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是三位大佬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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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女配是三位大佬的白月光》作者：灼灯【完结】
    阮惜灵发现，自己是三本小说里男主共同的白月光。
    她小时候在绑架案里救的男孩，现在是娱乐圈著名的天才导演；
    她在孤儿院帮助过的孤僻小哥哥，已经是霸总一枚；
    她梦里见过的贫民窟小可怜，其实是出车祸变成植物人，精神穿越到异世界，过得凄凄惨惨的沈家大少。
    真正的女主出现后——
    一号大佬因为女主和白月光相似的眼睛，欣赏女主的演戏天赋，对她多有关注，后来真正被女主打动，展开追求。
    二号大佬拿女主当成白月光的替身，却在点点滴滴相处中爱上了替身。
    三号大佬从病床清醒过来，在女主锲而不舍的攻势下，放下了白月光，拥抱未来。
    而阮惜灵沦落到反派女配的位置，知道自己是大佬们的白月光后，她挟恩图报，要男主对她负责，频频针对女主，惹得三位男主厌弃，下场惨淡。
    阮惜灵：剧情要安排我从白月光变成白米饭？
    阮惜灵果断扔掉剧本，原剧情谁爱走谁走吧，她是不干了。
    当什么男主们的白月光？
    脱离剧情，她靠自己可以过得更好。
    结果，阮小姐变得太受欢迎。
    #现代架空，团宠苏爽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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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签： 娱乐圈 女配 穿书 逆袭 爽爽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惜灵 ┃ 配角：预收文《假千金拿了世外高人剧本》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白月光小姐太受欢迎
    立意：热爱生活，独立自由
    第1章 阮家找回了小女儿
    噗通一声，阮惜灵跌进了水里。
    冬日的池水冰冷刺骨，阮惜灵竭力控制住牙关打颤的本能反应，以及下意识想要挣扎的冲动，闭上眼睛，做出心如死灰的平静表情，肢体语言放松，对着水底镜头任由自己下沉。
    几秒钟后，阮惜灵重新游上去，从水面冒出头，浸湿的头发和衣服紧紧贴附在身上，脸色苍白大口喘息。
    盯着监视器的导演淡淡说：“这条还可以，算你过了。”
    “谢谢导演。”阮惜灵冻得声音发颤。
    这段镜头她已经重复拍了五遍，宛如无情的跳水机器。
    阮惜灵撑住池边，想从水里起来，但她感官发木，使不上力，重新跌回了水里。附近的几位演员众星拱月般围着男主演宁越，没有帮把手的想法。
    宁越是流量小生，和阮惜灵前后脚出道，勉强算是阮惜灵的前辈。他在娱乐圈的地位水涨船高，阮惜灵因为长相特别出众，一开始蹿升速度也很快，但阮惜灵演技太差，加上后来出了些意外，事业不进反退，在剧组不受欢迎，导演刻意刁难，她也没资格抱屈。
    起初，阮惜灵和宁越炒过cp，这是他们经纪人的主意，宁越选择了接受，阮惜灵则不太配合，被宁越和他的经纪人记上了一笔。
    阮惜灵的风评越来越差后，宁越忙不迭脱身，离开阮惜灵这个泥潭，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骂名全让阮惜灵背了。
    阮惜灵的助理小舒眼眶红红，心疼得直跺脚，得到工作人员的许可，她拿起绒毯要冲进来给阮惜灵披上，结果宁越先她一步，拨开身边的人，站到阮惜灵身前。
    宁越俯视着阮惜灵，朝她伸出手，姿态居高临下，面上却笑容和煦：“阮希，来。”
    阮希是她的艺名。
    普通演员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
    “宁哥性格真好。”
    “是啊，我以前去过其他流量当主演的剧组，好家伙，鼻孔都朝天看人的，相比之下宁越真平易近人。”
    “我们剧组不就有个不认真还耍大牌的？一场落水戏拍到现在终于过了。”
    “啧啧，这年头流量当道，黑红也是红啊。”
    “不用麻烦了。”阮惜灵礼貌拒绝，“我助理来了。”
    宁越笑容不变：“你难道怕别人误会？放心，不会的。”
    某些八卦的人寻思，宁越随手帮阮希一把，她却刻意拒绝，难道真是心里有鬼？
    绯闻说阮希贴着宁越捆绑炒作，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想不到宁越这时候都要给她泼把脏水，阮惜灵笑容加深：“宁前辈等下还要拍戏，我身上都是水，怕起来的时候溅湿你的戏服，你想到哪里去了？”
    阮惜灵不接受宁越的帮助，原因很简单，嫌弃他而已。
    宁越眼神微变，正准备继续说什么，拍摄地外围响起惊呼：“阮炫明！他怎么来了？”
    阮炫明出身豪门，还是娱乐圈顶流，手握实绩，人气与实力两方面都无可撼动。宁越当即收回手，不再注意阮惜灵，快步过去迎接阮炫明。
    大部分人朝阮炫明的方向涌去，水池边只剩下阮惜灵和助理小舒两个人，小舒不去看阮炫明的位置一眼，专注擦拭阮惜灵脸颊和头发上的水，表情充满愁绪：“普通人都经不住这么泡冷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回去又该感冒发烧了。”
    “没关系。”阮惜灵笑了笑，“反正我的戏份快结束了。”
    小舒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别满脑子演戏，多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身体是艺人的本钱，阮惜灵当然在乎，但她实在习惯了，反正病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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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舒不去关注阮炫明，但对他为什么来还是好奇的：“不知道阮炫明有什么事。”
    他和阮惜灵曾经发生过矛盾，小舒心惊胆战，生怕他注意到阮惜灵，过来找茬，侧过身体不着痕迹挡住阮惜灵。
    “谁知道呢。”阮惜灵轻轻地说。
    宁越走到阮炫明附近的时候，阮炫明正在和导演说话，宁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挚与热情，打招呼道：“阮前辈。”
    阮炫明不咸不淡应了一声，继续问导演：“阮惜……阮希今天的戏份拍完了吗？”
    导演和宁越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来找阮希麻烦的。
    前段时间，阮炫明和阮希合作拍摄一部小众题材网剧。
    网剧播出后口碑爆炸，火到圈外，但主演之一的阮希没有蹭到红利，她是这部剧的拉胯点之一，演技比不上剧组一位名声不显的儿童演员，两人同框，阮希的表现被吊打。每到她的情节，弹幕都会暴增一波，指责她令人出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有人剪辑了没有阮希的cut版，播放量不低，评论纷纷赞美up主为他们创造了不辣眼睛的美好观影体验。
    阮炫明曾在一次采访中暗示，阮希工作态度不好，不希望与她再有合作。
    现在，她又做什么惹到阮炫明了？！
    真是个烫手山芋！
    导演一阵牙疼，面上笑着说：“拍完了，我叫她过来。”
    “不用了——”阮炫明说到一半，小舒侧了侧身，换个位置帮阮惜灵擦拭其他地方，被他看见。
    见阮惜灵浑身湿透，阮炫明脸色一沉。
    “我这就带她走。”他甩下这句话，大步走过去。
    小舒吓了一跳，挡在阮惜灵身前：“阮、阮先生，你有事吗！”
    阮惜灵从后面拍了下小舒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紧张，可以让开。
    阮炫明停住脚步，眼神复杂看着她：“你先换掉戏服，然后跟我来。”
    “为什么？”阮惜灵问。
    “因为，”阮炫明声音微顿，“我是你的家人，你的二哥。”
    阮惜灵：……
    原来小说剧情都是真的？
    今天早晨，阮惜灵一觉醒来，脑内多出三本小说的剧情，里面写着，她其实是阮家失踪多年的小女儿，衬托女主的白月光女配。
    她是三位男主共同的白月光，为了给女主让路，她接下来会由白月光变成白米饭，做尽坏事，脸面丢尽，女主则独立坚强，在娱乐圈大染缸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令男主们逐渐正视她，发现她的好。
    回到阮家，是阮惜灵被男主们发现白月光身份的第一步。
    也是女主即将开始与男主们虐恋情深的第一步。
    阮炫明过来找她，跟小说描写的一模一样。
    她的本名真的叫阮惜灵。
    也就是说，那些智障的剧情接下来同样会在现实发生？
    阮惜灵内心不禁再度浮现一串省略号：……
    她回化妆间换好常服，在屋里多待了会儿驱除掉身上的寒意，然后跟随阮炫明离开。
    剧组其他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震惊无语。
    这是什么情况？！
    剧组发生的事很快散播到网上，今天是1月1日元旦节，许多人本来在进行过去一年的总结，展望新的一年，纷纷被这件事吸引了眼球。
    有爆料称：“阮希的本名叫阮惜灵，是新晋视帝阮炫明的亲妹妹，阮家失踪多年的小女儿。”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一些阮炫明粉丝先炸了。
    【又是rx，她为什么这么多戏？】
    【熟悉哥哥的，都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失踪的妹妹，敢拿他妹妹出来营销，你死了】
    【知道rx想红想疯了】
    【新年第一天就有大瓜吃？】
    【什么大瓜，造谣而已。阮炫明和阮希不止一次见过面了，亲兄妹一直没认出彼此，到现在才发觉？而且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攀不上赵总或者楚大导演的高枝，就来捆绑我们哥哥蹭热度？请rx独立行走，好好钻研演技，别净想些歪门邪道】
    【哥哥先前表态太委婉了？如果rx小姐听不懂人话，那我在这里说清楚，他不喜欢被你这个狗皮膏药贴上，请你要点脸OK？】
    各社交网站热闹非凡，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见到这种盛况，暗搓搓希望阮希真是阮炫明的亲妹妹，这样就有更多好戏了。
    结果，消息没过多久锤实，阮希确实是阮家小女儿，阮惜灵。
    全网震动，微博直接瘫痪。
    网络沸腾的时候，阮惜灵正和阮炫明坐在回阮家的车上，他们俩坐在后排，副驾驶是阮炫明的助理小方。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微妙。
    这样下去不行。
    阮炫明带妹妹回家，还硬拉助理上车，就是让他来活跃气氛的。小方心累地准备开口，一道手机铃声划破空气，响起在车内。阮炫明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人，略感头疼地啧了一声，接起电话：“喂，妈。”
    阮惜灵转头看向他。
    阮炫明嗯嗯地应了几声，以“我们快到家了，不用再打过来了”为结束语，挂断了电话。
    从他去接阮惜灵开始，父母已经打了五六回电话，生怕他把妹妹照顾得不好。
    知道阮炫明是自己亲生哥哥的现在，阮惜灵看他的眼神依旧陌生。阮炫明有些生硬地安慰道：“爸妈跟大哥都很期待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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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失踪的时候，阮炫明年纪不大，还是不懂事的熊孩子，他对妹妹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父母经常思念小女儿，念叨她有多可爱，多聪明懂事。阮炫明对妹妹的印象，就和可爱聪明懂事这几个词固定了。
    得知艺人阮希就是自己妹妹的时候，阮炫明特别愕然，感觉造化弄人，一直寻找的妹妹兜兜转转竟然就在附近。
    父母口中近乎完美的小女儿，长成了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样子，但这不能怪阮惜灵，如果换成阮炫明从小被人绑走，流落在外，阮炫明敢肯定自己会长歪，自然不能严苛要求妹妹。
    第2章 她这个女配就不奉陪了
    阮炫明张了张口，想谈一下先前在采访中对阮惜灵评价不好的事，看见车窗外的风景，他又闭上了嘴巴。
    快到地方了。
    车辆驶入高档小区，停在依山傍水的阮家别墅前。
    阮炫明没着急下车。
    天气寒冷，阮惜灵穿着羽绒服，坐在开了暖气的车内，脸颊都没血色，阮炫明皱起眉，对小方说：“手套跟围巾给我。”
    阮炫明体质好，不怕寒，冬天穿得薄，小方刚上任助理的时候，经常担心他会冷，随身携带各种保暖道具，后来成了习惯。
    小方麻利从包里掏出手套围巾，递给阮惜灵，被阮炫明半途接过去。
    阮炫明给阮惜灵戴上手套，然后展开围巾朝她头上套，语气硬邦邦道：“很多女明星为了美丽不要温度，你别学她们。”
    阮二少爷哪照顾过人，围巾系得乱七八糟，把阮惜灵的脖颈连同下半张脸都裹住了。
    小方感到一阵窒息，脸包得这么严实是要去行刺？
    不过，阮惜灵只露出光洁额头和一双微弯眉眼，样子还挺乖巧可爱，颜值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这么恐怖的围巾系法都驾驭得住。
    阮惜灵顶着这副保暖装扮下车，被一个女人冲过来抱住。
    辛怡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哽住，抱住阮惜灵的身体微微颤抖，应该是在哭。
    阮惜灵迟疑着抬起手臂，回抱住辛怡，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妈。”
    辛怡抱得更紧，哭出了声音。
    阮炫明：“别在外面站着了，她拍戏泡了冷水，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辛怡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阮惜灵进屋。
    路过阮业斌的时候，阮惜灵唤了一声：“爸。”
    “嗯。”阮业斌红着眼眶应下，“回来就好。”
    等待医生过来的时候，辛怡伸手整理阮惜灵的围巾：“围巾是你助理系的？一点不会照顾人，我给你换个更好的。”
    阮炫明不太自在。
    阮惜灵说：“二哥系的。”
    辛怡立刻横了阮炫明一眼：“就知道你靠不住！不知道会闷到小灵？”
    家庭医生很快抵达，叮嘱了阮惜灵一些注意事项，给她留下预防感冒的药。
    阮惜灵想在别墅内转一转，父母陪她一起，阮炫明全程没怎么说话，但一直默默跟着。
    打开房间的门，阮惜灵看见外面走廊站着一位身形挺拔，长相俊秀的青年。
    “欢迎回家，我是你的大哥，阮承。”
    阮承是家族继承人，登上过商业杂志封面的年轻精英，认识的女星私底下跟她感叹过阮家基因真好，阮承跟阮炫明两兄弟捞到任何一个都是血赚，她做梦都能笑醒。
    现在，他们都成了阮惜灵的哥哥。
    我可能拉低了家里的平均水平。
    阮惜灵默默地想。
    但很快就不会了。
    阮惜灵在女明星里都是偏瘦的，长得脸嫩，下巴藏在围巾里，看起来像好欺负的小动物。阮承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脑袋，但在阮惜灵眼里，他只是个刚见面的陌生人，阮承怕她感到不自在，克制地收回了手。
    辛怡先带阮惜灵参观她小时候的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垂着床幔的粉红大床上，摆放着动物形状的抱枕，以及大大小小的布偶，一些有了褪色开线的迹象，但整体依旧完好，看得出别墅主人一直在尽可能维持房间的原状。
    书柜陈列有各种书籍和益智玩具，还有阮惜灵以前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她和两个哥哥的合照，小小的阮惜灵笑容灿烂站在中间，阮炫明蠢蠢欲动想扯她的头发，被大哥发现打了下手。
    辛怡小心翼翼问：“想起来什么了吗？”
    阮惜灵摇头：“没有。”
    小时候阮惜灵被绑架后出了车祸，造成创伤性失忆，一段时间有些呆呆傻傻，无人愿意收养，被安排进了孤儿院。
    有点头晕，阮惜灵忍不住蹙了下眉心。
    阮业斌连忙说：“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我们一家人团聚就好。”
    房间里堆积着不少包装精美的礼物，明显是之后放进来的，阮炫明解释道：“这是我们每年送你的节日跟生日礼物。”
    阮惜灵失踪后，每一年的重要节日，或是阮惜灵的生日，父母和大哥都会准备礼物放进她的房间，阮炫明懂事后也有样学样。
    有几个礼物盒单独放在桌上，没跟其他的堆在一起，阮惜灵问：“这是？”
    阮炫明说：“楚问给的。”
    阮惜灵作为演艺圈的明星，当然知道楚问，他被誉为天才导演，文艺片和商业片皆擅长。楚问大学时期组织同学拍摄了一部小成本电影，一战成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未遭遇过滑铁卢，至今已能和一些老牌名导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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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问的名字，就是票房的保障，他的长相也不俗，人气堪比当红明星。
    许多演员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楚问的剧组，经纪人给阮惜灵争取到过一次试镜机会，结果不怎么美妙。
    阮惜灵表演到一半，突然咳嗽了一声。
    楚问头也不抬：“下一个。”
    阮惜灵立刻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前几天得了感冒，还没彻底痊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管理身体是艺人工作的一环，试镜日期早已经告诉你们，你到现在还调整不好状态，就是失职。等你进了剧组，再病上一段时间，难道要全剧组的工作人员等你？”楚问冷声说，“你的演技也不值得再获取一次机会，下一位。”
    楚问作为权威，亲口盖章阮惜灵演技不好、工作不敬业，阮惜灵的黑子狂欢，她的风评愈发糟糕，至今没有翻身。
    从升上高中开始，阮惜灵身上出现了问题，她平时学习很顺畅，但一到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就会头脑空白，考试也发挥不出平时所学。
    进了娱乐圈也是一样，她台下练习得很好，一到台上，演技就变得呆板生硬，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突然生病的情况不止一两次。
    观众一开始表示理解，后来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就你事多？怕不是演技本来就差，找借口掩盖呢吧？
    还不如其他坦承自己演技一般的流量诚实！
    得知小说内容后，阮惜灵才明白，这都是剧情的安排。
    剧情让她不能超过女主。
    而楚问是小说的三位男主之一。
    楚问父亲是白手起家的富商，崛起路上击败了不少竞争对手，得罪过不少人。他的一位对手竞争失败后，经营不善彻底破产，钱都用来填补欠债和亏空，积蓄所剩无几，一家三口搬到老城区的小房子。
    一天，家里发生火灾，竞争对手的妻子和儿子被烧死，他心态彻底扭曲，把矛头对准间接导致他沦落到这种境地的楚父，精心策划绑架了楚问。
    阮惜灵小时候目睹了楚问遭遇绑架的现场，绑匪发现了她，将她一起带走。
    绑匪和楚父有仇，勒索完大笔金钱后打算撕票，他与同伙交谈没有顾忌两个孩子，被阮惜灵和楚问听见。
    阮惜灵帮助楚问脱困，绑匪第一次实施犯罪行为，没有经验，真被两个孩子找到机会跑了。阮惜灵和楚问分头逃跑，去不同方向找人求救，荒郊僻壤人烟稀少，楚问幸运碰上了一位好心路人，成功报警。
    但阮惜灵失踪了。
    这件事烙印在楚问心上，变成抹不去的痕迹。
    长大后，楚问成为年轻的金牌导演，因为女主萧静秀与过去阮惜灵相似的眉眼注意到她，发掘出女主的演戏天赋，选中女主参演他的电影，在相处中日渐被打动，甚至为女主量身打造一部电影，帮助她在娱乐圈站得更高。
    阮惜灵由白月光变成了恶毒女配，处处针对陷害萧静秀，楚问念及过去的情分，只是对她做出警告，阮惜灵却变本加厉，演技差劲还没有自知之明，公开她在绑架案里救过楚问的事，让楚问也为她量身定做一部电影，惹得楚问不耐。
    楚问和女主会产生什么纠葛，阮惜灵无所谓，她这个女配就不奉陪他们走剧情了。
    ……
    今天是节日，楚问的剧组休息一天，没有开工。
    张助理登上酒店电梯，穿过走廊来到楚问的房间前，敲门得到回应后，拧动把手开门，看见屋里的水晶吊灯亮着，楚问坐在沙发上正在给萧静秀讲戏。
    楚问欣赏有灵气肯努力的演员，跟萧静秀讲话的语气都柔和了点。
    张助理反手带上门，安静站在一旁等他们结束。
    萧静秀没像其他一些女演员那样跟楚问东拉西扯套近乎，讨论完正事，直接起身离开。路过张助理的时候，她微笑打招呼：“张助理，节日快乐。”
    “也祝萧小姐节日快乐。”张助理点了下头，目送萧静秀离开。
    楚问拿起茶几上的剧本翻看，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灯光镀上一层暖色。他漂亮的凤眼藏在金丝边眼镜后面，薄唇颜色嫣红，明明是艳丽挂的长相，却硬生生被他的气质压得冷淡。
    张助理坐到楚问对面：“你还记得阮希吗？”
    封闭拍摄期间，楚问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不理外物，即使过节也不例外，他还不知道网上的大新闻。
    楚问：“阮希是谁？”
    张助理无语一瞬，简单带过了这个话题：“你见过几次的一位女艺人，她被家里找回去，过两天应该要正式改名字了，叫阮惜灵。”
    楚问抬起了头。
    第3章 趁剧情不注意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阮惜灵，阮家小女儿。”张助理唏嘘地说。
    阮希，现在应该叫阮惜灵了，张助理对她有些印象。
    楚问机缘巧合见过她好几次，有一回阮惜灵忽然头晕，直直朝楚问倒过来，张助理怀疑过她是故意碰瓷，借此接近楚问。这样的女明星不少见，张助理替楚问处理类似情况到麻木，直到楚问刻薄不近人情的名声传出去，才好了些。
    不管怎样，阮惜灵演技差众所众知，不思进取还不敬业的演员，楚问一向不喜，阮惜灵全部踩雷。
    谁能料到，她就是楚问惦记了十几年，一直想找到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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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问翻页的手指停在了那里，沉默片刻后，他重新开口：“接下来拍摄节奏加快，把这段重要剧情拍完，我暂时离开一趟，期间剧组事务由副导演代管。”
    张助理暗暗咋舌，楚问第一次因为其他事情影响工作，阮惜灵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的分量果然很重。
    “过几天，阮家准备举办宴会，正式宣布阮惜灵的身份，把她介绍给上层圈子，你可以到时候回去。”张助理建议道。
    楚问思考几秒，低低应了一声：“好。”
    ……
    阮家别墅。
    阮承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他看了一眼，抱歉地冲阮惜灵笑了笑：“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阮炫明站在阮惜灵后面，被阮承拉住领子一起拽走。
    下了楼梯，阮炫明整理领子：“你拽我干嘛？”
    阮承收起手机：“吴彩来了，就在外面。”
    阮炫明：“她来干什么？”
    阮承瞥他一眼：“你问我？你不是想过让爸妈收养她？”
    “都是老黄历了。”阮炫明咕哝道。
    失去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是难以言喻的伤痛，况且阮业斌和辛怡最疼爱的就是小女儿，他们经常从生活细节联想到已经不在的阮惜灵，触景伤情。
    辛怡女士对外是明艳精明的女强人，对内容易情绪化。阮炫明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辛怡抱着阮惜灵的照片呜呜哭，哭得他也难受，阮炫明头脑一热，提议道：“不如你们收养一个女儿吧，我看吴彩还可以。”
    阮惜灵失踪后，阮业斌夫妻每年都会资助一些生活困难的女学生，吴彩是其中之一，她和阮惜灵年龄相仿，跟阮家同在S城，逢年过节都会送上祝福，时不时送来些亲手制作的小玩意，东西不贵重，重在心意。
    辛怡险些气死，哭得更大声了：“你出去！呜呜呜我没你这么糟心的儿子！”
    安慰着妻子的阮业斌使了个眼色，示意阮炫明跟他出去。
    阮炫明跟在父亲后面来到走廊，趴在围栏上。
    “收养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阮业斌说。
    “为什么？”叛逆期的阮炫明不服发问，“难道我们家一直就这样了？总要走出去的。”
    “但也不是用这种方法走出去。”阮业斌罕见地沉下脸色，“先不说别人顶替不了惜灵，吴彩也是独立的人，她不是惜灵的替代品。新增一位家庭成员不是简单的事，吴彩来了，你能保证像亲人一样关爱她吗？”
    阮炫明沉默。
    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总觉得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阮业斌剖析清楚问题所在后，他再也没提过收养的事。
    长大的阮炫明回想起来，感觉当时自己真蠢。
    他们一家刚团聚，吴彩现在过来着实不是个好时候。
    看来吴彩心里有些想法啊。
    阮炫明摸了摸下巴。
    吴彩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下面套着黑色紧身绒裤，脚踩短靴，长发扎成马尾，打扮很清爽，在外面没人能看出她是贫困生。见到阮承和阮炫明，她忐忑不安道：“听说阮小姐找回来了，我来恭喜你们。”
    阮承温和笑道：“手机联络就行，你家离得远，不用特地跑过来，路上不安全。”
    “还有元旦礼物。”吴彩从包里取出几件手工礼物递出去。
    “谢谢。”阮承收下礼物，给她发了个节日祝福的微信红包，委婉建议道，“今年你要高考了，希望你主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礼物什么时候做都不迟，我们更想看见你金榜题名。”
    “我会的，一定不浪费你们的资助。”吴彩保证道。
    “那就好。”阮承拿出手机通知了司机一声，“冬季天黑得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担心。”
    吴彩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依依不舍离开了。
    走出门外，她低头查看手机，领取了红包，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阮家别墅静静矗立在山下，灯火通明，比她家的老旧小房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见得越多，吴彩越深知钱的重要性。
    她一位同学是普通富家出身，就能一年换一台新手机，不拼命去学习也未来无忧，要是当阮家的女儿该有多幸福？
    吴彩有意和阮家拉近关系，希望有一天被当做阮家人看待。
    但是，阮家千金怎么就找回来了？
    听同学说过，阮希这个明星人品很差，被楚问导演公开批评过，阮炫明也对她评价不好，在家里应该不太受喜欢吧？
    这样想着，吴彩乘车离开。
    回屋的路上，阮炫明叹了口气：“她以前是挺质朴一小姑娘，怎么就变了呢？”
    吴彩挑这个时机上门，是抱着什么心思，他跟阮承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实，吴彩只是资助生里跟阮家关系稍近的其中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人总是会变的。”
    阮承开门进屋，发现爸妈坐在客厅，时不时往厨房张望几眼。
    “她呢？”阮炫明问。
    “在厨房准备晚饭。”
    “晚饭有人做，她不好好休息，掺和进去干什么？”
    “好好说话！这是惜灵的一片心意。”阮业斌斥道，“面对惜灵的时候给我收敛点，别使你的少爷性子。”
    辛怡坐立难安：“不行，我得去看看，万一她切到手了，或者被油烫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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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陈嫂看着，没问题的。”阮业斌按住辛怡肩膀，让她重新坐下来，“好好坐着吧，你去才是添乱。”
    辛怡女士从小泡在蜜罐长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厨房都没进过几回。
    晚上七点钟，阮惜灵准时端菜上桌，她做了几道拿手菜，阮炫明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陈嫂一个劲夸她手艺老练，阮炫明表情平静地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一个失忆的小女孩孤身在外，不用想都知道吃了很多苦。
    阮炫明抬头去看辛怡女士，果不其然已经眼眶发红，但居然没哭出来。
    他心里突兀冒出来一个词，为母则刚。
    泪腺发达的辛女士不想影响家人心情，浪费阮惜灵做出来的一桌好菜，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真的刚强。
    饭桌上，阮惜灵讲出了接下来的打算：“我想重拾学业，筹备参加今年的高考。”
    脑内出现三本小说的剧情后，阮惜灵感觉剧情的限制减弱了些。
    毕竟，女配得知原著剧情也算是脱离轨道了吧？
    今后的剧情主要围绕娱乐圈发展，阮惜灵趁剧情不注意，去参加个高考，说不定真能成功。
    知识都掌握于心，却发挥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憋屈，没能高考一直是阮惜灵的遗憾，既然看到了曙光，她想尽力试一试。
    她要用双手一点一点，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
    阮业斌率先表态：“爸爸支持你。”
    辛怡紧跟着说：“我帮你找家教。”
    阮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有压力。”
    妹妹离开校园许久，高考成绩估计不会很好，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把妹妹运作进不错的学府。
    阮炫明左右看了看，感觉阮惜灵回来后，家里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失了智，看似冷静的大哥也不太正常。
    只能靠他点醒他们了。
    “学校知识你还能想起来多少？娱乐圈的工作本来就忙，你能做到两者兼顾吗？”
    阮惜灵眼角微弯地看他：“没能高考是我的遗憾，现在有了机会，我想弥补，至少让自己不后悔。”
    阮炫明被击沉：“……要是搞砸了，你别后悔。”
    阮承低笑一声，妹妹这点还跟小时候一样，看起来温柔纯良，实际很有主意，阮炫明一直不是她的对手。
    ……
    天刚蒙蒙亮，辛怡陡然惊醒，从床上坐起身。
    睡在旁边的阮业斌跟着醒过来，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辛怡心有余悸地说：“我梦见，我们找回小灵是一场幻觉，小灵根本没回来。”说话间，她下床踩上拖鞋：“我去看她一眼。”
    阮业斌拉住她：“你过去不是影响她休息？”
    辛怡哭丧着脸：“我心里静不下来。”
    “反正我们都睡不着了，洗漱以后下楼吧。”阮业斌起身开始换衣服，“我们在客厅等着，惜灵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好不好？”
    “好。”辛怡抱住丈夫，小声说道。
    辛怡换好衣服，下楼梯到客厅，坐在餐桌前处理工作。阮业斌拿起平板，在微博搜索阮希这个名字，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官方微博。
    阮惜灵微博里没什么分享生活的内容，都是营业微博，阮业斌也看得津津有味，感觉女儿真优秀，但评论里很多骂她的内容，让她滚出娱乐圈。
    第4章 我意已决
    阮业斌皱起了眉。
    他找到女儿出演过的电视剧，点开看了一集。
    阮总戴着十米厚滤镜，感觉女儿发挥得还好，也没别人说得那么差嘛。
    不过，要是在娱乐圈待得不开心，早点抽身也是好事，阮炫明走到今天的位置，都免不了被骂，何必去受那个罪？
    二楼传来开门声，夫妻俩人抬头，看见出来的是阮炫明，面无表情重新低下头，继续各做各的事。
    阮炫明：？
    等阮惜灵出来，辛怡脸上笑开了花，放下手头的工作嘘寒问暖。
    阮炫明：“……”
    这个家开始没有我的位置了？
    阮惜灵醒得早，在屋里背了一个多小时英语才出来，既然决定参加今年的高考，她立刻就制定了学习计划，开始实施。
    吃完早餐，阮惜灵赶去剧组拍戏，她的戏份到了尾声，今天大概能杀青了。
    阮炫明记着昨天她浑身是水，嘴唇发青哆嗦的样子，跟上去和她一起。
    坐在车上，阮惜灵问：“你上午没有工作？”
    她心里知道，阮炫明怎么可能没有工作。
    “最近比较清闲。”阮炫明懒洋洋倚着背后软垫，“刚好去看看你的拍摄现场，你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
    阮惜灵歪了下头：“你不是要准备演唱会？”
    阮炫明是唱跳出身，后来涉足演艺圈，拿到了视帝的奖杯，但老本行没有丢下。
    “也不能整天为了演唱会忙碌，要劳逸结合，劳逸结合。”阮炫明坐直身体，干咳了一声，“你对我行程这么了解？”
    “我早就预订了演唱会的VIP门票，等着去看。”阮惜灵拿出手机，把预订的电子门票调出来给阮炫明看。
    阮炫明伸头看了一眼，压制住笑意，保持平静道：“这个位置不够好，回头我送你一张特等席的票。”
    到了拍摄地，看见阮惜灵身边的阮炫明，整个剧组的运转似乎卡壳了一瞬，紧接着所有人继续手头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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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炫明不会是来陪阮惜灵的吧？
    不会吧？
    阮炫明用行动告诉他们，真的是。
    阮惜灵进去化妆间，他就拉张椅子坐下等待。
    许多人有意无意向阮炫明投去视线，剧组里咖位最大的就是宁越，有时候导演也要迁就他的意见，但宁越不过是流量小生的一员，每年娱乐圈里类似的新人如雨后春笋，虽然宁越目前混得不错，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一些前辈那样，突然就走向下坡路，黯淡无光下去，跟地位稳固的阮炫明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阮惜灵化好妆出来，她长发散下，换上宽大白衣，腰带用简单白布束着，愈发显得身姿纤细，腰部盈盈不堪一握，脸上妆容素净，有种病弱美感。
    正在拍摄的这部电视剧名叫《登神途》，由男频升级流爽文改编，讲述了男主角从微末中崛起，历经各种艰难坎坷，过关斩将，结识了多位红颜知己，最终登顶成神的故事。
    阮惜灵饰演的角色叫做令狐欣，是男主的红颜之一。
    男主角的红颜知己大部分是挂件，是用来营造矛盾冲突的工具人，其中有三位女角色不同，两位一直陪伴男主角成长，从未掉队，刻画生动讨喜，各有高光场合，在小说里人气颇高，最后一位就是令狐欣，她被男主拒绝后因爱生恨，黑化成反派，伤害过包括女主角在内的多位正面角色，争议颇大。
    阮惜灵昨天拍摄的，是令狐欣面临绝境，看开一切，放弃抵抗自愿溺水的场景。这里留了个悬念，只拍了令狐欣落水下沉的场景，没有交代她的生死。
    在影视剧里，这种手法意味着角色大概率没死。
    之后镜头一转，令狐欣果然还活着，她在最后关头被影卫救起，刚清醒过来，处于大病初愈的状态。
    阮惜灵今天要拍的，就是令狐欣在第一季的最后这段出场。
    《登神途》原著篇幅很长，当前拍摄的是第一季，如果播出后没有水花，大概也就没有第二季了，令狐欣的荧幕形象便彻底定格在了这里。
    阮惜灵决心要演好。
    剧情压制减弱，她清晰感觉到，自己可以发挥出一些演技了。
    昨天阮惜灵突然得知自己的世界是三本小说融合形成，她还是小说里的垫脚石女配，表面镇静，实际内心有些发懵，状态不佳，表现一般，今天她又遇上了新的问题。
    阮惜灵受压制太久，突然放松了些许枷锁，她反倒不习惯了，重拍两条都无法彻底进入状态。
    阮惜灵请求道：“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导演狐疑地重放上条拍摄的镜头：“你表现得已经不错了啊。”
    比以前好太多，都比得上宁越了。
    难道是被阮家找回去，大喜之下，打通了任督二脉？
    阮惜灵摇头：“还不够。”
    她发挥是比过去好多了，但仍不到她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
    “追求上进是好事，你慢慢尝试，不用急躁。”导演语气温柔，脸上能笑出朵花，态度相比昨天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翻转。
    昨天阮惜灵多次落入冷水，导演一句关心都没有，今天隔一会儿就问她冷不冷，需不需要休息，恨不得把装满热水的保温杯塞她手里。
    旁观的阮炫明开口指点了几句。
    好几位演员羡慕地看向阮惜灵。
    视帝的指点啊，他们也好想拥有！
    结果，阮惜灵摇头否定了阮炫明的提议。
    阮炫明的指点，是让她通过小技巧，掩盖掉演技的一点不足，而阮惜灵的情况是能力埋藏了太久，她想将其全部挖掘出来，运用到力所能及的最好程度，两者是南辕北辙的事，别说阮炫明是视帝，就是影帝也没用。
    阮惜灵坚持自己的思路，见阮炫明还想说什么，她一挥手：“我意已决。”
    周围震掉一地下巴。
    阮惜灵好大的口气啊！这已经是自负了吧，她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吗？！
    阮炫明脾气可算不上好，不会生气吧？
    宁越上前打圆场：“讨论演技，何必起争执？”他看向阮惜灵，语气隐带训诫：“阮前辈一片好意，他的意见很有价值，我们应该听取。”
    阮炫明：“你是？”
    “宁越。”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你过来瞎掺和什么，还越俎代庖教训阮惜灵，我妹妹轮得到你责怪？
    阮炫明本来有点不爽，阮惜灵从以前就这样，一起合作网剧时也是，结果宁越一开口，他的不爽加倍转移到了宁越身上。
    宁越的笑容险些僵硬：“我们昨天见过一面。”
    阮炫明道歉得没什么诚意：“不好意思，记错了。”
    “贵人事忙，可以理解。”宁越没法和阮炫明继续对话下去，看向阮惜灵，“阮希？”
    “是阮惜灵。”阮炫明纠正。
    宁越不好意思地微笑：“以前叫习惯了。”
    宁越一方面和阮惜灵撇清关系，另一方面又时不时cue阮惜灵，彰显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阮惜灵懒得揣摩他的复杂心思，阮炫明直接不客气地赶人：“你的戏份应该挺多的，不去做下准备？”
    “嗯，我刚才过来是忍不住担心，打扰了。”
    宁越转过身背对其他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阮炫明不再出声，放任阮惜灵自己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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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废掉两条后，阮惜灵终于找到了状态。
    阮惜灵坐在小院石桌旁，带着大病初愈的疲惫，又有与生俱来的慵懒气质，神情细微调整，瞬间变成了阴晴不定的令狐欣。
    导演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有种预感，自己或许即将拍出导演生涯以来最好的镜头之一。
    全身黑衣，戴着面具，仅露出一双眼睛的影卫跪在她面前：“属下有错。”
    “你违背我的意愿，擅自救我，确实有错。”阮惜灵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意把玩着左手指甲，指甲多日未曾修剪，有点长了。
    话音落下，阮惜灵沉默片刻，影卫也不敢说话，小院一时陷入寂静，只余呼啸的风声，阮惜灵忽然展颜一笑：“我恕你无罪。我突然感觉，活下去也不错。”
    影卫惊喜：“主人！”
    阮惜灵自言自语：“若我死去，便是把叶公子拱手让给别人，想来也挺让人不痛快的。还是得盯住叶公子，见机行事，不过，到时得换些他能接受的方法了。”
    说完，她终于低头看向影卫：“你……”
    刚吐出一个字，阮惜灵的喉咙忽然发痒。
    昨天泡水果然还是有后遗症的，吃了预防的药也没用，而后遗症好巧不巧在此时出现，估计也是剧情之力的安排。
    如果被打断，阮惜灵的状态还要重新酝酿，她不想再拖慢剧组进度。
    正当导演遗憾这条又要重拍的时候，阮惜灵重新开口了。
    她压下想咳嗽的感觉，接着演了下去。
    第5章 #阮家兄妹疑似不合#
    “你。”阮惜灵重复了遍这个字，语气隐约有所不同，“救了我的性命，想要什么赏赐？”
    影卫恭敬回应：“属下只想永远跟随主人身边，保护主人。”
    阮惜灵定定看他半晌，然后笑了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每多说一个字，她的声线便变沉一分，“若你日后生出异心，我定不饶你性命。”
    接着镜头拉远，导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卡！演得漂亮！”
    他毫不吝啬赞美的话，一个劲朝阮惜灵身上堆。
    阮惜灵改动了少许台词，虽然表达的意思大体相似，但配上阮惜灵的神态，和剧本描述的氛围产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总觉得令狐欣和影卫挺配，男主角的头顶隐隐发绿，可能不符合本剧的受众人群胃口？
    算了，管他呢！
    此一时彼一时，阮惜灵已经不是昨天以前的她了，人家现在是豪门千金，阮惜灵自己都满意了，他哪敢让人严格遵照剧本再重拍一遍？
    而且，导演本身也很满意这段镜头。
    他刚才一时被阮惜灵带入戏中，这段镜头从演员表现到拍摄手法都充满灵气，导演舍不得废掉，重拍也不一定能找回状态。
    导演满脸堆笑，带头鼓掌：“恭喜杀青，期待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这句话绝对发自真心，要不是档期紧，他恨不得让编剧再给阮惜灵加几场戏！
    “咳咳！”先前强行压下去的咳嗽感猛烈反扑，阮惜灵狠狠咳嗽了几声。
    阮炫明把外衣扔到她头上：“快去换衣服。”
    阮惜灵的戏服内层加了棉，但仍扛不住冬天的严寒，她裹紧外衣小步跑进化妆间，卸掉妆容，换好衣服出来和其他剧组成员一一握手。
    导演小声对她说：“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先前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不好意思了啊。”
    逢高踩地的情况在娱乐圈屡见不鲜，阮惜灵见得太多，导演做得也不算太过分，阮惜灵没记仇，只是不轻不重说了一句：“我感觉导演是有追求的，希望导演把心思多放在作品上面，让这部剧获得成功。”
    资本逐利，很多剧组上到投资商，下到龙套演员，都充满浮躁气息，这个剧组也是其中一员。
    这部剧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阮惜灵也投注了心血。
    导演露出笑容：“一定，一定。”
    跟宁越握手的时候，他问：“你不跟组了？”
    “咳，有其他工作。”阮惜灵婉拒。
    这个剧组氛围不好，水平也不高，演技最好的宁越，在阮惜灵看来也一般，她跟组学不到什么东西，还得见到某些糟心的人，比如宁越，索性不再来。
    宁越：“杀青宴你会参加吧？”
    “嗯。”阮惜灵是主要角色之一，就算宁越不提，杀青宴她也肯定会到场。
    宁越的话还没说完：“你今天表现很棒，是找到什么窍门了么？”
    阮惜灵回答他八个字：“多学多练，厚积薄发。”
    这句话虽然是万金油，但实属真理，阮惜灵是逆境越强她越拼的类型，从前她被剧情限制着发挥不出演技，阮惜灵偏偏不信邪，愈发勤学苦练，如饥似渴汲取经验，她的努力没有被辜负，现在终于有了用上的机会。
    宁越以为她是在敷衍，略微皱眉，状似关切地询问：“阮希，你是不是变了？”
    过去阮惜灵面对宁越必须低一头，克制着自己，宁越觉得那才是真实的她？她态度没那么客气了，宁越就认为她变了？
    宁越希望阮惜灵永远在他之下，任他搓圆捏扁？
    照这么想，宁越以后会膈应的地方还多得是。
    “是啊，我变了。”阮惜灵笑脸明媚地说，“我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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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本以为阮惜灵会辩解自己没变，听见意料之外的回答，他的礼貌微笑维持不住了。
    阮惜灵才回家一天，就被豪门腐蚀了。
    阮惜灵心情不错地离开，小跑跟上刻意放慢脚步等她的阮炫明，阮炫明伸手把羽绒服帽子给她盖上。
    不少人酸了。
    饰演女一号的演员，演技经常被喷，但面对演技更差的阮惜灵，她总能找到心灵上的优越感，现在她真的好酸！她的双眼变成了柠檬的形状！
    剧组里不喜欢阮惜灵的都不敢再表现出来，以前对阮惜灵不好的，或是道歉，或是默默缩进角落，如果不是抹不下脸，怕显得太谄媚，估计都排队献好去了。
    包括她也是……
    阮惜灵这都不叫咸鱼翻身了，叫鲤鱼跃龙门！
    阮炫明还有工作，阮惜灵和他半途分开。
    临走前，阮炫明说：“少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阮惜灵明白他指的是宁越：“被狗皮膏药黏上了，有点麻烦。”
    “现在不一样了。”阮炫明状似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直视前方，不看阮惜灵，“家里是你的后盾，没什么麻烦的。”
    阮惜灵回去和父母办理迁户口与改名的事宜，顺便把公寓的行李收拾好搬到阮家，忙到天黑才消停下来。
    还没歇几口气，阮惜灵就回房间打开行李箱，把课本和资料全部拿出来，放到书桌上。
    高中时代的书本笔记她都好好保存着，没有任何缺损。
    点亮台灯，翻开书本，上面的字迹有新有旧，阮惜灵摩挲着纸张，深吸一口气，坐到书桌前，把头发高高绑起来。
    得奋斗！
    深夜。
    阮炫明回家，发现阮惜灵卧室的灯还亮着。
    他拿起茶几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含糊问道：“她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里折腾什么呢？”
    “小姐在读书学习。”陈嫂笑着说，“她熬了皮蛋瘦肉粥当宵夜，给你留了一碗。”
    阮炫明：“我不吃宵夜。”
    陈嫂早有准备地说：“那我去把粥放冰箱。”
    阮炫明冷静地继续说：“但偶尔吃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陈嫂：“……”
    陈嫂哭笑不得地去厨房，把皮蛋瘦肉粥盛出来，端给阮炫明。
    阮炫明喝了一口，感觉身体由内到外暖了起来，在外面奔波一天带来的寒意消失无踪。
    “她咳嗽怎么样了？”
    “好些了。”陈嫂回答。
    阮炫明抬头又看向阮惜灵的房间，窗户透出的灯光柔和而温暖。
    阮惜灵回来后，家里真的变了。
    这样挺好。
    不过，他和阮惜灵的关系还有些不自然。
    当晚，阮惜灵与阮炫明在片场因演技产生争执的视频，流传到网上。
    放出视频的人进行了剪辑，故意放大两人矛盾。阮炫明的粉丝本来心情复杂，正考虑着今后该怎么对待阮惜灵，看完视频顿时炸锅。
    她们爱豆平时那么忙，调整行程特地抽时间陪阮惜灵去剧组，她居然不领情，还完全不听阮炫明的意见，气死她们了！怪不得阮惜灵演技极差，都是自找活该！
    #阮家兄妹疑似不合#以及#阮惜灵顽固不求进步#两个话题一前一后迅速登上热搜，阮惜灵的微博评论沦陷。
    路人吃瓜贼香，昨天刚爆出阮惜灵的身世，今天又来了条大新闻！
    深更半夜，阮惜灵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打开微博掌握情况后，阮炫明的电话打进来：“我来解决。”
    阮炫明的一句话，确实比阮惜灵的十句话都有用。
    @阮炫明：今天在片场，我和阮惜灵进行了关于演戏的探讨，而不是争吵，视频经鉴定有多处剪辑痕迹，希望大家理性鉴别。每一位演员的情况不同，都有一套最适合自己的方法，我对阮惜灵了解不足，提出的方法未必是最恰当的，她自己摸索，做得很好，期待《登神途》播出。
    @阮惜灵：阮前辈提出的意见很好，只是我情况特殊，不太适合。和阮前辈探讨，令我受益匪浅，希望能给观众带来更好的作品。
    因为是官方声明，两人都用了比较正式的措辞。
    两条微博底下的评论疯狂暴涨，粉丝们纷纷安慰偶像，不过阮惜灵粉丝数量较少，跟隔壁的阮炫明比起来显得有些可怜。
    很多路人表情古怪，阮惜灵情况特殊？她是挺特殊的，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长相实在好看，一直被黑粉撕着维持热度，还偶尔有点能看的表现，早就糊到十八线开外了。
    阮炫明说她自己摸索着做得很好，真的假的？
    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顶流粉丝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正主有息事宁人的迹象，她们也不想被人围观爱豆家庭不和，平白让黑粉看笑话，于是瞬间一转风向，附和阮炫明的话。
    【原来是一场误会，真是太好啦】
    【都几点了，你快点去睡！】
    【期待《登神途》播出，期待阮惜灵的进步！】
    【她哪会有进步啊，明摆着是客套话，追星的就是无脑，你们还真信了？】
    【请不要地图炮呢，亲，阮炫明在工作上向来实事求是的】
    话是这么说，阮炫明的粉丝其实很忐忑，既忧心忡忡，又寄希望于《登神途》播出，真有可能□□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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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她们愿不愿意承认，阮炫明都无法和阮惜灵撇干净关系了。
    阮惜灵一定要争气啊！不能丢了阮炫明的脸！
    这一场意外，阴差阳错提升了《登神途》的热度，剧组被阮家施压，以最快速度找出了偷拍视频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处分与开除。他不但偷拍视频上传网络，还进行了断章取义的剪辑，故意引发舆论，行为性质恶劣。
    ……
    风波平息，阮炫明没放下手机继续休息，而是查了下阮惜灵的行程。
    接下来，阮惜灵比较重要的一个通告，是作为飞行嘉宾，参加综艺节目《粉恋小屋》。
    阮炫明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我的行程再调整一下，空出两天时间，参加一档叫《粉恋小屋》的节目。”
    说他们兄妹不和？
    哼。
    第6章 以前是你的后辈，现在是你的投……
    几天后，阮惜灵拍摄的一支洗发水广告开始投放。
    阮惜灵代言的洗发水是秀色牌子，市面上的洗发水被几大厂商垄断，秀色仅次于几大厂商，也吃不到肉，只能捞点汤喝，即使如此，秀色洗发水的代言竞争依旧激烈。阮惜灵是候选人之一，秀色原本一直未能定下代言人选，阮惜灵的身世曝光后，他们当即下定决心，把代言拱手送给阮惜灵。
    广告中的阮惜灵一身荷叶边纯白连衣裙，黑色长发没有做过多打理，自然地披散下来，如同雨后一朵清新的百合花。
    广告反响不错，毕竟阮惜灵不演戏的时候，颜值是真的能打，她衣着清新坐在草坪上打理长发的样子，令屏幕外的观众也感受到了夏天的气息。许多粉丝一帧一帧截图舔屏，阮惜灵简直没有死角，什么角度都好看。
    粉丝给洗发水贡献销量也开心，但没吸引来多少路人购买。
    路人大多习惯了老牌洗发水，轻易不会更换，他们或多或少了解过阮惜灵的黑料，也吃不下她的颜。
    【家里洗发水用完了，看见秀色的新广告有点心动，洗发水包装也挺精致，有没有用过的人说一说，这款洗发水究竟怎么样？】
    【劝你别换，还是大牌子洗发水质量有保障】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换秀色的，我头发本来就不多了，每一根都特别金贵，不能再折腾它们孱弱的身躯了】
    【我用过这款洗发水到现在，感觉很不错，去屑效果一般，但对保护发根特别有效果，掉的头发都变少了，要是有这方面困扰，我推荐试试】
    【上面的是水军吧？】
    【水军你大爷，不愿意试拉倒，掉头发掉到秃顶吧，呵呵】
    【阮惜灵被阮家找回去后，她的粉瞬间就飘了，还诅咒别人秃顶，估计蒸煮也差不多吧？豪门亲情淡薄，她在阮家还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呢，阮炫明微博上只是例行公事提过她，一句亲近的话都没有，还不说明问题吗？】
    【讨论洗发水问题，扯你妈粉圈呢！我要不是阮惜灵的粉你怎么说？】
    【我是惜灵粉，不知道你家世如何啊？你懂豪门了？】
    【家人亲近的话为什么要在公开场合说啊！要是他们亲密互动，你们又该说作秀了？】
    网上又是一轮大战，阮惜灵的粉丝少，但都是久经征战被虐出来的，每个战斗力都很强。
    阮炫明的粉丝一脸麻木，又来了又来了，这几天一旦出现阮惜灵的话题，必然会扯出阮炫明。
    为什么偏偏是阮惜灵啊！
    炫粉气到捶桌。
    阮炫明站得高，眼红他的不知道有多少，阮惜灵又给他添了一堆麻烦。
    网上争论的时候，阮惜灵的学习刚好告一段落，发现家里浴室的洗发水全换成了秀色，一般不在家里洗头，都是去美发店的辛怡女士还特地兴致勃勃试用了一下。
    辛怡女士把女儿拍摄的广告下载保存，反复欣赏，高兴得宛如家里第一次出了明星的普通家长。
    娱乐圈顶流阮炫明感到疑惑：？
    为什么我从没有过这种待遇？
    这天，阮惜灵也见到了她的家教。
    家教的名字是宋飞舟，看起来和阮惜灵差不多年纪，是国内排行前五的S大高材生，学生会主席。他长相清俊，进屋后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露出内里的白色高领毛衣，气质特别干净，好像还是S大的校草。
    宋飞舟神色淡淡，来到阮家也没有紧张局促。阮惜灵带他走进书房，宋飞舟拉了张椅子在阮惜灵旁边坐下，简单介绍下自己后就直入主题，从书包取出一沓纸张：“我需要了解你目前的知识水平，才能做出针对性教导，你先做一下这些测试题。”
    测试题是宋飞舟自己出的，题目全面，难度由浅入深。
    阮惜灵埋头审视题目，侧脸专注，宋飞舟看了一会儿，略微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阮惜灵写得顺畅，前面的题目很快做完，宋飞舟目露意外，拿过来一看：“你的基础比较扎实，有意巩固过？”
    “嗯。”阮惜灵把碎发别到耳后，“我每天结束工作后，一直有偷偷学习，不过时间太紧，学习效果一般。”
    高二时期，阮惜灵意识到，自己一直无法在考试发挥平常所学，继续下去肯定会高考落榜，那段时间她急需用钱，被星探发掘后便退了学，进入娱乐圈。
    但她一直不甘心，不放下，尤其她在娱乐圈也不如意，表现不出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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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阮惜灵懂了，也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宋飞舟喉咙有点发干地说：“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结束今天的课程，阮惜灵送他离开。
    宋飞舟走后，阮承温和问：“怎么样？”
    阮炫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名牌大学高材生不一定擅长教人，还是那些教书育人一辈子的老先生经验丰富，不知道妈怎么想的，找来个在校生。”
    阮承解释：“宋飞舟有过帮差生高考冲刺的经验，成果很好。”
    “当然，惜灵你不用太辛苦，成绩不重要。”国外留学回来的阮承一本正经安慰，“你如果不满意，可以换掉他。”
    “不用换。”阮惜灵笑着说，“宋老师很好。”
    ……
    宋飞舟回学校的路上，接到了舍友的电话。
    “宋主席，近距离给偶像授课的感觉怎么样？”
    全宿舍都知道，宋飞舟是阮惜灵的粉丝。
    宋飞舟：“我挂了。”
    “哎！等等，你别挂！我是真的好奇，学校教的东西，阮惜灵都忘得差不多了吧？她今年高考有戏吗？我感觉，她要想考个能看得过去的成绩，至少得等到明年高考。”
    “你猜错了，今年就可以。”宋飞舟淡声说，“她私底下一直有自学，而且她悟性高，我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选择辍学。”
    “不会吧？厉害啊。明星行程那么忙，她还能坚持？”舍友语气夸张地说，“不愧是宋主席的偶像，刮目相看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舍友把沉重箱子搬进宿舍的声音：“宋主席，你的快递我帮忙拿回来了，里面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你可以打开。”宋飞舟随意道。
    “嘿嘿，那我不客气了——我去！十大瓶秀色洗发水！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宿舍一人一瓶，你们想拿走送人也行。”
    “谢谢主席，主席敞亮！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阮惜灵也是我偶像了，主席不介意吧？”
    宋飞舟笑了一声：“滚。”
    一天后，网上出现一条新闻。
    阮家收回了对《男人四十岁》的投资意向。
    吃瓜路人眼花缭乱，最近阮家的瓜好多，他们都吃撑了。
    《男人四十岁》原著是男频小说，版权被影视公司买下，准备拍成电视剧。
    小说讲述了一位前途光明的大学生，突然跟未来四十岁的自己交换身体，发现自己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妻子出轨和他离婚，他一个人带着两个拖油瓶孩子，而另一边，四十岁男主重回校园，见到了过去的熟人们，解开了妻子出轨原因在内的多个谜题，剧情有笑有泪，有爽度也有现实意义。
    剧情算是双主角，年轻和中年阶段的男主分别交给不同演员饰演。
    年轻男主角，预订的演员是宁越。
    小道消息称，阮家是因为宁越，才打消投资意向的。
    小说粉丝们欢欣鼓舞，大赞阮家做得对，年轻男主角需要演出四十岁沧桑中年的内核，他们感觉宁越的水平驾驭不了，不知道版权方为什么坚持选择宁越，他们怎么反对都没用，可能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资本交易。
    现在阮家见势不妙跑路了，版权方还不再多考虑考虑？
    这件事对小说粉丝是好事，对于宁越的粉丝不亚于晴天霹雳。《男人四十岁》是少见的现实向网文，IP价值比普通玄幻升级流高出太多，这本该是宁越更上一层楼的跳板，结果出现了意外，她们怎么能不急！
    阮惜灵回家后，阮家好好的突然撤资，肯定有她捣鬼！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宁越粉丝在匿名论坛怒骂阮惜灵发泄过后，开始思考对策。
    她们把重点聚焦在阮惜灵因为私怨，影响阮家决策上面，试图带起节奏，但她们这次逆了大流，大众都觉得能换掉宁越是好事，
    而且，阮氏的公关也不是开玩笑的，她们想像从前那样，利用路人对阮惜灵的恶感煽风点火，扩大节奏，已经不可能了。
    她们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阮家在此事上完全站得住脚，他们之前只是有投资意向，还没真正投钱呢，更别说签合同了，人家自己的钱，想不投就不投了。
    路人感慨，宁越和他的粉丝都傻了吧？
    阮惜灵以前是你的后辈，现在成你的投资方了！
    ……
    网上的纷纷扰扰对阮家没有影响，晚宴准时召开，地点在另一栋专门用作宴请的别墅。当晚，别墅内外灯火通明，豪车如云，聚集了各种身穿高定礼服的名流。
    周安踏入宴会大厅的时候，他的几位狐朋狗友立刻拥簇过来。
    “周少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爸嘱咐我对阮惜灵热情点，烦。”周安不耐地扯了下领带。
    第7章 阮家晚宴
    “周家跟阮家的婚约，不会打算来真的吧？”
    两家交情不错，过去玩笑般谈过孩子间的婚事，但周家生的都是男孩，阮家唯一的女儿也失踪，这件事彻底不了了之。
    现在，阮惜灵被找回来，人生最重要的前二十年过成那样，整个人算是毁了，没什么优秀豪门子弟会看得上她，曾经戏谈过婚约的周家，是最好的选择。
    周安满脸烦躁：“阮惜灵配不上我哥，万一阮家真提起婚事，很可能落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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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当成花瓶摆在家里也还好吧。”
    “漂亮花瓶至少得到的都是称赞，她呢？我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惹得一身腥。”周安面色微沉，“而且，她还倒贴过赵择。”
    赵择今天也来参加晚宴，正站在大厅深处和人应酬，他气质冷峻，长相俊美，在人群中很容易被第一个看到。
    赵择端着红酒，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面的人却满脸笑容。
    周安收回视线，嘁了一声：“一个私生子，还有些本事。”
    他的狐朋狗友纷纷道：“照这么说，阮惜灵确实不是好选择。”
    “周少别听你爸的，离她远点，免得被缠上了。”
    这个时候，宴会的主角出现。
    阮惜灵换上礼服，从二楼走下来。她穿着露肩长裙，颜色犹如暮色天空，简约白腰带勾勒出细腰，及地裙摆反射出无数繁星般的碎光，她没有佩戴项链，而是用透明丝带在脖颈左侧系出一个蝴蝶结，露出精巧的锁骨。
    快下完楼梯的时候，阮承走过去朝她伸出手，阮惜灵握住大哥的手，纤细手臂在灯光下白得近乎发光，走完了最后几阶楼梯。
    周安不知何时停下了说话，直直盯着阮惜灵，难以移开视线。
    父母带阮惜灵去认识参加宴会的各位名流，走到周安跟前的时候，阮惜灵多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阮家和周家是故交，不过在此以前，她就知道周安了。
    周安出了名的爱玩，换女朋友如换衣服，勾搭过几任娱乐圈的明星。
    阮惜灵出道不久的时候，一个小明星就是因为有周安当后台，在片场得意跋扈。
    周安想必不记得了。
    阮惜灵也不打算扯出陈年旧事，自然地和周安问好。
    周安神情有些发木，说话简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是周家的重要人物，阮惜灵简单说了几句话就道别离开，走向楚问的位置。
    周安直直盯着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神了，周少，你不会真香了吧？”
    “有点。”周安摸了摸下巴。
    “你不是说，和阮惜灵扯上关系容易惹得一身腥吗？”
    “改主意了不行？”周安毫不犹豫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辞，“我现在感觉，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大厅一处角落里，阮炫明抛了下手机：“周安还担心咱们会提起婚约的事呢，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阮家崇尚自由恋爱，很少为了利益给子女包办婚姻，阮惜灵刚回来，全家简直把她当成眼珠子在疼，根本不可能让她跟周安订婚。
    周安想得还挺多。
    阮承：“你消息倒是灵通。”
    “周安的朋友里有我粉丝，给我通风报信了。”阮炫明拿住手机，朝阮承晃了晃。
    阮承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阮惜灵走向楚问，站在他面前，阮炫明微微挺直身体，盯着那里。
    他知道两人在娱乐圈发生过不愉快。
    当初阮惜灵确认失踪，楚问父母想过补偿阮家，但阮家不需要补偿，只想要阮惜灵回来。这些年两家关系微妙，阮家理智知道楚问也是无辜受害者，但感情上还是很难和楚家搞好关系。
    绑架案了结后，楚问再没有来过阮家，因为阮业斌和辛怡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渺无音讯的小女儿。
    今天的见面，对于楚问一家意义非凡，楚问连同他的父母都前来了宴会。
    阮惜灵眉眼弯弯：“楚导，晚上好。”
    “好久不见。”楚问轻声说，“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阮惜灵亭亭玉立站着，全场的光芒似乎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张助理告知阮希就是阮惜灵后，楚问想起了和她的过往交集，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很难从阮希身上，联系到过去那位比他更坚强的小女孩。
    此时的阮惜灵和他印象中截然不同，她的名字改变，整个人好像也随之重获新生。
    小女孩走过弯路，最终还是长成了很好的模样。
    楚母感慨地拉住阮惜灵的手：“一转眼，你跟楚问都这么大了。回来真好，以后在演艺圈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我商量。”
    楚母出身于书香世家，是国际有名的文艺片导演，在演艺圈资历很深，说话很有分量，不知多少演员想见她一面，得到她的指点。
    楚问继承了母亲的导演天赋，在此基础上青出于蓝。
    阮业斌和楚父站在一边交谈。
    “恭喜了。”楚父叹息一声，“这些年你们家不容易，惜灵救了楚问的命，我们也不会忘。”
    一开始，阮惜灵就是被楚问牵连，才遭受绑架。
    跟绑匪有仇的是楚父，当时绑匪只打算撕票楚问，把阮惜灵暂时留着，说不定能派上别的用场，比如充当人质，或者找个地方卖掉她，再拿到一笔钱。阮惜灵为了救楚问，帮他逃脱，激怒了绑匪，结果楚问获救，阮惜灵却失踪了。
    幸好如今人找回来，否则楚问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都过去了。”阮业斌看向女儿，“她比我想象的坚强，我只希望她未来幸福。”
    阮惜灵在楚家这里多停留了小会儿时间，接着去给下一个人敬酒。
    楚问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怎么，在意人家？”楚父打趣儿子，“难道我儿子的榆木脑袋终于要开窍了？惜灵是好姑娘，你们一个是导演，一个是演员，也挺有缘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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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瞎说，他们两个不合适，我看惜灵对楚问也没有那方面意思。”楚母摇了摇头，“楚问公然斥责过她的演技。”
    楚父惊诧：“有这回事？”他压低声音对楚问说：“爸建议你找机会跟惜灵服个软，指点下她的演技，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
    “公是公，私是私，我当初的评价没有错误。”楚问说，“阮惜灵在演戏上面没有天分，我能给出的建议只有，她不适合这一行。”
    楚父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说不出话。
    楚问继承了母亲的导演天赋，也继承了她的低情商。
    而且，两人对导演工作都拥有不同寻常的坚持。
    ……
    阮惜灵走到赵择跟前的时候，一些意味难明的视线投了过来。
    以前阮惜灵接近赵择，妄图攀高枝的事，可是传得有鼻子有眼。
    阮惜灵寒暄几句，敬了杯红酒，跟面对其他人的表现没什么不同，赵择神色漠然，但也给了面子，喝下红酒。
    想看热闹的人纷纷失望。
    来之前，许多人听说阮惜灵在外漂泊十几年，高中辍学，在娱乐圈黑料缠身，难免抱了轻视之心，不准备和她深交。但阮惜灵美得惊人，仪态得体，如同从小浸淫在良好教育里养出的豪门千金，单看她今晚的表现，在上流圈子的名媛里也毫不逊色。
    气质这种东西，难道真是天生的？
    上流圈子的社交比做题更累，问候完一圈，阮惜灵端了杯解酒果汁，准备去小露台看着夜景休息会儿。
    走进露台，她发现角落站着一个人。
    是赵择。
    赵择身穿黑色西装，站在光亮难以照到的地方，手持一杯红酒缓慢饮着，没发出什么动静，快要融于沉郁的黑暗里。
    “赵总。”
    阮惜灵点了下头，没有直接掉头离开，脚步不停走到赵择的反方向，站在与赵择相对的露台另一角，眺望远处的夜景。
    没几个人知道，赵择主动找过阮惜灵，让她当赵择白月光的替身。
    阮惜灵果断拒绝了。
    后来，赵择碰见在高级酒店当服务生的女主萧静秀，发现萧静秀比阮惜灵更像他的白月光，再度提出替身交易，萧静秀接受了。
    萧静秀成功出道，因为跟阮惜灵有两三分相似，被称做“小阮希”，如今已经没人再提起这个称呼，就算提起，也是用来嘲讽阮惜灵的。萧静秀在娱乐圈越走越高，拍摄每一部戏都有肉眼可见的进步，阮惜灵比她出道更早，演技却毫无长进，混得越来越差。
    外人不知道赵择和萧静秀的私下交易，只觉得他对萧静秀的态度有点不同。
    因为剧情安排，在萧静秀成为替身后，阮惜灵和赵择还有过多次交集，赵择以为阮惜灵后悔当初拒绝交易，刻意接近他想要挽回，态度冰冷。
    外人则猜测，阮惜灵是想和萧静秀抢人，她们有两三分相似，萧静秀既然得到了赵择青眼，阮惜灵说不定觉得自己也行？
    不自量力，惹人耻笑。
    阮惜灵漫无边际回想着过去，和脑内的小说剧情做对照。
    赵择跟楚问一样，是三本小说的男主之一，就叫二号男主吧。
    赵择抬眼看了看阮惜灵。
    漫天星辰映在她清澈的眼睛里，璀璨逼人。
    赵择忽然想起了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挥之不去。
    跟她分别后，赵择第一次如此触动，情不自禁问：“你知道刘小希么？”
    第8章 今晚的小露台有点热闹
    刘小希，是阮惜灵在孤儿院的名字。
    孤儿院的小孩都跟着院长姓刘，院长对粉雕玉琢的小阮惜灵有些偏爱，给她取了个寓意好的名字，叫刘小希，希望的希。
    因为这名字不适合混圈，阮惜灵在经纪人建议下取了艺名。
    她脑海里突兀跳出阮这个姓氏，于是把艺名定为阮希。
    赵择是私生子，被赵家找回去之前，他一直待在孤儿院。
    和阮惜灵同一家孤儿院。
    阮惜灵停止了回忆，那些都没什么意义了。
    “刘小希是谁？”阮惜灵疑惑问。
    他们曾经关系很好，赵择被赵家带走后，再没有回来找过她，两人都改掉了孤儿院的名字，变化到见过对方好几面都认不出来的程度。这里面有剧情的影响，也有他们变化都实在太大的原因。
    赵择甚至觉得，萧静秀比阮惜灵本人更像过去的她。
    即使相认，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男主和女主继续走剧情吧，阮惜灵躲还来不及，就不掺和进去了。
    “没什么。”
    赵择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露台，背影莫名透着落魄。
    宴会大厅里，赵家一个远房亲戚凑过来，八卦地问：“赵总，你跟阮小姐都谈了什么？”
    如果阮惜灵看见赵择转身就走，他会觉得阮惜灵心里有鬼，两人在露台平静说了几句话，他也怀疑两人关系不一般。
    “没什么。”赵择漫不经心回答。
    远房亲戚好奇心强，还想继续追问，赵择垂眸瞥了他一眼，他顿时吓得一激灵，讪笑着退开。
    赵择从一个不受重视，饱受欺凌的私生子，变成如今独当一面的赵总，靠的不止是商业嗅觉，还有狠辣的手段。
    他看赵择跟阮惜灵交流，样子罕见的平和，才大着胆子过来搭话，结果这还是原来的赵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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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了眼仍待在露台的阮惜灵。
    阮家小姐今晚的亮相非常惊艳，不怪赵择改变了态度。
    萧静秀被称为“小阮希”，还是有些道理的。
    阮惜灵的外表，确实是她的全方位高配版。
    赵择的手机响起，他走到僻静地方，看见来电显示人是萧静秀。
    他接起电话，没有吭声。
    对面的萧静秀率先打破沉默：“赵总，你是在阮家的宴会上吗？记得不要喝太多酒，早点休息。”
    “你管的太多了。”赵择冷声说，“记住你的本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萧静秀看着屏幕黑下去的手机，牙齿轻咬下唇。
    她明明察觉到，经过日积月累的相处，赵择对她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怎么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
    阮惜灵喝完果汁，准备回屋，结果迎面撞见了楚问。
    今晚的小露台有点热闹。
    楚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沉地问：“失散以后，你过得怎么样？”
    “还算过得去吧。”阮惜灵将十几年的复杂经历一笔带过。
    楚问抿住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剧组之外，从来都是别人找他，很少有他主动和别人闲聊的情况。
    他和阮惜灵既熟悉又陌生，小时候的事情，阮惜灵失去了记忆，也不好提起。
    楚问无意识摩挲起手腕的疤痕，阮惜灵的视线跟随过去，根据小说剧情推测，这是楚问小时候被绑匪虐待留下的。
    楚问和绑匪儿子差不多大，绑匪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于是楚问便会迎来一顿拳打脚踢。
    每到这时，阮惜灵就表现出受到刺激的样子，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阮惜灵从小就瘦，外表柔柔弱弱，好像风一吹就容易倒下，装出病弱的架势很能唬人。绑匪担心把她刺激出什么毛病，徒增麻烦，没做得太过分，还每日三餐按时供给阮惜灵，阮惜灵会偷偷分楚问一半。
    楚问后知后觉，小时候阮惜灵演技还挺好的。
    注意到阮惜灵的视线，楚问拉下衣袖，遮盖住伤疤，就像他小时候做的一样，挨打后尽量把伤痕藏起来，免得阮惜灵害怕。
    实际上，阮惜灵比他坚强得多，但楚问依旧执拗地这样做。
    剧情后期，楚问为了救女主萧静秀，会在这个位置留下新伤，覆盖旧伤，连带着阮惜灵在他心里的地位，也被萧静秀取代了。
    阮惜灵想了想，掏出一个卡通创口贴。
    楚问默然两秒：“你怎么带着这个？”
    阮惜灵穿着礼服裙，身上没什么装东西的地方，还要随身携带创口贴？
    看样子创口贴还不止一个。
    “要是你也经常遭遇大大小小的意外，就会跟我一样了。”阮惜灵语气沧桑地说，“今天条件有限，平时我带的装备更多。”
    剧情为了打压她这个女配不遗余力，阮惜灵遇见过的意外，包括且不限于突然生病、路上堵车、走路平地摔、路边飘来垃圾袋都能精准糊她脸上，等等。
    虽然现在没走剧情，阮惜灵周边情况应该是正常的，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阮惜灵总提心吊胆，担心剧情之力什么时候冒出来，给她这个女主绊脚石迎头痛击。
    “看着不开心的伤疤留着做什么？”阮惜灵把创口贴递给楚问，“贴上吧？”
    楚问犹豫了一下，缓慢撕开创口贴，贴在手腕伤疤上。
    创口贴表面的粉红卡通兔子明晃晃冲他笑，楚问看了眼阮惜灵脸上的笑容，两者之间竟有点神似。
    阮惜灵挺喜欢笑，很少有绷着表情的时候。
    看见阮惜灵状态不错，楚问本应安下心，但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境愈发难以安定。
    阮惜灵走后，楚问站在原地沉思几分钟，拿出手机打通了张助理的电话：“我回剧组的日期再推迟几天。”
    “嗯？”张助理惊讶，“你还有什么事？”
    楚问：“之前是不是有个叫《粉恋小屋》的综艺邀请过我？”
    “没错。”张助理退出通话界面，打开手机备忘录，“《粉恋小屋》的导演是你大学的学长，试着邀请过你，被拒绝后也没再提。”
    楚问很少上与宣传电影无关的节目，以他的咖位，一般节目也邀请不动。许多女粉扼腕，楚问不怎么营业真是白瞎了漂亮的脸。
    “通知他一声，节目我接了。”楚问说，“去当一期飞行嘉宾。”
    张助理沉默了。
    半晌后，手机话筒传来他小心翼翼的声音：“《粉恋小屋》好像是恋爱类综艺？”
    楚问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
    张助理不再多说，挂断电话，过了一分钟，他重新打过来：“通知到位了，导演非常高兴，让你想空降哪期随便挑。”
    楚问说：“阮惜灵参加的那期。”
    张助理倒吸凉气：“楚大导演，你这是，坠入爱河了？”
    除了被爱情冲昏头脑，他想不出理由去解释楚问这一系列反常举动。
    楚问没有犹豫地否定道：“不是。”
    ……
    晚宴结束，一些人意识到阮惜灵在家里的受宠程度，默默把冷嘲热讽咽回肚子里。
    阮家人护犊子得很，没事最好别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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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被找回家后，她的黑粉则黑得更凶了，因为他们觉得阮惜灵不配。
    不过，黑粉大多在匿名论坛辱骂diss，不敢公开舞到阮炫明等阮家人眼皮子底下。
    萧静秀的粉丝趁机出来，诉说他们爱豆从酒店小服务生走到现在有多么不易，圈了一波路人好感。
    阮惜灵：女主角嘛，正常操作。
    不管怎么说，阮惜灵都是最近话题度最高的明星之一，《登神途》要春节后才能播出，许多人自然将注意移向了她即将参与的综艺节目。
    节目拍摄的日子很快到来，阮惜灵早早抵达拍摄场地，被工作人员引进一间小屋休息。
    《粉恋小屋》是素人恋爱向综艺节目，在恋爱综艺如雨后春笋的今天，“粉恋”的热度处于中游。嘉宾为三男三女，本期轮到女嘉宾担当屋主，她们被节目组各自安排了一间简陋小屋，要用有限的预算装饰房间，然后邀请男嘉宾前来做客。
    明星担任的是屋主帮手，单身狗明星如何帮嘉宾谈恋爱，是这款节目的主打看点之一。
    等待了一段时间，阮惜灵收到节目组通知，她被一号女嘉宾抽中，需要前往一号小屋。
    阮惜灵走到房前，刚敲了第一下门，屋门直接应声打开。
    看来一号女嘉宾一直在门后等待。
    一号女嘉宾名叫乔洁，头发绑成斜马尾，长相俏丽，妆容恰到好处遮住了脸上的瑕疵，是出道进娱乐圈也没问题的长相。
    乔洁让开一条路：“阮小姐，欢迎。我以前看过你的节目，很荣幸能跟你合作。”
    录制已经开始，乔洁面对明星也不卑不亢，姿态大方。
    “很高兴见到你。”
    阮惜灵走进一号小屋，打量了一圈，屋内装修寒酸，但能看得出是清新田园风格。
    第一期，女嘉宾已经通过做小游戏获得资金，大致装点好了自己的小屋，阮惜灵来的是第二期，帮助嘉宾完善小屋，做最后的收尾。
    乔洁的职业是网红，她上节目不是来谈恋爱的，是想火的。
    交男朋友会影响她的人气，乔洁事业心强，压根不打算谈恋爱。
    抽到阮惜灵当帮手，乔洁感觉好大于坏，阮惜灵虽然黑料缠身，但最近她被阮家找回，热度居高不下，乔洁跟着她能蹭到关注。
    而且，阮惜灵可是阮炫明的妹妹！
    阮炫明是她的本命！
    ……之一！
    乔洁的另一个本命是楚问。
    第9章 就这阵容，播出去肯定大火……
    阮惜灵察觉到，乔洁一直在不着痕迹审视她，她冲乔洁笑了一下，走进厨房拿出扫帚，开始打扫房间。
    乔洁目瞪口呆，冲过去想接过阮惜灵手里的扫帚：“我来就好，其实你来之前，房间我打扫过一遍了。”
    以阮惜灵的身份，让她清扫房间，乔洁会心肝颤。
    “有的地方还不够干净。”孤儿院老师的数量少，很多孤儿有身体缺陷，老师们忙着照顾他们，分身乏术，阮惜灵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在家务方面很有经验，“你拿上抹布和鸡毛掸子，跟我一起来。”
    阮惜灵的吩咐井井有条，乔洁下意识按照她的话去做，回过神来时，扫除已经完成，整间屋子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乔洁上期买了些绿植和花盆回来，栽好摆放在屋内各角落，阮惜灵把它们都弄出来，教乔洁重新安插，重新摆放。乔洁本来以为自己弄得挺好，听了阮惜灵的教导，才发现自己差了老远。
    阮惜灵的审美不错啊，会的挺多，乔洁心想。
    抽到阮惜灵，果然是好签。
    乔洁的乐观维持到下一环节，节目组让三位女嘉宾互相串门，侦查敌情。
    阮惜灵和乔洁来到二号小屋，看见开门的人，乔洁头脑嗡的一声，陷入了空白。
    啊啊啊啊啊！
    阮炫明居然参加了节目！
    先前她想的什么来着？
    抽到阮惜灵是好签？
    乔洁心态崩了。
    偏偏是她的最大竞争对手，二号女嘉宾抽到了阮炫明。
    你妈的，为什么！
    开门的阮炫明视线越过乔洁，对她身后的阮惜灵眨了下右眼。
    阮惜灵无言，怪不得阮炫明今早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还特意跟她分开出门。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阮惜灵脸上没露出惊喜的表情，阮炫明也不失望，就当她心里惊喜了。
    乔洁紧张到说不出话，脑子一抽，大喊了一声：“老公，我叫乔洁！”
    阮惜灵捂嘴：“噗。”
    阮炫明睨了偷偷幸灾乐祸的阮惜灵一眼，挑眉笑道：“我还没交过女朋友呢，当不起这个称呼。”
    等节目播出，这幕画面估计能引起众多女粉尖叫。
    乔洁脸庞爆红，支支吾吾道：“不不不是的！是我口误，对不起！”
    “没关系，原谅你了。”阮炫明让开门，“进来看吧。”
    二号女嘉宾家境富裕，乔洁装饰房间重视美观，她则更重视舒适度，阮惜灵按了按床垫，比一号房间的柔软不少。上期节目的获胜者也是二号女嘉宾，她的启动资金是最多的。
    乔洁好不容易找回冷静，等来到三号房间看见里面的楚问，她顿时身体不稳地晃了晃，阮惜灵在后面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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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导好。”阮惜灵托着受刺激过度的乔洁打招呼，“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楚问神色淡淡，仿佛来参加这个节目完全是公事所需：“你们好。”
    阮炫明看了他一会儿：“楚导的剧组不忙了？”
    楚问：“还好。”
    “那就期待楚导的新电影上映了。”
    “谢谢。”楚问面色不变地说，“也祝你演唱会成功。”
    看着三明星同框的镜头，监视器前的导演笑得合不拢嘴。
    太稳了！
    他从没拍过这么稳的节目。
    就这阵容，播出去肯定大火！
    接下来，三位女嘉宾与明星帮手要进行一个任务。
    任务名称是“少女心事”，顾名思义，是要帮助青春期女生解决情感方面的烦恼。任务可以互相争夺，如果有一组率先完成了任务，还剩下很多时间，可以去抢夺其他组的任务。
    最终排名根据完成任务的速度和数量决定。
    任务对象由抽签分配，抽完签后，阮惜灵拉住乔洁的手：“我们走吧。”
    时间争分夺秒，阮惜灵没有节省资金，招来一辆出租车。
    坐到车上，乔洁总算消化了节目组竟然请来两尊大佛这件事实。
    而她抽到的，其实是最坏的牌。
    阮炫明和楚问的极端粉丝都不少，与他们互动必须注意，尤其是异性，万一表现不好，会很麻烦。
    和阮惜灵相处，就没有那么多顾及，处到现在，乔洁感觉她的性格还不错。
    但乔洁还是想当楚问或者阮炫明的队友。
    阮惜灵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然而木已成舟，乔洁只能默默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往好处想，这期节目肯定热度爆炸，她要尽可能表现好点，抓住机会。
    阮惜灵分析道：“二号小屋的床垫很好，三号有一套厨具也不错，我们争取得第一，把两样东西都拿到。”
    本次任务的优胜者，可以分别从其余两位嘉宾的小屋取走一样东西。
    乔洁睁大眼睛，阮惜灵的目标比她还高，居然想从阮炫明和楚问手里拿到第一！
    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乔洁完全不抱希望，嗫嚅了一下，没选择泼队友冷水，露出僵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们加油。”
    她们的任务对象名叫林巧巧，是高一学生，节目组早已打了招呼，见到阮惜灵和乔洁，林巧巧诉说起自己的烦恼。
    “我们班有个差生叫孙常，我跟他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他一直都是前几年不认真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最后一年冲刺，擦线考上学校。高中知识难了不少，他继续这样是不行的，而且他经常去网吧，我是班长，必须纠正他！”
    林巧巧双手叉腰，挺有小班长的气势。
    阮惜灵：“你知道他经常去哪家网吧么？”
    “知道。”林巧巧干脆回答，“我逮过他好几次了。”
    “你抓得住他？”阮惜灵饶有兴致地歪头，女生一开始发育比男生快，到了高中阶段，绝大多数男生的体能早已超越了女生，孙常如果真想跑，林巧巧一个人很难拦住。
    林巧巧：“他一被我拉住衣服，就不会跑了。”
    乔洁：“哦吼。”
    阮惜灵：“哇哦。”
    真是青春。
    阮惜灵接受任务，全副武装前往网吧抓人。
    快要过年了，前两天还下了场雨夹雪，天气寒冷，阮惜灵畏寒，衣服穿了好几层，头顶毛绒帽子，裹了厚厚的围巾，双手戴着手套，包得像头熊。
    网吧人流混杂，阮惜灵把围巾拉到脸部，全身上下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没人认得出来。
    乔洁羡慕地看了一眼，换成她打扮成这样，早就不能看了，她却觉得阮惜灵这副打扮挺可爱，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林巧巧未满十八周岁不能进网吧，待在外面接应，阮惜灵带乔洁进去，一位跟拍随行。他们穿梭在一排排机器间，按照林巧巧给的外貌特征，很快找到了孙常。
    “你好。”阮惜灵眉眼微弯，虽然打扮可疑，但莫名很有亲和力，她侧了侧身体，向孙常示意身后的跟拍人员，“我们想拍摄一条视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街上拿着摄像机到处拍的人不少见，孙常没有怀疑地停止敲击键盘：“能找别人吗？”
    “可是你比较上镜呢。”阮惜灵声音柔和地劝说，“只耽误你一点时间，很快就好，还有报酬，可以吗？”
    “……好吧。”孙常在镜头前颇为拘谨，离开座位跟阮惜灵出去。
    看见外面的林巧巧和更多拍摄人员，孙常意识到问题，表情一变，拔腿就跑，阮惜灵抬步去追，啪叽一声脸朝下摔倒在地。
    跟在后头的乔洁吓了一跳，她刚才没看清楚，阮惜灵好像是，左脚绊了右脚？
    这么直直摔倒下去，乔洁看着都觉得疼，她匆匆上前扶阮惜灵起来，发现阮惜灵用戴着手套的双手及时捂住了脸，加上穿得厚，浑身一块淤青都没有。
    看起来似乎拥有丰富的摔倒经验。
    阮惜灵道了声谢，温吞吞站起来，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孙常察觉她摔倒，迟疑地放缓了脚步，阮惜灵朝林巧巧摆手，示意不用管她。
    于是，林巧巧跑过去抓住了孙常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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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常顿时动不了了。
    在林巧巧要求下，孙常回来对阮惜灵道歉。
    阮惜灵只问了一句：“你跟她从小学到现在都在一个学校，难道不想和她考一样的大学了？”
    孙常不说话了。
    询问孙常能不能将这段影像放出，得到同意后，任务圆满结束，导演通过耳麦告知了楚问和三号女嘉宾的任务地点。
    没提阮炫明，看来他们那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阮惜灵马不停蹄赶过去，乔洁不太放心地问：“你真没事？”
    “没事。”阮惜灵一脸不动如山。
    小意外而已，洒洒水啦。
    前往目的地途中，阮惜灵和阮炫明小队相遇了。
    “本来准备先去找你们的。”阮炫明双臂环抱，“结果你们完成得挺快，还不错。”
    阮炫明小队接到的任务，是关于一对互相暗恋的男女，两人之间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轻松解决。
    阮炫明打量了下阮惜灵：“你衣服怎么脏了？”
    “发生了点小事。”阮惜灵镇定道。
    一旁的乔洁欲言又止。
    第10章 只差楚问一个人
    楚问小队的任务地点在S城第一中学，阮惜灵来到地方，一眼看见微胖的三号女嘉宾唐梦坐在学校花坛边沿，悠哉吃着棒棒糖。
    唐梦直接说：“我们任务失败了，你们接手吧。”
    “怎么失败的？”阮惜灵好奇问。
    唐梦仰头望天想了想：“我们的任务对象一看见楚问导演，就说她改变主意了，她感觉楚问导演更好，她喜欢。”
    阮惜灵：“楚导没暴露身份？”
    知道楚问的身份，任务对象估计就不敢说这种话了。
    “嗯，他戴口罩了。”唐梦嗦了口棒棒糖，“楚问导演没听任务对象接下来的话，直接拒绝了，然后我就坐在这里了。”
    楚问不在乎游戏输赢，唐梦也无所谓，坐在这里一边看着青春洋溢的学生，一边吃零食，自得其乐。
    阮惜灵左右看了看：“楚导呢？”
    唐梦：“他差点被认出来，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今天学校放假，但还是有许多学生过来自习，人来人往。
    戴了口罩，楚问的眼睛也很有辨识性，熟悉他的粉丝容易认出来。
    此时，楚问正在导演那里。
    导演目睹了楚问任务迅速失败的全过程，十分想笑，可是不敢，看楚问待在那里没事，还有暴露的风险，就请他过来叙旧，顺便趁机请教专业问题。
    楚问没有藏私，导演也不摆学长架子，虚心听讲，还分心盯着监视器，突然他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楚问，阮惜灵要去做你的任务了。”
    “我发现阮惜灵蛮有意思的，先前你没看见，她走在平地上，左脚绊右脚都能摔倒，差点没把我笑死，哈哈哈哈哈。”
    导演滔滔不绝说着，忽然察觉楚问沉默了下去。
    “怎么了？”
    楚问摩挲了下衣服口袋里的创口贴，阮惜灵给他的这片已经失去粘性，楚问不知为何没有丢，收进了口袋。
    “没什么。”楚问说。
    ……
    问清楚任务对象的情况，阮惜灵朝高三教学楼走去。
    来都来了，反正试试呗。
    阮惜灵爬上教学楼，来到卓悦和所在的教室，透过紧闭的玻璃窗，她看见教室里零散坐着几位学生正在安静刷题，卓悦和在靠后的位置，盯着桌上习题拧眉烦躁。
    为了不打扰他们，阮惜灵从后门轻手轻脚摸进去，站在卓悦和背后观看她正困扰的题目，片刻后幽幽说：“答案是35°角。”
    这道题型宋飞舟教过她。
    卓悦和扭身看向阮惜灵，也发现了她身后的跟拍：“你们是节目组的人？”
    阮惜灵笑眯眯点头。
    卓悦和低下头说：“我放弃了，你们的任务环节找别人吧。”
    她和节目组只是口头说好，临时放弃也没问题。
    看出卓悦和好像在纠结什么事，阮惜灵说：“不用紧张，不拍节目，我们随便聊聊也可以，这道题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呀。”
    “这个声音……”卓悦和若有所思，接着瞪大眼睛，“你是阮——”
    “嘘。”阮惜灵竖起食指贴在唇前，指了指外面，示意出去再说。
    一中的高三学生都被安排在学校深处的小楼，环境僻静，阮惜灵和卓悦和下楼，然后问：“你认识我？”
    “我是阮家资助的贫困生。”卓悦和倍感羞愧，深深埋着头不敢看阮惜灵，“我最近成绩一直下滑，对不起你们的帮助！”
    阮惜灵温和地问：“是什么原因，能说一说吗？”
    卓悦和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吐露出来：“我暗恋我们学校的校草，为了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学习起来也很有动力，他这段时间和一位女生走得比较近，我怕……”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但阮惜灵已经明白。
    阮惜灵笑着问：“你之前为什么对楚导说那种话？”
    “楚导？”卓悦和如遭雷击，“……是我想的那个楚导吗？”
    阮惜灵点头承认，卓悦和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知道是他！我说的喜欢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不过是赌气，想着比校草优秀的人多得是，头脑发热口嗨了一句，待在教室里的时候，她越想越觉得尴尬，所以打算放弃录制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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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喜欢楚导的人很多，我也一样。”阮惜灵递了个台阶，帮卓悦和彻底将这件事揭过。
    监视器前，导演拍了下大腿，冲楚问挤眉弄眼：“阮惜灵还是你粉丝哎。”
    楚问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导演有些意兴阑珊，想想也是，娱乐圈崇拜楚问的多不胜数，一个阮惜灵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监视画面上。
    “你们校草今天在学校？哪个班？”问清楚卓悦和，阮惜灵笑着打了个响指，“我有个主意，你跟我来。”
    抵达目的地，阮惜灵一眼就看到了一中的校草，学校里大部分人都是普通长相，他的外表确实算出众。
    他正和吴彩讨论题目。
    卓悦和说，校草最近和一位女生走得很近，就是她？
    看见这一幕，卓悦和顿时更气。
    她和吴彩同样受阮家资助，曾经是并肩前行，共同奋斗的好朋友，现在却不是了，原因不是校草，而是她感觉吴彩变得飘了，心思不正了。
    吴彩请教完题目，察觉门外过来的人，先是惊讶，然后冲镜头礼貌笑了一下，返回自己座位专心做题。
    卓悦和内心冷哼一声。
    真会装。
    “我们是来拍摄一台节目的，可以进来吗？”
    阮惜灵屈指敲了两下门，得到许可后进入教室，坐在校草对面。
    “你好，可以稍微打扰一点时间，问你两个问题吗？”
    卓悦和站在教室外，没被里面的人发现。
    校草停笔：“可以。”
    “高考还剩下半年时间，紧张吗？”
    “不紧张，我一定能考上目标大学。”
    “很自信啊。”阮惜灵用围巾遮住脸，但声音带有明显的笑意，“到时候我也是你们的一份子，得加油了。”
    卓悦和疑惑，一份子？什么意思？
    阮惜灵不多解释，看着校草的脸问出下一个问题：“同学平时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
    校草铿锵有力讲出了学霸发言：“学生应当以学习为主，我只在乎学习。”
    卓悦和松了口气。
    问完校草，阮惜灵为了圆谎，又采访了吴彩在内的其他几位同学。
    阮惜灵询问其他人的时候，吴彩表面认真学习，实际默默打好了腹稿，面对镜头表现颇为不错。
    向学生们道谢后离开教室，阮惜灵笑着对卓悦和说：“这下安心了吧？”
    卓悦和轻轻点头。
    “好好学习。”阮惜灵拍了下卓悦和的肩膀表示鼓励，“高考可别被我超过啦。”
    卓悦和愣了一下才惊觉，阮惜灵也要参加今年高考！
    虽然阮家是她的恩人，但说实话，她的成绩211稳了，985也可以争取，怎么也不可能被阮惜灵超过啊？
    任务完成，阮惜灵与卓悦和分别，去跟其他人会合。
    她征询了卓悦和的意见，卓悦和不想把暗恋公之于众，节目后期会给她打上全身卡通马赛克，模糊她的声线，遮掩她的教室位置。
    阮惜灵跟其他人一起离开S城一中，吴彩透过教室窗户一直看着她。
    高三学生专注学习，基本不关注娱乐圈，没认出阮惜灵，但她认出来了。
    快走出校门的时候，唐梦分出三根棒棒糖递给乔洁，乔洁留下一根，剩下的给阮惜灵，阮惜灵拿走草莓味的，最后一根交给旁边的阮炫明。
    阮炫明伸手要拿，结果是虚晃一招，他趁阮惜灵不注意，把她另一只手里的草莓糖抢走了。
    阮惜灵一脸“你幼不幼稚”的表情。
    吴彩想，别人对阮惜灵好，都是因为她的长相和钱吧。
    但阮炫明是怎么回事呢？
    阮惜灵多幸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却只有埋头奋斗一条路，一刻不得喘息。
    真令人羡慕。
    刚才面对镜头表现不错，吴彩产生了迷之自信。
    节目播出后，说不定她能被人注意到？
    除掉外表，她内在比阮惜灵优秀多了。
    ……
    优胜者毫无悬念是阮惜灵，乔洁想起她先前的豪言壮语，还真被她做到了。
    当然，也是因为楚问和阮炫明没认真上心。
    阮惜灵把早就看上的床垫和厨具带走，床垫比较重，阮炫明帮忙抬过去。
    阮惜灵心情不错地说：“今晚我做饭。”
    她做菜比家里的厨师还好吃，阮炫明听见这话，当即坐下来不走了。
    阮惜灵伸出手：“餐饮费。”
    阮炫明：“我是你哥。”
    阮惜灵莫得感情，重复了一遍：“餐饮费。”
    阮炫明：“……我帮你抬了床垫，能抵钱吧？”
    阮惜灵想了想：“行吧。”
    她系上围裙，进到厨房开火，香气通过窗户飘散到其他屋子。
    唐梦溜出自己小屋，敲响了一号的房门，乔洁开门，她立刻吸了吸鼻子：“你们在做什么啊，这么香，能带我一个吗？”
    乔洁跟阮惜灵学会了，理直气壮伸手讨要：“餐饮费。”
    唐梦爽快给了。
    接着二号女嘉宾也被吸引过来，只差楚问一个人。
    楚问一直不怎么融入节目，仿佛遗世而独立。
    第11章 等你成长，等你发光
    “跟楚问导演待一起太难熬了，我有种上学时候在老师办公室罚站的感觉，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唐梦抖了一下，“来你们这里也能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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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乔洁：“真羡慕你。”
    乔洁干巴巴一笑，她一开始还羡慕唐梦来着，现在好像也没那么羡慕了？
    她们的交谈传入阮惜灵耳中。
    阮惜灵一边炒菜一边漫无边际地想，楚问也有可能是没怎么参与过类似节目，不太适应？
    吃饭的嘴变多，阮惜灵一个人忙不过来，唐梦主动请缨进去帮把手。
    阮惜灵手上切菜的刀一歪，给手指割了道口子，鲜红血液顷刻流淌出来。
    唐梦大声嚷嚷：“你流血了！”
    “啊？”乔洁唰的站起身。
    她瞬间想起之前阮惜灵平地摔的惨状。
    阮惜灵大事上靠谱，细节方面怎么总是意外不断？
    还怪让人操心的。
    阮惜灵娴熟地从围裙口袋掏出创口贴，给自己贴好：“小伤，不碍事。”
    “就是，你们紧张什么？”不会做饭的阮二少爷老神在在坐着，但视线一直往厨房瞧，对阮惜灵说，“你能不能行？做不好就算了，我们随便弄点吃也一样。”
    阮惜灵知道他这是别扭的关心，没搭理他，继续烧菜。
    之后再没出现意外，端菜上桌前，阮惜灵解掉围裙说：“单独留楚导一个不好，我去邀请他过来。”
    三位女嘉宾用目送勇士的眼神看着阮惜灵离开。
    另一边，导演吩咐剪辑人员：“拿今天的拍摄内容粗剪个先行预告片，放到网上，重点放在阮家兄妹认亲后首次荧屏合作，注意别把楚问剪进去。”
    打牌总要留张王炸的嘛。
    冬季的六点半，天色已经黑透，寒风变强，小屋质量一般的窗户呼啦啦响。
    楚问看见门外的阮惜灵，视线首先落在她包了创口贴的手指上。
    创口贴表面印着卡通小熊笑脸，和阮惜灵给他的是一个系列。
    “做菜时手滑了一下。”阮惜灵笑了笑，邀请道，“我做了你的份，愿意赏光吗？”
    楚问：“好。”
    他回答得干脆，阮惜灵有种错觉，楚问好像一直在等她主动来找。
    阮惜灵摇头不再多想，和楚问回到一号小屋。
    楚问一进来，屋里的氛围瞬间一变，三位女嘉宾的说笑戛然而止，阮炫明依旧像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楚问来了，懒洋洋抬起眼皮：“餐饮费。”
    他作为亲哥都被阮惜灵收了费，绝不允许其他人有特权。
    他们的钱都被收走，只能动用节目组给予的资金，唐梦立刻举手：“我们组的资金都在我这里，我来代付。”
    阮炫明继续打游戏。
    楚问的臭脾气有名得很，喜欢安静，也只有阮惜灵，才能请动他过来和其他人围成一桌吃饭。
    阮惜灵变化不少，特别在演艺圈的所作所为正踩中楚问雷区，他本来想着楚问会不会生出什么想法，看来楚问还记得过去的恩情。
    前两号女嘉宾本来有些拘谨，饭菜上桌后，迫不及待的唐梦立即拿起筷子，开始暴风吸入，闻着美食扑鼻的香气，她们俩也顾不得许多了，加入抢食的行列。
    阮惜灵：“不用抢，厨房还有。”
    过去孤儿院的饭实在太难吃，受不了的阮惜灵自己琢磨着改善伙食，还真搞出了名堂，做出来的食物能用来哄孤儿院的小孩子听话，成为老师的小帮厨。
    桌上盘子被吃得干干净净，三位女嘉宾撑得肚皮滚圆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虽然会长肉，但是她们不后悔！
    与此同时，节目的先行预告片在网络放出，以阮家兄妹作为卖点，一石激起千层浪。
    阮炫明的粉丝倒吸一口凉气。
    来了，她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阮炫明要被他妹妹吸血了！
    【阮炫明跑来参加这个节目，是不是为了阮惜灵？】
    【应该没错，否则根本没必要】
    【没错个屁！啊啊啊肯定是阮惜灵要求的，想蹭热度！】
    【……虽然我也不喜欢阮惜灵，但你这么说就太假了吧，以阮炫明的性格，他自己不想上的节目，别人还能强求他上？】
    【你看看阮炫明以前有关他妹妹的采访和微博就知道了，他对妹妹一直很惦记】
    【哥哥这段时间心情肯定特别复杂】
    阮炫明找回妹妹本身是一件好事，就算妹妹普普通通，粉丝们也会非常欢迎，结果偏偏是阮惜灵！
    天意弄人！
    预告片整体围绕阮家兄妹剪辑，以阮炫明和阮惜灵分别去找抽到他们的嘉宾开始，以他们先后完成自己的任务，前往三号任务地点结束。
    【哈哈哈哈乔洁好可爱】
    【要是我突然撞见爱豆，估计会跟她一样嘴瓢……】
    【哥哥帅到我尖叫！】
    【酸死我了，我吃十斤柠檬，我妈喜欢看《粉恋小屋》，还建议我上节目试试，我生气拒绝了，现在我想穿越回去打死那时的自己！】
    【你们不觉得阮炫明和阮惜灵互动特别有戏吗？好像欢喜冤家类型的普通兄妹一样】
    【预告片当然挑好的地方来剪啦】
    【我倒希望他们吵起来，跟当初一起拍戏时那样】
    阮家兄妹的粉丝共同讨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滚啊！】
    【第三个明星帮手一直没露脸啊，不知道是谁？】
    【就是个普通流量吧，因为不重要所以先行预告没剪进去。《粉恋小屋》热度一般，阮炫明能来参加一次就是烧高香了，还指望三号嘉宾是什么神秘的压轴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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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穿得太厚了吧，感觉动起来自带喜剧效果】
    【谢谢你的喜欢，阮阮她身体不太好，比较怕冷】
    【呵呵，是艹病弱人设吧】
    【上面的你说尼玛呢】
    预告片效果不错，许多人表示期待，会第一时间去看，炫粉们则忧心忡忡，生怕正片里阮惜灵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她们爱豆。
    不是她们杞人忧天，阮惜灵闹过的幺蛾子还少？
    看节目的时候只能在身边放台呼吸机了，以便看到窒息场面能随时吸氧。
    第二天，也是这期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新的任务开启。
    游戏模式与昨天截然不同，不再是女嘉宾与对应的明星帮手一起行动，而是将所有人员打乱随机组合，两两分组，互相竞争。
    阮惜灵抽到和阮炫明一组，去一座名叫“欢乐园”的游乐场，穿上布偶装扮演吉祥物，谁能先被路人发现真实身份，就算谁胜出。
    欢乐园是一家老牌游乐场，曾经红火过，现今已逐渐跟不上时代，被其他新型游乐场取代。阮惜灵和阮炫明套着布偶装，沿巡游路线走了好半晌都没碰见几个人。
    今日天色阴沉，没有阳光，冷清的游乐场弥漫着萧索的味道。
    接近游乐场大门的位置，阮惜灵听见了小孩的哭闹，以及父母无奈又恼火的训斥声。
    “童话梦城堡门票太贵了，我们今天先来这，以后有机会再去玩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去童话梦城堡！我好几个同学都去过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女孩母亲看见穿着布偶装过来的阮惜灵，眼睛一亮，连忙用手指向她，转移女儿的注意力：“你看，那是吉祥物！我们去找她玩好不好？”
    “不要！”女孩生气地抽噎着，“太丑了！一点都没有童话梦城堡的吉祥物可爱！”
    阮炫明发出两声闷笑。
    阮惜灵：笑什么笑，咱们俩差不多丑。
    她埋下头抬起双手捂脸，做出伤心的样子。
    “你说得太过分，吉祥物伤心了，妈妈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小女孩忘记了哭泣，呆呆看着阮惜灵，迟疑地小步挪过去，扯住布偶装的一角：“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阮惜灵放下捂脸的双手，两只手掌在小女孩面前交叠，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几秒钟后，阮惜灵移开右手，下方的左手掌心多出了几颗糖果。
    小女孩瞪大眼睛：“哇！”
    阮惜灵把糖果送给小女孩，双手食指置于布偶装大脸的两边嘴角，朝上拉了一下。
    小女孩笑了出来。
    哄好小女孩，阮惜灵目送他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离开。
    阮炫明：“有两把刷子嘛。”
    阮惜灵以前为了赚生活费，在游乐园打工扮过吉祥物，当然有经验。
    她转过身，准备继续按巡游路线走，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生。
    女生紧紧盯着阮惜灵，犹豫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问了一声：“阮惜灵？”
    阮炫明惊了，这是怎么发现的？
    阮惜灵也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果然是阮阮！”女生兴奋地原地蹦了一下，“我是奶昔啊！”
    奶昔是阮惜灵的粉丝称号，她回阮家改名后，粉丝称号也没有改，毕竟阮惜灵和阮希都有xi的读音嘛。
    女生认出阮惜灵，是因为阮惜灵用一模一样的手法给她变过糖果。
    她曾经是宁越的粉丝。
    一次，宁越参加一款户外公开类节目，女生没抢到门票，和其他人一起在场馆通道排队外等待，等偶像出来见他一面，送他离开。
    那时候家里对她追星管得严，女生好不容易有了见偶像一面的机会，却突发胃痉挛，眼看宁越快要出来，她舍不得离开，又受不了痛苦，急得直哭。
    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全副武装的阮惜灵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我给你叫了车，去医院吧。宁越在里面被一些事绊住了，很晚才能出来，你坚持不住的。”阮惜灵说着，变出一颗糖递给她，“看你的样子是高中生？等你上了大学，见偶像的机会还有很多。”
    阮惜灵送她上车，压低鸭舌帽快步离开。
    女生按下车窗，车子启动前，几个阮惜灵粉丝从车窗旁经过，说见到了阮惜灵，阮惜灵对粉丝真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的人是阮惜灵，她骂过许多次的女明星。
    回去以后，女生把自己发的辱骂阮惜灵言论全部删除，在粉丝群替阮惜灵说好话，结果被踢出了群。她一气之下脱了粉籍，转粉阮惜灵，认真了解后，她发现阮惜灵作风其实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就粉到了现在。
    “你是在拍综艺吗？加油！”
    女生握拳给阮惜灵加油鼓劲了一句，因为有急事，她跟阮惜灵合了张影就匆匆离开。
    跑出一段距离，她停下脚步转回身，双手置于嘴边做喇叭状，朝阮惜灵喊：“我们都会等你的！”
    等你成长，等你发光。
    阮惜灵挥了挥手。
    她绝对不会令她们失望。
    希望粉过阮惜灵，能成为值得他们骄傲的一件事，而不是被人问起时说：“哦，那件黑历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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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呢？……
    本局获胜的依旧是阮惜灵，拿到了节目赞助商准备的礼品。
    阮惜灵没急着打道回府，回去等其他小组游戏结束，而是准备顺道去楚问和乔洁那里看一看，这两人抽到一组，任务地点同样在欢乐园，要帮忙排演剧场今晚的剧目。
    游戏结束，阮惜灵已经可以卸掉沉重碍事的布偶装，但她依旧穿在身上，一路和小朋友玩耍着来到年久失修的剧场。
    剧场后台气氛沉凝，阮惜灵进去的时候，看见楚问面无表情站着，乔洁和剧场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口，恨不得缩成鹌鹑。
    见阮惜灵过来，乔洁神情一喜，拼命使眼色，示意阮惜灵救她。
    呜呜呜之前是她错了，她不该嫌弃阮惜灵的。
    跟阮惜灵合作真好！她再也不想和楚问组队了！
    楚问小组抽到的任务，是参与剧场今晚的演出，楚问是总指导，乔洁需要扮演剧目女主角。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乔洁就放弃治疗了，完全是为楚问量身打造的嘛！
    楚问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饱受熏陶，上大学后，校外实践也去过剧院工作，指导一出简单剧目自然不在话下。
    欢乐园剧场的人员领着微薄工资，每周来剧场的观众稀稀拉拉，他们也就敷衍地演，都不怎么专业，乔洁更是从未接触过演戏的门外汉。楚问知道他们能力有限，适当放低了标准。
    但是，楚问在导演方面有十足的强迫症，苛求完美，达到能令他勉强看得过去的程度，对剧场人员和乔洁来说，也是一条难以触及的标准线。
    阮惜灵提议：“不如我来帮忙？”
    听见她的话，阮炫明脸色不太对劲，把她拉出去盘问：“说，为什么主动找麻烦？”
    阮炫明担心，阮惜灵是对楚问产生了好感，所以想要帮忙。
    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楚问对待阮惜灵比较温和，跟他平常的样子反差颇大，这有几个女生扛得住啊？
    但楚问对她好，也仅仅是因为小时候的事。
    楚问像块石头似的，所有热情都奉献给了工作，难以想象他谈恋爱的样子。他近来对萧静秀十分关照，曾经说过，萧静秀能带给他许多灵感。
    而阮惜灵曾经和楚问传出过风言风语，虽然传得不广，但依旧被喷得狗血淋头，有人议论她倒贴楚问不成，又去攀附赵择，说得很难听。
    想到这些，阮炫明的脸色更差了。
    他也不知道传闻几分真假，阮惜灵刚回来不久，正是融入家庭的时候，不适合问这些东西。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感觉阮惜灵不像是这样的人。
    阮惜灵眼神发亮地说：“我从没在剧场演过戏，想试一试。”
    她演技差，工作也不敬业，怎么谈到演戏就很热衷的样子？
    阮炫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气，心一软道：“好吧，我也加入。”
    征得节目组同意，阮惜灵和阮炫明加入剧场，游戏环节从双人模式变成四人竞争模式，谁的贡献最大，获得的好评最多，就算谁胜出。这样稍微抹平了楚问的优势，他毕竟是幕后工作者，不如台前演出的演员抢眼。
    规则漏洞不少，不过任务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今晚的剧目。
    有阮惜灵陪着，乔洁多出些底气，情绪却依旧提振不起来。
    她没有演艺细胞，表现是最差的，还受游戏规则限制，担任戏份最多的女主演，挨了楚问不少训。
    楚问说话不难听，一字一句都很有道理，语气也不重，但就是戳得人肺管疼。
    乔洁心累了，感觉无法再爱了。
    真想让迷恋楚问的女友粉们过来看看他的真面目！
    看楚问对别人毒舌感觉没什么，但轮到自己身上就遭不住了啊！
    阮惜灵兴致勃勃想登上舞台看看，爬楼梯的时候，她绊了一跤，踉跄两步，要不是及时找回身体平衡，恐怕会头朝下砸在舞台的老旧木制地面上。
    阮炫明看得心惊肉跳，乔洁顾不上失落了，着急喊：“你慢着点！”
    阮惜灵笑着朝他们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楚问条件反射伸出手，见阮惜灵站稳，又重新收回，他面色不变看着剧本，实际花费了好几分钟，注意力才回到剧本内容上。
    排练中途，楚问接到一通电话。
    楚问的手机开了勿扰模式，这时候能打进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
    阮惜灵眼角余光瞥见了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
    是萧静秀。
    楚问接完电话回来，按了下金丝边眼镜，眉梢压低：“剧组出了问题，我必须去解决。”
    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他要找个地方用视频通话远程指挥剧组运作。
    “正事要紧，你放心去吧。”阮惜灵说。
    阮惜灵做保证一点不能令人放心，楚问看向阮炫明。
    阮炫明轻拍了下阮惜灵头顶，然后说：“我会看着这里。”
    楚问离开，剧组继续按照他制定的框架运转，阮炫明扛起大梁，时不时指点下其他演员。
    乔洁没有台词功底，完全融入不进角色，问题最大，阮炫明思忖一会儿，提出了改进的办法。
    阮惜灵反驳：“演出晚上八点开始，以乔洁的速度，来不及改进了，她不用去想原角色是什么样，越想表演越僵硬，我们带着她就好，让她自由发挥。”
    --

