境,毕竟身边躺着个死人,兆头就不对,而现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再也没有父母兄姐可以依赖,只得自己小心又小心。 察看后,金睿做出了判断:自己现在应该是三岁左右的幼儿,倒在地上死去的女子也许是自己的母亲,这女子虽然衣衫凌乱,簪环尽褪,但是没有被强|奸的迹象,而自己呢,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看起来蛮贵重的玉佩也没被劫走,看样子不像是盗贼临时起意的劫财劫道,倒像是蓄谋的谋杀。 金睿不禁冷冷然卷紧了身上的衣物,想:如果是谋杀的话,凶手发现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活着,会怎么样呢?为避免罪行败露,应该会要接着下手的吧?而自己呢,虽然在那一世里马上成年,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穿越成个小豆丁,被这样的身体条件限制,又加之对凶手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这一条才堪堪保住的小命岂不是又要断丧人手? 逃吧,离开这里,逃离凶手的视线,等到自己长大一些了,可以保护自己了,再回来寻g" />。 快逃吧,等天色大亮了,也许就走不掉了。 金睿再次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牢牢记住了这条街道的特征,正想转身离去,却又想起什么,迈开小腿儿又转了回去,蹲在那女人的尸首旁边,将那她尤自怒睁的眼皮抚下来,低低地说:“安息吧。人生有来回,愿你转世不要这么不幸了。” 做完这一切,金睿不再犹豫,将脖子上那一块将来可能会揭晓他身份之谜的玉佩藏在最里面的衣服里,竭尽所能地快跑着离开了。 17 肉文屋 / 17 17 8-16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816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816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816 8回归 七年后。 位于鲁南某地的缙王府。 缙王淳于煜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自皇帝登基之后便离京在领地居住,乃是权势最盛的亲王之一,是以这缙王府亦是巍峨庄严,美轮美奂,建筑上分东、中、西路,每一路都是自南而北,由轩院曲折的多进四合院落构成,内有碧水萦回期间,更添幽静雅致之美。其中府内最为人称道的乃是钟灵秀于一身的“粹锦园”,此处名为王府后花园,内有著名的五处景色:曲径通幽、吟香醉月、秋水漾碧、飞来之峰和藤萝观戏,其中妙处,难以一一备说。 此时,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正站在的“粹锦园”水榭之上,惚恍地看着水下的锦鲤追逐觅食,默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又有一位个子高些的少年飞奔而至,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说:“睿儿,要给你道喜了。我爹爹托人四处去查访的结果已经有了。你那块玉佩,应该是苏州巡盐御史林海府中的珍藏,而林御史府中,确实在七年前走失一位庶子,时年不足三岁,想来就是你了。” 金睿亦是回握住他的手,感念地说:“多谢王爷和世子这些年对睿儿的照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留待来日吧。” 那高些的少年乃是缙王淳于煜之长子淳于钊,其相貌颇有乃父的英武之风,剑眉入鬓,凤眸微挑,抿着的薄唇昭示出其x" />格里坚定执着的一面。 淳于钊用拇指微微婆娑了一下金睿的手心,用略带惆怅的声音说:“你要走了吗?” 金睿抬起头来,凝视着淳于钊说:“不是世子一直在帮助我、鼓励我回去的吗?” 淳于钊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却不想你走了,不过,料想也留不住你,罢了。” 金睿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潋滟生辉的明眸里似乎蕴含着许多将述而未述的情思,似含情,又似无情。(这双眼睛肖似林妹妹,哈哈,似喜非喜含情目) 淳于钊无声地笑了,说:“也对,留待来日吧。” 说着,淳于钊就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去缙王处商议去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缙王非常爽快地答应拨出一队车马侍卫随从,护送金睿去姑苏寻g" />认亲。 回姑苏的马车上,金睿回想起这七年来的经历,心里感慨万千。 想在那一世里,他的父母常常担忧他不食人间疾苦,不知世道艰辛,可是,在转世的头几年,各种艰辛,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尝遍了。 即便是现代,一个无人照看的三岁幼童也是寸步难行吧,何况是古代?没有吃饭的银子,没有干活的力气,几次差点被人捉去卖给穷困无子的人家做儿子或是给人家做奴婢,均被金睿一一机智逃脱,终于在某一次遇上了极其凶恶的歹徒,几乎无力逃脱之时被途径的缙王一家人搭救,金睿便灵机一动,跪下苦求王爷收留。缙王当时见他人虽小,模样却十分机灵讨喜,几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也在心里暗暗称奇,正好与长子淳于钊年纪相差无几,便命金睿做了小书童,陪伴淳于钊读书写字。所以,余下的几年光y" />,金睿和淳于钊一起在名师的点拨下学习,不光收获了满腹的诗书,两个小伙伴之间还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淳于钊待金睿的亲密稠厚,令金睿至今感怀。 —————————————分割线—————————————— 林府。 林太太贾敏在一旁看着丫鬟们给丈夫穿戴官服、帽子、佩带等物,如海坐在床榻之上,两个丫鬟蹲在地上,给他穿一双长长的黑底官靴。 穿好了,如海站起身来,贾敏便走上前,亲手给他理了理领口,正了正官帽,温柔地说:“老爷,今:“好看,我的玉儿最手巧了,不过,好像有些松了,娘来给你再抿上去一点。” 其实是梳得一边高一边低,还有好多头发也落了下来,想来是没拉紧的缘故,可是,贾敏哪里会去伤女儿的面子,自然是赞好,又不露声色地给她拆了重新梳。 一旁巴巴结结服侍着的王嬷嬷便忙着为自己开脱说:“奴才们都说怕大姑娘拉伤了头发,再者,今玉儿好资质,要是如同一个男儿般教养,将来真可以女扮男装去考状元呢。” 贾敏揪了揪她的小鼻子,说:“先生那是哄你玩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你爹爹当年都与状元失之交臂。好了,不说这个,咱们现在去看看亲戚们都给你送了些什么好的生辰贺礼是正经。” 各种送来的贺礼摆了半张床,贾敏便和黛玉一样一样拿起来看,赏鉴着。许多亲戚都是按着辈分送的,不一而足。比如说:舅舅贾赦、贾政都一样,各送的是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到了贾珍那里,则减一等,不能备述。独有贾母送的最多,除了衣物吃食之外,还有一个打制的金玉首饰,以及一个g" />制四面和合荷包,里面装一个金寿星和一件波斯国所制玩器,别的犹可,那个玩器叫黛玉爱不释手,到底是孩童:“父亲,缙王爷御下甚严,诸位侍卫大哥深领王爷教诲,就不必勉强了吧。” 林如海想到缙王御下如此之严,心里敬畏,便不敢再强,只得叫人又将银子收起,满口里感念不绝,又盛情邀请他们去府上稍作休整,好治一桌酒席亲自答谢一番,被侍卫们谢绝了。那领头的侍卫还说:“我们王爷素日看承得小公子将来是要成大器的,世子亦是与小公子交情深厚,说不得以后还有书信什么的往来,若是那时,是一定要到府上叨扰的。现在小的们不敢久留,先回去复命要紧。” 林如海便带着金睿亲自将这些人送出门去,看着他们上了马,走远了,才握紧金睿的手,说:“咱们也回去吧,今:“没想到我们一家人还有团聚的一:“快见过哥哥。” 小女孩一直眨巴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被贾敏催促着,便学着外面的礼节,福了福小身子,娇声软语地说:“黛玉见过兄长。” 林默只是快速地扫了她一眼,一眼看去这小女孩模样长得十分j" />致,就是小身子板太柔弱了些,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刮走了似地。 林默亦是依着规矩给妹妹作了一个长揖,说:“见过妹妹。” 哎,慢着,她刚才自称什么来着?黛玉?又姓林,难不成是四大名著中的著名人物林黛玉? 林默顿时有些惊异:原来我竟然穿到了《红楼梦》的小说里了? 10交锋(一) 入了“嘉乐堂”,林如海吩咐丫鬟们拿来蒲团等物,林默又跪下给父母行了大礼,全了礼节。 林如海含泪说:“行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不枉你母亲日日在菩萨面前为你祷告平安。” 林默心想,就冲着她先前看我的那眼神也能知道她绝不会那么好心地为我祷告什么,只怕还是做给父亲看,好显示贤妻的品格吧。不过这话却只能在心里腹诽,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林默还是乖觉识趣地往前,又给贾敏行礼,说:“默儿叫母亲担心了。” 贾敏将他拉起来,说:“你这孩子在外面这几年,倒是学的好规矩是不是遇上了好心人,没吃什么苦头?” 林默心想:怎么可能没吃苦头,换了你试试?这女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林默心里又揣摩着这女人应该不会在意自己在外面吃苦头,更别说心疼什么的,这一点和身为生父的林如海不同。那我又何必将幼时的困苦遭遇说出来,只是招她说几句假惺惺的同情之语呢?那种敞开心肺的感伤,应该说给会真真心疼自己的人听,比如,现在的父亲,再比如,淳于钊。 林默便顾左右而言他,说:“比起孩儿在外面的辛苦,父亲母亲在家中凝睇远方,日日思念孩儿的辛苦,才更叫孩儿惭愧莫名。” 贾敏本想打听一下林默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际遇,得了什么贵人的帮助才得以重归林府的, />清楚了他的底细才好做后面的打算,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崽子四两拨千斤的话轻轻松松就避了开去,很有一种一拳打了空的感觉,却又转眸看见林如海倒是被林默的话说得又被触动似地,望着他的眼神显得慈和又柔软,贾敏便只好在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实在太有心机了,比他娘梅云芳难对付得多,看来往后这饥荒难打了。 一时间,府内的丫鬟下仆们听到消息,又见这失而复得的小少爷已经行了对父母的大礼,算是落实了林府小大爷的身份,便都纷纷跪地给老爷太太道喜,又赶着林默喊:“默少爷”或是“小默大爷”什么的。 林如海呵呵地笑着说:“好!好!好!往后你们要好生伺候着少爷,叫我和太太高兴了,就会重重地有赏。” 贾敏自然是顺着林如海的话说:“今:“那日小子们来报,说是‘朗润园’因为下暴雨屋顶漏了,现在还没收拾出来呢,只有叫默儿先住别处,等‘朗润园’的屋顶修好了,再搬过去吧。”她撒着谎,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林如海会不会去认真察看。 林默察言观色,想到贾敏也许不喜欢自己住在“朗润园”,只是不知道确切的原因是什么。林默对这个对自己抱有浓厚敌意的女人很不喜欢,也不想挨着她住,心想父亲白:“你别担心,你妹妹一顿饭是吃不下多少,可是也不会饿着她。厨房会熬制一些汤水或是燕窝粥之类的吃食给她备着。你妹妹是每顿饭吃得少,次数却多,一日要吃五六顿呢,想来是无大碍的。” 哦,少量多餐的话,营养也差不多,林默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对付她面前那碗饭的黛玉,不再管她,转而和父亲说话,并亲自为父亲将酒杯斟满。 12交锋(三) 一时饭毕,贾敏却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对林默说:“默儿才来,又是老爷高兴,所以,有些不太合适的地方,我也便没说。可是,日子长了,默儿你该知道,咱们林府,四代袭侯,算得上是簪缨世家,又是书香门第,老爷当年名冠三甲、打马游街的风采至今还有人提及呢,所以,咱们府里不比寻常人家,有些个规矩须得说与你听,不然,出了门,看叫人家笑话。” 林默心头一惊:我今:“夫人,今儿是我高兴了,找着默儿说话,并不是默儿不讲规矩。你教导子女是好的,只是不明情况乱开口的话,才真真是孟浪。默儿这些年不是呆在什么寻常的小门小户,原是蒙缙王之恩照看于他。就连默儿这次返家,都是缙王爷派了王府的一等侍卫一路护送而来的。只是咱们回了府里,一时高兴得昏了头,都忙着述说别后情形,便还没来得及说到那上头去。此外,默儿一向是和缙王的世子一同教养习学的,焉得会不知道规矩?不是我在这里说句自大的话,我看他现在就很好,倒是你刚才的话说得过了。” 贾敏一下子没了声音,尴尬万分之下便假装咳嗽,用帕子掩住抽搐的嘴角。 呵呵,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绝对的真理啊,看这女人没搞清楚状况就胡乱开口,还张嘴乱喷,最终吃瘪了有木有,很解气啊有木有?林默为了忍笑,只得端起茶杯不住地喝水,好用茶碗遮住唇角那一抹挡都挡不住的快意的笑。 贾敏好一会儿才将面部表情调整到正常的范畴,这才自己找了台阶下来,说:“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默儿是在缙王府里呆了这么些年!老爷原该一早就申明了的,倒叫我失了错了。既是如此,老爷,咱们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缙王爷一家的高义啊,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要,不要送点薄礼去,略表一点心意啊?” 林如海也无意于叫夫人难堪,说过了也便罢了,“好鼓不用重锤敲”嘛,此时便顺着贾敏的话转移话题说:“是啊,眼看着端午节将至,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给缙王府那边送些节礼去,只是,这个节礼就不比寻常了,须得十分j" />致贵重的才好。礼薄了,不说王爷看不上眼,就是下面的人看着也不像,说不准还背地里闲话咱们林家的人是那等不记恩情的寡情寡义之辈,转眼之间就忘了人家的大恩大德。” 贾敏忙笑着答应,说:“正是老爷这个话,我也是这么琢磨着,少不得要破下万把两银子,却是要送一份风风光光的大礼。”说到这“万把两银子”的时候,贾敏简直是心尖尖都在痛啊,该死的小崽子,一回来就要叫家里破财! 林如海微哂道:“万把两银子可是不够,除了要对王爷表感谢之意以外,默儿在人家王府里叨扰了那么久,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王妃、世子,惯常伺候的丫鬟小子,还有这一路护送的侍卫随从,想来是或多或少都沾了人家的一点子恩情呢。默儿现今年幼,自然是没啥可以回报人家的,咱们做父母的就要替他一一想到了、做到了才好。还有,既然要送礼表达感谢之意,就要面面俱到,即便是底下的丫鬟奴仆,只要他们有滴水之恩于默儿,都不要漏掉的好。不说报恩吧,表表心意也是好的。我预想着总要二、三万两银子才够。你也别嫌破费,缙王的权势你该是知道的,就是当今圣上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皇叔’呢。别看咱们这样的算是在官路上小有成就,可是,在人家王爷眼里简直就不算个什么。默儿有这个福气遇上缙王爷一家人,又蒙人家照看,还得以和世子一起读书习学,要是将这个关系长久保持下去,对他以后的前程也是大有裨益的,你说是不是?” 贾敏一听要花几万两银子去答谢缙王一家子人,这叫一个r" />痛啊,只是林如海为人虽然温和,但是这一家之主的威严还是把握得恰到好处的,一般的事情他都是任由贾敏来安排,但是,他一旦越过贾敏做决定的事情是不庸质疑一定要去执行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更别说反对了。 贾敏又想到银子花了一大笔,最后的好处还不是林默得了去?这是给他将来的仕途铺路呢,黛玉能落着什么好处啊? 这么一想,贾敏不禁又嫉恨了起来,一只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痉挛似地扯着一方帕子,几乎要将那帕子都要抽出丝来,嘴上却不得不附和着说:“老爷是想得长远,倒是我究竟是女人家,眼光短浅些。只是现在我手面上也没那么多现银,少不得卖掉几个庄子来筹措这笔款子了。” 贾敏在心里恨恨地想,卖祖传的田庄来帮小崽子完人情债,你下得了手吗?她望着林默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怨毒,怕叫林如海看见不妥,忙转过头去,假装看黛玉饭食都克化了没有,又命丫鬟婆子们服侍主子们漱口净手,好饮茶。 原来林如海平日教导女儿为了惜福养身,饭后务必要将饭粒咽尽之后,休息片刻才可饮茶,方不伤脾胃,是以林府的规矩是主子们用完饭后会略坐一坐,闲话片刻,而后由丫鬟下仆们伺候着漱口净手,而后上茶,然后,边饮茶边交谈些趣事或是书本上的东西,闲适地享受一话,良久,才说:“你是个伶俐的,所以,才把这一桩别人办不了的麻烦事交与你。默少爷才来,人品如何还要细细考究,你便给我先看住了他,暗暗察看他平日都做些什么,和些什么人来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来告诉我知道,只是,要千万悄悄儿地,别叫他发现了。” 13爱子 夜色已浓。 林如海见女儿已经十分支持不住,便说:“玉儿可是困了?” 黛玉难得见到父亲兴致如此之高,一直和新来的哥哥高谈阔论,而且哥哥也很有学识的样子,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很有趣,倒是想再多听一会儿,奈何小眼皮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似乎瞌睡大神在上面做了窝一般,只得说:“是有些困意。可是,爹爹和哥哥说话好有趣,玉儿还想再听听。” 林如海慈爱地 /> />女儿的小脑袋,说:“哥哥回来了就不走了,以后这样的时候多得很。你困了就先去歇息,我等你母亲那边安排好了也打发你哥哥去歇息了。” 林默也关切地说:“是啊,妹妹快去歇息,不然,明:“原来玉儿也是个促狭鬼。” 黛玉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离开了之后,父子俩又闲话了一会儿,贾敏才领着七八个高矮不一的丫鬟们出来,说:“老爷,默儿那边伺候的人我大致定下来了,估 />着人手还是不够,等过两:“你提着灯走少爷前面,给少爷照亮。” 林默见那小丫鬟比自己还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也是个爷们,叫个小丫头在前面保护着,一点男子汉的风度都没有了,便笑着说:“赵大管家,这一路过去都有风灯照亮呢,不会跌跤,再说,就是跌了跤,也没什么。” 赵福海说:“哎呦,我的少爷,您刚才没听见老爷说吗?您而今可是老爷的命g" />子,您要是有一点磕着碰着的,就要拿我是问呢,我哪敢啊?少不得好生把您看好了,一点闪失也不敢有啊。” 一路说着话,赵福海巴巴结结地将林默送到了“小山居”。 14写信 到了“小山居”,林默心想也许这一处庭院就是自己即将安生立命至成年的居所了,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这一处庭院极大,坐北朝南,四四方方地,从院门到正房足足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居中是三间极宽大的正房。正房乃是一明两暗式结构,正中的明间是做会客或是平日散淡用的堂屋,左边是书房,右边的是寝室。堂屋与书房是连通的,只用一架雕刻着喜上枝头镂空图案的南海梨花木博古架隔断了开来。博古架上摆满了青白瓷器,珍玩玉器,以及珊瑚雕等摆件。 寝室虽然有门,却和堂屋之间依旧用一架巨大的六扇梨花木镂雕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图案的大屏风隔开。 林默只是快速地扫视了堂屋和寝室两眼,倒是觉得清静雅致,甚是合意。于是,林默对着赵福海殷勤的询问,只是笑着说:“有劳赵管家费心了,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暂时也看不出来缺了什么。后来要是想起来缺了什么,我会打发小丫鬟去说的。如今夜色已深,赵管家劳乏了一场,倒是快些家去歇息吧。” 赵福海心里赞叹:这小少爷不光是模样俊俏,难得的是有着不输老爷当年的风采和气度,还对下人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行事都叫人悦服,就是怕这小少爷会不会过于省事些,倒是叫那些个不知道好歹的小丫鬟得了意,不听使唤不服调|教了起来。 赵福海便擦着汗,说:“默少爷,不是老奴说句不知道轻重的话,我看您啊,是个慈悲为怀,肯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可是呢,” 赵福海一一指着四散着摆放收拾东西的丫鬟们,严厉地说:“这些个东西,原就是伺候人的命,您大可不必客气,若是偷懒耍滑,或是搬弄是非之类的不好的地方,都只管告诉我,我会狠狠地惩治她们。” 丫鬟们吓得不敢则声,半日,才有一两个胆子大的说:“赵管家说得是,我们定是尽心竭力伺候主子。” 赵福海威严地说:“是要叫你们知道厉害。少爷只要说一句不好,你们可就呆不了这好地方了。轻则打一顿撵去别处,重则是即刻叫人牙子卖了去。” 丫鬟们都道:“不敢叫少爷生气。” 赵福海又说:“默少爷,您也累了一不定真有什么,到时候岂不是悔不听老人言了?便颔首道:“也罢,‘防人不心不可无’,就依着大管家说的吧。” 赵福海走后,大丫鬟云罗领着一众丫鬟们给林默磕头,说:“小婢们见过少爷。从今往后,就是小婢们来伺候少爷了,倘有疏忽之处,还请少爷明示,小婢们好改。” 林默见这地上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往日在王府的时候,尽管后来因为得了王爷王妃世子的另眼相看,也是养尊处优,但是,到底是客居,像今:“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份,你就别虚客气了,往后这样的赏赐还多着呢。我现在乏了,你去叫她们打水进来给我盥洗换衣服吧。” 云罗只得收了,答应着领着一众小丫鬟们去舀热水来服侍少爷。见小丫鬟们听说一来就有赏钱,一个个眉飞色舞地,云罗便戳了一个靠得最近的小丫鬟,骂道:“看把你们眼皮子浅的!多得了一吊钱,就喜欢得浑身发痒!” 小丫鬟被戳了一下,却也不恼,依旧是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少爷人真好,又谦和,又大方,还长得那么俊……” 云罗扭她的嘴,笑着说:“哟,人还没有桌子高,就知道那些事儿了!少爷俊不俊,都很不与你相干,小心叫上头听到了割你的舌头。” 云罗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在琢磨:想来太太是很不喜欢少爷了,虽然对着老爷表现得对少爷挺好,可是,服侍太太多年的云罗却揣摩出太太心里其实对少爷是一点顾惜之情都没有的。 远的不说,就说那前年还来府里玩,住了一段时间的贾府的琏二少爷吧。记得那时候太太可是亲自到琏二少爷下榻的屋子去察看了的,还添置了不少用具玩意儿,就怕他住得不舒服。此外,当日又忙忙地备了几身衣服送去,里面、外面穿的都有。还有,太太唯恐琏二少爷打赏下人时手面上不方便,还细致地送了一笸箩的散钱去,真算得上是面面俱到了。可是,默少爷现在是府里的正经主子,第一得改了主意:“大小姐可是忘记老太太往日是如何教导您的吗?庶子那样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那时候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的感觉。贾老太君当年杀伐决断,将偌大个荣国府玩转在手心里,其中最值得夸耀的就是将贾代善的一干小妾乃至小妾生的儿女们跟杂草一般清除得干干净净。当日还未出嫁的时候,贾老太君就谆谆教导她说:“你想想,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现在该是多棘手的局面!你那两个哥哥都是没啥本事的,若不是我早早地就将那些祸害庶子们清除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叫人家挤兑到什么地步!” 如此,自己身怀有孕便觉得底气备足的贾敏想着为将来的儿女计,便悍然向林默下手。 只是——算来算去,还是没有算到今:“快拿进来!” 淳于钊满心欢喜地伸手接过那一封书信,见素净的白色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世子阁下亲启”和“林默顿首”几个字,他知道林默乃是睿儿现在回归林府后的名字,便急不可耐地撕开信封,迫不及待地读起信来。 读完后,淳于钊觉得有些失望:睿儿的这封信未免也太公式化了一点。我这般思念他,他居然是这般冷淡疏离的口吻! 淳于钊不甘心,又将那信再读了一遍,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禁灰心丧气。 倒在椅子里生了一会子闷气,淳于钊不禁想到,一般书信为着防着落入他人之手用词遣句都是很隐晦的,睿儿就算对自己也是一般地思念如狂,以他那个沉稳的x" />格也不会明着写出来。 淳于钊将捏在手里的信纸展平了,又细细读了一遍,这才觉出字里行间暗含的情义来:“忆及往日与世子同窗共读,依稀如昨日,令小可甚以为怀”。 原来睿儿也常常忆起我和他一起同窗共读的时候,还明说怀念,历历在目呢。 淳于钊将信按在a" />口,忍不住地笑,像喝了一大罐蜂蜜一般,全不去想这般措辞原是书信中常见的话语,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这是睿儿思念自己的隐晦之语。 想着刚才因为x" />急而一把撕开的信封,淳于钊心疼起来:上面还有睿儿写的字呢,就被我忙忙慌慌地撕破了!淳于钊马上又找出浆糊来,自己笨手笨脚地将信封粘好了。 看着信封上睿儿工整秀气的字,淳于钊心头突然涌起一片狂热:我要去亲眼看看他过得究竟怎么样! 16用心 淳于钊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他身为缙王嫡长子,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何况鲁南到姑苏有上千里的路程,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也要十有笑地畅谈和共事劳作,不禁有些神思话的时候,淳于钊一直勇敢地直视父王的眼睛,力图使他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缙王蹙眉沉思,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般模样的最心爱的儿子,良久,招手说:“钊儿,你过来。有一些事情,是该让你提前知道了。” 淳于钊依言便走到缙王身边,心想父王叫我过来干嘛,搞得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缙王自密屉中取出一物,说:“看,这就是王父的册宝。” 册宝其实就是亲王的金印,淳于钊长这么大,倒是从未见过,此时便好奇地看着父亲郑重其事地打开。 层层叠叠的红罗销金大夹袱里面包裹着一个浑金沥粉蟠龙并有红纻丝衬里的宝箧,打开之后,却又是一个金钑蟠龙的中箧,最里层才是装册宝的内箧,四角都雕有蟠龙,又描上了浑金。 纯金的册宝就静静地卧在纯金打制的宝池之上,正面用篆书刻着“缙王之宝”。 缙王说:“有了这一方册宝,可分封王国,享岁禄万石,且可在封地内建王殿,冕服车骑g" />室之制仅次于皇帝,公侯大臣亦不得与之钧礼,并有亲王护卫指挥使司,麾下护卫甲士上万人,危急时刻可节制封地内的守镇将士,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 不知道为什么,淳于钊听着父王的话,觉得不像是在夸耀,倒是语气冷淡,还蕴含着一丝轻蔑。 果然,缙王幽深的目光穿透淳于钊的身体,投向窗外,缓缓地说:“钊儿,这样的优渥待遇,王父的兄弟们都觉得很满意,于是,他们每日带着自己的世子、王子们耽于玩乐。哼,可是,在王父看来,如果把他们比作是一颗树,而原本的雄心壮志是树干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树干已经被砍断,徒留下一截光光的树桩,将在无边的享乐中渐渐腐朽、烂掉。” 淳于钊悚然而惊,情不自禁地说:“父王……” 缙王转头凝视着这个与自己极其肖似的儿子,坚毅的薄唇启开,又说:“可是,王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也不希望我心爱的儿子将来过那样的生活。” 淳于钊心里一跳,父王这是要……谋逆? 淳于钊几乎屏住了呼吸,双眼瞠大,看着缙王。 缙王的唇角微弯,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说:“其实,王父今日的话没有说完,你也没有完全领会,所谓家国天下,我的儿子,你要守护的不仅是这一方土地,更有……万里江山。” 终于挑明了!淳于钊不禁倒吸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父王是绝世的英雄,果不其然! 缙王望着他,悠然说道:“所以,别把自己放在和别的世子一般的位置上去看问题。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不光是时尚之学,还有帝王之术,你说,你还有空儿到处去玩吗?” 淳于钊不禁在心里暗叹:果然是什么玩心眼的招数都难逃父王的洞鉴啊,还明着指出我出游是为了玩乐,看来这条路被堵死了,只好另外想辙了。 淳于钊回了自己的居所,想来想去,于次日唤来贴身侍卫张爽,命其带一小队人马即刻赴姑苏,送去自己j" />心挑选的若干礼物,并令其潜伏当地不动,秘密守护睿儿的安危。 816 肉文屋 / 816 816 17-24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724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724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724 17贾母 赖大家的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一见是贾老太君房里有些体面的丫鬟琥珀亲自坐了一辆翠渥乌油车来接的,还这般慎重其事,雷厉风行地,不禁心里突突发跳:别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一时赶到贾老太君处,执事大丫鬟鸳鸯就在正房的门口候着呢,一见了赖大家的,也不啰嗦,只叫她跟着往里面去,说是老太太正等着呢。 赖大家的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鸳鸯进了里间儿,看见贾老太君恹恹地靠在一张螺钿小榻上,身边却无一位伺候的丫鬟,最后,连鸳鸯都出去了,还把门给掩上了,自己就在门口绣花,防着什么人不知道,还乱闯。 赖大家的硬着头皮蹭到贾老太君身边,赔笑着说:“老太太可是有什么吩咐?” 贾老太君从小榻上坐直了身体,一张在人前都是乐呵呵一派慈和的脸绷得紧紧地,眼神锐利如同要将人凌迟的刀一般,咬牙骂道:“混账奴才!看你办的好事!” 赖大家的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脑袋磕得山响,说:“老太太息怒!老太太开恩!” 贾母等她自己将额头都磕得红肿了起来,才缓声说:“罢了!” 赖大家的这才止了磕头,又膝行了几步,匍匐在贾老太君的脚下,说:“老太太,是哪一桩事,奴婢办得不好了?请老太太明示。” 贾母恨恨地说:“林府那小崽子,往日里你回我的是:死了,只是没找着尸首而已,可是,你自己看看大小姐这信!那小崽子不仅没死,还自己找上门来了!”说着,便将搁在一旁的信纸递给赖大家的。 赖大家的日日看账本,也识得了几个字,便接了信纸一看。果然信上明明白白写了此事,那就一准儿是实情了,赖大家的脸上一下子吓得褪尽了血色,六神无主地喃喃说道:“这怎么会呢?” 贾母冷笑道:“怎么?当年那馊主意是你出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现在倒是没主意了?” 赖大家的往地上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说:“当日确实那边店子的人说是母子俱亡,奴婢才敢把那话拿来回老太太和大小姐,绝无一句欺瞒主子之语,若不然,:“那奴婢便不去。但是,大小姐那里不是还有往日咱们府里派去的好些忠心奴才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叫她们中的谁来下手,将那小崽子或推入水里,或下点砒霜什么的,到时候一旦事情发了,便自己出来抵罪,不牵连到大小姐的身上。” 贾母又冷笑着说:“你这脑子,这些年没怎么用过,难道是生锈了不成?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那小崽子现在该是十岁左右的年纪,不比小时候好动手,随便推下假山或是水潭里就能要了他的命。下药,你倒是试试看?那林姑爷好容易才找回了儿子,岂会不在饮食上用心?再者,以前的事情他恐怕心里也有疑虑,只是苦于没证据。现在若是再使出这些个手段,不要说能不能得手吧,就算得手,他能不疑到大小姐身上?只怕这一次再出事,就没那么容易就混过去的!” 赖大家的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个鱼头,难得拆解,便吞吞吐吐地说:“其实,那时候小崽子才不到三岁,哪里记得那许多的事情?要实在是不好下手,也可以叫大小姐装懵,就将那小崽子认了来教养,反正大小姐也没儿子嘛……” 贾老太君马上一声断喝止住了她的话:“混账奴才!掌嘴!” 赖大家的吓得惊跳了一下,马上便自己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打脸。 贾老太君斯条慢理地说:“够了!你才见过多少世面,哪里知道我心里的盘算?就敢胡乱开口,自己找打!” 赖大家的止了手,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出气都是缓缓地,生怕惊扰了贾老太君的沉思。 贾老太君心里想的是:女儿生得出子嗣来当然是最好,生不出来也不打紧,那是他们老林家没那个福气,老爹娘百年后有个庶出的哥哥也可以看顾帮衬什么的说法,贾老太君简直就是嗤之以鼻:哼!他们兄妹本身就隔着一层娘肚皮,又打小不在一起,兄妹之间能谈得上什么感情?等爹娘一死,还不是各干各的去了,还能指望他将来看顾黛玉吗? 要想黛玉好,再者为着将来对贾府有利,必须叫林家那小崽子消失!贾老太君y" />狠地想着:只是要怎么弄才能又成事又不露痕迹呢?现在,想来小崽子是被林如海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呵护着,倒是不好下手。不过,男人家到底心思不细腻,时间长了就松懈了就自然有破绽。所以呢,先按兵不动,待全面 />清楚小崽子的情况后安bsp;/>下若干钉子,然后,一举拿下。贾老太君心中计较已定。 贾老太君缓缓地开口说:“赖大家的,祸是你闯下的,就是将你们合家子都撵出去都不够给我解气的,但是,看在你婆婆往日的面子上,就饶了你这一次,准你将功折罪吧。” 赖大家的感恩不尽,又巴巴结结地往前蹭,问:“老太太可是有什么好计策了?” 贾老太君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来,说:“这个事儿,得从长计议。你现在去安排,正巧端午节将至,大小姐那边自是要给咱们府里送节礼的,咱们就当作是回礼吧,正好派几个人去,其中混上几个心机灵活会办事的小子,好叫大小姐安bsp;/>到那小崽子身边,等小子们 />清楚了他的路数,再想法子治他不难。只是,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冒失了,也不能假借外面的人手,必须是咱们的心腹得力之人,绝对要:“诸位,因为犬子走失,这些年可是叫在座的诸位都看了不少老夫的愁苦脸儿了,累及大家也连带着心情郁卒了。现在,托赖诸位之福,犬子得以平安回来,老夫先自贺三杯,大家不醉不归啊。” 众人欢声雷动,都纷纷道喜。 林如海又招手叫林默过来,说:“来,默儿,走一圈,给在座的叔叔伯伯们都把酒满上。” 因着:“让他倒去!他年纪小,原是该的,往后若是出了仕,还要托赖诸位世伯世叔们多加关照。” 林如海自是为儿子长久打算的心思,在他看来,林默现在虽然还小,但是,将来不论做官也罢,做生意也罢,即便只是在家里料理家务,也须得多些人脉,多认识些官场仕途经济上的人物才好。儿子不能像女儿那般在深闺中娇养,不然一辈子没出息,所以,现在趁着自己还吃得开,多叫儿子出来结交人脉。 林默也很知道林如海的心思,人脉,要从娃娃培养起吗?呵呵,这个父亲还是很有现代教育意识呢! 席上众人见林默年纪虽小,然而行事说话大方得体,进退有据,且生的好一副如珠似宝的相貌,都不禁啧啧赞叹,问长问短。 其中有一人乃是林如海的一个下属的内弟,他曾中过举人,却因为x" />格孤傲、嘴巴尖刻而在官路上郁郁不得志,平日里便有些恃才自傲,顾影自怜,觉得“世人皆浊我独清”,怀惊世之才却不遇伯乐,此时见众人都纷纷捧着这不过十余岁的林家小公子逢迎,那人便更觉得看不入眼,冷不丁地开口说:“素闻林府百年世家,书香门第,林大人学富五车,蟾g" />折桂,想来林公子亦是不凡,今日难得遇见,须得好好讨教一番。只是不知林公子现在所读何书?” 林默尚未答言,倒是林如海心里“咯噔”了一下:林默回来的这么些日子,这里忙那里忙的,倒是忘记考校他的学问究竟是如何。 其实林如海的心内也明白,也许并不是忘记,也许是林入海自己刻意去忽略林默在外的这些年并无多少学识这个叫人想起来就不愉快的问题吧。 虽然据林默自己说,在王府是和世子一般教养,但是,在林如海看来,再怎么样得王爷世子青眼相加,林默也只是个书童,说穿了,身份与下仆类似,怎么可能真有和世子相当的教育呢?恐怕是林默怕自己担心,或是为了面子虚荣才那般说的吧。 尽管是事出有因,怪不得林默,但是林如海自己却难免会遗憾:林默走失的这些年也许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习学的时光,不要说像自己一样三甲及第,就是连个举人也未必是轻轻松松就能考上的,唉,倒是枉做了几代书香门第的后人了。 想到这里,林如海就觉得很心疼,为着儿子失去的那几年好的启蒙的时光,但是,转而一想,林如海却又释然,只要他好好生生活着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啊。至于学问什么的,找个好的西席,慢慢地教,以林默的资质,要是实在是不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就便退而求其次吧,反正林家的家业也不小,将来管理管理自家家业,日子也不会差。 只是,这会子被人突然问起,倒是有些尴尬,林如海便咳嗽一声,说:“犬子……” 林默却在一旁扯了扯父亲的后襟,示意自己可以回答。 林默不慌不忙地说:“晚生兴趣所致,涉猎颇广,许多书都有读过,不过是囫囵吞枣而已,不值一提。” 众人都惊异道:“林公子年纪小小,居然博览群书,佩服佩服!” 林如海忙呵责说:“无知小儿,怎敢在前辈先学们跟前卖弄浮夸?” 林默笑道:“不敢,儿子只是有个和五柳先生(即陶渊明)相仿的秉x" />罢了。” 众人便知道他说的是“好读书,不求甚解”,都赞这林公子好谦逊的态度,好灵便的口齿。 偏偏那角落里坐着的人还要不识实务地说:“不求甚解?也就是说只是随意浏览,有个浮光掠影一般的印象,那读了和没读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默认真地直视着那人,面容肃然地说:“历朝历代累加起来,书籍何其之多!若是每一本都要去逐字逐句地j" />读和背诵的话,恐怕穷尽一生,也只能读百来本而已。晚生则以为每一本书内都包含着著书者的真见卓识,错之可惜,故而凡有入手之可读之作,俱做粗" />略一观,而圣贤之书则又另当别论,,必是默记之,强背之,时刻不忘,不光为将来应试之备,亦为警醒自己、追随圣贤之用。” 其实说穿了就是j" />读和泛读的差异。古人也认识到多读书可以拓展知识面,j" />读某些书则可以深刻理解以获取其j" />要,只是未有现代教育那般清晰的界定和分类而已。 是以林默的一番话不卑不亢,细思却大含哲理,激起在场宾客的一片叫好喝彩声,亦叫方才那发难的狂生无言以对,只得讪讪地归座。 席间扬州督府吴志章便抚着自己的一把美髯,摇头晃脑地笑着说:“‘芙蓉万里潇湘路,雏凤清于老凤声’。林大人,老夫为你可惜啊。” 林如海和他关系融洽,又知道他喜欢开玩笑,便接口说:“不知道吴大人可惜什么?” 吴志章故意唉声叹气地说:“可惜林大人少生了一个儿子啊。不然,岂不是传说中的‘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了吗?” 吴志章这话说得十分巧妙,既恭维了前科探花林如海,又捎带着褒扬了林默前途不可限量,叫林如海听了十分舒心,嘴上倒是谦虚地推辞说:“哪里哪里,这倒是吴大人谬赞了。” 外面的一片欢腾声传到了里面,叫在内厅里品筵的女眷们也开始兴致勃勃了起来。 往日里这扬州督府吴志章的夫人与贾敏最为熟稔,此时在贾敏耳边笑道:“外面都是一叠声地在盛赞府上的小公子呢,说是长得俊俏无双,又好教养,又好文采,难得在外面这么些年,倒是一点也没长歪。我们都说呢,这原是林大人g" />子正,所以苗子也正的缘故呢。”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这一句话要是落在林如海耳里,自然是叫人舒坦的恭维话,落在有心病的贾敏耳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只是,对方是和她品级差不多的官太太,又是说的冠冕堂皇之语,贾敏也不好说的,只是笑着点头。 旁边的人却也起哄,说道:“可不是吗?林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一双儿女,都是如此人中龙凤,真真羡煞旁人啊。” 贾敏继续保持着矜持有度的贵妇风度微笑不语,只是觉得笑得脸有些发僵。 却又有不识趣的人说:“外面都说是小公子相貌不俗,非寻常可见,即便是潘安再世,也未必就比得下去小公子的风采呢。林夫人何不令小公子此刻进来一见,也叫我等开开眼界?” 贾敏再也忍受不了这群人给那死小崽子狂戴高帽子了,冷冷地说:“内帷之地,岂可叫他一个无知小儿乱闯?” 这话说得太硬了,一下子人声鼎沸的内厅就冷了场。 虽说礼法规定男女七岁不能同席,可是实际上谁又真正把那点子清规戒律很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进来逛逛也没啥了不得的,就是不知道这一贯也是和颜悦色的林夫人今日为何如此较真,身为主人家还这般疾言厉色地! 众人被扫了兴致,便不再绕舌说事了,都一个个闷头大嚼。吃完了,便都纷纷吩咐手下的丫鬟说:“去前厅看看,老爷那边完了没?若是完了,便一路回了吧。” 贾敏这时才觉出尴尬,本想挽回,怎奈她心x" />高傲,竟是拉不下那脸皮,只得眼睁睁看着内眷们一个个告辞而去。 贾敏恨得直咬牙,简直就听不得人提及那小崽子的好,一听那些话,她就会克制不住地焦躁易怒,这到底是怎么了? 黛玉见母亲一脸铁青,不解地说:“外面的人都把哥哥夸到,“随行的还有不少人呢,不过,只有几个往日常来的二等仆妇进了府,其余的说是暂时安置在府后面的兴隆巷那边,要等大小姐定夺了再安置呢。” 贾敏心下了然,看来母亲那边得了消息,已经做出了对策,并雷厉风行地派了人手过来加持协助,想来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解决掉讨厌的小崽子。好!到底还是母亲疼我,还为我谋划分忧,真是夜时光、及时雨啊,贾敏不禁信心大增,连眸光中也带上了三分喜色。 19奸计 这次贾府派来给林府回礼的领头的仆妇亦是贾老太君的心腹,都唤她作“钱进家的”,长着一张圆盘大脸,腮上微微几点雀斑,未语人先笑,态度极好。这钱进家的虽然不如赖大家的伶牙俐齿,能掐尖卖好,但胜在态度端正,言语和软,在贾府里也算是有些体面的,想来也是,贾老太君使唤惯了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钱进家的看着下仆们将一箱一箱的回礼流水般搬进来,便一一打开,指给贾敏看,又口齿利落地说着:“这是金,玉如意各一柄,白玉观音一座,老太太给姑爷和大小姐赏玩的,这是大红、鹅黄、石青、湖绿四色羽缎各两匹,等:“这些簪子、凤钗都是小小巧巧的,又好看,又不会压得姐儿难受的。” 另外,还有什么各式各样的粽子啦鸭子啦咸蛋之类的吃食,好在这一路都敞在风地里吹着,:“大小姐想想,那庶出的少爷如今得姑爷的百般宠爱,饮食出行等一应都是有交代的。大小姐若是遽然动手的话,不仅不一定能得手不说,就算侥幸得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姑爷伤心之下岂有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而一旦暴露了,大小姐也决计讨不了好去。为了一个庶子,落得被休回母家的下场,岂不是得不偿失?” 贾敏目光微闪,迟疑着说:“那倒是,我也是虑及后果,才不敢轻举妄动,就等着母亲支招呢。” 钱进家的笑着说:“老太太的看法呢,这个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要落在一家之主林姑爷的身上。据老太太的谋划,姑爷当前是将那庶出的少爷宠爱得无以复加,所以,大小姐现在万万不可去‘老虎头上扪虱子’,而应该是在面上和和气气地对那小少爷,却在私底下暗暗运作,直到叫姑爷厌腻了那小少爷,才好弄后面的动作。” 贾敏蹙眉道:“简直是说,姑爷虽然当了多年的官儿,可是股子里还是文人习气,最重这个门楣家风的。若是小少爷往后沾染上富家子弟的恶习,每日斗**走狗、流连勾栏,您说姑爷还会将那小少爷捧得跟手心里的宝一般吗?” 贾敏听得微微点头,钱进家的又趁热打铁地说:“少爷变坏,姑爷可怪不着大小姐您。您虽然是他嫡母,负有教导之责,但是,听得人说那小少爷年少时曾经寄人篱外,没经过大的富贵,原有些眼皮子浅,如今这一下子掉到安乐窝里,到底把持不住了,也是常情。” 贾敏想了想,觉得有理,又问:“然后呢?” 钱进家的说:“若是姑爷认定那小少爷已经彻底蜕化成不学无术又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g" />本不堪承继林家之将来,对他的心就肯定会一点点冷下来,最后失望透顶。在那种情况下,若是小少爷突然出了什么事故死了,姑爷想必不会因为一个不肖之子的意外身亡而大生疑心吧?也许他只是叹息一声有如此逆子不如没有,便丢开手了吧?那样的话,大小姐不是轻轻松松地就蒙蔽了过去吗?” 贾敏不禁叫好,说:“确实,现在若是小崽子忽喇喇地死了,老爷绝对是要追查到底的,可是,若是老爷真的不在意那小崽子了,事情倒真是好办得多。做起来容易,事后也容易遮掩糊弄。只是……”计划很美好,实施起来难度不要太大啊。那小崽子又不是我屋里的小丫鬟,有那么听话,叫堕落就堕落?贾敏心想。 钱进家的看透了贾敏的心思,胖胖的脸上满是笑意,说:“只要大小姐觉得这事儿可行,老太太便有三条锦囊妙计。一计不成,还有一计,管叫那小崽子身败名裂,叫姑爷引为家门不幸。” 贾敏“哦”了一声,将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极其感兴趣的模样。 钱进家的便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听得贾敏连连点头,道:“母亲不亏是智多星,办法真多!看来我的修为还差得远呢。” 20节礼 林府的后园子虽然不比缙王府的气象万千,却亦有一两处风景别致之所,譬如园子的东北角上有一个极大的池子,池边是嶙峋假山,池中则盛开着一池荷花,此时恰值花期,田田的荷叶就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翡翠碗儿一般托着上面粉色的、白色的、火红的荷花,摇曳生姿,叫林默不禁如古人一般吟咏出那著名的诗句“接:“母亲唤了儿子来,可有何吩咐?” 因着没有旁人,贾敏也懒得装样子,端着一个白底绘着五彩鱼藻纹的瓷杯,轻轻拨动着茶叶,眼皮也不抬一下,冷漠地说:“老爷和你说了要聘西席辅导你举业的事情了吗?” 哦,林默想起来了,父亲那日考校了自己的功课之后喜气洋洋于腮,还提及要将黛玉的西席贾雨村弄来给他使,又说不一定,还要和贾敏商量了再说。这会子贾敏劈头就问这个,莫不是她不乐意? 其实,林默并不想要那个原著中臭名昭著的贾雨村给自己当业师,想着这人草菅人命,恩将仇报、坏事做绝就恶心得不行,相对于“智育”林默觉得“德育”也很重要啊有木有?再者,这贾雨村虽然这会子将狐狸尾巴藏得好好地,倒是学问极好,林黛玉蒙了他的指点,才锦心绣口,才思横溢。我要是把她的老师给抢跑了,那书中仙子一般的林妹妹还会有那么多诗情画意般的情感吗?会吗会吗? 综合上面所想,林默便开口说:“父亲只是略微和儿子提了一下,未下定论。儿子忖度着,君子不掠人之美,妹妹好容易才习惯了贾先生的传授,何必又换业师?又兼之妹妹乃是娇客,原该我多谦让着妹妹的,哪有叫妹妹事事迁就我的道理?倒叫儿子惶恐,不如另外给儿子延请业师,或者去外面的学堂进学也是可以的。” 贾敏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就谦让了,一席话也说得合情合理,颇为动听,倒是有些诧异,心头略略一松,便说:“你比妹妹大着三岁,原是该让着她些的好。” 林默作揖答:“是,谨遵母亲教诲。” 贾敏又想到这小崽子小小年纪,倒是好口齿好手段,不禁在心下暗暗警惕:现在有我在这里坐镇还不至于如何,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黛玉还不得给他欺负死了? 贾敏心里盘算着,嘴上却吩咐丫鬟将贾老太君准备好的那个锦盒拿了来,说:“这是你妹妹的外祖贾府那边回的节礼,也有你一份,就不知道合不合你用了。” 贾敏将“你妹妹的外祖”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说完了,眼里还弯起了一点自傲的笑意,叫林默的心像是被黄蜂尾后针遽然扎了一下似地。 要知道,在前世里林默可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幺儿,除了有些不知道世道艰难的大少爷脾x" />之外,家世好相貌好学习好样样都好,算是:“母亲这话可是说岔了?论理,妹妹的外祖可不就是我的外祖?既是长辈所赐,默儿自是恭顺领用,又岂敢挑剔合用不合用?” 贾敏一时语塞。她本来是想标榜一下娘家的势力威风,可是,却没有细思这话里的漏洞,按着当下冠冕堂皇的说法,嫡母即是庶子的正牌母亲,嫡母的娘家人也可以看作是庶子的舅家。 林默看着她略略迟滞的表情,故作:“没有啊,没觉得不平啊。” 林默笃定地说:“有。你这个傻丫头,就是诸事都不往心里去。” 小丫鬟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着说:“婢子是没留意,少爷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今要款留他们一起用晚饭接风洗尘呢,外面却有人来报,说是知府大人来了。 林如海想着这二人虽然只是身居从六品的王府侍卫,但是缙王府是当朝第一王府,就是侍卫也比别处不同,倒是不可怠慢,正沉吟着是出去接待知府大人还是要他改日再来的时候,这一次却是言语一贯简短的张爽恰到好处地开口对说:“林大人有事务只管去忙,卑职们和小公子叙叙旧便好。” 林默原是见过扬州知府吴志章两次,知道他来倒不一定是为了公务,也许是找父亲清谈或是喝酒聊:“你能见了多少好东西,也敢夸嘴?告诉你吧,这翡翠串子可是有个名堂。除了成色好之外,寓意更好。这个呀,叫十八子手串,是如今g" />里才兴起的样式,那些个想生子的g" />嫔们谁不是人手一串?只是能有这个成色和做工的就少之又少了。” 王庆儿家的也凑近了去看,只见那翡翠珠子是打磨得一般大小的,左边九颗,右边九颗,中间是两颗碧玺结珠。下面用数颗拇指盖大小的南珠连着一块金点翠地六瓣式结牌,结牌上镶着一颗滴水状的红宝石,灿然生辉,结牌下面又是一溜儿猫睛石,红的绿的宝石就饰在这一串翡翠手串上,却搭配得雍容大气,贵不可言,不禁咂着嘴说:“这可真是稀世罕珍啊,就是往日老太太累年的收藏奴婢也见过的,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当真是王爷,好大的手笔啊。” 贾敏心情极好地指正她说:“你又不知道便混说了!这是缙王妃指名儿送我的,可不是王爷。想来王妃亦是听闻我子嗣困难,所以才体恤地送了这个给我。” 王庆儿家的只是在一旁凑趣儿讨好,但凡贾敏说什么便是什么。 其他的,譬如上用的妆缎若干匹,内造的纹锦若干匹,g" />制的绉纱若干匹之类的,还有纨扇、眉黛、胭脂等细碎之物,不一而足,俱是j" />致细巧的上上之物,叫贾敏看了爱不释手。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地就说到少爷那边得的东西更多,竟然是摆满了一间书房,只是东西未拆,不知道是些什么。 贾敏本来很高兴,听了这话,面色马上晴转y" />,继而完全黑下了脸,扯着一块帕子,恨恨地说:“别是送东西的人搞错了吧?怎么可能给老爷和我的东西倒是远比那小崽子要少?” 王庆儿家的说:“我也是这么说呢,可是,王府那边派来的人偏说是每一样都是按着王妃亲自开的礼单子装好的,绝不会错。” 贾敏一脸的不满足,说:“说是给小崽子的就足足装了一大车,会是些什么宝贝呢?” 王庆儿家的也是一脸神往,说:“可不是吗?当时我也在一旁凑热闹呢,有一个特别大的箱子,把抬的人累得一脸的汗水,还一路轻抬轻放,小心翼翼地!人见了谁不好奇,都问里面是什么爱物儿呢,那两个抬箱子的才透露说是一整块的玉雕,可不敢磕坏了一点。” 贾敏失声说:“一整块的玉雕?你别是听错了吧?” 王庆儿家的说:“没听错,我就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的。我的妈呀,那得花多少钱啊,据说是世子爷指名送给默少爷的。没想到默少爷还真有运气,y" />错阳差地,竟然和王府攀上了交情,还和那世子爷要好。” 贾敏不屑地说:“你这话糊涂!王爷是什么人啊?素来的雄韬伟略都是本朝有名的,自然是识得人的,回的这节礼如此贵重,也是全看承着咱们老爷的体面,哪里是小崽子的缘故!王爷不过是念着往日看承过那小崽子一场,才额外多赏赐了他些东西,至于那世子爷呢,他又不认识咱们府里别的人,只认得小崽子一个,所以也只好送他一人。照我看,王爷回礼都是看在老爷、我、还有我身后的贾府的面子上,回的礼是给整个林府的,只是写单子的时候因为只知道小崽子,和旁人不太熟稔的关系,所以才一古脑儿地都写了他的名字,其实,非是本意。” 王庆儿家的连忙顺着她的话说:“大小姐说的极是,奴婢见识短,脑子也不好使,竟然没想到这一层。这个,就和逢年过节给孩子发的压岁钱一般,名义上是给孩子的,其实还不是看在大人的面儿上。再说了,若是没有咱们府里先送去节礼,又哪里去得来人家王府的回礼呢?默少爷若是就这般以为东西就是给他的,全部自己就收拾了去,可是没了分寸了!” 贾敏越发得了道理,觉得自己十分聪明,又说:“既然如此,我赶明儿得和那小崽子说说,别以为写着名字给他的便是他的了,那不过是他占着认识王爷王妃世子的便利罢了!人家回的是咱们林府的礼,别糊涂油蒙了心真以为都是给他的!到时候叫他好生给我拿回来,我才好一并收着,下年还要另外折变了其他的贵重礼物,又去还人家的礼。” 王庆儿家的说:“就是就是,不过,奴婢倒是觉得,按着这个理儿,王爷王妃赏赐的可以叫少爷拿出来,世子爷的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贾敏歪在榻上,蹙眉想了一会儿,说:“都张口叫他拿出来了,就索x" />一不做二不休将世子爷送他的也一并收了来,若是就这般算了,该是多不甘心。” 王庆儿家的说:“其实我觉得世子爷到底也还是小孩子,说是只有十二岁,就算手上松活也是有限的,再说小时候的情分,大概那一尊玉雕就顶起来这家伙平时哪有上朝议政的空儿?这是因为他昨,就算皇上喜好男色,也和立中g" />皇后没有冲突,历朝历代,亵玩男色的国君不少,因此而不肯立皇后的国君却是闻所未闻。皇上还是可以……” 淳于钊一拍龙椅的把手,怒喝道:“放肆!” 要是别人,早就被拉下去打板子了,可是张庆芳这老头儿七老八十地,怕是捱不住,最后改成张庆芳的两个儿子代父受责,各领五十大板。 这下子,别的人就算想反对,也惧于君威,不敢发音了。 张庆芳兀自不服,依旧顽强地唧唧歪歪,说:“皇上也得讲道理,哪怕是砍了老臣的脑袋,老臣也要说,皇上不立中g" />,于祖制不合,于社稷有害,望皇上从善如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淳于铤见淳于钊面色铁青,眼看情形就要暴走,真要为了不肯立后的事情一时冲动,砍了张庆芳的脑袋可不是好玩的事,最后难免闹到收不了场,便哈哈笑着打岔说:“张大人,您那孙女真要愁嫁,要是长相尚可的话,本王也就马马虎虎照单全收了算了,省的你老扭着我皇兄不放。当真以为仗着一张老脸就可以胡说八道吗?真是老背晦了。” 张庆芳说:“我怎么老背晦了?我说的句句都是道理。皇上不立后不纳妃就不能有子嗣,没有子嗣就没有储君,咱们大晋朝的江山还怎么永固啊?” 淳于铤板起脸来,说:“皇上现年才二十来岁,最起码还要当几十年的皇帝呢,你这不是在诅咒皇上吗?” 内阁大臣宋熙最机灵,一听这话,马上出来,说:“悠亲王言之有理。张庆芳咆哮殿堂,御前失仪,臣奏请皇上免去他太府寺卿的官职,回家自省。” 淳于钊稳声道:“准奏。”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估计几个月的时间内都无人敢上折子请皇帝立皇后选秀女了,总算耳g" />子可以清静一会儿。 ————————————分割线—————————————————— 未央g" />。 淳于钊和林默对坐用膳。 林默现任国子监祭酒,官职不低,却远离朝堂的纷纷扰扰,空闲时间也多,足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过,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心情有些复杂,此时低垂着眼帘,吃饭的样子不像是在吃着饭粒,而是像在数着饭粒一般。 淳于钊瞥他一眼,便用筷子夹起一块桂花鱼条,放到他碗里,命令似地说:“吃菜!” 林默听话地吃了下去,却还是一副食不知味、闷闷不乐的样子,淳于钊知道他心思重,也不点破,转而给他说起了笑话:“曹bsp;/>家邀群臣,席间竟有两个小妾因争宠吵了起来。两人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嚷嚷着要丞相为自己做主。曹bsp;/>被气得头疼,大声呵斥道:“你俩同归于尽好了!”周围顿时一片死寂。突然,一个武将冲出座位跪倒在地高呼:‘哈哈哈……末将于禁谢丞相赏赐……哈哈……’” 林默配合地咧嘴笑笑,算是给了淳于钊一个鼓励奖,淳于钊便推开碗筷,大步走过去,将林默一把抱起来,说:“这些都不能叫你高兴吗?那为夫只有使出最后一招,出点汗耕耘一番,才能叫你高兴了!” 服侍的太监们早就见惯不惊了,只是悄悄地下去收拾,又备下香汤,绢帕以供栉浴之用。 一时云歇雨收,淳于钊轻轻地揉捏着心爱的人的柔韧的腰,吻了吻他汗湿的鬓发,将他的一只手拖在a" />口,紧紧地按住,说:“你只管放心吧,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林默终于开口,说:“其实也不必这样。你便依了他们,弄个女人当皇后也罢了,一来有了子嗣好交代,二来也省得你我背这许多的骂名。” 淳于钊揽紧了他,说:“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弄个女人,做几次,生个孩子,事情就交代了吗?哼,有了皇后,就有了皇后背后的一大家子人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指手画脚;为了子嗣,委屈求全做那事儿,也不是一次就能怀上的,次数多了,你不膈应?再说,女人的心思弯弯绕,又仗着母凭子贵,到时候我还可以用君威来压她们,你的处境岂不是比现在更加尴尬?” 林默越发将一双俊秀的眉峰锁得紧紧地。 淳于钊说:“所以,我宁可这时候咬紧牙关,就是不答应,也不要陷你于那等处境。其实,这种事情吧,此消彼长,我要是退让,他们就会步步紧逼,开始是立后,跟着就是纳妃,再后来就是广选秀女,然后,又是立储之争,没完没了,倒是比现在这点子骂名更叫人不自在呢。我想的是,父亲没完成的心愿我帮他完成,努力做一个好皇帝,近则使百姓无饥馑之苦,无战乱之痛,安享太平,远则使我:“你办得很好,我先去看看。” 小丫鬟们都很失望,少爷难道不需要人帮忙收拾吗?正好叫我们几个也好开开眼,看看王府送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宝贝! 云罗也很失望,太太那边听说王府送来两辆大车的东西,倒有一车是指定给默少爷的,当时就脸上挂不住,又悄悄地唤了她去,命她趁着给少爷打扫书房或是做别的什么事情的时机溜进去看是些什么东西,倒是叫云罗有些费思量。 等林默进了书房,原先坐在云罗身边帮着分颜色线、打璎珞的两个小丫鬟便窃窃私语了起来:“王爷出手可真是大方啊,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一间房都塞得满当当的了。” “可是,我听说王爷的赐物中,给默少爷的是最多的,老爷太太小姐的加起来,也没有给少爷一个人的多。” “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啊,好想看看呀。王爷亲赐的东西应该比太太的娘家贾府送来的尊贵得多吧。” “那是肯定的啊。你知不知道,缙王爷是皇帝的亲叔叔呢,贾府哪里比得上?再说了,东西多少事小,难得的是体面啊,听说缙王爷不光尊贵,还是本朝最厉害的王爷,号称‘战神’呢,朝廷一有了什么鞑子入侵之类的大麻烦,就要求着王爷出马了。” “哎呦,王爷那么赏识咱们默少爷,咱们可得好生伺候着,往后也好多得些赏赐和体面。” “可不是吗?呵呵,咱们两个还挺有运气的,原说调到这里来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是拾着烂灯笼了,没想到倒是巧宗儿呢。” 两个小丫鬟越说越起劲,云罗便冷不丁地开口,说:“越发没规矩了。主子的事情说个没够,还牵扯起人家王爷了,那是你们说得的吗?一句话不小心,能要了你们的小命,还不快闭上嘴,先收拾了这些东西去?另外再去伙房那边抬一桶热水来,看少爷这么一头热汗地回来,想是要洗个澡通透一下的。” 小丫鬟们便忙站起来,结伴抬水去了。 这云罗呢,往日是贾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虽然不是最好的,却因为她心x" />灵活又一贯在人面前表现得勤勉又谨慎,所以,还是很得贾敏的待见的。就连拨到这“小山居”里,云罗还是照旧地光鲜活路都做在面上,譬如闲暇无事的时候会主动给林默做些针线,不至于像别的小丫鬟那般全无用心,叫主子鞋邋遢袜邋遢地就出门去了。再有,不要人分派,自己就自觉地将被褥搬到林默的卧房外间,林默夜间起来喝水什么的,但凡发出一点声响,她就会惊醒,旋即起身伺候,殷勤小心之下便叫林默渐渐放松了对她的警惕之心。 这边,林默飞奔着回了书房,见房内放着若干个大箱子,还有许多的锦盒木匣之类,将本来疏朗开阔的书房愣是挤得无立足之地了一般。 林默在那一堆锦盒中随意抽取了一个,打开看看,原来是缙王爷的赐品,还是缙王妃亲自贴的签子标注是给自己的,里面装着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靴子,靴面上缀满了浅紫色的流苏,华丽又张扬。 林默又打开另外一个锦盒,这里面则装着一件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雪白的风毛儿像银针一般立起,触手却是十分柔滑贴附,一望之下便知其乃是貂毛中的极品。 林默将其余的锦盒都打开看了,这一堆的锦盒应该都是王爷王妃的赐品,基本上都是穿用之物:各色各样的长袍总有十来件,大氅、披风之类也有好几件,还有什么香囊、荷包、汗巾子、腰上系着的长穗g" />绦之类的不一而足,样样都是奢华j" />致的上等物品。 不过,林默很知道这些鞋子荷包衣物之类的应该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外面的人孝敬给世子淳于钊的东西,只不过淳于钊身份尊贵,从来不穿外造的衣物,只穿缙王府内造或是g" />内御赐的衣物,是以这些东西虽然华美j" />致,却注定了蒙尘的命运。往日里在王府的时候因着和淳于钊身量相仿,这样的东西林默也得了不少,所以此时林默虽然还是感念王爷王妃素日待己之恩,却绝不像贾敏那般受宠若惊,欣喜不已。 看完这一摞子锦盒之后,林默便将之都一一束好,暂时先放在一边。 又打开一个大箱子。 这一次,跃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整块墨玉制成的透雕盆景,壮丽恢宏,巧夺我的房里有人趁着我不备,偷偷潜了进去,察看了我的物品不成? 想到这个,林默马上紧张了起来,淳于钊每一样物品上都配着一张信笺,还写得有些小抒情的,不像是朋友之间的寄语,倒是有些脉脉含情的,要叫不明所以的人看见了不会起什么奇怪的念头吧,那可就要命了!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贾敏越来越脑残了,囧 求留言啊求留言,别看完了就跑了,窝会很伤心滴。 今天还有一更,表走开! 1724 肉文屋 / 1724 1724 25-31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2531 25第25章 想到自己即将去外面的学堂进学,再不能像往常那般成日呆在书房里,林默不禁有些焦虑:非得把这个内鬼揪出来不可! 现在小山居丫鬟婆子们加起来足有二十来人,若是一一排查,自然是来不及的,何不卖个破绽,叫她自己暴露呢。 林默思忖已定,便走出了书房,对执事大丫鬟云罗和碧鸢说:“爷今日要出去见一个要紧的客,得穿得特别周正才好,你们快去把衣服都抱了来,给爷好好选选。” 林默今日却难得地挑剔了起来,不是嫌这个颜色艳了,就是嫌那个老气了,又是腰带又是发冠地,拖拖拉拉弄了半个多时辰才穿戴好,最后,闹得整个小山居的人都知道了:少爷因为要出去见一个贵客,正在挑拣衣物呢!阵仗这么大,想来对方是了不得的人物吧,少爷好厉害啊,天天足不出户还能认识大人物。还有,少爷这一去,说不准不会回来用饭了吧,贵客的嘛,想来是要多陪一会儿。 林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给那个内鬼一种误解,今天是难得的少爷出门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是进少爷书房翻检东西的好时机。 最后,云罗又上前来,给林默理好了衣带,检查了荷包、扇子,扇套子等物都齐活了,又殷殷勤勤地送他出了仪门才自己回转了去。 林默直到出了林府大门,又骑上马走了一大段,才恍然大悟一般对牵马护行的小厮们说:“糟糕!我弄错日子了,白跑了一趟!”便快马加鞭地回了林府。 林默快步回了小山居,此时,众丫鬟们想着主子走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都乐得自己去偷懒,一个个或是歪在走廊上打盹,或是躲到什么y凉的地方歇着,见了林默忽然回来,大多数人只是呆了一呆:咦,主子怎么又回来了?还不待她们发出问询声,林默早就一阵风一般快步走过去了。 林默疾步走到书房,猛地一把推开房门,果然看见一个人正弯着腰查看着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小山居的执事大丫鬟云罗。 云罗先是一脸慌乱,嘴唇和身子都一阵颤抖,随后,发觉自己很侥幸地刚好关上了一个箱子,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另外一个,倒是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便勉强挤出一点笑,强作镇定地说:“少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默见书房内一丝不乱,看不出翻检的痕迹,便知道这丫鬟十分谨慎,想来是打开一个,看好了就迅速归位,并顺手抹去翻检的痕迹,所以,没落下什么证据。 林默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绕着她走了一个圈,上下打量着她,记得以前看电视剧里就是这样审犯人的,用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就可以制造出强大的心理压力,叫犯人自行崩溃,露出马脚。 可是,喂,这丫鬟是不是业余时间除了绣花还暗暗喜研修了反侦探手段啊,她的心里素质真的非常好,居然很快就从手足无措的窘迫变成夷然不动的冷静,林默不禁心里暗暗称异,心想,这丫鬟是个聪明的,可惜现在和自己是敌对一方的,要是能收伏为自己所用,倒是不错。 不过,这丫鬟处变不惊,真个是个难对付的,自己必须要好好地、缓缓地审问她,不可c之过急,自己乱了阵脚。 林默继续审视着她,发问说:“你进来做什么?” 云罗指了指一个梅花小几上的一个琉璃大果斗,一脸无辜地说:“奴婢是想着少爷中午用饭的时候,多吃了些荤腥之物,又加之天热,想来这会子会喜欢用些酸甜可口之物,就给爷送点葡萄来,爽爽口。” 果然,那琉璃大果斗里装着一大串用凉水湃过的、碧玉一般的葡萄,看起来十分引人食欲。 林默皱眉看看她,一字一顿、笃定地说:“你!撒!谎!你明明知道我要出门,还服侍我换了衣服,送我出了门,怎么这时候却来送水果?想来水果是幌子,偷进我的书房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云罗马上垂下头,用手绞着衣服上的带子,委委屈屈地解释说:“少爷误会了。真的是奴婢一时糊涂,混忘了少爷出门了,并不是有意的。” 林默冷笑着揭穿她,说:“我原来就说过,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要送东送西,你往日也做得很好。怎么偏偏在我难得出门一趟的时候,就忽喇喇地送什么水果来了?” 云罗柔声说:“往日没见着这么新鲜的水果,便没想起来。这是今日我自己去花园里偶然看见,便说摘来给少爷尝新的,没想到一时兴起,倒是忘记了少爷平日不喜人打扰,还忘记了少爷已经出门去了的事,真是糊涂了。” 林默冷冷地看着这个满口谎话的女人,说:“那也不对。就算你是真心来送水果的话,但是,你既然看见我不在房内,就应该马上退出去,怎么还不顾我往日的非传唤不得入内的叮嘱,反而还进来了呢?你身为执事大丫鬟,自己就不听主子的招呼,还怎么教导其他人?就冲着这一点,我便可以将你退回给太太。” 云罗眼神飘忽,说:“少爷息怒,请听奴婢解释。奴婢是觉得少爷的书房有些凌乱,想为您整理一下。虽然少爷平日不许我们进来,可是,奴婢毕竟是这里的执事的大丫鬟,若是老爷太太偶尔走到这里,见少爷的书房不够整齐,岂不要怪罪奴婢们不会服侍,不够尽心呢?” 林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冷笑着说:“好个伶牙俐齿的丫鬟!明明是趁着主子不在偷偷翻检主子的东西,倒被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成了尽忠职守了。” 云罗垂头,说:“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实是只想着帮少爷整理书房而已,不敢有其他过逾的动作。” 好嘛,抵死不认是吧。 林默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问她:“云罗我问你,你现在是我的丫鬟,还是太太的丫鬟?” 林默偶尔听人家说起但凡是丫鬟都会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不管她们对以前的老主子如何忠心,有了少主子都会迅速变节,这样的事情听得多了,常常会叫林默觉得惊奇,难道丫鬟真是这么没节c的生物? 实验一下这丫鬟是不是也有如此贪念? 可惜云罗对此早就有了明确的认识,若少爷不是这么人品出众,或许她还有肖想的份儿,服侍得好了,也许日后被少爷收在房内,做个姨娘,便成了半个主子了。可是,默少爷无论长相、学识都像是高山雪莲一般高不可攀,惯会审时度势的云罗才不会像一般的小丫鬟那般发花痴,还是坚定信心,继续抱紧太太的大腿,把太太交代的事情做好是要紧,将来才好被配个好点的小子,做个管家媳妇,当太太的左膀右臂。 于是,白瞎了林默那么好看的一个笑容。 云罗吞吞吐吐地说:“云罗自然是少爷的丫鬟,自当对少爷忠心,可是,少爷和太太是一家人啊,怎么说得好似不相干的人一般,还要分个清清楚楚?” 林默快被她气死了,要说主子治一个丫鬟,办法有的是,随时可以嗔怪着她不会服侍,给她派头吃,可是,这丫鬟说话行事是个狡狯的,没那么容易落下错处,要是自己随意发难,反而显得自己是在欺侮一个弱势女子一般,失了身份体统,再说,还有贾敏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若是自己真那么做了,岂不是自己送把柄给她抓呢? 不然,就把大管家叫来,告她偷偷搜捡自己的东西? 可是,又苦于没有证据。再者,现在正是盛夏,身上就一层衣服,想来她便只是察看一下,并无偷盗或是夹带的行为,搜身也搜不出个名堂来。然后,事情一闹大了,她使出女人惯用的伎俩,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还显得自己没理呢,没打着狐狸,倒被狐狸反咬了一口! 林默忽然想起张爽和陆遥两人都没走,那两人相比起这“小山居”的一大帮子被贾敏指使而来的丫鬟,真不知道可靠到哪里去了?何不将淳于钊写给自己的这些容易叫人误解的信件寄放他们那里,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翻检了去? 当下主意已定,林默便不再和云罗纠缠,只是冷笑一声,说:“人在做,天在看,你做没做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一句话奉劝你:若是你还要执迷不悟,以后有的是你的苦头吃。” 云罗灰溜溜离开之后,林默当即便将淳于钊写给自己的书信都包在一个锦盒里,出了门寻张爽陆遥等二人去了。 张爽等人听了此事,自是满口答应保存信笺等物,却又一脸肃然地说:“这可不是小事,在小公子您的房内埋伏眼线,这林夫人当真是对您没安好心,只怕还有后手,您要多多当心啊。” 林默笑着说:“这个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张爽还不放心,一直把林默送回了林府才回了菱花巷的住所,陆遥便问:“他娘的!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就看得跟眼中钉一般,真是世上最毒妇人心啊。” 张爽说:“说些淡话有什么用?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还是禀告世子爷,叫爷做决定吧,不然,小公子若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两个哪里还有脸回去?” 陆遥说:“对哦,那就赶紧往回送消息吧。” 几日后,收到消息的淳于钊确认了又确认林默并未收到什么实质x的伤害后,才召来自己的心腹谋士,说:“给我查一下扬州巡盐御史夫人贾氏,马上来报。” 听完了谋士的汇报后,淳于钊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冷笑着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荣国公之后,难怪胆子这么大,肆意妄为!” 原来,贾氏的先祖宁国公、荣国公曾经是大晋朝的开国功勋,某次兵败之时背着重伤的开国皇帝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当时条件异常艰苦,他们杀了马给重伤的主子喝温热的马血才保住了主子的x命,没马骑,就背着主子日行数里路,终于和救援队伍会和,力挽狂澜于即倒。此后,经过几败几胜,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胜利,两人在建国后被封为一等公,世袭罔替。 当时是风光至极,可是后来随着宗室人口的日渐增多,又加之宁、荣二公原系武将出身,在教导子孙上倒是未见得有何出众之处,加之后来安尊养荣者多、运筹帷幄者无,便日渐败落了下去,不复往日的风光。现在呢,形势又有了点变化,现任皇帝因为g基不稳,对叔叔辈的缙王等人尤其忌惮,虽然顾忌着太皇太后再世,不敢明目张胆地搞出削藩什么的举动,私下却是小动作不断。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听说贾府贾老太君的嫡长孙女被选入g了,虽然只是个女史,倒是许多年来的第一次,想来这便是皇帝抬举外姓压制同姓的第一次出招吧,也难怪贾府自以为得了意,行事如此张狂! ==========================================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只能更这么多了,其实窝也是三更的有木有!有一张还是免费滴,o(n_n)o ~~ 好吧,明天窝争取双更,把今天缺的部分补上,求留言啊,人家要冲月榜啦。 26第26章 淳于钊思忖了许久,先是召来心腹侍卫密语了一番,命他们速往姑苏张爽等人处递送消息,随后回了书房,凝神细思片刻后,提笔“刷刷刷”草书一信,随后郑重地封好,又j心挑选了礼物若干,当即令人快马加鞭,将信件即刻急送入京。 宁寿g。 太皇太后苏氏素爱栽培花草,殿侧有一处花房,里面温度、湿度都调适得当,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一张红木的两头翘高案上摆着一盆正在怒放的芍药花,花大如碗,状若绣球,鲜嫩艳丽,花容卓约。最可称道的是此花的花瓣上下均为深深浅浅的红色,唯有一圈金黄蕊围在中间,红黄相间,美不胜收。 苏氏喜悦地观赏着,笑得合不拢嘴,还不时地拿一块绢帕轻轻拭去花叶上的灰尘,显然是喜爱至极。 一旁伺候的一位年长的g使钟氏便笑着说:“老祖宗,这花还有个稀奇的名字,叫‘金缠腰’。您看,这花如此艳丽,像不像一位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这一圈黄色的花蕊,像不像她腰间缠着的金腰带?” 苏氏高兴地说:“还真是像啊,到底是你博学多才,什么都知道。” g使钟氏又笑着说:“老祖宗谬赞了,奴婢当不起。这花原产自姑苏,原是有些名气的,奴婢的外祖家原居姑苏,所以略知一二。这花好看还在其次,难得的是寓意好。它还有个别号,叫‘四相簪花’。据说北宋时有一位宰相叫韩琦的,家里就栽的这花,正值花开的时候,一株花恰好开了四朵,韩琦便请了三位客人来自家宅院观花,其中就有那个很有名的宰相王安石。其他人也都是有名的,倒也不多说了,唯有一个叫陈升之的,当时不过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官而已,正巧路过姑苏,被韩琦拉来凑数的,也许就因着簪了这花的缘故,这陈升之后来也当上宰相了,所以,便有了这个‘四相簪花’的典故,说是此花一开,必出宰相,最是大吉大利的。” 苏氏越发笑得脸上的皱纹全开了,抖着手上的一封书信,说:“你说说,钊儿这孩子可算是有孝心的?得了盆好看的花儿也想着我,不远千里地叫人送了来。” g使钟氏笑道:“缙王世子不光相貌儿好,学问也好,就是这孝敬祖辈的礼节上也是别人比不上的。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来不了老祖宗身边承欢膝下,便知道一个月写四次书信来,知冷知热地问候着,逢三岔五地还捎些合您心意的东西来孝敬着,旁人别说是做不到了,就连想都想不到的也有。就这一番难得的孝心,也难怪老祖宗偏疼着他。” 苏氏微微叹气,说:“我是想要多疼着他些,唉,可惜……” 苏氏一生育有二子,长子承继大统后不久便撒手西去,现在是长孙淳于铉继位当了皇帝;另一子便是缙王淳于煜了。在苏氏私下里想着,这老大和老二实在该掉个个儿才好。老大虽然也不错,宽柔怀仁,可惜身子病弱,子嗣也不丰,自己就当了三五年皇帝就去了,遗下二子,这袭了帝位的淳于铉吧,在苏氏看来,委实缺了点君王的气度,还有些心x狭隘,但是,除了淳于铉之外,大儿子还遗下的一个庶子就更不成器了,不要说和小儿子缙王比,就是和缙王十二岁的儿子淳于钊比也差老远去了,叫苏氏心里很为小儿子鸣不平,惋惜于英明神武、真正有帝王之像的小儿子怎么没能早几年投胎到她肚子里。 她也只能想想罢了,大晋朝的祖制就是传位嫡长,只要不是痴的傻的,第一个钻出嫡母肚子的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九五之尊。现在,看着淳于铉折腾朝政,一会儿改革一会儿复兴,徒然闹了许多亏空,却是依旧乌七八糟,她一个皇祖母却不好太c手管,只能捡着时机敲打几句。就是这样,淳于铉还不乐意听呢,每次迫于礼节,不得不来宁寿g请安都是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走。 所以,苏氏读着远在鲁南的另一脉的长孙淳于钊的信,想着他如此乖巧贴心纯孝就欣慰不已。 哎,慢着,钊儿这信的最后面写的什么?苏氏忙唤道:“月儿,快给我念念这信,眼睛老花了,看不太清楚。” g使钟氏便念了一遍,前文中淳于钊都是语调亲热又不失恭谨地问候了皇祖母,到快结尾的时候却娓娓地谈及一点个人感触。说是见了这原产扬州的“金围腰”的花儿,就想起了住在扬州的一位故人,原是自幼一起长大和读书的小友。现在小友认g归家,却不知怎地,很不招嫡母的待见,叫淳于钊心里很为其鸣不平,还有些疑惑,因为曾有陶渊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句流芳千古,说的是即便是素昧平生的人,也该持有宽厚之心,善待人家的老者或是幼童。怎么这小友的嫡母未出嫁前号称是国公府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现在竟然心底藏私,暗行不轨,令小友苦不堪言,只是小友的嫡母心机深细,未露坏形,以至于天理难昭,叫淳于钊忍不住发出正因为大奸大恶之人往往做了坏事却得以脱逃惩罚,才致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喟叹。又愤愤然地写了几句听闻小友的嫡母尚有老母在世,真恨不能将其老母揪过来质问一番、代小友伸张正义之类的孩子气又兼书生气十足的话。 读完此信,钟氏便先笑着说:“老祖宗,世子爷可真是小孩子心x,人家的家务事,他却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还说什么要将人家的老母都揪过来伸张正义,真个是孩子话。” 苏氏却不以为然地说:“虽然是孩子话,倒也是实情。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不关痛痒,冷眼看看热闹便是。若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上,却是叫人气愤,想帮个忙也是正常的,这不正说明我的钊儿还不失年轻人的热血和朝气,不像有些人小小年纪便老气横秋的模样吗?而且,这事情钊儿也处理得好,没有冲动行事。你看,他知道凭着他自己的身份不便c手外官的内帷之事,便委婉地来找我去打擂台。”说着,苏氏用帕子握住嘴,摇头叹笑不已。 钟氏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世子绕了半天圈子,是这个意思啊?到底是老祖宗,一下子就猜到世子爷年轻人的心思,说明您呀,心机敏捷得和年轻人也不差什么。” 这话苏氏爱听,便笑着说:“把你这猴儿会说话得!正好我许久没见过和我同一辈的诰命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活着呢。不如你去安排一下,传十来个京城里身体康健的诰命老夫人来,一起赏这难得的金围腰花儿,随便叙叙话。唉,人老了,就想说说以前的事情。” 钟氏连忙答应了,却又听见苏氏说:“别忘了荣国府的老夫人是一定要列席的。” 钟氏心知肚明,忙说:“是,奴婢这便去办理。” 姑苏,林府。 林默给父母晨昏请安时,林如海说:“今儿我特意报了休沐,一会儿带你去业师那边见礼,明儿开始你便可以去学堂进学了。” 林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林如海又问贾敏:“跟着默儿出门的长随还有小幺儿们都安排好了吗?” 贾敏也笑着说:“这一段时间紧着时日调|教新来的小子们,可总算是赶在默儿进学之前弄妥当了。给默儿拨的是两个长随,四个书童,还有四个牵马做杂事的小厮,该是够了吧。” 林如海点头,说:“你想得很周到。这十个人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吗?” 贾敏目光微闪,说:“老爷这话问的!一下子去哪里找那么多家生子儿来?有几人是外面买的,头脸干净,做事也勤勉,我都看过了,觉得可以给默儿使唤得。” 林如海说:“既然是夫人把关,想来是没甚不妥,那就这样吧,叫他们都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跟着伺候少爷出门了,我也随便看看他们是不是老诚会服侍。” 贾敏便忙吩咐了下去,又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迟疑地说:“二百四十两见面礼,会不会多了?别家都是二十四两。” 林如海笑道:“家里贫困的自然要少些,咱们不能和那些比。你不知道,默儿的业师还是我的同年呢,人家也不缺这点银子,教这些小后生,全当打发闲暇罢了,有些实在家里穷的都是分文不取。咱们多送些,就当是填了那些不花钱的贫家子弟的亏空。” 贾敏在心里撇嘴:你倒大方得好!把皮r往不相干的人身上贴! 林默却在心底赞叹,林如海果真是为人谦恭,心底豁达,很有现代的资本家一掷千金做慈善事业的派头啊。 出了门,林如海给林默的小厮书童们训了话,方方面面都提醒到了,才带着林默坐了轿子去那私学,令林默恭恭敬敬拜见了业师,又进学堂察看了环境,林默觉得挺不错的,倒是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头看书的强。 这边,菱花巷的秘密接头处,张默等人已经得到世子的最新指示。陆遥被指派暗地里监控林府,以林默不受到实质x伤害为目标,暂时按兵不动。张默则着手调查那个作怪的大丫鬟云罗的底细,想法子将她从林府弄出来,尽量使用不过激的手段,好叫贾敏一计不成,再出昏招。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窝才不会被什么刷负的恶心生物打倒,此文绝不会坑,而且还是要立志快更冲榜,气死那些魂淡! 27第27章 京城,贾府。 这日正是贾政的生日。宁、荣二府都齐齐汇集一堂,在后花园里摆开寿宴,搭起戏台子,正热闹取乐的时候,忽然一群门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到席前抖抖索索地禀告说:“老爷,说是一会儿有宁寿g太监周老爷来降懿旨呢。” 贾赦贾政等人正饮酒听戏取乐呢,听此消息顿时唬了一大跳,不知道是何用意,便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二人便赶到府门口,令门吏们赶紧开启中门迎接g内的太监周老爷。 不一会儿,便有宁寿g的一老太监骑马而至,前后左右簇拥着许多内监跟从,声势浩大。 贾赦、贾政两人忙迎了上去,因为不认识,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那周太监也不多言,径直走到厅上,南面而立,说:“宣你家老太君来听太皇太后的口谕。” 贾老太君听了消息忙戴上一品诰命的头面,做速更了衣,便急急地出来外厅里听旨。 那周太监甚是和气,见了贾老太君倒是笑了笑,说:“老太君身子还康健啊?我家主子宣十来位年届七十的诰命夫人一起去宁寿g赏看花儿简叙个旧,您也在其列啊,咱家先恭喜您了,得蒙我家主子的青眼。” 说了午筵的准确时辰之后,那周太监谢绝了贾赦等人的挽留,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 贾赦见那太监走了,便先一个箭步冲过来,笑着给贾老太君道喜说:“宁寿g?太皇太后?哎呦,这面子大了去了。给老母亲道喜了。” 贾政倒是有些忧心忡忡,说:“不会是我家元春丫头有啥事情吧?” 说老实话,贾府这些年原是没落了,往日宁国公、荣国公还在世的时候,听到有圣旨来,都是个个喜笑颜开的,想的都是肯定是万岁爷又赏赐咱们老太爷什么好东西了吧。现在呢,当今皇帝淳于铉甚是严苛,这几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被下诏狱的大臣不少,因着贾家的几个子孙不争气,除了贾政当个个五品小芝麻官之外,贾赦还有宁国府的贾珍都是虚职,倒是正好置身事外,没被卷进什么麻烦里。好事不上门没关系,只要祸事不来就好。不过贾老太君听到有g里的旨意来,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是哪个不肖子弟又在外面闯什么大祸了,捎带着把全家人都拖下水了。 贾老太君凝了凝神,稳住自己,说:“和元丫头没关系吧?她是太后g里的女史,又不是太皇太后g里的,想来见太皇太后一面的福气都不一定有,得罪不到那里去。再说,你们没听见说吗?是太皇太后请我们几个老诰命去g里赏花呢,该算是大体面吧?你们不要想多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贾老太君自己心里却是将这事儿轮了无数个来回了,一夜都没睡好,一直在琢磨,和太皇太后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还是年轻的时候的事情。这许多年都没交集了啊,怎么她忽然想起我来,还特特地请我去观花? 次日,贾老太君便一早起来,按品大妆,戴着大红镶红宝石头面,着朝服,披霞帔,收拾妥帖了之后坐着一品八人大轿到了g门口静侯许久,才等到宁寿g掌事太监来,由其指引着入了宁寿g。 见到殿内也坐着几个老诰命夫人,贾老太君心里才渐渐安定了下来,想来太皇太后真是唤了我来叙旧赏花的,倒是好脸面!贾老太君便也面带矜持有度的微笑和几个诰命夫人说了几句闲话。 一时,人便陆陆续续地都来齐了。 昨日来传旨的周太监忽然出来,尖着嗓子说:“太皇太后驾幸!请众诰命跪接!” 众人便都跪了下去,口中喊道:“太皇太后千秋万载,福寿延绵!”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道:“平身!老夫人都快快起来!看茶!” 待众人都分两列在红木椅子上坐下,茶也上了,居中端坐、威仪不凡的太皇太后苏氏才开口,轻言细语道:“哀家天天在这g里窝着,想起以前的事啊,就想起你们这几个老姐妹来,就想看看大家还好吧?” 众诰命都齐声说:“劳太皇太后惦念,臣妾们活到这份上,都是托了大晋的福气,托了先帝爷的福气,托了太皇太后的福气啊。今儿得以和太皇太后同赏花相(芍药俗称花中丞相,简称花相),共祝太平,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一下子气氛便热烈了起来。苏氏率先起身,领着众人去殿外的花房赏看淳于钊送来的金围腰和其他花卉,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赏花毕,又品筵,席上众人开怀之际,苏氏淡淡地扫了一眼荣国夫人贾史氏,微微笑着说:“咱们这样的岁数了,别的不想,就想着子女们好啊。” 众诰命都纷纷说:“太皇太后说到咱们心坎里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啥呀,有好吃的吃两口,累了就睡一觉,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子孙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苏氏点头笑道:“不过,哀家这些日子听人摆谈了一些g外的奇闻异事,倒是觉得,儿女真是父母的债啊,儿子都不说了,就说这出嫁了的女儿吧,算是泼出去的水了,可也不能省心啊,还是要时时提点着,不然,闹出什么事故来,也给娘家抹黑不是吗?” 众诰命都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苏氏像是突然发现了贾史氏似地,望着她说:“贾老夫人也是一样想的吧?” 这是怎么回事?不问别人,怎么光是提名点姓地问我呢?而且偏偏是这样一句不好的话?贾老太君心里猛地一跳,正想用眼神确认一下,苏氏早就掉转头对另一人说话了,仿佛刚才那一句话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询问罢了。 贾老太君咽了一口口水,定了定神,正紧张地思考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苏氏却又忽然调转目光到她身上,似乎语含深意地说:“子女好才是真好啊,不然百年之后怎么放得下心啊。” 贾老太君几乎可以断定太皇太后是在说自己了,心里一下子闪过千万个念头。 散筵后,待众诰命都走了之后,贾老太君踟躇着没有离开,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内室喊道:“太皇太后!我知错了!求您大人大量,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氏就等着她呢,此时便又扶着女史的手转了出来,淡淡地问:“你错在哪里了?” 贾老太君将头磕得“咚咚”作响,说:“是我教子无方,叫二儿子占了大儿子的正房的住所,夺了大儿子在家里的嫡长地位。” 苏氏还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档子烂事,此时倒是勾起自己往日的心思,便假装已经知晓此事,进一步询问详情,道:“哦,哀家原是听人提起过,就是对不上号,原来说的就是你家的事情啊。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老太君便将自己如何将袭了爵的大儿子赶到府外侧居住,将府内的正房大院给了二儿子,管家也是老二媳妇之类的破烂事儿简要说了说,又拼命说明缘由,解释非是自己偏心,实在是老大贪色好酒,不堪当家中表率才出此下策之类的云云。 苏氏倒是不以为忤,说老实话,这贾氏虽然肆意妄为,却是做了一件她想干而不敢干也没能力干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因为贾府如今算是远离权利中心的缘故,要是贾政是朝廷大员试试,这废长立幼了吧,看不被御史参一大本的? 苏氏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又斯条慢理地说:“你儿子的事还在其次,你那女儿的事你也得尽尽心啊,嫡子庶子,都是儿子嘛,别叫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叫人听着不美。好了,好鼓不用重锤敲,你回去好生反省反省,该正过来的就正过来。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贾母这一吓非同小可,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在病中还不敢大意,挣扎着起身叫心腹往苏州那边给贾敏捎消息:最近的事情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哪位大神,现在烧香祈福去厄为主,至于对付林默小崽子之类的事情,先放一放,理清了思路再想对策,别踢人倒是踢到铁板上去了! 贾敏收到消息,却没领会老母的苦心,只觉得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好不容易谋划妥帖了,就这般算了不成?等等等,莫不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滴支持,窝爱乃们,└(o)┘ 留言没有及时回复,是因为有些闹心的,不过大家不必介意,窝也没那么玻璃心,已经申请叫客服处理了,忘掉这个膈应的事情吧。 贾敏一定会倒大霉滴,表急表急,窝有时间就会多更的,反正至少一日一更有保证。 还有就是结局部分,我反思了一下,一对一,双洁什么的,是我一开始就说好的,这时候改了,就有“挂羊头卖狗r”的嫌疑,所以,还是坚持攻受都不娶亲的设定,抱歉让现实流的读者失望了。但是,为了显得合情合理一些,我决定叫小攻将混乱的朝廷稳定下来之后禅位给他二弟,淳于钊将和林默去做一件大事情,几下西洋,扬我国威,万国来朝,哇~~爽文路线有木有啊。 所以,林妹妹就不嫁小攻的弟弟了,皇后娘娘什么的也累心得很,妹妹可以嫁一个温文君子,琴瑟和鸣。所以,过继什么的也就算了吧,反正大家不喜欢这个。 28第28章 林默自那日和云罗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便不再搭理她了,宁可自己盥洗穿衣,将一旁等着服侍的云罗晾在一边。 云罗被无视,虽然当着小丫头们有些没脸,还是自己发讪着无话找话,无活找活,脸上还挂着笑,叫林默都不得不佩服她这种唾面自干的强大心理素质。 林默便去找到周大管家,闲聊几句后切入正题,直说云罗手脚有些不干净,趁着主子不在的时候翻检主子的东西,而且语言多狡狯,冲撞主子,要求换人。 周佛海为难地擦着脸上的汗,说:“若只是默少爷您院子里扫地的小丫鬟,我还做得了主,但是,云罗是太太房里拨给您的,又是月钱一两银子的执事大丫鬟,那能说换就换呢?一定得禀报太太,太太同意了,我才敢去捯饬您房里的大丫鬟的人选。不然,别说我这里暂时没有现成的一两银子的大丫鬟给您,就是有,也不敢啊。得罪了太太,我还怎么在府里立足呢?万望少爷体谅。要不,您先和太太说说?” 林默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推诿,将皮球又踢回给了自己。你大管家往日言之凿凿说的是只要有不服管教、不敬主子的丫鬟,就告诉你去,管保尽数撵了去,怎么要打真军的时候就颓了呢?要不是贾敏那边难说话,我何必迂回来找你呢? 忍气吞声?那不行。云罗是执事的大丫鬟,房内的小丫鬟都被她节制,她在私下捣鬼,我做主子的居然拿她一点办法没有,这大宅门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看碟下菜的,拿不下云罗,就镇不住她们,更要花样百出地捣鬼了。如此一来,住的房子虽是美轮美奂,偏偏一屋子的人都是不清底细的,说不准还是居心不良的奸细,可叫人怎么安心过日子? 找贾敏说去?那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丫鬟本来就是她给的,说不定就是她指使的,她能不护着?说不定还倒打一耙,反说我的不好! 找父亲说去?那也不好。现在我和贾敏在父亲面前都是装样子,一旦打破这个局面,就是“图穷匕首见”,正式翻脸。若是那样,父亲林如海会怎么做?恐怕是两头为难吧。虽然他对我确实是好得没话说,但是,贾敏是他的正室太太啊,为了一件证据不足、不太靠谱的丫鬟事件叫林如海护着自己向贾敏开p,怎么想怎么不太可能。 若是就事论事,撇开贾敏不说,光是指着云罗翻检自己的书房的东西一事,将那丫鬟退回去或是赶出去?但是,当时就没有拿住证据。换个说法,歪曲她服侍得不好也不行,一来有目共睹云罗伺候主子是有一套的,二来拿她服侍得不好为理由撵出她去,在道理上也站不住脚。这里的规矩就是长辈赐的都是好的,就算有些过失,少主子也必须要宽待。夸张点说,别说是嫡母给你这么个大活人,就是给你个猫儿狗儿,你都不能随意挑拣或是口头上不尊重,不然就失了大家公子的行事规矩。 算了,不中用,只好另外想辙。林默心里郁闷之下,秀丽的眉峰便蹙成了一团。 这日,是林默第一天去学堂的日子,一大早起来,云罗还是照旧赶着过来给林默打水洗脸,拿了青盐给他漱口洁牙,又要给他换衣服结衣带,装作没事人一般,全无芥蒂。 这人,脸皮不是一般地厚,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地好。林默心里暗骂着,冷冰冰地躲开她的手,提起脚出了门。 旁边的小丫鬟看见了,悄悄地过来问:“云罗姐姐,少爷这是怎么了?好像在和姐姐置气似地,吓得我们也轻手轻脚,连大气都不敢乱出?” 云罗淡淡地说:“没什么。昨晚上服侍少爷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跌烂了他一把心爱的扇子,所以,少爷有些不高兴,过了就好了,没事。不过,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就更要小心伺候,别招少爷生气。” 还好林默已经走远了,不然叫他听见云罗在背后编排的这些,更要把他气死,居然歪曲事实,将责任全部栽在他身上。不过,林默想要撵走云罗的决心已下:不能在府内找到支持,索x去寻找外援好了,那一日张爽他们不是说闲着无事也是闲着,有什么麻烦尽管去找他们解决吗?张爽这人虽然看起来跟个闷葫芦似地,其实做事情特别老成稳重,找他商量办法,绝对能行。林默便决意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散学之后去一趟菱花巷。 私学离林府大概有两里地的路程,像现在这样初秋的天气就由小厮们服侍林默骑马去,要是天气渐渐冷下来,便改换成马车去了。 林默的小厮都是一身青衣青帽的家丁打扮,书童则是穿着一身赭色细棉布的袍子,打扮得稍微体面一点,但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长随则要大些,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也要老成一些。 一见着林默出来,其中一个长随便笑嘻嘻上前迎着说:“爷,小的们都准备好了,今儿刮风呢,不如爷还是坐马车去?” 林默说:“骑马吧。” 那长随便马上说:“好嘞,我这便叫他们牵马来。” 牵来的是一匹高头大马,十分英武,就是略高了些,林默轻易哪里上的去,毕竟不过是个十岁的少爷,身子骨还没有长开。那长随便赶忙说:“唉,你们这几个混小子,怎么光是牵马,却不知道拿脚凳啊,叫爷可怎么上去?” 那长随灵机一动,便自己哈下腰,侧脸对林默说:“爷就踩在我背上上去吧,不碍事。” 林默有些发窘,觉得太糟践人了。可是,他往日在缙王府的时候,也常见一些娇纵的客人这么对待下仆,好像人们都习以为常,觉得给点赏钱就是了。 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吧,再说,现在时间紧,再不走,第一次去学堂就迟到可不好,林默便顾不得许多,只好从他背上上了马,之后从腰间的荷包里出一块碎银子,说:“赏你了。” 那长随忙推辞说:“伺候爷是小的的本分,不敢讨要爷的赏赐。” 林默说:“赏你了就是赏你了。”林默想,怎么这口气那么像电视剧里经常干着强抢民女的纨绔呢?羞愧啊。便转了温和的口气说:“你叫什么?” 那长随说:“回爷的话,小的叫陈五。” 林默问:“你是一个人在这里,还是一家子都在这里?”其实林默就是想确定他是不是家生的奴才,说得比较委婉而已。 陈五目光微闪,说:“小的不是家生子儿。小的的家乡遭了水灾,跟着父母逃难来了这里,后来父母亡故,无钱下葬,才自己求了人,自愿来府上为奴。” 居然是卖身葬父之男生版,林默不禁肃然起敬,又想着他既然不是家生奴才,想来和贾敏之间的关系不会深,倒是可以试探着收为心腹,于是,林默的脸色便又好了几分。 陈五偏偏是个极有心的,见林默脸色甚好,便专门捡着好听的说,顺着林默的话头儿奉承,叫林默很快就消了戒心,对他另眼相看。 到了学堂,听了几堂课,林默觉得业师教授得还算马马虎虎,但是和缙王府的大儒相比就差得远了,那才叫一个引经据典,奇思妙论呢,听得人津津有味,茅塞顿开。不过这个业师因为曾经中过进士,罢官之后则钻研于考试之道,倒算得上是针对x的复习,权当作是童生试之前的一次梳理吧,虽然枯燥,林默还是听得很认真。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这学堂也是如此,因为尽是些十来岁最不知道天高地厚年纪的少年,又加之家中都有些权势或是钱财,读书之余便难免会有些不利于孺子之心的荒唐之举,再打着学堂的幌子,一群狐朋狗友匡扶着,越发无法无天了起来。散学后聚众赌博,逛窑子,没钱时堵住同学敲诈勒索都是常事,只是业师本x潇洒,哪里理这些琐事?竟然不知道这私学实际上学风已经败坏了。 林默一来便成为这群人的目标,在他们看来,盐课老爷家的小公子哎,肯定有钱,拉他入伙准没错,起码下窑子的时候多了个会钞结账的了,再一看见人来了,那如珠似宝的相貌更叫他们喜不自胜,马上就想着拉他下水了。 林默看着这些人的纨绔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只是懒得生事,他们来相邀便客客气气滴婉言拒绝,总之不理他们便是了,踩着点儿进学堂,到了点儿就回家,平日都尽力避免与那些人的交集,只与几个看着勤勉好学的说几句话,倒是叫那群人悻悻地,便暂时观望着。 林默忖度着等童生试完了还是和父亲说说就不来这里读书了吧,现在呢,就先忍忍,别才来了就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叫父亲为难,也白花了那两百多银子的见师礼。 ================================ 作者有话要说: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抱歉啊,今天只有一更,窝很知道大家想要伸张正义的心情,一定尽快解决贾敏,于是,周末三天窝都会尽量双更滴,窝是一个勤劳的好筒子,(__) 嘻嘻 29第29章 私学里有个叫秦沛的子弟,原是令国公府上一房亲戚家的孩子,虽然不是嫡系,但是,这些年他家里靠着京城里做大官的好亲戚的势力做起了贩卖香料的生意,着实挣了不少钱,说是扬州首富也不为过。这秦公子是家中最小的,被娇纵惯溺得不知天高地厚,经常一掷千金地请学里的同窗学友们吃饭喝酒赌钱,或是去些风月之地玩,是以这秦公子一向是被豪仆们簇拥着,狐朋们吹捧着,在私学里几乎不曾横着走路,算是学堂霸主。 这日林默去如厕的时候,秦沛带着一伙人拦住他,说:“林公子够傲的哈,瞧不起兄弟我是不?我好意让你多结交几个朋友,每次去玩都喊了人来叫上你,说是一起去乐呵乐呵,联络联络兄弟感情,你却每次不是推这个就是推那个的 ,究竟一次也没去过。怎么着?眼里没兄弟这个人是吧?跟你说,兄弟我虽然读书不太得行,但是,在这扬州城里也算是个角色,不至于叫你见了就绕着走,跟躲穷亲戚似地!” 秦沛身边的几大护卫金刚也跟着点头说:“可不是嘛,秦公子的舅舅现在京城里当着礼部左侍郎,比你爹爹盐课老爷的官位还要大呢。” 林默心想我来这里读书本来是想结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将来一起进学为官。没想到这鬼学堂风气如此污糟,不过,也不能轻易得罪了这秦沛,倒不如先口头答应着虚以委蛇临时指着个事儿推脱了吧。 到了散学的时候,秦沛等人就亲亲热热地过来扯着林默的衣袖,说:“走,走,走,先去醉仙楼吃了饭再去取乐,那里的琵琶对虾和菊花海螺是招牌菜,不可不尝。” 恰在此时,陈五跟个p弹似地滚了进来,急急慌慌地说:“少爷!少爷!老爷方才排了人来传话,让您现在就回家。说是家里来了贵客,指名儿要见您呢。” 林默故意蹙眉说:“什么贵客啊,好扫兴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是秦公子请我吃好东西的时候就来了?哎呀,想来是我没口福,辜负了秦公子的一番好意。” 林默又对着秦沛作了一个揖,带着“诚挚”的歉意,说道:“家父的严命不敢不遵,今日要拂了秦公子的一番美意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啊。不如这样,今儿小弟先回家待客,改日小弟来做东,请秦公子,还有在场的诸位学友,如何?” 秦沛虽然心里不爽,听闻是林默的老爹唤儿子回家,也不敢相强,只得悻悻然作罢,不甘不愿地看着林默扬长而去。 林默骑在马上,陈五则巴结地在一旁牵着缰绳走着,不时地踢开地上的小石块,免得伤了马蹄,或是颠着了小主子。 林默说:“你今天做得不错,还演得挺像的。” 陈五说:“那还不全靠爷教得好?不过,奴才有一事不明,主子今儿不赴秦公子的约,改日却还是要请回来,这不是一回事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扯谎呢?” 林默说:“‘客随主便’道理你不懂吗?我若是赴秦公子的筵,他便是主人家,我只得由着他安排去哪里哪里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藏污纳垢之地,要叫父亲知道了,岂不要怪我举止荒唐?岂能贸贸然便应邀而去?而我请秦公子等人赴筵又不同了,地方就应该由我做东道的来定,一切便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了。” 陈五假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想:这样说这样做的话,确实是既不得罪那秦沛,又还保全了他自己不被裹入那群人的泥潭中去。这小少爷心思好多,不好对付啊。“陈五”原还想着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心x还没定,肯定是好哄骗的,引着他往下流走该是不难才满口答应了赖嘱托,千里迢迢跑了来,现在看来简直据说“任重道远”,说不准是完成不了的任务。只是,大话已经夸下了,能不能做都要硬着头皮上啊。 陈五便笑着说:“其实,奴才觉得,少爷天天读书有什么趣儿?偶尔玩一玩也没关系的。听说秦公子是最会玩的主儿,经常搞什么斗蛐蛐,赛马球,都是眼下最时兴的。奴才还听说啊,他家养着小戏子,唱的昆曲那叫一绝,还有丫鬟们个个都是仙女一般的模样,端茶倒水地,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舒坦。奴才还巴望着什么时候托少爷的福也去那秦公子的府里开开眼界呢。” 林默一听他提这话头儿便不高兴,正想说他,却忽然又想到:咦,这秦公子家里如何我都不大知道,他一个在门外守着的小子,怎么倒是“门儿清”啊?不如探探他的底。 林默便故意假装动心的样子,说:“哦——听起来还真不错啊,原是我自误了吗?你再说说,他家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陈五一听有门儿,便又说了许多纨绔们都喜欢的时兴把戏,最后还压低了嗓音,说:“据说秦公子还收集了许多的春|g玩意儿,还有一些是唐寅的亲笔呢,少爷不去赏鉴赏鉴?” 林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冷笑着说:“人家家里的事情,你怎么那么清楚?” 陈五听这口气不对,便忙解释说:“奴才这不是在外面等着无聊吗?偶尔和他家的奴才一起唠嗑时才听到了一点子他家的事!” 林默这一气非同小可,俊脸一沉,便开口骂道:“什么偶尔无聊?你原本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外面候着,谁许你去和别人闲话打嘴犯舌的?你既然听了人家家里的许多事情,想来也会说些咱们家里的事情与人家听了?人家不可能白告诉你。哼,好大胆的奴才!还有,谁许你胡说八道,勾引主子往下三流走的!爷不敢要你了,明儿就退回给太太去!” 陈五吓得马上就跪在地上,不顾一地的灰尘石子儿,便磕起头来,求饶说:“奴才再也不敢了,爷就饶了我吧。”说着,便重重地磕下头去,一会儿便磕得额头出血,灰扑扑的额上露着几缕殷红,叫林默看得也别过眼去,喝道:“够了!先回家去再说吧。看你这一头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怎么责罚你了!” 陈五偏不起来,口口声声说:“爷不肯宽恕奴才,奴才便不敢起来,若是爷回去告诉了老爷太太,奴才哪里还有活路啊?求爷开恩,求爷开恩啊。” 林默被他弄得头疼,最后说:“下不为例。若有下次,再不敢要你。” 陈五愁眉苦脸地爬起身来,林默便命另外的小厮给他找了水来擦洗,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陈五心想,这小少爷真是个火眼金睛的,想要糊弄他不容易啊,要想个什么法儿才好呢。 林默现在看着陈五就不顺眼,又想起家里还有个更不顺眼的,便说:“先不回府,我要去菱花巷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小哈,大家先将就看着,晚上八点再更一章3千字以上的。 30第30章 到了菱花巷,林默便令长随小厮们都在外院候着,自己进去见到张爽陆遥两个,叙了一会儿话,张爽见林默有些心事重重地,又想到林默这次是自己上门的,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吧? 张爽故意说:“小公子,我们在这里的差事就要完了,不二日便回鲁南去了,若是公子有什么事情,尽可以交代我们去办。说起来,公子虽然是苏州人氏,却疏离家乡多年,在家里又做不得主,想来做什么事情还不如我们顺手。” 林默被他说中心事,便索x将云罗和陈五的事情和盘托出,苦笑着说:“以前在王府还不觉得,横竖是客居,现在才知道大家子的厉害。没有自己的心腹,简直就是天天都在踩钢丝一般,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陷害了去。 张爽和陆遥对看了一眼,都觉得陈五的事情说不准比云罗的事情还更是暗藏玄机,必须彻查。 陆遥说:“小公子别沉心,你既然说了,这两人的事情就包在咱们身上。” 林默说:“不用查都知道,十有八|九都是我那嫡母弄出来的事。我一直忍着,无非是投鼠忌器,不想叫父亲为难罢了。” 陆遥说:“若是我们查出来这两人是小公子的嫡母指使的,又该如何办呢?小公子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令尊吗?” 林默说:“我往日觉得这个陈五言语趣致乖觉,还颇喜欢他,想提拔他做我的心腹,现在细细回思他的一言一行,却颇有前后矛盾之处。他以前和我说,他是因着家乡水灾一家子逃难来的扬州,因着父母都死了,无钱下葬,不得已才入我家为奴。可是,我听他偶尔露出一点口音,却像是京城人氏,就有些起疑,京城近些年都是风调雨顺的,不曾有过什么水灾。再有,按着陈五自己所说,他家以前算得是个小富之家,却在他十余岁时遽遇水灾,一家子流落异乡,没多久还父母俱亡。那么,他便算得上是不吉之人,即便是他本人自愿卖身为奴,按着我家的规矩,即便缺人手,像他这样既无人撑腰走后面,还名义上克父克母的人是怎么排挤开我家那些身世清白的家生子儿,到了我的身边服侍,落得了这一两银子一个月的轻巧体面活路?我想,没有上面的人关照着绝不能如此,而且,这个上面的人,哼……” 陆遥和张爽都明白他的意思,没别人了,只可能是林默的嫡母。 张爽试探着问:“那小公子的意思是……” 林默忽然唇角扬起,微笑起来,说:“我现在倒是觉得这是她在授我以柄呢。京城?莫不是陈五就来自她的母家贾府?那样的话,陈五的底细一旦查出来,可就是我捏在手里的一个把柄了,到时候叫她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张爽和陆遥齐齐发问:“那现在要我们怎么做?” 林默说:“他现在就在门口,我一会儿叫他进来,想借贵地审他一审,不知……” 张爽等人都慨然答道:“小公子但有差遣,只管说便是。” 林默说:“他既然敢来,心里肯定是早有败露的准备,怕是三言两语威吓不出来他的真话。人多眼杂,我总不好在自己家里对着他发难,只好借助二位的宝地了。客气话也不消多说,两位的恩德林默自是记在心里,容后再报,还有,不知道有没有趁手的刑具?” 陆遥笑着说:“哪里需要刑具?有我二人在此,管叫他死去活来!” 张爽将手上chu大的指节扳得“咔嗒”作响,以证明陆遥所言确非虚言,逗得林默也笑了。 林默便喊进陈五来,先摆出架势,厉声喝道:“跪下!我要审你!” 陈五一听这口气,心里便有些发慌,再一看林默身边站着的两位身材高大,怒目瞠视的男子,不禁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跪下,哭丧着脸说:“求少爷开恩,奴才今日糊涂油蒙了心,撺掇您做下三流的事情,奴才已经知错了,再不敢了。要打要罚,都任凭爷做主,奴才不敢含怨。” 林默“哼”了一声,说:“你休要避重就轻!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先前那事。我是要问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还有,到我身边来,,受谁指使,意欲何为?” 陈五死不承认,说:“奴才的来历,都原原本本告诉少爷您了,哪敢欺瞒主子呢?” 林默说:“那我就来一一确认。我先问你,你到底是哪里人?说清楚了!是哪个郡哪个县?” 陈五嗫嚅着说:“奴才是皖北怀远人氏。” 林默冷笑着说:“为什么是皖北怀远的人?你是不是想起大禹治水的典故,就以为怀远每隔个几年就会发一次大水,正好给你圆谎啊?” 陈五不敢回答。 林默说:“告诉你,怀远恰好这十数年来都不曾发过水灾。” 呵呵,狗奴才,吃了没文化孤陋寡闻的亏吧。林默不禁在心里大笑。在林府里他不好拿云罗开刀,又兼着好男不和女斗,吃了一肚子窝囊气。现在找到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揭穿狗奴才的谎言,怎生的一个爽字了得? 陈五低头看脚尖,无话可答。 林默说:“说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哪里人?” 陈五狠了心,说:“奴才实在是有难言之隐,非是要故意欺瞒少爷。奴才投奔林家,原不是因为水灾,而是奴才在家乡和人干架的时候,不慎砸破了那人的脑袋,虽然没死,但是奴才也不敢回家了,怕被严父责骂,索x远走他乡。” 林默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继续逼问:“我现在只问你是哪里人,不要和我扯东扯西的!你那些谎话只说给会相信你的蠢货听吧。” 陈五正在脑子里快速地思考,却听见林默蓦地一拍旁边的几案,大声说:“你是京城人!” 陈五胆子都颤了一颤。 林默说:“你平素虽然尽力遮掩,但是偶然会有京城口音流露。” 陈五掩饰说:“奴才小时候的隔壁邻居原是京城人氏,奴才自小听他说话,便学了几句京腔。” 林默冷笑着说:“你还不承认!我有一次听到你和别人说起什么紫禁城如何如何威武,京城的有钱人家过年过节如何取乐,都是活灵活现,非亲眼所见不能如此清晰。” 陈五还要强辩,张爽便走上前来,将他的两g膀子往后一撇,陈五便杀猪一般叫唤起来,原是手膀子断了。 张爽说:“给你半个时辰!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好生回答主子的问话,过了这半个时辰,这手膀子就再也接不上了。” 陈五一脸悲愤地想了好一会儿,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实在是不能面对缺了两边胳膊的残缺人生,便跪下哭着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林府—————————— 贾敏正在房内拈着一串佛珠数子儿,却见林默进来,说:“儿子给母亲请安。” 贾敏淡淡地说:“这不早不晚地,你来请什么安?” 林默唇角微勾,说:“母亲也瞧出来儿子不是来请安的,那么,对儿子要说的话想来心里也有几分数了吧。” 贾敏抬眸看他。 林默斯条慢理地说:“陈五原来不叫陈五,他原名顾英,是贾府里有名的赖大管家娘子的外甥。” 贾敏的脸一下子白了,捏着佛珠的手竟然爆起了青筋。 林默不紧不慢地说:“‘故土难离’,母亲您说,他在贾府里有好好的差事不做,却跑到咱们这里来,捏造谎话说什么卖身葬双亲,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令人费解啊。这个事儿,要不然,晚饭时,我再和父亲也说说,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如何?” 贾敏默然不语,半响,方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默瞬间爆发,说:“这正是我想问的!” 你仗着嫡母的身份,当家主母的便利,一直以来干的这些不是人干的事,到底想要怎样?林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视这着贾敏。 贾敏避开他的目光,面色y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林默面无表情地说:“自我来了,都是按礼数尊敬你,自问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却步步紧逼,实在是叫人忍无可忍。现在就是两条路,一个,你息事宁人,主动收手,另一个,你一意孤行,不肯收手的话,我就只有出手了,将云罗的事情,还有这陈五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父亲,看他怎么说。” 林默之所以不愿意将贾敏的事情告诉林如海,是因为他觉得自来了林府之后父亲林如海对自己确实是巴心巴肝地好,若是将贾敏的伪善面目全部揭开,一定要叫林如海在妻子和儿子之间做个抉择的话,对林如海而言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吧,就算林如海一怒之下休妻,事后也一定会伤心抑郁。那样的话,当时爽是爽,可是后面一定是麻烦事一堆,贾府那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儿被休回家,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外,贾敏固然是身败名裂,无辜的林如海也会因为治家不严,导致嫡妻闹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丑闻而被人诟病吧。想到自己享受了身为林家之子的种种荣华,却暂无可孝敬亲父的行为,林默就有些不忍,想着还是和贾敏谈好条件,叫她再不敢犯便罢。 =======================================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说实话心情有些低落。这里解释一下。男主是大家公子,按照礼节他必须尊重嫡母,贾敏把持着林府的人事大权,在男主身边安c上许多眼线钉子,男主是想拔钉子,可是,他必须拿得出有信服力的说法,云罗的事情没有证据,他只好算了,陈五的事情是刚刚暴露出来。他没有收集到证据就随意发作的话,反而叫不明真相的人认为是无理取闹,不尊重长辈。 31第31章 贾敏将可能会有的后果反复掂量了一番:陈五牵扯到了娘家贾府,而之前贾老太君是打了招呼叫收手的,现在翻出来这事,别说林如海这边不知道该怎么遮掩过去,事情一旦闹大了,连母亲那边都不好交代,贾敏便咬牙说:“好吧,我收手就是了。” 林默朝着她讥讽地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做如此选择。 贾敏心里将林默骂了个底朝天,又急不可耐地说:“陈五呢,人在哪里?” 林默唇角微微勾起,慢慢悠悠地说:“现在该叫顾英了。在说他之前,你是不是该拿出一点诚意来,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安抚我呢?” 贾敏无奈,说:“你想怎样,就直说吧。” 林默说:“我要我现在房内的所有丫鬟婆子,还有我身边的所有长随书童小厮一个不留,全部撤出。” 贾敏故作奇怪地说:“那你不要人服侍了?” 林默冷冷地说:“就是无人服侍,也比身边埋伏着奸细的好。不然,换了你来试试?一样是夜晚觉都睡不好。” 林默话锋一转,“不过,服侍,自然还是须得人服侍的,其实我无所谓,但是,这关系到林府的体面。这样,我自己找人,你只管按着我这一房的分例发各种费用和月钱就是了。” 贾敏实行拖延战术,说:“你怎么找人?小娃娃不要说大话。你要是找一群乌七八糟的人来,出了什么事故,不是给我惹麻烦吗?再说,你原来屋里的人我找什么理由全撤回来?撤回来又怎么安置?老爷肯定要问的。” 林默嗤笑着说:“那是你考虑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考虑的是,身边不能有居心叵测的人老在一旁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告密。” 贾敏无话可说,最后终于松口说:“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一时哪里去找这许多的人来?两个执事的大丫鬟,四个随身服侍的二等丫鬟,八个在院落里洒扫跑腿做杂物的小丫鬟,还有做杂务值夜的婆子也得四五人,在外面还要两个长随,和八个牵马做杂事的书童小厮,这三十几个人你却从哪里找来?再说,就是弄来了,不会服侍不懂规矩又怎么办?我也是为你好。” 林默冷笑着说:“跟你说了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惦念了。” 林默之所以x有成竹,是早就和张爽等人谋划好了的。缙王府在这里原也有几处产业,有几房家人,因为王爷平日御下极严,这些人即便调到王府之外的地方去值守,也不忘往日在王府的规矩,应该是比林府的丫鬟下仆更会服侍主子。张爽满口答应说,主要的丫鬟下仆呢,是肯定调集不了那么多的,还是去托了人牙子去捡好的、可靠的买了来。新买的人不会服侍不知道规矩不要紧,先调一房王府的人过去顶着,帮着林默调|教新买入的人口,待她们慢慢上手了,王府的人再撤出来不迟。林默当时便觉得十分妥当。 于是,贾敏虽然不甘心,也只好暂时收手,将林默身边的人全部设法撤走了。 过了几日,林如海知道了这件事,觉得挺纳闷的,便问好好地为何搞这么大的人事变动。 贾敏本想说默儿对我这个嫡母到底还是有戒心啊我也很无奈啊哦呵呵呵之类的酸话,谁知道本来已经离开的林默不知道为何又转了回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干笑着说:“默儿房里掉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我也查了,偏生那贼狡猾得很,没查出来,我便索x将她们都撤出来,换了一拨人,好杀杀这股子歪风。” 林默在一旁使劲点头,说:“就是这样。” 林如海蹙眉又问:“那为何外面的长随小厮也一路换了呢?” 贾敏语塞,转头看见林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含兴致地等着她的答话,不禁在心里咬牙:小崽子太可恶了,他逼着我做的事情,却还要我在老爷跟前圆这个话! 贾敏深吸一口气,款款地开口说:“默儿的一个小厮得了时疫,还好发现得早,先只是将患病的那人抬回他自己家去了。后来,我想着默儿虽然身子骨还算结实,到底现在读书劳神,要是被沾带了就了不得了,人受罪不说,还耽误学业。虽然其他的小厮没得病,到底是和那得病的人一处值过班的,万一其中有人已被沾带上了,只是发作得晚呢?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便将默儿的小厮长随们一并遣散了,换了新的一班人,老爷放心,个个都是我叫人细细查过的,没有病。” 林如海听说,倒是还赞她心思细,为林默想得周到。 林默也不禁佩服贾敏的机敏,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合理的说辞,将事情圆得滴水不漏,望着她的目光便带上了满满的嘲讽。 次日,趁着林如海不在,贾敏急急地开口,向林默讨要陈五。 林默悠悠然地说:“其实母亲不是想要这个人,是想要他死吧?可惜,人命关天,你不能如愿了。他很好,有吃有喝,死不了,而且活得还挺滋润,就是要在我朋友那里多住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可以给你?哦,恐怕要等一阵子了,至少要等我长大成人,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 看着贾敏气成猪肝色的脸,林默心中畅快之极,施施然提步走了。 回到小山居,张默等人帮着张罗的人已经齐备了。王府那边是两个大丫鬟和两个婆子,都是礼仪齐备,规矩良好的,正有条不紊地教导新买来的小丫鬟做各类活儿。 一个月后,王府的人便将下人们调|教妥当,即便是和贾敏屋里的丫鬟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了,小山居的风气为之一新。 林默十分感激张默等人的鼎力相助,请他们在一处以酒馔j美而闻名的酒楼吃饭。 三人欢畅地大吃了一顿,席间笑语不断。一时饭菜毕,张爽却说:“那两个丫鬟和婆子,世子爷说了,就留给小公子使唤吧,不必还回来了。只是,我们二人事务已毕,要回去了,小公子往后凡事要自己小心。” 林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想到这两人是淳于钊的心腹侍卫,在这里淹滞久了也不好,淳于钊少了左膀右臂总归是不适应的,倒是想要催着他们赶紧回去,笑着和两人道了别。 至于淳于钊为何改变想法,将张爽等二人召回,其中是有原因的,这要从前些日子的事情说起。 ——————————缙王府—————————— 淳于钊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千篇一律,平静无波,却因着林默的离去似乎变得寡淡无味了起来。 好在林默(其实淳于钊一直出于习惯叫他睿儿)的来信明显变多,也常常在信里提及他如今的生活和一些趣事,叫淳于钊心下安慰。 可是,这一天却出了一些状况。 淳于钊现年十二岁,即将十三岁,因为王府里j心调制的饮食得当之类的原因,淳于钊除了身高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之外,身体发育也早,近些日子尤其明显。白天若是习武或是练习了骑s之类的活动,因着身体上延续下来的劳累和兴奋,往往会在夜间出现内裤濡湿的现象。渐次出现梦境,在梦中会出现朦胧的裸体,淳于钊感觉自己迷迷糊糊中抱住那具r体,随后自发地有了极其舒爽的s|j体验。 淳于钊开始并不以为然,因为他有时听父亲的下属闲话时得知,对长成期的少年而言,梦中遗|j是很正常的,标志着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前些日子的梦里,淳于钊并没有看清楚身下的人是什么模样,模糊地觉得应该是个女人吧,反正在梦里就是云遮雾掩地看不真切,只知道抱着的时候身体就会兴奋起来,随后出~j、达到高|潮。 这一天的梦境却有些不同。 当淳于钊在梦中与这具r|体纠缠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紧紧地抱住,下|体在其身上不住地摩擦,急切地想c|入对方的身体某处,尽管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或者说是身体的哪个部位。 可是,这一次不同,就在发s的那一瞬,淳于钊清清楚楚地看见怀里抱着的人的脸。 微挑的凤目波光潋滟,墨染的乌眉飞扬,笑意柔和……是林默。 淳于钊一下子就惊醒了。 我的天! 为什么会这样? 淳于钊抱紧脑袋,又羞愧又困惑。 淳于钊知道自己是喜欢睿儿的,可是,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和睿儿一起长大的缘故,天天一处玩,一处听课,甚至经常一处睡觉,自然比和别人要亲厚,只是归结为小伙伴之间的亲密无间的感情。 可是,在春|梦中梦到的是小哥们的脸,这就太…… 是我太禽|兽了吗?还是…… 淳于钊不敢往下想了,自己悄悄地换了底衣,将上面的痕迹用细纸擦去,又佯装是打翻了一杯茶水在上面,遮掩过经手他的贴身事务的大丫鬟的耳目之后,淳于钊又倒回到床榻之上,强令自己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尽管如此,还是睡不安席,烦躁不安。 ========================== 作者有话要说:好造孽的我,儿童节写世子告别童年,有了x觉醒,哦漏! 今天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一更,泪目。 2531 欲望文 32-36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3236 32第32章 淳于钊因为晚上没睡好,早起便迟了,大丫鬟翠兰和铃兰赶着上来服侍,给他理好好衣服戴发冠。翠兰眼睛尖,嘟囔着说:“爷的眼睛下面怎么一圈黑啊?是不是昨晚上爷看书时点的灯不够亮?一会儿王妃见了又要怪奴婢们不会服侍了。昨晚上是谁看着灯烛的?该死的小蹄子别把大家伙都连累上了!” 大清早起来唧唧喳喳地烦不烦啊?再说也看看钟点啊,眼看着要迟了,真没眼色!淳于钊睨她一眼,翠兰便讪讪地闭上嘴。 淳于钊房内的丫鬟都知道,世子爷虽然温和,却是个说一不二的。要是不小心惹恼了他,被撵了去,落了体面都在其次,在王府里却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王爷王妃虽然有三子二女,最看重的却是世子爷,这房内的供应一概是最好的,和王爷王妃同例,二王子三王子虽然也尊贵,到底不如世子爷受宠。当然,王爷王妃明面上是表现得一碗水端平的,但是但凡明眼有心的人,还是能觉出差别来。 淳于钊穿戴好了,便带着一众侍卫下仆直奔王爷王妃的正堂而去,去给父母行晨昏礼。 淳于钊虽是脚下生风般赶了去,到底还是晚了,只见缙王和缙王妃对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排着一溜搭着大红金钱蟒椅搭的紫檀木椅子,二弟淳于锋和三弟淳于铤、还有二妹、四妹都坐在那里,一见淳于钊进来,便都呼啦啦地站了起来,表示见兄长之礼。 淳于钊面带愧色地给父母行了礼,说:“孩儿今日来晚了,竟然落在弟弟妹妹们后面,请父王责罚。”缙王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你身为兄长,理应为诸弟之表率,今日落得最迟,原该受罚。念在你不消人说,自会躬身自省的份上,就少罚你些,课后练大字二十张吧。” 淳于钊垂首道:“是。” 王妃虽然心疼大儿子这么冷的天还要握笔写字,手要被冻着,胳膊也该是累的抬不起来了吧,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一会儿,便有大丫鬟进来,态度恭谨地回话说早饭已经摆下了。一家人便齐齐起身去了饭厅,安安静静地用了饭。饭后,诸儿女们纷纷向父母道别,各自去做各的事情。儿子们一般去王府内设的书堂接受教育,女儿们则回闺房跟着嬷嬷们学些针线女红之类的,下午也会有先生来给她们讲授一些女训女则之类的东西。 淳于钊正要和弟弟们一起出门,缙王却叫住他说:“钊儿,你留下来。” 淳于钊便又回来,垂手等待父王的话。 缙王说:“坐着吧。从今日开始,你不再和弟弟们一起读书了,王父给你另外聘的师傅,大概再过半个来时辰就该到了吧。” 淳于钊略有些奇怪,父王为三兄弟请的师傅已经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了,难道还有更好的?听了缙王的话淳于钊才知道,父王请来的竟然是昔年以舌战群儒而闻名天下、在先帝还是太子爷的时候曾经担任过太子少保的王成意! 缙王不太提及往年的事情,但是淳于钊也从他人口中知道一些旧事。 淳于钊的皇祖父在位的时候尚未天下大统,只在偏居于淮南一带,与当时尚苟延残喘的北元争夺中原地区。皇祖父育有十子,缙王与淳于钊的皇堂伯父,即当时的皇太子乃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尽管只差着几岁的年纪,待遇却差着十万八千里。尽管缙王当时名义上是尊贵的皇子,可是那时还处在帝国初立时期,算是物质极其匮乏的时日,所谓皇子,也就是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好些罢了。皇祖父忙于征讨北元,g本无暇顾及皇子们的教育,任由他们像野草一般生长着。而皇太子作为接班人,却是着力培养的对象,他用的东西是最好的,教授的师傅是最有名望的,所用的礼仪是最隆重的,文武百官看见太子就要跪拜行礼,或诚恐诚惶,或溜须拍马。而对于缙王以及其他的皇子们呢,文武百官心里想的都是,对太子自然是要面面俱到,太子可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啊,至于皇子们呢,面子上过得去便罢了,他们反正早晚都是要就藩去的,将来做个土财主就打发了。 当时的缙王表现出了超脱一般孩童的心智,对表面的浮华他可以不介意,唯一垂涎的便是太子所受的教育,太子师傅是名满天下的王成意,而缙王自己呢,只能成日和些大老chu的将领军士混在一起。其实,也不是当时的皇帝偏心若此,而是受实际条件的限制,要知道,在和北元争夺地盘的混战时代,但凡读书人都是明哲保身,避世而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皇帝身边的文将很少,大多是武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自然是给太子用了,至于其他的人,便要等了,等到把北元打跑了,国家安定了,人心稳定了,才招募得到文士出来为官,那时诸位皇子便都有师傅了。 所以,少年时期的缙王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间,一直引以为憾,现在他为自己最钟爱、最看重的大儿子请来当年为太子授业的师傅,其心情可想而知。 淳于钊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缙王说:“这其实是逾制的,所以,不能像之前为你和弟弟们请的师傅一般大张旗鼓地请进府内来为你们授课。你师傅隔日来一次,每次来都是以与我叙旧的名义,免得被人搬弄是非,要是叫紫禁城那位知道了,难免又多一场事。所以,你到了规定的时候,便来我的书房候着。” 缙王言简意赅,可是淳于钊却很知道其中的紧要之处。王成意是先帝的帝师,怎么可能随便为人授课?他教授的可不是一般的经史子集,而是……帝王心术!所以,缙王才撇开淳于钊的弟弟们,单独为长子安排,也就是说,缙王早就对此后登上帝位成竹在x,并开始培养帝位的接班人了。叙旧的名义乃是避人耳目,缙王府虽然经过数次清洗,基本杜绝了帝京那边的耳目眼线奸细之流,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叫紫禁城的那位知道了,缙王固然不需怕他,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缙王拍拍儿子开始逐渐坚实起来的肩膀,说:“钊儿,王父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叫王父失望啊。” 淳于钊受完第一次课业后,满腹心思地回了自己房内。 淳于钊坐了很久很久,脑中闪现过许多的画面,一会儿是林默唇角依恋着柔和笑意的脸,一会儿是父王殷切期许的眼眸…… 淳于钊打开一个斗柜,拿出一封信来,这是他昨日就写好了、却还没交与心腹们寄出的、给林默的信。 信里欢快地说了一大串事情,最后写道:“何当凌绝顶,与君把臂游?”在信里,淳于钊还在遗憾不能和林默一起去凤尾山玩,并试探地写了这么一句暧昧的话。 想起昨天他写这一段话时又欣喜有期待又有些惧怕担忧林默万一拒绝时的心情,淳于钊仿佛觉得过去的不至一天,而是,很多天。 恍如离梦的感觉。 淳于钊将那封信看了又看,看了几十遍之后,终于,痛下决心,将其撕得粉碎,丢入废纸篓里。 随后,像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一般,倒在交椅里呆滞了许久。 没有办法,这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父王对他寄予厚望,他不能叫父王失望。 稍后几日,淳于钊召回了张爽陆遥二人。打听到林默在姑苏摆平了他那可恶的嫡母,一切安好,正奋力读书,以图来年的童生试一举夺魁,淳于钊便安下了心:睿儿也是一样地背负着家族的期望,我和他,注定是无法交集的,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只要远远地知道他诸事顺心安好便罢。 可是,淳于钊还是太高估了他自己的自制力,太低估了爱情对他这样一个思春期的少年的影响力。 ————————————分割线—————————— 姑苏。 摆平了贾敏,林默很是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 王府的两个大丫鬟,林默还是保留她们的原名“凌紫”和“将离”,并依着往日淳于钊爱给丫鬟们取花儿的名字的习惯,也给自己的四个二等丫鬟分别取名为:“绣菊”“芳草”“晚香”“文竹”。凌紫和将离自不必说,小心谨慎,温柔细致,其余四人亦是聪明灵秀,令林默省力遂心,非往日云罗在时同日而语。 在学堂里,林默亦是如鱼得水。 秦沛那帮子人不死心,依然会来寻林默一起玩乐,林默不愿意得罪这拨纨绔,但是也绝不愿意去同流合污,便设了法,叫他们再不来骚扰自己。 其过程是这样的。 林默的学堂里有一个体重目测二百余斤的大胖子,名叫余乐。林默觉得吧,一般的大胖子都是好吃贪嘴又爱睡觉的,在课堂上打盹该是胖子们爱干的事情啊。可是,这个余乐胖子却是一次也没有在上课时打过盹,却总是努力地睁着他那一双被脸上的肥r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j光大作地听业师授课,还不住地点头或是摇头,激起身上一圈一圈的“r”波,跟外面被投入小石子的池塘一般,只不过,池塘是波光荡漾,余乐是“r”光荡漾。 林默一下子就对这人有了好感。胖子是多,可是好学习、求上进的胖子不多,冲着这一点就值得结交,这是其一。其二嘛,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林默觉得胖子的体形就叫人倍儿有安全感,若是和他做了朋友,就有一种在哆啦a梦的动画片里小夫指使大熊的惬意感:有什么不长眼的敢来惹我,我就关门放余乐。打不死他们,压也得把他们压死! 林默在课后迈过两道桌椅的屏障,向余乐拱手说:“在下姓林名默,初来乍到,心中不免怯怯。余乐兄今后便是师兄了,还望多多照顾小弟。” 余乐知道林默乃是盐课林老爷的独生子,又是这么礼数周到,一下子受宠若惊,便忙笑道:“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林默在余乐的身边落座,没话找话地说:“余兄的姓可真好,以前还是国姓呢,我记得前朝的皇帝也姓余。” 你不赞我相貌好,可以赞我学问好啊,怎么赞我的姓好?不如明说我这胖子没优点了吧。余乐顿时一头黑线。 林默见他眼中飞快定掠过一抹尴尬之色,知道他多心了,便拍着他肥厚的肩膀,说:“主要是你的姓和你的名连得好,叫我不得不羡慕。余乐余乐,这辈子剩下的只有欢乐了,多好的寓意啊,小弟要是常和余乐兄在一起,想来也是要笑口常开的。” 余乐顿时就开心了,小眼睛越发被挤得只剩一条缝了。 两人的友谊飞快升温,到了散学时,林默身边就多了一个伴随左右的免费保镖了。 秦沛等人本来还想去找林默玩儿的,见他身边坐着余乐胖子,便悄声在林默耳边说:“跟他玩什么啊,就那两百多斤r,白花花地跟案板上堆着的猪r一般,见着他你还吃得下饭啊?不如甩开他,兄弟带你去见识见识扬州瘦马,那叫一个风情啊。” 林默未及答言,余乐听见了,也不废话,便伸出他那蒲扇一般大的两只肥厚的手掌,啪啪啪地拍打x膛上的肥r,声音那叫一个壮大,看得秦沛腮帮子一跳一跳地,最后讪讪地走了,再也没有找过林默。 林默和余乐的课业在这段无人打扰、又互相取长补短的时间内都是突飞猛进,在次年的童生试中双双脱颖而出,林默摘得头魁,余乐也不差,名列第十一名。 可是,好景不长,平静的生活再次起了波澜。 贾敏居然老蚌怀珠,有了身孕。 不过,她选择暂时不告诉林如海,先摆弄了林默再说。 在贾敏看来,林默此次考了秀才,下一次就是考举人了,以林默在本省考第一的成绩,在乡试中突围而出不是难事,那时候,林默有了功名在身,就算得是朝廷命官了,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衙门也会追究的吧。所以,要想叫这r中刺彻底消失,现在就是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要说贾敏为何那么执着地非要弄死林默,这是因为:一来是她觉得当年的事情林默不可能全无印象,只是这小崽子心机深沉,藏在肚里不说罢了,但是,他一定会翻出当年的事来报仇。弄死梅姨娘都不算什么,可是谋害林家唯一的子嗣就够她贾敏喝一壶的了,何况此时还牵扯到京城的娘家。杀手是赖大媳妇找的,要是事情被翻出来,贾府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一样地被人唾骂。二来嘛,自然是贾敏如今有孕,有恃无恐了。贾敏还偷偷找人问过卦,说是一准儿是男孩,叫贾敏喜不自胜。贾敏想着肚子里的r若是男孩,林默这g刺就更要拔了。林默现在是秀才,将来没准是举人甚至进士,林如海偏心之下,肯定不顾庶子嫡子的区别,叫他掌管林家,而她肚里的孩儿呢,小了十来岁,等孩儿长大成人要掌管家业的时候只怕都不剩什么了,都叫林默弄回自己的腰包了。再有,林如海身子不好,这些年越发衰微了,谁知道还有几年的活头?要是什么时候撒手去了,她这个嫡母的重量绝对要大打折扣,那时就更别想弹压得住林默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贾敏心下计较已定,决意对林默出手,待林默一死,林如海伤心之下意欲追查的时候再抛出自己身怀有孕的事情来转移林如海的注意力。 这一次运气好,贾敏正在筹划着给林默弄个什么罪名的时候,机会便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申明,某捕不歧视胖子,某捕自己就很胖。第二点,咱不虐默默啊,贾敏只是暂时得逞,这一次真的是输的裤子都木有了,母子双亡,孩子生不下来滴,大家表捉急啊。 缙王是借鉴了一点朱棣的,以前和大家说过,朱棣是半文盲,这一点咱没瞎编。 33第33章 林黛玉又病了。 黛玉出生即有弱症,成日生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名贵药材下去才堪堪保住一条小命。当年,过了一岁的婴儿期,林如海和贾敏还想着这总该好了吧,谁知还是药不离身,林如海曾经苦笑着说这些年喝下去的人参r桂要是换成银子,只怕能照着样子打出个和她一般大小的真人来了,委实是所费不赀。花钱还在其次,关键是每一年的春秋换季之际,她总要闹一次嗽疾,间或咳出血来,看得人心惊r战,毕竟是这么个小人儿。林如海无法,除了到处去寻医问药之外,还病急乱投医,后来还去寻了些罗汉真人为其念经延寿,不过好在她总算是平安无事地长到了现今八岁。 这一年的嗽疾颇有些来势汹汹,林如海几次请了大夫来看诊,都是咬舌啖指地不敢给准话说什么时候得好,人参r桂燕窝虫草之类的药材喂了许多斤下去,才看着她渐渐地脸色好了些起来,只是脸越发尖得可怜,身上本来就没几两r,这下子越发熬得干了似地,叫林如海不住地唉声叹气。 林默一来想着林黛玉着实可怜,二来身为长兄,疼惜病弱的妹妹也是当仁不让的责任,林默便每日散学之后去黛玉房中看视一番,闲话片刻,就权当作告慰老父的心意吧。 虽然林默每次去黛玉房中的时间不长,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但是连着去了十多天,两兄妹总归要说些话,就算是黛玉身子不好不能多说话,林默为了表达关切之意,或者就为了在人前装装样子吧,少不得也要问她的丫鬟几句话,诸如姑娘今日喝了几次药,吐了没有,上午咳了多少次,下午又咳了多少次,歇中午觉没有之类的,尽管林默并不关心这些个毛蒜皮。 黛玉在生病前跟着贾雨村学了几节《四书》,因为黛玉天资颖异,贾雨村教得十分省力,便常在课余教她做诗做句,黛玉在这一方面表现出了出众的才华,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就能在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诗来,而且词工句丽,常有警人之句,这一点叫林默也自愧弗如,是以兄妹俩碰面时兴致来了的时候,会对一对句,一般是林默出上句,黛玉属下句,两兄妹你出我对,一问一答,有说有笑,兄妹感情便渐次融洽了起来。林默有时候想林妹妹的娘亲虽然不是个东西,妹妹还是好的,就当是看在父亲的份上吧。 这一次,林默照例在散学后来了黛玉房内看视。今日黛玉的j神不是甚好,兄妹俩只说了一会儿话,对了几句对句,黛玉便累了,想要歇息,林默正要告辞出去,却看见伺候黛玉的大丫鬟春纤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过来说:“姑娘先别忙睡,喝了这一碗药,再散淡散淡再睡不迟。少爷也先不忙走,姑娘就是畏着药苦,每次都不肯好好喝药。您在这里看着,姑娘便要乖些。” 林默便没有马上就走。 春纤拿着一个玉白的小调羹正要往黛玉口中喂药,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黛玉最是喜静的,听到这声音就皱起了一对j致的小眉毛。春纤善解人意地放下了调羹,说:“哪个作死的在外面吵闹,看闹得姑娘都不爽快。婢子出去看看就回来,少爷帮我看顾一下姑娘。”林默点了点头,并未多想,春纤便将药碗放在案几之上,自己出去了。 林默见那碗药黑漆漆地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便好奇地用调羹搅了搅。恰在此时,贾敏就带着几个丫鬟到了。 林默见了贾敏就腻味,见了礼之后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出去了。 