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薇》 范薴萝1 下班时间人来车往,行人或快或慢走在街上,突然一个人影拎着包包从办公大楼冲出,见一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也不管自己穿着高跟鞋马上加快脚步,拉开门,一屁股坐上车。 「麻烦到花园酒店,谢谢!」范薴萝搭上车关起门,想起自己身上现金可能不够,抬头确认有刷卡机,又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 「......小姐,小姐!」 「嗯?」 「车上已经有客人了,你要去找下一台。」司机稍显不耐烦,下巴朝自己背後的位置点了点。 范薴萝这才发现隔壁的女人悠闲地撑头,因为背着路灯的光,看不清楚五官,但明显憋笑到肩膀微微抽蓄。 范薴萝红着脸说:「对不起我马上下车!」 手急着搭上门把门开到一半,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握住。 「没事,我顺路就一起搭。」女人打量一眼:「你看起来很赶时间。」 补完妆的范薴萝,急着拿出手机确认对方动向。 『在路上,大概五分钟到』 「我也差不多!等等见喔lt;3」 『等等见』 「噗呼……」范薴萝看女人划手机偶尔轻笑,看来心情很好,还好对方心情好让搭便车,等等要好好感谢她行。 到达目的地,下车前范薴萝说:「真的很感谢你,这段车钱我出!」 「好啊。」 「咦?」范薴萝很意外看到女人跟着自己下车,但是灯光下看清楚对方的脸後,震惊到自己嘴巴张开了也不知道。 「等等酒店就刷我的卡。」女人拿出手机晃了晃,萤幕正是跟自己私讯的画面。 领房卡、搭电梯上楼、被推去洗澡,裹着浴袍的范薴萝抱着枕头在懊恼,怎麽自己能这麽天兵,没发现那女人就是今天跟自己约的对象,明明都通过电话了声音也认不出来。 「如果你对枕头比较有兴趣,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余幼薇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笑着说:「来帮我吹头发。」 闻言范薴萝一蹬一跳跑到梳妆台,边嘟嚷:「姊姊你明明都认出我了,干嘛不说一声……」 「就是为了你这反应。」余幼薇转头隔着浴袍在范薴萝肚子轻吻,女孩果不其然羞红了脸:「真可爱。」 头发渐渐吹乾,范薴萝也紧张了起来,自己是第一次这样约,但是心头逐渐起了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女人身上的香气在哪里闻过但思绪马上被拉回来。 「哼嗯……」 余幼薇的手钻入范薴萝的浴袍,另一手关掉吹风机:「竟然分心,你该不会真的比较喜欢枕头?这样我会伤心喔……」 被轻轻推倒在床上,余幼薇栖了上来,长发撒在范薴萝脸侧,范薴萝看着对方的手指慢慢勾勒自己的下巴、项颈、锁骨…… 「等等!」看到女人手腕上的狐狸刺青,还有那熟悉的味道,女孩的记忆突然浮现:「你是业务部的那个……」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范薴萝2 「经理的情人?还是业务部的狐狸精?」余幼薇用嘴叼起女孩的浴袍绑带,有点含糊不清地说:「上次大概是这两个绰号,最近有新的创意吗?」 「……上司们的女宠。」范薴萝手足无措看女人慢慢打开身上的浴袍,觉得自己简直像礼物一般被拆开,害羞到把脸摀住。 「直接叫我官妓不就得了,每次的新名号都越来越长。」余幼薇笑着牵起范薴萝的手,在指尖吻了几下,轻轻含住用舌尖挑逗。 左手没闲下来,偷偷地翻开女孩的浴袍,底下竟然是小背心,是年纪小不懂情趣吗?余幼薇忍住笑,唇隔着衣物在女孩的双峰打转,感觉对方不自在地扭动身体,心想这样也是挺有趣的。 范薴萝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跟交往了五年的前任做,每次都草草了事,自己又只跟一个人交往过,完全不知道原来前戏可以让人这麽心痒,同时又感到很罪恶,自己这个状态约人出来,真的可以吗? 来自大腿内侧的麻痒把范薴萝的思绪拉回来,看到眼前的画面,惹得他又想把眼睛盖起来,不知何时自己的双腿大开,余幼薇的长发摆在颈侧,微微的灯光下,薄薄的汗加上身体的热气,让自己下身的女人裹上一层氤氲,美得不像现实。 余幼薇轻轻啃咬范薴萝的大腿得嫩肉,偶尔收起牙齿,用舌头温柔舔着刚刚的咬痕,余幼薇看女孩傻傻盯着自己,拉起她的手压在自己头上,盯着他又故意发出啧啧的吻声。 虽然在约出来前有看片预习过,两个女人做爱的色气完全突破了范薴萝想像,明明两人还一丝未卸,范薴萝却害羞到想把自己埋在枕头里。 当一切都很美好,范薴萝还是在余幼薇要更加深入时退缩了。 余幼薇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推开…… 其实算是意料之内,余幼薇在心里自己吐槽,帮微微发抖的范薴萝重新整理好仪容後,侧躺撑着头说:「我名声差,会害怕很正常,我直接走人你就住下来。」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感觉到床另一侧的重量消失,过不久後传来关门声,范薴萝蜷缩身体,抱着膝盖哭起来,自责为什麽自己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对方经验丰富,照道理自己不应该害怕啊……为什麽……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范薴萝3 等范薴萝注意到的时候,余幼薇已经捧着一杯菊花茶蹲在床边,可能是泪水或是茶的热气,女人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你为什麽要回来?」 