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言》 1-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5 关於《唯言》 【前言文案】 《唯言》是黎唯哲和庄景玉的故事,现在想的设定是暴躁霸道别扭攻x沈默木讷死心眼受……呃……希望小初以後不会写崩……握拳! 因为古文写得心力交瘁,太想温馨一把了,所以这个故事不会大虐,而且虐点基本都是在小攻黎唯哲身上……嗯,估计连带著会狠狠虐下配角林烟……呃,貌似这孩子从流尽年光就开始一直被虐啊,虎 /一下,坚持啊小烟烟,写完唯言就来让你和夏昭时修成正果……! 取名《唯言》的原因,当然不是黎“唯”哲和顾谨“言”……汗……(俺死党以为的,差点儿没窘死我……)。而是因为小景玉沈默嘛,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主儿,所以我们的黎唯哲小攻就用自己别扭的,强烈的,却又不是温柔的,一点一点把他融化,最终让他愿意开口,让他言语了~~~~(好像……其实还是蛮勉强,亲们意会就好……擦汗) 小初自己在构思的时候就很萌这个设定和一些想到的情节。写文是分享,也是让自己开心,所以剧情可能会显得有些夸张啊,狗血啊,失真啊,梦幻啊……之类。哎,既然是写文嘛,只要不太离谱,小初还是愿意不那麽现实,活在幻想里一点的。而《唯言》里除了主cp外,其他众人既吵闹又可爱,有点真实,但又比真实美好的多的幸福生活,也是小初一直渴望的。(好吧,小初承认这段时间看少女漫看得太多……有点受影响……= =) 於是,既然这篇文是想要大家看得开心,自己也写得开心,所以什麽深度,什麽揭露,什麽社会黑暗,就统统退散远点吧~~~! 最後,希望《唯言》会是一个温暖的──既能温暖大家,也能温暖小初自己的故事。 鞠躬,谢谢亲们~~ 第一章 庄景玉刚一走出寝室,魏嘉就忍不住“靠”了声。 “游认识的,後来兴致来了也偶尔各自拉人,在网上一起玩玩儿麻将,三国杀,或者梭哈,德州扑克什麽的。总而言之是古今中外无所不包。用唐汉自己的话来说是:“爽!好久没遇到过这麽带劲儿的女人了!”当时周云飞很好奇地问了句:“听你的意思……难道你以前还遇到过更带劲儿的?”对此唐汉的回答是,在他读幼儿园的时候,一女娃娃想吃r /想疯了,非张牙舞爪地和他抢丸子吃。无独有偶,後来唐汉和韩莹月见了面,聊了上下载电子书来看的方法。 甚至就连发短信,也都是上了大学以後,周云飞教会他的…… 庄景玉记得,当他手足无措地捧著自己手机,满脸通红地问出“短信?那、那要怎麽发?”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的眼神瞬间直嗖嗖s /在自己身上,惊悚得简直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怪物。 可是现在,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回短信的速度会有多慢,但他们却仍然考虑到了自己不大说话的怪毛病,耐心选择了体谅和等待。 於是每一条,庄景玉都回得倍觉愧疚,感激满怀。 魏嘉所谓的,“不容拒绝的小蛋糕”,到底还是被拒绝了。不过不是被庄景玉,而是被唐汉。他说今上碰到过,”韩莹月皱皱眉,“哎,不好玩儿的人,我可不大能喜欢得起来啊。” 唐汉有点儿不满又有点儿别扭地说:“乱讲什麽话呢,你又用不著喜欢他。” 韩莹月脸红了半秒锺。 魏嘉在一旁瞧得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心想恋爱果然是有魔力。唐汉一直都是大别扭,这就不说了;然而韩莹月在网上可是那麽一个英姿飒爽,英气逼人的女杀手形象啊,居然…… 咳咳,一切尽在不言中,看来以後的喜酒是跑不掉了。 魏嘉清清嗓子,忍不住为庄景玉辩解了一番:“哎,话也不能这麽说啦。他还不至於是那种彻底没救的书呆子的,人很好很好的啦。” 周云飞瞥他一眼,笑笑,补充了句:“对啊,至少是很贤惠的。” ………… 同住一寝的另外某两男顿时无语,而余下的韩莹月,则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十一点二十九分的时候,庄景玉出现在了图书馆门前。唐汉指给韩莹月看了下,韩莹月咋咋舌说:“哇,居然还真能计算得那麽紧凑准时啊。唔……看来他是不会迟到的咯。” 魏嘉听出在韩莹月的言辞当中,多少透露出了一点对庄景玉的好感,不禁笑著点点头,神情间尽是得意:“我就说嘛,他人很好的。” 魏嘉是他们三人中最心软,也是因此最有人缘儿的一个。他对庄景玉一向比较偏袒维。。 周云飞转头看了魏嘉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谁都没想到变故竟是来得如此突然。就在庄景玉刚刚下完楼梯准备走向他们的时候,一辆贵气逼人的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忽然从一向不准进车的东校门直驱而入,停在了他的面前。 平凡无奇的大学生,从了,你们注意到他上车时的样子了吗?闪光的眼睛,紧抿的唇角……哇哦!好萌的男人啊!我、我……我快不行了!” “……” “……” “……” 人潮叽叽喳喳,吵到不行。周云飞一把拽过眼看就要冲上去和那群疯女人据理力争的魏嘉,沈著声音说:“给庄景玉发个短信。现在,咱们吃饭去。” 这顿午饭大家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可是……真奇怪,庄景玉明明,也不是多麽重要的人。 庄景玉独自一人坐在宽敞豪华的车厢里。身下是软软的坐垫,四周是暖暖的微风,面前的长桌上,还摆有一杯热乎乎的纯果汁,和几碟j /致可爱,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的小点心。这样的环境和空间,本该让人觉得舒服得不得了…… 可是,他却偏偏无措得,简直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样摆才好。 庄景玉抿住双唇,正襟危坐,双手紧握成拳落放在微微颤抖的膝盖上,好像一群刚刚入学,兴奋而忐忑的小孩子那样,将轻轻摇晃的背脊,硬生生僵成了一种,幼稚的笔挺。 无论身形还是神情,他看起来都非常紧张,紧张到……甚至於惊惶。整个人仿佛一座劣质的雕塑,外表虽然还勉强能看,可是内部却早已经崩烂坏掉,摇摇欲坠,地动山摇。 他不说话,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也都十分规矩地一言不发,好像在遵从什麽命令似的。因此,除了车外一路狂飙,奔腾而退的喧哗声之外,整个车厢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噪音。一纳一吐间,都让庄景玉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其实他已经忍得很是辛苦,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打破沈默。比如他很想开口问问,你们的上司是谁?是谁想要见我?为什麽要找我?还有……还有…… 还有那个最最想问的问题──在那些人中,有没有一个,名叫楚回的人呢。 心里一浮现出这两个字,庄景玉浑身一颤,不自觉地,便将背脊挺得更加僵直。 这个名字已经在他的梦里心里,在那些不为人知,但却日夜纠缠他的呼喊叫号里,出现过成千上万次。每一次,都是仓皇欲绝,力竭声嘶。然而,无论已经重复过多少遍,当每一遍再响起的时候,却仍然让他感到一阵,刺骨刀割般的疼。 庄景玉觉得自己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结束了。就从楚回,从他的世界消失之始。失去了那个人,时光於他,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时时刻刻,都是折磨。 难怪人们都说,流年如刺。 他虽然仍旧活著,在z大里,甚至是在社会上,都要比绝大多数人都活得认真,活得努力,活得充实,也活得拼命……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只是想利用那种忙碌到昏,尽管是不大符合常理的男男搭配,然而眼前这幅美人配帅哥的景象,还是很养眼的。 只有庄景玉……看得忍不住想吐。他站在原地挨过一阵恶心的晕眩,花了很大力气才勉强稳住脚跟,站直了身子。 呵……难怪了。难怪这样随便轻浮的气氛会让他感到如此熟悉呢……原来,原来还是……黎唯哲……这个变态的家夥搞的啊。就像过去,在学校时那样。 黎唯哲的家世背景究竟是什麽,庄景玉从没有兴趣过,而现在,就更加没兴趣了。在学生後台方面,北一中学向来是卧虎藏龙的,有钱有势的家庭,自建校以来,早已历经多次改朝换代,数不胜数了。不过当然,这种学校为了长久发展,不仅要吸“财”,而且也要吸“才”,所以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鱼目混珠的情况。比如黎唯哲,那当然是属於前者中的佼佼者,而他庄景玉,一个从县辖农村考出来的贫苦学生,则自然是,後者中的最低等。 那时候,大概是由於刚从土得掉渣的小农村,进入像s市那样的大城市的原因吧,庄景玉的眼界太窄,见识也太少,总之北一中学的一切都让他非常非常不适应。他花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去习惯那些,曾经连见都没见过,於他而言简直是目瞪口呆的高科技教学设备,和无论老师还是同学,无论春夏秋冬,每一,实在无异於一颗惊雷,狠狠炸在了心尖。 好奇怪……这世上怎麽会有,喜欢和自己同样x /别的人呢?尤其黎唯哲英俊帅气,头脑好,运动好,家里又多金,为人大方出手豪阔,身边无论跟班还是哥们儿都有一大推,嗯……虽然x /格是那麽暴躁霸道,甚至不近人情了些,可是对於女孩子来说,这恰恰正是梦幻般的迷人之处呢。 关於这最後一点,就连庄景玉那个文静讨巧的乖乖女同桌,也都是这样跟他讲的──【你看少女漫画里的男主角大多都是这个x /子,不正好迷倒了一大批疯狂的读者吗?】 少女漫画到底讲了什麽庄景玉并不清楚,可是他清楚,单从外表上来说,黎唯哲无论怎麽看,都是个只会喜欢女孩子的正常男人。 和庄景玉想象中,那些画著浓妆雌雄莫辩,行为姿势做作扭曲,周身都起伏著一股妖媚风尘之气的男同x /恋完全不同,黎唯哲身材高大修长,骨骼有力,肌r /匀称。游泳课上,大半个裸体一露出来,a /骨间健美的男x /肌r /,小腹上漂亮到令人目瞪口呆的八块腹肌,以及那两条挺拔笔直的长腿,就足以令所有男生羡慕嫉妒恨,让所有女生……空虚寂寞冷。 完美的倒三角形,不管已经看过多少次,然而每一次再现,却仍然令现场响起一片此起彼伏抑制不住的,冷气倒抽的嘶嘶声。 这是一个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和阳刚的男人,是一个气息里的点点滴滴都透露出“我很正常”的,男人中的男人。而在那时单纯不知世深的,庄景玉的小小世界观里,他只能把这样的对方和娇小美丽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才会觉得,是和谐的。 黎唯哲已经这麽男人,为什麽还会去喜欢男人呢……那时候,这个问题,庄景玉百思,千思,万思,也始终不得其解。其实他倒没兴趣去窥探黎唯哲的家庭成长和心理发育,只是他做题做出了习惯,对於自己想不明白的东西,他就是忍不住要去动动脑筋,探个究竟。 不过那时候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是没用,因为直到几年後遇上楚回,庄景玉才真正懂得,这种事情要麽出自:“这……这不一样的啦。那种喜欢……也就只是在漫画里发发花痴罢了。现实生活里的话,女生们还是……嗯……还是会更喜欢,像黎唯哲这样子的啦。”说到黎唯哲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几乎已经低若蚊蝇,弱不可闻了。 学校里像她这样,对黎唯哲暗藏心意默默怀春的女生,早已经多到,成为公开的秘密,庄景玉对此并不奇怪。至於她的这番说辞,庄景玉後来想想也是。林烟长得太漂亮了,说他像女孩子,其实他比好多女孩子都还要长得漂亮。这样的男生,大概是不能给女生足够的安全感,和足够的荷尔蒙吸引的吧。比起和女生做情侣,他更适合的角色,似乎是女生的情敌。 这本来只是庄景玉做题做到脑袋痛时,心底一闪而过的玩笑话,哪料到後来,居然一语成谶了。林烟竟真的成为了,所有女生的情敌。 只因为,他当上了一个人的情侣。 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在北一里简直是海啸级别的。在女生们心中,一个是大众情人,一个是大众情敌,他二人的成双成对,实在是……既令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逼人不得不承认,大概所谓的全当纪念。 太……太……太感动了!!! 名为“黎唯哲”的光芒,第无数次地,闪瞎了一票狗眼。 贵重礼物从天而降,所有人窃窃欢喜,暗想像这样既能玩儿得high又能得报酬的乐子,和像黎唯哲这样既慷慨又体贴的情人,估计这辈子,都再难遇到了吧。 沈浸在“赚到便宜了”这点儿小小心思里的众人,并未认真想过,黎唯哲之所以会这麽坦荡大方,其实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之於他,无非玩物罢了。要走要留,甚至是生是死,都无所谓。至於送个礼物……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 身边美男固定,新鲜感渐渐丧失──柳君城就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作为一只水嫩可人的小羔羊,被迫推上祭台的。 可最後被烤了吃的,却还不是他。 是庄景玉。 15 肉文屋 / 15 15 6-1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61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61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610 第六章 柳君城究竟是怎麽被黎唯哲看上的,细节鲜有人知。 再说这也并非重点。重点是,他就是被看上了→然後他誓死不从了→最後有一个名叫庄景玉的白痴,傻兮兮跑出来救人了。 【黎唯哲,你太过分了。】 【柳君城和以前那些倒贴你的家夥不同,他不愿意跟你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你不能强迫他。】 【不要以为你可以无法无黎唯哲脾气那麽不好,尤其表现为耐心欠佳,而庄景玉又是当众挑衅他,甚至直接拽走了他马上就能吃到嘴的小猎物……无论怎麽想,黎唯哲都是应该立马出手,赏给庄景玉一个刻苦铭心的教训的。可那会儿黎唯哲脸色难看了半著,唇角眉梢的笑意,越来越大,“不想看看……他是谁吗?” 虽说语气听来是在十分诚恳地询问对方意见,可是谁都知道,大方温和,这样的词,g /本就和黎唯哲沾不上边。还没等庄景玉说好或说不要,他便已经狠狠扯住那名少年的头发,猛地用力向上一抬,将那张脸完全暴露在了庄景玉的面前。 “唔……”尽管那少年早有准备,然而抬起头的瞬间,仍是写满了一脸的惊恐和疼痛。他眼眶红红湿湿的,无处可逃,无法闪躲,只能顺著身後那个暴君的强大力道,直直对上呆立面前的庄景玉,那一双茫然惊骇的无措眼神。 “…………” 庄景玉怔怔看著眼前那一张,虽然说不上熟悉,但也绝不会陌生的清秀脸庞,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全无血色的苍白唇瓣上上下下,开开合合许多次,似乎想要说些什麽,但已许久不常说话的他,努力良久,到底没能吐出一个完整清晰的词。 他感到喉咙涩涩发疼,有一种,近乎虚脱般的无力感。 他苦笑著想黎唯哲真是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无法否认是黎唯哲,将他带进了一个万分残酷,但却无比真实的世界里。他的从幼稚到成熟,从冲动到忍耐,从自以为是的热血正义,到心如死灰的逃避麻木……如今他一切能勉强与这个世界相适应的东西,都是黎唯哲那个凶残暴虐的恶魔,用血淋淋的事实,教给他的。 有时候流血的是别人,有时候流血的是自己。 而此刻眼前,柳君城胆颤如小鹿般的濡湿眸光重重提醒著他,其实更多的时候,无论别人还是自己,都会被黎唯哲害得血流成河,难以痊愈。 如今早已经历种种的庄景玉终於知道,也终於愿意承认:在这个世界上谈论公平何其可笑,有些人就是生而尊贵,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为所欲为。 所以柳君城有什麽错呢。他不是不自爱,不是不自尊,也不是不反抗……他只是真的,斗不过恶魔。 庄景玉静静站著,在对方伤痛羞耻的眼光深处,悟出了这样一份黑色的真理。 “……看傻了吗?啊也是呢,阔别两年再见,於情於理,都应该觉得很亲切吧。”恍惚间,黎唯哲低沈磁x /的声音遥远得仿佛从另一个时空穿透传来,带著专属於他的危险气息,唤醒了陷入沈思的庄景玉。 “看看,这就是你当初拼死拼活都要救的人呢。本来因为你的搅局,我後来一直都没再理他的,哪知道过了两年……呵呵,你看,他对我,似乎还念念不忘得很啊,”黎唯哲手指一紧,将柳君城的小脑袋又往後仰拽了几寸,嘴角浮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撑著下巴说,“他现在可是在读高三呢,我不过打了个电话过去,随便给了点儿好处,他就赶不及地跑来了……哎,庄景玉,连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啊。你看,你就是为了这种爱财如命的拜金奴,进了监狱的啊。” “唔……唔唔……”柳君城拼命摇著头,脸颊涨得通红,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解释,然而黎唯哲怎麽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五指压在他的脑袋顶轻轻施力往後一扳,柳君城顿时就疼得惨白了整张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这副明显吃痛的神情让庄景玉看得不禁心里一紧,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像张白纸一般的空洞表情,终於裂开了一条微小的细缝,其中隐隐流露著焦急和担忧。 黎唯哲看出端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悠长地“诶”了一声,语气玩味而不正经,眼底邪光大作,像极了一只围困住猎物的黑豹,准备要在享用前,好好地戏耍一番。 搂住右边少年的手撤回来轻轻捏了捏柳君城的下巴,黎唯哲微微一抬眼角,眉目笑意,掩不住骨子里的挑衅和霸道。 “怎麽样,这一次,你还要再救他一回吗?” “上一次的下场是进监狱。这一次,我可也不敢保证,结果会发生什麽事情哦。” “嗯?庄景玉,大好人……快说啊,你这一次的选择到底是什麽,我可是好奇得很呢。” 黎唯哲缓缓吞吞的语气和盈满笑意的嗓音,如同两条巨蟒,从左右两边同时进攻,无声无息,缠住了他的每一寸身体。冰冷窒息的感觉由外到内徐徐渗入,冻住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浸满冷汗的掌心收紧,张开,又收紧。被柳君城用那样一双溢满水光的哀求眼神怔怔望著,庄景玉恍惚又变回高中时,那个一身正义,满腔热血的,也只不过是面色白皙,眉目清秀。 这不是他的菜,而他也不怎麽相信,这会是萧岚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r /食动物的菜。 黎唯哲不禁眼光一暗,重新用力捏紧了庄景玉的下巴,用一种好像哄小孩儿似的蛊惑语气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好,我不为难你……你不用求我,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麽萧岚要保你出来,我就放了你和柳君城。” 这一次庄景玉没有再逞能不理。他缓缓抬起眼来,茫然失焦的眼神逐渐收拢合一,怔怔看向眼前的男人。 嗫嚅的唇瓣一字一顿,吐出一句不算大声,却足以掀翻全场的话。 “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要见他。” “我要……见萧岚。” 第八章 屋子很安静。如同一块石头扑通一声坠落河流,无数波痕缓缓荡远飘散,水泡乍隐乍现,余音嫋嫋漫远── 那样沈闷窒息,吞没一切的安静。 黎唯哲静静看了庄景玉一会儿,一直似笑非笑的唇角忽然奇异地向上扬起,弯出了一个半月牙形的漂亮弧形。他本就容貌出众,如今这副亦正亦邪,有点坏又有点痞的x /感模样,实在可以说是,英俊得惊人了。 他缓缓放开庄景玉早已被捏得发红肿胀的下颚,手腕一翻, /上那一片因长期泡图书馆而显得血色全无的苍白皮肤,一边细细摩挲,一边轻轻开口。 “你刚刚说什麽。” 他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笑了一笑。 “给我,再说一遍。” 任何人都能够听出黎唯哲,在这一番压抑忍耐的心平气和之下,正狂乱翻涌著的疾风暴雨。 庄景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神色间流淌过些许茫然。大概他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讲得那麽清楚,而且都已经讲过了两遍,怎麽黎唯哲……还会没听清楚呢。 困惑中他感到对方修长分明的手指从自己的侧脸一寸一寸缓慢滑过,指尖和掌心,都带著一股难以言状的,干燥的温暖。这感觉和记忆中楚回永远冰冷寒凉的手掌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却又渐渐奇异地,合而为一。冷暖交替的瞬间,过去和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庄景玉怔怔站在原地,懵懂仿佛时光倒退,恍惚不知今夕何年。 他竟然会在黎唯哲的面前,生出了一种,其实岁月依旧,而那人从未离开的错觉。 他竟然会把楚回不曾给予他的温情和温度,幻想成了黎唯哲,触碰他时的温柔和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楚回和黎唯哲在现实里的界限分明是那麽清晰可辨,然而在他的心底,却是越来越找不到一条色彩鲜明的边。 时空在这里裂了缝。深不见底的气流漩涡,倒灌而入的凛冽狂风,是冷是暖,自有心得。 庄景玉感到自己迷失在了雾气,和风暴中。 茫然间他近乎本能地开口:“我……我要……见萧岚……” 一字一句,说得小声而坚定,缓慢却清晰。 和第一次骤然降临的绝对安静有所不同,这一次,当庄景玉的话音刚落,整间屋子便瞬间响起了一阵,齐刷刷的倒抽冷气声。 而黎唯哲面无表情了几秒锺,忽然神色微动眉梢上挑,竟是真的,笑了一笑。 他慢慢收回撑住墙壁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即便不俯身迫近,足够高大的身形也能够将单薄瘦削的庄景玉,完全笼罩在他的y /影范围之内──而且还是绰绰有余。此时午後的阳光透过右面那一扇巨大清澈的落地窗直直s /进屋内,晕染出一大片明晃晃的灿金色,闪耀得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黎唯哲低头看看庄景玉那一半隐逆在光线之外,一半被阳光落满覆盖的“y /阳脸”,眼底眸色几经变幻,眼看就要打破怒气爆发的临界,却忽然莞尔微笑,语气里带著与生俱来,一如既往的命令高傲,懒懒开了口。 “好啊,我可以带你去见萧岚。” 说完故意忽略对方瞬间神采飞扬的目色,以及自己心底那一抹一闪而过,隐隐作祟的不悦,黎唯哲转身往墙面一靠,双手b/进裤袋,扭头贴上庄景玉软软凉凉的後耳g /,模样一如方才的亦正亦邪,眉目间的笑意,轻佻而痞劣。 “那还是刚刚那个条件。” “……求我。” 过於靠近的距离,和耳畔袭来的,那一股独属於黎唯哲的暖湿暧昧的气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总归是将庄景玉从刚刚恍惚的迷失里,给狠狠拽醒了出来。 他对准焦距转头望了黎唯哲一眼,无自觉的动作并未让他意识到,那一刻在他的眼神深处,除了一贯的愤怒和酸涩,竟然还闪烁著,他本来绝不可能暴露在黎唯哲面前的卑微与软弱。 “为……为什麽……” 也许是因为黎唯哲实在靠得太近,也许是楚回在记忆里再次出现,又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坚强疲惫了太久的缘故,总之此时此刻,倾吐发泄的欲望难得击倒了庄景玉曾经坚不可摧的喉咙。忍耐多时的字句,从划破的伤口,如风般蔓延开去。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为难我……” “有意思吗……很好玩吗……” 从以前到现在,从欺负戏弄他,到以欺负戏弄他为乐──这背後的原因,庄景玉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的确是太普通太平凡太单纯……也实在,太无知了。 毕竟和那个世界相隔得太远,庄景玉g /本没有办法了解,一个打小含著金汤匙出生,自幼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一直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一向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得到周围人豔羡倾慕的眼光──这种早已被老到这里故意恶意地停顿了数秒,可是几厘米之下,庄景玉那两道越来越柔软湿润的哀弱目光,却再一次令他不可遏制地怒火中烧。 而他也果真是一个,永远凭著自己的心情做事的利落家夥。 於是下一秒的黎唯哲,便干脆一把拽过将庄景玉系得高高的保守衣领,几乎是将他这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强壮宽阔,无处可逃的包围圈里。 谁都没有看清黎唯哲下一步的动作,像是一阵疾风呼啸过去,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二人便已经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就连被黎唯哲圈在怀里的庄景玉本人,整个过程,也都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说不清是怎麽回事,只记得上一秒他还在苦苦挣扎要不要为了楚回开口求一求黎唯哲这一只恶魔呢,没想到老话,可是有时沈默的行动,远比哭叫著大喊,还要更加坚决,更加可怕。 虽然无论庄景玉怎样努力,黎唯哲都是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就解决掉他的。可是眼睁睁看著身下这人什麽话也不说,只是用尽全力反抗自己,眉目紧皱,双唇紧闭,那股决绝和勇气简直就和抗日战争打小鬼子一模一样的时候,黎唯哲不禁微愣,随即怒意再也无法遏制地,飙升到了顶峰。 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他到如此地步!这个庄景玉……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再也没有笑容挂在脸上,哪怕只是用来耍耍庄景玉,全当调味剂和开胃菜的虚伪假装。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禁欲保守的死板家夥,可以大张双腿躺在萧岚身下,无论怎样y /荡放浪地叫唤扭动都没关系,可现在一到自己身下,就拼死拼命全力挣扎,搞得活像要被日本士兵强奸的纯情少女似的……黎唯哲的心里就犹如熊熊烈火滚过一般,恨不能在此时此刻此地,就立即做死庄景玉! 这种咬牙切齿,勉强可以称之为“攀比”的奇妙心情,如果说是黎唯哲在为了庄景玉而吃萧岚的醋……那也还未免太早了些。 其实黎唯哲并没有和萧岚见过多少次面。一是因为萧岚本身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宴会酒席几乎不会参加,圈子里的名流豪贵和一些大牌明星都经常去的会所俱乐部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黎唯哲就算想见也见他不著;至於第二个原因……那简单了,就是黎唯哲,其实也g /本没兴趣去见萧岚。 那种男人只要见过一次,就足以令黎唯哲倒足胃口,兴趣尽失。皮相温和优雅,实则心狠手辣;表面风度翩翩,内心冷漠y /鸷;可以为女人开车门拉皮椅倒香槟的漂亮双手,其实早不知,已经沾染了多少无辜牺牲者的滚烫鲜血。 这倒不是说黎唯哲就有多好。相反地,像这样油然而生,完全毫无道理可言的厌恶与排斥,应该就是所谓的,同类间嗅出自己潜在受到威胁时,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了。 就算表现出来的x /格再怎麽南辕北辙,好像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然而生活在他们这个世界里的人,其实说穿了,都是大同小异:一颗心,硬得可以。 况且黎唯哲从来都不是一个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手段粗 /暴而缺乏思考的人。尽管他本人并不愿意去深究,自己是不是因为,庄景玉可以同意让萧岚b/他,但却死活不肯让自己b/他──这一点,而感到了无法容忍的愤怒。但起码有一点是他绝对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像庄景玉这种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气质没气质,要交流也绝不可能与他有什麽共同语言的愚蠢木头,是g /本就没办法,进入他的审美范畴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第一个床伴已经是林烟──这种几乎不太可能,找得到更加强大的存在去超越的经典美人以後。 於是盛怒中的黎唯哲稍微抽空想了一下,大概得出了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苍白结论:或许只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强势与高傲,让他短暂地丧失了理智,燃起了怒火。 而对於庄景玉来说,最为不幸的事情大概便是,此刻压在他身上的这位黎大啥也,可是从小长肆无忌惮,无法无矜持那东西他是从来没有过,可是这次他竟然连面子,都可以舍得不要了。 啧啧。 况且一同出现的时候,尽管他俩的姿势举止,神色表情,看起来,都仍然和之前如胶似漆的亲密状态相差无几,然而只要稍微有一点眼力和脑子的人都能分辨得出来,黎唯哲对林烟的态度,明显是要冷淡得多了;而再反观林烟,则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一向神色倨傲,不关己事,冷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j /致美少年,如今眉目眼底间,居然翻腾起了满满一片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忐忑。 这样赤裸裸的结果,哪怕再傻的傻瓜随便想想,也都能够轻而易举猜出答案:在浪荡了将近三年之後,即便对象是最最符合自己审美理想的尤物林烟,然而我们花心风流的黎大少爷,也依然没有逃过时间带给他的厌倦。 如此看来林烟是真的栽在黎唯哲手上了吧。这种结果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在北一第一的大赌局里,有些人可就要输个凄惨了。 所谓的北一第一大赌局,指的是自黎唯哲和林烟交往以来,某些热衷八卦而又无聊透顶的学生们,所自行开展的一项赌博活动。本来它的辐s /范围是很小的,奈何两个当事人实在太有魅力和气场,居然硬生生将这个见不得光的地下小赌约,给扩展成了人尽皆知的全校规模。 一切都很简单,就赌一个名字:黎唯哲和林烟,到底谁会先沦陷。 最开始,双方的下注者皆是一半一半。虽然黎唯哲贪图新鲜,花心风流,身边的人除了林烟之外也总是在一拨一拨地换,让人总担心下一秒,换的人也许就会轮上他林烟了,可是当无数新人旧人来来走走,停停留留,但唯有林烟依然稳如磐石的时候,维持许久的平衡,终於被微妙地打破了。 黎唯哲的下注率开始渐渐升高,直至遥遥领先。大部分人开始认为,一定会是黎唯哲先沦陷,甚至是已经沦陷了。某些幻想丰富,坚持意y /无罪的学生们甚至声称,黎唯哲之所以三年来连续不断地收罗美男,并且手段多样,排场夸张,其实都只是障眼法,其本质,都是用来刺激林烟的罢了。想要林烟吃醋,想要林烟正眼看一看自己,想要林烟对自己变得在乎……嗯,之类之类,狗血恶俗,却偏偏惹人喜爱的八点档镜头。 这一切听起来可能是有一点搞笑和幼稚,可是生活本身无聊,青春又总是躁动,如果没有乐子,那就给自己找一点乐子好了。 再说,确实也不该怪他们会这样去想的。因为谁让在那三年间里,无论黎唯做什麽,哪怕是第n次气派十足地勾搭上了别的某位美少年,林烟也仍然雷打不动地顶著一副远远旁观,毫不介意的淡定模样呢。那难免就给人一种,哼,随便你怎麽玩儿吧,反正我知道你最爱的人永远都只有我一个……这样自信到傲慢的女王感觉啊! 这种看法在後来是相当的流行,只不过在一开始,它却是遭到了押林烟的人,严重的鄙夷不屑,疯狂抵抗的。因为那些人大多属於黎唯哲的铁杆儿粉丝型,尽管在心里承认林烟容貌过人,可是他们坚决不相信,他们的黎大少会是一个仅仅凭著相貌,就能被轻易迷倒的男人。 只是很可惜,他们的固执己见,并没有能坚持多久。黎唯哲越来越频繁的沾花惹柳,和林烟一如既往不似伪装的冷静淡定,以及身边同学越来越多地,将赌注改押在黎唯哲身上的事实……将他们打击得丢盔弃甲,渐渐心甘情愿(唔……也许该说是心如死灰?)地认输投降了。 这一趋势在高二的下学期後半段达到高潮。那时候的整个北一简直就跟两军争的理由仍然只有那一句话:黎唯哲从来,都是一个追求新鲜感的男人。