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同尘与灰(伪兄妹h)》 0.回家 “可喜可贺呀,咱们潇潇终于把夏少这个大冰块给捂化了?” 酒吧的夜晚诡谲而迷离,绚烂的灯光旋转着舞动着坠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人们的心。 张昊山皱眉推开了媚笑着的女生又一次端到夏染嘴边的玻璃杯,提醒他:“明天开学,今天还是别喝醉了吧?” 方才调笑夏染与那个被他们称作“潇潇”的女孩的男生讶异地挑眉:“昊哥没喝多少酒就醉了啊?这才八月份呢,开什么学啊?” “暑假补课懂不懂?”张昊山骂,随即自嘲一笑,“也是,我跟你这个连普高都考不上的人说什么?” 男生嘻嘻哈哈没当一回事:“念书有什么意思?也就你俩把中考当回事了,还真闭关了一个月。” “欸,你……”张昊山笑骂间没看住夏染,男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张昊山也只能一声叹息,犹豫着劝解:“你别太着急,说不定等正式开学苏苏就……” 夏染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谁说我是为她了?” 张昊山哑然,眼睁睁看着听了这话愈发兴奋妩媚的潇潇愈发紧地用自己的傲人双峰贴上了夏染的手臂,嗲声嗲气地撒着娇:“昊哥也真是的,出来玩就痛快玩嘛,提那个只会扫兴的人干嘛?”说着便大着胆子凑上去亲了一下夏染的嘴角,男生眼底暗沉沉的一片,手随意摸上她的大腿揉了几下,顺着她的力道拧身,几乎要吻了下去—— 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幕,与默认设置不同的铃声与振动让夏染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迅速放开潇潇,闭着眼只等夏染吻下来的女生诧异地顺着夏染的目光看过去,嫉妒给她气球一样的心脏迅速充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撑到爆裂:“夏少……” 夏染用力推开女生试图与他争抢手机的手,用力之大让她重重摔回了沙发上。张昊山第一次见他如此不绅士,似乎听到夏染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下意识想接通电话,忽然抬头看了看嘈杂的四周,立即起身脚步匆匆地往酒吧外走了。 张昊山看着夏染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放松地瘫到沙发靠背上:幸不辱命。 夏染的匆忙离场与潇潇的满脸愤恨让整个卡座的空气都凝固了,不明就里的男生女生面面相觑,只有少数人似乎猜到了什么:“昊哥,‘她’回来了?” 张昊山笑笑,自在地欣赏一桌人各异的神色,甚至好心情地回头冲潇潇笑了下:“这下该死心了吧?” 大堂明亮富丽的枝形吊灯下,白T牛仔短裤的少女面色素净甚至可用“苍白”来评价,姣好的五官没有妆容的修饰,连黑眼圈都大剌剌地挂着,少女委屈巴巴地跨坐在28寸的大号行李箱上打电话,一双长腿无处安置似的推着行李箱来回滚动:“家里是不是没人啊?我没带卡和钥匙……门卫居然不认识我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少女急急地打断他:“欸你直接……”直接跟门卫说一声就行了,不用赶回来。可是一句话才开了个头,那边的人已经匆匆挂断了电话,女生无语地放下手机,颇有些尴尬地冲门卫笑笑:“他马上回,我能在这儿等吧?” 一直语气极冲的门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挑剔的目光最后一次在女生看不出品牌的衣服帆布包与没有任何饰品装点的脖子手腕扫过,连行李箱都不是什么高端品牌,她不屑地移开了目光:她倒要看看她能等到谁来——“那家人”也是她这种普通人能认识的? 好脾气的少女终于有些被激怒了,习惯性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面无表情地滑着行李箱转了个圈,明明对面就有沙发也懒得去坐了,只坐在行李箱上懒洋洋地靠在角落里玩手机。 幸好夏染没让她等多久,电梯处“叮”的一声响,少女下意识地抬头循声望去,宽肩窄腰的少年迈出长腿走出电梯,四处望了望,少女迅速起身举手向他挥了挥:“这里……” 话音刚落,她已被大步跑过来的少年抱进怀里,少年的冲劲让她踉跄半步撞了墙,疼的她呲牙咧嘴地挥手打他的背:“你弄疼我啦!” 向来疼惜她的少年置若罔闻,只是更紧、更紧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少女无奈地放弃挣扎,却是立即就闻到了少年身上的酒味,她想起男生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不由得气恼地拧他:“你又偷偷开车!还酒驾!没人管着翻了天了是吧?” 夏染打开家门,女生熟门熟路地进去从鞋柜里拿出了自己的猫咪拖鞋,左脚踩右脚鞋后跟飞快脱下鞋,手也不空闲地拍开客厅的灯,然后趿拉着拖鞋跑上楼钻进一间房里,抱着半个人高的熊打了个滚,头埋在大熊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鼻翼满是阳光的气息:“啊……迪迪,我好想你。” 夏染跟在后面收拾“残局”,关门反锁,把少女随便脱在门厅的鞋放进鞋柜,拉上客厅落地窗的窗帘,轻轻松松地拎着她的行李箱也上了楼,见女孩抱着熊打滚,没忍住冷声刺了她一句:“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两个月——你还知道回来啊?” 只是这话音,怎么听怎么幽怨。 少女从熊肚子上露出小半张脸来,像是没听到夏染的话似的同他拉起家常,小鹿一样的眸子纯澈又无辜:“欧洲好不好玩?” “……”夏染别扭地移开视线,“还行吧。”要是有她一起就更好了。 “怎么会只是‘还行’呢?”女生放开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要不是我妈不肯放过我这个免费劳动力,我早就飞去找你了。” 这句话回答了夏染的疑惑,困扰了他两个月的问题因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似乎就释然了。他在少女的床边坐下,斟酌着用词小心问她:“和阿姨相处的还好吗?还有John和……” “Daniel。”少女替他补全了他一时没想起来的名字。 “嗯。”夏染应了一声,“他们没欺负你吧?” “没有啊。”少女苦恼,小脸都皱成一团,“其实我跟他们都没碰到几面,John的饭局比伯伯还多,Daniel才五六岁,太闹了,懒得跟他打交道。” 夏染轻轻笑了起来,他知道她一向怕和小孩相处:“那你这两个月岂不是过得很无聊?” “才没有!”少女惊讶地瞪圆了眼,然后想了想补充道,“前一个半月一直在帮妈妈准备时装发布会忙得跟狗一样,最后半个月还好。” 夏染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女生张口欲言,转而却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肚子:“要不以后再讲?我刚坐了16个小时的飞机欸,现在又困又饿……” 夏染马上起身:“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欸?”女生小小的吃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出去吃就行啦。” 夏染略弯腰,不轻不重地捏她的脸:“你麻烦我还少了?” 再去少女的房间时,她换上了墨绿色的丝质吊带睡衣,胡乱横躺在床上,闭着眼枕着她的熊肚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夏染轻手轻脚地进去,坐在她床边轻轻拍拍她裸露在外的光滑白皙的小腿:“橙橙……” 女生没有动静,夏染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手还搭在女生小腿腹,方才没留神,现在一旦注意到了,手心里的细腻温润立即沿着神经传向脊髓,比酒精更让夏染飘飘然了。 他按耐不住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冲动,小心翼翼地俯身,蜻蜓点水般在她额上覆上一吻。过于大胆的动作惊醒了身下的女孩,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琥珀一样的瞳仁与狼狈起身的夏染惊慌的眸子对上了。 女生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评价,只是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做好啦?” 夏染掩盖了心里的慌乱,故作镇定地起身:“给你端上来?” 已经在找拖鞋的女孩立刻不找了,盘腿又坐回了床上,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谢谢你!” 夏染闷声笑了下,骂了她一句“小懒虫”,却任劳任怨地又去了厨房。 书桌临时充当了餐桌,女生优雅地尝了口夏少出品的番茄鸡蛋面——然后十分没形象地连吃几大口。夏染抽纸的动作没她吃面快,只得一边帮她拭去唇角的汁水一边嗔怪地训她:“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好吃嘛。”女生兴致盎然,“本来都饿饱了,尝了一口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夏染被她“饿饱了”的奇怪说法逗得一笑,故意伸手逗弄她:“真饿到咕咕叫了?我怎么没听到?” 少女笑嘻嘻地躲他挠她痒的手,躲不过去了娇嗔着叫他:“哥!” 只这一个音节就止住了夏染的动作,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似的静止两秒,这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含着笑意的眼角眉梢又恢复了旁人看惯的“夏少”的样子:“吃完碗放到厨房就行,阿姨明天来收拾。” 少女低头吃面,含糊地应了一声,见夏染面无表情地起身欲走,忽然心中一慌:“夏染……” 男生停了脚步,回头询问地看她,少女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编”出了理由:“伯伯呢?我回来还没跟他说呢——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结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被调去B市了。”夏染犹豫片刻,又在少女身边坐下了,这次眼里更多了几分试探与小心,“你……要跟他走吗?” -- ⒭oúsんúщú㍠coм 1.所谓开始 “哇孙筱涵!居然又和你一个班!大学霸可要手下留情。” “快看快看,那不是市状元林昭吗?怎么没去师大附中?” 一片喧闹声中,邱琪快步走进教室,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飞快选定了老同学、黄金cp之一的顾依琴江莲身后的位置,虽然是教室最后一排,但对身高175的她与她“命中注定”的同桌而言不成问题。 刚落座,顾依琴江莲也中断了谈话笑嘻嘻地回头与她打招呼。 “嗨小琴琴小莲莲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依琴笑得露出了可爱的虎牙,“苏姐呢?她今天来吗?” 邱琪微怔,却也早已习惯这般几句寒暄后主题便脱离自己到了那人身上的对话,她迟疑地回答:“不知道呢,她这个暑假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是来广高吗?” 江莲疑惑:“苏姐跟广高签了约吧?不来广高她能去哪儿?” 就在这时侧身而坐的顾依琴余光里瞥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妹子走进教室,回过头去立即开心的叫起来:“哟苏姐!这里!” 邱琪的笑容凝固了,见女生冲她笑,便只好微微一笑冲那人招了招手。 简洁的白衬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苏靖橙盈盈一握的腰身,深蓝色的百褶裙将她完美的双腿衬的更为细长。长发在暑假里被剪到略低于肩的长度,没有梳她惯常的马尾,就那样披散着,尾端有一个可爱的弧。五官和脸型说不上多精致,却肤如凝脂,有一双天然的柳叶眉,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眸,眼角略微上挑,眯眼笑起来是说不出的温柔娇憨,心情不佳时眉目流转间便是冷淡疏离。都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不经雕琢且不加修饰,她苏靖橙始终美的别具风味。 刚刚进入陌生环境的苏靖橙正迷茫着便听到了拯救自己的天籁之音,教室也因顾依琴的叫喊安静了片刻,视线集中在教室门前,认识靖橙的人或微笑或挥手示意,不认识者也相互打听着很快将苏靖橙这个名字传遍了整个班。 一一笑着回了那些善意的打量,尽管班上有不少熟悉的人,靖橙还是不假思索的坐到了邱琪身边的位置。 “说曹操曹操到呢。”江莲笑。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靖橙敲敲顾依琴的小脑袋,声音温和又带着几分调戏。 邱琪反应迅速地扯开了话题,出其不意地出手,狠狠揉着靖橙的头发将她揽近自己:“公然违反校规?嗯?披头散发不说还烫头发?嗯?” 靖橙笑着挣脱她的魔掌:“出门前刚洗了头而已,头发没干才没扎上——行啦行啦我现在就扎,纪委大人。” “诶我说你们都怎么想的?”顾依琴挥舞着拳头叫嚷:“十六岁,十六岁诶!难道你们要在校服马尾五叁里度过吗!”靖橙笑着不说话,另外两个女孩对视,邱琪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跃跃欲试,江莲却只是暗自摇头。 苏靖橙他们就读于市里排得上号的重点私立中学:广智中学。初中一路顺顺畅畅地读完,四月调考刚过高中部就和一批或得过且过或没有勇气冲击师大附中的优生签了优录条约,降分录取免学费免住宿费还倒给奖学金,接着强力出击,糖衣加炮弹又笼络了另一批本志不在广高的优生,因此这一届广初留下来的人倒是出奇的多,造成火箭班高一一班几乎全由广初本部重点班一二叁班和分部重点班一班组成。普通班来的也有几个,那也是在年级里数得上的尖子了。 初中同在一班且高中又同班的女生只有靖橙她们这四人小组加上孙筱涵,一共五人,五个人以前关系就不差,靖橙和邱琪更是曾做过两年半的同桌,直到临近中考才被分开。同班的男生也有六人,除了杨峰是靖橙稍熟悉的,其余人倒是没什么来往,也不知未来的叁年能不能熟悉起来。 补课第一天过得十分轻松,每一科老师的上课内容都只是自我介绍、认识同学与简短介绍这门学科初中和高中学习的不同,大家课上认识新老师,课下熟悉新同学,原本在初中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广中人飞快地熟悉起来,过去因为班级不同而争了叁年高低的同学们齐聚一堂,整个班都其乐融融仿佛一个大家庭。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一节课刚下,靖橙就飞快的清好书包。邱琪还在磨蹭,向前后左右的同学确认今天的作业,一本一本的往书包里放书,刚刚拉好书包拉链又发现笔盒还在桌上没收进去。值日生急着做清洁催她们出去,靖橙只好跟邱琪说在教室外等她。 从教室到校门口是她俩唯一可以同行的路线,出了校门便要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从教室到校门口能有多远,可是那个年龄的女孩子习惯了集体行动,好像没有人同行就哪里也去不了。 等到邱琪终于折腾完了,她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出教室,一路上跟每一个遇到的同学打招呼,然后……她慢慢停住脚步,站在教室门边疑惑地望向倚着走廊另一侧墙面默然而立的二人:“夏染?” 夕阳西下,暖橘色的阳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五官,映在他发亮的瞳仁里,男生身材颀长,路过的女生都在偷偷看他,而那样一双闪着光的眸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嗯。”夏染言简意赅道,“我来接橙橙。” 靠着墙低头玩手机的靖橙见邱琪来了,便站直了身子,亲热地去牵邱琪的手:“总算出来啦。” 邱琪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微笑:“刚想起来有东西没拿,我去找找,你们先回去吧。” “没事啦……”靖橙想说我等你,夏染却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上前去接靖橙的书包,拉着她手肘催她:“走吧,爷爷奶奶等我们回去呢。” 女生微微一怔,偏头冲邱琪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邱琪沉默地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相携离去,夕阳下他们的影子交迭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 车上了高速一路飞驰,靖橙靠着车窗昏昏欲睡,夏染看她的脑袋跟钓鱼一样点啊点的,看不过去,伸手将那颗小脑袋揽到自己肩上:“又晕车?” “还好。”靖橙迷迷糊糊地摇头,“主要是倒时差有点难受。”她今早很早醒了以后就睡不着了,白天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而兴奋着,按照生物钟实则算是通宵没睡。 “睡会儿?”夏染摸了摸她发顶。 “不睡了,不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女生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到他怀里,夏染伸手抱住了她:“那怎么办?” 聊聊天提神吧。靖橙随口挑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爷爷奶奶为什么叫我们回去啊?” “不知道。”夏染偷偷摸摸玩她的头发,“可能太久没见,想你了?” “……想你了还差不多。”靖橙算了一下,“不过我真走了那么久吗……也就是中考结束到昨天,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 “可是这两个月里一个电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确实想了很久要不要回来。”靖橙说,“不过我有给伯伯打电话啊,他没告诉你们?” “……爸去B市了啊。” “那你就一个电话也不给他打?”靖橙反客为主,夏染别扭了半天才说:“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靖橙忽然问他:“你为什么不肯跟他一起去啊?” 夏染扯了扯嘴角:“一个人在家不爽吗?跟着去天天挨骂?” “不愿意跟爷爷奶奶住一起也是这个原因?不想被管着?” 夏染没吭声,但看神情是不否认的,靖橙笑了一下,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反应:“那我回来你也不该高兴的。” 见夏染一愣,靖橙狡黠地眨眨眼:“伯伯特地叫我回来看着你的。” 一个小时后,轿车驶入深山,终于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夏家,夏染刚下车一条威风凛凛的德牧就“嗷呜嗷呜”叫着朝他扑了过来,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人大步上前呵斥:“黑虎!坐!” 训练有素的德牧呜咽一声,最后舔了一大口夏染的手,乖乖原地坐下了。夏染摸了摸狗头:“黑虎真乖。”然后侧身冲机智地躲车上没下来的女生伸手:“下来吧。” 女生嫌弃地推开了他沾了口水和狗毛的手:“洗了手再碰我。” 夏染撇了撇嘴转身就走,进屋后第一件事倒是去了卫生间洗手。方才制止了过度兴奋的德牧的男人替靖橙夏染拿书包,靖橙回头看了一眼:“就放车上吧。” 男人的手顿了顿:“好的,苏小姐。” 爷爷奶奶还真是太久没见孙子,特地叫他们回来看看的,饭桌上奶奶不停地给夏染夹菜,嘴上也招呼着靖橙:“橙橙也吃。” 靖橙甜甜地笑着应下,碗里突然多了块完整的蟹钳肉,靖橙受宠若惊,慌忙夹回了爷爷碗里:“爷爷您吃,我自己来剥。” 双鬓斑白的爷爷故作忧伤地叹气:“你奶奶不让我多吃,还是人老了啊。” 靖橙立马嘴甜的表示您哪里老了?干完这一盘螃蟹都不在话下。 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的老人知道小孩是在故意吹捧仍然乐呵呵地笑着,吃了靖橙夹回到他碗里的蟹肉,又拿了工具继续剥蟹钳:“你姑娘家家的没力气,爷爷剥了给你吃。” 这哪好意思?靖橙一个脑袋两个大,桌子下的小脚丫脱掉拖鞋踹了夏染小腿腹一下,忙着应付热情的奶奶的夏染赶紧放下筷子:“爷爷您不用管橙橙,我来剥——”又被踹了一脚,“我来剥给大家吃。” 夏染挑出蟹肉后刚想把碟子推到靖橙那儿,才刚刚抬了个手,腿上又挨了一下,夏染瞪了她一眼,乖乖把蟹肉孝敬给了奶奶,奶奶心疼孙子,连声道着谢夸他孝顺,也不让他继续剥了,叫了阿姨端走螃蟹,拆好了再送上桌。 吃完饭后奶奶让二人留宿,夏染偷偷用余光看了靖橙一眼,见她微微摇头,夏染便拒绝了:“太打扰您二老了吧?” 奶奶佯怒:“来爷爷奶奶家怎么叫‘打扰’?巴不得你天天回来,能住这就更好了。” 夏染无奈:“我们明天早上还得去学校呢,住这儿早上得几点起啊?” 奶奶“唉”地叹气,转头就瞪爷爷:“还不是这老头非要住山里?平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靖橙甜甜地笑:“住山里多清净啊。”爷爷立即说“还是丫头懂我”,没等奶奶继续抱怨靖橙马上接嘴:“奶奶您想找人说话就搬去伯伯家呀?夏染可以陪您……”话音未落夏染就用膝盖轻轻撞了下靖橙,这次几人都坐在客厅里,茶几很低,斜对面的奶奶一眼就看见了孙子的小动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算了吧,真搬过去染染该烦死我了。” 夏染打着哈哈说怎么会,神色里却明白无误地写着他正是这么想的。 奶奶又絮叨了几句叫夏染有时间就多回来,让靖橙照顾好哥哥,爷爷不赞同地皱眉:“夏染多照顾照顾橙橙才对。” 奶奶又瞪他:“哪有让男孩子照顾人的道理?” 爷爷毫不畏妻:“橙橙也没没照顾过人啊。” 这句话提醒了奶奶:“欸,现在你爸也不在家了,家里就你们两个小孩……” 夏染马上说:“钟点工会按时来打扫,吃饭什么的也……可以叫兰亭来家里做。”靖橙知道夏染没说出口的话是“可以自己做”——真被奶奶知道她的宝贝孙子都会自己做饭了,两人的耳朵都得完蛋。 奶奶想了想:“还是不行,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想着想着眼睛便瞟到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阿姨身上:“小王,小王啊,你出来一下。”奶奶叫她。 靖橙夏染互看一眼,女生赶紧说:“不用了奶奶,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夏染的。王阿姨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有她和周叔叔照顾您二老我们才放心。” 奶奶满脸慈爱地摸夏染的手:“就是因为小王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有她照顾你们我才放心。” 夏染试图再挣扎一下,靖橙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摇头,夏染余光注意到她的动静,便偃旗息鼓了。 -- ⒭oúsんúщú㍠ℂoм 2.军训 沿着学校的围墙停满了大巴车,像一只只巨大的怪兽吞下拿着大包小包的学生,将举着各种零食饮料希望宝贝多带点的家长阻拦在利齿外。 不少目光悄悄聚集在那个身着白色T恤、牛仔热裤,马尾高高扎起,刘海又被嫌弃的卡起的女孩身上。 哪怕才七点半,温度还没真正升起来,靖橙已然觉得自己……快被烤化了。靖橙背着和同学比起来轻便太多的旅行包,默默站在一班的队伍中,身边除了邱琪全是她不熟悉的女生。 补课只进行了一周,大家将将熟悉了新环境便收拾行囊去军训了。靖橙的朋友圈依然局限在老同学中,慢热的她大概这辈子也无法点亮邱琪那般快速与人熟络的技能。在学校时邱琪时刻和靖橙腻在一起,以至于两人把能说的话早就说完了,此时倒也无言,邱琪早已和其他姑娘嘻嘻哈哈的笑闹在一起。 一班的男生挺有绅士风度,赵老师宣布可以上车时,领队的林昭就带着男生们站在了一旁,女生们欢笑着鱼贯而入,靖橙吊在队伍末尾,上车后自然又坐了邱琪给她留的位置。 去军训基地的路上,靖橙打量着自称“教官中的知识分子”的陈教官,没说几句话他就给大家交了底,“上面”的吩咐靖橙他们班一个个都是宝,可不能随便折腾。随后陈教官嘻皮笑脸的问大家中考分数。每一个高分段都有森林一样的手举起。靖橙中考还算超常发挥,尤其是语文,大概是拜她娟秀字迹所赐,考了超高的分数,总分也是她历史最好的全市第十一。600分满分,广高470的录取线,然而问到530以上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举过了手,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个市状元。 几乎。 邱琪就是其中一个例外。靖橙注意到邱琪略略不自然的神色,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靖橙又想起那瘦瘦弱弱的大学霸——林昭,没想到中考笑傲全市的他居然没去师大附中,果然是学霸的心思凡人们不懂。 只是有他加入的高中,估计又是一场恶战。 大巴车越开越偏僻,高楼大厦一幢幢的被甩在身后,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破败小楼一栋接着一栋。邱琪的书包像百宝箱似的,她一样样拿出零食,给周围同学分吃:“都吃了吧……我快被书包压死了。” 靖橙笑着摇头,邱琪妈妈对女儿呵护备至的一如既往。 前座的妹子接过零食,顺畅的和邱琪聊起天来。见没自己的事,已经开始晕车有些想呕吐的靖橙靠着窗子在一片喧闹声中沉沉睡去。 终于到了军训基地,靖橙居然是被清点人数后发觉少人的教官叫醒的。 “抱歉……我有点晕车。”靖橙歉然一笑,陈教官点点头并无多言,倒挺有绅士风度的顺手帮她拿了行李。 不出所料,邱琪正和新朋友聊得起劲,像是根本没意识到靖橙的短暂失踪与回归。靖橙依然不置一词,向教官道谢后接过了自己的包。脑袋依然混混沌沌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想吐,几乎站立不稳,可是她只能强撑着继续曝晒在烈日之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染溜了过来,拿来一瓶冰矿泉水,拧开了递给她。靖橙吃惊不小:“怎么会有冰的?” 夏染抿嘴:“有超市啊。” 他们刚到基地不到十分钟,基地有几个广高校园那么大,夏染怎么就离队去了趟超市?可是身体实在难受,又被凉爽诱惑,靖橙懒得想了,道过谢小口喝起来。 夏染叮嘱:“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别硬撑着,教官不批假就来找我,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靖橙“嗯嗯”应了几声开始嫌他啰嗦,把只喝了几口的水塞回夏染手里:“拿不住,太冰了。” 夏染顿了一下:“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下次在外面放会儿再给你。” 靖橙心不在焉地听着,水瓶外壁凝结的水珠沾了她满手,她甩甩手,手上依然湿漉漉的,干脆抓着夏染衣摆胡乱蹭了上去。夏染由着她闹,低头看女生葱白似的手,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握住了。 女生似乎愣了一瞬,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推着夏染的胳膊赶他走:“好啦,快去集合吧,我有时间就去找你玩。” 所有人集合完毕,行李放在原地,各班在教官的带领下依次去领军训服装,领衣服的那片阳棚很大,但也架不住叁四个班一窝蜂地挤在那里。一路走过来一班的队伍也走得乱糟糟的,靖橙吊在队伍末尾左顾右盼,点评:“好乱啊。” 邱琪站靖橙旁边,轻声说:“我看了一下,今天进基地的好像不止我们,我还看到叁四十岁的人呢。”广高一届也就六百多个人,如果统筹得当根本不会乱成这样。 靖橙斜后方娃娃头的女生猜测:“叁四十岁?是公司团建吧?好可怜噢。” 靖橙回头看了一眼,认出了这个女生,是初中分部一班的张茗,初二数学联赛的时候有过交集,是个大大咧咧的妹子。 陈教官皱眉在外围停步列队,回头叫:“有班长吗?” 男生靠前排的位置有人举了一下手,陈教官让他出列:“去,统计一下你们班的尺码,带人去领衣服。” 林昭出列,问大家:“就按校服的尺码领可以吧?”没人回应,他便直接拉了自己旁边的两个男生和他一起去领衣服了。 靖橙在后排看不到前面的进度,前排的人忧伤地看着那叁个瘦小的少年死活挤不进人群,一个女生急了,踮脚回头嚷了一声:“林少翔!程弘毅!去帮帮忙呗。” 一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往回聚,躲在队伍后和朋友玩起无聊的“波波攒”的林少翔程弘毅百忙之中应了一声,探身看看情况,上前帮忙了。 陈教官全程看着,也不说话。 “那个女生是李子萱吗?”邱琪回头悄悄问张茗,后者点头:“是啊,初中跟我一个班,都是一班的——噢,我们是分校一班。” 本部一班的邱琪笑:“早就听说你们班男神女神贼多,名不虚传啊。” 张茗也笑:“哪比得上你们班大佬多呢。” 林少翔他们去帮忙后不久衣服就领回来了,大家现场拆衣服查看有没有破损,过了会儿听见李子萱问班长:“有没有XS啊?” 四周响起了一片抽气声:“没这么夸张吧……” 李子萱翻白眼:“你们自己看嘛。” 军训服不像校服分男女,又是宽宽大大的版型,靖橙按照校服领了L码,发现自己可能需要S码;男生们无所谓上衣,但也吐槽这裤腰也太大了吧,靖橙心中一紧,赶紧找前排的女生借裤子比了一下,S码长度不够,M码长度虽然够了……靖橙忧伤:可以系皮带吗? 一班吵吵嚷嚷的能内部换的都换了,林昭叫人收回了大码的衣服,统计没有合适衣服的同学和他们的尺码,林少翔他们也抱着第二批物资回来了:帽子、皮带和鞋。 知道会发皮带后靖橙松了口气,然后很快发现另一个尴尬的事实:皮带打的孔不够。 张茗看见了靖橙比较的全过程,目瞪口呆:“你腰围多少啊?这也太细了吧!” “是不是又瘦了?”邱琪拿手比,几乎是她两手就能握住的盈盈细腰:“55?56?” 邱琪开玩笑:“你暑假到底干嘛去了?是饿了两个月吗?” “我一直都很瘦好不好?”靖橙半开玩笑,低头捏自己的腰……捏不起来,“前面每天忙得跟狗一样还天天只有沙拉吃,后来在海岛上,每天只吃海鲜不吃主食,就成这样了。” 折腾了一通每个人手里都有了衣服,陈教官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如靖橙这样的少数问题他大手一挥,要求自行解决,靖橙只好自己想办法。 陈教官重新整队带着一班去拿行李,然后往住宿区走,先在女生宿舍门口停下,那里等着的一排女教官中立即走出一个,带着女生们进了宿舍楼,陈教官则带着男生继续往前走。 每间宿舍都有教室大小,摆满了十二张高低床,也就是住二十四个人,正好是一班女生的人数,女教官把人带到宿舍,在隔壁左右的宿舍的尖叫嬉闹中扯着嗓子叫:“先收拾行李!然后换衣服!上衣扎裤子里!帽子、皮带、鞋,都要!十一点宿舍楼外集合!有班委吗!”没有人回应,女教官又扯着嗓子问了一遍:“女生没班委吗?班长?团支书?体育委员?文艺委员?……” 靖橙想说别问了,没有,一班现在除了班长林昭其他班委一个也没任命。 女教官渐渐不耐烦了,正想说“那我指定一个吧”的时候前面举起一只手:“教官,我以前是文艺委员。”靖橙听出是李子萱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有特点,标准的御姐音,却是个身高一米六的小可爱。 女教官从善如流:“行,十一点带队到宿舍楼外集合。” 女教官说了解散,靖橙赶紧追上去问这皮带怎么办,女教官拿着皮带在靖橙身上比了一下,进寝室要了只笔做上记号,把皮带带走了。 为皮带的事折腾了一番,床位基本上分配完了,靖橙四处找邱琪,她那儿果然有位置。 邱琪问:“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靖橙看她已经开始在下铺铺床了,便说她睡上铺吧。 邱琪挑的是靠墙的位置,她们对面是张茗和另一个个子挺高但是微胖的女生,靖橙知道她叫杨洁,今天排队时她一直站靖橙后面,和张茗形影不离。 靖橙爬上爬下的铺床、收拾东西,小部分人收拾完行李后排队去厕所换衣服了。靖橙听换完衣服回来的女生说寝室内只有两个特别小的厕所,蹲坑,淋浴头就在蹲坑上方。等到大部队开始换衣服时两个厕所就不够用了,不过反正都是女生,窗帘一拉自成一个小世界,靖橙也随大流背过身面对墙,在邱琪的遮挡下换好衣服,裤子穿上后果然直往下掉,将就着系上自己的皮带,海军蓝迷彩配窄窄的一条黑色小牛皮皮带……靖橙表示目不忍视。 一班的寝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大约十点半开始,前面吵得不行的寝室挨个安静了一会儿,等隔壁寝室安静下来以后,一班的女生也意识到了什么,叽叽喳喳的声音慢慢消失,因此五个女教官猛地打开门时,所有人都安静的在自己的床铺那里做自己的事,教官们表示满意,微笑道:“手机都交出来吧。” ……哈?!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聊天以后一大半的女生都在低头玩手机,现在所有人面面相觑。 一个脸圆圆的教官向她们展示战利品:“所有班都交了噢。” 在收前面的人的手机的时候,靖橙侧过身去藏邱琪身后飞快打字:手机被受了QAQ。 打得太匆忙甚至还有错别字,但没时间纠正了,靖橙点击发送,匆匆将手机放进写了名字的密封袋里,然后放到教官举到她鼻子下的篮子中。 以李子萱为首的几个女生试图把手机藏起来,声称自己没带手机,被教官无情镇压。 收完手机,之前带一班进宿舍的女教官也来了,站在寝室门口拿着一根皮带问:“这是谁的来着?” 靖橙赶紧蹿过去领回了打好孔的皮带,女教官站门口喊了句:“十一点班委带下去集合别忘了。” 李子萱气鼓鼓的,没理她。 没有手机玩众人只好又聊起天,张茗杨洁似乎跟李子萱玩的挺好,邱琪也拉着靖橙加入了那一圈人。十一点差五分,坐李子萱旁边的妹子悄悄提醒了她一句,李子萱脸上写满不爽,但还是起身叫大家戴好帽子赶紧下楼。 一班集合后直接去食堂。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十人一桌,四菜一汤,全是用脸盆大的盆子装。两道菜上铺满了红红的辣椒,一道菜的主材是靖橙不吃的豆芽,所谓的汤是白水上飘着几片紫菜。寥寥几筷下肚,靖橙暗叹一声放下了碗筷。 吃完饭回宿舍午休,二十多人的大寝室叽叽喳喳吵闹成一片,疯狂抱怨着食堂的饭好难吃,连广高的一半都赶不上;发的鞋子穿着也太难受了吧,鞋面粗糙,鞋底也很硬,还闷闷的不透气。 邱琪找张茗她们吐槽去了,女生们互相悄悄问着谁带了卫生巾啊,听说把卫生巾贴鞋里特有用。 靖橙躲下铺的角落里不想说话,现在她只想回家。没手机,饭难吃,没带零食,脚底脚趾被磨得生疼,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骄阳晒得发疼。 敲门声在吵闹的寝室里并不起眼,直到来人不耐烦地径自开了门,引起门边小部分女生的关注,她们一安静下来,整间寝室的女孩都莫名其妙地逐渐闭了嘴,于是便见一个陌生女孩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高声问道:“苏靖橙?” 靖橙循声望去,聪明的女生立即向这个听到名字后迅速抬头的漂亮女孩走去。 “喏。”一个大塑料袋被扔在身边,靖橙一眼瞟去就发现袋子里装的全是她爱吃的零食,她带着疑惑看向来人。 “夏少给的。”女生说,挑剔的视线在靖橙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嘴里嘟囔着“也没多好看嘛”径自转身走了。 靖橙失笑,低头翻看袋子里的东西……欸? 靖橙眼前一亮,悄悄握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藏在零食堆里发消息:谢谢!!!比心!!! “那谁啊?”江莲问顾依琴,顾依琴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江莲撇嘴,评价:“奇奇怪怪的。”便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做自己的事去了。 “你和夏染在一起了?”邱琪坐回靖橙身边。 “怎么会?”靖橙微微一怔,好笑地看了邱琪一眼,“我跟夏染……你知道的呀,不可能的。” -- 3.晚会 五点吃晚饭,六点半集合晚训,八点半晚训结束,陈教官带队回了宿舍。女生们一进宿舍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动不了了,唯一空调被调到十六度,在寝室的角落里轰隆隆地运转着,送来的凉气依然杯水车薪,住在寝室前半部分的人唉声叹气。 大家沉默地躺了一会儿尸,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几点熄灯啊?” “十一点?” “是不是会断电啊?” “断电后还有热水吗?” …… 七嘴八舌的议论戛然而止,李子萱强撑着从床上起来,去厕所看了一眼,宣布:“是热水器,断电后就没水了,大家抓紧时间洗澡吧。” 先收拾完洗漱用品的人先去洗澡,第一个女生就在厕所里呆了二十多分钟。 无聊计时的女生计算,二十四个人,两个浴室,每个浴室得洗十二个人,一个人二十分钟,一共需要四个小时。 现在快九点半了,离熄灯还有一个半小时。 李子萱赶紧去拍门催人出来,里面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五分钟后浴室里的女生是红着眼出来的,头发还在滴水,她委屈地说:“洗发水都没冲干净……” 李子萱撇过头去,给所有人算了一遍时间,然后说:“大家尽量十分钟内洗完,能不洗头尽量不洗。” 第二个洗澡的女生五分钟就出来了,并且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没热水了。” 这下好,不用担心洗澡时间不够了。 哀鸿一片。 “怎么就没热水了?”邱琪诧异。 张茗猜测:“热水器太小,烧水的速度跟不上用水速度吧?” 杨洁自我安慰:“反正天热,冲冲凉水问题不大。” 邱琪愁眉苦脸地靠在躲角落里、面对墙边吃零食边玩手机的靖橙身上:“怎么办啊?” 靖橙想了想,左右看看,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先收拾衣服,待会儿跟我走——别跟人说啊。” 两人拎着装了换洗衣物的小包从一班女生寝室溜出来,休息时间没人限制她们进出宿舍楼,走廊里不少人来来往往,她们并不突出,一路都很顺利。出了宿舍楼,邱琪还在四下张望的时候靖橙就准准地朝不远处的一棵树走去。 夏染等在那里,夜色笼罩着他的身形,来来往往的学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人。他已经换过衣服了,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潮气,见出来的有两个人,夏染微微挑眉,没作声,伸手接过靖橙手里的东西,示意她们跟他走。 一行叁人往宿舍区深处走,逐渐远离了高中生们能掀翻房顶的热闹。夏染带着她们走进宿舍区角落的一栋楼,从外面上看和其他楼没有什么两样,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最起码不再是水泥地,而是铺上了米黄的瓷砖。 这栋楼有门卫守着,但没有拦他们,甚至还冲夏染点了点头。夏染拉开一个房门,入目的是装修完善的一居室,一张床,一个书桌,甚至还有一台电视机。 邱琪“哇”了一声:“居然还有条件这么好的宿舍!” 会来军训基地的不仅仅是需要军训的学生,有这样的一栋宿舍楼不足为奇。 靖橙夏染都没解释什么,浴室那里有哗哗的水声,夏染去敲门:“你快点。” 张昊山胡乱应了一声,没一会儿水流声就停了。 张昊山擦着头发出来,少年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在乳白色的灯光下微微发着光,水珠沿着下颌线滚落,滴在歪斜着的T恤领口,打湿了小小一片。 夏染皱眉:“衣服穿好。” 张昊山叫屈:“穿好了啊,要不是知道苏苏会来……欸,邱琪也来啦?” 靖橙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心里想的却是,上次看到夏染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是什么时候呢? 靖橙拉拉邱琪的手,招她回神:“这不是得贿赂她别举报我有手机吗?” 靖橙礼让,邱琪就先去洗澡了。这边的条件显而易见地比集体宿舍高上不止一个档次,干湿分开,甚至还有浴霸。关上门以后浴室外的声音隐隐绰绰得听不清,没一会儿便彻底安静下来,等她从浴室出来,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邱琪慢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房间应该怎么办,需要关灯关门吗?用不用反锁?钥匙又在哪儿?她在床边傻傻等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便走出房间,茫然四顾,发现隔壁房间的门没关紧,空调电机运转的声音钻出房间,洒在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上。 邱琪悄悄走近,将房门推开一条缝,看到蒸腾的雾气从浴室弥漫而出,朦胧了房间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男生比女生高出大半个头来,他抓着女生的手腕微微使劲,女生便踉跄着和他一起坐到床上,女生撒娇一般挥起粉拳打男生胸口,被男生一把抓住了手腕。男生低头说了句什么,女生含笑看了他一眼,与男生拉开微妙的距离,背过身,低下头,男生拿过吹风机,半跪在女生身后慢条斯理地帮她吹头发。 邱琪看了片刻,转身离开了。近半个小时以后靖橙才回了宿舍,将一个小巧的方形物品塞进了邱琪裤兜里,邱琪不动声色地伸手感受了一下,是她的手机。 靖橙笑眯眯的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帮你拿回来啦。” 邱琪点头,想说句谢谢,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染问过靖橙要不要帮她弄个一人间,靖橙摇头拒绝了,她和夏染不一样,突然玩消失肯定有人找。 夏染送靖橙回集体宿舍的路上,靖橙八卦地问他:“你跟张昊山睡一张床啊?”刚才靖橙借用浴室的房间里并没有男生的行李。 夏染抬手要给她一个爆栗,靖橙机智地躲开了。 “借了个房间洗澡而已。” “这就对了嘛。”靖橙应了一声,笑道,“集体生活还是很有意思的。” 熄灯前大家坐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靖橙不怎么说话,但也坐在一边微笑着听她们聊八卦。 第二天早上的洗漱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幸好靖橙起得早,错开了高峰期。几乎是最后一个同学刚放下牙刷,李子萱就说该下去集合了。 这天首先巩固了昨天的站姿和队列,接着学齐步走,许多人想着“齐步走有什么好学的,小学体育课就学过了”,然后被陈教官教做人,靖橙都被嫌弃“走得软绵绵的”。 靖橙无奈,她学习苦练过的礼仪与军队这一套完全是两个体系,实在难改。 停停练练半个上午过去,几个教官过来叫停,陈教官发令原地休息,然后过去说话。 一班同学交头接耳,观察跟着那几个教官过来、之后无所事事地聚到一旁的十来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陈教官回来后重新整队,向左转向右转来了一遍,接着下令“原地踏步走”,选人的教官视线基本集中在排头几个长得高的男生女生身上,靖橙“很不争气”地走成了同手同脚,观察她这一片同学的教官暗自摇头,移开了目光。 最后被选入的只有两个人,都是女生:邱琪和张茗。她们跟着选人的教官走了以后,一班“轰”地闹了一会儿,靖橙听到后面的林少翔程弘毅他们笑嘻嘻地抱怨:“故意走得很差也好难噢。” 陈教官站在前面说:“你们不用演,一样走得很差。” 一班同学立即噤声,乖乖开始了下一轮的训练,直到这天晚上邱琪张茗回寝室大家的猜想才被证实:她们被选进国旗班了。 国旗班是个很荣誉的事情,被选入的要求也高,最起码得长得高身材好、五官周正,靖橙随大流道了几声“恭喜”“厉害啊”,邱琪矜持地点点头,扭头继续拉着张茗说话,张茗却抱着杨洁哭:“训练好累啊我要死了。” 邱琪张茗走后,靖橙成了第二排的排头,训练间隙休息的时间靖橙附近就没什么人可以说话了,偶尔下意识地回头和男生的排头说话,对上的却是完全不熟的林少翔的视线,只好悻悻回过头来假装闭目养神。 第二天下午原地休息的时候走来一个教官,陈教官原本在和前排的女生聊天,瞥见来人后立即起身敬礼,动作干脆利落,前排女生被帅的小声“哇”了起来。来人把陈教官叫到一旁,陈教官回来后蹲下来悄悄问前排女生:“许静婷是哪位呀。” 被问到的洛雁李子萱有点为难,这一片女生们交头接耳,问题悄悄传开,队伍靠近末尾的一个矮矮壮壮的女生举手,手举得很低,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左顾右盼地找人可能就被忽略了,陈教官赶紧过去:“你跟那个教官过去一下吧。”声音温和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许静婷走了以后女生们拉着陈教官八卦:“什么事啊?” 陈教官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过了半天才憋不住似的问:“她家里是什么人啊?开着军区牌照的车就进来了。” 靖橙第二次注意到那个向来不起眼的女生也是这天晚上,邱琪第一次抛下她和张茗,亲亲热热地坐到了许静婷床上。 高中的军训累吗?苦吗?大学军训的时候靖橙被选入接受阅兵的方阵,定腿定到崩溃的时候她恍恍惚惚地想着,却发现对那遥远的五日不再留有分毫的记忆。这样一想,那五日大概也没有那么累吧? 五天时间飞快过去,最后一天是篝火晚会——名为“篝火”“晚会”,实则等大家到了被重新布置过的操场才发现,没有篝火,晚会也很敷衍。 操场靠近升旗台的那边搭起了简易的舞台,这天没有晚训,夜幕降临之时学生们穿着军训服,每个班排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男女生各两列,在舞台下席地而坐。 H市的八月傍晚仍然热得像蒸桑拿,太阳已经下山,却是余威犹在,空气中的水气被热度蒸腾着,闷得人透不过气来。不仅如此,军训基地的蚊子也很毒,只要被咬了,那个地方就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又痒又疼,格外折磨人。靖橙没坐五分钟就满世界去借花露水,往露出来的脖子、手、脚踝狂喷花露水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哭她的大腿被蚊子隔着厚厚的裤子咬出一个大包,听得她简直头皮发麻,往自己衣服上也狂喷一通。 太遭罪了,也不知道节目值不值得。 接着她就听前面的女生在讨论,晚会的节目是各个班选报上去的,她们班是陈教官指定的女生独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靖橙:现在报病假还来得及吗? 顾依琴幸灾乐祸:“谁去唱啊?” “安可欣。”孙筱涵说,“原本是让李子萱去的,一说必须得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就变成了安可欣。” 快到八点了,整个操场都在各个教官的组织下安静下来,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心,靖橙微微眯眼,过了半天才认出来那个漂亮得像网红的女主持人就是他们班的李子萱——好看的女生化过妆果然能变得更好看。 男主持她倒不认识,听台下的掌声口哨声最响的方位可以大概判断出他是十班或者十一班的。 大部分班级报上去的节目都是唱歌,因为这个晚会是今天才突然通知到各个班的,只有唱歌最不需要特别准备,然而军训基地的话筒音响质量实在不敢恭维,靖橙捂着耳朵偷偷录了一段发给南涧,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倒是回得挺快。 小孩很诚实:这么简陋的演出设备,其实让我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靖橙打字:怎么会?南南在KTV唱歌点击率都有千万。 南涧回了个憨笑的表情,稍稍解释了下KTV和这种晚会的区别,又说起了自己近期的工作安排。 整个操场都很乱,靖橙在夜色的掩护下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南涧聊天,聊着聊着腿上开始痒了,靖橙随手挠了挠,过了一会儿痒的地方多了一处,继续随手挠……如此循环了十来次,靖橙疯掉了,也顾不上手机会不会被收,趁着台下的混乱卷起裤腿打开手电筒照上去:光是左腿小腿上就被蚊子咬出了五个包,个个都圆润饱满,肿得老高。 一旁的杨洁惊讶:“我说蚊子怎么不咬我了,原来都在你那儿。” 靖橙:“……” 前后左右的女生都没这么惨,有人贡献出了花露水风油精,靖橙又喷了一次,收效甚微。舞台上还在鬼哭狼嚎,靖橙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这个时间又不能回寝室,干脆给夏染发了消息,男生很快就回了,靖橙按照他发的定位找了过去。 -- 4.开学 夏染可比靖橙会享受多了,人压根就没留在闷热的室外看劣质的晚会,靖橙猜到了他八成在打球,万万没想到他甚至不愿意呆在室外篮球场,而把室内体育馆打开了。体育馆里灯火通明,空调全开,气温宜人,没有蚊子。 靖橙哭了:早点来找他该多好? 场上十来个男生打球,场下居然已经有了一个观众,原本正目不转睛地看男生们打篮球,见靖橙进来很是敌意地盯着她,靖橙便没坐到她附近,但悄悄多看了她几眼:是个挺漂亮的妹子。直到夏染看到她,叫停了比赛跑过来,张昊山下了场径自去找那个女生,靖橙就懂了:那货又换女朋友了。 夏染去男生们放东西的地方拿了瓶水拧开了递给她:“晚会不好玩?” 靖橙抿了口水,水瓶还给夏染,夏染顺手接过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再低头时便见女生已经卷起了裤腿,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小腿——本应完美无瑕的腿上却多了几大块红肿,夏染被吓了一跳:“怎么搞的?” “蚊子咬的。”靖橙哭丧着脸,“好痒。” 夏染半蹲下,细细看着她的腿,不像是过敏:“只是痒?不疼吧?” “嗯。” 不过是被蚊子叮了几口,女生却委屈得红了眼眶,小鼻子抽了抽,可怜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有男生凑了过来,看他气质肤色便不像学生,靖橙猜测他是教官。 教官弯腰看靖橙的情况:“我这儿有止痒的药,对付基地的蚊子很灵的,要不给你拿来?” 没给靖橙推让的机会,夏染立即应下了。 那人回去拿药膏,夏染送靖橙回寝室拿换洗的衣服,再带她去洗澡,浴室里水声哗哗响起,靖橙隐隐约约听到对话和房门关上的声音,再出来时床头柜上便多了一管药膏。 夏染和往常一样帮她收拾头发,靖橙撩起裙摆给自己涂药膏,左腿涂完涂右腿,小腿涂完涂大腿,涂完腿再涂胳膊,一边涂一边数:左腿八个包,右腿九个,左右臂各四个,惨不忍睹。 夏染站在床边帮她吹干了头发,刚准备去浴室洗澡时便被靖橙叫住了,女生脸蛋红扑扑的,目光些许游移:“我……背上好像也被咬了,我够不着。” 夏染沉默片刻才接过了药膏:“你趴着吧。” 靖橙忸怩半天,背上的痒实在难以忍受,与腿上手上涂过药膏的位置一片清凉舒适形成鲜明对比,终于下定决心。因为不在家里,靖橙穿的是一条长睡裙,她背过身去,咬咬牙,一起掀起了裙摆撩至胸口,然后趴到床上,小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有看到吗?” 好一会儿才听到声音:“有两个包。” 那就不用靖橙给他指位置了。 狭小的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在流淌。夏染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女孩的背部,余光却总是勾着他往下看,看那被白色小内裤包裹着的蜜桃一样的臀,看那一双紧紧并拢着的笔直修长的玉腿,甚至是那小巧的脚踝、纤细的玉足…… 靖橙感受到夏染涂完了药,正想起身谢过便听到男生惊慌的声音:“……你等等!” 靖橙顿住,一直到浴室内水声响起,才慢慢起身整理好衣服。 晚会的第二天一早收拾东西回学校,班主任赵老师不在,一班教室的黑板已经满满当当,大家研究了会儿,发现这居然是座位表。 自在了一个月的教室里一片哀嚎:“不是吧?这么专制吗?” 林昭走上讲台让大家按照座位表换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赵老师提前嘱托他的,反正班长说了就照做呗。现在就算对座位的安排不满也无人可抗议,大家悻悻地收拾东西。已经上了大半个月的课了,课桌早被课本教辅塞满,程弘毅收拾烦了直接搬着课桌走,牵一发动全身,接着也有不少同学有样学样,班上迅速没人老老实实收东西了。 靖橙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唔……第二组第四排,看起来还不错,同桌是谁呢?……洁?杨洁? 女生回头,友善地冲她笑了笑。 邱琪的同桌则是她们的老同学兼大学霸孙筱涵,邱琪满脸惊喜,欢欢喜喜地拖着自己的行李去投奔新同桌了,甚至没顾得上跟靖橙告别。 今年的九月一日二日正好是周末,给了学生们军训完后喘息的时间,九月叁号才正式开学。因为暑期补课的存在,高中生涯的正式开始平凡的像是没有任何象征意义,众人十分自然地进入高中生的学习状态。 广智高中有晚自习和晚自修的规矩,晚上6:108:10上课,称为“晚自习”,八点半到十点才是真正的“自习”时间,称作“晚自修”。晚自修全凭自愿,刚开始的课程比较轻松,靖橙逍遥了几日发觉在家效率实在不高,尤其是跟作业狂魔杨洁同学比起来——有一天靖橙十一点写完作业找杨洁讨论一道自己不确定的题目,杨洁第二天早上才回复她:不好意思啊,你找我的时候我已经睡了。靖橙当下做了留在学校上晚自修的决定。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和夏染一起回家了,家里车不止一辆,司机却只有一个,靖橙怕夏染出去玩需要用车,没个司机跟着又该无证驾驶了,在家时便跟夏染商量车和司机归他,她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家。 夏染愣:“晚自修上到几点啊?” 靖橙无语,万万没想到正式开学一个多礼拜了,这位少爷还不知道“正常”学生会在学校呆到几点。 靖橙留下来上晚自修的第一天,下了晚自习便下意识地去找邱琪,邱琪有些惊讶:“你怎么也上晚自修了?” “对呀。”靖橙十分自然地回答,“去超市吗?” 邱琪犹豫片刻才点了头。 两人并肩出了教室,迎面撞上了一个熟人,双方皆是一愣,男生看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仿佛他只是路过一班教室一样。 直到二人走出了教学楼,靖橙才听到邱琪问她:“你俩现在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了。”靖橙郁闷,“他好像在等人?” 邱琪沉默了一瞬,微笑:“是吗?我也不知道呢。” 靖橙突然想起什么:“楚天是不是也在国旗班?”之前升旗仪式上好像看到他了,但靖橙的位置比较靠后,看得并不真切。 邱琪点头称是,靖橙偏头看她,还未来得及多问些什么,便被一个人拦住了:“好巧呀,又碰到你啦。” 男生一笑便笑出了两个酒窝,那人高高瘦瘦的有点像电线杆,夜色模糊了他的面容,月光却也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有点帅啊。 靖橙暗自评价。 照理说如果和这般颜值的人打过交道她一定会记得的,于是靖橙便坦率地问了:“不好意思啊,我们见过吗?” 小帅哥愣了一愣,连好看的眼睛都睁圆了,过了一瞬又笑得眉眼弯弯:“见过呀,前天中午在超市……” 靖橙想起来了,前天中午她和邱琪同往常一样吃完饭后去超市买冰淇淋,正遇上一群男生打闹嬉笑着,一群人全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长腿,混在人群里也格外醒目,其中好几个人的目光都好奇地在她身上打着转。靖橙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因某人的存在更是早已对大长腿免疫,压根没往心里去。 见靖橙露出醒悟的神情,小帅哥便不多做解释了,笑眯眯地做自我介绍,然后给靖橙塞了个冰淇淋:“最后一个芒果味的,还是从那帮哥们儿手里抢来的呢——不客气。” 小帅哥送完冰淇淋,连靖橙的名字都没问就走了,靖橙终于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邱琪轻轻撞了撞靖橙的肩:“不愧是苏姐噢,这么快有人追了?” 靖橙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天学校超市的冰柜里确实没有这款靖橙爱吃的冰淇淋了。 在学校写作业果然比在家里有效率许多,靖橙不到十点便写完了作业,杨洁比她更快,早早就拿出了错题集整理错题,靖橙趴在一旁看她写字,女生的自己十分端正娟秀,写起只给自己看的错题集都是一笔一划一丝不苟的,杨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拿笔尾轻轻敲靖橙的头,声音也十分温柔:“自己玩去!” 靖橙嘻嘻一笑:“我要向你学习——今天晚上就去买笔记本。” “你就是想买本子。” “哈哈哈,不要戳穿我嘛。” 下课铃打响,两个女生嬉闹着收拾书包走出教室。 “嗨……” “橙橙。” 刚出教室就被叫住了,靖橙回头,看入眼中的是懒散地靠着墙正欲直起身的小帅哥,和似是正巧从教室里出来,吊儿郎当的单肩背着空空荡荡的书包的夏染。 靖橙和小帅哥四目相对了一瞬,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夏染,余光瞥见小帅哥又是一愣,看了看向靖橙走过来的男生,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起身朝反方向走了。 “你怎么来了啊?”靖橙走上前,声音软软的。 夏染低头看她:“都十点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靖橙眨眨眼:“应该还好吧?出学校走十来分钟是地铁站,下地铁就到家了。” “这话你跟爸说。” 靖橙立马不跟他争了,夏染接过靖橙随意地单肩背着的包,刚上手就愣了愣:“这么轻?” “作业写完了,就带了本物理教辅。”刚开学哪能和初叁那年相比,靖橙说着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夏染躲开了,将书包换到远离靖橙的另一只手拎着,没给她抢回来的机会。 “小洁洁你居然不等我!” 杨洁顺口回答:“这不是在等吗?” “咦靖橙也上晚自修啦?还有这位是……” 张茗也出了教室,挽上杨洁的手,两人十分好奇地打量靖橙夏染,还是杨洁比较靠谱:“那我们先走了噢。” 靖橙没来得及拦,杨洁便拽着张茗离开了。 -- 5.月考 从开学到第一次月考快得像仅仅过了一周的时间,靖橙却觉得她付出的努力和初叁一整年加起来一样多,勉强跟上进度的数学,毫无把握的物理,靖橙想起来便汗涔涔的。 现在她只求月考成绩不比入校排名差太远就好。 周六周日月考,周五取消晚自习晚自修提前放学。面对高中以来的第一次考试,靖橙如临大敌,廖晏彦——之前给靖橙送冰淇凌的小帅哥——却说,过不了半年靖橙就会懂,每天至多做叁张卷子的月考胜似放假。 只是现在的靖橙,还紧张得不行。 靖橙学着其他同学将所有书籍通通扔上讲台整齐排好,很快还算宽敞的讲台就被同学们的教科书教辅书练习册挤的只剩窄窄一条走道。 走出教室才看到夏染早已等在门口,靖橙一愣:“你怎么来啦?今天还早着呢,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反正我俩……”“住一起”叁个字还没出口,夏染便被靖橙拉走了,女生甚至紧张地四处张望,确认了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放下心来。 夏染被她的举动逗得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她反应:“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全校都知道我俩每天一起上下学了。” “顺路和……”靖橙也把那叁个字吞了进去,“还是有区别的好吧?” “确实有区别。”夏染点头,“‘住一起’说明我俩真是兄妹,‘顺路’还可以是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 “……”靖橙的回答是捶了他一拳。 两天的考试还算顺利,物理化学生物叁门尚未合卷,于是满满当当六门考试结束,叁天的十一小长假就只剩一天了。考完试的那天靖橙坚决不肯跟夏染一起回家了,男生那边也催着夏染去打球,夏染见天色尚早便也不强求,甚至颇有些乐得自在地玩去了。 靖橙一个人回了家,她难得从大楼一楼进去,这次没人拦她,她下意识地往门卫那儿多看了一眼,坐在高台后的年轻人立马起身微笑鞠躬一气呵成:“苏小姐。” 这人她见过,在这儿当了好几年门卫了。 靖橙没多想便随口问了句:“那个谁呢……”她想了想,从记忆里搜寻出那个名牌上的名字:“陈丽,对吧?” 年轻人面色古怪了一瞬,完全没想到这位苏小姐如此之记仇,但很快调整正常:“陈丽一个月前就被开除了。” “欸?”靖橙愣了愣,“我还想着以后可能从一楼走的多,让她多认认我,免得又尴尬……辞都辞了,算了吧。” 靖橙回了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往常中餐晚餐都是和邱琪一起吃学校食堂,难得有自由选择的机会,靖橙一时竟不知道该吃什么。奶奶派来的王姨会做饭,但王姨从十四五岁就在奶奶家帮工,跟着奶奶的年份可能得是靖橙在夏家时间的叁四倍吧,夏染父亲都是吃她做的饭长大的,相比起支使王姨做饭,靖橙宁肯打电话叫夏染回来做。 大楼里会所的饭早就吃腻了,靖橙拿手机看了看外卖,没什么食欲,便重新换了衣服鞋子出门,打车去了临近商圈却还是不想吃饭,便找了家甜品店吃甜点。正吃着呢,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 廖晏彦:我好像看见你了。 靖橙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不远处有个小帅哥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没一会儿就被廖晏彦的哥们儿发现了猫腻,一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立即推搡着开始起哄,小帅哥一点也不怯场,拿上自己的奶茶就过来了。 “这么喜欢吃芒果啊。”廖晏彦边笑边坐下,猝不及防地伸手在靖橙嘴角轻轻蹭了一下,“这里沾到啦。” 意料之外的身体接触,意料之外的不让人反感。 靖橙仰着头问他:“还有吗?” “还有……”廖晏彦又抬手,这次靖橙躲过了,冲他轻轻哼了一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小帅哥立即笑得更开心了:“没骗你,真的有。” 靖橙拿手机开照相机:“要是没有怎么办?” “没有的话……”廖晏彦顿了顿,等靖橙仔细看过自己后才继续说,“我请你喝奶茶。” 靖橙愣住了。廖晏彦很是得意地笑了一下,去给靖橙买奶茶了。 还没等他买回来,靖橙桌上的叫号器就震动起来,她起身去领,然后展示给还在收银台的廖晏彦看,故作苦恼:“怎么办,我有奶茶了。” 廖晏彦接过收据,自自然然地笑道:“没关系呀,这一杯待会儿咱看电影的时候喝。” ……谁要跟你一起看电影了? 靖橙对这人的自来熟哭笑不得,却没说反对的话,连假模假样地推辞矜持都没有,拿着奶茶端着没吃完的芒果千层去了廖晏彦他们那桌。 这一个月以来和这帮人“偶遇”了无数次,靖橙和他们早就混了个脸熟,廖晏彦的QQ都加上半个月了——与很多人以为的不同,靖橙的QQ号其实相当容易要到,基本上沾亲带故——隔着几届的校友都算——她都会通过好友请求,只不过回不回消息就看她心情了。 靖橙和廖晏彦一直聊的不错,毕竟人比她大两届,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跟她分享的,比如学校附近哪家餐馆好吃啦,比如听说高一的这次周考是哪个数学老师出的卷,他的出卷风格又是怎样的。他们那群人很喜欢在午餐时间混出学校玩,也不知道一群大男生怎么就那么喜欢喝奶茶了,隔叁岔五地还会给靖橙带——靖橙次次都会把钱转给廖晏彦。 靖橙也问过他:都高叁了你们怎么还这么闲啊? 廖晏彦发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高叁了怎么就不能闲呀? 这次偶遇看见了学校外的他们,一帮人从头到脚一身价值不菲的潮牌,靖橙就懂了。 廖晏彦他们原本就是打算去看电影的,票都买好了,只是一群大男生能喜欢看什么?廖晏彦就不跟他们玩了,掏手机问靖橙想看什么,靖橙说她无所谓,廖晏彦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买了跟他们同一场的电影,只不过在远离他们的方位重新买了两张相邻位置的票。 他略有些心虚的解释:“想看这部电影好久了呢。” 靖橙没忍住笑了出来,大方道:“没关系,下次再陪我看别的。” 小帅哥的眼睛立即更亮了。 周日,靖橙醒来已经是九点了,下了楼没瞧见王姨,靖橙只好自己去了厨房。冰箱里有几包速冻食品,靖橙翻到了一包日式煎饺,是伯伯在家时她常吃的早餐。她拿着煎饺研究了一下外包装上印着的说明,平底锅加水煎到水干就行,连油都不用加。 很简单嘛。 靖橙信心满满,想着家里还有个长身体的男生,便把一整包都整整齐齐地码到平底锅里。 夏染一手拎着装了叁明治的塑料袋,一手拎着一袋汗湿了换下来的衣服,打算先去餐厅放早餐,突然听到厨房有动静,慌忙进去,便看到靖橙站在灶台边玩手机,面前的平底锅盖上盖,咕噜噜微微冒着热气。 靖橙一回头也看到了夏染手中的早餐:“你买了早餐呀。” “在做什么?” “煎饺。” “想吃煎饺还是叁明治?” 靖橙为难地蹙起秀气的眉,夏染知道她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好意,便把叁明治放进冰箱,衣服扔进洗衣机,边卷袖子边回了厨房:“去外面等着,我来吧。” 靖橙后退一步,将灶台让给夏染。 夏染揭开锅盖看了一眼,水加的有点多,幸好还没开,不然该漫出来了。他用锅盖挡着不让煎饺滚出来,小心倒出一半水,重新盖上锅盖。 靖橙有点郁闷,怎么煎个饺子都得夏染帮忙。 “去外面等吧?”夏染又问了一遍。 靖橙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王姨的声音:“呀,少爷怎么进厨房了?可别伤着自己了。” 阿姨匆匆进来,靖橙脸一白,不等她想出借口便听夏染说:“有点饿,煎几个饺子吃。” 王姨忍俊不禁:“六七点才吃过早餐现在就饿了,男孩子还是消耗大噢?”她说着便上前试图接管灶台,被夏染拒绝了:“您别管,马上就好了。” 王姨扫了一眼平底锅,见确实快好了,便叮嘱了几句“看着点别糊了”“吃完了锅碗都放着我来收拾”,临走前还对靖橙苦口婆心:“小姐别光看着呀,有时间也学学做饭吧,一个女孩子,不会做饭怎么……” “我家的女孩子不用会做饭。”夏染偏头扫了王姨一眼,脸上是一如往常的漠然,靖橙的心脏却仿佛漏跳了一拍。 王姨被他噎了一下,悻悻地离开厨房,靖橙从她进来到离开以后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夏染揭开盖子,将水汽放出来,眼睛盯着平底锅继续煎,嘴上问着靖橙:“中午想吃什么?” “清蒸……”靖橙顿了一下,改口,“出去吃吧。” 夏染笑着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清蒸鲈鱼是吧?我知道了。” 刚考完试是没有作业的,难得有空,靖橙练了会儿舞,一上午便过去了。午饭夏染真的蒸了鱼,还做了几道别的菜,王姨又跟在他旁边唠唠叨叨,夏染被她烦的要死,一句话把她怼出了厨房:“男生怎么不能进厨房了?我爸以前在家就天天做饭。” 靖橙原本打算去厨房帮忙(偷吃)的,正巧听到两人的对话,果断掉头就溜,直到夏染叫她才去了餐厅。吃饭时只有靖橙夏染二人,两斤重的鲈鱼呀,几乎是被靖橙一个人吃完的,没吃主食,连她同样爱吃的可乐鸡翅都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个。 靖橙吃鱼很快,桌上只有夏染,也用不着顾及吃相或谦让,看得夏染直摸着她的脸笑:“可真是只小猫咪。” “你也吃你也吃。”靖橙百忙之中抽空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夏染碗里,夏染一根一根挑去骨刺,夹到靖橙碗里。 吃完饭以后回房间整理了一下这一个月的学习资料,看看时间才下午叁点,靖橙想了想,拿着手机去了客厅,找了部美剧投屏到电视上看。 过了会儿夏染下楼去厨房拿饮料,男生边下楼边问她:“在看什么?” “咦你在家呀。”靖橙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夏染拿了一罐可乐一杯酸奶,酸奶递给靖橙,可乐放到茶几上,拉上窗帘,关灯,再回来时可乐已经不见了。 女生目不斜视地看电视,夏染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坐下,靠近她的手绕到她另一侧腰,不轻不重地戳她,靖橙笑着躲他的手,这么一躲便撞到了夏染身上,被夏染牢牢抱住了:“我可乐呢?嗯?” “什么可乐?你拿可乐来了吗?”靖橙装傻。 夏染继续挠她痒,靖橙被他戳得眼泪都笑出来了,只得连连告饶:“茶几底下茶几底下!别挠啦!!!” 夏染哼了一声,弯腰摸出了被藏起的可乐,靖橙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抱怨他:“老是挠我痒,来来回回就这一招,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啊?” 夏染学她说话:“老是藏我可乐,回回都放茶几底下,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啊?” “你知道在茶几底下还挠我痒!”靖橙怒气冲冲地掐他,两人笑闹在一起,女生又被抱住了。 拉上窗帘后房子里变昏暗了,氛围好得像是在电影院,靖橙舒舒服服地靠在夏染肩上喝酸奶,这才想起夏染刚下楼时的问题:“绝命毒师,这几天刚开始看,还是第一季呢。” 两人靠在一起看电视,偶尔血腥的镜头把靖橙吓得一抖,一只温热的手便覆上她的眼。靖橙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刮得夏染手心痒痒的,这种痒随着神经一直传到了心底。 剧情不紧张的时候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靖橙问他:“早上是去晨练了吗?” 夏染摇头:“去了俱乐部。” “啊。”靖橙轻轻叫了声,“还在练格斗啊?” “嗯。”从鼻腔里共鸣出简短的一声回应,夏染没有多做解释。 靖橙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调,不动声色地更靠近了他一些,小心感受着背部贴着的紧实肌肉,过了好久夏染才声音暗哑地说:“……别乱动。” 脸蓦地烫得像被火烧,靖橙赶紧坐直了身子,不敢回头,声音小小的为自己辩解:“刚刚靠的有点儿不舒服……” 腰上多了一只手,男生已愈发有了成熟男性的身量与力气,那只手微微使劲,靖橙便更紧地贴到了夏染胸口。 “这样舒服吗?”耳朵贴在他胸口,声音经骨血传播进了她的耳,闷闷的,男生略高的体温烫得她的血液都鼓起了小泡。 心中蔓延开来的情绪太过奇妙,不能这样了。 不能纵容自己沉沦了。 靖橙轻轻握住夏染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小心推开了,站起,慢慢伸了个懒腰,那一小节藕白色的腰身又落在夏染眼中:“好困呀,我去睡个午觉好了。” 女生落荒而逃,夏染目送她上楼,放松了身体重新靠在沙发上,电视上的剧情还在继续,在男生脸上投射出明明暗暗的光影,遮掩了他的情绪。 -- 6.告白 广中的考试成绩向来出的飞快,返校后的第一天中午排名表就贴在了墙上。 待围在排名表前的人少了些,靖橙终于也按耐不住去瞧个究竟。靖橙考得不算差,年级24,她原本最担心的物理居然是年级第叁班级第二,这一个月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然而数学和化学的分数却都不高,尤其是化学,甚至排到了单科两百名开外。 尽管和入校时的全市第十一的排名有一定差距,但总的来说还算过得去,靖橙松了一口气。 杨洁总排名一般,但化学很好,靖橙看着她年级第一的单科排名目瞪口呆,下定决心一定要抱好这个大腿。年级第一不出所料仍是林昭,靖橙耐心的找着邱琪的名次,只是没想到……从头看到了尾,邱琪居然考了班上的倒数第一。 靖橙知道邱琪只能算有几分小聪明,平时也不是特别用心,可没想到居然会考这么差。靖橙暗自瞥着和她隔着几个人的邱琪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干脆……啊干脆当没看到等邱琪来找她吧,毕竟成绩相差太大不管靖橙如何好心都有被误以为炫耀的可能性。 