 第22页

    楚问已经把剧本角色修改得贴近乔洁性格，但乔洁一想到这是表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她想在自身性格基础上添加女主角的其他特质，结果适得其反，连本色都发挥不好了。
    阮炫明不同意。
    乔洁自由发挥的不确定性太大，而且要带乔洁入戏，他们的演技要足够真实，以阮惜灵的水平估计不行。
    两人各执一词，阮炫明失笑：“你非得在演戏方面跟我作对？”
    他这么尽心尽力，还不是为了阮惜灵。
    他想起了跟阮惜灵合作拍摄的那部电视剧，大逃杀题材，无法上星，只能在网络平台播放，阮炫明看了剧本很感兴趣，欣然加入剧组。
    跟剧组其他人合作都比较愉快，大家朝一处使力，想共同打造出一部口碑剧，唯独阮惜灵演技差还事多，拖剧组的后腿。
    阮炫明首次尝试这类题材，有一次拍戏遇到了瓶颈，迟迟演不出想要的效果，和导演以及其他演员激烈讨论，阮惜灵过来提了句建议，阮炫明左耳进右耳出，其他人也直接忽视。
    阮惜灵默默看了一会儿，平静离开了。
    阮炫明最终解决了瓶颈，拍出的效果令导演赞不绝口。
    那天拍摄结束，他经过化妆间，发现阮惜灵站在里面被前辈训斥。他抬步进去，训斥阮惜灵的女演员瞬间变脸，笑着拎起包跟阮炫明告别离开。
    帮阮惜灵解了围，阮炫明没急着走，斜靠着门挑眉问：“哎，你到底怎么想的？”
    “下午的事？我感觉剧组氛围不错，就试着提一下有用的建议。”
    结果别说采纳，连愿意听的人都没有。
    阮炫明从小顺风顺水，少爷脾性，私底下面对这种小明星，更不会有顾忌，好笑地说：“你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建议有用？如果你上心点，剧组氛围会更好。”
    “你天赋好，经验不足。”
    而阮惜灵从底层摸爬滚打，为了发挥出演技绞尽脑汁，各种墙都撞过，她的建议不一定毫无价值。
    况且。
    阮惜灵抿了抿唇。
    她真实有过绝境逃命的经验。
    天赋好，技巧不足。
    ——类似的话，阮炫明刚跨界到演艺圈的时候，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还是我。”阮炫明没耐心和她聊下去了，“你跟别人都是这么说话？”
    “不是。”阮惜灵诚实说，“因为看你有点亲切，我才多说了两句。”
    阮炫明以为她死性不改，依旧想着拉关系走捷径，沉下脸离开了。
    之后，阮炫明在采访中对阮惜灵评价不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此。
    阮炫明跟大哥阮承常有争执，和阮惜灵一起却不会。得知阮惜灵的身世后，他态度大变，乃至迁就着她，话说不到两句就顺着她的意，不止是想弥补她缺失的亲情温暖，还有愧疚心作祟。
    过去的痕迹仍横亘在他们之间，只是两人目前都默契地没有去提。
    乔洁夹在阮家兄妹中间非常尴尬，连忙打圆场：“你们说的各有道理！我都试一试，都试一试。”
    结果，是阮惜灵的方法更适合她。
    乔洁发现，阮炫明自此变得沉闷了。
    《登神途》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阮惜灵驳回了他的提议，表现得不错。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呢？
    暮色转浓，最后一次彩排结束，所有人草草用完晚餐，调整状态，等待正式演出。
    剧目不长，情节简单，他们台词都记得差不多了，要是临场忘记，大不了自由发挥，表达意思差不多就行。
    阮惜灵抬手摸了下额头，发烧了。
    意外果然来了。
    第13章 他想听到的不是这句
    时钟走到晚上八点整的时候，扮演女主角的乔洁先上场，阮惜灵从后台探出头，看见观众果然很少，基本聚集在了前三排。
    轮到阮炫明登场，观众席登时响起巨大的尖叫。
    尖叫的只有几个人，气势却足以掀翻屋顶。
    联想昨晚放出的先行预告，她们猜到这是在录制综艺节目，一边盯着台上，舍不得移开视线，一边手抖着掏出手机，通知群里的姐妹们。
    消息迅速传开，阮炫明粉行动力最强，观众席的人越来越多，保安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出来维持秩序。
    阮惜灵缩回后台，又摸了下额头，温度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没有迅速拔高的趋势。
    还好，她松了口气。
    这种程度无伤大雅，早已习惯的阮惜灵看起来一切正常，病色完全没有体现在脸上。
    目前这个时间段，剧情主要描述萧静秀在楚问剧组的所见所闻、遭遇的挫折以及战胜挫折后的成功，阮惜灵这个女配没什么笔墨。
    萧静秀会因为楚问执导的这部电影名声大噪，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彻底与普通流量小花区分开来。
    按照剧情，她将荣获电影节最佳新人奖项，楚问也在拍摄电影的过程中，对她的演技感到欣赏与触动，产生杰出灵感，筹备为萧静秀量身打造一部电影。
    萧静秀登顶很快，阮惜灵作为活到最后的女配，为了对女主产生威胁，当然不能落后太多，偶尔也要崛起几次。
    阮惜灵登场的时候，即使台下大部分是阮炫明的粉丝，也出现了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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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表演跟剧组拍戏有很大不同，也有相通之处，阮惜灵作为初学者，表现得已经不错，出乎她们意料。
    演出圆满落幕，为避免造成混乱拥堵，阮惜灵卸掉表演服装和妆容，重新套上厚重如熊的装备，从后门通道偷偷溜走。
    然后，阮炫明也抓紧时间离开，他没回节目组设置的集合地点，被护送着抵达车库，登上商务车。
    阮炫明为参加这档节目，调整了行程，到现在已经不能再拖，必须提早离开节目。
    接下来几天，他都要连轴转了。
    录制也到了尾声，接下来男嘉宾抵达，与女嘉宾会面，留下一个悬念，本期节目便正式宣告结束。
    阮炫明倚着后座，目光放空望着车外浓重的夜色。
    助理小方问：“阮哥，你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
    阮炫明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剧组有人听进了阮惜灵的建议，结果会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了。
    阮炫明轻叹口气。
    “走吧。”他说。
    阮炫明离开，楚问也还没回来，节目组留到最后的明星嘉宾只剩下阮惜灵。
    他们不在，三位女嘉宾难免遗憾，但也放松了些，两位大腕光环太重，她们忍不住就束手束脚起来，跟阮惜灵待着就比较自在。
    唐梦抱住阮惜灵哭天抢地。
    阮惜灵亲手做的美食啊！她只尝到一顿，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乔洁也舍不得阮惜灵。
    阮惜灵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阮惜灵摸了把唐梦蓬松的短发：“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回头请你到我家吃饭。”
    唐梦嗷呜一声，兴奋地愈发抱紧了阮惜灵。
    乔洁赶紧跟上：“还有我！”
    阮惜灵微微一笑，也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得到节目组通知，她们迎接男嘉宾到来，看到男嘉宾阵容，阮惜灵意外了下。
    里面竟然有一位她认识的人，周安。
    周安的自我介绍是网络作家，没透露真实家境。
    难怪最近他出来浪的消息变少，原来是在外玩够了，开始蹲家里写小说，追求自我人生价值的实现？
    这大概就叫，返璞归真吧。
    看见阮惜灵也在，周安先是惊喜，紧接着笑容逐渐僵硬。
    阮惜灵别误会他是来相亲的吧？
    必须赶快解释！
    录制结束，周安叫住阮惜灵，和她到一处适合谈话的安静角落。
    “有什么事？”阮惜灵问。
    阮惜灵穿着一身保暖服装，没有了阮家晚宴的光彩夺目，但站在月亮下依旧仿佛发着光，令人移不开视线。
    周安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我上这档节目不是要相亲，是给小说取材。”
    “我猜也是。”阮惜灵不甚在意地回答。
    周家少爷怎么可能需要相亲。
    所以，这节目到底有几个是认真想恋爱的？
    另一边。
    楚问终于解决了剧组的事情，疲惫地摘掉金丝边眼镜，捏了下鼻梁。
    失去眼镜的遮挡，楚问的脸愈发艳丽逼人，隔着屏幕都令人呼吸困难，视频通话对面，萧静秀的脸颊浮现淡淡红晕：“导演，辛苦了。”
    楚问没跟她客套，伸手准备关掉视频通话：“我走了。”
    “等一下。”萧静秀急忙道，“导演这几天在国内忙什么事？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这是我的私事。”楚问冷淡地说，“你平常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难怪剧组进度缓慢。”
    萧静秀：“我们只是想念导演，你不在的时候，剧组失去了主心骨。”
    “做得差不要找借口。”楚问寒声说。
    萧静秀在剧组表现优秀，楚问很少对她说重话，这次问题根源也不在萧静秀身上，她知道楚问心情不好，但想不到她只是关心一句，却得到了责问，以前明明不会这样。
    楚问的态度根本称不上刻薄，萧静秀还是脸色一白：“是我错了。”
    视频里的萧静秀有点惶惶，表情受伤，楚问语气稍缓，依旧带着告诫：“专心打磨演技，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
    结束视频通话，楚问重新戴好眼镜，准备回节目组。
    其实他就此离开也可以，这类节目在楚问看来十分无趣，但念及阮惜灵可能还在，他莫名想回去再看一眼。
    接近拍摄地点的时候，楚问打电话通知了导演，导演遗憾地告诉他，录制已经结束，如果楚问想补拍，他当然举双手欢迎。
    阮惜灵大概已经走了。
    楚问拒绝了导演，打算离开，却注意到阮惜灵和周安站在角落，不知正谈论着什么。
    楚问脚步微顿，转身走过去，一言不发抬起手，伸向阮惜灵的脸颊。
    周安见状目瞪口呆，他知道阮惜灵特别好看，但楚问也不能直接上手吧！圈内有名的正人君子难道竟是衣冠禽兽？
    周安挪动一步，下意识要挡在阮惜灵前面。
    楚问直接拉过阮惜灵，伸出的手落在她发烫的额头。楚问声音发凉：“你发烧了。”
    楚问通知了阮承，开车带着阮惜灵，前往一家主要为上流圈子服务的高档私立医院。阮承想得周到，那里病房舒适，阮惜灵拍了一整天节目已经很累，可以输着液直接在医院睡一晚，到了明天，阮承会带她仔细做一次全身体检，看阮惜灵经常生病究竟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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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灯光不多，笼罩在沉重的夜幕里，楚问的车前灯刺破黑暗，在保安指示下驶入地下停车场。停车场环境阴冷，阮惜灵下车时抽了口气，抱紧自己。
    楚问想扶她，阮惜灵感到好笑地拒绝了：“低烧而已，不用这么夸张。”
    阮惜灵被值班医护人员安排进病房，倚坐在床上，嘴里含着温度计，双眼专注盯着手里的平板。
    五分钟过去，阮惜灵抽出温度计一看：“我就说是低烧。”
    楚问接过温度计看了眼，面无表情地说：“你拿38°6叫低烧？”
    阮惜灵理直气壮：“对我来讲就是低烧。”
    楚问扯了下唇角，习惯性想讥讽一句，但看着阮惜灵的脸，他阖了下眼睛，没能说出口。
    “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把自己烧成白痴真是个奇迹？”阮惜灵撑住脸笑看着他，“楚导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尽管讲出来，不用压抑着。以前楚导的教训我也不是没听过，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话难受？”
    回到阮家后，包括阮炫明在内，阮惜灵的亲人都有种刻意捧着她的感觉，小心翼翼的，唯恐她受到伤害。
    楚问也差不多。
    阮惜灵知道这是出于对她的爱护，或是愧疚，但这明显不是健康且正常的关系。
    她不纠葛于过去，也希望身边的人能够走出来。
    这只能依靠时间去化解。
    如果换成别人，楚问会回一句：“你知道就好。”但这句话经阮惜灵的口说出，楚问莫名感到有点局促，幸好此时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来，给阮惜灵输液。
    阮惜灵放下平板，楚问不经意看了眼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语题目。
    她竟然一直在刷题。
    针头刺进阮惜灵的手背血管固定好后，护士交代了注意事项，推着她的小车离开。阮惜灵把平板放在腿上，单手继续刷题。
    “睡觉吧。”楚问想把平板拿走。
    阮惜灵抱紧平板，摇了摇头：“我还不困。”
    楚问微蹙起眉，收回了手：“我知道了，你别做幅度太大的动作。”
    病房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有单独的卫生间，病床对面还挂着超薄液晶电视，装修得宛如一间豪华卧室。楚问从书架抽了本书，坐在阮惜灵床边陪护，等阮承过来接替。
    房间一时无声，直到楚问的淡淡声音打破安静：“我明天回剧组，凌晨五点半的航班。”
    “一路顺风，你回去记得多休息。”阮惜灵微笑着说，“等电影上映，我会第一时间去看，期待票房创新高。”
    事实上，票房确实会打破楚问过去的记录。
    楚问一路走来，总是在进步。
    楚问按压书页的指腹微微用力，内心不太开心，他想听到的不是这句。
    “叩叩。”敲门声响起。
    楚问以为阮承来得这么快，放下书过去开门，外面却不是阮承，而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俊美青年。
    是赵择。
    第14章 他叫沈微澜，出车祸变成了植……
    “来的时候，看见阮小姐生病住院，顺路来探望一眼。”赵择掸了下袖口，“不让我进去？”
    楚问定定看了他一眼，让开道路。
    赵择走进病房，随手把塑料袋装着的几盒药放在床头柜上。
    阮惜灵扫了一眼，通过透明塑料袋看见了药盒表面印的名字，大概是治疗神经衰弱、情绪低落以及失眠的药物。
    赵择是精神科的常客。
    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大多都是灰色，被赵家找回去后，生活比前十几年的在外漂泊还要艰难，一刻不得安稳。过去他是见不得光，受尽践踏的私生子，如今，很多人猜测赵家基业可能会被赵择夺得，就算脱离赵家，凭赵择的本事，上流圈子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没人知道，豪门内部令人触目惊心的勾心斗角，以及失去刘小希这一事实，一刻不停地蚕食着他。
    赵择曾经手握一束阳光，却被他弄丢了。
    医生告诉赵择，他的精神本来有所好转，最近却变回了原先的糟糕状态。
    赵择清楚原因是什么。
    之前好转是因为萧静秀，但在阮家露台看阮惜灵的那一眼，他看到了萧静秀扮演不出的灵魂。
    赵择如同被人打破了美梦，瞬间清醒过来。
    替代品终究成不了刘小希。
    赵择上楼的时候，通过楼道玻璃窗看见了阮惜灵。见过医生，拿了药以后，他起了心思，转道过来探望阮惜灵一趟。
    赵择的视线顺着输液管，落在阮惜灵布着淡青血管的苍白手背上：“生了什么病？”
    “发烧而已。”阮惜灵说，“不值得赵总特意来探望。”
    赵择似笑非笑：“你好像不愿意看见我？”
    “赵总说笑。”阮惜灵的情绪一向平静如湖泊，楚问第一次见她有点咄咄逼人的样子，“不想再看见我，不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不都是赵总说过的话？”
    曾经，阮惜灵千辛万苦抢到的好代言，被赵择轻描淡写截走，当做礼物转手送给了萧静秀。
    这只是他们恩怨的其中一桩。
    她为什么不喜欢看见赵择，赵择心里没点数？
    赵择哼笑一声：“你记得倒清楚。”
    “赵总睚眦必报，如果你被这么说了，你也会记得很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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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择的眼神沉了沉，略有怒意：“看来阮小姐心情不好，改日再聊。”
    阮惜灵：“慢走不送。”
    赵择带上药物，起身离开。
    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被谈话带来的其他情绪冲淡，他内心的沉郁减轻了些。握住病房门把，赵择侧头看了阮惜灵一眼，阮惜灵问：“还有什么事”
    此时阮惜灵身上，已没有了晚宴上令赵择触动的故人影子。
    但是，即便那道影子只在阮惜灵身上出现过一次，赵择还是心软了一下：“注意身体。”
    赵择离开后，阮惜灵重新恢复平和，刚才的锋芒仿佛不存在。
    对于赵择这类行事霸道，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就不能给他好脸：）
    赵择竟然成长成这样，真是令人唏嘘，难怪她认不出来。
    阮承很快赶来，楚问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跟阮惜灵告别离开。
    临走前，楚问说：“最好离赵择远一点。”
    “我知道。”阮惜灵笑了笑。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阮惜灵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阮承温和一笑，帮她掖了掖被角：“睡吧，这里有我。”
    唉，都怪赵择，耽误了她刷题的宝贵时间。
    阮惜灵含糊应了一声，关掉平板，缩进被窝，沉沉睡了一觉。
    醒来时，外面天色明亮，阮惜灵完全退烧，生龙活虎。
    吃完早餐，她跟着阮承跑上跑下，做了彻彻底底的全身体检。体检报告当天出不来，阮惜灵正准备朝医院外走，却见阮承驻足脚步，抬头望了住院部顶层一眼。
    阮承想了想，对阮惜灵说：“既然来了，我想去探望一个人，你跟我一起吗？”
    阮惜灵点头同意，跟阮承坐电梯到顶层，来到一间VIP病房，住在这里花费高昂，仅仅一晚的价格都令普通家庭无法承受。
    里面的护工显然认识阮承，做好手头的活计，无声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位身穿病号服的青年，眉眼精致得过分，散碎黑发下的双眼闭着，皮肤有着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因为躺在病床上太久，他的身材瘦弱，但依旧好看得惊人，就像是一幅画，如果进娱乐圈，他不用做什么，凭借长相就能一直火下去。
    “他叫沈微澜。”阮承道，“听说过吗？”
    阮惜灵回忆道：“十五岁考上顶尖学府的天才，老师拿他当事例教育过我们。”
    而且，她和沈微澜还有不为人所知的隐秘牵扯。
    与其说是隐秘，不如说是神秘？
    沈家本就是远超阮家的顶级豪门，又出了一个沈微澜，压得其他豪门年轻人抬不起头。沈微澜一边攻读学业，一边进入家族企业接手研究工作，年纪轻轻就做出了其他人一辈子达不到的成就，许多人笃定，沈家能在沈微澜手中更上一层楼。
    “可惜他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阮承唏嘘道。
    沈微澜父母只有他一个独子，非常疼爱，沈微澜出事后，他们一下子老了十岁。
    而沈微澜不知何时才能醒，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阮惜灵问：“哥，你认识他？”
    阮承自嘲一笑：“不算认识，只是说过几次话。”
    沈微澜的惊人才能就此折戟，他感到特别可惜。
    “第一次探病两手空空不太好，我去买个花篮吧。”阮惜灵突然说。
    阮承笑道：“不用在乎表面礼节，心意到了就好。”
    花篮买回来，也是放着枯萎然后被扔掉的下场。
    “不，我还是买吧。”
    阮惜灵莫名坚持，阮承也就随她去了。
    医院附近有家花店，阮惜灵过去买了价位最高的花篮，再折返回来。
    “祝你早日醒来。”阮惜灵衷心留下这句祝福，放下花篮，跟着阮承离开。
    她没有看到，沈微澜的一根手指轻微动了动。
    ……
    体检报告出来，阮惜灵除了体质虚以外没有问题，阮承心头的愁云仍未散去，他深入了解过阮惜灵在娱乐圈的经历，阮惜灵的身体状况明显不正常。
    但体检也做过了，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多关注阮惜灵的情况。
    这段时间没什么工作，阮惜灵把有限的时间，完全投入到无限的学习当中去。
    宋飞舟把她做完的试卷收过来检查：“你的其他科目齐头并进，进步速度不错，唯独数学跟不上。”
    阮惜灵：“确实，我不擅长复杂计算。”
    不止数学，她从小到大都不擅长理科，相反在文科和艺术方面比较有天赋。
    她在艺术方面有天赋，说出去可能也没有人信？
    阮惜灵展颜一笑：“宋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数学吧，拜托你了。”
    “我一定把你教好。”宋飞舟眼神认真，语气宛若保证。
    他平常沉默寡言，对阮惜灵不怎么热情，但在家教工作方面一直非常耐心仔细。
    今天的课程结束。
    宋飞舟临走前，阮惜灵掏出几种游乐园纪念品，都是在欢乐园拍摄时顺手买的。
    阮惜灵把纪念品朝前推了推：“宋老师挑一个？”
    宋飞舟的视线划过纪念品，落到桌角的一张照片上面，这是阮惜灵在欢乐园扮演吉祥物时，摘掉头套，被阮炫明抓拍的，辛怡女士看到后特别喜欢，让阮炫明发她一份，还特地洗了两张出来，一张留在她和阮业斌的卧室，一张送给了阮惜灵。
    --

