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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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人间颂你》作者：橦鹿【完结】
    文案：
    1.
    辛妍和段闻萧二人因家族利益联姻。
    结婚两年，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段闻萧海外考察回来的当天，因见白月光遭逢车祸。
    在party上风光正盛的辛妍接到消息，镇定离开，转头在路上把段闻萧骂了个狗血淋头。
    段找削有你的啊，是谁说面子上一定要过的去！
    2.
    三天后，段闻萧苏醒。
    辛妍直接把离婚协议往病床上一扔，“离婚。”
    段闻萧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可哪怕到这般境地也依旧矜贵不凡，“可以，一年后。”
    “还想利用我？”辛妍抱臂冷笑，“你以为就你有白月光？我也可以去找朱砂痣。你我谁也别耽误谁。”
    段闻萧凉凉的视线掠过离婚协议，最后锁定在女人身上，平静道：“你找下试试。”
    3.
    两人约定一年后离婚。
    谁料不到半年，辛家发生重大危机，濒临破产。
    昔日的第一千金再无家族光环，只得落魄。
    偏巧，段闻萧的白月光这时还顶着美女画家的名号光荣回国。
    圈子里开始#削心夫妇今天离婚了吗#的话题讨论。
    第1天：没离，快了
    第2天：财产分割中，快了
    第3天：白月光和段闻萧共进晚餐，快了
    第4天：辛妍一哭二闹三上吊，段闻萧在找律师，快了
    ……
    第N天：怎么还没离！！！
    好友也好奇段闻萧如今的地位已经不再需要辛家来巩固，更何况现在的辛家毫无利用价值。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婚？”好友问。
    段闻萧把玩着打火机，淡淡道：“什么时候都没打算。”
    ——这人间孤单，唯你值得歌颂
    ★骄纵富贵花vs腹黑boss
    ★食用指南：
    1、一个#一开始他利用我，后来我收了他#、#打死段总也不离婚#的故事
    2、双洁，1V1，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
    3、男主白月光是假，两人没关系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甜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辛妍，段闻萧 ┃ 配角：《谁让你心动》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追妻快乐
    立意：用心经营生活，珍惜为你花钱的人
    第1章 .  人间   开文大吉！
    海城，初秋。
    余夏未烬的热潮在黄昏时分悄然离场，天际明暗交接，凉风游离在城市夜幕之中。
    晶域酒店的顶层宴会厅内，四面环绕的落地玻璃阻隔住呼啸的风，完好保存着一室的五光十色，觥筹交错。
    “你们说今晚她会来吗？”
    “当然不会！来了不是摆明给人看她笑话的机会嘛！”
    “今天还是陈家夫妇的结婚周年庆，多讽刺……”
    围在高 * 圆桌的几个名媛不约而同相视一笑，碰了碰手中的香槟。
    只是美酒还未入喉，宴会厅大门口起了骚动。
    今晚的主角陈环东带着太太步伐略快迎着门口走去，只见大门敞开，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由光芒笼罩描摹，映入眼帘。
    紧接着，一张娇柔明艳的脸从这片光芒中滑出。
    辛妍叠放在身前的双手指肚不动声色地擦过无名指上的钻戒，笑容优雅得体。
    “陈三哥，三嫂，结婚周年快乐。”
    辛妍向前走去，陈太太快步迎接，挽住她的手臂。
    “就等你切蛋糕呢。”陈太太笑道，又压低声音轻语，“今晚手下留情了啊，不然我这高定都拿不出手。”
    辛妍穿了一条粉蓝色抹胸鱼尾裙。
    上身是手工刺绣下包裹着的层层蕾丝，下身是顶级丝绸，乍一看过于简约，但重点是在“鱼尾”，缀满了帕帕拉恰蓝宝石。
    这条裙子是一年前的款，确实不会喧宾夺主。
    但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是法国时尚教主卢卡斯的封笔之作——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宾客们面面相觑一瞬，随即挂起标准笑容，摩拳擦掌迎了过去。
    之前还在cheers的塑料姐妹团一改揶揄之态，夸赞辛妍裙子美、珠宝美、整个人就是一个行走着的“美”。
    辛妍晃晃手里的红酒，也不知道把这些话听进去几分。
    快到正式典礼，最随意的交际时间即将结束。
    一旦入席，身份高低当下立见，隔着三六九等的条条框框，存在感都刷不了。
    辛妍在陈家夫妇的引领下朝主家席第一桌走去。
    未料，半路杀出个不放过最后机会的自荐人。
    “段太太，久闻芳名。”
    辛妍心知肚明对方这是强行刷脸，但见面三分情，还是微笑道：“幸会。”
    男人是做公关策划的，算是近几年这个行业里的新秀，一路扩展版图到海城。
    只是初到海城，他知道的都只是皮毛，无非就是辛家是海城赫赫有名的望族，而辛家的姻亲，也就是辛妍的夫家——段家，是海城豪门中的豪门。
    “今天这好日子怎么不见段先生呢？”大哥觉得自己这个切入点找得妙啊，适合辛妍这种夫唱妇随的CP档。
    四周随着这话安静了下来。
    宾客们按捺着，却又克制不住偷偷打量，有些人还低头快速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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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妍挺直脊背，目不斜视，礼貌回道：“我先生今天不便出席。”
    “那真是可惜啊！段先生他……”
    陈环东连忙打岔，示意太太带辛妍先走。
    无奈大哥执着，还在献殷勤：“来年段太太和段先生办结婚周年庆，我们公司免费策划！”
    辛妍脚步停顿，五指碾紧手包上的蓝宝石，转头含笑道：“那多谢了。”
    宴会厅明亮的灯光渐渐柔和，乐队奏起李斯特的《爱之梦》。
    辛妍端坐席间，清冷的视线随意落在典礼台上，瞧不出是什么情绪。
    手机嗡嗡作响，她扫了眼，和身旁的人 * 交涉一句，起身前往宴会厅后面连通的贵宾休息区。
    “哪儿呢？”
    辛妍冷着脸，“你说呢。”
    苏皎呛了口水，一边咳嗽，一边说：“疯、疯了你啊？还真、真去？”
    辛妍没接话，推开化妆间的门，靠着梳妆台逼自己冷静。
    这场周年庆典原本是辛妍和她那个塑料老公段闻萧一起出席的。
    段闻萧两天前结束为期半年的海外考察回国。
    按说参加这个宴会，准备时间是相当充裕，俩人在家商量个塑料夫妻装，顺便再整个爱的情侣对饰都来得及。
    可段闻萧不走寻常路，在回来路上出了车祸。
    彼时，辛妍正在苏皎粉丝破千万的派对上狂欢，接到消息，面不改色和大家道别，前往医院。
    但，纸包不住火。
    段闻萧回国不回家，而是送白月光去酒店，还在回程途中出车祸的旷古奇闻直接引爆八卦匮乏的静好岁月。
    辛妍站在手术室前，只觉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从未有过这么别致的高光时刻……
    “那你意思意思就回来吧。他们看你没事，估计也就闭嘴了。”
    苏皎的声音再次传来，辛妍回神，悠悠吐口气。
    今天这场合，她来，被人议论；不来，还是被人议论。
    横竖躲不过，那就来，她倒要看看谁敢当她的面说什么。
    辛妍抿抿唇，准备补个口红换换心情，刚转身，化妆间最里面的隔间有人出来——杨欣蕾。
    对段闻萧痴心不悔，至今守身如玉，曾经“段太太”的候选人之一。
    “先挂了。”
    辛妍收起手机，唇角微勾，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杨欣蕾没所谓，同样拿出口红冲镜子补起来，口齿略带含糊地寒暄：“闻萧怎么样？”
    闻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候选中进入过总决赛呢，实际海选都没过。
    “谢谢杨小姐关心我先生。”辛妍撩下头发，鸽子蛋大的存在感满满，“闻萧没有大碍。”
    ——Love Star。
    段闻萧当年亲自前往苏富比日内瓦拍卖会拍下的粉钻，成交价到现在都是秘密。
    杨欣蕾面色僵缓，合上口红盖子，又道：“闻萧才回国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在医院好好陪他才对。”
    辛妍也补完口红。
    她肌肤胜雪，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之下，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绝佳羊脂玉，双唇的红，是恰到好处的张扬。
    “你说的是。可今天的晚宴是闻萧亲口答应要来的。”她秀眉轻蹙，漾出几分娇俏可人，“他现在在医院，所有事只能由我这个妻子来做。谁叫我们是夫妻呢。”
    辛妍直直看向杨欣蕾，观赏对方在听到“夫妻”两字后的愠怒，胸口压着的那团火气灭了一点。
    转身准备开门，身后又蓦地传来冷哼。
    “自己的丈夫在外工作那么久，回来不是第一时间见你，而是去找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杨欣蕾笑出声，“段太太，你还真是除了‘段太太’，什么都没有。”
    辛妍攥紧 * 把手。
    其实，辛妍对段闻萧见的是白月光还是黑月光，不是很在意。
    她有联姻的觉悟，只要段闻萧自己吃得消、捂得住，管他赤橙黄绿青蓝紫月光，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无法忍受的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嘲笑。
    “她还真来了？有勇气！”
    “来不来的不都成笑话了？刚才还有人跟她提她丈夫，可笑死我了。”
    “我要是她啊，就琢磨琢磨母凭子贵，好歹不会被扫地……”
    聊得正嗨的几个人，面前扫过阵风，是门豁地打开。
    辛妍面色冷静，视线一一掠过对面的脸，最后回头瞥向杨欣蕾。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说完，她掸开腰部的裙褶，绕过石化的那些人离开。
    *
    城市浮光掠影，热闹中浸染着不易察觉的寂寞。
    辛妍没等晚宴结束便告辞。
    坐在车里，她看着窗外步伐匆匆的行人，闭上眼。
    再睁开时，低声道：“去医院。”
    段闻萧所在的私人医院，除去权威专家坐镇，安保系统也做的滴水不漏。
    辛妍在地库下车，随行保镖跟在身后。
    她还是穿着那条蓝粉色鱼尾裙，肩上披了件白色中长款西服，知性和优雅完美结合，硬是把医院的白色大理石瓷砖走出了米兰时装周红毯的高级感。
    “段先生没有生命危险，请段太太放心。”
    偌大病房内，四个特别问诊的医生以及一众高级护士满满当当站了一圈，他们不像是过来例行问询，倒像是在搞遗体解剖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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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妍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头上缠着白绷带，裹着石膏的左脚被架起来，触目全是白色，冷白的皮肤也融合在这些白里。
    医生没等来回话，心里打鼓，又补充：“段先生目前昏迷是脑震荡造成，是暂时的。只要稍作……”
    “出去。”
    辛妍走到病床旁，只留下背影给其他人。
    医生：“……”
    这段太太怎么感觉不像是来看望丈夫，而是送丈夫最后一程的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多说什么，离开了病房。
    静音加湿器喷吐出阵阵水雾。
    医院贴心地在里面添加薰衣草精油，但估计是觉得床上躺着的这位怎么也不可能和薰衣草扯上关系，于是只加了一点点，不细闻，察觉不出。
    辛妍扯下西服扔在病床上，睥睨着男人。
    他静静躺在那里，浓密的睫毛静落在眼睑，直指高挺的鼻梁。
    婚前说好一定要顾及彼此面子，如果真有什么事，也得建立在不伤害人前恩爱的前提下……
    段找削，你的誓言都叫狗吃了吗！
    辛妍压制着快要涨破身体的火气，告诉自己她是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当代女性，法治社会，不能动手，不能……
    她抿住唇没叫，对着空气来了一套还我漂漂拳！
    段找削，你这个骗子！
    打完拳，辛妍整理好发型在床边踱步，脸上重新挂起淑女笑，语调轻柔平缓地说——
    “你说你怎么不干 * 脆驾鹤西去呢？你要是没了，我演起遗孀还带劲儿些。现在可好，明知道那些人全都笑话我，我还得装作和你情深似海，坚信你心里只有我的样子……你说你这次车祸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呀？”
    呜——
    加湿器默默吐出水雾。
    辛妍：“……”
    她盯着床上基本和驾鹤没区别但没有西去的塑料丈夫，笑容皴裂。
    这世上有比妻子发现丈夫私会老情人更悲惨的事吗？
    有。
    那就是丈夫出个轨还把自己整昏迷了，连个发泄的机会都不给她。
    辛妍实在没招，相中桌上的百合花，辣手摧花。
    每揪下一朵她就骂段闻萧一句，骂了十几次，花也秃了。
    踢开脚下的残花，她指着段闻萧吼：“你干脆睡着别醒了！”
    话音一落，男人睁开了眼。
    第2章 .  人间   “离婚。”
    刚走的观摩团队呼啦啦全部回来，围着段闻萧开始检查。
    段闻萧的第一助理不知是不是在病房安了监控，才比医生晚了十分钟就赶了过来，并且只靠和老板的眼神交流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
    辛妍站在一旁，像是地上无人问津的百合花，孤单寂寞冷。
    “太太，时间不早了，不如让司机先送您回去休息？”陈崇毕恭毕敬，声音温和。
    辛妍看向病床上的男人，他似乎料到她会看过来，视线漫不经心碰碰她的，又移开，像是最多就愿意看她一眼，但就这一眼，他也能精准表达中心思想：退下。
    辛妍头也不回，走人。
    *
    到达倾月水畔已经接近凌晨。
    宾利通过保安处，从湖畔侧面开入私人地下车场，停在电梯旁。
    辛妍没等司机过来开门，自顾自下车，车门摔得震天响。
    别墅内，佣人打开衣帽间的灯，提前放好洗澡水并点上香薰，再播放起德彪西，之后十分有觉悟地退到脱离别墅主栋的后院佣人区，听后差遣。
    辛妍解开裙子褪下，卸了妆，把音乐换成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
    俗称：命运交响曲。
    音乐砰地响起，她差点脚底打滑栽进浴缸里。
    苏皎这时打来电话：“还气呢？”
    辛妍站好，迈进去，回答：“有什么可气的。”
    不就是老公被人知道去见白月光摆明告诉大家她这个段太太就是个屁，叫她被人当众嘲笑吗？
    不就是老公车祸醒来当着那么多医生护士的面连句话都不跟她说，摆明告诉大家他俩不熟吗？
    塑料夫妻，就是这么塑料。
    苏皎知道她的脾气，怕是已经气得天灵盖掀了，“我求你冷静。”
    “我很冷静。”
    辛妍不想多说，挂了电话扎进水里。
    *
    翌日，辛妍难得早起。
    精心挑选了一条黑色阔腿裤，上身搭配真丝乳白色衬衣以及黑色西服，踩着七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来到医院。
    她在保镖面前畅行无阻，一把推开病房门进去。
    段闻萧这次车祸听着吓人，但好歹开的是劳斯莱斯幻影，比较结实。只是他因为惯性俯冲 * 磕到头部，稍微棘手。除此之外，最严重的也就是左小腿骨折。
    眼下，段总已经重返爱岗敬业第一线。
    陈崇正在汇报工作，见来者不善，识时务退出病房，并带上房门。
    辛妍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摔在病床上，“离婚。”
    段闻萧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头上绑着的绷带没卸下，左脚也依旧裹着石膏挂起来，明明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可就是盖不过他矜贵冷冽的气质。
    要不是场合不对，辛妍几乎以为这是他们婚前协定塑料夫妻协议的谈判现场。
    段闻萧垂眸看向辛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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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透着冷淡疏离，但因尚在病中，又染了丝丝喑哑。
    辛妍没想对方同意的这么干脆，一时找不到霸气的台词接着，可马上又听到——
    “一年后。”
    呵，就知道。
    辛妍抱臂，红唇勾起弧度，“还想利用我？”
    段闻萧云淡风轻：“我认为，是相互利用。”
    辛妍略有一怔，不觉双手紧握。
    段闻萧可怕就可怕在做什么都是直击要害，连个缓冲都没有，叫人心里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咬牙忍着。
    可这次是他违背婚前约定害她沦为笑柄，这口气叫她怎么咽的下去？
    辛妍摩挲着手腕上的钻石手链，说：“那既然是相互利用，你有你的白月光，我也去找朱砂痣。这才叫相互，你我谁也别耽误谁。”
    段闻萧面无波澜。
    只凉凉的视线掠过离婚协议，最后锁定在女人身上，平静道：“你找下试试。”
    辛妍：“……”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非得现在就找个甩他十条街的小鲜肉让他尝尝昨晚晚宴上那种丢脸丢到地心的滋味！
    辛妍刚要说话，房外传来敲门声。
    陈崇通报有客人到，很快，一身女仔裤配风衣的女人进来。
    “小姨？”
    辛妍细细打量一番，确定是段闻萧的亲小姨——苏雯。
    苏雯早年移民法国，很少回海城，要不是年初辛妍去巴黎看秀拜访了一下，她对这号人物根本记不起来。
    “小妍。”
    苏雯保养得很好，穿搭也走休闲路线，初看和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
    辛妍迎过去，“您怎么从巴黎回来了？”
    “来这边办点儿事。”苏雯笑道，看看段闻萧，又一脸自责，“闻萧出这么大的事，让你着急上火了吧。”
    嗯，是挺上火。
    苏雯拍拍她的肩膀，继续道：“这事怨我。”
    段闻萧海外考察的最后一站恰好是巴黎。
    苏雯得知他在，便小聚了一下，一问又得知段闻萧要回国，她心想正好作伴，就改签换成同一班飞机。
    “我当时说不折腾闻萧，可他有心，非送我回酒店。没想到就……”
    “闻萧那天是送您回酒店？”辛妍说这话时，扫了眼床上的离婚协议，请苏雯去沙发那边落座。
    “对啊，闻萧还没和你说呢？”苏雯有些诧异，“也是，这才刚醒。”
    辛妍朝躺在病床上的那位 * 投出一道不甚明显的死亡凝视。
    照片传到她手里时，已经是附带留言版本的。
    现在回想起来，黑灯瞎火，那张照片除了勉强照出来段闻萧的轮廓，站在他对面的人只是个很模糊的身影。
    可她被留言先入为主，已经既定段闻萧私会的是他曾经的那位白月光。
    但白不白月光的又有什么所谓？她的脸已经丢尽了。
    “我一个做长辈的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应该。”苏雯抱歉道，“还好闻萧醒了。我这两天心里七上八下的，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辛妍笑得有些僵：“这事您也不想，凑巧罢了。”
    苏雯怕耽误段闻萧休息，只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说是过一两天再来。
    等人一走，辛妍还没酝酿好如何扳回这局，陈崇又拿着pad进来。
    “太太，这是那晚行车记录仪记录的段总和苏女士在车上的对话，以及酒店门口监控拍下的两人道别画面，还有苏女士酒店下榻的……”
    “够了。”
    辛妍瞪段闻萧一眼：刚才不说，现在逼逼个什么劲儿？
    陈崇再次识趣离开，并且吩咐外面的人不得靠近。
    病房回归初始阶段，就是离婚协议这道具显得有些辣眼了。
    “既然没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解释清楚？”辛妍问，“你攥着一手的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藏到现在是想……”
    段闻萧看着她，仿佛无声诉说：我刚醒，你叫我怎么和你解释？托梦吗？
    辛妍耳根发烫，分明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却莫名觉得自己比躺着的那个狗男人还要矮上一截。
    “反正这事是你有错在先！”她抬高音量，强行拔高矮下去的一截，“所有人都笑话我。我从来没有……”
    叮——
    苏皎发来微信。
    饺子：[原来送的是段总小姨啊！我说你这眼神行不行？]
    饺子：[气了半天气了个寂寞.jpg]
    附带几张她潜伏的八卦群的截图，误会真相大白。
    辛妍拿着手机，真想反手点个赞：不愧是段总！效率高高哒！
    明明可以在她来时就把事情说明白，却非要把她按得死死的，用实际行动回复她今天唱的这一出全是独角戏。
    辛妍收起手机，再抬眼，床上的离婚协议就不是辣眼了，是扎脸。
    咻咻咻扎脸。
    “这件事，我……”
    段闻萧耐心不多，这会儿还要处理工作，直截了当：“还离吗？”
    辛妍：“……”这是个问题。
    “如果你心意已决，我尊重。”段闻萧淡淡道，“一年后我们离婚。”
    面子既然挽回，辛妍在刚刚有那么一瞬想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
    可听着他这种“明明是你没事找事，我大发慈悲不计较，但你非计较，我也没所谓奉陪奉陪”的语气，她觉得别说台阶了，她给他准备口棺材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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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闻萧还在看着她，淡漠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位只会直线思考的太太连生气都带着娇艳欲滴的明 * 艳动人，半年没见依旧能抓住他的注意力。
    还有今天这身装扮不走平时的风格，别有一番风味，很新鲜。
    两人沉默片刻，段闻萧率先退让。
    “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他说，“算我错了。”
    辛妍本就火冒三丈，又叫他这句毫不走心的“认错”再添了一把火。
    他这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我再大发慈悲原谅你一次吧。
    辛妍气到失笑，面容还是那样艳丽光彩，神情却刺人。
    “如果你认为自己的妻子在被人嘲笑后连个解释都不配先知道，那我觉得一年后离婚是个挺不错的提议。”
    段闻萧现在多有不便，如果可以，想揉揉眉心。
    辛妍瞧他半天不言语，就知道他这种反应要么是冷处理，要么是懒得处理。
    段闻萧这人就是这样，他只会在他值得费时间、费心力的事情付出精力，除此之外，他连想都不屑想。
    辛妍拿起离婚协议，微笑道：“那未来一年，合作愉快。”
    第3章 .  人间   “死不瞑目。”
    辛妍在商场大杀四方。
    一口气买了六个爱马仕、二十四双鞋、一条钻石项链，顺手又命人拍了一顶丹麦皇室的王冠后，悠闲坐在商场顶层的露天咖啡馆喝果汁。
    “段总这次诚意可以啊。”
    苏皎啧啧摇头，她家境已经很不俗，但距离“真·壕”的世界还是有差距的。
    辛妍看看修剪圆润的指甲，没接话。
    她从不做美甲，也不留指尖，除去用铂金做的指甲油外，纤纤十指干净得像是小孩子。
    “这次乌龙算是过去，你就别生气了。”苏皎又道，“待会儿去做SPA？”
    辛妍双手搭在桌上，轻笑：“谁说我不生气了？”
    苏皎：“……”
    莫名为段总肉疼。
    辛妍和段闻萧的情况，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苏皎一清二楚。
    可就是太清楚，辛妍没提一年后离婚的事。
    不是消息太炸，而是因为她这辈子不出意外会和段闻萧锁死到天荒地老。
    段闻萧娶她是想借辛家势力助他在段家站稳脚跟，辛家把她嫁给他则是反正都要联姻，就选个条件最好，两家一拍即合，比结婚的他俩还像找到人生伴侣。
    现如今，两家合作的项目资金早过百亿美金，根本分不开。
    段闻萧敢说一年后离婚许是有什么考量，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稳住她；而她最后说一年后离婚，不过是为了面子。
    联姻——毁了两个人，造福两大家。
    段闻萧只是不乐意跟她浪费时间，由着她过过嘴瘾，实际明白她不会离婚，也不敢离婚。
    所以，好气哦。
    “明白了。”苏皎笑得狡黠，“还没刷过瘾。走吧，姐妹陪你挥霍。”
    辛妍刚想说不了，手机叮咚一响。
    看到消息提醒，她轻哼了声。
    *
    “香薰灯放在这边……三号衣柜可以抬进来了……浴缸再等等……等下，放面膜的冷藏箱不要放在卫生间……”
    倾月水畔的管家有条不稳处理好所有事宜后， * 敲响套间里书房的门。
    段闻萧静坐在轮椅上，摘下眼镜，抬手捏捏鼻梁，语气平淡道：“听太太吩咐即可。”
    “是。”
    管家对着门鞠躬，辛妍这时到了。
    “太太。”管家又赶紧冲她鞠躬，“房间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布置完毕。”
    辛妍也没看看，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径直打开书房门。
    段闻萧这会儿又戴回那副金丝眼镜，闻声向她投来淡淡的目光。
    书房采光极佳，金黄色的光晕笼在他冷白的面庞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在自家书房翻阅名著的欧洲贵族。
    “三婶婶明早过来。”
    辛妍也不等回应，站在门口传达完消息便走人。
    不为别的，她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男人露出“这种事不值得停下我手里五亿飘十亿买卖”的表情。
    月华初上。
    夕阳晕染在天际的暖红渐渐溶解，医院里的路灯亮起。
    圣仑私人医院作为全球连锁的高端私人医院有铭万控股的资本，而铭万控股的大本营就是段家的华铭集团。
    要不是自家地盘，也不能叫辛妍这么造。
    吃过晚饭，辛妍练了会儿瑜伽，之后在浴室泡澡。
    泡好澡，她换上香槟色真丝睡裙睡袍，开始对着梳妆台涂涂抹抹。
    腰带松垮垮一系，却还是勾勒出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随着涂抹的动作，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悠悠飘散，她涂到侧颈，将头发捋起来垂放在肩部一侧，看起来像是条游到礁石上晒太阳的美人鱼。
    光鲜、水润、靓丽。
    段闻倚靠在床上，本在看季度报表，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视线移到女人身上。
    大概是她身上的香气挺好闻吧。
    辛妍察觉到有道存在感不低的视线正在她身上，扭头望了一眼，又一脸淡漠转回来，继续涂抹大法。
    瞧着这蹩脚的梳妆台，她暗暗腹诽：镜子不是环绕式，光线也那么差，都照不出她肌肤的晶莹剔透……为了这波患难夫妻的戏码，她牺牲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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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捣鼓了将近一小时，辛妍拿着手机上床。
    身边这塑料老公的腿是不用吊着了，但也跟木乃伊没什么区别，躺在那里不能随便动弹。可就是这样，段总敬业人设不能倒，还在工作。
    辛妍见他这么认真专注，微微挑眉。
    紧接着，被子里的腿绷直了下，脚尖一点点挪动，在触碰到脚踝后，由下至上，顺着段闻萧还健全的那条小腿摩擦。
    段闻萧放下pad，对准她的目光，说：“你要是自己动，可以。”
    辛妍：“……”
    眼里挑衅的小火苗歘地熄灭，她转过身躺好，被子拉到脸颊。
    段闻萧作为即将接管华铭的少东家，近两年每次出差短则一个月，长则像这次海外考察要半年，期间回家待不了多久就又得走。
    所以，他们结婚两年，在一起的时间应该超不过一个月。
    但是，这并不妨碍段闻萧行使丈夫的权利。
    他们是塑料夫妻不假，可除了没有夫妻感情以外，其余的，都有 * 。
    包括夫妻生活。
    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是段闻萧在家连续待了一周。
    那周算是辛妍人生中难得灰暗的一周，她恨不得求神拜佛给这位大哥送走，不然不等他精.尽人亡，她就得死在床上……
    想起这些，辛妍脸热。
    要不是维持恩爱人设不倒，以及应付过来探病的长辈，打死她也不会搬到这鬼地方来住，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腿都折了也敢大言不惭说“可以”的狗男人。
    清清嗓，辛妍轻轻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手机，再轻轻缩回被子里，看些什么转移下注意力。