回了小山居,大丫鬟凌紫一见着林默回来就赶着上来服侍,要给林默换作家常衣服。林默略略皱眉说:“才刚在姑娘那屋里沾了一身药味儿回来,先给我打些水来洗个澡吧。” 凌紫忙答应着去了。 泡在热水里,林默惬意地叹了口气,正说舒舒服服地好好泡一泡呢,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凌紫有些慌乱的声音:“少爷,老爷派了人来叫您即刻去他书房一趟。” 林默“哦”了一声,并不以为意,说:“你就和他们说我洗了澡便去。” 凌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些闷闷地,但是林默还是听清楚了:“老爷那边的人说,不管少爷现在在做什么,都要停下马上跟他们走,老爷有紧急事。” 林默不知怎地,心里涌上来不好的预感,而且,十分强烈。 林默自己胡乱揩了几□体,穿戴好了之后便急忙奔去了林如海的书房,却见贾敏也在那里。 平素总是打扮得一丝不苟的贾敏此时却全不顾形象地一脸纵横的泪水,正大声说着什么,见了林默进来,马上调转了过来,眼内似乎要喷出火来,开口便骂道:“好个黑心肠的小鬼!玉儿本来就七灾八难,你还要下黑手治她!” 林默虽然不明所以,却马上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将求援的目光朝向林如海,说:“父亲!母亲这话从何而来?孩儿委实不知缘故。” 林如海面沉如水,看向林默的目光也显得十分复杂,包含了各种情绪,默然看了林默一会儿,说:“你妹妹又呕吐了,还咯了血,在你走了之后。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咳嗽,而是……有人在她的药里面下了夹竹桃的汁y。” 林默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妹妹被人下毒?贾敏诬陷下毒的人就是我?这是怎么回事?哦,我每日相仿的时间去看妹妹,被人着了规律,故意在那个时间段里引发纠纷,引走了春纤,于是房内只剩黛玉和我,黛玉是受害人不可能自己毒自己,那我便成为最大嫌疑人。最要命的是,那时候出于好奇我还搅了搅那一碗药,被贾敏乃至她带进来的几个人亲眼看见,便成为下毒谋害妹妹的最明显证据。此外,小山居里正巧就有两株夹竹桃,这下子好了,作案时间,作案工具全齐活了,我想要撇清自己的难度不是一般地大。 贾敏扑到林如海脚下,哭哭啼啼地说:“老爷要为我们娘儿两个做主啊,我就这么一个多灾多难的女儿,谁要害她就是安心绝我!” 林如海烦恼地说:“别哭了!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玉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能不顾惜?” 贾敏继续大声号泣着,说:“就怕老爷心早就偏了!” 林默气愤地瞪视了一眼贾敏,在林如海面前依膝跪下,含着热泪说:“父亲,孩儿指天发誓,绝没有在妹妹的药里做过任何手脚,也绝不曾生过任何想要谋害妹妹的心思,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如海脸色缓和了些,说:“我原知道默儿你不是那种人,只是……” 贾敏旋即转头,瞪着林默的眼神像要将他整个儿吃下去似地,厉声说:“不是你却是谁!今日下午也就是你和我去过玉儿房里,不是你,莫非是我要亲手毒杀自己的女儿?哼,我看,你是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想着妹妹是嫡女,唯恐她将来出嫁会得了许多家产做嫁妆!” 林默看都不看她一眼,稳了稳心神,说:“谁会去无缘无故杀人呢?一般不是因为情爱,就是出于利益。而我和妹妹之间第一项原因是不存在的,第二项嘛,我以为,谋害妹妹,于我而言,不仅无利益可得,反而有害,请父亲细思。我才考了秀才,紧跟着就要考举人进士,大好前程在等着我,而下药杀人是重罪,一旦东窗事发,不禁没了前程,连x命都堪忧。我何苦那么做呢?要说因为妹妹长大后要费一副嫁妆的缘故我便嫉恨她到了恨不能要她死的地步,呵呵,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当着父亲的面,我林默要说一句狂妄的话:大丈夫生于当世,原该自己立一番事业,靠祖上算什么好汉?林家的家业,固然丰厚,我却不甚在意,就算是将来全与了妹妹做嫁妆,也不会介怀,我相信凭着自己的学识本事,一定会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却怎会因此而下药害妹妹呢?” 林如海听得频频点头,说:“默儿有理,谋害玉儿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贾敏着急地说:“老爷到底还是偏心,就被他几句花言巧语给骗过去了。” 林默转头看了一眼贾敏,咬了咬下唇,狠了狠心,一口气地说:“谋害妹妹,默儿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是,有的人却可以得利。说得直白点,那人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似妹妹被害,其实孩儿才是躲在暗处下手的那人最大的目标。请父亲明察。” 林如海说:“怎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林默一鼓作气地说:“是的,表面上看是谋害妹妹,实际的目的却是为了嫁祸孩儿,父亲想想,方才母亲说我谋害了妹妹,可以免去妹妹将来的一份嫁妆。要是按着这个说法,按着我朝的惯例,妹妹的嫁妆不过林家家产的十分之一二也就顶天了,可是,若是谁借此机会谋害孩儿,却可望获取林家家产的十之□。那么,谁最有可能……” 贾敏色厉内荏地打断林默的话,说:“一派胡言!你无非就是含沙s影地说我这个嫡母要谋害你了,可是,我犯不着为了害你还绕上我女儿一条命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林默冷冷地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事情多了去了!那武则天为了当皇后还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女儿呢!再说,妹妹到底没出大事,刚才父亲也说了,只需细细调养,应无x命之忧,而我,则是马上就被泼上了好大一盆脏水!” 贾敏撒泼大哭了起来,说:“老天怎么不劈死这信口雌黄的东西!自己黑心下毒手,这么多人亲眼瞧见了的,怎么还能花言巧语地,倒过来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你出去随便找个人说说,看谁会信亲娘会毒杀自己女儿的?” 林默说:“别的亲娘当然不会,可是,你就难说了。” 林默一不做二不休,将去年贾敏如何将指使云罗陈五等人监视使坏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听得林如海的脸色瞬息万变。 贾敏大声哭嚎起来,说:“胡说!我才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如海揉着几乎要裂开的太阳x,疲累地说:“默儿你说话可要有凭有据。”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陈五可做人证,后来却出了点差错。孩儿本来是委托缙王府的两位侍卫大哥帮我看管他的,可是,侍卫大哥们带着他返回鲁南的途中,那陈五却因为水土不服,死了。不过,当时陈五的供认,那两位大哥都是一起听见的,他们可以证明孩儿所说的句句属实。” 贾敏一听松了口气,马上跳脚说:“缙王府的人自然是向着你说话!老爷不可信他!” 正闹得一团乱,外面又有人奔了过来,说:“老爷,不得了了,安徽那边的流民为着没吃的闹事,打死了张金坤张老爷的二儿子和管家,巡抚吴大人请您一起去处理呢。” 说起来,今年安徽大旱,饿死了许多人,流民离乡乞讨为生,姑苏因为素来富庶便一下子多了许多流民,和当地居民冲突不断。这张金坤原是一个盐商,家里有些钱财,便又开起了米铺,投机取巧,倒买倒卖,和流民之间的冲突最为尖锐,偏生他那二儿子x格倨傲奢侈,而且好勇斗狠,这一次真闹出人命来了。偏生张金坤家里有些权势,还有个伯父在京城当着二品的大官,这事儿本来双方都有错,但是张家仗着权势又死了儿子,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处理不好的话扬州的官吏们都要被牵连着吃瓜落,所以,巡抚也不敢自作主张,索x拉上林如海一起去处理。 林如海焦头烂额,家里的事情没理清楚,外面还烦心劳力的事情一大把,便说:“你们先别闹了,各自回房消停消停,待我把公务办理清楚了再来判明此事。” 贾敏断不肯依,非说是林如海有心偏袒,哭哭闹闹地说:“老爷啊,我而今三十多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她被人治得快要死了,老爷还不肯好生对待的话,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算了。” 林如海额头青筋乱跳,说:“你待怎样?” 贾敏说:“最起码得先把他看管起来。” 外面的下仆又在催促了,说:“老爷,巡抚大人的轿子已经在门口了,叫老爷快去呢。” 林如海急于脱身,便说:“那默儿你便在这书房里呆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说。” 林默心想,在这里就在这里,这是父亲的地盘,她敢怎样!便说:“好,我等父亲回来便是。” ============================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默默滴,小攻在路上了,放心! 晚上也许会再来一发,嘿嘿嘿,看我的状态了。 34第34章 凌紫左等右等林默不见回来,心里惴惴不安,跑出去打听了一番,老爷太太那边的人个个都是噤若寒蝉,没探到一点准信,便索x出去找到扫雪。 扫雪原是缙王府的一个侍卫的外甥,年纪小,手脚却灵活,还会几分武功,张爽等人离开姑苏的时候看他不错,便将他送给林默做小厮,也为着好贴身保护的意思。扫雪因为是跟着林默出门的小厮,平日就住在仪门之外的下仆专用房舍里,除非林默召唤轻易进不了“小山居”,但也有个便利之处,就是他出府办事却是方便,只要不轮值,一溜烟便出去了,不像丫鬟们基本束缚在仪门之内。 凌紫带着个小丫鬟同去,自己在一个隐蔽处等着,叫小丫鬟去唤了扫雪过来,满面愁云地说:“默少爷好像出了点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被老爷叫去书房后就一直没回来。你悄悄地爬到老爷书房外面的树上哨探哨探,听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故儿。若是没要紧的事便罢,若是有事,咱们得往上面报个信,这是世子爷专门交代了的。” 扫雪答应着去了,没多久便大惊失色地回来,将偷听到了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凌紫。 凌紫蹙眉道:“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叫世子爷知道,不然,真有了什么,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扫雪半是紧张,半是义愤地说:“好,我马上飞马疾奔去鲁南告诉世子爷去!” 凌紫揪了揪他的脸,说:“你顶什么用?别赶到鲁南,马没累死,你先累死了。我跟你说,你现在去菱花巷一趟,那里有秘密接头的人,可以往王府那边通消息。” 扫雪便马上去了,到了菱花巷,费了半天劲说清楚了事情的厉害,扫雪才知道,世子爷现在不在鲁南,却是在帝京。那接头的人倒是不敢马虎,马上叫人往帝京处传递消息。 要说淳于钊为何在帝京,其中话长。 缙王成为大晋第一位的王爷,可不仅仅全靠他身为先帝爷唯一胞弟的身份,更因为他的赫赫战功。虽然他没有得到大儒的点拨,可以在文化学识上叫人敬佩,但是,自幼童时期开始就和武将们厮混锻炼,其中一些还是开国时期的著名将领,这使得当时还是孩子的缙王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培养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在缙王的胞兄,当时的皇太子正在学习孔孟之道、圣人之言以及如何统治臣民的时候,缙王或许在黄沙遍布的大漠里寻找敌人踪迹,或者在血r纷飞的战场上指挥作战。无数次的残酷杀戮,无数具冰冷的尸首叫缙王迅速从热血青年蜕化成了坚强的大将:唯有强者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就这样,缙王成了大晋朝的“战神”,经过一场又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将当时和大晋分庭抗礼、占据北部地区的北元生生打回了蒙古,又进一步将退缩回去的北元集团军生生打成了游击队,后来北元g本不敢和缙王的大军对抗,只是仗着骑马骁勇,神出鬼没,时不时骚扰一下大晋的边防,打砸抢一番来回忆往日霸占汉人大好山川的好日子。 这一次,北元是再也受不了这窝囊日子了,集合了三十几个部落的力量,趁着大晋皇帝搞改革搞得怨声载道的时机大举南下,不过半月不到的时间就占了北部大片的土地,军情如火,皇帝只得摈弃对缙王的防备之心,下诏令缙王为全国兵马大元帅,集结三军,出关迎敌。 本来淳于钊也要跟着去的,可是,帝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皇太后身子有些不适,缙王忧心老母的孝心驱动下,命长子淳于钊代替自己前往帝京,侍病榻前,替父尽孝。 淳于钊到了帝京,才知道太皇太后原来是为了缙王的事情着了气恼才生病的。因为北元的战情初起的时候,皇帝因为一直防备着缙王,觉得他势力太大,威望太高,恨不能削藩呢,哪里会想要缙王挂帅出征呢?奈何边关将士不给力,节节败退,朝廷中要求缙王出征的呼声很高,皇帝偏是压着,太皇太后苏氏看不过眼,某次便委婉劝了皇帝几句,谁知惹翻了皇帝,竟然犟头犟脑地扭头便走了,气得苏氏当时就犯了心口疼,事后皇帝也不肯亲自过来探视皇祖母(皇帝是世子爷的堂兄),只是命太医好生医治。苏氏皇祖母的面子没了,只得病得重些,好给皇帝施压,实则没什么大碍。淳于钊到帝京后,天天陪着苏氏,百般说笑引她开心,加之后来皇帝想着已经迫于压力派了缙王出征,说不起硬话了,便也服了软,苏氏本来就无大病,加之小儿子出征后果然不负众望地捷报频传,给她挣了脸面,自然是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淳于钊便打算打道回鲁南了,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心里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平素父王将我约束得紧,几乎没有离开鲁南的机会,想去看看睿儿也不能够,现在不正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吗? 淳于钊想到父王对自己的殷切期许,又狠心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吧,见了面又能怎样呢?徒然令人惆怅罢了。 可是,一旦动了心思,又想起林默和自己在一起的种种欢乐温馨往事,淳于钊简直是坐不安于椅子,食而不知其味,那点子想要见他的念想被淳于钊在脑子里勉力按下去之后又顽强地起来了,就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 恰在淳于钊徘徊犹豫的时候,张爽快步赶过来,说:“世子爷,姑苏那边出事了。” 淳于钊脸色一变。 张爽便面色凝重地将自己收到的情报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淳于钊听完了张爽的说明,猛然一击案面,咬牙骂道:“贱妇安敢如此!” 张爽窥探着淳于钊的脸色,试探着说:“要不,让卑职去走一趟?定不叫小公子吃亏,世子爷请放心。” 淳于钊摆摆手,说:“我原以为嫡母厌恶庶子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叫太皇太后出面给她家吃了一顿派头就没事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丧心病狂,她这是不弄死睿儿誓不罢休啊。她是三品诰命,又是林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六品侍卫,又不是在咱们王府的属地,怕是按不平此事。” 张爽垂头,说:“如此说来,卑职确实有心无力。” 淳于钊说:“罢了,你去准备几匹最快的马,我进g一趟,随后便启程。” 淳于钊到了苏氏的宁寿g,亲热又恭敬地和皇祖母问了好,叙了话,才说:“孙儿平素被父王约束得狠了,大晋的秀丽山河,还几乎没看过呢。” 苏氏最疼爱这个孙儿,觉得比现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个更得人意儿,可惜大晋朝规矩就是立嫡不立幼,不然要是当初大儿子死的时候叫小儿子继了位,钊儿就该是太子了,可恨她当时尊为太后,竟然做不得主。一想着这些,苏氏就有些心疼,所以平日对淳于钊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 苏氏便慈爱地笑着说:“孙儿想去哪里玩啊?” 淳于钊说:“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孙儿想去姑苏,看看寒山寺,再去杭州,看看西湖啊断桥之类的人间胜景。” 苏氏疼爱地婆娑着淳于钊的头,说:“那你去吧。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皇祖父往日在的时候,也是鼓励子侄多出去游历,知晓民间疾苦。” 淳于钊笑着说:“还是皇祖母最疼我了也最知道我的心思了。只是,我父亲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要不,皇祖母拨个武功最高强的人和我一起?” 苏氏呵呵笑着说:“大内侍卫,你看上哪个,就叫哪个去吧。” 淳于钊说:“侍卫什么的我一般地也有,孙儿想要南镇抚司指挥使朱万里大人同行,听说朱大人不光武功高强,而且断案如神,孙儿对他仰慕已久,若是一路相陪,不光可以尽情游览山色,旅途有伴,也可以多向他学习讨教,相信孙儿一定会获益匪浅,不虚此行的。” 苏氏迟疑着说:“人家成天忙着抓人审案子,哪有时间游山玩水?” 淳于钊说:“皇祖母有所不知,现在正是打仗的非常时期,朝野上下都是一致对外,镇抚司哪敢在这当儿抓人呢?听说朱万里一直在歇假,说不准和孙儿一般想法,想要出去游历山水呢。皇祖母您也不用颁懿旨,就打发个人悄悄和他说说,他一准儿得给您这个面子。” 苏氏拍着淳于钊的肩膀,说:“唉,你个缠人j,你都打听好了,我能有什么法儿?少不得依了你。” 淳于钊和朱万里会和后,朱万里见这缙王世子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从容自信,颇有缙王之风,待人上却是十分谦虚热忱,是以话语投机,相见恨晚。本来朱万里作为镇抚司指挥使,官职不高,却是天子近臣,不该和藩王等人有过多牵扯。可是朱万里最是个心x乖滑的,见此次缙王打北元气势如虹,内心十分敏锐地就察觉出一丝不寻常:这大晋是不是要变天了?那我得做两手准备啊。 所以,朱万里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苏氏的委托,又顺水推舟地对淳于钊十分热络。 淳于钊便将林默的事情大致说了说,朱万里笑着说:“这事儿还不容易?就看世子阁下的意思了。若是一点情面不讲,就直接将那林海之妻缉拿了,大刑伺候,管叫她什么都招了,到时候想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若是想留些情面与林家,不做绝了,咱们便在林家家宅处料理清楚,不传扬出去便罢,那便对世子的小友的将来,还有对那林盐课的官声都好。” 淳于钊一点架子也不摆,笑着说道:“一切都有劳朱指挥使费心指点。” 淳于钊等人骑马到了京杭大运河处,便弃马乘舟。运气好在一路南风劲刮,不过三日,就到了姑苏。 =================================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 窝需要表扬,大力滴表扬! 35第35章 林如海就要提步离开,贾敏也随后跟上,在她经过林默身边的时候,林默分明地看见贾敏侧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就跟淬了毒y一般,透着一股子与她平素的端庄面孔大相径庭的凶狠和疯狂。 林默直觉到危险,正想再细细打量研究一下,贾敏却已经走过他了。 林默的脑中的那一g弦猛然被弹响:这个女人的执拗疯狂程度已经呈几何级倍数增长了!她以前还是躲在背后调兵遣将,这一次可是自己就跳到前台、倾情出演了!可是,效果呢,也不过耳耳,肯定是远远没有达到她的预计的。那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换了我是她,我会怎么做? 上帝要毁灭一个人,会先使他疯狂。这个道理林默懂,可是,那濒临毁灭的人的最后的疯狂很恐怖的好不好?林默可不想成为贾敏最后的疯狂的牺牲品,所以,即将到来的情形可能会是险象环生,不知道林如海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林默才没兴趣去探寻呢,他要抓住当前的救命稻草……林如海! 林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抱住林如海的腰杆,随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眼里泪光闪烁,道:“爹爹!” 这是林默第一次喊“爹爹”,一般他都是喊林如海为“父亲”,少了点父子之间的亲昵,却是大家子的恭谨礼节。 林如海诧异地低下头看他,温和地说:“怎么了,默儿?” 林默泪汪汪地仰起小脸看着林如海,目光中的哀痛伤感远远超过了一个十一岁少年所能表达出来的,叫林如海觉得心头仿佛被重锤敲击一般。 林默哀哀地说:“爹爹,孩儿怕爹爹回来只能看到孩儿的尸体了。” 林如海轻斥道:“胡说!” 林如海的手却上了林默的头,其中抚慰关爱之意不言而喻,看得贾敏在一旁暗恨暗骂不已。 林默说:“爹爹带我一起去吧,这里有坏人,要害孩儿,孩儿不敢一个人呆着。” 林如海苦笑着说:“胡闹!爹爹是出去办理公务,怎能带着你一个小儿,叫同僚下属们见了岂不笑掉大牙?” 林默默然不语,只是执拗地继续抱紧林如海的腰。那边却又开始催促了,林如海又心急了起来,来不及顾虑太多,自己便试着扳开他紧紧箍住自己腰部的手,温声说:“好了,乖乖地呆着,等爹爹回来,没人敢害你。” 林默见这老爹还不省事,只得退而求其次,问道:“爹爹,这书房内外值守的可都是爹爹的心腹,不受她的指挥节制的?” 意识到林默口中的“她”明确该是贾敏,林如海不禁心里叹气,一家子骨r,何至于弄到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真是!这夫人不是个晓事的,儿子也不省心,等我回来各打五十大板,叫他们都消停了,再给他们讲讲这“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以后都不许这样混闹了,简直是……不成体统!闹得这叫一个乌烟瘴气,传出去还不得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 林默见林如海没回答自己,越发急了,说:“爹爹!你要么带我一起走,我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干扰你办理公务!要么,你叫你的这些护卫心腹牢牢地把住书房内外,我才敢在林家继续呆着,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贾敏在一旁,气恨得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小崽子也太彪悍了,我这里还没动手呢,他就先厉兵秣马地,还哭可怜给老爷看! 林如海实在是着急要走了,便说:“好吧好吧,那就先这样。长贵!过来,你等会儿带着十来个有力气有本事的护卫将这书房内外好生把守着,在这里可不许叫少爷出一点事,也不许任何人带走少爷,直到我回来,否则,这后果,可全在你身上,明白了?” 长贵看看夫人,又看看少爷,说:“是,老爷既然这样吩咐了,奴才便照着办便是,只要少爷也配合着不出这里一步,奴才必能护得少爷周全。” 林如海便心急火燎地走了。 贾敏也穷形恶状地走了。 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过是风浪来袭的最后的安静。 贾敏回了“枕霞居”之后,先是控制住了林默所住的“小山居”,叫里面的人一概老实呆着 ,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好叫这些林默房里这一群不受自己管制的贱婢不能闹出任何幺蛾子来坏事。 然后,集聚全力,想下一招。 正发愁呢,林如海的一个长随回来报信说:“老爷暂时回来不了,那边衙门里的事情闹得很大,死了儿子的张老爷把尸首都抬到了衙门里横起,说是抓不住逃逸的凶手,就大家都别想安生,都不许走如何如何。巡抚大人说看这情形得要耗上,不如索x就在衙门里住下,都打发人回家去取被褥了,老爷也没法,看情形得要在衙门里住下,只得打发奴才回来和太太说一声,叫少爷也回自己房去。要是少爷实在不肯走,便在书房住几天也成,拨几个人过去伺候着。” 贾敏一听,j神便随之振奋起来了:老爷回不来?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多了这几天的回旋时间,还不能弄死他,我就不信了。 下毒?刺杀?这些都太低端了,而且,谋杀的迹象明显,贾敏才没那么傻呢,自己就给人家送把柄,往牢狱里探头儿。 不过嘛,还是照旧叫人往书房那边送饭菜,试探一下小崽子的戒心有多重。 果然,书房那边传来的回音是默少爷发话说只肯吃小山居的丫鬟凌紫和将离送的饭菜,其他的来路不明的一概不吃。 呵呵,老爷要好几天才能回呢,饿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的确,林默扛了一整天,扛不住了,又和长贵打商量,叫他们从树上捉几只鸟儿来,先把太太那边遣人送来的饭菜给鸟儿吃了,观察着没事,林默才好歹吃一点填饥,也不敢多吃。 贾敏听了暗笑,就是要饿你几顿,叫你饿得头昏眼花,脑子也不好使了,手脚也发飘了,我才好祭出这最后一记杀招! 贾敏又抿了一口茶,对身边伺候的王庆儿家的说:“叫她过来。” 王庆儿家的忙出去,带了个丫鬟进来。 那丫鬟长得颇有几分水秀,眉眼间却有些轻佻的狐媚之气,此时,却是愁眉苦脸,绿长红消。 一见到贾敏,那丫鬟飞奔过来,跪下哭求道:“太太开恩!奴婢知错了,求太太饶了奴婢的一条贱命吧。” 贾敏倒是一改前些天的冷厉,和颜悦色地说:“行了,今天咱们就把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你帮我做好了这一件事,你爬老爷的床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还另外赏你一大笔银子。要是……做得不好,哼,立刻就叫人打杀了去,省的看得我烦心!” 丫鬟哭着说:“太太但有派遣,只管吩咐便是了。” 贾敏微微笑着说:“好个识时务的丫鬟!现在你先去梳洗一下,换了那边那个衣服,再听我细细和你说。” ——————————分割线—————————————— 林默忍住腹中饥饿,烦躁地翻看着林如海书房里的书籍,焦急地等着林如海回来,谁知林如海彻夜不归都不说了,还一点音讯都没有,林默问了长贵他们,都茫然地摇头说不知,也许太太那边有确切的消息,但是,太太那边封锁了消息不叫传过来,就只好等了,因为谁也不敢擅离岗位出府去打探。 次日中午,贾敏那边派了人送了午饭过来。 林默正饿得眼前金星直冒,便也不讲那么多,径直说:“端进来吧。” 一个丫鬟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黑色填漆大食盒一项一项地打开,将里面的食物一盘一盘地端出来。 本来坐在房内陪着林默的长贵闻着这饭菜的香味,腹内也是馋虫大作,却不知怎地,不合时宜地放了个响屁,见丫鬟转头嫌恶地看着自己,少爷也好似不太高兴的样子,长贵便知趣地了鼻子,说:“少爷,我少陪一下。” 长贵想着这丫鬟身上就两层衣服,应该也藏不了什么小刀匕首之类的吧,让她稍呆一会问题不会太大,便放心地出恭去了。 林默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走近过去,用一g银簪子去戳一块鱼r,观察簪子变色没有。 那丫鬟却自己开始拉扯起自己的衣服来,在林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扯得七零八落、酥x半露地,然后尖叫起来:“住手啊少爷!啊啊啊,救命啊……” 林默猝然不防,正想做点什么为自己力证清白的时候,那丫鬟却衣衫不整地一路嚎叫着奔出去了。 妈的吃个饭也能搅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叫得这般凄惨,难道想误导人以为我要强|奸她?贾敏太没下限了,这种老掉牙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我房里的丫鬟,哪一个不比她长得好啊,想要发泄犯得着强|奸嫡母的丫鬟吗?再说,我现在这样子,饿得走路都发飘,能强|奸谁啊?不被人强|奸就不错了! 林默气恼地将手里的银簪子一扔,索x懒得去理会,清者自清,等林如海回来再辩白,反正这丫鬟就是贾敏弄来陷害自己的,辩白了也是白搭。 林默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贾敏现在明显是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而且出招诡谲,不可预测,还是得赶紧把林如海弄回来。 一时,长贵回来,偷窥着林默的神情,说:“少爷要是觉得在这里呆得闷,就回去吧,也好叫奴才们歇歇。” 长贵对这小少爷不太了解,还以为他和街面上晃着的纨绔一般爱调戏美色,在书房里闷了一天多,于是拿着太太派来送饭的丫鬟当解闷的下酒菜,才有了这一码子事。心想:小少爷啊喂!好鱼好r你不吃,偏要吃豆腐!这下子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吧。再说,你要逗弄丫鬟你回你自己的地盘逗弄去,非要赖在这里,叫弟兄们都陪着没日没夜地耗着,又不敢走。 林默压制着怒气,说:“我跟你说,我碰都没有碰她一下,真是见鬼了!是太太要治我,故意弄出来的事情,现在你赶紧派两个人去找到老爷,叫他无论如何回来一趟,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了再说,不然,下一个要死的可就是他的亲儿子了,他倒还为一个别人的儿子忙乎着!” 长贵忙答应着,喊了三个人来,叫他们即刻便去衙门里找老爷,将少爷刚才的话转述一遍,务必叫老爷即刻回府。 另外,再派两个人去打探太太那边的情形究竟是怎样。 谁知道,这边的人派出去没多久,就大惊失色地回来报告林默说,刚才那个叫嚷着说少爷强|奸力逼的丫鬟已经羞愤难当,居然投井自尽,现在尸首已经打捞起来了。太太气得半死,叫少爷过去。 林默摇头说:“我不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只在这里等着父亲回来,也唯在父亲面前才能说得清楚。”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态必然在某种势力的煽动下越闹越大。 那丫鬟有个娘家哥哥,得知妹妹因为被林家少爷力逼着强|奸而投井,岂肯善罢甘休,跑来林府闹,贾敏只是哭着不应招,那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仗着妹妹死在林家的道理,要林默出来怎样怎样才肯罢休,见林默死活不肯出来,那丫鬟的哥哥便一把火烧了林家几间房舍。虽然火是救了下去,阵仗却好不吓人,贾敏便喊了人去,要他们不管林如海之前的嘱托,一定要将林默带出来。 林默是不肯走,但是,书房这边的护卫少了一半,或是去衙门请林如海了,或是出去打探进一步消息了,哪里抵抗得住贾敏派来的一大队人,连长贵都被制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伙穷凶极恶的人硬生生将林默拖走。 林默脑子里紧急盘算该怎么脱身呢,忽然旁边的一人伸手过来勾住他的头,一方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林默便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人轻轻松松地就将林默举高,丢入了途经的后花园的水池子里面。 一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林默头顶的黑发渐渐被水淹没。 他们就等着下一刻放出消息:少爷因为畏罪,心神恍惚之下失足落水,最后救治不及而丧命。 恰在此时,他们听到一阵脚步纷沓之声,抬眼一看,居然有一大队拿枪执b,穿着兵士甲衣的人快速奔来,随即,其中一个人就如同一只张开翅膀的青鹤一般凌空飞来,跳入水中,将已经沉下去的林默捞了上来,一探鼻息,旋即惊喜地大呼着:“世子爷!小公子还活着!” 世子! 为贾敏卖命的家奴们都将惶恐的目光转向任人群中簇拥着的一位少年,只见他剑眉星目,长相不凡,只是此时紧紧抿着的嘴唇显示出压抑着的巨大怒火。 =======================================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起大家,写了半天还没虐到贾敏,不过,下一章一定是了。我保证,贾敏虐男主有多狠,咱就虐她虐得有多狠,嘤嘤嘤,等我啊,今天双更,给大家解气。 36第36章 这边,贾敏泡上一壶好茶,正美滋滋地等着心腹家奴报好消息呢,却见王庆儿家的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王庆儿家的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几处淤青,眼圈也是乌的,一下子就跪下抱住贾敏的膝盖,哭叫道:“太太!不好了!不得了了!外面忽然冲进来一大群拿着大刀棍b的兵士,见人就打,还说要将咱们府里的人全部捉拿了去呢!是不是老爷犯了事,要被官兵抄家呢?” 贾敏一惊,连忙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说:“胡说!抄家须得圣上裁决,咱们老爷一向安分守己,官声甚好,好端端地怎会被抄家?待我出去看看。” 王庆儿家的忙从地上爬起来,将一只手臂伸出来叫贾敏扶着。贾敏定了定神,便雍容端庄地出了厢房。 院子里已经是一片大乱。 饶是贾敏,也没见过这阵仗。 院子里的丫鬟奴仆们都惊吓得恍如被丢到案板上待宰杀的鸭一般,纷纷惊叫着往房内躲藏,身后则追着几个拿着雪亮大刀的号兵,号兵们大声武气地口内威吓着说:“狗奴才们跑个鷄吧啊,真要杀你们你们还跑得脱?赶紧乖乖地全部立定站好了,听长官的吩咐。” 后面跟着进来的一个面白有须、穿靴戴帽、有几分长官架势的人便立在院子门口,腆着肚子,倨傲地说:“把这里所有人等都赶到中庭外面的空地上去,别叫世子爷和朱大人久等。” 贾敏忙快步走过去,说:“大人且慢。大人如此作为,似乎是合家抄没的架势,惊吓的臣妾府中上下人等惴惴不安,人人自危。请问大人,我们林府上究竟犯了何等罪行?再者,可有皇帝圣旨或是文书?” 贾敏故意自称“臣妾”,就是为了提醒这人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妇人,乃是三品诰命,朝廷命妇,不要虚妄无礼。 那长官上下打量了贾敏一番,冷笑一声,说:“你是林夫人?呵呵,你该庆幸这一次幸亏不是奉旨抄家,不然,你就该被上了枷锁镣铐,被我们按在地上拖着走了。” 说着,那长官手一挥,说:“还愣着干什么?这个犯妇就是罪魁祸首,赶紧将她带走!” 贾敏紧急大叫起来:“没有圣旨怎敢抄家?我是朝廷堂堂三品诰命,你等怎敢如此!” 那长官漫不经心地说:“哎呦,吵死了!快拿什么东西来塞住她的嘴!” 马上就是两个按剑持刀的兵士过来,都是威风煞气的模样,其中一个人便伸手抓起一侧花盆里的一大坨泥巴,要往贾敏的嘴里塞进去,看得贾敏一下子就颓了气势,连忙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跟着走便是。” 长官冷笑一声,说:“算你识相。我跟你说,别说你一个三品诰命,就是一品诰命,朝廷大员,见了我们锦衣卫上门谁不是乖乖地听命?行了,把丫鬟奴才们也一并带走,这里嘛,先封起来,不许叫一个人进去,一会儿说不得大人要亲自来取证的。” 长官又说:“我话说在前面。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的手脚干净些,大人只是来申案子,不是来抄家的,别乱偷,叫大人知道了哪个坏了规矩,哪个就等着被打死吧。” 等贾敏等人被推搡着带到了林府的中庭,贾敏看见林府所有的人几乎都被赶了过来,乌压压跪了一地。居中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细眉凤目,穿着一件绛红色的锦袍,虽然未着官袍,但是那一种杀伐决断的酷吏本色却是显露无遗。 贾敏再转头一看,先前她派出去谋害林默的那七八个家奴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手膀子全部被拗断了,垂落在身体上,可笑得像牵线木偶一般。 贾敏算是知道厉害了,这明明就是冲着她贾敏来的。 就连缠绵病床的林黛玉都被架着带了出来,一样地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看见贾敏就扁着小嘴要哭。 贾敏这时才痛悔至心,难道要在亲生女儿的面前暴露出自己不择手段谋害庶子的奸险一面吗?身为一个母亲情何以堪! 悔不当初。 可是,林默呢?林默在哪里? 林默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大丫鬟凌紫等人换过了,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但是,因为跌落的池子的水冷,即便林默还处在昏迷中,即便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也冷得牙齿“咯咯”作响,身体不住地颤抖。 淳于钊了林默白中带青的脸,这段时间幻想了无数次和睿儿重逢时会是怎样,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惨烈的场景,要是晚来一步,简直不堪设想。淳于钊心疼得无以复加,本来想着这算是劫后余生啊,该叫睿儿好好休息休息,可是,睿儿是受害人,朱万里还在那边等着他出去指证贾敏呢。 想到那个狠毒的女人,淳于钊恨不能活剥了她,少不得只好心狠地将林默弄醒。好在,随行的大夫来看诊过了,说林默只是略受了风寒,应无大碍,只是药x未过,所以才一直昏迷,等药效过了,自然会醒。 淳于钊先命凌紫在房内燃了一大把提神醒脑的百合香,稍候片刻,又轻巧地将林默的上身抬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的x口上,然后,从一旁守候着的张爽手里接过醒神的灵药,放在林默的鼻子下面让他嗅着。 林默悠悠醒转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本应远在鲁南的淳于钊焦急的脸,一时不知今夕何年,哽咽着说:“世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分别多日的蚀骨相思,见到心上人时的心酸心疼都叫淳于钊恨不能将他抱在怀里好好抚慰怜爱,可是,当着林默房内的一大群丫鬟和张默等贴身侍卫,淳于钊必须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将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柔声说:“原是我来晚了,才叫你受了这一场罪。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经过这一场劫难,你以后都会顺风顺水。” 林默安心地靠在淳于钊的x口上,想起那一刻的惊魂,不禁切齿痛恨:那女人忒歹毒了,我又没怎么她,她却非要置我于死地! 淳于钊似乎感受到了林默的情绪,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带了锦衣卫的指挥使朱大人过来,今日一定要将你的事情料理清楚,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能坚持吗?能的话我便带你出去,毕竟,你是受害人,最有资格指证那个贱妇的罪行。” 林默咬着牙点头说:“能。” 淳于钊在被子下面握了握他的手,温声说:“好,我就知道我的睿儿最能干了,一点子这个怎么打得倒你。” 这边呢,林如海接到林默派出的三个护院小厮的求援,尽管没太往心里去,不过正好案情缓和了些,他便顺势脱身,带着小厮下仆们快速赶回林府去调节嫡妻庶子之间的矛盾。 到了林府门口,林如海吃了一惊:怎么大门紧闭,门口常坐着的几个门吏都不见了? 再转头看看,有几个街面上的闲人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注意到林如海求问的目光之后,那几个人便马上一缩脑袋不见了。 林如海心知出了大事,便强做镇定,叫小厮去拍门。 开门的居然是一队手执长矛的兵士,打头的兵士说:“是林大人回来了吗?快请进吧,我家大人正等着你呢?” 林如海迟疑地问:“你家大人?” 兵士说:“南镇抚司指挥使朱万里朱大人。” 林如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朝中的大臣,谁听了锦衣卫的名头不得抖三抖啊?锦衣卫上门,就意味着:获罪、抄家、下狱、杀头。这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啊?这天高皇帝远的,自己做事情又谨慎小心,没什么要被抄家杀头的罪名啊。而且,若是抄家,也该先有个风声啊,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呢? 再有,这兵士这般恭恭敬敬的,也不像是对待被抄家的罪臣啊。 林如海心急如焚地往里走,到了中庭,就看见自己全家上下,包括夫人贾敏,幼女黛玉都一脸凄凄惶惶地跪在地上。 正中坐着的那一位,林如海恍惚也有印象:不是南镇抚司指挥使朱万里又是哪一位?到底是哪一阵风把这瘟神吹了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虐黑心贾敏一章肯定不能过瘾对不对,可是,我已经超负荷运作了。于是,明天,继续。。。 感谢一下投掷霸王票的筒子们,窝爱乃们,就是写完太忙了,老是忘记,今天来集体感谢一下。 onlyyourbarbi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03 18:55:02 眯着眼睛的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02 19:19:21 白歌·夜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30 21:26:54 041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29 20:01:09 忘川之上扔了一个火箭p 投掷时间:20130529 12:38:32 其实,大家不用这么破费,只要买v就很好了,在此某捕对所有默默买v支持我的读者表达一下谢意,真滴,正是乃们的支持和订阅让我可以写得更多,爱乃们=3= 3236 欲望文 37-44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3744 37第37章 朱万里明明在眼角处早就扫到林如海已经快步赶过来,却八风不动,面上亦是不见一丝波纹,就像是g本没看见他一般。 林如海走近了过去,强压住心里恐慌愤怒,强笑着说:“怎么这一回镇抚司朱大人把办公的地方挪进我林府了?真叫如海惶恐不已。” 林如海和朱万里仅有一面之缘,虽然同为朝廷正三品官员,可是林如海只是偏居一隅的地方官员,和简在帝心、掌握天下诏狱的锦衣卫指挥使朱万里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京官向来不买外放官的帐是常有的事,何况是朱万里这样的实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朱万里对林如海视若无睹其实是很正常的。 但是林如海自有一股子文士的风骨,见此状况,不会像一般的官员一般早就吓软了胆子,对这朱万里奴颜媚骨,而是柔中带刚地提醒朱万里:这是我家!你若是有搜查的文书或是抄家的圣旨我也没话说,但是,若是没有的话,你就不要搞错了地点,跑到人家家里来耀武扬威的! 朱万里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倒是第一排跪着的贾敏见了林如海,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又听见他在问那座上的大官的话,似乎并不怕那大官,心里又有了底气,便发出一声凄厉的锐叫:“老爷!” 朱万里眼风凌厉地一扫。 他身侧站着的一名近侍便举高手里的丈余宽的板子,上前去掌嘴,只听见“啪啪啪”的连续数十下击打声,贾敏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双颊高高地红肿起来,几缕鲜血从口角红线一般连绵不绝地滴入土里。 本来在贾敏身边跪着的黛玉见状便吓得“嘤嘤嘤”啜泣起来。 林如海又惊又怒,抢上前去,将黛玉搂在怀里,怒指着朱万里说:“朱大人,我与你远无仇,近无怨,你不要欺人太甚!” 朱万里正待开口,却看见那边淳于钊等人搀扶着林默过来,便忙从椅子上站起,态度恭谨地说:“世子爷这边请。” 淳于钊摆摆手,说:“朱大人是主审,理当坐正位。你们另外在一旁设一座叫我听听便是了。” 淳于钊这话说得十分得体,他虽然身份尊贵,却只是藩王世子,按理不可干预朝中大臣办理公务,所以,他是将林默被贾敏迫害一事全部委托给朱万里办理,当然不会在此时为图一点虚面子而去坐居中的主位,喧宾夺主。 林如海便知道这就是缙王世子了,尽管他只是个十余岁的少爷,但是如今缙王凯歌高奏,风头一时无两,谁敢对缙王世子有一丝怠慢惫懒之举?林如海再怎么文人风骨,此时也顾不得了,忙赶上前来,逼着手给淳于钊见礼。 淳于钊温和地笑着说:“林大人休要多礼,到了您府上,我还要称您一声‘世伯’呢。” 林默此时便开口,喊了一声“爹爹”,可惜声音全哑了,只听见“嘶嘶”两声。 林如海诧异地说:“默儿,你怎么……” 淳于钊代林默回答说:“大夫说他是因为溺水后冰凉的池水呛入喉咙的缘故,现在暂时失声了,调养几天就会渐渐好转,世伯不要担心。” 溺水?林如海完全不明所以,怎么自己就出门了两天,家里会变成这样? 淳于钊说:“世伯不知,睿儿,不对,是林默,在你不在的时候,差点就被人害死了。此事说来话长,个中弯弯曲曲的门道甚是惑人,不如,咱们一起坐下,听朱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探明清楚。” 这时朱万里见淳于钊对林如海态度良好,便不再那么盛气凌人,接口痛心疾首地说:“林大人,你是不知道,要是世子爷和卑职晚来一步,你此时见到的可能就是你亲生儿子陈尸在此了,你还做脸作色给我看?真是‘糊涂他妈给糊涂开门,糊涂到家’了。” 林如海被他说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最后便给淳于钊和朱万里各作了个揖,说:“下官糊涂,委实不知家里发生了何等要紧大事,几至闹出人命来,倒是要好好听个明白,谢世子体恤。” 这边,朱万里早就命人另外抬了一张椅子,往上面搭了一条大狼皮的褥子,请淳于钊坐。 淳于钊对朱万里说:“我这小友,才溺水被救起来,站都站不稳,身子也虚弱,这把椅子又宽大,又暖和,便给他坐吧。” 按着规矩,林默尽管是受害人,到底是个草民,主审官大人在上,他该是要跪着答话的,哪有还专门为他设一座的道理?不过朱万里心x灵活,想着这一次又不是奉旨查案,本来就是看承着世子爷的面子查办林家的家内y私,全凭世子爷的眼色行事便罢,他便依言请林默坐。林默推辞了一番,无奈淳于钊硬要他坐,林默便坐下了,狼皮褥子还真挺暖和的。 淳于钊自己则另外在一张椅子上落座,看见林如海还站着,便说:“叫林大人也坐着吧。” 于是,林如海也托福有了个座位,抱着怀里哀哀哭泣的黛玉,惶惶不安地等着看朱万里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朱万里缓缓地扫视了一下全场跪地的人,缓缓地说:“先从林公子落水那一桩案子开始吧。” 朱万里身边的近侍姓熊字春至,也是锦衣卫出身,原是个中能手,一听主子下命令了,便心领神会,马上令人将那先前扔林默入水的七八个林府家奴揪到前面,说:“大人明鉴,这些人将林公子用熏了迷药的帕子将林公子捂昏之后,将其丢入水中,固守池边等待林公子溺亡。恰在此时我等赶到,这里的几百人均是亲眼看见,都可作人证。” 朱万里看往林默,声调柔和地问:“林公子可还记得落水前的情景?” 林默喉咙极疼,此时已经不能发声,但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可以以笔代口,朱万里便命人取来纸笔,待林默写完后令一人宣读,果然与方才的熊春至所说的并无二致。 一会儿,便有证物呈上,原来是之前捂住林默口鼻致使他失去意识的帕子,经过大夫确认,帕子里确实有残余迷药气味,应该是事先就已经熏入的。 熊春至便将林默指认的那个用帕子捂他口鼻的家奴拉出来,厉声说:“说!你为何要害林公子?是否有人指使?” 这人却是个哑巴。 这哑巴虽然面上闪过惊恐之色,却很快就恢复平静,无论熊春至问他什么,他都跟没听见似地。 朱万里便凉凉地开口说:“大人我出来得匆忙,没带刑具随身,不知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就拿这个哑巴,还有后面的刁奴没办法了?” 熊春至发狠说:“谁敢小窥我锦衣卫的手段?管叫他后悔当初他爹妈为何要将他生出来!” 熊春至便命人找几把熨斗来,说:“哼,敢和我锦衣卫的大爷对抗,今日大爷将你熨成一张人皮!” 说着,下面的人便将烧得通红的熨斗拿上来,熊春至便命人按住那哑巴,拿熨斗往哑巴脸上招呼,在一旁恶狠狠地说:“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上熨,突出来的地方全给熨平了!” 哑巴叫不出声来,但是那拼命挣扎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地映在在场的人的眼帘,吓得他们个个身体摇摆得跟狂风中的树叶一般。 哑巴死了。 空气中充斥着皮r被烧焦的气味。 熊春至凶神恶煞一般又揪起那推林默入水的家奴,厉声说:“你也是哑巴?好,一起熨成人皮!” 那家奴吓得魂飞魄散,忙说:“奴才不是哑巴!奴才会说话!实在不关奴才的事,是主母硬逼着干的,奴才也不想干这丧天害理的事,可是不干就会被赶出府去,奴才也是没法子,求大人饶命,求大人开恩啊!” 贾敏披头散发,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般,嘶声叫骂道:“狗奴才!你敢污蔑主母!” 熊春至丢下那家奴,又揪起一个,恶狠狠地逼到脸上,问:“你说!” 家奴来不及权衡厉害,但是本能地知道相比如今自己也是秋后的蚱蜢——蹦达不了几下子的主母,眼前这个瘟神一般的官儿才更可怕,便抖抖索索地说:“奴才也是被主母逼着去干的,实在是没活路迫不得已啊,求大人饶命!” 剩下的五六个家奴俱在地上磕头不绝,齐声说:“奴才们都是被主母胁迫,才干下这没有天良的事情,求大人开恩!” 林如海不可置信地看向被那群家奴手指着的贾敏。 贾敏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朱万里皱皱眉,说:“这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就装起毛病来了?叫本官还怎么审案子?” 熊春至早就使了个眼色,手下便抬了一桶凉水来。 朱万里转头向林如海说:“林夫人还是诰命呢,卑职也不敢造次,重责于她,就叫她清醒清醒便好,如何?” 林如海心想,还说没有重责,那最开始的掌嘴算什么?不过,在这当头上林如海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是将怀里的小女儿的眼睛蒙上,不叫她看见这揪心的一幕。 朱万里点点头,“哗”地一桶凉水就尽数泼在贾敏的身上。 连着几桶水下去,贾敏醒了。 朱万里冷淡地说:“这个案子完了,审下一个吧。带钱胜进来!” 钱胜就是那投井自尽的丫鬟的娘家哥哥。 贾敏又想要晕过去了。 朱万里冷笑着说:“林夫人真是有趣,怎么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这会子倒是不敢听了?可惜,这却由不得你!” ==================================== 作者有话要说:大人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可是,晋江抽搐得不行,回评论很困难,我又赶着写新章节,就没有一一回复了,只是给超过25字的评论送了积分,不过,真的很喜欢知道大家看完后的感想,所以,希望大家继续鼓励支持某捕啊。 此外,某捕细节控,不写清楚就难受啊,而且,大家也不喜欢看到某捕渲染了好多章节的“回虐贾敏”的戏码轻描淡写的几个场景就敷衍作数了吧,所以,目测虐贾敏的戏码是万字左右的长度,今天争取写完,也许三更,不叫大家不上不下地闹心了。 喂,作者已经很努力了,打负分的该消停了吧,没见过打负分催更的,还他妈是个看盗文的,真是没下限到了极点了,就是那个叫“玉隐”的,画个圈圈诅咒你! 38第38章 等钱胜跪下,熊春至便开始问话:“你做什么营生的?” 钱胜:“回大人,小的做点小生意。” 熊春至说:“听说生意还挺发财的?” 钱胜讪笑着说:“也没有,就是除了吃饱穿暖之外,还小有盈余罢了。” 熊春至脸一板,说:“那你家里既然过得,为何将亲妹妹卖入林家为奴?你和钱春花父母俱亡,相依为命,你当哥哥的不说尽心尽力为妹妹寻个好人家,却还把她卖了,只图得区区二十两银子,你还算是个人吗?” 钱胜磕头说:“实在是小的那时候赌钱输得狠了,一时没了翻本的银两,鬼迷心窍,才将妹妹卖了。” 熊春至鄙夷地说:“什么做小生意的?明明就是个地痞流氓,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哼,在锦衣卫的大爷跟前也敢胡说撒谎,我看你实在是欠捶打了!” 钱胜在这有铁血手腕的朝廷“流氓”面前,哪有往日在人前斗勇耍狠的气势,连连磕头求饶不绝。 熊春至又问:“你一向是穷得很的,怎么方才从你家里床铺下面起出来二百两新崭崭的纹银?你却从哪里发了这一笔横财?” 钱胜呐呐不敢答话,熊春至不耐烦了,说:“你也想被熨成人皮?这个可以马上满足你!” 钱胜马上吓软了,连连磕头说:“大人饶命。事情是这样的,小的先是听说小的的妹妹被林家少爷逼迫强|奸不堪受辱,投井而死,按说妹妹被卖为奴,她在主家被打被骂被卖被杀,其实小的都没有质问的余地,小的说是去林家讨个公道,实际也不过是仗着有几分蛮力,在街面上认识几个人,威吓一下林家,多要几个烧埋银子而已。没想到林家太太却十分通情达理,不光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银子,还说要借着我闹一闹,吓唬一下林家少爷,免得叫他无法无天,下次做出更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小的一来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二来想着教训一下害死妹妹的元凶也好,三来林家太太说是也不要小的做什么,就是闹一闹,烧几间房子,威吓着叫奸|y我妹妹的林家少爷出来便是。既然有这么容易就到手的银子,小的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其他的,小的便一概不知了。” 熊春至一脚踹翻了钱胜,骂道:“这也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为了几个银子,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妹妹死了,也不问青红皂白,只为了图几个钱,什么事都肯做!” 朱万里说:“将钱春花的尸首抬上来!还有验尸官一并带来!” 好在天气冷,尸体被从土里掘出来,却还没有发臭。验尸官指着尸体上很明显的一道淤痕,禀告说:“大人请看,此女乃是被活活勒毙后丢入井中的,非是投水自尽,实是被谋杀而死!” 连钱胜都睁大了眼睛,转而将目光投向贾敏。 贾敏恨不能死过去算了,与成为这么多道或惊诧、或嫌恶、或幸灾乐祸、或愤怒指责的目光的焦点的痛苦难堪相比,平淡的死亡简直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情。可惜她的身后就站着两个持刀按剑的兵士,还有一大桶凉水严阵以待,逼得她只得直挺挺地跪着,面上毫无表情。 验尸官又说:“尸体的指甲内有人的血r残痕,说明死者在死前有过剧烈挣扎,并抓伤了凶犯的身体某处,请大人明察。” 朱万里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说:“就在这里查吧,人命关天,避讳不得那许多了。” 熊万里便说:“现在听好了,女犯全部头低下,趴在地上,不叫你们抬头不许抬头。男犯把上衣脱光!” 于是,在扔林默入水池的那七八个家奴中发现了一个身上有明显抓痕的人,此人心知杀人罪行败露,难逃一死,但还是惧于锦衣卫酷吏的手段,跪在地上将自己如何被贾敏指使杀钱春花灭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底朝天。 朱万里听完后,沉吟着说:“这钱春花为何要诬告林公子强|奸?其中还有原委,再问!” 熊春至走到贾敏房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们跪着的地方,目光炯炯地打量着每一个人,他那鞭子一般的眼神每扫过一人,那人就风中蒲柳一般抖个不住。 熊春至以锦衣卫酷吏特有的猎犬般的直觉搜寻着不寻常的信息,大约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他熊掌一般的大手伸出来,准确地指着贾敏的心腹陪房王庆儿家的,低声喝道:“你先说!” 王庆儿家的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熊春至骂了一句“好龌蹉东西!可熏坏了我!”却还是尽忠职守地揪住王庆儿家的一把头发,将她拖到前面来,逼问道:“这钱春花入府后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叫你家主母拿住了把柄,才被迫做出这种自污品格的事情来!快说!” 王庆儿家的在地上抖啊抖啊抖了半天,想着她帮着贾敏干了不少坏事,反正横竖是个死,倒是宁可做个忠仆,也算是为她家里的一双儿女留活路吧,就咬紧牙关不说。 朱万里用手指抚弄着指间的一枚巨大的玉扳指,凉凉地说:“好个糊涂奴才!你以为包瞒得住吗?光是前面的一项谋害夫家子嗣的罪名,就够你家主母死几回的了,难道会差了你这里的一两桩?再说,你不说,自然有人说,可是,你就逃不了死前的一番折磨了。” 熊春至怒目看了王庆儿家的一眼,说:“大人,懒得晓明厉害于这无知蠢妇,横竖她听不懂。直接一顿板子下去,管叫她知道厉害!” 朱万里说:“就怕两下子打死了,倒显得我锦衣卫没有手段了。” 熊春至懂了,这是大人要换着花样来震慑这群人,便福至心灵,马上说:“卑职自有办法叫她说。” 熊春至说:“先架起来,再衔枚,免得声音吓人。”衔枚就是刑场上为防着死刑犯临死不惧说出什么对皇帝或是权臣不利的话来的一种工具,塞入口内,就叫犯人发声不得,是锦衣卫常用的工具之一。 王庆儿家的一脸惊恐地挣扎了几下,哪里抵得过锦衣卫身强力壮的将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十g手指被拉起。一个将士捉住其中一g手指,对准了,将一枚足有一g中型蚯蚓般chu细的铁钉下死劲钉入了她的手指。 十指连心。 等十g手指都被钉入了铁钉,王庆儿家的已经是气息奄奄了。 贾敏真恨不得此刻死了算了,那铁钉虽然是钉入王庆儿家的手指之内,实际却是在一下下凌迟一般划着她的心、她的神经。 王庆儿家的虽然是抵死不说,贾敏房内却有丫鬟不堪此情景的心理折磨,自行爬了出来,哭叫着说:“大人!奴婢什么也没有做过,请大人饶命!但凡大人想问的,奴婢一一据实回答,绝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欺瞒,只求大人开恩啊。” 于是,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钱春花进了林府后,原是个三等丫鬟,后来渐次被提了上来,做上了二等丫鬟,近身伺候林如海和贾敏。春花原本是个眼皮子浅的,g本不知道自己能被提上来,原不是靠着小心伺候的勤勉,而是被贾敏冷眼瞧上了她的浅薄和想要做姨娘的野心。果然没多久就被贾敏拿住了春花意图勾引林如海的证据,只是,贾敏当时却没发作,而是将春花关入暗室叫她自省。被关了好些天黑屋子的春花神经几乎崩溃,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之后,春花自然是不敢再有痴心妄想,只求着平安便好,不得已答应了贾敏要她去污蔑林默的要求。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贾敏则答应事后会给她去了奴籍,放她回家。 要不是被贾敏拿住了把柄,哪个清白的丫鬟会去污蔑少爷强|奸啊?就算是少爷名声受损,他到底是个男人,当时领一顿责罚也便罢了,而丫鬟的一辈子都毁了,也唯有春花这种原来就失足在先的人才会答应。 贾敏处心积虑谋害林默的事实已经十分清楚了,听得林如海面上血色褪尽,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一般。 还没完,连上次贾敏诬告林默毒害妹妹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原来是贾敏早就清楚林默探望黛玉的时间,故意在那时引开黛玉的丫鬟春纤,刻意制造出林默的嫌疑来,然后在林默走后,在黛玉已经服完药的碗上抹上夹竹桃的汁y。偏逢着黛玉那日身子十分不好,碰巧就呕吐和咯血了,算是给了她绝好的机会。 朱万里转眸看往林如海,说:“林大人,事实已经十分清楚了。只是此事牵扯甚广,卑职建议您一定要谨慎处置。” 林如海本来听得死如死灰一般。要知道,贾敏出了这么大的事,被锦衣卫捉拿了去,再裁定入狱的话,连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被御史台参上一本,罢官免职都有可能。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后面林家人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尤其是黛玉,这事情一旦下了定论,罪名尘埃落定的话,她再怎么美貌聪慧,也不会有人敢迎娶获取如此罪名的罪妇的女儿了。 慢着,谨慎处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林如海不禁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朱万里。 朱万里却朝着淳于钊的方向努嘴巴,意思是要看世子怎么说。 林如海大致心里有了谱,起身到了淳于钊的身边,说:“世子,请借一步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有写完,于是,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感谢地妖星巴比隆、聆我两位妹纸滴地雷,还有路人npc的长评,扑倒,亲亲~~ 39第39章 淳于钊站了起来,说:“朱大人也一起吧,睿儿,你也来。” 四人一起进了中庭后的一间小小的耳房,淳于钊的随从在林府的厨房内烧了热水,为四人斟上茶来。 林如海恳切地看着淳于钊和朱万里,说:“世子阁下,朱大人,下官实在是惭愧得很……” 淳于钊及时打断了他的废话,说:“林师伯何必将自己与那毒妇牵扯到一起?尽早撇清干系才是明智之举。” 淳于钊的话的言下之意便是叫林如海休妻了,听得林如海脸色虽然白了三分,却是暗暗拿定了主意。 朱万里却另外打的主意。 朱万里此次不是奉旨行事,原有些心虚,实在是看在太皇太后和淳于钊的面上才过问此事,实则没有任何手续。虽然现在拿住了贾氏的种种罪证,其中还有杀人罪行,自然是可以将她下狱问斩,将此次先斩后奏的事情圆过去。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万里认为,反正世子的意思就是叫贾敏死嘛,令林如海迫她自尽不就一了百了了,何必那么麻烦?要按着世子的说法,林如海休妻,将林家其他人摘出来,这贾氏还得他带回去,一路上押送看管,回京城后还要下狱审理什么的麻烦事一大堆。再说,这贾氏被休掉之后虽然不再是诰命了,可是,还是京城那边荣国公的嫡女呢,虽然贾府在朱万里眼里也就是个屁,不值当什么,但是,总归是个麻烦事情。再者,万一有人多嘴多舌说起此事是自己越俎代庖,跑到扬州去管人家地盘上的事情,还不曾奉旨,先斩后奏,不等于是弄个烂鱼头回去拆吗? 朱万里便笑嘻嘻地开口说:“世子阁下,下官以为,世子真要为小友林公子着想,还要思虑得略为长远些的好。世子请细思,贾氏此案要是呈上去,绝对是耸人听闻、败坏本朝风气的大案,到时候,御史台参上一本,恐怕林大人头上的乌纱都未必保得住了。那么,林公子以后没了林大人的庇护,这往后的仕途还能好走吗?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出了这等大案,一时必定成为朝野内外、街头巷尾热议的中心,而这是是非非呢,往往在闲人们的口里慢慢地变了味。也许,本来已经有了公论的事情却会往奇怪的方向越传越歪,也许,人们会不满足于挖掘贾敏的恶行,转而琢磨她为何非要置林公子于死地,是不是林公子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之类的,倒为不妙。如此一来,便是咱们好心,结果,还办了坏事了。” 林如海一听,没想到朱万里居然为自己说话,简直要感动得涕泗横流了,马上说:“还是朱大人想得周到,确实如此。” 淳于钊脸一沉,说:“那这事情就算了不成?” 淳于钊慢慢转头看着林如海,说:“林世伯,睿儿回来后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在外面的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林如海嗫嚅着没有答言。 淳于钊冷笑着说:“其实林世伯可以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身无分文,要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都是艰难万分吧。还好那一年不是荒年,去乞讨还能要得到一些吃食,要是遇上天灾或者荒年,易子而食的时候,像睿儿这样无人照看的孩子只怕都被人煮来吃了,你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实话和你说,当年我父王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被那些专门拐带人口的贩子追得无路可走,身上被鞭打得起了寸余高的淤痕。” 说到这里,淳于钊猛然站起来,指着林默给林如海看,同时x口一起一伏,怒气不可遏制地说:“我说这些,不是要表白我们缙王府对睿儿林默的搭救之恩,我只是想说,睿儿是被我父王当作义子一般抚养到十岁,然后为了尊重他本人的意愿,郑重其事地派了专人送归你林府的。现在,他要是又出了差错,被人不明不白地治死了,你拿什么话来回我父王?好生生的一个人就被你弄没了!你算什么亲生父亲!” 林默想起以前的种种,也觉得十分委屈和怨恨:以前的身体原主怎么死的他可以不管,就算是被贾敏害死的吧,也可以既往不咎,毕竟没有原主的死就没有他如今的重生,但是,回了林府之后,被贾敏种种迫害,这老爹口上说着疼爱,却是万事都不装在心里,尤其是那一次他抱住林如海的大腿求保护,居然被推开和无视,最后终于被推入水中险些溺死,叫他心里怎么不怨呢? 林如海无言以对,又心如刀绞,拉住林默的手,说:“好孩子,你受苦了,爹爹以后会……” 淳于钊说:“别说以后,只说你现在要如何吧。你家那个毒妇,还有她身边的人不清除干净的话,睿儿不能继续待下去,我…父王是一刻都不能放心的。”淳于钊实在是自己不能放心,这话却不好说出口,只好处处假借缙王的名义,将缙王对林默的那一点关爱夸大到视若亲子的地步。 林如海咬牙,说:“我现在便写休书,将那毒妇休了,她犯下的罪行,便与我林府无关了,只管交与大人,任打任杀,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朱万里心想,你怎么还把皮球踢给我啊,老子不想管你这破事儿呀,现在就是怎么叫世子满意了就既往不咎的一个事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亏你还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儿,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朱万里便“啧”了一声,说:“林大人怎么就没听懂世子和我的意思呢?” 朱万里说:“贾氏的这罪行一旦呈交上去,绝对是个死。而且,名声全臭了,还带累了林大人和林公子,对林家阖府上下都没好处,不过,好在我这次是路过此地,恰好遇上,又巧在受害者林公子是世子的好友,所以呢,和我以前办的案不同,可以悄悄行事,不叫上面知道。现在,就全看林大人如何决断此事,才叫世子好放心了。” 林如海终于明白了朱万里的意思,原来是封锁此事,然后私了了。私了的标准就看怎么处置才能叫淳于钊满意。 这缙王世子看着礼节周到谦恭,风度翩翩的,却委实难说话得很,他刚才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弄死贾敏?林如海不禁悚然而惊,不管贾敏如何毒辣,二十年的夫妻呢,哪能下得了手? 林如海便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林默,说:“默儿,你和世子要好,你倒是帮爹爹求求情,爹爹可以休了她,至于其他的,就饶了我吧,我活到这一把年纪,一向是与人为善,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林默咬着嘴唇,默然不语,最后,摇了摇头,找了一张纸来写道:“爹爹,儿子在外面这些年,虽然在王府衣食无忧,又得了王爷王妃世子的关照,没受过大委屈,却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对你好,你就要对别人好,不然,谁以后还会对你好呢?而那些害你的人,你就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叫他下次不敢再犯。今日的事,世子全心为我,我却要为害我的人求情,叫世子怎么想?” 淳于钊赞许地拍了拍林默的肩膀。 朱万里击掌赞叹道:“还是林公子见事明白。林大人,别犹豫了,也不是叫你去亲手杀人,你只需去和那毒妇说清楚,要么她一个人死,要么拉上全家人垫背。她死了,就事儿就完了,她可以以林家之妇的名义葬入林家宗祠,她还有个女儿是吧,女儿的名誉也保全了,也省得贾府那边找麻烦,就报个暴病身亡就完事了。” 林如海狠了狠心,决意要去的时候却又被淳于钊喊停了脚步。 淳于钊说:“她还有个女儿?” 林如海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事情到了这一步,林妹妹也要跟着倒霉了,不过,她就是被林如海送往贾府,不会虐她。但是,这样的处境,妹妹的日子难熬啊,某捕好心疼,我是标准黛粉啊摔!所以,男主2年后去京城的时候,兄妹关系会慢慢改善,大家放心,男主不会圣母,但是,妹妹也不会被虐,我会尽力将故事编得圆满滴。 今日三更了有木有,可惜还是没虐完,现在没力气写了,明天继续继续哈,爱乃们=333333= 40第40章 林如海缓缓地转身,对着淳于钊露出哀怜的神情,说:“我女儿只有七岁,身子很弱,她和默儿之间没有任何过节,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我可以保证…… 淳于钊直视着林如海,目光温和却毫不退让,说:“林世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知道,对你而言,手心手背都是r,都是儿女,自然是希望把他们都圈在自己身边教养。可是,睿儿的安全是我……父王最在意的事情,其他的人,我们不关心。” 林如海一脸的沧桑老态,疲累地说:“那世子阁下究竟想要怎样?赶尽杀绝吗?” 淳于钊讶异地说:“老世伯何至于误会至此!在老师伯自己看来,你女儿自然是千好百好,可是,有句话贯通古今,‘有其母必有其女’,呵呵,这话也许我说得过于偏激。但是,今日的事情你女儿也全部看在眼里,老师伯你说说,她能心里没疙瘩没芥蒂?能对睿儿没有怨恨之心?我也不是要赶尽杀绝,毕竟她是睿儿的亲妹妹呢,但是,我认为,她已经不适宜和睿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不管是从睿儿的安全考虑还是从睿儿这往后的心境考虑。” 林如海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女儿身子很弱,生病不断,以前有大师真人给她算过一卦,说是她这一辈子最好一直呆在家里,一个外男不见,才可以保得平安一生。我怎么敢将她送去别处?那不是等于将她推入绝境吗?” 淳于钊声音也变大了,也不再是刚才不紧不慢的模样,显然被林如海的一番话激怒了:“什么大师真人的无稽之谈?那怎么作得数?要依你这么说,你女儿岂不是要一辈子不嫁人了?一个外男不见?哼,那她今儿见了的外男可不少,包括我,还有朱大人,还有我们带来的人,全是外男,难道现在就开始等死吗?别说笑了!推脱也要找个合适点的借口,老世伯我是诚意和你建议,没想到你竟然这样!那就明确给个话吧,要么睿儿留下,女儿你送走,要么你留下你女儿,睿儿跟我走。睿儿没回你这个家之前,活得好好地,回了亲生父亲身边,反而是七灾八难的,真不知道他要回来做什么?” 朱万里见淳于钊发怒,忙出来打圆场,说:“这事儿原是林大人的不是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家那个毒妇,若不是世子开恩,又兼之我在其中料理,大行方便之门,而是按着惯常的做法,你女儿要更倒霉呢。现在无非就是将她送去别处教养,又不是要怎样她,你还要推三阻四,可是不知好歹!要依着我说,你女儿便送去贾府,再好不过了,那才是真心为她打算的做法。要知道,丧母之长女不娶,原就是时下的规矩,再者,贾氏一死,你女儿便无亲母教养,和她兄弟又是这般仇人般的情态,还不如隔离了开呢,对彼此都好。” 林如海无话可答,只得拱手谢道:“世子息怒。是我糊涂了,现下已经明白了,这便去办理。” 朱万里却叫住他说:“林大人请留步。” 林如海停下脚步,心里已经没有对他们会回心转意对贾氏开一面的幻想,只求着别再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刁难就好。 朱万里说:“既然是暗中行事,不叫报官,便要封住这在场的所有人的嘴巴,叫他们往后一个字也不敢再提及。” 林如海说:“朱大人言之有理,请继续说。” 朱万里说:“世子和我手下的人,我们都自会约束。可是,林大人这家宅里上下一百多人口,刚才可是亲眼见这情形,在我们的人看起来,打打杀杀、上刑拷问都是司空见惯的,在你家的奴才们看来可就是骇人听闻的,说不准他们出去胡说什么,要叫外面的人知道了,不要说你林大人难办,连我都要被惹上一身骚。怎么办,你要怎么堵住他们的嘴?” 林如海说:“我会好好吩咐他们不要乱说话,不然就家法伺候。” 朱万里看着淳于钊笑,说:“林大人是谦谦君子,行事和平,博得一个温和怜下的好名声。只是,如此约束家宅中人,毫无章法,也难怪家里会出这样的事情。” 林如海觉得自己的老脸似乎被剥光了。 朱万里正色说:“光是口头交代几句没用的,依我看,首先要先杀儆猴,叫他们晓得厉害,再拿出一笔银子来安抚,意思就是:祸从口出。打胡乱说的话,死路一条,闭紧嘴巴,还可以闷声发财。” 林如海说:“是是是。” 朱万里说:“看你这软绵绵的态度,想来是料理不了的。我来吧,你拿银子出来便是。” 林如海说:“是,那就有劳朱大人了。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呢?” 朱万里便开始敲竹杠,说:“至少得一万两银子吧,那么多人。再者,我们这边的人,虽然口风紧,但是出工这么久,没点好处,倒是要看着人家得银子,似乎也不太好。林大人还是要意思意思,不然,他们嘴上不说,却下黑手弄坏府上的东西,譬如打碎一个什么汝窑花瓶或是古董珍玩什么的,就值多了,林大人说是不是啊?” 林如海只得说:“朱大人点拨得是,我这便去准备三万两银子来。” 朱万里笑着说:“好说好说。既然林大人这么上道儿,我便也宽限些个,现在还是白天,就先不忙着叫那女人死,等晚上再动手罢,说不准林大人心肠慈善,念着二十年的夫妻情谊,还有些什么话要说呢,咱也不能太不通情理了。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一天,林大人叫我,还有我手下的几名将士有个房间睡觉就行。其他人,便叫他们在中庭里铺开被褥,将就一晚。明天一早我们验明了贾氏的尸首就走,不再叨扰了。” 朱万里又转头望向淳于钊,说:“世子阁下呢?要不要一路回京?” 林默忙探询地看着淳于钊,依恋不舍的神情溢于表面。 淳于钊笑了笑,说:“我才来,就发生这么多事情,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和我的小友说呢,还有,一直心心念念的苏杭的美景也没来得及去看。” 朱万里心想,世子开始找的什么托词说要和自己去游山玩水,其实目的就是要来帮着办林家这一桩案子。现在,自己的差事已经办完了,世子难道还要留着我不成? 朱万里便试探着说:“世子,下官还有些公务,不过,世子若是还有差遣,下官也可以……” 淳于钊恍然大悟般说:“朱大人有公务只管去办。我在此地盘亘几日便自行回京,到时候还要会晤朱大人。” 朱万里笑着答应。 淳于钊又走到林如海面前,诚恳地说:“林世伯莫怪我今日言语失当,我原是看着睿儿落到那么惨的境地,才关心则乱,言语不防头,或许冲撞了世伯,我给世伯赔个礼吧。” 林如海忙说:“岂敢岂敢!这可折杀我了。原是我治家不力,才出了这等事情,委屈了默儿,还叫世子阁下与朱大人劳心费力,世子还要如此说,真是叫我惭愧莫当。” 淳于钊便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既然老世伯不怪我,我就厚着脸皮在这里再叨扰两日了。其他的一概不要忙活,睿儿的丫鬟原是我们王府曾经的旧人,我就和睿儿一起住,还自在些,晚上抵足而眠,正好畅谈别后情景。” 林如海说:“如此甚好,默儿受了些惊吓,有世子相伴,或能开导一二,我也好放心些。” 于是,大家都满意了,林如海自去料理贾敏,朱万里找了间雅致的厢房住下歇息,淳于钊则和林默欢欢喜喜地回了“小山居”。 ——————————————分割线—————————————— 枕霞居内。 林如海坐在一张楠木交椅上,贾敏则跪在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林如海先是斥骂,说到痛心处,几乎要扬手打去,又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滔天怒火和怨气,将贾敏推了一个跟头。 贾敏翻起来,又抱住林如海的大腿,哭着说:“老爷,开始的确是梅云芳那个贱人要谋害我腹内的孩子,要不是她那时下药害我,我的玉儿现在身子能那么弱?我一看着玉儿成日咳嗽,一副活不过十岁的模样,我这心里就跟刀绞一般,偏那贱人的儿子还活得好好地,叫我心里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贾敏心知自己谋害林默是证据确凿,盖棺论定了的,便也不去作徒劳的狡辩了,转而抓住以前的一点子事情为自己开脱,并将黛玉身体不好的原因归结为她当日被梅姨娘下药,其实她何曾受过那药的蛊毒,反而是将计就计,将梅姨娘诱入下好的套子。 林如海怒声问:“那你就和那梅姨娘一般见识,非要下毒手害了我林家唯一的子嗣吗?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你自己想想,现今你也要死了,我赶明儿娶个女人回来,也把你的玉儿看作‘眼中钉r中刺’的,你怎么想?” 贾敏如被雷劈,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如海,说:“我怎么要死了?难道老爷要杀我?” 林如海长叹一声,说:“你自己做个了断吧,也好留个全尸,也留个体面,好葬入我林家的宗祠。” 贾敏不可遏制地尖叫起来,说:“不可以!老爷,不可以!我腹内还有老爷的骨r,算命的说了,这一回,一准是个男孩。是男孩啊,老爷,就是你盼了许久的嫡子!” 林如海大吃一惊,说:“你怎么早不说?” 贾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可怜极了,“我是想着给老爷一个惊喜。” 现在这时候,就是“惊吓”,而不是“惊喜”了。 贾敏紧张地注视着林如海的手捏成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最后,终于彻底松开,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头顶传来林如海苍老的声音:“没有用。我护不住你,不管你肚子里的是不是男孩,就算他是个活龙,你也生不下来了,你必须死。” 贾敏这才看清楚林如海的手,曾经的英俊无双的探花郎修长好看的手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虎口处擎开,似乎脱力一般的颓废感。 的确,要指望这样一双手的主人为而今犯下滔天罪行的她顶起一片天,似乎是异想天开。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要出门,于是,可能只有这一更了,泪目。 明天,明天彻底搞死贾敏!某捕喜欢虐心,嘿嘿,虐心才是最高境界的虐不是吗? 关于林妹妹的问题,我再解释一下,妹妹要去贾府,主角不虐她,但是,妹妹这样被流放一样的遭遇,还有她敏感多思的x格,都注定了会虐到妹妹。嘤嘤嘤,我也不想,但是情节总要编得圆一点吧。 还有梅姨娘的案子,这次没有涉及,是因为锦衣卫的朱大人是临时受命的,他来不及去做足功课,把八年前的事情翻出来,再说,要定贾敏的死罪,现在的就足够了。但是,梅姨娘的事情没完,大家忘记了,还有一位关键人物,赖大家的吗?这人还在贾府活得好好的呢,所以,留点线索叫林默23年后定居京城的时候再和贾府算细账。要不然,把贾敏和贾府都一下子全弄没了,后面的就不好看了不是吗? 哎呀,总算把这一大段勾心斗角的宅斗戏码写完了,下面,主角们可以惬意地谈谈情说说爱了哈哈哈。 41第41章 贾敏兀自不甘心:是的,在这一场争斗中她输了,败了,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来吃,可是,据她自己之前的估计,若是林默不明不白地死了,林如海一怒之下也许会斥责她,甚至起休妻的主意,但是只要她仗着肚子里怀着的嫡子苦求上一番,凭着林如海面活心软的x格,没什么混不过去的。而且,贾敏还自认为手段高杆,几乎没有破绽,哪里知道林默会这般如被神助一般绝境逢生,还倒戈一击呢?现在倒是她被揭露了,面子扫地不说,老爷还要她死,全然不顾她肚子里的亲生骨r! 太可恶了,那小崽子太可恶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算哪g葱,搬得动那么大的佛来救他?那缙王世子那般尊贵,居然不远千里地亲自赶了来,还带着锦衣卫一起的?叫自诩见过大世面、人情世故无一不j晓于心的贾敏大跌眼镜! 要说缙王世子处心积虑地来对付她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内宅妇人,那是绝无道理的。可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 贾敏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贾敏猛然扑上前去,抱住林如海的腿,一扫刚才的柔弱求饶的弱势,凄厉地说:“老爷!我肚子的可是你心心念念盼了许多年的嫡子啊!怎么你不说好生护着,反而处处偏袒着那下贱婢子生的贱种!” 林如海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说:“胡说!就算默儿是庶子,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家公子,你不要恶语伤人!” 贾敏笑得浑身乱颤,说:“呵呵呵,老爷太糊涂了,你一力培养他为大家公子,可惜,贱种就是贱种,改不了的天生狐媚习气,专门往下流走,保不定日后跟那娼妓粉头一般,沦为人家的玩物!” 林如海气了个倒仰,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贾敏本来就红肿未消的脸又添了五道红通通的指痕。 林如海指着贾敏怒斥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痛心疾首地说:“我生平从未动手打人,没想到第一次打人居然是打自己的结发妻子!你你你……没想到我林海居然和一条毒蛇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 贾敏咬着牙,发狠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老爷你倒是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别糊涂油脂蒙了心,被林默那小子骗得团团转!那世子对他为何那般好?还不是因为采了□花的缘故?” 林如海又是气又是恨,一怒之下,竟然自己就胡乱去翻找着趁手的东西,嘶声骂着:“你个毒妇!死到临头还不思悔改,还要血口喷人,污蔑默儿!我今日非得亲手勒死你不可!” 林如海气得狠了,真的从床沿边上翻出一道红绫,作势要勒死贾敏。 贾敏哪肯就范,大声哭叫着说:“老爷好狠的心啊!你灭了我,就等于是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儿,我倒要看你下得手去!” 林如海果然就下不了手,气得自己捶着x口,无比怨愤地说:“我恨你!恨死你!我好好的一个家,全被你毁了!默儿因为你谋害他而怨我不心疼关心他,玉儿也会为我忍心看你死而恨我,还有你这肚里的,苦命到连面世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说着,林如海抓起贾敏的头发,控制住他,拼命将红绫往她手里塞,怒吼着说:“你毁我们毁得够了吧?现在,求你了,快去死!快去死啊!你死了,我们一家人才有安生日子过。” 贾敏哪里肯就死,下死命地挣扎不已。人在绝境,往往会有神奇的力量,她居然将扭住她的林如海大力地甩开,再一头撞倒了他,趁着他还没有爬起来抓住自己,便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偏不死!你这样无情无义,我就是要活着看你现世现报,看你林家斯文扫地!呵呵呵,林家四代袭侯,书香门第,可惜啊,唯一的后人却是个娼妓小倌之流,雌伏人下,自甘下贱!” 那边,朱万里听到动静,忙带着熊春至等人赶到,将已经跑出房门的贾敏逮了个就着,按在地上叫她动都动不得。 林如海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对朱万里说:“唉,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贾敏身为林家主母,就算死,也应该是仪态万方,雍容示人的,现在却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 朱万里淡然地说:“林大人说起经史子集、学问经济来头头是道,可惜在这内宅y私上却如同个出生婴儿一般,毫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真是令人可惊可叹!” 林如海羞愧莫当。 朱万里弯酸得林如海够了,对着熊春至一扬下巴,说:“既然她不肯自己乖乖受死,你便送她一程吧。” 贾敏这才知道大限终至,最终扳不脱一死了,便最后拼出一点力气,从死死按着她的锦衣卫手下顽强地挣扎起一点头颅,涕泗交流地说:“我错了,老爷,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朱万里凉凉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何益?你杀了人,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知错了,就抵得过那些人命吗?本官劝你一声,临死也留些体面,别太难看了,你死了,你家林大人还有你女儿还要做人的,好歹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贾敏哭着说:“好,我死便死了,只是,临死还有一个请求,我那玉儿……” 林如海哑着嗓子说:“你总算还知道你是一个母亲了?可是,你做那些丧天害理的事情的时候,可曾为玉儿想过半分?” 贾敏说:“我不是为玉儿打算却又为何?唉,如今说这些也是枉然。临死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不在了,再不能亲眼照看玉儿,却不想她留在林默身边,那不啻于送羊入虎口。你将玉儿送回我娘家去,不然我死不瞑目。” 朱万里听了便笑道:“不亏是林夫人啊,早就连退路都想好了,也难怪做得这么狠绝。” 林如海没想到自己百般护着女儿,不叫她被送往贾府寄人篱下,为此还不惜冒犯世子,尽管最后还是屈服了,也是满心无奈。现在呢,反而是贾敏要亲手将黛玉推离自己身边,其原因也不过是出于她那点子“林默必得会害了黛玉”的鄙微不堪的见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贾敏这个毒妇,临到要死了,还依然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真亏了自己这些年好似瞎了眼一般,以为她端庄贤淑,将府内之事尽相托付,却险些害了林默的x命。 林如海不禁怒极反笑,说:“好好好,就只有你生的是儿女,人家生的都是贱种、野草!我倒要看看玉儿被送往我那好岳母那里,能得什么好?你个作死的毒妇,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害来害去,害的偏偏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朱万里听到贾敏自己请求要将其女林黛玉送走,正中下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务必要作成此事,好到淳于钊跟前夸功邀赏,于是,马上命人拿来纸笔,令贾敏自己写下托孤贾府的临终遗嘱。 贾敏见此情态,生x有些疑神疑鬼的她也不由得有些举棋不定,想着自己会不会想左了,反而落了敌人的圈套?可是,一来身不由己,二来她还是觉得林默是y险狡诈的小人,现在事情败露,他更有理由对黛玉不利,还是送去自己母亲身边看护着才能安心,便提笔写下文书与贾府贾老太君,只说自己身染恶疾,命在旦夕,唯求死后看护黛玉,便如同看着自己一般。 贾敏最终不肯自己自尽,还是被熊春至勒毙在内室之中。 朱万里做事情十分慎密,连尸体都不留,就地火化了,又连夜赶往姑苏当地府衙之地,强命当地府衙任值之人做出死亡文书,确定林贾氏乃是感染恶疾,不敢久留尸体,为免沾带而导致无辜人口受害,故而非常时行非常事,火化了尸体之类的云云。 一应事情便都天衣无缝了,就是贾府派了人来查,也查不出个名堂来,也就翻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朱万里倒不全是为了林如过关而打算,他原是怕自己在其中掺一脚的事情惹人诟病。 话说他们锦衣卫做杀人销命的事情做得多了,烧了贾敏之后毫不以为意,揩净双手后居然还有兴致去喝酒取乐,又乘兴去勾栏院中见识了扬州瘦马的风情。 ————————————分割线————————————— 这边,林默和淳于钊回了小山居,一路上,因为身侧有不少侍卫下仆毕恭毕敬地跟随左右,加之林默咽喉暂时失声,两人并无交谈,只是在经过一道青苔湿滑的石子路的时候,淳于钊扶了林默一把,低声说:“小心脚下。” 这一条石子路林默以前常走,从来都是快步通过,不曾驻足停留过,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或是美好的地方。 这一刻,林默却觉得在溶溶的月色下,绿叶若新,花香渐浓,令人不忍遽离。 林默侧头看他,在夜色下,淳于钊少年英武的身姿显得高大而令人安心。 似乎有一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欢欣和悸动,在林默的心中跳跃、萌动。 ============================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这两天有些头疼,脑子转不动了一般,写得也差强人意,不敢多写了,免得影响质量。 话说我下一章放个防盗章节大家不会反对吧?就是在第80章的样子放一个小番外,可买可不买,12点而已,以后看文就看这番外前面的,还是正常的章节顺序,只是不能自动订阅了。要是造成麻烦之处,只有跪求大人们的理解和支持。 42第42章 到了小山居,凌紫等大丫鬟早就在院子门口候着,一见到林默和淳于钊过来,就齐齐跪下,先给淳于钊见礼,恭恭敬敬地说:“世子阁下驾到,不曾远接,万祈世子阁下恕罪。” 众人又给林默磕头,说:“默少爷您平安回来了,就是奴才们天大的福气。” 林默不能出声,只是摆摆手,意思叫众人起身。凌紫含泪说:“那帮子畜生,竟然将少爷害成这样。” 一时众人们散开,各去做各自分内的活路去了,凌紫便为淳于钊和林默斟上两碗“枫露茶”来,两人对坐饮茶。 又过了一会儿,凌紫用一个雨过天青的汝窑碟子装了一碟子细点来,笑嘻嘻地说:“世子爷和少爷可有些腹内饥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婢子好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今天闹这么一场,厨房也是人仰马翻,乱得下不去脚,想要点什么现成的吃食都没有。” 林默哪里吃得下东西,喉咙疼得吞咽都困难。淳于钊知道,便说:“吃的东西倒是罢了,你现在去弄一些清水,混入一点盐和白酒,给默少爷漱口,一日几次,才好叫他的咽喉好得快些。” 凌紫忙答应着去了,一时过来伺候着林默用搀了盐和白酒的水漱口,算是古代的绿色乐活消炎方法。 淳于钊看那装细点的碟子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凌紫见林默不能说话,便代他说:“这是世子爷上次送给咱们少爷的,王府里好些这种汝窑□的碗儿碟儿,咱们林府里倒是少有。这个碟子一式四个,还有那边一个花囊,都是世子爷上次送来给少爷赏玩的。” 淳于钊开始还纳闷这丫鬟怎么对王府的事情也知道,想起来了自己原是送过几个下人与林默使唤,想来她也是其中之一,便问:“你以前在王府呆过?” 凌紫笑盈盈地说:“婢子以前伺候过王妃的,原名如月,那时婢子只负责给王妃浆洗衣物,是以不太常见世子爷。” 淳于钊点点头,又问:“这里伺候默少爷的,除了你,还有哪些是缙王府过来的?” 凌紫指了指卧房内正在整理着被褥的大丫鬟将离,说:“将离也是和我一样,还有一个杨嬷嬷,只是不在这里。” 淳于钊点点头,说:“就是你去报的信?很好,我要赏你。还有,叫将离也来。”说着,淳于钊便从腰间的一个荷包里抓出一小把金叶子给了凌紫和随后过来的将离,说:“此后,你们要更加尽心竭力地伺候少爷。” 林默心里有些讶异:凌紫将离怎么说现在也是自己的丫鬟,要说论功行赏的话,也该是自己来做的,怎么淳于钊就像他是这里的主子一般,非常自然又大方地就赏赐下人还出言勉励?要知道淳于钊被王爷王妃手教面提,从来都是礼数周到细致,在待人上面既客气又矜持,像这样喧宾夺主的事情,林默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林默想想也就释然了,我现在不能说话嘛,所以淳于钊才体谅于我,将这些小事顺手就做了,再说,凌紫她们以前也是他们王府的旧仆。 淳于钊的想法却是迥异,凌紫和将离两人现在还是王府名簿上未销去的丫鬟,现在伺候着林默,叫淳于钊有一种林默入了他们淳于家的门,所以在享受淳于家的下仆的伺候的错觉。当然,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但是,既然这样想可以叫自己快活的话,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凌紫和将离两个谢了赏赐,便下去了。 淳于钊这才细细地打量着林默,关切地问:“喉咙还很疼吗?我记着我皇祖母处有一种‘百花露’,最是疏风清热,消肿止痛,要不,我这会子叫张爽跑一趟,给你取了来?” 林默急忙摆手示意不用,想了想,又找来纸笔,写在纸上:“真的不用。来回要七八天,到那时,我的嗓子早就好了。” 淳于钊皱着眉毛说:“那这些天该多难受啊。” 大丫鬟将离给他们拢了一个火盆过来,放在脚下,此时恰好听见淳于钊说话,便说:“世子爷请恕奴婢多嘴。奴婢倒是知道一个海上方儿,就是将鲜蛋两个,撇出蛋黄不要,单要蛋清,用竹筷反复搅拌调打,直到打出像白雪一样的泡沫来。然后,用罗汉果和着冰糖煮水,煮成罗汉果茶,煮好后倒入刚才盛装着‘白雪’的碗内,那‘白雪’就漂浮在茶水上面,看起来和‘雪水’差不多,这时便趁着热热地喝下,对嗓子特别好。我家表妹原来也是和少爷一般的症状,只喝了三天就全好了。” 淳于钊听了大喜,便命其即刻去制了来。令林默服下,虽然暂时看不出效果来,但是林默示意此药不苦,甜丝丝地挺好喝,蛋清打发成的泡沫也没有任何蛋腥味,淳于钊便放了心,聊胜于无吧。 凌紫又过来问:“那……今晚上要如何安置呢,默少爷?” 好吧,虽然得了世子爷的赏赐,凌紫还是没忘记本分,这话是问林默的。 林默想起来淳于钊之前和父亲林如海说的是要“抵足而眠,畅谈别后情景”的,不过此时自己发不得声音,要怎么畅谈呢?便下意识地转头看看淳于钊,见他唇角含笑,也正看着自己,林默心头一热,想着就算不能交谈,在一起呆着也好啊,林默便冲着淳于钊点点头,意思是都由他来决定。 淳于钊一下子心情大好,说:“懒得你们去捯饬了,我就和你们少爷睡一张床。往日在王府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一起睡的。” 凌紫点点头,说:“那奴婢多准备一床被褥和枕头。” 淳于钊挥挥手,令她下去,说:“行,你们去弄吧,我们在这里安安静静说会话。” 这便是不喜人在旁边打扰的意思了,凌紫和将离连忙识趣地退下。 林默见此情景,心里甚是感念,用口型说了个“谢谢费心”。 淳于钊见在红红的炭火下,林默的垂下的长睫在溺水后显得有些泛青的脸颊上投s出一道令人心疼的y影,嘴唇却是嫣红得像房内摆设着的折枝花卉一般娇艳欲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软得不像话,那苦苦支撑了半年强令自己忘记他的理智也随风逝去了一般。 淳于钊神使鬼差般伸出手,按在林默的嘴唇上,说:“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林默先是一惊,但是淳于钊很快就拿开了手,淡淡地说:“你这房里挂着的画儿倒是很有风骨,是仇十洲的?” 淳于钊便站起来,走到堂屋正中挂着的书画面前,背着手假装赏鉴书画,躲避开林默的目光,同时压制着几乎要跳出心房的心,偷偷回味着刚才在他的嘴唇上获取的轻柔甜蜜的触感。 以前淳于钊和林默相处得极好,两人一起玩,一起读书,累了的时候一起倒在床上睡觉,亲密友爱,脸蛋,或者为对方理一理头发都是经常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失控般地想去触碰他的嘴唇,心跳如擂鼓般的感觉却是淳于钊从未有过的,既新鲜,又刺激。 林默不明所以,待淳于钊终于恢复了平静,又重新回到座位,才笑眼弯弯地点点头,示意此画正是仇十洲的作品。 林默正想抓过纸笔来写点什么,淳于钊及时地将自己的手掌递上,说:“就写我手上,省的麻烦。” 林默便一笔一划地写上:“是仇十洲的《竹林品古》。” 淳于钊随口赞道:“好!工而不板,研而不丽,确是大家气派,到底是仇英手笔!”其实他的心思只停留在林默的那一g细长纤巧的手指上,细细地、轻轻地划过他的掌心,就好像一g羽毛,划过他心底最骚动不安的地方。 林默默然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黯然,想了又想,在他的掌心继续写道:“你后来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即便是偶一回信也是几个字就完了?” 淳于钊自从那日因为感悟父王之言,撕碎了给林默的去信之后,便痛下决心要渐渐淡忘掉林默,林默写来的信他虽然是用一个大匣子珍藏起来,每晚睡觉之前都要读上一遍,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长篇累牍地给林默回信。 淳于钊当时是恨不能乱刀斩乱麻一般,直接不给林默回信,想着断了音讯的话林默也会渐渐地不再来信,于是,这一段过往、一段少年时期未说出口的心事就渐渐成为过去,他和林默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纠葛。 可是,偏偏还是舍不得,偏偏还是忍不住,甚至会有一丝幻想:睿儿见我不给他回信会难过吗? 于是,淳于钊舍不得斩断和林默的那一点联系,总是在接到信许久之后,压制住心里狂野的思念,轻描淡写地写一句我一切安好,你呢之类的话。 此时,被林默委屈的眼神看着,淳于钊再也无法固守住那一方身为x怀大志的缙王之子应有的理智自持,爱恋之情顿时泛滥成灾。 =============================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青葱恋情最难写啊有木有?某捕掉头发了,嘤嘤嘤。。。 43第43章 淳于钊转头看着窗外,忽然说:“下雪了”。 林默也侧过头去看,以前在鲁南经常看到的大雪纷飞的景象在江南却是罕见,却偏偏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突降,叫林默不禁在心里暗叹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光耀万丈的,譬如淳于钊,这样威赫赫的登场还不够,还必须要有撒花致敬。要说花在哪里,雪花就不是花了吗? 如此一想,林默唇角不禁弯出了笑意,很想幽淳于钊一默,可惜现在说不得话。 淳于钊不知道林默正在心里调侃自己,只是拉起林默,两人一起走到窗边,观赏这难得的南国雪景。 在无边的夜色中,白色的小雪悠悠地旋转着,静静地落下,反s出几许幽然的光。 夜深了。 凌紫和将离进来伺候着主子们换了衣服、盥洗了,安顿他们在床上睡下,才轻手轻脚地放下帘栊,移走地灯,只有床下的炭火红通通地燃着,火光映在轻轻摇荡的纱帐之上,摇曳出一室温馨。 淳于钊侧身靠在一个锦绣大靠背引枕上,看着身边齐x盖着一床杏子黄绫被的林默,说:“以前没见面时,老想着见着你会有很多很多话要说,怎么真见面了,反而没什么话说?” 林默歉意地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着:是我不能说话的缘故吧,扫了你的兴致了? 淳于钊摇摇头,说:“不是的,其实……” 其实,是因为我见了你,就心满意足,再也不想说什么。就这般看着你,也足够,若是能抱抱你,那就更好了。淳于钊的脸红了起来,幸好有碳火的红光掩护着,没叫林默看出异常来。 林默本来就病着,此事喝了药,眼睛就像是糊了一层米浆一般止不住地黏合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淳于钊伸出手,迷恋般地在空中沿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一点地描摹林默的脸:半年不见,睿儿瘦了些,却越显超逸了。我的睿儿果然是最好看的,常见古书中提及美男子的相貌有语:轩轩若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以前看过总觉得书上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这样隽秀得恰似神仙人物的人实实在在是有的,现在不就躺在我旁边吗? 回忆起先前抚碰到他的嘴唇时的美好触感似乎还萦绕在指尖,淳于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虚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地落下,轻轻地抚上林默的嘴唇。 果然是花瓣一般轻柔滑腻,还有林默随着呼吸而漏出嘴唇的一点热气,若有若无地扑在淳于钊的手指上,叫淳于钊心痒痒地。 淳于钊收回手指,紧紧地盯着林默花瓣一般微微噏张着的嘴唇,用仅存的一线理智来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强烈愿望。 恰在此时,林默忽然眉头蹙起,呼吸变得急促,x部起伏得厉害,在淳于钊的愕然注视中 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淳于钊再顾不得先前的绮思,也顾不得什么嫌疑,一把将林默连被子一起抱住,焦灼地问:“怎么了?发噩梦了?” 林默一头一脸都是冷汗,此时被淳于钊的一句话召回了一点神智,依旧有些怔怔地,说:“是她……我梦见她披头散发,舌头吐出老长一截,好不吓人……” 淳于钊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忙将林默放下,大声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外面凌紫的声音响起:“回世子爷,是我们府里的……太太没了。” 哦,淳于钊明白了,不禁在心里又骂了一句那个毒妇,死都死了,恶灵还要赖着来寻一回睿儿的晦气。 淳于钊又问:“几更了?” 凌紫说:“五更了。” 淳于钊镇定地吩咐说:“哦,刚才你们默少爷发噩梦了。那今天就麻烦你们几个先别睡了,燃起火烛,好生在外间守着,防着不干净的东西乱窜,惊吓到默少爷。” 凌紫说:“是,世子爷放心。奴婢除了自己守着外,还叫婆子丫鬟们将整个院落都守好了,绝不叫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 淳于钊打了个哈欠,说:“很好,你是个明白人。去吧。今儿辛苦了,明儿我和你们默少爷出门时你们再补瞌睡,还另外有赏。” 凌紫答应着去了。 淳于钊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丢到脚下,钻进了林默的被窝里面,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脊,抚慰地说:“好了,别怕,我在这里呢,什么妖魔鬼怪,进来了看我一棍子打死它。” 林默不禁“噗哧”一笑。 淳于钊像哄着婴儿一般,轻轻地拍着林默的背,在他的耳畔柔声说:“睡吧,别怕,万事有我。” 林默安心地闭上眼睛,重新跌入了梦乡。 虽然此时温香软玉抱满怀的确引人遐思,可是连着赶了几天路的淳于钊也觉得困意袭来,便揽紧了睿儿的身子,一起沉沉睡去。 到了天亮时分,凌紫进来想伺候主子们晨起,看见世子爷抱住默少爷睡在一床被子里,吓得几乎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打翻。 稳了稳心神,凌紫想到这也许是因为世子爷和默少爷打小的情分,再者默少爷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晚上又发噩梦,所以世子爷才抱着他一起睡的吧,应该没什么,就像是小孩儿发癔症了,大人抱在怀里哄着是一般的道理,不要想歪了。 凌紫便又轻手轻脚地出去,想着万一有别的丫鬟乱闯,她们未必如自己这般将来龙去脉看得清楚,要是大惊小怪,在外面胡说什么的就不好了,便自己取了针线来,坐在门口守着,等着世子爷或是少爷招呼了才进去伺候。 这一觉直睡到天大亮才醒,林默睡了一觉起来,连咽喉处都好了许多,尽管声音暗哑,到底是可以说话了,便问凌紫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太太没了,按着礼节该是要去……” 淳于钊打断了林默,说:“这事儿你一点也不要管。这事情原不可以常理来做,别说你了,就是林府上下,也不能正常行事,所以,什么人子之礼,就免了吧。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陪我去看看苏杭一带的风景,至于贾氏的摔盆举哀之类的,不须你去,正好躲开。” 林默迟疑着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才好,不然……” 淳于钊说:“跟你说别管你就别管,这事儿别说你了,连你爹爹都要装病,几下子将葬礼、还有吊丧的亲友糊弄过去就算了,哪能像正常的那般举哀呢,再说你能哀得起来吗?” 于是,次日林府草草举行了葬礼,以贾氏身染恶疾,不宜以遗容示人为理由匆匆发葬。其间,林默在灵前默然举哀了一会儿,全了子礼,就被淳于钊拉走,林如海也不好说什么。 林如海这边便紧急修书一封,命人速交递贾老太君,只说贾氏因病亡故,临终前遗言愿将亲女黛玉转送至贾府小居,想来外祖母的爱心抚慰兼之众表姊妹们的陪伴开导可叫黛玉渐渐忘却丧母之痛,且学些规矩女红,也算是为其将来打算。 ————————————————分割线—————————————— 贾老太君接到林如海的来信,几乎跟晴天霹雳一般,当即就哭了个死去活来,那赖大家的恰在一旁伺候着,便帮着鸳鸯等人伺候着,解劝着,等贾老太君缓过来些了,才说:“老太太,大小姐一向身子康健,什么说没了就没了?别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贾老太君一听,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便虚眯了起来,将手边的紫檀木小几拍得“咚”地一声响,骂道:“哪个胆子肥得来,敢对我女儿下手?” 赖大家的说:“总之,林家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什么好好地会染上恶疾?大小姐身居内宅,能染上什么恶疾啊?再说,怎么就她和咱们贾府陪嫁去的几人染上死了,其他的人倒是都好好地?这其中……” 贾老太君重重地点头,一双老眼中s出与其老迈的年龄不相符合的j光,狠厉地说:“我要是知道是哪个害我女儿,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赖大家的唯唯点头。 贾老太君说:“叫琏儿来!我有话要亲自吩咐他! =========================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了一个妹子的加更,庆祝高考结束。 感谢聆我童鞋的两个地雷,吻~~ 44第44章 等林默在贾敏的遗像前尽了子礼,当着一众吊丧的亲友,淳于钊便故意用焦灼的语气对林如海,说:“睿儿的脸色好难看,想是遽失嫡母,悲痛过度的缘故吧,再者这灵堂之内人来人往,气味浑浊,他一个还没病愈之人怎可久待?” 说着,淳于钊便不由分说,硬是拉着林默出去透气,透气的结果就是据称林默在门外昏倒了,看诊的大夫建议说是要到人口稀疏、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调养才好。于是,淳于钊便从善如流,带着林默去王府在姑苏的一处庄园调养去了,留下话来叫林如海不必担心。 林如海实在忙得昏了头,本来面对亲友们背人处窃窃私语的疑惑就已经叫他一个头两个大了,哪有心思去管林默的?再说,世子意志坚定地嫌恶贾敏,即便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也改不了积恶,挑唆着林默找藉口逃避摔盆扶灵举哀的责任,林如海惧于其身份,不敢阻止他带走林默。 此外,林如海也自知理亏,贾敏那般对待默儿,要想叫默儿尽弃前嫌,反而为贾敏在灵前尽孝,实在不太尽情理。 只是,林如海看着一双儿女,一个是托病不来,一个是真病不来,又想着贾敏造的这孽啊,残局还要自己来收拾,心头的愁苦难以言喻,自己也快要倒了。 好在贾敏此次葬礼有个恶疾不能久置的借口,便连停灵守夜什么的都免了,也就少了许多事宜,不然,以林如海而今的身体,还真折腾不起了。 这边,淳于钊带着林默在姑苏城内兜了一圈,最后去了闻名海内的拙政园内一游,确实是古藤珍卉与亭台楼阁相映,小桥流水与玲珑假山顾盼,疏朗自然,意趣盎然,好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光。只是淳于钊见惯了皇家园林的j致雕琢之美,并不以为意。 这一路上,因为林默虽然已经可以发声了,但是淳于钊体谅着他,总不许他多说话,以淳于钊说,林默听为主。看着林默一双潋滟生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淳于钊不知怎地,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了起来,便尴尬地着鼻子说:“到底还是两个人说话有趣,一个人就会这样,就好像唱小曲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跑调一般。” 林默见他笨拙地找着托辞来掩饰,心里了然,却不点明,只是弯着眼睛无声地笑,随后用还有些暗哑的嗓音调侃地说:“那世子阁下以后在台上致辞说话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莫非也会跟唱小曲跑调一般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淳于钊揪住他的鼻子一刮,说:“你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说话不饶人。” 林默躲开他的狼爪,说:“也就是在你面前如此了,在别人面前我可一贯是循规蹈矩的。” 淳于钊想到林默在林家即便是循规蹈矩依然遭到荼毒的境遇,不禁心下黯然,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林默知道他的心意,回眸一笑,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淳于钊觉得那句话已经到了口边了,可是,就是困难得难以张口。 理智上是不应该,他们应该继续停留在少年纯真的友谊上,然后,过两天,淳于钊就走,返京稍做休整后回鲁南的封地。 以后,林默没了嫡母的辖制和陷害,他会过得很好,参加科考,博取功名,走仕途,一步步走向他所向往的人生巅峰。 而淳于钊自己呢,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是父王为他规划好了的,其中,没有林默。 他们注定是要在彼此的命运中擦肩而过的。 所以,还是不叫他知道好了,晚上趁着他熟睡偷偷在他的唇上偷取一个吻,作为暗恋了一场的标识,算是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儿。 淳于钊在心里如此这般地反复劝说着自己,只是,在对上林默的一双清澈的明眸时,就会暂时忘记自己所固守的坚持。 后来逛得累了,两人便找了个湖心上的亭子,坐下来歇脚。 看着亭子外面的浩淼水波滚滚而来,风鼓胀起衣袖,有飘飘然两腋生风之感,淳于钊才觉出点江南园林的自然风光之美。 就是风大了点,坐在这四面无遮挡的湖心亭子里,尽管可以远目湖水,一览无余,却挡不住这吹透骨头缝一般的寒风。 淳于钊低声问:“你冷不冷?”便自然而然地去林默的肩膀。 林默穿着一件湖蓝色银丝暗纹团花夹棉长袍,外面是套着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在寒风中将整张脸都缩在雪白的皮毛之中,模样十分可怜可爱,淳于钊便忍不住搂住他的肩膀,似乎将他纳入自己的肩臂之下,就可以叫他不再畏寒。 林默笑着躲开,说:“这时候我倒是羡慕起我的一位同窗了!” 淳于钊的俊颜微微黑沉了下来,语气微妙地说:“你这么快就有了同窗好友了?连玩的时候都念念不忘的?” 林默恍若不觉其中的酸味,说:“是啊,他真是个很有趣的人,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就知道了。” 淳于钊哪里听得林默在自己面前夸奖别的男人,一张脸黑得跟即将风雨大作的天空一般,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风景,酸味十足地说:“我就不相信他能有多好。” 能好得过我吗?才分开半年你就见异思迁了?睿儿你真是想要气死我啊? 林默说:“咦,你连人都没见过就断言他不好,可见是偏见。” 淳于钊索x不搭理林默了。 林默惊奇地说:“难怪老话说的好,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竟然真的是‘说曹c,曹c就到了’。” 淳于钊听得林默先将提及的人居然到了这里,心里别扭嫉妒到了极点,又不禁愤愤然地想:叫睿儿这么快就见异思迁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长得什么貌若潘安的形态,倒要见识一下。 这一见,几乎要吓了淳于钊一跳。 这么胖!我的天,真难为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能在一大坨肥r中挤出一席之地来! 淳于钊一下子就放了心。 林默将胖子介绍给淳于钊,说:“这位是我的同窗,余乐余兄。这位是我的好友,呃……” 淳于钊刚才还黑沉着的俊脸一下子黑云散尽,笑得容光焕发,自己就接口说:“在下谢思逸。” 淳于是国姓,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姓氏,一旦说出来,淳于钊天潢贵胄的身份就不言自喻了。淳于钊冲着林默挑眉,意思是我不过是为着不吓着他才隐瞒姓名。 余乐倒是一点也没留心淳于钊的小把戏,很高兴地说了几句话,又和林默叙了叙他没来学堂的几天的一些琐事。 余乐并不知道林默之嫡母亡故,只道是他偷懒请了病假,却躲到这里玩耍来了,便笑着说:“林学弟你的病假白请了,业师才是真生病了,这些天都放假呢。” 淳于钊此时心结解开,笑得跟水中泡开的胖大海一般,眉目舒展,说:“课业要紧,本来就是生病也该去上学的,等我走了,睿儿你可要安心学业,好生上课,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有余乐兄一处伴着也便足够了。” 林默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看得淳于钊握拳遮口而笑。 一时余乐走了,淳于钊拉着林默去林子里看梅花,问他:“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他了,才故意说那话来惹我生气的?” 林默不肯承认,淘气地说:“没有啊,碰巧而已。我就是想着天冷的时候身上rr多才好御寒,这才想起余乐来,又觉得好笑的,谁知道你会生气?话说你生的哪门子的气啊?” 淳于钊捉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正正地对着自己。 此时,天色将暗,梅花的清香在暮霭中缓缓移动,风也弱了下来,如轻柔的手臂一般轻轻圈住这两个少年。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视线交错中心也跳得乱了节拍。 在熹微的日光中,有一瓣梅花落下,掉在林默的额头,映着他如画般清俊的眉眼,叫淳于钊再也忍不住心旌摇荡,苦苦守住的理智之堤终于溃不成军。他俯身,忘情地噙住了那两片微凉的薄唇,被蛊惑了一般吐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我喜欢你,睿儿。” 林默像是早就对他的情意了然于x一般,将自己的手臂绕上了他的颈脖,安然地享受这个柔情脉脉的吻。 这是接受的意思? 淳于钊狂喜中揽紧了林默在自己x前,温情的吻变得激烈起来,撬开他的齿关,扫荡他的口腔,在他的口中追逐那一条香融暖热,迷醉得不能自己,直至将林默吻得x腔中空气都要耗尽了一般,忍受不住地推着淳于钊的x口,淳于钊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继续圈紧他的腰,用手指轻轻婆娑着他被自己吻得微微肿起的红唇,柔声问:“你也喜欢我,是吗?睿儿?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默没有回答他,只是安心地伏在他的x口,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林默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被搭救上来的那一刻为他如若神临的姿容所感动,也许是在昏迷中醒来时被他焦急而略带憔悴的脸所打动,也许是在昨夜梦魇中被他唤醒并在他温柔的抚慰下睡去的安心感所驱使,也许是被他此事眼中饱含的缱绻深情所触动,总之,林默陷入了情,尽管,之前林默从未设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对今后,将以何种方式和这个男人相爱毫无把握。 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尽管爱情来临前你完全不知道它会以那种方式发生,但是,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却有神奇的力量叫你无法抵抗。 于是,林默爱上了,弯掉了。 一旦挑明心迹,感情进展的飞速叫林默猝不及防。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说是今夜不回去林府的,淳于钊便将林默带到了缙王府在城郊的一处山庄,因为常年有人值守,什么都是齐全的,而且十分幽静雅致。 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两人便自然而然地睡在一个被窝里,淳于钊揽住林默的腰,林默也自然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便准备和昨晚上一样搂抱着睡个好觉了。 只是,今夜却不比昨夜。 既然已经挑明了心迹,淳于钊自是不须像之前计划的一样心跳于要不要趁着林默熟睡时偷香,而是正大光明地抱住心上人热吻不已。 得偿所愿的兴奋,血气方刚的冲动,在亲密的唇齿交缠中终于无可遏制地现形。 林默本来很享受这种耳鬓厮磨的亲密,可是,为什么淳于钊揽住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呼吸热热地扑在自己的脸颊耳侧,他本来在自己身上轻轻抚过的手掌也明显加重了力道…… 林默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原是他没有预想到的,不禁有些慌乱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床的里侧缩去,淳于钊却如影随形一般地贴了上来,不叫他逃离。 有一g又热又硬的东西就抵在林默的小腹上。 呃…… 这个…… 淳于钊也很羞赧,不过还是执拗地揽紧了林默不肯撒手,在他的耳边喃喃地说:“别怕,我什么也不做,就是抱着你就好。” 淳于钊将羞愧得火辣辣的脸埋进林默温热的颈窝,闷声说:“睿儿,对不起,可是,我在梦里总是想这样抱着你,就容我放肆一回……” 林默的身体虽然因为羞愧和紧张而有些僵硬,却没有再躲避。 淳于钊确实没做什么,只是抱紧了林默,压抑着满身满心叫嚣升腾的欲望,在他的身上热切地磨蹭着,似乎这样才能浇灭心头的那一把野火。 不知道这样磨人的碰触持续了多久,林默忽然感觉到淳于钊紧贴着自己摩擦着的火热躯体一滞,随后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心下有些了然,害羞地问:“完了?” 淳于钊没吭声,只是吻了吻林默的唇角,便自己坐起来,说:“我去洗个澡。”随即便离开了床铺。 ======================================== 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虽然感情进展迅猛,但是,这里,小攻真没做什么,他只是抱着默默蹭了几下,s在裤子里了,咳咳,荷尔蒙发作,无法控制。。。 为了庆祝某人考完了托福,今日加更一千字。某捕也想加更啊,实在是码字速度废柴,为了确保端午节期间也保持住一日一更,只能这样啦,大家谅解谅解哈。 感谢筱若柔梦的地雷,扑倒,亲~~~ 3744 欲望文 45-50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4550 45第45章 经过了在林家的一连串的变故,林默对淳于钊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幼年时亲密无间的单纯友情,当然,淳于钊于林默有恩,但是,爱上他,并不是出于感恩。对于林默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而言,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这是两码事,林默会选择尽力去报恩,但是,若是力有不逮的话,林默也不会刻意去追求,林默相信施恩的人也不会卑劣到帮助别人只为了贪图人家的报恩啊回报啊什么的,所以,林默绝不会为了报恩而赔上自己。 此外,对于爱情,林默是很坦然的,他前世有个堂哥,留学美国名校后在家族公司里任职,出柜的那一刻几乎闹得天翻地覆,那时还是初中生的金睿(林默)还印象深刻地记得某一年的除夕夜堂哥被拒之门外不得与一大家人团聚的落寞背影。时隔多年,金睿(林默)再遇见堂哥时好奇地问为什么宁可被父亲赶出家门也一定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堂哥只是说:人一辈子难得遇到心仪的人,再遇上对方也爱自己就更难了,所以,宁可背负各种误解和委屈,也绝不想错过。虽然人一辈子没有爱情也可以活得很好,但是,那只是好,不是幸福。幸福只能是生活在自己爱的人身边。 这一次,再见淳于钊,被各种情绪感动着触动着打动着,林默的脑中那几乎已经忘了的堂兄的话居然奇迹一般重现,清晰得如在耳边,叫他几乎立刻就下了决心。 所以,察觉到淳于钊苦苦压制着的深情的时候,林默便小小地设了个计,促成了某人的表白。 呃,好吧,有些狡狯,可是,叫对方先袒露心迹叫林默有些小小的安全感,毕竟,淳于钊身份特殊,若是他不能持有比林默更大的决心和更执著的爱情,这一段情很难走得下去。 至于将来的事情,林默选择暂时丢开,不去想。 两情相悦的感觉真好,刚才他在林默身上摩擦时带起来的那一片火似乎起了共燃的反应,烧得林默亦是浑身火热,现在淳于钊虽然人离开了,林默被他蹭到的大腿g部却依旧是如被火炙烤一般。林默淳于钊那边留有余温的被褥,不禁呻|吟一声,心里暗骂:这混蛋,自己舒坦了就跑了! 林默察觉到身体的异常,伸手一:果然,这些年来一直很老实的小兄弟也学会捣乱了,jj神神地站立着,大半夜地不睡觉。 坑爹的,他才十一岁啊,居然……勃|起了! 林默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终于逝去的天真烂漫的童年而默哀,忽听得门“哒”地一声响,是罪魁祸首的某人换了干净衣裤回来了。 林默赶紧翻身向内,假装睡着了。 淳于钊掀被上床,复又将林默从后面揽在怀里,低低地说:“睡吧。” 林默紧张地等待着,等他在身后发出匀净悠长的呼吸,才悄悄地拿开他的手臂,自己伸手向下,试图解决一下这恼人的问题。 林默前世里时不时地也会自己解决一下青春期的荷尔蒙过剩的问题,是以虽然转世以来这是第一次,倒也驾轻就熟。 林默正在加紧动作,忽然手臂被扯住,淳于钊问:“你在做什么?” 林默恨不能一头钻入地缝中,只好装死扮鸵鸟。偏偏淳于钊不依不饶地还在扯他的手臂,林默便将手一摔,气呼呼地说:“还不都怪你?” 淳于钊明白了,哑然失笑,又不顾林默的挣扎,温柔地从后面抱住他,说:“这有什么?是男人都会这样。咦,难道睿儿还是第一次?” 林默囧得恨不得一个地缝扎下去。 淳于钊轻笑着从后面吻着他的耳垂,将环着林默身子的手伸长向下,趁着林默慌乱失措的空儿,j准地抓住了那个还很j神的小东西,往林默的耳内吹了一口热气,说:“它和睿儿的人一样秀气。” 林默气得反过手去挠他,色厉内荏地说:“笑什么笑?它还会长的!” 什么秀气啊,你就明说小嘛,不带这么侮辱我的男x自尊的! 本来嘛,本尊现年才十一岁,随着个子长高,呃……那里……肯定也会长大啊。 淳于钊笑得更加厉害了,他常年练习骑s而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掌揉捏起林默少年青涩的欲|望,低低地笑着,语带双关地说:“好,我家睿儿一定会在我的j心照料下好好地长大的,小小睿儿也是一样。” 林默在他手里扑腾着身子,左右躲避着,却被他益发卖力的手上动作激得发出“唔……嗯……”的声音,最后,索x不再挣扎躲避,自暴自弃地任他动作。 一夜春宵过后,两人便心心相映,虽然当着侍卫下仆的面都是正正经经,却会在无人处交换甜蜜的吻。 ——————————————分割线———————————————— 京城,贾府。 贾琏听完贾老太君的授命之后便脚下生风般赶回自己住的三出三进的小院子,对着在堂屋里指挥小丫鬟摆放屋里器具的大丫鬟平儿说:“先别弄那些了,赶紧给爷收拾行礼去。爷明天一早就要坐船下姑苏去。” 这时,帘子一打,一个上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下穿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裙子,挽着如意高寰髻,髻上端端正正地戴着卷须翅三尾点翠衔珠赤金凤钗的艳装少妇便走了出来,抬手抿了抿鬓边一支小巧的碧玉玲珑簪,红唇启开,问:“刚才在里间恍惚听见说二爷要去哪里,却未听得真切。” 这便是贾琏的新婚妻子王熙凤,此时两人正是言和意顺、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之际,贾琏便说:“回里屋去,我细细说与你听。”便抬脚进了里间。 熙凤抿嘴一笑,也扭身进了里间,见贾琏已经歪身半靠在炕上,便在他旁边款款坐下,笑着说:“二爷这脸上像是有些气恼,莫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 贾琏冷哼一声,说:“这府里面,谁敢随便给我气受?还不是老太太有吩咐,又要叫我去做些没人肯做的苦差事。” 说着,贾琏看着粉光胭艳、容色艳丽的熙凤,忍不住心痒痒地,用手一摘她耳侧的水滴状翡翠耳坠,说:“其实,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守着你呢。偏生老太太一点也不知道人心,硬要我去姑苏一趟,说是那边姑太太没了,须得咱家去个人料理,也不叫别人,光是叫我。” 熙凤回眸,唇角一弯,微微笑着说:“那正是老太太看中二爷的能干本事啊,岂不好?” 贾琏摆手说:“哼,有好事都想着那珠儿,这等苦力差事就想起我了。”说到这里,贾琏也有些赧然,自己要是有二房长子贾珠会读书考举人的本事,也不能处处落他下风了。 熙凤也知他心中所想,倒是正色说:“珠大哥身子弱,常年吃药,老太太哪敢叫他出远门?少不得要倚仗二爷,这话倒是二爷说偏了。” 贾琏着鼻子,略有些尴尬。 熙凤又转头,宛然笑道:“那边姑太太怎么好好地就没了?老太太可交代了你什么话不成?” 贾琏皱着眉说:“谁知道呢?林姑爷的信里说是染上了什么瘟疫恶疾地,连着太太还有陪房的几个,死了十来个人呢。老太太偏是不信,说是有可能被人害了,要我去暗地里查访个清楚,还说最大的嫌疑就是那个庶出的,叫什么林默的人身上。” 熙凤感兴趣地问:“哦?还有这等事?接着说啊,二爷。” 贾琏说:“人家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三岁时候走失了,才回来一年不到,在林府里就算被林姑爷偏疼着,有些体面,也拿不下咱们姑太太一个主母啊。老太太惯是疑心生暗鬼的,本来随便派个管家什么的去姑苏看一眼也就罢了,还闹得非要我跑这一趟倒霉腿子。” 熙凤本来想说:那倒不一定,人心鬼大的事儿也不少,那林家庶子在外面游荡了那么久,说不得认识了什么人,联起手来做了什么也未可知。不过,这话儿她可是不会对谁说,反正这事儿和她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何必多嘴多舌惹些事端出来?再说,人死如灯灭,任凭做什么都是马后p了。 倒是贾琏走了也好,顺势摆弄了屋里那几个妖妖乔乔的通房丫头,虽然二爷现在对她是热乎着的,但是想到二爷离了她的时候对这几个人露出一副眼馋肚饱的模样,熙凤就觉得闹心得不行,只是忌讳着自己新媳妇不好卖弄爪牙才勉强按捺着 ,现在贾琏出这一趟子远门倒是正中下怀,熙凤便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平儿收拾得怎么样了,别漏了什么,到底是‘在家百事好,出门样样难’。” 贾琏将她的袖子一拉,便将她拉倒在炕上,覆身上去,调笑着说:“这一去就是十多二十天,没准一个月也有可能,可得叫我好好爽快一回。” 熙凤躲着他的狼爪,说:“作死的!大白天的,外面一群丫鬟婆子,你也好意思?”奈何不敌男人的一把子力气,终究叫他得逞了,熙凤气得在下面咬着银牙,用尖尖的指甲戳着他的肩膀,说:“不许在外面勾搭混账女人,叫我打听出来了,可不饶你。” 贾琏得趣,自是百依百顺,说:“我的心肝,你把我喂饱了,我哪里看得上外面的女人呢!” 次日,熙凤和平儿两个天刚亮就起床,眼看着贾琏出了二门,再看不见了才回转了去,自去坚壁清野,将贾琏原来的几个通房丫鬟,乃至丫鬟中对爷们有些想法的都一一刨了出来,或卖,或撵,或配小子,总之,坚壁清野,一气儿清理了个干净。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要飙剧情了,咩哈哈哈。 46第46章 这边,黛玉的西席贾雨村得到圣旨起复的消息,便来求林如海设法,林如海想着自己虽然官职不小,要论起复的事情,到底是在京城的官儿更帮得上忙。大舅子贾政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到底托赖着祖上的荫护和一些世家之间的关系,由他出面去给贾雨村谋个差职更加妥当。这贾雨村得了我的恩德,又是黛玉的启蒙师傅,叫他往后多看顾着黛玉一点,该是不错,这一次也好叫他顺路将黛玉一起带入京城。 林如海本来是这样谋划着的,却又得到消息,说是贾府大房长子贾琏将亲自来拜祭姑母,并接了黛玉一同回贾府,林如海想着贾琏是黛玉的姑表兄,亲自来接黛玉入京,足见贾老太君对黛玉的重视,这一路去很是放心都在其次,关键是十分体面,有利于黛玉往后寄寓贾府,算是他那老丈母娘办了一件好事。林如海便去与贾雨村说,令他先行,不必等黛玉了。 这一日,林如海坐在书房里,正忖度着贾琏走到哪里,来了会有些什么名堂,却见大管家缩头缩脑地在门口一探头。 林如海说:“什么事?” 赵福海便将家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说了说,请老爷的示下。他知道老爷一贯是不耐烦这些琐事的,只是,现今府里没有主母,不问老爷又问谁去。 林如海揉着太阳x,总算将一大堆滴滴答答烦死个人的事情大致吩咐了下去。 赵福海正要走,林如海却叫住他问:“少爷呢?” 赵福海毕恭毕敬地说:“就在府里,说是在和世子一起谈书论道呢。” 林如海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又问:“世子什么时候走?听到什么说法没有?” 赵福海说:“奴才听到世子那边的几个侍卫在底下议论说是最迟明天要返京了。” 林如海松了口气,说:“可算是要走了。” 这世子爷原说是住两天就走,却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的,就是赖着不走,别说老爷烦心了,就是我管家也麻烦啊,自是不敢怠慢,得要千万小心地伺候着,虽然说世子爷出手大方,时有赏赐,赵福海依旧还是盼望着他快些走了,好叫府里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林如海又说:“小姐那边情况怎么样?还有,该准备的东西现在就归归拢,别临时又东找西地,乱了阵脚。往后出了门,万事都不如在家里方便。”说到黛玉要走,林如海又连连叹气。 黛玉将去京城的外祖母处暂居的事情林如海目前只告诉了赵福海,意思叫他提前准备着,现在府里没有主母来张罗,一应事情都要林如海自己过问,到底林如海是个男人,一贯也不在这些琐事上用心的,只得提前和管家打招呼,命他私下留心,暂不告知小姐知道。 赵福海偷眼在下面窥探老爷的神情,心想老爷这些日子看起来老多了,白头发都猛然冒出来不少,也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遇上不焦心啊?哎,这个事情是大忌讳,g本不能提,连想都不能想,万一在话语里带出一点苗头来了,可就要遭殃了,赵福海赶紧将原先主母如何暴亡的一干事情又压回记忆深处,转而说:“老爷,我听下面的丫鬟说,小姐最近病虽然好了,这饮食上还是不行,总是饭菜怎么端上去,又怎么端下来。我想着小姐本来身子娇弱,却偏是个心思沉重的人,遇上这么件大糟心事,伤心难过是难免的,可是,总这么着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再者,眼看着贾府那边的人来了,小姐也要跟着启程,不将这心结解了去,这一路上,老爷能放心吗?”说到伤情处,赵福海拿着袖子抹眼泪,又说:“老爷别怪奴才多嘴,实在是奴才也算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看着她这样,心里实在是不落忍啊。” 林如海长叹一口气,说:“你尚且如此,我身为亲父,心里只有更伤心难受和舍不得的,但是……唉………” 林如海叫赵福海下去后,便自己起身,往黛玉的住所“挹芳居”而去。 这些天来,他每日都会抽出空来去探望这可怜的小女儿一次,这也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事情,按说,儿女嘛,该是每日来父母处晨昏定省的,现在,倒是掉了个个儿,也可见林如海对女儿的怜爱疼惜之意了,可是每次去,黛玉总是低垂着头,默然不语,倔强地不肯和他说一句父女之间该有的亲近的话。 到了挹芳居,黛玉丫鬟雪雁一见着林如海,便机灵地跑过来,说:“老爷来得正巧,姑娘刚刚歇了午觉,已经起来了。” 林如海便问:“姑娘中午都吃了些什么?” 雪雁说:“今儿还好,大厨房送来的和着大红枣熬的红稻米粥和清炖的金钩翅,姑娘一样都用了些,胃口还好,刚刚起来还吃了一块牛r菱粉香糕。” 林如海听黛玉今日饮食还好,便放了心 ,说:“好,好生伺候着。等姑娘身子大好了,我再好好赏你们。” 进了内室,见黛玉正坐在靠窗户的一个绣墩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睛却呆呆地看着窗外。 林如海快步走了进来,说:“乖女儿。” 黛玉回眸看见父亲,忙站了起来,裣衽站好,行了个礼,说:“父亲。” 林如海心酸得很,说:“在家里不必客气,坐吧。” 黛玉便依言又坐下了。 林如海看着女儿,身量比往日高了些,只是身子却越见清瘦了,那小脸尖的,看着就叫人心疼,便上前来,慈爱地婆娑着女儿的头顶,说:“玉儿,你而今也大了,要知道自己顾惜自己,爹爹满心疼你,只是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到你。” 黛玉喉咙里发出点声音,好像是“是”又好像是“哼”,趁着林如海侧耳凝神去听的空儿,小姑娘不动声色地一扭头,躲开了林如海着她的头的手,往后面退了一步。 林如海心里难受,女儿到底为了她娘的事情怨恨上了自己,唉,究竟这事儿闹得,到底他也是一肚子冤屈呢。 林如海继续和风细雨般地询问女儿的生活,譬如吃了些什么,又想什么吃的没有,另外看的什么书之类的,尽都是林如海问,黛玉只是低头看着脚尖,偶尔“嗯”一声,不一会儿,便露出不胜之态来,雪雁见了便说:“姑娘像是乏了,婢子去给姑娘弄碗百合卤子来,提提神,老爷要不要也来一碗?” 林如海摆摆手,说:“我这便走。只是,还有一句要紧的话要说。” 林如海又细看了看黛玉,心里发酸,口中作苦,却只得一狠心,说:“玉儿,以后你便去你外祖母家住吧。” 黛玉猛一抬头,一双秋水一样的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林如海狠狠心,继续说:“而今,你母亲已经去了,我也没有续弦的打算,你一无亲母教养,二则无姊妹们陪伴,三则在这里到底遇上了一些怄气的事情,何不去京城的你外祖母家里暂时小住一段时间散淡一下心情,也正好学些规矩女红的。我去托人走走门道,看明年能不能调入京城任职,到时候咱家一家子就又团圆了。” 见黛玉不说话,林如海又温声说:“你放心,就算是客居,爹爹也断断不叫你受委屈,我另外给贾府送一万两银子去,算是感谢他们照料你,有这笔银子做底气,你只管金奴银婢地在贾府住着。” 林黛玉呆怔了一会儿,唇角浮出一个讥诮的笑,说:“如此甚好,玉儿去了,爹爹和哥哥就可安安生生在家里过了,真好。” 林如海忙说:“玉儿可别多心,爹爹是全为你打算,才如此做的。要是你在外祖母家里住不惯,写个信回来,咱们再……”林如海打的主意是黛玉去贾府住个一年半载就想法接她回来,反正那淳于钊现在说得决绝,等往后他回了鲁南,和林默的关系也淡了,哪里还会回来管人家家里的闲事? 黛玉却打断了林如海的话,说:“女儿一定住得惯,不劳爹爹惦记了,往后爹爹就去安心忙公务,要是忙得很,都不必写信给女儿了,全当我和娘亲一起去了算了。” 林如海忙说:“玉儿胡说什么?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那日的事情,你也全听见了,你也读了圣贤书,知道几分做人的道理,你自己说,那事情,却怪得了谁?怪你哥哥吗?你娘亲可是几次三番地害他!怪我吗?我之前一无所知,哪里料想到会这样?” 黛玉用帕子遮住脸,苦痛地说:“不怪别人,只能怪我自己的命不好吧。不过,爹爹你自己想想,事情闹到这步田地,爹爹难道没有一点责任?我也不知道爹爹的公务究竟有多繁忙,竟然能忙到完全不能顾及到家里一星半点的程度?母亲是做得不好,可是,当初,若是爹爹早些发现了苗头,在母亲酿成大错之前阻止了她,我们家里何至于会成这样,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兄长不像兄长?我又何至于会成为身世歧零之人?” 林如海无言以对。 黛玉平息了心中的各种翻腾的情绪,将怯弱的身体站得笔直,然后,福□去,给林如海行礼,道:“总之,我去了,父亲勿要再念我,万祈自行保重,恕女儿不能再在您跟前尽孝了。” 林如海极其哀痛,失魂落魄地出了“挹芳居”,一时不知道去往何方,信步之下,不知不觉到了“小山居”。林如海忽然想道:女儿的心是失去了,儿子呢?他不会也怨恨着我吧? 此时,天色已暗,守着“小山居”的下仆们多数被喊了去吃晚饭,正是一天中最闲适的时光,偶有几个下仆见了老爷,正要行礼,他只是摆摆手便快步走了。 默儿却不在房内,说是和世子爷一起去荷花池那边谈话去了。 林如海不知怎么地,十分想见到儿子,也许是出于被女儿嫌弃的失落心情,想来儿子这里寻求一句暖心的话来安定内心吧,他听了丫鬟的回话后便二话不说,又往东北角的荷花池处走去。 林如海在心里嘀咕,这么冷的天,荷花池那边就是几g枯荷叶g子,有什么好看,说个话还要巴巴地跑到哪里去? 到了荷花池,林如海见着几个淳于钊的侍卫远远地站着,就像在放风似地,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贾敏在临死前污蔑林默的话,当时他是毫不以为意,现在,却忽地心里一沉。 林如海猫下腰,借着荷叶的掩护轻手轻脚地往前走,躲开了侍卫们的目光。 穿过荷花池,又走过一截折带桥,远远地可以看见林默和淳于钊就在池上的亭子里面对面说话,倒是不见任何的异常状况。 林如海松了口气,心想,世子明天要走,默儿与他亲厚,所以临别时找个清静地方说说话,也是常有的人情,自己怎么和那没见识的妇人一般,瞎琢磨的都是些什么! 恰在此时,林如海却清清楚楚地看见淳于钊走到林默身边,环住他的腰,在他唇上柔情脉脉地吻了好一会儿,而林默呢,因为背对着林如海,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林如海看到他的身体柔顺而放松,毫无抵抗或是任何不情愿的动作。 林如海刚刚才露出的释然的笑就瞬时冻结在唇边了。 ==================================================== 作者有话要说:某捕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在小默默的奋斗中加入一项奋斗内容,就是,除了为前程而奋斗之外,还要为独占的爱情而奋斗,嘿嘿嘿,世子现在13岁,他的原定道路上本来是应该有很多女人的陪伴的,但是,这文一对一的基调不变,来自现代的小默默怎么能甘心用公用的黄瓜呢,再怎么爱情也不行,于是,小默默要以退为进。不能剧透的话,我只能告诉大家,小默默其实是貌似小白兔,其实很腹黑,温柔地、诡计多端地捕获了自己的小攻 ,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嘿嘿,我还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更新过呢,试一试,看看会不会有人看。 看完记得留言啊,给跪了。。。 47第47章 临别之际,林默和淳于钊自不消说,柔情蜜意,难舍难分,淳于钊望着林默,恋恋不舍地说:“默儿,你知道的,父王一向将我管束得极紧,若不是这次他出去带兵打仗,又兼着我皇祖母生病,我才得到你这里来,不过,往后我大了,该是有许多机会出来的,我再找机会来看你吧。” 林默点点头,说:“我不两年就要乡试,等乡试过了再参加殿试的时候要去京城,京城离鲁南近,到时候我也可以去看你。” 淳于钊高兴得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真要到了京城,就别走了,我时常要去京城看皇祖母的。” 林默笑着说:“殿试过了,被皇上点去做翰林院编修的话,自是不用走了。” 想到两年之后的情形,淳于钊不禁有些心中郁郁,因为他很知道其中存在着许多的变数。到了十五六岁了,好像就到了那个被皇祖母或是当着皇帝的堂兄指婚的年纪,到时候该怎么办,淳于钊不知道,父王的x格他很清楚,纵然是再宠爱他这个嫡长子,但也是绝不容许他不服从的。 淳于钊抱住林默,珍爱地在他的唇角吻了又吻,将两三年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拂之脑后。 他这个年纪的人正是最热血沸腾的年纪,敢于去爱,至于责任什么的,太沉重太无奈,还是不去想的好。淳于钊只知道,在当前,他最爱睿儿,这一颗心只为睿儿而跳动,眼睛里面进不去别的人。 这边,将一切都看入眼帘的林如海先是愤怒地捏紧了拳头,想冲上前去找淳于钊理论,可是,转念一想,过去又能说什么呢?未必还斥骂淳于钊仗着权势对林默怎么样了不成?可是,刚才的情形很清楚,林默可是半点抗拒的动作也没有,分明就是两情相悦。 再说,这事情扯起来g本就扯不清,与其这会子冒着大得罪淳于钊的风险去和他理论,倒不如等他明天走了之后好生约束林默为上。人家的儿子我管不着,我自己的儿子我还管不了吗?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拿出老子的款,或打骂或责罚或管制起来,总之,硬下心来,该怎样就怎样,我就不信还扭不过来了! 林如海一激动,手足无措之下,就忍不住发出了点声响,叫在外围守值的侍卫们发现,急忙追了过来。 侍卫们认得他是林府的主人,可是,世子吩咐在和默少爷谈话期间,不许叫一个闲杂人等靠近偷听,这下子便犯了难,虽然不敢对林如海无礼,却也不敢就轻轻松松地放了他走,只得派了个人飞奔去报告世子。 淳于钊还在和林默拉着手述衷肠呢,一个卫士飞奔了过来,跪在地上,说:“卑职们罪该万死,一时疏忽,竟然叫人混跑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世子爷和林公子的说话。” 林默和淳于钊对视一眼,淳于钊给了林默一个安抚的眼神,说:“你们太不小心了,回去以后一人领五十军棍。另外,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想法叫偷听的人以后都不能说出什么去便罢了。” 卫士偷眼看了看林默,吞吞吐吐地说:“那偷听的人,是……林老爷,所以,卑职们不敢自专,须得来请示世子爷。” 林默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这样……出柜了? 想当初,堂哥还是现代人呢,出柜的时候闹的那阵仗,伯父恨不能一板砖拍死他,而自己呢,还是在这更古板更需谨言慎行的古代,被亲生父亲当场撞破基情后会怎么样,林默心里……真没底。 淳于钊见林默一脸失魂落魄,拍拍他的手,说:“别怕,我去和他说,有事我担着,绝不叫他为难你。” 听到淳于钊说的话有些担当,林默心里倒是安慰,且听听他怎么说。同时,林默的心里又隐隐生起些诡异的期待,想着这也是一个考验,看看这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情人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坚定。 淳于钊先快步走到了侍卫们羁绊林如海的地方,呵斥侍卫们说:“你们围着林大人干什么!还不散了开去!” 林如海“哼”了一声,也不和淳于钊见礼,抬腿就走。 看这情形,林如海是全看见了!没有抵赖的余地了。 淳于钊忙跟上去,拉住林如海的衣袖,恳切地说:“林世伯,这事情不怪林默,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林如海本来还按捺着不发作的,听了这话便忍不住了,冷哼着说:“世子阁下,你是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过,你就算是再出离世俗,也轮不着我来管,这些淡话且说给管束得了你的人听去,下官哪里当得起?