「因为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杯茶。」见范薴萝坐起,余幼薇递出花茶:「还有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人。」 不知道这女人有什麽魔力,也可能是刚刚哭一哭释放了压力,范薴萝边喝着茶,一股脑把这几年所经历的都脱口而出, 高中大考完後与初恋男友开始交往; 考上男多女少的资工系; 因为同校不同系的男友会吃醋,几乎没有参加系上活动,只有少少几个女性朋友; 房事在热恋期後从来没满足过,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也就没有试图沟通; 毕业後,两人远距离恋爱,进来公司後,几乎天天忙得天昏地暗; …… 「去年男友说觉得你不爱他,所以提了分手,你为了振作决定多多认识不同的人,但这一年来联谊、交友软t都没遇到聊得来的男生。」余幼薇伸手擦掉范薴萝的眼泪,一边斟酌自己的用词:「最後想跟女生试试看,担心自己到最後会伤害别人感情,想先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女生跟女生之间的肉体关系?」 「姊姊对不起……」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相反的,你很温柔,而且要感到自豪。」范薴萝投来不解的眼神,余幼薇接着说:「为别人考虑这麽多,很少人能做到。」 「可是我不是已经伤害到你吗?用这麽自私的理由。」 余幼薇闻言笑笑,捧起女孩的脸:「出来玩本来就没在谈伤害不伤害,倒不如说,我故意在公司附近开app约人才是居心叵测。」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个小绵羊上钩,余幼薇在心里默想。 范薴萝沉默良久,女人也静静地等待他整理好思绪,范薴萝最後倒在余幼薇的肩上说:「谢谢你,不过姊姊你这麽好、这麽温柔,怎麽不定下来?」 「是啊怎麽不定下来呢?」范薴萝觉得余幼薇的眼神突然变得好幽暗:「想听故事吗?」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范薴萝4 「我第一次约人的时候,跟你一样很紧张。」余幼薇讲到一半突然笑了出来,情绪好久没有如此放松,或许是这女孩让他想到当年的自己:「抱歉,你的表情好有趣。」 「继续讲啦!不要理我。」范薴萝双手双脚抱着枕头,身体前倾,满脸认真,好奇传闻中的女人背後到底有什麽故事。 「从小到大,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不曾喜欢上,也没有人跟我告白过,有个朋友说因为我身上没有散发过想谈恋爱的气质。」余幼薇捧着刚刚冲好的即溶咖啡,尝了一口,果然太甜了:「一直以来也没什麽困扰,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心理状态不错,自由自在又不容易因为私事分心。但是,毕业後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编辑助理,在文学部门,是个挺年轻的公司,大家想法都很开放,上司觉得我为人处事太淡漠,要我增加人生经验。」 『约会或约炮都可以,两个月内的发票都报统编,有照片我再帮你加薪,不会高到自己被告的程度那种。』 「既然能加薪想说试试也不亏,但你也体验过,app上男生们的自介常常太过直白,我一天就受不了了,决定只滑女生。不想浪费时间,所以那时候看到第一个顺眼的自介就约出来了。」 「对方年纪b我大,聊天能感觉到是个很善於社交的人,又很温柔……」 「不就跟你一样吗?」范薴萝插嘴,人不知道何时躺到了余幼薇的大腿上。 「可能是吧?」余幼薇摸了摸范薴萝头後继续说:「我也很老实跟他说,这次的吃饭过夜是为了加薪,他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我很有趣,後来聊了好多好多,我平常找不到人讨论的议题,我们都能很愉快地谈。」 「那愉快的夜晚帮我开了新世界,於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跟後面好多好多次,也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旅游,聊喜欢的电影跟文学,抱怨彼此上班遇到的鸟事。」余幼薇把喝完的咖啡摆到床头柜上:「但我们都没开口确立这段关系,我不知怎麽开口,他……」 「是不想吧?当时我好怕这脆弱的亲密关系,因为我未经思考的话语或行动而破碎,最後只能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享受我们两个的生活,不去想背後的任何风险跟可能。」 余幼薇欲言又止了一会,深呼吸後说:「我发现他其实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就离开了,也辞职了,最後到了这里。」 范薴萝愣了一会後,转头紧紧抱住余幼薇的腰。 …… 「业务部的狐狸精今天来了耶!」 「我们赶快开手机,看有没有机会约,我们部门都没什麽女人快憋死我,不过最近刚来的小妹好像不错……算了,有机会得手的先试试。」 「人家现在是高阶主管的宠物,忙的咧,没戏啦。」疯子,只是找个话题聊天,竟然还真的想出手。 「试了才知道……啊!哪个混帐给我……学妹,之後走路小心点,学长有没有撞痛你?」迎面而来的人撞上自己肩膀,没拿稳的手机被震飞出手,男人本来怒火攻心,看清是范薴萝瞬间放软语气,身边的同事见状则是翻了白眼。 侧身闪过要搭上自己肩膀的咸猪手,顺势捡起手机还人,回道:「学长抱歉撞掉你的手机,如果有坏掉的话再跟我说,我会负责。」 