    自从段闻萧放消息把事情解释清楚，不少塑料姐妹花们又纷纷发来消息，今儿邀请她参加下午茶，明儿邀请她看音乐剧。
    辛妍冷眼看着，屏幕惨白的光映在脸上。
    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不久前拍的营养餐照片，段闻萧的手在边角入画，恰到好处的秀儿，再配上文字：[这段时间陪段先生养伤/抱抱/]
    不过三分钟，轻松收获二百多点赞还有留言。
    饺子：[医院营养餐吃出满汉全席的feel，这样的伤，给我来十个！]
    辛妍：[你来]
    饺子：[算了，我不配和段总同桌]
    饺子：[告辞.jpg]
    辛妍和苏皎聊些有的没的，自动走出刚才挑衅失败的阴影，脑袋也慢慢探了出来。
    段闻萧看完最后部分将pad放到桌上，拿起手机时，恰好震了下。
    陈崇：[段总，太太在苏黎世拍下的古董钢琴即将从维也纳出发，相关事宜处理完毕。]
    段闻萧按灭手机，随口道：“琴房布置好了？”
    辛妍手下回复着苏皎，敷衍地回了个“嗯”。
    段闻萧瞧向她的背影，茂密的秀发铺开在枕上，一小节脖颈露在被子外面，娇嫩白皙的肌肤隐隐透着沐浴后的淡粉色。
    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某些画面，段闻萧喉结微微滚动。
    他移开视线，“你拍的那架钢琴快到了。”
    辛妍闻言，觉得世界终于有了光彩。
    她放下手机坐起来，问：“大概还有多久到？琴房应该是布置好了。我这次建了一座玻璃房，在后花园的湖心旁边。这样弹琴的时候，还可以欣赏外面的风光。算是一种小小的惬意吧。”
    五百六十万欧元的古董钢琴，段闻萧认为不是小惬意。
    辛妍忽略他的扑克脸，依旧满心欢喜。
    她喜欢那架钢琴很久，是肖邦时期流传下来的一架褐色三角钢琴。
    年头是有些长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是不能弹，看看也是种享受。
    当然，最好还是能弹。
    辛妍摊开双手欣赏着，有些迫不及待。
    “再好的钢琴没有知音也是白费，这架钢琴能被我收藏也是它运气好，要是再让我演奏的话，那就是……”
    段闻萧想起家里那些落了灰的古董钢琴们，淡淡道：“死不瞑目。”
    第4章 .  人间   夺我小金人者，不共戴天
    转天上午。
    阮丽莎九点刚过就到了医院，一同过来的还有辛 * 妍的二姑姑辛景溪。
    阮丽莎是段闻萧三伯父的妻子，国内排名前三的股份制银行总行副行长，行事手段跟“软”不沾半分关系；辛景溪是辛氏亚太地区总裁，做并购跟买白菜一样，不折不扣的铁娘子。
    两位一出现在病房，顿时有种领导下基层慰问见义勇为好青年的既视感。
    “姑姑，您怎么也来了？”辛妍笑得有几分稚气。
    知道长辈来，她特意换了身素净的蓝色连衣裙，妆容也淡很多，嘴唇只涂了润唇膏。
    辛景溪示意后面的人把营养品送进来，摸摸侄女的头，说：“昨晚和阮行通电话就约着一起来了。闻萧，怎么样？觉着好些了吗？”
    段闻萧靠着床背，微微颔首，立刻又把局势扭转成同事过来慰问病中领导。
    佣人流水似的送进来大量补品和保健品，茶几上堆不下，又放到柜子上。
    阮丽莎特意叫家里的佣人煲了汤，温润滋补最适合养伤，还特意交代：“爷爷奶奶还有家中长辈让我替他们问候你。”
    车祸一事要不是因为贴了八卦属性，段家绝对会在一开始就把消息扼杀。
    像华铭这样的超级集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蝴蝶效应，轻则影响股市，重则商场震荡，更不必说段闻萧已经是内定的华铭下一任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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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家不兴师动众来看望，也是为避免外界猜测段闻萧身体状况的严重性，由此做文章。
    段闻萧听了这话，垂下眸，情绪不明，有些冷场。
    好在辛妍向来讨长辈喜欢，先是夸了阮丽莎今天这身职业look又飒又美，还不忘关心段家其余长辈。
    “等闻萧这边情况再稳定些，我回去亲自跟爷爷奶奶汇报情况。”她说，“奶奶前段时间不是相中郭严守的那幅《春雨图》嘛，我已经拍下来啦。”
    阮丽莎笑笑，“小妍总是那么贴心。”
    “她啊，小聪明。”辛景溪眼神里透着疼爱，“叫我和大哥宠得也就会捣鼓捣鼓这些。”
    辛妍吐下舌头，想撒撒娇，又听阮丽莎说：“刚才听护工说昨晚小妍睡在隔壁房，怎么？是不是闻萧欺负你了？有的话可得告诉三婶婶。”
    辛妍：“……”
    护工怎么那么多话。
    瞥了眼领导范儿十足的某人，人家就跟不知道自己叫“闻萧”似的，神色淡淡。
    昨晚。
    在“死不瞑目”说出来后，辛妍脑子里蹦出来四个大字：谋杀亲夫。
    没多废一句话，她摔门去了隔壁客房。
    “……还死不瞑目？就他会成语是吧？我嫁了他才是生不如死、死气沉沉、视死如归、死、死……死去活来！”
    笑得快岔气的苏皎忽地收声，忙问：“段总都这样了还能叫你死去活来？”
    辛妍：“……”
    辛妍骂了好一会儿，口干舌燥才渐渐消停。
    毕业后，她一没进家族企业工作，二没开创事业，很多人都忘记或忽略她毕业于柯蒂斯音乐学院作曲系，也是一枚妥妥的艺术家 * 苗子。
    不过艺术不艺术的也没所谓，她手握辛氏股权，享有大额基金，手底下的各种不动产更是数不胜数，实在没必要为这伤春悲秋。
    最后，她敷好面膜，睡前诅咒段找削半夜去十次厕所，蹦跶着去。
    想想那画面，她舒心睡去……
    辛妍捏捏耳垂，自动开启演技大赏模式。
    “我睡觉不老实，”她低下头，面带娇羞，“怕伤到闻萧的腿，所以就去客房了。”
    段闻萧觑她，心道她原来也知道自己的睡相出众。
    “我说呢。”阮丽莎微微一笑，“小妍很细心。”
    辛妍乖巧地笑，事事为丈夫着想的贤惠妻子形象坐稳，再对塑料丈夫投去甜蜜又浓情的眼色就可以拿下奥斯卡。
    可谁想，有人想抢她的奥斯卡小金人。
    “晚上有护工照料，小妍在也不方便。”
    段闻萧拿出那种“我的小娇.妻才不能被别人看到她甜甜睡相”的宠溺，又说：“再说，我也不舍得让小妍操劳。”
    辛妍：“……”
    半年没见，演技飙升啊。
    辛景溪说：“闻萧你可别把她惯坏了。小妍照顾你都是她的分内事。”
    段闻萧侧头看向辛妍，“爱护妻子也是我的分内事。”
    辛妍：“……”
    夺我小金人者，不共戴天。
    辛妍毫不避让段闻萧的目光，帮他掖好被子，起身去盛汤，说：“今晚我还是回来，要不晚上我也睡不踏实。你踢被子着凉怎么办？”
    段闻萧：“……”
    阮丽莎和辛景溪对视一眼，对这对恩爱小夫妻露出姨母笑。
    盛好汤，辛妍又搅拌两下，笑得温柔：“三婶婶说这个汤好，趁热喝点。”
    她舀了一勺，看到浓郁汤汁上冒着的热气，毫不犹豫送到段闻萧嘴边。
    烫得你再也叭叭不了。
    段闻萧对嘴边热气熏人的汤视而不见，直直看着辛妍。
    男人面部线条精致，眉眼惊艳。
    乍一看，深邃的眉眼没有任何攻击性，反而是一种锋芒内敛的温柔缱绻，可若是对视片刻，就会发现内里藏着的实则是暗潮汹涌的汪洋深海，带着吞噬一切的威严霸道。
    辛妍莫名后背发紧，下意识想收手，手腕就被带着丝丝暖热的手紧紧握住。
    段闻萧启唇吹了吹汤汁，然后又攥着她的手推回去，温声道：“你先喝。”
    辛妍：“……”
    谁要喝你吹过的！
    她暗暗较劲，挣不开，便摇头笑着说“你喝”。
    段闻萧不跟她推诿，手牢牢控制住她的手腕，态度明确强势。
    两人这幅“你喝，我不喝”“你不喝，我也不喝”“那不行，还是你喝”的亲昵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碗汤是续命还魂汤。
    阮丽莎轻咳一声，插话：“现在的小年轻感情都太好了。网上怎么说的？太甜了吧？小妍，是不是这么说？”
    辛景溪皱眉，说：“应该是这对什么CP我嗑了吧？”
    辛妍：“……”
    笑，笑不出来也得笑。
    为着这句“太甜了吧”，更为了让长辈们嗑上她 * 的CP，这口汤，她咽了。
    不仅如此，后面她更是老老实实把汤吹凉了再喂给这个明明是腿折了而不是手断了的戏精狗男人。
    做影后好难。
    *
    两位长辈待了半个多小时离开。
    辛妍送人，辛景溪说还有几句话要和辛妍嘱咐，阮丽莎先走。
    姑侄俩去了这层的公共休息区。
    “闻萧这次的事既然是个误会，你就别再耍小姐脾气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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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景溪知道这事并不奇怪，圈子就那么大，年轻人之间的八卦也是会传到长辈那里的，更何况是段家继承人的八卦。
    辛妍抿抿唇，“我知道。”
    “得是真知道。”辛景溪抱臂，绷着脸，“还有，和杨家那个也客气些。好歹是闻萧五婶婶家的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
    话是这么说，可辛妍就是看杨欣蕾不顺眼。
    明知道男方已经结婚，还借着亲戚关系各种刷存在感，心机就差写脸上。再者说每次都是对方找她的事，要不她才懒得跟那样的人说话。
    “还有啊，你……”
    辛妍拉出辛景溪的手晃悠，撒娇：“姑姑，您怎么一见面就说我呀？我还是不是您的心宝了？”
    辛景溪见状，表情软和下来。
    她生的儿子，大哥辛景澎也是儿子，家里就这么个女孩，真真的掌上明珠，平日极尽娇养，就怕受半分委屈。
    可独独这婚姻……
    辛景溪不由得又想起她那个英年早逝的弟弟。
    强压下心头酸涩，拉着辛妍的手揣在怀里，拍拍她的手臂，“你啊，就是不叫我省心。要是和你哥哥们一样，那就好办了。”
    辛妍靠在辛景溪肩头，笑得俏皮，“可谁叫我是女孩呢，是您和大伯父的小棉袄。”
    又聊了几句，辛景溪手下还积压着不少工作，不能久留。
    “这段时间好好陪陪闻萧。”她嘱咐，“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你少添乱。”
    怎么不说他给她添堵呢？
    但辛妍顺从点头，与其让长辈担忧唠叨，不如应承。
    送走了人，辛妍往病房走。
    没走几步，胃部右侧的下腹忽然疼了下，像是被什么尖的东西扎了似的。
    辛妍素来怕疼，站在原地等了会儿，还算算生理期，没再次察觉到痛感才松口气，可能是抻了一下吧。
    手机在这时响起。
    “晚上王楚琨办了个送别party，”苏皎说，“他不敢直接联系你，让我问你去吗？”
    辛妍看看时间，想着回去对着某人还不如去外面待到晚上再回来。
    “地址发我。”
    第5章 .  人间   “你是段找削？”
    辛妍到达会所时，party已经开始。
    王楚琨早早恭迎辛大小姐驾到，看到车子，立刻跑出来开车门。
    “姐，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
    王楚琨这名字听着霸气，本人实际是个油光水滑的富二代。
    如果不是为了躲段闻萧，辛妍不太想过来给对方长脸。
    “来晚了，不好意思。”她含笑颔首，下了车。
    王楚琨直说一点儿都不晚，吩咐 * 下面的人帮辛妍的司机泊车，然后亲自引她进去。
    包间外面，苏皎站在门口和粉丝互动。
    苏皎是美妆博主，家里的服装品牌属于国内高端，自小培养出她不俗的品味和时尚嗅觉。
    “来了啊。”她收起手机，“就等你了。”
    王楚琨狗腿开门。
    超大包里坐着三四十人，东边沙发，西边酒吧，中间是个圆形舞台。
    一众男男女女见到辛妍，就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哑巴了一秒，随即又小幅度恢复一派欣欣向荣。
    这些人多少心虚。
    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富足的小孩来说，攀比心往往要比普通人更加强烈，也更为压抑、扭曲。他们一方面疯狂嫉妒辛妍，看到她稍有差错就幸灾乐祸，一方面又忌惮辛家和段家。
    现在误会解开，他们又得藏好嫉妒去讨好这位大小姐。
    辛妍很快被一群人簇拥着坐在C位。
    “亲爱的，你今天这条裙子是前两天的米兰秀款吧？这么快就到国内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妍妍相中的，走秀当天就会有一批专门空运过来，比媒体发布还快呢。”
    “……”
    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煞费苦心地奉承夸赞。
    辛妍坐在其中，始终表情淡淡，充其量点头示意，连个笑脸都没有。
    好在这种亲和中带着疏离的社交形象是她的常态，不然这些人真是要抓肝挠心，如坐针毡。
    “对了，你们听说那件事了吗？”
    “什么事？别卖关子啊。”
    “就是那位时刻为影后准备的杨小姐呗。”
    “哦，我知道了。你是说她自荐徐导新电影，然后被徐导亲口回绝自己的片子不是爆米花的那件事吧。”
    众人交换眼神，余光瞄着辛妍。
    见她并无反应，那就是有的聊，继续踩起来。
    辛妍抿口红酒，对这个话题其实并不感兴趣。
    在外界看来，女明星嫁入豪门是常有的事，可实际上真正的豪门基本不会接纳女明星，相对容貌，他们要的是实力与背景，以及人脉。
    但杨欣蕾的表姨，也就是段闻萧的五婶婶向晓珺，是个例外。
    向晓珺是大满贯影后，在最风光之时母凭子贵嫁给段家幺子段羡，紧跟着实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急速提升。
    杨欣蕾是向晓珺娘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别人都说她是影后的料子，也能嫁入豪门。
    只可惜，单是影后这条路就走的比较艰难……
    辛妍越听越觉得没劲，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段找削这个狗男人干什么回国，继续出差，继续工作，争取把自己活成一枚永不生锈的大头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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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妍放下酒杯想去外面透透气，刚要起身，王楚琨带着个小姑娘过来。
    “王少都要走了，怎么还是……”
    “去你的！”王楚琨瞪过去，“这是我表妹，梁程澄。他们一家子从德国回国内发展了，今儿给大家介绍下，以后烦请多照应。尤其是辛妍姐啊。”
    这么多人在场，辛妍给这个面子，点点头。 *
    “得嘞！”王楚琨拍拍表妹肩膀，“程澄，你以后可以在海城横着走了。”
    梁程澄有点儿怯，但是忍不住看向辛妍，就一眼，红了脸。
    气氛渐入佳境。
    可光是聊天也没劲，有人提议玩游戏，问大家想玩什么？说了几个，都没有达成一致。
    话语间，梁程澄偷瞄辛妍好几次。
    女人坐在一团聒噪中，四周灯光晦涩，可她就像是自带光晕，让自己出落成一幅绝美的画，古典而优雅。
    梁程澄一咬牙，悄咪咪举起小手。
    “对对对，让梁妹妹说想玩什么？”
    “我知道一个新游戏，又好玩又刺激……”
    大家心想小姑娘从国外回来，估计是国外那套，肯定新鲜，结果就听——
    “叫真心话大冒险。”
    所有人：“……”
    梁程澄怕大家不懂，站起来连比划带说介绍游戏规则。
    说到一半，发现大家都一脸沉默，她担心自己这个游戏太新潮，又幽默道：“大家怎么都男默女泪啦？”
    所有人：“……”
    这词竟有一丢丢怀旧感。
    王楚琨捂脸：知道的，他表妹是从柏林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莲花池水沟子来的。
    他起来按着人坐下，把这页接过去：“我妹唱歌特别好听，专门学过美声呢。快，给大家唱个你拿手的。”
    梁程澄一脸懵逼，她还想借机会和姐姐互动呢。
    可表哥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她乖乖点头去舞台那边拿起话筒。
    “各位哥哥姐姐们，我刚来，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她看向辛妍，脸又红了，冲着辛妍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辛妍歪歪头，挺好奇小姑娘想唱什么。
    “入乡随俗，我还是唱一首现在最流行的歌。”梁程澄转头冲服务生示意，“麻烦点一首《伤不起》。”
    服务生：“……”
    我们这里是高端会所，这歌真有点儿伤不起。
    辛妍和苏皎一起去卫生间。
    苏皎憋到内伤，这会儿爆笑：“哪儿来的纯情2G小可爱啊？男默女泪！这是咱们上初中时的非主流词汇？”
    辛妍也想笑，可她右边小腹那里又疼了。
    刚才就疼了两三次，现在疼的越来越频繁，疼痛时间也在拉长。
    “我觉得我……”
    “等下啊。”苏皎看见经纪人发来的语音邀请，皱起眉头，“我去解决下这个催命的，马上过来。”
    辛妍按按疼痛的位置，痛感加剧。
    难道是生理期？那也不会是这里疼啊。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先看看是不是生理期，结果不是。
    从隔间出来，辛妍打开水龙头洗手，抬起头看到自己白的像纸的脸。
    难道是段找削在汤里下毒了？
    不对，应该是狗男人喂的汤有毒，狗男人也有毒。
    想起这个塑料老公，辛妍右边更疼了……
    “段先生，这汤您还要再喝些吗？”
    段闻萧慢条斯理擦擦嘴，佣人会意，收走东西退下。
    陈崇继续汇报：“城南的项目进入招标阶段，想要出手的人很多。昨晚，赵董私下 * 见了这次招标小组的负责人。”
    段闻萧神情冷淡，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他并不意外某些人吃里扒外，只是笑这些人以为他住院就会有可乘之机。
    “既然赵董有心，就让赵董再试试。”
    段闻萧扔掉手里的方巾，侧头间，镜片映接顶灯的光线。
    陈崇蓦地后背发凉，切身体会到“凌厉”二字……看来这位年轻的上位者是要借着这次车祸铲除异己，一个不留。
    “太太呢？”段闻萧瞧了眼时间，问道。
    陈崇收敛思绪，回答：“太太，在参加王家小儿子的聚会。”
    段闻萧没接话，继续处理工作……
    辛妍刚补好妆，卫生间的门打开，梁程澄进来。
    一看到辛妍，梁程澄脸腾地又红了。
    “怎么？”辛妍勾唇一笑，神态媚而不俗，“我是吃人妖怪啊？”
    梁程澄：“……”
    辛妍抽纸擦手，打量了眼女孩。
    德国，梁家。
    应该是做海外电商和运输的梁家，实力不容小觑。但根基在国外，哪怕再强，到了国内也得打通关系，一步步来。
    辛妍随手扔了纸，说：“别怕，不会让你横着走的。我和你表哥……”
    梁程澄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去，提气动作像是小学生要在操场上当众告白。
    “姐姐，你太漂亮了！”她一紧张，脸更红了，“比我见过的那些国外大明星还漂亮，也比我冲浪在网上看到的明星们漂亮！我想做姐姐的fans，可以吗？”
    辛妍：“……”
    冲浪？Fans？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抓哪个重点。
    梁程澄从小挎包里拿出粉色本本和兔兔笔笔，捧到辛妍面前，星星眼眨啊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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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能签个名吗？”
    辛妍：“……”
    “要是还能合影就更好啦。”她笑得小虎牙快龇出来。
    辛妍感觉自己在接见一位古早追星少女。
    可少女这么真诚，她要是把她看做神经病好像有些残忍，于是，她伸手接笔。
    只是一抬手，右小腹猛地绞痛。
    “嘶——”
    辛妍弓腰捂住那里。
    梁程澄一愣，忙问：“姐姐，你是不舒服吗？我去帮你叫人来。”
    辛妍摆手，掏出手机给苏皎打电话。
    刚点开通话记录，她忽然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梁程澄惊叫，手忙脚乱间听到哪里有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在说：“什么事？”
    她定睛一看，是辛妍掉了的手机。
    段闻萧正在处理工作，看到来电不得不中断，可接了之后什么声音也没有。
    “辛妍，说话。”
    还是没有回应。
    他正要挂断，有个女人问：“你是谁？”
    段闻萧微顿，“你是谁？让辛妍接电话。”
    梁程澄蹲下，近距离一看姐姐这皮肤也太好了吧？就跟……她想什么呢。
    “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凭什么……”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你是段找削？”
    段闻萧：“……”
    梁程澄心想这一听就是讨厌的人的名字啊，她还是去找她表哥过来。
    这时，“段找 * 削”说：“我是辛妍的丈夫。”
    第6章 .  人间   嗯，你真棒。
    医院。
    苏皎跟到诊室外，见到等候在诊室外的段闻萧，立刻站好，眼观鼻鼻观心。
    “五哥。”
    视线从诊室移开，段闻萧问：“怎么回事？”
    苏皎像是作弊被抓的学生，火速坦白：“小妍一直都好好的。中间也没吃东西，就……喝了杯红酒。”
    段闻萧看向陈崇，王楚琨恰好打来电话。
    “五哥，辛妍姐怎么样？没事吧？”王楚琨一脑门汗，人就在医院楼下。
    他组的局，辛妍出事，要是段家和辛家追究起来，那他也别出国了，可以直接送他爸入土为安。
    段闻萧说：“正在检查。”
    王楚琨心里喊妈，忙说：“怨我！好端端麻烦辛妍姐出来干什么？我就该……”
    门打开，段闻萧将手机交给陈崇，进入诊室。
    王楚琨识趣挂断电话，攥着手机“阿门”“阿弥陀佛”“哈利路亚”轮番祈祷。
    梁程澄看得纳闷：“表哥，你这是干什么？姐姐生病，治病就好了，怎么好像跟你得了绝症一样？”
    “还不如我得绝症！”王楚琨叹气，“你知道辛妍老公是谁吗？”
    不段找削么？
    梁程澄正要点头，王楚琨说：“是海城段家的老五，段闻萧。”
    “哦。”
    王楚琨又叹了口气，再次祈祷辛妍不要出事。
    而梁程澄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姐姐会管自己老公叫段找削了——段闻萧段找削，爱称呗。
    *
    辛妍疼醒过来。
    医生拿着诊断结果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
    苏皎闻言松口气，一路上提心吊胆，她还以为是有人蓄意陷害。
    “那就麻烦医生尽快安排吧。”苏皎说，“她这疼的……”
    辛妍听到“手术”两个字浑身都疼，轻喊了声“等一下”。
    “医生，一定得开刀吗？不能吃药？”
    “阑尾发炎必须得切除，即便是用药也只是止疼，治标不治本。”
    辛妍抿抿发干的嘴唇，又问：“那、手术疼吗？”
    “您放心，全麻手术。而且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术后恢复很快。”
    “会不会留疤啊？”
    “这个受患者本身体质的影响，没办法肯定。但您也不用太担心，创口很小，而且现在医美发达，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那就好。”她还得穿礼服呢，“再请问下，会不会……”
    苏皎翻个白眼，说：“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比这疼？长痛不如短痛，赶紧手术吧。”
    辛妍吸吸鼻子，眼泪像是花骨朵里包着的一汪水露，滑出眼角。
    她侧头用枕头蹭了下，想象着冰冷的手术台，哆嗦了下……万一她有个好歹，她刚拍的丹麦王冠还没戴呢。
    “您真的不用担心。”医生拿出专业耐心，“我稍后安排术前准备，现在先请家属签下手术同意书。”
    辛妍深呼吸，伸出颤抖的小手，就见医生拿着通知书转身，交给后面的……段闻萧。
    段闻萧！
    他怎么在？！
    她赶紧摸 * 摸脸颊，确定没有眼泪，强行收敛软弱的样子，拿出一副“我就是此情此景有感而发，根本没在怕的”的样子。
    段闻萧瞧她一眼，接过笔。
    签好字，他稍作停顿，再抬头时低声道：“尽量别留疤。”
    *
    手术十分顺利。
    辛妍的病房安排在段闻萧所在套间的隔壁，麻药没过，辛妍这会儿还睡着。
    苏皎守在床边，哈欠连天。
    从晚上到凌晨，再从凌晨到快天亮，熬夜对苏皎来说没什么，可不巧的是她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这么熬的。
    眼下，她感觉自己在猝死边缘疯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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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休息吧。”段闻萧翻阅着文件，淡淡道。
    苏皎犹豫了下，不再硬撑，点头：“那我中午再来。”
    清晨的薄雾随太阳的普照尘埃落定，窗台外的边缘偶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无形中起了生物闹钟的作用。
    辛妍悠悠转醒。
    医生过来检查，表示一切正常，保险起见调养四五天就可以彻底恢复。
    辛妍轻声道谢。
    她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生活不易，以后更得加倍疼爱自己。
    “哦，还有一点。”医生微笑道，“您一会儿最好下床多走动走动，这样有利于排气。”
    辛妍：“……”
    她都病成这样还得走动就算了，排气是什么鬼？而且这个排气不会是……
    医生笑得更加和蔼：“排气是必须的，不然引起肠粘连就麻烦了。您可以让您先生陪着您稍稍走动。”
    辛妍：“……”
    医生离开后，病房内安静的出奇。
    段闻萧还在处理文件。
    辛妍偷瞄着他，原本惨白的脸此刻通红。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会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获得这个塑料丈夫的朝夕陪伴？
    不过，她似乎也该庆幸时刻跟在段闻萧左右的陈崇没在。
    可这点儿庆幸拯救不了她崩溃的心情，她决定装死，就当自己手术失败，长眠不醒。
    段闻萧看完所有内容，合上文件放到一旁。
    抬手捏了捏眉心，视线里，对面床上鼓出个小包，娇小的女人陷在洁白的柔软中，莫名惹人怜惜。
    “要不要下床走动走动？”
    辛妍猛地睁开眼，差一点垂死病中惊坐起，克制着说：“不用。我还、我还想歇歇。”
    段闻萧又说：“那你……”
    “我好困。”辛妍重新闭上眼，“你出去吧，不要吵我睡觉。”
    段闻萧默了片刻，叫护工进来推他离开。
    人一走，辛妍稍微活过来一点儿。
    如果必须经历这一遭，那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听见！
    辛妍是谁？
    从小头戴王冠的女王，喝仙露长大的仙女，这种俗事不能沾污她的裙摆。
    咬咬牙，辛妍捂着伤口坐起来，下床开启小碎步模式。
    *
    护工送段闻萧去了书房。
    折腾一晚上，段闻萧有些乏，命人去煮咖啡。
    陈崇带着工作过来，又开始汇报，他听着听着，思绪不受控飘远……
    夏日里，大家在花园玩捉迷藏。
    女孩被石子滑倒 * ，膝盖磕得破皮出血，白纱裙沾满沙灰，坐在原地偷偷抹眼泪。
    管家找到她，她起身时用手紧紧按着裙摆，脏兮兮的小脸倔强地透出：摔倒我也要做最美的那个，因为头上的王冠不能掉。
    而一等脱离大家的视线，她抱着管家哇哇大哭。
    “好疼啊！疼死我了！怎么这么疼啊！”
    管家安慰她，并不管用。
    哭到后来她的鼻涕可以吹泡泡，管家拿来她最喜欢的那顶王冠给她，她才消停……
    “段总？”
    段闻萧回神，问：“太太前几天拍了一顶王冠？”
    陈崇愣了下，赶紧调节自己的思维，回答：“是的，丹麦紫宝石皇室王冠。”
    段闻萧望向窗边轻轻浮动的白纱帘，半晌，拿起桌上的报表。
    “继续。”
    陈崇：“？？？”
    这切换有些突然。
    好在他专业素质过硬，马上再汇报起工作。
    只是没说两句，哪里传来阵阵震动声。
    段闻萧也注意到，扫了一眼，看到沙发上放着的爱马仕。
    *
    辛妍走出一身汗。
    都快二十分钟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有些坚持不下去，可又怕之后有人会来，到时她要是还没成功，万一在有人在的时候怎么办？只能继续走啊。
    走来走去实在难熬。
    时间像是凝固住，每一秒都在敲打她的伤口，扩大她的痛感。
    辛妍想着听听音乐，这样还能分散下注意力，可找了两圈都没发现自己的手机。
    心头烦躁，又无可奈何。
    虽说不能叫俗物弄脏裙摆，可也得能折能弯啊。不要倔强了，这会儿也不要想身份了，女王和仙女也得生活啊。快一点，不然等有人来了，那就……
    感觉只在一刹那，声音不大不小。
    辛妍愣了两秒，握握拳，然后比了个“耶”。
    “胜利啦！我简直太厉害了！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辛女王真棒！妍仙女真棒！我就是……”
    她美滋滋转过身，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轮椅男段闻萧镇守在门口，一只手还拿着她的爱马仕。
    他平静地看着她，脸上仿佛写着：嗯，你真棒。
    第7章 .  人间   伺候女王用餐
    辛妍尴尬到裂开。
    特别是她还比着中二又智障的“耶”，仿佛浑身沐浴在一个为屁而幸福的光辉中。
    段闻萧始终一脸平静，也就看了她差不多十秒，单手划着轮椅前进，将包放到沙发上。
    “手机响了很久。”
    说完，视线扫过那只比着“耶”的手。
    辛妍想收回来，可人就跟点了穴一样：这不是我，你能忘记吗？
    --