邱琪却没有和以往一样来找她。 隔了一天的中午吃完饭后,邱琪找国旗班的学长学姐有点儿事,靖橙陪她上去,邱琪去找学姐了,靖橙百无聊赖地站走廊上研究高叁的光荣榜……然后在前五十找到了廖晏彦。 靖橙目瞪口呆。 虽然只是勉强进前五十吧,但想想廖晏彦平时吊儿郎当叁天两头跑出去玩,再想想自己一个月顶多出去玩一次的苦学……靖橙觉得上苍可真是不公平。 背后不知为何闹腾起来,靖橙还没来得及回头,左肩就被人拍了一下,她立即从右边回头……于是亲到了一个人的脸。 那个班闹得更大声了。 “……凑这么近干嘛?” 廖晏彦笑得格外无辜:“我不是拍的左边吗,为什么要往右边看?” 这是近期格外流行的一个恶作剧,人站一边,故意去拍前面的人另一侧的肩,玩的好能来几个回合的捉迷藏。靖橙决定回去好好教训一下给她养成了错误的条件反射的张昊山,但她也知道廖晏彦凑这么近绝对是故意的——毕竟以两人的身高差,除非刻意,廖晏彦的脑袋怎么着也不会和靖橙在同一水平线上,对吧? 靖橙扭头就走,廖晏彦在后面拉她袖子,秒变脸,可怜兮兮地:“亲都亲了,不对我负责吗?” ……去死啊。 邱琪办完事回来就看见靖橙跟一个陌生的小帅哥拉拉扯扯的,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装没看见。 靖橙赶紧叫住她,甩开廖晏彦追了上去:这要是不解释清楚被夏染知道了…… 靖橙突然停住脚步。 她为什么要怕被夏染知道? 靖橙不追了以后,邱琪反倒也不跑了,两人一前一后停步,邱琪转身,方才脸上的尴尬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戏谑:“厉害啊,这就在一起了?” “……没有。”靖橙否认,“暂时还没有。” 果然没过几天夏染就知道了高叁那边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和靖橙一起回家时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听说你最近认识了几个高叁的?” “对呀。”靖橙坦然,“廖晏彦,高叁一班的——刚开学的时候你俩好像就碰到过,怎么了?” “没怎么。”夏染顿了顿,“就是奇怪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两人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靖橙都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夏染第一次听到“廖晏彦”这个名字却不是从靖橙口中。 “又不熟,有什么好说的?”靖橙反问,夏染便不作声了。 靖橙偏头看了一眼夏染,这一眼让她的心跳仿佛空了一拍,她硬生生忍住了那种失重一般的不适感,紧紧抿着唇,没有多解释哪怕一句。 真实的高中向来是无趣的,何况是重点高中。烫染头发会开处罚单,迟到或是忘带课本没人会替你受罚,老土的校服连合身都难以做到,学习新知识、复习准备考试、考试、继续学新知识……一个学期下来顶多便是五个这样的循环。每天都过得满满当当,日子便飞一般的逝去。 上午五节课把数理化轮了一遍,数学和化学还都是丧心病狂的两节课连堂,尽职尽责的老师中间都不带休息的。靖橙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熬到第五节课下,周老师讲得正尽兴又拖了堂,完全忽视了讲台下急着去吃午饭的小萝卜头们滴血的内心——老师你有人帮忙带饭,可我们没有啊啊啊!——依稀记得刚开学时林老师还宣称自己“时间观念特别好,从来不拖堂”事实上从第二周开始就本性暴露,靖橙已经连续一个多月在周二中午与周四晚上吃方便面或者零食了。 下了课邱琪来找靖橙,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她前座,痛苦地趴在靖橙桌上:“我吃方便面吃得要吐了。” 谁不是呢?靖橙叹气。 张茗来找杨洁,好奇的目光在邱琪靖橙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直接问靖橙了:“叫你男朋友帮你带饭啊。” 这个称呼让邱琪低头抿嘴笑了一下,靖橙瞪圆了眼,满脸惊讶:“我哪儿来的男朋友?”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张茗飞快改口,但脸上分明是“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不过呢,不管是不是男朋友,肯定会有人愿意帮你带饭的。” 四个女生磨磨蹭蹭地都不想动,反正去了食堂也是要么面包要么泡面,干脆等人少了再去,之前出去的林少翔突然折了回来,站在教室门口满脸揶揄:“靖橙,有人找。” 谁?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靖橙起身,却是没想到等在外面的人是廖晏彦。 小帅哥永远是这副笑眯眯的样子:“今天是不是又被拖堂了?一起出去吃?” 靖橙的眼睛“刷”地亮了。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张茗还在纠结“没有出入证怎么出去”,廖晏彦奇怪:“要那玩意干嘛?”学校门口靖橙五人与廖晏彦的朋友汇合,几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暧昧笑容,拍着廖晏彦的肩跟他挤眉弄眼,用嘴型说“真约出来了?”、“可以啊你”。 靖橙被他们起哄惯了,只和邱琪牵着手,淡定地假装没看见,杨洁张茗四目相对,又对上了邱琪的目光,一行十来人浩浩荡荡地直接出了学校大门,没人向站在门口查证件的保安出示出入证。 周日是难得的休息日,一周半后的期中考试却像一座大山压在靖橙头顶。这是第一次广智高中、师大附中、外校的叁校联考,靖橙心里没底,生怕自己在如此重要的考试中掉链子,除了写完作业还得好好复习,在家学习实在是没效率,靖橙磨蹭到九点多,干脆收拾东西,去图书馆! 一个人去图书馆未免也太孤单了些,靖橙尚且在犹豫着,双手已经不听大脑指挥地发了一条消息出去:“一起自习吗?” 等她洗漱完才看到邱琪的回复:“有点不舒服,我就在家复习吧。” “怎么了?生病了吗?”靖橙关心。 “没事,可能昨晚没盖好吧。” 靖橙放下心来,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想了想,试探性地给廖晏彦发了条消息,可是一直等她换好衣服那边都没有回信,她便不再等了,收拾好书包直接出门。 搭地铁去省图书馆也有十几站路,幸好人不多,靖橙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干脆打开背单词软件继续背SAT单词,虽然这些单词高考也没用,但是妈妈说不能让一场考试把自己限制住了。 背着背着靖橙便想起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被妈妈接去美国她新组的家庭小住。John叔叔儒雅风趣,对待妈妈周到体贴,与苏尚瑞是截然不同的。小Daniel已经五岁了,活泼好动爱闹腾,喜欢抱着妈妈撒娇,没怎么学过中文,却会甜甜的叫靖橙“姐姐”,想来是靖橙赴美前妈妈特意教他的吧。 这是靖橙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人”,靖橙是这个家庭里可有可无的外人。 上个暑假,妈妈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在美国读高中。靖橙知道妈妈是想补偿她,可是她失去的一切早已无法被补偿,抚养靖橙长大的不是她。 脑海里蓦然跳出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的笑容,与和夏染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亮起的灼灼目光,靖橙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热得发烫的心脏。 省图,靖橙在阅读区找了空位坐下,这个区域是四人一张大桌,同桌的人看起来是大学生。在图书馆安静肃穆的氛围里,靖橙的心果然也静了下来。 她耐心地与数理化纠缠,写完一科的作业,揉揉眼睛伸伸懒腰,没想到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长直发瀑布般披在身后,波西米亚风长裙也是极美,身材高挑却干瘪,只看背影倒是好看,和平日里的靖橙极其相似的装扮,不知怎么的就是少了那分灵气—— 邱琪? 她不是身体不适在家自习吗? 去打招呼吗? 靖橙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又继续埋头学习了。 临近晚上,廖晏彦的回复姗姗来迟,靖橙看看时间便问他吃了晚饭没,男生十分上道,立马表示还没吃,希望能请靖橙吃饭。 靖橙不想一个人去餐厅,顺势便答应了。 谁也没想到她在省图附近的商场又遇到了邱琪。 临街的落地窗视野不错,邱琪眼含仰慕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说话,少年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是被窗外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邱琪困惑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苏靖橙和……廖晏彦? 邱琪呼吸一窒,靖橙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去自习了吗?——她也是去的省图自习吗?邱琪看看面前的男生,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面容姣好的男孩女孩一路打打闹闹,夜幕降临,霓虹灯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流光溢彩的剪影。 过去站在她身边的,只有他……楚天望着他们,一时失神。 他们没注意街边餐厅里的一对食客,邱琪长出一口气,没想到不到一分钟后便听得迎宾热情的招待:“欢迎光临!先生两位吗?里边请——” 不详的预感让邱琪迅速低下了头,男生一路都在夸夸其谈,女生掩唇轻笑,声音越来越近,果然—— “邱琪?”靖橙略带惊讶。 邱琪只得抬头,微笑得十分勉强:“好巧。”邱琪看靖橙,男友风灰白格子衬衫长得半遮住了热裤,便将前襟随意的扎了进去,袖子有些长了便挽了几折,衬的白雪似的手腕更为小巧可爱,纽扣松了最上的两颗,露出精致锁骨,腰身剪裁得也是极为恰当,马尾扎的随意,几缕碎发软软飘舞着,却平添了几分俏皮。看似普通随意的装扮,配上靖橙宽肩细腰大长腿,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净是妩媚与……性感,坐在邱琪对面的男生早已挪不开视线。 原来现在流行起这种风格了吗?邱琪失望地想着。 若是让靖橙听见邱琪这般诽语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什么叫“看似普通随意”?她真的是随手抓的衣服穿啊,别的不说,就她这样的平胸哪里性感的起来啦? “和阿姨一起来吃饭吗?”靖橙随口问着,视线不经意间后移,待看清邱琪对面那人后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楚……楚天?” 期中考试结束后,靖橙帮着打扫教室,耳边叽叽喳喳的全是女生们的聊天。 她听见邱琪自信满满地跟不知道是谁说:“应该还行吧……除了生物以外这次考试还挺简单的。” 简单?靖橙目瞪口呆,她怎么觉得数学出题老师挖了不少坑……靖橙抿抿嘴,又趁着扫地的掩护更深的低下了头。 广高的学生早已习惯了周六一整天的补课,但联考的额外好处是广高会迁就师大附中与外校的作息安排,这两所学校又以活动丰富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强闻名省内外,自然不会在周末排课。于是老师们在周六周日集中阅卷,没老师上课学生们自然平白赚了个双休。 靖橙考了叁天试就叁天没搭理廖晏彦,趁着靖橙考完,廖晏彦赶紧约她出去,这次的说辞是“兑现一个月前说好的电影”。靖橙闲着也是闲着,可有可无地应了。两人约的是周六下午叁点见,靖橙一样懒得打扮,马尾T恤牛仔就去了,廖晏彦倒是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连平日里总是会翘起一撮的头发都乖顺得不得了。 男生买好了奶茶在商场门口等她,见靖橙到了,便把奶茶插上吸管,靖橙伸手去接,廖晏彦却避过了她的手,将吸管送到她嘴边:“尝尝看喜欢哪一种?” 靖橙就着他的手分别尝了一口两杯奶茶,选中了第二杯,廖晏彦喝了一口她选剩下的奶茶,然后特别得意地笑了:“这算不算和橙橙间接接吻了?” “……”靖橙沉默片刻,重点似乎完全跑偏,“叫我苏苏吧。” 廖晏彦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转眼便又从善如流地笑着叫她:“苏苏。” 华灯初上的时候廖晏彦试探地牵住了靖橙的手,靖橙让他牵了会儿,借着去看橱窗里展出的包的时候巧妙挣开了。廖晏彦沉默片刻,拉着靖橙的手腕把她拖进商店要给她买下那个包,靖橙躲得更远了:“我有包啊,懒得背而已。” “你有再多也不是我送给你的呀。” “我俩什么关系啊你就要送我这么贵的包。” 这话说的太狠了一点,四周似乎寂静了一瞬,不少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廖晏彦终于觉得有点难堪了,可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凑上去可怜兮兮地拉靖橙衣角:“你不喜欢我了吗?” “苏苏,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吧?” -- 7.初恋 早自习的时候赵老师拿着排名表走进教室,没贴出来,只是紧绷着脸抓人出去谈话,一时间同学们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林昭孙筱涵等排名年级前十的学霸自不必多说,毕竟连周考结束赵老师都会帮他们分析试卷。而靖橙只属于第二梯队,她紧紧抿着嘴,一瞬不瞬地盯着课本,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无意识地拿起水笔在指尖转动,却像个新手一样隔上几秒钟就 “啪”地一声掉落在课桌上。接着几个平时成绩倒数的也被依次叫了出去,邱琪也在其中。 她红着眼回来的时候,靖橙似有心灵感应般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下了早自习,交分科申请表,靖橙自然填的理科。一切都有条不紊。待表交了上去,邱琪早已和往常每一个周一一样不见了踪影,靖橙知道她是去国旗班准备升旗仪式了。她轻轻叹气,上次邱琪没考好似乎就被赵老师要求退出国旗班,看来她没有照做。 进行曲响起,众人纷纷站起叁叁两两地往操场走。 “筱涵!”靖橙叫住了邱琪的同桌,低声问她邱琪考的怎样。 “虽然不是最后一名。”孙筱涵说,“但还是倒数。” 靖橙微微一顿,又追问道:“你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孙筱涵先是摇头,想想却又补充道:“不太清楚,不过她好像在怀疑数学是不是改错了或者她填错了答题卡。而且……生物也没及格。” 靖橙听着,心里有了数。 “苏姐你有没有听说……”江莲顾依琴和孙筱涵形影不离,此刻是顾依琴犹豫地问道,“听说这次考试后会重新分班?” 江莲与孙筱涵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目光迅速转向靖橙。靖橙轻轻“恩”了一声:“也不算重新分班吧……平行班会拆两个班腾编制,选文科的单独组班,再就是平行班里九月、十月两次考试都在年级前五十的会调到我们班,两次都在前一百的调到二叁班,对咱们影响不大。” “那……”江莲看着靖橙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次有末位淘汰吗?” “听说是有的呢。” 听说?听谁说的呢? 邱琪。 什么时候? 那次步行街的偶遇。 靖橙失口叫出那人名字的时候,邱琪神色间已是藏不住的狼狈。靖橙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楚天,男生毫不避让地与她四目相对,良久后靖橙扯扯嘴角,自嘲般地笑了一笑,拉着一脸好奇的廖晏彦离开了。 他和她早就没关系了。 那一天,邱琪还是在餐厅找到了靖橙,拉着她的袖子急着解释:“靖橙,我……” 靖橙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 廖晏彦探究的目光在两个女生身上转了个来回,依然什么也没说。 靖橙仰头直视她,分明是仰视的姿势,她的气势却远胜与站着的邱琪:“你说。” “我……”邱琪的目光掠过靖橙不带任何情绪的精致面容,游离了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般与她对视,“跟你说我不舒服是我不对,没跟你说一声就约楚天出来也是我不好,但我只是想让他帮我补下数学,赵老师说期中考试后就会末位淘汰了,你知道的我上次月考就考的不好。而且,而且你也有男朋友了……” 靖橙只觉得自己满心荒谬:“男朋友?” 邱琪的目光投向靖橙对面的男生,男生挠头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还没追到呢。” 邱琪愣了愣,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不管怎么样吧,你跟楚天分手有小半年了,也该过去了吧?” 靖橙冷笑逼问:“你明知道我曾经有多喜欢他,有什么脸和他在一起?” “那你呢?”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知道我喜欢了他多久吗?” 邱琪还记得靖橙说过她是靖橙在初中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邱琪总觉得靖橙像是一只蜗牛,一眼看去便只能看到那个沉重的壳,那是她背负着的沉重负担,可是慢慢的,内向沉默的蜗牛胆怯又小心翼翼露出了小触角,邱琪这才发现小姑娘原来是古灵精怪的小可爱。 那个时候的友情单纯又干净,是上课打瞌睡时悄悄掐自己的手,是回答不出老师提问时推过来的写了答案的小纸条,是帮她改作文时气恼又没办法的嘟囔,邱琪总是腆着脸冲她讨好地笑,然后把自己写完了的竞赛讲义推给靖橙:“你帮我改作文,我给你讲数学题,咱们是绝配!” 可是到了后来,靖橙还是会一篇一篇地帮她改作文,但是不再需要邱琪给她讲数学题。 邱琪很难欺骗自己,靖橙远比她聪明,从普通课堂上靖橙举一反叁的能力便可见一斑,她能给靖橙讲竞赛题只是因为靖橙小时候没学过奥数,而她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奔波在数学培优班里。再到后来,靖橙恶补了奥数,得了老叶的青睐,有了许多新朋友,她不再需要邱琪了。 靖橙依然对邱琪很好,会送给她好看的发卡,会在她走神时提醒,会一篇篇地帮她改错别字和病句,邱琪却觉得这种“好”是浮于表面,再也没有触及两人心底。 两人真正的疏离是从楚天开始。 邱琪和楚天小学时都在奥数的区集训队,自那时起他们便认识了。楚天对谁都很好,那种“好”是带去教室的糖总会平均地分给每一个小女孩,是会专注认真地看着每一个与他说话的人,一直看到脸皮薄的女生红着脸落荒而逃。看到这一幕时,邱琪心里的小人总会得意洋洋地叉腰狂笑:就凭你们也敢喜欢楚天?就算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会是你们的!那个时候的喜欢幼稚又真挚,邱琪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感情,她大大咧咧的形象是这份幼稚的感情最好的掩护,她能与楚天称兄道弟,与他嬉戏打闹,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于楚天而言应该也是特别的吧,只要有这些许的特别,等到他们长大……这小小的特别或许足够让她鼓起勇气站在楚天面前大大方方地表露心迹。 直到后来,楚天遇到了靖橙。 邱琪对靖橙的第一次产生类似“不满”的情绪源于初二时体育课上的一个意外。初二上学期期末体育200米测试,邱琪和靖橙一组,过弯道时邱琪跑出了自己的跑道,不小心绊倒了靖橙。 邱琪扶着她去了医务室,女生看着也没什么事,只在医生卷起她的裤腿露出渗着血珠的膝盖时微微皱眉,用手机拍了张照,邱琪心中一紧,开玩笑般问她:“你不会要发空间说我害你摔跤了吧?” 靖橙一愣,无奈笑道:“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故意的。” 这个回答让邱琪的心情莫名地更加糟糕,她含着几分委屈私下里跟楚天抱怨这件事,只说到“今天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我不小心绊倒了靖橙”,男生的脸色立刻变了,焦急地问她:“摔得重吗?” 邱琪揣摩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不重,只是摔破了皮——你生气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楚天松了口气的同时平缓了神色,微笑道:“没有啊,你又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因为“我不是故意的”还是“靖橙摔得不重”而没生我的气呢? ——所以,如果我是“故意”的,你就会因苏靖橙而生我的气吗? ——我俩朋友了这么多年,她又是你什么人? 不安如蚂蚁般细细密密地蚕食着邱琪的心。 邱琪发现靖橙好像也喜欢楚天时,已经晚了。靖橙最好的异性朋友是尚未脱去稚气的南涧,除此以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那个二世祖“哥哥”夏染身上。邱琪想,大概这就是她一直自欺欺人地觉得“反正靖橙也不喜欢楚天”而放松警惕的根本原因。也是那个时候她愈发深刻地明白,靖橙远比她聪明,她小心翼翼绞尽脑汁花了快四年才拥有了那么小小的一点点的特别,靖橙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站到了楚天身边。 楚天向靖橙表白以前问过邱琪,他说邱琪你是靖橙最好的朋友,你觉得她喜欢我吗?哪怕一点点。 邱琪大脑一阵轰鸣,心里可悲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 可是楚天远比她以为的不自信,就连试探邱琪时都是目光飘忽而胆怯的,邱琪揪心许久,第一次选择了出卖自己的朋友。 她回答说,好像没有诶。 一点点也没有? 邱琪想了想,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楚天低头沉思许久,再次抬起头时却是目光坚定无比,他说:我还是想试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 楚天没说完便噤了声,邱琪后来想起这一幕时,恍恍惚惚地觉得他未说完的话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夏染在一起。 那一次,是楚天赢了。他抢在夏染之前向靖橙告白,然后在心脏像是脱缰野马的马蹄声的鼓噪中无比珍惜地将靖橙拥入自己怀中。 后来靖橙曾毫无保留地向邱琪坦诚,就算没有楚天她也不会接受夏染的,她和夏染是……唉,是孽缘。 邱琪面带微笑地听靖橙抱怨,心脏一抽一抽的钝痛着。孽缘,就是因为你的所谓“孽缘”,不想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的骄傲的小王子放下矜持,第一次将自己公平公正的心脏划分成两个部分,苏靖橙和其他人。 于楚天而言,邱琪仍然是特别的,因为她是靖橙最好的朋友。 重新认识到这一点的邱琪无可言说地难过着。 邱琪动过很多小心思,她知道很多靖橙的小缺点,假装不经意地同楚天提起时,看到的却是他愈发兴味盎然的眼神,兴致勃勃地追问:真的吗?喃喃自语般地琢磨:怎样才能看到呢?邱琪愈来愈沮丧,因为她说的越多,越能看清楚天对靖橙有多么喜爱。 唯一能让楚天动容的还是夏染。邱琪越来越能看懂楚天那张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暗藏着的波涛,她告诉楚天:昨天晚上靖橙逃晚自习是去找夏染了;今天早上靖橙无精打采好像是因为昨天跟夏染一起喝酒;靖橙要辅导夏染功课呀,当然会拒绝跟你去图书馆。 她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地让楚天与靖橙产生隔阂,这样做的时候,她无比痛快,也无比痛苦,一边是四年的暗恋,一边是一年多的最好的朋友,孰轻孰重难以分辨,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力量推着她这么做。理智告诉她这不是靖橙的错,靖橙既不知道她喜欢楚天,也没有逼着楚天不喜欢她,可是感性上,她没办法不去怨恨。 他们在中考前两个月莫名分开,靖橙给所有人的解释是“中考后再说”,可是直到后来他们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靖橙再没主动联系过楚天。这对不算恩爱的小情侣之间的感情本就摇摇欲坠,楚天没找靖橙,靖橙便也没再联系他,楚天愈发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找她,手机上停留在四个月前的对话似乎是两人间的默契。 形容憔悴的楚天问邱琪:“她到底什么意思啊?”不等邱琪回答,便摇摇头自嘲:“她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 终于意识道自己真正失去了靖橙的楚天颓废了很久很久,邱琪竭尽所能地安抚他,心中却是快意无比。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孩,在靖橙眼里却似乎什么都不是,她依然跟别的男生保持亲密,依然将所有课余时间全部花在别的男生身上,邱琪目睹了她珍爱的男孩所遭遇的劫难,突然顿悟了,推着她离间靖橙与楚天的那股力量,叫嫉妒。 而现在,“嫉妒”早已演变成了足以吞食人心的恨。 她得感谢靖橙,没有靖橙的决绝漠然,她又怎么会有可乘之机呢? -- 8.决裂 一直到第一节课的预备铃打响,围在贴在黑板旁排名表周围的同学终于散去了一些,靖橙总算有机会看到自己的成绩。 年级二十一班级十六,居然比上次还好一些,靖橙终于松了口气。这次考试科科都难,出题的是师大附中的老师,给了广高一个狠狠的下马威。靖橙这个月里在化学上下了很多功夫,却仍然只有七十多分,单科排名虽上升至年级叁十多,仍比前十少了近二十分;物理也没第一次月考那样强势,只是年级叁十多的普通水平;数学自上次月考后便逐渐如鱼得水了,但132的分数只能算马马虎虎。尽管语文英语生物都有极高的分数,总成绩也只能排在二十名开外。 周一上午的课程终于结束了,靖橙扔下笔抬头习惯性地往向邱琪,却见她头也不回地混在人流里走出了教室。靖橙自嘲般笑了笑,邱琪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她究竟在期待什么? 收回视线,靖橙捏着饭卡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人去食堂吗?可是……没等她理出头绪便看到有人在教室外探头探脑,靖橙愣了愣:廖晏彦? 男生也看到了她,立即眼前一亮:“苏苏!” 廖晏彦声音不小,还留在教室里的人纷纷往门口看去,看看廖晏彦,再看看靖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我懂了”的笑容,靖橙无奈,赶紧出了教室:“你怎么来了?” “一起吃饭?”廖晏彦征求她意见。 靖橙心里有些别扭,上次在学校跟廖晏彦一起出去吃午饭,一是因为确实食堂没饭了,二则是有邱琪杨洁她们一起,那种“约会”的感觉会淡一点,只是现在……靖橙抿抿嘴,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廖晏彦抢先开口了:“你上次说咱俩刚认识不久还不了解,那就多相处多了解嘛,是不是这个道理?” 靖橙犹豫片刻,终究是轻轻点头,廖晏彦立马开心地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女生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便也听之任之了。 上次廖晏彦告白她拒绝了,但不可否认,靖橙不讨厌他,她也明明确确这么答复廖晏彦了:“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不然今天也不会跟你一起出来玩,但是——咱俩才刚认识多久,我连你为什么喜欢我都不知道。” 廖晏彦理所当然的回答反倒让靖橙心动了一瞬:“‘不喜欢’才需要理由,‘喜欢’不需要。” 刚考完试作业通常都不多,大多是订正试卷之类的,当然了弱智的错误也会被罚做同类型的题目。毕竟成绩还过得去,压抑了小半个月的靖橙决定继续给自己放假,不上晚自修。于是她刚吃完晚饭便跑到九班,随便抓了个男生告诉他她找夏染,那男生先是一怔,满脸意外地盯着靖橙看了会儿,乐了,回头就冲教室里吼了一句:“夏少又有美女找!” 靖橙原以为最差的情况也只是被无端起哄了,没想到教室里的男男女女竟嗤笑着冲教室外的靖橙指指点点,偶尔几句“又来个不知死活的”类似的话飘进靖橙耳朵。 这是以为靖橙是来告白的吗?还是单相思那种? 九班居然还有人不认识她? 骄傲的靖橙黑脸了。 于是捋了捋头发准备帅气地替老夏挡桃花的张昊山还没出教室就看到了一个黑化的苏姐。 “苏苏!”靖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张昊山腿都快软了,夸张地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几步,“砰”地一声撞到了讲台。 夏染戴着耳机写作业没听到那声“苏苏”,被那声巨响惊到便疑惑地冲张昊山皱眉。 张昊山回头叫他:“老夏苏苏找你!” 靖橙怎么来了?夏染一怔,慌忙扔了笔和耳机大步冲出教室。 ……怎么回事?九班人n脸懵逼中,张昊山已经愤怒地揪住了刚刚被靖橙随手叫住的男生的衣领:“傻逼那就是苏靖橙啊!” “抱歉我刚刚没听到……真没听到。”夏染有些慌乱地认错。 靖橙忍了又忍,总算没把气撒到夏染身上,只是声音与神情仍带了几分冷淡:“今天我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啊?!”因为刚刚他们胡乱的猜想吗? 靖橙感受到夏染情绪的变化,赶紧安抚:“我今天不上晚自修。” 夏染松了拳头,眼底神色变了几变,终究只是温和地看着靖橙:“那下了晚自习一起走?” 靖橙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你好好上自修,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夏染坚持。 “八点下自习路上人正多,不会有事的。” 靖橙少见地如此抗拒,夏染沉默良久,眼底浮现一抹悲哀:“是因为……廖晏彦吗?” 这天晚上是化学晚自习,刘老师没讲卷子只让同学们自己订正,她则是一个个地找同学出去谈话、分析卷子。直到化学答题卡发下来靖橙才知道自己怎么只有七十多分,平时觉得不重要的一个无机物的性质记混了,于是一整道无机推断的大题从头错到尾,整整十五分靖橙看着心都在滴血,赶紧地打开课本查漏补缺,弄清楚其他错题与虽然做对但考试时没把握的几道题后,又拿出五叁狠狠地刷了一节课的无机推断。 在这期间靖橙一直竖着耳朵,担心没听到刘老师叫自己。可是她等啊等啊,直到等到她悠闲地坐上讲台喝茶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所以说是已经放弃自己了吗?靖橙抿抿嘴,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这种失望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廖晏彦来班上堵她,见到高高瘦瘦的男生靖橙才想起来自己忘跟他说了,男生为不能陪她逛操场表示遗憾,然后试探着问她:“你一个人回家?要不我送你?” 靖橙下意识摇头拒绝:“没事,不麻烦你,你去上晚自修吧。” 廖晏彦笑嘻嘻地伸手搂她的腰:“不麻烦不麻烦,送女朋友回家是我应尽的义务。” 靖橙红着脸狠狠剜他一眼:“我还没答应呢!” “夏哥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又被小女朋友为难啦?”对面沙发上一起喝酒的人调笑喝闷酒的夏染。 哪来的女朋友,唯一心心念念的人根本不能追,现在眼看着要被别人追到手了。夏染又灌了自己一大杯酒。 “去去去,有酒还堵不住你的嘴?”张昊山伸长了腿踹那个人,揽着夏染的肩安抚,同时若有若无地遮住了夏染的视野,酒吧里的强劲音浪避免了其他人听到二人的交谈。 “老夏,说真的,我真看不懂你跟苏苏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是楚天,现在又蹦出来个廖晏彦……” 你能看懂才奇怪。夏染默不作声地喝酒,沉默片刻才说:“她这是想着法儿的断我心思。” 张昊山为他的解释瞠目结舌:“为什么啊?……就算大家都觉得你们是兄妹,你们明明没血缘关系啊……” 夏染缄默良久,叹气,饮尽杯中酒,站起身来。 “欸你去哪儿?”张昊山在后面叫他。 “回去写作业。”夏染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染走后,张昊山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距他们不远的另一桌人身上,他的朋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好奇了:那一桌也没几个妹子啊?而且看着就……很外围,不是昊哥的菜。 朋友疑惑地叫他:“昊哥?” 张昊山回神,冲那一桌闹得热闹的人努努嘴:“那桌人认识吗?” 朋友们仔细辨识了一下,有个人向张昊山指认:“那个……穿offwhite的那个,是市长的儿子。” 夏染目中无人惯了,H市里有哪些官都认不清楚,更何况他们的儿子女儿,不主动凑上来找他们玩的统统都当不存在。张昊山一直跟着他玩,在H市认识的人倒没同桌的这几个人多。 张昊山恍然:“前两年上来的廖松林?” “对,是他。” 认出那个官二代的朋友想了想,又问:“廖晏彦好像也在广高?怎么,得罪昊哥了?” “没有。”张昊山摇头否认,接着给他们放了一个重磅炸弹,“得罪你们夏少了。” 朋友瞠目结舌,却是暗中兴奋起来:有好戏看了啊。 -- гoúsんúщú㍠coм 9.陪伴 晚自习下,靖橙不再和邱琪一起去超市,便趁着这个时间找班上的物理大佬叶宸问几道题,于是再也没“偶尔”过廖晏彦。但这没影响廖晏彦天天来一班叫靖橙去吃饭,男生们习惯了出去下馆子,靖橙跟他们一起吃了几天,后来实在是觉得这样浪费时间——每次她回学校以后就会发现杨洁的作业进度又比她快了一大截,便跟廖晏彦商量能不能就吃学校食堂,廖晏彦很为难:“你刚来学校新鲜,我们都吃了两年了,真吃得要吐了。” 张茗倒是撺掇她继续和廖晏彦出去:“能耽误多少时间?” 每天中晚各多花半个多小时,长年累月下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靖橙呵呵一笑:“要不以后咱们每天一起出去?” 张茗立马闭嘴。 真正让靖橙下定决心哪怕一个人吃食堂也绝不跟廖晏彦他们一起出去的是另一件事。 学校附近的商场餐厅就那么几个,其实靖橙不止一次在校外偶遇夏染张昊山一行人,她往往会假装没看见,甚至会假装不经意地躲在一群大高个中把自己藏起来,可有一天晚上实在是避不过去了,周五晚上的餐厅人满为患,引位员早已认识了这一群人,却依然面露为难:“哥,不是我不给你们安排,实在是……” 廖晏彦这边的男生不死心地和引位员纠缠了几句,另一行人就来了,见到他们,引位小哥松了口气似的扔下他们迎上去:“夏少……” 靖橙想藏却来不及了。廖晏彦向来不管找餐厅、订位这种麻烦事,她和廖晏彦一起站在一群人的边缘,跟着大家一起回头,迎面撞上了夏染张昊山他们,廖晏彦尚未说话,他这边的人已经不争了,停步让道,除了廖晏彦以外的几人纷纷叫着“夏少”,夏染随口应了一声,径自走到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靖橙面前:“一起吃?” 靖橙迟疑地抬头,看看夏染又看看廖晏彦,后者面色不变,微笑:“苏苏和我们一起,不打扰夏少了。” 见靖橙也点头,夏染便不再强求,只叮嘱靖橙:“早点回学校。” 靖橙立即不怂了:“这话应该我跟你说。” 夏染扯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他随手揉揉靖橙发顶,领着人进去了,张昊山路过时也趁机揉了揉靖橙脑袋,惹得女生瞪了他一眼。 廖晏彦这边的男生炸开了锅:“苏苏和夏少认识啊?” 靖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是我哥。” 男生们又开始挤眉弄眼比口型:廖哥可以啊,廖哥威武霸气。 廖晏彦一直没开口,靖橙冷眼看了一会儿他从始至终镇定不变的笑容,默默移开了视线。 他一点也不吃惊。 一个人去食堂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靖橙跟廖晏彦说过了以后她就在学校吃饭,却是在第一天的中午就不愿出教室。加入同桌杨洁和她的朋友张茗是一个选择,可是靖橙不想这么做。不是杨洁张茗对她不好,只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叁人行必有一安陵容”,她俩认识了叁年,朋友了叁年,而靖橙跟杨洁同桌了两个月,也只保持着一起学习偶尔讨论问题的普通同学关系,实在不想贸贸然插入杨洁张茗的友谊中。 女生在教室里磨蹭着,等在外面的人终于不耐烦了,夏染从后门进来,拍拍靖橙的肩,把她吓了一大跳:“你你……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不是抱怨没人一起吃饭吗?” 靖橙懵懂地眨眼,她连这都跟夏染说了? 靖橙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倾诉欲,以前有什么话大多跟邱琪说了,偶尔也会和夏染楚天分享,现在和杨洁没那么熟,廖晏彦也不是好的倾听者,他永远觉得靖橙的想法都是些“小女生的心思”,每次她才开了一个头便会被打断,慢慢的靖橙便不愿意跟他说自己的事了。 于是夏染成了小女生所有情绪的承载者。 夏染还是和前段时间一样,每天都留在学校上晚自修,靖橙没有不和他一起回家的理由。她每天上下学时乱七八糟的跟夏染说了太多话,每次都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真的有时候连夏染听了没都不知道,更不会记得自己跟他说过什么,夏染却特意来找她:我记得你说不想跟廖晏彦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可以和谁一起,没关系,我来陪你。 靖橙别扭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婉拒的理由:“我不想出去吃,太……” “太浪费时间了。”夏染说,“走吧,磨蹭了这么久,他们饭都买好了。” 靖橙每天和夏染一起吃饭回家,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夏染时不时的会敲门找她问问题,靖橙不算擅长数理,他的提问又相对复杂刁钻,靖橙感慨着夏染确实是在好好学习了,唯一能依仗的却只是一班的进度快于九班,夏染刚刚接触的内容是她早就学过并大量练习过的,这才勉强应付下来,偶尔却还是会被问到哑口无言,只得拍照发给叶宸,和他一同探讨。 每到这时夏染都会在一旁旁听,安静的像是没他这个人似的,只是男生如有实质的目光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靖橙身上,直到佯装没注意到的靖橙有些受不了的抬头看他一眼,他才会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这天晚上夏染来找她时靖橙刚洗完澡,她难得偷偷懒,洗完澡了也不急着吹头发,只是裹着浴巾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玩手机,有人敲门她下意识地扬声叫进来,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衣冠不整,门口的夏染也愣了愣,却是不动声色地走进房间,递给靖橙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啊。”靖橙轻轻叫了一声,“先放桌上吧。” 夏染放下还冒着热气的玻璃杯,轻车熟路地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回来,放到梳妆台桌面上,然后向靖橙伸手。坐在床边缘的女生顺从地把干发巾递出,远远地冲还站在梳妆台前的男生撒娇:“不想动。” 夏染几步走近,接过干发巾,耐心又熟练地帮她擦干发梢的水珠,然后拿来吹风机帮她吹头发——甚至还知道在吹发前给那一头秀发均匀地抹上护发精油。 头发吹至七成干,夏染放回吹风机,把温热的牛奶送到靖橙手心里。女生一手握着玻璃杯慢慢喝着,一手按在浴巾的边缘,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勾勒出她好看的颈肩曲线。 夏染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把她拥入怀里。 他知道他该走了,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靖橙喝了几口水,正欲开口下逐客令,夏染立即抢先说:“我……作业有道题不会写。” 夏染嗓音暗哑,靖橙微微一愣,她偏头看他,只这一眼便险些放下一切扑进他的怀里。 靖橙低着头看手上的玻璃杯,夏染低头看女生紧握着玻璃杯的手,那样一只羊脂玉般光滑细腻的手握着水杯用力到轻微颤抖着。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靖橙捧着水杯站起来,白嫩的脚丫踩在地毯上,踮着脚只有脚趾落地,晃悠悠地找被她踢到一边的拖鞋,乳白色的液体也跟着在杯里晃荡:“给我看看吧。” 靖橙成天和夏染出双入对,不知不觉间廖晏彦已经连着几天都没见到靖橙了,他终于没忍住来一班堵她。 “喝不喝奶茶呀。”又是惯用的开场白。 靖橙走了过去,廖晏彦比夏染还要高,靖橙觉得他得有一米九了,她真得仰着头看他:“不喝啦。” “奶茶都不喝了?” “减肥嘛。” “你减什么肥。”廖晏彦拉住靖橙,“在生气吗?” 靖橙一愣:“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 廖晏彦耷拉着眉眼:“这几天晚上你都没去操场……” “和你无关啊。”靖橙解释,“最近晚自习下我都在跟同学讨论作业。” 廖晏彦却是不接受这个解释:“不跟我一起吃饭、不去找我玩、也不找我聊天了——你不是生气就是不喜欢我了。” 靖橙纳闷地看着他:“我以前经常找你吗?” “……”靖橙只主动找过他一次,约他去图书馆,他却睡过头了没有及时回。 见廖晏彦不说话,靖橙便想要挣开他的手回班,廖晏彦松手,飞快地把吸管插上送到了靖橙嘴边,空出来的手又紧紧拉住了她:“特意给你买的,你喝一口嘛。” 靖橙盯着他看。 “不喝就是在生气。”廖晏彦毫不退让。 靖橙继续盯着他。 “那好吧。”廖晏彦便把脸凑过来,“你亲我一口也行。” “……” 靖橙偏头嘬了口奶茶,廖晏彦笑了起来,将奶茶塞到靖橙手心里:“进去吧,我晚上再来找你。” 转身回班时靖橙突然想起了廖晏彦曾对她说过的话: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真的不需要理由吗? 最起码她仍愿意被廖晏彦纠缠是有理由的。 -- ⒭oúsんúщú㍠ℂoм 10.第一次 周五班会课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正式的文理分科。 一班有十个人选了文科,九个女生一个男生,转进一班的是十一个人。这十一人中十个男生一个女生……一班的男女比例瞬间从一比一变成几乎二比一。靖橙为这个有些夸张的变化咋舌,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真像大人说的那样“女生到了高中就没后劲了”“女生学理科没优势”? 她不愿承认,也绝不会承认。不论性别,她苏靖橙都要尽力做到她能做到的最好。 赵老师让所有人都收拾书包,靖橙知道这是又要换座位了。大家与选择离开的同学告别,合影留念,收拾东西,搬动桌椅,新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都没人发现。 座位没有太大的变动,靖橙的同桌仍是杨洁,前座的人却换成了杨峰和九班来的陈向北。 简短的欢迎会,新同学一一自我介绍名字及原来的班级,一出一进总人数竟还多了一个人,靖橙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并没有传言中的末位淘汰……邱琪没有走。 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晚自修,靖橙照常打算和夏染一起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家,去餐厅的路上却收到了廖晏彦的消息,一直滔滔不绝地跟夏染抱怨数学老师的女生下意识地低头看手机,紧接着便沉默了,夏染偏头看她:“怎么了?” 靖橙想了想,决定据实相告:“廖晏彦约我出去。” 夏染目视前方,靖橙似乎感受到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几次,男生再开口时却是语调平稳:“今天晚上?” 靖橙低着头不敢看他,但还是应了一声,夏染只是平淡道:“早点回,注意安全。” 车掉头开回了学校,靖橙刚下车便看到了等在校门口的廖晏彦,男生见到她立即扬起灿烂的笑容冲她挥挥手,靖橙知道夏染的车尚未开走,但还是走了过去,任凭廖晏彦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响亮地亲了一下她额头。 廖晏彦搂着她的腰慢慢走,委屈巴巴地冲她抱怨:“刚才我们练习没写完被拖堂了,我怕你回家了,题没写完就交了卷,结果反而被老王多骂了十分钟。” 廖晏彦领着她去了自家车前,赶走了司机,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一连串熟练的动作让靖橙目瞪口呆:“有驾照吗你?” 廖晏彦又是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要驾照干嘛?不出事不就行了?” 靖橙:“……” 女生心惊胆战地坐上车,廖晏彦开车却很是平稳,一看就是老司机了。他们走的是标准的约会流程,先吃饭然后看电影,廖晏彦选了一部爱情片,靖橙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专心吃爆米花,廖晏彦偶尔伸手来拿几粒,后来干脆扭头张嘴让靖橙喂他,女生便偏了偏身子坐过去,自己吃几颗,喂廖晏彦吃几口,廖晏彦也靠着她这边坐着,没一会儿便伸手搂住了靖橙。 靖橙感受着腰间那只手的温度,没有挣扎。 电影临近结局,男女主角深爱彼此却不得不天各一方,影厅里响起了小声的啜泣声,廖晏彦偏头看靖橙,靖橙也面无表情地偏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男生轻轻“欸”一声,遗憾道:“早知道请你看恐怖片的。” 靖橙下意识地嘴角上扬,未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廖晏彦便握着她的腰吻了上去。 那天晚上夏染比靖橙回得还要晚。自从上高中以后,夏染上学时和靖橙一起回家,周末通常也能赶上和她一起吃晚饭,已经很久没在外面玩到深夜了。靖橙到家后先去敲了他的房门,没有回应,女生擅作主张地开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从走廊照进去的光。 等靖橙洗完澡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她拿着手机犹豫片刻又放下,却还是拿上作业本去了客厅,随手拉了靠垫到地上,将就着在客厅写作业。 她从不熬夜学习,最晚的一次是写作业到晚上十二点半,王姨出来问过一次,靖橙怕她跟奶奶告夏染的状,含糊着把她忽悠去睡觉了。时针慢慢旋转,凌晨叁点,靖橙不知不觉间竟趴在茶几上睡着了,夏染刚一开门看到的便是明亮如晨的客厅与坐在地上趴在作业本上睡着的小朋友,瞬间被定住了脚步。 ——像是等着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夏染努力摁下这样的念头,却是无比感谢没有喝到烂醉的自己。 男生换好鞋,轻手轻脚地靠近靖橙,一手揽着她后背一手穿过她膝下,微微使劲将她抱了起来,女生立刻被惊醒了,小手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嘴上含含糊糊地问他:“回来啦?” 夏染应了一声,依然抱着她,上了楼,送回她的房间,轻轻放到她的床上。女生翻了个身便抱住了她的迪迪,脑袋埋在熊的大脸上,理直气壮地支使夏染:“关灯关门谢谢。” 夏染听话地去关了灯,却迟迟没办法再迈开脚步离开。 走廊的白色灯光斜斜地照进房间里,只照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女孩和熊湮没在黑暗之中,只被勾勒出一个朦胧的影子来。夏染忽然意识到刚才忘记给她盖被子了,被酒精麻木的大脑勉强运转着:怎么能不盖被子呢?橙橙从小就容易生病,再感冒了可怎么办? 于是他又走近了她,伸手展开迭得整整齐齐的薄被——一看就是阿姨迭的,橙橙最讨厌迭被子了——轻轻盖在了靖橙身上,男生也顺势在她床边坐下了。 他细细用目光描摹着黑暗中的女生晦暗不明的眉眼,其实哪怕光线暗到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能凭记忆补全一切,这样一双好看的眉眼早已被他在大脑里描绘了千万遍。 夏染记得这双眸子睁开时有多明媚动人,永远是弯弯的,含着笑意与欣喜,她永远用这样软乎乎却发着光的眼神看他,哪怕他犯了再大的错、惹了再大的祸,哪怕她被他气到跳脚挥着粉拳挠痒痒似的揍他,眸子里的光亮也从未减少半分。 那是只有看到他时才会亮起的光,独属于夏染的光。 这样的光芒,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夏染也喜欢她——不,他爱她。 初叁靖橙和楚天在一起时,夏染明智地摁住了自己刚刚冒头的喜欢,继续以哥哥的身份与她相处着,然而他对她的喜欢却从未减少半分。不论他如何努力放下、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生前仆后继,她都牢牢占据着他全部的视线、整个的心。 这一次呢?她和廖晏彦暧昧了这么久,这一次约会——应该接吻了吧?夏染原以为自己能够以哥哥的身份冷眼旁观一切,却发觉自己没办法理智了,他甚至第一次开始怀疑:橙橙真的喜欢他吗?这一切不会是他的一厢情愿吧? 夏染没办法确定。 可是——还是有办法的吧?如果橙橙只把他当哥哥,她一定不会让他吻她。 酒精摧毁了他的理智,男生凝视着女孩的眉眼,慢慢俯身,第一个吻轻柔地落在了她额头上,第二个落上了她粉嫩的脸颊,第叁个是她小巧精致的鼻尖,第四个……是柔软温润的唇。 刚一接触到那甜美的樱唇夏染就没办法放开了,似乎是酒精混乱了他的大脑,又似乎是燃烧着的血液烧断了理智的弦,夏染闭上眼,更深的吻了上去,甚至被本能驱使着探出舌尖慢慢勾勒品尝着唇瓣,软软的,甜甜的,像是在吃棉花糖。 沉睡中的女生终于被他弄醒了,她似是半睡不醒地轻声问他:“你是喝了多少酒啊?” 连声音都是甜的。 夏染恍恍惚惚地想着,好半天才答了一句:“没多少。” 女生伸手轻轻顺着他半长不短的一头黑发:“‘没多少’是多少?” “反正……没喝醉。”夏染勉力思考着靖橙的问题,“怕你出事,不敢喝多了。”直到得到靖橙回家了的消息才放纵自己多喝了几杯。 哪怕是被打击到去喝闷酒,依然不敢多喝,因为担心靖橙出事他不能及时赶到。 一小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女生慢慢问他:“那今天发生的事……你还会记得吗?” “我……”夏染张了张嘴想说当然记得,与靖橙有关的一切他都会记得,一秒也不会错过,一帧也不敢忘,混混沌沌的大脑却没办法组织这样长的一句话,一时便卡了壳,幸好女生向来不需要他的回答,插在他发间的手略略使劲,压着他脑袋愈发向下,两人便再一次唇齿相依,这一次女孩朱唇轻启,下意识地探出想继续吃她唇瓣的舌顺畅无阻地钻进了更为甜美的地方,然后被牢牢俘获了。女孩的舌灵巧地与他嬉戏着,勾引着他吻得更深,过于贫乏的接吻经历让男生应付的吃力,原本只俯下身的他颇为狼狈的用小臂撑在女生耳侧支撑自己。女生一手勾着他脖子按着他脑袋,另一只手也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握住了夏染空闲的手,慢慢引导着他放在自己胸口。 女生没有丰满的身材,睡觉时更不会穿戴文胸,男生的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吊带短裙覆在她身上,接下来的一切便不需靖橙指引了,有些东西是被编入基因中的。 夏染用力吻着她,把那坏心眼的挑逗他的香舌勾到自己嘴里狠狠吮吸蹂躏,手上更是不断抚摸揉捏,感受着如半熟的桃子一般软硬的酥胸挺起充血变硬的小尖儿,女孩再也受不了的呜咽出声,这样的声音刺激的夏染愈发专心地吻她,愈发大胆地动作,手一路下滑到了裙边。夏染记得靖橙格外喜欢这种睡裙,不同颜色、有着细微差别的款式一口气买了好多条——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穿着这样的睡裙在他面前晃悠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不,她马上就要知道了。 夏染大脑一片混乱,他继续吻着她,手却不老实地撩开裙摆从大腿慢慢摸了上去,他感受着手中的光滑细腻,女生的体温比他低一些,与他如今已烧至沸腾的温度相比更是可称冰凉,他有些不满地揉捏几下,让身下的女孩愈发急促地喘息几声,一双修长美腿下意识地并拢躲开,然后被夏染用力摁着掰了回来,男生没废多大力气就一路摸到了内裤——啊,光凭触感他就分辨出了这条内裤,白色的,蕾丝的,小小一条。他们家的衣服向来是分开洗、一起烘干,前段时间王姨迭衣服时没注意,让这条内裤夹在夏染白色卫衣的帽子里一起进了他的衣柜——让夏染面红耳赤地呆愣好久,纠结了又纠结也只敢趁靖橙不在送回了她的衣帽间——然后看到了小女生更多的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内裤与文胸。 那天晚上靖橙便是穿着这样一套白色蕾丝内裤与文胸出现在他的梦里。 现在呢?应该也是梦吧?现实里的靖橙怎么会容许他亲她摸她这般放肆呢?——现实里的靖橙连和他对视都不敢,每每他看着她时,她都是看他一眼,然后触电一般躲开,连耳垂都染上了胭脂的色彩。 这一定是梦。 那就祈祷梦醒的更晚些吧。 夏染终于送开了她的唇舌,还没等靖橙喘口气,男生便掀开被子,长腿一迈便跨坐在女生身上。他俯下身去继续亲她,温柔的吻勾得身下的女孩又吐出了香舌给他玩弄,男生敷衍地将那小舌卷入自己口中吮吸几下,很快便放开了,更多更细密的吻沿着女孩优美的脖颈一路向下,裙子的阻隔让他不满地皱眉,再好的丝绸哪比得上他的橙橙的皮肤细腻光滑?夏染往下挪了挪方便他撩起裙摆,女生的姿势让他没法儿脱掉她的衣服,他拖长了声音叫她:“橙橙……” 低沉沙哑的嗓音让身下的女孩不自觉地一抖,她睁开眼看他,这双让他魂牵梦萦的眸子里没有了他看惯了的纯澈清明,那束光却依然亮着。靖橙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温柔地说:“去把房门关上好不好?” 是哦,他连门都没有关。 男生顺从地起身去关门,顺手把房门锁上了,再回过头时女生便被黑暗湮没了,他的手刚摸到灯的开关便被女生喝止,男生只好摸黑过去,凭着记忆准确地到了床边,他翻身上床,摸索着又将女孩拥到怀里——可他不想看不到她,他渴望真真切切地看着他的橙橙是如何因他而坠入情欲之中的,有关她的每一帧他都不想错过。 男生摸索着开了床边的小夜灯,暖橘色的灯光照亮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角落,这一次靖橙没有制止他。他借助这微弱的光凝视着身下的女孩,双手乖巧地停留在女孩的裙摆。 “橙橙。”他轻声问她,“可以吗?” 女生只迟疑了片刻便轻轻颔首,夏染一件件脱下两人身上的衣物,跪坐在她腰侧,比方才虔诚万倍地低头吻她:唇,下颌,锁骨,乳尖儿……他被女孩的芬芳与柔软勾引着一路吻下去,毫无芥蒂地埋入那片栗色丛林里,身下的女孩颤抖着叫他,哭哭啼啼地用力推着他,最终还是在他唇舌的服侍下抽噎着到达高潮。 快感沿着脊柱一路攀升,大脑一阵阵地闪着白光,靖橙朦朦胧胧间对上了夏染深邃的眼,男孩鲜红的唇瓣尚且染着淫靡的水色,说出的话却是纯情无比:“橙橙,我真的好爱你……” 泪水缓缓下滑,她也爱他啊。 男生再次低头吻她,女生用力抱住了他,紧的不分彼此地将他揉入自己怀里,含住他的舌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用力吮吸着,夏染不再刻意同她保持距离,早已硬起的巨物死死贴在女孩腿根难耐地磨蹭着,靖橙略略分开了腿,小手慢慢摸着男生小腹流畅的肌肉线条,沿着他的腰臀滑了下去,从两人身体的缝隙间钻入,轻轻握住了他,被她紧握着的触感似乎刺激了夏染,他挺腰在她手心腿间抽插几下,喘息声愈发重了起来。 夏染勉强摆脱了女生唇舌的纠缠,握住自己的东西在女孩早已滑腻的幽谷里慢慢磨蹭着,他喘息着又问她:“橙橙,可以吗?” 靖橙的回答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压着他深深吻了上去。 靖橙向来知道夏染的那玩意儿有多大——男生不止一次地支着帐篷狼狈地躲回自己房间,她假装没看见不代表她真的没注意过,恰恰相反,她不仅多次注意到了,更是不止一次地好奇过:被这么大的东西进入身体会是怎样的感受——该有多疼啊? 性幻想并不是男性的特权。 去年,靖橙第一次做了一个万分旖旎的梦,她梦到自己趴在床上睡着了,有人从背后抱住她,死死压着她,胯下硬物长驱直入进入她的身体,哪怕是这样的体位也深得让她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她挣扎不脱、喊叫不出,却是爽到连脚趾都受不了地蜷缩,等到那人终于释放在她体内时,梦里的她挣扎着回头看那个人的脸——居然是夏染。 从那个时候起靖橙便知道,她彻彻底底没救了。 靖橙的第一次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不少,疼必然是疼的,可是或许是因她深爱着他而愿意毫无阻碍地接纳他的进入,或许是夏染方才耐心细致的前戏让她无比放松地进入这样一场漫长的情事里,这种疼并非不可忍受。她感受到俯在她身上的男孩——不,她更愿意用“男人”来称呼他——屏住呼吸强忍冲动一寸寸地慢慢进入,那双深邃的眼紧紧盯着靖橙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哪怕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皱了下眉,也会让他立即停下动作喘着气吻她哄她。他不厌其烦地问着靖橙“还疼吗”“难受吗”,靖橙答着答着就哭了,夏染几乎是立即就想抽出好不容易才进去了一半的东西,女生柔软紧致的内里拼命绞着他不让他走,一双长腿缠上了他的腰,男生慌乱地给她擦着眼泪哄她:“不哭了不哭了……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女生哭得惨兮兮的摇头,抽抽嗒嗒地说:“不,要做,夏染,我想要你……” 直白的话语让男生终于放弃了思考,再次沸腾的血液烧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全然被情欲操纵着挺腰,将后半截一气送入女孩体内,靖橙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呼吸一窒,死死咬住了他的肩才没尖叫出声。 太深了,太粗了,这种尺寸的异物怎么可能进入身体里? 靖橙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已经疯了,哪怕这样她依然盼望着夏染快动一动,操她,用力,再用力,她要将他的形状与温度牢牢刻进脑海。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 更多小说请收藏:xyuzhaiwu9. -- 11.掩饰 夏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似乎实现了他长久以来深藏在心底的心愿,醒来时却是头痛欲裂,他朝思暮想终于成真的一切碎成了一地的光影,随着太阳升起化为齑粉,风轻轻一吹,便无影无踪了。 可是怀抱里的娇软身体是真实的。 夏染睁开眼,发觉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阳光穿过轻薄的羽绒映下一片暖黄色的橘光,他看清了自己枕在一个柔软的胸膛上,手紧紧箍着一个纤细的腰。 男生迷糊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迅速掀开被子向上看……然后被刺目的阳光逼得又躲回了被子。 “可算是醒了。”女生似乎是松了口气,她放下手机,拍拍他的脑袋,“醒了就快松手。” 听从她的话完全出自本能,夏染松了手,呆愣着,大脑仍然一片空白。女生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了浴室,关上门的前一刻冲鸵鸟一样缩在被子里的他说:“昨天你喝多了来找我,不过放心吧,什么也没发生你就睡着了。” ……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昨晚的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直到浴室里水声响起,夏染才恍恍惚惚地起身,胡乱穿上衣服,梦游一般回了自己房间。 夏染仰着头,慢慢冲掉身上的泡沫,宿醉后疼痛欲裂的大脑艰难运转着,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孩细腻柔软的肌肤的质感,耳畔尚且萦绕着她娇软难耐的喘息呻吟……只是想到身体深处的那种温热湿润的触感夏染就勃起了,如此真实的体验——居然是梦? 可是没有别的解释了,如果真是被他酒后侵犯,靖橙绝不会如此平静淡定。 靖橙没理由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夏染失笑摇头,靖橙没因他的冒犯猥亵动怒记恨他就该谢天谢地了,哪里敢奢求更多呢? 刚才糊里糊涂的忘记拿换洗的衣服,夏染随手围了浴巾去衣帽间,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夏染几乎是立即想起了昨晚在他小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的小手——他知道靖橙很喜欢他的腹肌,以前他练完拳总是这样赤着上半身下楼去厨房拿饮料,和夏天德一起看电视聊天的女孩老是故作镇定地悄悄看他,浑然不知连自己的耳垂都变成红色;两人胡闹着挠对方痒的时候,那只小手更是会悄悄摸他几下——夏染都没吃她的豆腐呢,倒是被她揩了不少油。 或许连这些,都是他的错觉吧? 夏染看着镜子里的人,摇头苦笑,或许是他过于自信了。 视线不经意间上移,夏染的目光定在了颈侧——那里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夏染愣住了,他试图回忆,疼痛却潮水般袭来,他蹲下身抱着自己脑袋呻吟:他应该记得的,他怎么会忘呢?那样刻骨铭心的疼痛,连心脏都是一抽一抽的钝痛着。因为靖橙怕疼,他却让她疼成这样…… 她为什么咬他?他为什么会心疼? ——他终于想起来了。 男生胡乱穿上裤子赤着上身便冲进对面的房间,女孩的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 橙橙,橙橙……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疼痛感再次撕裂了他的大脑和心脏,汩汩的流出血来……差点就被她骗过去了。 夏染靠着墙缓缓跌落在地,他闭上眼等待,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那是靖橙的脚步声,往常都是轻盈的,跳跃的,这一次却缓慢而沉重。 靖橙推开门,惊讶地看到夏染靠着与床相对的墙坐在地上,她尽力露出一个戏弄的笑:“怎么了你?放心吧,昨天……” 话音未落她便被男生扑到在床上,夏染死死抱着她,脑袋埋在她颈侧,泪水浸湿了靖橙耳侧的头发,黏黏糊糊地贴在她颈上,靖橙勉强笑着,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到底怎么了啊?哭得跟个小姑娘一样。” “昨天……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对吧?” “你希望发生什么?”靖橙断然否决,“你应该庆幸自己睡着了,不然现在伯伯已经在回来揍你的路上了。” 听她胡扯的时候夏染的手慢慢摸到靖橙刚刚背出去的小挎包里,“啪”的一声轻响打开了搭扣,靖橙反应过来:“夏染!不许……” 再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夏染轻轻松松地一手摁住了她,一手将小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了床上:手机、钥匙、一个小小的药盒。 紧急避孕药。 靖橙慢慢停下挣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晚了。 昨天两人做完以后,夏染依然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原本打算悄悄溜去睡客房的靖橙实在挣脱不开,只得认命地将就着这个姿势睡下去,计划着等睡醒再跑路,谁也没想到夏染能一直抱着她,始终没松上半分。靖橙只好存了些侥幸,她听张昊山调戏过,每次夏染喝多了都会忘记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完全没预料到他会记得,更没想到他连她出门买避孕药都猜到了,被他抓了个正着——早知道这样,就算是药店店员鄙夷嫌弃也要找她要杯水,把药吃了再回来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夏染膝盖一软,几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他伏在靖橙膝上哽咽道:“橙橙……对不起,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靖橙扯扯嘴角笑了一下:“怎么负责?你是想被当成强奸犯,还是希望别人说我俩兄妹乱伦?” “咱俩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别人不知道。” “那就告诉他们啊。” “爷爷奶奶呢?孙女勾引孙子上床,奶奶还不把我赶出家门啊?” “勾引”这个词让夏染心下一跳,胸口迸发出难以言说的喜悦:“橙橙,昨天你是自愿的,对吧?” ……话题怎么跳过来的? 靖橙别过头去不愿与他灼灼目光对上:“才不是。” “那你刚刚说……” “我是说,奶奶只会觉得是我勾引你,你什么错都没有。”靖橙抿抿唇。 “不会的,橙橙,有我呢,我会跟他们说明白的。” “说明白?”靖橙似乎笑了一下,“你自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想明白了。”夏染脱口而出,“咱俩两情相悦,昨天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谁跟你两情相悦了?”靖橙凶他,“你这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改啊?” 夏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自然没错过女孩听他说“两情相悦”这个词是轻微上扬后才迅速拉平的嘴角,也没错过她瞬间通红的耳垂,红红的,小小的,跟她每次被他撩到害羞时一模一样。 至于靖橙说了什么——这重要吗? 夏染起身把靖橙扑到在床上,紧紧抱着她,大着胆子亲上去。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哪怕是夏染可以清晰地记得的,这也不是第一次,女孩的樱唇与他记忆中的一样柔软甜美,少了一分果酒的甜香,淡淡的薄荷味同样让他吻到着迷。 靖橙只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夏染松开她,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眼里有他看惯了的光、有迷茫纠结,唯独没有愤怒或厌恶。两人好像是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是靖橙宣告投降,她轻轻闭上眼,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挠得夏染心都是痒的,这种时候不需要言语的沟通,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上去,两人拥抱着彼此,四肢交缠,吻了很久,很久。 可是最后,靖橙伏在他胸口,轻声说:“夏染,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没有家。” 她受夏天德——夏染的父亲——的恩惠,报恩的途径不是拉着他唯一的儿子早恋。靖橙相信走一步看百步的夏天德对她和夏染的婚姻一定有所考虑,她一定会毫不犹疑地沿着夏天德为她设计的路走下去;而不论他的考虑是什么,都不会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当女儿养了这么多年的靖橙在一起。 因为夏天德至今,都对靖橙是他的私生女的传言听之任之。 连夏家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包括曾经的夏染。 靖橙父母感情不睦,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远赴美国深造,把靖橙扔在国内给父亲照料,可是父亲有了新欢,还没和靖橙的妈妈离婚新欢便怀了孩子,两人火速离婚重新结婚,谁也不想要靖橙的抚养权。 是夏染的母亲,靖橙的林妈妈把她抱回夏家,可是后来,连林妈妈都走了。 车祸。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靖橙的小小世界里发生了第叁次地震,这一次,山崩地裂。 那一天晚上,夏天德把哭到断气的两个小孩搂到怀里:“别哭了宝贝儿们,你们还有我呢。” 或许是因为担心继母对两个小孩不好,夏天德一直没有再婚,靖橙便一直在夏家和夏天德夏染一起生活。夏天德越来越忙,陪伴照顾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初中时夏染进入叛逆期,逃学、打架、泡酒吧、无证飙车,他踩着不碰黄赌毒的线做遍了所有纨绔子弟都做过的事。每次夏天德回家父子俩都吵得天翻地覆,几乎每一次吵架都以靖橙哭得梨花带雨告终。夏天德被丫头哭软了心肠,赶忙放下鞭子哄劝她宝贝别怕,等夏天德自以为哄好了她去忙正事了,靖橙把男生推到在床上,掀起上衣替他涂药,涂着涂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滴两滴落在伤口上,让夏染好像比被鞭打、伤口染上碘酒更疼,他心烦意乱地扭头凶她“哭个没完了?吵死了”,女生便拿着棉签狠狠地往他的伤口摁:“下次就该让伯伯抽死你。” 可是下一次、下下次,她永远都站在夏染这边。 两个人在这样的吵闹中磕磕绊绊的长大,夏染慢慢变了。 不再抽烟喝酒,因为靖橙会嫌弃他身上的味道;按时上下学,因为开始上晚自习以后,靖橙怕黑,不敢一个人走;最后甚至开始好好听讲自己写作业,因为在父亲恼火地说“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出国,眼不见心不烦”之后,靖橙悄悄说:你努把力好不好,我想跟你上一个高中。 连夏染都怀疑过靖橙是否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就算这样还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 然而他俩注定不属于彼此,注定没有未来。 在不明真相的夏家人眼里,如果他俩在一起,是乱伦。 十几年前的事情翻起来是笔烂账,亲子鉴定再方便,只要去做了就会被老一辈人视作丑闻,而声名煊赫的人家不喜欢丑闻。 最快将事情压下去的方式显而易见,而靖橙可不想哪一天被从夏家赶出来——那她可就真无家可归了。 夏染可以糊涂,可以凭感情用事,但靖橙不能。 她只能咬死了夏染是她哥哥,就算血缘上不是,情感上也必须是。 -- 12.你是我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纱帘照进室内,投下精致的影子。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彼此躺在床上,谁也没再说话。昨天他俩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结束,靖橙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她满怀心事无法再次入睡,夏染因醉酒倒是睡得香甜。现在靖橙说出了积压在胸口的所有思绪,氛围也正好,女生靠在他胸口,竟然慢慢又睡着了。 失眠的成了夏染。