 第26页

    作为回敬，阮惜灵也抓拍了阮炫明几张。
    “你前几天停课，是去拍综艺节目了？”宋飞舟问出这个问题，实际心里门清，他对阮惜灵的行程了如指掌，早就暗暗期待节目播出。
    阮惜灵微笑承认。
    宋飞舟做了下心理建设，开口说道：“我有个朋友是你的粉丝，托我要一张你的签名照。”
    “好啊。”阮惜灵欣然答应，拿过布偶装照片，“你觉得这张不错？”
    宋飞舟紧张地说：“我朋友应该会喜欢，比较有纪念意义。”
    “说的是。”阮惜灵提起笔在照片上签字，边写边说，“既然你朋友是奶昔，记得提醒他准时收看节目呀。”
    宋飞舟笃定道：“他会的，还会拉上全宿舍的人一起贡献热度。”
    “那我就期待着了。”阮惜灵眨了下眼睛，递去照片，“要是有事看不了，我也不会怪他的。”
    宋飞舟接过签名照，发现手心出了一层粘腻的薄汗。
    近距离跟偶像相处，实在是对心脏承受能力的莫大考验，他已经给阮惜灵上过几回课，还是难以习惯。
    除去签名照，阮惜灵还挑了件纪念品送给宋飞舟。宋飞舟学业繁忙，不能经常过来授课，阮惜灵的家教还有两位老先生，都是教育界颇有资历的人物，阮惜灵也给他们准备了礼物，只是她与宋飞舟年龄相近，说起话更没有顾忌些。
    沉浸题海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天，阮惜灵刷完试卷，离开卧室呼吸下新鲜口气，看见阮业斌和辛怡并排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守在电视机前，神情隐隐带着激动，阮惜灵才恍然发觉，她参与的《粉恋小屋》第二期首播要开始了。
    第15章 现在粉阮惜灵还来得及吗？……
    宋飞舟遵守约定，推掉所有杂事等待首播，还勒令其他舍友一起。
    今天没课，其他舍友也没什么要紧事，加上宋飞舟承诺了会给好处，他们乐得陪宋飞舟一起看。
    “零食买回来了，边吃边看。”
    一位舍友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进来，至此宿舍四人全部到齐。
    宋飞舟有条不紊指挥道：“你们贡献几条评论，带上阮惜灵的名字，再给应援阮惜灵的热评点个赞。”
    舍友之一调笑道：“啧啧，我们主席真是上能指挥学生工作，下能指挥人追星艹热度。”
    阮惜灵的风评在女生中间很差，万一她们知道宋飞舟是阮惜灵的粉丝，估计得心碎一地。
    宋飞舟的舍友倒不觉得有什么，为了贡献销量，阮惜灵每款代言产品，宋飞舟都会买很多回来，宋飞舟自己用不完，都便宜了他们。
    网站热评大部分被阮炫明的粉丝占据，阮惜灵的应援罕见地在其中闯出一路。
    这期节目的卖点就是阮家兄妹，除了他们也没有看得过去的明星嘉宾。
    观众的这类想法，在楚问出现的时候瞬间破碎，弹幕轰然爆炸，挡满屏幕，宋飞舟的电脑都卡顿了几下。
    宋飞舟的舍友也发出了卧槽的声音：“楚问！我偶像！”
    “嗯？你是楚问的粉丝？”
    “粉丝算不上，我只是很喜欢楚问的作品，每部不落，他的极端女粉我就敬谢不敏了，不想跟她们混为一谈。”
    一些弹幕看见阮惜灵和楚问同框，顿时PTSD发作，开始阴阳怪气阮惜灵，奶昔们不服输地反击回去。
    阮惜灵参加《粉恋小屋》是早就官宣的事，楚问才是空降的，某些人看见两人同框就脑补阮惜灵会倒贴，有病啊！
    弹幕一时乌烟瘴气，宋飞舟打开阮惜灵粉丝群，快速打字：别刷阮家兄妹情，也别提楚问的名字，不要跟两家粉丝吵架，看见不对劲的弹幕立刻压下去，我们只专注自家。
    群员纷纷表示收到。
    宋飞舟：兄弟姐妹们加油，阮阮由我们来守护。
    舍友看见宋飞舟的打字内容，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虽然他们在网上也会放飞自我，跟现实表现不太一样，但宋飞舟的反差也太大了！
    宋飞舟给阮惜灵当家教，近距离接触偶像，滤镜没碎就罢了，还更厚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宋飞舟的爱太深，还是阮惜灵私下作风真的好。
    节目进展到S城一中的卓悦和任务，阮惜灵爆出了要参加高考的消息，宋飞舟早就知晓，情绪稳定，弹幕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阮惜灵要考出点成绩，至少得等到明年吧】
    【等什么明年，人家对校草讲了，跟他们是同期，也就是参加今年六月的高考！呵呵，大小姐果然任性，高考也能考着玩。】
    【人家有钱，后顾无忧，你嫉妒？】
    【嘁，我嫉妒高中辍学的花瓶干什么】
    【高三学生切身说法，我们每天只能睡五个多小时，其他时间恨不得吃着饭还要学习，依然觉得时间不够用，阮惜灵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要怎么高考，我想象不到】
    【拿高考当儿戏？】
    【学习时间少的不能高考了？你规定的？阮惜灵追求上进的励志行为都要被你们攻击嘲讽，不喜欢一个人，看她哪里都是错的】
    【把爷整笑了，阮惜灵配得上励志这个词？】
    【那道数学题，阮惜灵不是很快解出来了？】
    【想什么呢，肯定是台本安排的啊】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期待她考出怎样“亮眼”的成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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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千万别怂啊！到时候一定要把高考成绩公布出来！】
    宋飞舟抬手发了条给阮惜灵正名的弹幕，没有激起丝毫浪花，直接沉没下去。
    这种结果不出他的预料，但他还是忍不住想为阮惜灵说句话。
    他知道阮惜灵有多拼命。
    距高考还有半年，到时一切见分晓。
    镜头角落专注学习的吴彩，吸引了一些观众的注意。跟校草讨论完题目后，她就此回到座位上，不再动弹，节目拍摄也没让她多看一眼，弹幕称赞这才是好学生范本，阮惜灵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采访到吴彩的时候，她面对镜头表现得体，说话流利，显然不是书呆子类型。她扎着简单的马尾，素面朝天，都让人看着很顺眼，等高中毕业学会了打扮，肯定也是小美人一枚。
    不知是谁发了几条指路吴彩微博的弹幕，但真特地打开微博去关注吴彩的人没几个，别人夸赞她，只是想借此多踩阮惜灵一脚罢了，重点还是阮惜灵。
    所以说，黑红也是一种红。
    任务环节结束，获胜者出乎预料是阮惜灵。
    回到小屋，阮惜灵主动说要做饭，结果切到了手。白天她追逐孙常平地摔的时候，大部分弹幕都在哈哈哈，看她又切到手指，很多弹幕开始怪里怪气。
    【阮惜灵艹人设够了啊，一次是有趣，两次就是矫揉造作了】
    【这切歪的手法，熟练！受伤的程度，精准！看起来有点惨，又不会真正耽误做饭，卖惨之余还能继续显摆厨艺，高手啊！我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做完菜，阮惜灵去请楚问过来一起吃饭。
    【她还是关心楚问的】
    【楚问不需要她关心！楚问不喜欢热闹，更别提跟好几个陌生人一起围着桌子吃饭，阮惜灵多此一举！】
    【劳资学做饭的时候不知道伤到自己多少回了，我妈都觉得正常，不带多看一眼的，阮惜灵倒好，在其他嘉宾面前卖完一遍惨，还能到楚问面前再卖一遍，豪门千金好娇弱哦】
    【以前她勾搭楚问不成就去倒贴赵总，不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们够了啊，惜惜没特意卖惨，楚问也只是看了眼而已！】
    【某些人疯得太严重，就别看综艺了，去精神病医院挂个号叭】
    【楚问直接答应了，某些楚问粉打脸不？】
    【碍于同事情面而已，楚问平常果然还是个体贴的人呜呜呜】
    【……我无语了】
    奶昔们专注自家，不主动生事，大部分楚问粉也就管好自己，奈何楚问的粉丝基数太大，不是所有的都是正常人，时不时便会引发争端。
    争端都被两家粉丝自觉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规模不大。
    阮惜灵的做菜过程，后期用了留悬念的剪辑手法，直到六人到齐，阮惜灵端菜上桌，观众才看到她做的菜是什么样子，弹幕瞬间暴增，负面弹幕被淹没下去，满屏都是馋了的弹幕。
    【手里的辣条瞬间不香了！】
    【东坡肉烧得色泽正好，筷子轻轻一夹就烂，淌出肉汁，绝了】
    【好想吃啊啊啊啊啊】
    【……这真是阮惜灵做的，不是别人做好让她端出来的？】
    【花絮有阮惜灵做菜过程，我看完回来了，是她做的无疑】
    【我想好今年春节的礼物要什么了，就要阮阮亲手做的美食！】
    每年农历春节，阮惜灵都会在微博举办抽奖活动，回馈粉丝。礼物内容由粉丝评论决定，选择点赞最高的前几名采纳。
    今年春节快到了，看这架势，抽奖礼物大概率是阮惜灵的手制食品。
    【我开始流口水了！春节怎么还不到！】
    【就算到了也未必能抽到我们啊呜呜呜，希望今年阮阮能增加抽奖名额】
    【问一下，你们那个抽奖怎么操作的？我也想试试】
    【不好意思，为了防止黑粉披皮抽奖，回馈平时真正支持阮阮的粉丝，被抽到的人都要拿出过去一年支持阮阮的凭证，由管理员核实，通过审核的才能拿到奖品】
    【现在粉阮惜灵还来得及吗？】
    有关美食的讨论，到节目第二天才散去。阮家兄妹去游乐园扮演吉祥物，把两家粉丝萌得嗷嗷直叫，疯狂截图，都顾不上发弹幕了。
    阮惜灵被粉丝认出来的时候，满屏弹幕变成了橙黄色。
    这是阮惜灵的应援色，阳光的颜色。
    她们了解自己偶像的好，不管外人怎么说，她们都会坚持等待，偶像真正发光的一天。
    阮惜灵先被认出，获得胜利，去找楚问和乔洁小组，加入他们帮忙。登上剧场舞台的时候，阮惜灵绊了一跤，险些头朝下栽倒。
    【……这一下要是摔实了，真心够呛】
    【还是装的？】
    【应该不是，意外感太强，要真是装的，阮惜灵演技也不会差成那样】
    【你们注意到没有，楚问伸出手，好像是想扶阮惜灵】
    【有人在你面前摔跤，你也会条件反射伸手的，不用特地拎出来说，谢谢】
    阮惜灵容易在细节上马虎，发生意外，是许多人的共识，但她遭遇的某些意外很假，他们觉得，大概一半是真，另一半是阮惜灵故意装出来的。
    看到这里，观众差不多适应了，争吵减少，节目内容也比较和睦，只有阮家兄妹因演戏产生分歧的时候，弹幕出现了波动，但不久前有过类似情况，那时候事态比现在严重，所以大家没有太一惊一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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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争执很快过去，经过乔洁检验，阮惜灵的建议更适合她。
    一些观众内心泛起了嘀咕。
    阮惜灵难道是理论知识比较强的类型？
    但理论和实践相辅相成，她的理论要是强，实践不该糟糕到那种程度吧？
    可能是巧合？偶然蒙对了一次？
    阮炫明的粉丝没有生气，看到阮惜灵正式表演时，甚至差点热泪盈眶。
    她的演技真的有进步啊！哥哥果然不会信口开河！
    炫粉们对《登神途》里阮惜灵的表现多了几分信心，第一次想发自内心说，阮惜灵冲啊！
    狠狠打脸质疑你们兄妹的人！
    节目结束，观众意犹未尽，为了不浪费如此豪华的明星阵容，幕后工作人员也卯足力气，打造出的这期节目真心好看，下回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种质量的综艺了。
    阮炫明和楚问同台，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情况。
    不少观众掉头回去二刷了。
    从阮惜灵的身世曝光起，她的微博就在大量涨粉，好几天过去，涨粉趋势本来已经降低，因为这期节目，涨粉幅度又回升了一波，其中小部分是真心实意转粉，大部分是冲着美食去的。
    阮惜灵的微博评论都在呼吁，希望她看一眼新粉丝，给新粉也抽几份手工美食，气氛其乐融融，直到晚上，匿名论坛出现一个帖子，标题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rxm对他妹妹的态度有些刻意吗？》
    第16章 当面去看看，这些人怎么表演……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rxm对他妹妹的态度有些刻意吗？》
    楼主：如题，看他在节目里的表现，绝对是在让着他妹妹吧？跟他平时上综艺的风格都不太一样了。
    1L：终于有人提出这事了，我跟你感想一样。
    2L：好多人居然磕起了兄妹情，就无语。
    4L：搞笑，哥哥各种迁就妹妹，付出不对等的兄妹情吗？
    7L：有些兄妹互坑的桥段，看着就假，一般兄妹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气氛怪怪的，没有亲人之间无所顾忌的感觉。
    10L：rxm拍戏受过多少伤，都不带皱眉的，妹妹手指划了道口子，他就心疼了？
    21L：我有个朋友在辛总的公司工作，听说辛总对女儿简直是溺爱，跟她比起来，俩哥哥像捡来的。
    30L：rxl过去经历很惨吗？全家人把她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上，生怕摔坏了。
    这栋楼发展成黑泥发泄地，少数正常人待不下去，退了出去，帖子彻底变成阴谋论者的狂欢，拿节目一帧一帧截图分析，比做阅读理解还认真，跟帖数量飞涨，影响力甚至扩散到了外面的实名网站。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进来发了一句：去看看阮家兄妹的最新微博，你们这么恶意揣测别人的家庭关系，好意思吗？
    前不久，阮炫明在微博晒出一张夜宵照片，附言：@阮惜灵做的。
    几分钟后，阮惜灵跟着发出自己P的一张阮炫明表情包，素材是阮炫明吃夜宵的时候，她抓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阮炫明闭上眼睛，宛若陶醉，阮惜灵加上两个大字：真香。
    阮炫明不甘示弱，他相册里也有不少阮惜灵的照片，很快找到合适素材P成表情包，两人有来有回战了好几个会合才罢手。
    奶昔和炫粉们纷纷露出姨母笑，手快地保存图片。
    这种互动，真能是刻意装出来的吗？
    宋飞舟发了一条长微博，呼吁大众给刚恢复完整的阮家一些时间，不要拿放大镜审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的微博主号是阮惜灵大粉，有一万多粉丝，长微博条理清晰，很快突破万转，其中少不了炫粉的助推，她们觉得阮惜灵作为爱豆的妹妹太拉胯，是她们内部的事，爱豆想和妹妹修复亲情的心，她们看在眼里，某些不明生物都滚啊！
    转发的很多网友，都吐露了他们家庭的情况，五花八门什么难处都有，如果拍成节目，放在一些人眼里，他们家可能下一刻就要散了？
    阴谋论的人惹了众怒，遭到口诛笔伐。不管阮惜灵的艺人工作如何，把别人的家庭扯出来阴暗揣测都过分了，每年走丢被拐的小孩子有多少？找回的每一个都值得庆祝！阮惜灵回归家庭不久，需要磨合很正常。
    风波很快消弭，尘埃落定，阮惜灵退出微博前，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新闻标题写着，郑家投资《男人四十岁》，确认由宁越扮演年轻版男主角。
    郑家在多处商业领域，与阮家都是竞争关系，是阮家一直以来的对头。
    他们抓住了一个大好机遇，隐隐有压过阮家的势头。
    阮承足够优秀，不比郑家的继承人差，但商业领域，运气和机遇有时候也很重要。
    阮惜灵点进新闻，看到了宁越的采访稿，他表示自己会认真磨炼演技，揣摩角色，绝不让观众和信任他的投资人失望。被问及阮家撤资的事情时，宁越苦笑说：“我知道，很多人对流量小生抱有一种看不起的态度，其实我们一直在拼命提升自己，回应粉丝的期待，希望我在新剧中的表现能证明这一点。”
    记者还采访了郑茹心。
    郑茹心是郑家的千金，大学期间出道，背后资源丰厚，在娱乐圈迅速攀升，因为性感御姐的外表，直爽的性格以及一言不合就撒钱的土豪特性，被善意尊称为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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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到投资《男人四十岁》的原因时，郑茹心笑着说：“原著小说十分优秀，我爸也喜欢看。至于为什么选择宁越，因为他真的很有诚意，对原著烂熟于心，有潜力也愿意去拼，人是会进步的，我们不想用刻板印象看人。”
    言下之意，就差明目张胆点出阮家的名字，说阮家用刻板印象看人，眼光不好。
    这是想，打阮家的脸？
    阮惜灵垂下眼眸，正准备继续往后翻，手机忽然接到了来自周安的电话。
    她点击接听，打开手机免提，另一只手动作不停，继续在平板上翻看新闻稿。
    周安紧张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传出来：“阮小姐，晚上好。”
    阮惜灵回应：“晚上好。”
    “微博我看见了！一些人就是心理阴暗，见不得别人好，现在事情过去了，你别往心里去。”
    “嗯，谢谢。”
    东拉西扯几句，周安终于进入正题：“几天后是网络作家年终庆典，我有多余的邀请函，你愿意去吗？”
    阮惜灵滑动平板屏幕的手指顿住。
    小说里有关于年终庆典的剧情。
    宁越和郑茹心都会参加这个庆典。
    庆典当天，郑茹心被拍到和周安的二哥周辽举止亲密，动用公关团队压下去，还扯出阮惜灵和周家有过口头婚约的事，转移大众注意力。
    郑茹心跟宁越一唱一和，心有灵犀一起朝阮惜灵泼脏水。
    周安被引导着说出了些不该说的话，搞得他跟阮惜灵好像真有婚约似的，导致阮家澄清的时候，大众将信将疑。
    阮家二度进行了澄清，这次措辞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搞得周家不太舒服。
    阮家这么着急澄清，好像看不上周安似的。
    他们还嫌弃阮惜灵呢！
    其实，老一辈相继死去后，周家到了这一代，跟阮家的关系已没有过往那么亲密。
    小说里，阮惜灵恢复豪门千金身份后，有了足够雄厚的背景，被阮家捧着顺利朝上走，一时风头无两，剧组里看萧静秀不顺眼的人，拿阮惜灵的事刺激萧静秀。
    萧静秀刚出道时被称为“小阮希”，阮惜灵跟她抢过赵择，多次针对她，两人恩怨不可谓不深。
    萧静秀毫不在意，心态完全没有受到影响。阮惜灵依靠的完全是外物，而她拥有实实在在的实力，阮惜灵早已算不上她的竞争对手。
    之后的发展证明确实如此，依靠外物，自身无能的阮惜灵走不远。
    这段剧情还间接帮萧静秀刷了下逼格。
    不过，这些都是小说写的内容，尚未在现实里发生。
    阮惜灵答应下来：“好。”
    她要当面去看看，这些人怎么表演。
    年终庆典当天，阮惜灵看到了关于楚问剧组的新闻。
    饰演小配角的演员邹治摔断了腿，不能继续担任拍摄工作，剧组需要重新选角。
    邹治是著名的男生女相，女装没有丝毫违和感，男装的时候也不会被误认，正贴合电影角色的形象。
    电影的这个角色，女装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男装的感觉则截然不同。
    楚问追求严谨，不贴合角色的演员绝对不选，男生女相或者女生男相的好演员本来就少，邹治也只是勉强达到楚问的及格线，现在邹治住院，这下难办了。
    傍晚时分，周安开车来接阮惜灵，他特意做了造型，打上发胶，喷了骚包的香水，满面笑容对阮惜灵说：“我们走吧？”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阮炫明凉凉扫了他一眼。
    周安抖了抖肩膀，面对阮炫明蕴含警告的扎人视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哥晚上去接你。”阮炫明对阮惜灵说着，又瞥了眼周安，“不用其他人送你回来了。”
    “嗯。”阮惜灵笑着应道。
    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做好伪装上车。
    与此同时。
    庆典场馆附近的一家高档咖啡厅内，郑茹心和周辽并肩坐着，和坐在对面的赵择谈话。
    郑茹心精致的美甲轻点桌面：“赵总考虑得怎么样？赵家不想让你掌权的人可不少，我们可以帮你，相对的，你也帮我们郑家超越阮家，我们互惠互利。”
    赵择垂着眼：“你很想压过阮家一头？”
    郑茹心笑了：“想甩开多年的竞争对手，是理所当然的吧？”
    “确实。”赵择似笑非笑，“但我看你的理由，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郑茹心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这些不重要吧？赵总就不用刨根问底了。”
    “不止郑家，我也会帮你。”周辽道，“你有什么值得考虑的？”
    赵择神情淡淡，用手指转了下咖啡杯：“你能代表周家？”
    “不能。”周辽咬了下牙，“我仅代表个人。”
    周家的大权，基本都在他的父亲，以及他大哥手里。
    “那的确没什么值得考虑的。”赵择站起身，“我拒绝，走了。”
    “等等！”郑茹心连忙挽留，“赵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商量。”
    “郑家的家业跟你没关系，他也不能代表周家。”赵择看了两人一眼，笑容凉薄，“跟两个废物有什么好谈的？”
    周辽拍案而起：“你！”
    郑茹心放在桌面的手掌握紧，直到赵择离开隔间下楼，她才骂道：“一个肮脏私生子，真把自己当赵家未来继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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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辽的手搁在郑茹心肩头，哄她不要生气，起身离开咖啡厅，准备前往参加年终庆典。两人情绪愤懑，没注意到自己经过了一扇落地窗，暴露在外面的人眼里。
    一位狗仔赶去庆典途中，刚好经过高档咖啡厅近旁，条件反射举起相机，拉近镜头，捕捉下这一幕。
    做完这一串动作，狗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拍到了什么，内心暗喜。
    赚了！即使不去庆典，他的业绩也有保障了！
    庆典场馆大门外，阮惜灵跟周安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
    小说剧情对郑茹心被拍的前因后果一笔带过，阮惜灵分析，大概是在咖啡厅被拍的？
    阮惜灵望了一眼，正巧与离开咖啡厅的赵择对上视线。
    第17章 手持未来剧本的阮惜灵
    阮惜灵的视线没有停滞，直接掠过赵择，仿佛她看见的仅仅是一位无关紧要的路人。
    她对周安说：“我们进去吧。”
    看着阮惜灵的背影，赵择嗤笑一声。
    参与庆典人员座位，都是事前定好的，网站高层以及明星都在一号区域的前排，视野最好，也最方便上台。周安征求了阮惜灵的意见，把座位换到不引人注目的边边角角，比较清静，也免得阮惜灵被认出来。
    坐下没多久，阮惜灵身侧多了一个人，他逆着灯光，影子小部分投在阮惜灵身上。
    周安心里一梗，不爽地抬头去看，是谁这么没眼色，打扰他们的独处空间。
    结果，他看见了赵择。
    周安顿时噤声。
    他在背后多次编排过赵择的私生子身份，当着赵择的面，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惹到赵择，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总。”阮惜灵打了声招呼。
    赵择自然而然在她相邻位置坐下，目不斜视看着庆典舞台，随意应了一声。
    阮惜灵内心呵呵一笑。
    她有些怀疑，赵择是因为咖啡厅外对视的那一眼，临时决定过来的。
    当时阮惜灵忽视了他，他也要忽视回来。
    这么无聊的吗？
    赵择坐了过来，这里再没有隐蔽性可言，而阮惜灵即使带了口罩和帽子，露出的漂亮的眉眼以及周身气质，也容易引人注意。两人并排坐着，摄像情不自禁就把镜头移向了他们，拍下的影像实时投到舞台两侧的屏幕上。
    郑茹心眼神一变，给坐在另一边的周辽发消息：赵择怎么会来？还坐在你弟弟附近，他们中间的人，是阮惜灵？
    周辽仔细观察了几眼，回复道：好像是。
    他们刚与赵择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周辽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方面：他们的目的难道跟我们一样，拉拢赵择？
    郑茹心：不可能，他们有这个脑子？何况赵择跟阮惜灵有过节。
    周辽：也对，你有什么打算？
    郑茹心不再回复，收起手机，从座位站起身，笑容明艳。
    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去亲眼看一看了。
    碰到认识的人，也应该打声招呼。
    年终庆典是网络直播，郑茹心看到这幅画面的同时，直播网站数不清的观众都看到了，纷纷震掉一地下巴。
    阮惜灵跟赵择，还有能坐在一起的时候？！
    赵择不该直接换位置，或者起身走人吗？
    坐阮惜灵另一边的也不知道是谁，长相小帅，但有点油腻，跟赵择比起来简直是公开处刑。
    赵择出挑的长相以及浸淫商场磨练出的气势，很容易把周围的人比下去，观众忽然发觉，阮惜灵看起来平平和和，不露棱角的样子，跟赵择相邻坐着，给人感觉上竟然不落下风。
    此时，楚问正在酒店房间客厅，给几位演员讲戏。
    讲解告一段落，楚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回去休息吧，记得揣摩我讲的内容。”
    “保证完成任务！”严兰兴冲冲从沙发跳起来，“网络作家年终庆典快开始了，有没有小伙伴愿意跟我一起看直播？”
    “有什么好看的吗？”
    “主要是前半段，会宣布哪些作品将改编影视，而且今年郑大小姐会来！排场是搞得越来越大了。”严兰说着，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间，然后动作僵住。
    萧静秀问：“怎么了？”
    严兰眼神微妙地看向她：“阮惜灵和赵择都出席了。”
    萧静秀看不出情绪地点了下头。
    严兰补上后半截话：“他们还坐在一起。”
    话音刚落，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楚问，端着茶杯的手缓缓握紧，但无人察觉。
    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静秀身上。
    有人的视线带着探究，传言说赵择对萧静秀的态度不止是欣赏，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是真是假？
    萧静秀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表情摆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赵择和阮惜灵？”
    没从萧静秀的脸上看出什么，严兰笑着回答：“是啊。”说话间，她的目光转移回直播界面：“等等，郑大小姐过去了！”
    她双手捧住手机，一时忘记回自己房间，站在原地继续观看起来。
    楚问也没有出声驱赶。
    庆典尚未开始，但参与人员已经到场得七七八八，许多人看到郑茹心离席，穿过几条过道，来到会场另一端的角落。
    “阮惜灵。”郑茹心出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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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素雅小脸：“被郑小姐认出来啦，难不成郑小姐平时对我多有关注？”
    而第一个认出她的，是赵择。
    郑茹心看向周安：“你哥也在现场，怎么坐在这里，不去找他？”
    周安下意识看向阮惜灵。
    郑茹心嘴角抬起微不可查的讽笑，周辽的弟弟看来被迷得不轻啊？
    也是，阮惜灵的长相确实有点资本。
    什么锅配什么盖，挺好。
    “你也一起吧。”郑茹心对阮惜灵发出邀请，“一号区还有空位，我们好久没见了，坐近点也能叙叙旧、别人都发现你了，继续坐在这里也不合适，而且光线和视野都不好，有人该怪主办方招待不周了。”
    “不会，我的粉丝都很明事理。”阮惜灵笑了一下，不动声色挡回郑茹心的语言陷阱。
    此时直播间弹幕几乎被属于阮惜灵的橙黄色覆盖。
    阮惜灵想了想，答应下郑茹心的邀请。
    赵择开口：“你想好了？”
    郑茹心没安好心，阮惜灵应该不会傻到看不出来的地步。
    “确定。”阮惜灵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她答应换座位，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不想继续和赵择坐一起，看来赵择心里依旧没数。
    赵择不再管闲事，被郑茹心问及要不要换位置的时候，赵择不轻不重回答：“不用了。”
    直播设备都被安排在靠近舞台的位置，捕捉不到他们的对话，后面角落光线昏暗，也看不太清楚他们的神态，直播观众急得嗷嗷叫，摄像不为所动，没有上面的通知，他们不敢擅离职守，也不敢擅自过去拍大佬啊！万一惹人家不高兴了呢？
    阮惜灵和周安跟随郑茹心前往一号区，由工作人员负责安排席位，赵择依旧坐在原位，神色漠然。
    看见这一幕，严兰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我看不懂了。”
    有人说：“指不定他们坐一起是偶然呢。”
    怎么可能是偶然。
    了解赵择性格的萧静秀默然不语。
    先前楚问突然离开剧组好几天，萧静秀后来才知道，他是去参加阮家的晚宴，还去了阮惜灵参与的那一期综艺节目。
    她总觉得有什么要变了。
    屏幕里的阮惜灵，正在和郑茹心自如聊天，严兰感慨道：“别人的际遇啊，真是羡慕不来。”
    被阮家找回前，她哪能和郑茹心平等对话。
    严兰意味不明地对萧静秀说：“万一有人又叫你小阮希怎么办？”
    “我走出了自己的路，她也有个人特色，怎么可能还有人把我们搞混？”萧静秀柔柔笑了，见楚问点了下头，她继续说，“我专注提升自己就够了。”
    拱火失败的严兰感到索然无味，继续看直播：“跟阮惜灵一起的是谁啊，能参加庆典，是哪位作者吗？”
    “不知道呢，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萧静秀说了一句。
    楚问手里的茶杯终于放下，杯底与茶几的玻璃台面相碰，发出一声清响。
    “你们是不是该走了？想看直播回自己房间。”
    严兰连忙赔笑道歉，迅速撤退。
    所有人走后，楚问打开手机，找到严兰刚才看的直播网站，先是看了画面里的阮惜灵片刻，然后目光落在周安身上。
    当初，他送发烧的阮惜灵去医院前，这个人正在和阮惜灵说话。
    是朋友？
    楚问继续看下去。
    庆典会场里，周安跟周辽说了几句话，哭丧着脸走回来，对阮惜灵诉苦：“我太难了，早知道二哥也在，我就推掉这个庆典了！”
    而且，他不喜欢郑茹心，跟郑茹心说话，他莫名感到不舒服，郑茹心表面态度不错，实际好像看不起他似的。
    还是阮惜灵好！
    周安突然意识到不对，阮惜灵跟他一起参加庆典啊，即使二哥在，也……也不能推掉！
    阮惜灵问：“你二哥会来，你事前不知道？”
    “不知道。”周安抓了把头发。
    你们兄弟感情堪忧啊。
    周安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这是件不值得放心上的小事。
    阮惜灵心累，周安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内在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孢子。
    阮惜灵眼神怜爱：“庆典快开始了，坐好吧。”
    周安笑着点头：“好嘞！”
    庆典前半段，主要宣布这一年的IP改编项目，其中大头是影视改编，郑茹心亲自上台主持，提及《男人四十岁》时，她笑容更盛：“有请男主演宁越上来讲话。”
    宁越上台接过话筒，先是发表一通感谢，然后开始谈论正题：“……我很荣幸，能获得出演这部剧的资格，我已经决定，拍完《登神途》后，闭关提升演技，专心模拟中年失意男性的心态……”
    众人惊讶，对于流量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要趁还火着的时候尽量捞钱，结果宁越说他要放弃这些，专心提升演技！
    说到最后，宁越提及一些小说细节，以及对剧情的感悟，取信了部分小说粉。
    直播间的观众感觉，宁越好像真有点靠谱？
    宁越讲话结束，到了互动环节，不出阮惜灵所料，郑茹心第一个点名她：“阮惜灵与宁越合作过多次，有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或是想问的问题？”
    阮惜灵起身握住话筒，微微一笑：“我对《男人四十岁》的原著小说有些感悟和困惑，既然宁越对小说了解很深，我想和他探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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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认真钻研了原著？
    手持未来剧本的阮惜灵表示，信你才怪。
    第18章 王者炸鱼塘
    得知阮家打消对《男人四十岁》的投资意向后，阮惜灵找过一次阮承。
    阮承温声道：“我本来就对这个项目抱有怀疑，一个不重要的投资项目，你不用放在心上。”
    “哥，我不是来劝你的。”听完他的话，阮惜灵笑了，“我支持你的决定。”
    按照小说剧情的轨迹，《男人四十岁》的原著小说优秀，自带人气基盘，资本方重视，投资大手笔，剧组自信满满，万众期待，结果播出后扑到地心。
    阮惜灵对着舞台上的宁越，徐徐提出问题：“原著小说有一段重要剧情，中年男主和年轻男主同时去找妻子理论，揭露昔日的隐情与秘密，这里用了双线交叉进行的手法，两条时间线的事情互相印证，伏笔互相呼应，被读者奉为经典，引发大量讨论。”
    “没错。”宁越笑容自信，“很多人猜测，两位男主角在这个时候互换了回来，质问中年妻子的，就是实际经历过她背叛行为的沧桑男主角，这样更有力度，也有人觉得两人没换回来，年轻男主角经历一番事情后，与中年的自己产生了重合，这个问题一直未解。”
    《男人四十岁》的小说作者是位中年男性，十分低调，作品完结后再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新作品，本次年终庆典也因为病痛缺席。
    “我认为，两位男主角当时换了回来。”
    阮惜灵开始讲述能够论证她观点的原著细节，屏幕前的小说粉疯狂翻书。
    《男人四十岁》电视剧扑街后，小说粉肺都气炸，天胡开局都能打成这样！小说作者也忍不住出来说了几句话，顺便印证了读者们一直以来争论的这个疑问。
    小说世界围绕萧静秀发展，对《男人四十岁》的事情一笔带过，没有细说。但阮惜灵相当于知道答案再做题，她仔细看了遍原著，还真发现了作者埋的隐蔽暗示。
    阮惜灵对文学艺术作品拥有不错的敏锐度，她感觉自己的天赋全点在这方面，导致理科运算差得一塌糊涂。
    即使有宋飞舟毫无保留的细致教导，她的数学进步速度依旧宛如龟爬……
    愁人。
    说到接近尾声的时候，阮惜灵把问题抛给了宁越：“最后一个细节暗示是什么，宁越先生应该知道吧？”
    只要对原著小说有一定了解，应该都能顺着阮惜灵的论述猜想到答案。
    宁越的自信定格在脸上，静默了一瞬。
    如果他能答出来，小说粉对他的信任度会更高。
    但他答不出来。
    宁越做的功课，就是让助理去看原著小说，以及网上的许多精华讨论帖，提炼总结好要点，他再强行记下来。
    他哪有时间精力亲自去做这些？
    宁越本想向阮惜灵和她背后的阮家展示，他们的决定是错误的，谁料阮惜灵提问角度刁钻，不按套路出牌。
    庆典会场的灯光陡然熄灭，在场人员略微混乱，直播间弹幕满屏问号。
    工作人员拿着电池驱动的广播喇叭出来通知，总电闸出现故障，相关人员正在紧急修理，请大家稍安勿躁。
    后台的导播擦了把汗，幸好他急中生智，眼疾手快拉了电闸，不然就出现直播事故了！《男人四十岁》是今晚最重要的项目，不容有失。
    他对宁越有点埋怨，既然不够了解原著，非得打肿脸充胖子干嘛？
    阮惜灵随意握着手里的话筒，站在原处，直到会场的电力重新恢复。
    耽误了几分钟时间，接下来需要追进度，郑茹心已经后悔点阮惜灵的名字，总结了几句，就要结束这一环节。宁越抱歉地冲阮惜灵笑了笑：“下次有机会再探讨吧。”
    直播间弹幕早已爆炸，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挑这个时候，肯定有问题！
    直播间满是质问的弹幕，宁越粉丝站出来替爱豆说话，但不是弹幕大军的对手，她们需要先定个靶子打，于是把矛头对准了熟悉的对手，奶昔。
    没有阮惜灵，哪来的这一连串事，撕她总没错！
    奶昔们完全不怂，纷纷站出来和宁越粉丝对刚。他们前阵子和楚问粉以及阮炫明粉掰头惯了，对手陡然变成宁越粉，他们突然觉得对面段位好低啊，完全不足为惧！
    有种王者跑到低段位炸鱼的快感呢。
    庆典顺利过渡到下一环节，仿佛刚才无事发生过。摄像暗搓搓移动镜头，想多拍一下坐在后排角落的赵择，结果发现，赵择不知何时已经离席，不在场内了。
    这种类型的庆典，确实不值得赵择特意待着。
    所以他之前过来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重要的影视项目宣布完，郑茹心下台回到席位，换其他主持人上去。
    主持人宣布，一部叫做《问仙缘》的小说确定改编电视剧时，周安整理了下正装，上台发表感想。
    等周安回来，阮惜灵意外地问：“你是《问仙缘》的作者？”
    周安故作姿态地咳嗽一声：“没错。”
    阮惜灵发自真心地称赞：“很厉害。”
    小说里提过《问仙缘》一句，作为《男人四十岁》的对照组出现。
    《问仙缘》的原著人气平平，广泛不受看好，资金不够充裕，组建的拍摄班底也不够优秀，播出后却小爆了一波，口碑也还可以，如果制作水准再好些，热度大概能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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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安本来是想显摆的，但听见阮惜灵直白的夸奖，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可太清楚了，他平时写的小说，成绩也就中等偏上，《问仙缘》是他文青病发写出的特殊作品，写的时候很快乐，剧情基调却是从头虐到尾。
    现在生活节奏快，人们忙里偷闲看些文娱作品，都是想获得快乐与放松，很少有人吃虐文这套了。《问仙缘》发表后，至今仍在挨骂，出版销量一般，改编成电视剧，周安也不抱希望。
    阮惜灵问：“资金到位了吗？”
    “没。”周安摇头。
    周家父母对只懂吃喝玩乐的小儿子，天然抱有一种不信任，《问仙缘》的市场反响也确实不好，一个必然失败的项目，他们不会投入太多。
    “我回去看一看这本小说。”阮惜灵若有所思说着，伸手指了下自己，“如果我感兴趣，你有意向跟我合作吗？”
    她不可能知道《问仙缘》会火，就不做准备地直接参与进去，得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喜欢这部作品，产生想要出演的冲动。
    周安惊喜道：“当然！”
    阮惜灵带资进组，简直是双倍的快乐，不止是他，版权方也会举双手欢迎！
    庆典的第一阶段结束，明星们和部分高层陆续离场，把接下来的场合都留给作者们。
    明星还要到外面接受记者采访，郑茹心和周辽刚露面，等在外面的记者便一股脑蜂拥过去。
    “郑小姐，请问你和周辽先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有人拍到你们在附近咖啡厅的照片，照片上你们举止亲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郑茹心内心一惊，他们居然被拍了！
    公关团队应该已经开始运作，想到这里，她强行镇定下来：“拍一下肩膀，就叫举止亲密吗？希望你们妥当用词。”
    有胆子大的记者不依不饶：“比起拍肩膀，照片上更像是揽着肩膀。”
    “通过调整拍摄角度，只拍下一幅画面，营造出这种效果而已，我们都清楚这种计俩。”
    “你们为何出现在咖啡厅，不是约会吗？”
    “当然不是。”郑茹心露出一丝讽笑，“同席的还有赵总，哪来的约会？我们只是有些事情要谈而已。”
    记者们攻势减缓，以郑茹心的背景，他们也不能问得太过。
    而且，那张照片确实不够实锤。
    另一边，阮惜灵也被记者挡住。
    “我们注意到，你今天是跟《问仙缘》作者一起过来的，你们私下认识吗？”
    “他是周辽先生的弟弟，我们跟周家是世交。”
    阮惜灵说到这里，郑茹心忽然笑着插话：“阮惜灵和周安好像还有婚约呢。”
    周辽拍了下周安的肩膀：“是吧？”
    按他们的设想，以周安的性格，他既然对阮惜灵有意思，大概率会应下来。
    记者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来，这可是惊天大瓜，比郑茹心的事情重磅多了！
    郑茹心得意等着阮惜灵狼狈辩解，结果，阮惜灵只是心平气和看了她一眼，郑茹心的笑容不禁淡了点。
    周安露出一脸“你们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婚约？”
    “我们双方长辈以前提过的。”
    “哥，你也知道是口头玩笑啊？”周安无语，“我小时候喜欢奥特曼玩具，咱妈还说我不如长大跟奥特曼结婚算了，我就真跟奥特曼结婚了？”
    记者群响起小片笑声。
    周安的嘲讽快写在脸上了：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那么智障，把长辈戏言当真吧？别逗我发笑了。
    周辽的拳头不禁硬了。
    他这个弟弟长出息了啊！
    “而且，当初只是说两家可以联姻，没说具体谁跟谁啊。”周安语重心长，“0202年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
    周安心里冷哼。
    阮惜灵善良又热心，明知《问仙缘》大概率没水花，还愿意帮把手，简直是来普度他的天使！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给阮惜灵泼脏水，让她传绯闻，没有人！
    阮惜灵微笑接话：“被父母长辈打趣的经历，很多人都有过，我记得郑小姐也一样。”
    郑茹心的笑容逐渐消失。
    第19章 她什么时候被拒绝的，她自己……
    阮惜灵说：“小时候, 郑小姐跟一位小哥哥玩得非常好。”
    记者们竖耳倾听，然后呢？
    这下，郑茹心确认她真知道小时候那件事, 连忙打断：“童年时期不懂事, 做了点傻事，说出来我会不好意思的。”
    “原来郑小姐会不好意思呀。”阮惜灵笑了笑说, “你随口说别人有婚约，我还以为你不会有这种感觉呢。”
    硝烟味蔓延开来，一些记者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郑茹心眼神微变，紧接着恢复自然的笑容：“我听了些风言风语，还以为事实真是这样呢, 不好意思啊，是我捕风捉影了。”
    阮惜灵说：“没关系，郑小姐下次注意就好。”
    事情到此揭过，记者还参访了阮惜灵和宁越，关于《登神途》的消息。
    宁越记恨庆典上阮惜灵让他下不来台的事, 本想配合郑茹心, 添油加醋给阮惜灵弄些黑料, 但看见郑茹心竟落了下风, 他独木难支，也不敢搞事了, 生怕阮惜灵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于是配合阮惜灵公式化回答记者的问题, 平平淡淡度过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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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结束，郑家砸钱给在场记者封口，这次采访没有在网上掀起什么风波。
    为了压低采访的影响力，他们连阮惜灵的事情也要一并圆过去, 妈的好气！
    阮惜灵收到阮承的信息，他已经到地方了，正在地下停车场等着。阮惜灵调转方向，穿过走廊，来到前往地下的楼梯铁门前。电梯离得略远，而且等电梯的人多，她不想麻烦，干脆走扶梯下楼，反正只有一层距离。
    她稍微用力推开半掩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响，阮惜灵刚看见黑暗中有一点火光，下一刻，楼梯间的声控感应灯自主亮起，赵择站在楼梯拐角处，倚靠着墙壁，右手肘抬起，手指夹着根燃烧了小半的烟，阮惜灵看见的一点火光就是来自这里。
    赵择抬起头，跟她对上视线，随意掐灭了手里的烟。
    阮惜灵没有后退离开，收回视线开始下楼，踏上拐角处平台，正要从赵择身前路过的时候，赵择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平静地回头：“赵总，有什么事？”
    赵择眼眸深黑，定定看着阮惜灵。
    他明知阮惜灵不可能会是那个人，偶尔却仍忍不住靠近，这种反复无常令他感觉不快。
    缓缓的，赵择松开手：“你走吧。”
    阮惜灵不去问他忽然抓住自己的原因，转过拐角，看见阮承站在楼梯最下面，她登时露出笑容：“哥。”
    阮承也温和笑了，朝她招了招手。阮惜灵步伐轻快地走下楼梯：“不是说你在车里等着我就好？”
    “反正没事，不如多走几步过来，早点看见你。”阮承抬起手，摸了下她的头顶，“我们走吧。”
    临走前，阮承稍侧过身，警告地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处的赵择。
    赵择半阖着眼睛，没有搭理，只是将指间香烟收进掌心，缓缓握紧。
    进了停车场，阮惜灵跟在阮承后面，来到车前。车子的感应灯亮了几下，阮惜灵正要开门，有人从背后叫住她：“阮惜灵。”
    地下停车场空旷，郑茹心声音用力，隐隐有点回声。
    “你的记忆想起来了？”郑茹心问。
    不然，阮惜灵不会知道小时候那件事。
    听见这话，阮承立刻看向阮惜灵，表情隐隐紧张。
    “没有。”阮惜灵回答，“只是脑内偶尔会闪过部分片段。”说到这里，她微微笑了一下，“郑小姐在会场一眼认出我的伪装，我先想起来的记忆里，也有郑小姐一份，看来我们有缘？”
    没有外人在，郑茹心也不装什么热情了，直接冷嗤一声。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阮惜灵说。
    “还有件小事。”郑茹心突然笑容满面，“恭喜你啊，又上热搜了。”
    阮惜灵打开车门，坐进车内。
    阮承跟着拉开驾驶座的门，郑茹心说：“你打消投资意向，真的是因为阮惜灵吧。”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投资项目，我本来对这部电视剧也不太有信心。”阮承说。
    郑茹心追问：“但促使你下决定的契机，还是阮惜灵？”
    阮承头也不回地说：“阮家内部的事，就不劳郑小姐费心了。”
    说完，他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车子很快发动，驶出停车场。
    目送阮承的车远去，郑茹心暗暗咬牙。
    从小时候起，阮惜灵就是众星捧月，被全家宠着，想要什么一伸手就有，而她只有做出成绩，才能得到几句夸奖。
    阮惜灵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在娱乐圈有那么多丢人的黑料，阮家居然完全不嫌弃，反倒更疼爱她了。
    凭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郑茹心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周辽的声音：“照片都被拍下来了，为什么不干脆对记者承认？”
    郑茹心冷笑出声，“我的事业还在上升期，你也没做出什么值得别人信服的成绩，拿什么承认？”
    周辽无奈：“你把我们去见赵择的事说出来，家里肯定猜到我的算盘了，你让我接下来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郑茹心揉了揉眉心，“我们想想办法，这次算是个教训，今后小心注意。”
    听着她声音烦躁，周辽说出一件好事：“我找周安打听了，阮惜灵有意参演他写的《问仙缘》。”
    郑茹心的情绪一下转好，声音带上了笑意：“不用管她了，等着看她把自己作死。”
    以周安肚子里的存货，能写出什么好作品？
    不懂阮惜灵怎么想的，大概是蠢货之间容易惺惺相惜吧。
    阮惜灵的学历是什么来着，高中辍学？
    同是小说改编剧，到时看他们被《男人四十岁》按在地上摩擦就好。
    阮承为阮惜灵做出的选择，是错的。
    ……
    车辆驶上街道，路边霓虹灯化为残影掠向后方，阮惜灵打开手机，准备看看郑茹心说的她又上热搜，具体指什么，结果阮惜灵发现，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她手机里就多了好几条短信以及未接电话。
    微博的评论和私信更多，不过阮惜灵关闭了消息推送提醒，只有微博图标右上角的红点变成了999+。
    阮惜灵尚未来得及点进去查看，又一个电话进来，这次是阮炫明。
    “你去找楚问要角色了？”阮炫明语气不太好。
    “没有。”阮惜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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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炫明疑惑问：“那是怎么回事？现在网上说你托关系找楚问要角色，想顶替邹治空缺出来的位置，被楚问拒绝，消息都传疯了。”
    “我找其他人了解下情况。”不等阮炫明回答，她直接挂断电话。
    “怎么了？”阮承专注盯着前方路况，但语气难掩关心。
    阮惜灵笑着回答：“没什么，不用担心。”
    这段剧情，小说里出现过。
    阮惜灵被家里找回，得知自己是楚问的救命恩人后，动了挟恩图报的心思，想加入楚问的剧组。但楚问的剧组早已组建好，正在严密拍摄当中，不可能中途插进一个人，之后邹治断腿住院，阮惜灵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管自己合不合适，张口就跟楚问要角色，被楚问寒声拒绝。
    ……每次看到这类剧情，阮惜灵都怀疑小说里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邹治住院的消息传出来后，阮惜灵一次都没联系过楚问，她什么时候被拒绝的，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阮惜灵拨通了楚问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楚问的声音传过来：“喂。”
    “楚导，晚上好。”阮惜灵打了声招呼，然后开门见山问，“联系你给我要角色的是谁？”
    楚问说：“你的经纪人。”
    “我知道了。”阮惜灵点了下头，“空缺的角色位置，楚导打算怎么解决？”
    “重新试镜。”楚问回答。
    阮惜灵笑着问：“我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楚问低声说。
    “那就好了。”阮惜灵说，“我们试镜再见。”
    跟楚问通完电话，她马不停蹄联系了经纪人，公关团队已经开始工作，但网上舆论太激烈，难以控制。以阮惜灵过去的累累黑料，她托关系找楚问要角色的消息一出，许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相信。憋屈了一段时间的黑粉得意跳出来，他们说过，阮惜灵被豪门找回去后，肯定会膨胀，事实证明果然没错吧！
    阮惜灵一方迟迟没进行有力澄清，楚问也没有出来说话，关于阮惜灵的负面舆论愈演愈烈。
    一部分人因为先前的综艺，对阮惜灵产生了些许好感，此事一出，他们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妈的，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阮惜灵还是以前的那个她，邹治的角色需要同时驾驭男女两种状态，阮惜灵能不能演，她心里没有点数吗？差点被最近阮惜灵的表现和奶昔的言论蒙骗了！
    阮惜灵的经纪人姓徐，她刚进娱乐圈时，接手她的就是徐哥。
    徐哥把她当做无情的赚钱机器，对她说不上好，也称不上坏，至少足够敬业，没像某些经纪人一样，不计手段从艺人身上榨取油水，甚至暗地里牵线搭桥，让手下艺人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阮惜灵回家后，徐哥对她上心了许多，她一时也不急着换经纪人。
    联系上徐哥，他说自己只是想跟楚问打探下情况，尽量争取机会，楚问态度淡淡，不漏口风，他不知不觉就扯出了阮惜灵的背景，以及她和楚问的私交，事后他也很后悔，明知楚问什么性格，他怎么能说出这种不智的话？
    阮惜灵大概明白了原因。
    她不走剧情，但她身边的人还在走。
    阮惜灵发出一条微博，表示自己会凭实力参与试镜，能被选上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徐经纪人公开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与阮惜灵无关，但网友们不太相信。
    他背后真没阮惜灵的指使？
    正当阮家打算让他们的公关团队介入，强硬压下舆论风波时，楚问久违的发了一条新微博。
    他转发了阮惜灵的澄清微博，然后写：试镜加油。
    第20章 这届粉丝也是操碎了心
    楚问对事业认真的形象深入人心, 而且对象是他不喜欢的阮惜灵，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愿意帮阮惜灵说一句话, 难道经纪人做的事, 背后真没有阮惜灵授意？
    一部分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楚问很少上微博, 偶尔发一两条微博，讲的也都是公事，他时隔多日重新登微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阮惜灵澄清，肯定有问题！
    再配合综艺里楚问对待阮惜灵的少许异样态度, 他们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下一刻，楚问粉一拥而上，把他们喷得狗血淋头。
    大众路人也不相信他们的猜测，楚问跟阮惜灵八竿子打不着，除了先前的综艺外, 甚至没有正儿八经合作过, 他们有其他关系？开什么国际玩笑。
    说阮惜灵被豪门找回后, 楚问的态度才产生变化, 那就更扯了，以前有在娱乐圈玩票的豪门子弟, 听闻楚问的名头, 想进他剧组试试, 被楚问毫不留情拒绝，面子都不带给的，他会怕阮家的背景？
    楚问的家境也不差。
    但有的人就是不依不饶，抓住楚问反常的地方不放, 势必将怀疑进行到底。
    楚问粉：楚导是重视这次试镜！找到一位足以顶替邹治的演员，难度真的很高！
    他们：那他为什么偏偏转发阮惜灵这条微博，他就是在给阮惜灵站台！
    楚问粉：楚导黑白分明，单纯是不想因为误会毁掉一名演员，好公正善良，好爱护演员一男的！
    他们：……真亏你们说得出来这话。
    以前黑阮惜灵不配当演员的，没有楚问粉的份？现在称人家是演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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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因为楚问的评价被嘲的时候，楚问吭过一声吗？
    奶昔：说不定是最近阮阮演技有进步，楚问导演感觉欣慰，想鼓励一句呢。
    楚问粉：……对！楚导一直欣赏努力向上的演员！
    奶昔：计划通。
    其他人：……真是难为你们了。
    网上黑阮惜灵的趋势变缓，公关团队抓紧撤热搜，奶昔们反应也很快，纷纷刷起期待阮惜灵新年礼物的话题。
    有些人一看，对哦！刚才看到阮惜灵的黑料太上头，把美食抽奖的事都忘了。
    小部分人默默把自己发的不好言论删除，另一部分人索性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吧，反正抽奖的肯定很多，轮不到他们。
    奶昔们不敢刷期待阮惜灵试镜的话题，因为感觉大概率选不上……他们相信偶像会越来越好，但总要有个过程嘛！直接跳到楚问的剧组，未免跨度太大。
    不过，爱豆想要进步，勇于尝试，是值得鼓励的！
    奶昔们跑到阮惜灵最新微博底下，给她加油鼓劲，顺便圆个场，给路人打好预防针，免得阮惜灵试镜失败被嘲。
    我们重在参与！
    这届粉丝也是操碎了心。
    楚问的新电影，是今年最受期待的电影之一，加上需要重选演员的这名角色性质特殊，万众瞩目。阮惜灵对饰演好角色有信心，最大的问题是，这部电影有萧静秀在，是她在电影界立足的跳板，在主线剧情占有重要位置。
    即使如此，阮惜灵也不会不战而退。
    有一线希望的情况下，不去试一试，不是她的作风，被选上自然好，落选了也无所谓，她的道路很长，这仅仅是其中一站，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刚好，自从知道自己是小说女配后，她还没跟主线剧情正面碰一碰过。
    在此之前，《登神途》的剧组紧赶慢赶，终于在春节前正式杀青。
    导演本觉得这又是一部流水线作品，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去拍，但阮惜灵在最后一场戏发挥优秀后，剩下几位主演似乎受到了刺激，态度一整，比过去认真了不少，导演趁此机会，再添一把火，整肃剧组风气，不能再应付了事下去。
    最后阶段的拍摄，导演个人相当满意，他心里高兴，大手一挥，请剧组所有人去圈内有名的一家私厨吃饭。
    阮惜灵应导演的邀请，前往参加杀青宴。
    这一天下了小雪，天上没有太阳，街道色调略微发灰，但不显得阴沉。阮惜灵通过车窗注视外面的街景，雪花很小，落到地上很快就会融化，只在屋檐以及车顶这类地方积了一些。
    有位路人兴致很高地把路边车上的薄薄积雪挨个取下来，团成很小的雪人，蹲下来拍照发朋友圈。
    ……大概是很少见到雪的南方人？
    阮惜灵默默猜测。
    得益于路人的表现，她的心情跟着上扬起来。
    车子抵达目的地，阮惜灵戴好口罩，在私厨后门下车，进去搭乘电梯。
    按下电梯按钮几秒钟后，她面前的电梯门应声打开，里面站着一位她认识的人，饰演《登神途》女一号的演员高子欣。
    高子欣盯着她，似乎在辨认她的身份，阮惜灵走进电梯，摘下口罩说：“晚上好。”
    “晚上好。”打完招呼，电梯内沉默了片刻，趁周围无人的机会，高子欣下定决定，深吸一口气说，“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阮惜灵歪着头微笑问。
    高子欣不确定阮惜灵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不记得，她不敢抱侥幸心理，生怕阮家千金哪天想起来了，回过头找她清算：“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我的态度不太好，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想跟你道个歉。”
    一开始的时候，她对阮惜灵摇身一变成豪门千金的事，不怎么有实感，后来经纪人训了她一通，她在娱乐圈想占据一席之地本就艰难，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要得罪，像阮惜灵这种有深厚背景的更是，高子欣越想越后怕，连忙趁杀青宴的机会弥补。
    “没关系了。”阮惜灵说。
    对于高子欣说的内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了，想来也不过是高子欣态度高傲，不把她放在眼里这类小事。
    如果是比较严重的事，阮惜灵是能清楚记住的……
    阮惜灵话音未落，电梯叮的一声抵达目标楼层，她和高子欣前后走出电梯，来到导演预订的包厢。
    主演和导演等重要人员在一厅，其余工作人员在另一厅，随着人员陆续到齐，气氛热闹起来，导演率先起身，端起一盅白酒：“为了庆祝剧组杀青，祝愿《登神途》播出后取得好成绩，我们所有人干一杯！”
    高子欣：“导演，阮惜灵身体不舒服，能不能以茶代酒？”
    “当然可以，身体是头等大事嘛。”导演笑容满面点头，“你们谁不能喝酒都说出来，我们不搞某些糟粕的酒桌礼仪！”
    阮惜灵投去疑问的目光，高子欣怎么知道她身体不舒服？
    这两天是她的生理期。
    高子欣凑过来小声说：“拍宴会戏那次，我注意到的。”
    《登神途》的宴会戏场面很大，NG了不少回，天气冷，到后面满桌饭菜都凉透了，演员还得装作很美味的样子去吃。
    拍完这段以后，阮惜灵面色发白，看起来不舒服的样子，匆匆前往休息室，高子欣察觉到了，但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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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她在经纪人勒令下，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哪些地方得罪过阮惜灵，不经意想起了这件事。
    还有弥补的机会，真好！
    高子欣内心泪流成河。
    导演带头发话，不搞些虚头巴脑的场面礼仪，其他人纷纷响应，餐桌氛围不错，大家都比较放松，只是宁越一直沉默，存在感很低。
    阮惜灵中途离席，去一趟卫生间，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她看见宁越站在外面。
    抽张面巾纸擦干净手，阮惜灵随手一指：“男卫生间在那边。”
    “我是来找你的。”宁越说。
    阮惜灵走过去：“什么事？”
    宁越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我知道你家大业大，我也没惹过你吧，能不能放过我？”
    宁越对《男人四十岁》原著了解很深的消息，曾在网上大肆宣传，一些人真的相信了，结果他答不出阮惜灵的问题，停电事故明显是救场，群众对他的质疑情绪彻底点爆，小说粉自发形成组织，坚决抵制宁越出演男主角，若不是郑家坚持选择他，宁越自己也有后台，恐怕他真有可能被换掉。
    而宁越背后的资本，对他近来的表现也不满意。
    阮惜灵险些笑了出来：“你确定？”
    “你想说炒cp的事？”宁越紧紧抿唇，“那是经纪人的主意，当初我也只是个小明星，没多少话语权，只能听经纪人的。而且那些都过去很久了，不是吗？”
    宁越口口声声说过去很久了，但他的粉丝可还因为这事，在锲而不舍骂阮惜灵。
    阮惜灵懒得和他多说，这种人有一万种推锅方法，承认自己的错误比登天还难，只能让他遭受冰冷社会的毒打：“你让我放过你，又从何说起？”
    宁越：“网上的舆论形势，有你的团队推波助澜吧。”
    “你想太多了，我的团队很忙，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阮惜灵露出礼貌的笑容，“有时间纠结这些，不如去琢磨，该怎样把角色演好。”
    说完，她与宁越错身而过，径直离开。
    最没资格让他琢磨演技的，就是阮惜灵。
    宁越理所当然地想。
    他都要推掉通告，闭关研究角色了，怎么可能演不好？
    到时阮惜灵等着看吧。
    阮惜灵回到包厢，发现里面少了一个人，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
    她环视一圈，问：“高子欣呢？”
    饰演女二号的演员说：“她开门想出去一趟，撞见了路过的孙总，孙总说认识她，让她过去喝两杯。”
    问清楚他们在几号房间，阮惜灵直接过去，不打招呼推开包厢门，里面的嘈杂谈笑声戛然而止，扑鼻而来的烟酒味道熏得人难受。
    高子欣正在被人不停劝酒，看见阮惜灵，脸上勉强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眼眶微微发红。
    “阮惜灵？”萧静秀惊讶出声。
    阮惜灵发现，包厢里不止有高子欣在。
    居然还有萧静秀。
    第21章 仿佛受到恶毒女配欺压的小可……
    阮惜灵知道这段剧情。
    萧静秀是通过选秀出道的。
    选秀的时候, 她认识了一位小姐妹，两人的姐妹情深只维持到选秀结束。
    萧静秀本来是酒店服务生，即使节目过程中辛苦练习, 也比不上那些一直有意朝娱乐圈发展, 从小锻炼到大的女生，选秀名次不高, 她的小姐妹则拿到第一名，抓住机会，事业蒸蒸日上，和不温不火的萧静秀逐渐断开联系。
    后来小姐妹处处碰壁，萧静秀反倒一飞冲天, 她的小姐妹眼看即将过气，情急之下，答应了经纪人暗示的潜规则。
    来到饭局，她忽然后悔了，找到机会离席去卫生间, 哭着打电话向萧静秀求救, 萧静秀义不容辞, 跟剧组请了假就单枪匹马过来救人, 结果同样身陷困局。
    孙总等人知道萧静秀的人气分量，也有点忌惮她和赵择的关系, 没太难为萧静秀, 让她罚酒三杯, 就能带朋友离开。
    女主角受了委屈，赵择和楚问会接连赶来救场。
    阮惜灵刚回忆完这段剧情，萧静秀的手机忽然响起，见是楚问的电话, 她忙接了起来，声音有微不可查的哽咽：“导演。”
    楚问：“你说有急事请假，很快回来，到现在还没处理好？”
    孙总酒意上头，压根没发觉阮惜灵到来，也没听进萧静秀正在电话里说什么，醉眼朦胧地打量着萧静秀：“跟阮惜灵的长相确实有几分相似，阮惜灵不在，有小阮希陪着喝酒也不错嘛，哈哈。”
    听见孙总口无遮拦的话，楚问声音陡然转冷：“你到底在做什么？”
    萧静秀语气为难，简单阐述了目前的处境，尽量淡化自己的困难，不让楚问担心。
    阮惜灵轻轻拍了下高子欣的后背，稍微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接过她的酒杯，径直走向坐在饭桌里侧的孙总。
    初入娱乐圈的时候，阮惜灵因为长相特别出众，又没有后台，好心的前辈叮嘱过她要保护自己，告诉了她几个需要注意的名字，孙总就是其中之一，好几个小明星都遭过他的毒手，阮惜灵实际听过一些小道消息后，更确定前辈的告诫属实，小心翼翼绕开孙总，两人没正式见过几回面，想不到孙总色心不改。
    阮惜灵站在孙总身前，手中酒杯重重放在旁侧桌沿上，满满的酒液迸溅出小半，落在孙总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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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总，别来无恙。”
    楚问在电话里道：“阮惜灵也在？”
    萧静秀迟疑点头：“嗯。”
    楚问语速稍快地说：“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
    孙总恼怒抬头，看清楚阮惜灵的模样，醉意顿时散去大半，满腔怒火化为乌有，赔着笑道：“原来是阮小姐，你也在这里吃饭？”
    “剧组杀青宴。”阮惜灵说着，看了高子欣一眼，“高小姐是跟我一起的。”
    孙总一拍大腿：“哎呀，是我糊涂，忘记你们合作有一部电视剧了！原来都杀青啦？我跟高小姐是以前饭局上认识的，偶然在这碰上她，就请过来叙叙旧，没想打扰你们杀青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正当孙总以为阮惜灵要就此揭过时，她话锋一转，“孙总光顾着劝别人喝酒了，自己怎么不喝？”
    满身酒气的孙总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笑道：“应该喝，应该喝。”
    他接连倒了几杯白酒，全部饮进肚里，这种喝法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孙总人近中年，常年混迹于酒桌饭局，早就掏空了身体，浑身各种小病小痛，他忍着胃部的灼痛，笑着问：“阮小姐满意了没有？”
    “孙总海量。”阮惜灵淡淡说。
    孙总只敢赔着好脸，现在的阮惜灵可得罪不起啊。
    还是怪他嘴欠，一喝醉酒，什么话都能往外冒，万一惹到的是些脾气不好的千金小姐，就不是多喝几杯酒能轻易过去的了。
    阮惜灵说：“孙总你们继续，我跟高小姐先回去了，剧组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孙总笑哈哈点头：“阮小姐慢走。”
    阮惜灵刚转过身，萧静秀从背后叫住她：“阮惜灵。”
    “什么事？”阮惜灵回头问。
    萧静秀微微咬住下唇：“能不能请你，带杜霜一起离开？”
    杜霜是她小姐妹的名字。
    阮惜灵看了眼萧静秀身后，贴墙根站着的杜霜，先前萧静秀被强迫喝酒的时候，她也在那里站着，没有帮萧静秀分担麻烦的意思。
    “你们的私事，我不方便管。”阮惜灵说。
    萧静秀焦急道：“举手之劳，都不可以吗？”
    阮惜灵好笑地说：“萧小姐连你们遇到什么事都没告诉我，直接让我带你的朋友走，这算不算是道德绑架？”
    萧静秀被她直白的话语刺伤，眉头微蹙，更显柔弱：“现在不方便解释，你以前应该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希望你理解我们。”
    阮惜灵想了想：“我好像没怎么遇到过类似情况？”
    娱乐圈里，诱惑的暗示到处都有，阮惜灵一直注意规避，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她以孤儿的身份长大，早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至于为了不值当的朋友，犯蠢把自己也置于困局，她是真没有过。
    孙总不快地拍了拍桌子：“我跟萧小姐说好了，你罚酒三杯，事情揭过，你尽管带杜霜离开，萧小姐是想反悔？”
    阮惜灵能够直接闯进来带人离开，萧静秀可没这个面子。
    别人怀疑她跟赵择的关系不清不楚，但也仅限于怀疑，没有明确证据。
    阮惜灵刚搅了一趟局，他为了面子，更不可能轻易放过萧静秀。
    萧静秀紧抿住唇，注视着阮惜灵的身影，缓缓端起酒杯。
    阮惜灵笑了一下：“看萧小姐的样子，好像让你喝酒的人是我一样。”
    萧静秀低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仿佛受到恶毒女配欺压的小可怜。
    孙总等人有些看不上她的做派，先前觉得萧静秀柔柔弱弱的气质中带着倔强，在娱乐圈大染缸里很少见，现在看来还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让她喝杯酒跟喝毒药似的，萧静秀也不是圈内新人了，来给朋友解围前，没做好心理准备？
    阮惜灵走到高子欣身旁，对她说：“我们走。”
    萧静秀被称作小阮希，出道以来，经常有人拿她和阮惜灵做对比，她的成名之路，就是踩着阮惜灵往上走，而且她是剧情中心，影响到阮惜灵的命运，阮惜灵不仇视她，也不想和她拉近关系，萧静秀的麻烦，让她自己解决。
    或者让她的靠山帮忙解决。
    有人叫住她：“阮小姐就这么走了，不太礼貌吧？”
    说话的人是郑华茂，郑茹心的小叔。
    别人害怕阮惜灵的背景，他可不怕。
    阮惜灵正要开口回应，包厢门口响起赵择的声音：“什么不礼貌？”
    第22章 我不是随便关心一下
    赵择今天在这里有一场私人饭局。
    饭局刚散, 赵择领口的扣子开着一颗，没有系好，他脸上不露醉色, 阮惜灵却能闻到他周身淡淡的酒味。
    郑华茂笑了两声：“这么多认识的人, 今天都在这吃饭，真巧啊。”
    阮惜灵不再多言, 拉着高子欣穿过包厢门，从赵择侧边离开。阮惜灵错身而过的时候，赵择的手指条件反射动了动，但最终没去拦她，放任她离开。
    来到另一条走廊, 阮惜灵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愿意回剧组那里吗？”
    高子欣使劲摇头：“我……我不想回去……”
    面对孙总那些人时，她还能勉强维持冷静，摆出社交性笑容，被阮惜灵带出来, 听见阮惜灵放轻的声音后, 她的情绪顿时控制不住, 浑身止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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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顺着她的话说：“你回家吧, 剧组那边我帮你说一声，你的车有在外面等着吗？”
    “没有。”高子欣一直摇头, “约好来接我的时间还没到。”
    知道高子欣心里很乱, 当务之急是让她回家里冷静一下, 阮惜灵说：“我的司机在外面，让他先送你回去吧。”
    高子欣紧咬住唇：“谢谢，麻烦你了，真是对不起。”
    阮惜灵带她从后门出去, 等在停车位的阮家司机看见阮惜灵，立刻下车快步过来：“小姐，怎么了？”
    阮惜灵报出一串地址：“你送她回去，然后再回来找我。”
    司机过去开车，高子欣临走前，下定了决心，对阮惜灵说：“其实你不该帮我的。”
    “我以前从孙总手里，交换过资源。”她吐露得艰难，抽噎了一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一朝行差踏错，陷进泥泞，再走出来真的好难，没人觉得她是改过从新，只感觉她装模作样，在娱乐圈稍微混出点名堂，就开始拿乔，只要砸的加码够多，她还会再度出卖自己。
    她仿佛丧失了拒绝的资格。
    阮惜灵安慰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目送高子欣上车离开，阮惜灵转身准备回剧组包厢，迎面撞见了带萧静秀和杜霜出来的赵择。
    阮惜灵脚步不停。
    萧静秀去一旁安慰她的小姐妹，赵择下意识想用什么话题留住阮惜灵，一着急，脑海被醉意搅得更乱，身体轻微晃了晃。
    阮惜灵连忙让开一步，离他远点。
    赵择意味不明地笑：“这么讨厌我？”
    阮惜灵：“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赵择捏了捏鼻梁：“你刚才在那里，是为了救你的朋友？”
    阮惜灵实事求是地说：“同事关系。”
    “你都对普通同事伸出援手了，不顺便帮其他受害人一把？”赵择喉咙里溢出一声笑，“还能让她们欠你一个人情。”
    “不需要她们的人情。”
    “因为你们的竞争关系？”
    阮惜灵坦然点头：“差不多。”
    赵择伸手扣紧领口，外面寒风阵阵，他的醉意却没有清醒，任凭有些混沌的大脑控制自己，遵循潜意识的想法，继续和阮惜灵聊下去：“如果换成我，会跟你的选择一样。”
    萧静秀表面在专注安抚小姐妹，不理其他，实则一直分出注意力，在关注他们这边。
    阮惜灵声音淡淡：“你选择出手帮忙，是因为萧静秀是你记忆里那个人的替身？”
    赵择的表情缓缓消失，黑眸沉沉。
    “放过你们彼此吧。”阮惜灵真心实意地建议，“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人不好吗？”
    老实讲，赵择拿萧静秀当成她的替身，经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阮惜灵蛮膈应的。
    阮惜灵不想管他们的事，奈何刘小希是横亘在他们中间，难以迈过的坎。阮惜灵挺想帮他们省略中间的虐恋情深，直奔圆满结局，别再拿刘小希出来，当促进他们感情的工具了。
    可惜做不到，阮惜灵遗憾地想。
    赵择声音咬得略重：“你好像没有立场对我说这种话。”
    阮惜灵不过是个局外人。
    “如果你这么认为，也可以。”阮惜灵随意道。
    楚问匆匆赶来，看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他过去半挡在阮惜灵身前，镜框下的凤眼直视赵择：“你们在说什么？”
    赵择觉得这一幕有点刺眼：“需要告诉你？”
    萧静秀站直身体，像是见到了老师的学生，嗫喏着打招呼：“导演。”
    楚问：“你放下剧组的工作急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怎么能说是这种事？”萧静秀情绪激动地争辩，“如果我不过来，杜霜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你是救世主？”楚问冷冷扫她们一眼，杜霜随之瑟缩了下，“你的做法，就是帮忙不成，差点连自己一起陷进去？”
    萧静秀被说得哑口无言：“我一时情急……”
    楚问：“我以为你足够稳重，结果如此拎不清，实在让我失望。”
    赵择神色漠然：“楚先生管得太多了吧？”
    萧静秀反倒替楚问说话了：“导演也是关心我，我明白的。”
    看见赵择黑脸，阮惜灵脸上不禁浮现浅浅的笑意。小说剧情正在上演，她的存在感急速降低，阮惜灵悄然后退一步，准备安静等这段剧情过去再说，楚问却看向她：“你怎么样？”
    语气关切，跟对待萧静秀的态度截然不同。
    楚问依旧挡在她和赵择中间，阮惜灵温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她眉眼柔和，楚问莫名有点局促，低低应了一声。
    萧静秀垂下头：“阮小姐和我做的事情，不是一样的吗。”
    “很简单。”楚问淡声说，“她比你有能力。”
    萧静秀质问：“更有能力，却眼睁睁放着杜霜不管？”
    阮惜灵笑意盈盈：“萧小姐不用伤心，楚导是关心你。你是他剧组的艺人，他才对你严格要求，我的话，随便关心一下就过去啦。”
    赵择瞥了楚问一眼，眼眸沉沉看着她：“你是在帮他说话？”
    阮惜灵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难道帮你说话？”
    杜霜紧张不安，她想不到只是向萧静秀求救，后续居然扯出这么几位大人物，置身于他们中间，她如同无所遁形的丑小鸭，她拉住萧静秀的衣摆，小声说：“我想回去了，今晚我能不能去你的公寓，跟你一起睡？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过了，上一次还是选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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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紧张，杜霜还没忘趁机跟萧静秀加深关系。
    她的话勾起了萧静秀的回忆，萧静秀有些犹豫，不着痕迹看向赵择，征询他的意见。
    而赵择只是直直注视着阮惜灵，眼神微怒。
    阮惜灵拉了把楚问的衣袖：“赵总醉得不轻，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要走了，剧组其他人该等急了。”
    她带着楚问离开，走出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赵择他们的身影，楚问忽然说：“你有一句话不对。”
    阮惜灵虚心求教：“哪里不对？”
    “我不是随便关心一下。”楚问轻声说。
    他向来有话直言，不知道害羞的情绪是何物，但纠正阮惜灵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启齿，即使说了出来，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轻。
    “嗯？谢谢。”阮惜灵意外了下，然后笑了起来，“还有前几天，你在微博帮我澄清的事，也得一起道谢。”
    “不用谢我。”楚问抿了抿唇，实话实说，“是我爸的建议。”
    这不太出乎阮惜灵意料，她反倒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楚问从来不关注网络舆论，阮惜灵猜测，楚问连她在网上的风评，知道得都不太清楚，楚问破天荒登陆微博，帮她澄清，阮惜灵确实想不通原因，现在一切都清晰了。
    “那也帮我谢谢伯父。”阮惜灵开朗笑着说。
    楚问不用想都知道，他转达阮惜灵的话以后，楚父肯定会很开心。
    他有件事没说出来。
    当时楚父得知网上的事，打电话过来，向他问清楚前因后果后，劈头盖脸训斥他：“既然跟你要角色的，是惜灵的经纪人，不是她的本意，你怎么不为她说句话？就任凭她在网上被人骂啊？”
    楚问说：“没有确凿的证据。”
    楚父长吁短叹：“这种事哪来的证据？我就问，你相不相信惜灵吧？”
    楚问停顿片刻，低声道：“相信。”
    综艺节目过后，阮惜灵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阮惜灵。
    因为感觉没什么可说的。
    邹治住院，剧组需要重新选角的新闻传出来后，阮惜灵也从未找过他一次。
    她是楚问的救命恩人，真想要角色的话，比起让经纪人出马，她亲自找楚问的成功率更高。
    这是从理性角度分析。
    感性上，楚问知道，他第一时间就相信了阮惜灵。
    楚父：“所以，你为什么不帮人家说句话呢？”
    楚问：“是我疏忽了。”
    楚父无语问苍天：“儿子啊，我服了你的榆木脑袋！这方面，你真是十成十像你妈，要是遗传了我该多好？”
    “也不一定好。”楚问诚实地说。
    楚父差点气得半死：“算了，你只会扎你爸的心，我跟你没话好说！只希望你早点娶个媳妇回来，当我的贴心小棉袄，我感觉惜灵就很不错哈，你们之间要是出了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我帮你拿主意，你别惹她生气了！对了，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你妈。”
    这么无聊的事，楚问当然不会拿去打扰母亲。
    他看了阮惜灵一眼，略微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爸都是胡言乱语，不用放在心上。
    楚问想。
    第23章 你认错人了
    楚问忍不住问：“你和赵择是什么关系？”
    阮惜灵一言难尽地摆了摆手：“你也看到了, 水火不容的关系。”她嫣然一笑：“我会听你的建议，离他远点的。”
    楚问的心跳，因为她的话语而失衡了一瞬。
    抵达剧组包厢前, 阮惜灵停住脚步, 楚问用眼神表达疑问，怎么不继续走了？
    “我们剧组的人, 你都不认识，你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吧。”阮惜灵说，“你一进去，我们剧组的人也会束手束脚，大家吃得都不尽兴。”
    “就当你没来过, 我进去啦，回头见。”她眨了下眼睛，“等你们剧组试镜时，大概就会再见面了。”
    楚问重复了一遍先前在微博说过的话：“试镜加油。”
    “我会的。”阮惜灵笑着说。
    ……
    赵择刚回到家，就接到了萧静秀的电话。
    萧静秀的声音有些许害羞, 更多的是让麻烦牵连到赵择的内疚：“今天实在是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出现, 我喝下那三杯酒,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扮演替身，我为你在娱乐圈保驾护航, 各取所需, 公平交易。”赵择声音平静。
    萧静秀脸色一白：“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吗？其实, 我已经有点把你当做朋友了，你……原来没有吗？”
    “没有，你逾越了。”赵择闭了闭眼睛眼睛，抬手按了下太阳穴, 声音漠然，“我们的合约也是时候结束了。”
    萧静秀的声音略微慌乱：“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替身终究不是本人。”赵择落寞一笑，“而且，小希会不高兴。”
    除非他再不想找到小希。
    一直以来，他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
    赵择脑内浮现今天阮惜灵的样子，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小希。
    又是这个名字。
    从萧静秀和赵择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始终逃不开这个名字的影响。
    提及这个名字，赵择总会展露出罕见的温情，与平常状态截然不同，令她忍不住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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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份温情能分给她本人一点，只要稍微一点点，该有多好。
    萧静秀希望赵择不再把她当做替身，但不是以现在这种形式。
    萧静秀颤声问：“是阮惜灵吗？她比我更像你的小希？”
    赵择顿了一下，然后说：“不是。”
    他感觉阮惜灵有点意思，但不觉得她更像小希。
    阮惜灵性格冷静，把恩怨算得太清楚，而萧静秀一腔热血，赤子之心不受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污染，宛如一束阳光，在这方面，萧静秀更像小希。
    当初，赵择就是被这样的小希，从阴暗里拉出来的。
    赵择本来是这么想的。
    谈定解除合约的事，挂断萧静秀的电话后，赵择接到了成磊的来讯。
    网络作家年终庆典过后，赵择让成磊去查阮惜灵进娱乐圈前的经历，为了避免阮家发觉，成磊做得隐蔽，效率也比较慢，到现在总算有了初步结果。
    赵择说：“不用继续查下去了。”
    除了外表，阮惜灵跟刘小希并不怎么相似，他当时也是昏头了。
    成磊踟蹰道：“那我查到的消息，赵总还听吗？”
    “有重要的内容？”
    “算是有。”
    “那，你说。”
    成磊缓缓道：“楚问小时候，被他父亲的商业竞争对手绑架，阮惜灵目睹了现场，被绑匪一起被带走。当时绑匪打算撕票，楚问因为阮惜灵的帮助，才得以逃出来。”
    赵择轻嗤一声：“怪不得。”
    “逃跑过程中，阮惜灵被绑匪追上，产生争执，在路上出了车祸。”成磊继续道，“她产生创伤性失忆，被送进孤儿院，因此没能回到阮家。”
    赵择声线一沉：“你说什么？”
    成磊一愣：“我说的是，阮惜灵小时候出过车祸，造成创伤性失忆……”
    赵择神情怔然，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手机险些滑落在地。
    他记得很清楚。
    刘小希刚进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叮嘱过他们，刘小希因为失去记忆，常识模糊，会显得有点呆呆的，让其他小孩子不要欺负她。
    然而，有几个小孩不满她受院长和老师偏爱，还是会偷偷欺负她，抢她的东西，有次赵择恰巧路过，随手帮了刘小希一把，刘小希自此成为他的牛皮糖，他走到哪，刘小希跟到哪。
    刘小希脑子聪明，学东西很快，没过多久，就不再是他罩着刘小希，而是刘小希帮助他。
    阮惜灵遭绑架失踪的时间，和刘小希进孤儿院是同一年。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
    深夜，阮惜灵达成今日的学习目标，起身去拉上房间的窗帘。
    不知何时，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右手刚抓住窗帘，阮惜灵的动作忽然顿住。
    她看见赵择的车停在阮家别墅外，赵择依靠着车门，神情狼狈而落魄，手上夹着一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的发间和双肩落了薄薄的雪，昂贵的高定服装上有多处水迹，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
    视线相对，阮惜灵看见他的口型。
    赵择叫她，小希。
    阮惜灵淡淡说：“你认错人了。”
    然后毫不犹豫拉紧窗帘。
    赵择默默注视着阮惜灵房间的窗户，待到天蒙蒙亮才驱车离开。阮惜灵早晨起来，洗漱完打开窗户通风的时候，那里已经不见了赵择的身影。
    阮惜灵松了口气，下楼去吃早餐，然后她就听阮承说，阮炫明工作太忙，把自己累进医院了。
    “没事吗？”阮惜灵问。
    阮承笑了笑回答：“单纯的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就好。”
    临近春节，各种节目和庆典扎堆，阮惜灵这种小流量还好，阮炫明当真是忙得晕头转向，停下来喘口气都嫌耽误时间。
    辛怡不爽地嚼着嘴里的面包，声音含糊地说：“他把自己累进医院不是第一次了，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点数都没有，不用管他了。”
    话是这么说，阮惜灵饭后还是乘车去探望了阮炫明。阮炫明所在的高档私人医院，跟之前她体检的是同一家，下车后，阮惜灵想了想，绕道去外面的花店买了个花篮，才进去病房楼。
    一路来到阮炫明的病房外，阮惜灵抬手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而入。病房内开着暖气，没穿外套的阮炫明正坐在床沿，穿上拖鞋，看样子是想起来走走。
    看见阮惜灵手里的花篮，阮炫明一脸嫌弃：“我都要出院了，你还买花篮给我，不是浪费？”
    “花篮不是给你的。”阮惜灵说。
    阮炫明堪称活物杀手，无论花草绿植，抑或金鱼乌龟，养在他手里都难逃一个死字，阮惜灵会给他买花才怪。
    阮炫明顿时警惕，不满嚷嚷：“不给你人见人爱的二哥，你打算给谁？”
    “一个姑且算认识的人，他也在住院，比你严重多了。”说完这句话，阮惜灵换了个话题，“爸妈不允许你出院，你好好在这待着吧。”
    阮炫明怒拍床沿：“凭什么！”
    “你一回家肯定不安分，爸妈打算让你长长记性，在医院待到身体彻底恢复才能出去。”
    反正私人医院的空病房多，医疗资源也不紧张。
    阮惜灵一板一眼说完，阮炫明崩溃地后仰倒在床上，她无动无衷把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盒放下，阮炫明登时来了精神，重新直起身体：“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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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不，是陈嫂给你煲的爱心汤。”
    阮炫明的一张脸耷拉下来，病房开着电视，他默不作声拿起遥控器，点进一部电视剧，选择其中一集，这集开头刚好是妹妹到医院看望哥哥，贴心给哥哥削苹果。
    他意有所指地说：“演得挺好。”
    阮惜灵看了一会儿，赞同点头：“确实演得不错，你继续看。”无视二哥的怨念视线，她继续说：“你主要在忙音乐盛典和春晚的事？”
    春节前有一场重大的音乐盛典，阮炫明准备在那时发布新曲。
    他的新曲，是一首以笔墨纸砚为主题的国风歌曲，演唱过程中，阮炫明要和着音乐的节奏，写出一幅毛笔字，送给台下的观众。
    阮炫明唯一接触毛笔的机会，就是初中时期老师布置任务，让学生临摹毛笔字帖，他对书法一窍不通，也不指望速成为书法高手，只要写出来的字像模像样，能看得过去就行。
    但要达成这个小目标，也十分艰难，阮炫明特意请了书法老师，练习得水深火热，至今尚未完全成功。
    其实舞台表现可以更换，不一定非要阮炫明亲笔写字，但阮炫明觉得这样效果更好，执意不改，宁愿把自己累出毛病。
    如果解决舞台的问题，阮炫明能轻松不少。
    阮惜灵试探着问：“我应该可以帮你？”
    阮炫明瞥她：“你行吗？”
    阮惜灵：“我对书法稍懂一点，以前在综艺里表现过一两回，或者我现在写给你看也行。”
    “我知道。”阮炫明咕哝道。
    阮承把阮惜灵过去参与的节目都找出来，细细看过一遍，阮炫明也不甘落后，跟阮承要了一份节目表，在工作闲暇时一一翻看。旁观的小方助理表示无语，真想把他这副样子拍下来，给迷恋他，排斥他妹妹的粉丝们看看。
    你们爱豆早就被他妹妹拿下啦！
    因为时间紧张，阮炫明看过的不多，但其中就有阮惜灵说的，她展示过书法的节目。
    在阮炫明看来，阮惜灵的书法，根本不是她说的，只是稍懂一点的程度，反正他这个外行人觉得，她写得很好看，有网友同样觉得，还感慨阮惜灵颠覆了字如其人这个说法。
    明明字写得不错，为何人就不怎么样呢？
    抱着多了解阮惜灵一些的念头，阮炫明好奇地问：“你书法跟谁学的？还是上的兴趣班？”
    “没钱上兴趣班。”阮惜灵看向手里的花篮，露出怀念的笑容，“在梦里学的。”
    阮炫明当然不信，撇了撇嘴：“骗人。”
    第24章 沈微澜醒来
    阮惜灵也不辩解, 继续刚才的话题：“舞台上我可以给你打个下手，你也轻松些。”
    阮炫明双手抱胸，态度拽拽的：“你一个演员, 跟得上我的节奏吗？”
    “……写一幅字而已, 要多复杂的节奏？”阮惜灵说，“你不相信兄妹的默契？你要实在不愿意, 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阮炫明哼哼两声，不再拒绝，算是默认了让阮惜灵帮忙。他的交际圈子里都是大忙人，音乐庆典当晚恰巧能腾出空来，还懂些书法, 能给他帮把手的，除了阮惜灵以外，还真是一个也没有。至于书法老师，人家水平太高，他不配。
    而且, 这个机会对阮惜灵更有帮助。
    阮炫明想到一件事：“你不是要参加楚问剧组的试镜吗？准备得怎么样？”说完不等阮惜灵接话, 他自己就嘀嘀咕咕开了：“不再考虑一下吗？你的外形真不太适合这角色, 楚问可不会因为私人感情给你留情面, 该淘汰还是会淘汰你，你别被他说哭了。”
    阮惜灵的外表, 就是完美的清水芙蓉形象, 没有一点中性要素, 阮炫明真心不看好她。
    他担心阮惜灵落选后被网友嘲。
    阮惜灵好笑地说：“我哪有这么脆弱？而且我要参加试镜的话，早已经放出去了。”
    “推诿的方法多得是，看你想不想做了。”阮炫明乱戳着手里的遥控器，“楚问的金字招牌也不是万能的, 何必执着于他的剧组，找其他更适合你的剧组和角色不香吗？”
    “反正试一下又不要钱。”阮惜灵笑得柔和，“而且，妈认识一位知名化妆师Linda，约好给我设计妆容，人家都准备回国来找我了，事到如今，总不能还让人家回去吧？”
    阮炫明酸溜溜道：“优秀化妆师，我也认得。”
    阮惜灵提起辛怡女士的时候，眉眼间满是温情，这不公平。
    “我知道。”阮惜灵瞄了眼床头柜上的果盘，伸手拿过一颗最红的苹果，熟练地用小刀削干净皮，切成小块，用牙签叉起一块递到阮炫明嘴边，“喏，吃吧。”
    阮炫明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吃掉苹果，脸几乎要皱成一团：“真酸，这苹果谁买的？”
    但心里不酸了。
    “酸的话，就别吃了吧。”阮惜灵放下苹果。
    “你这不是浪费吗？”阮炫明挑起眉毛，反倒教训起她了，“要懂得节省。”
    阮惜灵无奈妥协：“行吧。”
    阮炫明乐意吃完酸苹果，就让他吃去吧，苹果还是补充维生素的。
    哄好不省心的二哥，阮惜灵离开病房，反手关好门。提了提手里的花篮，她搭乘电梯前往顶层，来到沈微澜的病房。
    她上次来时送的花果然不见了，大概是早已枯萎，被处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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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把花篮放在上次的地方，病房窗明几净，昨天还下着小雪，今天的天气却分外晴朗，阳光映在沈微澜脸上，落在他的睫毛上，给人一种他正在小憩，下一刻就会醒来的错觉。
    “这次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
    阮惜灵不再久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迎面碰见了一位漂亮优雅的女生，衣饰都是当季的高奢新品。
    她叫孔晗，孔家的千金，豪门圈子里出了名的优秀。
    孔晗疑惑问：“你是哪位？”
    “阮家的人。”阮惜灵说。
    孔晗终于想了起来：“阮承先生的妹妹？”
    “嗯。”
    说了两句，阮惜灵告辞离开，孔晗也没有留她，和她擦身而过，走进沈微澜的病房。
    孔晗一眼便看见阮惜灵送的花篮，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提起花篮放到更远的地方。
    等她回过身，竟看见病床上的沈微澜轻微抬起了手，手指前伸，似乎想挽留什么人。
    孔晗太过惊讶，一时忘记了动作。
    接着，沈微澜在阳光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
    阮惜灵在外面跑完通告，回家就听阮承说，沈微澜醒了。
    她意外了下，露出释然的笑意：“挺好。”
    能从噩梦中醒来，回归正常生活，当然是件好事。
    “回头我去探望他。”阮承笑着说，“你要不要一起？亲眼看看学生时代的榜样。”
    不管怎么说，在沈家跟前混个脸熟，对阮惜灵总是有利的。
    沈微澜刚刚醒来，病房里挤满了嘘寒问暖的人，阮承跟他关系较远，现在过去不合适，得等这几天过去。
    “不用了。”阮惜灵笑了笑，没有犹豫地拒绝道，“我跟他也不认识，哥你帮我送上恭喜就好。”
    梦终究只是梦，醒来就过去了。
    从此以后，她跟沈微澜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阮惜灵很快重整好情绪，坐在温暖的书房里，等她的家教宋老师过来上课。
    书房内各种学习工具一应俱全，阮业斌购置的上好笔墨和宣纸，陈列在玻璃柜里，其他家庭成员可以随便取用，但阮炫明不行，这种好东西搁他手里是暴殄天物。
    当然，阮炫明对此也不感兴趣。
    宋飞舟还没到，阮惜灵取出毛笔墨水和宣纸，先练习会儿书法。以前她时不时会写几幅字，静心凝神，陶冶身心，最近她工作的同时还要抓紧学业，太过忙碌，有段时间没有碰过笔墨了。
    起手略感生疏，不过很快找回感觉，直到开门声响起，阮惜灵才从专注状态中脱离。
    宋飞舟的外衣挂在手肘间，另一只手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我打扰你了？”
    阮惜灵的所有节目，他都看过不止一遍，对阮惜灵懂书法并不意外。
    他看到桌面上阮惜灵写完的几幅字，甚至想要来两张当做收藏。
    一张压箱底保存，另一张裱起来，向其他人展示。
    宋飞舟连两幅字的用途都想好了，就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倒在第一步。
    “随便练练而已，没有打扰一说。”阮惜灵莞尔一笑，从书桌前退开两步，让出宋飞舟的位置，“我没有耽误学习时间，练书法是为了正事，宋老师明鉴。”
    宋飞舟下意识安慰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什么正事？”
    阮惜灵把参加音乐盛典的事跟他说了。
    宋飞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替阮惜灵开心，她回到阮家后，资源比以前好了些，但能在音乐庆典露个脸，依旧是很好的机会。
    他得买票去现场，见证阮惜灵的舞台首秀。
    想着想着，宋飞舟的神情逐渐僵硬。
    音乐盛典上大牌云集，更有阮炫明这种顶流发布新曲，当初刚开放售票的时候，门票就被哄抢一空，现在一票难求，网上多得是开大价钱都收不到票的人。
    他去不了现场……
    宋飞舟正常授课，阮惜灵看不出他在默默心痛。
    等今天的课程结束，宋飞舟整理资料的时候，阮惜灵放下笔，撑着下巴看他：“你认识的人里，有人是我的粉丝吧？”
    宋飞舟有点心虚：“嗯。”
    阮惜灵变魔术似的从书桌抽屉取出几张音乐庆典门票，递向宋飞舟：“麻烦你转交给他一张啦，现场都是几位老师的粉丝，要是一个奶昔都没有，也挺萧索的，嗯，告诉他都是沾了宋老师的光。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去看看，虽然你好像不追星，但可以感受一下气氛，现场舞台会很精彩，保证不虚此行。”
    门票是阮炫明给她的，阮惜灵只需要一张，阮炫明说剩余的可以给她朋友。结果阮惜灵从观众一跃变成盛典参与者，她自己的门票也用不上了。
    宋飞舟保证道：“我会去的。”
    把门票攥在手里，宋飞舟深知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奶昔朋友，他说的朋友就是他自己，但依旧忍不住为阮惜灵偏爱那个杜撰出来的“朋友”感到吃醋：“我呢？”
    阮惜灵抬眸：“什么？”
    宋飞舟默然不语，一时冲动说了刚才的话，他耳尖红得快要烧起来，幸好被黑发掩住，阮惜灵看不见。
    阮惜灵自己想通了：“宋老师也会因为我专门送你朋友礼物感觉不平衡啊。”见宋飞舟埋下头，她不再打趣，笑了笑说：“宋老师平时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年大礼包，春节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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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戳穿小心思，宋飞舟很不好意思，内心却已经诚实地开始期待起来。
    忙碌的时间转瞬即逝，仿佛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楚问剧组的先期试镜就开始了。
    几天前，化妆师Linda打电话通知阮惜灵，她在国外被急事绊住了，阮惜灵当时就有了结果不好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试镜前一天，Linda再度来电，抱歉告知阮惜灵，她实在回不来了，以后加倍补偿阮惜灵。
    Linda性格很好，热情似火，阮惜灵安抚得都累了，她才总算停止道歉。
    阮惜灵原先没有专属化妆师，阮家特意为她配了一位，虽然不如Linda，但也经验资深。Linda特意让她的化妆师来听电话，告知了些给阮惜灵化中性妆的要点和窍门。Linda的指点很难得，阮惜灵的化妆师如获至宝，细心倾听。
    Linda提前看过阮惜灵的照片，对化妆方式已经心里有谱，可她终究没实际摸过阮惜灵的脸，说的建议不一定完全准确，需要阮惜灵的化妆师看情况发挥。
    阮惜灵赶到试镜地点，换好服装，开始化妆，准备接下来的试镜。
    第25章 三更合一
    试镜评委有一位出品方的人, 其他全部是剧组成员，里面阮惜灵认识的不少，除了楚问, 还有萧静秀, 她和阮惜灵争取的这个角色对手戏最多，对角色的研究很深, 剧组暂时停工，她就过来看看，说不定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还有一人是郑华茂，他是剧组的编剧。
    郑华茂分到手里的家业很少，他也不擅长经营, 就坐等着吃股份红利。他跑到娱乐圈，在编剧行业倒是干得风生水起，虽然私德有亏，但编剧能力没话说，否则也进不了楚问的剧组。
    ……这是什么龙潭虎穴。
    既来之则安之, 阮惜灵安静坐下上妆。
    男装扮相和女装扮相都需要试镜一遍, 阮惜灵先换上大红衣裙, 外罩薄纱, 妆容明媚艳丽，眼妆加深, 红唇泛着亮色, 眼尾处画了一朵小花, 花瓣点缀有少许金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阮惜灵很少上这种风格的妆容，但完美驾驭住了，她红唇微弯, 眼角上挑，诱惑之余透着几分凉薄，仿佛在不屑那些被美色所迷的俗人，活脱脱一位清高冷傲的倾国倾城大美人，从幻想走进了现实。
    薄纱从肩膀处滑落，阮惜灵随意伸手挽起，动作有着古时一般女儿家所没有的洒脱，以及满不在乎的轻佻。
    蛊惑人心的美人扮相，竟被她做出了性别模糊的美感。
    阮惜灵灿然一笑，高傲美人落下凡尘，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可爱：“怎么样？”
    化妆师看得呆了几秒，要不是怕弄乱阮惜灵的妆发，她恨不得抱上去啃阮惜灵两口：“太完美了啊啊啊！倾国倾城的绝色，舍你其谁，要是评委不选你，绝对是他们眼瞎！”
    “我感觉今天手感前所未有的好！”她拍胸脯打保票，“你接下来的男装扮相也尽管交给我！”
    阮惜灵感觉她立了个不得了的flag。
    化妆师拿出手机，眼神亮晶晶地看她：“我能拍张照片当屏保吗？”
    阮惜灵点头：“都是你的功劳，随便拍。”
    她配合地摆出不同姿势动作，化妆师嘿嘿笑着连拍了好多张，才心满意足。
    阮惜灵对化妆师说：“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试镜过程录下来？”
    萧静秀和郑华茂两尊大佛坐在那里，她实在很难放心，录个像有备无患。
    化妆师不问原因，直接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
    轮到阮惜灵上台，排在她前面一位的女演员狼狈下来，抬手抹了下眼角，看来不止是落选，还被训得不轻。
    阮惜灵站到台上时，台下静默了一瞬，楚问盯着她看了两秒，面不改色垂下头：“可以开始了。”
    阮惜灵发挥得不错，配合她亮眼的妆容，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出品方的人尤其满意，不吝赞许地鼓起了掌，不止楚问，郑华茂也同意让她通过，唯独萧静秀考虑了一下说：“还得再观察。”
    少数服从多数，阮惜灵顺利通过，进入下一试镜环节。
    结果，她的男装扮相出了问题。
    化妆师给阮惜灵上这种类型的妆容是头一遭，道理她心里都懂，Linda说的要点她也记住了，可能是手生的缘故，她就是发挥不稳定。
    阮惜灵脸上的妆有种违和感，她找不出具体问题在哪，急得想拽头发。
    快要上台前，阮惜灵叫停了化妆师的尝试：“就这样吧。”
    先前状态极佳，还向阮惜灵夸下海口，现在却疯狂拉跨，化妆师气得想剁手，哭唧唧道：“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阮惜灵平和地笑了笑，接下来气质一变，眼眸微垂，单手负于身后，配合她身上穿的靛色长衫，顿时消除了大半违和感，显得矜贵而风流。
    化妆师没有被安慰到，嗷嗷哭得更大声了。
    如果Linda出手，阮惜灵拿下角色铁定十拿九稳，因为她发挥不好，现在又多了变故！
    阮惜灵这次表现全方位都比较一般，有些像女扮男装出来的高门小姐，而不是一位浑然天成的青年贵胄。萧静秀率先摇头，郑华茂思考了一下也说：“抱歉，我这里不能让你通过。”
    出品方的人笑着说：“你们的评价标准太严格了吧，我觉得阮惜灵很不错，是至今为止表现最好的。距离正式进组还有段时间，她可以再揣摩下角色，说不定能精进一番，没必要抓住目前的几个缺憾，彻底否定人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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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静秀蹙眉不语，郑华茂说：“我也觉得她表现还可以，看得出演技有不小进步，但距离邹治的水准，差得有点远。”
    出品方的人沉默，他也想找个媲美邹治的演员，至少不能差距太远，但谈何容易？
    最后是楚问一锤定音：“阮惜灵待定。”
    春节已经很近，年前肯定是完不成试镜的，目前只是先期试镜，能赶一点进度是一点，如果在演艺圈找不到合适对象，后期试镜范围会扩大到影视学院的学生。
    待定的意思是，先不淘汰阮惜灵，留待观察，等年后试镜完成再说。
    出品方的人赞同点头，郑华茂也没有反对意见。
    这个结果阮惜灵已经十分满意，感觉在反抗剧情的万里长征上迈出了一大步，她笑容灿烂地鞠躬致谢。
    楚问重新垂下头，仿佛不在乎阮惜灵的谢意，只是握住钢笔的手指紧了紧。
    萧静秀欲言又止，上午的试镜结束后，楚问起身离开，她跟上去叫住楚问：“导演，我觉得不应该留下阮惜灵。”
    阮惜灵的角色与萧静秀对手戏很多，如果两人合作不好也是个麻烦，于是楚问稍显耐心地询问：“为什么？”
    萧静秀抿了抿唇：“阮惜灵的品格不好。”
    楚问：“比如？”
    阮惜灵的各种黑料，难道不够证明她的话？
    萧静秀的眼神明晃晃写着这层意思，但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认真地说：“我对阮惜灵本人没有意见，只是她做过的事，我没办法视而不见，我担心不好的风气会被带进剧组，影响剧组的口碑。”
    “你想的太多了，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担心。”楚问淡声说着，将钢笔别到手里的笔记本封皮上，“你只要专心揣摩剧本，打磨演技，少看网上的风言风语。”
    萧静秀略微激动地上前一步：“导演，你是在袒护她？”
    楚问抬眼看向她，眼里没什么情绪，萧静秀却莫名心底一颤，情绪卡住。
    “没有确凿根据的事，就不要再提，包括其他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我也不希望剧组内部再传。”楚问说得不留情面，“有传闻说你好几次遭到刁难，都莫名其妙化险为夷，疑似身后有贵人，还有人说你跟剧组里的孟意远关系不正常，我都要相信？”
    楚问平时不声不响，看起来不理琐事的样子，竟然知道这么多，萧静秀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争辩道：“我不是！”
    “我知道了。”楚问说，“我接下来还有事，你可以走了。”
    他眼神清明，即使被手底下的演员诘问，也一直冷静理智，萧静秀竟无法确定，楚问有没有相信她的那些传言。
    这样一来，她在楚问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应该没关系的，萧静秀心想。
    楚问只关心工作，即使听说过这些，也不会在乎，阮惜灵劣迹斑斑，他也没放在心上。
    而她跟阮惜灵不一样，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时间会证明她的清白。
    萧静秀深吸一口气：“之前导演你说对我失望，我会证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你不光会说，也会去做。”楚问神情淡淡，“而且，你努力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不让我失望。”
    萧静秀眼神倔强，咬着唇离开。
    关注试镜的网友很多，今天的试镜结果被人传到网上，待定人选仅有寥寥两人，都是女演员。
    女扮男装还是比男扮女装容易让人接受得多，邹治这种属于特例。
    两位待定演员，一个是童星出身的骆荷，年纪轻轻，已经在娱乐圈沉浮多年，资历比一些流量小花还深，但就是火不起来，连小时候的人气都比不上。
    另一个名字有些扎眼，是阮惜灵。
    许多人对此有争议，但反对的声浪不大，阮惜灵最近的表现挽回了些路人缘，而且楚问的名声太响亮，大家都相信，楚问不淘汰阮惜灵，肯定是有原因的。
    直到，一则录下阮惜灵试镜过程的视频流出来。
    视频不长，选择了阮惜灵男装扮相的演戏场景。
    阮惜灵这场的表现本就一般，视频还特意截取了她发挥最不好的一段，拍摄镜头晃动模糊，令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生烦躁，连带着对表现平平的阮惜灵也看不顺眼。
    视频末尾还有几位评委对阮惜灵的评价，萧静秀和郑华茂都不同意让阮惜灵通过，出品方的人也有点被郑华茂说动，楚问却力排众议，果断留下阮惜灵，这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和阮惜灵，真像一些人说的，有私人关系？
    不可能啊！
    路人有种魔幻主义照进现实的感觉，手里的瓜都不香了，一时张不开口去喷阮惜灵。
    阮惜灵表现不好是没错，但拍板她过关的是楚问啊！
    货真价实的楚问本人！
    难道要连楚问一起骂？
    ……挺下不去口的。
    而且，他们不想被楚问粉找上门对线。
    微博呈现一种诡异的凝滞氛围，各方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直到一批营销号和水军下场煽风点火，平衡一下被打破，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
    阮惜灵一直关注着网络形势，见状给经纪人徐哥打了个电话：“果然是有人刻意针对我。”
    这件事从视频拍摄手法就看得出来，怎么对阮惜灵不利怎么拍，想抹黑阮惜灵的心思快要溢出屏幕了，说不是故意都没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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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想查清这些营销号和水军的背后主使人，看是谁针对阮惜灵。
    “幸好你有先见之明，让人拍了视频，我们王牌在手，根本不带慌的。”徐哥感慨道，“你怎么想到要拍视频的？做得很好。”
    “被黑得太多，有经验了。”阮惜灵平静回答，“多做几手准备，有备无患。”
    徐哥：“……”
    这句话由阮惜灵说出来，特别有说服力。
    公关团队找准合适时机，把阮惜灵化妆师拍的视频甩到网上。
    视频开头是一身红衣的阮惜灵从容上台，一颦一笑间，眼尾点缀的金红花朵仿佛活了过来，即使化妆师拍摄时离得远，角度不好，手机像素也有限，隔着屏幕的观众依旧能感受到动人心魄的美感。
    对比邹治的定妆照，他反串的美人顿时失色。
    这才是真正倾国倾城的美人。
    最难得的是，阮惜灵的女装扮相虽然柔媚惑人，但不显得太过女性化，偶尔举手投足间让人有种被飒到的感觉。
    看着阮惜灵的脸，阮惜灵再冲镜头的位置一笑，屏幕前的观众都被冲击得晕乎乎了，哪还有心思挑错啊！
    阮惜灵的女装扮相发挥得太好，相比之下，她男装扮相演戏时，给人的观感急速下滑，但观众近年被粗制滥造的电视剧荼毒过太多次，承受能力不停上升，加上有断章取义，故意放大阮惜灵缺点的模糊视频做对比，他们竟然觉得还不错。
    比过去的阮惜灵可强太多了。
    男装和女装扮相的差异性太大不是好事，容易让人出戏，萧静秀和郑华茂不赞成她通过，可以理解，但阮惜灵红衣美人的打扮实在惊艳，让人不忍心舍弃，楚问算她待定，也说得过去。
    所以，拍出那种视频故意搞事的是谁？滚出来挨打！
    奶昔们扬眉吐气，一鼓作气反攻。
    这件事不仅跟阮惜灵有关，更重要的是牵扯到楚问，这算是捅了马蜂窝，引发众怒。楚问的粉丝群体庞大，路人缘极佳，先前那些营销号和水军拱火有多厉害，现在反噬就有多严重，被广大群众喷得狗血淋头。
    继阮炫明粉丝之后，同样跟奶昔撕过的楚问粉，也迎来了跟奶昔合作抗敌的机会。
    ……真是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妈的，阮惜灵这人有毒！
    阮惜灵试镜视频的点击飞速上涨，登上热搜，其他路人一看又是你？最近阮惜灵的名字好像频繁出现在热搜。视频点进去一看，开头的弹幕都是：
    【第三遍】
    【我已经重刷五遍了，简直停不下来】
    【第一次点进来的人注意，前方美颜暴击预警！】
    【再一次体会到了，阮惜灵的颜值真心能打】
    【跪求高清正面录像！这用手机拍的像素不行啊，而且角度太偏了，都看不清几次正脸】
    【我准备做古装美人剪辑，阮惜灵这套打扮我一眼荡魂，特别想一起剪进去，但原视频这样我无从下手啊】
    【没有近距离高清录像，有照片也行啊，想留着舔屏】
    等阮惜灵红衣扮相结束，要开始下一场男装试镜的时候，弹幕画风骤变：
    【视频结束了】
    【又看完一遍，继续掉头回去重刷】
    【奉劝新来的一句，看到这里就够了，不用继续看下去了】
    【瞧你们说的，好像阮惜灵下半场的表现有多辣眼睛一样，我感觉可以接受啊，看多了还有点上头，比红衣美人的装束更带感】
    【完了，又一个被美色所迷，病得神志不清的，拖出去埋了吧】
    奶昔趁此机会，纷纷掏出珍藏的阮惜灵过往照片，向路人安利她的美貌。他们中不少人，就是被阮惜灵的颜值吸引入坑的，安利起来很有心得。
    阮惜灵跌倒过，受挫过，但颜值一直没输过。
    可以先试试当阮惜灵的颜粉，入股她的颜值，绝对不亏！
    阮惜灵的化妆师应广大群众呼吁，把她拍的照片全部发出来。
    她放出的是原装照片，一层滤镜都没有糊，近脸照里的阮惜灵愈发美艳逼人，特别一张似笑非笑睨过来的照片，简直能夺去人的呼吸。
    远看是女神，近看翻车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还在循环视频的人，一股脑涌过去存照片，化妆师微博底下都是感谢她分享的评论。
    张助理走进楚问休息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对着电脑，网页刚好停留在阮惜灵的照片九宫格上面。
    张助理感慨道：“你在刷微博？真少见。”
    楚问说：“随便看看。”
    张助理姑且相信了，不再扯无关话题，开始跟楚问商谈正事。
    正事谈完，张助理忍不住又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阮惜灵照片，调侃问：“照片保存了吗？”
    楚问：“为什么要存。”
    “看着养眼啊。”张助理笑着说，“要不你先存了，回头发给我一份？”
    楚问冷冷掀起眼皮：“你自己没有微博？”
    张助理：……没救了，一辈子当木头吧。
    临走前，张助理还有个问题：“你留下阮惜灵的主要原因，能告诉我吗？”
    他了解楚问的性格，楚问选择留下阮惜灵的理由，不会像网上说的那么简单，他根本不需要阮惜灵颜值的噱头，来为电影增加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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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上半场的表现固然不错，但跟下半场实在割裂严重，这方面骆荷处理得更好，她的演技也比阮惜灵老道，只是外表抓眼程度不如阮惜灵。
    按照楚问一向的眼光标准，他应该只选择骆荷一个。
    也不可能是因为阮惜灵的恩情，楚问不会让私人关系干扰工作。
    楚问闭了闭眼睛。
    他又想起，曾经阮惜灵深深鞠躬，请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情形。
    当时，阮惜灵神情平静，眼底却深藏着滚烫的热度，以及不会被打倒的坚韧。
    这段记忆没有随时间淡化，反倒愈发清晰。
    此次试镜，楚问在她眼里看见了相似的热情，他有种直觉，再给阮惜灵一些时间，她可以做到。
    楚问从来不凭感觉做事，这次却莫名想相信直觉。
    给阮惜灵一次，过去没有给过她的机会。
    ……
    大众沉迷盛世美颜的时候，有人提出，算上阮惜灵和阮炫明在片场被拍那次，这是近来她第二次被人偷拍视频了。
    ……挺倒霉的啊，其他艺人哪像她这样频繁被偷拍？还添油加醋放到网上制造黑料。
    许多人一寻思，阮惜灵是一直都倒霉啊！
    基本操作，都坐下。
    这个话题提出不久，阮惜灵就发了新微博，是她画的一条锦鲤。
    阮惜灵会画画，许多粉丝都知道，她的微博头像就是她自己画的。部分老粉一路见证了阮惜灵画技提升的过程，她是野路子自学成才，绘画技巧不正统，也从未画出过什么惊艳的正统画作，但平时的摸鱼画作有种说不上来的个人特色和灵气，好几位学画的奶昔在她微博底下表达过羡慕。
    阮惜灵话题度正高，数不清的人盯着她微博，其中不少人都得了看见锦鲤就想转发的病，阮惜灵的新微博一经发出，转发量不停上涨，奶昔们大惊失色，阮惜灵画的锦鲤不能转啊！
    不等奶昔阻止，阮惜灵本人出面了。
    @阮惜灵V：粉丝说我画的锦鲤有毒[捂脸]大家最好别转啦，我自己拜拜就行[微笑]。
    已转发的人头顶冒出问号：？
    奶昔连忙上前科普，阮惜灵以前画过一条锦鲤，粉丝们乐呵呵转发，一起祈祷转运，结果第二天阮惜灵就倒了个大霉，接下来几天，转发过这条锦鲤的人陆续跑到微博底下，诉说他们身上发生的倒霉事，粉丝都称呼她画的是黑锦鲤。
    已经转发的人闻言，默默把他们的转发微博删掉了。
    其实，阮惜灵当初倒的霉可能纯粹是巧合，其他人诉苦的，也只是钥匙忘家里、受凉感冒、下楼梯摔跤这类生活中常见的小意外，只不过一人把倒霉事归咎在黑锦鲤上，其他人纷纷跟风，由于人群基数不小，形成了聚合效应，阮惜灵出品黑锦鲤的玄乎名头就这样传开了。
    但对于这种事，大多数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转发的微博还是删吧，反正就是动动手指的工夫。
    于是，阮惜灵画的锦鲤显得凄凄惨惨戚戚，点赞都没有几个，对于有几百万粉丝的艺人来说，如此惨淡的微博热度相当罕见，许多人打出一连串哈哈哈，截图把这值得留念的一幕保存下来。
    话说回来，阮惜灵有过上次的经验，还敢画锦鲤？
    好勇啊！
    不怕明天再倒个大霉？
    有人问了出来，阮惜灵回复：有没有发现，这次我画的锦鲤不太一样？
    得到阮惜灵的回复，这人先是激动得在内心啊啊尖叫半天，然后去观察锦鲤，仔细一看还真发现了不同，阮惜灵这次画的锦鲤色调偏暗，简单质朴，不像普通锦鲤那样鲜艳。
    你真画黑锦鲤啊？
    阮惜灵解释：我想试试，黑锦鲤能不能把我的霉运吸走。
    其实不能，但快乐就完事了。
    其他人一想也是，阮惜灵霉运缠身，普通锦鲤救不了她，说不定她能跟黑锦鲤负负得正，以毒攻毒呢？
    一些自觉比较倒霉的人，都去转发黑锦鲤，还有的人纯粹是试验精神，想试试转发后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
    奶昔本来挺高兴，转念一想突然发觉不对，你们的霉运别转移不到黑锦鲤身上，都跑到阮惜灵身上了！
    他们完全不相信阮惜灵的运势，感觉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奶昔们喊着让其他人收手，信女善男愿吃素为你们祈福，只求你们收了神通吧，别再给阮惜灵惨淡的运气雪上加霜了！
    这一幕好笑中带着些温情。
    路人感觉，阮惜灵和她粉丝怪有意思的。
    网络热点更新换代极快，一晚过去后，讨论阮惜灵试镜和黑锦鲤的网友就大幅减少，都去追逐新的焦点话题了。
    查幕后主使的事也有了消息，那批煽风点火的营销号，似乎跟郑家隐约有关系，但拿不到证据。
    这种结果在阮惜灵意料之内。
    娱乐圈水深得很，抹黑陷害对家的事情屡见不鲜，要是能轻易被找到确凿证据，这些人也不用混了，何况郑家背景深厚，做事肯定滴水不漏。
    阮承安抚道：“交给我处理，不会让他们再影响到你的。”
    “没事。”阮惜灵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阮家和郑家是竞争关系，目前郑家处于强势，阮家自然稍显弱势，阮承忙于事业，还要防备郑家的动作，阮惜灵不希望他再为自己的问题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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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她熟知剧情，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
    与此同时，赵择正和郑华茂坐在一间茶馆包厢谈话。
    郑华茂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朝坐在对面的赵择说：“真稀奇，你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赵择问：“你跟郑茹心关系很好？”
    郑华茂笑了起来：“这说的什么话，她是我亲侄女，我们还都在娱乐圈，关系当然好。”
    赵择拿起几张资料，放在桌上推向对面，郑华茂不明所以拿起来看，越看脸色越沉凝，上面写着他利用背景和职务之便，在娱乐圈做的几件不光彩的事。
    郑华茂朝椅背一靠：“早就在调查我了吧，是茹心跟你接触的时候？还是更早，萧静秀进楚问剧组，跟我产生交集的时候？”
    他好奇地问：“说实话，你和萧静秀到底什么关系？”
    赵择毫不犹豫地冷声说：“没有关系。”
    郑华茂不懂了：“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闲着无聊来威胁我玩？我一个郑家闲散人士，身上应该没有你需要的吧。”
    “给你个警告，少招惹阮家。”赵择说。
    郑华茂总算有点转过弯了，不可思议地问：“你今天找我，不会是因为阮惜灵吧？”
    “随你想象。”赵择神色冷淡。
    他这种态度，郑华茂反倒拿不准了。
    拍视频抹黑阮惜灵，确实是郑茹心请他帮忙的。他知道郑茹心前阵子在阮惜灵那里吃了闷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小忙，他当然愿意帮。
    而且，前阵子阮惜灵来他和孙总的饭局搅和一趟，还无视了他的话，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了，郑华茂一直记着这事。
    刚回阮家不久，就拿自己当真正的凤凰了？
    “你不透点口风，我不好配合啊。”郑华茂翘起二郎腿，大喇喇地说，“阮家是我们对头，你莫名其妙让我不再针对他们，总得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你在娱乐圈做的都是小打小闹，能对阮家产生什么威胁？”赵择又取出一份资料，随手扔给郑华茂，“周辽图谋家产，郑茹心跟他混在一起，也有些野心，两个废物搭一起做事，必定失败，你继续帮你的亲侄女，跟她保持这么好的关系，说不定看在一些人眼里，你跟她是一伙的。”
    赵择屈指敲了下桌面，仿佛敲在了郑华茂心上。
    郑华茂脸色难看。
    赵择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希望你好好考虑，做出正确的选择。”
    被年轻小辈拿捏成这样，郑华茂脸面挂不住，强行冷笑一声：“你说的就是正确的？我为什么不信侄女，而要相信你一个外人？我就算不配合，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自信应该没留下过什么把柄，这方面他得心应手，老爷子曾恨铁不成钢训斥过他，心思都放在歪门邪道上，不用在正道。
    赵择瞥他一眼：“我需要证据？”
    郑华茂心里一凉，赵择这种人不讲道理，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认准你是敌人，就会不遗余力打压你到不得翻身，即使一时解决不掉，也会像疯狗一样始终咬着你。
    非常麻烦。
    赵择走后，郑华茂思考他过来这一趟的原因。
    是维护阮惜灵？
    就她？
    不太可能。
    原因应该在其他方面，估计跟郑茹心和周辽的事有关。
    一思考商业上的事，郑华茂脑子就一团乱麻，索性不再想。
    他犹豫一番，没把今天的事告知郑茹心。
    ……
    这天阮惜灵行程排得紧密，忙到很晚才回家。回阮家别墅的必经之路上，她碰上了等在那里的赵择。
    起初，赵择连续三天出现在阮家别墅附近，阮惜灵都没有理会，渐渐的他不再露面，阮惜灵以为他放弃了，结果今晚又出现在这里。
    “你这种行为，我是可以报警的。”阮惜灵态度冰冷，“我不希望闹到那种地步，能不能请你自觉离开，不再过来？”
    赵择垂下眼眸：“我买了套这里的房子。”
    阮惜灵：“……有钱。”
    有点想搬走，可惜这是阮家老宅。
    这处高档小区的房价炒得很高，要入住进来，不但要有足够财力，还要有一定关系。
    赵择消失几天，就是去忙这些了？
    赵择说：“小希。”
    阮惜灵不厌其烦地重复：“赵总，你认错人了。”
    赵择的手指神经质地蜷了一下，不再开口，任由阮惜灵离开。
    这样的结果，是他活该。
    离得远了，赵择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竟显得有些脆弱。
    阮惜灵脚步不停，没有回头。
    音乐盛典的日子越来越近，第二天清晨，阮惜灵早早起来，吃着早餐默背了会儿英语单词，就要出去和正在外面的阮炫明会合，一起进行音乐庆典的彩排。
    出发前，她接到了阮承的电话：“惜灵，我有份重要文件落在房间里了，你应该跟我顺路，能不能帮我带过来？”
    阮惜灵当即放下准备换的鞋，走向楼上阮承的房间：“什么样的文件，还有你在哪？”
    阮承说：“我在沈微澜的医院。”
    阮惜灵沉默了一下。
    阮承忍不住笑了：“这么不想见到沈微澜啊？”
    阮惜灵面不改色扯谎：“他的形象太高大了，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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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承笑出了声音：“行，不勉强你，其实我已经探望过沈微澜了，正在一位认识的医生这里，你到地方直接过来就好。”
    现在的沈微澜，他也不想阮惜灵去见。
    沈微澜醒来后，性格变化巨大。
    阮承记得以前的沈微澜，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懒懒散散，但气质透着桀骜，眼里仿佛洒落有光，而如今的沈微澜截然相反。
    也许是成为植物人的打击太大了吧，别人都想。
    大量黄金时间白白虚度在病床上，一些有为青年都在暗喜，趁这个机会，他们说不定能超过沈微澜了。
    阮承暗叹口气，希望沈微澜早日振作，恢复成曾经的模样。
    阮惜灵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到阮承房间找到他说的重要文件，然后回自己房间一趟，加了几件装备，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力求达到沈微澜认不出来的程度。
    她觉得，不能小看剧情的吸引力。
    万一踩中万分之一的概率，她真碰上沈微澜了呢？
    鉴于梦里发生的一些事，她不太想跟沈微澜相认。
    维持当前的陌生人状态，对彼此都好。
    即便阮惜灵不做任何伪装，沈微澜也不一定能认出她就是梦里的人，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被剧情坑过太多次，阮惜灵十分谨慎。
    准备万全后，她乘车前往医院。
    第26章 万分之一的几率，还是被她踩……
    清晨的医院笼罩在蒙蒙雾霭中, 阮惜灵给阮承送到文件，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要匆匆赶去音乐庆典的彩排。
    阮承对她说：“加油, 我跟爸妈都会过去看的。”
    阮家父母和阮承平时太忙, 对娱乐圈也不感兴趣，以前很少有去现场看阮炫明表演的机会, 这次有了阮惜灵，还是她和二哥合作的舞台首秀，意义大不一样，改变行程的改行程，工作能处理的都提前处理, 一家人必须到齐。
    阮炫明给了全家人门票，不过，他给阮惜灵的门票是最多的。
    可能他觉得阮惜灵朋友比较多吧。
    事实上阮惜灵手里门票确实散得很快，光宋飞舟一个人就给了好几张。
    阮惜灵笑着说：“你们都到现场，我更得努力了。”
    阮承说：“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在我们心里你是最棒的。”
    阮惜灵朝他摆了摆手, 下楼离开。
    太阳依旧被挡在云层后面, 薄雾尚未散去, 阮惜灵眼尖看见一位穿着病号服的老先生，颤颤巍巍拄着拐杖, 撑着花坛边缘准备坐下去, 阮惜灵连忙过去扶住他：“您怎么一个人在这？护士呢, 您的家人呢？”
    老先生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花：“我儿子工作有急事走啦，他会顺路去通知护士，我在这等一会儿。”
    阮惜灵微微皱眉：“外面冷，还起着雾, 视野不好，我送您进病房楼吧。”
    老先生缓缓摇了下头：“屋里太闷了，我想多透透气，能麻烦你送我到附近的小花园吗？”
    花园环境开阔，有凉亭长椅之类的设施，比坐在路边花坛强多了，于是阮惜灵点头答应。
    这家高档私人医院花费重金打造，仅仅是一处供路过行人休憩的小花园，都用心设计，绿植修剪精致，呈环形簇拥着中央的假山喷泉。
    搀扶着老先生接近花园的时候，阮惜灵看见树下坐着人，腿上搁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稍长的刘海略微遮挡住眉眼，柔和了相貌的锋芒，多出些许少年气。
    离得近了，阮惜灵发现他坐的是轮椅。
    老先生笑呵呵道：“沈家的孩子也在啊。”
    阮惜灵的脚步微滞，接着若无其事扶老先生进去。
    万分之一的几率，还是被她踩中了。
    一阵寒风吹来，老先生咳嗽两声，阮惜灵要解下围巾给他，老先生连忙摆手拒绝：“你自己系好吧，别冻着了，我找个避风的地方坐着就好。”
    看阮惜灵裹得这么严实，老先生就肯定她特别怕冷。
    “没关系。”阮惜灵狡黠一笑，解掉围巾，老先生看见，她脖颈里侧居然还套着一条小的围巾。
    阮惜灵背对着沈微澜的方向，又从包里掏出棉口罩戴上：“这样就好啦。”
    老先生：“……注意保暖，好事，年轻人很少有这么注重身体的了。”
    阮惜灵把他扶到避风处的长椅坐好，接受老先生的谢意后，道别离开。沈微澜垂眸看着电脑屏幕，全程没有一点动作，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塑，快走出花园的时候，阮惜灵正要松口气，突然背后一道清朗的男声叫住她：“等一下。”
    沈微澜睡了太久，声带长时间没有动用，声音带着些低沉和沙哑。
    阮惜灵侧过身：“是在叫我吗？”
    沈微澜合住笔记本电脑，推着轮椅过来，朝她伸出手，摊开的手心躺着件水晶做成的小熊，这是阮惜灵包上的挂饰。
    “你的东西掉了。”
    说话间，他碎发下的漆黑眼瞳直直看着阮惜灵，仿佛在审视什么。
    阮惜灵伸手要接过挂饰。
    沈微澜的手臂瘦得过分，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血管，沐浴在他的清醒视线下，手指越来越接近，阮惜灵莫名有点头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绷紧了少许。
    沈微澜发现了。
    他说：“紧张什么。”
    阮惜灵理直气壮回答：“你长得这么好看，又直白盯着我，我当然紧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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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微澜无声垂下眼，不再言语。
    取回挂饰，挂到包上，阮惜灵说：“谢谢你了，我还有事情，得赶快走了。”
    得到的是沈微澜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
    阮惜灵跑回医院大楼，找护士通知了一声老先生现在的位置，紧赶慢赶地前往彩排。
    抵达彩排现场，早等在那里的阮炫明打开手机看了眼：“擦线过来，算你没迟到，干什么去了？”
    阮惜灵喘了口气：“做好事去了。”
    阮炫明表情狐疑，正要再问，阮惜灵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阮惜灵面露惊喜。
    是Linda的电话，她已经回国，正在来找阮惜灵的路上。
    有了Linda助阵，阮惜灵在舞台上的表演安排可以变一变了。
    阮炫明的新歌融合了一则小故事，有关于两位亦师亦友的书生，阮惜灵打算再度男装，充当其中一位书生，正契合歌词，但总导演看过她在楚问剧组试镜的视频，知道她当时女扮男装的违和表现，坚决不同意，想要另寻他法。
    有Linda在，阮惜灵说服总导演多了几分把握。
    阮惜灵出镜少，关于她的安排也方便调整。阮炫明有意提携她，想让她在这种场合露个脸，给她安排个不错的亮相，被阮惜灵拒绝了。
    这是阮炫明的主场，是属于他的舞台，她本就是中途多加进来的，只要当个帮忙完成舞台的工具人就好。
    这场音乐庆典，是主线无关的剧情，阮惜灵在舞台上的表现，说不定能帮她在楚问剧组的试镜中脱颖而出，给她增加一份重量级砝码。
    另一边。
    阮惜灵离开医院后，沈微澜重新打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纪雅宁过来的时候，就见他又在工作，一副沉浸于自己世界，与外界隔绝的模样。
    纪雅宁走上前，轻柔而不失坚决地按下电脑屏幕：“看久了会头晕，休息会儿吧。”
    沈微澜没有动作，抬眼看她：“妈。”
    纪雅宁咽下心里的叹息。
    沈微澜醒来没几天，就开始逐步拾起过去的知识和工作，家里本来想让他好好休息，但只有做这些的时候，他们才能从沈微澜身上窥见些许过去的影子。
    沈家老爷子最疼爱这个孙子，沈微澜出车祸后，他整天愁云惨雾，身体都变差了些，沈微澜醒来，他的精神跟着变好，但仍少不了唉声叹气。
    外人都猜测，沈微澜要用多久才能重回过去的辉煌，或者受此打击一蹶不振，再也回不去了。
    谁知道，问题压根不在这里。
    沈微澜的能力不需要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才是沈家需要在意的。
    他们查过大量植物人实例，里面不乏有人醒来后性格产生变化的。不管怎么说，沈微澜能醒过来，总归是件好事，剩下的慢慢来。
    纪雅宁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老先生：“石老先生，早上好，您儿子呢？怎么留您一个人在这？”
    石老先生家境背景不算多深厚，但他在艺术领域的成就值得尊敬。石老先生一生清廉，有文人风骨，不缺名誉，只可惜几个儿孙辈都不太像样。
    “他走了，一个好心小姑娘送我过来的。”石老先生笑呵呵说，“你儿子还帮了人家的忙呢。”
    纪雅宁意外地问：“什么忙？”
    石老先生：“小姑娘东西掉了，是他捡起来还给人家的。”
    纪雅宁这下不是意外，而是惊讶了。
    以前的沈微澜向来懒得理会无关人士，而且他有一点洁癖，看见陌生人东西掉了，最多出声提醒一句，捡起来亲手还给人家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石老先生身上搭着阮惜灵给他的嫩黄围巾，笑得乐呵呵的：“我身上这条围巾也是小姑娘的。”
    纪雅宁微笑点头：“确实是个心地好的女生。”
    素味蒙面，她对那位陌生女孩就印象不错。
    石先生继续说：“我准备买条更好的还给她，但是我快转院了，下次再见小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喽。我看她不像是来看病或者探望病人的，倒像在这里有认识的人，说不定之后还会来，不如我把围巾交给你或者微澜，你们帮我给她吧。”
    沈微澜鬼使神差地没有回绝。
    转交一条围巾的小事而已，而且——
    看了眼自己儿子，纪雅宁当即应承下来：“好。”
    她对那个女生有点好奇。
    接石老先生回病房的护士过来，石老先生跟她一起离开。纪雅宁促狭地看向沈微澜，盘问道：“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沈微澜：“心血来潮而已。”
    纪雅宁将信将疑，看出沈微澜不会继续说下去，她体贴地没有再问。沈微澜现在是全家的宝贝，得小心翼翼照顾着，要是惹得他情绪更不好，别说她当母亲的自己心疼，沈老爷子就第一个不乐意。
    正巧纪雅宁的手机叮叮咚咚响起，她看见屏幕显示的消息，眼睛一亮。
    是她加的阮惜灵后援群在进行讨论。
    纪雅宁捧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眼神隐隐透出热情。
    看她这副架势，沈微澜就知道她正在做什么。
    他昏睡的这段时间，纪雅宁追起了一个明星。
    沈微澜想了一下，确认般地问：“是叫阮惜灵？”
    第27章 第一次见你这么小气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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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纪雅宁露出姨母笑, 连连点头，“我闺女要参加年前的音乐庆典，群主问有没有人能弄到票, 到时候给她应援？我应该能抽出空吧, 得看情况。群主消息挺灵通啊，连这都知道, 他好像是个大学生，也不是娱乐圈的工作人员。”
    纪雅宁是货真价实的亲妈粉。
    她一直想要个甜心女儿，但没有选择再生，因为万一要还是个男孩呢？
    二分之一的几率呢。
    看沈微澜的样子，给她娶个儿媳妇回来估计遥遥无期, 不如云养女儿，看她一步一步成长，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满足又自豪。
    就是女儿的亲妈粉有点多，竞争激烈。
    纪雅宁突然想到什么, 问沈微澜：“孔晗这几天找过你吗？”
    沈微澜说：“没有。”
    纪雅宁叹气：“你对她说了什么？你躺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 孔晗经常过来探望, 说些过去的事想唤醒你, 当时她过去没多久，你就醒了, 说不定其中就有她的功劳。我说这话不是想撮合你们, 只是你也不要对她太冷淡了。”
    沈微澜一字一句道：“我醒过来不是因为她。”
    纪雅宁也不知道他为何能如此笃定。
    “经常探望我的应该不少, 不止孔晗一个。”沈微澜哂笑，“只是在我的病房待一会儿，说几句话，很简单的事, 不如赌一把，赌对了就是雪中送炭。就算我醒不过来，他们的表现沈家看在眼里，指不定会记住他们一份情，也不亏。”
    纪雅宁默然无语，因为沈微澜说的对。
    “我没对她说什么。”沈微澜冷淡到不近人情，“我对她没有好感，当然要讲清楚。”
    纪雅宁不想继续谈论这些不高兴的事，把话题拉回阮惜灵身上。她打出电话，找人给她弄一张音乐庆典的门票，不管能不能到场，先把票拿到手里再说。
    她问沈微澜：“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现场气氛很炸的。”
    沈微澜不感兴趣地摇头。
    沈微澜从不关注娱乐圈，即使当今顶流阮炫明站在他面前，他大概也认不出来。纪雅宁早有预料，只是随口一问，沈微澜如果愿意去当然好，得到拒绝的答案，她也不失望。
    ……
    到了音乐庆典当天，场馆里外人山人海，各色应援棒和灯牌交织成彩色的灯海。阮承和父母处理完工作，赶到地方的时候，庆典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
    曾经火遍全国，现在粉丝底蕴也十分深厚的流量歌星聂庚，正站在台上演唱一首温柔情歌，粉丝安静欣赏，手中荧光棒伴随歌曲节奏缓缓摇摆。
    阮家人都是贵宾席的票，在明星们的嘉宾席位附近，坐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物，距离后方的观众席有一段距离。阮惜灵送给宋飞舟的，则是观众席位置较好的票，跟他们不在一起。
    “来的时间正好，下一场就是了。”阮承看了眼节目表。
    阮业斌一拍大腿：“坏了。”
    辛怡哭丧着脸：“没准备小灵的应援棒跟灯牌！”
    即便家里有一位顶流明星，他们对追星也了解甚少，完全没有应援的概念。阮惜灵是临时加入，不是主场嘉宾，门口没有卖她的应援物，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茬。
    随意一望，就能看见阮炫明粉丝声势浩大的蓝色灯海，而属于阮惜灵的橙光压根看不到。辛怡心疼得不行，慌慌张张起身：“我现在出去准备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阮承说。
    他们交谈的这会儿，聂庚已经唱完退场，主持人正在过流程，阮炫明的蓝海喧哗起来，应援声与尖叫不绝于耳，接着舞台灯光熄灭，背后大屏幕亮起，一滴墨水从笔尖滴落，在曲子前奏中不停下坠，落在白色纸张上，晕染开一片墨迹。
    阮业斌拍了拍辛怡的手背：“坐下来安心看吧。”
    舞台灯光重新亮起，古装打扮的阮炫明出现在舞台中央。
    阮炫明的古装扮相很少见，粉丝的呐喊汇成巨大声浪，阮业斌和辛怡都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们隔着电视看过阮炫明的舞台，但只有身在现场，才能体会到这种几欲点燃的如火热情。
    新歌节奏偏向舒缓，粉丝的应援也不激烈，直到演唱进行到后半段，一串紧凑鼓点响起，
    升降台从舞台深处缓缓升起，一身书生装扮的阮惜灵站在上面，面前摆放着一张桌案，镜头适时切换，大屏幕映出桌上的笔墨纸砚，阮惜灵提笔蘸默，在纸上写下第一笔。
    阮炫明过来跟她互动，辅助她书写，粉丝们发现，阮炫明脸上的笑意特别温柔，眼神透出发自内心的暖。
    亲妈粉喊得声嘶力竭。
    崽，妈妈不允许你对别人笑得这么好看！
    就算是合作伙伴也不行！
    有些人则是被阮惜灵吸引住了。
    他们形容不上来，只觉得阮惜灵举手投足有种特别的气度，像是文人雅士的风流写意，不禁想看她的正脸，可惜阮惜灵一直背对观众，专心书写，偶尔露出小半侧脸，在舞台彩灯映照下看不分明，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心里更痒痒。
    现场和直播屏幕前，数不清的观众在心里呐喊：快告诉我们，这个小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导演也想不到，阮惜灵仅用背影出场，就能营造这么好的效果。
    辛怡激动得抓紧阮业斌的手：“是小灵吧？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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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跟平常差别太大，阮业斌都有点不确定了：“应该是。”
    由阮炫明落下最后一笔，抽走宣纸，阮惜灵准备就这样被升降台带下去，眼角却突然在观众席瞥见微弱的橙黄色。
    是属于她的颜色，阳光的颜色。
    也像一束冲破重重阻碍的阳光，照进了她心底。
    阮惜灵侧过身，面朝橙光，拱手行了个古人礼，粉丝当然熟悉自家爱豆，顿时发出惊呼。
    真的是阮惜灵！
    前排一位奶昔喊到嗓子破音，声音甚至穿过鼓噪乐声，传到阮惜灵耳中：“阮阮加油！我们永远喜欢你！”
    阮惜灵朝他们笑了一下，升降台继续下落，她消失在舞台上。
    进入后台，等候的Linda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真棒！”
    对于Linda动不动喜欢抱过来的热情，阮惜灵已经有些习惯，Linda说阮惜灵给她带来许多灵感，一开始甚至想亲阮惜灵的脸，被阮炫明黑着脸阻止了。
    阮炫明说：“大家都看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Linda伸出食指点了点嘴唇：“第一次见你这么小气的哥哥。”
    阮炫明反驳：“我哪小气了。”
    Linda：“那你让开，别挡在你妹妹前面，碍事。”
    阮炫明：“阮惜灵是要上我的舞台，我怎么会碍事。”
    Linda摇头叹息：“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幼稚。”
    Linda三十多岁，跟辛怡平辈论交，算是阮炫明他们这一代的长辈。辛怡结识她，已经是阮惜灵走失后，Linda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跑，经常见不着人，还说阮炫明带不给她灵感。
    阮炫明跟她寥寥几次见面，都算不上美好的回忆。
    阮炫明：所以他才说，应该给阮惜灵介绍其他优秀化妆师！
    不过，Linda的专业能力确实没话说，多少明星想请Linda设计外形，却苦于没有门路，她乐意帮阮惜灵的忙，阮炫明也算放心。
    唯一的问题是，Linda一见着中意的人，就忍不住动手动脚！
    脱下外袍，阮惜灵坐在梳妆台前让Linda卸妆，Linda准备给她换回淡妆，被阮惜灵阻止了：“继续用中性妆容吧，我多找找感觉。”
    Linda当然乐意，她在阮惜灵脸上涂涂抹抹大半天都不会腻。
    化好妆，Linda又帮忙搭配了衣饰。阮惜灵束起长发，戴上一顶及肩黑色假发，佩戴好Linda指定的金属项链，穿上黑色外衣，衣服后背还有白色骷髅头图案。然后她戴上黑口罩，头顶鸭舌帽，双手往外衣口袋一插，看起来男女莫辨，酷得不行。
    助理小舒呆滞地喃喃道：“要是我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爸妈何愁我不愿意谈恋爱。”
    阮惜灵摸摸她的头发：“乖，会找到的。”
    阮惜灵目前的装束做出这种动作，杀伤力倍增，小舒脸颊红红。
    跟Linda道了谢，阮惜灵压低鸭舌帽檐，走出后台，外面正是中场休息时间，她准备去贵宾席跟家人一起看接下来的节目。
    结果，她注意到观众席一处地方发生了争执。
    争执的一方，好像是奶昔。
    奶昔的灯牌在推搡中摔落在地，她们连忙蹲下身捡起，心疼地抹掉上面的灰尘。
    两方争端升级。
    阮惜灵脚步一转，朝那里走过去，离得近了，她听见两方的声音。
    弄掉奶昔灯牌的男生笑嘻嘻说：“美女，就是摔了一下灯牌而已，生什么气啊？等出去我带你做十个八个一样的。”
    奶昔女生气急冷笑，口吐芬芳：“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德行，脸上的油刮下来都能烤几斤老鼠肉了，还敢占女生便宜？你买的灯牌，我们也不稀罕！”
    当着其他观众的面，被女生说成这样，男生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青一阵白一阵，他冲动挥起手，奶昔女生寸步不退地抬起下巴。
    有本事来啊，她就不信对方真的敢打人！
    然而，男生抬起的手，被另一条纤瘦手臂抓住了。
    阮惜灵攥紧男生的手腕，朝后发力。男生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想真在众目睽睽下打女生，于是顺坡下驴，放下了手。
    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为了不被粉丝认出来，阮惜灵刻意压低声线，问身后的奶昔女生：“没事吧。”
    奶昔女生：！
    好俊的小……哥哥？
    不管了，是心动的声音！
    奶昔女生笑靥如花：“没事的，谢谢你啦，刚才我好害怕。”
    目睹了之前一幕的周围其他人：……
    姐妹，前后反差有点大啊？
    第28章 阮惜灵天下第一
    从奶昔口中, 阮惜灵了解了事情经过。
    庆典中场有抽奖环节，奖品是在场明星的绝版周边，或是一部分明星亲手做的小礼物, 非常具有纪念价值。每位观众检票进场时, 都会拿到一张号码牌，到时舞台屏幕随机摇号, 号码对上就是中奖。
    男生是荧光，夏滢的粉丝。他的号码牌不小心丢了，朋友提议让他找奶昔去买，阮惜灵不是正式嘉宾，抽奖估计没有她的份, 应该能从奶昔手里低价收到抽奖号码牌，说不定还能多收几张，增加中奖几率。
    于是，男生带着朋友，和其他想收号码牌的荧光, 就近找上了这几位女生。
    奶昔听说他们的来意, 摇头拒绝, 万一奖品里有阮惜灵相关的东西呢？她们不想赌。而且这些荧光开的价格太低了点, 她们都是高价收的音乐庆典门票，看不上这点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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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中奖了, 她们把奖品反手卖出, 赚的钱要多得多。
    荧光们没有放弃, 看几位女生长相不错，几位男生口花花起来，惹恼了奶昔，他们也不以为意, 反倒像做成了什么成就似的，依旧嬉皮笑脸的，甚至想动手动脚。
    阮惜灵的目光直视他们：“道歉。”
    “凭什么？她们还骂人呢。”男生恼火地转了转手腕，阮惜灵用的力气挺大，捏得他手腕疼。
    阮惜灵参与音乐庆典的事，是宋飞舟通知几大粉群的，他也在现场，注意到阮惜灵这边的动静，他当即找了保安队长过来。
    保安队长大声喊：“怎么回事？不许打架啊！”
    宋飞舟跟在后面，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阮惜灵身上，带着少许疑虑。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其他荧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样子，他们的同伴好像遇到了麻烦，还处于下风？几位粉丝代表过来查看情况，动静越搞越大，引起了前方嘉宾席的注意。
    坐在嘉宾席的夏滢朝后看了一眼，起身离席，走过来问：“怎么了？”
    夏滢是出了名的宠粉，她亲自过来调解粉丝矛盾，更印证了这个说法。她一过来，荧光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奶昔的气势则变得弱了些。
    保安维持着秩序，不让情况更混乱。
    男生激动中有些心慌，倒打一耙道：“我们想找她们买号码牌，她们不卖就算了，居然骂人。”
    夏滢看向奶昔：“是这样吗？”
    奶昔女生死死瞪着男生，气得眼眶发红：“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说些恶心的话，还想碰我肩膀！”
    “我们说话哪恶心了？你们太敏感，反应过头了吧。”男生振振有词道，“你们几个女生一点礼貌修养都没有，说话特难听，我们说一句，你们能喷回来五句，我一时忍不住，伸手想推你一把，是我错了，行吧？但我也没推到你，是你躲开了，还手滑把灯牌摔了，这也怪我？”
    即使道歉，男生态度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发自内心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反倒觉得是女生反应过度，无理取闹，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奶昔，旁观的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宋飞舟面对夏滢也不见紧张，语气平淡：“夏小姐是公众人物，不会因为一己之词下定论吧。”
    几位荧光不满他对夏滢的态度，怒目相视，宋飞舟不为所动，只是忍不住又看了阮惜灵一眼。
    荧光和奶昔的争执，不止一个人看见，有人看不惯男生的作为，站出来讲述前因后果。
    听着观众的七嘴八舌，夏滢确认了事情的始末，她皱起眉，对男生和他旁边的荧光说：“是你们有错在先，跟几位女生道歉，好吗？”
    偶像发话，他们只得不情不愿道歉：“对不起。”
    夏滢重新看向奶昔，脸上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你们觉得可以了吗？”
    面对夏滢这个大明星，奶昔难免气短，轻轻点头。
    夏滢话锋一转：“那可以请你们也对他们道声歉吗？你们对他们说的话稍微有点过分。”
    少部分荧光觉得不太对，男生和跟他一起的荧光欢欣鼓舞，夏滢果然宠粉，他们没有粉错人！
    奶昔本来觉得夏滢的处理有些轻拿轻放，但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夏滢已经亲自下场了，算是给她面子，直到此话一出，她们顿时心里来气。
    这分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
    理中客，是你吗？
    奶昔憋着气，想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道歉。
    她们不敢跟夏滢硬刚，也不想给阮阮惹麻烦。
    阮惜灵摘下口罩：“我觉得不可以。”
    奶昔抬手捂紧嘴巴，挡住到嘴边的尖叫。
    “阮惜灵？”夏滢多看了一眼，才认出她来，客客气气问，“你怎么这副打扮在观众席？”
    阮惜灵眼也不眨地说：“融入群众，磨炼演技。”
    其他人：……姑且相信好了。
    本以为是夏滢一方势大，结果是两方对垒！阮惜灵居然早就出现，还挺身而出从男生手下救了粉丝。
    夏滢继续问：“你对我的处理方式不太满意？”
    “不满意。”阮惜灵说，“这件事完全是一方的过错，奶昔为什么道歉？而且他们的歉意不够诚恳，建议重新鞠躬道谢一次。”
    夏滢微微蹙眉：“我理解你重视自己的粉丝，但不能因为男生处于强势，就忽略了他们的感受，你粉丝的话也伤害到了他们。”
    “这跟现在的情况不是一码事，不要混淆视听。”阮惜灵语气罕见的强硬，被她护在身后的奶昔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她们本想保护阮阮的，却反过来被保护了。
    阮惜灵明白夏滢的想法，在这种重要时刻，她的粉丝闹出如此难看的事，肯定会被放到网上，影响她的风评。夏滢要尽可能降低此事影响，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奶昔也分一半锅，这样网民的焦点就不会全放在荧光的过错上。
    如果一切顺利，夏滢真就靠明星影响力把事情做成了。
    但她没想到，阮惜灵也在。
    “在这里继续掰扯半天，也说不出个结果，不如证据来得直观。”阮惜灵看向保安队长，“附近有监控吗？”
    保安队长点头：“当然有。”这种程度的盛典，不容有失，监控摄像头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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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转回头，对脸色微变的夏滢说：“如果其他观众的话不能说服你，我们去看监控画面，总没问题了吧？”
    夏滢看向男生他们，一位来看情况的荧光大粉从背后戳了男生一下，他们自知翻盘不了，老老实实鞠躬道歉。
    事情了结，抽奖环节快要开始，主办方也有意息事宁人，观众席在安保人员的引导下恢复秩序。阮惜灵拿着口罩，笑着看向留在原地的宋飞舟：“你早认出我啦？”
    宋飞舟看到她摘口罩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当然，宋飞舟本就不是表情丰富的类型，一直是沉着稳重的模样。
    听着她的话，宋飞舟点头。
    “熟人面前伪装失败，我还得继续精进。”阮惜灵用手指勾住口罩挂绳，晃悠了下，然后重新戴好。
    宋飞舟的喉结动了动。
    他没有说，他是太过了解阮惜灵。
    奶昔女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你们认识？”
    有一个半帅哥站在面前，她们刚才被污染的眼睛受到了洗礼。
    阮惜灵算半个。
    阮惜灵煞有介事点头：“他是我的家庭教师。”
    奶昔想起来，阮惜灵是要参加高考的。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还是更羡慕宋飞舟，能到阮家跟阮惜灵近距离接触，看见她乖乖学生的样子。
    好恨！恨以前不好好学习，没资格教阮阮知识！
    面对宋飞舟，奶昔莫名感到一种同类间的共鸣，试探着问：“你也是奶昔吗？”
    宋飞舟的身躯微不可查僵硬了下，不敢看阮惜灵，低声说：“不是。”
    抽奖开始，其他奶昔问：“阮阮，奖品里有你的东西吗？”
    “没有。”说完这句话，不等其他人失望，阮惜灵继续道，“但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散场时拿应援棒和灯牌去找工作人员，他们会发给你们，不用担心，礼物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阮惜灵提前知道宋飞舟认识的奶昔会来，特意准备了一份手工小礼品。
    本来是为一个人准备的礼物，但家里人看了后想要，Linda和小舒等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想要，于是印得越来越多，阮惜灵索性凑了五十整数，剩下的打算抽奖送给粉丝，结果来现场的奶昔比她想象中多，能消化掉不少。
    礼物都堆在仓库，阮惜灵背包里只装着一件样品。
    奶昔忍不住欢呼雀跃，吸引来周围观众的目光，他们本觉得奶昔势单力薄的挺可怜，现在却不禁羡慕起来。
    宋飞舟眼神柔和注视着这一幕。
    阮惜灵的身份暴露，此地不宜久留，奶昔懂事地表示理解，跟阮惜灵告别离开。宋飞舟把几张票寄给了后援群里的奶昔，剩下几张都分给大学校友，他校友的位置距离这里不远，阮惜灵决定顺路过去一趟，也见一见宋飞舟说的那位奶昔。
    听见阮惜灵的目的，宋飞舟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走得近了，阮惜灵一眼看见有位男生举着巨大的橙黄灯牌，夺人眼球。
    灯牌上的文字居然是【阮惜灵天下第一】。
    阮惜灵已经下场，他依旧在举。
    举灯牌的男生叫张鸿，是宋飞舟的舍友，他期末考试挂科，急需宋飞舟的笔记救命，宋飞舟跟他做了个交易，他把灯牌举满全场，宋飞舟给他笔记。
    宋飞舟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如果张鸿举累了，可以放下休息一会儿。
    然后继续举。
    宋飞舟咳嗽一声，张鸿听见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你那里什么情况？我听说夏滢跟阮惜灵都过去了，那你——”
    他的话没说完，全部咽回了嘴里。
    阮惜灵小步来到他面前，拉下口罩露出小巧精致的鼻尖和嘴巴，笑眼弯弯：“宋老师说的奶昔，就是你吗？”
    张鸿感觉心脏被击中，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头脑空白地回答：“啊、嗯。”
    下一刻，张鸿寒毛直竖。
    是宋主席在盯着他！
    第29章 当街抢人犯法
    阮惜灵不疑有他, 把背包里的礼物样品掏出来递给张鸿，这是她画的舞台书生装扮Q版自画像，跟一张照片差不多大, 用玻璃画框装裱, 小巧精美，放在书桌或者柜子上都是不错的小摆设。
    宋飞舟出声道：“不用给他特殊待遇, 他跟其他人一样，等庆典结束去工作人员那里领就好。”
    张鸿求生欲极强地连连点头。
    阮惜灵问：“其他来应援的奶昔，是你通知的吗？”
    张鸿如芒在背，感觉寒意更重了。
    宋飞舟平静移开视线，示意他继续装下去。
    事到如今, 宋飞舟已经没法再对阮惜灵暴露自己的粉籍。
    说了一句谎，之后就要用无数的谎话去圆。
    当着阮惜灵的面，张鸿含泪点头。
    “如果不是宋主席，我也不会知道消息。”他不忘点一下宋飞舟的功劳，希望宋飞舟见谅, 饶过他的小命一马。
    如果没有宋飞舟的笔记, 他真的会死！
    “那这当做是给你的谢礼吧,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阮惜灵笑了起来, “这是第一版样品，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我自己挑的画框, 希望你能喜欢。”
    “当然喜欢。”张鸿放下灯牌, 顶着宋主席带来的压力，小心翼翼接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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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版样品意义非凡，宋飞舟怎么可能不喜欢。
    然而落在了他手里。
    张鸿压力山大。
    瑟瑟发抖之余，张鸿也有些激动, 他一直觉得明星遥不可及，哪能想到有跟明星面对面，还受到特殊对待的机会。近距离看，阮惜灵的五官依旧没有瑕疵，眉目如画，比S大的校花还要好看一点，张鸿情不自禁想吹彩虹屁：“你在台上写的字真好看，是专门练过书法吗？”
    “自娱自乐而已，算不上专业。”阮惜灵说。
    张鸿向坐在另一边的女生求证：“孔晗她们是我们学校书法社的，你们也觉得不错吧？”
    孔晗是S大校花，也是学生会成员，跟宋飞舟算是认识，不过交情淡淡。
    阮惜灵已经发现孔晗的存在，和她对上视线，打了声招呼：“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孔晗不咸不淡回应一声，“阮小姐的自我评价其实比较到位，她的字注重外形美观，有形而无神，功底一般。”
    旁边的女生打圆场：“不好意思啊，孔晗说话有点直。她对待专业一向严苛，眼里揉不得沙子。”
    张鸿内心不爽。
    孔晗一点不给面子，她旁边的女生与其说是打圆场，不如说是火上浇油。
    说话有点直？言下之意，就是孔晗的评价都正确？
    本来得知校花要一起来看音乐庆典，他还挺亢奋的，结果他感觉，孔晗和跟她一起的女生，都有点看不上他的意思，态度热情些，他在她们眼里就低一等了？
    好多人说孔晗待人礼节到位，实际眼高于顶，果然不是假话。
    于是张鸿不伺候了，专心举阮惜灵的灯牌。
    阮惜灵察觉到孔晗的淡淡敌意，不知是从何而来。
    “我跟张鸿的感想一样。”宋飞舟忍着难为情，直白把心里话对阮惜灵说出来，“我不懂书法，只是觉得很好，忘记恭喜你，舞台表现很完美。”
    阮惜灵笑着说：“谢谢鼓励。”
    女生惊讶，宋飞舟对舞台和明星这些应该不感兴趣，怎么旗帜鲜明站在阮惜灵那边？
    大概主要是帮舍友张鸿吧。
    她们的话，确实有点落张鸿的面子，但都是实话啊。
    张鸿一开始还对孔晗献殷勤，这会儿看见阮惜灵，又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闭着眼睛胡吹她的字，果然不靠谱。
    “另外。”阮惜灵的语气不软不硬，“孔小姐说我功底一般没错，但有形无神这个评价，我不能同意。陈定先生说我字有神韵，和你的评价截然相反。”
    女生惊呼：“陈定先生？”
    她们学书法都是特长爱好，在普通人面前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但跟陈定这种浸淫书法多年，在书法界有一定名气的先生没得比。
    阮惜灵含笑点头：“他是阮炫明请来的书法指导。”
    女生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张鸿内心暗爽，虽然对不起宋主席，但这就是被偶像宠粉的感觉吗，爱了！
    来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阮惜灵拉了下鸭舌帽，道别离开。阮惜灵走后，张鸿自觉地把阮惜灵的谢礼交给宋飞舟，心里略感不舍。
    张鸿突然意识到，他举灯牌也挺起劲的，尤其是先前阮惜灵上场，他不用宋主席提醒，自觉把灯牌亮度开到最大，努力举高灯牌，拼着一股气想压过周围观众的应援。
    完蛋。
    张鸿想。
    他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粉上阮惜灵了？
    “阮惜灵真人好漂亮，这身打扮也帅，我差点忘记呼吸了。”等阮惜灵离开，段莺莺总算敢开口说话。
    她看向脸色难看的女生：“别介意啦，阮惜灵不会把这件事放心上的。”
    段莺莺和女生是舍友。
    女生恼怒冷笑：“我还要夸她宽宏大量？孔晗心情不好，过来是想散心的，谁知道遇上这种事，晦气。”
    孔晗最近心情的确不好。
    沈微澜昏迷期间，多少人冷眼旁观，乃至想要落井下石，而她一直不离不弃，尽心尽力，沈家人都有些动容了，沈微澜却依旧不为所动，醒来的第一场对话，就是和她划清界限。
    沈微澜甚至说，他不是被孔晗唤醒的。
    当时，阮惜灵前脚离开，沈微澜就有了动静，孔晗一直介怀在心。
    她隐隐感到不安，阮惜灵的笔法似乎有少许沈微澜的影子。
    应该是错觉。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关联。
    段莺莺不赞同地皱眉：“怎么能这么说？”
    “阮惜灵连演戏的本职都做不好，能有多热爱书法？难道不是为了作秀？”女生声音提高，“你最好也不要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明星了，真的没有意义。”
    孔晗开口：“确实耽误时间。”
    段莺莺气得险些仰倒过去，她们的态度不屑一顾，仿佛看不起流量明星，追星更是低人一等。
    她是追星女孩，如果不是顾及宿舍和谐，她都想跟舍友当场开撕了。
    女生越说越有底气：“孔晗和学生会长这类出类拔萃的人，都不会追星的，也不会哗众取宠。”
    宋飞舟和孔晗，是S大学生的两大半壁江山，两人擅长的领域不同，但同样优秀，综合起来，宋飞舟比起孔晗隐隐更胜一筹。
    而宋飞舟说：“我追星。”
    女生呆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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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飞舟不厌其烦地重复：“我追星。”
    上一刻说的话，下一刻就被当面打脸，女生勉强笑道：“能当会长偶像的人，肯定是实力派吧，跟一般流量不一样。”
    “我喜欢的明星，是当红流量。”宋飞舟清晰明了地说。
    段莺莺暗暗叫好，恨不得给宋飞舟鼓掌。
    只是她很好奇，能让宋主席粉上的流量，会是何方神圣啊？
    听见宋飞舟的说辞，张鸿深感他对阮惜灵的滤镜厚到没救了。
    你给阮惜灵冠上当红流量的名头，她本人知道吗？
    不过，可以是未来的当红流量嘛！
    张鸿很快找到理由自我说服了。
    ……
    经历一番波折，阮惜灵来到贵宾席区域，远远望见了父母和阮承。阮承附近坐着位时尚雍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士，两人正相谈甚欢。
    见阮惜灵过来，阮承对她介绍：“这位是纪雅宁女士，沈微澜的母亲。”
    阮惜灵略感意外，纪雅宁保养很好，完全不像岁数奔五的人。
    她礼貌打招呼：“您好，初次见面。”
    “你好。”纪雅宁笑意更深，好奇地问，“你见过微澜啊？”
    “大哥带我去探望过他一次。”阮惜灵说。
    “原来是这样，你别站着了，坐下吧。”纪雅宁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阮惜灵的座位原本在父母和大哥中间，她征询地望了一眼父母。沈家是顶级豪门，阮业斌和辛怡当然不愿她错过这个机会，示意让她按纪雅宁说的坐过去。
    阮惜灵一坐下来，纪雅宁就热情地和她攀谈起来，阮惜灵意外发现纪女士很了解娱乐圈，对圈内情况如数家珍，也十分了解她这种小流量。
    而且，她总觉得纪雅宁看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慈爱？
    她不知道，纪雅宁就是冲着她来的。
    纪雅宁放下工作，急匆匆赶来音乐庆典，路上却遭遇了堵车，到地方的时候，阮家兄妹的舞台早已结束，抽奖环节都开始了。纪雅宁大失所望，本想直接离开，继续回去处理未完的工作，但她发现阮家人都在，而且她的位置就在阮家人附近，顿时改变主意。
    守株待兔果然有用，真让纪雅宁等到了她的崽。
    从阮惜灵口中听说舞台的情况，纪雅宁夸奖了她一句。阮惜灵眼眸弯弯，她的妆容和装束都偏冷，笑起来却又乖又甜，纪女士心都快化了，恨不得当着阮家人的面把她抱回家。
    庆典结束，阮惜灵去参加庆功宴，纪雅宁兴奋未消，把心情用信息发给沈微澜。
    沈微澜回她：当街抢人犯法。
    第30章 这能叫花瓶？
    今晚的微博热搜, 基本被音乐盛典相关的话题占据，阮惜灵以特殊装束，在阮炫明的舞台上亮相, 还露了一手书法, 在热搜占据一席之地。
    近来阮惜灵在热搜出现的次数比较频繁，导致部分路人产生了逆反心理, 阮惜灵绝对是在营销吧？回豪门以后有钱使劲撒了？
    他们怀着嘲讽的想法点进去，准备等看到阮惜灵上这个热搜名不副实，就阴阳怪气几句。
    结果，这条热搜还挺有真材实料？
    比某些内容注水，纯粹是夸庆典明星的热搜有意思多了。
    现场观众拍下了阮惜灵鸭舌帽黑外衣的中性装束, 和她在舞台上的书生扮相一起，惊艳了许多网友。
    这是换化妆师了吧？化腐朽为神奇啊！
    阮惜灵在舞台上一举一动都有韵味，很符合书生的扮相，怎么在楚问剧组试镜的时候，表演一泻千里, 女扮男装的违和感特别浓重？
    有人分析说, 阮惜灵在舞台的出场时间少, 全程不露脸背对大家, 演出书生感觉的难度大大降低，而且这是音乐舞台, 大家对演技的要求标准天然降低, 剧组试镜则不同, 表演时间长，演员的方方面面都要考量。
    这个推论获得大众赞同，但阮惜灵的呼声依旧越来越高。
    阮惜灵的试镜视频流出后，大量颜狗左右摇摆, 觉得阮惜灵好像也不错，至少非常养眼，不过理智的观众依旧支持骆荷。此次过后，颜值党彻底站定阮惜灵，阮惜灵的呼声愈发高涨，逐渐有超过骆荷的趋势。
    而奶昔已经管不了这些，对着庆典现场的照片嗑得上头。阮惜灵平常状态的颜值就够他们嗑得嗷嗷叫，翻来覆去怎么都看不腻，谁知道阮惜灵还能带给他们惊喜！
    醉了醉了，他们陶醉在小帅哥阮阮的裤腿下了。
    偶像可帅可美，谁的粉丝能有他们幸福！
    一些亲妈粉感觉母爱逐渐变质。
    阮炫明粉也在感谢阮惜灵的帮助，她们知道阮炫明前阵子忙得晕头转向，累进医院的事，幸好阮惜灵主动帮忙，还很有分寸，把舞台的中心让给阮炫明，自己甘愿当个边缘人。
    她们日渐感觉，阮炫明找回妹妹真的是件好事。
    阮炫明对待舞台相关的事向来强硬，如果劝他的不是阮惜灵，而是换成别人，阮炫明不一定能退让一步，接受对方的帮助。
    以前阮炫明也出过疲累过度的情况，坚持自己咬牙扛过去，她们希望阮炫明偶尔能稍微放下重担，休息一会儿。
    而阮惜灵让他做到了。
    荧光和奶昔在现场产生冲突，引来夏滢与阮惜灵出面的事，也传到了网上。
    这件事摆明了是荧光一方的过错，众口一致讨伐男生几个人，其他荧光不敢吱声，他们群体当中有人做错了，就要站着挨打，荧光中的一些女生也讨厌这种拿恶心女生当有趣，事后还振振有词的自大男，恨不得开除他们粉籍，跟他们撇清关系，可惜夏滢立的是宠粉人设，当时还亲自下场了，这样做不妥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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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是让情绪激动的路人不要地图炮，或是将粉丝行为上升到夏滢本人。
    男生的微博账号被扒出来，一些人涌过去骂，荧光纷纷私信男生，让他不要害怕，也不要激动，在微博上诚恳道句歉，保证不会再犯，这事就揭过了，大众不会揪着不放的。
    结果，男生搞出了让他们震掉下巴的操作。
    一位自称是男生朋友的人，用他的账号发了条微博，声称他有抑郁症，从庆典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内，亲人朋友都非常担心，希望网友对他宽容一些。
    网友压根不信，这年头说自己是抑郁症的可太多了，尤其是一些犯过错的，把抑郁症当成挡箭牌，躲避网友的骂声。
    问题是你真的做错了啊，有本事犯错，没本事挨骂？
    男生的新微博一出，骂声没有消停，反倒愈发激烈，本来对粉圈打架不感兴趣的路人，都加入进来，因为消费抑郁症的行为令人深恶痛绝。
    这时，夏滢发了条新微博。
    @夏滢V：我很痛心。
    吃瓜路人的第一反应，你是在痛心粉丝的抑郁症？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相信他有抑郁症啊？
    荧光连忙解释，夏滢这是痛心粉丝的错误行为，路人的情绪正上头，已经听不进粉丝的苍白说辞，夏滢只说了短短四个字，跟人搁这儿打哑谜呢？你既然说得不清不楚，也别怪大家主观解读了！
    夏滢的微博评论也被攻占，荧光辛辛苦苦控评。
    直到男生微博贴出抑郁症确诊报告。
    有人翻他的过往微博，发现这张报告在他以前的微博出现过，并不是刚刚凭空搞出来的。
    去过现场的观众提出质疑，男生嘻嘻哈哈的，还调戏人家女生，哪像抑郁的样子？
    立刻有人出来科普，许多抑郁病人都把负面情绪深藏心底，表面说说笑笑的很正常，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的。
    ……草，你的正常就是欺负女生，还死不认错吗？感觉怪膈应的。
    但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男生微博底下的负面评论顿时一缓，有的甚至反过来安慰男生，劝说网友收手，万一确诊报告属实，他们岂不是毁了一个人？
    有人憋屈地问：【以后还有人做类似的事，有样学样说自己是抑郁症，我们就没办法了？】
    【但他的确诊报告都贴出来了啊】
    【又有反转！你们快去看阮惜灵大粉的微博！】
    【科普大佬牛批！】
    男生在屏幕前，看着网上原本说他不好的人，掉过头来帮他说话，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发现有反转，他登时一愣。
    科普抑郁症的大粉，许多人都眼熟，上次写长微博，呼吁大家给阮家一点时间的就是他。博主现实繁忙，没怎么经营微博，原本只有一万多粉，经过上次的事，他的粉丝数量已经突破两万大关。
    博主声称，这份确诊报告并不权威，只是一份自评量表，也就是测试者自己填写的，主观性强，误差大，算是心理测验，不能因此下判断测试者得了抑郁症。博主有渠道，男生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私信联系他，他帮忙联系相关机构，免费给男生做一次正规的检查。
    又是一条长微博，内容专业性强，许多人看不懂，晕晕乎乎就信了，好几位心理领域博主转发了这条微博，认可他说的正确，呼吁大家正视抑郁症这种疾病，科普正确的诊断方式。
    宿舍里，宋飞舟合上电脑。
    音乐庆典结束已经很晚，而且跟孔晗她们发生了不愉快，他们也没在外面逗留，直接各自打道回府了。
    期末考结束，学生大多都回家了，宋飞舟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留校。
    空荡荡的宿舍仅剩宋飞舟一个人，但也不冷清。
    刚关掉电脑，宋飞舟的手机就接连响起消息提示音，宿舍四人群里，张鸿发了个啪啪鼓掌的表情包：宋主席强无敌！
    舍友三：宋主席老爸就是一家医院的院长，他当然懂的多。
    舍友四：还不睡呢？小心脱发啊你们。
    张鸿：别着急，吃瓜正香呢，痛打落水狗真好看！
    被欺骗感情的网友愤怒反扑，男生删除了微博，再不露面。
    但这不意味着，他龟缩着就能等事情结束。
    他的爸妈打来电话：“你说得了抑郁症，让我们平常不敢管你，不敢对你说重话，原来是假的啊？”
    而且，他的微博还有现实的同学朋友关注。
    从今以后该怎么见人？
    男生绝望地把头埋进被子里。
    网络的浪潮仍未退却，一位真正的抑郁症患者发声，说她饱受病症折磨，感觉生活黯淡无光，还要忍受他人的偏见。过去有一次，她对朋友吐露心声，朋友不以为意，说自己见过其他自称抑郁症的人，怎么不像你这么矫情？
    于是她再不说自己有抑郁症。
    此微博一经发出，转发量暴涨。
    因为阮惜灵转发了。
    她对旁边的助理小舒说：“帮我私信问一下她的地址，给她寄些鼓励的礼物。”
    小舒答应下来，忍不住感慨：“你真坚强。”
    “我的心态天生就好，我一直感谢这一点。”阮惜灵笑着说，“不过，抑郁症是一种生理疾病，不是坚强就没事的。”
    “是我说错了。”小舒闭上嘴，专心去做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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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张大嘴巴：“有人扒出来了，帮男生说话，说服路人他是抑郁症的人里，有水军的影子，很多人怀疑这是夏滢团队的手笔。要是真的，夏滢这哪是宠粉啊，是害人吧？”
    夏滢站得高，圈内想拉她下马的数不胜数。
    阮惜灵也不能确定，水军的事究竟是不是夏滢授意。
    总而言之，夏滢有麻烦了。
    阮惜灵回到庆功宴大厅，发现夏滢脸色难看。荧光控不住评，夏滢的微博评论彻底沦陷，她暂且关闭评论区，也没法继续参加庆功宴了，匆匆准备回去做危机公关。
    擦肩而过的时候，阮惜灵说：“你忘了一件事，我一直等着，看来你没想起来。”
    夏滢回过头，冷冰冰问：“什么事？”
    “记得向我的粉丝道歉，之前我给了你一个面子，没让你众目睽睽之下当面道歉，隔着微博总没问题了吧。”阮惜灵微微一笑，“这对你的公关也有好处。”
    夏滢仿佛重新认识了阮惜灵。
    她跟阮惜灵不熟，以前只听过她的传闻，说她能力低下，是徒有外表内里空空的花瓶。
    今天，是她跟这位差点被黑到不能翻身的女明星，第一次产生交集。
    这能叫花瓶？
    第31章 走向更高的地方
    将近一个小时后, 夏滢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公关微博，澄清水军的事，微博最后, 夏滢特地向奶昔道了歉, 用词真诚恳切。
    围观群众看得满头问号，夏滢的主要问题不在这方面啊, 为什么要如此郑重地向粉丝道歉，还是阮惜灵的粉丝？
    知道内情的奶昔，心里暖融融的。
    当时夏滢想拉偏架，也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怎么可能突然反省？这句道歉, 肯定是阮惜灵为她们要来的。
    阮惜灵保护了她们，维护了她们的尊严。
    当事人的奶昔女生发了条微博，诉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微博的最后，她晒出了阮惜灵书生装的Q版自画像, 神态惟妙惟肖, 画纸左下角有阮惜灵的亲笔签名, 外层的玻璃画框精美坚固, 质量很好，看得出这份礼物十分用心。
    【阮阮站在我们身前, 挡下所有问题的时候, 我真的非常有安全感】
    【遇见你, 是我的幸运】
    其他奶昔纷纷转发这条微博，在评论区复制【遇见你，是我的幸运】盖楼，有的人对礼物表达了羡慕嫉妒恨, 后悔没有前往庆典现场，向博主高价求购。
    博主当然不卖。
    这种偶像与粉丝间的感情，路人看得有些触动。
    一直以来，阮惜灵黑粉众多，奶昔不辞辛苦地为她披荆斩棘，洗清黑料，气势不输人数更多的黑粉，有人都想问他们，值得吗？
    或者是事不关己的冷嘲热讽，又是些追星追到脑残的，这种艺人你们也粉？
    现在答案有了。
    值得。
    他们不遗余力支持阮惜灵，阮惜灵也同样的在乎他们。
    相比夏滢，这才叫宠粉的正确打开方式。
    多才多艺，还特别宠粉，阮惜灵简直是个宝藏艺人！
    许多路人转粉，有些脱粉夏滢的人，也转投了阮惜灵这里。阮惜灵的后援粉丝群涌进大波新人，宋飞舟还没歇几口气，就要忙着入群审核的事，但忙得很满足。
    阮惜灵正在摆脱过去的淤泥，走向更高的地方。
    趁这个机会，阮惜灵开了微博的新年抽奖。
    她参考大家的意见，把奖品定为手做美食，考虑到今年关注她的路人规模庞大，阮惜灵多开了一条路人抽奖，和粉丝的抽奖分开。
    粉丝和路人各有五个中奖名额。
    #阮惜灵新年抽奖#的话题登上热搜，在一众音乐庆典相关的热搜中显得画风清奇。
    大牌云集的音乐庆典当晚，讨论度最高的明星之一，居然是曾经提起就骂声不断的阮惜灵，黑粉看着热搜话题底下大多在夸阮惜灵的景象，仿佛在做梦。
    有人酸溜溜说：阮惜灵是作秀吧，奖品肯定是她请专业厨师准备的，你们真当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啊？
    许多网友跟他抱有同样的疑虑，但抽奖微博的转发量依旧不停升高，一时半刻没有停歇的趋势。
    奶昔相比广大群众是少数，给粉丝抽奖的那条微博，一开始热度攀升很快，到后面上升势头越来越慢，远远及不上路人抽奖微博一骑绝尘的转发量。阮惜灵已经声明，粉丝的奖品会多几样东西，作为给粉丝的回馈。
    奶昔的奖品更好，而且转发量少得多，中奖概率更大，不少人扼腕自己为什么没有阮惜灵的粉籍。
    揭过音乐庆典当天的热闹与纷扰，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大街小巷的超市商场开始播放《恭喜发财》，旋律洗脑，阮惜灵偶尔会跟着哼两句，年味一下就出来了。
    这几天，阮惜灵闲了下来。
    绝大部分电视台都在筹备春晚事宜，节目大多是歌舞或者相声小品，阮惜灵两不沾边，而且以前阮惜灵被黑严重，电视台基本不愿意请她。
    春晚一般很早就开始准备，等阮惜灵回到阮家，风评逐渐转好的时候，再请她上节目已经来不及了。
    阮惜灵乐得自在，她相信明年的现在，自己肯定有机会上春晚，中央台的几率比较低，地方台春晚还是可以展望一下的。
    现在，她只需要把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业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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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宋飞舟也要回老家过年了。
    他独自在S城上大学，父母亲人都不在这里。
    上完年前最后一节课，宋飞舟有些不舍，说话却没有表现出来，像对待普通学生一样叮嘱阮惜灵：“等年后回来，我继续给你上接下来的课程，过年期间记得不要荒废学业。”
    阮惜灵耐心听着，乖乖点头。
    宋飞舟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也不要努力过头，你目前的进度稳扎稳打，赶上今年高考完全来得及。”
    他相信，阮惜灵做得出不顾休息这种事，他一直在看着这样的她。
    宋飞舟暗叹，学生太过自律了也不好。
    “先等一下。”阮惜灵弯下腰从书桌柜子里取出两个礼盒，拎起来放在宋飞舟旁边。
    宋飞舟问：“这是？”
    “还记得我说过，有给你准备礼物吗？”阮惜灵笑容满面地说，“这些就是，一盒里面是我做的甜品点心，另一盒是总共六瓶酱料，三瓶水果甜酱，三瓶咸酱，分别是牛肉酱、咸蛋黄酱跟海鲜酱。我微博上准备抽给粉丝的就是这个，不过你大概不看我微博？”
    由于真空包装会影响食物味道，她选择了做方便寄送易储存的酱料和点心。
    宋飞舟搁在桌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何止看，他还对阮惜灵设置了特别关注，阮惜灵发的新微博，他每条都知道。
    然而他不能讲出来。
    宋飞舟算是尝够了一时行差踏错的苦果。
    “总之，你是第一个收到的人，我爸妈他们都还没吃过。”阮惜灵眨了下眼睛，“当然，我做出来后尝过味道，不会拿你当试验品的，放心吧。”
    宋飞舟略微僵硬地说：“我知道。”
    之前，他从阮惜灵那里收到礼物，都会捎带上莫须有的阮惜灵粉丝，而音乐庆典的时候，他杜撰出来的身份被张鸿坐实，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式收到阮惜灵的赠礼。
    回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宋飞舟依旧想着这件事，宿舍群响起，张鸿在群里发了无数个感叹号。
    张鸿：我已经不敢去看阮阮的抽奖微博转发量了，我一直是中奖绝缘体，奖品肯定没我的份了！我要死了！
    过去一直是叫阮惜灵，现在都叫上阮阮了。
    宋飞舟看了眼被他珍而重之放在干净桌面的礼盒，他从来不喜欢炫耀什么，这次却莫名起了类似的心理，他给礼盒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张鸿第一个回复：这是什么？包装看起来挺精美，吃的吗？
    宋飞舟：阮惜灵送的新年礼物。
    张鸿再度刷出数不清的大红感叹号，占满了聊天框，简直刺瞎人的眼睛，宋飞舟有些嫌弃地拿远了手机。
    张鸿发了个[羡慕哭了]表情包：是阮阮做的吃的？
    宋飞舟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了，只回了一个字：嗯。
    张鸿[哭着抱大腿]：宋主席，主席大哥！分给我一点吧，一点就好，不要让新入坑的粉丝寒心呐！
    宋飞舟：不可能。
    发完这三个字，宋飞舟不理会张鸿在群里的鬼哭狼嚎，关掉了手机屏幕。
    放下手机，他单手撑着额头，坐在床沿静默了会儿。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像是小孩子一样的事。
    ……
    阮惜灵连续几天待在家里埋头苦读，感到有点憋闷，宋飞舟离开S城后的第二天，她换上轻便服装，戴上蓝牙耳机听着英语单词，出门围绕小区的人工湖慢跑。
    人工湖岸边栽种着一排杨柳树，冬季柳叶枯萎，枝干光秃秃的，等到春天柳枝抽芽，嫩绿柳条婀娜拂向湖面，这里的风景会更加秀美。从湖边吹来的风带着凉意，但十分清新，令人身心舒畅。
    然而，阮惜灵的好心情没有保持太久。
    刚跑了半圈，她望见赵择站在远处的湖岸边，一身黑色运动装，脖颈搭着毛巾，正捏着一瓶矿泉水仰头往嘴里灌，一滴汗水顺着清晰的脖颈线条划下，没入衣领里。
    阮惜灵的步伐逐渐减缓，最后停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赵择也发现了她。
    过去在孤儿院的时候，赵择有每天跑步的习惯，他独来独往，没有朋友，跑步也是独自一人，直到他顺手帮过被欺负的刘小希，就多了个小跟班，连他跑步也要跟着。刘小希体力不好，跟在后面很快跑得小脸涨红，气喘吁吁，依旧坚持着不肯放弃。
    这样累下去恐怕要出问题，未免被院长和老师责怪，赵择只好停下来，略感不快地冷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跑不动了还要继续跑，蠢吗？”
    刘小希眼神亮晶晶的：“怪不得没人敢欺负你，我也要像你一样努力锻炼身体！”
    赵择垂下眼没有说话。
    他没人敢欺负，怎么可能是这种简单的原因。
    刘小希小跑过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献宝似的交给赵择：“你跑完肯定会饿，给！这样你总不会赶我走了吧。”
    孤儿院资金紧张，处于成长期的男生，摄入的能量经常赶不上消耗，赵择问：“……你呢。”
    刘小希狡黠一笑：“我还有一块。”
    赵择不禁默然，院长和老师真的非常偏爱她，难怪有的孩子会因为嫉妒欺负她。
    但他跟那些无聊的小孩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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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择漫不经心地想。
    他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否则也不会被亲生母亲扔在孤儿院门口。
    他从不借助讨别人欢心去获得什么，他会用自己的手段，将想要的东西握在掌心。
    只有一个人不同。
    想到这里，赵择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捏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目标明确地走向远处的阮惜灵。
    第32章 做个了断吧
    刚想起过去的事情, 就在湖边见到阮惜灵，赵择有种回忆走进现实，一切都未曾产生变化的感觉。
    直到阮惜灵开口说：“真不巧。”
    赵择的心顿时坠入冰窟。
    阮惜灵也没心情慢跑了, 转身准备离开, 赵择叫住她：“等等。”
    赵择声音干涩：“我该走了，你可以继续。”
    “不用了。”阮惜灵微笑着摇头, “原来你会在湖边晨跑，我记住了。”
    记住不会再来吗？
    赵择沉默看着阮惜灵远离的背影，黑眸沉郁。
    年味越来越浓，除夕转眼间到来。
    当天晚上，阮惜灵准时坐到客厅电视前收看春晚, 阮业斌和辛怡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阮承坐在斜对面。
    茶几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瓜果点心，大部分是买的，小部分是阮惜灵和陈嫂在厨房鼓捣着做的，辛怡也想一起, 结果差点烧了厨房, 被阮业斌带走了。
    这是阮惜灵首次和家人一起过年, 只是缺了阮炫明, 他正在春晚现场。
    阮炫明的节目靠前，他表演完就下到观众席前排, 观赏接下来的节目。
    座位旁边摆着小圆桌, 上面放有瓜子和花生, 阮炫明随手拿起一颗花生捏碎外壳，把花生仁扔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拿出手机，看见【幸福一家人】群里正在发红包。
    阮炫明随手一抢, 拿到了头奖，他登时笑出了声音，正准备在群里炫耀，辛怡说话了。
    灵灵宝贝的妈妈：你怎么抢你妹妹的红包？
    灵灵宝贝的爸爸：还是头奖，你不好好上春晚，在这添什么乱？
    这俩微信名，是阮惜灵回来后，阮业斌和辛怡新改的，阮炫明每次看到都想吐槽：你们这名字，总让我感觉在小学家长群里。而且我的节目结束了啊，你们没看春晚吗？
    灵灵宝贝的妈妈：在看啊，刚才光顾着回闺蜜的拜年信息了没留意，已经结束了吗？
    阮承：是结束了，炫明正跟其他明星坐在观众席。
    灵灵宝贝的妈妈：哎呀，镜头很少切到观众席，我没看见。
    全家第一帅：你们不想我？没有我在，你们这个年能过得快乐吗？
    阮承把桌上的豪华年货拍照发给他，附言：你不用担心，我们挺愉快的。
    阮炫明顿时感觉手边的瓜子和花生不香了。
    灵灵宝贝的妈妈：你又不是第一次上春晚了，春晚接下来还会不停重播，总能看到的。
    阮炫明拉上去看聊天记录，发现之前发的都是四人红包：你们连红包都不发我的份？
    灵灵宝贝的爸爸：你先前不是没工夫抢吗。
    全家第一帅：但我可以等有时间了再拿。
    灵灵宝贝的爸爸：使劲朝上翻，拿剩下的红包，你不嫌麻烦啊？
    阮炫明竟无言以对。
    他们一家人抢红包纯粹是图个热闹，也不是为了钱。
    这时阮惜灵在群里发了个红包，阮炫明立刻去抢，不仅是第一个抢到的，还是手气王，888元的红包，他一个人抢到的就占了一半。
    看到阮惜灵这次发的是五人红包，阮炫明心里舒坦了。
    而阮惜灵排行倒数第一，只拿到几块钱。
    阮炫明得意洋洋在群里@她：你不行啊，手旺还是得看我。
    灵灵宝贝的妈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她的宝贝女儿平常运气够不好了，还要在这被扎心！
    为了安慰妹妹，阮承连发了好几个红包，基数大了，阮惜灵总能拿到个手气王吧？结果好像中了邪，阮炫明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阮惜灵则接连倒数第一，每次抢到的金额，还都是可怜巴巴的个位数。
    阮炫明连发三张叉腰嚣张大笑的表情包，然后他发现群里变得安静，没人再出来说话了。
    他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你们不会背着我拉了个四人群，在里面继续发红包吧？
    阮承坦然承认：是啊。
    全家第一帅：单独把我排挤在外，你们良心不痛吗？
    灵灵宝贝的爸爸：拿到这么多红包，还不够你满意？没有了你，惜灵的手气一下就转好了，可见都是你把妹妹的运气吸走了，最近你离她远点。
    全家第一帅：……我可能不属于这个家。
    灵灵宝贝的爸爸：那你就把这傻缺名字改掉。
    阮炫明感觉没法再聊下去了，愤愤关闭手机屏幕，刚巧镜头切到他这里，一位主持人下台来采访阮炫明：“我们一直有注意你，刚才是在和家人聊天吗？”
    阮炫明：“是的。”
    “你的家人正在电视机前看着你吗？”
    “嗯。”
    “你为观众献上精彩的节目，却来不及回去陪伴他们，值此新年之际，他们肯定很想念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家人说的？”
    “也不算想念。”阮炫明莫得感情地说，“他们习惯了。”
    主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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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干笑一声：“确实，炫明已经不止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了，亲人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阮炫明不抱希望地说：“也许吧。”
    他们连发红包都不带他的。
    阮炫明看明白了，他的家庭地位处于底层。
    ……
    阮惜灵拍了条新年祝福的视频，传到微博上。
    她穿着辛怡特地准备的中式红袄，领口和衣摆镶着纯白毛边，长发编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脸庞，尖尖下巴少许藏在白毛边里。视频里的阮惜灵双手放到头顶，比了个大大的心，把粉丝甜得嗷嗷叫。
    拍完视频，阮惜灵坐回沙发，继续整理手机收到的祝福短信。
    今年她收到的拜年信息格外多。
    宋飞舟：新年快乐，东西我和父母尝过了，他们很喜欢，还说想追你年后的电视剧，是叫《登神途吧》，再次谢谢你。
    阮惜灵：不用客气，也祝你新年快乐~谢谢叔叔阿姨的喜欢，我很开心。
    意外的是，她还收到了楚问的信息。
    楚问发的消息，跟他的人一样简洁明了，只有短短一句：“新年快乐。”
    阮惜灵竟拿不准，楚问这是手写的，还是复制粘贴群发的。
    暂且搁置吧。
    一一回复完关系亲近的人，阮惜灵把群发的留到最后。由于需要群发的人太多，她一时不慎，把楚问的名字加了进去，直到信息群发出去以后才察觉问题。
    已经过了撤回时间，阮惜灵干脆重新编写了一条祝福短信，发给楚问。
    两条祝福，够有诚意了吧？
    不过，以楚问的性格，可能不会多开心，还会觉得这是无谓的举动就是了。
    而另一边，收到回复的楚问看着短信内容，眉头微锁。
    他从不主动给人发祝福，今年鬼使神差给阮惜灵发了一条，等来的却是这种内容。
    楚问反手复制下阮惜灵的短信，发给张助理。
    张助理立刻回复：楚导，不用这么无情吧？我发你的祝福，可是我绞尽脑汁写的，你就回我这种群发短信？就算是简简单单一句新年快乐也好啊。
    看着“群发短信”四个字，楚问的薄唇愈发抿紧。
    手机再度响起，是阮惜灵的又一条短信：也祝楚导新年快乐，吉祥如意，剧组拍摄一帆风顺！
    楚问的眉心舒展，回复张助理：没事了。
    一无所知的张助理满头问号：？
    ……
    较晚的时候，阮惜灵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祝福短信，这个号码不在她的通讯录里，发信人的位置是一串数字。
    可能是别人发错的吧，阮惜灵想。
    小区的另一栋房子里，赵择久久没有等到阮惜灵的回音，了然地放下了手机。
    他独坐在客厅，连电视都没有打开，窗外是浓郁的夜色，寂寥得惊人。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赵择走过去开门，发现是萧静秀站在外面，脸颊冻得发白，见到赵择，她展开一个柔柔的笑来。
    赵择：“你来干什么？”
    萧静秀搓了搓冻僵的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年，我担心你。”
    “契约关系已经结束了，就算是以前，关心这种事也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赵择说，“你应该在家陪父母，不是跑到这里。”
    “爸妈只关注我哥哥，我在不在都无所谓。”萧静秀苦涩一笑，“你果然从没了解过我。”
    赵择烦躁拧眉：“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发现阮惜灵的身份后，每见到萧静秀一次，都会提醒他过去犯下的，难以弥补的错误。
    “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萧静秀喃喃重复了一遍，“你对阮惜灵也说过一样的话。”
    赵择眼神一冷，真正动怒：“你很喜欢当替身？”
    萧静秀仿佛受到了莫大羞辱，上前一步：“我是把你当朋友，关心你的精神状态，只要你能好受点，就算当替身也——”
    赵择不想听下去，打断道：“用不着你了。”
    萧静秀怔怔问：“你找到她了？”
    “你没必要知道。”赵择一字一句说，“你不走，是要我请你走？”
    萧静秀脸色苍白：“你真就这么绝情？”
    “当初的交易条件，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上。”赵择说，“事到如今你反悔了？”
    “我知道了。”萧静秀的表情心灰意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看着萧静秀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赵择内心烦躁难安，打算出门走走。
    除夕夜的小区空无一人，他不知不觉走到阮家别墅外，里面灯火通明，在寂静黑夜中透着暖意。
    赵择想起，他曾经承诺过，会帮刘小希找到亲人。
    结果他没有做到。
    阮惜灵的家人找回了她，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赵择茫然仰起脸，一点冰凉落在他的鼻梁。
    下雪了。
    阮惜灵回二楼房间一趟拿东西，透过窗户，同样看见了下雪的景象。
    除夕夜下雪很少见了。
    她兴致盎然地推开窗户，伸出手臂准备接一下雪花，目光一垂，刚好和赵择对上视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做个了断吧。
    阮惜灵拿起一把伞，走到别墅外面。
    第33章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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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走出别墅, 把温暖和热闹关在屋内。
    高空堆积着乌云，覆盖住月亮，星辰稀疏, 但地面的积雪映着灯光, 反倒显得比平常的夜晚更明亮。雪下得越来越大，阮惜灵呼出口白气, 站在屋檐下撑开伞，走进雪地里，棉靴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阮惜灵第一次下来找他，赵择先是怔住，接着冷厉的眉眼稍微柔和下来。
    即使阮惜灵走到他三步外的位置, 就站定不动，任凭赵择的发顶和衣服落满白雪，没有跟他一起打伞的意思。
    赵择罕见的有些忐忑，这种情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的内心，竟让他一时感到陌生。他的声音放轻, 唯恐阮惜灵再度拒绝：“一起走走？”
    阮惜灵点了下头。
    除夕外的小区空无一人, 只有他们在道路上留下一串脚印, 赵择的心情似乎不错, 一改阮惜灵在楼上看到他时的烦闷沉郁，谈论起曾经：“以前在孤儿院, 所有人最期待的就是过年, 还有正月十五, 那时候不禁止烟花爆竹，十五晚上漫天都是烟花，直到凌晨才变少。”
    “我和其他小孩就用攒的几块钱，买些摔炮和仙女棒放着玩。”阮惜灵接话, “一开始你不愿意加入，待在屋里看书，是我强行拽你出来的。”
    赵择猛地看向她：“你承认了？”
    “承认与不承认有区别吗？”反正赵择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携着雪花拍到阮惜灵身上，泛出透心的凉意。阮惜灵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不添两件衣服就跑出来，不过对话很快会结束，也没必要重新回去加衣服了。
    赵择毫不犹豫脱掉外衣，想披在她身上，阮惜灵远离一步躲开他的动作，赵择神色微沉，大步过去要强硬给阮惜灵披上，阮惜灵不留情面地拒绝：“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而且我们不熟。”
    赵择的眼神透着受伤：“小希，你还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说？”阮惜灵反问，“你想到找替身的时候，就说明你开始放下过去了。”
    赵择仓惶摇头：“我是太想念你才——”
    “出此下策？”阮惜灵替他补上后面的话，感到好笑地说，“如果我找个你的替身，经常陪在身边，为了他打击你的事业，你会是什么感想？”
    赵择右手握紧，手背浮现青筋，他低低道：“小希。”
    “你仍然叫我小希，不叫我现在的名字。”阮惜灵平静微笑，“得知我身份的时候，你其实是有点失望的吧，因为我基本算是最差的答案之一。你失望刘小希长成这样的人，现实跟你的想象不一样。”
    赵择沉默两秒，才冷硬道：“我没有。”
    发现阮惜灵的身份，找到梦寐以求的人，他的确没有实感，难以将刘小希跟阮惜灵重合在一起。
    只是刘小希太过重要，他按捺下这种感觉，恳求阮惜灵的原谅。
    “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也不喜欢现在的你。”阮惜灵直白的话语犹如利箭，赵择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他嗓音干涩：“你早就认出我了，但一直没有找我？”
    “差不多。”阮惜灵的语气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只是冷静讲出藏在心中的实话，“你和萧静秀不是相处得挺好？以前的事情应该翻篇了，你不明白？”
    赵择恍然确认，这的确是刘小希。
    当初他被赵家找到，要离开小县城的时候，刘小希从一开始的错愕失落，到后来很快调整好心态，接受了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
    反倒是赵择患得患失，因为她的理智态度产生赌气心理，回赵家以后，等着她想念他，主动来联系他。
    结果，这件事成为赵择至今后悔的一块心病。
    摊开讲清楚后，阮惜灵当即准备离开，临走前她说：“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心。”
    等阮惜灵回到家，赵择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脱下的外衣没有重新穿上，一直拿在手里，任由雪落了满身，身体冻得发僵。
    不会是最后一次。
    赵择想。
    他放不下过去，也绝不可能放弃。
    ……
    大年初一过后，阮惜灵跟着父母和大哥东奔西跑拜访亲戚长辈，与此同时，阮家也迎来了一波登门拜年的客人。唐梦约了个没人的傍晚时间，跟乔洁一起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来找阮惜灵。
    乔洁一心事业，只想要人气，唐梦则是心态佛系，得过且过，面对男嘉宾一点不主动，两人都没在相亲节目上找到合适对象，依旧单身。
    拍完《粉恋小屋》，她们和阮惜灵一直保持着联系，一开始乔洁比较紧张拘谨，不好意思打扰阮惜灵，阮惜灵工作繁忙，也很少有闲暇找她，两人的联系险些断掉，还是唐梦没有这方面顾虑，为了美食极尽所能讨好阮惜灵，得到登门拜访的许可后，她兴致冲冲拉着乔洁就来阮家。
    乔洁本来感觉跟阮惜灵的关系还没到这种程度，贸贸然上门有些仓促，但她不想被唐梦抢在前头，于是硬着头皮跟过来，等见到阮惜灵，阮惜灵对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生分。
    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阮家人十分和善，之后一来二去，乔洁也习惯了。
    抵达阮家的时候，是菲佣接待的她们。
    唐梦问：“阮阮呢？”
    菲佣微笑回答：“小姐在学习，快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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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努力。”唐梦咋舌，她一看见密密麻麻的习题就头痛，上学时期是妥妥的差生，无法理解阮惜灵有钱有事业了，为什么还要在学业上这么用功，但不妨碍她佩服，“我们能不能去参观一下？”
    “小姐说过，可以的。”菲佣点了下头，领她们到书房，唐梦轻手轻脚打开门，屋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开着，阮承正坐在阮惜灵旁边，温声给她讲题，阮惜灵埋头书写，他就一直看着，侧脸轮廓在灯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暖意。
    唐梦小声说：“要是我有这种老师，我也好好学习。”
    阮承注意到她们，微笑点头，等阮惜灵做完这道题，阮承摸了下她的发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朋友过来了。”
    阮惜灵收拾好桌面，笑着说：“今晚我下厨。”
    唐梦顿时欢呼一声。
    阮惜灵在唐梦和乔洁两大护法的簇拥下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阮惜灵的腰，当初拍综艺的时候唐梦就注意到了，那时她不敢造次，现在关系熟了，唐梦不客气地上前摸了一把，阮惜灵有些怕痒地躲开，她还意犹未尽道：“真好摸。”
    乔洁一脸嫌弃：“你痴汉吗？”
    “我自己是水桶腰，还不允许我感受一下永远无法拥有的细腰？”唐梦振振有词，“人间极品的腰，试问谁不想摸呢？”
    乔洁被说得沉默了，其实她也有点蠢蠢欲动。
    阮惜灵从冰箱取出一条新鲜的鳜鱼，唐梦觉得这种场景，她一个人欣赏太浪费了，刚好她直播间有几位阮惜灵的粉丝，一直哀嚎最近阮惜灵营业太少，她们快要饿死了，于是唐梦询问：“我能开直播吗？”
    阮惜灵疑惑转头：“直播？”
    “唐梦开始直播了，搞的吃播。”乔洁解释道，“选的还是你们阮氏旗下的直播网站。”
    阮惜灵仔细一想，阮氏好像是有搞直播的小部门，这个项目不受重视，不温不火夹在中游位置缓缓发展。
    想着支持下家族产业，阮惜灵同意了让唐梦直播。
    唐梦打开直播，关注她的粉丝收到推送，很快直播间一条弹幕飘过：【萌萌今天准备播什么好吃的呀？】
    唐梦神秘一笑：“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她将镜头一转，对准阮惜灵。
    其他观众：【！！！】
    他们没看错，是阮惜灵啊！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奶昔闻风而动，迅速赶来。
    【这是什么天降惊喜，我关注了，以后经常驻扎主播的直播间】
    【《粉恋小屋》的时候，我就发现阮惜灵跟女嘉宾关系很好，果然不是塑料友情，她们私底下还有联系，我磕到了！】
    【……你磕到什么了？】
    【乔老妈子跟惜灵宝宝的亲情啊】
    综艺节目播出后，乔洁因为老是操心阮惜灵别磕着碰着，被观众戏称为老妈子，尤其是阮惜灵上舞台险些绊倒的时候，乔洁发自内心的呐喊：“你慢着点！”像极了广大父母为调皮孩子操心的样子。
    乔洁起初试图挣扎过，后来放弃躺平了。
    老妈子就老妈子吧，能给她带来热度就好。
    【阮阮的腰真的好细，我看一次爱一次，如果有生之年能摸一下，我死而无憾了】
    看见这条弹幕，唐梦得意一笑，又偷袭摸了把阮惜灵的腰。
    弹幕瞬间爆炸，纷纷吃柠檬，大喊：【放着我来！】
    【阮阮的围裙还印着猫爪，可爱到我昏倒，阿伟给我受死千百遍！】
    【我这几天的空虚得到了满足，我圆满了】
    【想变成阮阮手底下的鱼，被她细致抚摸】
    【姐妹可以的，是你赢了】
    这两条弹幕发出的下一刻，阮惜灵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剁掉了鱼头。
    案板发出“咚”的一声，震人心神。
    弹幕：【……还是算了吧】
    阮阮还是有点凶残的。
    第34章 真是巧
    阮惜灵给鳜鱼剔掉脊骨和腩骨, 在鱼肉上切出麦穗花刀，然后进行腌制，裹上淀粉和吉士粉下锅, 不久后, 一道香气四溢的松鼠鳜鱼就出锅了。
    乔洁和唐梦也没光看着，自觉给阮惜灵打下手。
    今天阮业斌和辛怡都不在家, 前不久阮承也离家出门，吃饭的只有她们三个。阮惜灵做了四菜一汤，直播间的观众本来就够馋了，唐梦还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解说。
    “松鼠鳜鱼太鲜了，鱼肉也嫩, 入口即化。”
    “还有八宝豆腐也是，豆腐充分吸收了汤汁，太香了！”
    观众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给自己下包螺蛳粉, 去他娘的减肥！】
    【我也点了外卖, 然而主播吃四菜一汤, 我只能吃黄焖鸡米饭】
    【妈妈问我为什么哭着看直播, 我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重点是，这是阮惜灵做的啊！主播太幸福了吧！】
    【小厨娘阮阮, 我爱了】
    【谁说阮阮的厨艺是作秀, 现实里根本没上节目表现出来的厉害？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妈的, 我就是信了那群人的邪，没参加阮惜灵微博的抽奖，气死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抽奖已经截止，中奖名单都快出了】
    吃完晚饭，乔洁和唐梦又待了一会儿，然后跟阮惜灵道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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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天早晨，阮惜灵到家里的健身房，听着英语单词在跑步机上锻炼了半个小时，拿毛巾擦着汗出来，看见阮承穿戴正式，拎着昂贵的礼盒，正准备出门。
    阮惜灵好奇问：“你要去哪？”
    阮承：“去沈家拜个年。”
    擦掉额头和脸颊的汗水，阮惜灵放下毛巾：“一路顺风。”
    阮承笑着摇头：“你不该对我说这句话。”
    阮惜灵疑惑：“嗯？”
    “纪女士说，她先前跟你在音乐庆典上聊得很愉快，特地嘱咐我带你一起过去。”阮承把礼盒换了只手拎，“去换好衣服，我们走吧。”
    阮惜灵：“……”
    失策了。
    纪雅宁认识那么多优秀名媛，居然还记得她。
    阮承知道她最近不忙，阮惜灵也没有理由推脱，而且纪雅宁和善热情，阮惜灵不忍心拂她的好意。
    总要直面沈微澜的，不能当缩头乌龟一辈子。
    阮惜灵认命上楼，回卧室换了套衣服，跟阮承一起坐车前往沈家。
    到了地方，纪雅宁对她的态度亲热依旧，完全没有架子，像普通的好客长辈一样，不停往阮惜灵手里塞好吃的。
    纪雅宁暗暗可惜，阮惜灵今天过来，没有穿她除夕拜年视频里的中式红袄。
    那一身多可爱啊。
    真羡慕阮惜灵的父母。
    阮惜灵又察觉到，纪雅宁看她的眼神透出奇怪的慈爱，到了后面，阮惜灵都有点不自在了，不着痕迹向阮承投去求救的视线。
    阮承微笑朝她眨了下眼睛，主动接过话题，免得纪雅宁光顾着阮惜灵一个人。
    阮承都差点被忽略了。
    他问：“沈微澜不在吗？”
    “微澜回医院拿东西，顺便复查，大概见不到你们了。”纪雅宁可惜地说。
    阮惜灵微不可查地放松了点。
    “他已经可以在家里休养，慢慢复健了？”阮承问。
    “对，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提及这点，纪雅宁流露出些许笑意。
    “那就好。”阮承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时间差不多了，我和妹妹该走了。”
    纪雅宁依依不舍：“这么快就走？再坐一会儿吧。”
    阮承有些意外，纪雅宁不是会做无谓客套的人，他以前也来沈家拜访过，要走的时候，纪雅宁可从未出言挽留过。
    他含笑看了阮惜灵一眼。
    应该是沾了他这个可爱妹妹的光。
    不知道纪雅宁为什么特别喜欢阮惜灵，也许是合眼缘，总归对阮惜灵是一件好事。
    阮承起身道：“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了。”
    阮惜灵跟着他走出沈宅，被外面的景象摄住了心神。
    这里是云林山庄，S城最高档的富人区，依靠云林山而建，沈宅是一号别墅，坐落在山顶最好的位置，能将城市标志性建筑以及风景最好的区域尽收眼底。
    升到半空的太阳被薄雾挡在后面，风景美得像一幅画。
    阮承问：“第一次来？”
    阮惜灵点了下头。
    阮承拿出手机：“一起走走吧，我通知司机在山庄外面等着。”
    阮惜灵心情悠闲，和他并肩向山下走去。拐过一条弯路，逐渐看不见山顶别墅的时候，一辆黑色豪车经过他们，从道路另外半侧呼啸而过，开向山顶。
    山顶只有一栋别墅，是沈家的私人地盘。
    “沈家的车。”阮承若有所思，“里面说不定是沈微澜。”
    阮惜灵歪头看他：“都走到这里了，不会还要回去吧？”
    “当然不会。”阮承笑了起来，“我说过跟沈微澜不熟悉，重新上去也没什么好谈的，来沈家尽到一份心意就够了。而且我知道，你对沈微澜不感兴趣，要换成其他女孩子，早该摇着我的手臂拜托我带她回去了。”
    阮惜灵煞有介事讲道理：“明知差距太大，何必还要去试。”
    阮承微叹：“说得对。”
    他只是觉得，阮惜灵过于懂事理智了点。
    阮承年龄较大，对小时候阮惜灵的记忆，比阮炫明清晰。
    过去阮惜灵撒娇粘人，小小一团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哥哥，因为太过受宠，有时也会任性撒小脾气，阮炫明跟她闹矛盾最多，每次输的都是阮炫明，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阮惜灵失踪，阮承受到的打击也更大，只是默默藏在心里，没有吐露。
    最伤心难过的是父母，他们需要安慰。
    刚找回阮惜灵的时候，阮承听闻她在娱乐圈的黑料，内心隐隐抱有和阮炫明相似的忧虑，担心阮惜灵走上了歪路，考虑着如何柔和引导阮惜灵，改掉流落在外养成的坏习惯，重新变回像小时候一样闪闪发光，人见人爱。
    结果，阮惜灵比他们想象的优秀许多。
    现在的阮惜灵，都是由苦难打磨出来的。
    察觉阮承神色不对劲，阮惜灵关心询问，得到了阮承没什么问题的答复。
    她没发现，刚才经过的黑色车辆，停在了他们上一层的盘山道路。
    本来沈微澜坐在车子后排，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风景，阮惜灵身影一闪而过的时候，他的身体缓缓坐直，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老实停车。
    沈微澜拒绝司机的帮助，下车站到路边护栏前，目光落在阮惜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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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谁。”沈微澜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
    不过司机回答了：“阮承先生旁边的人？她是阮惜灵，娱乐圈的明星，阮家十几年前丢失的小女儿。”
    沈微澜低喃道：“她就是阮惜灵。”
    真是巧。
    当天下午，阮惜灵就在家里见到了沈微澜。
    她下楼找东西的时候，楼梯走到一半，就看到沈微澜坐在客厅沙发，阮承的对面。
    阮承笑着说：“下来的正好，沈微澜就是来找你的。”
    沈微澜顺着阮承的视线看过来，眼神冷淡而疏离。
    阮惜灵惊讶道：“找我？”
    “你好。”沈微澜道，“我们见过。”
    他这句话仿佛别有深意，阮惜灵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笑了笑说：“我去医院的时候害怕被认出来，裹得很严实，想不到沈先生居然认出来了。”
    阮承意外道：“原来你们见过？”
    “一次有缘的巧合。”沈微澜声音平淡，“阮小姐当时帮助了石老先生。”
    石老先生？
    如果沈微澜说的，是艺术界那位石老先生，那阮惜灵的际遇不小。
    阮承替妹妹感到高兴。
    不过，沈微澜这次过来，对他的态度好像突然变好了点。
    错觉吧？
    阮惜灵下楼走过去：“是什么事？”
    沈微澜拿起手边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里面是石老先生新买的围巾，弥补你给他的那条。”
    认出礼盒表面的品牌logo，阮惜灵推拒道：“一条旧围巾而已，老先生没必要回送这样的重礼。”
    “给什么回礼，石老先生说了才算，我只是代为转交。”沈微澜眉眼间露出浅淡笑意，“石老先生已经转院，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方便联系上他。”
    阮惜灵跟石老先生只是一面之缘，也联系不上他，只好收下礼物：“谢谢。”
    她对老先生有背景并不惊讶，能住在那家医院的人非富即贵。
    不过，她没有深究老先生身份的意思。
    沈微澜也不久留，见阮惜灵收下东西，他直接起身，仿佛来一趟只是为了转交石老先生的礼物。
    沈微澜尚在复健期，离开了轮椅，但还不能久站或者做过量运动，阮承不太放心，要送他出门上车，阮惜灵就不跟过去了，转过身继续找东西。
    阮承叫了她一声：“你是后天启程去A市？”
    阮惜灵应道：“嗯。”
    她接了情浓巧克力新产品的代言，后天要去A市拍摄广告，接下来，她也就脱离年假状态，重新回到忙碌的生活中了。
    “祝一切顺利。”阮承笑了笑，“在找什么？”
    阮惜灵边找边回答：“我做的随身数学公式小册子，准备去A市的时候带上。”
    阮承说：“你落在花园石桌上了，是菲佣打扫发现的，先前你在学习，菲佣就没去打扰，给你收在电视柜里了。”
    按阮承说的找到小册子，阮惜灵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微澜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下午的阳光洒在眼睫上，在他眼底映下浅浅的阴影。
    阮惜灵回到二楼后，沈微澜问：“令妹前往A市，预订是乘坐哪趟航班？”
    阮承疑问：“怎么？”
    沈微澜面色不变道：“我后天也要去A市，想看看是不是同一航班。”
    阮承笑着说：“她是下午四点的机票。”
    “好巧。”沈微澜自然而然道，“是同一架飞机。”
    第35章 是彻头彻尾的悲惨男配了……
    阮惜灵前往A市是公开行程, 在机场外下车的时候，她就透过玻璃看见了里面送机的粉丝。还有许多人举着红色心形灯牌，在下机口通道外面等候, 跟举着橙黄灯牌的奶昔二分天下, 泾渭分明。
    阮惜灵想了想：“是郑茹心的粉丝？”
    小舒一脸严肃：“对，她待会儿下飞机, 幸好登机口跟下机口离得远，我们别过去。”
    当初阮惜灵和郑茹心在采访中的刀光剑影，被郑家压下，没掀起什么水花，但她是阮惜灵的助理, 知道内情，在她看来郑茹心绝对不安好心，必须离远点。
    阮家为阮惜灵聘请了保镖，阮惜灵接近机场大门的时候，保镖自觉挡在前面, 几位机场保安也过来护着阮惜灵往前走。看到阮惜灵进来, 散落在大厅内的橙色光芒顿时一涌而上, 汇聚成一束灿烂的阳光, 对阮惜灵说些新年祝福，以及希望她拍摄顺利的话。
    许多人一起说话, 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阮惜灵耐心倾听, 时不时回应两句。
    机场正在播报下机通知，郑茹心从头等舱下来，等待她的粉丝发出巨大尖叫，仿佛有意想压过阮惜灵这边的声势, 引得路人频频转头去看，奶昔当然不可能忍下这口气，喊得愈发撕心裂肺。
    “阮阮，我好喜欢你啊！”
    “新的一年，我们依旧在这里，不离不弃！”
    “阮阮看看我！”
    “拍摄加油！情浓出的新巧克力我要买一大箱！老娘不减肥了！”
    有人递给阮惜灵一封红包，阮惜灵捏了下，里面鼓囊囊的，有种坚硬质感，于是她欣然收下，打开红包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几枚金币巧克力，她取出一枚剥掉外层的金色锡纸，轻轻咬了一口：“很甜。”
    粉丝无声尖叫，最甜的分明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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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阮惜灵在机场基本是不收粉丝礼物的，想不到这次收了一件，奶昔纷纷扼腕，肠子都要悔青，早知道他们也带小礼物过来了！
    只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扫射那位幸运粉丝。
    奶昔的声势重新压过郑茹心那边，郑茹心的粉丝险些肺都气炸。
    阮惜灵说：“小声一点，保护好嗓子。”
    奶昔几乎要被她甜化了。
    郑茹心的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只是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距离略远，阮惜灵遥遥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过了安检，阮惜灵来到贵宾候机厅，发现沈微澜已经在里面，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杂志。
    阮承跟她说了，沈微澜跟她同一航班的事，阮惜灵怀疑这并不是简单的巧合，但是没有证据。她简单问了声好，挑了个距沈微澜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小舒隐蔽地看了沈微澜一眼，凑到阮惜灵耳边小声问：“他是不是沈微澜啊？”
    阮惜灵好奇问：“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小舒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考上顶尖学府的时候，我还在想方设法从父母手里多要点零花钱，好跟同学去饰品店买东西。老师让我们向他看齐，爸妈对我要求高，也经常用他的事例教育我，尤其是沈微澜出成绩的那个暑假，我的天简直是噩梦，他们虽然常拿别人家的孩子跟我比，但沈微澜的层次实在太高了，累死我也一辈子达不到啊！ ”
    阮惜灵第一次听她提起这种事，兴致勃勃问：“然后呢？”
    小舒麻木道：“我忍不住顶嘴了一句，说我的智商也是遗传他们的，结果我几个月零花钱没了。”
    阮惜灵：“噗。”
    能逗笑阮惜灵，小舒也挺开心的：“后来爸妈终于认清我不是学霸的料，对我放弃治疗了。”
    虽然沈微澜是学生时代的噩梦，但小舒说完话，忍不住又瞄了他一眼。
    一方面是瞻仰久闻大名的传奇，另一方面是沈微澜长得太好看，即使小舒跟着阮惜灵，在俊男美女如云的娱乐圈见得多了，依旧忍不住多欣赏一眼。
    结果，沈微澜从杂志上抬起眼，回视了过来。
    小舒悚然一惊，以为被抓包了，紧接着她发现，沈微澜的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
    他好像趁这个时机，在观察阮惜灵？
    想到这里，小舒不由得看向阮惜灵，她脸上残留着笑意，单手撑脸看着落地窗外，送完机的粉丝从大门鱼贯而出，向四面八方分散，接近傍晚的阳光由浅转深，跟他们手中的灯牌颜色趋同。
    小舒又回头去看，发现沈微澜的目光重新回到杂志上，仿佛刚才仅仅是随意一瞥。
    快登机的时候，候机厅的人陆续起身，沈微澜可能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晃，路过的阮惜灵条件反射扶了一把：“没事吧？”
    “谢谢。”沈微澜说，“我没事。”
    阮惜灵松开手：“你真要独自去A市？”能打道回府最好。
    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沈家人的。
    “到了A市会有人接机，没关系。”沈微澜稍许勾了下嘴角，“你担心我？”
    小舒左右看看阮惜灵和沈微澜，总觉得哪里不对？
    阮惜灵道：“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小舒瞬间平静下来。
    应该是没什么的。
    上了飞机头等舱，阮惜灵找到位置坐好，系上安全带，沈微澜坐在前面，跟她隔了两排，有空姐偷偷看沈微澜，他只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一位空姐鼓起勇气，红着脸上前询问：“请问你是明星吗？能不能给我一张签名？”
    沈微澜说：“我不是。”
    空姐遗憾离开，走向后排的阮惜灵，询问她们有什么需要。
    阮惜灵抬起手：“一杯热可可，加棉花糖。”
    小舒尽职尽责劝道：“徐哥说，应该监督你控制热量摄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阮惜灵笑眯眯道，“我们一人一半。”
    阮惜灵的话仿佛恶魔劝诱，小舒忍不住点头，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哭丧着脸：“我本来想减肥的。”
    阮惜灵捏了捏她的脸：“你不胖，而且你都控制饮食多久了？不偶尔吃点喜欢的，以后你心里承受不住，会容易报复性饮食。晚上我们吃清淡的。”
    记下阮惜灵的要求，空姐没急着走，而是对她说：“你真人好漂亮啊，比电视上还好看，我一直有关注你，能要一张你的签名吗？”
    阮惜灵欣然应允，拿出马克笔给她签了一张。
    空姐走后，小舒气哼哼道：“花心的女人。”
    她感觉空姐是搭讪沈微澜没成功，拿阮惜灵当缓解尴尬的替代品，内心有点愤愤。
    阮惜灵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等热可可做好，空姐体贴地多拿来一个空杯子，阮惜灵看到可可表面被人用奶油画了颗爱心。
    小舒勉勉强强道：“算是有心吧。”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是日暮西山，A市同样有一片橙海迎接着阮惜灵，他们得到了先前送机粉丝的通风报信，特地准备了礼物给阮惜灵。
    礼物数量很多，阮惜灵和小舒抱了满怀，都是代表粉丝的心意，价格没有超过两三百块钱的，超过的阮惜灵也不会收。
    橙海送阮惜灵离开后，沈微澜戴上口罩，低调下机。
    --