 第12页

    “需要叫医生过来吗？”他问。
    辛妍双唇蠕动两下，想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这真的不是我，忘了吧。
    段闻萧貌似明白了什么，点头：“再等等也好。”
    辛妍：“……”
    她眼看着段闻萧划着轮椅离开，一颗心像是黏在那轮椅轱辘上，滋滋窜血。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三年寿命换段闻萧不出车祸。
    拜这次车祸所赐，她体验了太多人生百味。
    *
    午饭时间 * 。
    苏皎打电话说手头工作出了点儿问题，得晚上再过去。
    辛妍闷闷的，叫她忙正事。
    “怎么了？伤口疼？”苏皎问，“你要不让医生给你开点儿止疼药？但那东西可能不太好，有副作用。”
    辛妍说没事。
    她疼的不是伤口，是心、是脸、是她高贵的灵魂。
    挂断电话，佣人进来说午餐已经备好。
    辛妍应声，慢慢起身。
    她思考了一上午，如果解释不了，那就把这件事永远埋葬，以后绝口不提！
    所以，她不尴尬，那就是别人尴尬，她只需要做一件事：封口。
    佣人扶着辛妍到餐厅落座。
    桌上摆着各式菜肴，中式西式都有，每道菜菜量很小，装在精美的盘子里，像一道道艺术品。
    辛妍以往要是心情不错或者有目的，会顺手拍几张照片。
    今天的她自然没有闲情逸致，上来就在寻找，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清蒸鲈鱼。
    段闻萧爱吃鱼。
    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生活时，辛景溪总说：“心宝，你也多吃鱼。你看看人家闻萧，就爱吃鱼，回回考第一。爱吃鱼聪明知道吗？”
    辛妍撇嘴，满脸不乐意。
    可实际上，她信了邪，只要餐桌上有鱼就吃，吃完还要在心里默念：大鱼啊大鱼，保佑我变聪明。
    事实证明，封建迷信要不得。
    辛妍清清嗓，拖着病体亲自用公筷夹了鲈鱼肚子那里最软最嫩的鱼肉，放进段闻萧的餐碟里。
    “尝尝。”
    她半垂着眼帘，长密卷曲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疏淡的小影，乖巧恬静。
    段闻萧顿了下，放下手中的汤匙换成筷子，夹起鱼肉送入口中。
    段家餐桌教养很严，男人吃东西时没有半分声音，下颌和脸颊偶尔微微绷起，细嚼慢咽。
    辛妍就着这工夫又去盛汤，放下汤碗时还问：“鱼好吃吗？”
    “可以。”
    段闻萧放下筷子瞥她一眼，眼里说不清是戏谑还是嘲弄，只说：“你不能吃。”
    辛妍愣了愣，点头：“我不吃，都给你。你那么辛苦，得多吃些补补。我就……”
    “鱼不好消化。”他又道。
    辛妍听到“消化”二字，头皮发麻。
    她坐在椅子上，一时没了动作，琢磨这话里是不是意有所指？还是说别管有没有指，既然她要封口，那就多顺从？
    段闻萧见她臊眉耷眼，问：“怎么不吃？”
    “啊？我……”她抿抿唇，“我还不太饿。”
    段闻萧轻哂：“我以为是得有人伺候女王用餐才可以。”
    辛妍：“……”
    这狗男人果然是意有所指！
    “又或者是伺候仙女用餐。”
    他说的正常，语调是往日里的不缓不急，“女王”“仙女”这种对他如此违和的词都变成了他常说的“利润”“市场”，稀松平常。
    这狗男人就是外表温和如玉，内里全是黑心棉花！
    辛妍脾气上来，也懒得装了。
    撕下受气小媳妇的外皮，她冷笑：“吃饭时话这么多，小心噎死你。”
    段闻萧对这话不 * 置可否，淡定喝下她盛来的汤，也不管她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
    傍晚，苏皎来了。
    辛妍瘫在床上靠交响乐续命，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诗和绝望。
    “你这命运是有多跌宕？”苏皎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瘫和她凑对，“小点儿声行吗？回头给你那肝也震出来毛病。”
    辛妍直接关了音乐。
    病房顿时安静至极，又莫名叫人不自在。
    苏皎换了一面瘫着，找了个话题：“你老公呢？”
    “我没老公。”她说，“一切都是冤孽。”
    苏皎：“……”
    辛妍闭上眼，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她现在不看破又能怎么样？指望着段闻萧忘了早上的事，不如指望她少花钱、多做事。
    苏皎笑笑，以为是她又和段闻萧battle失败，说：“别想不开心的。party上那个梁程澄你还记得吧？王楚琨他表妹。”
    辛妍无力地“嗯”了声。
    “小姑娘一直惦记你，跟医院打听，人家不透露病人隐.私，就打听到我这儿了。”
    “有事？”
    “没事啊，想找姐姐玩呗。”
    辛妍：“……”
    姐姐只想静静。
    *
    段闻萧这趟是秘密出行。
    他要见的这位海外投资人，身份敏感，特意飞到海城想面谈。医院人多口杂，对方又要求绝对保密，只能段闻萧来这一趟。
    见了面，两人很快用英语交谈起来。
    陈崇等候在门外，密切关注董事会里不安分的老家伙们。
    --

 第13页

    接到电话，他示意保镖守好，独自离开包间去外面，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杨欣蕾见到陈崇刻意躲藏了下。
    陈崇是段闻萧的第一助理，陈崇在，段闻萧肯定在。
    “看什么呢？”
    男人油腻的手滑动在腰间。
    杨欣蕾忍下，转头笑道：“没什么，以为是个朋友，结果看错了。陈总，那可说好了啊，下部戏我得当女一。”
    夜色渐浓。
    笼罩在黑夜之下的城市像是一头巨大的困兽，哪怕灯光犹在，却也是饮鸩止渴，驱散不去真正的黑暗。
    段闻萧和投资人交谈的时间并不久。
    都是商人，去掉场面话直奔利益核心往往是缔结合作关系的最强粘合剂。
    奥康纳临走前笑道：“年底，我会携夫人正式拜访。届时还望段先生赏脸。”
    “一定。”
    段闻萧伸手，两人心照不宣握手告别。
    从包间出来，陈崇第一时间汇报动态。
    “赵董现在私下联合其他董事，招兵买马想要在您上任前架空您。”
    段闻萧云淡风轻：“随他。”
    一行人来到地下车库，保镖开路。
    正要开门，就听哪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保镖登时将段闻萧围住，几秒后，对面迈巴赫后面走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
    “抱歉，我……”女人微顿，“是你吗？闻萧。”
    陈崇率先看过去，随即弯腰低声说：“段总，是杨小姐。”
    杨欣蕾来到段闻萧身前一米开外。
    她哭得眼角泛红，头发稍有凌乱，很容易让人联想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 。但应该也就吃了点儿亏，没有实质伤害。
    “闻萧，你来这边谈事啊？”
    段闻萧点头，算作回应。
    杨欣蕾手背蹭蹭下巴，关心道：“你现在该好好休息才对。小妍没陪着你来？她就是自由惯了，不怎么会照顾人。”
    段闻萧面无表情，用一贯淡漠的口吻说：“还有事，先走了。”
    杨欣蕾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车门开了才急忙过去，抓住段闻萧搭在轮椅上的手臂。
    “闻萧。”
    男人侧目。
    杨欣蕾欲说还休，眼眸晶亮，往前探探身，V领裙的另一大用处显露出来。
    “我没开车，你方便送我一程吗？”
    杨欣蕾不傻，要的也不多。
    她就是喜欢段闻萧，管他结婚没结婚？况且，这个圈子里又有几个能被婚姻束缚的？她表姨向晓珺都默许她借着这层亲戚关系同段家往来，那就是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哪怕无关风月，只要做过，她就可以永远高辛妍一头。
    段闻萧漫不经心地抽出手臂，摊开另一只手向上，陈崇会意，恭敬递上手帕。
    “人贵在自知之明。”他擦着拭被触碰过的手，“我以为你明白。”
    杨欣蕾脸色发白，却不肯放弃：“我懂！我只是希望……我不会说一个字，更不会影响你的名誉。”
    段闻萧略略抬眸，冷淡的眸光变得不耐。
    “会影响我的心情。”
    他扔掉手帕，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以及我太太的心情。”
    *
    苏皎还有后续工作要处理，吃完晚饭就离开了医院。
    辛妍百无聊赖，看了几个综艺节目都没看进去，干脆找护工要了纸笔写曲子玩。
    其实也谈不上是曲子，顶多算旋律。
    毕业那年，有学长学姐邀请她加入工作室，为一些纪录片、电影、歌剧配乐。
    她动过心，可最后还是接受家里的安排，回国准备婚礼。
    段辛两家的联姻震动海城。
    那天究竟到了多少人，辛妍一直就没记清，只记得听到有人夸她和段闻萧登对，她就回应淑女笑，笑到后来脸都僵了。
    苏皎问过她非得联姻吗？
    依着辛家长辈对她的疼爱，应该不会在这上逼她。
    辛妍说：“门当户对挺好啊。难不成我这个条件要找个不如我的？我又不是扶贫的。”
    苏皎说她想得够明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话虽这么说，但她除了自己这个人，没法回报辛家给她的，可她总得为这个家族贡献出她的价值吧……
    刺啦——
    笔尖戳破纸张。
    辛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些，现在也没想法了，团团纸，起身去卫生间。
    伤口不能沾水，可这么长时间不洗澡她实在受不了，好歹擦擦。
    清洁了大概四十分钟，辛妍总算舒服些。
    她四下找了几圈才想起自己没拿新病号服进来，叹口气，她也没多想，穿着贴身衣物推开门……
    段闻萧刚回来不久。
    早上翻阅的文件落在这边，过来取。
    身后忽然洒过来一片暖光，他下意 * 识回头，女人玲珑曼妙的身姿映入眼帘。
    第8章 .  人间   “牙膏的味道变了。”
    辛妍怀疑这间病房和她八字不合。
    不然怎么一天之内会出现两次尴尬？对象还都是同一个人。
    砰一声关上门，辛妍随手拿起卫生间内的浴袍穿上。
    再出来时，先发制人：“你进别人的房间都不敲门吗？”
    段闻萧没接话，直直地看着她，刚才那抹惊艳还犹在眼前。
    --