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像是抱着精巧脆弱的洋娃娃,连动一动也不敢,生怕吵醒了怀里沉睡的精灵。靖橙口袋里的手机却振动了一下,女生不适地动动,没有管它,手机却接二连叁地又振了几下,夏染怕弄醒了她,赶紧悄悄摸出了手机,正巧手机在他手里又振动一下亮起了屏幕,夏染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廖晏彦:小懒虫不会还没起床吧? 夏染的心又一次一抽一抽地钝痛起来,他握着她的手机心里天人交战,他知道她的手机密码,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打开它。 真是可笑啊,他们分明相爱,他却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怀里的女孩突然又动了动,夏染心下一慌赶紧放下手机,靖橙却只是挪了挪身子,更紧地抱着他,更近地贴到他怀里。 ——能与她这般亲密,他应当知足了吧? 靖橙一觉睡醒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小孩大概是把他当成迪迪了,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翻身躲开,夏染立即长臂一展,又把她捞到了自己怀里。 “没关系的橙橙。”夏染说,“尽管跟我撒娇,没关系的。” 女孩脸蛋微红,仰头看他:“这对你不公平。” 喜欢这种事,哪有公平不公平? 夏染轻轻摇头,微微长出了些胡茬的下颌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蹭蹭,逗得女孩咯咯笑着躲开,稀里糊涂又钻进了他怀里。夏染紧紧抱着她,两人玩笑几句,靖橙四处看看,找到了她的手机,夏染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女生抬头看他,他愣了几秒才找到借口:“晚上想吃什么?” “嗯……”靖橙便不看手机了。女生陷入思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挣扎,似乎遇到了比数学压轴题更麻烦的难题,夏染没忍住笑了笑,温柔地提示她:“火锅?日料?烤肉?粤菜?江浙菜?” 靖橙纠结了又纠结:“我想吃日料,但是都这个点了,‘怀石’应该订不到座了吧?” 夏染马上说:“你想吃就有位置。” 靖橙嘻嘻一笑,开心地在他怀里蹭蹭,学着廖晏彦那帮哥们儿的语气说:“夏少威武霸气。” 夏染回他的房间找手机打电话了,等他安排好回来找靖橙时,女生正在低着头打字,见他过来便放下手机:“现在换衣服?” 夏染应了一声,摸摸她脑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待会儿记得吃点零食垫垫,免得晕车。” 靖橙笑着应下了,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让夏染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唇上覆上温柔一吻——这是他一天前想也不敢想的举动。 他理应知足了。 接下来的一周,靖橙夏染仍和往常一样生活学习,司机老徐是夏天德的人,王姨是奶奶的“眼线”,哪怕是在车上、家里,靖橙也不敢和夏染过于亲密,一举一动都牢牢框在“兄妹”的范畴内,只有两人不经意间视线相接时,空气里才会弥漫起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意。 廖晏彦并没什么时间陪靖橙,无论怎么说他都高叁了,过去也只是吃饭时间拉着靖橙一起、晚自习和晚自修的间隙逗弄路过篮球场的靖橙两句,现在靖橙和夏染一起吃饭、晚上留教室里讨论题目,廖晏彦直接成了靖橙的“手机宠物”,甚至于一天到晚也聊不上几句——靖橙学习时他也在写作业,靖橙睡觉了他刚开始打游戏,周末休息时他更是作息颠倒,睡到下午叁四点起床,想起来了就问候靖橙几句,靖橙回复他以后得等很久他的回复才姗姗来迟,真没见过这么不合格的手机宠物。 两人分明才刚刚在一起,廖晏彦追她时的热情却迅速如潮水一般消退了。 廖晏彦对她,似乎是陷入了他习以为常的固有套路中,追求时穷追猛打,一旦成功让女生心中有了他的位置,角色立即互换,男生回归正常的生活,永远是女生越陷越深。 靖橙跟张昊山朋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熟悉这种恋爱观,或者说,在刚和廖晏彦认识不久她就察觉了,廖晏彦很有可能和张昊山是一类人。 靖橙不是没想过,廖晏彦是真的忙于学习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但她并不想刨根究底。 说真的,她还挺满意这种状态的。 廖晏彦于她与楚天于她也不尽相同。不管她是否爱过楚天,“喜欢”这个词也是用得上的——那个年纪的恋情,又有哪一对可以拍着胸脯说“我爱他/她”呢?不论怎么说楚天是她的初恋,她也曾认认真真对待过那段感情,只是两人交往到了后期,临近中考时楚天成绩断崖式下滑,他妈妈找到学校去指着靖橙鼻子臭骂了她一顿,说她“妈妈当小叁,女儿也有样学样是狐狸精”,要不是班主任老叶十分有先见之明地让两人在无人的空教室见面,靖橙丢脸可丢大了。 靖橙夏染这异姓兄妹到底怎么来的?猜测的各种版本几乎成了H市的都市传说。 哪怕除了老叶没有别的旁观者,靖橙也憋屈的厉害,回头就顺着楚天妈妈的意跟楚天说了分手。那一次老叶拼着班主任不当了也撸起袖子把学生家长骂得狗血淋头,靖橙哭哭啼啼地回了班,夏染把她拉出教室详细地询问了经过,被靖橙死死拉住了才没当场冲过去找她要个说法。 而廖晏彦呢?靖橙不否认她对廖晏彦的初印象十分之好,只是再好的印象也禁不住相处过程中的不断消耗。她不止一次的质疑过廖晏彦到底为什么“喜欢”她,第一次告白之前他们分明没见过几面,仅有的交集都是在网上——噢对,那个时候廖晏彦找她还是很勤快的;后来她更是不止一次的好奇,他追求她,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是夏天德的“女儿”。 以前廖晏彦是靖橙拒绝夏染的暗示,现在则是两人关系最好的掩饰,有一次夏染晚上偷偷摸摸来找她,她甚至突发奇想地说要不你找个女朋友吧,夏染的回应是发了狠地弄了她两下,靖橙死死咬着唇才没惊叫出声。 靖橙“折磨”夏染耳朵的地点又多了一个,她的床上。云雨初歇以后,夏染温温柔柔地抱着她听她说话,只是手上还不老实地慢慢弄着她,靖橙险险咽下呻吟,突然紊乱的呼吸依然让夏染笑着把她压到身下。 靖橙抱怨:“说好了就一次的——” 在她花心里不断探索的手指沾满了水刮了一下她的脸,连声音都是染着笑意的:“可是你都想要成这样了。” 靖橙憋屈地偏过头去不让夏染亲她,嘴上不知死活地继续撩拨:“欲望这么强,我看你还是快点找个女朋友吧。” 夏染掰过她脑袋狠狠亲了她两下,满含欲望的眼里装不下他的深情:“橙橙,我不是想找人上床,我是想要你。”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夏染,夏少,在感情上纯情得可怕,性事上也是。他有限的经历全部来源于与靖橙的实践,因此算不上技巧很好,但男生胜在硬件配置高、在乎靖橙的感受,靖橙每一点细小的情绪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被舔耳垂的时候靖橙会受不了地缠紧了他,偶尔女生不在状态了,多玩玩那可爱的一小团总不会有错;揉捏乳头时用错了力度会让靖橙皱着眉躲开,过于用力的抽插会被她咬着唇喊停,太温柔了却也会让她神游,夏染像是在做最精密的实验一样,一点点尝试,耐心观察反馈,然后默默记下靖橙最喜欢的方式;他发现靖橙最喜欢的还是和他接吻,被他勾住舌头舔弄时下面也会耐不住地吸他,直把他的魂都给吸走了;有时候女孩的反应也会让他产生误解,爽到无法自持的时候夏染偶尔也会忽视靖橙的感受,他大开大合地顶弄,直到发现女孩偏过头去,紧紧闭着眼皱着眉咬着唇,满脸痛苦,夏染慌慌张张地停下来吻她,却被女孩勾着舌头拼了命的吮吸——分明是爱惨了夏染那么弄她。 夏染顿悟了,再次以方才的力道与速度操她,女孩被他堵住了唇舌也堵不住呻吟,没一会儿便一阵一阵地夹着他——竟是被操到高潮了。 两人不断磨合,不断探索,没几回便双双从这件事里挖掘出了乐趣。 等到彻底把这头饿狼喂饱了,靖橙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胸口,这才有底气同他提起旁人:“廖晏彦约我明天出去。”她理应提前给夏染报备。 夏染沉默许久才说:“宝贝儿,跟他分手吧。” “可是……” 夏染问她:“你喜欢他吗?” 靖橙用力摇头。 “那就跟他分手。” 她仰头看他,借着床头的小夜灯看清了男生刀削斧凿似的眉眼,他闭着眼,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靖橙挪挪身子亲了他一口:“你家里人怎么办?我总觉得王姨好像发现了什么。” “爸和奶奶那边我来说。” “我不想冒险,不想让奶奶生我的气,不想让伯伯对我失望。”靖橙说,“夏染,求求你别这么自私。” 夏染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抱着她,靖橙就一下一下慢慢亲着他,直到她自己困意袭来慢慢沉入梦中,恍恍惚惚间似乎感受到夏染收拢手臂将她揉进怀里,一句一句轻声叮嘱着: “不许跟他上床。” “不许亲他。” “不许让他亲你。” “不许让他摸你。” “最多最多……只能牵手。” “宝贝……”他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着,“你是我的。” “再给我点时间。”语气更加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 周六放学后靖橙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廖晏彦的车,打开副驾的门却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人。 两人对视:“……” 廖晏彦扇了一下副驾男生的脑袋,他回过神来火烧屁股一样钻出了车:“嫂子坐嫂子坐。” 男生打开后座车门钻进去,原就坐在后座的两人快笑抽了,男生抬腿就踹他们:“怪不得这次把副驾让我了!” “别把车弄脏了!”廖晏彦在前面骂,和在靖橙面前的软萌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车上这几个人靖橙倒都没见过,廖晏彦也是一副懒得介绍的样子,给靖橙扣安全带,然后开奶茶。 靖橙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喂胖了。 “到底去哪儿呀?”靖橙问他。 “保密。”廖晏彦眨眨眼,跟靖橙说话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后座的叁个男生立即一个赛一个的眼圆。 有什么好保密的啊,车还没进停车场靖橙就认出来了,这是要带她去酒吧。至于为什么乖乖女苏靖橙会熟悉酒吧附近的停车场,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靖橙有点后悔了,廖晏彦带着她走在另叁人前面,靖橙拉着他的袖子悄悄说:“可我不喝酒啊。” 廖晏彦诧异地看她:“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酒吧?” 靖橙不吭声也不肯走了,廖晏彦便揽着她的肩把她往里推:“不劝你酒,不劝你酒——你就放心我一个人来酒吧啊?” 靖橙还是被他拉进去了。 -- 13.酒吧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周六晚上,酒吧里的人比工作日多上不少,张经理伺候着几个少爷小姐玩乐,手下的小江贴在他耳边悄悄说:“苏小姐来了,刚到。” “哪个苏小姐?‘那个’?”见小江点头,张经理立即追问,“和夏少爷一起?” “不是。”小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若是和夏少爷一起来的,他提及的顺序应当是:夏少爷来了,带苏小姐一起来的。 小江摇头:“是廖家少爷。” 廖晏彦? 张经理思考片刻,那边的公子哥儿们已经嚷了起来:“小张怎么回事啊?这么忙?” 张经理陪着笑脸,匆匆吩咐道:“你多盯着点,苏小姐入口的东西全部要从你手上过。叫阿旭他们也过去,别让乱七八糟的人凑近了。有事赶紧跟我说。” 不到十分钟小江就回来了:“有人往苏小姐的酒里加了点料。” “操。”张经理骂了句,“我怎么跟你说的?苏小姐入口的东西要从你手上过。” 小江委屈:“她非要自己去吧台拿酒……” “ta?” “和廖少爷一桌的一个妹子,我看着挺眼熟的。” 顾不上惹卡座里的这些人不高兴了,张经理叫人过来替他,和小江一起回去看了一眼,那一桌人很混乱,好几个都是他眼熟的,男的十天半个月换一个女伴,女的天天混迹夜场搜寻目标。 苏小姐怎么跟这种人混一起了? 他赶紧让小江想办法把苏小姐的酒给换了,自己跑出去打电话,那边刚听他开了个头便直接挂了电话——得,有热闹可看了。 张经理略略松了口气,亲自跑回去盯着,他眼睁睁看着苏小姐被占便宜,正想上前帮忙便见廖晏彦把那人赶了出去——嘿,廖少爷今天转性了?紧接着占苏小姐便宜的人变成了廖晏彦——幸好夏少不在,不然非把他手给折了。 张经理稍稍神游,回过神来时便见苏小姐接过酒杯——天,小江换酒了吗——劈头泼在了廖晏彦脸上。 四周一片哗然,连张经理都看傻了,他这才恍然想起: 这姐们儿可是第一次来就敢和夏少爷拼酒的硬茬。 那个时候这家酒吧才刚开业不久,H市夏家这一派的二代们的聚集地逐渐向这里迁移,因为都听说了这是夏少爷和他的朋友玩票弄出来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没看到夏少爷在这家店开张后就没去过别的酒吧吗?大家当然得来捧场。 周叁的一天晚上,狂欢的人群突然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从这群妖魔鬼怪中穿过,许多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这谁啊?怎么放了个穿校服的初中生进来?” “还别说,小丫头挺水灵的,不知道尝起来是……” “嘘——不要命了?没看见跟在她后面的是谁吗?那是夏少的人。” “……” 张诚艰难地拨开人群,护着这个发色纯黑、面容干净、满身书生气的女孩往前走,挤到夏染面前时早已累出了一身汗。 夏染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看了一眼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的女生,神色冷淡:“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张诚低着头不敢说话:您让所有工作人员都记住她的长相,难道不是方便她来找你? 张昊山也看见她了,赶紧地坐直了身子,坐立不安半晌干脆腆着脸笑迎了上去:“苏苏?你怎么来了?” “滚回去上自习。”靖橙扬扬下巴,冷淡道。 “别介啊苏苏……”张昊山挣扎,挤眉弄眼地跟她示意还有这么多朋友看着呢,余光瞟到那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官二代果然已经目瞪口呆了。 靖橙看了一眼周遭的围观群众,给了他面子,张昊山立马狗腿地化身她的右护法冲夏染狐假虎威起来。 夏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你能来凭什么我不能。”靖橙倨傲地高昂起头挑衅夏染。 靖橙生气了。夏染很快得出了这样的认知。 平日里的靖橙是温柔如水大方得体的,只有特别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摆出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倨傲面孔。其实夏染知道这也只是表象,御姐形象很好地遮掩了她的少女心,只有特别特别难得的时候才能窥视到她懵懂茫然的可爱神情,然后立即用一如往常的标准微笑掩盖她的无措与慌乱。 永远看不到那样可爱的苏靖橙了。 张诚看到夏染动了动手指,五指捏成了拳,似乎是在死死抑制某种冲动。他恍惚间想起,好像是听张昊山提起过,女生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了。 “你来干嘛?会喝酒吗你?”夏染冷笑。 靖橙回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表情:“我来抓你回去。” 众人继续目瞪口呆,这个梳着马尾穿着校服的女生说她要抓夏少回去?他们没听错吧? “也不是不能跟你回去。”夏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酒喝了。” 靖橙精准的表情控制有了一丝裂痕,但她很快地掩饰了,高昂的马尾随着她说话的语气一跳一跳的:“我喝了你就回去上学?” 夏染不做声,慢条斯理地抽烟,在这里主动权就应该掌握在他手上。 靖橙盯着他半晌,谁也不知道她在这段时间里想了些什么,只看见最后,她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将夏染面前的满满一杯橙红色的酒一饮而尽。 “好!……”有人没眼力见的叫好,身边人赶紧把他拉住了,示意他去看夏染铁青的脸。 酒的口感不算烈,靖橙还能忍受,喝完才发现不对劲,头有点儿晕……怎么会? “谁给的酒都敢喝?”夏染冷冷道,“你倒是不怕被下药。” “你不会。”靖橙倔强地盯着他。 夏染神色松缓了些,仍是冷着脸冲隐形人般站在角落里的张诚命令:“倒酒。” 张诚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站了出来,经过靖橙的时候轻声对她说:“这酒四十多度,小心点儿。”上前,倒酒。 “倒满。”夏染加重了语气,正想停下的张诚默不作声地继续。 夏染冲靖橙扬扬下巴,平淡道:“继续。” 所有人都觉得夏染漫不经心,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地盯着靖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会怎么做呢?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靖橙掩饰了她的愤怒,冷冷清清道:“你刚刚答应喝完……” “这一瓶。”夏染打断了她。 靖橙低头敛眼片刻,微微弯腰去拿重新倒满的酒杯,还没等她碰到杯子,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张昊山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差不多行了啊老夏。”张昊山皱着眉做和事佬。 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下,从夏染的角度分明清晰地看到靖橙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意。 夏染没有做声,冷眼看着张昊山将算无遗漏的狡猾少女揪了起来,指桑骂槐地训着她:“他说什么你就信啊?喝完这一瓶还是不回去什么办?喝完这一瓶让你喝一箱你怎么办?” 靖橙极笃定道:“夏染从来没骗过我。” 夏染怔住了,温暖从四肢末端向上蔓延,缓慢又坚定地包裹了他再次坚硬起来的心脏。 她是故意说给他听吧?这个早早学会掌控人心的聪慧少女,应该再清楚不过……不,尽管明知有这种可能,夏染依然无法言述地喜悦着。 张昊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拦她了,他与那双坚定的眸子四目相对许久,颓然地败下阵来。 靖橙与夏染之间,远不是他可以介入的。 靖橙自顾自地在夏染身边坐下,中间空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既不会太亲密,也不是过分疏远。她仰头咕噜咕噜喝着酒,一杯喝完,微微喘了口气,自己倒了第二杯…… 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下不得,夏染逼迫自己不去看她,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和我无关了,她已经和我无关了…… 不! 夏染冲动地扑了过去夺走了靖橙再次送至唇边的酒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啪”的一声,玻璃杯碎了一地。 夏染又一次看到了那抹狡黠笑意,火气“噌”地在心头蹿起:她很得意吗?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很得意吗? 身体先与大脑行动了,夏染捏着靖橙精巧下颔狠狠吻了上去。 终于看到了啊——那副因为事情脱离掌控而露出的懵懂呆滞的神情。 夏染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靖橙无助茫然的杏眸,放纵自我地凶狠肆意咬着那娇艳的樱唇,扫荡着她口中津液,淡淡的苹果香与酒香直冲大脑,烧得夏染神智混乱血液沸腾起来。 靖橙终于回过神来拼命挣扎,奋力想要推开他,反被夏染侵入得更深,她避无可避,用力咬了他一口,血腥味立即弥漫到整个口腔。 夏染终于放开她了,疼痛扭曲了他的面部肌肉,脸上立即挨了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靖橙霍地起身,正想要愤怒离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回头冷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赶走我吗?” 她径自抄起还剩了一小半酒的酒瓶,大口大口全灌了下去,来不及吞咽的酒液全部撒在了她本应娇软干净的身子上。 她随手抹了一把嘴,居高临下地最后看了夏染一眼:“明早八点,我要在教室里看到你。” 张诚分明看见,夏少爷摸摸自己的脸,居然慢慢笑了起来。 -- 14.药 酒吧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吵,靖橙没喝酒都觉得自己头疼了,廖晏彦十分纨绔子弟地窝在沙发上搂着靖橙,卡座里坐满了人,一男一女一男一女分布的很平均,男人都是和廖晏彦一般的纨绔子弟,女人们都是靖橙没有的妖娆。 靖橙默默地看着廖晏彦和他们嬉闹着喝酒聊天,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 这不是她认识的廖晏彦。 不知不觉间坐在靖橙左手边的男生和她的距离越来越小,靖橙只得不断往廖晏彦那边靠,直到最后男生的手放肆地贴在了她腿上——来酒吧之前廖晏彦送靖橙回家换了身衣服,现在她穿的是她惯爱的牛仔热裤,大片大片的肌肤都裸露在外。靖橙几乎要跳起来了,廖晏彦终于发现了身边女生的不安,带着满嘴酒气问她:“怎么了宝贝?”然后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了。 靖橙摇摇头,把脑袋埋在了他怀里。 “哎呀。”男人女人们都笑,“小美女害羞啦。” “怎么了嘛?”廖晏彦贴在她耳边轻轻地问,语气是十足地温柔安抚。 “我左边那个人刚刚……”靖橙有些难堪,“摸我腿。” 廖晏彦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扭头盯着那个登徒浪子:“滚出去。” 空气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凝滞了,似乎连震耳欲聋的音乐都小声了些。那人面露尴尬,讨饶般地冲廖晏彦笑:“怎么了廖哥……” “滚出去。”廖晏彦一字一句地重复。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周围人赶紧各种给他暗示,有两个人起身半哄半强硬地把人弄出去了。 见廖晏彦舒缓了脸色,低头跟小女友说话,周围人这才又笑闹起来,好像连音乐声都大了起来。 “我的小美女……”廖晏彦贴在靖橙耳边轻笑,“连我自己都没摸过呢。” 手便顺着靖橙纤细的腰一路摸了下来。 廖晏彦似乎是有些喝醉了,一直在轻轻地吻着她,温热柔软的唇点过靖橙的唇与脸颊,然后在她耳边暧昧地吹着气。靖橙没有阻止那只在她大腿不断流连逡巡的手,却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腹部试图解开热裤的纽扣,她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男人小腹的硬物,靖橙立即慌张起来,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掌控。 “你别……” 见女生在反抗,夏染右手边的姐姐很有眼力见的叫了一杯酒递给廖晏彦:“让小妹妹喝点酒就不会害羞啦。” 廖晏彦笑了一笑,却不再是靖橙见惯了的阳光的、朝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满是成年人的油腻,他伸手,靖橙却在他之前夺过了姐姐手里的酒杯……一杯酒连同冰块狠狠泼在了廖晏彦脸上。 四周迅速安静下来。 趁着廖晏彦愣神,靖橙赶紧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可真是傻啊。 靖橙自嘲地想着,廖晏彦让占她便宜的那个人滚出去的时候,她居然……被打动了一瞬间。 其实呢,他和那个人、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 连夏染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十一月的H市已经有点冷了,靖橙从那个喧嚣的世界逃出,满身都是尚未散去的寒冷颤抖。 靖橙站在路边拦车,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刚刚走的太急,连自己的包都没带出来,手机钱包统统在里面……可她不可能再回酒吧了。于是变成了她站在路边发呆,而她能背出来的电话号码只有…… “嘟嘟。” 在面前停下的车按了两下喇叭,唤回靖橙的注意力,然后摇下车窗:“你的包不要了?” 是廖晏彦。 靖橙向他伸手。 廖晏彦把包放到驾驶座的车门置物处,是远离靖橙的那边:“上车就给你。” 靖橙收回手,扭头自己走,廖晏彦就开车跟在她后面,也不说话,慢慢跟着——于是靖橙后面鸣笛声响成了一片,有司机直接把脑袋伸出来骂:“有架回家去吵嘛!大马路上闹什么!!!” 靖橙脸上挂不住,只得停了下来,廖晏彦立即停车开车锁,冲着靖橙笑:“这就对了嘛。” 那杯酒好像泼的他清醒了一点。廖晏彦身上仍旧满是酒气,神色却是清明的。 “刚刚在酒吧。”廖晏彦解释,“我是想跟他们说你不喝酒,不要逼你。” 靖橙不吭声,现在都出来了,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扁是圆是黑是白不全看他一张嘴。 “宝贝。”廖晏彦似乎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都答应了不劝你酒怎么还会逼你喝酒呢?” 靖橙撇过头去。 廖晏彦伸手去拉她锁在膝盖上绞在一起的双手,轻轻晃了晃:“好苏苏,好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这次算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啦乖宝儿,你看刚才那人,别人家好歹也有产值上亿的公司,你一撒娇一委屈我就把人赶出去了,别人不要面子啊。” “他如果要面子就不该对我动手动脚。”靖橙终于忍不住了。 廖晏彦偏头看了她一眼,痛快认错:“这事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桌上还有人不知道我是认真跟你交往的。” 他说的有点绕口,靖橙听懂了,也不做声了。 廖晏彦又抱怨道:“那傻逼也太没眼力见了吧?我宝贝这种干净乖巧的女孩子和他们那些人的女朋友能一样吗?” 廖晏彦感觉到他手心里女孩的手稍稍放松了些,立马再接再厉:“其实我校外的朋友基本上就刚刚我给你介绍过的那几个男生,今天是我说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们认识,他们才都带了女伴的。 “就是有几个暂时还没心思好好交女朋友,所以看起来乱七八糟了点,其实都是很靠谱的哥们儿。” 靖橙已经不再只顾扭头看窗外了,廖晏彦赶紧拉着她的手拼了命的撒娇:“好苏苏,别生气了。你看刚才你那么不给我面子我都追出来找你了,还生什么气呀。” “乖宝儿,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廖晏彦软话说了无数,靖橙甩开他的手,干巴巴道:“好好开车。” 廖晏彦松了口气,轻轻笑了下,又摸摸她白嫩的小手这才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靖橙缓过劲来,突然说:“前面停车。” “怎么了宝贝?”廖晏彦真无奈了,不是已经哄好了吗?“怎么还在生气啊?” 靖橙摇头:“你喝了酒,还是我来开吧。” 廖晏彦一愣:“你有驾照?” “反正会开。”靖橙扯了扯嘴角,“不出事不就行了?” 廖晏彦几乎以为她在说冷笑话,就算他喝了点酒开车也比她稳啊。靖橙也没跟他争,因为没开一会儿车流的速度就降了下来。 靖橙奇怪:“前面出车祸了吗?”这条路向来只有早晚高峰会堵车。 “不是。”廖晏彦观察了一会儿,摇头道,“好像在查酒驾。” 靖橙被唬了一跳,惊悚地看着廖晏彦:“查到了会怎么样?” 廖晏彦想了想:“罚钱,扣十二分,扣驾照六个月。” “……没有驾照呢?” “好像是拘留十五天吧。” “替我担心啊?”见靖橙坐立不安的,廖晏彦笑起来,愈发温柔地摸了摸靖橙的脸,“不会有事的。” 不过事情没有廖晏彦以为的简单,车再往前开了会儿,他们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直播车。 廖晏彦终于不淡定了,这要是被电视台拍到了,还是一点商量都没法儿打的直播……连他爸都要受牵连。 他沉默片刻,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放下电话便看见身边的小女友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他摸摸她的脸安抚道:“没事的——最多就回家挨顿打而已。”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靖橙也勉强笑了一下:“能搞定吗?” 廖晏彦点头,目光却始终停在交警和直播车那里,车流缓缓向前,靖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他们前面只有一辆车了,摄像机终于关上了镜头。 靖橙也悄悄松了口气:这么容易就被摆平了——或许只是个巧合、和他无关呢? 车开到交警那儿,停下,毫无意外地被查出酒驾,没有到醉酒标准,被要求出示驾照,廖晏彦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交警,交警查询后似乎连廖晏彦没满十八岁都没注意到就将身份证还给他了。当然车还是要被扣的,靖橙下了车,和廖晏彦一起刚走到路边便看见靠着直播车抽烟的两个人。 靖橙:“……” 结果还是他。 夏染灭了烟,揪着廖晏彦的衣领把他拽到车后狠狠一拳揍了下去,没有防备的廖晏彦踉跄几步,手支撑着车才勉强站稳了。靖橙一惊,下意识地上前阻拦,却被张昊山抓着手臂拉住了。一旁的交警也只是偏头看了一眼,等在车旁的几人甚至走了出去,将这片有面包车遮掩的小空间让给了他们。 廖晏彦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鼻下,居然出血了,抬头时看清了动手的人,他忍住还手的冲动:“你什么意思?记者和交警都是你弄来的?”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夏染捏着拳头冷笑,靖橙生怕他一言不合又一拳挥了上去,“敢给靖橙下药?你他妈活腻歪了吧?” 下药? 靖橙呆愣愣地看着对峙中的二人,不再挣扎,张昊山松了口气,拖着她上了夏家的车。 车内,见靖橙一直扒着车窗张望那边,张昊山叹气:“你放心,老夏没想搞廖家,只是警告一下廖晏彦,不然直播哪那么容易就停了?” 说的也是,夏染就在这儿站着呢,没他点头谁敢掐了直播信号? 靖橙松了口气。 不管廖晏彦抱着什么目的接近她,从一开始她同他交往就是有利用的意味的,说到底靖橙也有对不住廖晏彦的地方,她不想整个廖家都因为她和夏染的关系受到牵连。 张昊山看出了靖橙对廖晏彦的维护,终于没忍住插嘴了:“苏苏,你……就算不喜欢老夏,也别跟廖晏彦这种人在一起啊。” 见靖橙眼露惊讶,他咬咬牙拿手机调出几张照片给靖橙看。靖橙一张一张地划过去,照片里是廖晏彦和各路女人的亲昵万状,还有早两年广高贴吧的帖子截图,讨论的是廖晏彦的前女友因他自杀。 靖橙把手机还给他,闭上眼,什么也没说。 其实更让靖橙惊讶的,是张昊山对她和夏染如今的关系一无所知。 所有秘密一旦宣之于口便不再是秘密,于是夏染连张昊山都没告诉。 这让靖橙心里一片温暖。 就算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对夏染又能有什么影响呢?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夏少,被夏家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他愿意瞒下一切、忍下一切,全然出自于对靖橙的保护。 靖橙昨天还责怪他自私,夏染实则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加倍的无私。 -- гoúsんúщú㍠coм 15.惩罚 夏染刚上车就被靖橙掐了一下胳膊:“你又抽烟!”当她没注意到吗?夏染为了腾出手来揍廖晏彦才灭了烟。 前座的张昊山立即十分懂事地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门。 “没抽没抽,就是点着装个样子。”夏染忙不迭地说,半点夏少的威风都没有了,抱着靖橙连哄带骗地让她亲自己,女生尝到他嘴里确实没什么烟味才终于罢休。 等到晚上两人独处时,角色便交换过来。 那天晚上为了能哄好夏染靖橙没了半条命,昏暗的橘黄色灯光下女孩哭成了泪人,夏染怜惜地抹去她的眼泪,温柔地一下下亲着她,身下却以截然不同的凶狠一次次将她狠狠贯穿,靖橙抽噎着向他求饶:“慢点,夏染,慢一点……” “慢点?为什么要慢点?”夏染温柔地说,“不把你操爽了你又去找别的男人怎么办?” “我没有……”靖橙无助地啜泣着。 “你没有?那是谁跟别的男人去了酒吧,嗯?”夏染愈发狠地弄了她两下,“昨天跟我上完床还答应得好好的不让他碰你,转头就坐到别人腿上的是谁,嗯?” “我不是一到那儿就给你发了定位吗……”靖橙哑着嗓子哭诉,“你也在场是不是?你在场还看着我被别人摸腿?呜……现在想到了还觉得恶心……” 见靖橙真心难过起来,夏染不敢再欺负她了,慌忙停下动作抱着她哄起来:“当时我真不在……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没那么快赶过去啊。” 可是靖橙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出去,确实是他的缘故。 女孩哭得抽抽噎噎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夏染立马宣告投降,自己还硬着呢就只顾着哄她了,心肝宝贝地叫着说了一箩筐的软话,靖橙从来没见过他急成这样,哭着哭着居然扑哧笑了出来,勾着他的脖子枕在他胸口嘲笑他:“夏少?你真是我的夏少吗?快把我的高冷男神还回来。” “我的夏少”这个说法让夏染听着就酥到骨头里,见女孩展颜,他终于松了口气,坦荡荡地说:“我什么时候对你高冷了?” 说的也是。哪怕是夏染最叛逆的时候,她在学校跑步时摔了一跤都能让夏少翻墙回学校看她。 靖橙立即接受了他的解释,捧着他的脸亲了几口,夏染拿了纸巾来替小花猫收拾好脸蛋,女孩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让夏染立马精神了:“那你刚才哭成这样?” 靖橙眨眨眼,嗲声嗲气地说:“不矛盾嘛。” 夏染做足了前戏再插进去,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了过去的温柔隐忍,像刚才故意惩罚靖橙一样用力干她,女生嘴里逸出的呻吟让他愈发卖力,情不自禁地想要听到更多更美妙的声音。靖橙被他弄得喘不上气来,眼角又多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夏染心下一慌,略略慢了下来捧着她的脸吻着哄着:“要慢点儿吗?” 靖橙紧紧盯着他的眼抓着他的手用力摇头,眼底里是无边无际的温顺:“……我又不是瓷娃娃。” “怎么不是了?”夏染喘着气顶她,“稍微用点劲儿就掉眼泪,还非要勾着我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忍得多难受?” “那就别忍了。”靖橙勾着他的脖子亲他,“我想让你舒服。” 夏染重重喘息几声,将那灵巧的小舌卷入自己口中用力吮吸:真是……太会招人疼了。 -- 16.马脚 第二天是周日,夏染难得没出门,靖橙抱着作业本笔记本吧嗒吧嗒跑到他的房间要和他一起写作业,夏染对她哪有说不的?哪怕已经答应了别人待会儿去打球,也义无反顾地鸽了自己的朋友,给靖橙搬了椅子来和她并肩坐着。写着写着夏染胳膊上就多了一只手、肩上多了一个小脑袋,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蹭啊蹭的,头发扫得他痒痒的,蹭得他心都快化了,夏染忍不住放下笔,一把将靖橙抱到自己腿上摁着她脑袋亲下去,手也不老实地钻进了她的睡裙里,轻轻拧了一把她的乳尖儿:“又勾引我?” “才没有。”女孩委屈巴巴,“你吃我豆腐还倒打一耙。” 夏染哼了一声,又揉了她一把:“我能不能吃你豆腐?嗯?” 女孩娇羞地躲进他怀里,夏染不自觉地又硬了,他挺腰在女孩柔软的臀上蹭了两下,满含暗示地问她:“要不然……”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靖橙被吓得一跃而起,飞快蹿回了自己座位,抓着笔一副老老实实写作业的样子。旖旎氛围消失殆尽,夏染缓了一会儿,检查了一下两人的衣服,黑着脸去开门,把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拦在了门外。 王姨不动声色地往房间里扫了一眼,把果盘交到夏染手上,话里有话的提醒他:“少爷平时还是别锁房门比较好。” “知道了。”夏染不耐烦地回答,目送她离开以后“砰”地关上房门,又反锁上了。 靖橙扔下笔,满脸担忧:“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啊?” 夏染叉了块芒果喂到靖橙嘴里:“不会吧?咱俩够小心了。”哪怕王姨住在一楼的保姆房很少上来,夏染也会等到转钟以后再偷偷摸摸去找靖橙,凌晨四五点就起来溜回自己房间。 “那为什么突然不让我俩独处?”靖橙冥思苦想,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她应该不会翻我的垃圾桶吧?” 两人用过的避孕套是用纸包起来后扔靖橙浴室的垃圾桶里的。 夏染也愣住了:“应该不会……吧?”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靖橙的手机接连振动几下,她扫了一眼,是廖晏彦。 她不想再联系他,可是如今的情形却逼得她不得不见。 她拿起手机慢慢打字:你说。 廖晏彦立刻拨了电话过来。 “……苏苏,我真没想过给你下药,完全是那群人自作主张……王艺璇已经招了药是她下的,我这就带她过来给你赔罪,好不好?……宝贝,你也不想想,咱俩已经在一起了,我有必要用下药这种下叁滥的手段跟你上床吗?……” 靖橙和他打电话时夏染就在旁边,她便开了免提,心不在焉地听他解释,极为冷淡地应付着,没说几句话就挂了电话,转头就问夏染:“他的话……能信吗?” “他推出来挡刀的是个什么人?”夏染嘲笑,让靖橙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个比方吧,哪怕是张昊山也没胆子自作主张搞我的女朋友。” 他们给靖橙下的并不是冰毒这种令人性欲亢进但成瘾性极大的毒品,但那种药的确可以刺激性欲,是廖晏彦的朋友去吧台拿酒,酒吧的人亲眼看到他下了药端回来放到靖橙面前,服务员趁着收拾的机会悄无声息地调换了酒。 夏染的意思是廖晏彦想走捷径,不动声色地上了她还让她误以为自己是自愿的。靖橙这种乖乖女不可能在酒吧喝到烂醉,那么哄着她喝下掺了东西的酒,哪怕只几口也能让廖晏彦在她身上少废至少几个月的心思。 这个年龄的女生,尤其是靖橙这样一看就家教良好思维传统的女孩子,哪个不把“第一次”看的比天都重要?何况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叁次……若是真被他得逞了,以后就算两人闹矛盾,靖橙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洒脱地说分手就分手,她总不免多了几分顾虑:为了这种“小事”跟他分手值不值得?如果跟他分了手,未来的男朋友嫌弃她不是处女怎么办? 其实这种考虑一点道理也没有,靖橙才不会这么想呢。 -- 17.诚意 靖橙高冷了几天,廖晏彦线上线下不断找她,他可能不想和夏染撞上,只能趁着晚自习下的那二十来分钟去一班找靖橙,每天甜点奶茶小礼物不断,亲亲抱抱举高高一套下来,连靖橙都险些着了他的道。 廖晏彦一直试图约靖橙出去,靖橙不肯,这几天廖晏彦唯一的进展是靖橙肯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多听他说几句话。隔了几天便有人找上门来了。在班主任赵老师办公室里见到一个西装革履仪态翩翩的中年男人的背影时,靖橙恍惚了一下,那人顺着赵老师的目光回头——长得可比靖橙误以为的那个人差远了。 男人的身侧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他低着头垂着手,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靖橙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一对看似父子的人。 这是唱的哪一出? 靖橙思考着慢慢走过去,赵老师招呼她过去,语气严肃地问她是不是“招惹了社会上的人”,靖橙满脸莫名其妙,前一秒还稳重高冷的中年男人秒速变脸:“不不不,老师您误会了,我带这混小子来是给苏小姐道歉的。” 道歉? 靖橙更奇怪了,她偏头仔仔细细看了那个男生几眼,似乎有点眼熟?视线下移,落在了男生藏在身侧的右手上,五根手指打上了五个石膏,再整个的一起包起来,笨重的有些可笑。 靖橙有点儿明白了:“是廖晏彦的朋友吧?” 中年男人点头哈腰陪笑:“是是是,实在是这小子不懂事,前几天唐突了苏小姐……” “手是谁弄的?廖晏彦?”靖橙打断了他。 父子二人均是一愣,儿子更是神色古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中年男人斟酌着用词慢慢说:“不,是夏少爷……” 靖橙转头就走,长长的马尾甩到了男人脸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原以为这是廖晏彦的诚意,才好言好语地多说了几句话。 被女生无视轻蔑的怒火发泄在了自己儿子身上,男人狠狠削了一下他脑袋,男生被他打得都要跳起来了,然而一抬头看见自家老子阴沉的脸色,立马识趣地闭了嘴。中年男人迟疑片刻,重新换上商业精英成功人士的态度询问赵老师:“不好意思啊,刚才让您见笑了。一直听说夏家的小少爷在咱们学校,您知道他在哪个班吗?” 赵老师比刚才的靖橙还要懵:“夏家?小少爷?” “就是夏染。”一侧的男生含糊着说,语气里既是畏惧又是不屑。 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老是听老吴抱怨来着。这个学生也是奇葩,向来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任课老师凶他一句他敢拍着桌子叫人滚蛋,这件事层层报到教务处,连个水花都没有就过去了,但另一方面他还稳稳拿着九班的第一,比第二高了四十来分,真是让他班主任爱恨交加。 赵老师起身叫九班班主任:“老吴,你现在有时间吗?” 夏染一进办公室就笑了:“怎么,儿子打不过就让老子来找场子了?” 男人立马表示夏少这是说的什么话,是这货犯了错,您罚的好,这样才长记性呢。 那你们来学校干嘛?道歉?没必要,我跟你儿子已经两清了,靖橙不原谅是她的选择,她有权利选择不原谅,你们应该做的是离她远点,再敢靠近靖橙我把你儿子腿也打断。 夏染这话简直是不讲道理,“靖橙不原谅是她的选择”,是,话虽没错,但别的“受害人”抱有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罢了,除了让自己一生都难以摆脱阴影外对加害者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如果哪天苏靖橙想起他来又生气了,夏染还能找上门去把他的手指再掰断一回。 但这对父子仍然灰溜溜地走了,这段在办公室进行的对话让夏染在广高一战成名。如果说之前大家叫他“夏少”大多出自跟风,就像很多人也会开玩笑叫林少翔“林少”,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会有“夏少”这个称呼了。 靖橙后来问过夏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他,夏染抱着她懒洋洋地解释:“他家是靠做政府项目起家的,直到现在大半的工程来源都是政府招标,这种公司能经得起查?” “可是……”靖橙刨根究底,“这种事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被逼急了咬出给他项目的人怎么办?” 难得见靖橙对这种事感兴趣,夏染耐心多给她解释了几句:“他抱的大腿是廖松林——也就是廖晏彦他爸,廖松林不是咱们家的人,我估摸着几个老头正琢磨着怎么把他弄走呢;就算咱们家还不想跟廖松林撕破脸,廖松林都混到这地位了,自然有弃卒保帅的招,那他财路也断了。” 靖橙犹豫许久,蹭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说,廖晏彦追我是不是他家里的意思啊?” “你不用考虑这些。”夏染轻轻抚着她的背,“……虽然作为你哥哥我应该说‘喜不喜欢他全看你自己的意愿’,但可惜我不是——橙橙,那就是个别有用心的大坏蛋,我不许你喜欢他。” 靖橙被他逗得吃吃笑了起来,么么亲了他好几口,两人四目相对了一瞬,又唇舌交缠着滚在了一起。 和这件事一起出名的还有靖橙。苏靖橙不是廖晏彦的女朋友吗?为什么夏染这么护着她?兄妹?姓都不一样,你糊弄谁呢? 尤其是这件事的前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靖橙对廖晏彦的单方面冷战,以及夏染争风吃醋一般愈发频繁地出入一班,同样也是各式各样的小礼物送个不停,靖橙再不想想办法,她脚踏两只船的拜金女形象可就深入人心了。 -- ⒭oúsんúщú㍠ℂoм 18.试探 靖橙和夏染张昊山他们一起吃完饭,照例是其他男生去篮球场,夏染送她回班,男生在靖橙跟他挥手告别以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小盒子。 “项链?”靖橙看盒子的大小形状便猜出来了。 “看看喜不喜欢?”夏染期待。 女生刚打开盒子就挪不开眼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掐他:“你是不是偷看我微博啦!”她昨天才转发了一个女星的杂志照夸项链好看,夏染今天就买来送她了。 夏染抿着嘴笑,躲都懒得躲:“给你带上?” 靖橙背过身去,把马尾甩到前胸,低头看着脖子上璀璨的饰品,然后塞进了校服衣领里,等她回过身去夏染胳膊又被掐了:“以后不许送我太贵的东西。” 夏染刚想说这哪贵了就又被靖橙掐了一下瞪了一眼,“还有。”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别在学校送我东西了!——你诚心让大家都看见的吧?” 夏染断然否决:“才不是。”原本打算回教室的路上把靖橙拉到小花园——没人的地方才好呢,把小家伙哄高兴了他还能亲亲抱抱占点便宜,哪像现在想牵她的手都不被允许,没想到刚才两人聊了一路,他居然忘记了。 夏染把靖橙送回教室以后去了篮球场,男生们你推我我挤你早就“选”出了一个代表,张昊山同学备受“爱戴”,硬着头皮去拔虎须,故作轻松地调笑他:“老夏最近心情不错噢?跟谈了恋爱似的。” 夏染下意识地笑了笑,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冷淡了神情。“瞎说什么呢?”夏染不轻不重地拍他后脑勺,“我和靖橙……你知道的。” 他知道个屁。 听他这么说,张昊山心里反而更加犯嘀咕了。 下下周有运动会,可是谁也没心思为此而高兴,因为这周的周五周六是十一月月考。 这一周靖橙都快学疯了,叁餐时间被压缩再压缩,回家后还要刷五叁到十二点半,然后倒头便睡,每天勉强保证六个小时睡眠,一股心气撑着她,倒也没觉得困。夏染胆子越来越大,从隔叁岔五晚上来找她发展为每个晚上都在她房间,不一定是要做什么,有时候靖橙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讲,他也会安安静静地抱着她陪她睡觉。相拥入眠已经成了两个人的习惯,靖橙甚至撒娇似的抱怨过“以后没你哄我都睡不着觉了可该怎么办”。 周六考完最后一门,靖橙站在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低头发消息问夏染在哪儿,一没留神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靖橙被吓了一跳,瞪圆了眼抬头:“……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是你玩手机太专心。” 靖橙立马抢回手机举到夏染眼前以示清白:“看!在给你发消息!” 夏染看也没看就抓着靖橙手腕放下了:“明天爷爷办七十大寿你知道吧?” 靖橙回忆,前几天伯伯还专门给她打电话说过这个事,但他也说“具体要做什么会跟夏染交代,靖橙跟着哥哥就行了”,还有月考迫在眉睫,于是靖橙就没往心里去。 见靖橙想起来了,夏染就告诉她,他俩今天就得回爷爷奶奶那里,于是靖橙又折回了教室,从书包里拿出几本教辅塞回课桌抽屉——这个周末八成没时间预习复习了。 -- 19.宴会 车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回了位于“深山老林”的爷爷奶奶家,靖橙夏染二人到的时候家里已经有挺多人了,一个和他们小上几岁的女生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听到保姆阿姨招呼夏染,立马抬头,双眼发亮:“夏染哥哥!” 在客厅聊天的大人们一下子都笑了:“这丫头,看到她夏染哥哥就高兴了。” 夏染顾不上理他们,找阿姨要水要糖,边吩咐边半扶半抱把靖橙送到了她房间。靖橙晕车得厉害,再加上没吃晚饭可能有点低血糖,刚在车上躺在夏染腿上闭眼休息了一路,现在仍然是嘴唇苍白得让夏染害怕她死了。 “丫头的低血糖怎么越来越严重了。”爷爷担心地跟了进来。 夏染不做声,喂她喝糖水,听爷爷训他:“你也不知道照顾照顾橙橙?你俩不是在一个学校吗?” 夏染一句也不反驳,靖橙没忍住说:“爷爷,这不怪夏染。” 靖橙说了几句夏染的好话,爷爷又叮嘱了她一番要注意身体,学习没那么重要,见靖橙面色慢慢好转,这才出去了。 靖橙转头就跟夏染道歉,害他挨骂了。 夏染摇头,问她:“你平时晚上都吃什么?”夏染自己晚饭时间也挺不规律,经常性的连着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溜去打球就会忘记吃饭,下了晚自习再出去吃,所以他俩平时基本只一起吃午饭。 靖橙答不上来,她好久没正经吃过晚饭了,晚餐时间一般都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啃苹果。 夏染就说以后晚饭也跟他一起吃吧,还有早餐,以后早餐也不许糊弄,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完了才能进教室。 靖橙气弱:“你也不真是我哥啊……” 夏染根本不带搭理她的,问她休息好了没,休息好了就去吃饭。 今天晚上是家宴,也就是只有爷爷奶奶,夏染的两个姑妈一个叔叔和他们的丈夫/妻子,小辈除了靖橙夏染只来了一个,就是之前跟夏染打招呼的那个,是夏染叁叔的女儿,叫夏倩倩;两个姑妈的孩子都在外面上大学,赶不回来。 爷爷自然是居上首,奶奶坐他的左手边,夏染一贯坐奶奶身边,靖橙错后了一步,夏倩倩立马抢步上前一屁股坐了夏染旁边的位置。 靖橙:“……” 夏染拉住想往边上让的靖橙,对夏倩倩说:“你往那边挪一个。” 夏倩倩撅嘴:“思凡姐不在,你就让我跟你坐嘛。” 夏染直视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往旁边挪一个。” 夏倩倩还想说什么,婶婶就叫她:“倩倩来,坐我边上。” 二姑妈笑:“你靖橙姐离不了你夏染哥哥。” 夏倩倩嘟囔:“她才不是我姐……”踢踢踏踏地倒也给靖橙空出了位置。 靖橙一时恍惚就没及时坐下,夏染眼底一暗,晃晃她手腕,极亲昵道:“是我离不开橙橙。” 席间觥筹交错自不必提,这四家人同父同母,这么多年下来虽然也有所龃龉,但在爷爷的寿宴上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大人们聊天,偶尔问起他们,夏染就言简意赅地答几句,然后继续专心给靖橙夹菜,和她聊聊学校的事;夏倩倩左手边老妈右手边靖橙,不想跟老妈聊天,更不想跟靖橙说话,就只有拿筷子和食物出气,婶婶瞪了她好几眼让她注意礼仪。 饭至中场爷爷一时兴起要跟没来的俩小辈视频。大姑妈的女儿李思凡在英国,活泼漂亮,化着精致的妆,嘴甜得要命,把老爷子哄得喜笑颜开;二姑妈的儿子徐语宸在美国,也不知道他那边凌晨几点了,居然还没睡,二姑妈见了立马夸他有孝心,这是特意等着给外公祝寿呢,徐语宸满脸无语,“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一番匆匆下线,靖橙默默想着这肯定是继续赶作业去了——十二月初,美国已经快期末了嘛。 吃完饭,大人们转换场地去客厅聊天,夏染拉着靖橙溜了,夏倩倩低头生闷气差点错过,注意到后赶紧也跟在他屁股后上了楼。 夏染问靖橙:“写作业还是?” 靖橙摇头:“刚考完试哪来的作业啊。” “那想玩什么吗?打游戏?看电影?正好爷爷新装了家庭影院……” 夏倩倩跃跃欲试:“我们斗地主吧!” 计划得好好的要和靖橙二人世界的夏染一扭头:…… 夏染满脸不乐意,靖橙倒是十分友善:“好呀,家里有扑克牌吗?” “没有。”夏染答得十分干脆利落,拽着靖橙就走,女生被他拉得踉跄两步,她叫着疼挥手打了夏染,男生立即抓的没那么紧了,尽管靖橙觉得这是她可以轻松挣开的力道,但还是回头冲夏倩倩露出抱歉的神情。 夏染拉着靖橙去了爷爷新装的家庭影院,女生刚选好片子,迪士尼城堡上烟花还没绽放的时候,夏染便不安分地试图把靖橙抱到他腿上,两人正胡闹着,房门突然打开,奶奶笑着进来:“染染啊……”接着便噤了声。 门内门外的叁个人都愣住了,只有不明就里的夏倩倩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夏染最先反应过来,他原本正半抱着靖橙挠她痒,立即松开了手起身,遮住了些许衣冠不整的靖橙:“什么事啊奶奶?” 靖橙躲在他后面匆忙整理好衣服,也没敢再冒头。奶奶脸色变换几次,终究只是和蔼道:“染染不许不带倩倩玩,她也是你妹妹呢。” 叁人真玩了半晚上的斗地主,夏染越玩越情绪低落,直到大人们聊完告辞,婶婶来寻走了夏倩倩,他立马又振奋了精神,就听靖橙笑眯眯地说:“我也困了,去睡觉啦。” 爷爷奶奶家很大,但只有夏染一家可以住在这里。第二天两人和两位老人一起出发去酒店,他们到时,摆满了整整一个厅的筵席早就坐满了。 夏染还是陪爷爷奶奶坐,夏天德不在,他就是替父出席;靖橙被引到了第二排的桌子,和夏倩倩及其他一些和夏染血缘稍远的小辈一起。 夏倩倩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嘴巴翘的老高了。 这小丫头一向如此,靖橙早就习惯了,按照安排好的位置坐在她身边后——这是安排好的座次,不能擅改——同桌的小辈有一大半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靖橙和她右手边的女孩子们聊了起来。 靖橙的身份一向是迷。当然了,也有人觉得这只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她的身份好像是比夏染低一点,但要说她是“私生女”吧,这个“私生女”的地位居然还比夏倩倩高上半分,比起夏染低上的半分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女儿身。对更多人而言她的身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天德偏爱于她。因为夏天德的喜欢与夏染接棒父亲的偏宠,遇到靖橙,交好总是没错的。 小辈的心眼没那么多,有一部分人听家里人说过一嘴,瞧不上“私生女”,所以围在夏倩倩身边;另一部分人没什么偏好,但靖橙没有夏倩倩的大小姐脾气,更好相处,大家不由自主地会多亲近她一点,于是就让夏倩倩更不高兴了。 女孩子们从彼此的裙子首饰包包开始一路聊到了明星,靖橙旁边是黄瑾瑜,她眼尖地看到了她旁边的妹子手机屏幕是五个小男孩,立马嚷嚷开了:“哇!居然真有人喜欢CProject!” 追星的妹子脸爆红,赶紧把手机锁屏然后收起来:“只是觉得几个小孩蛮可爱的哈哈哈。” “哎呦,别解释了,我又不嘲笑你,就是没看出来你好这口嘿嘿嘿。” 妹子就红着脸打她,靖橙笑着问追星的妹子:“你最喜欢谁呀?” “你也喜欢他们?!”妹子惊喜回头。 “……那倒不是。”靖橙说,“不过我或许可以帮你要到签名。” 妹子立即推着靖橙身边的女生要跟她换位置,几个人笑闹着,夏倩倩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个签名还不容易?” 一桌人都安静下来,靖橙就笑:“倩倩帮我弄个周杰伦的签名专辑好不好?” 夏倩倩又哼了一声:“居然喜欢周杰伦?可真老土。” 靖橙闭嘴,这场她不救了。 夏倩倩自顾自地和她身边的女生聊起韩国明星。 那个喜欢CProject的妹子悄悄冲靖橙她们比口型:崇洋媚外。黄瑾瑜装模作样的打她,一群人就又闹了起来。 饭至中席,夏染被奶奶吩咐到前面几桌敬酒,夏天德没来,所以还是夏染代替。靖橙见夏染趁人不注意就往她这儿跑,一脸苦逼,悄悄拉靖橙:“救我。” 靖橙小声安慰他:“说几句吉祥话就行啦。” 夏染摇头说不会,一桌人都看着呢,靖橙只好起身跟他走了。 跟着夏染敬了两桌酒,靖橙发现夏染在这方面好像也慢慢开窍了,基本上不再需要她在后面悄悄提话,心中甚慰。 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既像是先天遗传又可能是后天习得,反正哪怕夏天德是天生的政客,夏染也一直没能点亮这个技能,他牛逼的地方在于思路灵活清晰、极擅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但让他做配角应和他人——靖橙觉得他是被惯的太傲气了些,属于“我知道应该干嘛,但我为啥要配合哪个傻逼”这种状态。 靖橙见过最厉害的同辈是夏染的表姐李思凡,廖晏彦应该也不差,但靖橙没见过他和长辈尊者相处,所以无法和李思凡比较;同样流着夏家的血,堂妹夏倩倩就做的一塌糊涂,夏染好歹不会乱说话得罪人,夏倩倩可能就是被叁叔宠得没谱了——昨天爷爷的寿宴上都要小作一场,靖橙真的服她。 靖橙跟着夏染到处晃的时候爷爷那一桌也很热闹,很多人端着酒杯排队祝寿。夏染敬了大概七八桌酒开始消极怠工:“差不多了吧?” 靖橙大概扫了一眼,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没见了,就点点头,夏染松了口气,拉拉领带躲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靖橙猜他应该是躲出去抽烟了,她在后面几桌的小辈那儿找了一圈,张昊山看到了她在附近东张西望地找人,立即站了出来:“老夏又跑了?” “躲外面去了,你去找找?”靖橙笑,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去烦夏染,张昊山去找他玩,顺便盯着他再合适不过了,“你俩别跑远了,待会儿爷爷可能还要找他。” 张昊山答应着出去了,靖橙往自己的位置去,隔着老远就看到夏倩倩不在她的座位上——操心完哥哥还要操心妹妹,靖橙无奈,回去问同桌的人夏倩倩的去向,黄瑾瑜冲前面努努嘴:“被她妈带去你爷爷那儿了。” 这还差不多。 靖橙松了口气,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边,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人—— 廖晏彦。 -- 20.往事 即使是在这样的人群里,男生依然十分显眼,爷爷旁边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略秃顶的中年男人,两人均是满面笑容地拉着手话家常,廖晏彦站在中年男人身侧面带微笑地旁听,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爷爷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廖晏彦,紧接着目光便向靖橙这边投来,与往那边张望的靖橙四目相对,把偷看的女生抓了个现行。 靖橙懵了一瞬,见爷爷含着笑冲她招手,周叔叔低头询问着什么,靖橙干脆自己过去了:“怎么了爷爷?” 爷爷笑着拉她的手腕,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你小廖叔叔说晏彦也是广智的呢,不知道你们在学校碰到过没?” 靖橙一愣,便见爷爷旁边的中年男人冲她慈爱地微笑着,那张脸有些眼熟,最近在本地新闻里经常见到。 一旁的夏倩倩嘴快撒娇:“爷爷,我也是广中的。” “噢对,瞧我这记性,咱们倩倩也上初中了。”爷爷宠溺地笑。 何止是“碰见过”。 靖橙廖晏彦对视,靖橙不知道他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更不清楚该如何对长辈说。 ——或许应该,假装不认识吧?可是廖晏彦会配合吗? 靖橙有些迟疑,便听廖晏彦开口了。 “广中一共才多少人?当然碰到过。”廖晏彦笑,“我第一次见靖橙时,她和夏倩倩现在一样大呢。” “怎么可能?”靖橙脱口而出,一双杏眸小猫似的睁圆了。 “我也是广初的。”廖晏彦微笑,“你的团徽还是我给你带上的。” 这话让整张桌子的大人都起了兴趣,爷爷饶有兴趣地追问:“还有这个渊源?难为晏彦记得。” 叁婶的目光在靖橙廖晏彦身上转了个来回,忽然笑道:“这么说,你俩认识挺久了吧?” 见廖晏彦含着笑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靖橙只好说:“初一的事真不记得了,从我这儿看,是刚认识不久。” 廖晏彦低头笑了一下,也不反驳,只是在座的全是人精,哪一个看不出他脸上的宠溺和靖橙的回避——这应该,是羞涩吧? “小廖叔叔”——靖橙记得夏染提起过,他叫廖松林——见此,脸上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他再次恭贺爷爷大寿,恭恭敬敬地起身道别,一桌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爷爷说他是大忙人,就不留客了,一直隐形人一样的奶奶突然开口:“橙橙去送送叔叔吧。” 靖橙只好陪着廖家父子出了宴会大厅,刚送到酒店大堂,廖松林就说他急着回去开会,让靖橙留步,晏彦你送苏小姐进去吧。 ……这送来送去的到底是图啥? 靖橙郁闷了,廖晏彦笑:“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啊?” “没有啊。”靖橙条件反射地否认了,两人便并着肩慢慢往回走,廖晏彦说:“其实我俩初中还见过一次——刚才我没敢说,不然你肯定会怪我让你丢脸。” 靖橙在他面前丢过脸?还是初中的事? 女生果然提起了兴趣:“什么时候啊?” 廖晏彦想了想:“我快四调那会儿吧,有一天我们几个人逃了晚自习,路过小花园的时候看到你蹲在角落里……” 靖橙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才初一,照道理是没有晚自习的,但是一班得准备数学竞赛,一周有叁天放学后加一个小时的课,往往上完课天就黑了,通常是夏天德亲自来接她和夏染,廖晏彦碰到靖橙的那天,是夏天德临时有事来不了,让靖橙夏染一起回家,可是那天夏染逃了竞赛课不知去了哪里,靖橙在教室里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还没回来,给夏染打了无数个电话,一个也没打通。 靖橙本就怕黑,空荡荡的校园里安安静静的,无数个黑漆漆的窗户像可以吞噬一切的怪兽,冷冷地注视着校园里的一切,只有顶楼的初叁教室有光。靖橙慢慢往学校外走,担心夏染、害怕伯伯因为她没看住夏染让他逃课迁怒于她,种种委屈加在一起,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一哭便愈发不可收拾,正在步入青春期的少女的内心比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加倍的柔软敏感,寄人篱下的卑微与处处谨小慎微的自卑让她蹲在花园回廊的角落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起来。 廖晏彦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赶走了好奇的哥们儿,在靖橙身边蹲下,见有人过来,靖橙急急忙忙地擦眼泪,却听那个陌生的男生温柔地说:“没关系,想哭就哭吧。” 靖橙摇摇头,泪眼朦胧中见男生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搜刮一通,居然真找出了一包纸巾。他一张一张地把纸递给她,耐心地等她收拾好自己,这才关切地询问:“怎么哭成这样呀?不用紧张啦,四调只是个很小的考试,平常心就好了。” 四调?那是初叁才有的考试吧? “不是。”靖橙小声说,“我是初一的。” 男生一愣,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几眼,眼里闪过几分明悟,恍然道:“怪不得看你眼生。”他想了想,继续问她:“那怎么现在还没回家?爸妈不会着急吗?” 爸妈……好陌生的名词。 靖橙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但还是强撑着同好心人解释:“没事,我们本来就刚下课。” “初一一班的?”男生了然地点头,见靖橙疑惑便笑着解释,“我们初一也是这样过来的,每周一叁五上竞赛课,对吧?” 原来是直系学长,靖橙一脸懵懂,男生不由得笑着摸摸她发顶,跟摸小猫小狗似的:“小家伙别哭啦,不管现在遇到了什么,以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男生老气横秋的语气,靖橙终于没忍住破涕为笑了。 那天晚上是廖晏彦把她送出学校,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离开了,直到离开以后靖橙才想起来,她连学长的名字都没问过。 真是太不礼貌了。 -- 21.交心 广初说大不大,一个年级顶了天也不过五六百人,说小却也不小,靖橙与那个“好心人”再也没遇到过,两个月后廖晏彦去了高中部,搬到另一个校区,两人直到高中才再次相遇。现在想起来,在高中重逢时廖晏彦说的“好巧”,或许指的是两年多以前的这次偶遇吧?可惜了靖橙这“白眼狼”,居然一直一直没认出他来。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回宴会厅,廖晏彦拉住了靖橙的手腕:“苏苏,看在我以前就安慰过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别不理我了?” 靖橙突然说:“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吗?” “才没有。”廖晏彦下意识道,紧接着逗弄她,“要不是看你漂亮,我才懒得理你呢。” “去你的。”靖橙笑骂,那天晚上天都黑透了,她躲在花园里脑袋埋在膝上哭,廖晏彦去安慰她之前能看清她长什么样就怪了。 见靖橙笑了,廖晏彦也放松下来,只是遗憾道:“不过有点可惜了,如果不是我当时马上就毕业,也不知道高中还在不在H市读,我肯定那个时候就追你了。” 靖橙惊讶地瞪圆了眼:“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叁岁,你也下得去手?” “现在多的是小学生谈恋爱好不好?”廖晏彦逗她,“反正养两年就长大了。” “变态。”靖橙骂他,傲娇地转身,廖晏彦突然伸手抱住了她:“苏苏,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喜欢你,其实一开始我自己都不太信,你想想咱们前几次碰面,第一次你还带着红领巾,第二次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第叁次……第叁次也是,哪怕我们都两年没见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喜欢你,老实说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可偏偏,只要在人群里看到你就会忍不住视线追随你的身影,看到你懵懵懂懂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可爱,看到你哭会心疼,看到你和别的男生亲密会焦虑——哪怕我知道他是你哥。后来你不理我了我真的特别难过……可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改变你对我的看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靖橙低着头沉默许久才说:“其实你那个时候有女朋友吧?”“那个时候”指的是靖橙初一他初叁的那次偶遇。 “有。”廖晏彦坦然承认了,“其实当时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只是不想影响她中考,拖到考完才提分手。” “没什么感情了?我怎么听说她为了你闹过自杀?” “……她不想分,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能为了威胁我不分手而自杀,可想而知平时会有多激进。” “激进?”靖橙困惑。 廖晏彦别过脸去,不想多提:“都是以前的事了,咱不说了好不好?” 靖橙便低着头不吭声了,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靖橙见他没什么想说的了,转身欲走,廖晏彦急急的抓住了她手腕:“苏苏!” 对上靖橙冷淡的眸子,男生犹豫片刻,只得告饶:“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好吗?” 靖橙想了想,重新组织思路:“你跟她谈了多久?” “一年多快两年吧。” “初二初叁?” “不是……初叁一直到高一。” “高一?你刚才不是说中考完就提分手了吗?” “她不愿意啊。”廖晏彦无奈,“你们知道的那次自杀应该是高一那次,其实之前就小闹过几回,我都由着她了,可是后来她越闹阵仗越大,我正常跟女生说句话都不行,跟个神经病一样,她那次跑到教学楼顶闹着要跳楼,公安、消防、两个学校的校长全去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不肯去她学校,反正她也不敢真的去死……那一次过后她就彻底死心了。” “她禁绝你跟女生来往是因为你有前科吧?”靖橙偏头看他。 “前科?”廖晏彦震惊,“我当时那么喜欢你都忍住了,哪有什么前科?” 事到如今了还撒谎,靖橙冷笑,转身就走,廖晏彦只好追上去抱住了她:“又怎么了啊苏苏?我真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 听说? 靖橙拿手机翻聊天记录,把张昊山发给她的照片找了出来,一张张和各色女生的亲密照让廖晏彦沉默了,好半天才勉强找到声音:“我们这个圈子就这样,不带女朋友去就会有人凑过来,占点小便宜那些女生反而会很高兴,甚至盼着你占她大便宜。你问问夏染,难道他的手是干净的?对我来说这就是……哄女孩开心罢了。” 还有这样“哄女孩开心”的?还拉夏染一起下水?靖橙真是长见识了。仅她去酒吧找夏染的那几次,夏染左右坐的都是男生,同桌的人里顶多只有同一个圈子的富家女,夏染从来不允许乱七八糟的女人凑上来。 廖晏彦有什么资格把自己和夏染相提并论? 她生气地想要推开廖晏彦,男生却更紧地抱住了她:“苏苏……苏苏你听我说!……我知道我以前挺混账的,但我真的真的,最多最多只是和她们一起喝酒,从来没往床上带过。” “喝完酒的下一步难道不是开房?”靖橙嘲讽。 廖晏彦苦笑:“我要是这样乱搞,我爸早打死我了,前脚开房后脚他就能提着枪冲进来。” 见靖橙不挣扎了,廖晏彦赶紧再接再厉:“再说了,那些女的是什么货色难道我看不清楚?玩玩也就行了,跟她们上床,难道不怕得病吗。” 靖橙脸色平缓了些,廖晏彦略略松气,好言好语地哄着她:“苏苏,宝贝儿,我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以前一样了,以后但凡出去玩都跟你报备,你不点头就坚决不去,就算去了也绝对不碰女人——我一定一定全听你的,好不好?” 靖橙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也这么跟你前任保证过吧?” 怎么又绕回来了?廖晏彦昏厥。 “还真没有。”廖晏彦说,“我跟之前谈过的说的都是……不想我碰别人就跟我一起去。” 靖橙继续长见识,对男生的寡情有了新认识:“她们怎么说?即使这样也肯跟你继续谈?” “肯啊。”廖晏彦点头,见靖橙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等解释,只好继续说:“第一任——就是初叁那个,真就天天跟着我玩,结果没考上什么好高中去了职校。