 第67页

    他没有再和阮惜灵攀谈。
    不能逼得太紧。
    乘车来到A市大学的一间研究室，沈微澜拉下口罩：“李教授。”
    李教授的喜色溢于言表：“一路过来该累了吧，先坐下休息，研究的事不用着急，身体要紧，不然你家老爷子非急眼不可。说起来，他是怎么同意你过来的？”
    “爷爷通情达理，是我说服他的，我对你们的研究很感兴趣。”沈微澜道，“而且许久不见，我也想来拜访一下教授。”
    李教授笑得开心，他的助手略带敌意道：“微澜苏醒不久，过去的知识还没完全捡起来吧，真要让他参与进来吗？”
    李教授摆了摆手：“有了微澜我们如虎添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助手的敌意由来已久，他是李教授的助手兼徒弟，教授却更欣赏沈微澜，直言自己教不了他。
    想不到，沈微澜遭逢大变后，在教授看来，他依旧比不上沈微澜。
    他本以为会听到一声轻嗤，然而沈微澜表情不变，波澜不惊。
    他顿时意识到，别人说沈微澜醒来后性格幡然转变，是真的。
    而且，更加不将无关人士放在心上了。
    ……
    广告拍摄在明天，今天要在酒店下榻一晚。商务车载着阮惜灵进入预订酒店的地下车库，小舒从后备箱提出行李，迈开小碎步跟着阮惜灵来到电梯前。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看见里面的人，小舒惊呼一声：“孟意远？”
    “孟先生你好，明天多多关照。”阮惜灵带着小舒走进电梯。
    孟意远是她明天广告的拍摄搭档。
    孟意远身边站着他的助理，冲阮惜灵和煦地笑了笑：“也请你关照下我们意远。”
    电梯门合上前，孟意远突然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助理诧异问：“意远，怎么了？”
    “我们乘下一趟电梯。”孟意远只说了这句，也没有解释原因，他已经离开电梯，助理也只好跟出去。
    电梯门彻底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孟意远，然后缓缓上升。
    小舒瞪大眼睛，眉毛倒竖：“什么人啊！他这是不愿意跟我们待在同一空间，不想跟我们呼吸同一个电梯的空气？！”
    阮惜灵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淡淡道：“不用管他。”
    孟意远在小说里占有一定篇幅。
    他从小父母感情糟糕，各自在外面有情人，这个家庭终有一天维持不住，完全分崩离析，他的父母各自跟情人组建了家庭，孟意远成为了多余的人。
    大学时期，有位女生热情追求孟意远，正在他稍感动容的时候，有一天看见女生坐进豪车，然后就拿到了一部电视剧的女三号。
    孟意远彻底对爱情这种东西失望。
    他以流量小生的定位，在娱乐圈出道，人气到达一定程度后开始转型。孟意远在演戏方面颇有天赋，转型顺利，唯独爱情戏是他最不擅长的。
    孟意远还是楚问目前这部电影的男二号。
    刚开始进组时，因为听闻萧静秀和赵择不清不楚的绯闻，他对萧静秀观感不佳，却在之后的相处中日渐被打动，而且萧静秀竟能领他进入爱情戏的状态，孟意远不知不觉间真的将萧静秀放在了心上。
    而阮惜灵以前不止跟一个人传过绯闻，有的还说她攀附权贵，说得有鼻子有眼。
    正是孟意远最厌恶的类型。
    按小说后期的剧情，孟意远得知了萧静秀与赵择的关系，还发现她和楚问感情微妙，对她十分失望，由爱生恨，甚至跟阮惜灵一起对付萧静秀，其实内心一直痛苦煎熬。
    正在他逐渐对阮惜灵改观的时候，不小心狠狠伤害到了萧静秀，而萧静秀温柔原谅了他，孟意远幡然悔悟，毫不犹豫回到萧静秀那边。
    他自知配不上萧静秀，衷心祝福她找到良人。
    是彻头彻尾的悲惨男配了。
    阮惜灵无关痛痒地感慨。
    第36章 回去照照镜子吧
    等阮惜灵上到三楼, 找到自己的房间，空电梯也重新下降回地下车库，孟意远抬步进去, 点亮跟阮惜灵一样的三楼按钮, 他们住在同一楼层，助理撇了撇嘴, 为孟意远多此一举的行为感到无语。
    电梯再度抵达三楼，阮惜灵已经和小舒进屋，走廊上空无一人。一通电话打进孟意远的手机，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出萧静秀的名字, 他一边接起来，一边拿着房卡走向自己的房间：“喂。”
    萧静秀好听的声音传出来：“意远，你到A市了吗？”
    孟意远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嗯，已经在酒店了。”
    确认一眼门牌号，孟意远刷了下卡, 推开房门走进去。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了。”萧静秀笑了笑, “你最近太忙了, 注意好好休息。”
    “好。”孟意远勾起嘴角, 应了下来，接着他想起什么, 转而问, “剧组的试镜怎么样了？”
    过完新年, 楚问剧组继续进行试镜，谈及此，萧静秀的声音略微低沉：“结果不太乐观，导演倾向选择阮惜灵。”
    孟意远拧眉：“为什么？她怎么可能顶替得了邹哥的位置？”
    “也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了, 而且阮惜灵很好啊，她试镜时的红衣扮相非常惊艳，网上视频的点击量现在还不断上涨，在音乐庆典的亮相也很出彩。”萧静秀从手机话筒传出的声音透出一种疲惫，“只是我以前跟她发生过那些事，怕跟她合作不好，影响到剧组和谐，可导演一意孤行，听不进我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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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现在资源丰厚，她就是用钱堆出来的花架子，比不上你优秀，不要妄自菲薄。”孟意远安慰道，“楚导肯定也会考虑到这点，试镜尚未结束，应该还有转机。”
    萧静秀没什么信心地嗯了一声。
    谈论了一会儿剧组的情况，萧静秀犹犹豫豫道：“有件事我不太想说，但我觉得需要对你讲出来。”
    “什么事？”
    “你和阮惜灵这次拍的，是婚典风格的广告吧？”
    “是。”孟意远轻哼一声，“情浓是经典巧克力品牌，他们对新产品也比较重视，不知道阮家又是砸了多少钱，给阮惜灵抢到代言的。”
    萧静秀关切道：“拍摄期间，你最好不要离她太近。我不是要你排斥她的意思，只是她经常传绯闻，比如宁越，还被阮家打压，差点丢掉手里的好资源。你们这次的广告主题有点特殊，我担心有心人借题发挥。”
    “放心吧，只是一次普通合作，我没有跟她炒绯闻的意思。”孟意远早过了需要绯闻炒热度的阶段，他的经纪公司也不做这方面打算，孟意远冷笑一声，“我也不会给她捆绑上来炒CP的机会。”
    挂掉电话，一直在旁听的助理忍不住问：“你对阮惜灵很有意见？”
    孟意远：“是又怎么样。”
    年前有一次，萧静秀在剧组请了假匆忙离开，事后孟意远才知道，萧静秀是去救被投资方占便宜的朋友，当时阮惜灵也在场，明明有能力搭把手，却选择袖手旁观。
    萧静秀说她能理解，阮惜灵没有义务救她，萧静秀原本不欲讲出这件事，还是孟意远坚持追问，才从她口中得知的。
    而且，阮惜灵的人气逐渐回升后，萧静秀的黑粉重新提起“小阮希”的称呼，大肆狂欢，嘲讽萧静秀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凤凰。
    孟意远曾见到，萧静秀对着类似的言论郁郁寡欢。
    他怎么可能对阮惜灵没意见？
    助理了解他的臭脾气，不打算浪费唇舌说服他对阮惜灵改观，只是道：“不要把情绪带到明天的工作里啊。”
    孟意远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随手打开电视：“当然不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助理苦口婆心：“你刚才在电梯遇上阮惜灵的表现，就太情绪化了。”
    少年时期，孟意远的父母在外面看起来感情和睦，惹人艳羡，一到没外人看见的家里，彼此之间顿时变得比陌生人还不如。夫妻离婚时，吃瓜网友都觉得有些突然，但善意地表达了理解，即使离婚，这两个人都能赢得美名。
    孟意远厌恶这种极度虚伪的人。
    他刚出道时，背后经纪公司改不了他的脾气，于是给孟意远添了耿直清流的人设，倒也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孟意远的父母在娱乐圈都有一定分量，他们虽然组建了新家庭，但对亲生骨血还有几分关照，孟意远在娱乐圈走得算是顺遂，他并不喜欢流量的定位，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果断转型。
    后来，孟意远父母的家庭都不太美满，他们回忆起过去，愈发关照起这个优秀的儿子，孟意远也在娱乐圈站到一定高度，可以更自由地展露本心。
    副作用是，孟意远有时会显得不太成熟。
    “我很难压制住内心情绪，跟阮惜灵寒暄。”孟意远捏了捏眉心，轻叹口气，“也是我没掌控好分寸，下次注意。”
    “还有一件事。”助理犹豫了一下，把想说的讲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萧静秀啊？”
    孟意远沉默下去，一时没有回答。
    半晌后，他茫然道：“我不知道。”
    “最好不是。”助理连忙道，“萧静秀和赵择牵扯不清，咱们不趟这滩浑水。”
    孟意远皱了皱眉：“你的职位是助理，这个不需要你管吧。”
    助理内心哀嚎，你以为我想管啊！
    还不是经纪人跟孟意远说过，孟意远听完就过，坚决不改，经纪人才让助理有机会再跟孟意远提一遍。
    孟意远继续道：“萧静秀不是这种人，她跟赵择的传闻，好久没出现过了吧？以前都是一些小人捕风捉影。你还说我对阮惜灵有意见，你不也对萧静秀有偏见？”
    助理一脸放弃治疗的表情。
    ……
    进了房间，阮惜灵就从行李箱里拿出水笔和学习资料，埋头学到晚饭时间。
    小舒准备下楼去拿免费自助，像这种酒店免费提供的自助餐，味道都不怎么样，小舒迟疑问：“你真要吃这个？”
    她倒无所谓，主要是阮惜灵。
    “味道一般正好，省得我们吃多了。”阮惜灵抬头一笑，“记得拿清淡的，我们在飞机上说好的。”
    阮惜灵的长发扎起马尾，待在开着空调暖风的房间里，她只穿着一件针织衫，看起来完全是个青葱学生，脸蛋嫩得能掐出水。
    即使跟着她有不短时间了，小舒依旧免不了受到美颜暴击，捂了捂受到冲击的小心脏：“好！”
    自助餐端上来后，阮惜灵随便朝嘴里扒拉了一些，应付到饱腹，继续投入到学习当中。小舒被她激励，拿出平板点开自己买的工具书，准备多学些知识。
    专业知识艰难晦涩，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小舒解脱般抬起头，她感觉应该已经过了蛮久，结果一看时间，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看向阮惜灵，她依旧不动如山坐在桌前，精神集中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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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舒放弃了，认清自己就是一条咸鱼的事实。
    但阮惜灵在用功，小舒也不好意思娱乐，整理起接下来的行程。
    她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就满足了，学富五车果然不适合她。
    两人各做各的事，气氛安宁，直到九点多明月高悬，阮惜灵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暂且休息会儿。
    小舒提议道：“附近有个小型购物广场，我们去看看？”
    阮惜灵刚好想买些特产带回家，闻言问道：“人多吗？”
    小舒早就观察好情况：“这里的人流量不大，而且那里的商场店铺十点关门，现在都九点多了，人少。”
    为了以防万一，阮惜灵还是伪装得严严实实，才跟在小舒后面出门。
    走廊上，她们再度碰见了孟意远。
    孟意远目不斜视往前走，视阮惜灵为空气，跟在他身后的助理一脸无奈，抱着歉意对阮惜灵鞠了下躬。
    被人无视，阮惜灵当然不会上赶着打招呼，先前在电梯里，她已经尽过礼貌了，之后都是孟意远的问题，怪不到她身上。
    不过，阮惜灵想起小说一段剧情。
    小说里的她走路时往孟意远怀里摔，孟意远误会她是刻意接近，厌恶躲开，若不是孟意远身后的助理扶住她，她会摔得很惨，即使被接住了，孟意远也搞得她很没面子，两人的矛盾彻底摆上台面。
    这段剧情一笔带过，不知道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
    刚想到这里，阮惜灵鞋跟一歪，朝孟意远的方向倒去。
    居然发生在这时候！
    因为她改变剧情的行为，这个剧情发生的时间段也换了？
    幸好阮惜灵应对意外的经验充沛，迅速伸手撑住旁侧的墙壁，堪堪稳住身形。
    孟意远厌恶后退的反应还比她慢了一拍。
    孟意远的助理看得心惊肉跳：“阮小姐，你没事吧？崴到脚了吗？”
    阮惜灵放下撑住墙面的手，小幅度转了转脚腕：“稍微扭了一下，不碍事。”
    孟意远冷眼旁观：“走路小心点。”
    小舒被他气得够呛，气势汹汹道：“你好意思说？要不是惜灵反应快，就要直接摔在地上了！”
    “我当然会注意。”阮惜灵翘起嘴角，“但孟先生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也让我叹为观止。”
    孟意远道：“突然跌倒的手段，某些人不是第一次用了，希望她知道，这种手段真不是那么好用的。”
    他曾听说，阮惜灵对楚问搞过同样的把戏。
    发生过如此糟心的事，也不懂楚问为什么还有意让阮惜灵进组。
    真就是铁面无私，只论公事？
    孟意远的助理一脸菜色，你不是说过会注意分寸吗！现在都直接跟阮惜灵正面怼上了啊！
    “你的意思，我故意想往你怀里摔？”阮惜灵直白点出孟意远的暗示，不禁笑了，“孟先生，回去照照镜子吧。”
    以阮惜灵的颜值，过去她黑料缠身，全网风评糟糕的时候，都能在娱乐圈占据一片天，屹立不倒，其他小流量要是遇到一样的事，早就顶不住了，黑粉气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承认，阮惜灵的长相真心能打，孟意远做得到吗？
    现在，阮惜灵的事业蒸蒸日上，出身豪门，凭孟意远的分量，也配让她苦心积虑算计接近？
    听出阮惜灵的言外之意，孟意远脸色难看，但一时找不出道理反驳。
    第37章 婚纱
    孟意远容易情绪化, 却并非不讲道理，遇到这种情况宁愿憋屈保持沉默，也不会无理取闹, 助理都担心他别爆炸了。
    阮惜灵不可能待在原地, 等着他想出反驳的话，若不是这个小意外, 她压根不会理会孟意远。
    她带着解气的小舒离开，小舒偷偷冲孟意远做了个鬼脸，阮惜灵只当没看见，拉住小舒的手：“走吧，我们时间不多, 别在这里继续耽误了。”
    孟意远的助理道：“不好意思啊。”
    阮惜灵对他的态度较好：“没关系。”
    等阮惜灵走后，助理劝说道：“我看阮惜灵性格挺不错的，她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了点，但也有道理，以她现在的背景, 确实没必要耍这种小把戏, 你对她的偏见太严重了。而且人家在你面前摔倒, 你的表现太伤人心了。”
    “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孟意远硬邦邦道，“怎么就那么巧, 她早不摔晚不摔, 偏偏在遇上我的时候摔？肯定是她欲擒故纵的新套路。”
    孟意远说得坚决, 但助理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在嘴硬。
    ……
    情浓是老牌大厂，也是经典的巧克力品牌，阮惜灵小的时候, 经常从孤儿院的电视上看见情浓巧克力的广告，这个品牌长盛不衰，时至今日仍占据大量市场份额，新产品的主题是爱情，分为普通散装版和高档礼盒版，巧克力统一都是心形。
    导演临时租借了一座小教堂来拍摄广告。
    孟意远换上新郎的黑西装走出来时，阮惜灵依旧待在化妆间，她的造型比较复杂。工作人员调试着手上的器材设备，整个摄制组有条不紊地运转，但孟意远看见，导演突然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出教堂，看起来甚至有些殷切。
    是出去接人吗？
    心里猜测着，孟意远跟上导演的脚步往外走，刚到门口，他就见导演带回来了一位青年。
    孟意远辨认了一番，面露惊异：“沈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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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笑容满面：“没错，就是沈先生。”
    沈微澜：“你是？”
    “孟意远，很荣幸见到你。”孟意远简洁介绍了自己，他的人气很高，但对于沈微澜不认识他，孟意远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任凭他心怀傲气，面对沈微澜也傲不起来。
    沈微澜轻描淡写颔首：“你好。”
    导演笑着解释道：“沈先生从未见过拍摄现场，今天顺道路过这里，进来参观一下。”
    至于沈微澜不是剧组相关人员，这是问题吗？只要他愿意来，导演就举双手欢迎。
    开工时间越来越近，导演让沈微澜请便，自己回去继续调度工作人员，孟意远也趁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待在沈微澜旁边，他总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曾在商业晚宴上见过赵择，赵择给人的感觉阴冷沉郁，加上他以商场上的狠辣手段著称，令人不敢接近，也不想接近。沈微澜则是到了另一种领域，一般人能清晰看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明知道入不了他的眼，当然不会上去自讨没趣。
    化妆间的门打开，一袭纯白婚纱的阮惜灵走出来，她的长发盘起，戴着点缀碎钻的王冠发饰，长长的头纱垂在她身后，室内似乎都随着她的出现明亮了起来。
    孟意远抬眼看过来，呼吸不由一滞。
    意识到自己竟然看阮惜灵入神，孟意远立刻撇开脸，内心暗暗唾弃自己。
    阮惜灵在原地转两圈，适应了身上繁复的婚纱，提起裙摆快步走向导演。
    沈微澜一言不发，站在稍远的位置静静旁观，仿佛真是一时心血来潮来参观的无关人士。
    道具组的人递给阮惜灵一束捧花，然后导演说：“惜灵啊，等会儿你就双手拿着捧花从教堂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重点是一定要笑得好看，等广告播出的时候，务必第一时间抓住观众的眼球，让他们舍不得跳过！”
    阮惜灵：“……好。”
    怪不得导演会费尽心思给她准备一套华丽的婚纱。
    导演继续说：“意远就站在红毯尽头，等惜灵接近的时候，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然后拉着惜灵的手走上台阶，你的神态跟动作要在迫切中透出呵护和关爱。上了台子，仪式桌上就放着咱们的巧克力，你们各自拿起一颗，喂给对方，最后甜蜜相视一笑，就结束了。”
    “都听懂了吧？没问题了咱们就开始。”
    孟意远点头，阮惜灵退到教堂外。
    “各就各位，三、二、一，Action！”
    阮惜灵瞬间进入状态，双手握着捧花，逆着背后的上午阳光，顺着中央道路缓缓走进教堂。脱离耀眼阳光后，她挂着幸福与羞涩笑意的娇艳脸庞清晰呈现在镜头下，婚纱裙摆拖地，宛如盛开在红色地毯上的洁白花朵。
    沈微澜眼也不眨地看着，一瞬间有种她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错觉，直到阮惜灵路过了他，继续缓步前行，在阳光下隐带褐色的眼瞳盛满孟意远的身影。
    沈微澜眼眸幽深。
    孟意远略显迫切上前两步，执住阮惜灵戴着白纱手套的右手。
    导演突然道：“卡！意远你不够投入啊，跟惜灵的感觉太割裂了。”
    导演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阮惜灵发挥出色，引人身临其境，孟意远的表现不能说差，只能说纯粹是在演戏，跟阮惜灵相比起来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能接受是自己在工作上拖累剧组，孟意远咬了咬牙，摒弃杂念，全身心投入拍摄。
    又要重走一遍婚礼红毯，阮惜灵的表现依旧稳定，为了不被比下去，孟意远尽量抛开对她的厌恶感。
    进入状态比想象中简单，被阮惜灵专注凝视，发现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很少有人能无动于衷，孟意远脑海里不知不觉也只剩下了她，水到渠成执起阮惜灵的手，带领她登上台阶，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两眼，像是害怕她绊倒。
    监视器前的导演露出笑容，正觉得这次拍摄能成功的时候，孟意远忽然像清醒过来一样，烫到般缩回了与阮惜灵交握的手。
    阮惜灵紧跟着脱离状态，一改刚刚的深情，表情淡淡看着他。
    旁观的孟意远助理不忍直视地扶额。
    导演忍着怒火问：“意远，你怎么回事？”
    孟意远将握过阮惜灵的手背到身后，默不作声捏紧，即使隔着手套，没有直接接触，他也像想抹掉阮惜灵手心残留的余温一样，狠狠摩挲了下手指。
    他竟然是被阮惜灵带入戏的。
    孟意远难以接受。
    以前能做到这件事的，分明只有萧静秀。
    孟意远的心境有些混乱。
    这些都不能说出来，孟意远低声道：“对不起，导演。”
    导演摆了摆手：“算了，调整一下状态继续，就是辛苦惜灵了。”刚才的感觉明明很好，却被孟意远莫名其妙打断，导演才不禁感到恼火，不过拍摄意外他见的多了，平静下来也很快。
    阮惜灵微笑：“导演不用担心，我没关系。”
    导演欣慰之余内心暗叹一声，他原本认为，拍摄途中需要多注意的是阮惜灵，谁料阮惜灵很让人省心，反倒是孟意远频频出现不该有的失误。
    孟意远都反省过了，导演感觉接下来的拍摄应该会比较顺利，结果孟意远有了心理障碍，刻意不想被阮惜灵带着走，却反过来影响到了自己的发挥，他的表现单拎出来还算合格，但跟阮惜灵同框就有种明显的割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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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不停喊卡，语气越来越暴躁，若不是孟意远的面子大，他真的要开口骂人了。
    他对阮惜灵说：“你照顾点意远的状态。”
    阮惜灵：“好。”
    孟意远同时道：“不行。”
    导演真要压不住火了：“你想怎么办？”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孟意远揉了揉太阳穴，连连NG，心理压力最大的是他自己。
    导演：“行吧，剧组暂时休息，我们租借小教堂的时间只到今天中午，希望在那之前能收工吧。”
    说完话，导演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想转换一下心情，对上沈微澜的目光，他不好意思道：“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微澜道：“不会，我见识了真实拍摄的情况。”
    导演干笑。
    意外不断的真实情况吗？
    他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孟意远的坏话。
    阮惜灵停留在台上的婚礼仪式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的巧克力礼盒。
    需要头疼的是孟意远那边，她倒还算悠闲。
    礼盒的盖子被打开，里面的格子整体填放着不同包装颜色的巧克力。
    包装不同意味着巧克力口味不同。
    好像有果仁味的？
    阮惜灵的目光在上面逡巡，想凭外包装颜色猜出哪种是果仁巧克力。
    沈微澜抬步走向她，经过孟意远的时候，他问：“你是流量明星？”
    “不是。”孟意远倍感耻辱，“我是一名演员。”
    沈微澜笑了：“原来是演员。”
    他没有多说什么，孟意远却感受到一种讽意。
    明明是演员，却连流程简单的广告都拍不好？
    孟意远联想到阮惜灵，这方面她和沈微澜有点相似，都是一脸平静看着别人被他们气得跳脚。
    沈微澜登上台阶，跟阮惜灵一起看向桌面的巧克力礼盒，他问导演：“能吃吗？”
    导演立刻道：“当然能，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们什么都不多，就是巧克力多。
    沈微澜拿起一颗巧克力，没有送进口中，而是递向了阮惜灵：“想找果仁的巧克力？”
    孟意远的助理正在安慰自家艺人，不经意抬头一看，目瞪口呆。
    第38章 还是被沈微澜盯上了……
    沈微澜正要递来巧克力, 不经意手一滑，巧克力掉落在地。
    “抱歉，看来是不能吃了。”沈微澜眼神遗憾。
    看着地上的巧克力, 阮惜灵想到了一件往事。
    三本小说中, 沈微澜这边的画风和其余两边不太一样，这本小说是以沈微澜为主, 讲述他在梦中异世界学到尖端科技，回来以后造福世界，登上事业顶峰的故事，女主角篇幅较少，主要作用是帮助沈微澜重新振作。
    阮惜灵歪着头观察他, 沈微澜应该快要和萧静秀见面了吧？
    不知道到时发展会不会和小说剧情一样。
    她看沈微澜好像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就振作得挺好的。
    沈微澜对上她的视线，轻声问：“在想什么？”
    阮惜灵当然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摇头道：“没什么。”
    见她敷衍自己，沈微澜的眼神微微黯淡, 惹得几位女性工作人员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阮惜灵：“……”
    小说剧情开头, 是沈微澜刚刚醒来的时间点。
    而她和沈微澜相遇在剧情开始之前。
    沈微澜出车祸后, 阮惜灵经常做同一个梦, 一个有关于贫民窟的，无比真实的梦。她找心理医生看过也无果, 幸好她在梦里的存在形式比较特殊, 有些像半个幽灵, 贫民窟的混乱波及不到她，她这个梦做得也不算痛苦，还能在宛若现实的梦境乱逛，体验不同的人文风貌。
    直到她遇见了沈微澜。
    从第一次见到沈微澜的梦里醒来后, 阮惜灵立刻翻身坐起，打开电脑查询沈微澜的资料。
    除了十五岁考上顶尖学府那次，沈微澜再没传出什么大新闻，不像明星一样家喻户晓，普罗大众或许听过他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长相等详细资料。
    不过，前阵子的车祸，又将沈微澜的名字推到人前，许多人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个少年学霸，进入大学后并未沉寂，而是超越了不少学长学姐，做出各种亮眼成就，只是一般人不感兴趣，也没有渠道了解。
    可惜天妒英才，沈微澜变成了植物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来。
    网民们为他遗憾，为他祈福，掀起一阵风潮，阮惜灵自然知道消息，看过新闻，对沈微澜的长相有些许印象。
    她翻出一张沈微澜的照片，果然跟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彼时沈微澜满二十周岁不久，正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年龄，五官残留着少许少年感，穿着正装的照片看起来却已颇为沉稳，眉眼透出难以掩藏的自信与肆意张扬，宛如一轮灼目的烈阳。
    谁能想到，躺在病床不省人事的沈微澜，精神正在另一处地方活跃着。
    沈微澜含着金汤匙出生，骤然来到一个需要挣扎求存的陌生环境，一开始过得十分艰难，收敛了锋芒，展露出来的更多是坚毅，后来跟阮惜灵关系熟悉后，还会示弱卖惨，阮惜灵习惯了梦里的沈微澜，差点忘记他以前的样子。
    难怪许多人会觉得沈微澜变化大。
    阮惜灵腹诽。
    --

 第72页

    其他人很难把示弱两个字和沈微澜联系在一起。
    话说回来。
    发现了梦境的特殊，阮惜灵把秘密埋藏在心底，待在沈微澜身边，不遗余力帮助他活下去。
    她是真的做梦，可以不吃不喝，但沈微澜不行。
    如果沈微澜在梦里出了意外，也不确定现实的他会怎么样。
    承受了阮惜灵的帮助，沈微澜也想回报她。
    贫民窟物资匮乏，沈微澜有次淘到了一颗巧克力，带回去想要送给阮惜灵。刚回到住处，他发现房间被小偷入侵，争执中，他的衣服被小刀划破几道口子，珍而重之保存在口袋里的巧克力掉落在地。
    贫民窟的巧克力没有什么精美包装，仅仅被一层干净塑料纸缠裹着，巧克力掉落时，外层的塑料纸也散开，巧克力的一面沾上了灰尘。
    当时沈微澜也是用一样的神态，说一样的话。
    他眼神遗憾：“抱歉，看来是不能吃了。”
    沈微澜讲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不是他攒下积蓄，冒着危险在贫民窟转了几天，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收购来的。
    阮惜灵弯下腰，在他的目光中捡起巧克力，擦掉表面的灰尘咬了一口：“很甜。”
    沈微澜让情景重现，是想试探她？
    当初，沈微澜在陌生环境适应得很快，他脑子好用，总能找到途径让生活变好。帮助沈微澜站稳脚跟，眼见他生活无忧，阮惜灵本想告别他，去其他地方转转，顺便让自己顺理成章消失，结果阮惜灵走不了了。
    还是因为沈微澜。
    思绪从回忆里抽离，阮惜灵依旧不打算和沈微澜相认。
    但她实在不是浪费食物的人：“拆掉包装还能吃。”
    “说的是，我来吧。”沈微澜捡起巧克力，慢条斯理剥掉外层锡纸放入口中，笑得好看，“很甜。”
    他踉跄了一小步，扶住仪式桌。
    阮惜灵说：“你站的太久了。”
    沈微澜在病床躺了两年多，若非沈家不计一切砸钱，给他最好的治疗，沈微澜苏醒到现在估计还坐着轮椅，哪能像这样能站能走。
    沈微澜垂下眼：“不好意思，能带我到那边坐下吗？”
    阮惜灵问：“你出门没有人陪？”
    沈微澜：“本来只是出来办点小事，很快回去。”
    阮惜灵一眼看穿他的套路，面无表情道：“你的车在外面吧，我让司机过来送你回去？”
    “不急。”沈微澜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我让他帮忙办事去了，他等会儿才能回来。”
    阮惜灵：……挺滴水不漏。
    她看向小舒：“我一个撑不住他，你来帮把手？”
    小舒八卦的眼神顿时转为惊恐，连忙摇着头后退一步。
    沈微澜一言不发，任由阮惜灵决定，给人的感觉竟然有点乖巧。他不着痕迹看了眼依旧瘦削的手臂，没有说自己现在其实不重。
    稍微示弱就罢了，他不想显得自己太弱不禁风。
    而且话已经说得足够，给她添麻烦也不好。
    阮惜灵道：“导演。”
    “来了。”刚从教堂外面吹风回来，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的导演乐颠颠跑过来，“沈先生，我带你去椅子那边吧？”
    垂头的沈微澜看不清表情，低声道：“麻烦了。”
    导演：“不麻烦，不麻烦。”
    说起来，阮惜灵和沈微澜站在一起，看起来还莫名挺有感觉的，要不是跟孟意远签了合同，他都想换沈微澜跟阮惜灵搭档拍摄了。
    不过，就算他有心，沈微澜也不一定乐意啊？
    沈微澜走后，阮惜灵也下了台阶，去找孟意远。
    孟意远没好气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阮惜灵笑盈盈承认了：“对啊。”
    孟意远：“你！”
    阮惜灵故作惊讶：“你耽误了我的时间，不会还要反过来生我的气吧？”
    孟意远自知理亏，脸上火辣辣的，紧紧抿住唇，气哼哼不说话。
    阮惜灵怡然自得站着，欣赏教堂内部结构，见她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孟意远不由感到心浮气躁，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走？”
    阮惜灵回过头看他：“你跟我搭戏出了问题，不打算磨合一下，还要赶我走？”
    孟意远感觉她说的有道理，于是重新沉默下去。
    不远处的助理再度扶额。
    阮惜灵总是笑脸迎人，但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相反你才是啊！
    你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哟。
    孟意远沉思着不说话，周身的浮躁感逐渐减少。
    过了一会儿，导演大声道：“休息快结束了，所有人准备准备！”
    阮惜灵抬了下手：“好啦，我该走了。”
    孟意远欲言又止，最终硬邦邦吐出一句：“等着看吧，我不会再拖后腿。”
    阮惜灵打量他，孟意远比沈微澜的年龄更大，有时给人的感觉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没送上鼓励或者祝福，而是说：“希望如此吧。”
    知道阮惜灵是激将，等她走开后，孟意远的助理凑过来，小心翼翼问自家艺人：“意远，没生气吧？”
    “没有。”孟意远意外的冷静。
    他想通了，当务之急是眼前的工作，其他一切可以靠后站。
    阮惜灵是有实力的，跟他的固有印象不太相符，被阮惜灵带着走一次也没什么，目前先什么都不想，具体问题等拍摄结束再考虑。
    --

 第73页

    如果阮惜灵真的会进楚问剧组，到时候他要扳回一城。
    不知不觉，他对阮惜灵进组的排斥感减少了一些。
    孟意远不再钻牛角尖，拍摄一次通过，发挥比之前差点成功那次还要好。
    剧组氛围一下子轻松起来，助理走向孟意远，笑着说：“恭喜了。”
    孟意远隐隐不太自在，好像终于改好的熊孩子面对老怀甚慰的老父亲，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还有。”助理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阮惜灵竟然认识沈微澜，你总该打消对她的坏印象了，人家哪可能有捆绑你炒作的心思？别说你了，换成楚问估计也不行，阮惜灵要是进组，肯定是当真靠实力的。”
    仔细想来，阮惜灵的身份不一样了，有渠道认识沈微澜也正常。
    孟意远的关注点不同寻常，闷闷问：“我比楚问差？”
    助理满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呢？”
    孟意远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问出这种话。
    他瞥向沈微澜的方向，发现沈微澜又去找了阮惜灵。
    孟意远死鸭子嘴硬：“估计就是点头之交，而且沈微澜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助理呵呵：“你开心就好吧。”
    孟意远又要张口说话，突然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无意识把阮惜灵喂的巧克力咽下去了。
    另一边，沈微澜问：“要不要吐掉？”
    阮惜灵：“什么？”
    沈微澜耐心解释：“你嘴里的巧克力。”
    拍摄中孟意远喂的。
    沈微澜的态度过于自然，惹得小舒震惊看过来。
    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看来，估计只会以为沈微澜是在随意谈什么闲话。
    阮惜灵认真道：“不能浪费。”
    沈微澜：“嗯。”他再度从桌上礼盒取出一块心形巧克力，包装颜色跟先前掉地上的那块一模一样：“我尝过了，是果仁味道的。”
    他知道阮惜灵喜好的巧克力口味。
    阮惜灵的饮食偏好不少死忠粉都知道，她也没想着隐瞒。
    阮惜灵略感惆怅地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填进嘴里。
    她拍摄当中吃的是黑巧克力，果仁巧克力的清甜从舌尖蔓延开来，完全盖住了黑巧克力残留的苦涩。
    还是被沈微澜盯上了。
    希望沈微澜还没确认她的身份。
    应该没有。
    否则就不像现在这样平静了。
    第39章 CP粉心碎太平洋
    拍完广告, 孟意远和沈微澜相继离开了A市，阮惜灵还有通告，继续待在这里。
    得知邹治住在A市第一医院, 阮惜灵熬了碗清淡骨头汤装进饭盒, 拎着过去探望他。
    到地方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邹治的声音：“请进。”
    阮惜灵拧开门走进去, 看见身穿病号服的邹治倚靠床头坐着，头戴一副耳机，耳机线连接到他双手拿着的平板。看见阮惜灵，他意外了一下，微笑着摘掉耳机, 关掉平板放在一边，对阮惜灵说：“稀客啊。”
    “来A市跑通告，听说邹哥也在，当然要来探望一下。”阮惜灵和他关系不熟，但大家在同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 也说得上几句话。
    阮惜灵走向床头柜, 上面放满邹治粉丝送给他的礼物, 大部分是食物和花束, 以及祝福邹治早日康复的贺卡。她小心把一部分占地方的礼物移到其他位置，空出一块区域, 将饭盒放上去。
    邹治眼睛一亮, 期待地坐直身体, 阮惜灵开玩笑说：“邹哥慢点，别牵动到你的伤腿了。”
    “这不巧了吗。”邹治笑着说，“刚才我就是在看你抽奖礼物的拆箱直播。”
    年假过去，阮惜灵微博抽奖的新年礼物, 也陆续送达到中奖者手上，最先收到的是两位奶昔，都发微博吹爆阮惜灵的手艺，贴的照片看起来就特别美味，尤其是甜点礼盒，精美得让人不忍心下嘴。
    他们的微博获得大量转发，有的人眼馋这热度，收到奖品后做了拆箱直播，热度同样居高不下，于是之后的人有样学样，一些小主播甚至高价收购奖品礼盒，想趁机蹭一波热度，但中奖者不多，东西有价无市，有位中奖的路人试探性开出高价，转让酱料礼盒，直接被秒抢。
    中奖的奶昔都是阮惜灵忠实粉丝，这几天私信都被挤满了，没一个人愿意转卖，他们的礼盒比路人的多了几样东西，还有阮惜灵亲笔写的感谢和祝福语，很可能是绝版，极具纪念价值，许多人看得眼红，有眼馋钱的，更多人是馋吃的，如果中奖的是他们，明知能卖出高价，也不一定狠得下心出手。
    一部分人为了明年的礼物，直接转了阮惜灵的粉籍，奶昔知道他们动机不纯，也不介意，只要愿意给阮惜灵投票打榜，不惹是生非，一切都好说。
    加入奶昔的行列还想走？迟早让你们真情实感！
    阮惜灵端出骨头汤，浓香飘散在病房，肉炖得软烂脱骨，从骨头裂开的缝隙隐约可见骨髓，汤汁略显浓稠，泛出奶白的颜色，引人食指大动。
    邹治迫不及待端过来尝了一口，顿时朝阮惜灵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感慨道：“住院以来我经常喝骨头汤，其实都喝腻了，一闻味道就排斥，现在我又可以了，真香。”
    阮惜灵问：“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要下地走动还得再等一段时间。”邹治说，“你特意来一趟，不跟我取取经？骆荷已经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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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页

    阮惜灵并不意外，骆荷和她竞争的，都是邹治的角色，骆荷对此十分重视，当然会想到找邹治请教经验。
    “试镜我一直有关注，我感觉最后就是要在你和骆荷之间选出一个了。”邹治毫不藏私，把扮演角色的体悟心得全部讲出来，还交给阮惜灵一本他做的笔记，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喝了你一碗汤，总得多给点表示。”
    阮惜灵感谢地笑了笑，翻开笔记当场看了起来，方便有什么问题直接请教旁边的邹治。
    她精神专注，逐渐进入状态，神情缓慢调整，贴合电影中的那位角色，邹治坐在病床上安静不打扰，直到阮惜灵重新抬起头，他说：“网上你的试镜视频我也看了，其实我更看好你，就是你经常犯些莫名的失误。”顿了顿，他继续说：“你对镜头是不是有点心理障碍？”
    “嗯？”阮惜灵微愣。
    “有些人一遇到考试这种重要场合，就容易发生拉肚子等情况，你听说过吗？”邹治缓声道，“我有过类似的遭遇，一开始是心理因素加外在影响，连续摔跟头好几次，之后我一遇到拍摄场合就疑神疑鬼，担心出现先前的意外，导致状态不好，意外反而更容易发生。”
    他笑了笑：“你确实是易倒霉的体质，跟我的情况不太一样，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类似心理在作祟？”
    阮惜灵陷入思索。
    在娱乐圈一遇到上升空间就莫名其妙受阻，她心态虽然好，但不受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
    她把相当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随时防备剧情的妨碍上，在此基础上，能发挥出一定演技，她就满意了，这样的好处是遇到意外能及时解决，但她想解决问题的根本原因，不就是想更好地发挥演技？
    一直以来，她都有些本末倒置了。
    拨开一片迷雾，阮惜灵眼前豁然开朗：“谢谢邹哥。”
    “能帮上忙就好。”邹治释然地笑了笑，“这次又因为意外摔断了腿，错失了大好机会，我心里本来是有些怨气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看见你跟我同病相怜，我也有些得到安慰。现在我最想看到的就是电影顺利上映，祝你试镜成功。”
    阮惜灵道：“承你吉言。”
    几天后，她接到楚问的电话，让她去进行最后一次小规模试镜。
    一次定胜负。
    阮惜灵决定试验下自己的想法。
    她不再时刻提起精神防备可能到来的意外，全身心投入到演技中，台下的楚问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得到邹治的经验，阮惜灵展现出的进步非常明显，上次就倾向于支持阮惜灵的出品方笑得开心，果断选择她，其他人纷纷赞同，这回萧静秀不在，即使她在也没有话能说。
    表演结束，阮惜灵微喘两口气，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台上的时候，紧张中带着兴奋，感觉一切都十分新鲜，充满挑战性。
    她感觉新的征程开始了，她可以成功。
    在娱乐圈沉沉浮浮三四年，终究看到了实现这句话的机会。
    阮惜灵进组的事，在原著里没有发生，剧情的束缚再度减弱。
    脑内出现三本小说的内容后，阮惜灵总觉得周身禁锢着一圈无形枷锁，现在枷锁正慢慢开裂。
    咔嚓。
    她耳边仿佛听到了声音。
    坐在台下的楚问略显恍惚。
    他和其他人，似乎正在见证阮惜灵重获新生的过程。
    事情敲定，阮惜灵进组前，她和孟意远合作拍摄的广告播出了。
    奶昔纷纷感慨导演太懂了，和孟意远粉丝各舔各家，彼此都想跟对方划清界限，奈何广告催生了一批阮惜灵和孟意远的CP粉。
    一开始有人提出CP名叫蜥蜴，阮惜灵的惜，孟意远的意，被唯粉和CP粉三方联手打了一顿。
    最后定为梦灵CP。
    两家唯粉一同拒绝。
    孟意远粉：抱走我们家意远，独美不约。
    奶昔：拍个广告逢场作戏，大家冷静。
    一些人暗戳戳冒头嘲讽，阮惜灵果然死性不改，这回又捆绑上孟意远了，不跟男人炒CP会死吧？
    然后被奶昔拎出来狂喷：醒醒吧，大清早亡了！阮惜灵还需要炒CP？谁的人气比得上阮炫明？她连亲哥的热度都不蹭！
    吃瓜路人活久见：……什么时候孟意远也能被嫌弃了？
    不过他确实比不上阮炫明，也是事实。
    拱火的人粉籍被扒出来了，是宁越的粉丝。
    新仇旧恨涌上，两边粉丝再度爆发大战，孟意远粉丝也掺了一脚，宁越粉嘲讽阮惜灵的时候带上了孟意远，而且阮惜灵和孟意远即将在同一剧组共事，不能伤了两家和气。
    孟意远粉丝不好牵扯太深，宁越粉对她们道了歉，她们就收手，即便如此战况依旧一边倒，宁越粉绝望发现，她们真的不是奶昔对手了。
    完全被碾压。
    第二天，纪雅宁坐在客厅，在电视上看见情浓巧克力的广告，先是捧脸陶醉地欣赏了会儿闺女的美貌，镜头一切到孟意远，她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宝贝你还小，才二十一岁！妈妈不许你谈恋爱，不允许！孟意远他不配！”
    纪女士特别真情投入。
    沈微澜在楼梯上就听见了她的声音，继续走下楼，纪雅宁听到动静，没有在意，她以为沈微澜会感觉无聊，不管不问，结果沈微澜路过客厅的时候，接了一句：“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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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雅宁诧异看过去，沈微澜已经走开。
    阮惜灵和孟意远的粉丝不喜欢看到CP粉规模壮大，但也没法做什么，只能等广告带来的热度消退。
    CP粉盼着两人互动发糖，谁料正主亲自拆CP了。
    记者采访孟意远的时候，询问了他对梦灵CP的看法，孟意远回答，无稽之谈。
    他当时说的话要委婉些，但意思是这样的。
    CP粉心碎太平洋。
    阮惜灵忙得团团转，经纪人压缩了她这几天的行程，尽快跑完然后进剧组，阮惜灵的休息时间被挤压大半，即使如此，她也不能落下功课，还要抽空揣摩角色，没心思理会这些小事，不过她转发情浓官方微博做宣传的时候，没有提起拍摄伙伴的孟意远一句。
    梦灵CP迅速式微，只有一小撮人不死心地继续坚守。
    孟意远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房间，漫无目的刷着微博，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助理简直看不懂他了，和阮惜灵的CP粉壮大时，孟意远不开心，好像阮惜灵欠了他多少钱一样，CP热度下跌，他的心情也没见好转，依旧不开心。
    尤其是阮惜灵宣传巧克力不带上他的时候。
    孟意远本来想公式化提起阮惜灵一句，看到她的微博，当即脸色糟糕改变了主意，发的宣传微博也不提她了。
    【梦灵CP，天下第一！小伙伴们，我们决不放弃！孟意远和阮惜灵接下来就要合作拍戏了，坚守下去，肯定能等到发糖的一天！】
    孟意远偶然刷到一条CP粉残党的微博，助理本以为他会生气，然而孟意远没有，多看了一眼后，表情不咸不淡把这条微博刷过去了。
    真是个心思捉摸不透的男人。
    第40章 进组第一天
    楚问的电影名字叫《妖灵》, 跑完行程，阮惜灵不再接工作，接下来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力拍好这部电影。还不到她的戏份, 阮惜灵就提前进组, 熟悉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适应剧组的节奏和氛围。
    萧静秀的戏份不算多, 她跟组这么久，就是提前进组，一路学习。
    加入楚问剧组的机会难得，类似情况不少。
    第一次来剧组，阮惜灵挑了午饭前的时间, 商务车在片场附近停下，后备箱打开，露出一个三层大饭盒，里面的盒饭都是阮惜灵忙活了一上午做的。
    饭盒太沉，只能由保镖帮忙提。
    看见这一幕, 巴瑶小声嘀咕：“派头挺足的, 楚导都没有保镖。”
    站在她旁边的严兰不赞同道：“阮惜灵的情况不一样, 她小时候就被绑架过, 多注意些也是应该的。”
    阮惜灵小时候遭遇过绑架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当时楚问是和她一起的。
    巴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两人不再交谈，尴尬僵硬的沉默蔓延开来，巴瑶继续站了一分钟，跟严兰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走向正在看剧本的萧静秀, 走得近了，萧静秀注意到动静，抬头跟她打招呼，巴瑶也露出微笑，跟面对严兰的刻意态度截然不同。
    坐在萧静秀旁边的椅子上，巴瑶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你小心点，阮惜灵可能会找你麻烦。”
    “不会吧。”萧静秀不相信地笑了笑，“我又没有惹过她。”
    “唉，你就是太单纯善良了。”巴瑶无奈叹气，萧静秀刚出道时被人冠上“小阮希”的名号，之后却超越了阮惜灵，踩在她头上，怎么可能没惹到阮惜灵？
    而且，萧静秀曾反对让阮惜灵通过试镜，阮惜灵有可能怀恨在心。
    跟有钱有背景的阮惜灵相比，萧静秀就是可怜无助的小白花。
    远远站着，望见巴瑶和萧静秀挨着肩膀说悄悄话，宛如一对亲亲热热的小姐妹，严兰心情不愉地移开了视线。
    她和巴瑶是进入剧组后认识的，一开始相处不错，她们都不喜欢萧静秀的做派，偏偏孟意远就吃这一套，楚问也比较欣赏萧静秀。两人默契地共同排挤萧静秀，但不敢做得过分，剧组内大牌云集，私底下搞点小动作没人管，要是闹到台面上影响剧组，得罪了楚问这些人，前途堪忧。
    这样下去，偶尔让萧静秀吃个小哑巴亏也不错，至少解气，然而巴瑶不知何时开始倾向萧静秀那边，反倒跟严兰逐渐疏远。
    有一次，巴瑶在拍摄当中发挥很差，险些被楚问说哭，萧静秀帮她度过了难关，从此以后，巴瑶彻底站定了萧静秀，对严兰说，萧静秀很好，先前是她们做错了。
    眼睁睁见朋友倒戈，严兰听不进她的话，只觉得烦，两人没撕破脸，只维持着一层岌岌可危的表面和平。
    现在剧组大部分人都偏向萧静秀，严兰搞不懂她有什么魔力。
    而阮惜灵与她向来不合，应该不会跟剧组其他人一样，被萧静秀迷惑吧？
    阮惜灵走进来的时候，严兰第一个上前打招呼：“阮小姐，欢迎。”
    “你好。”阮惜灵微笑回应，“不用客气，叫我的名字就行。”
    身后的保镖放下饭盒，阮惜灵和剧组的人一一打招呼，萧静秀不吭不响，态度和善，倒是她身旁的一个女星，流露出少许警惕和敌意，阮惜灵辨认了一下，这是巴瑶？
    小说里萧静秀的跟班。
    萧静秀不远处就是孟意远。
    见阮惜灵走过来，孟意远双手抱胸。
    --

 第76页

    阮惜灵刚进组，人生地不熟，就给她一个面子吧，阮惜灵问好的时候，他勉强回应一声。
    孟意远想。
    结果，阮惜灵路过朝他点了下头，就径直走向下一个人。
    孟意远转过身，不可置信瞪向她的背影，生气中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
    卫玉诗调侃笑道：“怎么漏过意远了？人家多可怜啊。”
    她是电影的女主角，奔三的年龄，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看起来仍像二十岁出头的青葱女生。卫玉诗也是圈内有名的实力派女演员，以后有希望摘得影后桂冠。
    “我和孟前辈不久前有过合作，不需要重新认识一遍了。”阮惜灵说。
    听到解释，孟意远心里舒坦了。
    而且，阮惜灵好像是第一次称呼他前辈。
    孟意远撇过头，不再看她。
    阮惜灵看了眼一直坐在监视器后，翻着手里的笔记本，默不作声的楚问：“还有楚导也是。”
    楚问抬起头，金丝边眼镜后的凤眼神情淡淡，开口就是工作：“你先在一边旁观，之后再跟你讲解注意事项和拍摄计划，你今天要注意的就是安静，别影响剧组拍摄。”
    阮惜灵说：“好。”
    打了一圈招呼，她站到戴乐游面前，眼神多了些许激动：“戴影帝好，我看过您的所有作品，很荣幸能有跟您合作的机会。”
    戴乐游挑了下眉，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我的小粉丝？”
    楚问翻动笔记本纸页的手指微微停顿，悄无声息看过来。
    阮惜灵问：“我能和您合影吗？”
    戴乐游点头：“当然。”
    合完影，阮惜灵把照片存起来，以防万一还做了备份，戴乐游逗她：“别怕，照片没了可以再找我拍一张。”
    “这怎么行。”阮惜灵认真摇头，“这是对前辈的不尊重。”
    戴乐游笑了一声，听过阮惜灵或好或坏的传闻，实际一见，本人还挺有意思的。
    到了午饭时间，阮惜灵打开三层饭盒，香味弥漫开来，萧静秀突然道：“这样不太好吧。”
    场务说：“今天开小灶，阮惜灵还给大家订了大酒店的盒饭，马上就到。”
    “连续几天的盒饭味道都差不多，确实有点腻了，换个口味也不错。”戴乐游笑着说，“我们有口福了。”
    萧静秀还是觉得不妥：“我跟其他人吃一样的盒饭吧。”
    巴瑶和她一条心，孟意远犹豫了下，对上萧静秀看过来的清澈眼神，还是选择站在萧静秀的立场：“我也是。”
    阮惜灵无所谓，她本来就没做萧静秀和孟意远的份。
    她笑盈盈说：“好。”
    明明是自己拒绝的，孟意远却又有点不舒服，巴瑶见他眉心微拧，以为孟意远是觉得没面子了。
    阮惜灵直接说好，劝都不劝一句，加上之前她只对孟意远点了点头，确实有些不给孟意远面子的意思。
    郑华茂也说：“我最近感冒鼻塞，尝不出多少味道，也不用了。”
    阮惜灵认识剧组的人时，也只是路过他轻微点了下头，跟孟意远一个待遇。被赵择敲打后，郑华茂老实了一段时间，明知不会有他的份，他也不想自找没趣，先一步开口拒绝了。
    戴乐游端着盒饭，坐到卫玉诗旁边：“阮惜灵跟这几个人关系有点复杂啊。”
    “剧组归楚导管，我们专注自己的事就行。”卫玉诗打开盒饭尝了一口，“真好吃，有空得跟惜灵多交流交流。”
    戴乐游诧异看她：“打好关系方便蹭饭？狡猾！”
    “这就是同性的优势。”卫玉诗勾起笑容，“换成你去蹭饭，第二天绯闻就能满天飞。”
    戴乐游垂头丧气。
    阮惜灵做的盒饭，分给除萧静秀几人的主要演员和工作人员，数量刚刚好，一直注意着的孟意远见状，脸色愈发糟糕。
    阮惜灵来到楚问身前，楚问脑内划过她敬仰看着戴乐游，与戴乐游相谈甚欢的画面，头也不抬地拒绝：“我不用。”
    另一边的巴瑶兴奋小声说：“不愧是楚导，果然不吃阮惜灵这一套。”
    萧静秀抿出浅浅的微笑。
    阮惜灵看出楚问似乎有点生气，但不知道原因，歪头继续问一句：“真不用吗？”
    竖起的屏障，竟因为阮惜灵小心的一句试探轻而易举破碎。
    “算了。”楚问板起脸伸手，“给我。”
    阮惜灵微笑递给他：“用餐愉快。”
    远处，萧静秀嘴角的浅笑缓缓消失，巴瑶的幸灾乐祸也僵在了脸上。
    给下午的拍摄计划做完最后一行标注，楚问才放下纸笔，打开盒盖，里面都是他喜欢的食物，应该是阮惜灵特地参照他的口味做的。
    心里因为阮惜灵和戴乐游互动产生的不快，消失无踪。
    阮惜灵已经坐下来用餐，时不时跟小舒聊两句，严兰拿着两瓶饮料走过来，分给阮惜灵一瓶：“渴了吗？”
    “有点。”阮惜灵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接过饮料，“谢谢。”
    严兰连忙摆手：“哪用得着谢，我大饱口福了一顿，还得谢谢你呢。”
    她计划好了一系列接近阮惜灵的流程，直接在阮惜灵身边坐下，事无巨细介绍剧组的情况，阮惜灵认真倾听。吃完午餐，严兰趁势头正好，继续跟着阮惜灵，带她在片场附近多转一转，差点连小舒的工作都抢了，惹得小舒气鼓鼓看她。
    --

 第77页

    下午的拍摄快要开始，阮惜灵告别了过于热情的严兰，小舒不满道：“她肯定是想抱大腿。”
    “别这样说。”阮惜灵感到好笑地道，“我知道，小舒是对我最好的。”
    小舒瞬间被顺毛，红着脸傻笑。
    阮惜灵抓紧时间，找了处僻静角落坐下来，小舒掏出她的习题册，阮惜灵把书本摊开在大腿上开始做题。
    “装模作样。”巴瑶撇嘴，“还有严兰，尾巴摇得真欢，她居然是这种人。”
    “我还希望能跟她变成朋友。”萧静秀面露失落，“能看清一个人也好。”
    下午的拍摄颇为顺利，楚问脸上的严肃表情都舒缓了些，巴瑶拍完的时候，他甚至说了声：“不错。”
    得到向来严苛的楚问夸奖，巴瑶的兴奋溢于言表，跑过去和萧静秀分享喜悦。
    萧静秀的微笑温柔如水：“恭喜。”
    一片其乐融融，轮到严兰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今天最后一场是严兰角色的退场戏，剧组拍摄并不是按照电影剧情的发展顺序，严兰的退场戏需要提前拍好。
    严兰扮演的是一位小反派，萧静秀是她的妹妹，为了大义加入主角一行人，对付她的亲姐姐。
    小反派奄奄一息，身旁空无一人，虚弱倒下时，接住她的居然是她又爱又恨的妹妹。
    这场戏有复杂情感的碰撞与爆发，难度很高。
    萧静秀很好地演出了角色的艰难挣扎，扶住姐姐的双臂僵硬，眼睛含泪，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严兰却没能接住戏，连连NG。
    楚问的声音越来越冷，严兰本就有点怕他，越想发挥越做不好，紧张焦虑到大脑空白，连一开始的状态都找不回来了，楚问看出这一点，寒声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剧组收工，严兰自觉去找他道歉：“对不起导演，我今天发挥太差了。”
    楚问道：“你不是发挥差，就是单纯的实力不足。”
    严兰：……扎心了。
    第41章 “路过”
    楚问道：“萧静秀的演技在八十多分浮动, 偶尔发挥惊艳，而你状态好的时候能到九十分，差的时候六七十分都危险, 太不稳定, 不想着精进自己，拉帮结派, 恭维讨好别人倒是勤快。”
    严兰听得讪讪，她对阮惜灵的态度是有点明显，没想到楚问会当面提出来。
    “我知道错了，导演。”
    “给你一晚上时间，明早这场戏要过。还有, 跟人有矛盾就自己解决，别影响剧组，也别把刚进剧组的无关人士扯进来，拿她当枪使，不要让我看到你屡教不改。”楚问隐蔽扫了眼整理东西, 准备离开的阮惜灵, 严兰没有发现, 她有些没听懂后面的话, 但楚问的声音隐含警告，她来不及考虑, 直接点头应是。
    她还想以后能再有进楚问剧组的机会, 可不想上了他的黑名单。
    回酒店的路上, 严兰总算有空重新思考楚问的话。
    刚进剧组的无关人士，不会指的阮惜灵吧？
    天可怜见，阮惜灵和萧静秀本来就有矛盾啊！
    她只是想接近阮惜灵，打好关系, 没有煽动阮惜灵针对别人的意思，从楚问口中讲出来，搞得好像多严重一样。严兰内心是有些暗戳戳的想法，如果阮惜灵有对付萧静秀的打算，她乐意帮把手，要是阮惜灵没这方面意思，以阮家的背景，她也不敢故意去影响阮惜灵，更别提拿她当枪使。
    严兰欲哭无泪，她就因为这茬被楚问警告了？
    剧组人员混杂，不可能全部一条心，楚问看在眼里，不影响剧组稳定，属于别人私事，可以私下解决的，他都不会插手，也不喜欢去管。阮惜灵进组第一天，楚问就因为一件小事，居然特地点了严兰一句。
    很少上综艺的楚问，还跟阮惜灵参加过同一期节目。
    年前有段时间，楚问请假离开过剧组几天，谁都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结果，严兰她们在综艺上看见了导演。
    当时剧组震掉一地下巴的景象十分壮观。
    她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楚问上这个没意义的小节目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取材吧。
    严兰勉强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现在，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楚问对阮惜灵，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啊？
    在酒店外面下车，严兰摇头甩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楚问的态度还是少揣测为妙，最重要的是明天的拍摄，楚问下了最后通牒，要是明天还不行，她真的要完。
    满脑子都是演戏的事，严兰食不下咽扒了两口晚餐，回房后拿起剧本继续揣摩。敲门声响起，严兰的沉浸状态被打断，她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看见巴瑶站在外面。
    巴瑶说：“秀秀想跟你对戏，你愿意吗？”
    说是对戏，其实是照顾严兰面子的说法，萧静秀就是想帮她一把。
    在巴瑶看来，严兰肯定会同意，实际上她的确有点意动，但看着曾经的朋友完全站在萧静秀那边，当萧静秀的说客，一副她们不计前嫌伸出援手，严兰应该感恩戴德的姿态，严兰心里来气，头脑一热道：“不用了。”
    巴瑶不满道：“你还要不识好人心？”
    严兰感觉想笑：“你是想说我不识好歹吧。”
    巴瑶：“我没有，但你确实过分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严兰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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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假思索拒绝完，她其实是有点后悔的，毕竟工作第一，但严兰看清楚了，就算她去了萧静秀的房间，也没法和她们其乐融融相处。而且，她在演艺圈是萧静秀的前辈，被不喜欢的后辈后来居上，严兰是不服气的，不情愿求到萧静秀头上，也做不到放平心态认真去和萧静秀对戏，所以就算了。
    严兰道：“你回去吧。”
    巴瑶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从此以后，她们算是连最后的面子情分也不剩下了。
    严兰不觉得失落，反倒出乎意料的轻松，感觉了却一桩心事，继续揣摩剧本的状态都变好了些，隐隐有所体悟，但依旧难以营造出足够的张力。她的角色在这场戏迎来死亡，临死前的情感爆发，应当不逊于萧静秀，乃至隐隐更胜一筹，她却总是被萧静秀压一头。
    思索半晌无果，严兰走到房间的小阳台上透口气，想着要不要去打扰卫玉诗，向她请教自己的问题。
    这时，阮惜灵的声音传来：“晚上好。”
    阮惜灵的房间就在严兰隔壁，彼此的小阳台同样相邻。阮惜灵正趴在阳台栏杆上，望着霓虹灯斑斓的城市夜景，左手端的塑料碗里放满了洗干净的草莓，时不时朝嘴里塞一颗。
    阮惜灵把塑料碗递过去：“吃吗？草莓刚出来不久，还有点酸。”
    严兰道了声谢，拿起一颗咬了口，跟阮惜灵说的一样，味道是酸酸的，不过她喜欢酸味，感觉还挺好吃的。
    阮惜灵把塑料碗朝她的方向又伸了伸：“怎么只拿一颗？再多拿点。”
    严兰木木地又拿了些，直到一只手快要拿不下，阮惜灵才收回碗。
    严兰问：“你的助理呢？”
    她看出小舒挺黏阮惜灵的，想起来也好笑，白天她想方设法和阮惜灵拉近关系的时候，小舒的眼神透出藏不住的提防，好像她会对阮惜灵心怀不轨似的。
    阮惜灵周围有不少关心她的人。
    严兰无事献殷勤，小舒警惕些也是应该的，就是火候不到家。
    以阮惜灵过去的境况，也用不起多好的助理。
    严兰陡然意识到，阮惜灵比想象的好相处，刚认识不到一天，现在都跟她一起吃着水果欣赏夜景了，根本不像某些人说的，骤然从小流量变成豪门千金，心态容易膨胀。
    阮惜灵给人的感觉反倒愈发平和，宛如打磨出来的玉石，已经不需要特意再展示什么，静静待在那里，就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我让她帮忙出去买东西了。”阮惜灵笑着回答。
    阮惜灵看起来心情不错，无忧无虑的样子，严兰则满腔烦恼，没办法和她一样享受，不禁有些羡慕她的悠闲。
    看严兰愁眉不展的样子，阮惜灵问：“你在想今天的戏？”
    “是啊，问题还没解决呢。”严兰吐出口气，想到阮惜灵今天和卫玉诗相处得不错，卫玉诗好像挺看重她的，严兰问，“我打算找卫前辈问一问，你觉得呢？”
    严兰和卫玉诗一同待在这个剧组的时间更长，但一直没多少交集，大概还没有阮惜灵和卫玉诗的关系近。
    而且，严兰以前找卫玉诗请教过演戏方面的问题，卫玉诗性格不错，为她详细讲解了，严兰也欠下一个人情，到现在仍没能还上，再去麻烦卫玉诗，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阮惜灵说：“我之前见过卫前辈，她有事回公司了，应该还没回来。”
    严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阮惜灵的双手在栏杆上交叠，把下巴搁上去，脑袋微歪看向严兰：“我看出了你的一点问题，愿意听听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严兰点头。
    “说来话长。”阮惜灵直起身体，朝她招手，“到我房间吧。”
    来到阮惜灵的房间，严兰第一眼看见茶几上摊开的剧本，密密麻麻写满阮惜灵的想法和注释，原来人家完全没有优哉游哉，只是下苦功的间隙，抽空去阳台休息了会儿。
    阮惜灵示意严兰坐到对面，拿起剧本开始说：“你的问题主要是这一段，姐姐说完原谅妹妹，正当妹妹刚露出笑容，姐姐垂下的手悄然抬起，从背后对妹妹发动偷袭。妹妹中招后表情停顿了一瞬，接着笑容继续加深，是一个充满伤痛的，跟哭一样的笑容，她早料到以姐姐的性格会动手，并且一动不动，心甘情愿承受。”
    “姐姐已经无力说话，最后看了妹妹一眼，彻底断气，沉入黑暗前，听见了妹妹的痛哭。”严兰接话道，“妹妹的情绪线清晰，姐姐的比较模糊，尤其最后一个眼神，我始终找不准合适的感觉。”
    阮惜灵：“楚导应该和你讲过这场戏？”
    这场戏难度偏高，而且重要，楚问当然讲过，严兰回忆道：“他说重点是亲情，我的理解是，姐姐爱妹妹，愿意原谅她是真的，恨也是真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浓烈感情交织，她才会一边说着原谅一边动手，弥留之际的眼神，应该以对妹妹的爱，以及不甘和遗憾为主。”
    “大体没错。”阮惜灵点头，“但你的表现少了一种感情，舍不得。”
    阮惜灵继续道：“姐妹俩从小失去父母，姐姐扮演了半个母亲的身份，含辛茹苦抚养妹妹长大，即将与最恨最爱的亲人天人永隔，肯定会舍不得，放不下，也不甘心就此离开世间，妹妹正是察觉姐姐眼神的含义，于是崩溃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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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兰茅塞顿开，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就是这样！”
    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跟阮惜灵滔滔不绝交流到深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前往片场。她们抵达片场的时候，工作人员大部分还没来，不过楚问已经在了，听见她们的动静也没抬一下眼睛，继续手上的工作。
    严兰正要提醒阮惜灵，暂时别跟楚问打招呼，结果阮惜灵先说话了：“楚导，早上好。”
    让严兰目瞪口呆的发生了，楚问暂停了工作，抬头看着阮惜灵，回应道：“早上好。”
    这还是她认识的工作狂导演？
    楚问的视线转向严兰，眸光冷淡，严兰抖了抖，明白楚问的意思，自信满满打包票：“楚导放心，我今天保证完成戏份。”
    楚问：“能做到就好。”
    严兰拉着阮惜灵到一旁对戏，调整状态，她们都是习惯了少睡作息的，即使昨天睡得晚，今早依旧精神充足。
    孟意远到片场的时候，两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不动声色走近一点，隐约听见阮惜灵似乎是在指导严兰的演技。
    阮惜灵，指导严兰？
    严兰拍戏出问题的事，孟意远当然知道，阮惜灵和他拍广告的时候，表现固然不错，但换成严兰也能做到，网上之所以热度高，主要是阮惜灵的婚纱扮相惊艳。阮惜灵进组一天，剧本都不知道有没有滚瓜烂熟，能帮严兰解决什么？
    阮惜灵可别打肿脸充胖子。
    如果阮惜灵愿意请教的话，孟意远倒是不吝啬指点一下后辈。
    孟意远佯装自然地走向阮惜灵的位置，阮惜灵继续和严兰交流，没有注意，更没有向他请教的意思。孟意远眉心一拧，脚步一转，从阮惜灵的不远处路过了。
    严兰注意到了：“刚才孟前辈路过，忘记打招呼了。”
    阮惜灵说：“不用管他。”
    严兰也就听她的话不管了，孟意远明显对萧静秀很好，也不一定想搭理她们。
    然而，过了一会儿，严兰面色变得复杂。
    阮惜灵问：“怎么了？”
    严兰语气复杂：“孟前辈又路过了。”
    第42章 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过来……
    卫玉诗来的时候, 就看见孟意远跟没头苍蝇似的满片场乱窜，不知道想干什么。
    她笑着摇了摇头，去找楚问商讨今天的戏份, 却感觉楚问好像心不在焉。
    以楚问的角度, 刚好将阮惜灵那边的情况尽收眼底。看见孟意远又一次路过阮惜灵附近，他将手里硬皮封面的厚书猛地合拢, 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卫玉诗满头雾水，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楚问面色冷淡把硬皮厚书放到一边，拿起剧本翻开。
    卫玉诗把疑惑放在心底，没有问出来, 接着和楚问讨论正事。
    阮惜灵也对严兰道：“专心。”
    严兰的注意力都快被孟意远吸引走了，孟意远是来捣乱的？
    “哦，好。”严兰丢掉杂念，不再管举止奇怪的孟意远。
    像做贼一样悄悄瞥了眼阮惜灵，见她一直对自己不管不问, 孟意远心生气闷, 索性不再乱转。萧静秀和巴瑶说说笑笑, 结伴走了进来, 孟意远眼睛一亮，上前打招呼：“早上好啊。”
    萧静秀微笑回应, 笑容清丽秀美。
    孟意远却魂不守舍, 眼角余光忍不住又去偷瞄阮惜灵, 他和萧静秀聊天，阮惜灵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连头都没抬一下。
    巴瑶发现严兰居然向阮惜灵请教演技，冷嘲热讽：“真是一个敢教, 一个敢学。”
    孟意远不赞同反驳：“这有什么，阮惜灵的演技难道很差？”
    巴瑶道：“我看过阮惜灵演的电视剧，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
    “以前跟现在能一样？人是会进步的。”孟意远皱起眉，“我和阮惜灵合作过，感觉她演技不错，她进剧组也是楚问拍板的，你是质疑我的眼光，还是楚问的？严兰也不是傻子，找上阮惜灵，肯定是阮惜灵能帮到她。”
    巴瑶干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意远明明很反感阮惜灵，一开始还不希望阮惜灵进组，现在怎么一头热向着她说话？
    萧静秀看着孟意远，若有所思。
    等时间一到，今天的拍摄正式开始，先是继续昨天未完成的戏份，萧静秀的表现仍然出色，而严兰不遑多让，跟她对楚问保证的一样，一次就顺利过掉这段镜头。
    严兰兴奋跑过去紧紧抱住阮惜灵，阮惜灵有些艰难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有点喘不上气了。”
    孟意远凉凉道：“她们确实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听孟意远还特地把她说过的话重新提起，巴瑶脸上火辣辣的，暗暗恼恨他不给面子。
    萧静秀站出来解围：“瑶瑶没和阮惜灵合作过，对她抱有些怀疑也是难免的，毕竟她以前的风评确实……不太好。阮惜灵证明了自己，瑶瑶也知道了，不是很好吗？”
    孟意远哼了一声，给萧静秀面子没再说话。
    另一边，戴乐游笑着道：“惜灵不错啊，跟她拍戏应该会比较愉快。”
    事实正如他所言，轮到阮惜灵的戏份时，起初的拍摄十分顺利。
    电影以奇幻风格为主，带有少许科幻元素，讲述了战争结束后大地疮痍，民不聊生，男主角的父母在战争中死亡，好心的邻居关心帮助他健全长大。剧情的开头，男主邻居家的孩子患了重病，为了筹集高额医药费，男主角冒着危险前往过去的战争中心地，尝试能不能捡到珍贵材料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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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中心地的地形复杂，充斥着各种辐射，还遗留了些尚能运作的自动化武器，检测到外来者会自主进行攻击。男主角险之又险度过几次危机，正当最后一次难以躲过，面临生命危险时，一位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救了他。
    神秘男子是孟意远饰演的男二号，自称汲芜，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妖灵。
    其他妖灵或是死亡，或是不明原因消失了。
    男主角这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妖灵这种奇异的存在。
    妖灵是自然的象征，男主角怀疑，现在环境如此严苛，其中就有妖灵消失所导致的原因，他问：“妖灵消失，是人类肆意破坏自然，开启战争导致的？”
    “有一部分是，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汲芜给出了令他意外的答案，“据说此处埋藏着能够拯救妖灵的物品，我正在寻找。”
    男主角帮忙一起寻找，找到了一件可以回到过去的神器。
    “原来如此。”汲芜恍然大悟地喃喃，“父亲曾提到，以前发生过三个妖灵大量消失的重大节点，我的任务就是回到当时搞清真相，并解决掉问题。”
    作为报答，他帮男主角拿到了足以抵消巨额医疗费的珍贵材料。
    离开战争中心地，将材料换成钱，放在邻居家里后，男主角留了一封信，悄然离开，找到汲芜，对他说：“你要走了？”
    汲芜道：“神器的能量在缓慢流失，事不宜迟。”
    男主角双手抱胸，斜着倚靠在断了半截的石柱上，显出些吊儿郎当：“这东西来历不明，一个人回到过去，你不害怕？”
    汲芜面无表情：“没什么可怕的。”
    男主角：“不如我陪你一起吧。”
    汲芜：“你？”
    男主角：“反正我无牵无挂，也厌倦生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世界了，不如帮你出份力。你的东西是我帮忙找到的，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不会给你拖后腿。”
    汲芜思忖片刻，答应了下来。
    “我们走。”男主角说，“第一个节点在哪？”
    汲芜道：“两年前。”
    他们成功回到两年前，经过调查，发现这里的节点竟与两年前的男主角有些关系，不好彻底解决，只能暂时治标不治本地处理。男主角拯救了本该死在这个时间点的女主角，一同前往剩下的两个节点。
    阮惜灵饰演的角色叫陆行之，出场于第三节 点的古代世界，是最终BOSS前的小反派。
    陆行之本是高门大户的嫡子，家庭和睦，前途光明，却惨遭灭门，陆家上上下下只剩下自己和妹妹两人侥幸逃出生天。为了调查灭门惨案，陆行之男扮女装，化名陆芝，以花魁的身份，夜晚出没于烟花之地。
    阮惜灵的第一场戏，是陆行之在青楼从天而降，一袭红衣飘然落在大厅正中的舞台上，向客人献舞，也落在前来调查他的主角一行人眼中。
    相比男装，阮惜灵对花魁扮相更加得心应手，楚问知道这一点，为了照顾阮惜灵，他调整了拍摄计划，把女装戏份尽可能放在前面，方便阮惜灵适应。
    阮惜灵第一场戏，NG的不是她，而是孟意远。
    楚问冷声道：“剧本白纸黑字写了汲芜这时的眼神，是不屑一顾，以及对陆行之身份产生怀疑的深思，结果你一脸看呆的表情？”
    孟意远低下头：“是我的失误。”
    助理怀疑孟意远已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只是强作镇定。
    卫玉诗微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一个女人都差点看呆了。”
    戴乐游表示赞同，调侃道：“没错，惜灵有一大票颜粉，岂是浪得虚名？”
    两人给了台阶，孟意远深呼吸几口，很快过了这场戏。
    接下来，陆行之察觉到汲芜一行人的审视，献舞结束后下台向他们走去。
    他没急着找上汲芜，而是挑起女主角的下巴，垂下的水袖颜色灼灼，仿佛能在人心头点起一抹火焰：“小美人扮成男装来到这种鱼蛇混杂之地，不知所为何事？”
    已被陆行之发现身份，再伪装下去也无用，女主角镇定笑道：“陆姑娘久负盛名，我一个女儿家也不禁想见识一番。”
    陆行之转而看向汲芜，一只纤纤素手搭在他的肩头：“那公子你呢？”
    按照剧本，汲芜应该排斥后退，孟意远却情不自禁僵硬了一瞬。
    楚问的声音愈发寒冷：“卡。”
    孟意远今天状态不对，剧组的工作人员感觉，楚导的心情也不太好，片场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卫玉诗拍了拍心口：“好险，我真的快被撩心动了。”她朝阮惜灵张开双臂：“还不快让姐姐抱抱。”
    阮惜灵笑着抱了上去。
    严兰：“我酸了！”
    楚问没有再对孟意远说什么，只是简洁道：“重来。”
    孟意远到底是有天赋的专业演员，除爱情戏以外的拍摄都很稳，犯过一次的错误绝不会重蹈覆辙，第二遍他就调整好了状态，这一天的拍摄总体算是顺利。
    晚上剧组收工，孟意远挡住准备离开的阮惜灵：“我今天拍戏出差错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阮惜灵没戳穿他的欲盖弥彰，迁就道：“好，你说的都对。”
    说完，她绕过孟意远离开，独留孟意远一人默默郁闷。
    第二天开始拍阮惜灵的男装戏份，剧组的人猜测可能会有些磕磕绊绊，结果却和前一天的拍摄同样顺利。阮惜灵一身白衣，长发束起，手持折扇，长相虽然还是显得偏女性化，但眼神气质完美演绎出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比起邹治也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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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页

    阮惜灵拿合拢的折扇敲了下男主角：“又见面了。”
    男主角正在跟踪别人，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想让他说话小点声，看清陆行之的样貌，他顿时忘记了想说的话，震惊睁大眼睛：“你！你是——”
    阮惜灵刷的打开折扇：“你们追查的，可能和我是同一桩案子，借一步说话？”
    这一段结束，楚问道：“很好。”
    旁观的小舒替阮惜灵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些兴奋。
    阮惜灵靠这部电影，说不定真能一飞冲天！
    当晚，萧静秀离开酒店，去处理其他事情，睡在外面没有回来。一夜过去，白天在片场依旧迟迟不见她的人影。
    今天有萧静秀的戏份，楚问打了两通电话，萧静秀都是关机。隔了一段时间，第三通电话终于接通，不等楚问开口，萧静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这里今早出了意外，多花了些时间处理。我的车子抛锚，手机也没电关机了，幸好沈先生愿意载我一程，我的手机在他车上充了会儿电，才总算能开机。导演，我很快就到。”
    过了一会儿，片场外停下一辆黑色豪车，阮惜灵见过，是沈微澜的车。
    不出她所料，沈微澜和萧静秀果然机缘巧合碰面了。
    萧静秀下了车，对坐在车内的沈微澜道：“沈先生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我有机会好答谢你。”
    沈微澜道：“不用了。”
    萧静秀略显焦急：“这怎么行？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沈微澜：“没关系，你可以过意不去。”
    萧静秀闻言一滞，脸色微微发白，重新向沈微澜道了声谢，不再多言，走进片场。
    沈微澜不让司机把车开走，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望着片场的方向。
    他一反常态，多管闲事载萧静秀过来，本就令司机摸不着头脑，司机心想他或许是欣赏这个明星，沈夫人就是位追星族，也不奇怪，然而萧静秀想要谢他，沈微澜的态度却一直十分冷淡，乃至有点不耐，把萧静秀弄得转身走了，他又遥望片场，不知道想看什么。
    司机试探着问：“沈先生，你在这里还有事要处理？”
    沈微澜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有一点。”
    他想看阮惜灵一眼再离开。
    阮惜灵的身份，他已经确认了。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阮惜灵不想认他。沈微澜清楚自己做过什么，造成了险些无法弥补的后果，他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阮惜灵还好好在这里，生活得开心幸福，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他本不该奢求更多，也不愿经常打扰阮惜灵，给她造成麻烦。
    但他控制不住想见她。
    帮了和阮惜灵同剧组的明星一把，他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过来看她一眼。
    阮惜灵发现了他的车，但很快收回了视线，沈微澜失落之余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正要发动车辆，沈微澜忽然制止：“等一下。”
    片场内，戴乐游走向阮惜灵，递给她一瓶饮料：“你是第一次拍电影吧。”
    “嗯，以前都是参演电视剧。”阮惜灵随手想要拧开饮料瓶盖。
    戴乐游见状道：“这瓶盖挺紧的，我帮你吧。”
    话音刚落，阮惜灵把瓶盖拧开了。
    戴乐游好笑道：“力气不小，是我小看你了。”
    阮惜灵朝他举了下饮料：“别人很容易因为我的外表，觉得我比较柔弱。”其实她十几年流落在外，大部分时间都靠自己一个人生活，怎么可能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你表现得很好，比我第一次拍电影的时候强多了。”戴乐游眨了眨眼睛道，“看见粉丝这么优秀，我与有荣焉，继续加油，争取捧个新人奖的奖杯回来。”
    阮惜灵绽开笑容，重重点头。
    她面对戴乐游，发自内心感到开心，沈微澜却觉得刺眼。
    司机犹豫问：“沈先生，还要走吗？”
    “不走了。”沈微澜道。
    他改变主意了。
    第43章 阮承先生就像我的哥哥一样
    和阮惜灵聊了几句, 戴乐游就走开去其他地方。阮惜灵一手握着饮料，一手拿起手机回复微信消息。
    阮炫明：在剧组拍戏怎么样，有问题想要求援吗？你帅气的二哥正好有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阮惜灵：没有问题, 一切顺利。
    阮炫明：真的吗？我不信。
    阮惜灵：剧组里有戴影帝几位前辈，有问题我可以请教他们, 不需要你，你就老实去忙演唱会吧。
    阮炫明：人家乐意解答吗，愿意对你倾囊相授吗？你会发现，还是家里人最好。
    阮惜灵把之前跟戴乐游的合照发给他。
    阮炫明：！
    阮炫明：你要的合照？
    阮惜灵：是啊。
    阮炫明：这不公平！你都没向我要过合照！
    阮惜灵：戴影帝是我的偶像，你是哪位？
    阮炫明发了张生气不理她的表情包。
    阮惜灵笑了笑, 放下手机，严兰从背后搭上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偷偷摸摸说：“萧静秀是沈微澜送过来的。沈微澜你知道吗？”
    “知道。”阮惜灵回过身看她，“你怎么清楚送萧静秀的是他？”
    “巴瑶说的。”严兰面色不爽，“萧静秀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刚刚楚导接到电话, 预定来探班的出品方, 今天不过来了, 沈微澜在这里，他就麻烦沈微澜帮他探个班。巴瑶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是想说, 沈微澜指不定是为了萧静秀答应的, 嘁，脸大如盆。而且这和巴瑶有关系？她倒是比萧静秀先得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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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页

    严兰越说越上火，阮惜灵心平气和地安抚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不用管她们。”
    她恨不得将全部心力灌注到拍摄中, 哪有闲心去管萧静秀的情感纠葛。
    目前拍戏一切顺利，剧情对她的限制确实在逐步减弱，但尚未彻底消失。
    凭过往的经验，阮惜灵隐隐预感到之后会出问题，她必须打起精神应对。
    休息时间结束，拍摄有条不紊地继续。沈微澜来的时候，刚好和探班记者撞到一起，被沸腾的记者围住采访了几句。除他以外，记者主要关注的是楚问和戴乐游，其次是卫玉诗，分给其他人的镜头就少了许多。
    阮惜灵拍完一场戏出来，严兰伸手递给她一把瓜子，然后从腿上的包装袋里又抓了一把，边磕瓜子边看着沈微澜的方向道：“你说，如果我去要合影，能成功吗？以后传出去，我也是跟大佬合过影的人了。”
    阮惜灵一手捧着瓜子，另一只手把饮料倒进口中润润喉咙。饮料只剩薄薄一层瓶底，阮惜灵一口喝完，将空瓶投向不远处的垃圾桶。看见饮料空瓶精准落进桶里，她露出笑容道：“你可以试试。”
    严兰犹豫半晌，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敢，感觉希望渺茫。”
    另一边，巴瑶就没有这种顾虑，拼命撺掇着萧静秀，看样子是让她过去和沈微澜打招呼，萧静秀的神情困扰中带有些许羞涩。
    严兰脸色一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确实该试试。”
    阮惜灵好笑道：“怎么感觉你想要合影是其次，主要是想和她们赌气，或者说捣乱？”
    “差不多吧。”严兰哼哼唧唧道。
    不过她只是口头说说，不可能真的付诸行动，去搅合萧静秀的好事。她和阮惜灵走得近，不希望她和萧静秀的不愉快，把阮惜灵也牵扯进来。
    阮惜灵的态度，是和萧静秀井水不犯河水。严兰跟她相处，对萧静秀的那种极度看不顺眼，如鲠在喉，总是忍不住找茬的冲动也不知不觉淡化了。
    不是对萧静秀的观感变好，而是突然发现，执着用小手段针对萧静秀，自己也落不着什么好，是件相当没意义的事。
    不值得。
    早该想清楚的事，她竟然到现在才拨云见日。
    以前巴瑶劝过她，严兰听着只觉得厌烦。
    与阮惜灵拉近关系，本来是想找个盟友，结果情况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想到这里，严兰眼疾手快捏了下阮惜灵的脸。
    阮惜灵茫然望过来，严兰蠢蠢欲动，还想抬手再捏一次，阮惜灵警觉后退一步。
    “不闹了，偷袭得手一次我已经够本了。”严兰举起双手，嘿嘿一笑，“晚上有你和萧静秀的对手戏吧？你们的第一场对手戏，加油。”
    “好。”阮惜灵微笑点头，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眼，正对上沈微澜的目光。
    沈微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多出几分温柔的笑意。
    严兰扯了扯阮惜灵的衣袖：“他是不是朝我们这边笑了？”
    再看的时候，沈微澜已经转开脸，和其他人对话。
    “看错了吧。”阮惜灵面不改色道。
    今天的采访目的是电影，记者采访了沈微澜一小会儿，见他有结束的意思，也就识趣地散开，回到正题上面。
    作为中途加入进来的演员，阮惜灵也是个小焦点，被问及她的事时，戴乐游和卫玉诗都纷纷表示，与她合作非常愉快。
    记者看出他们是真心赞扬，不是客套，有些意外。
    《登神途》正处于宣传期，前几天发布了一条新预告片，阮惜灵在里面表现平平，依旧是和以前一样有形无神的僵硬演技，预告片一般还都是剧集精华，往美化的方向去剪辑，等正片播出，阮惜灵的戏份一多，可想而知给人的观感会更差。
    《登神途》的导演因为此时给阮惜灵打过电话，阮惜灵的戏份只有最后一点比较出彩，如果提前在预告片披露出来，把观众的胃口吊高，电视剧播出的时候，观众发现阮惜灵大部分时间的表现达不到他们预期，阮惜灵的评价会更差。
    阮惜灵对导演说：“我可以理解，导演不用特地向我解释，我一切配合宣传。”
    网上一些人又不甘寂寞地冒出来，冷嘲热讽阮惜灵的演技，被规模今时不同往日的奶昔怼了回去。
    阮惜灵的演技开始出现进步，也是《登神途》杀青戏的时候。
    现在她进了楚问的剧组，《登神途》已经是老黄历，楚问的认可，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阮惜灵的剧中表现固然不好，其他人的演技也好不到哪里去，两相对比，阮惜灵就不会差得那么突出了，远不及与阮炫明合作的那部剧里，和实力派演员的对比惨烈。
    等今天的采访流传出去，阮惜灵肯定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完全摆脱预告片带来的负面影响。
    探班记者离开后，萧静秀倒了杯水，对沈微澜柔声询问：“累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沈微澜抬手拒绝。
    阮惜灵去找戴乐游和卫玉诗两位前辈道声谢，刚才的采访中，两人对她颇为关照。
    戴乐游随意摆了摆手：“实话实说而已，客气什么。”
    轮到卫玉诗的戏份，她过去拍摄，剩下阮惜灵和戴乐游站在原地，注视着拍摄现场低声交流探讨。见到这一幕，沈微澜快步走过去，但不打扰他们，停在阮惜灵身后不远处，想找她的意图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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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静秀默默握紧手中的水杯。
    戴乐游笑了起来，朝阮惜灵背后抬了抬下巴：“你们认识？”
    阮惜灵沉静回过头，看着沈微澜道：“他是我哥的朋友。”
    沈微澜走近两步，站在她旁边：“阮承先生就像我的哥哥一样。”
    阮惜灵：……？
    阮惜灵沉默瞥他。
    戴乐游恍然点头，笑着道：“那我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惜灵，你可以带沈先生逛一逛片场。”
    阮惜灵只得答应下来，对沈微澜道：“跟我来。”
    沈微澜跟在后面，听她一板一眼介绍剧组的情况。
    “在我心里，阮承先生确实和哥哥一样。”沈微澜实话实说。面对阮惜灵，他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带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似乎见到她本身就是件开心的事。
    阮惜灵面无表情：“要是知道多出你这个弟弟，他大概很惊喜。”或者说惊吓。
    沈微澜摇摇头：“还是算了。”
    他想要的位置，可不是阮惜灵的哥哥。
    沈微澜问：“先前那位是戴乐游影帝吧，你崇拜他？”
    “是啊。”提起这个话题，阮惜灵眼睛发亮，“戴影帝的成名作非常经典，我也特别喜欢，有时间就会拿出来重温一遍。”
    沈微澜轻声问：“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偶像么？”
    “当然有。”阮惜灵兴致盎然道，“我在娱乐圈最敬仰的，就属席秋老前辈。我从小看着她的电视剧长大，她的作品陪伴我很长一段时间，可惜我入圈的时候，她已经退圈去国外和亲人一起生活了。”
    沈微澜含笑听着，过了午饭时间，一直在片场待到下午。
    楚问直接道：“还不走？探班应该结束了。”
    “不急，我既然受朱总所托，就要忠人之事，帮他好好了解剧组的情况。”沈微澜道，“我不会打扰到你们。”
    话虽这么说，又过去一个多小时，沈微澜接到一通电话，有事需要他过去一趟。
    他看着阮惜灵，他已经逗留了足够久，是该离开了。
    察觉沈微澜的目光，阮惜灵走到他身前问：“怎么了？”
    曾经，沈微澜一露出类似的表情，就是有话想对她说，阮惜灵习以为常，下意识问了一句。
    沈微澜先是意外她会过来，紧接着笑意加深：“我该走了，想跟你告个别。”
    阮惜灵回道：“再见。”
    外面的司机很快等来沈微澜上车。
    今天沈微澜改变预定，联系了皇冠传媒的朱总，话里引导他让自己帮忙去剧组探班。
    然后成功了。
    沈微澜想做的事情，很少有失败的时候。
    司机想起沈微澜刚醒来一段时间的样子，死气沉沉，后来他精神状态转好，沈家的人也放下了心。而回来的沈微澜看起来心情格外不错，充满从心底勃发出的生机，漆黑的眼里像是落了星星，司机仿佛看见了出车祸前，意气风发的沈少爷。
    他依旧望着窗外，似乎感到不舍。
    告诉司机接下来的目的地，车辆启动，沈微澜收回遥望片场方向的视线，打开手机熟练给阮惜灵打榜，做完数据，把画面截图发到粉丝群。
    了解一位艺人行程与近况的最简单方法，当然是加进粉丝群。
    这个粉丝群是沈微澜在微博上找的新建群，阮惜灵的粉丝规模迅速扩张，粉丝群数量也不停增加。家里虽然有位大号阮惜灵死忠粉，但不方便询问，否则肯定会被她寻根究底。
    剧组的一些情况，包括萧静秀和阮惜灵同一剧组的事，他就是从群里得知的。
    群主：新人上手很快啊，已经学会打榜了，很好很好。尽量每天不落啊，你们少做一小步，阮宝的数据就会落后别人一大步，切记！
    沈微澜：我会的。
    其他群员：又看见梦灵CP粉，我真的服了，她们贼心不死啊，还想从探班记者的新闻稿里抠糖，幸好阮阮跟myy一点互动都没有，我舒服了！孟粉看不上我们，我们还不稀罕她们呢。
    群主：说的没错！我们阮宝专注事业！看她在剧组待得顺利，麻麻也就放心了。
    今天探班，沈微澜有留意所谓的梦灵CP，孟意远不足为虑。
    想到楚问，他扯出一个笑。
    他的竞争对手倒是另有其人。
    第44章 笑什么
    想表达谢意, 却接连被沈微澜拒绝后，萧静秀一直有些沉默，巴瑶也不再兴奋撺掇她。
    相反, 严兰则是神清气爽。
    “你怎么看起来心情凝重的样子？”她对阮惜灵说, “想不到你认识沈微澜。”
    “几面之缘，和他认识的是我哥。”阮惜灵道。
    “那也不错啦, 一般人想结识他都没有门路，像我连上前搭个话都不敢。”严兰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瞥向巴瑶和萧静秀，见巴瑶神情气闷，她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扬眉吐气。
    阮惜灵没有关注曾经是朋友的两人明争暗斗，她翻看着手里的剧本，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应对和萧静秀的对手戏。
    时间越临近，她心中的不安越强烈。
    直到今天最后一场戏开拍, 阮惜灵的不祥预感成真。她一面对萧静秀, 演技就飞速下滑, 怎么也找不回状态, 与发挥依旧稳定的萧静秀相比，丧失了灵性, 略显刻板僵硬。
    萧静秀的角色, 是陆行之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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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个节点, 她被姐姐暗算，于时间穿越中出了差错，和男主角等人失散，年龄缩小, 来到陆行之的小时候，被陆母捡到收养，成为陆行之的义妹。
    陆行之并未因为妹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而薄待她，旁人欺负妹妹，也是陆行之挺身而出保护她。
    兄妹关系融洽。
    陆家灭门，仅剩下陆行之与义妹两人，妹妹不是陆家血脉，却选择和他共同背负血海深仇，活得东躲西藏，不能见光，生怕被仇家发现。
    两人相依为命，相互扶持，妹妹对于陆行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面对妹妹时，他的神情态度是不同的，而陆行之是反派，萧静秀的角色，又要再度面临亲情与原则之间的残酷抉择。
    兄妹互动戏对塑造两个角色的人设至关重要。
    重拍了好几次，直到楚问的嗓音隐隐压抑着不耐，阮惜灵才勉勉强强过了这场戏。
    难关并未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休息一晚，来到第二天，阮惜灵的状态并未转好，一遇到和萧静秀的对手戏，她就频频出差错，连带着其他戏份也受到影响。
    萧静秀耐心地一遍遍重来，显得善解人意。
    到了一场难度偏高的戏，阮惜灵直接卡住，迟迟无法过关，连带着今天后面的拍摄计划全部受到影响。
    萧静秀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问她:“你是不是讨厌我？”
    阮惜灵拍摄其他戏份还好，唯独和萧静秀的互动戏状态不佳，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觉得她对萧静秀有意见，心存障碍，对着萧静秀才没法发挥好演技。
    “就算讨厌你，我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影响到工作。”阮惜灵实话实说，萧静秀于她而言，更像是一道必须翻过去的坎，除此之外，如果萧静秀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她便回敬回去，就这么简单。
    “果然。”萧静秀微微垂头，落在其他人眼里的侧脸无辜而柔弱，她笑了笑，“我理解你不愿意跟我合作的心情，但请你忍耐一下，不要耽误了剧组所有人的心血，好吗？”
    阮惜灵眼神清澈，认真反问：“我说的不是你这个意思，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故意曲解我的话？”
    萧静秀正要辩解，孟意远站到她身前，皱了皱眉道：“萧静秀好好和你讲道理，你讲话有点恶意了吧。”
    阮惜灵叹息摇头，转过身背对他，眼不见为净。
    孟意远反倒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想和不通道理的人继续说下去。”走过来的楚问直言不讳，听不下去地打断道，“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静秀道：“导演。”
    楚问看了她一眼：“不要随意揣测其他演员，我以前和你讲过的，你都忘了？”
    萧静秀脸色一白，欲言又止。
    楚问已经别过脸，不想去听，她便没有再说什么。
    楚问道：“阮惜灵，怎么回事？”
    “抱歉，请给我一点时间。”阮惜灵没有解释，也解释不了。
    只有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楚问道：“好。”
    对阮惜灵说话，他的声音会不由自主变得轻柔。
    忽然察觉到这一点，孟意远默默拧眉。
    对于萧静秀和孟意远的行为，阮惜灵不怎么意外。
    她感到意外的是，郑华茂竟然一直安分守己，安静到除了拍戏的时候以外险些没有存在感。
    不提阮家和郑家的竞争关系，郑茹心本身就对阮惜灵抱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阮惜灵第一次试镜被人拍下视频，恶意剪辑传到网上，虽然证据不确凿，但她怀疑就是郑华茂的手笔，她和郑华茂在曾经的一场饭局也产生过不愉快。
    郑华茂是电影的编剧，她原本做好了郑华茂会使些小绊子的准备，然而她现在情况不好，郑华茂都没有一点落井下石的迹象。
    阮惜灵若有所思。
    实际上，郑华茂确实没有针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当初从赵择那里，他知道了，郑茹心竟然对家产有想法。
    郑华茂清楚，他的侄女从小不受重视，郑家人都偏爱她的哥哥，只有做出成绩，郑茹心才能得到奖励和几句夸奖。
    郑茹心放在普通人里十分出色，在豪门子弟里确实有些平庸，依靠家世和还不错的长相待在娱乐圈，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一部也没有，更是远比不上她哥哥。
    偏偏郑茹心的攀比心很强，她已经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上一层。
    而她哥自私冷血，父母终究对女儿有一份亲情，郑茹心在外面遇到事情，父母会为她出头，给她支配的金钱也数额不小。郑茹心的哥哥对她却没什么情分，等父母退居幕后，大哥掌权，可想而知郑茹心的境况会不如现在。
    所以郑茹心打起了主意，想从大哥嘴里抠一块肉出来，顺便向郑家证明自己的能力。
    她与同样想争家产的周辽一拍即合，互帮互助。
    郑华茂对此的看法，和赵择说过的一样，这两个人真的能力不行，必败无疑。
    他没有劝说郑茹心，因为他了解自己的侄女，不会被他劝动，甚至可能想反过来拉他入伙，如果他拒绝，说不定会因此怨上他。
    他与郑茹心关系不错，也做不到站边她大哥，把郑茹心的所作所为捅出去，索性当个睁眼瞎，两不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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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华茂甚至怀疑，他那个能干的侄子，已经发现郑茹心的小动作，只是觉得无伤大雅，懒得去管。
    郑华茂连自家事都不愿掺和，更不会再帮家里对付阮家的人。
    赵择上次警告他，郑华茂还没想清楚是不是因为阮惜灵，这次沈微澜又过来一趟，看上去和阮家的人有些交情，郑华茂不敢轻举妄动，他没什么野心，只想吃喝玩乐不愁，偶尔写写剧本接受观众赞誉，当个美滋滋混日子的闲人。
    下午时分，阮惜灵开始有点不舒服，头脑逐渐沉重昏沉，身体发冷。
    她若无其事继续待在片场，拍了两场和其他人的对手戏，等晚上回到酒店一量体温，果然是发了低烧。
    不久前，小舒家里突发急事，请了一天假，最迟明晚回来。
    为了防止意外，阮惜灵随身带有退烧药，也不用出门去买。她熟练倒出一粒药，就着白开水吞服下去，然后坐到床上，盖住被子让自己尽快发汗。
    虽然她觉得这样不会有用。
    “叩叩。”
    敲门声响起，阮惜灵以为是严兰，掀开被子下床，趿着拖鞋走过去开门，却看见外面是楚问。
    楚问的目光落在她没梳好的头发上：“你准备睡了？”
    “没有，就是坐在床上休息了会儿。”阮惜灵笑着用手指当梳子理了下头发，“楚导过来有什么事？”
    楚问手持剧本，开门见山：“给你讲戏。”
    “好啊，欢迎。”阮惜灵后退一步，欣然请他进来。
    阮惜灵踩着拖鞋哒哒小跑到沙发位置，倒了杯水给楚问，然后把剧本在茶几上摊开。
    能提升自己的机会，她总是很期待。
    楚问没有顺势坐下，而是看到了她忘记收起来的退烧药瓶。
    他上前一步，掌心覆在阮惜灵的额头：“你发烧了。”
    “喝完药忘了收起来，失策。”阮惜灵略感懊恼，“又被你发现了。”
    “如果我没发现，你要一直瞒着？”楚问声音发冷，联想到下午阮惜灵的异样，他笃定道，“你下午就开始发烧了。”
    阮惜灵找出温度计，在他眼前晃了晃：“37℃5，这次真的是低烧，喝点药就好了。”
    “不行。”楚问道，“去医院。”
    “不用了吧。”阮惜灵不太情愿，她知道发烧的原因是什么，去医院也没用，何必多折腾一趟。
    “能把自己折腾得经常生病，我不相信你。”楚问冷冷道，“挂点滴比较保险，如果一夜过去你没退烧，影响了明天的工作，你拿什么负责？”
    他搬出工作这座大山，阮惜灵只得听从，乘上楚问的车，被送到医院。
    楚问陪着她来到单人病房，有点紧张地看着护士将针头刺破阮惜灵手背的皮肤，血液回流上来，阮惜灵突然笑出了声音。
    楚问绷着脸：“笑什么。”
    护士用胶带固定住针头，把阮惜灵输液的手妥帖放好，整理好东西推着小车离开。阮惜灵笑盈盈道：“就是有种既视感，上回我发烧，也是你发现，送我到医院。地点换了，但流程和你的反应都很相似。”
    “不像。”楚问道，“我比上次更生气。”
    第45章 他一记就记了十多年
    楚问很少有如此表露情绪的时候, 阮惜灵略感惊讶地抬眸看他。
    楚问抿了抿薄唇，解释般补充了一句：“你漏算了一次，算上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带着感冒到我的剧组试镜, 已经是我第三次碰上你生病。你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听着他的话，阮惜灵也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楚问对待她不假辞色，现在的楚问，不知不觉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冷意。
    “我也不想的。”阮惜灵用空闲的那只手托腮，神情恹恹，“你可能不相信, 这是我的体质问题。”
    楚问：“我相信。”
    话音刚落，在阮惜灵脸上的惊讶更浓之前，楚问掩饰地翻开剧本，直接转移话题：“看你还不困，还要听我讲戏吗。”
    阮惜灵微微坐直身体：“当然要。”
    她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 楚问似乎挺容易害羞。
    阮惜灵把到嘴边的打趣默默咽了回去, 不敢再提, 万一把楚问气走了怎么办。
    楚问主动开小灶讲戏的机会十分罕见, 一旦错过，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阮惜灵顺着楚问的话, 一本正经翻开剧本。
    她早有到了医院继续研究演戏的打算, 带上了自己的剧本。
    时间流逝得很快, 窗外夜色静谧，坐在病房的床头，从窗口位置能窥见半轮明月。阮惜灵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楚问见状道：“你睡吧, 我该走了。”
    阮惜灵也没逞强，今晚和楚问探讨她已经收获颇丰，含糊揉了揉眼睛：“好，你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楚问陡然生出这是妻子在叮嘱丈夫的错觉，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错觉蜷了蜷手指。
    平定了一下情绪，他说道：“突然想起件事，你等我一会儿，我回车上取件东西。”
    阮惜灵不知道他忽然急匆匆想去拿什么，继续坐在床头静静等待。
    很快病房的门被敲响，回来的楚问手上多了个礼品袋，为了不耽误阮惜灵休息，他似乎是跑过来的，稍微有些气喘。
    他说：“给你的生日礼物。”
    阮惜灵笑着道：“生日礼物？有点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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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页

    “不早。”楚问道，“还有几天就到了。”
    阮惜灵接过礼品袋，询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楚问喉结微动：“可以。”
    礼品袋盛放着一个方形高档礼盒，打开以后，里面的物品不出阮惜灵所料，是一款女士手表。
    “我房间有几件你过去送的礼物，那时候我还没有回阮家。”阮惜灵看着他，“我拆开看了，都是手表，适合我各个年龄阶段的。你一直送我手表，为什么？”
    她猜测，或许和小时候那段绑架经历有关。
    阮惜灵取出手表，在灯光下打量，隐隐感觉脑海深处有块迷雾快要拨开。她的思绪集中过去，神情怔然，没有听见楚问的回答。
    脑内闪过一串画面，紧接着头脑剧痛，阮惜灵下意识抬起双手想捂住头，带动得输液管连同吊瓶微微摇晃，楚问慌忙两步上前，单膝跪在地面，抓住她输液的那只手，让她不要乱动，担心问：“怎么了？”
    阮惜灵面露痛苦之色：“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楚问深呼吸一口：“慢慢来，身体难受就放弃，不要强迫自己去回忆。”
    阮惜灵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吭声，垂眸深思，楚问也屏住呼吸不打扰她，忘了自己还紧紧抓着阮惜灵的手。
    过了一会儿，阮惜灵抬起头，额角渗出少许冷汗，但笑得开心：“我想起一点了！”
    小时候，阮惜灵被绑匪掳上车，坐在旁边看管她的绑匪头一低，看见她发间亮晶晶的糖果发卡，直接伸手拽了下来，拔掉阮惜灵好几根头发。
    小阮惜灵痛得低呼，随后惧怕地捂紧嘴，生怕惹怒绑匪，泪水在眼眶打转。
    “这小女孩还挺懂事，也不大哭大闹。”绑匪笑着对坐在前排的同伙说了一句，然后踢了脚阮惜灵的小腿，“继续保持啊，要是吵得我们心烦，就让你跟那个哥哥一样。”
    少年楚问被绑匪头子泄愤打了一顿，嘴角结了一块血痂，身上多处淤青，狼狈不堪。
    威胁完小女孩，绑匪打量着手里的发卡：“这东西水晶做的？看上去不少值钱啊。”
    接着注意到阮惜灵腕上的手表，绑匪眼睛一亮，粗鲁扯了下来：“这手表我在电视上见过，好像有GPS功能吧，有钱人家的小孩身上好东西就是不少，差点着了道。”
    唯一的依仗被拿走，阮惜灵内心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被绑匪带到荒郊野外的废弃厂房，夜色渐深，阮惜灵眼皮沉重，却害怕得睡不着，度日如年。不远处的楚问浑身带伤，更是疼痛难熬，被绳子绑着的阮惜灵慢腾腾挪过去，低头呼呼吹了两下他手臂的淤青。
    少年楚问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阮惜灵灰扑扑的脸上绽开笑容：“看起来好像很痛，我帮你吹吹呀。”
    “没用的。”楚问道，“你尽量节省体力吧，不要做这种无用功。”
    小女孩阮惜灵：“你好厉害！”
    楚问：“……”
    不是很理解她的跳跃性思维。
    “你好冷静。”阮惜灵道，“我就做不到。”
    少年楚问低声道：“不是。”
    他并不冷静。
    只是理智知道怕也没用，而且阮惜灵年龄比他小，他不能先慌起来，所以勉强忍着。
    说出来难以启齿，小女孩也在，令他安心了一些。
    他丢脸到需要从一位不到十岁的女孩身上寻找慰藉。
    阮惜灵坐在他身边，外面浓墨般的夜色倾洒而下，野外的虫鸣连绵不绝。小阮惜灵习惯性抬起左手，想用手表确认下时间，却看了个空，白嫩的左腕皮肤表面，只剩下绑匪将手表撸下来时残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一抹红痕。
    “要是手表还在就好了。”
    这样父母就能很快找到他们了。
    小阮惜灵环抱住曲起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这还是我过生日，爸爸刚送给我的。”
    楚问：“最近你过生日？”
    小阮惜灵想了想：“是三天前。”
    父母为她挑选这款礼物，就是希望她更安全。
    然而，收到生日礼物的第三天，阮惜灵就遭到绑架。
    都是他连累的。
    少年楚问咬了咬牙。
    楚问：“等我们被救出去，我再送你一件新的。”
    小阮惜灵惊喜问：“真的吗？”
    楚问：“我保证。”
    他一记就记了十多年。
    阮惜灵想把手表戴上，一只手不方便，下意识动了下另一只手，却发现抽不出来。
    还在被楚问握着。
    楚问如梦初醒，猛然松手，慌乱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挡住凤眼里的纷乱情绪。
    见阮惜灵试探性地抬起输液的手，楚问道：“你想做什么，我来。”
    阮惜灵晃了晃表带：“我想戴上。”
    楚问僵住。
    他想拒绝，让阮惜灵先睡觉，等明早再说，然而按捺不住内心冲动般的渴望。
    他确认地问了一句：“我帮你？”
    “好啊。”阮惜灵刚找回一段记忆，想起小时候在绑匪手里和她相互支撑的大哥哥，一时看楚问十分亲切，坦然向他伸出手。
    楚问将精心挑选的礼物佩戴到阮惜灵手腕上。
    在废弃厂房向小女孩做保证后，他一直设想着这个场景，至今终于实现。
    --