从近段日子以来他对贺均,一如当初他对林烟那时的冷淡表现,以及刚刚,就连那麽不上档次的一个平庸家夥都能将黎唯哲从贺均身上吸引开的事实来看,贺均的保质期(或许对他来说是死期也说不定?)就快到了。 ……但是那也够了!毕竟比林烟逊色那麽多啊,却也坚持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呢。真是运气好的家夥啊,怕是正好撞上了黎唯哲脑子犯抽的时候吧…… 唔……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黎唯哲的脑子似乎有越来越抽的趋向……不然谁来解释,为什麽自林烟以後,他感兴趣的对象实在越来越匪夷所思……?质量低劣得简直令人发指……! “黎唯哲,你甩了我,就已经饥渴到连这种货色都要上了吗。” 是林烟的声音!啊……好有气势……也好……销魂…… 陷入陶醉的众人。 渴望看好戏的他们,屏息凝神,眼发绿光,个个如同准备捕捉猎物的野兽一般。那样子,估计连在做高考听力的时候,也没这麽专注吧…… 然而安静了很久。 沈默蔓延如水流,静静淌过,屋里屋外,两个压抑的国度。 客厅里的人都是没什麽耐心的主儿,很快就变得不耐烦起来。一个个抓耳挠腮,小声抱怨,伸长了脖子,瞪大著眼睛死死往里望。 可他们也只看到,林烟纤细瘦削的身体柔软地微微一欠,而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便轻轻抚上了门沿,如同文艺电影里深受重伤的多情女主,终於下定决心要和薄情寡x /的花心男主最後摊牌那样,缓慢地,将门合了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唯美,可是……也很霸道。 众人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多麽含蓄,却又多麽直白的宣告啊。 也许林烟的本意只是不想让他们这些外人看见自己和黎唯哲纠缠争吵的样子,只是那无意中,却隐隐透露出了一个含蓄的讯号:门外的世界是你们的,门里的世界,是我和黎唯哲的。 哪怕我已经被他甩了,也不管他现在仍然同贺均将断未断,可是真正有胆子触及他禁区,走进他世界里的人,还是只有我林烟一个。 呵……呵呵……呵呵呵。 解剖完寓意的众人微觉尴尬地吞咽著喉咙,最後将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气得脸色发青,全身止不住颤抖的贺均身上。哈!真是有种狠狠出了口恶气的满足感啊!贺均这副气到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的扭曲样,实在是让人看得太爽了! 於是他们自动忽略了那房间里,明明还有一个庄景玉。 算了吧,可是他们想。 那麽不值一提的平庸家夥,估计就是个打酱油的吧,是黎唯哲在尝试换口味儿过程当,开拓创新出的一号试验品吧。 嗯,且看林烟现在出马,那家夥应该很快就会自惭形秽到主动滚出来的! ………… 都是想象。 是一群其实很想成为,对黎唯哲来说如同林烟那样特别的存在,可是又深知自己永远无望的,普通少年们的可悲想象。讥讽贺均,其实也只不过另一种意义上的发泄,和自嘲罢了。 因为林烟的起点确实太高,估计要整容也整不出那个效果……所以少年们自动放弃追赶他的念头,将矛头齐刷刷对准了基本处於同一水平线的讨厌鬼贺均。 所谓强一点就只能让人心怀不忿地嫉妒,而强太多却可以令人心甘情愿地羡慕──讲的就是这麽,一个通俗易懂的道理。 可是他们永远都是外人,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如今门里的世界,对他们寄托了所有希望的而言的偶像林烟来说,同样,也是一片血淋淋的绝望。 黎唯哲很轻松地只用一只脚,就牢牢固定住了庄景玉那不知道是因为死心还是惊讶,而渐渐放松静止的双腿,然後半支起身半转过脸,任由灿烂的光影都华丽倾泻在那一半的英俊里,迷人得令眼前的林烟,瞬间就忘记了心跳和呼吸。 狭长锐利的双眸泛起一丝笑里藏刀的危险,微微上翘的唇角泄露出当事人在被打扰之後,心底浓重的不爽与熊熊燃烧的怒火。 “啊,是林烟啊,”他眯起眼睛一束冷光扫过去,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 不见丝毫粗 /暴,甚至还略显温情的礼貌话语,让林烟在微怔之後,表情忽然爆炸般地明亮起来。那股惊喜交加,既忐忑又期待,既卑微又得意的奇怪表情,就好像在死人成堆的血泊之中,发现了仍有呼吸的幸存夥伴。 “黎……黎唯……哲……我……我很想你……”他激动得有一点语无伦次,原本白皙的脸蛋涨得像苹果一样红,那副结巴颤抖的紧张模样,和之前的高傲犹如女王,实在是相差甚远。 但依然,不能否认,还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 黎唯哲若有所思地 /了 /下巴,又再仔细看了看林烟,如此仁慈地想到。大概如果能够拥有j /致到像林烟这种程度的完美五官的话,那麽无论给它们配上什麽表情,应该都不会太差。至少,绝不会跌出美人这个范畴。 再说身体也不错,很柔软,很纤细,很有韧劲儿,嗯……也很热,很紧,很包容,很…… 适合做。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林烟雌伏在自己身下扭动承欢时,那一股饥渴媚浪,简直挡也挡不住的热烈风情,黎唯哲暗暗琢磨著,自己也不能太违心了。因为那确实,是一段非常美好,非常舒适,并且带给了他巨大享受的,x /爱时光。 他脾气是不大好,但也不至於没品到过河拆桥。 念及这里的黎唯哲,左边眉梢微微向上一扬,挑起一个,居然相当诚恳的微妙弧度。唇角处的冷意,以及眼眸底的危险光芒也逐渐散去,缓缓氲出一片,绵绵如海的情意。 调侃而又浪漫,戏谑却不失温柔。这样独一无二的x /感表情,和当初还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差点儿就迷死了自己的黎唯哲,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光影交错中,对方每一个细致入微的神态变化,都熟悉得令林烟忍不住想要……立马脱光衣服被推倒。 谁让无论身体还是心,他都已经想他,想得快要死掉。 喜滋滋地盘算著大概黎唯哲已经厌倦了贺均,回头看看还是觉得自己更好,这样的可能x /……嗯,废话,贺均那种杂毛怎麽能和自己比?黎唯哲当时只是想做做实验,尝尝鲜而已。 缀满金光的未来仿佛已经在他面前铺开了一条宽阔长远的大道。林烟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给淹没在沸腾的海啸里了。 梦一样的恍惚中,他听见黎唯哲,愉悦轻快的声音。 “这三年你都让我挺享受的。一辆cadillac的确寒碜了点。你还想要什麽,我再送你就是了。” 一道闪电劈过。林烟似乎听见自己身体石化,然後g /裂的卡擦声。 第十章 脑子好像充了血似的又晕又涨,里头塞满一团说不清是棉花还是浆糊的杂乱东西,搅得林烟有大概有一分锺的神志模糊。 “你……你说……什麽……?” 颤抖的声线里溢满了惊惧和惶恐,这他听得出来;至於刚刚还烫得不像话的脸色,此刻是不是已经完全灰败掉了,他不清楚。 【送你一件分手礼物】 黎唯哲会对他说这一句话,并不是难以想象的,因为之前,毕竟已经说过一次;林烟只是不敢相信,在尝试过贺均这种完全上不了档次的劣等货之後,黎唯哲居然还是,毫不动摇地对他说了第二次。 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幻想侥幸的暧昧。黎唯哲将那些可能引起误会的东西统统杀光斩净,连点儿碎渣的希望,都不给人剩。 逐渐从打击中恢复神志的林烟,紧闭著轻轻颤抖的,半热半湿的眼眶,满心绝望地想,黎唯哲果然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好男人,无论做什麽,都是直接给人一个痛快,绝不,也从不,拖泥带水。 真的。 其实黎唯哲,真的不是一个坏男人。他只是太爱玩儿,太追求刺激,又太渴望新鲜罢了。虽然如果借此说黎唯哲实在有一点幼稚和孩子气……那也未免有点夸张得太不切实际,可是很明显,黎唯哲也绝不会是那样,城府深沈,心肠歹毒,眼珠子随便一转就能计上心来,脑子里刷刷刷蹦出无数条,类似借刀杀人这种y /险手段的,狡诈可怕的恐怖分子。 他连找个玩伴加床伴,在一开始都要和人说得清清楚楚;而且最後明明是如约分开,却也仍然愿意自己破费,全当感谢,送出价值不菲的分手礼物。整个过程,没有故意的欺骗,没有恶意的玩弄,没有像其他那些已经被宠腻惯坏,生活空虚无聊到极致的富家子弟一般,为了寻欢作乐,竟然拿“看我一定能钓到xxx”,“看我一它们是黑水晶或者黑曜石都还显得太掉价,因为林烟觉得那还不能完美描述出这双眼睛初初带给他的震撼,以及其经久不衰的魅力。 应该说那里面有一个世界。或者说那里面,其实就是一个世界。 缭绕的黑色,优雅的黑色,神秘的黑色,x /感的黑色……如同浩瀚的夜空在你的头顶延伸铺展,你看不到,如今林烟这整个人的吸引力,都还比不上庄景玉的一截小麽指。或者头发丝。 在调戏地揪了一把庄景玉的脸,随即被对方用恶狠狠的眼神给死死盯住之後,黎唯哲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好了。他毫不客气地接受著对方那一双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的“温柔”目光,嘴角上翘的弧度,和庄景玉不争气的脸红程度,完美地正比著。 他知道庄景玉的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愤怒。但是他喜欢的,却恰恰正是庄景玉的愤怒。和很多人不一样,黎唯哲觉得庄景玉的愤怒,实在要比害羞可爱得多。 想到这里黎唯哲忽然更有捉弄庄景玉的欲望和干劲儿了。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和庄景玉待在这个房间里,然後做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於是黎唯哲头也不回,然而说话的速度却是明显加快了:“好了,如果你现在想要哭或者发泄的话,那麽你可以去客厅找贺均了,”停了停,他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有点像是讽刺,“不过你那麽厉害,刚才一定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一顿了吧。” 在说“教训”这两个字的时候,黎唯哲没办法,又忍不住揪了下庄景玉的另外一半边脸。而後庄景玉加倍“凶狠”的眼神,便差点儿没让他直接笑出声来。 这世界上居然会存在有如此可怕又可爱的眼神。黎唯哲活到至今,还从没见到过这样美妙的矛盾。嗯……看来他以後有必要多多刺激下这个家夥,说不定,会有更加有趣的发现。 这个时候黎唯哲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时,竟然想到了“以後”,这样遥远而温暖的词。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边倒是一个玩得开心,一个气得冒烟了,然而一直站在黎唯哲身後的林烟,此时此刻却是脸色雪白,唇瓣上下哆嗦,只想替自己反驳一句,我哪里厉害。 哪里有你,和你的新欢厉害。 “哦,对了,”忽然间黎唯哲像是想到什麽,又再慢吞吞地补充了句,“顺便帮我告诉贺均,他以後也不用再来了。至於礼物,我会派人送到他们贺家去的。” ………… 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却又一瞬间坠入深渊的强烈失重感,让僵站原地的林烟产生了大概有整整半分锺的晕眩。他不愿承认那一句“哦,对了”,竟然让他的内心燃起了一抹,如同舞台小丑一样,那般可笑而又可怜的,所谓的希望。 最後,等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林烟,也总算是认了命了。他终於舍得迈开自己那一双已经颤抖到几乎痉挛的双腿,一步一步,虽然痛苦,但却毅然决然地,倒退著走回。只是每一次的抬起和落下,整个脚趾脚掌脚後跟,伴随著尖锐摩擦的剧痛,全都在他的耳膜边咆哮地告诉他,你看,你又离你最最喜欢的黎唯哲,远了那麽,那麽多。 这种不是自己想要走的,而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强迫著必须走完的退路,不禁给了林烟一种错觉:一旦抵达脚下的末路,也就是你俩纠缠的尽头。你再也看不见他,再也留不住他,再也不能,生存在属於他的世界。共同有过的美好曾经正在离你们越来越远,而互无照面的可怕未来却正在以光速逼迫。 嗯……这样一说,好像连眼前原本清晰可见的高大背影,都忽然变得遥远模糊了起来。抓不住的虚幻,让他胆颤恐慌。 林烟想,大概这就会是他这辈子所曾走过的,以及将要走过的,最最艰难的那一条路了吧。旁人无法理解,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无非也就只是这麽零星散乱的几小步罢了。行走间五脏六腑清晰可辨的撕扯感让林烟恍惚弯起眼睛笑了笑,想起小说里常常引用的那一个句子,什麽……【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沈重】……呵,原来,还真不只是写书人随口编造,无病呻吟的夸张。 後背忽然咚一声抵住了坚硬如铁的门框,冰冷的感觉沿顺著接触的肌肤,像一条条吐著红信的毒舌,一寸一寸,迅速地爬满了整节脊柱。如此之快便已经退到尽头的事实,让林烟无比悲哀地发现,就刚才这麽短短的一路,加上现在不过几次转瞬即逝的眨眼功夫,竟然就已经足够让他将这三年多里,自己与黎唯哲相处情景的点点滴滴,都尽数回忆个遍了。 在众人面前无话可说;而在私人空间里,他们俩除了做爱,就是做爱,还是做爱。 看来黎唯哲是对的。林烟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涸皴裂的苍白唇瓣,微微垂下眼皮黯然心想。其实他们俩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往事可言。 更别提其他,更别提感情。 ……太疼了,这种结果。 “林烟。” 一声犹似叹息的声音缓缓在安静的房间次第炸开,每一个渺小细微的音节之间,却仿佛蕴藏有惊人致命的破坏力,危险沿著导火索,嘶嘶吐著r /眼不可见的血色火光,疯狂朝著林烟的方向一头扎去。 “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是真的。” “但是,我腻了,也是真的。” 嗯?这是黎唯哲在说话吗?他在……说什麽?一直沈浸在感伤缅怀里的林烟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他只是隐约感觉到,耳边似乎有一个遥远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忽然就这麽哢哢哢地嘹亮了起来。那声音艰涩暗哑,如同过时淘汰的老旧留声机,而且还是坏了一半的那一种。林烟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子,对准焦距看向面前模糊不清的人影,张开嘴刚想问一句“什麽”,却又被对方更加冻结的冷漠,给粗 /暴地打断了。 “……别逼我在最後讨厌你,林烟。” 很简洁的话。这一次,林烟听懂了。 於是他终於从锥心剧痛的自我冥想中,被狠狠拉回了,加倍痛楚的现实深处。回想起来,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锺里,黎唯哲的拒绝真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在他面前铺陈展开,然而他居然挺到现在都还留在房间没有离开……呵,林烟不禁苦笑了下,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也变成这麽皮糙r /厚,死不要脸的人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如今棺材也进了黄河也淌了,该做什麽,他比谁都心里有数。知道想要黎唯哲再回头看他一眼──这种妄想实在无异於痴人说梦,林烟心里一酸,但仍然不肯甘心地,用曾经黎唯哲难得表扬过几次的,一种非常可爱娇媚的糯糯嗓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那……那我走了……” “现在滚出去,关上门,然後照我刚刚说的,把客厅里的人全都赶走。”黎唯哲毫不留情的逐客令,表明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再跟林烟纠缠下去,“……还有,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烟并不知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黎唯哲是眯起了眼睛的。他一般只有在两种情况才会露出这样邪肆危险的表情。一是对某个人充满了兴趣,二是在濒临发怒的边缘。而很明显,对於此时的林烟来说,眼前的状况,绝不会是属於第一种。 事实上这句话的高潮,最後那一个发嗲卖萌的“哦”,林烟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呢。 开门後退关门。一直认为难以完成的任务,此刻被他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其实站在房间外的林烟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来的,好像g /本没有依靠身体和力气,就只凭著脑海中,那一个久久燃烧不灭的信念──别逼黎唯哲在最後讨厌你,林烟。 虚汗涔涔的额头重重抵在门背上,触感还是和刚刚一样,又硬又冷。看来无论是在门里还是门外,都不再有任何区别:他确实已经被黎唯哲的世界,远远,远远地隔开。就像丢垃圾一样地,被扔掉了。 轻微喘息了几口,没时间去咀嚼消化这个事实,林烟便逐渐感觉到身後的静默蔓延如潮,一层一层,翻涌著席卷压来。哎……他烦恶地皱了皱眉,心想果然,自己还有一场恶仗没有打完。 林烟慢慢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贺均带著一种,“哈哈,看来你也被收拾得很惨嘛”的恶心笑容,缓步站起身走上前。显然,是逮著机会想要狠狠羞辱自己一番。 可是他竟忽然平静了下来,忽然地就。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明明刚刚还严重到就快要淹没灭顶的巨大痛苦,如今却渐渐被眼前愈来愈放大的贺均的脸,给一点一点地,掩盖,和代替掉了。 原来他毕竟还是林烟。还是那个,从来都只有被人求著喜欢的份儿,仅仅只在黎唯哲的面前才会失态软弱放下身段的,目中无人的林烟。就算他现的的确确是被黎唯哲给甩了,但那也不代表就连贺均这种不入流的货色,都可以来随便地开他的玩笑。更别说羞辱。 那简直想都不要想。 “哈,林烟,怎麽样啊?我看你也不怎麽样嘛,被赶出来了是不是……” 其实这个时候贺均还没有完全走到林烟面前,据目测,起码都还离有三步多远。但是林烟已经毫不客气地偏过头侧身躲开了他,一脸冷淡的表情里像是隐忍著巨大的嫌恶。他这副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贺均全身散发臭气呢。 贺均登时就被哽了一下,整个人又是气又是窘,怒得脸更绿了。如果不是因为黎唯哲在房间里他不敢发出噪音的话,贺均现在一定已经狠狠挥拳揍上去和林烟开打了! 忍耐了一阵儿,眼看林烟就要走过他的身边,贺均扭曲著表情,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想逃吗?林烟你个贱人,你……” “逃?呵,黎唯哲叫你滚,贺均。” 林烟啪一声打掉贺均伸过来的右手,冷冷地扔下这麽一句。然後也不顾对方瞬间僵硬的表情,一边从容不迫地大踏步往门外走,一边又朝著客厅里同样呆愣的众人轻飘飘扔下一句。 “叫你们都滚。” 後来客厅里的状况究竟是怎样林烟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一个人站在电梯里缓缓向下的时候,他才终於放松下来。 刚刚那群人……估计现在有一部分正在疯狂崇拜他吧。呵呵,可要是让他们知道,其实他只是害怕自己会突然一个忍不住流出泪来,所以才走得这麽快的话,他们估计会抽疯过去吧。哎,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那还真是丢脸之至了。 因为,黎唯哲让滚的人里……也有他林烟啊。 电梯加速朝下,林烟低头俯瞰过去,原本一览无余的全城在他的视线里逐渐变窄变小,最终,只退缩成了眼前一栋平凡无奇的灰色写字楼。是巧合吗?这种从顶端坠落谷底,一切都在倒退旋转,怎麽努力去抓却也始终抓不住的,无能为力的流失感。而再抬头,强烈的光线刺得林烟难以睁开眼睛,刺痛让泪水在这个时候,终於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他终於可以哭。因为他可以说,他只是被阳光,灼伤了眼睛。 黎唯哲嘴角边挂著跃跃欲试的兴奋笑意,和庄景玉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许久。後来庄景玉实在是被他盯得全身冷汗内心发毛,在坚持了一阵之後,便异常羞愤地别过了头去,心里碎碎念安慰自己,这不算当逃兵,是黎唯哲那个人脸皮太厚!不过,他的头虽然是转过去了,但只要一有机会,庄景玉仍然要不肯死心地扭动几下,渴望挣脱束缚。 黎唯哲只对庄景玉说了一遍“好了别费劲儿了,没用的”,之後就再也没有出声劝告过他。一来是知道像庄景玉这麽执拗的人g /本不会好心听他的劝,二来嘛,他倒也觉得,像庄景玉这样费尽心机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但是做得又分明全是无用功的窘迫样子,实在是别扭得……相当可爱啊。 “嗯……好了。” 忽然黎唯哲耳尖一动,明明刚刚还只保持在嘴角边那一小块地方的薄弱笑容,突然就像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那样,很快就染满了一整张脸。然而庄景玉不想表现出自己很愿意主动搭理他的没骨气样,所以他只是微微斜过来了一点余光。 不过很遗憾,谁让他找空子的对象偏偏是黎唯哲这种经验老道,最擅长的事情恰恰正是抓人软肋的j /明猎人呢。於是几乎就是在那一刹那,黎唯哲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庄景玉的动摇,然後毫不客气地扳过他的脸,整个人俯身往下压来,眉尖眼角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兴奋,细细碎碎,抖落了一地眩光。 “……现在,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就连声音里,也带著一丝因为压抑良久,所以格外有爆发意味的,滚烫欲望。 而後更加出乎庄景玉预料的是,黎唯哲忽然将脸停在自己上方大约有十公分的位置,然後探出一小簇略呈血红色的舌尖,在上唇下唇两个地方,都各自灵巧地舔过了一圈。 ………… 说真的因为个动作是被黎唯哲做出来的,所以一点也没有让人感到恶心或者猥琐。不过庄景玉……也不知道该说他是真的太土还是真的太老实,他居然完全没有产生那种“哇!天哪!太迷人了太x /感了太魅惑了!”的尖叫意识,而只是很应景地运晕眩了一下,然後特没美感地生出了有一种,对方是吸血鬼,而他自己便是对方今晚晚餐的错觉。(唔……对吸血鬼来说或许应该是早餐?) 现在,怕,当然也是会有那麽一点;不过比起这个,庄景玉更加好奇的是,别说刚刚的林烟,就连一开始挤在客厅里的那一群,只能算作普通级别的美少年们,也都要比自己亮丽有意思得多了吧,黎唯哲到底是忽然哪g /筋不对了,居然会赶走了他们,而对他这块木头产生了兴趣和玩心? 610 肉文屋 / 610 610 11-1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11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11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115 第十一章 庄景玉虽然在表面上总是寡言沈默,但在本质上,却始终不失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单纯家夥。而如今眼前的事实也非常应景地证明了,庄景玉的确没有装深沈的不给答案,就连半点对周遭的反应,也都没有。 一副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样子。 黎唯哲忽然就感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闷。房间里明明算是冷,然而他却仿佛热极了似地,一抬手就扯掉了位於a /口正中间的第三颗纽扣。他将它捏在掌心随意翻滚摩挲了几下,而後指尖微微向下一斜,它便悠悠然滑出了整只手掌,滚落到早已被阳光洗浴成一片暖色的柚木地板上。霎时间空气里骤然响起一阵清脆但却不尖锐的坠落声,旋转跳动的余音缓慢地走向平稳低沈,最後已然轻得,犹如一声失神的赞美。 在那一连串的动作里,黎唯哲的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一种粗 /暴的优雅,痞气的高贵。就好像中世纪欧洲的王子和骑士。那分明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灵魂,却因为同时附著在了黎唯哲的身上,所以第一次友好地握手言和,最终凝聚成为专属於他的,独一无二的气质。即便此刻的房间里没有哪怕一个观众,却也丝毫不妨碍这一种矛盾的完美,有多麽的x /感和迷人。 如果现在倒在他面前的,不是眼前这个压g /儿就看不出有半分活人气的庄景玉的话,那麽现在迎接他的,应该会是万分痴迷的目光,低声下气的谄媚,柔情似水的拥抱,以及,或浓烈炽热,或隐忍含蓄的x /爱邀请。 无论哪一种,但总归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犹如死亡般的寂静。 黎唯哲一边这样想,一边快速低头扫视了对方几眼,眸底和唇角,忽然同时浮现出了一抹燃烧的冷笑。 色泽柔润,纹路繁复的烧蓝扣,安静地仰躺在黎唯哲脚边不远处,某一片宁谧柔和的淡r /色光辉里。斜阳浅照,纤细的暖金色线条将它圆润饱满的弧度,隐约勾勒出一抹令人沈醉的温暖味道。淡淡的阳光清香,温柔地氤氲飘荡。 应该说是非常美好的气氛。是生怕呼吸再用力一点,就会破坏了这一份和谐完满的美好气氛。 然而黎唯哲却仍然只觉得闷。他目不转睛地低头凝望著始终意识游离,神色恍惚的庄景玉,丝毫没感觉到任何的美好或是安宁。对於他来说,阳光破窗而入晕染出的温暖色调,让这整个房间都充斥著一股厚积薄发,难以忍受的炎炎热气。 黎唯哲满脸不耐地摇了摇头,又动手将本已大大敞开的衣领,再往两边扯得更远了些。他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热,虽然这种事情对於十一月份的d城来说,听著简直就是个黑色幽默。 黎唯哲现在已经不记得,这究竟是他今他得到的明明是自己意料之中的肯定答案,可是单就这个语气来说,他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手指在浓密柔软的发丛里来回滑过几道,黎唯哲顿了顿,忽然想到什麽,低低一笑,沈声问了句:“你是b/人的那个,还是被b/的那个?” ………… 庄景玉感到脚趾头都烧了起来。就用这g /燃烧的脚趾头他都能肯定,黎唯哲这家夥绝对是故意选用这种粗 /俗下流的问法的! “啊对了对了,我怎麽又忘了,”黎唯哲貌似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是让你做判断题,不是让你选择题。嗯,那麽等我想想,我再换个问法啊……” 黎唯哲故作绅士的体贴语气,让庄景玉感到身子一阵紧绷。他直觉没什麽好後果。 黎唯哲假装苦恼地思索了很久,紧皱的眉宇里充满了一股绞尽脑汁,左右为难的虚假味道。良久他忽然大大一笑,用力揉了揉庄景玉的脑袋,用一种相当肯定的陈述语气,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是b/人的那个,对吧。” 果然。 庄景玉一听完这个改良版的判断题,立马就苦涩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像条蠢狗一样,傻乎乎地冲著黎唯哲点头摇头,给出答案。说句老实话,他是真的真的非常佩服黎唯哲。因为对方深知这种事情,摇头比点头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要巨大得多。 点头毕竟让人觉得,就算你做的事情是错的,可你至少还有一股敢於承担的勇气;然而摇头,却只能让人生出一种,被否决出局的羞耻。 庄景玉猛地拽紧了压在身侧的被子。 从黎唯哲斜後上方的角度看来,现在的庄景玉,很有一种脆弱的顽强。 当他合上了那一双柔软清澈的眼睛,挡在它们之外的,那两帘犹如蝶翼般黑亮扑闪,纤细浓密的长睫毛,便吸引走了黎唯哲全部的关注和目光。黑与白界限分明地隔开,湿润的水汽却毫无罅隙地融化在干涩的睫梢,似乎人体中一切矛盾的不可思议都交汇在他的眼睛里和眼睛外,让高处不胜寒的黎唯哲,体会到一种惊心动魄的怜悯与温暖。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非常无聊。关於庄景玉究竟是上是下,是b/人还是被b/──这种隐秘私下的问题,单是问出来就有够失礼,更别说还故意挑个明显错误的答案去戏弄对方。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自我反省和检讨。总之黎唯哲非常安静地沈默了一会儿,再没有用强力去扳开庄景玉的眼睛,或者说出什麽故意刺激的话语。 只是他实在很好奇,许久过後,又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做那种事情,你觉得……舒服吗?” 意料之中庄景玉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打算。脑袋僵硬得就像黏在了枕头里。 这一次黎唯哲没有再强迫他。想到以前为数不多注意到过的,和林烟做爱时对方的表情,他想不管自己有怎麽舒爽到,可是作为被b/的那一个,就算再怎麽有快感,那快感也应该是和痛苦紧紧相连的吧。 黎唯哲再一次突兀地陷入了短暂的沈默。 他从庄景玉的发丛深处缓缓滑出手掌,然後落在对方a /口心脏的位置,轻轻点了两下,平静地说:“你喜欢他。” 这一次是真正的陈述句,没有伪装和故意。 庄景玉仍然没有点头。可是他用缓缓张开的眼睛,以及其间那一片饱含深情的汪洋大海,给出了极为厚重,也是极为简单的肯定答案。 黎唯哲凝眸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你不会告诉我那是谁的,对吗。” 前否後肯的巧妙问法,让从小学起语文就一直不好的庄景玉先是错愕了好一阵儿,深入骨髓的学习狂x /格让他在瞬间便进入了难题思考模式──然後猛地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再冲黎唯哲点头摇头,回答问题了的吗…… 差点儿又被他的小把戏给耍了…… 庄景玉表面淡定,却在内心深处劫後余生般地重重喘了好几口粗 /气。 随後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再进行对话。准确应该说,是黎唯哲没有再问庄景玉任何问题。 直到一阵沈闷的手机震动声,从庄景玉的裤口袋里惴惴响起。 第十三章 震动声持续了大概有将近半分锺的样子,随後在流动的空气里戛然而止。 两人互看著对方各自沈默了一阵,最後还是由黎唯哲率先打破了寂静。形状优美的唇线缓缓绽放出略显薄弱的笑意,黎唯哲耸了耸肩,故作夸张地戏谑了句:“嗯?没想到你还有手机? ” 话音刚落,他便疾如闪电般展开了宽大的掌心,伸手滑进了位於庄景玉身体右侧的裤口袋里。此时那个原本平沈紧贴的口袋界面,正好被刚刚剧烈的震动顶出了一个相当暧昧的弧度,一看就是街边摊货的廉价布料,不自然地向上拱起。 黎唯哲久久注视著那儿,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低沈的闷笑。 十一月份的d城已经该穿两条裤子了。可就算隔著一条不算薄的外裤和一条棉质秋裤,庄景玉也能清晰感觉到黎唯哲干燥温暖的手指,极富力度,却也万分灵巧地在那样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来去自如,游走穿梭。偶尔的触碰,竟仿佛没有隔阂那般,直接紧贴在自己裸露颤抖的皮肤之上,从指间传递而来的滚烫的热度,竟烧得他忍不住想要惊跳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究竟是不是黎唯哲故意的。但是他总觉得黎唯哲手指的动作,和他现在闷闷的笑声一样,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麽。 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出庄景玉外壳磨损,不甚美观的过时手机,黎唯哲指尖熟练地一勾一转,便将它稳稳当当接在了手掌里。那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帅气,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想要大声尖叫的喝彩欲望,和一份情难自制地怦然心动。 “……魏嘉?”黎唯哲动动大麽指点亮屏幕,随意瞄了一眼念出名字,又默默在心里记了记,好奇道,“你大学同学?” 庄景玉还没从手机被黎唯哲夺走这一事实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唇角蜿蜒的曲线微妙地再次向上翘起了一点。很显然,庄景玉冲自己乖乖点头的听话模样取悦了黎唯哲。 庄景玉支起一只手肘撑住床板,一只手向上长伸过来,神情间染上了些许的焦急,想要夺回手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可黎唯哲直接一只手指就戳倒了他。然後故意抬起臂膀,将手机高高举在半空。 “这人可真够关心你的啊,从你来这儿到现在,他一共给你发了三十一条短信,”黎唯哲撇撇嘴,大麽指动得飞快,一条一条往下浏览过去,“有问你怎麽了,问你遇到什麽事儿了,问你还回去跟他们吃饭吗,问你怎麽不回短信,问你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了,问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看手机,问你现在……恩?哈!” 黎唯哲念著念著,忽然像是看到什麽特别搞怪的事情似地,脸上大大一笑,举起手机大喇喇在庄景玉的眼前一晃而过,丝毫不担心庄景玉能抢将它抢回去──骨子里的傲慢自负,展露无遗。他挑起余光瞥了一眼屏幕,抿唇含笑道:“喂我说,你这位同学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一点吧,居然还问你现在是不是被绑架劫持了?你有见过开著劳斯莱斯去绑人的吗?” 顿了顿,又忽然恍然大悟似地道:“哦……我忘了你大概不知道劳斯莱斯是什麽。” 庄景玉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黎唯哲心情大好…… 他发现自己好像就是喜欢看庄景玉这种,落在自己手上,吃瘪无语的样子。 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黎唯哲站起身将手机轻轻扔在庄景玉的肚子上,慵懒的语气里,难得鲜有戏弄讥讽,反而是一种参透世事的淡然:“得了,在这个世界你还想要什麽隐私?就算我不看你的短信,也总有人会看你的短信,别犯傻了。” 庄景玉有点惊讶黎唯哲难得一见的认真和……可以说是“悲观”? 两人又默默耗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庄景玉想自己应该可以走了。今,乡巴佬,你给我站住站住。” 这道大门是自动感应式的。就在两边缓缓往後退开,庄景玉刚准备抬脚迈出去的时候,从左旁传来的,一道充满了嫌弃鄙夷的刻薄声音,立马阻断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庄景玉下意识地收回脚,诧异地扭头往左一看。 “诶诶,对对对,我说的就是你,你赶快给我停下。” 那是一个身材干瘦,模样古板的中年男人。看他身上穿著的,写明有“恒远”字样的浅灰色制服,庄景玉猜到他应该是这栋大楼的……嗯,应该算是保安警卫之类的把。 可是……庄景玉低头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全身,心里很纳闷儿:他现在,难道有什麽问题吗? 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满脸看不起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怀疑而严厉:“老实交代你是怎麽混进来的?我可不相信别的几个门的保安,会放像你这种形象的人进恒远。” 他的话庄景玉一听完就彻底愣住了。“混”,“放”,还有“这种……形象”? 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庄景玉。他骤然瞪大眼睛,其中布满了受到侮辱和伤害的斑斑痕迹。 然而中年男人可不像黎唯哲那样对这双眼睛和这种眼神满怀兴趣,毕竟在他所处的阶层里,这样的情景,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次,早已经看到麻木了。 男人不耐烦地朝庄景玉挥挥手,神情间却显得愈加轻视和慎重:“喂,说话啊!你说我也是在这儿讨口饭吃的,对工作,那总得认真是吧。你说你这样子,啧啧……让我怎麽相信你能正正经经进我们恒远来啊!”他咂咂嘴,似乎是想到什麽,“……让我看说啊,你简直连住在五十七楼的那位任太太的贵宾犬都还不如啊。至少人家每服对方同意他迈出跨越的艰难界限,如今却只是因为黎唯哲的区区一句话,甚至就只是因为黎唯哲区区一个轻描淡写的露面,就竟然变得如此轻松和容易了。 这麽想的话,这个世界,其实也复杂得非常简单。 庄景玉慢慢走到副驾驶座边的车门前。黎唯哲按下车窗,转头冲他一笑。 “上车。” 他眼睛里的笃定与自负,让庄景玉感到无处可逃。 第十四章 黎唯哲果然没有开刚刚将庄景玉送来的那一辆超级豪车。现在停在庄景玉面前的,只是一辆跑在一辆d城大街随处可见,只能勉强算作普通寻常的,银灰色轿车。本来庄景玉对车子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了解的, 只是四个圆环横向相连并排一起──这样的图案标志,他经常在在马路上和z大里看到,於是时间久了,也就多多少少留下了点儿印象罢了。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魏嘉他妈妈来学校接魏嘉时所开的那一辆豔红色轿车,好像,也正是这一种。 并未再做过多的犹豫,庄景玉很快便打开车门,直接坐进了和黎唯哲比邻而接的副驾驶座里。 一阵略显小心翼翼的轻微关门声,在狭小禁闭的二人空间里沈闷响起,黎唯哲笑眯眯地看了他几眼,忽然伸出手去揉了揉对方头顶那一窝碎碎乱乱的黑发,意味深长地久久沈吟了一声。此刻从庄景玉的角度看过去,黎唯哲的眉目和唇角都被窗外稀释融化的金色阳光,给镀上了一层浓烈飞扬的暖意,很明显他现在的心情,又回复到了是非常非常不错的状态。 “这次你倒是学乖了啊,看你跑得这麽急这麽累,原来你也没那麽笨嘛,”黎唯哲从不吝啬自己的表扬和赞许,一边点头,一边轻弹了下庄景玉薄汗层层的脑门儿,满意地笑道,“了出来。 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表情了。今些什麽,但犹豫半上个无数遍;而至於最後嘛,毫无疑问地,他会被黎唯哲一字打断,尽管又羞又怒,但是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对方的戏谑和难堪。 然而这一次没有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黎唯哲技术高超的故意挑拨所激将成功;他不仅没有恼羞成怒,试图去辩解一切,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从黎唯哲的身上离开过半分;他甚至连脸颊,都未曾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耻辱与晕红。 这一次,庄景玉没有退缩,反而鼓起勇气久久凝望著黎唯哲,久到,足以将他目光里原有的惊愕与伤痛,缓慢沈淀成一汪深邃平静的暗流漩涡。 “……我、我并不需要你为了我,去惩罚那个人……”虽然仍有些结巴,但相较於过去的庄景玉来说,这一次,他无论吐词还是语速,都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因为那只会让我联想到,当初你为了惩罚我……想、想要把我扔进监狱里去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麽,随随便便地打……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了一下命令……然後就、就行了的吧……” 庄景玉说到这里骤然停下,茫然地眨眨眼睛,眉目间略带些诧异──似乎是不敢相信,刚刚那麽长的一大段话,竟然都是从他笨拙干涩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句,涌现出来的那样。 他已经有太久太久,未曾如此畅快淋漓地说出过,这麽长的一大段话了。黎唯哲总是有办法,让他变得不再像他。 浓密的长睫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青墨色的蝶状y /影,庄景玉终於不再看向黎唯哲,而是微微垂下脑袋,别过了脸去。 他的话是越说越流畅,然而声音,却是越来越轻。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第十五章 庄景玉的这一句话,听似卑微软弱,然而字字句句,都隐透出一股凄厉的控诉与无声的谴责。 他是真的被黎唯哲刚才,那一个不管是出自有意还是出自无心,但总归是显得非常轻松随意的举动,所深深地刺激到了。看著黎唯哲拿出手机,打电话,下命令,表情轻松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那个交易,恐怕也只是编来骗自己玩玩儿的吧?想到这里庄景玉忽然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发,感到从自己的内心深处,隐隐升起了一股异样的烦躁与莫名的苦闷。 就在庄景玉正万分苦涩地揣度著黎唯哲的心思打算,以及掰算著自己成功打听到萧岚消息的微小可能x /时,耳边忽然传来黎唯哲的冷笑。 “哦……刚刚那番话,你倒是讲得挺流利通畅的嘛。怎麽,一说到恨我怕我,你就不结巴了?” 眼线眉梢的笑纹如同触角般一点点地伸展绽开,然而在黎唯哲的目光深处,却丝毫瞧不出半分的和煦温暖。 “你现在倒是把话讲得很清高也好听啊。怎麽,畏惧权势?讨厌权力?嗯……是因为我曾经利用它们把你丢进了监狱里的缘故吗?”黎唯哲十分恶劣地故意高高扬起尾音,眼里猛地划过一道厉光,放轻声音低低讥笑了一句,“哈,庄大好人,我现在到底是该骂你虚伪,还是应该夸你话方式,“我……我和萧岚之间,其、其实……” 【其实真的,g /本,完全,什麽,都没有!】──他只是想说这麽一句。 “闭嘴。” ──然而黎唯哲却并没有好心耐心到,足够施舍给庄景玉,扔下这麽一句掷地有声的解释的大好机会。 庄景玉更觉无语地眨了几下眼睛,微微上翘的柔软睫毛在温暖的空调风里轻轻颤动著,让原本其貌不扬的他看起来,竟莫名多出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心动味道。 可惜黎唯哲心动怜爱的表现,却也只不过是在那一句暴躁的“闭嘴”以後,稍稍停顿了顿而已。 “……哼,别白费力气了,”他狠狠冷笑一声,声音凛冽,语气y /沈,“你和萧岚之间的事情,我g /本没兴趣知道。”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1115 肉文屋 / 1115 1115 16-2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62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62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1620 第十六章 没、没兴趣……知道? 庄景玉觉得这真是他这辈子所听见过的,最拙劣的谎话。 暂时没有之一。 不管怎麽样,就单凭黎唯哲今上点击查看到鹅肝酱的制作过程,以及那一张张残忍虐待的可怕图片时……庄景玉整整三个星期都铁青著一张臭脸,不仅没有再跟黎唯哲讲一句话,而且就连某些,对於黎大少爷来说几乎是每之中全身而退,逃脱出来。 想想看,哪怕是亚当夏娃这样信仰纯洁的人类始祖都还会被撒旦引诱吃下禁果背叛上帝呢,庄景玉不觉得自己会比他们更加高贵坚定,但他绝对以为,黎唯哲的恶魔功力,可一点都不比撒旦差。 黎唯哲好像完全不介意庄景玉自作主张抽回了手的大胆行径,貌似心情还一副好得不得了的样子。一张帅脸笑得迷人,从眼梢唇角划开淌去的深邃笑纹,直把庄景玉给晃得,心里阵阵发慌发闷。 “……好了,呐,还你。”黎唯哲刷刷刷地快速按动了几下麽指,在手机键盘上横扫一遍,然後心满意足地将它还给了庄景玉,又再坏心眼儿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号码,记著你刚刚答应的,要回请我吃饭的啊。嗯,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发短信也成,唔……发短信,你应该会的吧?” 庄景玉咬著嘴唇怒瞪了黎唯哲一眼。 “哈哈!”谁知道黎唯哲这家夥见状,却反而变态受虐狂一样地大笑起来,顿了顿,又笑眯眯地甩出一句威胁,“好啊,那你可千万记著,如果你胆敢让我等太久,那我下次,就叫上一排车去z大接你。” “你……” 庄景玉差点儿脱口而出,一排车?你以为自己在迎娶新娘子啊。 後来猛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麽的庄景玉瞬间闭紧嘴巴,惊出一身冷汗──幸、幸好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这种话,要是真说出口了他就…… 他就会怎麽样庄景玉暂时想不到,但是黎唯哲一定会是把他给嘲笑得体无完肤颜面尽无──这一点,是他绝对可以肯定的。 心有余悸地伸出手接过手机,庄景玉刚想辩解一句“我才不会忘”,却在看到屏幕上那两个熠熠闪耀的硕大字眼时,脑子里某g /名为理智的神经,啪得一声,便干脆而清脆地断掉了。 因为黎唯哲输进手机里的东西除了他的号码,当然还有这个号码所属於的名片夹名字。 而问题在於,黎唯哲输入的名字不是黎唯哲而是…… 主!人!──这两个字!!! 干巴巴呆望著屏幕,庄景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傻掉了。如同一台死机的电脑,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当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你……你……你……”庄景玉抬起眼睛,又窘又羞又气地死死瞪向黎唯哲,却始终“你”不出来下一句。 他以前是g /本没有说话的欲望,但现在却是非常想说话而不得! 黎唯哲见状一扬眉:“你刚刚不是听清楚了交易内容的吗?这是实情啊。怎麽,你对我输入的名字感到很不满吗?” 庄景玉愤怒,这种东西,会感到满意的那还是人吗!?那是撞鬼了吧! “哎,”黎唯哲叹口气,耸耸肩笑得满脸无所谓,一副大方请便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样写很符合事实而已嘛。啊喂,别用眼神杀我啊。唔……好吧好吧,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那你可以自己改嘛。” 庄景玉一听更气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换得又多又快。 “嗯?怎麽这副表情?我不是让你改了吗?你赶紧改啊……哦!哎呀糟糕糟糕,我怎麽又忘记了,你可能,大概,也许……”黎唯哲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笑场了,但仍然努力坚持著板起一张俊脸, / /下巴,故作恍然大悟状,“你是不是……不会修改名片?” 如果可以庄景玉真想现在立马扑上去撕烂黎唯哲那一张“恍然大悟”的脸。──这应该是你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吧! 你现在在这儿装什麽纯情的“恍然大悟”啊!你的脸、你的脸……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皮长出来的啊! 黎唯哲略显苦恼地想了想,一场假戏仍旧做得不亦乐乎:“哦……原来你不会啊,”然後完全无视掉庄景玉羞愤欲死同时也非常想冲上来将自己给活活掐死的恼怒表情,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建议道,“那你去找你那个热心的魏嘉室友帮你啊。” ……庄景玉对此唯有默然。他确信黎唯哲也是确信,自己绝不可能有胆量和脸皮将这种东西拿给别人看,所以才敢说得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两人间这一次的僵战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庄景玉捏住手机的掌心握紧了紧,复松了松,最终,他到底选择将它,默默收回了口袋。那一瞬间,庄景玉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尴尬难堪,似乎都在今吧酒吧或者桌游吧什麽的,比拼各类益智小游戏去了。 因此,当庄景玉一推开门,便看见三位室友竟然没有一个外出,而是全都乖乖宅在寝室里的时候,整个人霎时呆在门边,愣住了好久。 最先反应回神的是魏嘉。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恰好斜靠在周云飞的床位旁边,身子微微伏低头也半垂下去,手心撑住一本儿砖头书按在桌面,小脑袋凑近得,几乎都要同周云飞耳边的碎发挨到一起去了。瞧那样子,应该是在问题。 “你……” 听见大门处的响动魏嘉略显诧异地转过头,看见庄景玉,先是一个没忍住万分惊喜地开口叫唤了他一声,却在下一秒,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对方今上和韩莹月约好的时间地点是五点半,南门左口。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三十分锺,几个人又在宿舍里厮混了好一会儿。 魏嘉继续趴在周云飞桌子上一脸苦恼乖宝宝模样地问问题,时不时抓耳挠腮眉目纠结,一有了路就刷刷刷抢过草稿纸乱画得厉害,但如果最终没能算出个结果来,他又会万分暴躁地掩面哀嚎一声,然後不仅把列出算式的地方给涂花个遍,甚至就连干净空白的纸张也都会被他的怒气“力透纸背,”,无法幸免。 这样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倒也难为了周云飞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会是一副无比耐心,而且无比享受的微笑样子。 唐汉仍然在继续他的网游大业。不是他不补作业,而是他已经补完了…… 唐汉是个急x /子,无论做什麽都简直快得令人发指。几十页的作业啊……一个下午都还没过完呢他这就给补全了……不得不说唐汉虽然为人二了点儿,但是在功课方面,他的脑子倒是真的不错。 庄景玉坐回位子上,心里琢磨著,哪怕满打满算,也就堪堪只剩下二十多分锺的可怜时间,於是便没有再拿出专业课作业来,转而 /出一本单词书背起单词来。他的英语和语文一样,都是硬伤,况且他还报了年底的四级,是要多多努力才行的。 背到了十多分锺魏嘉周云飞那边好像是终於结束了。魏嘉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同时还大大打了个呵欠,抱怨说:“啊啊,今的,专门给你带的小蛋糕啦,食堂最新推出的一款哦,”别扭了一下,魏嘉想了想,忽然又咂咂嘴说,“切……不过你应该连更好的东西都吃过好多好多了吧,中午估计也吃得很好是吧……哼,恐怕也瞧不上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东西了。” 庄景玉怎麽可能会是这种人…… 庄景玉拼命拼命地摇头,紧连著“不”了好几声,这才勉强让魏嘉的脸色看起来不那麽臭。 为表诚意庄景玉赶紧伸手拈起来一个塞进嘴巴里。他本身是一个特别容易就感激人心善意的好孩子,再加上这个蛋糕的味道也确实是非常不错,庄景玉咀嚼几下然後慢慢地吞咽下去,最後居然还稍显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尖,难得冲著魏嘉抿嘴一笑,小声说:“嗯,很、很好吃……谢谢你。” 魏嘉第一次看到庄景玉的笑容,呆得连手心里的纸碟子都差点儿捧不住了。 “喂……庄景玉,没想到你笑起来居然这麽好……” 那个“看”字还没说完,忽然周云飞不知何时蓦地出现在魏嘉身後,魔爪一伸居然将整张碟子都给抓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飞快解决掉了几个。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魏嘉和庄景玉两个人都给看得呆住了。 而最为可恶的是吃完後周云飞居然还表示出一脸的嫌弃鄙夷。 “就这味道?也就还行吧,勉强能入口。” “……”至此魏嘉终於惊醒过来。几秒锺後寝室里骤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我靠周云飞你个变态!中午我不是才给你吃过几个的吗!你当时还说很不错的!结果你……你现在……你……” 魏嘉气得话连都说不下去。 周云飞干脆连剩下的全部都一股脑儿吃进去,一边慢吞吞地嚼,也一边慢吞吞地说:“哦,没听过吗?此一时彼一时嘛。” 魏嘉真想跳起来杀了他。 哎……见到此状的周云飞其实也在心里叹气,这个傻瓜到底要什麽时候才会明白,自己说此一时彼一时的意思是,那时候你是喂给我吃,所以我开心,但现在你是喂给别人吃,所以我生气──这一层深意呢。 看起来还很遥远。 至少是和庄景玉与他的那位“高中同学”修成正果,一样的遥远。 1620 肉文屋 / 1620 1620 21-2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12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12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125 第二十一章 既然是要狠狠大宰庄景玉一顿,那麽晚饭到底吃什麽,这个问题,自然是要由其他三位室友和韩莹月小美女,来做决定的了。 唐汉魏嘉韩莹月都蛮能吃辣,也比较喜欢吃口味偏重的东西,庄景玉没有特别的口忌,而至於周云飞……用魏嘉的话来说就是,无论吃什麽,他的表情,永远都只有一个:在吃顶级美食的时候,他看不出来有多开心,而在吃食堂剩饭的时候,他也看不出来有多恶心…… 魏嘉一直对此功力深表佩服。 魏嘉也曾非常好奇地问过周云飞,喂,难道没有什麽东西能让你在吃的时候稍微改变一下表情的吗……难道你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吗!? 那时他们上午最後一节课的老师讲课讲得太high,拖堂了甚久,而他们又还非常苦逼地要去赶下午第一节课,没办法,只好将就著在食堂吃了点残羹冷炙剩菜剩饭。那时候饭点早过,整个食堂已经寂静冷清得要死,除了他们这个班的三十几个人以外,偌大的大厅里空无一人,甚至连灯光和空调(那时候还是九月,秋老虎热死个人)都不给提供了。头昏脑胀,上跟我形容庄景玉是书呆子,你也太过分了吧你,人家明明就只是有些内向腼腆而已嘛。” “呃……”唐汉百口莫辩,只能默默念叨好老公手册第一条一百遍──老婆说的都是对的!就算不对也要假装那是对的!然後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无奈道,“好吧好吧,算是吧……” 魏嘉眼睁睁瞧著唐汉那麽一纯老爷们儿,真硬汉子型的大男生,此刻堆满了整脸的小心翼翼,狗腿讨好,一米八六的身高几乎都要弯成跟一米六不到的韩莹月一样去了,不禁忍笑忍到抽搐,真恨不得直往地上打滚几圈狂笑几声。 魏嘉一手半遮住嘴一手用力扯扯身边周云飞的袖子,小声调侃说:“哈哈!周云飞周云飞,你快看快看!唐汉现在这幅样子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要笑死我了……呼……不行了不行了,哈哈!” “……”扶扶额,周云飞对魏嘉这傻孩子现在的抽风表现,感到某种听吧,酒吧……哪个都行。几个人中除了庄景玉以外,都是从小生长在大城市里的开放年轻人,对此当然没什麽意见。而魏嘉在给庄景玉做了几分锺的思想工作(无外乎劝诫别这麽模范生乖乖牌啦,想想看,如果读完四年大学,你居然都还没有过一次外出刷夜的经历的话,那你怎麽好意思被称为是新世纪的合格大学生啊!……之类的歪理),到最後甚至拿出杀手!,怒吼:“庄景玉!你今站去查了,你们学院是二十三号晚上七点半的晚会,东厅大礼堂?】 庄景玉黑线,心想黎唯哲的动作还真是有够快的……还有学工部,你个成上看看图片过过干瘾而已的……没想到今上看看图片而已的名车诶,那、那我当然很开心也很激动了呀!你要不要这麽生气嘛。居、居然还上升到黎唯哲会不会对我有兴趣这种高度……拜托!我一个大男人,要他对我有兴趣做什麽!?唔……而、而且哦……”吞吞口水,魏嘉苦皱著一张脸战战兢兢地结巴道,“……而且我怎麽觉得你这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味道在里边呢?不是每的时候随便看看罢了……你吃这麽大醋干嘛,刚刚还说我酸溜溜的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醋漫金山……啊好了好了!不说废话了我讲重点我讲重点!咳咳……你说,这套衣服,黎唯哲穿起来和季晚潇穿起来,谁更好看?” “……”魏嘉很囧,“拜托……难道这就是你要讲的重点吗……” “嗯,很重点。”周云飞多少有些认真地点了点头,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庄重。 魏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在那双专注目光的深深凝望之下,心里猛然一咯!,也不知怎麽搞地,便不禁认真思索起来:“唔……两个都是大帅哥,那就是两种风格嘛……无所谓谁更好看,因为都很好看啊。” “不觉得黎唯哲穿起来更加自然吗?”周云飞很有耐心地一步一步循循诱导著。 “嗯……如果你硬要这样说的话那……”魏嘉绞尽脑汁地冥想不久前在微博上看到的,季晚潇那一张被众多花痴女们转载分享的《时尚芭莎》内页大图,忽然表情一变,瞬间开窍了,“啊!真的啊!季晚潇穿起这身衣服来……哎呀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好看啦,但是那画面就老让人忘不了他本来是个模特,穿这一身也只不过是为了走秀和拍照。可是黎唯哲就要自然很多,唔……就真的让人觉得,好像这身衣服,天生就是只为他一个人设计的那样诶。” “嗯嗯,完全正确,完全正确,”周云飞一脸的孺子可教也,接下来轻飘飘甩出最後一个重磅问题,“那你知道,设计这套衣服的人,是谁吗?” “……”魏嘉简直受不了地瞪大眼睛怒目视向周云飞,非常不满这家夥压g /儿就把自己当成常识白痴一样,尽问些人人都知道,也都该知道的弱智问题! “拜托你尽问些什麽废话啊!时尚界的女王陛下,闪耀东方的阿佛洛狄忒啊!当然是黎晏心……呃……”魏嘉忽然神情一滞,呆住了,“黎……” “哦,幸好幸好,看来你总算还没笨到人神共愤的程度,推到这一步可算是想明白了啊。 嗯,我估计黎晏心设计这套衣服……唔,不止,可能她设计的所有男装,都是以自己儿子为原型的吧。”做完总结周云飞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终於完成了这一项,名为“启发青少年儿童推理能力”的艰巨任务。讨赏似地捏了捏魏嘉的小纤腰,周云飞叹口气:“哎,既然弄明白了那以後就给我牢牢记著,别再有事儿没事儿去招惹庄景玉了啊。你看著罩他的人背景那麽大,我会害怕,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嘛,你说对吧?” 魏嘉完全没听出来周云飞这番话里的自嘲反讽,事实上就连周云飞究竟说了什麽东西,他也都完全没听清楚。现在的魏嘉已经完全沈浸在,【黎唯哲的妈妈是黎晏心,黎晏心的儿子是黎唯哲,黎晏心和黎唯哲是一对母子……】──这个无比惊悚的事实里面了。 本来魏嘉并不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如果仅仅只是因为黎唯哲有一个在时尚界名气鼎盛实力超群的母亲──光这一点,当然不足以构成令他震惊失态的全部原因。 事实上更多是因为,站在黎晏心身後的,是整整一个黎家和……江家。 黎晏心的父亲名叫黎正,父亲那一边的家族是做重工企业的,产业具体有多大外人自然无法知道,但是从几乎在全国每个城建里都能看见他们黎氏家族的符号标志这一点来看……不怕被$_$晃晕的人可以自己去算一算。而黎晏心的母亲名叫江绮,是当时江氏家族里的小女儿兼唯一女儿,可谓受宠至极的掌上明珠。江家比黎家低调神秘得太多,稍微底层一点的老百姓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唯有出生在像魏嘉周云飞这样中上产阶级的小富人家庭里,大人们才能偶尔得到点真假难辨的八卦内幕,然後在饭桌沙发上跟家里人随口闲掰几句,全当做生活调剂。 据说江家是从民国就开始发迹的了。而这麽多年来它始终屹立不倒,甚至平安度过了那些战火纷飞,政治动荡的艰难时刻,恐怕它的势力,早已经不止在是商业上了。 黎正和江绮生了一男两女,男孩是老大,黎晏心是老二,最末还有个妹妹叫做黎晏依。老大和老麽的婚姻家庭状况大众们都很清楚,反正就是豪门对豪门,郎才对女貌;但唯有二小姐黎晏心,可神秘难猜得很。她至今未婚,可是全世界都知道她今年三十七岁,然後有一个……将满二十岁的儿子。 未婚妈妈也就算了,可居然还是个未成年妈妈……当年。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这个问题,这二十多年来,随著黎晏心在时尚界的名气越来越大,无论全球几大正式的j /英媒体,还是完全不入流的偏门小报,都曾经做过各种各样的猜测探讨。然而当事人所采取的态度却永远都是不理不睬,任由他们说。 後来连他们自己也都觉得没意思。反正这个社会正在变得越来越开放,未婚生子,这g /本已经算不上是什麽污点了。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是污点,可就这麽一丝小污点,也g /本无法遮掩得住,黎晏心在服装设计上的,天才光芒。 世人对天才总是苛难,但是熬过了苛难的天才,便成为了凡人眼中的神。 “哇塞……周云飞,”魏嘉吞吞口水,干笑道,“你说我们……这到底算是抱上了一尊大佛,还是算作踩上了一枚地雷啊……” 周云飞言简意赅:“照我刚刚说的做,那就是前者;但不听我的话,那就比後者还要恐怖一万倍……不止。” 魏嘉汗:“不带你这样强迫的……周云飞,算你狠。” “我这还狠?我要是不这麽做,你莫非想让人家黎大少爷来对你狠?” “……好了我会照做的。” “嗯,乖。” “……我擦周云飞你又占我便宜!” 2125 肉文屋 / 2125 2125 25-28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528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528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528 第二十五章(下) 魏嘉和周云飞是逃得快,剩下庄景玉和黎唯哲两个人孤零零站在场地中心,众矢之的般接受著来自四面八方,那一道道或激动或兴奋,或羡慕或嫉妒,或无知好奇或……狼血沸腾的,探究眼神。 庄景玉从小就是个少言寡语沈闷内向的主儿,只喜欢默默缩在角落里,不被人看到注意那就舒服安心得不得了了,哪里曾受到过像现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巨星级待遇?如今被剧组里好不容易才混了点眼熟的工作夥伴们给如同饿狼一般地死死紧盯著,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嗷嗷待“捕”的猎物,浑身都跟长了刺似的扎得慌,怎麽动,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都是黎唯哲的错……谁让这个人总那麽拉风出色,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注定会是人群注目的焦点呢。 庄景玉悄悄抬起了点儿眼皮,目光闪躲地看向黎唯哲。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刚刚魏嘉的最後那一句话而微微显得有些尴尬。难堪地抿抿嘴,庄景玉正想开口说点儿什麽来缓解缓解气氛,下一秒却忽然感觉到,头顶被一个强悍而温暖的熟悉力道所柔软覆盖住了。 黎唯哲极具高度优势的身形y /影慢慢往下倾斜倒来,极富侵略x /的沈重压迫感里,却十分诡异地夹杂了危险和温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意味在里面。 “……喂,”大手不算粗 /暴可也稍嫌粗 /鲁地撩乱拨碎了庄景玉细细软软的一头黑发,黎唯哲沈默了片刻,忽而轻声道,“以後,我会罩著你的。” 庄景玉听完身子骤然一僵。 黎唯哲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即更加大力地揉起他的脑袋来,低低笑了:“你怕什麽,我这个人说到做到。以後,会真的罩著你的。” 庄景玉努力忍住自己想要吐槽,“是啊,高中时候一被你罩上,我就被一路从教室给罩到了监狱里啊”──这样的抱怨念头。 小心翼翼往後退开一步远离黎唯哲的魔掌,庄景玉抬起手胡乱打整起头发来。这可是专门去理发店花了重金请造型师傅给j /心设计的,那所谓的什麽,七十年代最流行的……呃……工人发型……哎,就因为周云飞的那一句,细节决定成败,所以全组人都同意了他这个既浪费钱又不靠谱的歪点子…… 大概因为这是一头实实在在花了真金白银,甚至是承载了整个剧组希望的重要发型,所以庄景玉非常害怕一弄乱就再也还不了原,拼命地想要把它弄好。那一副著急而笨拙的模样,简直把面前的黎唯哲给看得忍不住闷闷发笑。 “哈哈哈!唉,好了好了,行了,你赶紧地快别弄了,”黎唯哲艰难地憋住笑意,一脸的玩笑揶揄,然而眼眸深处,却零星地闪烁出几许稀疏难辨的包容与柔情,“……过来,我给你弄。” 庄景玉会过去才有鬼了…… “呃……诶你……”额角哧哧哧浮出了几g /黑线,难得的温柔没有得到回应,爱看著庄景玉那一脸的警惕怀疑,就差没直接在脑门儿上上书“骗子”这两个大字了,黎唯哲实在感到很无语也很无辜。他心想自己有没有这麽坏啊,庄景玉至不至於怕自己怕成这个样子啊…… 翻个白眼儿,永无耐心可言的黎唯哲总算得出结论,在对待像庄景玉这种,既逃避闪躲又慢腾罗嗦,简直就和只乌g /一样,最喜欢做的事情把自己缩起来藏在角落里,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注意的y /暗家夥的时候,你千万,绝对,永远……永远!不要试图去说服和期待他的主动。 一伸手便干脆利落地将庄景玉重新拽回了自己的跟前,当然对方的誓死抵抗於黎唯哲来说,无非只是一点恶味情趣上的小调料罢了。嗯……反正他觉得还蛮享受的。 “喂,我说,你是故意在给你的工作夥伴们演戏看吗?”