 第14页

    辛妍身高中等，算不上高挑，但比例极佳，长腿笔直修长，纤细的腰肢曲线婀娜。她很注意身材管理，瘦而不干，该丰满圆润的地方，恰到好处。
    思及此，段闻萧又想起杨欣蕾的造作，只觉厌恶。
    辛妍虽然和这位塑料老公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于狗男人某些方面的“造诣”颇有心得。
    拽紧衣领，她绕开走去，扔下句：“没礼貌。”
    话音落下，手腕传来温热和力道，牵引着她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这么听话？”
    辛妍心道这不废话吗？她身上有伤，才不会拧着来，她很惜命的。
    努努嘴，她说：“那你放手。”
    男人像是没听到。
    两人静静地抱了会儿。
    段闻萧嗅着女人颈间的香气，闭上了眼。
    辛妍考虑到塑料夫妻最禁不起温情模式，随口问了句：“你晚上去哪儿了？”
    段闻萧嘴角似有微扬，“查岗？”
    辛妍：“……”
    真心奉劝您不要把工作上的自信带到生活中来，没人care好么。
    辛妍可不想进行夫妻夜话，抱会儿得了，便作势起来，可段闻萧还是没松手。
    “早上的事……”
    辛妍瞬间炸毛，音量拔高：“早上什么？有什么事？你统统给我忘了！”
    段闻萧嘴角噙着的淡笑明显了些。
    他的手顺着女人不盈一握的腰线游走半圈，直到紧紧扣在怀中，“伤口还疼吗？”
    “疼啊。”辛妍秀眉蹙起，“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而且，遭了那么大的罪还被人撞到终极尴尬的事……她太难了。
    “不会的。”
    辛妍哼了声：“你这么清楚？看不出段总对医疗这块儿也这么在行。”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女人柔润素净的脸缺了妆容的描摹，像是清水芙蓉，美得自然而然，一双纯净清澈的小鹿眼既有少女的无辜纯真，又带着女人媚而不俗勾人。
    段闻萧考察的这半年，偶有想起她，最先浮出脑海的就是双眼睛。
    此刻与之对视，他不加犹豫地遵循本心，吻上她的唇。
    辛妍没想他突然来这么一手。
    久不亲密，她有一瞬的恍惚，回过味来挣了下，就被男人抱得更紧。
    曾经没入身体的气息渐渐唤醒熟悉的感官，那种潜意识中的契合慢慢占了上风，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再言明。
    一吻过后。
    段闻萧抵着辛妍的额头。
    “牙膏的味道变了。”他声音透着哑，低低的，性感撩人。
    辛妍心跳咚咚，一张口尽是娇媚：“我又不可能一直都用一种。你走了那么久，都 * 换了好几次了。”
    说完，她心觉不对。
    她的本意是这都几百年前的事，谁会注意什么牙膏口味。可此刻说出来，怎么有种“都怪你出差那么久，现在才来关心人家，不开心心”的油腻感呢？
    辛妍坐直身体，认为有必要解释下。
    刚一动，男人搂着她腰的手又箍紧几分，“动，就得负责。”
    辛妍：“……”
    她伤着，他瘸着，负责什么负责！
    不过考虑到狗男人的劣迹，她还是听话不再乱动，任由他抱着。
    段闻萧见她这么老实，笑意又浓了几分：“这样比鱼管用，以后可以多用用。”
    这死男人怎么没完没了呢？
    但是，辛女王·妍仙女能屈能伸，马上顺坡讨价：“那你忘了早上的事了吗？”
    男人先是盯着她的眼睛，然后一点、一点顺着鼻梁到鼻尖，最后落在水光潋滟的唇上。
    像是怕她的理解力不够，男人舌尖轻抵着他自己的唇，微微扫过，仿佛是在品尝唇间残留的味道。
    辛妍心跳又快了。
    段找削这狗男人就算有千般不是，也有一点是好的——长得好。
    小时候她就发现了他的人模狗样，在一众孩子里特别显眼，她不想看都不行，眼睛不听她的话。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他居然还没中长大即变残的魔咒，反倒是往帅的不可救药的路上一路向前，哪里都长在她挑剔的审美点上。
    每每想到这张脸，她多少能从这段塑料联姻里找到安慰……
    错开视线，辛妍看看这儿、看看那儿。
    段闻萧不催她、也不回答她，这会儿倒是展现出难能可贵的耐心。
    纠结片刻。
    为了自己辛苦经营小半生的面子，辛妍不得不低下女王尊贵的头。
    在触碰到男人嘴唇的前一秒，她瞥到他锁骨窝里的黑痣。
    把黑痣长在这里，不觉得很嚣张吗？简直就是……
    没能腹诽完，男人反客为主，深吻下来。
    *
    历经半个月，双双住院的伉俪出院。
    段闻萧身体无虞，只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左小腿还得再养养，工作暂且转移到家中进行。
    至于辛妍，早就没事了。
    如果不是患难与共夫妻人设不能倒，她早就该哪里潇洒就哪里潇洒。
    回到家，恭候多时的私人肌体管理师、发型师、美容师排排站，等着为他们的金主女王服务。
    段闻萧瞧都没瞧，让陈崇和他去书房。
    “亲爱的，你这皮肤还是相当能打啊。我看我给你做个深层补水净化就OK。看来之前的方案可行，要不要再升级下？”
    --

 第15页

    “这头发也这么顺滑。Darling，刚流行的欧美范儿style要不要试试？我根据你的脸型修整了下，保证每一根发丝都能美得发光！”
    辛妍躺在美人榻中间，看着他们捧上来的方案，挑了几个。
    她从出生就穿奢侈品，四岁开始有专属高定设计师，对于什么是“美”、什么是“优雅”、什么是“涵养”早已经深入 * 骨髓。
    中途，苏皎打来电话。
    “下午出来喝下午茶吗？新开的网红店。”
    辛妍闭着眼，说：“好啊，我这边也快完事了。”
    苏皎说“OK”，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澄妹能去吗？她天天缠着我问你，已经把你列为终身女神top.1。”
    辛妍笑笑。
    那小姑娘她有印象，挺可爱的。
    而且，她这次严格来讲也欠人家一句“谢谢”。
    “嗯，一起去。”
    许久没有社交，辛妍有一丢丢激动。
    吩咐手底下的人快点儿，等一完事，她去衣帽间开始穿搭。
    她的衣帽间在三楼，是个巨大的圆形房间，灯光采用红外线感应系统，一检测到有人靠近就会自动亮光，还会根据温度来调整光感。
    辛妍走了三分之一圈，房间灯火通明。
    她没多选择，选了件oversize浅灰色高领针织，搭配过膝长靴，然后再来一件独立设计师设计的黑色长款风衣。
    整体颜色偏暗，也偏冷。
    于是，她又去了衣帽间里间的珠宝间。
    左边钻石类，右边宝石类，中间整整一面墙是王冠。
    灯光亮起，整间屋子如同一颗发光的星球，停靠在璀璨星河，耀眼夺目。
    辛妍挑了对祖母绿水滴耳钉，一下子又点亮了她自己……
    段闻萧坐在窗边，看着车子从保安处通过，耳边是城南项目的进展情况。
    事情比他想象中简单，那群所谓的老狐狸以为自己已经看透，实际却在他的陷阱里越陷越深。
    而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站在华铭的主导位。
    “……后续事宜我会持续密切观察，随时向您汇报。”陈崇关上pad，看看手表，“苏女士应该快到了。段总，您是否在书房见苏女士？”
    段闻萧放下咖啡，默默望向书架上的照片。
    那是他七岁在美国照的。
    身边站着的另一个男孩与他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比他成熟稳重。
    他们肩并肩，笑得稚气也真心。
    “去小会客室。”
    段闻萧收回视线，淡声道。
    第9章 .  人间   “睡在身边的，才是能握在手里的……
    辛妍准时到达网红店。
    今天不是周末，人流适中，但还是多亏苏皎有先见之明早到二十分钟，才占了一个安静又有情调的位置。
    “没给你点，看看想吃什么。”苏皎说。
    辛妍接菜单，抬头见梁程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
    梁程澄摇头又点头：“姐姐脸上有‘美’。”
    辛妍：“……”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梁程澄时隔这么久再见女神，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羞答答掏出双肩包里的桃心饭盒放在桌上，心尖冲着辛妍，搓着手说：“我做的曲奇，希望姐姐喜欢。”
    辛妍打开盖子，饼干也全是桃心形状。
    看来还是位铁杆fans。
    *
    三个女生就着甜点美食聊天。
    梁程澄得知辛妍是柯蒂斯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生后，第N波 * 彩虹屁吹起来。
    “搞艺术的人真的都太厉害了。”小姑娘眼里的星星歘歘歘冲辛妍发射，“我学长有个朋友，我见过几次，在德国学的导演专业。最近在筹划一部纪录片，找了好多配乐老师都没满意。最后还居然来问我？！我连谱子都识不明白。”
    苏皎问：“你表哥不是说你学过美声吗？”
    梁程澄咧嘴，比划“1”，说：“一天算吗？老师说这是要看天赋的，我不太适合开嗓。”
    苏皎噗地笑出声。
    辛妍抿了口咖啡，姿态优雅清丽，“是什么纪录片？”
    梁程澄忙说：“是个记录小镇生活的纪录片。团队会去到国内各个小镇，记录他们的风土人情。配乐之前都没过，好像就是因为导演要求每个小镇的配乐得不一样，得与小镇本身契合。听着就好难啊。”
    “是挺难，要求太高。”苏皎接话，“又不是拍电影。”
    梁程澄了解的不是很多，说起这个话题也是为了和女神拉近距离。
    可都说到这儿了，苏皎顺口问了句：“你要不要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姐姐要试试吗？”梁程澄眼里的星星炸裂，“要是姐姐肯，绝对没问题！说不定还能拿国际大奖，以后我再看电影就可以听到姐姐的心声。”
    苏皎：“……”
    这孩子，口才不错。
    辛妍托着下巴，搅搅咖啡，确实蠢蠢欲动。
    她上次出马还是给某高奢的广告配乐，契合度和感染力都很高，只是当时推的产品是限量款，后续慢慢淡出。
    “我考虑考虑。”她说。
    梁程澄点头，女神说什么都是香的。
    “姐姐是该考虑。毕竟你和你老公那么恩爱，你要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

 第16页

    苏皎差点喷出来橙汁。
    辛妍也稍微呛了口，夹了苏皎一眼，可苏皎还是无比好奇：“你……你怎么看出来她和她老公恩爱的？”
    梁程澄理所应当：“爱称。”
    “爱称？”
    “段找削啊。”梁程澄脸颊泛红，“姐姐长得美，起的爱称也那么可爱，好甜啊。”
    苏皎噎住片刻，随即捂着肚子趴在桌上笑。
    梁程澄一脸懵逼：“皎皎姐怎么啦？”
    辛妍笑而不语：妹妹，字面意思，请不要脑补太多。
    *
    在网红店打完卡，苏皎提议去对面商场逛逛。
    左右也没什么事，辛妍同意。
    商场门口的保安比平时多了不少，大门口最多。
    三人纳闷，进入大厅后得知原来是某轻奢品牌在这家商场落店，今天有明星过来剪彩。
    “瞧外面的阵势，我还以为请来什么超一线呢。”苏皎看看全是凑热闹的顾客，摇摇头，“保安至少可以撤一半。”
    明星讲排场是必须的。
    像眼前这种情况，那就是没有排场也得假装有排场。
    “走吧。”辛妍说，“没什么好看的，这个牌子很low。”
    梁程澄问：“这是什么牌子？”
    苏皎无语，一边走一边和她科普。
    三人穿过中 * 庭旁的小道，电梯周围又站了好多保安，他们面无表情盯着过往的每个人，仿佛在说：快走，别逼我动手。
    辛妍这就有些好奇了。
    明明是个毫无群众基础的不知道几线的糊咖，戏演的是不是有点儿过？
    她注意了下电梯门，正好打开，糊咖被簇拥着出来。
    而好巧不巧，糊咖貌似感应到“疯狂粉丝”的直视，和她遥相对视——杨欣蕾。
    杨欣蕾看见辛妍愣了下。
    但通告还没走完，她扶扶墨镜继续往前走。
    辛妍也没在意，看见全当没看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不知道她和杨欣蕾存在什么孽缘，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竟然又在卫生间撞上。
    “巧啊。”杨欣蕾冲镜子整理头发。
    她换下刚才bling的礼服，这会儿着装休闲，戴着墨镜。
    戴不戴有差吗？谁认识你啊。
    辛妍擦干手，说：“走了。”
    她对杨欣蕾的态度一向如此，不主动招惹，基本无视。
    杨欣蕾自然也知道辛妍对自己的不屑，放在以往翻个白眼也就过去了。可自从上次段闻萧在车库说过那番话，那句“也影响我太太的心情”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此刻，扎得她格外难受。
    “辛妍，你一定认识裴若宜吧？”
    辛妍脚步停住，秀眉快速皱了下又舒展开，转过头：“有事？”
    杨欣蕾慢慢悠悠擦着手，笑道：“没什么。就是前几天和朋友聊天，朋友刚从法国回来，提了一下。听说裴若宜现在在国外的油画圈子里蛮出名的，被称作最美东方女画家呢。”
    辛妍轻笑一声：“看不出杨小姐不仅擅长演戏，还对绘画感兴趣。”
    “我这不也是好心提醒你么。”杨欣蕾说，“到底是第一个让闻萧有过好感的女生，白月光啊，地位非同一般。”
    这话还真是怎么能恶心人怎么来。
    辛妍有些反胃，但很快，她嘴角又勾起无懈可击的笑。
    “确实，白月光对男人而言都是特殊的。”她迈步上前，高跟鞋一下接着一下，有力踩在地面上，“可再特殊不也就是在晚上的时候飘在天上吗？睡在身边的，才是能握在手里的。”
    她撩撩头发，露出颈侧欲盖弥彰的红痕。
    杨欣蕾顿时双唇紧绷。
    辛妍笑意更深，说的话字字如刀：“别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小心翻船。”说完，她后退一步，刻意保持距离。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杨欣蕾喊起来：“没有辛家，闻萧会多看你一眼？我劝你清醒吧，闻萧不缺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你早晚有一天会被弃之如履，我就等着。”
    辛妍笑容僵冷，她总不愿深想的某些事豁地被人挖出来丢在了大太阳下面，十分刺眼。
    可也仅仅是刺眼，没关系。
    “那你等吧。一定得长命百岁哦。”
    杨欣蕾咬牙：“你是我见过最……”
    梁程澄本来和苏皎在吃芒果班戟，忽然也想去卫生间就过来了。
    才进地界，一股不 * 善的气氛扑面而来。
    “姐姐？”她打量着辛妍的脸色，“又不舒服了吗？”
    辛妍说没事，杨欣蕾想接着补刀：“我话没说完！像你这种人就得跌下来才……”
    “姐姐，你认识这个人？朋友？”
    辛妍心说她能有这种分分钟想当小三且把当小三视为能力与荣耀的朋友吗？
    刚要否认，梁程澄表情不对。
    “这位小姐，你鼻子在哪里隆的？”
    杨欣蕾：“……”
    梁程澄又凑过去仔细看。
    “啧啧。”她表情担忧又诚恳，“你最好去找这个医生，隆的太突兀了。要是玩猪鼻子会很吃亏的，一戳搞不好鼻子歪掉。”
    辛妍的教养教她这会儿该忍住，可真不行，必须笑出声。
    杨欣蕾登时气得脸色五彩缤纷，憋了半天甩下句“胡说八道”，走了。
    --

 第17页

    辛妍瞧了眼杨欣蕾的背影，脸上笑不达意。
    但怎么也是出了口气，她说：“走，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梁程澄开心，过会儿又严肃道：“姐姐，那位小姐的鼻子真的有问题。套钳在鼻骨里的假体位置偏移，稍有外力就会支撑不住移位。”
    “你这么了解？”
    “我在德国学的整形专业啊。”
    “……”
    “姐姐，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脸，黄金比例的典范。整形都整不出来。”
    辛妍：“……”
    这不是古早fans，这是专业fans啊。
    *
    聚会结束在六点之前。
    辛妍坐在车里，一瞬不瞬地凝视窗外倒退的浮影。
    没有了朋友的嬉笑打闹，安静的氛围像是挤压器，将人的思绪逼到死角。
    最后抽干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留下心底最紧要的，跃然脑中。
    辛妍一直都清楚，她驾驭不了段闻萧。
    段闻萧需要辛家是一时，时机一旦成熟，辛家会是他事业上一碟锦上添花的可口甜品，而不是必不可少的主食。
    所以，她从来就没想驾驭段闻萧，对他的要求只一个：别让我知道。
    和苏皎说这个时候，苏皎还拍桌子问这是她认识的辛女王吗？可说完没过五秒，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们这个圈子的孩子最能明白婚姻是禁不起考验的，联姻则是连考验都不要有……
    辛妍忽然觉得冷。
    她让司机调大暖气，抱臂的两只手紧紧抠住自己。
    可即便如此，还是冷。
    现在回想起之前和段闻萧置气提离婚，简直荒唐可笑。
    可如果段闻萧当时真的去见白月光了呢？又或者段闻萧有一天真和她离婚了，她会怎么样？又会落到什么境地？
    莫名的，辛妍想起当年段闻萧和裴若宜站在天台的一双背影。
    第10章 .  人间   “急什么。”
    辛妍到家才知道苏雯来了。
    苏雯见她回来，笑脸相迎，说自己下厨做了东坡肉，等她尝鲜。
    “要是知道您来了，我就早回来了。”辛妍说，“今天吃的提拉米苏味道不错，带回来给您尝尝多好啊。”
    苏雯夸她有心，两人来到前厅。
    段闻萧恰好乘电梯下来。
    辛妍见 * 到他，心脏骤然抽搭下，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浓稠了些。
    时间不早，三人没多客套去了餐厅。
    倾月水盼的餐厅设计比较讲究，学的是英国皇室的那套，分为正餐厅、小餐厅、茶点厅。
    辛妍以往一个人，喜欢半独立的小餐厅。
    屋顶是拱形彩绘玻璃，浪漫漂亮，吃东西的心情也会更好。
    这会儿坐在奢华富丽的正餐厅，超长餐桌屹立中间，不免觉得严肃。
    再加上段闻萧一向是寡言少语，不管是和家人朋友，还是商场伙伴，用餐时永远一副活在壁画里的模样，壁画就叫做《最后的晚餐》。
    无法，气氛活跃小能手辛妍只能上。
    她给苏雯夹菜，挑了几个话题浅谈，氛围欢快不少。
    聊着聊着，苏雯忽然提到：“马上又是巴黎一年一度的印·象画展。我回国前粗略看看，今年有三位中国画家入选，还有位年轻的女画家，好像还是海城人。”
    辛妍微怔。
    不会巧合成这般狗血吧？
    她放下羹匙，余光快而细地掠过段闻萧。
    男人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擦擦嘴，神情始终淡漠。
    “画展规格很高？”他问。
    苏雯在法国经营私人美术馆，对这些事情比较熟悉。
    “中等吧。”她说，“在法国本地的声望和知名度一般，但你知道，要是国内有画家拿奖，回国总是有谈资的。”
    段闻萧点头，话题到此为止。
    辛妍挺直的背也随之放松下来。
    “小妍。”苏雯调转话锋，“我看你刚回来时脸色不太好，虽说只是个很小的手术，但你也别不当回事。近期一定好好调养。”
    辛妍乖巧道：“小姨放心，我会注意的。”
    苏雯给她夹东坡肉，又说：“光自己注意也不行。闻萧，你平时工作再忙也得多关心小妍。事业是重要，但家庭才是原动力。”
    段闻萧点头，坚定奉行“多说一个字算我输”原则。
    辛妍见他这种爱死不拉活的样子就憋火。
    心里翻个白眼，她笑容烂漫，说：“工作挺好，创造财富嘛。”要不闲下来，想东想西的更要命。
    苏雯也笑：“是，男人赚钱养家是应该的。”
    段闻萧瞧向女人的侧脸。
    祖母绿容易显老气，可她皮肤白，戴上之后非但没有与年龄不配的老成，反倒衬得她典雅里带点俏皮清纯。
    又或者说，她用自身的美感诠释了这抹色彩，让其他在她面前都显得暗淡。
    段闻萧收回视线，舀了勺牛肉粒倒在小碟中，说：“味道不错，尝尝。”
    辛妍没动，自己夹了只鸡翅，津津有味吃起来。
    苏雯浅笑，眼神暗示这得赶紧哄人。
    于是，段闻萧又去舀她最爱吃的玉米粒，还是没动。
    放下筷子，他顿了顿，说：“过几天有场拍卖，我让陈崇陪你去。”
    辛妍：“……”
    --

 第18页

    听听，她在这位塑料老公心里就是靠物质能打发的女人。
    至于么？
    不就偶尔花了点儿他的钱嘛，小气吧啦。
    “ * 不用。”辛妍夹块鸡屁股放他碟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工作辛苦，多补补啊。”
    段闻萧盯着鸡屁股，像是在思考这东西怎么补脑子。
    “以形补形知道吧？形容一个人厉害，不是常说我根本不用脑子想，光是用……”鸡屁股安详地躺着，辛妍的胡说八道点到即止，“嗯，你就是那种超厉害的人。”
    她笑得甜，仿佛验证一个人厉害与否真的是靠“我不用脑子想，光是用屁股就知道”。
    段闻萧望着她，不置可否。
    苏雯瞧着这两人“打情骂俏”，松口气。
    豪门联姻——要是恩爱到极致，反而虚情假意，可如果还有小情绪在里面，兴许有的救。
    “看你们这样，我就……”苏雯叹口气，“小妍，我明天回巴黎。今年春节你替我和你婆婆问候一声。”
    辛妍挑衅的笑容尬住一秒，接话：“好的，那是我应该做的。”
    苏雯的姐姐苏灵，也就是段闻萧的妈妈，十年前皈依清原寺，至今没有下山。
    在辛妍的记忆里，苏灵是个温婉漂亮的长辈，说话轻声细语，还会送好吃的苹果派给她。如果不是那件事发生，苏灵会是很好的妈妈吧……
    餐桌上的气氛徒然低迷压抑。
    辛妍瞄了段闻萧几眼。
    男人还是老样子，没有情绪，看似温和的面庞下裹着厚重的冷淡疏离。
    辛妍看回餐桌，舀起半小勺麻婆豆腐，说：“小姨，家里新请的特级厨师特别擅长做川菜。我今天也是头一次尝，您试试呀。”
    为表示这豆腐绝对天上有地下，辛妍来了个一口闷。
    结果，差点火山喷发。
    “辣到了是吗？”苏雯起身想绕过去看看。
    这时，段闻萧递去餐巾，一面给女人抚背，一面命佣人送清水和糖果过来。
    辛妍哭了，辣哭的、咳哭的。
    她这出神入化般的演技居然败在一口麻婆豆腐下，她不甘，她明明是……
    “咳咳！咳咳咳！”
    正火烧火燎时，下巴传来一丝微凉，与口腔内翻江倒海的辛辣对比鲜明。
    段闻萧轻轻抹掉她眼角溢出来的泪花，摸摸她的头，语带无奈：“急什么。”
    辛妍：“……”
    还不是为了——你。
    佣人将水和糖放下，段闻萧问：“要哪个？”
    辛妍憋住咳嗽，绷住嘴，偷瞄下糖果。
    可段闻萧偏送过去清水，她无语，心道果然是塑料做的老公，指望不上。
    她自己去拿，段闻萧又先一步拿走了糖。
    “你干什……”
    “先吃这个也行。”他慢悠悠剥开糖纸。
    为着水还是糖，辛妍嘴里的辣意早过大半，吃不吃喝不喝的也没事了。
    “磨磨唧唧，还不如……”
    糖果被人递到嘴边。
    辛妍：“……”
    脸怎么也辣热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吃，想了想，喂糖这种行为太肉麻，正要张口说我自己来，男人把糖喂进她嘴里。
    “觉得好些了，再喝水。”
    段闻萧将糖纸放到一边，又命人撤了麻婆豆腐，好像喂 * 人吃糖不是他做的。
    辛妍呆了三秒。
    舌尖传来的薄荷味彻底冲散辣意，可脸上却热得更厉害。
    这狗男人秀恩爱前就不能先给个提示吗？演戏前也得有个排练吧。
    她转身坐直，一抬眸，眼神对上对面一脸姨母笑的苏雯。
    辛妍：“……”
    不知怎么的，她从这块薄荷糖里尝出一丝丝甜。
    *
    苏雯是一早的飞机，饭后没久留。
    辛妍说空闲了就去巴黎，还让苏雯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想吃国内的什么东西就和她说，她亲自去买，寄过去很快。
    苏雯笑笑，叫他们都别送了。
    辛妍站在家门口挥手。
    说心里话，苏雯虽然是长辈，但相处起来没压力，她挺喜欢她，就是她这个外甥吧……呵呵了。
    辛妍转身，外甥正在看她。
    看什么看？
    给块儿糖就觉得她该感恩戴德吗？
    辛女王高傲地仰起头，留下轮椅男风中萧瑟，独自离开。
    段闻萧扭头注视她，想起刚才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咳得眼睛水红，像只小奶猫，想凶也凶不起来，只能乖乖停落在他指尖。
    他食指和拇指不由揉搓几下，片刻，吩咐佣人：“回书房。”
    辛妍用了两小时洗澡沐浴。
    拿起手机时，她已经被拉进群里，群友是苏皎和梁程澄。
    Miss梁：[好兴奋！这是我的第一个群聊，太fashion了！/龇牙笑/]
    饺子：[请问哪里fashion？还有，Miss梁什么鬼？你兼职过英语老师？]
    Miss梁：[这种起法不是现在最流行的吗？]
    Miss梁：[微信不也是最时髦的社交软件？我昨天还发现了一个超酷的功能，叫漂流瓶！就是有好多人问我约么？约什么啊？]
    苏皎：“……”
    确定了，2G都多，这是个刚通村网的宝宝。
    认知落伍这事真怨不了梁程澄。
    --