 第87页

    他以为自己会感到喜悦或者欣慰，真到这个时候，内心情绪却大多被紧张所覆盖。
    全程没有碰到阮惜灵的皮肤，他却在戴好表带的下一刻，像烫到般缩回了手。
    阮惜灵欣赏了两眼，问他：“看起来怎么样？”
    楚问干涩道：“好看。”
    “想不到今年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来自楚导。”阮惜灵笑靥如花，“谢谢，我很喜欢。”
    “不用客气。”和阮惜灵对视一眼，看清她脸上的明媚微笑，楚问立刻收回视线，语速微不可查地加快了点，“我真的该走了，你休息吧。”
    他快步离开病房，反手关上门，背影莫名透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阮惜灵已经困得不行，加上刚想起一段记忆，本就因发烧而浑浑噩噩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没有人和她聊天分散注意力，她也不再强撑，沉沉睡去。
    夜里出了一身汗，阮惜灵不太舒服地在早晨醒来，入目是阮炫明的一张大脸。
    “醒了？你哥来看你了。”
    “怎么又把自己搞进医院？你之前还在微信里信誓旦旦保证，在剧组没有问题，一切顺利，你这是顺利的样子？”
    “回头我问问楚问怎么回事。”
    阮惜灵眨了两下眼睛：“我差点以为还在做梦。”
    阮炫明一挑眉：“怎么，美梦？”
    阮惜灵面无表情：“噩梦。”
    阮炫明气得把给她切好的水果塞进嘴里。
    他问阮惜灵：“想吃吗？”
    阮惜灵缓缓摇头：“不想。”
    阮炫明突然皱眉：“怎么感觉你无精打采的。”
    为了通风，病房的窗户开了一半，外面的风灌进来，纯白色的窗帘微微扬起。
    对阮炫明来说凉爽的清风，阮惜灵却冷得一抖，向上拉了拉被子。
    阮炫明察觉到不对劲，过去关好窗户，叫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
    阮惜灵夜间退了会儿烧，现在又重新起烧，温度比昨晚更高。
    “吃点早饭吧。”阮炫明皱着眉打开饭盒。
    阮惜灵嘴唇发干起皮：“没有胃口。”
    “没胃口也稍微吃点。”阮炫明舀了一勺白粥，递到她嘴边，“张嘴。”
    阮惜灵不太适应地往后挪了挪：“我自己来。”
    阮炫明笑了一声：“怎么，你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阮惜灵眼神没有波澜地看他：“我只是发烧，又不是手断了。”
    阮炫明不乐意了：“你帅气的二哥第一次喂人吃东西，你还不领情？”
    阮惜灵坚持拒绝，他只好把勺子放回去，嘟囔道：“行吧，来之前咱妈百般叮嘱我不能惹你生气，你是病人你最大。”
    他采取折中方案，端着饭盒到阮惜灵身前，让阮惜灵拿勺子自己吃。
    草草垫了胃，阮惜灵继续迷迷糊糊睡去。
    再度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坐在她床边的换了一个人。
    阮惜灵意外道：“小舒，你怎么回来了？”
    小舒鼓起脸：“看见我第一眼就是问这个？”
    紧接着她泄了气，恢复正常：“好吧讲正题，我家里没什么事，已经解决啦，你不用挂心。”
    “说起来，剧组的情况你知道吗？”
    阮惜灵问：“怎么？”
    “剧组今天出了点事。”
    她凑近阮惜灵，偷偷摸摸道，“具体来讲，是萧静秀那边出了事。”
    第46章 你看，我改变了
    阮惜灵眼神疑惑, 小舒解释道：“萧静秀被一个极端私生缠上了，昨晚半夜凌晨给她打电话，白天早晨还朝她房间门缝底下塞纸条, 敲了门就跑, 这个私生好像家里有钱，被逮住的时候振振有词, 认定萧静秀不能拿他怎么样，一直向萧静秀表达他的喜欢。”她抱了抱胳膊，“我听人说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私生订了酒店套房, 保安不好赶他走，之后是孟意远出面，摆出强硬态度让他离开。”
    “发生了住客被骚扰这种事，被骚扰的还是公众人物，酒店直接付了赔偿金, 把私生的房间退了。”小舒道, “私生那么狂热执着, 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萧静秀那边还在提防着。”
    阮惜灵也有过被私生尾随的经历，虽然没萧静秀这次遇上的极端, 但也很惹人烦, 还有点恐怖。
    小舒感同身受, 她讨厌萧静秀，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幸灾乐祸。
    但是，小舒撇了撇嘴：“来医院前，我先回酒店一趟, 拿了点你的生活用品，遇见了萧静秀。”
    “萧静秀说她是想来探望你的，但是担心那个私生会尾随到医院，影响到你，就不过来了，托我向你道个歉。”
    “这没什么。”阮惜灵淡淡道。
    “有件事是让我来气的。”小舒一脸不爽，“萧静秀说完，孟意远竟然说她为人太好了，与其担心你这边，她应该先照顾好自己，巴瑶也在那里附和。萧静秀就关心了几句，看把他们急的。”
    一开始，小舒颇有些愤愤不平。
    意外对于阮惜灵是家常便饭，小舒习惯了在医院陪护，眼睁睁看着来探望的人一次比一次少，阮惜灵也从起初的受网友祝福，变成一生病入院就会遭受谩骂与阴阳怪气。
    “我们的阮小仙女又遇上什么挫折啦？又跑到医院装病当缩头乌龟？”
    “粉丝说她是小仙女，可不是吗，受不了一点凡间的污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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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舒每每看到这些言论，气得肺都要炸。
    一般病人还有父母亲人陪着，阮惜灵却连这些都没有。
    然而，小舒发现，现在不一样了。
    阮惜灵已经有了家人。
    阮炫明一接到消息，就大清早赶过来，卫玉诗也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望。
    她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过来陪护的小舒。
    “我来的不是时候，惜灵正睡着。”她笑着对小舒说，“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你好好照顾惜灵，让她保护好身体。”
    小舒重重点头。
    卫玉诗道：“还有，戴影帝今天工作多，不能来了，托我把他的心意带过来，祝惜灵早点康复。”
    说着，她抬了抬右手拎着的礼物，小舒迟疑道：“这是不是贵重了点？”
    “没关系。”卫玉诗冲她眨了下右眼，“谁让他来不了，让他出点血。”
    送走卫玉诗不久，又来了一位探望的客人，坐在病床前小凳子上的小舒再度站起身迎接。
    她恍恍惚惚觉得，她好像一直在迎接或送走客人，基本没停下来过。
    探病的人，有娱乐圈里的，也有豪门圈子的，比如周安。
    周安很紧张阮惜灵，看他的样子，小舒差点以为阮惜灵不是发烧，而是生了什么重病。
    若不是他的眼神坦荡，小舒会觉得他喜欢阮惜灵。
    紧接着小舒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她忽然想起了曾经见过的，沈微澜对待阮惜灵的神态，周安与他比起来相差太大，非要形容的话，更像奶昔面对阮惜灵的态度。
    周安在的时候，阮炫明打来电话，询问阮惜灵的情况。
    看了一眼安静闭目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的阮惜灵，小舒忧心忡忡道：“不太好，还在烧着。”
    她听见手机对面的阮炫明烦躁地啧了一声。
    周安问：“阮家人的电话？”
    小舒点头，对面的阮炫明警觉道：“这声音有点耳熟，是谁？”
    小舒回答：“是周安先生，他来探病。”
    “是这小子啊——”阮炫明拉长了声音。
    他阴恻恻道：“看好他了，别让他动手动脚，一旦他有对阮惜灵伸爪的迹象，就剁掉。”
    小舒：“……”
    不至于不至于。
    周安问：“怎么了？”
    阮炫明说的话，小舒不好转述，阮炫明在电话另一头听着，她也不好对周安撒谎，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支支吾吾。
    周安平常是阔少做派，不在乎他人感受，但也并非完全不会察言观色。
    觉察小舒的为难，他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阮家最讨厌他的，肯定是阮炫明。
    《问仙缘》正在前期筹备，周安没有编剧从业经验，编剧另有其人，但他这个原作者需要提供重要参考意见。
    他时不时兴冲冲去找阮惜灵讨论，一是盲目相信阮惜灵的能力，二也是想借此多和阮惜灵接触。
    何况，阮家是《问仙缘》的第二大投资商。
    阮家的注资，给这部剧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周安有信心做好，为了不辜负阮惜灵的信任，他也必须做好。
    每当周安去阮家，阮炫明都会用一种阴森的眼神看他。
    后来周安刻意避开阮炫明在家的时间过来，有一天却再度撞上了阮炫明。
    阮炫明双手抱胸低头直视他，眼神审视：“故意躲着我过来，果然心里有鬼，从实招来！”
    换做以前，面对阮炫明这种审问犯人的架势，周少早就发飙了，然而现在阮炫明多了个身份，他是阮惜灵的亲哥，周安只好一脸无奈地好声好气解释：“哥，我是觉得你不喜欢我，免得你看见我心烦，才绕着你走的。”
    “不准叫我哥！”阮炫明炸毛，“成天往我妹眼前凑，你心里没点数吗？当初是谁觉得要和我妹联姻，还大言不惭说，我妹妹配不上他哥，也配不上他？”
    不堪回首的往事被提起，周安内心羞愧，脸上火辣辣的，这些话他只跟狐朋狗友说过，顾不得深究是怎么传到阮炫明耳朵里的，周安连忙澄清：“当初是我傻逼不识好歹，不会说话，打死我也不会了，真的！”
    “这样最好。”
    “阮惜灵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会计较，你以前做的一些混球事，至少我都还记得。”
    “要是你像以前玩女人一样，对阮惜灵有想法。”阮炫明道，“你等着瞧。”
    最后，他沉沉扫了周安一眼。
    他是在认真警告周安。
    周安曾经是十足的花花公子富二代，确实难以取信于人。
    何况阮炫明很护短。
    从小舒手里接过手机，周安说：“阮哥别生气。”
    阮炫明大怒：“不准叫我哥！”
    阮惜灵回家之前，周安都是称呼阮炫明的全名，尊称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叫他哥他还不乐意了？
    周安完全没联想到叫哥的另一层含义，只是感慨，阮炫明的态度真跟六月天气似的，说变就变。
    “那我该叫你什么啊？”
    “叫阮先生。”
    周安：“……这也太生分了吧。”
    阮炫明冷冷一笑：“我们很熟吗？”
    病房里只有周安在和阮炫明通话，小舒却觉得格外吵。
    睡梦中的阮惜灵似乎和她感觉一样，眼睛依旧闭着，眉头微微蹙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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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吵醒阮惜灵，周安拿着手机走到外面，过了一会儿回来，把手机还给小舒，道别离开。
    听闻阮惜灵持续发烧不退，辛怡推掉了大部分工作，晚上要过来替换小舒，照顾阮惜灵。
    小舒趴在床边，阮惜灵摸了摸她的发顶：“不要生气啦。”
    小舒哼哼两声：“反正他们不来正好。”
    萧静秀他们，来探病了反倒影响心情。
    阮惜灵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一看，是萧静秀发的问候短信。
    萧静秀做的堪称面面俱到，孟意远和巴瑶则一点动静都没有。
    孟意远有点令她意外，她还以为萧静秀的这个护花使者，对她的态度应该转变了点。
    结果连面子情都不稀罕做。
    这个想法划过脑海，很快被阮惜灵抛诸脑后。
    病房柜子上堆满了礼物，她生病的事粉丝不知道，这些都是她认识的人送的。
    不知不觉，她的人缘似乎变得挺不错了？
    阮惜灵想起小说剧情里的自己，只在刚被阮家找回的一段时间，有过好生活。
    之后她针对萧静秀，被三位男主厌弃打压，以更快的速度向下跌落，愈发疯狂。
    孟意远没有改变，但她已经改变了许多东西。
    阮惜灵抿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早上没吃几口东西，阮惜灵一觉醒来依旧没胃口，她的身体愈发沉重，四肢酸痛，病房开着空调暖风依然觉得冷，唇色发白，干裂出一道小口，零星血珠溢出。
    她的烧非但没退，反而发起了高烧。
    阮惜灵撑了一段时间，接近傍晚时分，又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见了阮承和沈微澜的声音。
    一进病房，阮承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连忙打开静音，对沈微澜说：“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沈微澜：“好。”
    阮承的脚步远去后，病房内静默了片刻，仿佛已经没有人在。
    阮惜灵意识越来越朦胧，即将重新陷入沉眠的时候，沈微澜有了动作。
    他来到床边。
    他似乎在凝视我。
    阮惜灵脑内闪过一个想法，紧接着陡然破碎，浑浑噩噩的沉重大脑难以思考。
    沈微澜伏下了身，靠近阮惜灵，直到清浅的呼吸洒在她脸上。
    他情不自禁想印下一个吻，却改变了想法，与阮惜灵额头相贴。
    一开始感觉清凉，后来沈微澜逐渐染上了她额头的滚烫温度。
    “你生病的消息，我一早就知道了，却得装作是从阮承那里得知，找个正当的理由过来看你。”
    “认出你的时候，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但只有到了现在，你睡着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你看，我改变了。”
    “不会再罔顾你的意愿了。”
    沈微澜声音很轻，带着恳求，“所以，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第47章 阮惜灵喜欢的东西，他都无法……
    沈微澜直起身, 为阮惜灵掖好被角，留恋般停顿了一瞬，然后松开手后退一步。
    这时候, 阮承也打完电话回来了。
    阮惜灵隐约听见一声轻响, 沈微澜似乎将一件东西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阮承说：“麻烦你跟我一起来看惜灵了，还带了礼物。”
    “你妹妹高烧不起, 我于情于理都要来看看。”
    沈微澜虽然说，因为阮惜灵是他的妹妹，他才来医院探望，阮承却隐隐觉得，沈微澜主要目的就是阮惜灵。
    近来, 阮承与沈微澜的交情突飞猛进，许多人羡慕他交好了贵人，想让他帮忙引荐。
    阮承心底却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曾经他与沈微澜交流，一直能觉察到不明显但实际存在的距离感，他只是性格对沈微澜胃口, 爱好方面有点共同语言, 能多说得上两句话, 至于其他方面, 在沈微澜眼里，他与一般人大概没什么不同。
    不久前的一天, 这种距离感忽然消失。
    说出去不会有人信, 阮承甚至觉得, 沈微澜是主动想和他交好。
    明知阮家没什么沈微澜可图的，但一想到可能涉及阮惜灵，阮承难免抱有些警惕。
    看了床上的阮惜灵一眼，沈微澜放轻声音, 生怕吵到她：“我妈很喜欢她，正在学怎么炖鸡汤，准备明天炖一锅，带过来给她。”
    “我先替惜灵谢谢沈夫人的好意了。”
    阮承一脸复杂地笑了笑。
    他总感觉纪雅宁对自家妹妹抱有不可告人的想法，看阮惜灵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阮惜灵带回家当成她的女儿。
    “不用谢。”沈微澜道。
    阮承信了他的理由，暂且放下心中的违和感。
    吊瓶里的药水还有大半，一时半会儿滴不完，阮承有耐心等下去，但还有沈微澜在，不能让客人等急。他静静坐了一会儿，见阮惜灵没有醒转的迹象，便起身道：“我们走吧。”
    沈微澜问：“这就走？不等她睡醒，说两句话么？”
    他沉静地说：“我不急，不用顾虑我。”
    阮承探手摸了摸阮惜灵的额头，依旧滚烫，却没什么汗水，他忧心地拧紧眉心。
    “惜灵睡得沉，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沈微澜没有说话。
    收回手的半途，阮承注意到病床的被褥，突然咦了一声：“我们来的时候，惜灵的被子是掖好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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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是。”沈微澜声音平静，“你看错了吧。”
    他说得笃定，阮承只当是自己记错。
    仿佛有一只手在睡梦中拽着阮惜灵往下沉，她挣扎在半梦半醒的意识愈发朦胧，外界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好像蒙了越来越厚的纱，不断变得模糊，直到彻底消失。
    接下来，阮惜灵再没听到什么声音。
    一觉醒来，病房里已经没有了人，辛怡本来坚持要陪夜，被阮惜灵劝了回去。
    她忙碌了一天已经很累，与其强撑着陪夜，不如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过来。
    阮惜灵这里有值班护士看着就好。
    她只是发烧，又不是不良于行。
    辛怡被说服了，不过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弯月藏在层云后，稀疏的星辰黯淡，光线昏暗，阮惜灵没有开灯，无人的病房比窗外夜空更静谧。
    手背的针头不知何时已经拔掉，阮惜灵几乎睡了一天，腰酸背痛，拿枕头垫在背后起来坐一会儿。
    床头柜上的东西比她睡觉前更多，其中一个长方形盒子，表面贴着张白色卡片，上面用清隽的字迹写着：【给阮惜灵】
    后面没有落款，但阮惜灵认出来，这是沈微澜的字迹。
    她伸手按开夹在床头一角的小台灯，把盒子拿过来，放在腿上慢吞吞拆开。
    里面装着一个小型机器人，破破烂烂，身上锈迹斑斑，是故意做旧的。
    阮惜灵拧动机器人背后的发条，机器人原地跳起滑稽的舞蹈。
    这是沈微澜亲手做的。
    梦里的世界，她曾经在街边一家二手店看到过类似的机器人，陈列在玻璃橱窗后面。
    阮惜灵感觉它样子有趣，多留意了几眼。
    之后几天，沈微澜变得神出鬼没，经常外出收集机械零件回来，然后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沈微澜手工能力强，奇思妙想挺多，现在的住所，就是他用一处不能住人的破损废弃小屋改良的。
    阮惜灵没有在意。
    直到沈微澜做出了一个类似的机器人，放在她眼前。
    “送给你。”他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即使机器人是二手商店的旧货，他的积蓄依旧负担不起，只能自己动手尽量仿制。
    设备和材料有限，他感觉仿制不算多成功，沈微澜从前一直追求完美，现在却要将自己眼中的残次品捧到她眼前，忐忑期待她能开心一点。
    沈大少爷第一次为金钱发愁。
    即便他住在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穿着不合身的旧衣物，每天省吃俭用，为生计忙碌奔波，累到抬不起肩膀，都没这么想过。
    度过一开始的迷茫惶然，他从不怀疑自己可以逐渐向上，摆脱现状。
    生活按他设想的一步一步变好，然而这个过程未免太慢。
    阮惜灵喜欢的东西，他都无法向她送上。
    其实，阮惜灵早已忘记先前有点兴趣，随意留意过两眼的物品，不过收到沈微澜的赠礼，她十分高兴。
    沈微澜觉得手上这件机器人是残次品，如果不是条件受限，目前只能做出这种层次的东西，他根本不会让这东西出现在阮惜灵眼前。
    但在阮惜灵看来，沈微澜能用一些在她眼里只能当做垃圾的废旧材料，做出跟商店里六七分相似的机器人，简直太厉害了好吗。
    每当看到平常人难以想到，难以做到的新事物在沈微澜手中诞生，她都会感到惊叹。
    阮惜灵也羡慕过，沈微澜细致教过她，可惜阮惜灵的天赋大概全点在了其他方面，动手能力为负，堪称朽木不可雕。
    完全没有学书法进度快。
    阮惜灵把机器人妥善保管，后来条件变好，沈微澜想将这件黑历史销毁，重新给她做件新的，阮惜灵也不同意。
    梦醒之后，里面的一切事物都带不出来。
    阮惜灵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
    她撑着脸，看着面目滑稽的小机器人在台灯下翩翩起舞。
    ……
    阮惜灵高烧反复，萧静秀那边也不安生。
    那个私生果然没有放弃，被酒店退掉房间后，他想了其他方法继续跟踪萧静秀，换不同手机号给她发消息，打电话。
    萧静秀不堪其扰。
    私生的疯狂行为被曝光到微博上，引起网友口诛笔伐。
    这种行为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有的网友放话说要人肉他。
    没多久，私生的现实信息被抖露出来，他所谓的家境好，原来只不过是有些小钱，萧静秀的土豪粉不少，他在里面排不到前列。
    他的各种社交软件都遭到骚扰，也品尝到了萧静秀的滋味。
    情况逐渐不可控，有向网暴发展的趋势，萧静秀站出来呼吁大家理智。
    私生吃到教训，向萧静秀诚恳道了歉，本来事情应该就此结束，结果萧静秀态度太好，十分善意，私生似乎是良心上过不去，吐露出一件惊爆的消息。
    他说，他其实是阮惜灵的粉丝，因为厌恶萧静秀，才装作私生骚扰她。
    奶昔万万没想到，本来吃瓜好好的，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砸到自家头上。
    立刻呸呸两声，扔掉手中的烂瓜，抄起家伙准备战斗。
    大部分人不是傻子，这个私生到底是不是阮惜灵的粉丝，还得打个问号。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个别粉丝犯神经的行为，也不能上升到艺人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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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静秀的粉丝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和奶昔撕起来，一致去谴责私生。
    少部分趁机攻击阮惜灵的言论被淹没在里面。
    记者采访萧静秀时，刻意提了此事。
    萧静秀的回答滴水不漏：“问题不在于他究竟是谁的粉丝，而在于他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他已经认错反省，看到大家对我的关心，我也很高兴，希望大家理智对待这件事，给他一个机会。”
    记者称赞了萧静秀两句，继续问：“据说近来《妖灵》的拍摄有点延误，广大影迷都很关心，是受到了此事的影响吗？”
    萧静秀道：“主要是阮惜灵生了病，希望她早日康复。”
    记者打起精神：“阮惜灵生病了？”
    萧静秀担心地蹙眉：“好像一直反复高烧，不知道什么原因。”
    “现在是流感高发季，是被传染了吗？”
    “应该不是吧，剧组的各位人员都很健康，或许是她最近心情不好，然后受凉引起的吧。”
    记者嗅到了爆点的味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拍戏遇到了瓶颈。”萧静秀含糊其辞道，“阮惜灵是位认真的演员，可能拼过头了。”
    萧静秀语焉不详，但怎么可能难得倒记者，他们顺着这条线深扒，拼凑出了前因后果。
    阮惜灵的拍摄真的出了问题，起因是和萧静秀的对手戏，似乎还因此与萧静秀发生过沟通矛盾。
    这情况总觉得有些既视感啊？
    新闻放到网上后，网友立刻想起，这不就是阮惜灵过去的惯用套路吗！
    进了剧组，拍摄状况一旦不佳，就开始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小到路上堵车导致迟到，大到身患病痛。
    好像她拍不好戏，不是因为自身能力，而是外界因素的影响。
    一两次大家还能理解，次数多了谁受得了？
    阮惜灵的风评原本正逐渐转好。
    现在这是，故态复萌了？
    公关团队联系媒体撤下新闻稿，并贴出阮惜灵的病例，但新闻已经被不少人看到，信息传播飞快，一些人不信病例，或者说他们就是想方设法要攻击阮惜灵。
    【阮惜灵的家庭，你们懂的，伪造病例很简单吧】
    【枉我对她开始有点路转粉，浪费我感情】
    【你们仔细想想，rxl风评翻转是在什么时候不知道的以为她是靠实力圈粉，明白人心里都懂】
    【就是舍得砸钱洗白呗】
    【然而秉性难改，还是现原形了，钱白花喽】
    【萧静秀居然还替她说好话，属实带善人】
    有人仿佛很有先见之明地表示：【我就知道阮惜灵进组肯定不靠谱，之前这么说的时候，还有人骂我】
    【我只担心，《妖灵》不会被她毁了吧！延期我也难以接受啊，电影从消息放出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了，一直等到现在，千万不要吧！】
    【阮惜灵毁掉一部作品的前例还少吗？做好最坏准备吧】
    【这部电影也是挺命途多舛的】
    【不得不说，楚问选择阮惜灵就是个错误】
    奶昔寸步不让地反唇相讥。
    【伪造病例？你们真敢想，别抹黑医院和医生的职业素养好吗，拿不出证据就闭麦！】
    【楚问还没说话，你们就替他认定什么是错误了？】
    【上面那个说对阮阮路转粉的，我怎么点进你主页，看见你有关阮阮最近一条微博，是抽奖没中在那里酸，怀疑有黑箱啊？你什么成分？】
    有位奶昔还贴出阮惜灵从去年末至今涨粉过程的长图，有凭有据的，没什么砸钱注水的迹象。
    评论纷纷喊大佬，博主回复：【本来想等阮阮生日拿出来当庆祝的，被某些孤儿逼得只能提前发出来，晦气】
    部分人被奶昔驳斥得无言以对，恼羞成怒甩下一句：【跟饭圈讲不通道理】
    “气死我了！”小舒盯着手机，眼神几乎要将屏幕烧穿两个洞，“萧静秀故意的吧！”
    看着看着，她的表情狐疑起来：“是不是有水军在搞事啊？”
    “应该是。”阮惜灵笑了笑，“所以别着急，先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找出是谁买的水军，别一有动作，把他们吓跑了。”
    小舒的郁气一扫而空：“不会是萧静秀吧？”
    阮惜灵摇摇头：“不会。”
    萧静秀不会这么蠢。
    而且，她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善良且与世无争。
    但阮惜灵猜测，买水军的人应该和萧静秀有关系。
    “那个私生，也不一定是我的粉丝。”阮惜灵缓缓道，“互联网留下的痕迹太多，总能查出来的。”
    网上节奏逐渐发酵。
    这个时候，楚问主动接受了采访。
    第48章 摆明了十分欣赏阮惜灵……
    楚问说, 阮惜灵生病还是他发现的。
    当时他正在给阮惜灵讲戏，阮惜灵吃透了剧本，对角色和剧情的见解很深刻, 此前的拍摄也没有让他失望, 邹治出了意外，遗憾退出剧组, 他们很幸运能找到阮惜灵来饰演这个角色。
    陆行之这个角色复杂多面，难以饰演，阮惜灵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角色，也是首次参与电影的拍摄，现在身体不适出了些小问题, 楚问相信之后她能交出满意的答卷，也希望大家对她多一些宽容。
    摆明了十分欣赏阮惜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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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个让楚问表露出类似态度的，还是萧静秀。
    楚问公开表态，分量十足，之前记者探班剧组, 戴乐游和卫玉诗也表达过对阮惜灵的认可, 网上的节奏尚未真正起来, 就消失无踪。
    阮惜灵背景深厚, 也请不动这三位大腕一起为她站台。
    网络风向一转，许多人被吊起了胃口, 前所未有地期待起, 阮惜灵在影片里会有怎样的出彩表现。
    萧静秀得知时, 无言地张了张嘴。
    楚问竟然这么为阮惜灵做保证。
    不怕阮惜灵接下来的表现仍旧不好，他由作品树立起来的过硬口碑，会遭到反噬吗？
    萧静秀刚涉足大银幕，进的就是楚问的剧组, 起步极高，遭受过许多质疑，里面有纯粹的外人，也有眼红嫉妒的同行。
    剧组的人不会反对楚问的眼光，但萧静秀看得出来，他们面对自己，眼底依旧带着浅浅的不信任，以及首次合作的生疏。
    戴乐游和卫玉诗圈内地位高，看似随和，实际不好拉近关系，萧静秀恭敬喊着前辈。
    楚问觉得她有天赋，还认真努力，对她有点照顾，也只有一点。
    萧静秀花费许多时间精力，才获得剧组大部分人的好感，然而依然有人不喜欢她，比如严兰。
    阮惜灵进组才几天？
    就轻而易举拥有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去年年底到过完年不久那段时间，楚问有了新电影的想法，拍摄之余，会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他偶尔会抬起头，目光停留在萧静秀身上，若有所思。
    萧静秀知道，新电影与她有关。
    是她带给楚问的灵感。
    可渐渐的，楚问拿出那本笔记的时间越来越少。
    仅仅有了雏形的新电影想法，或许会胎死腹中。
    萧静秀咬着唇瓣想，难道是因为阮惜灵吗？
    她一开始觉得不太可能，发现楚问对待阮惜灵的特殊后，她越来越不确定起来。
    阮惜灵明明本该是楚问最厌恶的那类演员。
    萧静秀心底弥漫开难以言喻的惶然，阮惜灵出身豪门，众星捧月，拥有那么多还不知足，还要一点一点抢走属于她的东西吗？
    萧静秀心怀不安，以为私生引出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
    结果，其实才刚刚开始。
    那个私生的微博，看起来确实像是阮惜灵的粉丝，但奶昔中的一位大佬，顺着微博透露出的些许蛛丝马迹，找出了他的微博小号。
    他的小号画风一变，满是萧静秀相关的内容。
    果然就是萧静秀的粉丝。
    小号的微博内容狂热极端，看着就像是能做出那些骚扰行为的人。
    与面对记者的说辞相反，他其实喜欢萧静秀，是从萧静秀出道起一直跟到现在的粉丝，而且极度厌恶阮惜灵。
    他给自己的定位与众不同，不怎么混萧静秀的粉圈，而是伪装身份打入奶昔内部，关注阮惜灵的消息，盯着阮惜灵的一举一动，寻找有没有能借题发挥，攻击阮惜灵的机会。
    阮惜灵某些吹毛求疵的编造黑料，就是出自他的手。
    私生行径被网友攻击，他依旧要往阮惜灵身上泼脏水。
    借助网络痕迹拼凑出这个人的嘴脸，奶昔愤怒之余，也感到心有余悸。
    看这人的样子，有可能做得出对阮惜灵造成人身伤害的事，幸好他将极端情绪付诸行动，是冲着萧静秀去的。
    发现得早，他还没来得及真对阮惜灵做什么。
    当然，奶昔都是在心里庆幸，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他们的战场在其他地方。
    事情反转前，一些人借此嘲讽阮惜灵越狠，受到的反噬越严重。
    不少奶昔有先见之明地留了截图，现在拿出来逐一清算。
    【说那个私生不是阮惜灵粉丝就直播日五档电风扇的，在？你该出来直播了】
    【某些人有本事大放厥词，有本事道歉啊】
    【唉，你看你，难为人家了吧，他们怎么可能有道歉这种觉悟啊？】
    【装死倒是挺熟练的】
    【刚发现一件事，笑死我了，先前标榜自己纯路人，说xjx清白无辜，阮阮哪里不好的，好几个都是xjx粉丝披皮】
    【有人说粉随正主，正主什么样，粉丝就什么样，xjx粉丝点了赞，嗯？我不禁陷入沉思】
    【本来不想地图炮的，但我看不止那个私生，xjx的其他粉丝也挺会披皮搞事的，那他们蒸煮……】
    有人把功劳全归在找出私生小号的那位大佬身上，他连忙出来声明，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能这么快找出私生的小号，还有其他奶昔帮忙。
    他在声明微博的末尾@了一个名字，就是帮了他的人。
    这个微博账号，许多人都眼熟。
    该博主是阮惜灵的大粉之一，每当阮惜灵负面新闻缠身，他都战斗在第一线。
    最近一次让人印象比较深刻的，应该是音乐庆典上，奶昔和夏滢的粉丝发生争执，博主发了一条科普抑郁症的长微博，呼吁大家正确科学地看待抑郁症，获得大量转发。
    不止奶昔，阮惜灵也眼熟了这位博主。
    她来了兴趣，点进博主的主页。
    主页的最新一条微博，就吸引了阮惜灵的目光。
    微博的内容是其次，主要是下面带了地址定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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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位显示在S大。
    阮惜灵有了少许猜测。
    它是S城标志性的大学，在全国排行前列，宋飞舟就在这所学校就读。
    下面有评论也发现了这一点。
    【就猜博主是学霸，原来还是S大的？】
    【博主好像年龄不大，是在读生吗？】
    有人回复：【我知道！他还是我们粉丝群的群主，年年拿奖学金的大学霸！】
    【拿S大的奖学金？厉害了】
    【我今年高考，梦中情校就是S大，看到学长也是奶昔，感觉好亲切】
    【上面的快去学习啊！】
    由于事务繁忙，追星微博的私信和评论又堆积了很多，宋飞舟很少打开查看。
    直到关注他这个微博的张鸿提醒，他才知道自己发微博不小心把定位带上了。
    宋飞舟立刻打开手机，重新编辑这条微博，去掉定位。
    他不觉得追星见不得人，也不怕同校的人知道。
    似乎没必要如此紧张。
    但他担心阮惜灵会发现。
    再结合他对阮惜灵说过的谎，他就再也没法面对阮惜灵了。
    宋飞舟无法接受。
    回想一开始隐瞒自己身份的原因，明明只是因为不好意思。
    也害怕阮惜灵觉得不好，辞退掉他。
    然后头脑一热，鬼使神差。
    一步一步，发展成现在的结果。
    接着，宋飞舟轻轻叹气，感觉自己警惕过度，草木皆兵了。
    宋飞舟犹豫片刻，放弃删除微博下面讲他是S大学生的评论。
    他内心也隐秘的希望，阮惜灵能够察觉真相。
    尤其是，阮惜灵在他和张鸿之间产生误会以后。
    ……
    买水军抹黑她的人，阮惜灵发现了。
    是陈素。
    她是萧静秀出道时，在选秀节目结识的朋友，两人曾经姐妹情深，但只维持到选秀节目结束。陈素荣获选秀第一，签约大牌经纪公司，一飞冲天，与萧静秀断了联系。
    结果陈素出道即巅峰，接下来人气不断下滑，一年不如一年。
    她被经纪人说动，愿意接受潜规则，换取资源，到了地方却忽然反悔，向萧静秀求救。
    萧静秀还因此和阮惜灵发生过矛盾。
    说是矛盾，在阮惜灵看来，只是萧静秀单方面道德绑架她罢了。
    陈素做这种事的理由，大概是想向萧静秀卖个好吧。
    今时不同往日，陈素得牢牢抱紧萧静秀的大腿。
    更深一层的理由，是她想煽动萧静秀和阮惜灵的对立。
    阮惜灵吃瘪当然好，如果萧静秀在阮惜灵手上受挫，陈素也乐见其成。
    陈素一方面需要萧静秀帮衬，另一方面又心存嫉妒，见不得曾经比不上她的萧静秀，现在混得比她好太多。
    原剧情里，萧静秀就因为陈素吃过亏。
    结合剧情，阮惜灵很容易能猜到。
    她还知道，陈素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成为一个老板的情人。
    她给阮承打了一通电话：“哥，可以多查查这个陈素。”
    阮承本就不打算将此事轻轻放下，按妹妹的话深入查下去，发现陈素和娱乐圈的陶总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还被狗仔拍到过视频。
    陶总花钱收买了记者，及时把事情压下去，没有曝光。
    阮承没有客气，陶总砸钱给狗仔封口，他就用更多的钱，让狗仔重新开口。
    顺便向狗仔保证，他不会受陶总报复。
    于是，陈素和男人深夜幽会的视频，出现在网上。
    引发轩然大波。
    陈素丑闻迅速爆上热搜第一，今天其他一切娱乐圈话题都得为她让路。
    经纪人把陈素怒骂了一顿。
    “巴结上陶总，翅膀硬了是吧？让你不要蹚浑水，你就是不听，不会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那点小计俩上得了台面吗？阮家你惹得起吗？陶总都惹不起！”
    陈素与经纪人的关系一向不好，经常发生意见分歧，事业如日中天时，陈素勉强可以忍受，事业下滑后，两人的关系一天不如一天，发生过好几次争吵，经纪人劝说陈素接受潜规则，给她牵线拉桥后，两人关系降至冰点。
    经纪人也看不上陈素的德行，明明都心动了，还故作清高，把责任都归咎在她身上，仿佛是她强迫的陈素一样。
    被萧静秀捞回来一次以后，不是又巴巴跑过去给人当情人了？
    这对艺人和经纪人两看两相厌，陈素攀附上陶总以后，迫不及待脱离经纪人的掌控，不怎么听她的话，基本都是自己拿主意。
    得知陈素想对阮惜灵落井下石时，经纪人冷冷嘲讽她，没有萧静秀的本事，还不自量力，让她趁早放弃。
    陈素听不下去。
    她还想着，在陶总扶持下，事业越来越好后，换一个更好的经纪人。
    然而，她再没有机会了。
    走投五路的陈素再度找上了萧静秀。
    不想看网上的嘲笑和辱骂，她关掉了手机，但为了联系萧静秀，必须重新打开。
    陈素糊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没经历过这种全网黑一样的场面，她以为在娱乐圈混迹到现在，已经将自己的心脏磨炼得足够强大，事实证明并没有，按下开机键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
    阮惜灵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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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内的这道想法一闪而逝，手机已经打开，陈素没去看数不清的新消息，迫不及待翻出萧静秀的联系方式。
    接到陈素的电话时，萧静秀正在片场拍戏。
    楚问冷冷道：“萧静秀，你已经走神三次了，意识不清醒？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萧静秀立刻低头，声音细弱：“对不起，导演。”
    “道歉没用，让我看到你的实际行动。”楚问说完，看向孟意远，“还有孟意远，一直不在状态，和萧静秀一起梦游？”
    阮惜灵住院的这两天，孟意远经常魂不守舍，情绪低落。
    仿佛在纠结什么。
    第49章 你可以回去找赵择
    看了孟意远一眼, 萧静秀走到无人的地方接起电话。
    电话刚接通，陈素立刻道：“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萧静秀按了按太阳穴，声音透出浓浓的失望,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陈素越说越急：“我都是被迫的！我的经纪人你见过吧,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半诱惑半威胁我, 说我想留在这个圈子里，只有这一条路了。离开这个圈子以后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我真的害怕，一时听进了经纪人的话，去了她说的酒店房间……到地方我后悔了, 但是已经没办法离开了，你相信我！”
    萧静秀态度罕见的强硬，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素声线微抖：“这种事，我怎么跟你讲？”
    萧静秀道：“第一次你不是就通知我了？第二次有什么不一样？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朋友吗？”
    陈素卡壳了一瞬。
    她该怎么讲，促使她走到这一步的一大原因, 就是萧静秀？
    人气日渐衰落的时候, 她看着萧静秀光鲜亮丽的新闻, 本就满心不忿, 和萧静秀修复关系后，近距离见她好资源拿到手软, 听她分享在楚问剧组的所见所闻, 嫉妒日复一日啃噬着陈素的心脏。
    萧静秀为她介绍过人脉, 但帮助很少。
    陈素能猜到，萧静秀不可能只认识这么点小人物，她把好资源都给自己留着了
    对此，陈素忍不住问过一次, 萧静秀的意思是，她需要慢慢来，以她现在的层次，向她介绍那些好人脉也用处不大，只是白白浪费。
    陈素听了，不屑一顾。
    萧静秀就是舍不得，毕竟人脉也是一种有限资源，一旦某个大人物真的看中了陈素，他手头的项目，势必就没有萧静秀的份了。
    但陈素没想到，萧静秀连稍好点的资源都不愿意给她。
    陈素仔细一回想，她费劲心思重新和萧静秀拉近关系以来，从萧静秀那里得到的实质性好处，似乎屈指可数。
    之前萧静秀接触到一个不错的资源，她自己不需要，陈素和巴瑶都合适，她介绍给了巴瑶。
    因为巴瑶对她更有用吧，陈素凉凉地想。
    楚问对萧静秀冷淡了些，她都要对陈素失落倾诉，陈素完全无法跟她共情，有时候只想问一句，人家楚问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直对你另眼相待？
    更别提，孟意远和萧静秀关系很好，剧组里还有戴影帝和卫玉诗，娱乐圈一般人想和他们说句话都没机会。
    每当面对萧静秀炫耀而不自知的模样，陈素内心的恶意几乎满溢出来。
    凭什么萧静秀如此幸运。
    她想踩到萧静秀头上。
    陈素也清楚，她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自己长久站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里，只能吃几年青春饭。嫁入豪门她不敢想，最好的出路，就是找到一个有钱人，嫁进门当富太太。
    陶总三十五出头的年纪，离过一次婚，尚未再娶，外表不错，事业如日中天，在社交场合颇受欢迎，瞄上他的女人不止陈素一个。
    他比经纪人介绍过的大腹便便老总条件强太多。
    看起来是不错的选择。
    陈素心动了。
    事已至此，陈素不愿再讨论自己的心路历程，在过去式的话题上打转，她只想搞清楚打这通电话最主要的目的：“你到底帮不帮我？”
    萧静秀闭了闭眼睛：“我帮不了你。”
    “是你想对付阮惜灵，我才帮忙的，如果不是得罪了阮家，我的事也不会被曝光出来。你不能不帮我！”
    “我从没想过对阮惜灵做什么，也没让你做这样的事。”
    陈素冷笑：“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再装模作样了吧。”
    “我没有。”萧静秀皱起眉，一口否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愿意装不懂就不懂吧。”陈素深吸一口气，“你真不愿意帮我一把？”
    萧静秀重复道：“我不是不愿意帮，是帮不了你。”
    沉默蔓延开来。
    萧静秀不想先挂断，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点，她希望陈素理解，她当真是有心无力。
    直到漫长的沉默开始令她感到煎熬，对面陈素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安静得惊人。
    萧静秀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时间，发现沉默才持续了三十秒左右。
    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萧静秀犹豫了下，刚把手指放上红色的挂断键，陈素的声音幽幽响起：“怎么会帮不了，你不是有赵择吗。”
    萧静秀手一抖，险些拿不稳手机。
    “我和赵择？你也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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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素哼出一声笑：“当然相信，因为是事实。”
    萧静秀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但我和赵总真的没有关系。”
    “够警惕啊，怕我录音？还是你连自己都骗过去了？”陈素的声音逐渐镇定下来，多了点胜券在握的得意，“可惜我早就留下证据了。你当初参加选秀的时候，可比现在青涩多了，你应该没忘吧，我们是同一间宿舍，有一天你回来跟赵择通话，以为我不在宿舍，其实我就在卫生间里面，把你们的通话录下来了。”
    陈素笑了一声：“你好像说了替身之类的字眼，玩的够开啊？发现你和赵择关系特殊后，我就多留了个心眼，还拍到过你和赵择一起的照片，你想看看吗？”
    萧静秀脸色苍白，攥紧了手机。
    “我本来是把这件事留着当底牌的，不到最后关头，不想和你撕破脸。”话末，陈素叹息一声，“你何必逼我呢？”
    静默半晌后，萧静秀开口，嗓音干涩：“那是以前，我和赵总现在真的没有联系了，我们结束了。”
    陈素将信将疑：“你骗我？”
    萧静秀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骗你，你也知道他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她苦笑，“现在正主回来了，替身当然要退位让贤。”
    陈素幸灾乐祸之余又有些着急了，她找萧静秀，不光是想消除丑闻的负面影响，还想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单凭一个萧静秀是做不到的。
    “你就这么退让了？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感情？”
    萧静秀垂下头，一言不发。
    陈素给她出主意：“你可以回去找赵择，他这个人虽然绝情，但我注意过他看你的眼神，不可能对你没有一点情分的，相信我。”
    萧静秀艰难道：“我已经说过，不会再去打扰他。”
    “你就说是我逼迫你的，你只能找他！”陈素道，“我听得出来，你其实也舍不得他对吧？他的白月光是谁，你见过吗？”
    萧静秀轻声道：“不知道，没见过。”
    “那你就甘心放弃？输给一个素味蒙面的人？”陈素不遗余力地煽动她。
    萧静秀动了动唇，没有回应。
    但她有些被说动了。
    她当然不甘心。
    放弃赵择比想象中困难许多倍，她总是忍不住翻出赵择的联系方式，想打过去叮嘱他注意身体，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匆匆划掉页面。
    有一次，萧静秀鬼使神差走到赵择的公寓。
    赵择很少回赵宅，在外面买了套公寓独自居住，萧静秀曾经会过去见赵择，煮饭做家务，赵择不让她做，但她倔强坚持。
    冰冷空旷的公寓，被她装点得有了生气。
    然而，承载着他们回忆的公寓，被赵择毫无留恋废弃。
    赵择搬去了其他地方。
    萧静秀咬着下唇想，再去见赵择一次，最后一次。
    至少搞清楚，她这么久以来，究竟是在当谁的替身。
    ……
    接完电话走回片场，萧静秀看到，孟意远正坐在板凳上，单手举着手机，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屏幕停留在短信界面，孟意远下意识打出几个文字，接着全部删除。
    输入框重归空白。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萧静秀靠近过去，孟意远吓得一个激灵，做贼心虚般迅速关掉手机屏幕，萧静秀没看到收信人的名字。
    是阮惜灵吗。
    她脑海不期然浮现一个猜测。
    并且因为这个猜测，内心仿佛被蜜蜂尾针扎了一下，刺刺的难受。
    萧静秀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孟意远摇头：“没有。”
    萧静秀坐到他旁边：“你这两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
    孟意远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转而道：“你也有烦心事吧，陈素的新闻我看见了，给你打电话的是她？”
    “是。”萧静秀抿了抿唇，“我想帮帮她。”
    孟意远拧起眉，眼神不解中带着些许对这种人的嫌恶：“你救过她一次了，她不知道悔改，还往泥潭里跳，再帮她干什么？你别管她了，免得自己也沾上一身腥。”
    “她其实也是可怜人。”萧静秀勉强笑了笑，轻轻叹息，“我跟她曾经是朋友，没办法完全对她不管不顾，她现在处境艰难，我至少得拉她一把。”
    孟意远无奈道：“你就是太心软了。”
    萧静秀不喜欢争抢，受了委屈都默默藏在心里，很容易吃亏。阮惜灵进组后，许多人的注意放在她身上，包括孟意远自己也是一样，萧静秀逐渐边缘化，若非一次偶然，他听见巴瑶对萧静秀说话，都没有察觉这件事。
    所以孟意远多偏向了萧静秀一些。
    他忧心阮惜灵的身体情况，之前装作不经意问过卫玉诗，结果卫玉诗一脸奇妙的笑意，对他说：“你不如自己去问她。”
    如果开得了口，他早就问了。
    孟意远看向黑屏的手机，手指不自觉蜷起。
    阮惜灵和萧静秀争执的时候，他帮萧静秀说了话，或许惹阮惜灵生气了。
    当天夜里，孟意远惦记着这件事，在床上翻来复去，险些整晚没睡着。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还没想好遇见阮惜灵要说什么，就听到阮惜灵生病住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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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意远的第一反应是焦心，得知阮惜灵只是发烧后，才稍微放下了心。
    接着，他和那些不信任阮惜灵斑斑劣迹的人一样，心底浮现一个念头。
    阮惜灵是不是故技重施，演不好就把自己搞生病，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孟意远过去就是这么看待阮惜灵的，现在他却觉得随意揣测别人不好，将怀疑的想法放下。
    孟意远心乱如麻，当天萧静秀还被私生骚扰，他便忘了给阮惜灵发消息。
    之后想起来，孟意远突然不知道该发什么好了。
    阮惜灵入院当天，他没有消息，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但怎么解释才好？
    还有先前替萧静秀说话的事，究竟要不要道声歉？
    他有时觉得道歉比较好，有时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鸡毛蒜皮的小事，孟意远一直纠结到现在，短信写了又删，迟迟没能发出去。
    他都唾弃自己的拖拖拉拉，却总是下不定决心。
    陌生而复杂的心绪令他坐立难安。
    他下意识想逃避。
    ……
    萧静秀身上发生了原剧情没有的挫折，或许是主线剧情改变幅度越来越大的缘故，阮惜灵的高烧很快痊愈了。
    生日前一天，阮惜灵办理出院手续。
    下楼的时候，她看见了赵择。
    赵择的身高和气质出挑，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给阮惜灵出院的好心情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赵择也一眼发现了她，径直走过来。
    阮惜灵没有退避，面色平静站在原地等他：“找我有事吗？”
    赵择身体一僵。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他眼底依旧忍不住划过一丝痛苦。
    年前那段时间，阮惜灵面对他冷冷冰冰，浑身竖起尖刺，明显是讨厌他。
    但至少对他是不一样的。
    赵择宁愿阮惜灵继续讨厌他。
    现在，阮惜灵像面对陌生人一般，态度坦坦荡荡，说明彻底放下了他们的过往。
    独留他一个人依然深陷其中。
    第50章 即使不择手段
    新年夜摊开说清楚以后, 阮惜灵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赵择。
    她还以为赵择也想通了，放下了。
    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找上她。
    阮惜灵神色淡淡，等着赵择说话。
    赵择将复杂情绪压进心底, 艰涩开口：“跟我来一个地方吧, 有个人想见你。”
    “是谁？”
    赵择道：“刘院长。”
    他和阮惜灵曾经所在孤儿院的院长。
    阮惜灵一怔，睁大眼睛：“刘院长？！”
    意识到声音大了些, 她拉高口罩，压低声音，语速偏快问：“刘院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晕车，你带她来干什么？”
    赵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阮惜灵今天没有化妆, 素面朝天，细腻的皮肤依旧找不出瑕疵，白得发光。离得近了，赵择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拍。
    赵择面上不显，五官依旧冷峻：“我劝过, 她坚持想过来看你。”
    阮惜灵疑窦地看他。
    当初, 赵择被赵家的人接走后, 连阮惜灵都未曾再收到他半点消息, 他在孤儿院其他人那里更是如同人间蒸发。
    阮惜灵考上省重点高中后，就完全脱离了孤儿院, 前往陌生的城市, 边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边研读学业，独立生活。她已经很久没回过孤儿院所在的小县城，但一直和熟人保持联系，后来大家各奔东西, 阮惜灵跟孤儿院的绝大多数人逐渐断了联络，但她和刘院长的关系不会断。
    刘院长将阮惜灵当成亲生孩子偏爱，阮惜灵从未忘记她对自己的照顾。
    只是发生过一些事，导致阮惜灵和刘院长交流很少，仅维持着必要的联络。
    赵择回赵家后杳无音讯，阮惜灵一度十分担心，如果他找过刘院长，这么大的事，刘院长肯定会通知阮惜灵。
    然而，直到阮惜灵进入娱乐圈，和陌生的赵择重新相遇，都没听刘院长说过，有赵择的一点消息。
    否则她也不会迟迟认不出赵择。
    现在赵择为什么又回去联系刘院长了？
    阮惜灵沉默跟着赵择前往停车场，坐上他的车。
    据赵择说，不止刘院长，刘院长一家四口都过来了。
    赵择在本市有一套房产，他把刘院长一家人安置在那里。
    阮惜灵当然要过去见他们。
    赵择坐进驾驶位，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阮惜灵，神色情不自禁柔和下来。
    他亲手将阮惜灵越推越远，想要挽回只有一个办法。
    借助他们过去的牵绊。
    阮惜灵放下了他们过去的感情，但在孤儿院的生活，遇到的那些人，她无法完全割舍。
    而她的那些经历，许多都有赵择的参与，他们一度相依为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因为刘院长，阮惜灵愿意跟他一起去他的公寓。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的第一步，成功了。
    只是这样一件小事，赵择内心便充盈着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满足感。
    让他记起曾经。
    他想过不回赵家，和阮惜灵一起生活。
    只要有阮惜灵就好。
    其实，直到如今，赵择都是这么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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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择目视前方，眼底晦涩。
    或许他做法卑鄙，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阮惜灵的人生轨迹成为两条平行线，未来再没有交集。
    他必须抓住阮惜灵。
    即使不择手段。
    车子驶离停车场，光线骤然转亮，阮惜灵右手肘搭在车窗，车流与高楼大厦在她眼内飞速划过。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
    赵择的注意力总是时不时投向阮惜灵，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他主动打开话题：“刘院长想和我一起来，但是房子离医院比较远，刘院长晕车，她的孙子也晕，小孩子又喜欢粘着她，听她要出门，闹着也要一起。我想着你今天出院，老人和小孩子抵抗力又差，尽量避免进医院这种病人多的地方，所以就不让他们多折腾一趟，让他们在家里等着，我接你过去。”
    阮惜灵收回投向车窗外的视线，看向他：“你考虑的倒是周全。”
    “刘院长在家里准备午饭。”赵择的心情好，嘴角都噙了一抹笑意，“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她做的菜。”
    “是啊。”阮惜灵神情有些恍惚，陷入了回忆。
    她学会的第一道菜，就是刘院长教的。
    刘院长做的菜味道并不惊艳，就是普通家常菜的味道，阮惜灵手艺超过她的时候，她还惊喜地夸奖阮惜灵，说她聪明。
    但阮惜灵依然很喜欢刘院长做的菜，因为有家的温度。
    阮惜灵兴致没有想象中高，赵择上了心。
    余光一瞥，他发现阮惜灵搁在大腿上的左手微微蜷缩，然后伸展开，无意识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赵择问：“你紧张？”
    阮惜灵紧张的时候，就容易做类似的动作，一直未改。
    阮惜灵犹豫了下，坦然承认。
    “为什么？”赵择不解，“说起来，我听刘院长讲过，你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联系也不多，我以为你会时常去看她。”
    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阮惜灵道：“刘院长的儿子来得很不容易，你知道吧。”
    赵择点头。
    刘院长的一生十分坎坷。
    她结婚后迟迟怀不上孩子，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是丈夫的身体有问题，刘院长没有选择离婚，她和丈夫感情不错，婆家对她也很好，只是没有孩子，终究是一个遗憾。
    刘院长喜欢小孩子，特别可怜那些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儿童，工作之余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然后牵挂上了那里，有时甚至会自己贴钱进去，给孤儿院的孩子改善下生活。
    丈夫对她的做法表示支持，他们考虑过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回来，但一直没遇上比较投缘的。
    而且，他们一直抱着渺茫的希望，医生说刘院长的丈夫难以令妻子受孕，只是几率较低，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万一他们领养了孩子后，又有了亲生的，他们无法保证对两个孩子能一碗水端平，完全不偏心。
    那样的环境，无论对亲生的还是养子都不好。
    他们的家境也负担不起同时养活两个孩子。
    一晃到了刘院长三十多岁的时候，夫妻俩终于有了孩子，两人欣喜若狂。
    刘院长此时不到三十五岁，算不上高龄产妇，但怀孕生子已经有点危险，以他们的家境，也提供不了较好的医疗条件，但刘院长毫不犹豫决定留下孩子，夫妻两人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筹备得热火朝天。
    怀孕前期，刘院长放不下孤儿院的孩子，时不时会过去看看。
    意外发生在这个时候。
    刘院长的丈夫出车祸当场身亡，还是在前往孤儿院接妻子回家的路上。
    刘院长独自扛起家庭，悲痛与劳累使得她怀孕期间并没有调理好身体，最后有惊无险生下了一个儿子，但身体因此亏损了许多。
    “你回赵家后一段时间，刘院长的儿子方浩，和她大吵了一架，受人撺掇，离家出走，去外地打工了。”阮惜灵声音很轻，“一方面原因是，他不喜欢读书，刘院长非要逼着他学，另一个原因，在于我。”
    阮惜灵顿了顿，补充一句：“他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
    赵择能够想象。
    小时候的阮惜灵粉雕玉琢，特别讨人喜欢，她进孤儿院的时候失去了记忆，似乎经历过非常糟糕的事，可可怜怜的，刘院长忍不住多照顾她。
    后来刘院长就是纯粹的喜欢阮惜灵，她对阮惜灵的偏爱，孤儿院的其他几个小孩都羡慕或者嫉妒，她的亲生儿子更是。
    方浩性格顽劣，不学无术，小小年纪就会呼朋唤友，跑去小巷子里的游戏厅，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那条小巷经常有混混出没，包括游戏厅在内好几家都是不太合法的灰色营业店面，刘院长既担心又愤怒。
    方浩缺乏父爱，大部分时间，看到的还是母亲失望而疲惫的脸庞。
    阮惜灵却能让刘院长感到骄傲，让她露出慈爱的笑。
    如果放在十几年前，刘院长肯定会不假思索收养阮惜灵。
    方浩不喜欢母亲的过多注意放在孤儿院上，更对阮惜灵看不顺眼。
    进入叛逆期后，方锐性格的尖锐放大了几倍。
    一次，他带着狐朋狗友欺负阮惜灵，被撞见的赵择狠狠揍了一顿。
    因为阮惜灵阻拦，领头的方浩只挨了一拳，但赵择依稀记得方浩当时看他和阮惜灵的眼神，充满怨愤与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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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浩回家后，刘院长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火，严厉处罚了他。
    这样的方浩，一旦知道他父亲的死因，是去孤儿院接妻子的路上出了意外，赵择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愈发激烈。
    而那个时候，赵择已经离开。
    看着阮惜灵的神情，赵择心口仿佛被针刺了几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阮惜灵将之后的事情一笔带过，只说了句结论：“方浩好不容易才回家，我不应该再打扰他们一家人。”
    “方浩变了很多。”
    赵择想起他见到的刘院长一家人，幸福和睦，从方浩身上再看不到昔日叛逆的影子。
    刘院长一直挂心阮惜灵，却没怎么主动联系过，因为怕打扰到阮惜灵。
    阮惜灵进入娱乐圈，被豪门家庭找回去，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赵择安慰道：“去见上他们一面，一切会好的。”
    车子停在一处富人区，阮惜灵跟在赵择后面乘电梯上楼，打开一间房子的门。
    屋内是黑白灰色调的极简装修风格，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上面放着几件小孩子用的东西，添了几分格格不入的生活气息。刘院长本来在厨房和方浩一起准备午饭，方浩的妻子看着孩子，从厨房玻璃门的位置看不见玄关，刘院长每隔一会儿就要开门出去，朝玄关张望两眼。
    方浩劝道：“我们留意着门口的动静，等阮惜灵到了，我们应该听得到，你别一趟一趟的来回跑了。”
    “不行。”刘院长坐立不安，“厨房噪音大，万一小希进门的时候，声音正好盖住了怎么办？”
    方浩理解刘院长紧张又迫切的心情，带她来到客厅，轻轻按着刘院长的双肩让她坐下：“那你就安生坐在这等着，反正菜快做完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总是两头跑还不够你累的。”
    正在此时，防盗门的门把转动。
    刚坐下的刘院长立刻起身：“小希！”
    门一打开，阮惜灵就看见了双眼微红的刘院长，她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些，添了一副老花眼镜。
    阮惜灵来之前，刘院长想了许多话要对她说，等真见到阮惜灵，却只是激动地来回打量她半天，说道：“小希，你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对了。”刘院长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我这记性，现在不能叫你小希了，得叫你惜灵。”
    阮惜灵眉眼温柔：“刘院长喜欢怎么叫我都好。”
    刘院长情绪激动，站着有点颤颤巍巍，阮惜灵扶着她在重新在沙发坐好，一旁的方浩局促地用身上的厨房围巾擦了擦手，目光心虚躲闪，不敢直视阮惜灵。他吭哧半天，选了种比较礼貌的说法：“阮小姐，你好。”
    阮惜灵转头看着他。
    方浩晒黑了些，双手多了几块离家前没有的伤疤，少年时期的他留着板寸头，天不怕地不怕，连发型仿佛都带上了嚣张的意味，现在他依旧是板寸，脸上却再也找不出昔日的尖锐，多了几分稳重与社会打磨的沧桑。
    过去的种种已经消散，阮惜灵主动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见。”
    方浩设想过阮惜灵的反应，觉得阮惜灵就算不再怪他，也会对他态度冷淡，毕竟阮惜灵已经是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而他还亏欠她很多，结果阮惜灵直白的善意令他手足无措。
    方浩匆匆看向客房的位置：“小孩犯困睡了一会儿，他妈在屋里陪他，现在应该醒了，我去叫他们。”
    “不用叫他们。”阮惜灵制止道，“我过去就好。”
    屋内，方浩的妻子打开电视，正在给刚睡醒不久的孩子找动画片，不经意转头一看，发现小孩站在床上踮起脚，想去够柜子上昂贵的摆件，她连忙上前拍掉孩子的手，把他抱下床。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方浩的妻子高声道：“是人来了吗？我给小孩穿好鞋，马上出来。”
    阮惜灵隔着门问：“我能进去吗？”
    方浩的妻子一个激灵，险些把手里的儿童鞋扔了，忙不迭道：“能，当然能，你进来吧。”
    阮惜灵打开门，看见小男孩依依不舍望着柜子上的摆件，抱着他的女性低声训斥：“你还看？我不是教育过你吗，不能随便乱碰别人家的东西。”
    小男生奶声奶气地辩解：“我没想乱碰，就是想摸一摸。”
    方浩妻子：“摸摸也不行。”她对赵择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没关系。”赵择走到陈列柜前，他身高腿长，伸手就拿到了小男孩喜欢的摆件，微微一笑递给他，“拿着吧，随便玩。”
    “谢谢叔叔！”小男孩惊喜接过，然后认真保证道，“叔叔放心，我不会给你弄坏的。”
    赵择捏了捏他的鼻子：“行，我相信我。”
    看着这一幕温情互动，阮惜灵瞳孔地震。
    这是赵择本人？
    通过接下来的观察，阮惜灵发现了一件事。
    赵择在刘院长一家人眼里，似乎、好像是一位彬彬有礼，温柔体贴，平易近人的，当代好青年。
    第51章 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小男孩两手捧着东西, 有点怕生地偷瞄着阮惜灵，方浩拽了拽儿子：“叫姐姐。”
    “姐姐好。”男孩紧张又兴奋地眨了眨眼睛，“你是电视里的那个姐姐吗？”
    阮惜灵笑了起来：“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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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小男孩惊叹了一声, 眼睛亮晶晶的, 电视里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显然令他感到十分奇妙, 小男孩无师自通地认真道，“姐姐，你比电视里还好看！”
    阮惜灵弯腰揉了揉男孩细软的短发，把手里的玩具递给他：“送你的。”
    前来拜访当然不能空手，来的路上, 阮惜灵让赵择中途停车，给刘院长他们买了些礼物。
    小男孩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红扑扑的，大声道：“谢谢漂亮姐姐！”
    方浩好气又好笑地重重刮了下他的鼻梁：“看见漂亮姐姐都变得会说话了？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么嘴甜？”
    小男孩撇头躲开爸爸粗糙的大手，闷声闷气道：“疼。”
    客房站了太多人略显拥挤，方浩准备回厨房看着锅里烧的菜, 阮惜灵对他说：“我也一起, 给你帮把手。”
    刘院长关心道：“你才出院, 坐下来好好歇着吧, 进厨房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干什么活啊，浩子一个人就行了。”
    赵择平时不做饭, 但厨房电器都是高档的, 哪有刘院长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方浩也道：“妈说得对，菜都快出锅了，我来吧。”
    “没事的。”阮惜灵拉了拉袖子，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愉快, “我在病房待了那么久，不是坐就是躺，人都快生锈了，今天我心情好想露两手，刘院长，您也看看我手艺有没有进步？”
    刘院长心里一片酸酸软软的，略带鼻音说了声好。
    之前，刘院长觉得只要阮惜灵生活幸福就好，她默默看着，不该贸然打扰，给阮惜灵添麻烦。但她到底还是克制不住想见疼爱孩子的心情，被赵择说动，离开了居住几十年的小县城，来到这座陌生的大都市。
    她已经老了，身体越来越差，视力逐渐衰退，能好好看着阮惜灵的时间没多少了。
    刘院长有很多担心，担心阮惜灵的身体，担心几年未见，阮惜灵会和她生分。真正见了面，阮惜灵比她从电视里看见的更加生动和鲜活，她最疼爱的孩子确实过得很好，也更成熟了，但本质未变，时间未在她们之间增添任何隔阂。
    小男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阮惜灵：“漂亮姐姐，你是要做跟节目里一样的菜吗？”
    小男孩不喜欢电视剧，但喜欢看综艺节目，曾经跟着刘院长一起，把阮惜灵参与的那期《粉恋小屋》看过好几遍。他最爱看的就是阮惜灵做菜的环节，每当看见那一桌美食，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阮惜灵蹲下来平视小男孩，笑眼弯弯：“是啊，所以你和奶奶去客厅等一等，好不好？”
    小男孩重重点头：“嗯！谢谢姐姐！”
    方浩夫妻把儿子教得很乖巧，阮惜灵又有点想揉他的头发了：“乖。”
    阮惜灵送的玩具，取代了赵择取下来的摆件，成为小男孩的新宠，连母亲要帮忙拿着他都不让，也舍不得拆开，抱着颇大颇沉的玩具盒子亦步亦趋跟着刘院长来到客厅，他快跑两步，第一个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我来！”
    赵择态度和煦：“慢点，没人跟你抢，你想看什么就找什么吧。”
    刚打开厨房拉门，还没走进去的阮惜灵：“……”
    阮惜灵揉了揉手臂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赵择脸上，实在有些违和。
    刘院长一家人倒是很习惯的样子。
    小男孩拿着遥控器，津津有味翻看网络电视的界面，客厅的电视最大，小男孩最喜欢看这个，但赵择公寓的装修与他们家里截然不同，冰冷没有人气，昨晚刚到这里的时候，小男孩有些害怕，即使赵择让他随便看，他也只是直接找了喜欢的动画片，规规矩矩看，其他一点不敢动。
    过了一晚，他胆子变大了，点开赵择的收藏夹。
    “大哥哥，你喜欢的电视剧，跟奶奶一模一样啊。”小男孩感叹道，“都是有漂亮姐姐的。”
    收藏夹内，赫然全部是阮惜灵参与过的电视剧或节目。
    赵择扯了扯嘴角：“是啊。”
    他错过阮惜灵太久，只能用这些东西来一点一滴拼凑，阮惜灵都经历过什么。
    一场综艺节目里，阮惜灵被前辈恶意整蛊，不止身上穿的衣服，头发丝连同皮肤都沾上了难以洗掉的颜料，阮惜灵脸上却全然不见动怒之色，捋了下黏在发梢欲滴不滴的颜料，还有闲心微笑对假惺惺道歉的前辈说没关系，仿佛被节目嘉宾看着，被镜头拍下形容狼狈模样的人不是她一样。
    即使浑身沾满颜料，阮惜灵被拍下来也是好看的。
    节目播出后，奶昔气得够呛，恨不得把泼阮惜灵颜料的前辈撕了。
    当初赵择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
    导致他现在后知后觉发现，心脏抽痛。
    这期综艺节目，就发生在赵择把阮惜灵快到手的代言送给萧静秀后。
    为了这个代言，阮惜灵好不容易竞争过前辈，赵择近乎冷酷地强迫自己回忆，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萧静秀同样适合这个代言，只是在娱乐圈地位尚低，拿不到竞争资格，可以给她机会，顺便给刻意接近纠缠他的阮惜灵一个教训。
    萧静秀被赵择介绍给品牌方，获得高度重视，品牌方在她和阮惜灵间犹豫，但倾向萧静秀比较多，毕竟她和阮惜灵不相上下，还多了赵择当后台。不久后，阮惜灵爆出一桩黑料，所有人完全倾向于萧静秀，后来黑料洗清了，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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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综艺中整治了阮惜灵，前辈看着她的眼神隐隐约约带着得意和快意。
    阮惜灵踩下她拿到了代言，结果自己也没有保住，失去一个向上走的机会。
    她咖位比阮惜灵高，阮惜灵受了磋磨还是得继续咬牙往肚子里吞。
    铺天盖地的后悔和痛苦淹没了赵择，他找到了小希，却需要更大剂量的助眠药物，才能让自己入睡。
    不止一人注意到赵择眼中的血丝和眼底青黑，询问过他，赵择随意敷衍过去。
    阮惜灵也注意到了，却不闻不问。
    赵择舔了舔口腔内壁被自己咬出的鲜血。
    要是他的痛苦能让阮惜灵开心一点，也好。
    赵择微垂着头，坐在不远处的小男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直觉令小孩子莫名不安，他想让赵择高兴点，于是选择了《登神途》，有阮惜灵出演的电视剧。
    可能是认识了里面演员的缘故，小男孩不知不觉也看了进去。
    阮惜灵端着菜出来，就见四个人在沙发坐得整整齐齐，包括赵择在内，对着电视看得专注。
    从侧面望过去，阮惜灵看不清电视上在放什么，但听了几句台词，她就意识到了。
    这不是《登神途》吗？！
    《登神途》目前正在热播，这个档期，也没什么能打的电视剧，开播的时候，导演和剧组其他演员打电话通知过阮惜灵，她上网发了条预热微博，后来她不想回顾自己在《登神途》里的辣眼演技，加上忙得晕头转向，一时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把盘子放在餐桌上，阮惜灵走过去看了看，电视上正演到令狐欣相关的剧情，阮惜灵瞧了眼自己的表现，顿时头皮发麻，尤其刘院长他们还在看，有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阮惜灵硬着头皮开口：“开饭了，我们去餐厅吧。”
    小男孩目不转睛：“等等，再等一分钟就好，我把这点看完。”
    他尤为关心令狐欣的命运。
    刘院长点了点头，赵择竟然也继续坐着，一动不动，阮惜灵很难想象他会对这种电视剧感兴趣。
    阮惜灵不禁问：“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小男孩和他母亲茫然抬头：“有吗？”
    赵择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觉得很好，就是令狐欣对男主太心软了，他不配，应该打他一顿。”
    阮惜灵：“？”
    刘院长笑了：“你啊，还是这样，看小希哪里都是好的。”
    赵择的耳根居然微微发红，阮惜灵感觉他在上演人类迷惑行为大赏，面无表情转身回餐厅。
    吃饭的时候，阮惜灵坐在刘院长旁边，小男孩道：“漂亮姐姐，我也想跟你坐一起！”
    “好啊。”阮惜灵笑着拍了拍另一边的座椅，“你来坐这里。”
    正要过去的赵择脚步一顿，坐到了阮惜灵对面。
    为了小孩子，阮惜灵多做了两道菜，都是她拍摄《粉恋小屋》时做过的。电视上见过的美食实际出现在眼前，男孩又小小的惊叹了一声，吃得满嘴流油。
    赵择却有点心神不宁，他犹豫了下，看了一眼阮惜灵，试着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菜。
    阮惜灵当即就知道他下一刻准备做什么。
    和过去一起生活时一样，赵择想给她夹菜。
    孤儿院里好吃的有限，每个孩子只能分到很少一部分，赵择会把自己的全给阮惜灵。
    但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
    赵择给了她和刘院长一家重新见面的机会，阮惜灵也不想在刚重聚的时候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在刘院长面前，她愿意与赵择和睦相处，但赵择给她夹菜，她还是接受不能。
    阮惜灵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赵择眼神一黯，把菜夹回了自己碗里。
    刘院长看娱乐圈的新闻只关注官方公众号，不会深入了解娱乐圈的小道消息和是是非非，她不知道曾经阮惜灵和赵择的八卦，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没人看出阮惜灵和赵择短短几秒的微妙互动。
    吃完饭，刘院长看着孙子，方浩的妻子准备收拾碗筷，赵择道：“我来吧。”
    方浩妻子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
    刘院长欣慰道：“赵择被家里找回去以后，我也挺担心的，他比较孤僻，警惕心强，很难对人敞开心扉，他家里又是……那种环境，我怕对他的成长不好，现在看来，我就放心了。”
    “有个词怎么讲来着，勤俭持家？以后娶了媳妇也不用担心他不会照顾人喽。”刘院长笑眯眯的。
    似乎听见了刘院长的话，赵择更坚定地争着要洗碗。
    阮惜灵：“……”
    厨房不是有洗碗机吗？
    算了，赵择喜欢立人设就立吧，能让刘院长高兴也行。
    趁着其他人在忙，方浩悄悄示意阮惜灵跟他去里面的房间。
    进入房间，方浩反手关好门，然后站到阮惜灵面前，一言不发就要跪下。
    阮惜灵连忙扶住他：“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妈。”方浩深深埋下头，声音沉痛，“当初要不是你凑够医药费，我妈就、她就——”
    说得激动，方浩的声音大了些，隐隐传到门外，走过来的赵择动作一滞，站在门外，垂在身侧的手指狠狠颤了颤。
    过去他听人提起，阮惜灵进娱乐圈的主要目的好像是为了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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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刚出道时的行为，也佐证了这种说法，她拼了命接工作，让自己跟陀螺一样连轴转。
    看在他人眼里，就是牟足了劲向上爬。
    阮惜灵第一次跟赵择传出绯闻的时候，有人调笑赵择说，你可得当心着点，这个女明星野心不小，估计是胃口越来越填不满，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
    赵择也是如此认为的。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她一直……都是在当阮惜灵的……
    方浩离家出走, 给刘院长造成了很大打击，一开始阮惜灵每天打电话陪伴安慰她，刘院长似乎渐渐走了出来, 甚至反过来劝说阮惜灵不用这么频繁联络她, 免得影响了学业。
    后来阮惜灵才知道，刘院长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没怎么转好, 只是将心事藏起来，装出没事的样子，刘院长白天将更多心力投入进孤儿院，夜晚就在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家里默默失眠。
    阮惜灵高二上学期的一天，她接到来自孤儿院的电话。
    孤儿院一位老师跟刘院长关系很好, 她看刘院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比较可怜，偶尔去刘院长家里看望她，帮忙做点家务，一来二去有了刘院长家的钥匙。这天她迟迟不见刘院长，心里萌生不祥的预感, 去刘院长家里一看, 发现了病倒在床意识不清的刘院长。
    阮惜灵接到消息, 立刻跟班主任请了假, 买最近的车次赶回去。
    路上她不停尝试联系方浩，皆没有音信, 至今为止, 方浩只是逢年过节给刘院长发一封问候的短信, 刘院长的回复全部石沉大海，拨电话也没有人接，方浩用来发短信的号码，都不一定是他常用的手机号。
    绝情得令刘院长心凉。
    亲生母亲都联系不上方浩, 何况是阮惜灵。
    阮惜灵匆匆赶到医院，医生说刘院长需要动手术，刘院长身体本就不好，不止手术费用高昂，术前和术后的护理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刘院长的存款不多，阮惜灵和孤儿院的人凑了钱，又向社会上的好心人募捐了些，但只是杯水车薪。
    好心人很多，但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很多不幸，不是每一件都能被许许多多人看到，获得帮助。
    其他人茫然的时候，阮惜灵依旧镇定。
    她还有一个办法。
    从小到大，不少人都和阮惜灵讲过，以她的条件可以去当明星，但阮惜灵一个社会底层的孤女，能接触到的渠道有限，在她看来，电视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离自己很远，而且她也知道娱乐圈并不简单，不是长得好看就能轻轻松松混出头。
    她铭记刘院长和孤儿院老师的教导，一心将学习当做最大的出路。
    阮惜灵的学习成绩也确实很好，没怎么动过进娱乐圈的念头。
    上高中以后，阮惜灵被人拍下照片传到网上，小火了一波，获得几千转发，有星探联系上阮惜灵，其中一位很有诚意，详细介绍了自己和背后的公司，让阮惜灵放心。他被阮惜灵拒绝，也没有态度冷淡或者就此和阮惜灵断掉联系，只是说阮惜灵的条件真的很好，如果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他。
    想到自己每次考试，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因素发挥糟糕，高考似乎无望，阮惜灵下定了决心。
    她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为了让刘院长静养，阮惜灵起初瞒着她，扯谎搪塞医疗费的来源，之后知晓阮惜灵退了学，治病的那些钱都来自阮惜灵，刘院长情绪激动，第一次斥责了阮惜灵，阮惜灵知道刘院长都是为她着想，静静听着，让刘院长发泄情绪。
    说着说着，刘院长情绪失控，嚎啕大哭：“你怎么能用你自己的未来去换！早知道我就该死在病床上！”
    “别这么说。”阮惜灵柔声安慰她，“反正我考试也越来越吃力了，退学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我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改变人生轨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发现自己挺喜欢演戏，如果不是经历这一出，我或许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刘院长病好了我很开心，我也找到了喜欢的事业，不是一举两得吗？”
    “您就从电视上瞧好吧。”阮惜灵言之凿凿，“我不会输的。”
    当时阮惜灵正处于上升期，十分自信。
    不过，即使沦落到后来的境地，她也没认输过。
    方浩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当初的医疗费，密码是你的生日。”顿了顿，他补充一句，“你在福利院时候的生日。”
    当初阮惜灵遗忘了自己的生日，刘院长就将她进入福利院的那天当做她的生日。
    方浩垂着头，声音低落，悔恨与自卑交织：“我攒的慢，尤其生了小孩以后，开支比较大，现在还差几万块钱，这些你先收着，剩下的几万回头我补上。”
    攒钱还给阮惜灵的事，他的妻子也同意了。
    他知道如今的阮惜灵估计看不上这些钱，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补偿阮惜灵。
    阮惜灵把银行卡往后推，微笑着摇头：“不用了，这张卡你收好吧。”
    看出方浩没有打消还钱的念头，阮惜灵继续道：“刘院长算我半个母亲，我孝敬她是应当的，这些钱就当是我出的吧，我没法长时间陪着刘院长，你平时多陪陪她，把这些钱用在她身上，还有你的儿子，他很可爱，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
    方浩愈发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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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传来刘院长叫阮惜灵的声音，阮惜灵应了一声，又宽慰方浩两句，让他不必太介怀过去的事，然后开门出去。
    听见阮惜灵回应刘院长的时候，赵择就远离了她和方浩谈话的房间，等她去了客厅，赵择重新回去，走进房间，再度关好门。
    方浩愣了愣：“赵先生？”
    赵择神情憔悴，似乎正在被一种看不见的痛苦折磨着，他习惯性想摸出一根烟，下一刻记起家里不止有阮惜灵，还有老人和小孩子，于是放下了手，在黑色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说：“跟我讲讲阮惜灵的事吧，我走以后发生的。”
    方浩惊讶问：“你不知道？”
    过去阮惜灵和赵择的关系好到令人羡慕，有羡慕阮惜灵的，更多是羡慕赵择的，许多人害怕或排斥赵择，但阮惜灵不会。
    因为阮惜灵，方浩收到过好几次赵择的警告，如果不是阮惜灵拦着，方浩猜测，赵择大概会不多废话直接动手，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会顾及刘院长。
    看到两人现在仍有联系，方浩以为他们关系依旧。
    结果，阮惜灵竟然没对赵择说过她的事？
    方浩将疑惑压进心底，事无巨细对赵择讲述他知道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从刘院长那里听说的。刘院长经常絮叨阮惜灵的事，倘若搁在以前，方浩肯定满怀嫉妒与愤懑，成熟后的赵择，心中只余下对阮惜灵的惭愧和感激。
    赵择一直沉默，屋内窗帘拉着大半，没有开灯，光线略显昏暗，方浩专注于回忆，也没有留意赵择的表情，等他说完喘了口气，赵择微微抬起头，方浩看清楚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赵择哑声道：“谢谢你告诉我。”
    “没什么的，不用客气。”方浩摆了摆手，踟蹰片刻，小心翼翼发问，“你没事吧？”
    赵泽说：“没事。”
    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
    方浩心里打鼓。
    他想问赵择是不是和阮惜灵发生了什么，但没敢问出来。
    一开始，方浩真以为长大后的赵择变得温文尔雅，待人亲和，毕竟过去了好几年，赵择又回豪门家庭接受了精英教育，性格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也正常。
    方浩自己也变了很多。
    只是赵择并不擅长伪装，方浩面对他经常有种违和感，有时甚至会感到压抑。
    此时的赵择撕掉温和面具，竟比过去的他更加阴郁。
    方浩离开后，赵择依旧坐在房间里，他弯下腰，双手交叉抵住额头。
    他控制不住反复思考着一件事。
    阮惜灵得知刘院长病重，被迫扛起沉重责任，一边为凑钱想办法，另一边时刻还要担心生命中重要的人离她而去，当时的她，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她一个专注学习的乖乖女选择退学，从学校的象牙塔陡然进入社会，来到复杂的名利场，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刘院长卧病在床期间，阮惜灵有没有想过找他？
    毕竟赵择回到了赵家，说不定能拿出治疗刘院长的钱。
    但阮惜灵联系不上他，赵择也没有找过她。
    赵择不敢去想这种可能。
    阮惜灵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他一无所知，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不联系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娱乐圈鱼龙混杂，阮惜灵如履薄冰，过得很辛苦。
    而她的辛苦有一部分是赵择造成的。
    赵择眼底血丝加重，难以承受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
    由于刘院长一家人在，阮惜灵推迟了回S市的时间，多待了几个小时，但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她必须回去了。
    小男孩舍不得她走，阮惜灵笑盈盈道：“之后请你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到我家做客，好不好呀？”
    小男孩原本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闻言立刻精神了起来。
    刘院长忐忑不安：“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到你家里人啊。”
    “不会。”阮惜灵道，“我说过您的事，他们知道刘院长对我很好，欢迎您还来不及。”
    刘院长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怎么回去？”赵择道，“我送你吧。”
    “不用。”阮惜灵摇摇头，“我哥会来接我。”
    其实阮惜灵自己回去也可以，但阮承坚持出院这天要来接她，在医院遇见赵择后，她给阮承发了消息，让他晚点再来，这会儿差不多是时间了。
    阮惜灵走去玄关换鞋，赵择跟在她后面。
    阮惜灵看向他：“我说过了，真的不用送，你就在家陪刘院长他们吧。”
    赵择道：“我送你到楼下，等你哥过来。”
    刘院长注意到他们这边有点异样，投来目光，阮惜灵不再说话，默认了赵择的做法。
    下了楼，两人站在公寓楼大门外面等待，阮惜灵拿着手机低头回复消息，赵择和她隔着两步的距离，不动声色地专注凝视着她，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
    不远处的绿化带后面，萧静秀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
    赵择和阮惜灵？怎么可能？
    说起来，她和阮惜灵的外貌确实有些相似……
    萧静秀脸色苍白，内心产生一个令她几欲崩溃的猜想。
    赵择心里的人，是阮惜灵？
    她一直……都是在当阮惜灵的替身？
    第53章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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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静秀如坠冰窖, 浑身冰凉，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她无数次想象过赵择心里的小希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比她更加漂亮，出身上流, 高贵优雅，拥有许多美好的品质，她或许是去了国外，赵择才找不到她。
    唯独不该是阮惜灵。
    萧静秀不甘到近乎怨怼，她哪里不如阮惜灵？
    萧静秀心神不定地后退了一步, 鞋跟一歪差点摔倒，她险险稳住身体，口中情不自禁发出惊呼。
    阮惜灵立刻看向那个方向：“有人？”
    这处富人小区安保森严，不允许无关人员入内，狗仔应该进不来, 但阮惜灵依然打起十二分警惕。
    结果, 她看到脸色苍白难看的萧静秀从绿化带后面走出来。
    阮惜灵恍然, 看向赵择：“找你的。”
    赵择急忙解释：“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是吗。”阮惜灵并不在意。
    阮惜灵的反应令赵择内心腾起躁郁之气, 他拧眉问萧静秀：“你怎么进来的？”
    想不到赵择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萧静秀脸色愈发惨淡, 摇摇欲坠, 阮惜灵感觉她下一刻仿佛就要倒下。
    萧静秀确实很适合这种神态, 有种让人想要呵护的脆弱美感。
    而赵择无动于衷：“说话。”
    “保安认识我。”萧静秀低下头，声音细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被拦在外面，你跟保安说过, 以后见到我都可以放行，你忘了吗？”
    赵择神色一沉：“是我的疏忽，我会跟保安讲一声。”不再放萧静秀进来。
    他不像是对萧静秀说话，更像是在向阮惜灵解释。
    萧静秀已然绝望，抱着最后一丝不甘问：“她就是你的小希吗？”
    赵择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萧静秀喃喃着重复赵择的话，惨笑一声。
    事业上，她一直活在阮惜灵的影子里，她和阮惜灵外表相似，很多人觉得她长得没有阮惜灵好看，就称呼她为小阮希。剧组里，咖位最大的戴乐游和卫玉诗都照顾阮惜灵，楚问对她好，孟意远也越来越倒戈向阮惜灵，孟意远的经纪人每次见到她，表面礼貌热情，实际将她当做给孟意远带来不好影响的洪水猛兽，恨不得孟意远跟她划清界限，面对阮惜灵时却换了一副面孔，发自内心的善意友好。
    现在告诉她，她以前在赵择身边，也是充当阮惜灵的替身？！
    怎么可能没关系？
    受了过度刺激，一直柔柔弱弱的萧静秀反倒开始变得强硬：“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赵择不耐问：“什么事？”
    萧静秀看了阮惜灵一眼：“有别人在场不方便，我想和你两个人谈。”
    “那就不谈。”赵择道，“我们之前是利益交换，合约已经结束，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
    “利益交换是吗？”萧静秀的语气变得和眼神一样咄咄逼人，她又看了眼阮惜灵，然后直直盯着赵择，“我在这里说也可以，反正阮惜灵也算是当事人之一，你确定要让她听见？”
    赵择皱起眉。
    “嗯？是什么事？”阮惜灵有点兴趣了，萧静秀和赵择的什么事还能扯上她？还不愿意让她听到？
    不等萧静秀回答，阮惜灵便想到一个可能。
    原剧情里，陈素录下过萧静秀和赵择的电话，以及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拿此威胁过萧静秀。现在剧情发生了改变，但陈素受到致命打击，应该会拿出杀手锏迫使萧静秀帮助她。
    陈素的丑闻曝光，间接也算是阮惜灵做的，她确实算当事人之一。
    一辆黑色宾利驶来，一直关注着阮惜灵情况的赵择当即看过去：“是你哥？”
    阮惜灵打量两眼黑色宾利，看清楚车牌号，缓缓摇头：“不是我哥的车。”
    但这确实是S市的车牌。
    等等，这辆车……
    宾利停在阮惜灵身前，车窗降下，露出后面沈微澜精致的脸，他坐在驾驶座，一手搭着方向盘，朝阮惜灵微微一笑：“阮承哥突然有事来不了，我替他过来接你。”
    阮惜灵嘴角微不可查一抽，沈微澜叫哥叫得越来越熟练了。
    阮承居然也接受了。
    她有些想推拒：“我哥真是的，有事来不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怎么还麻烦你过来。”
    “是我主动要来的，反正闲着没事，还能顺道看看这里的风景。”沈微澜会有闲来无事，跑去其他城市接一位女生的时候，说给认识他的人听，恐怕会觉得天方夜谭，惊掉一地眼球，但这话由沈微澜本人说着信手拈来，“我人都来了，总不会还要赶我走吧？”
    人都来了，确实不能再让他离开，阮惜灵无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赵择下意识挽留：“等等。”
    阮惜灵回头看他。
    “刘院长去你家的时候，我能过去拜访吗。”赵择欲盖弥彰般道，“我也想多陪陪她。”
    阮惜灵想了想，她和赵择住在同一小区，刘院长过来的时候，要是赵择不在反倒奇怪。虽然赵择在刘院长他们面前的样子是伪装，但能让刘院长更开心一点也行，于是她道：“好。”
    赵择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承诺，面上因为萧静秀带来的寒意瞬息融化，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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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俯下身准备进车，赵择上前一步，伸手覆盖在车顶，免得阮惜灵撞到头。
    阮惜灵皱了皱眉：“你用不着这样。”
    赵择没有回应。
    他对上沈微澜的视线。
    此时沈微澜黑沉沉的眼瞳透不进光，注视着阮惜灵和赵择的互动，神情冷得吓人。
    等阮惜灵看过来，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沈微澜。”赵择道。
    他知道沈微澜。
    但没想到沈微澜和阮惜灵有联系，看起来关系不浅。
    “赵先生。”沈微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这时萧静秀的声音响起，“沈先生。”她面对沈微澜，勉强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前几天我们还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抱歉，不记得了。”沈微澜说完，不等萧静秀露出受伤的神色，他的目光在萧静秀和赵择之间转了转，“两位是情侣？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相处了。”
    阮惜灵觉得，沈微澜说的很对，既然猜到萧静秀来的目的，她已经没兴趣杵在这两个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人中间当碍事者。
    似乎感受到阮惜灵对他的赞同，沈微澜朝她露出好看的笑容。
    “当然不是。”赵择不假思索否定，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沈微澜的笑容在他看来扎眼无比，他肯定沈微澜就是故意的。
    沈微澜对阮惜灵心思不纯。
    赵择有种冲动，想立刻将阮惜灵从车里带出来，他亲自送阮惜灵回去。
    但他知道，阮惜灵不可能接受。
    萧静秀也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失魂落魄。
    “是吗。”沈微澜略带深意道，“据我所知，两位的关系并不简单。”
    他看着赵择，语气暗含警告：“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耍小伎俩把阮惜灵带走的情况，我不想看到下一次。她是一名艺人，你不知道这样可能对她造成负面影响？”
    赵择被他触怒，神情森冷：“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种话？”
    沈微澜道：“阮承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把他当做半个兄长看待，他最宝贝的妹妹，我当然会关心。”
    赵择嗤笑，一派胡言。
    萧静秀目送黑色宾利离去，浓浓的负面情绪如虫蚁般啃噬着内心。
    第一次见面，沈微澜帮忙载她到片场，前两天萧静秀再度见到沈微澜，她觉得两人挺有缘，上前打了声招呼，结果沈微澜身边的人用诧异又带着了然的眼神打量她，好像把她当成了企图接近沈微澜的莺莺燕燕之一，搞得萧静秀脸颊火辣辣的，她真没有那个意思。
    当时她不小心遇到麻烦，沈微澜漠不关心，视若无睹离开，她不明白沈微澜明明第一次帮助了她，第二次为什么不帮了。
    萧静秀听巴瑶讲过沈微澜的事迹，她感觉沈微澜比赵择更加高不可攀，难以触及，以为沈微澜或许对谁都是这样。
    结果，沈微澜对阮惜灵也这样好。
    应该是他和阮惜灵的哥哥关系比较好，顺便照顾阮惜灵。
    萧静秀深吸口气，安慰自己。
    但她依旧觉得不平衡。
    阮惜灵凭什么如此幸运，想要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拥有。
    赵择周身笼罩着低气压，眉眼难掩烦躁：“你到底有什么事？”
    可能事关阮惜灵，他必须了解清楚。
    萧静秀将陈素威胁她的事讲了。
    陈素让萧静秀对录音和照片的事保密，找其他理由求赵择帮忙，否则她偷拿赵择的把柄，赵择不会放过她。
    陈素承诺过，待事情解决，会在萧静秀亲眼见证下，将录音和照片删得一干二净，但萧静秀踟蹰过后，决定将把柄的事告诉赵择。
    她不放心。
    谁知道陈素会不会留下备份？
    赵择眉梢一压，神情阴郁，这件事确实不能让阮惜灵知道。
    寻找替身，伤害过阮惜灵，都是他犯下的过错，他正在弥补的过程，恨不得将所有能勾起阮惜灵这些回忆的因素都掐灭在摇篮里，今天萧静秀来找他是意外，决不能让陈素拿着那份录音和照片生事。
    “这件事我会解决。”赵择冷冷道。
    萧静秀犹豫了下，选择替陈素说句话：“陈素也是走投无路了，你不要对她做什么，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顿了顿，她露出些许恳求之色：“算我求你。”
    萧静秀清楚赵择狠辣的秉性，如果放任赵择动手，陈素不会有好下场。
    赵择嗤笑：“她从一开始就偷拿你的把柄，现在都威胁到你头上了，你还挺好心。”
    好心到愚蠢的地步，都显得假了。
    赵择觉得自己可笑，他曾经怎么会觉得萧静秀的善良像小希。
    小希也心地善良，但都是在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的前提下，她聪明机灵，不会因为滥好心将自己陷入如此窘境，还眼巴巴替威胁自己的人求情。
    “这件事你不用再管。”赵择道。
    萧静秀动摇不了赵择，只得黯然离开。
    第54章 觉得他弱不禁风？
    走高速回S市大概需要三个多月小时, 阮惜灵靠着椅背，窗外夕阳的耀目光华尽数收敛，和四周晚霞一起变得浓墨重彩, 于阮惜灵的视线尽头缓缓西沉。经过一个服务区, 沈微澜开车进去，跟阮惜灵说有点事需要下车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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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没有多问, 点了点头，坐在车上等沈微澜。她没什么下车的需要，而且她是公众人物，若非必要尽量不出现在人群里。
    沈微澜径直走进一家星巴克。
    这个时间段星巴克里人不少，沈微澜今天穿了件黑色风衣, 愈发显得身姿修长，弧度优美的下巴有一小半被立领遮挡，惹得人心里痒痒，在店内简直是行走的发光体。
    有的人窃窃私语。
    “这不会是哪个明星吧？还是模特？”
    “不可能！要是娱乐圈或者时尚圈有这么极品的帅哥，我不会不知道！”
    排队的时候, 站在沈微澜前面的女生勾头看着手机, 接过自己点的咖啡, 因为精神不集中, 她本来想往侧边走，脱离排队的队伍, 结果脑子莫名一抽, 倒退了一步, 沈微澜立刻避让开，才没有被踩到，跟女生保持了一手长的距离。
    女生脸庞涨红，连连道歉。
    她的手机还亮着, 沈微澜不经意看见她的屏保，是阮惜灵的照片。
    沈微澜早已了解清楚阮惜灵过去的经历，他记得，这张照片是一年前阮惜灵为一刊杂志拍摄的，照片中的阮惜灵站在一棵挂了风铃的繁茂大树下，即使繁茂苍翠的枝叶遮挡住了太阳，透过缝隙渗透下来的盛夏阳光还是有些刺眼，阮惜灵伸出一只手虚虚挡在眼前，抬头仰望树上的风铃，光斑洒落在她身上，照片的镜头和色彩都很完美，轻易令人联想到盛夏与蝉鸣，但最夺人视线的，还是阮惜灵脸上比盛阳更明媚的笑容，看着她的脸，就再也无法联想到其他，仿佛夏季的美好不在于其他，而全部汇聚在她身上。
    当期杂志因为这张照片饱受好评。
    沈微澜微微一笑，少见的宽容：“没关系。”
    不远处一对结伴的女生见沈微澜似乎挺好说话，其中一位女生在闺蜜煽风点火下，大着胆子上前，捧着手机对沈微澜问：“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沈微澜直接拒绝，他面对先前那位女生的温和敛去，神态透出冷淡的疏离：“我有女朋友了。”
    沈微澜点的饮品和蛋糕做好，他接过店员递来的打包袋，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温柔得一塌糊涂，从他的表现轻易便能猜到，这一定是他为女朋友买的。
    女生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想把沈微澜留在列表瞻仰下，炫耀出去也很有面子。她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到底没敢把真正的想法说出口。
    “我们互相躺列也可以。”女生道。
    沈微澜依旧拒绝，女生只好放弃。
    沈微澜回到车上，将饮品和蛋糕递给阮惜灵：“快到晚饭时间了，S市还有不短的距离，先垫垫肚子吧。”
    阮惜灵意外了下，伸手接过：“谢谢。”
    她看见沈微澜的袖口，提醒道：“你袖扣开了。”
    沈微澜垂眸，抬起另一只手将袖子重新扣好，因为之前长久待在病房未见天日的缘故，他的皮肤尤为白皙，与黑色衣袖形成鲜明反差，手腕纤细，青蓝血管清晰可见。
    阮惜灵下意识拿自己的手腕对比了下，莫名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输。
    留意到她的目光在自己手腕多停留了几秒，沈微澜心头一动，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阮惜灵做贼心虚般立刻坐好，取出袋子里的饮品，将吸管插进杯盖，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车窗，内心一边懊恼自己反应过度，一边觉得自己升起的比较心理莫名其妙。
    就算跟沈微澜比赢了，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吗！
    沈微澜没有再问，阮惜灵以为这个小插曲过去了，实际没有，沈微澜依旧放在心上。
    他想知道阮惜灵先前在想什么。
    沈微澜时不时就要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刚才阮惜灵看过的地方。
    渐渐的，沈微澜发现了问题。
    他的手臂纤细了些，似乎不如之前看见的赵择。
    沈微澜的心情瞬间差了起来。
    当了很长时间植物人给他身体带来的损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即使已经基本恢复正常行动，但对比车祸前健康的身体，沈微澜时不时会有点虚弱的感觉。纪雅宁经常劝他多吃点，调笑说现在的他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下，像是十足的小白脸，谈了女朋友都没法带给人家安全感。
    沈微澜抿住唇。
    阮惜灵也是这么想的？
    觉得他弱不禁风？
    “我以前不是这样。”沈微澜目视前方，佯装自然道，“我已经准备健身了。”
    刚说完，他忍不住又强调一遍：“真的。”
    阮惜灵听得迷茫，不太懂沈微澜的意思，为什么突然提起健身的话题？他是觉得自己现在体力太差了？
    于是阮惜灵问：“你是累了吗？要不要在前面服务区再停下休息会儿？我虽然有驾照，但很少开车上路，没办法替你。”
    沈微澜哽了一下，略感羞恼地矢口否决：“没有，我不累。”
    “真的？”阮惜灵不赞同地看他，“不要逞强。”
    沈微澜：“……”
    沈微澜：“真不累。”
    “好吧。”阮惜灵不再纠结这件事，“累了一定要跟我说，疲劳驾驶不安全。你的身体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但到底出院还不太久，平时多注意，健身要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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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微澜唇角微翘，乖巧应道：“好。”
    因为阮惜灵的关心，他心情好了起来，但想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害阮惜灵更觉得他瘦弱，沈微澜心头又升起些许烦闷。他就这样心绪繁杂地开车回到S市，宾利停在阮宅前的时候，天色已然漆黑，阮惜灵打开车门，问沈微澜：“要进去坐坐吗？”
    沈微澜点头。
    阮惜灵：……其实她只是客套一下。
    三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顺着打开的车门吹进来，阮惜灵穿得不薄，但她在温暖的车内待了太久，被风一吹，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瑟缩了下，专注看着她的沈微澜快速解开纽扣，将风衣脱掉给她：“披上吧。”
    阮惜灵拒绝：“不用，离家只有几步路了，我就是突然来到外面有点不适应，你身体不好，赶紧穿好吧。”
    “……”沈微澜气闷地将风衣往她手里一塞，“我不冷。”
    发现沈微澜似乎心情不太好，阮惜灵不明所以，梦里也是这样，沈微澜总会因为她不懂的原因产生情绪波动。两人这样推来推去更容易闹得感冒，沈微澜不愿意收回风衣，阮惜灵索性直接披上，快刀斩乱麻将事情解决，等下进了家再还给沈微澜就好。
    风衣残留着沈微澜的体温，清淡冷冽的男士香水味包围住她，阮惜灵有点不自在和后悔，应该坚持把衣服还给沈微澜的。
    进家的几步路走得很快，一进家门，阮惜灵立刻将风衣脱下来还给沈微澜，没看见沈微澜接过时垂下的眼眸微微黯淡。
    阮承和阮炫明都不在，阮承仍在外面处理公司的事，阮炫明则是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在家才是少见——这一点上，阮惜灵也越来越向二哥靠拢，辛怡女士经常眼巴巴目送她离开，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时候，阮惜灵都会上去抱一抱她，辛怡顿时喜笑颜开。
    阮炫明看得受不了：“你们太腻歪了。我出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样？”
    辛怡朝他翻了个白眼，甚至懒得和他多话。
    阮炫明第无数次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家。
    这会儿家里只有阮业斌和辛怡，两人不怎么饿，都在等着阮惜灵回来一起吃饭。阮业斌正在喝茶，看见阮惜灵披着沈微澜的外套回来，睁大了眼睛，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偷偷看向坐在旁边的辛怡，辛怡在有的地方心思敏感，有的时候又比较大心脏，没从阮惜灵和沈微澜身上看出什么，阮业斌也没将自己察觉的些微异样说出口。
    说不定沈微澜这孩子比较有绅士风度，是他多想了，阮业斌默默安慰自己。
    他可接受不了，刚找回来的宝贝女儿就被别家的男人拐走。
    她现在谈恋爱太早了！怎么说也得等到二十五岁以后吧！
    阮业斌痛心疾首地想。
    辛怡笑容热情：“微澜来啦，晚饭吃了吗？”
    阮业斌不动声色斜了傻乎乎的妻子一眼。
    要是辛怡知道女儿和沈微澜可能有问题，估计反应比他更激烈。
    沈微澜礼貌回答：“还没有。”
    “那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
    两人一问一答融洽自然，阮惜灵险些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沈微澜什么时候跟她家里其他人的关系也这么好了？
    刚吃完饭，阮炫明就回来了，阮惜灵道：“你回来的真不巧，我们饭都吃完了，你吃过晚饭了吗？用不用再给你做点？”
    阮炫明本想回答自己在外面吃过了，但见问这个问题的是阮惜灵，他口风一转：“还没，再帮我做点吧。”
    “你去跟厨师说吧。”阮惜灵道。
    阮炫明：“不是你来做？”
    阮惜灵疑惑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辛怡表情嫌弃：“你妹妹今天刚出院，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才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能让她做饭？你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懂点事？”
    阮炫明：……
    阮炫明：“我不吃了。”
    阮业斌赞同点头：“不吃正好，我看你最近长肉了，经纪人没让你控制饮食？”
    阮炫明气哼哼大步走到沙发前重重坐下，名贵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音。
    辛怡心疼提醒：“你小心点！这套沙发我很喜欢的！”
    他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套沙发？
    阮炫明心情悲愤，体现在动作上就是他的坐姿愈发大爷，结果看见坐在对面的沈微澜，他又默默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去。
    沈微澜坐姿轻松随意，却天然透着贵气，两相对比，这样会显得他很没有形象。
    沈微澜微笑安慰两句，阮炫明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他完全没耍少爷脾气，对待沈微澜的态度出奇和善，阮炫明说起娱乐圈的话题，沈微澜也能自如接上，阮惜灵看得惊讶，她以为阮炫明会是家里最坚固的壁垒，结果他也沦陷了？
    阮惜灵有种独木难支的感觉。
    沈微澜，好可怕一男的。
    第55章 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
    阮惜灵神情微妙打量着阮炫明, 阮炫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臭着一张脸问：“你老盯着我瞧干嘛？我脸上有东西？”话音未落，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逐颜开, 做作地摆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怎么，发现我的新造型了？被你哥的帅气晃花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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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炫明今天做了新造型, 结果家里没一个人提出这点，搞得他自己都快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你别摆出这么油腻的表情和动作就还好。”阮惜灵忍不住吐槽。
    沈微澜笑了一声，过去帮阮业斌鉴别新收的古董，阮惜灵趁此机会问：“你和沈微澜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有几次我回家或者去找大哥见到他了, 就聊了几句，他为人不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阮炫明道，“怎么，你对他有意见？”
    “没有。”阮惜灵随意搪塞过去。
    沈微澜没待多久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 他找到阮惜灵：“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情想找你。”
    阮惜灵问：“什么事？”
    沈微澜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阮惜灵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想做什么。
    她大致确定沈微澜已经认出了自己, 她不想点破，沈微澜竟然也配合着装傻, 绝口不提两人在梦中的交集。
    阮惜灵本以为, 以沈微澜的性格, 知道她的身份后，至少会感到怀疑，为什么唯独她能在梦中和他身处同一个地方，她帮助他的时候, 知不知道他在现实的身份。阮惜灵记得，起初她在贫民窟想拉沈微澜一把，沈微澜并不领情，反倒试图搞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这固然是在底层贫民窟生存的法则，也有沈微澜本身的性格作祟，骤然来到环境险恶，需要挣扎求存的陌生环境，沈微澜的淡漠更重之余，狰狞尖锐的锋芒展露无疑，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始信任阮惜灵。
    再不济，沈微澜应当展露些激烈情绪。
    结果全都没有。
    他只是在循序渐进靠近阮惜灵，渗透她的生活，竭尽所能对她好。
    阮惜灵不愿自作多情，但沈微澜主动和阮承乃至她的家庭拉近关系，应当就是她的原因。
    沈微澜对待她的不同过于明显。
    不能继续维持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是时候找个机会和沈微澜好好谈谈了。
    这样想着，阮惜灵点头回道：“我明晚有时间。”
    听见她同意的回答，沈微澜情不自禁展露笑意。
    沈微澜离开后，阮惜灵把自己关进房间沉迷学习。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流逝得飞快，阮惜灵都没意识到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凌晨十二点，手机日历跳到下一个数字，来到新的一天，她的生日上面。
    直到阮炫明敲响她房间的门。
    阮惜灵慢腾腾走过去开门，脑子里还在不停思索卷子上的习题，表情看起来有些迷糊，阮炫明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回神了，想什么呢？”
    “我快有思路了，别捣乱。”阮惜灵按下他的手，仍旧维持着梦游般的表情，“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嘛？”
    阮炫明站在门口，越过阮惜灵朝屋里望，一眼便看见书桌亮着的台灯，以及台灯下略显凌乱的书本纸张，拔掉笔帽的黑色水笔压着一张试卷，看起来刚写到一半，阮炫明好气又好笑：“你都知道时间很晚了，不知道已经到你的生日了？你就不能让自己休息休息？少学一天能死？”
    “能。”阮惜灵认真点头，“一寸光阴一寸金，离高考越来越近了，要是浪费了有限的时间，我会懊悔致死。”
    明明靠家里的能量，阮惜灵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送她进不错的大学，阮炫明不明白她哪来这么拼命的狠劲。
    他把礼物朝阮惜灵怀里一塞：“给你的。”
    阮惜灵这才彻底回过神：“原来已经到我生日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礼物：“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在生日当天真正收到，来自血脉亲人的礼物。
    阮惜灵的语气太过认真，阮炫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感觉现在的阮惜灵并非全然的开心，而是掺杂着各种情绪，颇为复杂，连带着阮炫明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他上一次给阮惜灵过生日，阮惜灵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时他因为家里人给阮惜灵准备的礼物更好，还耍过小性子，结果不久之后阮惜灵便失踪了。
    年纪小的阮炫明一开始还无法深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觉得阮惜灵迟早能找回来，那一阵子家里压抑至极，父母和阮承悲痛欲绝，阮炫明有些难以和他们共情，直到有次他从外面捡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猫，第一反应是找妹妹分享，然后突然意识到妹妹已经不在，那一刻好面子的他无法控制地在外面痛哭出声，像是要将这些天内心积攒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阮惜灵回来后，这块伤痕在逐渐愈合，但始终不会完全消失，他们错过了阮惜灵成长的十几年，这是永远的遗憾。
    而且，阮惜灵遗忘了童年的记忆，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在家过生日。
    阮炫明将复杂情绪藏起来，笑着伸手用力揉了揉阮惜灵的头发：“快点去睡觉，明天忙着呢。”
    阮惜灵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不满道：“你都给我弄乱了。”
    “弄乱有什么，反正你快睡了，又不会有人看见。”阮炫明无所谓道。
    “我弄乱你的新发型你乐不乐意？”
    阮炫明表情一僵。
    阮惜灵像是看透了他一样冷笑两声，从背后推他一把：“快走，早点去睡的应该是你，粉底都快遮不住你的黑眼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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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
    阮炫明正要长篇大论反驳，结果刚起了两个字的头，就被阮惜灵关在门外。
    “我每天看镜子，明明没有黑眼圈，你胡编乱造！”阮炫明对着合上的门郑重声明了一句，才勉勉强强离开。
    屋内的阮惜灵叹了口气，像是刚应付完一个大龄熊孩子。
    她抱着阮炫明给的礼物重新坐回书桌前，联系上先前被打断的解题思路，深思着做完这道题，才合上笔帽，放下笔，拿起放在书柜上的手机，果不其然里面挤满了生日祝福的消息。学习期间阮惜灵都是开静音，而且会把手机放远一点，免得时不时亮起的屏幕打扰到自己，导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些信息。
    单是严兰一个人就发了好几条。
    【生日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
    【礼物明早就到你家，注意查收！】
    【怎么还没回复？我知道你肯定还没睡，快来一起嗨！】
    【你是不是在回复别人？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呜呜呜。】
    阮惜灵好笑地给她拨去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严兰嚷嚷的声音传过来：“天可怜见，你终于给我电话了！说，是不是光顾着回复别人，把我忘了？”
    “没有。”阮惜灵道，“我第一个打电话的就是你，刚才有事没看见消息，不好意思啊。”
    “我原谅你了。”严兰大手一挥，接着忽然意识到不对，“这么晚了你能有什么事？等等，你不会是在学习吧？”
    阮惜灵嗯了一声。
    严兰无语半晌，憋出一句：“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阮惜灵问：“最近剧组怎么样？”
    严兰道：“姑且算一切顺利，就是楚导的状态有点不对，好像心情很不错，又有点魂不守舍的，跟坠入爱河似的。”话音未落，严兰就被自己的说法雷得抖了抖，“天哪我在说什么，这是火星撞地球都不可能的事好吗，我亵渎了楚导，我有罪。”
    “还有，这几天萧静秀的状态不好，经常顶着一张哭丧脸，失魂落魄的，好像还跟巴瑶闹了矛盾，孟意远也有点和她疏远了，看见她们不开心我就高兴了哈哈哈。”严兰乐得停不下来，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阮惜灵跟着笑了笑：“我该挂了，去回复下其他人。”跟严兰通话的同时，她的手机还在不停进消息。
    严兰故意抽了抽鼻子：“好吧，陛下后宫三千佳丽，不该独宠我一人，应当雨露均沾，臣妾愿意大度。”
    阮惜灵忍着越来越浓的笑意附和她：“爱妃甚是懂事，朕心甚慰。”
    挂断电话，阮惜灵继续翻阅手机信息，看到戴乐游的生日祝福，她的手指顿了顿，当即长按选择收藏这条信息，还截图存进相册，跟她和戴乐游的合照保存在一起。
    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偶像的祝福短信，阮惜灵喜滋滋地想。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卫玉诗的消息发了过来：祝福收到了吗？再跟你说一次，生日快乐呀，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对了，不许把我和戴乐游的消息区别对待，你要一视同仁，他有什么待遇我也要。
    阮惜灵回复：好的好的。
    卫玉诗：好啊，我不提的话，你果然会把我和他的消息分别对待是不是！
    阮惜灵一本正经回答：绝对不会，你们俩的消息就应该放在一起。
    对面短时间没有回复。
    不会是害羞了吧？
    阮惜灵狡黠地偷偷笑了笑。
    宋飞舟：祝你生日快乐。身体确定没事了吗？明天下午的课程不如取消吧，你休息一天。不过明天我还是想去你家拜访一趟，至少送你件生日礼物。
    阮惜灵：不用取消，学习使我充实，学习使我快乐，正常授课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宋飞舟：……好的。
    过了几十秒，宋飞舟又发过来一条：我明白了。
    阮惜灵感觉他的措辞有点奇怪。
    间隔的这几十秒，他明白什么了？
    第56章 嫉妒心
    到了清晨, 早起的上班族和学生党发现，许多公交车和地铁站的广告牌，都换成了阮惜灵的生日应援。
    “原来今天是阮惜灵生日啊, 等上了车我也在微博话题发句生日祝福好了。”
    “照片选的不错, 广告牌看起来都比往常的赏心悦目不少。”
    公交车行驶到市中心的时候，有个人趴在车窗上惊讶地喊：“你们快看！”
    外面广场的大屏幕正在播放阮惜灵从入圈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以及粉丝对她的真诚祝福，更显眼的是几栋商场大厦的巨型led屏也换成了阮惜灵的生日应援，阮惜灵的五官即使放大也找不到什么瑕疵，美丽透过散落在城市各地的屏幕直击人心。
    #阮惜灵生日快乐#以无可阻挡的趋势冲上热搜。
    每年阮惜灵的生日，后援会都会组织做公益, 今年也不例外，他们选择了向各地福利院进行捐献。
    后援会的官方账号发了条微博：#阮惜灵生日快乐#我们心疼你的过去，却无法参与，但可以帮助和你一样的人。生日的日期变了，但我们对你的爱从未改变, 今后的每一年, 我们继续伴你同行！
    阮惜灵被阮家认回去前, 很少有人知道阮惜灵是孤儿院出身的, 经纪公司想过拿她的经历卖惨塑人设，被阮惜灵拒绝了, 她不想拿这种事情去博取同情, 也不希望刘院长她们有任何会被骚扰的可能, 而且阮惜灵黑料缠身，被骂不断，万一连累她们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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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的身世爆出来时，关注度极高, 媒体和民间八卦分子就像嗅到腥味的鲨鱼，阮惜灵的过去不可避免被挖出来一些，大家知道她出身孤儿院，但具体是哪座城市，哪家孤儿院，依旧被瞒得严严实实。
    粉丝向各城市的多家福利院献爱心，也是抱着能不能碰到阮惜灵曾经待过的福利院的念头。
    粉丝想表达一下感激。
    谢谢他们收留了阮惜灵，帮助阮惜灵成为如今这么好的人。
    网上议论纷纷。
    【我滴乖乖，今年阮惜灵的生日排场也太大了】
    【目前为止我看到好多阮惜灵的照片了，可怕的是我居然看不腻，每次看到都觉得挺好看，这女人有毒】
    【前些天看到一个对比娱乐圈女明星的帖子，有人说阮惜灵看起来势头越来越大，其实都是泡沫堆出来的，一戳就破，说阮惜灵没有拿得出手的硬实绩，只是个小流量，现在我只想问，你管这叫小流量？】
    【阮惜灵今年资源不少，等今年过去，就有拿得出手的实绩了】
    【日常一催，《妖灵》什么时候上映！我等不急了！】
    【前阵子不是宁越的生日吗，对比之下，啧……两者着实不在一个层面上】
    【别让我想起来，他在《登神途》里的演技可太烂了，我都是靠着几位妹子的颜值撑下来的，结果全剧的漂亮妹子基本都围着他转，气死我了！】
    【他真的能演好《男人四十岁》？我不信】
    【一部分无脑粉到现在还揪着不放说以前rxl捆绑她们蒸煮，好大的脸】
    【请不要带我们哥哥的大名出镜哈，演技问题他是有些不足，他会认真努力，演好《男人四十岁》的。我们家也不和别家比，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抱走哥哥了】
    有个冲动的宁越粉却忍不住冲上来辩论：【阮惜灵在剧里的演技难道有多好吗？】
    【扯别人干什么，扯别人不好你们蒸煮演技就不烂了？】
    【爷就是喜欢阮惜灵的脸，她在剧里的令狐欣扮相特别好看，爷对她的容忍度就是高，怎么了？】
    【这是个大男主剧啊！男主角的戏份远超过其他人，老是看他故意耍帅的脸在那里晃，我受得了吗？】
    【阮惜灵至少知道自己的问题，也在改好了，宁越的进步我可没看见呢。而且我看不惯他自信的样子，剧开播前还在采访里让观众敬请期待，这就是你让我期待的结果？】
    【他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登神途》开播后，阮惜灵主动发微博坦诚自己在剧中犯的问题，还画可可爱爱的短漫自嘲了几句，获得许多路人好感。
    之后，这位小粉丝在宁越后援会的私信请求下，将自己的冲动言论删除了。
    宁越的粉丝也不爽奶昔踩到她们头上，但是没办法。
    本来指望《登神途》能帮宁越扳回一局，然而事与愿违，剧里被嘲得最多的就是宁越，成为b站影视区吐槽和沙雕网友制作表情包的对象，粉丝看得难受又生气。
    今非昔比，必须避开阮惜灵的势头。
    宁越粉丝的想法没有多少人关心，今天的主角是阮惜灵。
    【说回正题，阮惜灵的粉丝一直挺大手笔的，你们不知道吗？不过今年排场更大了也是真的】
    奶昔的购买力圈内有目共睹，一些品牌方馋阮惜灵的卖气，即使是境遇不好的那段时间，阮惜灵也偶尔能接到不错的代言。好几位与阮惜灵圈内地位差不多的艺人，都对她表示过羡慕，跟阮惜灵比起来，她们的人气简直一挤都是水。
    有人想过学习阮惜灵的圈粉方式，深入研究后发现，阮惜灵好像没有什么特定的、故意的圈粉手段，最后当然是学习失败。
    ……就是靠长相和性格呗。
    【阮惜灵一直以来过的都是福利院填的假生日，回家后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粉丝第一次给她过真生日，太有纪念意义了，当然得大办特办】
    【但是这排场太恐怖了吧？连我这里都有不少生日应援，快铺天盖地了都，有阮家和豪门圈子的人捧场吧？】
    【肯定有，我听到个小道消息，里面有赵择的手笔】
    【……啊？你说谁？】
    【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有也不敢拿出来，你们爱信就信，不信就算】
    【我知道有沈氏控股的大厦，把里里外外大多数的led屏和广告牌都换成了阮惜灵的生日应援，这没有硬关系很难办到吧】
    【沈氏的企业不是一向十分高冷吗，广告牌和屏幕只放自家产业链的东西，要么就是给高大上的合作对象用，放明星的应援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沈氏在我眼中的形象破碎……好吧没有破碎，沈氏太强了，碎不动】
    【你别告诉我这是赵择搞的？赵家和沈家有关系吗？】
    【无语了，谁造谣你们都信？赵择是绝对不可能的好吧】
    沈微澜加的阮惜灵粉丝群里，群主在线发疯。
    群主：是哪个鳖孙子最先提到的赵择！阮阮的大好生日能不能不要提这个名字！晦气！！一群无聊的人竟然真的开始找生日应援有赵择手笔的证据了，还被他们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啊？啊？？阮阮和赵择不可能有一点关系！我不想看到这两个名字同框！还不如孟意远！！赵择就和萧静秀缠缠绵绵到天涯吧，不许来掺和阮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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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宅快乐水真香：我看他们找的证据还是有点道理的，说不定是赵择也发现阮阮的好了啊。
    【“肥宅快乐水真香”已被群主禁言十二小时】
    群主冷笑：姓赵的有眼有珠，阮阮的好需要他去发现？
    她又发了张杀气森森的表情包：从现在起，我不想再在群里看见这个名字，违者斩立决！
    其他群员纷纷赞同。
    阮阮我的宝贝：等等，你们没发现一部分广告牌和大屏幕用的图和视频比较眼熟吗？好像是我们群新人做的，他们要授权了吗？
    前阵子群里多了个新人，平常很少说话，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只有群主比较热情，向他介绍各种粉圈规则，教他给阮惜灵打榜做数据，不放过任何一个向人安利阮惜灵的机会。新人虽然话少存在感低，但在做数据这些方面很认真，群主十分满意，也没人提起要踢他出去。
    群主业余是B站up主，经常剪些阮惜灵的视频放上去，积攒了二三十万左右粉丝。有次她剪辑出了问题，解决不了又舍不得放弃，在群里哭天抢地，新人一出手立马解决，群主当场跪下高呼大佬。
    那个视频也创了群主所有视频历史播放量的新高。
    渐渐的，群员发现新人好像什么都会。
    面对他时，不知不觉都带上了仰望大佬的毕恭毕敬。
    群主偶尔向他请教问题，只要是关于阮惜灵的，新人都很好说话，来者不拒。
    群主：沈氏这样的企业肯定不会盗用他人作品，肯定是要授权了。刚好！大佬你知道找你要授权的是谁吗？肯定不是赵择对不对！！
    沈微澜：不是赵择。
    群主还没还得及欢呼高兴，就看到新人的下一句。
    沈微澜：是我。
    群主：……啥？
    群主瞳孔地震，小心翼翼问：您、是在沈氏内部有关系吗？
    沈微澜：有一些，而且沈氏内部高层有阮惜灵的粉丝。
    纪雅宁女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然，他自己也是。
    群主恢复得很快，得意洋洋起来：怪不得！阮阮的魅力果然辐射大江南北！
    群里接下来的动静，沈微澜已经没有再看，将手机熄屏扔到一边。
    沈微澜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赵择的名字和阮惜灵牵扯在一起，索性出来承认。
    他能猜到赵择的小心思，赵择若真的想悄无声息做一件事，绝对能不漏丝毫风声，此时小道消息流传，无非是赵择既不想打扰阮惜灵，惹她不喜，又忍不住希望阮惜灵知道他做的事情。
    沈微澜冷冷扯了扯唇角。
    曾经沈微澜看到其他人离阮惜灵太近，都会嫉妒到难以忍受，因此与阮惜灵产生了一些矛盾，他意识到自己过分的占有欲，现在有意进行收敛，至少表面要正常，不能被别人看出来。
    他厌恶赵择，却不仅是因为嫉妒。
    赵择对阮惜灵做过的事他都知道，拿别人当阮惜灵的替身、夺走阮惜灵的资源给替身、公开羞辱阮惜灵……
    阮惜灵看在过去孤儿院的情分上不再计较这些，但沈微澜很在意。
    既然赵择还有闲心继续恬不知耻出现在阮惜灵面前，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沈微澜面无表情地想。
    第57章 深陷恋爱不自知的低情商男人……
    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阮惜灵早晨一觉醒来，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上床头柜，轻车熟路拿过充电盒, 睁开眼睛还有些迷迷瞪瞪地打开盖子, 取出AirPods戴在双耳，点开手机里的背单词app。
    她的头脑在这个过程中清醒了不少。
    阮惜灵蒙在被褥里酝酿了一下, 接着掀开被子起身换衣服，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时间还早，刚醒来也不怎么饿，阮惜灵从卫生间出来，习惯性坐到书桌前, 背诵一会儿英语单词和课文。
    英语是阮惜灵基础扎实的科目，因为在娱乐圈工作有时候能用到，她一直注意温习和巩固，为了高考重新上手课本，也没有生疏的感觉。
    还是数学最难, 阮惜灵捏着书叹了口气。
    四周静悄悄的, 外面走廊和客厅没传来什么动静, 阮惜灵也以为其他人和自己一样, 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事情，结果等她出去一看, 发现屋内环境大变, 布满庆祝生日相关的装饰品, 华丽又温馨。
    辛怡正在盯着工人师傅往墙上挂“生日快乐”的横幅，横幅可可爱爱，旁边还装饰着爱心形状的彩气球，辛怡目不转睛, 嘴里还叮嘱着：“麻烦师傅小声一点，我女儿在房里，别影响她休息了。”
    阮惜灵感动又哭笑不得：“妈。”
    “宝贝醒啦？”辛怡转身看着她，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献宝似的示意她看四周，“喜不喜欢？”
    阮惜灵笑了笑：“喜欢。”
    仿佛梦回童年时期。
    刚浮现这个想法，阮惜突然头晕恍惚。
    脑海一瞬间闪过自己小时候在宅子里过生日的画面，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温馨又隆重。
    辛怡立马慌了，扶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阮惜灵安抚她：“可能是才醒不久，还稍微有点懵。”
    辛怡又观察了一会儿，见阮惜灵确实不再有什么事，才放下了心。她从背后掏出一个礼盒：“生日礼物！我是不是第一个？”
    路过的阮炫明凉凉甩下一句：“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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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怡横眉瞪他：“你说什么？”
    “半夜零点多，我是第一个。”阮炫明挑衅地扬眉，“落后这么长时间还想当第一？”
    辛怡如遭雷击。
    熬夜是大龄女人的天敌，辛怡一向是能早睡就早睡，昨晚她想熬到凌晨十二点，第一时间送给宝贝女儿祝福和礼物，然后再等白天正式庆祝。辛怡白天忙碌很久，晚上六七点钟才终于歇下来，时间渐晚，身体疲惫与生物钟带来的双重睡意向她袭来，辛怡坐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重，学习中途出来一趟的阮惜灵看见，劝她去休息，辛怡固执地不同意。
    阮惜灵看向阮业斌，阮业斌老神在在端起一杯热咖啡，一副愿意陪辛怡熬夜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你妈不睡我就不睡。”
    她又对准阮承：“大哥，你处理那么多工作刚回来，怎么也陪着爸妈一起熬？去休息吧。”
    阮承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还不累。”
    无法，阮惜灵只好使出杀手锏，困倦道：“其实我好困，想睡了。”
    辛怡女士举双手投降，老实回房了。
    聚在客厅的几个人很快散去。
    此时，辛怡委屈巴巴看向阮惜灵：“那之后你没睡？”
    阮惜灵陡然产生一股心虚感，硬着头皮回答：“……是。”
    阮炫明肆无忌惮嘲笑道：“你不了解她？离高考就三个月了，她一边演戏一边还要学习，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早睡在她看来就是可耻的浪费时间。她怎么可能不熬夜？亏你居然傻乎乎相信了。”
    辛怡阴森森盯着他：“你很得意？”
    阮炫明有种不妙的预感，好像真把人惹毛了？
    辛怡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要拍他，阮炫明眼疾手快从沙发翻过去，蹲下来躲在沙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套沙发你不是很喜欢吗，抱枕跟沙发是配套的，要是弄破了，这个沙发就不完美了！”
    辛怡火冒三丈，咬牙切齿：“沙发不完美了可以再换，我必须在你个臭小子身上出了这口恶气！”
    阮炫明表情震惊，昨天很珍惜这套沙发，连他坐下动作重一点都不允许的人是谁？这就是双标的世界吗？
    家里一大清早就鸡飞狗跳，阮惜灵噙着笑意打开辛怡的礼物，里面是一套衣服，阮惜灵展开来看，是一套草莓主题的蓬松连衣裙，以白色为底，装点着蕾丝和蝴蝶结，长袜和小皮鞋一应俱全，还附带闪闪亮亮的草莓发夹，可以想象整个人穿上去的效果，像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甜美软萌。
    阮炫明被追逐得满客厅乱窜途中抽空瞅了一眼：“买的衣服还不错。”
    阮惜灵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认真的吗？
    我能适合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小时候身体长得快，衣服也换的勤快，阮惜灵都是穿孤儿院大孩子剩下的衣服，偶尔添新衣，也是便宜和实用为主，要保证质量足够好，不能难洗，阮惜灵穿完以后，最好还能留给更小的孩子穿。刘院长动过给她买精致小裙子的念头，阮惜灵懂事地拒绝了，有那个钱，可以多给一个孩子添置东西，阮惜灵的外形不挑衣物，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比其他人好看许多。
    不过，阮惜灵偶尔也偷偷憧憬过摆在橱窗里的精美衣裙。长大以后，学校要求女生要么剪短发，要么扎马尾，刘海不能超过眉毛，还发了校服，阮惜灵对穿衣打扮的欲望进一步降低，节假日也是绑个马尾，套上校服就出门。
    进入娱乐圈，她的穿衣选择丰富了很多，但形象基本都是朝“清纯”和“仙”上靠，偶尔打扮亲切甜美一点，但真正的可爱风，在阮惜灵的记忆里，她完全没尝试过。
    辛怡面对阮炫明凶神恶煞，看向阮惜灵时，立马无缝切换成如沐春风的笑容：“这是我纠结好久才选定的，你穿上肯定好看！能换上给妈妈看看吗？”
    阮惜灵不愿拂辛怡的好意，僵硬点了下头，带着衣服回房。
    过了一会儿，阮惜灵换好走出来，有些不自然地问：“看着别扭吗？”
    辛怡冲上来紧紧抱住她：“可爱死了！”
    阮惜灵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从辛怡的怀抱中艰难抽出一只手，朝辛怡晃了晃，示意她放开手，让自己接电话。
    辛怡依依不舍松开，阮惜灵看了眼来电显示人是小舒，划开屏幕接通，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小舒惊喜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响起：“你上热搜第一啦！”
    阮惜灵早有预料，镇定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通知。”
    公司早已看出阮惜灵的潜力，何况她背后还有阮家这棵大树，今年阮惜灵生日，粉丝搞得隆重，公司也不辜负粉丝的卖力，使劲砸钱为阮惜灵造势，买了好几个大流量app的开屏，阮氏也在背后出了力，不上热搜第一才奇怪。
    小舒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兴奋，以往阮惜灵不担心被骂就不错了，现在那些辱骂像是阳光下融化的阴影，又被铺天盖地的祝福淹没，小舒激动得疯狂截屏留念。
    “对了。”发热的头脑稍微冷却下来，小舒提起正事，“徐哥让我跟你说一声，你有段时间没发自拍营业了，今年你又不办生日会，多给粉丝发点福利。”
    阮惜灵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草莓连衣裙，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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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去问走过来的阮承：“真不奇怪吗？”
    她没有再问辛怡，因为母爱滤镜太厚。
    “不奇怪。”阮承鼓励道，“非常好看，相信自己。”
    阮炫明被追了半天，最后以挨了辛怡一枕头作为告终，他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懒懒散散道：“想拿这套衣服自拍？挺好啊，你粉丝开心，咱们的辛女士也开心。”
    于是，阮惜灵的微博更新了一张自拍照，附带对粉丝的感谢话语。
    ……
    张助理正在和楚问商讨工作事宜，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来，张助理瞄了一眼，推送显示他特别关注的阮惜灵发了一条新微博。
    楚问也看见了，语气淡淡：“你对阮惜灵还是特别关注？”
    张助理有种想擦汗的冲动，楚问看起来无波无澜，实际已经停下了手上的事情，金丝边眼镜后面的凤眼直直看着他，压迫感十足。张助理心里喊冤，他特别关注阮惜灵还不是为了楚导着想，楚问的作品很有感染力，但现实里在感情方面过于迟钝，明明很想了解阮惜灵的事，却觉得这样不对劲，强迫自己不关注她的情况。
    昨天阮惜灵出院，发了条让粉丝放心的微博，张助理看见后提了一嘴，楚问的第一反应是问：“你怎么知道她出院，她告诉你了？”
    张助理道：“阮小姐发微博了，您没有看？”
    楚问说：“我不用微博。”
    张助理琢磨着这不对啊，以楚导对阮惜灵的在意程度，就算以前不用微博，现在为了阮惜灵也该用起来了，至于偷偷窥屏，那不是楚导的性格。张助理看了下楚问微博的关注列表，果然没有阮惜灵的名字，还是楚问最初关注的那几个人，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长年不变。张助理有些崩溃地问：“您为什么不关注阮惜灵呢？”
    楚问：“为什么要关注。”
    张助理总不能说我觉得你喜欢她，试图用其他道理说服楚问：“阮惜灵是剧组的人，也是您看好的演员，了解下她的动态不是挺好？她都关注您了。”
    张助理眼睁睁看着楚问被他说动，打开手机微博，中途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反常，强行关掉手机。
    楚问皱了皱眉，低声道出的话与其说是回答张助理，不如说是质疑自己：“阮惜灵不是我唯一看好的演员，剧组其他人我都没有关注，为什么要唯独关注她？”
    张助理：“……”
    他无比确信楚问照这样下去，恋情之路前景堪忧。
    你自己都不对阮惜灵特别，阮惜灵怎么查觉你的心意！估计就单纯以为你对她是同事情加上一些恩情，出院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
    张助理肩膀上的担子顿时沉重起来，当即给阮惜灵加了特别关注，以便第一时间获得她的动态，转达给楚问。
    对着楚问，张助理当然不能讲出真实理由，反应极快地扯了个谎：“阮惜灵不是搞过美食抽奖吗，听说很好吃，我比较感兴趣，就给她加了特别关注，要是有抽奖可以早点知道。”
    楚问手中的笔在纸面上点了点，不太相信。
    张助理只好转移话题，指了指手机：“我能看看吗。”
    楚问的笔尖一顿：“……随你。”
    深陷恋爱不自知的低情商男人，就离谱。
    张助理无语地拿起手机：“阮惜灵发了张照片，挺可爱的，跟她以往风格都不一样，楚导要看看吗”
    楚问低下头，仿佛专注工作：“没必要。”
    张助理：口是心非，你的笔倒是动啊。
    知道楚问这会儿也没心思工作，张助理顺手点开自拍底下的评论，果不其然都是狂喜乱舞的彩虹屁，没多少有营养的内容，张助理正准备关掉，一条最新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张助理惊讶出声：“阮惜灵突然要开直播了？ ”
    第58章 是“喜欢你”的意思
    楚问抬起眼, 对张助理道：“如果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张助理：“啊？”
    话题转变得太跳跃，张助理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心想不是还有些琐碎事情没收尾吗。从提到阮惜灵开始, 楚问的笔就停留在原处没有动弹，握住笔杆的手似乎略微用力, 指腹被压出浅浅的白，再联想到刚才的话题，张助理恍然大悟。
    他作为传信工具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张助理一切了然于心，摆出得体的笑容：“确实没什么事了, 剩下一点琐碎事宜暂时不处理也没有问题，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看来楚导在感情方面还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走的时候，张助理欣慰地想。
    张助理离开后，楚问独自待在室内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放下钢笔, 漆黑圆润的钢笔与桌案碰撞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时, 楚问已经拿起了手机, 找到阮惜灵的直播间。
    等到直播结束，楚问才仿佛如梦初醒, 像烫到般松开手机。
    楚问抓起冰凉的钢笔, 试图让自己重新专注于工作。
    然而, 他心乱如麻，竟然鬼使神差写出半个“阮”字，然后被自己匆匆涂掉。
    楚问再度扔掉笔，任凭钢笔在桌面上咕噜噜滚动滑远, 有些疲惫地后仰靠住椅背，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睁开的眼睛带着烦躁，更多的却是无措和茫然，平时冰凉的精致眉眼染上了情绪的温度。
    这几天内，楚问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盯着阮惜灵的戏份发怔，下意识调出她的联系方式，却经常不知道能说什么，然后逼迫自己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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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出院，他还是从张助理口中得到的第一时间消息，之后阮惜灵打来电话，和楚问商讨回剧组的事宜，通话快结束前，楚问想多关心她几句，话却在说出口前被咽了回去。阮惜灵不是拎不清的人，既然出了院想要尽快回归剧组，肯定是身体状况健康，不会影响到拍摄，嘘寒问暖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阮惜灵联系他只会谈公事，通知他自己出院也是为了工作，没有私人方面的因素，带着没由来的失落和烦闷，楚问只说了一句：“剧组已经因为你耽误了进度，希望你回来以后一直保持状态，别再把自己送进医院。”
    阮惜灵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好，我向楚导保证，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挂断电话，楚问站在原地。
    他有些后悔，感觉最后一句话说的太冷漠，握着手机的手指动了动弹，想回拨过去，却没有付诸行动。
    从医院夜晚阮惜灵恢复部分记忆时，心里就破土萌芽的情感，在楚问一次次压抑下，反弹得愈发激烈。阮惜灵明天就回剧组，他却觉得这段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阮惜灵，隔着屏幕只是饮鸩止渴。
    ……
    阮惜灵本想做个可爱的表情和姿势，但实在做不出来，所以只是绽开微笑，摆出烂俗剪刀手，咔嚓自拍了一张，传上微博。
    阮炫明举起手机：“二哥给你转个发。”
    阮惜灵：“不用了吧。”
    “白给你热度还不要？”阮炫明挑眉，“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阮惜灵默了默：“稍微有一点。”
    “哈哈哈！”
    阮炫明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笑个不停，又挨了辛怡一枕头才消停。
    阮惜灵越想越觉得不对，照片里她的姿势和笑容都不太自然，有点硬凹的感觉。
    可惜删微博也来不及了，她的微博在发出一瞬间就会有许多人看到，几秒钟时间就足够他们保存传播。
    结果这张自拍获得的反响比阮惜灵想象中热烈许多倍，转发评论和点赞以恐怖的速度飞涨，有人甚至激动到发乱码，回复他的人说：【大兄弟激动到语无伦次了吧？俺也一样！对着朋友胡言乱语两分钟才总算能恢复正常说话，差点被朋友拉黑】
    阮惜灵的团队看到机会，火速着手营销。
    #阮惜灵自拍#刚爬上热搜尾巴的时候，经纪人给阮惜灵打来电话：“让你发张自拍营业，没想到给我搞出个惊喜，你买的衣服？”
    阮惜灵干笑：“是我妈送的。”
    “帮我谢谢令母亲。”经纪人飞快道，“你这张照片可以开发出更多价值，顺便给奶昔多发点福利，怎么样，考虑一下？”
    阮惜灵一边与经纪人谈话，另一边正在翻微博评论，确实如经纪人所说，粉丝的呼声很强烈。
    这段时间阮惜灵都在为电影《妖灵》做努力，只是配合《登神途》的宣传跑了几个重要的通告，出现在粉丝面前的频率大幅减少，《登神途》虽然在热播，但阮惜灵在里面的剧情不多，今年阮惜灵还不开生日会，粉丝本就不满足，阮惜灵这张照片勾起了他们想要更多福利的愿望。
    高考迫在眉睫，拍完《妖灵》，阮惜灵打算潜心学习。她的事业正在上升期，这种选择无疑会让她和背后的经纪公司损失大量钞票，公司委婉全劝说过她可以放弃考试，阮惜灵没有同意，以她现在的背景，也可以在公司那里争取到这种程度的自由。公司想着阮惜灵参加高考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挺励志的，顺应国家培养高素质正能量艺人的政策，只要拿到不错的成绩，就能给阮惜灵的形象进一步镀金，到时候配合《妖灵》的上映炒作一波，不是美滋滋。
    两相权衡下，公司没有强硬地制止，默认了阮惜灵的决定。
    之后三个月，阮惜灵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趁现在多营业是应该的，她也想和粉丝久违的近距离互动一波。
    阮惜灵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我想开会儿直播，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经纪人答应得爽快，“想在哪个平台直播？我去联系他们。”
    “不用麻烦了。”阮惜灵微微一笑，“就在阮氏旗下的直播网站。”
    这样很安全还方便，不用担心会发生幺蛾子事。
    最近阮氏的直播网站发展不错，唐梦和她聊天时提起过，阮惜灵可以再助推一把。
    家里没有直播的器材设备，阮惜灵干脆直接用手机前置摄像头怼脸，阮炫明友情赞助一根自拍杆。
    阮承联系旗下部门，迅速通过阮惜灵的账号注册、实名认证和直播间开通，有位员工还十分有眼色地发来一份新手如何直播的教程，由阮承转交给妹妹。
    从阮惜灵产生想法到一切准备完善，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因为是首次直播，阮惜灵想先做个尝试，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最初开播的时候悄无声息，没有上微博通知粉丝，直播封面就挑了一张自己的画放上去。但为了扶持小主播，直播网站有一个小推荐位，会出现开播时间最近的十位主播，偶尔会有少数观众顺着这个推荐位摸进来。
    阮惜灵垂下头调整裙子上有点歪的蝴蝶结时，后台的直播人数悄然由0变成了1。
    孤零零的弹幕飘过屏幕。
    【直播间封面是阮惜灵的画？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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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新主播啊，粉丝数还是零，好心给你个关注吧】
    【这画面有点差啊，没打光也没开滤镜美颜吧，这么不懂行？要不要我教教你？】
    【主播说话啊，你开直播就是让观众看你头发？】
    【主播，你身上的衣服我怎么有点眼熟……】
    这时阮惜灵抬起头，重新摆正角度让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瞧了眼弹幕机：“有人发弹幕了？”
    直播间弹幕一停，紧接着刷出无数个感叹号。
    【是阮惜灵？不会吧？】
    【我在做梦？？？】
    阮惜灵竖起食指贴在唇前：“嘘，我正在做试验，记得保密，等我做完细微调试，再通知其他粉丝。”
    弹幕连连道：【好好好】
    这位观众本来话挺多，现在由于太过紧张激动反倒不敢发弹幕了，对自己先前的弹幕懊悔不已，恨不得这是微信让他可以撤回，只能狂砸礼物表达心意。
    各种礼物让直播间的热度不停上涨，在小推荐位上一众热度惨淡的直播间中颇为显眼，接二连三的观众点进来，阮惜灵在直播的事瞒不了多久，飞速传播开来，这时阮惜灵也做好了所有细微调试，经纪人登录她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我正在猫呀tv进行直播，快来看看吧~】
    继阮惜灵的自拍之后，粉丝群再度发生了大地震。
    每一秒钟都有许多观众涌进直播间，热度增长的数字肉眼已经看不清，每一跳都是成千上万的幅度。
    弹幕和礼物特效铺满屏幕，几乎看不见阮惜灵的脸。
    【求求大佬们轻点慢点，我家破小水管快带不动了！】
    【辣鸡猫呀怎么只有三条分线，太少了！我每条线路都卡成狗！知道阮惜灵要来直播不知道多做准备，多开几条线路分流观众？】
    【小网站就是小网站，阮惜灵怎么不选大平台啊？】
    【跟你们讲个鬼故事，猫呀tv是阮氏的，不过是个没存在感的小部门，很少有人知道】
    【对不起，那没事了】
    【我哭了，我知道土豪们有钱，能不能慢点送礼物，别再全站通告吸引更多路人来了！太卡了我都不知道阮阮有没有说话】
    阮惜灵直播的决定下得太突然，而且网站第一次出现这种盛况，部分员工缺乏应对的经验，他们虽然做了分流大量观众的准备，但动作慢了一拍，而且阮惜灵又添了一个要求，希望关闭直播间的礼物赠送功能。
    工作人员优先解决大量观众带来的压力，很快卡顿情况大大减轻，礼物功能一时还没有关掉，阮惜灵制止道：“大家不要再送礼物了。”
    礼物攻势一缓，但还有部分人坚持在送。
    阮惜灵板起脸：“我要生气了。”
    然后礼物功能被关闭了。
    一位土豪发现送不了礼物了还有点懵，发了条弹幕，充满金钱象征的弹幕金光闪闪，停留在屏幕中央十分显眼：【怎么送不了礼物了，网站出BUG了？】
    【大佬，危！】
    【你竟然真敢问出来，阮阮都说了不要送礼物，别惹她生气啦】
    【阮阮严肃的表情配合这身衣服太可爱了awsl】
    【跟微博上的自拍一样，神态和打扮有种反差萌！】
    【那张照片就够我磕一年了，竟然还能看到穿着可爱裙子动起来的阮阮，呜呜呜这种幸福真是我能够拥有的吗】
    “礼物是我拜托网站工作人员关掉的。”阮惜灵道，“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不用破费啦。”
    【感动之余莫名想笑是怎么回事，这是你自家的产业啊！】
    【工作人员：大小姐你在干什么啊大小姐，怎么把到手的钱往外推，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不对】
    【大舅哥：妹妹胳膊肘往外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能怎么办？阮阮这么好看当然是听她的啦！】
    虽然不鼓励粉丝砸礼物，但已经花了钱的粉丝还是要感谢一下，不辜负他们的付出。粉丝跟着阮惜灵去看了看礼物榜，发现榜单前十的金额都高得令人咋舌，这么短短一小会儿，阮惜灵的直播间已经冲上全站第一。
    唯独阮惜灵有些无奈，榜单前十赫然有她的家人在列，父母和两个哥哥，一个不少。
    父母和阮承的账号名她都认识，至于阮炫明，直接将自己的大名明晃晃摆了出来。
    榜一却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阮惜灵看了眼榜一的名字，顿时卡壳了。
    完全不认识，一个字母都念不出来。
    第一总是引人注目，阮惜灵求助搜索引擎的时候，弹幕里也有人科普榜一的名字，说是德语单词。
    是“喜欢你”的意思。
    第59章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拿……
    阮惜灵被许许多多粉丝表达过喜欢, 并没有朝其他方向去想，自我调侃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老文盲了。”
    【不, 你是可可爱爱的小文盲！】
    【本人有自知之明就好, 无脑粉丝真把文盲当成什么褒义词了？】
    【什么鬼，直播间好像混进了奇奇怪怪的人, 我们跟阮阮互动开玩笑而已，看你上纲上线的，平常一定没跟人开过玩笑吧，真可怜QAQ】
    【反正我不认识德语，不知道那位指点江山的人士是什么学历, 大学什么专业，说出来给我们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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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阮去国外拍过综艺，她懂英语的好吧，比不少人强了，还会画画和书法, 分明是多才多艺！】
    【别管搞事的, 他自己就被茫茫弹幕淹没了】
    榜一很快换了个易读的名字, 阮惜灵又认真读了一遍, 笑意盎然：“谢谢你的贴心，我也很喜欢你们。”
    屏幕前的沈微澜轻轻吸气。
    明知道阮惜灵是对所有粉丝说的, 但“喜欢”两个字给他造成的破坏力仍旧超乎想象, 只要想到阮惜灵诉说喜欢的指代对象有他, 即便跟他的喜欢意味不一样，他也难以自持地感到心跳和欣喜。
    沈微澜垂着眼，睫毛打下浅浅的阴影，却遮不住眼中无可奈何的笑意。
    【说起来, 榜三的名字那么显眼你们都没注意吗，头像有认证标志，这是阮炫明本人啊!】
    【这很正常，基本操作，坐下】
    【他妹妹的直播，还是家里的产业，他捧个场很奇怪？】
    【我已经磕兄妹情很久了，别人磕CP爱情，我磕亲情，但我一点也不寂寞，嗑得特别满足安心，还不用担心塌房子嘿嘿嘿】
    【各种场合的兄妹互动更多一点！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rxm小气的要死，前段时间他微博发了和阮阮的合照，我就在评论喊了声二舅哥，被他拉黑一个星期】
    【哈哈哈哈哈哈草（一种植物）】
    直播还在继续，沈微澜有点走神，心思还在阮惜灵先前那句话上流连。
    “叩叩。”
    外面响起敲门声，沈微澜抬头道：“进来。”
    陆嘉言开门进来：“去研究室的时间到了。”
    沈微澜一言不发起身，陆嘉言盯着他多看了两眼，疑惑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身后的落地窗纤尘不染，光可鉴人，沈微澜侧头看了眼自己落在上面的倒影，隐约能见到面部和脖颈残余着淡淡的绯色，呈现在冷白皮肤上颇为显眼。
    “没有。”沈微澜说，“只是有些闷热。”
    陆嘉言瞧了眼屋里打开的微型气候调节器，控温换气和新风功能都开着，微微沉默，明智地没有选择多嘴。
    “可以走了。”沈微澜说。
    话音落下，沈微澜已经和他错身而过，沿着铺着地毯的走廊往前，陆嘉言跟上他，半抱怨似的说：“使唤我使唤得很顺手是不是？真把我当成你的秘书了？你秘书的职位空缺好多天了，什么时候解决，不能总拿我顶包啊。”
    沈微澜站在专用电梯前，电梯门应声而开，他走进去：“又不会少了你的工资。”
    陆嘉言苦着脸：“我宁愿不要那份钱。”
    适合担当大企业高管秘书的人，本就是稀缺型精英人才，沈微澜的标准又格外高，一般人很难跟上他的节奏，他又只要男秘书，主要是以前有位美艳干练的女秘书，沈微澜刚开始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她就按捺不住潜藏的小心思，试图利用职位之便对沈微澜做点小动作，结果刚露出苗头就被沈微澜发现，灰溜溜走人了。
    沈微澜对这类事情烦不胜烦，索性从源头省去麻烦。
    “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电梯门关上前，陆嘉言抬起长腿一步跨进去，“你知道你刚才脸红的样子叫什么吗，叫秀色可餐，估计不少女人看了都把持不住自己。”
    沈微澜凉凉扫了他一眼。
    陆嘉言登时噤声。
    陆嘉言懒洋洋地靠着冰凉的电梯厢，拿墙面当镜子照，摆正自己有点歪了的工作牌，才闭上不到十秒的嘴又闲不下来了：“伯母喜欢的女明星叫什么来着，阮惜灵对吧，为了给她庆生也真是拼了，不止阮氏旗下的大楼，连我们公司旗下几家店面也挂了她的应援，你竟然愿意配合伯母？”
    “只要她开心就好。”沈微澜意有所指道。
    其实纪雅宁并未找过儿子帮忙，在她的认知范围里，沈微澜对娱乐圈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是沈微澜在得知她的意图后，主动表示愿意帮忙，纪雅宁感动不已，直呼儿子越来越孝顺了。
    “孝心感天动地。”陆嘉言敬佩道。
    他显然没听出沈微澜口中的“她”指的是阮惜灵，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痛斥沈微澜有朝一日竟也被美色所蛊惑，还没确定关系就为人家尽心尽力，放在古代说不定就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沈微澜没有搭话，这个话题结束了，陆嘉言明摆着还要再找个新话题继续聊，他不耐地皱眉：“你吵到我了。”
    陆嘉言这才发现他发间挂着黑色的蓝牙耳机，好奇地问：“在听什么呢，这么专注。”
    沈微澜说：“跟你没关系。”
    “好吧。”陆嘉言嬉皮笑脸地摸了摸鼻尖。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研究室所在楼层，陆嘉言直起腰，跟在沈微澜后面走出去，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接下来有件事你必须仔细听我说！”
    因为是工作时间，沈微澜的耳机没有开降噪，音量也开的不大，耳机里阮惜灵的声音轻而易举被陆嘉言的吵闹掩盖，沈微澜冷冷问：“什么事。”
    见沈微澜真的开始冷脸，陆嘉言意识到他在听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重要，不敢再东拉西扯，直入主题：“孔晗昨天找我了。”
    沈微澜的语气像谈起一个陌生人：“找你干什么。”
    “我的祖宗，你又不是不知道孔大小姐一向看不上我，觉得我这个花花公子有可能带坏你，她主动找我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事啊。”陆嘉言嫌麻烦地抓了抓头发，“昨天下午孔晗去沈家拜访，结果你不在，她旁敲侧击向我打听你在哪，还问你在沈家外面的住址，我当然没告诉她，啧，但我看孔大小姐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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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她没关系，也早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沈微澜说，“如果她再来电话，你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不用顾忌我这方面。”
    “但是孔大小姐不依不饶啊。”陆嘉言撇嘴，“人家条件优秀，还对你痴心一片，你躺在病床期间也不离不弃，经常探望你，真不考虑一下？”
    沈微澜说：“不考虑。”
    “论探望，护士来病房的次数不是更多。”
    “……”
    陆嘉言感叹道：“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拿下你这尊大佛。”
    来到研究室前，沈微澜换上白大褂，收起手机和耳机。
    先前可能是在听什么资料吧，陆嘉言随意地想。
    沈微澜一向是这样。
    抵达目的地，陆嘉言收起漫无边际的想法，心思都放在正事上，谈论起工作的时候，变成兴奋地滔滔不绝：“新项目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等问世以后，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肯定得震掉下巴。”
    沈微澜车祸后，公司人心动荡，沈微澜的核心班底一直忠心耿耿等他回来，才没有出现严重问题，但公司人心不齐，走下坡路是难免的，一些员工在此期间接二连三离职，这是沈微澜自己从零开始创建的公司，与沈家关系不大，沈家也不好多插手。沈微澜醒过来就要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他干脆利落肃清掉大部分心思不纯的人，身体稍微调养好后，以最快速度重整公司，拿出新项目的计划，眼前可以看到的利益，是最好聚拢人心的手段。
    这个过程中质疑声一直不绝于耳，起初，有人说沈微澜成长得顺风顺水，一朝遭遇成为植物人的重大打击，肯定解决不了烂摊子，估计要灰溜溜找家里求助，沈微澜整顿公司后，着手准备新项目，他们又说沈微澜步子迈得太大，肯定会凄惨失败，亏得血本无归。
    了解新项目内情的陆嘉言知道，沈微澜还是那个沈微澜。
    不如说，沈微澜昏迷了那么长时间，醒来以后没有任何颓废沮丧，手段反倒更厉害了。
    处事有种以前基本没有的，带了血腥味的狠劲。
    陆嘉言的手机振动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人，顿时拉长了一张苦瓜脸。
    “孔大小姐又来了。”
    他朝沈微澜晃了晃手机：“要接吗？”
    沈微澜漠不关心道：“这是你的电话。”
    陆嘉言心里嘀咕一声够无情的，走到僻静角落接起电话。
    孔晗道：“沈微澜在公司？你能找个机会让我们见面吗？”
    “不好意思，提醒一下孔大小姐。”陆嘉言似笑非笑地打断，“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更不是你的仆人。”
    孔晗声音一滞，僵硬地放软了态度：“拜托你了，如果事情成了，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孔大小姐的感谢我可不敢收下。”陆嘉言戏谑道，“沈微澜的性格你也清楚，要是我们背着他搞这种事，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孔晗焦急地还想争辩，陆嘉言有点不耐烦了：“好心奉劝一句，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瓜你连碰都碰不着。”
    知道陆嘉言是不会帮她了，孔晗不再勉强自己放低姿态，冷笑出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正好，孔大小姐厌烦我，我也不想和你打交道。”陆嘉言说，“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骚扰电话了，就这样。”
    孔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陆嘉言居然说她骚扰他？！
    孔晗抓起电话就要讽刺回去，结果手机传来忙音，陆嘉言已经挂断了。
    一腔恼怒只能憋在心口。
    纪雅宁今天为了阮惜灵的生日搞出这么大动静，孔晗本就不高兴，她百般讨好纪雅宁，然而在纪雅宁心里她还不如一个娱乐圈的戏子，现在陆嘉言也有资格对她这么说话？
    拿着手机的手缓缓捏紧，孔晗新做的美甲不停弯曲，几欲折断。
    ……
    阮惜灵直播了一个半小时，就在弹幕的哀嚎中下播了。
    #阮惜灵自拍#爬上了热搜前十，#阮惜灵直播#后来居上，她一个人就占了三条前十的热搜。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阮惜灵出去请公司和团队的人吃了顿饭，这是她每年生日的惯例，庆祝是次要，主要是慰劳工作人员平日的辛苦。席间阮惜灵难免沾了些酒，小舒比她喝得更多，趴在桌上目不转睛盯着阮惜灵傻乎乎笑。
    阮惜灵好笑地问：“看着我干什么？”
    “你变了好多。”小舒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以前你看起来没事的样子，其实经常是不开心的，现在这样真好。”
    阮惜灵怔愣了下，然后抿起微笑。
    “嗯。”
    第60章 糟糕，有点可爱
    阮惜灵是带着醉意回到家的。
    她的体质有些特殊, 沾了一点酒就容易上头，但要喝到不省人事的程度比较难，大家下午和晚上都还有事情, 都比较克制, 只开了几瓶红酒。阮惜灵吃了颗醒酒糖，换了身衣服, 身上本就不多的酒气差不多快要消失，等宋飞舟上门来授课的时候，阮惜灵表面上状态正常，已经看不出有喝过酒的痕迹。
    宋飞舟平常穿衣大部分是休闲风，今天却不知为何搞得有些正式, 如果说之前是许多人心目中的校园男神形象，现在就多了几分社会精英的成熟感。
    阮惜灵稍感新奇地打量他，宋飞舟被她看得紧张，下颚线条愈发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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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此时响起的手机提示音拯救了他，宋飞舟看了一眼微信消息, 对阮惜灵说：“团委有事找我, 我给他回个电话, 很快就好。”他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阮惜灵, “这是今天的课程内容，还有温习上节课知识的几道习题, 你可以先看一看, 做做题。”
    “好。”
    宋飞舟离开书房出去打电话, 阮惜灵正要将文件夹摊开放在桌面上，从中突然掉出一封信。
    信封的封口本就不够严实，摔落在地时自动打开，里面的信纸滑出小半。
    随处可见的普通白色信封, 内里用的信纸却十分漂亮精致，带着淡淡的花香，上面的字迹娟秀。阮惜灵捡起信封，将信纸重新塞进去，不可避免将部分文字收入眼中。
    两分钟后宋飞舟回来，就看见阮惜灵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这种模样简直像是小孩子，和以往的阮惜灵不太一样，宋飞舟没来得及细究这些异常，三两步上前半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阮惜灵说：“抱歉，我不小心看见了你的情书。”
    “你说什——”宋飞舟愣了小会儿，耳根到脖颈后知后觉蔓延开大片的红色。
    他头脑空白地重复：“情书？”
    阮惜灵点头；“上面说她入学的时候就对你一见倾心，一直仰慕你到现在，加入学生会也是为了能为了能离你更近……”
    意识到自己不过脑子说了什么，阮惜灵露出懊恼的表情捂住嘴，头垂得更低了。
    “对不起。”
    “没事。”
    宋飞舟整个人快要爆炸，条件反射地温和安慰阮惜灵一句，手上则动作飞快抓过桌上的情书，想塞回自己的黑色手提袋，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这会不会显得他很重视这封情书？
    宋飞舟的大脑浑浑噩噩，拿着信封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他选择先解释：“我来之前，跟学生会的几个管理开了场小型例会，把文件夹放在了办公室，大概是当时有人把信夹进去的，我不知情。”
    宋飞舟不知道自己为何着急想解释，只当是被喜欢的偶像撞见尴尬事件的慌乱无措。
    阮惜灵道：“宋老师的敬业我明白。”
    宋飞舟给她授课以来从未出过失误，这次教学资料却夹带了情书，阮惜灵以为，宋飞舟是担心她怀疑他对工作的认真。
    阮惜灵翻开课本，兴致高涨道：“开始上课吧。”
    宋飞舟心头的异样感越来越明显，书桌的抽屉开了一条缝，他看见里面拆开的一袋醒酒糖，吃惊问：“你今天喝酒了？”
    “喝了。”阮惜灵不好意思地笑，“不用担心，不耽误学习的。”
    宋飞舟没有相信，蹙眉道：“酒应该没醒彻底，今天还是休息吧。”
    阮惜灵不高兴地鼓起脸，抄起试卷刷刷写完一道大题，交给宋飞舟：“你看，我没说错。”
    宋飞舟接过数学试卷，快速扫了几眼，确认阮惜灵的解题步骤和答案都正确无误。
    虽然这道题很简单，但阮惜灵写得也快，思路清晰，下笔也很稳。
    ……居然真的不受影响。
    但阮惜灵的行为举止明显不太对劲。
    喝酒只影响她的感性，不影响理智？
    或者是把剩下的清醒都用在了重要的事情上面，不重要的小地方就有点放飞了。
    宋飞舟干咳一声：“那我们开始。”
    他最终还是趁阮惜灵没注意，把信封塞回了手提袋——除了这里，他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放了。
    回去以后再处理。
    宋飞舟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翻开书页，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正事上。
    今天的教学跟往日一样顺利，快结束的时候，宋飞舟悄无声息将手伸向自己带来的黑色手提袋，微微捏紧，感受里面装着的礼物盒的轮廓。
    阮惜灵听见细微的开门声。
    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阮炫明站在外面阴恻恻往里看，宛如晚自习时站在窗户外面，悄无声息注视教室里的班主任，阮惜灵一惊：“你干嘛？”
    宋飞舟贴着袋子的手触电般收回。
    阮惜灵没看见宋飞舟的小动作，阮炫明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的酒还没彻底醒过来，干脆打开门，理直气壮走进来。离得近了仔细去闻，还能察觉阮惜灵身上浅淡的葡萄酒香，阮炫明呵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很快能醒酒？让我别打搅你？”
    散了饭局回家的时候，阮惜灵第一个碰见的是阮炫明。
    阮炫明满脸嫌弃赶她去睡觉，晚上家人还要给她庆祝生日，结果阮惜灵说要学习，下午老师还要给她上课，阮炫明眉梢一挑就要不爽地训她，阮惜灵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他说话，小跑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
    现在，阮惜灵歪了歪头，爽快承认：“我骗你的。”
    宋飞舟：“……”
    糟糕，有点可爱。
    阮炫明伸手要掐她的脸，被阮惜灵躲过去，“才喝几杯酒就傻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尽量少沾酒，听到没有？”
    “没听见！”阮惜灵说，“我虽然醉的快醒酒也慢，但其实酒量不错，不会喝到烂醉如泥，而且我喝醉只是性格发生点变化，有时候动作比大脑快，比那些喝醉以后性情大变，撒泼发疯的好多了。”
    阮炫明险些被她气笑了：“你还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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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阮惜灵摇头道，“你能不能快走，不要打断我学习。”
    阮炫明说：“上课时间不是快结束了吗。”
    “快结束的意思是还没有结束！”阮惜灵用力拍桌子，“我最后一道题还没做完！”
    面对小孩子任性一样的阮惜灵，阮炫明就算有气也生不起来，临走之前，他拍了拍宋飞舟的肩膀：“辛苦你照顾这个大龄儿童了。”
    宋飞舟忙说：“不会。”
    阮惜灵继续做题，宋飞舟不停做着心理建设，等今天的课程彻底结束，宋飞舟不得不下定决心，取出手提袋里的朴素纸盒，交给阮惜灵。
    “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谢谢。”阮惜灵笑着接过，感觉纸盒重量颇沉，“我能打开看看吗。”
    宋飞舟犹豫了下，窘迫道：“可以。”
    阮惜灵掀开盒盖，里面整齐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书本资料，这么多叠在一起，怪不得很有分量。
    阮惜灵拿起几本在手中好奇翻看，发现全部是高中数学相关的资料，有些地方有宋飞舟亲手做的重点标记，还有一本活页小册子，被宋飞舟写满学习方法和心得。
    昨晚宋飞舟收到阮惜灵的短信后，突然产生灵感，从自己新买的笔记和册子里挑挑拣拣找出一本质量和外观最好的，往上面书写自己高中时期的学习方法。但宋飞舟和阮惜灵的情况不一样，他听老师讲解一遍就能将知识点领悟，然后融会贯通，即使遇见变题也不会被难住，这种属于天赋，他实在没有多少经验可以传授，于是向其他舍友讨教。
    大学生很多都是夜猫子，夜晚凌晨十二点多的时候，宋飞舟的舍友都还没睡，正组队在游戏中激烈厮杀，听见宋飞舟的问题虽然疑惑，但也认认真真回答，顺便说了几本自己觉得好用的参考资料。
    一晚过去，宋飞舟又早早起来去询问其他人，尤其是一位据说高中时数学特别差，后来找到诀窍，在高三一年将数学恶补上来的大二学弟。做得差不多后，宋飞舟匆匆离校把他们说的参考资料全部买回来。
    看见宋飞舟把那些东西塞进精美的礼物盒，张鹏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要把这些当生日礼物送出去吧？”
    宋飞舟问：“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张鹏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将心比心，如果你过生日，收到一套学习资料大礼包，你会高兴吗？”
    宋飞舟不假思索：“我会。”
    张鹏崩溃地瘫在床上：“跟学霸没道理可讲。”
    产生想法后，宋飞舟就马不停蹄进行准备，处于头脑发热的状态，他觉得以阮惜灵的性格，这些很适合。听了张鹏的话，他没来得及细想，去学生会办公室途中，才逐渐回味出不对，但已经没有机会给他反悔，开完会，距离去阮家的时间就不剩多少，他必须尽快过去。
    前往阮家的路上，宋飞舟越想越后悔，拆掉了礼物盒的缎带和最外层花里胡哨的包装纸，这样阮惜灵至少不会在看到精美的外包装后，打开一看里面是大堆枯燥无趣的学习资料，而产生落差感。
    宋飞舟忐忑问：“怎么样？”
    阮惜灵没想到能收到这么合心意的礼物，注意到宋飞舟眼里的淡淡血丝，再联想晚上的对话，她大概猜到了这份东西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阮惜灵抱住盒子，脸上笑容灿烂：“我很喜欢。”
    宋飞舟一慌，条件反射站起身。
    “你喜欢就好。”他趁势拎起自己的东西，“我该走了。”
    宋飞舟走得匆忙，生怕再迟一点就要掩藏不住喜悦的情绪。
    而且，他原先为阮惜灵准备的礼物放在盒子最下层，在阮惜灵翻到前，还是先离开为好。
    第61章 这次就当你骗过我的回敬好啦……
    坐车回学校的路上, 宋飞舟收到了阮惜灵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简约风格的手帐本，封面和每一页都没有任何的折痕或污渍，宛如崭新, 里面却写满了文字, 行楷工整有力，贴着各种各样的胶带作点缀, 精致美观，作为亲自做出这本手帐的人，宋飞舟却觉得不满意，他没有做到更好。
    去年年初的时候，阮惜灵在微博转发了粉丝做的追星手帐, 并提及自己也想做本好看的手帐记录日常和计划，可惜每天时间太少，工作一忙起来手帐就得吃灰，只能放弃。
    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宋飞舟就想好了今年给阮惜灵的生日礼物。
    阮惜灵一向不收粉丝的昂贵礼物, 看中的是心意。
    手帐记录有阮惜灵从去年初到现在的重要行程和工作成果, 以及网上与综艺中的一些趣事。阮惜灵的好看截图和照片, 搜集到的食谱, 他自己生活中拍摄到的美景，宋飞舟都放在了里面。
    认识宋飞舟的都说, 这一年多以来感觉他热爱生活了不少。
    阮惜灵体质偏寒, 怕冷, 经常生病，却不太喜欢医院，得了病能熬就强撑过去，宋飞舟在手帐末尾写下了日常生活中容易染上的疾病, 并附带预防和治疗方法，希望能起到一点帮助。
    宋飞舟不确定阮惜灵还记不记得去年在微博上随口说的一句话，也许不记得了，但这本手帐记录了许多粉丝才知道的事情，一旦送给阮惜灵，立马会暴露他的粉籍。
    宋飞舟内心天人交战过后，掩耳盗铃般将手帐本压在了盒子最底层。
    --