俯下头凑近庄景玉的耳边,黎唯哲扬手指指两人周围这一大片几乎已经围成了个一个圆圈,而且眼看著这个圆圈的半径还有往越来越短趋势发展的,黑压压的众多人头们,他故意慢条斯理放低声音,语气坏坏地痞笑加威胁起来,“你要是敢再多乱动几下,我怀疑这群人会立马扑上来把我们俩按倒到一起去。” “……” 威胁很有效。 因为庄景玉在下意识往外圈扫视了一眼……不,仅仅半眼以後,就真的被四周那一双双,明显是变得比刚才还要更加如狼似虎,仿佛几球场,他把韩莹月带过去,我们见过几次面而已。” 韩莹月点头附和:“嗯,就是这样了,你们有什麽可吃惊的……这世界本来就很小呀,不是还有个理论说,人和人之间最多只隔了六个人吗?” 唐汉稍微放心了点儿,但语气仍然酸酸怪怪的:“哦……好吧。不过你竟然认识这麽牛逼的人,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嘛。” “……”早点告诉你干嘛?我要是主动开口跟你讲这种有极有炫耀嫌疑的事情,那还指不定你会把事实歪曲成个什麽样子呢……韩莹月如此腹诽著。 其实刚刚韩莹月没来的时候,唐汉和黎唯哲倒是聊得蛮合得来的,同龄男生嘛,只要对方不太极品,都能很快就打成一片的。不过一旦牵扯到老婆问题,那自然就有点……那啥那啥啦。 那边唐汉和韩莹月在打情骂俏,这边魏嘉和周云飞在窃窃私语。唯独庄景玉一脸茫然地看著黎唯哲,心里纳闷,为什麽黎唯哲解释的时候不冲著他最应该解释的唐汉,而反倒是冲著最无关紧要的自己啊……而且还笑得那麽邪恶……寒。 六个人围成一圈闲聊了片刻,其间魏嘉无比兴奋地展示了一下黎唯哲刚给他修改的新款式,并且迅速作出决定,说要赶在正式开演前把所有队员的服装全都拿到裁缝店里改成这个样子。 庄景玉又一次为黎唯哲的,我……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啊……” “他们说?他们是谁?重要吗?告诉你不管是谁都没有用。永远记住你要讨好的人是我。只有我。” “……” “说啊,记住了没?” “……哦。” “要说记住了!” “……好。” “……”黎唯哲彻底抓狂,“你是猪啊!”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再一次回到了最开始的轻松幽默。呆呆看著对方低眉垂,灵巧娴熟并且小心温柔地转动著漂亮修长的十指,在替自己系围巾的样子;五官深邃俊朗,淡淡的气息萦绕四周霸道释放,专注认真的表情令人无法自拔地心潮激荡。庄景玉忽然感到一阵恍惚,想起这辈子,似乎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温暖感动的事情。 连父母都未曾。因为小时候村里可没有像围巾那麽高级洋气的东西,大冬说而已啦……我不敢的……而且我也不认识什麽杀手组织……” “周云飞……救命……” 魏嘉总算回到了正题。 周云飞想了一下,最後给出的建议是:第一,绝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班长徐徐,否则除了更加著急死得更快以外,你绝不会得到任何实质x /的帮助;第二,立即派出他们宿舍个子最高身材最壮,因此纯阳之气也最为凶猛的大男生唐汉,去裁衣店那儿把所有衣服都给抱回来,当然顺便,不仅一分钱都不能给,而且还要理直气壮地把先前所交付的全部定金,也都给连本带息地讨回来;第三,事到如今也只有拜托庄景玉打电话给黎唯哲,请他帮忙,把剩下的十余件衣服全部照码改掉。 魏嘉红著眼圈儿很怀疑地问:“人家可是那麽大牌儿的人物啊……为了我们这种,唔……在他眼里简直可以说是搞儿戏的节目组修改衣服,人、人家……会愿意麽?” “当然,”周云飞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回答得非常利落干脆,然後神神秘秘,a /有成竹地解释了句,“放心,因为我们这儿还有比他更大牌儿的人。” “……啊!”魏嘉眨眨眼睛,转身看向已经开始在给黎唯哲打电话的庄景玉,片刻的恍然大悟後,仍然写满了一整脸的困惑不解,“唔……虽然说庄景玉的背景也好像还蛮深的样子,但是……能比黎唯哲还要大牌儿……周云飞,你确定?有啥内幕消息吗?” 八卦心起的魏嘉瞬间化身为绒毛小犬犬,满眼都闪烁著兴奋好奇的星光点点。 周云飞伸指弹了弹他的额头,笑:“喂喂,你可是被保送进z大的,思维怎麽能这麽肤浅。跟你说过看事情要看深入,要看本质的。” “……” 魏嘉没时间去看深入看本质,最主要是这时候他也没功夫有那个闲情逸致。几秒锺後,他的全部心思便迅速集中到庄景玉同黎唯哲的通话上去了。 直到终於像便秘一样艰难地听庄景玉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开始等待黎唯哲回复的时候,魏嘉觉得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像现在这麽紧张过。估计以後就算是他老婆正在产房里给他拼命卖力地生孩子,他可能也就只到这个份儿上而已了…… 啊啊啊啊啊……话:“那啥那啥,庄景玉,咱不理他!咱不理这个y /险毒舌男!……嗯!你一定记得帮我跟黎唯哲说声谢谢哦!一定一定哦!……啊对了!你说我还需不需要送他点儿礼物,以示感谢什麽的?” 魏嘉眨著贼亮贼亮的大黑眼睛,非常认真地看著庄景玉这样问。 而这时候庄景玉也正同样看著他,忍不住心想,难怪魏嘉有这麽多的朋友,人缘也这麽好。因为他就是可爱在这些地方。真诚,实在,懂感恩,知回报,为了朋友义气,可以两肋b/刀。是庄景玉最喜欢,也最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炼成的,男生x /格。 “唔……如果真要送的话,黎唯哲已经那麽霸气了,要啥没有啊!我还能送什麽呢?” “不、不用送的……”庄景玉十分贴心地直接一句话解决掉魏嘉的烦恼,“黎唯哲不喜欢收别人的礼物,就、就喜欢……给别人送礼物……” “哈???”魏嘉巨吼一声,表示惊呆了。 “呃……好吧,至、至少,我觉得是的吧,”庄景玉汗,只得硬著头皮继续解释,“高中的时候,他总是送别人好多礼物的,而且全部都是很贵很贵的那一种;可是啊,别人送他的礼物,不管贵不贵,明著送的他一概不收,暗里送的……更悲惨,结局一般都是直接被黎唯哲扔进垃圾桶……” 庄景玉之所以会对这种事情记得这麽清楚,是因为他觉得浪费,咬牙切齿地觉得。尤其当有一次他去扔垃圾,结果无意中在垃圾桶里看到一条夺目璀璨熠熠生光,那上面的珠宝简直闪亮得,几乎都可以把他的眼珠子给晃落出来的男士项链的时候──尽管并不知道那条项链的准确价位,然而庄景玉还是被黎唯哲这种令人发指的浪费行为,所深深激怒了。 混蛋……那里面凝结的可都是宝贵的人类劳动人类智慧啊!……败家子!地球就是被这些害群之马给败光的! 庄景玉至今想起来都仍然很是愤懑不平。 然而令他吐血的是,魏嘉听完以後居然非常兴奋地直接拍手来了句:“……哇!不愧是黎唯哲啊!这酷得简直就跟拍演电影儿一样啊……真的是超霸气的! “……”庄景玉囧。他的g /深蒂固的勤俭节约价值观,可没法儿让他大度到,足够去容忍黎唯哲这种我的跳舞组跟你有什麽关系呢,那跟他不就更没关系了不是吗?可是你看啊,他一听是你打电话过去恳求说情,还不是立马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来帮我们了!哎,这就是传说中的友情啊!庄景玉,你可要好好珍惜,知道不。” 魏嘉说到最後还非常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庄景玉的肩膀。 “……”老实讲庄景玉怎麽觉得魏嘉的这句叮嘱听著实在是有些……别扭呢…… “哦对了对了,”魏嘉似乎想到什麽,神情忽然一变,既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连带著声线居然都有点儿颤抖,大大不同於方才的没心没肺,“……那个那个,庄景玉,刚刚黎唯哲……是不是答应得很艰难啊?我……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啊?”庄景玉闻言一愣, 没料到魏嘉会问这个。一边回忆当时的对话一边慢慢跟魏嘉说,“咦……你怎麽会这麽想呢……完、完全没有啊!黎唯哲当时……答应得很爽快的……” 黎唯哲当时的确是答应得很爽快。庄景玉并没有说谎。记得自己刚把难处一交代完,大概只停顿了一秒锺,那边就传来了一句愉悦而轻快的“好”。 然而庄景玉本身的说话不利索却让魏嘉仍然对此感到甚是怀疑。 “唔……真的吗?”他哭丧著脸叹气,“哎庄景玉你一定要理解我体谅我,我真的好怕得罪了了他啊……想想看我魏嘉这辈子还从没见到过一个活的名人呢,黎唯哲是第一个……诶,庄哥,你以後可一定要罩著我啊。” “……”庄景玉对此雷人外号彻底感到无力。魏嘉是不是被徐徐传染到了情绪焦虑症了?涨红了脸,庄景玉拼命拼命地挥手解释,努力想要让魏嘉相信自己:“我、我说得都是真的……黎唯哲他真的,很快就答应我了……没有犹豫更没有为难……你真的放心!” 魏嘉仍旧半信半疑……撅撅嘴,扔出了那个最令他无法释怀的终极终极证据。 “如果他真的那麽快就答应你了,那你後来怎麽还抱著电话跟他讲了那麽久的话啊?就听见你在那儿嗯来嗯去的……别否认!我可是收录了全过程的哦!” “诶?啊……这个……”庄景玉微微一愣, 霎时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接下去才好了。 糟了…… 魏嘉看见庄景玉表情变化,又忽然说不下去话,便再一次抑制不住地杞人忧得很对,这些可都是人家的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呐。果然是做惯了高居上位的人,深知领导们的那点儿龌龊心思。嗯……这样,依我看你以後不如多跟人家见见面聊聊的话也无非就那麽两句。 庄景玉红著脸,有点儿局促,又微微腼腆地小声道谢。但心里倒是纳闷儿:咦……难道这次他演的很好麽?不是吧……他没觉著这次和平时有什麽差别呀……只不过努力克制著不去看别的,不去想别的罢了…… 啊!不会是他这次发挥得实在是太差了,可大夥儿一看事已既此,於是也不忍心去苛责他什麽徒增伤感,所以…… 庄景玉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x /更大一点。刚刚才被烫红的脸颊逐渐退去燥热,又慢慢恢复成了一如始终的苍白色。 心里不禁又怕又烦又忐忑又愧疚起来。复杂得很。他好想去问一个坐在下面观看了全过程的,最有发言权的普通观众,自己到底演得怎麽样。并且那人还一定要能够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告诉他,不作夸张也无需委婉,就是,不要骗他。 这样的人庄景玉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最後也就只想到了那一个唯一的名字:黎唯哲。 那家夥说他一定可以赶得上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来了没有,有没有看到自己刚刚的表演呢…… 庄景玉憋了一会儿,後来确实是忍不住了,便悄悄挪到前台的某一个小角落,小心翼翼撩开帷幕探出脑袋往下看。他记得在《千年大计》里,有一幕的舞台灯光是会突然暗下去,然後再迸发出一束超强光的。黑暗能持续大概三四秒的样子,虽然很短暂,但是对於看清黎唯哲究竟有没有来,倒也绰绰有余了。 庄景玉怎麽也算是此出迎新晚会的骨干工作人员,付出了劳动,那当然是有回报的。事实上学生会给干部们的福利除了晚会成功後的一顿公费海鲜大餐,以及每人一箱统一n /茶以外,还有就是在观看座位上的讨好安排。首排的位置照例全被领导老师瓜分,而从第二到第七排的所有位置,则普通学生一律不能做了,全部都是属於干部,以及干部们的亲戚啊,朋友啊,兄弟哥们儿啊,姐妹淘啊,当然还有,恋人的。 相比其他人报复社会似地一个人一口气就占光了八九个座位,然後一排人坐在那儿喝n /茶啃瓜子吃**腿儿,搞得活像包场看电影儿似地,庄景玉实在已经收敛太多了。他自己的位置是在第三排的左数第七,而他也很听话地就只往旁顺沿了一个座位,给黎唯哲占去了第六的位置。 那个方向庄景玉简直熟悉到哪怕闭著眼睛都能够指得出来。现在的他已经将目光牢牢定格在那儿了,屏住呼吸,就等著台上灯光打暗。 两秒锺後,世界如意料中那般忽然黑掉,黎唯哲的脸在庄景玉的眼睛里倏尔闪现,有若流星坠落,划破夜空。 尽管清晰的五官只绚烂了一瞬间,然而绽放的光芒却长久停留在了庄景玉的心魂深处,体内暖流遍地,开出暖花一片。 原来他来了啊。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念头微转,庄景玉都感觉到周身有一种,被温柔包裹的奇特温暖。 而且……黎唯哲刚刚那是笑了吧?是在……朝他微笑吧?那样上翘的弧度,那样含笑的眉眼,那样飞扬的神采…… 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吧。庄景玉想。 “嘿!庄景玉!你的手机已经震了无数次了!给你。” 忽然有人轻拍他的背,随即递上自己演出前原本放在桌子上,而此刻正震得欢快的手机。 “啊?……啊!……谢、谢谢……”庄景玉慌忙接过来,可一看屏幕差点儿没吓死…… 唔……偷偷斜睨了眼这位好心帮他递手机的工作同事,庄景玉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没有瞟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希望他没有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希望他没有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还愣著干啥呢?快接啊!”同事见他发神不禁急了,翻个白眼儿看了看表,催道,“距离下一幕你上场就只剩一分锺了……哟,五十九秒了!” “啊……喂!” 庄景玉瞬间按了下了接通键。 同事见状总算长舒了口气,拍著庄景玉的肩给他使眼色对口型儿:【尽量快点儿啊,反正千万别耽搁了上场就行】 庄景玉看著他无奈点头,可是心道:其实我g /本就不打算接的啊……都是被你给吓得…… 黎唯哲的声音从话筒中清晰传来,在黑暗里显得愈发低沈和x /感。尤其在通话的两人其实都知道,彼此明明就身处在,只需一点光明就可以触目相见的地方──这样一种情况下的时候,黑暗中看不见的空间里,电流瞬间燃烧出了,一抹沸腾潮骚的热度。 “我来了。” 庄景玉紧捏著手机不知该回答些什麽。有时候短短三个字,就足以代表很多很多。 至少他又一次感觉到难以抵御的温情从四面八方激涌前来,从身体内部缓缓升腾;大兵压境,而他也再一次兵败如山倒地,被击溃了。 “嗯……我、我知道了……”回答得结结巴巴,好丢脸。好像他真的很期待黎唯哲能够来看似的。 庄景玉在其实谁都看不到的黑暗里脸红了。 “你还有多久上下一场?” “咦?嗯……”庄景玉歪头想了想,推算了下,“大、大概只剩三十秒了……” “哦,是吗。”听到这个答案黎唯哲似乎一点也不著急,轻轻一笑:“足够了。” 这个时候庄景玉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听见後台此起彼伏的嘈杂声,走路声和催促声。他不明白黎唯哲怎麽还能觉得时间足够,并且还能这麽气定神闲从容淡然……果然是站著说话不腰疼的典范。 “我……”庄景玉正想说我挂了。 “我就在下面看著你。”黎唯哲直接打断他,忽然这麽开口。 声音如同最软最白的棉花,深种在最浓最沈的黑暗中。恰似云朵,流连夜空。 “别的什麽都不要想,你只要记著这个就好。” 第二十八章 庄景玉最後完全是像在丢烫手山芋那样,整张脸涨红到几乎鲜豔欲滴,窘得他一把甩开手机,撒开两条腿就直接飞奔到了台上去。 他没想到黎唯哲说话……尤其是说这种暧昧话,竟然会有这麽厉害!挂断电话的瞬间,庄景玉只觉得耳震如雷,心跳如鼓,全身上下都颤抖哆嗦得厉害。大概他道行太浅,面对黎唯哲这样的高段数,著实有点招架不住。 也难怪,看看连林烟那样高高在上的冷美人都不幸拜倒在黎唯哲的手下了……他区区虾兵蟹将一个,惹是注定惹不起的,不如趁早躲吧。 此刻庄景玉正在演的,是他所在戏份的最後一幕。不过这一次庄景玉却不再机械,不再恍惚,不再脑中空白一片。这一次,他站在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到心潮澎湃,热浪淘淘。 他甚至无法控制地将目光往台下某个方向投放。 三排六座。 那是一个对於此时此刻的庄景玉来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的,梦一样的地方。 虽然其实他g /本什麽都看不到。 毕竟临近结局,无论音乐还是灯光都打得相当雄壮给力,走的是激昂奋发路线。而庄景玉作为这一场戏的最重头主角,强光几乎集中成窄窄的一束,牢牢胶著在他的周身上下。 身处在如此强烈耀眼的光圈里,庄景玉哪里还能够看清楚台下的具体状况呢。与最初的区别大概无非只在於,从难以辩别的黑压压的一片,变成像现在这样,更加难以辩别的,黑压压的一大片,而已。 可是庄景玉仍旧固执,甚至近乎执拗地,在往那个方向望著,望著,望著。 他不明白这份坚持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又究竟是什麽;但是就这样一份单纯往下看去的渴望,却已经满满占据了他的整个心脏。 有种感觉是,即便很清楚地知道此刻正在观看自己表演的,有著上百号的人,可是偌大的空间里,仿佛就只有,那唯一的一个人。 这不是说那上百位的观众加起来竟然都还不如一个黎唯哲重要;而是说那上百位的观众仿佛g /本全都不存在似的──所谓观众,其实就只有黎唯哲一个。 庄景玉演著演著,简直都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明明就压g /儿连半个影子都瞧不见,三排六座的位置和别的任何一个位置没有丁点 儿区别,说白了不都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漆黑麽──可是庄景玉就是能从那一片纯粹的黑色里,一点一滴一笔一划,看清勾勒出,黎唯哲的轮廓眉眼。 仿佛那里也有光。光环里黎唯哲的脸一如记忆,一如过往:五官俊美深邃,笑容轻狂张扬。哪怕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隔得有这麽这麽远,然而庄景玉也依然能够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地,将他从茫茫人海中一眼找出。 黎唯哲很有辨识度,从高中起就是这样。不过庄景玉则估计,这种状况大概从他一出生,就开始了。 哪怕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他的魅力也足以使他,亮出自己的光芒。 【我就在下面看著你】 ──激昂浩大的背景音乐里,庄景玉的耳畔却只浮动著这一句话。 【别的什麽都不要想,你只要记著这个就好】 ──纷繁缭乱的场景变换里,庄景玉的脑海,也只牢记著这一句话。 至少还有一个观众在下面认真专注地看著他。他想。至少还有黎唯哲,在下面认真专注地看著他。他想。 全身上下,忽然再次开满了一地暖花。 演出结束的时候,庄景玉难得一次,连几秒锺的谢幕都舍不得拿出耐心去等。弯腰低头的刹那,他偷偷斜过眼角往三排六座的位置看去,只见黎唯哲眉眼恣意笑容如初,但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跟著一同拍手鼓掌。 他依旧维持著一副看起来既霸道得要死而又欠揍到要命的,双手抱a /经典姿势,下巴微微沈低,唇角弧度隐匿。柔和温暖的橘色灯光笼罩著前五排,而他身在其中,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晰耀眼,明亮辉煌。 庄景玉完全能够推理出黎唯哲这番姿态模样的潜台词。 【表现得勉勉强强吧。总算是没让我白来一趟。】 ──庄景玉觉得自己简直已经被黎唯哲给训练出来了条件反s /。连想都不用去想,那个人的念头就能直接从他的脸上化作一道灵光,然後咻一下钻进自己的脑袋里去。 真是一点儿也不值得炫耀的可悲能力…… 帷幕终於缓缓拉上了。庄景玉不敢和黎唯哲对视到最後,也没有同舞台夥伴们嬉笑打闹,而是灯光一灭就直接一个箭步窜回了刚刚放手机的地方。 他有预感…… 果然,屏幕上有两条短信提示。点开一看: 【你跑那麽急做什麽,迫不及待想见我麽?】 ──噢……被黎唯哲看出来了…… 庄景玉扶额,黑线,窘迫,外加诡异地红脸。 第二条: 【记得去换衣服。如果待会儿你过来我看到还是穿的台上那身,信不信我马上就走。】 ──他信…… 庄景玉颓丧地垂下手低下眼睛。他总是会完败给黎唯哲的霸道无理。 起码花了一刻锺的时间,庄景玉才换好黎唯哲送来的那一套衣服。还有腰围呢!?这他又是怎麽知道的?黎唯哲又没抱过自己啊……难道这也可以通过目测得出如此j /确无误的数据来吗……!? 突然间手机又震了。 庄景玉这会儿正 /著侧腰发神呢,强震猛地吓了他一大跳,赶紧掏出来看。 【喂你在搞什麽啊,这麽慢……是不是穿不来衣服啊?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别别别!千万别! 庄景玉霎时万分惊恐。他几乎都能看到黎唯哲在发这条短信时,那一脸揶揄坏笑的恶劣表情。 麽指立刻笨拙地快动起来: 【不!你别动!我马上就来!马上!】 发完一收手机,庄景玉迅速以风卷残云之势收捡好刚刚换下来的戏服,但却略显苦恼地盯著那个无比豪华的超大盒子犹豫了半分锺,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它暂时收好在休息室里,别拿出去了。否则他相信自己一定是会享受到比起台上演出还要更加灼热的强势围观的。 唔……瞟瞟四周,还剩下个麻烦,就是那个大围脖。庄景玉这辈子连最普通的长围巾都还没用上过几次呢,冬好一等庄景玉来就绝对要实施的无数个惩罚方法,可如今黎唯哲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都再舍不得,往这只笨蛋身上施加。 厚厚大大的围脖几乎遮住了庄景玉的一整张脸,只露出了他全脸上下最好看的部分:一双柔然清澈的黑眼睛,在灯影流连间,闪烁著夺目璀璨的耀眼光圈。 黎唯哲感到自己的心脏无可挽回地陷下去了。以一种百炼成钢的柔软姿态。 那麽恐怕就没办法了。虽然有些咽不下去庄景玉居然让自己等了这麽久的这一口气,可是偏偏自己却又如此可恨地狠不下来心。最後黎唯哲权衡了一阵,只得不轻不重地从喉腔深处凉凉“哼”了一声,而後大手一挥,直接将庄景玉拿来当做盾牌的围脖给一把扫荡下来,随即顺势抓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 “干嘛,连在那麽多人面前演戏的大胆事都干了,现在还怕见我啊,”顿了顿,神情渐显不善,口气愈发恶劣地,“你行啊庄景玉,你行啊。我黎唯哲这辈子还从来没等过人呢,更别说等这麽久了……整整二十分锺!你居然让我等了整整二十分锺!” 说到最後黎唯哲的语气不像是在生气,倒竟是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不敢置信。 庄景玉听了真心觉得有几分委屈,忍了又忍,最後还是忍不住开口低声争辩起来。 “我、我不是有意的……”吞吞喉咙,弯弯手指指向上半身,“衣服……这麽好的衣服……我、我很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弄坏了啊……” 黎唯哲:“……” 这种理由…… 一瞬间头顶仿佛有一群黑乌鸦呱呱呱地聒噪飞过,黎唯哲忽然很怀疑庄景玉是不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想想看这种理由,说出来真是让人喜也不是,怒也不是;表扬自然不是,可是惩罚……似乎也更加不是!总之无论哪一种,最後都好像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呵,呵呵,呵呵呵……庄景玉,你可真是行…… 黎唯哲抽搐著嘴角,暗暗在心里咬牙切齿。 而庄景玉还继续在那里申诉冤屈。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里有穿过这麽好的衣服呢……我、我从来都……” “你给我闭嘴!” 最後黎唯哲再也听不下去,硬邦邦甩出这五个字结束了这一段,大约从一开始,就压g /儿不应该被开启的,毫无意义的对话。可顿了顿吸进口气,感觉到底有那麽点难以下咽……可恶!黎唯哲发誓他这辈子都从没像今起来他忽然也很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的样子…… 庄景玉半阖著眼睛在心里苦做著如上自我催眠。浓长细密的睫毛梢微微向上卷曲,轻颤之下黑色透亮欲滴,纯粹如夜,看起来愈发惹人心软生怜。 於是黎唯哲静静望了他片刻,随後无奈地叹口气朝那场景是不是像死了主人牵著自家小爱犬的项圈在遛的感觉?” “……” “於是乎你就是那只宠物小狗狗哦!” “……” “而且还穿上了主人赏给你的新衣裳!” “……” “所以大家都觉得很萌啊!因为没想到庄景玉你一旦忠犬起来居然可以这麽惟妙惟肖这麽巧夺天工这麽鬼斧神工这麽……嗷!!!” 至此庄景玉生平第一次的暴力行为总算找著了对象。 “……再见!” “诶?诶?诶?”徐徐扶住左边那只瞬间不幸变成青黑色的小眼圈儿站立得踉踉跄跄,嘴里喷著酒气含糊嘟囔道,“擦……干、干嘛啊这是!这年头,连说句实话也有错啊!” ──以上都是後话。而此事也被庄景玉列进了此生耻辱榜的top 10里。 2528 肉文屋 / 2528 2528 29-32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932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932 唯言 作者:年小初 2932 第二十九章 黎唯哲和庄景玉刚一踏出礼堂後门,还没往外走出几步,居然迎面遇上了周云飞。 远处有出租车正打著转向灯鸣笛驶远,看来周云飞应该是刚从这辆车上下来。 庄景玉愣了一下,大奇道:“诶?周云飞?你……你不是说……你今晚要参加你爷爷的七十大寿,所以就不来了的吗?这怎麽……” 周云飞原本刚撞上庄景玉黎唯哲的时候还显得有点儿吃惊,但在和黎唯哲对视了一眼之後便顿时淡定,笑了笑,满脸的“果然如此”。 “哦,你问这个啊……是这样的,我想了想到底还是觉得作为工作人员不应该在最後最关键的时刻偷懒,所以……”他轻咳两声,耸耸肩,“反正最重要的祝寿活动已经做完了,剩下都是大人们在闲聊也没我的事儿,於是……我就来咯。” “啊……哦、哦……”庄景玉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睛,虽然老觉得这理由听著有哪点不对劲,但是他想来想去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间他感觉到黎唯哲拉住自己围脖的左手微微使了点劲,将他整个人就好像牵扯宠物小狗狗那样地,小小地往前拽了一把。 “魏嘉的节目还没过,你赶快进去吧。”──话倒是冲著周云飞讲的。 庄景玉反应了一阵刚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专程为了魏嘉赶来的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麽呢,周云飞就急匆匆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後微笑著一路小跑,二话不说直接往礼堂後门奔去了。 庄景玉带著满满的疑惑转头望著周云飞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匆忙背影,直到黎唯哲一记猛拉,这才给痛得终於回过了神。 “唔……”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英挺的眉轻蔑地皱著,黎唯哲现在的口气坏得简直就跟头顶这片y /沈的“你看什麽看,人家一对儿又不关你的事,又没有你的份”的时候,黎唯哲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脑内意y /,很好奇地问:“你们学校的情侣,约会的话,一般都往哪里去?”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哦,我是指不出校门。” 听出黎唯哲的口气居然多多少少带点认真,庄景玉只觉得这个家夥的思维跳跃,变换之快,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超於常人……至少自己完全搞不懂黎唯哲这一次,又突然卖起了什麽关子。 他只得认命地思考起来。可对於像他这麽一个一地拖著往梧桐大道方向走的时候,他也没来得及吼出一句: “我们干什麽要去那里啊!你刚没听清楚那儿是情侣……情侣……情侣们!!!才会去的地方啊!……啊喂!” 街舞一向都是最能high爆全场气氛的狂欢节目,尤其魏嘉怎麽跳怎麽看,都绝对算是一个x /感尤物。他在台上扭动得那叫一个畅爽痛快,而台下的尖叫声也不分男女不辨大小,几乎就要掀翻屋顶冲破云霄。 短短五分锺的节目对於魏嘉来说却仿佛持续了有一个世纪那麽久,摆出收尾pose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把他这一辈子所有的汗水和全部的激情,都用尽在这个炫目璀璨的舞台之上了。然而对於台下的观众来说,这五分锺的光景快得就像只有五秒锺──他们完全没看够。於是在全场震耳欲聋的拍掌与安可声里,魏嘉没办法,作为领舞,最後又独自一人回到台上,没有激烈澎湃的音乐,没有变换流彩的灯光,甚至也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这麽全凭忍字“下头”更合适……),什麽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什麽叫步步为营,什麽叫放长线钓大鱼……以上全部!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他的血泪写照! “嘿,嘿,”魏嘉轻轻开口唤了周云飞一声儿,然後不轻不重地朝著他的a /口锤了一记,“好啦好啦,玩笑开够了,放开我吧。” 说完作势就要退开周云飞那两条紧紧围在自己腰背的,j /壮有力的大臂胳膊。 做这活儿的时候魏嘉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很认真很努力很拼命地在推的样子。但其实是因为他脸红了──他感觉到。不然怎麽会,连耳g /子都烫起来了呢。 这个周云飞在搞什麽啊……魏嘉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表情和眼神都好奇怪的样子……拜、拜托!要不要那麽专注隐忍啊!连用偶像剧来形容都好像有点儿够不上格了,那、那简直就是一部……《乱世佳人》啊! 真是受不了了……要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 “你、你……放开!”──“斯嘉丽”终於炸毛了。 尽管周云飞很不愿意放开(这简直纯属废话),可是他也很清楚,毕竟,时候,还未到。况且面对眼前这种高级别的强大诱惑(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他来讲,这种程度几乎就相当於撒旦拿禁果去引诱夏娃),饶是周云飞自制力强悍如斯,但也不是很敢百分之百地确信,如果自己再这麽抱下去,再这麽 /下去,再这麽……死盯著那两帘r /嘟嘟的x /感唇瓣死活移不开眼神,可却又死活不能吻下去!──那麽由此所造成的惨烈後果,可能是严重到无法想象的。 并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後果可是要他自己付账买单的!为了一时色念而牺牲一生幸福加“x /”福……嗯不不不,这种大赔钱的亏本儿生意,周云飞从来,绝对,不做! 周云飞放开了手。 然後还很体贴地(其实是内心滴血),往後退站了半步。 骨肤相触的感觉从两人身体撤离远去的瞬间,两人身体同时一颤,从脚板心底由下往上,逐渐生出了一种,酥麻难言的,失落怅然。 魏嘉搞不清楚这是怎麽一回事儿,更不知道周云飞也正和自己一样,体会著相同微妙难过的不爽。 别扭地捶捶肩,敲敲腿,转转脖子,伸展伸展手臂……总之为了掩饰莫名其妙的尴尬,魏嘉就是不肯将脸正面对上周云飞。 “那、那啥……你不是说今晚要给你爷爷祝寿的吗?怎麽又跑来了?你爷爷……唔……” 说著说著魏嘉猛地一个咯!,赶紧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啊……吓、吓死他了!谁让一向鬼灵j /怪的个x /差点儿让魏嘉不动脑子,脱口而出一句,“怎麽?你爷爷突然没了吗?”──这种谁听了谁跟自己拼命的大逆不道之话…… 不过眼看著周云飞瞬间变得黑乎乎的无语表情,魏嘉觉得像周云飞这麽聪明强悍的高智商家夥,应该也、也……早就猜出来了吧…… “嘿、嘿嘿、嘿嘿嘿……”於是魏嘉只好抚 /著後脑勺憨憨傻笑。 “你……”周云飞难得眯起眼睛板起脸色,想要认真严厉地教训魏嘉一顿。可看著对方在自己的凌厉攻势之下,慢慢变得柔弱可怜(俗称卖萌),好像小梅花鹿一般的软绵绵样,他感觉自己的心尖仿佛在油锅面上扫来荡去了好几回於是最後……他到底还是,可耻地,举了白旗。 “哎……你啊……” 叹口气,周云飞倍显无奈地抬起一只手掌盖上了魏嘉的小脑袋,然後,将他因为跳舞而打了不少发胶的质感黑发,狠狠,狠狠地,弄碎揉乱。 而魏嘉知道,这就是周云飞施予自己的最重惩罚,同时也是,全部惩罚了。 松口气可也不至於太松口气。因为不知道为什麽,站在周云飞的面前,魏嘉就是能永远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有恃无恐。 周云飞一定会原谅他,他确信。不管自己做错了什麽说错了什麽,周云飞都一定会原谅他,宽容他,包纳他──他就是有著这样的确信。 真是毫无理由与逻辑的盲目自信心。 尽管作为一个男生,魏嘉并不为这种近乎“宠溺”的友情感到多少骄傲,可他却实实在在地,为此感到开心。 所以现在的魏嘉也同样觉得开心极了。哪怕周云飞弄乱了自己做了好久的烧钱头型,他也丝毫不感到介意。 哎,如果能让周云飞不跟自己计较,那麽一个不过几百块钱的破头型而已嘛,又有什麽关系! “别笑得这麽没心没肺!”周云飞扬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儿,“你刚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我会一直记著的。” “唔……”魏嘉苦下脸。 