 第19页

    她从小学到高中上的都是德国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本科学的又是医疗类。
    对于德国这种极度严谨的民族来说，学医无疑是出家，她天天划拉人脸都来不及，心中只有学术，哪有fashion。
    饺子：[哎，姐姐带你慢慢飞吧]
    Miss梁：[我爱姐姐们！我们是不是起个群名？美貌者联盟怎么样？酷哦~]
    饺子：[带你飞原则一：少出主意]
    辛妍翻到这里，笑得腮帮疼。
    这梁程澄是打哪儿修炼的小可爱啊？还长了小虎牙，食物都是可爱多吧。
    她琢磨着群名，苏皎先提出建议。
    饺子：[要不叫下凡的风流娘儿们吗？]
    Miss梁：[这个名字……我有点儿喜欢]
    饺子：[你真尼玛有品位.JPG]
    Miss梁：[这个表情我也喜欢！]
    苏皎发了一串“文明表情”。
    辛妍赶在这群被扭曲成傻缺联盟前，改了群名——【饺子、虎子和仙子】。
    饺子：[乌鸡鲅鱼.JPG]
    虎子：[姐姐好有才！！！]
    仙子：[谢谢]
    辛妍舒心，伸个懒腰 * 准备睡觉。
    屋外响起敲门声，佣人道：“太太，我送先生回房。”
    辛妍回：“进来吧。”
    佣人推着段闻萧到床边，搀扶他起身，直到他平稳躺在床上才离开。
    辛妍注意着男人的小腿，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也没问问伤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有后遗症？
    这么一想，“塑料妻子也是妻”的思想有点儿要觉醒。
    毕竟她回来时还想了离婚后的一百种悲惨活法儿，怎么着也该尽好塑料妻子的职责，可她好像从吃饭开始就跟他对着干？
    都怪她控制不住自己个儿。
    辛妍捏捏耳垂，想着是不是来个迟来的问候，就听——
    “睡吗？”
    哪个睡？
    段闻萧闭着眼，淡淡道：“不睡就去小厅。”
    “……”
    “把灯关了。”他语气有些不耐，“晃眼。”
    辛妍：“……”
    我的职责就是等你死了，继承遗产。
    第11章 .  人间   “怎么要定？”
    群里堆积了很多消息。
    苏皎向梁程澄讲解现代网络社交的基本常识，包括逼逼不好就上图的黄金法则。
    梁程澄学得投入，聊了99+才想起被遗忘的女神。
    虎子：[姐姐是不是睡啦？]
    饺子：[亲，成年人的夜晚才开始好吗？]
    虎子：[成年人的夜晚……]
    苏皎欲欲跃试的色批属性按捺不住，开始对村儿虎展开更为深层次的交流。
    饺子：[段总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小说里霸总的真人版]
    饺子：[我已经看透一切.JPG]
    饺子：[身残志坚.JPG]
    辛妍冷笑。
    看着躺在床上睡过去的狗男人，她只想叫他身残志也残，浑身都残。
    她把台灯的光亮调大最大。
    不是晃眼吗？
    平时工作的时候恨不得人类没有睡觉功能，现在开会儿灯就叽叽歪歪。
    睡什么睡？起来嗨！
    段闻萧知道这是又闹上了。
    依着那种不可理喻的直给型脑回路，他再说什么都是浪费力气，不如不说。
    他将手臂搭在额头上，瞧样子像是选择屈服。
    辛妍单方面以为解了气，钻进被窝。
    再看手机，群里居然从村里刚通的路上了高速。
    虎子：[我听我表哥说段先生前段时间车祸，小腿骨折啊]
    饺子：[so？]
    虎子：[我觉得虽然可以采取女.上位，但还是不要冒险]
    虎子：[可以用其他手段满足，只要夫妻配合度高一些，女方有技巧，体验度是可以的]
    梁程澄忘了告诉她们，除了整容学，她大三时参加过姓爱研究小组，课题后期还荣升为小组长，带领全组同学拿下第一。
    饺子：[我以为我很牛逼，原来只是个渣渣.JPG]
    饺子：[虎虎，带我装逼带我飞！]
    虎子：[有些辅助工具很好用，可增强感官]
    饺子：[@仙子]
    饺子：[@仙子]
    饺子：[@仙子]
    ……
    苏皎疯狂叫人，梁程澄严谨科普。
    她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直到收到通知：您已被移出群聊。
    饺子虎子：“… * …”
    光辉了一小时四十二分钟的【饺子、虎子和仙子】正式宣告解体。
    如同辛妍赌气之下又关上的灯，啪的一声，稀碎。
    *
    深夜。
    房间内温暖而黑暗，遮光性极佳的窗帘阻拦着银色月光。
    但再密实的东西只要稍稍有那么一点缝隙就会拱手让出见缝插针的机会，水就是无孔不入，光也是。
    辛妍盯着窗帘杆上小小光斑，无法入睡。
    脑子乱糟糟的，叫她不知道该从哪里思考这段婚姻。
    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和段闻萧的关系就是爱咋咋地，还能离咋的？
    可经历这次车祸，再加上杨欣蕾这个大嘴巴，她发现离了的话，她貌似也不能把段闻萧咋地……
    失眠的夜，辛妍习惯利用书籍入眠，效果基本是立竿见影。
    她找了篇狗血与装逼齐飞的霸总文，刚有点儿睡意，不小心碰到小说下面的漫画推荐。
    --

 第20页

    之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凌晨一点半，辛妍还畅游在漫画的海洋中。
    太绝了！
    男主这个笑，沙雕中带着点儿逼格，逼格里露出点儿骚气，简直就是霸总的具象化。
    辛妍小鹿乱撞，得意忘形翻个身，咬着唇土拨鼠OS：帅帅帅！苏苏苏！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某人绝望地睁开了眼，直到后背贴上坚硬的胸膛。
    “南宫战鹰从女人后背搂住她的腰肢，火热的唇贴在女人脸颊，嗓音魅惑道——女人，我要定你了。”
    辛妍：“……”
    听着这样的低音炮，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魂穿进漫画世界。
    又那么一瞬，她脑补自己成为女主，然后和男主展开了一系列有利于身心健康的运动和交流。
    但寂寞的夜寂寞得无情，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有夫之妇。
    而且她的夫，此刻就在她身后。
    “怎么要定？”段闻萧问，“这样要？还是这样要？”
    辛妍一激灵，慌忙挪开男人的手，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一颗噬黑的星球，光泽浑厚，有着一股神秘的引力，叫人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我……我那个……”
    段闻萧抽走手机，按灭了随手扔在床头。
    借着搂在腰上的手顺势收紧，将人控制在怀里，沉声道：“睡觉。”
    时间被无限放大、细化。
    辛妍感受着男人心脏的有力跳动，纠缠着她不规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得她耳蜗酥麻发烫。
    她怕他自恋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悄咪咪去挪他的手，想滚到床那边自己睡。
    刚动了一点点，头顶上方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睡觉。”
    倔强的小jiojio抠了抠床单，她咕哝：“我怕碰到你的腿。”
    这回答真是太机智了！
    有理有据，又弥补了她贤惠妻子的形象——完美。
    段闻萧无声轻哂，问：“怎么就碰到我的腿？”
    “我睡觉不老实呀。”她说的真诚。
    新婚时，段闻萧有空出几天时间陪她，不然在外界眼里的金童玉女连个蜜月都没有，他们自 * 己演起戏来都突兀。
    可那几天，段闻萧就在新房里睡了三次。
    因为睡如松的他实在不是乾坤大挪移的对手，夜里冻醒、被踹醒、差点掉下床，总一款可以成功劝退他……
    辛妍回想起这段，不免羞臊。
    她又稍微动了动，背后的手臂缠得更紧了。
    “既然知道，那就老实点儿。”
    睡着了的事谁能控制啊？
    段闻萧又拍拍她的背，这次声音轻了几分：“睡吧。”
    辛妍：“……”
    那要不就控制控制吧，给他个面子。
    *
    辛妍这晚做了场梦，梦到裴若宜。
    梦里的裴若宜面容模糊，只有一头标志性的黑长直形象清晰。
    其实，辛妍从来没记住过裴若宜的具体长相。
    裴若宜就读的美院附中是华耀私立中学的邻居，两人的交集一只手数得过来，但那时的同学们喜欢把两位校花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娇玫，一个是幽兰，故事版本只在于脑洞大不大。
    辛妍先是梦到裴若宜抱着画板走在校园外的街道上。
    周围的男生都在看她，窃窃私语想要联系方式，裴若宜看都没看，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接着，场地变成天台。
    段闻萧在看书，微风吹着他的刘海。
    少年穿着白衬衣灰西裤，眉眼间清冷孤傲，翻书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盈滑过纸张，神情专注。
    梦里的辛妍看到这幕都扼制不住吐槽的冲动。
    看书就看书，又不是当模特拍照，造作个什么劲儿！
    她撇撇嘴，正要上前，天台的门打开，裴若宜抱着画板小跑过去……
    场景再次转换。
    辛妍在后台准备一会儿的钢琴汇演。
    她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快到楼梯口时，听到女孩嘤嘤的啜泣声。
    而女孩身边站着高大的少年，他放低身段，在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女孩破涕为笑……
    最后，辛妍梦到自己的“以后”。
    她和段闻萧离婚了，自己住在一间小房子里。
    以前的朋友全都嘲笑她，不愿意再跟她往来，她最敬爱的大伯父和二姑姑也对她失望至极，不愿意见她。
    她孤独的坐在房间里，就这么永远孤独下去……
    辛妍睁眼。
    一时间，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还以为这就是她要孤独终老的破屋子。
    要不是身边男人的胸膛足够温暖，她怕是要诈尸。
    缓了几分钟，辛妍彻底回到现实。
    她想擦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老老实实依偎在段闻萧怀里，没动分毫。
    段闻萧已经熟睡。
    可大约是肌肉记忆，当他的深层意识检测出怀中人有波动，他本能圈紧手臂。
    辛妍更近地贴着他。
    背后和胸前也有薄汗，可她突然又不想管这些，埋头沉入男人的怀抱。
    第12章 .  人间   “去找朱砂痣？”
    一周后。
    梁程澄无意间和学长提了辛妍的事，学长又把这事透露给那位纪录片导演，一串下来，辛妍本来没决定要不要尝试，就改成了先见面聊聊。
    --

 第21页

    梁程澄抱歉自己多嘴，辛妍倒也无妨 * ，当面聊也挺好。
    地点一开始定在网红炸鸡店。
    梁程澄最近恶补近三年大火的韩剧，关于炸鸡和啤酒更配这个梗，急于尝试。
    辛妍无语，转手给常去的五星酒店打电话，让他们留好雅间。
    梁程澄只好打包炸鸡啤酒过去。
    坐在人均消费5000+的餐厅，辛妍闻着炸鸡味儿，靠着女王般坚硬的意志力才没虎口夺食。
    这炸鸡是哪家店的？要不要这么香！
    辛妍深呼吸，喝咖啡。
    梁程澄小嘴叭叭感叹韩剧诚不欺我，但在女神多次的死亡凝视中读出“本女神从不吃垃圾食品，而你，永远不会成为女神”的意思后，最终悄摸摸闻闻手指上沾着的炸鸡香味，端坐好等导演来。
    三点整，雅间门再次打开。
    辛妍不紧不慢放下杯子，刚要起身，视线里出现的人叫她一怔。
    男人穿着英伦风牛角扣大衣，鼻梁上架着银色金属框眼镜，整体气质像是从校园中走出来的大学生，英气勃发。
    “雷学长？”
    雷卓笑容温和，说：“万幸，我还不算太泯于众人。”
    辛妍和雷卓做过一学期同学。
    雷卓是交流生，虽是短暂停留，但产生的影响力可不小。
    他在小提琴上的造诣完全够得上演奏级，和辛妍在圣诞节晚会上合奏的《梁祝》，更是在柯蒂斯学院掀起一股中国热。
    雷卓性格比较直，寒暄两句就说起本行。
    “我构思的这部纪录片叫做《忆城旧事》。灵感来源就是我毕业前在国内的游历，我想让人们看到中国的美是多么震撼人心，像是南方边陲的……”
    辛妍含笑倾听。
    在她的阶层里，雷卓绝对是异类——穷的异类。
    可讽刺的是，艺术这么烧钱的玩意儿，他们这帮富得流油的人极少有坚持下来的，雷卓却始终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不断前行。
    “辛妍，你的实力我知道，要试试吗？”
    辛妍回神。
    她给雷卓添茶，说：“要是别人，我可能还真敢。在学长面前，别班门弄斧了吧？”
    雷卓也没急着游说。
    想了想，他提了个折中的想法：“过段时间，我的团队会到海城边界的一个百年小镇进行拍摄，你要不来感受下？看看有没有灵感。”
    “去吧，姐姐。”梁程澄笑道，“还能去小镇看看，就当旅游啊。”
    雷卓也笑了：“就是。”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刹那，辛妍想起自己当初为三个音符的组合只睡四个小时的经历。
    这样的经历在现在的她看来，简直是自杀式毁容。
    可此刻，却莫名有点儿怀念。
    “学长这么关照，”她点点头，“那就去看看。”
    *
    回去路上，辛妍心情不错。
    她让司机把音乐换成德彪西，除了《月光》，她还喜欢德彪西的《水中倒影》，那种朦胧的美感能让她放空大脑。
    只是曲子放到一半，手机煞风景地响了。
    司机调小音量，辛妍划开手机唤人：“二姑姑。”
    姑侄俩说了几句家常。 *
    之后，辛景溪问起段闻萧：“闻萧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
    “身体呢？”她又问，“出院到现在没有什么不适吧？”
    辛妍纳闷为什么这么问。
    辛景溪也不瞒她，直说：“现在有传闻说闻萧隐瞒病情，其实他的腿受损严重，最好的结果就是能站起来，大概率是瘸了。”
    辛妍：“……”
    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在这上这么准？真残了？
    “心宝，姑姑希望你……”辛景溪又止住话头。
    当初，她并不同意把辛妍嫁到段家。
    虽说联姻命运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不可逆，但选个叫辛妍中意些的联姻对象不是不行。
    可辛妍的爷爷，辛家的绝对大家长辛峰就看中了段闻萧，认为段闻萧可以让辛家更上一层楼。
    这才定了段闻萧。
    两年过去，辛景溪多少看得出辛妍和段闻萧的夫妻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睦。
    可那又能怎么样？利益纠缠下的关系，太难剪断。
    “姑姑，您想说什么？”
    辛景溪暗暗叹气，还是没说出口，只道：“想说有时间和闻萧回家吃顿便饭，姑姑做你最爱吃的黄焖牛肉。”
    辛妍默了默，说：“好”。
    司机适时将音量调回去，可辛妍让司机关了。
    她扭头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辛景溪想说的应该是让她多关注段闻萧，探探谣言是否属实吧。
    *
    回到倾月水畔，辛妍先洗了个澡。
    收拾得差不多，天色也暗下来，佣人通报晚餐已经准备就绪。
    辛妍见佣人又要去书房再通知段闻萧，犹豫半秒，吩咐佣人去忙，她去就好。
    段闻萧刚结束越洋视频会，靠在椅背上小憩。
    华铭的产业链很大，涉及领域众多。
    支柱型经营主要是房地产，主攻高端别墅、度假酒店、CBD写字楼，在全球都有品牌；其次是综合型商城，全国最大的奢侈品商城便出自华铭旗下的子产业。
    还有其他的，像是医疗、运输、电子科技，等等。
    --

 第22页

    管理如此庞大的商业体系，难度绝非普通人能想象。
    段闻萧闭目五六秒，睁开眼拿起眼镜戴上，翻开新文件。
    辛妍进来时，他正在标注有待商榷的部分。
    他眼皮也没抬，淡漠道：“有事？
    就这，怎么探消息？
    辛妍扫了眼男人的腿，夹板还牢牢的固定着，内里是什么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晚饭好了，我过来和说一声。”她背着手站在距离书桌一米远的位置，像极了畏惧班主任的学生，“你忙吧。”
    说完，麻利走人。
    打探什么打探？他就算真瘸了，她不也得守着他？
    不过，要是真瘸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由飞翔？到时候没准儿就真能有朱砂痣了？
    段闻萧合上文件，说：“忙完了。既然来了，推我下去吧。”
    辛妍：“……”
    行吧，她得赶紧适应瘸子妻子的角色。
    辛妍推着轮椅进入电梯。
    不大的空间往往有利于注意力的集中，说是适应，可她还是忍不住打量 * 那条腿。
    段家是什么级别的豪门，她有一定发言权。
    如果段闻萧因为一场倒霉车祸，而被迫倒霉地失去段家继承人的机会，那可还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以后段家后辈问起来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段老五为什么退出历史舞台？
    答：瘸了。
    这答案绝对让人想双击666。
    辛妍心里自动为段闻萧点蜡，没发现到她的塑料腿老公一直在看她。
    *
    正餐厅里，两人吃饭吃得跟上供没有区别。
    手机震了两下，重建的【饺子、虎子和仙子】群开启群聊。
    饺子：[什么时候去小镇？人家也想去~]
    虎子：[我查了，叫彩水镇]
    虎子：[还没被旅游业开发，看着挺原始]
    饺子：[惊恐.JPG]
    饺子：[祝你们旅行愉快]
    就辛妍那种真·精致女王，一分钟能对卫生环境和基础设施做出比市领导还要精辟狠辣的点评，一般人受不住。
    辛妍猜到苏皎的想法，唇角勾起，正要回复就听——
    “吃饭时最好不要看手机。”
    辛妍：“……”
    她爷爷活着时都不会这么事儿。
    段闻萧擦擦嘴，继续道：“有研究表明，吃饭使用手机会分散胃部接收食物的信号。换句话说，你会不知不觉越吃越多。”
    低头看看小碟里的虾丸和鱼排。
    辛妍：“……”
    默默扣下手机。
    上完供，辛妍调休片刻又去瑜伽房练瑜伽。
    今天的她总爱走神，练完瑜伽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些，等再泡完澡做好全套护理，将近十一点。
    手机落在瑜伽房，她在取回来的途中路过段闻萧的书房。
    门没关严，一束淡黄色光线穿透门缝，落在她脚面。
    “我不同意董事会的决定……我不反对权重倾斜，但倾斜前先考虑考虑接收人有没有这个能力……成绩？在澳洲八个月，利润只比去年增长0.3%，小段总的能力恐怕不足服众。”
    澳洲，小段总。
    目前在澳洲掌管分部的应该是段家五儿子段寅的独子——排行第八的段烨轩。
    辛妍见段烨轩的次数不多，印象里对方风趣幽默，亲和开朗，比他这个五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现在听这意思，段烨轩是想趁着段闻萧受伤时夺权？
    辛妍也是乱猜想。
    她没有偷听的习惯，正想离开却打了个喷嚏。
    段闻萧刚挂断电话，听到动静叫人进来。
    辛妍：“……”
    唯一一次听墙根就被逮个正着也是没谁了。
    辛妍进了书房，也没解释，只说：“时间不早，我先睡了。”
    “等等。”
    她停住脚步。
    段闻萧坐在轮椅上，目光不加掩饰地看着她。
    明明也没什么旁的意思，但辛妍却在无形中感到压迫，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心虚而产生些许胆怯。
    “有事直说。”段闻萧说。
    到了这节骨眼儿，辛妍的个性叫她也藏不住偷偷摸摸的事，不如挑明。
    “现在外面在传你的腿落下残疾，以后最好也只能是站起 * 来。”她顿了下，“是这样吗？”
    段闻萧沉默片刻，说：“过来。”
    辛妍磨叽着过去。
    段闻萧拉住她的手把人带到面前，让她靠着桌边。
    “如果我真的残疾，你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咬牙过呗。
    可话虽如此，她似乎又不希望他那么倒霉，毕竟争到这个地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明争暗斗。
    段闻萧见她不说话，又问：“去找朱砂痣？”
    辛妍：“……”
    你是福尔摩斯闻萧吗？
    她清清嗓，说：“如果你真……这么不幸，我不欠你的，你总不能拉着我一起不幸吧？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善良，不会和你离婚。”
    这样的话，你要是完了，起码辛家还能给你撑撑门面。
    辛妍被自己这样大公无私的想法给感动了，塑料夫妻能做到这步，简直感天动地。
    可段闻萧似乎没领她的情。
    他脸色有些冷，盯得她莫名发憷，脚尖下意识往外转，人又忽然被拽到了他腿上。
    --