「没事没事,现代人的手机总是会摔个一二三四五六次嘛,之後工作有问题记得来找学长我喔!」 范薴萝转过身後吐了舌头,心想鬼才找你,再对幼薇姊不礼貌,小心我让你bug抓到天亮。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温婷筠1 经理办公室的陈设简单,办公桌椅、档案柜、招待用的沙发与茶几,门边摆了几个书柜与置物架。 温婷筠伏案一一确认下属送来的合约书,对於业绩她有点担心,这一季可能刚好踩线而已,正当思索需不需要动用人脉时,传来敲门声。 「请进。」来人礼貌地点头,放下一叠合约书後转头准备开门要走,温婷筠按了按眉心後说:「我有说你可以走吗?坐在沙发等我。」 「遵命。」 温婷筠加速浏览检查,把办公桌上的文件一件件归档。 余幼薇也没闲住,从柜子拿出自己藏在温婷筠办公室的茶壶和茶砖,慢条斯理料理着普洱茶。 茶沏好,办公也告一段落。 「你不趁热喝吗?」余幼薇低头问倒在自己怀里的温婷筠。 「你上司还我上司?」温婷筠瞪了一眼:「你昨天在哪里过夜?」 「花园酒店。」余幼薇拿出手机打开evernote的行程记录放在桌上後举起茶杯啜饮。 「跟谁?」 「隔壁部门的小朋友,聊个天而已。」 「前天?」 「刘二老板家,邀请我聊下来吃饭喝酒,盛情难却。」 「大前天?」 「钛创的总经理办公室,他说需要个人陪他醒醒脑。」 「大前……算了。」这家伙报告行程挂一漏万的习惯有够差劲,天晓得主动报告的行程外有没有给人家特殊服务,但是追问下去更不是自己的风格,气不过的温婷筠用力捏了下余幼薇的侧腰,害人差点把口中的茶给喷出来。 担心再次受到袭击的余幼薇放下茶杯,轻轻肉着经理的肩颈,顺着经络帮上司放松。 「手法跟之前不一样,这又是谁教的?」温婷筠努力忍住想拿起茶海泼人的冲动问。 像是没感受到对方的怒气,余幼薇继续按摩边回答:「澳底饭店招待的放松课程,我跟按摩师学的,如果你想知道名字的话我可以查给你。」 除了花园酒店,刚刚出现的名字跟地点都跟合作对象有关,但都是业内出了名难高的客户,这家伙到底又用了什麽方法高定这群人…… 温婷筠一边思考边拿起茶喝了一口,竟有之前没尝过的韵味,明明都是同一块茶砖……抬头,话还没说出口,余幼薇垂着眼帘回答:「安雅太太教的,恩望方经理的老婆。」 温婷筠此时很想直接掐住眼前人的脖子,又是一阵敲门声,他推开余幼薇起身迁怒大喊:「没看到刚刚有人竟办公室我在忙吗?」 吼完便转头直视余幼薇双眼:「升职的公文我打好了。」温婷筠终於在这张总是充满余裕的脸上看到苦恼的表情。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温婷筠2 手机闹钟打破沉默,如果需要聊天或休息,余幼薇就会预先设定好时间,避免两人聊过头,同时给自己一个开溜的机会。 「你今晚来我家。」听温婷筠这麽说,余幼薇拿手机准备要跟今晚的对象改吃晚餐,经理撇了一眼继续说:「晚餐一起吃。」 走出办公室,感受到在场所有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无论是营业部的同事还是刚好经过的同仁,余幼薇微微笑目光迅速扫片全场,好奇的、厌恶的、示好的,收到各式表情的回应,其中最多是痴迷的面孔。 「温经理现在有空了。」说罢,想在空档去咖啡厅坐坐,余幼薇灵光一闪。 『晚上有急事改约下午茶行吗?』 …… 「不管来几次,我都觉得婷筠你住的地方真不错。」余幼薇熄火後将车钥匙交回车主。 「我也说过好几次,喜欢就住下……」 「你看今天月圆,而且你邻居的琴弹得真好。」余幼薇走到前院的台阶上,望向隔壁栋亮着的窗,开心念道: 『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露清。 月中邻乐响,楼上远山明。』 下两句是『珍簟凉风着,瑶琴寄恨生。嵇君懒书札,底物慰秋情。』 温婷筠愤恨地插入钥匙打开大门,这女人竟然又岔开话题,还故意引半首《寄飞卿》,完全让人高不清楚用意何在:「我跟你都人好好地在这,没事别乱引诗句。」 两人进屋,温婷筠直接着手准备晚餐,余幼薇则是乖巧地整备好碗盘、清理流理台,确定自己没什麽能帮上忙的事,径直走进书房挑了本书出来坐在餐桌看,看到料理起锅就起身端菜。 虽然在开放式厨房忙着,余幼薇细心的种种举动温婷筠都看在眼里,她很喜欢两人彼此照顾的氛围,为什麽这小狐狸就是没有想要定下来的打算,这人老是到处打转,自己只是好几个男男女女之一…… 「要焦了。」温婷筠被耳边的声音吓到,肩膀狠狠抽动一下,背後的人直接伸手把火关掉,接过平底锅把鱼盛盘。 …… 「这鱼好吃耶!你怎麽煎的啊?」 「老涂你可能需要花心思注意一下……发生什麽我不能直接讲,不然眼线就没了。」 「上次来的时候没有门口的花,装饰在那边很适合,不愧是你眼光真好。」 「今年的曼布克奖你有什麽看法?……我对近代西洋文学不熟,只能等你来开释。」 结果整顿晚餐到睡前,话题一路被余幼薇带着走,一下夸菜好吃问在哪里挑的,一下讨论公事有什麽能够调整,一下又聊到最近看了什麽书…… 两人躺在床上,房子的主人越想越气,就算在自己的地盘,每次对话主权都被掌握在这个小鬼手上。 「你对於升迁不是一直很抗拒吗?」温婷筠翻身一跨,坐在余幼薇肚子上,让底下的人面对自己无处可逃:「这次怎麽这麽安分没有想要说服我,你在打什麽主意给我老实招来。」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温婷筠3 「因为我还没想好这次能用什麽理由。」余幼薇满脸真诚,还回问:「倒是你不问为什麽我这麽抗拒升迁吗?」 当然想知道,温婷筠心里念道,但是…… 「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 有个人居无定所、人际关系混乱、跟八成的同事都处的很好、常被放黑函但都莫名没有下文、业绩王却总是拒绝升迁,这是调来业务部前,温婷筠被如此告诫。 