第二个是个好学生,明明是她追的我吧还管东管西的,不肯一起玩,也不肯分手……这个也折腾了挺久才分干净。” 靖橙无言以对,廖晏彦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喜欢她们——至少也是不够喜欢,女生们却没学会自重,个个前仆后继以为自己能让他浪子回头。 那靖橙自己呢?她真的能让廖晏彦为她改变吗? -- 22.峰回路转 靖橙夏染到家时已是深夜了,靖橙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夏染进房间时便看到她在“烙饼”,不由得调笑她:“没我陪着真睡不着了?” 靖橙没吭声,夏染关上房门反锁上,熟门熟路的摸黑上了床去抱她,却是等了片刻,靖橙才翻身钻进他怀里。 “怎么了宝宝?今天谁惹你不高兴了?”夏染柔声问她,他注意到了她的迟疑。 “没不高兴。”靖橙埋头在他怀里,光听声音都能听出她的闷闷不乐。 “那是为什么?身体不舒服?累了?” “……有点累。”靖橙只好随口编了个借口,她太了解夏染了,这人向来是不问出结果绝不会罢休。 夏染温柔地拍拍她的背:“那快睡吧,明天我晚一点叫你起床。” 夏染哄孩子一样慢慢拍着她的背,靖橙枕着他的胳膊,脑袋贴着他胸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是草木的清香,仿若天空海洋一般的气息。 靖橙曾有段时间迷上了香水,自己玩不算还买了一瓶男香送给夏染。夏染嫌弃这些东西女气从来没用过,靖橙就偷偷把滴了香水的香薰石放进他的衣柜。夏染没有阻拦,没有拿出石头,隔上一段时间味道淡了,还会自己重新滴上香水。 因为这样他的衣服上便会染上味道,靖橙说过她喜欢这个味道。他第一次穿上染上这种香味的衣服时靖橙便靠在他背上,偷偷摸摸地嗅了又嗅。 这个习惯已维持了近两年,这种木质香调早已成了夏染的一部分。 夏染用靖橙喜欢的气味勾着她亲近自己,靖橙用她喜欢这个味道的借口在他身上蹭了又蹭。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诸如此类的小心机不胜枚举,可是靖橙从没想过他们真的会在一起。 她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夏染……”她小小声叫他,“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背上的手停住了,夏染沉默片刻才说:“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没。”靖橙摇头,“我今天……碰到廖晏彦了。” “……怎么,发现自己还喜欢他?” 男生的声线里是他努力压抑着的颤抖,靖橙不知道这些许的颤抖代表着什么,伤心?愤怒?她猜不出来。 她只能脆弱而徒劳地说:“不管我喜不喜欢他,我俩都不应该在一起。” “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只有你愿不愿意。”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过了很久很久夏染才找回了声音:“那我们这段时间算什么?你说你喜欢我算什么?” 靖橙哑着嗓子说:“一时冲动。” 夏染嗤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一时冲动。”他重复了一遍,松开了抱着她的手,霍然起身,离开的时候重重甩上了房门。 黑暗的房间里,靖橙紧紧抱着自己,突然觉得无法抑制的寒冷颤抖,仿佛夏染的离去带走了所有的光与热,她坠身无垠的宇宙,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质可依着。 这样做才是对的吧?分明知道他们不属于彼此,为何要拖着夏染和自己一起坠落?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勾着夏染上床……夏染喝醉了,难道她也醉了?夏染任性,难道她也有资本任性? 或许这段时间里她自己也心存侥幸,真把自己当成了夏家的子孙,潜意识里认为哪怕他们发现了她和夏染的恋情,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是实际上呢?她费了多大劲才得到了奶奶的认可?没有她前些年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能与他们现在这般和睦相处?更加年幼时经历过的痛苦与责难,难道她都忘记了? 靖橙并非被廖晏彦打动,却是因他而忆起了她早已淡忘的经历,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脆弱自卑的小女孩,她辛辛苦苦才得来这一切,教她怎么肯轻易放手? 不值得。 夏染他……不值得。 分明已重新下定决心,泪水却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然后被枕头迅速吸收,留下一片水渍。靖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在浩瀚的宇宙里时间的尺度早已失去意义,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男生带着满身的冰凉走进来,俯身将靖橙拥进怀里,轻声说:“我不是一时冲动,从来都不是。” 他说:“苏靖橙,你听着:我爱你,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不会放手。” -- гoúsんúщú㍠coм 23.没了TT 这天两人唇舌交缠,纠缠了整整一个晚上,夏染情动地叫着她,靖橙破碎的不成样子的回应激得他心中一阵颤抖,随即愈发紧密地压了上去,抱着靖橙的一条腿低头野兽一般叼着内侧反复啃啮吮吸,身下愈发粗鲁的快速动作,一下又一下狠狠干着靖橙,略微抽出一些,再将自己的全部都狠狠撞入她体内。夏染从来不是只顾着自己爽的混蛋,这一次却像是初尝情事一样毫无技巧地干着她,只知道用力再用力,肌肉贲张,大汗淋漓,一双眸子黏在靖橙身上,凶得仿佛是要将她分拆入腹。 这样的夏染让靖橙成了无根的浮萍,随着他汪洋的情欲沉浮,他的凶狠性感他的专注深情让靖橙在一次紧接着一次的高潮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柔弱无骨她的呜咽求饶就是夏染最烈的催情剂。 这天晚上靖橙被夏染压着要了多少次她也记不清了——按照夏染他不射就不算一次的说法的确也没几次,但是某次那个混蛋喘着气停下来以后,靖橙便累得以光速昏睡过去也是事实。 夏染试探着啃了女孩几口,小声叫着她:“宝贝儿,宝贝儿?”没有得到回应。他怜爱地抚着她熟睡时天使般纯净的面庞,视线疼惜地描摹着她的五官,把她抱到怀里,轻轻地吻,慢慢地揉,终于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靖橙是被夏染舔醒的。 湿热的触感从耳后一路下移,时轻时重重新覆过在白雪般的肌肤上朵朵绽开的红梅,双腿被温柔地分开,沉重的鼻息喷洒在敏感处,然后又一次吻了上去…… 私处被温热包裹吮吸的感受太过美妙,熟睡中的靖橙下意识地想并拢腿,却被匍匐在她腿间的人强硬的分开,她有些不高兴地哼唧着,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叫夏染:“哥……” 夏染停顿片刻,随即便愈发灼热地舔舐讨好,直到完全在他掌控之中的女孩受不了地呜咽出声,柔夷插在他发间,难耐地抓紧了:“够了,够了,夏染……嗯……” 夏染贪婪地大口大口吞咽着汹涌而出的蜜水,灵巧的舌不依不饶地继续挑逗,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小孩踩在自己腰窝上的小脚丫都受不了地蜷缩着脚趾,肉感十足的可爱脚趾下意识地磨蹭着他,仅仅是这样便刺激得夏染愈发全身颤栗,喷洒在娇嫩肌肤上的鼻息愈来愈重,手不由自主地伸到自己下体用力撸动几次,夏染重重喘息几声,态度强硬地大大分开了小孩纤细白嫩的双腿,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紧密得不分你我地死死抱着靖橙,手胡乱地伸向床头柜翻找,然后突然想起…… “天……”夏染一声呻吟,避孕套居然用完了。 “没关系的……”喘息未定的靖橙贴在夏染耳边小小声说,刚被心爱的人舔到高潮的她羞涩又喜悦,男生因吃她而傲然挺立的下体热热地贴在她的私处,心脏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冒着泡泡蒸腾着热气,靖橙一双小鹿一样的眸子极温顺地注视着夏染:“没关系的,我可以吃药。” 情潮退到了警戒线以下,暴露出理智的神经来,夏染松开了她些许,抱着女孩翻了个身让全身赤裸的她躺在自己怀里。“说什么傻话呢?”他怜爱地抚着她一头栗色的秀发,“让你吃过一次我已经后悔死了。” 见靖橙摇着头想开口,夏染果断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捏着她下颌啄了两口,飞快扯开话题,“好了啊,时间还早,宝宝再睡会儿吧。我不闹你了。” 更多小说请收藏:xyuzhaiwu9. -- 24.拒绝 廖晏彦约靖橙晚上出去吃饭,靖橙跟夏染报备以后把廖晏彦约到一楼大厅见面。这一次见面靖橙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我想过了,我还是觉得我俩不太合适。” 廖晏彦想说什么,靖橙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最起码现在不合适。”靖橙说,“你现在高叁,明年六月就要高考,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考试,责任算谁的?高考后你会去哪个城市,或者说会去哪个国家?两年起步的异地恋你真的撑得住吗?而且至少现在来说,我不觉得我能够为了你义无反顾地选择某个大学。” 廖晏彦看起来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试图挽留或者证明什么:“其实你约我在这儿见面我就知道结局会是什么了,但我没想到你考虑的是这么现实的问题。” 靖橙偏头,轻轻笑了笑,两人视线交汇,廖晏彦抬手,最后一次揉揉她脑袋:“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 靖橙微笑:“你也是。” 廖晏彦离开的时候,两人面前的咖啡都还温热着,靖橙独自坐了一会儿。她现实吗?或许是吧,可是总有人能让她放弃理智,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一往无前。 如果说靖橙对年幼时廖晏彦对她的安抚帮助毫不动心,那必然是谎言,可正是因为这种感动,靖橙没办法继续利用他。她可以用很多借口说服自己,比如直到现在廖晏彦也没能解释清下到她酒杯里的药,比如廖晏彦中间交往过两任女友,对她绝非是他描述的那样一往情深,比如靖橙至今无法全然相信廖晏彦的追求与夏廖两家的关系无关,但她做不到。 太多人在靖橙无助时落井下石,太多人对一个小女孩的痛苦熟视无睹,廖晏彦却能向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孩伸出援助之手,仅凭这份善意,靖橙便不能辜负了他。 手机振动了一下,靖橙不用看就知道是夏染,她随手回复:来。 没一会儿男生就下来了:“这么快就聊完了?”他奇怪。 靖橙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希望我们多聊会儿?” 夏染立马闭嘴,手揽上她的腰:“晚上想吃什么?” 靖橙拍开他的手,报了自己想去的餐厅,趁着等司机的时间挺认真地跟他聊了两句:“你真想好了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夏染却听懂了:“想好了,很确定,绝对不反悔。” 靖橙被他的回答逗得笑了起来,难得严肃的氛围荡然无存,她抿抿嘴,说得更详细些:“现在没了人打掩护,我俩要比前段时间更加疏远,你明白吗?不许牵手、不能搂腰,更不能在外面亲我抱我——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一想:这是兄妹之间能做的吗?……这比你以为的辛苦。” 夏染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这几年我过得很轻松吗?” ============================= 喜欢我很辛苦,其实我都清楚~ 照道理廖晏彦推进情节让男女主在一起后就该下线了, 但不想有工具人, 所以花了不小的篇幅写廖晏彦的过往和动机, 以后可能还会上线两次发挥余热。 笔力有限,希望不会显得过于拖沓。 -- 25.人选 周一中午靖橙照常和夏染他们混在一起,和他们一起的多了一个女生,正是军训时靖橙在体育馆里见到的那个,靖橙后来得知她叫向诗琪,也是九班的。以前张昊山以“这群人里没有女生”为借口不带她玩,夏染叫上靖橙一起吃饭的第二周,向诗琪就磨着张昊山要加入他们——凭什么夏少能带“女朋友”你不能带?对吧? “对什么对?”张昊山不耐烦地敲她脑袋,“苏苏是我们的妹妹。” 向诗琪才不信哥哥妹妹之类的托辞,女生十分聪明,张昊山那儿说不通她便直接找上了靖橙,几个人在一班碰头时她蹦了出来,亲亲热热地挽上了靖橙的胳膊,靖橙向来随和,自然地邀她一起吃饭,向诗琪得意洋洋瞥了张昊山一眼,后者虽无奈,但也只能挠着头应下了。 ——不管老夏和苏苏有没有在一起吧,反正苏苏现在天天和他们一起玩,老夏应该不会介意他带女朋友“秀恩爱”了吧? 夏染全程没多看向诗琪哪怕一眼。 齐濛他们还没把饭买来,靖橙和夏染张昊山坐一桌聊H市的二代们的八卦——靖橙从黄瑾瑜她们那里听到一堆谁谁谁劈腿、谁和谁吵架闹分手之类的消息,十分好奇男生这边的说法,向诗琪不认识这些人,只能默不作声地旁听,似乎有些尴尬。 靖橙聊着聊着似乎想起什么,假装不经意地提及:“话说李潇潇现在在哪儿?你们暑假不是经常一起玩吗?”这件事自然也是黄瑾瑜无意间提起的。 夏染原本偏着头专注地看靖橙,嘴角含着一丝笑,这丝笑容在想起来“李潇潇是谁”后凝固了,张昊山也一个激灵,顾不上自己女朋友在场了,紧急上场顶雷:“李潇潇?是出国了还是在准备出国来着?好久没联系了。” 靖橙听出的话外音是以前是他联系的李潇潇,您可千万别冤枉老夏。她将两个男生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夏染看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急急地想解释,张昊山同样大脑高速运转,靖橙却没给他俩说话的机会,她正巧看见杨洁张茗二人端着餐盘四处转悠着找不到空位,就举手叫她们:“杨洁!”然后问夏染:“能让她们坐这儿吗?” 夏染:“……”你不是已经叫她们过来了吗? 广高食堂都是四人一张桌子,靖橙他们这边空位多,因为男生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每次吃饭会有多少人,反正桌子能占就占,没坐满的别人来坐他们又不会赶人——他们是这么想的,但真敢往这边空位坐的,据靖橙所见,一个也没有。靖橙支使着他们邻桌的两个男生往旁边挪一个,俩男生干脆把桌子空了出来,填他们占的其他桌子的空位去了。 杨洁张茗坐了与靖橙隔了半条走道的那一桌,靖橙本来想直接换过去的,回头看看夏染张昊山都盯着自己,良心发现(两位大爷是为了她才吃学校食堂的),乖乖留下了,但还是隔着走道跟两个女生聊天:听听班上的八卦多好啊,她感觉自从她跟邱琪闹掰了以后,都快成八卦绝缘体了。 这样不好,不利于团结。 张茗在嘲笑林少翔:“他到现在还没凑齐人!林少魅力大不如前了啊,咱们班女生居然都不买他的账。” 杨洁点头称是,靖橙很快听明白了,她们在聊运动会的事。这周五周六就是运动会了,没想到到现在参赛名单还没凑齐——上周林少翔来找靖橙选项目,她用“生理期”的理由敷衍过去了。 矛盾是在周一下午的自习课上爆发的。赵老师照常来巡视,临走前随口问了句:“咱们班运动会准备得怎么样啦?” 提起这事就一肚子气,林少翔咬咬牙把赵老师敷衍过去了,晚自习下了以后,他就跑上讲台找女生“商量”参赛名单,男生那边他求爷爷告姥姥早就凑齐了,男生们一身轻松地问没我们事了吧?能走了吗?林少翔手一挥让他们赶紧滚,男生就跑出去回家的回家、打球的去操场、肚子饿了的去小卖部。 “说说吧,姑奶奶们。”林少翔倚着讲台,“现在几乎所有项目都差人,还有自愿报名的吗?”女生一共有跳高、跳远、铅球、100米、400米、800米六个个人项目,和4*100接力、50米接力、跳长绳、拔河、仰卧起坐、定点投篮,六个团体项目,个人项目每个需要两人,4*100接力需要两个女生,投篮、长绳、拔河需要5个,剩下两个项目各10个,现在这张表上大半还是空空荡荡的。 姑奶奶们坐位置上埋头写作业,没人理他。 “那我点人了?”林少翔征求大家意见。 懒得搭理他的还是不抬头。 林少翔就看着抬头了的女生挨个点名过去:“许静婷。”他想了想,挺壮的:“给你报个铅球吧。” “高露。”看起来身轻如燕,“那就跳远吧。” “苏靖橙。”个高,“跳高怎么样?” 只是想抬头休息休息眼睛、活动活动颈椎,顺便看看哪些倒霉蛋被点名的靖橙:…… 靖橙说:“不怎么样。” 连杨洁都停笔扭头看了她一眼。 靖橙说:“运动会那天我可能不太方便。” 怎么又来这套!林少翔绝望。 女生们恍然大悟,林少翔秒速脸红。 邱琪说:“我怎么记得你不是那几天?” 靖橙一本正经地解释:“咱俩最近也没一起去过厕所呀。” 见女生们闪闪发光的眼神,林少翔就知道不能轻易放过靖橙了,否则可能会出现高一一班女生的大姨妈集体“拜访”的盛景。 “铅球不算剧烈运动吧?给你报个铅球?” 杨洁嗤笑:“就她那细胳膊?举得起铅球吗?” 靖橙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林少翔从善如流:“那给你报铅球?” 杨洁:…… 靖橙想了一下,觉得闹着玩一下就算了,万一搞到最后一班连参赛名单都凑不齐,丢的是全班人的脸。 “算了,给我报个100米吧。”靖橙“善解人意”道。 林少翔一边写下她的名字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不是不方便吗?” “为班集体做贡献,义不容辞。”靖橙笑完低头写作业,引起班上一阵轻笑。 杨洁悄悄问:“怎么突然愿意报了?” “咱们班总共才十五个女生。”靖橙悄悄答,“拖到最后就只剩800米了。” 杨洁毛骨悚然,赶紧说她要报铅球;张茗诧异回头,靖橙看到杨洁给她发消息,然后张茗立即说她要报跳高,都别拦她,她跳高可好了。 班上女生陆陆续续都回过味来了,一时间积极响应,等这波热潮过去,情势果然如靖橙所料:400米和800米都没人报,集体项目除了4*100接力都差人。每次办运动会最麻烦的就是男女长跑了,又累又落不着好,万一跑不下来还丢脸,当然没人愿意去。但广中强制要求每个项目都要有人参加,否则团体分一扣就相当于一个单项第一白拿,另一方面男一千米女八百米只要跑完就有加分,为了团体分好看些只有班委硬着头皮自己顶上,今年一班就是,林少翔顶上了男子一千米,女子八百米却没有人肯上。 刚才个人项目被抢完了大家就抢团体项目,甚至不少只有团体项目的女生怕不保险,一口气报了俩。林少翔仔仔细细过了遍名单,还真被他找到一个落网之鱼:“李子萱,李大哥,你一个项目都不报说不过去吧?” 李子萱立即说:“我广播台有事。” 林少翔:“……” 林少翔又过了遍名单,目标锁定在只报了一个个人项目的女生身上,靖橙惨遭毒手。 “苏靖橙再加个团体项目怎么样?50米接力或者800米个人,你自己选。” “……”这有什么好选的?靖橙憋屈地接下了接力,没想到还有人不肯放过她。 邱琪犹豫片刻,举手报了800米,林少翔带头鼓掌,紧接着邱琪便问:“4*100是不是还差人啊?” 林少翔立即点头:“对,女生只有你一个人报了。” 邱琪回头看靖橙:“你不报100米说不过去吧?” 靖橙:“……我已经有一个个人一个团体了。” “我一个800一个跳高两个接力。” 行,你牛。 团体项目还有十几个位置,林少翔就问还有没有只报了一个团体的?自觉点再报一个,不然我随机点人了。连靖橙都“屈服”了,只报了一个团体项目的女生立即开始抢投篮和50米接力,抢输了的只好去拔河和仰卧起坐了。 下一个重头戏是仪仗队。 林少翔当场拟定名单,一张嘴就是:“李子萱……” 李子萱说:“我有广播台!” 林少翔:“你负责编舞和仪仗队排练。” 这个活不错。李子萱满意地点头。 林少翔继续:“苏靖橙……” 靖橙马上拒绝:“我不会跳舞。” “你不会???”班上不同角落的女生参差不齐却是异口同声,靖橙郁闷,她旁边的杨洁趴在桌上,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差点忘了,哪怕文理分科时一班大换血,新组建的一班里仍然有大半个班的人都是广初出来的,谁骗得过谁啊? -- ⒭oúsんúщú㍠ℂoм 26.女团舞 李子萱当天晚上就选好了舞,第二天中午自习时招呼着女生们下楼排练,杨洁幸灾乐祸:“猜猜看等你回来我写完几门作业了?” 张茗来找靖橙一起下去,顺便鄙视杨洁:“反正你写完了也是给我的。” 靖橙笑,她知道张茗不怎么抄作业,口嗨罢了。 两个女生挽着手下楼,李子萱安可欣她们已经在主席台那儿等着了。广高的主席台相当大,办大型活动时不用另外搭舞台的那种大,李子萱坐在平台边缘,晃悠着小腿等她们,女生们陆陆续续凑了过去,围成一圈看李子萱的手机屏幕。 刚看了个开头邱琪就认出来了:“Pibsp; me?” 圈子外围的张茗听了个名字就嚷了起来:“这哪学的会啊?只有叁天时间了。” “她们也是叁天学会的。”李子萱说。 “这能一样吗?!”几个女生异口同声,李子萱立马改口:“咱们只学几段,一分钟,就跳一分钟的舞。”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靖橙还懵着呢:“pibsp; me?什么pibsp; me?为什么你们都知道?” “为什么你不知道?”张茗惊讶,“这是一个综艺的主题曲,女团选秀,最近很火的。” 虽然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但她已经明白过来:“又跳女团舞啊?”靖橙失望。 “没事苏姐,最后ending part留给苏姐翻跟斗,你愿意转圈圈也行。”安可欣笑。 靖橙:“……” 靖橙从小学跳舞,初中叁年一直是仪仗队表演的主力,不过那时还有南涧和她一起忽悠着男生女生一起跳,现在嘛,看林少翔那样,显然是不会学舞的,只有女生跳舞很难玩出花来,以大多数女生的舞蹈水平,确实只有跳女团舞最不容易出错、最容易出彩。 中午时她们只排好了队形,女生十个人,正好站四排,每排依次一至四人,站成一个金字塔型。有一定舞蹈基础的只有靖橙、邱琪、张茗、安可欣四人,李子萱把C位给了安可欣,理由都是现成的:靖橙邱琪张茗叁人太高了,安可欣和她们站一排不合适。 剩下叁人,张茗见此立即退位让贤,躲到第叁排跟后面的女生一起瞎混。当天下午她们又花了一节自习课的时间学舞,李子萱先完整的跳了两遍然后开始一步一个动作的教,靖橙忍无可忍,举手问小老师她已经会了,能不能回去写作业,大家不信,非让她跳一遍。 靖橙眼珠一转:“真会了就能回去写作业了吗?”如果不打个赌,就算她真会了铁定也只能留下来当助教。 大家看向李子萱,李子萱做了主:“行。”她才不信中午都没听说过这个舞蹈的靖橙只看了两遍就学会了,“不过得一个动作都不差才行。” 于是靖橙跳了一遍,果然一个动作也不差,众人鼓掌,靖橙脚底抹油准备开溜,被张茗死死拽住了:“快教我!好姐妹有难同当!” “谁跟你好姐妹了!”靖橙嘴上无情,但还是乖乖留了下来。 李子萱的教法对于她们这样会跳舞的人来说进度太慢了,靖橙把张茗带去一边开小灶,有女生凑过来后发现自己跟不上进度,只得乖乖归队。那边才学完四个八拍还跳得参差不齐的时候张茗也学完了舞通过验收,两人一起溜了,剩下的人里安可欣邱琪早就学会了这四个八拍也只能跟着进度慢慢来,心中烦躁却无人可说。 接下来的两天一班都在临时抱佛脚,然而给他们的练习时间也只有两节自习课了,赵老师把他们统统赶出教室锻炼身体,靖橙跟着杨洁张茗一起抱着笔盒和作业本四处溜达。 她们叁人里杨洁是远近闻名的作业狂魔,张茗玩性最大,靖橙无所谓,反正月考刚考完作业也不多,放松放松也没什么——哦对,月考成绩早就出来了,她保持了年级二十一,化学刚补上来了点物理又掉下去了,靖橙逐渐接受现实:只要还在学新知识,她的数理化肯定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毕竟智商有限精力也有限,反正还有高叁几轮复习,那才是她冲刺的时候。 于是这两天她们叁人二对一,不找地方写作业,纯瞎逛。 运动会基本上只有田类项目需要准备,因为大多数人一点基础都没有,“准备”的意思是从头学;而径类,跑步谁都会,对于他们这些非专业且没大量时间训练的选手而言,径类项目纯拼天赋。学校里那么多体育生呢,靖橙也没指望自己拿奖,重在参与而已。 她们先陪着杨洁扔铅球,排了会儿队,杨洁连准备活动都没做,敷衍地随手一扔:十一米!靖橙傻了,杨洁张茗就推着靖橙上去试,附近乱七八糟围了一圈人,认识靖橙的就在边上起哄,靖橙赶鸭子上架,拿出吃奶的力气一扔:五米五!正好是杨洁一半! 靖橙抱着杨洁哭了,边上一片笑闹,杨峰感慨:“幸好没逼你扔铅球。”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昊山都在靖橙边上笑:“听说你扔铅球五米五?”也不知是这件事传的太广还是张昊山的消息过于灵通,气得靖橙打他。张昊山继续笑:“瞧你打人这劲儿,确实五米五不能再多了。” 夏染还火上浇油:“你别挡,别把橙橙小胳膊小腿磕疼了。” 靖橙转头就去打夏染。 接着陪张茗去跳高那里,这里的规矩是只要叁次内跳过就可以不断加高度,直到连续叁次失败,那就到队尾重新排队。张茗一边排一边给靖橙讲解动作要领,这个靖橙倒是上手得很快,张茗跨越式过了一米四,靖橙按照失败一次、成功一次的规律,磕磕绊绊地过了一米叁,倒在了一米叁五,但这也足够令人诧异了。 张茗撺掇她:“怎么不报跳高啊?报跳高啊!随便练一练就是一米叁,已经可以拿名次了!”没什么体育生的重点高中运动会能有多高的竞技水平? 靖橙摇头:“另一个报跳高的是邱琪。” 张茗就不说话了,杨洁拉着二人往篮球场那边走:“你们看那边热闹!” 篮球场那里确实热闹。广高只有一个室内篮球馆,但室外篮球场很夸张,肩并肩头并头,总共有16个。 现在这16个篮球场统统被占满了。 靖橙想了想,确实,运动会有投篮这个新团体项目,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老师出的主意,五男五女,每人十个球,记总数。 男生们表示洒洒水啦,随便选选就有五个人,甚至还要为这个名额较量决斗一番;女生这边就有点难,大多数班上凑不齐五个会打篮球的女生,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会投篮的——就这样放低要求都找不到人,男生们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这十六个篮球场32个篮筐,统统是男生指导自己班上的女生投篮。 靖橙就看到夏染被九班的一个女生气到无语,恨不得亲自上手抓着她的手投。 理智和张昊山阻止了他。 张昊山推了推夏染,冲靖橙这边努努嘴,夏染一愣,赶紧丢下自己身边围了一圈的女生朝她跑过去:“你也得投篮?” “不是啊,随便逛逛。”靖橙摇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夏染忐忑:“刚刚我……” “刚刚你在教同学打篮球,继续呀。不过你这样光说没用啊,要不试试手把手带她们找找感觉?”靖橙说。 夏染上下打量靖橙几眼,见她一脸认真没有丝毫反讽,反倒气哼哼地走了。 靖橙:…… 见夏染回去就说他要打篮球了,把女生统统赶走,靖橙知道又有人该恨她了。 不过无所谓,恨就恨吧,有本事咬她呀——看夏染不弄死你。 呵。 -- 27.仪仗队 靖橙觉得自己简直神机妙算,运动会前一天她的大姨妈就来了,杨洁私下问她要不要找人换换,靖橙无奈:“找谁换?”硬着头皮上吧。 运动会终于到来了。靖橙穿上仪仗队的服装:白色衬衫粉色领带和同色的格子短裙,超短裙衬得她那双腿愈发笔直纤细,一头长发披散着,只在发顶抓了个小揪揪,连发圈都是粉色的蝴蝶结,可以说十分有少女心了,按理说早该对靖橙的美貌和大长腿免疫的夏染都没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靖橙从家里带去了小板凳,书包瘪瘪的,除了手机零食只带了kindle和iPad,先在教室集合,再在运动员进行曲响起后由体委整队带下楼。等待的时候,靖橙四处瞄瞄突然发现大多数同学都扔了本作业在倒置小板凳充当的“篮子”里。 靖橙:…… 我没带作业,你们也别想安心做!哼!靖橙傲娇地想,招招手把林少翔叫了过来:“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此说了一番。 林少翔去了讲台上维持纪律:“大家静一下,听我说。之前忘记让大家写加油稿,大家都知道,加油稿数量质量对团体总分有很大影响。记得带纸笔下楼,每个人都要交两份,200字以上,写完交给语文课代表。” 立即有人问是两份加起来200字以上还是每份200字以上,为什么要欺负语文课代表,课代表有两个到底交给谁,热热闹闹有的没的扯了半天皮。 冗长的开幕式流程走了大半,终于轮到仪仗队入场。 “首先向我们走来的是高叁一班……” 广播里是熟悉的李子萱的声音,看来她没忽悠林少翔,确实是有工作安排。 按照高叁高一高二的顺序,靖橙原以为他们会在跑道上等很久,没想到高叁党飞快的结束了检阅。高叁一班就带了个好头,靖橙隔了个足球场看到主席台那边,廖晏彦举着高叁一班的班牌带着穿校服的二十个学生目不斜视地走过了主席台。 这样也行啊?靖橙目瞪口呆。 杨洁没参加仪仗队,候场时靖橙只能和张茗站一起聊天。很快到了一班,林少翔举着班牌领着他们入场,紧接着男生散开在后排举起横幅,女生在前面排好队形,背景音换成《Pibsp; Me》的时候半个操场都沸腾了——看来这个舞确实很火。 舞台上的靖橙太过闪耀,哪怕她仅站在第二排,依然无人可掩盖她的魅力,一曲结束,众人鞠躬排队离场,掌声响彻整个广高校园。 走完流程他们还得继续站着,这次是在足球场每个班站成一长条,直到所有仪仗队走完、跟着学生代表宣誓、校长讲话然后宣布运动会开始,他们才能回自己班的区域坐下。 靖橙相当熟悉流程,知道自己最起码还要站俩小时,简直生无可恋,眼巴巴地看着篮球场上整整齐齐坐着玩的方阵,暗下决心下次说什么也不来仪仗队了。 好不容易熬到发令枪响,运动会正式开始,操场上的学生鱼贯向篮球场涌去,张茗从后面追上了靖橙:“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怎么出去?”靖橙问,上次带她们出去还是跟廖晏彦一起。 “走出去。”张茗右手在左手手背上“走”了几步,“今天特殊情况,应该可以吧?” 学校管理外出一向很严,就餐时间外出要有出入证或者班主任的批条,出入证则是开学的时候家长签字申请的,除了夏染廖晏彦这种人没证也能大摇大摆地带一堆人出去,靖橙真没见谁成功混出去过。 张茗的打算很快落空了。虽然今天是运动会,但学校没打算放松管理,很多学生都围在大门那里和门卫交涉,张茗杨洁在靠后的位置面面相觑。 靖橙看了一会儿,拉着两个女生走了,走的时候张茗还不高兴:“再等等?说不定能说通呢?” 人越多门卫越不可能通融,靖橙拉着她们去了学校侧门,这里仍然是井井有条。她们在附近等了一会儿,夏染张昊山向诗琪叁人就来了。 “怎么想出去吃了?”张昊山纳闷,从夏染收到靖橙的消息就开始纳闷。 “运动会嘛,没带作业。”靖橙说,平时她都是嫌出去吃饭浪费时间才吃的食堂,“快前面开路。” 两个男生就刷脸把她们带出去了,直到走出校门张茗脸上还满是偷偷做坏事的兴奋:“上次偷溜出来还是跟廖晏彦他们一起呢!——话说靖橙,最近怎么没见到廖学长了?” “……”靖橙,“早八百年前就分了。” “分了?!”两个女生异口同声,连张昊山都多看了靖橙两眼。 吃饭的时候杨洁顺手刷手机,一乐,用QQ转发了一条微博给靖橙张茗:“你们仪仗队的视频被安可欣发到微博上了。” 靖橙好奇地打开,夏染张昊山也凑了过去,叁个脑袋凑到一起看同一块屏幕,向诗琪拉了拉张昊山,被他不耐烦地拍开了手。 视频拍得很稳,看视角是主席台上拍的,靖橙猜测八成来源于李子萱。 夏染评价:“拍的不错?” 张昊山白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是我们苏苏跳得好。”然后揽着靖橙的肩调戏:“是不是,苏苏?” 夏染:“……” 靖橙一笑,随手点了转发。 -- 28.一百米 第一天靖橙只有一个100米要参加,快到比赛时间的时候林少翔来叫她,张茗已经去跳高那边了,所以是林少翔和杨洁陪着她去检录,检录完林少翔就继续去忙了,也不忘提醒杨洁:“你的铅球在四点!记得!四点!到时候别乱跑!” 还没到靖橙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做准备活动,最近都没怎么跑过步,心里还是很虚的。不过靖橙对自己要求不高,不摔跤、不跑倒数第一,就心满意足。 发令枪响,靖橙跑了几步就乐了,这一组的人是从一班到八班,选人一水的敷衍,估摸着肯定有班是抓阄上的,她轻轻松松就跑了小组第二。小组第一是第八道,领先了靖橙好几步,后半程靖橙求胜欲上头也狠追了一点,第一的姑娘前面没人可能还放松了一些,但靖橙还是没追上。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学校这次连预赛决赛都不分,一锤子买卖,所以靖橙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杨洁想拉着靖橙去张茗那儿看看,就见靖橙捂着肚子腰弯成了虾米:“等我缓缓。” 杨洁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没事吧?” 靖橙虚弱:“缓缓就好。”一定是最后加速的50米坏了事。 杨洁训她:“明知道身体不方便就别这么拼嘛,差不多不就得了?” 靖橙赔礼道歉,哄着杨洁把自己扶回了班。林少翔被靖橙的状态唬了一跳:“你是真不舒服啊?” 杨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长眼睛吗?” 林少翔都快哭了:“你早说啊!我还能逼你跑不成!这下好了,夏染非活剥了我!” 这样一来靖橙反倒得安慰他了:“没事没事,我缓缓就好了,他不会知道的。” 不知道就有鬼了。 夏染过来看靖橙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正坐在位置上看书,夏染在她身边单膝跪地:“你没事吧?” 靖橙有些脸红,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没事啊,怎么了?” 夏染细细观察靖橙神色,见只是有些苍白便略略放下了心:“他们说你跑完100米是被人扶走的,把我吓死了。” 靖橙就笑着说她没事,夏染继续追问:“真没事?要是不舒服别瞒着我啊。” 靖橙只好贴在他耳边悄悄说:“真没事,痛经而已。” 夏染皱眉:“那还让你跑100米?” 靖橙:……林少翔我对不起你。 靖橙手足无措,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夏染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牵牵她的手安抚都被靖橙拍开了:“我去帮你买止疼药?” “已经不疼了。”靖橙赶紧制止,“你去玩吧,我真没事。” 夏染又叮嘱了她几句,抬头正好见林少翔回来,立即去找他说话了,靖橙只得放下书追上去:“夏染!” 杨洁去比铅球了,加油稿的播报停了下来,换了一个男声念100米的获奖名单,靖橙居然混了个第七!广播里说“请以上同学前往主席台领奖”,靖橙就站起来,然后林少翔用比她站起更快的速度冲过来:“您坐着!我去拿!” 靖橙:…… 前叁名需要站上领奖台领奖拍照,之后的就不用了,林少翔替她领回了第七名的奖状和奖品——一只钢笔,靖橙把奖状和钢笔卷巴卷巴一起塞书包里了。 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怎么会被珍惜。 靖橙在学校开开心心玩了一天,直到回家路上才有时间玩手机,一条微博的评论提醒让她一乐: @_Naaan:你的C位呢?\doge 靖橙顺手回复: @是橙子呀w:不,是你的C位。 第二天靖橙吸取昨天的经验教训,带了作业来学校。这天一整天都是比赛,靖橙有两个接力,林少翔不敢让她跑了,打算随便拉一个女生替她上场,然而4*100集合的时候赵老师也在,她看了看邱琪和被拉来凑数的王雪,又看了看坐在台下稳如泰山写作业的靖橙,微微皱眉:“我记得苏靖橙昨天100米还拿了奖?” 林少翔忧伤,解释她身体不太方便,邱琪就问那她昨天怎么跑的?赵老师认可,说女生第一天也问题不大。林少翔一点也不想跟两位女性讨论这种问题,落荒而逃:“苏姐救我。” 靖橙听他说了个大概,叹气:“没事,我去跑吧。” 林少翔目瞪口呆,他只是想让靖橙自己去跟赵老师解释啊,怎么就又是她上场了?那个大魔王不会还要找他谈话吧? 4*100上场的是林少翔、程弘毅、苏靖橙和邱琪,一班人看了这个阵容,还是很有信心拿奖的嘛!于是一窝蜂地跟去加油了。 林少翔很光棍地把靖橙排到了第一棒,然后千叮咛万嘱咐:“随便跑跑就行了!” 靖橙笑着点头,然后继续发令枪一响就胜负欲上头。 靖橙跑了第一棒的第二,杨洁张茗都在她的终点等着,确认了她没事以后,叁人一起去了比赛的终点,广高的操场是400米一圈的标准跑道,所以比赛的终点也就是靖橙的起点。 最后一棒林少翔接棒的时候已经落到第叁了,一班人拼命给他加油,李子萱在广播台假公济私,“林少翔,加油!加油,林少翔!”的声音响遍整个广高校园。 林少翔不负众望,连超两人! 一班拿了小组第一,很有希望是年级前叁。 还有一个接力在下午,因此靖橙比完这个她们就可以去吃饭了,叁个女生去九班找夏染张昊山,被忙得焦头烂额的叶宸抓了个正着:“江湖救急!马上投篮,差两个女生死活没找着!” 张茗拉着杨洁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发现靖橙没跟上,两人停步悻悻地走回来:“是哦,你不能跑,哈,哈哈……” “跑啊,继续跑啊。”靖橙冷笑,“我倒要看你们怎么混出学校。” 叁个女生跟着叶宸去室内篮球馆,靖橙问叶宸:“怎么是你在管?” 叶宸满脸苦逼:“林少翔程弘毅都去跑接力了啊。” “班长呢?”杨洁问。 “班长被学生会叫去开会了。” 张茗揶揄叶宸:“你不太行啊,林少翔负责的时候怎么就没差过人?” 叶宸更苦逼了:“我怎么知道?” 靖橙说了句公道话:“林少翔忙接力的事,忘记提前通知投篮的时间了吧?”之前杨洁有铅球比赛,他都特地提醒了四点的时候别乱跑,等着他去叫。 叶宸恍然大悟,咬牙切齿说回头要找林少翔好好“聊聊”。 路上碰到了抱着篮球满身汗往这边走的夏染他们一帮人,靖橙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比完了?” “比什么?”夏染茫然。 张昊山恍然大悟转头问齐濛:“投篮是不是现在?” 齐濛答不上来就往九班跑,好像是要找班委问时间安排。 靖橙叶宸一头冷汗,跟他们说不用问了,是现在,马上就开始了。 靖橙开玩笑:“什么投篮?没有投篮,走吧我们去吃饭吧。”体育最好的就是九班,九班打篮球厉害的人都在她眼前了,如果把他们拉去吃饭缺席比赛……嘻嘻。 夏染很好说话:“那走吧,去吃饭吧。” 夏染伸手揽着靖橙的肩要帮她换个方向,靖橙笑着推开他,叶宸怕夏染真把人拐走了,他又不敢说夏染,欲哭无泪:“别闹了姐姐,咱们班也缺着人呢。” 几个人匆匆赶到篮球馆和一班人汇合,叶宸凑到人堆里问了回来:“刚到高二,高一最后。” 靖橙征求两个女生意见:“你俩上?” 两人一起摇头,说靖橙:“你答应的,你上。” 靖橙很坦诚:“我不会投篮。” “你原本也不会跳高。” “定点投篮怎么想都是跟铅球更接近吧?”靖橙反驳,“我铅球五米五你们忘了?” “篮球五米五都够投叁分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齐濛冷不丁说:“不够。” 叁个女生齐齐看他。 齐濛尴尬解释:“我以为夏哥在这儿……你们聊你们聊,我找我们班去了。” 一班有男生善意地指点他九班的人在哪儿,叁个女生又僵持住了。 “没事。”叶宸解围,“那边篮筐可以练习,你们仨都试试吧,准头高的上。” 叁个女生:…… 杨洁嘟囔:“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不是吗,刚才还只想凑齐人,现在就要挑人了。 另半边非比赛用的篮筐前挤满了人人人,一班这十个人书生气都很浓,显然是挤不进去的,靖橙看到夏染他们正站一边闲聊,目光就没挪开了。 “……怎么了?”有求必应小叮当·夏染走过来了,靖橙就问他们刚才是在哪儿打篮球的,他们还想再练练。 夏染提醒她:“你忘了我们坐的地方就是篮球场吗?” 靖橙叶宸都拍自己脑袋,真是学傻了。 叶宸让两个男生留在这里注意进度,高二快结束了就回班叫他们过来,男生问一定要回班找他们吗,QQ上联系行不行,叶宸锤他:“回班叫!忙死了谁有时间看手机啊!” 连好好先生叶宸都开始暴躁了。 叶宸带着另外两个男生和五个女生回了自己班分配的区域,然后大家一起傻眼:他们班同学嫌那片区域太晒了,大部队早就撤到了后面的小树林,现在一群谁也不认识的人正在那儿打篮球。 叶宸硬着头皮上前去交涉,对方男生还挺不高兴的:“这儿不是空着在吗,怎么就成你们班的了?” 靖橙上前帮忙:“就借我们用一会儿,最多二十分钟就要去比赛了。” 男生道:“二十分钟都够我们打完半场了。” 他的朋友插嘴:“就剩二十分钟了还有什么好练的?早干嘛去了?” 靖橙心平气和:“让我们临时抱抱佛脚嘛。” 那群男生还是不肯让,他们也只是分出了两个人跟靖橙他们交涉,剩下的人该怎么打怎么打。靖橙听见张茗悄悄问他们班的郑志远:“你们平时是怎么决定场子归谁啊?” 男生回答:“两边各出几个人小比一场。” 现在就行不通了,等比出结果也该轮到他们上场了。 解决问题的人还是靖橙的小叮当。 “你他妈谁啊?”那边有人骂了一句,靖橙循声望去,正好看到夏染把他从那群男生手里截下的球抛给张昊山,几步之外的张昊山左边胳肢窝里夹了一个球,空闲的右手接下夏染传来的球,随手拍了两下,嘴上也是骂骂咧咧的:“你爸爸!” -- 29.投篮 “你他妈谁啊?”那边有人骂了一句,靖橙循声望去,正好看到夏染把他从那群男生手里截下的球抛给张昊山,几步之外的张昊山左边胳肢窝里夹了一个球,空闲的右手接下夏染传来的球,随手拍了两下,嘴上也是骂骂咧咧的:“你爸爸!” 夏染盯着刚才骂人的人,重复了一遍靖橙说过的话:“借用二十分钟。” 男生冲动地上前半步,被他边上的男生拉住了,一群人聚拢过来互相对眼神,过了片刻一个男生站了出来:“那我们过半个小时再过来吧。” 他带头往旁边走,想从张昊山手里拿回他们的篮球,张昊山灵巧避过了:“球也借用一下。”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那群人什么也没说,都走了。 靖橙回头就看到叶宸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她轻轻叫他们回神:“抓紧时间练习吧。” 郑志远首先回神,小声对叶宸说:“我们是不是忘借球了?” 叶宸继续傻眼,张昊山看了他一眼,把那群人留下的球扔给叶宸,他俩本来就是发现一班好像连篮球都没拿才追过来的。夏染走到张昊山身边,看叶宸教靖橙投篮。 叶宸给靖橙她们讲动作要领,然后站在罚球线上示范了一个……没投中。 叶宸擦冷汗:“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试试?” 叶宸指挥着她们站在离篮筐大概叁米五的位置,解释说女生站这儿就行了。郑志远捡篮球,张昊山把他带来的球扔给了叶宸,叶宸问:“谁先?” 靖橙果断退后一步。 第一个勇敢举手的女生第二次就进了,她开心地蹦了起来。一班的两个男生帮忙捡球,郑志远把球扔给第二个女生,女生手忙脚乱没接住,男生们扶额,后来就是叶宸负责接球了。 第二个人在第五球时进了,第叁个上场的连投七八个都没中,自己也没好意思继续试,让张茗上了。张茗试了两次,第叁次中了。靖橙惊讶,杨洁悄悄跟她说张茗以前体育课也挺爱跟男生一起玩的。 最后剩靖橙杨洁大眼瞪小眼。 靖橙抱着早晚都要丢脸的想法接过了球,第一次试投就离篮板十万八千里远。 “……”叶宸指点她,“劲儿大点。” 靖橙接过球,用力一扔——连高度都不够。 杨洁在后面吐槽:“姐姐你不想上场也不用这么消极怠工吧?” 靖橙提醒她:“我铅球五米五。” 杨洁抹汗,前几天拿这事儿嘲靖橙嘲得挺开心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学会自黑了。 靖橙退到一边换杨洁,她试了几次,从第五次开始也找到感觉了。 于是就在靖橙和第叁个女生——王雪——之间二选一。 靖橙突然想起王雪就是刚才本来要替她上接力的女生,后来又被她替下来了,靖橙就悄悄问她:“你想比吗?你想的话就你上。” 王雪赶紧摇头,小声说:“我才不想比呢,都是被林少翔逼的。” 靖橙放心了,和她一起你一球我一球的划水,连着一人叁球全都没进。 男生们给她俩捡球心态都有点崩,夏染看不下去了:“你姿势和发力方式都不对。” 他走上前,重新教靖橙叁八式投篮,从后面抓着靖橙的胳膊跟她指应该是哪里和哪里使劲、怎么使劲,靖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夏染是不是离她太近了一点,再这样下去别人还看不出什么就有鬼了。夏染讲完了,要了个球过来,抓着靖橙的手和她一起握着球,提醒她放松,跟着他的手动。靖橙就这样被他抓着手投了一球——进了! 靖橙傻眼,所有男生都如释重负,叶宸拍板:“就苏姐了!” 这球明明是夏染投中的! 靖橙哭了,抓着夏染不撒手:“你得对我负责!” 夏染被她逗笑了,好声好气地哄她:“咱再练几个就找着感觉了。” 接着帮忙递球的人就成了张昊山。从这儿就可以看出张昊山的篮球水平比起一班的两个男生确实要高出一截,他根本不需要撵着篮球捡,篮球还没落地就能看好落点跑过去,再刁钻的落地角度随手一拍就到了自己手里,往往这个时候靖橙手里的球都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效率可高了。 靖橙被夏染握着手投篮,等靖橙手上有感觉了,慢慢就变成夏染虚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腰部也要发力,不然她腕力不够动作更容易变形,动作一变形球就歪了。靖橙琢磨了一下“腰部发力”,等到夏染彻底放手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凭自己进球了! 就在这时一班留守在篮球馆的男生过来找他们,所有人一起回篮球馆。临走前靖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见张昊山把之前男生留下的球扔给了他们相邻球场的男生,还跟他们交代了句什么,靖橙没听清,暗自琢磨着昊子他们也不算太恶霸嘛转身离开了。 等高二最后一个班比完就到一班了,女生先上场,差不多都是十进二、十进叁、十进四,靖橙是中位数,没丢脸,心满意足。 夏染他们看她投完球就过来了:“去吃饭?你之前QQ上找我就是为了去吃饭吧?” 靖橙点头,诧异:“你们班不是还没比吗?” 张昊山笑,夏染镇定:“我没报名。” 靖橙想明白了,夏染这性子,运动会的时候来不来学校都不一定,他叁分命中率再高九班班委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求谁凑人数也不敢招惹这位大爷。靖橙又看了张昊山一眼,他立即解释:“我叫人替我了,放心吧。”夏染从刚才开始一直站在靖橙身边没挪步,张昊山就知道他们肯定呆不到九班比完了——很有可能他连张昊山报了这一项都不知道,一班女生刚上场张昊山就去九班那边叫了个人替他上场,反正他们班篮球打得好的人多,定点投篮而已,不差他这一个。 吃完饭以后,女生们回班,俩男生把她们送进学校转头又出去了。靖橙她们刚进教学楼运动员进行曲就响起来,她们赶快拿了东西匆匆赶去操场,树林里已经没空位了。 仨女生在烈日下没忧伤多久就被林少翔叫去集合,50米接力马上开始了。林少翔程弘毅拿着矿泉水瓶给一班的二十个人讲解交接棒的注意事项,讲完排队,先自己随便站再他俩调顺序,靖橙又被调到女生第一个。 赵老师欲言又止,林少翔严肃:“第一棒很重要的,她跑得快,可以提士气。”私下里又跟她说:“求求你跑慢一点!要相信我们可以追回来!” 靖橙悄悄跟杨洁说:“其实如果他把我藏在中间的位置,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参加了。” 杨洁捂着嘴笑。 50米接力就在操场正中的足球场比,靖橙没在这种人造草皮上跑过步,没忍住原地跳了两跳,触感很新奇。 八个班一组,足球场边缘到跑道上围满了加油和看热闹的人,学生会的人和体育老师艰难地维持秩序,广播里的女声不停的喊:“请没有比赛的同学离开比赛场地!请没有比赛的同学离开比赛场地!”大家都假装没听见。 发令枪响的时候靖橙注意力还没完全集中,起跑慢了一拍被甩出一大截,为了追上差距靖橙又跑得飞快!她还真追平了第一! 林少翔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靖橙跑完以后加入围观党看完了这组比赛,一班没有掉棒!这就确保了他们至少可以进前叁! 这边比完,林少翔没来得和大家一起庆祝就匆匆赶去准备拔河的事。拔河和接力的运动员有一定重合,但比完接力以后十个人一个也不差地在林少翔不远处候着,一看就是他提前叮嘱过的,没有发生昨天叶宸遇到的“临比赛开始运动员不见了”的惨案。 靖橙杨洁张茗汇合,仨人一琢磨,跟着林少翔去看拔河了。林少翔去抽签,手气非常好的抽中了九班,张茗立马哈哈大笑拍靖橙肩膀:“我倒要看看你是给咱们班还是九班加油。” “当然是给咱们班了。”靖橙诧异张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夏染张昊山又不会上场比赛。” 张茗:…… 跟九班这种叁分之一体育生叁分之一艺术生的班级比拔河,一班输得相当痛快。靖橙她们看完一班一轮游以后就走了,操场上还留了不少人见证九班过关斩将拿了第一。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靖橙收拾完东西给夏染发消息,又和杨洁她们聊了半天,夏染还没回信,她举目四望,很快找着了在跟她们对角线的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夏染。倒不是靖橙眼神好,实在是夏染太显眼,那个篮球场附近坐着、围着不少人,人群注意的中心就是他。 靖橙放下东西去找夏染。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火气旺,哪怕已经是十二月初,随便运动一下也是满身汗。靖橙看到夏染的T恤已经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流畅走向,半长的头发都是半湿不干的,他随手撩了一下刘海,靖橙身边的议论声立马大了一瞬。 夏染随便打着玩也没有很专心,目光却从来没往场下扫过,靖橙等了一会儿,实在是被太阳晒得难受,只得开口叫他:“夏染!” 靖橙声音一出便在附近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身边的女生嗤笑一声:“不知死活。” 靖橙偏头看了她一眼,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夏染立即循声看了过来,显而易见地眼前一亮,略略偏头躲过了队友的传球,所有人一愣,目光追随着篮球落地,骨碌碌滚开了。 夏染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靖橙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因为夏染没回她消息?可是靖橙发消息是问他在哪儿、待会儿在哪儿见,她早就自行寻找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急着马上回家,完全没必要来篮球场找他。 靖橙还没理清思路,身边的女生却抢先递上了毛巾和矿泉水瓶:“不打了吗?”女生巧笑倩兮。 夏染顺手接过毛巾擦汗,目光却没从靖橙身上挪开,他很快想明白了靖橙的来意:“回家?” 靖橙只得点头:“我得先回班拿东西,待会儿在哪儿见?” ——真是多此一举。 她在心里说。 -- 30.喝点汤 广播里说起让所有人回教室听广播,广高的整个室外“轰”地吵了起来,大家边大声笑闹着边收拾东西往教学楼走,靖橙走前看见夏染一行人成了洋流中人人避让的孤岛,几个男生旁若无人地继续打着球。 广播通报了这次运动会的所有集体奖项,靖橙参加过的4*100第二、50米接力第叁,还拿了个仪仗队的最佳表演奖——虽然仪仗队相关的奖项每个年级都有五个班。最后的结果相当喜人,一班除了拔河,所有集体项目都有奖,加上大大小小的个人奖项,团体总分年级第二。 高一一班的教室成了欢乐的海洋。 靖橙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拿了个人项目的奖项,比如林少翔400米和张茗跳高都是第叁、邱琪跳高和杨洁铅球第七、孙筱涵400米第八,这群人是德智体全面发展。 大会开完了一班继续开小会,赵老师大力表扬了一班同学的团结合作、勇于拼搏的精神,以及以林少翔林昭程弘毅为首的班委的不辞辛劳与无私奉献——这些话是靖橙自己总结的,赵老师可比她能说多了,两句话能说十五分钟。 等赵老师讲完话,整个高一的楼层差不多空了。 靖橙刚走出教室就看到夏染张昊山等在外面,两人似乎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完全不像一班男生一样打完球臭烘烘的。 “你们洗过澡了?”靖橙诧异。 张昊山揶揄地笑起来,被夏染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赶紧端正态度一本正经地解释:“一身汗太难受了,就找住宿生借了浴室。” 广高有一部分住的特别远的学生住读,听说条件相当不错,四人一间,上床下桌,有空调有阳台还有独浴独卫。靖橙应了一声,问他们等了多久,叁人随意地聊着天离开了校园。 今天靖橙想吃烤肉,进餐厅以前叁个人就分道扬镳——张昊山被夏染使唤去帮靖橙买奶茶了,等他买完回来,靖橙说她都快吃饱了,张昊山忧伤:“现在的奶茶店排队太恐怖了,我这还是出卖色相找排在前面的小姐姐帮忙带的。” 靖橙吃吃地笑,好奇地问他具体过程,夏染继续帮她烤肉,把人喂得肚皮滚圆。 回家后靖橙钻进自己的房间写作业。明天虽然是周六,但周考照考、课照上、作业照交。一班的老师还是很人性化的,运动会前一天没按照“两天休息”来布置作业,作业只有一天的量。靖橙周叁周四晚上各做了一点,今天在学校断断续续的倒是没做多少,现在还得收个尾。 写完作业后靖橙打算去洗澡,她刚打开柜门就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卫生巾用完了。 她抱着一线希望去放日用品的小隔间找了找,然后彻底死心。靖橙实在是不想大晚上的出去,干脆摸进了夏染房间,男生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听到开门的声音便回头:“怎么了宝贝儿?”声音甜得要命,显然是十分开心靖橙主动来找他。 靖橙小心反锁上房门小跑到夏染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勾着他脖子“么么”亲了几口:“能不能帮我买个东西呀?” “好呀。”果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要什么?” 靖橙脸蛋微热,凑到他耳边小小声说出那个名词,不等夏染开口就立即堵他的嘴:“你刚刚已经答应啦不许反悔!!!” 夏染原以为靖橙转了性子找他要礼物,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但不论靖橙想要什么他都绝不会拒绝。他忍俊不禁,摁着她后脑勺亲了几口:“没想反悔,我是想问你需要什么样的。” 夏染去了趟超市,到家的时候靖橙正在客厅看重播的新闻联播。镜头大多集中在主位上正在发表演讲的人,偶尔切换扫过讲台下的与会者,懒洋洋靠着沙发的靖橙便下意识地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夏染走过去,“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怎么没去洗澡?” 靖橙一愣,探头看看四周,飞快地啾了他一口:“等你回来嘛。”夏染也学着她扫视四周,碍事的人不在,好极了。男生略略屈膝一把把靖橙抱了起来,靖橙被吓得小声惊叫,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夏染亲亲她手背:“嘘,别怕,咱悄悄的。” 夏染把靖橙公主抱抱回房间放到床上便压着她亲了上去,靖橙都惊了:“今天不行……” “我知道。”夏染哄着她,又么么亲了几口,“再亲亲?就亲亲你。”从运动会的第一天夏染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顾及着靖橙不方便只能忍着,今天实在是忍不了了,不能吃肉,喝点汤总行吧? 靖橙只好勾着他脖子吻上去,男生的舌头在她口中肆虐,下身也难耐地蹭着她,靖橙才不会白白被他占便宜,小手滑下去,在腹肌上流连着吃足了豆腐,夏染被她摸得受不了了,耐不住地抓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宽大的运动服外裤里:“摸一会儿?” 靖橙都被他逗笑了:“亲亲,摸一会儿,然后上一下?” “我哪有那么禽兽?”夏染不满,握着她的手上下撸动几次便放过了她,“好啦,小乖乖,去洗澡吧。” 靖橙起身,又勾上了他脖子,两人纠缠着不知怎么回事靖橙便跨坐在了夏染腿上,一双长腿缠上了他的腰。她抱着男生的脑袋,难得用略带俯视的角度看他,手指调皮地点点男生胯下高高翘起的那东西:“那你怎么办?DIY吗?” “知道的词还挺多。”夏染哧笑,仰着头狠狠亲她,“快去洗澡!——再不去就塞你嘴里。” 靖橙赶紧跳了起来,虽然她觉得夏染不会这么对她——刚才靖橙的表态已是她愿意用手帮夏染弄出来,他都拒绝了——但男生嘛,谁说得准呢? 夏染晚上来找靖橙时她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男生悄悄上床,从背后将靖橙抱进怀里,也不知女孩被闹醒没,却是十分自然地翻身,面朝着他,小手搭在夏染腰上,小脑袋枕在他伸出的胳膊上,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谁也没有说话,夏染亲了亲她额头,两人便这样相拥着睡了。 -- гoúsんúщú㍠coм 31.圣诞 十二月没有月考,高一的期末考试安排在一月中旬。一班早就上完了上学期的全部课程,按照教学安排却还在上新课,高一下学期的内容已经上了一大半了。 时间按部就班地流逝,繁重的课业下人人自顾不暇。 逐渐到了十二月底,作业量不断加大,学校外的圣诞气息也逐渐浓郁起来。一班人都没把这个节日放在心里,毕竟不放假,作业还堆成山,想过也没法儿过。 化学晚自习,刘老师正在放实验视频,“啪”地一声,整个教室陷入黑暗。班上一片哗然,很快听到整栋教学楼都沸腾起来。 看来是全校停电了。靖橙暗自思忖着。 陈向北激动地回过头来,趁乱抓着靖橙的肩摇晃嘶吼着:“可以放学吗?可以放学吗!” 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靖橙都可以感受到一些疼痛,可见陈向北抓得有多用力,她吼他:“我哪知道!” 刘老师拍拍讲台维持纪律,吩咐同学们别乱跑,自己出去看情况了。 同学们恢复了平静,叁叁两两的小声说话:如果能在平安夜这天不上晚自习提前回家,的确算得上意外惊喜了! 余光瞥见一丝亮,靖橙扭头看过去惊讶地险些叫出声来:“这么拼?不至于吧?” 杨洁居然已经拿出手机借着手电筒的光开始写作业了。 杨峰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模仿老师的语气开玩笑:“嘿,杨洁,居然带手机来学校,快快快交出来,没收了啊!” 杨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埋头继续写。 再看看班上,已经有七八个人模仿着她争分夺秒地写作业了。光线太差的时候勉强写字看题对眼睛损伤太大,靖橙便趴桌上跟陈向北杨峰聊天。 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地收拾书包,结果“啪”地一声,整栋楼又亮了起来,失望的叹息瞬间响彻广高——靖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壮大的叹息合声。 刘老师回了教室重启投影仪,刚刚将视频打开,“啪”地一声教室又暗了。 这下子一班同学全疯了,任凭刘老师怎么拍桌子大声嚷嚷都安静不下来。 又在教室里等了十分钟,学校通知下来:都回家吧,不上晚自习了! 欢呼声几乎要将楼顶掀翻。 靖橙拿手机,这才看到二十来分钟前夏染给她发消息:害怕就拿手机开手电筒,别管老师\hug。 靖橙怕黑,但教室里这么多人呢,她不至于这种环境下也害怕,但心中仍一片柔软温暖。 靖橙:我没事,一起回家? 夏染秒回:在外面了。 靖橙一愣,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外面一片黑暗,应急灯的光亮和安全出口的指示牌的幽绿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走廊上打打闹闹地学生的身影。她开着手电筒快速收拾好书包,也不知道作业拿齐没有,便飞快跑了出去。 夏染在外面等她,靖橙轻易从黑暗中辨认出他的身影,他也立即看到了她,两人穿过奔跑嬉闹着的学生向彼此走去,男生伸手,紧紧牵住了她的手,靖橙下意识地想躲,转念又觉得没人能注意到一片黑暗中他们的小动作,便也放任自流,任凭他牵住了自己。 两人都穿着广高的冬季校服,黑色的大衣臃肿地将人包得密不透风,不凑近了看还以为是情侣装,他们就这样并着肩慢慢往学校外走,城市的夜空被远处的灯光映得暗红,瞧不见星星,月亮躲进云层里,四周一片寂静,曾经在耳边回荡的圣诞歌曲遥远得像是一场梦…… 与广高地处接近城市边缘不同,广初建在市中心的商业区。从初一到初叁,放学时间从五点半一路延迟到七点半,可每年平安夜都仍然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回家换下校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去步行街闲逛。 整条步行街曾经都是租界,异国风情的建筑在金黄的灯光下灿烂得耀眼,游人摩肩接踵,随处可见被装饰的漂漂亮亮的圣诞树、背着大口袋吸引顾客的圣诞老人。 这是靖橙第一次和同学一起度过这样的节日,楚天、南涧、邱琪,还有顾依琴叁人,七个小孩没什么顾及的打打闹闹。南涧热衷于圣诞帽,和靖橙一人一顶拉着她自拍;楚天买了个红色牛角的发光发卡,趁靖橙不注意给她带上,然后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取下,邱琪一边乐一边掏出手机拍照;靖橙笑嘻嘻地挣脱楚天将发卡带到邱琪头上,拉着她冲着南涧的摄像头比V。 初二时多了夏染张昊山,靖橙拉着他们去了繁华街区的广场,南涧和他的朋友一起在这里“卖唱”,小小少年们冻得鼻尖红红,声音因紧张而颤抖,来来往往的人流里不时有人驻足听他们唱上两句,然后嘻嘻哈哈地离开,靖橙几乎是人群里唯一一个从头听到尾的人,等小小少年们鞠躬谢幕,南涧蹦蹦跳跳地跑来,一把抱住了她:“谢谢橙橙姐听我唱歌!” 靖橙笑着摸小孩的头,夸他好厉害,小男生偏了偏头,对站在靖橙身后的人说:“也谢谢你们。” 靖橙惊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夏染轻哼一声别过头去,楚天微笑着对上她的眼。 时间一晃到了初叁,一起出去玩的少了南涧,他们嘻嘻哈哈地走过整条街,楚天悄悄地与靖橙牵了手,好孩子们乖乖回家,没人约束的熊孩子簇拥着去了江滩继续狂欢。天空飘起雪花的时候,楚天捧起靖橙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可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夏染。 靖橙恍惚间想起,初一时来接她回家的是夏染,初二时夏染故作别扭依然和她一起受了大半个晚上的冻,哪怕是初叁,夏染仍掩盖了所有悲伤把她送回了家。 事实上,一直都是他啊。 意料之外的停电打乱了靖橙的学习节奏,又或许是她找着借口给自己喘息的时间,靖橙不想写作业了,外面不管是哪儿都人满为患,两人干脆回了家,他们提前回家让王姨吓了一跳,心里琢磨着这事该不该她管,靖橙体贴地解释几句,那边书房夏染已经打开了投影仪,探头问靖橙想看什么。 王姨终于没忍住问了:“今天是什么节来着……哦对,圣诞节,少爷怎么也不出去玩?” 夏染有点不耐烦:“不回家要问,回家也要问……”有完没完? 靖橙打断了他的话,半开玩笑地跟王姨说:“他又没女朋友,能去哪儿玩?” 不知道这个解释是否说服了王姨,总之她不再追问了,靖橙从沙发上捞了俩靠枕抱去书房,刚推门进去,便被人抱着腰推到门上。 夏染拉她、关门、壁咚一气呵成,靖橙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唇便贴上了另一对柔软的唇瓣。前段时间忙于学习,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接吻了,靖橙刚被吻上,便情动地伸手勾住了夏染脖子。男生接过碍事的靠枕扔到一旁,往上抱了抱她,靖橙会意地踮起脚尖,让夏染亲得更舒服些。 细微的水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显眼,过了好一会儿夏染才发开她,声音仍是暗哑的:“橙橙,你是我女朋友,对吧?” 靖橙与他四目相对,男生的提问让她感到好笑,却也笑不出来,她温柔地揉揉他后颈:“不然呢?你现在抱着的是你什么人?刚刚在亲的是你什么人?” 握在掌心里的娇小身躯让夏染心中多了几分安定感,他难得羞赧地笑笑,低头又碰了碰靖橙的唇。 两人凑在一起看电影,肩挨着肩,头碰着头,却也不敢有更亲密的动作。期间王姨进来了几次,送水果、送牛奶,靖橙看电影看得专注,哭得稀里哗啦的,根本没工夫搭理她。夏染应付着王姨,冷眼看着她眼里提防越来越少,终于等到她肯去睡觉了,便立即起身去锁上房门。 他抱着女孩慢慢擦着眼泪,小家伙哭得一抽一抽的,也不知是哪个情节触动了她——反正夏染一帧画面都没看下去,所有心思都在靖橙身上。 好不容易让她停了眼泪,女生抽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净让你看我哭了。” 夏染笑了起来:“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个小哭包。” 靖橙扮了个鬼脸,突然一跃而起:“欸,差点忘了,我有礼物给你。” 夏染好不容易瞄准的机会就这样从手缝里溜走了,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夏染只好跟上去,耐下性子等小家伙的礼物。 靖橙给夏染准备的圣诞礼物是一条围巾,浅蓝色羊绒的,夏染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假装欣喜,靖橙自顾自地拿出围巾缠到夏染脖子上,绕了两圈,眼珠一转,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橙橙!”男生无奈地想取下围巾,被靖橙摁住了手,她眨眨眼:“请问这位系了蝴蝶结的先生,你是想把自己送给我吗?” ……有何不可? 夏染定了定神,捧着那个写满狡黠的脸蛋吻了上去。 夏染又去锁了门,靖橙一件件剥去她的专署礼物的“外包装”,围巾、剪裁得当的深灰色大衣、米白色羊绒衫,夏染的衣服一律是黑白灰,每一件都是她陪着他一起去买的——那个时候靖橙吐槽自己是妹妹的地位操着当妈的心,其实两人心里想的都是:要是他/她是我男/女朋友该多好。解皮带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她从来没这样镜面的解过皮带,夏染有些心急地自己解开、脱下裤子,然后开始一件一件脱靖橙的衣服。 女生的穿衣风格和他很像,怎么简单怎么来,什么蕾丝边泡泡袖,靖橙统统不爱,她的所有少女心都体现在一套套马卡龙色系的内衣内裤上,小小的,软软的,包裹着少女的蓓蕾,可爱得想让人一口吞下。夏染如此想,便也顺从内心这么做了,两人互脱衣服时唇舌便几乎没离开过对方,夏染终于放过了那对被自己吮得嫣红的唇瓣,敷衍地舔了会儿女孩敏感的耳朵,接下来便俯身含住了那颗小小的樱桃,软软的,甜甜的,舌头在乳晕上打着转,重重碾过乳头,然后坏心眼地含住了吮吸,像是婴儿吃奶。 抱在怀里的娇软身躯一紧,抱着他脑袋玩他的头发的小手也抓紧了,女孩儿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用力揉了揉他:“坏死了你。” “不喜欢?”夏染问她。 “不喜欢。”靖橙答得斩钉截铁,于是夏染的手摸了下去,在一片泥泞的地方摸了摸,沾了满手指的水回来点了点靖橙的唇:“你下面的小嘴可不是这么说的。” “……”“下面的小嘴”是什么鬼?靖橙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夏染很少跟她说荤话,干她干得最激烈的时候都不怎么做声,什么“大不大?爽不爽?”,夏染才不来这套,看靖橙的神情、听她的声音、感受她的反应,夏染可以从事实中找到他需要的答案。 -- 32.寻宝游戏(H) 夏染也给靖橙准备了礼物,不过需要靖橙自己去寻找。 女生胡乱穿上睡裙,光着脚跑出去,一阵风一样去了夏染提示的地点:书房。 不比一楼的书房更多的承担了会客厅的功能,二楼的书房相对较小,更为私密,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变少了。靖橙翻箱倒柜,首要目标是礼品盒,其次是首饰盒,可是把所有抽屉都拉开看了一遍,甚至趴地上看了看沙发底下,依然一无所获。 “有提示吗?”靖橙回头问夏染,男生倚着墙站在门边,试探:“一个提示脱一件衣服?” 刚才做完后靖橙随便套了条睡裙就跑出来了,裙子下是真空的,连内裤都没穿。女生瞪他,作势要出去:“那我不要了。” 夏染拦腰抱住她,勉为其难:“那好吧,亲一下给一个提示,不过分吧?” 靖橙摁着他的后脑勺吻上去,亲得超级敷衍,不说话都能表现出自己“亲都亲了,快点告诉我”的意思,夏染不跟她计较,给出了第二个提示:“大隐隐于市。” 靖橙:“……” “也太敷衍了吧?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靖橙质疑。 夏染镇定:“敷衍的亲亲当然只能换来敷衍的提示。” 靖橙拧他的腰,夏染不怕痒,躲都懒得躲,女生丧气:“刚刚都让你上过了,不应该直接给我吗?” “一码归一码。”刚才是小家伙主动送上门的,是意外之喜,夏染低头笑了会儿,“你再让我上一次也行。” 女生撇撇嘴,傲娇地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发尾扫到夏染脸上,酥酥麻麻的。 大隐隐于市……靖橙默念着这句话,突然灵光一闪,目光终于放在了方才一直被她忽略的书柜上。 夏天德的书很多,书和文件夹分门别类,摆了整整两个书柜。靖橙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了,她耐心地挨个扒拉着书,无所斩获,最后蹲下来,目光落在了那几排黑色的文件盒上,有些苦恼地瘪嘴:“不会藏在文件盒里吧?我不敢翻伯伯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他不会放在家里。”夏染早就走到了她身后,安抚地摸摸小孩脑袋,“不过不在文件盒里。”见她一筹莫展,夏染好心提醒:“你还可以要提示。” 女孩儿起身,心不甘情不愿地吻上去,这一次便亲得细致多了,含着唇吮吸,小舌头一下一下舔着他,被松开唇舌以后还要挂在他脖子上嗲声嗲气地撒娇:“能告诉我了吗?哥~你最好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嘛~” 被心爱的女孩这样贴在身上软绵绵甜腻腻地撒娇,夏染几乎立即就硬了,靖橙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似乎是因为小腹和肚子被硬硬的硌得不舒服,她下意识地躲开,又被夏染抓着腰摁上去贴着蹭:“宝宝……” 靖橙撅嘴:“先把我的礼物给我。” 夏染低头亲亲她,声音沾满情欲:“其实你刚刚拿到过。” 靖橙晕乎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拿到过”不是虚指。她刚刚拿过什么呢?书?对,大隐隐于市……夏染的礼物可能就是一本书。 女生转过身去对着书柜思索:“这么多书,我哪知道哪一本是给我的?” “你看到就知道一定是送给你的那一本。” 靖橙闭上眼细细回想,她看到就知道,一定是属于她的那一本……她好像知道了。刚才翻过的书里有一本,光是封面就与众不同,暗红色的硬皮封面,烫了金色的花边,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图案,方才被她忽略了,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图案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爱丽丝漫游仙境,首印本。 女生踮起脚从书柜的最上层抽出书,身后的男生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起来,性器插入她的两腿间,隔着裙摆顶着会阴狠狠抽插两下,靖橙一声惊呼被夏染及时伸出的手堵住了,夏染喘了口气,退出来,这才掀起了女孩的裙子,再重新插了进去,靖橙身下的一片湿滑让他兴奋得又胀大几分:“什么时候湿的?嗯?”他贴在她耳边问她。 “一直是湿的。”靖橙小小声回答,从刚才她作势不要礼物被夏染抱住开始,她下体就没干过,夏染的身体于她是致命的诱惑。她知道夏染抱住她的同时已经半硬了,她忍住了摸他的冲动;蹲下来找东西时一扭头就看到了他身下支起的帐篷,她很努力才抑制住了突然涌上的舔他的大胆想法;他还勾着她亲他,轻而易举地就被靖橙亲到完全勃起了,硕大的性器傲然挺立,被裤子包裹着,隔了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那玩意的分量和热度,靖橙再不躲开就该理智全无地扒他裤子了—— 夏染比她肆意妄为许多,哪怕是在书房这种半公共的场所也胆大地脱了自己的裤子,睡裤和内裤脱到一半,刚好把那沉甸甸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热热地抵在靖橙身下,肉肉的钝感让靖橙几乎拿不住手中的书,她气息不稳地小声恳求:“回房间做好不好?” “没人会进来。”夏染耐下性子跟她谈判。 靖橙被他从背后抱着,踮着脚,偏着头,姿势怪怪的,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这里都没套。”夏染从来不会不带套就插她。 夏染便说:“你打开书。” “……?”