哪里敢怪你?”林如海这会子气得很了,便不跟他客气,也不“阁下”来“阁下”去的,直接就是“你”。 林默也赶过来了,见林如海疾言厉色地对淳于钊说话,心里说不慌是假的,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一声“父亲”,垂首侍立。 林如海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 淳于钊一听林如海口口声声要他约束自己,要管得着的人来管什么的,话说管得着自己的人不就是父王了吗?淳于钊便误会林如海要写信给缙王告状,忙说:“林世伯的意思是要告诉我父王吗?那是万万不可的,你会害了林默。” 林如海本意没有打算告诉谁,说老实话,这事儿这么丢人,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都来不及,还非要亮出来给大家看吗?林如海没那么傻,不过淳于钊的话叫他不舒服,便冷笑连连地说:“我就一个儿子,我要害他?” 淳于钊无奈地说:“我没那个意思,但是,若是林世伯告诉我父王了,他那个人的x格……”淳于钊没有说下去。 林如海也许不知道,林默却深深地知道淳于钊这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他心里实实在在的忧虑。 要是叫缙王知道了,绝对是一场灾难。 缙王其人,其x格之隐忍,手段之暴虐,简直到了令人觉得可怕的地步,不过,不如此,他恐怕早就被心又猜忌的皇帝堂侄铲除了去吧。 在缙王府住了七年,虽然难得见到缙王,可是,在恭谨端肃的王府,下仆们都小心地交谈着缙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叫林默在心里大致勾勒出这个人的内心。 缙王因为小时候正值战期,没受多少教育,反而是成日跟着武将们跑,除了习得一身的武艺之外,更锻炼出卓越的军事才能,并在三十岁首次带兵出征时取得了一次可以名列大晋青史的胜利。 那一次,缙王带着大军在沙漠里搜寻了整整一个月,终于找到了敌军首领拖布儿花及其十万大军的踪迹。 面对着毫无防备、待宰羔羊一般的拖布儿花大军,缙王没有像一般的将领一般大开杀戒,迫不及待地品尝胜利的美酒,而是按捺住在大漠中搜寻一月的却不见敌踪、此时恨不能撕碎了敌人的焦躁心情,不徐不疾地派出说臣去晓明厉害,又自己亲自设宴,表现得诚意十足,最后降服了拖布儿花,并使心悦诚服的拖布儿花四处去对人颂扬大晋的仁慈,缙王的品格,于是,那一次足足有十多个部落诚意来降,不费一兵一卒,仅仅不过半年的功夫,就啃下了最难啃的北疆大半土地,与另一边大败而还的康王形成鲜明对比。 当时,林默听到这一著名战役的时候,觉得缙王简直坚定和隐忍到了令人觉得可怕的地步。要知道,缙王率领着十余万兵士冒着风雪,顶着严寒,历经千辛万苦,在大漠中兜兜转转整整一个月寻找敌踪,相信任何一个人见到一击即溃的敌人都会产生中了大奖般的心情,控制不住地想要“饥餐胡虏r,渴饮匈奴血”。而缙王呢,不仅自己要收起锋利的爪子,还要约束三军都要收起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血战来荡涤一个月在沙漠里索的憋屈,还要对敌人和颜悦色、彬彬有礼,只为了获取最后的结果——胜利,而这胜利呢,摈弃了一切花哨的动作,省去了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数,直截了当,正中靶心。这需要怎样的克制力来隐忍住那一切的诱惑? 但是,请注意,缙王在面对顺从臣服的拖布儿花是温厚仁慈的,尽管他内心里是恨不得一刀劈死了这个害他在冰天雪地里走了无数冤枉路的混蛋,但是,对不肯臣服的人缙王则是另一副面貌了,在某一次战役中,缙王以“倔强不肯服从教化”为名活埋了敌军二十万大军,在鲁南的封地上缙王的铁血手段也是令人闻风丧胆,不得不服服帖帖的。 简而言之,缙王其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主要特征,用慈善的面貌来应付服从他的人,用残暴的手段来对付反对他的人。对于缙王而言,使用什么手段要g据实际情况,关键在于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而缙王一旦得知他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嫡长子淳于钊竟然起了“龙阳”之兴,那么,他林默,将成为缙王眼中处在对立面上的敌人了。想到缙王对敌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那绝不是贾敏一个内宅妇人所能比拟的,林默有些不寒而栗。 林如海磨着后槽牙,说:“好,我可以不说,你以后也别再来找他了,不然,你才是真正地害了他。” 淳于钊看了一眼林默,说:“怎么可能?林世伯,我是真心喜欢,没有……” 林如海打断他的话,说:“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在骗他?可是,别说他是个男的,就算他是个女子,你能把他娶回家去吗?你能做什么?真心喜欢顶什么用?” 林如海将之前受的窝囊气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想要一鼓作气驳倒淳于钊。 淳于钊被林如海猛烈爆发的犀利弄得张口结舌。 说着,林如海又厉声喊:“默儿,跟我走!”便扯住林默的一只胳膊,要带他走。 淳于钊忙扯住林默的另外一只胳膊,说:“我是不能娶他,可是,我会护着他一辈子。” 林默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用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淳于钊一眼,没有迈动脚步。 林如海以为林默是舍不得这一段孽缘,便恨不能一巴掌扇醒他,可是,想到贾敏死,黛玉走,如今身边只有儿子一人是命g子,便按捺住怒气,摇晃着抓住的林默的一只胳膊,说:“你还痴心妄想什么?人家是世子,岂是我们这种人家可以攀附的?这两年你舍了脸皮,和他厮混,过后他被皇帝指婚的时候他能顾得了你?未必还会为了你抗旨不遵?又或者是你要自甘下贱,甘心做人家的娈宠?若是那般,你就跟他走,我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淳于钊气得脸色发青,说:“林世伯,我说过了,这个事情错全在我,你老骂林默做什么。” 林如海气哼哼地回说:“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子都不行吗?别说你世子爷,就是皇帝,也不能为着老子管教儿子反而来指责老子的道理!” 林默不管两人的言来语去,迈步向前,定定地看着淳于钊的眼睛,说:“我只想听一句真话,要是真被皇帝指婚,你就会结婚?” 淳于钊微微垂眼,困难地寻找着合适的回答,在林如海的虎视眈眈和林默似乎要看透他的心的逼视下,憋出来一句:“你以后不也一样要结婚的吗?” 林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相爱的人难道不应该相守吗?林默又不甘心地追问:“然后呢?” 淳于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强调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的真心吗?别的人都不能进到我的心里去。”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淳于钊的意思就是各自结婚,然后,各有各家,家外搅基。呵呵呵,那就是“p|友”了,还说什么真心! 林默虽然对后来的事情有过种种设想,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但是,即便在后世,两个男人的相知相守也绝非易事,只要是双方中任何一方是不以两个人天长地久为前提的话,那条路都无法坚持走到最后。现在,淳于钊居然是这样想的,也难怪,他本质上是和林如海一样的古代男人的想法,怎么可能为了爱情而对抗他父亲乃至整个他所处的整个阶层? 可是,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林默不能接受这种扭曲的爱情。 爱他,就要占有他的全部。 这是林默前世也好,现在也好,都不曾改变的看法。 林默声略略失神地看着荷花池上的一池残荷,在林如海来之前,两人还兴致盎然地说着“留取残荷听雨声“,现在,则是满眼的萧瑟颓委。 林默低下头,短促地笑了两声,说:“是这样的吗?那可真是蒙您抬爱了。”便转身扶着林如海,说:“孩儿知错了,回去任凭父亲责罚,现在,我们走吧。” 淳于钊急忙拉住林默的衣服,说:“睿儿,……” 林默低低地说:“你的真心若只是这样的,我不要。我要的人,要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他的所有,都要为我一人所有,若不然,我宁可一生漂泊无着。” 淳于钊震惊地松开了手。 林默唇角微微勾起,保持着淡然微笑的表情,一只手臂扶着林如海,在淳于钊的失神的注视中,将还很稚嫩的肩膀挺得笔直,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必须接受改造,他只能是默默一个人的,默默是现代人嘛,立志要将古代世子打造成自己的忠犬,有志气吧(__) 嘻嘻,爱情暂时陷入低谷,默默要安心学业去了,嗷嗷嗷,等着2年后的重逢。会很快,咱把贾琏这一出子戏写完,再描画两笔,就是“两年后”了。 今天双更了有木有? 明天,明天也争取多更一些,握拳。。。就当作是粽子节的福利吧~~~ 48第48章 林默将林如海扶到了书房。 林如海见儿子听话,没让自己费什么口舌就和世子掰了,心里极是安慰,也没去想别的,而且不再责怪儿子的肆意妄为,只是说:“默儿你自己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和他来往了,如今爹爹只有你一人是命g子,别叫爹爹失望啊。” 林默低着头,低低地说:“爹爹,儿子绝不会妄自菲薄。” 林如海欣慰地说:“‘好鼓不用重锤敲’,我原就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改了就好,‘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林默在心里苦笑,其实我不想改乃知不知道?算了,与其在一场不能掌控的爱情里沉浮,还不如好好把握住自己能把握的东西,比如两年后便要拉开帷幕的乡试,还有接着来的殿试。 当夜,林默想着淳于钊现在小山居里住着,今日不比昨日,再见面便是互相尴尬,不如避开,反正他明日便要返京了,到时候送到码头,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就一拍两散了算了。 尽管,想着这个决定林默很心痛,但是,原则x的东西必须固守。 而且,所谓爱情这种东西,有着这样的一种特x,苦苦去追未必能得到,反而弄得身心俱疲,退一步无欲无求,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套一句现在战局上的话说,就是:不如保存自己的实力,是进是退,坐观其变。 于是,林默便开口问父亲借了书房暂住一晚,林如海知道其中原委,很满意儿子的迷途知返和痛改前非,自是一口就答应了。 当夜,淳于钊轮番派出凌紫将离等人来请林默回去就寝,林默只是以“现在看书正看到畅快处,或许挑灯夜战,看上一夜”为理由推辞,直至淳于钊自己来了。 淳于钊:“睿儿。”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说:“世子阁下还是叫我林贤弟比较好。” 淳于钊着急地说:“我们非要这样别扭着吗?睿儿……” 林默说:“……” 淳于钊皱眉看了看他,只见他一副很坦荡荡的模样,任由淳于钊看,便叹气说:“好吧,林贤弟,怎么叫起来这么生分的感觉?还是叫睿儿顺口,又能叫我想起以前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林默打断了他的怀念,说:“但是,听世子阁下叫林默的那个小名儿,却只能叫林默深深地感念往昔世子阁下一家对林默的搭救之恩,这一次,世子又再次对林默有救命之恩,可是,林默现在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儿,身无所长,无以为报,林默只有在今后的几年埋头学业,力图尽早立身安命,才好报答世子阁下一家的恩情,在报得大恩大德之前,林默将不以儿女情长为念。” 淳于钊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突然跨前一步,似乎想要上前拥抱他,却被林默冷凝一般的眼神定住了身形:“我是说真的,你想想我受的苦楚,该会明白我的心情。若是我父亲只有一个女人,那些事情断断不会发生。固然,我父亲一妻几妾,是被当下所容许的,可是,我却不愿意如父亲那样。若我与一人好,我便全心全意对那人好,全无保留;若我娶妻,我发誓要对发妻忠诚,绝不会在外面与人厮混,也不会纳妾,我与妹妹都是一肚子冤屈无处诉,两看两相厌,我若是将来有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苦楚我绝不要叫他们也体验到。总之,今生今世,我唯愿得一心心相映之人相伴,足以。世子与我的想法差之甚远,可以说,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何必强求呢?” 淳于钊凝视林默半日,说:“我懂了。也许你要的,我真的给不了,不过,我想试试。口说无凭,且看来日吧。” 说完,淳于钊便不再纠缠,转过身去,他的脚步虽然有些迟滞的沉重,却还是没有停顿地走了。 次日,林默本来要将世子等人送到码头的,可是,到了仪门附近,淳于钊强忍着想要多与睿儿呆一会的念头,“善解人意”地说:“林贤弟今日气色不佳,不如就此留步,反正山高水长,迟早还有见面的时候。就此别过吧。” 林默见他如此,反而心里过意不去,执意将其送到了码头。挥手告别,直至那船队变成了江中的一串小点,林默才怅然若失地骑马往回走。 林默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人必须先自爱,而后才会有人爱。若不然,不如不爱。不爱也不会死人的,对不对? ——————————分割线————————————— 淳于钊走了的次日,贾琏就到了。 贾琏这一路风尘仆仆地,到了码头,是林府的大管家赵福海亲自来接的,进了林府,被一路指引着到了一间雅致的客房,放下了行李又唤来丫鬟们服侍着略略盥洗了一番,贾琏便整理好衣物,又由着管家引领着往林如海惯常起居的“枕霞居”而去。 贾琏貌若不经心地说:“怎么不见你家默少爷?” 林如海是长辈,不去码头相迎也就罢了,这林默是晚辈,已故嫡母家的亲戚来了,论起辈分来,他贾琏算是哥哥,那小子该来码头迎接才是。贾琏心里暗思。 赵福海忙说:“我家默少爷前些日子病了,才好,吹不得风,老爷便不令他出门,还望表少爷见谅。” 贾琏哈哈笑着说:“病了啊,那是要好好养着,姑爷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为了接我一个不相干的亲友而伤了风,我哪里担待得起啊?” 赵福海一听这话不对,忙解释说:“表少爷误会了,我家默少爷真的是病了,前不久他不慎失足溺水,差点就……唉,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 贾琏冷笑连连,说:“哼,真的病了,我还道是不是我姑母这一去了,咱们两府里是不是就不再是亲戚,此后就不来往了呢?” 林默早就被林如海叫去一起见这贾琏,幸好林默留了个心眼,没有和林如海一样,就在房内等着管家引着贾琏进来,而是在门外的游廊处候着,略略表达一下对远道而来的亲友的欢迎之意。所以,贾琏这几句y阳怪气的话就全部叫他听见了,林默心里想:是懒得去接你怎么着?是不想和你们贾府做亲戚怎么着?你来咬我不成? 不屑归不屑,面子上还是要做的,林默就站在门边,笑吟吟地对着贾琏拱了拱手,说:“琏二爷。” 贾琏这才看见林默,见他身量不足,高矮约莫在自己的耳朵附近,穿着玄色镶边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腰间系着一g青绿两色攒花结长穗g绦,绦上系着一块j致透雕的碧玉,身姿挺拔,形容俊秀,实非寻常可比,不禁就将先前的轻蔑藐视之意去了大半。 贾琏本是场面上混惯了的人,这个话语轻重分量是很知道的,这一声“琏二公子”的称呼,虽然客气,倒是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表明了林默没把你贾府来的什么表哥当亲戚,但是,贾琏又没法说他什么,因为刚才贾琏自己出言不当,说了几句浑话,也许叫林默听了去,现在反而捡贾琏自己的话茬儿来堵贾琏。 贾琏本来该叫林默一声“林表弟”,这下子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不成了,只好称呼他“默大爷”。他是“默大爷”,自己则是“琏二爷”,听起来倒像是比这毛头小子还小着辈分似地,贾琏心里恼火的很,而且,不知怎么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还没有正式交锋,就会败在他的手下。 ============================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一章,明天文思畅通的话就再更一章,(__) 嘻嘻,人家奋起了有木有?于是,求爱抚求埋x。 49第49章 林默微微躬身,右臂往外侧一舒展,做了个“请”的姿势。 贾琏便跟着他的脚踪儿进了林如海的书房。 林如海正在伏案疾书,猛一抬眼,见贾琏进来,忙推开纸笔,连声说:“贾贤侄来了,来来来,快坐坐坐。” 贾琏在心里嘀咕,这姓氏真有些诡异,贤侄前面加个“贾”字,贾贤侄假贤侄的,好像他是那等伪君子真小人似的。 贾琏读书不行,却帮着管了几年的贾府内务,见过些世面,也会应对,此时便在脸上堆起悲欢交集的表情,说:“姑父,侄儿来晚了,竟然没有见到姑母最后一面。” 林默心里好笑:拉倒吧你,你明明是接到已经死亡的消息才赶来哨探实情好不好,还说得跟真的一样,什么‘见最后一面’?这最后一面要真叫你见着了,可不就麻烦大了? 林如海也做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两人叙了一会子寒暖,关怀了一下贾老太君的身体,又拉呱了一阵子贾敏死前的情况,当然,林如海都是编的谎话。 贾琏含着一泡泪,非常真挚地说:“我家老太太得知姑母不治的噩耗,当时就哭的几乎厥过去了,又挂念着外孙女儿,可惜她年老走不得,只得派了我来。” 林默瞅着他鸦青色长袍下露出一点的遍地金撒花绸裤,心里知道贾琏这一点哀思十分有限,贾府的人难怪都姓“假”,琏二爷你敢不敢假的彻底一点,好歹里面别穿一条这么红艳艳的裤子啊。呵呵。 林如海对贾敏之死心情可谓复杂,不光是对十余年相伴的不舍,还有对她利令智昏,害了一家人的怨恨,只是这话说不出口,却只能应景地落了几滴泪,说:“晚辈们不孝,不能克尽孝道于老太太跟前,反而叫她老人家为晚辈们伤心c劳,实在是愧疚难当。” 林默自进来之后便一直安安静静地,手边的茶碗也就是在大家都饮的时候饮了一口,其余时候便坐得笔直地听林如海和贾琏说话,全程态度端肃,礼仪良好,叫贾琏都不禁在心里暗叹:到底是林家,几代书香门第,教导出来的子侄就是不一样。看这风度气派,比之只会在老太太跟前歪缠的宝玉,不知高出多少去了! 林默见父亲那几滴眼泪挤得实在是勉强,便代他敷衍贾琏说:“父亲不要伤怀。古话说得好,‘善恶生死,虽父子不能毷助’,我这话虽然对亡母有些不恭,但是,‘死者托山阿’,再多感怀也不过是徒然哭损残年罢了,想必亡母的在天之灵也不想要父亲时时难过吧。” 林如海便见好就收,以袖掩面,说:“唉,话虽如此,我这心……唉……” 贾琏倒是要反过来要劝林如海不要伤心了。 林如海从善如流,止住伤心。贾琏忽而说:“侄儿此来,除了祭奠姑母之外,还要带表妹一同回京城。” 林如海忙接口说:“那是最好不过。说起来,这还是你姑母的临终遗愿呢。其实,我哪里舍得玉儿呢?她小小年纪,身子骨又不牢靠,这一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我如何是好?” 贾琏剜了林默一眼,说:“幸好我们老太太有先见之明,知道默大爷功课忙,是一定没有功夫来送妹妹上京的,才将我叫了去,交代了又交代,要我一路照看着她才放心。” 林如海忙解释说:“默儿一贯是最疼惜他妹妹的,实在是他自己前不久不慎溺水,也受了风寒,出不得远门。恰好贤侄你就来了,若是你不来也不打紧,玉儿的西席师傅要起复为官,也要上京,我原本是叫他们一起赶路的,玉儿一路上有师傅再指点着学些课业,又解开旅途孤寂,也是不错的。” 贾琏又吃了个瘪,好在他脸皮厚,自己着鼻子发了一会子讪,又不屈不饶地接着找不自在。 贾琏问:“怎么姑母在临终前想的,和我们老太太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林如海说:“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做长久计。你姑母一生只得玉儿一个女儿,自是万事以她为念,至死也是如此。说起来,这里有一封信,是你姑母的遗笔,里面都是对玉儿的交代,给你也看看。” 贾琏忙接过来。 读了之后,贾琏不禁想到:姑母临到死了还想着女儿,写了遗书的,如此推论,那她就绝不能是被人谋害的了。人真要害她,还能给她那么长一段时间写遗书呢?都是老太太异想天开罢了。不过,姑母的死据老太太分析确实是疑点颇多啊,也不知道这遗书是真是假,我又不识得姑母的笔迹,辨不得真假,不如带回去给老太太看,若是真的,她便心服口服,也不能怪我办事不力了。 如此一想,贾琏就大模大样地将信纸折了折,要往自己的袖子里藏去。 林默忙阻止他说:“哎,琏二爷,你怎么将信拿走呢?那是亡母给我父亲的!” 贾琏讪笑着说:“我将这个姑母的亲笔信带回去给老太太,见字如见人,好叫老太太有个念想儿。” 林默蹙眉不解道:“我母亲在世时与贾老太君时有书信往来,贾老太君处应该收着不少我母亲的亲笔信吧。倒是我父亲这里仅此一封,本来老人家的心愿我们不该忤逆,但是,也请琏二爷和贾老太君体谅我父亲不肯割舍的心情。” 林入海很知道这信万万不可叫贾琏拿走。开玩笑!这是贾敏自然死亡的一个有力佐证呢,要是叫贾琏弄掉了,或是销毁了,他可上哪里再去弄一份来证明清白呢? 林如海见儿子机灵,自是心内赞赏,也说:“是啊,见字如见人,我时常读着你姑母这信,也好睹物思人,快快拿回来,我好收起来。” 贾琏只好讪讪地又将那封信了出来。 林如海说:“贾贤侄一路风尘辛苦,姑父略备了些酒菜,等一起去祭拜了你姑母,就为你洗尘吧。” 贾琏一听去祭拜贾敏,倒是来了j神,希冀在那里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可惜,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也没有。 贾琏不甘心,索x直截了当地说:“我姑母真是得了什么瘟疫恶疾吗?怎么她一个内宅妇人,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会被感染了去?还有连带着沾带到的也尽是往日我贾府给姑母的老家人,这其中有些蹊跷啊姑父,再者,我姑母一贯是身子康健的,怎么一沾上就没没了呢?都不等侄儿赶来见这最后一面?”说着,便假意抬起胳膊抹眼泪。 林默见林入海面上有些迟滞,便代他敷衍说:“这其中原委,真真是一言难尽,只是父亲连日伤心,不愿提及,琏二爷便不要苦苦追问了。你的疑问,固然有理,可是,有句老话,人命在天,我母亲意外染疾,也是如此吧,无法以常理来推敲,琏二爷若是实在疑虑,我们这里有府衙出具的死亡文书,上面还有验尸的仵作等人签字画押的,琏二爷看过之后要还有疑虑,只管去问经办的官员,莫要再追着我父亲问了,他一个年迈之人,实在是经受不起了。” 贾琏接过那文书一看,那是惯常作假的朱万里亲自监督着府衙的人做的,焉得会有破绽?于是,贾琏又吃了个瘪,还得好声好气地与林入海道歉赔礼不迭,口中说着:“姑父请恕侄儿冒昧,实在是悲痛于姑母的突然逝亡,才出言无状,冒犯之处,还请姑父大人大量,不要与侄儿一般见识。” 林如海见糊弄了过去,心里一松,倒是好说话,便也说了几句场面话,算是将这一场冲突轻轻揭了去,又说:“贤侄一路远行辛苦,我已经命管家备下一桌子酒菜,给贤侄洗尘。” 贾琏当日住下之后,林如海本意是想要次日便打发他带着黛玉启程的,谁知他却推说难得来一次姑苏,要四处去游览一番,还有旧友要拜访,便赖下不走,暗地里联络当地认识的人,去暗访贾敏的真实死因。当然,贾琏此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此行正好离了家里那胭脂虎的管制,便趁着办事情的空儿去勾栏院里追欢逐乐。 这边,林默见贾敏死后,父亲又是个不惯俗事的,便当仁不让地在课业之余将府内之事接过来管理,虽然看古代的账本颇有些不太习惯,林默却努力地去学着适应,同时将管家唤了来做讲解,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将林府的大致财政状况了大致清楚。 看来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公务员都是肥差啊,父亲正三品的官职,年俸虽然不高,但是靠着巡盐御史的职务做些家族生意,获利着实不少,外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田产、店铺、房宅等等一并算算,竟有价值二三百万两白银的家底儿,也难怪贾敏往日横竖看他不惯,恨不能掐死而后快,确实啊,让一个不相干的庶子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叫她一个心x狭窄、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怎么想得通?也难怪贾府那帮子人听到贾敏死了,就如丧考妣一般,不甘心地又赶了来找岔子。 林默见父亲没发话,也不能对贾琏如何,便暗自下令叫管家赵福海盯紧点,叫那贾琏别在林府里还玩出什么花样来了。 林如海也很知道贾琏的那点子心思,心里恨不能早日将他打发了去,只是碍于亲戚的情分,再者还要仰仗他一路上照料黛玉,便按捺着x子等,谁知一等就是七八天过去,贾琏竟然没有回去的意思。林如海暗示了贾琏几次,那贾琏要么装作没听出来言外之意,要么就打个哈哈过去,叫林如海十分烦恼,又生怕他万一真打听出什么来了。 林如海那日见林默一起见贾琏时说话行事十分老成有分寸,又听管家说这些天少爷帮着过问家事,俱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地,便索x将林默唤来一起商量此事,看怎么把这个瘟神打发了去,免得节外生枝。 林默听完父亲的话,抿着嘴笑,说:“父亲是好心,总是担心话说得太硬了叫人尴尬,不过那贾府的琏二爷可不是常人,那脸皮厚的来!父亲干脆直接下个逐客令算了,看他还好意思赖着不走!” 林如海说:“平素听大管家赞你老成有主意,偏偏这时又露出孩童淘气来了。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呢,我是不怕得罪他,怕的是他回去搬话,在贾老太君跟前诋毁咱们林家的人。再说,你妹妹毕竟要在贾府住一段时间的,还是以不得罪人为高。” 林默了解了,蹙眉想了想,说:“父亲,孩儿倒有个主意,不过,父亲要是怪我使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我就不敢说了!” 林如海果然说:“既然你知道是不上台面的法子,何不再花心思,想个上台面的法子出来?” 林默笑着说:“实在是那琏二爷是个不上台面的人,自己立身不正,孩儿才想出这招来的。” 林如海说:“你先说与我听听,看可使得使不得。” 林默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在他跟前演一段戏便罢。” 话说那贾琏起初是夜夜笙歌,日日买欢,将几个体己钱消磨得差不多了,消费档次也渐次降低,由花魁头牌到徐娘半老或是姿色平平,再到囊中羞涩,只能蜗居在林府等消息,真真是每况愈下。其实贾琏心里也很焦急,恨不能找到点什么真线索,马上打道回府向贾母禀报。奈何贾敏的事情朱万里实在是抹得太干净了,无论贾琏怎么发动在当地有些关系的人去挖掘蛛丝马迹,竟然是一无所得,但是,不能完成贾母的托付,贾琏怎么敢贸然回去?少不得拖也要拖够时日,好叫贾母知道,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无隙可寻,没有办法。 贾琏连着数日不曾出去玩乐,实在煎熬不住了,决意当夜叫个清俊的小厮进来伺候。 贾琏不喜欢男的,但是,日日在屋里呆着,邪火总得排出来吧。公的总比用自己的手好。 就在这当儿。 哇,老天,他看见了什么?贾琏的眼睛睁大了。 一个蜂腰丰臀的女子风摆杨柳般从他面前走过。 可惜,没看到脸长得怎么样。贾琏的眼睛睁大的同时伴随着口内唾y猛烈分泌。 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子的曼丽身姿远去,贾琏猛地咽着口水,告诫自己说:身材好的不一定长得就好,也许长了一张丑八怪脸呢。再说,这是在人家家里,不要乱来。 可是,那女子突然一回头,对着贾琏妩媚一笑,贾琏的眼睛更是睁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真是个小妖j啊,到底是苏杭出美女啊,那风情…… 那女子原是厨子多浑虫的女人,在未出嫁时就放荡不羁,偏偏嫁了个好酒贪杯的多浑虫。多浑虫得了个风流成x的老婆也不知道看得紧点,还是成日灌丧黄汤就挺尸去,任凭这女人将厨房内外的男子都招至裙下。往日贾敏当主母时忙着对付林默也没管到这妖j身上来,现在林默接手家务没多久,也不知道内情,是以这败坏林府风气的女人居然逍遥至今,直至她腻味了其他人,又巧遇上了来林府做客的贾琏,四目勾连之下女人和贾琏各自都称心,一对烈火干柴当夜就滚了床单,一次哪里够,又滚了几次。既然有这等尤物在这里,贾琏越发不急着走了。 林默从管家处得知了此事,当即换了多浑虫来,又给了多浑虫十两银子,命他带着几个力气大的男子去捉奸,将事情搞大。 果然,一捉一个准啊。 贾琏虽然是尊贵的客人,可是,干下这理亏的事情却提不起平日的主子气派了。偏偏那多浑虫得了十两银子,想着这一年的酒钱都齐活了,可得依着主子的意思好好将事情往大里闹腾,便如同咆哮马附体一般大肆叫骂,闹个不住,声称要闹到老爷那里去评评理,闹得个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赵管家给贾琏递点子,说林老爷是古板人,叫他知道了事情就大发了,不如叫默大爷来平息此事为上策。贾琏无法,只得叫人去央求林默来处理。 ===========================================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啊,乃们知道某捕好苦逼的有木有?正在赶稿,居然电脑蓝屏了,然后,就再也开不了机了!qaq,我不死心啊,电脑里有我写的一千多字啊,结果我试着开机半个小时,它愣是开不了啊。 这开头的一段是我重写的,好悲催的,大家不安慰一下某捕受伤滴心灵?居然这样也要坚持更新的某捕很需要鼓励啊。 50第50章 等林默过来,贾琏再也抖不起来神气劲儿了,厚着脸皮喊:“林表弟。” 林默先是故意装没听见,等贾琏又挨近了一点,低声下气地喊“林表弟”,林默才恍然知觉了一般,说:“琏二爷是在叫我?猛一听到,不太习惯,呵呵。” 贾琏想着反正都跌份了,索x再拉拉近乎,便腆着脸说:“你就跟林妹妹一样,管我叫‘琏二哥’就好。” 听这口气,还好像是一份恩典似地?林默在心里撇嘴,什么嫡出庶出那一套少来,小爷不吃那一套! 林默说:“琏二爷喜欢认弟弟妹妹的请自便,不过不要扯上我,我这人x格有些不堪,不爱随便认人做哥哥。” 贾琏的笑就冻结在脸上,就好像一个自信于货物品质良好,满心以为顾客一定会买,已经开始包扎货物的售货员遽然听到顾客说:“我不买了!因为我没瞧上。”时的表情一个样。 那边,多浑虫忖度着少爷和这贾家的公子也貌似不对付的样子,便琢磨着为了叫少爷觉得他花的那十两银子值,是不是要再加把劲表演表演。 多浑虫嚎了一嗓子,极力做出一副穷凶恶极的样子,说:“当男人最憋屈的是什么,就是当他娘的乌g王八蛋!贾二公子,若不是看你是我们林府的贵客的份上,老子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完,多浑虫便开始撸袖子,叫嚷着说:“奸夫身份高,打不得,老子打死这y|妇总可以吧。”便将那女人打得满地里乱滚。女人没处躲去,便滚到贾琏的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哭着说:“这混账老公竟然要打死我,我不要跟他过了,我跟着你去算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哎呀妈呀,这女人一旦缠上来,就一点儿也不好看,也不风情了!贾琏使劲想甩开她,偏生甩不开去,急得一张小白脸紫涨了起来。 林默袖着手看热闹,笑嘻嘻地说:“琏二爷来这一趟赚发了,不光带了土特产回去,还要带个大活人回去,琏二nn该会高兴又多了个人服侍她。” 一句话吓得贾琏面如土色,忙喝骂那女人说:“糊涂油蒙了心的!也不撒泡尿看看,就你这骚模样,也妄想进我贾府的门?” 那女人听了,却难得地起了羞愤之心,居然抬头往贾琏身上撞去,骂道:“你个狠心短命没廉耻的!赖在我身上不起来的时候你怎么说是偏偏爱我的风骚模样?” 赵管家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琏二爷快赶紧撕罗开了去啊,这些村话风话,仔细污了我们少爷的耳朵!” 林默便调皮地做了个捂耳朵的姿势,说:“我是跳着听的,无妨。” 贾琏又是气恼又是羞愧,却毫无办法。 正没个开交,林如海那边的一个下仆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你们这里闹什么闹?连老爷那边都听到风声,正在问‘怎么了’呢!” 贾琏吓得六神无主,一会儿拉住林默,一会儿扯住赵管家,语无伦次地说:“大兄弟,帮帮忙……哎,江湖救急啊……” 赵管家便朝着林默的方向努嘴儿,暗示贾琏这事情要全靠林默来解决,他是没法的。 贾琏急得上前来给林默作揖,说:“好大兄弟,算我求你了。” 林默便命自己的小厮先过去回话,说是:“几个下仆喝醉了酒,起了纠纷,打了起来,少爷正在这边伤饬训话呢。” 贾琏见林默终于帮忙了,松了一口气,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便赶过来对着林默央求道:“他们是你们林府的下人,服你的管。大兄弟,就麻烦你你捎带手帮我打发了去吧,哥哥我往后都记着你的恩德。” 林默想着搓弄贾琏也被搓弄得差不多了,便微微笑着说:“琏二爷说哪里话。什么恩德不恩德的,在我们府上出的事,我岂能袖手而观呢?自是要帮着料理的。” 什么叫“受恩深处胜亲朋”啊,这一席话感动得贾琏恨不能倒过来,叫林默“哥哥”。 林默便装模作样地问多浑虫,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琏二爷是不对,给你戴了一顶带色的帽子,你气啊怒啊闹啊我都能了解。可是,一直闹下去也没个了局,总归还是要以解决问题为要紧。还有,这婆娘你还要不要了?都说个清楚,我好给你们料理清楚。” 那女人便满含着希望看向贾琏。 贾琏一听又白了脸,那乌g男人你可千万别不要啊,她要是缠上了我,我回去可怎么和家里的母老虎说啊?还有,事情没办好,倒是多带了个女人回去,老太太也不能饶我啊。 多浑虫g本不在意老婆偷人,也没有什么羞耻感,只要手里有二两酒,那些闲言碎语才不去管,再说绿帽子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顶。可是,按着少爷先前的交代,是须得敲诈这贾琏一笔的,又多了喝酒的银子了,何乐而不为呢?多浑虫便跪下来给林默磕头,说:“少爷,这婆娘小的还是要的,毕竟是结发夫妻,小的回去要好好收拾她,叫她下回还敢偷人,看我不打折了她的腿!可是,那奸夫也不能白便宜了他去,小的的名声全毁了,还望少爷可怜则个,就说句公道话,叫奸夫多拿些银子补偿补偿。” 林默看着贾琏笑,说:“琏二爷,事情我可是给你说好了。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为着这女人回去少挨些打骂,你老就拔g汗毛吧?” 这最后一句话是调侃贾琏一向端着大家公子的气派,家底厚实得很似地,那就赶紧拿几两碎银子来打发了去吧,对你琏二爷而言还不是“九牛一毛”? 贾琏无奈地回里屋去拿银子,只听得一阵挪动箱子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看见贾琏捧着压箱子底的一点子碎银子出来,给多浑虫说:“拿去吧,别再在这里讨嫌了。” 多浑虫先就参悟出林默的意思是不管多少都不服,此时掂了掂袋子的分量,暴跳如雷:“十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去?你睡的是良家妇女,不是妓院的粉头娼妓!” 贾琏也怒了,十两银子还少了?够睡一个当红的小娘们了,你那婆娘还好意思称作良家妇女?跟过的男人怕是十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别说笑了! 于是又闹腾起来了。 这时外面又跑进来一个下仆,说:“老爷又在问‘出什么事了’,还说是不是少爷镇压不住下人,说要自己过来看看呢。” 吓得贾琏不敢再说话了,可是,这实在是他压箱子底的一点子体己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林默先是拿话将报信来的那人敷衍了去,又看着一脸苦相的贾琏,“善体人意”地说:“唉,这事儿弄的!琏二爷出门在外,想来是没有随身带那么多银子的,恰好我往日攒下一些过年过节的压岁钱,就暂时借给你应个急吧。”说着,就吩咐了人去取了五十两银子来,将演完全场的多浑虫两口子打发了去。 多浑虫见老婆还在,还凭空多了七十两银子,还得了少爷一个嘉奖的眼神,便喜滋滋地抱着银子,牵着灰溜溜的婆娘走了。 贾琏长出一口气,才松了脑子里崩得紧紧的那一g弦,又答谢林默的助言之功和慷慨解囊之义,留他下来喝茶。 林默倒是正中下怀,便命围观的下人们都散了去,今日之事不得到处胡说,须得给琏二爷留些体面。 饮了一回茶,林默却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琏二爷还是早些回京城的好。” 贾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那家伙得了银子去,未必还要来找麻烦?没那么不要脸吧?再说,我以后再不在你们府里找女人,不会再有类似的麻烦事了。” 林默蹙眉说:“今日之事我虽然百般为你遮掩,也令下人们不许胡说,可是,这么多张嘴,又没法子在嘴上上把锁,估着他们还是要说出去的,要是传到我父亲耳里就不好了。” 贾琏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姑父往日就知道我的x子是个风流的,不打紧。” 林默说:“要是往日当然不打紧,可是,现今你来是为了送我妹妹入京的,我父亲要是知道了你这事儿,怕是不敢要你送了。” 贾琏一下子怒发冲冠,说:“我虽然风流,却是有分寸的,再怎么也不会拿大姑娘的闺誉开玩笑,再说,还是我的姑表妹呢,‘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是一直铭记在心的。” 林默眨眨眼,说:“我知道你琏二爷有分寸,必定会敬着我妹妹,连句话都不会和她多说,可是,你在我们林府连个厨房烧火的婆娘都不放过,难保我父亲知道后心里不嘀咕,旅途寂寞,不会索上我妹妹的丫鬟吧?那也是很不好听的!” 贾琏大囧,又向林默指天发誓地做保证,说绝对不会动林姑娘那边的人的一g毫毛。 林默望着天花板沉思了片刻,才勉强地说:“好吧,我信你。可是,我父亲老了的人,他的心思就难说了。一般老年人一旦想法定了势,就再难扭转,所以,我才劝琏二爷早些走,在这些流言蜚语传到他耳朵里之前。” 这一席话说得贾琏面上y晴不定,一脸踌躇。 林默便顺势再加一把火,说:“琏二爷要走就早些走啊,我是真心为你考虑。若是我父亲得知此事,不叫你送我妹妹上京,而是另外派了得力的家人下仆送的话,那时,你琏二爷的面子可就全没了。” 贾琏一听,脸都吓绿了。乖乖,他这一次可是被老太太亲自点了来办这两桩差事的,一个是查封贾敏的真实死因,这个已经是无望了,算是折戟沉沙。另外一个就是带林妹妹上京,要是这么个顺理成章的事情都不能办成的话,他可以去死一死了。 巴巴地跑了几千里地来接人,结果却因为一点子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被林家嫌弃,刨到一边不理,这事儿要多丢人有多丢人,而林家还可以拿住那点子小破事,振振有词地辩解说“不是我们不给面子,实在是你们贾府派来的人太不靠谱”! 被老太太责骂一顿不说,回去还要被那胭脂虎揪住耳朵逼供,这才叫一个声名狼藉得销魂呢。 贾琏马上决定,当即启程,尽快!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某捕一点也不讨厌琏二爷啊,反而很喜欢他,觉得他蛮好玩的,(__) 嘻嘻 qaq飙泪,为毛留言少了好多。。。 4550 欲望文 51-57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5157 51第51章 翌日。 林如海林默一路护送着林黛玉的轿子直至码头。 林如海先是和贾琏又客套了几句,无非就是这一路上要贾琏多照看黛玉,黛玉身子不好,她自己坐的那一艘大船上最好可以开火,好熬个药或是熬个粥什么的之类的琐碎事情,说到动情处,林如海湿了眼睛,深深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贾琏笑着应承着,恨不能马上溜之大吉。 林默则在一旁察看了一番,贾琏带着贾府来的人乘坐一艘大船在前面,黛玉带着丫鬟嬷嬷们自乘一座乌蓬大船在中间,后面还有一艘小些的船护着,上面坐着几个做杂役的下仆,守着一船行礼。黛玉住的船上设施齐全,就如同一个移动的房子一般,除了空间局促一些,倒也算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料想十来天的旅程不会太难熬。 对于这个妹妹,林默的感觉很复杂,起初他得知自己重生为书中的绛珠仙子的哥哥还觉得“与有荣焉”,对黛玉抱着极大的好感和好奇心的,但是,被仙子那万恶的妈那么一搅合,林默顿时什么幻想都没有了。就算我是仙子的哥哥又如何,难道要为了叫她高兴就要委屈自己生生被那恶毒女人害死吗?贾敏死后,黛玉一直抱病,不曾出过闺房一步,林如海自觉愧对女儿,也知道她的抑郁心情,自然不会苛责她不来给父亲晨昏定省,于是,林默已经是一个多月没见过黛玉了,对她的兄妹感情,说老实话,越发淡了。 现今,看着黛玉即将远去,林默也仅仅只是心里有些恻然,并不甚挂怀。林默觉得若是她一直这么别扭着和父兄相处的话,她自己不快乐,连带着父亲和自己也不自在,何必呢?倒不如由着她去贾府住着算了。而且,林默觉得黛玉心x还是狭窄了一些。整个事情,可以说都从头到尾都是贾敏的错,林如海顶多负点连带责任罢了,而林默呢,本身就是受害者,黛玉一时因为母亡而气怒恼恨不理人林默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可是,连着四五十天不肯见人,临到要走了,还是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林默觉得就过了,任谁也不能惯着啊,也罢,就叫她去那书中人人笑里藏刀,实则物欲横流的贾府去体会一下真实的人心,好叫她知道父兄其实待她不薄吧。 临别之际。 黛玉在丫鬟婆子们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轻移莲步到了林如海跟前,福□子,说:“女儿去了,爹爹以后要自己珍重。” 黛玉穿着一件烟霞紫、绣着缠枝花卉图案的云锦长褙子,下面露出一小截玉白色儒裙,外面则罩着一件雪白的棉绫长斗篷,头上带着帷帽,似乎整个人都被遮挡了去,既看不清楚容貌,也看不清楚表情。这一身清冷的打扮,再配上运河边不断刮过的寒风,叫林如海觉得似乎全身都冷到了冰窟窿里一般。 林如海眼中泪光闪烁,嗫嚅着说:“女儿……”他上前一步,还想拉住女儿说几句暖心的话,那情形就好似一个严冬天气要出门的人,明知道没用,却还要在火上再烤烤手希冀留住最后一点温暖,似乎感觉这样要好过些。 可是,黛玉已经直起了身子,决然地掉头往大船的方向而去。 林默扶了一把林如海,温声劝慰道:“父亲别多想了,妹妹也不是要刻意疏远您。只是,现在风大,妹妹的身子不好,自是不耐在风里久站,所以上船去了。” 林如海心中酸痛,只得紧紧地抓住身边的儿子,抓住目前仅有的亲人。 林默了然地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父亲快别伤心了,您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也不甚好,这河边风大得很,送了妹妹我们就赶紧回去吧,喝点热热的参汤好暖暖身子,您的身子也要紧啊,妹妹刚才不是也说了要您自己珍重的吗?” 林如海拼命点头。 ——————————————分割线—————————————————— 话说黛玉走后,林默两父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恬淡,是以不觉时光飞逝,转瞬之间便是堪堪三年的光y。 又说这三年里,黛玉住在贾府,仅仅寄过几封书信回来,且只是淡淡地写了几笔,反正就是一切安定的意思,林默见父亲捧着那寡淡的寥寥数语,却看了又看,也不禁为他心中叹气。 还有淳于钊也不时地给林默来信,只是再无暧昧之语,都是正正经经地说事,林默想到他也许和自己一样想通了那一条路不好走便放弃了,虽然心中怅然,倒是也丢开了手,再不去想那些不靠谱的情思,也依旧正正经经地给他回了信,想着做不了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再说,淳于钊一家子的恩情还没有报,怎能断绝往来呢。 旁人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林如海后来果然寻了好的西席来坐馆授课,帮着林默举业,有了师傅的悉心教导,再加上林如海闲暇时候的刻意点拨,林默的学业自是j进得飞快,简直就是一日千里,终于在第三年的乡试中一举夺魁,成为当年两淮地区的案首,令林如海脸上贴金。林如海喜悦之下,便请了同僚等人来,摆了几日流水宴,好生庆祝了一番,这是林府的第一件大喜事。 还有一件大事情必须要提到的,自从黛玉离开后,林如海想着自己以前太疏忽儿女以致招来后来的祸事,所以,便起了心要加倍地对儿子好,每日都对林默关心备至,关心了林默的学业又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了林默的饮食又关心他的睡眠,毛蒜皮地,关心得林默大呼受不了。林默觉察出来父亲是补偿的心理过了头,矫枉过正,眼看着往“儿控”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十分头痛,便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寂寞如雪的林老爹转移一下情感关注点会好些,便在内宅内选了个长相不俗的丫鬟,命其贴身伺候林老爹。没想到老爹看着病病歪歪地,倒是宝刀未老,居然叫那丫鬟怀孕了,立刻擢升其为姨娘,迎来了愁云惨雾两年多的林府的第二件大喜事。 可惜,那丫鬟究竟是福气薄了些,生的虽然是儿子,却产后大出血,没多久便死了。 于是,林默有了个弟弟,被取名为林猷。 林如海自是开怀,可惜,他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地露出下世的光景来了。 可怜林默又要忙学业,又要忙管家,还要时不时去探望看视弟弟,恨不能变出三头六臂来。 林猷自生下来就不吃人n,任凭他怎么明明肚子是空的,任凭嬷嬷怎么把n|头往他嘴里塞,他也坚持不肯吃,倒是林默闻讯赶来,接过管家无奈之下熬制的一碗稠米汤,用小汤勺喂到他嘴边,他才很赏脸地吃了,叫周围的人看得啧啧称奇,咂嘴不已。 林默灵机一动,命嬷嬷将人n挤到碗里,看林猷吃是不吃。嘿,果真的,他也吃了。林默顿时心里有了几分计较,且慢慢观察着。 但是,林猷除了这一项不吃嬷嬷的n,倒也没别的异常。 一日,林默的先生有些身子不适,便早早地就下了课,命林默回去自己温书,次日考问。林默看了几页书,略有些疲乏,便想着今日天气不错,不妨去看弟弟。 此时林猷刚满周岁,可以摇摇晃晃走上一小截路,还不会说完整的话,但是会说单字,比如“水水”、“鞋鞋”、“花花”之类的。当林默走进林猷住的院子的时候,正看见林猷站在一张竹编高椅上,一个丫鬟端着个一个白底印着哪咤闹海图案的瓷碗给他往口中喂着米糊糊。 见到大哥哥来了,林猷一双黑豆一般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就眯缝了起来,小胖胳膊小胖腿儿都拼命地舞动,以实际行动来表达对老哥深深的濡慕之情。 林默见着这小胖孩子也很高兴,便接过丫鬟手里的小饭勺来亲自喂饭饭给弟弟吃。 ===============================================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本文的名字叫林家长公子涅,就是因为还有个小公子!咩哈哈哈,某捕得意大笑。 52第52章 林默将手里的小勺子微微舀起一点米糊糊,吹了吹,放到弟弟的唇边。 林猷啊呜啊呜地一口口都吃掉,像是吃得十分香甜,吃到最后,还伸出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小勺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逗得一旁伺候着的丫鬟都笑着说:“这糊糊里面调了一点苹果沫沫,又加了几滴蜂蜜,怪道好吃呢,看哥儿吃得不肯撒开勺子呢。” 林默为了逗他,故意将勺子拿走,换成自己的手指,看他要不要抓到嘴巴里去吃。小东西只是抓着林默的手指摇了摇,笑眯了眼睛,却不肯上当,那可爱又鬼j灵的模样逗得围观的丫鬟们都捂住嘴巴笑。 丫鬟们又讨好地请示林默:“大少爷,看哥儿吃得那么香甜,要不要再给哥儿来一碗?” 林默了林猷圆鼓鼓的小肚子,心情极佳地说:“不用了。小孩子一次吃太多不好,就是要吃也要等过两个时辰。这时倒是要叫他消消食才好。” 林默不许林猷吃饱了便躺着,刮着他的小鼻子说:“吃饱了就睡觉觉的是猪,就算你想当猪,哥哥我也不要做养猪的!” 林猷就好像听懂了似地冲着林默呲了呲嘴里的四颗大牙,表示了一下“人家情愿当猪”的婴儿期逆反心理之后 ,便乖乖地被丫鬟牵了去练习走路去了。 林默悠然自得地拿出一卷书来,舒舒服服地在院子里的蔷薇花架下坐着,晒着初冬难得的暖阳,一边看书温课一边时不时地瞄两眼在十米开外蹒跚着学走路的林猷。 一时,林猷歪歪斜斜地走了回来,扎着一对小胖胳膊,口中叫着“哥哥”“哥哥”,就冲着林默的方向走过来了。 林默将弟弟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指着书上的字教他认。 当时林猷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似乎有些好奇似乎又有些郁闷,最后还有些不屑,林默疑心他是不是想说“切,这些玩意儿我早就知道了好不好!”,总之,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一岁孩子该有的那种没什么知觉的表情,不过,也许只有有过同样经历的林默能懂得。 这个弟弟,来路有些蹊跷! 难不成,他和自己一样,也是穿来的? 这么一想,之前的一些奇怪的现象倒是可以解释,不肯吃人n还不算什么,林猷数次如有神助般的化险为夷才叫人吃惊。 林默决意在今天弄个明白。 先设置一个场景。 林默笑眯眯地将弟弟又抱回到那一张高脚竹椅上,说:“来来来,小胖子要活动一下,才能长高高。” 林猷本来歪靠在老哥怀里晒太阳挺舒服的,现在又要被人拎起来当无知无识的小婴儿来逗弄颇有些不耐烦,但是既然是老哥亲自动手,少不得要给些面子了。 林默好笑地看着弟弟的黑眼珠一闪一闪地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便用手指点了点他圆圆的小鼻子,说:“开始了哦!” 在一旁的小矮桌上有一截子红绸带,上面还系着个铃铛,是丫鬟们经常用来逗弄林猷玩的,林默便顺手取了过来,先在林猷的耳朵边上摇了摇,吸引婴儿的注意力,说:“来来来,这边啦!”,等林猷伸出小胖胳膊去抓的时候,又快速地将带绸带的铃铛换到另一只手,说:“你看错了,是这边,这边啦。” 虽然是逗弄,其实这个游戏很适合林猷这般大小的婴儿,锻炼了听的能力,又锻炼了手脚的协调努力,还叫他开心了,愉快的心情很有利于婴儿的健康成长,可以说是一举几得,所以丫鬟们经常这样逗林猷玩儿,可是,林猷每次都是懒洋洋地随便挥几下爪子展现一下童心,实则g本没有兴趣。今天,对上总是带着一点探究狡狯眼神研究着自己的老哥,林猷只好努力地配合,一会儿往左边扑,一会儿往右边抓,“被”玩得一头大汗。 林默用脚用力勾了一下椅子,那椅子便往边上猛地一歪,在丫鬟们的惊呼声中,林猷小小的身体被晃出了椅子,眼看着就要以最凶险的后脑着地的方式坠落。 林默想的是,林猷前几次出险情的时候自己都不在场,无法辨别究竟是真的神灵庇护还是他本来就有那个本事叫他自己脱险,索x今天再弄一次险情出来。林猷就算是穿越过来的,遽然从高处掉落,应该会控制不住本能的惊惧而做出什么急救他自己的动作来,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受伤。若是真没有动作,林默将在他落地的最后一瞬先抢去伏在地上给他做垫子,他也不会受伤。反正,今天豁出去了,非要弄清楚不可。 千钧一发的时候,林猷不知怎地就在空中翻了个身,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敏捷速度伸出小胖胳膊勾住了林默的脖子,用拖着哭腔的声音喊“哥——” 林默低下头,对在自己怀里皱着一张小脸,装出一副哭模样的弟弟狡狯地眨眨眼:果然给我试出来了。 丫鬟们都赶过来说:“没事吧,哥儿没摔着吧?哎呀,吓死人了。” 林默说:“是我失手了,幸好没事,不过哥儿这时该是累了,我带他去里屋睡会午觉。” 丫鬟们都巴不得这一声,主子们歇息了,她们也正好可以偷偷懒,忙答应着收拾床铺去了。 一会儿哥俩上了床,丫鬟们也收拾好内外轻手轻脚地散开了。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林默侧过身来,牢牢地盯住貌似睡着了的林猷,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说:“别装了,说吧,你是打哪里来的?” 林猷本想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装傻到底,奈何林默比他意志还要坚定,就一直抓着他的小身体不住地摇晃,折腾得林猷不得不睁开眼睛。 林默说:“说吧,你打哪里穿过来的?” 咦,他还知道什么是“穿”,莫不是他也是……林猷脑中灵光一闪,简直就想要仰头对天长啸了:自从穿越到了这里,还特么的胎穿,别提多苦逼了,小心翼翼地就怕露破绽,被人当作妖怪弄去点天灯了。没想到今天居然遇上同类,还是他亲哥,怎生得一个幸运了得?这一刻的心情,比之“老乡见老乡”不知道强烈到哪里去了,简直恨不能将老哥的脑袋抱住一阵蹂躏,哎呀妈呀,总算遇上个可以说几句真心话的了。 林猷虽然很想和老哥畅谈一番穿越前的林林总总和穿越后的拉拉杂杂,奈何他目前还是小婴儿的发音器官不配合,说不出来,只好用他的小胖手在林默的手心里写,用这种方式来交流。 原来林猷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一枚,跟林默一样刚刚跨进大学校门,正想着好不容易摆脱了书山题海,可以意气风发地去参加一个什么大学社团,好借着友谊的名义勾搭几个学妹呢,谁知某次因为避雨贴着墙g儿走路时没留神墙上几个大字:“拆迁!危险!”,好巧不巧地被一块上方掉落的不明坠物击中头顶,就给穿到一个古代女人的肚子里去了。 林默低头看着正努力在自己的手心里拨拉着胖手指儿,悲愤地说明他自己的前世的死亡原因的林猷,呵呵笑了,着他的小脑袋,说:“你也别怨恨不长眼的贼老天了,老天爷也算是照顾你的了,知道你上辈子被东西砸了头,生怕把你砸傻了,才叫你从胎儿开始长起,先长脑子后长身体。” 林默冲着林默做了个苦逼脸。 林默又纳闷地问:“我还以为你前世是练体c的呢,好家伙,你在空中翻的那一下真利落。” 林猷得意地眨巴着眼睛,在他手心里写着:“我学过跳水。” 难怪!林默心下了然,又羡慕地说:“你还会跳水呢,那一定很会游泳吧,等你长大点了教教我呗,我是个旱鸭子。” 林猷越发得意了,表示那不过是小菜一碟。 林默扭了扭他的胖脸蛋,说:“不过,你是穿来的最好了,我才没什么耐心带孩子呢。现在,这家里的事情我挑着,等你大些了,就分一半去。” 林猷用愤怒的小眼神看他,在他的手心里写着:“我要重新享受童年,我不要做小童工!” 林默说:“光是享受权利就不履行义务了?这世界没那么便宜的事情!告诉你,我现在不光是你哥哥,还是这里的代理家长哦。敢不听我的,叫你小子死得很有节奏感!“ 林默说着恶狠狠的话,眼睛嘴角却满是笑意,显然是故意恐吓林猷的。林猷看了他一眼,在他手上写着:“哥你真好看,你咋不是个姐呢?” 林默气得一下子按住小东西,翻过身来“啪啪啪”打屁股,说:“连你老哥都敢戏弄,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兄弟俩闹完了,林默倒是告诉林猷说:“你还别说,你真有个姐,而且,你姐可有名了。” 等林猷问他的时候,林默又故作神秘地说:“暂时保密,等你会说话的时候再告诉你,这样在手上写来写去地,慢死了。” 林默虽然对着林猷摆出一副“我先来为大”的派头,其实心里却十分喜悦:弟弟居然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变化如此巨大,那么,自己,妹妹,乃至整个林家都应该有不一样的未来吧,真是期待啊。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某捕很勤快有木有,快给些鼓励吧。 53第53章 子在川上云,逝者如斯夫。平淡的时光像自己长了脚一般,一下子半年的时间就溜走了。 在这半年里,林默作为两淮地区乡试的案首,俗称的解元,自然是被人追捧,课业之余也有了几个同年的好友,或研究学问考题,或谈天说地,偶或一起出游赏花之类的,就等着次年的会试,好一起结伴进京,一展平生抱负。 林猷小盆友呢,雨后春笋似地长得飞快,主要体现在语言的进步上,一岁的时候他才只会说叠字,比屋檐下挂着的八哥儿好不了多少,谁知到了一岁半的时候,他居然可以表达自己的完整意思了,而且,还会识字,叫见到的人都啧啧赞叹说,到底是林家的哥儿,就是早慧,林老爷是前科的探花郎,林大少爷是前年乡试的解元,等次年的殿试说不得至少是进士了,说不得也是探花郎,这林小少爷没准儿将来也是探花郎,那不就是传说中的“一门七进士,父子皆探花”吗? 可是,既然自然界中的新陈代谢是不可抵挡的大势所趋,与林家的两位公子的茁壮成长相对的,便是林老爹的日渐衰败,终于,渐渐快要走到生命的终点。 一大早,林默便赶到了父亲林如海所住的院子,这里原名“枕霞居”,贾敏死后,林如海便命人撤下门上的匾,换成了“清心斋”,对人解释说是旧名乃是亡妻所取,与其睹物思人,徒然伤悲,不如清心寡欲以渡残年。 刚走到堂屋,一个丫鬟端着漱盂出来,看见林默便露出一脸愁容,赶过来低声说:“大爷,奴婢正说要去禀报您呢,您恰好就来了。” 林默心知有异,问:“什么事?” 丫鬟便将掩着的漱盂给林默看,惊得林默倒退了一步。 林如海前些天就出现了咯血的状况,大夫看诊后又每日各种药材培着,才好了许多,本来是不咯血了的,没想到这会子这丫鬟给他看的,不光是咯血的病症复发了,状况比之前一次还要厉害得多。 林默当即让自己的贴身小厮扫雪拿着林府的名帖飞奔出去寻姑苏城里最出名的大夫来,自己则走进内室探视父亲。 林如海全身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张瘦削干黄的脸,花白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看得林默一阵心酸,父亲不过这几年的功夫衰老得好厉害,现在又病成这样,真叫人心焦。 感觉到身边有人,林如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见是林默,他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微微喘着气说:“默儿这么早就来了?可吃了早饭没有?” 说着,林如海便挣扎着要坐起来,林默忙按住他,说:“父亲身子不适,且歇着吧,也别起来了,衙门那边孩儿去帮您请个病假。” 林如海还是想要坐起来,林默无奈,只得给他取来了几个厚厚的锦缎大靠褥,垫在他的背后,好叫他坐得舒服些。 林默说:“父亲别焦心。一会儿大夫来了,给您熬上两付见效的药,喝下去就好了。” 林如海摇摇头,说:“不中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这一回怕是熬不过去了。” 林默忙温言宽慰,只说父亲病中之人,难免胡思乱想,等大夫来了,自是药到病除,这会子且不要说这些泄气话,叫他为人子女的做何想?还有弟弟尚且年幼,也是脱不了父爱的时候,父亲怎么能忍心丢下他们兄弟不管呢?说着些诸如此类的话,且虚宽林如海的心。 林如海心里很知道自己已经是病入膏肓,而今不过是拖时间罢了。此时看着年方十五的长子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矮,身姿挺拔,秀色夺人,且说话行事都带着一股子难得的沉稳气度,林如海心里极为安慰,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死亡,想来有长子若此,何其幸运!他林如海即便此时撒手人寰,林家也不会乱,而且,另外的两个未成年的子女——黛玉和林猷,有这样的兄长的看顾,也不至于孤苦无靠。 林如海拍拍床沿,说:“默儿,你坐在这里,为父有几句话,一定要说与你听。” 林默便依言在父亲的床沿边上坐下,恭顺地听父亲说话。 林如海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如今是什么灵丹妙药也救不了我的命了,趁着现在还没糊涂,先将这几句要紧的事情说与你知道。” 林默忙点头答应。 林如海说:“咱们林家的家产现在都是你在管着,这个我放心。你明年开春就要进京赶考,我看,以你的课业,进士什么的是十拿九稳的,或者运气好,名列前三甲也未可知,总之跑不了一个官儿当当,或者留京,或者外派,总之,往后你回姑苏的时候便少了。依我说,不如在你进京赶考之前将那些田产、店铺都折卖了去,换成现银,以后落脚在京城或是哪里,就在当地重新置办产业。姑苏这边,就将祖宅留下,留一房老家人守着,每逢清明来给我上坟的时候,你和猷儿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林默握住老父亲干枯的手,哽咽难言,说:“爹爹别说那些话,爹爹会长命百岁的……” 林如海慈爱地抚着林默的头,说:“傻孩子,爹爹也巴不得长命百岁,看着你考进士,考状元,然后,娶媳妇,生孙子,再看着玉儿嫁人,生外孙子,猷儿长大了也考进士,考状元,可惜,阎王爷铁面钢口通融不得啊。说起来,还有一件挂心的事,就是玉儿。默儿,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对玉儿有些不高兴、不喜欢?” 林默肃容说:“父亲既然问孩儿老实话,孩儿便以实情相告了。孩儿自始自终不曾怪责过妹妹,因为孩儿知道那件事与妹妹毫无瓜葛,妹妹其实也深受其害,以至于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寄人篱下。但是,细观妹妹的情形,却因为那件事而怨责于父亲和我,大有不近人情之处。父亲知道孩儿的品x,也是有几分傲骨的,不会上赶着去讨好人,纵然是满心想对妹妹好,她若是一直那样,我也只得罢了,将疼惜妹妹的心思转到弟弟身上去。” 林如海叹气说:“默儿的心x叫为父也叹服。只是,你这妹妹从小就有些小x儿,我又不会开导她,以至于她一直没转过弯来。一家子骨r,感情疏离至此!可是,我私下打听着的情况,你妹妹在贾府里虽然也是被当作大小姐一般供着,实际的情况却很不好。那贾老太君是宠着她,可是,到底是个外孙女,比着嫡亲的孙子孙女差了一截,表面上好似一碗水端平了的,私底下的事情难说。再者,贾府不像咱们府里人口少,自然是非就少。他们那里主子多,奴仆也多,是非就多。虽然我是给了一年一万两银子的供应,但是,亲戚面上他们不好意思收,我便是作为给贾老太君和两位舅老爷的孝敬的名义送的。那些不知道的下人说不准在下面胡说你妹妹是白在那里住着的,耗了他们贾府的嚼用。你妹妹本身不是个心宽的,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岂有不生气的?可怜连个说的人都没有,只得生暗气,我想着就觉得揪心地疼啊。” 林默握了握父亲的手,说:“孩儿了解了,妹妹确是受苦了。” 林如海又喘着气说:“若只是这般倒也罢了。还有一件要命的事情,那贾老太君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地,我那二舅子家的老二比玉儿大一岁,叫个什么贾宝玉,因为出生的时候嘴里面含着一块美玉,便被那贾老太君当作天降吉瑞,打小儿宠得天上有地下无一般。玉儿去了他们贾府,贾老太君也不知道男女之间要避个嫌,就叫他们挨着,一个屋子里住着。那贾宝玉从小就不学好,专门在内帷厮混,不好读书,却偏偏喜欢痴缠你妹妹。现在年纪小,还可以混着,再过几年若还是如此,不是要将你妹妹的闺中美誉都败坏殆尽了吗?要照着贾老太君的话说,说不得是想要亲上加亲,将你妹妹和贾宝玉做一对,我却很不喜欢,那贾宝玉不好读书不上进是一则,二则你嫡母贾氏未出嫁时就和贾宝玉的母亲有些嫌隙,你妹妹若是嫁了贾宝玉,得了个不对付的婆婆,将来日子难熬,何必呢?我便为这些事情日夜忧心。” 林默了然地说:“既如此,还是将妹妹接回来住着的好。” 林如海说:“可是,她那倔脾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她,这是其一。其二,我要是去了,家里就你和猷儿,她无长辈教养,又无姊妹陪伴,也不利于她将来的婚事。” 林如海发着愁,突然一把攥紧了林默的手,说:“我就求着你这两件事,一件是猷儿 ,这个倒是不须我说,你和猷儿兄弟情深,我都看在眼里。另一件就是玉儿,你再不喜欢她,也一定想个法子将来好生发嫁了她,叫她嫁得个好夫婿,我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 林默说:“既是父亲的心愿,孩儿岂敢不从?再者,日久见人心,妹妹既然在那贾府受了苦,知晓了人心的险恶虚伪,想来慢慢地也已经扭转了对父亲和我的想法吧。兄妹之间会有什么过不了的仇恨?放心吧,父亲的嘱咐我一定办到,定要叫妹妹嫁个好人家。” 林如海欣慰地着林默的头,又叹气说:“默儿,其实我还挂心着你呢。你早先和那世子,是不是彻底断了?” 林默低下头,说:“孩儿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王爷和世子于孩儿有救命之恩,不能为了过往的一点子恩怨就丢之脑后。不过,父亲不必担心,现在,孩儿与世子之间只是单纯的友情,听说太皇太后已经在为世子议婚了,他也……好久没有来信了。” 林如海放了心,说:“说起婚事来,我在想,我这一去,你就要守孝三年,却又耽误了你。早知如此,去年就早早儿把婚事完了,你妹妹和弟弟都有长嫂看顾着,你岂不省心?唉,那时候偏是糊涂,只盼着等你高中状元什么的,好攀附门第更高的高门贵女,岂知自己命不长,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了一会儿,林如海才说:“我已经给贾府那边的贾老太君去了信,直说病体难支,相见女儿最后一面,想来你妹妹择日就会启程返乡,说不得还有那贾琏护送着。” 林默沉吟不语。 ======================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米有世子的消息了,大家想他了咩? 54第54章 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那曾经任过太医院太医的陈大夫才急急忙忙赶了来,林默也来不及说什么,忙将他延请入内室,给林如海看诊。 陈大夫先是细细观了面相,又坐下在林如海的床侧,在他露出脉的右手脉上搭脉调息了至数,宁神细诊了足足有半刻钟的工夫,又换过左手,亦诊了半刻钟的脉息,方说道:“待你家老爷好生歇息着,我们且外边坐一会儿。” 林默便陪着陈大夫在外面的小花厅里坐下,命奉茶。一会儿,便有一个下仆端了茶来,林默便让道:“先生请用茶。” 陈大夫客气道:“林大爷也请。” 两人都端起茶碗饮了几口,林默便试探着问:“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 陈大夫捻须沉吟了一会儿,说:“观令尊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这病该是有些时日了,委实难医,又兼之日间咯血,已呈积重难返之势。老朽虽然行医多年,却无那等妙手可望回天,还请林大爷见恕老朽学艺不j,知见浅薄,不若另请高明,确认病症,再行医治。” 林默苦着脸说:“先生深通医学,医术高明,可谓首屈一指,先生断言了的病症,想来就是华佗转世,也未必翻得过来,小子岂敢质疑?想来家父确实是沉疴难起了。”说着,便以衣袖拭泪。 陈大夫说:“林大爷且莫伤心。据老朽看,令尊的病情要彻底痊愈虽然无望,可是借着药石之效,或可延长些寿数。若是令尊有些医缘,得来一株千年灵芝,便是今年这一冬和明天的一春都是不碍的。” 林默拱手说:“先生就请先开药吧,小子明日起便是遍寻全城,或是踏破铁鞋,也务要寻出一颗千年灵芝来为父亲做续命之用。” 这灵芝虽然易求,千年的灵芝却是可求而不可得,林默只得将求来的灵芝与大夫看,是不是先将就用着。大夫说是将就用着也行,横竖比没有强,好歹也能拖延些时日,就是缺了那一味要紧的千年灵芝,不知道能否挨得过今年一冬了。林默听得既然有一线生机,身为人子,自当勉力,便四处托人去寻一味千年灵芝,未果。 不几日,贾琏便带着林黛玉到了林府。 林默赶到码头迎接,贾琏自称有些头晕,不想骑马,林默便为他和黛玉都换乘了轿子,又命带来的林家的几个婆子就紧随着林黛玉的轿子亦步亦趋,自己则骑着马一路护行。 到了林府,林默便命启开中门,让黛玉等人的轿子一直抬入仪门,才下了轿子,下来相见。 三年不见,黛玉已经脱去了往日的稚气面貌,完全是一个少女的模样了,她穿着一件长及脚面的淡青色棉绫长披风,披风上绣着一长枝绿咢梅花,苍劲上指,风骨不凡,头上除了一支镶着白色珍珠的小凤钗之外别无其他装饰,却越显得面容清丽脱俗,真有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之美,而且如画般的眉目之间还隐着一股子书卷的清气,不亏是书中为人人称羡的绛珠仙子、世外仙姝。 黛玉垂着眼睛,给林默裣衽行礼,盈盈下拜,用几如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黛玉见过兄长。” 林默虚扶了一把黛玉,温声说:“妹妹不须多礼,先进内室见过父亲吧,他日日都在念着你。” 黛玉站直了身体,眼中闪过泪光,却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林默。 一旁的贾琏急于想知道林如海究竟病到如何的境地,要知道他这一回又是背负着任务来的,家里那几个难缠的老货又给他下任务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话说这林家老大林默大了三岁,见的世面多了,只有比往年更加难对付的。怎么那几个老货就一点也不体谅他的艰难,只是在后面猫着,却叫他一个人来打擂台呢,真是倒霉催的了。 贾琏说:“既是自家人,又何须客套?大兄弟快带我们进去吧。我也是一直挂念着姑父的身体,这一路来都没有囫囵着睡过一个好觉。” 林默心里撇嘴,你是没有佳人别抱才睡不好的吧,却狡言什么挂心我父亲的身体。 黛玉和贾琏进了内室之后,贾琏的假模假式的关切暂且不提,只说黛玉,三年来的各种怨气,在见到病床上形容憔悴消瘦的老父之后也消了大半,正所谓:人死如灯灭,未必然那点子怨气还要叫他带到棺材里去不成?黛玉柔肠百结,愁思万种,坐在父亲的床侧,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方锦帕,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冒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默知道这其中纠结着许多的情绪,还牵扯到一场困扰了父亲、自己和妹妹三年的恩恩怨怨,非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再者,有外人在场,也不利于他们说话,便对着贾琏耳语了几句,带着贾琏出去,令管家安排其食住事宜,又命一定要好生款待。 林默便自去找林猷。 林猷看见哥哥来了,自是高兴,老远地瞧见了,就撒开小脚丫子奔过来,亲亲热热地“哥哥”“哥哥”地叫着。 林默抱起他来,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说:“今天你可以见着你一直念叨着没见过的姐姐了。” 林猷兴奋地说:“太好了。” 林默将他抱进里屋,说:“不过,有几句话我要说在头里,叫你知道,心里有个数。” 林默看着左右无人,便将大致的情况说了说,惊得林猷一直保持着张大嘴巴,似乎惊掉了下巴的状态:“我去!我不光是穿越了,还穿到了书里面,还特么的是林黛玉的弟弟,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林默拍拍他的头,说:“那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呢?” 林猷诧异地说:“那当然是好了,要知道姐姐是仙子转世,那就是神仙姐姐,我是仙子的弟弟,就是神仙弟弟,你是仙子的哥哥,就是神仙哥哥。多好啊,一家子美型!” 林默见他一脸懵懂的表情,心里有些怅然失落,忍不住说:“要是你有我一般的经历,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本来不想说的,耐不住林猷的死缠烂打,林默终于将自己回归林府后的遭遇又说了说,听得林猷一脸愤恨地说:“那个贾敏神马的也太恶毒了吧,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来对付老哥你!话说哥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呢,也下得了那般狠手!叫我听了都恨不得她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好叫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再代表月亮消灭她!” 林默说:“照你先前的话说,她是仙子的妈妈,就是神仙妈妈了?” 林猷挠着头,说:“我哪里知道她其实是顶着神仙妈妈的名头,干着白雪公主后妈一般的恶事啊。” 说得林默也不禁笑了出来。 林猷拉着林默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哥,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林默笑着刮他j巧的小鼻子,开玩笑地说:“那你必须得站在我这一边啊。你想想,咱哥俩要是掉个个儿,你先穿了过来,就该是你拉着我的手哭诉被白雪公主后妈迫害的血泪史了。” 林猷连连点头,用无比真诚的小眼神看着林默,说:“那是那是。哥,你辛苦了。” 林默踹他一脚,说:“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就说,这林黛玉和贾琏来了,咱们该用哪一种姿态去面对?” 林猷说:“哥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却又来考问我做什么?我呢,就是一句话:紧跟着哥的脚步走,五十年不动摇,哥你指哪我打哪,行不?” 林默“哼”了一声,实则对林猷的回答十分满意。 林默说:“那贾琏,一准是看着爹爹的身子支持不下去了,打着为妹妹争取家产的名义跑了来的,不能叫他得逞。” 林猷说:“好。” 林默说:“至于黛玉,我看她这一回倒是比往日态度好些。且看着吧,我没多少时间,每日忙这忙那的,你可以和她多接触些,看看她那人究竟如何,若是心地纯正,我和她的兄妹关系也可以和缓了下来。话说她也可怜,再者也是老爹的一场心愿。” 林猷忙点头说:“就是就是,就看她上道不上道了。要依着我说,按着书里面的说法,林黛玉是仙子转世,所以才活不了多久,因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年存?’要想叫她不至于短命,就得叫她多沾些人间的烟火气才行。” 林默挑挑眉,说:“你小子有主意了?” 林猷笑嘻嘻地说:“人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咱家呢,外事有哥哥你挡着,内事就叫弟弟来玩玩吧。。” 林默好笑地拍拍他的头,说:“那就拭目以待了。” ————————————分割线———————————— 话说淳于钊回鲁南后,缙王尚未征战归国,淳于钊便不顾王妃的反对,执意带着王府三卫中的其中一卫,赶去和父王会和。大家不要弄错,这三卫可不是三个侍卫的意思,那是大晋朝的开国皇帝特为分封为王的儿子们着想而特设的亲王护卫机构,一卫为一个总括机构,内含侍卫人数从三千人到一万九千人不等。作为位高权重的缙王,自然三卫都是顶着人数上限的,全部是一万九千的j壮侍卫。于是,就是平日不打仗的日子,缙王的鲁南封地上也保持着五万七千人的最高侍卫人数。这次征战,缙王自己带了其中的一卫作为亲兵,留下两卫守卫鲁南的封地和王府。 一路艰辛自不必说,淳于钊怀揣着初恋被挫的郁闷,倒是毫不以为苦,和缙王会师后,父子合心,用了一年的功夫,在北元的地界上纵横碑拓,几战几胜。在最后一次大捷中,缙王父子率领着j兵强将,一路追赶着北元残余部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将近两年的征战,北元的集团军被打成了游击队,骑兵被打成了满地乱钻的散兵,帐篷则被打成了烂布条。看着北元基本没有成形的军队了,缙王才威风凛凛地回了驻地,大手一挥,道:“凯旋归朝!” 淳于钊不明白了,私底下悄悄地问:“父王,那北元已无还手之力,何不一气呵成,全数歼灭了,倒要留他们苟延残喘,留下以后再生滋扰的祸g呢?” 缙王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我问你,什么叫‘鸟尽弓藏’?那良弓为着不被藏起来,再无展现锋芒的一日,是不是该留下几只鸟儿?” 淳于钊恍然大悟,说:“父王真是深谋远虑,孩儿自愧弗如。” 原来缙王那当着皇帝的侄儿对缙王百般猜忌,只是碍于缙王的实力和威望,不敢擅动。像这样出征北元的大战事,皇帝若不是被如火般的军情逼迫着,是绝对不会来搬动缙王这一尊大神的,所以,缙王为了时常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脸,立个惊世大战功什么的,就不能一次把北元的敌人搞死完了,这一次大胜而回,挣足了面子,却留着敌人的一点子星星之火的种子,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再次壮大的时候好叫皇帝侄儿又来搬救兵。 说起这至高权利之间的博弈之道,缙王虽然读书不多,却是个中高手。他不是不想造反,他只是在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就如同老练的猎手在耐心地等待猎物进入圈套一般,因为,他知道,他不能输,输了,不光是自己之前拥有的一切仅次于皇帝的尊荣没了,还要累及家人。 所以,他虽然早有筹划,却一直蛰伏着,等待着。 凯旋归朝,大赏三军之后,皇帝还设下家宴,为皇叔缙王和堂弟淳于钊庆功洗尘。 宴席上,虽然皇帝为尊,到底还是太皇太后坐了主位,缙王几年未见母亲,自是嘘寒问暖,却叫皇帝有一种被刻意冷落的愤怒,直接理解为倚仗军功,藐视帝威,只是,有太皇太后在宴席上坐镇,同时惧于缙王之威,不敢发作,只在心里几乎憋成内伤。 太皇太后苏氏看着小儿子威风凛凛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得意,再看看乖孙子淳于钊,则是越看越喜欢,喜色盈盈于腮。淳于钊而今已是十六岁的年纪,其相貌正好卡在少年青涩未脱和青年人刚毅面容正在形成的中间时期,真是形容不出来的轩昂俊朗,英姿勃发。 苏氏慈爱地笑着,对缙王说:“钊儿而今也大了,该是给他结一门亲事的时候了。哀家知道你当父亲的成日里忙着打仗,你王妃又忙着教育那几个小的去了,还没有忙到钊儿的婚事上来。哀家便自己在私下留意着,必要给我的好孙儿找一个样样都出类拔萃的女孩儿来配上。可巧前儿还真叫哀家看上了一个,就是你舅舅家的嫡长孙女,恰比钊儿小一岁,兰心慧质,且知书达理,正宜为钊儿之妻。” 缙王忙谢母亲有心,看着淳于钊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有皇祖母亲自为你张罗婚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跪谢太皇太后?” 在别人看来是无上的荣光,在淳于钊听来却是晴天霹雳一般。但是,皇命不可违,睿儿,看来你是对的,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淳于钊收回了呆滞的表情,稳了稳纷乱的心绪,慢慢地起身离座,走上前去,在阶下给皇祖母行了跪拜大礼。 可惜,这一桩婚事究竟没成,因为,席上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又嫉又恨,必不肯叫缙王一家人如意。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数量够了木有?看完记得留言啊,=3333= 55第55章 一时,御宴准备就毕,各种珍馐异果流水般被端上席来。 先上御宴第一品,这也有个名称,叫做“绣花高掟八果垒”,一个黄金饰边的白玉八宝盒里分别装垒着桂圆、龙眼、香瓜、银杏、梨r、蒸枣、石榴,真柑等八味果品,摆在面前的高几上,煞是好看。太皇太后开口说:“诸位请吧,这是家宴,都别拘束。”便率先伸出带着硕大镶祖母绿赤金戒指的手,取了一枚蒸枣放在口中细品。于是,众人才纷纷开动,各自取了喜欢的果品品尝,先开开胃。 接着是御宴第二品,叫做“缕金香药”,这一回则是桂花、甘草花、木香、丁香、水龙脑等香花制成的干花或是香饼脑子,装在j致的红木透雕盒子里面,好叫空气芳香宜人,并驱去r类食馔的腥气。 随后是十二品雕花蜜煎,乃是青梅、金橘、花姜、蜜枣等各类蜜饯,俱被制成各式各样的雕花造型,晶莹剔透,巧夺天工,哪里像是可以入嘴之物,倒是更像一道亮丽的盆景了。 此时,才有装扮得恍若霓裳仙子一般、披着薄纱的舞姬出现,随着飘渺的仙乐款摆杨柳般曼妙的身姿,为宾客跳舞助兴。 之后,才开始正式上菜,龙之肝、凤之髓、豹之胎、猩之唇、驼之峰、熊之掌、鴞之炙、鲤之尾,山珍海错,美味珍馐,说不尽这八珍滋味。 只是,这么多的珍馐美味也无法叫端坐在另一侧高位之上的皇帝淳于爔有半点兴致。他食不知味地吃了几筷子,不时地抬眸瞄一眼太皇太后和坐在其下首的缙王,两母子正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叙着别后寒暖,一副言笑晏晏、子孝母慈的景象,淳于爔不禁越发看这两人碍眼,心里气恨不已地想着:那苏家的长孙女朕早就听闻长相不俗,有意纳为g妃,因为是皇祖母的娘家侄孙女,倒是不敢造次,去年先问了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当时却说那苏姑娘年纪尚幼,且批字的又说她命中不该过早婚嫁之类的云云,巧言推脱了去。现在可好了,居然当着朕的面就指婚给淳于钊?还以为朕是那等老迈昏聩之人,竟然就被她蒙混得就忘了不成? 坐在皇帝侧边的太后周氏察觉到淳于爔的情绪不稳,便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内中略含焦虑又有点警告意味的眼神。淳于爔知道母后的意思,自己是九五之尊,可是,也不能先干什么就干什么,应该做天下子民的表率,“孝道大过天”,要是为了一点微末小事当众忤逆皇祖母的话,事后还不得被那群言官参奏得烦死?再说这个时候尤其不能发作,因为缙王这个瘟神在这里!这个什么皇叔一向装作是最孝顺的,凡事都以皇祖母为先。朕登基不久,g基不稳,缙王则是大胜而还,风头正劲,现在绝对不可因一时之气而闹出大事来。 淳于爔攥紧了椅子上的把手,克制住几欲暴走的情绪,y郁的眼睛在眼帘下偷盯一眼缙王,咬着牙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雪耻。 哼,就算那苏家姑娘美若天仙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朕也未必就缺了她不可。可是,皇祖母这种偏心的行为,还有缙王一家人的嚣张气焰必须要打击一下。好,有主意了,朕就来个将计就计,叫缙王府的人弄个难拆解的鱼头回去,到时候看他们吃是不是!现在呢,先将他们稳住,且打发回封地去,朕再慢慢地摆弄此事!如此想着,淳于爔的唇角露出一抹y笑。 太皇太后苏氏见皇帝并未说什么,心里想着皇帝g中美人众多,想来是将往日有过一面之缘的侄孙女忘在脑后了吧,便微笑着说:“皇上,既然大家都看好他们是一对璧人,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难得人齐,都在这里,不如就请皇上金口玉言,赐个婚吧?” 太后周氏也附和着说:“太皇太后保的这媒准错不了,皇上,就请下旨玉成两个好孩子的天作之合吧。”一边给皇帝递眼色,意思是这顺水推舟的人情但做无妨。 淳于爔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皇祖母的吩咐,朕自当遵办。只是,要先看看他们八字啊什么的合不合再说吧。” 苏氏见皇帝这般好说话,大喜过望,笑着转头对缙王说:“倒是哀家糊涂了,幸得皇上提醒。既如此,你们便先回去,什么时候派几个妥当的人骑了快马将生辰八字送到哀家这里,哀家亲自给两个孩子把关。” 缙王自是遵命,又再谢太皇太后的美意和皇帝的圣恩。 御宴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只是,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罢了。 在京城呆了不足两日,缙王便带着淳于钊回鲁南去了。 回到缙王府,缙王妃见到阔别一年有余的丈夫和大儿子,自是欣喜不已,几欲落泪,拉住胳膊说个没完,又是“钊儿在外面可吃得惯?”,又是“钊儿在外面可睡得惯?”之类的慈母心肠的痴话,惹得淳于钊的弟弟妹妹们暗笑着道:“哥哥在父王眼里是大人,在母妃眼里永远是小孩子。”夜间,一家人齐聚一堂,晚膳后亦没离开,一起痛痛快快述说了一番别后情景,实在是夜深了熬不住了,众人才散了,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回到自己的寝房,淳于钊却睡不着,从下仆们已经送过来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个大盒子,里面都是林默给他的回信,被淳于钊仔细地装在这个红木雕花盒子里面,经常拿出来翻翻。还有一封信,却是淳于钊给林默的,尚未写完,因为当时忙着返京归朝便暂时搁笔,没想到回来却赶上皇祖母为他指婚,淳于钊便没了继续写下去的心情。 淳于钊手持那一封信,垂下眼睛:还要继续写完,然后寄出吗? 话说淳于钊就算在外征战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论多忙,都会抽出空来,每隔个十天半个月给林默去一封信,随笔写些什么。虽然心中的情意不敢随意表露,但是,好像就算信笔写写,想象林默读信时的会心表情也能叫淳于钊快活似地。 可是现在,淳于钊想着睿儿最在意的是两情相悦的两人之间要毫无无碍,睿儿说过他喜欢的人要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从身到心都为他一人所独占,而我呢,大婚之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不能违抗不能推脱,还有什么脸面再给睿儿写信?写信又说什么呢?难道要他恭喜我新婚? 淳于钊终于没有写完那一封信,而是将它与林默的来信一起封存,藏在床底板下。 次日,缙王便要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打猎,王妃见丫鬟们给王爷整装完毕,又亲自上前给缙王理了理头顶的簪缨帽,装作随口问道:“妾身听说今儿打猎钊儿不去?” 缙王“唔”了一声,说:“他说他要在房里看书。” 王妃脸上露出几分忧色来,说:“这孩子这一回有些不对头,自从京城回来就有些消沉,经常自己关自己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脸上也没什么笑容,看得妾身十分心焦。莫不是他不满意太皇太后指的婚事?怎么一副这么难受的样子?” 缙王则不以为然地说:“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那苏家的小姐是据说有倾城之貌,又知书达理,是太皇太后亲自相看的,你就别瞎琢磨了。儿子大了,心事自然就多,再说,他在书房看书,又不是干别的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由他去吧。我觉得钊儿是有大抱负的,哪里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怎么样啊,满意不满意都无所谓,大不了以后纳几个侧妃就是了。” 王妃听了倒也罢了,既然议亲,事情不少,便丢开淳于钊的情绪问题,且忙别的去了。当日,王妃回身去将淳于钊的生辰八字翻找了出来,交与缙王。缙王便令一队护卫将这生辰八字护送入g,交予太皇太后苏氏。 苏氏很高兴,将淳于钊的八字和她娘家侄孙女的八字一合,果然是好姻缘,便告知皇帝,委婉地提醒赐婚一事,皇帝自是应允,颁下圣旨令缙王世子淳于钊娶苏家的长孙女为世子妃,为嘉奖缙王和世子之前的军功,特许以皇子例举行婚典,着内务府办理大婚事宜,好不风光体面。 苏氏将此消息又回馈给苏家,苏家太老爷镇国公,即苏氏的胞兄苏伯光便命儿媳带着孙女苏婉进g谢恩,待入了宁寿g,太皇太后苏氏见这苏婉较之以前更加出挑,鲜艳美丽得就如同她在花房里j心侍弄的含露开放的芍药花儿一般,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又赏赐了许多珠宝首饰,只说叫女孩儿拿回去弄着玩。 谁知风云突变,出g后恰逢苏婉乘坐的马车路过一处繁华街市之时,一只猎鹰忽然如同疾风闪电般掠过,尖尖的利爪在辕马的头上猛地一爪子划下去,立刻显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辕马蓦然受惊,又兼吃痛,便“嘶”地一声长啸,同时一抖鬃毛,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原本坐在前面驾马的车夫猝不及防,急忙想要拉住马头,却被此时因为受伤而狂暴的马甩下了马车,这下子,没了车夫,马车越发像风浪中的小舟一般完全失去了控制。 恰在此时,迎面赶过来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躲闪已经来不及,苏婉所乘坐的那一辆失控的马车于对方的队伍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苏婉被甩出车外,当时就没了气息,血流一地,而此时,马车出于惯x,还在往前,过了一会儿才“嘎吱”几声慢慢地停下来。 一叠声的“快请太医!”声中,即将蒙世子妃称号殊荣的苏家小姐在惊马事件中不幸遇难,香消玉殒。 喜事变成了丧事。苏家自不消说,哭声震天,缙王府这边,虽然有些懵了,倒也反应迅速,急忙派人前往京城慰问苏家,并试图拿回淳于钊的八字。 皇帝这会子却发话了,说是缙王府和苏家的两个小儿女八字已经合了,婚也赐了,不能因为女方死了,这门御赐的亲事就不做了,那他皇帝的威信何在啊?隐含的意思是要淳于钊和苏家长孙女的牌位成亲。 缙王懂了,没准儿这事情就是皇帝侄儿一手筹划的,好巧不巧地就出了惊马的事件,不死别人,光死苏家姑娘。死了还不算,还要逼着照常大婚,这不是摆明了就是y整淳于钊乃至缙王府的人吗?好毒辣的用心。再则,他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是等到八字合了、赐婚的圣旨也下了,才搞出这一出大戏来,就是要叫缙王府一家子飞蛋打,灰头土脸! 缙王气得面色铁青,在堂上走来又走去,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正是五心烦躁的时候,王妃赶了过来,一双泪眼望着缙王,拉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地说:“王爷,我们家钊儿怎么那么倒霉啊。王爷要为钊儿做主啊,怎么能第一次结婚就跟个牌位,也太晦气了!” 缙王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得了,别哭了,我自有主张,只不叫钊儿吃亏便是。”便将王妃打发走了。 缙王正心烦意乱,却见淳于钊进来,先给缙王行了礼,说:“父王。” 缙王看他尚属少年的面庞露出刚毅的神色,心知他有话说,便温声问:“钊儿可是为婚事的事情而烦心?你不要怕,父王自会为你做主。哼,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呢!” 淳于钊摆摆手,说:“孩儿此来,正是想要劝父王不要为了疼惜孩儿的缘故意气用事。” 缙王一听这话里有缘故,便说:“哦,那钊儿有什么想法,倒是先说说看。” 淳于钊说:“父王心里也明白,那苏家姑娘的死,明显是皇帝的手笔。只是他做的事情,谁敢去查?想来此事是沉冤难雪了。可是,苏家心里会有一本账记着的。苏家老爷镇国公原是皇祖母的同胞哥哥,现在苏家因为子嗣不繁有些没落,却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本朝中有些势力。若是咱们将计就计,就由着孩儿与苏家结姻,苏家感念之余,将来或许能为我方之助力,又可昭显皇帝的失德之处,岂不一箭双雕?” 缙王听了点头,却凝视着淳于钊,说:“你想得不错,就是太委屈自己了,为父也不忍心。” 淳于钊却说:“父王怜惜孩儿,才会这样想,以为会委屈了孩儿,其实,孩儿真的是毫不在意,孩儿现在只想帮着父王做成大事,不要那些表面浮华的东西遮了眼睛。再说,等父王心想事成之日,孩儿想要怎样的大家闺秀,都会如愿,何必此时萦怀?” 缙王猛地拍了拍淳于钊的肩膀,大声称赞说:“好,大丈夫何患无妻?吾儿有志气!那就按着你说的行吧。” ==========================================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会有万字更新,一直把世子在没有默默的这段时间的情况交代清楚,于是,默默和世子的重逢指日可待,肿么样?爽了吧?快来表扬勤奋的某某吧→→期待哦。 56第56章 王妃固然是一心不乐意,奈何缙王和淳于钊本人都乐意,稍后,缙王便派出善言辩的文臣带着侍卫一队人马,再次赶往京城,代替缙王先去向皇帝禀明、然后再去太皇太后乃至苏家的镇国公表明世子淳于钊愿意继续与苏家结姻的意愿。 皇帝听完缙王派来的人的禀报,有些意外,又有些沮丧,有一种想要捉老鹰却被老鹰啄了眼睛的错觉。正思忖间,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后却是一脸震怒地走了进来,怒声说:“皇上!凡事不可太过出格,‘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哀家以为皇上早就懂了的。” 皇帝不悦地说:“皇祖母一出口就是教训朕,朕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皇祖母只是向着别人,却不肯听朕说一句!” 皇帝和苏氏各执己见,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地说了一个时辰。苏氏自知皇帝x子执拗,而且对缙王一家怀着深深的敌意,化解不了,也难以说服,不由得泪流衣襟,哀伤地说:“好吧,皇上没有错,都是哀家的错。是钊儿和苏家姑娘命相不和,才会出这个事,要怪就怪哀家失察吧。但是,钊儿还是初婚,叫他去和个牌位结亲,叫哀家这个做祖母的心里怎么过得去?皇上,算祖母求你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息事宁人吧。” 皇帝便退了一步,说:“那朕便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收回旨意,至于苏家那边,便叫他们自己退亲吧。” 苏家自然是不敢以已死之女来强与缙王世子结姻,便忙忙地将八字送还,自叹福薄。那边缙王则十分大度地收回了世子的八字,又说虽然天公不作美,世子不得苏家小姐为世子妃,但是既然曾蒙圣旨指婚,亦是缘分一场,世子愿以妻礼待之,守孝一年,以告慰亡灵。 苏家感激涕零,此后私下里便将淳于钊当作孙女婿看待,为后来的缙王夺位造势颇多,这是后话。 淳于钊终于耳g子清静了,一年的守孝期就意味着一年都不需为各种各样的提婚议媒而烦心,自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又暗自庆幸那没度量的皇帝堂兄闹这么一场乱子,反而助了自己,叫自己离着睿儿还不算远。也许冥冥之中有天意,他和睿儿合该有缘分再见面。 后来的一年里,皇帝将太皇太后可能会看中的为淳于钊指婚的对象一打尽,要么自己纳入g中充盈后g,要么就颁旨赐予他自己的兄弟或是倚仗的大臣家的子弟,没个消停。 缙王只是冷眼旁观这皇帝侄儿的幼稚举动,心想:你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王妃气得不行,找缙王哭诉了几回了,气皇帝的天x凉薄不给面子,气淳于钊的傻不拉唧自讨苦吃,也气自己老公的袖手旁观不作为,缙王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钊儿哪有你说得那般委屈?他要真难受,我给他送几个绝色的丫鬟去。只是要悄悄儿地,别叫人家知道,好歹也还打着‘为妻守孝’的名义呢。” 这一日,淳于钊去给父王母妃定省之时,缙王说:“你那孝期也有半年了,对他们苏家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依父王看,你也不必继续自苦,我为你寻了两个绝色的丫鬟来,又可服侍你又可取乐,这便领回去吧。” 缙王府内规矩极大,淳于钊作为嫡长子,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楷模,为弟弟妹妹都做着表率。俗话说,长辈赐,不可辞。就算长辈给你的再不喜欢不合心意,也必须接过来,还要磕头谢赏,淳于钊自然不会推辞,做出叫父王下不了台的事情来,便恭顺地答应了,接了两个丫鬟回去,叫丫鬟们安排了两个屋子给她们住下,束之高阁不理。 缙王那边得到下人的禀报,知道儿子连着十多天未理睬过那两个丫鬟,心里纳闷儿子是不是没瞧上那两个人的姿色,又另外物色了两个色艺双全的歌姬来赐予淳于钊。 这日,淳于钊正在书房里看书,却听见外面传来异常的声响,还夹杂着女人的娇斥声,不禁心中纳闷,他的书房的外面是有心腹侍卫把守的,向来鸦雀无声,利于静读,怎么今日竟然有喧哗之声? 淳于钊起身出去一看,却是一个衣着十分妖娆的女人手里托着一个填漆描金的小托盘,托盘上面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玛瑙盘子,盘子里盛着十来个黄橙橙的枇杷。 那女人见了淳于钊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一眨一眨地,描画细致的大红樱唇微微撅出一个诱惑的弧度,才娇滴滴地说:“世子——” 淳于钊皱着眉头看了看她,转而对侍卫说:“怎么回事?不是和你们交代过本世子看书的时候不得打扰吗?” 侍卫战战兢兢地说:“卑职们是这样和她说的啊,可是,她非要进来——” 侍卫一边擦着汗,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喊屈:这女人是王爷赏赐给世子爷的歌姬,可是,传闻说是世子爷压g就没有碰过她,那就当不得一句“夫人”,又不能像伺候世子爷的丫鬟那般喊一声“姐姐”,于是,劝便不好劝。此外,拉又拉不得,毕竟是世子爷未来的房内人,他们怎么敢放肆呢?偏生这女人很会歪缠,非说世子爷看书或是疲累了,她要去送点鲜果什么的,侍卫们又不好像对付其他的乱闯的人一般直接丢出去了事,所以,才闹成这一副模样,实在怪不得他们啊。 淳于钊薄唇微启:“叉出去!” 侍卫们就要动手,那女人却哭叫起来,说:“世子,是王爷要贱妾来服侍世子的,为世子端茶递水送鲜果不正是贱妾本份该做的事情吗?” 淳于钊自是不屑于与她说话,倒是一旁的侍卫看着世子爷铁青的脸,小心翼翼地说:“世子爷要你服侍的时候自然回去传你,不叫你服侍的时候你就老实呆着,别招爷烦心啊。” 那女人一张芙蓉般的玉颜上挂着泪珠,哀哀地说:“可是,贱妾已经来了一个月了,世子爷从来也没有传过贱妾来服侍啊!” 淳于钊冷冷地说:“好个没廉耻的!没传你来,你就要跑来自荐枕席吗?” 女人羞愤之心大作,很想说:“既然世子爷看不上贱妾,就请将贱妾退回给王爷吧,也免得贱妾日日枯守。”却又不敢说,便掩面大哭不止。 淳于钊冷哼一声回了屋内,想了想,拿定了主意,歌姬不比丫鬟,原本知道些风月之事,是不甘寂寞的,留着她们,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名堂来,惹人非议。父王赐予的女人虽然不可退还,但是,可以转赠他人。 淳于钊便在次日找了个名目来嘉奖心腹侍卫张爽和陆遥,将两个歌姬赏给他们两人了。 王妃听了此事,又打听到淳于钊虽然留了前次缙王赐予的两个丫鬟,却是一次也没有碰过,便在心里将这些事情掂量过去又掂量过来,得出一个结论:丫鬟啊歌姬什么的,怎么能和将来指婚的大家闺秀相比呢,想来是钊儿嫌她们chu鄙,不屑要她们陪伴。 王妃想了几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又跑了来找缙王嘀咕,忧心忡忡地要缙王再想办法,别叫钊儿憋屈出什么病来了之类的云云,最后说得缙王不耐烦了起来。缙王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钊儿是有大抱负的,个把女人,他哪里在意了?就算苏家的那个没福气的姑娘,也不过是幌子罢了,你真以为他有什么情意了,不过是为着叫苏家的人感咱们的恩德罢了。还要没完没了地唠叨!” 从此,王妃再不敢抱怨了,淳于钊也托赖着父亲的权威,有了一段清静日子。 这日,淳于钊得到张爽等人从姑苏探来的消息:林默正在遍处搜寻一株千年灵芝,据说是林老爷不行了,急需一株千年灵芝来保命。 淳于钊想道:林默眼下正是科考的关键时刻,若是不出意外,他将要参加今年的会试和殿试,一展才学和抱负。但是,若是林如海亡故的话,按照“守孝之人不得在孝期参与科考”的规定,林默将无缘今年的科考,那该多可惜!还有,若是林默科考成功,一般会留京任职,做什么翰林院编纂之类的闲职,那么,自己就离得他近了,也就时不时地有了见面的机会,那些美好的机会岂不是也要泡汤了? 想到有机会再见到林默,淳于钊觉得自己全身的鲜血都要沸腾了一般。淳于钊原本以为随着时过境迁,自己对睿儿的感情就会渐渐地淡下去,但是,现在淳于钊发现自己对睿儿的思念却是越来越强烈了,就如同是压抑在土下面的种子,现在越来越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破土而出了! 淳于钊马上动手,去帮林默找那一株珍贵的千年灵芝,想方设法为林如海续命,怎么样都要叫他拖到林默科考后再死。 ===================================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留言是美德,o(n_n)o ~~ 57第57章 林府。 林如海微微睁开眼,看见久别的女儿黛玉正坐在床沿垂泪,心里悲喜交加,颤声喊:“玉儿……” 黛玉看着老父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次清明,干黄瘦削的脸上浮现出她曾经熟悉的慈爱的笑,不禁悲从中来,眼泪越发止不住地冒出来,哽咽得两只纤弱的肩膀抖动不已。 如海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想要够一下女儿的肩膀,好叫她不要哭,无奈病体孱弱,一只枯树枝一般的手终究是垂落下来,叹了口气,说:“乖女,爹爹实在是没气力了,你别哭了。你这一哭,叫爹爹心都碎了,可是,爹爹还有好多要紧的话要对你说呢。” 黛玉慢慢地止住了哭,可是,一双眼睛却肿得跟桃儿一般。林如海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脸上带着点欣慰的微微笑意,说:“玉儿长大好些了,眼看着是大姑娘了。在京城那边过得可还顺心?” 顺心?这可能吗?不过,现在父亲病危,再说那些也无非是叫他担忧,除了惹得他病更重些之外又有什么好处?黛玉抬眸看了林如海一眼,眼中包含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林如海说:“当初送你去京城,一来是想着出了那么一件尴尬的事情,叫你和你哥哥隔开住着也好,二来,还有你母亲的意思在里面,怕你无长辈教养,无姊妹陪伴,去了外祖母家里,好歹混个几年,学些女红规矩还有理家的本领,就是不知道你过得究竟是如何,你也不和爹爹说说。另外,爹爹的意思是,到了十二三岁学些闺阁本领的时候还是要接你回来,终不成我林家的姑娘还要从贾家出嫁不成?可是,现在爹爹这衰败的身子,好些事情做起来都是力不从心,一应事情,现在都要仰仗你哥哥帮着料理了。你也别老念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过去的就算了,还是回来挨着你的兄弟们过活。说句老实话你别恼,兄弟啊。往后就是你娘家的依靠。就算我死了,你还有兄弟,将来出嫁了,也是个倚仗,要是在夫家有了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也有两个为你出头的人。你一直在贾府住着,你外祖母再疼你,她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一撒手去了,也就没有为你做主的人,你不趁着现在回来,和你兄弟搞好关系,往后靠哪个去?这一句要紧的话,无论如何爹爹也要当面和你说清楚了。” 黛玉垂头不语。 林如海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面上青筋暴起,虚汗连连。 黛玉忙握起拳头,轻轻地给父亲捶背。 好不容易林如海止了咳嗽,拍拍黛玉帮着捶背的手,温声说:“行了,爹爹没事了。坐着吧,好孩子。” 林如海说:“玉儿,你倒是说句真心话。爹爹把这意思和你哥哥也说过了,他也愿意你回来,说是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再说,你们兄妹疏离了这些年,原是我们做爹娘的错,怪不得你哥哥,难得他一片赤诚,没有将之前的事情记在心里……” 林如海对着黛玉恳谈了一番,可是,黛玉此次虽然态度和婉,却始终不曾松口,没有给林如海一个到底回不回来的答复。而林如海究竟是个病人,虽然有许多话想要和女儿说,想要问清楚她在贾府的具体情形,但是,连着说了半个多时辰,身体到底是支持不住了。黛玉便亲自服侍父亲喝了药,眼瞅着他合上眼睛睡了过去,才慢慢地退出了父亲的房间。 在外厅候着的一个穿着青色比甲,模样十分俏丽干练的丫鬟忙迎了上来,说:“大姑娘,奴婢等您多时了。原是大爷吩咐婢子在这里候着您,好领您回您自己屋里去,又叫奴婢暂时服侍姑娘这些天。大爷想的是姑娘带回来的丫鬟当然个个都是好的,只是听说除了雪雁姑娘之外都是贾府那边拨给姑娘使唤的,那就不如婢子熟悉这府里的情况。大爷说,这一向府里因着老爷的病忙得顾不着别的,姑娘又是才回来,不比大爷和二爷两个原是住惯了的,难免会有吃住不方便,或是使唤人上面不顺心遂力的地方,所以叫奴婢来服侍姑娘。近身服侍的活儿,姑娘还是让您用惯了的丫鬟们做,就叫奴婢在外间做些chu活便是,譬如要汤要水或是传个话什么的,奴婢因为轻车熟路,到底比别人跑得快不是?” 黛玉微微颔首,说:“既如此,你就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原来在哪里上工的?” 大丫鬟说:“我叫将离,原是大爷屋里的丫鬟。” 黛玉细问了她几句才知道,这丫鬟可不简单,是林默房里的执事大丫鬟之一,在府里不说是呼风唤雨,也是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这将离在林默房里有几年了,以前还在缙王府做过,难怪说话知情识趣,又稳重有礼,现在居然愿意跑来做我的chu使丫鬟,只为了叫我过得舒服适意些,想来林默该是费了些功夫来说服她的。黛玉不禁心里有些触动:看这些细致入微处,他还真是像个哥哥的。可是,在外祖母的口中,他竟然是个十恶不俊、包藏祸心的坏人,还叫我千万不能信他。外祖母并高低交代我一定要看过父亲后就回去,这可怎么办?叫我是听父亲的,还是听外祖母的? 黛玉跟着将离回了自己以前住着的“挹芳居”,见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依稀还是往日自己未离开时的样子,不禁秀眉微颦,真真是物是人非。 黛玉这一次带回来的丫鬟不多,其中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雪雁是往日林府的家生子儿,这次回了林府,自是喜不自禁,早就和黛玉告了假要家去几天,黛玉怜她跟着自己抛洒了几年故土亲人,便允了,是以此时虽然有几个小丫鬟围着,却无一个知冷知热会来事的。 将离出去了又回来,带着两个手里提着食盒的婆子进来,笑盈盈地对黛玉说:“姑娘劳乏了这一阵子,该用些饮食了。大爷早就交代了,姑娘身子弱,且脾胃不太禁得住太油腻的东西,奴婢便忖度着叫大厨房备了些清淡的饮食,看姑娘可吃得惯?若是不喜欢,奴婢下次便叫他们另外换些口味来。” 黛玉忙说:“太费心了,其实我也吃不了多少。” 将离笑着说:“大爷说了,姑娘原是娇客,叫奴婢们要打点起全身的气力来伺候呢。做点合姑娘口味的饮食,还不是婢子分内当作的事情吗?” 一时,将离便手脚麻利地将食盒里的碗碟一样一样地取出来:三荤,分别是葱烧团鱼、竹叶蒸和白烧四宝,两素,分别是杏仁豆腐和淡菜炒笋尖,还有两味小点,鱼香茄夹和鸳鸯雪花卷,果品是红果拌梨丝,全部都是黛玉往日吃惯了的淮扬风味,最后是一盏一品官燕。将离说:“若是姑娘旅途劳顿,吃不下那些,便只用些燕窝也是好的。” 黛玉确实吃不下,便用小银勺子慢慢搅着,只吃了一小碗燕窝。饭毕,黛玉略有些歉意地对将离说:“我一顿吃不了什么,以后你少弄些来,吃不了白倒了,多可惜。” 将离笑着说:“不值什么,我拿下去给小丫鬟们吃,她们一准儿高兴。就只一点,她们原是吃过饭的,又吃这么多好吃的当夜宵,难免要长胖。所以呀,姑娘白天要多使唤她们一些,千万别客气,免得她们长胖了,倒惹得别人说她们不是来服侍姑娘的,却是来养膘的一般。”说得本来愁肠百结的黛玉也笑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个火红的小团子快速地滚了进来,嚷嚷着说:“别收别收,我正没吃饱呢,我不怕长胖,快给我吃。” 身后则是一个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撵着,说:“二爷,您慢些,别跌着了,叫大爷又得埋怨奴婢们不会服侍主子了!” 看见黛玉,嬷嬷和丫鬟们忙行礼说:“冒犯了大姑娘,还请姑娘莫怪。原是二爷听说大姑娘来了,一直闹着要见面,听说姑娘在老爷那边,不许打扰才忍了这么许久。好容易打听到姑娘回了自己屋里,二爷便赶着过来了,奴婢们拉都拉不住。” 这时,那穿着一身火红锦缎褂子的小人儿正抓着碟子里的一个鸳鸯雪花卷,往嘴里塞去。 黛玉惊异地看着面前正大快朵颐的小人儿,只见他大概不足两岁的样子,一张胖乎乎、圆溜溜的脸蛋上长着一双黑葡萄一般又黑又大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着,显得机灵又淘气。 小人儿一边吃着嘴里的雪花卷,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姐姐好。” 二爷?还有,姐姐?黛玉先是有些吃惊,随后想起来好像爹爹后来是又有了一个庶子的,在信中也提到了一句,那时外祖母听了很不高兴,那几日连带着最机灵会讨巧的琏二嫂子都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因着不小心说话而触霉头。黛玉当时也不甚高兴,只是随意拿了个平素做着玩的一个荷包一个香囊捎回去当作贺礼敷衍了一下,之后便将这小弟弟忘之脑后了。 林猷看她有些茫然的神情就知道这个神仙姐姐早就不记得自己这个弟弟了,虽然心里不满,林猷却是牢牢记着林默之前交代的要先对黛玉好,尽量留住她在林府不叫贾琏带回去的话,在心里喊着“一二三”一般下了决心,捏住鼻子,开始冲着这个姐姐撒娇卖萌了起来。 林猷从颈脖处的衣服里拉出个红绳子,绳子上面挂着个香囊,给黛玉看,说:“看姐姐给我绣的香囊,我天天带着呢,就想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黛玉一看,这不就是一年多前自己寄回来、给才出生没多久的弟弟做满百日贺礼的绣品吗?黛玉不禁有些心虚,这个香囊是她才学女工的时候做的,针线还有些歪歪斜斜的,做好了觉得不太好,便放在一边。后来手艺提高了,绣得好些的都赠与了贾府的姐妹还有贾宝玉,这个以及另外一个绣得也不怎么样的荷包就拿着随意装了一个小金元宝赠与了从未谋面的小弟弟。 现在再看这实在绣得不怎么高明的香囊却被弟弟当作宝贝一般天天带着,看都洗得发白了!黛玉不禁有些愧疚,了林猷的小脑袋,说:“都用旧了啊,等姐姐空下来,另外给弟弟做个好的。” 林猷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做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样子说:“太好了!姐姐最好了!” 跟着林猷进来,在一旁巴巴地陪站着的嬷嬷的心里在咆哮:这个小少爷心里的弯弯绕心思真是太多了!昨晚上他翻箱倒柜地,好容易才把这个什么香囊从一个箱子的最底下刨出来,找了g红绳子挂在脖子上照了一会儿镜子,却发神经似地非要逼着她拿去洗了熨,熨了再洗,几次折腾下来终于把一个新崭崭的香囊洗成个旧不兮兮的东西,当时她心里还纳闷呢,原来是为了这会子来讨好这大姑娘啊。这小子还不到两岁,就这么多鬼心眼,要是大了还了得了?绝对是把人卖了还要人家帮着数银子的厉害主儿啊。 林猷不像林默,转世前是摩拳擦掌要好好在大学里泡美眉的,还自学了一大本《如何掳获美眉芳心一千零一招》,自诩为深知美眉心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将他学来的书本知识付诸实践就挂了,好不叫人惆怅。尽管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对付这养在深闺的林黛玉却是绰绰有余。一番甜言蜜语、撒娇弄痴之下,林黛玉对这个从小丧母、现在眼看着就要丧父的小弟弟已经充满了怜惜和“长姐为母”的责任感。 =========================================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一更,下午再来一发。 5157 欲望文 58-66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5866 58第 58 章 自从黛玉回来了之后,有亲女在一旁端汤送药地侍病,林如海心头一松,又加之林默为他搜寻了不少珍贵药材来培着,病情竟然好了不少,慢慢地就可以起床了,并由只能吃粥羹之类的流食好转到可以吃点煮得软和的饭食,叫兄妹三人都受了不少鼓舞。于是,林默便越发上心地去为父亲寻那千年灵芝,黛玉则每日三次亲至父亲房中看视喂药,林猷年纪尚幼,什么也做不了,便时不时卖个萌,博老父和姐姐一笑。 只是,被晾在一旁的贾琏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贾琏被林默往客房一丢,就是一连数日被束之高阁,黛玉是闺阁姑娘,自然是难得见到的,林默则是每日形色匆匆,除了去探病林如海的时候,贾琏简直就难得见得到他一次。 贾琏才来时看着那林如海身子衰败得不行,本来还以为他熬不过几天就要仙去,谁知道林如海虽然一副病得快要死了的样子,那一口气却是委实很长。眼看着半个月都快要过去了,林如海不光还活着,气色还比才来那会子还好了许多,叫贾琏心里十分难耐。 来的时候不光老太太拎了贾琏去耳提面命,二太太也找了他去说,都说是林姑娘如今和林家当家的庶子林默是势同水火的关系,要趁着林如海还活着、对女儿有几分歉疚之情的时候,一定要说服林如海,叫他立下遗嘱,将林家至少三分之一的家产给黛玉做嫁妆,并暂时保管在贾府处,待黛玉出嫁时交还黛玉。不如此的话,等林如海两腿一蹬,林家的家产便尽数落入林默之手,那时林黛玉还想从他的手里撬出一份嫁妆出来,就千难万难了。若是那样的话,抚育林黛玉一场,最后还要自掏腰包打发她出嫁,贾府岂不是亏惨了? 所以,这个话一定要说,而且,要趁着林如海身子特别不好,情绪特别脆弱的时候说,才有效果,贾琏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着急。 因为,按着老太太私下的计算,扬州盐课是个难得的肥差,林家又人口简单,平素也不事奢华,这么些年下来,该是积攒了不少家财的,还有林家的祖业,chu略一推算,该是上百万的家财,就算三分之一给了黛玉,也要值得几十万两银子。为了这么些银子,是值得按住浮躁心情,好好等待的。 终于叫贾琏等到了一次绝好的机会。 这一日,已经好转了的林如海居然再次咯血,丫鬟们不敢拖延,忙将此情况分别告知了林默和林黛玉,两人便急急忙忙从各自的居室赶了来看视,见林如海的这一次突发病情虽然不如从前那么厉害,但是,旧病复发却是不好的征兆,叫林默和林黛玉两人心里都十分沉重。 贾琏听得消息,也忙赶了来,表面上亦是一派深切关怀的模样,其实他在心里暗思:终于快要嗝屁了?哈哈哈,再要等下去,爷的屁股都要把板凳坐穿了! 黛玉在屋内侍病,林默和贾琏就在外间和大夫说话。大夫自是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话来虚宽家属的心,最后,才说了一句老实话:病人有油尽灯枯的迹象,非药石之术所能及,不若家属尽早安排下后事,以防临时慌乱。听得林默一脸悲戚,贾琏则在心里暗暗忖度。 黛玉因为悲痛,再者她自己的身子也是怯弱不堪,侍病了一场之后劳累得不行,面上大有不胜之态。林默见父亲喝了药,此时已经沉沉睡去,便命丫鬟们搀扶着黛玉,让她回她自己的闺房歇息去。 林默和贾琏一起出来,因为心绪烦乱,林默一直没有说话。 恰在此时,一个小厮飞奔着过来,说:“大爷!大爷!张大哥来了!” 这小厮就是扫雪,曾经去过菱花巷为当时濒危之际的林默给淳于钊送口信的人,所以认识张爽等人。 林默心里有些讶然,要知道他已经多时没有收到过淳于钊的信了,还以为淳于钊已经渐渐淡忘了自己。林默前段时日曾经听街头巷尾有人议论说是皇帝亲自为缙王世子赐婚,当时听得林默心头感伤至极,后来林如海一病,家里事情一多,林默也没有闲心去打听后来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淳于钊那些不同寻常的经历。此时想到张爽能来,多半是奉了淳于钊的命令,想到此时该是淳于钊结婚的情浓之时,他却还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幼年的朋友,还派了张爽来问候,也算是有些情意的了,不枉认识了他一场,如此一想,林默心绪难明,又是感念,又是惆怅。 林默拱拱手对贾琏说:“琏二爷请自去歇息,我出去会会我的朋友。”便出去了。 到了前厅,果然是人高马大的张爽,正坐在一张楠木交椅上,喝着下仆们端上来的茶,脚边放着几个大包裹。 林默忙赶上前来,说:“张大哥。” 张爽不拘言笑的脸上马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意,说:“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林默对这个从池水中将自己救起,并总是在危急时刻出现的王府侍卫有着自然而然的亲近感,特别是在被父亲的病情反复折磨神经的此时,更是如同见了亲人一般。 张爽对世子和林小公子的打小的感情十分清楚,而世子因着指婚而闷闷不乐的情绪也尽入他的眼帘,故而誓死效忠世子的张爽连带着对林默亦是视同主子一般。此时,他一贯的面瘫脸上飘着虽然淡却叫林默十分暖心的笑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默才知道淳于钊此后的经历,听得目瞪口呆,又听说淳于钊要为那早死的苏家小姐守孝,林默不禁默然,因为林默很知道淳于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叫他放心罢了。可是,又何苦如此呢?淳于钊这一年可以打着“为妻守孝”的名义不娶妻,可是,明年没有借口了,他还不是要娶妻?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吧?再说,娶妻不娶妻也由不得淳于钊,他的婚事他自己的父母都做不得主,还要听命于太皇太后或是皇帝的意思。今年的孝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到了明年,圣旨一下,淳于钊就要和一个现在尚且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名门闺秀联姻,然后,生孩子,再然后,就渐渐地沉浸到家庭生活中,然后……把我忘了。 林默的思绪却被张爽打断,张爽提起一个包裹,打开来,居然是一支手掌般大小的灵芝。 张爽说:“世子听说林老爷的病急需一株千年灵芝,便派人四处去搜罗,最后听说寿王爷那里珍藏了一株,便亲自跑了去,千求万求地问寿王爷求了来,命我马不停蹄地赶来送与小公子,希望没有耽搁了林老爷的病情。” 听得林默马上眼睛发亮,一扫刚才的愁思,想到老父的病有望医治,更是喜色爬上眉梢。 张爽又打开另外几个大包裹,里面装着野山参、虫草、燕窝、天麻等等珍贵药材,又说:“这些虽然不比这千年灵芝珍贵,却也都是好的,世子说,等林老爷用了灵芝调制的药,病情好些了,还是要仔细调理身子,不可大意的。这些便先吃着吧,后面世子要是还得了好的,会再叫人送来,小公子别吝惜,只管给林老爷吃便是了。” 林默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口中连连道谢。 张爽说:“谢什么?我一个chu人,无非就是路上辛苦点。世子么,只要小公子顺心适意,世子便安心了。” 林默看着他了然的眼睛,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掩饰地说:“是,大恩不言谢。我这便去唤了大夫来合药吧。” 一时,大夫来了,对这传说中才有的采日月之j华,承大地之滋养,人之将死,可还阳间,疑难杂症,药到病除的千年灵芝啧啧赞叹不已,自称开了眼界。林默才不要听大夫废话,一声赶着一声地催着他合了药。 虽然还没有熬制成,林默还是想着赶紧先去和父亲说一声,叫他安心,有了这灵药,定是逢凶化吉。 话说这边贾琏和林默分手之后,并没有回自己住的客房,他想着林如海现在一则神志不清,二则身边无旁人,不禁暗喜天助我也,贾琏便脚尖一转,转了方向,又赶回了林如海的居室。丫鬟们见着是平常无事时常常来探视老爷的侄少爷,并不以为意,由着他进去了。 贾琏坐在林如海的床边,在林如海的鼻子边弄了一小截强力迫人清醒的药膏,叫他醒了过来。然后,贾琏便将贾母之前就教给他的各种说辞、迷魂汤往林如海耳朵里灌,说是黛玉虽然有外祖母疼爱,若是无家财傍身,又是无父无母之人,将来如何嫁得好人家?黛玉在贾府这几年,林默从未有过只言片语问候关怀过妹妹,想来是个薄情寡义的,要想叫他顾惜黛玉g本不可能,就算黛玉将来该得的一份嫁妆,只怕都要被他扣住不给。若是那样,林如海在九泉之下可闭得上眼睛?还不如现在就做出遗嘱,将给黛玉的那一份列出来,就算万一撒手去了,也不至于叫女儿孤苦无依,弄得黛玉还要为着一点子嫁妆抛头露面,和狠心肠的兄弟打官司,问题是还不一定打得赢。 林如海浑身正发着热,听得贾琏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模模糊糊地只听见说什么黛玉将来日子难熬,会多么多么地凄惨之类的话,意识混沌中也觉得心如油煎一般。 又一会儿,贾琏将林如海扶起来,在他身子面前放了一张可以放在床上的矮脚桌,并拿来纸笔,蘸了墨,塞到林如海手里,用蛊惑般轻柔的声音说:“来,姑父,趁着现在意识还清醒,快把遗嘱立下吧。我念,你写,一会儿就好,却是关系到林妹妹一辈子的大事呢。” 林如海意志昏沉地接过笔来。 ==================================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是不是劳动标兵? 59第 59 章 林默脚步轻快地赶往父亲的居室,却看见两个惯常伺候父亲的大丫鬟都在门外,一个在做针线,另一个则在教训着小丫鬟什么。林默沉下脸,说:“混账!你们不在屋里伺候,怎么都跑到外面来了?” 不会是嫌弃病人房内的难闻的味道吧?林默也很知道那味道不好闻,行将就木的垂死病人身上的味道,混杂着苦涩冲鼻的药味,还有偶尔林如海咯血或是咳嗽带出来的气息,当然都不是令人愉快的,可是怎么说也不能就将病人一个人丢在屋内,几个人都跑出来透气吧? 一个大丫鬟察觉到林默的不虞,马上赔笑着解释说:“大爷,奴婢们本来都是在内室伺候着老爷的,可是,琏二爷又来探视老爷,说是奴婢们在会有妨碍,就命婢子们退出来了婢子们不敢违拗主子们,可是,也不敢擅离,就在外面候着,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会马上进去伺候。” 林默觉着有些疑惑:贾琏怎么又来了?他也来得太勤了吧?他又不是那种对亲戚好的不得了的人,总觉得有些“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林默拧着一对秀丽的眉峰,又追问了一句:“琏二爷什么时候又来的?” 丫鬟说:“就是大爷您和他一起出去后,过了半个时辰他却又回来了,这会子还没出来呢。奴婢正说进去看看,可巧大爷您就来了。” 林默沉吟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别大声说话,我且进去看看。” 丫鬟们忙各自闭声敛气。 林默轻手轻脚走到父亲门前,屏住呼吸细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下子将门打开。 林如海就躺在床上,闭目沉睡。 贾琏则站在父亲床边,将手中一张写着字的纸举高着,面带得色地眯缝着眼睛细瞧。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可是,此时,听到开门声的贾琏却急忙转头,一见是林默,贾琏先是愕然,转而一脸慌乱,将手里写着字的纸折起来往袖子里藏。 林默快步走过来,说:“琏二爷在看什么?给我也看看。” 贾琏忙说:“没什么。就是我往日写的一张蹩脚的字,老是招人笑话。正说等姑父醒了,求他给我指点指点笔风。你就别看了,那见不得人的丑字,权作给我留点面子吧。”说完,贾琏便掩饰地哈哈笑。 林默却是一点笑意都无,冷哼着说:“恐怕见不得人的不是琏二爷的墨宝,而是纸上写的东西吧?你别哄我了,我都看见了。那字是才写的,墨都没干,要不然你早就收起来了。” 贾琏直觉此时应该将那张纸塞进自己嘴巴里吃掉,免得招来大麻烦,可是,千辛万苦才弄来的遗嘱就这样毁了,怎么也有些不甘心,而且他还有些侥幸的心理,于是,贾琏还是想着要怎么圆这个谎,将林默糊弄过去了事。 就这么一分神一错眼的功夫,贾琏还没有完全藏入袖子的那一张纸就被林默冷不防夺了过去。 林默旋即跑到窗户边上,对着光快速读了一遍,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之所以字那么少,叫林默一下子就读完了,是因为林如海是病人,拿笔都无力,贾琏又惧着万一他清醒了不肯就范,便只要林如海简短地写了两句,大致意思就是林如海死后将林家家产的三成马上折变出来以作黛玉将来出嫁之资用,暂时交与贾府保管什么的云云。 林默怀疑地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着的林如海,将那纸逼到随后跟过来的贾琏的鼻子上,厉声问:“琏二爷,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还跑到你手里去了?今天你必须要说清楚了!” 饶是冬天,贾琏也急得出了一身一脸的汗,跨前一步,试图拉住林默。 林默g本不理他,也不叫他沾着半点自己的衣襟。 林默一向对贾琏还是温文有礼的,此时却是一脸寒霜,眸色肃杀,浑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要将人压垮摧毁的气场。 林默又朝着门口喊道:“来人!” 丫鬟们慌忙进来,问:“大爷可有什么吩咐?” 林默说:“叫大管家来!还有,前厅有一位客人,也给我一并请进来!” 贾琏强笑着说:“大兄弟,有话咱们好好说啊,你听我解释啊,招那么多人进来干嘛?” 林默这才转眼看他,冷笑连连地说:“哼,我相信,巧言如簧的琏二爷一定会有很j彩的解释,或者说是狡辩,所以才多叫些人来欣赏啊。” 贾琏一脸尴尬地说:“兄弟你倒是信我一信啊。” 此时,在前厅喝茶等着林默回去的张爽听到小厮一脸惶惶地来请自己去内室,心知有异常,马上便跟着领路的小厮大踏步进来。 赵管家也一路紧追慢赶地进来,林默便吩咐他几件事情,一是令人去看看给林如海的药煎制好了没有;二是将后街上住着的、惯常与林府交好的扬州知州王瑜王大人请来;第三,将大小姐和二爷也请来,安置在这房间的一扇屏风后面,好叫她们也听一听这一桩公案,又不叫外男看见。 贾琏听完这些安排,脸都绿了,这次啊知道事情真的要糟,赶忙上前来牵住林默的衣袖,露出一脸的祈求之色,期期艾艾地说:“大兄弟,别这样嘛,别太绝情了呀——” 林默不屑地拂掉他的爪子,说:“绝情?那说明我还有正常的人的感情,不像你,g本就没有一点人该有的感情,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贾琏张口还要纠缠,却被一旁的张爽一手推了个跟头,说:“林公子不想和你说话,你老实呆着!叫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 此时,贾琏的长随小厮几个也得到消息赶了来,贾琏一下子有了底气,趁机就想溜走,说:“林大兄弟,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头,我便不多说了,等哪一天你气消了,我再来和你解释这个天大的误会不迟。” 贾琏溜得快,可惜,有人比他更快。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贾琏却不防脚下一滑,随后结结实实地地被绊倒在地上,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贾琏的小厮们叫唤起来,“哎呀,这个大个子居然动手打爷!还等什么!大伙儿一起上啊!” 便有四五个人扑上来。 身为淳于钊身边的一等侍卫的张爽岂是等闲之辈,只见他轻轻松松张手一叉,便将两个小厮叉起,干净利落地扔出了房间,又转身抓住随后扑上来的另外两个小厮,将两人的额头使劲一个对碰,发出一声脆响,那两个小厮手脚都软了,眼睛也直了,又被张爽丢了出去。 张爽拍拍手,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尤其是盯着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的贾琏,慢条斯理地说:“病人需要静养,不得再有闲杂人等进来!” 黛玉等人先到,一脸的不明所以,不过,看着这情形,她也知道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又一见贾琏那紧张得脸色发青的模样,顿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只觉得手足发凉。 稍后,扬州知州王瑜也赶到了。 林默忙上前给王瑜作揖,道:“劳烦王大人来,主要是我家里出了一件大事,又牵扯到骨r血亲,晚生实在不知如何处理,只得请了大人来,一为明辨是非,二为给晚生做个见证。” 贾琏见惊动了官府中人,不禁心中暗自叫糟:这下子,想要说几句模糊的话混过去是不行的了,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就强说是林如海的意思了,好在林如海这时候神志不清,没法反驳自己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随后奉上。 60第 60 章 林默将手中的纸念了一遍给大家都听清楚了。 在场的共有十来个人,此时全都鸦雀无声。扬州知州王瑜心里知道这林家哥儿不光是学问好,为人谦卑有礼,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自己现在倒是不忙做什么判断,且静观其变。 林默走到贾琏身前,将那张纸举到他的面前,冷笑着问:“这算什么?遗嘱?却又为何会落到你手里?” 贾琏将先前说的什么叫姑父指点我写字的笔锋之类的谎话全部抛开,强自镇定了心神,开口说:“是,是姑父的遗嘱。姑父说,他早就看不惯你仗着长子的身份在林家颐指气使,还将先太太贾氏所出的唯一嫡女赶去他处居住,一直想着立个遗嘱,苦于被你成日监视着,不能召来信任的人来做旁证。这一次,姑父再次咯血,心知来日无多,便趁着你不在,唤了我来,当着我的面亲笔写下的。大家且看看那笔迹,再对照姑父平日的字迹,就知道这遗嘱上的一笔一划都是姑父出自亲笔,非是我伪造的。” 居然血口喷人!这贾府中出来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毒的!林默冷笑一声,说:“是我父亲的亲笔不错,不过,这绝非他的本意,恐怕是你这个好亲戚、好侄子趁着他神志不清,力逼着他写下的吧?” 贾琏偷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如海,抵死不认,狡辩说:“姑父写这个遗嘱的时候确实是神志清楚的,只是,写完了之后力尽神危,才睡过去了的。” 林默盯着贾琏,一字一顿地说:“我父亲只是昏迷,可不是已经仙逝了,就任由你胡说,虚矫他的意思!” 林默又向着扬州知州王瑜说:“王大人,晚生的父亲虽然一直都缠绵病榻,却从来都没有起心要立什么遗嘱,就是以为他即便不治,林家的一应家产分割都有公论,g本没有立遗嘱的必要。此外,我父亲在宦海沉浮多年,早就谙透世道人心,要是他看穿晚辈是那等不孝不悌之人,会在他百年之后薄待妹妹,他早就召集族里公道又有说得起话的人来做公证立遗嘱了,何必要等到这一次咯血之后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时候?何必要去叫一个素爱眠花宿柳、一向不甚看得起的亲戚小辈来做见证?” 王瑜颔首,说:“按着这位贾府的贾二公子的说辞,确实是漏洞百出。” 贾琏只是大声喊冤,强称确实是林如海亲口说的,也是林如海亲自做的,他不过是被喊来帮忙的,一切全是听林如海的吩咐行事。 林默懒得与他多说,只是问管家:“药煎好了没有?” 管家忙说:“我去看看。” 管家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随后又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只是,这一次手里多了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罐子,管家口内说着:“来了来了,总算是好了。”便巴巴结结地捧到林默跟前。 林默用一个小碗倒出小半碗药来,吹凉了,又亲自将林如海扶起来,在耳边轻唤着说:“爹爹,来,孩儿喂您喝药,这药里面有千年灵芝,喝几天您就会大好。” 林如海被一口一口喂下那药汤后,竟然真的清醒了过来,慢慢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一群人。 贾琏已经是面如死灰。 林默不许众人喧哗,将林如海靠坐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手里的那张纸拿给林如海看,含着泪说:“孩儿不孝,本来爹爹病重时不该叫爹爹劳神,可是,爹爹不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的话,孩儿就要被人家冤屈死了。” 林如海在病中还本能地说:“好孩子别哭,爹爹还有一口气在呢,谁敢欺负你,我跟他拼了这一条老命。” 林如海看完,因为神志不是很清醒,还是缓缓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是我写的吗?” 林默声音里带着哽咽之气,说:“是琏二爷和您单独在房内的时候您写的,琏二爷说是爹爹您看不惯孩儿在府里的霸道专行,才特意趁着孩儿走开的无人时立下这遗嘱,并叫了琏二爷来做见证的。” 林如海彻底清醒了过来,指着贾琏气得浑身发抖,怒声说:“你………你做的好事!我何曾要立什么遗嘱了,还不都是你趁着我病得糊涂的时候逼着我写你念的什么鬼东西!” 林如海看见同僚交好的王瑜也在,便说:“王大人也在,正好听我说个明白话。默儿做事,我放一万个心,g本不需要去秘密立什么遗嘱!” 一席话说完,林如海气力用尽,眼一翻,就轰然倒向床内,林默赶紧接住他,焦急地说:“爹爹!爹爹!” 这下子,连屏风后面的黛玉和林猷也忍不住跑了出来,围在床榻前一阵乱。 贾琏趁势就像开溜,却被小p弹一般冲过来的林猷一头顶翻在地,骂道:“大坏蛋!我撞死你!” 真相大白。 躲又没处躲,逃又逃不掉的贾琏羞愧得恨不能将头埋进裤裆里,还要强自为自己辩解说:“是我多虑了,可我也是好心。我是想着林妹妹和她这大兄弟关系算不上融洽,万一姑父一撒手去了,林妹妹岂不是孤苦无依?我还不是好意为了林妹妹,为着在天上的姑母鸣不平,不想叫她唯一的女儿平白给人欺负了去!再说,姑父仙去的话,林妹妹身为林家唯一的嫡女,理应和两个庶出的兄弟平分家产,这遗嘱也不算过分啊。” 林如海此时被众人吵闹着,又悠悠醒转了来,简直要气得背过气去,骂道:“给我女儿多少家产,是我林家的事情,怎么轮的着你一个外人来c手!” 林默见贾琏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滚刀r模样,便掉头问王瑜说:“王大人,贾琏这样做,恐怕不止是c手人家的家务事那么简单吧?一者,他是趁着我父亲神志不清的时候逼着写遗嘱,有欺诈的嫌疑。二者,他口口声声说是怕我会对同父异母的妹妹不利,才出此下策,说得我是那等贪图钱财到连妹妹的一份都要吞没的无耻小人。想来大人可能知道,晚生明年开春就要赴京赶考,而大人该是知道,我朝科考除了重视举子的学问之外,也看重品德孝道,若是晚生因为此事落得个不孝不悌的名声,岂不是莫名地成了失德之人,还能蒙圣上青眼吗?贾琏这样做,不仅令林府蒙羞,还令晚生名誉受损,前程堪忧,万请大人在此做个公道判决,还晚生清白!” 王瑜说:“既然如此,本官就将贾琏暂时收押,择日会同了其他的大人,再一起审理,只是,此案牵涉颇广,到时候还要传唤证人,所以,府上的,乃至贾府的诸位涉案人员都要听候本官的随时召唤!” 林默点点头,又上前来给王瑜作揖,谢道:“如此,便谢过大人的鼎力相助了。” 黛玉在一旁听得珠泪涟涟,听得王瑜大人要带走贾琏,此后还要作为一件正式的案件来审理,连自己都要成为涉案人员之一,不禁羞愤之心大作,情急之下,唤了一句,“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o(n_n)o ~~ 61第 61 章【番外】 淳于钊最喜欢拉着林默下棋。 和平时代,无仗可打,不能时时体会那种凯歌高奏的胜利感,便只好在棋盘上体味体味胜利的快感了。 林默对着几乎是哀鸿遍野的棋坪,一筹莫展,最后耍赖推掉了棋子,说:“不跟你玩了,每次都把我杀得那么惨。” 淳于钊呵呵笑着说:“你今天也输得忒惨了点,至少得给我讲两个笑话。” 淳于钊最喜欢听林默讲那种带点色的猥琐笑话了。 林默想了想,说:“话说,某次,关羽的某只手臂被毒箭s中。华佗为其刮骨疗伤。事毕,关羽羞羞答答地问:‘大夫,这点伤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的那方面的生活啊?’,华佗收拾器具的手一顿,想了想,谨慎地回答说:‘这个嘛,要取决于你平时习惯用哪只手了’。” 淳于钊哈哈笑,说:“我把你个烂了嘴的!这样编派关二爷的!人家哪里会缺女人,还要用手解决?” 林默耸肩说:“打仗的非常时期嘛,可以理解。” 林默转而说:“不许再找我下棋!不然,我便叫你也只能用手!” 62第 62 章 林默的脚步一滞,却未回头。 王瑜见是林家未出阁的小姐,为着避男女之大嫌,此地不宜久呆,便低声对林默说:“林公子且先料理家事,我带着涉案人员回衙门再说。” 林默点点头。 贾琏见真要被带往衙门了,心情也是一瞬三变,最后不禁撮着牙花子发了狠劲,心想我堂堂国公府里的公子,居然要像贩夫走卒之流一般被人推搡着带往衙门问罪,这面子可丢大了,往后还怎么做人!现在求林默是无用的,不如威吓威吓这个官儿,叫他不要傻了吧唧地偏帮着林默,倒是要想想他若是得罪了我贾府,以后在官场上怎么立足! 贾琏之所以有这个底气,全靠着他那作京营节度使的老丈人王子腾,话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比较家大业大却走下坡路的贾家,倒是兵权在握、如日中天的王家权势更为显赫。 贾琏倨傲地微抬着下巴,说:“这位大人,请问你官居几品啊?” 王瑜先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听明白了贾琏的用意之后,便唇角微微勾起,上下打量了贾琏一番,似笑非笑地说:“本官乃是正五品扬州知州。怎么?贾公子有何指教?” 贾琏很有派头地拱拱手,说:“那咱们差不多嘛,在下亦是从五品同知,也算的上是朝廷命官。” 王瑜挑挑眉,看着贾琏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玩味:“哦,那敢问一句,贾公子是哪一年的进士?现在官居何职啊?” 贾琏语塞,登时面上有些泛红:他这官儿原是花钱买来的,不过是个虚衔,哪有正经八百的官儿做?不过是在家里帮着料理家务罢了,有个从五品同知的名头,只为着听着好听,在外面也可以忽悠忽悠人。至于进士什么的,那是门都没有着的。别说打小就不爱读书的贾琏了,就算贾府里最被看好的贾珠,也不过是只中了个举人,就被贾府上下捧得跟文曲星下凡一般,可惜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考进士呢,贾珠就得了痨病一命呜呼了,也不知道贾府往后还会不会祖上冒青烟,考出个进士什么的来!据贾老太君瞅着,贾宝玉很有希望,因为是从小儿衔着一块美玉出生的嘛,这样的天降祥瑞要是还考不上个进士就奇了怪了! 看着贾琏呆怔当场、不上不下、尴尬万分的模样,王瑜的目光立马变成赤|裸|裸的蔑视和嘲讽。 在王瑜这种鞭子一般审视的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的贾琏恼羞成怒地说:“不是凭本事考的官儿又如何?老实跟你说,我们贾府有的是钱,将来一准买个比你这官儿大得多的实缺,再者,我家老丈人现今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现在做着京营节度使,他跺一跺脚,这扬州地面都要抖三抖。你对我无礼,就是打他的脸,将他的面子往地上踩!他要是动了气,别说你这乌纱帽了,连人能不能囫囵着回老家都成问题。你可要好生掂量掂量!” 王瑜先是鄙夷地冷笑,后来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深,说:“贾公子这一说,本官是越听越心惊啊。” 贾琏得意地一扬头,说:“知不知道这地方上有个叫‘护官符’的东西?‘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g,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以我们贾府为首的‘四大家族’了。现在为了林默这小子,你得罪我一个不要紧,得罪了我身后的‘四大家族’,唉,我还真为你的仕途担忧啊……” 王瑜听了仰头大笑,随后,浓眉竖立,朝着半空拱拱手,大义凛然地说:“担忧是真担忧,不过,本官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在这里为官,就立誓要尽心尽力办差,方上不负圣恩,下不负黎民,至于你说的那什么一跺脚就要叫扬州地面抖三抖的大官,什么听着名头就要吓人一跟头的‘四大家族’,本官一概不知道、不关心、亦不惧怕!” 林默也看着贾琏的丑态发笑,说:“贾公子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不知道就不要出来献丑了。王大人的进士固然是自己考的,可也不是就像你想的那般毫无g基。王大人的父亲乃是礼部左侍郎,简在帝心的人物,王大人不过是不想仰仗令尊大人的庇护才特意要求外放历练的,你还真以为人家不过是贫寒举子出身、没有背景就肆意欺压吗?” 贾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煞是好看。 王瑜脸一板,威严地说:“刚才本官念着你是国公府的公子,还留了几分面子,没想到你胆大包天,居然仗势压人,威胁起本官来了,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王瑜转头对林默说:“我出来得匆忙,没带几个人来,劳烦林公子派个人去衙门给我叫些皂役来,我要给这厮上了枷锁再带走,叫他长长心眼,看往后还敢不敢狂妄了!” 林默自是答应,说:“大人原是为着晚生家里的事情奔波,晚生感念于心还来不及,何谈劳烦!” 张爽在一旁说:“王大人的高风亮节叫卑职等也叹服。卑职刚才还在想,若是王大人被这厮威胁得吓软了声气的话,卑职就要出来主持公道了。卑职是个chu人,跟着缙王打打杀杀,素来眼里是没什么王法的,只知道惹恼了我放在心上敬着的人,绝不能轻易饶过。”说着,便亮出了在靴筒藏着的一把雪亮的匕首,晃了晃,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贾琏一缩脖子,彻底蔫了。 林如海说:“好,好,好!我家默儿真是长大了,居然还结交了这许多赤胆忠心的朋友!默儿,你好生将你的朋友们送出去,改日我好了,再专门设宴答谢诸位今日的鼎力相助。” 林默答应着将王瑜张爽等人送出内室。 黛玉又忍不住喊了一声“哥哥!” 林默无奈地回头,y郁地盯了一眼满脸凄惶、眼中含泪的黛玉,以为她是要为贾琏求情,心里咬牙想着:再敢不明是非,为贾府的毒瘤们求情,就休要怪我不念兄妹情分,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推出门去! 林默冷冷地开口,说:“你是要为你表兄求情?那要恕我不能从命了。” 连林猷都看着黛玉,一脸不赞同地说:“姐姐,这个坏人在害咱们大哥哥呢!你倒要向着那坏人说话?” 黛玉咬着下唇摇摇头,说:“不是,我恨他将我推入这难堪的境地还来不及,如何肯为他求情?我是为我自己!” 林默这才心里好受了些,面色也缓和了许多,说:“那妹妹等一会儿吧,等我送了客人们出去就回来听你说。” 等林默送别了王瑜等人,一脸疲累地回来,看着泪眼朦胧的黛玉,不禁心头一阵烦躁,说:“妹妹休要哭了!好像我怎么样你了似地。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自打回了这家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刻,被人家这样那样地整治!” 黛玉一咬牙,站了起来,在林如海、林猷等人惊异的目光中对着林默直直地跪了下去。 林默亦是惊得手足无措,连忙上前去弯身想要从地上将黛玉拽起来。 豆大的泪珠从黛玉的眼眶中滚滚而出,她坚执跪在地上,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默无奈地说:“唉,这个事儿,也不能怪你……” 黛玉哭着说:“话虽如此,其实哥哥还是怪我的对不对?毕竟这些人都是打着为我的将来打算的旗号,而且,都是我的娘亲,我的表兄,我的至亲亲人,焉得叫哥哥不疑我?” 林如海在床上颤颤巍巍地说:“玉儿,你哥哥很知道你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哪里会那般忖度你?快快快,猷儿去把姐姐扶起来,咱们是一家子骨r,你们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兄妹,有话都好好说,说清楚了还是好兄妹。” 林默便又来拖黛玉起来,说:“是,爹爹说得不错,妹妹快起来,你这样,叫我怎么担得起?” 黛玉执拗地说:“好,我起来。但是有一句话我先说了搁在这里,今天的这件事情和多年前我娘做的事情,我都可以指天发誓,确实是从头到尾毫不知情。若是我事前知道一星半点,不管他们的本意是如何要为我打算,我也绝不能容许他们害哥哥!我娘的心意我知道,她原是是怜悯我自幼体弱多病,体谅我每日都要在药罐子里培着才能多活几年,故而恨不能将林家所有的钱都搂紧了好留给我,可是,她不知道,事情暴露之后我真的是恨不能马上去死一般的感觉。为了一点子钱,哥哥差一点命都没了,爹爹烦恼得这些年头发都白完了,还病成这样,娘亲则是自己断送了自己一条命,我呢,过的这些年,除非逼着自己不去想,一想就满心都是怨。开始怨着爹爹糊涂,娘钻了牛角尖,后来则怨着自己命苦,才会遇上这常人g本就匪夷所思的事情,从来也没有开心快活过一天。我有时候想,人家小门小户,倒是一家子和和美美,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反而是搞得跟乌眼一般!究竟,这钱算个什么东西?有钱固然可以过得很好,没有也不是就过不下去了。要是为了一点钱,闹得一家不得安宁,我宁可一文不取,哪怕就是将来穷得要去讨饭,也好过这时候拿害了哥哥的钱买药吃!至于,他们口口声声要为我争取的什么嫁妆,我今天在这里说一句狠话,要是男人只重家财不重我这个人,我宁可剃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要嫁与那种贪财失德的男人!” 林默心酸地拖她起来,说:“妹妹快别跪着了,仔细凉着膝盖,你本来身子就不好。” 