『余幼薇还很喜欢跟长官发生关系,尤其是直属上司,婷筠你小心点。』 结果在交接过渡期温婷筠忙得焦头烂额,调职过了一个月才突然想起来这一番话,如果传言都是真的,为什麽这个人完全没有动作? 工作告一段落的温婷筠靠在椅背上思索,难道是自己的长相问题?想到这个可能x,温婷筠皱起眉头。 此时传来敲门声。 「请进。」来人礼貌地点头,放下一叠合约书後转头准备开门要走,但温婷筠注意到桌上多了个小瓶子:「你等等。」 「是。」余幼薇转身看向经理,对方的左手拿起刚刚自己放下的小东西,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的阳光眼点刺眼,余幼薇已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在多管闲事。 「这是什麽?」 「薰衣草精油,温经理最近看起来很累,我想这应该能有点帮助。」余幼薇心想跟经理早上的香水中调一样,没意外应该会喜欢。 「谢谢。」听到是薰衣草温婷筠开心了一下,又随手翻了合约书:「业绩不错,今天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想跟你聊聊。」 「好的。」但好想拒绝,余幼薇心想果然刚刚不该冲动乱来,走出办公室後传讯息推掉今晚的约。 难得待在公司的座位上,余幼薇觉得自己简直成了装置艺术,视线从来没断过,但一个接近来聊天的人也没有,倒是手机不断跳出新讯息。 一边回讯息,边把新的资讯记录起来:a的姊姊最近结婚、b家新养了只猫、c跟女友吵架、d跟e最近因为手上的案子在闹不合、……,突然间新通知少了八成,余幼薇抬头望向办公室,果然是经里走出来,心想有这样鬼见愁的新上司,对这样乱七八糟的业务部不知道是福是祸。 晚餐时间,两人相谈甚欢。 最後温婷筠还是郁闷地结帐,晚餐会完全没套到余幼薇的个人资讯,反而拜她所赐得到很多其他下属的讯息,让自己能够调整未来的用人方式,但不能没达到目的就这样结束。 「我们去酒吧续摊。」说完温婷筠就低头准备叫uber。 「我很乐意。」安静几秒,等对方终於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余幼薇举起左手b了自己的无名指:「但经理家应该有人在等你,我占用整个晚上会很不好意思。」 「我去年就离婚了,继续戴着只是怕人闲话。」 …… 这之後余幼薇像是解开封印,细心体贴,用很舒服的距离帮忙自己的大小事,相处後温婷筠也越来越了解这个人,余幼薇因为离家生活又没有打算成家立业,没有後顾之忧所以活得自由自在。 『有约不代表一定会做,现代人常常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好好说话的人。』聊到这块时余幼薇这麽回答:『而且跟不同人交朋友,常常能够得到意外的帮助,我喜欢这样。』 业务、住处、资金管理、甚至是三餐,在某种程度上,余幼薇真的被各式各样的人照顾的好好的。 关键的问题到底在哪?到底这个人的人生发生过什麽才会这麽特立独行?这是温婷筠一直想不通的,等到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深深被这多才多艺又充满神秘感的女人吸引,对於余幼薇拈花惹草的行为也越来越易怒。 如果问破,她很怕两人的关系会发生变化,年纪大了,感情一旦失去,情感的空缺很难再次被填满,好不容易遇到足够喜欢的人,她能够冒险吗? …… 「我要升迁了,以後不会是你的直属上司。」温婷筠抚上余幼薇的脸说。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温婷筠4 天亮,双眼浮肿的温婷筠走出大门要拿刚送来的羊n,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头痛地揉捏山根试图让自己不要爆走。 『恭喜你升迁,但时候未到,我还不能离开这个位置,抱歉。』 昨天留下这句话就离开的人,竟然抱着包包躺在自家门廊,温婷筠往余幼薇背上踢一脚问:「你在高什麽把戏?」 「手机没电、又没有计程车经过,我……咳咳……」看咳嗽不止的余幼薇双颊潮红,温婷筠蹲下一摸,衣物被露水浸得湿凉体温却高的吓人,果断把人拎进家门换衣服,再开车送下山看医生。 见余幼薇戴着口罩捧着药袋走出诊所,平时精明g练的人,此时精神萎靡的反差在自己眼里竟然很可爱,一副狐狸宝宝的样子,靠在车门上的温婷筠深呼吸冷静後问:「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饭店。」 「家人?」 「断绝关系。」 「朋友?」 「那两个人没空。」 「朋友只有两个?」 「……嗯。」 「上车。」之前总是避重就轻的话题,现在竟然都温顺地回答,温婷筠盘算,趁这小狐狸感冒脑袋不清楚特别老实,难得的机会要利用一下。 …… 余幼薇躺在床上睡着,偶尔抽个两下鼻子,温婷筠坐在一旁整理刚刚得到的讯息,毕竟人重感冒,很多细节也没办法回答。 因为工作需求,他认识第一任炮友。 进一步发展後发现对方有男友。 想断绝关系,但是对方出事。 现在的工作、跟原生环境断绝往来都是为了那个人。 这个人的生活这麽荒唐,都是为了赎罪吗? 「知道这些事後还继续比你,我就不是人了。」温婷筠指尖贴上余幼薇手腕上看不到正脸的狐狸。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徐玄玑1 夜未深,城市道路的轰鸣声从楼梯间通风的小窗辗进来,余幼薇拎着购物袋,手指在来的路上早被勒的发紫,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等待公寓的主人打开大门。 室内拖鞋咑咑咑咑由远而近,停住,接着门锁开启的齿轮撞击声。 「嘿好久不见。」