靖橙珍重地打开了书的封面,扉页,没毛病啊。她意识到什么,把书侧过来,翻到明显中间夹着东西的那一页。 一枚小小的黑色方形物体。 避孕套。 靖橙都要被他气笑了,拿到拍卖会上能拍出几万刀的首版书,在夏少爷这儿就是藏避孕套的工具,是哄着她在书房做爱的道具。其实之前看电影的时候她就知道夏染想在楼下的书房上她,幸亏她机灵,以拿礼物为理由逃之夭夭,结果……原来这人早有后手。 女生偏头,又一次张嘴被夏染打断:“我锁门了。” 得,没借口了,就在这儿做吧。 见靖橙不再反对,夏染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一手抱着靖橙不让她转身,一手带上套,随便揉了靖橙两下便急匆匆地插了进去。刚被入过的小穴不需要做太多前戏就可以插入,何况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显而易见得想要他。两人往常别说站立的姿势了,连后入都很少,因为靖橙总觉得动物一样四肢着地撅着屁股给人干过于羞耻,总是闷不做声地让他插,没有让夏染心痒的动人呻吟,没插一会儿就干了,显然没有从中获得快感。不能让爱人喜欢的性爱毫无乐趣可言,夏染尝试了几次都没让靖橙摆脱羞耻感,便也作罢了。 今天的女孩不太一样。两人身高不太匹配,站着做有些困难,靖橙努力踮高脚给他操,夏染把她推到书柜上,揽腰抱着,自下而上一下下地顶弄,这样的体位让他没办法入到底,却是格外紧致刺激,小穴越操越湿,小腰越操越软,女孩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夏染身上,夏染紧紧抱着她,目之所及均是一片潮红,几缕碎发湿湿的乱乱的贴在脸颊颈后,又乖又媚。 夏染耐不住地亲她,掰过她的脸叼着她的唇瓣,含含糊糊地跟她说书房隔音效果可好了,哄着她让她放开了叫,细碎的呻吟从被夏染撬开的齿关逸出,那声音太过美妙,以至于夏染听着便受不了地狠撞了她两下,更多妩媚的声音被他撞了出来,夏染感受到女孩的下身淌着水,被他的性器堵住了才没沿着二人交合的地方流了出来。 夏染只觉得自己的阴茎硬得要爆炸了,他慢下来喘了几口气,抓着女孩乳房玩弄的手下移,揉捏起女孩更敏感的那一小点,靖橙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弄,夏染喘着气问她:“不舒服?” 女生偏过头来,脸蛋红红的,嘴唇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不许偷懒。” 夏染一愣,继而闷声笑了出来,十二分卖力的把小家伙操到了高潮。 ================================ 阴蒂高潮和阴道高潮的区别大家都懂吧?嗯,就是这么回事。 -- 33.议论 一班从一月初开始期末复习,毕竟期末是叁校联考,学校还是很重视的。 靖橙夏染照旧每天一起生活学习,两人时常凑到一起讨论问题,只是不止一次地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床上,靖橙只好把写作业的地点改到了餐厅。两人每天在公共区域面对面地写作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临近考试,除了问题讲题,连说一句废话的时间都没有了。临近考试的某一天夏染多唠叨几句让她早点睡觉,靖橙竟然焦虑地摔了笔收拾东西回房间,然后趴在书桌前继续做题,写着写着眼泪却掉了出来,大滴大滴地眼泪落在卷子上,晕开一片字迹。 靖橙赶紧挪开卷子找餐巾纸擦眼泪,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心理素质变这么差了,一边恼火为什么这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端着热牛奶来给靖橙赔礼道歉的夏染一看这架势,被吓得简直要给靖橙跪了,手忙脚乱地凑上去哄她,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 “呜……不关、不关你的事。”靖橙哭到直打哭嗝还要安慰他,“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 夏染啼笑皆非,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期末分叁天考完,第一天考试的时候靖橙就觉得自己的状态格外差,思路明明已经呼之欲出了,却卡在笔尖怎么也没办法顺畅地写出来。越是这样靖橙越是心急,第一门是她最擅长的语文,考完以后她却快哭了。 中午和夏染张昊山一起在食堂吃饭,她食不知味,一边想着早上的考试,一边逼着自己忘掉语文回忆下午可能会考的数学题,突然腹部一阵绞痛,疼得她虾米一样弓起腰死死摁住腹部。 “啪嗒”两声筷子滚落到地上,夏染心焦地探头看她:“怎么了橙橙?哪里不舒服?” “我……”靖橙想说她没事,刚一开口眼泪却不受控地涌了出来,她惨兮兮地呜咽:“肚子好痛。” 这几天靖橙的脸色本就不好,现在更是苍白到一丝血色也无。夏染慌了阵脚,俯身去抱微微颤抖的女孩:“哪种疼?要不要去医院?”张昊山也放下筷子担忧地看着她,四周的几桌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靖橙闭着眼感受了一下疼痛的位置……感受不出来,腹腔里像是多了一台搅拌机,轰隆隆运转着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绞得血肉模糊,热流一阵阵从下身涌出,好像连最外面的裤子都被浸湿了。她心里大致有了判断,摇头说不用去医院,然后附在夏染耳边小声说:“可能是大姨妈来了。” 夏染放心些许,可怀里的女孩抽抽嗒嗒地止不住眼泪,整个人都疼到发抖,让他也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就算是痛经她以前也没疼成这样啊。 男生不顾靖橙的意愿,强行将人打横抱起,触手感到的一片温热粘腻让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张昊山冲他点点头,急匆匆地陪着出去拦的士,向诗琪只来得及叫他一声,男生的背影便消失了。 叁人离开得太匆忙,谁也没顾及到靖橙坐过的椅子上那一片殷红,有心人却没有错过。 为了不耽误时间,夏染让的士司机开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公立医院,结果两人一进去便被乌泱乌泱的人震住了。夏染犹豫:“回去找许医生?”许医生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 靖橙摇头:“爷爷奶奶会知道的。” 夏染不解靖橙的担忧,但仍然顺从她的意愿陪着她在这儿折腾。好不容易见着了医生,医生听完她描述开口就问有没有性生活,靖橙没有丝毫意外,点头承认了。 夏染终于懂了。 原本以为会被教育,医生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给她开了检查,夏染跑上跑下地帮她缴费开检查单,本来就心疼着急,更是被弄得焦虑无比,靖橙看他眼睛就知道这人已在爆发边缘,瞬间乖巧无比,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通检查做下来得出结论:痛经,多喝热水。 夏染忍着气问医生:“最起码开点止疼药吧?” “药店有,自己去买。” 靖橙赶紧拉住了夏染:“已经没那么疼了,咱们先回家换衣服?下午还有考试。” 幸好今天效仿了高考的时间安排,早上十一点半考完,下午叁点才开考,抓紧点时间还赶得上。 夏染忍下气,在靖橙面前蹲下,示意他背她。 “我能自己走。”大庭广众之下终归会不好意思,靖橙也稍稍缓过来了些,虽然小腹仍是一阵阵地绞痛,但已经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了。 夏染略微偏头看她:“不是赶时间吗?” 说的也是。 最后还是夏染把靖橙背上了车。 靖橙洗澡,夏染也回房间换了条裤子——来回路上靖橙怕把出租车弄脏了,一直坐在他腿上蜷缩在他怀里,因此连他的裤子上都沾染上了血迹。 收拾好自己以后,夏染去厨房倒热水,司机老徐也买好药送上来了。 夏染端着热水和药去找靖橙,有些奇怪浴室里已经没了水声,女生怎么还没出来,出于担心便敲门进去。靖橙正在洗手池手洗被她弄脏了的裤子,一池水都是深红色的,却没有女生本应白嫩的双手红。 夏染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抢步上前夺了女生手里的东西:“怎么还碰冷水?!” 靖橙被他一吼,眼眶立马红了,她委委屈屈地说:“热水洗不干净啊。”这对女生来说简直是常识,他居然吼她——好吧,他不知道也正常。 叁秒钟之内靖橙就决定原谅他了。 夏染一言不发地将水池里的污水放出,水温调至热水,抓着靖橙的手在温热的水流下仔细冲洗干净了,再拿毛巾给她擦干,轻声同她商量:“你去休息会儿,我来洗吧。” “不用……” “去休息!”夏染换了语气。 被吼过的女孩乖得像鹌鹑,低着头走出浴室,王姨原本在睡午觉,被两个小孩的声音闹出来了,她见着靖橙面前摆着水和药盒,女生低着头看说明书,立即担心地过去:“小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不舒服也不能乱吃药啊,我叫医生过来?” 靖橙赶紧制止:“没事的王姨,我就是痛经。” 接下来她的耳朵可遭殃了,王姨长篇大论“痛经有什么必要吃药?”“是药叁分毒”“扛一扛不就过去了?”靖橙本来就因为生理期而难受着,不仅是小腹痛,眼眶和太阳穴也一突一突地涨着疼,现在被长辈教育,不能反驳、不能吃药,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可她不能爆炸。 靖橙低着头,借着头发的遮掩慢慢闭上眼,“王姨你真是越管越宽了。”夏染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手上的事出来了,哪怕是他也只能忍着气,“奶奶让你来料理家务的,不该管的事别管。” 王姨终于不教育靖橙了,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口。 王姨安静地回了自己房间,夏染在靖橙腿边蹲下,拿了说明书去看,然后倒出一片药喂到靖橙嘴里,再把水杯送至她嘴边,女生下意识地睁眼,一大滴眼泪立即不受阻地脱离眼眶滚落,夏染心下一慌,迅速起身抱紧了她:“别哭,别哭啊我的心肝儿。” 夏染喂她吃了药,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等她平复情绪,靖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便冲夏染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夏染只看她那副张口都怕自己哭出来的样子便知道她才不是没事,心疼得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徒劳地抱着她,紧紧抱着,靖橙伏在他怀里,终于无法自抑地哭了出来。 靖橙甚至不知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不过是被王姨说了几句罢了,至于委屈成这样吗?她更知道不能怪夏染刚才凶她,从上个月她月经来了还连跑叁场比赛开始,夏染就憋了一肚子火,骂她是她自作自受,要是去找林少翔麻烦,或者冲那位医生撒气,靖橙的罪过就大了。 更何况……靖橙心里暖的要命,更何况夏染是真心心疼她。 夏染等靖橙平复了情绪,哄着她在沙发上躺下——待会儿还要回学校,靖橙不想回房间,只能让她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他又进了浴室,手洗了靖橙的内裤,再把她的打底裤和两人的校服外裤弄脏的地方手洗干净了,将四条裤子一起扔进烘干机里,这才出了浴室。女生蜷缩在沙发上,连闭着眼假寐时眉头都是紧皱的。 夏染轻手轻脚地拿了一条薄毯下来,还没盖到靖橙身上,女生便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夏染问。 “没太睡着。”靖橙摇头,“回学校?” 夏染犹豫片刻:“还是要回去考试?我帮你请假好不好?” 靖橙摇头:“不回去的话,这一个多月的苦就白吃了。” 广高的正式考试开始结束的提示不是电子铃而是钟声,小小的一个钟挂在两栋教学楼中间的花园里,由门卫大爷准时敲响,钟声可以传的很远。 靖橙踩着钟声走进一班教室,引起一片小小的骚动。考场按上次考试的排名排位,靖橙坐在第四列的中间,仍有不少目光好奇地聚集在她身上。她尽力屏蔽来自外界的干扰,深呼吸一次,集中注意力做题。 第二天第叁天仍是如此,汇聚到靖橙身上悄悄打量的目光不减反增。 直到第叁天中午,靖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外面几个女生们的交谈。 “欸你知道一班的苏靖橙吗?” “怎么会不知道?最近她可是名人。” “是啊。”女生嗤笑一声,又压低了声音,“没想到才高一就怀孕流产了。” “我更好奇的倒是孩子是谁的。” “啊?她男朋友不是高叁的吗?我还去看过他打篮球来着,可帅了。” “但她最近每天都跟夏染一起上学放学呢。” “哇!不是吧!” “是呀,最近反倒没怎么看到那个高叁的了。” “有一两个月了吧?”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我听说她和夏染是亲戚来着。” “对呀,而且苏靖橙和那个高叁的很早就上过床了,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 两个女生走后,靖橙面无表情地从隔间出来,卫生间里有人认出了她,惊讶地捂住了嘴,靖橙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捂着嘴的女生在她身后悄悄地交换眼神,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靖橙还没进教室,便听到张茗的大嗓门:“女生每个月有几天流血不是很正常?你们是傻逼吗?”聊天中心的男生女生互相对了对眼神,眼里是明晃晃的怀疑,还有男生冲张茗翻了个白眼。 邱琪笑:“她上个月‘那个’不是在运动会的时候吗?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考试的时候书包得放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靖橙拿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连教室都没进。 没有人傻到跑到夏染面前唧唧歪歪,所以他直到考完试才后知后觉注意到风向的变化。夏染甩上门把九班的人全关教室里骂了一顿,有女生不服气的撇嘴,更多传过靖橙闲话的人只觉得自己腿都在打颤;刚出教室又听见两个别班的男生带着猥琐的笑在那儿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苏靖橙那种大美女操起来是什么感觉……” 夏染抬腿就踢了那人一脚,男生被踹到在地还向后滑行了半米,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连反击都做不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不断倒抽凉气,大滴大滴的汗从额间滚落。夏染还不解气,扔下书包撸起袖子就要继续揍他,张昊山齐濛两个人从教室里扑出来一起拽他都拽不住,前者赶紧给他顺毛:“苏苏在等你呢,别为了这种傻逼惹她不高兴。” 夏染又踹了倒在地上的男生一脚才勉强消气,甩开一前一后拖着他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拎着书包离开了。 张昊山松了口气,弯腰去看挨揍的男生情况,他紧皱着眉起身,见刚才和这人一起议论苏苏的男生还瑟瑟缩缩地站在原地,没好气道;“愣着干嘛?赶紧送你朋友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见到靖橙时夏染已经藏好了心情,可是见靖橙连一丝笑模样都没有,他立即明白她已经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语。 “橙橙……” 靖橙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轻声安抚他:“我没事。” 这算得了什么?比这难听百倍的诽谤她都经历过了。 听了靖橙的安慰,夏染反而比刚才更难过了。 -- 34.伯伯 期末考结束不代表学期结束,高一生还是一周六天的去学校,但相比高二高叁率先进入了补课作息——八点开始上课,五点半放学,没有晚自习晚自修,爽的不行——学生们苦中作乐。 一班的到校时间向来比学校的规定早半个小时,周一一早七点半靖橙准时进班,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整个人神清气爽,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有人在背后议论她也只当没听见,天鹅一样高昂着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夏天德回来了。 上周六晚上靖橙和夏染一起在外面吃完饭接着四处晃悠了一下,夏染提着满手的购物袋,靖橙打开家门,刚一进门她就发现变化了:鞋柜里多了一双黑色皮鞋。 她左脚踩右脚鞋跟飞快地脱了鞋,光着脚就往里跑:“伯伯?” 夏天德从书房迎了出来,将扑向他的女孩抱了个满怀:“欸,我家宝贝儿回来啦。”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呀。”靖橙撒娇。 “给你一个惊喜嘛。”夏天德笑眯眯的,抱着丫头掂了好几下,“是不是轻了?又不好好吃饭?” “我重啦!”靖橙撅嘴,都怪夏染,每天一日叁餐都盯着她吃,在食堂都能拿了筷子威胁她不多吃几口就他喂她。转瞬女生就笑弯了眉眼,被男人放下后还不住地仰头看他,四十来岁的男人风采依旧,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却丝毫没有减弱那双桃花眼的魅力。 夏染拎着靖橙的拖鞋慢慢走过来,在离夏天德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夏天德瞥见了他手里毛茸茸的拖鞋,不轻不重地捏靖橙的脸:“又不穿鞋?” 靖橙吐吐舌头,小跑到夏染身边穿鞋,父子俩对视,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看靖橙穿好了鞋,夏天德说有礼物给靖橙,领着她往书房走,靖橙跟在后面,拉了拉夏染,男生没动,甚至有些逃避地躲开了靖橙的手,靖橙的手追过去又拉了拉他,抬头瞪了他一眼,夏染这才不情不愿地一起进了书房。 “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才放学?”夏天德问。 “不是呀,刚考完期末考,所以去逛街了。” 夏天德便接着话题问:“那考得怎么样?” 靖橙缩缩脖子,小小声说:“不太好。” “成绩还没出就知道不太好?”夏天德笑,宠溺地揉她头发,“没关系,尽力就好。” 夏天德带回来的礼物是一块手表,玫瑰金的小小一块,珍珠母贝的表盘上容下了星期与月份的指针,珍珠白色的鳄鱼皮表带柔软地贴合着女孩的皓腕,围绕了表盘一周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和靖橙一样,远看美丽端庄,目光流转间却泄露出一点点可爱与俏皮。 “我眼光真不错。”夏天德自吹自擂,“当时一眼就看中这个,觉得你戴着肯定好看。” 靖橙只觉得它好看,夏天德帮她戴上后对着灯光翻来覆去地玩了好久。夏染看了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他一向知道他爸舍得在靖橙身上花钱,万万没想到这种价格近七位数的手表也能没有任何缘由随随便便就送给她,甚至不屑于让女孩知道它的价值。 如果不是对夏家的家底心中有数,夏染简直要怀疑夏天德贪污受贿了。 “爸,党规党纪还记得吗?”夏染没忍住刺了他一句。 儒雅的男人抬腿就要踹他,夏染反应机敏地躲开。 夏天德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盒子,给夏染展示了一下:“不要拉倒。” 夏染没作声,却是眼馋地看着那个白金骨架灰色表带的手表。华美的外观、昂贵的原材料、复杂的工艺、甚至是品牌的附加价值,这些对夏染而言都不重要,他瞧上的只有一点:这与靖橙的手表分明是情侣款。 夏天德合上盒子,无情阻断夏染的视线,将这块手表也交给了靖橙:“夏染什么时候考进年级前十什么时候给他。” 嘁,等着吧。夏染不屑地扭过头去。 化学课上了一半,靖橙被赵老师叫了出去。温柔的女老师一路对她嘘寒问暖,没往她办公室去,而是往行政楼的方向走,最后在书记的办公室前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靖橙大脑飞快运转:我做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啊! 房间里立即传来一声温柔亲切的“请进”。 赵老师推门进去,办公室内的一长一小两个沙发上坐着叁个人:党委书记、校长和夏天德。 靖橙松了口气,又将埋怨的目光投向夏天德。 男人轻轻咳了一声,神色里夹杂了一丝讨好:“难得回来一趟,让我看看你在学校过得怎样嘛。” 办公室里的另外叁个成人迅速肯定了心中判断:果真是个女儿奴。 于是对靖橙的夸奖不要钱一般喷薄而出。 靖橙挨着夏天德坐,听得满脑袋黑线:赵老师也就算了,您二位是谁?以前见过我吗? 交谈间赵老师无意提起了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夏天德便好奇:“哦?丫头考得怎么样?” “成绩还没出。”靖橙反应迅速,神情戒备,“我在胡扯”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赵老师:“……”她在思考是实话实说还是帮靖橙圆过去:毕竟从男人对靖橙的态度来看,如果惹了靖橙不高兴,日后在他那儿照样讨不着好。 夏天德轻轻笑了一下,随口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从办公室出来时靖橙还有些闷闷不乐,夏天德婉拒了校领导送他出去,只让靖橙跟着,女孩就抱着男人的胳膊陪他往校门口走。 “我平时都是二十来名,但这次出了点意外,确实考得不太好。”靖橙主动交待。 夏天德偏头看她:“我知道。” “……啊?”他知道什么? “学校里那些闲言碎语我都听说了,你们赵老师去叫你之前,我跟他们说的就是这个事。”夏天德安抚地揉靖橙脑袋,“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靖橙沉默着,他便继续说:“还有啊,我不是都说了吗?没考好也没关系,成绩一点也不重要。” 靖橙终于没忍住开口:“五十名开外也没关系?” “没关系。”夏天德回答得斩钉截铁,语重心长,“橙橙,你能平安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靖橙明白他的意思。哪怕这次特意来学校看她,夏天德从头到尾绝口不提让老师多“关照”她,话里话外的表态全都是:“丫头总是写作业到半夜,好心疼,万一哪天作业没写完还请老师多担待”,“七点半到校也太早了吧?小孩性子懒散,万一迟到了您可别为难她”,“小孩吃腻了学校食堂怎么办?哦,外出就餐要出入证啊,那给她办一个吧”。 靖橙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夏天德真是她亲生父亲就好了,这样她才能像一个普通小女孩一样坦然接受父辈的爱与关怀——只有当血脉相连,她才不会担心如果哪一天他不再爱她,她便一无所有。 “那夏染呢?”靖橙小声嘟囔着,“你昨天还要求他考到年级前十。” “他不一样。”夏天德笑起来,“说得不好听一点,等哪天我先走了,他也得有能力照顾好妹妹。” 这句话刺痛了靖橙,她逼迫着自己牢牢记住了:夏染是她哥哥,她是夏染的妹妹。 其实夏天德在学校的时候,高一的期末考排名确实还没整理出来,直到中午赵老师才把她叫去办公室,靖橙“有幸”成为第一批看排名表的人,赵老师继续温声细语地分析她的分数构成。 靖橙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烦得要死:夏天德来之前你可没多看我一眼。 靖橙这次考了年级叁十四,史上最差,差叁名就进不了第一考场。而且这一次考试她不是某一科考得特别差,除了她发着高烧都有信心考145的英语,几乎每一科都比平时成绩少了五六分。 这五六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能就是一个小问、一个选择题,但有时候却是一个关卡,一个门槛。打个比方,在成绩普通的学生心里,数学135和140的区别可能只是“牛逼”与“卧槽牛逼”,在靖橙他们看来其中差距就放大成了“还行”与“有点厉害”,而她这次连130都没有,掉到了第叁梯队,泯然众人矣。 幸好这次考试整体偏难,前面尖子生的分数也有一定波动,不然靖橙真能掉出前五十。 靖橙心不在焉地听赵老师说话,办公室里另一处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家里有几个钱你就这德行?跟我去趟医院和别人家长道个歉会死啊?”老师提高了音量,“好话我都说尽了,夏染,你再一副吊样,人家长就要闹到校长那儿去了,被记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男生在办公室里闷得慌,不耐烦地解开衬衣领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规规矩矩的学生假象裂开些许,透露出一点点纨绔子弟的本质来:“爱告谁告谁,道歉?做梦吧。” 靖橙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这半年多来她还真以为夏染转了性,结果背地里还是……哎,如果伯伯知道又该气得跳脚了。 正在滔滔不绝的赵老师略顿了顿,她细心观察女孩神色,心中转过两个名字——夏天德,夏染——待会儿可得提醒提醒吴老师,可别把那刺头当成什么普通二代,人家家里钱权都不缺,比他们先前猜想的来头还要大。 -- 35.演戏 期末成绩出来以后,学校就通知要开家长会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靖橙随口提起,夏天德十分兴奋:“我能去吗?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还没给你开过家长会呢。” 靖橙夏染:“……” 两个小孩对视了一下,靖橙便说:“您不是见过我老师了?难得有机会去给夏染开呗。” “不需要。”夏染干巴巴地说,靖橙吃惊:你刚刚的眼神可不是这意思! 夏天德也很嫌弃的样子:“给他开家长会?去挨骂吗?” 夏染低头吃饭不吭声,倒是靖橙不高兴了:“我哥这学期学习可认真了。” “哦?”夏天德饶有兴趣,问夏染,“你期末多少名?”靖橙也盯着他看。 夏染沉默许久,直到夏天德快要失去兴趣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说:“四十一。” 靖橙傻了,年级四十一是什么概念?靖橙不太关心其他人成绩,只说她熟悉的杨洁,杨洁长期化学单科第一、英语年级前十,总排名也只在年级叁十五上下徘徊,一不留神就去了第二考场。要知道夏染这人是一个月速成压着校线考进的广高,他在的九班无论师资还是学习氛围都无法与一班相较,他却一声不吭地在这种环境里考了年级四十一,就算放在一班也是中游了。 靖橙知道他这学期学习还算用功,但夏染在学习上付出的心思或许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夏天德比她平静多了,只是“哦”了一声,不疼不痒的评价:“还不错。”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问靖橙:“这周五我有时间啊,去给你开家长会好不好?” 靖橙忧伤:“我也才叁十四……” 夏天德态度秒变,脸不红心不跳的,绝对是个合格的政客:“成绩又不重要,让我给你开家长会嘛。” 靖橙仍无情拒绝了,她怕她同学的家长看到新闻联播的常客出现在教室里被吓死。 晚上两个小孩还是凑一起写作业,靖橙超委屈地跟夏染抱怨:“你说伯伯对我要求那么低,是不是觉得以我的智商能考叁十四就很了不起了啊?” 夏染愣了半天,偏头看她,然后慢慢笑了出来:“我没事的,不用安慰我。” 昂,居然看出来了,变厉害了呀。 靖橙也笑,笑得眉眼弯弯:“你得考前十呢,让我看看哪儿能帮你好不好?” 靖橙逐科看了夏染的卷子,发现他数物化生四科得分率都接近百分之九十,暂时没有死磕的必要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高中前两年都在不断学习新的东西,漏掉一个知识点,一次月考就完蛋了。他的双语是弱项,满分一百五十的卷子才将将九十分。这两科提高起来绝非一日之功。 一班上课进度飞快,而夏染在的九班一直是按部就班的上课,作业就只有学校发的练习册上的对应课时,相较而言作业非常少而且很简单,在这种班级有心学习的学生除了写作业就是自己做王后雄一类的辅导书。而一班除了年级组统一安排的练习册以外,老师时不时的自己找题编题,剪贴在一起拿去复印,再发给学生们做,写完作业就过十二点了,因此他们没有自己做教辅的习惯,而且也挺瞧不上王后雄这种人手一本的学习资料。不是说它不好,只是说六门课厚厚几本书盲目的刷题效率太低,相较而言老师选编的这些题目往往精简,更有代表性与针对性,他们便最多在发现自己哪一个知识点掌握得不好、且这个问题在一班并非普遍存在的时候,才会自己在这些教辅里找题做做。 当然以上说的是能在一班跟得上进度的学生,靖橙的数理化分别经历过跟不上进度的阶段,追赶起来简直痛不欲生。 从寒假补课开始,靖橙把自家老师整理出的作业纸拿出来给夏染做,叮嘱他如果觉得自己班上老师讲得不好,可以看教辅上的讲解与知识框图;但是像化学生物这种科目一定要依托课本逐字逐句地去理解,遇到不熟悉的知识点或解题思路,再去教辅上找类似的题目练几道。 节省下来的时间,靖橙给他规定了每天都要背一篇高考诗词鉴赏和阅读理解的标答,归纳答题模版,每周选一则写作素材,一周的时间每天都用这个素材翻来覆去地挖掘不同主题,写一则论点论据。除此以外还要精听默写一则VOA的spebsp; English,逐句翻译一篇英语阅读。 夏染毫不犹豫地严格执行靖橙的安排,甚至根本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靖橙没忍住揉他的头发,欣慰脸:比初中时省心多了! 夏染学习时靖橙也坐在他身旁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一个寒假的魔鬼训练,有靖橙陪着,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补课期间有关靖橙的新一轮谣言悄然流行开来,张茗心直口快,跟靖橙一起吃饭的时候吐槽:“当时我就跟他们说,‘苏姐需要被包养吗?就她身边的廖晏彦夏染,哪个不是有钱人?’”说完她又探头看靖橙这几天一直戴着的新手表:“欸不过你这手表到底是谁送的啊?跟我就别藏着掖着了吧?夏染不会真是你送的吧?周书庆他们说你这手表好几十万呢。” “几十万?”夏染还没开口,靖橙便以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啊,家里人给我我就戴着玩了。” 张茗看她一脸呆萌,立即接受了她的说法,再有人问到一班女生头上时,张茗李子萱她们都不屑一顾:“夏少都得哄着苏靖橙,她自己家境能差得了?动动脑子吧。” 知道手表的价值后靖橙就觉得这个礼物有些烫手了,她把手表放进抽屉里没再带过。夏染发现后问她,靖橙也很无奈:“这就像原本以为是个和Gucci、LV差不多的包可以随便背背,突然发现买包的钱能买十几二十个Hermes,换谁不供起来啊?” 夏染失笑,然后一针见血:“其实对老头而言,这块表就是包里的Gucci。” 靖橙茅塞顿开。价值总是相对的,价格七位数甚至八位数的手表多了去了,夏天德八成真只是觉得靖橙戴着会好看才买来送她的。但想想这块手表的绝对价值——她还是好好供着吧,有机会还得跟夏天德好好说说,她一个高中生,也不是在什么贵族高中,收了这么贵的礼物根本没法儿用。 夏天德过了好多天才发现他送女孩的手表没再出现在女孩的手腕上,他有些心痒地回味了一下女孩的那只小巧骨感、白的发光的皓腕,只当她看腻了,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靖橙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向诗琪了,问起张昊山时得到的答案是坦坦荡荡的两个字:分了,语气神色很是嫌弃,邻桌的男生欲言又止,靖橙便留了个心眼,回头又问了夏染,夏染反问:“他换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这一任时间已经很长了。” 靖橙追问:“那他下一个目标是谁?昊子从来不会没看好下一个就无缘无故跟这个分了吧?” 敷衍失败,夏染只得承认:“之前关于你的那些闲话——流产和被包养,都跟那女的有点关系。” 靖橙震惊:“不会吧?我跟她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得罪她了?” “……你得罪女生需要跟对方说话吗?” 靖橙:“……她不会以为我和昊子有什么吧?” “具体我也不清楚,昊子没敢细说,反正已经甩了,算了吧。”夏染神色漠然。 靖橙听明白了他的话外音。夏染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有关她的流言蜚语的源头,可能是张昊山察觉了什么,快刀斩乱麻就把向诗琪甩了,不然被夏染先查到向诗琪那儿,女生可不是失恋这么简单的事了。先前邻桌男生的欲言又止,或许是出自对张昊山绝情的不解——靖橙看得出来,这群男生挺喜欢向诗琪这个嫂子的。 虽然夏天德回了家,但并不能经常给他闺女做饭。他的饭局不少,偶尔也会有叔叔伯伯来家里坐坐,少数时候这些叔叔伯伯还会带上自己的家眷,尤其是儿子女儿和靖橙夏染大致同龄的,那必然要在夏家磨蹭到两个小孩放学回家,让几个小孩见见面,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就更好了。 夏染不爱人情往来,每次都是敷衍地打个招呼就拉着靖橙上楼。靖橙走之前会多看一眼夏天德的脸色,如果他点头,靖橙就跟着夏染一起溜,如果他开口说:“夏染,橙橙,过来坐坐吧。”那她就得负责拽住夏染把人“押”去客厅。 当然,后一种情况出现的相当少。 这天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家里走,夏染一时没注意踩到靖橙的脚了,靖橙娇气劲儿上来,非让夏染背她不可,男生忍不住地笑:“这是被背上瘾了是吧?”他指的是靖橙痛经送她去医院的那天。 靖橙得寸进尺,向他伸手:“那我应该要抱抱。” 夏染很配合,把丫头打横抱下车,女生娇软的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幸灾乐祸地看两手都被占满的夏染站在电梯间按不了按钮。夏染笑了一笑,环着她下半身的胳膊往上挪了挪,很轻松地腾出了一只手按电梯,反倒把靖橙吓得不轻,抱他抱得死紧,心脏都砰砰直跳。 到了家门口靖橙还是不让夏染放她下来,也不许指纹解锁,男生也陪着她闹,哄着她说你最起码帮我把钥匙拿出来吧?靖橙从夏染的书包里摸出钥匙,继续看臂力惊人的男生表演,一手抱着她一手开门。 “你也太厉害了吧。”靖橙小声嘟囔。 夏染瞥她一眼:“是你太轻了。” “我不是我没有。”靖橙立即否认。 “你没有?”夏染怀疑,“你没有一百斤才对吧?” 夏染就这样公主抱靖橙走进家门,然后才发现:不仅夏天德在家,家里还有两位客人:叁叔叁婶。 夏天德看惯了两个小孩打闹,有客人在才象征性地说了句:“又在闹什么?” 靖橙赶紧拍夏染的肩,男生撇嘴,不情不愿地放她下去,没想到靖橙左脚点地靠在他身上,可怜巴巴地跟夏天德说:“脚崴了。” 夏天德立即紧张起身:“怎么回事儿?我看看。” 哪儿能给他看?夏染反应迅速地把靖橙抱了起来:“不严重,敷会儿冰就行,你陪叁叔吧。” 两位客人被俩小孩抛诸脑后,打了个招呼便匆匆溜走了。 幸好是冬天,长裤长袜把靖橙完好无损的脚踝包的严严实实的才没有露馅,夏染把女孩抱上楼,靖橙趴在他肩上,吃吃地笑个不停。 “这么好笑?”夏染笑着问。 靖橙被他放到床上,手脚并用扑到自己的大熊怀里,脑袋埋在大熊的肚子上,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来:“挺好玩的。” 那双琥珀做的眸子闪闪发亮,满是做了坏事的兴奋,夏染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起身,靖橙探身问他:“去哪儿啊?就在这儿写作业嘛。” “去拿冰块。”做戏得做全套嘛。 夏染征用了夏天德备着冰镇葡萄酒的冰块,拿密封袋装好,想了想又去浴室拿了毛巾出来包着,就这样还是把靖橙冰得直缩脚:“意思意思就行啦!” 夏染捏着她纤细的脚踝不松手,看似铁面无情实则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待会儿爸上来看到你没冰敷肯定要看你的脚。” 靖橙的小胳膊小腿哪挣得过夏染,男生一只手就把她镇压了,她欲哭无泪:“那……那我自己来。” 夏染迟疑的时候靖橙已经把冰袋拿了过去,然后——迅猛地塞进了夏染后颈! 夏染倒抽一口凉气,反手去捉女孩捣乱的手,靖橙松开冰块就跑,夏染单穿着一件羊毛衫,靖橙松手后冰袋沿着夏染的脊背下滑了一点然后卡在了领口,他拽冰袋的同时也不耽误去抓捣乱的小孩,长腿一迈长臂一展便把她抓了回来。夏染拿着冰袋恐吓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往她衣服里塞,女生看出来了他的色厉内荏,嘴上讨着饶骗他放松警惕,又把冰块抢了回来! 靖橙执着地要冰他后颈,夏染无奈了,这不能打不能骂,劲儿使大了都要怕伤着她,只好不断后退,没留神磕到床沿,正向前扑的女生也没反应过来,和失去重心的夏染一起跌倒在床上。 夏染被靖橙扑到在床上,仰头看她,女生尚未反应过来,小鹿一样的眸子圆圆的,眼里尽是对目前情势的茫然,夏染视线向下扫,看她精巧秀气的鼻梁与粉嘟嘟的唇,靖橙生活习惯相当好,每天都会喝很多水,因此哪怕是冬天她的唇瓣也是水润的,一看就很好亲…… 于是夏染顺从心意地亲了上去,亲着亲着两人就抱在一起互啃起来。自从夏天德回来以后,两人已经很久没这样亲热过了,晚上也是各睡各的,现在终于抱到一起,十五六岁的少年哪还有理智可言?夏染摸索着要脱靖橙的衣服,女生还算清醒,赶紧把他推开了:“伯伯和叁叔他们都在楼下呢!” “怕什么?反正他们也不上来。”夏染又扑上去亲她,靖橙挣扎着想躲,反而被男生束缚了双手摁在床上。夏染逗她逗得起劲,两人边亲边笑,突然听到房门被“笃笃”敲了两声,两人停下动作对视一眼,靖橙出声问:“谁呀?” “是我。”叁婶的声音,“靖橙脚没事吧?你爸叫我上来看看。” “没事。”靖橙边应着边推开夏染,男生帮她整理好衣服,起身拿了冰袋敷在靖橙脚上,靖橙这才叫叁婶进来。 女生笑容甜美:“已经敷上冰了,叁婶别担心啦。” “欸,那就好。”叁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人,把带来的水果放到靖橙书桌上,“已经洗好了,两个小家伙一起吃吧。” -- ⒭oúsんúщú㍠ℂoм 36.再回夏家 腊月二十二那天上完课,夏染同往常一样去一班找靖橙一起回家,却只看到了她空荡荡的座位和座位上的书包,杨洁解释:“她下午第一节课就被赵老师叫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欸。” “她办公室在哪儿?”夏染问,他知道赵老师是一班班主任。杨洁带他过去,赵老师还没走,她的回答是:“靖橙被她家人接走了呀,怎么,没跟你说吗?” 家人?苏尚瑞? 夏染心中一紧,追问:“是她什么人?您知道吗?” 赵老师想了想:“靖橙叫他‘周叔叔’。” 夏染这才松了口气:是被爷爷奶奶叫回去了——可是为什么要单独叫靖橙回去? 男生一边和杨洁一起往一班教室走一边给靖橙打电话,连续几个都没有打通,杨洁突然想起来:“她是不是没带手机啊?她手机一般不放身上的,下午被叫出去后也没回来拿东西。” 步伐逐渐加快,夏染干脆跑回一班,果然在靖橙的书包夹缝里找到了她的手机,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夏染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这样的猜想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匆匆谢过了杨洁便大步离开了学校。 “回来啦……欸,橙橙呢?怎么没跟她一起?”夏天德奇怪。 夏染心中一沉:“说是被爷爷奶奶叫回去了,也没跟你说?” 夏天德一愣,继而安慰夏染:“二老年纪大了,忘性大,你打电话问问?” 夏染摇头:“打过了,爷爷奶奶都没接。” 夏染紧紧盯着他,夏天德只好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男生显而易见地略略松了口气,夏染安静地听夏天德和爷爷奶奶寒暄,慢慢问起靖橙,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是,您这没头没尾的突然做了这种决定,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靖橙是我闺女,我当然有权利过问……” “到底怎么回事?”几乎是夏天德刚放下电话,夏染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男人斟酌片刻:“你先别急,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回去看看。” “我也要去!”夏染立即说。 “你去干嘛?添乱!”夏天德虎着脸训了他一句,夏染一愣:和他无关吗?男生苦笑:等夏天德回一趟家就不会这么想了。 靖橙离开的那天晚上天气很好,黑沉沉的夜空万里无云,靖橙怔怔地看着落地窗外黑洞洞的世界,与黑暗中一盏一盏亮着的灯,这里与城市的夜空不一样,候机楼的灯火通明与标记跑道的小灯驱不尽夜色,天空有光在闪烁,不知是星星还是飞机。 地勤来通知他们登机了,靖橙携带的只有王姨给她收拾出来的一个小包:护照、钱包、手机,除此以外别有他物,连身份证都没有——本应好好收在家里的护照出现在爷爷奶奶那儿,靖橙看到便知他们比她想象的还要果决无情。 靖橙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夏家的那一幕。 他们把她叫回家,她和夏染的亲密照甩到面前——两人在餐厅悄悄牵着手、夏染在客厅俯身亲她,诸如此类。 家里有摄像头。 什么时候装的?是伯伯还是王姨?她竟毫不知情。 她跪在奶奶面前,徒劳地恳求:“求您最起码让我再见……夏染一面。”伯伯呢?她想最后再看夏家父子二人一眼,可此时此刻却无法确认伯伯是否还愿意见她、是否还会认她这个女儿。 “有什么必要?”奶奶反问,向来与仁慈和善沾不上边的她眼里尽是木然,是失望?还是恨?以靖橙的道行远远看不清这个经历大半个世纪风霜的女人心中所想,奶奶说:“你应该知道,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靖橙膝行几步伏到爷爷膝上:“爷爷……” 女孩仰着头,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哀求,一双杏眸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眼泪蓄满眼眶,折射出比钻石还绚烂的光,爷爷才刚抬起手,奶奶便愤怒地起身一脚踹了过来:“又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摆给谁看呢!” “罗玉容!”爷爷勃然大怒,奶奶因他的怒斥而停下了动作,保养得当的手覆在不断起伏的胸口,摇摇欲坠,王姨慌忙上前扶着老人回到了座椅上。 爷爷余怒未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种事夏染那小子也有责任!你朝丫头撒什么火!” “染染能有什么责任!当妈的勾引了你儿子,当闺女的有样学样狐媚了你孙子,你还护着她?!我都说了这娘俩不是好东西你们还非要接她回家!当初、当初就该听我的!让这孽种自生自灭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原来奶奶一直是这么想的吗?她早就知道的吧?是什么让她误以为她放下偏见真诚相待了呢?是什么让她产生真心定能换来真心的错觉呢? 被踹倒的女孩慢慢起身,重新跪好了,她低下头,泪却慢慢止住了。 身着制服的小姐姐笑容和煦:“苏小姐别难过了,现在两国往来这么方便,您很快就能回来的。” 下一次回国会是多少年以后呢?靖橙自嘲地笑了笑,她还回得来吗? 周叔叔起身,无论动作还是神色都一丝不苟、古井无波:“走吧,苏小姐。” 司机一路飙车把夏天德夏染送到了机场,夏染冲去柜台随便买了张欧盟国家的机票,回头却看见他爸背着手站在不远处没动,他疑惑:“爸?” “我没护照。”夏天德的护照早就被收走了,贸然闯关牵扯太大,他轻轻挥手,“快去吧——一定要把橙橙带回来。” 离夏天德查到的靖橙航班的登机时间已经很近了,夏染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了靖橙的登机口。 “橙橙!”夏染远远地叫,他看到靖橙了,女生正在将自己的护照与机票递给工作人员,周红刚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寸步不离。 夏染的声音在安静的候机厅引起不少关注,他也顾不上了。 “橙橙!”夏染又叫,这一次女生终于有了反应,她迟疑地回头,向声源处望去……然后惊讶地瞪圆了眼。 女生没再往前走了,夏染松了口气,大步跑过去……没等他靠近靖橙,女生便被周红刚用力拽至身后,用他魁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少爷,您不该来!” “为什么不该?凭什么不该?你们要送她走,问过我和我爸的意见吗?!”夏染激烈道,学了十来年的格斗在这一天派上用场,在真真正正上过战场取过人命的周红刚手上却过不了五招,靖橙在周红刚身后无力地喊:“夏染!……算了夏染……没意义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没意义啊,他们的所有偏执叛逆、所有挣扎与真情,在夏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是这般渺小而可笑。 反抗没有意义,相爱没有意义,他们能做的,只有沿着他们设计的路走下去。 天各一方,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周红刚连退几步,终于不再相让,一招标准的擒拿把夏染摔倒在地,也镇住了匆匆赶到的安保,围观群众惊呼,下意识地后退让出更大的场地,却没有多少人离开。 夏染一声痛呼也没有,只冲围拢的安保人员喊:“别过来,他有枪!” 众人惊呼一片,周红刚终于变色:“你想干嘛!”他手下一重,夏染咬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反而回头冲他冷笑:“你回头,看看有多少人拿着手机对着我们。” 看热闹是人类的劣根性,周红刚环顾四周,匆匆扫过便有十来人举着手机对着他们,黑洞洞的摄像头足以在这个年代让任何深耕一方土地的家族陷入麻烦,周红刚咬牙切齿:“别忘了你姓什么!” 夏染轻蔑一笑:“这重要吗?相比起失去靖橙,还不如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夏天德把两个小孩送回了家,男人捧着靖橙泫然欲泣的小脸,只一句话便让小孩绷不住地大哭起来:“宝贝,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们。” 靖橙其实不太常哭,可是一旦哭起来便很难止住眼泪。家里的两个男人被她的眼泪弄得手忙脚乱,夏天德眼睁睁看着小孩哭得快断了气,却连抱抱她都做不到。 女孩早就过了可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的年龄,何况他并非她的父亲。 夏染不顾一切地想要抱住她,却被靖橙拼命躲开,女孩不断后退、不断推开他的手,被逼至角落,然后抱着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愈发哭得喘不上气来。夏染简直要疯掉了,他知道靖橙在害怕什么,只得转身恳求:“爸,能不能让我和橙橙单独呆会儿?求您了。” 自从夏染进入青春期夏天德便没听他说过一句软话,何况是这样红着眼睛的哀求,夏天德心中不忍,更心疼情绪崩溃的靖橙。他做不了什么、他没法儿安慰到靖橙,可是夏染可以。 夏天德终究选择了妥协,默默离开了女孩的房间,关上门前他轻声说:“你好好宽慰橙橙,我……还是得去见见你爷爷奶奶。” 先前去爷爷奶奶家的路上,夏染便和盘托出了一切,他说他和靖橙在一起了,他说爷爷奶奶很有可能发现了他们在交往,他看着夏天德的眼睛说他爱她。 夏天德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少年的眸子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像极了当年的他。 夏天德沉默许久,对司机说:“去机场。”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 恍惚间夏天德想起了很多事,他还记得小丫头刚出生时是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小一团;他记得小家伙学说话比学走路早得多,小团子咿咿呀呀地叫了第一声“妈妈”的时候张子佩、林美清两个女人都笑没了眼睛,也不知道谁才是她妈;他记得小家伙学走路要慢上许多,比她大半岁的夏染能跑能跳了,小丫头才能勉勉强强扶着墙站起来,走几步就摔,一摔就哭,一哭小夏染就扑上去抱着她含糊不清地哄:不学了不学了,惹得两个妈妈哈哈哈笑个不停。 两个妈妈都不惯她的臭毛病,林美清抱走夏染,张子佩铁面无情让她自己站起来,小丫头跌跌撞撞地学会了走路,可是看到夏天德就会假模假样地摔跤,摔在他腿边,举着手嗲声嗲气地叫“伯伯抱”,小家伙无师自通如何撒娇、无需教导便懂得分辨谁最宠她。 他记得小家伙刚被抱回夏家时的瑟瑟缩缩,她小心翼翼地讨好林美清和他,一句话不敢多说,一件东西也不敢要,无比聪慧,无比乖巧;再到后来,家里只剩下了他和两个孩子。夏天德向来一碗水端平——或许也没那么平,靖橙有的夏染也有,夏染有的靖橙只会比他更好。夏染想学跆拳道那就把靖橙送去学芭蕾,小丫头学了一段时间,哭哭啼啼地说脚好疼不想学了,夏天德便纵容地带着她逃课去游乐园,夏染也说好累不想学了,却被他一顿臭骂,小小男子汉气得小脸鼓鼓的,憋着劲不让眼泪掉下来,夏天德向来不惯他,但他知道靖橙会偷偷安慰他。 夏天德不止一次地把熟睡的靖橙从夏染房间抱回她自己床上,两个小孩很难分开,因为夏染睡着了也会紧紧抱着她,小脑袋靠在她胸口,一点哥哥的样子也没有,小丫头的衣服都被某人哭得湿漉漉皱巴巴的。 后来靖橙不再学芭蕾而改跳现代舞,夏染咬着牙考完了跆拳道黑带,愈发着迷地开始练搏击;靖橙招男孩子喜欢,总有那么几个手贱嘴欠的,偶尔还会被外面的坏孩子缠上,靖橙怕被误以为是她惹事,不敢回家告诉他,都是夏染挨个地揍过去,终于能像哥哥一样妥妥贴贴地把妹妹护在身后。 或许是有心也可能是无意,他让这样的概念在两个小孩的心中根深蒂固:他们只有彼此可以相互依靠。夏天德原意是让这对兄妹学会相互扶持,等某一天他作古,他们也有彼此可以倚仗。他忘了他们并非亲生兄妹,两个小孩自己始终没忘。 温馨的回忆到此为止,夏天德发现自己竟丝毫不记得两个小孩刚刚步入青春期的那几年是如何模样。他早早地明白自己的路会越走越窄,踮一踮脚便能摸到天花板,却不知道年近半百的他也会有如此中二的念头,会不甘、会愤恨、会绝望,对事业的过度投入让他忽视了两个小孩的成长。靖橙向来不用他操心,于是他能记得的只有与夏染无尽的争吵——更可笑的是他丝毫不记得任何一次争吵的由头,只记得小孩的叛逆、无赖与不争气,只记得自己对他的失望、厌弃与不耐烦。 陪伴夏染度过这样一段艰难时光的,是靖橙而不是他。 他怎么会意外两个孩子爱上彼此呢?如果他的少年时代也遇上了这样一个温柔聪慧、了解他更甚于任何人的女孩,他一定会比如今的夏染更加痴情。 -- 37.别怕(H) 靖橙醒来时夏染居然还在她身边,她翻身便看到了那张刀削斧凿似的帅气脸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下一道窄窄的光,微尘在阳光中漂浮舞蹈,男生背对着窗,微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毛调皮地翘着,靖橙心中一片柔软安宁,她小心拿开了夏染搭在她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又重新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贴着夏染的背躺下,学着他的样子抱住了那个高大的身体,脑袋埋在他颈后,贪婪地深呼吸,将夏染身上她熟悉的味道吸入肺中,随着血液循环扩散到五脏六腑,于是她全身上下都变得热乎乎暖洋洋的。 没一会儿搭在夏染胸口的手被轻轻握住,靖橙便知道他醒了,她屈肘支撑起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夏染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笑:“也该起床了。” 靖橙应了一声,却是贴着他躺下,脑袋也搁在了他颈窝里。夏染动了动,想要翻身将女孩搂进怀里,中途却停住了动作,反而一骨碌爬了起来:“等我刷个牙。” 靖橙笑倒在床上,抱着他枕过的枕头耐心地等,男生匆匆收拾好自己便大步跑回来,扑到靖橙身上,两人又像接吻鱼一样抱在一起亲得没完没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余四感便会变得更加灵敏,靖橙唇齿间是清凉的薄荷味,呼吸间全是男生身上好闻的气息,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扶在她腰间的手往下挪了半寸,夏染略松开她的唇齿含糊不清地问她:“可以吗?” 不管两人做了多少次,夏染同她亲热时永远会先征求她的意见。靖橙的回答是更紧地贴上他,夏染的手便沿着女孩的臀线滑了下去,揉捏着她臀上与大腿上的软肉,有些不满地哼哼:“再长点肉就好了。” “再胖你该不喜欢我了。” “瞎说,你怎样我都喜欢。” 女生调皮地咬他的唇、舔他下颌,含住了他的喉结吮吸,夏染被她撩得闷哼一声,抓着她的头发把人提上来亲,原本想慢点儿玩的,最终还是飞快脱了她的内裤,手指迫不及待地探入了微微湿润的小穴中。两人很久没做过了,夏染像第一次同她做爱一样耐心做着前戏,不断亲着摸着,贴在靖橙小腹上的那东西硬得像钢铁,女生怜悯一般伸手去摸,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夏染被她调戏得眼睛都红了,半是强迫地抓着她的手握住自己的东西上下撸动,光是这样的刺激便让他情不自禁地挺腰,性感得让靖橙难耐地喘息了几声,身下涌出的水让夏染贴在她耳边轻笑:“宝宝,你发洪水了。” 谁说只有男人才是视觉动物?得出这样结论的男人一定要么不够帅要么身材不够好。 恰巧夏染两者皆有。 靖橙偏头吻上了取笑她的唇:“想要你嘛。” 男生笑不出来了,他猛地掀开被子,把靖橙那双修长美腿分开了架在肩上,手握着自己的东西就要往里插,只不过刚探了个头进去便想起了更要紧的事,抽出来,却还是用这样的姿势压下去,伸长了手去床头柜拿避孕套,也就是靖橙柔韧性好才没被他弄疼了,紧接着夏染便不敢置信地起身:“怎么又没了???” 自从上次发生了箭在弦上却没了套的惨案以后,夏染十分注意弹药的补充,虽然不敢一次性买太多放在家里,但也时刻注意着剩下的数量,怎么会用完了呢?靖橙偏头看看,猜测:“是不是被王姨拿去当证据了?” 夏染松开靖橙,懊恼地躺回床上,手遮着眼睛,薄唇紧抿。靖橙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没兴致继续了,便起身拿了抽纸,背过身去慢慢清理自己,没一会儿腰上多了个大型挂件,夏染钳着她的腰把人拖回来按倒在床上,从嘴一直吻到下身,靖橙挣扎着要推开他,软绵绵的小手对夏染来说跟没用劲没什么两样,但他还是在靖橙身上蹭蹭,连鼻尖都沾上淫靡的水色,他就这样仰着头求她:“好宝贝儿,让我吃吃你嘛。” ……这磨人的小妖精。 靖橙被自己的念头雷得不轻,神色不再坚决,立马被夏染当成默认了,男生跪在地上闷头吃她,舌头灵巧地舔舐周遭嫩肉,探入幽谷不断抽插,然后含住了小小的花蒂,快速地舔,轻轻地吮吸,靖橙爽得几乎坐不直身子,只得一手撑在床上,腿耐不住地夹住了他,夏染受到鼓舞一般愈发卖力,轻而易举地把靖橙送上高潮,还不肯放过她,捏她的腰、揉她的臀、不断亲吻舔舐女孩儿身上最柔软私密的地方,另一只手则在自己身下不断撸动,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女孩哭喊着求他不要了的时候,和她一起品尝到了濒死的快感。 夏染靠在她腿上喘匀了气,随手抽了纸擦擦手,起身抱了抱靖橙。女孩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脸上斑驳的不知是泪痕还是汗水,夏染耐不住地亲她,靖橙只知道微张着嘴让他舔、吐着舌头给他吸,夏染被她这既乖巧又无助的样子激得险些摁着她再来一次,实在是保护欲战胜了侵占欲,才让靖橙逃过一劫。 男生抱着她心肝宝贝地叫着哄了会儿,狠了狠心才得以松开手,他去浴室收拾干净了自己,神清气爽地把堪堪回过神来的女孩抱了进去,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相比夏染习惯的温度偏烫,正是靖橙喜欢的水温。靖橙被抱进浴缸,一头栗色的长发海藻似的飘飘悠悠地在水里荡着,她知道夏染自知把她欺负狠了,正是图表现的时候,干脆闭上眼,懒洋洋地趴在浴缸边任由夏染伺候,更是给他增添难度,抱住了他一只胳膊。 两人折腾完下楼已经快十一点了,夏天德坐在餐桌前,面前是放凉了的两碗醪糟汤圆和一沓报纸,靖橙这才回到现实,光看到他的背影便有些腿软,被夏染牢牢扶着腰架住了。 “没事的,别怕。”夏染用气声在她耳边说。 夏染牵着她的手下楼,若无其事地叫了声爸,靖橙只好跟着叫伯伯。夏天德回头,神色还算和蔼:“怎么睡到这个点?还吃早餐吗?” 靖橙赶紧摇头:“待会儿直接吃午饭吧。” 夏染松开她的手,拿了一碗汤圆去厨房:“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免得又低血糖了。”语气里有些懊恼,似乎是埋怨自己刚才不该拉着她胡闹。 靖橙还没说话夏天德便附和了一声,女生犹豫片刻,主动在夏天德身旁坐下了:“伯伯,我昨天没上飞机,爷爷奶奶那边……” 夏天德温柔地拍拍她的手:“爷爷奶奶那边有我呢,别怕。” 这一早上接连两句“别怕”让靖橙心软得一塌糊涂,表现出来便是眼睛立马红了,夏天德哪受得了她哭,当场就急了:“别哭啊宝贝,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呢。” 厨房里的夏染灵敏地捕捉到关键词,赶紧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随意地擦了擦手就跑了出来:“怎么又哭了宝贝儿?”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眼的夏天德有口难言,他只能握着女孩的手安抚,夏染却能一把抱住她……然后被女生嫌弃地推开了:“你干嘛了啊,手上黏黏糊糊的。” “……给你削苹果呢。” 夏染悻悻地收回手,他仔仔细细打量靖橙神色,见她确实不像是在伤心,便放下心来重新进了厨房。 夏天德告诉靖橙,他昨天回过夏家了,等他俩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就送回去给二老看,他们需要时间转变观念,需要时间适应,但他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接受的。相爱无错,她和夏染在一起本就没有伦理道德的错误,夏天德让靖橙放心,不会有人能再送走她。 靖橙吃着热好的汤圆,夏染刚把水果沙拉送上桌,夏天德就叫夏染跟他走,女生慌张地放下勺子紧跟着起身,左右肩分别搭上一只手把她摁住了。 “心有灵犀”的父子二人彼此看看,夏天德说:“橙橙好好吃饭。”拍了拍肩,背着手穿过客厅去了书房,夏染捏了捏她的肩,仗着夏天德背后没长眼睛,飞快地俯身啄了她一口:“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吃饭。” ……应该不会有事吧?夏染是他亲生儿子呢。 靖橙这样安慰着自己,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忐忑不安地继续吃汤圆。 夏染进书房的时候夏天德已拿好了鞭子,这根鞭子夏染再熟悉不过了,被它从小抽到大,牛皮的颜色由浅变深,抽实了一鞭子下去便能皮开肉绽,所以这根鞭子在夏天德手上,威慑多于惩罚。 夏天德疾声让夏染跪下,夏染乖乖跪了,膝盖隔着薄薄的一层裤子磕在木质地板上,也是他熟悉的老套路。 夏天德问他:“你和橙橙到哪一步了?” 到哪一步了?夏染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道:“在一起了啊。” “谁问你这个了!” “啪”的一声响,鞭子结结实实抽到背上,夏染闷哼一声忍下来,夏天德继续问他:“发生过关系吗?”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鞋子踢踏地板的声音,踉踉跄跄着,他们都知道是谁来了,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小家伙莽莽撞撞地冲进来:“伯伯……” “橙橙出去,这儿没你的事。”夏天德虎着脸凶她,靖橙被他一句话便说红了眼眶,夏染紧跟着劝:“橙橙你出去,我没事。” “可是……”可是她明明看到夏染深灰色的上衣背后有深红色的血迹。夏染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得到他肯定后起身,温柔地揽着靖橙把她推出去:“宝贝儿听话,这是我跟爸之间的事,你别管。” “可是……”可是她怎么能不管呢?夏天德不是她的父亲胜似她的父亲,夏染是她的哥哥更是她的恋人,她怎么能置之不理他们之间的冲突呢?夏染温柔而坚定地,把靖橙驱逐出去,快速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不怕,不怕啊宝贝儿,那是我爸,我跟他说清楚就好了。” 房门被无情关上,靖橙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蹲在门前,可怜兮兮地抽抽鼻子,她知道只要她一哭门内的二人就会放下一切冲出来哄她,可是她更知道这二人都是为了她好,夏天德舍不得惩罚她,夏染想扛下两个人的过错,其实,其实……哪怕是两人的第一次,也是靖橙勾引他啊。 或许夏染说的没错,不论怎么样夏天德都和他血脉相连,父子间哪有深仇大恨?说明白了就好了吧? 夏染回到刚才的位置,重新跪下,理清了思绪,坦然承认了:“发生过。” 啪。 “多少次?” “……没数过。” 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十一月吧。” 啪。 “十一月,吧?” “十一月九日。” 啪。 “你知道那时候靖橙才多大吗?” “十五岁。” 啪。 “你怎么舍得对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下手!” 夏染已疼至麻木,火辣辣的疼痛灼烧着他,他只能不断想着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他想着靖橙是怎样软绵绵地念着他的名字、一声声叫他哥哥,他想着她是怎样黏乎乎地抱着他一个劲儿地撒娇索吻,他想着靖橙是怎样娇滴滴地红着脸凑到他耳边说她想要他。女孩的嗓音是被蜜泡过的,女孩的身躯是用糖捏成的,夏染光是想着便似乎止住了疼痛,他为她死都可以,几鞭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爱她。”夏染说。 夏天德甩了甩手,略停了停,语气重新变得平缓:“你爱她?你爱她这个人还是只想着做爱?十五六岁的男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当我不清楚?!”音调越来越高,语气越来越急,“啪”,又是一声鞭响。 “我爱她。”夏染重复道,“你以为我会差女人?对,你也是从我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十五六岁的时候有多少人排着队想上你的床你都忘记了?” 夏天德对上他的眼睛,那样一双眼睛目光灼灼,亮得吓人,狂得可怕,傲得可笑。 夏染说:“我从十叁岁开始喜欢她,第一次梦遗梦到的是她,每一次自慰想的是她,但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那么早就跟她发生关系——不管你信不信,第一次是意外,第一次是我的错,但也确实是意料之外。” “那之后呢?”夏天德问他。 “那之后……”夏染直率而坦荡,“你也知道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没有必要。我们彼此相爱,主观来说我们在做再正常不过的事,客观来说靖橙的年龄确实太小了,有时候以我是她哥哥的身份想想,我都想抽自己。” 夏天德硬是被他气笑了,“啪”的一声,鞭子又落了下来:“你还知道啊!” 两人陷入沉默,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如今叱令他们停下——就算夏染答应了,夏天德也心知肚明是在自欺欺人。夏天德整理着思路,夏染等待他下一轮的询问。 “你们怎么避孕?”夏天德终于开口了。 “避孕套。” “每次都用?” “每次都用。” “从头带到尾?” “从头带到尾。” 夏天德问一句夏染答一句,流畅得不可思议,目光真挚得不可思议,夏天德陷入新一轮的沉默,夏染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在乎她,比起你只多不少。” -- 38.威胁 夏染刚打开门便看到小动物一样蜷缩在门边的小孩,女孩脸上糊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自己胳膊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夏染慌忙俯下身去捏着她下颌让她松口,看到的便是渗出血迹的清晰牙印。 “你神经病啊咬自己干嘛?!”夏染气急了骂她,又心疼又好笑,女孩埋着头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染蹲下来抱住了她,一下一下拍着背安抚:“好了啊宝贝儿,没事了……你抬头看看我啊,看看我,是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夏天德顿了顿脚,直到听到夏染抱起靖橙离开了,才默默走出去,在靖橙刚刚呆过的地方站了很久、很久。 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夏染并非什么事也没有。夏天德毫不留力地抽了他那么多下,夏染怎么可能没事?靖橙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上衣,有一小块被干涸的血粘在了皮肉上,脱下来时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夏染咧咧嘴,闷不做声地忍下了,可即使这样也没能止住女孩的眼泪,背后没了动静,夏染回头看她,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停下眼泪的女孩又哭成了泪人。 夏染满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起身抱住了她,软绵绵地哄着:“你真是我家宝贝儿吗?我家宝贝儿哪有这么爱哭?” 靖橙抽噎着挥着小拳头捶他胸口:“我……我还不是心疼你!” 靖橙这几天算是把这几年没流的眼泪都流完了,夏染一下一下亲着她,温柔舔舐着她脸颊眼角的泪,分明嘴上嫌弃着她,动作上却是十足的耐心安抚,靖橙攀着他的脖子低头看他的背,声音立马又染上了哭腔:“叫医生来处理吧?我……我不知道怎么下手。”她下不了手。 “才不要,太丢脸了。”夏染不满地哼哼,松开靖橙乖乖趴下,“宝贝儿又不是第一次帮我上药了,该是熟练工了,听话啊,放心大胆的来。” 这一天是小年,高一年级的补课正式结束,之后靖橙夏染二人在家悠闲了几天,夏天德不太管他们,写没写作业都不要紧、想出去玩就尽管去,唯二的要求就是按时回家、二人独处时不许关房门,两个小孩干脆把写作业的地点改至餐桌,就在夏天德眼皮子底下,夏天德反而不自在地收拾东西去了书房。 腊月二十六吃晚饭时,夏天德终于向两人提起了第二天去爷爷奶奶家吃饭的事,才刚开了个头,夏染的手机响了,是奶奶的电话,夏天德便点头让他接了,然后眼睁睁看着男生的脸越来越黑,最后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橙橙在哪儿我在哪儿”挂了电话。 完蛋。 夏天德扶额,他只代入一下爷爷奶奶的角色便气得想抽夏染。 “也说的明天的事?”夏天德问。 夏染脸色更难看了:“你早就知道?” 靖橙好奇地看看夏染又看看夏天德,心里十分清楚他们在讨论的事与她有关,便乖乖起身,说她吃饱先回房间了。 “你坐下。”夏染生气,“才吃几口饭就吃饱了?” 夏天德抬手就削他脑袋:“你冲橙橙撒什么气?” 夏染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靖橙安抚地冲夏天德笑笑,示意她没事:夏染刚才嘴上凶她,桌下的手可一直和她十指相扣着呢。 “其实爷爷说的也有道理。”夏天德说,“每年过年回家你俩都跟兄妹一样,这次突然变成恋人,家里其他人确实很难接受,背地里议论起来对橙橙名声也不好。不如中间空几年,等大家慢慢能接受了,如果到时候你俩还在一起……” “几年?!”前面听着还有点道理,听到后面的解决措施夏染差点跳起来了,“几年过年都把橙橙一个人扔家里?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靖橙听明白了他们讨论的事,悄摸摸地勾勾夏染手指,小小声说:“没关系,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 夏天德安抚地摸摸她发顶:“不是一直让你一个人在家,而是,比如说我们只在吃年夜饭、大年叁十和初一这叁天的晚上去爷爷奶奶那儿,吃个饭就回来……” “那也不行。”夏染断然拒绝了,“橙橙没有别的亲人,她只有我们了——要去就你一个人去吧,我留下来陪她。” 回到房间以后夏染还是止不住地生气,只要想起在家家团圆的时候靖橙只能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他就心疼的浑身发抖。从小夏染的父母便忙于工作,他没有父母家人相伴,甚至于怕他对保姆有了依赖,连年幼时照顾他起居的保姆也换了一任又一任。他向来知道“孤独”是种怎样折磨人心的感受,直到靖橙正式来到夏家的几年后,直到她从被父母遗弃的悲伤与心理阴影中走出,重新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他身边有了这么个叽叽喳喳地闹腾的女孩,那种如附骨之蛆的孤寂感才离他远去。 他怎么舍得让橙橙经历这一切。 靖橙跟着夏染回了他的房间,女生用尽了心思跟他讲道理,夏染干脆倒在床上用枕头蒙着头表示他一点也不想听。靖橙气急了,抄起枕头就打他,无意中碰到了正在艰难结痂的伤口,夏染身子一抖,依然一动不动,用实际行动表明这件事绝无转圜余地。 夏染拗起来连夏天德都拿他没办法,他又被男生气得想拿鞭子抽他,可是想一想又有什么必要?夏染犟的不是没道理,他捧在心尖尖上宠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凭什么要受这种质疑、要遭这种罪?爷爷奶奶家不能不去,他一个人去就是了,夏染愿意陪着靖橙在家也好,其他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扛。 可是二十七那天一大早,两个男人起床后就发现靖橙不见了,夏天德在茶几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伯伯、夏染: 都乖乖去爷爷奶奶家!不去我就不回来了! (晚上就回:P不用担心。) 苏靖橙? 夏染眼眶红了,夏天德也没好到哪里去:哎,这傻丫头…… 夏天德开车,夏染坐在副驾上抱着手机不停地发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服靖橙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宝宝……”夏染秒接电话,眼睛红红地叫她,向她展示自己所处的环境,“你看,没骗你吧?我们已经在去爷爷奶奶家的路上了。” 女生带着笑意的软萌声音吸引了夏天德全部注意力:“很乖哦,提出表扬。” 夏染委委屈屈地说:“你现在在哪儿?让我看看你在哪儿吧。” “在省图呢,里面不方便说话,现在在大厅。”靖橙说,手机晃动让夏染看清她身后空旷明亮的大厅,“没想到今天图书馆里人不少,刚才我对面就是个在背……” “省图几点关门啊?”夏染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我们都乖乖走了,你先回家好不好?这大过年的,外面有没有地方吃饭都不知道。” “好像是下午叁点关。”靖橙说,“不用担心啦,我刚刚看了下,还有店能送外卖呢。” “那你一定要记得吃饭,不可以吃快餐,还有……”夏染絮絮叨叨地叮嘱她,靖橙含着笑一一应下了。 这对小鸳鸯黏黏糊糊地甜得夏天德牙疼,夏染哄着靖橙互相在手机的“查找朋友”这个app上添加了对方,这样两人就可以随时看到彼此的位置了,这才不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直到到了爷爷奶奶家夏染还抱着手机不撒手,被夏天德瞪了好几眼都当没看到。夏天德原本以为他是看靖橙有没有给她发消息,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开着“查找朋友”对着那个没挪过位置的小圆点望眼欲穿。