林黛玉坚定地望进林默的眼睛里,说:“哥哥,以后妹妹都全凭哥哥做主,也不回贾府那边了,免得他们老是在我耳朵边上说这说那的,听着烦心。从此以后,我只听父亲,还有哥哥的话,其他人,随便她们如何说要为我好,我也是一概不理论了。” 林默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如海说:“好好好!玉儿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我本来就不想叫你回贾府去。贾府那起子小人的狡诈心肠,仔细教坏了我女儿!” 林如海又对林默说:“默儿,你妹妹说得没错,一家子和气,才是兴旺之家。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就算有你千辛万苦弄回来的千年灵芝,也只能拖延一些时日,到底救不了命。往后,就是你们兄妹三人过日子了,你们要互相扶持,互相帮衬,一g筷子易折,几g筷子捆在一起,就不容易折断了。你们兄妹合心,往后我就算去了地底下,也安心了。” 林猷快速冲过来,将黛玉、林默和他自己的小手都握在一起,笑嘻嘻地说:“好兄妹,一辈子,一生一世一起走。” 林默在心里腹诽:不要把周华健的歌词给人家随意改了啊喂,好在这里除了我和你以外都是土著居民,不然你会很快暴露,还要连带着我一起暴露的,魂淡! ============================================= 作者有话要说:qaq,我真的不是卡剧情,只是写完一个场景了,算算字数也够了,就搁笔了,因为要构思下一个场景,以某捕细节控的特色,是一定会很长的呀,于是,伦家就…… 今天就这一更啊,状态不是太好,天气太热了呀。 63第 63 章 这一边,贾琏带着林黛玉一走就是一个多月,眼看着要两个月了,贾老太君等人等得心焦,奈何贾琏那边的消息总是说天缘不凑巧,还要等着好时机,贾老太君等只好按捺住焦躁的心情,每日掐着手指头数着贾琏和林黛玉的归程。 这一日是贾政的生日,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闹热非常,男丁在外间,女眷则在内花园里铺开了宴席,吃了午饭后又开始看戏。 贾老太君见那贾宝玉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将他搂在怀里,心肝儿r地喊,又问:“乖孙儿哎,看你这一脸不高兴,莫不是哪个惹你不高兴了?说与我听,我给你出气。” 贾宝玉撅着嘴巴,说:“倒不是为着什么不高兴。只是——怎么林妹妹还不回来?” 贾老太君搂着他呵呵笑着说:“林妹妹是回去侍病的,等你姑父去了,她自然就回来了。” 贾宝玉在贾老太君的怀里仰起脸,巴巴地问:“我听说林妹妹有哥哥,还有个弟弟,要是她的哥哥和弟弟拉住她不许她回来,可怎么办?” 一旁坐着的王夫人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心想:那林丫头不回来了才好呢。那丫头一脸的狐媚样,哪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到底是死了娘的,没人教导,真真叫人看不上。这不,她才去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勾得宝玉茶饭不思,牵肠挂肚地,连书也读不进去了!偏生老太太还夸不绝口的,非想要将那死丫头弄回来做我的儿媳妇。 贾老太君抚着贾宝玉的头,说:“乖孙儿你不知道,林妹妹的哥哥和弟弟都是庶出,不是跟她一个娘的,哪有你说得那般亲厚,就舍不得她走了?他们只怕是巴不得推你林妹妹出门呢。不过可没那么便当,要走可以,得先把你林妹妹该得的那一份嫁妆拿到手。你林妹妹命苦,打小死了娘,我这做外祖母的便少不得要为她做这个主,好在咱们贾府面子还不错,倒是也做得了这个主。” 听到嫁妆,王夫人不禁心里大动:林丫头虽然不讨人喜欢,那林家的家产却着实诱人。说起来,贾府这些年的功夫衰败下去了多少啊,家里这些人个个都只知道安尊养荣,担子全压在她这当家人的肩膀上。要是能想法把林丫头那笔子钱撬过来,好歹也能描补描补。 恰在此时,一个丫鬟飞奔了进来,慌里慌张地对贾老太君说:“刚才大老爷说叫传话进来叫老太太知道,琏二爷在扬州那边叫当地的府衙给抓进牢里去了!” 贾老太君大惊失色,席上坐着的人也遽然变了脸色。 一时贾老太君命撤了酒席,将亲戚们遣散了,便回了自己的上房,又命两个儿子,贾赦、贾政进来紧急磋商这个了不得的事情。贾老太君看着一脸泪痕、花容失色的王熙凤,抚慰说:“凤丫头也留下来一起听着吧,只是莫着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其中玩花样,连我贾府的人都敢扣下!” 贾宝玉听到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也急忙说:“我也要听!” 贾老太君说:“你要听什么!你老子在呢,这时候又是发急的时候,仔细他看你不顺眼,拿着你来煞x子!” 贾宝玉撅着嘴,说:“我是关心琏二哥嘛。”其实,他关心的是:出了这等大事,林妹妹还能如期回来吗?想到娇俏又超逸的林妹妹再不能回来,和自己一起玩乐,贾宝玉便忧心如焚,顾不得会不会被没好气的贾政暴虐,执意要参上一脚。 贾老太君此时也来不及管那么多,只是叮嘱宝玉说:“那你可得乖乖儿地。你琏二哥叫人抓了,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大家都没好气呢,要是你还在一旁混c嘴,仔细你老子暴躁起来了狠狠地捶你。” 一时贾老太君便自己扶着个丫头子在正中的主座坐下,将贾宝玉搂在怀里。王熙凤不敢坐,便站在她身后侍立着。 一时贾赦贾政来了,分别携着各自的夫人在左右首的椅子上落座。 贾政一见贾宝玉又猫在贾老太君的怀里,便皱了皱眉毛,呵斥说:“大人说话,小孩子赖在这里做甚!” 贾老太君忙说:“宝玉也是挂念他琏二哥哥,生怕他出什么事,这也是兄弟友爱,叫他听听也无妨。” 贾政朝着贾宝玉瞪了瞪眼睛,这才作罢。 一起进来的还有贾琏本来带去扬州的小厮兴儿,此时便依膝跪在地上,将贾琏如何趁着林如海病着叫他立遗嘱,又是如何叫那林家哥儿逮了个正着,又是如何被扬州知州大人锁了枷锁上了脚铐带走的,战战兢兢地全说了出来,最后在地上连连磕头说:“老太太、老爷、太太、二nn饶命。不是奴才们不好生看护着主子,实在是那林家哥儿得理不饶人,又请的好帮手,奴才们实在是挡不住啊,也没别的办法,只得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求老太太、老爷、太太,还有二nn开恩啊。” 听到贾琏居然是被人戴上枷锁镣铐从林家带走的,王熙凤眼内几乎要冒出火来,忍不住骂道:“王八羔子!你们不知道往我们金陵的王家去报个信儿,叫我娘家那边的人出面一下吗?金陵离着扬州不远,官员都是互通的,彼此都会卖个面子,那样的话,必定不能叫二爷跟个囚犯似地叫人带走,还游街呢!” 说着,王熙凤便掩面大哭起来。 贾母忙说:“凤丫头别哭,事儿总要解决的,叫大家来,可不就是在商量好办法吗?” 别人尚不及开口,贾赦重重地咳嗽一声,说:“琏儿办事糊涂,怎么会想着要趁着妹夫病得糊涂的时候要人家立什么遗嘱啊?咱们本来就是叫他送外甥女儿回去探望一下的,他倒好,管起人家的家务事来了,不光是管,还要c在里面做些没王法的事情。真真也是该被惩戒一下!” 贾老太君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板着脸说:“琏儿在受苦呢,你当父亲的不说心疼呢,倒埋怨起他来了!” 贾赦眉头皱成一个巨大的“川”字,脸颊上的两道法令纹深刻地甭紧,忍不住说:“我越是心疼,就越是要说,谁叫他去干那些没王法、又没脑子的事情的?现在倒好,他进了号子了,当初挑唆他去干的人脖子一缩,万事都推作不知道了!” 贾老太君拍着桌子,气得浑身发抖,骂道:“老大!叫你来原是为着商量事情,你不说帮着想辙,且说些y阳怪气的话做什么!” 贾政也帮腔说:“大哥,琏儿出了事,母亲正心焦呢,你且按捺着x子,宽慰母亲为先,怎么倒是和母亲较上劲了?” 贾赦最见不得这老二打着一副诚孝的面孔,平日里就对他冷嘲热讽地,这时见他还倒过来说自己的不是,便越发耐不住了,冷哼着说:“你当然可以说这风凉话了,反正不是你家宝玉出事。琏儿这糊涂行子就该被惩治,回来我还要接着大耳朵瓜子扇他,教训他呢。俗话说,‘不洗碗就不打烂碗’,琏儿不去揽这些事上身,怎么会被人抓起来?再说,辛辛苦苦跑一场腿子,有了好处,也不是他的;被抓了,当初唆使他的人倒是袖手旁观了!” 贾政顿时脸色也白了,尴尬地说:“我是为着好意劝大哥的话,不成想倒是招出些没意思来。大哥这夹枪带b地,是说上我了?究竟我并不知道,我与此事有何瓜葛,又何谈唆使?” 贾赦想着平素看着老母的面子总是遮着掩着的,没好意思撕破脸,今儿既然说了,索x就打开天窗说个透亮!说起来,这二房的可恶之处也不是一点半点的,占了荣禧堂,抢夺了荣国府的管家权不说,还将贾琏个糊涂行子指挥得团团转,叫他去干这种吃亏上当又没好处的事情,现在好了,出了大事,他们倒是王八脖子一缩,装作没事人似地!到头来,还做出一副他们二房是在为大房的事情殚j竭虑出谋划策的模样来,我呸! 贾赦索x大声骂起来,“都少跟我装!琏儿去谋夺林家的家产做什么?未必他还能把林姑娘弄回来做二房啊?林家的家产再多,横竖落不到我们大房头上!他肯去做,还不是被你们二房挑唆的?” 贾政自是大呼冤枉,他那正房嫡妻王氏扭着一方锦帕,擦着眼角,说:“大伯也太委屈我们了。住了正房原是老太太说的,大老爷素来姬妾多,老太太是怕叫孙子孙女们看着不像,才令你们搬出去另住的,怎么是我们要占你们的屋子?就是管家的权利,也是老太太说的,大伯以为那倒是个容易的事情吗?这么些年,我都不知道填进去多少嫁妆了。” 贾赦见不得她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伪善嘴脸,便赌气说:“弟妹无非就算显摆你娘家有钱,陪嫁的好资财!我跟你说,我媳妇虽然出身不如你,但是,管家上面也未必不如你!” 贾赦转头看着邢夫人,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只要老二家的现在把管家权利交出来,我就把我历年收藏的古董全部变卖了,给你撑腰子!填窟窿怕什么,咱们就填!我还就不信了,管着偌大个荣国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花销,除了填窟窿之外就没有一点好处了!” “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贾赦这般撕破脸大闹,堵得贾政和王氏都面色发白,张口结舌,一句响亮话也对不上来。 贾赦鄙夷地说:“怎么!还是舍不得将管家的权交出来吧!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光是赔呢,少在我跟前弄鬼,我可不是琏儿那糊涂行子,心眼子透亮着呢。” 贾老太君也被闹得大没意思,骨嘟着嘴不说话,脸色y得能滴下水来。 贾赦得意不饶人,又向着王熙凤说:“琏儿媳妇,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把自家男人看松点。琏儿是像着我的x子,原是有些风流,你把他房里的丫鬟都打发了去,又不给他身边留两个钱,叫他打起了饥荒才为了两个出去鬼混的玩乐钱做这些营生!何苦来!还有,琏儿和你,明明是我们大房的儿子儿媳妇,你都偏要向着你那好姑母做事,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内侄女亲,还是人家自己的亲儿子亲啊?你和琏儿两个还要上赶着去给人家当枪使!最后丢的是谁的脸,还不是你和琏儿自己的!” 贾赦仗着占着理,骂了这个骂那个,贾老太君本来想说他,可是想着现在府里哪有人,贾政要天天去衙门里点卯,宁国府那边贾珍贾蓉虽然可以用,却也是两个不靠谱的人,少不得还要叫老大亲自去扬州一趟,将事情撸平了,好把贾琏和林黛玉带回来,只得由着贾赦说了个痛快,将二房的贾政王氏两个骂得g孙子一般。 贾赦虽然出了一口气,但是,事情还是要去做的,毕竟在扬州府衙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亲儿子。贾赦袭了爵,做的却只是个闲职,究竟没多少事,报了假上去,没任何阻碍地批了,便带了足够多的下仆和银两,买舟南下,直至扬州。 64第 64 章 次日,林默便以答谢王瑜仗义相助的名义在“醉月阁”设宴款待王瑜。 王瑜是礼部左侍郎王蜀东的第三子,自幼顽劣,却因着过目不忘的好记x读书进学极为轻省,当年轻轻松松地就考取了进士,被外放到扬州为官,开始只是七品县丞,两年下来,因为官声不错,加之在京城的父兄的运作,现已升任至五品扬州知州,是当地的缙绅们都巴不得将女儿嫁与的青年才俊。 王瑜表面谦和,在官场上也算如鱼得水,实则内心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孤傲x格,并不喜欢与一般官员称兄道弟、混迹酒肆勾栏,颇有种“世人皆浊我独清”的感觉,在某一次扬州官僚的酒宴上认识了林默,因着话语投机而引为知己,又见林默之父林海乃是前朝探花,文思睿智,言谈趣致,都叫人好生景仰,所幸王瑜所住的官邸就和林府隔着一条街,是以王瑜常常在无事时来找林默下棋或是和林如海父子谈论学问乃至经济之途,和林府的关系十分亲厚。 “醉月楼”作为扬州城内最著名的酒楼,烹调手艺果然是不同寻常,三丝鱼卷、象牙里脊、葵花斩r、将军过桥、扒猪头、爆竹、玉米鱼、蛤蜊鱼饺、文思豆腐等淮扬名菜流水一般端上来,盛器j致华贵,菜肴色味俱佳,引得人食指大动。 加上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临水的酒楼之上飘来河面上的箫管弦歌之声,更叫人兴起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的豪兴。 林默不擅饮酒,只是点到为止,王瑜也不强他,自己浅斟慢饮,两人一边吃菜饮酒一边说些闲话。 酒过三巡,王瑜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闲适地说:“那贾琏现在被我拘了进去,嚷嚷着要找这个那个来的,还闹着说里面的饭食不好,我只是不理他。但是,这里要问一个你的准主意,到底这案子是要大办呢,还是小惩大诫,教训他一下便可?” 林默叹气说:“我也是为这个发愁呢,所以今日来找王兄商量来了。” 王瑜呵呵地笑:“你只怕是早有主意了,现只告诉我如何做便是。” 林默叹气说:“我是真没主意,今儿既是为答谢王兄,亦是来请教的。” 王瑜收起本来闲适慵懒的姿势,正容说道:“若是你认真要与贾府过不去,甚至想要一撸到底的话,咱就把这事儿往大里办。贾琏现在身上捐着个从五品同知的功名,当年是花了一万两银子买的,这一查下去打水漂了不说,按着他那罪行,都可以流放了。再者,贾琏做这勾当危险万份,实则自己能捞着的好处微乎其微,这就说明他身后必定有人主使,十有八|九是贾府的当权人物,我还可以拷打他,叫他供出幕后主使的人来,我估着也许是贾老太君也未可知。若是那般的话,除了将贾琏问罪之外,还可以参上贾府一本,这个陷害姻亲之家的承嗣之子,谋夺其家产的罪名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林默微微蹙眉,说:“那敢情好,可以出一口x中的恶气。只是,此事牵涉到我妹妹,她一听到说要被带去衙门里问话,就吓得不行,一直哭哭啼啼地,叫我也不忍心。我便想问王兄一句话,此事可否不将我妹妹牵连进来?” 这话只是说了一半。当日,黛玉对着林默跪了一跪,又说了好多掏心掏肺的话,叫林默也不禁想着这妹妹真真是心思灵透,明辨事理,还不等林默说什么,她就当机立断,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与贾府撇清干系,叫林默心里好受了不少,同时还觉得这个妹妹还是可以要的。但是,随后黛玉的话又叫林默犯了难。 那时,黛玉哀哀地对林默说:“哥哥,我不想被衙门传唤了去问话啊。自从七岁那年亲眼目睹了锦衣卫审讯我娘,我就再受不了那场景了。有时候晚上做噩梦都会梦见锦衣卫来拿人,有一次还是拿……我。我不能去那种地方,我会经受不起的……哥哥……” 见黛玉哭得一脸泪一头汗、怯弱不堪的模样,林如海大为心疼,便在一旁帮腔说:“默儿,要依着我说,这事儿,只给他们贾府一个教训便罢了吧。一则为了玉儿,吓成这个样子,委实可怜。她又是闺阁女儿,怎好被传唤到衙门去被皂役等下等人上下打量?二则也是为你考虑。你想想,眼看着这一冬过了,开春你就要进京赶考,一旦金榜题名,就极有可能留京任职,到时候还不得和贾府对上?为父病重,再者还在任上,无法同行,那时候你孤身一人,纵然有些心眼本事,强龙还难斗地头蛇呢,倒不如此时饶过他们,给他们存着些脸面,日后也好相见啊。乖儿,听爹爹一句话,这一口气出了也就算了,冤家还是宜解不宜结的。” 想到那日的事情,实在是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在林默看来,被挖走几个钱都还是小事,可是贾琏那混蛋做那事的借口是什么?他将林默说成是那等狠心奸诈的兄长,将来必定薄待妹妹,这等污蔑就叫人不可忍了。林默自问要我真是那等人,我要对付的不仅是黛玉,更有林猷了。说起来,尚是两岁稚子、又无亲母照看的林猷不是更容易对付吗?若只是为了钱财,我何必放着容易对付的林猷不对付,却去啃硬骨头,偏去对付有贾府护着的林黛玉去?真是可笑之至的说辞。想到这一层,林默又不能淡定了,绝不想要那般轻易就放过贾琏,却又不想叫父亲和妹妹难受,今日和王瑜恳谈,也是想试探一下能否只指证贾琏,却尽量不叫无辜的黛玉被裹进来。除了怜及黛玉的思想包袱之外,还有一层为黛玉打算的意思。黛玉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应该好好地被看护起来,轻易不见外人,她幼年丧母已是堪怜,再要蒙上这等不名誉的事情,还被衙门的人传过去传过来的,将来可怎么嫁人啊?林默再怎么切齿痛恨贾府,也不能不顾念黛玉的名誉。 王瑜蹙眉道:“那怎么行?那贾琏打的旗号就是为你妹妹谋划,若是你妹妹不去衙门辩解此事她并不知情,一切俱为贾琏的个人所为,贾琏绝对会抓住这一点漏洞,一口咬定为姑表妹打抱不平之类的,那我可怎么好处理查办呢?” 林默听他这么说,越发犯难,问:“是不是我妹妹不去衙门指证他的谎话,他的罪名就很难界定了?就要无罪释放了?” 王瑜摊手说:“无罪释放倒也不至于,但是惩治的效果却是有限。有一句话,叫做‘民不举,官不究’,你们告状的尚且退缩,却叫我们审案子的又如何呢?再者,你那日也听到了,如今关着的是贾琏,他身后的四大家族都不是吃素的,全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呢。若是没有你妹妹指证贾琏做的一切都非出自她的授意,贾琏也不过就是个为打抱不平而处置不当的罪,罚个几百两银子也就揭过去了。那才是咱们大张旗鼓地端起板子看着吓人,实则却是轻轻落下,没有伤着他们半分,反而为此事彻底得罪了贾府的一干人等。实为不智之举。” 林默听了一筹莫展。 王瑜说:“我当了这几年的官,也看透了一件事,打老虎呢,一定要一次打死,不能打个半死,不然,等它缓过劲来反扑的话,自己倒是自身难保了。兄弟我忠告你一句话,这一次不是对付贾府的最好时机,不若耐心等待,等下一次有了绝杀的机会再出手不迟,到时候一次打它个死。” “还有——”虽然左右无人,包厢外还有皂役把守,王瑜依然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贾府这些年虽然败落了,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新近又有了新动向。贾府有个长小姐,往日是先皇时候选出的秀女,进g没多久先皇就驾崩了,她便没来得及承接帝宠,转而被指去伺候太后,当了g中的女史。这贾府的长小姐心机深沉,手段了得,行事颇有先朝女皇武则天之风,我听说啊,她和当今圣上……”王瑜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王瑜最后作总结说:“总之,咱们这位圣上,也不是那么靠谱的主儿,虽说贾府那长小姐是处子之身,名义上到底曾经是先皇的女人,这个事儿闹的……不过,也足见贾府暂时垮不了,既然如此,兄弟你这一桩案子就扳不倒他们。倒不如退一步,卖个面子给他们算了。” 林默兴味索然地说:“就这般算了,叫我心里好不甘心。” 王瑜笑着说:“哪能轻易就算了?你放心,这事儿我必定是叫你得了实惠又得面子,还叫贾府的人感念你的恩不可。” 两人计谋定下后,王瑜回去便不理会贾琏的各种求告威吓,只管每日将他关着,但说是还在收集有力的呈堂证据,尚且不到审理的时间。 十日后,贾赦便到了。 按着贾老太君的说法,贾赦一来,便应该先联络上原住金陵的王家和薛家的势力,联合起来向扬州知府吴志章施压,好叫其下属王瑜知难而退,乖乖地将贾琏放了。 可是,金陵的王家是贾政嫡妻王氏的娘家,王家家主王子腾乃是王氏之胞兄,金陵的薛家是祖上也曾当过官,现在是皇商的身份,领着内务府的驽币办着一些g里的供应,也算是在当地说得上一些话的,只是那薛家的主母偏又是王氏的妹妹,贾赦是宁可憋着这口气,向林府低头,也决不愿意向王家和薛家求助。再说,在贾赦看来,贾琏本身就有错,就是给林如海磕个头,给林家哥儿低头认个错又如何呢?谁叫他糊涂油脂蒙了心,办的这糊涂差事! =========================================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又没有出场,我对不起大家! 不过,等默默到了京城,他一定会来,现在就是一点犯愁,默默科考是中状元的好,还是探花好些?还有,要不要详细写默默科考这一段,满足大家对男主v584的yy? 今天我争取双更吧,不过会有些晚哦。=333333333333333= 65第 65 章 贾琏在府衙的牢房里住了十余天,简直就是叫苦不迭,每日望眼欲穿地盼着有人来搭救他,终于等到了贾赦亲自来了扬州的消息,不禁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贾赦不会白来,这一回肯定能出去,忧的是贾赦要追究起这事儿的缘故来,少不得要怪他没脑子偏又耳g子软,禁不起人家的几句挑唆的话,闹到这等丢人现眼的下场,少不得还要被老爹再修理一顿,唉,这人生啊,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贾赦到了扬州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会林如海。 听说林如海病得不轻,贾赦这次也是不惜血本,搜罗了许多珍贵药材,装了几个大盒子,既做探病之用,又做赔罪之礼。 可是,林如海却一直托病不肯相见,亦不肯收礼,一副不欲与贾府中的任何人有任何瓜葛的样子。 这是贾赦第三次来了。 贾赦在林府的花厅里枯坐了许久,连茶水都喝白了。 又一会儿,一个下仆上前来,躬身说:“舅老爷还是请回吧。我家老爷自那日被贵长公子气伤了身子,便一直j神衰微,连日缠绵病床,实在不能见客,请舅老爷改日再来吧。” 贾赦无奈地说:“我不就是听说姑老爷身子不好,才专门来探视的嘛?好吧,姑老爷病重不能见客,那你家大爷呢?我见见你家大爷也可以。” 下仆说:“大爷出门去了,方才跟他的长随传了话回来,说是今儿的晚饭都不会回来吃了。” 贾赦说:“那你家姑娘呢?亲舅舅来了,外甥女也躲着不见吗?” 下仆说:“姑娘是娇客,身子又弱,平日里老爷就交代不叫她见客,只在闺房里静养的。” 贾赦失了耐x,怒道:“那你偌大个林府,就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我好歹也是你家老爷的大舅子,大老远地来了,一家子都躲着不见是什么道理?” “谁躲着不见了?”一个脆脆的童音响起,一个小团子旋风般出现,稳稳地站在贾赦面前,倨傲地抬着小下巴,说:“我家的人又没做亏心事,怕见你做什么!” 贾赦吃了一惊,再细细打量面前的小人儿,年纪约莫两岁左右,穿着一身宝蓝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锦缎褂子和一色的裤子,虽然现在长得圆乎乎、虎头虎脑的,可是细看那眉目,长大成人之后必是相貌不俗的美男子,贾赦不禁在心里暗叹这林家的人不论男女,个个都长得好,唯独没见过那林家现在主事的庶长子林默,想来应该也不会差。 贾赦拈着几g胡须,笑着说:“你是林家的二少爷,叫林猷的不是?按说,你该叫我一声舅舅呢。” 林猷抓住跟着他一起跑进来的一只白色皮毛的小狗,抱在怀里,瞪着贾赦说:“咦,你跟我养的这只小狗是兄弟吗?怎么它叫‘啾啾’,你叫‘舅舅’?” 说着,林猷便“啾啾”“啾啾”地唤着那只小狗,说:“啾啾,你再不老实,我要用最大的板子打你的屁股了!” 贾赦哭笑不得。 林猷借着小狗把贾赦嘲弄够了,才撇着嘴说:“就你们贾府里的人干的那些事情,把你们和狗比,是侮辱狗了,知不知道?” 贾赦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可是,他能怎么样?今天是来找林如海或是林默握手言和的,再要对着这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儿发脾气岂不是将事情越办越糟,还惹人笑话? 林猷见这老头儿面无表情地挨骂也不还嘴,心里倒是诧异了起来,便小跑了出去到后院找到林默说了经过。 林默沉吟了片刻,说:“这贾赦并不是一味耍狠斗勇,倒像是个人物,我便会会他去,看他怎么说。” 林猷说:“先头下人们跟他说的是你要吃了晚饭再回来,这时候出去便显见得是撒谎了。” 林默笑着说:“我从小门出去,再从大门进来,就说有些身子不适,辞了主人家的留饭回来了不就得了?” 林猷说:“那好吧,我还是原路返回,在花厅里等你,看你怎么对付那贾府的老头子。” 这边,贾赦见到自称是提前回来的林默,浑浊的老眼不禁为之一亮,林黛玉姿容绝美,贾赦也料想她的哥哥该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耐不住众口铄金,林默可是被贾府中老太君等切齿痛骂并一厢情愿地臆断为獐头鼠目,面貌不堪之人,哪承想这一出来,其姿容俊秀,风度翩然之处,叫贾赦这般自诩为阅尽人间□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不禁在心中暗叹世间竟然真有如此人物,让人不由得不起天地山川所有的j华尽赋于此一人的感觉。 说起来,贾府的子弟很多都长得俊俏,贾宝玉更是个中的翘楚,见过的人都夸奖是如宝似玉,可是按照贾赦此时的观感,若是宝玉和这个少年并肩而立的话,简直就是荧光之于日月,泥猪之于蛟龙,只有惭愧而退的份了。 林默见了贾赦,并不作揖,只是冷淡地一拱手,说:“见过老世伯。” 林猷此时蹲在地上,逗弄着那只小狗儿,嘻嘻笑着说:“哥哥,你叫错了,他名字叫‘啾啾’,和这小狗儿是一对儿。” 林默将林猷从地上拉起来,说:“不要无礼。贾府的人虽然做事情不地道,咱们林家可是家教良好的人家,别把自己拉低到和他们一样。” 贾赦老脸都挂不住了,讪讪地开口说:“外甥这般说,叫我做长辈的无地自容了。” 林默转头说:“是在叫我吗?这可当不起。我们攀不起你们贾府高贵的门第,也不想攀,只愿你们离得我们远远地就好。” 贾赦被抢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发了火,说:“这都是我那逆子不听我往日的教诲,才铸成此大错。我先代他给你赔个不是,等我去了衙门把他领出来了,我再好生教训他,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林默没想到这贾赦是如此好说话,倒是有些踌躇,俗话说:“过犹不及”,凡事还是要适度才好。这人是贾琏的父亲,贾府的老大,素日被说成是个昏聩无能,只知道成日和小老婆喝酒作乐的,可是,今日倒是一副任打任骂、诚心赔罪的模样,叫林默也拿不定主意了,便说:“我去看看我父亲喝了药是不是好一些了,老师伯稍待。”便携着林猷出去了。 一会儿,便有下仆来请贾赦,说是老爷喝了药之后身子好些了,想着舅老爷不远千里而来,少不得拖着病体也要接待一番了。 贾赦总算是见到了林如海,便先将贾琏个糊涂种子埋汰了一遍,又将责任全部推到二房的头上,说是全是被二房挑唆的。 说到激动之处,贾赦更是恨骂连连:“姑爷你说,我家琏儿帮着干这事儿,他能得什么好处啊?林姑娘的嫁妆他又拿不着半文钱!该是谁娶得了林姑娘,谁才得利吧?所以我把琏儿领回来之后,一准叫他给你磕头赔罪,给你家默儿也赔不是,以后再不敢被人挑唆,做这等没天良没王法的事情来,不然,不要说别人,我第一个便不容他!不过,姑爷你是明白人,该知道是谁在背后挑唆的吧?那人在背后也够使的了,一边看不上林姑娘,一边又想着林姑娘的丰厚嫁妆,真他大爷的!天底下的好处都要叫他们占了去了!” 林如海见贾赦一边挥动着拳头一边恨骂不绝口,那情形比自己还激动,看起来倒不像是作假,只得反过来安抚他说:“唉,我也是心疼我家默儿,那孩子懂事,偏又多灾多难的,不给他出这一口气,叫我做父亲的心里怎么过得去?得罪之处,还要你多担待了。” 贾赦说:“把琏儿拘起来,我不怪你,他原本办的蠢事情。我是气恨那躲在背后挑唆他的人。要知道,我就是琏儿一个儿子啊,这后半辈子也就只能指望他了。现在看着他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被人挑唆着办这缺德事,又被官府捉了去,丢了面子不说,要是你们林家认真追究起来,他不光是身上的功名不保,还要沦为待罪之身了,叫我怎么不气恨?要是真落到那一步,我也不管了,这日子没法过,就大家都别想好好过,信不信我拿大砍刀回去砍人去!” 林如海见说到了这份上,便将在一旁洗耳恭听的林默叫过来,说:“你看贾府的大老爷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竟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了。这事儿既然是针对你做的,便由你拿主意。” 林默本是早就和王瑜商量好了这次的事情见好就收的,此时见贾赦拿出了诚意,也就“得意不可再往”,反而是客客气气地说:“好吧,老师伯既然是x情中人,又会教导子侄,小辈便撤了诉讼,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林默领着贾赦去了扬州府衙,领回了一脸菜色、蓬头垢面的贾琏。贾赦又逼着贾琏非要回了林府给林如海磕了头,给林默作了长揖,足足地赔够了不是才饶过他。 贾赦说:“这小子,等我回去还要好生教导他,叫他还敢不敢揽这等事情上身!另外,既然事情了了,我也就不叨扰了,现在就回京城去了。往后林世侄来京城赶考的时候,是一定要叫我知道的,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只管叫我和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去办,才好报得今日之恩。” 贾琏在一旁着急地说:“爹,那林姑娘呢?老太太还要我一定带回她去呢。” 贾赦怒道:“人说‘吃一亏长一堑’,你怎么吃这么大个亏,还不晓得事情厉害啊。人家林姑娘的亲爹在这里,自然会拿主意叫她去还是不去。你姑爷没开口说,就是不去的意思,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外祖母怎么了,灭得过亲爹的次序吗?” 看着贾琏一脸的郁闷,林默都低下头偷笑。 林如海便微笑着说:“我现今病着,便叫林丫头在身边尽尽孝心,等我好了,没准儿带着他们一起去京城逛逛,顺便陪着默儿科考,到时候再去拜会老岳母吧?” 贾赦便带着贾琏拱手道别。 林默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事儿总算是消停了。 话说贾赦走后,林默念着王瑜在此事中出力颇多,便又设宴请他吃了一顿饭。 酒过三巡,王瑜趁着酒盖住了脸,期期艾艾地说:“你妹妹,还没许人家吧?” =================================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喜欢默默是探花,那就探花吧,咩哈哈哈。 今天更新7000字以上哦,伦家勤奋吧,求表扬啊啊啊啊啊。 66第 66 章 艾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这个古代社会不是兴的包办婚姻的吗? 尽管林默并没有因为读了十年圣贤书而被洗脑,但是,有时候林默觉得包办婚姻还是有一定的科学x的,一对男女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双方的父母却是对对方的情况,譬如脾气品行,家底身世什么的都了如指掌了,才会同意结下姻亲。而且,门当户对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好?君不见,现代社会多少追求爱情的女孩儿误信了“凤凰男”们的甜言蜜语而轻身嫁与,最后抱恨终身的? 而且,王瑜对黛玉一见钟情也蛮不错的,还有点感情基础或者说是浪漫的成分,好过一般人到入了洞房才知道对方长得是啥模样,算得上是现代爱情和包办婚姻的混合体,嗯,不错不错。 抱着为妹妹择东床的念头,林默抱起手肘,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王瑜。 从门当户对的角度看,倒是不辱没黛玉。林府三代袭候,书香门第,林如海是正三品的兰台寺大夫,兼任扬州巡盐御史,家世清贵;王家的门第没那么荣耀,这些年却是进展迅猛,反而越过了林家。王瑜的父亲出身平平,只能算是中上之家,却是自强不息的典范。当年王瑜之父高中榜眼,兼之相貌堂堂,被安国候看中,将嫡次女嫁与。有了大树好乘凉,此后王瑜之父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从翰林院编修做起,现在是礼部左侍郎,兼任文渊阁大学士,从二品的官职,较之偏居一隅的林如海还可以说是略胜一筹。而且王家支庶繁盛,王瑜的两位嫡亲的哥哥都是进士出身,现在朝中为官,都已经渐渐站住了脚跟,也都娶的是京城世宦之家的千金为妻,势头蒸蒸日上。王家父子四人都是进士以上的清流出身,在朝中互为犄角之势,王瑜本人也是头脑灵活,智勇双全,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黛玉嫁与他,日后没准能落个一品或是二品的诰命当当。 再看王瑜的长相吧,直鼻权腮,剑眉星目,其实很英俊的,不过呢,因为林默对男人的色相的赏鉴是以淳于钊为参照系的,标准太高了,所以认识了一年多,居然一直没发掘出王瑜这个大帅哥啊啊啊啊。 现在仔细看看,嗯,还是很不错的,配得上黛玉,呵呵呵,林默恨不能跟影视剧里的皇帝一般,大手一挥,说个“准了!” 不过,看着王瑜在被林默若有挑剔之意的目光下略略泛红的脸,林默却起了捉弄捉弄他的促狭之心,便故意沉下脸来,说:“圣人有言,‘非礼勿视’,怎么王兄饱读圣贤之书,倒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王瑜越发脸都红到了耳朵g,他一向自诩为君子,对女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王瑜恨不能指天发誓说那一日绝不是有意要去偷看人家林府的女眷的,确实是不小心一眼瞥见。却不料这一眼惊艳,看到了风流婉转的林黛玉,王瑜便无法淡定了,辗转反侧了几日,终于决定向林默打听打听,若是林家小姐有了人家,也只好算了,若是还没有许配人家,便求着林默搭个线,探探林如海的意思,再回去叫居住京城的父母托个有头脸有面子的长辈去林家说媒提亲。 被林默戏谑,王瑜难为情归难为情,不过,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迎娶林林家小姐为妻,他便没打算被林默的几句嘲弄之语给弄得自行退散,倒是落落大方地回答说:“诗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乃是未婚之身,天缘凑巧见着了令妹,愿娶为结发之妻,还要托赖林贤弟玉成美事。” 林默故意卖着关子,刁难地说:“我自然是愿意王兄做我的妹夫的,不过,这事儿我却做不得主,还要回去问我父亲的意思,至于美言什么的,不需王兄提醒,自会勉力而为。只是,这里我先给你透个底儿:我妹妹虽未许人家,她外祖母,就是贾府的老太君,却颇有意撮合她与姑表兄贾宝玉,做亲上加亲之姻,只是还没有将话挑明,王兄若是果真有意,得要搞快了。再者,王兄的婚事,该是父母做主吧,这个自己求配,恐怕于礼不合呢?不知道令尊令堂大人遽然听闻,会做何想?” 王瑜马上说:“我父母那边,不成问题。我早先被方士批了字,说是命中不该早娶,所以延误至今。我父母俱是x子开明的人,并不迂腐。在我离京之时,家父就曾明言,若是等我回京任职后再行婚配,怕是耽误得太久了,不若就在当地完成。若是在扬州有门第相当的人家,小姐又是知书达理的,尽可以报信回去,他们自会料理一应问媒求配事宜。” 林默听着没问题,便应承了王瑜,回去和林如海说和此事。 林默笑着将王瑜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说:“若不是王瑜被人批的字说是不能早娶,怕是早就成亲了,所以说,这竟然算得上是老天垂怜妹妹而做的天作之合呢。王瑜家世好,相貌好,前程好,x格也好,最难得的是,他亲口跟我说他这些年想多在地方上历练历练,宁可做外放的官儿,那么,妹妹嫁了他,便是独门独户,自己过日子,不需要去公婆跟前立规矩,也不需在大宅门里日日为着讨公婆的喜欢或是为着妯娌之间的关系而烦恼。说起来,妹妹心思细致是好处也是坏处,在我看来,坏处更多,到底有些伤身,妹妹本来就身子柔弱,嫁与王瑜便少了这许多的烦恼,实是天大的好处。等过个几年,王瑜历练够了,资历也熬出来了,再返京为官的时候,纵然到时候还要与公婆合居,那时妹妹差不多应该会有个一子半女傍身,公婆便也不能再挑拣她什么。” 林如海听了,倒觉得是意想不到之喜。贾敏一死,林黛玉成了失恃之女,虽是世家之女,难免被人挑拣什么“丧母长女不娶”之类的,恐怕难得嫁得进那一等的好人家,是以林如海一直觉得贾老太君的提议也不错,虽然贾宝玉不好读书、倒好在女孩儿堆里厮混的名头叫人厌烦,可是他到底是从小和林黛玉一起长大,知g知底的,据说x格温柔也肯让着黛玉,想来将来也不会薄待了黛玉,至于前程嘛,贾宝玉考不上功名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好在还有贾家的家底垫着,也不能叫他们小两口过得不好不是?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青年才俊王瑜愿意求配,那贾宝玉就被比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孰高孰低,明眼的人一望即知,林如海自然是要为女儿做最好的打算的。就算王瑜大着黛玉几岁,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更知道疼人呢。 林如海j神振奋,连着说了几个:“好!好!好!”竟然不需要林默再美言什么,就高兴得一口应承了,反而赶着林默问王瑜那边的父母何时会来提亲,才好将黛玉和王瑜的婚事定下来。 大约十日后,王家那边果然派了王瑜的大哥来,亲自上门拜访林如海,为胞弟王瑜提亲,奉上四色茶礼,黛玉的婚事便基本说定。因着黛玉年纪尚幼,兼之林如海尚在病中,林默开春后又要赴京科考,家中无人照应,黛玉身为长女,此时理应照管林府并服侍父亲,王家便体贴地提出先行纳采之礼,算是将孩子们的婚事定下来,待林默科考之后,再为王瑜和黛玉行大婚之礼。 黛玉的婚事尘埃落定,林如海喜悦之余,又忧心起林默来,说:“你妹妹都要成亲了,倒是抢在你前面。等爹爹身子好些,便托人去帮你相看可有门第相当又貌美贤淑的世家之女,娶了来也可帮着看护猷儿,挑些担子去,免得默儿你太累了。” 林默只是敷衍着答应。 那边,贾赦带了贾琏回了贾府,一路上,贾赦日日将贾琏教训着,贾琏本来在狱中吃了些苦头,又被父亲这般疾言厉色地指责,便每日恹恹地,在被沿途的寒风一吹,竟然生了一场大病,直到回了贾府调养多时才好,这是后话。 贾老太君见贾琏铩羽而归,一文钱的好处没捞着,反而弄得病病歪歪的,便十分气恼和心疼,又见着黛玉并未一起回来,越发失落,再有那贾宝玉不住口地在一旁哭丧着脸说:“林妹妹呢?林妹妹不回来了吗?这可叫我怎么过啊?”便愈加烦恼,又深恨林默,且掩在心底,秘而不宣。 王夫人虽然因为对林府家产的指望落空而失落失望,但是,想到那第一次见面就引得宝玉摔玉,并总是小x子怄着宝玉,将宝玉指使得团团转的林黛玉不回来了,倒是松了一口气:林丫头走了,宝玉该是要和宝丫头亲近了吧?这“金玉良缘”该是要成真了,也算是一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好事啊。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这一更,下一章,默默就要进京了。 因为盗文凶猛,作者只好在101章处放了一个防盗章,没有实际内容,请尽量不要购买。但是,万一买了也不要担心,等某捕写到那个位置就会用相等字数的正文或番外来替换,不会叫大家蒙受损失的,跪谢支持和理解! 5866 欲望文 67-72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6772 67第 67 章 接下来林默便开始忙了起来。本来年底事情就多,如今林府没有主母c持,林如海又病着,里里外外的一应事体都只有林默在忙碌打理。现在又多了一项,就是准备给林黛玉的嫁妆。 正因为有了贾琏那日的事情,林默越发起了心要将妹妹风光大嫁,便和父亲商量着拿出了二十万两白银以做此用,并将离黛玉的住所“挹芳园”不远处的一处空置的房屋拿来专门做堆放黛玉新置嫁妆之处。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俱是j致华美之物,被装叠在红木镶黄铜的大箱子或是朱漆髹金的红色挑桶之类,势必要叫翘首以待的扬州市民见到林盐课嫁女“十里红妆”的盛景。 此外,林默自己的课业也要紧。虽然林默经过十余年的学习,其中还包括陪伴淳于钊几年蹭来的古代j英教育,和这两三年来林如海聘请的饱学大儒为林默专门做了针对x的学习和总括,而且,林默还偷偷地用自己前世学到的现代学习方法来归纳总结和记忆那些经史子集,较之一般书生省了许多力气,但是,会试真的是个力气活儿。 一般来说,会试要考三场,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的经义,林默对四书五经可以说是烂熟于心,随便抽出一句,林默都知道,所以,这个小菜一碟,不用特别去准备了。第二场考|试论,第三场考|试策。这两个倒是要格外准备一下,因为虽然字数只要求三百字,但是写法却是必须要严格按照八股文章的写法,不能自己任意发挥。这种千篇一律的官样文章林默以前见过人家写的,当时只是付诸一笑,并未深究,现在轮到自己考了,才知道其中的流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李白和一平庸之辈一起考,李白未必考得过那平庸之辈。但是,林默不是李白,他主张的是眼光可以远,志向可以大,但是脚必须踏到实处。于是林默闭门读书,在这剩下的十天里将自己的文才愣是框在这三百字里面练了又练,并反复请教过来人的林如海和王瑜,请他们来品鉴批评,务求达到既不逾矩又一眼惊艳的效果。 接下来的殿试据父亲说会十分刁钻,像父亲那年考的诗题“纱窗宿斗牛得门字”,便是出自极其冷僻的唐人孙逖的《夜宿云门寺》,韵脚限“十三元”,也就是说除了要知晓各类冷门偏门的知识之外,还要有诗词方面的捷才。在这方面,林默不禁深深地感触到一点,在诗词方面绝对没有“人定胜天”一说,不是靠勤学苦练和反复推敲就能成为诗仙诗圣人的,那是真的需要天赋的,比如林默虽然可以经过刻苦练习将古板的八股文章做得气势不凡,不落俗套,但是在以才思和情怀见功力的诗词上,林默却远不及比自己小三岁的黛玉。大考在即,林默林黛玉经常聚在父亲林如海处,既为陪伴父亲时消遣之乐,更为寓学于乐。林如海林黛玉帮着林默对对子,吟诗作词,以作备考之用,林默自觉进步神速,与黛玉的兄妹感情亦是在每日的相处中渐渐融洽。 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过了个年,元宵节一过,林默便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启程了。 这日,林如海唤人将林默唤入房内,问他:“此次赴京,贾府那边,你要不要去走一趟?” 林如海原是有些举棋不定,贾府嘛,是贾敏的娘家,贾敏的事情因为是悄悄地做的,所以贾敏名义上还算是林默亡故的嫡母。按着时下的礼节,林默应该是要去拜访一趟贾府,并和林黛玉一样尊称贾老太君为“外祖母”,还有贾赦、贾政二人为“舅舅”的。可是,想着贾敏对林默做过的事情,还有贾琏干的勾当,林如海不禁不寒而栗,生起宁可得罪贾府那帮子人,也不愿林默去贾府那样的虎狼之地涉险的想法,不过,林默要长期在京城为宦,就绕不过贾府去,打个招呼见个礼还是必要的,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嘛。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父亲的。” 林如海沉吟着说:“为父的意思是就和他们做个泛泛之交就罢了,毕竟是亲戚一场,刻意去疏远,反而招人嫉恨,不如就上门拜访一次,此后敬而远之吧,不然,倒他们在后面说咱们林家的人目中无人,不敬尊长。” 林默点点头,说:“好。” 林如海凝视着林默,说:“不过,你一个人去,我究竟不放心。不如这样,那日贾赦来了倒是说了一大箩筐掏心窝子的话,并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我想,你就可以先找他。叫个小子去,拿着帖子找到贾赦,叫贾赦陪着你一起去,只见见贾老太君,送上我准备的礼物便可,其余的人,都不必理会。要是他们无礼,你便即刻退出,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反正咱们该做的做到了,不落人口实就行了。” 林默答应了出来,见黛玉房里的丫鬟将离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迎上来,说:“大爷,叫我好找。” 将离原本是缙王府的丫鬟,先伺候了林默一段时间,现在被林默调拨去伺候黛玉,是十分妥帖稳当的大丫鬟,林默对她也是十分客气,此时便笑着问:“找我做什么?” 将离说:“哪里是我要找大爷,是我们姑娘找您。” 林默问:“是妹妹又做了什么好诗要给我赏鉴吗?” 将离笑得眉眼弯弯,说:“那倒不是。不过,比那个还要好。” 林默“哦”了一声,说:“比妹妹得了好诗还要好的是什么,那是得去看看。” 到了黛玉的房间,见林猷也在呢,撅着嘴巴说着什么,林默便上前去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暴栗,笑着说:“这会子你不去睡午觉,又来缠你姐姐做什么?” 林猷扭过头来,一脸的羡慕妒忌恨,气呼呼地说:“我若不是来得正是时候,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姐姐给你做了两双好漂亮的鞋子,我就一双也没有!” 林默先是诧异,继而有些失措。 黛玉伸出芊芊玉指,在林猷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嗔怪地说:“就你眼睛尖,什么也瞒不过你去!你哥哥要进京赶考嘛,我才急着赶出来两双鞋子他路上好穿,你的呢,往后我再慢慢做。” 说着,黛玉便命雪雁开了柜子,取了两双才做好的冬靴出来,一双是粉底青缎面的朝靴,上面用银线绣着祥云五蝠图案,另外一双则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靴,上面缀着长长的流苏,两双鞋子都十分j巧好看,比之现代人穿的靴子亦不逊色。 林猷用小胖爪子揉着眼睛,装出一副哭相,说:“拉倒吧,你又哄我,当我是傻的啊。哥哥的鞋子做完了,你就该缝嫁妆去了,等嫁妆缝完了,你都嫁人了,以后做的都是你夫君的鞋子了,哪里轮得到我啊?” 林猷索x假哭了起来,说:“明明我的鞋子小、好做得多不是?再说,我也不挑拣你的针脚,可是,你就是眼睛里面有哥哥,没有弟弟!” 林猷才不是妒忌呢,他这是故意的,经过他的一番观察,林默和林黛玉两人的x格都有些傲娇,虽然那日的事情说开了,兄妹关系不似以前那般冷漠,可是,林默也只是在小事上安排得当,尽量叫黛玉在家里住得舒服,平时并不会主动去和黛玉说话,黛玉呢,对哥哥尽管有着感激和内疚到想要补救的心理,到底是女孩儿家面薄,畏首畏脚不敢主动去亲近哥哥。这一次被林猷发现十指尖尖不爱动针线的黛玉居然亲自为林默做了两双鞋子,虽然是微薄之物,却是心意难得,便想抓住机会给他们好好和解和解,才故意这般说,好叫林默知道黛玉的心意。 黛玉羞得一张薄面飞红,忙打了林猷的头一下,说:“胡说!都是我的亲兄弟,有什么分别?等我明儿就给你做!” 林猷说:“做什么做!你那手上被针戳了那么些红通通的针眼子,再要赶着给我做了,万一叫爹爹看见了问起来,你就好全赖在我身上,说是给我一人做鞋做的!” 林默听了,急忙说:“怎么?妹妹的手被针扎了吗?快给我看看!” 黛玉掩饰地说:“也没怎么。因为鞋底有些厚,所以被扎了几下,哪有猷儿说得那般严重?” 林默不肯,一定要看,黛玉无奈之下,只得伸出手指与他瞧。 林默蹙眉道:“快叫丫鬟们拿药油来,扎得这么厉害,可别感染了!” 林默亲自给黛玉上了一层药油,用细棉布给她包扎好,轻叹了一口气,说:“好了,这些天都不要动针线了。唉,你做什么鞋子?家里有现成的针线上的人可以做,何必去劳那个神?虽说是女红针黹乃是闺阁本色,究竟你一个千金小姐,会做些香囊荷包看得过眼也就是了。以后再不许做这些东西了。” 黛玉低着头弄衣带,垂首不语。 林猷不满地说:“哥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姐姐给你做鞋子,那么辛苦,没有得到奖励,反而讨了一顿骂来!” 林默说:“我是骂她吗?我是心疼……” 林猷拍着手说:“可叫你说出心里话来了。姐姐,你听见了?哥哥其实是心疼你的,他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黛玉顿时泪眼朦胧。 被林猷这机灵鬼挑明了话头,林默索x看着黛玉,语重心长地说:“你明年就嫁人了,往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身子不好,凡事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我和林猷都是心疼你的,但凡在夫家有什么烦难事,只管回家告诉我们,不要腼腆,我们自会设法帮你。” 黛玉一一答应着,再抬头看哥哥和弟弟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笑颜。 林默又说:“我过两日便要启程,家里的事情,只有多靠着你了。我是和赵管家交代清楚了的,外面的事情一应交给他去办,府内的一些事务便只有你看着酌情办理了,错了也没关系,你以后嫁了人也要持家的,就当是习学吧,凡事多问着赵管家。此外,将离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嫁去王家后,可以给她配个好些的小子,权作陪房吧。她年纪大着些,办事稳妥,又见识过一些大场面,我琢磨着比你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强。” 黛玉点头答应,心里感念兄长不已。 ————————进京的分割线———————— 林默此行是和大胖子余乐同行。 余乐虽然常在林默面前夸口说是家里也做着生意,日子很过得,但是林默往日在细节处察觉余乐生活上颇有些捉襟见肘,便知道他家境不好。只是林默体贴朋友,知道读书人都好面子,讲究气节,不受“嗟来之食”,是以林默从不问及,只是暗地下不露声色地帮他一把。这一次林默主动提出要和余乐一起走,余乐想到林家自有车船一路护送林默,自己跟着便少花好大一笔盘缠,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到了临行之日,林如海病体难支不能送,林黛玉是闺阁姑娘不便送,林猷还是垂髫小儿没法送,林默便清晨起来到了林如海的“清心斋”,亲自搀扶起父亲,带着弟弟妹妹在旁侧的耳房内一家人一起用过了早饭,撤下碗碟,一家人漱口净手后又有下人端上香茶来,略饮了几口。 林默上前,跪下给林如海磕了个头,说:“爹爹,孩儿这便启程了,爹爹好生珍重,等着看孩儿的锦绣前程。” 林如海欣慰地点头,说:“好!吾儿有志气!为父一定要睁着眼听到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林默听到这个“睁着眼听到”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不过此时赵管家已经进来,恭恭敬敬垂着手说:“禀告老爷、大爷,行李已经全部装好车了。” 林默再磕了个头,说:“爹爹身子不好,便不必送了吧,不然,孩儿心中不安,反而在路上挂念。” 林如海含泪答应着,林默又看着黛玉说:“妹妹,哥哥这一走,家里的一切都要仰仗你了,唉,可惜你自己身子也弱,也别太c心了。” 黛玉点头说:“哥哥放心吧,妹妹以前总是安心享受人家的照顾,多出的时日用来伤春悲秋,却将身子养得极差。现在忙着照顾猷儿,看账本,管束下人,每日忙忙碌碌地,反而身子好了许多。这可是怪了,难道说,病g儿也有心,不爱打扰忙人?” 说得林默笑了起来,确实,这些日子以来黛玉看着j神甚好,也开朗了许多。当然,其中也有林猷的一份功劳,他见黛玉平素不爱运动,便故意每日缠着黛玉,怄着黛玉去追打他,无形间叫黛玉锻炼了身体,体质增强了一些。 黛玉等人只是送到仪门附近,林默便坚执不叫他们再送,挥了挥手,笑着走了,看得黛玉泪汪汪地,直待哥哥的身影远得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才牵着林猷的小手回去了。 这一路有余乐陪伴,两人一路聊天讲学,并不觉得无聊。大约十余日后,便到了京师,于是众人忙忙地弃舟登岸。 林默命长随扫雪去雇车,好拉行李,又问余乐:“余兄在何处下榻?” 余乐踌躇着说:“我在此地虽有一处亲戚,只是他家里也不甚宽绰,住起来只怕有些局促。” 林默便邀请他说:“我家在京城还有一处祖宅,家父命一房家人看守打扫着,若余兄不弃,不若与我一处住。” 余乐自是答应,恰在此时,一个身高八尺,方脸虎目的带刀侍卫走过来,说:“阁下可是林默林公子?” 林默打量了他一眼,说:“正是。不知有何指教?” 那侍卫躬身行礼,低声说:“我家主人在那边亭内等候,欲与公子一见。” 林默看着他放在刀鞘上的手刻意遮掩却没能完全遮住的缙王府雄鹰徽记,马上就知道这侍卫说的主人是谁了,心情顿时变得雀跃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chu长君,相当于两更有木有? 本来小攻没那么快出来滴,可是,大家望眼欲穿嘛,于是,叫他出来打个酱油啦。 68第 68 章 码头的一侧有一座小山,山的半中腰上有个“凝翠亭”,在亭子里的人可以俯瞰整个码头,码头上的人却看不见亭子里的人。 林默跟着那侍卫到了小山脚下,侍卫右臂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之上,归于山脚下分两列守护着的侍卫们的队伍中。 林默一个人拾级而上。 暮冬时节,寒风料峭,枯叶飘零。 林默的白色衣袂和墨黑的头发在风中翻飞,恰如他此时纷纷扰扰的思绪。 不应该,不可以,不能够。 林默答应了父亲,要好好地过,不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可是,想到亭里等候着自己的那个人,曾经为自己做过的林林总总,林默的心中就燃起热焰,浑然不觉寒风拂面。 那一日,当听到张爽提及淳于钊在面对赐婚后横生的变故的种种对应,林默只觉得心都在颤,一夜不能成眠。 记得那日他说过,也许他做不到林默希望的那样,但是他会努力去试一试,林默当时只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身为天潢贵胄的他想要什么样的佳人而不可得?他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后来在往来的信件中他不再有任何的情感流露,而且渐渐地没了音讯,林默便渐渐认定了他确实如歌中唱的那样“退回了好朋友的位置”,渐渐走远,淡出了自己的生命,说老实话,林默的心中十分怅然,只好将所有的时间和情绪都投入到无穷尽的课业和家务长短上。 直到……从张爽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林默才恍然知觉:他其实一直都在,从未走远,而且,比自己想象的更辛苦和坚定。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要见到他!林默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奔而上。 亭中之人听到脚步声,也快步迎了上来。 阔别三年再相见,淳于钊的身材越见挺拔高挑,他穿着一袭绣制着行龙云纹的石青色蟒袍,腰间系着镶金嵌宝玉石腰带,身姿挺拔凛然恰如壁立千仞,完美地诠释了蟒袍“不壮不丽无以重威”的内涵,冬日熹微的阳光透过云缝映在他骄人的身躯上,镀上了一层璀璨的流光。此外,经过兵戎战火的洗礼,淳于钊的面庞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浓眉如出鞘之剑,明眸似三尺之锋,面部轮廓亦如岩石般冷峻坚定,唯有看见林默时才面露喜色,微微启开薄唇,带着满足似的叹息,说:“睿儿,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默鼻子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好。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的目光似喜悦又略带惆怅,轻轻走上前,扶住林默的肩膀,微微笑着说:“睿儿你也长这么高了,是大人了。” 林默只是默然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情绪,潋滟生波的眸子似乎有一种魔力要将淳于钊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 亭外刮过的猎猎作响的风似乎也渐渐小了下去,好像感受到这难以言述的脉脉情意似的。 四目相视良久,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默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在这里?” 淳于钊没有回答,而是回身拿起亭中石桌上摆着的一个茶壶,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林默,说:“口渴吗?渴了就喝一口。不渴就算了,这茶水都被冷风吹凉了。” 他刚才是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喝茶?……这亭子可以看到整个码头的人。……还有,刚才林默接过杯子的时候,触到淳于钊的手指,冰冷冰冷的,难道说他是很早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的?……情况渐渐明晰,林默了悟到淳于钊事前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到京师,他是推论自己从扬州过来,必定是走水路,并且,按着会试的时间应该提前数日到京师,于是每次都来这里等候。 林默忍不住握住淳于钊的冰冷的手,低低地说:“你都在这里守了几天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淳于钊反手握住林默的手,紧紧地,目光垂落下来,落在林默的脸上。 睿儿长大了呢,越发如我珍藏的名画上的人一般超凡脱俗了……淳于钊一贯淡然的眉眼中尽是痴迷。 林默恍然惊觉,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淳于钊一拉,彻底跌入他的怀抱。 淳于钊的声音从林默的头顶传来:“让我抱一下就好,好叫我有力量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林默的眼睛瞬时湿润了。 这不被双方父母和时下社会所认可的爱情,一步一步走来,如此艰辛,真不知道可以支持多久…… 此时,淳于钊身上混杂着男人的气息和好闻的熏香的味道包围着林默,叫他脑子都被席卷一空一般,忘记了所有,只是软软地靠在他的x口,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痴痴地感受他的心跳。情迷之下,林默忍不住伸出手臂,想要环住他的腰,去体会此刻完完全全拥有他的感觉。 如果淳于钊只是和林默一样出身的人,林默会毫不犹豫拉着他飞奔而去,不要功名,不要其他,隐居起来,享受两个人的爱情。可是,林默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林默举高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被理智唤回,没有去抱住淳于钊的腰,而是低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淳于钊松开了林默,面上的表情渐次恢复到清明,轻描淡写地说:“也没怎么,我就当是在这里看风景。呃,好吧,说实话——我就是想在走之前看到你一眼。” 林默一下子呆住,说:“啊?!你要走了?” 淳于钊点点头,说:“父王派人来催我几次了,我本想着今天再等不到你也没办法了,必须回去。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等到你了。” 林默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淳于钊微笑着了林默的脸,说:“我过一个月还会回来。睿儿打马游街的风采,这一辈子就这一次眼福,岂容错过?” 林默的眼中瞬时迸出神采,晶亮的眼眸叫淳于钊忍不住又想要拥他入怀,好容易才忍住了。 淳于钊又问了几句林默住哪里、带了哪些人之类的话,听到一切俱是安排得妥当,淳于钊便放了心,说:“我本来还怕你没有合适的落脚的地方,叫他们腾出了一所房屋,就在太常寺后面没多远。不过,既然你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便不多事了。” 淳于钊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这次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阮尚东,往日和我有些交道,要不要我捎个话给他?” 咦?可以作弊还是暗箱c作?坑爹啊你不早说?害我谋杀了那么多脑细胞才把那一堆故纸堆都塞进脑袋里,还分门别类都整理好了!现在嘛,既然是成竹在x何不一试身手? 林默心里腹诽着,却豪情万丈地摆手说:“用不着。” 淳于钊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说:“我就知道我是多虑了。” ——————————分割线—————————— 林家在京城的祖宅比林默想象中的还要大,门口有一对石头狮子把守,足有整整六扇朱漆大门,一见是小大爷的车马到了,原本在此地守屋子的朱忠等人便启开了正中的大门,让车马都进去。林默率先携着余乐进去,绕过门口不远处的一大扇粉油大影壁,便到了前院。 前院的左右各有两院,左院是男x下仆的居所,右院则是厨房,杂物所之类的。 进了二门的第二进才是主子的住所,这也是整个老宅子最大的一进。中间的堂屋是一间歇山式屋顶的厅堂,一溜儿朝南的十二扇厅门,镂空雕刻着“喜鹊登枝”“五谷丰登”之类的图案,刻画得细致入微又古朴典雅。进了门,只见堂屋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黑油大匾,上书“渔樵耕读”几个大字,银勾铁划,刚劲非凡,两旁则是一副对联,上面写着“修身治家”“读圣贤书”八个工工整整的楷书。 还真是老套啊,林默挑剔地看了看,决定如果要在这里常住的话,一定要另外购置一些陈列摆设来。 后面还有三进屋舍,每一进都有天井,种着一些花草树木,因着年代深了,蓊蓊郁郁地,即便寒冬亦有绿色。林默琢磨着要怎么样好生打理一下,待黛玉出嫁后,父亲若是因病辞官,也可以携着猷儿一起来此居住,等日后王瑜返京为官,黛玉也便随之进京,一家人不就又聚首了吗? 林默心里虽然有了主意,却暂时以考试为先,便安排着下人们将行礼等物打开,一一搬到朱忠等人早就收拾停当的房间里去,又亲自带着余乐去了客房,见也收拾得很雅致,林默便放了心,和余乐又客套了几句,才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各自歇下不提。 一切都安顿好了,离着会试还有几天,林默便决定去贾府一趟,将父亲交与贾老太君的礼物送去,算是了了一桩事情。 林默便按着父亲说的,命小厮扫雪几个拿着自己的名帖先去贾府投去贾赦处,贾赦忙命请入,扫雪却说:“回赦大老爷的话。我家大爷还在自己家内静候您的佳音呢。我家大爷是个心细的人,最肯为别人着想了。本来按着亲戚道理,是该来拜访的,可是,那次为贵长公子的事情得罪了府上,为了不生事端,我家大爷很是犹豫,若是府上还有人耿耿于怀,要趁机作怪的话,大爷说他就不来了,将准备好的给老太君的礼物转交给您赦大老爷,并请转致问候之意吧。” 贾赦便说:“哪里是得罪?明明是默少爷心x宽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去生什么事端?你回去跟你家大爷说,我陪着他去拜会我们老太君,看谁敢作怪,我第一个不饶!” 要的就是这句话,林默放了心,便约下第二日去拜访贾老太君,贾赦自然是见得着的,至于贾政,能见着就见吧,其他人都无所谓了。 次日,林默刻意打扮了一番,和余乐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余乐惊奇地说:“我是不是记错了,殿试还没考不是吧?怎么林贤弟穿得像是要去打马游街接相府小姐的绣球呢?” 林默哈哈笑着说:“今儿要去见一家子亲戚,所以穿得华丽了一些。因为我那亲戚家的人都长着一对富贵眼睛,只重衣衫不重人,不摆阔不行啊。” 林默骑着高头大马,身边围着十来个小厮,一路意气风发地到了贾府。 贾赦早就命人启了中门,将林默迎入,林默这回见了贾赦倒是客客气气作了一个长揖,依旧唤他“老世伯”。 贾赦也不好叫他“外甥”,一来是林默没有唤他“舅舅”,贾赦总不能拉下脸来上赶着人家喊“外甥”,二来贾老太太也未必乐意,且看着风向吧,不过,不乐意不喜欢是一码事,总不能对林默无礼是大原则。贾赦虽然在官场上没混出名堂来,但是也知道里面的门道,林默才华横溢,才十三岁就考取了两淮地区的会元,此次想来是有望“蟾g折桂”,真真是“后生可畏”,巴结还来不及呢,岂敢怠慢?要知道大晋朝最重士人,即便是个秀才,也可以见官不跪,何况极有可能跃身为进士的林默呢?谁要是没眼色,还要趁着在自己家里的便利刁难挖苦林默的话,他贾赦可不能答应。 林默风风光光地由赦大老爷一路作陪进了贾府,穿过无数道回廊,终于到了一处看起来十分轩昂威严的上房。由贾赦领着进去了之后,林默便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端端正正坐在居中的一张宽大座椅上,左右两旁各自站着一个裹着绫罗的丫鬟。 林默依旧是作了个长揖,口称:“见过老太君。”声音平平板板,眼中波澜不惊。 贾母打量着林默,见他一头墨发束在一个白玉莲瓣形发冠里面,身上是一袭象牙白圆领夹棉长袍,料子是昂贵挺括的倭缎,绣制着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镶金嵌玉的宽腰带,带上结着五彩丝攒心梅花结长穗g绦,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气派不凡似神仙下凡。 贾母看在眼里,心里才不承认这林默看起来确实在相貌上甩出她那宝贝孙子贾宝玉几条街呢,反而在心里恨恨地想:还以为这小崽子不敢来呢,那就可以借着元春之口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哪有新科举子对亡故嫡母的尚在人世的老母不闻不问的?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按着规矩,她就是林默的外祖母,林默不亲来问候,就是毫无孝行,怎堪为举子表率、而恭身进士之列? 可惜,如意算盘落空了,这小崽子不仅来了,还拉了老大来。看老大一路巴巴结结地陪同着,对着个小辈俯首帖耳,叫贾母看得心里直撇嘴,而反观小崽子呢,则是一副不卑不亢、举重若轻的气派,看得贾母的眼里怨毒得能淬出眼镜蛇的毒y来。于是,贾母看着贾赦的目光也带上了怨气,可惜贾赦好像感觉失灵了一般,不要贾母说,便先开口说:“林贤侄不要多礼,来来来,这边坐。” 林默便对着贾老太君谦逊一笑,顺理成章地坐下。 贾老太君虽然可以倚老卖老,到底也不能太出格,便随口问了他几句诸如林如海的病啊看的大夫怎么说开的什么药之类的话,几次想在里面说几句挖苦奚落林默的话,都被熟悉她套路的贾赦预知先机,截断了话头,把贾老太君郁闷得恨不能挠墙:老大,你是猪啊?成日和我跳脚叫板,见着个十来岁的后生小辈,还是冤家对头一般的林家庶子,却跟断了背脊骨一般!真恨不能将你个糊涂行子塞回肚子里去回炉改造一番! 这边,贾宝玉正和薛宝钗,并史湘云等几位贾府的亲戚家的小姐一起说话、赶围棋玩儿。 薛宝钗是贾府二太太王夫人的外甥女,偕其母薛姨妈长期借住贾府,史湘云是贾母的娘家史家的孙女,因为其从小父母双亡,被贾母怜惜,经常接过来与宝玉及贾府的三位小姐一起玩。 看着史湘云又“爱哥哥”“爱哥哥”地叫个不住,本来在一旁手拿绣花棚,端庄地做着针线的宝钗眼中快速掠过一丝厌烦:这大舌头的云儿,好腻烦人的! 说起来,这次史湘云来贾府的时间也太久了点,以前都是不过住个三五天就走了的,这一次,贾母是元宵节一过就接了她过来,住了十多天了还没有走的意思,说是因为黛玉不在,怕宝玉无聊没人陪伴,故而将湘云多留些日子。 宝钗垂下头,心里暗怨母亲糊涂,这贾宝玉是个香饽饽吗?除了皮相好,家世好,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偏偏是走了个林黛玉,又来个史湘云,一大群女人追捧着。自己这一大家子人赖在人家贾府里住着,还没脸没皮地放出什么“金玉良缘”的风声,不过就为了嫁个贾宝玉。可是,眼看着十五岁了,还没个准消息呢,真恨不能离了这里,另谋出路。偏生母亲是一门心思想要攀上贾府,哥哥又是个靠不上的,却叫她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办?只得随波逐流,飘到哪里是哪里了! 贾宝玉虽然有两大美女陪着,人却是懒懒地,心思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恰在此时,窗外走过两个丫鬟,似乎在边走路边低低地交谈,影影绰绰飘来两句,什么“林姑娘”“前厅”什么的。湘云和宝钗都没留意,唯有那神思天外的贾宝玉却福至心灵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出去抓住其中一个丫鬟,急切地问:“我才刚听见你说‘林姑娘’,是林妹妹回来了吗?” 湘云和宝钗听着声音,也都赶忙从屋里出来,问那丫鬟:“真是林姑娘回来了吗?倒要看看去。” 丫鬟连忙说:“回宝二爷和两位姑娘的话,并不是林姑娘回来了,是宝二爷听岔了。原是林姑娘的哥哥来了,这会子正在老太太那厅里说话呢。我们恰在说林姑娘的相貌万里挑一,原来她这兄弟也是一样的神仙人品,竟像是画里走下来的一般。” 宝玉跺脚说:“林妹妹的哥哥怎么自己来了,却不带着林妹妹一起来?我得问问他去!” 湘云和宝钗两个忙去拉他,说:“不要莽撞,小心叫老爷知道!”可是,她们到底是两个闺阁姑娘,力气有限,早被那迷了心窍一般的贾宝玉甩了开去,一溜烟地跑得没了影子。 ===================================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很忙滴有木有?本来是木有他的戏份滴,但是,为了围观群众滴呼声,他就只好出来露一小脸啦。 主要是现在默默自己也很能干,不需要小攻为他这样那样滴维护着。嗷嗷嗷,我好喜欢我写的林哥哥肿么办(/ □ \\) 今天又是5000字以上的更新,伦家很勤快有木有?花花在哪里? 69第 69 章 宝玉一溜烟地进去,早看见贾母的下方坐着一个姿容俊秀的年轻子弟,细观其面貌,与林黛玉还有几分相似,便忙忙地过去,劈头就问:“林妹妹呢?” 林默先就在眼角处瞥见他,见此人做的家常打扮就跑出来了,头上梳着非洲人一般无数g小辫,都结着红头绳,然后,小辫子又汇总成一g又黑又chu的大辫子,辫子上还从头顶到发尾按着等分的距离簪着四颗镶着金八角的大珍珠,身上则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金项圈最为引人注目,项圈上是一块结着长穗子的璎珞美玉,林默便知道此人就是书中著名的贾宝玉了。 林默在心里品鉴一下此人的相貌,有些像年画上的大红金童,或者是动画片里的哪咤,嗯,长相呢,比较传统的眉清目秀,还行吧,这个…脑子好像不太行,也许是头发长得太油亮太丰厚了,夺走了太多脑袋瓜里的营养,嗯,一定是这样。 林默端坐不动,矜持地微微启唇,说:“这位是……” 贾赦简短地说:“这就是我家宝玉,二老爷家的嫡次子。” 贾赦又忙说:“宝玉,快来见见你林家大兄弟。人家十三岁参加乡试,可是两淮地区的会元啊,这次是专为会试而来,虎父无犬子,没准儿也是名列头三甲呢。你得多向林家大兄弟请教啊。” 贾母说:“会元就一定是头三甲吗?三十多个会元呢,头三甲挤不下啊。” 贾赦诧异地看了贾母一眼,想不通老娘今天怎么像是拧筋犯了似地,居然和林默较上劲儿了,此时倒是不好取巧,一边是老娘,不能在外人面前拆她的台啊,一边是自己往后想要结交的后起之秀。贾赦便只得合稀泥地说:“不是头三甲,也跑不了一个进士去!来来来,宝玉,你要好好向人家请教啊,你现在连个生员还没有考过呢。” 宝玉便给林默做了个长揖,鹦鹉学舌一般地说:“见过林大哥哥,往后还要请林大哥哥不吝赐教。” 林默也起身回了他一礼,复又坐下,笑微微地说:“原来这位就是府上那位外面传说得极妙的衔玉而生的公子!久仰久仰!” 又是贾赦在活跃气氛,为宝玉回答道:“哪里哪里。” 林默瞟了一眼一脸y沉的贾老太君,再看看呆瓜般杠在地上的贾宝玉,忽然觉得这贾赦大老爷还真是个妙人儿,便朝着他赞许地一笑。 贾赦得到鼓励,越发花蝴蝶一般穿c全场,同时在心里得意洋洋地想:瞧老爷我这斡旋的本事,在那个衙门里做个虚职简直太屈才了,等我这贤侄出息了,拜托他去给我谋一个外务部的差事,才好发挥出我的才干来啊。 可是,表现越发如臻佳境、可圈可点的赦大老爷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马上不悦地说:“宝玉!你也太没规矩了吧?你爹爹不在这里,少不得我就要代你爹爹教导你。外客在这里,你穿的这一身睡衣就跑出来了不说,见了老太太和我还不先行礼,看叫人笑话你不知道规矩礼节!” 宝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孟浪之处,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那里,跟个木头桩子一般。 贾母横了贾赦一眼,一叠声地说:“宝玉,来,到我这里来。偏是你大伯话语多,宝玉早起才来给我问过好,这会子又行什么礼?再者,才过了正月,原该在家里多散淡散淡,宝玉在自己家里穿着家常衣物有何不对了?这是因为我家宝玉爱惜东西,知道物力唯艰,要把好衣服留着去外面见重要的客才穿。” 林默听了她那牛头不对马嘴的狡辩,便笑着对贾赦说:“老太君说得对,我不过是个小辈,算什么重要的客呢!不过,‘皇帝还有三门草鞋亲’呢,想来府上也是一样,有些个不待见的亲戚,要是下一回来了比我还不如的客人,宝二爷可别光着膀子就跑出来了。” 贾母被堵得够呛。林默点到为止,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笑道:“好茶!这是‘老君眉’吧?也唯有在府上才有这么地道的‘老君眉’!” 贾赦开始还不明白,再一抬头,看见贾老太君皱在一起的眉毛,不禁暗叹林默不亏是才子,这双关语用得真妙!茶叶是地道得很,贾老太君的蹙眉不乐也地道得很,可不是恰恰暴露了她对林默由衷的不喜吗? 宝玉讪了一会子,实在无法忍受没有世外仙姝林黛玉的日子,于是直愣着一对眼睛,不屈不挠地问:“林大哥哥,林妹妹呢?她有没有一起回来?” 林默羊脂美玉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指婆娑着茶碗的边缘,微微蹙眉看了宝玉一会儿,问:“请问贾公子,我妹妹有没有回来,与你有何相干?” 宝玉没想到这长得如此清俊,和好朋友秦钟一般花朵儿一般轻巧美貌的林家哥儿开口竟然是如此犀利,一时语塞,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林默轻哼一声,不屑于再去理他了。 贾母见宝玉接二连三被林默取笑或是轻藐,偏生贾赦不仅不帮着自家侄儿,反而一脸赞同林默的蠢样子,便顾不得自己不该和小辈计较的身份,帮宝玉辩解说:“我家宝玉是个实心孩子,和林丫头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打小儿的情分就亲厚,见了你林丫头的哥哥的自然就想起林丫头,问问又怎么了?” 林默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碗往手边的小案几重重地一放,那茶碗一下子倾倒,茶水流了一案几。 林默怒声说道:“我妹妹来府上寄居几年,怎么会和贵二公子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难道府上的房屋那么挤,竟然挪不出一间空房间给我妹妹住吗?枉费我父亲还生怕府上破费,一年巴巴地送了一万两银子来?” 贾母连忙说:“这话是我说急了,并没有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我的意思是他们打小就亲近,兄妹的情分好,所以,经常在一起。”先头是话说得夸张了一点,林会元啊你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贾母冷汗这叫一个狂流啊。 林默的俊颜黑得跟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冷哼着说:“经常在一起?姑表兄妹不是应该平时压g儿见不着,偶尔大节下在家宴之类的场合才能见上一面吗?府上究竟是什么人家,怎么姑娘和少爷竟然是混着住一块儿的?这到底是什么规矩?就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亲兄妹也不能够啊。” 贾母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宝玉了,而是为她自己,也是为贾府的规矩家教做辩解了:“你别误会,我们家本来是兄弟们和姊妹们分开另外居住的,唯有宝玉是个例外,这里面的缘故却不好和你细说。再说,我早就和你父亲说好,等宝玉和林丫头年纪都大些,就给他们完婚。现在混着住着,更好亲香,将来做了夫妇,也更和美。” 林默气得将茶碗砸了个粉碎,怒不可遏地说:“胡说!我父亲不可能和贵府上说好了什么,不然,他就不会将我妹妹许配给礼部左侍郎王大人家的三公子了!” 贾宝玉整个人都呆掉了,真真是呆若木,却在口中喃喃自语道:“你妹妹?是你的哪个妹妹啊?” 林默跟看怪物一般看着贾宝玉,气哼哼地说:“我哪个妹妹?我就一个妹妹!真是岂有此理!还好我父亲及时想通了,留我妹妹在身边没让走,不然……哼……我妹妹的闺中清誉岂不是要叫府上败坏殆尽了?” 林默将给贾母的礼物一搡,说:“府上这样的人家,我们以后再不敢攀援!”不顾贾赦的规劝挽留,林默就要起身拂袖离去,却迎头遇上一个人。 原来是散值回来的贾政,他素日与林如海亲厚,早就听闻如海最心爱的庶长子林默聪慧异常,小小年纪就在乡试中一举夺魁,本就想着什么时候见上一面,也好以他为榜样来教导宝玉,这日听到丫鬟们说起,便不及换衣服,就急匆匆地赶来,恰好遇上刚才的一幕,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一般,暴喝一声:“宝玉!你干的好事!” 贾赦一见他来了,便附在林默耳边悄声说:“贤侄消消气,且留下来看好戏上场。” 林默心想这会子在这里呆着无非就是观赏一下贾政打得贾宝玉鬼哭狼嚎罢了,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此时装作气得狠了,扬长而去,那样的话,贾政的大板子说不定盖得更狠,把贾宝玉打得更加皮开r绽。 于是,林默高昂着头,连招呼都不和贾政打一个,就开步走了,倒是贾赦迈着小碎步,一个劲儿地在后面追,气喘吁吁地说:“林贤侄留步啊,你听我说……” ==================================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个宝玉的打扮是原著里面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先是正式衣服,后面见过王夫人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这就是换的那第二身衣服,名为家常打扮,实际有些类似于睡觉前穿的衣服,貌似对黛玉有些不恭,(/ □ \) 然后,那个“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是宝玉说的,好像是慧紫鹃情辞试宝玉那一章写的,呵呵,其实原著的意思是说宝玉黛玉像亲兄妹一般亲密无间,但是,这是贾老太刻意弄出来的玩意儿,是为当时的社会规则所不允许的。 qaq被乃们这群磨人滴小妖j缠得米办法,熬更守夜赶一章出来,嘤嘤嘤,下一更要等哦,没那么快啦,伦家的码字速度很慢滴。 70第 70 章 次日,林默正在房内看书,扫雪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回大爷,那贾府里的琏二爷来了。” 林默听着这家伙的名字就心烦,将书又翻了一夜,斩钉截铁地说:“不见。” 扫雪弓着背小跑着出去了。 一会儿,扫雪又跑了回来,说:“那琏二爷说今儿不见着大爷,他回去交不了差,便只好在咱们家门口坐着了。” 林默鄙夷地说:“哼,我家哪里请得起那么大一尊门神?别听他胡扯!别理他!” 扫雪答了个“是,小的知道了。”便又一溜小跑出去了。 林默看了会书,又去和余乐闲聊摆谈一回学问和轶事。一会儿,便有下仆问晚饭摆哪里,林默便叫他们端过来和余乐一起吃。 这老宅子里原没有厨子,临时去找了一个,做的菜也不甚合林默的口味,油荤气太重,倒是适合大胖子余乐无r不欢的口味。 余乐一看上的菜肴就高兴地搓手,说:“烤鸭,爆炒猪肝,福寿肘子,葱爆羊r……样样都是我爱吃的。” 林默眼睛一扫那菜肴,嫌恶无比地说:“嗷,我要死了,怎么全是这些油腻腻的东西?” 余乐坐下,便拿筷子便说:“现在不吃r,等会试的时候进了号房想吃也没得吃了。”他一边夹起一筷子羊r大快朵颐,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你家这厨子手艺不错啊,还换什么啊,京菜都是这样,味咸香重荤腥,我倒是更喜欢,觉着比扬州菜肴还香些。” 林默微微撇嘴,叫扫雪拿个小碗来,盛上一碗白开水,将那红油透亮的肘子扯了几丝瘦r下来,放水里涮了涮,涮去面上的油,才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了起来。 余乐说:“瞧你这斯文哦。还好你是个男的,要你是个女的,谁娶了你,不得被你管得束手束脚的?” 这话却触动了林默不为人所知的心思,他索x将碗一推,不吃了,另外叫厨房下了一碗面来。 吃了晚饭,林默约着余乐一起出去散步消食。 谁知道才走出门口,树荫下却窜出个人影来,差点吓了林默一大跳。 余乐庞大的身躯挡在林默跟前,指着那人威吓说:“你想干什么?” 那人举高双手,说:“我没想干什么。我是他家里的亲戚。” 林默已经看清楚是贾琏,从余乐的身后闪出来,没好气地说:“我当是谁呢?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地。” 贾琏朝着林默不住地作揖,说:“林大兄弟,你就行行好吧,给我说说林妹妹的事情究竟是如何,我才好回去交代,否则,我连家都不敢回,只好就在这里打地铺睡觉了。” 林默着光洁的下巴,目光诡谲地打量了贾琏一会儿,才用清亮的声音说:“我不能白告诉你,必须用我想知道的事情来交换。” 贾琏疲惫地说:“你想知道什么啊,咱们好商量,好商量啊。” 说着,贾琏便从y影中走出来,林默这才发现:好家伙,几个月不见,这厮竟然憔悴到这种地步!眼窝深陷,面色青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回了堂屋,贾琏一坐下,便急急地想要发问。林默斯条慢理地说:“急什么!先喝喝我们这里的茶,看看和你们贾府的比可差不差?” 贾琏心不在焉地饮了一口,又心急火燎地想说话,却被林默截住话头,说:“我先问过你,你才可以发问,不然,就请回吧。” 贾琏苦大仇深地点点头,跟即将要炸碉堡的董存瑞一般壮烈地说:“你问吧。” 林默说:“上次你叫我爹立遗嘱,是谁授意你做的?” 贾琏的脸顿时皱成了苦菜花,摇着头说:“这个,我实在不能说啊。” 林默盯着他半天,见贾琏将嘴巴闭得紧紧地,好像这样就能给嘴巴上锁一般,不禁“噗哧”一声笑,又问,“好吧,换一个。那你晚上吃的什么?” 贾琏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林默笑嘻嘻地说:“时辰到!哎呀,这可怎么办呢?问你什么你都不回答,那就只有请你回去了!” 贾琏忙说:“等等,我晚上吃的是……”却被林默叫停道:“停停停,跟你说了时辰到,过时不候。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你的晚饭问题了。” 贾琏哭丧着脸看着林默的一双好看的眼睛一闪一闪地,黑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最后,林默说:“这样吧,我现在暂时没有想问你的问题,不过,我要保留这个权利,直到我想出来为止。” 贾琏无奈地说:“好吧。其实,我父亲交代我一定要和你搞好关系,还要有求必应。你要问我什么,我怎么会不告诉你。” 林默用长辈嘉奖小辈的口吻,说:“嗯,你父亲很会教导儿侄,你要多听你父亲的话。” 贾琏脸上的表情这叫一个郁闷啊。要知道自从那次在扬州出了事,被贾赦带回去,贾琏便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面对着老大不满的父亲和各种拉拢的二房诸人,只觉得有心无力,万事都不想管,于是,他那酷爱弄权的媳妇王熙凤便趁势抢班夺权,将本来该是贾琏管着的事务夺了许多去,弄得贾琏在府里的地位越发低落了下去,贾府的那帮子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仆如今是只知有琏二nn,不知有琏二爷了。贾琏便索x倒向父亲贾赦那一方,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老太太也好,二房的人也好,顶多是埋汰埋汰他无能呗,老爹现在可是发威了,动不动就拎着耳朵大骂,惹不起啊。 贾琏终于将他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林妹妹怎么和那王瑜人不知鬼不觉地就定下婚事来的,我们这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林默不悦地说:“你是不会说话呢,还是故意怄我呢?什么是‘人不知鬼不觉’啊?说得好像是《西厢记》里私定终身一般,我妹妹可是大家闺秀,这门亲事是王家大哥亲自赶了几千里路,上我家里向我父亲提亲,我父亲也首肯了的。” 贾琏说:“那……这亲事能不能退呢?” 林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蹦三尺高,揪住贾琏的衣襟,怒声大骂:“你个王八蛋!我理了你,我都后悔,居然问出这般没天良的话来!我妹妹被退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贾琏连连求饶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说清楚。我不是说林妹妹被退婚,我说的是你们林家能不能把王家的婚事退了?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宝玉,听说林妹妹订亲了,就整个人都傻掉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口水顺着口角流出来也不知道去擦,给他个椅子叫他坐他就坐,叫他躺下他就躺下,叫了太医来诊断,说是什么‘急怒攻心,痰迷心窍’,要解了这个心结才能好,唉,叫我家老太君急得没办法,这才叫我出来打听。唉,我也是倒霉催的,老是被他们推出来干这等事情。你林大爷大人有大量,就当可怜兄弟吧,给我个准话,我好回去告诉他们。” 啊?失心疯了?这贾宝玉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呢!林默有些意外,又有些偷乐,这比贾政打他一顿还要来得陡啊,黛玉的魅力还真不可小觑啊哈哈哈。还好黛玉这会子不在这里,不然她听着未免要感怀,又得哭上一场了。 林默勉强板起脸来,说:“你回去叫她们死了那条心吧,我们林家和王家的婚事是结定了的,没道理放着西瓜不拿,却去捡芝麻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人家王瑜无论从哪一点比起你家宝玉来都是强出许多倍的,你们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有病还是治病吧。 贾琏灰溜溜地走了。 贾府这边,自然是一副人仰马翻的景象。贾母不时地派人去探视贾宝玉,还不放心,又将贾宝玉房内的大丫鬟袭人召了来问:“可好些了没有?” 袭人的一双眼睛都哭红了,说:“婢子不敢隐瞒老太太,宝二爷还是那么着,不见好。端一碗水给二爷喝下去,水又顺着嘴角流出来,李嬷嬷不住地给二爷掐人中,一点反应也没有。” 贾母心烦地挥一挥手,说:“下去吧,好生服侍着。等宝玉好了,你们都有赏,要是宝玉没好,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袭人擦着眼泪站起来,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却听见贾母怒声骂道:“太医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吃了一整天的药下去,还不见一点儿好转。等今儿晚上过去,再不好了,我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 袭人在心里咋舌,老太太真是牛啊。 贾母骂了太医,又想着兴许有那日贾政吓唬了宝玉的缘故,又沉着个脸,对丫鬟说:“去把二老爷叫来!” 贾政也正烦恼着呢,听着门下的一群清客门人混着出主意要这样医那样治的,却听见贾母唤他去,便忙忙地去了。贾母一见他,便眼泪全下来了,抖着个手指指着又哭又骂:“还不都是你平日里不分好歹,就胡乱打骂孩子!这下子好了,总算叫你打骂出毛病来了,你可称心了吧?” 贾政也是一头的包,连连拱手说:“儿子是x子急了些,原是恨铁不成钢,既然母亲责怪,儿子此后再不敢打骂管教宝玉!” 贾母怒道:“你很不必和我说这些狠话!你的儿子,你自是可以管教,只是,你当着那林家哥儿对宝玉要打要骂的,怎么不知道给他留着脸面?我听着都替宝玉臊得慌,宝玉便只好傻了算了,索x当作不知道!” 贾政吃了一顿派头出去,贾母又一叠声叫贾琏,说:“琏儿那个糊涂种子哪里去了?叫他去打探个消息半天都不来,敢是死在外面了?” 贾琏才一回府里就接到贾老太君传唤,不敢怠慢,忙飞奔了进去,见贾母房内的丫鬟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如临大敌的模样,便战战兢兢地说:“孙儿问老太太安。” 贾母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边的小案几,厉声说:“怎么叫你办点事情,你就跟死在外面了一般?是不是又去偷狗,和些腥的臭的女人滚到一起去了?” 贾琏吓得连连说:“没有没有,绝无此事。实在是那林家哥儿避而不见,我在他家门口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他出门散步才遇上问了那话,唉……”贾琏不敢照直说,在眼帘下偷看贾母的神情。 贾母怒道:“说!” 贾琏一横心,说了出来:“那林家哥儿说,林妹妹确实被林姑爷许配给礼部左侍郎王大人的三公子了,绝无退亲的可能。” 贾母怒骂道:“好个林海!真真混账!说好了的事情,竟然反悔,枉费我一番好意安排,居然另外就择着高枝儿飞去了!这个帐,我慢慢和他算!你现在出去,找些个真人大士来,给宝玉去去晦气,看是不是什么东西冲撞了,或是别的什么。” 贾琏如蒙大赦,急忙说:“是是是,我马上去。”便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这边,王夫人又肿着个眼泡来了,先哭诉了一番,才吞吞吐吐地说:“老太太,宝玉这病要不要设个法儿,比如‘冲喜’,说不定有奇效。” 贾母一听,便一拍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个。林丫头不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宝玉原是有些个痴病的,所以,才会‘急怒攻心,痰迷心窍’,要是这时候有个解语花给他开导着,他心一宽,不就好了吗?” 王夫人频频点头说:“就是这个理。要说会开导人,莫若宝姑娘第一。” 贾母马上就不说话了,冷着面孔说:“还是先叫太医看着吧,病急了,就胡乱出主意要不得。” 贾母心里冷笑:老二家的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自以为你娘家如今得势,就种种儿卖弄!我是看承着你们二房前程好,可不等于就要一切都听你的摆布,等你们把我架空了!琏儿媳妇已经是用的你们王家的人,算是我能退的最后一步了,这也是我实在看着那凤丫头伶牙俐齿会办事会讨好。宝玉的媳妇可不能再用你们王家的人,随便你们把那宝丫头夸到天上去也不行。林丫头本来是宝玉媳妇的上上选儿,现在不行了,就叫湘云丫头顶上! ========================= 作者有话要说:林妹妹跳出宝二角逐,喝茶吃瓜子看戏啰。 抖抖存稿箱,木有了木有了,明天的还要今天晚上赶,大家饶过小的吧,么么哒。 71第 71 章 三月初九,北方尚是严寒,天才蒙蒙亮,贡院早是灯火通明,执枪肃立的卫兵三步一岗,将贡院团团围住,大门外侧,则更是戒备森严。 即便如此,贡院外的街道上却是聚满了人群,将偌大个贡院围得水泄不通,多为赶考的举子乃至陪同相送的家属,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藉以排解考前的紧张情绪。 也难怪他们紧张,十年寒窗苦读,今日便是一跃龙门的时机,是继续做浅游于溪的锦鲤,还是一举越过龙门,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就看此一役了。 林默见余乐张大嘴巴,又塞下一个馒头,两个腮帮子又鼓了起来,便摇摇头说:“别吃了,你都吃了五个馒头了。” 余大胖子有个毛病,别人紧张是手脚出汗,吃不下东西,他紧张,则正好相反,越是不安就越要暴饮暴食,似乎疯狂咀嚼的动作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似的。 余乐直着脖子咽下那一口馒头,纳闷地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呢?” 林默的眼睛越过闭目养神的、临时抱佛脚还在摇头晃脑背书的、交谈的等等各自情态的人群,有些忧郁地说:“我无所谓名次,只想快点考完好回家去看看。我爹爹又不好了,昨儿接到我妹妹的亲笔信,笔迹都被她的泪水弄得模糊一片了。” 余乐叹气说:“这可怎么办?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考上了状元,你爹爹要是这么撒手一去,你也只得回乡去丁忧啊。” 恰在此时,时辰到了,贡院盘龙华表的朱漆大门徐徐打开。 十几位身穿朝服、头戴官帽的官员们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手持各类刀枪棍b的衙役差人,足有百八十人。 刚才还在低声交谈的举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贡院内外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居正中站立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官员,面蓄薄须,面目清癯,此时,他一双细目威严地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人群,沉声说道:“本府乃礼部尚书阮尚东,奉圣上之命任本次会试的主考官,主持这三年一度的国家抡才大典,在此先说明规则。因为参考的举子众多,考试将分三场举行,第一场考经义,第二场考五言八韵诗及试论,第三场考试策。……下面,报到名字的举子请到阶上来,待这里的衙役差人搜查一番,看是否有夹带什么用作舞弊的纸条或是书卷,若是没有可疑物品,便可入贡院内应试。”说着,尚书阮尚东看了身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一眼,说:“唐琼,你来点名!” 唐琼便端起一个厚厚的名册,点起名来。 被点到名字的举子先将一块竹制的名牌递给唐琼查看姓名无误,便有专门搜身的衙役上前来,细细地搜了身,还将那举子考篮里的东西,什么笔墨、白稿、镇纸、毛巾之类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对着光细看,就连那举子的篮子里放着的十来个白面馒头也不放过,居然一个个掰开来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看得后面的林默都直翻白眼:艾玛,被他们那样检查过的馒头还能吃得下吗? 林默的名字是很晚才被叫到的,阮尚东温和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两淮解元林默?” 林默忙将竹制名牌奉上,恭恭敬敬地说:“学生正是林默。” 阮尚东居然笑了笑,回头对几个衙役说:“是大才子呢。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无礼。” 那衙役便不敢搜他的身,只是象征x地拂了拂,说:“好了。”考篮亦只是揭开来看了看就作罢,并没有乱翻。 林默心里暗骂那个人,管得也太宽了点,不过又因为他的细致体贴觉得十分窝心,唇角不经意地上翘。 林默对着阮卫东深深作了揖,谢过了主考官、副考官等人,深吸一口气,随着鱼贯而入的人流,提着考篮稳步进入考场。 进了考场,林默按着安排到了自己考试号房,等待分发考卷。 整个考试的过程都十分平稳,没有出现什么林默没有复习到的内容,是以林默细细读完考卷上的题目,斟酌再三,才提起笔来,一一作答。 整整九日的会试下来,林默走出考场,只有一个感觉:啊?!我居然还活着!感谢老天爷!感谢老爸老妈!感谢tv! 再看一起参加考试的余乐,居然瘦了整整一圈,那肥大的袍子在他依然雄伟的身躯上晃荡着,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前提是要忽略掉袍子上一块一块的污迹。 扫雪飞奔了过来,一路喊着:“大爷!” 林默勉强勾了勾嘴角,表示“没事儿,还有一口气在呢。” 扫雪欣喜地说:“大爷,刚才我在那边看到好多举子都是被抬出去的,我还想着,就大爷这身材板儿,估着也要去找担架了,没想到您居然还能自己站着,不容易啊。” 林默拍了一下他的头,说:“我倒下了都还好,余公子倒下了可就够你们受的了,你还不去谢谢他叫你们几个猴崽子省力气了!” 余乐有气没力地说:“好哇,又拿我开涮!我要不是在考前有先见之明,猛塞了几个馒头下去垫着,这会子怕是真要叫他们抬出去了。” 扫雪搀扶着林默,回头对余乐说:“余公子,你扶着墙走,再坚持一会儿吧,到外面就有马车了,还有热热的人参汤呢。” 好不容易回了老宅子,喝了点汤水,又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干净净的衣裤,又吃了几块j巧的细点,林默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想起《聊斋志异》中描写乡试士子:入场提篮像乞丐,点名受呵责像囚犯,进入号房像秋后的冷蜂,出场后像出笼的病鸟,盼望报子时坐立不安像被捆住的猴子,得报中像中了毒的苍蝇……林默不禁摇摇头,深感其苦,又想道:好在考得还不错,对得起这些年的苦读和父亲的一番教导。 想到父亲,林默简直是归心似箭,恨不能马上飞回去看看,可是三月底发榜,四月初即是殿试,这一来一回将近一个月,无论如何来不及,林默只得打消念头,每日书信一封给扬州的家里,和家中主事的妹妹黛玉交换彼此的情况。 好在王瑜知道岳父病重,亦是百般出力为岳父诊治,而且,但凡是黛玉一个闺阁女儿不好出面去做的,他都一一在私下料理清楚了,并写信告诉林默原委,叫林默也略略放心。 贾府那边贾赦贾政等人都几次三番力邀林默过去荣国府散心,林默哪里会去,自是推辞,看着贾琏每次鼓足勇气而来,面色灰败而去。林默不禁有些心软,想着贾府那帮子人里面唯有贾赦还像个人样子,贾琏如今也好了不少,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林默便说:“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听到我父亲不好的消息,身为人子,我哪有心思和你们饮酒作乐?等往后吧。” 林默又问起贾宝玉的病好些没有,贾琏才说贾宝玉的那块宝玉果真有些奇异之处,太医也看不了的病症,却叫穿得破破烂烂、四处游历的一僧一道给治好了。而且,他们治病的法子也很奇特,就是将那玉拿在手掌上,颠来倒去念了几句什么词儿,没听真切,不知道究竟念的什么,然后叫人将那玉挂在宝玉的睡房上方,就镇住邪物了,宝玉便渐渐地好了,次日可以食粥,再次日便可下地走动了,现在已经大安了,只是一说起林妹妹,他就眼泪花儿直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他父亲贾政又骂他,他母亲又劝他,现在总算是好些了。 林默有些好奇,便问:“那你家宝玉的婚事也该有个眉目了吧?” 贾琏摇摇头说:“他父亲嗔着他没出息,说是至少要考个举人才许他成亲。老太太那边护着说,还不如先成亲,把心定下来了这课业才能学得好,所以,就这么乱着,没说一定。不过,我琢磨着,还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这合适的人是谁,贾琏和林默都心里有数,可惜贾老太不能如愿了。 林默便不许他再说下去,以免将话题又扯到黛玉身上来,转而对着进门的余乐招呼说:“哟,余兄回来了,今儿又去哪里游玩去了?” 林默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足不出户,余乐却十分有兴致,趁着这二十多日的空闲,将京城内外的风景名胜都看遍了,此时,砸吧着嘴说:“这天子脚下真是气象不同啊,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 林默笑着站起来,说:“天道酬勤,余兄往日钻研课业几乎到物我两忘的境地,想来一定会如意吧。” 贾琏鄙视地看了一眼相貌平凡,衣着寒酸的余乐,向林默拱拱手,告辞出去了。 三月底,会试的榜单便张贴了出来,林默高中会试之首,有连中三元的势头,叫林家上下个个喜气洋洋,人人“与有荣焉”。 黛玉写来的信中说:林如海得知林默不负众望,勇摘会试之会元之后,本来病体孱弱的,那一日竟然多吃了一碗粥,蜡黄的脸上泛起了红光,想来被这好消息一激,父亲的病没准儿好了也未可知。林默见信喜不自胜,比知道自己高中会元还要喜悦。 =================================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神马滴好难写啊。下一章是默默殿试,可以看到抽风的小皇帝了,o(n_n)o ~~ 今天要不要再来一发涅,哦呵呵呵,花花在哪里? 72第 72 章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殿试之期。 林默随着九十名贡生在凛冽的寒风中静候在午门外等待进殿的钟声。 “当当当”随着钟声悠扬,左、右掖门一齐开了,贡生们排成两列,在两名太监的引领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走进去,唯有林默神采奕奕,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惶恐得头都不敢抬,他只是微垂着头,目光却是四处流转,领略影视剧中才能见到的皇g大殿的气象。 金銮殿上,皇帝淳于钜身着大典的礼服,端坐于龙椅之上。 林默因为好奇,偷眼瞄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只见他看起来十分年轻,眼神略有些飘忽,神情也不甚威严,缺乏了一点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应有的如山威仪和君临天下的气度。 站在众贡生正前方的主考官阮尚东率领着贡生们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之礼,一时殿上回荡着“恭请皇上圣安”的声音。 淳于钜倨傲地颔首,他身后的掌事太监便尖细着嗓子宣示:“传圣谕,开考!” 阮尚东又率领着贡生们叩头谢恩,站了起来。贡生们都按照之前被严格叮嘱好的指示,脚步放得轻巧,屏着呼吸走向自己的考案。人数虽多,倒是整齐有序,一声儿咳嗽都不闻。 林默端坐在自己的考案之前,看了看考题,一首七言八句应制诗,一篇策论。林默一边慢慢地磨墨,一边脑中飞快地运转:殿试和会试不同。会试的审卷官们一天要看成百上千份考卷,脑子都木掉了,所以,文章必须要按着八股格式循规蹈矩地来,太有文采的反而被视作出格。殿试则不同,皇帝不会每一份考卷都看,他只看在场的主考大人们j选出来的,所以应该会更加欣赏不落俗套的文章,就算略略脱出一点八股格式,只要文章气势不凡,想必反而容易脱颖而出。 林默心里有了计较,文章的写法走势也成竹在x,于是提起笔来,文不加点,龙飞凤舞起来:臣对:臣闻,经学所以致用,礼制所以宜民。慎选昭旌别之权,储蓄裕闾阎之务。……(引自清朝张岳崧殿试对制策文) 而此时,许多考生还在或咬着笔头出神,或两眼望着殿顶凝思。 林默奋笔疾书的样子在这群人之中十分引人注目,果然,淳于钜的目光停顿在他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便招手叫下面巡场的主考官阮尚东过来,问道:“最左边第四个的考生什么来历?会试中排名第几?” 淳于钜听完主考官的汇报,嘟哝了一句:“原来是前科探花林海之后啊?难怪难怪。” 一时考毕,诸贡生们纷纷交卷,淳于钜决意随意考考他们,看几位先头在答卷时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贡生是否有随机应变之才能。 淳于钜先口出一个对句,说的是:“风吹马尾千条线。”说完之后,唇角微勾,一脸自得之色,好像在说“世人都道状元好,朕却考不成状元,不过嘛,状元什么的都应该是朕的手下败将”。 众人都有些迟疑,金殿上对皇帝的对子可不比寻常。这个说起来简单,天对地,雨对风,太阳对月亮的,似乎信手拈来。若是一般的,只要对仗工整就行了,若是对上不喜欢的人,还可以挖苦讽刺,是以古往今来的妙对特别多,但是殿堂之上和皇帝对对子就特别要注意,除了对仗寓意要好之外,歌功颂德是必须的。 淳于钜见众人没有主动出来对的,便信手指了一个国字脸、穿着一身青色锦袍的贡生,要他回答。那人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总算是对上了一句:“雨撒羊皮一片腥。”此时,林默清楚地看到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确实,这个下联怎么看都只能用凑合来形容,“一片腥”这三个字太chu俗了,对联这种文雅的东西,出现这样的字眼,实在是太俗了。 果然,淳于钜环视了一圈贡生们,挑起半边眉毛,问:“还有更好的吗?” 机不可失。林默急忙出列,对上一句:“日照龙鳞万点金。” 没有把这一群人都考倒,独独凸显出自己的才识不凡来,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全部被考倒了也不行,要知道这可是全国j选出来的j英中的j英,要是他们都对不上来,岂不是显得我大晋朝无人?如此一想,皇帝淳于钜便脸上露出笑意,率先说:“好,这个好!” 其余大臣也纷纷赞道:“对仗工整,而且寓意不凡,确是好对。” 随后,淳于钜又出了几个对子,命几个贡生作答。其中有几人的捷才令林默也不禁拍案叫绝,心里暗服不已。譬如皇帝出对:“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一个贡生沉着地回答道“地当琵琶路当弦哪个敢弹?”此人名为齐邦国。 还有淳于钜出对子“冰凉酒一点两点三点”时显然十分得意,手臂舒展坐在龙椅上施施然而笑,众人一来照顾皇帝的面子,二来此对确有奇妙,不过最后还是有一个贡生对上了一句“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叫大家都交口称赞,此人名为黄子蛟。 林默也对上了一个好对子,博得满堂喝彩,当时淳于钜出的对子是“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代”,林默对的是“女居左,子居右,世间配定好君”,忠君爱国的思想溢于言表,实为应制之佳作,再次博得皇帝另眼相看。 稍后,便是皇帝与朝中重辅商议三甲人选的时候了,主考官阮尚东带领着贡生们行了叩拜圣恩之大礼,退至后殿等候。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殿外响起了一片飒飒作响的靴子走动的声音,众位贡生都从位置上站起,知道这些人是来宣大家上殿听殿试结果的,都不禁心中砰砰直跳。 领着贡生们重新入金銮殿的乃是当朝内阁首辅大臣李书磊。 皇帝高高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文武百官两溜雁翅一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金殿两侧。 随后g廷乐师开始高奏雅乐,悠扬的丝竹之声回荡在九重g阙之中,紧接着钟鼓齐鸣,改奏起了喜气洋洋的曲子。 曲调渐渐小了下去,李书磊这才出列,从内监手中接过皇榜,高声宣读起了新科进士的名次。 金殿传胪,唱名赐第,正是人生辉煌的开始。 先宣读的是三甲“同进士出身”,随后是二甲“进士出身”,最后才是头鼎甲,称之为“进士及第”,也就是人们惯常说的“状元、榜眼、探花”。 林默揪住一颗心,听着李书磊念完了三甲,松了一口气,又念过了二甲,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便知道必定是在头鼎甲里面了,林默顿时一颗心几乎要喜悦激动得跳了出来,心想不会是状元吧,连中三元吗?艾玛不行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受不了啊。 还没等林默平静好呼吸,李书磊已经念到了他的名字:“探花林默。” 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林默努力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正常,然后迈着急急密密的碎步上前(这个是古人的规矩,论语里有的,遇上这样非常庄严的时刻要急趋而行,不是林默想走老太婆步)跪在丹陛一侧,双手伸出,恭恭敬敬地从一侧的太监手中接过专为新科进士准备的从六品深碧色官服,口中称颂“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监为林默斜挂起一朵用大红绶带连起来的大红花,这是头鼎甲才有的荣耀装束。 随后念到的是榜眼黄子蛟和状元齐邦国,亦是赐官服戴大红花,和林默一起接受各种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的洗礼。 没考上状元,林默略有些沮丧,随后也便释然了,最后归纳为,是老爹林海起名不当,人家那两人的名字的寓意多好啊,一个是齐国之才,一个是出海蛟龙,念起来也有气势,哪像自己叫什么默?就是古代,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呢,默默成神的神话不是没有,是太少了。所以有一句话很有道理,怀才不比怀孕,不是时间到了就会自己显露出来,默默就注定无闻啊。 心里腹诽归腹诽,倒是马上就要跟着行动起来,随后去赴琼林宴。 余乐也中了,不过是三甲的倒数几名,他依旧是乐得手舞足蹈地,跑过来拉着林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贤书果见登天府。阔步青霄今得路。脚底生云,拥入蟾g去。好是来年三月暮。琼林宴处人争睹。” 这一曲无名氏做的词写尽了世人艳羡的琼林宴。 琼林宴始于宋代,因宋徽宗在皇家花园“琼林苑”设宴款待新科进士而得名,这是士子们走向辉煌人生的开始,自来便笼罩着一层清贵荣耀的光环。 五十八道御制珍肴,散发着清冽香气的百年陈酿,和十年或数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成就感,叫在场的进士们都欣欣然了起来,加之后来身着便服的皇帝淳于钜亲自莅临,气氛更是一下子到达顶点。 不过淳于钜没坐一会儿便又威风八面地被大臣內监们簇拥着走了。 既然是同年进士,以后在官场上就不免要打交道,于是士子们纷纷离座,互相攀谈敬酒道贺起来,其中,自然是状元齐邦国,榜眼黄子蛟和探花林默被敬的酒最多,林默不擅饮酒,都是余乐很仗义地帮他挡了或是代饮了去。 齐邦国二十五六的年纪,黄子蛟二十二三的年纪,都比今年才刚刚满十六岁的林默大了许多,而且,都是家有贤妻,早早地就结了婚。齐邦国长着一张国字脸,模样显得稳重,颇有些君子端方的气度。黄子蛟容貌亦是不俗,只是言语上颇有些恃才自傲的狂劲儿,不过是在不太讨厌的范围内,林默觉得这两人还值得一交。 随后,便是最激动人心的长安街观榜,头鼎甲跨马游街,唐诗所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即是写尽了头鼎甲三人年少得志,蟾g折桂的荣耀无双。 手捧钦点皇圣诏,足跨金鞍朱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欢声雷动,喜p震天,遍街张灯结彩,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见到披红挂彩,新郎官一般跨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状元、榜眼、探花们,谁不赞一声“生子当如此!嫁郎当如此!” 今年的头鼎甲三人都是生的好相貌,状元齐邦国方面权腮,目光如炬,榜眼黄子蛟豹眼高鼻,唇方口正,探花林默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形容较之前面二人要小得多,却是姿仪美具,风采翩然。一时,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抛开了羞涩,将手中的丝帕甩向了林默,一时间,只见半空中丝帕、鲜花纷纷抛洒而下。开始林默还能偏头躲开,可是,随着不明飞行物越来越多,林默越来越招架不住,便在状元和榜眼的哈哈大笑声中狼狈地策马快行,总算行到了一处因为道路两旁没有什么房屋而相对安宁的街道上。 林默略松了缰绳,等着齐邦国和黄子蛟的马追上来。 恰在此时,街道上有一扇雕花窗打开,一个白色的东西从窗口被抛出,不偏不倚掷向林默的x口。 林默连忙伸手接住,展开手心一看,却不是先头围观的姑娘们丢掷的花苞手帕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朵用白玉雕琢而成的芍药花,唯有中间一圈金黄色的花蕊是用难得的黄玉雕成,更显得洁白的花瓣娇嫩异常,在午后的阳光下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这花的品种林默认识,正是淳于钊喜爱并推崇的“花中之相”、芍药中的极品——金围腰,传说簪上此花,日后可为宰相,只是,现在是初春料峭之时,却不是此花的花期。 林默举目望去,果然那窗户后面转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口角含笑地望着自己。 喜悦恰似钱江之春潮,一浪接一浪漫过林默的身心。 他说过他会来看我打马游街,他真的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看官们,今天更新了2章啊,前面的71章也是今天滴,所以,求表扬啊求爱抚。 答小雨童鞋提问,本文专注于1vs1不动摇,所以,林默与此文中出现的任何男y均木有暧昧关系,包括皇帝大人。 这个皇帝非常之抽风,大家请往后看,o(n_n)o ~~ 6772 欲望文 73-80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7380 73第 73 章 待到月上枝梢,众人兴尽而归,林默只推说有事要晚归,与余乐道别。待人散尽之后,自己则只带着扫雪一人悄悄出来,去了下午经过的那一处街道,果然有个侍卫出来,领着林默上了楼,去见淳于钊。 林默虽然觉得男男相恋是要避讳人眼,可是,搞得跟地下工作接头一般,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淳于钊就坐在窗边,见到林默便灿烂一笑,微微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飞奔过来,拉住林默的手,故意夸张地上看下看,调侃着说:“哇,‘魁星朝金阙,探花耀玉京’,探花郎踏足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啊。” 林默心里爽快,一张俊颜却连腮带耳都红透了,嘴上嗔怪似地说:“胡诌的什么歪诗啊你?” 映在淳于钊眼中,小情人羞涩而爱娇的表情真是要催得人心花朵朵开啊,叫一直以来都严于律己,端正矜持的世子情不自禁地揽他入怀,在他的耳边吐出一串热得发烫的情话:“今日是万人空巷观探花啊。我家睿儿真是……哇……颠倒众生啊,可叫我怎么办?不想叫别人看见你……好想把你藏起来……” 弄得林默推着他,又是笑,又是骂:“喂,你还是世子吗?你给我正常点!” 林默的推的那力道反而叫淳于钊越加兴起,索x搂紧了林默,要往他脸上亲去,却忽然发现林默皙白如玉的脸颊上有一点红红的擦痕,淳于钊忙停下来,细细地瞧着,用手指轻轻抠了一下做确认,才微微焦灼地问:“这是怎么了?” 林默了,有些茫然地说:“不知道,也许是先头游街的时候叫那些姑娘扔过来的花儿弄的。” 淳于钊顿时心疼起来,用手指轻轻抚过,又给他吹着凉气,一边问“还疼不疼?”一边大力抨击这头鼎甲游街的陋习,还说那些扔花儿的姑娘是些蛮力的家伙,以后准嫁不出去。 林默好笑地说:“那里面也包括你哦,你也扔了的。” 说着,林默从袖子里掏出那一朵芍药花给他看,以做证明,又反调戏回去,说:“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将就将就娶你好了。” 淳于钊哑然失笑,说:“好,一言为定啊。” 林默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两人静静地拥抱着 ,一起举头看窗格外的月亮。 尽管只是一弯残月,那半钩的清辉依然叫人神往。 一整日紧张、振奋、喜悦、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林默安然地靠在他的怀抱里,轻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淳于钊轻轻地吻着他的脸颊,反问道:“你会不来吗?” 我当然会来。其实,在我心里,蟾g折桂的这一刻,不仅是为了以后的锦绣前程,也为了在这一天,向你证明我自己,有才华有学识,足够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 林默情不自禁地嘴角上翘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在灯光幽暗的房间显得亮得出奇,淳于钊呻吟了一声,说:“哎哟,受不了了,你勾引我。” 林默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起了变化,马上就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却被淳于钊紧紧抱住不撒手,闷声说:“别动,我一会儿就好,你要是乱动,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默心里泪牛,那些络小说中狂狷邪魅的总裁们说的话,什么”别动,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之类的居然会在自己身上体现,艾玛,红楼的世界真是疯狂。 林默很佩服淳于钊的强大的自制力,他真的就自己好了,并且马上从欲|火中烧模式调整为文艺小清新模式,用略带一点惆怅的语调说:“若是你真的不来,我便也不会再等下去。” 压g儿没听进去他说话的林默这时候还在杞人忧天地想淳于钊不会憋出毛病来吧。林默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的,不过同时又很宽于待己地为自己开脱说:我才十六岁嘛,再怎么喜欢他,叫我此时俯身献菊花也是办不到的,于是,世子大大,乃再忍忍吧。 因为整个房间只点了一盏幽暗的地灯,淳于钊看不清楚林默脸上瞬息变化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自己的,转而语气郑重地对林默说:“我们在一起,必须要非常隐秘,一来,不能叫我父王知道,他会杀了你,二来,不能叫我的皇帝堂兄知道,你以后慢慢地会了解原因。还有,你以前曾经在缙王府住过七年的经历,我已经全部给你抹平,以后再不要提起,知道吗?” 林默重重地点了点头。 淳于钊牵起林默的手,深深地望进他清澈的眼睛,叹着气说:“其实,我真不应该继续下去,放手,才是对你最好。可是,我……忍不住。” 林默懂他的顾虑,淳于钊那个凶残无比的老爸林默是见过的,缙王不重说辞重实干,要是他一旦知道他最钟爱的儿子断背了,搅基了,估计他不会去找淳于钊,而是简单利落又护短地将祸水——即林默杀掉。为了林默的安全,淳于钊想要退缩,却情难自己,无法放手,所以才说了那一番话。 林默情不自禁地回握住他的手,说:“我也……忍不住,我也不想放手,就是喜欢你。” 淳于钊紧紧地揽他入怀,说:“你放心,我们会在一起的,我在想办法……” 柔情蜜意了许久,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淳于钊次日便会离开京城,估计再来要等一段时间了。 宁寿g。 苏氏正在和惯常随侍左右的女史周娟婷说话。 周娟婷说:“那贾才人当真手段了得,听说这段时日皇上都是翻的她的牌子。” 苏氏面上虽然看不出喜怒来,但是眼底快速掠过一丝不屑,抬手抿了抿被一排红宝石发簪别得一丝不乱的发鬓,冷淡地说:“皇上的后g之事哀家不便多说,再说,‘花无百日红’,皇上兴许是这一段时候新鲜着吧?” 周娟婷嘟哝着说:“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年纪比皇上大一大截,兴许是狐媚子功夫了得吧。我听说啊,”周娟婷附在苏氏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通。 苏氏听得眉头蹙起,惊异道:“还有这等事,真真是无耻之尤!” 周娟婷是自幼年起就一直陪伴苏氏左右的,最会训练小g女小太监,从而发展为宁寿g的眼线,所以,她在苏氏面前说话不像一般人那般避讳,苏氏视她为心腹,亦不会苛责于她。 周娟婷撇着嘴说:“这是咱们大晋朝仁厚啊,要是以前那些朝代,她这种顶着先皇时期选出来的秀女的名义,就是没有承宠,也算是先皇的女人,该被弄去殉葬了,也便不能像如今这般魅惑君心了。” 苏氏想了想,冷笑着说:“‘人在做,天在看’,这贾才人能博取皇上的欢心,算是她的本事,可是,也别太兴过了头,这后g里美貌的女子千千万,一个个都绿着眼睛盯着呢。她若是还不知道收敛,还要弄那些不要脸的狐媚子玩意儿,迟早要被后g的那群女人撕了!倒是不必我去费心。再者,皇帝的后g之事,一则有他自己的亲娘太后可以教导,二则有他的中g皇后可以去规劝,我一个皇祖母,往里面搀和什么呢?没得去讨人厌的!” 周娟婷也点头附和说:“太皇太后说得正是这个理儿,不过,那贾才人圣前专宠,若是有了皇嗣,这个就……” 苏氏轻藐地一笑,说:“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就不信,皇后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会叫一个先皇故人抢在她前面。” 恰在此时,淳于钊来了,两人忙掩口不提,苏氏笑眯眯地看着最喜爱的这个孙儿,说:“怎么?钊儿要回去了?” 淳于钊确实是来道别的,话说他这一两个月借着太皇太后的名义进出京城好几次了,缙王不知道原委,还当他是孝心虔诚,反而颇为嘉许。 淳于钊这边前脚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对他提名道姓来了。 ————————————分割线—————————— 话说殿试的名次一出来,林默名列头鼎甲的消息传到贾府,一时间各人面上神情各异。 贾赦倒是挺高兴的,一拍桌子对贾琏说:“看老爷我的眼光就是老到吧,我那时候说你还不相信,怎么样?可是中了吧?还是探花!我看林家这哥儿以后说不得要做宰相,咱们既然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可得把紧了,就算现在靠不上,也万不可得罪了他,留着人情日后才好相见呢。你个耳软面活的,千万不能叫家里那帮妇人唆使着做下什么叫人家不舒服不高兴的事情来,切记切记!”贾琏唯唯点头不提。 贾老太君听了觉得很扫兴很没意思,连本来今日家里小聚,连薛姨妈等人都在跟前凑趣,正好可以摆一桌骨牌的,可是,听了这个消息,贾老太君就跟吞了一个苍蝇一般,诸事都没了兴致,吃饭也没胃口。诸人见此情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老虎尾巴不得,坐了一会儿也便一一散了,唯独贾宝玉被留下来。贾老太君搂着他,却用手指头戳着他的额头,一声声地说:“我的孙儿哎,祖母是疼你,可是你也要争气。平素我都护着你,不叫你老子把你拘紧了,也不许他打骂你。现在想想,兴许是错了,你好歹也考个什么出来啊,不说别的,就当是给我挣点脸面,也不枉白疼了你一场。” 王夫人听了林默中了探花的消息,只是撇嘴冷笑,她往日就说小姑子贾敏是个没头脑的,偏喜欢作,没出嫁的那时候可没少给她找麻烦,结果呢,千算百算地算计人家就是没算到自己命不长!也不知道贾敏当年对这庶子好不好,估计啊,以她那个德行是不可能对庶子好的,不然的话,这时候倒是可以一门俱荣,连带着她那林丫头也有硬仗腰子的娘家人了。 这边,林默等新科进士已经接到圣旨,状元齐邦国被授职正六品翰林院编纂,榜眼黄子蛟和林默被授职七品翰林院编修,同去翰林院任职的还有二甲的几人。此外,余乐则要参加礼部的复试,看运气好不好,能去一个好一些的州府做个七品芝麻县太爷。 林默挂心父亲病情,可是初去翰林院,与上峰同僚尚未来得及熟悉就马上请假回乡实在不妥,只得继续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不时地写信回去询问病情。 这一日,林默等头鼎甲三人正在翰林院内办理公务,一个手执拂尘的老太监,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玄色衣袍的太监,走进翰林院大堂,尖声说:“圣上口谕,宣翰林院编纂齐邦国,编修黄子蛟、林默即刻入德政殿觐见。” 三人不明所以,忙跟着出来,一路到了德政殿,却见虽然散了朝,殿上却还有几位大臣,细细一看,都是平日在圣驾前十分得宠的人物。 三人便跪下叩拜,口称:“微臣叩请圣上金安。” 淳于钜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说:“爱卿平身。” 淳于钜今日心情颇佳,抚着手上的玉扳指,问:“怎么样?三位大才子觉得朕的翰林院如何啊?” 齐邦国是状元,自是以他先开口回答为适宜,于是,齐邦国将翰林院的悠久历史、清贵不凡,乃至满室书香的好处一一用最优美的语言,最激昂的态度声情并茂地陈述了一遍。 淳于钜打了个哈欠,说:“嗯,不错,你们知道勉力向上就好。你们是朕登位以来的第一届头鼎甲,算是天子门生,朕有意要将你们栽培为将来的朝廷重辅,就是不知道三位爱卿想做什么官儿啊?” 啊?!想做什么官儿?说出来就给做吗?还是,只是戏耍我们的?尼玛戏耍回去,就说我想做宰相太子少傅皇上乃答应不答应啊?那可不敢,万一惹得皇上不高兴了,说不准就要杀头掉脑袋。 林默等三人默默哀悼了一下自己弱势群体的悲哀和无奈,又交换了一个茫然的眼神,意思是:“兄弟,大难来时各自飞,各自想辙吧。” 林默心想,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皇帝极不靠谱,还有一种就是此皇帝老奸巨猾,挖个坑给你跳。据林默的这些天的亲眼观察和亲耳听闻,这位皇帝大人应该是属于前者,不过,猜到您皇帝大大不靠谱,您也不能不靠谱到这种无下限的地步啊。这玩意儿就好像你去企业应聘,人老总假装慈祥地问你想要多少月薪一样,无论你是诚心诚意的还是虚情假意的,总之你开出来的薪资没人会理会,那个岗位该是多少钱还是多少钱,开玩笑,人家大企业的岗位薪酬都是因着位置设定的,不会因人而异。现在皇帝当着几位大臣的面问他们想要什么官儿其实也是一样,这个资历是要熬的,就算皇帝也不能随便无缘无故地越级提拔,不然,当御史台是吃白饭的啊?就看唐朝那个倒霉皇帝李显吧,一时高兴提拨岳父多升了几级,拜为侍中(即宰相),被御史诘问时李显一时得意忘形说什么“别说侍中了,朕高兴了将天下送给他又如何?”于是给了武则天废帝的借口,又被塞回幽禁之地去了。 不过,林默现在觉得自己是探花挺好的,这棘手的问题让状元和榜眼先答,哈哈哈,同志们,你们先顶上,我掩护!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chu长君哦,撒花。 74第 74 章 齐邦国跪直了身体,双□握,恭声回答道:“臣愿去大理寺。昔韩非子有言:‘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治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于法令者必禁。’臣深以为然,自入翰林院后,径取其中断案审刑之法家学问以读之,手不释卷,深有体会。圣上识才善任之美名远播,可谓伯乐,臣虽不才,亦可谓之驽马,愿听从圣上驱使。” 林默不禁在心里暗叹:这齐邦国果然是个最老道的,皇帝问的是想做什么“官儿”,等于问的是“职务”,这家伙掉了一堆书袋,其实回答的是“工种”,说是愿意去大理寺工作,并没有狂妄地自称想做“大理寺卿”,而是非常妥帖地自贬为“驽马”,再吹捧皇上几句,言下之意是“我是革命的一颗螺丝钉,您安排我做大理寺什么官儿就什么官儿吧”,既敷衍了皇帝,又不至于叫一旁围观的老大臣们不高兴,是个肚里有点成算的。唔,也许我一会儿也可以照着葫芦画瓢儿——有样学样。 状元答完了,就该榜眼的了。 黄子蛟平素就有些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听完齐邦国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的话,他微微撇了撇嘴,显然是不屑了。等到皇帝的目光转向他,他便也跪直了身体,语调激昂地说:“恕臣无状,在回答圣上的问题之前,臣想问问殿上为官多年的大人们,身为朝廷命官,何物,乃重中之重?” 那些大臣都是做官做老了的,见皇帝此时心情颇佳,便也凑趣,七嘴八舌地纷纷回答道:“忠诚”、“才能”、“品德”、“c守”、“名望”等等,不一而足。 黄子蛟跟个主考官似地,只是微微一笑,对诸多回答不置可否。 林默在心里暗笑:别卖关子了,哪有跪在地上的主考官呢?再装就装过头了,小心惹得皇帝不高兴。 黄子蛟倒是见好就收,拱着拳,声音郎朗地说:“臣以为,为官者,最重要的在于自信。” 淳于钜“哦”了一声,说:“说来听听。” 黄子蛟说:“圣上明鉴,一个人若是没有自信,如何能胜任朝廷命官?若是无法胜任朝廷命官,即便是空有忠诚、学识、品德,又有何用?” 淳于钜点点头,说:“这个说法也对,不过与朕的提问似乎有些离题万里了吧?而且,空有自信,没有才能,岂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林默在心里拼命点头:皇帝大大,乃也注意到了啊,这装b货明明回答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好不好? 黄子蛟说:“刚才圣上问臣愿做什么官儿,臣不敢狂悖,但是,臣自幼博览群书,立下大志,并坚信天生我才当大用。教化百姓,则使地方太平,断案审刑,便使冤狱昭雪,登殿堂,则辅佐明君,使国泰民安,尽抒平生之志。” 我去!说得你简直是“走到哪里哪里亮”,这样狂妄真的大丈夫?看着在旁边观看的老大臣们黑沉着的脸,林默在心里为黄子蛟默哀一分钟。 不料皇帝淳于钜却击节赞叹道:“好!有志气!朕早就觉得朝堂之上尽是一股子萎靡老朽的气息,朕要做个什么都被一群人拉着劝着的,就想要黄爱卿这样积极开拓的青年才俊!” 林默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一旁的大臣也在心里嘀咕:咱们还是素日皇上看承得好的呢,敢情皇上早就嫌弃咱们老迈不中用了? 林默心想:原来皇帝大大喜欢这调调儿,自大狂加马屁j的奇妙结合体? 作为读了十来年圣贤书的人,林默觉得自己应该不屑于那么去做。可是,慢着!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自己寒窗苦读十多年,不就是是为了在皇家谋个好差事吗?要是有地方跳槽也可以卖弄卖弄读书人的风骨,那就“此人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了。可是,请注意,皇家是垄断企业啊,皇帝淳于钜的脑门上就标着“只此一家,概无分店”几个大字,未必然我这时候不迎合,却傻不拉唧地学什么假清高实迂腐的名士风范,落得个被皇帝摈弃的下场吗? 说不得也只好效仿黄子蛟,说些皇上喜欢听的。不,我要比他说得更好。林默拿定了主意。 林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清朗的声音在金殿中响起:“圣上乃是圣明之君,物尽其才,人尽其用,令微臣佩服不已。微臣多谢圣上美意,然而微臣不求高官,只求微末之官,愿为国竭股肱之力,尽犬马之劳。” 果然林默欲扬先抑的说法叫淳于钜的眼中闪过一缕失望。 旁边一位胡子老长的大臣听林默的说法与刚才的黄子蛟刚好相反,不禁说道:“你在头鼎甲三人中年纪是最小的,理应壮志凌云,自信满满,却只求微末之官……” 林默微微一笑,说:“老大人此言差矣。卑职向圣上求微末之官,并不是没有自信,”林默转而向着淳于钜,掷地有声地说,“而是,微臣以为,所谓君子,志向可以大,目光可以远,行动却要落到实处,就算是圣上赐微臣以微末之官,‘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微臣相信,只要励j图治,一定会有出头之日,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与老大人同阶为官呢。” 刚才发问的老大臣捻须笑道:“志向远大,脚踏实地,不错,后生可畏也。” 这下子连淳于钜的眼中都带出笑意,轻轻地拍了拍龙椅的把手,打量了林默两眼,见林默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形容俊秀,直如芝兰玉树,但是,刚才的一番先抑后扬的话却很难叫人相信出自这样一位少年之口,淳于钜便决意要再难难他,看他究竟有几分才学,忽然发问道:“林爱卿,你可知道这位老大人是什么官职?” 林默摇头表示不知道。 淳于钜说:“这位可是我大晋朝的兵部尚书,三朝元老周大人。你刚才说有朝一日要与周大人同阶为官,哼,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当上我大晋的六部尚书之一吗?少年人不要太狂妄了!” 呃,皇帝大大,乃好像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吧,还有,要说狂妄,这不是你喜欢的调调吗?但是,林默注意到淳于钜虽然疾言厉色,实则手在龙椅的把手上一拍一拍的,像在打拍子一般,便猜到他并不是动怒,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是否能随机应变罢了。 林默定了定神,稳声回答道:“圣上,有道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微臣以为,少年人的狂妄,其实是一种奋发向上的意志!微臣给自己定下一个极高的目标,追比贤能之士,激励自己不断进步,难道不是圣上刚刚才嘉许过的积极进取的一种表现吗?” 呃?口才不错嘛。淳于钜这一回才认认真真地看了林默两眼,以前只是觉得探花郎确实有探花应具之仪容,并不曾仔细看清楚过,这时才注意到渐已长成的少年人飞扬的眉目中是满满的自信,给他本来就俊美无双的面庞又添几分神采,淳于钜不禁心里大起好感,却又起不服气之心:你小子口才好,朕却只有比你更强的。 淳于钜故意沉下脸,说:“狡辩!六部尚书乃是我朝重辅,岂是你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子可以奢望的?好高骛远,不怕落人耻笑吗?” 林默唇角的笑意浅淡而生动,答道:“圣上,臣现在未及弱冠,所以才正好从微末之官开始笨鸟先飞啊。不管爬不爬得到六部尚书之职,总好过x无大志、庸庸碌碌熬资历混官场吧。” 淳于钜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这个“笨鸟先飞”的比喻用得妙啊。 林默趁势又加了几句最关键的话:“俗话说‘人各有志’。就好比微臣的志向是从小官做起,做好官,做大官,谓之小志;圣上为一国之明君,日理万机,j于朝政,,当是立志于致天下安康,使黎民乐业,令社稷永固,谓之大志。正因为圣上有大志,微臣的小志才能实现;同时,有了像微臣这样成百上千的微末小官的小志,圣上的大志才易推行。圣上的大志好比江河,微臣们的小志好比溪流,无涓涓之溪流,无成浩浩之江河,无浩浩之江河,则溪流干涸消逝于无形矣。” 这阿谀之词说得如此不露声色,又如此激昂人心,任是听惯了各类花言巧语、溜须拍马之词的淳于钜也不禁动容,一拍龙椅的把手,哈哈大笑道:“好个‘大志好比江河’,说得太j辟了!很好,朕正是有一腔大志待完成。你们是我大晋朝最令人瞩目的青年才俊,是天子门生,正该为朕奔走效力。朕要叫天下人看看,正是有朕这样的青年才俊的皇帝,才会不拘一格地提拔使用你们这样的青年才俊,成就一段君臣合心、励j图治的青史佳话!” 最后一句话几乎要雷死林默了,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皇帝说的所谓的青史佳话是不是伴随着“皇帝抽吧抽吧,见多了就习惯了”的过程? 恰在此时,殿外进来一个太监,跪下来说:“启禀圣上,大食国来使求见。” 淳于钜今日心情大好,随意地一挥手,说:“宣。” 于是,林默有幸又见识到了皇帝的“一日三抽风”之第二抽。 =====================================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群磨人滴小妖j,怎么能天天要求伦家春风二度涅?伦家不是强攻啊,一日一发才可以保持体力啦,乃们不要逼伦家,qaq,乃们一直要一直要,伦家怎么扛得住嘛?(→→窝会说窝把自己弄吐了吗 咳咳,窝是攻,弱攻也是攻,偶尔一次春风二度还是可以满足滴。(→→意思乃们懂了咩? 75第 75 章 大食国在北元之外侧,往日尽受北元之欺凌,两年前趁着缙王痛打北元的时机缓过气来,好生发展了一番经济,如今也算是个实力不弱的邻国了。不过,大食国却和大晋之间这些年纷争不断,打了和,和了打,就像割韭菜一般,一茬接一茬。 要说淳于钜为何不派出本朝之“战神”缙王一举将这大食国给剿灭了,其中也有淳于钜自己的小九九。话说当年缙王大胜归朝后,这大食国瞅着北元元气大伤,北部当属自己为第一了,居然起了野心,也开始小打小闹地侵蚀大晋朝的边土,骚扰边境居民。当时的骠骑大将军乃是太后之胞兄,淳于钜的母舅周长春,主动请命要去剿灭大食国。淳于钜心想,缙王出的风头也够多的了,难道除了他,我大晋朝就没有别的大将了吗?朕的母舅就算稍逊一等,朕拨给他三万铁骑,还踏不平大食国个弹丸小国?谁知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周长春带着一大队j兵强将,远征大食国,屡次交手,虽有斩获,却总是不能最终打败大食国。尤其是大食国国王病逝之后,其独生女儿继位,周长春还想着新君即位,又是个小丫头片子,或许有可趁之机,便重整旗鼓出兵北上,想打她个措手不及,哪料到那女王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亲自领军迎战,并占着地利将周长春击退,还折损了我朝的几员大将,闹得朝内沸反盈天的,都骂周长春误国,连带着淳于钜都觉得灰头土脸的,只得罢了周长春的官职,另派一员大将前去迎战。 不知这时其使者来朝,有何目的,淳于钜微蹙眉头,陷入沉思。一时殿上的大臣包括刚才奏对称旨,博取众彩的头鼎甲林默等三人都随着站在大殿的两侧肃立,平气屏息地等着看接下来的情况。 稍后,那使者被太监引了上来,按着礼节跪下叩拜了皇帝,倒是叫殿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还知道跪皇帝,唔,看来这蛮夷之人还不算太无礼嘛。 更叫人惊奇的是,这使者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而且知情识趣,满口阿谀之语,将本来严阵以待的淳于钜恭维得满面春风。 随后,使臣表达了大食国愿为大晋之臣国,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岁岁纳贡以求和的来意。 那感情好啊!淳于钜兴奋得恨不能一拍而起,只好拼命按捺住激动之情,拿出天子的威仪来,矜持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 林默见那边的几位大臣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了,他们必定觉得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这大食国又没打败仗,却派了使者来和谈,自愿俯首称臣,莫非是借着和谈之名,从我朝骗些金帛之物去?又或者,因为蛮荒之国不擅五谷耕种,对绸缎织染术亦是十分渴慕,这便趁着打了胜仗的机会,从我朝学些农耕之术或借些粮食种子之类去? 使臣见这天朝的年轻皇帝笑得哈哈地,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才开始切入正题:“陛下,敝国还有一事相求。敝国女王青春正盛,白肤碧眼,身材婀娜,美貌异常,可惜尚未有配偶。敝国女王素闻大晋之男子好才华美仪表,其中,尤以……” 那使者抬眼似有深意地看了淳于钜一眼。 淳于钜被使臣一路恭维下来,便想当然地认定大食国的女王不能仰慕别人,要知道天下男子,谁能比得上天子之尊贵无双呢。 淳于钜不禁心里得意之极:啊哈哈哈,朕英俊不凡的美名居然传到异邦去了?那女王难道是要以整个大食国为嫁妆,求为朕之皇妃吗?呵呵呵,不战而屈人之兵,也算是扳回一点母舅周长春给丢的面子了。嗯,这个女王有眼力,朕要封她为四妃之一,不过,她最好是像这个使者说的那般美貌。 使臣接着说:“敝国女王往日就敬佩缙王战无不胜之气度风采,听闻缙王世子亦是文武双全,风姿不凡,且恰与女王年纪相当,实为佳偶,愿求为王夫,共享王位,共治国土,亦以示敝国称臣议和之诚意。” 静,非常静,落针可闻。 大臣们齐齐低了头,不敢去看淳于钜的脸色。 淳于钜的脸一下子就晴转y,继而黑云满面:大食国到底是个蛮国,女王也是一般的没见识,不知道朕才是真真的貌赛潘安,才高八斗呢!不过缙王也真真可恶,现在不光是他功高震主,连他儿子都有越过朕的势头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两侧的大臣们呢,亦在里面打着肚皮官司:这大食国打的好算盘!缙王那时候打北元,不光是北元被打垮了,北元附近的小国家包括大食国在内,谁不是只要见到缙王的旗帜就望风而降啊?这一次虽然大食国打了胜仗,那也是因为缙王没有出征的原因,不然还不是一下子就给打垮了?哪里轮得到他们派使者来谈条件?若是缙王世子真的做了大食国的王夫,缙王自然是不会再对他们动刀兵了,没道理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呗。那番国女王当真会算计,这不就是一劳永逸了吗?不过,缙王眼高于顶,世子又是他最看重的嫡长子,王夫的名头又如何?缙王岂会同意将宝贝世子弄去那蛮夷之地呢?那女王打的是好算盘,可惜注定会落空! 林默低着头,指甲恨不能掐进手心里,他喵的一个什么烂地方的烂女王都可以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向我的心上人提亲,我却只能和他偷偷地见面!还有,这个不靠谱的皇帝大大不会答应的吧?应该不会,就算皇帝尊贵无比,一言九鼎,可是关系到一个身份高贵的亲王世子的婚事,他不说问淳于钊本人的意思,至少要问过缙王的意思吧? 可是,淳于钜就有这么不靠谱。他为自己不能将天下少女的芳心一打尽的事实愤愤不平了一阵子,转而想道:“这使者自己长得个子矮小,面色黧黑,想来大食族人的特征就是如此,那他们的女王又会有多美貌了?说不定是这使者言过其实,大吹法螺了吧?没准是个夜叉模样也未可定。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就答应了下来,恶心恶心朕那威武无比的皇叔和他那文武双全的宝贝世子呢?” ======================================== 作者有话要说:爱妃们既然要求一日多次,那朕便满足乃们,哈哈哈,不要嫌少,有总比没有好。 76第 76 章 于是,淳于钜轻飘飘地开口说:“缙王世子是天潢贵胄,贵国女王是一国之君,听起来倒是般配,不过嘛……” 淳于钜看到老尚书周大人头上渗出的那一层明晃晃的汗,虽然心里很不耐烦,总算是停了口,没往下说。 周尚书弓着背出列,拱着手,向淳于钜奏道:“圣上,恕老臣斗胆直言,圣上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这缙王世子的婚事却是他们家的家事,若非缙王奏请赐婚,似乎不宜于随意干涉和指婚,何况还是在缙王及世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请圣上三思!” 淳于钜笑着说:“周大人,你太循规蹈矩了。你刚才没听见这使臣说吗?他们那女王聪慧又美貌,与世子年纪相当,身份登对,正是天赐良缘呢,朕就给他们牵这g红线,缙王和世子岂有不乐意的呢?呵呵,要是他们知道了,只有高兴的份儿,不定在心里怎么感谢朕呢。” 林默心想,缙王会乐意,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以前在王府住着的时候,经常听到的就是王爷抨击那些蛮夷之族,说他们不堪教化,留之无用,不如杀光,他要是能乐意要个蛮夷的女人做儿媳妇才怪了。至于淳于钊嘛,他要是能乐意,我就……哼哼哼…… 旁边有个年轻点的大臣献计说:“圣上,这桩婚事若是能成,当然是美事一桩,可是,微臣忽然想起来,世子现在好像还在为意外身亡的苏家小姐服妻丧,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 淳于钜嗤之以鼻,说:“什么妻丧?不过是为着哄着苏家高兴罢了,当朕不知道啊?” 那大臣还是说:“微臣以为,此事还是要慎重,不如传召世子进殿,先问问他本人的想法为宜。” 淳于钜想了想,说:“也行,那……”他看了看身边的执事內监,意思是叫內监即刻便去传人来。 那內监马上就垂首说了个“是”便退了出去。 使臣也退下殿去,说是在驿站静候佳音。 林默心想:淳于钊该是已经回鲁南了吧,这会子上哪里传人去啊?他昨天晚上就和我说了今儿一早进g和太皇太后告个别就走。 周尚书人老成j,生怕淳于钊来了不乐意,世子和皇帝是堂兄弟,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万一争吵起来了,一边是缙王,一边是皇帝,还有个太皇太后在中间隔着,到时候事情不好收拾了,皇帝嘛,自然是免责的,没人敢去怪罪,缙王和太皇太后的怒火说不定就要转移到他们这些旁观的无辜群众身上,不如此时立个巧名目,避了开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周尚书抚着头,做出一脸的痛苦状,颤着声音,说:“唉哟,圣上,老臣这些天头疾发作,疼痛难忍,若不是蒙圣上传召,老臣只怕今儿一天都不能起床。唉呦,站了这一天了,实在坚持不住了,请圣上体谅老臣年老体弱,容老臣先行告退吧。” 淳于钜不耐烦地说:“那周爱卿就回去养着吧。” 其他几人见状也是如法p制,纷纷捏造出头疼腿疼甚至屁股疼的藉口出来。 淳于钜这时却不肯上当了,手一挥,说:“都不许走!朕就不信你们这一会子都坚持不了。” 一群人泪汪汪看着皇帝,您留我们下来干嘛啊,这不是给我们拉仇恨吗? 林默却只是低头无聊看脚尖,心想,幸亏淳于钊今儿一早就走了,正好避开了皇帝的间歇x抽风,这事儿没准儿就不了了之了吧。 我去!当林默在眼帘下看见那內监真的引了个人过来,简直是惊诧不已:不会吧,淳于钊没走呢?完了完了。不过又心存侥幸,偷偷往下看,只见那人下袍上j致华美、气势不凡的银白色江水海崖刺绣袍边正在快速地向自己的方向靠拢,林默实在忍不住了,抬起了眼睛。 果然是淳于钊! 淳于钊眼中亦是掠过一丝惊奇,他也没想到林默会在这里。按说林默虽然中了探花,一时风头出尽,但是按着品级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如今还上不得金殿,不过淳于钊看到林默身边站着的两人,一位身着和林默一样的从六品补服,另一位身着正六品补服,便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皇帝同时传召了头鼎甲三人,只是不知为着何事了。 淳于钊给皇帝堂兄跪下行礼道:“臣弟叩请圣上金安。” 淳于钜满面笑容地说:“堂弟请起。朕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和你说。” 