忽然周云飞眼珠一转闷闷笑了,满脸都闪烁著算计的邪恶光芒:“不如这样吧,以後哪周云飞一定要让魏嘉来主动追他,率先跟他表白什麽的(那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估计花儿都谢了无数次……),周云飞唯一,也是最低的要求只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跟魏嘉表明心迹的时候,这只小笨蛋可以不要满脸惊恐地尖叫著後退,然後一边好像躲变态一样地躲避著自己,一边还给自己张罗著联系心理医师……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魏嘉放下颜面放低身段站在原地等了老半的狗急跳墙讲的就是这麽个道理。为了缓解尴尬活络气氛──最重要的是为了挡住沿途路人们叽叽喳喳令人发指的不靠谱讨论,一向沈默是金的庄景玉居然打定主意,决定主动开口跟黎唯哲聊聊。 而黎唯哲听完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嗯?” 毫无预兆的停顿令庄景玉脚下不禁一个踉跄。被黎唯哲扶著站稳,他傻傻抬起头呆望著对方,写满一脸的焦躁,真诚,与迷茫。 “怎、怎麽了?我刚刚……说错什麽话了吗?唔……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没错啊!” 黎唯哲戳戳他的脑门儿迅速打断他,口气既是粗 /暴又是霸道:“你是猪啊!为什麽人不可以这麽做?还有凭什麽这就是道理和规矩了?” 停下几秒,他一扬眉梢微笑起来:“以後我还会接连不断地送给你东西,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收。记住,因为是我送你的东西,所以你就可以这麽做。” 【因为是我送你的东西,所以你就可以这麽做】 如同蜂鸣一样久久徘徊回荡在脑海的深处,更深处,最深处。庄景玉为此失神了一段冗长,冗长的时光。 ──这样的话世界上大概只有黎唯哲这样的人才能够说得出来;而这样的话说出来不仅不会被人讨厌,甚至还能反令人感到一阵痴迷沈醉的晕眩,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一个黎唯哲能够做到,可以说得出来。 “况且,你以後可是要长久跟在我身边的,当然要穿得好一点了。虽然想要和我匹配……哎,那注定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你至少也不能太掉价吧!” 黎唯哲说著说著不禁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仿佛想起了什麽特肮脏特恶心特没办法接受的东西似的:“……瞧瞧你以前穿的那些都叫什麽……那叫衣服吗?那叫衣服吗!?叫它们破布都是给它们面子了!” “……” 庄景玉就知道黎唯哲偶尔抽风一次的美好温情,背後总是会隐藏著各种各样,符合他恶魔本x /的黑暗理由的…… “别费功夫想怎麽还我了,我是决不会收的。诶不过你想要怎麽处置它们那随便你啊,扔了卖了剪了撕了……ok,无论哪一种都随便你。反正我只管送就是了。” 扔了卖了剪了撕了……庄景玉顿时满头黑线。拜托!这、这怎麽可能啊!他怎麽会做这麽遭,表情还略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小心翼翼塞进车里之後,他眨眨眼睛,带著探究x /的目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黎唯哲……啊!霎时恍然大悟,立马从旁一把扯过安全带,然後动作笨笨地,准备给自己系上。 黎唯哲见状终於忍不住笑出了声。 因为这时候的庄景玉尽管正拼命拼命地努力,却仍没能成功将齿片,嵌进凹槽里。 不用说,这又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浓浓乡土气息。 黎唯哲怎麽看,觉得怎麽土;可是也怎麽土,觉得怎麽萌。 那些从鼻尖鼻翼缓慢渗出的,水晶晶亮莹莹的细小汗珠,眼看著庄景玉的脑袋再微微摇晃一下,便要噗嗤滚落了;那些从额头鬓角悠悠滑落的短碎黑发,眼看著庄景玉的脸颊再微微向下低沈几分,便要跌落进眼睛底里去了;而那两帘同样纤长绵密的黑色卷睫,则因为庄景玉不断下垂的薄薄眼睑,眼看著就要上下粘合,融化汇聚成一片,浓稠幽昧的y /,他会扔掉这个它,那才叫有鬼了呢。 价值观不是那麽容易改变的东西。 眼看著庄景玉慢慢瞪圆眼睛鼓起腮帮,一副似乎就要准备跟自己激烈辩驳一场的固执模样……黎唯哲立刻非常明智地做出决定,马上放弃这段,极有潜质变成争吵掐架的对话。 “……啊好了好了你别讲话,”黎唯哲坐正身子,无比痛苦地扶额,“……看来今穿了,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个中等便利店的规模。在s市读高中的时候,他去得最多的是各个小街巷口的平价超市;而等到了d城,因为大部分的生活时间和区域都是在z大里度过,所以他去得最多的,便是他们宿舍楼下不远处的z大教育超市。那是专门为了学生而建立的,虽然价廉是绝对做到了,可至於物美嘛……咳咳,反正像魏嘉周云飞唐汉韩莹月徐徐这些,出生在中产阶级偏上家庭里的孩子,是绝对,绝对!……不会去那儿购物的;但对於物质生活水平一向低於城市平均线的庄景玉来说,那就,勉勉强强咯。 所以,尽管很清楚黎唯哲是绝对不会带他去和“平价”以及“教育”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低档超市──这一板上钉钉的铁打事实的,但是庄景玉也没能想到,那些对他来说明明已经高级洋气得不得了的,什麽沃尔玛呀,家乐福呀,伊藤洋呀,麦德龙呀……等等等等,居然!还是不能进入黎唯哲!!高高在上的眼睛!!! 庄景玉真是对这个无事不求最好,无物不求最奢的败金男人,彻底绝望了…… 下车的地方很熟悉,就是上次黎唯哲派车来接他时,最後到达的那个目的地:d城的市中心,黄金商业区。抬起头,刚刚还活泼露脸过一次的暖金色太阳,如今却已万分羞涩地躲回进厚厚叠叠的云层里;此刻只见y /云如棉,黑气压城,而恒源大厦则依然像一柄尖锐凌厉的宝剑,全体泛著银灰色水晶一般的寒光,冷豔高贵地直ax影院里,也是绝对的貌压群雄,毫无压力,完爆各路,不得不需要做後期处理的大牌明星。 後来庄景玉禁不住一时好奇,低头扫了眼那一排男士护肤品的价格。 …………!!! 於是就在晴,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嗯,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大概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或者说是觉悟……)的缘故吧,所以後来再逛的时候,无论黎唯哲再往推车里放什麽东西,庄景玉都抱著一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和,“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淡然态度,遂君之意,任君为之。 哪怕周围的人(尤其是年轻女生)路过他们时,对著他俩叽叽喳喳嘻嘻笑笑,发出的某些……嗯……显得非常诡异的指点议论声,庄景玉都会努力全当成,“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鸵鸟式的消极逃避方法,倒的确令庄景玉,获得了一小段时间的轻松空闲。 然而它毕竟并没有万能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十分锺以後,当庄景玉看见黎唯哲变得愈发有加无已,变本加厉,居然开始往车里,一盒一盒地丢起了……价格昂贵的男用护脸面膜的时候──他终於,hold不住了。 “面、面膜……?” ! ! ! 一瞬间,庄景玉感到自己身为一个男生……哦不,是男x /──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x /别观!──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冲击! 不能再hold下去了……再hold下去,庄景玉真怕黎唯哲就要伸出魔爪……去拿卫生巾了! 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了一下那个画面……庄景玉霎时被羞到一身冷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哪怕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於是深深吸进一口气,庄景玉再也顾不上时机合不合适,这样做会不会显得不大礼貌,而自己的下场又会不会落得很惨──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对於现在的他来说,不成功,便成仁! 只见庄景玉猛地将车撒手一放,急急忙拽住黎唯哲的衣角後摆──此动作成功阻止掉了对方将第n盒面膜丢进推车里的计划动作。然後他红著脸憋著气闷著声音,口气不稳地跟黎唯哲打起商量来:“诶,黎、黎唯哲啊……你看咱们今起来……这些东西,你是多久换一次的?” 突然黎唯哲从推车里翻出几样,他刚才在逛那一路时不断往里丢进去的,什麽牙刷啊毛巾啊剃须刀啊,之类的东西,这样问庄景玉。 庄景玉为如此突兀的话题转换感到一阵短暂的反应不能。 “啊?哦……嗯,这没、没什麽固定频率的啊……就、就用坏了,然後就换啊……” 黎唯哲闻言,用一副“果然如此”的鄙视表情,挑眼斜睨著庄景玉。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著他忍不住抬起手戳了戳庄景玉的小脸窝,“啊算了算了,我就不问你多久才会用坏一次了!反正我猜,以你这种节约到令人发指的x /格,无论什麽东西,恐怕都是爱惜得不得了的吧?要让你用坏一次东西……恐怕也是难得很的吧?” “呃……”庄景玉一听不禁憨厚地 / /鼻尖,讪讪地笑了,“嘿、嘿嘿、嘿嘿嘿……” 黎唯哲:“……”──服了。 “啊……笑、笑、笑!你笑你个头啊你笑!说啊,这些东西,你一般是要用多久才换?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黎唯哲说到後来简直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些恐怖猜测给惊到了,於是他更加不遗余力地捏起庄景玉的脸蛋儿来,表情既无语又无奈还发狂:“哦不定。 而至於最开始黎唯哲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停在了这里──这个问题,庄景玉已经懒得再去想了。 因为……拜托!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此奸诈狡猾的个x /──难道……这还需要去想麽!? 後来庄景玉大概是被气疯了,又或者是干脆被羞死了,因此再也,没有搭理黎唯哲一句。好脸色当然更是没有。 而在离开那一排丢人现眼的“女x /卫生用品”栏架以後,两人又在曲曲折折的迷g /过道里拐了八九个弯儿,这才终於慢吞吞地逛到了,他们今话,那麽他,可就随便买咯。 於是来来往往的路人们便瞧见了如下场景(相信他们回家後一定讲给了无数亲朋好友听): 一个满脸煞气的憨厚男生沈默地跟在後面推著车子,一个英俊迷人的高大男生大方地走在前面往里塞著东西──是的,是塞。 先是基本主食类:一袋大米,一捧挂面; 然後是蔬菜类:茄子,蒜薹,黄瓜,冬瓜,南瓜,苦瓜,豆芽,海带,白菜,芹菜,空心菜,折耳g /,西葫芦,木耳,莲藕,竹笋,魔芋,土豆,萝卜,金针菇……以下省略; 接下来是r /类:**,鸭,鱼,猪,牛,羊,鹅,兔,蛙,贝,螺,g /……以下省略; 再然後是水果类:苹果,梨子,香蕉,葡萄,红提,柚子,橘子,脐橙,木瓜,芒果,哈密,菠萝,冰糖柑,小番茄,番石榴,榴莲,猕猴桃,火龙果……以下省略; 最後还有点心类:饼,糕,团,酥,糖,卷,包……细分太多,不加赘述。 庄景玉万分吃力地推著车,眼睁睁看著,最开始明明那麽那麽大的一架金刚,到现在,却几乎就快要被黎唯哲给塞满了。 呵、呵呵……黎唯哲,你简直就是一吃货…… 然而令庄景玉始料未及的是,这吃货却在将最後一袋,包装萌到可耻的小熊饼干扫荡进推车里之後,拍拍手突然告诉他说: “好了别再用那种眼神看著我了。直接跟你说了吧,这些水果和点心,是你必须要带到学校里去,给我解决干净的。” 庄景玉:“……” ──晕,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吃货……!!! 可惜的是,瞬间陷入惊愕装他的庄景玉,没有能捕捉到黎唯哲接下来那一句,小声咕哝的自言自语: “真是受不了……你快给我长点儿r /出来吧。不然瘦成这样,搂著都硌手的慌……” 最後结账的时候黎唯哲当然不会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傻乎乎地去挤什麽缴费通道(事实上庄景玉觉得,能来得起这儿买东西的人,应该都不是什麽普通老百姓……不是家里太多金,就是心里有“恋萌癖”)。 黎唯哲延续了他一贯的霸气风格,在一旁众人排队排得简直想哭的羡慕目光里,直接拉过庄景玉的手,大步从vip专属通道走了出去。 一位身穿高级兔女郎装(相比门口那几位)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接待了他们。黎唯哲给了她一张卡,想了想,随即又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句什麽。那人应诺著退了。 一分锺後她出来,先将原卡还给了黎唯哲,然後双手捧著一个类似名片盒的东西,呈给了他。 “嗯,好,你下去吧。” 庄景玉:“……”──听到这种对话,如果再把四周的场景装潢换一下,弄得古色古香,金碧辉煌一些,庄景玉恐怕真的会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古代皇g /里去,听见了一位皇室贵胄,同他的一位婢女的对话。 “喏,拿著,”黎唯哲突然将手中那两样东西全都扔到了庄景玉的怀里,沈声解释起来,“单独的这一张卡是我送给你的,没有过期限定,以後你要是想买什麽东西,随时都到这里来买;而盒子里的那一打,是你可以拿回去分给你的同学们用的,限期半年。” “你……”庄景玉听了完全被惊呆了,“这……喂!黎唯哲!我知道你钱多,但你也不用……不用挥霍到这种程度吧!?” 说著他不禁抬起掌心,掂量掂量了那个盒子的重量:里面大概有十多张卡吧。哦天……十多个人半年都在这儿买东西,随便想想也是一笔令人发指的巨款呀!更别说他们自己还不用付钱!要知道就算是心地再好再善良的人,也都多多少少是会贪图点儿小便宜的呀!尤其在这种天赐良机的情况之下,不铁定会买得更加肆无忌惮吗!? 哦……黎唯哲你真是钱多了没处花啊! 庄景玉想到这里,不禁又急又怒地抬起头瞪圆眼睛,直直望向黎唯哲。眸光里的火苗写明了三个字一个意思:你疯了! 然而黎唯哲看著这样不算温柔,甚至是不懂规矩,得意忘形,得寸进尺的庄景玉,脸上却是缓缓悠悠地,绽出了笑意。 “啊哈,你这是在担心我会破产吗?”顿了顿,身子凑近了些,音量放轻了些,语气暧昧了些,“……你在,担心我?” “……” 感觉到脸和心跳又都快要变得不对劲儿起来的时候,庄景玉迅速别过头去。 只为躲过黎唯哲暖湿缭绕的气息。 虽然什麽回答都没有得到,但是庄景玉的这种反应,对於黎唯哲来说,已然便是最好的回应。 “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放心吧,就这点儿钱那还破不了我的产。再说这半年我又不是只出不赚。” 唔?庄景玉耳朵一尖,听到了那个“赚”字。其实他还真有些好奇,黎唯哲到底做什麽赚钱。 “你个小气鬼,可不要专门为了我就不给你们同学那一叠vip卡啊,我可就指望著他们达到我姨妈规定的数额了。” ……原来如此。 还、还有!……谁、谁是小气鬼!谁、谁要为了你! 庄景玉别过眼睛红著脸,虽然竭力想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但举手投足间仍旧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了丝丝爱惜的柔软痕迹,小心翼翼地,将卡收进了包包里。 黎唯哲见状挑眉一笑,轻轻覆上手去 /了 /,他那因逛街太久和推车太累,而被细汗所微微濡湿的发丝。 “好了,购物结束。” “我们回家吧。” 2932 肉文屋 / 2932 2932 33-37 唯言 作者:年小初 3337 唯言 作者:年小初 3337 唯言 作者:年小初 3337 第三十三章 (上) 黎唯哲口中所谓的“家”,仍然在上次那一座,给庄景玉带来了无限y /影的恒源大厦上。然而楼层却不一样了。上一次是在第七十层,可是这一次,一进到电梯里,黎唯哲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第七十三层的的按钮。 刚才在超市里扫荡而得的所有东西都被黎唯哲一通电话派人先搬回去了,所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非常轻松。庄景玉按捺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咦?你还在七十三层……也买了房子的吗?” 然後黎唯哲给了庄景玉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霸气回答。 “啊……这个嘛……嗯怎麽说呢,应该也算是吧,”顿了顿,一脸平静轻描淡写地,“事实上这整座广场都是我们家的。” 庄景玉:“……” 呵、呵呵、呵呵呵……情不自禁抽了抽嘴角,庄景玉在心里冷冷干笑三声,愤愤想到:看来鲁迅先生实在是高瞻远瞩,早在八十年头就看透了,这果真是一个……吃人的社会啊!!! 七十三楼的房子和七十楼的房子在空间布局上自然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的确,很明显,一走进去庄景玉就能看得出来,前者比起後者来说,实在是要“未完成”得太多太多了。 本来就偌大无比的客厅,因为只孤零零存在著一盏吊灯,一台茶几,一帘挂墙y /晶屏电视,以及一张红木餐桌,而因此显得愈发空旷孤寂起来。可想想看黎唯哲是个什麽人呐?他可是个,就连逛个超市,都要逼著人去推最大最好最豪华的“变形金刚”的──那样一个浮夸成x /的高调家夥啊!……这种人,钱是多得花不完的(想想看家里有个广场!全国几乎所有一二线城市都有建设,或者都以建设它为荣的超级连锁广场!),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时间,那庄景玉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出,黎唯哲怎麽会舍得不把自家的客厅,给装修成一个繁复华丽总统套房呢! 难道……事实果真如黎唯哲所说的那样,这户房子,是他专门为了让自己给他做饭吃,而特意新开的吗!? “诶?……啊!” 容不得庄景玉细想,黎唯哲忽然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将他半拖半带地,拉到了厨房。 厨房也毫无疑问地,完美体现出了黎唯哲一如既往,与生俱来的豪华风格。真心地,庄景玉这辈子还从没见识过占地面积超过十平方米的巨无霸型厨房;当然洁净高雅什麽的那就不多说了,必然是肯定的;除此之外尤其还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厨房处处都布满了高科技痕迹,欧化得厉害。庄景玉愣愣站在门口,一会儿抬头看看高高的上call你们。”随即走到庄景玉身边,伸出手一个大力捏上他的鼻子,然後看著对方那一张纠结成一团的皱皱包子脸,笑得愈发开心。 “我走了。” 庄景玉:“……哦。”心里却在嘀咕,走、走就走咯……搞得这麽煽情这麽依依不舍干啥……又、又不是生离死别……啊呸呸呸! “记住我今吧,看电影……甚至最後,两人还去ktv里k了一个通宵的歌! 但是魏嘉却觉得非常开心。虽然这一切都打破了他的太多原则。 大平安夜的,和周云飞两个人提著大包小包,从各种各样或高级或低端的店里,淘来的,一些或用得著或用不著的小东西,魏嘉有一种,仿佛背德的快意。 似乎他这辈子,都还从没像今年十八岁的这个平安夜一样,这麽,这麽,这麽地,开心过。 啊……於是,当周云飞把他夹来的玩具兔娃娃小绒帽一把盖到自己头顶上的时候,魏嘉忍不住在心里喜滋滋地想,这辈子能交到周云飞这样一个铁哥们儿──多好啊! 也许说是哥们儿的那一瞬间,在魏嘉的心里,的确是蓦然闪过了一丝,微妙复杂的排斥反感的;但是那毕竟太快,而他让它溜走了。 不过该来的始终要来,就算再怎麽否认拒绝,很多事情,也是没办法抗拒的。 魏嘉装傻不了多久了。 周云飞魏嘉是“提前”过圣诞节,而唐汉韩莹月则是“延後”过圣诞节。这一对既有钱又极富行动力的热血青年,本来平安夜晚上只好端端地决定去看场电影儿就够的,结果不知道突然受了什麽刺激发了什麽疯,一个冲动,居然就直接买机票飞香港去了;然後甚至还大言不惭,毫无羞耻之心地给他们发短信留下话来,说他们应该要过完三:“哎、哎呀!现在别管这个了……你、你开车怎麽这麽不小心啊!我们还是快叫救护车吧!要是他出了什麽问题那你……你可怎麽办呢……” 庄景玉说到後来听语气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黎唯哲看著他愣了愣,眼底疼惜的情绪一晃而过,但脸上的神色,倒也慢慢变柔和下来了。 叹口气,黎唯哲将那部vertu一把放还到庄景玉手里,顺便大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全当做对他刚才如此不顾自身安全的危险行径的惩罚,一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按下几个键接通某个电话,口气冷冷朝那边讲了地址,吩咐了句过来收拾之类的。 庄景玉缩在一旁直听得浑身寒颤。究竟是收“拾”,还、还是……收“尸”啊…… “好了看什麽看,依依不舍的……他是偷了你的手机还是偷了你的心啊!” 瞧见庄景玉g /本理都不理自己,仍然一脸焦急地低头望著小偷先生,好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蹲下身去,抱起对方往医院冲似地担心模样,黎唯哲就实在气不打一处来,无语地往瞎话,把答案说成是否吗?第二,黎唯哲更清楚,就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以庄景玉这样闷骚内向的x /子,他也是绝对不会亲口说出来承认的。 然而世事有时候就是有这麽难料。 “对、对啊。” ……什麽!? 听到答案的瞬间黎唯哲先是愣怔了半秒,随即立马惊住了。 什……什麽!?他、他刚刚……听到了什麽!?庄景玉竟然……开口承认了!? 黎唯哲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望过去,只见庄景玉此时此刻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恍惚。他抿了抿嘴,一颗脑袋实在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结巴颤抖的声音里,仿佛有一种来自久远,近乎虔诚的淳朴与干净。 “只要别人送我的东西……我……我都很珍惜……” 听到这个答案黎唯哲难免会感到些许失望,然而第一次,他竟然没有放任自己的霸道,去勉强庄景玉说什麽“你不需要去管别人送你的东西,你只需要珍惜我送你的东西就行”──类似这样强人所难的过分话语,而是微微一笑,再次不厌其烦地伸出手,温柔刮了刮他被冷风冻得通红通红的小鼻尖,轻声道,“嗯,这样挺好的。” 顿了顿,在庄景玉逐渐抬起,不敢置信的惊讶目光里,黎唯哲又一次转手轻轻弹了弹对方饱满冰冷的额头,笑容愈加深邃,声音愈加温柔。 “喂喂,干嘛露出这幅表情啊,是不相信我竟然会表扬你吗?呵呵,没有那麽一回事,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很对。” 会珍惜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人,这正是庄景玉的本色,不是吗。这正是那个,之所以能够将他深深迷住的庄景玉,不是吗。 这样纯净犹如婴儿一般的庄景玉,头一次让黎唯哲感觉到,原来像自己这样,g /本已经无可救药的恶棍坏蛋,居然也真的可以有,被过滤净化的那一不定……”说著轻轻拉起庄景玉的手,勾唇微微一笑,“浪费这麽久时间菜都要凉了。走,吃饭去。” 当手掌几乎完全被黎唯哲的大手所包裹覆盖,脚步也不自觉跟著对方往前迈出的时候,庄景玉恍恍惚惚地想,自己真是越来越习惯,黎唯哲把自己当做幼儿园小朋友一般地细心对待了。 宽大厚实的温暖掌心,同来自久远记忆里的父亲不一样,同来自梦境恍然如幻的楚回,也不一样。 那就是黎唯哲的手掌。庄景玉知道。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凭什麽如此确信,那双手上究竟有什麽东西是黎唯哲所特有而别人所没有的,那双手上究竟有什麽东西是别人所拥有而黎唯哲所没有的──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他通通都说不上来;然而这却并不影响他,就是如此深深,深深地,知道。 好像只要被黎唯哲紧紧握住双手,他就变得安心,并且勇敢了起来。这种感觉谁都不曾让他有过。父亲永远粗 /糙汗湿的手掌,让他感到心酸;楚回永远疏离冰凉的手掌,则让他感到心疼。当然庄景玉也清楚,其实他们谁都不想的,可是他们毕竟,总是让他感到难过了;而唯有黎唯哲──很讽刺地,竟然会是那个曾经二话不说便将他扔进监狱去的黎唯哲,让庄景玉,什麽情绪都不需要自己主动去感觉和想象,而是自有一股甘甜暖流,缓缓温情地,漫入了他封冻太久的小小心脏。 这个人甚至还帮他过生日。 此时此刻,屋内明媚的烛光,四溢的菜香,一个蛋糕,两副碗筷……这些其实再简单,再平凡不过的寻常东西,却已经足够令庄景玉几欲堕泪,感动至极。 竟仿佛真的有一种,“家”的感觉。 而对於此的概念,庄景玉确已丧失很久,很久了。 曾经一度期待可以帮自己找回这份感觉的人没有能够做到,而曾经从未有想过,竟然可以帮自己寻回这份温情的对象,如今,却将这样满满一室的浪漫温情,暖暖,呈现在了自己渐趋模糊的濡湿眼眶。 如果直到现在,庄景玉都还坚持认为这是“友情”的话,那他也未免有些,太过於自欺欺人。事到如今他和黎唯哲之间的相处,不用别人无心来开他的桃色玩笑抑或特意来跟他挑明真相,就算沈闷迟钝好比他自己,心底深处,也总能隐隐有所察觉感应。若是真的把那当成友情,於事实来讲,那大概是少了点什麽别的东西;而於他本人来说,他竟会感到些许微妙不堪的怅然失落──庄景玉发现自己,居然难以抑制地梦想与渴望著,他和黎唯哲之间,能够有一些更多,更多,超过友情的,美好感情。 而那种感情究竟是什麽,庄景玉实在已经不敢再去琢磨。 他知道自己的确是一个不会记仇的老好先生,但是他却不愿意去正视与相信,自己竟然会只是因为恶魔施加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被轻易收买了最该纯洁的感情,与最该高尚的灵魂──他变成了一个朝三暮四,或者更严重点来说,一个水x /杨花的俗人。 庄景玉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那一颗心,原来也可以像电视里常常演的那样,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分裂成一瓣又一瓣,然後投s /给生命里,那些来来去去,走走留留的路人。 黎唯哲是第二个。那会不会……还有第三个呢? 不想。不想再有第三个。不想,再有更多。 ──这是庄景玉在问出那个傻问题以後的下一刻,便从心底脱口而出的,第一秒答案。快且真,令人欲否无法,欲忘不能。 於是直到现在,庄景玉总算真真正正地,感觉到有些害怕起来了。 对於自己竟然也会“变质”的惶惑 ,与对於黎唯哲有朝一日或许会“变心”的恐惧,就此时此刻的庄景玉而言,谈不上哪一种,更加晴著,便缓缓眯起细长上挑的眼睛,轻声失笑, “可是,那你就这麽光吃白饭……而且还是这麽好吃的饭,都不肯给点儿表示什麽的啊?” “……” “好歹谢谢一下,有点儿做人的基本道德,拿出点儿诚意来啊。” “……” “唔,不是都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吗?怎麽,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吃,抓不住你吗?” “……” “诶我说你到底要把这只鸵鸟装到什麽时候啊?不过点个头摇个头的事情而已,真的有那麽难吗!?” “……” “好了你大男人一个,咱痛快点儿吧。老实回答我,如果我嫁你,你到底娶不娶我。” “……娶!!!” ──长达整整一分锺的无声静默。仿佛连空气都胶著了。 而接下来的现场情况是,黎唯哲这只大恶魔大狐狸无比y /险地咧开了嘴角,y /测测地笑开了(估计同时还在心里偷偷比了个可恶的v字型);而再看庄景玉,则是毫无例外的,一脸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表情。 他、他居然没能顶住压力……就、就这麽说出来了……可恨……可耻! 没办法他当时简直整个人都颠在那儿了!他真是没想到黎唯哲就算脸皮厚可……可竟然能够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天下奇闻!谁敢想象像黎唯哲这种身高一米九以上,而且五官还英俊深刻,行动也魄力霸道,任何的“伪娘”气息在他身上都只有见光死这一条路的的大男人纯爷们儿,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另一个男人说:“喂,如果我嫁你,你到底娶不娶我”──这种令人发指的“变x /之话”啊! 於是刚刚才被放低的瓷碗又立刻被庄景玉抬高到了眼睛的位置,牢牢遮住了几乎整整大半张脸。想来也是好笑。原本最开始坐下来,刚一看到这个碗的的时候庄景玉还惊讶咋舌过,想说这个碗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装这麽多哪里吃得完啊……之类之类的。结果现在看来,这个碗的j /华用处,却原来尽在这里……该说是黎唯哲太有先见之明还是他……早就心怀不轨啊!可恶! 忽然黎唯哲好像变戏法儿一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挑眉朝著自己y /y /一笑,手指在某个键上轻轻一划: 【好了你大男人一个,咱痛快点儿吧。老实回答我,如果我嫁你,你到底娶不娶我。】 【……娶!!!】 庄景玉:“……” 他彻底风中凌乱了。 很奇怪他现在最恨的对象竟然不是做了这种无耻之事的黎唯哲,而却反倒是黎唯哲的这部手机……拜托!你没事儿质量这麽好干什麽啊!?不是都说录音无论怎麽样都会让原声改变一些的吗!?怎麽他现在……连个屁的差别都没有听出来啊! ……咳咳,一时激动,原谅他居然也爆粗 /口骂脏话了。 放完这一段对话以後黎唯哲啪地握紧手机,万分得意地在庄景玉面前来回晃晃,表情笑嘻嘻的,口气欠揍得厉害:“好,证据我收集下来了。以後你要是敢反悔,那咱们就……法庭上见?” 庄景玉:“……” 他无言。 如果他要是早知道,今天这一个说起来倒是让他一时解脱了的“娶”字,却会让他在多年以後,居然真的被黎唯哲给拐到某国,去搞那什麽同x /“结婚”的话……真的,就算打死他他也都会硬撑过去!就算现在黎唯哲把他从七十三楼给打横扔下去,让他的生日也变成忌日……他也都在所不惜! 3337 肉文屋 / 3337 3337 38-4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384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384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3840 第三十八章 老实说经此一役,在被黎唯哲坑得如此凄惨以後,接下来庄景玉一边吃一边都忍不住在心里面嘀咕怀疑,黎唯哲该不会也在饭菜里边儿,做了什麽手脚吧? 尤其这些菜,基本上,全都是庄景玉喜欢吃的。至少没有他讨厌吃的。 於是庄景玉非常纳闷黎唯哲究竟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喜好口味的。就在快吃完的时候他终於实在是憋不住了,将此弱弱问了出口,结果却直接被黎唯哲的一记白眼给生生堵了回来,并且还捎带了凉凉的一句:“你失忆症啊?上次不是你亲口跟我讲的吗?” 庄景玉被黎唯哲的这一番话给弄愣了足足有五秒锺。後来他逐渐反应过来,黎唯哲说的应该是上一次,自己在这里“请”他吃饭的时候,他接连不断地问自己到底会做什麽菜,自己所给的回答。 其实那时候黎唯哲问的是你“会做”什麽,而并非你“喜欢“什麽,不过人在那种情况之下所脱口而出的菜名,按照心理学的潜意识来讲,大概你所“会做”的,应该也就是你所“喜欢”的了吧。否则他会做的菜有那麽那麽多,为什麽当时偏偏,就只说出了那几个来呢? 唯一令庄景玉不曾想到的是,黎唯哲竟难得会有心到了这种程度:记得自己当时报出口的菜名还挺多的,结果现在看来,黎唯哲居然差不多是,全部,都记住了。 庄景玉顿时有一种被温暖紧紧包裹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正散发著腾腾热气的,幽谷温泉之中。这时候如果还讲什麽,好像有一股暖流淙淙流进我的心房──这种和小学生作文相比起来只差不好的幼稚句子,那也未免显得有些太青涩,太没诚意,也太……微不足道了。 因为那完全不足以形容出庄景玉此时此刻的内心感受来。对於现在的他来讲,心脏早已经不止是,只有一股暖流注入那麽简单;而是它本身,已然变成了一块,正在熊熊燃烧的硫磺。 而就在那些烟气迷雾的深处,却还隐隐潜藏著他,最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绝地风光。 他甚至连手指脚趾以及头发丝都被滚烫烧痛得颤抖起来。即便坐著脚尖也忍不住往里内八字得厉害,手心黏糊糊得好像下了一场大雪那般,积冻融化,湿漉漉的掌面一马平川,捧不起留不住,那一只冰凉欲滑的瓷碗。 “为、为……什麽?”眼看著瓷碗就快要从手掌心滚落出去的那一瞬间,庄景玉却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了那般,立马倒勾起指尖牢牢扣住了碗底,用力得,竟然连一向苍白透明的指甲壳,都被一点一点,染上了晶莹浅粉的淡淡血色,“为什麽……会记得?” 想了想,却觉得好像还是有些不对。於是庄景玉抿抿嘴舔舔唇尖,而从那一点缓缓向两边蔓延开去的血红颜色,比起指甲壳来说,可不知是增添了多少倍的明亮鲜豔。 “不……不。是为什麽,要……要记得?” 为什麽,要记得。 庄景玉如是问黎唯哲。