夏天德都快无语了,但想想靖橙初中毕业刚走那会儿,他也是时不时就得看着手机上靖橙的定位猜测她在做什么聊以慰藉,也不好说夏染什么了。 其他几家人都到了以后,夏天德就去跟家里几个男人聊天去了。这一次夏染同辈的几个姊妹都到齐了,李思凡坐在她妈妈身边和女人们热络地说着闲话,徐语宸和夏染虽然坐一起,却都各自低着头摆弄手机,夏倩倩凑到夏染身边,跟他说了什么,夏染没搭理她,锲而不舍地给靖橙发消息让她早点回家。 奶奶直叹气:“哎,几个小孩长大了就生疏了。” 二姑妈快人快语地笑道:“可不是,靖橙不在夏染都不说话了。” 这句话让奶奶黑了脸,二姑妈似乎这才意识到“苏靖橙”已经成为了家中的禁忌,不好意思地笑着闭了嘴。 徐语宸抬头瞥了那边一眼,轻声嘀咕:“装什么装呢。” 夏染一直没理夏倩倩,女孩终于恼了,她探身去看夏染在玩什么:QQ的聊天界面,备注是“宝宝”,对方的头像她并不陌生。 “怎么回事!爷爷奶奶不是说要把她赶出去吗!”夏倩倩尖叫,家里立即安静了一瞬。 夏染脸色迅速冷了下来:“这是我家的事,要你多嘴?” 见四婶神色不愉,二姑妈尖声说:“你这是什么话?倩倩姓夏,也是咱们家的人。” 夏染说的“我家”指的明明只是他和夏天德,被二姑妈扩大成了整个夏家,他便顺着她的话冷冷地顶了回去:“你儿子姓徐不姓夏,原来他不是夏家的?” 徐语宸无语地瞥他曾经的好哥们,翻了个白眼,倒也知道他是心情不好,懒得跟他计较。他记得小时候过年回家他这弟弟还挺黏他的,自从夏天德带了个姑娘回来,夏染就没工夫搭理他了——真要说起来,徐语宸觉得他一定是家里第一个发现夏染对靖橙心思的人。 “咚!” “夏染!” 爷爷用手杖敲地与夏天德怒斥夏染的声音重迭在一起,夏天德一顿,语速更快地抢先道:“快给你姑妈和妹妹道歉!” 夏染与他四目相对,罕见地发现夏天德在对他使眼色,他脑子转了转,第一次十分听话乖巧地低头认错了——只是道歉时心里想的是:这账咱留着,以后慢慢算。 爷爷奶奶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调整心态没再显露出分毫。爷爷都生气了,一家人也没人再敢造次,气氛不尴不尬地挨到吃饭,餐桌上才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夏染食不知味,整颗心都牵挂在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的靖橙身上,一直到一点钟,那个小圆点都没挪动分毫,夏染终于急了,悄悄戴上一边的耳机手放在餐桌下给靖橙打电话,电话一个一个地拨过去,却没有被接起。 见夏染坐立难安,徐语宸想了想,哥俩好的揽住了他的肩,给他炫耀自己的车钥匙:“看!我妈送我的!” 夏染敷衍地瞥了一眼,夸了句“厉害了”,低着头又拨了个电话过去,徐语宸急了,勾着他肩膀的手使上力道,他继续暗示道:“这车开起来手感贼好,尤其是那个推背感……哇!你要不要……” 靖橙还是没接电话。 徐语宸的声音从夏染的左耳进右耳出,过脑的那一瞬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迟疑地接嘴:“借我试试车?” 徐语宸松了口气,满脸“孺子可教也”地大力拍夏染的肩,冲爷爷和他爸喊:“我带夏染去玩玩车啊。” 二姑妈还没说话,二姑父便笑起来,跟爷爷和夏天德说:“他可算是找着人炫耀了。” 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夏染开着车直接往省图去了,徐语宸抓着安全带惊恐万分:“靠!开慢点啊!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徐语宸觉得自己本质上也只是一个理工科学霸,跟夏染这种标准二代一点也不一样。 二十七的路上既没车又没人,夏染一路飙回城才稍稍减速,徐语宸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他长出一口气:“怪不得舅舅不给你买跑车,你开车真的太吓人了……”徐语宸看他开过的只有一辆很普通的奔驰。 夏染偏头看了他一眼:“其实主要原因是我没满十八。” 徐语宸:……操,忘了这他妈还是个高一生。 徐语宸和夏染分头在图书馆找人,恢弘的图书馆零零散散的只有百来个读者,他们在靖橙定位附近的阅览室一间一间一层一层扫过去,终于在其中一间的角落里找到了盘腿坐在书架中间的靖橙。 书上投下人影,靖橙后知后觉地仰头:“……啊,你怎么来了?” 见到靖橙的那一刻夏染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他蹲下来与靖橙平视,尽量平和地揉揉她的头:“你一直没接电话,有点被吓到了。” 靖橙懵懂地眨眼,下意识地伸手在口袋里找手机,却尴尬地发现她没带:“可能在那边桌子上。”她挠头:“本来只是想挑本好看的书……” “看来这本书很好看。”夏染微笑,扶着腿都快没知觉的靖橙站起来,女孩挂在她脖子上轻轻蹭着,小小声地冲他撒娇:“对不起,我不该不看手机。” “还有呢?”夏染问。 “还有?”靖橙疑惑地歪头,想不出来。 夏染不为难她,温柔地低头吻她发顶:“还有,不该一两点了还不去吃饭。” 靖橙这才想起吃饭这件事,肚子也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让靖橙尴尬地红了脸。夏染轻轻笑起来,扶着一瘸一拐的女生去找自己的书包,手机果然在书包里,数十个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让靖橙愈发不好意思了,她小声地跟他讨饶:“我真不是故意的……” “先去吃饭吧。”夏染点点她额头,“晚上再跟你算账。” 徐语宸说什么也不肯坐夏染开的车了,夏染懒得跟他解释他绝不会在靖橙在车上时开快车,于是是徐语宸开车带着两个小孩满大街找还开着的餐馆,最后只找到一家吃下午茶的店。靖橙饿坏了,两个男生刚刚在夏家也没怎么吃东西,正好叁个人一起吃。 餐桌上徐语宸一直在八卦他俩之间的事,靖橙好奇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徐语宸说:“这有什么难接受的?你俩本来就不是亲兄妹,靖橙你长得乖性格也好,咱们一年只见几次面我都特想亲近你,夏染会喜欢你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吃完饭送靖橙回家,夏染赖家里不想走了,结果还是被靖橙推出来被徐语宸拉出来,徐语宸十分严肃地警告了夏染:“你越看重靖橙,外公外婆越伤心,那就更不可能同意你跟靖橙的事了——多跟舅舅学,现在让点步吃点小亏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染被说服了,为了更长远的以后。他反身回去抱了抱靖橙,啾了一口她的可爱脸蛋:“你乖乖在家呆着,我晚上就回来了。” 靖橙甜甜地笑着应了。 奶奶笑呵呵地问他们跑哪儿玩去了,怎么叁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影。徐语宸懒洋洋地搭着夏染的肩说:“不然呢?留家里跟两个女孩子聊化妆品吗?——哎外婆,我们这不是没耽误吃晚饭吗?” 夏倩倩小声嘀咕:“往年怎么就能留家里?”被李思凡瞪了一眼。 二叔父笑眯眯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去洗手吧,马上开饭了。” 夏天德与二叔父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晚饭大概八点了,夏天德带着夏染一起送走另外叁家人,然后恭恭敬敬地同爷爷奶奶辞别。奶奶铁青着脸不说话,爷爷轻轻叹气:“橙橙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回去吧,回去吧。” 双方能各退一步就再好不过了。夏天德夏染悄悄松了口气,心中记挂着那个单薄的身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回家路上夏染想跟靖橙视频,过了好半天那边却拒接了,夏染正想再打过去,便看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在洗澡。夏染只好作罢,勉强按捺住归心似箭的心情。到家后他立即去了靖橙房间,小孩已经洗完澡了,正趴在床上翘着白生生的小腿晃悠,一边看剧一边漫不经心地擦头发。 夏染刚开门便尴尬地退了出去,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进房间关房门反锁一气呵成,靖橙听到声音急了,慌慌张张地整理好浴巾:“你怎么不敲门!” “慌什么?”夏染笑,神态正直,说的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啊?” 靖橙娇蛮地横了他一眼,把干发巾怼着他的脸扔:“锁门干嘛?还想挨鞭子吗?” 夏染蔫了些许,随手开了门,接过干发巾熟练地帮她打理头发,哄孩子似的问她晚上吃了什么,听到她只煮了饺子吃以后不赞同地拧眉:“今天二十七,怎么能只吃饺子呢?” 靖橙说:“二十七有什么特殊的?又不是大年叁十。” 夏染暗暗记下了这件事,不满道:“那也不能只吃饺子。”等弄干了她的头发、女孩换好睡衣,夏染便拉着她去厨房:“你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吃饱了。”靖橙无奈,挣脱他的手往夏天德那儿躲,“这都九点多了,过了九点不能吃东西。”会长胖的。 “过了九点就可以吃宵夜了。”夏染说,夏天德赞同地点头,卷起袖子往厨房走:“橙橙想吃什么?我来做。” 靖橙扶额,正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便听夏天德说:“我说夏染晚上怎么不吃呢,原来是等着回来陪你吃。” 靖橙立即往厨房去了:“有什么您就做什么吧,我不挑的。” 两个男人齐齐嗤笑,让靖橙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 39.新学期 大年叁十那年照样得回爷爷奶奶家,夏家父子中午吃过饭后离开,靖橙一个人在家,下午家里来了两个人,两人都是两手满满当当,自我介绍是泛海兰亭的厨师。 真是绝了。 楼下门卫能不问她就让他们上来,那必然是夏家那爷俩打过招呼且验明了身份,靖橙无语地请二人进来,让他们去厨房忙碌,悲观地觉得自己要在“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废物人设上一去不复返了。 父子二人吃过晚饭,九点多就赶回了家,和靖橙一起守夜。 这还是第一次只有他们叁人一起守夜,靖橙夏染靠在一起用笔电看美剧,夏天德低头回一条接一条的新年祝福,春晚成了背景音,直到临近零点,靖橙才开始偶尔瞟一眼屏幕。 “在等谁?”夏染问。 “南涧。”靖橙说,这个答案让夏染诧异地挑眉:“他上春晚了?” “对呀。”靖橙骄傲,“厉害吧?” CProject今年火得出奇,电视剧大热,综艺大爆,粉丝数开了挂似的往上涨,五个半大不小的男孩被邀请上春晚的舞台合唱了一首歌,镜头切到南涧时靖橙拍下照片给他发过去了,然后便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专心看剧。 “你也太敷衍了吧……”夏染无语,等了那么久的节目居然就拍了张照、瞟了一眼。 靖橙偏头看他:“如果我认真看,你会吃醋吗?” 夏染不作声:他已经吃醋了。如果靖橙像个追星女孩一样看南涧,他可能会掐死那个小崽子。 靖橙的手机响了一下,微信消息在一堆QQ提示中十分显眼,她随手拿起来处理消息,知道不是同学的新年祝福,点开看了才知道是一笔微信转账,金额巨大,备注:给宝贝的压岁钱。 靖橙瞪圆了眼扭头看夏天德:“您转错人了吧?” 夏天德无奈:“我有几个宝贝?” “那可……”“说不准”叁个字在夏天德的注视下逐渐消声,靖橙又猜:“多打了一个零?” “我又没得老年痴呆。”夏天德急了,“快确定收钱。” 往年伯伯封的红包也没这么大呀……靖橙心里犯嘀咕,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这是把她今年少收的夏家其他长辈的红包给补上了。虽然明白夏天德的用意,但她不想收:“您给那么多钱我又没地儿用,我本来就在拿叁份生活费和零花钱。”亲爸亲妈和伯伯,尤其是后两者,比赛似的对她好。 “给你你就拿着。”夏染看不下去了,劈手抢了靖橙手机点击确认收款,夏天德满意地点头。再转回去就太矫情了,靖橙只好收下。 禁鞭以后春晚的倒计时便只是一个倒计时了,夏天德睡觉前提醒夏染:“晚上别通宵,明天还要去爷爷奶奶家拜年。” 夏染烦躁地抓头发:“一周内就要聚叁次,他们烦不烦啊?”以前这一周里他们直接住爷爷奶奶家了,所以没觉得麻烦,现在想想另外叁家人可真是不容易。 夏天德不轻不重地拍他脑袋:“这是传统。” 靖橙也瞪他,小声说:“不许对爷爷奶奶不尊不敬!” 夏染蔫蔫地应了一声,便听夏天德说:“之后还有几家亲戚要走,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吧,留在家里跟橙橙一起写作业,反正你们马上又要开学了,他们会理解的。”夏染这才算是被说服了。 大年初一又是同叁十一般度过,今年寒假高一总共十天假,初五就要回学校了,过完年靖橙就开启赶作业模式,一天四、五张卷子加年级统一发的练习册,写得欲仙欲死。夏染的作业不多——虽然靖橙十分怀疑并不是布置的作业不多,而是他懒得全写——就被靖橙支使着帮她写作文素材积累之类的作业。就算这样还是写不完,靖橙便无视了语文的练字、英语的慢速VOA听写,年级统一发的语文英语作业干脆没做,生物只写夏染做时做了记号的题,总算在初四上午写得七七八八了。 数理化的老师出的卷子上还有题不会写,靖橙拿给夏染一起做,又在QQ上疯狂求助杨洁叶宸,两位大佬痛并快乐着,他们也都没来得及写自己擅长的科目,“痛”是因为要多做不少题,“快乐”则因靖橙以及班上其他菜鸡的提问给他们圈定了“值得一做”的范围。靖橙干脆拉了个讨论组,在几个人的通力合作下,终于在开学前一天的晚上十一点把难题全部解决。 初五开学,一大早教室里就忙忙碌碌的收作业抄作业,靖橙刚到学校就有人来找她借英语作业,被靖橙光棍的一句“没做”给怼了回去。 前座的陈向北翻她英语练习册,惊呆了:“你一个字都没动?” “这题连高考难度都没有。”靖橙无动于衷,陈向北就把自己的练习册扔给她:“刚抄完,不客气。” 靖橙抄都懒得抄,把册子甩了回去:“浪费时间。”然后戴上耳机继续听播客。 靖橙敢这么做当然是有把握的,她经常不做抄写默写一类的语文英语作业,反正平时课堂听写默写她都是全对,考试向来语文130+英语145+,两位老师从来不过问她怎么不交作业。 然而她没预料到英语老师换了人。 当那个青涩得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站上讲台做自我介绍时,一班一片哗然。 好像有点眼熟?靖橙回忆了会儿,想起来了,她戳陈向北的背:“这不是九班的英语老师吗?”她去九班找夏染时碰到过。 陈向北点头,他进校时就在九班,被陈老师教过几个月,杨峰杨洁立即追问他这位年轻老师的履历。 陈向北想了想:“啥履历啊,去年刚从师范毕业。” 这个四人小组的人面面相觑,靖橙安慰他们:“说不定只是高老师有事,她临时代课呢?” 班上乱哄哄的,林昭只好站起来帮着维持纪律,大家也想知道这位年轻的老师是来干嘛的,闹了半分钟便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姓陈,耳东陈,是你们的新英语老师……” 得,这下林昭也没辙了。就听程弘毅的大嗓门喊:“高老师呢?” 班上立即安静下来听陈老师回答,陈老师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耐心解释了:“高老师的丈夫被调任去了别的城市,高老师年前就辞职跟他一起走了。虽然我的经验比不上你们高老师,但还请大家放心,我去年带的九班……” 只教过九班吗?! 学校开什么玩笑! 最起码也该让带二叁班的老师顶上来啊! …… 一班彻底乱了,这群天之骄子毫不避讳地小声议论着,靖橙一看杨洁拿出化学作业开始做了,赶紧向她学习,抓紧时间写作业。前座的陈向北回头说:“他们不至于吧?陈老师课讲得挺好的,比只会让我们背书听写罚抄的高老师好玩多了。” 靖橙耸肩:“一班就这德性,习惯就好。”一班在叁校联考中向来排重点班最后,尖子并不突出,也就是平均分和整体排名能碾压广高的其他班。 杨峰回头杨洁侧目:“姐,你也是一班的。” 靖橙懒得跟他们争,笑一笑便过去了。 中午还是跟夏染他们一起吃的饭,从运动会过后杨洁张茗俩妹子也正式加入了他们,毕竟有人帮占座买饭、时不时能出学校改善伙食,傻子才不跟他们一起玩。看到两人牵手,张茗杨洁心中都是一跳,吃完饭夏染帮靖橙擦嘴时,俩妹子互相对了一下眼神,等到夏染把靖橙送回教室、旁若无人地搂着她的腰吻她额头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张茗激动地抓住了杨洁胳膊,眼睛亮得吓人,“妈妈我追的cp终于发糖了!!!”那种感觉。 夏染走后靖橙惨遭围攻,靖橙坦然承认了,这段八卦迅速传遍广高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早已被张昊山分手的向诗琪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靖橙和夏染绝非兄妹,和张昊山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可惜已经晚了。 开学后五天,夏天德就得回B市了,两个小孩出门前跟他告别,回家后家里便是空荡荡的。前段时间先是忙着赶作业、之后又白天上学晚上被夏天德盯着,两个小孩已经很久没好好亲热过了,这天两人几乎是刚进家门就亲到一起,靖橙被夏染压在沙发上吻得喘不上气,厚重的校服外套没脱、家里还开着暖气,没一会儿就弄得她满头大汗,拼了命的推开夏染:“先让我把外套脱了!” “我帮你!”夏染自告奋勇。两人上车后都脱了外套,夏染没再穿上,靖橙畏寒,从车里出来那段路就穿上了。夏染帮女孩脱完外套脱羊毛背心,然后又压着她吻下去,吻到动情时下意识地去解她衬衫的纽扣,一颗又一颗,解得飞快,靖橙吓唬他:“你就不怕伯伯突然回来了?”之前去奶奶家得知家里有监控的事倒不用担心,这个寒假里夏天德早就把家里的摄像头全找了出来,那天靖橙夏染二人看他脸色便果断躲回房间,免得殃及池鱼。 “他都到机场了。”夏染才不上当受骗,可是在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前他停下了动作,男生想了想,屈膝把靖橙打横抱起,往楼上去了。 靖橙在他怀里笑没了眼,一个劲儿地揉他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可闭嘴吧你。”夏染凶巴巴,其实连耳根都红透了。 -- 40.抄袭 靖橙没写英语寒假作业的隐患终究被引爆了,新来的陈老师新官上任叁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靖橙身上。一班四十八个人,交了四十五本作业,其中两本完全空白。陈老师念完名单说让他们中午去办公室找她,然后说还有好几个人作业只写了一半,我就不点名字了,你们有时间了自己来找我。 这个名单在一班成了笑话,因为交空白本上去的两个人是林昭苏靖橙,次次考试140的大佬林昭和次次145的神仙苏靖橙,没交作业的叁个人里有李子萱安可欣,这俩英语成绩也在135左右,五个人里只有一个是英语成绩不好还不写作业的,偏科怪才崔翰林。 李子萱一下课就翻箱倒柜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两本作业,翻到最后几面埋头苦抄,安可欣来找她,抱怨:“怎么还没抄完啊?” “最后几面了!”李子萱说,“我以为不查了来着。” 崔翰林也叫着“姐姐救命”凑来了。 至于“作业只写了一半”的几个,是从顾依琴开始招的。她紧张地找江莲:“我英语写了一半实在没写完,就那么交上去了。” 没想到江莲也哭丧着脸:“别说了,我写了几面觉得好无聊就没写了……” 孙筱涵超级淡定:“我就挑着把完形填空写完了——欸苏姐班长!要不你们先去探探路?” 靖橙林昭相视无奈,慷慨赴死去了。 没交作业的叁个人作业交上去之后就可以回班了,陈老师对着靖橙林昭火力全开。 她没想到陈老师对他俩都有印象,林昭还好,是“帮她维持过纪律的班干”,靖橙却是“在跟九班扛把子谈恋爱的小太妹”,并且两人有一个共同点:上课都不听讲。 靖橙要给她跪了,已经被安上这些标签,就等着被唠叨至死吧。 陈老师对他们长篇大论大量阅读的必要性,英语学科课堂互动的重要性,你们可能习惯了为应试量身打造的上课模式,但其实balabala。 靖橙对陈老师的评价很一般,首先最起码的,如果她稍微了解过一班现状,就会知道一班英语第一名第二名、甚至整个高一的理科班文科班加一起的英语年级第一第二是谁,也不会在课堂上进行仅仅基于课本的对话与互动。 课本是为全国的高中生设计的,各个地区贫富差异不同、教育水平不同,同样的课本对有的人来说很难,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太过容易。尤其是在英语学科上,可能有的人到了小学叁年级甚至初中才开始学英语,可能他们的英语老师自己都说不标准、搞不懂语法,但一班的绝大多数学生是从幼儿园开始学的,不管语法学得怎样、词汇量如何,基本的交流不会有问题。像放在一班英语倒数的夏染,他听起正常速度的VOA来也能听个囫囵,只不过词汇量和语法有限,没办法像靖橙那样即时逐句默写翻译罢了。 所以大多数人不参与陈老师看重的课堂互动,不是因为“哑巴英语”“不敢开口”,而是觉得太弱智,完全不想搭理。 靖橙认错状低着头,开始神游,她一会儿想着初二初叁那会儿,一会儿又想起了在纽约的两个月。初中那几年正是她的迷茫期,什么都想试一试,又什么都坚持不下去,有段时间她对同声传译感兴趣,伯伯就把他的秘书派来陪她玩。王秘书是外交学院出身,英语法语都说的好;后来靖橙对同传失去兴趣了,王秘书还是叁天两头的来找她,靖橙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了通天梯,但伯伯没意见,她就把王秘书当家教使;正是有这两年打底,她才能在纽约存活下来。在纽约就是浸入式的两个月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当四十八小时用,白天被输入大量新信息,晚上拼命翻字典查资料消化,很累,但也让人很兴奋,两个月后时装周圆满结束,妈妈才带她一起去了海岛,她把靖橙骗来时承诺的度假这才开始。真正放假的那一天靖橙从早睡到晚,然后又在落地窗前面朝大海葛优瘫了整整一周,这才缓过劲来。 过了大半年再回忆起当时的生活,靖橙突然觉得做一个职业策展人好像也不错?可以满世界旅行,找寻自己心仪的展品——不过,夏染应该会不喜欢自己总是不在家吧?她应该也会舍不得经常离开夏染…… 等等!她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思绪收回的那一刹那,靖橙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快烧起来了。她悄悄抬头看陈老师,幸好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而是在看林昭。陈老师在他俩刚进来时那种要吃人的架势已经不见了,转而变成大姐姐一般的亲切随和,林昭认真地看着她,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恰到好处地点头。 这也是个人才啊。靖橙感慨。 陈老师的怒火被林昭轻描淡写就化解了,只是两人还得在下周前把作业写了补交上去。 “真得写啊?”靖橙愁眉苦脸,就算一篇阅读叁四分钟那也得做七八个小时,七个小时能做叁四套数学卷子呢。 “要不我们一人一半?”林昭建议。 靖橙不知足。现在班上同学的作业都在陈老师那儿,抄都没法儿抄……欸?靖橙眼前一亮:“你对正确率有要求吗?” “那倒是没有。”林昭迟疑,“你不会想瞎写吧?我看陈老师那架势像是要改作业。” “不是不是。”靖橙摆手,“我试试能不能弄本别人班的来。”这对夏染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 林昭的眼睛也亮了:“那麻烦你了!实在不行就咱俩周末一起分工做。” 又到了她的有求必应小叮当登场的时候,小叮当一边应着一边纳闷:“怎么不让你们班主任跟陈莉说一声?” ——为什么这位大佬的解题思路永远跟她不一样? 靖橙悲哀地觉得自己可能真是被养傻了。 夏染问用不用他替她找赵老师谈,靖橙拒绝了:夏天德都拉着她跟赵老师露过面了,她如果还说不通赵老师,那未免也太废物了——毕竟她就算是当个无赖二代玩横的,赵老师也只能顺着她啊。 但是靖橙没按照夏家父子的思路去跟赵老师谈。夏天德和夏染是觉得靖橙不用太担心学业,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反正有家庭给她兜底,再怎么玩也差不到哪儿去。靖橙不觉得学业不重要,但确实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到她已经掌握的东西上面。 赵老师在这方面非常人性化,靖橙生物也常拿满分,上她的习题讲解课时往往都在下面偷偷写作业,赵老师发现后也从来没管过。因此这件事她一跟赵老师说,赵老师就立即拍着胸脯答应了,并且还奇怪:“年级里发的练习册咱们班向来是挑着做的呀,没人跟陈老师说过吗?” 靖橙私底下跟林昭说了,两人便都没着手补作业,以为这件事会雷声大雨点小得过去,没想到反而越闹越大。 赵老师作为班主任找陈老师了解情况,刚关心了几句,陈老师便大倒苦水:没交的那叁个同学作业全都是“当时忘带了”,她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改了这叁本作业,错误果然一模一样,然又改了十几本,发现这十几个人的错题惊人的一致,剩下学生的作业只看这些错题,多达二叁十人的错误重合概率相当之高——这就是你们班的班风?全班一起抄作业? 赵老师脸色顿时难看了,都是老教师了,她清楚全班抄一本作业不至于,多半是几个人牵头分工一人写一部分,然后其他人一传二、二传四的照抄。但她也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强调双语的重要性,总是会有一些人不把语文英语当回事,本想宽慰陈老师几句,回头再骂骂一班,没想到物理崔老师来找她,听了个正着。 崔老师说:“我正想找你说这事儿,我辛辛苦苦改了一个礼拜一班的作业,整理错题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有十来个人在几个根本不该错的小地方错的一模一样。” 赵老师的脸黑如锅底,一班的任课老师紧急开了个小会,各科老师都苦逼兮兮地去改寒假作业了。最神奇的是数学,周老师作业改得很顺,前面十来本几乎全对,没想到林昭错了一道填空,他觉得奇怪,下意识的自己做了一遍,然后发现:林昭是对的。 这两道题不算难,周老师仍然反复审题做题,终于确定林昭确实是对的,答案错了,而且不管他怎么揣测学生的思路都得不出参考答案给的结果,那么之前改的十来本全对的作业——答案呼之欲出。周老师想起来数学练习册是发下去以后让学生自己把后面答案撕下来,再统一交上去,肯定是这中间出了问题。 最后抄了数学作业的人居然最多,达到二十个,其他各科都查出了十几个抄袭,总共涉及叁十来人。 老师们快气炸了,他们一直以为一班自觉,上学期物理生物的练习册答案甚至在学生自己手上,自己写完自己改,讲习题的时候报想听讲解的题号,老师基本上只改他们自己出的卷子,这样才能腾出手找难题、系统化的出题出卷子。他们一直跟学生说,想糊弄老师很容易,但你们不能糊弄自己,万万没想到学生就这么糊弄了他们大半年。 那一天简直是噩梦,每节课的开头都是一顿臭骂,脾气暴的数学周老师直接撕本子往学生脸上扔,连最和蔼可亲的语文朱老师都面无表情地说:“今天你们挨骂够多了,我就不骂了,但你们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不少同学挨了一天骂,觉得自己简直冤死了:平时他也没怎么抄过作业啊!确实是寒假作业太多了才挑着做的,谁知道填空题的参考答案会有错?他就抄了填空选择,大题都是自己写的!而且,谁能想到老师会改作业啊?往年不都是当废纸卖了吗! 经验主义要不得! 靖橙写了的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只有语文基本上没写,而且照理来说,如果她整个假期都跟最后叁天那样写作业,作业是完全写得完的。她下课忐忑地去办公室找朱老师承认错误,朱老师悄悄跟她说:“你没事,除了我这儿和英语,其他老师那儿都没你名字,上次咱一班老师开会还特地说了你的情况。平时翻你的作业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数,什么该写什么可以不写分得很清楚。听崔老师说你最近物理有点跟不上?可以先把语文放放,没关系的。” 最后一节课自习变成了班会,赵老师端着茶杯站讲台上跟他们语重心长。不写作业的林昭苏靖橙成了正面例子:“你们要是嫌简单,完全可以不写嘛!像林昭苏靖橙那样,他们不写英语作业我还帮着跟陈老师解释。但是有什么必要抄作业呢?做作业是为了暴露问题,老师改作业是想了解你们掌握的情况,结果发现的只是那少数做了作业的几个人的问题,老师讲题、重新帮你们找题也只帮到了那几个人,都是交了同样的学费坐在教室里,你们亏不亏啊?不仅这样,你们作业写不完也是给我们老师在传递信号:太简单就调整难度,太多以后就少布置点,现在不管给你们布置多少你们都能按时按量交上来,也没人来跟老师沟通一下,以后作业只会越来越多,你们好好想想吧。” 赵老师给他们留面子,也可能是法不责众,反正被骂过以后这事儿看上去就过去了,但学生们手里的练习册答案统统被收了上去,只在他们写完后的第二天发下来让他们自己改,改完再收上去。 靖橙知道有人拿手机偷偷拍下了答案,不由得无语:居然还没被骂醒。 抄袭事件的第二个影响是一班的课代表大换血。估摸着老师们查出来了,有时候抄袭的源头就是那几个备受信任的课代表,要么是把自己作业借人抄,要么是收作业的时候收不齐,有人借他们就随手拿一本收上来的给出去。因此这次换上的全来自没被波及到的十来人,靖橙、孙筱涵、江莲、顾依琴这些老牌大神都在其中,也有后起之秀许静婷邱琪,林昭继续当班长,没有兼任其他职位。 班风这种事真的不好说,初中本部分部加起来叁个重点班,分部一班仅存活程弘毅一人,本部一班的全部女生和大半男生都在这次风波里独善其身——靖橙觉得这得感谢班主任老叶,初中时就给他们养成了“不做作业最多挨骂,敢抄作业会被往死里整”的思维惯性,这次其他几个人在各自擅长的科目也都空了大半没写。老叶要的向来不是“面上好看”,而是“里子扎实”,因此哪怕他们班全校闻名的淘气纪律差,但大事上大考的时候从没掉过链子。 靖橙被朱老师要过去当了语文课代表,和她搭档的是程弘毅——程弘毅跟她一样,擅长的科目宁愿交空白的都懒得抄,而且他的字跟鬼画符一样,哪怕他人缘很好成绩也不差,也没人肯抄他作业;叶宸比较惨,他借别人抄作业被查出来了,私下里又挨一顿骂不说,物理课代表也被撸了,几个男生围着他安慰,叶宸趁机讹饭,结果被暴捶:“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犯了那么简单的错误老崔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叶宸被换下来,顶替他上去的是邱琪许静婷,以后靖橙就没那么方便可以多拿一张卷子给夏染做了,这让她有点犯愁,邱琪肯定不乐意搭理她,许静婷呢?许静婷好像跟邱琪越走越近了?靖橙最近忙着谈恋爱,居然一时无法确定了。 ====================== 一些很有可能没人看到的碎碎念XD 这一章仅有一点点女主心态的变化,从潜意识里及时行乐不知不觉开始设想他俩的未来了。 剩下的情节和主线没太大关系,只是让男主学业上的进步更合理些,再就是我私心想写,校园生活不止是学习、恋人和朋友,所以五千字合到一个章节发了,反正不收钱,我爱写啥写啥(任性 其实我超级喜欢《重回初叁》那种细水长流的校园日常,同时也觉得觉得没有性的恋爱没有灵魂。这种日常文好像早就不流行了(流行过吗?),日常中穿插肉、肉推进剧情的校园文更是只在古早的耽美文里看过(当然也有我看文不多的缘故,我热衷言情那会儿流行的是郭妮和明晓溪……)反正疫情无聊,干脆撸袖子自己上了。之前因为“解文胸”这种尺度被jj锁了章节,怒而删文改上po,但其实跟po的风格也不太合哈哈哈。 这篇以后肉也不会很多,一是因为两个小孩的角色设定,年龄上刚刚接触性的正常年轻人不会追求刺激,家庭教育上女主在这方面比较保守,男主很尊重她(女主要用手帮他弄都不肯,就别指望他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了吧XD)。在我心里这种尊重是爱的体现,当然随着剧情发展也会解锁新姿势,但最多最多可能就是玩点儿角色扮演啥的,强制、道具、除家里以外的场合都不会有,写了人物就崩了。 二则是我个人的倾向,虽说没有性的恋爱没有灵魂吧,但没有爱的性也只是空中楼阁,我想写的是两人的爱逐步加深的过程,而不是做爱本身;再就是从我的体验来说,大多时候做爱确实很爽,但更多的还是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舒服与享受,真正能记住的是前戏的调情后戏的温存,而不是男伴会多少姿势有多器大活好。真追求这个还谈什么恋爱,白马会所里什么都有。 -- гoúsんúщú㍠coм 41.哭了 夏天德走之前跟靖橙夏染提起过,奶奶不放心他们俩在家,还是会和之前一样把王姨派来照顾他们。夏染的脸黑如锅底,他都快恨死那个偷偷告状的女人了,还来?奶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不让小王来也行,我亲自来照顾你。旁听的靖橙吓得一抖,奶奶踹她的那一脚她可一直记着呢,夏染安抚地抱住了她,对奶奶说您这一把年纪了颐养天年不好吗?搬过来了是您照顾我还是我照顾您?奶奶被气得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两天,王姨来报道了。 两个小孩双双松了口气,王姨就王姨吧,夏染倒要看看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可是靖橙还是显而易见得规矩起来,两人还是和夏天德在家时一样在餐厅写作业,只是两人间有了“楚河汉界”,晚安吻也不要了,别说上床,连撒娇让夏染哄她睡觉都别想。王姨除了做家务就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保姆房里,却把小妖精震得服服帖帖的,比法海还法海,早就被迷去心窍的夏染难受得像是全身都有蚂蚁在爬,却也只能这么熬着,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越了线传回奶奶耳里惹她生气,平白又要惹靖橙伤心。 可靖橙的心情还是一天天坏了起来,以往两人吃完饭回班,靖橙都会跟他腻好一会儿才肯进去,最近却连着两天直接进教室了。夏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天靖橙又是掉头就走,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干嘛!”靖橙被他吓一跳,用力甩开夏染突然抓着她手腕的手,跟在他们后面的杨洁张茗立即一脸“我什么都没看见”,绕到后门进去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甩开手,夏染有点难堪:“怎么我牵你的手都不行了?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靖橙背着手说,“在学校呢,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夏染都快被她气笑了:还说没生气?前段时间在教室门口都敢嘟着嘴索吻,现在牵个手就影响不好了? “你就是生气了。”夏染说,“我哪儿做的不好你跟我说嘛,是我的错我就改……” 靖橙掉头就走,夏染低声下气地哄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甩了脸色——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夏染心里有些不好受,深呼吸几次才压下火,转身去操场了。 回班了的靖橙拿作业撒气,字写得龙飞凤舞,错误频出,写错了就重重两笔用力划掉,杨洁坐她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直到两人午睡醒了,靖橙才算缓过劲来,杨洁终于敢八卦了:“他怎么你了?” 靖橙郁闷:“……没怎么我。” 正是因为夏染什么也没做。这几天在家靖橙不得不跟夏染保持距离,再多的喜欢都得藏在心里,她都快疯掉了,结果夏染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玩玩,中午把她送回班就立即去操场打球;前两天她实在忍不住,大着胆子勾他亲她,男生也是嗤笑一声低头,蜻蜓点水般碰碰她的唇,一触即离,转头就去玩儿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夏染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身上,从两人公开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啊!他连亲她都这么敷衍!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想着想着,靖橙眼眶都红了。 夏染则把怒气全洒在了球场上。本来他们中午打球只是活动活动身体,并不会打得太激烈,这天夏染却跟疯了似的,把节奏拉得奇快无比,男生们跟着跑都觉得快胃下垂了。仅有的能跟上他的张昊山无视了全场男生的殷切希望,跟夏染一起操练想偷懒的人,把一圈人整得欲死欲仙。 等夏染出完气,就能好好说事了。 一群人瘫地上跟狗一样呼呼喘气,张昊山拉着夏染去男生宿舍洗澡,路上勾肩搭背,问他:“跟苏苏吵架了?”除了那姑娘还有几个人能搞得夏染敢怒不敢言? 提起来就郁闷。夏染烦躁地抓抓头发,手上立即沾满汗水。 “哪敢跟她吵?”夏染没好气,“我什么都没做她就生气了,真吵起来那还得了?” “苏苏才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是你做错事了。”张昊山拉偏架。 夏染奇异地没有生气,居然还点点头:“可是我问她她也不说。” 没想到苏苏谈起恋爱也不能免俗,张昊山同情地拍拍夏染的肩:“女生都这样,习惯就好。” 夏染郁闷:“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哄呗。” 夏染摇头:“只哄好了有什么用?不知道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下次照样会惹她生气。” 张昊山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努力回忆着,上一个让他这么用心的女生,得追溯到多少年以前了? 夏染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从他发现靖橙态度变了开始往前倒,试图从回忆中找出蛛丝马迹,没等他有眉目便收到一条信息:你俩怎么了?杨洁说她才问一句靖橙就哭了。 靠! 夏染急了,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家姑娘受委屈,结果现在让她委屈的居然是他……只想想靖橙掉眼泪的样子夏染就觉得自己心碎了,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大步跑去了一班。 他从后门悄悄进去,一班同学一部分睡醒后出去了,一部分还在午睡,夏染一眼就瞧见了脸埋胳膊里趴桌上的靖橙,肩膀轻轻颤抖着,杨洁在一旁手足无措,见他来了便立即懂事地让出自己的位置。夏染把姑娘整个地抱在怀里,轻轻叫她:“橙橙……” 怀里的女孩一愣,哭得更凶了,却是哭得悄无声息,肩膀一抖一抖的,让夏染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宝贝儿你别这样,你明知道我最怕你哭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倒是跟我说啊……”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夏染知道靖橙怕在外面出丑,便小声说:“你们班同学都看着呢,咱们出去说好不好?宝贝儿想怎么哭、想怎么打我骂我都由你,好不好?” 夏染好说歹说终于把她劝出去了,靖橙低着头捂着脸被他牵着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到学校后花园无人的角落里,夏染立即转身把她抱住了,在男生燥热的怀抱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靖橙抽抽嗒嗒地哭着,可怜极了。 夏染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了,靖橙呜咽着控诉他:“大坏蛋!我……我不要喜欢你了……”这句话让夏染的心狠狠一颤,他近乎失语,只能紧紧抱着靖橙,用力再用力,好像这样就能把她揉进自己骨血,永不再分离。 靖橙被他弄疼了,却哭得根本说不出话,只得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夏染误以为她不想被他抱,不由得更加难过,几乎是一瞬间便坠入过去求而不得的噩梦里,橙橙,他的橙橙……靖橙是他的!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那就别想跑! 夏染掰过女孩的脸,低头狠狠吻了上去,他吻得极深极动情,灵巧的舌肆意扫荡攻击,恨不得要将怀里的女孩分拆入腹,靖橙发了狠去咬他,男生疼得全身一僵,这种疼却让他回忆起他第一次强吻她的场景,些许兴奋与海一样的悲凉将他包围了,他不由得吻得更用力。靖橙嘴里满是血腥味,混着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几乎要从嘴角溢出,和眼泪混在一起,把她折磨得无比狼狈。 夏染终于肯放过她了,靖橙一边胡乱抹着眼泪一边打他,夏染由着她动手,一点也不嫌弃地拿纸巾仔细替她擦干净鼻涕眼泪,然后将还在抽噎的女孩拥入怀里。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无与伦比的笃定:“橙橙,不许不喜欢我。” 靖橙仰头看他,男孩眼里是暗沉沉的一片:“你是我的。” 靖橙莫名其妙跟他发了通脾气,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夏染仍然不知道他曾经做错了什么,却愈发小心谨慎、患得患失,当着王姨的面也要一只手拿笔写作业,一只手握着靖橙的手,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还要偷偷溜进靖橙房间,轻轻将刚睡下的小孩揽入自己怀里。 靖橙静静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开口了:“你们男生都是这样吗?” 夏染没想到她没睡着,被小小地吓了一跳,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哪样?”他声音干涩,连着眼睛都是苦涩的。 “追人的时候百依百顺,追到手了就扔到一边,等快失去了才知道……” “我现在对你不是百依百顺吗?”夏染问。靖橙沉默片刻,翻身背对着他,夏染只好往那边挪了挪,又抱住她。 两人都不说话了,直到靖橙以为夏染睡着了才听到他微微染上哭腔的声音。 “橙橙。”他叫她,“你能不能别这样?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不理我?张昊山说女生都这样,哄就行了,可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女生动了动,想挣开他,夏染赶紧抱紧她,听起来更委屈了:“我不是怪你变了,其实你会跟我生气闹脾气我反而挺开心的……这说明你跟我更亲密了。就像我敢跟咱爸还有爷爷奶奶吵架发脾气,但你从来不会,不是因为你没脾气,而是你不敢……其实这些我都明白。所以你愿意跟我吵跟我闹我真的很开心。 “可是你也知道,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我一直没你们厉害,这又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连怎么哄你都不知道。而且我还是觉得,如果只是把你哄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那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才惹你生气,万一下次又因为同样的原因让你不高兴怎么办? “所以,橙橙,如果哄你能让你开心,我就学要怎么哄你,教教我,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我哪儿做错了,那就直接跟我说,我一定改,一定全听你的。” 夏染起身轻轻捧着靖橙的脸,与她四目相对,哪怕在黑暗中靖橙都能看到那双熠熠闪光的眸子:“橙橙,我的心肝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学,什么都可以改。” 隐秘的喜悦吞噬了靖橙,怎么会有夏染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有人像夏染这样爱她。 “那就从教你哄我开始吧。”靖橙翻过身,伸手搂住夏染脖子,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很好哄的。” “像中午那样,扑上来直接亲就行了。” 夏染摁着她脑袋,深深吻了上去。 两人情到深处,女生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下意识地与他四肢交缠,夏染贪恋着指尖手心的柔软细腻,却也只好松开了她,与她拉开距离。 又是这样…… 靖橙无趣地翻过身去,正想赶夏染回房间就被他抱住了,这一次男生只敢虚虚地搂着她光洁的肩:“怎么又背对着我啊宝贝儿?” 靖橙不习惯跟人说这些,不习惯与人分享自己心中那点儿小阴暗,可夏染方才恳切的请求言犹在耳,她便翻回来,面朝着他,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夏染又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了点。 这人——靖橙气闷,张口就咬他脖子,男生一声不吭地忍了,靖橙又觉得无趣,只得松了口,小声抱怨着他:“我之前生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最近你都不主动亲我了。”??? 夏染哭笑不得:“那是因为每次亲完你……我都会难受好久。” 难受?靖橙更委屈了,接吻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他居然因为跟她接吻而难受?!他以前天天粘着她要亲亲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受?!靖橙带着哭腔控诉他:“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这个指责太重了,夏染急了,只好扑上去继续亲她,一边亲一边也琢磨过来两人哪儿想得不一样了,他便试探着抓过靖橙的手去摸自己身下因情动而鼓鼓囊囊硬邦邦的一大团,女生手一僵,赶紧挣开他。 夏染失笑,无奈地放过她:“不亲了?” 女孩愣了片刻,脑袋摇成拨浪鼓,她又不是傻子,都到这份上了哪还不知道夏染的“难受”是什么意思。靖橙小小声问他:“每次都会这样吗?” “是啊。”夏染无奈,“每次都这样,一亲你就硬,连在学校都会有反应,你又不让我上你,我哪还敢随便亲你这个小妖精。”以前两人没什么亲热的机会,一逮着独处的时间便拼了命的接吻索取对方,如今一是分明可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搂搂抱抱而夏染不敢有更亲密的接触,二是有王姨的威慑两人私下相处时也不敢有更深层次的“交流”,反而显得比过去更疏远了。 靖橙因“小妖精”这个称呼羞红了脸,她顺手摸了摸夏染,犹犹豫豫地凑到他耳边,小小声说:“那……那我勉为其难让你上我吧。” 夏染闷笑一声,嘴上逗着她的时候手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扒她裤子了:“不怕王姨了?” 靖橙咬他脖子:“你快一点,我们悄悄的……” “那你可太为难我了。”夏染长腿一跨便覆在靖橙身上,抓着她头发用力吮着她的唇,有些心急地一路亲了下去。 夏染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哪怕两人半个月没做过了,夏染射出来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靖橙被他折腾狠了,分明没怎么动弹都出了一身汗,懒懒地蜷在一旁不想搭理他,夏染抱着姑娘又亲又哄,好不容易才让她翻过身来乖乖抱住了自己。 “去洗澡?”夏染问,女生软软应了一声,夏染便去了浴室放好水,再把靖橙抱过去,小家伙伸着手还要他抱,男生便去关上了浴室门,也进了浴缸,靖橙立即起身让位置,然后躺到了他怀里。 夏染看靖橙那副懒洋洋还要粘着他的样就知道她是被操爽了,他拢了拢手抱紧了她,一下一下亲着,小心翼翼地跟她翻起旧账:“宝宝,今天中午你怎么掉头就走啊?我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靖橙回忆片刻,沮丧:“你中午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夏染回忆道:“我让你我哪儿做的不好就跟我说,是我的错我就改……” 记起来了。靖橙立即说:“是你的错你就改——还能不是你的错、是我无理取闹不成?” 哇这句话还能这么理解,夏染长见识了,立马态度良好的说宝宝怎么会有错,惹宝宝生气了就是我的锅——靖橙觉得好笑,在求生欲这方面,男生真的是一点就通,她软绵绵地亲他胸口,无意识地摸着他背后凸起的伤疤:“你问这干嘛呀?其实这种几句话的事,我只会气一下下,很快就好了。” “那我也不想你不高兴,一下下也不行。” 靖橙一愣,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与他四目相对:“今天是我不好,是我胡闹了。”说来也怪,她从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之前谈的两次恋爱里从没这么任性过,充足的安全感把她内心最深处的恶魔释放出来,这个恶魔最擅长的就是伤害自己最亲密的人。 “怎么会?”夏染扣着她后脑勺吻上去,“宝宝才不会有错。” -- 42.大明星 第二天一早,王姨分别去敲两人的房门叫他们起床,见两人都好生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便放心地回厨房做早餐了。王姨下楼,靖橙便扑进夏染怀里:“你什么时候回房间的呀?” “早上四点多?”夏染揉眼睛,“记不清了。” 两人闹到凌晨两点多才睡,亏夏染四点还能醒过来溜回自己房间——靖橙不知道夏染压根就没睡,便只是安抚地亲亲他:“待会儿在车上还可以睡。” 九班,夏染趴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班主任吴老师见了直叹气:这小子规规矩矩上了两叁个月学,最终还是故态复萌了? 夏染一觉睡了两节课,课间被同学吵醒了。他黑着脸带着满身的低气压坐起来,四周的同学明智地闭了嘴,小范围的安静没有影响到整体,远处的女生们还在尖叫: “真的是南涧吗!” “早就听说南涧在我们班了,除了他还能是谁!” “啊!!!妈妈我要跟南涧一起上课了!!!” “……” 啊,那小子。 夏染的心情瞬间更差了。 张昊山回头看见夏染醒了,便跟他说他错过的事情:“刚刚听老吴的意思,下学期班上会多一个人,她们就猜是南涧要回来了。” 关他什么事?夏染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把靖橙借他的笔记找出来,张昊山便只挑和夏染相关的说:“咱们班多了一个人的话你就不能一个人坐了,你要是不想跟南涧同桌的话……” 夏染放下笔记本起身,去了吴老师的办公室。 这个传言飞快蔓延到一班,连一班那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女孩子都不能免俗地花痴起来。就算不是他的粉丝,只要关注娱乐圈就免不了激动,毕竟那可是南涧,正当红的流量小生,正大爆的电视剧的男主,微博粉丝叁千万。 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南涧初中是本部一班的,都拉着初中一班的同学问南涧真的要来学校吗,南涧到底是怎样的人,跟他屏幕上一样吗,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可以讲讲啊。大家答不上来了,就往靖橙身上推:“你们问苏姐吧,他俩一直关系特好。” 靖橙本来都快把杨洁张茗她们糊弄过去了,周围突然“哗啦啦”多了一圈人,听了新来的女生们的话,张茗也怒了:“哇靠!你怎么有脸说跟南涧不熟?你们班女生都这么说还假的了?!” 靖橙无奈了,万分诚恳地对大家说:“你们看,我连他要来学校都不知道,就算熟悉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五分钟后靖橙惨遭打脸,她收到一条信息:橙橙姐!我可以回学校上课啦!!! 光看这感叹号就能感受到小朋友的兴奋。 靖橙没往外说,但南涧要来学校的传闻仍是越传越真,中午自习时老师来班上转了一圈,站上讲台郑重地说“宣布一件事”,大家还以为是为大明星回学校的事打预防针,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坐的笔直,没想到赵老师慢悠悠地说:“下周一正式开学,早上七点一刻到校,晚上有晚自习晚自修,跟家长说说。还有,下周周五周六有一次月考,检查一下你们寒假的学习情况,都给自己紧紧弦,别玩了啊。” ……行吧。 大家又蔫了,翻书的翻书、写作业的写作业,各自忙碌起来。 过两天就是周一,正式开学,九班同学刚进班就发现教室的角落的座位换了人,男生身形单薄纤长,皮肤白得在发光,深黑色的头发半长微卷,额前留了空气刘海,把那双葡萄似的眼睛衬得又大又圆。他带着黑色口罩坐在教室的一角,感受到好奇的打量与议论,便抬起头,友善地笑了笑——女生原以为自己会尖叫,可没想到哪怕只看到那双笑弯了的眉眼,她都下意识地捂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帅了。 只看这身材、头肩比、一双眉眼、模糊的五官轮廓,她都可以脑补出摘下口罩的男生会有多好看。 等到早自习时,南涧真的回学校了的消息传遍整个学校,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看热闹,把九班门前的走廊挤得走不了人,人几乎要挤了进来。今天的早读归班长吴阶月带,她让靠窗的同学关好门窗,外面甚至有人挂上了门,想通过门上的小窗一窥明星真容。 班上同学熙熙攘攘的看外面的热闹,九班同学左顾右盼聊得起劲,反倒是南涧安之若素,戴着口罩,低头认真读书。 年轻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被乱成一锅粥的九班弄得手足无措,吴阶月凶了几句,班上安静了叁十秒,又热闹起来。夏染正在背靖橙布置的任务,被他们烦得不行,猛地一拍桌子:“都闭嘴!有什么好吵的?南涧还要跟我们同学两年多,至于这么激动吗!” 班上同学噤了声,老老实实大声朗读起课文来。 吴阶月走下讲台向夏染道谢,男生抬头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背书。女生失望地转身,却听夏染在后面叫她,她立即回头,男生想了想,说:“待会儿晨会,让南涧别去了。” 一班也不能免俗,照旧没有老师看早自习,林昭几次整顿纪律都约束不了下面的窃窃私语,就听之任之自己背书去了。 靖橙也没什么心思读英语,不过她是在摆弄今天早上出现在抽屉里的小礼物:一条钻石项链。 项链走的是简约风,四叶草的造型,其中一片“叶子”却别出心裁的是一颗嵌了钻石的爱心。 靖橙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白金钻石的漂亮东西对普通人来说不便宜,但不属于high jewelry,以她的零花钱买这种小饰品不难,对夏染来说更是随手一送的小玩意。只是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夏染怎么突然送她东西?而且怎么不直接给她? 她琢磨了会儿,掰着指头算今天是不是什么纪念日,还是没算明白,也懒得纠结——毕竟用夏天德的话说就是,“我送你东西需要挑日子吗?”,在这一点上夏染和他爸一脉相承,靖橙随手便把项链带上了。 就连开学典礼都乱糟糟的,不比做操时每班站一条队,全校人松散的排开,升旗仪式时每个班站一个豆腐块,密集的堆在一起,更方便交头接耳了。 女生探脑袋往高一九班的方阵看,什么也没看到也不影响她们兴奋地叽叽喳喳: “南涧真的好好看啊!” “比电视上更好看!” “哇你们什么时候见到他的?我都没看到!” “去高一九班!快去!!!谁知道他来上几天学!” “真的帅死了啊啊啊!” “想去要签名!” 男生阴阳怪气的插嘴:“娘里娘气的,喜欢他的人真是有病。”“娘炮一个。” 女生怒:“你就是嫉妒别人!” 然后就小范围地吵了起来。 靖橙听着周围女生的议论不免纳闷:小南有她们说的那么帅吗?不至于吧?这两年她偶尔也会关注南涧的节目,电视上的男孩儿是好看的,但她并没有觉得像粉丝吹的那样帅得惨绝人寰,可能因为过去天天相处看习惯了?以前她就觉得小孩长得乖,奶甜奶甜的,特可爱,论“英俊帅气”还是夏染更胜一筹。不过他们类型不一样,确实不好比。 等到靖橙去九班找夏染时碰见了南涧,连她都倒抽一口凉气: 我靠,真的好帅。 当年清秀可爱的小孩已经长开了,五官褪去稚嫩,初具青年的锋芒锐度,最绝的是小孩在镜头前、聚光灯下、掌声与鲜花中养出来的气度,一举一动的从容气派、谦逊有礼与目光流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逼人傲气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靖橙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他而疯狂。 靖橙迟疑着,一下子有些不敢认了,南涧走出教室,悄悄拉她的衣袖,好看的眉皱了皱,露出苦恼的神情:“怎么连你都这样?” 看到这熟悉生动的表情,靖橙终于回神了:这才是她认识的南涧嘛! 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头发染回来啦?”靖橙随口找着话题。 “是啊,要回学校了嘛,不能搞特殊。”南涧笑。 “那你还烫头发。”靖橙微微抬手想和以前一样揉他脑袋,却发现男生现在已经比她高出小半个头来,也再不是以前可以随便揉捏的小南,便遗憾地停了手,“还是栗色比较好看。” “是吗?”南涧盯着她抬起又放下的手,顺口说,“那我下次还是染栗色好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便见靖橙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他顺着靖橙的目光回头,一个容貌气质从不逊色于他的少年走了出来。 “你换位置啦?”靖橙问,夏染原来的位置上坐的是南涧,她正是在用目光寻找夏染时与南涧四目相对了。 夏染匆匆走出教室,一把搂住了靖橙的腰:“怎么不在班上等着?” “我们班提前下课了。”靖橙笑,转头又邀请南涧,“一起去吃饭?” 南涧一愣,旋即欣然应了。 靖橙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南涧愣了一下,原因无他,和他走在一起实在是压力太太太太太大了。她自己走路上本身就回头率很高,跟夏染走一起时关注度翻倍,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时刻追随的视线了,可跟南涧走在一起,光是别人的余光都让她难受得如芒在背,更别提一些女生注意到走在南涧身边的女生时那杀人的眼光。 再这么下去自己明天该上热搜了,靖橙果断跟夏染换了位置,南涧偏头隔着一个人看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应该戴口罩出来的。” “没事没事。”靖橙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挽住了夏染的手,一直面无表情的夏染这才微微嘴角上扬。 关注议论也就算了,毕竟南涧是公众人物,这些都是他必须承受的。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连在食堂吃饭都不安生。刚开始是张茗拉着杨洁和靖橙打招呼后在她邻桌坐下,女生大着胆子找南涧搭话要签名,南涧询问的眼神递给靖橙,靖橙尴尬得要死,疯狂瞪张茗:想要南涧签名私下里跟我说不就行了!!! 这种关系好但又没特别亲密的朋友最麻烦了,关系一般的话得罪了也没什么,反正以后来往也少;如果是张昊山和夏染的关系,夏染早一脚踹过去了,张昊山也不会多想什么;但张茗这种程度的好友,说轻说重都怕她心怀芥蒂,只能暗示然后靠对方自觉,比如现在张茗就权当没看到,只顾着殷切地看南涧。南涧便好脾气地笑:“不好意思啊,我没带笔呢。” 张茗被他的笑容电得晕乎乎的,然后立即掏笔:“没事没事,我带了!” 靠啊!靖橙简直想打人,南涧也没再说拒绝的话,低头帮张茗签了,还问杨洁:“你要吗?” 不追星也可以送人啊!杨洁赶紧点头,找准备齐全的张茗借了张纸。 不少人暗中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南涧肯签名,形势立即一发不可收拾,拥挤上来的人群挤到靖橙,连她的餐盘都差点被撞她身上了。夏染当场想发火,被靖橙死死拉住了,她贴在他耳边说:“对小南影响不好,算了吧。” 夏染按捺住冲动,无端更生气了。 南涧不敢继续留在这儿,抱歉地冲靖橙他们笑了笑,站起来低着头冲大家道歉,靖橙赶紧让齐濛他们送他回班,一群男生饭都没吃,艰难地护着南涧拨开人群离开了。 人群散了后,四周宛若台风过境,一片狼藉。张茗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真的好帅!”“人也太好了吧!” 靖橙叹气,想说说张茗,又想起之前关于她的流言四起时张茗的力挺维护,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张昊山嫌弃:“至于吗?看到个好看点的男生就跟失了智一样。” 张茗嘁了一声:“你懂啥。” 夏染一点胃口也没有,烦躁地拉拉衣领,征求靖橙意见:“出去吃?” 靖橙想了想,拍板:“出去吃,给他们也带点回来。” 九班教室,男生们苦恼现在再去食堂都没饭了,中午能吃啥,南涧正想问大家想吃什么,他来点外卖,齐濛便嚷嚷起来了:“苏姐问大家要吃什么,她请客。” “哇!嫂子给力!” 几个男生一跃而起,凑齐濛身边七嘴八舌地提要求,齐濛帮俩人点单后不耐烦了,手机扔给他们自己折腾。 “欸小南,你想吃啥?别跟我们客气,苏姐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弟弟。”齐濛说。 南涧忍不住笑:“所以我是弟中弟喽?” 齐濛一愣,然后拍着南涧的肩哈哈大笑:“没这意思没这意思。” 南涧笑得眉眼弯弯:“之前都没来得及八卦,我姐是不是和夏染在一起了呀?” “对呀。”齐濛奇怪,“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才会问啊。”南涧微笑,“只不过他俩以前关系也很好,所以想确认一下。” 齐濛啧了一声:“他俩这几天确实收敛了点,可能因为政教处开始上班了?刚在一起的那会儿贼虐狗。” “刚在一起那会儿?”南涧重复了一遍。 “对呀,过完年回来就发现他俩关系不一样了。好像年前才确认关系?”齐濛努力回忆,但很快放弃了,“不知道,反正我们也不敢问。” -- 43.百日誓师 开学后就有晚自习晚自修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下,张茗来找杨洁靖橙去吃饭,顺便夸自己:“今天中午一下课你就跑了,我就猜咱中午吃饭肯定要多一个人,果然被我猜中了。” 靖橙呵呵一笑:“我中午是去找夏染的好吧?正巧碰到南涧而已。” “嘁。”张茗表示不信,继续八卦,“今天晚上有他吗?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大明星交上朋友——啊啊啊,我初中为什么没去本部!” 靖橙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没有,别想了。”经历了中午那一遭,南涧怎么可能再去食堂吃饭?下午小孩不停地跟她发消息道歉,靖橙比他更不好意思:还不是张茗非要签名、南涧拉不下脸拒绝闹出来的!南涧又反过来宽慰她:没事儿,应该的,毕竟是你的朋友嘛。 南涧给她发的消息委屈极了:哎,还以为回学校后就可以跟普通学生一样上课吃饭,是我多想了。 靖橙挺心疼他的,但是呢,怎么说?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明星光鲜亮丽的生活,他的其他社会属性——比如“学生”,比如“未成年人”,必然会被掩盖了。 几个人边聊天边等九班的男生过来,靖橙又有些按捺不住,干脆自己去了九班,路上碰见被男生簇拥着走来的夏染,远远就冲他笑了。夏染叁步并作两步过来,一把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后面“Yo~~~”成一片,夏染只当没听见,笑着偏头亲她脸颊:“才让你等了几分钟啊?” 靖橙吐吐舌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粘他就越想粘他,少见几分钟都不行,恨不得能跟他在一个教室里上课,能同桌就再好不过了。 吃完晚饭被夏染送回班,靖橙仍有些恋恋不舍,两人站在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上,女生低着头抓着男生腰侧的衣服,夏染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哄着:“好啦,下了晚自习就来找你,好不好?” “嗯。”靖橙点头,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下了晚自习就一起回家?” 靖橙想了想,摇头。 “那……”夏染试探,“晚自修来我班上?” 靖橙用力抱了抱他,脑袋在他颈窝里蹭蹭,含笑应了声好。 夏染松了口气,总算猜对了。 心愿达成的姑娘不用他多劝就回班了,夏染站在窗外看了会儿,女生前座的男生回过头跟她说笑,靖橙卷起练习册似模似样的敲他脑袋,陈向北顺手就接过练习册看靖橙的答案,女生又扑上去抢,两人便闹成一团。 夏染看了一会儿,默默离开了。 晚上是数学晚自习,靖橙莫名被周老师各种刁难,两个小时里问了她叁个问题,每题都带好几个追问,靖橙全程懵逼,一下课陈向北就回头问她:“你怎么得罪他了?” 靖橙也在努力回忆,她最怕的可就是周老师,不论课上课下、作业考试都一丝不苟,哪儿得罪他了?想不出来就懒得想了,反正她没回答出问题周老师也没为难,应该对她没恶意,正好有人进来叫靖橙“有人找”,她立即收拾东西出去了。 夏染一边接过靖橙手里的一摞本子一边奇怪:“不去超市了?” “挺了解啊?”靖橙斜视,以前她晚自习晚自修中间那段时间向来不跟夏染在一起,但男生显然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她随后解释道:“先去趟你们班。” 夏染还没听明白,便听靖橙问:“我英语笔记是不是在你那儿?小南想借去看看。” 这下明白了,夏染迅速道:“我还没看完。” “那你看完了直接给他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笔记本都借别人了,靖橙用什么?这就更不是问题了,她全都用的活页本,用活页纸记完笔记之后再加进去就行。 夏染进九班,帮着把靖橙的一大迭笔记本交给南涧,南涧一边向他道谢一边站起来,想了想却停住脚步,转而拿手机,靖橙手机立即震动了一下:“谢谢^_^橙橙真好~” 靖橙哼了一声,飞快打字:“叫姐。”真是没大没小。 南涧回了她一张表情包,然后抬头,冲门边的她展颜一笑。 美颜暴击。 靖橙捂胸口,被瞧个正着的夏染黑着脸拎走了。 靖橙知道南涧晚上另有补习,等她再跟着夏染回九班时,南涧的座位果然已经空了。 九班同学人人认识的女孩从后门走进教室,班上立即一片骚动,靖橙不好意思地躲在夏染后面,夏染却大步上前,站在自己座位旁跟同桌说着什么。靖橙这才知道夏染的新同桌是个女生,而且,她好像见过。 她在记忆中搜索,尚未有眉目时夏染便回来了:“吴阶月也要上晚自修,你坐昊子的位置?” “那你呢?”靖橙下意识追问。 “当然是坐你旁边啊。”夏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靖橙也微微红了脸,低着头去了张昊山的座位。 两人在夏染座位的前一排坐定,靖橙好奇:“你怎么没跟昊子同桌?” “老吴不让。”提起这事儿,夏染也有点不高兴,他还记得当时吴老师回绝的有多果断:你俩坐一起,那我还上不上课了? 靖橙轻轻笑了起来:“怕你们上课讲小话?” 夏染郁闷:“我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都认识十几年了。” 靖橙没有再接话,低头学习。 在学校一起自习总归比在家效率高,靖橙前段时间疯狂迷恋夏染,学习效率确实低了不少,其实她也挺忐忑的,这周末还有摸底考,更得好好复习,时间便在心无旁骛的学习中过去了。 一直到回了家夏染才发现靖橙有点儿不对劲,他同往常一样睡前去看靖橙,低头在她额上温柔一吻,姑娘却没和之前一样抓着他撒娇让他哄她睡觉,夏染犹豫片刻,主动上了床,隔着被子把靖橙抱在怀里。 靖橙僵了一下,这才往夏染那边缩了缩,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一起,过了好久夏染才听到怀里的小孩小声问他:“你有觉得和我没什么好说的吗?” 原来如此,夏染恍然大悟。他哑然失笑:“我和张昊山哪怕没话说了也天天混一起,何况是我的宝贝儿呢?” 靖橙也不由得笑了,她刚刚是在钻什么牛角尖? 见女孩展颜,夏染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轻轻拍她的背:“现在肯睡觉了?” “嗯。”女孩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蹭蹭,又过了好久才憋不住似的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自己能想通的。” 夏染只是笑,一下一下拍着靖橙的背,哄着她睡了。 二月底叁月初,学校的第一件大事是高叁的百日誓师大会,高一生也有任务:一人发了一张信纸给高叁的学长学姐写信加油。 靖橙领了纸,随手龙飞凤舞地写上“不负青春,祝你凯旋”。 陈向北抓耳挠腮也写不出来,回头就看见靖橙对折了信纸放到一边,继续写作业,他惊讶:“这么快写完了?”然后径自伸手来拿,紧接着就响亮地骂了声“靠”。 “好敷衍啊。”陈向北嫌弃。 杨峰凑过来看:“是字的原因吗?虽然写的少但好有气势。” 陈向北又仔细看了两眼,点头认同了。靖橙练过书法,虽然这是拿普通中性笔随手写的,但这十个字就占满了大半张纸。气势非凡。 于是周围一圈男生的“信”都是靖橙代写的,几个人一边百度一边挑喜欢的念给她,“百日之后,让梦想焕发灿烂的光芒!”“让飞翔的梦在六月张开翅膀”之类有用的废话写了一堆。 杨洁写完了偏头来看:“要落款吗?” “不用吧?”靖橙想了想,无所谓地把信纸发还给大家,继续写作业:“爱咋咋。” 第二天就是誓师大会,主席台被布置起来,横幅拉起来,“凯旋门”搭起来,校领导坐了一排。高一高二照常上了两节课,大课间的时候高一排队下楼,一一对应着给高叁学子送信,一班对应高叁一班。 和做操的队形一样,所有学生站成一列,女生在前男生在后,靖橙将信交给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秀气女孩,微笑着说了句“加油”,女生温温柔柔地道谢,盯着靖橙看了会儿,突然眼前一亮——这是认出她来了。 廖晏彦的前女友嘛。 靖橙又笑了笑,不等她说话就转过身去,懒洋洋地靠在了她身后的杨洁身上:“是不是送了信就可以撤了?” “应该是吧?”杨洁又回头,隔着邱琪问张茗,张茗也答不上来,夹在中间的邱琪点头:“是这个安排,等都送完就可以走了。” 后来多多少少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靖橙送信的女生在班上展示了他们廖哥前女友的信,不少男生惊呼“我的好像也是她写的”,几个人一对比,果然字迹相同,再看廖晏彦,他正撑着脑袋低着头,桌面上也展着一张纸。 吴丹雪回身去拿那封信,不由得嗤笑出声:“为了能让你收到她写的信,挺用心的哦?” 廖晏彦将信纸抢回来,随手折了折夹进课本里,抿着嘴,什么也没说。 -- ⒭oúsんúщú㍠coм 44.吃醋 开学后的第一次大考,夏染成为一匹突然杀出的黑马,一跃成为班级第一年级第二十,杀入第一考场,语文英语双科都上了110,总分破了600大关,在平行班中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影响:要知道第一考场向来都是被前叁个班包揽的。 靖橙在走廊听到同学议论时微微一怔,回班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而去了九班教室。教室后排,夏染正偏头懒洋洋地和身边的女生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从靖橙的角度可以看到女生眼里的仰慕。 靖橙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便被刚刚回班的张昊山抓了个正着。 “怎么不进去?”张昊山从靖橙身后把她抱了起来,调笑地问。 “又不是自己班,哪那么自来熟?”靖橙翻白眼,拍他手臂,“你放开我!勒得慌!” 张昊山这才放了手:“找夏染?” “嗯。”靖橙点头,“你帮我叫一下他。” “你自己进去。” “你帮我叫他。” “你自己……好好好我帮你叫!”张昊山躲靖橙爪子,回头冲班上吼了句,“老夏!” 夏染寻声看来,立即撇下那个女生来找靖橙,张昊山随手揉揉靖橙头发就进教室了。 “怎么了宝贝儿?”夏染抱她。 靖橙原本挺为夏染的进步开心的,此刻却是神态平静:“听同学说你考得蛮好的,来看看。” 