门内穿居家服的女人瞄了一眼大包小包的余幼薇,扶额头说:「余幼薇你这次还是买太多了。」 「我太久没买生鲜杂货,抓不准量很正常,而且你们家人多,我相信最後能够销掉的。」余幼薇笑嘻嘻脱掉鞋子,便捧着袋子钻进厨房。 「也才三个人,重点是我女儿2岁是能吃多少?」徐玄玑靠在厨房门口翻了白眼。 「总b我一个人多。」余幼薇先拿出气泡水跟冰块放进冰箱,把生菜、鲔鱼块跟牛排还有调味酱料、香草摆出来,边问:「李亿去哪了?」 「他听你要来,就主动说要带李翊安回去他家给他爸妈玩。」徐玄玑蹲下来看袋子还有什麽,南瓜、玉米、洋葱、鲜n油……,猜这人准是要做浓汤,起身把调理棒跟筛网拿出来放在一边预备。 「也对,我这种人会教坏你女儿,不要相处太久比较好。」余幼薇大笑三声,将调味好的鲔鱼送进烤箱。 「想太多,他倒是希望你可以当翊安乾妈,等他大了就能当免费才艺家教。」徐玄玑看余幼薇兴致勃勃把平底锅烧热忘了开抽油烟机,上前开了开关後大声说:「李亿想让我们好好聊天。」 余幼薇处理料理有条不紊,加上菜色简单,没两三下工夫就高定两人的下酒菜。 熟度刚好的牛排跟鲔鱼片好摆在淋了油醋的沙拉上,两碗n油玉米汤佐烤南瓜,还有一盘剥好的橘子。 徐玄玑刚安放好,余幼薇就端两杯酒走出来,一杯ginfizz,一杯negroni:「这只白兔是仓吉出的琴酒,原料选用很和风,调成ginfizz喝起来会很有趣。」 「我家简直成了你的酒柜。」徐玄玑盯着玻璃杯中缓缓上升的气泡,余幼薇模糊地映在杯中,自己背後的柜子充满各式基酒跟香甜酒,其中不乏只开过一次,打入冷宫似的。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嗜好……」给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余幼薇晃动杯子,冰块轻敲玻璃的声音总能让他安心。 的确,这是少数还能看见余幼薇大学时期样子的时刻,除此之外,徐玄玑感觉好友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明明知道这个人是有意为之,但是以朋友的身分几乎无法帮他拔除心魔,能做的只有默默陪伴,还有期待时间能慢慢抹平伤痕。 「说吧,你这次又怎麽了?」徐玄玑举起酒杯饮了一口,梨子的香气被气泡带满整个口腔,确实特别。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徐玄玑2 …… 「你说什麽?」嘈杂的酒吧,徐玄玑不得不放大音量,他对於余幼薇,他的大学学姊兼死党,所说出来的话感到不敢置信。 「简单说,余幼薇彻底晕船了。」李亿,余幼薇的大学同学,托着下巴,对於事态感到有趣,对被夹在两人之间的余幼薇问:「现在才年底呢!今年毕业前还在跟我们两个嚷嚷这辈子不谈恋爱,你是怎麽说来着……『我就单身一辈子,反正我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氛围』,嗯?」 余幼薇晃动酒杯,看冰块慢慢释出得水丝溶在negroni红色的酒t中,缓缓说:「我本来也只想交差了事讨加薪,谁知道越相处越陷进去。还有,『我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氛围』这句是李子安评价的……」 「这样也好,你跟在那女人屁股後面一年多,最後带去毕舞,高得他跟在当时认识电机系姓裴的在一起,你也真够惨……」徐玄玑接到自己男友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火,尴尬笑笑拍了余幼薇的肩膀说:「反正你就顺势好好跟这个人发展,把李子安给忘了……嗯?痛耶!李亿你干嘛弹我额头!」 李亿把手心翻向上,徐玄玑心有灵犀回敬用力打了一下,李亿甩甩手说:「炮友变正宫哪有这麽容易?你不要乱出馊主意。」说完,转向余幼薇问:「阿薇你对那个人了解多少?」 「他叫律俏,现在28岁,工作是业务,业绩好像一直很不错,人很温柔有气质又多才多艺,文学、哲学、甚至是法律都能聊,做菜很好吃,我工作上的问题也都能给很好的意见……」 「等等。」李亿举手打断说到双眼发光的余幼薇,面色凝重:「那个女人单身吗?」 余幼薇抿一口酒後,摇头说:「我不知道。」 「有你之外的炮友吗?」换徐玄玑问。 「……不知道。」 两人交换眼神异口同声:「你这样太危险。」 余幼薇皱眉,咬着牙关半晌後说:「我知道,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问出来的,如果情况很糟糕,我会放弃。」 「唉,你迷上李子安,我们讲你跟他没戏的时候也是这麽说,你非得看到他……」徐玄玑扶着额头叹气,看到李亿摇摇头便打住了嘴。 「不管最後是什麽结果,阿薇你要记得你还有我们。」李亿拍了拍好友的背。 「如果有联谊我会记得叫他们约你!」徐玄玑半开玩笑地说。 「徐玄玑谢谢的的馊主意喔……」余幼薇的笑容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很模糊:「不过说真的,还好有你们两个朋友陪我,虽然我快被你们闪瞎了。」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徐玄玑3 …… 清晨,天未光,路上寥寥几位清洁人员扫着落叶与垃圾,一辆中古轿车向医院疾驰划破宁静。 徐玄玑让李亿先去停车,自己赶去手术室外,等候区有两位警察、一个浑身酒气、头包绷带的中年男子、泪流满面的妇人以及满脸怒容的青年,最後发现自己的好友身沾血迹缩在角落。 「阿薇,现在是什麽状况?」徐玄玑握住余幼薇双手,觉得冰冷异常,便把身上的薄外套披在他身上。 「我们昨天在饭店把话说开,他跟我坦白所有事情,也同意之後就不再见……」余幼薇嘴唇泛白声音颤抖,努力想组织好的语句依然破碎:「凌晨柜台打给我,说他在饭店门口出了车祸,我帮忙联络了他家人跟男友……」 青年走过来打断两人:「余小姐你跟我来一下。」 