 第119页

    他还是想亲手把这份心意交给阮惜灵。
    这个时候，阮惜灵的文字消息到了：我去年只在微博提过一次想做手帐，想不到还有粉丝记得，这是你那位舍友做的吗？
    宋飞舟脸色一沉，敲击键盘的手指不受控制用上很大的力道：不是。
    发送完这两个字，宋飞舟点开微信联系人看着张鹏的头像，几乎要在张鹏身上隔空盯出一个窟窿。
    阮惜灵回复：骗你的，宋老师的字我怎么会认出来？这次就当你骗过我的回敬好啦。
    宋飞舟心跳如擂鼓，她发现了？
    她早就知道他撒谎了？
    不等宋飞舟缓过神，阮惜灵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
    宋飞舟手脚僵硬地点开。
    阮惜灵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机传出来：“忘记说了，你今天的新造型很好看。”
    仿佛有人在宋飞舟耳边重重敲了一下锣鼓，他几欲有种眩晕耳鸣的错觉。
    宋飞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学校的。
    站在寝室门口，他抬手摸了下耳廓，还烧得滚烫。
    宋飞舟在外面多站了一会儿，推开门进去，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铺的张鹏立刻伸出头，“我们的宋主席回来了，嚯，瞧你春风满面的样子，事情很顺利啊？”
    他的神情一言难尽：“阮阮居然真喜欢学习资料大礼包？”
    宋飞舟说：“你懂什么。”
    “我才亲眼见过阮阮一面，当然没你懂！”张鹏愤愤不对其他舍友道，“前两天我准备好给阮阮的礼物，托宋主席带过去给她，结果宋主席拒绝了，我只好寄去经纪公司，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被阮阮看到。你们说，宋主席是不是以权谋私！”
    宋飞舟懒得理他，坐在床铺边沿打开手机，联系上送情书的那位学生会的学妹，拒绝了她。
    然后将情书丢进垃圾桶。
    “真浪费啊。”张鹏一脸可惜，“虽然我们系僧多粥很少，但我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快大四了愣是一个女朋友都找不着，我合理怀疑女生的目光都被宋主席吸引走了。”
    “然而我们的宋主席一个都看不上，唯一看进眼里的只有阮阮。”
    “阮阮确实值得喜欢，不过如果拿阮阮当标准，恕我直言，宋主席恐怕很难脱单啊。”
    “嗯？宋主席你耳朵是不是有点红？”
    宋飞舟躺下去，将脸埋进枕头。
    “滚。”
    ……
    酒醒过后，阮惜灵坐在房间里默默自闭。
    阮炫明在外面肆无忌惮嘲笑她，还遗憾说没拍下当时的视频给她看看。
    阮惜灵生无可恋仰望天花板，她又不是喝到断片，之前犯傻的记忆清清楚楚印在她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还用看什么视频？
    外面传来一声痛呼，阮炫明被辛怡扯着耳朵拽走了。
    世界终于恢复清净。
    晚饭时间，是阮承来叫的她，阮炫明被父母严厉看管在楼下，不许他再招惹妹妹。
    阮承敲了敲门，温声道：“该吃饭了。”
    “好。”
    阮惜灵写完历史大题最后几个字，推开椅子出来。做艺人什么都可以不好，心态必须好，她郁闷了一小会儿就恢复正常，剩下的时间都在埋头背书做题。
    按阮惜灵的要求，庆生宴没有搞得太隆重，一家人普普通通围在一起吃顿大餐就好。餐桌中央放了一块双层蛋糕，参照阮惜灵形象做的Q版小人坐在上面，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被华丽的装饰物拥簇在中间，蓬松乳白的上等奶油和新鲜水果令人食指大动，这是辛怡提前一个半月联络高端品牌甜品店预订的。
    “很好看。”阮惜灵说，“但是不是做得太大了，我们吃不完吧？”
    阮炫明坐没坐相，后仰压得椅子两个前腿悬空：“肯定用得完，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
    餐厅关了灯，蛋糕点上蜡烛，阮业斌笑容满面道：“许个愿吧。”
    阮惜灵从不信虚无缥缈的玄学，过得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许过愿望，即使得知了自己是被剧情安排着走到现在，她也只信自己的双手。
    她也确实正在逐渐改变命运。
    然而，看了看自己的亲人，阮惜灵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有了想许的愿望。
    如果真能实现，希望所有爱她的人都能平安顺遂。
    正要睁开眼睛吹灭蜡烛，阮惜灵脸上一凉，沾上了大片黏糊糊的东西。
    阮炫明挖下大坨奶油，糊在了她的脸上。
    “叫你不要捣乱了！”辛怡大怒，拍案而起，“阮炫明，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怪不得阮炫明信誓旦旦说蛋糕能用完，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阮惜灵揉了揉脸，把擦下来的奶油往阮炫明脸上拍。
    阮炫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朝餐厅外面跑。
    阮惜灵带着脸上和双手的奶油去追。
    阮炫明体力充沛又动作敏捷，阮惜灵压根追不上，反倒被他带着绕来绕去搞得有些气喘，最后是阮承制住他，对阮惜灵说：“来吧。”
    阮惜灵手上的奶油如愿还给了罪魁祸首，一点不剩下。
    “别再闹了，去吃饭。”阮承松开不省心的弟弟。
    回到餐厅，阮承又挖了些奶油，手快拍在阮承脸上。
    阮承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

 第120页

    孩子们打打闹闹的时候，阮业斌准备好相机，设置了拍照时间，将相机摆放到适合位置后，示意辛怡轻手轻脚跟他走到三个孩子后面，面朝镜头比出剪刀手。
    闪光灯一亮，阮惜灵条件反射看向相机。
    画面定格。
    阮惜灵和两个哥哥身上都沾了奶油，唯独父母干干净净，还有余裕对镜头露出从容的微笑。
    阮家有一处专门用来摆放照片的展示柜，这张照片之后会成为里面的一员。
    展示柜里有单人照也有全家福，全家福在阮惜灵离家后就出现了断层，直到十几年后阮惜灵回来才重新出现，上一张全家福里的阮惜灵还是软乎乎的小孩子，在下一张就已然成年。
    今后每一年，柜子里的全家福都会增加。
    再不会出现断层。
    ……
    晚餐热热闹闹持续了很久才结束，到了时间，阮惜灵出去赴沈微澜的约。
    沈微澜带她来到一处老宅前，按响门铃，阮惜灵问：“住在这里的是谁？”
    不待沈微澜回答，老宅的大门便打开，好像房子的主人早就在等着他们。
    看见开门的人，阮惜灵瞪大眼睛：“席秋前辈！”
    年过六十却保养很好的席秋笑道：“你们来啦。”
    席秋是娱乐圈的老前辈，一生拍出的经典，获得的荣誉数不胜数，阮惜灵看着她的作品长大，她也是阮惜灵演戏爱好的启蒙者，可惜阮惜灵入圈的时候，她已经隐退，出国和亲人一起生活，阮惜灵没能亲眼见过她一面。
    这件事，阮惜灵曾经和沈微澜提起过一次。
    沈微澜解释道：“这里是席女士年轻时生活的地方，席女士比较念旧，出国后没有卖掉这处宅子，一直留着请人定时过来打扫清理，最近她回来和老朋友聚聚，就住在这里。”
    “结果沈微澜突然联系上我，说有个后辈想让我见见。”席秋看着阮惜灵，“我看过你的作品。”
    阮惜灵受宠若惊：“这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过往的作品都是什么质量，阮惜灵闭上嘴，无地自容低下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是很有灵气和冲劲的孩子。”席秋笑了笑，“先进来吧。”
    阮惜灵晕晕乎乎进屋。
    沈微澜跟在后面，目不转睛注视她的背影。
    沈微澜没有遮掩的意思，席秋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笑容了然。
    她听过沈家的大名，但从未有过交集，之前沈微澜突然联络上她，希望她能见一个演艺圈的后辈，她还很惊讶。
    为此沈微澜愿意欠下一个人情。
    不提背后的沈家，单是沈微澜个人的人情就相当有价值。
    答应之前，席秋问了一句话：“你只让我见阮惜灵一面，不让我做些指点？万一我真的只见她一面就走了呢？”
    “我了解过您的情况，您虽然住在国外，但一直关注国内演艺圈的发展，看见有潜力的后起之秀，也不吝于帮助。”沈微澜笃定道，“只要见到她，您会改变主意的。”
    席秋产生了更多兴趣，重新翻出阮惜灵的所有作品细细观看一遍，还真发现了些一般人难以察觉的细节。
    她也对阮惜灵很好奇，不知道这是沈微澜的什么人，能让沈少爷不惜来求人。
    现在，席秋完全懂了。
    想不到沈微澜也有苦苦暗恋一个人的时候。
    第62章 她归根究底只是个卑鄙低劣的……
    席秋老前辈平易近人, 阮惜灵和她聊了很多，不止演戏方面，席秋谈起过去演艺圈的趣闻和一些秘辛, 阮惜灵也听得津津有味。
    老前辈终究年龄大了, 坐着聊了一两个小时脸上开始露出疲色，阮惜灵借宅子的厨房一用, 用冰箱里现成的材料做了些易入口消化的点心，沏了一杯热茶，聊作席秋老前辈指点她的谢礼。
    然后，阮惜灵依依不舍告辞。
    “跟你聊一次，我更确定了, 你是个在演戏上有灵气的孩子，也一直没停止钻研。”阮惜灵走之前，席秋对她说，“演戏是很吃天赋的行业，外在条件不够好的绝大部分连门槛都进不去, 而更难的还是演戏本身。年轻的时候, 我外表条件达标, 但演技不好, 很难揣摩透一个与我完全不同的人物，更没法演活一个角色的灵魂, 那时候圈子里还没有流量这一说, 有能力就上位, 无能就淘汰，我沉寂了很久才起来，这还算是有些天赋的，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克服不了这个难关。”
    “你跟我的情况不同。”席秋笑了笑, “你具备演员需要的一切条件，只差一个合适的机会。你遇到的是其他方面的困难，我提供不了解决的意见，只能对你说一声加油，别浪费了你本身的条件和对这行的热爱。”
    “《妖灵》我很期待，电影上映我会去看的。”
    “好。”阮惜灵说，“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席秋跟阮惜灵交换了联系方式，对阮惜灵说有事可以尽管找她。阮惜灵还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和童年偶像面对面交谈，获得她的鼓励，将手机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走起路来如踩在云端。
    沈微澜已经站在车前等她。
    随着这些年开发新城区，市中心早已迁移到其他地方，席秋老宅子所在的这块区域人流量不大，灯光也少，与亮如白昼的市中心难以同日而语。沈微澜的大半身体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少部分灯光打在他侧脸上，显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出好看的轮廓。
    --

 第121页

    阮惜灵出来的时候，他上前一步，整个人站到了光下，漆黑如墨的眼瞳跟着映入暖光。
    “你居然认识席秋老前辈。”阮惜灵说。
    “是一位熟人认识，我请他帮忙牵线搭桥。”
    沈微澜说，“阮承先生告诉我，你在剧组好像遇到了困难，走这一趟应该对你有帮助。”
    阮惜灵肯定点头。
    沈微澜问：“相比戴乐游怎么样？”
    “怎么提起戴影帝？”阮惜灵满头问号，“戴影帝和席秋老前辈所处年代不同，戏路也不一样，不能比较的。”
    “戴乐游也是你崇拜的演员。”沈微澜顿了顿，不动声色继续打探，“你遇到麻烦，没请教过他？”
    阮惜灵摆了摆手：“戴影帝虽然很好相处，但我们还说不上太熟，有些问题我不好麻烦他。”
    她遇到的，不是演戏技巧上的问题，戴乐游也帮不上什么。
    阮惜灵想了想：“不过，我没想到席秋老前辈会把我的作品都研究分析一遍，前辈对我的帮助确实更大。”
    席秋是演艺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眼光毒辣，看出了一些阮惜灵自己没发现，也从未有人跟她说过的细节，有演技方面的问题，也有心态方面的，阮惜灵受益良多。
    童年偶像的认可和鼓励，也给阮惜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沈微澜放下心，神色带上浅淡的笑意。
    席秋这里只是今晚第一站，沈微澜接下来还安排了其他行程，但阮惜灵不一定愿意跟着他去，沈微澜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才能让阮惜灵顺理成章接受，即使他示弱装委屈也无所谓，结果阮惜灵突然说：“你把手伸出来。”
    沈微澜问也没问，乖乖伸出手。
    阮惜灵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纸盒，放在他手上。
    “用前辈家里厨房的时候，我多做了些小点心，这些是给你的。”阮惜灵说，“谢谢你为我创造这个机会。”
    沈微澜表情未变，阮惜灵知道自己这份礼物对人家来说很磕碜，不好意思地笑：“条件有限，我只能先准备这么简陋的东西，之后再用其他方式谢你。”
    其实沈微澜不是平静无波，而是心跳到做不出表情。
    他既想通过阮惜灵的感谢和她建立更多联系，又舍不得阮惜灵因此感到负担。
    “举手之劳而已。”沈微澜说，“这些就够了。”
    沈微澜握紧手指，收起纸盒，生怕阮惜灵后悔了想讨要回去。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吧。”阮惜灵又说。
    接连的意外让沈微澜好使的大脑险些停摆。
    沈微澜木然坐进车内，顺着老城区这条路带阮惜灵来到郊外。
    阮惜灵跟在沈微澜后面，走上一座桥梁，桥下的河水静静流淌，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郊外的星空比城市里更好看，繁星倒映在河水上，仿佛河里盛满了璀璨发光的宝石。
    阮惜灵本以为要去咖啡馆或者茶馆，被沈微澜带来这里有些意外，不过这里空旷安静，也是谈话的好地方。
    先开口的是沈微澜。
    “我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虽然一开始因为阮惜灵的邀请而有些手足无措，但这么一会儿过去，沈微澜已经意识到阮惜灵主动找他是要说什么。
    他先发制人。
    “一个很好的人，她帮助过我许多，我却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伤害她的事。”沈微澜嗓音低沉，“我想竭尽所能弥补，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阮惜灵眼神意外地静默了片刻，然后说：“也许你的想法错了，她想要的不是补偿，而是你能放下。”
    “我放不下。”沈微澜说，“我欠了她太多，可以说这条命都是她的。”
    阮惜灵很想说不至于不至于，她心里一直清楚，就算没有她，沈微澜也能度过植物人的那段时间，她的出现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轻松了些。
    阮惜灵做梦越来越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快要脱离这个奇异的梦境。
    因为她的出现时间一天比一天短，沈微澜的情绪逐渐不稳定，隐隐散发着极端的忧虑与焦躁，像是深陷于即将失去的恐惧之中，开始变得不理智，阮惜灵提出想趁最后这段时间去其他地方看看，被沈微澜矢口否决。
    沈微澜压抑的情绪被这根引线点燃，他强制让阮惜灵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尽办法留下阮惜灵，乃至采用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
    阮惜灵不想见他，索性减少了睡眠时间，直到她再也不会做有沈微澜存在的梦。
    阮惜灵轻声问：“你不怪她？”
    “绝不可能。”沈微澜说。
    阮惜灵以为沈微澜会责怪她，怨怼她，然而听见沈微澜的回答，她的内心浮现些许歉疚。
    最后发展成那种不愉快的情况，阮惜灵从未把原因都归咎在沈微澜一个人身上，她也有责任。
    身为一个孤儿摸爬滚打长大，过得姑且还算吃穿不愁，阮惜灵不可能全然是大公无私的人，她许多时候也在为自己考虑，比如刚进孤儿院的时候跟着赵择，一是想回报赵择的帮助；二是她记忆模糊，又置身一个不太善意的陌生环境，内心其实十分恐慌，她隐约觉得到自己原本有个哥哥，于是将赵择当做哥哥这个形象的寄托，希望能得到保护。
    沈微澜的事情也是一样，沈氏那样的庞然大物，对当时每一天还在精打细算的阮惜灵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阮惜灵判断如果透露自己和沈微澜的牵连，带来的更多会是麻烦，于是自私地选择隐瞒，任由沈微澜的家人担惊受怕，也不向沈微澜透露他车祸昏迷后外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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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而且，理智知道和沈微澜的关联不会长久，阮惜灵有意控制着不对他投入太多感情，她归根究底只是个卑鄙低劣的骗子。
    阮惜灵突然提起另一个话题：“你喜欢萧静秀吗？”
    按照剧情，这时候沈微澜心底应该对萧静秀产生了些许在意，但萧静秀不能算良配，而且结局选择了赵择，她想提醒沈微澜一下。
    “萧静秀是谁。”沈微澜记忆力很好，但不喜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存在脑子里，会做选择性删除，萧静秀就是他删除的对象之一，沈微澜皱眉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她。”
    阮惜灵诧异问：“昨天还在赵择那里见过，你忘了？”
    沈微澜说话透着酸：“你对赵择和他身边的人记得倒清楚。”
    阮惜灵觉得沈微澜的关注点奇奇怪怪，她试图重新扳正话题：“看见萧静秀的时候，你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没有。”沈微澜面色不虞。
    阮惜灵陡然意识到，沈微澜才是第一个脱离剧情的人。
    比她更早。
    “真厉害。”阮惜灵发自内心赞叹。
    既然沈微澜做得到，她也必须可以。
    沈微澜想说，他并不厉害。
    只是对阮惜灵的感情太浓烈，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沈微澜在调查过程中，确实发现萧静秀的人际关系有些特殊，不少男人遇见她后都会变成她的裙下之臣，但这与沈微澜无关，赵择居然拿她当做阮惜灵的替身，简直用眼瞎都不足以形容。
    砰。
    一朵烟花忽然在阮惜灵头顶炸开。
    接二连三的烟花升空，绚烂铺满天际。
    河流两岸悬挂在树木上的彩灯一同亮起，被彻底点亮的绵延树林如同另一个世界，阮惜灵瞬间明白了沈微澜带她来这里的用意。
    沈微澜说：“我和她以前遇见的时间地点不够恰当，换到现在，我想试试成为她的朋友。”
    不能操之过急。
    先从朋友做起。
    他忐忑问：“你觉得如何？”
    阮惜灵抬起头，五彩斑斓的光映在她眼底。
    “也好。”阮惜灵释然笑了。
    第63章 你怎么不睡觉
    回去的时候, 阮惜灵的心情还有些难以平复。
    她迫切期待明天的到来，可以回剧组继续拍摄，饰演另一个人物的喜怒哀乐, 倾泻自己此时心中的兴奋与信心。
    与沈微澜一团乱麻的关系也暂时得到梳理。
    阮惜灵坐在卧室桌前摊开剧本, 重新从头到尾揣摩陆行之这个角色，手中转着笔, 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发烧住院期间，她一直在考虑回剧组应该怎么做，即使剧情在改变，她给萧静秀带来了原剧情没有的挫折，但阮惜灵还是忍不住怀疑, 自己回剧组后与萧静秀对戏会重蹈覆辙，继续被萧静秀碾压。
    她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现在阮惜灵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自信，感觉前路无比清晰。
    时钟滴滴答答快走到十二点，这个时候，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一亮, 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刚好被阮惜灵看到。
    阮惜灵伸手拿过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生日祝福短信。
    阮惜灵心情不错, 回了一句：谢谢。
    手机另一头的孟意远险些跳起来。
    在阮惜灵的生日彻底过去之前，孟意远终于下定决心, 用阮惜灵不知道的私人号码给她发了条祝福短信, 屏幕停留在发送成功的界面上, 孟意远还没来得及忐忑，阮惜灵的回复就来了。
    秒回？
    孟意远不停地想，收到陌生号码的可疑短信，阮惜灵为什么要秒回？
    她平时都是这样吗？应该不会吧。
    孟意远生怕自己回复稍迟一点阮惜灵就不理会他了, 用微微出汗的手拿着手机：你知道我是谁吗？
    阮惜灵：不知道。
    孟意远一阵气闷：不知道你还回复？不怕是骗子？
    阮惜灵好笑地回复：不怕，你是骗子吗？
    孟意远：当然不是！
    阮惜灵试探问：……孟意远？
    孟意远猛的一惊，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跳，阮惜灵怎么知道是他？
    她这么了解他？
    阮惜灵觉得，短信应该不是发错的，能这么娴熟跟她聊天，估计是现实认识。
    再结合这种好认的说话方式，她很快锁定了孟意远。
    孟意远：是我，你好像只有我的工作号？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你如果不知道，可以加一下，我不介意。
    阮惜灵顺手将这个号码添加到通讯录里孟意远的名字底下：我保存了。
    孟意远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抄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你都有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了，我还没有你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阮惜灵本来确实没这个想法，既然孟意远开口要了，她也就给了。
    看见阮惜灵发来的手机号，孟意远先默念了一遍，然后到通讯录进行添加。他没将这个号码和阮惜灵的工作号合并到一起，而是新建了一个联系人，写上“阮惜灵私人号”，满足地看了两眼，当即就给阮惜灵这个号码发了条信息：你怎么不睡觉？
    阮惜灵不明白他为什么搞这种多此一举的操作，反问：你不也没睡。
    孟意远当然不可能说他先前是不停在纠结要不要给阮惜灵发消息，现在则是太激动了完全没有睡意，于是说：是我先问你的，你先说。
    --

 第123页

    阮惜灵：因为心情好，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孟意远心脏狂跳，她为什么和我一样？
    阮惜灵也心情好？是因为和他聊天的缘故吗？
    孟意远抱着这些想法，悸动的心迟迟无法平复，躺在床上真就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起床遮了遮黑眼圈，才来到片场。
    与他相反，阮惜灵则是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孟意远偶尔会用一种略带怨念的复杂眼神看着她，阮惜灵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辜负了少女心意，让少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自己丝毫不受影响的渣男。
    阮惜灵离他远了点。
    孟意远的脸色更难看了。
    楚问一直分出注意力在阮惜灵身上，见状点了孟意远的名字：“下一场是你的戏，你盯着一个刚出院回来的人干什么，她脸上有台词？或者你也想去医院看看，你最近的状态起伏不定，莫名其妙，要是打算去看病，我可以批准。”
    “还有你，萧静秀。”楚问说。
    萧静秀不禁一抖。
    以前面对萧静秀，楚问说出的大多是夸赞或鼓励，眼神微不可查的柔和，完全没有对待其他人的字字如刀，狂风暴雨，萧静秀曾暗自窃喜自己是不同的，但现在楚问刚刚开口，尚未吐露具体内容，萧静秀便已脸色惨白。
    赵择果然没有听进萧静秀的求情，网络上陈素的丑闻完全没有消失，反倒愈演愈烈，连带陈素的其他黑料也一起被牵连出来，印证属实，陈秀彻底不能翻身，在圈子里销声匿迹，到最后也没放出赵择和萧静秀的录音和照片，不知道赵择采取了什么手段，可想而知肯定见不了光。
    陈素从娱乐圈消失前，萧静秀接到一通她的电话。
    电话里的陈素状若疯狂：“真有你的萧静秀，你够狠啊，把我威胁你的事告诉赵择了？让赵择对付我，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可以高枕无忧了？我沦落到这种境地，你也不能好过！”
    陈素突然冷笑一声：“以我对你性格的了解，你也许真替我求情了一两句，但赵择没答应？这样就更有意思了，你最大的靠山没啦？我就说赵择不可能被你灌了迷魂汤，跟其他傻男人似的，把你当成易碎的宝贝似的一直捧在手心里，他一脚把你踹开是好事啊，说明他清醒了。”
    “说实话，你比起阮惜灵真的差远了，还不喜欢自己被称为‘小阮希’？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一个陪酒的服务生，‘小阮希’这个名号你都不配！”
    萧静秀忙不迭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传出的冰冷忙音，她心有余悸，胸口不停起伏，半是恼怒半是恐慌。
    接二连三遭受重大打击，萧静秀的精神摇摇欲坠，任何一丝更多的压力，都可能成为压垮她的稻草。
    萧静秀露出哀求的神色。
    楚问不留情面：“听不了批评，想博取同情就去外面，这里不是捧着你转的地方。”
    萧静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从她身上，阮惜灵再也看不见那种表面柔弱可欺实则底气十足的姿态。
    卫玉诗张开手臂，阮惜灵自觉抱过去。
    “卫姐，想你了。”
    卫玉诗蹭了蹭她：“我也想你。”
    严兰酸溜溜道：“别忘了我，我也要！”
    卫玉诗放开手，帮阮惜灵理了理头发：“状态看起来不错，保持下去，加油。”
    阮惜灵笑着说：“我会的。”
    阮惜灵回剧组的第一天，楚问没有安排她和萧静秀的对手戏，按楚问的说法，是让阮惜灵先演几场简单的戏过渡一下，找回状态，这话有理有据，没人抱有疑问，但戴乐游晃悠到卫玉诗旁边，小声说：“为了阮惜灵，楚导不止一次调整过拍摄计划了。”他表情古怪，“楚导何曾这么照顾过一名演员，我想到一句有些肉麻的话，对阮惜灵，楚导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卫玉诗也察觉了端倪，若有所思道：“有可能。”
    今天的拍摄结束，阮惜灵找到楚问。
    “楚导，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得很好，明天可以正式投入拍摄了。”阮惜灵说，“还有，我想提一个请求。”
    楚问依旧是冷冷淡淡，不近人情的模样。
    “什么请求。”
    “住院之前，我和萧静秀的几场对手戏，虽然过了，但我自觉拍得不够好。”阮惜灵说，“我想重拍一回。”
    楚问抬眸：“你确定？别勉强自己反倒搞砸了。”
    阮惜灵丝毫没生气，笑了笑说：“楚导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都明白，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楚导的作品发光发热，我都想做到最好。”
    楚问定定看了她几秒，镜片后的凤眼一瞬间划过了什么情绪，阮惜灵没能捕捉到。
    “我给你机会。”楚问说。
    听说阮惜灵希望重拍与萧静秀的部分对手戏，剧组内出现了小范围的哗然，有欣赏阮惜灵的认真态度的，也有觉得她事情多，平白增加工作量给人添麻烦的，等第二天看到阮惜灵的表现，却都失了声音。 JSG
    妹妹是陆行之最重要的人，是他心底深处唯一的柔软，与妹妹的互动，也是塑造陆行之这名角色绝对不可或缺的一环。先前和萧静秀的对手戏，阮惜灵经常发挥不够好，导致陆行之这个角色总给人感觉欠缺了什么，有些平面化，现在那种感觉荡然无存，阮惜灵完美饰演出了角色女装时的一颦一笑，男装时的喜怒哀乐，俊秀风姿，他面对妹妹的不同，体现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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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的人仿佛看到活生生的陆行之从剧本走了出来。
    可以想象电影播出后，这个角色将会掀起的风潮。
    当初楚问说的没错，阮惜灵的确是比邹治更合适的人选。
    唯一不开心的人，恐怕就是萧静秀。她再也找不出阮惜灵演技的任何违和感，甚至差点被阮惜灵带着走，萧静秀排斥地强行从入戏状态出来，内心浮现莫大的恐惧。
    楚问动怒：“萧静秀，你是在故意捣乱？不愿意演就付了你的违约金卷铺盖走人。”
    萧静秀不敢去看其他人，感觉所有人都在用变味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剥干净她的外壳，让她藏起来的阴暗面无所遁形。
    原本属于她的赞美与掌声，都跑到了阮惜灵身上，而且剧组的人亲眼见证了阮惜灵蜕变的过程，如同昆虫挣破丑陋的外壳化茧成蝶，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不能继续这样。
    她不能一直输下去。
    萧静秀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其他东西，专注精神，屈辱地选择放弃抵抗，任由阮惜灵带领自己入戏。
    萧静秀不知自己是怎么煎熬度过今天的拍摄的，孟意远偶然路过一处角落，看见萧静秀躲在里面，巴瑶站在她旁边。
    听见萧静秀那里传来的微弱哭声，孟意远下意识顿住脚步。
    第64章 但凡吃点花生米
    孟意远走过去, 问：“怎么了？”
    “因为楚导和阮惜灵。”巴瑶说。
    “不是的。”萧静秀连忙打断，咬着嘴唇摇头，“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没有做好。”
    巴瑶不说话了。
    “确实是你的原因。”孟意远直言不讳, 没察觉萧静秀骤然一僵的身体，继续说道, “我最近状态也有点波动，因为受到了……某件事的影响，但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没怎么影响工作，你的情况就严重了。你这几天在剧组没遇上什么, 也不可能是之前那个私生的原因，到底怎么回事？”
    受陈素威胁，发现阮惜灵就是赵择心底的白月光后，又在事业上遭受阮惜灵的打击，这些原因萧静秀当然不能对外说出来, 只是一言不发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孟意远, 落下一滴泪水。
    孟意远向来不吃女人这一套, 他母亲做尽恶心的事, 对外却装作清白可怜的样子，孟意远从小见得多了, 大学那位女生追求他时, 偶尔也会摆出惹人怜惜的姿态, 寄希望于孟意远能够心软，之后孟意远看见她上别的男人的豪车，却是带着热情的笑意。
    然而，萧静秀在孟意远心里的地位不同, 以前看见萧静秀受委屈，孟意远也会莫名觉得心头酸酸的，手忙脚乱哄她，更不用说看见她哭，但孟意远对她的那种感觉不知何时逐渐减少，至今已然彻底消失无踪，此时的萧静秀在孟意远眼里，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你不说原因，就没法子解决，光哭有什么用？”孟意远皱了皱眉，“阮惜灵能演得这么好，肯定不是一朝一夕造就的，说明她本来演技就比你强，先前不知道为什么屡屡发挥失常，被人说，被网上骂，还高烧住院，跳进黄河洗不清，她当时都没哭，你哭什么。”
    萧静秀几乎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
    她差点将不敢置信的表情摆出来，用控诉的眼神看向孟意远。
    万万没想到孟意远过来不是温声安慰她，而是像剧组其他人一样也给她重重一击，拿她和阮惜灵相比，说她不如阮惜灵。
    孟意忘记是谁在拍感情戏的时候带他进入状态，忘记她对他的好了吗？
    孟意远的眼神透出几分怀疑之色：“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陈素，就是你去年从剧组请假，去酒店解救的那个朋友吧。你说她是被迫受到潜规则，在电话里哭着向你求助，而当时阮惜灵明明有能力，却只带走自己的朋友，对陈素见死不救，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我也想不到陈素后来会变成这样。”萧静秀受伤地说，“还有，你误解了我的意思，阮惜灵帮助我和陈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没有责怪她的念头。”
    “但你感觉她有点绝情，对吧。”孟意远说，“我被误导朝阮惜灵这个人自私自利的方向去想。”
    萧静秀的心脏重重一跳。
    “你就这样想我？”
    孟意远避开她的眼神，没有直接回应，“我不相信陈素，当初的事或许另有隐情。”
    孟意远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车上，倚着靠背目光涣散仰望车顶。
    助理问：“有心事？”
    孟意远慢吞吞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孟意远的手机响了一声，助理听出这是他的私人手机，“你朋友找你？”
    孟意远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下注入了活力，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体，飞快拿过手机，看见未读消息上方阮惜灵的名字，孟意远的眼角眉梢透出明晃晃的喜意。
    戴乐游牵头要请客吃饭，问孟意远要不要一起，但孟意远的工作电话打不通，阮惜灵就给他的私人号发了条消息。
    孟意远立刻回复：去，当然去。
    阮惜灵：好，我们等着你。
    孟意远放下手机，掏出镜子，反复检查发型和衣服，助理感觉他这副样子宛如犯蠢，制止道：“你刚从外面回来，又没被风吹雨打，外形怎么可能乱？跟剧组演员聚餐，随意点就好，不用搞得太正式。”
    --

 第125页

    孟意远充耳不闻，继续照镜子，喜滋滋问：“你觉不觉得，阮惜灵对我不太一样？”
    助理的表情震惊又充满迷惑。
    孟意远不满问：“怎么沉默了？”
    助理默默拿出一包炒花生，放在孟意远手里。
    孟意远说：“我不饿，而且过会儿要吃饭，不填肚子了。”
    “不，你还是需要吃点的。”助理语气恳切，“但凡吃点花生米，你也不会醉得这么厉害。”
    孟意远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助理的意思，把花生扔还给他，恼羞成怒道：“你不懂，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沟通交流！不跟你说了。”
    助理看着他，眼神仿佛是医生在看无药可救的病人。
    ……
    这天过后，萧静秀好像是触底反弹，身上的颓丧一扫而空，与阮惜灵演对手戏的时候，鼓足了一口气要证明自己。
    两人的戏份基本都在三遍以内过，拍摄效率大大提升。
    阮惜灵对此乐见其成，如果萧静秀一直低沉下去，才是无聊，而且浪费整个剧组的时间心血。
    很快到了一场重要的戏。
    电影剧情里，主角一行人找到了与他们失散，流落到这个时代的同伴，萧静秀饰演的角色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对主角等人发自心底的熟稔和亲近做不得假，听闻他们正在追查的事与陆家灭门惨案有关，当即自告奋勇要加入。
    陆行之一直将妹妹保护得好好的，得知主角等人把妹妹牵扯进来，内心不满，但木已成舟，妹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兄长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而且陆家是收养她的恩人，她也是陆家的一份子，想要为报仇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陆行之拒绝不了，只得纵容妹妹。
    主角查明，这个时代的妖灵失踪，应该就与陆家灭门的真凶有关，然而解决真凶后，妖灵失踪的情况并没有停止，反倒愈演愈烈。
    阴谋背后还有更深一层的推手，从种种迹象判断，幕后黑手的计划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影片自此进入最后大高潮，主角一行人紧张追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位为戴着獠牙鬼面，为最终反派做事的神秘黑衣人。这个黑衣人之前在他们遭遇危机时出手过一次，他们以为是友方，谁料竟是敌人。
    他们没有捉住黑衣人，但妹妹对上了他的眼睛。
    妹妹心头一震。
    只是一眼，她就认出来。
    这是她的哥哥。
    这场戏的重点在于萧静秀，但对阮惜灵的要求更高，因为陆行之用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眼，他的所有情绪都要通过眼神展现出来，尤其是与妹妹对视的镜头，要做到让观众感同身受，妹妹确实能够将哥哥认出来，也应该认出来。
    否则会显得陆行之暴露的戏码有点牵强。
    萧静秀以为这场戏总能难住阮惜灵，剧组工作人员的态度也郑重了许多，然而开始拍摄后萧静秀发现，她猜错了。
    妹妹这个角色的情绪变化，理智有了结论之余感性却不愿接受真相的挣扎，萧静秀努力演绎出的复杂人物弧光，都被阮惜灵的眼神盖过去了。
    阮惜灵没有被难住，一场戏下来演得轻松且信手拈来，宛如挣脱了什么无形的枷锁，再也不会被束缚，一些人自发鼓起掌，阮惜灵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轻松而灿烂。
    待在一边的萧静秀如坠冰窖，内心没有浮现想象中的不甘或怨愤，只感觉空落落的，仿佛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登神途》播到了令狐欣退场的剧情。
    导演也知道这段戏是全剧精华，在后期阶段精益求精，剪辑不拖沓注水，配乐和特效恰到好处，质量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给人的观感简直和其他内容不像出自同一部剧。
    《登神途》不断走低的热度陡然回升。
    【我现在都是拉进度条看这部剧，昨天拉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愣了，这演技，这质感，我还以为自己点错剧了】
    【令狐欣退场那段是挺好看的，可惜太短】
    【阮惜灵刚有状态就领盒饭了，我恨】
    【更期待《妖灵》了，她的进步能不能更大？】
    【先前污蔑过阮阮的都跑哪去了？出来道歉！】
    【剧里最喜欢的就是令狐欣这个角色，原因无他，就是好看，而且人物有点层次感，跟其他绕着男主转的女角色不太一样，看到阮惜灵的最后一幕演绎，我想我真的有些粉上令狐欣了，感谢】
    【影卫小哥哥的表现也很不错啊】
    【忠犬我喜欢】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令狐大小姐跟影卫很配吗？】
    【我也发现了，他们俩站在一起的氛围都不一样！大小姐珍惜眼前人，跟影卫小哥哥双宿双栖吧，男主那个花心大猪蹄子不配！】
    【已经有人剪出令狐欣跟影卫的视频了，快去看】
    当大众印象不好的人出现亮眼进步，总会得到格外的宽容，阮惜灵本人是这样，她在《登神途》里的表现也是一样。电视剧出品方本来已经差不多放弃，静静等待《登神途》播完然后凉透，没想到突然有了这么一个额外惊喜，赶紧营销炒热度，令狐欣和影卫的cp小小爆了一波。
    事前谁也想不到，吃到最大人气红利的不是大男主宁越，而是阮惜灵。
    第65章 她仿佛丧失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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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懂了, rxl以前的演技能看？现在不过是回归了正常演员该有的水准，一群人就激动得不得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眼皮子真浅】
    在夸赞阮惜灵的众多言论里找到一条这样的微博, 萧静秀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
    萧静秀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卑劣，但她控制不住。
    阮惜灵得到的所有赞誉, 都是一根根扎在萧静秀心里的刺，她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获得少许安慰。
    以前在网上到处可以看见抨击阮惜灵的言论，萧静秀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却很难找了。
    萧静秀下意识点进博主首页，想看更多关于阮惜灵的内容, 却看到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因为说了rxl几句不是，就有人给我扣xjx的粉籍？劳资不接好吧，xjx的白莲样我看一次吐一次，给我安她的粉籍是对我的侮辱！】
    萧静秀心脏一缩，关闭微博网页, 触电般扔开鼠标。
    这条微博给萧静秀的情绪扎开了一个窟窿, 她拼命压抑的崩溃感源源不绝冒出来, 一个阴暗念头在萧静秀脑海徘徊了许久, 她终于下定决心去实施。
    想影响阮惜灵，最好办的无疑是让她再入院一次。
    不用像邹治那样搞成大伤大病, 丢掉角色, 只要阮惜灵多住院几天, 中断她此时良好的演戏状态，影响剧组工期就好。
    阮惜灵的风评扭转了不少，第一次住院，还有楚问公开为她说话, 许多人可以宽容她，但再来第二次无疑是挑战大众的忍耐底线，阮惜灵过去演戏经常冒出幺蛾子事的旧账会被更多地翻出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可能也会对她产生不满。
    萧静秀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简单且有效。
    阮惜灵体质不好，平日经常遭遇些小倒霉，很好操作。
    但萧静秀自己来不行，她从没害过人，做不好的。
    萧静秀把自己的想法委婉暗示给巴瑶。
    巴瑶听完，沉默良久。
    萧静秀的不安越来越重，内心开始后悔，她不该这么着急告诉巴瑶的。萧静秀勉强笑了笑，准备将这个话题带过去：“阮惜灵动不动受伤生病，确实挺让人担心的，现在剧组势头正好，希望别出什么差错。”
    巴瑶冷冷道：“你就不用装了吧。”
    萧静秀身体一僵，茫然问：“装什么？”
    “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巴瑶讽刺道，“怪不得能暗地里攀上赵择，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人前装成一朵纤尘不染白莲花，陈素都被你坑进去了。”
    萧静秀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陈素退圈前，把你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巴瑶说，“一开始我不相信，但想到我们相处的细节，我又有点怀疑了。”
    萧静秀心头一凉。
    难怪这几天巴瑶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态度怪怪的，十分敏感，会因为一些以往在她们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爆发矛盾。
    “现在你都迫不及待拿我当枪使了，陈素的话容不得我不信。”巴瑶冷笑，“之前我一直感觉陈素心思不纯，建议你少跟她来往，你不听也就算了，我只当你是心软善良，容易受骗，搞半天上当的是我啊？陈素就看着我跟个傻子似的被你耍得团团转。”
    萧静秀脸色苍白，慌忙辩解：“不是的！陈素出事之后请我帮忙，我能力微薄，帮不上她，陈素因此对我产生了成见。你不要信她的话！”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巴瑶失望透顶，“陈素的话不能当真，你刚才亲口对我说的话也当不了真？指使我去对付阮惜灵，你清清白白躲在后面，万一出事了，顶包的也是我，我就是下一个陈素。”
    “不……不是的。”萧静秀只会摇头。
    “不知道你对阮惜灵的比较心理是哪来的，说不定我还得谢谢她，看来她带给你的打击真的很严重，你连平时那么好的伪装都维持不住了，说话漏洞白出，我不用动脑子就能听出你的潜藏意思。”巴瑶说，“我都有点同情阮惜灵了。”
    巴瑶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仔细打量萧静秀的表情：“生气了？果然你也没把我这个朋友当真，比起伤心想挽留我，你更多是受不了被我揭开面具吧。”
    萧静秀声音干涩：“我希望挽留你，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还是算了。”巴瑶敬谢不敏，“你是想挽留可以帮自己陷害竞争对手的工具人吧。”
    萧静秀坚持道：“不是这样的。”
    巴瑶察觉到，萧静秀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清白无辜，自己都把自己洗脑了，真是个神人。
    她再没耐心和萧静秀多扯，招呼不打一声直接离开。
    萧静秀原地站了半晌，脱力地回到房间。
    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洗脸。
    萧静秀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沾满水珠，沾湿的头发贴在脸颊，神情透出一种狼狈不堪。
    短短一段时间，她仿佛丧失了一切。
    阮惜灵抢走了她的一切。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巴瑶和萧静秀之间出现了裂痕。
    巴瑶不再每天亲亲热热围着萧静秀转，态度疏离冷淡，像排斥般离萧静秀远远的。她开始小心翼翼朝严兰靠拢，想要修复她们的过往关系，严兰对此没什么回应。
    阮惜灵没有过多插手她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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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秋老前辈见完朋友，准备回国外，阮惜灵抽出时间过去送别。
    来到席家，客厅里除了席秋外，还坐了一位老先生。老先生感觉十分眼熟，但阮惜灵一时想不起他的身份。
    还是老先生率先笑呵呵开口：“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阮惜灵灵光一闪：“是您，医院的那位老先生！”
    去年阮惜灵去医院，遇见这位老者拄着拐杖孤零零坐在外面，冬季天气寒冷，阮惜灵便扶他到能挡风的小花园，还因此见到了刚醒不久的沈微澜。阮惜灵摘掉围巾盖在老者腿上，之后老先生托沈微澜回赠她一条高端品牌的崭新围巾，阮惜灵也不太意外，住得起那家医院，说明老先生的家境不会差，但没想到会在席秋这里再次见到他。
    第一次见到老先生，他穿着病号服，给阮惜灵留下的最大印象是慈祥和善，没什么脾气的样子，即使儿子工作上临时有事，匆匆将他丢在外面，老先生脸上也不见任何生气或难过，十分平静。
    今天老先生不再穿病号服，看起来很有一种文人气质。
    老先生问：“送你的围巾喜欢吗？”
    “喜欢，就是贵重了些。”阮惜灵笑了笑。
    老先生随意摆了摆手：“那些无所谓，喜欢就好。”
    “恭喜您出院，您看起来精神不错。”阮惜灵说，“听沈微澜提起过，您是姓石？”
    老先生意味深长问：“你和沈家孩子关系不错？”
    “我们是朋友。”阮惜灵自然道。
    席秋笑眯眯旁观，心里给沈微澜点了一根蜡烛，然后开口问：“惜灵，你认识石先生？”
    老先生笑着说：“小姑娘心地好，我去年住院的时候帮过我，我还没想到你们俩认识呢。”
    “惜灵是很有潜力的演员，我有意教教她。”
    老先生恍然，摸了摸下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看不见，现在一看，确实是相当标致的小姑娘，是演艺圈的也不奇怪。”
    阮惜灵不好意思地微笑。
    席秋问：“拍戏怎么样？”
    “一切顺利。”阮惜灵笑容自信，“您就等着影片上映看我的表现吧。”
    “好，我很期待。”
    席秋彻底放下心，阮惜灵送她离开后，问石老先生：“没人来接您吗？”
    “我没让人过来接。”石老先生说，“没事，我自己可以回去。”
    阮惜灵说：“我送您吧。”
    石老先生的住所位置僻静，外面围了一圈院子，几根花枝颤颤巍巍从院墙弹出来，墙上布满爬山虎，幽静闲雅。小路用石板铺就，阮惜灵扶着老先生走过去，远远望见石老先生家的院外站了一个人。
    阮惜灵意外发现，这个人她认识。
    是孔晗。
    见阮惜灵和石老先生一起回来，孔晗同样意外，秀眉微微皱起。
    石老先生说：“不好意思啊，出去送了一个朋友。”
    “没关系。”孔晗礼节得体，不知道她在门外等了多久，但面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
    孔晗的注意力都放在石老先生身上，眼里不再有阮惜灵，她欲言又止，石老先生明白她的来意，在孔晗开口前便说道：“小姑娘，又是来求画的？”
    “是的。”孔晗诚恳地说，“过一阵子就是沈老爷子的寿宴，他一直很喜欢您那幅得意作品，所以我斗胆上门求画，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可以满足的，您尽管提。”
    石老先生不为所动地摇头：“我没有要求，我的回答跟上次一样，你回去吧。”
    孔晗不死心，试图动之以情：“曾经我想拜您为师，您没有同意，这件事一直是我的遗憾。下次我能过来拜读您的作品，聆听教诲吗？一次就好。”
    先让石老先生稍微松口，剩下的再徐徐图之。
    只要有了下次，她还能找到下下次继续上门拜访的机会。
    石老先生看穿了她的想法，“沈家老头喜欢的字画可不少，何必非要在我这个固执老头子身上较劲呢？”
    孔晗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以沈家的能量，沈老爷子喜欢的字画，能搞到手的他自己都弄到了，剩下沈老爷子都收集不到的，孔晗更做不到，只有石老先生这里可以试一试。
    “就算沈家老头自己过来也没用。”石老先生说，“你不用再来了。”
    孔晗不甘地站在原地，石老先生那幅画就是她心里最好的贺寿礼物，孔晗事事追求最优，怎能甘心退而求其次。
    石老先生无奈摇头，对阮惜灵说：“你大老远送我回来应该累了，进去坐坐吧。”
    看着阮惜灵跟石老先生进屋，孔晗脸上恳切的表情褪去，眉头越皱越深。
    第66章 脱轨的剧情越来越多
    屋内的中式装修古色古香, 一进客厅的正面墙壁上是大幅山水画，两侧摆放着盆栽，往里有一扇木质屏风, 上面的雕刻栩栩如生, 屋内摆设低调但价值不菲，几乎看不到电子产品的痕迹。阮惜灵很快被随处可见的字画吸引了目光, 凑近去看，好几幅字画的印章和署名都是石老先生自己。
    阮惜灵虽然懂点书法绘画，但对艺术界基本没什么了解，她听闻过石老先生的大名，但不知道他的长相等具体情况,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认出来。
    了解石老先生的身份后，她也没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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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老先生走到茶桌前，水壶开始呜呜烧起水，石老先生没有坐下，踱步走到阮惜灵旁边, 笑着问：“懂书法？”
    “称不上懂。”阮惜灵谦逊道, “只是有人教过我, 稍微有些了解。”
    石老先生来了兴致：“写两个字看看？”
    他带阮惜灵来到屏风后面, 这里放着一台小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几张石老先生的随性作品杂乱搁置在角落。
    从笔架取下一根毛笔, 蘸了墨水, 阮惜灵神情专注执起笔，石老先生看到她的架势点了点头。
    阮惜灵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接着放下毛笔，腼腆地笑了笑：“在老先生面前献丑了。”
    “别妄自菲薄，作为非专业人士, 你的字算是挺不错了，可惜没接受过系统学习训练，耽误了你的天分。”石老先生满脸遗憾，仔细打量桌案上的字，“总觉得字的风格有点眼熟，教你的是谁？”
    “一个朋友。”阮惜灵说。
    看出阮惜灵无意详细解释，石老先生没有再提。
    外面的水壶烧开，石老先生走过去，几分钟后端着两杯沏好的茶过来，此时阮惜灵已经移动到书案附近的棋盘前，盯着上面下到一半的象棋。
    石老先生意外问：“你还会象棋？”
    阮惜灵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然后摆手道：“是我小时候，隔壁一条街的大树下面几乎每天都有老爷爷在下象棋，他们偶尔会给我点小零嘴，我就经常过去看，一来二去懂了些规则。”
    “而且福利院的院长也懂象棋，那时候娱乐活动少，我们也上不起兴趣班，院长听说下棋能开发小孩子的思维，就带着我下象棋。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象棋规则我忘了好多，现在差不多连新手都不如了，只是觉得老先生您家里的物件都很有趣，所以到处走走看看。”
    “很少有人这么说了。”石老先生笑道，“以前我家小孙子最不愿意来的就是我这里，说特别无聊。”
    阮惜灵说：“不会。”
    石老先生坐到棋盘前：“这残局是我闲着无聊自己摆的，有一阵子没人陪我下棋了，愿意跟我重温象棋规则吗？”
    阮惜灵欣然应允。
    石老先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老师，讲解温和细致，阮惜灵沉浸其中，直到空空如也的胃部传出饥饿感，才回过神来。
    转头看了眼时钟，午饭时间早就过去了。石老先生家里固然有韵味，但少了人气，午饭时间都过去有一会儿了，既没人来提醒老先生吃饭，也没人来做饭？阮惜灵眉头紧锁，问道：“平常是您一个人做饭吗？”
    “做饭是保姆负责，她今天有事请假了。”石老先生抱歉道，“小姑娘该饿了吧？是我疏忽了。”
    他和家里小辈来往很少，许久没感受过这种被小辈体贴耐心陪着的温馨了。阮惜灵和那些为了讨好他，故意装出与他兴趣相投的人不同，阮惜灵虽然业余，但发自内心觉得这些东西有意思。石老先生近来少有如此开心的时候，一时竟忘记了时间。
    阮惜灵起身道：“我去做饭吧。”
    厨房冰箱里存货充足，很快几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阮惜灵端上桌，石老先生期待道：“今天有口福了。”
    开饭后，阮惜灵发现菜做多了，石老先生虽然觉得味道不错，但只吃了少部分就克制地放下了筷子。
    “平常吃得少，一下子吃太多容易胃里难受。”石老先生解释道。
    阮惜灵问：“您经常胃口不好？”
    “毕竟年纪大了。”石老先生笑了笑。
    阮惜灵暗暗记在心里。
    晚上还要拍戏，因为碰到了石老先生，在这里花了比预料更久的时候，必须尽快回剧组了。
    石老先生对她说：“有空可以再来。”
    说这话的时候，石老先生笑容平静，仿佛只是一句客套，但阮惜灵听出了老先生话中的小小期盼，笑着保证：“好！”
    等阮惜灵离开石老先生的家，外面已不见孔晗的身影，想必是离开了。
    ……
    《妖灵》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阮惜灵饰演的只是第三部 分剧情的反派，虽然重要，但戏份不算多，距离她杀青的日子越来越近。
    一天的晚间拍摄结束，剧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片场的灯灭了大片，唯有楚问附近的还亮着，逐渐浓重的夜色中，楚问坐在孤单的光源下，被灯光映照的皮肤更加剔透像玉石。楚问坐在椅子上，一条修长的大腿压住另一条，正垂头注视着搁在大腿上的剧本和计划表，认真思索。
    阮惜灵悄无声息靠近他背后，伸手迅速轻拍了下楚问的肩膀：“楚导。”
    楚问转过头，镜片后面的眼神波澜不惊，似乎没被她的小把戏吓到。
    “还没走？”
    “嗯。”阮惜灵施施然拉了条凳子，坐在楚问对面，“我特地等到现在，就是想和楚导单独聊会儿天。”
    楚问心脏一紧，握住钢笔的手指不动声色用力。
    他镇定问：“聊什么？”
    “楚导好像有烦心事。”阮惜灵说。
    楚问有些意外地抬眸，最终只是压了压眉，平静说：“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
    遇到什么事情，楚问都是放进心底，默不作声独自解决，从头到尾也没人发现。
    然而阮惜灵察觉了。
    --

 第129页

    “真不能说说吗？”阮惜灵撑着下巴看他，“我想帮帮你。”
    阮惜灵隐隐感觉，导致楚问烦心的因素可能与她有关。
    阮惜灵的眼睛在白色灯光下清澈见底，楚问难以和她对视，微微偏头避开。楚问似是被她诚恳的态度打动，又像败在阮惜灵的眼神下，取出一本笔记递给她。
    阮惜灵认得这个笔记本，楚问经常会在上面记录自己的零散想法与构思，说不定哪几条就会在楚问的新电影用上，阮惜灵问：“我真的能看？”
    “可以。”楚问点头，“反正大概率要废弃了。”
    阮惜灵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楚问对新电影的构思，可以看出起初只是灵光一现的想法，后来被楚问不断完善，第一页被他的字填得满满的。
    “看轮廓是个好本子。”阮惜灵说，她一直致力于向演艺行业奋斗，对剧本有一定鉴赏能力，而且按照原剧情，楚问为萧静秀打造的这部电影确实获得了很大成功，“女主角很贴合萧静秀，她是你属意的人选？”
    想不到阮惜灵一眼便看穿，楚问忽然记起大学时代看过的一部青春爱情电影，里面的男主背着喜欢的女生去帮助女配角，结果被喜欢的人撞了个征兆，楚问此时的心情与片中男主角类似，窘迫而无地自容。
    “这个本子我打算废弃了。”楚问重复了一遍，这次比上次的语气更笃定。
    阮惜灵发自内心感到不解：“为什么？”
    楚问向来公私分明，不管喜欢或讨厌一个人，他都不会因个人情绪影响作品的完成。
    况且，萧静秀还未做过比较触及楚问底线的事。
    楚问敛眉，低低道：“我也不知道。”
    前几天，楚问做了一个梦，详细内容他醒来后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有印象，梦里他成功拍出了这部电影，他和萧静秀饱受赞誉，唯独阮惜灵待在阴暗的角落。
    梦里的他给阮惜灵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和伤害。
    看着自己冷漠地讥讽阮惜灵，楚问恨不得冲上去抓住梦中自己的领子，让他闭上那张淬了毒汁喋喋不休的嘴。
    楚问想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她？没有阮惜灵，就没有现在的你。
    然而楚问一动不能动，只能当一名纯粹的旁观者。
    “也许是，我不喜欢这部作品。”楚问缓缓道，“即使它是我创造的。”
    阮惜灵的眼睛微微睁大。
    脱轨的剧情越来越多。
    阮惜灵粲然一笑：“不是很好吗。”
    楚问眼里划过一道茫然。
    “我看过许多影片，有部推理剧讲过一个道理，有时人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可能是积攒的经历和经验告诉你不对劲，你的大脑却组建不出完善的逻辑链，就变成直觉提醒你。”阮惜灵说，“这个道理放在其他地方有时候也适用，我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导致你开始不喜欢自己的作品，但以楚导的性格，会如此排斥这部作品，除了外在因素，肯定你也隐隐意识到作品本身存在缺陷。”
    席秋离开前，提点了阮惜灵一些东西。
    著名国际导演樊导正在筹备一部科幻大片，他已经为此准备了许久，对这部作品拥有充分的信心，准备一鸣惊人。
    电影明年或者后年大概就要开始选角，如果阮惜灵今后表现优秀，席秋会酌情把她推荐给樊导。
    阮惜灵一听便发现，樊导的心血之作，与楚问为萧静秀打造的那部电影题材类似。
    楚问和萧静秀那部电影确实收获了不少奖项和赞誉，等之后樊导的作品一出，就不一定了。
    不过，那都是小说正文之外的故事了，阮惜灵并不知道最终结果，也不敢一定打包票樊导出品的电影能超越楚问。
    但如果是真的，那部电影的热度肯定会骤降，剧情中萧静秀幻想的载入影史，更是不可能。
    “当然，上面的都是我随便说说。”阮惜灵俏皮地笑了笑，“我主要想说的是，我相信楚导。”
    “不管这部作品废不废弃，楚导以后都一定能打造出更好的作品。”
    “你最不该怀疑的就是自己。”
    远处响起一阵动静，楚问从怔愣中惊回神，以为有人来了，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阮惜灵，心头莫名升起少许心虚。
    阮惜灵起身过去看了看。
    “是突然来了一阵风，把片场的东西吹倒了，我已经扶起来了。”
    阮惜灵回来的时候，楚问已经将腿上摊开的笔记本和纸张收起。
    “该走了。”楚问说。
    擦肩而过的时候，楚问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阮惜灵笑着跟上去。
    “楚导，下次别再把本子随随便便给人看了，你觉得不重要，但在别人看来，记在上面的东西应该很宝贵，保不准就起了歹心。”
    “嗯。”
    “楚导一直用纸笔，有没有试过电脑或者ipad？”
    “不喜欢。”
    阮惜灵不说话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一个，”楚问顿了顿，艰难将后半句吐露出来，“老古董？”
    阮惜灵：“噗，谁这么说过你？”
    “我爸。”楚问说，“他说，我比他还像个跟不上时代的老头子。”
    阮惜灵低下头，不让楚问看到自己脸上明显的笑意。
    第67章 你还是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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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复了下笑意, 阮惜灵安慰道：“纸笔很符合你的气质。”
    楚问走路的步伐加快了点，耳根默默发红。
    他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阮惜灵应了声好。
    阮惜灵本以为是要回住宿的酒店，结果到了十字路口, 楚问控制方向盘让车辆拐向与酒店相反的另一条路。
    楚问平静解释：“先去吃饭。”
    阮惜灵恍然点头：“你一直吃盒饭和酒店自助, 确实该偶尔换换口味。”
    楚问带她来到一家本市有名的高档西餐厅，隐秘性很好, 经常有公众人物过来吃饭，顶楼只服务贵宾，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搭乘电梯登上顶层，等候在电梯外的服务生挂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微笑，指引他们去座位。
    与此同时, 刚在这里吃完晚餐的孟意远向电梯走来，正看见结伴的阮惜灵和楚问。
    他们沿着走廊前行，有说有笑。
    孟意远拉着助理躲到电梯附近一颗大型盆栽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阮惜灵与楚问的背影。
    助理瞠目结舌：“那，那是阮惜灵和楚导？他们怎么在一起？”
    “应该只是吃顿饭聊点事情。”孟意远拉着一张脸, “你不要胡思乱想。”
    助理：……胡思乱想的是你吧。
    他不想用这种措辞形容自家艺人, 但孟意远的样子真的好像妒夫。
    呸！助理拍了拍自己的脸。
    什么妒夫, 阮惜灵和自家艺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助理打量两眼孟意远, 内心无奈叹息。
    要说的话，也是孟意远一头热。
    助理打算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对孟意远说：“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孟意远不假思索否决, 和助理小声对话期间一直目不转睛看着阮惜灵, 眼里弥漫开自己都不懂的酸涩。阮惜灵转过一个拐角，背影在他视线范围消失，孟意远当即离开藏身的盆栽，准备跟过去。
    助理拽住他：“还是走吧！你过去能干什么？”
    很快, 助理就知道了孟意远能干什么。
    孟意远挣开助理的手，按开电梯走进去，过了十几秒再出来，装作刚到这里的样子，走向阮惜灵与楚问的位置，然后眼睛一亮，仿佛偶遇般过去打招呼，站在阮惜灵和楚问之间。
    “真巧，你们也来这吃饭？”
    后面的助理不忍直视捂脸，向满头问号的服务生解释。
    楚问：“嗯。”不欢迎之意溢于言表。
    孟意远的双脚就扎根在原地不动了：“带我一个。”他向服务生招手，顶着楚问冷得能将人冻结的视线，孟意远如芒在背，说话磕绊了下，“服——服务生，给我加个座位。”
    服务生素养很好，没在意三人间奇怪的氛围，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楚问。
    “不加。”楚问说，“你自己没预订？”
    “我退掉了，一个人吃没意思，我们一起热闹点。”孟意远的位置是用完餐才退掉的，他故意没解释清楚，让阮惜灵以为他是刚到还没吃晚饭。
    孟意远不喜谎话连篇的人，自己生活中也不屑说谎，此时说这种含糊其辞的谎言却自然而然，轻车熟路，仿佛将在片场的演技带了过来。
    阮惜灵说：“孟前辈都退掉位置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吧。”
    落地窗外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夜景，桌子中央摆放着水晶花瓶，插有几朵芳香馥郁的新鲜玫瑰，垂下来的餐厅吊灯散发出朦胧的橙黄光晕，外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在这么略显浪漫的地方与楚问双人对坐，阮惜灵感到微妙的奇怪，孟意远加入进来正好。
    孟意远硬着头皮杵在阮惜灵和楚问中间本来挺尴尬，只是不想面对楚问输阵，所以强行摆出理直气壮的架势，听见阮惜灵同意，他立刻支棱起来，底气十足瞧了楚问一眼，然后被楚问冰锥般的眼神刺退。
    楚问答应了阮惜灵的说法，否则岂不显得他别有居心。
    服务生过来加了座位，三人一时沉默下去。
    滋滋作响的牛排端上来，阮惜灵发现楚问眉眼间凝聚着不快，明明来的时候还心情不错。
    阮惜灵问：“食物不合胃口？”
    孟意远抢先道：“楚导点的牛排虽然是这家招牌，但不是味道最好的，你尝尝我的。”
    他殷勤地把自己没动一口的牛排推给阮惜灵。
    “不用了。”阮惜灵笑着拒绝，“我觉得招牌牛排味道不错，吃不惯的是楚导，你该给的不是他吗？”
    孟意远恹恹把牛排拉回去。
    “楚导，你要吗？”他问了一声。
    孟意远先前吃过一顿，现在闻见牛排的香味也完全没食欲，分给楚问勉强可以接受。
    “我从不吃别人的东西。”楚问冷冷道。
    看见阮惜灵的注意力被孟意远吸引走，楚问眉间的不快演变为烦躁。
    他放下刀叉，与盘子相碰发出一声清响，“你们有很多话聊？”
    “也没有。”知道楚问喜欢安静，阮惜灵摆了摆手，“抱歉，楚导。”
    楚问拧眉，他没有让阮惜灵道歉的意思。
    餐后甜点上来，阮惜灵看见楚问面前空空如也，问道：“楚导，你没点甜点？我的蛋糕要不分给你一半？我有些吃不下了。”
    孟意远立即接话：“楚导不是说了吗，他从来不吃别人的东西。”
    --

 第131页

    阮惜灵敲了敲脑壳：“喝了酒精饮料，犯糊涂了。”
    酒精饮料度数很低，阮惜灵只是脑子有点迷糊，远不到醉酒的程度。
    孟意远先是被阮惜灵敲脑袋的动作可爱到，然后反应过来，他还在生气呢。
    他委屈得都快炸了，阮惜灵怎么对楚问偏心，他也没点甜食啊，阮惜灵为什么不分给他！
    枉他还以为阮惜灵对他是不一样的！
    阮惜灵瞥了眼孟意远的腹部，疑惑问：“我以为你早吃撑了？”
    吃到后半块牛排的时候，孟意远眼神痛苦，宛如在吃的是毒药。
    “谁说的？”孟意远努力按下打嗝的冲动，欲盖弥彰道，“我之前又没吃过东西，怎么可能撑？而且不是有个说法吗，甜食是装在第二个胃。”
    阮惜灵：……你开心就好吧。
    反正她吃不完这块蛋糕，又不想浪费，孟意远愿意分担自然好。
    阮惜灵切开一半蛋糕，分给孟意远。
    楚问的脸色黑如锅底。
    孟意远尽量忽视发胀的胃部，视死如归吃下蛋糕。
    虽然身体难受，但想到这是阮惜灵分给他的，心里又有些甜蜜。
    呈现在脸上，就是他皱眉的同时嘴角却勾起，表情整体略显扭曲。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阮惜灵叉了块蛋糕放进口中，感受巧克力与奶油在舌尖化开，幸福地眯起眼睛。
    ……
    因为邹治的事故，陆行之的戏份被往后排，等阮惜灵拍完，整部影片差不多也快杀青了。
    观摩完戴乐游与卫玉诗的几场重要戏份，阮惜灵离开了剧组，之后回来参加杀青宴。
    饭桌上氛围热闹，拍摄期间每个人压力都很大，幸好结果是好的，他们对《妖灵》很有信心。卸掉压力，之后只用等待电影上映，一些人开始放飞自我，撒欢得宛如脱缰野马，以苛刻闻名的楚问也纵容了他们。
    巴瑶想和严兰坐一起却怕被排斥，和严兰中间隔了一个人。萧静秀则心事重重的样子，原先一些人还关心过她，然而萧静秀一直是这副样子，理会她的就越来越少。
    酒过三巡，气氛开始有点乱糟糟的，楚问滴酒未沾，眼神始终清醒，没人敢围在他旁边，楚问周边形成了一小片安静的真空地带。
    除了戴乐游和卫玉诗，就是给孟意远与阮惜灵敬酒的最多，阮惜灵象征性喝了一杯，开始微笑婉拒，她晚上还有事。有人酒劲上头，闹着要继续劝，被身边的朋友扯了扯衣服，察觉到楚问冷冷清清的视线落到他背上，立刻像被浇了盆冷水般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关系。”阮惜灵笑着说。
    杀青宴散场后，阮惜灵拎起包离开，孟意远追上去叫住她。
    阮惜灵转头看他。
    由于喝了杯酒的缘故，阮惜灵没有瑕疵的白皙皮肤浮现淡淡红晕，宛如刚开始成熟的苹果，孟意远不禁愣住，大脑空白，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
    阮惜灵只好开口：“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盯着阮惜灵看呆了好几秒，孟意远整个人被紧张感不停轰炸，支支吾吾组织不好语言。
    严兰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阮阮，等等我！”
    孟意远本是想为曾经误会过阮惜灵，对她态度不好的事道歉，严兰一打岔，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像被扎破的气球，泄露得无影无踪。孟意远丧气道：“下次再说吧。”
    孟意远走后，严兰过来抱住阮惜灵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八卦问：“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阮惜灵想不通孟意远的奇怪举动，不再放在心上。
    孟意远回到车里，模样活像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助理一看就知道他是失败了，苦口婆心道：“你还是放弃吧。”
    “怎么能放弃？以前确实是我做错了。”孟意远反驳道，“你不也说过我应该道个歉？”
    助理长长叹了口气。
    道歉当然可以，但孟意远这种患得患失的样子，明显不是那么简单啊。
    孟意远早已从流量转型，恋情对他的事业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可这份感情明显不会有结果。
    孟意远捞起件外套蒙在头上，拒绝和人交流。
    他睁着眼睛，在笼罩住自己的黑暗中发呆。
    助理的意思他其实听明白了，但嘴硬不想承认。
    他一开始的确以为阮惜灵对他有些另眼相待，暗暗窃喜了好久。可是，关注阮惜灵多了，他不难从阮惜灵的态度逐渐认清现实，阮惜灵对他没什么不同，甚至相比其他人更疏离几分。
    失落在孟意远心头咬出一个隐隐作痛的小口子。
    第68章 《走近你的生活》
    不久之后, 《走近你的生活》节目组找上阮惜灵。
    这是一款拍摄明星家庭生活的综艺节目，几乎没有台本，目的是挖掘明星生活中不为人知的一面, 热度一直不错, 曾有多位大牌艺人参加，几期节目效果优秀的还大爆过。节目组之所以找阮惜灵, 而不是阮炫明，是因为大众一直对阮惜灵回归真正家庭的状态很好奇，何况这个家庭还是豪门，赚足了眼球。
    现在阮惜灵风评转好，热度一路走高, 正是时机。
    而且，拍摄她的生活也会有阮炫明出镜，连带在商业领域颇有名声的阮承，买一送二，堪称血赚。
    --

 第132页

    经过思考, 阮惜灵接下了这档节目。《走近你的生活》拍摄简单, 不占用较多时间, 正适合高三备考的奋斗怪, 阮惜灵虽然正在按计划把重心转移到备考，但也不能完全淡出公众视野, 这款综艺正是合适的选择。
    定下拍摄的日期, 节目组一大早凌晨五点便来阮家拜访, 准备打阮惜灵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先拍摄一番阮家别墅的全景，吹了几句彩虹屁，然后拨通阮惜灵的电话，打开免提让所有人听见。
    本以为能听见阮惜灵睡意朦胧的迷糊声音, 结果电话对面的阮惜灵显然十分清醒，接着电话过来开门，摄像小哥将镜头对准别墅门口，开门的阮惜灵穿着轻便运动服，头发挽起，戴着糖果发箍，露出光洁的额头，红扑扑的脸颊残留着薄汗，可爱又活力四射。
    “我正在跑步。”阮惜灵挂断电话，领节目组的人进屋。
    稍微介绍下一楼布局，她说：“我今早的任务还没完成，不介意我继续去健身吧？”
    节目主旨就是要拍下嘉宾的真实日常生活，节目导演忙说：“当然不介意，你随便，就当我们不存在。”
    摄像跟着阮惜灵来到健身房，阮惜灵重新点开手机的背英语app，站上跑步机挥洒汗水。
    生活自律的艺人，节目组见得多了，但像阮惜灵这样严苛对待自己的着实少见。汗水汇聚成滴从鬓间滑落，阮惜灵纤瘦的身体承受这么大运动量，摄像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阮惜灵就倒下去了。
    预想的糟糕场景没有发生，阮惜灵脖颈挂着毛巾从跑步机下来，有人好奇问：“你这么累还要背英语，能记得住吗？”
    阮惜灵站在原地缓解疲劳，喘着气说：“我昨晚已经背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加深记忆，要不你们帮我检查下？”
    导演欣然同意：“好啊。”
    差不多缓过劲后，阮惜灵去淋浴房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出来，找出英语课本递给摄像小哥。
    摄像小哥捏着课本头皮发麻，他毕业以后再也没碰过英语书，都忘得差不多了，真能检查得了阮惜灵？
    “我们摄像上学时期最苦手的就是英语，别难为他了。”导演带着笑意说，“我来帮你检查。”
    检查结果很好，导演暗暗点头：“把你放在学校里，肯定是个老师喜欢的乖乖优等生。”
    阮惜灵自我调侃：“我这个大龄高三生，搁进人家青葱少年少女里应该是个格格不入的奇葩。”
    导演不赞同道：“哪有，你看起来就跟学生差不多。”
    阮惜灵在家一般不化妆，此刻也是素颜出镜，其他艺人的素颜都是看点，阮惜灵则不同，她是少数敢于展露素颜的女星，素颜面对镜头已经不是一次，但看着阮惜灵刚淋浴完宛如出水芙蓉的样子，节目组还是忍不住感慨她的颜值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有人好奇问：“平时都是谁检查你背书？”
    阮惜灵说：“早晨一般是我爸或者我妈，今天他们事情多，就不麻烦他们了。”
    节目组：感情我们还被当成工具人使了？
    说曹操曹操到，辛怡敲开门，她知道节目组今天会来，看见屋里的工作人员以及拍摄器材也不惊讶，笑容满面道：“宝贝，我来检查你背书啦，今天是英语课文对吧？”
    阮惜灵微笑道：“导演已经帮我检查过了。”
    辛怡的表情肉眼可见由晴转阴，哭丧着脸离开了。
    导演莫名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接着阮业斌过来敲门，他打开一条门缝，做贼般左右看了看，然后从门缝挤进来。
    “惜灵啊，今天你妈工作忙，马上就得出门，就不让她检查背书了，我来吧。”
    阮惜灵把对辛怡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阮业斌幽怨地瞅了导演一眼。
    导演：……那种做了坏事的亏心感更强了。
    等阮业斌离开，导演冲一位摄像打了个眼神，摄像会意去追上阮业斌，正巧注意到阮承在餐厅，提出一个刁钻的问题：“为什么检查女儿学习的是你和妻子两位，没有阮承先生呢？”
    难道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比如阮惜灵与大哥关系不太好？
    阮业斌说：“我们分配好了时间段，我和妻子负责早上，阮承负责晚上，其他时段有家教检查惜灵的学习进度。”
    摄像沉默了片刻，继续问：“为什么要如此严格划分时段？是因为你们家做事都有计划性吗？”
    阮业斌提起来就来气：“还不是我那个大儿子，看起来一声不吭的，实际一肚子坏水，以前陪惜灵的时间大部分都被他霸占了，我们也想陪女儿学习啊！”
    察觉到阮业斌的目光，阮承放下筷子，朝他们温和笑了笑。
    “我们本来想划分更详细点的，但惜灵心疼我们，不想我们多劳累，现在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阮业斌满脸幸福的烦恼。
    通过耳麦听见他们对话的导演：……你们家的生态有点奇怪。
    吃完早餐，阮惜灵待在书房里做题，上午八点多的时候，英语家教打来电话请假，她突然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阮承推门进来：“英语老师的请假我也收到了，今天我教你吧？”
    阮惜灵乖巧道：“好，谢谢大哥。”
    阮承坐到她旁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旋：“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

 第133页

    家教有事请假，自己哥哥直接就能顶上，水平比专业的私教差不了多少，也是一幅奇景了。阮承态度温和，阮惜灵也是很让人省心的学生，节目组没有出声打扰，静静拍摄着兄妹温情的画面。
    保姆端来一盆洗好的水果，阮惜灵分给了节目组一些，阮承拿起苹果削皮，然后将削干净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放在小盘子里，他自己没有吃，都推给了阮惜灵。
    刚离开不久的保姆又敲开了门：“沈先生来了。”
    节目组的人没将这位沈先生放在心上，直到沈微澜走进书房。
    导演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震惊喊出声，阮惜灵居然认识沈微澜，还看起来关系不错！摄像小哥下意识将镜头对准沈微澜，他身穿白色羊毛衫搭配深色衬衫两件套，因为屋里开着暖风空调，他将外套脱下挂在了外面，衬衫扣子解开一颗，隐约露出精致明晰的锁骨线条，犹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人。
    神色淡淡看了眼镜头，沈微澜问：“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阮惜灵说，“你随意就好。”
    沈微澜从善如流在书房找个位置坐下，旁观阮惜灵听阮承讲课，四周的节目组人员仿若空气。
    书房待了这么些人，还有拍摄器材占位置，空间逼仄，但沈微澜并不在乎，导演心情激动，不管沈微澜怎么想的，反正他待在这里正方便他们拍摄！使劲拍就完事！
    导演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向沈微澜提问。
    盘子里的苹果被阮惜灵吃掉大半，阮惜灵又捏起一根牙签，将尖端插着的苹果块送到阮承嘴边，说：“啊。”
    阮承笑着吃下苹果。
    手机忽然响起，阮承道了声歉，出去接电话，此时一直静坐不动的沈微澜起身，走到阮惜灵身侧，垂眸看着她正在做的英语题。
    节目组的人忍不住替阮惜灵紧张了起来，这简直相当于外面来的有名大拿在参观你的学校，途中悄无声息来到你背后，看你写作业！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阮惜灵依旧泰然自若。
    沈微澜伸出玉削般的手指点了点书页的一处地方：“这里错了。”
    “错了？”阮惜灵蹙眉苦思。
    沈微澜轻声细语讲解起来，节目组的人大跌眼镜，这个场景完全推翻他们之前对沈微澜的稀薄认知，沈微澜细致体贴的姿态像是怕惊落一枚花瓣，让他们联想到先前的阮承。
    打完电话的阮承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上课时间还有多久？”沈微澜问。
    阮惜灵说：“半个小时。”
    “剩下的让我来吧。”沈微澜看了眼阮承，“刚才的电话，应该是有事需要你忙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阮承无奈地笑了笑，“但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沈微澜说：“不会，正好我没当过老师，有点兴趣。”
    阮惜灵也点头道：“哥，你就放心去忙吧。”
    阮承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剩下半个小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批阅阮惜灵的试卷，给她讲解下错题。沈微澜一边扫视试卷，一边拿起盘中苹果吃下去，埋头做题的阮惜灵伸手摸向苹果盘的位置，却摸了个空，抬头一看，里面的苹果已经被吃完了。
    “有些口渴。”沈微澜不好意思地微笑，“我再帮你削一个。”
    不等阮惜灵拒绝，沈微澜已经拿起苹果与水果刀，慢条斯理削了起来。即使是削苹果这种动作，由高高在上的沈少爷做出来，也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然而他手中的苹果却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阮惜灵并不意外，她一开始遇见的沈大少爷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生活技能逐渐点上来，但能不能点满就是两码事了。在很多领域都十分优秀的沈微澜，唯独在生活技能上毫无天赋，比如阮惜灵小时候简简单单就掌握的切菜，沈微澜怎么都学不会，还容易伤到自己，偏偏他还热衷于不停尝试。
    沈微澜手中水果刀一斜，险些划到手，幸好阮惜灵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眼疾手快抓住他拿刀的手。
    “我来吧。”
    阮惜灵轻柔从沈微澜那里夺过苹果和水果刀，三下五除二削干净剩余的苹果皮。
    她削出来的果肉表面平整，果皮一直削到底没有断裂，与沈微澜的成果形成鲜明对比。
    阮惜灵把苹果切出好看的形状摆盘，整齐插上牙签，放到沈微澜面前，像是安抚想讨人欢心却惨遭失败的大猫。
    “吃吧。”
    节目组：？？？
    第69章 你好像在调查赵家的赵择
    导演问出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两位认识很久了？”
    阮惜灵说：“也不是。”
    “我是先和阮承先生认识的。”沈微澜详细解释, “我是独生子，一直希望有个兄弟姐妹，很向往阮生先生的家庭氛围。”
    节目组的人恍然大悟, 觉得彻底懂了。
    阮惜灵瞄了沈微澜一眼, 这个人编造谎言真是面不改色，信手拈来。
    以前说把阮承当兄长也是一样。
    沈微澜虽然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但据她所知，沈家旁系不乏与沈微澜年龄相仿的人，也没见沈微澜和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注意到阮惜灵的眼神，沈微澜莞尔，他把阮承当做哥哥, 可是真心的。
    --

 第134页

    沈微澜一直在阮家待到下午，宋飞舟来的时候看见他，眼神空白了几秒。
    沈微澜看了他两眼，问阮惜灵：“你的数学老师？”
    阮惜灵点头：“是宋老师。”
    宋飞舟忙说：“不敢当。”
    “？”
    阮惜灵愣了愣，然后笑了一声, “你都教了我这么长时间, 哪来的不敢当？”
    她上前一步, 和宋飞舟拉近距离, 发现宋飞舟全身紧绷，明白了原因, “你知道沈微澜？”
    宋飞舟说：“知道,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真人。”
    沈微澜问：“还是在校大学生？”
    “嗯, 大三生。”阮惜灵拍了拍宋飞舟的肩膀，让他放轻松，“还是学生会主席，厉害吧。”
    沈微澜顿了顿。
    大学期间, 学生会的人邀请过他加入，沈微澜同时兼顾学业与事业，忙得昏天黑地，多一层学生会的镀金给他带不来多大帮助，而且还要跟各种人打交道，处理些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于是嫌麻烦地拒绝了——他甚至连学生会的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想不到当时的拒绝，会在今天让他输人一筹。
    沈微澜面色淡淡：“看来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阮惜灵伸出三根手指：“比我大三个月。”
    沈微澜意味不明道：“你了解的挺清楚。”
    两人的聊天仿佛在闲话家常，宋飞舟却逐渐感到坐立难安。
    沈微澜是不少学生的偶像和目标，宋飞舟也是其中一员，他还没从在一个偶像家里看见另一个偶像的冲击回过神，就发现氛围朝对他越来越不妙的方向滑落，不得不出声打断：“我们进去吧。”
    阮惜灵说：“好。”
    沈微澜跟着他们回到书房。
    阮惜灵疑惑问：“你不是有事准备走了？”
    “事情推迟了。”沈微澜不动声色摩挲了下手机后壳，“不介意我再待一会儿吧。”
    默不作声的宋飞舟抿唇。
    宋飞舟给阮惜灵授课，沈微澜依旧坐在书房旁听，拍摄人员感觉气氛跟阮承给妹妹上课的时候比起来，产生了微妙的差异。
    或许是这位宋老师被镜头对着，有些紧张吧。
    阮惜灵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换成她跟席秋与戴乐游还不熟悉的时候，她给其他演员讲拍戏，席秋或者戴乐游前辈在旁边听着，她说不定比此刻的宋飞舟还要紧张。
    阮惜灵深感理解，准备让沈微澜先去客厅坐坐，结果宋飞舟开口了。
    “上课专心。”宋飞舟说，“不用多想。”
    说完这句话，宋飞舟很快平静下来。
    沈微澜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手机屏幕。
    他给手机开了静音，此时屏幕一亮，进来一条信息。
    陆嘉言：哥，我的大哥！你又搞什么鬼？
    沈微澜：有事。
    陆嘉言：这就是你放我鸽子的理由？没有解释我是不会罢休的。
    沈微澜：你也还没到地方，正好改道去做其他事。
    陆嘉言：但我很好奇，你最近奇奇怪怪的，好像有小秘密一样，什么能让你把正事放在第二位？我刚开完一场特别无聊的会，攒了一肚子苦水，你不说我就向你倒了。
    沈微澜的手指移向拉黑键。
    陆嘉言的消息下一秒过来：你是不是想拉黑我？你拉黑得了一时，拉黑不了一世，别忘了我们待会儿还要见面，憋着的话我可以当面跟你说。
    沈微澜敛眉：你前女友的事解决了？
    陆嘉言发了个被雷劈的骷髅头表情：当然还没有，事前说好了一段时间后和平分手，到了分手的时候就哭闹着不愿意，还有陆家的事，某些人看我好说话又开始动小心思了，烦得要命。
    沈微澜冷冷扯了下唇角。
    沈微澜：该。
    陆嘉言：的确，是我不长记性，得给家里那些人来点狠的了。恋爱我最近也不想谈了，回归单身，向你看齐，说不定一些女孩子也会觉得我高不可攀？
    沈微澜深知他的秉性，肯定不会单身安分太久，乏味地准备收起手机。
    陆嘉言的消息又进来一条：你好像在调查赵家的赵择，他得罪你了？我也了解了一下，好家伙，还搞替身操作，玩得够花，不知道赵择的白月光是谁，要是知道了不得恶心死，赵择相当于亲手把他和白月光的可能性掐灭了，我看不懂，只能自叹弗如。
    沈微澜：这件事你不需要管。
    陆嘉言回了个把嘴巴拉链拉紧的表情，即使心有好奇，也不再探究。
    正常上完一节课，宋飞舟收拾好东西离开，与沈微澜错身而过。
    沈微澜礼貌地说：“辛苦老师了。”
    宋飞舟犹豫了下，抬头对上沈微澜的眼神，“本职工作，应该的。”
    一路上，宋飞舟脑海里交织着乱七八糟，错综复杂到自己都分辨不清楚的想法，等回过神，他已经走进了学校大门。
    路过的张鹏招了招手：“宋主席，工作结束啦。”
    对于宋飞舟给阮惜灵当私教，张鹏一开始是感觉新鲜有趣，以及对宋飞舟能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恭喜，后来则演变成了十足的羡慕嫉妒恨，今天他却发现宋飞舟的状态不太对，带着高度集中精神一段时间后总算松懈下来的少许疲惫感。
    “宋主席，怎么了？”张鹏神情一紧，“不会是阮阮的身体又出问题了吧？”
    --