淳于钊站起来,说:“臣弟洗耳恭听。” 淳于钜笑眯眯地说:“堂弟,刚才朕接见了大食国派来的使臣,他们是来商议和谈的,自称愿意进献两座城池以表诚意,并且从此以后年年朝贡,永世称臣。” 淳于钊面色沉静如水,恭声说:“圣上亲政以来,励j图治,广施仁政,是以国家富强,黎民百姓安享太平盛世,感念之下口口传颂圣上的仁德,以致异域之国。而今蛮夷小国折服于圣上的英明睿智,情愿臣服,俯首称臣,就此罢兵,乃是我大晋百姓之福,亦是托赖圣上之天恩浩荡。只是,”淳于钊话锋一转,道:“蛮夷之地,未经教化,且多有狡诈,不知道会不会提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叫圣上为难。” 淳于钜本来还一脸笑容的,被最后一句话说得眼睛微微闪了闪,说:“堂弟你就是爱多心。”淳于钜自觉有些难以启齿,便咳嗽一声,将视线转向那群大臣中的一人,亲切异常地说:“许爱卿,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世子说说。” 被点到名的倒霉鬼心里哀号着,只是苦于被淳于钜虎视眈眈地盯着,实在是不敢不说,只得一脸晦气地将事情的经过向淳于钊说了说。 淳于钊面色淡然,处变不惊,反而微微笑了笑,说:“臣弟感念圣上美意,却恕难从命。” 淳于钜翻脸不悦,说:“堂弟,你不要给朕扯什么妻丧守孝的借口!这个结亲大食国,可以还我边境百姓以安宁,是忠君爱国之举。自古忠孝不两全,一个没过门的媳妇而已,你为她守了大半年的丧期也就尽够了,还是要以为国尽忠为先。” 淳于钊不卑不亢,不徐不疾地说:“正是因为要为国尽忠,臣弟才要力拒这所谓的和亲。自古以来,从来只听说和亲公主,从未听说有和亲亲王的。女子和亲往往是迫于形势,男子和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后世之人难免要嘲笑我朝无人,须眉男子不以武力征服外域蛮夷之国,反而以身事敌。若是这风气从我朝开始开创,圣上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窃为圣上所不取。” 淳于钜狡辩说:“非也非也。朕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和亲亲王比和亲公主更加有利于我朝。堂弟你想想,天下女子皆水x,嫁夫自然随夫,女王自己也说会与王夫共享王位,共治国土,那你去和亲的话,至少就掌握了大食国一半的治国大权,另外,他日女王生下子女,还是我大晋朝的血脉,岂不就等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那大食国给鲸食吞并了吗?” 说着,淳于钜哈哈大笑,对自己的说辞十分得意,又加一句说:“那可就算委屈堂弟你一个,幸福天下千千万啊。” 淳于钊微微偏头,看到站在一侧垂手侍立的林默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痛苦,想到自己来之前林默就已经听闻了这件事,必定是心中愁肠百结,淳于钊不禁心中怒气尤甚,也不再对淳于钜虚情假意地客气了,转而冷笑着大声说:“圣人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若是那样的臣服,反而叫国人不安,埋下祸乱之因果。其实,臣弟以为,要想获取真正的臣服非常简单,臣弟虽然不才,愿意请军三万去战,定要将那什么女王擒来,到时候圣上若是喜欢,留下她为奴为婢均可。” 这就是讽刺淳于钜调兵遣将,将国库几乎掏空了还打不下个大食国,现在却玩出花样来,要叫堂堂缙王世子去和亲。 淳于钜当然不服气,正想仗着自己的皇帝身份再说两句,却见淳于钊眼里满是冷意,一串冰渣子一般的话语从他的薄唇中掷地有声地砸下:“圣上!蛮夷之女,未经教化,怎堪为妻!若是圣上执意如此,便是有意要折辱臣弟了,臣弟想问一句,圣上与臣弟乃是至亲的堂兄弟,臣弟娶了胡女,折了脸面,圣上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呢?”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堂兄弟两个不欢而散。 林默夜间又悄悄地去了那处街道上的小店铺,果然淳于钊在那里等着他。 林默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事?” 淳于钊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脊背,好叫他不要着急,又无奈地说:“我本来都走出了十来里路的,太皇太后忽然想起来她有个给我父王的要紧东西忘记拿了,便又叫人赶了来叫我回去拿,这才耽误了,正巧遇上这事。” 林默一脸忧愁地说:“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淳于钊说:“其实他不是针对我,是针对我父王。嗯,这些都是小事,他就是不敢拿我父王怎么样,才会做出这么些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林默郁闷得想要挠墙。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说:“所以,我上次才和你说我们的交往必须要避讳两个人,一个是我父王,一个就是他。” 林默点点头,又蹙眉问道:“他这样做,是不是疑心你父王要对他不利?” 淳于钊说:“也许吧。好吧,我不瞒你的话,基本上是这样。” 林默想了想,又问:“他的疑心总不会是空x来风吧?那你父王会不会对他不利呢?” 淳于钊说:“这个话,我父王只对我一个人说过,连我母妃和其他的弟弟妹妹们都不知道。今天,我告诉你,你自己去领悟。有一个修炼y阳之术的和尚,学艺不凡,自称有经天纬地之才,必能辅佐一代帝王。可是,他却四处游历,直到鲁南。某次天缘凑巧,见到了我父王。本来我父王对这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僧人g本没留意的,那僧人却突然开口说,他要送我父王一样东西。我父王富可敌国,他能送什么呢?他说,他要送一顶白帽子给我父王。此人现在是我父王的座上宾。” 林默懂了,缙王本身是王爷,“王”字上面加个“白”字,可不就是“皇”字吗?缙王确实有不臣之心。 林默内心泪流,这可怎么办啊。 淳于钊直直地凝视着林默的眼睛,轻声说:“我本来是不想你参加科考的,就是怕有这么一天,你考上了,就等于是他的人,于是,和我处在不一样的阵线上了,也许变成敌对的一方。可是,我还是不想叫你十多年的愿望和理想付诸流水,所以,便由着你去考了。” 林默握住了他的手,为着他的体贴知心。 淳于钊低声说:“我当然是希望你‘泯然众人矣’,越不招人注意越好。可是,你是这么出众,今天就已经上了金殿,想来以后必获重用。” 林默说:“你为什么不这时候要求我报恩?要我做你们的眼线?” 淳于钊回握住林默的手,说:“任何时候,我都不要你涉身险境。我只要你自己好好地就好。要知道,你好了,我才能好,那便是对我最大的报恩了。至于眼线什么的,我们有的是人。” ========================================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乃们都小瞧窝,哼哼,这一回还算chu长吧。 77第 77 章 淳于钊回鲁南的封地后,缙王和缙王妃都已经听闻在京中的事情,反应不同。 缙王妃是一脸恼怒加心疼。恼怒的是皇帝侄儿怎么老是和钊儿做对,心疼的是钊儿好像并不在意,淡然处之。缙王妃咬着牙说:“我家钊儿的婚事不要他c心,自有我这当亲娘的给钊儿做主!真是岂有此理!” 缙王摆摆手,说:“得了,你就别叨叨了,钊儿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缙王妃兀自忿忿地说:“王爷,你也别尽着钊儿胡闹,守什么妻丧啊,这大半年了,也足够了吧,咱们也别等着太皇太后那边怎么指婚了,横竖是要被皇帝大人破坏的,我自己给钊儿挑个好的便是。” 淳于钊微笑着说:“说好的守妻丧一年,又不剩多久了,还有两个月而已,母妃何必呢?俗话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为了两个月倒是招人家议论太不值了!” 缙王瞥了王妃一眼,说:“钊儿说得在理,你就别叽咕了,过些日子是圣祖皇帝的十年忌辰,我已经上了个奏折,到时候要阖家进京祭拜,你去看看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吧,待我们爷儿俩在这里说说话。” 王妃不情不愿地起身,自去忙活了。 缙王颔首道:“钊儿你做得很好,应对得体,反击得当,即便为父也不能做得更好,真令为父老怀欣慰啊。” 淳于钊笑着说:“能得父王一句真心夸奖,孩儿倍觉欣喜。” 看着长身玉立,既满腹才学又沉稳儒雅的长子,缙王只觉得生子如此,夫复何求。 缙王说:“钊儿,那一日还有笑话你知道吗?” 说起来,淳于钜那一日的说辞“朕要叫天下人看看,正是有朕这样青年才俊的皇帝,才会不拘一格地提拔使用你们这样青年才俊,成就一段君臣合心、励j图治的青史佳话!”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开来,就变成了“朕是青年才俊的皇帝,所以只用青年才俊。”朝中大臣们听闻之后纷纷摇头,明确了两件事情:第一,本次殿试的头鼎甲三人乃天子门生,蒙皇帝青眼,不日就要青云直上;第二,与之相对的,如今把持朝政的朝廷重辅们对皇帝的新政束手束脚,说三道四,兴许叫皇帝心怀不满,厌弃他们老迈顽固,所以,才决意要提拔新进。 其实,那一日淳于钜那时被榜眼等几人的激昂的语言所蛊动,一时没管住嘴,才说了那话。事后想想,淳于钜虽然觉得那段话不太妥当,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朕虽为皇帝,同时也是个年轻的皇帝,自然要有年轻人的朝气,锐意进取有何不对了?就算话说得偏了点,大家要去芜存菁嘛。 事实上,事态比淳于钜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淳于钊听完父王的简要说明,冷笑着说:“怎么?他是要摈弃朝中老臣,重用新选出来的头鼎甲三人吗?” 缙王说:“看动向,的确如此。那三人才去翰林不到一个月,据最新传回来的邸报,现在全部晋升了,一个是中书省左司郎中,另外两个是中书省员外郎,官职虽然只被提了一级,却是天子近臣了。” 淳于钊说:“看起来他只是晋升了头鼎甲三人,但是,结合起他先前的愚蠢言论,定是要寒了老臣心,而这些他厌弃的老臣,才是真真能掌握大晋朝方向的人。” 缙王赞许说:“我儿敏锐。其实,他这完全是针对王父。王父虽然身在鲁南,无传召不得入京,却和京城的那帮子老臣们关系良好,他难免会有指挥不动的时候,因而就想要抛开老臣,这倒是反过来帮了咱们的大忙了。单靠几个能言善道的青年才子,就妄想‘乱拳打死老师傅’,真是……” 淳于钊问道:“既然如此,父王,我们何时动手呢?”淳于钊倒不是急着他父王篡位他自己好当太子而是挂念着林默,要知道,在这样风雨欲来的时候,林默被淳于钜提拨,成为皇帝新兴智囊团中的一员,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淳于钊很想把林默从里面摘出来,最好是叫他被外放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做官才好。 缙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一向沉稳的儿子为何今日这般沉不住气,缓缓地说:“钊儿,父王不是想要改朝换代,这天下,还是大晋朝的天下,所以,我们不能像揭竿而起的草莽一般行事。我们必须要韬光养晦,集聚力量,然后瞅准了天时地利人和之机,一次出手,一击而中。” 缙王又说:“说起来,听说这个林默就是往日陪伴你读书的那个孩子以前叫金睿的是不是?现在还真是出息了,我原就说他不错的。他现在是中书省员外郎了,好多要紧的文书都要经过他的手,很好,该是叫他回报咱们的时候了。” 淳于钊抬起头来,恳切地对缙王说:“儿子只求您一件事,让林默置身事外吧。儿子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友谊深厚,实在不愿意童年好友因此丧生,往父王恩准。” 缙王凝视着淳于钊,说:“钊儿,你样样都好,就唯有一点,不足以担大任,心肠还是太软了。‘养士如饲鹰,饱则飏去,饥则噬主’,林默承我王府之大恩,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机,何不命他思报,却任由他为淳于钜效命?” 淳于钊说:“父王,若是我们和淳于钜正式决裂,挽箭相s决生死,那么儿子一定说服林默来我们的阵营,但是,现在,您要他去淳于钜身边做卧底,实在太凶险,儿子确实不忍心叫好友踏足险境,再说,他x格冒进,不够稳妥,恐怕也难以担当此重任,万一败露,或者叫有些明眼的人认出他是在我们王府上寄居过几年的金睿,反为不妙,倒是授淳于钜与柄,不若另外选老练心细的人去吧。” 缙王总算答应了。 淳于钊走出父王的居所,愁虑地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深深地感到危机四伏,林默现在处境堪忧,要怎么样叫他暂时避开这一场血雨腥风呢? 正在淳于钊百般设法的时候,十余日后,张爽带来消息,说是林默生父丧亡,已经报了丁忧并获得圣上恩准,不日将要离京。 林海死得真是时候,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虽然这么想不厚道,淳于钊却是结结实实地放下了一颗心。 =================================== 作者有话要说:缙王夺位是一个很关键的戏码,不过我觉得妹子们会不喜欢看,是不是啊,那咱就写得简略点,嗷嗷嗷,写了27万字了都还木有r渣,窝对不起大家,嗯嗯嗯,窝写快点。 虐贾家是一定的,但是,现在不是咱小攻当道,不能虐得尽兴啊,所以,再等等啦。 78第 78 章 且说这边,林默才去翰林院没多久,就和齐邦国、黄子蛟一起被破格提拔,成为中书省员外郎,虽然看起来只升了一级,从正七品变成了正六品,可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都知道,中书省员外郎掌侍进奏,参议表章,乃天子近臣,这是圣心眷顾、飞黄腾达的开始啊。 贾赦得知此事后,便硬是要贴上这一层关系,因着林默名义上算是他的外甥,他便想要在荣国府开筵席,为林默祝贺,同时好向宴请来的宾客们标榜贾府大房与朝中新贵的关系。贾母严令制止,母子俩再次吵了一架,贾赦便赌气在帝京中最好的酒楼摆下宴席,照旧举行。 林默倒是领情,准时来了,吃了宴席,被贾赦领着介绍给席上的各路宾客,多是些与贾府交好的世家,林默一时也记不过来。不过吃了宴席,林默便指着有要紧事要走,贾赦不敢挽留,亲自送到门口,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林默这才笑道:“今日多谢赦老了,不过,不是我说一句狂妄的话,在外面酒家摆席,我还可以略来坐一坐,若是在贵府里,我是绝足不去的。”看到贾老太那个老女人就倒胃口,哪里还吃得下饭啊? 贾赦也知道他的意思,叹气说:“都是家里那些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得罪了贤侄,贤侄莫要往心里去。” 不过,贾赦听到林默改口称自己为“赦老”,而不是“老世伯”,关系好似亲密了些,又不禁心里高兴,看着林默的面容越发慈和。 林默原本想与贾府所有人都老死不相往来的,耐不住贾赦硬要贴上来,不管林默如何拒绝。林默想着也罢,没道理白去得罪人做什么,贾府里面的人也不都是坏的,按着以前学过的历史斗争经验,要尽量争取中间势力,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去对付真正的敌人。现在看来,贾老太以及贾老太身后的二房那帮子人不假辞色地和我做对,算是我的敌人,那我就索x将主动示好的贾赦这一边的势力争取过来,挑动他们去对付贾老太。呵呵,被自己的儿子反对甚至打倒的滋味,没准比被自己这个外人打倒的滋味更叫贾老太难受吧。 又过了几日,林默接到家书,说是林如海病情忽然转严重,令林默即刻回乡探视,也许就是最后一面。林默急急打点行装,刚刚把给皇帝告假的折子写好,却见老家人朱康一脸泪水地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号泣着说:“大爷,刚刚接到的消息,说是老爷仙去了。” 林默手里的墨笔掉落下来,将才写好的折子弄得一团墨。 老宅子里面哭声一片,并且马上供起遗像,挂起白绸。 接到因为生父亡故而请求回乡守制丁忧的林默的折子,皇帝淳于钜心里老大不爽,他的本意就是要提起这三个人来做一番事业的,中途跑掉一个算怎么回事,不过父母丧亡在大晋朝是重大的事情,林默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辅,也不是缺了他就不成事,淳于钜虽然惋惜,还是准了他的奏请。 那边,贾老太君收到林如海病故的消息,却是一丝儿难过之意都没有,反而是称心如意地在心里说:“林海出尔反尔,该有此报。再有,那小崽子到底是个没时运的,考取了探花又如何?被破格提拔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扳不过命去。等他守了三年孝期出来,殿试又考过一轮,那时谁还记得他这个过时黄花的探花郎啊?” 只是想到黛玉父母双亡,贾老太君心里有些怜惜,可是,想着黛玉虽然暂时嫁不成王家妇,终究是与宝玉无缘了,疼爱的心思也淡了下去,索x不再去管了。 这边,林默带着下仆一路急行,买船南下,十余日后,抵达扬州的林府。 林黛玉衣不解带在病床前侍病多日,早就支持不住,又因为悲痛而哭得晕了过去,病倒了数日,不能理事。王瑜虽然因着盼望已久的婚期要延后三年颇为沮丧,还是为逝去的老丈人鞍前马后地张罗着,帮着林府主持。王瑜先是找来天文生择了日期好入敛,又要去买寿木来收敛。幸亏黛玉身边的一个婆子过来禀报说,林老爷的寿棺是早年就备下了的,寄放在临近的一座庙里,王瑜便命人抬了回来,放在大厅里,将收敛好的林海置于其内,供来往吊丧的宾客举哀,同时在外面做起了道场,且等着林默回来,若是十余日后林默还没有回来,便不等他了,直接破土下葬,因为现在虽然气候还好,十日之后也会传出味道来。 外面的事情是王瑜帮忙弄着,林府内的一应事情则全都是林猷听着姐姐的教导,指挥着家中的管家仆人来处理,虽然不尽完善,到底没出什么大乱子,叫旁人都啧啧称奇,林府果然藏龙卧虎,高中探花的林默自不必说,就连林家三岁多的小儿都能指挥若定来发号施令了,还挺有那么回事的,想来将来也跑不了个好前程! 所幸林默所坐之船只因着顺风顺水,不到十日便抵达了扬州。 一到扬州,还未下船,林默便按着时下的习俗,望乡而哭,以示孝子之悲痛,随后被来接的林府家仆搀扶着一路哭回去。 到了林府,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只见大门洞开,两边的灯笼照如白昼,来往吊丧的人络绎不绝,里面哭声震天。 林默从大门外便跪爬进来,一直爬到林海的棺前,大哭不止。林猷迎了上来,亦是大声哭泣。林默便将幼弟搂在怀里,一起在父亲棺前稽颡泣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喉咙都哑了此止住。 黛玉听闻长兄回来,便也挣扎着病体起来,另在一侧厅见过林默,尚且来不及述说什么,就有下仆捧着凶服过来,林默便命丫鬟们将黛玉扶回去,又安慰黛玉说:“妹妹别伤心了。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却叫父亲的在天之灵也难安呢。现在回去好生歇着,猷儿也是一样,哥哥既然回来了,就都交给哥哥吧。” 安顿了劳碌了数日的黛玉和林猷俩姐弟,林默自己便按礼换了凶服,在棺前俯伏,尽孝子之道,此间情形不能一一备述。 林家本族本来还有些亲戚,都是出了五服的,本来还想趁着林家如今老爷死了,家中只有弱女幼子,想来打打秋风,趁势捞点好处的,一来有王瑜在外面坐镇,二来林猷又是个尖嘴利爪的,倒也不好下手。等到林默回来,他们见林默虽然表情谦恭,却暗藏机锋,绵里藏针,知道也是个不好惹的,便打消了那歹念头,并渐渐地散了去,最终没起什么事端。随后,林默带着黛玉林猷两人,率领着下仆们扶棺送灵至姑苏老家,将林海葬入祖坟,将这一桩大事办得妥妥当当,无论是排场还是礼仪,又或者是孝子孝女的孝道,都叫最吹毛求疵的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林默为彰显孝道,决意学着古人的孝道,结庐而居,在林海的坟墓边守上一段时间,便回不了扬州,他本来是叫黛玉林猷两人在家仆的护送下先回去,黛玉流泪泣告亦要在父亲原籍处守孝,虽然不像兄长那般守着墓碑住草棚子,每日来墓上供奉祷告是可以的。林默无法,便令人将姑苏的祖宅打扫干净,叫林黛玉等人暂时住下,又命下人要多注意黛玉的身体状况。 日子流水般过去,悲痛的心情也渐渐平息,又过了十日,林默的孝道也算是圆满了,便接了黛玉等人,回了扬州。 林默才将弟弟妹妹还有家仆们安顿下来,忽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正说出去看看,扫雪却捂着头顶的青帽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林默说:“大爷!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要您马上开大门迎候,说是有圣旨要宣呢。” 林默不明所以,连忙赶去前门,果然有一身着正三品官服的钦差大人坐在马上,林默便命家仆急急启开大门,将钦差大人迎入。 林默上来见礼,因为他是进士,自是不用跪的,便只是作了个深揖,那钦差细细打量了林默一番,亦还了一礼,说:“林大人客气。” 林默心里诧异,我现在守孝,官职虽然还在,其实等同于草民,他却还称我为“林大人”,难道说,皇帝要夺情起复用我不成?应该不能吧,历来都是阁臣、尚书、侍郎这样的大官才有可能被夺情起复,我一个六品小官,才刚刚上任,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人物,皇帝怎么会不近人情,无视家孝这一层伦理,将我夺情起复呢?不可能,一定是为着别的事情。那又会是为着什么事情呢,林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等钦差宣读完了圣旨,林默才知道自己还真被夺情起复了。 此事说来话长。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淳于钜的运气特别不好,新考上的举子里面居然有七八人家里出了这样那样的丧事报讣要丁忧,本来和林默一样都批了的,谁知道前几日皇帝新修的一处g殿居然叫雷电给劈了,皇帝勃然大怒,又惶惶不安。要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不吉利,被雷劈了在古代往往被认为是上天发怒,要降下什么祸事的前兆,皇帝淳于钜便决意要择个吉日去祷庙祭祀。因为这次的祭祀意义不同,皇帝随行的官员的人选也颇费周章,要求是在九年之内(含九年)没有过任何过失的,那就很难找了,一般的官员,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就是没有过失,也往往被皇帝或是妒忌的同僚下属编排出这样那样的错来。要想找到一批九年内无过失的人,就只有四月殿试中被选出来的这一群进士了。于是,托了那新修g殿没有装避雷针的福,和林默一起守制丁忧的七八人一起被夺情起复,即刻返京,和其他人一起等候陪同皇帝去祭老天爷。 于是,两个月后,林默又回到了京城。 ================================= 作者有话要说:林老爹白死了,嘤嘤嘤,默默还是回了京城。 不过,这一回基情上有重大突破,世子会来陪着默默。嗷嗷嗷,期待吧。 79第 79 章 林默重新回归三人智囊团,才发现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状元齐邦国和榜眼黄子蛟和皇帝秘密谈论的中心居然从某个诏书如何拟定的微末小事拔高到了如何削弱藩王权利这样高端洋气的范畴。 大晋朝按着祖制,凡是皇帝生的皇子在后一代皇帝即位时全部封王并遣散出京,所以,大晋朝开国不过五代,就已经有了几十位藩王,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王府和护卫部队,人数多达上万人,被遣往边疆各地,美其名曰为大晋朝守护边界,站岗放哨。实际上呢,这些占据一方的藩王们,大多数自甘堕落地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小部分不甘堕落的则成为帝王的心腹之患,特别是缙王和宁王,缙王不消说,不光封地上有五万七千余人的三卫,还多次担当全国兵马大元帅去剿灭北元,号称“带甲八万,革车六千”,绝对不容小觑。宁王呢,因为封地靠近蒙古人集聚地,便将那些流落的蒙古人集合起来,编成一支举国闻名的军队,叫“朵颜三卫”,蒙古骑兵骁勇无比,这“朵颜三卫”的勇猛即便是禁卫军也心生怯意。此外,宁王本人也是个莽夫x格,最爱打打杀杀,据说他常常亲身上阵,而且每次打仗都领头冲锋,杀人不眨眼,砍头如切菜,凶横异常,还老是在边境扬威耀武地搞什么巡视军队的联合军事演习,动不动就是几万人在边界动枪开p,喊杀冲天,叫收到情报的皇帝淳于钜哪怕就是正在嗨咻得兴起,也能惊得萎掉。 可是,淳于钜还是最忌惮缙王,不光是为着缙王在这一群藩王中实力最强,x格最腹黑隐忍,更为了许多年前那轻飘飘的一眼。 那时淳于钜还是太子。某次先帝,也就是缙王的哥哥,淳于钜的亲爹,召集了兄弟、儿子、还有侄儿们一起去围场狩猎。淳于钜自是不遗余力在父皇、叔叔和堂兄弟们面前展现自己作为一国之储君的气度,打猎、骑马等等项目均是全力以赴,力争第一。最后,在晚宴上玩起了一个叫什么“联句”的很风雅的新鲜玩意儿,这个淳于钜也没问题啊,作为受过这个皇朝最顶级的教育的太子,淳于钜的才华绝对是万人之上的。淳于钜便当仁不让,抢在许多人前面,多联了许多句,终于才思枯竭,接不上了。此时,一向是在诗词方面没什么文采的缙王却出人意料地接上了两句大气磅礴的诗句,博取满堂喝彩。那时,缙王掐准了时机,在淳于钜的视线无意中碰上的时候不露声色地看了淳于钜一眼。那一眼的含义,简要来说,可以引申为一句话:“你小子的本事全部使出来,也不过如此了。”或者,就用两个字来概括:“轻蔑”。 想起缙王的那一个眼神,至今叫淳于钜恨得牙g直痒痒。 往事已矣,还看今朝。 这一次,淳于钜铁了心要出这许久以来压着的一口气。 可是,关于这口气如何出,藩王的势力如何削除,淳于钜的智囊团的两大成员——状元齐邦国和榜眼黄子蛟却是意见相左,两人经常当着淳于钜的面就争论不休。 齐邦国x格沉稳,办事妥帖,比如说,某次淳于钜问他藩王们都分布在哪些封地,各有几个儿子,护卫情况如何,各有哪些著名将领,有哪些事迹,幕僚们又是哪些。要是别人,早就闹昏头了。而齐邦国呢,则是不慌不忙,从东说到西,又从南说到北,有条不紊,毫无遗漏,叫淳于钜叹服不已,问他怎么能弄得怎么清楚的,齐邦国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手册,里面密密麻麻记满各种各样的信息,他不光是揣摩着皇帝心里的想法,身体力行无做了调查,还整理成册,并一有空闲时间就背诵暗记,十分肯下功夫,叫淳于钜十分欣赏其实干j神,倚为重臣。 黄子蛟呢,最突出的才能有两点,一个是说话特别能抓住皇帝心内所想,譬如某一次皇帝听到宁王又在边境搞军事巡演了,不禁唉声叹气,正好此时黄子蛟在场,先安慰了皇帝一番,随后豪气干云地说:“诸王的兵力不过区区几万人,用来自保尚可,若是造反,朝廷正好借机踏平他们!”同时,黄子蛟又博引旁证地列举了汉景帝时七国之乱的故事来鼓励淳于钜,表示邪不压正,现在老百姓安居乐业,最恨战乱,没有人会支持藩王造反,所以,就算有实力强悍的藩王造反,只要朝廷出兵,叛乱一定会被平定,叫当时惴惴不安的淳于钜心里大感安慰。黄子蛟的另外一个才能是:敢说敢为,抓住皇帝的心底所想后,将那一点火苗煽到极旺,譬如之所以现在削藩的话题在几人之中从遮遮掩掩到现在堂而皇之地讨论,黄子蛟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还有一些对付藩王的激进手段,淳于钜虽然因为忌惮皇叔们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而没有采纳,但是对黄子蛟的计策的大胆勇猛、激动人心之处还是十分赞赏的。 现在齐邦国和黄子蛟的争执就集中在某一点上。 齐邦国认为:擒贼先擒王,既然要拿藩王开刀,就应该先先拿缙王开刀为好,只要拿下大头,那些小的藩王见实力远较自己为上的缙王都垮了,自然就纷纷投降了。 而黄子蛟却认为,应该从弱者下手,先剪除其他各王,除掉缙王的羽翼,叫缙王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最后才对缙王动手。 两人各执一方,互不相让,叫淳于钜也难以取舍,此时林默的到来,叫淳于钜十分高兴,好像多一个人帮自己决断,就多一分把握似的。 再说,几次林默都表现出了出众的才华,却比其他两人年纪更轻,淳于钜相信假以时日,林默会像一口出鞘之剑一般锐不可当。 可是呢,林默多听少说,知道了全部的东西之后,内心陷入了不太激烈的斗争。作为一个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人,林默被灌输了许多忠君爱国的思想,但是,别忘记了,林默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深深知道所谓皇帝,君主集权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那么愚昧地去忠于一个封建君主呢。更何况,在林默看来,这个君主很心x狭窄很白目。但是,林默不过是个穿越者而已,要去启发民智,鼓动人们去推翻皇帝,搞资本主义也不可能,那等于是找死。林默就是努力为自己活着,同时尽量让自己身边的人活得好一些。在忠君和爱情之间,林默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是,淳于钊事先交代一定要林默不得擅自行动,而是以保全自己为主,不许林默介入这一场皇权纠纷之中,所以,林默认为最好还是和淳于钊合议之后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现在嘛,就哼哼哈哈,呵呵呵呵,消极怠工好了。 淳于钜见林默跟打太极拳似地,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明白话来,便很不满意地说:“林爱卿莫不是因为哀伤过度,以致才思泉竭?” 哦,对对对,你提醒得好。林默装出一脸沉痛,说:“是,微臣忆及先父,就神思恍惚,几乎到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地步,请圣上恕罪。” 淳于钜气哼哼地说:“那你先听着吧,可是,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朕现在可正是思贤若渴的时候。”淳于钜心想,死了爹就一脸呆瓜相吗?再呆头呆脑下去,朕把你一脚踢出去,另外换二甲的上来顶上! 黄子蛟忽然一拍手,说:“微臣以为,还是微臣的办法好些,至于齐大人说的,先动其他藩王,会叫他们一起反叛,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微臣有个法子可以叫他们不敢乱动。” 淳于钜便催促他快说。 黄子蛟说:“可以叫藩王们都将自己的世子送往京城为质。” 林默心里猛然一跳,随后暗笑自己关心则乱,这个法子听着就不靠谱好伐。 齐邦国先反对说:“黄大人想得太简单了。先朝是有世子入京为质的先例,可是我朝仁厚,还没有过这等事。若是此时无缘无故叫世子们入京为质,藩王们还不要闹翻天啊?到时候,圣上又没有好的说辞,再被太皇太后那边施压,届时不得已又将世子们放回,倒是白白得罪了藩王们,还授人口实,说圣上不是仁义之君,对堂弟乃至宗室子弟不好。” 黄子蛟着下巴,自得地说:“无缘无故,当然不好叫世子们入京为质,可是,如果是有缘有故呢?” 淳于钜眼睛一亮,说:“没错,可以捏造出一些缘故出来,可是,必须是十分严重的才可。” 黄子蛟笑着说:“那是自然。妄图谋逆弑君的罪名如何?” 淳于钜说:“你快把计策说出来。” 黄子蛟说:“微臣只是设想一个场景啊,请圣上不要责怪微臣出言无状。过两日圣上要去祷庙祭祀,随行的都是文弱书生,正是刺杀圣上的良机,幸亏有死士死拼力保,才叫龙体无伤。刺客见行刺不成,自杀身亡,留下颇多疑点,最确凿的线索是刺客乃是出自某一处王府。为保证社稷安固,只能请所有亲王的世子暂时入京居住,等大理寺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之时便可以回封地去了。” 连齐邦国都不再出言反对,而是微微点头不语。 林默的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 淳于钜眼里s出j光,一拍龙椅的把手,说:“好,此计可行!” 倒是齐邦国问了一句:“若是藩王们托词世子患病,借故不来呢?” 黄子蛟大获全胜,彻底在皇帝面前压倒齐邦国,心里十分得意,此时便轻哼一声,说:“舍不得世子也可以,要么来世子一个人,要么以余下所有子女抵世子,总不可能全部都病得要死了吧,若是无儿无女,就叫藩王自己入京为质。” ================================ 作者有话要说:到哪里去找俺这样的劳动模范涅?俺快要j尽人亡了! 80第 80 章 林默回家之后,思忖再三,终于决定:不管了,老子今天叛国了,就算不为了淳于钊,不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是报缙王的救命之恩吧。再说,从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角度出发,也应该叛变到缙王那边。淳于钊那日明说了,缙王是早有叛变之心,暗地里说不定早就有安排布置好了,除了j兵强将之外,还有j通y阳之术、y谋之道的谋士权臣,此外,还在朝堂内廷都布置有内线奸细,对皇帝侄儿的种种动向早有防备。而淳于钜的这一发难,正好是给缙王反叛的借口。至于缙王和淳于钜的实力,林默坚定认为绝对是缙王占优势。既然如此,就算没有爱情的因素,“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该投靠缙王,免得等淳于钜这边大厦倾倒的时候无枝可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决定了,就别再犹豫了。林默将扫雪喊了来,低声说:“扫雪,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事情十分要紧,要紧到等同于我的身家x命,不知道你能不能担此重任?” 扫雪见主子面色凝重,声音也压得跟蚊子叫一般,猜想这事情看起来真的好重大啊,一定要竭尽所能给主子办好,便挺了挺x膛,说:“大爷,扫雪的命都是大爷的,但凡这条命还在,就一定拼命去做大爷交代的事情。”那是自然,主子的信任不容辜负,所谓义仆就是我这样的英雄少年,扫雪在心里默默握拳。 林默说:“好,你现在马上去一趟鲁南,将我告诉你的事情告诉世子。”因为此事十分机密,林默不敢写文书,怕万一被人截获了就完了,便只好口述给扫雪,叫他到了鲁南再口述给淳于钊听。好在扫雪当初就是因为有几分武功才被张爽相中而送给林默使唤的,路上走着倒是方便,不比那些只会做chu活的小厮遇上山贼之类的就一命呜呼了。 缙王府。 淳于钊自从得知林默再次被淳于钜召回京城夺情起复之后,就隐隐有不详之感,每日都苦思要怎么把他弄出京城才好,这日,见张爽一脸严肃地带着个人过来,低声说:“世子爷,这位是林公子的贴身长随,今儿专门赶了来和您说一件要紧的事情。” 淳于钊听完扫雪的话,重重地点点头,说:“你这小子很好。张爽,你去拿十两金子赏给他。”另外,在咱们的护卫里面在挑两个年纪小、身手好的送他回去。” 淳于钊又说,“你家公子慢慢地处境会很难,身边要多些人护卫,这两个护送你回去的人往后就专司护卫你家公子。” 张爽便带着扫雪出去安排去了,淳于钊将先前拿在手里把玩的玉石镇纸紧紧地抓住,闭上眼睛,抿紧了嘴唇,似乎那样才能遏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睿儿! 淳于钜要动手了吗?哼,居然要使出这么卑劣的诬陷奸计来骗取世子们入京! 但是,这计策看似满打满算不吃亏,实际漏洞百出,并不足为惧。 相反,真正危险的是睿儿!他这样做,等于是背叛了淳于钜,要是一旦被人发现,可能会以叛国罪被满门抄斩。 睿儿如此为我,我一定要救他出去。要是暂时不能救他出去,我就去陪着他,一直到他脱离险境为止。 可是,父王会怎么做呢?他会由着我去京城当人质吗? 淳于钊思索良久之后,起身去了缙王的书房。 外面的卫士可以看到缙王书房的灯光亮了很久,从窗户处映出的灯影中时不时地看到人走动的身影,似乎情绪烦躁,还可以偶尔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话语声,卫士们都心中诧异,缙王和世子都是气度异常沉稳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到一起,居然会发生争吵,真是破天荒的事情呢。最后,语声终于渐渐沉寂,灯光也灭了,世子从书房中走出,一张俊颜在破晓的晨曦中显得疲惫,但是,刚毅。 其余的事情先略去不谈,在揪心般的等待中,林默等回了扫雪。 趁着无人,林默急急问扫雪:“你和世子把事情都说了?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扫雪一脸无辜地说:“什么都说了。都是照着大爷交代我说的,一字不漏。” 林默气得敲他的头,说:“那世子怎么说啊?” 扫雪挠挠头,说:“世子爷只是夸我是个能干小子,又赏了我金子,还拨给我两个人,说是以后就给大爷使唤了,还说……大爷您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林默说:“唉,他就没说他要怎样吗?” 扫雪:“那真没有。” 林默很失望,不过仔细想想,以淳于钊的行为处事风格估计是不会和一个小厮说什么的,可是,林默还是希望知道多一点关于他的情况,特别是会如何应对,哪怕微枝末节也好。 不过想到缙王那边提前知道先机,不至于临时慌乱失措,林默又略略放了心。但是,随后看到淳于钜居然毫无阻碍地施行了黄子蛟的那个伪造刺杀的计策,紧跟着又下了叫世子们入京的诏书,而缙王那边居然毫无抵抗动作似地,林默又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会吧?缙王为何不反?他不是早就有反心了的吗?现在趁着淳于钜勒逼世子为人质,不正是揭竿而起的时候啊? 正在林默焦灼到几乎夜不能寐的时候,淳于钊和另外几位藩王的世子们一起结伴奉旨入京,在勤政殿见到了淳于钜。 淳于钊一反往日的恭谨,一脸无所谓地问淳于钜:“皇上把臣弟等人召过来,可叫我们住哪里啊?” 淳于钜说:“你们就住皇g里。” 淳于钊说:“皇g哪里?臣弟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住在内廷,和皇上的妃嫔们住在一起,怕是不太妥当吧?” 旁边几个世子们听了,都一个个挤眉弄眼地窃笑,甚至有人小声说:“见识一下小嫂嫂们的风采也不错。” 淳于钜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可能叫你们住内廷?” 淳于钊也虎着脸,毫不客气地嘲笑说:“臣弟是怕皇上因为刺客的事太过忧心,一叶障目就忘记了男女大防,看来皇上还没被惊吓到那个地步,呵呵,当臣弟白提醒一下。” 淳于钜寒着一双眼睛盯着淳于钊,淳于钊垂下眼帘,波澜不惊。 淳于钜的眼刀攻势完败。 淳于钊又抬起头,问:“皇上,您将臣弟们召集了来,难道毫无打算?总不至于叫我们都露宿皇g门口吧?” 其他的世子虽然怕皇帝,但是,也对之前的莫须有的罪名十分不满,便选择了和淳于钊站在同一阵线,纷纷起哄说:“露宿?那不能吧?我母妃听说了还不得心疼死了?” 露宿都算好的,哼哼,朕想把你们投进大牢,可是,咳咳……不敢,惹恼了藩王的叔叔们,也不是好玩的。人家都遵照着皇命将世子们送来了,可不能怠慢啊。淳于钜皱着眉毛,无可奈何地想了好一会,说:“那你们就一起住到谨身g。” 淳于钊脸上迥然变色,大声说道:“那是皇子们住的地方,臣弟们住进去,岂不是乱了辈分?请皇上细细思量后再做决断。”话说淳于钜本是想着自己反正还没子嗣呢,皇子们的住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又被淳于钊扣了个大帽子。 淳于钜有些额头冒汗了,该死的黄子蛟,他是管挖坑不管填坑啊,只说是将世子们弄了来,可是,弄了来住哪里,怎么监视,还有亲王世子一向在封地上专横跋扈,此次进京都是带了一大堆仆役随从侍卫,这一帮子人又怎么安置呢?他们都是奉旨进京,就该由朝廷供给,一大群人吃喝拉撒地,还不得把国库吃穷啊? 淳于钊趁机要求在外面另行居住,请皇帝派人监视便是,淳于钜一听,觉得这样最好,不花内务府的钱,也不至于失了体统,便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头钻入了陷阱。 淳于钊心中冷笑,嘴上却讥嘲淳于钜说:“臣弟们在外面住着也好避嫌,若是皇上在臣弟们住在皇g之内出了什么刺客行刺的事件,臣弟们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淳于钜面上尴尬,便装傻混了过去。 于是淳于钊就搬到了一处缙王府早年就置办下的一所大宅院,很巧的是,这所宅院离林默家的祖宅只隔了一条街。 当夜,林默被人引领着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见到了淳于钊。 林默一看见淳于钊,就露出一脸失落之色,急急地问:“你怎么还是来了?不是早就叫人去给你递了消息,叫你们防备着的吗?”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这些时日他清减了许多,脸颊明显变尖,于是眼睛显得更加大,美则美矣,看起来却叫人好不心疼。此时,睿儿的一双潋滟妙目之中装满了担忧焦急,全是为了……我! 淳于钊张开双臂,紧紧地揽了林默入怀,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爽宜人的气息。 林默心里有许多的疑问要问他,便略挣了挣,想要推开他,可是,又舍不得。这一个怀抱是如此地火热而叫人安心,叫这段日子以来经历了父丧等一系列变故的林默情不自禁地就偎靠在他怀里,暂时忘却诸多的烦心事。 淳于钊松开林默,转而握了他的右手在自己的掌心里,用大拇指轻轻婆娑林默的手指,柔声说:“你别担心。难道你会以为我父王是叫我来送死的吗?” 尽管知道答案是否定的,遽然听到“送死”这两个字,林默的担忧之情还是一下子冲过头顶,眼中已经有水光莹然。 淳于钊轻轻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一滴泪,说:“傻瓜!你怎么光是想着我,却不为你自己想想?你如今才是身处险境,我不来,却叫我怎么睡得着觉呢?” 淳于钊随后给林默细细道出其中原委。 原来,缙王现在还不打算动手,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据淳于钊知道,缙王在偷偷地准备武器,为此专门弄了个饲养场,里面养着好多鸭鹅之类的禽类,用他们的叫声来掩盖住后面的兵器制作工舍的磨制刀刃的声音。除了兵器,还有战车,兵甲之类的,应该都是没有齐备的。 此外,还有军队也需要动员。虽然缙王英勇善战,但是,光是封地上的五万七千人的护卫部队是不足以对抗皇家的几十万大军,而且,现在是和平时期,历来汉人子民只要有口饭吃都不会想着去造反,淳于钜的一些荒唐行为并没有触及皇位动摇的g本,而要集合别的藩王的武装来支持自己,缙王需要一个必反的理由,正所谓“师出有名”才能征集到足够的军队。 听完淳于钊的一席话,林默一点就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没错,缙王是想做皇帝,可是,他和淳于钜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造反后当皇帝的高收益伴随着的是一旦失败则全家陪葬的高风险,深谋远虑的缙王要将风险降低到最低值,务求一击得中,所以,他要等到万事俱备和东风尽刮的时候才会悍然出手,将淳于钜掀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就是说,现在还需要等待,等待军备的齐备,人员的到位,民心的蛊动,也等待淳于钜下一步疯狂的行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可是,难道为此就不惜牺牲他最爱的嫡长子吗?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林默代淳于钊心里难受,低低地说:“你父王……” 淳于钊握紧他的手,说:“不怪我父王,是我自己要求来的。父王的本意是叫我的两个弟弟来,他看透了淳于钜有贼心没贼胆,虽然弄了许多世子来做人质,可是,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动手伤害世子们的x命,如此,弟弟们也不过就是在太皇太后的照看下在京城小住一段时间,不足为惧。” 林默说:“那怎么又变成是你来了呢?” 淳于钊说:“睿儿,我来这里有几层考虑。第一个,当然是出于我是长兄的责任,尽管父王觉得不碍事,我还是不忍心叫年幼的弟弟代自己来这虎狼之地。第二个,是为了你。你现在的处境其实比我还要危险,我要想办法在举事之前把你弄走。第三个,是为了我父王。我想为他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这样,将来我离开的时候,也稍有安慰,不枉父王养育教导我一场。” 离开?难道是为了我?林默瞠大了一双妙目,结结巴巴地说:“你……” 淳于钊执起林默的手,感受着他柔嫩的手心,温柔而坚定地说:“睿儿,这些时日,我想了很多事情,也许未来的许多事情不能确定,也许,我和父王会失败,身首异处,但是,我确定了一点,如果这一次我们都能平安渡过,那么,余下的时日,我要和你一起过。” 在不可置信的喜悦、感动中,泪水夺眶而出。 林默说:“可是…你父王…” 淳于钊说:“是,我父王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一定不能叫他知道。我现在能多帮着他一些是一些。以后,我离开的时候,我的两个弟弟也长大了,能干了,可以叫父王倚靠了,就好和你放心地走,也许去我父王不知道不了解的异域之国。我听说,海的那一边有个‘真真国’,人人都是金发碧眼,而且,民风开放,我们可以去哪里。不过,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至于我靠什么计策金蝉脱壳,因为现在不够完善,也不能马上付诸实行,我便不告诉你那么多,免得你成日忧心,越发要瘦成一把骨头了,叫我抱着还有什么乐趣?” 林默忽然被调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贯端方矜持的世子一试得手,于是再接再厉,又看着林默笑,往他的耳朵里吹着热气,低低地说:“还有一层考虑。以前想要和你好好地相处,总是力不从心。因为按着祖制,藩王及世子非圣旨传召不得入京,所以,总是要打着探望太皇太后的名义才能在京城盘亘几天,二来,父王也不肯随意放我出去。现在好了,正好可以奉旨住下,又无人管我,正好……” 林默的眼睛亮如星辰,真好啊,可不是吗?以前总是聚少离多,才见一面人又走了,哪里像谈恋爱嘛。 淳于钊顿了顿,情不自禁吻了吻林默越来越上翘的嘴角,一横心,说“从现在开始,我要……疼你,爱你……还要……睡你。” 林默羞怯得耳朵绯红,猛推他一把,说:“你胡说什么?” 淳于钊笑着咬他的耳朵说:“没那么快,总要叫你过了头七再说吧。” 林默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孝道。要都按着古人守孝三年的思想,那现代人不就惨了,造避孕套的工厂该倒闭了!应该是和济公和尚说的那样:酒r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只要我心里默默哀悼亡父,扶助弟弟妹妹,也就是了。 不过嘛,某人忍得住,就让他忍着好了,林默在心里偷笑。 淳于钊又说:“等过了头七,我可就要来登堂入室了。” 林默傲娇地一摆头,说:“哼,我叫人把门都锁上,可你怎么进来!” 淳于钊下巴,说:“睿儿你不会那么狠心吧?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林默笑着接口说:“那我就在围墙上弄几个刺猬,扎你几下。” 淳于钊呵呵笑着,说:“其实,我不走上面,我走下面。” 下面?哇,流氓!你就直说菊花得了。怎么古代人耍起流氓来也是一点不带含糊的啊?我一个现代人居然接二连三被调戏,不想活了。林默心底忧桑逆流成河。 淳于钊奇怪地看了看林默,不明白好好的气氛为什么一下冷场了,接着说:“我是说真的。以前打听到你们林家在京城有一座老宅子,我就留了心,叫人在附近购置了一处宅院,并在下面挖通了三处地道,其中一处就通往你们林宅,就是不知道你的卧室是哪一处,好叫我暗渡陈仓,登堂入室?” 我去!你说的下面居然不是双关语?害得老子猥琐了一把!林默气哼哼地瞪着他。 淳于钊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一眼的意思,在他看来,小情人蹙眉欢笑都是很美的,于是,又自鸣得意地捉住林默的一只手,深情款款地请求说:“陈仓已经铺好,君可否容我暗渡?”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淳于钊又安慰林默说:“叫你别怕你就别怕。淳于钜这一招看起来毒辣,其实g本就没什么作用,反而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我给你打个比方说吧,历朝历代的g廷政变,能成功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快,狠,准,就是瞅准时机,快速出手,一击得中。而淳于钜搞的这些名堂则是优柔寡断,他重用的那两个人也不过就是两个书生,空谈误国而已,不足为患。” 林默想想也是,齐邦国和黄子蛟再怎么才华横溢,充其量算是大晋的笔杆子,而缙王呢,是玩杀人游戏的,算是枪杆子吧?笔杆子怎么干得过枪杆子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向来都是颠沛不破的真理啊。 好吧,高枕无忧,那这段时间干嘛呢?上班嘛,就是装装样子,糊弄糊弄淳于钜,下班,就锻炼身体得了,咳咳,叫菊花更强韧,好迎接头七之后的初体验吧。 ========================================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有妹子看出来了,缙王造反有一点靖康之变的影子,本来是想照着那个写的,可是,好像妹子们都不喜欢看打仗之类的东东,咱就只好揣摩着妹子们的口味来改造了,(__) 感谢小芸芸童鞋的地雷,开心~~ 7380 欲望文 81-85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8185 81第 81 章 淳于钊做事情十分雷厉风行,不过两日的功夫,林默的卧房靠墙的一个落地大柜子的后面就多了一处秘密的通道。 当时林默刚刚才衙门里散值回来,有些疲累,正说歪在床上歇会子呢,忽然听到房内传来有规律的叩击声“哒…哒…哒……”。 林默先是诧异,而后警觉,进而想要喊护卫进来察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淳于钊前日说过会通地道的话,便自己找了gchu大的棍子,握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到声源处,心想,万一不是淳于钊,而是别人,就一棍子给他挥下去。 出来的果然是淳于钊,手里还提着个灯笼! 林默吁出一口气,没好气地说:“人吓人,要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淳于钊鼻子,说:“不是早和你说过三短一长是暗号吗?我还等你给我推开这柜子呢,在里面不好着力,看我累出这一身汗!” 林默吐吐舌头笑道:“忘记了。” 淳于钊拧了拧他秀挺的鼻子,以示惩戒,又拖起他的手,兴冲冲地说:“走,我带你下去看看。” 林默便跟着他一起进到柜子后面的地道,先只是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通道,待脚落到实处, 又拐了几个弯道后,变得豁然开阔,两边的石砖壁也变成了青砖壁。 淳于钊举起灯笼四处照了照,林默才发现自己与淳于钊正站在一间四方的石室内,石室三面贯通。 淳于钊将灯笼放在石室内的一张石头桌子上,指着石室的第二端地道,说:“这里通往我的那边。”又指着第三端地道,说:“这一条道则是通外城外。万一出了大事,你可以从这里避祸出城。” 林默四处好奇地看,问道:“这不会是才挖的吧,好强悍!” 淳于钊说:“怎么可能?两三年前就挖好了,现在只是要通到你的卧室下面,这一段我回头叫他们再弄弄,铺点青砖,不然进去出来都是一脸土。” 林默说:“你怎么知道……” 淳于钊直接将人拖到怀里,对准他开合的红唇,急切地吻了上去,含糊地说:“两天没见着你了,先亲个。” 等蹂躏够了林默的唇,淳于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依旧揽着他的纤腰,说:“我们既然要举大事,未雨绸缪是必须的,别多问了,来,我带你去看看我那边的情况。” 淳于钊那边因为是两三年前就弄好的,十分齐备,走了好一会儿,又转到了另外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处是一段不太高的台阶,淳于钊牵着林默的手一起上了台阶。在一侧的墙上有个圆圆的转盘类似的机关,淳于钊扳动之后,墙壁发出轻微的“吱吱”声,不一会儿,就露出一扇小门来。 林默跟着淳于钊走出小门,却惊觉有风刮过,才知道这里并不是淳于钊的卧室,而是一个很大的湖心小岛,岛上有一座水榭,自己就和淳于钊置身水榭之中。 淳于钊附耳说道:“当初就是借着挖这个观赏用的湖的名义开挖的地道,而且,当时都是用的死囚,挖完了主体部分就都处死了,剩下的出口都是我们王府的人自己动手挖的,所以,绝对隐秘。” 林默心想:哇,原来你那么早就打算对我图谋不轨了?古人成熟得真早。 淳于钊说:“淳于钜在世子们的住所外都设有监视人员,我虽然已经着人去买通,到底不如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地好。” 林默好奇地问:“你要偷偷出去干什么?” 淳于钊很鄙视地看他一眼,意思是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搞特务活动。 林默反瞪一眼回去,淳于钊便没脾气了,转而耐心地解释说:“你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吗?世子们这一来,在京城里闹得飞狗跳的,呵呵呵,淳于钜打得好算盘,原本打算的是叫世子们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就乖乖地呆在他指定的地方,到了他动手的时候就推出去杀头祭旗。可惜啊,算盘是死的,世子们是活的,活人就要作耗,何况他们还看穿了淳于钜的意图,越发不会叫他如意。这些时日世子们几乎不曾将京城翻个个儿过来,偏生又都是占着道理的,叫淳于钜发作不得,正一头是包,恨不能将出馊主意的黄子蛟暴打一顿,我呢,就正好趁着这个空儿,到处去联络游说,搞些机密的事情。” 林默来了兴致,说:“什么机密的事情,说给我听嘛,你都做了些什么?” 淳于钊便大致说了说,中心就几个:皇帝亲军五大卫:锦衣卫、旗手卫、金吾卫、府军卫、虎贲卫,这五卫算是内卫,负责守护京城内的防务,其中以锦衣卫为最高,下辖一十七所,除了负责皇帝出行的护驾、护卫、仪仗等日常事务之外,还要掌管皇帝交办的缉捕刑狱、密侦查抄等项事宜,这一帮子人算是皇帝心腹,都是皇帝钦点的武艺高强并忠诚可靠者集成,身佩长刀,守护着皇g大殿和皇帝左右,是最不好策反的一批人。淳于钊决定基本放弃,转而在外卫上设法。外卫就是京城卫戍部队,也称京营,由三大营构成,亦是j兵强将,其总长官是京营节度使。淳于钊现在就想把这个京营节度使拿下,与父王做里外呼应之用。 林默忽然想起来,那次贾琏坑父亲立遗嘱被逮住的时候,不就是叫嚣着他的老丈人王子腾就是京营节度使吗? 林默急忙问:“那京营节度使是不是叫王子腾?” 淳于钊赞许地拍拍他的头,说:“不错啊,你还知道武将的明细。” 林默说:“这个人,还算是我的一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呢。” 淳于钊感兴趣地说:“是吗?关系如何?” 林默也大致说了说,淳于钊沉吟着说:“你和那贾琏可算不上什么好交情,再说,就是贾琏也未必能说得动王子腾。” 林默说:“可以试一试。贾琏和他父亲如今对我好得不得了,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们的,但是,现在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淳于钊说:“王子腾嘛,能争取过来就争取过来,争取不过来,我就派人暗杀了他,再和新上任的节度使合议,总之,这个位置上的人必须是我们的人。”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说:“不过,这个事情我不想要你置身其中,我说过的,只要你好好地,其它的我自有安排。” 林默摇摇头,坚定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了?难道我就只能是个摆着好看的花瓶吗?你要我好好地,我就不想叫你也好好地吗?自然也是要帮着你的,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嘛。再说,我和你在一起,还暗通了消息,等于是已经犯下了叛国罪了,横竖做一件是杀头,做两件也是杀头,何不趁着此时淳于钜对我还算信任,叫我在中书省呆着的便利,多为你做些事情?” 淳于钊抱紧了林默在x口,说:“好,我们同生死,共进退。” 淳于钊又将林默送回去,在路过那中间枢纽位置的石室时,淳于钊忽然说:“其实这个地方还可以有一个用途。” 林默侧头看他,漂亮的眼睛里面含着催促和微微的笑意。 淳于钊突然一把抱住林默,将他按在墙上,急切地吻他。 林默遽然被压在冰冷的墙上,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感觉到淳于钊炙热的唇印在自己的嘴唇上,带着情热和鲁莽的气息,随后火热的舌尖强势探入,扫过林默的牙齿,勾住林默的舌头大力吮吻,似乎要将林默的舌叶榨出鲜美的汁y来。 疾风骤雨般的热吻弄得林默几乎呼吸都困难,情不自禁就抬起手臂勾住淳于钊的颈脖,才能勉力支持住自己的身子不至于滑下去,淳于钊的一只手便空出来解开了林默的腰带,并从衣服的下摆处往上探去,居然十分j准地用拇指压住了林默x前的凸起,用力抚。 林默的呼吸越发不稳,心跳急促得恍如擂鼓。那感觉真的很奇异,x前的两颗小r粒在淳于钊带着薄茧的大手的按压碾磨下居然硬硬地凸起,有些痛,又有些麻,还有些叫人身体酥|软,在他的拨弄中那一股酥|麻便顺着血流一股上涌,直达头顶,带来难以言说的兴奋,另一股则下行,向下腹部集中,将底裤顶出了一个羞耻的弧度。 淳于钊也起了同样的反应,他松开林默被蹂|躏得嫣红一片的嘴唇,喘息着看了他一会儿,又轻笑起来,贴在林默的耳边,将接吻前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还有一个用途:在这里,你怎么叫,都不会叫别人听见。” 林默嗔怪地推他一把,说:“干嘛要叫?”小爷让你上就是了,用不着玩强|暴的戏码。 淳于钊忍笑说:“你个傻瓜!那种事情,玩得开心的时候就是会叫出来的啊。” 那叫呻|吟吧?自己用词不当还怪我?哼哼,没吃过猪r,也见过猪跑,那个我是知道的。 淳于钊不许他再饶舌,径直用唇舌堵住了他的嘴,同时手也不闲着,将两人的衣服都 脱去了大半,剩下的尽管还挂在身上,却不能对接下来的亲密接触再有任何阻碍了。 林默气喘吁吁地说:“等……等一下……你不是说我等我父亲的末七过了再……” 淳于钊继续情|色地舔吻着林默的喉结x口等处,同时一只手握住他的要害,揉搓了几下,愉悦地感受着心上人的宝贝在自己的掌心中快乐地跳动的感觉。 淳于钊吻着林默小巧的耳郭,往里面吹着热气,说着叫林默脸红心跳的情话:“几年都等了,几天自然也等得。我不过是叫你先提前感受感受,到时候不要太紧张了。” 才不会紧张呢!呜呜呜,好吧,会有一米米紧张,不过,魂淡别这样说嘛。林默弯起腿肘,想去踢淳于钊一下,却被他一把抓住,往外面用力一撇,将林默的私|处几乎完全暴露出来。 淳于钊微微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带着一种研究的口吻,说:“哦,原来是这样的……” 林默羞得要死,想要将腿放下来,淳于钊偏是牢牢地抓住不放,哄着他说:“就叫我看一下嘛。” 林默羞得几乎要哭了,说:“你要看什么啊?”你不如就直接捅进去算了,痛死也比羞死的好。 淳于钊总算放下了林默的腿弯,又忙着安慰老羞成怒的林默,不顾林默的推搡,连连吻着他说:“我就是看看。你紧张,我也紧张啊。” 林默说:“你紧张什么!”挨捅的又不是你。 淳于钊一边柔情脉脉地吻着林默,一边说:“据说第一次很重要,所以,我想要做得最好啊,先做点功课会比较有把握。” 呃,第一次对第一次,听起来很美好,不过,他不会因为没有磨练出技术就野蛮chu暴吧?林默心里泪牛,亚历山大。 此时,小林默在淳于钊的手里却是快活地舒展开来,随着激情的动作顶端分泌出一层透明的粘y,淳于钊轻笑着,故意用大拇指恶质地掐一掐顶端的入口,几乎逼得未经人事的林默要惊叫出声。 抵挡不住的酥|麻一阵阵地涌上来,叫林默坚持不住地将自己的身体几乎挂在了淳于钊的身上,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角则随着他的动作不住地发出“嗯…嗯…”的几声甜腻的声音,直至最后喘息着在他的手里和怀里喷s出激情的热y。 淳于钊找了一块帕子,将手搽干净,迫不及待地又将林默抱住,说:“现在该我了。” 林默懒洋洋地说:“好吧。要我用手帮你弄吗?” 淳于钊呵呵笑着,说:“不用你的手,我要用……你!” 说着,淳于钊就将林默利落地翻了个身,将他面朝着墙站在,一只手臂箍住他的纤腰,另一只手臂则大力揉捏着他外形挺翘、手感良好的的臀部,赞叹地说:“睿儿你真漂亮。” 林默扭过头,微微撅嘴,指责似地说:“你说话不算数。” 淳于钊捉住他的下巴,对着他花瓣一般形状美好的嘴唇来了个深吻,最后说:“保证算数。我不进去。” 林默不信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挣开他的掌握。 在灯笼昏暗的光芒下,林默线条流畅的皎白身体玉一般美好,弯折出令人血脉喷张的诱人弧度,氤氲出一室春光。 淳于钊真恨不能就这样将他办了,好容易才忍住,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那一处窄小的缝隙处收回,还是用单臂把住林默的腰,另外一只手臂则摆弄着林默两条玉雕一般修长好看的腿,将它们并在一起,然后把自己早就剑拔弩张的傲人x|器c|进他的腿缝间。 林默吓得尖叫了一声。 淳于钊不住地爱抚亲吻着林默刚才因为挣扎而沁出一层薄汗的脊背,哑声安慰着说,“别怕别怕,我说了不进去,就不进去,别怕,好了,乖,就这样。” 淳于钊就这样在林默紧紧闭合的腿缝间来回挺动,滚烫chu大的热物,则是来回摩擦着林默大腿g部的嫩r。 林默先是僵直着身子任他动作。随着淳于钊模拟的贯穿动作越来越流畅,林默也觉得浑身燥热,刚刚才发泄过的地方又有抬头的趋势。 淳于钊越发得了乐趣,,一边亲吻啃咬着林默的背脊,或是揉捏着他玉白挺翘的臀部,一边把手绕到他x前,揉捏拉扯着他x前的r首,弄得林默浑身被火烧着了一般,再次勃|起。 淳于钊呵呵笑着,握住林默的小兄弟,故意在上面掐了一下,调笑着说:“很j神啊。”便帮着他撸动了起来。 林默迷乱地大口喘息着,情动到不能自己。 好敏感的身体! 淳于钊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真正c|进入心上人的体内、攻城略地一番的强烈愿望,在林默的腿缝间猛烈地抽动,chu大的蘑菇头不时擦过林默的囊袋和同样挺立的地方,引得林默的身子一波接着一波地颤抖不已,脑子里轰鸣一片。 终于,在强烈的快|感中。两人一起喘息着喷s了出来。 林默身子一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幸亏淳于钊及时接住了他。 —————————————分割线—————————————— 自此,林默的生活掀开了新的一页,在衙门里办公,诸事留心,三人智囊团合议的时候,林默一般不主动提出什么建议,但是在齐邦国或是黄子蛟提出什么馊主意的时候便及时地附和称赞,并帮着实行,若是皇帝事后发觉不对,责问起来,林默要么缩在后面,要么一脸无辜看看黄子蛟或是齐邦国,好像在说:“不怪我,都是他们出的主意。我只是帮着执行而已,是皇上您叫我少说多做的。” 尽管如此,淳于钜还是挺喜欢林默的,他不像齐邦国和黄子蛟那般争着表现,一言不合就唇枪舌b的,而且,长相俊秀,举止风雅,言语知趣,淳于钜偶尔会对他说一些私心话。 于是,这一日,淳于钜便将一件烦恼的事情说给林默听,叫他帮忙出主意。 原来淳于钜而今宠幸的贾才人怀上了第一个龙子,淳于钜高兴之余,便想着给她封个什么品位。按着淳于钜的想法,贾才人这个名声不太好,虽然是初次承幸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却顶着个先皇时入g的秀女的名头,某次还曾经被传召,被太监记录过一笔,不过最后是因为先皇忽觉龙体不适而作罢,而且,贾才人还比淳于钜大了十岁,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喜欢她。不过,淳于钜心里盘算着,贾才人现在既然是未来的皇长子的生母,封个四妃之一,太皇太后和太后应该也没话说。谁知道贾才人却哭哭啼啼不肯依,口口声声要为肚子里的孩子争取,子凭母贵嘛,要求赐封贵妃,嫌四妃之一还低了,倒是叫淳于钜左右为难,一边不想太惹恼太皇太后和太后等人,一边又被贾才人痴缠不过,有些烦心。 淳于钜说:“她说,要么封贵妃,要么在四妃和皇贵妃之间设一妃,总之她不要在四个女人之下。” 林默心里撇嘴:尼玛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怪道龙椅坐不稳!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想封什么封什么,谁敢多说什么,直接叫那人闭嘴就是。不过嘛,贾才人就是贾老太婆的孙女,她得意对我可没好处,淳于钜既然问到我头上来,嘿嘿,叫她讨不了好去。 林默笑着说:“贾才人真会说笑话,现在四妃中倒是有两位空缺,也就是两个女人和她平起平坐罢了,再说,就算后面再封了以妃,加上贾才人自己才是四妃,贾才人顶多在三个女人之下,哪里来的四个女人?” 淳于钜揉着眉心,说:“女人有了孩子,妃子有了龙子,就好像有了尚方宝剑一般,当真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林默想了想,说:“这个也好办,皇上可以趁着还有以妃位空缺的机会耍个花招,将贾才人混过去,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淳于钜说:“怎么呢?说来听听。” 林默说:“四妃之中空缺的是贤妃和德妃两位,皇上何不将这两位一起封给贾才人,就说名列四妃之列,实则享双位之荣,岂不就堵了她的嘴?实际上呢,不过是个言语的噱头罢了,她还是四妃的待遇,迈不过去,叫太皇太后还有太后也不能抱怨。” 淳于钜眼睛一亮,说:“妙啊。” 贾元春本来还不肯依,皇帝便又给她附加条件,特别许她风风光光归家省亲一趟,算是补偿。贾元春见实在是无法再进一步了,只得委委屈屈地谢恩。 于是,贾元春被封“贤德妃”,同时占了两个妃位,惹得后g的女人们暗恨不已,却叫真正的明眼人都耻笑不已:贾元春何贤何德?身为先皇故人,本应为先皇守节,却勾引新皇,工媚惑主,图得富贵,何贤之有?怀上龙子则百般挑唆皇帝封妃省亲的,何德之有?越是标榜贤德,就越说明她缺那玩意儿! 其中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必须要交代。当日,林默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中门大开,下仆们不断地往里面搬东西和行李,忙问缘故,才知道是大小姐和小少爷也进京了。 林默磨着牙,骂道:“小兔崽子!怎么不打个招呼!” 林默快步走进去,刚刚到中厅门口,一个小身影就旋风般冲了过来,抱紧他的腰,欢声叫道:“大哥!我们来了!” 林默一把将林猷从身上撕开,正要骂人,就看见黛玉正款款地从那边走过来,对着自己盈盈而笑,又福身行礼,说:“见过哥哥。” 林默只好将话又吞回了肚子,换上一脸和煦的笑容,道:“妹妹和猷儿一路远行辛苦。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们?” 林猷又蹦了回来,得意洋洋地说:“我说要给哥哥一个惊喜,不许姐姐写信告诉你的。” 林默真的很想打人: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好不好?这什么时候啊,还往京城赶?我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哪里还顾得上别人,还要一手护两个?这个挑事的小魂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林默也不说其他,先忙着将管家丫鬟下仆们都唤了来,交代了许多,又将黛玉和林猷的住处等安顿好了,陪着吃了一顿晚饭,才趁着黛玉回房的空儿,拎住林猷的耳朵将他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林默不得已还是将自己的处境说了说,听得林猷瞠目结舌,说:“老哥!真有你的!哎呦,不行了,我现在知道我脑容量小了,一下子接收不了这么多!” 林默说:“住两天就回去吧,别给我添乱。” 林猷哭丧着脸说:“可是,姐姐说她还要去看望她的外祖母。我还答应了陪她一起去的。” 林猷偷偷窥探林默的脸色,说:“这仗,又不是一下子就打起来的,就稍微待一会儿吧。我都想好了,陪着姐姐去贾府的时候要怎么收拾那个贾老太婆,你叫我们明天就走,别说我失望了,叫姐姐可怎么想呢?她是个多心的,只怕还以为你还对她有嫌隙之心呢。” 林默无奈地说:“那好吧,住一会儿就住一会儿吧。总之,你小子以后给我记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和我商量,不许再擅作主张了。” 林猷高兴地在林默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大眼睛一闪一闪地,说:“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你不知道我们在家里多难玩,真是要闷出抑郁症来了。” 话说林默晚上被淳于钊接过去那边,提及此事,林默郁闷地说:“这贾家恶心死个人,偏偏还得意得很。” 淳于钊听完林默的大致说明之后,沉吟着问:“贾家就是往日你那个恶毒嫡母的母家吗?” 林默说:“嗯,就是。” 淳于钊冷笑了一声,说:“那我还和贾家交手过一回呢。”淳于钊便将当年自己如何托太皇太后教训贾老太君的事情说了一通。 林默听了尤为感动,主动奉上嘴唇,交缠着亲热了一会儿。 林默说:“算了,等咱们的大事办成了再收拾他们不迟。” 淳于钊用指节轻轻敲击着一方桌面,不徐不疾地说:“要是到那时候贾老太婆一家子死了或是因为战乱离散了找不着了,你这一口气不久出不了了?睿儿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反正现在闲时间多,我想法子帮你出气。贾才人算个屁,后g那群女人早就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就差个人去说和了。趁着她这会子怀上了,不能承欢,我正好派出早就准备好的一颗棋子,既做夺宠之用,又做离间之计,以后还可以做咱们的眼线。” 林默惊喜地说:“你都有主意了?” 淳于钊轻轻点着他j巧的琼鼻,笑着说:“不过,要徐徐图之。” 林默点点头,说:“那就更有趣了。有句话说得好: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他们贾家现在把楼起得越高,将来垮塌下来的时候也就越惊心动魄了。” 林默又说:“全部弄死也没意思。有几个还不错的比如贾赦贾琏,要是他们识相的话,我想将他们捞出来,毕竟是我妹妹的亲人。” 淳于钊颔首,道:“可以的。此外,也不必急着一次弄死,这贾府没什么威慑力的,想弄死是随时的事情,倒不如慢慢地玩,钝刀子割r。” 这边,贾赦见贾母乃至二房那帮子人得意洋洋地c办起省亲的事情来,自己大房这一边则是冷落无人问津,心里郁抑不平,竟然亲自找到林默,说起这一桩烦心事情。 林默耐心地听完,冷笑着说:“赦老,你家二房那帮子人正是荣贵不已的时候,可是,有一句话,叫‘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只怕后面就是盛极则衰了。” 贾赦惊疑地看着林默。林默笃定地说:“爬得越高,跌得越重,赦老若是信我的话,不如现在就和他们分家,反正他们现在有好事却一点不肯照顾你们,反而膈应人,那不如分家,如此一来,若是他们以后有了祸事,也就沾带连累不到你们。” 贾赦不相信,说:“怎么可能呢?人家二房的那个大丫头现在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轻易还巴结不上呢,我还赶着去分开,别人都要笑话我是傻子不成?” 林默不欲与他多说,故作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不愿意就算了,倒是大厦倾倒,就玉石俱焚,泥沙齐下吧。” 贾赦回去后思前想后,最后一撮牙花子,决心信林默一把,豁出去了。再说,二房如今得意,生怕别人分了他们的富贵去,此时要求分家,倒是时候。再说,他们忙着修上好的府邸,还要修什么园子,住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至于还要霸占我的荣喜堂不还吧? 贾赦便挑出由头来,和贾母乃至二房又大吵了几架,闹着分家别过,最后总算是顶住压力将家分了,虽然在财产分配上吃了些亏。 贾老太君气得不得了,就彻底抛弃又没用处又没眼色的大房,搬去跟二房的一起住了。 82第 82 章 这日,三兄妹聚在一起吃晚饭。 黛玉管了半年的家,眉目之间渐渐褪去了以前娇怯怯的情态,说话行事不慌不忙,还很会照顾林猷,完全是一派长姐风范,倒是林猷,故意在黛玉面前撒娇弄痴地,看得林默都代他累得慌。 席间没有长辈,便以兄长为大,林默坐了主位,林猷和黛玉便分别在他的两侧落座。一时,林默见菜肴差不多上齐了,便招呼弟弟妹妹们,说:“来,开始吃吧。京菜油腥气重一点,倒是咸鲜味香,妹妹尝一尝,若是不喜欢,一会儿还有冰糖燕窝羹,我吩咐厨房专门为你做的。” 黛玉忙谢道:“多谢哥哥费心。我并不挑食,只是食量小些,哥哥不必专门为我另外费事。” 林默微笑着说:“不费事。都是一些人家送的药材食材,我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少,白放着也霉坏了,正好翻出来,叫你们帮着吃。” 黛玉在扬州的家里原是照顾惯了林猷的,此时正给林猷夹了一个罗汉大虾到碗里,听哥哥言笑晏晏,态度可亲,便也顺手夹了一个大虾到林默碗里,温婉地说:“哥哥也要自己贵重身体才是。我和猷儿还可以互相依靠,哥哥一人在京城,却是万事都要靠自己,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林猷抿着嘴笑,说:“是啊,哥哥该找个嫂嫂才好,嘿嘿,到时候又多一个人给我夹菜了。” 林默一下子被“嫂嫂”两个字呛住,便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上泛红,惊得黛玉和林猷都停下了筷子,各自离座。黛玉忙命丫鬟端一杯白开水来,林猷则捏起小拳头给哥哥捶背。 林默咳了几下子便好了,一把揪过林猷,疾言厉色地说:“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没长手吗?自己不知道夹菜,大模大样地要姐姐给你夹,摆什么大少爷的谱?” 林猷吓得直眨巴眼睛。 林默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白水,饮了一口,又接着教训他:“本来就是‘儿要chu养,女要娇养’,何况你我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越发要自己肯吃苦知道上进才好,你成日扭缠你姐姐做些娇样子做什么!” 林猷完全不知道就是他刚才的一句“嫂嫂”惹翻了林默才招来这一场祸事,心里悲愤大叫:不是咱们说好的叫绛珠仙子走下神坛,多做些俗事,才好多沾染些人间的烟火气吗? 接收到林猷不服气的眼神,林默便回瞪回去,又在他脖子上拍一记,说:“还不服气?我说的难道不是道理?” 好吧,这家里你最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林猷委委屈屈地垂下小脑袋,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哥,你看我小小年纪就知道生活不易,在喜怒无常的老哥你手下讨生活尤其不易。 林默又望着黛玉说:“你以后吃饭别给他夹菜,这规矩看着就不好。在别的大户人家里,未出阁的小姐都是娇客,因着在家里的日子呆不长,怎么尊贵也不为过的。咱们这里没有长辈帮着立规矩,都是乱的。要再过两年,你嫁去王家,岂不叫人笑话?” 黛玉讪讪地说:“我想过两日去外祖母家,到时候留意观察着她们府里的行事礼仪。” 林默微微撇嘴,想着毕竟是妹妹的外祖家,便马上正了脸色,说:“你外祖家的规矩虽然大,却是浮于表面,并未落到实处。我上次去了一次,冷眼看着,竟然还不如一些小家子有规矩。别的不说,就说你前些年去贾府居住,你外祖母竟然不专门给你拨出一处住处,只叫你和贾宝玉混在一起住她的住房外侧,就十分不妥。我当时听着就和你外祖母吵了几句,她还说你那时小,混着住无碍,又说将来就是打算叫你和那贾宝玉如何如何的。这话好生糊涂!男女七岁就要分席而坐,何况她们还大言不惭地说你们是一张桌子吃饭,一张床睡觉长大的,如何亲密之类的云云。这些话要是传到王家人的耳朵里,你往后还怎么做人?你的公公婆婆又要如何看你?” 一席话说得黛玉白了脸,不知所措地用纤细的手指扭着衣带扭了半日,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林默说:“好了,别哭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林猷撅着嘴说:“那咱们不去贾府了,就在家里老实呆着,陪陪哥哥就好。” 林默说:“去看看自然是要去的,毕竟是妹妹的亲外祖家,只是我连日繁忙,就不能陪着你去了。” 黛玉摇着头,说:“不必要哥哥陪着,我也就是略坐坐就回来。” 林猷忙在一旁表决心说:“有我陪着姐姐,叫贾宝玉那个渣渣远远地就给我爬开,不然我就跟灭害虫一般将他灭了。” 林默拍拍他的头,说:“那也不必。咱们林家是书香门第,子孙都该是行为的典范,就算贾府的人有些失当之处,咱们点到为止就是了,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因着刚才说的话都是贬低贾府的,黛玉不禁面上做烧,垂了头。见黛玉脸上有些发讪,林默恐她沉心,便又宽解她说:“就是住下几日也无碍,刚才是哥哥话说得急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妹妹以后要多留着心眼,咱们而今都没有知心的长辈帮着提点着,只有自己诸事都谨慎再谨慎了。还有,妹妹来了这几日,贾府那边该是知道了吧,怎么他们倒像是不闻不问呢?倒没得赶着去讨好的!你先不必去,我给贾琏递个话再说。” 黛玉忙答应了。 兄妹几个又好生坐着吃饭,席上就如同一些大家子一般,三人安静吃饭,四周的丫鬟婆子们则屏息服侍,规矩一丝不乱。 一时寂然饭毕,被丫鬟们服侍着净了手,漱了口,又奉上清茶来,林默复又笑着和弟弟妹妹们闲聊说话,刚才紧张的气氛似乎只是一场错觉,但是,黛玉心里很清楚,哥哥刚才说话,也是为着自己好,现在不好生立身为正,将来被婆家挑拣出毛病来,可怎么立足?再不能像往日小时候那般言语无忌了。 次日,林默午间歇息的时候,便命扫雪去找贾琏,将林黛玉姐弟都到了京城的事情说了,又问:“我家大小姐来的路上还遇见了贵府李纨大嫂子一家人,说是要在贵府住下的,怎么贵府的人竟然一无所知吗?”贾琏忙赔笑递话说是老太太如今在二房那边住着,二房那边忙着买大宅院,又在置地修省亲的园子,一日忙得不可开交,说不准混忘了,他这便去老太太那边告知一声。 贾老太君确实是事情多,一下子混得忘记了。话说如今荣国府的正房大院都归了大房在住,贾老太君虽然想为小儿子多争取些,奈何大儿子是嫡长,又是袭了爵的,要想分家还要霸着祖宅委实说不过去,便只得自己拿出体己钱来,帮着二房置办了一处大宅院,比荣国府也不差什么,依旧是老封君。只是这样一来,筹建省亲别墅的钱就短了些,贾老太君便由着儿媳妇向她的嫡亲妹子薛王氏借了几十万两白银,以作急用。等元春丫头的龙子生下来,皇帝岂有不赏的?那时候便还上了。 说起来,那薛王氏的心思很明显,贾老太君是洞若观火,只是装作不知道。薛家不就是为了把她家那快十五岁却还没许人家的女儿薛宝钗嫁给宝玉,作亲上加亲吗? 对这一桩婚事,贾老太君却有自己的想法。薛家号称皇商,到底不过是个商户之女,上不得大台面。元丫头如今怀上的可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龙子的话,说不准往后被立为储君,不是没有可能的,那宝玉的身份就水涨船高,等于是国舅爷了,将来准是飞黄腾达啊,薛宝钗哪里配得上做诰命夫人呢? 再说,薛宝钗算是老二家的外甥女儿,嫁过来之后自然是都听老二家的,不就等于将我架空了吗? 还是那句话,宝玉的媳妇得是我这边的人。林丫头是没指望了,不如就湘云吧,虽然云丫头没有父母有些吃亏,但是史家一门双侯,又是我娘家的侄女,还和宝玉打小一起长大的,知g知底,也便抵得过那一项不好了。 至于薛家,钱是要借的,婚事,就避而不谈好了。贾老太君盘算好了之后,想起来次日便是薛宝钗的十五岁生日,不若花上几个钱,给她做个生日,叫借出一大笔钱的薛家人心里好过些。 听到黛玉到了京城,贾老太君并不甚在意,毕竟是个外孙女儿,现在又许了人家了,和贾府没多大瓜葛了,将来出嫁时送一份礼去也便是了。不过,听到贾琏说黛玉想要循礼来探望自己,贾老太君心里也熨贴,便对贾琏说:“那你明儿就去跑一趟,亲自接了林丫头过来这边,正好她宝姐姐过生日,大家热闹一日,晚间也不必走了,就跟着我睡。” 贾琏便答应着去了。 83第 83 章 当夜,淳于钊又穿过地道将林默接去他那边的水榭。 两人十指交缠,在微凉的夜风中循着湖边的木板铺就的小道慢慢地走着,放眼望去,几处亭台楼榭在霭霭的夜色中若隐若现,水汽的清凉带走一日的疲累浮躁,更有水面上飘来的荷花的浅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林默侧头,笑着说:“每次过来都是晚上,也不知道你这小湖上有些什么别样景致?” 他笑意盈盈的眸子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璀璨,浅红的唇中露出一点细白的牙齿,此时情态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赏心悦目”,叫淳于钊抑制不住嘴角的浓浓笑意,又兼心痒痒地,一个用力便将人抱了个满怀,一边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新宜人的气息,一边说:“最别致的景致就在我面前,我才不想去看什么别的景致呢。” 林默急得推他,生怕被人看见,淳于钊便将他拖到水榭旁的一处圆形大柱旁,一边略焦躁地上下其手,一边贴在他耳边说:“没有别人来,离湖十丈之外才有值守的护卫。放心吧。”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初尝到情|欲的滋味,哪里还禁得住亲密|爱人的挑逗,于是又互相慰藉着对方,双宿双飞,欲|仙|欲|死了一回。 事毕,林默慵懒地靠在淳于钊的肩膀上,调侃地说:“我发现你今天又多玩了一项花样。” 淳于钊捉住他的下巴,在嫣红的唇上亲了一下,问:“舒服吗?” 林默“嗯”了一声。 淳于钊施施然挑眉而笑,说:“让我家宝贝满意是必须的。” 林默“噗哧”一声笑,说:“说真的,到最后我都恨不能你就进去算了,磨蹭得人难受。” 淳于钊更得意了,本来揽住林默的腰的手便不老实地往下,暧昧地流连在他腰臀敏感的部位,同时故意将声音放得极低极慢,暗哑而饱含情|欲的嗓音便如同蚯蚓一般钻入林默的耳朵眼里:“想要了?欲|火焚身了?” 林默使劲推他一把,笑骂道:“去你的!我是说,你把其他的都做全了,就除了没进来以外,不是故意磨折人吗?” 淳于钊厚着脸皮说:“什么做全了?我还有好多本领没使出来呢,你就等着过几日亲身体会吧。再者,我要纠正一点,进去了和没进去,在g本上就不一样好不好。就好像和尚吃的素一样,虽然味道和r差不多,到底是豆腐,而不是r,是两码事。” 就怕流氓有文化!林默真是败给他了。 淳于钊点点林默的鼻子,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说:“事死如事生,在岳父大人的七七满期之前,我会让你守身如玉的。” 林默翻了个白眼,说:“那我还得谢世子阁下的恩典,叫我多维持了几天贞c了?” 淳于钊也被他的俏皮话逗得呵呵笑,顺口说:“我为你终将逝去的贞c一大哭。” 气得林默使出“撩y腿”来踢他。 两人说笑打闹了一阵子,林默问道:“你能不能想法弄一个g里出来的教养嬷嬷?” 淳于钊问:“干嘛?” 林默说:“说来话长。我的妹妹和弟弟上京了,他们的本意是打算就这样住下的。说起来也可怜,我妹妹原本是择定了人家的,不料我父亲一撒手去了,她要为父守孝,还得在家里多耽搁三年,家里除了一个三岁多的弟弟就没别的人了,我弟弟呢,现在还可以靠着我妹妹,等我妹妹出嫁了,他总不能跟到人家夫家去,还是得跟着我,说不准就是想着这一层顾虑才巴巴地投奔到了京城。可是而今我哪里敢留他们?万一要是暴露了,他们就等于是来送死的。我想着住几天还是派稳妥的人给送回扬州去,那边有我妹妹的未来夫婿,也好顺手照应着他们。别在京城里住得久了,我那妹夫便以为他们不回去了,便也托门路回京城为官,就麻烦大了。唉,可惜其中缘故又不能告诉他们。” 淳于钊心下了然,便握紧他的手放在自己的x口,不住地轻吻着他,宽慰他说:“别担心。只要我活着,就必定护你周全。” 淳于钊又说:“是要送你的弟弟妹妹们回扬州去,他们在这里确实碍事。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和你找教养嬷嬷有什么关系?” 林默解释说:“我给他们找点正经事情做啊,省得他们成日无聊就想东窜西走的。弟弟倒是好办,找个好点的西席给他启蒙,教他识字读书。妹妹呢,因着再两年就要嫁人,我寻思着该叫她学些理家待客管理奴仆田庄的本事,日后才好当人家的主母,独当一面。可惜我家里没有年长的亲戚来教导她,我便想着或许g里出来的嬷嬷可以担此教责。” 淳于钊将林默的头揽过来,让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才说:“你可真是贤惠啊。其实我对你的弟弟妹妹都没什么兴趣,尤其是那个妹妹,想着她那个娘就膈应,不过你都这么大度,我便也不计较了,少不得帮你一把。干脆,你妹妹的教养嬷嬷,你弟弟的西席,还有你妹夫的官职,这些事都包在我身上。” 林默高兴得侧头看着万能的情郎,眼睛一闪一闪地发亮,又觉得不可思议,便追着问:“我妹夫的官职,你要怎么弄?” 淳于钊被小情人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心里熨贴之极,却故意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你不是想他在扬州呆着吗?给他升一级就好了,升官后到新的位置上一般至少要待够一年才可以挪地方,于是他便在扬州乖乖地等着娶你妹妹吧。” 林默惊异地瞠大了眼睛,说:“升一级就是从四品了,算是蛮大的官哎,怎么你说得跟早上出门买个烧饼吃一样简单?” 淳于钊唇角歪歪,说:“所以说,淳于钜搞的啥嘛,卖官鬻爵,可悲可叹啊。还有,地方官尤其好弄,正四品以下不用经过皇帝亲批,你那妹夫正好合适。往日我们经常弄的,中间的关卡都熟,没什么问题,你只管放心好了。” 林默惬意地舒了口气,表示不能更满意了。 淳于钊凑过来,臭屁地问:“是不是觉得你男人特别能干,形象特别高大,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了?” 林默剜他一眼,说:“是啊,可惜你不要。” 淳于钊呵呵笑,揽住他亲了个带响的,说:“要,怎么不要?我想要的很,恨不能将这多出来的几天跟推磨子一般推走。那,现在咱们说好啊,到了那一天,你一定要积极配合,发挥一不怕痛,二不怕累,三不怕久的j神。” 我靠,你想得倒美!林默正想打他一下,叫他别得意的时候,淳于钊倒是自己就转了话题,说:“我找到合适的人了,现在就看怎么送到淳于钜的面前去,我送的女人,只怕淳于钜不敢睡,生怕半夜里出一把尖刀来把他杀了。” 林默马上来了兴致,问:“就是你说的想要弄进g去将贾才人拉下马的人?那一定长得很美貌吧?” 淳于钊说:“那是啊。暗门挑出来的绝色,都说有倾国倾城之貌,希望没有夸大其词,倾城是不够的,倾国最好了。” 林默说:“哇……”是怎样的大美女啊,想和现代的对比一下看看。 淳于钊r麻地说:“据我看,不如我家睿儿的一g头发丝好看。” 林默皱起一对秀丽的眉峰,嗔怪地说:“打住啊,怎么拿我和女人比?哎,我说,你不方便送,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淳于钜现在对我还很赏识的。” 淳于钊先是一愣,想了想,表示同意,却又蹙紧眉头,忧虑地说:“行是行,不过你别和他走得太近了,可别叫他占什么便宜去。” 思虑再三,淳于钊最后闷头闷脑地说:“算了,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另外设法,别被人家挖了墙角。” 林默揪住他的衣服前襟,眼角上飏,轻飘飘地问:“你不信我?” 淳于钊越发苦恼了,说:“要死了,你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还了得了?不行,不行,不要你去。” 看着某人大呷酸醋的模样,林默自觉爽快,暗笑不已,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次日早上,贾琏便自己骑了马,后面跟着小厮下仆们,并赶着一辆朱缨华盖车过来,说要接了黛玉过贾老太君那里去,又说是黛玉最要好的小姐妹薛宝钗的生日,今日是又有席面吃,又有戏可以听,该是十分热闹的,又说是可以带些贴身衣物过去,老太太是肯定要留林姑娘住几天的。 林默看了看黛玉,说:“住几天也使得,横竖你和猷儿在家里也无聊,多些年纪相当的姐妹打发一下时日也是好的,若是往后她们空了,也可以请到我们家里来玩儿,到时候我避开,好叫你们自在。” 黛玉忙说:“哥哥说笑了。我当日必要回来的,也不会请人来家里玩。我一个戴孝之人,不过是为着去拜见一下外祖母,怎好还到处去游玩取乐呢?更不会叫人来家了。” 林默赞许地说:“倒是我疏忽了,妹妹顾忌得是。那就这样吧,我从衙门里散值回来便弯过去接你和猷儿回来。” 一时看了贾琏带来的车,林默嫌小了,坐得下黛玉和林猷,就坐不下随伺的丫鬟婆子了,便命管家将自己常坐的一辆翠幄八宝车赶了来给黛玉坐。 一时黛玉便携着林猷到了而今贾家二房新置办的大宅子,比之荣国府还要轩昂华丽,当得起一句“桂兰玉殿妃子家”。 这边贾府里的人,别人还犹可,唯有贾宝玉听得林黛玉要来,简直就是喜上眉梢,一晚上抓心挠肺一般,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翻到五更左右才囫囵睡了一觉。一待天亮,都不等袭人等大丫鬟起来伺候,便自己胡乱套上衣裤,想要赶去贾老太君那边候着林妹妹。 袭人闻声急忙起来,自己都没来得及穿上大衣服,一把拽住贾宝玉,嗔怪地说:“二爷,你这么鞋耷拉衣耷拉地出去,叫老太太看了,又要埋怨我们不会服侍了。” 宝玉只得站定了等她来帮着将衣服理好,衣带接好,又重新梳了头,戴了发冠,看着全身都周正了,才得以脱身,一路飞奔着赶往贾老太君的院子。 袭人见他那猴急样子,本来想说他几句,可是想着这一年多来他也熬炼得辛苦,怪是可怜见儿的,再说,那林姑娘是许配了人家的,二爷也不过是枉费了一片心罢了,将来这宝二nn不是云姑娘就是宝姑娘,横竖是不相干的,不如就叫他今儿去好生见见,就算是把以前的事,以前的人都作别了,再开始新的日子吧。 麝月过来,看着贾宝玉的身影跳转几下就不见了,诧异地说:“这是怎么了?每日都是蔫头耷耳、没j打采的,今儿怎么跟换了个人似地?” 袭人微微一笑,说:“二爷是赶着想去见林姑娘。” 麝月了然地点头,又说:“二爷啊………这心思……,姐姐,你先头该好生叮嘱二爷一番,林姑娘而今大了,又是许了人家的,可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唐突了,不然,闹出那么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袭人叹气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现在和二爷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了。” 麝月也跟着叹了口气,又低声问:“姐姐,今儿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宝姑娘做生日,还是老太太自己掏腰包,又专门叫了那边的琏二nn过来帮着料理的,说是吃了筵席后,还请了外面的当红的戏班子来,好热闹又好体面呢,难道说这是老太太也相中了宝姑娘的缘故不成?” 麝月等人都知道前儿不久g里的贤德妃娘娘得了皇帝的赏赐,高兴之余也给家里每一个人都送了礼物,权作阖家弹冠相庆之意。其中,当然,宝二爷得的是重中之重,是别人的两倍多,这个好理解,毕竟娘娘就和宝二爷是一个同胞亲兄弟嘛。而不可思议的是,客居贾府的宝姑娘得的竟然和宝二爷的一样多,越过了贾府其他三位姑娘,倒是奇特,其中意味,显而易见了。只是贾老太君还不肯松口,只是说:“这次娘娘回来省亲,全仗着薛家姨妈鼎力支持,娘娘定是要如此,才能表示感谢之意。”竟然将那一层赐礼的意味轻轻抹煞。麝月等人都揣摩老太太是不是不中意宝姑娘才会如此,正在私下议论纷纷之时,老太太却又拿出钱来,亲自与宝姑娘过生日,这意思,到底她是中意还是不中意宝姑娘,倒是叫麝月等丫鬟们搞不清楚了,便来询问见识相对高一些的袭人。 袭人只是微笑着说:“我哪能知道?反正不管是谁,咱们都只有小心伺候的命。” 袭人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有私心的,据她看来,别的丫鬟看不清楚,她却知道。太太那边不消说,自然是中意宝姑娘的,这娘娘赐物,显然也是太太授意如此,刻意为“金玉良缘”造势的。而老太太的意思,显然是偏向史家的云姑娘的。要说这两位姑娘吧,若是从公而论,自然是宝姑娘为高,样貌好,x格好,又从不随着宝二爷胡闹,温柔贤淑识大体,正是贤妻之选,可是,她要是样样都好,都拔尖,却叫我又如何立足呢?倒不如云姑娘,有些疯疯癫癫,口无遮拦,又不会辖治下人和管理家务才好,往后便更要倚仗我不是?再者,我往日还服侍过云姑娘两年,情分不同,她自是要待我好的,岂不比表面温婉,实则不知腹内深浅的宝姑娘好相处得多? 84第 84 章 黛玉携着林猷到了贾府,贾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亲自迎了出来,未语人先笑,道:“林姑娘来了啊,先前老太太还在念呢,又叫我出来打望打望,可巧就来了。” 黛玉微笑着说:“有劳鸳鸯姐姐了,还特意出来接我。”正说着,随伺黛玉左右的大丫鬟将离从衣袖里出来一个jj巧巧的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一枚镶宝石的赤金戒指,递给鸳鸯,说:“微末之物,姐姐拿着玩吧,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 鸳鸯连忙推辞说:“这怎么敢当?林姑娘太客气了。” 将离巧笑着说:“姐姐别推辞了,这些小玩意,是往日照看过我们姑娘的姐姐都有的,权作是我们姑娘回家一趟带来的土仪吧。” 鸳鸯便依言接了过来,又谢黛玉。 黛玉面色如常,嘴角却不经意地翘了起来。这也是林默交代的,说是难得回外祖母家一次,务必要风风光光地,特意为黛玉准备了这些东西,好叫她随手打赏给贾府那些有些体面的下人。 黛玉往日住在贾府的时候,虽然林如海是给了一万两银子的供应,到底没有心细到那一步,方方面面都为她打点到。黛玉也顶多是在分发下来的月例银子里抓两把给跑腿的小丫鬟们,究竟也没有别的好处给鸳鸯、平儿之类的府里有头有脸的执事大丫鬟。 看着宝钗、湘云等人总是小恩小惠结交她们,要说黛玉心里不芥蒂是不可能的,但是,也只得自己安慰自己说我又没有求她们的去处,不给好处又如何!再者,她们爱亲近我,跟我玩,该是看在我这个人的份上,而不是几个东西的份上。 可是,贾府生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品格清高,别人只是当你穷酸,黛玉还是受了些气恼的,只是闷在心里。现在,看着哥哥事事关怀备至,连这点小事都想到了,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鸳鸯注意到挨在黛玉左手边的一个小人儿,穿着一身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束腰长背甲,里面是月白色的绫子中衣,长着粉白粉白的小脸儿,胭脂一般红艳艳的小嫩唇,和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十分可爱,却偏偏学着大人一般老成,牵着黛玉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鸳鸯笑道:“好标致秀气的小娃儿!这是……” 黛玉说:“这是我弟弟,别看他这会子老实,可是个机灵鬼,要是等会儿他调皮起来,姐姐们可别往心里去。” 一时,入了正房,贾老太君本来正歪在一张宽大j致的美人榻上听宝玉宝钗等人说话,听见声音便从榻上站起来,张大手臂说:“是我那可人疼的外孙女儿回来了,快到我这里来。”黛玉一过来,她便将黛玉搂在怀里,一副慈爱之色溢于言表的模样。 贾宝玉多日不见黛玉,这时候看到黛玉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羽缎长褙子,缎面上间隔地绣着一朵一朵的迎风乍开的水仙花,衬着褙子下面露出的一小截翡翠色绫裙的下摆,加上她红消绿瘦的身姿和风露清愁的眉目,真如画上走出来的凌波仙子一般,曼妙轻灵,倚在贾母怀里又是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看得宝玉心都热了起来。据宝玉自己思忖林妹妹如今越发出落得超逸了,这家中所有的姐姐妹妹,并自己在书中或是风闻京城中著名的闺阁之秀,谁又及得上林妹妹的才貌风华呢? 贾宝玉一时眼里便没了这上房坐着的十来个人,只是激动地往前凑,说:“林妹妹……” 跟犯了花痴的二傻子似地! 林猷忙揪住他,不许他再靠近黛玉,责问道:“你谁啊?怎么女孩子家的地方你却乱闯了进来?还有规矩没有?这帮子奴才怎么伺候的,还不叉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 贾老太君这才主意到黛玉还带了个小孩儿过来,听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便先将眉头蹙紧了,问:“你是谁啊?倒在我家里对着我家宝玉大吼大叫?” 黛玉忙说:“老祖宗,是我的弟弟。他x子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老祖宗千万担待着点。” 说着,便给林猷使眼色。 林猷松开手,又斜眼打量了贾宝玉两眼,说:“好吧,你家里的事儿我管不着,不过,你离我姐姐远点!我姐姐都许配了人家了,你这是调戏我姐姐你知不知道,很严重的!等往后我告诉我姐夫,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黛玉羞恼地将林猷拖过来,拧他的腮帮子,说:“在外面别胡说。” 姐夫?你不要这时候还要跳出来提醒我林妹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行不行?给我留点念想儿行不行?于是,贾宝玉的一张小白脸越加白了,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林黛玉,期期艾艾地说:“林妹妹……”拖长的音调里是无尽的哀怨。 林猷又跟个小爆竹似地炸开来,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贾宝玉说:“还敢叫!怎么就没人管管他呢,有病得赶紧治。”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说:“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弄得黛玉又是羞愧又是失措,心想:宝玉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就做出来的这么一副难看的像生儿,好像我和他真有什么似地!怪道人家说他是个亲近不得的人,真的不是讹传,以前我真是太傻了。老太太也不管管他,倒是光指责我家猷儿,猷儿话是难听,但是还不是宝玉事儿做得难看才引起来的? 林猷冷笑着说:“老太太你这句话是不是问错了人了?该问那谁谁谁才是吧。他这一声长一声短的什么妹妹的叫法,是当上台唱戏呢?还是叫魂呢?姐姐,这人怎么回事,像是失心疯了似地,没事吧?要不,咱们还是走人好了,别出什么事故儿。反正姐姐的外祖母也见过了。” 马上便有个穿着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挽着朝阳髻,发上c着诸多金钗宝石簪子的年轻媳妇过来,一身珠光宝气、翠围珠绕。原来是贾琏之妻——王熙凤。她紧走了几步,到林猷跟前,笑得一双凤目眯缝起来,推着林猷说:“这小哥儿嘴巴厉害,将来也跑不了是个探花郎呢!呵呵,不过你们来了,好歹给我们一点面子嘛,不为别的,也为着你姐姐头发都白了的外祖母嘛。” 这原来是个救场的,不过话倒是说得好听,林猷想着出门前哥哥的交代,便也算了,对着宝玉的方向,说:“那谁谁谁,出去行不行?一屋子女的,就他一个男的,他不膈应,我都替他膈应。哦,我也是男的,那我也出去吧。” 黛玉嗔怪地拉过林猷来,说:“就你规矩多。这是二表哥,你别老‘那谁谁谁’地喊。二表哥和别家男子不同,所以可以入得内帷,这其中的缘由却不好和你一个小娃儿说,横竖说了你也不懂。且消停些吧,今儿是那边那位薛大姐姐的生日,别尽说些扫兴的话。” 林猷这才作罢。 贾府众人面色各异,贾母、王夫人自然是一脸铁青,邢夫人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模样,贾府三春呢,大多羞愧,薛宝钗则是面色尴尬,因为贾府三春尚且好说,毕竟是一家子,她一个亲戚家的女孩儿在这里住着,成日对着一个外男,这外男还这幅德行,对着已经许婚的表妹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不休,然后她娘还要百般设法把这贾宝玉弄做乘龙快婿!史湘云则是不高兴,很不高兴。这林姐姐往日在贾府里住着的时候就一副不可一世、看不起人的样子,偏生就能将宝二哥哥指挥得团团转,她走了之后,宝二哥哥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现在好了,当着这么多亲戚家人的面,就做出这么丢人的样子来,叫她的脸面都没处搁去! 贾母知道林猷乃是黛玉在贾府中居住时的那几年林如海有的庶子,本来就不待见他,现在见他牙尖嘴利,还专门针对贾宝玉挑事,越发嫌恶,索x连初次见晚辈都要拿出手的见面表礼都省了,木着脸儿不搭理林猷。林猷才不在乎这死老太婆呢,只是做了个揖,算是小辈见过长辈的礼,就拉着黛玉坐一旁去了,虎视眈眈地不许贾宝玉靠近,恨不能以黛玉为中心,画个圆圈,好将渣渣拒之一丈之外。 薛宝钗穿着一身殷红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褙子和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头上戴着累丝金凤,脖子上挂着金项圈,项圈上一把亮闪闪的赤金锁儿,难得的华丽装束,倒是很衬她今日小寿星的身份。 此时,薛宝钗见了这情态便抿着嘴儿笑,斜过身子来,悄向黛玉说:“你这小弟弟还真有意思。” 史湘云坐在另一侧,穿着大红色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褙子,下着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头上亦是装饰一新,c满了镶珠嵌宝的金钗玉簪,比宝钗尤甚,倒像她是这次的小寿星似地。 见薛宝钗和林黛玉悄悄地咬耳朵,十分亲密的样子,史湘云轻藐地昂了昂头,心想:她们两个往日争得乌眼一般,现在倒是做出一副好姐妹的模样来,看来——她们倒是都有自知之明,知道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便握手言和了! 午宴十分丰盛,设在一侧水畔的大院落里,一时吃了饭,众人品茶,贾母自得地将新宅院一一指给黛玉看,介绍说:“……那边的大院落有一个专门的戏台子,还有给咱们修的看戏用的戏楼,一边看戏一边吃果品,饮茶,说话儿,别提多惬意了。赶明儿娘娘回来省亲,也在那里看戏呢!说起来,下下个月那省亲别墅就盖好了,娘娘就能回来省亲了,到时候你也来,一起乐和乐和。” 黛玉只是笑笑,心想我来干什么,现在越发觉得这外祖母一家子是别人家了,也不是真心疼爱我什么,或为我考虑什么,不然能来了几日都不过问?能来了就搀和到宝钗的生日里面看人家得意?罢了罢了,外祖母的心思我也知道,她原是想将我与二表哥凑做一对的,现在看不行了,自然还是把我当作外人一般,亲外孙女儿,倒不如外八路的湘云宝钗来得亲热了!罢了罢了,也不争这一口闲气,以后少来往就是了。与其看别人家的虚热闹,不如回家去安安静静地陪着哥哥和弟弟,给他们做双鞋子也比在这里被贾宝玉骚扰的好。 到看戏的时候,贾母便令众人点戏,因为是薛宝钗的生日,贾母便命她先点,薛宝钗推辞了一番,便琢磨着贾母年迈之人,该是喜欢看热闹的戏文,便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贾母很高兴,又让黛玉是客,黛玉便点了一出《文姬归汉》,贾母这才自己点了一处更加热闹的《西游记》,又让着湘云宝玉并贾府三春等人点戏,随后才是邢王两位夫人和王熙凤等人。 一时,戏子们便妆扮好了演起来,一个个舞有天魔之态,歌有裂帛之声,看得诸人如痴如醉,唯有从来不喜欢京戏的林猷甚觉无聊。 看了几出戏之后,大家都评说那个演正旦的演得好,王熙凤便笑着说:“那孩子才十四岁,竟然唱得比许多练了许多年的大人都好,看来这世上真有‘天赋’二字!现在红遍了整个京城呢,若不是我早早地就定下了,哪里请得来!” 贾母听了便命那正旦过来一见,只说有赏。果然一会儿王熙凤便带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过来,她卸了妆,像是个清清秀秀的普通女孩儿的模样,不似台上那般艳光四s,颠倒众生。 贾母见了赞叹说:“好个齐整的模样!怪可怜见儿的,却入了这个营生!便赏她二两银子吧。” 小戏子忙跪下谢了赏。 那小戏子正要退出去,却被史湘云喊停了脚步。 史湘云走到小戏子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将那小戏子往中间一推,故作神秘地笑着对众人说:“她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都没看出来吗?” 众人闻言都盯着那小戏子看,看得她垂了头,两只手不自在地扭着。 黛玉也细瞧了瞧,猛然悟出,便很不满地盯了史湘云一眼,心想,云儿惯是疯疯癫癫的,但是也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今儿这是怎么了?先是一个宝玉不正常,现在一个云儿又发起癫来,难道她竟然还想直说我长得像这个小戏子吗? 众人都只是看,谁也没说话,史湘云便又笑了起来,心一横,说:“像不像林姐姐的模样?” 黛玉的脸上迥然变色,愤然立起。 宝钗忙去拉,说:“云儿休要胡说,看林丫头急了。” 贾老太君便瞅了一眼史湘云,转而对黛玉说:“云儿这张嘴啊,惯是不带把关的,你当姐姐的,要宽待着些。” 黛玉一听这话肺都快气炸了,这是什么话?我招她惹她了,把我比戏子!亏你个当外祖母的,不说向着自己的外孙女儿,倒是偏袒一个娘家的侄孙女。不说向着谁的话,最起码也出来说句公道话啊。 黛玉一贯也是不饶人的嘴,可是面对外祖母漠然的眼神,偏袒的态度,却是一时伤心之极,想说点什么,却像是哽住了似地,一句话在喉咙上滚来滚去,就是说不出来。 这边,林猷倒是不明白把说黛玉的模样长得像小戏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他看来,小戏子等于小明星,说姐姐长得像小戏子,是不是就等于夸她长得漂亮,但是看姐姐的神情好像很生气很恼怒,脸色惨白惨白的,加上林猷早就不想呆在这憋气的地方,陪着一群不认识的女人听这咿咿呀呀的国粹,便站起来,故意捧着头,说:“姐姐,我头好疼啊,要不,咱们早点回家吧。” 黛玉一把揽过林猷,低下头看着他凄然一笑,说:“好,咱们回咱们——自己的家。” 85第 85 章 黛玉向贾母告别,贾母自是要挽留的,正说话间,林猷却窜到史湘云面前,一双黑如墨玉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才长得像戏子,你们全家都戏子!” 史湘云便炸开了,又哭又闹。 黛玉见贾家的人,包括外祖母都面目狰狞地指责林猷,本来还柔弱不欲与人争执的她瞬时爆发,三步两步冲过去,将林猷揽在怀里护着,愤怒地质问道:“我弟弟无非就是为我打抱个不平。怎么她挑起头来说我就使得,偏是我弟弟帮我说一句话就使不得!难道她是主子姑娘,我是平民丫头,就任由别人踩踏不成!” 宝玉忙在一旁说:“林妹妹,你别多心……” 黛玉才不理他,他是个没用的,虽然在贾府里地位尊贵,可是从来不知道立威和辖治人,说话如放屁一般,别说这里都是主子,就是丫鬟,也不听他的。 黛玉只向着贾母问话,声泪俱下地说“老太太,难道您往日的疼爱,就是这样看着玉儿被人家踩踏?” 贾母是觉得史湘云先挑事不对,可是,湘云是自己择定的宝玉的媳妇,这会子也受了气, 总不好当众给她没脸,那等于是给自己没脸,黛玉虽然是亲外孙女,到底是人家的人,往后没多大干系了,再者,那林猷多可恶啊,跑到贾家的地盘,居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想骂谁就骂谁,怎么可能这时候还向着他们说话?少不得还要帮着湘云弹压这场风波下去。 贾母木着脸说:“玉儿你是我的亲外孙女,我满心里疼你,本来是连你的将来都打算好了的,这一截子话就不提了,都是你父亲的主意,枉费了我一片心。如今没想到你也和他们一样,倒是问出这种话来了!真是天地良心,还怨我不疼爱你!云儿是你从小一起玩大的姐妹,一句玩笑话,你便当真恼起她来,那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弟弟而已,你倒是放在手心里护着,可把我们这些人置于何地了!” 黛玉以前都觉得外祖母慈祥,直到贾琏那回干出那事儿来,贾琏虽然没说,她心里也暗暗揣测应该是外祖母指使,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还是念着外祖母素日的疼爱之意,只说是为自己打算才做出没王法的事来。如今见着这情景,黛玉才知道外祖母竟然糊涂如此,而且,偏执如此!想来往日的疼爱都是假的,无非是看着她林黛玉家世好,又可以带着林家的家产嫁入贾府的份上。现在看着这一层大好处没了,就完全丢过头去了,连个往日瞧不上的云儿的冷嘲热讽都要她忍着,呵呵呵,外祖母就是这样真心疼爱的! 就是贾府如今捧高踩低的风气,恐怕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拜这位表面慈爱的外祖母所赐!还有母亲,也许就是被这外祖母教导得歪心魔道,当年才会下手去害哥哥的吧,她却自误了,还怨恨了父亲和哥哥许多年,现在才知道实情! 林黛玉想明白了,便收了眼泪,也不说多余的废话,先是站直了身子,又笔直地跪下给贾母磕了个头,说:“外祖母以后多自珍重,玉儿这便走了,以后再不会来。” 贾母见她一脸决绝的表情,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过了,缓和了脸色,本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正要开口,却见黛玉已经牵着林猷的手快步往门外走去。 贾宝玉连忙要追出去,王夫人一个凌厉的眼刀生生止住了贾宝玉的脚步,说:“回去坐着!” 贾宝玉便不敢动了。 史湘云见如此,才恍觉自己一时嫉恨,是不是做得过了,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来,不知道如何收场,此时倒是有些悔意,暗思是不是索x哭一场,混过去算了,便拿着帕子遮住脸,哭了起来。 众人都是木然看着这一幕,且看贾母如何处置。 贾母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心想已经走了一个了,不能叫这一个也走了,便一时昏了头,对贾宝玉说:“宝玉,你倒是哄哄你云妹妹啊,往日你不是惯会做小伏低讨女孩儿好的吗?去把那一日打醮时张道士孝敬的那个金麒麟拿与你妹妹玩儿。” 宝玉便忙回身去取了来,递给史湘云。湘云止了泪水,伸手接过,擎在掌上细看,却是文彩辉煌的一个金麒麟,比宝钗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个金锁是又大又有文彩。 贾老太君慈爱地笑着,说:“云儿戴这一个金麒麟倒是好的,来,我来给你佩上。” 史湘云依言走了过去,便由着贾母找了一个金项圈将金麒麟挂在上面,仔仔细细地给佩戴好了。 这下子众人面上又是神情各异,齐齐没了声响,反衬出戏台子上的锣鼓分外响亮。 一旁的邢夫人看着一脸不以为然之色的王夫人,忽然福至心灵,冒出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要说‘金玉良缘’,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贾母先是故作一愣,随后便笑道:“是哦,要说宝玉的玉要有配金的姐儿才配得上,那云丫头也是佩金的了!” 宝钗听了这话,面上虽然依旧带着一丝雍容的笑意,放在膝盖上的玉手却将一方绢帕攥得紧紧地:贾家真是欺人太甚! 当夜,薛宝钗便随着薛姨妈回了自己家里,跪在母亲的面前说:“娘,论理我一个女孩儿家不该说这些,可是,今儿的事情您也见到了,女儿哪一点做错了,偏生叫人家瞧不上!我的生日,反而给那云丫头送金麒麟,还说什么‘金玉良缘’该是应在云儿身上的话出来,分明就是当众打我们娘儿俩的脸,好叫我们不要痴心妄想攀爬他家宝玉的意思!要说往日林丫头也罢了,确实是个人尖儿,可是,云儿哪一点强过我了?这口气叫我怎么咽得下?” 薛姨妈软弱,只是宽慰女儿说:“罢了,都是贾家那个老太婆在作怪,你姨妈还是向着你的,你没看你姨妈当时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薛宝钗抱着薛姨妈的腿,哭了起来,说:“娘这话糊涂,姨妈就算为我不平,奈何她是强不过老太太的。就是勉强做成了,老太太往后刁难着,也没什么趣儿。倒不如,‘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不做这一门亲事就是了。她们瞧不上女儿,女儿还瞧不上她们呢。那贾宝玉又是什么好的了?你看他今儿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叫一个三岁的孩子嬉笑辱骂,还回上不一句话来,任由人家磋磨,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这时,恰好薛蟠回来,听见一向老成持重的妹妹居然哭了,还哭的如此伤心,便问清楚了缘故,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说:“王八羔子!那贾老太不是个东西!打着结姻亲的旗号,借了我家那么多钱去,却这般辱我妹妹。瞧不上我们家,他们就别开那个口啊,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不是骗是什么?妹妹放心,哥哥我这便去将那笔钱讨要回来,再打贾宝玉一顿,给你出气!” 薛姨妈忙拉住薛蟠,说:“别混闹,这事儿还没一定呢,干嘛撕破脸,你妹妹也不过是说的气头上的话!” 薛宝钗说:“我不是出于一时义愤才说的这话,实在是看不上那贾家,更看不上贾宝玉,宁可找个门第低一些的,也比他一个绣花枕头的好。” 薛蟠忙忙地说:“妹妹说得正是呢。娘,你以为贾宝玉是个什么好的了,你往日总是埋怨我,你才不知道那贾宝玉才是烂污呢,他成日在内帷混就不说了,咱们也看不到,在外面则是荤素不忌,先是和东府里那个小蓉大弟弟裹作一团,后来又勾搭上一个叫琪官的小戏子和柳湘莲之类的人……” 薛姨妈连忙打断他说:“作死了!当着你妹妹的面且说这些!” 薛蟠说:“总之,他不是个好东西,妹妹的想法是对的,嫁给贾宝玉,只能是‘表面光鲜里面苦’。” 薛姨妈也没了声音,半响才说:“这可难办了,我就没作他想,一心只打算叫你妹妹嫁贾宝玉呢。可是,而今你妹妹十五岁了,可是耽误不起了。这一下子叫我往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家呢。” 薛蟠也攒起两道浓眉,使劲想着什么,忽然拍手说道,“我想起来了,那礼部左侍郎王大人家的老二丧妻已满一年,正说要挑个好人家的女儿做续弦呢。” 薛姨妈忙说:“前妻可有子女?” 薛蟠说:“说是有一个嫡女。” 薛姨妈便说:“我一个好好的闺女,倒给人家做后妈去,算了算了。” 薛蟠说:“嗐,后妈又怎样,这王公子可是进士出身,现在做着从六品光禄寺署正,前途比贾宝玉强到哪里去了!王家的门第和贾家比,也是只高不低的。就是有个小丫头片子,又如何了?王公子也不过才二十三四的年纪,还是青年公子,大着几岁,倒是更沉稳更知道疼人呢。” 薛宝钗留了意,问:“好像林妹妹许配的就是礼部左侍郎王家的三公子,叫王瑜,不知道这二公子是不是也是王家的?” 薛蟠讶异地说:“哟,妹妹倒是比我还清楚,我打听打听去。” 一时打听清楚了,果然真是王瑜的嫡亲哥哥,薛宝钗便想着母亲糊涂,哥哥莽撞,难得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便顾不得闺中女儿不该问及自己的婚事的大忌,自己先说:“就怕王家看不上咱家的门第。” 妹妹这就是愿意了!薛蟠正是巴心不得,要知道如今薛家势微,早就落在其他亲戚家后面去了,要是妹妹攀上了正是朝中权贵的王家,也好在他们面前抖一抖,出一口窝囊气。 薛蟠虽然没啥本事,却仗着舅舅王子腾的面子去斡旋了一番,那边王家听说薛宝钗虽然是商户之女,祖上也是当过官的,只是后来隐退了才经商的,而且是皇商,身份比一般商户要高得多,又听说薛宝钗娴雅贤淑,且生得花容月貌,自己这边虽然门第高些,到底是续弦,倒是也配得过,王家便应承了下来,一门婚事算是作定了。这是后话。 这边林默正说散值后顺路去接黛玉姐弟回家,却见扫雪进来,躬身说:“大爷,那边传话过来说,大小姐去贾府里遇上些个不太愉快的事情,带着小爷先回去了,不用去接了。” 林默心里知道必定有什么事故,便忙忙地命驾车回家,三步两步转入内堂,却见黛玉正在抹眼泪,林猷站在她身旁,像是在说着什么安慰的话儿。 林默问缘故,黛玉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遮遮掩掩地不肯说,林猷偏是激动地c|进哥哥和姐姐的对话中,百般暗示林默今天确实在贾府遇上了一些混账的事情。最后,黛玉耐不住林默的逼问,又想着“纸包不住火”,横竖自己不说,他也打听得出来,反正是要被知道的,才将在贾府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林默气得摔了杯子,骂道:“王八蛋!真是一家子王八蛋!居然把我妹妹比作戏子,她自己又有多高贵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也不照照镜子,配我妹妹提鞋子不配!” 林猷也帮腔说:“就是,那是个傻妞,欺软怕硬的,我跟她一杠上,她也就只有哭的本事了。还有贾家那一家子王八蛋,都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全一个个缩着王八脖子不吭声,小爷我恨不能熬一窝子王八汤喝,最好吃的该是那个老王八。” 林默横了他一眼,林猷便知道说过了,这等于是把姐姐也骂上了,于是马上闭嘴。 林默拍了拍黛玉的肩膀,说:“好了,这个事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个事我是一定要和她们算账的,且看着后面吧,只是——你到时候别心软就是了。” 林默晚上和淳于钊说了此事,淳于钊说:“这是小事,咱们只要扳倒了贾元春,贾府就连带着垮了,到时候还不是‘树倒猢狲散’,把什么仇都报了。” 林默不依,说:“扳倒贾元春,那要等一阵子了,我要现世现报,你不帮忙,我就自己想办法,横竖要给妹妹出口气。” 淳于钊连忙宽慰他说:“若只是出口气的话,这好办,且看我的吧。” 8185 欲望文 86-90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8690 86第 86 章 古代没有报纸没有电视,可是不等于人们就不八卦了,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nn们,家务事理完了,骨牌也抹过了,闲下来便专好打听别人家的闲事,尤其是那等有名人家的闲事,最劲爆的当然是谁家出了什么扒灰、奸|y或是私奔之类的事情,再次一等,便是分家分财产又有什么不公啦兄弟阋墙啦妯娌反目啦婆媳翻脸之类的,再不顶事,就是哪家姑娘嫁的什么人家也是好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贾家连续两个月荣获京城八卦榜第一名。 上一个月是因为贾元春怀上孩子,接着被封为贤德妃。紧跟着荣国府大房二房分家,都是人们热议一时的事情,只是众说纷纭,对着荣国府究竟为何分家的情况也没个确凿的说法,只是评议一番罢了。 这一个月却是为着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贾府贾老太君年老便爱个热闹,身边围着几个孙女孙子取乐还不够,老是接了亲戚家的女孩儿过来玩儿,一玩就是大半个月。这一个月接来的是贾老太君娘家的侄孙女,这姑娘可不得了,牙尖嘴利,惯会掐尖闹事,她自己不过是个串门的亲戚,在贾府称王称霸也便罢了,居然还欺负起别家的亲戚家的孩子来了!贾老太君的一个外孙女儿按着礼节来拜访一下,她竟然当着一众人等的面嘲讽人家长得像台上扮唱的小戏子。戏子是什么东西?下九流的玩意儿,和婊|子娼妓是一流的货色,搁谁家没出阁的大姑娘身上,谁不恼啊?谁知道呢,接下来的事情更叫人开眼了,你说小姑娘家不知道天高地厚嘴巴毒,还可以说是不懂事不知道规矩,以后慢慢教导吧,那老的居然也不晓事理,还偏帮着那贫嘴贱舌的侄孙女反而压着外孙女儿说,生生把人家逼走了! 众人听了纷纷摇头,说,这贾老太太的侄孙女这副德行,要是将来公公婆婆良善一点,还不得骑到头上去作恶啊?谁娶了她,还不得是家门不幸?还有这贾老太太,心都是歪的,这能教导好孙子孙女吗?得,以后议亲得绕着他家走,别一不留神被坑了,娶回来个搅得家宅不宁的母夜叉回来! 又说起那贾老太君放在手心里宝贝着的孙子贾宝玉,大家更是大摇其头,听说这贾家的哥儿,出生的时候嘴巴里衔着一块美玉,贾老太君简直就跟得了活龙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结果呢,这哥儿混到十五六岁了,还是个白身,连个秀才都没有考过,成日里在内帷厮混,和些丫鬟们歪歪调调,吃人家嘴上的胭脂,简直是匪夷所思。这样溺爱坏了的哥儿,哪怕就是貌若潘安,也断不能将自己的好女孩儿嫁过去,只等他娶他们贾家亲戚家的女孩子罢了,谁叫那些人家祖上没积德,偏生有这么一门糟心的亲戚呢! 说到最后,却又扯到贾宝玉的同胞姐姐贾元春的身上,只是“为尊者讳”不敢多说,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贾府这个规矩家风是很成问题的就是了。 流言蜚语传到史家,史家人便急忙将史湘云接了回去,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并命她半年之内都不许出门,亲戚家更是不许去。又把府里所有的教养嬷嬷都集中到史湘云屋里,五六个嬷嬷念紧箍咒似地教规矩。史湘云大哭大闹,也无济于事,只得乖乖地在家里学规矩,并做这一向因为贪玩而落下的针线活。 传到贾家,别人犹可,就是贾府三位未出阁的姑娘十分羞恼,平白无故地就被牵连了,往后这婚事都难说。贾迎春是个想得开的,也x子软弱,愁了一会儿便拿起《太上感应篇》看,丢开手不管了。这边府里的贾探春则十分不平,也没办法,只好在自己屋里练了一晚上大字,看着墨汁横流的字画发呆。还有贾惜春,亦是苦叹,那边宁国府里混账才躲到这边来的,没想到这边又被人诟病,难道说普天之下,竟然找不到一块可供人清静度日的净土吗? 王夫人则是十分不满,那日的事情她也亲眼见了,虽然她不喜欢林黛玉,可是这史湘云还不如林黛玉呢,疯疯癫癫,口无遮拦,分不清楚场合,往后怎么做当家主母啊?当然还是薛宝钗最如人意。不过,倒是正好抓住这个事儿,叫老太婆低头。 王夫人豁出去了,把贾政都抬出来给自己帮着说话,数落史湘云的种种不好,此外,加上贾宝玉也对史湘云不满,事后嘀咕了很久,叫贾老太君也不得不思量再三,再一看这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直把史湘云说成个泼妇,再娶回来似乎贾府家门都有碍观瞻了,只得退了一步,悻悻地说那便依着你们,就薛宝钗吧。 王夫人大喜过望,便忙说:“老太太既然也和我们一个想法,以媳妇看,这事儿还是尽早定下来才好,毕竟宝丫头的年纪也在那里摆着的。” 贾老太君颔首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请薛姨妈来合议合议吧,想来她该是高兴的,鸳鸯,今儿这个巧宗儿便给你,你去请了姨太太过来。” 王夫人笑着对鸳鸯说:“老太太真是疼你啊,这样的好事就派你去,想来姨太太要赏你个上上封儿,谢你喜鹊报信。” 鸳鸯高高兴兴地去了。 贾老太君自得一笑,心想既然答应了,就不如做得大方些,叫薛家也高兴,老二家的也满意。 谁知却等了许久才见着薛姨妈扶着个丫鬟过来,也没怎么和鸳鸯说话,有些疏离的模样,叫贾母等人看了心里暗暗纳罕。 贾老太君见着薛姨妈身上穿着的琥珀色素面杭绸褙子,便暗暗地皱眉,心想,比我老太婆穿得太要老气,这薛家确实是商户的做派,俭省得很,一股子小家子的泥土气,不知道她家大闺女来帮着理家,给我老太君的供应会不会也抠门了起来。 贾老太君面上却是一丝不露,和颜悦色地请薛姨妈坐,又命鸳鸯:“快去沏个好茶来给姨太太喝,昨儿新供上来的六安茶就不错,少搁些茶叶吧。” 一面品着茶,贾老太君一面说:“今儿请姨太太来,是为着这一对小儿女的大事。原本我就看好你家宝丫头稳重识大体,模样又周正,早就想和姨太太说这事儿。只是宝玉还小,往日批字的方士说他命里不该早娶,就拖到这会子,不过也不晚,正好是宝丫头的及笄之年……”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只是贾老太君心里奇怪的是这薛姨妈怎么今儿越发没眼色了起来,居然一声不接话,害得她只好又多夸了几句薛宝钗。 薛姨妈足足听了半个时辰,才用帕子拭着唇角,斯条慢礼地说:“我家宝丫头驽钝,当不起老太太的青眼。” 这一下子,不光是贾老太君,连一旁坐着的王夫人也急了,忙说:“你说的哪里话?老太太私下里和我说起宝丫头,只是夸的话,说是比咱家贾府的那几个丫头都强许多倍了。” 薛姨妈凉凉地说:“比贵府的三位姑娘强是一定没有的,但是,不一定比史姑娘差就是了。” 贾老太君被堵得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没想到这个一向绵软懦弱的薛姨妈也会这么毒舌。 那日史湘云的事情,贾老太君事后想想,觉得是没有处理好,搞得现在里外不是人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都众口一词地反对史湘云,史湘云算是被飞出局了,这薛姨妈偏偏要这时候翻出史湘云的事来说,分明就是挑着人的痛处戳。 贾老太君稳了稳神,微微笑着说:“这是说的哪里话?那日是几个小姑娘口角,我又被林家那小破孩子给气的,可能说了些昏了头的话,事后自己都不记得究竟说了些什么,结果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闹的,居然传到外面去了,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却把实情都完全说得没影了。姨太太是明白人,怎么能听信外面的谣传?实则我这心里实在是满意宝丫头得很。” 薛姨妈也换上一脸狐狸一般的笑,说:“那就蒙老太太错爱了,可惜我家宝丫头没那么大福气,前儿已经订别家的亲事了。” “什么——”王夫人大惊失色,说:“怎么会这样,咱们不是说好了……” 薛姨妈忙止住她的话,又大模大样地说:“总之,这些年感谢府上对我家宝丫头的照顾,不过她一个快要出嫁的姑娘已经不适宜再继续在贵府住下去了,前儿便回家住去了,只是东西没收拾。一会儿我便派人来搬她屋里的东西。另外,”薛姨妈看了一眼王夫人,有些尴尬地说:“我家宝丫头的嫁妆马上要准备,这钱却有些不凑手,论理,我不该这时候要府上还钱,只是……唉,这个……总之,请尽快将款项归还吧。” 薛姨妈说完,也不顾王夫人的挽留,执意走了,连晚饭也不肯留下吃。 王夫人送了薛姨妈出去,回来的路上几乎气炸了肺:这个老不死的,偏是喜欢作!这下子好了,多好的儿媳妇啊,生生给作得没了! 87第 87 章 这一日,便到了淳于钊和林默约定的出了末七的日子,也恰是黛玉姐弟两个定下的返回扬州的日子。 林默这日报了休沐,早起先陪着弟弟妹妹们一起用了早饭,然后亲自骑马送了黛玉姐弟两个去了码头。上了船,又交代了许多事情,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好在淳于钊帮忙找的人都靠谱,两个嬷嬷都是原籍扬州的人氏,正好告老回乡,教导教导黛玉也是不错的,林猷的西席原是在官场上跌了个跟头的前科进士,恰是心灰意冷之际,听的林家开出的束修是一般人家的两三倍,对象却不过是个不足四岁的孩子,料想十分省力,自是愿意坐馆授课。一大群人一起回扬州,热热闹闹地,叫林默见了也十分放心。 送了黛玉等人之后回了家,林默有些乏了,一个人懒懒地用了中饭,便回了房歇了一回午觉。这一向繁忙,难得歇一回午觉,是以这一觉却睡得十分香甜,直有两三个时辰。 一时醒了,林默还有些怔怔地,只是想:淳于钊怎么还不来?今天不是约定好了那个什么的吗?想到这里,林默的脸有些红,一颗心却飘了起来。 说老实话,呵呵,十分期待。林默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身为男人的自己居然会渴望被另一个男人强势c|入和彻底占有。不过,这段时日被他各种爱抚、厮磨、挑逗、戏弄却只是在周围打转,唯独少了那激情四s的临门一脚,真真煎熬死个人了。 林默拿起手边的摇铃摇了摇,大丫鬟凌紫听到铃声便轻手轻脚走进来,问:“大爷,可有吩咐?” 这是林默交代好了下人的,平时没有传召绝对不可以进出他的卧房,若是主子想要人服侍了,就会摇这个铃唤她们进来。 林默温吞吞地说:“去打点水来给我盥洗,要凉水,睡得迷糊了好清醒一下。” 凌紫忙答应着出去,回来时便自己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净面用的绢帕,香夷等物,一个小丫鬟双手端着一个装满了清水的大铜盆跟了进来。 净了面,又重新结好了头发,林默说:“换一件衣服穿。不穿上午那一件了。” 凌紫拿出了几身衣物,林默都说不好,凌紫没辙了,索x将衣服箱子打开,搬了许多过来,叫大爷自己挑,心里还在纳闷:大爷不是很挑拣衣物的,也一贯相信她的眼光,一般就是她拿什么来了,就穿什么,今儿这是怎么了? 林默最后选了一件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偏襟锦缎袍子,唔……大多数外袍都是套头式的圆领袍,穿脱都不方便,这个偏襟的脱起来比较方便……,林默微微垂头,不叫凌紫等人看见自己瞬间红了的耳朵,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啊?可是,这个魂淡怎么还不来? 直到金乌渐坠,林默在厨房里用过一客清粥小菜后回房,才等来了淳于钊。 尼玛的吊胃口,害得我从早上等到这会子,一颗扑扑乱跳,急于献身的少男心已经苍老了乃知不知道?老子不跟你走了!林默耍起了脾气。 淳于钊直说:“昨儿出城了一趟,办了件顶要紧的事情,本来今天都回不来的,还不是念着你,才赶了一百多里地回来,回去只是洗了把脸就赶了来……” 林默心里已经原谅他了,但是这个y转晴的变脸的技术没掌握好,还是看起来别别扭扭的。 淳于钊着下巴,正琢磨着怎么叫小情人消气呢,突然发现林默今儿穿着一件偏襟的袍子,腰间的玉石腰带越发勾勒出他瘦削修长的好身材来,顿时心里明白了,不禁勾起了嘴角,露出了然的笑。 下一刻,林默已经被淳于钊压在墙上,衣襟处被猛然拉开,温热的嘴隔着中衣叼住了林默x前的凸起,轻咬了一口,随后情|色地舔了一圈,才松开他,歪着头欣赏了一下林默雪白的中衣被口水濡湿的那一处透出一点令人心动的嫣红,坏笑着说:“我知道了,原来睿儿是因为等急了才发脾气的啊,好,乖乖跟我走,马上满足你。” 林默恼怒地瞪他,说:“胡说。” 淳于钊拉着他就走,说:“胡说不胡说,看你这一身骚不答答的衣裳就知道了,呵呵,很方便,我很满意。” 林默恨得牙g痒痒,这混蛋! 两人手牵着手入了密道,林默敏锐地发现今日有些不同,地道里居然每隔几十米就点了一盏油灯,灯光一打,则露出下面一个鲜红的东西。林默好奇地将其中一个拿在手里对着光源一看,竟然是一个同心结! 林默转脸看淳于钊,说:“这是……” 却忽觉身子一轻,原来是已经被淳于钊打横抱起,林默忙说:“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淳于钊稳稳地抱着他,大步往前走,说:“下来做什么?我抱着你走。这些同心结可是我亲手来挂的,好看吗?还有更好看的,我带你去看。” 林默凝视着在飘摇的灯火下淳于钊愈加俊朗的轮廓,只觉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有他相伴,足矣,就如往日看到的电视剧中的小女生一般,将手臂情不自禁地缠绕上他的颈脖。 就这样相拥相抱不知道走了多久,淳于钊忽然低头对着林默一笑,说:“你上次不是说想看看这湖面的风景吗?你现在看吧。” 林默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淳于钊已经抱着自己出了地道,到了通往水榭的一道长廊。 举目望去,只见水榭乃至长廊之上都间隔着距离挂着一盏盏g制的灯笼,灯火透过暖色的纱制灯罩,融融泄泄地,映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像一串闪闪发亮的项链。 水面上?我的天!那是什么? 一盏盏小小的灯火漂浮在水面上,明明灭灭,闪闪烁烁,宛如江上的渔火点点,又如璀璨的星河落入水中。 淳于钊亲了亲林默的脸颊,说:“是莲花灯,有个风俗是在元宵节的时候将这样的莲花灯放入河水中,许个愿,那一年愿望会实现。我有许多的愿望,每一个愿望里都有你,想要和你一起去实现。” 林默揽紧他的脖子,靠在他宽阔的x膛上,使劲地点头,只觉得眼中又酸又涩,才知道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滑出了眼眶。 转世到了这里,经历过许多事情,遭遇许多人,有过愤怒不平,却在这一刻都觉得不算什么,因为有了——淳于钊,只要他在,生命终是美好而令人留恋的,就如同一首歌中唱的那样: 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 从何时有你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 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让晚风轻轻吹过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 淳于钊抱着林默走到水榭的门口,停顿了一下,说:“从这一刻开始,你是我的。” 林默的眼睛灿烂若九天星子,跟着他毫无抵抗地说:“我是你的。” 淳于钊说:“同样,我也是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林默吞吞吐吐地问:“你是说,我们……”互攻吗?你占有我,我也占有你的意思吗? 下一刻,林默已经置身于水榭内新添置的一张巨大的拔步床上了。淳于钊沉沉地笑着说:“意思就是,你只能被我干,我也,只干|你一个。” 卧槽! 淳于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糖来,塞进林默的嘴里,说:“吃吧,这是我们的喜糖。” 麦牙糖吗?怎么这么粘口?林默正在品味,淳于钊却将自己的手指也伸进了林默的口中,用指头在他的口腔中搅合着,捕捉着林默的嫩舌。 粘稠的糖y、温热的口腔在进出之间紧紧地包裹住淳于钊的手指,叫淳于钊压制已久的欲念瞬时爆发。 等一会,我的宝贝就要这样c|入他身体内最隐秘的地方,全面占有他! 林默唔唔作声,想质问他搞什么的时候,淳于钊唇角轻扬,坏坏地笑着说:“分我一点尝尝,这是我们的喜糖。” 林默口中的糖还没有全部化掉,淳于钊的舌头便猛然闯了进来,擒住林默的舌尖,忘情地与之纠缠起来。 时而热辣挑逗,时而轻柔纠缠,唇齿相依,肌肤相贴,淳于钊的手紧紧地把住林默的后背和腰肢,滚烫的热力从他的掌心一直烫入了林默的身体,延伸到每一条神经的末梢,抵达全身每一处细胞。 “我要你,宝贝。” “我也想要你……” 长时间的热切拥吻使得两人的唇齿之间拉出了藕丝一般银亮的水线,林默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几乎全部耗尽,淳于钊手一松,他便支持不住地身体后倒,跌入又厚又软的被衾之中,宛如陷入了柔软的流沙,全身都没有着力一般。 淳于钊单膝跪在床上,把林默半身抱起,将他身上的衣服连着中衣一把扯开,声音忽而变得暗哑,说:“睿儿你真美,可是我现在来不及欣赏了。” 林默不满似地轻轻哼着说:“别扯坏了我的衣服!”可是,他对着淳于钊欲念横生的眼便不再说话,只是咬着唇,双颊艳若桃李,似慌乱又似期待般地等着。 淳于钊亲吻着林默,在面部和嘴唇稍做停留之后,便一路向下,如同小兽一样舔_舐过少年修长的颈脖,小巧的喉结,j致的锁骨,在他玉石一般秀润的肌肤下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 淳于钊抬手挑开林默的发髻,乌黑透亮如同黑色的绸缎一般的一把青丝便散乱在枕上,给林默因为羞涩而泛起红晕的面颊更添风姿无限。 x前的红豆被某人像舔舐巧克力豆一般用舌尖各种撕咬□,一条腿被抬高,某人的手指上沾着冰凉的不明膏体趁势钻了进去。 敏感的内|壁遽然被c|入,还有冰凉的膏体的刺激,都激得林默的身体猛然一哆嗦,本能地想要推开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人。 “你答应过要好好配合的……”淳于钊啃咬着林默小巧软嫩的耳廓,声音里半是不满半是撒娇。 林默推他的手一滞,淳于钊便趁势又加了一指,随后又是一指。 林默大口地喘息着,忍受着在自己体内作怪的几g手指,它们一会儿在内|壁上灵巧地画着圈,一会儿在里面勾挑按压,冰凉膏体早就化成y体浸润着干涩,忽然碰到一处凸起,林默便触电一般地抖动起来,紧咬的贝齿之间漏出一声惊叫,忙又死死咬住,一双妙目失神一般散乱开来。 内|壁着了火似的难耐的收缩着,狂野而放肆的挑逗叫林默青涩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沉沦,难以言说的羞耻和快|感相杂的奇异感觉叫林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贴附过去。 想要更多…… 嘴上却喃喃地说:“恩……别……嗯,好……别……别这样……啊啊啊” 意识迷乱中林默没有看到淳于钊是如何脱光了彼此的衣物的,还听到淳于钊似乎赞叹了一声“睿儿好美”之类的话,他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一双腿似乎被分开,随后,淳于钊的手指似乎拿出来了,夜晚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那被扩张后的某隐秘处,皮肤上瞬时冒出许多小点,林默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并拢。 可是,淳于钊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他将林默的双腿拉得更开,下一刻,一g又大又chu的滚热物体就直直地冲了进去,毫不犹豫地长驱直入,没入花|心。 “啊啊啊……” 林默一把抓住了淳于钊的手臂,哽咽着说:“不行,受不了,出去,出去……” 呜呜呜,好难受,好像他整个人都跑到我身体里来了似地,那个地方更像是被他完全填满了一般,可别他倒是进来了,却把我自己挤出去了,林默难受得胡思乱想了起来。 淳于钊吻了吻林默被汗水打湿的鬓角,柔声说:“好,我出去。” 说着,便慢慢地退后。 体内一下子空虚下来,却叫林默有种脚踩在棉花上,没落到实处的感觉,难受地扭了一□子。 淳于钊只是退到边缘,并没有完全出去,转而握住林默的小兄弟,取悦起来。 因为前些日子的亲密厮磨,淳于钊早就知道如何可以叫林默快活,此时手指动得越发地灵活而快速,叫林默快速攀上了高峰,在意识迷乱中s了淳于钊一手。 淳于钊扯过一块枕巾,擦净了手,随意扔在地上,随而揽紧了林默发泄过后绵软无力的身体,再次缓缓地进入。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进来,蚕食一般,缓慢而有力地整个占有林默,再缓缓地后退……如此反复。 在这样细磨一般的亲昵中,林默终于适应了过来,也渐渐觉出了趣味。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淳于钊的额头滑落,滴在林默的身上。 林默伸出手,抚着身上的情郎,因为极度的克制而满是汗水的淳于钊是那样的年轻、俊朗而富有朝气,连滴下的汗珠都带着生机勃勃的光亮。 林默羞耻却坚决地说:“你别忍着了,我受得住……” 于是,淳于钊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冲进去,狠狠顶弄了一下里面敏感的突起,再猛然拔出,接着是尽力的退后,再狠狠的进入—— 这魂淡!就不该心软的! “等,”林默大口地喘息着,玉白的x膛激烈地上下起伏着,努力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等等,停下……受不了。” “这时候你叫我怎么停?”淳于钊放缓了动作,转而连连亲吻着林默的脸颊嘴唇,哄着他说:“宝贝,第一次是有些疼,习惯了就好了。” 确实停不下来,这是林默,是淳于钊他从小就喜欢的人,是淳于钊挣扎着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人,是淳于钊宁可背负最尊敬的父亲的期望也想要与之长相厮守的人,此时就躺在自己的身下,自己的东西c在他的身体深处,叫淳于钊如何停得下来…… 就想要狠狠地冲击,狠狠地要他,用这种最初始却最有效的方法,顺应本身的欲|望,去占有他,去侵犯他,看他清俊的眉眼微微蹙起,气息越发凌乱,面上笼上一层被情|欲点燃的红晕,美艳不可方物…… 淳于钊将一只手臂箍住林默的纤腰,另外一只手将林默的腿分得更开,一边狂乱地亲吻噬咬着林默的脸,唇,脖子,锁骨,x膛,一边开始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越来愈重的力道不断地冲开林默柔软紧|窒的身体,令林默颤栗不已,忍不住低吟出声。 “恩……啊……啊……” 这带着美妙尾韵的声音传到淳于钊的耳中,更是如同烈火浇油一般,令他觉得下腹部似乎有一股热浪腾腾而起,欲|望汹涌澎湃而来,越发激动地搂紧了林默的细腰,猛烈地冲|撞起来。 冲开层层包围,直捣花|心最深处,再尽力地退后,挣脱内|壁火热的缠绕,随后再一次重重地顶|入…… 淳于钊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睿儿的人美,那里也是一样地好,那样柔软,那样滚烫,那样热切地包裹着自己,每一次冲进去,都受到热烈的夹道欢迎,每一次退出去,都被挽留似地紧紧缠绕……直想把身下这个销魂的人儿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从此再不分开。 林默开始时感觉到的是几乎将身体一劈两半的巨大疼痛,随着淳于钊贯穿的动作由生涩到流畅,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感觉从交合处浪潮一般漫起来,渐渐席卷全身,带来一股极其酣畅的快|感,淋漓尽致,叫林默不禁如同青藤攀援大树一般紧紧攀援着情郎的身体,闭着眼睛感受着那铁杵一般的火热捣在自己的身体深处,并伴随着一次次的撞击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啊啊……嗯啊……啊……” 直至火山喷发般滚烫的岩浆奔腾而出,直s|到他的脆弱的肠|壁上,林默才如同中了弹一般猛然向上一弹,随即感到自己的身体深处似乎有烟花炸开似地,绚烂之极。 一夜春宵好,帐下卧鸳鸳。 88第 88 章 次日,淳于钊带回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贾元春被皇帝训责了,这是她当了才人以来的第一次! 林默本来是歪在床上的歇着的,听了这消息,便猛地直起身子,却因为尾锥部立时传来的疼痛弄得“嘶”地一声,淳于钊急忙快步走过来,又把他按回了床上躺着,说:“我说与你听便是了,起得那么猛做什么?” 林默忿忿地说:“现在装好心?那你今天早上怎么就……叫你停你都不停……” 淳于钊也挨着他躺下,一只手给他揉着后腰,一边说:“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哪里知道你那么娇弱,都歇一晚上了还没有缓过来……” 林默一眼瞪过去,“还说!” 淳于钊吐舌笑道:“好凶好凶!” 林默“哼”了一声,说:“说正事!” 原来经过林默的一番安排叫淳于钜“偶然”遇见了江南女子岳凌霜,并一时惊为天人,带回g中后便夜夜临幸,叫怀着身孕的贤德妃十分不平,几次三番编造出身子违和等理由来诓骗皇帝往她的寝g去。皇帝开始时念着贤德妃毕竟是双身子的人,怕她真有什么不好就麻烦了,不得不撇下佳人,赶了过去,结果往往被贤德妃绊住了脚,不得脱身。弄了几次,x情上来了淳于钜便烦了,加上岳凌霄楚楚可怜地扮柔弱,花颜染上清愁,蜻蜓羽翼一般动人的长睫毛上晶亮的泪珠扑簌簌掉落下来,可叫淳于钜心疼坏了。等贤德妃故伎重演,又说这里不适那里违和来请他过去探视的时候,淳于钜便毫不客气叫了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太监去将贾元春严词训斥了一顿。 林默听得眼睛发亮,说:“然后呢?” 淳于钊笑着说:“然后——我哪里知道?这只是岳凌霄的一个附加任务,我说她自己发挥就好,反正叫贾元春倒霉就是了,她的主要任务还是窃取情报,为以后做准备。” 林默点点头,说:“是,出气都是小事,王爷的事情才是大事。嗯,她一个人在g里,没内应吗?” 淳于钊说:“有一些太监,是往日我父王早就埋好的眼线,可以协助她。” 林默说:“哦,太监啊——” 淳于钊刮了刮他秀挺的鼻子,说:“嘿,你别瞧不起太监,我告诉你,太监的作用大着呢,关键是好收买,他们那种没g的人就是贪财。” 林默眨着眼睛,说:“好期待岳姑娘的发挥啊啊。” 淳于钊笑着说:“说不定比你我想象得更彪悍,不过,我对女人之间的战争不敢兴趣,就等结果吧。” ——————————分割线———————————— 岳凌霄不亏是暗门中j心调|教出来的高手,不光是熟悉争宠这技能,还熟练运用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等策略,在皇帝面前装楚楚可人的小白菜,被贤德妃欺凌时只用一双含露目凝视着淳于钜,以退为进;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则是十分规矩温婉,不会多说一句话,不肯多行一步路,总是垂眉顺目,但在该她说话的时候则是拿捏着分寸,说的话恰到好处,令人心情舒畅;对皇后,则是毫不犹豫表露忠心和依附,自言虽然承宠,却十分惶恐,自己就在私下食用着避子汤,绝不会先于皇后产下皇子之类的云云,令皇后对其另眼相看,视作心腹;对于其他的妃子,则多用金帛之物结交,广结人心;此外,秘密地与淳于钊布置下的太监中的暗线接头,商议好了多种应对的策略。 这边,贾元春接连受挫,施行y谋诡计诓骗皇帝过来自己的寝殿这一招完全失效,皇帝似乎忘记了她这个人,也忘记了她肚子里有他造下的小人儿一般,只是和那岳婉仪(正五品妃嫔品阶)蜜里调油一般,连日分不开。贾元春在寝殿里气了,骂了,扎小人诅咒了,摔东西了,结果还是无济于事,最后决定去太后那边哭诉一番,皇帝就算不念着她,也该念着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别人管不了皇帝,皇帝的亲娘总管得了吧。 主意一定下来,贾元春便梳洗起来,故意穿了一身将腰带束到x口附近的襦裙,露出微微隆起的腹部,只是淡施脂粉,刻意营造出几分憔悴来,好叫太后垂怜,然后坐着步辇到了太后的慈宁g。 贾元春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了大礼,又奉上一座一整块碧绿翡翠j雕而成的观音,巧笑着说:“臣妾素知太后喜好礼佛,早有心进献一尊观音像,只是未得一块好玉,恰巧前些日子皇上因着臣妾有孕,龙颜大喜,赏赐了一块上好的翡翠。臣妾不敢自专,又觉得此等透绿翡翠令人心思沉静,最适宜潜心向佛,故令人作成此佛像,希冀太后喜欢。” 太后周氏悠悠地品茶,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说:“倒是难为你想着。” 贾元春忙说:“臣妾对太后素有敬爱之心,惟愿为奴为婢伺候太后,只是……” 太后凝视她良久,叹气说:“以前的事情不必再说了,既然你如今侍奉了皇上,就好好侍奉着吧,何必再为往事萦怀?