本来想要跟上去的徐玄玑,被余幼薇摇头示意阻止,看到两人走进楼梯间内,他还是忍不住上前躲在安全门边。 青年的声音回荡。 「你跟律俏是什麽关系?为什麽他半夜会跟你在酒店?」 「你不要不说话啊!你们是朋友的话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 「你知道他妈妈就他这一个女儿,他没跟你出去的话也不会出事,你要他怎麽办,你说啊!」 听到墙壁传来沉闷的碰撞声,徐玄玑大力推开门,果真看到余幼薇被拎起衣领,正气得要上前理论时,身边一个人影已经冲进来。 「先生,无论发生什麽事,请不要对我朋友动手,警察就在旁边我们随时可以备案。」李亿压住男子的手腕,眼看对方还不放手,逐渐加重力道。 徐玄玑走到余幼薇身旁接着说:「据我们所知,如果不是我朋友,你们也不会第一时间接到通知。」感觉小腿被踢了一脚,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了什麽?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吗? 匆促的脚步声打破四人对峙。 「温璋!小璋啊!」律妈妈哭着说:「医生出来了,你赶快过来听一下。」 温璋松开余幼薇的衣领,甩下李亿的手,怒瞪三人後随着律妈妈离去。 被放开的余幼薇滑坐在地,徐玄玑跟李亿面面相觑,徐玄玑打破沉默蹲下说:「肇事的又不是你,那男的来找你麻烦干嘛?」 「他刚到听完警察解释,差点揍上那个酒驾司机,是被警察拉住的,他现在冷静很多。」余幼薇低头把脸埋在手臂:「他说的也没错,没跟我出来,律俏就不会出事……」 安全门没被带上,清晨的医院十分安静,只有几丝生理监控仪的噪音,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被清楚听到。 『请家属做好准备,要观察这两天的状况,如果昏迷指数没有起色清醒的机率很低。』 『如果需要後续协助,医疗团队会尽全力帮忙。』 『温先生你冷静,不要动手!温先生!』 『女儿啊!我的宝贝女儿!你要妈妈怎麽办啊!』 余幼薇深吸口气,抬头看向好友:「这样的结果……我只能用一辈子来赎罪……」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徐玄玑4 …… 「阿薇,我们今天出门走走?」徐玄玑不知道重复这段话第几次了,对方的回答也总是…… 「不要。」留了半年的头发,已不见原来的造型,余幼薇整个人乱糟糟的。 「你辞职在家半年了,这样不无聊吗?」等等的回答应该也是…… 「我在忙。」余幼薇继续翻着手上的书,各式书籍跟笔记散落在床上。 徐玄玑关上房门,走到客厅对幼薇的父母摇摇头。 「玄玑啊不好意思让你跑这麽多次,有朋友这麽关心自己还不赶快振作,每天只知道看这些有的没的。」余爸爸泡了一壶高山茶,推一杯给自己女儿的朋友。 「不会,因为理解状况的人不多,这是我该做的。」徐玄玑回答完思索,余幼薇在知道律俏未来清醒的机会不高後,就辞掉出版社的工作,买了一大箱书回家,内容大多是跟商务学习还有交际应酬有关,问也问不出所以然,他到底想干嘛? 「这孩子从小都不太说自己的事,也都乖乖的不让人担心,要不是你跟李亿联络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遇到这种事。」余妈妈端了一盘水梨出来:「只是跟朋友出门玩,人家提早走出了意外也不是他的错,这孩子真的是……」 此时传来开门声,三人禁声看着提着包包准备出门的余幼薇。 「忙完了,我去剪头发买衣服。」接着表情淡漠地走出门。 …… 徐玄玑记忆里,好多事情一连串发生。 余幼薇从头到脚换了全新的风格,风韵成熟完全不见原本的邋遢样。 说话风格刻意在改变,一开始有点生y,之後见面的用字遣词都越发圆滑。 没有偏好x地学习各种杂技、知识。 离家出走在异地应徵上的业务。 天天周旋在公司的员工以及利益团t之间,人脉广大到衣食无缺,没有住所却总是有地方可以过夜。 为了帮助好友,徐玄玑努力学习各种沟通方法,试图了解余幼薇这些行动背後的意义,也是为了安抚余家父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切安好。 多年後的深夜酒聚,徐玄玑跟李亿得到了答案。 「这是律俏原本的工作,人没死又年轻,总有机会清醒,以我的身分能做的不多,至少先帮他守着职位,再还他人脉当利息。」 「放弃原本属於你的一切,不觉得可惜吗?」徐玄玑斟酌自己的言词问道,刻意不去提那人清醒的可能x。 余幼薇笑而不语。 …… 凌晨,夜已深,桌上的食物被两人消灭得七七八八,两个酒杯简单装着冰块加琴酒。 「最後你因为感冒,跟那个温经理说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徐玄玑盘坐在沙发,丢了一瓣橘子到嘴里嚼着,对坐在地板上的好友问。 「详细内容没说,像是我为什麽坚持待在同一个职位。」余幼薇把杯中物一饮而尽:「倒是被b着交出你的联络资料,他说如果我之後失踪至少还有线索可以找人。」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律俏1 余幼薇望着办公室墙上裱框挂着的书法: 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思索外商银行如此装饰不太寻常,作者的签名也不认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奖,应该可以得到有用的讯息,适当地请教问题对於交流跟信任也有帮助。 「杨副理,这帖字写得真好,恕我才疏不认识落款,请问是出自哪位名家?」 「这是我太太提的字。」埋首确认合约的的中年男子抬头给了一个赞赏的笑容:「他确实得过几个书法奖,余小姐你真识货。」 