 第23页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残疾。”
    男人略带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耳边，辛妍只觉得痒，没太理解他说的这个“残疾”是哪个“残疾”？
    “你说什……”
    话没说完，唇被堵住。
    这次的吻不像之前。
    段闻萧明显带了攻击性，强势地吞掉她的每一次呼吸，连一丝嘤咛都不留。
    辛妍叫他吻得快要烧起来，在窒息前一秒才被他松开。
    可还没顾得上呼吸，男人的鼻尖碰碰她的耳垂，声音低哑：“验证下，看看这条‘腿’残没残。”
    第13章 .  人间   “你是很热，汗珠都滴在了我身上……
    夜色浓烈，月光皎洁。
    风吹得花园里枯得不剩什么的梧桐树摇曳生姿，影子投射在窗帘上，暗影浮动，扫过沙发上紧贴着的男女。
    辛妍下巴抵在段闻萧肩膀上，身体被细密的汗包裹，攥着男人衣角的手微微颤抖。
    “你怎么还没好？”
    她的声音细而颤，有种别样的勾人。
    段闻萧低头吻她的侧脸，然后又去吮她的耳垂，一下下，每下都像烙铁印在肌肤上，烫得她身心失重。
    房间里充满压抑着的灼烧。
    辛妍游走在崩塌边缘，呼吸岌岌可危，可偏偏身边的男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好累，要不你……”
    男人扣着她手的力气加重。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辛妍吓了一跳，手上失控重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含着欲的挣脱。她瞳孔轻颤，想要抽回手，却被男人死死按在怀里承受热吻……
    唇间的攻势随着热烈渐熄而褪下。
    辛妍推开男人，埋头快跑出了书房。
    段闻萧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吐了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不复之前的嗜血欲念，恢复了往日温和清明的模样。
    辛妍疯狂洗手。
    她满脑子都是男人在她耳边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前段时间梁程澄在群里的一系列科普。
    其他手段、配合度高、女方技巧……还有什么来着？对，工具。
    段找削 * 这个狗男人一开始还指挥她，分明就是嫌弃她没有技巧！
    她为什么要有技巧？
    用工具啊，狗男人用工具不就好了！可事实是她稀里糊涂成了“工具”。
    辛妍第N次洗手，手背手指搓得通红。
    她不想见这个狗男人，至少今天不行。
    可转头一想，他现在坐在沙发上，没人扶就回不了轮椅。但如果她叫佣人去扶，那他们刚刚做了什么不就一目了然了？
    狗男人毁我风评！！！
    段闻萧整理好沙发，包括自己的衣着。
    只是他没办法过去打开窗户，空气里还弥漫着欢靡的气味，清楚表达这里发生过什么。
    辛妍进屋时就闻到了。
    她脸色涨红，大步流星打开书房所有窗户。
    “不冷？”段闻萧问完又一副了然的样子，“你是很热，汗珠都滴在了我身上。”
    辛妍：“……”
    就你有嘴会汪汪！
    她绷着脸来到沙发，看到垃圾桶里堆满纸团，告诫自己一会儿必须回来毁尸灭迹。
    “你扶我？”段闻萧看着她，“还是叫佣……”
    “你敢！”
    段闻萧嘴角扬起一瞬，快得叫人难以捕捉。
    “我怕你脚软站不稳。”
    “闭嘴！”
    辛妍生拽起段闻萧的手臂，绕到自己肩膀上。
    她也是搞不懂，狗男人坐下时怎么那么利搜？起来却费死劲儿。
    段闻萧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不是某种花的香，而是多种混合在一起的，甜而不腻，哪怕出了汗也遮盖不住。
    他借力站起来，落座前，在她耳边说：“现在还担心吗？”
    辛妍：“……”
    她恨自己懂他的话。
    “你要是不想一晚上在书房吹风，最好别再发出一个音节。”
    *
    卧室里，辛妍又扶段闻萧上床。
    她的力气比林妹妹强点儿有限，狗男人还把重量往她身上压，导致她又出了不少汗，这会儿烦躁得不行。
    而一烦，就想发泄。
    辛妍见段闻萧离床不远就松开了手，害他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可这样还是不解气，她说：“外边的人都以为段家五公子温和高洁，是个君子的不能再君子的君子兰。实际呢？你就是个流氓！是个变态！”
    段闻萧端正躺好。
    从外表看，他确实是君子兰，但少了个前缀——极其漂亮的君子兰。
    “外边的人与我有关？”
    “那你也不能……”
    “我只是想让我的妻子放心她的丈夫完全有能力满足她，这有问题？”
    “……”
    怎么竟反驳不了？
    辛妍脸热，抓起被子呼他脸上。
    反驳不了，就闷死你吧。
    *
    凌晨两点。
    又洗了一轮澡的辛妍没好气地躺在床上。
    她一把抢回被子，刚才是想闷死他，现在是想冻死他，反正他别想好过。
    段闻萧关上pad，又关上他这边的台灯，不为所动。
    辛妍：“……”
    拔手无情是吗？
    她一骨碌坐起来，男人忽然问：“你这段时间不开心就因为不知道我残没残？”
    --

 第24页

    话一下子咽进肚子里。
    他怎么知道她不开心？她表现得很明 * 显？
    他们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除了躺在一起睡觉，基本没交流吧。
    段闻萧看向她，又问：“怎么不说了？不是很能说。”
    辛妍不是不说，而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
    她这段时间的心情确实不怎么美丽，但并非因为他的腿，而是他们前途未卜的塑料婚姻。
    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在脑子里冒出来的裴若宜。
    她分析大概是因为段闻萧出.轨会是他们这段婚姻的表象体现，不是针对人家裴画家。
    现下，段闻萧既然提了，她要不就问问？
    可怎么问？问了又能怎么样？
    有选择权的人从来都不是给答案的人。
    况且，她要是问了，显得她好像很在乎他们的婚姻，岂不是叫这个狗男人得意？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开心？”
    辛女王抱臂，扬起高傲的小下巴，“你瘸不瘸和我有关系？我不会因为同情而少花你一分钱，也不会因为心软而对你好。你踏实瘸你的，别有顾虑。”
    段闻萧不说话，只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试图想看出什么。
    她叫他看得后背发紧，转头又抓来被子随意扔在他身上，“就算我关爱残疾人了。”
    说完，自己钻回被窝，背对着男人躺好。
    周遭静下来，静得只有自己可以听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辛妍闭上眼，不再想那么多。
    可狗男人好死不死的又有话说，他今晚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上了什么？”
    辛妍：“……”
    又来了，又来了。
    这种浑身散发着我用金钱就可以叫你死心塌地的迷之自信。
    “你以为你是财神爷？还是哆啦A梦？我看上什么你都能……”
    等等，好像还真有。
    海瑞温斯顿新出了一条罕见的紫宝石项链，价钱贵不贵都是小意思，只是好莱坞的大咖还有欧洲贵妇们都盯着，怕是很难入手。
    “让陈崇去办。”段闻萧说，“你吩咐他就是。”
    天晴了雨停了辛女王又行了！
    管她裴what，有紫宝石香吗？
    就算她是塑料段太太，那也是最壕塑料段太太。
    段闻萧屈指绕起她身后的一缕长发，问：“开心了吗？”
    辛女王，一定不能笑，不然王冠会掉。
    辛妍扯回自己的头发，学着段闻萧平时说话的口吻，淡淡道：“还可以。”
    段闻萧：“……”
    “我从小就是在这些东西的堆砌下长大的，新鲜感就算有，也撑不过几分钟。审美疲劳了。”
    她得赶紧通知高定设计师，叫他们设计出来一条能配得上她的紫宝石的礼服！
    那什么时候穿呢？最近也不知道有没有高逼格的晚宴？回头让苏皎留意下……
    段闻萧见她憋笑憋得肩膀一个劲儿的抖，不知怎么的，也笑了。
    虽然没笑出声，但他极少这样笑，最多就扬扬嘴角罢了。
    可现在，他收不回自己的笑。
    不仅收不回，看着身边的女人，他甚至暂时忘记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 。
    这晚，段闻萧睡得格外安稳。
    第14章 .  人间   辛家小公主大战段家吴大妈
    辛妍没能吃上辛景溪的黄焖牛肉，先接到了漪园的电话。
    漪园是段家老宅，清朝官员留下的府邸。
    段家早年买下来并没有住，他们住在福阳路的富人区，和辛家是邻居。近几年，段臻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才搬过去修身养性。
    “也就是说这次吃饭是为了给段烨轩接风？”苏皎刚下直播，声音还有点儿亢奋。
    辛妍闭目养神，发型师正给她编发。
    不小心扯到她的发丝，她睁开眼懒懒一瞥，吓人家一激灵。
    自上次在书房外“偷听”，辛妍让苏皎在那帮游手好闲的富二代群里挑几个消息灵通的，打听了一番。
    据说段烨轩已经从澳洲调回海城，任职书都下来了——华铭核心产业华澜地产总经理。
    “你的消息确定属实？”辛妍问。
    “我除了有做美妆博主的天赋，剩下就是侦查了。”苏皎说，“现在外面已经有苗头，说……”
    段闻萧的继承人位置要不保。
    辛妍捏了捏耳垂，发型师示意她看看造型。
    今天要面对一众长辈，她特意挑了一个偏甜美古典的编发，波浪长发披散在背后，脸两边的发丝编成结绕到后面盘起，露出完整柔润的面部轮廓，很有豪门正宫小娇.妻的feel。
    点点头，辛妍表示可以。
    等发型师离开，她才说：“要是还有消息，跟我说一声。”
    晚餐是七点准时开始。
    但段闻萧如今“赋闲”在家，踩着点过去肯定是不行，那也就免不了要和长辈相处聊天。
    辛妍做完发型，泡在衣帽间。
    段闻萧去找她时，她正冲着几条手链发愁。
    “你觉得哪条好看？”辛妍想着不问白不问。
    段闻萧粗略扫了一圈，无非就是各色宝石串联起来的链子，在他眼里没区别。
    “都好。”
    辛妍扶额，忍不住道：“你能不能郑重些？”
    --