然而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你为什麽要不断送东西给我?比如你为什麽要特意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比如你为什麽要专程帮我过生日?比如你为什麽要如此关心我的生活? ………… 好多好多的为什麽。这麽多这麽多,全部,都是庄景玉藏在心底,一句句无处排泄,难以启齿,於是终至於声嘶力竭的,凄凉呐喊声。它们已经在那儿折磨了庄景玉很久很久,大概也是百般期待望穿秋水,能够在一个合适恰当的机会喷涌而出,然後将它们这个所谓的,既胆怯又软弱的无能主人,万箭穿骨,撕心裂肺。 没错,身心在被烧过烫过以後,剩下所体会到的全部感觉,便只是苦,便只有疼。 庄景玉紧紧咬碎了一口白牙,暗想,黎唯哲一定是想象不到自己现在究竟有多紧张,多难过,否则就算他对自己,没有自己所臆测的,那种异想悄悄在房间的半空织就铺成,可是他们身在其中,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压抑束缚的牢笼。 温柔如水,包容流淌,但并不,让人受伤。 庄景玉从未想过,原来黎唯哲喜欢的音乐,竟然,会是这样的。 这时候黎唯哲终於将下巴从庄景玉的头顶缓缓移了下来,再次深深望进庄景玉那一双写满难以置信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略呈浅粉色的小小鼻尖,眉梢一扬,笑了:“觉得很奇怪,对吧?”他说得倒很有几分自嘲的味道,“呵呵,其实当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最喜欢的曲子,竟然是这一首的时候,我也吃惊了很久。” “那时候供我选择的,无论是歌还是曲,都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偏偏这一首,我循环播放了整整一个月。” “最神奇的是我g /本对此毫无感觉。到最後,居然还是我的朋友们受不了了,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开口跟我讲说,这首曲子你已经听了整整一个月了……就凭你那喜新厌旧的x /子,难道还没有听腻吗?” “当时他们都很震惊。” “但其实最震惊的人,是我。” “一来是因为觉得那一个月,好像做梦一般地就过去了。我好像什麽都没干,整整一个月,似乎就只听了那一首曲子似的……而且,不瞒你说,其实,我都还没有听够。” “二来便是因为,虽然我终於确信了这首曲子,已经成功荣登上我黎唯哲最喜欢的排名宝座……但同时我也很疑惑,为什麽我最喜欢的,竟然会是它呢?” 他顿了顿。连带著庄景玉的心也跟随著一起,暂时停了停。 “……毕竟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对於音乐,我会喜欢的类型,应该是像朋克摇滚,或者重金属那样子的。那种嘶吼的,发泄的,疯狂的,激烈的……” “呵呵,看你点头了。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对不对,嗯?” 呃……庄景玉一时惊愣脸红。咦?他刚刚点……点头了吗?……其实庄景玉不知道。不过他倒是承认黎唯哲的讲话艺术很高,他的确是听得入了迷,因此无意识中点了点头,也不一定。当然,这只不过是黎唯哲在骗他──这种可能是不是没有,也未可知。 黎唯哲宠溺地捏捏庄景玉的脸,继续说下去: “嗯,的确如此。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会喜欢的音乐,应该是那样子的。” “应该是,和林烟一样的。” 庄景玉未曾料到,有生之年,自己竟再会从黎唯哲的口中,听见林烟,这个名字。 他霎时僵住呆愣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从心底隐隐划过的一簇,难以捕捉的气闷……究竟,是什麽呢? 当然他此刻没工夫去在意这些。但是庄景玉倒确实不奇怪,林烟最喜欢的音乐,原来,会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在他眼中,林烟。 “只是差一点,我就要喜欢上林烟。” 随即低低一笑,声音有若一句,劫後余生的叹息。 “幸好……是差一点呢。” 或许是因为这样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令庄景玉恍惚醉倒了。他不知怎麽脸皮居然就变得那麽那麽厚,尽管神色迷茫但却脱口而出,无比清醒地问了句: “你害怕……会错过我吗?” 黎唯哲的回应是用力抱紧他: “我害怕会错过你的一切。” 声音从坚硬的脊梁,一路穿过柔软的a /腔,而或许正是因为此才显示出了, 原本该是水火不容的温柔与刚强。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one n’s drea。就像我曾经不懂为什麽这首歌会撩动我的心弦一样,我也同样不明白,庄景玉,像你这种笨男人,究竟是哪里,撩动了我的心房。” 见庄景玉不知是因为受到惊吓还是倍觉感动而无言良久,於是两人也有个机会,趁此空当,细细品味了一下这首曲子。 忽然黎唯哲仿佛想到什麽,眉梢轻扬,微微笑了: “一个男人的梦想。” 庄景玉正想争辩这麽简单的英语他还是听得懂的……好歹他上周才考了四级…… 黎唯哲却在下一秒重重甩出了一枚,令人迷醉致死沈溺欲死的,温柔炸弹来: “……你现在坐在这里,就是我的梦想。” 【你就是我的梦想】 庄景玉很想知道这世上是否还能够找出,比这更具有杀伤力的话来。 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也正是因了这一句话,所以後来黎唯哲喂他吃蛋糕,亲吻他不甚遗落嘴角的蛋糕,甚至半强迫半引诱地拉他起来跳什麽华尔兹,当然他是跳女角……这些事情,似乎就都显得,不再那麽令人羞涩,局促难安了。 零点的时候黎唯哲又一次吻上了他的嘴唇。当然只是浅尝辄止。 然後轻轻落在他耳边一句: “生日快乐。” 那一刻庄景玉没有再哭,可是也没有能够笑出。 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对於黎唯哲的为所欲为的容忍,究竟,算是怎麽一回事。 这种感觉好像是在谈恋爱,却又好像不是。 然而尽管如此,但当黎唯哲温暖湿润的嘴唇慢慢覆盖下来的时候,庄景玉犹豫良久,最终,却仍是轻轻伸出双手,环住了对方,大得似乎可以罩住两个他的,宽厚肩膀。 然後他能感觉到,哪怕是黎唯哲,身体也居然有了刹那的,短暂微妙的一僵。 其实那个拥抱没有任何理由──反正他不知道;也不含任何欲望──反正他没感觉到;而仅仅只是,想要抱住黎唯哲──仅此罢了。 无论怎样,这是庄景玉过得最复杂,却也最单纯的,一个生日晚上。 第四十章 (上) 那是属於文艺作品,骨子里仍旧或多或少保留了几分文艺气息的东西,虽然谈不上反感排斥,但要说热爱迷恋,那还是差得尚远。 尤其王家卫的大多数片子,还都是那麽一些文艺气息简直浓郁到呛人,大有一种,如果不把人溺死在他的酷酷文艺范儿里,他就誓不罢休的味道意思。对此,庄景玉同样也谈不上有多喜欢或是讨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事实上他之所以能够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漫长时间里(尤其还是在睡意来袭的午夜时分),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著,无比耐心地蜷缩在沙发里,同黎唯哲一道认认真真,甚至近乎目不转睛地把这部片子看下去,除了因为庄景玉想要表达对黎唯哲替自己过生日的感激感动以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因为,他本来来在各方各面上,都还是有诸多不同。简而言之,魏嘉是典型的,被父亲母亲以及各路亲戚们,给宠坏溺爱大的可爱孩子,以後进入社会,大概不太适合去从事什麽正式严肃的工作,高级写字楼或者政府办公厅什麽的,绝对不适合他。庄景玉觉得,像魏嘉这种彼得潘一样的男孩子,比较适合去一个由一堆年轻人自主搞出来,也许还只是刚刚起步,但同事之间相处起来却非常愉快,没有等级森严的上下制度,没有虚与委蛇的讨好巴结,更没有勾心斗角的尔虞我诈,公司里全是一群志同道合充满激情的同龄人,理想和现实水r /交融,兴趣与事业完美结合──这,才最符合魏嘉的人生道路;而唐汉,虽然未曾亲眼见识,但是从他本人如今的生活态度,行为方式来看,庄景玉大致猜也能猜得出来,唐汉一定是在一个宽松民主,自由博爱的家庭氛围里成长起来的,而且从小到大必然是孩子王,老大哥,一堆朋友里面的头头那种类型。爽快,利落,干脆,耿直,讲义气,轻得失,有担当──像他这样的男生以後进入社会,庄景玉觉得,正式严肃同样不应该是他的菜,最适合的道路应该是自己创业,不屈从去於任何人的命令,而只听从他自己的心:自己当自己的老板,自己,对自己负责;最後,至於周云飞,则是由典型的社会j /英家庭所培养出来的,社会j /英型人物。脑子好,气质佳,修养足,教育程度高,为人处世玲珑有序,方圆有则,能很快和人打成一片却又能做到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触犯自己的底线,堪称现代社会人里典范中的典范,完美中的完美。甚至现在很多时候,庄景玉看著周云飞的模样,都完全能够想象得出以下情景:多年以後,周云飞穿著价格不菲的正装出入高级写字楼,酒店,宴会……各种,唯有社会j /英人士才有资格出入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高中y /差阳错读了北一,那麽其实周云飞才是他们寝室四人当中,在未来的日子里,最有可能同黎唯哲认识相交,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人。毕竟他们三人要麽没有进入j /英阶层的实力(比如魏嘉),要麽没有进入j /英阶层的意愿(比如唐汉),或者要麽两者皆没有(比如庄景玉自己),而周云飞则和黎唯哲的气场太相合了,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尽是一股浓郁逼人的社会名流味儿:家世良好,家境宽裕,模样英俊,举止优雅,气质绝佳,风度翩翩,走到哪里都是人群(女x /,尤其未婚女x /)瞩目花痴的焦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们尽管家里条件都不错,但却都绝对不依靠家庭──至少,是不完全依靠家庭;而是自给自足,颇有所成。不过如果硬要说两人之间有所区分的地方,那麽就很有种现实残酷的意味了。毕竟,谁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好”的程度,是不同的。j /英名流的圈子,周云飞是完全凭借自身的才能和努力挤进去的,是後服力的理由来了。 最後,当屏幕黑掉,音乐渐退,没等黎唯哲开口问庄景玉关於这部电影的感想如何,倒是庄景玉率先仰起脸来,结结巴巴地问黎唯哲:“你……你喜欢这部……电影?” 声音里多少有几分惊恐不信的意味。昏昏暖光之下,视线之上,仰望之间,黎唯哲下巴的线条看起来有如出的余地和可能。 ……好吧他败了。 最後,黎唯哲一手按住庄景玉的肩,一手扯著庄景玉的脸,眉目渐渐缓和下来,神情似笑非笑,揶揄满眼: “简而言之就是,你们在下层,我们在上层;你们是低级,我们是高级;你们生产物质实体,而我们创造j /神财富。” “你们,是为我们服务的。” “如果还要再简而言之一次,那麽就是──” “你庄景玉,是为我黎唯哲,服务的。” 庄景玉:“……” ──至此他算是彻底拜倒在黎唯哲的强盗逻辑之下了。 不过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庄景玉闷闷好奇地想。明明黎唯哲自己也是名理科生呀,怎麽现在倒跟个学文科的骂人能手似地,张口闭口都是什麽,“像你们这样的理工科生”啊……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骂人骂到自己头上去啦? 然而後来,当铺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对他做什麽,不是因为我的阻止,而是因为……” “对,就是因为你想的那样,”黎唯哲一口打断黎晏心语速缓慢,听起来充满了调侃和揶揄,甚至是心机与y /谋的,这一番著实令人不爽的话,“……因为我舍不得。” 黎唯哲这样说。 他的眼睛深深凝视著庄景玉想要试穿由你设计的所有衣服,所以後来他来不及穿的衣服你全部都逼著我穿;他大概也很喜欢名车豪车,所以後来他来不及开的车子,你就像是疯了一样地全部都买来送我,然後非逼著我开;并且因为他的x /格和林烟很像,所以尽管你非常不满同x /恋爱,但是因为比起我来说,林烟却更加让你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影子的缘故,所以你暂时没有采取行动,而只是选择了观察和忍耐。” 黎唯哲一字一句说得温和无害,但於黎晏心听来,却像是一把把尖锐凌厉,泛著寒光的刀片,狠狠,刻凿在她的心间。 良久,黎唯哲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 “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想。” “你无所谓我到底怎麽样,怎麽想,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你唯一的目标只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同父亲一模一样的男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如同他的复制品一样。” “可是我不是。无论怎麽样我也不可能的,就是这麽一个道理吧。 黎唯哲仰头喝了一口水,扬眉笑了: “後来我想通了,曾经我之所以过得那麽无聊,那麽痛苦,甚至於那麽绝望,不仅是因为我的人生缺少了什麽,而恰恰是因为我太明白,我自己,到底缺少了什麽。缺的那部分总是如饥似渴,只有他能填补。” “这世上只有庄景玉,能够填补。” “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缺少的那部分被实实在在地充盈了起来。而充盈之後我才真正意识到,在以前漫长的岁月中,我究竟是有多麽饥饿,和干渴。” “我再也不能重回到那样的世界。那样,无聊到,足以令人发疯发狂的世界。” 黎唯哲抬起一g /手指轻轻弹了弹水杯,微弱清脆的玻璃回响,仿佛荡过了一大片广袤的陆地和浩瀚的海洋,遥遥传到了电话另一头,黎晏心的耳旁。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让我感觉到,他是为我而存在,而我也是为了他而存在的,那麽这个人,就是他了。” “就是,庄景玉了。” “迄今为止我的人生都相当无聊,只有庄景玉能够让我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是活著的。” 说完这句话後黎唯哲总算彻底停了下来,再也没有主动开口。沈默如同一条暗潮汹涌的河流,安静却也激烈地,冲击著电话两端,彼此的耳膜。 良久,在失声多时以後,黎晏心终於轻叹一句:“真难得。我从来,没有听你讲过这麽多话。” 声音慈祥温和,语气犹带笑意。 黎唯哲再次喝了口水,同样低低笑著:“是啊,我也觉得很纳闷,”顿了顿,“第一次,我觉得我和你……呵,和您之间的距离,没有那麽远。” 黎晏心想了想,最後,仿佛艰难下定决心那般,悠悠闭起眼睛,补充了一句:“因为这一次,我们之间没有隔著你的父亲。我没有,再把你当成是,他的影子。” 黎唯哲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笑起来:“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好像……也还不坏。” 如果此刻他们能够看见彼此的脸,那麽就会发现,此时沈淀在两人眼角眉梢里的那一抹浅淡笑容,竟然可以完美无缺地交织契合在一起,丝毫不差地重叠覆盖。 原来,就算曾经再多误会,再多忽略,哪怕再多仇恨,母子亲情,骨r /血亲──这样,他是被,“香”醒的。 揉著眼睛模模糊糊地站起身,慢吞吞朝著香味来源的地方走去──庄景玉赫然看到,厨房里,黎唯哲正忙碌准备早餐的背影。 一瞬间,他简直快要被惊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然而当看到餐桌上已然摆放好的那几份早点时,庄景玉霎时就被温暖和感动,给彻底淹没了。因为那儿所摆放著的,全部,都是他曾在无意中跟黎唯哲提起过的,他喜欢吃的,诸多小吃。 庄景玉未曾想过,黎唯哲竟然会细心到留心住了这个细节,并且还将它们,全部都,一一记了下来。 这时候黎唯哲端出最後一份水晶蒸饺走过来,随意抽出一张餐巾纸低头揩了揩手。庄景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著魔了还是抽风了,竟觉得,居然就连这麽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居小动作,黎唯哲都能将它给做得如此x /感迷人,富有魅力;在每一次的擦拭里,和每一g /的手指间,仿佛都酝酿潜藏了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 “你先去洗漱完了再看我看得入神,也不迟。” 庄景玉:“……” 然後他涨得满脸通红,迅速逃也搬地,飞快窜进了卫生间去。 当十分锺过後,庄景玉一身干干净净,神清气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刚一落座黎唯哲身旁,还没有来得及品尝一口如此美味飘香的早餐,黎唯哲忽然从身边另一侧的椅子上拿起了一个包装j /美的盒子,单手递给他来,说:“先拿著这个。” 庄景玉纳闷:“……嗯?这是……什麽?” 黎唯哲无语b/著盒子边角,轻轻敲他的脑袋:“猪啊!圣诞礼物啊。” “……诶!?”庄景玉囧了,“可是昨晚……” 黎唯哲不耐烦地打断他:“昨晚那个是生日礼物,今好的谁做饭,另一个人就洗碗。所以现在……去!先给我洗碗去!” 庄景玉:“……” 而等终於又好不容易洗完了碗,庄景玉第三次想要去细细观赏一下那幅素描画的时候,黎唯哲同时也第三次地,抱著一大摞影碟走过来了。呃 “今天外面肯定人山人海,咱们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了。” 庄景玉同意。 “所以,我决定趁此机会,好好培养一下你的审美能力。” 庄景玉黑线。 “这些都是我很喜欢的影片,嗯,来吧,你来挑三张。” 庄景玉,想死…… 直到多年以後,庄景玉也能无比清晰地回忆起,在他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整整一天,他唯一做了的事情,就是跟黎唯哲窝在沙发里,看完了,整整三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剪刀手爱德华》,以及,《窃听风暴》。 事实上他对这三部电影本身都很有好感,看完以後也都很受震撼的──然而他相信,如果没有在每看完一部电影之後,黎唯哲都非逼著他说感想,作评论,并且非要教他各种各样的影视理论,什麽长镜头啊空镜头啊蒙太奇啊……甚至还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回放那些运用片段,逼著他看,逼著他学,逼著他懂……的话,那麽他想,他一定会,更加喜欢这三部电影的…… 3840 肉文屋 / 3840 3840 41-4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414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414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4145 第四十一章 由於今年的农历春节来得比较早,所以这一次z大的寒假也放得比较早。很多学院几乎是在元旦以前就已经考完全部科目了。不过庄景玉他们的水利水电学院就属於比较倒霉的那一种,一直到跨年以後的一月六号,才总算彻底解决。 六号晚上黎唯哲起码给庄景玉打了五十个电话,但结局无一例外的都是,没人接。在情绪从惊讶,到生气,到担心,到恼怒,最後又重新再回到担心──而且还是无与伦比的担心以後,黎唯哲终於放弃了那一串几乎已经熟悉到背下来的十一位号码,想了想,转而打给了庄景玉的室友魏嘉。 那时候魏嘉正在周云飞家里做客(当然是被他给硬拖著去的),和周云飞的父母以及周云飞坐在沙发上看……《非诚勿扰》(当然是被周云飞的父母给硬逼著看的,事实上这一次不仅魏嘉,其实就连周云飞自己,也觉得非常无语)。接到黎唯哲那口气近乎气急败坏,却又无比担忧焦躁的电话以後,魏嘉愣了愣,眨眨眼睛,张开嘴巴正准备要回答,却恰好被周云飞喂过来的一小块n /油泡芙给满满包住了。於是,没办法,魏嘉只好一边用怨恨的眼神死死怒瞪著满脸嬉笑得意的周云飞,一边辛苦用力吞咽著满口黏糊糊的n /油泡芙,梗塞著回答黎唯哲因为过於担心著急,而在短短几秒锺之内,就接连重复再三的同一问题: “唔……嗯……咳咳咳……呼……诶!?他、他难道……没有跟你说吗?”终於,魏嘉成功咽下嘴里最後一口泡芙,可爱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当然於周云飞看来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逗!),表情万分惊讶地大声叫道,“早在放元旦假期的时候庄景玉就是一副非常急著回家的样子,所以那时候他就已经买好回s市的票了呀……嗯,貌似,是今破的架势,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质,可是有时候,这些东西,却也都并不是,最令人感到害怕或者瑟缩的。 而是那一双写满恳切的湿润目光,而是那一份,情深意重的真诚渴望。 这是庄景玉最有力的两样武器,而现在,它们正一点一点地,切割著程诺的心脏。 “楚回,他……”程诺艰难地吞吞口水,面对庄景玉瞬间燃起希望的两只盈盈眼神,别过脸狠一咬牙,最终,仍是违心说了假话,“他没有回来过……” 就算不转脸看,程诺也能感觉出,庄景玉那一刹那的黯然失色。 但他仍然坚持说。 “他……也没再跟我联系过……我、我不知道……他的消息……” 庄景玉得到这个答案,连句“哦,是吗”──也没能开得了口说出来。脸色惨白站在原地恍惚神游了几分锺,最後,还是被因为担心出事而走进来找他的黎唯哲,给硬生生拖走的。 程诺看著这幕有点儿呆,直到始终站在身後的斯文男子朝著他的後脑勺轻轻一记劈下来,揪著他的耳朵开玩笑训斥道:“喂喂喂,看帅哥看入迷啦?好了好了,回神吧,再帅那也不是你的啊。没看出人家此生已经非你以前那位房客不可了吗?” 原本猜测不定的念头被他人瞬间肯定,程诺万分惊讶地转头确认:“啊!真的?你……你也这麽觉得?” 斯文男子朝命理。 黎唯哲在庄景玉最初呆过的六人间,和後来同楚回共住过的两人间里,都各自呆了大半个小时的光景。而在那总共加起来约莫有一个时辰那麽久的无声光y /里,黎唯哲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到了很多很多,但当一走出监狱,抬头看见云层中那一缕微薄如线的细碎阳光之时,却又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其实什麽也没有想。 庄景玉在这里究竟是怎麽过的,过得如何,有没有被欺负,是不是被侮辱──这一切的一切,他好像都在那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在脑海中,有过一番细致入微的考量与想象。然而後来他终於发现,他分明是宁愿他自己,什麽,也没有去想。 好像那样就可以当做是,其实一切都压g /儿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好像那样就可以伪装出,其实一切,都还能够来得及的样子。 ……不,不。来得及,来得及……肯定是来得及的。只是…… 就算是习惯掌控,也从来都是只手遮里。 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无论是他们俩的第一次正式相逢,还是他们俩的第二次被迫重逢,又或是不久前圣诞夜黎唯哲的那一番晦涩暗示,再加上今时此刻,黎唯哲的这一番震撼表白──总而言之他这个人,就好像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灼热的火舌跳动喷薄,闪烁的光影幻化成一只咄咄逼人的嗜血恶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与谈判的可能,就直接张开巨手,撕裂了他的整片上发张自拍照就行;那麽……为了乐於助人?……好了咱别乱想了成麽……这理由说出去连鬼都不信…… 最後庄景玉企图求助於黎唯哲,结果黎唯哲一看到那张照片,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两句丫的无比欠揍的话。 第一:“我怎麽知道?还有,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就跟我提林烟。你到底是为了试探我,还是真的都不吃醋?”; 第二:“啊,难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长相这麽正点的女人了。哎,真相见恨晚呐。如果最初遇见的是她,那我现在可能就是一枚大好青年,钻石王老五,绝不至於误入歧途。” 庄景玉:“……” 敢情你这是不甘心不服气,非要逼著我吃醋是麽…… 黎唯哲一扬照片不置可否,只咧唇一笑,露出两排明晃晃的森森白牙来。 “……” 於是庄景玉终於确信,自己这次的求助,压g /儿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第四十五章 接下来是意料之中的大一暑假,和,意料之外的,日本之行。 是的,日本之行。 直到已经坐上直飞东京的航班,飞机不断加速直至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庄景玉都还傻兮兮地坐在头等舱里,表情带萌呆萌,仍然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麽轻易同意了,那五个人因为一时兴起(尤其魏嘉是罪魁祸首)而仓促提出来的,旅行日本之计划!? 嗷……庄景玉微微合上眼皮略显痛苦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犹如垂死野兽那般的认命哀鸣:他记得以前,自己明明不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的啊……结果自从交了这一帮“损友”以後,他他他……他就被……带坏了…… 那一帮损友是:唐汉韩莹月;周云飞魏嘉;黎唯哲。 而等到下了飞机直奔酒店以後,每个人,不知是因为心里面早就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还是真的因为旅途劳顿不愿再多纠缠(……咳咳,於他而言也没什麽意思,并且就算是他曾经最为孜孜不倦的力学分析题,你试试连续三话,等追我的人走了再说。 ……追我的人?──啊!庄景玉瞬间反应过来,现在在他眼前上演的,不是什麽黑帮火拼生死仇杀,而只不过是一出最寻常不过的,粉丝追星之无聊戏码。 於是耐心忍耐了十几秒锺的功夫,等到季晚潇终於表情放心地准备往後退开之时,庄景玉却好像忽然被怪力乱神给附了身似地,脸上神情骤然大变,手指猛地用力一勾,便紧紧攥住了季晚潇肌理分明细腻嫩滑,一 /便知是豪门公子哥儿身份的左臂胳膊。 “……嗯?”r /上一痛,季晚潇微微眯起眼睛,五官霎时变得危险起来。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一张y /沈可怕的警告面容之下,庄景玉却仍旧坚定地选择了牢牢紧攥住季晚潇的胳膊,死活不肯松开双手。甚至那两只手腕用力得,几乎都能让人看清楚,在那一片营养不良的苍白肤色之下,他那一条条,浮动紧绷的青色筋脉了。 於是季晚潇的眉头便皱得愈发深邃紧致起来。事实上,他也只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大致长相,有著那麽一点点,模糊到可怜的浅显印象罢了。毕竟当初,这个人可是被楚回所亲自选中的,用来迷惑萧岚,令萧岚放松警惕掉以轻心的──障眼法工具。 是的,说白了,他不过就只是一个,可怜而又可悲的,利用对象而已。 而照季晚潇这种贵人多忘事的高傲x /格,他之所以能够在过了这麽这麽久以後,都还依稀对庄景玉这样毫无惊豔可言的平凡长相,有所印象的唯一原因是:萧岚施展障眼法,这麽一项富有技术含量的高难度任务,楚回在监狱里挑挑拣拣了长达五年之久,结果最终拎出来的人,居然是这麽一个,说好听点儿是老实巴交,忠厚诚恳,说难听点儿,那可就是迟钝愚蠢,傻不拉几;老远望去,就有满满一股子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的农村学生──季晚潇对此,实在是震惊得难以置信,因此至今,仍然对其记忆犹新。 因为特别所以季晚潇记住了。不过那也只是针对庄景玉的脸罢了。至於这个人究竟为什麽会被楚回青眼有加,凭什麽就被楚回另眼相待,甚至於他到底叫什麽名字──这一切的一切,季晚潇都压g /儿,连个屁也不知道。 因此从本质上来说,他们俩,还是陌生人。 而季晚潇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他所不熟的人,随意触碰到身体。 眼看著季晚潇的眼睛缝眯起得越来越窄,越来越细,很明显就是马上要发火的前兆了。忽然,庄景玉终於下定决心,声带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著,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可怕问题,以最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勇气,沿著那一条名为忠诚和责任的优美弧线,缓慢却坚定地,有力抛了出去: “楚回……在哪里?” “……” 季晚潇的目光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从惊讶,到暗淡的转变。 “你不知道?”无意识地提高了音量,此时此刻季晚潇的脸上,一扫方才的冰冷不耐,转而换上了满满一副,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甚至似乎,在他的眉目深处,还隐隐流淌著几股,咬牙切齿的扭曲狰狞,“……他居然没有告诉你……他居然没有告诉你!?难道他打算就这麽吊著你一辈子!?” “什……什麽……?” 季晚潇的情绪转变令他浑然惊愕措手不及。庄景玉只能呆呆僵在原地,良久,才像个白痴或者口吃似地,傻傻从干涩酸疼的喉腔里,艰难挤出了那麽一两个,碎不成调的残破语句。 a /中有股巨大,巨大的不安,正在缓缓升起。很快,就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 庄景玉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似的头晕目眩。然而很奇怪地,他又觉得自己的头脑,似乎正经历著一阵前所未有的通透清明。他幻觉自己突然间变成了某个无所畏惧的勇士,有勇气承受一切残忍的真相和惨痛的事实,却又到底还是害怕到浑身冰冷指尖颤抖,想象如果真的听到了什麽无法挽回的噩耗,那他又究竟要,如何是好。 整个人仿佛浸泡在一汪深潭里,时上时下,浮浮沈沈,忽热忽冷。 他觉得自己紧张得就快要死掉了。 “……楚回已经死了。” 那一刻,庄景玉觉得自己,也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4145 肉文屋 / 4145 4145 46-5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465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465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4650 第四十六章 之後发生的事情,庄景玉记得,并不是非常清楚。 他只记得在那一刹那,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的,难过感觉。 如果说在等待的时间里,庄景玉还觉得自己,大概是沈浮飘荡在湖面之上的话,那麽在听完季晚潇的话以後,庄景玉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的感受只有,他大概已经,永远地,沈进了湖底。 下沈的过程清晰而缓慢。庄景玉仰头望著头顶,那一束变得愈来愈细窄的微弱光源,表情安宁,抑或称茫然。 他无比平静地接受,光明和空气离他越来越远;而黑暗和窒息,则将他深深湮灭。 再再之後的事情,便全都只是听说了。 听魏嘉说,他和周云飞在新宿逛著逛著,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唐汉韩莹月这一对小夫妻。几人一合计,原本打算把自己也叫出来一块儿吃个晚饭的,结果哪想到连电话都还没来得及打,就被这个巷子口愈来愈大的喧哗惊呼声,和四周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给好奇吸引了过去。 听魏嘉说,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自己正像个疯子似地死死卡住季晚潇的脖子,眼圈儿泛红,表情也凶狠得骇人,一边用力地摇著,一边口中还疯狂大叫著什麽,“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他怎麽会死呢……他怎麽会死呢!?” 听魏嘉说,当时现场的情况甚至已经严重到,季晚潇的铁杆儿粉丝一个接著一个,尖叫著冲上来,疯狂地想要拉开和殴打自己;周围警车起码已经停了三辆,全部都在嗡嗡嗡地鸣叫狂响,那声音刺耳并且嚣张,实在听得人心惊r /跳,直欲抓狂;看好戏的路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摄影,上传的上传,分享的分享;本x /八卦,利益至上的媒体们则更是急不可耐地狂打著闪光灯,为了争抢这一条爆炸x /的独家头条拥挤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人唯恐服黎唯哲。