何况你现在还有了身子。” 太后心里想,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还带着礼来的?贾元春想来是被那新来的岳婉仪挤兑惨了,才会来哀家这里的吧?哼,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你这两下子就想收买哀家,当哀家眼皮子那么浅吗? 太后不接贾元春的话茬,只说茶道佛道,叫贾元春也不好强扭着说那一桩事。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太后打着哈欠说:“贤德妃是有身子的人,要更珍重身子才是,回去歇着吧,正好哀家也乏了。” 贾元春便努力将眼睛睁大,一颗颗清泪顺着脸庞滚滚而下,哀哀地说:“太后,求您了,皇上已是许久不曾来过臣妾那里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两声:“皇后娘娘驾到!”和“岳婉仪驾到!”的声音。 贾元春忙止了声音,用帕子擦去眼泪,在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站了起来,恭谨地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先给太后行了礼,才转头看向贾元春,故作诧异地说:“哟,贤德妃也在啊,倒是本g来得不巧了。” 皇后身后的岳婉仪给贾元春行了礼,道:“姐姐。” 当着人面,贾元春虽然对岳凌霄恨得牙g直痒痒,还是和气地说:“妹妹。”才又强笑着对皇后说:“皇后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什么巧不巧的,倒叫臣妾惶恐。” 皇后唇角微微弯着,饶有趣味地看着贾元春,说:“本g怕打断了贤德妃对太后的说话,别的倒也罢了,万一是正在告谁的刁状,岂非本g来得不巧了?呵呵,玩笑话,不要当真。本g的意思是太后年纪大了,有时喜欢热闹,又因为礼佛,不喜欢太热闹。本g和贤德妃错开时间来看太后,便可以让太后这里既不会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贤德妃兰心慧质,博古通今,如何不识得这个道理?” 贾元春不敢与皇后争锋,脸上浮出一层尴尬的笑,说:“臣妾怎及皇后才智之万一,当不起皇后的盛赞。” 皇后回头对着岳婉仪一笑,说:“就这样的话也能叫贤德妃听成是夸奖的意思,的确是贤德妃,。” 岳婉仪也嫣然地笑着,说:“贤德妃姐姐不光是兰心慧质,更有往日韩信忍得胯|下之辱的毅力,非我等寻常女子所能及,也难怪可以在众妃嫔中拔得头筹,率先怀上龙子,佩服佩服。” 贾元春被她的话戳着肺管子,不禁下死眼瞪视着她。 岳婉仪丝毫不惧,反而是笑意盈盈地迎视着贾元春y森森的目光。 太后只是饮茶,作充耳不闻状。 随后,皇后给太后献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岳婉仪则献上亲手制作的额勒子,上面刺绣着双龙抢珠的图案,正中一颗硕大圆润的白色珍珠,显然是难得的珍品。皇后便在一旁凑趣儿,夸奖岳婉仪如何温柔贤淑,又是如何心灵手巧,太后高兴之余,竟然当场便戴上了那条额勒子,又连声称赞岳婉仪的孝心。 睥睨着贾元春灰败的脸色,两人越发一唱一和,言笑晏晏,在太后面前做出一副姐妹和气共处,伺奉皇帝的景象出来,叫太后十分欣慰,也连声夸奖两人,竟将贾元春完全搁置一边,似乎是忘记了她的存在。 贾元春灰头土脸地回去,又拿着g女们撒了一回气,砸碎了几个茶盏玩器,气消了之后越想越惶恐:那贱人居然和皇后联手来治她,太后也不理,怎么办?贾元春越想越灰心,越想越憋气,呜呜咽咽哭了一晚上。 次日恰是贾母、王夫人等人进g探视的时候,见贾元春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忙问缘故,知道来龙去脉后,贾母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一动不如一静,依着我说,先把皇子平安生下来是要紧,那些闲气便忍忍吧。只要你生下了皇长子,那岳婉仪再受宠又如何?母凭子贵,你就凭着皇长子就可在g中安身立命。“ 贾元春哭着说:”是不是龙子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女孩儿呢?再说,离着分娩还有五六个月,等这阵子过去,皇上还记不记得我是哪个啊?” 王夫人也忧愁地说:“要是不紧着这会子功夫固宠,就算是生了皇长子未必能挽回君心,反而连累着孩子也失爱于皇上。” 三人商议半日,出了个主意,贾元春在往日初见淳于钜的御花园的一处小山的八角凉亭中抚琴,恰好那里是皇帝去上朝的必经之路,皇帝重听到贾元春的当初吸引他的美妙琴声,可能会闻音而来,到时候贾元春便各种示弱扮可怜求垂爱,务必要皇帝念起旧情,并进一步关怀她肚子里的孩子,以期母凭子贵,重获帝宠。 万事都谋划妥当了,两日后,贾元春便按着计划在她和淳于钜奸|情的初次萌发地——八角凉亭抚琴,果然成功地勾来了淳于钜。 就在贾元春听到皇帝的脚步声停止了抚琴,故意低声文身边的g女抱琴,说:“我仿佛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来。” 抱琴是贾元春往日从贾府带出来伺候的丫鬟,现在是她的贴身g女。贾府的四位姑娘都各有才艺,其贴身大丫鬟也是以主子姑娘擅长的才艺命名,贾元春是抱琴,贾迎春是司棋,贾探春是侍书,贾惜春则是入画。由此也可见贾元春的琴艺确有过人之处,当初也是凭着这一手绝活吸引了新皇淳于钜,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力压一众十五六岁的g中妃嫔。 抱琴往山下一望,笑着说:“真是万岁爷。那奴婢便退下了。”说着,抱琴便从另一侧的台阶下去,给主子和皇帝的幽会创造条件。 贾元春站起来倚栏而站,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拾级而上的皇帝,那目光温柔多情得恰似一潭春水,叫久不见贾元春的淳于钜起了几分怜惜之意,便加快了脚步。 恰在此时,贾元春所倚靠着的那一侧的栏杆忽然断开。 淳于钜此时离得尚远,急救不及。在他痛心的惊视中,贾元春的身体直直地坠落下去,跌落在亭前的植着鲜花绿草的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顷刻之间,鲜血从贾元春的身下涌出,在碧青的草地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在一叠声“传太医!”的声音中,贾元春只觉得一阵锐痛从腹部升腾而上,意识模糊中喊了一声“皇上,救救我的孩子!”,便生生疼晕了过去。 89第 89 章 等太医赶来,早就回天无力了,不光孩子没保住,贾元春亦是元气大伤,只剩了半条命在。太医战战兢兢告诉皇帝,贤德妃就是往后调养好了身子,也不能再有身孕了。 淳于钜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锦衣卫的人旋即赶了来,将此处用帷幕围上,细细查看周围环境,尤其细看出事的八角凉亭及栏杆等处,将裂开的栏杆乃至其余完好的栏杆都锯了下来。 经查看,导致贤德妃跌落的那一处凉亭的栏杆是中空的,内里已被虫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蛀空,只是奇怪的是,蛀空的不仅只有这一侧栏杆,其他几侧的栏杆都有蛀过的痕迹,只是贤德妃倒霉催的偏偏靠上的是蛀得最厉害的一侧,却因为她这段时间食补过多,体重扶摇直上,导致蛀空的栏杆无法承受其重量才酿成这样的悲剧。 锦衣卫指挥使冯远昊跪在地上,禀告说:“皇上,据臣看,想来是这一处栏杆后面是一座大假山,有些背y,所以特别招虫子的缘故吧。倒是看不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淳于钜觉得不太可能,为什么早不出事,迟不出事,偏偏是贤德妃在那里的时候就出事了,一定是有人刻意布置的。贤德妃倒也罢了,只是,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不揪出幕后黑手,实不甘心。 淳于钜y着脸问:“这一处属于是哪一处殿宇的范围?” 一个太监弓着腰回答说:“回皇上,这里属于是皇后娘娘的长春g的范围,平素该是他们那边的人负责营缮的。” 皇后?哼,果然不出所料,要说贤德妃所出的皇长子对谁最有妨碍?当然是皇后了,再说,皇后和贤德妃面和心不合和很久了,这里又正是皇后的长春g的地盘,要做什么手脚都容易。要说此事与皇后完全无涉,淳于钜怎么也不能相信。 淳于钜从来就不喜欢皇后,在他看来贾元春、岳凌霄撒娇是可人,皇后虽然也是好相貌,可是就是没那个味儿,就好像小猫咬尾巴转圈圈是可爱,小狗做同样的动作就没有那么可爱了是一个道理。 说曹c,曹c到。 皇后闻讯赶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几位g妃,都齐齐跪下,说:“皇上请节哀。” 淳于钜烦躁地摆摆手,说:“平身吧。” 皇后款款地走过来,柔声说:“皇上,贤德妃不慎失足滑胎,臣妾亦是十分伤心,不过事已至此,伤心亦是无用了,皇上还要保重龙体才是。臣妾这些日子都茹素,日日烧香祷告,惟愿贤德妃吉人天相,往后再为皇上怀上龙子。” 淳于钜不置可否。 皇后口是心非地安慰了一番皇帝的失子之痛,又说要狠狠地惩戒那些伺候贤德妃的g女太监们,据说贤德妃出事的时候,身边居然无一个随侍的g女或是太监,真不知道他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一回一定要将贤德妃殿中的g女内侍都好好责罚一顿,谁叫他们不好好服侍,惹出了这等大祸,还有贤德妃那个贴身g女抱琴,简直就应该杖毙。 皇后又明知故问地说:“贤德妃也是,怎么自己不知道保重贵体?她一个有身子的人,不说好生呆在自己殿里养胎,却跑到这里,爬高爬低地做什么?” 淳于钜眼神如刀,盯视着皇后,说:“贤德妃如何,现在多说无益,朕关心的是谁这样大胆,敢谋害龙嗣,凭她是谁,一旦查出,严惩不贷。” 皇后被他咄咄逼人的眼神逼得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白中带青。 站在她身后的岳婉仪伸手挽住了皇后,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镇定,不慌不忙地说:“皇上容禀,贤德妃出事的地点恰在皇后娘娘的长春g的范围之内,致使皇后娘娘似有暗中动了手脚、迫害贤德妃娘娘的嫌疑。臣妾不忍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贤淑品格因为不明不白的事情牵连而被质疑,斗胆为皇后娘娘辩解一句。长春g前些日子大修,乃是工部派人员来维缮的,皇后之前都住在挹秀g,才回来两天就遇上这事儿了。臣妾以为皇上与其责怪皇后管理不善,不若问责工部是如何修缮维护g殿的。” 皇帝本来正宠幸着岳婉仪,听她一席话有理有据,倒是有些沉吟。 随后,太后也赶来了,皇后便顺势滚到太后怀里,哀哀地哭着说:“贤德妃出了事,皇上却疑臣妾做了手脚。臣妾是不喜欢贤德妃,可是绝不至于下毒手害她!今儿立个誓在这里,若是臣妾做得,臣妾不得好死!” 太后怒向淳于钜说:“皇上偏爱贤德妃,也别太出了格儿。先别忙着断定是谁谁谁谋害了贤德妃,据哀家看,这g本就是一场天灾人祸。还有岳婉仪说得有理,这工部干什么吃的,修了一个多月的g殿,反而修出这么大一场祸事出来!还有贤德妃自己也不省事,好好地到处乱走做什么?这倒也罢了,还身边不带一个人!再者,她那么重的身子,靠在栏杆上干嘛?真是!可怜了我的皇孙啊。”说着,太后一脸的老泪纵横,和皇后哭作一团。 皇帝无计可施,怒道:“把工部负责修缮的人给朕叫来!” 结果,此次负责修缮长春g及附近区域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贾元春的生父贾政,时任正五品工部员外郎。 工部和礼部在六部里面是最清闲最不容易犯错的,但是,也不容易升迁,比不上朝廷重要部门刑部和兵部等,所以,贾政平素都是闲着的,去衙门里点点卯,散值后便回府里和一群清客门人胡吹乱侃,或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这修缮长春g还是贾元春为贾政争取来的一项肥差,皇帝当时还宠幸着贾元春,笑着打趣说老丈人该会赚到上万两银子的外快吧。贾元春还娇滴滴地缠着皇帝说若是她爹爹这次的差事办好了,下次再派个好点的啊,皇帝当时还答应等贾元春龙子生下来,一定升贾政的官的。 贾政听闻此事,几欲昏厥,可是还来不及为女儿和女儿肚子里的外孙子掬一把泪,就被传旨的太监强拉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贾政虽然对着一众门人清客的时候也会高谈阔论,其实并不善言辞,又兼胆小,加之他本身官阶不够,平时不须上朝,只在衙门办公,所以一年之内也只是远远地见过皇帝,像这次这样近距离觐见天颜,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惶恐得一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皇帝问一句他才敢答一句。可怜贾政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五一十地将修缮g殿的实情说了一遍。 皇帝没问出个名堂来,失了耐心,又厉声责问了贾政几句,终究是念着他是贾元春之生父,最后烦躁地一摆手,命他退下了。 贾政退出去的时候手脚都发软,几乎要栽倒,还是一个小太监见他可怜,搀扶着他出了御书房。 这边,淳于钜正皱着眉头思忖对策的时候,太皇太后派了个太监来请皇帝去宁寿g一见。 到了宁寿g,却见太后也在,和太皇太后一起安慰着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皇后。 皇后见了淳于钜也不收声,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说:“有了好事,没有臣妾什么事情,有了坏事,一准儿是臣妾在背后黑心弄坏了的,臣妾怎么就那么入不了眼?若是寻常人家,臣妾还可以求一封休书,自求下堂,现在可怎么办?莫非要逼死臣妾吗?” 淳于钜一个头两个大,说:“谁疑心你了?你大哭大闹,焉知不是心虚?” 皇后哭得越发淋漓尽致。 太皇太后叹着气说:“皇上,论理哀家不该过问此事,可是,这个事儿皇上先是迁怒皇后,闹得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被怀疑的是谁?六g不宁,绝非好事,哀家请皇上慎重,不可为了一个贤德妃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闹得大家人心惶惶。” 见淳于钜不吭声,太皇太后又说:“皇上因为这是第一个孩子,所以分外爱惜的心情哀家能够理解,可是,皇上正是龙j虎旺之年,只要六g之内雨露均沾,将来定会有许多的皇子和公主诞生的。” 淳于钜无话可说,只得说:“是,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太后说:“哦,对了,工部那边的人怎么说?” 淳于钜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不过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是炸了开来,异口齐声地说:“什么!那亭子原来是贤德妃的生父修缮的?” 淳于钜面色异常尴尬。 太皇太后用帕子拭了一下唇角,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贾政呢?” 90第 90 章 淳于钜说:“贤德妃遽遭大难,朕怎么忍心此时去责罚她的家人呢?” 皇后冷笑着说:“那就忍心责问与此事毫无瓜葛的臣妾?” 淳于钜不肯相让地说:“是不是毫无瓜葛,还要进一步追究了才知道。” 皇后用帕子遮住脸,呜呜咽咽哭个不住。 太皇太后调解说:“你们小两口啊,总是爱拌嘴,不过说说也就算了,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都别往心里去就好。要依着哀家说,这女人生孩子啊,中间的磕磕碰碰多着呢,能不能生下来也要看命好不好。那贤德妃出了这等事,偏生她自己的生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也只能说是她命中无福,或是该经磨难,惋惜固然令人惋惜,可是,皇上若是因此而责问怀疑不相干的人,就未免过了。” 太后也说:“正是太皇太后说得这个理。还有,那贾政虽然是贤德妃的生父,可是,出了这等大事,皇上可不能偏袒,不然,往后可怎么服人呢?该给他连降三级,以示儆戒。” 淳于钜火都上来了,犟着脖子说:“贾政不过是个从五品,连降三级的话,连七品芝麻官都不是了。” 皇后生怕太皇太后和太后就轻轻放过此事,急忙c了一句话:“若是寻常官员,这一场大过,都够杀头凌迟的了。” 淳于钜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太皇太后沉吟着说:“要是一点惩罚也没有,就怕上行下效,往后大家都惫懒了。可是,贤德妃到底曾伺候了皇上一场,还怀过龙嗣,也不好太亏待了,还是小惩大诫吧。” 于是太皇太后一锤定音,将贾政官降两品,并罚一年的俸禄。 降官罚俸的圣旨到了贾府,贾府上下一个个面若死灰。 贾政不过一个五品官,他一年的俸禄对于贾府的开销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贾母等人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也许这就是贾元春乃至贾府从此不蒙圣宠,开始败落之道的风向标。 这里,林默和淳于钊弹冠相庆。 林默好奇地问:“那个栏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真的年久失修或是真的被蛀虫蛀空了吧?” 淳于钊说:“怎么可能呢?应该还是岳姑娘串通了皇后做的手脚。那个蛀虫可能是一种苗疆的虫子,咱们这里不太常见,但是暗门常用的。悄悄挖个小洞叫那些虫子钻进去,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蛀空一颗上好的大树。” 林默星星眼,说:“岳姑娘好本事啊,连皇后都拿下了。” 淳于钊轻笑一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切都是出于利益。贾元春真要生出皇长子,对皇后是很不利的,当然,岳姑娘的口才绝对是一流的,才能说动皇后来掩护她。哦,对了,淳于钜的这个皇后算是将门虎女,她父亲是一等临安候,骠骑大将军。等到关键时候,叫岳姑娘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叫临安候彻底倒向我们这一边。” 林默说:“这都能挑拨得了?不容易吧?”心想人家皇后的老爹莫不是发疯了,才会舍了国丈的身份,背弃皇帝女婿去做反贼。 淳于钊眼中似乎有厉光闪过:“如果皇后在g中不明不白地死了呢?临安候将会怎样?” 林默瞠大一对妙目看着淳于钊,这时他才深深地感到淳于钊的另外一面,淳于钊是被缙王当作将来的皇位接班人来培养的,玩弄心术几乎是本能,只是对自己一个人坦诚相待;淳于钊有过战场厮杀的经历,对于生命其实是比较漠视的,和自己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g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可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是如此温柔和长情。 感念着淳于钊的情意,林默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惬意地靠上这一张可以倚靠的宽阔x膛。 林默想着那岳凌霄是如何设计出这一石二鸟之计的,不禁赞叹着说:“这个栽赃计真是妙啊,最后落到贾政的身上,叫贾元春自己搬石头砸脚。” 淳于钊笑眯眯地说:“你也得夸夸我啊,不多亏我大将军派出的j兵,哪有如此奇胜?” 林默白了他一眼,说:“又吹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还大将军呢。” 淳于钊迅疾将他扑倒在床上,说:“怎么!居然敢质疑本大将军的能干本事!哼哼,现在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大将风度!” 林默:“我不要在床上见识你的大将风度啊,救命!” ——————————分割线—————————— 贾府。 王夫人的一双眼睛都哭得红肿得几乎睁不开了,声音也暗哑得不行,兀自强撑着在对贾政说:“什么正七品中书省都事!那姓林的猴崽子就在中书省,他现今都是正五品了,你一把年纪, 头发胡子都白了的人,倒要听他发号施令!还是国丈爷呢,说出去没的叫人笑掉大牙!老爷你就听我一回,将这官辞了去吧,就是在家里看着宝玉读书写字,也比在那里受窝囊气的好!” 贾政几日的功夫就老了许多,一脸深刻的皱纹,听了王氏的话,有气无力地说:“胡闹!七品官也是官,总比在家里混吃等死的强。你叫我在家里守着宝玉读书写字,还不如现在就叫我死了的强,他那个惫懒样子,我看见了就想大耳刮子扇去。” 一个丫鬟进来说:“老爷,老太太让您去呢。” 王夫人说:“正烦心呢,又来叫什么!” 贾政瞪了她一眼,说:“倒霉的时候就不讲究儿媳的孝道了吗?”王夫人不敢则声了。贾政无j打采地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去见贾老太君。 到了贾老太君那里,贾老太君见儿子一身藏青色长袍,灰暗的颜色,灰暗的脸色,加之外面灰暗的天色,一时间心都揪了起来似地,强笑着说:“你也别太灰心了,且看以后还会不会有起色吧。元丫头还年轻,那太医说得也未必准,往后还能怀上龙子也未可定。” 这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贾政和贾老太君心里都明白,贾元春比皇帝大了十岁,这一次元气大伤,以后美人迟暮,哪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贾政长叹一声,说:“儿子省的,母亲也要多保重身体,咱家不能被这一场飞来横祸压垮了。” 贾老太君说:“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心里过不去,不肯再当这个官了。” 贾政说:“这点道理儿子早想明白了,当官不是为了那点子俸禄的事儿,儿子想的是,咱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没个官职庇护着怎么行?再怎么七品芝麻官儿,也是吃皇粮的,不能叫人平白给欺负了去。” 贾老太君赞许地说:“和我想的一样。” 贾政又说:“只是,往后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奢靡了,还有那园子,只怕是不必再建了。” 贾老太君扶着额头说:“是啊,本来满打满算元丫头一旦生下孩子,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因为是皇上的头一个孩子,必定是有许多赏赐的,才大着胆子借了许多银子来修那园子。现在倒好,皇上的赏赐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这么大一笔开销就砸在手里,不知道怎么描补。” 贾政说:“不如把园子修好了卖掉,不然,扔在那里,前期花的钱也白瞎了。” 贾老太君说:“你说得轻巧,继续修,钱在哪里?这新买的宅子花了一百万,把咱们的家底都掏空了,这园子的造价一百万,全是借的钱,本想着边修着再边拆借点来,现在出了这等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谁还会再借钱给咱们把园子修完啊,只怕那些借了钱给咱们的人都要赶了来要债的。” 贾政说:“借的钱多是来自薛家的,和儿子媳妇是姐妹,拖延一下子想是不妨事吧。” 贾母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上次为了宝玉婚事的事情算是把薛家得罪了,当时就来讨了那笔子款项的,我们好说歹说才先还了一半,说是等年下再还下剩的一半,不知道他们听到风声肯不肯等到年下了,唉。” 8690 欲望文 91-98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9198 91第 91 章 荣国府,荣禧堂侧厅。 贾赦正舒舒服服躺在一座紫檀木躺椅里,手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成窑五彩鱼藻纹盖钟儿茶碗,时不时端起来美滋滋地抿上一口,再继续长篇大论地教导儿子: “怎么样?当初老爷我说要分家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还在暗地里骂我老糊涂,现在知道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了吧?” 贾琏谦卑地说:“是是是,老爷高瞻远瞩,目光独到,儿子佩服得紧。” 贾赦“哼”了一声,说:“你那媳妇不是个省事的,那时候她可是挑起头来闹腾,就为了那点子管家的权利。哼,你现在倒是叫她去管啊?看不把她的几个私房钱还有嫁妆都要填当在里面!” 贾琏连连点头,说:“这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是有的,我那时就跟她说,老爷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饭还多,好容易才说服她的。” 贾赦这才满意了点,说:“算你小子当时还有点眼力见儿。不然的话,现在可就麻烦大了去了。” 贾琏窥探着贾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那娘娘真的就再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 贾赦叹气说:“本来娘娘要是真能生下龙子倒是对大家都好,可惜啊,二房的人终究是福薄。咸鱼翻身?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你没听到说吗?娘娘怀着孩子的时候皇上就恋上了岳婉仪,连着许多日子不去探视,娘娘急了,才会使出那一招,结果呢,唉……” 贾琏也跟着叹气,又问:“那老爷是怎么料得先机,抢在这事儿发生前力主分家的呢?” 贾赦微微一笑,故作高深地说:“这个嘛,一来是老爷我老眼毒辣,知道二房那帮子人多行不义,‘兔子尾巴长不了’,早晚要出事。话说他们得意的时候眼里没有咱们不说,还挤兑咱们,把这荣禧堂啊还有管家的权利全抢了去,他们倒霉的时候咱们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这事儿,说起来我就生气,还有你个混账东西和你那不晓事的媳妇,竟然完全贴到他们那边,气得我当时天天捶x口……”说着,贾赦便翻起了旧账。 贾琏连忙讨饶,说:“儿子知错了,就连儿子媳妇,儿子现在也时时教导着她,好叫她悔过。” 贾赦瞪了他一眼,才接着说:“二来嘛,还真有高人指点。我跟你说啊,林家那小子是个人物,你往日得罪了人家,得亏我给你圆回来。这以后啊,你没事就多去献献殷勤,怎么说也是亲戚,我是他妹妹的亲舅舅呢,平时又看承着他好,他还是要给我几分薄面的,你也学着好生笼络着,以后有你的好处。” 贾琏忙说:“儿子记下了。” 贾琏又小心地问道:“那二房那边的事情,咱们就一点也不管了?” 贾赦嗤之以鼻道:“那哪能管得了啊?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呢,二房是要倒大霉的,咱们躲还来不及呢,哪能把祸事儿往自己身上引?还有啊,咱们既然分了家,是不可能将吃下嘴里的骨头又吐出来,更不可能再和二房又回一个大锅里搅合着过。这一点你们务必要记清楚,随便老太太那边怎么哭闹,怎么拿孝道的大帽子给咱盖上,咱们都是不能松口的。顶多也就是看他们确实穷酸了,送几百两银子或是几车吃食过去表个意思也就是了。” 贾琏连声答应着。 贾赦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又说:“哼,解气啊。二房那边前段日子买大宅子,盖园子,可威风了,连衣衫角角都要飞起来铲人一般,现在好了,真是现世现报现在我眼里,如今,该是要卖房子卖地来还债了。” 贾琏说:“可不是吗?说是借了薛家老大一笔子银子呢。薛家大傻子是个浑人,说不得要打上门去要债的。” 贾赦忽然面现诡诈笑意,悄声对贾琏说:“要是二房那边发卖田庄,我倒是看中了几处,比在外面买的强,到底是知g知底的。价钱上嘛,‘亲兄弟,明算帐’,横竖他们卖给外面的人也是贱卖的,咱也别客气,尽量压低点。” 恰在此时,外面一个丫鬟来报:“回老爷,那边府里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儿要和您商量。” 贾赦冷哼一声,说:“这不就来了!平时她眼里没我这个儿子,有了棘手难办的事儿就想起我还是她儿子了!” 丫鬟不敢则声,只是垂手恭谨侍立,等着老爷继续发话。 贾赦想了想,说:“就说老爷我头风发作,连床都起不来了。有什么事儿,等我好了再说!” 丫鬟便退出去传话去了。 贾赦这才转头对贾琏说:“这段日子,估着老太太少不了得找着咱爷儿俩,你呀,索x出趟远门,避了开去。” 贾琏最喜欢出远门了,正好避开王熙凤的管束,好在外面追欢逐乐,于是,听了这话,便忙忙地答应了,并回去告诉王熙凤,叫帮着收拾行李。 ————————分割线———————— 薛家。 薛姨妈和薛宝钗对面坐在炕上说话。 薛宝钗还有两天就要出嫁了,一应嫁妆都准备齐备了,又打点起许多j致的小荷包,装上一两个金银粿子,好带去夫家打赏下人,王家算得书香门第,据说家里规矩大得很,饶是薛宝钗,也是心里发怵,生怕到时候有什么地方不经心不留意叫人笑话了去,或是落在公公婆婆眼里被挑拣了去。 偏是薛姨妈说着说着又说到贾府二房家里的那一桩骇人听闻的大事去了,咂着舌头说:“真没想到一场天大的喜事转眼间就变成这样了。” 薛宝钗淡然地说:“所以说,‘世事难料’,好在咱们现在和他们没什么瓜葛了,就是那笔款项,看要怎么设个法儿要回来才好。” 薛姨妈叹气着说:“唉,我这心里也发急啊,就是碍着面子情儿说不出口,毕竟是嫡亲的姐姐和外甥女儿,这时候叫我怎么干得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来?且等他们缓过这口劲儿来再说吧。” 薛宝钗瞅着她娘,口气中是淡淡的不以为然,说:“母亲,此时绝不是仁慈的时候。我琢磨着这事儿吧,不像是意外,倒像是人祸,像是上面有人在故意整他们似地。若真是如此,必定还有后着,贾家二房迟早要被整得全盘败落下去。咱们要是存了慈软的心肠,不急着去将自家的钱要回来,就怕他家‘兵败如山倒’,往后就要不回来了。” 一时间,说得薛姨妈也迟疑了起来,不过还是勉强说道:“也不至于,娘娘虽然失了孩子,到底人还在,贾家暂时垮不了。再看看吧。” 薛宝钗便不再多话,拿起手边的绣花棚又绣了起来。 又一会儿,薛蟠一头撞了进来,见过母亲和妹妹之后,便老大不客气地说:“娘,给我点银子。” 薛姨妈直直地瞪视着儿子,说:“不是前两天才给了你一千两银子的吗?” 薛蟠大言不惭地说:“那点钱,连个姿色上等的丫鬟都买不了,我便索x拿去跟他们赌‘抢新快’,想着赢了钱,买个绝色丫鬟来伺候着。谁知道运气不好,一晚上就输光了。” 薛姨妈抖着手指骂他:“孽障,孽障!一点子家底都要给你败光了!还不老实给我在家里呆着,不许出去逛!” 薛蟠说:“自己花了总比妈妈拿去填贾家那个老鼠洞的强。再说,我没结婚,自然是想要个人服侍的,若是妈妈这会子拿钱出来给我娶亲,我有了美貌媳妇,自然就老实在家里守着媳妇过了。” 薛姨妈无奈地说:“那也得一个一个来,总要先把你妹妹的婚事c办体面了,才好给你说媳妇不是?哪里是一句话的事情?” 薛蟠眯起眼睛,说:“我觉得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贾府不是现成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吗?还成日和妹妹吟诗做画的,风雅得紧,听得我心里痒痒的。听说其中宝玉的一个庶出的妹妹是个人尖儿,是个‘辣美人’,下面的人都编着歌儿唱呢,什么‘玫瑰花儿又红又香,只是刺儿扎手’,真是妙得紧啊。我说,他们既然暂时还不出钱来,便将那姑娘嫁给我做媳妇也不错。咱们借给他家三十万两银子,要是在外面放利钱的话,就是一分利,一年也是三万两,这利钱咱们就不要了,就当是他家准折儿嫁个姑娘过来的礼金吧。” 薛姨妈骂道:“混账东西!哪有你这样说的!” 薛蟠听了不依,混闹了起来,说:“我怎么混账了?嘿,欠账不还的才混账吧?你儿子我本来就媳妇难找,少不得要比别家多花些银钱,哪里禁得起他家这样拖着不还钱?怎么着?还想把我拖成老光棍啊?妈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倒不向着自己的亲儿子呢?欠账还钱本来就是天公地道,外头那些穷苦人家欠了账了,都是卖儿卖女地还钱的,怎么到他家,倒是我们这些被欠账的人的不对了?再者,我还是娶他家姑娘呢,又不是弄来做丫头做小妾,还是照样地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了来,够对得起他家了。人家外头那些可没这份运气,说不得就要往窑子里卖去!” 薛姨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又骂道:“作死的孽障!也不分分场合,你妹妹如今还是闺阁姑娘呢,你说的这些村话,仔细污了她的耳朵!” 倒是薛宝钗说话了,“好了,妈妈和哥哥都别说了,消消停停地说话不好吗?一家子骨r,大呼小叫地,叫外面人听见了笑话。都坐下,喝口茶,听我慢慢给你们分解分解。” 一时坐下来,薛宝钗看着瞪着一双牛眼、兀自气呼呼的薛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哥哥说的虽然是浑话,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薛蟠大喜,道:“到底是妹妹明白。” 薛宝钗笑着说:“他家三姑娘人长得好倒在其次,关键是能干能理事。往后我出嫁了再也帮不上家里,妈妈年纪大了j神越发短了,许多事情照应不到,哥哥嘛,不是我说你,倒是个顾前不顾后的主儿,必须要有人帮衬着,提醒着。咱家呀,还确实需要一位像贾家三姑娘这样的人物来镇着,而且,有了个厉害媳妇,‘妻贤夫祸少’,哥哥也能安分些了。妈妈你想想这个理儿,岂不好?” 薛姨妈听了,迟疑不决,说:“就怕他们不依。” 薛蟠马上立起一对牛眼,骂道:“敢不依,还我家的银子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他家,看他们敢和我薛大爷赌狠!” 薛宝钗忙说:“哥哥,这是一家子商量事儿呢,别跟在外面似地,尽说些浑话。要依我说啊,贾家会依的。妈妈你想想,三姑娘如今在府里虽然看着有些体面,到底是庶出的姑娘,那得姨妈的真心疼爱?再者,庶出的姑娘原本就比不上嫡出的姑娘尊贵,嫁人上面就要低一等,咱家还是皇商,不算辱没了贾家三姑娘。再说,偏生又出了贤德妃娘娘那等事,一般人家都嫌晦气得紧,必是婚配上都要想法儿躲开的,如此一来,贾府的姑娘的身份越发往下掉了。哥哥求娶三姑娘,我觉得倒是完全配得上,就是他们自己往外面寻去,也未必就寻得上一门强过咱家的亲事。” 薛蟠喜得抓耳挠腮,赶着薛宝钗说:“知我者,妹妹也。可叫哥哥怎么谢你呢?哎,妹妹的金项圈颜色不鲜亮了,快摘下来,等哥哥拿到外面去炸一炸,还有,妹妹这衣服也忒旧了,等哥哥这出去,给你选最好的料子,做两身时新的样式来。” 薛宝钗笑着说:“黄灿灿地又炸它做什么?衣服我有的是,只是喜欢穿旧的舒服,不劳哥哥费心了,你只好生管好你自己,别再招得妈妈生气就好。” 薛姨妈沉吟着说:“听了宝丫头这话,倒是真的可以一试。好吧,就仗着我这不怕羞的老脸,且去试试看吧。” 92第 92 章 丫鬟低低的声音回贾老太君的话:“回老太太,大老爷那边头风犯了,连着数日不能下床,故而不能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老太君的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隆起,冷哼了一声,说:“他倒是病得真是时候啊。”又说:“琏儿呢?去把琏儿给我叫来。” 那丫鬟去了又回来了,战战兢兢地禀报说:“琏二爷出门去了,说是被大老爷派了一趟要紧差事,去平安州了,估着要十多天才能回来。” “咣当!”下一刻,一个瓷器茶碗便落在了丫鬟脚下,砸了个粉碎,茶水和茶叶沫子飞溅到丫鬟的脚面和裙子下摆上,吓得她差点要惊叫出声,想着老太太面前不可造次,便忙捂住了嘴巴。 贾老太君厉声说:“好啊,这才是我养的好儿子好孙子呢。平日里装着孝敬,现在有事了,便推生病的生病出远门的出远门,当我是瘟疫呢,必定要远远地躲开!” 贾母发了一通脾气,也是无济于事,她心里很清楚老大一家人的x子和打的小算盘。看这情形,就是袖手旁观了。要指望已经分出去的大房再回来分挑起二房这边的担子,无异于痴人说梦,还是歇了这心思,另外想辙吧。 这日,恰巧宁国府那边的尤氏过来看望贾老太君,并贾府的两位姑娘也在。 尤氏窥探着贾老太君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安慰了一番贾老太君,也不敢絮絮叨叨地说话,就怕安慰的话没说到点子上反而招得老太太心里不舒服就是没事找事了,横竖她来这里也不过是贾珍指使来的,面子情儿而已,只要话说到位了,关心之意表达完了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贾老太君心里也很知道尤氏不过是敷衍之词,心里冷笑:连亲儿子都是推诿,要人家一个族里的媳妇如何呢?自然是几句虚头巴脑的面子话罢了。这倒霉事还是只有自家人扛着,谁都靠不上。于是,贾老太君越发面上淡淡地,也不和尤氏诉苦,继续绷着往日的威风体面。 只是,这威风体面在吃饭的时候露了怯。 贾老太君当仁不让地坐了主座,小姐们是娇客,自然是挨着贾母坐下,尤氏虽然辈分高些,依旧是坐在下首。 话说这时候,二小姐贾迎春早在分家时就被贾赦接了去那边,现在还在的便是三姑娘贾探春和四姑娘贾惜春,按说四姑娘惜春是宁国府贾珍的嫡亲妹子,不属于这边管的,但是,惜春早年丧母,父亲又迷于修道,万事不管,哥哥贾珍是个混账,荤素不忌之外更是动得动不得的女人都敢动,连儿媳小姨子都不放过,贾老太君心里怜惜,才将惜春接过来这边养活,其兄长贾珍竟然就乐得如此,惜春也便丢开那边,一心一意在这边过了,即便是西府这边分家,还是跟着贾老太君又到了新的大宅子住着。 一时菜肴上齐了,尤氏偷眼一瞅,虽然少了一些j致难得的菜肴,倒也是鸭鱼r齐全,猛一眼看去和以前的菜色也差不离儿,倒是看不出即刻就潦倒不堪的迹象,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边府里能撑得住就好啊。 可是,紧跟着丫鬟们给尤氏端上来的竟然是一碗白粳米饭。 贾老太君一见就沉下脸来,斥道:“你是糊涂了不成!竟然给你nn端这种饭!” 原来贾府吃饭亦是讲究,贾老太君等人一般秋冬都是食用的胭脂米之类的红稻米饭,说是养血补气,夏季则食用碧畦米之类的绿颜色的米饭,说是清热解暑,总之名堂很多,别说主子了,就是鸳鸯等有体面的大丫鬟亦是如此,二等奴才以下的才吃普通的白粳米饭。所以,贾母才会如此斥骂丫鬟,的确看起来薄待了尤氏。 那丫鬟慌得连忙说:“回老太太,大厨房那边说如今就这点供应,都拿来给老太太和几位姑娘紧着用了,就连老爷太太都是吃的这种白粳米饭了。再者,不是故意慢待大nn,实在是现在厨房都是‘可着人头做帽子’,一点多余的也没有,早上料定的是老太太和两位姑娘的饭,没想到大nn突然来了,就没准备下。” 贾老太君一听偏又在尤氏面前露了短,羞恼得一张老脸都红了,迁怒到那回话的丫鬟身上,骂道:“看你平时跟个闷葫芦似地,偏生此时又这么多嘴!” 尤氏也不好意思,便忙说:“我如今上火呢,正想吃点清爽的,这个白粳米饭倒是正好。要说胭脂米,我们那边还有呢,都不见得爱吃。老太太要是吃得惯,等会儿我将我们那边的给您送几石来。” 贾老太君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着实气恼,认为在东府的人面前落了面子。 等尤氏走了,两位姑娘窥探着祖母气色不佳,心里也知道缘由,不敢久待,便借口退出了,任贾老太君一个人生闷气。 又一会儿,王夫人来了。 贾老太君本来正想和小儿子媳妇唠叨一下这许多的烦心事,谁知道王氏一开口又是一桩大烦心事。 王氏说:“现今家里这状况,是暂时讲不起排场了,媳妇虽然不愿意委屈老太太,可是,实在是力不从心,少不得要叫老太太体谅一二儿媳的难处了。” 贾老太君心里知道现在二房手里确实没有什么了,为了买大宅子掏空了家底,现在手上虽然有几个田庄,却还要指着那里的供应吃饭,老二现在没有官俸,就是有,他一个七品官的俸禄也是杯水车薪。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叫享惯了福的贾老太君抠手抠脚地去过省俭日子,那是她不乐意的,话说她一个七老八十的人还有几年活头啊,不趁着这会子享享清福,说不得一会子就蹬腿死了。 贾老太君沉着脸说:“你就直说你要怎样吧。” 王氏说:“家里的丫鬟小子们实在太多,每日的嚼用大,还事儿多。依着媳妇看,不如裁去一半,一来省些费用,二来裁去那些腿脚不勤快或是不听使唤的,也好叫剩下的人警醒着,更好地服侍主子。” 贾老太君冷着脸说:“要裁裁你们自己的去!我一个一品诰命,身边只有十来个小鬼似的丫鬟,有什么体面,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王夫人对婆婆的霸道是腻烦透顶,只是现在还不是争执的时候,只得低眉顺眼地说:“那媳妇便将自己的嫁妆折卖一些,少不得要供应着老太太,不叫老太太委屈了才是。” 贾老太君骂道:“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自己的嫁妆家私还用不了呢,本想着往后留给宝玉娶媳妇生孙子,既然你们一个个地都不孝顺,我就折卖了自己供应自己,不指望你们这些没孝心的了。” 王夫人灰头土脸地退了下去。 贾老太君将对老大不孝顺的火气撒到老二媳妇头上之后总算是出了一口闷气,舒舒服服歪在榻上,叫丫鬟琥珀帮着捶腿,歇息了好一阵子,甚至打了个盹。醒来后又有了胃口,便叫丫鬟过来端碗杏仁茶来喝,刚刚喝了一半,贾老太君却见那王夫人又屁股上生火一般赶了捡来,一来就慌慌张张地说:“薛家姨妈来了。” 贾老太君慢腾腾地说:“来了又怎样?是来催账的吗?随便说个什么敷衍了去就作数,这个你都不会了?亏你还当了十来年的当家太太!” 王夫人掐着手掌心,免得自己暴怒起来,和这老虔婆彻底吵起来,平息了一下,才说:“薛家姨妈不光是来催账的,还为着——求娶咱家三姑娘。” “什么!”贾老太君拿着小勺子往口中送杏仁茶的手一顿。 王夫人又说:“是真的。薛家姨妈说他家薛蟠本来是等着这笔钱说媳妇的,现在这一拖下来,薛蟠就犯了急,天天在家里闹,最后说是要么马上还钱,要么将三姑娘嫁过去,准折了利钱,他才许我们到年底还钱。” 贾老太君气得骂:“这什么人啊?还你的亲妹妹亲外甥呢,可有一点人心没有!” 王夫人嘴上一声不敢吭,心里腹诽着说:那时候还不是你鼓动我去管他们借钱的?还有,若不是因为宝钗的事情和薛家几乎撕破脸,也不能这么不留情面吧?说来说去,都是老婆子不好,现在倒好,全是我的不是了! 贾老太君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王夫人心想:什么叫我打算怎么办?我这不是专门跑来问你的主意吗?平时你就一副老封君的态势,老要干预我管家,现在麻烦事儿来了,该你拿主意了,你却又狡猾地推脱给我这个当家人了。 王夫人说:“没别的法子了,我琢磨着薛家那儿子倒是有些配不上咱们三姑娘,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宁可咱们自己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也别委屈了孩子。” 王夫人此话是违心的,说老实话,她是巴不得将探春嫁与薛家,正好平息上薛姨妈等人次因为宝钗的婚事的怒气,再说,探春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嫁哪个不是嫁?与其嫁与外面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不如嫁与薛蟠。薛蟠品行是孬了点,好歹家大业大,总算是有一头可以图的。 贾老太君脸色好看了些,说:“你有这个想法就好了,到底是探丫头的母亲一场,算是为她着想。” 王夫人只得硬着头皮说:“不过,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啊老太太!要挣这一口硬气,不将探丫头嫁与薛蟠,就只得还钱给薛家了。可是,我的嫁妆折卖完了顶多值五万两银子,再咬牙折卖两个庄子,各是五万两,也还差十五万两,只得求老太太帮着出点主意了。” 贾老太君脸色全y了,问:“少跟我玩y的!你这意思,还要绕上我也折卖了嫁妆家私不成?” 王夫人说:“媳妇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求到老太太这里,就请老太太发个话吧,看是索x将探丫头就发嫁给薛家那儿子算了呢,还是大家一起设法渡过难关。” 贾老太君冷笑着说:“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共渡难关?这钱是你们借的,自当该由你们还上。我当初还拿了不少体己出来帮着买这大宅子的,几乎掏空了一半,剩下的,我要留着自己用,这家里的变故一出,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呢?手里不捏着点钱,光是听你们摆弄啊?哼!” 王夫人厚着脸皮说:“这园子当初也是为着娘娘省亲的事情借的款子,也不全是因为元丫头是我闺女的,还是为着大家的将来好,谁知道会出了那等事,这钱本来该大家公摊承担的,大哥那边不闻不问,看来就只得我们自己咬牙扛下来了。据媳妇的一点子小见识,咱家目前这个势头,薛家的钱就是年下也未必还得上,倒是不如先将咱们手头上有的、暂时用不着的金银家伙折卖了去,先将薛家的事对付了过去,也不叫探丫头受委屈。” 贾老太君冷声说:“你先头的话对了一半。要说省亲欠下的账,都是为着你家元丫头,所以该你们背起来,这点没错的。我老太婆的钱不自己捏紧了,要是就这样被你们巧立名目骗了去,只怕以后连一副好的棺材板子都落不着!还有,探丫头委屈不委屈,端看你们做父母的拿主意了,我一个做祖母的,就算疼惜她,也拗不过你们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夫人顿时呆了,老虔婆这意思,是允许她将探春嫁与薛蟠了?老虔婆端的是心思冷酷又狡猾,若是此时探春嫁得好,老虔婆一准儿要跳出来说她来c办,这时候看着嫁不好了,便推说儿女的婚事该由父母做主,将这等得罪人又没体面的事情推给儿子儿媳去做恶人了! 王夫人心一横,咬着牙想道:好嘛,你老虔婆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反正探丫头又不是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何苦饶上我的嫁妆家私?家业败落到如此地步,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恶人不恶人的,就和老虔婆一般,各自把自己的钱搂紧了是真的,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王夫人便说:“既然如此,我便去和老爷说说这事,唉,家道如此,大家都没法子。探丫头往后也未必就遇得上好的,就是薛家那儿子不好,好歹家业是好的。” 贾老太君疲惫地说:“你们父母做主就是了,我老了,不中用了,管不了许多,将来只管宝玉一个吧。” 93第 93 章 探春正在房内,两个丫鬟在对她说这些日子府里的最新出炉的事情。 “宝二爷房里那个叫晴雯的姐姐听说被撵了,是为什么啊?侍书姐姐,快说与姑娘和我听嘛。”一个娃娃脸,扎着双环髻的丫鬟叫碧溪的眨巴着眼睛撒娇一般地催促着。 大丫鬟侍书本来不想多嘴,见姑娘也感兴趣地盯着自己看,才说:“哦,就是宝二爷房里那个最娇纵的丫鬟叫晴雯的吗?据说是那一日她挑拣送来的饭菜,说是每日肥大鸭子吃腻了肠子,不想吃,叫厨房另外弄个什么素炒枸杞芽儿来吃,第二天又是该她自己的份例菜不吃,翻着花样要什么蒸蛋羹之类的,厨房那边嫌她麻烦,告诉太太知道了,结果被太太叫去好一顿斥责。” 碧溪不解地说:“宝二爷房里的姐姐们都一贯是尊贵得很的,挑吃拣穿的也是常有的事,太太一向不理会的,怎么这一次就为了这一点子小事就撵了去呢?再说,晴雯姐姐一贯是宝二爷捧着的,除了袭人姐姐就属她最大了。怎么出了事,宝二爷也不去太太跟前帮着说话讨饶,就生生叫太太撵了去呢?这么一弄,宝二爷也没面子不是?” 侍书说:“嗐,宝二爷那人,你还不知道?再说,对他一个大少爷来说,晴雯再好,也不过是一个丫鬟,撵了她去自然还有好的丫鬟来服侍,哪里会为了一个丫鬟和太太置气吵闹的?岂不被太太责怪失了大家公子的分寸?再者,太太也不是为着晴雯娇滴滴的x子就认真恼怒而撵了她去,说到底,还不是拿这事儿做筏子?如今府里的情况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太肯定是嫌着人多费用大想要多裁去几个人,又腻烦着宝二爷那边的丫鬟不光是挑吃拣穿爱作耗,还挑唆着宝二爷成日玩儿不读书,所以才先拿那边的丫鬟开刀。” 探春冷声说:“若是如此,这股子风波很快就要到咱们这边来,大家都谨慎小心勤勉着点,别叫太太挑拣出什么小错就被随意撵了出去,” 果然,当天晚上就出了事情,王夫人说是什么家里掉了一件要紧的宝贝,大张旗鼓地阖府抄检,美其名曰“正好大家都去去疑儿”。 因为是王夫人亲自带队来的,探春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着罢了。话说,王夫人打的名义是搜寻失踪不见的要紧宝贝,最后却是没有找到那个东西。但是,一旦翻起丫鬟下人们的箱笼来了,就有意外的发现。在有的丫鬟的箱子里发现了积攒的银钱,或是为家里的哥哥弟弟做的鞋子袍子之类的衣物,或是和家里的表兄弟私通的信件信物之流,乃至于守夜的婆子们偷偷积攒的蜡烛灯油之类的东西统统都成了赃物,成了罪证,凡有类似的东西找到的,一概将人带走,集体锁到柴房里,次日便喊了人牙子来发卖。一时间,府里哀鸿遍野。 即便是探春素日j明,知道好生约束下人丫鬟,遇上此次的突然袭击,也是许多人中招,竟然被带走了一半的人! 最惨的是赵姨娘,本来就只有两三个chu使丫鬟的,现在居然全被带走了,叫她成了个光杆儿,偏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还在一旁y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什么“自己就是奴儿,也配使两三个丫鬟?好容易太太开恩,有了两个丫鬟使唤着,也不会调、教”之类的如何如何,赵姨娘本身嘴笨,只会大口唾骂,像这样的口齿却不会,只是在一旁踹chu气。事后探春听了都代赵姨娘生气,姨娘到底是半个主子,还为贾家生儿育女的,现在被裁了丫鬟不说,还被个狗奴才如此践踏,便咬着牙想着什么时候要设个法儿狠狠地落一回周瑞家的面子不可。 当夜,探春心里波浪滔天,在床上翻来覆去,整晚没有入眠。不光是为家业凋零,更为王夫人的行事风格叫人寒心。都到这关头了,其实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谁不知道缘由?若是探春来做这一件事情,就是将府内的困难实情向阖府上下和盘托出,然后争取大家的谅解,和平遣散一半的人口,再和剩下的人一起咬牙共渡难关。而她们呢,却还要继续撑着往日的面子,不肯说出实情,反而是捏造说辞来j简府内人口,搞得现在这样人心惶惶的!哼,果然大家子里面必须要从内部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想到这一层,探春不禁悲从中来,怔怔地落下了几滴泪。 这边,王夫人正在和贾政提及薛家子求配探春的事情,贾政自是不赞同,说:“薛家那儿子算个什么东西?就是我家的丫鬟配他我都嫌糟蹋了,更别说我自己的女儿了!庶出的女儿就比人家低一头吗?不说嫁好的,起码也不能嫁个杀过人的,出门被外面的人指指戳戳,咱们做父母又有什么脸面?再者,你纵然没有生她,到底她也叫了你十多年的母亲,你忍心叫她跳入火坑去吗?” 王夫人说:“老爷,话不是这样说的。薛家儿子年幼时是x子跳脱,行事无状,喜好斗狠尚气,犯下许多错事,名声是不甚好。可是,那一日,他来求我娶探丫头的时候说了,养成那个脾气,一来是薛家姨妈宠溺得,二来身边也确实没个人管束他才会如此。他而今也是二十岁的人了,到底知道了一些世道艰辛,想要好好改过自新,只求一位贤妻好帮衬着,规劝着。若是探丫头嫁过去,帮着他一起理家,薛家本来家业大,底子好,探丫头是个j明的,若是两口子齐了心去打拼,将来没准儿比咱们府里还兴旺呢。再说,咱们府里如今这倒霉的,外面的高门大户都避着走,探丫头又是个庶女,哪里去寻好亲事去?倒是薛家那儿子,和旁的人比起来还算好的呢,只要他真心改过的话。” 贾政长声叹息,说:“有一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x难移’。薛家儿子荒唐了十多年了,岂是那么容易就改了的?” 王夫人说:“那也顾不得许多了,端看探丫头的本事了。且说咱们这边,若是探丫头不肯嫁,那三十万两银子便要马上还给薛家,老太太那边已经发话了,探丫头的婚事任凭我们父母做主,要动她的体己钱是做梦,一文钱也不会拿出来的。再说咱们这边,我的嫁妆体己全部折变了无非就是五万两银子,手头现在四个田庄,卖掉两个也才十余万两银子,总要留两个吃饭吧,老爷现在薪俸也没有,家里还要维持着往日的架子不倒,那一日我拿着家里少了东西的名义撵了一半的丫头婆子们出去,能省一点是一点吧,可是每月的月钱和供应着实叫人心慌,时时刻刻有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还有元丫头那边,咱们不光是不能指望她,还要设法给她送些银子去才好。” 贾政急忙问:“元丫头那边究竟怎样?现在该是身子大好了吧?” 只见两道长泪从王夫人的脸上垂落下来,她忍着悲痛说:“元丫头身子是好了,心可是全灰了。出事的时候,皇后嗔着她身边的g女太监不会服侍,致使失了龙嗣,足足杖毙了几十口人,咱们随着元丫头进g的抱琴也被杖毙了。再后来派去伺候元丫头的便都是些被皇后调|教得歪心黑肠的,哪里是去服侍的,分明就是去监视和迫害咱家元丫头的,我那可怜的女儿啊……”说着,王夫人便痛哭失声。 贾政也连声叹气,安慰了两句王夫人,又问:“那皇上呢?元丫头怎不将实情告诉皇上?” 王夫人哭着说:“皇上如今对元丫头的心思也淡了。除了岳婉仪之外,又有了郭宝林,都是美人,据说郭宝林还有喜了,真的是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元丫头往后的日子难熬了。咱们能多挤出来一些银子,叫她打点一□边的g女太监,好歹别活得那么苦也就是了,从此再不敢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了!” 听到这话,连贾政都眼角湿润,颓然倒在椅子上,说:“咱们竟然一败涂地到如此地步!” 王夫人哭得一脸泪水地说:“老爷你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探丫头嫁给薛家儿子,就算不如意,好歹这里是她的娘家,时不时还可以回家来住几天,有什么烦恼可以和家里人说说,就是薛家儿子不好,也有我们娘家人仗腰子。要真说起来,元丫头才是真真可怜,现在等于是被打入冷g了,偏生咱们一个月才能见上她一次,就是心里有苦水也不敢随意倒出来,还要谨防着她g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太监g女们,那都是皇后的眼线。元丫头以前抢了皇后的风头,皇后现在能不狠整她?我一想起这些来,我这当娘的心啊,就被拉着扯着地疼,可惜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元丫头苦命地挣啊,若是再不送些银钱去叫她好过些,我这个娘还当什么?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 贾政有气无力地说:“唉——那你再和探丫头说说,别勉强她。” 一听贾政松口,王夫人连忙说:“那哪能呢?老爷你还不知道我,从来不会做什么‘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情来,我自会将道理细细说与她听,探丫头是个明理的,肯定会答应的。” 94第 94 章 次日,探春刚刚才盥洗妆毕,王夫人那边的丫鬟彩云过来说:“三姑娘,太太请您过去一趟。”探春收敛好心情,一张小脸儿波澜不惊,跟着彩云去了王夫人住的正房。 到了王夫人的上房,一贯是在探春、贾环和赵姨娘面前面部神经瘫痪的王夫人反常地和气起来,甚至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招呼探春上炕来挨着她坐,说是怕她冷着。探春哪里会上炕去,便推辞着说自己不冷,坐了下首的一把搭着大红金钱蟒椅搭的紫檀木椅子,且看嫡母巴巴地找了自己来,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夫人手里捻着佛珠子,略饮了一口面前的水儿,“慈爱”地对探春说:“你也尝尝看,这个不是咱们寻常吃的蜜水,是往日娘娘给我的,叫什么香露,一个花儿一个名字,什么玫瑰香露、木樨香露、百合香露的。” 探春也学着略品了品,刚刚揭开盖子,就是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细细品去,果然滋味不同,不禁随口赞了一句:“好清香!好爽口!”只是,探春的心里却在嘀咕着太太喊了我来,难道这么有闲心,大清早地叫我来喝这个什么金贵的水儿? 王夫人越发慈爱地看着探春,说:“喜欢就带两瓶子回去,叫侍书每日早晚用凉开水调开了给你喝,每次只要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就香得不得了呢。你们女孩儿家吃这个,最是养颜美容的。一共就这十来个小瓶,幸亏我都藏好了的,才能留到现在。要是叫宝玉看见了,早就没了。他自己又不吃,尽是拿去给那帮子丫鬟作践了。说起那帮子丫鬟我就生气,尤其是那个晴雯,生生是把自己当作主子了,就是宝玉也没她那么能作耗的。” 探春只是一笑就收住,并不随着王夫人胡说话或是附和,很符合她大家闺秀不搬弄是非的行为规范。 探春又饮了一口那王夫人赞不绝口的香露,心里暗思着:嗯,这香露确实是好东西,只是,这样矜贵的东西,又是往日娘娘给的,往后只怕不能有了吧?叫我来就给我这个,总觉得像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 王夫人品度着探春的容貌,只见她穿着一件红白镶边浅金牡丹菊花双卉纹样缎面圆领对襟褂子,下面系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颈脖以及袖口处雪白的皮毛越发凸显出她的俊眉修目,容颜俏丽,端的是亭亭玉立如香花冉冉而开。王夫人心里想着探丫头配薛蟠确实是有些可惜了,本来将探春嫁与更有前途的家族,哪怕是填房也好,将来算是宝玉的一个助力,只是,现在被薛家逼上门来,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夫人微微笑着说;:“有道是‘女大十八变’,一眨眼就是十多年过去了,你也从小孩子长成大姑娘了,看得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又是高兴啊又是舍不得,想要多疼疼你呢,到底是该出嫁的年纪了,舍不得也要舍得。我就琢磨着怎么在这素习相好的亲戚家里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以后也可以时时见得到才好。” 探春没想到她竟然说的是这事儿,不觉红了脸,低下头弄衣带不语,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亲戚家里?谁呢?史家?史家的儿子们据说还小着呢,没到婚娶的年纪。王家?王子腾只有一个独子王仁,据说被娇宠坏了,无恶不作,不过幸好王仁已经婚娶,总不能叫我去做二房妾室吧?这个绝无可能。薛家?我的天!薛家不就是薛蟠吗?往日薛宝钗在府里住着的时候,他那呆愣愣的小妾香菱还经常过来玩的。那个男人,只是听说他的一二事迹就恶心得想要吐出来的感觉,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此时,王夫人一向呆板的脸上每一g皱纹都汪着笑,说:“你往日和你宝姐姐玩得好,经常在一起吟诗做对,或是一起闲聊做针线都是和睦得紧的,可知道她有个哥哥叫薛蟠的?你们虽然没见过薛蟠,倒是听闻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只怕是还没说呢,心里就先怕了,觉得那人的品x不堪为夫婿。母亲先给你说说,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到底在我跟前养了这么大,也就和我的亲女儿一般对待了,所以你的婚事我就不会像别家那般父母拿定了主意,做儿女的不依也得依,还是要将这其中的道理好处说与你听,叫你本人愿意了才好。另外,别人的闲言碎语哪里信得?为人父母的岂有不为子女打算的?” 探春猛然抬起头来,盯着王夫人,已经咬出一个月牙形红印子的嘴唇张开,冒出来一句:“别人的话当不当得真我不知道也无法追究,我只说一点,薛蟠的身上是有人命官司的!母亲既然是专门来问女儿的想法,女儿就直说了。女儿宁可做个奴仆,也羞于与薛蟠那种人相提并论!” 王夫人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便不慌不忙地说:“那个没运气的小子可不是薛蟠打死的,是他手下的奴才打死的。” 探春冷笑着说:“纵奴行凶,一样是杀人害命。” 王夫人淡笑着摇头,说:“这事儿我比你清楚,你别听信下面那些刁奴背后议论主子的浑话。官府当时也没那么判,正经的公论是那死掉的小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跟个瓷人儿似地,才碰了两下就死了,兴许是痼疾发作?也是薛蟠倒霉,还赔了几百两烧埋抚恤银子呢!” 探春气得一张俏脸微红,只是对面是嫡母,她一个闺阁女儿确实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只得垂下头,随便王夫人说什么都一声不吭。 王夫人继续花言巧语道:“薛家姨妈你是常见的,那叫一个和气慈祥,将来准把你当自家的女孩儿一样疼惜着,你就是出嫁了以后薛家姨妈还是一样带着你常回来这边玩儿的,这可是别家的女孩儿不能比的,如此说来,就是薛家那儿子品行上差一点,这良善的婆婆却是难得的。另外,你一嫁过去就是当家nn,薛家家大业大,正好给你施展本领,岂不比你嫁到别家委委屈屈做小伏低,成日忙着服侍公婆的强?……” 探春抿紧嘴唇,就是不松口,最后王夫人口都说干了,暴躁了起来,说:“你平日里是个响快人,凡事主意拿得快,怎么今日如此积粘了起来?要是别人家,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说了就算数,由不得儿女说什么的。” 探春心想,若真是她说了就作数,却又来问我做什么?没有必要嘛,直接和薛家说同意了这门亲事就了事。换句话说,其中必定是有人反对太太这么做的,才叫她来征求本人的意见,那这个反对的人是谁呢?父亲贾政还是祖母? 探春心生一线希望。 当夜,贾政回家后对王夫人说:“我明儿要出去办差,估着要去个十天半个月的,那探丫头的婚事,她自己究竟如何说?” 王夫人亲自上前为贾政换衣服,此时头略略低下,正好避开贾政探询的目光,快速地说:“我都好好地跟她说过了,我看她那情形心里该是愿意的,只是女孩儿家面嫩,一直低着头,想是害羞了。”便支混了过去,贾政也没说什么,想着明日一早要出远门,倒是早早地就歇下了不提。 这边,探春带着侍书来到了贾老太君的房外求见。 贾老太君本来想推说歇下了不见的,又想着探丫头是个厉害的,早晚要问上门来的,横竖是躲不掉的,便命鸳鸯去让她进来。 探春一进门,就扑到贾老太君的脚下,抱着她的腿儿哭道:“老太太,你一向最疼爱我们几个女孩儿的,现今孙女被太太逼着嫁与薛家那杀过人的儿子,孙女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宁可赖在家里做个奴仆,自做自吃,或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能。” 贾老太君忙拉她起来,劝说道:“有话慢慢说,别着急。” 探春一五一十将王夫人如何将自己喊去,又是如何为薛蟠开脱罪名,竭力说服自己嫁与薛蟠的话大致说了说,最后说:“我是绝不能嫁薛家那大傻子的,不是什么鲜花c在牛粪上的问题,我是听着他的名字就恶心。只是太太全听不进去我的话,现在唯有老太太可以救我,为我做主。” 贾老太君叹息着说:“儿女的婚事我一个祖母哪里c得上话?我就是有心疼你,也不能在这等大事上去多嘴多舌。再说,做了女人,终是要出嫁的,薛家儿子就是不好,别处也未必就有好的,嫁谁不是嫁呢?何况薛家好歹还有一份好家业。” 探春急得摇头说:“老太太,‘表壮不如里壮’,薛家再有钱,也禁不起他几下子败的,还不如嫁与寒门士子,纵然年轻时候贫寒些,尚有未来可图。” 说着,探春便撞在贾老太君怀里痛哭,希冀贾母怜惜之下帮着自己收回王夫人那里的成命,却听见贾母在头顶上说道:“鸳鸯,你来送姑娘出去歇歇。我百般说,她只是不听,倒把我闹乏了。” 探春情知这一条路又被堵死了,便起身想去求贾政,谁知贾政今儿却不在书房,早早地便回了和王夫人一起的正房,多早就熄了灯歇下了。 等次日探春再想去寻贾政苦求此事,却得来坏消息说是贾政出门办差,须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于是,这一条路又被堵死了。 怎么办呢?探春决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如逃出去。 恰在此时,赵姨娘听得消息,前来探望探春。 95第 95 章 赵姨娘一般一个月里面都会挤出点时间来探望探春几次,只是每次来探春都是淡淡的,也不虚留她,她说话chu鄙探春也不爱听,故而每次来了都是坐不了一会儿就走。 这一次却不同,赵姨娘照例是大骂周瑞家的那个捧高踩低的狗奴才不止,又一脸忧色地说起这府里一日不如一日的现状,再又提到连贾环上学时要用到的八两银子的笔墨文具钱都被扣下了,日子越发艰难之类的话的时候,探春没有像往常那般露出不耐烦的声色,只是怔怔地听着,最后颓然说:“娘,我本来想着若是有一日我有能力了再来拉扯你和弟弟,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赵姨娘还不知道探春的事情,王夫人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情,赵姨娘竟然还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她心下微酸地说道:“是了,你自己好了便是,管我和你弟弟做什么?反正死不了。” 探春看了赵姨娘一眼,忽然眼泪就如同滚珠一般从面上落下。 赵姨娘这才醒悟到探春刚才居然破天荒地喊了自己一声“娘”,而不是惯常那声冷漠的“姨娘”,再一看一贯是冷静自持的探春这样一反常态地在自己面前大哭,心里也模模糊糊知道一定有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赵姨娘便一时母x大发,忙走上前去,将探春的头揽在自己怀里,说:“别哭了,乖女儿,有什么事情告诉娘知道,或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去骂她一顿为你出气。” 探春哭着说:“娘,你一直都怨着我不顾念你们,自己就捡着高枝儿飞去了,其实女儿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我若是时时刻刻和你们裹在一起,被太太嫌弃了,她有的是办法治我,最大的一顶帽子就是说我没有大家小姐的气度,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不守规矩不听嫡母教养,你说我怎么敢在未出阁的时候亲近你?所以,我心里再顾念你是我的亲娘,面子上也只有远着你的。我本打算出嫁之后在夫家立住脚跟了再好好地帮着环儿和你的,谁知道现在也不能够了!” 赵姨娘忙问缘故,因为四下无人,房外还有侍书在门口守着,料想这话没人听见,探春才抹去眼泪,说:“太太要我嫁给薛蟠,说是为我打算,其实是因为他们为着建那省亲园子欠了薛家几十万两银子,薛家催债,太太急得没办法,才答应了,昨天却是花言巧语骗我去,见我不依,又摆出嘴脸来说不依也得依。” 赵姨娘急得说:“薛蟠我知道,环儿上学回来还老是说起他呢,说那薛家儿子不光是杀过人的混球,还是个大傻子,手里的钱花得跟淌海水一般,他家里帮着料理的下仆们据说个个都是财主,偏生主家亏得一塌糊涂,不是老底子撑着,早就败了。这人是不能嫁,现在他手里有几个钱还好说,万一败落了,犯起混账劲儿来,没准把你也卖了。你就没有和老太太说说去?” 探春冷笑着说:“我已经去求了老太太了,不中用,老太太不管。去求老爷,老爷却出门去了。哼,可真够使的,这不就等于是将子女弄去抵债吗?贾家还算什么簪缨世家,书香门第!” 赵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地说:“太太的意思是你非嫁不可了?” 探春冷哼一声,说:“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未必能如愿。我是宁可剃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嫁那畜生的。娘,我已经和侍书说好了,先口头支吾着,稳住太太她们,趁她们松懈了,我们就男扮女装逃出去。” 赵姨娘悚然而惊,忙抓住探春的手,说:“使不得。万一叫她们抓住了可怎么办?” 探春处之淡然地说:“要是被她们抓住了或是没跑掉,我就一头撞死算了,横竖比嫁过去生不如死的强。” 赵姨娘先是骂王夫人贾母等黑心黑肺,又哭女儿没时运可怜,最后看着探春一脸刚毅的表情,知道她是已经下了决心的,劝是劝不回来的,不如帮着她逃出去。 赵姨娘忽然福至心灵,脑子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你若是真的只有逃婚一条路可走,娘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探春忙摆手说:“你在家里处境也艰难,女儿不想叫你卷入到这事情里去。你带着环儿好生过便是,只是我走了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是想孝敬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赵姨娘反而直起腰来,一脸决然地说:“你是我生的,就是我不想卷进来,她们也要疑心我。既然担了这个名儿,不如索x就做了。再者,你一个女儿家偷跑出去,外面要是没人接应,可是难上加难。” 探春想想也是,便跪下在赵姨娘面前,含泪说:“女儿无一可以孝敬亲娘之处,却还要拖累娘,只是,娘知道女儿为人是有心劲有魄力的,但凡以后闯出一番天地来,一定会回来回报娘的恩德。” 赵姨娘说:“那个我自然知道,且说要紧的吧。我那兄弟赵国基现在在塘口那边和一群红毛鬼做生意,很是赚了一笔钱,恰巧他现在正在京城进货,你便偷偷跟了他去,塘口离着京城近,你要是怕被人识破踪迹,索x跟着你舅舅坐大海船去红毛鬼那边的国度做生意。” 探春一听简直是喜出望外,这比自己原先打算的出路还要好。之前就听曾经和真真国那边的洋鬼子打过交道的薛宝琴说过这外番人有些意思,做生意实道,又十分渴慕中原文化,在那些地方十分自由。自己去那些地方见见世面,若是另外开创出一番天地来再接了赵姨娘和贾环一起去,一家子团圆过和乐日子该多好。 这日过后,赵姨娘便时常避开人眼,潜入探春处密谋逃婚事宜。探春心思缜密,直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一敲定后才于五日后付诸实行。 当日上船的时候却出了点事故,本来有赵国基接应着是十分隐秘又安全地上了大床,谁知道临到快要开船的时候却临时来了会同馆长官莅临,并且派了许多衙役上船抽检,说是有中书省的官员来视察。偏生遇上一个眼睛毒辣的衙役,看出身量偏矮小的侍书原是女儿身,便上前询问,侍书慌张之下越发口齿不灵便了起来,结果衙役顺藤瓜,竟然将匿于一隐秘船舱的探春也翻找了出来,一并带到了会同馆长官的面前。 会同馆原是大晋朝建立之初就设立的机构,起初是专务接待外国藩使,后来渐渐扩展到管理于藩国的贸易往来的事务上来。会同馆长官乃是从四品。 此时,林默正奉圣命和会同馆长官会晤,除了视察会同馆管辖的码头及商船情况之外,还要商谈向外藩购买帆船火器等事宜。 当探春主仆二人魂不守舍地被带到会同馆长官面前的时候,会同馆长官只是瞟了她们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轻斥了一句:“没看见大人我正忙着吗?先关进牢房里再说。” 对于会同官长官而言,这新晋官员林默虽然官阶比自己低,却是经常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岂有为了两个潜逃海外的人而怠慢林大人的道理呢? 若是别的女子,早就被吓得没了主意,只会哭哭啼啼的了,可是探春胆大心细,抬眼一看,五十开外的会同馆长官身边卓然而立的一位年轻官员有些似曾面熟的感觉。她再仔细一想,才想起来此人曾经来过贾府一次。因为当时听说是林姐姐的哥哥,众姑娘当时正承欢贾母跟前,听得他来,贾母却舍不得孙女们离开,只是叫她们躲到屏风后面去,几句话打发了林家小子再出来接着说笑玩乐。众姑娘都捺不住好奇之心,从屏风内偷窥此人的长相面貌。谁知道这一眼看去,探春就没能挪开眼睛,深深地记住了此人的模样,只是心里暗叹可惜有缘无份,贾母等人言语中对他颇多讥诮,想来是不可能将自己嫁与他的。 此时情急,探春早没了往日的旖旎情思,露出一脸惶急之色,喊了一声:“林家哥哥救我!” 林默诧异地看“他”,心想我不认识这人啊,“他”怎么知道我是谁,不过这声气娇嫩得很,明显是个女孩儿。 林默很清楚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种种制约,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们不会做出这样女扮男装潜逃出海的事情来,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 会同馆长官看了一眼林默,附到他耳边说:“林大人认识她?要不要本官行个方便?” 林默微微点头,也轻声回答道:“如此便是张大人体谅了,我先问问情况再说。” 于是,会同馆长官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安静的房屋,在这里,林默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探春的全部的解说。 96第 96 章 探春也不遮掩,一五一十地将嫡母如何为着债务而逼婚,自己又是如何迫于无奈才想要逃出家门、远走海外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考虑到此事的严重后果,要是像刚才那会同馆长官的话,先丢进牢里关押,再通知贾府的人来交罚金领人的话,丢脸都是小事,只怕是以后她们警戒了,便再不能有逃出去的机会了。想到这里,探春心里不禁发起急来,她本来反应快,行动起立乃至主意都比常人来得快,口齿又爽利,此时便抛开面子顾虑,诚恳地对面前的人说:“林家哥哥,我往日和林姐姐一起做针线弄诗词,姐妹情分是极好的,就请您看在林姐姐的情面上帮帮我,和那长官说说,让我走吧。大恩大德,我将铭记于心,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知恩图报。” 说完,探春便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决断。 对方不则一声,探春只听见他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时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是在不徐不疾地思考着,便忍不住在眼帘下偷偷打量他。 年轻的男人面色凝重,微薄的唇抿紧着,微挑的凤目中漆黑的瞳孔幽深沉静,整个人就如同深潭静水一般,唯觉此人华贵中透着矜持,礼貌中带着冷漠,心思更如海底针一般不可把握,叫探春越发心里惴惴不安了起来:虽说自己和林妹妹有点交情,可是,他就来过贾府那么一次,还是和老祖母大吵一架,拂袖而去的,他会不会厌屋及乌?他真会念着林姐姐的面子为我施出援手吗?其实,我也不要他做什么,就是和刚才那长官说一声而已,那长官明明白白地说了“本官可以行个方便”,也无非就是要这林哥哥承他的情罢了。 探春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尤其是她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更加是难上加难,遇上这样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只得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面前的人身上,希冀他不计与贾府的前嫌,开一面放自己走。 林默此时才将眼珠转向了贾探春,见她虽然努力装作镇静,可是面上难掩的惶急之色和眼中的一抹哀求都暴露了她的无助,心里的主意便越发明晰了起来:贾家那帮子人中混账东西是多,但是像贾探春这样未出阁的女儿就是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何苦去为难她?顺手能帮一把是一把,而且,这也符合自己的利益。话说,贾探春若是逃婚走了,贾府马上面临非常难堪的境地,一来是声名扫地,二来计谋不能得逞的薛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基本上林默可以想象浑球薛蟠会如何老羞成怒地冲到贾府讨还欠债,贾家若是一时拿不出,便只得卖房子卖地,慌乱之间也卖不到好价钱,肯定会比正常买卖要折损一大笔,叫贾老太和贾政等人心疼欲裂不是挺好的吗?再看她们下一步又怎么走了。 林默便开口了:“你……孤身一个女孩子跑去那异域番邦,不怕吗?” 探春一听他这话语中透着关切,大喜过望,连忙说:“我是和我舅舅一路的,他会照顾我。至于怕不怕的,是有一点点。不过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敢闯敢做,总能找到出路。” 林默不禁抬眼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书中盛赞的“敏探春”,机敏灵巧,敢作敢为,贾老太那帮子人如此没有眼力,居然将这样的将来有能力将贾府那艘破船推出水面的人都逼走了,反而将一无是处的窝囊废贾宝玉看得跟宝贝一般,看来是离彻底沉没的日子不远了! 林默站起身来,冷静地说:“好,我去和张大人说一声,让他放你走。此外,若是你还有什么难处,不妨与我说,若是能帮得上忙,概不推辞。” 探春忙道谢说:“如此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岂敢再麻烦大人?” 林默自出去和会同馆长官张大人说了,请他让探春重新上船。那张大人并不把此事当作一回事,满口就答应了。话说这种秘密逃出去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上面发话了,风声紧了就抓一抓,上面没交代就睁只眼闭只眼,再者,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女扮男装,不过是十四五的小姑娘而已,既不是被官府缉拿的重案罪犯亦不是人人喊打的江洋大盗,逃出去便逃出去呗,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干他们筋疼。 林默谢了张大人,又亲眼看着探春坐的那艘大船下了水,渐渐消失在海面上,才又和张大人说了一会儿公事,见天色暗沉了下来,便告辞了张大人,自己坐了官轿回府去了。 回家以后吃了晚饭,林默等了许久都不见淳于钊过来,却又禁不住地想和他议论贾家这一桩事情,便自己独自一人穿过幽深的地道,在那边的水榭之上等着淳于钊,等了许久不见人影,林默便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过久,林默忽觉得脸上痒痒的,随后便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落入了一个暖热湿润的地方,迷迷糊糊中林默推了一把,只听见一声低沉的笑声,耳朵上柔情脉脉的舔吻就变成了噬咬。 林默睁开眼睛,使劲推开他,嘟嘟囔囔地说:“烦人!” 淳于钊惩罚似地轻咬一口他小巧的耳垂,才松开他,调笑着说:“今儿这么乖,自己就跑过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林默懒洋洋地说:“想你个大头啊。” 淳于钊一怔,随后了然地轻笑,拖长了声音说:“哦——原来是想我的‘大头’啊。好吧,等我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再来满足你,今天累死了。” 林默不理会他的戏谑,关切地问:“今天去哪里了?” 淳于钊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说:“很远的地方,因为要避开人的耳目。这一次收获大,揪出了我们那边埋藏得很深的一个大奸细,你想都想不到他是谁。” 林默好奇地凑过来,问:“是谁?不能告诉我吗?” 淳于钊眼神有些沉重,声音也变得越发低沉,道:“是我舅舅,我母妃的嫡亲哥哥。” 林默讶异地睁大眼睛,又安慰地握紧了淳于钊的手。 淳于钊苦涩地说:“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们在皇g里给淳于钜c眼线,他也有办法给我们埋钉子,这些年我舅舅从我母妃那里撬去了不少情报。” 林默着急地问:“王妃怎么会……” 淳于钊打断了林默的话,说:“她不知道。我父王的谋划,叫我们三个儿子都知道了,唯独瞒着母妃,就是不想叫她知道了那些事情c些没必要的心,或是一不小心泄漏了,谁知就被淳于钜利用了。” 林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淳于钊又转而过来拍拍林默的手,说:“别担心。现在知道了,正好将计就计。” 林默揣摩着他的心思,询问道:“是用周瑜作弄蒋干的‘反间计’吗?” 淳于钊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只是我想着舅舅素日待我极好,若是行此计,只怕他不能保全自己了。” 是啊,所谓皇权,为了那一个天下人都仰视的位置,“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必然”的,骨r亲情必须全部抛开,只看哪一方手段高上,实力强劲了。林默不禁默然不语。 淳于钊见林默如此,反而想着说些轻松的话题叫他不要沉心,于是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贾妃算是彻底倒灶了。据说,淳于钜前日特意拨出时间去看望她,结果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估计是她容颜尽残,不堪示人。也许淳于钜再也不会去见她了。” 林默并不甚高兴,反而叹气说:“冷g的滋味不好受啊,也许没两天就磋磨死了。” 淳于钊说:“是啊,她死了,贾府就再也没有倚仗了,你想怎么拨弄那帮子坏蛋就怎么拨弄。” 林默便将白日遇上贾探春并助其逃走的事情说了说,最后有些怅然地说:“我本来是想整一下贾老太的,可是,这人如此自私狡诈,连从小养大的亲孙女都不顾念,最后倒是整到了无辜的人。” 淳于钊蹙眉想了想,说:“想整那老太婆也容易,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叫岳婉仪设法落井下石,告倒贾老太和贾政,把贾家全家都抄家落罪,为你出气。” 林默说:“现在这节骨眼上,何必多生事端?我倒是有个计策,巧借他人之手,叫她们自己在府内自杀自残。” 淳于钊感兴趣地说:“哦?怎么?劳累了一天,倒是要听听这小奸计,权做解乏吧。” 林默说:“贾老太那帮子人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贾宝玉,说是眼珠子、命g子也不为过的,其余的孙子孙女们都不放在心上。我就动她们的命g子,叫她们挠心般难受,却有苦难言。” 97第 97 章 王夫人一听,不过是一日的功夫,三姑娘房内就人去楼空,黄鹤渺渺,不禁勃然大怒,将探春房内仅剩的七八个丫鬟都唤了来。 王夫人森冷的眼光跟鞭子一般扫过几个丫鬟的身体,冷笑着说:“好!好!好!这才是我使唤出来的好人呢!连个大姑娘都看不住,居然叫她逃了出去!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探春平日对丫鬟们恩威并施,管束得极其严格,是以小丫鬟们面对盛怒的主母,尽管一个个战战兢兢,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屋子里很安静,非常静。 尽管地上跪着乌压压的人头,旁边也站着一些等候王夫人指令的媳妇婆子们,却一个个面皮绷得死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缕寒风穿堂而过,叫地上跪着的丫鬟们情不自禁身子一凛,下意识地卷紧了身上半旧的薄薄的棉袄。 王夫人冷哼着说:“带她们去院子里一字排开,跪下,这半日都要不给饭吃。” 空着肚子在这样寒风肆虐的数九寒天里跪在结冰的地上,小丫鬟们哪里撑不住?要么支持不住两眼一闭昏了过去,要么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啜泣着求饶喊冤,听得外面经过的人都不禁暗自心惊:这二太太一贯是信佛礼佛之人,总是听人褒扬什么心地慈软什么的,今日竟然如此凶x大发,虐待小丫鬟们。可见老话说得不错,人啊,顺风顺水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落魄,有些人就会毕露出其本来的自私冷酷的本色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的样子,王夫人才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案上,对身边伺候着的周瑞家的说:“叫那帮子无用的奴才好生回忆一下!这些天三姑娘在屋里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和谁作怪?另外,有哪些人来过她的屋子?” 周瑞家的将早就在寒风中被吹得心窝窝都发凉的小丫鬟们问清楚话之后,最终将疑点锁定到赵姨娘的身上:探春逃离的前几天,几次叫人瞧见她悄悄潜入探春的闺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因为她是探春的亲娘,谁也没有起疑心。 王夫人怒道:“好啊,胆子不小!敢私下坏我的事!好个下流没脸的东西,敢唆使着姑娘做出这等败坏门楣的事情来!还不赶快给我拿了来!” 一旁伺候着的周瑞家的便问:“那这些小丫鬟们怎么办?还叫她们跪在这里吗?” 王夫人怒气不减,说:“小蹄子们看见异常也不知道来禀告于主子,一群废物!问话也不肯实言相告,不是我惩戒她们,还不肯说出实情呢,必须要惩戒。将她们统统拉出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再革两个月的钱粮,赶到庄子上去做农活!” 周瑞家的忙答应着,又趁机下谗言说:“那个三姑娘的宋嬷嬷也是,越老越不济事。姑娘如今虽然不吃她的n了,到底也是从小n到大的情分,她的话,三姑娘该是要听几句的。可这老货现在只顾着自己享福,疏于管束,才会出这样的大事!” 王夫人一听,马上说:“你提醒得是,要加倍地责罚这宋嬷嬷才是,就怕她年老体弱,四十板子别要打死了。” 周瑞家的说:“打板子以示惩戒是一个法子,她一家老小都在咱们府上办差,何不将他们一起撵到田庄上去做最chu重的活儿,好叫阖府上下都知道,疏忽大意、不尽心竭力侍奉主子的下场?” 王夫人说:“很好,就照你说的做。” 小丫鬟们都互相帮着从地上爬起来,活动着因为跪了太久而几乎全麻了的膝盖腿脚,互相搀扶着被如狼似虎般的媳妇婆子们推搡着去挨板子去了。 一时赵姨娘来了,王夫人兜头一口唾沫喷在脸上,紧接着便是一阵大骂:“糊涂油蒙了心窍的黑心肠混账女人!生生将我的事给弄坏了!好好的一个闺阁女儿给你挑唆得干出这等败坏门楣没廉耻的事情来,叫她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赵姨娘不敢顶撞正在气头上的太太。 王夫人一贯低沉的声音拔高了许多,简直像变了个人似地,逼问道:“说!你把三姑娘藏到哪里去了?不老实交代的话关你进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不给饭吃。” 赵姨娘犟着脖子说:“说了你还要卖我女儿吗?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皮r你不心疼,你怎么不卖你自己生的?” 王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叫骂道:“王八羔子!竟然顶撞主母!黑了心的下作东西,几次三番我不理会,你还越发蹬鼻子上脸了!信不信惹翻了我,真叫个人牙子把你卖了?别以为你生了儿子女儿就腰杆硬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庶子庶女而已,在这府里,也就值个屁!我好意给你女儿安排婚嫁,是看得起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枉费我高看她一场!” 夫人越说越气,竟然叫周瑞家的上前掌嘴,誓必要拷问出探春的下落。赵姨娘哪里是肯吃亏的,索x撒起泼来,虽然不敢骂太太,却将积年的怨愤都发泄了出来,冲着恶狠狠逼过来的周瑞家的一个手拐子撞上去,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一个奴才秧子,胆子还肥得来!” 王夫人简短地下令:“动手!” 周瑞家的本来有些迟疑,赵姨娘不管怎么卑微,到底是半个主子,平时冷嘲热讽弯酸她两句是没关系,可是,这动上手了,万一…… 王夫人一个凌厉的眼刀飞过去,骂道:“糊涂攮子!怎么还不掌嘴!就由着这泼妇在主母房内逞凶不成!” 周瑞家的再不敢迟疑,她本身长得牛高马大,在体能上全面压过痩筋筋的赵姨娘,只是不甚灵活,一时在王夫人房内飞狗跳般逮住了拼命挣扎的赵姨娘,压在地上,便开始左右开弓地扇她耳光,一边扇,一边厉声问:“你把三姑娘藏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别惹太太生气。太太办法多着呢,你就是不说,早晚也要被翻出来,到时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姨娘不是对手,一会儿便见双颊红肿,嘴角滴下血来,兀自不服气地挣扎着,厉声叫骂着。 正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边贾环听到消息,说是太太喊了他娘去,居然就在堂屋里摆开刑场,正叫几个有蛮力的婆娘揪打他娘呢,贾环本身有些匪气,听了这话,便将书包一扔,脚不沾地地冲到了王夫人的院子,正看见周瑞家的骑在赵姨娘身上,赵姨娘披头散发,衣襟散乱,一张脸都被打得红肿不堪,顿时气得目呲欲裂。 98第 98 章 贾环跟个p弹一般冲过去,二话不说,一头将周瑞家撞翻在地,趁着周瑞家的庞大的身子跟个大王八似地翻不起来,马上迅捷地一个飞腿过去,就是一记狠狠的窝心脚。 贾环人虽年幼,到底是个爷们,又是用尽了全力的,这一脚的准头也好,正中周瑞家的心口处,叫周瑞家的马上一口血喷出来,场景看着甚是骇人。 王夫人惊得叫唤起来,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贾环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周瑞家的吐血,虽然略有些心惊,不过还是很镇定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郎朗地骂道:“狗奴才活该!看你还敢不敢狗仗人势欺负我娘了!” 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环对旁边随侍的媳妇婆子们叫嚷着:“你们都是死人啊?竟没一个能管事的,一双双招子全是摆设不成?那不如全给我剜了喂狗去!还不快拿下他!” 媳妇婆子们便一拥而上,来围攻贾环。 贾环原本就是个浑不吝,从来就不怕挑事的,想当年贾宝玉当面调戏心仪他的丫鬟,他那时就敢当着一堆人的面假装失手烫坏贾宝玉的脸,此时自然是不会束手就擒,甘心吃闷亏的,马上便顺手掇起一g门闩,虎虎地舞动起来。偏生那厅堂就那么大,一群人都被忽劈过来的门闩扫到,或是敲中肩膀,或是打到手脚,或是碰到脑袋,都齐齐惨叫了起来。 王夫人躲到一旁,一边身子跟风中落叶一般抖着,一边叫嚣着:“一群废物!他知道动兵器,你们就不知道吗?岂能容得人在这里胡闹的?快快拿下!” 一个媳妇听说,便在外面的院子拿了一把竹子编的大扫帚,来对阵贾环。另外几个媳妇也明白了过来,c起各自各样顺手的东西,几个人围着贾环一人开打。 一时间,这上房厅堂就跟乱了套一般,叫声、骂声、被打到时的惨呼声不绝于耳,各种东西乱扔,一片混乱中王夫人的好些宝贝瓷器和摆设被砸碎了,心疼得她脸上的r直抖着,越发喊着:”快快快!把他拿下啊!再不拿下,我房内的东西都要打烂完了。” 贾环虽然勇猛,到底敌不过众媳妇的围攻,也挨了几下,便发起狠来,正好眼角瞥见墙上挂着一把装饰用的宝剑,便飞奔了去取下来,抽出三尺青锋,骂道:“王八羔子们,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了!小爷我忍很久了,既然非要闹得我和我娘都活不成,那就索x豁出去了,杀一个平推,杀两个我还赚了呢!” 众媳妇都是迫于主命,谁会去真心玩命啊?见着这亮晃晃的宝剑抽出来,都吓得软了,没人敢近身去夺他手上那柄宝剑。 于是,贾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走到王夫人跟前。 王夫人以为他要动真格的,吓得筛糠般发着抖,兀自勉强说道:“环儿!你老子不在,你要造反不成?小心他回来打死你!” 贾环虽然是在犯浑,却是个有心机的,也知道分寸,在嫡母的屋子里和奴才对打,顶多算个不尊重,可是,真要动面前这女人,可是忤逆父母大不孝的重罪,犯不得的。 贾环冷笑一声,说:“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不杀老娘们,我杀宝玉去。哼,你动我娘,我就动你儿子。” 贾环撇下这句话之后,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拎着那宝剑要冲到宝玉的房间去,把王夫人吓得魂不附体,忙去抓扯他的衣服,喊道:“环儿你站住!” 王夫人哪里追得上贾环,便叫嚷着院内的几个有蛮力的媳妇,叫拿下贾环来,贾环身形灵活跑得快,媳妇们都追不上,就在他屁股后面边骂边撵着,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贾环一气儿跑到前面,却见薛蟠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迎面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棍b,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薛蟠见了贾环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要叫手下豪奴拿下贾环。 贾环情急之下,从脖子里面扯出块玉佩来,说:“薛老大!你狗眼看清楚了再动手!小爷我是你动得的么?你不放亮了你那对招子看清楚了小爷是谁罩着的!” 薛蟠讶异地睁大了眼睛,等看仔细了玉佩上的雕螭纹路,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嘟哝着说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貌不惊人地,居然攀上了这么一位!” 贾环复又将玉佩放回衣内,倨傲地高抬着头,厉声问薛蟠:“你来做什么?” 薛蟠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一步,讪笑着说:“我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我这就走。” 贾环见他进来时的那个浑样子,尽管不知道为了何事,但是也知道必定有什么缘故,便说:“别啊,你该干嘛干嘛。我家里有些人是混账,该得有人教训。你看看,这一群奴才居然犯上作乱,在家里就动起棍b来揪打我了!” 薛蟠马上打蛇随棍上,说:“还有人敢欺负兄弟你的?我没看见便罢了,看见了少不得要给你出气。” 贾环巴不得他这一句,便指着那些媳妇说:“就是那帮子混账女人欠收拾!” 薛蟠一声令下,王夫人房内追过来的媳妇婆子们便被打得鬼哭狼嚎。 趁着薛蟠手下的人大打出手的空儿,贾环问明白了薛蟠的来意,便笑着说:“原来薛大哥想做我的姊夫啊,可惜我姊姊没运气。‘天涯何处无芳草’,薛大哥也别气馁,以后绝对跑不了一个美貌妻子的。不过,你姨母做事确实不地道,不如索x趁着此次抓着道理,大闹一场,把钱要回来是正经,也顺便给兄弟我出一口多年的恶气。” 薛蟠是因为薛宝钗嫁出去了,薛姨妈百般挡他不住才趁势跑来的,见贾环如今有个动不得的人罩着,本来还打算偃旗息鼓,见贾环这样说正中下怀,忙说:“哎呀兄弟你太知道我了,好,走,咱们这就去出气去!” 贾环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诡秘地说:“我的事情,还没别人知道呢,你可得给我保密。” 薛蟠便一口答应了。 一大伙人又回到了王夫人的上房,这里才打扫干净,王夫人正一脸晦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捻着佛珠,一会儿骂贾环混账,一会儿骂媳妇婆子们不济事,任由贾环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又骂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姨娘养的黑心坏种子之类的话,却见贾环领着薛蟠一帮子人去而复返。 这帮人一来,二话不说,对着房内的家具物什就是龙卷风过境一般的打碎砸烂,急得王夫人连连对着一脸铁青的薛蟠说:“蟠儿你别犯浑,有话好好说,我还是你长辈呢,仔细我叫你娘来。” 薛蟠见到王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脸红筋涨地骂着:“还钱!老子眼里不认得亲戚,只认得钱!不还钱就把你这里都砸了!” 王夫人见他动真格儿的了,便哭丧着脸说:“我没说不还你啊!总要容我慢慢筹措。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准儿还你。” 贾环怕薛蟠退缩,便在一旁挑唆道:“等等等,等到头发白啊?依我看,薛大哥你的钱是要不回来了啰。” 薛蟠是个不禁挑拨的,马上就跳了起来,说:“奴才们,给我砸!老子就当这钱打水漂了,索x砸个稀烂,大家赚不成!” 王夫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华美j致的小院变成了一片瓦砾,欲哭无泪。 薛蟠气哼哼地说:“一处院子算五千两银子吧,你还欠我二十九万五千两银子!还不还?不还我去砸下一处!” 贾环笑嘻嘻地说:“宝玉那一处的可不止五千两,我那一处的呢,就五百两也不值,薛大爷你要把账算好。” 薛蟠说:“好,走,去砸宝玉的院子!” 正说着,听见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道:“我在这里,谁敢去动宝玉的东西?” 原来是贾老太君一手撑着一支拐杖,一手扶着个丫鬟,已经站在门口了。 9198 欲望文 99-105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99105 99第 99 章 王夫人跟看见救星了似地,奔了过去,指着贾环对贾老太君说:“老太太您可来了,您倒是看看环儿都干的什么事儿啊?刚才他还拿着把剑,说是要杀了我再去杀宝玉呢?估计是嫌着我们娘儿俩个挡着他的道儿了。” 贾环无语望天,对某个名义上是母亲的女人的脑残言行表示无奈,不过他才不屑于去向贾老太申述呢。作为一位臭名昭著的偏心到胳肢窝人士,贾老太只会做出比王氏更脑残更令人发指的判决。 果然,贾母狠狠地瞪了贾环一眼,对王夫人沉声说:“先把你家外甥的事情撕罗了开,再来收拾我们自家的孽障不迟。” 王夫人这时候才不得不服气,姜还是老的辣啊,看老太太这气场,把六亲不认的大混球薛蟠都给镇住了! 贾母将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中气十足地说:“薛家那外甥,你牛得很啊,砸了你亲姨母的屋子还不够,还要去砸宝玉的屋子。你有砸那些哑巴东西的气力,不如来砸我。有我在这里,断不许你如此无礼取闹。” 说着,贾母头一偏,对搀扶着自己的丫鬟琥珀说:“你去将薛家姨太太请了来,就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她儿子居然砸了她亲姐姐的屋子。话说薛家大外甥,你砸自己的姨母,还有一丝儿人的热乎气没有?” “哟呵”薛蟠怪叫了起来,说:“老货!嘴够毒的哈。老子就不是人,老子就六亲不认,只认得钱,你们有本事在这里挺腰子,不如赶紧把地缝子扫扫,给老子把钱凑出来!” 薛蟠本来还犟头犟脑地要继续顶撞贾母,见贾环冲着自己猛使眼色,才醒悟了过来,忙命手下豪奴拦住琥珀不让走。 薛蟠手下的一个豪奴对着琥珀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扇过去,嚣张地放出话说谁敢去骚扰薛姨妈,就立刻放谁的血,卸了那告状的人的胳膊腿儿,有胆子大的尽管来试。 贾母气得用拐杖连连敲打着地面,颤抖着声气骂道:“没王法了是不是?在我家里打我的人!去!请不来薛姨妈来讲道理,就去那边府里请咱家大老爷来,总要有个管得了的人来管管!” 薛蟠斜着眼说:“哟,要搬救兵啊?老货,跟你说,凭你天上说到地下,欠账还钱都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你请谁来说都不能翻出这个理儿去!” 说着,薛蟠便命那抓住琥珀的豪奴,说:“押着这臭丫头去荣国府请他家大老爷来便是!老子抓着满满的道理在手,还怕了谁不成!” 贾赦正在荣国府上房里欣赏新购置的古董花瓶呢,见贾母身边贴身伺候的二等丫鬟琥珀跟屁股后面有恶鬼撵着一般冲了进来,一见贾赦便“噗通”一声跪下,惊魂不定地说:“大老爷,不好了!老太太……” 贾赦心里一惊,心想,不会吧,我不过是躲了一段日子没去见老太太,老太太就要归位(死)了? 问明白了琥珀贾母不是要死了,而是被气得半死,贾赦顿时没了兴致,摆摆手说:“我去也不起作用啊,我也穷着呢,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替她们还债。” 琥珀在地上连连叩头,说:“还债什么的暂且不管,大老爷您先把薛家大爷弄走了是要紧,好叫老太太安生下来。这大冷天地,要把老太太气出毛病来,奴婢们怎么担得起?求大老爷了。” 贾赦哪里会去理会一个丫鬟的哀求,不过他转念一想,薛蟠来讨账将二房的新宅子砸得稀巴烂的热闹场景倒是去看看也无妨,顺道儿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安抚一下老太太也好,便说:“好吧,老爷便随你去看看。” 到了王夫人的院子,贾赦见着这里的战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烈:桌子斜椅子歪,残胳膊断腿一般凄凄惨惨地竖在地上;坚|硬的琢花地砖上满是各种瓷器物什的碎片,要小心地绕开走路,不然怕被划破脚面;雪白的墙面上两个歪歪斜斜的chu黑大字“还钱!”;仆妇们都被打残了一般,要么躺在地上呻|吟着,要么捂着脸上或身上的伤处,一脸惊恐地缩在一旁,无人敢冒着薛浑人的怒火来收拾打扫房屋。 面对瞪眼直脖的薛蟠,贾赦其实很想他的脑袋,赞一声“干得好!”,可惜,当着一脸冰霜之色的贾母,贾赦只得装模作样,违心地呵斥薛蟠说:“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看砸成这样,怪可惜了的。” 薛蟠犟着脖子说:“少跟老子摆长辈的架子!老子通不认的!老子眼里没有坑了老子的钱的长辈!要想好好说话也行,还了老子的钱再说!” 贾赦也是个嘴毒的,要是往常,他绝对要回骂说:“一口一个老子,你那真老子在天上听见了可是要哭的。哭什么?哭他自己命短没来得及教导你个g儿子!”可是现在,贾赦却故意装出一份理屈词穷的样子来,说:“人家要还你钱的呀,只是晚一点罢了。弟妹,你说是不是?” 王夫人忙点头不迭。 薛蟠嗤笑一声,说:“得了吧,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的,就赖着她是我姨妈的身份,又欺负着我娘的x子软,架不住她两句好话,成日里赖着,赖得老子都没钱说媳妇了。老子本想着娶了她家的女儿便当作折了一年的利钱了,谁知道这老娼妇嘴上答应着,转身便叫女儿逃婚了,现在又拿话来支吾,你真当老子是泥人儿好搓弄啊?老子的面子都丢光了,今儿不出一口恶气誓不为人!”说着,便又叫豪奴将一间耳房的门砸开,在里面乱砸一气。 王夫人见了,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拉住薛蟠的一副袖子,说:“蟠儿,你手下留情啊,那里面都是地契房契和丫鬟婆子们的卖身契,弄丢了我们就真怀不上你家的钱了。” 贾环听说,便趁势了进去,看准了下手,抓了一张要紧的塞到自己的衣袖里面,趁乱带着赵姨娘溜之大吉。 王夫人急了,便搬出昏招来,说:“蟠儿,我哪里是唆使那死丫头逃婚来落你的面子?实在是死丫头阳奉y违,骗过了我,自己逃了去。其实是与我不相干的。也罢,若是你实在看得起我家的姑娘,那丫头还有个妹子呢,比她还生得娇俏……” 贾赦忙厉声打断了王夫人的话,骂道:“你真是昏了头了!那是人家那边东府里珍大爷的亲妹子,你还真当养在自己府里,就是自家的姑娘,随便就给人家把亲事定了啊?” 贾母也沉下脸来,说:“当真是说的胡话!” 薛蟠斜着眼嗤笑道:“你们不给我还不要呢。还真把自家的姑娘当盘菜,我还就非吃你家这一口了不成?老子现在不要你们贾家的女儿做媳妇了,老子要钱,媳妇亲儿子亲,不如钱亲!快给老子还来!” 又是一阵打砸,白花花的契约纸张落了一地,被豪奴们踩得乱七八糟。 王夫人没辙了,便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说:“蟠儿你莫非是要逼死我不成?” 这边王夫人求饶着,贾赦表面解劝实则煽着y风拨火儿,薛蟠抓着理儿不依不饶,终于叫贾母乃至王夫人都服了软儿,说定了三日内卖房子卖地都将钱款凑齐了还给薛蟠,薛蟠才志得意满地带着人扬长而去。 贾母望着贾赦哭,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贾赦心里很知道她的意思,这是想要甩开二房,又住回荣国府的意思,岂能接招?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一尊大神搬回去了就没了安生日子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贾赦忙甩开她,急急忙忙地说:“我还有要紧事要办,母亲你且回房好生歇息一会,改日我再来看您。”便一溜烟地跑了,其迅捷的身形哪里像一个自称中了头风,日日卧病调养的人? 贾母无法,也只得和二房的人串成一处的蚱蜢,死也要抱团了。 三日后,王夫人和贾母卖掉了许多积年的珍贵器皿、头面首饰、乃至田地庄子,才凑够了二十九万五千两银子,还了薛家,只是,这日子却是一日日艰难了起来,到后来,一品诰命夫人贾母也不复往日的排场,只得七八个丫鬟伺候着撑着面子,王夫人有五六个丫鬟,贾宝玉也只得袭人和麝月两个忠仆并几个chu使丫鬟了。偌大一个宅子少了许多的人口,空空落落一片寂寥。 至于贾环母子,那日趁乱便收拾了细软跑出了府去,不知下落。王夫人日日咒骂,却也是无济于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节骨眼上,贾元春得了重病,从g里传出消息来叫多拿些银钱去。 贤德妃生病,本来是有御医免费医治的,可是,她如今失了圣宠,皇后又刻意薄待她,身边无得力之人,若不是病得要死了皇后还命人掩着不许叫皇帝知道。后来皇帝知道了,也不过是命御医勉力医治一回,事后就不在意了。这御医的药吃完了,也没有后续的,莫非等死不成?贾元春也没办法,只得花了最后一点留着防身的银子,打点了一个管事的太监叫往贾家送信传话。 王夫人心疼得一整晚都没睡着,次日回禀了贾母后,便又不顾贾母的反对,咬着牙折价卖了仅剩的两个田庄之一,凑出八万两银子给贾元春送去,想叫她将身子养好,以图来日。谁知道第三日就传出了贾元春的死讯,那一大笔卖庄子弄出来的银子也不知道流落谁手了。 100第 100 章 x林默这日回家,便看见贾琏正坐在小花厅里喝茶,见了他进门便笑吟吟地迎了过来,说:“大兄弟,可等到你了,我坐这里等你一下午了,茶都喝白了。” 林默眼睛也不瞄他,直截了当地说:“你找我有事?”一副“老子很忙,你有话快说,有屁滚出去放”的架势。 贾琏讪笑着说:“大兄弟还生我的气呢?我那时候还不是被家里的几个老娘们逼得么,要换了现在,就是往我脖子上架刀子我也不能干那缺德带冒烟的事儿啊。我父亲事后天天都教训我呢,说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害了自家的大恩人啊。” 林默唇角微弯,讥讽地重复了一句:“大恩人?此话怎讲?” 贾琏说:“大兄弟衙门里事情多,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家里可是连着出了许多倒霉事情,幸好大兄弟您当初提点我父亲提点得好,抢先一步分了家,于是,这些倒霉事儿就全落到别人家,自己站了干岸儿。”说着,贾琏便裂开嘴“嘿嘿”地笑,又不由分说地上前,亲热地拉住林默的胳膊,说:“我父亲说了,一定要重重地谢你才行,叫我来打听您什么时候有闲空儿,请你务必赏个脸,一起用个饭,说说话。” 林默轻描淡写地说:“就为这事儿?一句话而已,不值什么。你回去和赦老说,他承我的情就好,吃饭什么的就算了。”说着,林默便轻轻地拂开贾琏的手,退后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贾琏哪里肯依,百般饶舌说什么若是林默不去,他父亲必定会怪责他不会办事,又要挨一顿打骂了如何如何,后来索x豁了出去,连“大兄弟”也不喊了,没脸没皮地直将林默唤作“祖宗”,一个劲儿地说:“祖宗,你要不去,我今儿就不走了,横竖在你家门口睡一觉也比回家被我父亲追着打的强。” 林默突然想起来上次还说要怎么治一下贾宝玉呢,却没人去牵这g线,贾琏父子请自己吃饭,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吗?正愁没人去说和呢。 林默目光微微闪动,随后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说:“我在衙门里忙了一天了,累都快累死了,哪里禁得起你闹得我脑仁儿疼?好吧,就允了你吧。” 贾琏一听大喜,忙拍马屁说:“那太好了,我这便回去告诉我父亲叫他预备着。” 林默想着淳于钊昨日出京办事,今天晚上未必赶得回来,不如就今日算了,免得又要浪费一日和他共处的时间,便矜持地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懒得又去选时间,我每日都是一大堆公事,今儿算是巧了,平常我不到月亮出来都不能回家。” 贾琏谄笑着说:“是是是,林大兄弟日理万机,忙啊。那我这会子就骑马回去和我父亲商量一下,就怕仓促之间订不到最好的馆子。” 林默淡淡地说:“心意到了就行,你看我像是缺一口吃的的人吗?” 贾琏自己往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下,说:“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我这便回去和我父亲说去,大兄弟你稍等等啊。” 等贾琏骑了马去和贾赦报了消息,商议好了又跑回来接林默一起过去。即便是寒冬腊月,贾琏那脑门上也热气腾腾,显然是一路就没停脚地跑出来的,叫林默不禁有些好笑。 贾琏巴结地说:“大兄弟,临时没订到特别好的,我父亲本想在‘芙蓉阁’里请你的,结果被那诚王包圆了,便只得在一旁的‘鹤鸣山庄’,不知大兄弟你赐光否?” 诚王就是当今圣上的唯一的庶弟,素以行事无忌、喜好风月而闻名,现在尚未婚配,成日和些豪族子弟在京城游荡。 林默一听诚王就在对门,便马上摇手表示不去,贾琏哭丧着脸说:“位子都定好了。再说,除了‘鹤鸣山庄’,别处也没好的了。” 林默含蓄地说:“诚王那人你知道,他一看见我就扭缠上来,我见了他都绕道走的。这可有些为难了……” 贾琏也风闻诚王年纪轻轻,却不学好,喜欢弄这个龙阳的道道。贾琏一直都很纳闷,那诚王据说长得非常俊秀风雅的,自己就是大美人,美女们围着转的角色,怎么倒是稀罕起男人的屁股来了?贾琏自己也搞过男的,那都是饥渴难耐的时候拿几个小厮权做急用,事后得出结论,究竟不如女人来得香软销魂。 纳闷归纳闷,皇帝的弟弟的事情贾琏可不敢随便议论,忙心领神会地说:“那就不去‘鹤鸣山庄’了,可是,又去哪里好呢?” 林默说:“要不,就去你们荣国府府上吧。你家的厨子烹p,想来也是不错的,反正我也不在乎吃喝,就去见见赦老,说个话吧。” 贾琏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忙答应着说:“好好好,那就要大兄弟原谅则个了,家里自己弄的到底要简慢些。” 贾琏便命身边的一个腿长跑得快的小厮先回府去报信,自己和林默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慢慢悠悠地跨街往荣国府而去。 一到荣国府,几个在门口伫立的管家模样的人就忙着说:“来了来了,林大人来了。”便忙忙地启开六扇黑油大门的中间两扇,让林默和贾琏纵马而入,直到仪门处才下马,将缰绳丢与小幺儿们去系马。 一会儿,便有四个青衣青帽的小厮各抬了两架竹轿子来,请两位爷上轿子。 林默问贾琏道:“很远吗?还要坐轿子去?” 贾琏笑得一脸谄媚道:“不远,要是平时,我们都是走着去的。可能是我父亲怕大兄弟你在衙门忙累了一天才特意安排这竹轿子代步的吧,今天倒是托赖了大兄弟你的福,我还是头一回在府内坐这玩意儿呢。” 林默不得不赞叹,贾琏是个蠢的,看他刚才说的话,林默只好在心里暗笑罢了,什么大兄弟,叫得跟刘姥姥那样的庄户人似地,偏又夹上几句“赐光”之类的文绉绉的话,听着不伦不类的,不过,林默也知道他这是为了和自己刻意攀交情拉近乎才喊的“大兄弟”,而不是“林公子”或是“林大人”,倒也苦心可嘉。至于贾赦嘛,还真是个头脑灵活会来事的。你说身为父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涅?贾琏啊贾琏,你学着点啊。 贾赦虽然设的是家宴,倒是各种珍馐都十分齐备,加上四周设的碳盆,屋内熏的花香,真是暖意融融,香浮其间,颇为风雅。席间,贾赦和贾琏都不住地殷勤劝菜劝酒,林默只是吃菜,不肯喝酒,贾赦父子也不敢相强,自己亦不敢多饮,恭恭敬敬地陪着林默叙话。 林默倒是心情不错,反客为主地招呼起贾赦贾琏两人吃菜,贾赦见他高兴,便说了许多感谢和恭维的话语。 林默故意将话题往贾府二房身上引,贾赦一副悠悠然的口吻说:“他们现在过的日子可造孽了,那时候多牛啊,买新宅子,盖省亲园子,下姑苏去采办小戏子一项就舍得砸下几万两银子,兴得简直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现在可好了,虽然还住着大宅子,里面都没剩几个人了,吃饭都要省俭着吃,衣服鞋子也只有自己动手做,跟小门小户也差不离了。” 贾琏担忧地说:“老太太那边几次闹着要咱们接了她过来,可千万别被她缠上了。” 贾赦不屑地说:“我又没毛病,把那祖宗搬回来做什么?” 林默却在此时c嘴说:“赦老,不是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贾老太君到底是你老的亲娘,她若是闹将起来,非要和你老一起住的话,你老可是推脱不掉的。” 贾赦也明白这个道理将一双眉毛紧紧地皱起来,苦着脸说:“好容易离了那偏心眼的老娘,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真不甘心啊。” 林默做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先故意给贾赦出了几个不靠谱的主意,随后话锋一转,说:“依我看,你们要想摆脱这烦人的老太太,得叫二房那边有点财路,好叫她在那边过得舒服,就不会想着到你们这边来了。” 贾赦说:“我知道啊,可是我家那老二是个迂子,哪里当得来官儿?人家是官儿越做越大,他是越做越小,要是我啊,早就辞官不做了,丢不起那人,反正也不差那几个钱的俸禄,他倒好,还做得挺带劲的,成日往外面跑。另外,二房两个儿子,那个小点的要机灵些,往日我就看承他好,她们还不以为然,总说一个庶子而已,能干到哪里去?也是对人家不好,前些日子,那小子趁乱开溜,连他娘和他娘的卖身契都一并卷走了,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就剩下个贾宝玉,不是我说他,我这老眼毒着呢,三岁看老,那贾宝玉打小就是个绣花枕头,而且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我估计他啊,做什么都不行的。此外还有个快十岁的孙子,说是会读书,可惜还小,现在也看不出来。你说说,就这几个人,就是真有财路他们也不会钻营啊,除非天上掉馅饼下来,她们会接罢了。” 林默蹙眉想了一会儿,忽然拍手笑着说:“赦老你还别说,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贾赦忙问缘故,林默便告诉说自己的手下某官员某次提及,此人有一门远亲,姓夏,原是皇商,家有几十顷地都种着桂花,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夏家的,连g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夏家供奉的,所以夏家又称为“桂花夏家”,非常富贵,可惜夏老爷子去年去了,家里仅有寡母和一个独生女儿,本想求着女婿上门的,后来又说只要姑爷有人才有学问,倒是不拘那些了,只要肯让寡母依旁着居住,情愿将夏家的全部家产一并随女嫁入。 听得贾琏都动心了,说:“就是不知道夏家姑娘的人才如何,要是歪瓜裂枣一般的容貌,就怕老太太二太太不依。” 林默说:“那我哪能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我那手下倒是信誓旦旦说是难得的好相貌,还会识文断字的,配你家宝玉想来是不差的,就是一点,可能德行上要亏欠一点,毕竟是独养女儿,有些娇养过头了也未可知。” 贾赦忙说:“刀切豆腐,哪得两面光?有财有貌就很可以了,至于这个妇德嘛,以后可以慢慢教导的嘛。” 林默目的达到,便笑着说:“可不是这个理儿?世上的好处不能全叫一人得去了不是?有财可图,有貌可享,就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次日,贾赦派了邢夫人和王熙凤去给贾母请安,并捎带着给贾母、王夫人说了这“天上掉的馅饼”,果然,处于困境之中的贾母、王夫人等人思前想后,觉得宝玉横竖现在也找不着更好的媳妇,不如就娶了这夏家的姑娘,先帮着家里渡过难关,缓过这口气再说。 101第101章 101、rou 林默回到家,只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便命凌紫去拢了一个炭盆来,放在开了一道缝的风窗下面。 林默意兴阑珊地看了一会儿书,转头看见红红的火苗在透过窗缝进来的一丝寒风的吹动下在雪白的墙面上幻变出魔兽一般张牙舞爪的形态,不禁觉得有些寒意,便又命凌紫端了热水进来服侍自己盥洗了,早早地就上床睡觉。 可是,习惯了每晚都偎依在淳于钊怀里入睡的林默在床上翻了好多次,才勉强入眠。这两个多月来,林默被当成个宝似地呵护着,习惯了和亲密|爱人x膛紧贴着x膛,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安然入睡的感觉,此时,尽管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衾,身下是温热的暖炕,他却睡得极不安稳,似乎在意识的残余处还在挂念着自己的爱人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路上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之类的。 林默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轻轻地挑开,随后下|体便落入温热的掌心,被温柔地婆娑抚弄着。林默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却听见黑暗中的一声轻笑,一下子狂喜掠过他的心田:是淳于钊回来了! 淳于钊知道他醒了,便略带chu鲁地亲吻啃噬着他柔嫩的唇,热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面上,亲热地调笑说:“醒了?可想我没有?” 林默张开手臂,勾住淳于钊的颈脖,嘟嘟囔囔地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完全是一副妻子埋怨迟归的丈夫的口吻,幸亏林默此时还是迷糊着的,不然他听到这样柔媚入骨的声音出自自己的口中绝对要诧异。 淳于钊笑着,顺势就将头埋在他温热的颈窝处,一边难耐地啃咬他的喉结、锁骨,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说:“我还不是想着你明日休沐,连夜赶回来的。” 说着,淳于钊便吻上了林默的嘴唇,却忽然停了下来,说:“你今天喝酒了?” 淳于钊倾身起来,长而有力的手臂便撑在林默的头顶,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冷峻峭挺的轮廓在摇曳的火光中x感无比。 林默还没有完全清醒,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话音一出,林默自己就清醒了。 初尝荤腥的男人往往会对自己的爱人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淳于钊自然也不能例外。身为缙王世子的淳于钊在人前虽然都是一副谦谦君子、未来贤王的范儿,可是,只有林默知道这家伙私下有多闷骚多爱吃醋。 果然,淳于钊高大的身体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来,黑眸中光芒闪烁,恶狠狠地在林默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我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陪你,你却和别的男人喝酒取乐。” 说着,淳于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扯下林默的衣服裤子,瞬间将他剥得j光,并抬起他的一条腿,作势要强力c|入。 虽然只相差一岁,林默的体能比之淳于钊可是差远了。虽为世子,淳于钊可不像一般纨绔那般养尊处优,是拉不开弓,上不得马的那种,他十五岁就开始跟着缙王在战场上厮杀,十八般武艺样样j通,薄薄的一层肌r下面积蓄着贲张的力量。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默急忙说:“是我家亲戚,五十岁的老头儿,这你也要怪吗?” 淳于钊黑眸中褪去暗沉,渐渐地,一抹惑人的微笑在他的唇边蔓延开来,叹息般地说:“小东西!又玩心眼儿!” 林默轻哼着说:“谁是小东西?你就比我大一岁而已。” 淳于钊一边□地揉捏着林默的光裸的臀部,意有所指地在那一道缝隙处打着圈儿,一边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东西,总是叫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林默也回忆起了往事,并且再次环绕上淳于钊的颈脖,情不自禁地喃喃说道:“我是何其有幸,认识了你。” 淳于钊趁机将林默竖着抱了起来,让他张开双腿坐在自己的腿中间,早就傲然挺立的部位就正对着林默,坏坏地笑着说:“那你现在报答我吧。来,把它吃下去。” 话说自从开了荤,两人食髓知味般探索和尝试了许多种姿势,但是,像这样的上体位却是从来也没有试过。 林默完全清醒了,一张脸红得跟血在滴一般,身子直打颤,说:“别……太大了。” 淳于钊轻笑着说:“知道。先让你适应适应。” 说着,他的一张大掌便包住了林默下|体,掌心收拢着揉搓着,像挤牙膏一般极有技巧地由下及上,一点点往顶端捏压。 林默只觉得一腔火热从他手掌包裹住的地方腾然而起,顺着背脊直冲大脑,不由自主地从咬紧的齿缝间隙中逸出一丝抽泣似的声音,后颈则尽力地往后仰去,小巧的喉结在脖子上不住地滚动,皎白的身子更是颤抖不已。 这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看得淳于钊的眸光越发暗沉,手下越发用力地玩弄和蹂躏着林默的娇嫩之处,令林默的身体在他的面前不住地颤抖扭动着,看得淳于钊喉咙发紧呼吸不畅,恨不能不管不顾地将自己c到那销魂的所在,狠狠地攻城略地。 直到林默一声惊叫,在淳于钊的手中喷s出灼热的y体,身体则止不住地发软,往淳于钊的身上贴附了过来。 淳于钊将就手中的热y涂抹在林默的菊花内外,轻咬着林默的耳垂,邪气十足地说:“好了,现在p台也搭好了,也给你上过油了,现在乖乖地把它吃下去。” 这是世子说出的话?果然j虫上脑的时候会叫人变个模样。 不过,想到这样的变化只有自己看得到,林默羞恼的同时又觉得甜蜜,便依顺着他大手的引导慢慢地往下坐。 直到那热情十足的玩意儿直直地顶上自己的娇嫩的褶皱,并试图破开阻碍,长驱直入,林默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腰杆往上一弹,脱开了那玩意儿的威胁。 淳于钊用火热的手掌不满地掐了一下林默的臀部,才在他耳边柔声说:“别怕,咱们又不是没做过,哪一次你不是快活得要死?来,慢慢来。” 林默似怨似嗔地看了淳于钊一眼,又微蹙着眉,紧咬着下唇,双臂撑住淳于钊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往下坐,腰肢也随着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一小截一小截地将那滚烫的巨|物纳入自己的体内,娇嫩的褶皱完全张开,舒平。可是,才入了一半,林默就觉得那巨大火热的东西似乎已经将紧致的甬道撑到了极限,再也下不去了,不禁无助地摇着头,泪眼朦胧地望向淳于钊。 在林默是求饶之意,映在淳于钊眼里却是一副人间胜景: 林默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柔韧身体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因为刚才的情动而出了一层薄汗,在红红的炭火下散出迷人的光泽,白皙温润的脸因为氤氲的情|欲而泛出淡淡红润,端正瑞丽的眉眼之间尽是脆弱迷离之色,流转着水样的润泽…… 最可人的还是下面,虽然只进到了一半,可是裹着的地方是那般紧而暖热,紧紧地吸附着淳于钊的宝贝,如同婴儿的嘴儿一般,叫他欲罢不能,让他自控无力,未能进去的部分期待得似乎都要烧起来了似地,叫他忍不住急切地想要融入…… 林默感觉淳于钊扶着自己的腰的大手将自己往上面一提,似乎脱开了一点那傲然突兀之物,叫林默忍不住松了口气,正在心里感念对方的体贴,谁知下一刻,淳于钊的大手又死死地把住林默的腰往下重重一按,在林默的惊叫声中将他自己完全送入了林默的体内。 如被尖刀活活劈成了两半似的痛楚,逼得林默飙出了眼泪,一时间手脚腰肢全软了,只得无力地靠在淳于钊宽阔的x膛大口地吸气。 淳于钊怕他难受,不敢乱动,转而不住地亲吻着林默的脸颊嘴唇,亲密地抱怨着:“都做了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那么紧?” 林默气得想要推他,可是身体的最深处被c了一柄火热的利刃,手和脚都失了力一般抬不起来,能动的也就只有嘴巴了:“混蛋!下次换你试试?” 淳于钊呵呵地笑着,邪恶地说:“那可不行,我也只有趁着这个时候欺负欺负你。” 林默含恨带怨的小眼神给他的脸更增几分灵动妖娆的艳色,被折腾得娇艳欲滴的身体紧紧地含着淳于钊的火热巨|物,那个美,那个酥,勾出淳于钊疯狂的占有欲来,不禁低下头狠狠咬住林默的嘴唇,索x凭着本能,仗着腰力一下又一下地往上顶去。 同时,淳于钊伸出火热的舌头,咬住林默x前的樱果,不住地吮吸轻咬厮磨着,叫那一点凸起在口中整整大了一圈,硬生生地挺立起来,宛如镶嵌在他玉石一般x膛上的两颗红宝石一般。 林默上下都被夹击,随着淳于钊狂野的顶弄无助地摇晃着身体,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脸蛋嫣红似火,神情迷离沉醉。 春情开放的眼角,红艳肿胀的俏唇,布满艳色吻痕的白皙身体,被掐弄咬噬得红肿俏立的r首,还有火热湿润的内|壁的紧紧的缠绕,爽得淳于钊两只大手托起林默的挺翘的臀部,不住地重复着退出和猛烈刺入的动作。 林默眼角迸泪,喉咙哑了,整个人像是飘荡在空茫世界的一团轻飘飘的柳絮一般任由淳于钊的手托住自己的臀部无力地接受着被侵犯和贯穿的动作。 淳于钊的手掌往外,林默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腾空。 淳于钊的手掌带着他往内,林默的身体便飞速落下,落在那擎天的一处,刺穿他身体最深的地方,带出尖锐的快|感。 勃发的欲|望叫淳于钊的雄x越发昂扬凶狠,一次次冲撞着林默身体中最柔嫩的地方,破开肠|壁,捣弄戳刺,一次比一次深地顶戳得林默不断发出失神般的呻|吟和低泣。 被那东西捣弄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似的难受感叫林默想要逃离,可是随着那来势汹汹的动作带来的从脊椎直窜入下腹的快|感又叫他本能想去迎合,不知不觉中林默才发泄过的地方再次挺立起来,在一次次被直顶阳心的侵犯中滴下丝丝珠泪。 就这样,狂野的动作中夹杂着柔情,火热的汗水中混着失控的泪水,酥|麻的呻|吟中混着尖叫惊喘,带来灭顶一般销魂蚀骨的快|感。 林默的一头墨发披散,十指紧紧地抓着淳于钊的后背,在他宽阔的背上抓出两道妖娆的红痕来,不住地发出低泣般的鼻音,在淳于钊的一记猛顶中,尖叫一声喷s在淳于钊的小腹之上。 流窜全身的快|感叫林默的那一处紧紧绞拧住淳于钊的巨|物,逼得淳于钊亦是控制不住。 不可控的最后关头,淳于钊抓住林默的修长玉润的手指,握牢,交叉,十指相扣,然后低吼着抛洒出一腔火热。 窗外,雪落无声,一片静寂。 两人手指紧扣,身体相连,彼此望进对方的眼里。 双方的眼里都是一望而知的柔情蜜意。 仿佛就要这样牵着,连着,相爱着,直到时光的尽头。 102番外——两个主子 没人知道林府的大丫鬟凌紫其实是个富婆。林府的规矩在主子房内执事的大丫鬟,即一等丫鬟是一两银子的月钱,二等丫鬟次之,每月五百钱,余下的小丫鬟们每月一吊钱。林府管家每月两两银子。而凌紫呢,虽然每月和大家一样,也是循规蹈矩地领着她的月例一两银子,实际上到手的银子却有二十两银子之多。 其实,不是银子,都金叶子,都是世子爷赏的。 凌紫回忆起第一次在主子房里见到世子爷时的惊吓。她以前伺奉过缙王妃,偶尔会在王妃处见到世子爷,在凌紫的眼中,受过优等教育的世子爷光风霁月一般,是被人供奉在高处远远地仰望的,也应该会一直在人前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端正威严的模样,就像缙王一样。 可是,那一天,当凌紫和往常一样敲了敲门,踏入主子的房间想要伺候主子梳洗的时候,她意外地看到了世子爷。 老天!他是怎么进来的? 凌紫虽然知道世子爷和自家大爷亲厚,可是,登堂入室好歹也要从正门出入吧,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主子的卧房呢? 而且,此时,世子爷在笑。 凌紫从来没有设想过高贵矜持的世子爷会露出那样笑容,怎么说呢,非常温暖,温暖到叫人感觉到贴心贴肺,甚至有些狗腿的笑容。 还弯下腰去,给对着笑的那人端个杯子喂水。 而对象,则是她的主子——自家大爷。 自家大爷则是慵懒地靠在床上,穿着家常的衣服,未束冠,一把乌黑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世子爷的服务。 当时,凌紫心里涌上几个疑团:世子爷是怎么来的?怎么会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爷的房间里?再者,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上去熟稔到超越了一般的朋友的关系,倒像是……夫妻。 凌紫不敢问。她将疑团全部吞回了肚子里,并善体人意地自己就包揽了林默房内的一切事务,事必躬亲,严令禁止其他的小丫鬟们乱走乱闯主子的房间。 凌紫的忠义和机敏行事有了回报,淳于钊给了她许多的赏赐,嘉奖和信任的同时也派给了她一些任务,尽管谈不上艰巨,确实也叫凌紫思考了许多才想出解决的办法。 比如,夜间十分惊醒的凌紫偶尔会在夜半时分听到摇铃响声,她便知道主子们也许又要要水洗澡了。 大冬天地保管热水十分不便,凌紫知道主子们都喜欢干净,可是没想到他们会在意到这种程度,居然在数九寒天的深夜都会心血来潮地要一大桶热水洗澡。这可叫凌紫上哪里变去?事后,凌紫便开动脑筋,命人在小院的一侧加盖了一个厨房,自称是主子晚上有吃宵夜的习惯,懒得骚扰大厨房,不如在自己院里备一个小厨房。每日凌紫都命小丫鬟们早早地煮上许多热水,用汤婆子灌好,捂在专用的大棉被里,这样就有备无患,不至于临时忙乱,也不至于惊扰到许多人,惹得她们私下议论猜测了。 还有,现在大爷越发不要人近身伺候了,底衣底裤都是自己换,不再像往常那般由她来服侍了,换下来的则总是泡在水里。本来凌紫是有身份的大丫鬟,浆洗衣物之类的事情不需要她亲自做,可是,主子的衣服凌紫都是亲力亲为地清洗,仿佛是她自己干了什么似地,心虚地想要去遮掩。 她搓洗到的底裤上总会有一点滑腻的东西,尽管被水泡掉了大半,却在洗的时候会粘着她的手指,叫她红了脸,隐隐然了解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禁忌之秘。 等到凌紫慢慢地悟出自家主子和世子爷是怎样一种关系,她起初是担忧,而后是全身心地拥护和体谅:这样的两个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高贵优雅,正堪比肩。愿他们就如曲子里面唱的那般,在天愿为比翼鸟,在理愿为连理枝。 103第 103 章 一夜颠鸾倒凤,两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林默,简直是浑身上下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由着淳于钊给自己清理了复又相抱相拥,手□叠着一起睡了个人事不省。 直至冬日熹微的阳光渐渐照入屋内,林默才在淳于钊的轻轻摇晃下慢启秋波,醒了过来。 林默开口问:“什么时辰了?”嗓子有些不像话的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地。 淳于钊抬手拂开林默额角的乱发,温柔地给他捋平了,说:“巳时初刻了。不过今儿你休沐,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林默挣扎着要起来,刚刚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尾椎部传来的锐痛立时叫他呲牙咧嘴。淳于钊急忙扶住了他的身子,埋怨说:“起那么急做什么?” 林默怨恨地瞥他一眼,说:“还不都怪你?一次还不够,还又来了一次,折腾死我了!” 淳于钊本想调笑一句:“还不是因为你太好吃了,叫我吃了还想吃。”可是,现在青天白日地,夜晚的禽兽现在衣冠楚楚,便说不出那样的话,转而殷勤地帮着林默穿上外衣,找了一把梳子出来跟个小媳妇一般给他梳头发,以实际行动来赎罪。 好容易勉强收拾得像个人样子了,林默才摇了摇铃,叫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凌紫进来服侍。 林默住的地方是是林宅的第二出,林默就住在正中的上房内,两侧的耳房则是储藏室、厨房和丫鬟们住的屋子。正房是三间相连的房间,中间是厅堂,左侧是书房,右侧才是卧房,卧房很大,隔着一扇圆形的垂帘门分出两间来,中间不曾隔断。内侧是真正的卧房,内有一张紫檀木的拔步床,外侧则相当于起居室,设着酸枝木的螺钿小榻,大理石台面的红木圆桌和配套的曲脚圆凳,还有许多j致华丽的摆设装饰物品,便于主人招待一些较亲密的客人的,可是,事实上,林默只用来招待一位客人。 凌紫g本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径直将准备好的洗漱用具端入卧房内的一张花梨木小几上,等主子们自用,复又出去将两个大食盒提了进来,依旧是将门关好,不许任何人进来,才将里面的j致吃食一样一样拿出来,放置在外厅的大理石圆桌上。摆放好了,凌紫才坐到门侧的一个绣墩上,拿出放在下面一个小篮里的一个绣花棚开始刺绣,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 过了好一会儿,凌紫在眼帘下窥得主子们一前一后地出来,在凳子上落座,各自端起碗,开始吃起早饭来,她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略略屈身,表示问候之意。待主子爷们都心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表示许可之意,凌紫便快步入了卧房,快手快脚地收拾起凌乱的被褥衣物,在主子们吃完早饭之前将一切都收拾停当,恢复房内的整洁,并在墙角的一个小铜鼎内燃上一把百合香,驱散掉里面原有的气味。 淳于钊先吃完,瞥见凌紫已经抱着一大包被单衣物出去了,才悄声对林默说:“这丫鬟不错,会服侍人,有眼色。” 林默也悄声说:“幸好有她,不然一准儿露馅。我跟你说了,不要在这里歇下,你偏不听。” 淳于钊说:“我还不是看你累得很了,不想走来走去的。也罢,改天我多赏她一些好东西。” 林默好奇地说:“怎么你们王府调理出来的人都是这般心思灵敏,咱们都没和她说什么,就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要怎么做,倒是比咱们能想得到的还要周到。” 淳于钊唇角微勾,悄声说:“你又不是没在王府里呆过?你该知道凡是王府内的下仆,都深知一点,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必须尽心竭力侍奉主子。在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做错了事情,不过是挨顿板子或是被撵出去,而在王府——会被我父王弄去填坑。” 对了,缙王不光有“战神”的美誉,还有个不太好的别称,叫做“活阎王”,一次x坑杀几万战俘是常有的事情,回了王府,也免不了在战场上的习惯,治家极为严苛,奴仆们尽管拿着比别处高得多的月钱,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日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时饭毕,两个人重新回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卧房,一个拿着一卷书,一个端着一杯清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林默忽然面色凝重地说:“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了。昨日议事,齐邦国提及世子们在京城淹滞多时,搞得京城乌烟瘴气,削藩之事却迟迟没有进展,要求皇上尽快做出决定。” 淳于钊冷笑着说:“哦,那淳于钜怎么说?” 林默说:“他说,先处理代王的事情,其他诸王,要慢慢来。还有,他说,要替换鲁南的节度使,换成刘昕。” 淳于钊沉默了一会儿,刘昕是前任兵部尚书的儿子,自幼熟读兵书,尽管年纪不大,却是大晋朝武将中的翘楚,让他当鲁南的节度使,等于是在缙王的家门口c上了一柄尖刀。 林默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你父王会如何对应?” 淳于钊扳着指节,扳得“咔嗒”作响,半日,才缓缓地说:“没有对应。现在还不到时机,只得由他去了。” 林默亦是默然,的确,缙王就算审时度势,判断出淳于钜的恶意来,亦是不能说也不能做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何况只是在地方上换一个官员?缙王再牛叉,也是臣,无法反对国君的人事调命。 淳于钊想了半日,抓着林默的手,一g手指接着一g手指珍爱地抚过,尽管此时两情缱绻,不忍分离,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说:“‘风雨欲来风满楼’,你该先撤离了。” 林默失声说:“怎么?”林默反手抓紧了淳于钊的手,急切地说:“那你呢?” 淳于钊的声音变得晦涩起来:“我说过的,只要我在,就会让你平安。” 林默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酸涩起来,咬着唇说:“不,我不走。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一走了之?” 淳于钊将他揽入怀里,抚着他紧咬的唇瓣,温存地说:“别咬疼了,松口。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淳于钊将林默抱在自己的膝盖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缓缓地说:“叫你先走,是为着你家里人着想。咱们两个人是怎么都能逃出去的,可是,你若是和我一起走,一定会马上暴露。淳于钜抓不住你,却可以拿你在扬州的亲人泄愤。你不想他们莫名其妙地枉死吧?所以,才要你先走。至于我呢,有我父王照应着,不会有事。你只乖乖在扬州等着我,等我来接你。” 林默想了想,点头说:“我先走可以,回去安顿好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不要等到战争结束,我要和你并肩作战。”说着,林默凝视着淳于钊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活着,咱们就一起活着,死了,也要一处化作青烟,至死都是缠绕在一起的。” 为了隐秘,即便白天林默的房间都是门窗紧闭,湘帘低垂。在这不太明亮的光线下,林默清楚地看见了淳于钊眼中跳跃的火焰。 淳于钊在林默的唇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说:“老天若是垂怜,我们就不会死,我还有好多事想要和你一起做,最想要做的,就是和你一起堂堂正正走在大道上,而不是躲着房间里或是地道里,不敢叫人知道。” 林默含泪在他怀里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淳于钊整理好思路,冷静地说:“其实,也不是要你马上就走,太突然的话,容易叫淳于钜起疑心。我琢磨着有两种办法,一个是我在外面帮你,捏造一些罪名叫御史参你,选个淳于钜最气不顺的时候,说不准他一怒之下就罢了你的官。不过,我又不忍心那么做,安全了是安全了,却污了你的品行。另一个便是你自己装无能,叫淳于钜不耐烦,接着装病,请求辞官归乡养病,叫淳于钜彻底失了耐心,就会准奏。这个呢,耗时比较长,我就怕夜长梦多。” 林默想了想,说:“就第二种办法吧。”林默其实是想多陪陪他,忍不住又问:“我还是最关心你怎么走。” 淳于钊轻描淡写地说:“跟你说我父王有办法啊。到时候看好戏吧,现在别杞人忧天了。” 104第 104 章 贾府的新媳妇夏金桂很不平。 不是说贾府有钱有权的吗?怎么嫁了过来,才发现是外强中干,看看每日吃的用的都是些啥?连她娘家还不如呢。却又偏偏规矩大得很,不光有公婆,还有太婆婆,两个死老太婆成日里码着个脸,都他娘的不是好相与的,偶尔还话里有话里暗讽她夏家也不阔气,失望之色略有表露。 早知道你们贾府这德行,你当老娘我稀罕来啊?贾宝玉那个软蛋,也就是皮囊看着好,实际上绣花枕头一包草,晚上老娘还没喊停呢,他就先不行了,吊得老娘这一口气下不来,每天早上起床都是堵着难受呢,看谁谁不顺眼,你们还要挑拣老娘! 夏金桂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就等着某个契机发作了。 这一日早上,等着主子们起床了,大丫鬟袭人抱着一大卷衣裳进来给主子穿衣裳。 夏金桂的衣裳自有她的贴身大丫鬟宝蟾打理,不需袭人过手。 已经穿好了外面的大衣服的夏金桂便由着宝蟾给自己梳理着一头青丝,眼角则瞟着那一边的动静。 说起来,夏金桂嫁入贾府大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排挤丈夫房里的丫鬟,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宝玉房内就没几个有姿色的丫鬟,跟她早先设想的多情公子房内美貌丫鬟如云的盛况简直就是差之千里,唯有这大丫鬟袭人,虽然姿色不过中上,却是眉宇之间一股子端凝之色,叫夏金桂见了就不爽:那是老娘的正妻范儿懂不懂?一个丫鬟竟然这样端着,可是想要讨打? 后来夏金桂才知道,这袭人可不是普通丫鬟,她是没过明路,却得了婆婆允许的通房丫鬟,算是贾宝玉的小妾,一下子恨得牙g儿直痒痒,起了“宋太祖灭南唐”之心。 只是身为新媳妇,才进了贾府的门,少不得要装一点新媳妇娇羞腼腆的样儿,另外,这袭人又一贯是小心谨慎叫人挑不出错来的,金桂只得按捺心底的那一腔子邪火,再说,夏家老娘在她出嫁前是高低交代着叫她要好歹收敛着一点x子,等过了新媳妇这几天再来立威不迟。 于是,夏金桂忍了这三天了,忍不住就要亮一亮爪子了。 这边,袭人一边给宝玉理着衣服,一边习惯x地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给小子们去了。学堂里冷,二爷自己要想着添换,不比在家里有我们照看着。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你要记着叫小子们给你添。那一起懒贼,你不说,他们乐得不动,白冻坏了你。” 宝玉说:“你放心,出外头我自己都会调停的。你们也别闷死在这屋里,时不时出去和……”说到这里,宝玉想起来林妹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的,宝姐姐是出嫁了的,二姐姐被大老爷接去那边后也出嫁了,三妹妹不知道去了哪里,听到三妹妹逃婚的消息四妹妹便被那边珍大爷借走了,偌大个贾府大宅子,如今是风流云散,没剩几个人了,那些美好的女子们,都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却跑来个内里凶悍无比的夏金桂,宝玉不禁悲从中来,落下眼泪。 宝玉的哀思马上被夏金桂y阳怪气的话语打断:“哟,这是怎么了?牵着手儿对面泪流?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袭人连忙强笑着说:“二nn莫怪,咱们这位爷原是有些多愁善感的,也不一定就是为了个什么缘故。” 夏金桂两道柳眉渐渐地竖了起来。 这是她发怒的前兆。 宝蟾服侍了夏金桂多年,对她的秉x了解得一清二楚,便先跳出来打前阵,指着袭人的脸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姑娘和二爷说话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就混c起嘴来了?眼里还有主子没有?” 袭人忙说:“我只是帮着二爷解释给二nn听……” 夏金桂冷笑着拉长了声音说:“哦,我们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还非要你一个奴才杠在里面调停?是了,你是伺候了二爷几年的老人儿,他的脾气德行你全知道,往后还要你多多提点着,我才能在这里混上口饭吃!” 袭人本是个能说的,却被夏金桂这几句夹枪带b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便“噗通”一声跪下,求饶说:“是奴婢说错话了,请二nn开恩,就绕过奴婢这一次吧。” 夏金桂“哼”了一声,说:“‘好狗不挡道’。你们爷要赶着去学堂呢,你跪在那里,堵在路当中做什么?未必然对我的话不服气,还要闹着他给你做主不成?” 贾宝玉本来是想帮着袭人说几句话的煞煞夏金桂的威风的,可是想着这女人的在床上压榨他的一股子狠劲,顿时灭了那心思,将包着书本的包裹搂紧了,闷闷地说了声:“我走了。” 夏金桂冷笑不语。 袭人不敢接嘴,亦不敢起来,便跪着往边上挪了开来,让宝玉过去了。 贾宝玉一边飞快地奔出了自己的院子,出了仪门,见到迎上来的小厮茗烟,便恨恨地说:“女儿家未出嫁时是花柳一般,未语先笑,像珍珠一样美好又可爱,怎么出嫁了,就变成死鱼眼珠了一样?小肚肠地,成日为了些毛蒜皮的小事大做文章!” 茗烟猜都猜得到这是和新来的二nn杠上了,也不敢问,只是说:“二爷,咱快走吧,要是迟了,叫学里的太爷告到老爷那里,又有一场气生了。话说现在老爷那脾气大得,连老太太的话都不听了。” 原来这段日子以来,贾政竟是发了狠一般逼着宝玉读书,每日都要考问宝玉的功课,勒令他一定要在即将到来的童生试中一鸣惊人,是以每日对贾宝玉轻则责问,重则打骂,甚至动起真气来,还要拿板子打,可怜贾宝玉外惧着凶悍老爹,内惧着凶悍媳妇,年纪轻轻地却是时常长吁短叹,没有一丝儿年轻人的朝气,也g本读不进去书。 贾宝玉走了之后,夏金桂就若无其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也不令袭人起来,就让她在那里一直跪着,完全是熟视无睹。 