 第25页

    闻言，段闻萧又看了看那一排每条都至少千万起步的手链们，不知道什么才叫郑重。
    辛妍不再指望他，又纠结三秒，最后挑了红宝石星月手链。
    两人四点准时从倾月水畔出发。
    路上，段闻萧处理工作，辛妍在群里和姐妹们聊天。
    饺子：[最新消息！]
    饺子：[吴太太前天在家里开了茶话会，请了不少阔太们去。据75%可靠消息，吴太太说这次段烨轩回来，华澜地产就是个跳板。至于跳到哪里，大家自行体会。]
    梁程澄回国不久，不太懂国内人脉和社交，也不懂什么潜台词。
    虎子：[华澜的别墅都好贵]
    虎子：[原来是段总家的，不知道以后我要是买房有没有亲情价/星星眼/]
    饺子：[退群警告]
    虎子：[我是个可靠的哑巴.JPG]
    吴太太吴凝是段闻萧的五婶婶，段烨轩的妈。
    吴家做药业发家，以前在海城也是响当当的豪门，只可惜到了现在这辈，人才不济，要不 * 是集团里有段家的股份撑着，早成西地那非专卖店。
    仙子：[他们以为是个人就能进华铭总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她说段找削那是教育他走上正路，别人说他一句，不行。
    他们想打段闻萧的脸，以为她是死的吗？还是以为他们辛家不行了？
    饺子：[你要干嘛？我劝你冷静！]
    饺子：[尔康手.JPG]
    仙子：[我很冷静]
    她这么说，苏皎更有理由怀疑她要搞事情。
    饺子：[你和那帮人计较什么？那个吴太太眼热这么多年，不一直阴阳怪气？再说了，段烨轩再蹦跶能蹦跶过你老公？]
    梁程澄刚才差点被退群，这会儿逮着机会弥补。
    虎子：“就是就是！段总多帅啊！姐姐和姐夫就是我心中偶像！”
    辛妍本想转文字，可没点好反而是点了语音播放。
    梁程澄嗲声嗲气萌混过关的“姐姐姐夫”在车里震了三震，震得段闻萧抬起头。
    辛妍赶忙锁屏，谁想这波彩虹屁还没完。
    虎子：“而且皎皎姐也说了，姐夫还那么强，那不就是完美男人的化身吗？姐姐好性.福哦~”
    辛妍：“……”
    强你妹，福你哥。
    她压压气，一本正经道：“我在浏览有声小说。”
    段闻萧不置可否，看她一会儿，继续手头工作。
    仙子：[梁村虎！我代表组织最后一次发出退群警告，你注意做虎！]
    虎子：[宝宝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宝宝肯定是错了.JPG]
    饺子：[我可能猜到了什么.JPG]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漪园正北门。
    门前的两头石狮子威严雄壮。
    灰白石阶连通红漆大门，大门敞开，大红灯笼在檐下微微晃动。
    漪园里进不去车，只能步行。
    前院必经的花园，颇有几分南方园林的静雅，曲荷桥九曲玲珑。
    夏日里，满塘荷花盛开，实属美景。
    而现在，冬日渐近，徒留无尽淤泥，看得人心里莫名堵得慌。
    曲荷桥后是一条连环长廊，每间隔两米修有镂空雕花红木窗，像是道朦胧的屏障，保护着内院风光。
    眼看马上就要到正熙堂，辛妍接过轮椅，亲自推段闻萧。
    她今天穿的是米白色羊绒大衣，内里搭配酒红色方领蓬蓬裙，既有少女的俏皮灵动又有少妇的妩媚优雅；而段闻萧是藏青色西服套装，领带纯灰色，可若解开西服扣露出领带的尖端，会发现上面绣了一小朵玫瑰。
    这条领带，辛妍亲选亲戴。
    没别的意思，就是为表达自古红蓝出CP，他们今天是塑料双煞夫妻。
    “闻萧，小妍，你们来了。”出来迎接的是三婶婶阮丽莎。
    辛妍唤了声“三婶婶好”，脱下大衣交给佣人，然后帮着段闻萧脱大衣。
    红宝石手链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熠熠生辉，阮丽莎说：“手链很漂亮，很衬你。”
    辛妍抬起手笑道：“闻萧送的，他眼光还不错的。”
    段闻 * 萧瞧过去，想起那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时的礼物之一。
    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说的是谁要戴这么老气的手链？还星星月亮的，她辛妍是太阳，光芒万丈。
    随后，三人穿过正熙堂前庭，途径中井露天花园。
    后院内茶香四溢，唐代瑞鹤千飞屏风后面隐隐传来说话声和笑声。
    阮丽莎先一步进入，说：“妈，闻萧和小妍到了。”
    辛妍小跑着过去，也不管段闻萧还在半路，上来就说好想奶奶。
    眼前的老人身穿暗紫金丝华服，几乎全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挂着的眼镜，链子部分用的是翠绿无暇的翡翠。
    夏婉莹是真正的高门显户，千金之躯。
    家族历代从政，咳嗽一声，海城得颤上一颤；若是掷地有声，海城变天也不是不可能。
    “你个小妮子就是嘴巴甜。”夏婉莹故作嗔怪，“都多久没看奶奶来啦？”
    辛妍贴着老人坐，拽拽老人衣角，告黑状：“还不是怪您的宝贝孙子？他那么挑剔，我可得小心陪着。要不他不高兴了，您不得心疼啊？”
    夏婉莹这下笑了，看向段闻萧：“闻萧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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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闻萧颔首：“奶奶。”
    说完，视线移到偏座的吴凝身上，“五婶婶。”
    吴凝点头，态度傲慢。
    “呀，我光顾着奶奶，还没和五婶婶打招呼呢。”辛妍笑笑，“五婶婶好。”
    吴凝拨拨腕上的玉镯，轻笑一声，“没事。能给妈解解闷，不比什么都强？我前段时间送的鹦鹉现在也会说几句漂亮话逗妈开心。”
    辛妍笑容不减：“五婶婶还会挑鹦鹉呢？怪不得您容光焕发，心情好呀，人就美。您现在和电视里的那些演员歌手的，没差。”
    吴凝握着茶杯的手稍顿，声音低了几分：“那也是岁月不饶人。”
    海城但凡够得上层次的，谁不知道段家老五段寅在外有个小二十岁的女歌手？
    吴凝吵过闹过，最后还是老实默认。
    辛妍这话不是善茬儿，十分符合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就气死你的原则。
    品完茶，吴凝又道：“闻萧，你的腿怎么样了？”
    段闻萧说：“劳五婶婶挂念，还好。”
    “是么。”吴凝放下杯子，“腿伤可不是小事。我认识一位骨科方面的专家，不如请来给你瞧瞧？就算现在瞧晚了些，起码少些后遗症也是好的。当然，能正常走路更好。”
    段闻萧又是一脸淡漠。
    辛妍瞧他那样就来气，人家诅咒你瘸，你怼回去啊！平时怼她的时候不是文思泉涌吗？
    “五婶婶认识的这位专家不会和我的撞了吧？”
    “你也请专家了？怎么说的？”吴凝又给自己添茶。
    “我大伯父找的颜院长。”
    “颜院长？”阮丽莎愣了下，“颜知行院长吗？”
    辛妍点头：“就是颜爷爷。他和我爷爷是挚友，我爷爷去世后，我大伯夫逢年过节都去拜访。”
    颜知行是中国骨科的大人物。
    这么说吧， * 国内现在的骨科权威都得叫颜院一声“老师”。
    “颜爷爷说好来给闻萧瞧瞧，可闻萧不愿意麻烦他老人家，害我都没有表现机会。”辛妍夹了段闻萧一眼，表面娇嗔，实际内涵是你跟我学学说话这门艺术。
    她恨铁不成钢，缠上夏婉莹的手臂，接着说：“不过，我又请了颜爷爷的爱人——郑奶奶。郑奶奶说要来给奶奶您调理肠胃。”
    夏婉莹多少惊讶。
    倒不是说她请不动人家，只是郑院长早就不再出诊，这是人家立下的规矩，不好打破。
    “小妍可真有本事啊。”吴凝说，“这中医界的老太尊都能请得动。怕不是有点儿脸面能力的人都和你们辛家有往来吧？”
    辛妍像是听不懂话里讽刺，照旧笑脸相迎。
    只余光里似瞥到段闻萧的脸色冷了一下，可等她再去仔细看时，又看不出任何异样，狗男人还是那副温和疏离的神态。
    “小妮子，你可别是哄我开心。”
    夏婉莹也想不到一个小丫头怎么请得动那样的大人物。
    辛妍眨眨眼，一脸无辜：“我骗谁也不能骗奶奶您呐。我是人微言轻，但郑奶奶她老人家早年答应过我爷爷，要是我有请求会破例一次。于是我就想啊，我身体这么健康，哪里麻烦得到？而奶奶您最近胃胀气的老毛病不是又犯了？我可舍不得您受罪，那比我受罪还难受呢。”
    一番话哄得夏婉莹心里是又温暖又欣慰，拉着辛妍的手满口夸赞，彻底把刚刚吐酸水的吴凝晾在了一边。
    辛妍见吴凝蔫儿了，嘴角快速扬起。
    辛家小公主大战段家吴大妈第一回 合：小公主胜！
    段闻萧见她强忍得意的样子，觉得她要是有尾巴能表达心情，这会儿估计已经翘上天。
    就这么不服输？口舌之争罢了。
    他微微摇头，正要品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等他明白过来，抬眸再看向斜对面的女人——她笑得很甜，小鹿眼弯成月牙，好像真像个小太阳，散发着强有力的光芒。
    第15章 .  人间   “是，辛女王。”
    晚餐开始。
    段臻和夏婉莹坐在长桌正座，其余的人左右两边依次排开，左侧长辈，右侧小辈。
    段家老四夫妇和老六夫妇都在国外，他们的孩子也是。
    至于段家老三段伦十年前因病去世，而段家老二，段闻萧父亲段恪定居加拿大，已经很多年不过问段家的事，更没回过国。
    按照次序，辛妍挨着段烨轩。
    许久未见，段烨轩相比较记忆中那个温厚幽默的男人，成熟稳重不少。嘴角和以前一样总挂着笑，气质不像商人，更像儒雅文人。
    辛妍不动声色打量完毕，乖巧坐好。
    段臻喜静，为人板正。
    她哄夏婉莹的那套在段臻这里不成立，所以这顿饭她必须做足大家闺秀的范儿。
    席间，段家老大段祁先起了话头。
    “烨轩，回国也三四天了吧？都还适应吗？”
    段烨轩说：“挺好的。周一我正式 * 去华澜地产报到。”
    辛妍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
    段烨轩又和段祁交代几句，随后面向段闻萧举杯：“五哥之前在华澜地产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我这次过去，还希望五哥多多指教批评。”
    段闻萧举杯回礼：“客气了。”
    吴凝接话：“烨轩，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五哥现在是养伤为重，你以为腿落下毛病是小事？事关企业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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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原本还算正常的气氛欻拉跌下来。
    段寅对这个妻子早已经深恶痛绝，这会儿也不救场，随她丢人现眼。
    “是，五哥养伤最重要。”段烨轩笑笑，“不过五哥是工作狂，哪里会放松？提点我一两句，也是举手之劳。”
    吴凝嘴角耷拉下来，还要作死，就听——
    “公司不是学校，没人有义务带学生。”
    插话的是段瑜归。
    段伦和阮丽莎的独女，家中排行第四，现代职场女霸总。
    段瑜归眼见吴凝不悦，视线云淡风轻掠过，转而道：“大伯，D市那块地皮谈的怎么样了？要是差不多了，我也好吩咐下面准备。”
    段瑜归分管达明科技，华铭旗下任何品牌地产的楼盘都由达明操控电子中枢。
    段祁说：“这件事，还得和景澎聊聊。”
    辛妍眼前一亮，终于该她辛家小公主闪亮登场了！
    “小妍，你大伯父最近还好？”段祁问，“我这次出差时间有些久，还没和他坐坐。”
    辛妍说：“大伯父都好。就是您没时间，他下棋难逢对手。”
    段祁难得笑了笑：“这不是还有闻萧？他棋艺不比我差。你们夫妻俩有空也多回去看看长辈们。”
    “是。”辛妍点头，“前几天二姑姑还电话来让我们回家，估计就是……”
    在一山洞千年老狐狸面前，她不太敢卖弄小聪明说她家叫她回去可能就是想和段闻萧谈D市地皮的事。
    可不说，又如何扳回一局？
    她犹疑的半秒，段闻萧将剥好的虾放她小碟里，接过话：“是你又想吃二姑姑做的黄焖牛肉了吧？”
    辛妍：“……”
    真相好像也确实是这样的。
    “小妍这孩子对吃一向有研究，”阮丽莎说，“我记得她小时候爱吃我做的菠萝古老肉，还爱吃大嫂您做的蟹黄豆腐？”
    老大妻子张虹淑含笑点头：“咱们的拿手菜，小妍都爱吃。”
    夏婉莹说：“她就是个小馋猫。”
    辛妍：“……”
    为了她这个塑料腿丈夫，不惜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吃货也是用心良苦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张虹淑说，“谁叫她大伯父和二姑姑都疼她，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捧手心上。”
    夏婉莹认同，看向段闻萧：“你得好好疼小妍，不能叫她受委屈。”
    辛妍心道：要来了。
    段老五的演绎巅峰时刻要营业了。
    她转头准备迎接深情老公的深情凝望，预估他还会含情脉脉来个摸头杀，表达一下“哦，我的小宝贝自然是要我来疼”。
    可段闻萧却只是 * 看着夏婉莹，沉声道：“奶奶放心。”
    这是进入演戏疲倦期了？
    辛妍正纳闷，桌下的手忽然被握住。
    男人掌心干燥温暖，带着些许粗糙感，和她渗着冷汗的手对比鲜明。
    他先是捏捏她手心，之后五指覆盖在她的五指上，慢慢收拢，直到她的手被他的彻底包裹住，再没有丝毫凉意。
    辛妍心跳漏掉一拍，忘了挣。
    *
    饭后，段臻让段祁和段闻萧去书房。
    段烨轩不知是觉得没叫自己太过栽面子，还是真有事，交代几句，率先离开漪园。
    男人谈事，女眷则去后院品尝饭后甜点，聊聊天。
    辛妍找机会私下谢谢段瑜归刚才的帮助。
    “没什么。”段瑜归说，“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稍有得势就得意忘形。不过，我借你们家给老五抬面，也不知道老五会不会……”
    辛妍想说不会，可段瑜归又说：“算了，他娶你不就是因为这个？”
    辛妍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住。
    她知道段瑜归不是挤兑或轻视她，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但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她心口没由来笼罩上一层冷霜，死死圈住她，叫她打了个寒颤。
    佣人请辛妍和段瑜归过去吃水果。
    长辈们话题聊到一半，说的是张虹淑大女儿二胎的事。
    春天那会儿，辛妍见过孩子一面，还挺喜欢，现在估计都快会爬了吧。
    她想说哪天再去看望大姐和孩子，吴凝抢话：“明嫣放放局里的事是对的。孩子成长就是得有妈妈护着，别的长辈再疼再宠，能有亲妈好？”
    张虹淑脸色稍沉，递眼色过去，吴凝装作看不见。
    她特意和辛妍说：“你和闻萧这么恩爱，估计很快要孩子吧？等你当妈你就知道了，操不完的心。因为妈妈根本就不放心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照顾。妈妈都是……”
    “阿凝。”张虹淑撂下茶杯，让她闭嘴的表情很明显了。
    吴凝不服，可想着目的已经达成，便忍了。
    张虹淑去拿马卡龙。
    辛妍见了，忙说：“大伯母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
    她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嘴角带笑。
    *
    回去路上，车里放着肖邦升C小调圆舞曲。
    放到一半，辛妍叫司机换成肖邦黑键练习曲。
    托这位大小姐的福，他一个五音少了四音半的中年大叔对各路音乐家的各路编号曲子比音乐学院里教音乐鉴赏的教授记的还溜。
    音乐一响，极速流畅的音符跃然而出。
    段闻萧知道辛妍的这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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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了听曲子，不高兴了更得听曲子，而且选曲角度向来刁钻，得跟着她心情走。
    此刻，那种不带停歇恨不得把人活活逼死的音乐充斥在车内，她却施施然闭着眼，陷入自己构建的平静中。
    曲子循环整整一路。
    辛妍没等司机，自顾自开门下车。
    段闻萧瞧她脚底生风的样子，仿佛走出曲子里六亲不认的突击步伐。
    辛妍直接去了三楼衣帽间。
    踢掉高跟鞋，将大衣随意扔在美人 * 榻上，她走到王冠墙深呼吸。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又调整情绪去镜台摘首饰。
    室内亮如白昼，无数珠宝流光溢彩，处处闪着细碎的光辉，璀璨夺目。
    女人站在其中，美得毫不逊色。
    段闻萧示意佣人下去，来到女人身边。
    “不是说不喜欢这条手链？”
    辛妍顿了顿，回道：“但是得和今晚的裙子匹配。”
    她转而去摘耳钉，视线扫到那一排红宝石手链，又说：“而且得有谈资。所以，说你眼光好是规定剧本台词，你别多想。”
    她将钻石耳钉丢进盒里，转身时，人又被扯到轮椅上。
    辛妍：“……”
    她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最近坐轮椅的次数叫她有点儿怀疑自己腿脚是否完好。
    段闻萧搂着人，指尖滑过她的手腕，说：“不喜欢这条就再买，买到喜欢为止。”
    还真是财神爷俯身呀。
    她想说老五您还是省着点儿花吧，搞不好哪天就从段家卷铺盖走人了，充什么大头。
    “不喜欢听的话，听完就忘掉。”他又说。
    辛妍愣了。
    他不会是听到吴凝和她说的话了吧？
    心里莫名别扭起来，一方面觉得失面子，一方面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酸酸胀胀。
    “你这个五婶婶真的是好讨厌！”她打开话匣，“她儿子就算明天登基做皇帝了，也不用这么傲这么显摆吧？阴阳怪气的，哪里像个豪门贵妇，简直是市井小民！”
    段闻萧捋捋她耳边的碎发，“以后不见了。”
    “那不行！”
    她瞪起小鹿眼，一脸“本女王要用我的美将此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说：“我就在她眼前晃悠，我气死她！”
    段闻萧：“……”
    到底谁小市民。
    辛妍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堆。
    左不过就是她也赢了一回合，不是全部受气，可以后见面还是要注意战略，得立于不败之地，不能叫……说着说着，她噗地又笑了。
    “怎么？”段闻萧问。
    她敛了笑，低下头抿抿唇，小声说：“五婶婶其实说的也没错。我是没妈妈管。”
    辛家的这段禁忌不是一般的狗血。
    辛妍的父母辛景灏和林眉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利益联姻，林眉当时有爱人，是被迫分手。
    婚后，林眉和辛景灏相敬如“冰”，哪怕是辛妍出生都没能缓和他们的夫妻关系。
    辛景灏在辛妍四岁时因空难不幸去世。
    林眉得知这个消息后，在辛景灏还没出头七时就跟心心念念的初恋私奔，从此和辛家还有林家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了无音讯。
    从小到大，辛妍对妈妈的概念很模糊。
    相比妈妈，会叫辛妍坐肩膀，会为辛妍讲故事、做点心、买娃娃，甚至为辛妍起“心宝”这个小名的爸爸，才是辛妍心中的父母之爱……
    段闻萧不会安慰人。
    他只是忽然觉得热衷于买买买的“直给型”段太太挺好，最起码她有情绪疏通的渠道。
    “苏黎世的拍卖……”
    辛妍抬起头，“算了。 * ”
    “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直起背，高傲地扬起头，“我已经这么完美，要是还家庭美满，让别人可怎么活？所以，我就自动消化了这点儿小事吧。”
    叹口气，辛妍想起什么又狠狠剜塑料腿丈夫。
    “人家现在逼的你都快没位置了，你还天天在家游手好闲！有那工夫，我劝你想想以后，纵横谋划一下。”
    段闻萧：“……”
    你倒是有工夫纵横谋划，又请医生又下棋。
    “你听见没？”辛妍皱眉，“是男人，脑子里就得装大事。”
    段闻萧哂笑：“是，辛女王。”
    辛妍：“……”
    挺好的称呼叫他一说怎么显得她很傻缺的样子呢。
    她懒得跟他废话，作势起来，他又不放，就非得在轮椅上交流吗？
    “辛女王每天日理万机，也不要想些没用的。”段闻萧说，“你的脑子不适合装大事。”
    辛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喊道：“你以为我乐意想？我很忙的好不好！”
    段闻萧说：“忙着和妹妹聊天？”
    妹妹又是什么鬼？
    她正要质问，段闻萧向她靠近过来，视线落在她唇上。
    辛妍被他的目光烫了下，心道这狗男人不会又要来轮椅play吧？
    “少跟你朋友提我，”他鼻尖蹭到她的下巴，“提多了，不利于她们将来恋爱结婚。”
    辛妍痒痒，推着他的脑袋往后躲，问：“为什么？”
    段闻萧在她耳边解释。
    辛妍脸色腾地通红：“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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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闻萧面不改色，还是那副温和疏离的模样。
    “我说的对不对，”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你不是最清楚？”
    辛妍：“……”
    他就不想想万一她是在配合他的表演呢！
    段闻萧就跟会读心术似的，脸色冷了些，“你要是有异议，我不介意……”
    辛妍捂住他的嘴，将违规被锁内容扼制在摇篮里。
    段闻萧盯着她。
    女人肌肤胜雪，因羞臊变得脸颊红润，连同眸光也漾起水雾，这副娇媚又清纯的样子就像是专门勾魂的女妖精，充满蛊惑。
    段闻萧无法例外地中蛊。
    第16章 .  人间   那你穿条秋裤吧，段叔叔
    不知不觉，海城进入初冬。
    段闻萧的腿不仅没有好转的意思，还明里暗里请了好多次医生。
    辛妍每次见医生出来，医生都是一脸“多好的青年才俊啊，可惜瘸了”的沉痛惋惜，就差握着她的手来一句“节哀顺变”。
    久而久之，她也开始接受豪门瘸妻的新身份。
    十二月中，雷卓的团队来到彩水镇开始新一轮拍摄。
    辛妍如约带着梁程澄过来“冬游”。
    她并不打算深度游，就真是来看看，一众保镖不会随行，只在门口待命。要不乌拉拉进来一群黑西服，得吓坏淳朴的镇民。
    “我过会儿要去拜访一位手艺人，没办法带你们转，”雷卓看看手表，“你们……”
    辛妍说：“不用管我们。有事电话联系。”
    雷卓说“好”，拿出钥匙。
    虽说辛妍不 * 会在这边过夜，但总得有个休息落脚的地方，他让民宿的老板娘留了一间房。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辛妍确实不想那么快就去逛，先和梁程澄去了房间。
    “这里的条件，啧啧。”
    梁程澄瞅瞅落满灰的桌子，“确实差了点儿意思。”
    这是点儿吗？
    辛妍没眼看，她就不该抱有幻想。
    纠结了一番是坐椅子上还是就站着，最后，还是耐不住高跟鞋的杀伤力，拿出了Burberry手帕。
    刚要坐下，梁程澄嗷的一嗓子虎啸：“姐姐！你快来看啊！好漂亮！”
    民宿后身有一条小溪，蜿蜒向西。
    溪水两边，满树金黄，叶子簌簌飘落在溪面上，溪面倒映着树影，乍一看，仿佛是落叶归根。
    辛妍的心情被治愈不少，提议去小溪旁照相。
    梁程澄作为一个宝藏村虎又解锁了新技能——摄影。
    “姐姐，你往左边再来一点。好的！就是这里……回头看我哦。”
    咔嚓！
    梁程澄尖叫：“呜呜呜~简直太美了！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美？”
    辛妍扬扬下巴：“有这么夸张？我就随便一照。”
    她才不会说自己刚才回头时特意想了想韩剧里女主回眸的那种淡淡忧伤，以及明明老娘就是要惊艳，可非得装的不经意的小心机。
    这种水平的生图也不用修图，梁程澄直接发到群里，给远在南方出差的苏皎解解眼馋。
    饺子：[偶买噶！]
    饺子：[周围的景色因为你全部黯淡无光，你是下凡的仙女！天生的女王！]
    饺子：[陛下，请收下我爱你的真心！]
    仙子：[准]
    虎子：[我现在可是陪在女王姐姐身边哦]
    饺子：[实名羡慕.JPG]
    苏皎和梁程澄开启彩虹屁暴击。
    辛妍存下照片，犹豫了会儿，还是稍微加了一点点柔化的滤镜，然后又盯着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保没有一丁点儿瑕疵，发送给段闻萧。
    段闻萧正在书房听陈崇汇报工作。
    手机震动，他顺手点看查看，女人的笑脸闯入视线。
    照片里，辛妍耀眼得像是冬日里的骄阳。
    风吹着她的几缕发丝掠过脸颊，她眸光明澈，浑身溶在光芒中。
    这光芒温柔也温暖，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好似有魔力让人一下子就爱上冬天。
    辛妍：[怎么样？/精灵转圈圈/]
    段闻萧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点击保存图片。
    段闻萧：[景色不错]
    辛妍：“……”
    这样的绝世仙女在眼前还看得到景色？她不该就是最美景色吗？
    辛妍：[人呢？]
    段闻萧：[人穿的太少]
    段闻萧：[今天降温]
    辛妍：“……”
    大衣都注意到了，没注意她的盛世美颜？
    辛妍：[那你穿条秋裤吧，段叔叔]
    辛妍：[忙碌的日子，照顾好自己.JPG]
    段闻萧：[家里恒温26度]
    辛妍无法和这种令人窒息的直男沟通，她后悔给他欣赏美丽的自己，可现在想撤回又超时了，只能 * 尽力挽尊。
    辛妍：[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请你向我学习，不要游手好闲]
    辛妍：[再见啦.JPG]
    段闻萧点开照片又看了看，还确认了一遍是否保存在相册。
    段闻萧：[嗯，别掉河里]
    放下手机，段闻萧扫了眼等候的陈崇，神情冷淡，“继续。”
    陈崇：“……”
    我靠！
    段总刚才是对着一张照片笑得蜜汁开心吗？
    一定是他连日熬夜工作眼花了，华铭就算一分钟挣一个亿，段总都没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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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觉，错觉。
    辛妍盯着“别掉河里”这四个字看了三秒，又看看身后的小溪。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是该谢谢塑料腿丈夫的关心，还是……
    “姐姐！”
    辛妍腰一闪，差点脚底打滑栽河里。
    梁程澄眼疾手快抓住她，一脸担心：“姐姐要小心呀，可别掉河里。”
    辛妍：“……哦。”
    梁程澄编辑朋友圈，准备把自己的彩虹屁付诸于字面。
    点完发送，她笑道：“姐姐和姐夫好恩爱，拍了照片还要第一时间分享给姐夫。”
    辛妍差点又要闪了腰，这村虎的眼神怎么这么好？
    她有些臊得慌，脸颊绯红，梁程澄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甜，老夫老妻还会不好意思呢。
    “姐姐，姐夫一定很优秀也很温柔吧？”
    请问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举个例子吧。
    “我爸见过姐夫，说姐夫年纪轻轻，成熟稳重，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是挺成熟稳重，穿秋裤的老大叔一枚。
    梁程澄又说了一堆，最后高度总结：“最重要的，能配得上姐姐人，绝对是男神级别！”
    辛妍：“……”
    很好，一毁毁一双，她和这个狗男人算是锁死了。
    *
    彩水镇的建筑风格有些南北结合。
    黑灰色砖楼大多不超过三层，傍水而建的最多，且基本都有一个向外延伸的小台，可以在河边吹风看景。
    不过现在这个季节，想感冒可以过来吹吹。
    辛妍和梁程澄去了小镇最繁华的长街——彩采街。
    街上很多小商贩，还有餐馆，口味大多不伦不类，杂糅了各地不地道的“特色”。
    梁程澄在德国多年，对这些东西全都新鲜，整条街就看她跟微服私访似的，到处跟人家店家搭话，了解民生百态。
    辛妍倒也不嫌弃这种原生态民风。
    只是无意中目睹一个大娘盛着拉面喊“出锅咯”，满天飞的唾沫天女散花落进碗里，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她不想再逛，找了个干净的巷子口站着，让梁程澄自己去开眼看世界。
    据说，彩水镇之所以叫“彩水”，是因为很多年前贯通小镇的主河道在阳光照耀下会泛起七彩光。
    镇民不懂，还以为是什么祥瑞之兆。
    直到有孩子考出去上了大学，才分析说这里可能是融了“油”，是河水被污染了。
    老镇民说这是放屁！他们一个老天爷罩着的地界儿，怎么会被污染？
    后来，市里派人来治理，他们才渐渐信了……
    现在的彩水镇就是 * 放在蒸笼里凉透了的包子，没了过去的“尊贵身份”，日子却还得照旧。
    “冰搅凌咧雪花儿酪好吃多给你尝尝口头，叫你尝来你就尝，冰糖桂花我往里头攘，叫你喝来你就喝，冰糖桂花我往里头搁。”
    叫卖声冷不丁钻进耳朵里，辛妍愣了下，脑子里有什么飞快而过。
    她过去和叫卖小贩说话：“您的吆喝是您自己编的吗？”
    大爷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应道：“是，老辈儿人传下来的咯。姑娘，要雪花酪不？”
    辛妍看看大桶以及装着各种坚果果肉的小碗，说：“您这些能做多少份儿，我全要了。”
    不多时，彩采街出了奇景。
    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来摊贩这里领免费雪花酪。
    他们咯吱咯吱地笑，说着家乡话，还有人模仿大爷的吆喝，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梁程澄像是义工，负责维护秩序，分发雪花酪。
    她搞不懂女神这是干什么，可女神说什么都对，照做就是。
    辛妍拿手机录下这段混合的声音。
    差不多了，正要收手机，又听哪里传来孩子的尖叫痛哭。
    “哪儿来的皮崽子？我衣服新买的，叫你家大人来！”
    女人看看沾满雪花酪的衣服，咬牙切齿，狠抡了几下小孩儿的背，小孩儿哇哇大哭。
    “哭！叫你哭！叫你家大人来，赔我钱！”
    “啊——”
    “赔我……”
    脚底飘来几张红色纸钞。
    “够吗？”
    女人傻眼，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天上掉钱。
    辛妍拉过来孩子交给梁程澄，漫不经心把钱包扔回爱马仕。
    “你是这孩子家大人？”女人瞧她派头大得很，气势缩了缩，但不忘蹲下捡钱往口袋塞，“管管你家孩子哇！快跑什么？”
    辛妍红唇微扬，语气冷淡：“拿了钱就走。”
    女人走后，卖雪花酪的大爷过来拍拍小孩儿脑袋，又给了他一杯新的，小孩儿抹着眼泪儿不哭了。
    “这些人不是我们镇的。”大爷说，“就上个月来的。好家伙！可横呢。姑娘，你刚才露了财，可小心着点儿。这群人黑着呢。”
    辛妍感谢大爷好言相劝。
    不过，她待到晚上也就走了，他们想找她麻烦也找不着。
    *
    傍晚。
    雷卓兴奋而归，说是拜访的那位老人手艺了得，全国估计没几个人还会。
    辛妍替他高兴，被问及灵感的事，她说确实有点儿想法。
    两人顺势聊起工作就忘了时间，回过神时，天已经黑透。
    梁程澄不声不响吃了一个糍粑一根烤肠，还想尝尝串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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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这儿吃晚饭吧。”雷卓说，“这里有家餐馆家常菜做的不错，尤其炸河虾，很香。”
    梁程澄两眼冒光，萌虎点头。
    辛妍见她这样，也不好推脱学长好意，只好同意。
    满桌的家常菜，大家吃吃喝喝。
    辛妍忘不了“唾沫溅拉面”那一幕，实在没胃口。
    可大家都吃，她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于是尝了尝招牌菜——炸河虾。
    “辛 * 妍，我听说你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
    辛妍生吞下河虾，点头道：“两年前结的。”
    雷卓喝着啤酒像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说：“你说，这人要是永远不用长大，永远保持活力该多好啊。”
    谁说不是？那得省多少保养钱。
    “学长，你这话可不像大导演。”她笑道，“想转行去少儿频道啊？”
    雷卓也笑了：“少儿频道也不错呢。来，难得聚聚，我补上那句百年好合。”
    辛妍抿茶回敬。
    夜色越发浓稠，风哗哗哗地吹。
    团队里有人会唱民谣，抱着吉他唱青春，听得人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辛妍起初也跟着听。
    听着听着，炸河虾和茶水在胃里相遇了，并且起了化学反应。
    她借口出去打电话，问了餐馆老板娘卫生间在哪儿。
    “茅房呗？”老板娘走到门口往外指，“瞧见没？亮灯的那个。不过里面黑，我借你个手电筒哈。”
    辛妍无语，谢了老板娘一句，往民宿赶。
    梁程澄吃饱喝足，不见姐姐，发微信问她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她刚从卫生间“死里逃生”，一边发誓再也不来这地方，一边回消息说马上回去。
    彩水镇的人作息比较古早。
    这会儿不到八点，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基本实现进入梦境。
    辛妍走在一条长长的土路上，高跟鞋艰难地保持平衡。
    昏暗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她低头拿手机时，瞥见身后还有一道长影，见她停了，也停了。
    想起之前大爷的提醒，她嘀咕不会这么倒霉吧？
    辛妍起了身鸡皮疙瘩，一边翻梁程澄电话，一边快步向前。
    没走两步，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
    第17章 .  人间   “别哭了。”
    临近九点，佣人来问是否用宵夜？
    段闻萧翻阅着数据报表，没抬眼，说了声“不用”。
    佣人作势退下，他目光微微一顿，又问道：“太太回来了吗？”
    “还没有。”
    佣人走后，段闻萧摘下眼镜，仰头捏了捏眉心。
    九点的钟声响起，他望过去，刚舒展的眉头又轻蹙了下。
    思忖片刻，段闻萧拿来手机。
    屏幕刚刚亮起，一个陌生号码先打了进来。
    *
    镇派出所。
    不大的办公室内人满为患。
    墙边的长椅上躺着请求警察同志让他歇会儿的小偷，呼噜打得震天响；哭诉孩子爸成天玩牌的孩子妈和儿子哭出一台激情二人转；负责调解的大娘，苦口婆心劝一对小夫妻不要离婚，说到后面给自己说哭了。
    辛妍身在其中，身上穿着居委会大妈借她的防寒服，头上顶着摘不干净的鸡毛。
    这感觉，amazing。
    “赔钱！”
    对面的男人拍桌子喊，警察同志一记眼刀过去，男人闭嘴。
    “赔什么钱？”梁程澄问，“你给我姐姐害成这样，还找我们要钱？应该我们找你赔偿！”
    男人戳戳自己的脸，疼得露出一口黄牙：“这就是证据！你瞧她给我打的！”
    时间倒回两个 * 小时前。
    辛妍被人捂住嘴后，第一反应就是用高跟鞋狠狠碾压男人的脚。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一松开劲儿，辛妍跑走。
    她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男人追。
    两人来到一户敞着门的人家。
    辛妍试图让户主出来帮自己，可也不知道彩水镇的镇民吃什么睡眠质量这么高？叫了半天没叫来人，倒把鸡窝里的鸡叫醒了。
    于是，辛妍和男人在鸡窝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闻鸡起舞”“鸡飞蛋打”。
    最终，户主惊醒。
    “赔钱的事待会儿说。”警察喝口铁观音，“先说说你俩为什么起争执。”
    梁程澄忙道：“警察叔叔，这还用说吗？这男人这么猥琐，一看就是……”
    “你说谁猥琐？”男人指着辛妍喊，“明明是她！一脸妖精相，勾.引我不成就冤枉我！警察大哥，我是冤枉的。”
    梁程澄瞧男人这张脸就反胃：“你照照镜子去行吗？你这是诽谤！我有权利……”
    警察同志叫停。
    现在这帮小孩儿受电视剧影响，动不动就权利义务的，懂什么？
    “这位姑娘，”警察看向辛妍，“你来彩水镇干什么？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辛妍脸上的妆也花了，蓬头垢面，身上沾了鸡屎，臭气熏天。
    但她腰挺得笔直，说：“一位女性遭受到这样的事，你们警察不去逮捕罪犯，而审问受害人，不觉得可笑吗？”
    警察同志说：“我们的工作首先得了解真实情况。”
    了解什么了解！
    真实情况就是这个男人差点侮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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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狼狈落魄，更别说受这样的委屈，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要经历这样的事？
    “大哥，她说不出来。”男人挑眉，“就是她勾.引我。不过，我这人有气量，她把钱赔了，我放过她。”
    周围有些妇女瞧着辛妍，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她们做梦都不敢想。
    心底的嫉妒滋生出恶意，她们议论着什么不检点、狐媚子，甚至还有人说她裤腿露脚踝就是故意想招男人。
    辛妍强撑的镇定将将崩盘。
    就在她要起身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不小的骚动。
    保镖打开门，其他保镖涌进来开路，黑压压的一片顿时镇住全场，所有人不明觉厉，下意识让开。
    陈崇推着段闻萧进来。
    男人还是那张冷脸，目不斜视，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辛妍见了他先是一愣，之后马上背过身。
    “你们什么人？这里是派出所，你们……”
    段闻萧看都没看，来到辛妍身边。
    轮椅停下，辛妍还是没回头，肩旁却压抑不住微微发抖。
    “小妍，我来接你回家。”段闻萧说。
    辛妍想削死他！
    他怎么来那么晚？车库停着那么多超跑是为了占地的吗？
    这里的人全都欺负她，一个丑的比意识流还意识流的流氓骚扰污蔑她！她还掉鸡窝里了，里面又臭又脏，恶心死了……
    段闻萧握住她的手。
    佣人上前为辛妍脱 * 掉防寒服，披上羊绒大衣。
    “警察同志，您好。”
    陈崇颔首道：“这两位是辛女士的律师，全权代表辛女士。我方坚决不同意和解，一切走法律程序。”
    警察愣了一阵儿，这电视剧情已经搬到现实里了？
    他接过律师函以及……一摞文件。
    “作为合法好公民，除去捍卫自身权益，也应当履行义务。”陈崇说，“这里是张强近五年的犯罪记录，以及近两年的犯罪行为证据。上面有他妻子的证词和手印。”
    张强目瞪口呆，蹿起来喊：“你们是谁？这是……颠、颠啥来着？反正你们冤枉我！”
    陈崇不再废话，交由律师处理。
    梁程澄这下也出了口气，理直气壮：“你欺负我姐姐，罪有应得！”
    办公室里议论纷纷。
    这些人看得出段闻萧不是一般人，不少刚才妄自非议辛妍的人默默低头，争当隐形人。
    “小妍。”段闻萧捏捏她的手，“我们回家。”
    辛妍背着身深吸一口气，一迈步，脚踝一阵刺痛。
    段闻萧扶住她，“伤到脚了？”
    “……”
    滚鸡窝时扭了一下。
    段闻萧瞧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头，扶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片刻，吩咐保镖：“扶太太上车。”
    *
    回去路上，车内安静如鸡。
    雷卓打来电话。
    他和团队里的哥们儿喝急了几杯，晕晕乎乎睡过去，知道这事时，辛妍已经离开。
    “没事，学长。”辛妍声音很低，掩盖住鼻音。
    雷卓自责：“实在对不起。我请你来帮忙，没有答谢就算了，还叫你……你没受伤吧？我听说你掉进……”
    辛妍皱眉，段闻萧这时夺走手机。
    “感谢你对我太太的关心问候，她现在需要休息。”说完，挂断电话。
    车里重回安静，也依旧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鸡屎味。
    辛妍一言不发，闭着眼入定。
    段闻萧打量她几次，最终还是没说话，只让司机放音乐。
    “不想听。”辛妍说，“吵死了。”
    段闻萧：“……”
    那就只能继续沉浸在鸡屎味的安静中。
    陈崇坐在副驾驶，眼观鼻鼻观心。
    段闻萧接完电话，立刻让他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尤其是骚扰辛妍的男人。
    段闻萧一刻没有耽误，让女佣人带着衣服，让管家叫家庭医生待命，甚至，还叫厨师煮粥、做甜品。
    上车时，陈崇已经掌握大致信息。
    他问：“段总，这个男人要怎么处置？”
    段闻萧没说话，只看他一眼，他就明白：张强的余生应该是要在牢里过了。
    *
    车子停在倾月水畔地库。
    辛妍歘地睁开眼，手刚碰到开关，手腕被握住。
    “你的脚还想不想好？”
    辛妍忍了一路自己身上的鸡屎味儿。
    要不是她真的太年轻太富有，光明未来还在眼前，她早跳车了。
    现在她就想赶紧回去洗澡，不想佣人管家见她这幅样子，这难道还不行吗？
    火气瞬间点燃。
    “好不了就好不了，正好和你凑一对瘸子夫妻！”她喊道，“ * 也算海城里的一景儿了！”
    段闻萧不言语，也没有松手，直到保镖过来搀扶。
    辛妍：“……”
    她发威，他拿她当hello Kitty。
    气炸的辛妍进了房间就将人统统赶出去，锁上门，不许人进来。
    她往浴室蹦跶，又停下，想着是不是该先去镜台那里喷香水？她真的受不了这味道。
    犹豫间，房门打开，佣人和医生排队进入。
    “你们听不懂人话是吗？我叫你们不许……”
    佣人说了声“得罪了，太太”，过去控制住辛妍，让医生帮她看脚踝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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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碰我！”
    辛妍情急下没了分寸，差点踢到医生。
    段闻萧绷起脸，严厉道：“辛妍，你的教养呢？”
    辛妍：“……”
    他还凶她！
    她要什么教养？她一个在鸡窝里摸爬滚打的妇女。
    检查后，医生表示没有大碍。
    轻微软组织挫伤，涂一段时间活血化瘀的药膏就好，近几天尽量少走动。
    房间内剩下辛妍和段闻萧。
    但凡是在密闭的空间里，辛妍就会闻到鸡屎味儿。
    这味道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没有出现过，一出现，刻骨铭心。
    咬咬牙，辛妍站起来再往浴室蹦跶。
    “待会儿叫佣人来，你先歇歇。”
    继续蹦跶。
    段闻萧按住太阳穴。
    从八点出事到现在凌晨三点，她不累吗？哪里来的精力？
    “你到底在闹什么？”段闻萧声音里尽是不耐烦，“和自己的身体较劲，不觉得很幼稚？”
    辛妍说：“你管我？我怎么都不用你管。”
    “那你给我打电话？”段闻萧反问。
    是啊，怎么就想到他了呢。
    她就算是给在南方出差的苏皎打电话，苏皎也肯定会立刻打个飞的过来，抱抱她，哄哄她，告诉她别怕，没事。
    就连“派出所”仨字都没见过的梁程澄都一直护着她，不让她委屈。
    可他呢？
    除了进门时耍耍霸道轮椅总裁帅，还有什么？
    哦，一个劲儿叫她回家，大概是嫌她丢人了。
    辛妍吸吸鼻子，歇了一秒再蹦。
    但是今天可能就该她倒霉不顺，她再抬脚时滑了一跤，噗通摔个屁股蹲儿，疼得懵了。
    段闻萧也听见了响。
    愣了下，没来得及说什么，暴风式大哭掀翻别墅房顶。
    辛妍彻底破罐破摔，也不在乎王冠掉不掉了。
    她只要想起自己爬鸡窝、过草地，和一个意识流丑男流氓斗智斗勇就心有余悸。
    当时明明吓得肝都颤了也不敢怂，因为她怕极了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害怕他对自己的笑……
    段闻萧叫她哭得头更疼了。
    拿起纸盒，他划着轮椅递过去，无奈道：“至于吗？”
    辛妍打个嗝儿，夺过纸巾用力擤鼻子，嗓子喊劈：“你滚个鸡窝试试！”说完，接着哭。
    段闻萧：“……”
    在派出所里的时候不是很镇静？
    不哭不闹，一副“你们派出所今天我不给讨回公道，我就曝光你们”的样子……
    可想想，她这样其实和小时候一样，没变。
    死要 * 面子且女王癌晚期，遇到什么都死撑到底，撑到没人看见了才会哭。
    “别哭了。”段闻萧递去纸巾，“再哭，眼睛会肿。”
    辛妍打开他的手，抽抽搭搭说：“你管我？我、我说了，我怎么样都不用你管！我今晚不想、不想看见你，出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想揉揉屁股又不好意思，蹦跶也更吃力了。
    “冷血动物！别人欺负你是时，我怎么做的？”
    “你倒好，关键时候一个字说不出来！怼我就那么利搜，还凶我！”
    “枉费我连瘸子老婆的设定都接受了！就当好心喂狗了吧，我以后再……”
    话没说完，辛妍只觉腰间有股强势的力量牢牢揽住她。
    下一秒，她双脚离地，被人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这禽兽！我……”
    辛妍对上男人眼里“怎么就禽兽？是你想的禽兽吧”的内涵，还想再骂，喉咙却跟糊住似的，怎么都张不开。
    “不说了？”
    段闻萧叹气，她真的太能闹了。
    “说、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辛妍靠着他的胸膛，什么屁股疼、脚踝疼、鸡屎臭全忘了。
    声音不自觉软糯糯的，她小声说：“就是凶了。”
    段闻萧轻哂：“行吧。”抱着她往浴室走。
    他这一走，辛妍完全慌了，还是那种三观炸裂的慌！
    “你！你你你……腿……”
    段闻萧垂眸，说：“医生不是说让你少走动？”
    辛妍：“……”
    她是说她的腿吗？！
    浴室里，段闻萧将辛妍放在水台上坐好。
    迎着她震惊又呆滞的目光，他摘下她发丝上的一根鸡毛，在指尖碾了碾，随手扔进水池。
    “你这是失望不能和我做瘸子夫妻成为海城一景？”
    段闻萧倾身将人锁在怀里，嘴角划过一丝清浅的笑：“还是高兴你丈夫没残？”
    第18章 .  人间   该配合你演出的塑料妻子，演出二……
    男人的瞳孔是枚墨玉, 漆黑如墨，光泽冷柔。
    辛妍跌进这双眼眸中，大脑抓不到思绪。
    “怎么不说话？”
    段闻萧捏捏她的耳垂，力道稍重。
    辛妍眨眼, 视线滋溜往下, 盯着男人的小腿。
    她还是不太能相信。
    这狗男人会不会是用了什么黑科技？或者仪器？再不济, 是靠意念支撑？
    视线一点点上移, 她想找出破绽, 结果刚看到腰部，下巴一凉。
    “往哪儿看呢？”
    她舔舔唇，怕问出来要是真用了黑科技会伤人家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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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闻萧盯着她, 喉结滚动, 捏住她的下巴靠近自己：“这么等不及？”
    “？”
    辛妍不明所以, 甫一启唇，被吻住。
    “……”
    好像懂了。
    辛妍羞恼，反咬一口。
    她那是连哭带说这么久嘴唇发干，他以为是什么？等不及个头！
    段闻萧拇指抹过嘴唇。
    瞧那神色, 看不出是被激怒还是来了兴趣, 只是眼里墨色越发浓烈。
    对于他在床上是什么德行，辛妍一清二楚。
    她马上说：“你怎么站起来了？腿什么时候好的？真好 * 了吗？还有……”
    段闻萧二次堵住她的嘴。
    这次，辛妍思考一秒, 选择放弃反抗, 因为反抗也没用。
    只是顺从没一会儿, 她又咬了段闻萧一口。
    “辛妍。”
    辛妍往后缩，委屈巴巴道：“还说没凶我？”
    段闻萧皱眉。
    哪个男人喜欢在接吻时候一直被咬？下个步骤要是咬几口，倒是还可以活跃活跃气氛。
    见他不说话，辛妍又挪挪屁股, 清清嗓说：“我要洗澡，你出去。”
    一身鸡屎味儿还又抱又亲，男人果然都是为了那事什么都能牺牲。
    辛妍小心翼翼收回腿，从水台上跳下去。
    没走两步，人又被腾空抱起。
    “一起洗。”段闻萧说，“我帮你。”
    辛妍：“……”
    那真是谢谢您了啊。
    *
    辛妍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起初，像是苦行者在沙漠里艰难跋涉，急于寻求水源；水源出现，她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希望酣畅淋漓；然而下一秒，人却被抛到云端。
    她陷在炽热云团里，随云波澜，任由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直到攀至最高处纵身跃下，奔向无边无际的天界……
    这样的感受，有那么一两次确实美妙。
    多了，是心肌梗死前兆。
    辛妍严重怀疑段找削这个狗男人是因为那次她骂他不要脸，所以这次就真的不要脸，叫她知道什么是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旧时光整理
    云雨初歇，天已经蒙蒙亮。
    段闻萧抱着辛妍洗澡，她是一点力气也没了，全程顾不得害羞，随他的便。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忘。
    “我身上还有鸡屎味吗？”
    段闻萧把她捞出来裹上浴巾，反问：“我是鸡屎味的？”
    辛妍：“……”
    你是狗屎味。
    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现在的她身上都是他的气息和味道，他要是狗屎味的，那她不就是狗鸡屎味？
    辛妍一阵反胃，缠着男人说：“我要涂身体乳，带香氛的那款。”
    段闻萧佩服。
    刚才累得连哭都哭不出音了，这会儿还有力气惦记涂身体乳。
    “行，你不怕再来一次，我抱你去。”
    “等等！”她吞口口水，“不涂也行。”
    躺在床上那刻，辛妍放松又紧绷。
    强撑最后一丝力气，她裹着被子卷成蚕宝宝，瓮声瓮气说：“我要睡觉。”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七点。
    段闻萧的生物钟让他无法入睡，他不计较她抢走被子，躺在另一边，说：“睡吧。”
    辛妍松口气。
    刚要闭眼，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那绝对是正常人的腿，不，准确说是铅球运动员的腿也不为过——底盘相当稳。
    在浴室那种高难度丝滑地面，她的脚不方便支撑，段运动员就托着她，全程稳如泰山，屹立不倒，动作铿锵有力。
    段闻萧瞥她，女人被子捂得严实，就露出来一双鹿眼，清澈明亮。
    “又不睡了？”
    “睡！”
    辛·蚕宝宝“关被拉门”。
    段闻萧轻哂。
    其实，会把自己没伤的事暴露给她， *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唯一有迹可循的大概是在派出所时，他看她脚疼走不了路，娇滴滴，还可怜兮兮，他就想抱她走就是。
    但只是想想。
    回了家，她各种闹。
    他不是不理解她的害怕，只是这样的事多提无益，不如不说。直到她倔脾气上来，非要去浴室，瞧她那笨拙的样子，活像小时候卡通画里一蹦一跳的傻兔子。
    他没再犹豫，抱起她……
    段闻萧躺下。
    拉开些被子，女人躲闪。
    “还没睡着？”
    “……睡着了，不是你都做梦了。”
    段闻萧顿了顿，掀开被子靠过去。
    “段闻萧！你禽兽！”
    辛妍这辈子怕是要对床有PTSD，这以后可还怎么睡觉休息？
    段闻萧抓住她手腕，给人拉回来，说：“我不用盖被？”
    辛妍：“……”
    瞧他那“火”力四射的样子，睡寒玉床还差不多。
    辛妍眯着眼，保持警惕躺了会儿，见男人真的没有任何举动，困意再度席卷而来。
    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时，她听到：“这件事，保密。”
    哪件事？
    她撇撇嘴，明白过来：狗男人果然在搞阴谋。
    “我要参加苏黎世拍卖会。”
    段闻萧：“……”
    不是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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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妍闭着眼，双手合十枕在脸颊下面，脸颊上的小肉肉嘟出来一丢丢，乖乖巧巧。
    “封口费。”
    段闻萧愣了三秒，笑了。
    *
    辛妍一觉睡到下午。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充上电开机，无数消息涌进来。
    饺子：[哪儿来的傻逼欺负我女王？]
    饺子：[我现在候机了，回去看我不弄死他！]
    虎子：[姐夫已经摆平]
    饺子：[怎么摆的？这种渣渣不油炸了，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虎子：[估计……终身铁窗？]
    饺子：[卧槽]
    饺子：[那可以]
    ……
    辛妍心情好了不少。
    她好想拿去给段找削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运用说话这门艺术的。可估计那狗男人这辈子都不会有艺术天分，就是个奸商。
    辛妍叹气，手机又响了。
    “姐姐，我做了芝士蛋糕，你要尝尝吗？”
    辛妍懒得出门，报了地址，让梁程澄来家里找她。
    四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阳光房。
    “倾月水畔不愧是海城第一豪宅啊！”
    梁程澄不是第一次听说这里壕无人性，她家御景轩也不差，但亲眼见了这里才知道贫穷还是限制了她的想象。
    “蛋糕做的不错。”辛妍尝了口，“自学的？”
    梁程澄笑道：“我报的甜点课程。挺不错的工作室，还有川菜、鲁菜、粤菜、湘菜……”
    “你也吃。”
    辛妍塞她嘴里一块，不然一会儿报上菜名了。
    梁程澄吃着女神喂来的蛋糕，简直甜到心里，体内的彩虹屁之力又按捺不住。
    “姐姐，姐夫实在太帅了！”
    这波彩虹屁，她并不想听。
    “姐夫的三庭五官完全符合黄金比例！鼻子高挺，海鸥线还那么精致！还有脸型。你看现在很多明星都喜欢把下颌弄得棱角 * 分明，可其实那不是高级美感。姐夫这种，下颌角立体却不突兀，也不厚重，骨架轻盈，恰到好处的‘润’才是真贵气。还有啊……”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梁村虎是在德国学的整容专业，辛妍怀疑她可能还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学过面相算命。
    可她居然没打断，似乎是又觉得说得还有那么些道理？
    梁程澄干了杯英式红茶，最后升华主题：“只有姐夫这样的男神，才配得上姐姐这样的女神！你俩就是整容界永远遥不可及的梦。”
    辛妍：“……”
    她是不是该发表获“梦”感言？
    想了半天，辛妍不知道该说什么，端起杯来了个标准淑女笑。
    她准备跳过这一part，梁程澄这只虎又嗷嗷上。
    “姐姐，你你你你……”梁程澄两眼冒光，“你们……”
    怎么了？
    辛妍一怔，随即扯高领口。
    这件衣服的领子不低了，家里恒温，她总不能穿着棉袄见客，只能找件差不多的。
    但吻痕实在太多，遮不住。
    “请你做一只思想纯洁的虎，不要被苏皎那个色.女带坏。”她义正言辞，脸颊发烧。
    梁程澄低头笑，少女害羞模样，可下一秒，她果断抛弃害羞这种不严谨不科学的状态。
    “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姓行为是具有治愈功能的。因为通过身体交流产生的满足和快慰能让人获得超脱感。如果要是从化学角度分析呢，那科学依据就多了，我就不赘述了。综上，姐姐是不是很快乐呀？忘了这次的糟心事了吧？”
    快乐总是短暂的，这道理不懂？
    辛妍往这只科普虎嘴里塞布丁，卡住虎嘴。
    “我正式通知你，不要教坏饺子。”
    “嗷~”
    辛妍对段找削那方面的能力还是……挺刮目相看的？
    最起码每次听苏皎说些颜色常识，又或者是看言情小说时，狗男人的表现算是有过之而不及。
    不过，相对于时隔这么久再次体验夫妻生活，她更在意的是段闻萧的腿。
    外面的谣言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华铭总部迟迟没有下总裁任职书，段烨轩又迅速占领华澜地产，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衰段闻萧，辛景澎和辛景溪都开始趋向认命。
    可事实上，段闻萧的腿早就好了。
    那他为什么还任由谣言四起？难不成他是个资深抖M，就喜欢外面的人嘲笑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他应该清楚她就算是他亲妈，她也终究是辛家的人，维护的是辛家的利益……
    “……我好羡慕你和姐夫，要是我将来的婚姻能有你们一半就好了。”
    辛妍回过神。
    她现在是扭转不了这只单纯虎虎对她美满婚姻的看法，这孩子心里是一点儿逼数没有，傻虎一只。
    “你才22就想结婚？”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她不就是23岁结的？
    “我当然不想啊。”梁程澄托着下巴，“可这事由不得我。”
    早前听闻，梁家回国的战略计划 * 之一就是：联姻。
    毕竟想在海城站稳脚跟的最快、最稳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一段婚姻换来无数连带利益资源，达成一加一大于二的目的，十分符合商人本色。
    “有情况？”辛妍问。
    梁程澄点头，掰着指头数：“接下来一周，我家给我安排了十一场相亲。”
    --