夏染倒是罕见地不好意思了:“还行吧……你呢?这次考得怎样?” “十五。” 夏染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把靖橙摁到自己怀里揉脑袋:“橙橙真厉害……哎,果然离你还差得远。” “这就被你超过了,一班的人还活不活?”就算在一班靖橙最起码也能算是中上游,靖橙扯扯嘴角,倒是没有打击他,半开玩笑道,“不过按照你这进步速度,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夏染笑起来,捧着靖橙的脸亲了一大口:“能追上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靖橙并没有盲目乐观,而是再次分析了夏染的成绩。语文英语最重要的就是平时的积累,上次期末前半个月到这次考试,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夏染一题一题的背,一题一题的听靖橙讲解为什么要这么答题,一篇文章一篇文章的听写,一句一句的听靖橙分析句法结构、积累地道搭配、形成语感,只要他听进去记在心里了,靖橙认为两个月的时间从90分到110不算夸张。但叁十这个年级排名让她震惊了,思来想去,对往常这个排名段对应什么分数实在没有概念,干脆去找林昭借以前的排名表。 班长大人“以权谋私”截留下了每一份从墙上撕下后、本应被扔进垃圾桶的大考排名,果然,600出头的分数通常也就是年级叁十来名,夏染占了寒假里大部分成绩中等的同学放松自我的便宜,排名生生多涨了近二十。 靖橙立即不敢掉以轻心了。 在寒假里选择放松自己的前排同学终归是少数,前二十名的排名和分差和过去相比不大,只有靖橙爆了个小小的冷门。这次考试她考了年级十五,相比上学期期末进步很大,和她正常发挥的成绩比有进步,但程度有限,从分数上看她只是没了特别的短板而已,寒假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靖橙估计高叁以前她的成绩可能就停留在年级1520这个排名段了。若想再进一步,必须得在数学物理上下苦工。可每天都在学新的知识,每科都要花时间消化巩固,精力分配下来实在没有更多功夫对数理精益求精。 能保住前二十靖橙已经很高兴,比起叶宸那样的理科大神,她知道自己资质远算不上突出,不过是得益于勤奋与良好的习惯罢了。因此,靖橙更进一步的机会在高叁的多轮复习,这是一场持续叁年的长跑,现在远不是她拼命,或者说拿健康换分数的时候。 但夏染不一样,只看他几乎仅凭自学便能在数理化叁科上同靖橙拿差不多的成绩便知道,他足够聪明,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他如今的劲头什么时候就耗尽了,必须抓紧时间给他打好底子,让他真正对学习感兴趣。 晚自修订正完试卷就没别的作业了,靖橙便把夏染的卷子拿去翻看。 英语试卷前半部分都完成的很漂亮,但从第四篇阅读理解开始错误率飙升,显然是时间不够。两个月的训练勉强让他克服了长篇阅读障碍,但阅读速度远远不够,从过于干净的卷面来看也几乎没采取什么做题技巧。完成句子着重看语法,总是笑称“全凭语感活下来”的靖橙都常在这里栽跟头,毋需提夏染。作文像是蚂蚁爬出来的,练字也是接下来的重点。语文则是…… 靖橙边看边写,又按见效快慢分出了个轻重缓急,显然要将最容易提高的部分优先让夏染练起来,虽然功利了些,但得帮助他尽快将成绩稳定下来。 等下了自修,靖橙便跟夏染提了几道一题多解的物理题思路,尤其是几道看似很难的选择题,如果用点技巧会做得很快。 听到靖橙思路清晰地讲题,身后的吴阶月不由得暗自吃惊。她早就知道夏染的女友是一班的,但听说靖橙在张昊山那群人那儿也吃得很开,以前还一边跟廖晏彦谈恋爱一边吊着夏染,她以为靖橙不过是侥幸进了一班,其实成绩平平,甚至偶尔恶意地猜想:或许这个花瓶只是一班倒数,成绩还比不上自己呢?但没想到…… 靖橙丝毫没有藏私,其实也没什么好藏私的,这些思路本就不是她一人独创,而是好几个同学一人一解法汇集起来,尤其是选择题,都是叶宸讲给她听……等等,叶宸!靖橙猛地惊醒,晚自修前靖橙问了他一道物理题,但晚自修的铃声响了,两人约好下课后再讲解,没想到靖橙忘得一干二净。 匆匆交代夏染等她一下,靖橙小跑回班,叶宸已经不在了。靖橙不禁有些抱歉,回头看看夏染已经背着书包跟了过来,靖橙也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突然发现笔盒下压着张纸,那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叶宸的: “T28解法如下: …… 等半天你都没回来,我就先走了,抱歉。如果没写明白可以再问我。” 捏着这张小纸条,靖橙不禁笑了,怪不得叶宸在女生这边口碑如此之好。 “笑得好甜哦。”夏染没忍住捏捏她的脸,看到她手里的小纸条颇有些酸意的调笑,“也不知道又收到什么甜言蜜语了。” 靖橙一愣,吃吃笑着将纸条塞到夏染手上:“喏,你自己看!” 见夏染微有些尴尬地低头,靖橙抱住他,仰头在他耳边小声说:“总有一天会是我听你讲题的。” 周五的体育活动课,一班同学被赵老师赶出教室去玩了,杨洁便拉着靖橙张茗拉着满学校转悠……找位置写作业,张茗嫌弃地抢了她的笔:“走啦!再不到处转转身上都生锈了!” 于是叁人便开始漫无目的地满学校溜达,不知不觉间竟跑到了篮球场附近,叁人沿着红色跑道慢慢走着,叁月底的温度很是合适,春风和煦,左手边和她们一样的女孩子或跑或跳,右手边是在篮球场挥洒着青春汗水的男生。 她们牵着手,漫无边际地瞎聊着,从她们的高中初中一直聊到了小时候。 “听你这么一说……”张茗扑哧笑了起来,“夏染倒像是个性格别扭的小朋友。” “他本来就是。”靖橙笑起来,“你以为他是怎样的人?” “富家少爷?霸道总裁?”杨洁用了两个十分言情小说的词. 靖橙笑:“富家少爷和霸道总裁首先也只是普通男生。” “那倒也是。”张茗答,目光不知怎地便被篮球场上的场景吸引了,“靖橙你看,那是不是夏染?他旁边的人是?……” 靖橙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沉默片刻,微微笑道:“她叫吴阶月,跟夏染一个班。” 杨洁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刚进学校那会儿,军训,那个女生是不是给你送过零食?” 靖橙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她眼熟,原来那么早就有过交集,再仔细想想……还有次去篮球场找夏染,有女生给他递水递毛巾,好像也是她? 张茗眨眨眼:“你都不会吃醋的吗?” 靖橙平淡道:“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杨洁拉拉张茗不让她再问了,张茗不再多说,却是下意识地回忆着那个叫吴阶月的女生为夏染擦汗的自然与亲昵——靖橙真的没吃醋吗?即使这样她也可以忍吗? “那南涧呢?南涧是怎样的人?”杨洁抛出的问题果然吸引了张茗的注意力。 “小南啊?”靖橙歪着头想了会儿,“小南不太好说,他这个人挺复杂的——不是贬义的那种‘复杂’,就是……我有看过他粉丝吹的彩虹屁,那话怎么说来着……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 “而弥天真。”叁个女生一齐补全了这句话,张茗惊讶:“你也认同?对南涧评价这么高啊?”粉丝吹彩虹屁很正常,靖橙可是跟南涧朋友了叁年多。 “倒也不至于。”靖橙笑了笑,“小南这人,看起来挺软萌乖巧的,其实蛮有想法的,心志坚定,看事通透,处事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好吧,他确实很好。” 靖橙先说“南涧没那么好”,结果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服了“他确实很好”,两个女生哈哈大笑,靖橙也没忍住笑起来,悄悄问她们:“想不想看南涧打篮球?” “哇?!他还会打篮……” 靖橙赶紧给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地示意二人跟她走。 -- 45.追星成功 “体育馆?”张茗好奇,“室内篮球场不是给学校篮球队训练的吗?” “大明星总得有点特权嘛。”靖橙笑,杨洁倒是先想明白了:“要是南涧公开在外面打篮球,怕是整个学校的女生都没心思上课了,学校总不能不让南涧打球吧?” 体育馆的门卫室居然有人,看门大爷见叁个女生往里走立马出来拦她们了:“干什么的干什么的?” 靖橙笑眯眯的:“可以看看篮球队训练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爷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不好意思啊姑娘,训练时间不让外人进。” 张茗急了:“以前不是让进的吗?” “现在不让了——”大爷拖长语气。 靖橙笑,换上了撒娇的语气:“您给教练打个电话,让他问南涧,就说苏靖橙来了。” 大爷半信半疑,回门卫室打电话:“叫什么来着?” “苏靖橙。” 过了一分钟大爷就挥手让她们进去,张茗抱着靖橙的胳膊哭:“哇你也太酷了吧?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酷?!” “坐上时光机,回到叁年半以前选广初本部。”靖橙残忍,张茗捂胸口表示自己很心痛。 场边的教练跟叁个女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目光重新投到场上。南涧正在灵巧地带球过人,投篮命中,一群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纷纷叫好。 “来啦?”南涧耍完帅走到场边,冲叁个女生笑了笑,张茗杨洁立即觉得自己心跳过快了。 “来啦。”见南涧一边跟她们说话一边一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场上,靖橙好笑地劝他,“去玩吧,我们只是闲着无聊来看看。” 南涧应了一声,正好看到自己队的防守出现空当,立马上去补空了。 叁个女生去了观众席,靖橙看到张茗偷偷摸摸拿手机录像,只好提醒了句:“别发给别人,别放到网上。” 张茗嗯嗯啊啊地应着,注意力仍放在篮球场上。 靖橙不经常看篮球,说不出好赖,但南涧长得帅、身材好,就算投球不中都能收割一堆迷妹,何况场上的少年的确是动作干净利落、频频得分。杨洁张茗忍不住地鼓掌叫好,靖橙的心情都有些随着南涧的动作起伏。 半场终了,教练吹哨叫休息,南涧喘着气回场边喝水,男生仰着头露出脖颈的优美曲线,汗珠沿着他刀削斧凿似的下颌线滚落,张茗在摄像模式下疯狂按快门拍照。大明星喝完水,走到她面前,轻轻伸出手。被那双干净澄澈黑珍珠一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张茗鬼使神差地把手机交出去了。 南涧低头认真看照片,点评:“拍的不赖欸。” 张茗傻笑:“我也觉得。”又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抢回手机:“啊啊啊——既然拍的好就别删了嘛——” 南涧抬头冲她笑了笑,再次秒杀了张茗,旁观的靖橙杨洁憋笑至死。 “能借用下你QQ吗?” “好呀好呀。”张茗秒答,答完才想起来问,“用我QQ干嘛?” 过了会儿靖橙的手机开始振动,她边看消息边奇怪:“咦,发我干嘛?” “拍的好看嘛,全删掉太可惜了。”南涧笑眯眯的,靖橙都差点被他绕进去了:“发给你自己啊。” “她没我QQ。”南涧说。 这下张茗的反应无比之快:“我可以加!现在就可以!” 南涧笑着吐出对张茗而言无比残忍的两个字:“不行。” 靖橙老老实实当中转站,一边转发一边嘀咕:“自恋死你算了。” ——欸这张好看,保存了。 张茗终于拿回自己手机,她迫不及待地翻相册,真的没了,一张都没了,连南涧打篮球的视频也被删了,她不死心,继续搜寻,结果从“最近删除”到“云相册”再到和靖橙的聊天记录,统统木有了。 张茗当场哭死,靖橙只好凑到她耳边小声安慰:“回头我发你。” “真的吗?!”女生一个激灵,死而复生,再一看旁边,靖橙满脸都是“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的恨铁不成钢,杨洁更是赤裸裸的“你是白痴吗”的鄙夷眼神。张茗恍然,麻木地转头看向南涧,果然见南涧笑道:“假的。” 见张茗还要哭,靖橙赶紧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篮球打的那么好欸。” “哥哥们让着我而已。”南涧笑,边上注意着这边动静的男生立即勾着南涧的肩说“应该的应该的”,瞧这架势,显然关系极好了,完全看不出他们应该才认识不久。 男女通杀噢。靖橙暗搓搓地想。 搭着南涧的肩的男生暧昧地笑:“第一次见小南放女生上来哦。” 靖橙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南涧就笑着推男生的手:“休息够没?休息够了还不去练球——教练——” 不远处的教练和篮球队的几个人正好也讲完了,把溜号的男生叫回去:“杨迪!跑哪儿去了你!” 叫杨迪的男生灰溜溜地走了,靖橙问南涧:“你不打了?” 南涧在书包里找毛巾和换洗的衣服:“不打了不打了,我的体力跟那群变态怎么比。” 等南涧在休息室冲了个澡出来,看看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就下课了,四人便一起往体育馆外走,张茗一路都在疯狂给靖橙使眼色,靖橙只好问南涧:“一起去吃饭吗?” 南涧想了想:“我妈妈送饭呢。” 靖橙悄悄冲张茗摊了摊手,张茗翻了个白眼,终于偃旗息鼓,便听南涧说:“不过我可以跟她说,咱们一起出去吃。” 啊!!! 杨洁使劲儿掐张茗才让她不至于尖叫出声。 体育馆就在学校大门旁,这么一小段路南涧都戴上了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门卫已经认识靖橙了,哪怕没夏染张昊山带着也没拦这叁个女生,南涧则是有出入证,虽然还没到放学时间,门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出去了。 南涧跟叁个女生一起出来,把南妈妈小小地吓了一跳,再仔细看看,认出其中一人是靖橙,便放下心来,乐呵呵地跟她们打招呼:“哎是橙橙呀,好久不见。” 靖橙也笑着叫阿姨,南涧拉她妈妈:“车上说?” 南涧家的车相当低调,一点也看不出它的主人不过十来岁就收入千万,但靖橙看出来,车窗和前后挡风玻璃都换过了,从车外看不清车内情况。南妈妈发动车,南涧坐副驾,后排叁个女生排排坐,张茗既激动又矜持,搞得像是见男方家长一样,靖橙杨洁相视偷笑。 “姑娘们想吃什么?”南妈妈问。 “都行。”靖橙说,“小南喜欢吃什么呀?” 南涧苦恼:“我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吃的。” 也是,他才来学校不到一个月。靖橙想了想,有南涧在,很多公共场所都得排除,她低头发消息,收到确认后给南妈妈报了个地址:“咱去那儿吧,是一家私厨,不远,隐私性也做得蛮好。” 这是藏在住宅区并不繁华的街道上的一栋小楼,不像一般生意不好的商家一样有人站在马路上揽客,招牌很不起眼,甚至看不出是否正在营业,靖橙领头推门进去,等在门侧的迎宾小姐拉开里面的门,九十度鞠躬:“苏小姐好。” 楼内别有一番洞天,是苏式园林设计,迎面就是空旷中庭的假山、小潭、与假山上汩汩下行的瀑布。 靖橙轻轻点头:“有劳了。” 一行五人在迎宾员的指引下沿着回廊往里走,一路都没有遇见旁人。入目所见的古典雅致让张茗杨洁不自觉地束手束脚,不敢说话,不敢多看,连南妈妈都不由得谨慎,南涧安抚地捏捏他妈妈的手,不动声色地和南妈妈交换角色,他走在了更靠前半步的位置。 五人在二楼包厢入座,南涧摘帽子脱外套,随口问着靖橙:“这里很难订吧?” “还好。”靖橙把菜单递给南妈妈,“小南如果喜欢,以后也可以带朋友来。” “是的呢。”迎宾小姐立即笑着递出名片,“只要打这上面的电话,说您是苏小姐的朋友,我们一定会替您安排好的。” 服务员倒好茶水就下去了,仍是领他们进来的小姐姐负责点菜,为了隐私性考虑,待会儿也是这两人负责上菜、倒水,不会有别人过来。四人一人点了一道菜,菜单传回靖橙手里,靖橙随手给了小姐姐:“其他的你们看着上吧。” 迎宾小姐思考片刻,试探问道:“苏小姐喜欢吃河鲜海鲜,正好前两天送来一条野生黄鱼,两斤重呢……” 哇!靖橙眼睛立即亮了,从进门到现在那副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样子终于没了。还是小孩子好伺候,喜怒形于色,迎宾小姐悄悄松了口气,记下菜名,下去了。 餐厅给他们加了一道清炒时蔬,一共叁荤两素一汤,中途还帮几个小孩买了奶茶送上来,餐后也有水果和甜点。这顿饭五个人都吃的十分满足,靖橙杨洁为食物,张茗跟她们不一样,全程都在拼命找话题跟南涧说话,好奇地问东问西,靖橙只得夹菜堵她的嘴:“少说多吃,别把小南吓得以后不敢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张茗激动:“还有以后?!” “呃……”靖橙也没法儿打包票,迟疑地看南涧,小孩看着她,笑眯眯的:“怎么,你以后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呀?” 靖橙还没来得及回答,张茗就急了:“想的想的!”桌子下面的手疯狂拉靖橙,拉得她身体都晃动起来,靖橙无奈地笑:“怎么会不想呢?” 张茗心满意足,终于像个正常人了。南妈妈注意着南涧靖橙的互动,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吃到一半,靖橙手机振动,她顺手拿起一看就傻眼了:完蛋。 是夏染,往常晚上都是他们一起吃饭的,今天居然忘记了。靖橙向众人道歉,出去接电话,电话那头的男生明显压着火:“你不在学校吗?” “嗯……忘记跟你说,赵老师不让我们在班上呆着,我们就提前出来吃饭了。” “怎么不叫我?” “去操场看过啦,你不是在打球嘛?”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才听到夏染问:“和谁一起啊?” “我、杨洁、张茗……” 夏染等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没了声音,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杨洁,张茗,叁个人?” “对呀,怎么了?” “……没什么。”夏染说,“在哪儿吃?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靖橙赶紧说,“我们马上吃完就回来了。” 五人茶足饭饱,买单的时候还出了点小插曲,服务员拿着单子来找靖橙签字,靖橙赶紧掏信用卡,还特地挑了妈妈给她的那张,才晚了这么一会儿南妈妈就把卡拿出来了:“跟阿姨出来怎么能让你出钱?” 服务员哪边的卡都不敢收,求助地看靖橙,靖橙先劝南妈妈:“阿姨您别客气,就当我给小南接风了。” 南涧也拉他妈妈:“跟我姐有什么好客气的啊?下次我请回来就行了嘛。” 靖橙也说:“对呀,我在这儿吃饭还可以打折呢,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南妈妈勉强被说服,她收回卡,靖橙又转头跟服务员说:“今天不记账,直接刷卡吧。” 服务员收了卡,不敢多问,他心里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就行。 等买完单,南妈妈还在唠叨南涧:“下次出来玩可不能让女孩子请客了。” “知道了知道了。”南涧无奈,见靖橙在一旁幸灾乐祸,不由得冲她做了个鬼脸。 靖橙笑着替他说话:“小南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何况比起请客吃饭,还不如下次演唱会送我两张内场票呢。” “好哇。”南涧一口应下了,“那咱说好了,橙橙可一定要来。” 回教室的路上张茗还是掩盖不了的兴奋,她拉着靖橙的手不停碎碎念:“有一张票是帮我要的吧?是吧是吧是吧?” “是是是。”靖橙无奈,“不过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别往外说,大家都找我要票的话,咱谁都不用去了。” 张茗立即保证她绝不多话:“闷声发大财嘛,我懂的。” 杨洁关心的倒是另外的事:“刚才你们买单,我没太看懂。” “哪儿不懂?” “为什么你可以记账?一般不都是公司或者单位跟酒店签了协议才可以签单吗?那家店对个人也可以?不怕你吃白食啊?而且从客流量来看那家店走高端路线,去的人也不多,都签单的话他们现金流撑得住吗?一般都是办会员卡储蓄卡才对吧?” 靖橙没想到杨洁知道的不少,其实她也不是很懂,只记得夏天德第一次带她去就跟她说“想吃了就来,记我账上就行。”那时她还在读小学,后来她不知道吃啥就来这家店、或者打电话叫店里的厨师去夏家做饭已成习惯,直到这两年吃腻了才去的少了,从来没深究过“为什么”。 靖橙想了想,解释:“你别看那家店店面不大,其实一点也不差钱。泛海都去过吧?——不,不完全是泛海的,应该说采购和厨房是泛海的那个餐饮集团,但‘兰亭’这条线泛海持股不多。我不知道别人,我能签单是因为夏家在里面有股份,他们才不怕我家没人去结算,羊毛出在羊身上嘛,何况就算我天天去吃也花不了几个钱。” “你家?”张茗侧目,靖橙汗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潜意识里的“我家”还真不是从夏染那儿算的,而是夏天德,但好像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杨洁火上加油:“这就说得通了,怪不得你今天不肯签单非要刷卡,拿卡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卡上面的名字——别解释了,我都看到了。” 靖橙尴尬,杨洁总结:“今天的你可真是像极了在外偷情的负心汉。” -- 46.生日(H) “负心汉”靖橙心中有愧,对夏染格外的好,正好过几天是夏染生日,靖橙就缠着他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夏染不假思索:“你啊。” “……啊?” “生日礼物。”夏染说,“我想要你。” 靖橙琢磨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个“想要”是哪个“想要”,一时间居然不敢应了,夏染笑着捏她脸:“陪我吃顿饭就行了。” “那怎么行。”靖橙立刻道,“我每天都陪你吃饭,生日可不能一样。” “每天?”夏染瞥了她一眼,“今天就没有。” 果然还是在意的。靖橙再叁跟他道歉,说自己真的是忘了,都怪张茗那个小混蛋,一时心血来潮非拉着她们出去吃。 夏染从来不需要她费心思哄,撒撒娇、亲几口,什么事都能过去,但他生日礼物的事倒让靖橙好好愁了一番,最后也只能十分庸俗地准备了一个钱包。 夏染的生日正好是一个周日,周六晚上快到十二点,靖橙拿着礼物悄悄去了夏染房间,男生还在书桌前不知道干什么,靖橙蹑手蹑脚地走进,扑到他背上,把夏染吓了一大跳:“怎么还没睡啊?”靖橙周六晚上一向睡得早,明明刚刚已经互道晚安、给过晚安吻了。 “你不是也没睡?”靖橙探头看他刚刚在做什么,书桌上摊开放着她的英语笔记本,便问道:“还没看完?” 夏染苦恼:“看完一遍了,但老是忘——动词接to do还是doing,你到底怎么背的啊?” “不用背啊。”靖橙理所当然,“哪个念的顺口就用哪个。” 夏染表示他不想说话,转而问起靖橙来干嘛。 “喏。”靖橙把礼物给他,“生日快乐!” 夏染恍惚片刻才想起明天是他生日:“谢谢宝贝儿。” 见夏染接过礼物,看也没看一眼就放旁边去了,靖橙丧气:“不拆开看看?” 夏染只好拆礼物,一边拆一边说:“宝贝儿送我什么我都喜欢。”拿出来是一个黑色小牛皮的钱包,他想了想,拿出旧钱包,抽出了旧钱包里夹着的照片小心地夹进了新钱包……诶诶,照片? 靖橙一个激灵,直接扑了过去抢着要看,夏染也没藏着掖着,手举得高高的逗了会儿小孩便随她拿去看了。 这是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侧面对着镜头,看起来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穿着大红色的斗篷式大衣,梳着公主头,软软依在一个怀抱里,笑得眉眼弯弯。 靖橙盯着照片看了好久,突然灵光一闪:“这是四年级那年寒假!在爷爷奶奶家!” 夏染抱着她,懒洋洋地把脑袋靠在她肩上,点头:“是呀。” 靖橙困惑地皱眉:“可是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语宸偷拍的,后来被我要过来了。”夏染解释。 靖橙斜视:“要?”抢还差不多吧? “对啊。”夏染理所当然。 靖橙笑了笑,没太纠结照片的来源,只是怔怔看了那个小萝莉许久。 原来夏染一开始喜欢上的是这样的自己。 靖橙想了想,拿自己手机翻相册:“要不你换……这张?好不好?……夏染?……喂!好不好嘛!”靖橙勾着他脖子晃悠着叫他回神,男生愣了半天才慢慢答了句好。 原本说好了周日和夏染一起出去吃饭给他庆生,下午时夏染却说朋友给他办了生日趴,问靖橙要不要一起去,靖橙问他:“在哪儿开啊?人我认识吗?” 夏染想了想:“在她家,你应该只认识昊子。” “那我去干嘛?”靖橙扫兴,“你去玩吧——明天要上课,记得少喝点酒。” 夏染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张昊山送他回来,两人在门口折腾的声音惊醒了王姨:“怎么了这是?喝多了?” 夏染别过头去懒得理她,张昊山讪笑着:“多喝了几杯,没醉,您别管了。” 张昊山扶着他上楼,连人带衣服一起扔进浴缸里,水龙头里哗哗流出的全是冷水,夏染随手撩了水拍拍脸,脸上的潮红终于褪下些许。张昊山坐在浴缸边缘嘲笑他:“清醒了?” “嗯。”夏染靠着墙,应了一声,张昊山瞧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子,终究于心不忍,调试水温,放出了热水:“要我帮你洗吗?” 夏染撩了水泼他:“滚蛋。” “操,用完就扔。”张昊山躲得飞快,骂骂咧咧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昊子。”夏染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清明,“别跟橙橙说。” 张昊山愣了一下:“不说吗?你又没做什么,万一她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别的版本怎么办?” 一双剑眉皱了起来:“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告诉她?” “多着呢。”张昊山说,“比如吴阶月自己。” 夏染飞快地洗去了身上的烟酒气和香水味便换上睡衣去了靖橙房间,女生抱着她的熊,已经睡着了。他摸黑蹑手蹑脚地爬上她的床,把小家伙整个地抱进自己怀里,靖橙有些不适地动了动,反倒更紧地靠在他胸口,夏染沿着她滑嫩的手臂慢慢摸到她的手,那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熊,他轻轻捏了捏她,女生便松了手,任凭夏染扣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这般自然,这般亲昵,这般默契。 “橙橙……”夏染贴在她耳边叫她,靖橙轻轻动了动脑袋,便听夏染说:“我想要你。” 睡梦中的女孩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夏染便放心大胆地掀开她裙摆,触手所及的肌肤比绸缎更光滑,小孩的体香比酒精更让他飘飘然,夏染拨开女孩的内裤,手指探进去一小节,慢慢揉捏抽插着,另一只手也不空闲地揉她的胸,小小的蓓蕾青桃一样软硬,是夏染一掌便能握住的大小,可爱的要命,光是手上的触感便让夏染受不了地挺腰在女孩双股间顶弄,被压在身下的女孩浅浅呻吟着,终于被他闹醒了:“夏染……干嘛啊你……” “干你。”夏染伏在她耳边说,直白的话语让女生蓦地红了脸,小小声地抱怨着:“都几点了啊?明天还要上学呢……” “很快的,很快就好。”夏染喘着气弄她,第一次没问过靖橙便莽莽撞撞地顶了进去,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女生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忍着不适抬手摸摸夏染的额:“你是不是喝多啦?” 夏染在她手心里蹭蹭:“没醉。”偏头亲她的手,一下一下地啄,含着手指吮,终于肯放过那纤纤玉手了,再俯身亲她,拼了命地勾着她的舌吸个不停,疼痛感逐渐褪去,靖橙被他堵住了唇舌也耐不住地呻吟出声:“夏染,慢点,慢点……” 她含含糊糊地求情,夏染顶得好深啊,深得仿佛要将她贯穿,每一下都是过去冲刺时的速度与力度,没一会儿靖橙就受不了地绞紧了他,大股大股涌出的蜜水激得夏染愈发粗鲁地弄她。 靖橙哭唧唧地想躲开,他不再给她唇舌的安抚,直起身子,一双大手用力钳住了她的腰,盈盈一握的细腰仿佛要在他手里折断了,女生还想躲,小屁股不断往下压,这样的角度让夏染难以顺畅的插至最深处,他难受地拧眉,摸来枕头塞在靖橙腰下,女孩身下的一切便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他眼前。 如此羞耻的姿势让脸皮薄的女孩难堪地别过脸去,她已经知道今晚她假模假样的眼泪是没办法换来夏染的怜爱了,这人就是奔着操哭她来的。 果然,夏染牢牢钳着她的腰,一下一下地贯穿她,每一次都又深又急,少年的身体里像是有挥霍不完的力气,统统发泄到了可怜的小女孩身上。 靖橙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只知道张着腿给他操,被操到放下羞耻心嗯嗯啊啊地叫床给他听,如此曼妙的声音让夏染愈发疯狂,中途靖橙有些干了,干得夏染都疼,可他还是继续插她,没有亲吻没有安抚,生生又把她操出了水。 靖橙一次又一次被送上高潮,一次又一次拼了命地绞他,泪水汗水糊得满脸都是,一直闷不做声地干她的男生突然开口:“橙橙,宝贝儿……”他叫她,“宝贝儿,快说,说你爱我。” 靖橙伸手抚上他的脸,在他的猛烈攻势中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夏……嗯……夏染,我……我爱你……” 快感终于爆发,濒死一般的极乐让夏染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从女孩体内退出,慢慢俯身抱住了她:“欸,我也爱你。” 夏染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他眯着眼迷糊了好一会儿,这才想明白他现在是在靖橙的房间。意识逐渐回笼,夏染慢慢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他记得主动贴上来的女生胸前的丰腴与熏人的香水味,也记得被他压在身下的靖橙的娇软细腻——天呐。 夏染一声呻吟,捂住了自己脑袋,他都做了什么?橙橙……橙橙昨天疼成那样哭成那样,该恨死他了吧? 夏染不敢再想了,恐慌情绪海啸般蔓延开来,他忘掉了宿醉后的不适,几乎是一跃而起,慌慌张张地洗漱、收拾东西,这才看了眼手机。 有未读消息。 有靖橙的。 “抱歉不能在家里照顾你\cry,我去学校了,你记得多喝水,冰箱里有果汁,我书桌抽屉里有止疼药,实在难受可以吃一片,不想来学校就算了,多睡会儿,我会帮你拿作业回来的。” “[可爱猫咪.jpg]” “是不是还没醒呀,醒了给我回个消息好不好?” 夏染迅速清醒了,他捂住自己热得发烫的胸口,飞快打字:“刚醒,马上去学校。” 靖橙很快就回复了:“难受的话就在家休息吧。” “还好。”夏染飞快回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遵从本心发出了一句矫情的话:“就是想你了。” 靖橙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紧跟着又来一句话:“才多久没见啊。” 一旦开了个头便觉得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了,夏染回她:“度秒如年。” 夏染到学校时正在上课,他干脆没回九班,拎着书包就到了一班教室。靖橙坐在靠教室另一侧的后排,隔着窗户可以看见她,幕布上投影着英语的课件,女孩撑着脑袋,笔在她指尖灵巧转动,夏染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发呆。他想了想,低头给她发消息:“发什么呆呢?”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小小的吓到了女孩,这又让夏染吃了一惊:靖橙的手机向来是放书包里的。他下意识地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推算靖橙刚才给她回消息的时间——也是在上课。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更热了,简直要烧起来,烧得他整个人都飘飘然。 教室里的女孩一边拿手机一边悄悄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确认她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便拿出手机在桌肚里看消息回消息,那不熟练的动作看得夏染发笑:这傻丫头,动作这么明显,老师不发现才怪了——只不过发现了又怎样?有他护着呢,他们还敢骂她、给她记过不成? 女孩只看了一眼消息便立即明白过来,她探头往窗外看,正撞上夏染嘴角上扬笑得肆意,蓦地红了脸,然后低下头给他回消息:“来得好快呀,你平时可没这么快。” “因为想见你啊。” 这句话让女孩的脸更红了,她放下手机,故作凶狠地瞪夏染,完全不知她这番模样究竟有多可人,夏染一遍遍用视线描摹她的眉眼,默默记下这副油画般的场景里每一个细节:女孩红通通的耳朵、粉嫩嫩的脸颊、微微撅起的唇,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窗外的槐树在发芽。 终于熬到下课,老师还没出教室靖橙就跑了出来,乳燕归巢一般扑到夏染怀里,踮着脚勾着夏染的脖子在他怀里蹭着,慢悠悠软绵绵的说:“我也好——想——你呀。” “砰!” 大脑里放起烟花,夏染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庭广众之下便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橙橙……”夏染轻声叫她,“我好爱你啊。” 爱到溢出胸口,不吐不快。 ============================================= \+单词是emoji -- 47.小猫 夏染回了九班,看也没看自己的座位,径自朝南涧旁边的空位走去,南涧微微诧异地挑眉:“怎么了?” 夏染摇头,放下书包,坐下。一直嘈杂的九班教室安静了一瞬,无数探究打量的目光在夏染、吴阶月二人之间来来回回。 一个晚上足以把八卦传到整个班。 吴阶月难堪地咬紧唇,伸手摸到了书包里的药片,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朝夏染走去:“夏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才坐后面呀?我帮你带了醒酒的药……” “不需要。”夏染掀了掀眼皮,冷冰冰地说,“你离我远点就不会难受了。” 这句话让女生的脸瞬间通红,眼眶也红了,泫然欲泣,半天说不出话来。 南涧撑着脑袋偏头看他们,不由得微微一笑:“好啦班长,夏染宿醉难受心情不好,你别跟他计较,先回座位吧。” 美少年的温柔笑容安抚了吴阶月,她顺着南涧递出的台阶下来:“那好,药和水我放这儿了。”她欲言又止,在南涧的鼓励目光中终于重新聚起些许勇气来:“夏染,昨天……对不起,我也是喝多了才会……总之对不起,以后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希望你还能把我当朋友。” 以后?哪里还会有以后? 夏染冷笑,一把抓起桌上的药瓶想扔出窗外,被南涧两手交迭牢牢摁住了。看似纤细瘦弱的少年力气却不小,他笑得兴味盎然:“可不能扔。” “这是你招蜂引蝶的证据呢。”他凑到夏染耳边说。 九班的老师来来去去,没人敢对擅自换了座位的夏染提出异议,连班主任吴老师见了都只能暗地里摇头,不置一辞。夏染的新座位算是被认下了。 晚餐时间,夏染来一班找靖橙,女生奇怪:“就你一个人?” 夏染看了眼跟在靖橙后面出来的两个女生,把她拉到一边:“今天出去吃?昨天说好了带你出去吃饭的,补给你。” 靖橙笑:“不用啦,昨天本来就是给你庆生,你玩的开心就好。” “一点也不开心。”夏染摇头,抓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一口,“那补给我好不好?” 靖橙与他四目相对,只一瞬便做了决定,轻轻点头。 靖橙爱吃日料但嘴很挑,有一点儿不新鲜就绝不会沾,市内只有少数几家店能入她的眼,个顶个的难预订。两人一上车,夏染报出地点,靖橙就知道他并非心血来潮、并且今天的晚自习很可能赶不上了。 赶不上就算了吧,能让夏染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靖橙偏头看窗外飞逝的街景,叁月正是梅雨季节,刚刚他们出学校时便飘了些雨丝,额前的碎发被濡湿了,乱糟糟地贴着两鬓。现在雨下大了些,窗外的灯红酒绿被车窗上的雨滴模糊成了零碎的光斑。 “别看了,待会儿该晕车了。”夏染一手揽着女孩的腰,一手掰过她的脑袋,靖橙顺从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男生身上清冷凛冽的味道。靖橙蓦地想起了今天下午她收到的匿名照片,用刚刚申请的QQ小号发来的,照片光线阴暗画面模糊,却清清楚楚可见一个女孩依偎在她无比熟悉的男孩怀里,只想起来便如一根针扎进了靖橙五脏六腑,疼得她不自觉的一抖。 “怎么了?”夏染轻声问她,靖橙想了想,轻轻摇头,夏染一边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再抱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饿了吗?是我不好,应该让你吃点东西垫一垫的。”血糖低更容易晕车,“要不你睡一会儿?” “没事。”靖橙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句,脑袋埋到夏染颈窝里,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再吐出,让独属于夏染的味道在自己肺腑里打个转,疼痛感便减轻了不少。 夏染一直偏头看着车外,似乎在寻找什么,很快他就发现目标,让司机靠边停了车。年轻人总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底子好干些不顾及身体的事,夏染下车时没有拿伞,来回一趟的短短几步便让他头发半湿了,靖橙抽纸给他擦去头上脸上的雨水,夏染低头剥开一颗奶糖,喂进靖橙嘴里,再给酸奶插上吸管,送到她嘴边。 把大男孩收拾好了,靖橙空出手来拿酸奶,夏染手上略使了使劲:“有点儿凉,我帮你拿着吧。” 靖橙又蜷缩进夏染怀里,闭着眼嚼奶糖,想起来了就就着他的手喝一口酸奶,带着奶香的两样食物和谐的相融。 ——能这样就很好了,夏染对她已足够用情用心,她还能多要求什么呢? 夏染挨着靖橙坐下,紧紧贴着她,从点菜时起左手便没离开她的腰,靖橙几乎没往外伸过筷子,都是夏染给她夹到碟子里、喂到嘴里,只用靖橙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吃什么,靖橙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也夹了寿司整个地塞到他嘴里:“你也吃嘛。” 夏染嘴里塞了东西不能说话,只顾着看着靖橙笑得眉眼弯弯,那饱含热意的目光一下子就融化靖橙心中的雪,淅淅沥沥的水弄得她胸口发涨。她只好低头撞进夏染怀里,在他颈窝里蹭了又蹭,细声细气地埋怨他:“你……你别这么看我。” 夏染慢慢抚摸着女孩颈后光滑细腻的皮肤,像是在呼噜一只小奶猫:“橙橙,昨天晚上……是我对不住你。”实在是把她欺负狠了,刚才看她走路都是紧皱着眉忍耐疼痛。 “没事。”靖橙小声说。 夏染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还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 “别说。”靖橙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想听。” 这个回答让夏染的胸口疼了一下,她果然知道……是谁告诉了她?那人怎么同她说的?他只犹豫了一天、只晚了一天,是谁占了先手? 他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起:“那我也得说,你不能只听别人的说法。” “我不会听别人的话。”靖橙仰头看他,夏染这才发现女孩早已红了眼,“我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 女孩家柔软的眼泪是击穿他心脏最锋利的武器,夏染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不够,不够……橙橙,我爱你,我只爱你——之前是我想岔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多看别的什么人哪怕一眼。” 靖橙的性格太被动了,夏染和她一起长大,他知道她过去的一切感情经历。比如初中毕业那个暑假,楚天被邱琪误导而不敢主动找靖橙,靖橙便也顺其自然地没有联系他;比如上学期,廖晏彦对她忽冷忽热、出尔反尔,她也懒得去找他要个说法。她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喜欢她她就百倍回报,不喜欢那就拉倒,等感情耗尽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样既细腻又聪慧、既多情又无情的女孩,夏染怎么敢放任她胡思乱想? 女孩蹲在街角喂流浪猫,她没有喂野猫的习惯,只是今天从餐厅出来、还没上车便看见了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小奶猫,见靖橙靠近便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没跑,一眨不眨地睁着那双黄澄澄的眼睛看她。靖橙愣了愣,转身回了餐厅站在门口点了一份刺身,让厨师切碎了,一点一点喂给小猫吃。 夏染给她撑着伞,也不管靖橙是不是在听他说话:“橙橙,昨天是吴阶月给我办的生日趴,我以为只是几个同学朋友闹一闹就去了,是真的不知道她想灌醉了我骗我去……我发现不对劲立即就走了,你可以问那天在场的所有人……” “它会不会死掉啊?”女生突然偏头问他。 “……啊?” “天这么冷,它会不会死在外面啊?”女生的那双杏眸里盛满了担忧。 夏染沉默片刻,顺着靖橙的话往下说:“不会的,野猫生命力很旺盛。” “可是它好小啊。”女生伸出手,想碰碰那只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小野猫,黑色的小小一只煤球炸起了全身的毛往角落里退了几步,睁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她,夏染也反应迅速地弯腰抓住了靖橙的手。 “抓伤你了怎么办?”夏染不赞同的拧眉,“而且它好脏。” “小猫咪才不会脏。”靖橙撅起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从下往上看他,一双杏眸睁得圆圆的,和小猫咪简直一模一样:“我们带它回家吧,好不好?” 夏染哪受得了女孩祈求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缓了语气:“它不一定愿意跟我们走。” “如果它愿意,我就可以养它吗?”靖橙眨眨眼,可爱极了,夏染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你能说服它……欸!”夏染又弯腰去抓女孩不安分的手,板着脸凶她:“太危险了!” “哪里危险啦!”女生不高兴地甩开他的手,想了想,脱下夏染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随便迭了迭,捧在手上送到小野猫面前:“小宝贝,你要是愿意跟姐姐走,就到这里来,好不好?” 小猫咪的耳朵抖了抖,灯笼一样黄澄澄的眼睛与女孩含着笑的眉眼相对许久,试探着站起来,凑到靖橙手里的衣服那儿嗅嗅,再嗅嗅,然后乖乖踩了上去。 靖橙一声欢呼,捧着衣服和衣服上的小猫跳了起来,小猫咪吓得伸出利爪牢牢地嵌在衣服里——被这么折腾居然都没跳下来,夏染目瞪口呆。 夏染只好带着一人一猫去了宠物医院,给小猫咪洗了个澡,做了个全身体检,打了疫苗和驱虫药。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小猫简直漂亮极了,一身的黑毛蓬松光滑,简直和靖橙的头发一个样——夏染都差点忍不住伸手摸摸它。小猫刚有靖橙的巴掌大,绕着靖橙的手蹭来蹭去的撒娇,女孩开心得笑眯了眼,不停地逗弄着它,夏染微笑着看这一人一猫,勉强分出一半心思听医生说话。医生说小猫非常健康,只是才将将两个月大,不知道母猫去了哪儿、它怎么落了单,幸好有靖橙救了它,不让在这乍暖还寒的叁月不一定活得下来。 靖橙被夸的美滋滋的,拉着夏染的袖子不停的撒娇:“让我养它吧,让我养它嘛,好不好嘛夏染……我知道你最好啦……” 夏染指了指自己的唇,靖橙立马懂事地凑上去“啵”的一下亲的十分响亮,夏染没忍住笑起来,揉着她的脑袋一迭声的应下了:“好,好,都听你的。” 在外面折腾了一通,看看时间学校里晚自习都快结束了,他们干脆回学校拿书包,晚自修翘了算了。 杨洁好奇:“你怎么连刘老师的课都不上啦?” 靖橙一边收东西一边问她:“她说了我吗?” “做题的时候下来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回家了。” 靖橙给她竖大拇指:“好样的,回头请你吃饭。” 杨洁把晚自习做的化学练习卷拍到靖橙面前:“回家了记得做,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 48.宝贝(微H) 夏染就知道不能指望靖橙养猫,女孩回家后打开购物网站下单了一堆宠物用品,但组装与学习使用的重任就落到了夏染和王姨肩上,靖橙的任务就只剩下了玩小猫、以及天天抓着它拍照,好给夏天德显摆她的新欢。 夏天德收到照片立即打了电话过来,事无巨细问了个清楚明白,靖橙拿着手机跑来找夏染要小猫的体检报告、疫苗证明,趴在夏染床上一张张拍下来发给夏天德,她开着免提,所以夏染听得清楚,他爸唠唠叨叨了一晚上,最后说,可以养,但是得把它指甲给剪了;被靖橙一口回绝:不要,它才不会挠我。夏天德立即不提这事了,转而给夏染打电话,跟他耳提面命,要是觉得小猫性格不好、攻击性强,要立即跟他讲。 小猫咪很有眼力见,知道谁是家里有话语权的人,从头到尾对给它喂食的夏染和给它铲屎的王姨视而不见,成天地跟在靖橙屁股后面跑。要夏染说这只猫哪里像猫了?半点没有猫的高冷傲气,哪怕它窝在自己的猫窝里睡觉,靖橙叫一声“宝贝”便立即竖起耳朵噔噔噔地跑过来,跳到她大腿上给她撸毛。 夏染都吃起猫的醋了,靖橙第一次叫“宝贝”的时候他开心得简直要爆炸,谁知道小猫啪嗒啪嗒地跑过来,抢先一步钻进靖橙怀里——梁子自此结下,夏染一次都没摸过这煤球一样的小黑猫,简直是相看两生厌。 靖橙也发觉了夏染对猫的敌意,她好笑地把人摁到自己怀里跟他谈话:“你干嘛呀,怎么对猫都板着一张脸?” 夏染在她颈窝里蹭蹭,好半天才闷闷地说:“我才是你的宝贝。” 靖橙愣了半天,忍着笑揉他:“它是我的小宝贝,你是我的大宝贝,行了吧?” “不许笑!”夏染磨着牙压着她亲上去,“你只许有一个宝贝。”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亲热了,王姨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从上次酒后让靖橙受了伤,夏染一直舍不得再要她,男生刚一吻上去心里就大喊了一声“不妙”,女孩却摁着他的后脑勺吻得更深,勾着他的舌到自己口腔里,轻巧的小舌一下一下地舔着他,不时又缠着他的舌重重吮吸,夏染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二人交缠的唇舌流到女孩口腔里,她毫不犹豫的吞咽让夏染愈发动情,只恨不得能把自己身下的娇软身子整个地吞入腹中。 夏染喘着气松开她的唇,满含暗示地舔吻她耳垂:“橙橙……” 靖橙小声说:“不许像上次那样了。” “不会了不会了。”上次爽是爽到了,可也把他心疼得够呛,心甘情愿地伏低做小了一周,但凡可以都是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背在背上,一步路也不让她多走,再来一次……夏染真会抽死自己。 又是从口交开始的。靖橙发觉夏染真的很喜欢给她口,不是为了讨好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虽然真的很舒服,但总觉得怪怪的,女孩小小声问他:“怎么这么喜欢咬我?” 夏染重重吮吸,激得女孩声音都变了调,靖橙便知道是她多话了。夏染还是回答了她,他留恋不舍地在那儿蹭了蹭,再抬起头来时嘴角鼻尖便全是淫靡的水色:“宝宝太好吃了。”他哑着声音说,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是汹涌情欲。 “真的假的?”靖橙盯着他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嗓子干得发疼,“过来,让我尝尝。” 夏染爱靖橙入骨,小孩儿偶尔的强势让他珍惜不已,便顺从地覆了上去,在她舔吻自己鼻尖时去吻她脸颊颈侧,抚摸她胸前蓓蕾,顺着丁点赘肉也无的好看腰线一路向下摸,在她苦着小脸吐着香舌抱怨味道好怪的时候勾住那可爱的小香舌缠绕吮吸,将自己嘴中的味道尽数渡了去。 “真的好奇怪。”终于被放开,靖橙苦着脸抱怨。 夏染低声笑着:“自己的味道都嫌弃啊?” 靖橙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以后别……” “明明很好吃。”夏染打断了她,迫不及待地又一次凑了上去。 “大变态。”靖橙嘟囔着,到底还是将自己完全地交给了恋人。 夏染向来知道如何取悦她,靖橙被不断涌上的快感交迭着几乎要被推向高潮,房门却在这时被敲响,“咚咚”两声,把女孩吓得身体一僵,继而拼了命地要推开他。夏染安抚地揉揉她,愈发卖力地舔吻,直到靖橙受不了地呜咽着流出更多水,他毫无芥蒂地将涌出的蜜水大口大口吞入腹中。 “咚咚!”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更急更重了,王姨在门外说,“少爷小姐,先生说了,你们在一个房间时不能锁房门。” “知道了!”夏染不耐烦地吼了回去,门那边顿了顿,王姨说:“我准备了水果,五分钟后送来。” 五分钟够他们做什么?夏染匆匆帮靖橙穿好衣服,去漱了口,重新铺好床,刚打开房门,小猫就喵喵叫着钻进来,绕着靖橙的脚拼命蹭着撒娇。 靖橙蹲下来摸它,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听不懂人话的小猫说话:“哎呀,哥哥都生气了,不能叫你宝贝了怎么办?嗯……看你长得跟个小煤球一样,我就叫你‘煤煤’了,好不好?嘻嘻,煤煤、煤煤……不知道这么叫你会不会被Taylor的粉丝打……” 王姨送了水果拼盘进来,放到靖橙的书桌上,只低头看了一眼毫无形象地蹲在角落玩猫的少女一眼就离开了。 夏染重新关上门,把女孩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女孩“呀呀”惊叫着,手里还抱着她的猫。夏染抱着她,她抱着猫,夏染瞧靖橙那样就知道她不想做了——用完就扔——夏染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当然他是不会如此抱怨自家姑娘的,只得在心里给王姨又狠狠记上了一笔。 体育部有消息传来,下周开始高一高二分别办篮球比赛,一班男生以程弘毅为首立马不务正业起来,女生倒算平静,只有张茗兴奋地跟靖橙嘀咕:“南涧会不会上场啊?他篮球打的那么好,应该会上场吧?” “不知道欸。”靖橙迟疑,“首先得看他想不想打比赛,其次……”其次得看夏染乐不乐意让他上场。 九班因为这件事成了欢乐的海洋,七八个男生围在夏染身边跟他勾肩搭背:“夏哥上场吗?夏哥上了我们班稳赢了啊。” 五对五的篮球比赛,夏染、张昊山占去两个名额,剩下叁个被这群男生争得头破血流,南涧突然插了句嘴:“我能上场吗?” 九班安静了一瞬,女生们全疯了:“能能能!”然后围在夏染身边七嘴八舌地闹,把夏染头都吵大了,女生们见他脸色难看,逐渐消了音。 四周安静下来,夏染才慢条斯理地说:“先跟昊子比一场?” “没必要吧?”张昊山挑眉,“把小南虐哭了苏苏该怪我了。” 南涧笑得和蔼可亲:“谁哭还不一定呢。” 晚上靖橙跟夏染一起出去吃饭,夏染好像迷上了跟她过二人世界,大部分时候来了兴致拉她出去都不会再带那些闪闪发亮的电灯泡。这天晚上她吃完饭刚回班就听张茗杨洁兴奋地议论,说南涧跟张昊山打了个平手,如果夏染信守承诺,南涧会代表九班出战下周的篮球比赛,然后拉着靖橙问她夏染会守诺吗。 夏染当然会守诺,靖橙在心里判断,只是输了比赛的张昊山要惨了。 靖橙简直神机妙算,晚自习下她去九班找夏染陪她去买零食,张昊山就猴子一样地蹿到靖橙面前抓着她手腕:“苏苏救我!” “他要罚你干嘛?”靖橙好奇。 “……下次月考考进年级前一百。”这个答案让靖橙吃了一惊,张昊山掬了一把辛酸泪,“老夏说我,唯一的特长都没有了,那就只有好好搞学习了。” 靖橙哈哈大笑:“好好搞学习吧亲,说不定张叔叔一高兴还给你多发点零花钱呢。”要是别的什么离谱要求靖橙帮帮他也就算了,但夏染出手逼他好好学习——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下次月考就在两周后啊亲!!!”张昊山哭了,他上次考试年级两百开外,铁定完不成前一百的任务,完不成铁定要挨揍,“这他妈就是找借口揍我呢。” “我揍你还需要借口?”晚一步出来的夏染凉飕飕地说,眼睛盯在张昊山抓着靖橙的手上,张昊山后知后觉地赶紧撒手,见靖橙也好奇地看他,夏染才惜字如金地解释了句:“这是你家老头的意思。” 夏染的话是一个预告,第二天靖橙见到的就是一个走起路都一瘸一拐呲牙咧嘴的张昊山。男生趴桌上有气无力地跟靖橙诉苦:“不知道哪个小贱人跟老头说了老夏现在是年级前叁十,老头非要我跟他学,昨天已经把我的卡给冻了,啥时候考进前一百啥时候解冻。” 靖橙同情地抽出一张卡拍在他桌上:“先应应急吧。” “哇!苏苏!你真好!”张昊山开心地拿着卡亲了一下,然后嘿嘿笑着还给靖橙,“不过老夏给过了,你们夫妻俩的我收一张就行。” 回家后靖橙跟夏染开玩笑:“好羡慕昊子啊,我也想被夏少包养。”夏染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钱包交到靖橙手上,女孩吃吃笑着推开,夏染倒是挺认真的想把他常用的银行卡密码报了一遍,靖橙捂着耳朵不听,他只好塞给靖橙几张不知道是谁送的卡,密码都写在背面了,随便花。 靖橙大致是知道这些卡的来源的。很多时候夏染提前打个招呼就能让一家店、一个公司幸免于难,一句话就能救了一家老小的命,愿意供着他的人太多了,还有更多的人没门路想方设法也要找门路搭上夏染的线,所以夏天德把夏染管得再紧也不敢限制他的生活开销。十来岁的年龄,叁观远没有稳定成型,只有他不差钱了才不会通过灰色途径弄钱,才不容易被利益驱使利用自己的身份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荒唐事,跟“高薪养廉”一个道理。现在夏染还是会帮他认为值得帮的人,接受对方馈赠却只是让他们安心罢了。 张昊山的情况和夏染不完全一样,他跟夏染一起长大,但脑子上一直被夏染压了一头,一向是跟着夏染指哪儿打哪儿,偶尔独自冒冒坏水被夏染发现了还有可能挨揍,干脆把纨绔的技能点全点在了泡妞上,家里握着他的经济来源就是握着他的命脉。 靖橙把卡一张张放回钱包,其实他常用的卡只有四张,两张储蓄卡两张信用卡,分别是夏天德和奶奶给的,靖橙好奇:“伯伯肯给你信用卡啦?”之前夏天德不想让夏染养成超前消费的不良习惯,一直是按月打生活费,可惜了爷爷奶奶宠孙子,从来都不配合,伯伯这是妥协了? “今年过年才给的,让我给你买东西。”夏染说,“其实这学期给我的生活费也翻倍了。” 今年和过去的唯一变化就是靖橙夏染开始交往了,夏天德的用意一目了然。靖橙眨眨眼:“可是他有给我卡呀。”靖橙不完全知道夏染生活费有多少,但夏天德给她的那张打生活费的储蓄卡余额长期六位数,还早早地给了她信用卡——从某种角度而言,夏天德也是穷养儿富养女的忠实践行者。 “你都不怎么花钱好吗?”夏染揉她脑袋,“他都这么宠你了你还把他当外人,他私下里可伤心了。” -- гoúsんúщú㍠coм 49.高利贷 南涧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的事以极高的热度冲上热搜,点开看的几条热门都是他以前参加综艺时打篮球的片段剪辑,等比赛正式开始,画质模糊、不断手抖的视频天天都在热门榜上挂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广高的学生偷拍上传的。 南涧的热度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南涧的粉丝群体里有那么一小撮人暗地里尖叫着:你们看到南南的队长了吗?好!帅!啊! 这一小撮险些爬墙了的粉丝被疯狂私信警告,只好含泪闭麦,删评删博,神颜素人的照片只能在私下里相互传看,再后来拍视频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网上的风向,上传的视频经过选取角度和剪辑,再也没有夏染的正面镜头。 这种网上的风波夏染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他看不惯南涧,但既然同意让他上场自然不会背地里搞孤立他的把戏,几场比赛下来南涧很快融入队中,他们也一路打到了决赛。 决赛的对手是新疆班。新疆班的男生打球是出了名的凶,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夏染连着打了一周的比赛跟玩儿一样,除了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去打球而不是在班上上自习,平时该学习就学习、该陪靖橙就陪靖橙,决赛前一天还不安分地勾着靖橙要个不停。第二天,夏染和往常一样把靖橙送到一班才去自己班,班上男生立即像看到救世主一样围了过来,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要说话,见夏染迅速沉下去的脸色立即噤声。 “怎么了?”夏染示意张昊山来讲。 “啊。”张昊山组织语言,“他们说秦峥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昨天被放贷的给抓了,打了一圈电话找人借钱。” “你那儿钱不够?”夏染皱眉,他之前给张昊山的卡里应该有小几万啊,秦峥是欠了多少? 张昊山挠挠头:“我昨天有家教课,手机被老头子收了,你呢?他们说也联系不上你。” 在陪他心肝儿呢。 夏染的手机号只有张昊山有,班上其他人找他只能通过QQ,但他昨晚基本在靖橙房间,今早也一直围着靖橙转悠,哪有时间看手机。 夏染看了他一眼,张昊山立马懂事地跳过这个话题:“反正吧,昨天是吴阶月帮着凑了五千,给他免了顿打,但还是不够,没放人。” 吴阶月立即说:“时间太紧了,我也只能拿五千出来,没法儿帮他太多。” 夏染略一迟疑,最终还是点头,这个情他领了。 “还差多少?”夏染问。 “那边说一共要还五万,但秦峥只认下了两万五。”吴阶月说,“利息太高了。” “放高利贷放到我的人头上了。”夏染冷笑,问张昊山,“谁的人?” “我不知道啊。”张昊山摇头,球又踢给了吴阶月,女生想了想:“我好像听到他们叫‘虎哥’。” “黄文虎?”张昊山脱口而出,满脸诧异,“反了天了他?” 中午张茗过来问靖橙杨洁想不想吃火锅,都周五了,放肆一下吧。靖橙笑着应下,叁个女生一起等九班的男生过来,夏染一来靖橙就扑进了他怀里:“我们去吃火锅吧?” 夏染迟疑片刻,然后宠溺地揉她脑袋:“好呀,听你的。” 后面的男生瞬间炸了,几人都没忍住出声叫他:“夏哥……” 张昊山立即把他们瞪了回去,接着冲靖橙笑:“那老夏陪你去就行了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靖橙仰头盯着夏染仔细瞧了半天,忽然后退两步,笑道:“你们是不是有事啊?没关系的,去忙吧,我跟杨洁张茗一起吃就行啦。” 夏染牵过她的手,轻描淡写道:“没事,昊子搞得定。”靖橙还想劝他,夏染就晃晃她的手,凑过去在她耳边说:“我想陪你嘛。”靖橙立即不吭声了,跟夏染走的时候还听那群男生里有人嘀咕:“红颜祸水……” 这种音量分明是想让夏染听到,他回头看了那个男生一眼,暗含警告的目光让男生瞬间噤声,被骂祸水的靖橙倒毫不在意:祸水就祸水吧,她乐意。 和靖橙夏染一起吃火锅可能是张茗近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她一单身狗为什么想不开?以往是分餐制,他俩顶多偶尔互相夹个菜,吃起火锅来两人倒是分工明确:夏染负责涮靖橙负责吃。瞧男生那股溺爱劲儿,张茗毫不怀疑,如果她们不在场,夏染是要直接喂到靖橙嘴里的。 电话打来时夏染正在帮靖橙涮羊肉,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随手便接了:“怎么,昊哥搞不定了?” “倒也不是。”靖橙隐隐约约听到张昊山的声音,耳朵立即竖起来了——好奇嘛,夏染把涮好的肉放进她碟子里,好笑地点点她额头,默认了她跟自己一起听。 “这事儿好解决,放贷的还真是黄文虎,被我找上门去都快吓死了,之前是仗着秦峥不敢找我俩才狮子大开口的。”靖橙听到张昊山说,“就是秦峥那小子吧,确实太不像话了。” “你说。”夏染稍稍严肃了点儿。 “那两万五,秦峥是打着你的旗号去‘借’的,第一次五千,后两次各一万,头几次黄文虎虽然奇怪你怎么会差这点钱,但想着钱不多也就给了,结果秦峥昨天又去找他,这次要两万,而且要得很急,黄文虎怕你出了什么事要先跟你打电话,秦峥死活不肯,他才觉得不对劲,再一逼问就露馅了。” 哇,这个叫秦峥的是个人才啊,靖橙算是服了。打着夏染的名号“借”钱,来钱不要太快,这五千、一万的,别人说不定都不好意思找他还。如果秦峥不是被这几次成功喂肥了胆子,说不定前面这两万五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黄文虎那脾气你也知道,被接连骗了叁次哪能就这么算了?本来就是个放贷起家的,七算八算的就给翻了倍,秦峥还不起,他好像在别的地方也欠着一屁股债呢,这次要两万就是想补那边的窟窿,黄文虎就说他要是还不上就去找他父母,秦峥不敢,这才在班上到处借钱。按照他的意思是不找我俩的,但他欠的钱确实不少,齐濛吴阶月他们也有点怕,才想着跟我们说一声。 夏染皱眉:“他到底为什么会欠钱?赌博吗?” “不是。”张昊山叹气,“我刚才找人查了才知道,那货父母离异,靠他拿低保、扫大街的爷爷奶奶养,结果跟着我们玩了大半年,我们居然一点没察觉——你说他钱是从哪儿来的?” 夏染五指紧握成拳,靖橙知道他这是想揍人了,赶紧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男生们出去玩多是夏染张昊山买单,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完全不花钱,轮流买个水、食堂买个饭、付付车费总是应该的吧?想跟他们一起玩,衣食住行差距太大了总归会少点儿底气吧?虽然靖橙不太记得秦峥是哪一个,但她印象里跟着夏染玩的人里没有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家境很差的。 秦峥应该是,在攀比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张昊山说:“我和黄文虎的意思一样,欠钱事小,但秦峥打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黄文虎这儿说不定都不是独一家,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夏染沉默片刻,最终做了决定:“钱帮他还了,人扔去e打工抵钱。” “只还黄文虎这边的还是所有的?” “好事做到底,都还了吧。” “我这儿钱不一定够啊大哥,我还要吃饭呢。” “少不了你的。”夏染骂,“你先问明白他欠了多少,不够就让黄文虎等着。” “要我说,黄文虎那儿的账抹了算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着办吧。”夏染不耐烦,“不说了,橙橙在边上。” 这下听明白了。 按夏染的意思是放秦峥一马,重点是帮他把欠债解决了,以他的名义骗钱就不计较了,打工还钱就行,但该还的钱按天数折算一天也不能少,自己的责任必须自己承担;该挨的打也不会少,“你先问明白他欠了多少”——怎么问?不动点儿真格不怕他继续瞒着? 秦峥欠的钱还真不止这四万五,张昊山挤牙膏似的终于让秦峥把实话全吐了出来,他叹气,拍拍躺地上起都起不来的秦峥的脸,耐心跟他解释:“首先呢,你借着夏哥的名义搞事情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其次,咱今天一次性把问题帮你解决了,也免得以后哪儿再爆了雷是不是?哥们儿也是为你好。” 黄文虎也受了点教训,“五万”的账他提都不敢提,先前借出的两万五只还了个零头,“不够就让黄文虎等着”、“你看着办”——于是剩下的账被张昊山一句话就抹掉了,张昊山冷着脸告诫他:“秦峥再混账也是夏哥的人,轮不上你插手管教。” 黄文虎发现秦峥的把戏后本应第一时间告知夏染,之前欠的钱怎么算也应由他和夏染商量,如何处罚秦峥更应该是夏染决定,黄文虎不仅瞒着夏染还扣着秦峥榨钱,往轻了说是自作主张、越俎代庖,真计较起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种事太犯忌讳,黄文虎点头哈腰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知道自己的一时意气算是把夏染给得罪了。 夏染挂了电话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继续专心投喂靖橙,女生晃悠着他的手撒娇:“那个秦峥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你能拉的话拉他一把。” “知道你心软。”夏染笑着捏她的脸,“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50.篮球赛 当天下午下午最后一节照常是体育活动课,这次不用赵老师赶一班人就少了大半,靖橙也和杨洁一起被张茗拉去了体育馆。 原因无他,今天是高一篮球比赛的决赛,高一九班对新疆班。 体育馆在学校正门附近,她们路过时看到学校门口站了不少拿着长枪短炮的姑娘在跟门卫说话,姑娘们拼命往门卫口袋里塞钱,门卫拼命阻拦,想躲回门房又怕姑娘们冲进来,场面尴尬得不行。 靖橙迟疑:“这些不会是?……” 张茗瞟了那边一眼:“南涧的站姐吧?” 她们去的有些晚了,偌大的体育馆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站在走道里,杨洁一惊:“年级的比赛而已,至于吗?” “叫你们早点来不听我的。”张茗嫌弃脸,“有南涧啊朋友们,没看到那么多人想看都进不来吗!” “那咋办,回去吗?”杨洁立马打起退堂鼓,暗搓搓地拉靖橙示意她帮忙说话。 张茗白了她一眼:“幸好我早有准备。” 张茗低头发消息,过了会儿李子萱在观众席第一排起身冲她们招手,张茗拉着靖橙杨洁穿过人群艰难挤了过去:“谢了哈,回头请你吃饭。” “小事。”李子萱满不在乎,从占座用的零食大礼包里拿了叁包薯片扔给叁个女生,剩下的全堆到了安可欣脚边。 这待遇不错。 靖橙吃着薯片听几个女生聊天,片刻后全场沸腾起来,明明是学校的比赛,却弄得像九班的主场一样,运动员上场,两队各五人一队一个半区做着准备活动,“南涧”“夏染”的喊声此起彼伏,自然是南涧的呼声更高一些,连张茗都投入的喊了几声“南涧加油”,李子萱立马吼了句“夏染必胜”。 “靠。”张茗骂,“非跟我对着干是吧?” 李子萱嘻嘻一笑:“我还是觉得夏染比较帅。” 杨洁提醒她:“人正牌女友在这儿坐着呢。” 靖橙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不介意。” 李子萱镇定:“帅哥是所有女生的共有财产。” ……怎么办,她有点介意了。 靖橙转移话题:“南涧夏染一个队啊,给谁加油都一样。” 张茗瞪大双眼:“那哪儿能一样!” 李子萱立马拉靖橙评理:“你来说夏染南涧哪个帅。” 迎着张茗杀人的目光,靖橙含糊其辞:“都帅都帅。”南涧是正时兴的花样美男,夏染的气质更加硬朗,各有千秋,全看个人喜欢什么类型——靖橙私心自然是更喜欢夏染的颜……以及他的腹肌。 几个人笑闹着,安可欣突然“咦”了一声:“九班换人了?” “欸?”李子萱探头仔细认人,“好像是欸,秦峥被换下了?” “是叫这个名字。”安可欣点头确认。 原来是九班篮球队的主力。靖橙似乎能把名字和脸对上号了,在她的记忆里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挺会来事的,之前她和夏染没在一起时就老是起哄他俩,夏染佯怒要踹他,他再嬉皮笑脸的躲开。 张茗毫不在意其他几个女生的眼光,随大流拼命喊着南涧加油,南涧热身中似有所感般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勾勾嘴角,笑了一下—— 这一片的女生安静了一瞬,然后更加癫狂。张茗反应更大,她瞬间失声,挥舞的手臂凝固在半空中,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然后疯狂掐靖橙: “我靠他是在冲你笑吧?我靠我靠我靠!为什么我没选广初本部!!!” “冲你笑呢冲你笑呢!!!”靖橙被她掐得呲牙咧嘴连连讨饶,杨洁也赶紧帮着她捂张茗的嘴:“你小点声!!!” “还是我夏哥高冷。”李子萱吃薯片,“真正的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确实,不管场边的女生叫得多带劲,夏染全程没抬头往观众席看哪怕一眼。 比赛正式开始,哪怕靖橙这种完全不懂球的人都看得出来,新疆班打球是真的凶,像一群发了狂的公牛似的,各个都横冲直撞的,九班难免打得束手束脚,第一节落入下风。短暂的休息过后,九班明显改变了打法,夏染像一把尖锐的刀插入对手阵中,在张昊山的配合下频频得分,很快把比分追平,全场高潮一阵胜过一阵,明明都是广高的人,却被九班打成了他们的主场。 “九班这是要跟新疆班拼体力啊,拼不过的吧?”安可欣质疑。 李子萱盯着球场随口回答:“第一节不就是想拖着节奏打吗?但拖不住啊,新疆班打球路子太野了,九班其他人会先被拖垮的。”李子萱又看了会儿,在新疆班得分后恨恨地把自己摔向椅背:“新换上来的那个比秦峥差远了啊,怪不得夏哥第一节打的后卫。” 靖橙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欣赏比赛:我靠,夏染打球好帅!以前怎么没看过他打球?——还不是要写作业呜呜呜。 杨洁质疑看得聚精会神的靖橙和张茗:“你俩看这么带劲儿看得懂吗?” “看不懂。”张茗头也不回,正好南涧进球!全场欢呼,张茗也开心的要跳起来了。 “一共就拿了几分啊高兴成这样?”李子萱嫌弃她。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张茗哼。 安可欣疑惑:“南涧以前也是得分的主力啊?之前单挑还跟张昊山打了平手,今天是怎么了?” “前几场?前几场夏哥都没尽全力好吗。除了七班那场难打一点,像咱们班那样的菜鸡,齐濛秦峥他们都够收拾了。”李子萱解释,“而且张昊山很厉害的,南涧能跟他打平手不代表南涧跟他一样强,只是张昊山打惯了防守和辅助,他跟夏染打配合时才是他最强的时候。现在对手强了、夏染张昊山把节奏拉起来了,南涧跟队伍的生疏就被放大了。” 上半场结束后场上比分逆转,下半场开始,新疆班将防守重心放到了夏染身上,甚至有两个人贴身紧逼防守,小动作不断,夏染频频举手示意裁判对方犯规,很多次明显到角度好的观众席都看得一清二楚,居然一次判罚都没下来,场下一片嘘声,九班也越打越恼火。 夏染牵制住对方两名球员,张昊山转为主攻手,在另叁人的配合下艰难地稳住比分,裁判的不判罚助长了新疆班男生的气焰,小动作愈发之多,九班逐渐急躁,优势一点点被蚕食,第叁节结束时已被反超,甚至替补上来的那个同学明显体力跟不上了。 最后一节,两边都有换人,九班换下了体力不支的替补,新疆班换下了盯防夏染的两个人——李子萱都要被气笑了,新疆班那两个体力消耗不小,夏染为了牵制他们消耗只会更大,新疆班可以换人盯防,夏染却不能下场—— 夏染给了所有人惊喜,哪怕盯防他的两人是生力军,技术上的差距却无法弥补,夏染接球,突破,得分!又一次得分!叁步上篮! 我靠太帅了!连靖橙都激动了。 全场成了欢乐的海洋,不管支持的是南涧还是夏染,此刻都在为夏染的稳定军心、给球队重新注入活力欢欣鼓舞。比赛还剩最后五分钟,双方比分再次拉平,盯防夏染的二人互看一眼,一人轻轻点头,在夏染又一次跃起投篮时佯装盖帽—— 狠狠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夏染重重落到地上,捂着脚踝,神色痛苦。 全场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靖橙向前半倾着身子,紧紧握着栏杆,几乎要径自翻了下去—— 张昊山迅速跑了过去,齐濛已经抓住了恶意犯规的男生衣领,险些一拳打下去,被另外的队员拼命拉住了;裁判疯狂吹哨,尖锐的哨声也压不下场上场下的一片混乱,校医和场边的替补鱼贯而出,其中混着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轻易便被让到了人群最中心,在夏染膝边蹲下,她穿着校服,马尾高高扬起—— 靖橙慢慢坐回座位,杨洁沉默片刻,轻轻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下去看看?” “不用了。”靖橙微笑。 九班最终还是赢了,新疆班的球员只想着让夏染下场,却没想到他们的举动让九班爆发出了更强的凝聚力与攻击性。 篮球是一个团队比赛,个人的强悍主宰不了胜负,夏染从来不是一匹孤狼。 夏染受伤下场后,张昊山连眼神都变了,丝毫没有那个阳光欢脱的大男孩的影子,沉默,狠戾,稳住了夏染拼命追平的比分,抓住了罚球的机会,在最后五分钟里将微弱的优势进一步放大,最终赢得了比赛无可争议的胜利。 