与副理太太深交可以扩大金融相关产业交友圈,虽然跟银行业深入来往对於公司有帮助,但是主要财政决策权不可能在自己手上,来这的目的是管理手上的动产,人脉可不用太深入,余幼薇快速判断,结论是跟副理的太太不用牵扯上关系,请对方亲自指道自己的手段用不上。 「如果之後您太太有办展览会,请务必邀请我。」 「一定一定。」 踏出办公大楼,余幼薇梳理这个月的财务状况後记录下来:薪资加上奖金入帐;手上的高风险投资在这个月亏损,但比起手头稳健的基金利息加上前几个月的投资收入,损失的金额是小数目;已经把孝亲费汇给父母;平常的花费都有人依靠所以很少用到钱。结算下来的月收入一如往常地惊人。 投资在自己身上的只有每个月定额存入的紧急医疗资金,也是为了将现在的资产赔偿给律俏,所以在他醒来前自己不能倒下。 律俏一定得醒来……律俏不能不醒来……余幼薇无法去想像除了这个答案的其他未来轨迹,每当违心的行为让自己感到撑不下去,这个信念是唯一光明的救赎,也是同时是最深沉的诅咒。 若是雨天,余幼薇没事会去捷运站整理思绪,顺便将手机充电。但今天日光和煦,他选择坐在公园用手机更新人脉资讯,杨副理的太太是得过奖的书法家、银行大楼礼拜二的警卫换成一个年轻人要找机会去搭话…… 萤幕画面切换,一个陌生来电打来,他直接按下通话,就算是诈骗集团还是车贷公司,聊个天说不定也能让自己能学到东西。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律俏2 『余幼薇小姐吗?』 「我是。」 『请尽快赶来谦方医院,我是温璋,律俏现在病危刚进医院。』 余幼薇门牙咬住紧闭的双唇,指甲深入掌心,双眼直直望着太阳,所有身体的不适,都清楚告诉他这是现实。 而当年强硬留下自己的电话,从来不是为了得到这个消息。 等终於赶到医院时,发现家属已经放弃急救,只见温璋等着自己。 「你又要跟之前一样什麽都不说,等朋友来帮你说话?」帮忙律妈妈安排後事告一段落的温璋走来坐在余幼薇身旁递出一罐冰咖啡,余幼薇默默接下来。 「……」还没接受逝者已矣,他嘴巴开了又阖,这几年g练又能说善道的自己彷佛不曾存在,余幼薇变回了当年的模样,无助,又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已经略显老态温璋,下垂的眼角跟双鬓的白发无语诉说这些年的折磨。 「算了,那你就听我说吧……」男子打开咖啡喝一口,声音嘶哑:「我找你来的原因。」 余幼薇握着咖啡听着,直到铁罐连着容器内的液体一同变成手掌的温度。 「我跟律俏在高中社团联展认识,他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人,充满哲学与文学素养,跟我前女友带给我的感受全然不同,为了能够配上他,我努力念书、学习才艺,在他毕业典礼时,用我自己写的情歌跟他告白,在同学们的祝福下我们再一起了。」 「我们是很般配的存在,虽然总是各自忙碌,但是聚在一起时所描绘未来的样貌是如此契合,律俏常常开玩笑说我们根本是沙特跟西蒙波娃。」 「也许这是暗示吧?如同西蒙波娃,为了追求心灵跟身体的自由,他可以舍弃所有,包括我,除非我以沙特的方式相待。」 「绑住他,我们的关系绝对会走向破裂,我们一起努力经营生活,对於他的私事我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信他是最爱我的。」 「出事的那天,你是什麽身分我心里有底,但就是控制不了情绪,难过他为什麽为此赔上自己的人生、气我为什麽要如此放任他,然後发泄在你身上。」 「後来进到他的交友app,一把火上来的我把所有配对成功的对象都骂过一轮,我得先抱歉这侵犯了你们的yin干死,看到你的部分,我直接把你们的对话从头开始看。」 「从对话看来,你的存在,给他全然不同的体验,我不知道你怎麽办到的,你让他感受到自由的另一种方式,我也发现,他那阵子常常挂在嘴上的有趣的孩子就是你。」 「经过这几年的沉淀,我想如果是他,会让你知道你的特别,所以我找你来了结这一切,之後我们就两不相欠。」 话语鲠在喉头,努力挤出声音,眼泪却一起掉出来:「我有存钱,至少让我赔偿……」 「你又不是肇事者,赔什麽?」温璋起身摆了摆手离去,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余幼薇把脸埋在双手里放声大哭,这是那年後他第一次的哭泣,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律俏,抑或是温璋。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律俏3 书柜上的书全部被抽出来摆在床上,一落又一落,几无可以躺下来的空间,见余幼薇无视呼唤趴在书堆上,徐玄玑跟李亿交换眼神後退出房门。 余幼薇的母亲在客厅逗弄着两岁的李翊安,父亲硬着脸,看到两人走出来阴郁的表情,脸色更加沉下来。 「这次b上次严重很多,连发生什麽事我跟李亿都不清楚。」 「本来以为人回来,是整理好心情,怎麽变得更严重的样子,连话都不说,玄玑你不是说他都好好的吗?」余妈妈说。 「这几年阿薇的状况其实一直很稳定,我猜……是他变成植物人的朋友出事。」 「我跟玄玑会帮忙尽力帮她走出来,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太紧张。」 余爸爸倏地站起,大力推开门走进余幼薇房间,一巴掌拍在书堆上说:「余幼薇你到底在高什麽飞机?都这麽多年了你给我振作一点!」 余幼薇缓缓抬头,眼袋诏示着严重睡眠不足,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後趴下去,闷声道:「要钱有钱要命有命,够了。」 余父气到上前要把余幼薇从床上拉起,众人连忙架住,他只能继续吼:「再不打起精神我就赶你出家门!」 