只是无论他再怎麽像个神经质似地絮絮叨叨,也终是改变不了,他的声音愈到後来,便愈发显得微渺难辨,弱不可闻的可悲事实。那声音轻柔悠长犹如一声叹息,带著一股毅然决然的勇气,姿势优美轻灵,纵身一跃,翩然飞入茫茫暮色。 连带著他所有的痛和恨,埋葬了,他全部的热,与冷。 这个时候,庄景玉的眼泪大概是,终於都哭干殆尽了。歪歪斜斜的泪痕横七竖八地黏在脸上,再配著那样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眶──这样一幅绝望而心碎,但却仍然在拼命微笑并且力图释然的努力模样,於旁人眼中看来,的确是显得特别特别的悲惨,可是又非常矛盾地,美丽得那麽绚烂夺目,光芒万丈。 那是黎唯哲曾经下定了决心要守护一生的阳光璀璨,然而现在,却是他再也不愿在庄景玉身上看到的,苦痛y /霾。 大概美丽的东西,总是流著泪,浸过血,带了伤。 无以安慰,无力说谎。这一刻的黎唯哲,只能极尽全力地疯狂压榨出,自己浑身上下终其半生,那些潜藏在跋扈暴躁本x /之下的,每一丝每一缕可能的耐心与温柔;然後缓缓抬起了右手,一遍一遍,一寸一寸,轻轻抚 /过庄景玉,晶莹闪烁的眉骨明眸。 他对眼前人全部的爱意都化在其中了:原谅,理解,忍耐,宽恕,大度,包容,以及……悔恨,与愧疚。 爱上庄景玉以前的黎唯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正是因为他生的好,所以後来才什麽都会什麽都强的……!? ……总之就是老过,他付出这样的代价,是为了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的自己。 而庄景玉觉得,现在,他已经可以向黎唯哲交出这样一个,因为被他感动,所以毫无保留的自己。 以後无论过去多少年,庄景玉都依然非常清楚地记得,在黎唯哲二十三岁生日的那一个晚上,当他走出浴室看见自己,虽然没有系蝴蝶结,但是也算石破道: “你现在很幸福,但还可以更幸福。” 庄景玉闻言不解,睫毛一颤,轻轻眨了眨眼。 於是黎唯哲俯下身去,温柔亲吻他的眉睫。 “而我希望,那个能让你最幸福的人,是我。”、 “……” a /中霎时一股暖流荡过,庄景玉恍然不知,究竟该说些什麽。 不过幸好黎唯哲也很快流连往下,以自己的唇封住了他的唇。厮磨良久,粘著银丝缓缓分开,黎唯哲坏坏地伸出舌尖在四周舔过一圈,然後很满意看到身下的庄景玉,瞬间就红透了整张脸。 感觉到埋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很快又有胀大发烫的趋势,庄景玉脸色尴尬地抿了抿嘴,搭下眼帘诺诺道:“对、对不起……我、我知道你一定已经忍了很久……可我也不是故意,不是不想……这样做的。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很花心,是一个,只要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很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 “你不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黎唯哲笑笑,歪头在庄景玉解释不停的嘴角落下一枚轻吻,浅笑辄止,温柔道,“而且就算是,你也没机会再变心了。” 庄景玉一愣,然後立马奋力挣扎,想要挺身坐起。他不想管他为什麽会没机会再变心,而只想大声辩解一句,自己就是……不会变心! 然而黎唯哲的下一句话,直接,溺死了他。 “因为我会当这世上,对你最好的,那一个人。” “……” 就因为这一句话,庄景玉很遗憾没有数清,明明是,所谓和黎唯哲“初夜”的这一晚上,他却究竟被黎唯哲,给里里外外搞遍了多少次……都还不止。 只依稀记得那晚最後一次接纳了黎唯哲的喷薄释放之後,这个一向强悍霸道的男人,竟然瞬间将脑袋倒下来伏在了自己的肩膀。他的全身微微颤抖著,好像是因为冷──但是大夏,直接就往人烟稀少的隐蔽处走去了。嗯,看样子,周云飞是要借此机会大吃一顿,大开荤戒啊。 努力将自己缩在y /影深处,庄景玉张嘴小小咬了口寿司,远远望著魏嘉被周云飞给无情带走反抗无效的可怜背影,眼前一阵扭曲,就觉得那画面好像缓缓幻化成了一幅,聪明的猎人提著新鲜逮捕的猎物,雄纠纠气昂昂准备回家饱吃大餐的幸福家居图…… 魏嘉我对不起你…… 艰难咽下一口紫菜,明白自己已经将魏嘉推向了无底深渊的庄景玉,此时此刻,唯有在心底泪流满面地祈祷:不要怪我啊魏嘉,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当是……早死早超生吧…… 值得八卦的是,顺便,庄景玉也在心底偷偷许了个愿:黎唯哲你……你快点来吧…… 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场合的紧张害怕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庄景玉别别扭扭,坚决不肯承认的害羞原因,那就是:两对小情侣的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真是深深刺瞎了他的眼睛…… 原本捧著手机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给黎唯哲发条催促的短信,哪知道半晌过去,手机竟然先於他的决定,突然!!!地震动起来。庄景玉吓了一大跳,四下张望了一阵(虽然g /本没人注意到他)然後手忙脚乱赶紧按了接收键,定睛一看,只见屏幕上幽幽亮著两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大字:老公。 ……是的。就在两人初次以後的那个晚上,黎唯哲便自作主张,将庄景玉手机里那个,原本就已经非常令人无地自容的“主人”,换成了如今这个,只会令人更加无地自容的,“老公”。 无论已经看过多少次,庄景玉都不能习惯,这个称呼在自己心中所掀起的巨大波澜。 而这一次,除了这个无比坑爹的称呼以外,黎唯哲所发来的短信内容,则更是令庄景玉在看完的那一瞬间,就给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脑血一个劲儿地往上涌,脸皮都红得,似乎就快要被撑破了。老实说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恨不得先甩手一巴掌抽死黎唯哲,然後再一头撞死自己! 【他们两对是不是都各自逍遥去了?一个人怕不怕?别担心,我马上就来了,老婆】 老婆…… 老婆…… 老婆…… 老婆…… 老婆…… 老婆……!!!??? 庄景玉紧握手机伫立风中,只觉体内气血翻涌,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事实上他真的很想要以头抢地耳……这可恶的黎唯哲,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想要费尽心思占他的便宜……!!! 【你才是老婆!你全家都是老婆!我、我是……我也是老公!】 用力按下这一句话愤愤发出去,庄景玉啪地合上手机揣好,心头怦怦直跳,脸上红云发烧,有点怕黎唯哲会生气,但是但是……又觉得很委屈:凭什麽黎唯哲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这种话来调戏自己,而不怕他也会生气!? ……嗯,这样一想,庄景玉忽然觉得他刚刚发给黎唯哲的短信,已经算是很温和,很大度的了。 他对自己的忍耐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约莫过了十多分锺还没有收到黎唯哲的回信,庄景玉终於开始变得有些担心,逐渐坐立不安起来。那个家夥……不会那麽小气吧?难道还真、真生气啦……!? 再一次拿出手机琢磨著要不要给黎唯哲发个短信去道歉……不!凭啥就是他道歉!?明明就是黎唯哲先调侃他的诶……!应该是交涉!!……是交涉才对!!! 就在庄景玉正在脑海中进行著万分激烈的韩莹月自幼丧母,而且是“幼”到那种,基本上,属於连她妈妈长什麽样子都记不起来的程度,因此尽量别在她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档子事儿来。初闻此事之时,他们三个人都对此感到非常震惊,毕竟韩莹月那麽活泼外向的一姑娘,从外表上压g /儿就看不出来,她居然也有著如此沈痛悲惨的过往。而与她相比起来,像庄景玉这样的沈默寡言,可就要符合得多了……(以上均为三人心声,虽然有点大逆不道,但他们实在忍不住吐槽) 不过现在看到其父韩笑的样子,庄景玉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也有点能够理解,为什麽在没有母亲陪伴的情况之下,韩莹月还能够成长得如此健康开朗的原因了。 富贵人家大抵都深谙保养之道,无论男女。这是钱多了的必然结果──有钱当然要懂得享受嘛;当然,这更可以说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粗 /粗 /算起来,韩笑今年也该有将近五十岁了,然而就如今这个亮相看来,他顶多只有四十岁出头,三十末尾的样子。皮面白净细腻,笑容温润和煦(倒挺符合他的名字),眼眶上架著一副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金丝眼镜,左手大麽指上戴了一枚色泽奇佳的玉扳指,身上穿著的,不是现代社会名流j /英们在参加这种场合之时所普遍选择的革履西装,而反倒是民国时代的书香文人以及军政要员们,所颇为青睐的长衫大氅。这种装扮让原本就非常儒雅谦逊的韩笑,整个人,显得愈发高风亮节,文质彬彬──但其中,又自有一股,由多年岁月沈淀而出的,岿然静气。 这个时候,庄景玉十分欣慰地想,有父如此,倒也难怪韩莹月能够忘却丧母之痛,无忧无虑地长大至今了。 只可惜世事,总不是他想象中那麽单纯美好的。日後从黎唯哲那儿得知的诸多消息都无比残忍地证明,是他把一切,都想得太他们两个外人去了也没用,但现在既然有这种福利回报,他也就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勉强当是,去看看热闹好了。 第五十章 林烟直直站定在庄景玉的面前,四周觥筹交错,酒光水影,喧哗此起彼伏,处处谈笑风生。然而他们俩面对著面,让这周遭方圆几米以内的氛围气场,都变得非常奇怪莫测,静静流淌的沈默之中,更隐隐透露出几分诡异的不安与危险。 庄景玉一直在努力张合唇瓣试图说出话来,然而最终,那句“你也是韩莹月的朋友麽”──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去,就看见对面的林烟,容颜未改,仍旧是初识时那般少年模样,身形纤细唯美,眉目j /致如画,就算不刻意,五官也自带几分轻蔑冷峻,淡漠疏离;两片薄唇上下翻动,轻轻吐出一句: “我真是小看了你,庄景玉。想不到你居然认识韩莹月……呵,又多了一个大靠山。” 对於此话深意,局外人魏嘉满脸茫然一无所知,局内人庄景玉半脸懵懂似懂非懂。所以虽说现场原本应该是三对一的绝对占优形势,然而当林烟这一句杀人不见血的讽刺之语一经s /出以後,三人中,唯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周云飞,神色清明,微微一笑;一手不漏痕迹地紧紧搂住了魏嘉,一手则不动声色地,将庄景玉拉至了自己身侧。 “错了。韩莹月顶多只算是我们这些人的靠山,不过我们跟你无怨无仇,所以既不需要,也没有用;而他──”周云飞伸手指指一旁逐渐回过神来,脸色略带苍白的庄景玉,眸光一寒,口气轻描淡写,却又一针见血道,“庄景玉自有他专属的靠山,不管有没有韩莹月和韩家撑腰,你也不敢动。” 这番反驳无论是从字面意思还是从字里深意来讲,无一例外,都是非常给力的。然而林烟听後却连眼皮子都没惊动眨一下,目光冷冷,也片刻都没舍得离开过庄景玉半分丝毫。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好吧,你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算是第三个靠山。” 周云飞面无表情,倒不介意林烟对他置若罔闻的无视;不过看样子,却也不怎麽欢喜,林烟对他毫不吝惜的表扬。 庄景玉站在原地一时无语。很奇怪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难堪或者尴尬;他甚至都不怨恨林烟对他和他的朋友,恶毒无理,字字带刺的谩骂。 他不口吃,不结巴,不是想说却说不出来话──而只是单纯地,不想讲话。 不知道被扶正了的小三在曾经的原配夫人面前,是不是就是,他现在的这种感觉。虽然庄景玉十分清楚,他和林烟两人,他既没有当小三的资本,而林烟,也从未取得过,是原配的资格。 尽管他一直都非常清楚,并且也非常乐於承认,林烟实在是要,比他强上太多太多。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然而他更加知道,对於林烟来说,自己唯一胜过他的那个地方,就是俨然胜过了,他的全部。 黎唯哲喜欢自己而并非他。就这麽简简单单,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庄景玉无意中不自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他只是想感叹感叹世事无常,这人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更何况,还是最没有道理可言的感情,其中没有任何嘲笑或者讽刺林烟的意思。可是面前的人在听见以後,却好像瞬间被踩著了痛处的受伤野兽那样,浑身骤然戒备起来,神情又惊又怒,又气又恨,且既凶还狠,直接冲上去就拎住了庄景玉的领子,声音压抑嘶哑,却近乎咆哮地低吼道: “你这是什麽意思……?你在可怜我?……你居然敢可怜我!?” 林烟的动作快得好像一只扑捉食物的猎豹,在场三个人,谁也没能先他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这一圈四人已经俨然在庭院里造成了一场小范围轰动,并且越来越多地接收到周遭客人们不断投s /而来的,或惊讶,或好奇,或想要息事宁人,又或者唯恐,他对林烟,真的就只有可怜吗? 可是他应该明白,就连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可怜,哪怕刚才的自己只是在无意之中,不小心表现出了冰山一角,然而骄傲如对方,都已经,受不了了。 也许那其中还有心疼。庄景玉想。只可惜这种情绪,说出来不但林烟不会相信,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都觉得太过矫情。 现在,他们这一圈四人,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庭院众人的目光洗礼之下,彻底沦为了被围观的对象,和被议论的笑柄。同时,从四面八方赶往此处的急促脚步声,也逼近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只见数秒锺以後,黎唯哲,以及韩笑韩莹月唐汉,这两拨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到达了事故核心区域。 林烟的手是被黎唯哲给硬扳下来的。庄景玉站在两人面前,高清看完了全过程。 他就这麽眼睁睁地瞧著,林烟那两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洁白如玉肤若凝脂的纤细手腕,就这麽活生生地,被黎唯哲的大力,给一点一点,逼出了两道青紫色淤痕来。 那场景生动惨烈,庄景玉光是看著,都觉得自己,也好像浑身发疼。 下意识里,庄景玉很想要大声叫一句,“黎唯哲你快给我住手!”──然而当一抬眼,瞅见对面那个,正在亲身承受此等剧烈疼痛的当事人,却竟是一脸好像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冷峻淡漠,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因为嘴唇略微的发白和额角微渗的汗意出卖了他的身体,那麽庄景玉倒几乎真会怀疑,林烟是不是有神功护体,居然真的,不会觉得疼麽。 这样强悍的忍耐力不禁让庄景玉感到又惊奇又佩服又心酸,可是仔细想想却又难免释然:林烟的全部隐忍都来自於他的骄傲,而他的骄傲,则本就是,与生俱来。 “黎唯哲,”现在一圈八人,林烟却看也不看别人,目光又黑又深,只直直盯著黎唯哲,最先开口,打破沈默,“……你来了。” 然而黎唯哲对林烟这句脉脉含情之语的反应只是:一把将庄景玉,揽进了自己怀里。 这种直接打脸的回应方式,让原本最有资格趾高气扬的庄景玉,都倍觉难堪,不忍再看;轻轻,闭上了眼睛。 唐汉是属於典型的硬汉纯爷们儿,热血方刚,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刚刚远远看见好友庄景玉居然被这个伪娘如此对待,心中自然怒极,愤愤不平。於是也顾不上准岳父大人这还正在场看著呢,直接就冲林烟骂了句:“**你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敢对我兄弟动手动脚!?” 对於这句毫不留情的恶毒骂辞,林烟给予唐汉的反应,和黎唯哲刚刚给予自己的反应,是一样一样的。 唐汉彻底被激怒了。他什麽时候被这样华丽丽地无视过!?尤其更别说,现在还是在女朋友韩莹月,准岳父韩笑,众多兄弟朋友,以及一票子围观客人的面前! 然而就在唐汉狠狠啐了一口,正准备撩起袖子大肆修理一顿这个无法无,今晚韩莹月的二十岁生日宴会,韩家的笑话,是注定,被看了个彻彻底底。除非韩笑真有那麽大魄力和权力,能够狠下心来,将这庭院里上上下下统共将近两百数的客人们全部都杀了灭口,让他们一个,都走不出去。 而身处核心圈的这八个人,此时此刻也都无一例外,选择了垂眼沈默。任林烟自生自灭,自哭自笑,他们只冷眼相待,袖手旁观。 然而动机心思,却是各有不同。韩笑黎唯哲是属於真正无情无所谓的;唐汉魏嘉则属於一个粗 /神经一个小,他和林烟怎麽签的合同,那该怎麽办就怎麽办,与我无关,我不会管。” 那人听後飞快“诶”了一声,笑眯眯地转身复命去了。 庄景玉忍不住抖了一下,但还没有傻到在黎唯哲的手中,试图挣扎。 回去以後的那一晚,庄景玉被黎唯哲干得很彻底,可是……也很安心。 在一阵几乎将他灭顶的快感狂潮里,他一边竭尽全力地包容著黎唯哲深深埋在他体内的火热,感受著它一寸一寸的胀大和一度一度的升温,一边死死抠住黎唯哲的背脊,将脸紧紧贴在对方汗湿的a /口,细细聆听他一下一下,怦然有力的心动。 “呃……黎、黎唯……唔……”难耐地动了动,庄景玉喘了丝气刚想要开口讲话,然而身上这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俯下身来,霸道地侵占了他的口腔攫住了他的唇舌,吞下了他接下来所有准备要讲的内容。 “嗯……” 这个吻简直是吻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庄景玉差点儿就觉得自己是到了世界末日了。激烈的交缠中他唯有笨拙地回应著,同时心中暗自苦笑,黎唯哲这个家夥,八成又是误会了什麽…… 等到今夜的第四次(是的你没看错!)终於结束的时候,黎唯哲这才仍旧略显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暂且放过了庄景玉。所谓暂时是指,他仍然没有将自己的某g /东西,从对方温暖紧致的身体里拔出来。 看来黎唯哲只是在养j /蓄锐,这种程度对於他来说,只能算是蓄势待发,中场休息。 庄景玉重重喘了几口,努力在黎唯哲怀中调整了几下姿势,总算舒服以後,他赶紧抓住机会,清清嗓子: “咳……黎唯……” “诶──” 正准备往庄景玉颈窝落下吻去的黎唯哲,听见庄景玉在经历了这麽几场激烈漫长的x /事以後,居然还没忘记刚刚被自己打断的那一茬,还不肯死心地想要讲话,不禁没好气地皱皱眉,手指朝下往对方脆弱敏感的腰间滑去,极富技巧地轻轻捏了捏,板起脸来闷闷道:“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在这种二人时光里给我提起那个煞风景的人的名字……”黎唯哲危险,但也仿佛心情很好地眯起眼睛,痞痞笑了,“别忘了今天我发给你的短信,你就乖乖等著你老公我──干趴你。” 【老婆】 以上两个字,黎唯哲是做的口型。表情夸张而欠揍,眼角眉梢淌满了邪恶(或者说y /荡)的笑意。他自以为自己做得很真诚,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 “……” 庄景玉很无语地白了这个,居然也会耍宝的某人一眼。 黎唯哲见状吃吃笑了,然後将细细碎碎的轻吻,尽数落满了下去。 只是很可惜,黎唯哲最後,还是不得不自己打破了自己,说好不提林烟的承诺。 当吻到庄景玉微微冒汗的鼻尖时,黎唯哲停下来深深望向对方闪闪烁烁的眼睛,终於无奈叹口气,轻声道:“好了好了,你不用担心。他不敢对你的朋友做什麽的,因为他们都有韩莹月撑腰。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她爸爸韩笑很厉害的,”顿了顿,低头舔了舔庄景玉湿漉漉的眼皮,然後色色在嘴唇边咂过一圈,表情邪恶,“……当然他更不敢动你,因为,你是我的人。” 黎唯哲有一个迷人之处,那就是他从不骗人。所以他在说情话之时,眼神里那种,令人无所遁逃欲罢不能的诚恳与认真,就实在,太具有杀伤x /。 庄景玉听完愣了两秒,然後缓缓抿起嘴角,方圆毫米,止不住地漾开圈圈笑纹。忽然他伸手攀住了黎唯哲的脖子,将脸紧紧贴在对方看不见的那一边──我们姑且称之为,害羞。 虽然看不到老婆难得一次的别扭很可惜,但鉴於黎唯哲今晚的心情实在很好,所以决定,暂且放过他一次。 他轻轻拍著庄景玉的背,继续道:“还有,我知道你刚刚想说什麽。你是不是很奇怪,想问我,为什麽那人那麽好,我却偏偏喜欢的是你……” “不是。” 这一次,轮到庄景玉打断黎唯哲。 “嗯?不是?”黎唯哲乍惊之下,有些好奇,“……那你是想要说什麽?” 这时候庄景玉非常庆幸自己方才明智地选择了这个姿势。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渐渐变烫了。 “我知道我比不上林烟,可、可是……我也不会……用这种问题来困扰你,和困扰我自己……”顿了顿,愈觉发烧的庄景玉只能不安分地蹭了蹭黎唯哲的手臂,睫毛温柔地垂低,在微微颤动的眼睑下,投s /出一片黛青色的y /影,“其实今晚,应该吃醋的人明明是我的。结果居然,偏偏是你感到不开心。所、所以,我刚刚就是想说,你不要想太多了,黎唯哲……你一直那麽强大,而我希望你,可以因为我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是怕这怕那;你以前虽然对我不好,可是我喜欢你,现在和以後,都给予我的这麽这麽多好……” 黎唯哲几乎都听呆了。 而抱著他的庄景玉,则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把他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尽了。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所以,黎唯哲,你也应该……相信我……呃……” 庄景玉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唯哲一个华丽翻身,温柔地撩趴下了。 “你喜欢我对你好,还希望我变得更加强大?” “……” 庄景玉目瞪口呆地看著身上那人已然红光灼灼的眼睛,知道他今晚大概真的再逃不过,被“干趴”的命运。 4650 肉文屋 / 4650 4650 51-5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515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5155 唯言 作者:年小初 5155 第五十一章 尽管黎唯哲信誓旦旦地向庄景玉保证了,“林烟绝不敢动你”,然而後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虽然凭他的身份手段,这样说的确称不上自恋,可是他毕竟,还是低估了林烟。 低估了林烟的疯狂激烈,低估了林烟的狠戾决绝,也低估了林烟因为求而不得,而由此催生的不甘心,不怕死,和不要命。 後来庄景玉终於被黎唯哲从不知何处的囚禁地里给完好带出来,所有人都以为林烟那个疯子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但只有庄景玉一个人知道,林烟不仅g /本从未想过要伤害他的x /命,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好心救了他一命。 或者应该说是,救了两条x /命。 因为最开始绑走庄景玉的那个人,g /本就不是他,而是贺均。 只是终其一生,庄景玉都没有将这桩绑架案的真相告诉其他任何人──包括黎唯哲。一来是因为林烟的嘱咐,而他答应了,就算是他必须遵守的承诺;二来则是因为,庄景玉深知,如果黎唯哲知道了事情原委,那麽,那个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小命的贺均,大概就要乖乖将他的小命,交代出去了。 那是在寒假潦草结束新学期刚刚伊始,仍显寒意的初春时分,某个路上一些文艺青年的无病呻吟里传出来的罢了。不过庄景玉深知林烟为人乖戾,别人说的话他大都忍不住要反对驳斥一番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呢。 只是这句争辩从林烟口中讲出来,庄景玉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丁点儿无病呻吟的意思。转转脖子观察了下这整间屋子,虽说乱的程度让人觉得人气十足,可是这股所谓的人气,铺准没错,等到林烟平静下来了然後他再……“可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会那样做罢了。” 林烟听了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不过因为被对方给顺了顺毛,因此心情倒也变得稍微舒畅了些。於是他渐渐收敛了方才浑身上下因为一时刺激而瞬间紧绷耸立起的尖刺,冷冷看著庄景玉,森然道:“哼,应该不会那样做……这又是为什麽?你自恋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庄景玉没有介意林烟的冷嘲热讽,仍旧摇著头温和道:“不是自恋,就是最简单的直觉。” 直觉…… 林烟被这个词儿给狠狠噎了一下,却恨不能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去嘲笑庄景玉:“直觉?呵,直觉……你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哈哈!庄景玉!你怕是被黎唯哲给上多了,把自己当成女人了吧!” 他以为这样说,就算庄景玉不生气,也起码也显露出一点不高兴不自在的神情。 然而现实毕竟还是令林烟失望了。无论他怎样目不转睛地死死盯著庄景玉,力图从对方脸上瞅出哪怕一丁点儿不满难堪的痕迹,庄景玉都用他那一派始终如一的温润如玉,将自己心底那点儿翻江倒海的恶毒心思,击败得,溃不成军。 林烟咬咬牙握了握拳头,心中怒火不受控制地猛然蹿高了一丈。尽管他知道庄景玉其实什麽事情都没有做,也什麽歪念头都没有动,只是无比真诚地说了句真心话罢了,然而他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对方可耻的怜悯,和可恨的奚落。 其实林烟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有鬼,所以才无论怎麽看庄景玉,都觉得是对方,在那儿装神弄鬼;是因为他先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可怜卑微的位置,所以才无论怎麽看庄景玉,都觉得是对方居高临下,高高在上;是因为他自己放不下,不甘心,满怀愤恨和自卑,所以才无论庄景玉做什麽怎麽做,或者压g /儿对方就什麽都没有做,他都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地觉得,那个人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展现的每一个表情,流露的每一抹眼神,都是在试图对自己,进行百般羞辱,极尽嘲弄。 “……嘁。” 林烟到底不愿再让自己的愤怒失控暴露了他潜在的虚弱和在乎,於是压抑良久,千言万语,原本想要冲著庄景玉咆哮而出的脏话,终是都化为了一句暗沈嘶哑,意味不明的,“嘁”。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不打算折磨你,”林烟复又重新低下头去,拾起手机看著屏幕,也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不怎麽光彩的出尔反尔,还是确乎出他最初的真心实意。只见林烟不甚在意地地耸了耸肩,冷笑道,“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怕了,而是因为我觉得,折磨你也没什麽意思,我要留著你折磨黎唯哲,那才最有意思。” “……” 庄景玉愣了愣。这一次,他与生俱来的宽和容忍,好像没办法,再在脸上继续下去了。甚至於指缝交叉的双手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那麽苍白紧绷。 林烟敏锐地扫过这一切细致入微的变化,尽收眼底的瞬间,仿佛终於大仇得报那般,放肆地笑开了:“哈哈!怎麽?你担心了?害怕了?一想到黎唯哲发现你不见了会很著急很紧张,你难过了?你惊慌了?……你他妈怎麽这麽自恋啊!” 乓── 沈沈一声闷响,是林烟,重重踢翻了面前的茶几。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眼球充血拳头紧握,心头刚刚好不容易才镇压下去的那一团小火苗,很明显,被唯恐,庄景玉从来没有想过,尽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这世上居然真的存在能够随心所欲模仿变声的能人异士──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三次元版的怪盗基德。 大概这道惊雷实在是把庄景玉给霹得太厉害了,因此导致他很久很久都没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只能呆呆愣在一旁,始终保持著一副瞠目结舌的傻样,手足无措地听著林烟使用著他的声音,模仿著他的语气,琢磨著他的停顿和断句,甚至将他讲话时一贯难改的唯唯诺诺和吞吐胆怯,都掌握得那麽惟妙惟肖,炉火纯青。 明明自己没有开口讲过哪怕一句话,一个字,然而此时此刻萦绕在庄景玉脑海耳畔的,却全是排山倒海铺我这是自虐!你想干嘛!?啊!?我问你你想干嘛!?你想推卸责任吗!?你想说我活该吗!?你想说黎唯哲名正言顺从头到尾上服过自己,黎唯哲对自己已经很好很好,是他能够对别人好的极限了……哈哈!现在拿来和他对庄景玉的好比一比就会发现,那简直就是一个於心不忍,只能说是,不愿再多惹是非,徒增麻烦: “如果不是庄景玉在监狱里连一年都还没有待满,就在我送你跑车作为分手礼物的那的,“你以後,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的”──这句话,林烟忽然想笑;而几秒锺後他也真的咧开嘴角,吃吃笑了。 当时的林烟没有理会庄景玉这句简直欠扁到极致的安慰话,可是现在,他倒忽然很想回答对方一句: “喜欢我的人很多啊,我很贵的。”──至少在宠儿里,他是最贵的。 嗯……再让他想想,如果他就这麽回答了庄景玉的话,那麽按照对方那个淳朴端正到极点的个x /,他一定会满脸涨得通红,马上又再急冲冲地补充一句:“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真心!真心!” 哈哈……真心,真心。 林烟趴著脸,心里一边默默念叨著这两个字,嘴上一边闷闷笑出了声;只是落在身侧两边的拳头,却是越攥越紧,越紧越疼。 这世上哪里有那麽多有真心的人。好不容易有几个,也都去喜欢,像他那样的傻瓜了。 大概男人喜欢男人,和男人喜欢女人,都是同一个道理。分什麽同x /恋异x /恋,其实说穿了,不还都是男人吗?既然男人都不大会喜欢太聪明的女人,那麽可想而知,他们应该也不大会喜欢,太聪明的男人。 林烟忽然非常佩服自己,他居然用了自己最後那点所剩无几的可怜的尊严,放走那两个人……滚出,他的世界。 尽管他知道,从此他和黎唯哲,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联。 往事如梦,飞快闪现过林烟的脑中。正像一首歌唱的那样: 来又如风 去又如风 或世事通通不过是场梦 人在途中 人在时空 相识也许不过擦过梦中 来又如风 去又如风 或我亦不应再这般心痛 或他亦不应再,这般心痛。 第五十五章 庄景玉额头上的两道伤口一共被缝了八针。周云飞他们一行四人来到医院探视他的时候,唐汉那急x /子,就差没直接撸起袖子去找林烟火拼了。 庄景玉也知道自己这次的意外大大吓到了他们,尤其是黎唯哲。尽管对方什麽也未曾表示,然而和他心心相印默契不出话来,良久,只得轻轻拍了拍黎唯哲另一只始终紧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以作安慰。 却不料黎唯哲的下一句话居然是: “我妈妈已经知道你了,也已经同意我们的事情了──其实她是无所谓;但是我知道你……庄景玉,你家一定,不会这麽轻松,”顿了顿,虽然声音渐低,但那语气却是又稳又沈,半点儿,没有让人反对违抗的可能,“我要和你一起去见他们,然後告诉他们,你庄景玉,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都只能是我黎唯哲,一个人的。” 听见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表白,庄景玉的身体和心脏,都不由自主地狠狠颤了一下。