靖橙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坐在那儿,却仿佛已灵魂出窍,飘飘悠悠地不知去了哪里。 比赛结束,几个女生意犹未尽,边讨论着边往食堂走,面对杨洁担忧的目光,靖橙勉强一笑,稳住心神,和她们一起去吃饭。 靖橙终于明白恋爱会影响学习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以前顺风顺水不觉得,如今有了心事,连做课堂练习都是心神不宁的。周老师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勃然大怒:“你这写的是什么?!这题、这题、这题,全部给我重新算!” 一声怒吼吓得靖橙七魂六魄尽数归位,再也不敢分出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周老师把靖橙折磨了一晚上,下半节课讲解练习,让靖橙把答案写到黑板上展览,没做对的骂她“这么简单的题也能错?”,做对的若有同学提出疑问,便将靖橙拎出来解答,抓着靖橙思路不完善清晰的地方又是一通不依不饶。 靖橙各科成绩都挺好,物理虽然大多一般但也时有冒尖,唯独数学永远只是勉强130,时不时还会掉到130以下。周老师恨铁不成钢,这学期一开始便将她列入了重点关注对象。 下了晚自习,靖橙已然成为一条咸鱼,趴在桌上,神色颓废。陈向北他们凑过来笑话她:“今天你真惨哈哈哈哈哈。” “……把那串哈哈哈收回去谢谢,说好的人间自有真情在呢?” 见靖橙还有心思跟他们开玩笑,男生们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晚自习结束,夏染应该来找她了,靖橙慢慢收拾好课桌,却没有等来夏染。她心中一片混乱,一时心疼夏染受了伤,是不是在医院或者回家了;一时生气夏染明明说了不再跟吴阶月来往,今天却没有拒绝她的接近与关心,何况没有夏染点头吴阶月又怎么能在替补席看比赛;一时又觉得好伤心,他怎么连发个消息跟她说一声都忘了;然后便又生起闷气:他才不差人陪,当然想不起她来。 这还上个鬼的晚自修。 靖橙背着书包,慢慢走出教学楼,快出校门时抬头看了一眼,体育馆二楼亮着昏暗的光,靖橙顿了顿脚,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 51.开解 现在的体育馆没有门卫,门厅和楼梯的灯都亮着,篮球场的灯却只照亮了休息室的一小片,观众席都黑着,靖橙在观众席的靠近休息室的有光的那片坐下,放下书包,托着腮发呆。 无数景象在眼前快速闪过,靖橙想起了女生高高扬起的马尾与娇艳的面庞,回想起女生给夏染递水递毛巾时娇羞的笑与崇拜的目光,记起军训时来给她送零食时敌意的打量与不屑的嘀咕“也没多好看啊”,也忆起她自己看到两人同桌、有说有笑时嫉妒到近乎扭曲的那一瞬间。 她不相信夏染不知道吴阶月喜欢他,夏染却默许了她接近、接受了她的关心、享受着她的崇拜。 扪心自问,靖橙自认做不到吴阶月做到的这些事。比如主动倒追,比如永远用崇拜的目光看他,比如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还不放弃,往小事上说,靖橙甚至没有为夏染办过party、从未陪他打篮球,她永远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中午和下午最后一节课不自习而去陪夏染打球?靖橙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她爱夏染,但自尊心与自己的前程,比夏染更重要。 而吴阶月,喜欢夏染胜过喜欢她自己。 更何况在过去,靖橙对夏染模棱两可的态度,简直与夏染对吴阶月一模一样,她又有什么立场批判指责他? 何其讽刺,终归是一报还一报了。 休息室那边有轻微的响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咦。”来人下意识地退回屋内,片刻后才走了出来,“是你呀,吓我一跳。” 靖橙也愣了愣神:“小南?你还没走啊?” “有东西忘拿了。”南涧笑,拎起手上的篮球鞋展示给她看,“倒是你,怎么不上晚自修跑这儿来了?” “来坐坐。”靖橙含糊其辞。 南涧拎着自己的东西绕上观众席,在靖橙身边坐下,和她一样托着腮,只是他偏着头看她:“有心事?” 靖橙沉默,片刻后微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南涧体贴道。 靖橙不说话,南涧便自顾自地说:“班长陪夏染去医院了,听说没什么大事,橙橙别担心啦。” “你们班长?” “对呀,吴阶月。”南涧回答,“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果然有人陪着。靖橙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手机。 “真的不用担心。”见靖橙脸色不好,南涧安抚地笑道,“班长可会照顾人了,上次夏染宿醉头疼,班长都记得帮他带药呢。” ……靠。 靖橙在心里骂了句,猛地站了起来,南涧紧跟着她起身,关切:“回家吗?有没有人来接你呀?” 靖橙愣了半天,脑子里转的却是与南涧的问话完全无关的事。她想做什么?冲到夏染面前质问他吗?她有什么权力质问夏染呢?明明她做过和夏染一模一样的事,明明她对夏染比夏染对她残忍千倍万倍,她有什么权力质问他?不管夏染是怎么想的,满足虚荣心也好、报复她也罢,质问能解决问题吗?归其根本,是她曾苛待于他,是她有愧于他,是她不够爱他。 靖橙缓缓坐下,捂住脸,瘦削的身躯在昏暗的灯光下止不住地发抖。南涧看了她半晌,也陪着她,慢慢坐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是我说错话了,夏染和吴阶月不会有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 南涧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陪伴者,在靖橙未曾参与的时光里,他已飞速成长起来,再也不是那个跟在靖橙身后一迭声地叫姐姐的小奶狗,他的手掌一样宽厚有力,嗓音里同样由着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靖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在南涧的沉默而有力的关心中宣泄了所有负面情绪,然后收拾好心情,擦干眼泪,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会儿,靖橙忽然扭头:“等你有时间了,教我打篮球吧?” “欸?”南涧微惊,片刻后笑了起来,“好啊,现在就可以。” 靖橙到家时夏染已经在家了,正在客厅边看书边等她。靖橙换好鞋,书包都没放下就蹭过去,趴在夏染膝上伸手去卷他裤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夏染不知道她去看比赛了,下晚自修前给她发的消息里只说了自己打球时扭伤了脚,先回家了,司机在老地方等她。靖橙便顺着他的意假装自己不知道前因后果。 “严不严重?”靖橙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红肿的脚踝,“这样疼不疼啊?” “不疼。”夏染帮她取下书包,带着笑揉她脑袋,“运气不错只是扭伤,宝宝一摸就不疼了。” “只是扭伤就肿成这样了?”靖橙红了眼,夏染慌忙把她拉起来,搂着她温柔安抚着:“真没事,打球哪有不受伤的呀?我之前练格斗骨折过多少次你忘了?这算什么呀?” 两人腻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靖橙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说;“我得去写作业了。” “好。”夏染应道,“一起去。” 养了煤煤以后,靖橙写作业时手上可以撸小毛球,就没跟以前一样老是想往夏染怀里蹭了,今天又被打回原形,拼了命的跟夏染撒娇,让夏染既开心又心疼,搂着她一个劲儿地叫心肝宝贝儿,后来男生也撒起娇来,靖橙扶他上楼还不够,还得扶他去浴室。 靖橙任劳任怨地帮他放好水脱衣服,脱到还有条内裤就不肯继续了,红着脸目光游移地问他:“不会还要我帮你洗澡吧?” 男生笑得肆意,低头重重啵了她一下:“你觉得呢?” 靖橙娇蛮地瞪他一眼,没等她反应夏染便伸手帮她脱起衣服。 刚开始是好好洗澡来着,夏染把靖橙抱在怀里,由着她用沾满泡泡的浴球胡乱在自己上半身摸来摸去。小孩一手拿着浴球,一手却不安分地摸着他的腹肌,小手偷偷摸摸地贴在小腹上,好一会儿才假装不经意地动动,纤细的五指羽毛一样挠进夏染心里。 紧接着拿浴球的手也不安分了,在他胸口刮蹭两下,挪开,一双杏眸好奇地盯着他的乳首慢慢充血变硬,眼里写着些许恍然:原来男生的乳头也会变硬哦!那他会有感觉吗? 夏染憋住了不笑,把偷眼看他神色的小家伙抓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靖橙蓦地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结果立即看到了那傲然挺立的性器。 靖橙只觉得自己看哪儿都不对,赶紧尴尬地挪开眼,却是被夏染掰过脑袋亲上去:“怎么,敢撩不敢认?” 靖橙不承认:“我怎么就撩你了?” 夏染无理取闹:“那我怎么硬了?” “因为你属泰迪!”靖橙说着便起身想跑,被夏染掐着腰摁在怀里狠狠亲了上去,女孩的挣扎被轻而易举地压制,夏染熟练的挑逗让她很快闭眼享受起来,只是被松开唇舌时还不满地嘟囔:“泡泡都沾身上去啦!” 夏染低声一笑:“我帮你洗。” 夏染嘴上说着帮她洗澡,手上干得全是捣乱的活,靖橙满身的泡泡怎么也洗不干净,气得她直咬人,反倒是把夏染委屈坏了:“到底怎么了啊宝贝儿?你都不想上我了吗?” 靖橙一时哑然,愣了好半天才用“不想在浴室做”的理由敷衍过去了。 这天晚上靖橙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在体育馆里想的那些事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重现,靖橙一遍遍重组事情经过,一遍遍推导,每一次都能得出不同的结论,再一遍遍推翻重来,越想越清醒,越想越崩溃,再一看时间,凌晨叁点。 她已经多久没失眠到这个点了?靖橙捂脸,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她试探性地给夏染发了个消息:睡不着怎么办gt;lt; 她完全是下意识这么做了,根本没指望夏染能回,不过是想着明天早上可以借这个赖赖床、跟他撒撒娇罢了,没想到他立即回复:怎么了? 靖橙拿着手机愣了片刻,摸黑下床,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轻轻叩了两下夏染的房门,然后悄悄推开了。 夏染房间里一片漆黑,靖橙一时迟疑,听到动静的夏染摸过手机点亮屏幕:“过来吧。” 靖橙关上门,循着光摸过去,夏染掀开被子,让女孩钻进来,然后掖好被角,将靖橙紧紧抱在怀里。 靖橙小声问他:“你怎么还没睡啊?” “睡了啊。”夏染迷迷糊糊地说,从声音里就听得出他困极了,“还不是你找我。” “你睡觉这么浅吗?”靖橙手机常年开振动模式,睡着后是完全听不到的。 “……你再给我发个消息试试。” 靖橙嗷呜咬他脖子,却没舍得使劲儿:“威胁我?” “不是……”男生处于低功耗模式,回答速度极慢,“你再发个消息就知道了。” 靖橙被他抱得很紧,艰难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缓慢地打开QQ打字,点击发送—— “噔噔噔”的经典提示音立马响彻整个房间。 靖橙被吓得往夏染怀里一缩,然后艰难翻身拿过夏染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捏着夏染的手指解锁,翻他QQ:果然,新消息提醒的声音确实是关的,但开了特别关心的提示,特别关心自然只有她一人。 夏染由着她动自己手机,突然迷迷糊糊地说:“记得提醒我……给你录个指纹。” 靖橙知道夏染的意思是把她的指纹也加到他手机里。其实她知道夏染的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这几年来他手机换了几个,密码却从未变过。 她把手机锁屏,放到枕头下,翻身抱紧了他,她闻着夏染身上清冷的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夏染。”靖橙小小声叫他,男生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应了一声,靖橙便继续说:“我大晚上来找你,你就睡觉?” 低功耗运行的大脑缓慢处理着信息,待到解码成功,夏染一个激灵,完全醒来了:“明天不是周六吗?” 靖橙说:“是周六,但我睡不着。” 夏染埋头啃她脖子:“做完就睡得着了。” -- ⒭oúsんúщú㍠coм 52.忘恩负义 以前看美剧,女主角说她男朋友胯下的那玩意儿是她的安眠药,靖橙懵懵懂懂地没听懂,后来经过实践倒是亲身体验到了,上完床以后的确入睡极快,睡得极安稳,倒也不全是运动过后累了的缘故——毕竟跟夏染做爱通常用不着她“运动”,但靖橙确确实实刚做完就秒睡了,让习惯了做完后跟她说说话的夏染怨念地抱着熟睡的小姑娘啃了好一会儿。 王姨来叫他们起床时,靖橙还在夏染房间里,睡得正熟。 夏染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把靖橙晃醒,贴在她耳边说:“宝贝儿,我出去看看,你呆被子里别动。” 靖橙迷糊的大脑思考了一下从房门能看到的视野——还是算了吧。她揉着眼睛起来,趿拉着拖鞋往浴室的方向走,夏染便开门出去,靖橙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跟王姨说:“我去叫她,你下去吧。” 过了会儿夏染回来找她,来回转了几圈才发现丫头缩在他衣帽间的柜子里,又睡着了。夏染哭笑不得,弯腰把人抱了起来,靖橙立即醒了:“唔……我自己走吧。”夏染脚上还有伤呢。 靖橙头天晚上满打满算也只睡了不到俩小时,整个人困到爆炸,周六早上是数学周考,她完全是凭着学生对考试的兴奋度强撑着,但大脑运行速度明显变慢了,选择填空的最后一题全是蒙的,最后一个大题的后两问根本没来得及看。 啊,又要挨骂了。 靖橙痛苦地趴桌上,然后被各个组的组长捶起来收作业,收完作业跑了趟办公室,接下来的物理课,她终于熬不住了,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睡了过去。 中午,周考的卷子发下来,果不其然,128,又没上130。 靖橙呲牙咧嘴地订正试卷、跟周围同学讨论答案,赵老师进教室巡视一圈,把靖橙叫了出去,温柔亲切地问她是生病了还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还以为崔老师上课没叫她是因为懒得管她呢,原来还是管的,这不背后就去找班主任告状了吗。 下午第一节数学课,果然第一个问题就是给靖橙准备的,靖橙十分之习惯的起身回答,然后被N个追问憋到哑口无言,周老师这才心满意足地让她坐下了。 下课后陈向北老生常谈:“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啊?” 靖橙镇定:“这是周老师对我的关爱,你不懂。” 陈向北撇嘴:“我才不想要这种‘关爱’。” 课间休息时靖橙被人叫了出去,男生神情憔悴,嘴唇发白,嘴角一大块淤青,头发也乱糟糟的,靖橙看了好一会儿才连蒙带猜地认出来,试探着叫他:“秦峥?” “苏姐。”秦峥红着眼叫她,“苏姐能不能帮帮我?” 靖橙左右看看,走廊里来往的人不少,她拉着男生靠边,让出过道来:“说说看?” 男生的讲述断断续续颠叁倒四的,靖橙费力的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秦峥受伤不轻,虽然不至于住院,但好歹挨了黄文虎和张昊山两顿打,他的爷爷奶奶终究发现了这件事。两位老人自然不肯相信一向懂事乖巧的孙子干了什么坏事,非逼着他说出谁打了他,秦峥哪敢说黄文虎的事?只得说是和同学起了冲突,夏染被他推了出去,两位老人要去找老师校长,一定要帮秦峥讨个公道。 秦峥说到最后都快哭求了:“我不知道他俩真会找到学校里来,你能不能帮忙跟夏哥说说,让他把这件事认下来?” 靖橙目瞪口呆:“你比我以为的还要胆大啊?甩锅甩到夏染头上了,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秦峥哭,“我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吗?苏姐,求你了,夏哥只听你的话,我爷爷奶奶最多找夏哥和学校要点钱,我会跟之前欠的一起还给他的。” 看着高高大大的男生掉眼泪,靖橙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她谨慎地后退一小步,摇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你不能总让别人替你承担责任,这对夏染不公平。” “公平?哪里来的公平?”秦峥含着泪咬牙,“苏姐,对夏哥来说他随手帮我还的钱只是你脖子上的一条项链,对我来说却是爷爷奶奶几年的积蓄;夏哥可以无所谓被记过被开除,可我不行……苏姐,求求你帮帮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 秦峥说着说着便跪了下来,靖橙吓了一跳,慌忙后退:“秦峥你起来!你别这样……”男生膝行几步抱住了靖橙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靖橙被他整懵了,慌乱地叫着“你先放开我”,来来往往的同学纷纷驻足围观,教室里的人注意到了动静,杨洁和陈向北跑出教室,一人拽秦峥一人扶靖橙,秦峥却越哭越带劲,哭嚎着“你不帮我我就不起来了”。 被人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围观,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在耳边嗡嗡作响,靖橙手足无措,张茗晚了一步出教室,和靖橙对视一眼,径自往九班跑:“夏染!”她气都没喘匀便站在门口叫。 “夏哥不在。”有人回答。 “去哪儿了他?”张茗急。 张昊山猛地意识到什么,迅速起身:“苏苏出事了?” 张茗用力点头,张昊山问清地点后飞一般跑出教室,临走前嘱托张茗:“夏染被吴世通叫去了,你快去找他。” “吴世通是谁啊?”张茗懵,齐濛匆匆站起:“我们班主任,我带你去。” 往办公室跑的时候,张茗看到对面教学楼的走廊里人越聚越多,她这才感到懊悔:现在让张昊山先一步去了,那边怕是要打起来。张茗心焦不已,刚冲进办公室就直接吼夏染名字,吵吵闹闹的办公室迅速安静下来,所有老师同学齐齐往门口看去,众人的目光压的张茗说不出话来,夏染的反应比刚才的张昊山更快:“在哪儿?” 张茗马上懂了他在问什么:“教室!” 言简意赅的问答后,夏染丢下正恨铁不成钢地骂他的班主任和刚刚哭嚎到撕心裂肺的两位老人,大步跑了出去,吴世通这才反应过来,吼正准备开溜的张茗:“你站住!哪个班的?怎么回事?!” 一班和九班的班主任以及秦峥的爷爷奶奶赶到时,这场闹剧已经接近尾声。 夏染正抱着眼角含泪的女生细细安抚,一班的几个男生拉着张昊山和另几个九班同学,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挡在流着鼻血、脸上又多了一块淤青的秦峥身前,把他和九班的其他人隔开,那几个人被人死死拽着还不停歇地叫骂: “秦峥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要不是夏哥帮你挡着,你的债主早把你绑了找你爷爷奶奶要钱了知道吗!” “夏哥怎么一个个找你债主谈的你知道吗?你本来需要还多少钱自己心里没数吗?” “自己惹出了一大堆事让夏哥帮你擦屁股,现在还往他头上甩锅?” “夏哥都这么帮你了你还坑他,他欠你的啊?” “真他妈白眼狼。” 短短几句话已足以所有后来者隐隐猜出来龙去脉,爷爷伸直了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秦峥:“你、你……”一句话没说出口,便翻着白眼软了下去。 “爷爷!”奶奶大哭,听到声音的秦峥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循声望去,他也腿一软,跌倒在地。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染接到电话,男生很不耐烦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啊,问我干嘛?你是校长还是我是?然后挂了电话,靖橙好奇地看他,夏染不情不愿地抿嘴,半晌后还是招了:“秦峥的爷爷突发脑溢血,还在手术室呢他奶奶就要死要活的要学校赔钱,吴世通和你们班主任做不了主,问到蔡志远那儿去了。” “小蔡叔叔?”靖橙愣,蔡志远是蔡家的晚辈,叔叔的辈分,年龄却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过年时经常遇到。 “嗯,他是广高的副校长,是管这一块的吧?我也不知道。” 靖橙突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上广初广高而不是H市别的更好的学校了。 靖橙想了想:“这种事一般怎么处理啊?学校会给钱吗?” “出于人道主义多多少少会给点吧。”夏染帮靖橙挑出鱼刺。 “那就多给点呗,秦峥他们家挺不容易的。”靖橙假装随口提议。 “他们家不容易又不是学校造成的。”夏染无动于衷,把完整的鱼肉夹进靖橙碗里。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靖橙说,“好歹你们朋友一场,能帮就多帮一点嘛。” “我帮的还不够多吗?先前帮他解决了那么大一麻烦他记了我的好吗?” 靖橙不吭声了,埋头吃饭,死活不碰夏染给她夹的鱼。夏染看了半天,无奈叹气,拨了电话回去:“我们家大小姐有旨:能帮就多帮点。” 那边说了什么,夏染又不耐烦了:“你可别再来烦我了。” 靖橙开开心心的吃鱼,给夏染也夹了一块子:“你也吃你也吃。” 夏染放下手机捏她脸蛋,一脸“拿你没办法”的宠溺:“你呀!” 医院手术室前昏暗的走廊里,秦峥看着接了电话后便立即转了口风的学校领导,十指紧捏成拳,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 -- 53.有隙 中庭的钟声又一次敲响了,伴随着高叁四调,高一年级也调整节奏准备期中考试。真要算起来,靖橙这个月的学习态度可不太端正,断断续续的总是分心,幸好一班进度超前,这次月考的考试范围基本是寒假的学习内容,靖橙这才多了点儿把握,但复习时仍是半点不敢马虎。 一周时间飞快过去,四月底的期中考试仍是叁校联考,终于轮到广高出题了!听到这个消息教室里一片欢呼,上学期两次联考分别是师大附中和外校出题,虐得广高人死去活来,心中不禁盼望着自家老师手下留情。 然而考完数学出来,饶是心理素质强如靖橙,都差点在考场上哭了。 第一考场哭了好几个女生。交卷铃声响起,一个妹子还在奋笔疾书,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直到全考场卷子都交了她还在写,监考老师威胁她“再不交就取消考试成绩了!”,她就一边哭一边跟老师抢答题卡。 靖橙看不下去了,出考场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心里琢磨着没做出来的题有多少分。叶宸路过瞧见她背影萧瑟,过来安慰了几句。 “这次考试真的好难啊,我好几道选填都是蒙的。” “目测叶宸大神蒙的都是对的。”靖橙勉强笑答。 “别不开心啦,这次题难改卷就会松的,大题肯定会给步骤分,放心吧。” 靖橙稍稍安心了些,很多题她都是尽量去写了,只是最后遇到瓶颈怎么也推不出来。林少翔他们看到大神叶宸立马围过来问答案,靖橙捂着耳拔腿就跑。 靖橙回班去找夏染,男生刚好收拾完东西出来——夏染上次考试年级第二十,进了第一考场,第一考场就是一班。午休时间大家大多是各回各班的,靖橙能把自己的文具水杯扔考试时的座位上就出来,外班学生却得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因此夏染才晚了一步。 夏染拎着书包很自然地搂靖橙的腰:“去吃饭?”靖橙还没来得及应,余光便看见叶宸林少翔他们一脸的“非礼勿视”背过身去。 ……才搂腰这种程度,至于吗。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靖橙找到自己桌椅拖到自己位置,又抱回扔到讲台上的课本和教辅整理好,这才去了九班,正看见吴阶月拿着试卷和夏染对英语答案。靖橙原地转了好几圈,听到张昊山调笑她:“哟,苏苏搁这儿当望夫石呢?” 靖橙白了他一眼,终于按耐不住进去了。 “诶,橙橙来得正好。”夏染把靖橙拉到自己身前,揽着腰半圈着,给她看自己卷子。 靖橙飞快过了遍选择题,不禁赞叹:“做得不错呀!”前80道选择题占100分,尽管有些题靖橙没印象了,但可以断定他至少能拿85分。这次英语完形填空挺麻烦的,有生词,有词义辨析,甚至还涉及了搭配,夏染主要失分也在这儿。听力和阅读也有难度,但他完成的相当漂亮,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原先靖橙做英语卷子都是“凭语感”碾压,陪夏染学了这么久倒是对考点有了几分心得,更加了解中国老师的套路,对语感解决不了的题更有做题思路了。 吴阶月惊讶地瞪大双眼:“可是我跟他好多题都不一样……” “说明你做错了呗。”靖橙正在细看夏染的完成句子,便只是心不在焉道。 吴阶月不服气:“怎么不说是你错了呢?!” 她声音不小,靖橙却只是微抬眼不在意般笑了笑:“也有可能吧。”然后转身找夏染要笔,圈了几道完成句子出来,让他回去翻语法笔记再琢磨琢磨。 南涧刚好收拾完东西回来,笑眯眯地问夏染:“我姐成绩那么好,你怎么不直接找她对答案呀?” 夏染侧身让出通道给南涧回座位,黑着脸干巴巴地解释:“是吴阶月找我对答案。” “有区别吗?”南涧歪头。 “小南。”靖橙轻轻叫他,南涧立即不多说了,转而让靖橙帮忙看看他的答案。 她知道南涧是为她抱不平,但其实……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而已,她不是不能忍,夏染也从未对她和其他男生交流学习表示过任何不满,不是吗? 短暂的沉默后吴阶月露出得体笑容来:“九班好好学习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找夏染对答案还能找谁呢?” 靖橙顿了两秒,抬头微笑:“说的是呢!” 靖橙一回家就扑去书房找煤煤玩了,煤煤好几天没人陪,一见到靖橙就像只小狗一样往她身上扑;夏染跟在后面进去,掩上门,靖橙玩猫,他玩靖橙。 靖橙简直觉得自己是前有猫、后有狼——色中饿狼。 女生看上去还算衣冠整齐,其实文胸早就被解开了,现在那只罪恶的手正在不断揉捏她的胸,指甲不断刮蹭着她的乳头,从背后抱着她的夏染更是不停地啄吻着她耳后,酥痒从胸口和耳侧传至全身,靖橙觉得自己的内裤可能已经湿透了,她简直哭笑不得:“有必要这么急吗?天都没黑呢!” “想要你嘛。”夏染毫不避讳。 “你不跟昊子他们打球就是为了回来干这事儿?”靖橙问。 夏染果断不能掉坑:“我是为了回来陪你。” “不是为了白日宣淫?” “……不是。” “那摸我干嘛?”靖橙拍他的手,“拿开!” 夏染:“……”夏染悻悻地替靖橙整理好了衣服,寂寞地回了房间。 直到夜幕降临,月亮高悬,夏染也没去找靖橙。靖橙辗转反侧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偷偷摸去了夏染的房间,谁能想到,他的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关着灯,掩着门,床上整整齐齐,一丝动过的痕迹也没有。 靖橙怔怔地站在门前,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小半个房间,而她所站的地方,只有一片黑暗。 煤煤听到了她的动静,悄无声息地跑了过来,翘着尾巴,轻轻叫着绕着她的脚转了几圈,小脑袋一下一下拱着她的小腿,蹭一下叫一声:“喵——喵——” 靖橙缓缓蹲下,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脸埋在它绸缎一样光滑的毛上,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 54.交锋 夏染回来时已接近凌晨叁点,他摸黑上了楼,刚打开房门便看到有一个身影正抱膝坐在飘窗上,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月色,怀里的小家伙早就回了头,两个绿油油的小灯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夏染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犹豫片刻,终究慢慢走了过去:“橙橙……”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靖橙没有躲——这让他略略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靖橙便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语气平淡地说:“回来就好,早点睡吧。” 说着便抱着猫起身,再也没多看他一眼。 夏染失神许久才追了上去,女生房间第一次反锁上的房门让他的心沉入谷底,他试探地敲门:“橙橙,橙橙你开门好不好?” 没有回答。 “橙橙……宝贝你先让我进去,总得听听我出去干嘛了吧?” “橙橙,橙橙你别这样……” 房间里一直没有回应,夏染只好站在门前剖白:“刚才是e那边出了点事叫我过去,一直忙到现在,昊子梁飞他们都在,你不信可以问他们啊。” 没有开门。 “秦峥你还记得吧?他被扔去e打工折腾了点事情出来,也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张诚都差点进去了,我怎么可能不去救场?” “宝贝你别生气了,我真是办正事去了,走得太急才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宝宝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好不好?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味,哪怕有一点,随便你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行,好不好?” 无止境的沉默让夏染逐渐急躁起来,从未遭遇过的冷漠与忽视让他不自觉地颤抖着,寒意从心底蔓延至每一根毛细血管,连指尖也冰冷到失去知觉。 夏染完全无法理解,向来体贴懂事的靖橙为何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他用颤抖的声音质问:“苏靖橙,你自己说,自从咱俩在一起,我是不是一次都没去酒吧玩过?咱们认识这么久,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一片寂静。 夏染不再说话,话已至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感受,难过?懊恼?委屈?自责?失望?愤怒?好像都有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吵过无数次架,冷战过无数次,每次吵架都是靖橙先道歉,每次冷战都是靖橙先举手投降——可那统统都是十四岁以前的事了。 十四岁以后,两人最大的争执也不过是靖橙和楚天在一起,那一次,是夏染首先软了态度回到靖橙身边。 靖橙决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夏染决定继续默默爱她。 从那时开始,夏染笨拙地学习如何对一个人好,如何默默喜欢一个人,如何默默照顾一个人,他竭尽全力地补上过去的时光里欠她的一切:靖橙不喜欢他去酒吧,那就再也不去;靖橙不喜欢他抽烟喝酒,那就再也不碰;靖橙希望他好好学习,他就考到了年级前二十;靖橙嘴挑不吃阿姨做的饭,那就他亲自来学;靖橙需要陪伴,两人没在一起时他便推了无数的局陪她…… 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只是一次疏忽,为什么便换来了如此冷待? 门内门外,两人无声的对峙,夏染没办法多说出一句恳求,靖橙没办法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说服自己原谅他。 考试后休息两天,靖橙便在舞房泡了两天,隔壁练Popping的男孩跑来找她搭讪,靖橙习惯性地拒绝,脑子一热又叫住了他。 招人喜欢的不止是夏染,夏染委屈他为她拒绝了多少的时候就没有想一想,她又为了他放弃过什么。 跳舞的男生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魅力,尤其是这种舞蹈大赛的冠军常客,感情经历绝对不会少,他对女生的了解与惯用的招数可以套用到几乎所有女孩身上,哪怕两人刚认识不久也能毫不生疏地相处。 靖橙和他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甚至一起看了场电影,在男生顺势试探开房时淡定地回答:“噢,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只愣了两秒就笑了:“有就有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说的真好。 靖橙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面上只是打趣的笑:“下句话是什么来着?噢对,偷不如偷不着。” 这是在说他呢。 男生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反正加了微信,什么时候改主意了,欢迎随时来找我。” 周一回学校时成绩单已经贴在了墙上,靖橙的数学不仅及格了,还有127分,单科排名更是排到年级前叁十,靖橙哭笑不得。都被周考时周老师只要结果错就一分不给得虐习惯了,没想到这次被叶宸大佬言中,阅卷老师毫不吝啬地狂给步骤分。 虽然因数学的缘故总分少了,但靖橙总排名年级第十六班级第十一,属于正常波动。考得最好的还是英语和生物,都是年级第一,前者145/150分,完形填空扣一分,完成句子和作文各扣两分,后者88/90分,仅错了一空,都在意料之中。语文137分,只能说理科生里第一,文科生里可有语文常年140以上的大佬。物理化学马马虎虎,都还能接受。 张昊山跑来一班找靖橙,靖橙原本以为他是夏染找来的说客,没想到这货好像不知道两人吵架了的事,反倒一个劲地求靖橙帮忙——这次考试他也有进步,从年级两百来名窜到第一百二十八,但还是没完成夏染和他爸定下的年级前一百目标。 夏染上次给他的卡被他拿去填了秦峥的窟窿,只给自己留了个零头,小几千,已经用了半个月了,以他的花钱速度早就见了底,那次夏染跟张昊山说“少不了你的”,谁会想到夏哥也能转脸就不认账。下个月生活费只能领到一千五,够用就见鬼了。 靖橙掏钱包拿卡,张昊山忙不迭地拒绝,赶紧说明来意:“我是想让你跟老夏说说,能不能把我上季度的分红打给我……” 对哦,他们还有酒吧分红这个来源。 “你之前赚的钱不会都花完了吧?”靖橙好奇。 “我哪那么败家!”张昊山瞪大了眼,继而苦逼道,“那钱都被我妈拿去买理财了,没她签字一毛钱都别想取出来……” 靖橙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把张昊山郁闷地白了她好几眼。 既然已经聊到了酒吧,靖橙犹豫片刻,小心试探道:“话说我们期中考完那天,酒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昊山一顿,继而大倒苦水起来:“别提了,那天秦峥那个坑货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靖橙微笑着听他滔滔不绝,然而,她也并没有错过她提起那个时间点的一瞬间张昊山的警觉。 还是夏染的说客。 妈的。 只要夏染愿意,酒吧的每一个人、靖橙的每一个校外的朋友都可以为他提供证明,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串好词,靖橙疯了才会又一次随随便便就原谅他。 第一次生日说是被下套,倒是一回来就跟她道了歉;第二次篮球赛后一起去医院瞒的彻底,干脆连他怎么受的伤都说了谎;第叁次,求欢不成就立马去了酒吧寻欢作乐,倒是记得两人有对方的实时定位,没在地点上撒谎,靖橙不理他他也跟着玩冷战,还指望靖橙借着帮张昊山说情,主动找他和好。 可做梦吧。 她倒是要看看谁冷得过谁。 -- 55.升级 出成绩后的第二天,考到年级第十二的好成绩的张茗同学两眼发光:“我妈妈同意我去看演唱会了!!!——靖橙靖橙我最好的小橙子!!!” “演唱会?”靖橙疑惑。 “你不知道吗?”张茗惊讶,“南涧考完就飞去S市彩排了呢!” 靖橙点头:“懂了。” 她给南涧发的消息晚上才被回复:不好意思啊刚有时间看手机,早就帮你留了票,这几天一直琢磨怎么邀请你呢 南涧:[害羞.jpg] 南涧:两张够不? 靖橙:够啦!比心! 南涧:你和谁一起来呀?用不用帮你们订酒店?我听说演唱会的时间刚确定附近的酒店就定完了。 演唱会开在五一假期,想着S市不是一个旅游城市的靖橙随手搜了一下他们开演唱会的城市的酒店,一排排的“已订完”把她看晃了眼,她赶紧回复:和张茗一起,你订方便吗? 南涧:方便,我让邵姐留票的时候就跟她说了。 靖橙:好贴心QAQ 靖橙:一间房就够啦。 南涧:[猫咪害羞.jpg] 南涧:没问题。 南涧:五一的叁天都订了,你们哪天来都行,上飞机前跟我说一声,我让工作人员去接你。 靖橙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张茗,两人的对话框立即被张茗用“爱你”的表情包刷了屏,张茗去找老妈汇报了,靖橙这才意识到她是不是应该跟夏染说一声? 说个屁。 靖橙瞬间便打消了念头。 过了一会儿,张茗小心翼翼地问靖橙: 张茗:橙子对不起QAQ 我妈可能没想到我真能搞到票现在有一丢丢反悔了 张茗:她怕我们两个女生去不安全,想跟我们一起去,你看行不? 靖橙无所谓,去就去吧,叁个女性住一个标准间问题不大,张茗开开心心地谢过,张罗着定好了机票,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靖橙继续写作业,过了半个小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天德的。 靖橙揣摩着伯伯的意图,她跟夏染的事,夏染不至于找他爸说情吧?不嫌丢脸吗?她犹豫着接起电话,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夏天德不知怎么知道了她要去S市的事,不允许她独自前往,哪怕靖橙说了有同学和同学妈妈一起都不行。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同学妈妈首先肯定是照顾自己女儿,哪来得及看顾你呢?” “能出什么事呢?”靖橙试图挣扎,“这边司机送我们到机场,那边有小南的工作人员接,S市又不远,我都一个人去过美国了。” “路上只是一方面,如果不是那边有你亲妈照顾,我也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去的。”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让我亲妈飞回来陪我去?”这话纯粹是赌气了。 “我不是这意思。”夏天德无奈。 靖橙用近乎咄咄逼人的语气追问:“那您什么意思?您陪我去吗?” “橙橙,你别说气话。”夏天德软了语气哄她,“让你哥陪你去,好不好?” 靖橙沉默片刻,质问:“夏染只比我大四个月。” “话不是这么说。”夏天德耐心解释,“夏染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多,男孩子嘛,性子养娇了、太规矩了,都是养废了。你这么多年都呆在学校里,翅膀还没硬呢就别急着学飞,让我跟你哥多保护你几年,好不好?” 说不出来的委屈让靖橙红了眼眶,她怕夏天德察觉了自己的异常,胡乱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哥哥,哥哥。 如果她没喜欢上那个混蛋,如果夏染只是自己的哥哥,那该多好。 靖橙想去看南涧的演唱会。 这是南涧的第一场演唱会。 以前也有类似的活动,不过都是只有上千人的见面会,如此盛大而隆重的,这是第一次。 南涧为这场演唱会准备了很久,他要唱的每一首歌都是靖橙和他一起挑的。从这场演唱会的筹备之初,靖橙便断断续续的给南涧分享了很多她喜欢的歌,有新有旧,南涧每一首都认真听过,耐心同她分析:这首歌的音域不适合他;这首歌的情感他还不能唱;这首他也好喜欢,他一定一定会练好,不让靖橙失望。 他一直跟她说:你见证了我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请你一定要在。 她答应他会去,更在她同夏染交往以前。 可是临近演唱会,她却近乎忘记了这件事,若不是张茗提起,她怕是要等到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南涧的新闻时才会猛地想起她和南涧的约定。 为什么她会忘呢? 靖橙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她会忘记,是因为她错误地将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了夏染身上。 她希望夏染能真正爱上学习,所以放弃了自己分明可以更进一步的成绩去辅导他。换来的是什么呢?夏染倚仗着自己的好成绩和九班的优等生越来越来往密切。 她不想让夏染不高兴,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对他予取予求,不管她有多累,不管她第二天的学业有多重,夏染想做她都奉陪。换来的是什么呢?她难得拒绝一次他,他转头就去了酒吧寻欢作乐。 她不想让夏染多心,所以逐渐跟南涧少了联系,过去他俩可是能彻夜煲电话粥的密友,后来呢?南涧回学校上课,同学比她先听说了消息;南涧要开演唱会,靠张茗提醒她才想起来。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南涧不同以往的身份,他俩在默契地相互疏远,可是事实上,南涧仍然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积极地告诉了她他可以回学校,他还会在她失望痛哭时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他也默不作声地替她安排好了一切:门票、酒店、工作人员。 如果靖橙没想起来那个约定,南涧会主动找她吗?如果靖橙没能赴约,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去找夏染时,靖橙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没像以前一样直接推门进去,而是轻轻扣了两下房门,没有回应,又扣了两下,里面不耐烦地说:“门没锁。” 靖橙闭上眼,一遍遍跟自己说:不许哭,不许哭,他不值得。 她重新收拾好情绪,正想开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夏染愣了一瞬,继而手忙脚乱地开门请她进去:“我以为是王姨……” “不进去了。”靖橙站在门口说,夏染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靖橙注视着他的眸子,平静地陈述:“南涧五一在S市开演唱会,伯伯说你不陪着我就不能去。”伯伯会知道这件事也不算奇怪,就算他以前没在意过靖橙的订票信息,奶奶闹过那一遭以后伯伯一定会关注上相关的消息。 夏染默默看着她,手缓缓放下,隔了半晌才问:“你想去?” “想。”靖橙补充道,“很想。” 夏染垂下眼,慢慢答了句好:“你想去我就陪你。” “谢谢。”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去跟伯伯说一声。” -- 56.演唱会 高一在喜悦中迎来了五一小长假——哪怕他们实际放假时间仍然只有一天,多出来的两天源于调休——也无法浇灭他们的喜悦。 南涧所在组合CProject的周年演唱会在五月二日,五月一日一早靖橙张茗一行四人就在机场碰头了。张茗提前问过靖橙能不能假装和夏染只是一对兄妹,靖橙嘴上应着,心里想着这次可不用假装,两人的关系早就冷到冰点了,百分百不会被怀疑。 张茗妈妈选座位时选了一排叁个和一个同排隔走道,她自觉地让叁个小孩坐一起,可靖橙全程只顾和张茗聊天。她们甚至碰上了南涧的粉丝,小姐姐坐她们前面,听她们聊演唱会的事以后便兴奋地回头,得知她们跟南涧一个学校以后更是尖叫着问夏染能不能跟他换位置,夏染沉默地起身,叁个女孩尽兴地聊南涧聊了一路。 飞机落地时小南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机场了,靖橙将张茗母女交给这个年轻干练的“邵姐”,和夏染一起上了夏天德派来的车——夏天德替靖橙另外安排了酒店,连司机和专车都备好了,对靖橙的说法是:演唱会那几天南涧身边的人肯定很忙,你好意思麻烦他们呀?靖橙无可辩驳,只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俩小姑娘凑一起哪有不四处吃吃喝喝的?当天下午,两家人收拾好东西,靖橙问夏染:“张茗找我吃饭,你一起吗?” 夏染问她:“你希望我一起吗?” “随便你啊。”靖橙避过了他的目光。 一个期待对方低头,一个不肯主动示好,靖橙正想转身离开,便被夏染拉住了手腕。 靖橙向他投去疑惑的视线,夏染一时语塞,只能干巴巴道:“爸让我一直跟着你。” 两个女生先吃了甜点,又找了一家日料店,S市临海,在这儿吃以海鲜为主的日料倒也不算离谱,夏染一直跟在靖橙身后,和张茗妈妈一人走一边,他沉默地看着俩女生牵起的手,全程不发一言。 夏天德给他们定的是套房,两人和家里一样一人一间卧室,靖橙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慰问一直在排练的南涧同学,他们五个成员各个都忙,几乎没有合练的时间,听说上次的彩排简直一塌糊涂,永远有人忘动作,永远有人跑调,永远有人搞不明白走位。 小南同学抓着机会便跟她大倒苦水,他算是不指望集体节目了,除此之外倒是斗志高昂:看我的吧!明天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十一点,比靖橙往常睡觉时间还早一点时南涧就劝她睡觉了,他说根据他的经验,明天还有场硬战要打。 靖橙问:表演的人累,看表演的也累? 南涧过了半天才回复,靖橙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得放下手机处理点正事,只是这一次他是去找链接了。他分享了一个微博吐槽,大致说的是她每次看完演唱会都得回家瘫一个礼拜。那个妹子的描述十分欢脱搞笑,靖橙边看边笑,南涧很快发消息过来:不过橙橙不用排队入场、不用举灯牌、也不用尖叫应援,开开心心看演出就好。 靖橙笑着答了句好。 南涧说,你能来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比开演唱会还要开心。 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靖橙过了很久才慢慢打字: 我也很开心,像是看到弟弟终于长大了一样。 演唱会当天,靖橙夏染提前一个小时去了张茗住的酒店会和,昨天接机的邵姐早就到了,一起集合的还有另一个男工作人员,以及CProject成员的家人朋友,其中居然还有南涧的妈妈,彪悍的张茗同学立马开启了“见婆婆”的扭捏模式。 南妈妈笑着和每一个人问好,靖橙她熟悉,张茗之前见过了,陪着张茗的显然是她妈妈,“这位是……”南妈妈面对夏染有些迟疑。 “这是我哥。”靖橙介绍,张茗妈妈在嘛,“家里不放心,让他送我过来。” 夏染不置可否,礼貌问了声好。 邵姐说如果张妈妈和夏染想去可以跟她们一起进去,公司给小家伙们留的票他们基本没用完,张妈妈有些心动,在张茗的撺掇下去了,靖橙抢先替夏染说:“他对这些才不感兴趣呢!” 夏染没有反驳。 酒店里体育馆很近,步行距离,那个男工作人员在前面引路,邵姐一直跟在南涧妈妈左右,靖橙猜测她是南涧的私人助理。 从酒店到体育馆,触目可及的地方全部都是人和车,停在路边的车占了两股道,粉丝拉着各式各样的横幅几十上百人的聚成团,根本走不了车,体育馆广场前更是挤满粉丝、商家与应援会的小摊,排满长队。 同行的妈妈们一路拿手机拍自己儿子的粉丝,夏染原本不远不近地跟着靖橙,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靖橙身边,他把靖橙护在他们这群人的中间,紧紧牵住了她的手,靖橙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夏染一直目视前方,没有看她。 夏染默不作声地把她送到员工通道的入口,这才开口叮嘱:“散场的时候要么提前走要么晚一点走,人多太危险了。我多等会儿没关系,注意安全。” 这些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长一段话,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好像是关心,又好像是公事公办,靖橙便也只平淡地答了声好,一句话也没多说,沉默地同其他人一起进去了。 张妈妈已经打入妈妈团内部了,张茗和靖橙手挽手跟在邵姐后面进入场馆,坐到内场前排靠边缘的地方,四周一片嘈杂,两个女生也坐一起聊天:“你俩吵架啦?”张茗问。 靖橙看了她一眼:“你都看出来了?” “什么叫‘我都’?”张茗郁闷,“不过我刚开始还真以为你俩在尽职尽责地演兄妹——还是关系贼不好的那种。” 靖橙笑。 “不过你们为什么吵啊?”张茗紧跟着就八卦起来,“夏染不是一直特宠你吗?” “为什么要用‘宠’这个字?”靖橙纳闷,“我又不是他养的宠物。”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茗赶紧解释,“我是说,他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这样也能吵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 这天没法儿聊了。 “你态度确实挺奇怪的。”张茗闭嘴了两分钟便没忍住再次开口,“姐姐你OOC了你知道吗?张嘴闭嘴就怼人的是李子萱不是你。” 靖橙将OOC进行到底:“谁规定的啊?我就不能有脾气了?” 行,可以有,您开心就好。 伴随着欢快轻松的旋律,五个少年在粉丝的尖叫声中登场了,灯光大亮的那一刹那,足以掀翻这座城市的喧嚣将漫长等待中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靖橙静静地看着那个站在舞台正中心的少年,大屏幕投影出那张精致到仿佛被上帝一笔一笔勾勒雕琢出来的脸,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欣赏南涧美貌的靖橙惊讶发现,那张她已经看惯了的脸蛋原来是那么的惊艳与……完美。 他担得上这个词。 舞台上的南涧杂糅了孩子的纯与真、少年的力与勇、明星的孤高与清冷,他值得如此多的人爱他爱得如颠如狂。 五个少年以他们出道的第一首单曲为开场,呈现了一个又一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唱跳舞台,接下来灯光暗了暗,短暂的互动后,到了solo时间。 大屏幕开始播放个人短片时,“南涧”的喊声瞬间响彻整个体育馆,橙色的灯牌照亮了整片天空。南涧换了一套闪闪发亮的西装,愈发衬得他肩宽腿长,大明星抱着吉他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或轻缓抒情或摇滚动感,张茗忘情地跟随他的歌声挥舞着荧光棒,靖橙也轻轻地跟着一起哼唱。 这几首歌她都听南涧唱过,有的是南涧出道前他们一起去KTV玩时必点的,有的是出道以后他一遍一遍在练习室唱过后录下来发给靖橙评价的。 没有人比靖橙感触更深,他是如何从一个没有背景、无人知晓的爱唱歌的小男孩,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有上万人在这里挥舞着荧光棒叫他的名字,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在网络上观看这场直播。 这背后是什么呢?是家人朋友老师的不理解,是网络蛆虫的狂欢;是从靠天赋唱歌,到嗓子练哑了就含颗润喉糖吃颗药、休息一会儿继续唱,是从完全不会跳舞被舞蹈老师摁在地上压腿哭到撕心裂肺,到今天展现出的挥洒自如;他克服了重重阻碍,以无人能理解的一腔孤勇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靖橙十分庆幸,她能亲眼见证这样一场伟大的胜利。 南涧的单人表演是以这首歌收尾的,他放下吉他,拿着话筒,安安静静地站在延伸出的舞台最前端,一束光打在他身上,少年的视线遥遥的,看向远方: “唉哟唉哟唉哟唉哟唉哟, 我说我说我要我们在一起, 柔情的日子里, 爱你不费力气, 傻傻看你, 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像现在只能遥远地, 唱着你。” 他唱得太过深情,以至于现场的姑娘们哭作一团,小小的泣声与撕心裂肺的呼喊淹没了靖橙,连靖橙身边的南妈妈也默默地擦着眼泪,张茗挥舞荧光棒的手不动了,她慢慢扭过头,靖橙看到她已哭到泪流满面,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哭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靖橙,就那么看着,看着。 -- гoúsんúщú㍠coм 57.公主抱 五个少年在粉丝的呐喊声中返场唱安可曲时,邵姐就来请她们退场了,一行十来人坐在内场边缘,很轻易地便从员工通道离开了。体育馆外仍旧是人山人海,没有买到票的粉丝聚在一起听从场馆内传来的歌声与欢呼,仿佛她们也正在亲眼目睹她们心心念念的少年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 靖橙夏染按照先前的约定在张茗母女住的酒店汇合,张茗现在才得知南妈妈就住她们隔壁,整个人都高兴傻了,从南涧solo完就一直持续的低迷情绪一扫而空。 和张茗以及妈妈团告别后,夏染轻轻牵起了靖橙的手:“累了吗?” 靖橙犹豫片刻才说:“还好。” 其实真的很累。长达叁个小时的演唱会呀,加上前面等待的时间都四五个小时了,也不知南涧他们又唱又跳怎么坚持下来的,还有他们的粉丝,听说还有提前一天去排队的?真是太厉害了。 两人长时间相处养成的默契让他们根本不需要言语的沟通,夏染只看她的眼睛便知她心中所想。他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柔声说:“车实在开不进来,停的有点儿远,委屈你了。” 靖橙一惊,突然失去重心让她下意识地圈住了他脖子。 夏染什么意思? 这个酒店住了不少追星女孩,突然被抱起的女生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艳羡,不断有视线和小声议论飘过来,靖橙却只顾着看男生刀削斧凿似的侧颜,一时被他搞糊涂了。 怎么就从冷战直接跳回两人原本相处的模式了? 试探呢?道歉呢?说和好就和好了?她答应了吗?! 靖橙决定继续不搭理他。 靖橙没有拒绝公主抱——因为她真的很累,夏染愿意抱就抱吧,她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靖橙闭目养神,男生一路把她抱上车,又紧紧牵住了她的手,靖橙试图挣扎,他却死死抓紧了没有放。 他抓的很紧,紧到靖橙有些疼,紧到他的手有些许颤抖。 “松手!”靖橙更加激烈地挣扎,“你弄疼我了!” 她气恼地抬眼瞪他,却在这时才发现,夏染在无声中早已红了眼眶。 她有多久没看过他哭了? 上一次……好像也是因为她。 上一次,她莫名其妙地跟他发了顿脾气,他从背后抱着她,用哽咽的声音说:“如果你觉得我哪儿做错了,那就直接跟我说,我一定改,一定全听你的。” 靖橙一时失语,再次开口时她已缓了语气:“你先松手。” 夏染没动。 “我让你牵,你轻一点。”靖橙顿了顿,补充,“真的好痛。” 夏染终于松了手,然后立即换了个姿势,与她十指相扣。 靖橙没有回握住他。 夏染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跟着她去了她的房间,两人刚坐下便抱住了她,在她的耳畔小声说:“橙橙,别生气了好不好?” 是央求的语气,确凿无疑央求的语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绝对不敢不跟你说就出去了。” “你再不理我……我真的会死掉的。” “你那天去酒吧……到底是干嘛?”靖橙终于开口了。 夏染丝毫不敢迟疑地把张昊山讲过的故事重述了一遍,几乎一模一样的说法让靖橙听着便心生厌倦。 这不是他们一问一答,而是独立自主的讲述,可是夏染和张昊山的讲述却有相同的侧重点、看到的是完全一样的视角,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同样的事情在没有串通过的两人口中绝对不可能完全相同。 靖橙别过脸去,她已经不想再听了。 夏染察觉了她的敷衍,他小心翼翼地停下,沉默许久后拿出手机,解了锁交给她:“只有这样你才能相信我吗?” 靖橙只一怔便笑了出来:“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还能看你的手机呢?”她推开他的手,无不讽刺地说。 “我不是这意思。”夏染只剩苦笑,“你看看吧,看看好不好?你看我跟张昊山的聊天记录,看我的通话记录,这些总做不了假吧?我那天打的每一个电话你都可以回拨,问问我找他们干什么,那些叔叔伯伯总不会帮着我骗你吧?哦对,派出所那里还有出警记录,你要想看我也能带你去查——要是你觉得连这都是我设计的,那我真的没办法了。” 话说到这里,靖橙已经信了一半,她终于意识到:这次,好像是她错怪他了。 见靖橙仍不肯低头看手机一眼,夏染只得继续央求:“橙橙,算我求你了,你看一下好不好?如果真和我说的有什么出入,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好不好?” 拿起夏染手机的手有些许颤抖,靖橙倚在他的肩上,慢慢看着他方才所说的一切。通话记录里确实是能插手这件事的叔伯的名字,和张昊山的聊天记录很简单,从后往前翻,除了问问他和靖橙的情况,就是讨论怎么处理那件事的相关人员,以及当天晚上十点多的一条消息:出事了,你他妈倒是接电话啊!!! 怪不得他一直不肯低头。 是她错怪了他。 可是……先服软认输的也是他。 这样的认知让靖橙愣了很久,她的沉默和躲闪让夏染心慌地拼命找角度看她的脸色。“啪嗒”一声,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夏染手背一凉,一颗心也跟着凉透了,却在这时听到靖橙小声说: “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叁个字让夏染长舒一口气,他紧紧抱住了她,终于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笑容:“没事儿,宝贝儿不生我气了就好。” 靖橙埋头在他怀里,终于羞愧地哭了起来。 刚松了口气的夏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手忙脚乱,他紧紧抱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哄劝着: “没事了,没事了宝贝儿,咱说清楚了就行了,哭什么呀,嗯?” “好了宝贝儿,不哭了,不哭了好吗?” “……” “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跟你说一声就乱跑,不该犟着不跟你解释,不该不理你,不该跟你冷战,不该让你委屈成这样……” “好了宝贝儿,别哭了,求你别哭了……再哭我的心就碎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混蛋还在跟她道歉啊。 这一次……分明是她的错。 靖橙哭得更凶了。 -- гoúsんúщú㍠coм 58.和好(H) 靖橙是哭着睡着的,再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脸上清清爽爽——夏染已经帮她收拾过了。靖橙小心翼翼推开紧紧抱着她的大男孩,没想到她刚一动他就醒了。 “怎么了宝贝儿?”夏染迷迷糊糊地问她。 “我去洗个澡,你接着睡吧。”靖橙小声回答,慢慢从他怀里起身,她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时夏染迷迷瞪瞪地跟上来,寸步不离地贴着她:“一起吧。” 这一次是真的认认真真帮她洗澡。 浴球上涂满了泡泡细致地揉过她全身,另一只手安安分分的,哪里也没有多碰一下,靖橙捣乱地拿着喷头弄得他满脸都是水,他也只是随手抹了把眼睛,软绵绵地哄着她“宝贝儿别闹”。 半点脾气也没有了。 最逾越的举动是他蹲下来给她的腿冲掉沐浴露时,耐不住地亲了一口她的小腹,偷偷摸摸的,一触即离,却像是给靖橙种下了一颗火种。夏染亲完后故作镇定地继续帮她洗澡,好一会儿才悄悄抬眼看她—— 猝不及防便与靖橙四目相对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几乎都要溺毙在对方充斥着情欲与隐忍的眸子里,夏染首先开口,他小声问她:“想要?” 靖橙只犹豫了半秒就轻轻点头。 她想要他。 “亲亲你好不好?” 怎么都好。 靖橙伸手拉他起身,却没想到夏染在她身前跪了下来,他轻轻地吻她小腹,像刚才的偷吻一样轻盈,然后逐渐加重,细密的吻慢慢下移,一下一下落在了更为私密的地方,自然分开的腿被他分得更开,靖橙早被他亲软了手脚任他摆布,只能嘴上无力地阻止:“不用这样,夏染,不用这样……” 夏染没有理会。 他仰头亲吻她的柔软,温柔的吻逐渐变成情色的舔弄,灵巧的舌头细致照顾到了每一个角落,一次次碾过花蒂,一次次探入幽谷里抽插,夏染帮她口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让她沉醉与崩溃。 靖橙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无力地靠着冰凉的瓷砖,背后的冰凉与身下的火热把她置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冒着热气的水淋到她身上,身体敏感到光是这样的力度便让她的胸前也是一片酥麻。 靖橙耐不住地抓住了夏染的头发,刚开始只是下意识地将十指穿过发间,靖橙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他继续还是推开;夏染吃到她实在受不了了,不光是十指一下一下地抓着他,连脚趾都难耐地蜷缩,这样的反应鼓励了夏染,让他愈发卖力地舔弄抽插,直到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受不了的呜咽,直到那给予了他无穷快乐的花道失控地痉挛,直到更多蜜水失禁一般涌出,夏染毫无芥蒂地,一口一口,全部吞入腹中。 他跪在她身前仰头看她,女孩被他弄得早已满脸是泪,吹弹可破的脸颊染上不正常的潮红,眼睑也是惹人怜爱的红色,刷子一样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她怎能美成这样。 他怎会这般爱她。 两人尚未擦净身上的水便匆匆忙忙地滚在了一起。 靖橙张着腿,抓着膝窝,近乎央求地让他快进来,夏染咬着牙插进去,久未进入的花穴瞬间便给了他致命的享受,他紧紧抱着靖橙重重喘息几声才缓过劲来。 那双小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额,揉着他的发,温柔的安抚让夏染受不了地开始动作,他抓着她的膝窝往下压,每一次都往深了顶,一下一下把自己的全部都送入她体内。 女孩被他顶得又一次呜咽起来,她胡乱叫着床,一会儿让他慢一点轻一点,一会儿又呜呜哭着说哥哥你顶得我好爽,她在床上从没像这般放得开,那声“哥哥”叫得夏染险些当场缴械投降,他咬着牙往死里操她,女孩哭哭啼啼又死命地绞紧了他,每一次插入都爽得叫唤,每一次抽出时都拼了命地挽留,小家伙没一会儿就哭着求起他:“哥哥,哥哥,你亲亲我……我受不了了……” 夏染俯身吻她,舌头刚送出去便被她缠住了,像是下面的小嘴一样重重吮吸,夏染由着她亲他,身下愈发卖力的动作。 靖橙很快被操到连亲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夏染便亲她耳后,一下一下往重了亲,一下一下往深了顶,间或着在她耳畔小声叫她:“宝宝,橙橙,我的宝贝儿……” 高潮的那一瞬间,靖橙紧紧抱着他,眼泪比蜜水涌得更凶。 -- 59.长谈 两人重新洗了澡,再出来时太阳已升到半空了,他们叫了早餐送到房间里,恩恩爱爱地吃着东西,没一会儿又赤身裸体地滚成一团,热情得仿佛要将冷战时少做的爱一口气全补回来。 “橙橙,宝贝,心肝儿,小可爱。”夏染胡乱叫着她,乱七八糟地亲着,撒娇一般跟她说,“以后别跟我冷战了好不好?” 这是藏在甜言蜜语里的心里话。 靖橙马上分辨出来,端正态度答了句好,然后又小声跟了句:“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夏染连忙多亲了她好几口:“是我不好,我早该跟你解释清楚。” 靖橙还能说什么?她完全想得到被误解的这段时间里夏染有多委屈。这人以前被他爸冤枉一句能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闹到爷爷奶奶把儿子叫回去臭骂一顿,闹得夏天德跟他低头认错才算完。 可到了靖橙这儿呢?夏染当晚求和无解,拉不下脸找她和好,所以想方设法帮她找台阶下,让张昊山来替他解释,但凡靖橙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听进去了,借着张昊山的事跟他好好说几句话,这件事便能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是靖橙选择了不听解释继续冷战,为了演唱会的事,分明有求于他还摆出了高高在上“爱去不去,不去拉倒”的态度,夏染还是说,“你想去我就陪你”,被靖橙各种故意忽视仍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最后愣是折腾得他主动道歉——几乎没做错什么的人给自己乱七八糟找出一堆错,向使性子玩冷战的人道歉。 靖橙羞愧得简直抬不起头来。 可是,她难免想到,她为什么会这样坚定地认为夏染有所隐瞒?还不是因为夏染有前科吗? 靖橙突然的沉默让夏染再一次担忧恐慌,他小声问她:“宝宝?宝宝在想什么?” 靖橙回过神来,下意识露出笑容,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没事。” 夏染沉默片刻,轻声说:“橙橙,你别这样,你别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 “咱俩认识这么久,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呢?”夏染问她,“橙橙,只要你肯说出来,只要你肯问出口,我一定一定会解释到你满意为止。” “我不怕你跟我闹,不怕你当面质问,我只怕……我只怕你不理我。” “橙橙,没有什么比沉默和冷遇更伤人。” 靖橙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篮球赛决赛那天……你跟谁在一起?” 夏染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你知道了?” 靖橙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解释:“是,那天我跟吴阶月在一起。我知道之前答应过你再也不理她,但那次确实很巧,头一天晚上她帮了秦峥一把,她跟着另几个男生去的替补席,我总不能转头就翻脸赶她走吧?后来也是她送我去的医院,我脑袋都疼懵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我怕你多想。” “不告诉我,我就不会多想吗?” “是我的错。”夏染顿了顿,更加诚恳地道歉,“是我的错,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跟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夏染回答得斩钉截铁。 靖橙不再作声,她在思考夏染的回答的可信度,夏染见此干脆把手机拿过来,当着靖橙的面翻出他和吴阶月的聊天记录。 “我不看。”靖橙偏头推开他的手。 “橙橙,你看看吧。”夏染央求,“咱一次说清楚了,总好过以后又因为她吵,是不是?” 靖橙犹豫片刻,终于接过了手机。 两人的对话框并不是空的,靖橙并不意外,吴阶月叁两天就会找夏染问几道题,男生的回答永远是一张写了解答过程的草稿纸的照片,让她意外的是女生的回复,来来回回就是“谢谢”,“谢谢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她看错吴阶月了?她跟夏染接触真的只是因为九班只有他俩好好学习?靖橙可不相信吴阶月这样的女孩不会撩汉,何况就算是靖橙现在,叶宸他们给她的解答十分耐心详细时,她也是会回一个“爱你比心”之类的表情包的。 靖橙带着这样的疑问打开聊天记录,随手点了个时间从前往后看,很快便找到了答案。吴阶月也有过回复“好厉害啊~”“爱你!”的阶段,也曾找着吃喝玩乐的话题努力跟夏染聊天,夏染的回复永远是“嗯”“哦”“好”,大多时候干脆不搭理,最长的一句回复是:你再发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拉黑你了。 女生从此安静如鸡。 靖橙放下手机,一下子扑进夏染怀里,么么么胡乱亲着他,夏染被她亲得直乐,爱不释手地揉着小家伙的脑袋揶揄地问:“现在相信了?” “嗯,对不起,我不该随便怀疑你。”靖橙果断道歉。 “道歉就完了?”夏染故意为难她,“来,再亲几口。” 么么么。 “叫几声哥哥我听?” “哥哥,哥哥,哥哥。”靖橙边亲边胡乱撩他,“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呀……” 两人紧拥着彼此倒在床上,刚穿上不久的衣服又被扒了下来,这一次他们做的并不急切,两人都侧躺着,夏染从背后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插着,这样的节奏让靖橙难得从容地要亲亲要抱抱,彼此宠爱疼惜的意味更胜于情欲。 夏染嘴上还调戏着她:“你有我手机的指纹,也知道我的密码,怎么从来不自己翻我手机?嗯?我回回去洗澡都把手机放你眼前,就差直接邀请你翻了,你怎么宁可自己憋着胡思乱想也不肯动手看看啊?” “我是这种人吗?”靖橙瞪他,她又觉得好笑,“别的男生被女朋友偷偷翻手机该气死了,你倒好,宁愿各种暗示也不肯跟我解释一句,有你这样的吗?” “我解释你信吗?”夏染说,“这次我让昊子解释了一遍,我自己解释了两遍,你也一个字都不肯信。” “嘿,既然你自己提起了——这事儿你是不是跟昊子对过词?” “这有什么……”靖橙回头娇横了他一眼,夏染马上招了,“真没对过,但我确实让昊子把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跟我复述了一遍。” “……你昨晚就是照着他说的再复述?” “有吗?可能吧——那我不也是怕我俩说得不一样,反而让你多心吗?” 以靖橙的记忆力可以听一遍就发现他俩说的几乎一样,夏染自然也可以听过一遍就说个差不离,昨天晚上他大概也不是故意重述,只是潜意识里这么做了。 “说的一模一样我才会多想好不好?” “对不起,以后不敢了。”夏染认错飞快。 “不敢什么?”靖橙刁难。 “不敢……”夏染顿了顿,他的迟疑惹得靖橙一声轻笑,男生气恼地抓着她的胸狠操了她两下,听到靖橙的呻吟才开口:“不敢跟你耍心眼了。” 嗯,这个道歉理由编得很像样。 夏染如此坦率,接下来便轮到靖橙投桃报李老实交代了:“其实我……考完试的那两天,我是去了舞房。” “我知道。” “那两天,我不全是一个人。” “我知道。” “……你知道?” “项博彦是吧?那天喻光启看到你们了,还问我怎么回事来着。” “……你们男生也这么八卦吗?” “反正比你以为的肯定要八卦得多。” “……”靖橙无言以对,“你不生气?” “快被气疯了。”夏染说,“不过也知道你是跟我怄气,后来想想也就算了。” “对不起。”靖橙马上道歉,并用行动来表决心,当着夏染的面把那人的微信给删除加拉黑了。 夏染随口应了一声,看起来不甚在意,靖橙这才猛地意识到项博洋后来再也没在微信上找过她,她不由得怀疑地扭头:“你把他怎么样了?” “啊?什么怎么样了?”夏染装傻。 “夏染!”靖橙有些急了。 夏染赶忙凑上去亲她,一边亲一边加快节奏顶弄,弄得靖橙眼眶都红了,女孩还是挣扎着要继续追问,他才百般别扭地解释了句:“就……随便警告了一下。” “随、便、警、告?”靖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加重语气重复。 夏染干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讨好地亲着她的鼻尖嘴角耳垂,难得孩子气地在她耳边嘟囔:“谁叫他敢打你主意了?” 靖橙又好气又好笑,她软了声音哄他:“跟别的男生出去玩是我不对,你以后别迁怒其他人。” “还有以后?”夏染瞬间警醒,停了动作松了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没有了没有了。”靖橙赶紧压着他的脖子哄着他亲自己。 夏染任凭她乱七八糟地亲他,神色依然无比认真:“橙橙,你听着。”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就算你想离开我,咱们也好说好散。” “只一条。”他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眼里心里不许有其他人。” “我做得到,你也应该可以。” “我不会伤害你,但那个人,一定会为觊觎你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