「好……」余幼薇说完伸手准备拿起地上的外套。 余父咬牙,脸部肌肉颤抖,最後深呼吸後说:「啊算了你给我在家待着。」 …… 女人走到咖啡店前,低头确认手机资讯,走进去找到穿着驼色外套的徐玄玑,递出名片後说:「徐小姐你好,不好意思临时请你抽空出来,我是温婷筠,余幼薇的前上司。」 徐玄玑双手接下後答道:「不会,温小姐你好。」 两人快速点完饮料後,直切正题。 「就不多话了,我想知道现在余幼薇的状况。」自己不是爱打听八卦的人,但是余幼薇毫无前兆的离职最近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事情发生没两天就传到自己耳里,稀奇古怪的传言都有。温婷筠猜想突然离职可能跟小狐狸说过的那个人有关,为了确认实情决定约徐玄玑出来。 徐玄玑在接到温婷筠的联络後,反覆思索了很多次,以余幼薇这几年的作风,不管心态再脆弱、酒醉或生病,从不将自己的联络资料留给别人,眼前的人竟然能够得到特殊待遇,或许可以成为目前僵局的破口,如此一来自己的底牌可以不用直接打出来……不,还始得准备好才行。 「我认为你是被幼薇信任的人,所以我会把完整的故事跟你说,希望你能帮上忙。」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律俏4 「阿薇,我带了人来看你。」徐玄玑见好友埋在书堆中随意翻着书页依旧不理会自己,直接把来人带到门口:「麻烦你了。」 「余幼薇,好久不见。」温婷筠看到对方只冷冷抬头看自己一眼,虽然有预期,但心头还是有点苦涩,走上前蹲在床边说:「现在我们做什麽能让你心情好一点?」 余幼薇摇头後继续看着自己的书,准备翻页的手却被按住。 「你不可能这样一辈子。」 余幼薇不带情绪给了连珠炮似的回问:「为什麽不行?我有的吃有的睡,手上的钱也够我活,我又没有碍到人?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就不会有人受伤,为什麽不能这样一辈子?」 温婷筠因为身後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捧起余幼薇的脸说:「至少让我陪着你,我喜欢你。」 「玄玑八成跟你说完整的故事了吧?你要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是刻意去迎合你的我,这种事我这辈子再也不g了,你请回吧。」余幼薇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前上司。 「那你能很笃定地说,我们在一起欢笑过的时光都是假的吗?」 「……是。」 温婷筠没放过余幼薇短暂的迟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让你直视内心的!」 「随你便。」余幼薇无情拍下脸上的双手。 …… 「意思是余幼薇认为自己害死喜欢的人,所以现在跟行屍走肉一样,所以想找我试试看能不能帮她走出来?」 「是的。」 「……为什麽找我?」 「这件事应该由他自己跟你坦白,但我相信你心里有底。」 …… 虽然不愿意,还是得请请他出马,完全无法预测事情走向的徐玄玑心情忐忑转头说:「看来还是得请你试试看。」 「我们快十年不见了吧?你看起来真落魄。」 床上大半的书本滑落地面,因为余幼薇被吓到整个人弹起来:「李…李子安?」 站在床上呆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麽地把刺了狐狸的那只手藏到身後。 众人看到情绪终於有所起伏的余幼薇,终於松了口气,但是温婷筠的心情十分酸涩,看到他见到过去的暗恋对象有这麽大的反应,自己在喜欢的人心哩,到底排第几?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 яΘцs⒣цɡё.cΘм 作者後话 哈罗,感谢各位支持余幼薇到完结,虽然通篇一万多字,但这是我个人第一部完成的小说(掌声鼓励鼓励 篇幅不长,我认为作品完成的那一刻,读者就该拥有完全的诠释权,所以脚色发展或是过去发生什麽就交给大家来想像。 虽然这麽说,故事中有取名字的脚色在我脑中都有各自的背景故事,内容量可以发展成长篇,无奈本人目前功力不足,如果有机会加上写作能力成熟,未来一到两年想要大更新,从大学时期开始写看看。 至於作品发想,我所参考的中心人物是鱼玄机,四大女诗人之一。 首先,将鱼玄机的脚色做了平行处理,成为余幼薇跟徐玄玑,脚色发展的不同。 口语上「徐」称双人徐,意义上就是有复数人陪伴的余幼薇,生命有了李亿跟女儿,故事中可以感受出徐玄玑的发展较余幼薇圆满、乾净,如同ginfizz跟negroni,都以琴酒为基底,一杯简单透明澄澈,一杯则是苦甜辣浓的红棕酒液。 *本人推荐白兔琴酒 其次是律俏/绿翘之死,本来鱼玄机经京兆尹温璋的审判被判死刑,故事变成余幼薇为了赎罪而失去自我,将实际的死亡转化为人格之死。 第三,跟李亿平行的脚色是李子安,大学时期余幼薇的单恋对象,余幼薇跟徐玄玑发展分歧的起点,是影响余幼薇价值观的重要人物之一。 其他就是边写边想的小彩蛋,像是negroni由三种酒等比例调制,最後会摆上橙皮,如同故事结构中的三个女人,以及从未出场,但是影响力贯穿全文的律俏。 以上,若有疑问欢迎至噗浪洽询派特希,接收棉花糖提问中,感谢看倌。 (从来没写过文评,就算是评自己的文感觉也是写得乱七八糟请见谅) 最後一句, 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脚色关系歌单已经更新在作品介绍栏,下一篇会放番外顺便当小费箱,原文在噗浪有,找标题即可。γǔzんаǐωǔ.аsǐа(yuzhaiwu.as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