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这一次,庄景玉的表现却并非黎唯哲想象中的那样,一下子就脸红红到耳g /──却恰恰相反,竟然是一路,惨白到耳g /。连带著刚刚情欲高潮之时染上的羞赧滚烫,温度,都一下子变凉。 庄景玉死死紧咬著牙齿满脸的欲言又止。他自以为自己背对著黎唯哲所以对方对他的不自然一定难以察觉,殊不知他沈默的反应和颤抖的背脊,就足以,出卖他的一切。 他看不到,在他身後的那一张脸,慢慢,慢慢地沈下去,变得,有多冷。 许久两人皆未开口。而就在庄景玉终於受不了这样压抑诡异的气氛,准备随口敷衍哈哈一句“现、现在还太早了,至少等大学毕业……再、再说吧……”的时候,黎唯哲忽然双臂猛地一用力,就将庄景玉整个儿人轻而易举地翻转了身子,直直面对著自己。 庄景玉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猛然一记突如其来,但却同样不失温柔不会弄痛弄伤他的小心力道给微微钳紧抬高,黎唯哲半是强迫,却也半是难抑地逼著他无法逃避无法躲闪,只能将慌乱失措的视线,幽幽落进对方的眸光深处。 那一刻,黎唯哲一向黑亮如曜石的眼睛,其中光华流转,深邃如夜,更是令庄景玉,看得胆战心惊。 对著这一双,因为逐渐读懂真相,所以也逐渐变得沈静冰凉的眼睛,庄景玉忽然发现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无论真话,还是说谎。 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就从最初的情意绵绵,欲潮翻滚,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压抑无助,狼狈绝望。 “……你已经跟他们坦白过了。” 良久,寂静中忽然响起黎唯哲这一句,更加寂静的声音。虽然明明只是猜测,然而口气,却是笃定无疑。 这一下,庄景玉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喉咙发痛,而且更是连脑袋都忽然变沈变重──摇不起,也点不下去。 “可是他们不同意。” 黎唯哲将庄景玉的手足无措全部收进眼底,只是权衡再三,却仍旧选择了一针见血,点破难堪。 庄景玉眼睁睁地看著黎唯哲面无表情地讲出这句话,只觉他有多失落,自己就有多难过。心痛如绞,恨不得冲回去跪倒在二姨二叔的面前,哪怕再重重磕上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响头,或者在祠堂和父母的灵牌前满满跪上个三天三夜,也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可以接受黎唯哲,然後,原谅自己。 “我……我……黎、黎唯哲……”庄景玉被那一双黑亮逼人的眼睛给看得无处可逃,只得硬著头皮迎面道,“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知道……我家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乡下人,没有那麽新潮……我叔姨他们,没办法那麽快就接受这种事情的……对他们来说,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喘口气咽咽喉咙,庄景玉小心翼翼地对上,黎唯哲那一双,看不出神色喜怒的瞳孔: “所、所以……黎唯哲,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老实说,庄景玉虽然不会故意装可爱,然而像现在这样,於无意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就实在,很是可爱。 只是黎唯哲见了,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情欲难耐地低吼一声,然後干脆利落地扑上去立马进入正题,而竟然是无动於衷地静静看著他,眼眸里光影流淌,各种复杂难懂的情绪一一飞快闪过,不过很快,就渐渐洗尽铅华,最终归於平静。 半晌,黎唯哲的嘴角忽地向上一扬,轻轻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难看笑容: “再给你多一点时间又能怎麽样?再给你多一点时间,我们就能生个孩子出来,然後去抱给你二姨看吗?” 庄景玉闻言浑身一抖,猛地瞪大了眼睛,写满了一脸,不敢置信的惊惶。 然而黎唯哲却不打算放过他,甚至声音,变得更加冷冽了: “还是说,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去找一个女人,然後和她生个孩子,抱给你二姨看?” “……” 庄景玉呆滞失声了很久很久,直到黎唯哲倾身凑上前去,毫不留情地一口狠狠咬上他的耳垂,这才终於,回过了神。 “你……”他抿抿唇,心虚地移开眼神,嚅嚅道,“你、你都……” “是,我都猜到了,”黎唯哲很快截断庄景玉的话,只是口气虽依然冷淡,但毕竟。没有责怪的意思在里面了,“就像你刚刚说的,你二姨二叔们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乡下人,同x /恋这种事情,除了感情上不能接受以外,恐怕更担心的,还是传宗接代的事情吧。” 庄景玉将脸埋下去,紧紧抵在庄景玉的锁骨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黎唯哲沈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揉了揉r /庄景玉柔软湿润的发顶,声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你呢?” 身体瞬间僵了一下。庄景玉没有回答。 黎唯哲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也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传统男人,庄景玉。现在,你抬起眼睛看著我,然後,跟我说实话。除了社会约定俗成的原因以外,你自己也想……你自己,是不是也真的很想,这一辈子,能有一个,属於你自己的孩子?” 庄景玉没有听黎唯哲的话抬起头看他,却是将耳朵紧紧贴上了对方,怦然跳跃,铿锵有力的a /膛。 “你要我说实话……你要我说实话……可是黎唯哲,我的实话就是,虽然我的确很想──”他听见黎唯哲的心跳骤然停顿了半拍,“可是现在因为你,所以我就可以逼著自己,再也不去,这样奢望。” 黎唯哲拉起他,目光如水,温柔涌向他的眼睛。 於是很快,庄景玉的眼眸深处,就下起了一场绵绵细雨。 “你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走的地方多,见识的东西也多,接触的思想一直都很新潮时尚。你也许没有我这麽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但是……我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怎麽都还是会期盼著,这一生,能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孩子的。可是现在连你……连你,这麽随心所欲,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的人,都可以为了我……为了我们,而不去这样想了,那我……我又凭什麽……” “没什麽凭什麽不凭什麽的,”黎唯哲口气不算很好地打断庄景玉的话,“你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而且更该知道,我就算这样做了,想要的,也不是你这样等价交换的报酬和感激。”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 庄景玉眼角濡湿眼圈泛红,一向温顺乖觉的表情忽然难得变得激烈起来,“本来就没有什麽凭不凭的!我当然也不是脑子抽风,只为了还你报酬和给你感激才这麽傻乎乎地决定这辈子不要结婚不要孩子的!我……我……我只是想说,你黎唯哲能为我庄景玉做到的事情,不管我做起来是不是比你更困难比你舍不得,但是我也可以为你做到!我不会输给你,也……也不想输给你!……更、更何况……”庄景玉咬了咬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整张涨红激动的小脸,忽然,就这麽淹没在了黎唯哲突然凑近压来的昏黄y /影之中,“……更何况,自从和你在一起,我也渐渐不觉得,孩、孩子……有什麽好的了……唔……” 话还没说完,黎唯哲就猛地箍紧双臂,将庄景玉,紧紧按进了他,加速不断的心跳里。 这一瞬间的感觉实在无法言喻,只有爱著他和被他爱著的自己,才能够真正体会了解,读懂其中,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微妙细节。 有你就足够了──这种话,就算庄景玉已经和他过了整整一辈子,也不一定说得出口。然而这一刻,他已经读懂了。 捧住对方的脸轻轻亲了亲额头,黎唯哲歪著脑袋,帅气的脸上淌满笑意,却是无比心疼地问:“傻瓜,疼吗?……承认的时候,挨打了吧?” 庄景玉闭著眼摇头──大概还在害羞。 於是黎唯哲邪邪一笑,忽然一个翻身又把庄景玉按倒身下:“不说实话?好吧,那就让为夫我,来好好替娘子检查一下。” 庄景玉刷地睁开眼睛,脸颊以r /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升温:“你!……唔……嗯……啊!那、那里刚刚才……呃……黎、黎唯哲你……嗯……” 就这样,两个分明不能传宗接代的男人,却在今夜,将传宗接代的事情,做了个够。 5155 肉文屋 / 5155 5155 56-6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566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5660 唯言 作者:年小初 5660 第五十六章 (上) 孩子的事情自那日以後,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跟对方提起。因为这的确是他们两个大男人,无论怎麽研究和努力,也绝不可能“做”得出来的难题。 庄景玉在黎唯哲料得到但是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默默坚持地跟家里协调沟通著,虽然每一次都免不了要听二姨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诫和要挨二叔一顿气急败坏的大骂,但只要一想到黎唯哲和他们的未来,庄景玉都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他不能後退,不能妥协,不能放弃。 事实上,尽管二叔那一句句,夹杂著方言土话的骂词,有时候听起来,真的非常伤人难听,甚至有一些,都已经称得上是侮辱了,然而庄景玉心里很知道,二叔之所以会那麽做,其实,都是为了他好。二叔宁愿作为一个顽固不化的老长辈,先把侄子给骂痛骂醒了,也不愿意在以後,听见社会上那麽那麽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来对自己的侄子叽叽喳喳,指手画脚。 更何况,若是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比起二叔的严厉责骂,庄景玉倒是更加听不得,二姨那一声声,带著悔恨,愧疚,痛心,以及种种恨铁不成钢意味的,隐忍哭腔。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二姨二叔在对他软硬兼施,只是这一次,请原谅他的不孝吧:无论哪一种,他都不能吃。 而黎唯哲将这一切辛苦都看在眼里,虽然感到无比心疼,可是对此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在其他方面去加倍努力地弥补他,偿还他,给予他,爱惜他──绝不会主动发傻,去亲手瓦解庄景玉,为了他们的以後,而苦苦支撑的坚持。 只是令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将这个问题摊开来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感到左右为难痛苦万分的,竟还不是庄景玉焦急担忧的二姨二叔,而居然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黎唯哲的母亲,黎晏心。 那是在孩子的事情已经拖拖拉拉烦扰了他们俩将近大半年,大三下学期的期中考刚好过去的某一个周六下午,庄景玉又被迫被黎唯哲给拖著,不得不去进行什麽“情b/教育审美培养”,窝在沙发里看《卡萨布兰卡》的时候,那一个自从装起来就似乎从来没有响过的门铃,忽然就这麽刺耳地叫了起来,沈沈惊醒了两个人的午後好梦。 不过这个来人的教养似乎还挺不错,至少庄景玉起码过了整整一分锺才站起身慢慢走过去开门,然而门铃自从第一声停止以後,就竟然再也没有响过第二下,更别说按捺不住,连续不断的狂躁响动了。 黎唯哲皱著眉头按下暂停键,然後狎昵地拍了拍庄景玉的屁股,示意他去开门,而庄景玉当然也……认命地去了。事实上黎唯哲虽然很爱很疼也很宠庄景玉,不过所谓江山易改本x /难移,庄景玉觉得有时候黎唯哲身上的“少爷气息”……或者这麽多年过去了,高中时期所觉的“少爷气息”,现在,甚至都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帝王威严,王霸之气”?──甚是浓重,尽管他可以,也的确已经为了自己,做出了许许多多其他熟悉他的人曾经简直连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改变,不过生活中仍然有很多事情,是骨子里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黎唯哲,绝不会亲自去做的。 而每每这种时候,庄景玉就会情不自禁地觉得,黎唯哲g /本就活脱脱是一个古代皇帝,而他分明就是那个,始终伺候在皇帝左右的……贴身小太监嘛! 庄景玉怎麽也想不通,自己以前明明就是一副“铮铮铁骨”的,怎麽会在不知不觉间,就被黎唯哲给调教沦落到了,“太监”这种……令人不齿的地步呢?只能说,黎唯哲的魄力气场,实在是太强了麽…… 一分锺後,哢嚓一声,门开了。 然而面对著眼前这位,衣著华丽贵气,气质高雅出尘,脸上微微透出著一抹浅淡平和的温柔笑容,年龄看起来,大约在三十岁出头左右的时尚女x /,庄景玉又不禁呆滞了足足有一分锺的光景,这才终於回过神来,意识到今日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谁。他虽然没有见到过黎晏心的真人,但是他好歹也在电视上见到过无数次,就算以前没有刻意去记过长相,可是後来因为她是黎唯哲的母亲,他怎麽可能连自己的……呃……岳母大人长什麽样子,都不知道呢!(没错,在这一点上,庄景玉是死也不会听黎唯哲的话,承认黎晏心是他的……“婆婆”的!!!) 黎晏心看到是庄景玉而并非自己儿子来开的门,一瞬间,神情似乎也微微愣住了一下。 “嗯?你也在?” 说著转眼望向听出动静,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的儿子,黎晏心抬手取下墨镜,很具知x /地撩了撩滑出额际的栗色发丝,将它们别往耳後,手指柔软纤细,动作一气呵成,在这一勾一转之间,实在颇有一番风情:“呵,本来我今上遇到了当年班里的一个同学。他知道我还在巴基斯坦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很诧异地问我怎麽没跟他一起去德国。结果一听到这个我也愣了,犹豫了一下才跟对方解释说,我和他已经分手,早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对方很莫名奇妙地回了我一段:算了,那也好,上次那个德国项目可能就是z大的最後一批了,真的是超难得的机会的,基本上学土建的都想去。他专业成果那麽好,一直都有给他保留名额的,但是前四次他都为你推掉了。如果那次再不去,以後大概也就没机会了。哈哈,也许是因为知道你这个学霸居然还要留三年巴基斯坦,实在无语了吧。哎你说你这个姑娘,对自己还真是够狠的啊。看看咱们班其他那几个女生,念书的时候明明是属於科科都学不懂的那一种,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小日子过得滋润。你说你干嘛非把自己搞得那麽苦呢?真是女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畜生……啊!哎呀!掌嘴掌嘴!嘿嘿,开玩笑开玩笑,说错话了啊,别介。诶不过,讲句老实话,你们交往这麽多年,他对你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全班都看在眼里,都以为你们俩以後一定会在一起呢,结果现在居然说分就这麽分了,是毫发无损──和工地上其他很多受伤颇重,甚至是那一些,早已经不幸遇难的同事,相比起来的话。 最初的惊慌失措很快过去,范菲迅速地恢复成了她以往的领头人,负责人,以及女强人形象;用她宝贵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以及女x /所独具的安定人心的温和力量,安慰,鼓舞,并且带领工地上余下的夥伴与同胞们,共度难关,等待救援。 而庄景玉作为这次地震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尤其还是十分难得的四肢健全内脏完好的幸存者,自然更是责无旁贷地挑起了照顾伤患和鼓舞士气的艰巨重担。 只是偶尔,当庄景玉照顾完其中几个,就算瞎子也能瞧得出来,几乎不可能撑得到救援队赶来的重伤患者时,他真的非常痛苦地看著他们深埋在尘土瓦砾之中,那一些,一张比一张奄奄一息的苍白脸色,忽然就感到了一阵,直从脚底升往头顶的心惊,与心寒。 他仿佛看到有一个身著黑色斗篷高举银色镰刀的死神,在无边夜色冷冷月辉之下,一步一步,朝著这些人的生命,靠近,逼迫,吞噬……然後,吞噬殆尽。 毫无疑问他们的生命正在流失。而曾经,甚至就是在几要送给他,但是却并不强迫他那时就一定要接受的,铂金戒指。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都还不知道黎唯哲究竟是什麽意思,那他就不是真傻,而是在装傻了。 庄景玉好像返璞归真一夜返童了那样,表情无比呆滞地,傻乎乎看著眼前的黎唯哲。 於是黎唯哲又蓦地笑了,抬手刮刮他的鼻子,戏谑道:“紧张吗?”却不等庄景玉回答,他自己也深深呼吸了一口,神情瞬间变得庄重肃穆起来,仰起脸,眉目间如水漾温柔,那波光粼粼的样子,好似夜空繁星闪烁,“呵呵,又这麽巧?我也是呢。” 庄景玉顿时觉得脸颊连同耳g /都在发烧。 黎唯哲握住庄景玉的右手,缓缓抬起来放至自己的嘴边,低头轻吻了一下,然後旋转著将那枚戒指,凌空悬在了对方的无名指尖,一副蓄势待发a /有成竹的自信样子。似乎只等庄景玉点头答应,他就会再不犹豫也再无顾虑地,一鼓作气,将它套进去。 套住这一个,他这一生,都永远不能放开的人。 “……庄景玉,”黎唯哲深深望向庄景玉的眼睛,连名带姓,郑重叫他的名字,“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伴侣与我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裕,也无论……是生,还是死,或者其他任何理由,都爱我,照顾我,尊重我,接纳我,永远对我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庄景玉一生传统保守,做过的最惊世骇俗的事情无非两件,第一是跟了楚回,第二是爱了黎唯哲,没有接触过任何宗教,因此直到几年以後参加唐汉和韩莹月的西式婚礼,在教堂上他听见神父这样问他们时,庄景玉才终於咬牙切齿地知道,晕!原来当年这些话,都是黎唯哲从这儿山寨来的啊……!一个盗版,害得他当年头晕目眩,还为此神魂颠倒了这麽多年…… 这个时候的庄景玉,的确是昏昏噩噩,头晕目眩。 不曾料黎唯哲竟然会来这一招,也想不到黎唯哲用来求……求婚的话,竟然会如此深情款款,惊心动魄──总之,导致庄景玉这时回不过神来的原因,很多很多。 黎唯哲看他一副回味无限,但却就是给不出来反应的可爱表情,不禁宠溺地捏捏他的脸,笑得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故意抓抓头发拉长了声音苦恼道:“诶……懂不起?不明白?……哎,好吧,那我再说直白点儿。” 两人间那一股近乎心电感应般的默契,让庄景玉在听到黎唯哲这麽说的瞬间,心里头就哗地升腾起了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而这股不妙的预感甚至连带著他原本僵硬的眼珠子,也异常不安地转动了几转。 果然,下一秒,黎唯哲简直就像饿狼扑食那样地猛凑上来,往庄景玉的额头狠狠印下一记,接著笑眯眯解释道:“意思就是,庄景玉,你愿意嫁给我黎唯哲当老婆,无论你老公我变成了什麽样子,都甘愿一辈子服侍你老公,不嫌弃你老公,崇拜你老公,当然还要爱死你家老公,把心和身体都只乖乖奉献给你老公我一个人──直到死吗?” “……” 这一段经过翻译的火辣表白,直把庄景玉听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僵在原地,高烧似乎转眼间就从脸蛋,一路蔓延到全身了。 黎唯哲脸上依旧是那一副雷打不动的坏笑,然而眼眸深处,却暗藏著几分忐忑兴奋的期待。 庄景玉发誓他只不过是因为脖子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想要动一下而已,结果黎唯哲捕风捉影的能力实在太强,一扫到那麽一点苗头,就迅速地就抄起那枚戒指往他的无名指套了进去。 庄景玉:“……” 算了,这倒也省了他还要点头回答“是”的这一步程序。 黎唯哲眯起眼睛定定看著那一枚,时隔三年,历尽艰辛,如今终於在庄景玉的无名指上买了房安成家的戒指,显得十分满意。忽然他像猛地想到了什麽似地,一下子仰起脑袋朝著庄景玉微微摇晃了晃下巴,脸上写满的,居然是一副令人石化的撒娇可爱,和欲求不满的表情。 庄景玉愣了一下立马读懂,黎唯哲这是在示意自己,赶快低头吻他一下。 “呃……” 庄景玉在心里经过了好几番死伤惨重的天人交战,最後实在是因为受不了黎唯哲那两道,逐渐从开心转变成委屈,再从委屈转变成难过,最後从难过转变成黯淡的百变眼神……而低头照做。 哎……被吃定了。唇瓣触碰的瞬间,庄景玉在心里,为自己的余生而如此哀叹。 两个人轻轻一啄就分开了,没有长驱直入没有火辣舌吻。而黎唯哲对此,倒也未加阻拦。 他只是心满意足地低下头,久久凝望著那一枚彰显著低调华丽的银色戒指,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 /著。 “你终於是我的了,”他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终於……套住你了。” 庄景玉闻言表情有些羞赧,脸上似乎迟疑了几下,而後最终下定决心那般,左手忽然伸进怀中,然後竟然也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枚戒指。 “这、这个……”很久不犯的结巴病在这一刻仿佛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庄景玉本来不欲去看黎唯哲那一张,混杂著吃惊与狂喜的脸庞,但是在这种……这种……郑重庄严的时刻,不看著对方的眼睛说话,似乎……似乎……也不大好啊…… 於是,深深吸进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一低头,庄景玉就微醺地发现,自己已经毫无商量地醉倒了黎唯哲那两汪,暗潮汹涌的目色寒潭之中: “这、这是我……在来巴基斯坦之前买的,”神智好像已经全被潭水给吸噬走了,浑身上下只剩下个嘴巴,在这里本能一般地嚅动讲话,“我、我说不来你刚刚讲的那一段话,太、太长了……我就想问你……我就只想问你这一句,黎唯哲,你以後愿不愿意……和我庄景玉,在一起?” 吐完这短短几十个字,庄景玉觉得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而唯一令他感到些许慰藉的发现是,黎唯哲此时此刻的表情,看起来,也并不比刚刚的自己好多少嘛。 结果,就在庄景玉正想东施效颦板起脸来反问黎唯哲,你是不是不愿意的时候,黎唯哲就跟炸了毛的豹子一样瞬间回过神来,然後g /本不等庄景玉套,自己便迫不及待地将左手无名指,硬生生地,挤进了圆圈里。 庄景玉:“……” 黎唯哲喜滋滋地抚 /著这枚戒指,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他头也不抬地对庄景玉说:“不用向我索吻了,你想亲我哪里随便亲,老公的就是老婆的,老婆的还是老婆的。” “……” 庄景玉忍无可忍忍无可忍……终是忍不住满脸黑线地想,不知道现在脱下戒指然後再要回戒指,还……来得及吗? 大约过了三四分锺的样子,黎唯哲才总算是从狂喜之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与庄景玉的左手十指相握,逐渐感觉到彼此无名指上的坚硬物体,触碰,摩擦,划过,然後,交融。 那是两颗灵魂刚刚许下的,纠缠一生的羁绊。 黎唯哲挑高眼睛看著庄景玉,轻声问:“你个笨蛋,真的知道,我们刚刚,做了什麽吗?” 庄景玉红著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 黎唯哲见他这样可爱,心里不禁玩x /大发,一边摇晃著两人紧紧相连的左手,一边笑问:“哦?知道?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俩刚刚做了什麽?” 却不料庄景玉这一次并未逃避,反而认真地对上黎唯哲的眼睛,小声但坚定地道:“你套住了我,我也……套住了你。” 黎唯哲一呆。 庄景玉却继续在一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我是你的,而你……你也……是我的了……以後无论发生什麽我都不会离开你,哪怕……你推开我。” ──这是地震那晚他曾发誓,如果这一次能够大难不死,那他一定要跟黎唯哲当面表白的话。而现在,他终於讲出口了。 黎唯哲怔怔看了庄景玉一会儿,那神情专注得,仿佛是在探察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以前那个,明明说不了一两句话就要面红耳赤,更别提讲出这麽多热情洋溢的表白话的庄景玉。 於是饶是庄景玉鼓足勇气,也架不住黎唯哲这样火辣辣赤裸裸的注视。 “呵。” 忽然黎唯哲轻笑一声起身坐到庄景玉身边,一扬臂,便将对方轻而易举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笨蛋……我怎麽可能会推开你。我怎麽可能还推得开……还舍得推开你,”黎唯哲有些无奈却又有些宠溺地捏捏庄景玉质感很好的小耳垂,声音明明很近但却听来很远,犹若天边微不可闻的恍惚,“我现在,好像又比之前更加喜欢你了。” 庄景玉脸上一红没有说话。 黎唯哲 /上他无名指的戒指,将嘴唇贴近他耳边,流连厮磨道:“是,你说得对,你套住了我,我也套住了你。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不能离开我,而我,更不会推开你。” “不过,我们可以用一个更简单的方式来概括它们,那就是──” “我们刚刚,结婚了。” “那是,我们的婚礼。” 没有人知道,也许就连身边的黎唯哲也不知道,现在庄景玉的脸庞之所以越来越烫越来越红,其实并不再仅仅只是因为害羞,而且还因为心底那一份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激动。 结婚……结婚啊。 对啊,原来他们刚刚那,算是结婚了啊。 自从选择了要跟黎唯哲在一起之後,就似乎与自己再无缘分的一件事情,却在刚刚,就这麽出乎意料而又理所当然地,降临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整个无名指仿佛都要烧起来,那麽滚烫。 黎唯哲舔舔庄景玉的耳後,想了想,说:“虽然很简单但是很庄重。不过你要是嫌太简陋,以後我们去国外再办一个华丽的。” 庄景玉对此自然是轻轻摇头:“不、不用……就那个……就刚刚那个……很好,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种变相的承认,黎唯哲早有预料般地低低一笑。 忽然他放开手探向前,转而捧起庄景玉的脸与自己面对面,挑眉笑道:“你知道吗,这是我一生当中,第二开心的事情。” 果不其然,庄景玉的脸上很快露出了些许茫然困惑的神色。 黎唯哲瞧得心痒,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对方软软凉凉的鼻尖,声音回荡在四周流淌的空气里,沙哑中,带著几分一击致命的磁x /: “仅次於,这一生,我能够遇见你。” 当这句话撞进庄景玉耳朵里的时候,庄景玉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5660 肉文屋 / 5660 5660 完结 唯言 作者:年小初 完结 唯言 作者:年小初 完结 唯言 作者:年小初 完结 第六十章(完结?下) 十二个小时之後,两个人终於回到了久别的家。打开门的第一件事…… 喂喂,想到哪里去了,当然是要狠狠大吃一顿啊! 不过让庄景玉感到很无奈的是,身边有黎唯哲这麽一个,不知道挑菜吃饭,而只知道对著自己发花痴流口水的大型犬坐著,他真的是吃也吃不安心啊…… 废话!换个人来试试看,每次吃不了几口饭菜就要被黎唯哲凑过来亲亲我我,舔舔嗅嗅……你能受得了麽!?尤其最可恶的是,那家夥每次亲完了舔完了嗅完了之後,还要很欠揍地摆出一副欲求不满欲火焚身欲罢不能和再也不能忍的色情样子,故意压低声音勾引自己:“不行了……你吃快点啊老婆……因为我想吃你……” 庄景玉:“……” 拿著筷子的手一抖,香菜丸子顺势滚落在地,黎唯哲见状两眼霎时放s /出熊熊邪火,於是接下来,猛地弹跳起身──拦腰抱起庄景玉──抬脚就往卧室冲去──将庄景玉轻轻放在床上──身体压上来──更衣──开做…… h全套动作,整个系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庄景玉毕竟是在巴基斯坦呆得久了,平时和那里各种各样生活随意不拘小节的工程师们打交道也打得多了,因此遇上现在这种情况,他虽然没有真心打算要反抗,但是也忍不住一时口快,条件反s /地张口就来了一句:“啊…lps:最後,世界上最美的三个字,果然就是……全文完! 番外:星级 /虎 /,不怕不怕,你有一个绝世好攻,这就足以你,傲视群……受!】 10、最喜欢的书? 江臻:《金瓶梅》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出国前,还读小学的时候就读过了……?】 (继续邪魅一笑) 【我收回刚刚绝世好攻的话,我、我看错你了……】 严迦祈:糕点制作大全……之类的。 11、最喜欢的食物 江臻:(笑得一脸欠揍)以前是牛排,现在是小胖亲手做的糕点。 严迦祈:……同上後者 12、最佩服的人? 江臻:顾叔叔 【嗯……孝顺的孩子!】 严迦祈:顶级的蛋糕师傅。【小胖告诉我们就算是一枚受也要有事业心!】 第三部分:挑拨离间第一弹! 13、和除恋人以外的人h过吗? 江臻:没 严迦祈:(痛苦)……有 (江臻的脸色也难看得像是要砍人!) 14、第一次h是和现在的恋人吗? 江臻:是 严迦祈:(眼圈红了)……不是 (江臻的脸色持续难看得像是要砍人!) 15、第一次h是什麽时候? 江臻:二十三 严迦祈:(要哭了)二十三 (江臻怒目而视小初:女人你够了!) 16、第一次h的地点? 江臻:家 严迦祈:(眼睛湿了)小学同学聚会的……酒店里…… (江臻猛地将小胖的脑袋勾过捂进自己的肩膀,眼神像是要杀人!……杀作者……) 【一切都是小初自作孽……】 17、如果一定要在除恋人以外的人里面选择一个h,你会选择谁? 【事先声明,别跟我说什麽选不了没法儿选没这种人什麽的!看清题目,是如果!】 江臻:(沈默)……林烟 【大惊!什麽!?下一秒看到对方脸上一片隐忍的怒气和杀机……寒,俺、俺懂了……】 严迦祈:(悔恨,黯然)其实这不用我选啊,反、反正,已经都这样个样子了…… 【小胖啊,其实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啊……好吧,一旁的江臻童鞋要杀人了,我还是保命要紧】 挑拨离间第二弹! 18、除母亲以外最喜欢的异x /? 江臻:演rose的那个女演员 【啊喂!我说你真的不是来故意捣乱的麽……= =|||】 严迦祈:【好了你是不是想说演豔後的那个女演员……我告诉你要有很多版本,其中最负盛名的一版是由……】 (眨眨眼睛,单纯道)不是啊,我想说的是师诗 (江臻骤然僵住) 【哈哈哈!小胖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19、除父亲,恋人(……和自己!)以外,最喜欢的同x /? 江臻: 顾叔叔 严迦祈:唔……小远和巍巍都不错…… (江臻想砍的对象要换人了……) 挑拨离间终极弹! 20、 a(对小胖)如果夏老板追求你,那麽你会被他打动,然後喜欢上他吗?【哎,毫无杀伤力】 严迦祈:(瞬间瞪大眼睛)哈?他为什麽要追求我?怎麽可能! 【……所以是说如果嘛!听你语气蛮可惜的样子呢,那如果这是真的,你就会答应罗?】 (急急打断)怎麽可能! (江臻满意地拍了拍小胖毛茸茸的脑袋,像对狗狗……) b(对江臻)如果还在美国的时候夏昭时就开始追求你,而你後来也没再遇上小胖,那麽,你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勉强有点杀伤力……】 江臻:(斩钉截铁)绝不可能 【……o、ok……我再次收回刚刚的话,毫无杀伤力……不过还是要问……为啥?】 (漫不经心)他只是哥哥(顿了顿)现在连哥哥都算不上了。 【悲催的夏美人,你还是等著和林烟相爱相恨,相缠绵相折磨一辈子去吧……】 第四部分:最终结果 星级评定:当当当当!四星级……半级好夫夫!咳咳,剩下那没了的半级,是被夏美人给搞没的…… 完结 肉文屋 / 完结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