 第135页

    “没有。”宋飞舟走向学生会大楼，“遇上了一点小事，你不用瞎想。”
    在阮家见到沈微澜，完全在宋飞舟意料之外。
    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首次见面并不算愉快，甚至有点……针锋相对的意味。
    宋飞舟回想沈微澜的眼神。
    之前他思维混乱，不明白沈微澜隐隐尖锐的态度从何而来，只是凭借心底深处一股不想服输的劲头，强行冷静下来，寸步不退回视过去。
    现在想来，沈微澜或许是看穿了他偷偷摸摸掩藏起来的，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越线念头。
    着重点出老师两个字，无非是让他认清位置，放弃不该有的想法，知难而退。
    宋飞舟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有些茫然。
    ……
    晚上，阮惜灵继续趴在桌前看书做题，屋里暖融融的，弥漫着淡薄的花香，拍摄了一天的工作人员也开始累了，在静谧氛围的熏陶下有点昏昏欲睡。
    白天那么精彩，难道后面要平淡收尾？他们打起精神，试图在今天收工前再找到一些有趣素材，这时从屋外传来的隐约动静被他们精确捕捉到。
    阮惜灵看了眼时钟：“大概是二哥回来了。”
    导演闻言精神一振，被白天接二连三的爆点砸得晕头转向，他们差点忘记本来预想的重磅看点是阮炫明。
    正要安排一位摄像过去，阮惜灵说：“不用，他等下就过来了。”
    导演一愣：“为什么？”
    阮惜灵单手托腮，手中水笔漫不经心一下一下戳着面前的草稿纸，懒洋洋开口：“他每次回来都要来我这里刷下存在感，向全家昭告他回来了。”
    她已经有先见之明地暂停做题，免得思路顺到一半被阮炫明突然打断。
    唉声叹气的模样活像即将迎来一个破坏力强大的熊孩子。
    导演：“……”
    舞台上魅力四射，迷倒万千少女的顶流，在家竟是这样？
    果然如阮惜灵所说，一两分钟后，外面响起毫不客气的敲门声，伴随阮炫明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里面吧？我进来了啊。”
    “我在拍节目。”言下之意，提醒阮炫明注意形象，面对镜头矜持点，别跟往常似的，一到家就像出笼的二哈。
    “我知道，这款节目不就是拍摄真实的家庭生活吗。”阮炫明满不在乎推开门，眉眼飞扬，自带明星气场，即使没有磨皮滤镜，那张纯天然毫无后天加工的脸依旧在镜头下帅得惊人，完全冲淡了他行为带来的跳脱感。
    阮家这对兄妹是天生适合站在聚光灯下的人，他们共处一室，灯光好像都亮堂了几分。
    节目导演刚在心里感叹，就看见阮炫明从保温袋取出打包的烧烤：“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惜灵眼睛一亮，搬起椅子朝阮炫明挪近：“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了？”
    阮炫明挑起眉，得意一笑：“我还不明白你？”
    节目组的人呆滞看着他们偷偷摸摸吃烧烤，像是背着父母吃辣条的小学生。
    街边烧烤表面洒满调味料，就差把“不健康”三个大字写在头顶。
    怪不得阮惜灵运动量大，晚上吃这些东西热量能不高吗！
    阮惜灵出主意：“烧烤味道浓，把窗户都打开通风，别被爸妈和大哥发现了。”
    阮炫明点点头，起身把一根吃完的竹签精准丢进垃圾桶，过去推开窗户。
    如此熟练的合作犯案流程，显然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了。
    外面有种说法流传很广，说阮惜灵和阮家人根本不像，所以以前迟迟没有人发现她与阮家的关系。
    一开始，许多阮炫明的粉丝也拒绝接受爱豆有这样一个污点般的妹妹。
    现在节目组的人想把她们拉过来看看。
    你们敢说这不是亲兄妹？
    第70章 热搜常客
    收工后, 节目导演翻阅今天拍摄的素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期节目做出来肯定能火。
    事实正如他的预料。
    节目一经播出就广受好评, 播放数与讨论量以惊人的热度攀升。
    从去年的年底以来, 阮惜灵变成了热搜常客，一开始被认为是阮惜灵的模仿者, 后来却反过来超越她的萧静秀，在大众眼里的存在感不知不觉走低。
    《走近你的生活》这期一开始，先给了整座城市一个俯瞰镜头，天色刚蒙蒙亮，城市的许多地方还处于沉睡, 拍摄人员走在前往阮家的路上，阐述他们的计划，准备一大早给阮惜灵搞个突然袭击，弹幕纷纷刷着【好坏】【你们太坏了】【不知道阮阮有没有起床气】。
    画面切到节目导演身上，他朝镜头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给阮惜灵打电话。
    身穿运动服, 挽着头发, 打扮清新自然的阮惜灵出现, 弹幕骤然暴涨。
    【阮阮我好想你！】
    【还以为能看见迷糊阮阮穿着睡衣的珍贵画面，是我想太多】
    【阮惜灵深刻体现了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句话, 而我每天这个时候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谁不是呢】
    【宝贝健身好辛苦, 怪不得这么瘦, 别对自己这么严格了，麻麻心疼】
    【长得比我好看的人还比我努力，我过年期间吃圆的脸到现在还没瘦下来，活该我保持不住身材】
    结束早晨的健身, 阮惜灵去淋浴房冲完澡出来，节目导演检查她的英语背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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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出浴的阮阮awsl】
    【哈哈哈我太懂摄影小哥的苦了，工作多年的社畜，回想起来高三就是我掌握知识最多的巅峰期，现在让我念高中课本的英语课文，我只会卧槽一声：什么鬼】
    阮惜灵的英语私教碰巧有事请假，阮承担当她的临时教师。阮惜灵和阮炫明两个人颜值逆天，他们的大哥自然不会差，相比阮炫明的张扬肆意，阮承锋芒内敛，或许不会第一眼抓住人的眼球，但注意到他以后会再难以移开视线，他温和讲课的声音能把人耳朵听酥，弹幕铺天盖地刷起柠檬表情和【国家欠我一个哥哥】。
    阿姨隔着门说，沈先生前来拜访。
    观众和节目组起初听见这话的反应一样，没有将这位沈先生放在心上，反正肯定不会是娱乐圈的人。
    沈微澜开门进来时，节目组卖关子地先给了他握住门把修长漂亮的手一个镜头，一下子吊起了观众的胃口。
    镜头缓缓上移，沈微澜的脸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一刻，弹幕直接爆炸，满屏幕密密麻麻的问号和感叹号，将视频画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弹幕少点后，立刻有人问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是谁，还跟阮惜灵认识？
    后面弹幕给不知道的人科普沈微澜，至于他为什么认识阮惜灵，这谁知道！
    幸好节目组提出了他们的疑问，听见沈微澜的解释，观众内心了然，都是豪门圈子的，而且同为家业继承人，阮承有渠道和沈微澜结识很合理。
    普通观众看了个热闹就过，懂行的人暗暗感慨阮家的幸运。
    想和沈家攀关系的数不清，结果让阮家成功了。
    子辈各个出挑，事业蒸蒸日上，人脉资源也越来越好，本以为郑家抓住机遇能一举超越阮家这个对手，现在看来还有的斗。
    周家那个不太成器的周安好像也变成了阮惜灵的小跟班，正在一起鼓捣什么仙侠电视剧？当初周家还嫌弃阮惜灵，不愿意认下过去的口头婚事，回想起来真是个笑话。
    弹幕无数人刷恋爱了恋爱了，不断拉进度条重刷沈微澜给阮惜灵讲课的那一段，陷在里面出不去，沈微澜的粉丝更是热泪盈眶，他们偶像的信息藏得太严实了，流出的照片与个人动态寥寥无几，粉丝坚持至今真的很不容易，连沈微澜的事业男粉都敲锣打鼓宛如过年。
    【感谢阮惜灵，我看见会动会说话的沈微澜了，还是这么长一段视频，天呐我在做梦吗】
    【炫明哥哥对不起，此时此刻容我叛变五分钟】
    【上面的，你之前看见阮承的时候不是背叛过两分钟了吗，还能不能行了】
    【讨厌，不要把事实说出来！】
    【欢迎收看大型墙头草摇摆现场】
    【我也不想的，但大哥和沈男神实在太香了】
    【还没露脸的阮炫明，惨】
    【阮阮给沈男神削苹果，我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别忘记苹果沈微澜也削了一半，我只想说，放开那盘苹果让我来！】
    【沈微澜削的和阮惜灵削的，对比太惨烈了】
    【阮阮把坑坑洼洼的苹果吃了，像哄小孩子一样，好可爱哦】
    阮惜灵严格的生活作息表与认真执行的态度本来很励志，许多人纷纷表示受到鼓舞，想向她学习，然而在阮承和沈微澜陆续出现后开始逐渐变味，到下午宋飞舟上门后更是彻底拐到另一个方向。
    【点播一首《我们不一样》】
    【如果教我的老师也这么好看，我不贪心，只要一个就好——何愁我不好好学习？】
    【原本是来舔阮炫明的颜，结果被其他男色迷了眼】
    【阮惜灵的数学家教是我们学校的！他不但是学生会主席，年年拿奖学金的学霸，还是我们校草啊！】
    【姐妹，有你们校草更多照片吗】
    【不好意思，不经同意我不能放出来哒】
    【宋主席知道我是奶昔，居然偷偷给阮阮当家教不告诉我，在去找他的路上了】
    #阮惜灵作息表#
    #国家欠我一个哥哥#
    #沈微澜是谁#
    #阮炫明被抢风头#
    #阮惜灵的老师#
    ……
    热搜榜基本被《走近你的生活》这期节目的相关词条占据，庞大流量让幕后出品方和广告商开心的合不拢嘴，一时间各种综艺节目的邀请如纷纷扬扬的雪花般飞向阮惜灵，开出的价格和待遇一个比一个高，在阮惜灵的要求下一个个推掉，经纪人捂着胸口心绞痛。
    阮惜灵也无可奈何，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录制节目了，总要做个取舍。
    她更想完成学生时代的遗憾。
    而且阮惜灵相信，这不是她的巅峰，而是她的起点。
    一个高三学生在阮惜灵的超话广场说：【我留意了阮惜灵做的题目，发现一件恐怖的事，她的水平好像比我高……】
    第一个评论说：【这些综艺节目都有台本的，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啊】
    高三学生回复：【倒也不至于……我相信阮惜灵不会弄虚作假，而且考试见真章，要是在这方面炒作，到了考试翻车不是很尴尬？】
    【博主说得对，这条评论什么情况，抬眼看看这是谁的超话OK？】
    【《走近你的生活》出了名的无台本，你一黑把整个节目黑进去了可还行】
    评论的人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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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都别打扰博主了，不用理这些人，高考见分晓，阮阮跟博主都加油！】
    节目里到了晚上，阮炫明回来的时候，守在屏幕前的炫粉精神一振。
    《走近你的生活》节目组邀请阮惜灵的消息一出，她们就知道阮炫明免不了被蹭热度，不过她们对阮惜灵已经没那么排斥，兄妹情偶尔也磕两口，而且能一窥爱豆家庭生活的诱惑实在令人无法抗拒，粉丝们对节目的播出表示期待。
    万万想不到的是，阮炫明不是这期节目的最大看点，甚至被别人抢了风头……
    她们粉丝内部都差点被前面出现的帅哥吸引走。
    现在都过去了，哥哥终于出场了！
    然而，阮炫明在镜头下还没帅几秒，就像偷渡客一样，偷偷摸摸取出大袋街边烧烤。
    粉丝的尖叫卡壳。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哈哈哈”。
    【沙雕阮炫明给我看愣了】
    【他平常私底下就能看出沙雕气息了，在家彻底放飞自我】
    【我阮女神都被他带跑偏了，恐怖如斯】
    【对比阮惜灵和大哥的相处，画风完全不同】
    【他们各自分开都很高大上，凑在一起就会变得可爱接地气！兄妹情我永远磕不腻！】
    【看起来吃得好香，我馋了，外卖APP启动】
    视频中，阮惜灵取出几根烤串递给节目组的人：“吃吗？”
    摄像小哥意动地接过，屋内弥漫的辛香料味道早就在刺激他的味蕾。
    他忍不住问：“你喜欢吃这些？”
    “很意外吗，高热量垃圾食品谁不喜欢？”阮惜灵态度坦然。
    “没错。”摄像小哥下意识接了一句。
    阮惜灵意识到这样的对话似乎影响不好，面对镜头补充道：“当然，垃圾食品确实不健康，大家不要学我们。”
    摄像小哥迷惑发问：“明知道不健康，你还要吃？”经过一整天的录制，在他印象里，阮惜灵是高度自律的人。
    阮惜灵理直气壮：“这谁忍得住？”
    她又面朝镜头，比出“一点点”的手势：“垃圾食品不能吃多，像我这样偶尔满足下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
    摄像小哥：“……”
    好吧，世上果然没有完美自律的人。
    后期给阮惜灵兄妹身上P了小学生校服，搞笑之余又让观众感觉和艺人拉近了距离，他们和偶像都喜欢垃圾食品，四舍五入就是拥有共同的爱好！
    【后期绝了，这么一看不是跟我小时候偷吃零食一样吗】
    【实不相瞒，本人成年了，到现在也这样】
    【我工作了也一样……】
    摄像小哥继续说：“主要是你厨艺很好，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些。”
    “自己做的东西再好，吃了这么多年也会腻的，总得换换口味。”阮惜灵说。
    节目组：好家伙，有被晒到。
    阮惜灵吸引了为数不少的一批吃货粉，为了服务这些观众，也为了招待节目组的人，阮惜灵自然要露两手。午餐有两菜一汤是阮惜灵自己做的，剩下则由阮家的厨师负责，节目组把那两菜一汤抢得干干净净，撑得肚子滚圆仍觉得意犹未尽，幸好晚上阮惜灵还会下厨，这次做的比较简单，但依旧难掩美味，节目组吃得狼吞虎咽。
    弹幕：【我们也想吃这种美食吃到腻啊！】
    这时，书房响起敲门声。
    还没吃完烧烤的阮惜灵一惊，屏幕前的观众感同身受跟着紧张起来。
    第71章 点一首《迁就》
    “惜灵。”阮承站在门外道, “炫明在里面吗？”
    阮惜灵打了个眼色，阮炫明快速而动作轻地系紧塑料袋，藏起剩下的烤串, 节目组助纣为虐, 帮他们把吃完的竹签毁尸灭迹，阮惜灵回答：“在的。”
    阮承问：“我进来了？”
    做完遮掩工作, 阮炫明喷了两下空气清新剂，阮惜灵坐在书桌前说：“好，你进来吧。”
    阮承拧开门把，看向阮炫明皱起眉：“你回来不安心休息，怎么老是喜欢来惜灵这里捣乱。”
    阮炫明不服：“我哪里捣乱了。”
    阮承倚着门框, 双手环抱，手指点了点手臂处的衣料：“那你待在这干什么？”
    眼角余光瞥见书桌上摊开的资料，阮炫明灵机一动：“教阮惜灵学习，不行？”
    阮惜灵震惊地看着他，摄像小哥拼命崩住表情。
    阮承笑了一声：“你教惜灵？”
    阮炫明本来是随口一说, 阮承这么明晃晃的嘲讽, 他反倒不服气了：“你不信？”
    “是不信。”阮承点了下头, 走进来看了会儿资料上的题目, 拿起桌上的水笔，用笔杆指了指一道空白题目, “你跟我讲讲, 这道题怎么做？”
    阮炫明陷入沉默。
    弹幕疯狂嘲笑。
    【哈哈哈笑死我, 老文化沙漠了】
    【回头给哥哥寄几本辅导书，就算工作忙也不能忽视知识的积累，妹妹都超越你了！不能被比下去，要树立伟岸的哥哥形象！】
    【算我一个, 我家专业书特多，哥哥冲，奥利给！】
    【你们粉丝都是魔鬼吗？】
    【阮惜灵给你打手势了，快看！】
    阮惜灵脚尖点地，挪开转椅给阮承腾位置，阮承没对倒霉弟弟太苛刻，挑的是道填空题，阮惜灵探头偷偷瞧了一眼，打开手机飞快算出答案，向阮炫明无声打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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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承侧头看了她一眼，阮惜灵瞬间把手放下，朝大哥笑了笑。
    阮承跟着露出笑意，揉了揉她的发顶：“耽误你时间了，很快就好。”
    他重新看向阮炫明，声线一沉：“还没算出来？给你草稿纸怎么不用。”
    “用不着了。”阮炫明说，“答案是三。”
    阮惜灵一拍额头，她比的手势是根号三。
    阮承笑意微敛，淡淡道：“错了。”
    他垂眸合紧笔帽，发出轻微啪的一声，让人的小心脏跟着颤了颤。
    阮承伸手打开书柜上层的抽屉，找出他们藏起来的罪证。
    “这是什么？”
    “惜灵体质不好，距离她上次住院才过去多久？你还给她吃这些东西。”阮承道，“你跟我出去。”
    阮炫明垂着头跟在他后面离开房间。
    半个小时后，阮惜灵的手机收到阮炫明的消息。
    后期做了聊天框和文字特效，在画面右侧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展示出来。
    阮炫明：你把我害惨了。
    阮惜灵：是你没看懂我的手势。
    阮炫明：你比划得那么抽象，时间又短，谁能看懂啊。
    阮惜灵：说起来，大哥是怎么发现的？
    阮炫明：从我眼神发现的。
    阮惜灵：……不知道该说大哥敏锐，还是你太菜，你的表现太僵硬了，找的借口也烂，哪来的底气支撑你说是在教我学习。
    阮炫明：你不懂，小时候我每次犯错，大哥找我都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就跟之前你看到的一样，导致我看见他那表情就开始心虚，以后你就明白了。
    不等阮惜灵回复，阮炫明又发来一条消息：算了，我估计你是没有领教的机会了。
    【太真实了，大哥这么疼阮阮，怎么会凶阮阮呢】
    【阮炫明位于家里地位金字塔最底端，小白菜啊地里黄，明明应该是件很惨的事，我却幸灾乐祸莫名想笑，怎么回事哈哈哈哈】
    【二哥也很宠阮阮啊，其实他是被阮阮拉下水的，但没把阮阮卖出来】
    【本来觉得大哥很温柔，事实证明，长兄还是长兄】
    【你们别忙着笑，讲个恐怖故事，看一眼进度条】
    【怎么要结束了！我还没看够啊啊啊】
    念在阮炫明是为了她才蒙受不白之冤，阮惜灵安抚他几句，许了些好处。
    阮炫明的聊天内容还在嘴硬，然而跟拍阮炫明的摄像暴露了他，阮炫明本来像犯错被训以后低头耷拉着耳朵的二哈，看见阮惜灵发的消息，肉眼可见地重新精神抖擞起来，一系列心情变化悉数被镜头收录下来，剪进节目。
    画面给了阮家别墅一个俯拍镜头，然后视角上移，将点缀着零散星星的漆黑夜空纳入其中，这期节目到此结束。
    观众意犹未尽，在片尾发弹幕热情讨论。
    【《走进你的生活》最优秀的节目之一】
    【血书求阮家拍情景喜剧，我能一口气看几十集】
    【梦里什么都有】
    【看完心情都变好了，然而一想到阮阮接下来要闭关学习，不怎么接通告了，我就心如刀割】
    这期节目虽然评价很好，但真要拿放大镜仔细去挑，也能挑出来不少问题，有部分人就喜欢和大众唱反调，整理出许多细节问题搞了一篇小论文发布出去。
    用不着粉丝出马，广大路人就把他们喷得狗血淋头。
    【阮惜灵和沈微澜的相处不是很自然，哪有逢迎讨好了，你这么会编不如去写剧本，国内影视界需要你】
    【不是，节目里不是很正常的兄妹相处？？我有个哥哥，看着很有代入感。我就好奇了，楼主平常是怎么和家里人相处的？有你写的那么多条条框框吗？】
    【家人相处不用在意那么多，这样才真实，看到完整的阮家这么温馨我很开心】
    【哦，阮家兄妹表现不够完美，你就不满意了，非得看弄虚作假，看明星在综艺里也要按台本演戏你才开心？？】
    主流对这期节目都是赞扬的声音，《走近你的生活》官微底下全是催促下一期的评论。
    阮惜灵特辑节目分为上下两期，上期播出时，下期已经在录制了。
    这期节目玩了点新花样，会随机邀请一名S市本地的阮惜灵粉丝上门做客，做些有意思的小游戏。
    节目播出后反响的激烈程度不减，而且更上一层楼。
    因为被随机抽中的粉丝，观众刚在上一期见过。
    他是——
    沈微澜。
    导演看了眼时间，说上门做客的粉丝该到了，紧接着门铃便响起，阮惜灵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的是沈微澜，跟屏幕前的观众一样瞳孔地震。
    “你是来找大哥的？”阮惜灵更倾向于沈微澜是过来有事，只是刚巧跟粉丝上门的时间撞到了一起。
    事实很快粉碎了她的猜想。
    节目组经过核实，确定沈微澜就是被抽中的粉丝。
    “啊？”
    阮惜灵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你怎么？”
    沈微澜徐徐解释。
    他的母亲纪雅宁女士是阮惜灵忠实粉丝，之前为了给阮惜灵冲一个排名，动员了全家做数据，一人发一个账号，连沈微澜也没有放过。因为沈微澜在这件事上意外的配合，纪雅宁之后碰到类似的情况，依旧会找沈微澜帮忙，给他的小号一直没有收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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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回答了观众一个疑惑，怪不得沈氏旗下的企业会给阮惜灵做应援，原来粉丝出在内部，还是顶头上司。
    沈微澜没说的是，纪雅宁拿阮惜灵的事情拜托他，不过是想倾情安利她眼里的宝贝女儿罢了。
    纪雅宁对丈夫的安利都碰壁了，对沈老爷子则是不敢，唯独在沈微澜这里看到了希望。
    后来她逐渐发现不对劲，似乎根本不用向沈微澜安利。
    等这期节目一出，纪雅宁心里应该彻底有数了。
    纪雅宁对她超乎寻常的亲切和热络，阮惜灵其实已经意识到不对，听完沈微澜的话，还是略感不真实地接受了。
    “我随意报了名，没想到会抽中。”沈微澜说，“给你添麻烦了？”
    沈微澜小心翼翼的样子连节目组都有点顶不住，正在观看节目的观众更是嗷嗷叫，阮惜灵却说：“这样不太合规吧。”
    观众：【好冷酷无情一女的】
    奶昔：【沈微澜是打擦边球，不是真粉！阮阮好宠粉啊啊啊我爱你！】
    导演直接拍板：“这也算我们节目组的疏忽，直接取消沈先生的资格不太合适，这样吧，我们会再抽取一部分粉丝，送上节目组准备的豪华礼物。”
    事实上，别人想采访沈微澜都没有门路，现在沈微澜送上门让他们拍，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阮惜灵点头：“我也准备些礼物。”
    本地粉丝遗憾之余，更多感到期待，他们抱着渺茫希望报了名，心底也不觉得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现在分子变大，他们抽到豪华礼物的几率也多了些。
    而且，听说纪雅宁也是奶昔的一员，他们挺开心的。
    奶昔平均水平被疯狂拉高。
    事情定下后，节目正式开始，阮惜灵从节目组准备的箱子抽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的任务是，教粉丝做饭。
    阮惜灵盯着卡片上的文字，表情一言难尽：“能换一个吗？”
    导演说：“不行，抽出来就不能改。”
    阮惜灵只好带沈微澜来到厨房。
    “这是我刚买的，还没用过。”她取出一件还没拆封的卡通围裙，“你凑合着用。”
    【阮惜灵的表情让我分不清她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肯定告诉你，就是故意的，阮阮这时候处于心情不好想使坏的状态】
    【为什么心情不好？】
    【好像是从抽到卡片开始的，游戏内容有什么问题吗】
    【阮惜灵擅长厨艺，沈微澜也不是笨人，完成任务应该很简单吧】
    节目组以为沈微澜会拒绝，然而他没有。
    沈微澜评价道：“很可爱。”一点不觉得这件东西即将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点一首《迁就》】
    【《迁就你》】
    【《一再迁就》】
    阮惜灵绕到沈微澜身后，替他系紧围裙带子，勒出劲瘦的腰。
    阮惜灵脑内划过不合时宜的念头，沈微澜真开始健身了？
    沈微澜轻声问：“很奇怪？”
    阮惜灵捏着下巴打量道：“不会，蛮合适的。”
    可能是沈微澜五官精致的缘故，穿什么都驾驭得住。
    沈微澜说：“那就好。”
    第72章 赵择离我们家宝贝远点！
    等任务开始, 节目组总算明白了阮惜灵心情变化的原因。
    简直是一场灾难。
    教到一半，阮惜灵心累地申请暂停，对沈微澜说：“你应该和我妈很有共同语言。”
    沈微澜很愿意和阮惜灵的母亲拉近距离, 闻言感兴趣道：“是吗。”
    “刚好她在家。”阮惜灵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双手, 拉开门出去，“我去叫她过来。”
    既然节目组不允许她放弃, 那大家一起受折磨吧。
    辛怡兴致勃勃跟着阮惜灵回来，节目组以为是沈微澜太难教了，阮惜灵要找外援，想不到带回来的是又一个炸弹。辛女士不仅是厨房杀手，还抱有一种迷之自信, 比沈微澜的杀伤力大得多，节目组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把厨房烧了搞出意外事故，导演哭笑不得叫停：“就到此为止吧，任务只说了教做饭, 没说一定要教到什么程度, 算阮惜灵通过好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辛怡举着锅铲意犹未尽, “菜刚烧到一半, 等出锅了大家都尝尝。”
    沈微澜答应下来。
    节目组的人欲哭无泪，你不要拖我们下水啊！
    观众肃然起敬。
    【服了, 我未来丈母娘也是个黑暗料理大师, 就算讨好未来丈母娘我都没这么拼过】
    【你心不诚啊, 怪不得丈母娘前面还有未来俩字】
    【我真的没办法，吃了要进医院的啊！】
    阮惜灵提醒道：“妈，锅快烧糊了。”
    “哦哦。”辛怡赶忙把注意转回去。
    节目导演头皮一紧：“谢谢您的好意，我们还不饿, 先去忙了。”
    说完赶快开溜。
    【哈哈哈，快逃！】
    【之前让阮惜灵做任务有多得意，现在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有多狼狈】
    【阮阮太坏了23333】
    之后阮惜灵陆续进行了一些项目，有和沈微澜一起的，也有与家人合作的，节目精彩程度不输上期，观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进度条就走到末尾，观众纷纷在片尾表达不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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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弹幕。
    【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大概猜到你的想法是什么了，实不相瞒，我也一样】
    【磕到了磕到了，我上期get到的CP居然有这么多售后，我好幸福】
    【新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上期节目就催生了一批沈微澜与阮惜灵的CP粉，但沈微澜的女友粉不同意这门亲事，事业粉也不希望他耽于美色，谈恋爱发狗粮，他们关注沈微澜不是为了看这个。阮惜灵的粉丝更是警铃大作，以前阮惜灵跟任何男星扯上关系，被嘲的永远是阮惜灵，粉丝实在被搞怕了，划清界限比沈微澜粉那边还要勤快。
    【抱走阮阮了，我们不约】
    【阮惜灵果然秉性不改，宁越对她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从楚问的剧组出来不久，转眼就跟沈微澜拉上CP了，贼心不死啊】
    【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配吗？阮惜灵能这么轻易洗白我是没想到的，只能说金钱和营销的力量是伟大的，网民都是鱼的记忆，阮惜灵过去的黑料还没翻篇一年呢，这么快就忘了】
    【我怎么又看见宁越这个名字了，晦气】
    【宁越自己的事掰扯清楚了？手伸这么长到处找事？】
    《登神途》给宁越带来的红利比预想中少了许多，为了维持热度，也是背后经纪公司的要求，宁越仿佛忘记了曾经许下的，闭关钻研演技，筹备拍摄《男人四十岁》的承诺，只消失了一小段时间就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继续正常营业，对外的说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除了某些粉丝会信以外，其他人信他个鬼，宁越烂泥一般的演技是短短时间就能扶得上墙的？
    原著粉丝骂声一片，黑子趁机狂欢，宁越的公关团队与粉丝疲于应对，没想到还见不得阮惜灵好，披着马甲暗搓搓跑来搞事，被奶昔掀了个底朝天。
    宁越的粉群现在都不是奶昔的对手，何况几个小鱼小虾，很快就被按死。
    明眼人心里有数，除非宁越好好抓住《男人四十岁》这个机会，否则他是难以翻盘了。
    【阮惜灵和楚导是正常合作，谢谢，她是正大光明凭实力拿到的角色，和宁越的合作更是早已经结束，各自独美很久了，所谓绯闻都是老早以前的捕风捉影，连照片视频这类实锤都没有，你们不会一直坚信到现在吧，不会吧不会吧】
    【阮阮一心事业，我们粉丝也是这么想的】
    【她是个高三学生啊！让她好好备战高考行吗】
    【太草了，她确实还是高三生哈哈哈，高考是人生的大事，强烈呼吁大家多一点宽容，一切等高考结束再说！】
    沈微澜的粉丝也在帮阮惜灵说话。
    阮惜灵正在从流量转型，还没彻底转型成功，他们本来对流量粉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但现在不行了——纪雅宁就是阮惜灵的粉丝，他们再看不起，岂不是转个弯变相鄙视自己？
    “微曦”CP粉也知道自己属于小众，而且CP有一方不属于娱乐圈，很少露面，就算把CP炒火，也没有营业的可能，她们也就不想太多，安安静静圈地自萌，今朝有酒今朝醉。
    谁都没想到，售后来得这么快。
    新一期节目播出后，微曦CP粉规模一再扩大，她们挺起胸膛站起来了，她们磕的就是真的！
    连沈微澜所在粉丝群的群主，也倒戈成为其中一员。
    群员纷纷愤怒声讨：当初带我们共同抵制梦灵CP的是谁！你居然带头背叛组织！
    群主心虚回应：哎呀，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嘛。
    然后转移话题：我CP这么好磕，群里没人和我一样吗？
    沈微澜说：我。
    群主感动不已，顿时将他引为知己。
    群主：大佬果真有眼光！我看到一篇微曦抠糖小论文，写得特别真特别甜，大佬你要看吗，要的话我私聊发你。
    沈微澜：好。
    结果，群主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过了半小时，群主往群里甩了一张图片，是《走近你的生活》新一期节目的截图，画面里阮惜灵抽到新卡片，刚出家门准备去外面执行任务内容，镜头收进了住宅区远景，远处出现的一个模糊背影被人用红线圈起来。
    群主：居然有人说这个背影是赵择，笑掉我的大牙，一些人是想黑阮阮魔障了吧？
    网民同样是如此以为的，仅凭一个看不清的背影就判断这是赵择，未免过于荒谬，到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想在阮惜灵和赵择的关系方面做文章？大众对这张截图一笑置之，原帖无人问津，寥寥几个回复也有大部分是嘲讽楼主。
    当天晚上，一个粉丝数不多的新营销号发了条微博。
    “居然有这么多人认定下午那位楼主的判断是假的，看来某R姓女星公关真的很到位。我就直说了吧，你们才是错的，那张截图出现的背影就是赵择，而且他和R姓女星住在同一个住宅区。”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营销号的访问量暴涨，热度全部转化成一条条评论与转发。
    营销号显然有备而来，面对网友的质疑与抨击不慌不忙，每隔一小段时间有序甩出证据，捶得一个比一个实。
    帮阮惜灵说话的许多声音逐渐沉默了。
    阮家所在的高档住宅区富人云集，换成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会有如此大反应。
    --

 第141页

    偏偏是赵择，和阮惜灵传出过不好绯闻的赵择。
    而且赵择不住这里，看营销号整理的时间线，他是在阮惜灵回阮家以后才搬过去的。
    容不得别人不多想。
    对爆料营销号的怀疑转变为对阮惜灵的指责与声讨，他们满怀愤怒，觉得受到了阮惜灵的欺骗。
    粉丝坚信阮惜灵，无奈在大众眼里这个爆料很有力度，加上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拱火，阮惜灵的微博即将沦陷。
    反转在此时来得猝不及防。
    一条娱乐新闻以火箭般的速度飞升，空降热搜第一，从阮惜灵那里夺走大众的目光。
    标题是《劲爆！萧静秀和赵择竟是这样的关系？》
    吃瓜群众目不暇接，大呼过瘾，连忙捧着手中大瓜一拥而上，文章内容披露萧静秀曾和赵择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因此得以进入娱乐圈，在圈内基本算顺风顺水，上升势头令人咋舌，背后的人神通广大，竟连萧静秀签订的替身合约其中一小部分都放了出来，证据确凿，各个属实。
    引发轰然爆炸，本就不堪重负的微博直接瘫痪。
    阮惜灵的那些爆料算什么？仅仅证实了她和赵择住在同一个住宅区，连邻居都不是，二人关系的部分都是他人揣测，相比之下，这个反转可是能把人砸进地里爬都爬不起来的惊天巨锤！
    这是一场娱乐圈的地震，营销号与娱乐博主的狂欢，他们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萧静秀入圈以来的经历悉数挖出来，谁动作快，就能获得更大的关注和流量。种种细节当时看的时候没放在心上，现在和爆料一印证，原来萧静秀与赵择的地下关系早有端倪。
    萧静秀遭受的打击比赵择严重得多，她是靠粉丝与观众吃饭的艺人，立的是单纯善良，与世无争，让人想要呵护的柔弱人设。
    人设立的有多好，坍塌时的反噬就有多可怕。
    粉丝如遭雷击，路人纷纷表示自己瞎了眼。
    【在此郑重向阮惜灵道歉，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过去多次维护萧静秀，攻击阮惜灵，不行了我太恶心了，想回到过去打自己一顿】
    【道歉加我一个，我刚才也激愤之下说了阮惜灵不好的话，对不起】
    【已将给萧静秀做过的图剪过的视频全部删除，白费的心血算我蠢】
    【有人还说阮惜灵的黑料不可能都是假的，你们以为的清清白白，出淤泥而不染的萧静秀都能反转，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最让我难以想象的是，萧静秀连情人都算不上，就是个替身，震撼我全家】
    【我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原来在别人面前卑微到这种程度！太TM可笑了，哈哈哈哈，我愿称之为今年最大笑话！】
    【兄弟冷静，今年还没过半，说不定有更大的打击在等着呢？】
    【赵择的眼睛也挺不好的，竟然放着高配不选，去选xjx这个低配？】
    【实话告诉你们，赵择和阮惜灵的交集在萧静秀之前，阮惜灵拒绝以后，才轮到萧静秀，我拿不出证据，你们爱信不信】
    【放在以前我或许不信，现在我信了】
    【一个拒绝，一个答应了，阮惜灵被豪门找回去前，过得还不如萧静秀呢，啧啧】
    【萧静秀固然不好，找替身的赵择也不是什么好鸟】
    赵择和萧静秀早已解除关系，并在之后不久搬到阮家所在的区域，广大群众化身福尔摩斯进行推理，或许是赵择对阮惜灵心有挂念，意图近水楼台，阮惜灵一好惨的受害者，被迫卷入烂事，去年之前还一直被污名化，赵择和萧静秀两个人却清清白白。
    奶昔心疼之余勃然大怒，大吼赵择离我们家宝贝远点！
    阮惜灵想不到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有人便替她妥当将事情解决了。
    还为过去的她正了名。
    阮惜灵当即打出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便接通，两方同时陷入沉默。
    沈微澜正准备出声，阮惜灵先说话了。
    “谢谢。”
    沈微澜说：“你猜到是我做的了。”
    “不难猜。”有能力、也愿意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沈微澜一个。
    沈微澜垂在身侧的手指神经质地蜷起，赵择是她小时候相依为命的哥哥，她会不会觉得他过分。
    听见沈微澜的呼吸声，阮惜灵仿佛隔着电话察觉到他的不安，安抚道：“曾经的我赌了一口气想证明自己，因为知道自己短时间没有能力洗刷污名，所以暂时选择默不作声。”
    “那些都过去了，我确实不怎么再放在心上，但还是有一丢丢介意的。”阮惜灵笑了笑，“而以前的我真真切切非常在意过。”
    “过去的我想对你说一声——”
    阮惜灵说：“我很开心。”
    第73章 我变成这样，你高兴了？
    继陈素之后, 萧静秀也体会了全网黑的滋味。
    任谁都能看出萧静秀在耻辱柱上被钉死了，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萧静秀的团队连一点抵抗都不做——他们心知肚明做了也不会有效果, 只是浪费人力和资源, 索性装死不出声，任由萧静秀的所有相关话题被冲爆, 不知是在绞尽脑汁紧急思考挽救方法，还是已经彻底放弃。
    萧静秀的粉丝群纷纷解散，好几位大粉公开宣布脱粉，离开的普通粉丝数量更多。
    阮惜灵并不同情萧静秀，只庆幸《妖灵》早已杀青, 这件事不会对剧组的心血造成太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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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网上的风波稍微平息。
    天气不错，阮惜灵准备出去一趟，刚出住宅区，却撞见了行色匆匆埋头往里走的萧静秀。
    短短时间内, 萧静秀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戴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宽大墨镜, 帽檐压低, 棉口罩的带子挂在耳后，全身裹得密不透风, 生怕被人认出她的身份。她露在外面的少部分皮肤透着化妆品都遮掩不住的黯淡, 双眼微肿, 像是哭过好几次，如果不是萧静秀主动出声，阮惜灵都看不出来是她。
    萧静秀声音干哑，音调提高时有点难听的尖锐感：“阮惜灵？”
    “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阮惜灵应付了一句, “那么你请便，我先走了。”
    “等等！”萧静秀拦住她。
    阮惜灵问：“有事？”
    萧静秀缓缓打量她。
    阮惜灵穿着款式简单的休闲装，顺滑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即使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依旧漂亮得让人嫉妒，萧静秀条件反射捂上自己的脸，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摘下口罩。
    一想到这几天自己遭受着怎样的压力与折磨，阮惜灵却过得越来越好，愈发浓重的阴暗情绪便不停啃咬着她的心脏。
    萧静秀态度尖锐：“我变成这样，你高兴了？”
    “还好。”这两个字让萧静秀心头一梗，阮惜灵问，“你是来找赵择的？”
    不知为何，阮惜灵这句话带给萧静秀一股强烈的难堪感，脸上火辣辣的，阮惜灵不将赵择放在心上，她却屡屡低三下四来找阮惜灵不屑一顾的人，不止一次被阮惜灵当场撞见，比网上别人嘲讽的还要卑微许多。
    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如今只有赵择能帮她。
    萧静秀抬起头，强装出有底气的样子：“赵择的电话打不通，我就来找他了，和你有关系？”
    “的确和我没关系。”阮惜灵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找的人不在这里，他已经搬走了。”
    萧静秀睁大眼睛，被不可置信的巨大荒谬包围。
    和她相处时的赵择霸道强势，他做的决定萧静秀从没有反对的余地，其中固然有他们关系不对等的缘故，也有赵择本人的性格因素。在萧静秀印象中，赵择喜欢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牢牢握在手心，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现在这算什么？灰溜溜选择离开是赵择做得出来的事？
    他暂时无法面对阮惜灵？
    或者是更可笑的理由，他不想给阮惜灵带来麻烦？
    赵总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阮惜灵注视着身体微微颤抖的萧静秀，不疾不徐开口：“你似乎不将自己和赵择当做导致目前这个局面的主因，或者是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而是把矛头指向我。”
    萧静秀情绪失控：“是又怎么样！”
    如果没有阮惜灵，一切就不会发生！
    “你忘记了一件事。”阮惜灵说，“我和赵择的住址暴露，是你做的吧。”
    萧静秀表情一僵，张口就想反驳，阮惜灵打断道：“不用着急辩解，这里安保严密，不会有狗仔混进附近的可能，否则以目前的形势，你也不敢过来吧？”阮惜灵似笑非笑，“能进得来，知道我们都住在这里，还有动机做这些的人很好猜。”
    “我都和你当面摊牌了，你会以为我没找到一点证据？”
    萧静秀四肢发凉，她的面具被阮惜灵剥下，阴暗面彻底坦露在阳光下。
    再没有重新藏起来的机会。
    这令萧静秀确认了徘徊在她内心，令她这几天如鲠在喉的一个猜测，她和赵择过往的关系暴露，果然有阮惜灵的原因。
    阮惜灵很多时候不声不响，不意味着好对付，只是想收集够足够的底牌，直接给别人致命一击。
    以前曾在综艺里欺负过她的前辈也一样，阮惜灵当时没有情绪激动做什么，而是在之后找到机会，原原本本回敬过去。
    阮惜灵还遗憾萧静秀胆子小，只提供给营销号一些证据，其他阴暗揣测都是别人做出来，否则阮惜灵可以直接给她发律师函，以恶意诽谤的罪名进行起诉，一劳永逸。
    萧静秀太擅长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置身事外，抑或是她的“善良感”在作祟——萧静秀觉得自己揭露的是客观事实，没什么问题，如果别人谴责，她还能理直气壮反驳，但要是在事实里添油加醋，刻意朝阮惜灵泼脏水，明显就过头了，即使心底有种冲动让她这么做，萧静秀最终也没有真正实施。
    萧静秀道：“你是故意的。”
    “我是正当的反击，以牙还牙而已。”
    阮惜灵朝萧静秀来的方向伸出手：“我的话讲完了，请回吧。”
    萧静秀双手攥紧，呼吸剧烈起伏。
    这个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是，阮惜灵小姐吗？”
    阮惜灵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位从未见过的中年女性，见到阮惜灵，她似乎十分激动，匆忙上前几步，整个人来到灯光下，阮惜灵发现她从侧脸看过去和赵择的轮廓有点相似。
    萧静秀愕然问：“阿姨，您怎么在这里？”
    阮惜灵没什么情绪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看来你们认识。”
    “不是的。”中年女性拎着掉了一小块皮的廉价包，双手在身前交握，连忙解释，“之前她说可以帮我见到赵择，我相信了，结果被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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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女性排斥地看了萧静秀一眼。
    阮惜灵问：“你是赵择的？”
    “……我是他母亲。”女性似乎对这个身份感到难以启齿，犹豫了小会儿，才苦笑着说出来。
    她就是在赵择出生以后，将他抛弃在福利院门口的生母。
    其实在她说出口前，阮惜灵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肯定。
    时间在赵母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她看起来简直比普通家庭的中年女性还要苍老一点，皮肤粗糙发黄，仔细打量才能从她脸上依稀看出昔日美貌的影子，她穿着陈旧的衣服，站在阮惜灵面前有些局促。
    萧静秀焦急辩解：“阿姨，我怎么会骗你？”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和赵择的关系？”赵母勾起讽笑，这样给人的感觉和赵择更接近了一分，“说你和赵择有联系——”赵母煞有介事点了点头，“也对，这种说法确实不算欺骗，应该是选择性隐瞒部分重要信息。网上沸沸扬扬的新闻你难道以为我看不见？我见过的人多了，明白了你的为人，现在看到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对待赵择的母亲，萧静秀收起了面对阮惜灵时收起的尖刺，即使被说得难听，也没有反击。
    殊不知赵母更看她不顺眼，不再理萧静秀，转而面对阮惜灵，顿时换了一副面孔，热情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阮惜灵小姐对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能耽误你些时间吗？”
    阮惜灵好奇赵母找她想说什么，索性这会儿没事，点头答应下来。
    萧静秀咬着嘴唇，临走前深深看了阮惜灵一眼。
    她的目光收回得很快，阮惜灵也没兴趣去细细分辨眼神里包含的情绪。
    阮惜灵带赵母回去，这会儿家里没人，赵母紧张地在沙发坐下，菲佣给她倒了杯茶，赵母连忙接过道了声谢。
    赵母捧着茶杯缓缓开口：“赵择在赵家处境尴尬，这点你应该也知道。”
    阮惜灵说：“他是私生子。”
    赵母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点了点头：“生下他以后，我后悔了，独自养一个孩子太辛苦了，终于有一天，我下决心把他丢在了福利院门口。他是在福利院成长的，长大以后才被赵家找回去。”
    赵母呼出口气：“刚回到赵家那段时间，他可能过得还不如待在外面。”
    阮惜灵直截了当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赵母突然站起身，朝阮惜灵深深弯下腰：“我看得出来，赵择是真心喜欢你，由于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他在性格和感情表达方面存在问题，希望——”
    “希望我多给他机会？”阮惜灵问。
    赵母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无地自容低着头。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赵择是同一家福利院出来的。”阮惜灵说，“他对我说起过你。”
    “这——”赵母近乎失声。
    她知道赵择找萧静秀这件事做得差劲，厚着脸皮上门恳求阮惜灵，都是在对亲生儿子的愧疚下催动的，她以为赵择是一直求而不得，结果他们曾关系深厚，互相扶持，赵择回赵家失去阮惜灵的音信后，才找的替身。
    这两回事不是一个概念，她没脸再劝阮惜灵宽容赵择。
    第74章 这是刘小希最后一次帮你了
    《走近你的生活》录制之前, 刘院长便来阮家做了次客。
    当时赵择也按约前来，阮家本来热热闹闹的气氛顿时为之一静，阮炫明更是就差把“不欢迎”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刘院长对赵择有些感情, 很是欣慰于赵择的成长变化, 如果得知赵择的所作所为，恐怕会大失所望, 拒绝再与他来往，阮惜灵不忍心直接戳破，令刘院长的心情大起大落。
    但是，维持与赵择关系好的表象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对所有人都不好, 赵择帮助阮惜灵与刘院长一家解决隔阂，但一码归一码，她对赵择的感谢不能用这种方式报达。
    阮惜灵打算之后一点点向刘院长透露，潜移默化让刘院长逐渐接受，而且能给赵择留些缓冲。
    刘院长照顾他们长大, 是少数真心关爱赵择, 盼望赵择好的长辈, 赵择在赵家过得不好, 阮惜灵听说赵父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一只手掌都数不清，赵家内部竞争激烈, 赵择被找回去, 就意味着多了一个人和他们争家产, 赵择的母亲也无法带来助力，他在赵家内部的遭遇可想而知。
    一些人手段阴暗，赵择大概不想连累阮惜灵她们，便和她们切断联系。在赵家的生活改变了赵择不少, 后来没有再想办法和刘院长恢复联系，应该是长时间过去，感情真的淡了。
    由于阮惜灵，赵择重新找到刘院长一家，起初是抱着目的性，但去赵择的公寓那次，阮惜灵看得出来，赵择的心理真因为感受到家庭温暖有所软化，于是阮惜灵默默给他制造机会。
    最近网上的事闹得太大，简直是全方位无死角推送，即使刘院长虽然从不关注娱乐八卦，也看到了一些消息，给阮惜灵打电话时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刘院长观念保守，赵择的做法简直是挑战她底线，幸好阮惜灵已经打过预防针，否则刘院长的情绪会更激烈。
    阮惜灵安抚了好一阵，然后给赵择打去电话，电话里赵择情绪低沉，也是因为这次通话，阮惜灵才知道他已经搬走。
    听着阮惜灵让他找刘院长补救，赵择发出一声细微的，类似哽咽的声音。
    --

 第144页

    阮惜灵淡淡道：“这是刘小希最后一次帮你了。”
    挂断电话前，阮惜灵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对不起。”
    赵择以往一直没具体认知到自身的问题，或者说他甘愿当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假装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现在终于清醒了。
    此时，阮惜灵问坐在对面的赵母：“你回来找赵择，是想让他认你？”
    “不是的！”赵母立刻说，“我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只是想趁还有时间，尽量弥补一点是一点。”
    赵母停顿片刻，艰难吐露出一句心里话：“……也希望他能原谅我一点点。”
    阮惜灵说：“你想知道他以前提起你，说过什么吗。”
    赵母不太敢听，她清楚肯定是伤人的话，但还是下定决心：“是什么？”
    阮惜灵回想起过去。
    她一直没恢复记忆，就算小时候聪明又长得讨人喜欢，也没人领养她。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区域，他们不敢领回家一个带隐患的孩子，也担心阮惜灵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会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又一位领养人在了解阮惜灵的情况后选择退却，阮惜灵没感到失落沮丧，赵择坐在大石头上面等她，看见她出来，一双眉毛顿时拧了起来，隐含不爽与关切。
    赵择前两天刚因为和人打架劝退了对他有意向的领养人，当时他表现得满不在乎，此刻却因为阮惜灵被人放弃，露出这样的神态。
    阮惜灵好笑地问：“干嘛，我欠你钱了？”
    “你还笑得出来。”少年赵择哼了一声，硬邦邦道，“是他们没眼光。”
    “他们的担心是对的。”
    阮惜灵爬上石头和他并排坐下，“其实我也不想被收养。”
    少年赵择问：“为什么？”
    “我隐隐有感觉，我是有父母的，他们对我很好。”阮惜灵期盼道，“等我恢复记忆，就能找到他们啦。”
    阮惜灵转头问他：“你呢？你前两天打架是故意的吧。”
    赵择摸了摸嘴角结痂的伤口：“他们活该。”
    “不是这一点。”阮惜灵认真道，“你是有意拒绝被收养吧。”
    赵择不吭声。
    阮惜灵困惑地皱皱鼻子：“你跟我情况不一样，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要是被收养走了，你就不会舍不得？”赵择没好气道。
    阮惜灵笑眯眯道：“还好。”
    赵择狠狠揉了把她的头发，然后说：“我是被亲生母亲丢掉的。”
    “院长和老师想瞒着我，但我听见她们说话了。”少年赵择双手分别搭在膝盖上，垂着头声音低沉，“生了我的人都能抛弃我，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不相信他们。”
    “你太极端了。”阮惜灵不赞同道，但赵择执意如此，她也不能勉强。
    “而且，要是我走了，你受欺负怎么办？”赵择伸手还想揉阮惜灵的头发，被阮惜灵警惕躲过，她现在经常能躲过阮炫明的突然袭击，就是那时候养成的身手。
    阮惜灵抱着头问：“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回来找你了，你会怎么办？”
    “她不想要我，我也不想要她。”赵择不假思索道，“太晚了。”
    阮惜灵把赵择说过的话转述出来。
    换成阮惜灵，她也不会接受一个从小抛弃自己的人迟来的温情。
    何况赵母来得比赵择说的还要晚——是在赵择熬过困难，有所成就之后。
    赵母受到了不轻的打击，拎起包急急忙忙离开。
    “我得走了，不好意思打扰阮小姐了。”
    阮惜灵说：“慢走。”
    ……
    沈家老爷子的寿宴将近，阮家收到了黑金请柬，这与沈家的普通请柬有所区别，是沈家为他们重视的贵宾特意准备，对一般豪门来讲是莫大的炫耀资本。随请柬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个礼盒，打开一看，辛怡惊讶道：“这不是设计大师Elroy的得意作品？原来被沈家买走了。”
    阮承问：“是送给惜灵的？”
    沙发上的阮业斌坐直身体，内心升起危机感。
    沈家为什么要对他的宝贝女儿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礼盒内有张卡片，阮惜灵取出来看，上面是纪雅宁的字迹，大意是这件礼服是她为阮惜灵买的，一看到这件礼服她就觉得很适合阮惜灵，希望阮惜灵去沈家参加晚宴的时候能穿上，她会很开心。
    “纪女士真的很喜欢你。”辛怡紧紧盯着礼服美丽的裙摆，表情完全不像为纪雅宁这么喜欢阮惜灵感到高兴的样子，仿佛要将礼盒烧穿两个洞，“比我给你准备礼裙的动作还快。”
    阮惜灵说：“不然我还是穿你准备的衣服？”
    “礼物都送过来了，这是纪女士的心意，你不能拂了长辈的面子。”辛怡知道阮惜灵是玩笑话，与其说解释给女儿听，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而且，”辛怡咬牙切齿，“这件礼服确实比我准备的好看。”
    她眼泪汪汪看向阮惜灵：“妈妈以后给你准备更好的，好不好？”
    阮惜灵哭笑不得应了声好：“你送的我都喜欢。”
    总算把辛女士的心情哄好了点。
    沈家对她表现得如此重视，阮惜灵原本准备的礼物就有点拿不出了，阮惜灵一直在思考送什么能作为对等的回礼，去石老先生那里的时候还有点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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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石老先生笑着问：“怎么啦？”
    阮惜灵时常过来看望他，石老先生和阮惜灵非常投缘，会教她书法和绘画。
    而阮惜灵每次都会做顿饭再离开，还在冰箱留下不少半成品，教会石先生家的保姆烹饪操作，时间长了石老先生讶然发觉，他的胃口竟然被调理得好了些。
    如果石老先生的儿孙过来会发现，石老先生对待阮惜灵，跟以前对待喜欢的小孙子也差不多了。
    阮惜灵将烦恼说给老先生听。
    “这有什么。”
    石老先生让阮惜灵等一会儿，去收藏室取回一个细长的古典锦盒交给她。
    阮惜灵打开，里面躺着一幅卷好的画。
    “把这个送给沈家的老头子。”石老先生说，“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喜欢，他要是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不喜欢，我就上门找他理论去。”
    阮惜灵不放心问：“这是您那幅得意之作吗？”
    当初孔晗那么讨要，石老先生都不松口，看起来十分珍惜的样子，阮惜灵不想夺人所爱。
    石老先生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方面，怔了一下，然后无所谓道：“那个啊，已经不重要了。”
    阮惜灵：“啊？”
    “这段时间我心情好，状态一来，在之前那幅基础上画了更好的。”石老先生笑眯眯摸了摸下巴，“喏，你手里的就是。”
    阮惜灵摩挲着触感细滑的字画锦盒：“我都舍不得送出去了。”
    石老先生说：“太偏心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我从没见过沈老爷子。”阮惜灵说，“自然是更亲近您的。”
    “哈哈！”石老先生朗笑一声，像长不大的孩子般朝她调皮眨眼，“以后画更好的送你。”
    阮惜灵跟着笑起来：“好。”
    第75章 争取早日和阮惜灵成为一家人……
    沈老爷子寿宴当晚, 圈内能来的名流都来了，他们衣冠楚楚，在接引人迎接下走进宴会大厅。
    今晚没有雾气, 灯火璀璨的沈宅宛如坐落于山顶的耀眼明珠。
    晚宴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 抵达的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前段时间郑家举办了一场宴会，极尽铺张奢侈, 邀请了许多媒体记者，闪光灯几乎没有停过，与其相反，沈老爷子不喜高调，百年世家也不需要向外人展现什么, 每位新的宾客进来，都会意地放轻了动静，他们在外面跺跺脚，底下都要震三震，在这里不过是受邀而来的普通一员。
    郑茹心今天同样在此, 身穿大红晚礼服, 凸显出性感的身材, 张扬夺目, 但比她更吸引眼球的，是款款站在大厅一角的孔晗。
    和孔晗一个圈子的女生笑盈盈过去打招呼, 其中一位打趣道：“刚才有人跟我打听沈微澜在什么地方, 被我应付过去了, 你可得好好谢我。”
    孔晗抿唇微笑：“我新买到的那款限定版包包你不是喜欢吗，正好我还没有拆封。”
    女生欢呼了声：“你最好了！”
    这处聚集了宴会上最出挑的几位女性，仿佛亮眼的聚光灯，其他男士陆续被吸引过来。
    吵杂的攀谈声令本就待在不远处的赵择皱眉, 他换了个更远的位置，端着红酒杯依靠墙壁，侧脸冷峻。
    “装模作样。”有人冷笑，“他竟然还敢出现，我都嫌脏了沈老的眼。”
    其他人回答：“这么好的机会谁舍得错过？赵家内部斗得激烈的很，私生子不多努力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正牌继承人越过去了。”
    圈内男女关系混乱的事情屡见不鲜，玩得多开的都有，赵择的情况根本不算什么，就是闹得比较大，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他们完全不觉得有多稀奇劲爆，在背后随意讨论嘲讽两句就过去了。也没人会把这些当面对赵择说——不是害怕赵择的权势，而是赵择这人的性格就像疯狗，惹到了他，他拼死也要在你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要我说，赵择也够怂的。”一个男人调笑道，“不敢把白月光搞到手，去找替身就算了，对替身一根头发都不动，都找替身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白给人家送钱财资源，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孔晗厌恶地拧起眉。
    男人的朋友见状，用手肘捅了捅他：“说什么胡话呢，宴会还没开始你就喝多了？赶紧去醒醒酒。”
    男人意识到自己的话惹孔晗不开心了，内心暗骂一声麻烦，赔笑道歉：“今天太高兴，确实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孔小姐不好意思，我去醒下酒。”
    说完，他转过身朝向大门，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不是——”
    “萧静秀？”
    许多宾客也都看见了。
    萧静秀身穿纯白晚礼服，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进来，她对这种场面有些怯怯，不禁想往身边的男人后面藏，被男人拍了拍手背安抚，依旧不敢直视其他宾客，时不时抬起的眼睛像惊慌的小鹿。
    如果不是在场诸位都知道萧静秀和赵择的纠葛，看见她挽着的男人，还真会被她清纯的表现唬到。
    而她挽着手臂的男人，长相和赵择有两三分近似，身高却矮了些，长相气质也有所逊色，对比赵择直接便差了一截。
    在场宾客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赵父的婚生子，赵家正统继承人之一，赵冠。
    萧静秀是他带来的女伴。
    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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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心中不约而同发出想吃瓜的声音。
    这下真变得有趣了。
    兄弟抢女人？
    或者应该说，赵择不要的女人，被赵冠捡了？
    赵冠带着萧静秀径直走向赵择，许多视线一同跟随过去，萧静秀感觉自己像是正在上演滑稽好戏，取悦观众的小丑，经历好几天的调整，她勉强承受住来自网络的谩骂，但这些上流人士隐晦的轻佻与不屑，再度令她感到无地自容。
    萧静秀扯了扯赵冠的衣袖，赵冠没有理会，带她来到赵择面前。
    赵择神色不变，无动于衷。
    萧静秀直面赵择更加抬不起头，见赵择的反应如此冷漠，她眼神哀怨，可怜兮兮。
    赵冠的脸色变了变。
    他有种被公然戴绿帽子的感觉，本想带着赵择曾经的女人耀武扬威，打赵择的脸，结果先被气到的是他自己。
    赵冠隐晦递给萧静秀一个警告的眼神，带着她去和其他人交谈，别人只不过意味深长打量萧静秀一眼，萧静秀就开始受不了，哄几次都没用，赵冠的烦躁加深，萧静秀连合格的挂件都做不好，小家子气的表现令他脸上无光，怪不得留不住赵择。
    早在之前，赵冠便发觉了赵择与萧静秀的关系，他有意接近萧静秀，机缘巧合下对萧静秀产生好感，放弃了动手的打算，转而追求萧静秀。
    把赵择的女人搞到手，也是打击赵择的不错手段。
    萧静秀一心只有赵择，对他的攻势不为所动，反倒激起赵冠的好胜心。现在得到萧静秀，却不是从赵择手中抢来的，赵冠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兴奋，对萧静秀的新鲜感和耐心不断被消磨，他觉得没意思透了，有些后悔带萧静秀过来。
    这个时候，一直独自喝酒的赵择忽然站直身体，直勾勾看向宴会厅门口。
    萧静秀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变化。
    肯定是阮惜灵到了。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
    身着高定西装风度翩翩的阮承先上来，绅士地转过身朝后面的妹妹伸出手。
    阮惜灵笑了笑，握住阮承的手，单手提起裙摆越过台阶，和阮承一起进来。
    萧静秀感觉到身侧的赵冠屏住了呼吸。
    阮惜灵身穿一袭渐变色曳地长裙，上面点缀着大片栩栩如生的花朵装饰，与佩戴的花状耳饰相得益彰，大了一圈的手链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凝脂般的白皙皮肤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仅仅看着她的服饰，便能感到一阵花香铺面而来。
    聚在孔晗旁边的女生失声惊呼：“这裙子不是——”
    “纪伯母就这么重视她？”有的人理解不了，“连这套裙子都给她？”
    他们觉得荒谬，纪雅宁真追星上头了？各种大手笔为阮惜灵砸钱。
    搞得他们都想去娱乐圈出道试试了。
    孔晗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阮惜灵身上的裙子，感觉无比扎眼，贝齿不自觉咬紧。
    她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这套衣服不是纪雅宁，而是沈微澜买的。
    得知这件事时，孔晗震惊恐慌，沈微澜是想送给谁？
    她没有资格向沈微澜质问，只能憋在心里，默默观察。
    现在，答案浮现了。
    孔晗想起，前些天她接到闺蜜电话，闺蜜对她说沈微澜上节目了。
    她此刻的心情，比当时更加不可思议。
    一个小明星，娱乐圈的戏子，就算出身阮家，在上流社会眼中又有多少价值？豪门家族优秀的年轻一辈多得是，阮惜灵比得上他们，比得上她吗？
    沈家母子都魔怔了？
    这套礼服的颜色与版型极难驾驭，一旦驾驭成功带来的效果也非常客观，在场单身男士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阮惜灵吸引，围在孔晗几位女生附近的几位男士也提出告辞，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阮惜灵靠拢。
    一位女生愤愤道，“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孔晗的小姐妹说：“你这话说的，我也不觉得阮惜灵比晗晗好看啊？”
    其他女生附和。
    “就是就是。”
    “那套裙子晗晗穿起来也会惊艳四座，纪伯母为什么给阮惜灵啊？”
    “都别说了。”孔晗竭力压制住翻涌的情绪。
    纪雅宁和别人有说有笑下楼，看见阮惜灵被几位年轻男士围住，就像陷入狼群的小羊羔，顿时警铃大作，快步下楼走向阮惜灵，原本正在献殷勤的人只得识相让路，纪雅宁畅通无阻冲到阮惜灵身前，一把握住阮惜灵的双手，脸上热情的笑容像朵盛开的花：“惜灵，你来啦。”
    “是的。”阮惜灵被这架势搞得有点懵，保持双手被握住的姿势打招呼，“纪伯母，晚上好。”
    纪雅宁的心都快化了，怎么看阮惜灵怎么喜欢：“这套衣服你穿着很合适，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衬你。”
    阮惜灵说：“谢谢伯母的礼物。”
    纪雅宁笑眯眯道：“不用谢。”
    这套衣服是沈微澜买的，又不是她买的。
    只是沈微澜怕吓到人家姑娘，被人家拒绝，才托她代送罢了。
    纪雅宁十分积极帮沈微澜这个忙，争取早日和阮惜灵成为一家人。
    还暗暗埋怨沈微澜瞒得太久，早点告诉她，她不就能早点帮忙了？
    也不用眼巴巴眼馋别人家女儿那么长时间。
    这会儿也不知道沈微澜去哪了，阮惜灵这么抢手，不好好看着万一被别家拐走了怎么办。
    --

 第147页

    阮惜灵准备把带来的贺礼交给管家，盒子的外观实在明显，纪雅宁问：“里面是字画？”
    阮惜灵点头道：“是。”
    “挺好的，老爷子就喜欢收藏字画。”纪雅宁和煦地说，“是哪位的作品？”
    纪雅宁揣摩不透老爷子的想法，老爷子向来排斥娱乐圈的乌烟瘴气，对纪雅宁追星的行为也训斥过好几次，纪雅宁担忧他会不喜欢阮惜灵。
    老爷子虽然喜欢字画，但他中意的差不多都自己收集到了，万一阮惜灵的礼物不合老爷子心意，她得尽早想办法。
    把一切不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第76章 故意挖坑
    阮惜灵说：“是石老先生的作品。”
    “石老先生？”走过来的孔晗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微笑问，“能给我看一看吗？”
    阮惜灵看了眼纪雅宁：“这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你应该询问主人家的意见。”
    孔晗面向纪雅宁, 双手合掌请求道：“纪伯母, 您知道我非常喜欢石老先生的作品，能够让阮惜灵小姐带来的, 说不定是石老先生的某件珍藏，我看一眼就好，可以吗？”
    纪雅宁似笑非笑：“这是什么话？石老先生性情倔强，轻易不愿拿出珍藏，我都请不到石老先生的藏画, 更何况年轻小辈。”
    孔晗的笑意僵了僵，纪雅宁反驳的话几乎算明晃晃落她面子了，孔晗心里愈发不甘，她竭尽所能讨好沈微澜的父母，纪雅宁不热不冷, 沈伯父更是很少能见到人, 阮惜灵做过什么？
    她一定要看看, 阮惜灵凭什么值得纪雅宁如此维护。
    孔晗的母亲替女儿说话：“晗晗从小学画, 一见到喜欢的作品就控制不住热情，容易冲动, 雅宁啊, 希望你稍微体谅下。”
    孔晗熟人也应和道：“纪伯母, 不如给我们看看吧。”
    纪雅宁看了一眼阮惜灵，见阮惜灵朝她翘了翘嘴角，于是淡淡道：“那就打开看看吧。”
    她知道阮惜灵和石老先生相识，对此并不担心, 而孔晗的举动令纪雅宁对她的印象跌落谷底。纪雅宁一直不喜孔晗的性格，沈微澜住院期间，孔晗坚持过去探望，宽慰纪雅宁，令纪雅宁对她心软了些，但孔晗愈发不可理喻，执拗认为她为沈家付出了许多，理应得到回报。
    纪雅宁只觉得想笑，以前孔晗没有机会，沈微澜遇难反而令她看到了希望，她在沈微澜昏迷不醒时的痴心不改更多是一场赌博，她以为自己赌赢了，却发现没有赢来想象中的筹码，逐渐变得偏执。
    抱有类似想法的，纪雅宁见过太多，她很清楚孔晗在想什么。
    孔晗吃个教训也好，免得一而再再而三给阮惜灵找麻烦。
    纪雅宁轻描淡写扫了一眼，记住了和孔晗抱团的人。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萧静秀早已产生好奇心，暗暗希望阮惜灵能在真正豪门大小姐的手上吃到苦头，赵冠说：“过去看看。”
    孔晗小心取出画轴，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展开，宴会大厅一时安静下来，潺潺流水般的舒缓钢琴声变得清晰，许多人不懂艺术鉴赏，围过来纯粹是凑个热闹，孔晗则细致打量半晌，不疾不徐开口。
    “很出色的画作。”孔晗顿了顿，放出平地惊雷，“可惜是幅赝品。”
    “赝品？”
    四周一片哗然，阮惜灵送来的居然是假冒伪劣之作？
    如果属实，阮家会成为今晚最大的笑柄，纪雅宁也会面上无光。
    阮惜灵问：“你觉得是赝品？”
    “不是我觉得，这就是赝品。”孔晗笃定道，“我有幸得见过石老先生珍爱的那幅得意画作，与你这幅画大体相似，有许多细节处的不同，这不是仿冒是什么？模仿者水平很高，这是对他才华的极大浪费。”
    孔晗眼神谴责地看着阮惜灵：“你不能为了讨沈爷爷开心，就让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做出这种小偷行径。沈爷爷向来爱惜人才，得知以后肯定会难受。”
    阮惜灵感觉有意思：“你觉得这幅画和石老先生的得意作，哪幅水平更高？”
    孔晗不假思索：“当然是石老先生的。”
    “这种问题也问得出来，你连石老先生的具体身份都不知道吧？”
    孔晗的一个朋友嘲笑道，“怪不得拿着假画就大摇大摆进来，敢情是见识太少。”
    果然是孤儿院出来的。
    这句话被他咽回肚子里。
    纪雅宁寒声斥责：“判断一幅画的真伪需要严格且严密的鉴别程序，怎么能空口污蔑别人？”
    “我哪有污蔑？”孔晗倍感受伤，眼里隐约浮现水光，“这幅画明显是新完成不久，我就算是石老先生新画的好了，石老先生习惯每幅画都盖上印章，提上落款，落款不一定是他的名字，也可能是与画作内涵相关的词句，而这幅画只有印章没有落款，怎么可能是他的作品？”
    如果画不是石老先生亲手交给她的，阮惜灵都快被孔晗说服了。
    这幅画确实没有落款，石老先生挂在家里的字画，很大一部分是其他名家的作品，另一部分是石老先生的随笔，不少连印章都不盖。阮惜灵不清楚石老先生这个习惯，她之前展开画看过一次，也留意到了没有落款，但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没向石老先生追问。
    孔母心疼女儿，劝解道：“雅宁，我知道你喜欢阮家这个姑娘，但晗晗学画这么久，还把石老先生当成偶像，做出判断肯定有她的道理。如果这幅假画真送到老爷子手上，搞得他大好日子发火，也不好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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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雅宁笑了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
    “这幅画确实不是孔晗小姐见过的那幅作品。”阮惜灵说完，不等其他人喧哗，继续道，“而是石老先生的新作。”
    朋友看到孔晗伤心，怒气冲冲道：“你还找借口！”
    她们认定阮惜灵解释不了孔晗指出的问题，只能做出如此苍白的辩解。
    周围的宾客将信将疑，一些已经相信了孔晗的说辞。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真是假画？”
    “这下阮家闯大祸喽，不光得罪了沈家，还得罪了石老先生。”
    “阮家也是，小辈不懂事，长辈也不懂事？不知道给小辈选的礼物把把关？”
    “你没听说过阮家溺爱这个女儿到什么程度啊？”
    “果然溺爱出问题。”
    不爽阮惜灵受欢迎的女性宾客阴阳怪气道：“果然现在的娱乐圈里，大多数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不知道沈家为什么重视她。”
    “还不如看中我。”
    萧静秀内心窃喜，也开口落井下石：“阮惜灵，这件事真的是你做错了，还是道歉吧。”
    “这么多人逼迫一个女孩子？”赵冠吊儿郎当道，“阮小姐不是傻子，这么自信肯定是有理由的，不如再听听。”
    萧静秀陡然抬头看他，脸上充满不可置信。
    赵冠不是喜欢她吗？
    为什么替阮惜灵说话？
    萧静秀的话没人在意，赵冠的倒是值得思量一二。
    阮惜灵真就蠢到这种程度？可能性不大。
    阮惜灵起初身为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在娱乐圈干干净净混出头，手腕不容小觑，别看几个豪门千金轻蔑她，真把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放在阮惜灵的生长环境，估计比她混得差多了。
    阮惜灵尚且淡定，等着孔晗站高点，说出更多金句再把她摔下去，结果纪雅宁比她先急了，她对阮惜灵深信不疑，取出手机就要找石老先生求证：“我有石老先生的联系方式，问一问就知道了。”
    “问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热闹？”
    听到这个声音，纪雅宁立刻过去迎接：“爸。”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让纪雅宁不用过来，沈父搀着他走到画前。
    “画是谁打开的？”沈老爷子问。
    孔晗回答：“是我。”
    沈老爷子：“打开前洗手了吗，戴手套了吗？画有没有磕碰到什么地方？”
    孔晗：“……”
    沈老爷子嫌弃她的手不干净？
    孔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来不及思考沈老爷子这些问话的含义。
    围观的倒是品出味道来了。
    没有站队指责阮惜灵的人不禁庆幸，嘿嘿他们不用被打脸！
    可以心情轻松愉快欣赏其他人的反应了。
    沈老爷子站在画前仔细打量，哼笑一声：“画出这么一幅好画，难怪我邀请他了，他都不愿意来，是不想被我问东问西？”
    纪雅宁问：“您知道这是石老先生的新作？”
    沈老爷子：“石老头的风格这么好认，你觉得我认不出来？”
    实际上是姓石的打过电话，炫耀最近自己状态极佳，新作不日即将完成。
    顺便炫耀了让他近来心情变好，状态跟着提升的小姑娘。
    沈老爷子瞧了阮惜灵一眼。
    阮惜灵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茫然眨了眨眼睛。
    纪雅宁低下头：“当然不会。”
    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没认出来的孔晗。
    他们不懂国画鉴赏，但孔晗应该懂啊！孔母信誓旦旦说女儿学画多年，孔晗言语间对石老先生十分推崇，结果就这？
    孔母心头一慌，看向女儿，孔晗脸色惨白，没心思去宽慰母亲。
    “多亏了你。”沈老爷子朝阮惜灵露出宽和的笑容：“石老头小气的很，要不是因为你，他不会把这幅画给我。”
    孔晗垂死挣扎：“石老爷子的新画为什么没有落款？”
    “他狗爬一样的字配得上这幅画？”沈老爷子理所当然道，“题字当然要我来。”
    两位在各自领域站上顶峰的老先生，碰到对方总是会变得幼稚起来。
    沈老先生话是这么说，也不会真就直接提笔在画上写字。
    阮惜灵明白了石老先生的想法。
    石老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在绘画上成就最高，阮惜灵听他谈起过，他的书法水准略逊于专精此道的沈老爷子。
    沈微澜的书法，就是老爷子教的。
    所以他觉得阮惜灵写字的风格有点眼熟。
    石老先生对这幅画十分满意，但对自己的字不够满意，于是选择暂不落款。
    决定把画送给沈老爷子后，如果沈老爷子题字，以他的作风会欣然接受。
    纪雅宁见怪不怪，低声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老爷子。
    沈老爷子的目光落到孔晗身上，孔晗微不可查颤了颤。
    “我记得教过你，不能单凭作画人的名字判断一幅画的好坏。”沈老爷子喜怒难辨道，“你觉得这幅画没有以前石老头画的好？就因为那幅画冠了石老头的名字，这一幅你不知道是谁的？”
    孔晗如遭雷击，深刻意识到自己不久前说过的一些话，放在此情此景下有多么滑稽可笑。
    --

 第149页

    她一直觉得阮惜灵的辩解苍白无力，以为阮惜灵是心虚，对自己的推测更加坚信，现在看来，石老先生都把这幅画交给了阮惜灵，该是相当信任她，阮惜灵肯定有石老先生的联系方式，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
    孔晗忽然发觉，她好像掉进了别人故意挖的坑里。
    她转过头，对上阮惜灵沉静如水的眼睛。
    第77章 挺记仇
    孔家对子女的培养相当严格, 不过孔晗是例外，她和阮惜灵的情况有点类似，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 相貌出色, 从小众星捧月，受尽宠爱。
    责任由长姐与兄长承担, 孔晗拥有更多自由，不用吃太多苦头。她学习字画不是由于热爱，一开始是沈微澜在老爷子教导下学习这些，孔晗得知后，出于对崇拜小哥哥的接近心理, 选择了一样的爱好。
    沈老爷子不喜欢教人，因为他脾气不好，近几年修身养性还好了些，前些年的时候堪称暴躁，一件事他重复两遍别人没领会, 就觉得对方榆木脑袋, 第三遍还是不行直接耐心告罄, 年轻时教育还是孩子的沈父更是饱受痛苦折磨, 家里三天两头响起沈老爷子训斥儿子的声音，不可置信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猪脑袋, 若非是自己亲生儿子, 沈老爷子早已撂挑子不干。
    教儿子留下的怨念, 在沈老爷子心底延续至今，他时不时就把沈父拎出来训一顿，声称沈父生平最对的事情就是娶了一位好妻子，生下一个好儿子, 沈父一个呼风唤雨的商界大拿，听着亲生父亲的数落只能点头如小鸡啄米。
    只有沈微澜这个学生令沈老爷子颇为满意。
    唯独有一点，沈老爷子对乖巧的小孩子比较宽容。
    孔晗小时候雪玉可爱，靠撒娇卖萌得到了沈老爷子一些教导。年龄渐长，孔晗失去了唯一优势，也不敢再擅自去打扰沈老爷子，与沈家渐行渐远，对练字学画懈怠了点，但都学到这种程度，中途放弃未免可惜，而且孔晗性格高傲，不愿折断自己任何一个优势，于是选择继续学下去。
    孔晗的学习，都是为了得奖的荣誉，她从未想过会在阮惜灵手上翻车。
    还是在沈家老爷子寿宴上，众目睽睽下丢掉脸面。
    沈老爷子不喜蠢笨的人，但对于当时答应得好，转头却将他的教导当耳旁风的人，就是厌烦了。
    孔晗不敢去想，现在沈老爷子是如何看待她的。
    沈老爷子回收藏室放置画，一些人连忙抓住机会，冲着被打脸的竞争对手就是冷嘲热讽，一顿输出，脸皮薄的几位愤然离席，临走前不忘多看牵连他们丢脸的孔晗一眼——还说是才女呢，绣花枕头差不多！
    孔晗依旧没从巨大打击回过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沐浴在众宾客目光下，感觉所有人都在暗暗笑话她，孔晗恨不得直接离开宴会现场，又感到不甘，如果落荒而逃，岂不坐实了她面对阮惜灵的完败。
    孔晗看不上娱乐圈的大多数明星，她不清楚圈内具体情况，也不屑于了解，反正阮惜灵这种连一个奖杯都没拿过的，在她眼中就是低人一等。
    然而，连石老先生这样的大师相比她，都更欣赏阮惜灵。
    孔晗的小姐妹安慰道：“晗晗，你别太难受了。”
    “沈老爷子和纪伯母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有人小声埋怨，“沈微澜能醒过来，还有晗晗的功劳呢。”
    “什么功劳，我怎么不知道？”陆嘉言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说给我听听？”
    说话的女生带着被抓包般的不自在，口吻生硬道：“陆嘉言，你这么喜欢听墙角？”
    “你们在大厅说话，我经过附近光明正大听见，不行？”
    陆嘉言绅士递给女生一杯果汁，长久养成的社交礼仪让女生条件反射接过，顺便道声谢，回过神来后狠狠瞪了陆嘉言一眼，陆嘉言笑容灿烂，在她看来简直没脸没皮。
    “我以前也听人谈论过类似的事，说沈微澜是因为孔大小姐醒过来的，好像就是孔大小姐的圈子传出来的吧？”陆嘉言装模作样地回忆，“当时我就好奇了，还有这回事？沈微澜对孔大小姐情根深种，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
    陆嘉言故作惊诧，“莫非孔大小姐对植物人拥有非同寻常的感染力，能够刺激对方醒来，诞生医学奇迹？这样的话必须告知医院，如果帮助更多植物人复苏，孔大小姐可是大功一件。”
    孔晗眼睛发红：“陆嘉言！”
    孔家大小姐是她的姐姐，陆嘉言一口一个孔大小姐，不可能是叫她称呼，摆明了是暗讽她有大小姐架子。
    此时孔晗心绪混乱，没心思和陆嘉言吵架，陆嘉言说的虽然难听但都是实话，她也组织不了强有力的反击。
    孔晗气得发抖，再无法继续待下去，托父母跟沈家打声招呼后，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
    孔晗的朋友朝陆嘉言倾泻不满：“晗晗心里本来就够难受了，你还刺激她！你不找事会死是不是？”
    “当然不会死。”陆嘉言道，“严格来说，我还算帮了你们，沈微澜快要回来，听见这些编排他的话，你们猜会有什么后果？”
    两位女生脸色一白，下意识噤声。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有人替孔晗不平，说沈微澜对不起她的痴心付出，被沈微澜得知，她们不想那人的下场发生在自己身上。
    --

 第150页

    陆嘉言轻佻和她们道了声别，走向阮惜灵的位置。
    围观者基本散去，先前出言抨击过阮惜灵的一位男士还没有离开，被未婚妻扯着向阮惜灵道歉。
    阮惜灵没接受道歉，而是道：“这位先生说我见识少，其实还好，自己所处圈子内的事情，我还是了解很多的。”
    “比如，我不久前曾见过你和一位女艺人出双入对，状似亲密。”阮惜灵的视线落在他未婚妻身上，“这位小姐知道吗？”
    女性敏锐感受到亲密挽着的未婚夫身体僵了僵，缓缓抬起头，用冰冷的怀疑眼神刺向他。
    未婚夫慌忙解释：“阮惜灵都是为了报复我瞎说的！亲爱的，你相信我！”
    “不是瞎说啊。”陆嘉言插话进来，“我可以作证。”
    他看向阮惜灵，“你看到的女艺人，是不是走性感风格，名气不错的那位？”
    阮惜灵回答：“不是。”
    “哦？”陆嘉言意味深长，“看来我们知道的还不是一个，兄弟厉害啊，在外面拈花惹草，这么好的未婚妻都不懂珍惜。”
    男人惊慌失措，恼羞成怒：“陆嘉言，你能不能闭嘴！”
    陆嘉言：“不能。”
    男人想打人的心都有了，手抬起一点，陆嘉言笑着挑衅：“想打人？你动手啊。”
    男人脸色不停转换，最终颓然放下手。
    他不敢在沈家老爷子寿宴上闹事，也得罪不起陆嘉言。
    陆嘉言年少时就没个正行，谁都没料到他是争夺家产的最后赢家。
    都是因为跟对了人。
    沈微澜考上大学的那年暑假，沈父把他放进公司历练，却不让他接触具体事务，只是干干扫地擦桌子之类没营养的杂物，当时沈父笑眯眯道：“我们是正经企业，总不能压榨童工，小孩子嘛，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做点简单轻松的活就回去继续上课吧。底层是一家公司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你就是需要多在底层历练历练，知晓下人间疾苦，当爸的都是一片苦心。”
    沈微澜真就把重心放在学业上，成绩令人咋舌，而另一边，他在沈氏公司没有任何优待，反而会遭受沈父故意打压。
    成年以后，沈微澜学校拉了伙班底，脱离沈氏白手起家开始创业。
    当时谁都不看好他，沈微澜未来或许能做出不菲成绩，但这时的他还太年轻，陆嘉言却勤勤恳恳跟着沈微澜，甚至为此拒绝陆家给他的安排。陆家其他竞争对手暗笑陆嘉言错失良机，给家中长辈留下不好印象，谁料陆嘉言才是另辟蹊径，丢了芝麻捡了西瓜。
    沈微澜创业不久，便做了一件大事，沈氏旗下一家科技公司不知何时被他挖了个窟窿，带走不少有上升潜力的基层人员。
    他从大学拉来的都是高精尖人才，正需要有质量的基层员工给公司注入血液。
    当时沈微澜眼角染着笑意，对沈父说：“受教了。”
    把亲爸气得够呛。
    沈微澜的公司蒸蒸日上，一跃成为科技领域新贵，沈微澜遇难后，其他人本以为他的事业会滑铁卢，或许再无重新起来的机会，然而现实是沈微澜苏醒后雷厉风行肃清公司内部，刚推出的新项目广受赞誉，企业更上一层楼。
    “你上一次被我抓到以后，是怎么对我保证的？”未婚妻再无怀疑，用手指着男人，掷地有声道，“我的心软不如喂狗！”
    未婚妻冷静得很快，男人正要辩解，她直接打断：“我不想在这里吵，到外面说。”
    阮惜灵目送他们离去，看见未婚妻刚踏出门就举起酒杯泼了男人一脸，紧接着趁他没回神甩了一耳光。
    衷心祝愿这位女士能摆脱渣男未婚夫。
    陆嘉言调侃道：“阮小姐还挺记仇。”
    阮惜灵道：“总不能被人当橡皮泥捏来捏去。”
    陆嘉言煞有介事点头：“有道理。”
    一旁的赵冠和萧静秀也没离开，赵冠的眼睛几乎粘在了阮惜灵身上，萧静秀脸色愈发难看，低声说道：“我感觉不舒服，我们去休息会儿吧。”
    “你自己去休息。”
    陆嘉言风流的名声在外，赵冠以为他也看上了阮惜灵，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看到陆嘉言帮助阮惜灵作证，趁机和她搭上话，顿时坐不住了，松开萧静秀的手，端起两杯红酒，摆出自以为最英俊的笑容，走向阮惜灵。
    第78章 这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静秀被孤零零丢在原地, 尴尬得无与伦比。
    赵择从未带她参加过商业酒会，萧静秀只参加过娱乐圈的晚宴，这里任意一个人放在那种场合都会被许多人围住争相结交, 而萧静秀基本都不认识, 脸上微笑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其他宾客大都三两结伴, 有目的性地游走在大厅与人交谈，萧静秀在其中格格不入，像是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有人感到无趣地收回目光，本来想看以萧静秀为中心能再上演一场精彩大戏，她穿着纯白晚礼服, 看起来清纯动人，让一些男士眼前一亮，结果时间长了就现原形，别说登月碰瓷阮惜灵，和一些普通豪门千金对比, 也被衬得像畏手畏脚的小丫鬟。
    赵冠不知道女伴此刻的窘迫处境, 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朝阮惜灵笑得彬彬有礼：“久闻阮小姐的大名, 今天第一次见面，能请你喝一杯吗？”
    说罢, 他将手上的其中一杯酒递向阮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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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页

    阮惜灵准备拒绝, 她没接过酒杯, 目光突然落到赵冠后面。
    陆嘉言笑意盎然道：“赵总，晚上好啊。”
    陆嘉言这时候不可能是跟他打招呼，而且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恐怕是——
    赵冠转过身, 看到一身黑西装的赵择站在他身后。
    赵择勾起讥诮的冷笑，没有情绪的眼神在阮惜灵身上一晃而过，重新落到赵冠身上：“无论到哪里，都能看见你在勾搭女人，连沈老爷子的寿宴上也一样，真是好兴致。”
    “怎么，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赵冠知道赵择是来捣乱，接近阮惜灵的打算是泡汤了，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旁边的餐桌上，里面的红酒剧烈晃了晃，险些迸溅出来，“你不会还要像小学生一样，给我爸打报告吧。”
    “不管什么招数，好用就行。”赵择似笑非笑。
    赵冠咬牙切齿。
    有一段时间，他们在外面做的烂事悉数被捅到赵家长辈面前，赵父失望至极，将他们怒斥一顿，收回了他们的不少权限。
    最大受益人是赵择，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他们却难以奈何赵择，甚至不知道赵择是如何详尽收集到这些信息的，有几个私生子畏惧赵择的不择手段，已经心生退意。
    那些野种捞到点好处就知足，赵冠不屑去管。
    赵择一出现说两句话，赵冠的矛头便全然指向他，将阮惜灵抛在脑后。
    陆嘉言笑眯眯道：“你们兄弟关系还是这么好。”
    阮惜灵：……
    这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嘉言伸手搭上赵冠的肩膀：“好久没见过你们兄弟了，走，我们去喝几杯。”
    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内心大呼今天不虚此行，大戏一场接一场，吃瓜特别过瘾。赵冠无意在所有人面前上演赵家内部四分五裂，兄弟阋墙的戏码，只是赵择一挑衅，他便控制不住长久以来积压的耻辱与怒火，陆嘉言递来一个台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冠还是顺着走了下来。
    他冲赵择抬了抬下巴：“我们也很久没喝过酒了，敢来吗？”
    他们第一次喝酒，是赵择来到赵家不久，赵冠带头让人灌他酒，赵择喝得胃痛呕吐了好几天。
    最后一次，是赵择反居上风后，赵冠喝到胃出血，直接被救护车拉进医院。
    赵冠的胃自那以后留下毛病，他花天酒地的习惯不改，经常犯病需要吃药。
    他才是正统继承人，绝不允许赵择这个以前被他踩在脚下欺凌的野种，爬到他头上。
    商场上他越来越斗不过赵择，但某些特殊手段总归让人防不胜防，今天上层圈子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正是让赵择丢尽脸面，得罪沈家，被赵父厌弃的好机会。
    拿萧静秀恶心赵择只是一道小开胃菜，好戏还在后面，灌醉赵择正好有利于他的计划。
    陆嘉言若无所觉，带着各怀心思，气氛诡谲的赵家兄弟远离阮惜灵，找个地方去喝酒。
    阮惜灵去自助餐区取了点食物，坐在大厅边角一条小沙发上，过了一会儿，阮承过来找她，阮承这样的黄金单身男士十分抢手，之前一直被给他介绍对象的长辈层层包围，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的阮承看起来有些疲惫，阮惜灵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阮承无奈道：“你还笑。”
    阮惜灵摇了摇头：“没办法，谁让我家大哥太受欢迎。”
    “要是炫明在就好了。”阮承叹了口气，“帮我分担一下。”
    阮炫明的演唱会刚好和沈老爷子寿宴时间撞在了一起，所以没法过来。
    “就算他来也帮不了你多少。”阮惜灵说。
    阮炫明的性格本就不如阮承讨女孩子喜欢，而且他是娱乐圈顶流，谈恋爱极大影响事业，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拒绝，在某些长辈看来他还是不务正业，而阮承是正儿八经的家业继承人，阮炫明在外面是万千少女的梦，在这类场合压根不如阮承受欢迎。
    阮惜灵切了一块巧克力慕斯，叉起来递给阮承：“休息一下。”
    阮承接过她分享的甜点，在阮惜灵旁边坐下，“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阮惜灵疑惑问。
    看见她茫然的样子，阮承克制不住笑意：“你的抢手程度不比大哥差，那么多人围在咱妈旁边，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一部分是给我说亲，另一部分是给你。”
    “不会吧。”阮惜灵顿时觉得巧克力慕斯不香了，“我还是个高三学生。”
    阮承笑着反问：“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的学生？”
    阮惜灵可怜巴巴看着他。
    阮承立刻心软。
    “放心，妈都拒绝了。”
    他安慰道，“如果有人找过来，我也会帮你挡住。”
    话音未落，阮惜灵看向前方睁圆了眼睛：“她们是不是来了。”
    阮惜灵头皮发麻：“哥，靠你了。”
    周安的母亲走过来，阮惜灵和阮承作为小辈当然不能继续坐着，站起身道：“周伯母。”
    “阮承啊，我看到陈家的正在找你，不过去看看吗？”
    阮承笑了笑：“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
    “好吧。”没能成功把阮承支走，周母不再顾及他，转向阮惜灵，热情洋溢地不住打量她：“惜灵，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你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
    --

 第152页

    阮惜灵挂起营业笑容：“谢谢伯母。”
    周母寒暄了两句，打算进入正题，给阮惜灵介绍她儿子，周安和周辽两个不成器的当然不行，她要介绍的是周家长子。
    她想起来曾经的选择就后悔，阮惜灵刚回家的时候，要是她认死了当初的口头亲事该多好。
    今晚的宴会上，周辽没和郑茹心近距离交流，但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他们有关系，郑茹心周围也冷清了不少，不如以前那样受一些男士追捧。
    周母来没来得及说出介绍大儿子的第一句话，另一家竞争对手就来了。
    聚集过来的越来越多，有的人被辛怡拒绝，就从阮惜灵这边下手，阮惜灵不禁朝大哥背后躲了躲，阮承当仁不让帮她挡住。
    竞争对手如此之多，周母忧虑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眼光没错，正要跟其他人明争暗斗八百回合，周安过来把她拽走了。
    周母拍掉小儿子的手：“我正给惜灵介绍你大哥呢，我们跟阮家走得近，大好的机会，你捣什么乱？”
    周安呵呵道：“过去嫌弃阮惜灵，差点倒戈向阮家对手的那种关系近？”
    “那不都过去了吗，我们就是跟郑家联系了几次，你别胡说。”周母恼羞成怒，“你就喜欢跟我抬杠？”
    “死心吧，你看大哥配吗。”周安道。
    周母瞪大眼睛：“怎么说你哥哥的？”
    “这是实话！”周安理直气壮，“就算大哥站在我面前，我也敢对他再说一遍。”
    周母气得够呛：“回去再收拾你！”
    晚宴大厅的觥筹交错静了静，多数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外。
    阮惜灵侧过头，果然是沈微澜回来了。
    沈微澜公司的新项目正式推出，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沈微澜先前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处理，他走之前，将这些都通过手机消息发给了阮惜灵。
    透过人群，沈微澜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阮惜灵身上。
    陆嘉言凑过去小声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人家解决了一个烂桃花，怎么谢我？”
    “不过你还是回来晚了。”陆嘉言幸灾乐祸，煽风点火，“这么多年轻俊杰供她挑选，人家说不定真能碰上中意的？”
    沈微澜刚从外面赶回，风尘仆仆，大厅开着暖气，温度有点高，他扯了扯领带。
    然后直接走向阮惜灵。
    沈微澜旁若无人，对阮惜灵说：“你今天很好看。”
    阮惜灵微微一笑：“谢谢。”
    阮承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不过很快就不多余了，沈微澜待在这里和他交流起来，阮惜灵扎根在他们身后一动不动，其他人见状只得暂时放弃，很快散去。
    “谢谢你。”阮惜灵骤然放松，“帮大忙了。”
    沈微澜说：“不用谢。”
    见妹妹转而把沈微澜当成帮她解围的救星，阮承心里不太是滋味。
    怪不得爸妈不希望惜灵被别人家拐走。
    阮承罕见的面无表情。
    第79章 酒被调换了
    沈老爷子远远招了招手, 沈微澜道：“我先过去，待会儿见。”
    阮惜灵：“拜拜。”
    沈微澜克制住想多看她几眼的欲望，转身离开, 老爷子等沈微澜过来, 意味不明说：“不叫还舍不得回来？今天你爷爷过生日，你回来第一时间去找的是人家小姑娘, 出息了啊。”
    沈老爷子一辈子吃过的盐比别人吃的米都多，不难察觉沈微澜这段时间的异常，甚至比纪雅宁发现得更早，听见纪雅宁口口声声把人家小姑娘当女儿只想冷笑。全家大概仅剩沈父依旧被蒙在鼓里，他的意见也不重要。
    纪雅宁解释道：“刚才惜灵遇上麻烦, 微澜是该先去帮忙，您不要怪他们。”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跟孩子计较？”沈老爷子眼睛一瞪，“我看上去很像不讲道理的人？”
    纪雅宁说：“爸，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替微澜说情, 实际是替阮家小姑娘说话吧。”沈老爷子一针见血。
    纪雅宁笑了笑没有否定, 沈微澜面对老爷子很少占下风, 而且以老爷子对他的疼爱程度, 也不会真的怪他，阮惜灵这个老爷子心中的外人就不一样了。
    沈老爷子斜了她一眼：“我看你比微澜还迫不及待阮家小姑娘进家门。”
    沈微澜说：“也不是。”
    “你看看！”沈老爷子说, “八字还没一撇, 你们一个二个就护成这样, 以后还得了？”
    纪雅宁从沈老爷子的态度看出了端倪，老爷子斥责的对象只是他们，并没有将矛头对向阮惜灵，老爷子似乎不像她想象的会对阮惜灵产生排斥不满, 纪雅宁试探问：“您的意见是？”
    “我能有什么意见？”沈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差点以为微澜要孤身一辈子了，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我能反对吗？”
    说罢，沈老爷子小声嘀咕一句：“我敲锣打鼓还来不及。”
    纪雅宁：“……”
    晚宴正式开始。
    这种社交场合，阮惜灵不可能滴酒不沾，手中高脚杯里的鸡尾酒已被她喝下小半，阮惜灵感觉不太舒服，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脸颊，果然温度很高，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是一片绯红。
    头部传来眩晕感，眼前景象变得略显模糊，阮惜灵轻轻晃了晃头，结果眩晕感加重，阮惜灵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住旁侧的桌沿。
    --

 第153页

    好像坐着昏昏欲睡的时候，头没有支撑，重重往下一点的感觉，阮惜灵在冲击之下短暂清醒了不少。
    不对。
    阮惜灵立刻警醒。
    她拿的是低度数鸡尾酒，在此之前只喝过一杯红酒，还没她生日那天喝的多，不可能醉到这种程度。
    酒被调换了。
    意识到这点，阮惜灵没有轻举妄动，有一位被人带来的女明星过来找阮惜灵碰杯，阮惜灵微笑不变，表现自然，低头又抿了一口酒，同时脑内迅速思索。
    因为剧情的变动越来越大，阮惜灵已经有段时间没参照过小说里的描述。
    但她看过原剧情不止一遍，很快想起了这一段对应的情节。
    小说里，赵冠逐渐被赵择逼到绝路，喜欢的萧静秀对他不假辞色，满心满眼只有赵择，甚至因他伤害过赵择的行为对他十分厌恶，赵冠因爱生恨，决定得不到的就毁掉。萧静秀陪伴赵择前来参加沈老爷子寿宴，赵冠给赵择的酒里下了药，过了一会儿赵择身体不适，在侍应生带领下前往休息室，萧静秀作为女伴当然要跟过去，而且她也担心赵择的情况。
    远离了宴会厅，安静的休息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赵择在药物作用下和萧静秀擦枪走火起来，萧静秀以为他是喝醉，象征性抵抗了几下便放弃，情乱意迷间，赵择口中含糊说了什么，萧静秀隐约听见一个“希”字，顿时剧烈挣扎。
    赵择有些烦躁：“你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萧静秀浑身颤抖，双眼通红流下泪水：“赵总，我们的合约早已经结束了！喜欢阮惜灵，就去找你的阮惜灵，不要再拿我当她的替身！我没那么廉价！”
    泪水仿佛砸到了赵择心头，赵择清醒了些，回想萧静秀的质问，竟发现自己意识朦胧的时候根本没有将萧静秀当成别的人。
    这种时候也要被cue，充当促进两人感情工具的阮惜灵：“……”
    赵择解释过后，为表示对萧静秀的尊重，不再动她一根手指，去休息室的淋浴室冲凉水熬过了药效。
    宴会厅的赵冠掐准时间，觉得这会儿两个人至少也该滚在一起了，特意引导其他人前往休息室。
    一旦撞见两人的好事，萧静秀将会身败名裂，赵择在沈老爷子寿宴上做出这种肮脏行径，也会得罪沈家。赵家最近洽谈的一笔大单子，正好与沈家旗下有关，发生此事后，先不说赵择会受到怎样的处罚，起码赵家绝不会再将这笔单子交给赵择负责。
    赵冠算盘打得响，结果到了地方，休息室里的两人清清白白，衣冠整洁，看上去一切正常，冲了一段时间凉水澡的赵择脸色苍白，确实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待在休息室这么长时间，萧静秀一直在旁边照顾着也正常。
    赵冠的计划宣告破产。
    阮惜灵：……这都什么鬼。
    这也是她能不重温原剧情，就不重温的原因。
    辣眼睛。
    阮惜灵没料到的是，原剧情里萧静秀的遭遇会置换到她身上。
    想来也正常，原剧情的赵冠对萧静秀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而现实的发展大相径庭。
    赵冠排除掉萧静秀，将计划里的人选换成她，阮惜灵猜测有两个可能，一是赵冠得知了她与赵择曾经的关系，看赵冠的态度，阮惜灵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赵冠得知，肯定早已拿此钳制威胁赵择，只要轻飘飘把阮惜灵和赵择的过往抖露到网上，将阮惜灵卷入他与萧静秀的舆论漩涡，或是曝光福利院的信息，破坏福利院的安宁，就足以对赵择产生影响，不需如此拐弯抹角，大费周章。
    这种效率不高，而且对自己有危险性的计划，明摆着是赵冠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二个可能，是仇视阮惜灵的人，得知赵冠的打算，向他推荐了阮惜灵这个人选。
    想到此处，阮惜灵若有所感抬头，刚好对上郑茹心的目光。
    郑茹心正在观察她。
    维持镇定与阮惜灵对视两秒，郑茹心陡然移开视线。
    这不是郑茹心往常的风格。
    而且，今晚的郑茹心似乎格外低调。
    郑茹心当初试图与赵择进行合作，惨遭拒绝，赵择不行，她或许会找上赵家的其他人，比如赵冠。
    没有在阮惜灵酒中下药，说明赵冠知道她酒量不好，干脆不下药，少一点可能被抓的把柄。阮惜灵酒量不好的事，圈内人知道的比较多，与阮惜灵关系不熟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阮惜灵喝醉的下限低，但上限很高，就算把手中这杯鸡尾酒喝干净，她也能维持思考，不会醉得不省人事。
    郑茹心两项条件都符合。
    不过，这些终究是猜测，必须找到确凿证据。
    阮惜灵盯着杯中颜色漂亮的酒液。
    进娱乐圈的时候，阮惜灵害怕在酒桌上中招，被人占便宜，重点了解过这方面，她知道这种酒有个别称叫“酒中迷药”。
    萧静秀原剧情的解决方法完全没有参考价值，赵冠敢在沈家宴会上做这种勾当，肯定有底气支撑，原剧情里，赵冠确实没有当场被发现，又蹦跶了一段时间，才被赵择查明他耍过的所有招数。
    现在想来，先前赵冠接近她，大概是让别人误以为他见色起意，如果计划成功，阮惜灵与赵择事发，别人觉得赵冠对阮惜灵有想法，不会做出这种拱手让人的事，不会第一时间将始作俑者联想到赵冠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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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赵冠这种阴沟老鼠缠上会非常麻烦，阮惜灵担心他真能查到刘院长等人，不愿和赵冠拖下去，不如在这件事上找到证据，直接让赵冠不得翻身。
    阮惜灵有意和同为受害者的赵择打个商量，环视一圈大厅，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算了。
    阮惜灵又喝下两口酒，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让侍应生带她去休息。以防万一发生意外，阮惜灵提前和阮承打了招呼，为了不让阮承担心，她没说具体要做什么。
    侍应生刚带她走一段路，阮惜灵就装成发酒疯，吵着要母亲或者大哥过来陪着她。
    要是有家人陪着阮惜灵，计划还怎么进行？这里离宴会大厅不远，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侍应生不敢对阮惜灵做什么，心里暗骂了一声富家小姐就是麻烦，安抚她在长凳坐好，自己回去找阮家人过来，实际是去一个僻静角落给赵冠打电话，询问该怎么办。
    阮惜灵拉开手包，取出录音笔。
    还好阮惜灵习惯多做准备，和礼服搭配的手包被她有备无患塞满了有用的道具，医疗用品沈家这里不缺，阮惜灵就没有带。
    腾出空间，带一些其他物品。
    这款录音笔小巧轻便，最重要的是好用，收音范围大，录下的音质清晰，并且具有优秀的降噪功能，阮惜灵经常随身携带。
    阮惜灵悄无声息摸过去，躲在墙角，录下侍应生说的话。
    第80章 不要生气
    侍应生回来的时候, 看见阮惜灵依旧坐在原位，变乖巧了不少，垂着头昏昏欲睡。
    阮惜灵仿佛忘记了要让他去找阮家人过来的事, 揉了揉眼睛含糊道：“我好困, 快带我去休息室吧。”
    侍应生忙道：“好的，请跟我来。”
    他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阮惜灵是发酒疯累了，这样正好，也不用采取别的办法横生枝节了。
    由于站起身带来的眩晕感，阮惜灵在原地静了片刻，确定站稳以后, 跟着侍应生继续前往休息室。
    一路上她不停问各种问题，如果侍应生不回答，她就闹着不愿意好好走路，侍应生被折腾得心累，他紧张且心虚, 只想尽快把阮惜灵送到休息室, 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离开, 为了安抚阮惜灵只得认真回答她的每个问题。
    侍应生对醉鬼当然没有警惕, 而且阮惜灵的问题乱七八糟，没有逻辑规律, 侍应生毫不设防, 殊不知自己正在被潜移默化套出有用信息。
    阮惜灵手包内的录音笔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
    接近休息室, 侍应生的情绪开始放松，阮惜灵感觉搜集到的证据差不多了，准备等侍应生离开就取出手机联系阮承。
    正在此时，背后响起一道寒凉的声音。
    “你要带她去哪。”
    阮惜灵眼睛一亮：“沈微澜。”
    侍应生肌肉紧绷, 眼中闪过惊慌，强装自然转过身，对沈微澜恭敬道：“阮小姐喝醉了，我正要带她去休息。”
    阮惜灵抬手指向侍应生：“他想害我。”
    话音未落，沈微澜抬了下手，立刻有保镖出现钳制住侍应生，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侍应生疼得脸庞涨红，额头跳起青筋，他顾不上这些，慌乱挣扎道：“沈先生，请听我解释！阮小姐喝醉了意识不清醒，您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阮小姐，肯定是出现了什么误会。”侍应生看向阮惜灵，竭力试图露出和善的笑容，但手臂传来的疼痛以及胆颤心惊的情绪，使他的笑容不够自然，显得有些扭曲，“请仔细想想，我有对您做过什么吗？”
    阮惜灵道：“我让你找我的家人过来，你去做什么了？”
    不给侍应生辩解的机会，阮惜灵自问自答：“你去给赵冠打了电话。”
    “你们通话的内容，我都听见了。”
    对上沈微澜的眼神，面如死灰的侍应生眼里突然爆发出浓浓恐惧，挣扎愈发剧烈，但被高大的保镖牢牢钳制住，像是只无力踢腿的小鸡仔。
    “把他带下去。”沈微澜缓缓道，“我待会再去找他。”
    保镖带人离开后，沈微澜垂眸凝视着阮惜灵，一时没有开口说话，纷杂难辨的情绪如同浓墨，将他眼瞳的漆黑颜色染得更深，像要化为密不透风的牢笼笼罩住阮惜灵。
    阮惜灵头重脚轻，越来越站立不稳，想起楼梯就在不远处，阮惜灵扶着墙走过去。沈微澜看见她身形不稳要下楼的样子顿时心惊肉跳，三两步上前扶住她，脱掉身上的高定西装外套，铺在楼梯地毯上，让阮惜灵坐下。
    刚要蔓延开的压抑沉默荡然无存。
    阮惜灵没有坐下，盯着地上的衣服看了片刻，慢吞吞道：“不要，这件衣服太贵了。”
    沈微澜哄道：“没关系，你的衣服才更贵，不能弄脏了。”
    阮惜灵歪头想了想：“有道理。”
    见到沈微澜后，阮惜灵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酒劲上涌，理智被赶到大脑的角落去休息，阮惜灵用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直线思维处理完这个问题，顺从在台阶坐下，沈微澜单膝跪在她身侧，为她整理礼服的裙摆。
    阮惜灵道了声谢：“你又帮了我一……不对。”
    阮惜灵掰着手指计算：“带走侍应生是一次，现在是一次，从先前替我解围后，你又帮了我两次。”
    沈微澜垂着眸：“你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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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茫然低头与他对视，不明白沈微澜的思维为什么拐到这种方向。
    沈微澜问：“如果我没有来，你打算怎么办？”
    “对了，你提醒我了。”阮惜灵陡然反应过来，从包里取出手机给阮承报平安。
    沈微澜碎发下的眸子盯着屏幕上阮承的名字，死死抿紧唇。
    “你一个字都没和我提起过。”沈微澜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压抑与急促感，像是一根紧紧绷住的细线，轻轻一碰就会断裂，“你这么不信任我？”
    阮惜灵怔怔看着他，喝醉状态下的眼睛盈满水光，仿佛下一刻眼睫扇动，就会流下一滴泪水。
    沈微澜溃不成军，无措道：“我不说了，你别哭。”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不要瞒着我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不然我会——”情绪激烈的词汇在舌尖滚了一圈，被沈微澜咽回去，他换了一种和缓的说法，“我会很担心。”
    “我没哭。”阮惜灵郑重纠正，她眨了眨眼睛，确实没有被泪水沾湿的痕迹，“我是觉得，我的麻烦我自己解决比较好。”
    阮惜灵乖乖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阮惜灵白皙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绯红，目光朦胧没有焦点，充满信任地看着他，沈微澜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理，关切询问：“感觉怎么样，头痛吗？”
    “不痛。”阮惜灵摇摇头，“就是比较晕，休息一会儿好了点，但还是不方便回去。”
    “那就不回去。”沈微澜起身，“我带你去休息。”
    阮惜灵用双手撑住地面，感觉四肢发软无力，不好站起来。
    “你别动。”沈微澜担惊受怕，“小心别摔下去。”
    “不会的。”阮惜灵颇为自信，“你伸手。”
    沈微澜听话顺从。
    阮惜灵握紧他伸过来的手，一个用力站起身，近距离下，阮惜灵对他笑眼弯弯：“这样就好啦。”
    支撑住她的重量，沈微澜的手臂分毫不动，阮惜灵惊叹地隔着薄薄衣料摸索上他的肌肉线条：“这都是健身的成果吗？”
    沈微澜头脑空白，已经无法维持思考，手上的触感不停放大，占据他的心神。
    阮惜灵正要收回手，沈微澜下意识反手握紧。
    对上阮惜灵投过来的目光，沈微澜的喉结滚了滚，僵硬解释道：“万一真摔倒了怎么办，我拉着你吧。”
    说完，沈微澜心跳加速，害怕她拒绝。
    阮惜灵点点头：“好。”
    沈微澜的心跳没有平复，愈发剧烈。
    他不敢离阮惜灵太近，唯恐阮惜灵察觉他的心跳声。
    阮惜灵也不问沈微澜要带她去哪，乖乖被拉着走。
    “你是不是很热。”阮惜灵突然问。
    沈微澜的手本来带着凉意，像是玉石的触感，握起来很舒服，现在却以极快的速度升温，变得比阮惜灵的手温度更高。
    沈微澜依旧僵硬：“还好。”
    阮惜灵不解地打量他，沈微澜的外套不能再穿，正在她手上拎着，沈微澜上身仅剩一件单薄的衬衣，阮惜灵还怕他着凉，他居然感到热？
    沈微澜带她来到自己的房间。
    他领着阮惜灵在床边坐好，握着阮惜灵的手紧了紧，然后缓缓松开。
    “你怎么一直不看我。”阮惜灵发问，“是不是我脸红得像猴屁股，浑身酒气，像个醉醺醺的酒鬼，看起来很丑。”
    沈微澜立刻道：“不是。”
    他不是不愿意看阮惜灵，而是不敢看她。
    阮惜灵失落沮丧：“不用安慰，我心里都懂。”
    “不是安慰。”沈微澜认真解释。
    阮惜灵回忆道：“你之前好像说过我今天很好看。”
    “嗯。”
    阮惜灵脑海里突然冒出以前在网上见过的一个灵魂问题，心血来潮问：“其他时候的我就不好看了？”
    沈微澜说：“我觉得好看的只有你，无论什么时候。”
    阮惜灵惊讶地睁圆眼睛：“你怎么这么熟练。”
    沈微澜：“因为都是我的真心话。”
    阮惜灵：“……”
    本来想搞个小恶作剧，结果自己倒不好意思了，这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怎么回事。
    沈微澜不但反将一军，还将一样的问题抛还给了她。
    “你觉得我呢？”
    也只有趁这种时机，沈微澜才敢问出自己明知傻得不行，却忍不住想知道的问题。
    阮惜灵仔细地上下打量他。
    沈微澜下颚线条绷紧，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量。
    阮惜灵微微皱眉，缓慢摇了摇头。
    沈微澜心头一紧：“怎么了，你不喜欢哪里？”
    阮惜灵严肃招了下手。
    沈微澜重新单膝跪在她面前。
    阮惜灵伸出一根食指，点上沈微澜的眉心，手指力道微弱，宛如落下的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阮惜灵却感到面前的人整个紧绷了起来。
    阮惜灵轻轻抚平他的眉心：“不要生气。”
    “我绝不可能生你的气。”沈微澜的声音很轻，“生的是别人的气。”
    “不是这个问题。”阮惜灵一本正经道，“生气就不好看了。”
    沈微澜恍然，喉间溢出轻笑：“好，我明白了。”
    听阮惜灵讲完她的猜测，沈微澜事无巨细地叮嘱道：“这件事发生在沈家，理应由我解决，房间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下会有人送醒酒汤过来，你开门就好，不用害怕，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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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安静听完，点头道：“我记住了。”
    沈微澜垂下的睫毛轻颤了颤，心软得不可思议。
    “乖。”
    第81章 收起你的小心思，离她远点……
    沈微澜离开后, 阮惜灵仍然坐在原处，倚靠着床头眼皮打架，之前她昏昏欲睡不是假装的, 是真的很困。
    “叩叩。”
    不轻不重的两道敲门声响起。
    应该是送醒酒汤的人到了, 阮惜灵坐直身体，走过去打开一道门缝。
    “这么谨慎干什么, 这里是你家，又不会有其他人过来——”陆嘉言端着冒热气的醒酒汤，懒洋洋的调侃说到一半，陡然对上阮惜灵的眼睛，话语戛然而止, 瞳孔微微放大。
    “我以为沈微澜喝醉了，还奇怪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陆嘉言脸上很快恢复常见的笑意，“想不到是阮小姐。”
    “陆嘉言？”阮惜灵惊讶道，“请进。”
    陆嘉言倒是不客气，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进屋后饶有兴致审视房间的装潢摆设。
    阮惜灵问：“你第一次来？”
    “是啊。”负责送醒酒汤的本来不是陆嘉言, 他碰到了端着醒酒汤的佣人, 随意问了一句, 得知是送去沈微澜的房间便来了兴趣，从佣人那里接手任务, 准备过来嘲笑两句不胜酒力的沈微澜, 顺便参观下沈大少爷的房间, 想不到沈微澜不在，却让他撞见了一个美丽的意外。
    除了主卧，沈微澜的房间还连接着影音室、换衣间以及工作室等其他房间，陆嘉言没有擅自到处开门, 只在外面的一亩三分地转悠，他漫不经心伸手拨了拨书柜上几部厚重专业书籍，撇了撇嘴：“跟我想象的一样没意思。”
    “男人都一样，我就不信他房间里没有那种东西，你懂的。”陆嘉言贼兮兮挑了下眉，不怀好意地撺掇，“肯定被他藏起来了，我们一起找找？”
    阮惜灵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陆嘉言与一脸失望：“为什么？”
    “随便翻别人房间是不好的。”阮惜灵严肃教育，“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请你出去了。”
    阮惜灵一本正经板起脸的样子根本不吓人，陆嘉言忍不住想逗她：“你就一点不好奇？”
    “不好奇。”阮惜灵想了想，“而且我知道了一件事。”
    陆嘉言颇感兴趣地问：“什么事？”
    阮惜灵：“你自己的房间里有那种东西。”
    陆嘉言：“……”
    引火烧身不过如此。
    陆嘉言哭笑不得，把盛着醒酒汤的碗推给阮惜灵：“刚才有点烫，现在差不多了，赶快喝吧。”
    “谢谢。”阮惜灵端起碗，尝了一小口，难喝得皱起眉。
    “这东西是不好喝。”陆嘉言变魔术似的在手心变出一颗糖，“吃吧。”
    阮惜灵盯着他手心的糖果。
    正当陆嘉言得意他的撩妹手段终于奏效的时候，阮惜灵说：“这招我也会。”
    陆嘉言：“……真的吗。”
    阮惜灵以为他不信，从陆嘉言手中拿过糖果，现场演示一遍。
    陆嘉言：“……厉害。”
    竟然跟他的手法差不多。
    有种输了的感觉。
    阮惜灵愉快地弯起眼睛，做足准备一口气喝掉醒酒汤。
    陆嘉言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他指了指阮惜灵手中的空碗，“比如，万一我在里面放了什么怎么办？”
    醒酒汤刚喝下去，还未开始发挥效用，阮惜灵的思维依旧简单跳跃，关注点与众不同：“你很擅长这个？”
    陆嘉言感觉自己的名声受到污染，连忙澄清：“当然不是！”
    “那不就好了。”阮惜灵认为他这个问题十分无聊且没有意义，“而且你不是沈微澜的朋友？”
    “朋友关系也能变质，反目成仇的多了。”陆嘉言双手抱胸，挑了下眉。
    “你不久前在大厅帮了我，是个好人。”阮惜灵清楚陆嘉言不是真心想找赵家兄弟喝酒，而是想为她带离麻烦，“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陆嘉言不依不饶：“如果我帮你是别有所图呢？”
    “你怎么喜欢硬抬杠。”阮惜灵深深皱眉，“你非这样想，那就当我是分不清好坏的笨蛋好了。”
    陆嘉言笑出声音，举双手投降：“是我错了。”
    从发现沈微澜喜欢上一个人起，陆嘉言就越来越无法理解沈微澜的行为，连阮惜灵喝醉了都要牢牢护在自己房间里，未免做得太过。沈微澜不是看脸的人，也不可能被美色冲昏头脑，陆嘉言兴味盎然地观察阮惜灵，看她身上有哪些点能让沈大少爷鬼迷心窍到如此程度，现在陆嘉言有点理解了，换成他估计也会跟沈微澜做的一样，这么可爱的小醉鬼，谁能放心让她在外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有趣的情景。”陆嘉言道，“跟赵择有关。”
    阮惜灵问：“他中招了？”
    意识到赵冠在给他们下套后，她就一直没有见到赵择。
    “那倒没有。”陆嘉言笑得别有深意，“有美人救英雄。”
    阮惜灵马上想到一个人：“萧静秀？”
    陆嘉言打了个响指：“猜对了。”
    阮惜灵本以为萧静秀彻底投向赵冠的怀抱，原来她还对赵择怀有感情，想来也是，以萧静秀对赵择的痴情程度，确实很难斩断，男主和女主注定纠葛不断，这些都和阮惜灵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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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去看看吗？”陆嘉言朝外面抬了抬下巴，“说不定他们还没走。”
    阮惜灵道：“不用了。”
    ……
    树木掩映的花园深处，萧静秀和赵择面对面站着。
    “赵冠想要害你！”萧静秀紧紧拉住赵择的衣袖，“我不知道他具体的打算，但他肯定要在今晚对你不利，你一定要相信我，暂时先不要回大厅。”
    赵择不耐烦地拧眉：“你是赵冠的女人，还向我出卖他？”
    “我和他没有关系！”萧静秀情绪激动地辩解，“我接近他都是为了帮你，我还知道一些其他事情——”
    “不用了。”赵择冷冷打断，眼神漠然，“赵冠那个废物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有人自以为是地奉献自己，你愿意跟谁就老老实实跟着，再扯上为我好的大旗，你知道后果。”
    “是吗。”萧静秀露出奇怪的笑意，“你口口声声说赵冠是废物，怎么连他打算对阮惜灵做什么都不知道？”
    赵择的神情骤然阴沉：“你说什么？”
    萧静秀意识到自己激愤之下说漏嘴，有人对阮惜灵动手她乐见其成，当然不愿透露，她紧紧闭上嘴巴。
    赵择紧紧捏住她的手腕，萧静秀痛得挣扎：“好痛！你放手！”
    “快说！”
    萧静秀被他阴鸷狠戾的眼神吓到，内心与手腕同时传出的痛楚积蓄成泪水，从她眼眶不停滑落，萧静秀哭得梨花带雨，赵择全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死死盯着她，萧静秀感受到赵择的手在缓缓继续收紧，忙不迭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我真的就知道这些。”萧静秀哽咽着，“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她不喜欢你的，你也别再喜欢她了好不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能多看我一眼？”
    赵择甩开萧静秀的手，行色匆匆离开。
    沈微澜的房间内，阮惜灵抬眼看了看屋里另一个人，陆嘉言老神在在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对上阮惜灵的目光，还勾起一个帅气的笑容。
    阮惜灵只得开口问：“你不走吗？”
    陆嘉言故作委屈：“你赶我走？”
    “这不是我的房间。”醒酒汤已经发挥效用，阮惜灵清醒了点，“先不说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关系远远不到共处一室的程度，你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去也不好。”
    陆嘉言谎话张口就来：“有人在堵我，我不想见她，这里她肯定找不到，借我再躲一会儿吧。”
    阮惜灵垂下眼，不再说话。
    陆嘉言属于任何情况下都能如鱼得水的人，平常就算别人不愿意听他讲话，沉默不语，陆嘉言也能一个人自得其乐，根本不觉得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此时陆嘉言却觉得沉默令他不自在，给阮惜灵递话：“你不好奇是谁？”
    阮惜灵满脸写着“不感兴趣”，但不想陆嘉言继续喋喋不休，慢吞吞说道：“是你前女友吧。”
    陆嘉言震惊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下反而轮到阮惜灵惊讶了：“不是吗？”
    阮惜灵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陆嘉言本人，但好几次看到过他的花边新闻，陆嘉言找的女友不乏娱乐圈女星，有一次阮惜灵不小心撞见公司前辈因失恋躲起来流泪，她前几天才听闻前辈与陆嘉言正在热恋的小道消息，想不到这么快就分手。撞见别人默默舔舐伤口难免尴尬，直接转身离开也不好，阮惜灵绞尽脑汁，尽量体贴而不冒犯地安慰了几句，不料前辈反倒替陆嘉言辩解，说她是主动与陆嘉言缔结恋爱关系，试图征服对方，失败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阮惜灵不太理解，也没有多说，别人你情我愿的事她无意干涉，也无权干涉。
    “你想歪了，是我妈非要给我相亲，我只能躲着。”陆嘉言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发慌，“而且你别多想，我很少和……女朋友深入发展。”
    陆嘉言从不介意提起自己的过往“恋情”，此刻却难以启齿。
    阮惜灵对他的情史不感兴趣，重点落在陆嘉言的前一句话，她不久前才突破相亲包围圈，能够理解这种感觉，然而陆嘉言的情况比起她与阮承大不一样，阮惜灵更加惊讶：“你还需要相亲？”
    陆嘉言：“……”这个话题过不去了是不是。
    陆嘉言正焦头烂额，房间指纹锁开启的细微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却不是来救他于水火。
    沈微澜推开门，目光没有温度，落向莫名出现在这里的陆嘉言。
    陆嘉言泰然自若：“事情解决了？”
    沈微澜转过身：“你跟我出来。”
    陆嘉言依言起身，离开房间，沈微澜动作轻微地带上门，反手狠狠攥紧陆嘉言的衣领。
    陆嘉言咳嗽两声，笑容依旧：“别这么凶，不怕把我勒死？”
    “没有下一次。”沈微澜慢声细语警告，“收起你的小心思，离她远点。”
    占有欲暴露无遗。
    陆嘉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笑嘻嘻讨饶：“知道了知道了，不就多说了会儿话，小气鬼。”
    第82章 一句亲家母险些脱口而出……
    浑身笼罩着骇人冷意的赵择重新回到宴会现场, 引起一些人侧目。
    赵择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辛怡与阮承，辛怡看见他顿时脸色微沉, 她对伤害过阮惜灵的人向来没有好态度, 赵择顾不上这些，焦急问：“你们知不知道阮惜灵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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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承不解地回答：“她不久前才发给我消息, 说是喝多了去休息会儿。”
    阮惜灵容易喝醉，阮承并未对此感到奇怪，还叮嘱阮惜灵安心休息，不用急着回来，阮惜灵回了声好。
    辛怡发现赵择态度不对, 急切追问：“怎么回事，你知道了什么？惜灵难道出事了？”
    纪雅宁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过来，她看着焦急的辛怡，一句亲家母险些脱口而出, 幸亏被她及时咽下去, 纪雅宁安慰道：“你放心, 微澜正和她在一起。”
    辛怡的大脑险些当机：“……啊？”
    她真的开始不放心了！
    纪雅宁心里咯噔一声, 暗道不好。
    她还不确定阮家人对沈微澜的接受程度，说话草率了！
    阮承拿起手机：“我再打一个电话。”
    “不用了。”
    阮惜灵从门外进来, 站到他们面前：“你们看, 我好好的。”
    “怎么脸还这么红？”辛怡紧皱的眉头没有完全松开, 握住阮惜灵的双肩关切地上看下看，“你也没喝几杯啊。”
    阮惜灵说：“赵冠把我的酒换了。”
    辛怡立刻联想到发生了什么，目光骤冷。
    一旁的赵择紧紧盯着阮惜灵，周身的冷峻气息缓缓消融, 沉默不语，缓缓后退了几步。
    既然确认了阮惜灵安然无恙，他不好再待在这里。
    他阴冷尖锐的目光直刺赵冠。
    还没有和赵冠好好算账。
    从与侍应生失去联络的时候开始，赵冠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如坐针毡，想中途离席却不敢实施，害怕被当做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的表现。
    看见阮惜灵平安无事，沈微澜跟着她出现，赵冠的侥幸心理彻底消失，几乎拿不稳手中酒杯，差点将红酒洒到身上。
    郑茹心的表现比赵冠更不堪，脸色煞白一片，郑家长子看穿她心里有鬼，压低声音问：“你干了什么？阮惜灵的事情和你有关系？”
    郑茹心的嘴唇哆哆嗦嗦，不敢说出口。
    郑茹心做下的事比自己想象中更严重——意识到这点，郑家长子脸色难看，把郑茹心生拉硬拽到无人关注的角落，逼问道：“别拉全家人为你的任性陪葬！你是现在对我说，让我先想想办法，还是让我把你拉到沈家人面前，你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慢吐露你做的好事？”
    “别！”郑茹心六神无主，被大哥的话吓到，老老实实讲述自己和赵冠的计划。
    听完郑茹心的话，比起失望愤怒，郑家长子内心首先浮现的是荒谬感，他一直对这位妹妹看不上眼，谁料还高估了郑茹心，郑茹心已经愚蠢到他难以理解的程度。
    比起浪费时间责骂郑茹心，目前更重要的是解决麻烦。
    郑家长子当机立断，拽住郑茹心的手腕：“跟我去向沈老爷子赔罪。”
    郑茹心退缩道：“现在就去？”
    大庭广众下去向沈老爷子道歉，亲口承认自己做出的龌龊行径，无异于将郑茹心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个来回，而且沈老爷子颇具威慑力，郑茹心抱有不小的畏惧心理。
    郑家长子不快反问：“现在知道怕了，做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多想想？”
    郑茹心小声辩解：“我们很谨慎，沈家不一定能发现是我们。”
    “还看不清楚形势？你们买通的侍应生，他人呢？怎么是沈微澜陪阮惜灵回来的？”郑家长子气极反笑，骂了一声蠢货，“你对自己的三脚猫蹩脚手段真不是一般的自信，以你和赵冠的脑子，如果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留分毫蛛丝马迹，我把名字倒过来写！你以为沈家是什么？只要他们想查，就一定查得出来！”
    郑家长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恼怒，“就算真有万一，沈家没掌握足够有力的证据，只要他们判断是你们做的，那就是你们，没有辩驳的余地。与其等着沈家发难，不如我们先去赔罪，说不定能争取一点宽大处理。”
    郑茹心不再吭声，低头跟着大哥来到沈老爷子面前，按照大哥嘱咐的，姿态能放多低放多低，诚恳道歉。
    沈老爷子半阖着眼皮听完，没有表态。
    郑家长子内心打鼓，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受不住煎熬，小心翼翼开口：“郑茹心犯下这种混账事，是我们管教不周，回去以后我会好好教育她。等改天我们再和家中长辈一起上门正式赔礼道歉，您的意思是？”
    “再说吧。”沈老爷子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情绪，“你们不先找受害人，怎么来找我？看看她愿不愿意接受你们的诚意吧。”
    郑家长子心头一凉，沈老爷子不接受他们的赔礼，说明此事无法轻易善了，而且听沈老爷子的话，此事竟然要让阮惜灵做主，阮惜灵松口就好办，如果不松口，沈家便不会轻易放过。纪雅宁与沈微澜固然和阮家走得近，沈老爷子也不该对阮惜灵看重到这种程度，难道是因为阮惜灵送的那幅画？也不太像，以前不乏有人给沈老爷子献上名贵墨宝，也不见沈老爷子对他们多么另眼相待。
    脑海飞快闪过几种猜测，没得出结论，郑家长子不敢继续深究。
    郑茹心得罪的是哪位宾客都好，就算是得罪孔晗，情况也比现在简单，偏偏就踢到了铁板！
    “阮家那边，我们当然要过去，求得阮小姐的原谅。”郑家长子低眉顺眼道，“和阮家花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今天是沈老的生日，我们打扰了您的雅兴，念及这点，所以先过来赔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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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个角度想，主导权在阮惜灵手上也是件好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总比沈老爷子好对付，而且沈老爷子看不上他们的赔礼，阮家却有可能看上。
    前提是割让给阮家的利益足够。
    郑家长子盘算起来。
    沈老爷子开始不耐，驱赶般摆了摆手。
    郑家长子带着郑茹心找到阮惜灵。
    辛怡为了给阮惜灵出头，正在找赵父的麻烦，看赵父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郑茹心看着毫发无伤的阮惜灵众星捧月，被人嘘寒问暖，内心的不甘嫉妒再度翻腾，大哥给了她一个不善的警告眼神，郑茹心瞬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嫉妒的情绪全被恐惧盖过，内心一片凉意。
    即使要低声下气向阮惜灵道歉恳求，她也必须将自己惹的麻烦解决。
    不等郑茹心开口，阮惜灵先发制人：“不管郑小姐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了。”
    阮惜灵取出录音笔，播放侍应生与赵冠的通话内容，郑茹心神色变换。
    阮惜灵按下暂停键：“我们还找到了录音以外的有效证据，这件事我会通过法律手段解决。”阮惜灵颔首，“几天后注意接收律师函。”
    郑家长子道：“我们可以再谈谈，没必要闹到这种程度。这件事是我们的过失，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尽管提。”
    阮惜灵摇头：“我不需要补偿，只希望犯法者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看向赵冠，“还有你。”
    郑家长子：“我们会惩罚郑茹心。”
    阮惜灵油盐不进：“加害者一方的话不值得相信。”
    郑家深感棘手，另一边赵父被辛怡训得狗血淋头，他做过的一些不堪事，在圈子里的阴暗面并不罕见，大家心照不宣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拿出来说事，现在被辛怡全都掀出来，丢尽了脸面却不敢反驳一句，只能将怒火全部压在心底，赵家一个竞争对手笑着说：“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赵父一口牙快要咬碎，不愿继续待着丢人现眼，跟沈家道了歉就大步流星往外走，路过赵冠的时候，他从齿缝挤出两个字：“过来。”
    郑家从阮家其他人下手，试图用利益打动，然而阮家咬死了不肯松口，郑家都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息事宁人不过是阮惜灵受点委屈，阮家拿到手的是实打实的利益，这样居然都不愿意？他们算是明白了阮家人对阮惜灵的维护程度，一个郑茹心也不值得他们出太多血，两家谈崩，郑家也待不下去，灰溜溜离开。
    郑茹心沐浴在不满的视线下，沈老爷子寿宴本来对于郑家是结交人脉的很好机会，全都因为她而泡汤，郑家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在娱乐圈里，郑茹心不乏用类似手段对付过别人，基本没付出什么代价，还多次尝到过甜头，她采取过的手段换了个环境与对象，就瞬间变了一个性质。
    郑茹心还有些回不过神。
    原来阮惜灵早已高高站到她头顶，击碎了她一切的自以为是，阮惜灵并未真的受到伤害，郑茹心就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都是郑华茂把你带坏了。”郑母恨恨道，“我让你离他远点，你偏偏不听，他是什么？一个混吃混喝等死的，写写剧本，偶尔撞大运写出一篇好的，你跟他能学到什么东西？连眼皮子都变浅了。”
    若是往常，郑茹心听到这话，便要就父母有没有管过她，还比不上郑华茂这个叔叔对她好的话题辩论吵闹，现在郑茹心已无心关注这些。
    郑茹心满眼恐惧：“大哥，我接下来怎么办？”
    “问你自己。”郑家长子冷漠道，“郑家管不了你，你闯的祸，自己担着。”
    第83章 向往的一切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回去以后, 赵父大发雷霆，赵冠差点被打到住院，另一边的沈家同样不平静,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 沈老爷子没有休息，把儿子训斥得抬不起头, 生日宴由他负责筹办管理，内部人员出了疏漏当然要找他。
    沈老爷子到处找：“我拐杖呢。”
    “爸，在这。”沈父从柜子里取一根拐杖出来，恭恭敬敬递给沈老爷子，忍不住嘀咕道, “您宝刀未老，老当益壮，拿根拐杖干什么啊。”
    “还不是被你气的！”沈老爷子使劲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你办事是不是不够上心！连这种笑话都闹得出来！”
    “您息怒。”沈父确实觉得没人敢搞小动作，在内部管理上松懈了点, 把重点放在安保与宴会的表面工作上, 谁知道意外真的发生, 当然沈父说是不可能说出来, 否则又要挨老爷子一顿怒斥。
    沈老爷子面无表情：“微澜一时半刻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你一大把年纪, 连你儿子都不如。”
    以前沈父还意图维持父亲的权威与高大形象, 沈老爷子这类话无疑是踩他痛脚, 现在沈父已经放弃治疗，躺平任嘲：“您说的是。”
    沈老爷子眼睛一瞪，举起拐杖作势要打人，沈父连忙开门逃跑。
    撞见纪雅宁, 赵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奇怪，爸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
    沈老爷子面对熟人动不动暴躁，实际动真格的时候很少，今天他却觉得老爷子像是动了真火。
    纪雅宁凉凉道：“你心里没数吗。”
    赵父困惑道：“你怎么也不太对劲？”
    纪雅宁呵呵冷笑：“如果我未来儿媳妇真出了一丁点差错，我还能更不对劲，我跟你没完没了！”
    --