这一日正巧是东府那边尤大四十岁的生日,尤氏摆下酒宴,宴请贾府上下的一众人口,好聚到一起好生取乐的意思。贾母本来辈分高,不需要过去给贾珍的媳妇做寿,不过她贪恋着贾府上下人都簇拥环绕着她的气氛,便领着这边的一大家子女眷都去了。 果然,听见贾母去了,荣国府的邢夫人便没有去,只是令人拿了个锦盒来,说是本来要给尤氏祝寿并给婆婆请安的,只是连日身子不爽利,来不了了。 贾母听了,便是一声冷哼,老大和老大家的如今都是装得一手好病!把我老太婆当瘟疫啊? 倒是王熙凤来了,依旧是奉承着贾母,叫贾母好歹心里好受了点。 可是,夏金桂就不好受了,她觉得贾府的这帮子女眷都一个个酸文假醋的,不合自己脾胃。这和自己走相同路线的王熙凤,却又同行相轻,彼此看不上,王熙凤自然是觉得夏金桂道行太浅,不屑与之同伍,夏金桂也没把她当回事,丫的一脸假惺惺,还不如老娘做真小人呢! 夏金桂看了一会儿戏,便托辞x闷不舒服,说要家去,贾母等人正是看戏看得兴起,便令她自去。 夏金桂带着宝蟾坐了车回去,才走到院子门口,便见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地,见了夏金桂过来,便撒开脚丫子没命般地跑,金桂便厉声叫住。那丫鬟本来还想跑,不防慌里慌张地被绊了一跤,被赶上来的宝蟾照脸就是一个大耳光扇过去,骂道:“二nn叫你呢,你跑什么!” 夏金桂赶了来,便下死劲踢了小丫鬟一脚,又拔下头上的一丈青簪子,捉住小丫鬟的下巴,往她嘴上使劲戳,一边戳一边骂:“我把你个眼里没主子的小蹄子!越叫越跑!要这耳朵有何用,不如戳聋了算了!“说着,便作势要将那长簪子直戳进丫鬟的耳朵眼里,竟然是要生生戳聋她的耳朵。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 夏金桂森然说道:“说!你见了我跑什么?还是什么人特意要你在这里站岗放哨,就为了防着我回来?” 丫鬟怯怯地不敢说。 夏金桂转头对宝蟾厉声说:“去!烧了红烙铁来烙她的嘴,看她还敢嘴硬!”又将那一丈青的簪子往丫鬟嘴上乱戳。 丫鬟一行躲,一行哭着说:“是宝二爷要奴婢在这里看着,谨防人乱闯的。” 夏金桂听了眼里s出两道渗人的寒光,狗娘养的杂碎贾宝玉,你给老娘晚上装软蛋,装狗熊,竟然敢背着我打野食! 夏金桂冷声问:“屋里除了二爷,还有谁在?” “就是袭人姐姐在,其他的奴婢实在是都不知道了,求nn饶命!” 夏金桂一脚踢了丫鬟一个跟头,便往院子里飞奔而去。走到墙下,却又有了主意,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至窗前,往里细听。 先是一个男声长吁短叹地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那么多好的姐姐妹妹都无缘,偏生娶了这么个泼辣女人!” 一个娇柔的女声陪着叹气,说道:“二爷别气恼了,气大伤身,不如想想对策,别叫她再这般霸道下去,不然,去和老太太说说?” 夏金桂一脚踢开门进去。 果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惊诧的贾宝玉和袭人,倒是没有金桂设想的衣衫不整的情况,只是在温言细语地说话而已。 105第 105 章 袭人的脸有些发白,上前一步给夏金桂行礼,殷勤地说:“二nn回来了。” 夏金桂快步走了过去,可惜,没赶上。 袭人已经行完了礼,站直了身体,然后,垂下眼睛看着金桂。 这也是金桂特别痛恨她的一点:竟然敢长得比老娘高! 老娘不能输气势也不能输人。 于是,金桂跳起来,给了袭人一个大耳刮子。 袭人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唇角流下细细的血。 可见宝二nn个子虽然矮,却是有一把子好力气的。 贾宝玉和宝蟾都惊叫了起来,只不过贾宝玉叫的是:“你怎么好好地打起人来了?” 而宝蟾叫的是:“姑娘仔细手疼。” 夏金桂本来想再跳起来照着袭人的那边脸也来一下的,免得人家说她干活儿只干一半,听了宝蟾话,又改了主意,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确实手疼,这浪蹄子的脸比城墙还厚。” 宝玉额头的青筋别别直跳,指着夏金桂,抖着抽搐到无力的小手指,跟穷苦农民控诉地主老财一般痛心疾首地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夏金桂夷然不动,轻蔑地说:“滚一边去。我管束我这院里的贱人是正管,谁敢发杂音!你一个爷们好意思搅合进娘们的事情里来,也难怪读不好书。” 一句话就点了贾宝玉的死x。可不是吗?她是这屋里的主子nn,调|教一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轮不着他来干涉。 贾宝玉担忧地看了一眼袭人,期期艾艾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就算说错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你只管教导她,或者交到管家nn那里叫她们发落都可以,可不要私下胡乱打人啊。” 打人?哼,你要知道老娘没出嫁的时候就打死过五六个丫鬟还会是现在这么一副扎着人眼睛难受的所谓怜香惜玉的表情吗,傻兄弟?夏金桂不置可否,只是鼻孔了“哼”了一声。 贾宝玉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尽管心里充满着深深的不安,不过他什么也做不了不是?他从来就是个无用的人,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别人。 袭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口不择言地说:“我只是什么也没有做,我……” 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做,准确地说,是来不及做什么。贾宝玉一回来,看见袭人还跪在地上呢,就赶上前去问,袭人自然是万般委屈在心里,明知道说与宝玉听了也无用,却是忍不住。话说袭人在这屋里从来都是端着沉重识大礼的范儿,叫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心服口服的。就是当年的薛林史之争,几位姑娘谁不是高看她一眼?林姑娘本x有些傲气,也便算了,私下里对她可是客客气气地,薛姑娘好些,还帮她做过些宝玉的针线活的,至于史姑娘,那更是她拉下马的,说言听计从也不为过的。谁知道这许多的好姑娘居然一个个都没有按着她的预想嫁入贾府,现在却叫个外来的破落户这么落面子! 跪在那人来人往的屋里,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偷看两眼。那些或讶异,或疑惑,幸灾乐祸的眼神简直跟刀子一般扎着袭人的心,却只能像个木头人一般麻木地接受着各种目光的洗礼。即便是夏金桂出府去了,袭人也不敢起来,因为主子没叫她起来嘛。直到宝玉回来了,一惊一乍地叫嚷着,强拉着她起来,袭人才抓住宝玉的袖子站起来,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彼此都是一肚子苦水。再后来呢,袭人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妥当,却实在是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上,就是想拉着宝玉倾诉倾诉,因为怕被夏金桂或是夏金桂带来的丫鬟们听见,才命了自己驯服的小丫鬟去把着门,躲在这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厢房内和宝玉一起哀叹抨击这该死的命运,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夏金桂偏是提前回来,逮了个正着,所幸除了互相诉苦,没有捣腾什么不轨的勾当,袭人不禁心存侥幸。 金桂照脸就是一口唾沫吐在脸上。 “王八羔子!黑了心的下作娼妇!当我是聋子不成!告诉你,我不光是自己耳聪目明,还在这屋里布了许多眼线的。你当我不知道你早就狐媚子魇道地和爷们滚做一处!滚了也就滚了吧,居然还不知足,妄想爬我头上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上不了高台盘的东西,痴心妄想!如今见不行了,就在背后挑唆爷们去告我黑状!你倒是叫他去告啊,告倒了老娘跟你姓!告不倒老娘弄死你!” 袭人吓得魂不附体,忙伏在地上磕头求饶道:“二nn饶命,二nn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夏金桂哪里去理会她的求饶,指着袭人,森然下令道:“宝蟾,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拿了春凳大板子来,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礼数、不尊主母的下贱婢子!” 袭人看着她那森冷得能将人冻结成冰块的眼睛,咬得腮帮子略略鼓起的牙关,惊恐地意识到她曾经在脑里设想过的主母欺凌小妾的惨烈场景就要在自己身上活生生地上演,脑子瞬时乱了,求生求救的意识占了上风,叫她顾不得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贤良名声,爬起来推开金桂,就往外面跑。正好遇上听到声响出来看动静的贾宝玉,袭人便跪在贾宝玉的脚边哀哀地哭着说:“二爷救我!” 这边金桂不防被她推得差点跌了一跤,赶出来一看,那贱婢正跪在贾宝玉跟前装可怜装柔弱,越发气血上脑,指着袭人,对赶过来的婆子们厉声说:“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会子才来!这黑了心的浪蹄子竟然动手打我!再晚一点,可叫这贱人把我治死了!” 婆子们见主母盛怒,哪里还敢耽误,便上前去,也不顾贾宝玉的庇护,就掰开袭人拉扯宝玉的手指,几乎不曾将那葱管一般的手指掰断几g。又生拉活拽地将袭人扯到春凳上,使劲按倒在长条形的春凳上,两个人便举起大板子,又快又急地盖了下去。 “啊……”袭人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只一下,便声嘶力竭般地惨叫了起来。 贾宝玉听得撕心裂肺一般,急忙奔上前去,围着盖板子的婆子们直嚷嚷:“不许打!不许打!” 婆子们便迟疑了起来,举起的板子有些盖不下去。 夏金桂一声炸雷一般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往死里打!谁敢吝惜力气,今儿晚上就不许睡觉,劈一晚上柴火去!” 板子复又高高地举起,又快又狠地盖了下去。 几板子下去,袭人的惨叫声便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吸气的声音了。 和这悍妇没道理可讲!贾宝玉一咬牙,起身出了院门,招来了自己的小幺儿,命他们赶紧去东府里报信,就说再不回来,袭人要被活活打死了。 袭人虽然是个丫鬟,在贾府几年也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个?没十下就气息奄奄了起来,夏金桂眼珠子骨碌一转,命婆子们停了板子,对宝蟾说:“咱们府里如今出得多,进得少,白打死了划不着,婆婆还要怨着我不会省俭,不如给她上点药,养好了卖给人牙子,还可以淘澄出几两银子来!” 宝蟾吐吐舌头说:“都快打残了还有人要吗?” 夏金桂鄙视地说:“所以说你没见识呢!如今这世道,有钱的纳个十个八个小妾不算什么,可是,那些乡野地方的人,却是一个媳妇也说不上呢。打残了怕什么,能生养就好。没准人家觉得打残了的更好,免得跑了,还白花钱呢!” 这尖刻的话传到有一丝意识尚存的袭人耳里,简直就是丧钟,她终于支持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此时,贾母等人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夏金桂这耸人听闻的凶残言论。贾母本来没多喜欢袭人,可是,这袭人毕竟是她几年钱拨给宝玉使唤的,被这新来的孙媳妇这般p制,也忒惨了点,同时,也是在打她的老脸好不好?再者,看着宝玉那又是惊恐又是气愤的眼神,也叫贾母按捺不住要出来主持一下正义了。 贾母用拐杖一下一下使劲戳着地板,中气十足地说:“老二媳妇!亏得这孙媳妇还要天天上你那屋里晨昏定省呢,你是一向是怎么教导她的?怎么跟个野人似地,一点规矩不知道?” 夏金桂丝毫不惧,冷笑着接口说:“是,我原是没受过教导、不知道规矩的野人,今儿到你们贾府这里可是开了眼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一个丫鬟敢这样整治自家的主母,阖家人倒是护着那狐媚子丫鬟全跑来指责主母的不是!” 贾母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对王夫人说:“这是谁家的规矩,太婆婆在这里说话,这孙媳妇不说是出来见礼,倒是隔着窗户拌嘴?” 王夫人很无奈,她这些日子日日为着生计发愁,哪里还有闲心管这些破事儿啊?只是被婆婆强推出来对阵不听话的儿媳妇,没法打太极,只得开口说:“宝玉媳妇,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该知道一些规矩吧?袭人可是太婆婆屋子里拨过来服侍宝玉的,别说她一个大活人,就是猫儿狗儿,你也要看着太婆婆的面子,轻易伤她不得的。她若是不好了,你叫管家的来惩治他便是,怎么能在自己院里就动起私刑来了?叫外人听见,连带我们全家都没面子不是?” 99105 欲望文 106-112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06112 106第 106 章 夏金桂瞟了一眼春凳上人事不省的袭人,拿着个帕子在眼角边一按一按地,似乎在擦眼泪,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说:“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人重要?这蹄子惯会玩y的,你们是不知道。她服侍了老太太又来服侍二爷,在这府里人见人夸的,早就站稳了脚,扎下g来的,心里着实藐视我这新来的二nn,面上却装做一团和气,背地里y整我。先是做魇魔法儿弄我,我早就察觉了,只是为了不闹得阖家不宁才掩着没发作。今儿个更好了,我难得出趟门,回来就听见她在挑唆二爷去老太太那里告我黑状。我不服,原只是问着她如何要这般害我,她倒是就先暴躁起来了,推了我一跟头,这儿的丫鬟可都是亲眼看见的。然后,我气了,原只是吓唬她说要叫人来打她,她却是嚷嚷得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我要打他,又装可怜,抱着二爷恶人先告状,说我要害她,叫宝二爷救命。我才动了真气,叫了人来教训她的。实在地,我这心里的憋屈又有谁知道?” 夏金桂很清楚,贾府虽说如今境况是每日愈下,但是,规矩却是一丝不苟的,她作为主子自是可以惩罚一个丫鬟,但是,也必须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不然,这贾家的两个老太婆也能把她关进祠堂去反省。她才嫁过来几天,立脚不稳,才不想一个狠跤跌下去栽面儿,故而趁着袭人这会子半个死人一般无法为她自己辩解,便歪曲事实,并捏造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 金桂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说:“太太你是知道我的,最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x格。她玩y的整我,我便也没客气,客气啥啊,我只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她敢来撩拨我,就要有被我发觉了往死里整的觉悟!” 王夫人和贾母面面相觑,作魇魔法儿谋害主母,这能是“大贤人”袭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不能吧?可是袭人现在昏迷在春凳上,人事不知,也只得由着夏金桂派发罪名儿了。 夏金桂见王夫人和贾母都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便叫宝蟾进屋去,拿出来几个头上身上扎着银针的小人偶出来给王夫人和贾母等人看。 王夫人和贾母定睛一看,人偶上面写着金桂的年庚八字,有五g针钉在心窝并四肢骨节等处,是明显的魇魔法了,都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夏金桂这才不徐不疾地说:“这是在我床垫子底下发现的,本来想拷问着丫鬟们来着,却又想着太太这一向事情多,人也烦,我们不说给太太解点烦闷吧,横竖不能添乱啊,闹将起来不好,我才好不容易忍下的。偏是这蹄子作死,非要撩起我的火来!” 其实,这所谓的魇魔法也不过是夏金桂和宝蟾早就准备下了、给袭人泼的脏水儿而已,现在正好当着众人展示了。 贾母和王夫人依旧是一脸深刻的怀疑之色,尤其是贾母,直接就说了出来,“不能吧?这丫鬟打小就被卖到我家,服侍了我几年,她的品x我知道,心地宽厚,做事儿周到,不是那种黑心肠没心肝、背地里使坏的人。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弄的?” 这一番话就戳了夏金桂的肺管子了。 夏金桂冷笑着说:“能进我和二爷房里的也就只有她和宝蟾了。宝蟾是我的陪嫁丫鬟,算是我的心腹,断没有谋害我的道理,再说,宝蟾害了我,没有任何好处,只得坏处。那剩下的就只得是她了。只不过,在你们眼里,她是出了名的贤人,哪能做这等事情呢?莫不是我自演自唱,故意血口喷人呢?” 贾母不吭声,意思是“正有此意,可巧你自己就说了”。 夏金桂勃然怒道:“不说话就是认同了?好嘛,你们宁可相信一个卑贱的婢妾也不相信自己的孙媳妇、儿媳妇!那又何苦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娶了我来?我在这屋里连个下作婢妾都不如的话,还不如这会子就叫她治死我算了,倒是省得将来熬油一般,夫君不喜,公婆不疼的!” 说着,夏金桂便去找了一把刀来,硬是塞到贾宝玉手里,泼哭泼喊着说:“与其被那下贱婢妾治死,不如你结果了我算了,来,往这里招呼,千万别手软。我死了,你再去捡那起家里有钱、脾气又好的娶了来,再叫这贱婢治死,倒是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啊。只是,别忘了清明节到我坟上上一炷香,话说我嫁给你,陪嫁了那么多金的银的家伙,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贾宝玉郁忿地瞪着她,将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疲惫又无奈地说:“你别闹了好不好?” 夏金桂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还一边自己“咚咚咚”地捶着x口,骂道:“我哪里闹了?你的婢妾要治死主母,你们全家上下都是一句公道话不说,反而赖着我说我闹腾?就是鸭被按在案板上还要扑腾几下子呢,我家就我一个闺女,在家里我娘把我当眼珠子一般宝贝着,嫁到你家里来了,混得连个婢妾都不如了,反而是处处被压制着,是什么道理?” 夏金桂又将那把刀塞到昏迷的袭人的手里,摇晃着她说:“来吧,来治死我吧。横竖治死我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你别得意,我死了,你们爷还会再娶好的,你就接着装贤良吧,到时候看新来的主子会不会像我这样笨拙没手段,容不容得下你这样的狐狸爬上头去作祟!” 贾母实在禁不起夏金桂这唱作俱佳的闹腾,说:“算了算了,你容不下袭人就算了,叫她还伺候我去,也好拔去这‘眼中钉r中刺’,大家过太平日子!” 夏金桂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泼辣辣地叉着腰哭着说:“你老人家只管护着她,却很不必说着一个扯着一个的。我们很是那吃醋拈酸容不下人的不成?怎么就是‘拔出r中刺,眼中钉’?谁是谁的‘r中刺,眼中钉’啊?倒是把话挑明了说的好!明明被人设了魇魔法儿的人是我,没一个人来关心一下、问一声好不好,却都帮着那下贱婢妾来排喧我!好嘛,既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那便将我的陪嫁都还我,给我一纸休书,我保证抬脚就走,不会赖在这里做那谁谁谁的‘r中刺,眼中钉’!” 这夏金桂虽然脾气不好,到底还是带了一大笔嫁妆来的,要在往日,王夫人见着这么没规矩没教养的媳妇,肯定是二话不说就打发了去的,可是现在,却讲究不了了。夏金桂除了嫁妆之外,说是夏家只有一个老娘,老娘死了的话,夏家的家产不就都落到贾家了吗?当初不是为了图谋这笔子大财,何必叫宝玉娶上这么个‘搅家j’呢?现在,人都娶了来了,半途而废岂不是可惜了的?再说,这媳妇才嫁过来,府里花了一大笔银子做彩礼和婚嫁的费用,现在就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婢妾打发了正经八百的儿媳去,既不上算也没面子。如此一想,王夫人便死死地拽住贾母的衣袖,意思是算了,不如退一步,还是把袭人给夏金桂发落吧,也就是一个婢妾而已,犯不着因小事而乱大谋。 贾母气得一扭头,丢下一句:“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便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去,并扶着丫鬟脚不沾地地走了。王夫人便也作势去追,跟上贾母的脚步走了。 贾宝玉见贾母等人走了,好不容易搬来的救星没了,便知道袭人必定是不能免难,颤抖着声音问金桂道:“你要拿袭人怎么样?” 夏金桂任由丫鬟们整理着她衣服上的褶皱,斯条慢礼地说:“还能怎样?自然是卖了她!反正这屋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怎么?舍不得?” 说话间,夏金桂的一双桃花眼便斜睨着贾宝玉,微微撇着嘴角,说:“要不——就卖了我,留下她!谁不知道你们贾家有钱有权,‘背靠大树好乘凉’,什么违国法乱纲常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贾宝玉一脸悲愤地看着夏金桂,又低下头看了看恹恹地俯在春凳上的袭人,不禁悲从中来,却又“有冤无处诉”,便如同个大孩子一般“哇哇哇”地就哭了起来。 夏金桂只是鄙夷地冷哼一声道:“废物!”又厉声叫嚷起来:“人牙子呢?怎么去叫了半日都没有叫来一个?” 贾宝玉的伤心泪水自是屁用都没有,夏金桂今日既然扯下了娇羞新媳妇的伪装,自是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叫了人牙子来,将半死不活的袭人抬出去,五两银子就发卖了。 其实,本来按着袭人的条件,是可以卖得更高的价钱的,夏金桂是故意使坏,贱价发卖她,好叫她落到那些“白日滚大地刨食,夜间滚炕头造人”的乡野chu汉的手里。 当夜,贾宝玉赌气不去卧房睡觉,金桂便在床上磨牙:好你个混账王八蛋!为了个婢妾敢甩脸子给老娘看!老娘看你永远不上老娘的床!等你上来,看老娘怎么治你!小丫挺的,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三日后,贾宝玉终于爬上夏金桂的床的时候,夏金桂也不客气,双手一伸,直奔主题,狞笑着说:“有跟那些浪蹄子野得,不如统统给老娘交出来!” 交什么出来,自然是那些可以造小人的东西了。 话说夏金桂对被窝里那点子事情的娴熟和毫不掩饰的痴迷程度,经常叫贾宝玉怀疑她以前是不是早就和别的什么人弄过,只是新婚之夜他头昏昏沉沉地,g本没有看清楚,而且完全是在这女人的暗示和牵引下完成的,早上起来看到一截子染了血的白绫,他也没多想。只是事后越想越怀疑,越想越憋屈,越不想碰触她。 今天却由不得他了。 这女人太胆大,太无耻,太彪悍了! 金桂伸出探y爪,直将他的玉径软囊当面团儿似地搓弄着,一边搓还一边x急地骂着:“我去你大爷的!弄这么久了还硬不起来,传说中的银样蜡枪头原来就是你啊!” 贾宝玉x子是软,到底是个男人,怎么能甘心就被这熊媳妇那啥了呢?再说,她那一日就跟丢一大团垃圾一般处理掉了伺候了他七八年的袭人,将他身边最后一点子念想都驱散了,还不允许告别了美好青春的宝二爷明媚忧伤一下下吗?非要用这种r|欲的方式来纪念终将逝去的青春吗?作为文艺小清新的宝二爷表示很反感,表示不配合,表示老子不想被你扑。 夏金桂叉腰大笑,你翻得出老娘的手掌心吗?老娘陪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不给扑不行,反对无效!我围……我追……我堵……我截…… 于是,这夜扑腾得呀! 在外面值夜的丫鬟们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二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宝二爷能不哭吗?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没敌得过媳妇的蛮劲和执著,被“得逞”了。 可是,第二个夜晚,当金桂故伎重演,妄图再“得逞”一回的时候,却沮丧地发现,无论她如何施展化柔为刚的手上绝技,那玩意儿,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一直软趴趴地在草丛中趴着,像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蛇。 外面值夜的丫鬟们的耳朵再次受到荼毒,这次换成了女主人的暴喝:“王八羔子!你一个太监结什么婚?神天菩萨,坑死老娘了!” 107第 107 章 金桂发现自己的夫君不能勃|起之后,开始也有些心慌,怕被公婆知道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公婆管天管地总管不到儿子儿媳妇的被窝里来,不怕!再说,前些时候不是太好好地吗?想来问题不大,不如……弄点春|药要提振一下? 春|药的效果不错,金桂尝过那滋味之后便欲|仙|欲|死地,不禁将那药量越下越大。 于是,出事了! 这一日金桂给宝玉下了足足三倍的量却也不见金枪立起来,又施展出抓y凤爪手又揉又捏地,还是不行,金桂不禁心头火起,一脚将贾宝玉踢到了床底下,骂道:“废物!连个床上的事儿都做不了,还妄想考举人考进士出人头地呢,做你娘的千秋大梦!我看你割了那没用的玩意儿进g去当公公还更容易出人头地些!” 宝玉这段时间简直被这彪悍又y|荡的媳妇逼得走投无路了,他本身喜好风花雪月,一脑子的不切实际,g本理解不了夏金桂和以前家里其他的姐姐妹妹一般花柳般的相貌,为何结了婚会变得这般母大虫一般穷凶极恶。女儿家不是水做的骨架,花作的容颜,雪一般温柔得一触即化的品x吗? 贾宝玉的理想世界崩塌了。 次日早上,大丫鬟红丽来伺候主子盥洗和吃早饭,随后帮着收拾好文具用品好打发他去学堂用功。 袭人被卖了之后,金桂便指定这个小时候因为生过天花而满面是坑、其貌不扬的丫鬟来贴身伺候贾宝玉。 红丽原本只是个在庭院内做chu活的丫鬟,近身伺候主子的事情没做惯,什么事情都不妥当,宝二爷原是嫌恶得她如狗粪一般的,奈何有金桂撑腰,只好捏着鼻子忍受她没有轻重的手梳头发,没有章法的伺候穿衣系带等等。 可是,今天红丽几次手有些重,自己都感觉到似乎拉痛了宝二爷的头皮,可是他却是直愣愣地在凳子上坐着一声不吭,而不是像往常那般骂一句“chu手笨脚的糊涂东西!连梳头发都不会!” 红丽偷眼瞥了一眼宝二爷,只见他脸色青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子,心里有些诧异,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情,少多事为妙,惹着了里屋那个“母大虫”,可不是闹着玩的。 头发梳好了,红丽又蹲下来,给宝二爷穿好了一双小朝靴,见他还坐在凳子上不动,不禁又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双本来极好看的眼睛失了往日神采,空空洞洞地,不禁心里有些发慌。 没出什么事吧? 红丽轻轻推了一下贾宝玉的背脊,说:“二爷,您该去吃早饭了。” 贾宝玉才站了起来,梦游一般跟着红丽到了摆设下早餐饭食的小偏厅里。一侧伺候着的丫鬟端过一碗粥来,他便接了,递过筷子,他也接了,却不知道自己吃。看得红丽不禁有急了,复又推他的肩膀说:“二爷你怎么不吃啊?” 贾宝玉呆愣愣地“哦”了一声,拿着碗和筷子缓慢地往嘴里刨食。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下子不光是红丽,就连小偏厅里伺候吃饭的丫鬟都看出了异常,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二爷看起来不对劲啊?” “怎么……像是傻了大半个一样?” “还不快去和二nn说?真出了事,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这边,夏金桂还在睡懒觉呢,被几个丫鬟扰了瞌睡很不高兴,扬手就打了凑在最前面的红丽一巴掌,骂道:“嚎你娘的丧!大清早地鬼叫什么!” 红丽哭丧着脸说:“二nn,你快去看看吧,二爷不好了。” 于是,夏金桂的瞌睡醒了,连盥洗穿衣都来不及,只披了一件大毛衣服就赶过去看贾宝玉究竟是何光景。 一时饶是金桂见了,也不禁心慌了起来,只见宝玉大冬天地,却是一头热汗,满脸紫胀,像是在发着高烧,而且,发热还在其次,他两个眼珠子直直地起来,口角边津y流出,皆不知觉。给他个枕头,他便睡下,扶他起来,他便坐着,倒了茶来,他便吃茶,却无一句语言,完全是一副傻掉了的样子。金桂便命人给他掐人中,刮痧什么的慌乱着,都不济事。 金桂心想,完了完了,要是叫贾家的两个老太婆问起来,我可脱不了干系,该设个什么巧法儿脱了去呢。 金桂的眼睛落在贾宝玉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通灵宝玉上,不禁有了主意:都说这块玉是他的命g子的嘛,命g子掉了,于是人傻了,应该说得过去吧?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贾母和王夫人得到因为通灵宝玉不知何时失落以至于贾宝玉如今变得痴痴傻傻的消息,都忙赶了来探视。王夫人一间宝玉那衰样,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上前搂了在怀里,长一声短一声地哭着叫:“玉儿啊……我的玉儿啊……你倒是说话啊……” 贾母怒气冲冲地用拐杖杵着地板,说:“老二家的,你倒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啊。哭!哭有什么用?” 贾母命人去外面请大夫来,早前贾元春还当势的时候,贾府的一干主子都是常年请着g里侍奉的御医来看病,如今自然是没这排场了,只有叫小厮们拿了贾府的名帖,在外面街市上请了最有名气的大夫来。 一时看了,那大夫云里雾里说了一通,最后才说:“世兄这是时节所惑,加之心内郁结,须得慢慢调理,短期之内恐怕难以见效。” “庸医!若不是为着马上就见效的,我请你来做甚!”贾母人虽老,身子骨却甚是康健,几句话把大夫骂了个狗血淋头,那大夫气得说:“罢了罢了!老朽又没有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哪里能几副药下去就药到病除的?府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贾家延医生请药地,乱了一阵子,却不见效,贾母等人才发现贾宝玉脖子上的玉没了,后知后觉地又开始满宅子翻找,无果,便又将宝玉房内伺候的丫鬟们弄来弄来拷打逼问。丫鬟们是早就被金桂威吓住了的,都不敢说其他的,只说是在家里的时候看见那玉儿还在呢,是不是二爷出去上学堂的时候弄掉的。 金桂见事情混过去了,先松了一口气,又用帕子遮住连,大放悲声,恶人先告状地哭道:“这可叫我怎么活啊?你们贾家真是坑人啊,说亲事的时候怎么不早说他有这个病g儿啊?神天菩萨,坑死我了!” 于是,又成了她的理了。 王夫人觉得这儿媳妇不靠谱,现在儿子又病着,须得静养,便索x带了宝玉回她那边调养着,免得被这儿媳妇闹腾得病越来越糟。 金桂落了单。她岂是个甘于寂寞的人?不高兴了,就将房内的丫鬟打得鬼哭狼嚎,高兴了,便纠聚人来斗纸牌,掷骰子作乐。又生平最喜啃骨头,每日务要杀鸭,将r赏人吃,只单以油炸焦骨头下酒吃的不奈烦或动了气,便肆行海骂,说:“老娘现在等于是在守活寡啊!这么惨淡的日子怎么能不自己寻点乐子呢?就是那些忘八粉头都会自己取乐,我为什么不乐!” 贾母听不过去,跑去训诫,反而被金桂几句“臭不要脸的拿太监孙子来骗婚,坑了我家许多嫁妆钱财!”的话给骂了出来。气得狠了,贾母便叫了贾政来,说要给这“搅家j”孙媳妇上上家法好叫她知道规矩。 金桂听得要上家法,便马上大撒泼x,拾头打滚,寻死觅活地叫嚷着:“就你们贾家这样的,骗婚在前,也好意思教训我的?你打,你打啊,要叫你打了去,我再不活着,一g麻绳吊死在你家大门口,叫世人都知道你家无德骗婚后便要逼死儿媳的嘴脸!” 贾政一个迂腐老儿哪里见过这个,一下子就傻了眼,又岂能是金桂的对手?贾母亦无别法,惟日夜悔恨当初不该为了贪图发夏家那笔子绝户财产而娶这搅家星,却是大家都没了主意,只得凭她去闹了。 夏金桂起先喜欢贾宝玉的相貌,经过这一场,倒是腻味了宝玉一般的弱美少年,觉得男人嘛,还是要雄伟的好,不然隔靴搔痒一般有何趣味?再者,这贾宝玉而今又不举了,连一点子小乐趣也没了,不如趁着他这会子傻了,自求下堂,带着原有的嫁妆又回去夏家,另外寻个雄伟有力的男人。 夏金桂便接着闹了几次,渐次发现贾政是个无用之人,王夫人虽然心内y狠,嘴上却来不得,最最可恶的就数贾家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婆了,硬是不肯松口让她全身而退。 夏金桂不禁暗自磨牙:老而不死谓之贼,老货,你再挡着老娘的路,休怪老娘不客气。你当老娘是吃素的啊?老娘家里除了卖桂花之外,还开着药局呢,弄点什么药来药死你个老不死的,算是做好事不留名! 夏金桂是个胆子大敢于肆意妄为的。想着下受便真下了手,不过最后总算还是发了点善心,没有毒死贾母,而是用了一种比较罕见的慢x毒药,叫贾母也渐渐地出现了和贾宝玉类似的症状,傻掉了。 夏金桂背地里y笑,人老了,变得痴傻也是很常见的吧,而且,贾家前不久才傻了一个少的,这会子傻个老的也算不得什么,说来说去,只能怨贾家风水不好,或是祖上没积德啊。还硬扣着我风华正茂的女青年做什么,未必还嫌不够热闹,还要我替他们生个傻的重孙子出来,搞个四傻同堂啊? 贾政和王夫人为了贾宝玉和贾母的傻病搞得心力交瘁,哪有j力抵抗得住夏金桂的猛烈反抗,只得从了她和离的主张。 王夫人见儿媳妇老实不客气地将她自己的嫁妆统统秋风扫落叶一般带了走,而自己之前花了几千两银子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宝二爷和宝二新房则跟龙卷风过境一般惨然,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看看贾府就知道了。 108第 108 章 林宅,外书房。 贾琏正口沫横飞地对林默说着贾家二房发生的耸人听闻的事情,不住地摇头叹息道:“唉,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呢?” 于是,林默便从贾琏那喜欢八卦的大嘴巴里面知道了贾家的全部的变故,说句不厚道的话,喜闻乐见。对贾老太,林默自是觉得她自作自受,恶有恶报,对于贾宝玉嘛,倒是有些恻隐之心,林默便给贾琏引荐了一位素有杏林妙手之称的大夫,且看贾宝玉有没有那个造化可以好起来。余者林默也便不再过问了,毕竟他自己也是一大堆的事情要c心。 比如现在,林默就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做。 对着贾琏的长篇大论,林默只是淡淡地听着,时不时说一句“哦”或是“然后呢”表示他对贾琏的话极有兴趣,同时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贾琏的茶杯,温声对一旁伺候着的凌紫说:“琏二爷的茶都喝白了,你还不去给他另外沏个好茶来?” 凌紫听这意思,竟然不是端茶送客,倒是要款留这位平素不招大爷待见的琏二爷,并与之长谈的意思了,便忙应了一声,去外面的小茶间里另外给自家大爷和琏二爷都沏了酽酽的“大红袍”来,又自作主张用填漆小方盘端了四色细点和一些新鲜水果进去。 林默赞许地看了凌紫一眼,这丫鬟确实聪明有眼色,看出来他有些事情必须要和贾琏周旋周旋。 的确,林默把贾家大房从二房那里剥离出来,可不光是看着贾赦父子乖觉会来事,林默是必须要借助他们做一个要紧的用途,只是审时度势,未到时机,才将他们搁置一边罢了。而如今呢,局势一日三变,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预备了。 贾琏兀自不自觉,捏起一个n油松子酥,放在嘴里大嚼着,还在满口不带把门似地,大大咧咧地说:“幸亏早些时候和二房分了家,老爷子太明智了,不对,是林大兄弟你太有远见了。要不然,这会子许多的倒霉的事情都要和他们搅在一起,可就太悲惨了。” 嚼着嚼着,贾琏忽然觉出不对劲来:慢着,当初分家是林默想出来的辙,还有这夏金桂也是前不久林默搭的线,怎么会这么巧?这事儿怎么觉得不太对头呢?难道不是巧合,而是林默故意y整二房的?我就说二房的人哪能那么倒霉呢…… 此时,林默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幽幽响起,道:“你是要庆幸和他们划清了界限。不过,光是划清界限是不够的。” 贾琏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面前负手而立、表情怡然自得的林默,忽然就明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你?是你故意设的套?” 豆大的汗珠顿时顺着贾琏的额头滚了下来,与他身上穿着的厚厚的灰鼠皮褂子形成极其不和谐的对比。 林默并不回答,只是施施然对着拼命冒冷汗的贾琏挑眉而笑,半响,才说:“我还没有出手,他们就垮了,可惜可惜。” 还没有出手就垮了?那要是他真出手了,贾府二房还能有囫囵着活着的吗?再往前推断去,贾元春之死应该也和林默有斩不断的联系。想林默虽然蒙圣上青眼,到底不过是个五品官员,他这手居然能伸到皇帝的三g六院里去了,这身后该有多大的后台?这么一推算,贾琏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在午后明亮的光线下折s出一层细密的碎光。 于是,有着温润如玉的外表的林默此时在贾琏的眼中不啻是洪水猛兽了,叫他恨不能夺门而逃。 林默伸出玉雕般修长好看的左手,按住贾琏叫他坐好,淡然的声音传到贾琏的耳朵里,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你急着走什么?这茶是才沏的,上好的大红袍,一斤茶叶就是几十两银子,不多喝几口岂不是可惜了?” 贾琏哭丧着脸喝了一口,心里暗暗琢磨了一下,他刚才说什么,光是和贾家二房划清界限不够,言下之意就是还要我们再做点什么了。会是什么呢?反正,不管是什么,贾琏都不敢随意拒绝,他现在算是知道这林家庶子的厉害了,同时不禁佩服起老爹的英明来,老爹当初可不就是严命他没事就来献殷勤的吗?还好还好,好险好险啊。 于是,贾琏偷窥着林默的脸色,谄媚地说:“大兄弟,从此我就是唯你的马头是瞻了,有什么差遣,只管开口,但凡做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默微微勾起唇角,慢悠悠地说:“我就知道贤兄为人仗义。赴汤蹈火嘛,倒也不用,我只是想要请贤兄帮个忙,在我是一件事关仕途的要紧事,在贤兄而言,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些微小事罢了,不知道贤兄意下如何。” 饶是贾琏,此时chu大的神经也不禁绷紧了起来:默称他为“贤兄”哎,若不是事关紧要,林默会突然这般客气吗? 贾琏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问:“什么事情?” 林默也不遮掩,非常坦然地就将自己想要借助贾琏将王子腾引至自己家中,有一大人物秘密想要见他的事情说了说,又叮嘱说:“你先不必说那位大人物,只说我很仰慕王大人,倾心相与王大人结交,知道王大人喜好搜罗历朝历代名家字画,并素有火眼金睛,能识真伪。恰好我亦有此嗜好,亦是收藏了许多名家字画,只是没有王大人的眼力,或许其中玉石混杂,若是能王大人点拨一二其中关窍,则不胜荣幸矣。” 贾琏还想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默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把他的问题给挡回去了:“贤兄不在官场,不知道官场险恶。有一句话叫做‘法不传六耳’,该咱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咱知道的也别去打听,若真是打听出来了不该咱知道的东西,可怎么办呢?岂不是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一席话成功地吓退了贾琏的疑虑,他马上闭紧嘴巴不再吭声了。 再次日,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便由贾琏设法引到了林默家里,贾琏退出去之后,王子腾即被制服,而后被蒙上眼睛,被人引着通过密道,在另外一侧见到了缙王世子淳于钊。 在王子腾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的那一刻,他看见身着藏青色四爪龙袍的淳于钊正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靠坐在一张紫檀木大椅里,身后是两纵列劲装结束的j壮侍卫,见王子腾走近,才挑起眉头,好整以暇对着他微微一笑。 王子腾没见过淳于钊,不过见过缙王,不过,他看着面前人的衣着以及和缙王肖似的英气逼人的面貌就马上明白了过来,同时明白了他设计请自己过来的用意,哑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缙王世子是为何而来到京城,身为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很清楚,是来当人质的!不过是美其名曰京□读。换句话说,皇上和藩王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这时候接触缙王世子,就等于是造反!开什么玩笑,他王家几世经营,好容易到他王子腾这一辈手里才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正是荣耀之极的时候,却要去做反贼?当他王子腾的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说起来,都是该死的女婿贾琏混账,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编造谎言将他骗来此地,一来就被人制住,结果被带到了这里,不知道还走不走得了。走不了也要走,横竖变节叛国的事情不能做,否则就不是他王子腾一个人死的问题了,全家都要被诛杀弃市了。 于是,王子腾非常大义凛然地一甩袖子,似乎要扬长而去。 淳于钊身后站着的张爽、陆遥两人便率先按着剑上来,厉声说:“既然来了,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不听从世子阁下的调遣,只有死路一条!” “噌”地一声,张爽拔出了手中的利剑,三尺青锋指向了王子腾。 王子腾亦是武将出身,虽然一把年纪了,反应倒是敏捷,马上奋起反抗,可是,到底不敌缙王三卫中最出类拔萃的侍卫,被张爽擒下。王子腾不敢骂淳于钊,只得拿着将自己诱惑至此陷阱的贾琏泄愤,破口大骂道:“该死的贾琏,花言巧语哄了我来,却是将我推上了黄泉路。” 此时坐在淳于钊侧边的一位青年男子忽然开口说:“王大人,你是不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你应该感谢贾琏,将你、还有你们一家人救出,免于一死。” 王子腾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男子长着一副极其秀美而温润的面貌,最为出彩的是他面上的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就像春日里波光潋滟的西湖湖面,融合了天光和云影一般,说不出的风流情致,优雅从容。 王子腾嗤笑着说:“救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又是谁?何出此荒谬之言?” 男子貌似没有生气,手中的折扇敲击着掌心,研究似地看着王子腾的脸,忽然“噗哧”一声笑,说:“我?王大人难道忘记今日是谁请你来的吗?贵客上门,主人岂可躲避不见呢?” 王子腾倒吸一口凉气,失声说:“原来你就是林默!” 109第 109 章 林默笑吟吟地说:“王大人,久仰久仰!” 王子腾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是武夫,讲不来读书人那些斯文客套,便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林默,你说请我来看字画的,字画在哪里呢?” 林默一脸温文笑意不改,说:“王大人以为晚生是在哄骗于你吗?如此说来,晚生要给王大人赔罪了,名人字画确实没有,不过有大量的重利欠票,还有一些文书往来,俱与贵千金有关,不知王大人是否愿意拨冗一观,也不枉来寒舍一趟。” 王子腾顿时变了脸色。 这时,两个兵士便抬着一个大木箱子上来,“咣”地一声打开了盖子。林默站起身来,走到箱子边上,弯下腰,随意拿出一张,递给王子腾。 王子腾一看,原来是违规取利的欠票,不禁面如死灰。 要知道,大晋朝开国皇帝极其痛恨商人,说他们不事生产,偷奸取滑,采取了一系列抑商兴农的政策,商人的地位是在后来的继任皇帝的改革下才慢慢地上升起来的,但是重利盘剥这样的恶劣行为依旧是不被上位者宽恕的。 王子腾对女儿王熙凤在外面放高利贷的事情略知一二,也曾在王熙凤归家探视双亲的时候严厉斥责过,奈何王熙凤竟然是一门心思都钻了钱眼里似的,只是不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者,她又是长年在贾府住着,平素也不太见得着,王子腾见许久并没出过什么祸事,便也慢慢放下了戒备。真是“大意失荆州”,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大事!看来,这是敌人有心,故意收集王熙凤的罪证来要挟他了,王子腾虽然心下有些慌张,仍然是强作镇定地说:“不孝女屡教不改,老夫愧为人父,不过……” 林默打断他的话,说:“王大人不必自责,这个事情嘛,可大可小,端看王大人如何抉择了。” 王子腾不为所动,说:“此罪虽重,却是不孝女自己犯下的罪衍,便由她自己去受那一份责罚吧。想来重利盘剥,不当取利,应该是罪不至死吧。” 林默冷笑着说:“王大人好没耐心,怎么不多拿几张来看?里面还有贵千金逼勒退婚以至两家无辜儿女殉情至死的往来信件,这可是死罪不是?此外,这些书信都是假托大人您的名义行事的,若是认真追究起来,此事王大人也脱不了干系,被御史一参,说不得就要被免职查办。” 王子腾高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稳住悲愤的情绪,说:“既如此,也是老父教女无方,致有此祸。老夫便将头顶这一顶乌纱取了,自此做个草民,倒也乐得自在。只是,我王家自来便是忠义之后,断断做不出谋反悖逆的事情来,林大人和世子阁下可是白费心机了。” 淳于钊面上神色丝毫不动,反而击掌赞叹道:“好个忠义之臣!可惜,你的忠义只有本世子和林大人看在眼里,无人知晓。最终呢,却是因为纵容独女违规取利,谋财害命的罪名成为朝廷罪人,说老实话,本世子为王大人不值。而王大人也可问问你自己,你所忠于的那个人值不值你这般为他呢?王大人不妨好好思量思量。” 林默唇角微勾,说:“世子所言乃是真心为大人谋划。此外,方才王大人有一言不当,晚生非是冒渎长者,实在是此言干系重大,不得不明辨是非曲直。大人刚才口口声声说吾等乃是‘谋反悖逆’,此言大谬矣。缙王是有取淳于钜而代之之意,却并无改朝换代之心,他日缙王登基之时,这天下还是淳于家的天下,若是大人此时幡然醒悟,追随贤明之主,届时便有拥立之功,绝无谋逆之实。” 王子腾听林默居然睁着眼睛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并将谋反之事说得理直气壮,且和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不禁瞠目结舌。 “而且——”趁着王子腾没反驳的空儿,林默轻笑一声,接着蛊惑他说:“‘良禽择木而栖’乃是明智之举。王大人试想一下,淳于钜可有帝王之能?别的不说,就说他以祭天遇刺这样拙劣的借口将一众藩王的世子们拘了来京城,却又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几个月功夫都没有一点削藩的实际举措,任由世子们将京城搞得乌七八糟。相比之下,淳于钜当断不断,哪有丝毫经国纬世的帝王之才?而我们的世子阁下则是英明神武,能在淳于钜的眼皮子底下结交朝廷重臣,以作首尾之用。‘有其子必有其父’,更遑论历来有‘战神’之称的缙王殿下了?届时,二虎相争,必有一死。其中一个是纸作的假老虎,一个是装瞌睡的真老虎。王大人,你审时度势之下,会甘愿做纸老虎的第一批慷慨赴死的p灰护卫吗?” 王子腾面色急剧变化中,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淳于钊和林默对视一眼,默契地都不说话。淳于钊站了起来,在一旁的一张摆着棋坪的桌子上随意地拈起几个棋子,自己摆开了棋局,似乎在极有耐心地等待王子腾的回答。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片静默中似乎可以听见王子腾的心脏在x腔中沉闷地跳动,似乎还在犹疑之中。 忽然,淳于钊开口,踌躇满志地说:“世事如棋盘,世人皆是我父王手中的棋子,不能用,则弃之。王大人,你不要以为我们只能用你这一颗棋子,实际上我们有很多备用的棋子。只是,棋子被弃之后会有怎样悲惨的境遇就不是我们关心的范围之内了,或许,王大人可以设想一下。” 淳于钊的语气虽然沉缓,其中包含的沉甸甸的威胁意味却如同一颗颗石头一般砸在了王子腾的心上:两虎相争,胜的会是哪一方?做墙头草的结果就是被两方的阵营摈弃,现在,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王子腾抬起眼睛,飞速地看了淳于钊一眼:他的身材高出一般人许多,是以站姿尤其显得挺拔修长,挺直的背脊坚定得犹如峭壁岩石一般,肖似缙王的英气面庞上带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在溶溶泄泄的灯光下气势逼人,叫王子腾情不自禁地就有些肝胆生寒之感。 淳于钊和林默都沉默着看王子腾额上的汗水划过他脸上沧桑而深刻的皱纹,双手交握想了许久。终于,王子腾直挺挺地对着淳于钊跪下,叩首说:“王某愿奉王爷及世子之号令,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淳于钊和林默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兴奋的笑意。 淳于钊快步上前,将王子腾扶起,抚慰他说:“王大人的忠义之心本世子定会告知父王,将来封爵荫子……” 最后,淳于钊指定了两位王府护卫随王子腾而去,一来保持联络,二来监视王子腾,以免其事后反悔,密告于淳于钜。 大功告成! 该怎么样庆贺一下吧?林默才模糊地这么一想,身边的人显然不论是动脑能力还是动手能力都要强过林默,马上张臂将林默推到一个暗处,急切地开始吻他,手则不老实索上了林默的衣襟。 林默见侍卫们还在前面走着,吓了个半死,拼命躲避却躲避不开,气得用拳头捶着他的x口。 淳于钊在林默的口中肆行扫荡了一番才放开气喘吁吁的林默,复又一边在他唇边挨挨蹭蹭地亲热着,一边低笑着说:“刚才我看见你这张小嘴儿‘叭叭叭’地将那老头儿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我就可想堵上它了,好亲身体会一下里面的舌头是用什么造的,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林默见侍卫们都走完了,也放下心来,轻松地和淳于钊调笑起来:“禽兽!干正事的时候你也想着发情!” 淳于钊一把揽过林默,圈住他纤细柔韧的腰,再次热切地吻着他,火热的唇舌一寸寸扫过林默的面部、红唇,林默亦是仰着头,与爱人唇齿交缠。 淳于钊低低地问:“就在这里干点‘正事’,好不好?” 林默红着脸,担心地往四周看,淳于钊连连亲吻着他,坏笑着说:“不会有人来的,侍卫在十丈开外执勤,你别叫得太大声,就没人知道。” “混蛋!”的骂声被堵在了嗓子眼里,随即林默被情郎热情而火辣的吻弄得脑子晕晕乎乎地。不知不觉中淳于钊已经吻过了林默的嘴唇,下巴,顺着衣襟火热的唇舌滑了下去,在林默光洁的x口吻着那小小的凸起。事实上,林默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叫淳于钊著迷,所有的地方都叫他爱不释手,这个童年的小伙伴似乎是来挑战他情感的极限的,叫他如同捧着珍宝一般虔诚而热烈地亲吻下去,意乱情迷到不能自己。 林默被他吮吻得身子直打颤,脚趾都被麻痹了一般,站都站不稳,直往淳于钊怀里倒去。淳于钊便将他抱在一张大椅子上坐下,继续在他身上吻着,撩着火,一路向下,最后紧握住林默的腰,在林默裸|露出来的小兄弟上蜻蜓点水般啄吻了一下。见林默此时水色双眸之中雾气弥漫,神情迷离,淳于钊便不再犹豫,张口将小林默含在了口中。 脆弱之处遽然掉入一个极其温暖湿润的所在,叫林默瞬时神智有所回归,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只是零星挂在身上,双腿大张,下|体尽露地坐在一张宽大的团椅之上,而淳于钊则半跪在椅子下面,口中半含着自己的小兄弟,生涩地取悦着自己,林默不禁头皮都要炸开似地,忙推着他的肩膀说:“你干什么啊?脏,快吐出来!” 淳于钊反而将林默吞得更深:这是我的爱人,相伴一生的人,他的全身的每一寸地方我都喜欢,怎么会嫌脏? 在淳于钊忘情而卖力的吸吮中,林默终于丢盔弃甲,抛开一切羞耻顾虑,全身心地沉浸在r|欲的快乐之中。 随着林默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颤栗的颤动淳于钊知道那个临界点即将来到,便将其吐出,改用手掌包住它快速地抚慰,帮着林默攀上高峰。 林默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春情开放之后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风情,就像是用小猫的绒绒的尾巴去搔人的心尖尖一般,叫淳于钊哪里还忍得住?淳于钊一边轻声哄着自己的宝贝,说着甜言蜜语,一边温柔而不失强硬地将林默翻了个个儿,让他反趴在大椅子上,使他的双手握住椅子的两侧把手。 淳于钊将刚才林默喷s出来的热y都涂抹在他的菊花内外,然后扶着自己早就蓄势待发的器官一点一点沉入那快乐的所在。 尽管已经做过许多次,可是林默还是有些不适应,那利刃剖开内|壁探入深处的感觉酸、痛、胀、麻、酥,五味杂陈,叫林默不禁咬紧牙关忍受,握住椅子的把手的纤长手指的指尖都泛出无力的苍白,叫淳于钊怜惜地拉了起来,一g一g地吻过。 再后来,淳于钊将被激情的动作顶得呜咽作声,身体止不住往下落的宝贝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抱得紧紧地,然后温柔而有力地贯穿着他,看着他秀丽的眉峰一点点地颦起来,绯红的唇微微张开,漏出一两声细细的呻|吟,随着自己的进入和退后动作难耐而不自觉地扭动着身子,娇美婉转得像一朵花,就盛开在自己的怀里。 好美,好美,美到忘却一切,只想将自己深深埋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再不分离。 110第 110 章 原定的削藩计划迟迟没有进展,令淳于钜烦躁之至,这日在召集三人智囊团合议的时候忍不住发怒。 黄子蛟自知造成此骑虎难下之势,自己难辞其咎,便跪在阶下,叩首道:“皇上,臣出策不力,万死而难辞其咎。只是藩王势大g深,且与朝廷有脱不了的丝丝缕缕的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为天下计,统筹全局,分别缓急,计程收功,雄才伟略,令臣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淳于钜板着脸说:“少拍马屁!说重点!” 黄子蛟说:“皇上休要因为进展缓慢而心急,依臣之见,藩王们久经沙场,老谋深算,而且个个远在天边,个个蹲在暗处,咱们高踞京城,看不见,不着,真是难办。而且,藩王众多,蚂蚁多了还能搬山呢,何况其中还有缙王、宁王这样的劲敌?所以,皇上前些时候引而不发是有道理的,撤藩是细致活儿,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在咱们还没有设下完全之策前把他们逼反了,反而招祸天下。” 淳于钜不耐烦地说:“等!等!等!等得头发都白了!” 林默巴不得淳于钜无休止地等下去,便也跪下启奏说:“皇上雄心万丈,臣等钦佩不已,亦是甘心追随,可是,刚才黄大人所言亦是切实之言,请皇上慎思,一颗雄心掰成两半,一半是耐心,另一半是恒心。为了稳c胜券,等待是值得的。” 此时,黄子蛟却忽然c了进来,说:“林大人的话真是入木三分。不过,在这里臣要说一句叫皇上喜欢的话,现在,各藩王所据地方的节度使长官都已撤换成朝廷之心腹,世子们俱在京中为质,军队粮草供给也准备停当,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已经是动手裁撤藩属的好时机了。” 林默这一口气几乎没能提上来,该死的黄子蛟,怎么说话跟蚕儿吐丝一般,吐一截儿还留一截儿? 幸好没人注意林默的失态,淳于钜和齐邦国的眼睛都齐齐地转到了黄子蛟的身上。淳于钜坐在龙椅上亦是向前倾身,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催促黄子蛟说:“朕这会子不要听吹捧的话,也不要听你们东拉西扯。朕要你们拿出具体的对策来!先拿谁开刀?应该如何部署?尔等速速奏陈上来!” 黄子蛟说:“撤藩,当从周、齐、湘、代诸王入手,此数人,多有不法劣迹,削藩师出有名。至于缙王、宁王嘛,其谋反的迹象尚不明确,不若暂时搁置观望。” 齐邦国马上跪下,启奏道:“臣以为,裁撤藩属,当从缙王、宁王处开端,此二人乃是藩王中之翘楚,若能率先拿下,其余亦不足为惧矣。” 林默一听见要先从缙王入手就神烦,也跪启道:“齐大人此言差矣。我且问齐大人,缙王与宁王长年护卫边防,用兵如神,而我朝中之武将中未有类似于卫青霍去病之名将,俱是高枕于内,疏于战场久矣,岂能与缙王宁王一争高下?” 黄子蛟本来就是和齐邦国意见相左的,每日都在明争暗斗,争夺在淳于钜面前的话语权。黄子蛟见林默的话对自己有利,便忙说:“林大人言之有理。臣以为,不是说自己灭自己威风的话,我朝将士中堪与缙王匹敌的可谓凤毛麟角,兼之边防之事多年都是交付藩王们,将士们已是许久不曾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厮杀过了,一来就挑战缙王这样的顶级战将,恐怕开战就要败北,反而堕坠士气,不如从其他实力较弱的,诸如周王等人入手,等将士们慢慢适应了战场的血雨腥风,越战越勇,最后再来对阵缙王,则大事可成。” 齐邦国连声反驳说“不可”,又启奏道:“皇上,缙王智虑过人,雄才大略,不尽早除去,将来定成心腹大患。如今我们大张旗鼓除去其他藩属,缙王岂有不防?只怕我们尚未围成对缙王的包围的犄角之势,他便早早地做好了攻防部署,倒不如现在出其不意、攻其不防的好。” 可惜齐邦国一人难敌两人合力,再者,淳于钜内心着实畏惧他那皇叔,巴不得尽量晚一些与缙王碰上,所以,也支持黄子蛟和林默的主张,决意先从其他实力弱些的藩王开刀。 齐邦国迫于无奈,说:“皇上,‘事不预则不立’。微臣以为先动其他藩王等于打草惊蛇,既然巨蛇已经惊动,不做防备万万不可。皇上若是执意要先从其他藩王入手,微臣建议为稳妥起见,不若先颁下一道旨意,令缙王先搬离鲁南的封地为宜。” 林默心里一惊,淳于钜也感兴趣地紧盯着齐邦国,说:“说详细点。” 齐邦国不慌不忙地说:“缙王雄踞北方,势大g深,其封地鲁南扼北元与京城之要塞,形胜地,士马j强,古来即是金元等鞑子民族所由兴之地。缙王屡次出征北元,却不能尽扫北元之兵,恐有勾结。以微臣之陋见,不若以嘉奖之名,令缙王府徙封迁往两淮之地,名为令其享用江南胜地,实则削弱缙王之势力,并隔绝其与北元之联系,万一有变,亦易控制。臣所言乃天下至计,愿皇上察之。” 林默一听,心想这齐邦国倒真是磨练出来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妙招!叫缙王搬地方,那缙王早先做好的各种备战的兵器战车岂不是要暴露了吗?再者,缙王从北部南下直取京城是极其便利的,若是迁往两淮之地,夺取京城的话还要跨过长江天堑,缙王的兵士多为北方人,长途奔袭,还要去适应水战之类的,绝对是要损耗缙王j兵的战斗力的。 一定要阻止淳于钜采纳这个计策,叫它流产于未实施之前。 淳于钜听完后尚在犹豫徘徊之间,林默便机不可失地接着齐邦国的话茬说:“齐大人此计确为妙计,只是将缙王府乃至府下所辖将近六万人的王府卫士们自北方徙封至江南之地,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先要修建王府,又要劳动民力搬徙,殊非易事。而皇上早已决意拿下缙王,不过三五月之事,又何苦此时做此劳民伤财之事,不若拿来筹措军饷粮草更为要紧!” 黄子蛟本来就和齐邦国不对盘,见一向中立的林默今日几乎是处处辩驳齐邦国,简直高兴得恨不得拍着他的肩膀叫好,连忙复议。 于是,淳于钜便采纳了黄子蛟和林默的提议,从势微的周王入手。 两日后,周王被御史台以“密谋不轨”之罪名参奏,被羁绊京城的周王世子旋即被逮捕下狱,严刑拷打之下周王世子在狱中被迫揭发了周王图谋不轨的罪行。淳于钜龙颜大怒,当即着大将李元华前往开封的封地秘密缉拿周王。因为事发猝然,周王府邸被包围聚歼,周王并妻子儿女等人一并被擒入京城,随后圣裁一下,周王被贬为庶人,流放至云南某地,其妻子儿女也都分别被迁往边远各地。 紧跟着是代王被告发“贪虐残暴”。其实王族宗室肆意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此次淳于钜则表现出了与往常极不一样的强烈正义感,不顾太皇太后的阻止,坚持“皇叔犯法与庶民同罪”,终于还是将代王贬为庶人,迁至蜀地看管了起来。 然后,又是对皇叔们不留情面的大义灭亲,这一次落马的是岷王和湘王,罪名很搞笑,叫什么“不法事”,究竟是什么“不法之事”,削爵抄家的圣旨上没说,反正就是“朕说你干了坏事你就干了坏事,抵赖是无用的,颤抖吧皇叔们!”。林默琢磨着这“不法事”大约等于是“莫须有”的罪名,换句话说,皇帝整人不需要理由。 下一位会是哪个倒霉的藩王呢? 风雨飘摇中,身在朝堂的林默心里听得突突直跳,回府后都不等淳于钊过来,自己便穿过地道,去那边找他。 因为最近风声紧,淳于钊也没有出去大肆活动,林默来的时候,他正在水榭之上临窗品茶。 林默走过去,将他的茶杯抢过来,忧急地说:“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喝茶?” 淳于钊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看着林默,叹了口气,拉他坐下来,说:“你光是担心我,怎么自己倒是不先设法离开?” 林默说:“我没有关系啊。淳于钜现在是在拿藩王开刀,你在京城多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淳于钊将他揽过来抱在怀里,贴着他的额头说:“我的安危我父王自有办法,要我和你说多少次?你先走,你走了我才能安心。” 林默的眼中泪光莹然,说:“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啊。” 说着,林默垂下眼睛,极小声地说:“也许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最是无情帝王家’,又有话说,‘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你的确是你父王最喜爱的儿子,却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你那一日说,世人皆为你父王手中的棋子,他会不会把你也当作棋子……” 淳于钊捂住林默的嘴,面色十分难看,蹙眉说道:“不许诋毁我父王……” 林默明亮的眼睛迅速地黯淡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委屈难过之色,看得淳于钊揪心一般,复又抱着他,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睿儿,其实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一来是我不愿意那样去揣测我父王,他从来都疼爱我,高过家中其他的孩子,二来,就算是你说得那样,就算是父王最终弃了我,我现在却是责无旁贷,必须在这里硬|挺着,没有他的授意我不能走。不过,睿儿你放心,在以前我也许不在乎,热血上涌,只为死得其所。可是,现在有了你,我会尽量规避掉风险,抓住一切机会,好好地活下去。你这么好,待我也这么好,叫我怎么能忍心丢弃你一个人孤孤零零在世上?” 林默泪如雨下,抱住淳于钊的脖子,吻着他,咬着他,厮磨着他,哑着嗓子说:“你自己说的啊,不许丢下我。说话不算数的话,我咬死你……呜呜呜……” 淳于钊回应着林默的吻,在交缠中低低地叹气,说:“我爱你,宝贝,我要和你一起活着,还有许多的事情想要和你一起做。” 林默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袒露出白玉般无瑕、月光般皎洁的身体,潋滟妙目中流转着无尽的情意,薄唇微启,说:“要我吧。我要你一直记得我的好,永远舍不得丢下我。” 111第 111 章 这一夜,极尽缠绵。 云歇雨收之后,林默靠在淳于钜的x口,由着他在身后轻柔地给自己按压着酸痛的腰臀部,两人一起透过窗棂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的一弯残月,默然不语,各自思绪万千。 淳于钊爱怜地吻了吻林默汗湿的鬓发,柔声说:“明儿开始你便筹划着退出来吧,尽早离开这里。我也会设法离开,你莫要太担心了。” 林默沉吟了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地说:“我倒是替你们想了个主意出来,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淳于钊把他的一缕掉落下来的头发别在他耳朵后,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才说:“你说啊,行不行都可以拿出来讨论的。” 林默一横心,说了起来:“淳于钜缉拿诸王之事,你父王还上了奏折的你知不知道?奏折中颇多指责不满之意,什么‘恐害骨r之恩,有伤日月之明’之类的,淳于钜看了有些尴尬之意。所以,我觉得你父王现在不会动,若是他要动手的话,何必上奏折,直接刀戈相见就是了,还和淳于钜废话什么?我就有些奇怪了,你父王不是早就在做准备了吗?现在淳于钜歼灭诸王,手段恶劣,岂不正是发难的好时机?” 淳于钊紧了紧揽住林默的手臂,说:“我想我父王肯定还是顾忌着我在这里的缘故。虽然我身边带有护卫百余人,可是,他一旦竖起了反对朝廷的大旗,淳于钜就会马上冲着我下手,区区百人护卫岂能是御林军的对手?所以,我父王不敢擅动。再者,我父王行事一向稳妥,他以前和我说过,古往今来,造反谋逆者殊有成功者,而失败的代价往往惨痛,所以,没有一击得中的把握,他不会出手。在我看来,父王除了准备兵器粮草之物外,应该还在等待一个可以说服世人的征伐淳于钜的名义。孔子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逆反朝廷这样的大事,没有正义的旗号,岂能一呼百应,令天下顺之?而淳于钜目前清理宗室诸王,毕竟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有劣迹,算不得暴虐之举,我父王也只能用奏折抱怨一下量刑过重,有伤圣君之名,却无法以此事为由兴起义兵征伐朝廷。” 林默心下佩服,缙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一点也不浮夸,隐忍到了可怕的地步。他就像是一个优秀的体c运动员,省略了所有花哨和不必要的动作,将全部的心力放在那最后的腾跃,以获得冠军的奖赏——皇位。可是,淳于钊不该是他省略的部分。 林默将一对秀丽的眉峰紧紧地蹙起,说:“那你父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应该是想办法说服淳于钜,放你走。” 淳于钊苦笑着说:“估计我父王就是在为此事犯难吧,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般的事情淳于钜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唯一能说动的就是父王或是母妃生了什么重病暴疾,须得我回去尽人子之孝。可是,就算是捏造说辞说父母病重,要我回封地去照应伺奉,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用这样的烂俗说辞,别说淳于钜了,就是一般人都不会相信。” 林默大胆地说:“我倒是想出来一个主意,就怕你说我异想天开,折辱了你父王。实则我全无对你父王不敬之心,只是想为你谋划个脱身之法罢了。你不怪我,我才好接着说。” 淳于钊亲了亲林默小巧的耳垂,说:“知道你全是为我好,你接着说。我家睿儿这么聪明,主意必定是好的,就算不甚好,我父王身边的谋士还可以加以改进。” 林默转过身来,斜靠在他的臂弯里,凝视着他的眼睛,说:“装病是老套,但是,可以装疯。” 淳于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重复了一句:“装疯?” 林默点点头,说:“你想啊,装病的话,一来,淳于钜不会相信,二来,他还可以推脱说你还有弟弟妹妹可以在病榻前伺奉照料,不是非你不可。但是,王爷若是装疯的话,则是一举几得。” 淳于钊抱着林默,听得很专注。 林默又说:“你设想一下这个情景,假如王爷因为兄弟被夺爵被流放而兔死狐悲、忧心忡忡日思夜想之下竟然意识迷乱,犯了失心疯,将王府中搅得犬不宁。然后,你母妃随即因为忧虑和忙乱着照顾你父王而病倒,你弟弟妹妹都尚且年幼,王府中无人支持,人心惶惶,你母妃只得请门下之士代为上书,含泪请求皇帝将羁绊在京城的嫡长子回去主事。此外,还要夸大其词叫你皇祖母忧心缙王病情,好给淳于钜施压,如此一来,淳于钜便没有推脱的余地,你不就可以回去了?正好减去王爷的顾盼之忧,可以按着计划准备战事。再者,淳于钜若是真的相信王爷疯了,说不准就放松了警惕,王爷还可以多争取些时间。” 淳于钊一边听一边脑子飞快地运转,细细思考竟然是不可多得的好计策,不禁也接口顺着林默的思路往下推演,说:“还有,父王装疯,还可以说是他的兄弟们俱被落罪流放迫害,心里忧愤难言以致失了心智,顺便又将这来由栽在淳于钜头上,博取世人同情。” 林默听他这口气竟然是赞同了,马上眼睛就变亮了,笑意盈盈地说:“这是可行的意思了?” 淳于钊揽紧了林默,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叹息般地说:“是啊,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想出来这么促狭的鬼主意来的?你可真是个智多星啊,我算是捡到宝了。” 淳于钊抱着林默亲了又亲,带着深深的迷恋。 对于这个怀里紧贴着的男人,淳于钊有时候自己也觉得纳闷,为何会如此迷恋,以至于红尘颠倒,不顾男男相恋乃是世所鄙弃,不顾会辜负父王母妃之殷殷期许,不顾要放弃未来可能会有的无上荣耀……只想在帮助父王完成心愿之后,就带着他离开,去不为世人所知的大洋彼岸双宿双飞。 难道是因为林默长得特别好吗?应该不是,他淳于钊还不至于那么没见识,见色起心,就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事情。光是出于童年的友情吗?也不是,淳于钊也有其他的打小一起玩耍长大的小伙伴,可是,他从来没有对林默以外的任何人发生过类似的情难自禁的感觉。 现在,淳于钊明白了,虽然说不清楚这其中似乎悠长了一辈子的迷恋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但是,林默的确是最特别的,他有着特别的聪明,有着别致的情怀,与世间凡俗的人不同,却偏偏入了他淳于钊的眼,合了他的心,叫他此生都陷落了下去,迷恋得忘却一切,迷恋得不能自己。 林默享受了好久情郎柔情脉脉的亲吻,忽然想起来什么,便推着淳于钊说:“既然此计可行,那你还不快去叫张爽他们去送口信给王爷?” 淳于钊松开林默,深深地凝视着这心上的人儿,说:“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现在你的心事算是放下来了吧,明天就开始装病装糊涂,向淳于钜辞官,尽快离开京城。” 林默点点头,忽又揽住淳于钜的颈脖,将他拉近,略有些歉意地说:“我回了扬州,可能不能马上去找你,因为我要安置好我的弟弟妹妹。” 淳于钊了然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了解。你先安顿好你自己家里的事情,我这边,会设法叫人给你递消息,好叫你放心。” 112临别那啥 这一日,皇帝又召集三人智囊团在御书房商议。 淳于钜一脸愁容:“刚刚接到奏报,湘王自焚而死。” 其身边的太监接过淳于钜手中的奏折,走过去递给齐邦国等人。 奏报里面的内容还要更加惊悚些。湘王是因为“私印宝钞”的罪行而被告发的,其实那个时代的钞票本来就没有什么计划可言,乱印最多的就是皇帝本人,g本不可能按着现代的“破坏金融罪“来论处,再说,湘王身为一国之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印点钞票,违规取利也不算什么大事。说来说去,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是实实在在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这一回湘王却不肯像其他藩王那般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他很有骨气地说:“‘刑不上大夫’,本王听说即便是获罪的大臣,为了不愿受辱都会自杀身亡以保气节。本王身为高皇帝的儿子,怎么能够为了求一条活路而被狱吏侮辱!”于是,湘王没有开城门迎接使臣,而是把王妃和几个孩子都召集起来,紧闭g门,一家人自焚而死,酿成了大晋朝建立以来的宗室史上的最大惨剧。 齐邦国看了便跟犯了牙疼似地,口中“咝”了一声,黄子蛟也是额头汗如雨下,这事情搞得,影响太坏了! 淳于钜烦躁地说:“这消息一传出去,一准儿是举国哗然,朕难免要落下一个刻薄寡恩,迫害皇叔的名声!” 黄子蛟急忙上前几步,跪下说:“可是,皇上,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法停手了呀……””咳咳咳……”林默剧烈地咳嗽起来。 淳于钜的目光转向林默,问:“林爱卿有话说?” “咳咳咳……没…没有…咳咳咳……”林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苍白得跟鬼一般,偏偏嘴唇嫣红,看着触目惊心的。 淳于钜很宽容地说:“林爱卿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林默连忙跪下谢恩,起身的时候还在咳嗽,他便忙从袖子里出一块方帕子捂住嘴,又跪了下去,请求皇帝原谅他身体不适以致御前失仪。 淳于钜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这几天你就别来了,等咳嗽好了再来。” 林默谢恩退下的时候齐邦国和黄子蛟都睁大眼睛看着他用帕子捂着嘴巴,浑身颤抖着,拼命止住喉咙里的咳嗽以避免继续在御前失仪。其中,眼尖的齐邦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捂着嘴的帕子里有一抹鲜红。 林默一走,齐邦国便急忙说:“皇上,林大人刚才咳得那阵仗,止都止不住,微臣觉得倒像是得了什么不太好的疫症” 淳于钜想了想,说:“他前两天倒是给朕上折子告病,说是想要回乡调养。朕不许,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因为一点小病就不思报效朝廷?” 齐邦国说:“恐怕他不是小病啊,我刚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捂着嘴的帕子里有血迹,这是咯血的症状啊,倒像是痨病。那个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至于死吧,患上了也就等于是废人了,一辈子都是咳咳咳的。” 说老实话,齐邦国不喜欢林默,本来还不怎么觉得,现在林默老是帮着黄子蛟挤兑着他,现在有了这个好机会,怎么叫他不牢牢地抓住,将林默打发回老家去? 淳于钜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不过被齐邦国说的“痨病”两个字吓住了,便说:“那就叫他在家里调养一段时日,以后换个人上来,他就留在官署里当差算了。”淳于钜想的是林默是难得的人才啊,不用可惜了,这病是挺吓人的,不过不叫他面圣不就得了,留他在下面的官署里继续为国尽力,也不能传染到朕的身上来。 黄子蛟正觉得林默这段时间都帮着自己反对齐邦国,颇舍不得他走,忙说:“皇上,请容臣说一句。偶尔有个伤风感冒咳嗽什么的时疾是很正常的,齐大人刚才的话可是危言耸听了。现在我们几个人呢正是齐心协力之时,另外弄个人来,当然也能一起给皇上出谋划策,总不如林大人……” 齐邦国厉声打断了黄子蛟的话,说:“痨病是要过人的,你自己身子强健,倒是不怕,却来阻扰着不许林默辞官归养。千金之子,还坐不垂堂呢,自是要远离那些可能造成的危害。圣上乃是九五之尊,万一被林默过了病气,现在又正值撤藩的关键时刻,你只念着一点子同僚之谊,却要置社稷于何地?” 黄子蛟被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也不敢硬顶,讪笑着说:“不至于吧?一个咳嗽,看你小题大做得……” 齐邦国强硬地说:“林默确实才华过人,可是,咱们大晋朝人才济济,也不缺他一个。依微臣之见,皇上不如就准了他的辞官的折子吧。就算是让他去官署,那里多是四五十岁的人,读书人体质都差,要是万一疫病扩散开来,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要不,等林默归乡调养几年,彻底好了,要是那时候皇上还觉得他可用,再起复召了他来便是。” 淳于钜颔首道:“准了。” ————————————临别夜———————— 深蓝的苍穹上,月光皎洁,星光璀璨,沿着水面漂来桂花的香气。 林默便在水榭的窗边,貌似闲适地坐着,唯有眉间的一缕清愁暴露了他的心境。 对面一侧的灯下,淳于钊正在挥墨作画。在他不住地挥动着的墨笔下,渐渐地有人物浮于纸上,身后则是浩瀚烟波,越发显得那画上之人飘飘欲举,秀丽不似人间人物。 收笔的最后一划,落在了画上人物欲语还休的嘴上。 “完了?”林默轻轻地问,见淳于钊“嗯”了一声,便起身走了过来,与他一起欣赏。 墨迹刚刚干透的画卷上的“林默”在笑,笑得眉眼弯弯,神韵天成,不同于真人的淡淡清愁。 林默心下微苦。 淳于钊将画卷卷起来,收好,然后,揽过林默的腰,抵着他的额头,说:“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以后的日子,都想看到你笑口常开。” 他的声音很低沉,在静默的夜晚听起来分外格外惑人。 林默抬起头,眼中虽然有泪光闪烁,唇角却牵出了一个笑容,正和画上的一样。 淳于钊捉住林默的下巴,嘴唇叠上去,封住了他的口。 林默仰起头,揽住淳于钊的颈脖,方便他的舌头探入自己的口中。 淳于钊肆意在林默的口中穿梭舔舐纠缠,浓情蜜意的亲吻从嘴蔓延到林默白皙修长的颈脖,吸啜着一路往下,在他光洁如玉般的x膛上旖旎出一片淡红的痕迹,最终停留在一点嫣红的凸起上,用舌尖和牙齿或轻或重的咬啮。 林默的x口急剧地起伏着,终于在淳于钊的牙齿稍稍用力的噬咬中“嗯”地一声发出了甜腻的鼻音。 淳于钊忍不住了,拦腰抱起他来,大步走到榻边。高大的身子倾下来,就压了上去。 炽烈的吻,雨点般落在林默的面上、唇上,身上,淳于钊的大手同时在林默的身上游走着,拨弄着,撩起星星点点的火苗,叫林默的眼神渐渐地涣散开来,唇角不住地溢出“唔……嗯……”的娇吟,一副溃不成军的慵懒模样,叫淳于钊看得眼神越发暗沉了下去,喉间滚动了两下,低低地喊出一声x感的哑声来,“心肝儿。” 一声“心肝儿”中包含了多少的珍视和怜爱,淳于钊的眼睛半眯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心肝儿,铺陈了一榻的墨色青丝,j致曼妙如山水画一般的眉眼,和,那眉眼上因为绽放的情|欲而氤氲出来的胭脂般懒懒的情潮。 美到人心尖都打颤。 心动到呼吸都屏住。 汹涌而来的滚滚情潮席卷了淳于钊的全身。 淳于钊俯下头,大力地噙住他柔软的双唇,辗转着,厮磨着,啃咬着。 甩开累赘的衣物,袒露出最真的彼此,然后双手钳住他,紧紧地搂住,抱住,箍紧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紧,似乎要彼此融化到对方的骨血中去。 那么紧,身体贴得严丝合缝,两颗年轻而火热的心脏就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砰砰砰”地跃动着,共鸣着。 淳于钊哑声唤着他:“睿儿,心肝儿,我爱你……” 林默被他的亲吻挑逗乃至紧紧的搂抱弄得神智都几乎涣散了,只是鹦鹉学舌般地说:“我爱你……” 淳于钊手下捏揉把玩着林默年轻的欲|望,同时贴在他的耳边,口中的热气扑入他的耳朵眼里,叫他不住地偏着头想躲开,“乖,叫我一声夫君……” 林默压抑着喘息,扭拧着身子,完美的侧脸和下颚的曲线在皎洁的月光下勾出诱惑的弧度。 淳于钊口中厮磨着那x前的一点殷红挺立的嫣红,声音越发暗哑了下去,“心肝儿,快叫啊……” 林默猛地晃了晃汗湿的脑袋。 下一刻,淳于钊热情的舌尖滑了下去,最后停留在俏挺的柱体上,在那软滑的顶端上舔舐着,轻咬着,就像是被热水淋过的蚯蚓在那上面颤抖着爬过,一片湿热蔓延开来,叫林默忍不住身体一会儿展开一会儿卷起,呼吸都乱了。 还有他火热的手掌整个儿包住柱体的下部,热切地揉搓着,搔带起一片止不住的颤栗,颤颤地直通到心里。 林默呜地从喉咙里迸出一声:“夫君……” 淳于钊等到了想要的回答,只觉得心花都开了一般,不自禁地扬起唇角,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径将林默送往高|潮,随后抓紧他出了一层薄汗的腰,一c到底。 他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的心肝儿融为一体。 林默呜咽着不住地发出呻|吟惊喘,内部被那火热的硬物一下子充满,伴着他时快时慢的抽|动,有些疼,有些涨,更多的却是无怨无悔的淋漓快意,甚至主动迎上去,让他可以进得更深。 淳于钊俯视着身下的人,满面红晕,香汗淋漓,半睁的星眸中一片波光迷离,舒展开甜美的身体,由着自己予取予夺! 淳于钊不由得x口炙热如火,呼吸都仿佛带着无法湮灭的高温,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一般,满心满x里回荡着一句话:我的心肝儿! 怎么叫我不稀罕,不捧在心尖尖上疼着呢? 色气弥漫,色|欲淋漓。 淳于钊忠于自己心底泛滥的欲|望,开始狂野的抽|c。 每次后退,紧跟着的都是狂野的再次顶|入。 反反复复撞|进爱人的身体的最深处。 狭窄的密|道被膨胀的欲|望撑至极致。 快|感如鞭子一般,一股又一股地从脊椎窜上来,酥|麻的感觉传至全身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条神经。 淳于钊大力地动作着,热热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肌理滚落下来,滴到林默的身上。 热热的汗y滴在被顶得呜咽不已的林默的身上,烫得他浑身一阵阵地发紧,紧紧贴合的地方也随之颤栗不已,收缩着,紧咬着,激得淳于钊都连连发出chu重的喘息声:“别吸啊,你这要命的小东西!” 随即,淳于钊被猛烈袭来的高|潮裹挟着,积聚已久的热流翻江倒海一般地喷s出来,s在爱人身体的最深处,那滚滚热流烫得林默颤栗了好久好久,眼中涌上一片热潮。 于是,高歌暂停,浅海休息。 被清理干净后抱回床上,林默和淳于钊并排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的激情的余韵,身体软得跟化一滩水一般,脚趾都懒得动弹一下。 林默忽然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淳于钊侧过身,将林默抱在怀里,温柔地婆娑着林默的脸颊,说:“你说。” 林默咬着唇,终于问出了口:“你以前说过,要助你父王达成心愿,然后,我们就去异域他国,远走高飞。你还说,你已经有办法了?” 淳于钊吻了吻林默的脸,说:“好吧,你一定想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命人研制了一种假死药,等我父王胜局已定,即将成就大事前的某次战役中,我事前服下这药物,假装中矢身亡,因为还在战时,父王纵然悲痛,也只能就地掩埋,到时候张爽等人会救我出去,然后咱们几个人远走异国。等我父王事后想起我来,再要将我厚葬的时候,棺木中的人早就是替换好的一具白骨,也就蒙混过去了。” 假死药?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悲情故事?林默虽然感念淳于钊的深情,不过心里十分忐忑,当即在心里默默决定:等缙王那边举起反旗,自己就一定要回到淳于钊的身边。这个计策听着好,实施起来不知道有多凶险,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办?不亲眼看着,这一颗荡荡悠悠的心怎么放得下来? 淳于钊见林默半天不说话,便握住他的手,问:“你在想什么?” 林默不想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唇角牵出一点笑意,说:“我在想,我们逃出去了之后做些什么呢?” 淳于钊“呵”地一声笑,慢悠悠地说:“那还不简单?你织布来我耕田。” 天仙配?你不要胡说好不好?林默“噗哧”一声笑,戳了戳淳于钊赤|裸着的结实x口,曼妙的眼波流转,说:“世子阁下还会耕田呢?别逗乐了。” 淳于钊拖长了声音,说:“怎么不会?我不是天天都在你这块田地上流汗耕作吗?” 说着,淳于钊便是一个大力的翻身,复又将林默压在身下,止住他挣扎着的手脚,唇角勾起,带着三分邪气地说:“好的农夫不能叫田地抛荒,来吧,今天让我一次耕个够。” 夜很长,情很浓。 106112 欲望文 113-118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13118 113第 113 章 十日后,林默回到了扬州。 见到久别的哥哥,弟弟妹妹们都十分喜悦。林猷直接就冲上来,猴子爬树一般攀到了林默的脖子上,说:“老哥,你总算想起我们来了。” 林默把他从身上扒拉下去,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头,说:“我经常都有想着你们呢,看,给你们带了多少好东西回来。” 黛玉笑盈盈地在一旁站着,此时c嘴说:“哥哥且不忙去搬动行李。一路风尘辛苦,我已命他们备下一桌子菜肴,并水酒一壶,为哥哥洗尘,不知赐光谬领否?”后面一句话说得异常俏皮,叫林默会心而笑,道:“妹妹如今越发锦心绣口了。” 黛玉笑道:“不敢当。哥哥珠玉在前,愚妹也只好奋起直追,不然岂不愧对探花郎之妹的名义?” 兄妹几个互相开着玩笑,轻松愉悦地去了已经设下菜肴食馔的后花园凉亭之上,一边享受着凉习习的晚风,一边品尝着家乡的美食。 林默见家里仆役们各就各位,处处整洁有序,井井有条,心下略略诧异,竟然比往日自己离家前还要规矩些,便笑着对黛玉说:“我不在的这一年,让妹妹受累了,不过,看着妹妹j神很好,却又叫我放心了。” 黛玉确实看起来气色很不错,身量又拔高了些,却不像往日那般纤弱,眉眼依然娇花照水般柔美,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着决断的英气。 黛玉微笑着,略略挽起一点衣袖,给林默夹了一筷子菜,说:“我倒是没怎么受累,全靠哥哥往日安排得妥当。有教引嬷嬷指点着,还有将离和管家帮衬着,我也就是发号施令,闲时看看账本就是了。” 林默说:“妹妹天资聪慧,些许理家小事自是手到擒来。” 黛玉微微撅嘴道:“哥哥又取笑我了。” 林猷c嘴说:“你们两个人文绉绉地打什么哑谜啊?要我说啊,姐姐管家管得是有些受累,不过,也幸好有些事情做,不然,还不得闷死了去?哼,你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理!我还好些,时不时去找姐夫玩儿,姐姐就只能在家里死坐着!” 一句“姐夫”羞得黛玉连耳带腮全红了,娇斥道:“猷儿!你胡说什么!” 林猷无辜地眨眼,道:“我哪里胡说了?本来就是姐夫嘛。” 黛玉气得要过来拧他的嘴,林默见黛玉急了,便忙呵斥林猷说:“确实胡说,我都要打你了。你姐姐还没过门呢,喊什么姐夫?叫外面的人听见了,要背地里嚼说的。” 林猷吐吐舌头,说:“这不都是咱们一家人在这里,我才开个玩笑逗她玩嘛。” 一时饭毕,林默便吩咐下仆们把行李搬过来,将给弟弟妹妹们准备好的礼物一一拿出来。 黛玉的是各种镶嵌珠宝的赤金首饰头面,各种j美倭缎羽缎及夏季穿着的绸,纱、绫等布料,还有一匣一匣的珍珠玛瑙,林猷的则是玉佩、玉带钩、金珠嵌宝的发冠并各类衣饰,还有端石、澄泥等名砚各五方,程君方、吴去尘等名墨各两匣,柳絮池塘、小紫颖等诸名笔各两匣,各色宣纸各八刀。 另外还有给阖家人一起赏玩的古今名人字画法帖五十余件,珍本古籍一百余册,扬刻书籍五十余套,各色杂书二百余套。 黛玉对金珠之物不感兴趣,倒是见了这些珍本书籍十分喜爱,从中抽取了几本翻开来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 林默说:“妹妹,这些书搬回来就不搬走了,留着你慢慢看。不过,这会子不要看,点着灯看书熏眼睛,等明天天亮后在日光下看。” 黛玉恋恋不舍地将书放了下来,忽然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说:“哥哥,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回家来暂时修养的,倒像大搬家一般,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林默掩饰地说:“这段时间j神不太好,我已经和皇上告了病假,调养个半年一载地再说。” 黛玉点点头,乖巧地说:“身子要紧,哥哥别思虑过多,好生调养为上。” 偏是林猷调皮,歪着头打量着林默,说:“我怎么觉得哥哥面色红润,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不像是生病了,莫不是得了什么……” 见林默瞪他,林猷便自己往口中塞了块桂花糕,鼓着腮帮子吃点心,没下文了。 不是林默刻意要瞒着黛玉姐弟,实在是这个事情告诉他们也是叫他们白担心,还弄得自己也束手束脚地。 次日,林默起床后陪着黛玉姐弟们一起用了早饭,然后听了一会子林猷的功课,回家后恰逢黛玉召集了管家媳妇们过来问话,林默亦是驻足听了一会儿。一桩桩事情黛玉都是拿着账本上现有的前例来处理,中规中矩,一步也不肯多走,此外,该奖勉的奖勉,该惩戒的惩戒,叫下人们都心悦诚服,即便是受了惩戒的也说:“姑娘判得公道,老身们无话可说,以后自会警省。” 林默听了十分放心,黛玉能如此,以后出嫁了不说是在夫家八面玲珑,总归是叫人挑不出错来的。 下午,林默去找了王瑜。 王瑜因为还是单身汉,而且不在此地作长久打算,便没有置办家宅,索x就住在知州府的官驿之内。 这官驿,实际是一套三进的大宅子,大门被红色油漆涂刷得油光可鉴,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位拿着杀威b的衙役。林默投了拜帖,便有王瑜亲自出来迎接,一壁走,还一壁说:“林大人怎么回了扬州也不和我说一声,有失远迎啊。”王瑜和林默同为五品官衔,但是林默是京官,自然身份要高出一筹。 林默笑着说:“客套什么!我现在不当官了,你也别叫我‘大人’。” 这个事儿王瑜是看了邸报的,已经知道了林默辞官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详情,他正想问问林默本人呢,便说:“好好好,咱们不客套!来,进去说话。” 说着,王瑜便领着林默转过了门口一堵描刻着祥瑞吉兽、散发出威严气势的的大照壁,又穿过天井回廊之类的地方,到了第三进院子。这里才是王瑜住的地方。 林默四处看了看,随口赞道:“你这院子收拾得不错啊,蛮雅致的。” 王瑜笑着说:“得了,我就是凑合凑合,哪里和你们比?” 林默临走之前还去拜会了王瑜的父亲的,顺手又将王瑜之母给王瑜带的一些衣帽特产给了他,说:“这是令堂大人让你转交的,我可是没有雁过拔毛啊。” 王瑜呵呵地笑着,说:“你喜欢尽管挑,只怕是你看不上吧。”说笑间,已有仆役斟了茶上来,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王瑜便说晚上去醉仙楼给林默洗尘接风。 林默摆摆手,笑着说:“不是我不领情,是我家里那一对姐弟,见我回家了就成日扭缠着我。我出门之前就和我说好了要我回家吃饭的,说是晚上炖的猪蹄膀,还有桂花鱼翅,我怎么好言而无信,辜负了他们的心意呢?” 王瑜便作罢,羡慕地说:“你们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好。” 林默便认真地给王瑜作揖道谢道:“我不在的这一年来,家中的弟弟妹妹都多亏王兄照看了,愚弟实在感激不尽。” 王瑜连忙虚扶他一把,说:“说的哪里话?就是个邻居,也要互相照看一下的,何况咱们?” 林默抿嘴一笑,道:“的确如此。‘咱们’这个词用得好。” 林默邀请王瑜一起家去吃饭,说是和王瑜在外厅吃饭,黛玉姐弟在内厅吃饭,不碍事的。王瑜虽然极想去,还是推辞说:“算了,不妨碍你们一家子享受天伦之乐。” 等王瑜问及林默为何事辞官时,林默无法在王瑜面前继续伪装成肺结核患者,故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官场倾轧劳心劳力,身子有些顶不住,因此辞官归乡调养半年,倒是叫王瑜代他惋惜不已。不过王瑜也知道这官场上的事情确实不好说,林默少年得志,难免心高气傲,被官场上那些老狐狸不显山露水地y整了以至于心灰意冷也是极有可能的,倒是反过来拍着林默的肩膀叫他往宽处想。 其实,林默来找王瑜,一来是为了朋友,或者说是姻亲之谊,二来也是为了从王瑜口中获知一些朝廷的动向,好知道淳于钊的消息。这一路船行下来,几乎跟消息隔绝了一般,就是刻意上岸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准确的消息来,叫林默心中着实忧虑。 林默问王瑜讨了几张最近的邸报看了,都无甚要紧的消息,最后还是从王瑜的嘴里撬出了消息:缙王确实采纳了林默的提议,成为了一名伪j神病患者,而且,表演得十分卖力,超出了林默起初的设想。 j神病患者缙王的症状如下: 其一,一般人疯了就疯了,不分时间地点场合,而缙王发疯很有特点,他一般在闹市里疯,专找人多的地方,大喊大叫,语无伦次,但可以保证绝无反动口号,以免授予淳于钜以谋逆的口实。 其二,专门挑选午饭或是晚饭的热闹时候擅入民宅,望人发笑,并抢人家正在吃的饭碗。 林默听了不禁望天,缙王这是从乞丐要饭得出的灵感吗?请设想一下那无辜被抢饭碗的人吧。人坐家里吃饭招谁惹谁了?被抢了饭碗,受了惊吓,还要被追过来的一群侍卫随从们辱骂,真是倒霉啊。不过缙王弄出来的这个轰动x效果在这个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等传媒手段的古代确实是杠杠滴。 其三,经常露宿街头,而且还是霸占城区最好最热闹的地方一睡一整天,闹得那些商户个个都哭丧着脸,因为人全跑去围观王府一百多名侍卫围着圈护卫王爷在闹市虎躯横陈的盛景去了,谁还买东西啊?于是,缙王除了“战神”这个称呼,私下又获得了“睡神”的美誉。围观群众都啧啧赞叹道:王爷就是王爷,睡觉都与众不同,霸气天成。 林默听完王瑜如数家珍般的汇报,问道:“缙王忽然就疯了,皇上会不会以为……”林默想着,确实很像个深井冰,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淳于钜会相信吗? 王瑜说:“皇上当然不信了,便派了两名钦差大臣专门去看个究竟。你知道吗,那两位大臣到的时候,鲁南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天气热得可以捂出蛆来!你猜怎地?缙王竟然在烤火!我的天哪!烤火!身上还穿着貂皮大衣!捂着大棉被子!” 林默亦是表示绝倒,缙王的x格真是隐忍到可怕! 王瑜又说:“这两大臣吓坏了,其中一个便说:‘王爷,你看我们,身上就穿这么一层纱似的衣服还嫌热呢,扇子不离手,您怎么还烤火啊?’你猜王爷怎么说?王爷直愣愣地看了他们两眼,嘴里蹦出一句‘冻死我了’!” 林默催着他快说,又问:“皇上这回可是信了?” 王瑜说:“我觉着,皇上应该是信了,不过,又不肯全信。后面还有新鲜的呢,缙王妃照料王爷心力交瘁,就给累得病倒了,请了人代为递了折子,说是王爷都这样了,家里着实需要人照应,除了缙王世子之外,其余的儿子女儿们都小,必须要世子回去主持大局。结果呢,说是给皇上驳回去了,还是不许世子回鲁南。为这事,传闻太皇太后和皇上大吵了一架,现在还不知道此事如何了局呢。” 林默一听淳于钜还是不肯放淳于钊离开京城,顿时心往下沉去。 114第 114 章 接下来的日子,林默几乎夜不成寐,一闭上眼睛就是各自可怕的场景,往往是半夜梦魇醒来,汗透中衣。幸得凌紫知道缘由,越发加倍小心地服侍,私下熬制各类宁神静气的汤水给林默吃,堪堪好了些。 担心到了极致,林默也曾想过是不是马上赶回京城去看看情况,可是,连权势滔天的缙王都只能避其锋芒,不惜采用装疯这样践踏个人形象的举措,结果都不能换得淳于钊的安全回归,自己一个草民去了又有什么作用?反而是叫淳于钊牵心,成为他的拖累。 林默只好每日都去王瑜的知州府衙,望眼欲穿地等待邸报,或者是竖起耳朵来听过往官员的话题,希冀从中找出淳于钊安然无恙的蛛丝马迹。 可惜,扬州毕竟离京城太远,那边的机密消息一时都传不过来,叫林默每日揪心般地等待着,几日功夫就消瘦了好些。 这日,林默和弟弟妹妹们用完早饭,照例又要往王瑜的知州府衙去的时候,林猷却说:“哥哥且在家里歇息一日吧,看你脸色这般不好。怎么你回家来调养的,倒是比衙门办差的那些人还要上心,每日按点去府衙报到?” 林默本来是没心思开玩笑的,但是这次回来弟弟妹妹都着实高兴,每日没事就在林默跟前晃悠着,叫林默十分不忍心,想着自己一去京城一年,回来了却又计划着马上离开,说不准还要给他们带来麻烦,便也装出欢乐的模样来,强打起j神来给他们逗趣儿。 林默呼噜着林猷的头发,生生把林猷束好的头发弄成窝造型,才危险地眯起眼睛,说:“你个小不点,管好自己就得了,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读着圣贤之书,难道不知道范仲淹的一句名言,‘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林猷护住脑袋,不许哥哥再祸害自己的头发,躲了开来,道:“好吧,我哥哥是忧国忧民的一代名臣,您高大的形象下,越发显出我衣袍下的‘小’来。我对您的景仰啊,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黛玉走过去,抿着嘴儿笑,看着兄弟们嬉笑玩闹,此时才开口说:“猷儿,昨日你的丫鬟慧美又打发人给你送书去了,你自己说说吧,怎么一个读书人,老是会忘了带书去呢?” 林猷吐吐舌头,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月里面偶然有个四五次忘记带书,就要被你念叨!” 林默趁机教训他说:“你这口气,好像是个很小的事情一样。其实不然。读书人忘记带书,就好像刺客忘记带刀,官大人忘记带官印一般,无事时当然无事,有事的时候你就哭吧。” 林猷架不住哥哥姐姐一起挤兑自己,便捂住书包,说了一声:“我走了,不然比先生还晚,要挨尺子打手心的。”便一溜烟儿跑了。 林默和黛玉相视苦笑。 林默随后便出去了。 至夕阳西下,府衙散值,林默依旧是一无所获,拖着沉重的脚步,和沉甸甸的心情慢慢地回家。 快到林府的大门口的时候,林默尚是神思恍惚地想着心事,忽然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扯了他一把。林默吃了一惊,正要张口呼喊身后的扫雪等长随,却见面前的高大男人头上低低地压着一顶带沿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哥面部,低声说:“小公子,我可算等到你了。” 是张爽! 林默顿时大喜若狂。 林默忙带着张爽从侧边角门快速入了府内,在一间极其僻静的耳房内落座。尚不及上茶,林默便急问淳于钊的情况。 张爽黑黑的脸上浮出一点安慰的笑,说:“世子爷已经安全离开京城了,小公子别担心。” 林默听到淳于钊平安了,才呼出一口长气,感觉自己一颗荡荡悠悠的心终于又落回了心窝里。 等丫鬟们上了茶,林默便又急切地问起淳于钊是怎么脱险的,现在人在何方之类的问题。 张爽面色凝重地说:“世子爷一出京城,便命我来扬州,我这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也花了七八日,只能知道和世子爷分开之前的情况,之后的情况也是一概不知。不过世子爷身边有陆遥等七八个j锐护卫,又有太皇太后给的令牌,鲁南离京城也不甚远,想来会平安抵达吧,公子勿念。” 林默急忙问:“世子离京是太皇太后帮助的?” 张爽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嘛?那昏君这一回倒是警惕得很,绝不肯让世子爷离开,还派兵包围了世子爷住的地方,架起了大p,说是一有异常,就要将那里轰成瓦砾。世子爷本来是可以从地道出城的,可是那个地道,乃至那地道还通往你们林宅的秘密就要曝光,世子爷一来怕对公子你不利,二来也不敢擅动,想继续等待王爷那边的指令,便一直困守于那宅院。所幸最后还是太皇太后垂怜,偷取皇帝的令牌,并派了人护送出城门,帮了世子爷一把。” 林默想着淳于钊困守在被几门大p围住的京城宅院的那些日子就心胆俱寒,又咬牙痛恨淳于钜的狠毒,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得道者多助,淳于钊总算是逃出了虎口。 张爽说:“世子爷叫我来给公子你捎个话。世子爷的意思,就是公子最好是安安心心在扬州等着他,待来日奏凯重逢。但是,因为之前公子说过一定去找世子爷的话,世子爷担心您贸然上路,身边没有得力的护卫一路护行,恐会变生不测,所以才派了我来接应公子。公子若是放心呢,就在家里呆着,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就跟着我走,端看公子如何决定了。” 林默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要去!” 淳于钊说的那什么假死药的事情,林默想着就觉得悬得很,不亲眼去看着,帮他张罗着,却继续在这一边牵肠挂肚的话,没准仗打完了,林默也变成一具木乃伊了。 张爽说:“好,那小公子便收拾收拾,咱们明日便启程吧。” 林默随后便想到自己一走了之,黛玉姐弟该如何呢。这两人一个女子一个小孩,又不能打包带走,又怕自己叛变缙王的事情一旦暴露,官府说不准就会来拿他们开刀,岂不是为了爱人就舍弃了家人,一时十分踌躇和为难。 而且,自己投奔淳于钊的事情绝对要瞒着王瑜才行,也没法实言相告,并将黛玉姐弟托付于他。因为王瑜是朝廷五品官员,自己就算说得舌绽莲花,天花乱坠,也不可能说动他和自己一方,那么,自己叛走缙王那边,就和他是敌对阵营了,这一层关系又如何处理呢。林默一下子觉得十分头大。 林默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张爽,张爽攒着浓眉想了想,说:“不如,公子易容吧。改个相貌,隐姓埋名去往鲁南,不就没人知道了吗?没人知道名满天下的探花郎投奔了缙王爷,可以暂保家人的一时平安。等到王爷旗开得胜,黄袍加身之时,再恢复身份,那时公子有了拥立从龙之功,还愁不能泽及家人吗?” 林默低头细思,这只能算是权宜之计,但是,而今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要叫林默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便自私地缩在扬州,不去管淳于钊的死活,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好吧,就容我自私这一回。不过,走之前,一定要将黛玉姐弟安顿好。林默陷入苦思冥想中。 张爽当夜便在林府歇下了。 深夜,林默想了又想,思前虑后,最后去了林猷住的院落,他觉得这个事情与其瞒着,还不如叫林猷知道,自己虽然谋划好了尽量不给他们招来麻烦,可是,万一呢?叫林猷知道,事先心里好有个防备。 丫鬟们被惊醒了,来开门时见是大爷都十分诧异,说:“二爷都睡下了。” 林默摆摆手,说:“我去看看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还在调皮呢。” 林猷听到响声,倒是醒了,翻身起来坐在床上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老哥,你梦游到我这里来了吗?” 林默叫丫鬟点起一盏灯来,说:“林猷,我有要紧话要和你说。” 林猷听他口气十分郑重,马上醒了瞌睡。 一时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林默还是怕隔墙有耳,索x爬到林猷的床上,悄声在他耳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 林猷越听嘴巴张得越大,到最后林默说完话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圆形,塞入一个鹅蛋都没有问题。 林默也很不忍心,却只好硬着心肠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可是,我就是没法丢下他……” 林猷止住他说:“等等,等我先理理顺。唉,脑容量小了,忽然被你塞这么多爆炸x的信息进来,一时消化不了啊。” 林猷神神叨叨地望着头顶的帘帐,忽然说:“也不错啊,我一直说哥哥该有个嫂子,好照顾我和姐姐,没想到哥哥从善如流,不光找了嫂子,还是个男的嫂子,那就更可以全方位地照顾我们了。” 林默头顶垂下三g黑线。 林猷眨巴着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问:“哥,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林默气急败坏,道:“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尼玛都离题万里了好不好? 林猷同情地看着他哥,唉声叹气说:“得了,我明白了,你这反应就充分说明你是受方。唉,那就不能是嫂子了,该是……哥夫?” 林默默然半日,继而挥出车轮拳,将林猷一顿蹂躏。 林猷连连求饶,又嘀咕着说:“受了就受了嘛,又没人笑话你。” 林默板着脸说:“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知不知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林默知道林猷这样说一来是因为林猷天x乐观,二来也是林猷体贴的意思,故意装作不在意,好叫自己放心的意思,林默不禁心里有点酸苦酸苦的。 林猷恢复了正经,说:“行了,我知道了,哥你也别太忧虑自责了,你已经为我们考虑许多了,也该为自己想想,我理解的。再说,我虽然披着的皮是几岁的孩子,其实前世今生也活了二十多年了,不就是照顾姐姐吗?我省得的。” 林默叹气说:“这个事儿,我还只能跟你说,跟你姐姐说,又要叫她犯思量了,白叫她担心。” 林猷点头,说:“是,很没必要叫她知道。再说,她不过是哥小丫头片子,又不济事。” 林默叮嘱道:“往日跟着我的扫雪等几个人,身上有些武功,我把他们留给你们。接下来的时间该是兵荒马乱地,你一个小孩子,你姐姐一个弱女子,身边有些厉害的人护着,也好防身,唉,我真是不放心啊。此外,王瑜那边,因为我易容而去,你只说我是去游历山水去了,还要烦劳他继续照顾你们姐弟,别叫他知道实情。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毕竟是人心隔肚皮,没必要惹些麻烦事,只要我一直易容,身份不暴露,你们也就是寻常百姓,有王瑜帮着,有扫雪他们护着,料是无碍。我琢磨着,以缙王的战斗力,估计这场战争不出几个月就会见分晓。我当然是对缙王有信心,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说不准,还是多做准备的好。我这一年和番国的使者有些往来,若是我还能回来,便带了你们一起去番国,若是我不能回来了,你便自己拿主意,看是避祸他国,还是去什么地方的好,我也无法一一为你们筹划了,只有靠你自己见机行事。” 林默说着,便忍不住歉疚,连声说:“对不起,我愧为人兄,关键时候,竟然丢下你们……” 林猷老气横秋地拍拍林默的肩膀,满怀豪情地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就当作是在参加一次大豪赌吧,押注在哥哥你身上,赌赢了,赚个盆满钵满,赌输了,便亏完了本钱,只好带着姐姐远走高飞。不过,我有把握会赢的,我看好你哟,哥哥!” 林默:“……” ————————分割线———————— 安排妥当之后林默便于次日下午挥别了家人,出门后经过乔装改扮与张爽一路疾行,往鲁南的方向而去。 林默和张爽忙着赶路,也不曾去打听这十多日期间的风云变幻,用“瞬息万变”来形容也不为过分。 淳于钊被太皇太后私放出京后,等淳于钜知晓此事后,尽管派出锦衣卫去追赶,却错失了阻拦的最佳时机了。淳于钜气急败坏之下,冲到了太皇太后寝g,与皇祖母苏氏起了激烈的争执,淳于钜口不择言直指苏氏干预朝政,苏氏则指责淳于钜残害宗室,愧对列祖列宗,越发激得淳于钜暴跳如雷。急怒之下淳于钜将一个茶盅甩往苏氏,谁知正中苏氏的太阳x处,致使其当场毙命。淳于钜吓坏了,料想此事一出,必定会引发□。因为他前段时间整治皇叔们,早就弄得天怒人怨了,这弑杀皇祖母的事情一出,不管是有意的还是失手的吧,以缙王为首的皇叔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淳于钜仗着君威,随意处置皇叔们,而包括缙王在内的一众王爷们都不敢反抗,其中湘王最为惨烈,宁可一家人自焚而死,这是因为按着古代封建社会的社会规则,皇帝是最高的统治者,所有的藩王都是他的属下,别说是皇帝的叔叔,就算是皇帝的爷爷,退了帝位之后也得听皇帝的。撤藩都算是客气的,如有反抗,皇帝可以直接扣上忤逆的罪名,自有御林军和锦衣卫的长枪大p来对付。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淳于钜失手杀了皇祖母,是为不仁不孝之人,人品败坏,已经不堪为一国之君了,缙王等人必定会以此为由发难,掀起废帝另立的风波。 于是,淳于钜召集了心腹谋臣齐邦国等人,商议的结果是先秘不发丧,命锦衣卫将太皇太后的寝g严密监控起来,同时派出十万大军直扑缙王的鲁南封地,想趁着缙王此时神智不清,先发制人,将其一家人全部诛杀后再以太皇太后暴疾身亡的名义将其迅速下葬,才好将谋害皇祖母的大逆不道之罪遮掩过去。 淳于钜的心腹大将周长春手提十万雄兵出发了。 此时,淳于钊刚刚抵达鲁南,一路疾驰着奔往鲁南的王g。 王g内,缙王装了一天的疯,回了家,自是不需再伪装了,便洗了澡收拾干净了,正靠在榻上养神呢,忽有心腹侍卫疾奔而入,悄声报告道:“王爷!世子爷回来了!” 缙王霍然而起,一贯冰山般冷漠的脸漾满了久违的喜悦之色,兴奋地一捶桌子,喃喃自语道:“好!吾儿平安脱身,实乃天助我也!” 此时的缙王府形势非常复杂,g门外是当地节度使奉了朝廷指令将缙王府团团围住,严密监视进出的每一个人;而缙王府内廷呢,亦是森严壁垒,这是缙王的心腹三卫铁桶一般护卫着王府内院,不许朝廷的奸细进入。 淳于钊现在相当于叛逃至此,为了避免惊动外面的当地节度使派来监视的军士,他并未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进入,而是令随行侍卫在后面花园的低矮处搁倒了两名监视的军士,命其中二人换上其衣物,以掩人耳目,淳于钊才带着余下的侍卫迅疾翻入王府。 直到进入内院,确定全是自己人了,淳于钊才一路疾奔到缙王处,却是在门口就跪下,大哭着跪挪到缙王的脚下,叫缙王莫名惊诧,这是“望乡而哭”的态势,只有父母至亲亡故才会有的情形,缙王和王妃都好好地,难道是…… 果然,淳于钊哭着说:“父王——皇祖母薨了,被淳于钜那个奸贼……” 缙王大吃一惊,问:“怎么会?咱们在皇g之内可是安c了不少眼线奸细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淳于钊说:“淳于钜让锦衣卫将太皇太后的宁寿g看守了起来,一点消息不许传出去,凡有私递消息出g门的嫌疑者一律杖毙、族诛。幸亏孩儿之前在g内安c了一个暗门好手做了淳于钜的g妃,她走特别的渠道给孩儿送出的消息,孩儿才能获知详情,启禀父王,不至于叫淳于钜那个奸贼骗了!” 缙王听得亲娘被害,自是悲痛悲愤,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枭雄本色:这正是征讨淳于钜最有利、最堂而皇之的理由! 115第115章 缙王府。 缙王父子及主要谋臣等人齐聚一堂,商讨对策。 缙王大刀金马地坐在居中的主位上,他一扫前段时日装疯时的萎靡,面色肃然,虎目之中不时有厉芒闪过。 众谋臣们或低头沉思,或攒眉不语,看表情都知道他们顾虑重重众人都觉得此战是块难啃的骨头,因为皇帝淳于钜早在几个月前就调了朝中的一员猛将魏哲就任鲁南节度使,相当于在鲁南的封地上竖起了一把尖刀。现在王府被魏哲派来的军士重重围着,貌似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等周长春的大军一到,魏哲自会打开城门迎入,然后两路官兵并作一路,合力攻打缙王府。就这形势来看,确实如现在的天气一般,秋风秋雨愁煞人啊。 一谋臣打破沉默,率先道:“王爷,周长春十万大军已在路上,约莫两日后就能抵达鲁南。而我们王g被围,王府三卫中有两卫被皇帝强行遣散,目前不过只有区区万余人的队伍,敌众我寡,内外交困,形势严峻啊。” 众谋臣纷纷窃窃私语道:“是啊,实在是形势严峻啊。不如王爷先设法脱逃,改日重振旗鼓,再战不迟。” 见那谋臣的畏惧之语引得诸人都附和不已,甚至连弃城而逃的馊主意都提出来了,淳于钊不禁冷笑一声,傲然道:“非是小子狂妄,诸公请细思,我父王南征北讨多年,“战神”之称岂是浪得虚名?率领大军令骁勇的北部骑牧民族阶下称臣是本事,而今,以微弱之兵力,挽狂澜于即倒,以少胜多,于艰难困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亦是我父王之战神本事、枭雄本色!现在王府护卫虽然只有万余人,却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j锐,朝廷大军人数虽多,不过乌合之众尔!虽为背水一战,实则是旗开得胜,鼓舞军心的最佳时机。公等却妄言弃城而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先前窃窃私语的谋臣们一个个面红过耳,都拱手谢道:“世子阁下高见!臣等自愧弗如!” 缙王一摆手,大而化之地说:“钊儿,在座诸位都是你的叔叔伯伯,长辈面前休得自吹自擂,大言不惭!你倒是说说,你焉得有如此自信断言父王必胜?”话虽如此,缙王却是面色温和,望着儿子的目光中尽是温和勉励之意。 淳于钊知道这是父王刻意制造机会让自己在人前露脸,便当让不让地拱手向诸人说道:“小子今出此言,非是狂妄,实则有理有据。周长春乃是昏君之母舅,并非将相之才。昏君任人唯亲,殊不知周长春号称熟读兵书,实则纸上谈兵之庸才也。往日屡为北元所折败,不是我父王收拾残局,还不知如何贻笑大方呢!昏君尤不思悔改,一再任用此无能鼠辈,真是有眼无珠。所谓十万大军,在这样的草包大将的指挥之下,必是外厉而内荏,何足为惧!” 紧跟着,淳于钊又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周长春必败,昏君必败”,归纳为五点,周长春“政令不修,上下异心”、“仁勇俱无,威令不行”、“好谀喜佞,专任小人”、“官军南向而来,水土不服”“不量险易,深入趋利”等等俱是取败之道。 缙王击节赞叹道:“好个周长春之必败也!加之本王顺应天意,讨伐逆贼,大义在手,登高一呼,民心顺之,周长春之十万大军不过齑粉矣,有何可惧?” 众谋臣俱叹服道:“世子阁下之高论令吾辈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确是如此!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世子阁下有勇有谋,将来‘雏凤清於老凤声’,指日可待也!” 缙王手拈薄须,微笑着说:“诸公高举犬子了!不过本王亦是觉得此子实乃可造之才,他日本王南下征讨昏君之时,还望诸公尽心辅佐犬子。” 缙王当即定下决策,在周长春的官军到来之前,先设法打开王府的包围圈,再一鼓作气拿下鲁南节度使,然后,整编鲁南的军队,严阵以待,如此,在周长春领军到来之时才好给与迎头痛击。 众谋臣尽皆叹服而退,唯剩缙王父亲二人尚在灯下密谈。 淳于钊说:“父王,孩儿有一计策,唯恐生涩不堪用,见笑于父王之前。” 缙王看着儿子的眼神中尽是温和慈爱,微笑道:“大半年不见,吾儿越发英气了,叫为父心中极为慰藉。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雏鹰破壳之时虽然稚嫩,总有鹰击长空之时!” 淳于钊受到鼓舞,便决然说道:“父王在外界放出的风声是神智糊涂,现在仍然可以装作不知道皇祖母薨毕的噩耗,捏造说辞,就说是神智回归,心怀圣恩,已写下要求主动撤藩的奏折,愿交付鲁南的军政大权,去往京城颐养天年,将在外面监守的两名指挥武将诱入,或杀之或擒之,如此一来,g殿外的军士们群龙无首,自是一溃千里,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开g殿外的包围。” 缙王的眼眸中闪着欣赏的光芒,拍了拍淳于钊的肩膀,说:“吾儿果真长进了!” 其实缙王自有计策,比淳于钊提出的诱计更为可行,但是他愿意给心爱的长子以历练的机会,等此计策被顺利实施,就好在谋臣们乃至全军中宣扬此乃世子之计策,好为其立威之意,缙王之拳拳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再说,淳于钊此计策确实也具有可行x,缙王不光是从善如流地采纳,并不遗余力地实施和完善。 次日,缙王便按着淳于钊的计策谎称已经写好请求撤藩的奏折,要请外面包围着的官军的将领进来面见。那两名将领本来带了大量的兵士随行想一起进入王g的,却被卫士们拦下。两名将领想着带着大头兵们去见王爷确实于礼不合,再一想朝廷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缙王再牛叉也只得束手就擒,便命兵士们在门口等待,两人进入殿门。 这两名将士见到缙王时,见缙王还手拄拐杖,面色蜡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心里还在高兴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藩王自主自愿地交出兵权和封地,解了皇上的心腹之患,皇上定是重重有赏啊。 谁知刚刚取得奏折在手,两人正想展开来一探究竟的时候,却听见缙王y森森地说:“尔等宵小之辈,也敢擅看本王手书之奏折!真当本王已是昏君的阶下囚了吗?” 两人吓得急忙抬头,却见缙王将拐杖一扔,挺直了脊背,日光下高大到令人心悸的身影一下子就笼罩在两人的头顶。 缙王的面色y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骂道:“本王何病之有?全是被昏君和奸臣逼迫所致!纵然是平头百姓,兄弟宗族还知道互相体恤。本王贵为昏君之皇叔,却是x命朝不保夕。况且昏君忤逆犯上、残害尊亲,使我生母太皇太后死不瞑目。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不容于天地之间,岂堪为一国之君?尔等弃暗投明,共讨昏君,本王可留你们x命!” 说着,伏兵四起,将两名将士制服,强迫二人到g门外喊话,命外面包围的兵士们投降归顺,不屈者尽杀之。 外面的兵士没了指挥的将领,正乱作一团,见头头都投降了,还有啥可抵抗的?反正当兵不过就是为了每月的一点子军饷,缙王既然保证跟着他有军饷拿,有饭吃,就跟着呗。 于是,缙王府外的包围迅速被瓦解,投降的官兵两千余人在原地接受整编,由世子淳于钊指挥大局,缙王则带着八千劲锐往鲁南城门而去,势必要赶在周长春的大军到来之前拿下节度使魏哲和鲁南全城。 鲁南城有九道城门,要想在一日之内拿下殊非易事。可是,正如淳于钊锁夸口的那样,缙王“战神”之称岂是浪得虚名? 强攻城门,追杀余兵,巷内执戈。 经过整整一日的浴血奋战,缙王终于生擒鲁南节度使魏哲,九门均被胜利攻克。劝降魏哲不成,便于阶下杀之,以正军心。 这边,淳于钊正在整编降兵,却见陆遥过来说:“世子爷,张爽回来了。” 张爽?他将林默带来了吗?尽管淳于钊不希望情人卷入兵戈之战中来,但是,想着他来了,还是x口一下子沸腾起来,强忍住激越的心情,悄声问:“张爽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 陆遥说:“不是,他身边还有一人,只是卑职不认识。”呃?这是个什么情况?淳于钊不及细思,只是脚下不停,跟着陆遥而去。到了那一处厢房,淳于钊见到张爽身边的那人,虽然是一副陌生面孔,可是,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无比熟悉,而且闪出激动而喜悦的光芒,淳于钊心中亦是涌起欣喜慰藉到几乎要将心房涨满的情绪:他,终于,还是来了! 116第116章 张爽拽了拽不识相的陆遥,将他拖出去了。 淳于钊一把将林默揽入怀里,没有丝毫迟疑地就吻上了林默的唇,倒是林默十分紧张,扭头躲着,小声地抗议着。 淳于钊松开林默之前,将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贪婪地嗅了嗅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喃喃地说:“想死我了。” 在这窗帘低垂、光线昏暗的厢房中淳于钊高挺的鼻梁和俊朗的眉目尤其显得帅气迷人,叫林默亦是心里暖暖的,觉得一路风尘的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淳于钊好奇地了林默的脸,触到合缝处的细小边缘,说:“你这脸上戴的什么?是人皮面具吗?” 林默有些局促地自己了脸,说:“是啊,是不是很难看?” 淳于钊忍着笑,故作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说:“真的很难看。你要是一直戴着这玩意儿,我就没法耕田了。” 林默醒悟过来他说的“耕田”是啥意思,有些抓狂,所幸脸藏在面具下面,就算红透了他也看不见。 淳于钊忙投降说:“我只是逗你玩而已,本来没什么心情的,见了你才好些了。” 淳于钊问了林默究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家人才如此做的,便叹息着说:“谁叫我家睿儿探花郎的美誉名满天下呢,想要默默无闻无人知就只好戴着这个傻东西掩人耳目了。”说着,淳于钊将林默的手握住,按在自己的x口上,郑重其事地说:“这都是为了我的缘故,我会永远记得。” 林默面具下的眼睛流光溢彩,令平凡的面容也多出了几分神采。 两人正是忘情之时,却听见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响起来,随后是张爽在门外恭谨地说:“世子爷,王爷凯旋回府,请您速去仪门处恭迎。” 林默急忙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却被淳于钊牵住不放,叫林默忍不住瞪他,示意他松手。 淳于钊牵着林默的手不放,热切地说:“走,跟我一起去迎接父王!” 林默略有些忸怩,挣开淳于钊的手,说:“你自去迎你父王便是,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淳于钊低笑着说:“又不是叫你去见公婆,你害羞什么!你也算是我父王抚育长大的,现在他见了你,只有高兴的。” 林默想想也是,便任由着他拖着自己的手,往门口走去。 只是一出了门口,淳于钊的手便快速离开了林默的手掌,他的拇指指尖在林默的掌心重重划过,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之意。林默再转瞬看他,他的脸上已是一片淡然,唯见其一贯的世子爷特有的矜持高贵之气度。 一时淳于钊带着林默乃至众位谋臣随从在仪门处迎接凯旋归来的缙王,率先迎上前,道:“儿臣恭贺父王旗开得胜,首战告捷,军心大振。” 后面的人亦是满面带笑地说:“臣等共贺之。” 缙王注意到淳于钊身边有一副生面孔,微微有些诧异,用探询的目光看了淳于钊一眼。淳于钊便笑道:“这是一位故人啊,和我们一起住了好些年的,父王不记得了吗?” 缙王蹙眉想了一会儿,依旧是很茫然的神情。 淳于钊亲昵地推着父亲说:“父王先忙别的,这会子人多,不好说话,正好您再想想。” 一时礼毕,众谋臣又围着缙王说了好久的话,才渐渐地散了,淳于钊这才笑着对缙王说:“这是睿儿啊,父王看来真是忘记了。” 缙王端详了一番林默的相貌,说:“你哄我呢!睿儿哪里是这幅模样?”缙王虽然事多人烦,眼神却是极其敏锐的,一般的人,只要见过两三面的,以后多少年都不会忘记,何况林默(王府用名金睿)在王府寄居多年,常与少年时的淳于钊同进同出,缙王岂能不记得他的长相? 林默揭开面具,缙王愣了愣,说:“还真是睿儿!现在是大小伙子了,这相貌却没怎么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既然有这一层渊源,缙王望着林默的眼神自是变得温暖慈爱,又问及林默为何要戴着面具,不肯以真实面貌示人,林默恭恭谨谨地回答了。 缙王拈着胡须笑道:“睿儿果真是人中龙凤,小小年纪就蟾g折桂,为天下儒林所推崇,前途不可限量。不过,这些都在其次,难得的是你比那些自诩老眼独到,傲称宦海沉浮的朝廷元老们更有眼光,看穿了淳于钜自绝于天地的真实情况,投奔本王。本王一向恩怨分明,他日定当高官厚禄以报。” 缙王当然高兴,他现在身边的多是武将,文臣极少,像林默这样的年少有为、出类拔萃的青年才子肯放弃现有的显赫官位,投奔而来,其意义实在非凡。若是此人肯揭开其真实身份,便是一个极好的正面教材,证明淳于钜不仁不孝,以至手下重臣倒戈相向,而且林默探花郎的身份恰为儒生之代表,正好可顺势收尽天下士子之心。对于意图登临帝王之位的缙王而言,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绝好消息,要知道,打天下靠的长枪大刀,但是,要鼓动民心,引导舆论,叫天下归顺却要靠笔杆子。再者,将来治理天下也是全要依靠文人儒臣。 不过人家肯在这样艰困的情况下丢弃大好前程,并舍下家人,隐藏身份投奔而来,就已经难能可贵了,不可多做苛求。缙王想了想,说:“既然你要隐藏本名,本王往后还是唤你金睿好了。明日,最迟后日周长春的大军就要开到,本王明日清晨要做一次战前动员,需要一张讨逆檄文,就由你执笔吧。” 林默忙说:“臣领命。” 缙王沉吟着,想着该给林默一个什么职务好呢。在缙王看来,一来军中求贤若渴,以林默之才,可任军师或者中郎将等官职,二来就林默本人而言,若是想要人尽其才,自然是在主帅身边最为适宜。可是,看着淳于钊期盼的眼神,又顾念到他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此外,缙王还有一个想法,若是此役顺利,自己登临大宝之后肯定是立钊儿为储君,既然如此,钊儿身边也应该有适宜的能臣谋士,林默既有才又与他相处融洽,不如就顺水推舟,让林默做钊儿的谋士好了。这么一想,缙王便说:“金睿,你以后就是我军中主簿,随侍世子左右,呵呵,可能有些屈才了,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能有啥想法啊?求之不得。林默忙拜道:“谢王爷提拨。” 淳于钊看父王的眼神都变了,爹爹简直是太善解人意了,简直就是大好人啊,不过得意不能忘形,淳于钊忙咬住嘴唇,才好掩去唇角那一丝无论如何克制不住的笑意。 退出了缙王的议事厅之后,两人一起去了淳于钊的住所,虽然心中激荡着喜悦,却都知道正事要紧,两人一起研究揣摩,写出了既满怀悲愤之情、又铿锵有力的讨逆檄文,历数出淳于钜二十桩大罪。 翌日。 几乎写了一整晚,反复推敲,才觉得妥当了,两人都是双眼通红得像兔子一般,完工后相视而笑,彼此取笑着对方。随后,淳于钊便陪着林默一起,将檄文交给缙王。缙王听说两人都是熬了个通宵,便嘉勉了林默两句。接过檄文一读,只见缙王那本来就有些挑着的眉梢越挑越高,阅毕后赞不绝口道:“很好!语气激昂,文采飞扬,不亏是大才子的手笔。” 见缙王和淳于钊要走,林默犹豫了一下,说:“王爷,臣有一计,或可缓解王爷兵少将缺之苦。” 缙王眉梢一挑,道:“愿闻其详。” 林默道:“王爷镇守一方,在军中威望极高,即便是周长春的大军之中,亦有昔日王爷的手下之将,此外,周长春的十万大军多是绥北人口,离鲁南颇近,恐怕两军之中有亲戚关系者未为少数。如此,便可设计坠堕周长春之君心。先在我军之中调查出来哪些兵士是绥北人口或者有绥北亲戚,届时令其大喊‘表叔,别打了’‘舅舅,我在这’之类的话,叫周长春的官军乱了方寸,再令一人对他们说:缙王乃是先皇之嫡子,皇帝的亲叔叔,现在,皇帝侄子犯了大错,当叔叔的去教导他一番有什么不对?毕竟皇帝虽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去,大家这样阻拦着做什么?天下是淳于家的天下,做官做的是淳于家的官,当兵当的是淳于家的兵,大家何苦去为了人家的家务事把自己赔进去呢?之类的话云云,瓦解周长春大军的军心,可令王爷之大业事半功倍。” 缙王忍不住叫好道:“妙计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真是妙计!” 缙王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默,复又拍着林默的肩膀说:“真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令本王也不得不自叹后生可畏!待此战凯旋,本王将以郡主尚之!” 见心上人再次以出众的才华博取父王夸奖,淳于钊亦是觉得“与有荣焉”,唇角浮出愉悦的笑意,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笑意就凝固在他的唇边了。 此时不是推脱的时候,林默尴尬万分,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淳于钊,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在缙王身后走了。 校军场上。 当阳光遍洒到校军场,只见这里人头簇簇,足有上万兵士,却是个个都庄严肃穆,眼睛齐齐地盯着正中的高台。 不多久,世子淳于钊搀扶着一脸哀戚之色的缙王踏步而上, 缙王只说了几句,声音低沉而哀缓:“我乃仁宗高皇帝并静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回,横起大祸,屠戮我家,尤不敢怨愤朝廷,甘愿引颈受戮,孰料昏君罔顾人伦,丧尽天良,为一时之愤残害我母静慈高皇后……” 说到这里,缙王已是哀恸不已,以致不能再继续,被几位随从搀扶到一边坐着,由淳于钊继续:“……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予心。” 台下的将士们俱为昏君的大逆不道之所为而怒发冲冠,并为缙王之遭遇感动流涕。 “咚咚咚” 出征的战鼓如春雷一般擂响,划破寂静的长空,惊起飞鸟无数,战马也随之嘶叫起来。 调理得身子好转的缙王复又回归主位,面色冷凝,目光坚毅,振臂一呼:“出发!” 台下兵士们情不自禁陷入到这种高昂的情绪中,口中呼着:“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同时号角和鼓乐声响起,响彻云霄,振奋人心。 铿锵兵甲的摩擦声,战靴踏在地上的沉重的脚步声,刀剑兵戈撞击的声音交织出一曲气吞山河的行军曲。 胜利,就在前方! 117第117章 誓师将毕,大军即将开拔,恰在此时,忽然风云四起,天空y晦,房屋上的瓦片纷纷被吹落,咫尺之内不辨人,北风震吼,旌旗摇动,出行的将士们激越的情绪瞬时冷凝,转而面如土色。 林默和一群谋臣站在台下,听见旁边两位都长着长胡子的人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天色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就变天了?” “莫不是……” 接话的那人虽然没有接着说下去,林默却很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在这帮子没啥科学知识的人的眼里,忽然变天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们不会从房屋质量、天气情况上找原因,只会认为是老天爷反对缙王出师,反对去造现任皇帝的反,故而降下警告,若不遵从,只怕老天爷怒了,这一万多人出师不利,就会一去不复返。 站在台上的缙王父子也有些发慌,怎么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时候,老天爷来这么一手啊?这不是砸场子吗?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清朗响亮的声音响起来:“真龙飞天,一定会有风雨相随;现在瓦片落地,恰如老天爷在为大军出征奏响礼p,正是大吉大利的预兆!”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发声的地方。淳于钊不用看也知道是林默,他那最聪明睿智的小情人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急智,起到安定军心、定海神针的作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骄傲之情:我喜欢的人是最b的! 谋臣们纷纷响应附和,一下子刮大风掉瓦片的不祥之兆居然被说成了上天支持缙王出征讨逆的铁证。 小兵们很好糊弄,他们没有多少文化,没见过老天爷,也没见过皇帝,上级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再说,多年以来,他们早就习惯于缙王的号令了,即便这一次出了些小意外,可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么好的解释,他们也就信了,就如同当年一次又一次从这里出发北征塞外一样,即使不获大胜,也从来都是全师而还,多年来跟随缙王作战,他们都对缙王有着充分的信任。 又过了一会儿,东方云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崭露了出来,天地之间一片清明。 将士们的心也随之豁然开朗:看来这的的确确是吉兆,激战之后,大家都将迎来如今天这般天清地彻般的光明前途。 林默是文臣,不用出征,只需和别的谋士一起在王府内静候佳音便是,再说,就算可以随行,淳于钊也不许他一个文弱书生去血雨腥风的战场以身涉险。于是,林默和留守的人一起,站在道边,目送大军离去,军容肃穆,兵甲铮铮,一切尽然有序。 缙王路过林默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勉励。 淳于钊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眼神既幽且深,似乎要将心上人刻在心里一般,手指似乎无意中擦过林默的手背,贪恋般地按了一下,随后对着林默笑了笑,笑容就如同挥洒天地间的阳光一般俊朗帅气,挥一挥手,带着林默手上蹭到的那一点温度离开了。 背影亦如本人一般挺拔迷人,渐渐消失在林默的视线中。 接下来,对林默而言,就是难捱的等待和默默的祈祷了。缙王善战,可是毕竟只有不到两万的兵力,其中几千人还是淳于钊从投降的鲁南守军中整编而来的,这帮人算是不稳定因素,会不会在战场上忽然又叛变到朝廷那边去了也说不准,可是,林默现在除了等待无计可施。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一上午过去了……下午也过去了……天亮了……第二天也快过去了…… 终于,在夜□临时分,传信兵飞奔入内来报:“我军大捷!王爷已将敌军主帅周长春生擒,斩于午门,枭首明告天下。” 缙王府内一片欢腾! 鲁南的警报解除了! 缙王的讨逆大军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夜晚,凯旋而归的淳于钊和揪心般等了两天一夜的林默在一起。 林默瞟了一眼房中伺候着的丫鬟们,悄声问:“我和你住在一起没问题吗?” 淳于钊脸上略有疲色,懒洋洋地看了两眼整理着床铺被褥的丫鬟,也悄声地回答说:“只要不引起别人的疑心,就没问题。我父王还经常和他的谋士一起抵足而眠呢,何况咱们打小一起长大的,亲密些也是正常的,谁会没事瞎想?” 林默便放了心,又忸怩着说:“今天王爷说的那个什么……” 淳于钊闷闷地说:“不用说了,我知道的,又不能怪你。只是……”淳于钊话语一顿,悄悄地说:“真想把你藏起来,你的风华只许我一个人看。” 林默撇撇嘴,心里却跟喝了蜜似的,为着情人的知心。林默又表决心似地快速说:“我明儿跟王爷说,我还在服父丧呢,不能结婚。” 淳于钊唇角微微勾起,敲了一下林默的头,说:“给你个b槌你就当针了!就算你能结婚,我妹妹还不能呢,我皇祖母去世,我们兄妹几个都要服丧一年。” 林默抚着x口,表示“我安全了。” 淳于钊见丫鬟们都出去了,凑到林默的耳边,说:“要是别人,我就要饱揍他一顿,哼,居然看不上我妹妹!是你的话,我该怎么罚你呢?”最后一句话说完,便往人家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挑逗意味十足。 林默扯下面具,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悉听尊便。不过,我记得刚才某人说了的,要服丧一年,是不是?” 这晚上,两人只是手牵着手睡了一个安心的觉。 ————————分割线———————— 缙王及王妃的卧房。 缙王妃脸色有些僵,虽然此时正殷勤地为王爷张罗着换了家常衣服,还让丫鬟们斟了极好的贡茶上。 缙王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有话要说?” 缙王妃惴惴不安地开口说:“臣妾听说王爷出征前给媛儿许婚来着?” 缙王微微点头,说:“是有这事儿。怎么?” 缙王妃的声音略大了些,说:“我们的女儿,王爷怎么能许给一个微末小吏?据说长相亦是平平。” 缙王“嗐”了一声,说:“我是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你就道听途说地,还不乐意。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是金睿啊,往日在咱们府里给钊儿做侍读的时候,和钊儿好得难舍难分。那孩子相貌你知道的,万里挑一。学问也好,探花不探花的倒在其次,一般的腐儒我才看不上。我是觉得他会变通,那天出征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真真是聪明绝伦,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王妃“哦”了一声,有些羞愧,还是坚持着说:“臣妾也相信王爷的眼光必是好的,可是,咱们媛儿现今是郡主,将来是公主,身份何其贵重!那孩子再好,也是个庶子,爹妈都死了,家里也没个助力的,怎么配得上咱们媛儿?臣妾琢磨着媛儿的夫君还是以王公大臣的嫡出子孙为宜。” 缙王嗤之以鼻,道:“妇人之见!这一场战事下来,今日之王公大臣,明日就是我的阶下囚!倒是这睿儿,和钊儿自幼相得,等钊儿当了太子,他就是东g詹事,等钊儿登基为皇,他便有从龙之功,届时名列三公,岂不比你说的什么王公大臣家的纨绔子弟强过数百倍?” 王妃没话说了。 缙王最后做了个总结,道:“不过,一切尚待来日,媛儿有家孝在身,不能完婚,再说吧。现在也没空c心这个,先把仗打赢了再说。” 118第118章 缙王府,议事厅。 关于在和官军的激战中获取两万余人降俘该做如何处理,谋臣们正在和王爷紧急商讨。 古代战争中对于降俘的处理方法无非就是杀、放、用三种了。杀的话简单,一般也就是坑杀之类的,这个缙王在征讨北元的时候多次采用,故而获取“战神”之美誉的同时也得了个“活阎王”的名声。放的话呢,就是放走任其自生自灭,这一个基本不可能,因为万一他们走了,却没有回家种田,转而又奔回朝廷那边继续挣军饷,不等于是在给自己这边找麻烦吗?用的话就是改编或收编为自己的兵士,但是这样的兵士一般不值得信任,故而常常是罚做奴役苦力或者驱赶用于攻城、充当p灰。 一谋臣出列,说道:“王爷,臣以为,还是和以往一样,全部坑杀为上策。因为仓促之间无法整编为己所用,紧跟着王爷还要出征塘口,这批降俘跟随王爷去征伐则怕其临阵叛变,留下守城则怕其勾结外军,为稳妥起见,不若消灭之。” 另一谋臣则不以为然地说:“这批战俘不是北元鞑子,都是咱们汉人的老百姓来的。一下子坑杀两万人,影响太坏了。再者,杀降不祥,历史上的项羽不正是前车之鉴吗?” 谋臣们分为两派,为杀不杀降俘争吵不休。 林默一直低头不语,忽然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决断,望向缙王。 缙王看见了,便说:“好了,诸位。世子那边的谋臣也要发表一下高见了。” 林默拱手答道:“不敢在老大人们面前夸嘴,实则卑职的一点拙见而已。虽不能在王爷帐前谋干出力,但是,‘位卑不敢忘忧国’,卑职亦是时刻不忘为大军谋划,而今形势急迫,卑职不揣冒昧,将这一点不及推敲的设想说出来,献丑于王爷,世子,乃至老大人们之前。” 缙王端肃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笑意,说:“文绉绉的客套话就别说了,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林默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大意就是:若是北元鞑子,异族者狼子野心,且不堪教化,用缙王之前采用的坑杀战策,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无疑是极其明智的决策。但是,现在对垒淳于钜之官军,他们同为大晋之子民,若是还采用活埋坑杀的老政策,则“为求速胜,失却民心,实不可取”。 林默最后说:“王爷将来要取尽天下民心,何惧区区二万人?”言下之意就是缙王您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这两万人您都搞不定,还怎么叫天下子民臣服呢? 先前主张坑杀的谋臣们都无话可说,缙王面上亦是浮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一谋臣说:“金主簿言之有理。只是,‘知易行难’,这两万人不能杀,亦不能用,留下还要耗费我军的粮草,却作如何处理?” 林默主动请命说:“王爷现去征讨,这两万人就由臣来改编吧,等王爷肃清了鲁南附近的敌军,臣亦已将这两万人训练成可用之兵,届时王爷便可将其编入大军,一起南下讨逆。” 缙王眉梢一挑,道:“哦?只需那么短的时间?年轻人不要妄夸海口。” 林默意气飞扬,信心满满:“愿立军令状。” 缙王允之。 林默的自信是有g据的。经过高中时的中国近现代史的学习,林默认识到一点,军队不是简单的兵力的相加,政治洗脑工作十分重要。小米加步枪为何能绝地反击,最终战胜当年强大到貌似不可战胜的敌人,就是因为高超的政治手段。而这些天在缙王军中的观察,林默得出结论,缙王手下的一万j兵之所以强悍,在于他们跟随缙王征战多年,对缙王的指令一一严格执行。而余下的临时招募的民兵和之前整编的当地守军则无这样的军心,大多数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到军饷就了事。这两万人的降俘则更是军中的不安定因素,要怎么叫他们死心塌地地为缙王征战呢?林默认为可以采用怀柔政策和铁血手段并用。 首先,将两万人中的将领全部宰杀。战争中兵多是服从将领的意志,故而投降的将士绝不可留,要全部换成自己人。 然后,为避免出现由降俘改编的兵士叛变或是叛逃的现象,林默将兵士们每十人编作一组,十组编作一队。其中,一人叛变,则同组中的其余九人亦被连坐,一同斩首,这样,可以叫兵士们互相监督,并采用铁血镇压的手段,反正他们的命也是林默争取来的;此外,还要采取怀柔政策来稳固军心,前文提到过,周长春的军队多是绥北人口,而缙王军中亦有兵士是绥北人,林默觉得可以善用这一点,先给缙王军中的绥北兵士洗脑,然后叫他们去宣扬追随缙王出征的好处,进而在全军中推广开来,坚定大家的信念,追随缙王讨伐不义不仁不孝的昏君。通过这样层层推进,极有信服力的全军洗脑,时间久了,忠心忠义的理念深入人心,这刚柔并济的战俘改编工作就大功告成了。 在林默大张旗鼓整编战俘的同时,缙王和世子淳于钊则以龙兴之地(g据地)鲁南为圆心,将自己能控制的地区扩大,并打通其中关口,同时接受了许多当地百姓的投军,队伍日渐壮大。 缙王对林默的整编工作很满意,将几路人马并作一路,凑成十万大军,决意趁着积极胜利,锐不可当的势头,南下讨逆。 缙王马鞭指处,江山如画,残阳似血。 林默再次提笔为缙王写下《告朝廷书》。 在这篇文章中,林默将缙王描绘成处于被昏君迫害得无处可去的可怜人,并愤怒指责淳于钊杀害太皇太后的暴行,一再申明起兵乃是为了召明大义,文章的最后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追随缙王的正义之师,并威胁说,如心不一,志不坚,则会身遭孥戮;相反如果缙王取得胜利,则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据说,淳于钜看到这一封义正词严、口诛笔伐的《告朝廷书》的时候,又惊又怒地说:“缙王chu通文墨,哪里写得出这样锦心绣口的文章来!这必是有人代为捉刀而作。这样的人才,居然流落民间,最后落入缙王之手,实则宰相之失责也!” 淳于钊听说了这一段话,笑着对林默说:“若不是你戴着面具隐姓埋名,现在可是闻名天下了!” 这边,伴随着鲁南附近的城池纷纷失手,被打得昏头转向的淳于钜疯魔了,急调全国兵马,整编为五十万大军,开往京城前哨,严阵以待缙王的南下讨逆大军。 缙王南下的同时,必须安顿好g据地——鲁南,否则,万一失败,则无退路。 临行前,缙王将淳于钊和林默召入议事厅,郑重其事地对淳于钊说:“父王今日将鲁南的城池托付给你,等于是将全副身家x命托付于你,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守住它,待我大军归来之日即是全胜之时!” 淳于钊面容坚毅,以无比的锐气回应道:“父王放心,儿臣殚j竭虑,浴血奋战,也一定要守住城池,以待父王凯旋之日。” 缙王点点头,又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说:“好,我把城池交给儿子,再把儿子交给你,请你一定尽心辅佐他。” 林默热泪盈眶道:“臣定不负所托!” 缙王大军挥师南下,在途中,缙王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缙王瞧不起淳于钜,可是,他却不能瞧不起淳于钜的五十万大军。缙王再怎么骁勇善战,兵力不足,又是长途奔袭,胜算并不大,而淳于钜虽然背负不仁不孝的名义,到底是一国之君,后勤补给能力更是远远胜过仅仅取得鲁南附近控制权的缙王,拼消耗缙王是拼不过淳于钜的,必须设法一击得中。 怎样才能一击得中呢?兵力是关键。缙王将补给的目标转移到了宁王的头上:宁王的朵颜三卫乃是蒙古骑兵整编而成的,战斗力超强,若是能说服宁王与自己一起造反,则兵力大大增强,取胜有望。 说干就干,缙王马鞭一指,转了方向,大军往宁王的封地而去。 在诸王之中,宁王的威望虽然远远不及缙王,但是,一来,宁王的“朵颜三卫”着实厉害,可以说是大晋朝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二来,宁王看似chu豪,实则chu中有细,曾有人评价说“缙王善战,宁王善谋”。若能得宁王之助力,则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可惜,缙王的如意算盘被宁王拒绝了,理由是:我不是不想追随兄长您造反,我也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但是,我家世子运气不好,没逃出来,现在还扣在淳于钜那小子手里,我为人所制,无法追随您了,姑且请您体谅体谅我这一颗做父母的心吧? 缙王淡然说:“这样啊,为兄一路劳顿,能否在兄弟你这里略歇歇脚?” 宁王听说缙王大军不入城,就是缙王带着一些随行侍卫,便放了心,当晚则设下酒宴为缙王接风洗尘。 当然,全过程宁王都是提着一颗心的,生怕缙王及他身边的侍卫暴起发难。 所幸没有。 缙王歇息够了,次日午后便向宁王告辞。 宁王想着这瘟神终于要走了,便松了一大口气,同时放下一颗心,殷勤地将缙王送至城外。 在最没有意想到的地方,出事了。 原来缙王早就算到宁王会推脱,便故意按兵不动,松懈他的戒心,并在城外设下了圈套,引开了宁王身边的侍卫,最终将宁王劫持了。 宁王怨愤地瞪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缙王淡然说:“取天下之大义,岂惜一子之命?” 善谋的宁王栽到了缙王的手里,不过,一向务实的宁王马上屈服,并以十分合作的态度和缙王一起踏上了讨逆的道路。 只是,在这一刻,即将面临失子之痛的宁王深深地认识到了一点:在昏君淳于钜的手下,自己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这狡猾又善战的缙王手下,就更难讨生活了。 行至无路思变通,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渐渐在宁王的脑中成型。 113118 欲望文 119-129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19129 119第119章 第 119 章 缙王走后,林默和淳于钊也不敢懈怠,马上投身于守城的准备中去。 鲁南城一不靠水,二不环山,周围是一望平坦的沃野,在地形上不占优势,本身就是难守易攻的,缙王原定计划南下讨逆顺利的话大约一个月时间回来,故而离开时给淳于钊留下八千兵力用于守城,料想是足够的。因为缙王认为自己这边的进攻将会牵制淳于钜的大部分兵力,敌方能派来围城的不会多于五万人,而按着缙王多年攻战的经验,在两军的士兵素质不相上下的情况下,理论上三千兵马至少可敌三万以上j兵,五千则可敌十万,八千则可抵抗二十万大军的进攻。 理论是理论,实施起来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 更何况,敌人比缙王预想的更加凶残。 淳于钜这一回采纳了齐邦国的捣毁缙王老家的釜底抽薪之计,派了十万兵力绕开缙王大军,奔袭到鲁南近郊,领军的是一名极有经验的老将,他在鲁南的九座城门外都修筑了堡垒,并且靠后设置了九座大营,作为进攻的依托,整个攻城过程有条不紊,花样百出。 投石机、床弩、云车、火烧、水淹、地道掘进、城墙掘洞等手段轮番上阵,虐得鲁南守军那叫一个欲|仙|欲|死。 多少次,官军使用大量火p配合攻城,几十万人像蚂蚁一样往城墙上爬,杀声震天的可怖场面叫奇迹般熬过去的林默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平生未见的噩梦。 所幸缙王在鲁南经营多年,当地的百姓十分支持和拥护他,在被围城的期间军民同心,一起抵御官军的进攻,并为淳于钊的守军提供粮食等供给,极大地安定了守军的信心。 譬如有一次,官军围攻顺安门,p火犀利,城门岌岌可危。在关键时刻,城内的一群妇女身着红衣,涌上城门,大力用板砖和瓦片击打登着云梯攀援而上的官军士兵。虽然妇女们能力有限,攻击力微弱,但是却极大地鼓舞了守城士兵的士气。淳于钊指挥着将士们众志成城来抵抗进犯的的敌人,加之调度有方,指挥得当,终于在异常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抵挡住了这次命悬一线的进攻,击退了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随后,淳于钊和林默合议后决意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防守,遂定下计策趁夜偷袭。 淳于钊j选出一千j兵作为突袭敢死队,并做战斗动员,大意就是:将士们,为了我们的父老乡亲,为了站在我们身后默默支持我们的女人孩子们,拿起刀枪,赶走豺狼,还他们以安宁家园! 淳于钊的口才极好,一大串鼓舞人心的话语被他语调激昂、声情并茂地演说出来,煽动的效果自是极佳,当然,这次战前动员的创意来自林默前世听过的一首歌: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谁来保卫她。 于是,夜晚来临时,战局出现了官军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变化。 鲁南城内的守军居然越城而出,分成小队,主动对城外大军发动了偷袭进攻! 因为事发突然,官军们万没料到城内的孤军竟然还敢主动出击,而当时正是夜深好眠之时,一时间营中大乱,等睡眼惺忪的官兵们从榻上跃起去抓刀枪武器时,往往被异常骁勇的突袭敢死队所斩杀,被刀砍被屠戮乃至被马匹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突袭敢死队还趁乱放火烧了官兵的粮草大营。 为了确保安全,官军将领魏哲下令退后五十里扎营。 鲁南的困境暂时缓解。 林默再出奇招,魏哲的官军这段时间死难较多,掩埋不力的话难免会出现疫情,何不趁机将疫情扩散开来,叫敌人疲于奔命的同时不就缓解了鲁南城池的困境吗? 于是,突袭小分队再次出击,在官军扎营地的上方水源处投入大量的死耗子之类的秽物,污染水源,终于导致魏哲官军中疫病盛行,士兵中十个人里面就有四五个人染病,即便没染病的也是人心惶惶,死亡y影下哪能集中心神再去攻城? 林默为防止疫病流入鲁南城内,采取了多种防治办法,有效遏制了疫病向城内蔓延的势头。 直至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官军中的疫病才渐渐止住,继续开始攻城。 可是,这一次,老天爷的好运气开始眷顾鲁南的守军。 天气转向严寒,渐次发展为冰天雪地。 淳于钊令城墙上的兵士不住地往上面浇水,于是,在恶劣天气的推波助澜之下,鲁南成为一座冰城。 晶莹,透亮,像一座巨大的冰雕。 于是,这下子,攻城的魏哲官军傻眼了、这时候的鲁南城简直就是一块大冰砖,别说攻城,滑不溜丢地连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望城兴叹。 而且,气候寒冷,白天来攻城,若是晚上不及时退回大营,而是在城外坚守的话,士兵们冰天雪地里熬上一晚就能冻死一半。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在几乎不可能的漫长时间里淳于钊终于不负缙王所托,守住了鲁南,并盼来了前方的好消息。 话说在这过去的四个月中,缙王和淳于钜的大军对上,经过数次较量,双方都是胜负各半,绞r机般的拉锯战后终于取得了决定x胜利。 这一次,缙王没有手软,直接坑杀了战俘十万人。 然后,挺近京城。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叛变,大开城门迎入讨逆大军。 淳于钜见大势已去,知道叔父必不会轻饶了他,便焚烧g殿,绞杀皇后、g妃等数十人,密令心腹g人带着年仅半岁的皇长子逃出g外,而后,与太后周氏于各自寝殿自缢身亡。 他死了,缙王也不会就此罢休,历数之前林默列举的二十桩大罪,戮尸,尸首的脖子上挂一牌子“千古罪人”。 随即,缙王下令全城戒严,将淳于钜之臣子尽数拘捕,其中,智囊团首要人物齐邦国、黄子蛟落,家中男丁全部被诛杀,女眷则充为军中营妓以泄愤。 国不可一日无君,缙王手下亲信跪在地上,请求缙王于国之危难时刻登基为帝,缙王慨然允之,定下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并派出军队去接应已经解了围城之困的淳于钊,令他带着王妃和弟弟妹妹们一同奔赴京城。 临行的前夜,缙王妃设家宴款待林默,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对世子淳于钊的尽心辅佐,并命淳于钊兄弟三人作陪。 女人的心是善变的,何况缙王妃在这被围困的一百多天中亲历危难?她渐渐认同了缙王的话,相较养尊处优的王侯之家的纨绔,还是像林默这样的青年才俊更值得女儿托付终身。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席间,缙王妃自是说了许多温和勉励的话,她想着明日上京之后,诸人身份都变了,缙王妃成了皇后,淳于钊成为太子,另外两个儿子则是尊贵的皇子,一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又对林默笑道:“睿儿可就是驸马爷了。”说着,缙王妃便令丫鬟去请出安平郡主淳于媛来,让她亲为未来夫君敬酒以贺。 淳于钊脸色有些僵,阻止道:“母妃!妹妹是未嫁之女,贸然叫出来见外男,于理不合。” 缙王妃笑着说:“睿儿怎么是外男呢?你们打小一起长大,媛儿也是见过他的。再说,现在是战时,不需讲究那么多虚礼。” 淳于钊继续反对说:“睿儿现有父孝在身,妹妹也在服丧期间,母妃此举似乎不合情理。” 缙王妃说:“我又没说叫他们现在就完婚,可以先订婚嘛,未婚夫妻见个面有什么于理合不合的,钊儿你怎么忽然又变得道学了起来?” 缙王妃压g就没想过林默可能会拒婚,话说他既然和淳于钊那般要好,娶了钊儿的嫡亲妹妹,自然是关系更进一步了。再者,媛儿是尊贵的嫡长女,缙王一登基,她就是毫无疑义的公主,林默娶了她,就是集无数艳羡和荣宠于一身的驸马。岂有人会将这天大的好事往外面推的?所以,这会子喊出媛儿来见一面,叫小两口对个眼儿,在缙王妃看来是一件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至于淳于钊所谓的礼教嘛,那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不需要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安平郡主淳于媛是位美人儿,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娟秀容貌,微瘦的玉颊上眉弯鼻挺,一笑时脸颊两侧各显出一个浅浅梨涡,在碧纱灯笼的照映下,尤显肤白胜雪,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 淳于钊眼睁睁地看着淳于媛端起一杯下仆们倒好的葡萄酒,风摆杨柳般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举高在林默的面前,娇羞脉脉地说:“贺喜睿哥哥。” 淳于钊本来挺喜欢这个妹妹的,现在却觉得她看起来怎么这么讨厌啊,妆太浓,笑得也假,那一声绵软娇怯的“睿哥哥”简直就是往他心里捅刀子嘛。 林默尴尬得不行,又不好推辞,下意识地掉头去看淳于钊。 淳于钊大踏步地走过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拿过淳于媛敬林默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说:“睿儿不擅饮酒,这杯酒我代他喝了。” 缙王妃本来想说一句什么,看着淳于钊一脸y沉得似乎暴风雨来袭的脸,还是将话又吞回了肚子。 于是,庆功家宴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 作者有话要说:战争神马滴大家不喜欢看,咱们就采用白描的手法快速带过,还是以奸|情为主,后面都木有大段的战争描写了,说老实话,写战争什么的比写剧情难多了,咱也不想写啊。 世子这一会醋大了,默默必须用身体来慰藉他滔天的嫉火,哈哈哈,好想来点荤的给大家开开胃提提神啊,大家不会说我又浪费乃们的晋江币吧?对手指,怎么办涅? 哦,本来想今天一更一万字完结滴,实在是体力不支,容我再啰嗦一下。 正文完结后还有许多内容,比如世子当了皇帝之后是怎么王八之气大开,往死里宠爱咱默默滴,必须写,对不对?还有黛玉的婚事,也要写写,还有宝姐姐和林妹妹现在是妯娌了,她们之间是怎么相处滴,也要写。还有宝哥哥和倒霉的贾家二房那群人,还有贾赦等大房一群人,还有三春,还有贾环,还有童鞋提议的甜蜜生活的h和情趣游戏,都要写,番外10篇以上,继续日更中,大家不要走开啊。 还有一个事情,这段时间晋江抽搐得很厉害,我在页上很难回复大家的留言,有时候没有回,有时候用手机回复,有些麻烦,要是没有及时回复的话,见谅啊。 120第 120 章 第 120 章 淳于钊和林默一前一后回了住所。 关于这个住的问题,先说明一下。当初淳于钊和管事的人就先打了招呼说是要经常与金主簿商讨战时对策,尽量安排与自己相邻的房屋居住,管事的人自然是不敢违拗,便在淳于钊的住所附近安排了一处僻静小院与林默住。可是,林默在那院子里住的次数少得可怜,往往就是被淳于钊扭住走不脱了。开始林默还很担心,生怕丫鬟们会在底下说长道短的,或许传入到王爷王妃的耳朵里就麻烦大了。淳于钊只是很淡定地说不会,后来林默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杞人忧天,缙王府的丫鬟们都是经过调|教的,虽然按着府里的规矩是王爷王妃为大,但是,分派到各院里后奴才的眼睛里就只能有自己服侍的主子了,谁敢背着主子去越级打小报告呢?再说,淳于钊约束下人都是赏罚分明,恩多于罚,是以他的丫鬟也好侍卫也好个个都是忠心耿耿,唯世子的话为马首是瞻的。再者,缙王也经常和自己的军师一起研究战策到天明,然后就随便在一处胡乱睡下,当然淳于钊和林默知道他们之间是绝无奸|情的,缙王哪可能和个三角眼、大肚皮的男人有什么苟且,对于缙王来说,他生命中的旖旎情怀全部让位于政治野心。但是,这倒是给淳于钊和林默以极好的掩护,让他们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效仿缙王,所谓的主公和谋臣夜以继日地商讨军国大事,虽眠而不休。 这天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世子虽然平素都是威严而矜持的,可是,像今天这样面色冷峻,遍布y云的时候着实不多见啊,尤其还是和金主簿在一起的时候,尤其平和而温柔。于是,丫鬟们个个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将该伺候的地方一一都伺候到了,才如释重负一般行了礼退下去。 林默瞟了一眼淳于钊,见他一张俊脸黑着,眸光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大爷心情不爽,需要人来哄”的架势是摆得足足的。 林默将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决定不理他:哼,你心情不爽,我还不爽呢!这怪得了我吗?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是你的母妃和亲妹妹,我怎么能贸然地说什么做什么叫她们尴尬或是失了脸面呢? 夜静无声,人亦无语,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静默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晰。 淳于钊逆光坐在椅子上,见半个时辰过去了,林默愣是没理会自己,心里的怒火越发腾腾地往上冒。 “过来。”他沉声说。 林默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看书,说:“等我看完这一段。” 其实,林默压g就没心思看书,那字都跟浮在面上似地,就没进到他脑子里去。他是为淳于钊的语气不高兴,当我是什么了,猫儿还是狗儿,叫过去就得过去给你摇尾巴看吗? 淳于钊冷眸一凛,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淳于钊从小被众星捧月般长大,脾气不可能有多好,可以说,他把他情感中一大半的温柔体贴都给了林默,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一部分给了父母家人。 淳于钊今天很憋屈很窝火,他的心肝宝贝儿,怎么老是被人打主意,偏生那打主意的人他还发作不得。一口邪火憋在x口,叫他实在忍不住,先甩了脸子给母妃和妹妹看,现在回来林默还对他这么不理不睬的,越发叫淳于钊心里的那一股子火又往上蹿了一截。 “叫你过来没听见吗?爷今儿火大着呢!” 林默拧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忽然将书重重地扣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淳于钊正等着他过来呢,却见他走出了房间,去了外面的隔间。 “你干什么去呢你!”淳于钊急了,正想站起来,却见林默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个杯子,将那盛着水的杯子往淳于钊手边的一个小几子上一放,口气生硬地说:“火大喝水!要对症才下药,发脾气也要找准对象,谁惹了你你找谁去!” 哟,还发起脾气来了!看来是太惯着你了。淳于钊不禁火气直冲脑门。 不过,盯着林默抿紧嘴唇,扭过头去的别扭样子,淳于钊的怒火居然奇异地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身体里的燥热,明确地说,就是欲|火,急速地冒了上来,波浪一般翻滚着,叫淳于钊喉头一紧。 或者,换个方式欺负欺负他也成。 淳于钊猿臂随即张开,揽住林默的腰,头俯下,火热的唇便压了下来,擒住林默有些微凉的嘴唇拼命碾压厮磨,同时大手拉开林默的衣襟,径直抚上那x前的两点,使劲摘了一下。 林默恼了,搞什么啊,刚才那一副冷面,现在倒是发起情来了,林默便下死劲地推他,偏生他一双手臂就如同铁打的一般,一只在上面押住林默的后脑,另外一只则死死地钳住林默的腰肢,叫他挣脱不开。 一个狂热的吻,叫淳于钊的心从暴躁到缠绵,渐渐沉溺到不能自拔。 一个绵长的吻,叫林默的心从烦闷到依顺。 这是他的男人,叫林默的心动了,颤了,暖了,醉了,情不自禁揽上淳于钊的脖子…… 淳于钊火热的唇舌沿着林默的唇往下一寸寸掠过他因为紧张颤栗而微微发抖的肌肤,轻笑着说:“我怎么没有对症下药?我有火了自然是找我媳妇儿撒啊?” “混蛋!”林默的骂声在他x前的蓓蕾被某人擒入口中噬咬的时候便变调成柔媚的“嗯……” 淳于钊坏笑着说:“你小声点,不怕人听见吗?” 林默瞪他一眼,却被他遽然加重的动作带入情|欲的狂澜中。 话说两人自然日日睡在一张床上,却一直都没有实质x的x行为,开始是因为淳于钊在服热孝,总要顾忌一点。出了皇祖母的末七,却又开始打仗了,淳于钊生怕万一被敌人攻破城了,大家都要骑马跑路的话,林默若是因为那点子事情骑不了马以致逃生不便的话,不等于是害了小情人吗?故而淳于钊一直很体贴地忍着,实在难受的时候也就是互相帮着打打手枪而已。 着实饿了好久了,饿得眼睛发绿光,再也忍不住了。 一时云歇雨收,两人心满意足地躺平了说话。 林默靠在淳于钊怀里,一头青丝轻轻柔柔地拂在淳于钊的脸上,却叫他心里无比的祥和和熨贴。 林默痴痴地用手指描摹着情郎的脸部轮廓,那句话就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我们什么时候走?” “走?”淳于钊似乎还在品味着余韵,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西方有宝树,上结人生果’,要带我去大洋彼岸的异国见识见识的吗?”林默含蓄地提醒他:咳咳,你自己说的要带我去老毛子的国家,脱开你父王的控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难道现在眼看着要当太子了,就忘记了不成?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层委屈的雾气,心一下子就软得跳不动了一般: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一边去,我只想要面前这个人而已! 淳于钊捉住林默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亲,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但是,总要把我母妃和弟弟妹妹们平安送到了京城才好走吧。” 林默微微蹙眉,说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不然等你父王登基大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再想走就难了。这时候趁着乱着,正是机会,至于你母妃家人,有一万多人的军队护着,出不了事的。” 淳于钊想想也是,真要到了京城,再要在父王,不对,到时候就是父皇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就难于上青天了,不如乘着这一次四处还没有安定的机会,弄些自己人伪装成淳于钜之余孽来行刺,就势逃脱。 说干就干,淳于钊便拉着林默起来,互相给对方穿好衣服,然后召了张爽等侍卫去一侧的一间小厅堂内,秘密布置完毕。 次日,淳于钊和林默早早地起来,催促着缙王妃和几个弟弟妹妹们各自收拾好,准备出发往京城而去。别人尤可,就是几个女人啰嗦得不行,穿衣打扮的,还一会儿忘了这个那个的,又要叫丫鬟回去拿各种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叫淳于钊十分不耐烦,冷着脸说:“g里什么没有啊,搞快点,父王那边等着咱们呢。” 好不容易走到了淳于钊和张爽等人约定的一个幽深峡谷里,淳于钊正焦躁地想着张爽怎么还不和那帮子伪装的刺客出现呢,却听见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禁心头一松,抬眼望去。 来的人却是长年伴随缙王左右的心腹护卫李佳亮等一群人,身上衣甲破烂,还有结成片的褐色血迹。。 淳于钊心头忽然如同被大石头碾过一般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不详之感。 李佳亮一见淳于钊,便加了一鞭子,快速奔驰到淳于钊面前,然后滚鞍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世子爷!王爷被宁王害了!……” 淳于钊跳下马,将李佳亮一把从地上揪起,声嘶力竭地问:“父王在哪里?告诉我他还活着,我这便去救他!” 李佳亮没有答话,只是一大串眼泪顺着他满是灰尘血迹的脸滚落下来,才哑着嗓子说:“世子爷节哀。王爷确是去了。” 此时,缙王妃在后面听到动静,激痛之下,昏厥了过去。 淳于钊一家人的天,塌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会有双更!大家等着我! 下一章买过的就不用买了,直接看! 121第 121 章 第 121 章 g据李佳亮的说法,宁王之前一直对缙王俯首帖耳,号令无有不从,而且每次征战都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一副要为了他那被淳于钜虐杀的世子报仇雪恨的态势,时间久了,缙王也就放松了警惕,渐渐地以为这个庶出的弟弟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还琢磨着等自己登临大位之后要怎么重重地嘉赏于他呢。谁知道就在一切稳c胜券的时候意外掉入宁王设的局里,大意失荆州。 还没来得及坐上那一把他梦寐以求的龙椅,缙王就被一杯毒酒了断了身前身后事,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淳于钊抿着冷硬的唇线,看着弟弟妹妹们簇拥着哀哀欲绝的王妃哭作一团,x口一跳一跳地疼。 缙王次子淳于锋跳了起来,哭着说:“大哥,父王的遗体还在那奸贼那里,咱们赶紧去京城抢回来,不然……” 淳于钊冷眸一凝,恨铁不成钢地道:“去京城送死吗?淳于燨(即宁王的名讳)听见我们送上门去,只怕睡着了都要笑醒来!” 缙王对淳于钊寄予厚望,对有些书生呆气的次子淳于锋则不做他想,觉得其他的两个儿子往后做个闲散王爷,在亲哥哥手下享享荣华富贵也挺好,是以淳于锋所受的教育比之淳于钊差远了,在遽临大难的时候尤其头脑冲动又兼之手忙脚乱,没头苍蝇一般。 淳于钊强压住心地滔天的悲痛愤卒之情,深吸了一口气,说:“淳于燨和父王并无深仇大恨,反而是以往还有些兄弟情分,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垂涎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罢了。所以,他要对付的不是父王的遗体,而是我们……父王的儿女,因为我们就是他无耻罪行的见证!不需要我们去京城找他,他马上就会派大军来剿灭我们。” 淳于锋又是羞愧又是慌乱,急得一张白皙的脸紫涨起来,说:“他来得正好!咱们就去和他拼了这条命,为父皇报仇!” 淳于钊按住淳于锋的肩膀,说:“我们这一万多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淳于锋昂着头说:“那就死战好了!大丈夫生于当世,当……” 淳于钊截断了他的话,说:“那样的话,父王的牵挂,也就是我们,全部下到黄泉与父王团聚,父王的一腔苦心和梦想,则都化作水流再也不见,那是在天上的父王想要看见的吗?你想想啊……” 淳于锋的燃着火焰的眼睛暗沉了下去。 淳于钊拍拍他的肩膀,面容坚毅,决然而坚定地说:“我要带着你们好好地活下去,并设法完成父王未竞的事业,不然,誓不为人!” 他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峡谷之中,叫这一万多彷徨无助的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子就焕发出了勇气,连眼神涣散的缙王妃都仿佛听到了纶音佛语一般止了眼泪。 淳于钊镇定地发布命令:“现在全部人马听我指挥,马上退回鲁南,坚固城防,准备粮草,随时戒备敌人的进攻!” 一大队人又掉头回到了鲁南,只是,心境完全不同了。 夜晚,林默默默地注视着灯下似乎在看书,却明显不在状态的淳于钊,轻轻地走过去,抚上他的肩膀,说:“你今天的反应真是好,在这样的时候稳住了人心。” 淳于钊仰头看着林默,面上浮出与白日完全不同的神情来,显出几分哀痛和脆弱。 只有在最爱的人面前才能展示的一面。 林默将他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低低地说:“别担心,我会和你在一起。” 淳于钊在林默的怀里吸着鼻子,放任着自己的情绪,最后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我不能再实践以前的诺言了,也许,我,再也走不了了,我的家人,也需要我。” 林默蹲下来,直视着淳于钊的眼睛,说:“我懂。人有许多种感情,我们以前渴望的是爱情,这样的困难的时候,已经无法顾及那样奢侈的感情。现在你要实现的是责任,我要实现的是义气。王爷往日抚育了我,你往日救了我,这些恩情,我一直记得,终于现在有机会可以回报你们了。” 淳于钊急得抓住了林默的手,说:“我只是说我不能和你去海外,你扯到哪里去了?” 林默眼波流转间似乎传达着一种哀绝的涵义:我们之间,就这样算了吧。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 淳于钊握住林默的手,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只爱你。过去爱你,现在爱你,将来依然爱你。这个事情,几乎是我心里不可动摇的信念。” ————————————分割线—————————— 缙王手下的忠心将士们也随后杀出了京城,投奔鲁南的缙王世子而来。淳于钊趁着现在天下大乱、淳于燨的大军尚未开来,便抓住时机,连日征战,迅速占领了鲁南附近的大片土地,并随即大规模征兵。因为缙王在鲁南地区经营多年,名声尤佳,老百姓听说是缙王世子要为父报仇,都十分踊跃地投军,淳于钊的军队实力飞速壮大,不过几日就拥十万之众,雄踞一方。 没多久传来消息,淳于燨于帝京称帝,改年号为盛元,并点起大军五十万,命太子监国,奔鲁南而来。 议事厅内,众谋臣众说纷纭。 一谋臣忽然跪下,神情肃穆而诚挚地说了一通,大意就是:淳于钊也应该马上即位称帝,因为淳于燨如今当了皇帝,占了两大利,一是他标榜自己有讨逆之大功,二来在众所瞩目的京城称帝,住着大晋朝历来的皇帝们都住着的皇g,似乎是皇室正统,时间久了,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说不定就真以为他是真龙天子,咱们这里反而是乱臣贼子呢,所以,淳于钊也应该立即称帝,地方远点没关系,历朝历代中还有以更小的县城为都府,最后取了天下的。再者,淳于钊称了帝,有几个好处,一来表明自己师出有名,因为淳于钜那一脉据说是逃出去了个半岁多的皇长子,但是没有拥立的人,又有淳于钜那名声臭大街的爹,只怕是没什么搞头了。而当初的皇室正统嫡子就是缙王这一脉,淳于钊算是皇嫡长孙,理应承继大统,而淳于燨呢,不过是普通皇子而已,又不占嫡又不占长,谋害了兄长才坐上龙椅,算是篡位之奸人,淳于钊称帝后去讨伐他才显得名正言顺;二来,淳于燨虽然没资格当皇帝,但是,他的势力现在着实大,他手上的朵颜三卫可不是纸扎的,那是有实实在在的超强战斗力的。淳于钊面前的实力,只能避其锋芒,这一称帝嘛,说不准,皇室中还有的皇叔们也起了乘乱造反的心思,纷纷称帝,正好缓解了鲁南的困境,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淳于钊尚在犹豫之间,谋臣们纷纷跪下,一个个说:“臣附议。” 淳于钊的眼睛不禁望向了林默:怎么办?这一旦称了帝,就骑虎难下,再说什么比翼双飞之类的话,只怕是身不由己了! 林默垂着鸦羽一般的睫毛,略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一言不发。 淳于钊心中忐忑,便说:“这个事情,容后再议吧,我父王尸骨未寒,我……” 这时,忽然又传来“噗通”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跪地的人说:“臣附议,请世子阁下即皇帝位,以安军心乃至天下臣民之心。” 是林默! ===================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原本的防盗章,增加了500字,谢谢大家对俺的防盗工作的支持。 咳咳,居然大结局还木有写完,嘤嘤嘤,这么细节控真是强迫症啊。 122第 122 章 第 122 章 淳于钊紧紧地盯着林默,用眼神质疑他的话:你是真心的吗?这样一来,我就和皇位绑在了一起,几年之内都走不了了,以后的事情就真难说了! 林默垂下眼眸,再次清楚地说:“请世子阁下即皇帝位,以安军心乃至天下臣民之心。” 其他的谋臣亦是纷纷附和,乌压压跪了一地,众人长揖不起,大有淳于钊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淳于钊固执地盯着林默,捕捉林默的视线,林默则固执地低着头,不与他的视线接触。 谋臣们都诧异了起来,这劝进皇帝位嘛,按着礼节,是要搞三次的,头两次,新君都要拒绝,摆摆样子,显出自己天潢贵胄的气度来,一般到了第三次,新君才会说些什么:“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所以请”,接受众人的劝进。可是这一次,劝进了五六次了,这缙王世子还神叨叨地推辞着,可真是奇怪了。 一位年长的谋臣忽然老泪纵横,在地上“咚咚咚”地将头叩得山响,说:“世子阁下,请您想想王爷以往的x襟抱负,不要再推辞了啊……” 淳于钊心中一痛,是啊,成为天下之主是父王一生的梦想,却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壮志未酬身先死,若是我即了皇帝位,就可以为父王上谥号,追认他为某某皇帝,也好圆他一个梦想,略尽一点人子之心。再者,父王去了,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种时候我不出来挑起这副担子却又怎么办呢? 恰在此时,淳于钊的幼弟淳于铤飞奔而入,抱住淳于钊大哭着说:“大哥,母妃她……” 缙王妃因为哀痛过度而病倒,又因为在战时,没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以至病情恶化,并于当夜撒手人寰。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淳于钊和弟弟妹妹们就成了无父无母之人!其中,最小的孩子淳于铤才不过九岁。以往金尊玉贵的郡主王子们就如同大荷叶庇护下的嫩荷,在头上遮风挡雨的大荷叶忽然被“咔嚓”一声折断,却叫他们仓皇之下如何面对风雨的来袭? 在这种时候,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大哥淳于钊而已。 夜晚,淳于钊将头埋在林默温热的颈窝里,闷闷地说:“我只有你了,请不要误解我,请不要离开我。”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g救命稻草一般,淳于钊揽紧了林默,祈望着最深切的理解和慰藉。 林默没有回答,而是温柔地婆娑着他的脊背,就如同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叫淳于钊x中各种激荡不已的情绪奇迹般地渐渐地平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默才略略后退一点,低低地说:“即位吧,现在即位有百利而无一害。” 淳于钊捧着林默的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说:“好,我听你的,不过,我的心意永远不会变,我爱你,只爱你。” 次日,淳于钊接受了众臣的劝进,并于再次日举行了一个虽小却周全的即位仪式,在鲁南称帝,同时下诏书将淳于燨的朝廷大肆斥骂了一番,称之为“伪朝廷”,以正试听。 只是在两人独处处,淳于钊生怕林默有什么误解,只好反复表白自己的心意,林默别的不说,就是劝他放心,一定会支持他走到最后。 但是,两人之间确确实实出了问题,淳于钊可以感觉得到,亲密得原本连一颗水珠都不能融入的情侣关系之间似乎有了一层纱隔着,叫他看不清,不透林默的真实的心意。 林默心里确实有了疙瘩,两人相知相交十多年,从艰难困苦中相互扶持走到现在,在林默心里淳于钊是自己的爱人,是融于骨血的另一半,林默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绝不能设想他和别人有什么牵连。 当然,林默相信淳于钊的人品,也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十分真挚,可是,淳于钊若是当了皇帝并平定天下的话,纳后娶妃势在必行,到时候大臣们劝着,甚至拿出祖宗国法来死谏,淳于钊该怎么办?难道自己还要扭缠着他偏不许他纳后进妃吗? 或者,退一步,由着他去纳后进妃,自己也娶个老婆,甚至娶上一堆小老婆,平时各过各的,闲来时候打上一p,互通一下情意? 可是,这两种林默都做不到。第一种林默不屑于去做。因为太没品了,而且人的心意是会变的,若不是淳于钊自己的想法,而是林默强迫的,那么时间久了,说不定还起了逆反心理,情人之间反目为仇,叫人情何以堪?第二种也不行,因为林默有j神洁癖,不能接受这样的p|友关系,要么继续一对一到老,要么就彻底断掉,从此相忘于江湖。 但是,淳于钊现在不当皇帝也不行,正如那谋臣说的,形势严峻,现在称帝有百利而无一弊。此外,把话说明白一点,淳于钊现在称帝,可不是太平时期坐在龙椅上看看奏折理理朝政那么轻松,更多的是以此为旗号来对抗淳于燨。事成,则淳于钊一家人都活下来,并有了荣耀的未来,事不成,也许就举家覆灭。而这个责任,只有淳于钊来挑起,也只有他挑得起。 因为,身为缙王世子的淳于钊无论在威望还是学识还是谋略还是在临战经验上都要高出他的两个弟弟许多倍,淳于钊若是不出来主持这个局面,谋臣乃至军队的人哪有信心?再者,大家也许会想着,你淳于家的事情你嫡长子都不上心,都要临阵脱逃,叫年幼不堪承大任的弟弟来敷衍,凭什么我们却要为你们淳于家卖命啊? 所以,在这样的危急危难时刻,林默怎么还能用自己的柔情去束缚他,强迫他丢弃家人,自私地去享受什么两个人的比翼双飞呢?要知道,他不仅是自己的爱人,更是淳于家的长子,有些责任他责无旁贷。 不过,这个事情和淳于钊说也没有用,说了也只能是叫他徒增烦扰罢了,反而不利于他安下心去谋划策略。林默将这许多的思量埋在自己心里,依旧帮他出谋划策,依旧起草各类文书,依旧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甚至,在淳于钊脱了缙王的热孝之后,与他做|爱,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心境似乎沧桑了许多。 林默默默地下了决心,待到那一天,我不要面对那种尴尬的局面,我就走吧。虽然我付出了很多,但是,人生有失必有得,也许在我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般的潇洒离开后,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人生际遇。和淳于钊的一段情,就作为是一段愉快的旅程吧,结束后,迈步走向下一段旅程。 此后的两年多,风起云涌,果然如谋臣设想的一样,淳于钊称帝后,亦有其余亲王或是亲王世子称帝,一时间大大小小冒出来十多个朝廷,叫第一个称帝的淳于燨疲于奔命,大晋朝陷入诸国割据混战的局面。 淳于钊在林默的辅佐下稳打稳扎,一步一步推进宏图大业,先是联合小国对抗淳于燨,在一次次的战役中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终于在两年多后与淳于燨的军队对决,取得决定x胜利,并将淳于燨及其一家腰斩于市,报了父仇,随后,迁都京城,改年号“复兴”,同时令大将蒙括率军摧枯拉朽一般灭了诸国,一统天下。 在这期间,淳于钊做了两件颇叫大臣们不舒服的事情,一个是淳于钊丝毫不顾宗室情分,将所有曾经自立的叔叔或是堂兄弟们一一斩首,连极年幼的稚子都不放过,杀到最后,好像除了淳于钊一家子,曾经上千人的宗室人口不足五十人了。二是缙王和缙王妃都被追封为先皇和先皇后,但是,缙王此前有几房姬妾,缙王在的时候虽然不得宠,但是,缙王既然已经魂归天上,这几房姬妾作为未亡之人似乎也该享点余福,有大臣上书提议封为太妃,被淳于钊一句话否决,并说:“朕之母后思虑先皇而亡故,每每思之,痛彻心扉。此数人者,当年未育一子半女,于社稷无功,不过,她们既然是父皇母后之故人,何不令其去地下伺奉父皇母后?如此,朕倒是念其志向,追封太妃之谥号。” 大臣们这才明白,这位年轻的皇帝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一路走来,其心地之刚硬,其手段之铁血,不在当年缙王之下,今后不好生揣摩着上意来做官,这官儿做不下去了不说,恐怕还有x命之忧! 事后,淳于钊给林默解释的是,倒不是刻意去弄死那几个女人,就怕她们被封为太妃后,妄自尊大,凭着身份对淳于钊和林默的事情胡说八道,倒不如趁着机会弄死算了。 淳于钊执着林默的手说:“你不要担心,我现在既然是一国之主,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护不住,还搞什么啊?为了你,我也要变得心肠硬一点,手段狠一点,谁敢和你做对,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林默不置可否,心想,皇帝虽大,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且看着吧。 随后,林默被封为安国候,同时被授文华殿大学士,拜为少师,位极人臣。 大晋朝最显赫的是三师,即太师、太簿、太保,次之,便是少师、少簿、少保,再次之,则是太子太师、太子太簿、太子太保和太子少师、太子少簿、太子少保。林默以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忝身正一品少师,实在是无上的圣宠。 不过对林默来说无所谓,反正他没打算在京中久住,淳于钊父母孝期还有三个月就要满了,大臣们都已经在议论要向皇上进言纳后进妃之事,林默决意在此之前离开,免得听着刺耳糟心。 ==============================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来解决这个不立后纳妃的问题,把这个童话结局圆好。 于是,大结局还有一发!捂脸,细节控伤不起啊,明明有新文要写,就是控制不住。 123第 123 章 第 123 章 皇帝淳于钊最近的烦心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大臣们遮遮掩掩地暗示皇上该要准备纳后的事宜了,眼看着为先皇先后服的三年孝期将满,皇上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事儿不急着办不行啊,是不是? 淳于钊只是生硬地一挥手,说:“朕自有主张!不劳尔等c心!” 这边呢,林默老是一天这样事那样事地忙个不停,一散朝人就不知去向了,叫淳于钊心底的火越来越大。 紧跟着,御妹淳于媛又来触霉头,跑到淳于钊惯常起居的静心殿,羞答答地暗示皇兄昔日缙王缙王妃择定好了佳婿,可惜因为孝期的缘故只能推迟,现在大家的孝期都满了,皇兄是不是……玉成一下?淳于媛说不下去了,娇羞地低下头弄着衣带。 等她抬起头,却吓了一大跳。这是皇兄吗?怎么眼神那么吓人? 淳于媛几乎要吓哭了。 淳于钊冷冷地说:“安国候不合适你。父皇母后当时也不过是为着勉励他的一句随口的玩笑话罢了!你既然到了思嫁的年纪,朕自有安排。” 三日后,安平公主淳于媛忽然得到消息,说是皇上有意叫她和亲朝鲜国。 淳于媛开始不相信,待确认了消息的可信度之后,顿时哭得死去活来。 淳于媛跪在静心殿前请求觐见皇上,被连拒三次,直至下起了大雨,将她浇得浑身湿透才被伺候皇帝的贴身老太监东升引入殿内。 淳于媛似乎明白了,跪在地上,哭求道:“皇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淳于钊沉沉的声音从龙案后面传了出来,“媛儿,满朝的青年才俊随你挑,只有他,不行!你是聪明的话,私下该敬他为皇嫂,知道吗?行了,现在出去吧,没事了。” 淳于媛擦着眼泪退了出去,心里恼恨自己的愚钝和皇兄的无情。 一个月后,安平公主淳于媛被赐婚临安候次子,因为举国奉行俭省,安平公主的大婚之礼显得很平实。 又一日,有御史奏请皇帝纳后,理由众多,赘言不述。 淳于钊神情冷冽地说:“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朕每每夜不安寐,思之忧心,尚不及考虑纳后之事。众位卿家亦应以国家为重,眼光放远一点,别总是盯着一点子毛蒜皮的小事!” 那御史不服,说这哪是小事啊,这是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啊,接着又拉扯出什么历朝历代的先例啦之类的大道理说了一通,还有几个大臣不知道厉害,也附和着奏请皇帝纳后。 林默只是面无表情地立在朝班之中,一句话也不说,可是,淳于钊知道他一定不高兴。 淳于钊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怒斥道:“尔等臣工,处庙堂之上,怎不发奋图强,励j图治?现在北方旱灾,南方水涝,边境有蛮夷蠢蠢欲动,海上有倭寇骚扰我沿海居民,这一桩桩的大事你们都看不见,偏是围绕着朕的一点子家务事纠缠不休!” 龙颜震怒之下,淳于钊当即下旨:“御史某某、某某等人不思国事,妄议朕之家事,骄纵无礼,着即受施廷杖十记,午门行刑。以示薄惩。” 几名御史大臣便被如狼似虎的锦衣亲军拖去午门了。 却不是立即行刑,锦衣亲军们,还要等候进一步的旨意。 这边,皇帝寝g静心殿内,近身伺候淳于钊的老太监东升手执拂尘、弓着背、面容肃穆地等候皇帝的最终决策。 淳于钊揉了揉眉心,略带疲色地说:“不留。” 东升心领神会,将弓着的背弯得更低,恭谨地说:“是,奴婢这便去办。” 一路走,东升一路想,在皇上心里,那人的位置该有多高啊,别说在背地里说什么了,就是无意中触及了那人,皇上都不依不饶地非要重重惩戒。往后咱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越发要小心谨慎不可,一不小心,就要落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到了施行廷杖的地方,东升宣了旨,脚尖往内,站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行刑的锦衣亲军却一眼就明白了,在心里咂舌,妈呀,皇上要打死这几个人吗? 原来这个廷杖听上去只是打棍子,实则里面的名堂很多。 虽然只有十记廷杖,行刑者却不止两个人,而是一队列的锦衣亲军,大家轮流打,据称这样能防止营私作弊,彻底贯彻皇帝的旨意。而这些行刑的锦衣亲军们,都是经过多年的苦练,对于这个棍子落下去的轻重力道拿捏得十分j准,据说他们在正式行刑前都要做一个测试,将一张薄纸置于砖头上,然后看似稀松平常的一棍子敲下去,砖头碎成粉末,而薄纸却是完整无破的,才算是过了关,可以上岗执业了。 所以,当这些行刑的锦衣亲军看清楚了老太监东升的脚尖向内开,便知道皇帝是打算要了这几个人的命了,于是毫不留情地敲了下去。 还不到十棍,大概五六棍的样子,受刑的大臣已经筋骨寸断,内腑爆裂而亡了。 这边,林默听说了此事,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可是,这样……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晚上,静心殿中,淳于钊一见着东升引着林默进来,就高兴得拿着手上的一卷东西快步迎上来,说:“成日里都见不着你人影,还要我专门派些人来盯你才找得到你!” 林默不自在地说:“最近事情多。”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说:“还有什么事情比我还要重要的?” 林默不语。 淳于钊也不纠缠这个事情,转而一把拉着林默一起坐在一处矮榻上,献宝似地打开手上的东西给他看。 原来是淳于钊亲手设计的安国候府。亭台楼阁,在山水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好一座华美大气的富贵府邸! 淳于钊亲昵地刮着林默j巧的鼻子,笑着说:“你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删减或是增加的地方?我看了几遍,觉着是尽善尽美了,你再看看。没问题的话明儿就交给内务府,叫他们照着样子盖起来!” 林默忙说:“万万使不得。现在国库不宽裕,皇g还有多处没有修缮呢,倒是先修我的侯爷府,还要花国库的银子,那帮子御史还不知要怎么叫嚷起来呢!” 有一句话林默掩着心里没说,只怕等你修好了,我已经走了,何必花这冤枉钱和功夫! 淳于钊不以为意地说:“他们以后再叫嚷不起来了,这帮子御史,都是吃饱了撑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忠臣,最喜欢抓住皇帝的一点子小问题大作文章,来证明他们的所谓气节,其实就是陷皇帝于不义。我算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我以后都不会像今天这样一个一个地去对付他们,我养条大狼狗来对付他们便是!” 林默吃惊地问:“大狼狗?什么意思?” 淳于钊神情变得冷冽,目光如电,一字一顿地说:“我要、重、开、锦、衣、卫!” 林默大吃一惊。 淳于钊安抚地了林默的脸,说:“有了锦衣卫,我就不必去和他们多费口舌了,谁敢乱动乱说话,就等着抄家杀头吧。” 林默:“……” 犹豫了片刻,林默说:“不太好吧,这是暴|政呢,为了我一个人,搞得天怒人怨的,我……” 淳于钊说:“也不光是是为了你,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江山稳固而考虑。我父王在世时,曾经教导我一点,水至清则无鱼,对皇帝来说,朝堂之上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朝堂之上站着的人也不应该只有一种颜色。所谓的清流和奸臣应该同时存在,清流者往往刚直不阿,却没多少办事能力,还往往要违逆皇帝的意志,奸臣者,则结党营私,但是,他们很会揣摩皇帝的心意,并去积极地执行,所以,再清明的朝政之中都有奸臣,都有党派之争,为什么呢?除了执行的能力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适当程度的奸臣或是党争其实是符合皇权利益的。一派势强,不利于皇帝的最高权利,那就拉拢扶持另外一派,若是被拉拢的一派趁机崛起,那么皇帝就转而去扶持弱势的一派,打压崛起的一派。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转而言之,成功的帝王,一辈子就在弹压,扶持,制衡三者之间运作着,以此来维持朝堂内的平衡和稳定,从而推动着朝政乃至国家缓缓前行。锦衣卫在一般人看来算是奸臣了,可是而今朝堂上不能光是那帮子傻不愣登,自诩忠臣的清流,不然一准儿得出大乱子。” 呵呵,忠奸搭配,干活不累吗?林默听完这一番话,若有所悟。 淳于钊趁着他出神的功夫就开始解他的衣带,坏坏地笑着说:“再者,有了锦衣卫,你就跑不了了。跑了也不怕,他们就这样把你绑着又给朕送回来了!” 林默“啊?”地一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跑路? 淳于钊用衣带松松地捆着林默的手腕,故意沉下脸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媳妇儿,自然是一举一动都关心着呢,连你上茅房的次数都有人记录,你说,你晚上躲在房里打小包袱的事情我能不知道?” 说着,淳于钊扬眉一笑,道:“敢背着我动这种小念头,看我今天怎么和你算账!” 至于这账算清楚了没有,数数次日安国候身上有多少吻痕和牙印子就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23章里面的钊钊因为是提前写的,现在看来不够狠厉,担心他不能保护好默默,于是重新写了这一段。 咳咳,下一章是第一则番外,关于默默身上的牙印子的由来的详细解说。以后的番外都有标题,,其中有r的,也有剧情的,大家看着标题买,不喜欢的就不要买。 127贾环和他cp(二) 北静王因为有那点子嗜好,在京城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故而后来索x不避人耳目,经常在郡王府内大宴宾客,以飨同好者,说穿了,就是搞□派对来巴结笼络闵王淳于钟等人,让他们可以在北静王府自由取乐。当然,巴结好了,好处自然是多多的。 其中,作为被挑选的对象,贾蓉和贾蔷经常是北静王的座上客,特别是贾蔷,因为长相秀美,又善言辞会讨巧,常常被达官贵人选中以作一夜之欢,当然,事后的渡夜之资也是少不了的,全部由主办的北静王支付。一般来说,只要成了事,一晚上就是千两白银。毕竟都是世家子弟嘛,尽管是因为家道中落了才干的这个,也不能和寻常粉头那般三瓜俩枣就打发了去,北静王做事情还是很稳妥的,再说,和他能在政治上博取的利益相比,这算是小钱。 这一日,北静王放出话来说,叫大家多多地带些相熟的子弟来,因为今儿晚上要款待一位最高贵的小王爷,说是往日的都腻了,想见些新面孔。北静王许诺说,只要是新人,以前都没来过的,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有一百两银子的车马费。当然,成了就更好了,一夜就是二千两白银的渡夜资,前提是必须是初夜。 于是,贾环就这样被哄了出来。他压g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巧舌如簧的贾蓉贾蔷两个人只是说,和几个阔朋友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有吃有喝还有银子拿。 贾蓉贾蔷两人满心里以为就凭着贾环那身衣裳,还有那身气质,怎么也不能叫小王爷看上啊,也就是去逛一圈就回来,反正白吃白喝还有银子拿,不拿白不拿!当然,这银子的数目他俩是打了埋伏的,人家北静王许诺的是新人一百两,他俩却只打算给贾环十两银子。呵呵,这简直不能叫雁过拔毛,这是把毛给了贾环,他俩自己把大雁留下了。 当青葱少年贾环到了这富贵府邸时,被面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秀丽壮观的后花园里,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雄伟,假山下,小桥流水,水声如乐,山上峰回路转,逶迤曲折,红艳艳的海棠花儿映着这水天一色,花开繁盛,幽香扑鼻。园中心有个极大的人工开凿的湖泊,连绵不绝的g制纱灯笼沿着潺潺水流一直铺陈到湖心的亭台楼榭,j巧异常,花彩缤纷。远远望去,就像一大串璀璨耀眼的红宝石项链,其泄泄融融的暖光映着粼粼微波,绰绰山影,直如天上人间。 还没有走近,贾蔷就在贾环的耳边悄声说:“看见没有?坐在正中央的就是小王爷,皇帝的亲弟弟,尊贵得不得了,看吧,连北静王,都只能在旁座相陪着呢。” 贾环举目望去,只见中间的一张极大的花梨木美人榻上坐着一位锦衣玉带的青年公子,长得实在是俊美异常,浑不似人间人物,两边左拥右抱般坐着两个粉妆玉琢般的少年,正一个往他嘴里喂葡萄,另一个则伏在他怀里,娇柔地用手指在他x口上轻轻地画着。 这……贾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以前说是宁国府糜烂,在府内开赌场,弄些小幺儿来取乐,但是那里怎么能和这人间仙境一般的王府相比呢?就是这里的宾客也是衣履风流,哪里是薛蟠、刑大舅之类的chu鄙之徒可以同日而语的?再说,那小王爷长得多俊啊,因为是穿着便装,不是贾蔷先说了,贾环都不能以为他就是小王爷,还有他这姿色,比他身边的两个人高到哪里去了! 这边,淳于钟一瞥眼看见前方有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少年正满怀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心里本来有些不悦,忽然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朝着贾环勾了勾手指头,意思是叫他过去。 贾蔷贾蓉两个没想到贾环居然蒙了小王爷的青眼,虽然心里大惑不解,不过要是王爷真看上他了,那一晚上得有两千两银子的进账呢,着实听得人心里痒痒地。就这么吧,就算事后贾环闹起来,大不了给他分一半,五百两银子该是可以堵住他的嘴了吧?男人嘛,屁股被捅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时疼一下,事后也没什么,还能得五百两银子,贾环要是识相的绝对就笑纳银子了。 如此一想,贾蔷便忙推着贾环上前,笑嗔着说:“王爷叫你呢,还不快点?” 到了淳于钟跟前,贾蔷便帮着解释说:“我这兄弟没见过大场面,要是他说错了话,或是做了什么叫王爷不高兴的,王爷可千万多担待着点。” 贾环回头对贾蔷怒目而视,小爷是你兄弟吗?小爷是你叔叔! 淳于钟玩味地打量着贾环,对贾蔷的话仿佛置若罔闻。 北静王见贾环一副犟头犟脑的样子,“噗”地一声笑,悄声向淳于钟说:“哟,王爷怎么最近调换口味了?喜欢上这样的了?” 淳于钟玩世不恭地一笑,说:“是啊,大鱼大r吃多了,想吃些野味儿。”淳于钟确实想要换个口味,一贯是一些柔若无骨的美少年任凭摆布地,太无趣了些,这个人嘛,虽然姿色不过中上,但是犟头犟脑的样子看起来很带劲,等会儿把他干得哭出来一定更带劲,得,就他了! 水溶见淳于钟将手里的白玉酒杯反扣在桌子上,顿时明白了,马上便浅笑着起身,唤了心腹来,令他们哄着贾环去香汤沐浴了,然后带到指定的地点等候淳于钟的临幸。 贾环很奇怪,说:“不是叫我来吃饭的吗?怎么还要沐浴呢?” 贾蔷忍笑哄骗他说:“咱们家里饭前还要净手呢,人家王府当然就更讲究了,不把全身都洗干净了,怎么全身全心地品味道这里难得的佳肴呢?” 贾环奇怪地说:“那怎么光叫我一人去洗呢?你们怎么不去?” 贾蔷又骗他说:“人家王府讲究呗,自然不可能像大澡堂或是小家子一般,弄一桶水来,全家都洗了。那不知道是洗得干净了,还是洗得比原来还脏了?自然是一人一桶水才洗得干净,又舒服。你快去吧,你洗完了,也许就该我了吧。” 于是,懵懵懂懂的贾环跟着去洗澡了,洗完了,却没被带到刚才的地方,而是一处非常华丽别致的厢房之内,里面的金玉古董摆设,就是在往日贾府老太太屋里也是见不到的。 128贾环和他家cp(四) 一夜癫狂,不能细数。 当淳于钟终于头痛欲裂地醒来,惊觉身后有揽着自己熟睡着,悠长的呼吸伴随着那口鼻之中呼出的一点热气就扑自己的颈脖和耳后。 淳于钟回忆起了昨晚上发生的疯狂到难以置信的事情,不禁羞恼异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就要拧着身子离开身后那小子的怀抱,没想到他那玩意儿居然还c淳于钟的身体里,淳于钟这一大动,倒是滑了出来,同时伴随着后面火辣辣的钝痛,和一股子冰冷滑腻的y体涌出来,瞬间弄得淳于钟身下的被褥一片濡湿。 本王想杀!痛得呲牙咧嘴的闵王爷眼中喷出怒火。 似乎接受到了淳于钟滔天的怒意,睡梦中的贾环也醒来,一睁开眼,迎接他的就是淳于钟怒气盎然的脸和照脸而来的一巴掌。 贾环彻底醒了,他亦是个有几分脾气的,不禁怒道:“干嘛打啊?”其实淳于钟不光是身上没力,手上也没什么劲头,说是一巴掌,也是轻飘飘地落贾环的脸上,不像是扇耳光,倒像是似的抚。 只是贾环没经历过什么风流韵事,不知道像那些花花公子一般趁机抓住对方的手,再顺势调笑一番,而是愣头愣脑地说:“要怪只能怪自己,是自作自受!” 淳于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同时想起来昨晚上因为吃了那药,他自己是如何放浪形骸地纠缠对方的,又是怎样对方的身下哭喊□,被他翻来翻去地c弄的,心里的怒意和悔恨懊恼之情越发翻滚上来,一怒之下,也不假思索,竟然伸手掐住贾环的脖子,想要扼死他。 贾环惊怒道:“疯了?”便去拨开淳于钟扼着自己的手。 淳于钟恶狠狠地瞪着贾环,使出吃n的力气掐住贾环的脖子,只是那力道顶多让贾环觉得有些呼吸受阻罢了。 于是,两都尚未着衣的身体再次贴附一起,火热的纠缠之中贾环又起了反应,忍不住说:“是不是又想找c了?” 淳于钟怒视着贾环,又手上加了一点劲儿,恰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闵王爷,给您洗沐的水,奴婢们已经备下了。” 淳于钟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的奴才想是来伺候沐浴更衣来了,要是往日,他随便披一件衣服或是就这样就出去了,今天可不能,要叫看见他这一副狼狈的样子,不光是一直以来“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美名没了不说,再被取笑他堂堂风流成x的闵王爷居然被送来取乐的娈宠之流倒采了菊花,他以后还怎么混啊?不如找块豆腐来撞死算了! 淳于钟现自顾不暇,只得丢开贾环,对着外面说:“把水放下就出去吧。本王自己会洗,不要们伺候。” 外面的答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听见一声轻轻的门扣上的声音,看来这几个奴才是搞惯了的,知道有时候贵们玩高兴了,没准早上还来个鸳鸳合洗的情趣,自然是识趣地避之三舍。 淳于钟松了口气,又怒视着贾环,说:“滚出去!” 贾环回了一句:“当喜欢这里啊?”便翻了起来,自己地下捡起昨夜抛洒了一地的衣裤穿上,提起脚步就要往外走。 淳于钟呢,好不容易忍着痛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就腿弯一软,“啪嗒”一声跌地上,那白浊的y体就一下子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跟屁股下面开了豆浆铺一般,气得他脸色又是白又是红,同时头痛腰痛屁股痛。 贾环见了这样子惊呆了,提起的脚又放了下去。 淳于钟见对方手脚灵便、神清气爽的样子就恨得牙g儿直痒痒,顺手捞起个东西就往贾环身上砸过去,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是拜所赐!” 贾环敏捷地跳了开来,连声说:“不看不看,马上走。”便要推门开溜。 淳于钟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小子要是就这么jj神神、腿脚飞快地跑了出去,而自己则是一副j神全无的蔫样子,明眼还不是一望而知这个上下位置的问题?那本王的面子岂不是折光了? 不行,得把他留下来,绷样子也要绷到回了王府再说,至于以后是杀了他还是如何都是后话,先把这个吃了哑巴亏的事情遮掩过去再说。 淳于钟马上叫住贾环说:“喂!禽兽!有这么不要脸的吗?吃了就开跑?” 贾环无辜地看着他,说:“不是叫滚出去的吗?” 淳于钟显然记x不好,脸皮也厚,他就好像没这回事似地,颐指气使地说:“过来!扶本王去沐浴。” 贾环心想,怎么是禽兽了?又不是要吃的,是硬塞进嘴里逼着吃的。话说昨晚上吃了那药以后起的那一身红疹子,不亏了这一把子力气,能消得下去?哼哼哼,现还怨恨上了?那是助为乐好不好! 不过,吃了就是吃了,不管前因是什么。贾环还是端正了态度,回身来扶起淳于钟,带着他往外间的浴桶的方向去。 妈呀,昨晚上的战况多激烈啊,看这走一路落一路的!贾环因为不敢看小王爷那带着怒气和煞气的脸,只好低下头看地面,偏生看到那混杂着几缕红丝的白浊就顺着小王爷的修长白皙的腿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的景象叫贾环忍不住呼吸沉重了起来。 淳于钟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再乱看挖了的狗眼!” 好吧,不看不看,贾环只好挺x抬头,目不斜视地搀扶着淳于钟,跟奔赴刑场的仁志士一般将他扶到了浴桶边。 可是,那浴桶是特制的,又大又深,居然还有三级木制台阶,很适合疲累的休憩浸泡。但是呢,淳于钟□弄了一夜,脚腿软得跟面条一般,连爬进浴桶的力气都没有了,贾环没办法,只好抱紧了他,想要将他拖入浴桶。 淳于钟忽然叫了起来:“臭不要脸的!的手往哪里呢?” 贾环无奈地说:“若是不托着着王爷您的尊臀,怎么用得上力呢?您自己又一点劲儿都不使。难道叫跟拔一个面口袋一般将您拔进去吗?” 淳于钟“哼”了一声,心想,反正昨晚上都叫这小子占够了便宜,该不该的地方都叫他遍了,也不乎现这一点半点的!便由着他去了。 贾环将他弄进浴桶,以为没事了,正说拾掇拾掇跑路了算了,这小王爷脾气不太好呢,这艳福能吃到一次就已经是头上落馅饼一般的好事,以后也不敢指望能和他有什么瓜葛,不如少惹他为妙。 淳于钟桃花眼变得凌厉起来,喝骂道:“混蛋,走哪里去?过来伺候本王洗澡,怎么?只管挖坑不管填坑吗?快滚过来把昨晚上弄进去的脏东西弄出来。” 是一个有责任的,贾环默念着这一句话,认命地脱了衣服,爬进浴桶去帮忙清理。 淳于钟不高兴地瞪着贾环,一脸窦娥蒙冤一般的沉痛,哀哀怨怨地说:“本王的第一次就被个禽兽占有了……” 贾环忍不住为自己叫屈,说:“也是第一次啊,还不是一样被占有了?” 淳于钟悲愤地叫了起来:“谁稀罕这样的第一次啊?”可是,随着贾环那探入他体内帮忙清理的两g手指的动作,淳于钟的疾言厉色居然变调成柔媚的“嗯……”的声音。 浴桶里的水的热气蒸腾上来,映得淳于钟的脸色越发酡红,因为此时天色已亮,他迷离的神情历历目,比之晚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时候越发魅惑和惊心动魄,看得贾环心醉神迷。 也许是药物残余的作用,也许是食髓知味,淳于钟亦是有些情动,并贾环的手指按压到他内里的一处敏感的凸起时,倒吸一口气,随即自己就张开双臂揽紧了贾环的脖子,往贾环的身上紧紧地贴附了过來。 119129 欲望文 130-135完结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130135完结 130贾环和他家cp(五) 贾环低声问:“现在是你禽兽还是我禽兽?” 淳于钟勾着他的脖子:“少啰嗦!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说这话时他的一双似乎漾满了水汽的桃花眼微微飏起,完美的唇勾出一抹诱惑的弧度,叫贾环一眼就晃了神。 贾环便在水下握住他那一g,帮着他撸动起来,尽管贾环自己做这个的时候都很少,却无师自通地揉搓上下,尽量地取悦着他。 淳于钟嫌他手法生涩,弄得不得劲不舒服,却又懒得去弄他的后|庭,昨儿那一趟子变故,淳于钟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不敢再去招惹出多余的事情来,再者,贾环是雏儿无疑地,话说处子的后面都紧得很,弄得不好还夹得人生疼,淳于钟这会子懒得去搞开拓润滑的前戏,不若叫他用嘴巴伺候伺候本王吧。 两人从浴桶中出去后,淳于钟便强迫贾环用嘴巴含他,贾环开始不肯,淳于钟软硬兼施,最后说:“你昨晚上弄了我那么多次,不得还我一次?叫你用嘴巴算是便宜你了。” 贾环也略觉理亏,只好照办。 淳于钟抓着贾环的头发,在他口中毫不客气地冲撞来回,几次都噎得贾环直翻白眼,好容易才泄了出来,s了贾环一口。 可是,淳于钟还是觉得不满足,身后那处越发瘙痒了起来,似乎没个东西进去捅一捅,挠一挠就难受得恨不能往墙上蹭似地。 淳于钟算是明白过来了,不禁在心里哀嚎:那药果真厉害,昨儿水溶说了的,吃下那药之后,今后这身子就有了记忆,专门爱被男人弄后庭,尤其是对第一次的男人。难道说,本王就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贾环将口里的东西吐完了,说:“好了,咱们两清了啊,以后你可别再来纠缠我了。” 淳于钟被他这一句话唤回神智,不禁怒道:“两清?两清不了!你个禽兽,本王被你害惨了!”说着就扑上来扭住贾环。 贾环怒道:“你……” 淳于钟在他怀里却变了一副颜色,刚才还冒着寒气和戾气的脸却一下子变得无限妩媚和风情,一双桃花眼就那么水汪汪地勾着贾环,似乎要把他的魂儿给勾出来,同时,嫣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要命的话:“现在……要我呗,我想要……” 这种时候任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吧,何况贾环不是柳下惠,他只是个十四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而且是才初尝情欲之销魂滋味,自然是欲罢不能,于是,尽管昨夜十分c劳,跨下那物儿还是笔挺地应声而起。 “小骚货!”贾环刚才被他堵得一口难受,这时候也不必客气了,毫不犹豫地就将他翻了个身,揽紧他的腰,从后面狠狠地进入。 “啊!”一声尖叫,痛楚中却含着快意。 又一下。 “啊……你轻点啊……”淳于钟回头狠狠地瞪着贾环。 只是这种体位下的瞪视毫无威慑力,反而激起身上的人的体内原始的本能的叫嚣。 贾环越发大开大合,猛地拔出大半,再将那r刃剖肠划肚一般直没入淳于钟的菊花深处,弄得淳于钟不住地发出高亢的呻吟,贾环又报复一般地伸手绕到他x前,钳住一边的蓓蕾,用力地捏|弄,叫淳于钟越发身子酥软了下去,只好任由贾环上下夹击地玩弄和撞击着。 贾环玩得兴起,x中亦是豪兴大发:身下这个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的御弟,现在跪在我的胯下,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任凭我作为! 再一看他那一身养尊处优的好皮r在白晃晃的日光下完美无瑕,青葱白嫩中因着昨夜的放荡透出些y靡的青紫或是红润,泛出诱惑的光,活色生香得如同一杯上好的琼浆玉酿,正待我享用! 这种成就感叫一直以来饱受歧视和各自不公正待遇的贾环心头大爽,那物儿越发坚硬硕大无比,再无顾忌地托住他粉嫩的臀瓣,狂野地抽|cha起来,一进一出之间将里面的粉色媚r都带了出来,激的淳于钟惊叫连连。 直干得淳于钟声音都叫岔了气,后庭部汁水横流,淅淅沥沥地顺着两人交合的部分流了出来,越发叫贾环雄x昂扬,索x又将他翻了过来,将他两条无力的长腿弯折到几乎贴着x口的可怖程度,然后一下又一下,凶狠地撞击着,并贴在淳于钟的耳边,说:“小王爷,看好了,现在是我在干你。” 淳于钟飞到九霄云外的神智有所回归,顺着贾环的话低头一看,顿时羞愧得连忙扭过头去,同时身子亦往后退。 贾环急忙把住他酥|软无力的腰,不许他逃离,又一下比一下重地撞击着他脆弱的肠壁,在里面深深地来回捣弄。 淳于钟摆脱不了,也舍不得这一份销魂的快感,索x鸵鸟一般将一支手臂遮着眼睛逃避这个事实,偏生嘴巴合不拢,不住地漏出惊叫喘息或是闷哼呻吟,那模样真是……羞怯怯地偏是又娇又媚又浪,简直就是吸人j气的妖j。 贾环越发放肆了起来,一边下面连续猛力撞击,一边嘴巴也不闲着,在淳于钟的嘴唇、颈脖、x口等处狂野地亲吻啃噬着,尤其是那嫩嫩的茱萸,生生被他咬大了一圈,带着触目惊心的牙印子在空气中颤巍巍地挺立着。 淳于钟被他这一阵大干猛干搞得腰腿都疼痛酸软到了极致,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只是任由对方掌控着被动地接受着连续被贯穿的动作,可是,伴随着这猛烈的进出动作除了疼痛以外交合的部位却升腾起一种稍带麻痹的欢愉的感受,叫他忍不住啜泣着去迎合,还想要更多…… 再次癫狂之后淳于钟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用暗哑得几乎不能将话语连成句子的嗓音叮嘱贾环:“等会儿送本王回王府。还有,你要装得柔弱一些,腿脚跟迈不开一样,就像………本王现在这样。” 贾环终于闹明白他是咋想的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不过贾环倒是乐意为之:这样的极品尤物,怎么能用完就扔呢,自当是该被好好呵护的,就算他爱面子非要我装相,依了他又何妨,反正实实在在的好处是落我口里了。 此后,贾环便成为闵王府的座上宾。 王府的人都以为贾环是闵王的娈宠,心里还纳闷呢,这贾家三公子不过是个庶子,家道中落,人长得也就是清秀而已,怎么王爷却是一反常态,宠幸了他这么久还不见换新鲜的呢? 贾环开始也很自得,把尊贵无比又风骚迷人的小王爷按在身下大c猛干的感觉就如同造反的得了天下,征战的打了胜仗一般。 而且,淳于钟在□得神智恍惚的时候那迷茫的表情就如同山水画上漂浮着的轻纱般的云雾一般,美得不可方物,着实叫贾环迷恋不已。 可是,时间久了,贾环沮丧地发现,在床上小王爷可以任凭他摆布,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叫得那叫一个浪,玩得那叫一个爽,可是,爽完了,提起裤子,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贾环想要的是这个人,长长久久地占有他,而不是现在这样p|友的关系。 某日,贾环在闵王府等了许久才等到淳于钟饮宴归来,一身酒气混着脂粉香气,脸上还有蹭上的红艳艳的胭脂的痕迹。贾环虽然知道淳于钟现在对女人或是那种欢场中的柔弱少年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还是觉得心头火大,嫉妒得几乎发狂,冲着淳于钟说了两句狠话。 淳于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生闷气的贾环身边,轻佻地扳过贾环的脸,嗬嗬地笑着,没心没肺般地问:“吃味了?” 贾环不说话。沉默就表示承认。 淳于钟松开手,漠然地说:“吃味也轮不着你!你算什么!别以为睡了本王几次,就有资格过问本王的私事!” 贾环愤然摔门而去,临走时丢下一句:“我是不算什么,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就爬回我自己的草窝里呆着去,从此再不敢和您尊贵的王爷有什么牵扯!” 于是,贾环消失了。 淳于钟也自悔那日酒后失言,又没想到他气x那么大,竟然说不来就真的不来了,还到处找不到他。 淳于钟几日没有贾环抱他,后面就痒得难受,要说另外随便弄个什么人来止痒吧,淳于钟到底还是存了羞耻之心,被男人干了也就算了,要是堕落到那种人尽可上的程度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淳于钟只好再派出几倍的人手去,悄悄地满城寻找贾环,终于还是翻找出来了。 贾环就是黑着个脸不说话。 淳于钟背着手走到他身边,强作高傲地说:“你还真以为本王离了你就不成事了吗?真是笑话!” 贾环反唇相讥:“那你还找了我来做什么!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 淳于钟语塞,转而换上一副和软的口气:“好吧,算本王说错话了,总行了吧?” 贾环犟着脖子,异常坚决:“不行。你得保证以后再不许去拈花惹草,和那些人勾勾搭搭!” 淳于钟只得答应了。 待到再次颠鸾倒凤之时,贾环趁着他神智漂移,忽然顿住,说:“你说,咱们这算什么?” 淳于钟很不满正得趣的时候他怎么停下了,便自己主动迎和上来,绞拧着贾环的那一g,吹气如兰道:“你说算什么就是什么吧。” 贾环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记、住、了,我、是、你、的、男、人。” 说着,就是狂风骤雨一般的猛顶,逼得淳于钟眼角迸泪,神智全无,最后被贾环引导着喊出:“太深了呀,……轻点!混蛋………唔,是是是……你是我的……男人呀……” 贾环低笑着说:“那你要给我一件信物。” 淳于钟呜咽着说:“你想要什么……自己挑……就是了……呜呜呜……轻点啊……要被你弄死了……” 次日凌晨,贾环趁着淳于钟尚在熟睡,拿走了他九龙玉佩。 这玉佩是先皇亲自设计,赠与两位皇子以及宗室之内的子弟的,一共九件,俱是珍品,只是颜色极花色不同。皇帝淳于钜的是红玉的、雕着九龙穿行于五座山之间,象征着”九五至尊”,缙王世子淳于钊的是黄玉的,雕着行龙腾海的图案,而淳于钟这一块呢,则是白玉的,雕着双龙抢珠的图案。淳于钟平时总不离身,要么用一g五彩丝绦系在脖子上,要么佩在腰带上。 淳于钟醒来之后懊恼地发现玉佩被贾环拿走了,不禁在心里暗骂,只是许了他的,不好再说反悔的话。 第130章 再后来,贾环离开贾府,带着他娘搬了出来,淳于钟为着方便,索x叫贾环搬入王府,反正偌大个王府也不差那几间房间。 自此,越发放浪形骸,恣意取乐。 这一日,贾环又是一番大力地耕作,直弄得淳于钟在下面娇吟不止。 淳于钟很满意,这贾环如今的技艺是越发好了,每次都弄得他欲|仙|欲|死的,从此再不想在上面了。 贾环也很满意,这小王爷真是天生的尤物啊,不光是长得好,身子尤其销魂,叫贾环简直停不下来,要了一次还想再来一次,每天晚上都要折腾个三四次才鸣锣收兵,草草收拾一下相抱着沉沉睡去。 最近这几日,淳于钟却难得地繁忙了起来,经常往g里去,说是太皇太后有召唤。 贾环觉得挺诧异的,据淳于钟自己说,他一贯是不太受太皇太后宠爱的,一个月里面见上个几面就了不得了,怎么最近这么频繁地被召唤,难道说……贾环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是了,淳于钟今年满十七岁了,该是婚娶的年纪,虽然以往行事荒唐,在众人口中评价不高,但是总归是天潢贵胄,他的婚事自有太皇太后或是太后拿主意,尤其是太皇太后,上了年纪的人,对子孙辈的婚事尤其上心。 贾环悄悄地出门去,在王府里到处走了走,耳听八方消息,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搞明白了他的担心并非空x来风:太皇太后果然是召了淳于钟去商量大婚的事宜。 因为淳于钟有癖好断袖分桃的名声在外,太皇太后为了帮他收心,便不像对别的孙子那般直接指定了某一位官家嫡女或者嫡孙女就了事,而是存了心一定要挑几个尽善尽美的来,叫淳于钟幡然悔悟到女子的美好之处,从此红袖添香,子孙延绵,尽享人生美事。故而太皇太后将京城之中所有名门世家的未出阁小姐都列了出来,命人悄悄地打听了容貌品x才情德行等,用一个单子列出优劣比较来,叫了淳于钟去亲自挑选,欲择出其中优秀者作正妃,次一等的也选出两人来作为侧妃。淳于钟虽然推辞不已,奈何太皇太后意志坚决,也不敢不遵从。 这日,好容易等到淳于钟回来,贾环忍不住含蓄地说起此事时,他只是轻佻地说:“我对你如何你还不明白?我是真心喜欢你,可是,总不能为了你抗旨不婚吧。大婚也不过就是装个样子,到后面,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不过嘛,在大婚前后的一段日子我要收敛一□心,咱们说不得要断一阵子了。” 贾环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且说着毫不在意他人心情的话,竟然像是个毫无心肝的人,自是伤心、伤脾、伤胃,反正能伤到的地方都伤了。 贾环觉得自己简直是疯魔了,越是和他在一起,贾环就越是迷恋其中不能自拔,就越是想要怎么设法将他长长久久地拢在自己怀里。可是,他显然是没这种打算的。 呵呵,断一阵子?怕就怕他或许就收身敛x,又或者有了别的玩伴,再不记得我贾环这个人了! 这一晚,贾环了死劲地c|弄他,用力之大,之狠,弄得淳于钟在下面哭喊叫骂尤不停止,只恨不能将他捏碎了,或是勒毙了,就此融化在自己的骨血里,绝不许他娶别人,哪怕是装样子,也不许他对着别人笑,只许笑给自己一个人看。 如果贾环权势滔天,或是富可敌国,或是神通广大,他都愿意此时尽自己的所有去换这个人,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贾环一无所有,身份卑微,凭什么羁绊人家尊贵无双的小王爷? 但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大晋朝的天变了。 开始,淳于钟还没当回事,反正对他来说,不管怎么样,皇位横竖落不到他的脑袋上,他也没那兴趣,当个闲散王爷多好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不用像皇帝那般含辛茹苦地早朝理政,更不用疑神疑鬼成日担心别人会来篡位夺权。 至于这一场战事会带来什么,淳于钟没去细想。他以为,缙王是叔叔,淳于钜是哥哥,随便他们谁当皇帝,我反正就一闲散王爷,花花大少,无非就是吃点宗室的俸禄罢了,对他们半点妨碍也没有,料想不会怎么样,于是继续喝酒饮宴作乐。只是太皇太后一死,没人再来关心淳于钟的婚事了,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战事呢,淳于钟也乐得继续逍遥。 直到淳于钜兵败如山倒,携太后自焚于g室,淳于钟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了再说,在外面看看风向。若是缙王登基后,对宗室没什么残害的措施再回来不迟。 淳于钟便带着一群自己的侍卫奴仆并贾环母子往临海的金陵等地逃去,且观风向。 没多久,居然缙王也死于非命了,转而是宁王登基。登基时有前朝之臣怒问宁王:“何弑君自立?”宁王说:“君无德之故。”又问:“何不立国君之嫡子(即淳于钜送出的半岁皇长子)而自立之?”宁王道:“国赖长君,且失德之人之子不堪为君。”又问:“何不立国君之亲弟(即淳于钟)而自立之?”宁王怒道:“此朕家事!”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就像是一记丧钟,叫淳于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现在不是淳于钟自以为撇清了他自己没有皇位野心就能置身事外的。淳于钜因为弑杀皇祖母而自焚,那么,他就成为了先皇唯一还在世的皇子,尽管是庶出的皇子,在当前的形势下, 淳于钟比死了的缙王乃至宁王以及其它后来自立为皇帝的王爷们更有资格,更名正言顺。 同时,在有了被人拥立为皇的极大可能x的同时,淳于钟也被不那么名正言顺却已经自立的叔叔们、堂兄弟们视作心腹大患,说是眼中钉,r中刺也不为过,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因为,淳于钟一旦死了,就等于先皇一脉再没有人了,谁都可以标榜自己是正统血脉,至于皇权最后会花落谁家就看谁的刀利不利,兵多不多了。 于是,淳于钟只能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到这一场皇权争夺的漩涡中去。 可是,对于素日压g没有皇权野心以致于手边身边既无谋臣又无战将的淳于钟来说,这样的身份只能叫他像个身怀巨款而被置身于闹市街区的无知幼童一般,他去参与这一场皇权争夺等于找死,可是,他不参与也是一样地是争夺者的眼中钉。 于是,淳于钟一路被宁王派出的人追杀着,身边带着的侍卫死士死伤殆尽,昔日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王爷受尽了磨难。 最后,走投无路的淳于钟听从贾环的提议,远赴重洋,去了异国他乡投奔贾环在那里已经立住脚跟的姐姐和舅舅。 贾探春到了这里居然一帆风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还嫁与了当地的一位王侯,尽管是续弦,但是,凭着她出众的才干,在这男女之差不甚明显的异国却是混得风生水起。见贾环带着母亲投奔而来,贾探春因为愧疚当年没有拉扯母弟,现在有了回报的机会,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帮着贾环树立起自己的事业来,是以贾环的生意做得非常顺风顺水,不过几年的功夫,就俨然是当地屈指可数的富豪。 而淳于钟呢,他的一身光华终于落尽了,从此,贾环也不用担心他会离开自己,因为,在这连话语都不通的地方,既无一技压身,又无傍身之钱财的小王爷寸步难行,只能躲在贾环的庇护之下苟且偷生。 当然,贾环很爱他,非常爱,只是说不出口,似乎长久以来的自卑太强大了,叫现在得意的贾环亦无法对落魄的淳于钟明白无误地表露自己的爱意。 淳于钟的j神越发恍惚了起来,眉目之间再不见往日的灵动佻达之色,总是呆呆地坐着,沉思默想,似乎在追悔那已然逝去的岁月,因为一直以来的没心没肺,以至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穷途末日。 贾环不喜欢他这幅活死人一般的表情,可是无论贾环如何逗他说话,或是讲笑话引他发笑,或是说一些宽慰的话都没有用,淳于钟就像是把魂儿丢了似地,丢在他曾经鲜衣怒马、招摇过市的十七岁。 到后来,赵姨娘看不下去儿子一直和这样一个男人鬼混,终于开口了。 饭桌上,贾环先给娘夹了一筷子菜,又给淳于钟夹了一筷子说,表示公平均匀,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然后说:“吃吧。” 淳于钟端起碗,和平时一样,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贾环在心里叹气,也端起碗来开吃。 赵姨娘扒拉了两口,忽然将碗重重地放下,问贾环:“你舅舅那一日叫你去相看的那女孩儿,你为何不去?”原来这里的风俗比较开放,青年男女之间亦可落落大方地相见,约谈婚事。贾环的舅舅给贾环介绍的女孩儿也是侨民,一家子人亦是在这里做生意做得发达了后来索x安家落户于此地的。 贾环敷衍地说:“听人说那女孩儿长得不怎样,儿子要娶的可是绝色。”同时,眼睛望向淳于钟,意思是绝色就在面前,不必舍近求远。 赵姨娘一拍筷子,说:“他再绝色也是个爷们,能给你生孩子吗?你还打算叫老贾家断子绝孙啊?” 贾环嬉笑着说:“怎么会断子绝孙呢?听说宝玉后来不是治好了吗?叫他多生几个,把我那一份都补上。” 赵姨娘怒不可遏,厉声问贾环:“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跟他这么混下去?” 淳于钟虽然停了筷子,却是一直垂落眼帘,面无表情。 贾环也怒了,声音变大:“娘,要我和您说多少次,人谁还没有个倒霉的时候?人家小王爷要不是现在暂时落难,咱们这样的小庙就是请也请不来他呀!” 赵姨娘鼻子里“哼”出一声,说:“他现在算什么小王爷啊?充其量是个朝廷缉拿的罪犯!” 贾环怒声问赵姨娘:“娘,您说话可要凭良心。那时候我们住在王府的时候情形是怎样,人家是怎样收留我们的,您就忘记了吗?” 淳于钟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掀了桌子,起身就走。 贾环忙跳起来,拉住淳于钟的手臂。 淳于钟拂开他的手,简洁地说:“滚。我现在不是什么小王爷,但也不要成为谁的累赘。 132贾环和他家cp(完) 贾环连忙追出去,拉着淳于钟百般解释和各种赔礼道歉试图挽回,淳于钟咬着下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贾环温柔地吻着他的唇,用勃|发的某个部位若有若无地在淳于钟身上蹭去蹭来,求欢的意图十分明显,可是,淳于钟这一向却是一日比一日懒,任凭贾环怎么撩拨他,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来。 连续一个月不曾碰过他,贾环今日的欲|望简直是箭在弦上,硬是将他抱在膝盖上,面对面做了一次。整个过程,淳于钟都是逆来顺受的表情,再也不见他往日眼波流转、娇俏迷人的风情。 贾环心疼得很,忍不住摇着他问:“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怎么就像是活在梦里面一样的?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淳于钟忽然幽幽地说:“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要回去。” 贾环忙说:“回去?回去不等于是死路一条?你忘了你叔父他们是怎么追杀你的?” 淳于钟抬手蒙住脸,苦恼万状地说:“可是,我想回去,就是死,也不想客死异国。再说,都过去几年了,现在还是不是大晋朝的天下也未可知,若是已经改朝换代,成了别姓皇朝,也就没有人会再追着我不放了。” 贾环顿时怒了,拉开淳于钟的手,盯着他的脸问:“那我怎么办?你准备把我扔下就走吗?” 淳于钟抬眸看了贾环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慢吞吞地说:“你该听你娘的话。” 我娘的话?就是叫我去相亲娶妻生子的话吗?贾环气得咬牙,问:“你的意思就是一拍两散吗?” 淳于钟垂着眼眸,长而弯曲的眼睫微微地颤着,就像是蜻蜓的羽翼一般,纤弱得令人生怜,说:“这样其实是最好。你本来就不必和个男人搅在一起的,都是我当初误了你。现在想起来,我过去做了多少造孽的事情啊,如今后悔也是枉然了。你不必管我,我自有我的命,你在这里有亲人,有事业,实在不必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青春,你娘其实说得很对,我就是个废物,是个累赘。” 贾环一把揽紧了他在x口,用力之大,似乎要将他勒毙在自己怀里,不住口地说:“胡说!我不许你走!” 这一夜的狂野,不能用语言描述。 将所有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愫统统化作激情的y体挥洒在淳于钟的身体内部,贾环满心满x都是一个疯狂的念头:我不能没有他!我绑也要绑他在身边! 待淳于钟力乏后沉沉睡去,贾环一遍又一遍亲吻和抚着他身上因为刚才的激烈动作而不小心弄出来的红肿痕迹,用温柔到心碎的声音说:“其实,是我爱你,是我才离不开你。你不是我的累赘,而是我的必需。” 淳于钟终究还是悄悄地离开了,实在是在这里的生活憋屈得难受,语言不通都是小事,这里的人还个个都是向钱看,他们每日搏命一般的生活方式叫淳于钟看着都累,实在是无法适应,不光是当地的土著居民,即便是侨民也是如此。在这乡音难觅的地方偶尔会遇见一位通汉话的侨民,开始的时候淳于钟会觉得亲切,到后来,渐次麻木到无话可说,因为他们已经和当地人一个样,脑子里只有生意经了,他们对淳于钟这样不事生产,只是每日伤怀过往的生活方式亦是不理解和看不起,认为他是个依附着别人存活的寄生虫。可是,淳于钟天生就不是经商的料,这一点和贾环姐弟迥然相异。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贾环,而是选择自己秘密离开,这是因为淳于钟从来不认为贾环爱他,一来是贾环从来没有说过,二来淳于钟总认为贾环是不是后来听说了那一日的药物的事情因而将责任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对他不离不弃的。淳于钟认为没有必要,那一日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那时年少轻狂以致引火烧身,他没有理由为此而赖着人家贾环不放,何况贾环的娘对他是不假辞色地嫌弃。贾环还有一个姐姐,也见过几次,虽然没当着他的面说过什么,可是,怜悯中带着几分鄙夷不屑的神情他看得很分明。他淳于钟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的傲骨总该是有几分的,趁着现在贾环还对他有几分情意便自己识趣地走吧,非要等到贾环的那一点情意都磨灭了再来赶他走,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吗? 淳于钟选了个贾环跟着一群伙计一起去进货的时候离开的,因为他知道贾环要隔日后才会回来,等第二天贾环进货回家,他早就走远了,贾环必定追不上他,也就免了各种当断不断的纠缠。 于是,贾环回来后,看到这人去楼空的情景简直整个人都傻了一般,只是抓住赵姨娘疯狂地问:“他人呢?他人呢?” 赵姨娘推脱责任说:“我不知道。” 贾环目呲欲裂:“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一个大活人不出房门来吃饭,难道你们都不会去问个究竟吗?” 赵姨娘索x坦率地说:“是,我知道他走了,我没拦着他。他走了更好,你才好死了心,自己过日子。” 贾环丢下赵姨娘,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和他一起住的房间,忽然c起一g木棍,将里面的东西砸了个稀烂,说:“你不要住在这里了,我也不要!” 说着,贾环便不顾赵姨娘的阻拦,随意抓起几件衣服和一包银钱,夺门而出,寻淳于钟去了。 淳于钟好不容易到了大晋朝的国界上,刚刚上岸,却惊闻噩耗,现在当政的是昔日的缙王世子淳于钊。淳于钟不禁想起往日的纠葛,那时他年少轻狂,纠缠新科探花林默,为此还和淳于钊打了一架,现在思来,真是错错错,错得离谱!林默长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楚,可是那一架中淳于钊狼一般的护食的眼神却令淳于钟印象深刻。 大晋,回不得! 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回贾环那里去?淳于钟自问没那个脸皮。 失魂落魄的淳于钟呆呆地坐在海岸边,进退维谷。 可是,他这一副模样落在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的主人叫古二,因为勃|起障碍而渐渐沦为x|变|态,经常会跟踪尾随落单的男童看起来比较柔弱的男子,得了机会便会将猎物弄回他那可怖的家里,用各种道具、刑具折磨猎物,在此过程中获取心理快|感。 淳于钟自小就是一大群太监侍卫随从保护着,后来落魄了亦有贾环相陪,从来都被保护得好好地,哪里知道世间会有如此的险恶龌蹉事情?当夜幕即将落下,他才无j打采地站起来,茫然地往四周一望,心想是不是找一间客栈先住下,填饱肚子,再思忖去哪里的问题。 于是,不谙世事的淳于钟不幸落入了古二的手中。待他从麻醉中醒来时惊怖地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双手和双腿被拉开捆在一块门板上,面前是一个满脸横r的凶恶男子,正歪着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翌日,一路追赶而来的贾环亦上了岸,踏上了大晋朝的土地,也听说了淳于钊当了皇帝的事情。因为某次淳于钟曾经提及过和堂兄淳于钊的过节,故而贾环站在淳于钟的立场上判断,他应该是不敢再往前走了。那他会去哪里,凭着贾环对淳于钟x格的了解,他爱面子,所以不会再考虑回贾环身边去,再一推断,他胆子其实很小,那么,他应该走不远,也许还在附近的客栈或是什么地方迟疑着是不是投奔某位亲戚或者以前的亲信之类的人,但是世是人非,要马上找到可以真心收留他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么他就有可能住在某一处客栈里暂时歇脚吧。 贾环马上开始搜寻,却所得的线索甚微,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个人说确实见过贾环描述的这样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但是不是一个人,好像是和一个络腮胡子的雄壮男子一路去了,哦,对了,当时他好像生病了还是怎样,是闭着眼睛被那雄壮男子半抱半拖着走的,那男子还说要带他去医馆看看大夫。 贾环的头一下子就炸开了:完了!遇上坏人了! 贾环将身上大部分的钱都掏出来求着知道线索的人帮忙寻找那络腮男子,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当地居民、四十岁上下的独身男子古二的身上。 所幸一切都不算太晚,当贾环带着人冲进古二那y森可怖的家,淳于钟已经被他折磨得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昏厥了过去,丝缎般柔滑的皮肤上凸起一道道红痕,在古二志得意满的抚下痛苦地颤抖着。古二又折了一支玫瑰花,c入淳于钟血迹斑斑的后|x之中,旋转了一下,欣赏着他再次从剧痛中醒来,俊颜一片惨白,眼睛完全失去焦距的弱态,赞叹地说:“多美的花啊,我数数,一支、两支、三支……七支!哇!你很厉害啊。看,你把它们滋养得多好!” 下一刻,古二被愤怒的贾环一铁锹拍飞,再进去一看里面淳于钟的惨状,贾环又冲了出来,顺手抽出古二家里的夹火铜棍,对着他的x口穿心而入。 古二扑地而死。 跟来的人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好,正在议论要不要报官的时候,却见贾环抱着一个面白如纸的年轻男子出来,男子貌似没穿衣服,身上裹着一床薄毯,可是,他因为无力而耷拉下来的一双□的腿上全是伤痕,明眼人一望而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环面无表情地说:“乡亲们帮帮忙,这是个人渣,我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我弟弟被他害成这样,现在马上要去医治,半点耽误不得。这里的事情就只有拜托大家了,报官的时候也好做个见证。” 贾环带着淳于钟先去了医馆,看着大夫处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一塌糊涂的后面,贾环忍不住心疼到落泪。那大夫说:“遇上这种事情是很惨啊,所幸都是皮外伤,养一养也就好了。那畜生定是自己不行,才故意这样折磨他。”贾环这才知道,淳于钟虽然一身是伤,却并没有被玷污,那畜生是硬不起来的。不过有没有所谓的贞c都无所谓了,贾环现在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就好,随便怎么样贾环都认了,这一辈子只能是他! 大夫事后又交代了许多,大概意思就是病人的身子养一养会好,可是心理创伤巨大,弄不好会一辈子郁郁寡欢,生不如死,叫贾环无论如何要注意这个问题,一定要善待他,高度关注他,尽可能地陪着他。贾环一一答应了下来,抱着轻了许多的淳于钟踏上了归途。 淳于钟才醒来的情景不须赘言,总之是惊怖畏缩到了极点,随便听到一点微小的响声都会吓得缩着身子躲到角落里,刺猬一般将全身团紧。 他只认识贾环,贾环走开一步都不行,连上便所都要跟着,不然就可怜巴巴地像个被丢弃的小狗。 这一路,贾环日夜都是抱着他在x前,片刻不离,让他可以安心地枕着入睡。 回家后,贾环g本不理会赵姨娘在身后一惊一乍的叫嚷,径直把他抱入了一间干净的房间,然后把门一关,将自己和淳于钟隔绝到一个安静的世界里。 贾环揽着淳于钟,像哄一个婴儿入睡一般,手掌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口中低低地说:“乖,好好睡一觉。睡了觉起来,这些讨厌的人,或者糟糟叫的乌鸦就都不见了。还有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待淳于钟睡着了之后,贾环轻轻地放下他,给他盖好被子,才出去了。 出去解决一件大事情。 贾环一脸严肃地对赵姨娘说:“娘,您不能再和我们一起住了。” 赵姨娘也知道缘由,只是不甘心兼之伤心,她顺手抄起一g擀面杖,没头没脑地往贾环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哭着骂:“我打你个没良心的糊涂种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个白眼狼为了个男人就不要亲娘了!” 贾环只是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她打。 打累了,赵姨娘将棍子一扔,就开始号泣了起来,“我造的什么孽啊……” 贾环不为所动,最后说的是要么赵姨娘到贾探春那里去住,要么贾环带着淳于钟搬出去另住,反正不能再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赵姨娘使劲地闹,最后贾环跪在地上求她:“随便你打骂,哪怕你打死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要和他在一起!” 赵姨娘闹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软了,抹着眼泪去了贾探春家里。贾探春听了此事,只是叹息,说:“算了,娘,这是环儿命里的劫数,他横了心的,四匹马都拉不回来,哪是你几句话就可以说得回心转意的?” 恰好贾探春怀孕了,身边也须得有个贴心贴r的人照顾,亲娘来了倒是正好。赵姨娘听得女儿怀外孙子了,便将不听话的儿子的糟心事丢开手,索x专心专意伺候起了女儿。 这边,贾环没了赵姨娘在一旁聒噪,耳g清静了,便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淳于钟。贾环不再每日忙于生意,更多地交给放心的下属去管理,不再像以前那边事必躬亲,就是有时出去做事谈生意,贾环也会带上淳于钟一起,让他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坐着,弄好了就相携着回家。到了家里,贾环甚至亲自下厨为淳于钟熬粥做羹,让他在旁边先吃点水果等着,做好了,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亲亲热热一起吃。以前的许多奴仆贾环都退掉了,只留下几个必须用得到的,免得淳于钟见着人多心烦,不利于他的抑郁病情。晚上,贾环就抱着他亲亲热热地一起睡觉,尽管多日未沾情|欲,生活却恬淡而安宁。 待淳于钟j神又好些了,贾环的生意也渐渐地可以离手,不必经常去照看了,两人便有了更多的时间,贾环带着他一起出去游览山河,看自然风景,或者引导着他一起和旅途中偶遇的侨民交谈,好叫他不再惧怕陌生人。回家后,贾环还找来一些花草植物,和淳于钟一起挥动锄头,将这些种子幼苗植入花园,并每日洒水施肥,看着花草逐渐长大繁殖,开花结果,一起体 会劳动的快乐和成就感。 在这样的春风化雨般的关心和爱护中,淳于钟渐渐地好了许多,终于从抑郁的小世界里走了出来。 虽然还是不爱和陌生人说话,但是,他望向贾环的眼神除了依赖以外还明显变得灵动,唇角也有了笑意。于是,在调养了大半年后,当了快一年和尚的贾环迎来了春天,开始尝试着与心爱的宝贝做|爱。一开始,是半个月做一次,渐渐变成三四天做一次,慢慢地可以一天做一次了。 贾环每次都是抱着他在膝盖上,面对面地进入他,温柔地,缓慢地……同时不住地亲吻着他的嘴唇、面部,在耳边喁喁情话: 我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 我爱你。 我只爱你。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离不开你。 为了我,请你好起来吧。 在这样的悉心照料和无尽的爱意中,淳于钟终于彻底摆脱了噩梦般的过去。 除了人渐渐变得开朗积极之外,还有一个特征,只有贾环知道,就是他开始在床上回应贾环,有时还会热情而主动,叫贾环顺心畅意,尽享其欢。 又过了两三年,贾环得到一个最新的消息,淳于钊禅位于其弟淳于锋,淳于锋自幼爱读圣贤书,虽然略有些呆气,却不失圣君宽厚仁慈之心,许诺要将淳于氏残余的宗室子弟都予以妥善的安置。 贾环将这件事告诉了淳于钟,说:“你不是一直想回大晋去吗?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 淳于钟摇摇头,说:“我不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贾环笑着抱住他的腰,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我当然不会和你分开。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淳于钟的眼睛因为惊喜而睁大,却又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那你娘和你姐姐……” 贾环说:“她们在这里挺好的,我的生意就先拜托姐姐看管一下,或者都送给她了也无妨,就当作是她帮我尽孝于母的一点报答吧。你别想东想西的,对于我来说,最美不过你的笑,只要你能像以前那样露出真心的笑容,我做什么都是乐意的。” 然后,贾环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淳于钟的额头,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地说:“那一日的那一颗药是你吃下去了,但是,你自己却变成了一颗最致命的毒药,我吃了你,就中了毒,一辈子也离不开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一个月后,淳于钟和贾环重新回到了阔别十年的京城。 三日后,皇帝淳于锋在圣心殿召见闵王淳于钟。 堂兄弟多年不见,淳于锋也不摆皇帝的架子,亲切地问了堂兄的近况,听说他为了避难,在远隔重洋的蛮夷之国住了八年,不禁十分怜悯,叹息道:“宗室c戈,以致骨r相戮,朕心实不忍。堂兄及其余宗室子弟既然诚心来归,朕自当好生安置,也好告慰昔日皇祖父皇祖母之忧心。” 淳于锋又问及堂兄怎么没带侄儿侄女们一起过来,淳于钟告诉他未曾娶妻,淳于锋马上说要为他安排婚事,被淳于钟谢绝说:“臣本断袖,无意婚娶,且有知心人相伴一生,不敢烦劳圣心。” 淳于锋着下巴苦笑:怎么咱们淳于家近年尽出断袖啊,得,要把这个事情和小弟说说,好敲打敲打他,别跟这人一样误入歧途。本来宗室人口就够少的了,还这么多人不结婚不生孩子,唉。 淳于锋即改淳于钟的原封号“闵”为“诚”,迁淮南之风景至胜之地为王,享俸禄万石。 等淳于钟谢恩退下后,淳于锋便马上将三弟淳于铤喊了来,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刚才来的这人,当时他的情形和你一模一样,也是皇帝唯一的弟弟,只不过,他是庶出,你是嫡出。他当时就是x无大志,玩啊玩啊玩的,就玩成断袖了,现在这个惨啊,你可不能学他。” 淳于铤比淳于锋小六岁,比淳于钊小八岁,现在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他比较怕大哥淳于钊,对二哥则总是嬉皮笑脸的,就是二哥当了皇帝以后也是一样。此时淳于铤果然对皇兄的谆谆教导不以为然,痞笑着说:“皇兄,你这比较得不对啊,他喜欢男人才会成断袖,我又不喜欢男人。” 淳于锋没好气地说:“你是不知道厉害。你们在外面玩,开始是女人,可是良家女子都不抛头露面,你们玩来玩去就只能玩些风尘女子,慢慢地就索到小倌儿身上了,甚至好友同窗身上,渐渐地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总之,在外面游手好闲是要出事的,弄不好就断袖了。” 淳于铤唇边一抹欠揍的坏笑,反问道:“那大哥呢?他可是从来没有在外面游手好闲过,怎么也断了呢?” 淳于锋骂道:“大哥的事情你也敢胡说,你……” 淳于铤马上说:“不敢不敢,不过有大嫂那样的风貌,断了也是人间美事一桩啊。” 淳于锋气得磨牙:“你这该死的真欠捶一顿是吧?什么大嫂,你胡说什么?” 淳于铤反而挺直了x膛,说:“不是大嫂是什么?哼,你不在心里敬他为大嫂,等大哥回来我告诉他,叫他来捶你一顿。” 淳于锋忽然福至心灵,从来都不擅言辞的他伶牙俐齿地回了一句:“大嫂不是放在口上说的,是放在心里敬重着的,你小子趁着大嫂不在,妄议他的事情,哼哼,等大哥大嫂回来……” 淳于铤马上拉住他的袖子求饶:“好嘛,我知道错了,皇兄饶了我吧,别叫他们知道。” 此时,正在泰山看完日出下来的林默忽觉耳朵好痛,便对淳于钊说:“肯定又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淳于钊亲昵地了他的耳朵,说:“等我回去收拾他们!” 133林妹妹乃至贾府诸人的番外 安国候府不日将要竣工,淳于钊高兴得很,谁知林默一句话就浇灭了他期盼在爱人面前献宝的热情。 林默说:“太好了!赶在它落成之前,我要回扬州去把弟弟妹妹们接来。” 晴天霹雳。 朕修侯爷府是为了我家睿儿住着舒服有面子的,可不是为了他家那两个拖油瓶! 林默看着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就好笑,走过来他的脸,说:“我妹妹快要出嫁了呀,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些年我一直跟着你东跑西跑,都没有好好陪过她们,现在有了新房子,正好让弟弟妹妹们住上一阵子,然后我妹妹可以从侯府风风光光地出嫁。” 淳于钊反握住他的手,把人家的手死按在脸上蹭啊蹭地求疼爱,委委屈屈地说:“你哪有功夫跑这一趟腿子啊?再说,你走了,我觉都睡不好的……” 见过大型犬类撒娇弄痴是什么样的情形吗?就类似咱皇帝陛下现在的样子。 林默说:“我就一个月就回来了。” 淳于钊悲愤地说:“一个月!!!那可叫我怎么过啊?不如……我派一队锦衣亲军去,保证平平安安把她们姐弟两个带来你面前。” 林默摇头说:“不行。我妹妹早年受过一些惊吓,看到锦衣卫啊锦衣亲军就害怕。” 淳于钊着下巴,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来,“那叫我二弟去跑一趟吧,亲王去帮着接你家人,这脸面可不小。正好二弟也想去观赏江南的风光呢,一举两得。” 林默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说:“你弟弟?你确定没搞错?你弟弟一个外男去接我妹妹?那我妹妹的闺中女儿的名声不是要被生生断送了?” 淳于钊嘿嘿笑着说:“什么外男不外男的?说得那么客套!睿儿,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什么你的妹妹我的弟弟的,多生分啊。是咱们的弟弟妹妹!见个面有什么不得了的。” 林默懒得听他狡辩,直接决定了次日就走,没得商量。 淳于钊只好化悲痛为力量,夜晚化身为狼人,翻过去倒过来地折腾林默,还说是按着现在的频率一天做两次,一个月三十一天,就等于林默欠下了他六十二次,就算利息和零头忽略不计吧,六十次是必须以后补上的。 于是,可怜的林默为了回家一趟,欠下了一大笔r债。 这一日大清早,淳于钊就先起床将跟着林默出行的人召了来,一个个亲眼看了,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奸邪之徒或是对林猷有图谋之心的恶徒,又反复嘱咐,要好生伺候着侯爷,侯爷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回来了的话大家伙都重重有赏,可是,要是侯爷回来头上少了一g头发,哼,那你们就提头来见朕吧。 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都跪在地上拼命地表忠心表决心。 淳于钊还不放心,恨不能找个藉口跟林默一起去江南微服私访,可是现在国家初定,绝不是适宜圣驾出行的时候,只好将司礼监大太监东升叫了来,命他安排几个最贴心的太监随行伺候林默,并令御前侍卫总管张爽另外带一队人马贴身护卫林默南下扬州。 这一路这一群人的各种恭谨端肃就别提了,特别是东升选出来的几个小太监得了东升的点拨,知道这一位侯爷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物,半点也马虎不得,要像……伺候皇后娘娘一样就对了,可问题是皇后能自己知道不见外男或是外臣的,可是,这林侯爷好像没这个自觉啊,他老是拉着那侍卫总管张大人说话聊天,看得太监们心都揪起来了。可是,他们又没法去规劝侯爷,毕竟这事儿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这可怎么办啊?几个太监简直愁白了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差回去才能交代得过去,皇上的奖赏啥的都不敢奢望了,只求无过无失,保住项上这一颗人头就好。 到了扬州,黛玉和林猷看见哥哥亲自来接她们去京城都高兴得不得了,又说起别后的情景亦是唏嘘感叹,林默想着淳于钊那边催得急,便笑着对黛玉说:“咱们这一去,基本上不会再回来了,把要紧的东西都带上,不然就只能当作丢了。” 林猷眨巴着眼睛说:“不回来了呀?那姐夫怎么办?” 黛玉羞得脸上一片绯红,忙回身打他。 林默制止黛玉说:“行了行了,现在说说也无妨,反正没多久你就要嫁过去了。是这样,咱们先走,王大人那边,要等今年的考绩下来,没准儿就要高升了,稍后自然也是要返京的。” 林猷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说:“哦,我懂了——”趁着黛玉起身拿东西的空儿,林猷靠在林默的耳边说:“还是哥夫给力啊。” 林默瞪着他说:“你真的很欠揍。” 林猷嘿嘿地笑着,说:“你和姐姐两个都是心口不一,哪像我,男子汉大丈夫,坦坦荡荡,有什么说什么!” 等黛玉又回来了,林默又说:“妹妹,不知道早些年为你备下的嫁妆现在还能不能用,依我看就不必带走了,咱们到京城再按着京城的风俗置办好的,这里的祖屋还是留着,再留两房家人看着房子,并叫他们将那些chu重家什就地处置了吧。” 林猷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默,说:“是啊,我们归心似箭啊,赶紧两下处理了,扯呼走人啊,要不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林猷终于被他哥暴揍了一顿,嘤嘤嘤地不再发出讨厌的声音。 两日后,林默带着妹妹和弟弟,还有收拾好的行李等物又踏上了返程。 ————————————分割线—————————— 话说薛宝钗嫁入王家已是第四个年头了,从豆蔻少女成为现在略带沧桑的少妇,尽管她自诩j于结交人心,深谙宅门妇斗,满以为到了这王家不说游刃有余吧,最起码也不会举步维艰。上有公婆要孝敬着,下有小姑子小叔子要礼让着,中间还有妯娌要不时地暗暗竞争一下互相拆个台什么的,这些都是薛宝钗预先想到了的难题,加之政权交替,其中的风风雨雨不少,都没有打倒薛宝钗,但是,她迈向儿媳之妇德典范,夫贵妻荣的目标却生生被一个小孩子给搅合了。 问题的症结就是她夫君王琪的原配生的一个嫡女身上。那孩子叫王舒慧,宝钗嫁过来的时候她才三岁,却特别地人小鬼大,没事就要难上宝钗一难。偏生这后母的名头在这里,宝钗少不得忍气吞声,百般迁就那孩子,生怕落下个薄待前人之子女的刻薄名声。直到后来薛宝钗自己也怀上孩子了,顿时松了口气,这危险期总算快过了。天不遂人意,宝钗头胎生了个女孩,公公婆婆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送了许多慰问品过来,令她好好地养身子。宝钗想的是女孩就女孩,总归是自己生的,自然就免不了要多关注些自己的孩子了,这也是人之常情,那王舒慧偏偏就感情纤弱得很,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都要挑拣出来,嚷嚷得阖府皆知薛宝钗这个后母对她不好。薛宝钗忍了一年多,还是这样,心里难免焦躁,对这小丫头片子彻底没了好感。再后来,战乱发生了,战火无情,免不了有阖家出去避祸的时候,薛宝钗因为护着自己尚在吃n的女儿,便由着嬷嬷照应着王舒慧,谁知道一个没留意那王舒慧竟然不见了!虽然后来寻到了,这里c一句,其实薛宝钗私下怀疑那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故意陷害她的,却苦于一点证据没有,但是,薛宝钗只管自己生的,却对继女不管不问的后母形象在王家成为定论,公婆不喜欢,夫君不待见,偏偏薛宝钗的嫡亲哥哥薛蟠惹下许多的祸事,气得薛姨妈心口痛,每次见了宝钗回娘家就要拉着手哭诉一番,家财也浪荡得差不多了,叫薛宝钗焦头烂额,深感人生不易。 这几日,薛宝钗去给公婆晨昏定省之时发现两位老人俱是喜气洋洋,心里便揣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可是也没有人跟她说什么,只好怏怏地回了自己屋里。 等夜间王琪回来,薛宝钗见他今日面色尚佳,便顺势提及此事,王琪才说:“是老三要回来了。说是这次考绩很不错,圣心大悦,即刻调取入京,想来不日就要高升。” 薛宝钗正绣着孩子肚兜的手一滞。 王琪揉着眉心,略有些疲累地说:“看着吧,等老三回来,咱们在府里又要退一s之地了。老爷太太说了,老三这些年在外面辛苦了,一个光棍儿在外面漂了这么久,可怜见儿的,这次回了家,要叫他好生在家里舒坦舒坦,凡事都要顺着他。你这个当嫂子的,可以领会这个意思。” 薛宝钗忙说:“那是自然。”同时在心里暗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现在当家的是老大和老大媳妇,她和王琪两个在府里已经是夹着尾巴做人了,老三回来了,公婆又要偏心小儿子,这日子越发难熬了。以后等自家闺女大了,帮她选女婿的时候一定要睁大了眼睛,这种跨中间的次子也嫁不得,不上不下的,最不讨好。 王琪又说:“不过这个分寸要拿捏好,不能不关心,也不好太往前凑,毕竟他一个未婚的小叔子,你是年轻嫂子,要避嫌。” 薛宝钗红了脸,说:“看你说的。这个道理我岂有不懂的?” 王琪眼睛骨碌一转,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老三回来了没多久就要大婚,他那新媳妇不是往日因为服父孝耽误了的话都能嫁过来几年了,就是你往日的闺中密友,林家的大小姐。林家现在可不得了,安国候那些年和今上出生入死,拥从龙之功,圣眷隆重,这老三能这么快回来,想来也是得了他在皇上跟前美言斡旋的。哦,对了,说是安国候报了假,回乡接家眷来京城居住去了,这林家大小姐该是要跟着一起入京的吧。依我看,与其讨好老三,不如假借和林家小姐有昔日之谊去拍拍安国候的马屁,搭上这g线。” 薛宝钗忙说:“好,我记下了。” 林默等人坐的大船还没靠岸呢,远远地就看见岸上一片黑压压的,惊得林猷连连说:“怎么回事?怎么那里像是发生蝗虫灾害了似地?” 林默:“……”这个混蛋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过林默误会淳于钊了,虽然皇帝陛下是派了御林军来接安国候,但是,更多的是林家的亲戚们。 有黛玉的未来夫婿王家派来的人。 有贾赦为首的荣国府一帮子人。 还有就是朝里的一些与林默交好的大臣也闻风来为安国候接风。 林默感觉这时候自己就像现代的超级大明星忽然抵达某一处的机场一般,需要张爽带队的御前侍卫们硬挤出一条路来才能匆匆离开。 一群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头戴帷帽的黛玉如临大敌一般跟在林默身后。 林猷则被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侍卫抱在脖子上。只有他最高兴,手搭凉棚,东张西望地。忽然,手一指,说:“姐姐,那儿有个老头儿在望着你哭。” 黛玉停下一望,讶道:“呀,是大舅舅呢。” 林默也看了一眼,原来是贾赦,愣是被挤到人圈外面,正泪汪汪地追着黛玉跑呢。 林默嗤笑一声,对黛玉说:“他做给你看的。不对,是做给我看的。”想着这么说,黛玉会心里不好受,林默便又说:“今儿这阵仗没办法,等咱们搬好家了,改日你下帖子请你舅舅舅母来咱们侯府里做客吧。” 黛玉一听,眼睛亮了,问:“可不可以多请几位呢?还有一些我往日的姐妹也是多年不见,要是能一起叙叙该有多好。” 林默无所谓地说:“随你。反正别找我就好,我是没空的。” 林猷听见了,便加了一句:“还有宝哥哥呢,要不要叫来看看?看看他长成猪头没有,据说不爱动脑筋的男人结婚后容易发体。” 黛玉的一张俏脸顿时因为怒气而发红,林猷马上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忙投降说:“我开玩笑的。” 黛玉如今是有了夫婿的人了,林猷还拿贾宝玉来开她的玩笑显然是极不恰当的。 林默横他一眼,说:“你就是嘴贱,非要把你姐姐的火撩起来,你就知道厉害了。” 不过林猷贱嘴贱舌是搞惯了的,黛玉和他呆了好几年,早就习惯了,只是气了一会儿,等林猷再没事人一般凑上来讨好,她便只是戳戳他的额头扭扭他的脸颊就算了。 回了崭新的侯府,里面俱是美轮美奂,无一处不妥帖,可见是用了心的,林默等几人都十分满意。 才说要打开行李呢,随行的几个太监,还有新从皇g赶来的几个内侍总管都跪着求林默即刻进g,说是皇上宣召多时了,再不去他们就要倒大霉了。 林默本想陪着弟弟妹妹熟悉熟悉新环境再过去的,而且,看这个情形,今晚上是肯定不会回来了。该怎么和弟弟妹妹们说呢,一个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一个是少儿不宜,林默尴尬万状,特别是对着聪慧的妹妹。 林猷懂了,便帮着老哥打圆场,说:“哟,皇上又为了军国大事召见咱哥啊,那哥你快去吧,我和姐姐都累了,一会儿吃了饭就早些歇下了,不等你回来了啊。” 林默连忙说:“等我做什么,你们自己歇息就是。”说着,便如蒙大赦般跟着内侍太监们进g了。 所谓“久别胜新婚”莫过于此了。 黛玉次日便下了帖子,请两位舅舅舅母来家一聚,并说自几年前离京,久疏亲友们的消息,十分挂念,唯知外祖母亡故,惜当时战乱之时,无法奔丧,引为憾事,此次若是有往日姐妹尚在京中,则渴盼一聚。 次日,却只有贾赦带着邢夫人和贾琏王熙凤过来,说起贾政一家人,贾赦唏嘘道:战乱中离散,不知所踪,已派人去四下寻觅,惜无功而返。听得黛玉也不禁为之叹息不已。 贾赦的意图十分明显,现在虽然没有改朝换代,可是,荣国府如今完全就是日薄西山,只有求着外甥女看着舅舅的一点薄面,在安国候面前助言一二。贾赦也没别的想法了,退了即退了吧,这贾琏正是三十出头能干事业的年纪,是不是能请侯爷提携提携? 黛玉有些为难,不过看着贾赦一头花白头发,尽显老态,贾琏也是一脸风霜之色,想来这些年都吃了不少苦头,就连往日最是灵动美貌的凤姐姐都不复往日的风采,只是嘴巴依旧是那么能说,将黛玉和不在场的安国候奉承得只有那么悦耳动听了。 黛玉只好声如蚊呐一般地说:“我问问哥哥吧,不一定能行呢。” 贾赦一家人感激涕零而去。 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的林猷这才说:“姐姐,不是我乱说,哥哥要是听到你为贾家的事情求他,一准儿不高兴,更不会帮忙。你干脆别开这口,改日就直接和那老头儿说已经和哥哥说过并求过情了,可是哥哥说不行。老头儿总不能自己去向哥哥求证这件事,再说,他就是想找哥哥,他哪里靠得上前呢?” 黛玉十分踌躇,最后说:“我还是试试吧。我觉得哥哥其实很通情达理的。” 林猷无所谓地说:“你要试就试,只是,要是试了,事儿没成,你可别哭鼻子。我最怕看见你哭了。” 至晚间林默才回来,一脸疲态。 林猷马上蹦达了过来,说:“哥哥你辛苦了,来来来,我给你捶背揉肩膀,姐姐给你上茶。” 林默连忙将这家伙弄走,妈呀,人都快散架了,哪里还禁得起他这一番揉搓?本来淳于钊是不许他回来,让他就在g里歇息着的,可是家里有这两个人在,林默怎么能不挂念?少不得还是忍着不适回来了。 林猷明白了,趁着黛玉亲自倒茶去了,气呼呼地说:“哥夫是个禽兽,一点节制没有。” 林默已经囧得不能再囧了。 黛玉倒是几个月后就要出嫁了,碍不了什么事。这家伙一直在家里蹲着,对林默的事情门儿清,想着这个林默都觉得膈应,要是能把他弄去做谁家的童养婿就好了,林默在肚子里默默吐槽。 黛玉给林默亲手倒了一杯自己调制的蜂蜜百合花茶,看着哥哥一点一点饮干了,面色好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提及贾赦日间说的话,心想哥哥不答应就算了,反正她已经尽力了,心里也就犯不着为舅舅一家人没尽力做点什么而愧疚了。 林黛玉说完后,绞着手,十分惶恐不安的样子等着哥哥的回答,见哥哥半日不说话,黛玉心想是大半不成的了,眼睛便黯淡了下去,勉强说:“哥哥为难就算了,我……” 林默忽然笑了,说:“不,我刚才是在想安排他到哪个位置合适。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以前还承过贾琏的情的,现在正好还他,幸得你提醒我。” 黛玉一下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濡慕之情。 林默微微一笑,心想:黛玉也就这一个舅舅了,好歹扶持起来,叫她将来也多一个可以走动的亲戚。 林默没有告诉黛玉,其实她外祖母不是病故的,而是被勒毙的。因为贾赦贾琏当初为了进一步向林默投诚,将多年前的旧案翻了出来,于是,林默生母梅云芳乃是贾敏并贾府豪奴赖大家的合谋害死的案件浮出水面,此事并且有贾老太婆的授意在里面。虽然林默对所谓生母无任何感情,但是,死者为大,既然她是被人设计害了x命,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于是赖大一家俱被秘密杀死,同时被勒死的还有贾母,尽管当时她已经傻得连自己都分不清楚了。贾政两口子则被流放,剩下一个贾宝玉,实在活得造孽万分,连林默都觉得叫他死其实是解脱,叫他活着才是惩罚。 当时淳于钊的建议是将贾家一家族灭以泄愤,被林默制止,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主要凶手已经身死,何必再为陈年冤案多造杀孽,何况这还是贾赦父子主动提供的情报。再说,当初的林默不死,他这一缕幽魂又怎能附体? 林默为贾琏安排的是锦衣卫五品指挥使同知,这是一个非常有权势的职位,同时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职位。好在经历过一些人事沉浮的贾琏老成了不少,知道了进退,倒是在官场上混得名声还不错。 又几日,王家三媳妇薛宝钗来探望黛玉。 昔日的闺中密友阔别多年再重逢,都是十分欣喜。 宝钗细细地品鉴黛玉容貌,依旧是身姿婀娜眉目娟秀,不禁羡慕地啧舌道:“妹妹还是这般仙子一般的气度,不像我们,都老了。” 黛玉微笑着给宝钗劝茶,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看着姐姐气质越发沉稳了,想来是有女儿傍怀的缘故,果然姐姐是闺阁秀英,宜家宜室的。” 宝钗叹气说:“妹妹还是这么会说话。唉,我都算好的了,你才不知道贾家那几个姑娘,唉,不说也罢。” 黛玉自是关心,忙追着她问,薛宝钗轻描淡写地说:“二姐姐嘛,据说是遇人不淑,本来大老爷说那男的家里没有父母,二姐姐不用在公婆跟前立规矩倒是省心,谁知那人……这话说不得给你听。” 黛玉也知道大概意思了,估计二姐姐嫁的那人是有些好色了,便不追问了。 宝钗就怕她问起探春的事情来,毕竟探春被迫远走异国,也有她哥哥薛蟠逼婚的原因在里面,真追究起来,她也算是没情意的了。 饮茶毕,黛玉便带着宝钗去侯府的后花园赏花,这一路走去,亭台楼榭,俱是华美异常,且一亭或一阁俱因地制宜塑出与之相得益彰的风景来,确实令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即便是自诩为见过些富贵气象的宝钗也看得心中赞叹不已。 宝钗见黛玉过得如此惬意,对比自己那烦恼多多的生活,心里的嫉妒就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按下去又弹起来,按下去复又弹起来,叫她忍不住恶意地想要叫这安逸得似乎生活在仙境的林黛玉也为人生的无奈烦难事而苦恼苦恼。 宝钗说:“林妹妹,咱们这一伙人里面,其实最惨的人是宝兄弟和云妹妹。太惨了,我都不忍心说。” 第134章 黛玉忍不住想问个究竟。她往日虽然不太赞同贾宝玉的一些做法,但是,毕竟是打小一起住过几年,而且宝玉那时也确实待她赤诚。 宝钗察知她的心思,便又一里一里地将宝玉的境遇说了出来:原来自从夏金桂自求下堂而去,贾母又痴傻了之后,贾政王夫人两人别无他法,只得将家宅折卖出银两来供宝玉和贾母看病。贾母是人老不中用了,贾宝玉后来倒是渐渐地好了,只是人再没有了往日的灵x劲儿,最后连贾政也灰心了,不再指望他在学业上有什么出人头地的可能,只凭着仅剩的一点子家财好度日便罢。谁知道后来贾家不知道怎么就连续倒霉,连贾政王夫人都被流放到边境苦寒之地,眼看着要留下贾宝玉孑然一身,孤苦无依。恰逢史湘云嫁去卫家没多久就死了丈夫,青春守寡,要是按着以前的讲究王夫人断不能看上这云丫头,小时候可克死父母,结婚了还这么命硬,又克死了丈夫,可是这时的情形容不得她再犹豫了,罪臣之家,老两口都被流放异地,宝玉又是得过痴病的,哪里找得到好的女儿家?少不得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两人凑合凑合算了,王夫人便抹着眼泪答应了,在自己和贾政被流放前将宝玉和湘云合作一路,留下一半仅余的家资给他们度日。话说贾宝玉文不成武不就,没个心劲去钻营,又没个力气去挣钱,这日子自然是越过越潦倒,最后落到一应的丫鬟下人全部退净了,湘云还要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儿来贴补都不能维持家计的地步。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他们那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一个小哥儿又病了,宝玉为了给儿子治病,居然沦落到夜间出去打更来赚取一点微薄收入! 宝钗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道:“林妹妹,你是不知道,前儿云丫头还来过我那里的,我看她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竟然像是四十岁的妇人了!腰都直不起来了,眼睛也是浑浊得很,说是连夜连夜做针线活给弄坏的。云丫头还说,若是我那里方便,情愿做个仆妇,好歹每月有点米粮给家里的哥儿熬上口热粥喝。我实在是在家里做不得主,只好周济了她一些银子。唉,太惨了……” 黛玉往日在贾府居住时虽然与湘云多有摩擦,不过是小儿女的口角罢了,黛玉本x纯良,并未往心里去,只说云儿不过是年幼轻狂,口无遮拦罢了,再者她也是一样地命苦,才出生没多久就父母双亡,境遇着实可怜。听了宝钗的话,黛玉不禁眉头蹙起,面露不忍之色。 黛玉问:“既然她们过得这么惨,何不去找大舅舅帮忙?我前日才见了大舅舅,日子还是很过得的。” 宝钗嗤笑道:“贾府的人一贯是一颗体面心,四只富贵眼,这一点妹妹还不清楚么?再者,贾家大老爷被我姨丈压制了多年,心里早就是一肚子怨言了,现在看我姨丈那边的人倒霉,只有幸灾乐祸都乐不完的,又岂会伸出援助之手?” 黛玉想着这个也是实情,便沉默了下来。 宝钗又接着说:“我是念着往日一起厮混过几年的旧情,想要帮帮他们,可是,我的力量也有限,再者,就是帮他们几个银子钱,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叫宝兄弟和云妹妹好歹能活得下去,得给宝兄弟谋个能糊口的差事才行,这个忙,现在唯有妹妹你才帮得上了。” 黛玉没想到她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忙说:“我怎么行?我一个闺中女儿……” 宝钗按着她的手,叫她不要激动,自己则款款地说道:“只有妹妹你能帮他们,就看妹妹心里还记得几分咱们往日一起的情意了。妹妹既然能说动令兄将琏二哥提拔到那么显赫的位置,怎么就不能再求求令兄,给宝兄弟也谋个还过得去的差事?宝兄弟好歹也比琏二哥肚里有些学问吧?此外,妹妹若是觉得老是为了娘家亲戚烦扰令兄不好的话,也可以将此事拜托三弟,话说三弟不日就要返京,回来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官职,你嫁过来之后正是两无参商的情浓时候,叫三弟帮这个忙也是可以的,就是宝兄弟和湘云要多捱些苦日子罢了。” 黛玉沉吟不语。 宝钗虽然不再劝说,却刻意提及往日在贾府共居时的一些趣事,叫黛玉听了越发觉得不帮这个忙委实不应该。 宝钗回去的路上,就在暗自揣摩黛玉到底会不会去周旋此事,又会和谁周旋此事。在宝钗看来,无论黛玉向她哥哥还是像她夫君提及此事都免不了要生出是非来。据宝钗往日在贾府的听闻,黛玉的哥哥对贾府是很有偏见的,二房那么倒霉,没准也有他的原因在里面。要是黛玉向她哥哥提及此事,难免就要影响她和哥哥的兄妹感情,再者,就宝钗来看,黛玉和哥哥的感情未必见得有多好,还隔着一层娘肚皮不是吗?而且黛玉在京城的时候她哥哥在扬州,她哥哥在京城的时候黛玉在扬州,聚少离多的,兄妹感情能有多深厚啊?而黛玉一旦惹恼了她哥哥,黛玉在王家也就没了凭仗,牛不起来了,对宝钗构成的威胁也就没那么大了。这是一个设想。另外,若是黛玉不去和她哥哥说,换做对王瑜说,那也可以离间她和王瑜之间的夫妻感情。男人嘛,都是最在意妻子的贞洁,黛玉为了一个昔日有点旧情的表兄求情,他能不心里有芥蒂?黛玉若是和王瑜新婚就处不好,那么以后就难以获取夫君的强有力的后盾支持。她再有娘家势力,没有夫君的真心喜爱,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薛宝钗觉得自己简直是魔症了,明明她自己的夫君王琪是叫她来巴结笼络安国候之妹林黛玉的,怎么在见了人家日子过得适心惬意之后就怎么也忍不住嫉妒之心,硬是要将黛玉也拖入泥潭才罢休。 黛玉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和林默开了这个口。 林默听完了黛玉吞吞吐吐的一番话之后,半日都不言语,只是盯着桌上的一支儿臂般chu的蜡烛看,许久才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因为宝钗之前含蓄地交代了黛玉不叫说出此事的由来与她有关,黛玉便说:“是我听一个旧仆说起的。” 林默冷笑着说:“谁这么打嘴犯舌,在主子面前说这些!”又说要将下仆们都弄来拷问,看谁敢挑唆主子。 黛玉第一次见到哥哥这般疾言厉色,又听哥哥说:“你还要瞒着我!你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若是此事传入王家人的耳朵里,哥哥虽然可以护着你,但是,难保你嫁过去之后没人嚼舌g,就是你夫君,心里也有芥蒂。这究竟是谁做的这法儿,要如此害你? 黛玉吓得不轻,哭着说:“不是她们,是……宝姐姐说与我听的,就是往日和我一起在贾府寄居过一段时日的亲戚家的姐姐,现在她是王家的二媳妇,和我也算是有些亲戚牵连的,怎么好好地要害我呢?” 林默听了叹气,唤了丫鬟过来伺候着黛玉净面,看着将她脸上的泪水痕迹都擦干净了,才说:“她是欺你不知道这内宅大院的门道。很多事情是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的,但是你一个行差踏错,给婆家留下个不好的印象,这一辈子都难以扭转。那贾宝玉本身没有个好声名,往日的贾府也被人诟病,你能避开他们就尽量避开,怎么还往自己身上兜揽是非呢?知道的说是你本x纯良,想着救人于困境之中,不知道的,还当你依恋着往日和表兄的旧情。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能裹进这种流言蜚语里去?” 黛玉这才大悟了过来,复又拿着帕子拭泪。 林默沉着脸说:“还有一点我要纠正你!那贾宝玉和史湘云不是天生该过好日子的,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说法是有道理的。贾宝玉以前过的日子金尊玉贵,甚至在你我之上。可是呢,他从不用心谋划自己的将来,好像觉得这种好日子就应该长长久久地一直维持下去似地!殊不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自己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于是就在那十五六年里把一辈子的好日子都过完了。现在开始过苦日子,也是他咎由自取!为什么他自己的嫡亲的大伯和叔伯兄弟都不理他,不帮他?就是因为他‘癞狗扶不上墙’!你有什么立场非去帮他不可?不考虑后果而光是凭着一股子古道热肠做事情最终就是被人家坑骗利用了!幸好你还知道哥哥信得过,将这一件事先说与我听,而不是去和王瑜说!” 黛玉十分羞愧。 林默缓了脸色,说:“算了,这个事情也怪不得你,只是这妇人用心如此险恶,叫你和她做妯娌,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委实叫我不放心。剩下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会帮你料理。只是,你以后都要以此为戒,再不可听信这种伪善之人的花言巧语了。” 黛玉低低地说:“是。哥哥的教诲,黛玉记下了。” 林默也没怎么。要叫他一个大男人不顾身份地去和一个宅门里的妇人斗法,实在是大材小用,犯不着。林默只是在王瑜被调入京城的时候找了个机会与王瑜说了说,藏头露尾地暗示有人处心积虑要对付黛玉,黛玉x格孤直,哪里对付得了?与其嫁过去被人坑害,不若取消这一门婚事算了,另外择个家世简单些的人家。 王瑜听了不啻于是晴天霹雳,这一场父丧和打仗,叫他白白地多等了四年,好容易眼看着能抱得美人归了,却跑出来这事儿,怎不叫人火大?王瑜忙问究竟。 林默故意不说,等王瑜再三再四地表了决心非黛玉不娶,并立誓要好生护着她,亦不得轻信他人之谣言之类的话,才告诉王瑜乃是王瑜之二嫂的作为。 林默说:“大家子就是难站,我还是希望妹妹能过得简单一些,她身子本来就柔弱,心思又重,老是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里掂量过去掂量过来的,煎熬几年下来怕是身子遭不住。” 王瑜只好表态说回去和会和家严家慈仔细商量此事,如有可能,考虑搬出去另住。 王瑜将此事说与王家老爷太太听了,老爷太太气得即刻命老二和老二媳妇过来,大骂了一顿,命二人回房好生反省。这都在其次,王琪十分责怪薛宝钗鬼迷心窍,阳奉y违,以至于将事情搞砸了不说,还连累自己都在父母面前丢脸,并且开罪了安国候,又想着薛宝钗连个继女的事情都搞不定,在家里落下个刻薄的名声,娘家哥哥又是个破皮无赖,现在越发家道中落,不禁越发有了嫌弃之心。 薛宝钗见此事弄到最后,林黛玉不但毫发无损,自己反而是灰头土脸,不禁追悔莫及,更绝了以前那非要叫黛玉也受些委屈烦恼的不服气的心思,几次三番上安国侯府求见黛玉,都被拒了,急得晚上睡不着觉,头发都掉了一半,模样也憔悴干涩了许多。最后,终于在一个月后被王琪彻底嫌弃,休回了薛家。 三个月后,正三品通政司通政使王瑜联姻安国候之妹林黛玉。 大婚当日,京城万人空巷,都来观看这一场十里红妆、盛况空前的婚典。热闹非凡、花团锦簇自不必说,最难得的是可以看到在前面骑马护行的安国候,穿着一身绛红色的织锦长袍,在灿烂的阳光下缓缰而行,那白云出岫一般的美姿仪简直晃瞎了一众观礼的百姓的眼睛,都啧啧赞叹道:“新娘子的哥哥都是如此容姿出尘,那花轿中的新娘子更不知道是何等仙人一般的品貌了!这王大人官场得意,又得佳人相伴,真真羡煞死人啊!” 正看得高兴,却有一队御林军出来驱赶观礼的人群,众人才知道皇帝陛下居然也要来观礼,所以现在要将道路两边的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 林默知道淳于钊这家伙准又犯了左x,不许他抛头露面与别人看见,不禁心里好笑,在路过那一年考取探花时被人丢掷了一朵玉制芍药花的地方,林默知道那一扇窗户后面就是那霸道的家伙,便起了促狭之心,故意往马屁股上加了重重的一鞭子,快速地跑开了。 淳于钊在那楼上恨得咬牙,同时泪牛:大街上的贩夫走卒、平头百姓都观赏了我家睿儿一身红衣送妹出嫁的风采了,就朕没看清楚! 135完结番外h 林默g门口下了轿子,又上了步辇,被抬到静心殿门口。林默刚刚被一个小太监扶下来,就看见司礼监掌事太监东升手执一柄拂尘,忙忙地奔了过来,如蒙大赦一般地说:“侯爷,您可回来了!您不的这一个多月,奴才们可是天天都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干活的啊。您回来了,奴才们才觉得这一颗脑袋瓜子颈子上又安稳了!” 林默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哪有那么严重的?不过,伴君如伴虎也是有的!” 东升说:“侯爷用膳没有?” 林默说:“没呢!皇上用过没有?” 东升说:“哎呀,看侯爷您说得!知道您今儿回来了,皇上岂有不等着您一起用膳的呢?” 林默不禁笑了,道:“那好啊,正好饿了,想要大吃一顿呢。一会儿就赶紧弄过来,皇上好和一起用膳。” 东升连声答应着,心里却想:侯爷您恐怕得等着被“大吃一顿吧”?要知道您饿,皇上比您还要饿。咱家还是要有眼色一点,不能马上传膳,免得搅了皇上的好兴致。 林默抬脚才进了内殿,冷不防就被一把抱住了,半身被压龙案上。 随后就是一个火热的长吻,对方以将林默的双唇几乎要吞下去吃掉的劲儿噙着,吮着,吸着,勾连着,银丝从黏合的口角溢出。 同时,大手林默的全身游走,用力抚着,饥渴的似乎要将林默攥出水来。 林默好容易才躲开他口舌的追逐,同时握住他往衣服里面探去的手,气喘吁吁地说:“合适点啊!才回来,热汤热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过来了,还不让先吃点东西垫个底儿?” 淳于钊继续按着林默不放,难耐地他身上蹭来蹭去,拖着林默的手往他那里,委屈地说:“这些天可痒死了,来了不得先给止痒?” 要做就做,干嘛说这么色|情的话调戏!于是,林默红了脸,骂道:“流氓!”便要夺回自己的手。 淳于钊脸上的委屈确实不是装出来的,林默只好了,一之下,吃了一惊:龙g之上,怎么长了一个大包? 待到两都龙床上褪尽了衣衫,裸|呈相见,加之被林默那专注又关切的眼神盯着看,某皇的龙g一下子就饱满地挺立起来。于是,林默看得很清楚,不禁“噗哈哈”地笑喷了:“怎么会被蚊子叮了这么大一个包?话说g里不是没蚊子的吗?哪里来的漏之蚊?” 淳于钊瞪着林默,带着委屈带着撒娇说了始末:原来林默不的时候,某皇终于忍不住了,于是自己为自己撸了一把。某皇一直说的是,睿儿的身体为朕所有,所以连太监都不用,事后都是某皇亲自清理。这句话反过来说:某皇的身体亦为睿儿所有,所以,这样的时候也不能叫太监来清理,可是,某皇撸完之后懒得动,随意弄了个枕巾擦了擦就睡着了,也没穿衣服。也许是那上面残余的气味或者y体,居然吸引了不知打哪里路过的蚊子,趁着某皇裸|睡的时机大吃豆腐。这就是这一个惨绝寰的大包发生龙g上的始末。 林默捶着龙床,笑得几乎岔了气,道:“这蚊子也真够好色的,它不叮别的地方,叮到这里来了,哇,可损失了不少龙j龙血……” 淳于钊将林默猛力拖过来,泄愤似地咬着他的唇,说:“你都不同情我,还笑!叫你笑,叫你笑!” 林默被他磨得没脾气,忍笑道:“再同情也爱莫能助啊,不如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有力气了,身体也强壮了,区区小包,自然就消退了,能奈你何?哈哈哈。” 淳于钊他身上蹭啊蹭地,说:“给吹吹吧,睿儿的小嘴儿有仙气,说不定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林默又是好笑,又是真的心疼,这家伙也确实是够忠贞的,就给他一点奖励吧。林默让淳于钊坐着,自己的身子滑了下去,半跪下面,一只手握住龙g,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那被叮出包的蘑菇头轻轻地、缓慢地吐出那一口长气,只见那傲的柱体敏感地抖了一下。 淳于钊的手往下着林默的头发,满足地叹息:“好舒服啊,好睿儿,我的心肝儿。” 林默轻笑着,忽然伸出红艳艳的舌头,那个大包上舔了舔。 淳于钊心里一颤,低下头看林默,林默亦是抬起眼睛来看着淳于钊,弯起的眼睛里含着戏谑的笑意,放出明亮又温暖的光芒。 淳于钊曾经用口取悦过林默,但是从来没有要求过林默为他做同样的事情,淳于钊看来,能爱的诱的口中来上一次该是多么的一件事,想着都心醉神驰,可是,他的睿儿是冰清玉洁得似乎不带家的烟火气的,还有些小害羞小脾气,他可不想为此而委屈或是亵渎了睿儿,故而从来没有奢望过。 于是,淳于钊爱怜地着林默的头发,生怕林默不高兴却又饱含期待地问:“可以吗,睿儿?可以帮帮我吗?” 林默没有回答,淳于钊略感失望,想着睿儿不愿意就算了,转而抓住林默的手,覆在龙g上面,享受着睿儿修长玉润的手指上面亲密滑动的愉悦快乐,同时,伸手去拿那新研制的药膏,想着等会儿就抱着他在腿上玩一次。 可是,就淳于钊一分神的那一刻,胯|下之物最顶端的那一小截,却骤然落入到一个无比温暖又湿润的所,被轻柔暖热的触感包裹住了。 淳于钊马上回过身来,呆呆地看着林默美玉一般柔润的双颊鼓了起来,艳色的唇努力张大含住自己的那一g,额头落下的发丝轻轻地、软软地擦过淳于钊的大腿g,带来难以言传的颤栗和快|感。 淳于钊不敢相信,伸手向下,抚过林默缎子一般丝滑的长发,抚过他清俊端丽的眉眼,抚过他j巧挺直的琼鼻,抚到他光洁滑腻的脸颊上,里面鼓起的正是自己的欲|望,再抚到林默姣好的菱唇,此时正情|色而青涩地吞吐着自己的硕|大,因为嘴巴合不上雪亮的津y顺着林默的唇角银线一般延绵不绝地滴落下来,看得淳于钊脑子乱,心儿颤,血管都要爆开了一般。 淳于钊本能地想要爱的口中获取更多,忍不住往里面挺,巨大的龙g筋脉跳动,直抵到林默的咽喉处,惊得林默吓了一跳似地往后一缩,微微抬起头,被噎得眼中泪光闪烁。 淳于钊马上心疼了,自己就往后退,抽出来后了林默的脸颊,说:“算了,难受就算了。” 林默擦去口角溢出的唾y,浅浅一笑,说:“只此一次。据说口水可以消去肿胀。” 说着,林默复又握住下面的囊袋,沿着淳于钊笔直的龙g向上舔,那小小的、三角形的艳色舌尖一点点滑过,最终停最顶端,凤目中饱含着雾气,含情脉脉地看了一会儿淳于钊,张大嘴将龙g吞了大半口中。 淳于钊喘息渐渐沉重,眼睛虚眯了起来,近乎虔诚地捧着林默的头,大手不时抚过他的发心,宠溺地唤着林默的名字:“睿儿,睿儿……” 高潮即将来临的时候,淳于钊还是怕林默不舒服,体贴地抽了出来,s了地上。 林默想要下床去穿衣服,说:“这回该和我去吃东西了吧。” 淳于钊又把他拖回床上,说:“穿什么衣服?去叫东升把晚膳端里面来吃。” 林默说:“一百多道菜呢,这屋里哪摆得下?” 淳于钊拧了拧他的腮帮子,说:“哪里那么饿,要吃那么多?早知道刚才不拔出来了,好让你先吃一口热乎的。” 林默捶了他x口一拳。 淳于钊哈哈笑着,批了一件衣服,出去唤了东升略交代了几句,一会儿,东升便命几个小太监将早就准备好的膳食端到了外殿,放三张长条大桌子上,便全部退了下去,消失得悄无声息。 淳于钊随意拿了个空碗,各种美味珍馐里面挑挑拣拣了一番,端着装满了食物的碗又回了床上。 林默半支起身子,靠淳于钊身上,张开嘴巴,等他喂食。 吃了几口,林默忽然说:“怎么全是这种粘哒哒的东西?” 是啊,全是什么拔丝苹果,番茄汁浇鲤鱼,菠萝古老r之类的甜酸味,还挂着长长的汁y的菜,尝一口还行,多吃几口腻死。 淳于钊着下巴笑道:“你路上辛苦正应该吃些酸甜的东西开胃啊。”其实他心里邪恶地想:这种东西又大块又挂汁,一口咽不下,还会唇边留些汁y,看着睿儿无意识地伸出小小的舌尖舔去唇角的汁y,叫淳于钊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刚才他口中获取的无上的愉悦和快感,唇角的笑意不禁越来越深。 林默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知为毛有种被视奸的感觉,于是坚决不肯再吃了,要求吃一碗清淡的燕窝粥,淳于钊却端来一碗野山参老鸭汤。 看来这将是个很漫长而难熬的夜晚呢,作为身负六十余次r债的债务,林默深感压力巨大。 ————————————分割线———————————— 先来了一次常规的,除了时间久、火力强也没别的什么特殊的,于是,林默便以为万事了,准备洗洗睡了。 淳于钊居然还不满足,无耻地要求再来一次,林默顿时怒了,道:“你想整死我啊?” 淳于钊平时都让着林默,但是此时坚决自己的权益,说:“一天两次,总要把今天该干的份额干了,还欠着六十次呢。” 林默说:“今天的干完了呀,饭前一次,饭后一次。” 淳于钊说:“饭前的怎么能算,那只能算是止痒,都没s进去。” 林默简洁地说:“滚。我要睡觉了。” 淳于钊悲愤地说:“你想欠债不还?” 林默懒洋洋地说:“先欠着呗。你也好意思,回家一趟,不说给我准上个半年的假,居然巧立名目,硬说欠了,哼哼,我现在不认了,不平等条约立刻取消!” 两一句一句吵了半天,最后还是淳于钊屈服了,决定今日事今日毕,这一笔账目就用一晚上的时间来勾销,但是,林默必须任其施展,不得对姿势,场地和次数提出反对意见。 林默决定一晚上装死算了,看他奸尸一般能有什么乐趣? 淳于钊对死鱼一般躺着的林默显然很不满意,挺动了几下之后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先跳将起来,随意套上一件外袍,然后将赤着身子的林默用床单一裹,抱起来就往门外走。 林默吓得差点惊叫出来,伸出手掐着淳于钊的胳膊,怒道:“疯了,不穿衣服往哪里去?万一叫人瞧见了……” 淳于钊唇角微勾,露出几分狂狷笑意:“谁叫你跟条死鱼一样?朕给你找点刺激!” 林默急得要哭出来了,说:“赶紧回去!好吧,我热情点还不行吗?” 淳于钊不为所动,继续抱紧林默大步流星其往前走,说:“不怕,晚上没有人乱闯。就是那些太监看见了又如何,那些奴才头都不敢抬起来的!” 淳于钊低下头,就殿外的亮晃晃的月光下吻着臂弯里不停挣动着的林默,说:“再乱动,就在这里玩,幕天席地也不错。” 林默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淳于钊耸肩,道:“刚才咱们说好的,六十次一次购销,但是你都要听我的,不能挑剔姿势,场地和次数以及其他种种。” 林默被他抱进了金殿里。 东升亲自守殿外。 涂着朱漆的庄严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淳于钊抱着林默稳稳地走入,殿内没有点灯,唯有中间的八g绘着栩栩如生的飞龙的口中衔着的夜明珠挥洒出一室清辉,一点点沁润华丽的金砖地面。 白日群臣列班禀报国家大事的庄严肃穆情景和现在自己赤身裸|体被抱进来的反差叫林默将头羞愧地埋到淳于钊的颈脖处,弱弱地央求道:“别这里行吗?咱们回去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别这里。” 淳于钊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一步步走到玉阶下,才停下了脚步。 淳于钊说:“抬头看看这龙椅,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这权利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不小心掉下去就粉身碎骨,和淳于钜一样。一个人在上面坐着,很寂寞,很孤独,很想要人陪着。” 林默亦抬眸望向那九级玉阶上安置的龙椅,此刻这一把象征着权利、杀戮和无尽的财富的位置静静地停留夜色笼映中,高高上的无限荣光和高出不胜寒的无限寂寥结合一起,落下一个巨大的影子。 林默张开手臂环住了淳于钊的脖子,依顺地贴附着他的x膛,里面传来沉稳的心跳声。 淳于钊抱着林默一步步踏阶而上。 将林默放一侧,淳于钊也坐了下来,侧身看着林默,一双明眸黑暗中发出煜煜的光彩,向林默伸出有力的手:“你会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让我永远都不寂寞吗?” 林默将手交到了他的手心,坚定地回视着淳于钊的眼睛,说:“会。” 淳于钊弯起唇角,将林默的手按自己的x口,说:“就知道你会。” 说着,淳于钊便揽过林默来,夹杂着爱恋和珍视的吻雨点般落林默的脸上,唇上,耳朵上,再然后,淳于钊拉开林默裹身的丝缎被单,吻到了林默的x口。 裸露的肌肤遽然暴露微寒的空气中,似乎一下子生出了许多小点,叫林默情不自禁想要环抱住自己,不知道是冷得还是紧张得。 林默羞耻地推着他,说:“别这里好吗?回去吧,你想要怎样我都奉陪到底!” 淳于钊不管不顾地吻着林默的身体,他洁白的上印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痕迹,然后,拉开林默的腿弯,宣告似地说:“不,就要这里!这里要你,这里爱你,让这龙椅上到处都沾上你的味道,你的气息,让你时时刻刻都在我的怀里,永远都不会寂寞或是孤独!” 林默虽然紧张,却不再躲避,而是拼命压制着身体的颤栗,仰起头温顺地让淳于钊吻着自己,用力抚着自己,惴惴不安的同时又满含着自愿献身的悲壮之情:好吧,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快乐,只要他安心。 林默皎白的身体横陈于龙椅之上,比大殿上的夜明珠更加耀眼,叫淳于钊的心里升腾起一股热切的渴望,急切地想与他合为一体,便将林默扶着靠坐椅子上,双腿拉开搭两侧的扶手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林默羞耻地别过头去,从脸到身子都透出嫩嫩的粉,夜明珠柔和的光亮上宛如一块温润的玉。 淳于钊转身看见林默赤着身子双腿大张地坐椅子上,偏又扭过头去不忍直视自己的y荡模样的纯真表情,只觉得心口那一把火已成燎原之势,再也忍耐不住,径直压了上去,两g手指直没入林默的花x之中,抽c了一会儿,满意地说:“这身子被开发得很好呢,就这么几下子里面已经湿透了。” 果然,淳于钊取出的手指已经带上了丝丝清y。 林默咬着唇,一双潋滟的妙目之中似雾非雾,满是迷离恍惚之色。 下一刻,淳于钊已将他蓄势待发的挺立直抵住林默的花x,那顶端的巨大蘑菇头一点一点撑开x口,渐渐没入。 林默大口地喘息着,体会着身体深处被火热的龙g所填满的感觉,双臂自动绞绕上淳于钊的脖子,乞怜一般地靠在他的x前。 淳于钊吻了吻林默的唇角,无法克制自己想在这个地方大肆征伐的愿望,忽然急退,紧跟着就是一记猛顶,迅捷凶狠得如同草原上矫健的猎豹,逼迫得林默压制不住地“啊!”的一声锐叫,空旷的金殿上回荡出娇媚的回响。 林默急忙捂住嘴,含嗔带怨地瞪视着淳于钊,颤着声气小声说:“轻点啊,这声音太渗了。” 淳于钊拉开他的手,笑道:“怕什么!叫出来又何妨?好叫人知道我是怎么宠爱你的,叫全天下的都知道我爱你!” 林默嗔道:“别发疯了!”却不再说什么,由着他花样翻新地将自己折来折去,摆出各种姿势,任凭他施展鞭挞,随着他的动作而款摆,而迎合,而娇吟…… 交合时r体拍击声、进出时的水渍声和林默虽然极力压制却不时漏出口角的低吟带起令心悸般的狂热情潮,火热的肢体交缠中两不断地变幻姿势,或坐或躺或立,不住地挥洒着火热的汗水和激情,对对方的身体无尽地探索和渴求,没有停歇,没有穷尽……… 最后的一次高潮中,林默的脑子完全混沌,身体亦是完全臣服,就如同攀援大树的青藤一般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勾住淳于钊的不断挺动的腰身,双眼迷惘地看着高而幽深的屋顶,直至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入他的身体深处,林默才拖着哭腔“呀!”地一声回过神来。 淳于钊凝然不动,紧紧地盯着身下酥软如泥的林默,喟叹似地说:“天愿为比翼鸟,地愿为连理枝。睿儿,若是有来生,我亦要与你携手共渡。” 130135完结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