 第160页

    赵父震惊：“你未来儿媳妇是谁？”
    难道纪雅宁开始着急，擅自给沈微澜相看合适女性？沈微澜对此竟然没有任何表示？赵父愈发迷惑，感觉自己的资料更新仿佛落后了一个世纪。
    纪雅宁简直对他无语，没好气道：“你自己想。”
    赵父当然不傻，震惊过后很快猜到真相：“阮惜灵不是你女儿吗？”
    “儿媳妇也算女儿啊。”一提起这件事纪雅宁就想嘿嘿偷笑，谁能料到妈妈粉竟有愿望成真的一天！还没到木已成舟的地步，得矜持点——纪雅宁说服自己冷静，看见丈夫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是我女儿不是你的？”
    被妻子的死亡视线洗礼，赵父当然不可能提出反对意见，事实上他也确实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屋内，沈老爷子接到电话，不出所料，是石老头为了阮惜灵的事来兴师问罪的。
    沈老爷子道：“姓石的，消息挺灵通啊。”
    “如果消息不灵通，小姑娘在你地盘受了委屈我还不知道呢！”
    “行了。”沈老爷子不耐烦地叫停，“她是我未来孙媳妇，出了事我肯定会妥善解决，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石老先生：“你说什么？”
    “她是我未来孙媳妇。”沈老爷子得意洋洋重复了一遍，“你电话里跟我炫耀小姑娘对你多贴心的时候，可没想到吧？当时我只是看你可怜，所以没忍心拆穿，现在你越俎代庖来管我们自家的事，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了。”
    石老先生冷冷刺了一句：“还不一定能成呢，你就以爷爷自居了？”
    沈老爷子恼羞成怒：“你说话能不能吉利点！”
    “告诉你件事。”石老先生道，“我一开始要把那幅画送给你的时候，其实惜灵是不愿意的。”
    “为什么？”
    “因为惜灵舍不得我的画，觉得送你浪费了。”石老先生笑呵呵添油加醋。
    沈老爷子矢口否决：“不可能！”
    “唉，有的人啊，就是接受不了现实。”石老先生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
    沈老爷子反击道：“那是小姑娘不认识我，等以后你再看看。”
    “她偏心我。”
    “姓石的你够了啊。”
    “她偏心我。”
    “……”
    沈老爷子愤然挂断了电话！
    平复了一分钟，他重新拿起手机联系纪雅宁：“微澜还在忙阮家那件事？”
    “是。”纪雅宁道，“涉事的需要付出代价。”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道：“阮家小姑娘在我们这里出现意外，也有我们的一部分责任，弥补必须到位。”
    纪雅宁：“我知道。”
    “还有。”沈老爷子进入正题，“你不是总嚷嚷着喜欢阮家的小姑娘吗，怎么很少见你请她来家坐坐？”
    纪雅宁不假思索：“我不能做私生行径，粉丝和偶像要保持适当距离。”
    “私生是什么东西？”沈老爷子满头雾水，又敲了敲手中拐杖，“什么粉丝偶像的，情况变了，你得多把她往家里带，让她多了解沈家，培养培养感情。”
    纪雅宁恍恍惚惚答应了一声，结束通话后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还有些恍惚。
    老爷子不知从哪产生了危机感，竟一改之前作风，变得如此迫不及待？
    ……
    沈家寿宴过后安静了两天，谁都不觉得沈家这是要将事情默默揭过，而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果不其然，沈微澜一出手就是精准打击，找齐了赵冠过去偷税漏税、作奸犯科的证据，直接把人送进监狱，杜绝后患。赵家与沈家之间如何选择，其他人根本不用考虑，好几家公司与赵氏取消合作，赵氏一时元气大伤，股价动荡。
    郑家的情况稍好一些，不过多位娱乐圈艺人站出来，联合控诉郑茹心曾经对她们的所作所为。郑茹心以有话直言著称，粉丝都说大小姐不屑于阴暗的勾心斗角，久而久之连路人也有些有一部分被洗脑，郑茹心的许多话都被认为是实情，被她攻击的小明星无力辩驳，也对抗不了郑茹心的背景，轻则背上黑点，重则星途受到影响。
    这些艺人的粉丝得知真相，万分愤怒，联合起来冲爆郑茹心的微博。郑茹心平时立的人设就是明艳张扬豪门大小姐，现在人设崩塌，也没有足够分量的作品傍身，剩下的粉丝人心不稳，如同一盘散沙，完全抵挡不住别家攻势。
    郑茹心对付的，要么是得罪过她，要么是某一点比她强。
    以前郑茹心跟一位女偶像共同参加综艺，节目中女偶像比她表现更好，获得不少路人缘，之后便被郑茹心恶意打压。扒出这一点后，众人哗然，见不得别人好、小心眼的人，许多人日常生活中都见过，很能对受害者共情，郑茹心比那些人更任性、富有执行力，让人厌恶之余又心生凉意。
    【平时喜欢吹郑茹心的粉丝呢？出来走两步】
    【我早就看郑茹心不顺眼，一部有质量的作品都没有，粉丝还一个个跟随正主，尾巴翘上天】
    【我以前也被郑的粉丝骚扰过，就是在自己主页吐槽一句她综艺感一般，就有粉丝找上门护主，说大小姐不擅长这个，希望见谅，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口区，有的偶像业务能力也不达标，但至少态度到位，郑茹心做得不好又高高在上，还出什么道啊，回去当你的大小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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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害艺人绝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只要有一点不如郑大小姐的意，郑大小姐就要闹了，娱乐圈竟成大小姐的一言堂？】
    【zrx为什么搞的都是小明星，我就说一句，但凡咖位比她大的，全都比她强，你们没意见吧？】
    【这还不简单，名气大的她搞不动啊！只能捏捏软柿子过活】
    【惨，头顶上那么多人光芒万丈，郑大小姐该多难受啊？建议去看心理医生呢亲亲】
    【这段时间塌了两座房子，不会有人同时是萧静秀和郑茹心的粉丝吧？】
    【你别这么说，我都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翻了翻网上的评论，郑家长子竟然跟着笑出声。
    坐在对面的郑茹心脸色难看。
    “你还好意思甩脸色？”郑家长子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扔，几张财报洒出来，“看看这几年你组建工作室，拿着家里给的资金，都做了什么好事？再看看郑家这几天因为你损失了多少！就凭这也敢争家产？”
    “你的小打小闹，我本来不想管，偶尔看着还能当个乐子。”他往后面一靠，“现在看来还是不能放任你，你出国吧，到地方会有人对你进行教育管束。”
    郑茹心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冲动：“从小到大，你们认真管过我吗！既然不管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我不知道，你去问爸妈。”郑家长子打量她两眼，“赵冠把目标对准阮惜灵，是你出的主意吧？”
    “没错。”郑茹心缓缓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容，“赵冠知道她和沈家有关系，一开始比较犹豫，我花了一番功夫才说服他。也是赵冠自己□□熏心，他看上了阮惜灵，但不好直接出手，如果把阮惜灵拉进泥潭，他就有机会了。”
    郑家长子见怪不怪：“难怪沈微澜下手这么狠，直接送他进局子，他在牢里估计也很难好过。”
    “我从小的时候就羡慕阮惜灵，羡慕她拥有的一切。”郑茹心颤抖道，“她不过是运气好！如果我和她换一换，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还是看不清楚自己。”郑家长子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脸，“跟她换一换，你被绑架的时候说不定就死了。”
    郑茹心惨笑道：“我变成这样，都是你们逼我的！”
    郑家长子漠不关心：“哦。”
    这是兄妹的最后一次对话。
    郑茹心什么时候出国的，阮惜灵并不清楚，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基本没人再提起她的名字。
    据说，郑茹心出国前还和叔叔郑华茂撕扯了一通，阮惜灵没有在意，搬开了路上的石头，她只要继续前行。
    春去夏至，窗外的树叶绿意逼人，太阳大得晃眼。
    五月底到六月初连续下了好几天雨，到了高考的日子，已经变成日光高照的艳阳天。
    阮惜灵走出考场，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下，和其他高三学生一样有种浑身轻松，如获新生的感觉。
    阮业斌与辛怡像广大普通家长一样在外面焦心等待。
    看到他们，阮惜灵的脚步停了停。
    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到高考，学校都会放假，阮惜灵路过看见大门外等候的学生家长，有时会想，等她高考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人在外面期盼等待。
    虽然迟了点，但向往的一切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辛怡招手道：“我们在这里。”
    阮惜灵小跑过去，辛怡笑容满面擦拭她脸上的汗：“累了吧？我女儿真棒，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阮业斌：“？”
    辛怡和“做好吃的”这四个字能联系到一起？
    脑内闪过一个画面，阮惜灵恍惚几秒。
    视野重新恢复清晰，她看到了父母关切的脸，辛怡问：“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嗯。”阮惜灵分别拉起父母的手，“我想起幼儿园的时候，你们接我放学，我走在你们中间，你们就像这样拉住我的手。”
    “现在也可以。”情绪化的辛怡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我们今天就这样回去！”
    阮业斌惊恐看她：“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惜灵是公众人物！”
    辛怡：“到回车这段路还是可以的！”
    阮业斌妥协：“好吧。”
    阮惜灵笑着走在父母中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最近，阮惜灵恢复的记忆越来越多。
    或许是幸福的时光冲散了阴霾，她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再值得害怕。
    第84章 你竟然想全都要？
    高考结束, 阮惜灵的事业恢复正轨。
    闭关备考期间，阮惜灵时不时会在微博发些自己拍的日常生活照片与视频，汇报学习进度, 以阮惜灵发出的学习进度, 高考一本有望，有人觉得不太现实, 认为阮惜灵是在作秀，粉丝对类似言论早已麻木，反正这些人就是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阮惜灵肯定也做不到，他们只要静静等待高考分数公布就好, 在此之前，粉丝无法杜绝这些言论，只能希望阮惜灵不要看见。
    阮惜灵没有曝光的日子，粉丝就指望偶尔的照片和小视频过活，还有一种养成的快乐, 万一阮阮看到这些话不高兴, 不再分享学习进展, 或者影响了她学习怎么办！他们绝不允许！
    长时间没有营业, 不可避免有一部分人脱粉，但又被《妖灵》官方发布的剧照与宣传海报一脚踹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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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上身着一袭黑衣, 唇色苍白的陆行之手持折扇, 卫玉诗饰演的女主角被锁链绑缚, 陆行之用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动作暧昧，两人神情营造的氛围却南辕北辙，有种无可奈何的针锋相对感, 一些善于分析的敏感网友已经察觉到了虐。
    陆行之的眼神仿佛是高高在上的漠视，却又让人觉得他正深陷挣脱不开的绝望困局，美得雌雄难辨，粉丝激动得嗷嗷叫，纷纷大喊【我好了，我好的不得了】【放开那个女主角让我来！】
    阮惜灵不久后将进入《问仙缘》剧组开始拍摄，她从不轧戏，其他电视剧本子是不能接了，重新回到公众视野的第一炮，肯定是综艺。
    严兰的资源越来越好，最近入选了一部暑期档的上星综艺，成为里面的常驻嘉宾。阮惜灵消失在公众视野两三个月，奇迹般的热度还维持不错，这部综艺也给她递了邀请，阮惜灵自然要支持严兰的节目，答应下来。
    这部综艺是新筹备的项目，暑期档要和其他综艺扎堆打架，其中不乏一直热度颇高的老牌综艺，压力很大，在阮惜灵之前，节目组先邀请了卫玉诗。卫玉诗本来有些犹豫，得知阮惜灵接下后，也同意了邀请，两人一同成为本期节目的飞行嘉宾。
    阮惜灵在节目录制前一天深夜抵达指定酒店，因为时间太晚，她没有见到卫玉诗，不久后就陷入睡眠。
    第二天一大清早，全身笼罩着漆黑长袍，戴着吓人鬼面具的MC悄无声息摸进阮惜灵房间。酒店房间的窗帘拉着，微弱的晨光透不进来，屋内一片昏暗，MC戴着面具视野有限，也看不清楚床上的情形，她蹑手蹑脚靠近床边，摸了摸被子才发现里面没有人，阮惜灵从背后冷不丁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干什么？”
    MC：“啊啊啊啊啊啊！”
    装扮诡异的MC差点一蹦三尺高，发出高亢尖叫，外面的工作人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过来敲门，阮惜灵被这一出搞得瞳孔地震，摄像头适时拉近，完美将她的微表情捕捉下来。
    【哈哈哈，阮惜灵没被MC的打扮吓到，反而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到了】
    【MC的化妆太真实了吧，完美还原恐怖片形象，搞笑之余依旧透出一丝惊悚】
    【我愿将这一幕列为年度沙雕行为大赏】
    【玉诗被吓得不轻，可怜我们家宝贝，节目组太恶趣味了】
    卫玉诗那边的情况与阮惜灵截然相反，她睡得正沉，被一只手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鬼脸，顿时吓得完全清醒，穿上酒店拖鞋急匆匆跑出来。
    这个时候，阮惜灵正在和冷静下来的MC聊天。
    阮惜灵真诚发问：“你们都喜欢在早晨搞突然袭击吗？”
    上次《走近你的生活》也是一样。
    “我们也觉得有点老土。”MC说，“但导演坚持这样。”
    阮惜灵想了想：“实际上节目效果也不错。”
    MC：“……”
    MC内心悲愤：被吓了一跳变成笑料的是我，你当然觉得不错！
    阮惜灵问：“你们应该看过《走近我的生活》，知道我的作息，为什么还要挑这个时间点过来？明摆着不可能成功。”
    MC解释道：“高考过去，我们以为你会松懈，没想到你还保持着原本作息。”
    “我记得，曾经我高考结束当天恶补了一夜电视剧，之后好几天都作息紊乱，开启废人生活。”MC回忆往昔，愈发觉得阮惜灵不按常理出牌，本来在他们设想中，《走近你的生活》节目组没有完成的恶作剧，由他们继承，阮惜灵应是此环节最大的看点，结果现实很残酷，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房间的门猛然被推开，惊魂未定的卫玉诗进来抱住阮惜灵，总算找到了安全感。
    捉弄卫玉诗的鬼跟在后面进来，阮惜灵盯着她妆容恐怖的脸辨认了两秒，问道：“严兰？”
    “你居然认得出来？”严兰惊讶过后，笑嘻嘻挤了挤眼睛，“果然还是你爱我。”
    《妖灵》的三位主要女演员终于在节目重新聚首，严兰张开手臂要抱过来，卫玉诗大喊：“你别过来！”
    严兰假惺惺做出受伤的表情：“玉诗姐，你不都知道我是严兰了吗。”
    卫玉诗难以直视地撇开脸：“你这张脸我不行。”
    卫玉诗已经反应过来是节目组的设计，跑到阮惜灵这里有一部分是故意营造的节目效果，但她一开始真被吓得头脑空白，到现在依然觉得严兰的恐怖片女鬼装束很可怕，难以直视超过五秒钟。
    MC里资历最深的李哥过来拍了拍手：“好了，都去把妆容卸掉吧，时间长了我怕胆子小的观众都被你们劝退。”
    【李哥说的对，不愧是综艺老大哥】
    【镜头切到严兰正脸的时候我真的难以呼吸，只能切到其他网页听声音】
    【幸好剪辑有良心，也没给几个正脸】
    【卫玉诗被吓到可以理解，至于跟两个恐怖片鬼怪谈笑风生的阮惜灵，我愿称她为勇士】
    早晨兵荒马乱的小插曲过后，综艺正式开始，所有人身上的金钱手机被没收，两两分组。节目组准备了几种道具，每个小组选择一种，使用道具代表的技术出去赚钱，赚取金额最多者，就是这一轮游戏的赢家。
    道具选择顺序由小游戏决定，清早被阮惜灵吓到的MC鼓足了一口气，想要争回面子，最后真被她获得第一，MC毫不犹豫选择了代表厨艺的小锅，如果被阮惜灵拿到这个，其他人还能玩？
    --

 第163页

    阮惜灵和卫玉诗的小组位居第二，选择了一支画笔。
    因为卫玉诗不会画画，赚钱的任务要全部交给阮惜灵，她自告奋勇担任了苦力角色，帮阮惜灵抬画架，拎画具箱。
    节目组给她们的任务地点定在一处风景优美，人流量不错的公园，阮惜灵坐在湖边，画架旁放了一块写着价格的黑板。
    任务流程完全真实，隐藏式拍摄，也不会有节目组找的素人过来充当顾客演戏，为了不被认出身份，阮惜灵和卫玉诗都做了伪装。
    “得画一幅样品出来，吸引顾客。”阮惜灵道，“我先画你吧。”
    卫玉诗兴致勃勃：“好啊。”
    阮惜灵没有画真人素描，而是给卫玉诗设计了一个卡通形象，神韵还原之余又多了真人没有的可爱，卫玉诗爱不释手：“我能用来当微博头像吗”
    “当然，这幅画已经是你的了。”阮惜灵笑了笑。
    卫玉诗看了看她：“你好会啊。”
    阮惜灵：“？”
    卫玉诗道：“说，你更爱我还是严兰。”
    阮惜灵默了默：“我都爱，分不出高下。”
    卫玉诗故作惊诧：“你竟然想全都要？”
    【阮惜灵，一个罪恶的女人】
    【一个花心的女人】
    【这种选择摆在面前，试问谁不想全都要呢？】
    【我不一样，我想要阮惜灵】
    【情敌拔刀吧】
    先被吸引过来的，是湖边写生的美术生，阮惜灵和卫玉诗大热天戴着口罩捂住脸，确实有点奇怪，美术生看了看卫玉诗手上的画，问阮惜灵：“这是你画的吗？我蛮喜欢这种风格，你是哪个学校的？”
    阮惜灵压低嗓音：“我刚高考完。”
    她看起来和十八岁学生差不多，美术生不疑有他：“以你的水平，艺考成绩应该不差吧，祝你高考成功。”他看了看黑板上写的价位，“你是勤工俭学？这个价格便宜了，可以再提高点。”
    阮惜灵笑道：“先打开市场。”
    “也有道理。”美术生点头道，“我来当第一个客人吧。”
    “好的，你想要什么画？”
    美术生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再次飘向卫玉诗手中的画：“这张画的是卫玉诗？”
    阮惜灵微微惊讶：“你猜的没错。”
    “再帮我画一幅卫玉诗，还有阮惜灵，画她们两个一起。”
    “阮惜灵你知道吧？”
    美术生白净的脸飘上一抹可疑红晕。
    想不到第一单生意就是让她画自己，要不是导演没打过招呼，阮惜灵险些以为这是台本，她沉默了片刻后说：“……知道。”
    卫玉诗灵光一闪：“你是她们的CP粉？”
    阮惜灵：“还有这个CP？”
    “当然有！”美术生激动起来，“《妖灵》新出的单人海报看过吧，玉灵的拼在一起特别融洽，我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翻手机相册。
    阮惜灵指出一个现实：“男女主的海报拼在一起或许更融洽？”
    美术生不屑一顾：“男女主是为了营业，他们是假的，我CP才是真的。”
    “有道理。”卫玉诗偏过头笑了笑，然后目光盈盈看向阮惜灵：“我觉得这个CP很好，你认为呢？”
    阮惜灵纵容她的玩闹：“你说的是。”
    顾客就是上帝，另一位当事人卫玉诗表示默许，阮惜灵便按照要求画了她们的双人画。美术生身为粉丝的嗅觉不弱，时间长了隐隐对她们的身份有所猜测，但不敢肯定，如果猜测属实，阮惜灵和卫玉诗肯定是在拍综艺做任务，他不该贸然打扰，更重要的是他刚当着正主的面发表了一通CP脑言论，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颜与偶像相认。
    美术生付了钱，抱着当事人发的惊天巨糖匆匆离开，他没有点破两人身份，但阮惜灵的画有趣生动，充满特色，吸引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最终她们的身份还是被认出，带着绘画工具逃离现场，前往节目组给的下一个地点。
    《玉灵CP正主发糖！粉丝高呼被甜晕！》
    当天下午，沈微澜的手机收到这样一条推送。
    沈微澜顿了顿，点进去将内容从头看到尾，既渴望了解阮惜灵的最新动向，又要被迫看她上节目和别的女人亲亲热热，甜蜜互动。沈微澜刚因为路透照片上的阮惜灵露出笑意，看到下面又重回面无表情，文章的末尾写着，玉灵CP前景光明，之后还有《妖灵》宣传期与正片上映，肯定能让粉丝磕糖到过瘾，反观微曦CP情况不容乐观，之前在《走近你的生活》发的糖虽然够甜，但再甜的糖也经不住反复磕，已经有粉丝想要爬墙。
    沈微澜拉到下面评论区，看到有一个微曦CP粉可怜兮兮没人理会，随手给点了一个赞。
    微曦CP粉立刻打出三个感叹号：评论发了几分钟，终于有一个赞了！你也觉得我CP才是真的，其他都是邪道？
    沈微澜：是。
    第85章 来电显示人：阮惜灵
    节目录制了两天半。
    接近收尾时, MC提起一件事：“等我们这期节目播出，高考查分的日子也差不多要到了吧。”
    李哥问：“惜灵估分了吗，心里有没有底？”
    阮惜灵道：“大概六百多分吧。”
    李哥挑了挑眉：“可以啊。”
    “惜灵在拍摄《妖灵》的时候, 我就发现她看书特别用功。”严兰喜笑颜开, 已经开始庆祝，“果然是学霸！”
    --

 第164页

    阮惜灵笑着道：“当着李哥的面, 我可不敢称学霸。”
    李哥是顶尖大学毕业，学历在圈子里很出名。
    严兰唉声叹气：“你们知道我上学时成绩怎么样吗？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学霸。”
    李哥打趣道：“你们都是《妖灵》的演员，上节目本来就是无形中给影片打广告，再提《妖灵》的名字我要让片方加钱了啊。”
    卫玉诗：“但你自己提了。”
    阮惜灵补充：“还提了两遍。”
    MC：“片方加钱！”
    几人笑成一团。
    、
    李哥说回原来的话题：“听说粉丝为惜灵的考试操碎了心，寄了很多东西？”
    “我收到很多逢考必过的护身符, 其他小到2B铅笔，大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习题册和试卷太多了，我到现在还没写完。”阮惜灵道。
    MC笑容满面调侃：“这都是粉丝沉甸甸的心意啊。”
    “就是补脑食品也很多。”阮惜灵略显困扰，“我感觉有一段时间都不想再闻到鱼肉和核桃的味道了。”
    “惜灵好不容易上一次我们节目, 叫我一声哥, 我也不能没有点表示。”李哥沉吟道, “不如这样, 等高考分数出来，不管成绩如何, 我们都请你去吃海鲜大餐, 怎么样？”
    其他MC大惊失色：“为什么是我们？李哥, 你把我们都算上了？”
    “不行？”李哥语气危险，“平时说我们是一家人，到了真要花钱的时候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阮惜灵皱了皱鼻子：“还是不了吧。”
    “别欺负惜灵，哪有这么请人吃饭的？”卫玉诗给她撑腰, “吃什么当然要让她自己决定。”
    阮惜灵笑意盎然：“还是玉诗姐最好。”
    严兰孤零零在旁边凄凉开唱。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严兰完全不具备歌唱细胞，何况她故意跑调拉长声音，杀伤力更大，堪称死亡音乐，其他人一言难尽地捂住耳朵。
    这期节目一经播出便收获大量好评，在厮杀激烈的暑期档站稳脚跟。阮惜灵回归的第一炮也成功打响，评论满是求她多上综艺的声音，唯一有争议点的地方，大概就是阮惜灵的高考估分，许多人不可置信，六百多分虽然是认真努力可以达到的程度，但阮惜灵用的时间太少，只备考了一年。
    然而，阮惜灵能在节目上光明正大说出来，应该也不是无的放矢。
    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关于阮惜灵成绩的讨论猜测就上了一次热搜。
    众所瞩目下，查分的日子终于到来。
    一家人陪着阮惜灵守在电脑前，连阮承的眼中都划过一丝紧张，最镇静的反倒是阮惜灵本人。辛怡听着秒针滴答转动，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手机忽然响起，辛怡吓了一跳，看见来电显示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接通电话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唯一不在家的阮炫明道：“分数出来了没有？你们快告诉我，不能把我排斥在外！”
    “快了快了，你不要吵。”辛怡盯着电脑屏幕，心脏都快跳出来。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零点，阮惜灵输入准考证号，辛怡快要承受不住，撇过头闭上眼睛，紧紧抓住阮业斌的手臂：“成绩出来了再告诉我。”
    十秒钟后，辛怡睁开一只眼睛：“出来了吗？”
    阮业斌道：“还没，网站卡了。”
    “卡了？”辛怡陡然抬起头，刚好对电脑屏幕跳出的电脑网页。
    “……”
    阮炫明在电话另一端听见辛怡细微的哭声，立刻急了：“是不是阮惜灵考的不好？高考结果不重要——不对，你就对她说机会不止一次，还有下次机会！”阮炫明心急如焚，“算了，我自己打电话去跟她说。”
    辛怡边哭边说：“盼你妹妹点好不行吗，呜呜，非要往不好的方向瞎猜。”
    阮炫明深吸一口气：“你哭成这样，我能不瞎猜？”
    辛怡：“我是激动的！”
    阮炫明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产生的后遗症让全身涌现出淡淡疲惫感，阮炫明无语地埋怨道：“早知道就不给你打电话，应该给我爸打。”
    “那你去打吧。”
    辛怡冷漠挂断电话。
    阮炫明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愣了几秒，他还不知道具体分数！
    不过他也不需要再去问别人了，阮惜灵登陆微博，贴上了成绩单。
    总分：667
    @阮惜灵v：不负众望，感谢你们。
    【牛逼！】
    【卧槽卧槽！除了卧槽我不会说别的字了】
    【啊啊啊阮阮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刷微博】
    凌晨时分的网络依旧热闹。
    这条微博的评论转发与点赞数每次刷新都会暴涨一大截，因为综艺的热播与前几天的热搜，很多人都知道阮惜灵的估分，他们以为六百分对于阮惜灵很高，谁料她真的考上了，还比六百高出这么多！
    一直唱衰的黑粉惨遭打脸，彻底闭麦，一个网友含泪打字：我之前说阮惜灵的估分肯定不对，事实证明确实不对，比600足足高出67分，这能叫600多吗？让我这个608分的往哪搁！
    以前阮惜灵上综艺，展现了多种技能，有小粉丝称赞她是天才，结果被人围攻，表示阮惜灵配不上这个词，并拿自己身边厉害的亲戚朋友同学举证，抨击阮惜灵。现在白纸黑字的结果出来，他们不得不咽回过去的话，不提阮惜灵的厨艺以及书法绘画，单论阮惜灵备考一年成绩就达到名牌大学分数线，其中固然缺不了她个人的努力，也有一定的天分因素。
    --

 第165页

    网友纷纷@李哥等MC，让他们履行约定。
    【宝贝能考这么好，我觉得吃鱼和核桃还是有用的】
    【阮阮终于解脱，你们就别再让她吃海鲜了】
    【让孩子吃点好的吧】
    【请客吃饭，不要海鲜！】
    @严兰v：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馆，了解一下@李哥@阮惜灵
    @卫玉诗v：我知道一家刚开业的法国餐厅，了解一下@李哥@阮惜灵
    戴乐游转发：我也想吃大餐，能带我一个不。
    卫玉诗回：不可以，谁叫你不参加节目。
    一片喜气洋洋中，阮炫明发了条格格不入的微博。
    @阮炫明v：我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分数的[微笑][微笑]快乐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评论非但不同情他，反倒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惨还是你惨】
    【什么都可能变，唯独阮炫明的家庭地位是不变的】
    【感谢哥哥在大好日子依旧给我们带来快乐】
    阮炫明怀疑人生，以前评论底下都是啊啊啊，现在都是哈哈哈，他一个娱乐圈顶流帅哥，万千少女的梦，何时竟沦为了谐星？
    阮惜灵高考成绩空降热搜前三，冲击第一的同时，另一个与高考有关的词条悄无声息登上了热搜尾巴。
    阮惜灵已经忘记吴彩这个人，不知道吴彩曾遮遮掩掩透露过阮家与阮炫明的内部消息，以此经营微博，刚涨到几千粉丝，就被阮炫明的粉丝撕上门，还收到阮炫明工作室的警告，吓得不轻，不敢继续做这样的事。但吴彩尝到了受人追捧的甜头，不愿就此放弃，她从阮惜灵微博发的生活视频与流行趋势产生灵感，转而去拍小视频。
    有观众认出吴彩曾经上过综艺节目，她的小视频账号发展还算顺利，吴彩在粉丝眼中就是认真勤奋的学霸，从考场出来，接受记者采访时，吴彩也表现得自信满满，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吴彩的高考成绩远低于预期，学霸人设轰然倒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有人将吴彩的事整理出来，粉丝怒骂她作秀，想红想疯了。吴彩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热度，却是以她不想要的方式。
    吴彩的关注度到底太低，爬上热搜尾巴没多久就掉了下去，无人问津。
    吴彩年满十八周岁，阮家已经停止对她的资助，转而去关注更需要帮助的人。
    今后的路都需要吴彩自己走。
    ……
    深夜。
    沈微澜留在办公室，正在与合作伙伴进行线上视频会议。
    对方远在国外，视频里阳光明媚，沈微澜背后则是夜幕下绚烂的城市霓虹灯。
    “沈总一直心不在焉，可能是国内时间太晚，已经累了。”对面的中年男士善解人意笑了笑，“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合作愉快。”
    沈微澜颔首：“合作愉快。”
    沈微澜静静看着电脑屏幕熄灭，黑屏倒映出自己的影像，目光有些怔忪。
    他第一时间得知阮惜灵的成绩，放下了心。
    但这种重要的时刻，他想陪在她身边。
    沈微澜的手指伸向手机，中途停滞片刻，又重新收了回去。
    他不敢。
    生日宴过后，他就再也不敢去找阮惜灵。
    沈微澜知道她肯定为醉酒后的所作所为感到尴尬，不想贸然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即使沈微澜很珍视那段经历。
    更重要的是，沈微澜害怕她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
    每次想到这点，沈微澜的呼吸都要静止。
    惶恐不安像是密密麻麻的带刺藤蔓，攥紧了他的心脏。
    如果阮惜灵知道了，可能会疏远他。
    不，她已经在远离他。
    沈老爷子生日宴过后，阮惜灵再没有联系过他。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沈微澜无知觉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腹血色尽褪，满是惨白。
    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响起。
    沈微澜看过去。
    来电显示人：阮惜灵
    第86章 你是不是，不止把我当朋友……
    电话响了一声就挂断。
    阮惜灵捏紧手机, 懊恼地扒拉了下头发。
    她接到许多道喜的电话，意识到少了一个人，不经大脑就给沈微澜打了过去, 余光瞄到时间才发现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 沈微澜大概已经休息，于是连忙挂断。
    应该没有扰人清梦吧。
    阮惜灵悄然松了口气。
    下一刻手机铃声响起, 阮惜灵怔了一下，看见屏幕显示沈微澜的名字，顿时像烫到般手抖了下，在手机滑落前险之又险重新握回来，手机的震动顺着掌心传递上来, 阮惜灵的情绪也跟着微微波动。
    阮惜灵做了心理建设，点击接通。
    “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沈微澜说，“我还没睡。”
    话题结束，阮惜灵一时沉默, 沈微澜浅浅的呼吸声带着微弱电流传出来, 再度勾起了阮惜灵的回忆。阮惜灵不愿想起什么, 大脑就偏偏要和她作对, 沈老爷子寿宴上喝醉后的一幕幕在脑内不停闪现，还带循环播放, 哪部分最尴尬就循环得越多, 阮惜灵不堪折磨地拿额头撞墙。
    沈微澜那边传出骤然起身的声音, 接着是关切心焦的询问：“怎么了？”
    阮惜灵将手机放回耳边：“我没事。”
    --

 第166页

    沈微澜精神一松，阮惜灵轻缓的声音擦过耳畔，星星点点的麻痒一路顽强蔓延至心底，压抑良久的渴望破土而出, 不受控制疯长。沈微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修长冷白的手贴在玻璃上，注视着下方的城市夜景，眼里却映不进任何霓虹灯光，满心满眼只有电话另一端的人。
    贴着落地窗的手掌缓缓收紧。
    沈微澜听见自己说：“我想见你。”
    他早已想见她到不堪忍受的程度。
    一阵难捱的沉默。
    时间仿佛拉得很长，沈微澜连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都没心思去看，呼吸愈发放轻，煎熬等待阮惜灵对他的宣判。
    阮惜灵说了声：“好。”
    对面传来门扉开启又重重关闭的声音。
    电话没有挂断，阮惜灵突然记起，两人通话，沈微澜永远是等她先结束的那个。
    这次阮惜灵也没有选择挂断，听着沈微澜赶来的声音，打开门站在外面，离开空调屋，夏季连夜晚的空气也沾着热意，阮惜灵很快出了薄汗，她取下缚在手腕的皮筋，用嘴叼住，挽起盖住后颈的长发。
    蝉鸣仿佛不会停歇。
    听到手机与附近同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阮惜灵抬眸，看见了沈微澜。
    他披着夜色，眼底铺着比夜色更深重的情绪。
    “沈微澜。”
    “嗯。”
    阮惜灵问：“你是不是，不止把我当朋友。”
    沈微澜眼角发红，连声音都开始颤抖：“嗯。”
    在沈家醉酒的记忆保留得很清晰，阮惜灵清醒过来后，不难发觉沈微澜的态度，她挑这个时机点明，也是不想一直掩耳盗铃当缩头乌龟，但听见沈微澜亲口承认，还是给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冲击，阮惜灵心乱如麻，略微倒退一步。
    沈微澜瞳孔放大，脑内只剩嗡嗡耳鸣的声音，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凭本能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语言混乱地解释：“别怕，我……我无意影响你，可以当今晚发生的事不存在，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他恳求道：“不要离开我。”
    阮惜灵莫名冷静了下来。
    “沈微澜。”
    她又叫了一声。
    垂着头的沈微澜轻颤了下。
    阮惜灵无奈叹息，捧起沈微澜的脸与他对视，沈微澜眼底的冰层仿佛被人轻而易举地残忍敲碎，碎片上浮，昭示出显而易见的脆弱易碎感。
    而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阮惜灵心虚地清了清喉咙。
    “不要多想，我不会逃跑。”阮惜灵安抚道，“我只是，想问你两个问题。”
    沈微澜声音很轻：“好。”
    阮惜灵忍着羞耻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微澜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就算没有那些过往，我在医院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你，也会喜欢上你。”
    再度听了遍告白，阮惜灵脸颊升温，开始急了：“你、你不是把我大哥当兄长看，我还以为你一直当我是妹妹！”
    “怎么可能。”
    沈微澜低笑，离得太近，阮惜灵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轻微震动。
    “把另一个的亲人当自己的亲人看，还有另一层意思。”
    阮惜灵猛然收回贴在沈微澜脸上的手。
    这回轮到阮惜灵垂下头，不敢和他对视，也错过了沈微澜眼中一闪而逝的遗憾。
    阮惜灵深呼吸几次，稍微平复后，认真说明道：“我目前正在转型期，不能辜负粉丝，也尚未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希望你给我一些时间，以后我会给你郑重的答复。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可以随时改变——”
    “不会改变。”沈微澜打断道。
    他像是被宣判死刑的囚犯忽然看到了一线希望，欣喜若狂。
    沈微澜眸光晃动，哑声道：“我等你。”
    阮惜灵意识飘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和沈微澜告别的。
    沈微澜想送她到家门口，被阮惜灵看了一眼，委屈地停住动作，被夜色吞没的孤单身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阮惜灵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感到无奈，叹气道：“离我家就几步路，不会出事的，时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你先回去，否则我不放心。”沈微澜笑了笑。
    阮惜灵只好转身，又被沈微澜叫住。
    “还没正式对你说一句话。”
    阮惜灵问：“什么？”
    沈微澜的语气像是许诺：“我爱你。”
    第三遍告白。
    阮惜灵加快速度逃离现场。
    她恍恍惚惚地想，自己还没有答应，沈微澜似乎就已经开始得寸进尺？
    回到家，阮惜灵将后背贴上门，目光放空仰望天花板。
    听了沈微澜的告白，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拒绝。
    还像担心他不安一样，抚上了他的脸。
    ……
    《妖灵》定档在八月份上映，阮惜灵开始跑宣传。《妖灵》本就是今年最受期待的电影之一，宣传期将热度炒得更高，阮惜灵参加了首映式，成片果然也没有令人失望，现场媒体回去后发布的通告不吝于溢美之词，声称《妖灵》有资格角逐近两三年的最佳电影席位。
    电影预售票房破亿。
    上映当天，周五的凌晨十二点，大部分影厅满座，汪柔环视了一眼午夜热闹的影院，感叹道：“幸好我们买票够早，抢到了好位置。”
    --

 第167页

    朋友排队买完奶茶回来，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怎么还不能入场。”
    “从我们来影院，你已经看了不下十次时间。”汪柔打了个哈欠，吸了一口奶茶，“我知道你想看阮惜灵，但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
    朋友一脸深沉：“你不懂。”
    这是阮惜灵的大银幕首秀，导演还是楚问，而且扮演的角色特殊，意义非凡，粉丝都很想第一时间见证她的进步。汪柔朋友在粉丝群晒了《妖灵》imax厅首场中间位置的影票，引发一片羡慕声音，还有人私聊她开价想收票，被她拒绝。
    而汪柔是戴乐游与卫玉诗的粉丝，对两位实力派演员有信心，不像阮惜灵的粉丝那样，有种即将看到孩子大考成绩的紧张感。
    奶昔最近的表现，还真跟之前等待阮惜灵高考成绩差不多。
    终于到了入场时间，汪柔在排队检票途中喃喃道：“希望游诗CP多发糖。”
    这回轮到朋友说她了：“他们是男女主，肯定糖多。”
    汪柔深沉道：“我担心阮惜灵。”
    戴乐游和卫玉诗的CP本来打遍天下无敌手，根本没有成器的对家，得知两人分别饰演《妖灵》的男女主角，粉丝更是击掌相庆，喜气洋洋，谁料电影拍完横空杀出一个玉灵CP。游诗CP粉本来觉得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结果宣传期间两位正主不停营业发糖，一直待在安逸圈的游诗CP粉有点坐不住了，有粉丝截图了电影几位主演参与活动时，卫玉诗和阮惜灵亲亲热热，戴乐游在一旁黯然神伤的画面，哭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戴乐游真爱路上最大的对手居然是一个妹子！
    电影开始放映，所有观众安静下来，汪柔也进入到紧张刺激的情节中，无心再考虑CP之战，去计较哪家糖更多。男主与男二汲芜居然要回到过去，第一站的中心人物还是男主？一波三折的剧情发展与华丽特效牢牢吸引住观众的眼球。
    陆行之以女装扮相首次在青楼登场时，影厅响起了小小的惊呼声。
    实在是阮惜灵的亮相方式太惊艳，妆容服饰比当初流出的试镜视频更加华美艳丽，不怪电影里无数人对她如痴如狂，连不通情爱的妖灵汲芜都感到动摇，后来发现陆行之其实是男人有点受到打击。
    而有的观众非但没受打击，反倒更兴奋了！
    男装的陆行之就是一位流落底层仍带贵气的翩翩佳公子，阮惜灵能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驾驭得炉火纯青，丝毫不会让观众感到出戏，实在令人惊叹。
    有阮惜灵出现的画面，观众都情不自禁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扼腕她在电影最后部分出场，戏份不多，播一秒少一秒。
    汪柔精神集中盯着屏幕，直到阮惜灵的戏份过去才稍显放松，拿起奶茶喝一口压压惊。
    不知不觉，陆行之被她摆在了首位，连戴乐游与游诗CP都靠后了。
    对于阮惜灵饰演的陆行之，汪柔只想高呼一声——
    她！可！以！
    第87章 年度最佳电影新人
    类似的情形正在不同影院上演。
    陆行之死亡的时候, 汪柔红了眼眶，坐在旁边的朋友已经泣不成声，她哭得真情实感, 周围本就被虐到的人也受到感染, 汪柔听见坐在自己另一边的陌生女孩子也开始哽咽，好笑之余从包里取出纸巾准备递给她一张, 却听见她低声跟朋友说：“呜呜呜要是陆行之跟妹妹一直在一起该多好，都是主角团打扰了他们的生活。”
    汪柔顿时冷漠脸，把递纸巾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能怪男女主角，陆行之的悲剧结局是注定的！不如说女主角还给了他人生最后一丝温暖。
    而且妹妹配得上陆行之的保护吗？她不配！
    离开影院，汪柔还残留着电影带来的后劲。
    平常这个时间她早已睡着, 但刚看完一部精彩淋漓的影片，汪柔精神兴奋，实在控制不住倾诉欲，打开手机上网，影视相关论坛果然已经被《妖灵》的话题刷屏。
    《陆家兄妹究竟谁对谁错？》
    《大结局分析！汲芜最后死了吗？》
    《陆行之细节整理》
    《分析影片时间线, 原来男主角身上竟有这么多伏笔！》
    《唯美动图整理, 这部电影是颜控与特效党的天堂！》
    汪柔翻着帖子：“电影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细节？我光顾着看剧情去了, 都没注意, 明天……不对，应该是今天, 今天晚上七点我们再二刷？”
    还在抽噎的朋友擦了擦眼泪, “你忘了？五六点以后的场次都爆满了。”
    “对哦, 今天周五，是工作日。”汪柔恍然。
    她和朋友是大学生，正在暑假期间，时间比较自由。
    汪柔道：“白天人少一些, 我们看白天场吧。”
    订完电影票，汪柔感叹道：“果然谁都逃不过王境泽定理，虽然游诗饰演的男女主角在一起了，但我总忘不了陆行之，这个角色有毒。如果陆行之能和女主在一起就好了，但这样一来男主又比较可怜。”
    手心手背都是肉，汪柔陷入了艰难抉择。
    朋友道：“陆行之应该独美，谁都配不上他，陆家人才是最爱他的，他死后能和其他亲人团聚，挺好的。”
    话音落下，萌点产生分歧的两人一时沉默。
    汪柔：“回去我要写陆行之和女主的CP同人。”
    朋友：“我要画陆行之的单人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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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还相约二刷的一对朋友，在影院门口分道扬镳。
    陆行之的热度不逊于男女主角，他的人生充满惨淡，连最后杀死他的，都是他一直最珍视的妹妹，正片留下的遗憾只好由观众二次创作补充圆满，陆行之的同人图文以及剪辑视频满天飞，到了后面“陆行之”这个名字都自带热度。
    同人党给陆行之和其他角色搞各种拉郎配，甚至有一波人萌起陆行之男装与女装状态的自攻自受，剧情中和陆行之羁绊最深的妹妹却没什么存在感，虽然角色一定程度可以与演员分离，但观众对着萧静秀那张脸还是会感到排斥，何况萧静秀饰演的角色性格和她本人有点类似，更勾起观众对她的不好回忆。
    而且，妹妹是害死陆行之的罪魁祸首，观众偏爱陆行之，理性上知道妹妹是对的，她二度大义灭亲也很痛苦，感情上还是难免对她产生埋怨。
    原著里电影播出后，陆行之并没有如此人气，阮惜灵成功让这个角色深入人心。
    别人讨论《妖灵》演员的时候，总忘不了夸阮惜灵几句，阮惜灵迈向电影界的第一部 ，就达到了大部分演员难以媲美的高度。
    大众对她的称呼，都变成了——
    “演员”。
    暑期电影大盘竞争激烈，《妖灵》横空出世镇压一切不服，吸金速度惊人，票房榜牢牢占据首位，其他影片在它面前都变成了弟弟，只能争夺第二第三的位置，即使争到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与《妖灵》的差距悬殊，连榜首的脚后跟都摸不到。
    阮惜灵依靠这部电影，成功获得年度最佳电影新人奖。
    而萧静秀没有参加颁奖典礼。
    萧静秀沉寂一段时间避过风头，趁《妖灵》上映如火如荼，部分路人因她的演技对她观感稍微转好时，再度复出，不过人气一落千丈，流失的死忠粉再也回不来。萧静秀在娱乐圈有不少裙下之臣，虽然比起赵择和楚问都是小人物，但一开始复出也勉强够用。
    然而，萧静秀忽略了一件事，以前她在那些人心里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纯洁女神，给赵择当替身的事情曝光后，萧静秀的形象在他们心中跌落神坛，他们当然不会再客客气气，诚惶诚恐捧着萧静秀，而要得到与自己付出相称的回报。萧静秀复出后绯闻无数，连《妖灵》带来的一点路人缘也被作光，即使这样，萧静秀依旧要在圈子内苦苦挣扎，不愿离开。
    离了娱乐圈，萧静秀没有一技之长傍身，体验过这个圈子的光鲜亮丽，她更不愿回到曾经所处的社会下层。
    她只能在自己的选择下，继续煎熬下去。
    那些都是后话了。
    电影上映的时候，阮惜灵已经进组开始拍摄《问仙缘》。前阵子官微放出了她的定妆照，阮惜灵身穿苗族服饰，佩戴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精致银饰，笑容天真无邪，仿佛从未被外界的恩怨纠葛，人情冷暖沾染，又带着不谙世事的残忍，原著粉大呼还原，隔壁《男人四十岁》的原著粉羡慕得不行。
    都是小说改编电视剧，为什么大家的差距这么大？
    都怪宁越和郑茹心！
    陆行之的后劲太大，而继陆行之后，阮惜灵要再度突破自我，饰演一个过去不怎么涉及的全新类型角色，评论满是期待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剧组其他演员。
    男主角由孟意远饰演。
    除他以外，剧组还有一位阮惜灵认识的人——
    高子欣。
    去年，阮惜灵将她从酒局解救出来，高子欣吐露了自己的过去，自那以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阮惜灵知道她改掉从前作风，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工作，阮惜灵随手帮过一些小忙，高子欣的路坎坷崎岖，但确实是在向前走。
    《问仙缘》的原著中，男女主角都是灵魂人物，戏份不分伯仲。开机仪式结束，媒体记者离开，剧组就正式开始运转，阮惜灵回化妆间换好戏服。剧组的人不止一次见过她这套装扮，每次看到都会被惊艳，阮家是投资方之一，很舍得砸钱，阮惜灵身上的银饰都是真品，精美得晃花人眼，而这些都成为阮惜灵的陪衬，别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绝不是精致的服装饰品，而是阮惜灵本人。
    导演开玩笑道：“等我们这部剧拍出来，阮惜灵惊艳观众的角色就要多一个了。”
    “没错。”编剧周安滤镜深厚，甚至觉得导演夸的不够，“我感觉看到了女主角从小说里走出来，这就是仙女本人。”
    孟意远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肉不肉麻？编剧的工作什么时候变成吹彩虹屁了？”
    “演员妆容契合，我称赞两句，需要你管？”周安双手抱胸，眉梢一挑，富少派头十足，“你说我是在吹彩虹屁，莫非你觉得阮小姐不够好看？”
    孟意远：“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周安不依不饶。
    盛夏穿着古装在室外拍戏不亚于酷刑，周安身穿短袖短裤尚且还好，孟意远套着长衫，加上情绪波动，很快出了满额头的汗，撑着遮阳伞的高子欣路过，看都没看在炎热太阳下受煎熬的孟意远的一眼，面向阮惜灵露出热情欢快的笑容，小跑过去将阮惜灵也罩在伞下，另一只手拿着扇子不停扇，阮惜灵佩戴沉重头饰，一头长发如瀑披散，看上去就很热的样子。
    高子欣关切问：“有没有感觉好点？”
    --

 第169页

    “好点了。”阮惜灵微微一笑，“谢谢。”
    高子欣立刻展露甜甜的笑意：“不客气。”
    被抢了工作的小舒：“？”
    不远处的孟意远与周安中止吵架，周安立刻拿了瓶未开封冰水交给阮惜灵，慢了一步的孟意远停在原地，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和茫然的小舒同病相怜。
    想起以前的自作多情，孟意远抿住唇，捏了捏手中冰凉的饮料瓶。
    阮惜灵叫道：“孟前辈。”
    孟意远登时抬头，刚才的怅然消失无踪，硬邦邦问：“怎么了？”
    阮惜灵招了招手：“你一直站在太阳底下不热吗？过来一起喝点水。”
    “好啊。”孟意远喜滋滋过去了。
    旁观的导演擦了把汗，环视了圈自己所在的遮阳棚。
    有好好的遮阳棚不来乘凉，非得和阮惜灵扎堆是不是？
    类似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周安和孟意远的争吵也不止这一次。
    首次见面的时候，导演就察觉孟意远面对阮惜灵的态度不太对劲，像是对待普通的合作伙伴，又有些区别，仿佛想靠近阮惜灵又告诉自己不行。
    导演起初还担忧男女主演可能产生隔阂，紧接着发生的事就告诉他想多了，周安一见到阮惜灵就十分殷勤，孟意远顿时坐不住，他说话刻意避开阮惜灵，攻击矛头全指向周安，两人自此结下矛盾，三天两头斗嘴，每当高子欣趁虚而入接近阮惜灵，说两人坏话的时候，他们又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只要不影响剧组工作，私人恩怨导演就不管了。
    导演感觉三个人像争夺老师关注的幼儿园小朋友，阮惜灵就是调解学生矛盾的老师。
    那我呢？
    导演突然也茫然了，他第一次体会当导演这么受冷落的感觉。
    “男女主演和编剧过来，我们讲一讲接下来的戏。”导演举起喊话喇叭。
    他可以当校长嘛！
    第88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拍戏, 尤其是动作戏较多的仙侠剧，总少不了磕磕碰碰。
    阮惜灵的胳膊不慎划开了一道伤口，伤口不深, 就是比较长, 横亘在纤瘦的小臂上有些吓人，高子欣和周安咋咋呼呼, 阮惜灵被他们搞得一愣一愣，感觉自己好像受了什么重伤似的，小舒给她涂药水的时候也愁眉不展，动不动就要问一句疼不疼，阮惜灵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不疼, 我以前这里那里受伤的情况还少？你还没习惯？”
    “这怎么能习惯。”小舒不赞同地道。
    阮惜灵是真不觉得有什么，缠了纱布后继续拍戏，幸好古装都是长袖，衣袖一遮什么都看不出来。
    拍完两场戏，阮惜灵顶着晒红的脸回遮阳棚休息, 被汗沾湿的衣服贴在身上, 小舒关心地拉起她的衣袖, 上一场戏动作比较大, 加上汗水渗透，伤口有些复发, 缠在手臂的纱布外层渗出点点血迹。
    导演道：“惜灵, 你今天休息吧。”
    阮惜灵说：“导演, 我还可以。”
    专业演员哪有受了点小伤就要撂挑子休息的，而且剧组包下了一处景区进行拍摄，每耽误一天就是大量预算打水漂。
    “我知道你还可以，但是我不可以了。”导演哼了一声, “看看孟意远和高子欣，拍戏的时候老是忍不住顾及你的伤口，你再坚持下去反倒是影响剧组效率。”
    阴阳怪气完围着阮惜灵转的两个大龄儿童，导演继续对阮惜灵说话，换了副温和的语气：“我明白你是为剧组考虑，不过目前为止拍摄一切顺利，进度已经大大超出预计，耽误一天也没什么，最近大家都很累了，我也准备今天提早收工让大家多休息，你就先回去吧。”
    导演都这样说了，阮惜灵只好答应。
    回到酒店房间，阮惜灵闲不下来，拿出剧本开始温习。时间过得飞快，阮惜灵感到眼睛酸涩，放下剧本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窗外日头西斜，浓墨重彩的晚霞铺洒天际，阮惜灵打开灯，听见敲门声响起，以为是剧组的人——高子欣以前见她都莫名有点腼腆，保持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来到《问仙缘》剧组后却仿佛受到周安与孟意远的刺激，变得愈发粘她。
    阮惜灵见怪不怪去开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微澜，你怎么来了？”
    沈微澜细密的睫毛垂着，盖住了眼里的情绪：“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
    阮惜灵哭笑不得：“一点小伤而已，哪值得你大费周章赶过来？”她的视线不经意向下垂，看见沈微澜的一只手被血液染红，立刻忘记问沈微澜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捧起他的手问：“怎么回事？”
    沈微澜漫不经心道：“一点小伤。”
    阮惜灵一噎。
    才对沈微澜说过的话，就被他还回来了。
    “让我看看。”
    沈微澜只是在手上随意绕了两圈绷带，此时单薄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看起来伤得不轻，阮惜灵和他接触，自己也不可避免沾到血迹，看到阮惜灵细白的指尖染上他的痕迹，沈微澜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
    “脏。”
    “你还有闲心在意这些？跟我过来。”阮惜灵斜了他一眼，拉着沈微澜进屋在沙发坐下，从茶几下拖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用医用镊子揭开沈微澜手上的纱布。沈微澜的伤口在掌心，看着就比阮惜灵身上的疼得多，阮惜灵微微吸了口气，小舒还指责她不注意身体，真该让小舒过来看看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沈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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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病成医，算是半个懂行人士的阮惜灵观察了会儿伤口，判断道：“好险，再重些就要去医院缝针了。”
    沈微澜问：“你受伤的地方在哪里。”
    “你不用管，反正比你的情况好多了。”阮惜灵没好气道，“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好好处理，都不知道痛吗？”
    阮惜灵轻轻握住沈微澜伸开的手指，让他的手掌摊平，用酒精棉清理伤口附近，阮惜灵很想多用点力道让他知道什么叫痛，下次不敢再犯，但对上沈微澜眼底纵容的笑意，好像她对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阮惜灵又泄了气，扔掉沾满血的酒精棉，拧开药水瓶盖开始给他上药。
    沈微澜丝毫不管自己的伤口，一瞬不错地凝视着半蹲在自己身前的阮惜灵，眼底满是克制的欲望。
    阮惜灵忽然抬头，沈微澜立刻垂下头，敛去眼中的阴翳，但由于太过仓促，还是残留了一抹仓惶。
    阮惜灵眨了下眼睛，盯着他问：“是不是很痛？”
    药水刺激伤口的感觉，阮惜灵作为过来人自然清楚，何况掌心的皮肤比较敏感，沈微澜的手指都蜷缩起来，贴上她的手。沈微澜肯定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忍痛的表情——阮惜灵以为发现了真相，像哄小孩一样体贴道：“我不看你了，忍一忍很快就好。”
    沈微澜低低嗯了一声。
    迅速而细致地上完药，阮惜灵对着伤口轻轻吹气，尽量减轻痛楚。温暖的痒意顺着伤口蔓延到心口，沈微澜另一只搭在沙发上手隐忍握紧，体内飞速滋生的渴望令喉咙开始发干。
    接到阮惜灵在片场受伤的消息前，沈微澜正在刻木雕。
    阮惜灵一向喜欢他手工做的小东西，以前收藏了满满一柜子，就此遗失未免可惜，沈微澜准备将那些东西全部还原出来，再送给她。
    听说阮惜灵受伤，沈微澜手一抖，刻刀直直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感受到与她相似的疼痛感，沈微澜心里略微好受了点，随意包住伤口就匆匆赶来。
    现在，他更是希望受伤的时间再延长一些。
    纱布快缠完的时候，房间的门再度被敲响，阮惜灵松开沈微澜的手起身，去开门前叮嘱道：“剩下一点纱布，你自己缠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阮惜灵的错觉，沈微澜虽然乖乖应声，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门外的小舒则很兴奋。
    “我们去楼顶吧！”门一打开，小舒便迫不及待道。
    阮惜灵问：“楼顶有什么？”
    小舒兴冲冲解释：“导演把楼顶泳池包下来，说这几天大家拍戏辛苦了，给大家清凉放松一下。”
    阮惜灵稍微抬了抬受伤的胳膊：“你看我能去游泳吗？”
    “下水肯定不行！”小舒在阮惜灵的身体问题上相当有原则，“我们可以看啊！听人说孟意远和男二号正在上面游泳，他们的身材特别好，还有腹肌。”
    阮惜灵歪头打量她，好笑道：“你口水都流下来了。”
    小舒条件反射摸了摸下巴，才意识到被阮惜灵骗了：“我没有！”
    阮惜灵朝屋里看了一眼，沈微澜大老远过来还带着伤，阮惜灵总不能抛下他去看剧组男演员游泳，笑着摸了摸小舒头顶：“你陪子欣和她助理一起吧，我就不去了。”
    “高子欣不太感兴趣，她说如果你不去那她也不去。”小舒不甘心道，“你为什么不去呀，总是闷在房间里多没意思。”
    小舒踮起脚尖，视线穿过阮惜灵的肩膀，想看她待在屋里都是做什么，冷不丁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微澜。
    沈微澜慢条斯理缠好最后一寸纱布，深黑的眼瞳看过来，透着冷淡的凉意。
    小舒一个激灵。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惊恐说完这句话，小舒直接关上门。
    “哎？”阮惜灵重新开门，外面已不见小舒的身影。
    “跑这么快？”
    阮惜灵心不在焉回屋，想着要不要给小舒打个电话。
    沈微澜却将她的走神误会成别的含义。
    声音染上些许冷意：“你想去？”
    阮惜灵一愣：“想去什么？”
    沈微澜一字一顿：“看别人游泳。”
    阮惜灵连忙摆手：“不是。”
    “腹肌我也有。”沈微澜睫毛轻颤，“可以给你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阮惜灵耳根发热，秉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受害的想法，阮惜灵打量他全身，故意摇头道：“以你的身板，我不信。”
    沈微澜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放。
    阮惜灵吓得缩回手：“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信。”沈微澜神色无辜，“不如摸摸看。”
    阮惜灵后退一步，“你再说这种话，我真的要走了。”
    沈微澜抿唇：“我错了，你别走。”
    阮惜灵轻叹口气，看了眼外面逐渐转黑的天色，问他：“是司机送你来的？”
    “不是。”沈微澜道，“我自己来的。”
    酒店外，沈微澜的司机收到老板消息，驱车离开。
    阮惜灵对此一无所知，皱眉道：“你的手，今晚还是不要开车了。”
    “嗯。”沈微澜垂眸，“我订了房间，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
    剧组包下了酒店，供主要人员居住，其他工作人员住在隔壁的商务宾馆。这座酒店的最上面两层不受影响，依旧向其他宾客开放，因为最上面两层都是总统套房，有资格入住的客人不会对剧组和明星大惊小怪，而且导演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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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道：“也好。”
    阮惜灵打电话叫了晚餐，酒店服务员送上来后，阮惜灵找了部电视剧开始播放，这部是孟意远去年主演的警匪片，破案剧情为主，爱情戏基本没有，播出后评分很高，看着屏幕里身穿制服的孟意远，阮惜灵津津有味点评道：“不知道孟意远真实性格的情况下，他从电视上看起来还挺苏的，如果成功开拓爱情戏路，他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沈微澜忽然轻嘶了一声。
    阮惜灵放下筷子，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怎么了？”
    沈微澜笑了笑：“就是手有点疼。”
    阮惜灵凑过去摊开他的手，看见伤口没开裂才放下心：“你伤口的位置太容易被牵动，这只手最好少用，也不要沾水，明早过来我再给你上一遍药。”
    沈微澜目不转睛看着她：“都听你的。”
    看完两集电视剧换了换脑子，阮惜灵继续不厌其烦地重读剧本，沈微澜偶尔会配合她做台词练习。沈微澜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超过夜晚十一点半，他愿意这样和阮惜灵一直相处下去，但阮惜灵一直忙碌，这会儿明显有了困意，却强撑着，沈微澜轻声问：“不睡么？”
    阮惜灵迷瞪瞪看着他：“你怎么还不困？”
    沈微澜一怔。
    阮惜灵揉了揉眼睛：“你的伤口正在恢复，夜里可能又痛又痒还不能碰，难以入睡，我就想陪你到犯困为止。”阮惜灵垂头丧气，“结果你比我更能熬。”
    不知名的情绪在沈微澜眼中化开，他仿佛听见心脏处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极度的冲击几乎令他做不出表情，只能暂时强行挂上温柔的笑意，眉眼蕴藏的感情能将人溺毙，因为过于深邃甚至显得有点可怕，沈微澜闭了闭眼睛，在阮惜灵察觉的前一秒便恢复了无害。
    沈微澜轻声道：“我已经困了。”
    阮惜灵满脸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沈微澜哄道：“真的，不骗你。”
    “那你先回去休息。”阮惜灵晃了晃脑袋，“我对这一段剧情的演绎方法有了新灵感，必须得再看一遍。”
    沈微澜道：“我陪你。”
    阮惜灵狐疑看他：“你不是困了？”
    沈微澜面不改色：“其实还好。”
    阮惜灵：“……”我信了你的邪。
    阮惜灵真的累了，也不再管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重看剧本，专注揣摩新灵感。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沈微澜出去打完一通电话回来，看见阮惜灵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剧本。
    沈微澜走过去，动作轻柔将她手中的剧本取下来，然后双臂穿过阮惜灵的后背与膝弯，将她打横抱起。阮惜灵迷迷糊糊动了动眼睫，沈微澜立刻停住动作，见阮惜灵重新睡过去才继续走向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过程中沈微澜一直注意少动用受伤的手，虽然伤口恶化与否他并不在乎，但上药和包扎都是阮惜灵的心意，不能浪费。
    阮惜灵不知做了什么梦，虚虚抓住沈微澜一根手指，沈微澜反手握住她的，站在原地静静注视她很久，才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不舍松开，将阮惜灵的手放回被子。
    沈微澜调整好空调温度，关掉房间的灯。
    “晚安。”
    微不可闻的声音落地前，便融化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第89章 不该问的别问
    《问仙缘》剧情较长, 杀青的时候，挂在树上的叶子已经深黄发枯，风一吹就从枝干脱落, 摇摇晃晃落在地上, 铺了厚厚软软的一层，酷暑炎热早已消失无踪, 深秋的凉意席卷开来。
    大学开学，辅导员虽然允许阮惜灵经常请假，但阮惜灵不愿意期末挂科，而且她也热衷于大学日常，重新回归学业与工作两者兼顾的生活, 闲暇时还要去陪伴石老先生，学习书法绘画，忙得脚不沾地，阮惜灵疲惫之余，也有种充实的满足感, 每一天都有意义, 没有浪费。
    石老先生和阮家其他成员也越来越熟稔, 经常去阮家坐一坐。
    看着石老先生身体逐渐变好, 脸上笑容增多，阮惜灵也放了心。
    唯一的烦恼, 大概就是沈老爷子不满意阮惜灵更亲近石老先生, 他对待阮惜灵如春风般温暖, 对上石老先生就换了张截然相反的脸，动不动找麻烦，还跟石老先生抢着要教导阮惜灵书法。石老先生精神头也足了，寸步不让, 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经常像小学生一样争吵。
    阮惜灵喝了杯加料的奶茶犒劳自己，继续忙碌的生活。
    《妖灵》大爆后，阮惜灵收到了数不清的影视本子，请她出演的角色五花八门，阮惜灵的戏路彻底打开，不再局限于曾经的仙气飘飘女神。拍摄完《问仙缘》，阮惜灵也该寻找下个剧组，她没有被浮华迷乱眼睛，挑选剧本依旧遵循质量这个最大原则。
    最终，阮惜灵选择了一部惊悚悬疑类电影剧本。
    惊悚悬疑电影在国内属于小众，大量烂片令观众早已对这个类别失望，但阮惜灵觉得这部剧本很有潜力，剧组与演员阵容明显也不是冲着捞一笔流量就跑，而是往打造质量去的。另外，这部电影与阮惜灵跟阮炫明合作拍摄过的网剧类型相似，阮惜灵也想一雪前耻。
    片方觉得以阮惜灵现在的咖位，肯定会投身一看就前途光明的大制作，而不会选择他们，只是导演编剧看了《问仙缘》宣传片，觉得阮惜灵非常适合演绎电影的女主角，他们才不抱希望递去剧本，没想到能收到阮惜灵应允的回复，顿时十分惊喜，欣然邀请阮惜灵进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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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炫明坐不住了。
    电影节颁奖晚会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被阮惜灵超越了。
    他都没得过最佳新人奖！
    想起曾经合作网剧时，他对着阮惜灵大放厥词，阮炫明眼前一黑，现实证明阮惜灵当时的话不假，阮惜灵在演戏上确实比他更有天赋！
    阮炫明本就有转型的打算，咬着牙接戏追赶阮惜灵。
    粉丝向阮惜灵送上诚挚的谢意。
    阮炫明登上顶流位置后，傲视群流量难寻敌手，终于有人能刺激他拼命上进啦！
    哥哥冲！必须展现你为人兄长的风采！
    阮炫明本以为会收获粉丝的嘘寒问暖，想不到是一堆抽打他的皮鞭，不由再度怀疑人生。以前他在照片上看起来憔悴了点，都没有黑眼圈，评论区就满是心疼的声音，让他注意休息，别太劳累，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比之下，阮惜灵的评论区则变成了他过去的样子，奶昔都觉得偶像太拼了，心疼地劝慰她放缓脚步。
    【阮阮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你今年的成就够了不起啦！】
    【慢点吧，按这种步调继续下去你哥都要追不上了】
    【太心疼二哥了，但我为什么流不出眼泪，只想笑哈哈哈哈】
    阮炫明：“……”
    《问仙缘》定在寒假档播出，同是小说改编的《男人四十岁》则放弃了流量更大的寒假档，选择元旦播放。许多人看出了《男人四十岁》这是对影片质量没信心，有意避开《问仙缘》，顿时一片失望和唱衰的声音。
    《男人四十岁》播出后，用实力告诉观众还可以更失望，影片充满注水痕迹，原著剧情改得面部全非，偏偏编剧的原创水平又不够，宁越呆板的演技更是雪上加霜，宣传的不菲制作金额不知道都用去了哪里。拍烂的小说改编剧每年都有不少，粉丝不单愤怒影片的粗制滥造，更愤怒于拍摄前的保证一个都没有兑现！
    心绪激愤、规模庞大的一群人占据了官微以及主演的评论区，要讨个说法，控评的粉丝和水军都被压了下去。这部剧吸到的新粉很少，堪称人人喊打，而这一年间宁越的粉丝流失了不少，就算是人气巅峰时期，他的粉丝也阻挡不住大势。官微被喷得不敢吱声，宁越在微博发了道歉声明，但收效甚微，他的信用已经破产，大众不再吃他这一套。
    《问仙缘》播出后，《男人四十岁》更是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两者的品质完全不在同一层次，连对比的意义都没有。
    曾经宁越俯视阮惜灵，现在轮到阮惜灵站在他够不到的高度。有人又翻出阮惜灵倒贴捆绑宁越炒作绯闻的黑料，声称里面绝对有黑幕，过年放假许多人都比较清闲，跟着一起深扒互联网留下的过往痕迹。
    见阮惜灵又有一桩黑料要翻案，粉丝激动不已，赶紧掏出自己留过的证据，再加上热心网友翻找出的蛛丝马迹，推测当初的炒绯闻事件阮惜灵大概率是受害人。
    宁越的名声一落千丈。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阮惜灵和宁越的关注度还不高，留下的线索较少，奶昔保留的证据也不算实锤，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宁越粉丝压着打。没有能推翻宁越的有力证据，宁越便装死不出声，对奶昔与路人的声讨视若无睹。
    《问仙缘》的男女主角从相识产生朦胧情愫，到最后分道扬镳，各自踏上寻道之路，充满心酸与遗憾，命运无常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原本都觉得阮惜灵要演出下一个像陆行之这样惊艳的角色很难，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结果阮惜灵再度带给他们惊喜，女主角从天真残忍的苗疆少女成长为一袭白衣的修士，令人感慨万千，立体程度不逊于陆行之，因为戏份比陆行之多了太多，细致刻画了艰辛的成长历程，观众就像陪伴她走过漫长路途的见证者，更容易产生感情。
    阮惜灵的热度压过了男主角孟意远。
    两人难免要上节目给电视剧做宣传，过年期间，阮惜灵放了三四天假，沈微澜基本每天都要来找她，有一次电视上正好在放她和孟意远在综艺里合作玩小游戏，沈微澜停在原地，漆黑眼瞳盯着屏幕里阮惜灵和孟意远有说有笑，沉默不语。
    一阵奇怪的氛围蔓延开，阮惜灵解释道：“这都是为了营业。”
    沈微澜垂眸：“我知道。”
    因为不想被阮惜灵讨厌，即使内心的占有欲疯狂叫嚣，他也必须死死克制。
    看着沈微澜醋到不行还强忍的样子，阮惜灵叹了口气。
    从沙发上起身，面对沈微澜伸出手，轻轻环抱住他。
    感受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无比。
    心脏激烈狂跳。
    沈微澜什么也想不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室外下着雪，沈微澜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携带凉意，衣服残留着尚未化尽的雪花。
    温暖的怀抱带着沐浴露的薰衣草香，沈微澜周身的寒凉尽数消融。
    好几秒钟过去，沈微澜勉强找回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阮惜灵松开怀抱，笑得狡黠。
    “你猜。”
    ……
    《男人四十岁》的失败给宁越造成了严重打击，他的热度本就在流失，在这部剧的表现更让他损害大量路人缘，加上原著粉以及奶昔对他的抵制，宁越的好资源越来越少，人气也跟着迅速走低。这个圈子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一时行差踏错，便容易进入这样的恶性循环，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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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灵最后一次听闻宁越的消息，是宁越在微博上给她道歉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阮惜灵不欲和宁越这种人再产生联系，也不在乎他会不会道歉，但得知此事还是十分惊讶，宁越莫非是惨遭了社会毒打，性情大变？阮惜灵登上微博，直接在热门看到了宁越的道歉文章。宁越亲自写了一条长微博，详细阐述了当时情况，是他单方面和不愿意的阮惜灵捆绑炒作，事后又倒打一耙，把锅都推给阮惜灵背。
    内容之恳切，好像是有人把刀架在宁越脖子上让他写的一样。
    奶昔发现阮惜灵当初因此事受到的伤害比她们想象中更大，出离愤怒，恨不得穿过屏幕把渣男宁越打一顿。宁越死忠粉发现他是这种只想吃红利不愿意担责任，还欺负女孩子的人，也非常失望，曾经冲在攻击阮惜灵第一线的粉丝被打脸到抬不起头。宁越近来瘦了一大圈，形容憔悴，下巴甚至冒出了胡茬，颜值大降，经过此事粉丝再没有留恋，纷纷脱粉。
    宁越不像其他人想象的，正在关注网络形势，而是躲起来打了一个电话，低声下气。
    “沈先生，您说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
    对面传来沈微澜漫不经心的应声。
    宁越如释负重挂断电话，手脚有些发软。
    被公司放弃，受到无数谩骂，宁越本以为足够可怕，沈微澜让他见识到什么叫更可怕。宁越深深意识到，上层圈子的手段他知道的太少，想起以前阮惜灵被豪门找回去，自己竟然还敢打她主意，宁越就感到死里逃生的庆幸，还好他没有真对阮惜灵做什么。
    他甚至不敢拿道歉的事跟沈微澜提交换条件，只想尽快让沈微澜放过他。
    总裁办公室。
    沈微澜一直在审阅桌上的文件，听见电话挂断便随意丢开手机。
    “笃笃。”敲门声响起。
    沈微澜头也不抬：“进来。”
    新上任的生活助理小心翼翼端来一杯冒热气的黑咖啡。
    “沈总，您的咖啡。”
    生活助理准备将咖啡放到桌上，看到正对沈微澜位置摆放的照片，一走神的工夫，手指碰到杯壁，登时被烫得抖了抖，险些将咖啡打翻。
    沈微澜抬起眼。
    生活助理惶恐鞠躬：“沈总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好不容易通过激烈竞争，难道他上任第一天就要惨遭辞退？
    沈微澜淡淡道：“下次注意。”
    “好的！”
    生活助理松了口气，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离开。
    刚关上门转个身，他迎面撞上了沈微澜的秘书。
    秘书皱起眉：“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生活助理犹犹豫豫道：“沈总桌上的照片……是阮惜灵？”
    “嘘。”秘书示意他噤声，“不该问的别问。”
    他比生活助理知道的更多，一直战战兢兢，缄口不言。
    他曾经看见，沈微澜拿着阮惜灵的照片专注凝视，然后垂下头，虔诚而着迷地轻吻照片上的人。
    第90章 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过了年, 阮惜灵重新沉浸到紧锣密鼓的行程当中。
    那部惊悚悬疑电影拍摄完毕，定档在五一黄金周上映。
    相比神仙打架的寒暑假，五一档期竞争激烈程度稍弱, 阮惜灵如今已有了一定票房号召力, 接受采访时透露出对影片质量的信心，而且制作方自信地采用了点映, 影片的优良口碑开始发酵。
    电影海报上，饰演女主角的阮惜灵当之无愧占据C位，她对着一面全身镜，神态懵懂无知，镜中的她脸上却绽放着奇异微笑, 美丽渗人，不靠妆容修饰就将黑化感诠释得淋漓尽致，吸引了许多路人走进放映厅。
    从影厅出来的观众大都激烈讨论电影中的人物与谜题，或是神情恍惚，被吓得不轻。五月的天气开始转热, 一阵带着热意的风拂过, 他们却感到沁入心脾的凉意, 不禁抱住手臂。
    网上数不清的受害者哭诉这部电影害他们夜里睡不好觉, 影片在五一档期牢牢占据票房榜首，继《问仙缘》饰演完女主角后, 阮惜灵用实绩向所有观众证明, 换在大银幕上她依旧有能力扛起大旗。
    这部电影被誉为“国产惊悚片之光”, 不仅打破国内惊悚悬疑片票房纪录，获得与大制作商业片相媲美的成绩，更在国内电影史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当初《妖灵》上映，席秋就联络阮惜灵表达了赞许, 阮惜灵一直与她保持着联系，讨论演戏相关的事宜，此部电影一出，席秋更是惊讶于阮惜灵的进步之快，甚至特意为她回国一趟，对阮惜灵赞不绝口。
    席秋老前辈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樊导的新电影，最迟在今年底就要开始选角了。
    阮惜灵没有因这个消息打乱心态，继续按自己的步调走。她很希望能被选进樊导的剧组，但这种事强求不来，如果遗憾落选，只说明她实力还不够，继续打磨，等待下一次机会就好。
    有的人似乎不愿意看到阮惜灵如此顺利。
    七月的暑假，阮惜灵应邀去外地拍摄一档户外综艺，这天结束得比较迟，太阳彻底西沉，天边只余微弱的深色残光，一位工作人员找上阮惜灵，说节目流程出了点问题，需要她过去进行协商。小舒去其他地方取东西，暂时不在，阮惜灵怕她回来找不到自己，给小舒发了条信息，然后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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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进一条小巷，阮惜灵陡然意识到不对，表面和假扮的工作人员正常交流，一只手在工作人员看不到的角度悄然摸上包里的报警器。祸不单行，前方拐角突然出来一个人包夹住阮惜灵，大声喊：“她要拿东西！抓住她！”
    阮惜灵立刻转身欲逃，旁边的假冒工作人员反应很快，动手钳制住她，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捂上阮惜灵的口鼻。
    阮惜灵挣扎了几下，很快意识模糊，身体脱力。
    手中的包掉落在地，里面的手机嗡嗡震动，来电人名字显示小舒。
    声音与色彩，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朦胧扭曲。
    “把她的东西处理好，别留下证据。”
    “好。”
    这是阮惜灵最后听到的声音。
    她眼前一黑，彻底丧失了意识。
    ……
    再度醒来，身体逐渐恢复知觉，阮惜灵发现自己坐在木椅上，绳子将她的手脚和椅子牢固捆绑在一起，嘴巴贴着胶带。
    她身处一间破旧的小屋，屋内空荡布满灰尘，地板角落发霉，墙面的某些部分还有开裂的痕迹，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天花板悬挂的昏黄灯泡。
    面前站着一个人。
    阮惜灵发出模糊的声音，面前的人道：“我想和她说几句话，能把她的胶带揭开吗？”
    “随你。”
    阮惜灵背后传来一道男声，因为身体被固定在椅子上，阮惜灵无法扭过足够幅度看到后面的男人。
    脸上的胶带被毫不留情撕下，阮惜灵的皮肤红了大片，火辣辣的疼。
    阮惜灵深深喘了口气，注视面前的人，冷静道：“萧静秀。”
    “阮大小姐居然还记得我。”
    萧静秀打扮花枝招展，恶意毫不掩饰地彰显在脸上，一年多的时间，她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很意外？”萧静秀抬起手臂，“这都是拜你所赐！”
    阮惜灵试图通过对话拖延时间：“为什么？”
    “你不知道？”萧静秀似哭似笑，“行啊，我就告诉你。”
    听着萧静秀的话，阮惜灵得知了这一年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萧静秀这段时间经历的曲折，比她过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萧静秀出事后，一家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对她不离不弃，嘘寒问暖，萧静秀对三十多岁的油腻男人暗暗排斥，但这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好资源，萧静秀只好佯装笑意接受。
    坐在总经理床上的时候，萧静秀攥紧衣摆，铺天盖地的怨恨突然再也压抑不住，汹涌而至。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萧静秀直勾勾盯着电视上的新闻，着魔般勾勒阮惜灵现在过得有多好。
    总经理关掉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别人和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萧静秀胸口剧烈起伏，一时想尖利大喊：“你懂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而且那些人喜欢的就是她柔弱善良的样子，萧静秀只能强行将所有负面情绪咽下去。
    她说服自己，都付出了这么多，她的复出之路就算不是一帆风顺，也不会困难。
    然而事实和萧静秀想象的不一样。
    男人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就变了种态度，对萧静秀越来越吝啬。萧静秀想起当初给赵择当替身，合约有多么宽裕，只要扮演刘小希给他看，同时对此保密，其他责任一律不需要萧静秀承担，赵择给她卡里的钱花不完，一旦萧静秀扮演得好，让赵择心情好了，无论她需要什么资源，赵择都会给她。那时候萧静秀经常觉得受委屈，摆不出好脸色，赵择即使耐心告罄，也不会对她谩骂动粗。
    萧静秀愈发想念高大英俊的赵择。
    这种人甚至远不如赵冠。
    但她回不去了。
    总经理不允许萧静秀挂念别的男人，否则就要发怒，他自己却出去找新欢。有一次萧静秀当面撞见总经理和新欢亲热，脑内长时间紧绷的一根弦陡然断裂，情绪激动冲上前质问，总经理当时的嘲讽，萧静秀记忆犹新。
    “你当自己还是从前的清纯女神？一个玩物而已，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当初的心情，萧静秀不愿再回忆。
    萧静秀与总经理感情破裂，另一个暗恋她的男人趁虚而入，用各种温柔攻势撬开萧静秀的心房，深陷困境的萧静秀很快被打动，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资产地位不如总经理，但至少对她足够好，而总经理正在和萧静秀冷战，全身心扑在新欢身上，萧静秀能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萧静秀毫不犹豫离开了总经理，转投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此举无疑是与总经理撕破脸，总经理觉得萧静秀是给他戴绿帽，怒火攻心、不择手段对付萧静秀的新男人。这个男人一开始深情款款，后来也扛不住总经理的打压，得到萧静秀以后就甩掉。
    男人都一样。
    不。
    阮惜灵身边的为什么不一样。
    萧静秀满腔恨意。
    她都变成这样了，阮惜灵怎么能一直光芒万丈。
    萧静秀一心只想毁掉阮惜灵，让阮惜灵感受到她的滋味。
    阮惜灵静静听着萧静秀的发泄，没有反驳。
    萧静秀付出的越多，就越舍不得离开这个名利场，她的底线越来越低，只要能留在这个圈子里，她什么都愿意付出。下面的话萧静秀没有说，阮惜灵也不难猜测她度过了怎样的生活。
    --

 第175页

    终于把阮惜灵拉下来，看到阮惜灵任她宰割，萧静秀得意之余很有种倾诉欲，阮惜灵尽量维持在不激怒她，也不让萧静秀觉得自己软弱恐惧的程度，引导萧静秀拖延时间。
    “阮惜灵，你想过会落到我手上吗？”
    “没想到。”阮惜灵诚实道。
    阮惜灵记得，原著有一段剧情是她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心智，联合其他人绑架了萧静秀。
    现实里，加害人与被害者居然换了个位置。
    凭萧静秀的能力，没可能策划这起绑架，肯定有主谋。
    “收一收你的卖惨欲，没发现人家是在拖时间等救援吗。”
    阮惜灵身上洒下一道阴影，原本站在后方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阮惜灵看清楚男人的样子，外表落魄，从气质可以看出他曾经身居高位，最显眼的是脸上一块狰狞的疤痕。
    “阮小姐童年时期也被绑架过，感觉还习惯吗？”
    阮惜灵说：“这种事是不会习惯的。”
    “哈哈。”男人重重捏住她的下巴，“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怪不得我那个便宜哥哥为你神魂颠倒。”
    阮惜灵问：“赵家人？”
    赵择乱七八糟的兄弟姐妹太多了，阮惜灵认不出这是哪个。
    “我叫赵台。”男人自我介绍道，“你可能不认识，不过我单方面认识阮小姐很久了。”
    赵台蹲下来和阮惜灵平视：“赵冠那个蠢货趟了雷，我意识到你在赵择心里的地位很不一样，就去查了查，没想到赵择风声鹤唳，对你的紧张程度超乎想象，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他发现了。”赵台指了指脸上的疤，“这就是赵择的手笔。”
    “赵择不允许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赵台道，“现在，终于被我扳回了一成。”
    阮惜灵看向萧静秀：“你和她是？”
    赵台眼中浮现一丝温柔：“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帮过我。”
    阮惜灵恍然，萧静秀的魅力果然不小。
    “赵择信奉斩草除根，我的一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只想报复他。”赵台勾起嘴角，脸部肌肉牵动了伤疤，显得越发狰狞可怖，“我思来想去，赵择的弱点太少，不如报复在阮小姐身上，比冲着赵择去效果好得多，还能让沈微澜发疯，我不亏。”
    阮惜灵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什么？”萧静秀察觉不对，惶恐抓紧赵台的手臂，“不是说好给阮惜灵一些教训，再勒索一笔钱？你怎么要杀人！”
    赵台笑容疯狂：“动了她，你以为我们还有活路？要做就做到底！”
    “你疯了！我不要陪你杀人！”
    “闭嘴！”在复仇的问题上，赵台说一不二，先前对待萧静秀的那丝温柔也消失殆尽。
    这时，赵台收到消息，神色阴沉下去：“找过来这么快，沈微澜难道全天候关注着这个女人的动向？”
    萧静秀一听可能被抓，急得要命：“我们快跑！”
    赵台带着萧静秀逃离，剩下阮惜灵独自待在起火的房屋。
    火舌噼里啪啦蹿升，还没烧到近前，贴着阮惜灵皮肤的空气已经变得滚烫。
    阮惜灵呛得咳嗽两声，整个人被绳子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赵台不可能给她用容易挣脱的细绳，阮惜灵直接放弃挣扎这个途径，尝试让脚挨到地面慢慢移动，结果还没站稳就往侧方重重摔倒在地，站不起来。
    从猛烈的摔倒冲击感缓过神，阮惜灵绞尽脑汁思考其他逃生方法，身体蠕动去用凹凸不平的地板去磨绳子，磨了几下发现没什么用便放弃，照这样下去等她被烧死绳子都解不开，还不如静静保存体力。
    屋内布满浓烟，阮惜灵不可避免吸进了许多，呼吸道燎得生疼。
    一想到如果她死了，关心她的人会怎么样，阮惜灵便涌起无穷的求生动力，努力坚持下去。
    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每一分一秒都被感官拉得很长。
    不知是不是幻觉，阮惜灵听见了消防车的鸣笛。
    视野朦胧间，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第91章 正文完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夜色, 消防车很快赶到，浓烟滚滚中，沈微澜抱着昏迷的阮惜灵跑出来。
    他眼中完全看不到其他人, 挥开了上前的保镖, 踉踉跄跄走向救护车，将深藏怀中的阮惜灵交给医生：“请快点看看, 她怎么样了？”
    医护人员连忙开始工作：“这位病人吸入了大量浓烟，手腕有一块轻度烧伤，救援比较及时，其他没什么问题，醒来后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也让我们看看吧。”
    医生看向满身狼狈的沈微澜, 更关心他的情况，沈微澜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极差，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脸上一道伤口正在渗血，应该是被房屋天花板碎裂掉落下来的碎片划伤的。
    “暂时不用。”
    沈微澜轻柔擦拭了下阮惜灵脸上的脏污, 让救护车先载着她离开。
    阮家人远在S市, 一时半刻赶不过来, 沈微澜接到他们心急如焚的电话, 告诉他们阮惜灵没事，让他们不用过来这里, 直接前往医院。
    挂断电话, 沈微澜神情骤冷。
    他还有件事要解决。
    赵择接到赵台绑架阮惜灵的消息, 以最快速度赶来，但还是比沈微澜慢了一步。他抵达的时候，沈微澜已经闯进火场，赵择也想跟着进去, 被留在外面的沈家保镖扣住。
    --

 第176页

    沈微澜没有温度的冰冷目光审视着他，赵择因为剧烈反抗，吃了些苦头，衣衫发丝凌乱，脸上多了块淤青。
    一见到沈微澜，赵择就迫不及待问：“她怎么样了？”
    “砰！”
    赵择脸上直接挨了沈微澜一拳。
    赵择闷哼一声，身体偏倒，他重重喘息两声，擦了把嘴角流出的血。沈微澜还有心思揍人，看样子阮惜灵是没有大碍，赵择稍微放下了心。
    不过，沈微澜已经疯得不轻。
    不等赵择从痛楚中缓过神重新站稳，他就一把将赵择拽了起来，眼中尚未消退的恐惧与其他浓墨般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形成深沉到可怖的偏执。
    “上次的赵冠，这次的赵台，她遇到的危险都是你带来的。”
    赵择咽掉口中的血腥味，内心的不甘后悔与怨恨翻腾，但当着沈微澜的面，他就是不想认输，赵择哼笑一声：“暴露本性了？真该让阮惜灵看看现在的你。”
    别人都说他狠辣阴鸷，可及不上此时的沈微澜。
    “废物收拾不了赵家的烂摊子，那就让我这个外人替你们解决。”沈微澜压低的声音平静到诡异，充斥森然的威胁，“再让我看到包括你在内任何一个赵家人出现在她眼前，你们尽管试试。”
    ……
    说完该说的话，沈微澜不再给赵择一个眼神，赶往阮惜灵所在的医院。
    赵择注视着房屋燃烧过后的废墟，没有动弹。
    虽然对沈微澜放了狠话，但沈微澜说的没错，阮惜灵遇到危险都是他带来的。
    沈微澜能将身边可能威胁阮惜灵的因素清理干净，他却做不到。
    他没资格去见阮惜灵。
    因为是案件相关人士，赵择跟着警察去警局做笔录，吐露自己知道的信息。
    赵台和萧静秀，他都不会放过。
    中途做笔录的警察有事离开了一会儿，赵择盯着刺目的灯光走神。
    去年沈老爷子寿宴前，生他的那个女人曾经找过他。
    “我去找了阮小姐。”
    “她对我说了你的事。”
    本要赶人的赵择一停。
    “她说的没错，我的过错无法挽回，想弥补也早已经晚了，不如说，你没出手报复我，我都应该感激。”赵母苦笑道，“你长成了比我想象中出色很多的样子，其中没有我的参与，以后你也不再需要我的存在。”
    赵择丝毫没有触动，拧眉不快道：“说够了吗。”
    “阮小姐是个好姑娘，她心底还是有一分关心你的。”
    黑暗中的赵择忽然静默。
    半晌后，赵择说：“我知道。”
    阮惜灵在刘院长面前替他说话，不单是对刘院长的担心，也是想为他留住最后一处归所。
    从小到大，都是阮惜灵带给他许多。
    赵母想问儿子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但事到如今追究已经没意义了，她比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指责赵择。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赵择没有挽留。
    他想了很多。
    赵择了解自己，如果阮惜灵当初轻易原谅接纳了他，他可能不会如此坚决与萧静秀斩断关系，甚至和萧静秀藕断丝连，因为他觉得阮惜灵变了许多，不复曾经带给他的美好。
    如果他一直未发现阮惜灵的身份，他会和萧静秀一直维持合约，不会觉得自己对阮惜灵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妥，也不会重新联系上刘院长。
    最初离开的是他，变化的人也是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亲手将阮惜灵推远。
    赵择坐在椅子上，抬起手臂盖住眼睛，一滴泪水快速从眼角划过，落入他的发间。
    端了杯茶回来，准备继续笔录的警察看见赵择的样子，吓了一跳：“赵先生，您怎么了？”
    “我没事。”赵择说。
    *
    恢复意识时，阮惜灵闻见了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
    眼睛被浓烟熏得至今还有些酸痛，阮惜灵多闭了一会儿才睁开，她果然正躺在病床上，屋内一片黑暗，现在可能正是深夜，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
    阮惜灵感觉右手的触感不一样，好像被什么人握住，她试探着稍微动了动，趴在床边睡着的沈微澜立刻被她的小动作惊醒，声音带着刚醒的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阮惜灵开口想说话，然而喉咙痛得很难发出声音。沈微澜着急开灯，阮惜灵的眼睛骤然见光不太适应，有些难受，一只温凉的手掌轻柔盖住她的眼睛，等阮惜灵适应了才放下。
    这个过程中，沈微澜握住她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像是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不愿意放开。
    医生过来检查了阮惜灵的情况，确认她恢复良好，眼睛和喉咙都是吸入浓烟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阮惜灵从病床坐起身，值班医生离开后，沈微澜倒了一杯温水，喂到她嘴边。
    “先喝水，我再喂你吃点东西。”
    “不……我……”
    阮惜灵发声再度失败，看着沈微澜紧张的样子，她不再尝试，用手机打字给沈微澜看：“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的，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快去休息吧。”
    沈微澜陡然沉默。
    握住茶杯的手缓缓捏紧。
    --

 第177页

    阮惜灵目光疑惑，继续打字：“怎么了？”
    沈微澜终于开口，带着濒临极限的颤抖感：“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保护我。”
    在火灾现场解开阮惜灵的绳子，带她离开时，沈微澜全心全意护着怀里的阮惜灵，根本不顾及自己。发现一块燃烧的木梁即将砸向沈微澜后背，阮惜灵瞳孔一缩，却被浓烟呛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尽全力拉开沈微澜，自己被蹿升的火苗烧了下手腕，因为用掉最后一口气而昏迷过去。
    沈微澜形容不出当时的心情。
    抱紧失去意识的阮惜灵，他的心脏都要停跳。
    想着要尽快让阮惜灵得到救治，他才找回了理智，踉踉跄跄带着阮惜灵出去。
    这段时间无论谁来劝说，沈微澜都不愿离开阮惜灵的病房半步。
    阮惜灵气得掀开被子站起来。
    沈微澜惊慌要扶她：“慢一点。”
    阮惜灵站在病床上，双手按住沈微澜肩膀，刚要开口又记起自己说不了话，拿起手机一通打字，把屏幕伸到沈微澜眼前。
    “要我不管你？不可以。”
    沈微澜眸光一颤。
    “你先盖好被子，容易着凉。”
    阮惜灵：“不要转移话题，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情。”
    沈微澜直接拦腰将她抱起，让她重新在病床坐好，盖上被子。
    阮惜灵：……这样还怎么义正言辞跟沈微澜讲话。
    沈微澜调高空调温度，然后凑近她轻声道：“不高兴了可以打我。”
    阮惜灵被他弄得没脾气。
    “不会打你。”
    “看着我的眼睛。”
    沈微澜依她的话，看到阮惜灵眼里因难受产生的血丝，皱了皱眉。
    “我当然要保护你。”
    阮惜灵认真……打字。
    “因为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很没有安全感，以后我会尽量帮你提高，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阮惜灵还要继续打字，猝不及防被沈微澜拥进怀中。
    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沈微澜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洒下大片温热的痒。
    阮惜灵拍了拍沈微澜的手臂，示意他先放开一下，反倒被沈微澜拥得更紧。
    无奈，阮惜灵只好用这个姿势打字给他看。
    “你可不可以，换个位置？”
    沈微澜闷闷地问：“为什么。”说话间气息洒下更多，唇瓣几乎擦过她颈部的皮肤。
    阮惜灵颤颤巍巍打字：“因为我这个部位……很怕痒。”
    不是她的错觉，看完这行字，沈微澜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眼睛酸涩加上颈间传来的痒意，阮惜灵的眼睛眨了眨，落下一滴生理性泪水，沈微澜心疼地吻去，和阮惜灵保持着很近的距离，气息不稳地沙哑道：“我想亲你。”
    阮惜灵吓了一跳：“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沈微澜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诱哄，“我快忍不住了，就亲一下，好不好？”
    阮惜灵脸颊通红，踟蹰半晌，才下定决心打字。
    “那、好吧。”
    下一秒，嘴唇便贴上了柔软微凉的触感。
    正当阮惜灵以为要结束的时候，沈微澜忽然按住她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阮惜灵睁大眼睛，呜呜捶打他的肩膀。
    骗子。
    说好的就亲一下呢！
    *
    赵台与萧静秀很快被抓捕归案，他们不但涉及绑架，还是故意杀人未遂，会接受法律的制裁。
    阮家对阮惜灵的遭遇心有余悸。
    他们失去过阮惜灵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
    辛怡哭过好几回，都是背着阮惜灵偷偷哭，但粉底遮不住的红肿双眼无情出卖了她，阮惜灵安抚了她很久，搞得阮炫明都愤愤不平，声称阮惜灵过于偏心辛女士，不够关爱家中其他男性成员。
    阮承神情伤心：“……”
    辛怡的伤感被冲散，手痒想揍儿子。
    阮惜灵一碗水端平：“都爱都爱。”
    出院后一段时间，阮家和沈微澜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虽然有点不自由，但阮惜灵理解他们的心情，愿意迁就，时间会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冲淡。
    接近年底，樊导的新片《星海漫游》开始选角。
    樊导对这部心血之作十分重视，单是选角环节就用了几个月时间，阮惜灵本来是冲着女二号去，樊导看过她的试镜后，却觉得她可以试一试女主角，阮惜灵抓住这个机会，废寝忘食揣摩女主角人设，经过层层筛选终于被选上。
    年末各种颁奖典礼相继举办，阮惜灵主演的那部惊悚悬疑片有望获奖，但阮惜灵本人能不能获得最佳女主角奖就说不准了。颁奖开始前，阮惜灵就有了不会获奖的预感，事实确实如此，她的资历太少，演技相比那些浸淫电影界多年的女星也有所欠缺。
    粉丝还未来得及失落，樊导就宣布了一条重磅消息。
    他的新电影《星海漫游》将由阮惜灵饰演女主角。
    粉丝大起大落，顿时转为狂喜！
    进组拍摄前，阮惜灵推掉一切通告，去各种地方体验生活，打磨演技。
    她和沈微澜的关系已经公开。
    阮惜灵完成转型，且给粉丝留了一段缓冲期，粉丝对此事接受度良好，就是产生了老父亲老母亲般的忧心忡忡，阮惜灵还很年轻，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
    --

 第178页

    路人无语道：“不说阮惜灵实际年龄都能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她目前是大学生，你们大学不谈恋爱？”
    一位奶昔振振有词回复：“我就是没谈过，母胎单身至今，你不服？”
    路人：“……打扰了。”
    沈微澜开始明目张胆粘着阮惜灵宣誓主权，阮惜灵大学的人都对沈微澜的出现见怪不怪。某次有人拍下一组照片传到网上，照片中的阮惜灵正在喂校园里的流浪猫，一只猫吃完东西没有离开，翻开肚皮赖住阮惜灵不走了，沈微澜上前一步挡在阮惜灵和流浪猫之间，博主给那张照片的沈微澜配了文字——
    “你多看看我，不要看它。”
    流浪猫气得扒拉啃咬沈微澜的鞋子。
    沈微澜跟流浪猫都能吃醋，要是阮惜灵真养宠物还得了？
    辛怡态度一转，对沈微澜苛刻挑剔，发现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沮丧之余也替女儿欣慰。
    阮炫明直接气炸，以前说过欣赏沈微澜的话，都化作耳光啪啪打在他脸上，他把沈微澜当朋友，沈微澜竟然狼子野心，惦记他妹妹！
    至于阮业斌和阮承早有预料，接受程度还好。
    为拍摄好《星海漫游》，阮惜灵淡出公众视野一年多时间，专注提升自己。成品不负众望，《星海漫游》一经上映便口碑爆炸，狂卷票房，打破多项记录，媒体声称这是五年难得一遇的好片，并盛赞阮惜灵在其中发挥的惊艳演技，她与影片互相成就。
    《星海漫游》本年度没有敌手，大众都觉得，阮惜灵这次总能获得一个最佳女主角的奖杯了吧？
    仔细回想，阮惜灵其实至今仅演过三部电影，每部电影都是她的一次惊人突破。
    颁奖典礼当晚，阮惜灵身穿美丽礼服走红毯，晚会邀请的基本是业内人士，沈微澜通过其他途径弄到了入场函，一看见阮惜灵下车便快步迎过去，要解掉西装大衣披到她身上，阮惜灵拒绝道：“我打扮了好几个小时，你总不能不让我完整拍几张照？”
    沈微澜只好放弃，捧住阮惜灵的双手给她呵气，低声道：“那我们走快点。”
    一位奶昔看不下去，大声抗议：“沈微澜，你不能这么过分！我们要看阮阮！”
    沈微澜头也不抬：“你们不心疼她冷，我心疼。”
    发声奶昔被堵得险些仰倒，粉丝内部有些人私底下称沈微澜为小气鬼，因为沈微澜占有欲太强，恨不得把阮惜灵藏起来只给自己看，幸好他照顾阮惜灵的感受，也听阮惜灵的话，不会真做出来这种事，但还是有人排斥他，在微博新建了个bot取名叫【今天沈微澜变成前男友了吗】，没坚持多久就被沈微澜收购改名。
    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颁奖正式开始，小舒紧张得坐立不安，阮惜灵也有些心绪起伏，但总体算是平静，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能坦然接受。
    “……最佳女主角，阮惜灵！”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惜灵还有点回不过神。
    小舒激动得要跳起来：“快上去呀！”
    阮惜灵愣了一秒，才在掌声中走上台，接过属于自己的奖杯。
    “今天，非常荣幸能获得这个奖项。”
    “……”
    “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人，因为你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现在。”
    “我曾走过一条曲折坎坷的小路，有人问我会不会因此产生埋怨，因为我本可以过得更好，我说不会。一路走来，我拥有了许多值得铭记的经历，邂逅了许多值得珍惜的人。拍摄《星海漫游》的时候，我发现那段经历给我提供了宝贵的经验，过去成就了我。”
    “感谢苦难，感恩幸福。”
    “我会永远走下去，不负你们喜爱。”
    主持人开玩笑道：“你谢过了所有亲人朋友粉丝，但好像漏了一个人。”
    她看向台下：“沈先生，你觉得呢？”
    阮惜灵握住话筒：“我只想对他说三个字。”
    主持人好奇问：“哪三个字？”
    阮惜灵微微一笑，漂亮的眼里盛满闪耀的星星。
    “我愿意。”
    ……
    颁奖晚会结束，沈微澜带着阮惜灵前往准备好的求婚地点。
    阮惜灵笑着说：“不用急，我已经答应你了。”
    “不一样。”
    沈微澜道，“别人有的你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希望你拥有。”
    “我想给你世上一切最好的。”
    沈微澜单膝下跪，打开戒指盒：“惜灵，嫁给我吧。”
    阮惜灵带着笑意再度重复了一遍：“好，我愿意。”
    漫天烟花与气球下，沈微澜将戒指缓缓给她套上。
    这一幕，沈微澜早已设想过无数遍。
    将阮惜灵彻底套牢在他身边。
    曾经记者采访沈微澜时，提起他躺在病床的岁月，问他有没有因那段时光的蹉跎感到遗憾。
    沈微澜说：“不会，我很珍视那段时光。”
    记者满目愕然，他没有将心里话讲出来，但脸上明晃晃写着——无知无觉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有什么值得珍惜？
    沈微澜垂眸不语，在心底做出了回答。
    ——因为做了一个无比美丽的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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