 第36页

    这是恨不得明天就领证吗？
    辛妍想吐槽，最后却没说，只道：“你就当认识新朋友吧。到时候，你千万记得……”
    梁程澄以为能喝上一碗女神鸡汤。
    “千万记得少说话。”
    “啊？”
    “尤其看见还有点儿好感的男生，不说话最好。”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凭梁村虎这种科普型老司机，分分钟劝退一大波男人。
    辛妍也不想伤了虎虎的心，说：“能是为什么啊？保持神秘感呀。第一次见面，女方最好有神秘感。”
    梁程澄恍然大悟：“姐姐，你和姐夫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吗？然后一步步谈恋爱，结婚。”
    不好意思，包办婚姻没这么曲折。
    她和段闻萧在她还怀在肚子的时候就见过面了，之后，恋爱没有，订了婚也没见过面，再见直接结婚，人生大事办的快准狠。
    “你觉得呢？”辛妍扬起高傲的下巴，“我一出现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还保持什么神秘感？”
    梁程澄点头：“也是，姐姐那么优秀，和……姐夫？”
    辛妍不满道：“你怎么总提他？你这只见异思迁的虎，我明明说的是我把他迷得……”
    她稍一侧头，正好对上——“姐、姐夫。”
    段闻萧看她两秒，说：“认识这么久，我不知道你还有姐姐。”
    辛妍：“……”
    他应该没听到她前面的话吧？
    梁程澄起身，正式问候段闻萧。
    虽说男人在她心里就是姐夫，可对上真人，还是有点儿叫不出口——姐夫太威严。
    “段先生，打扰了。”
    段闻萧颔首，对辛妍说：“二姑姑打你电话不通，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辛妍从急速尴尬中跳脱，回答：“我手机充电了。稍后回电话。”
    “姐姐，那你忙。”梁程澄那边拿起包，“时间不早，我也该走啦。”
    辛妍留她吃晚饭，她实际很想，因为虽然怕，可她还是很想深入分析下姐夫的脸，看能不能造福更多爱美男士。
    “不行，我还得去上茶道课。”
    “茶道？”
    梁程澄萌虎叹气：“我爸让我学的。说是年底有位大人物要来海城，我们家也受邀参加。那个大人物还是大人物老婆，好像很喜欢中国茶道？我爸让我学着些，到时候有话聊。”
    你爸可真放心你的社交能力啊。
    辛妍问：“哪个大人物？”
    “好像是英国一个有皇室背景的大富商。”梁程澄想想，“奥康纳先生。”
    辛妍没什么印象。
    梁程澄背起双肩包，笑了笑：“姐姐和段先生到时候也会去吧？”
    辛妍看向段闻萧，男人说：“我现在腿脚不便，可能无法参加。” *
    “好可惜啊。”还以为能看到穿晚礼服的姐姐，“段先生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谢谢。”
    辛妍瞧狗男人温和有礼，谦和从容的样子，搞得像真的。
    就那腿，跑三千米跟玩似的。
    *
    梁程澄走后，辛妍去了书房。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像是用力把最后的光和热撒向人间，所到之处无一不透着脉脉温情，也藏着些许西山落幕的哀愁。
    男人坐在这片光辉中，金丝眼镜落在鼻梁上，认真专注手下的工作。
    梁程澄刚才还有句话说得蛮对：这样的长相看上个几十年不会腻，而且保准越看越想看。
    发现自己越来越认同梁程澄对狗男人的彩虹屁，辛妍做起轰苍蝇的动作，阻绝有害思想的腐蚀。
    筑起钢铁般的防.火.墙，辛妍走到书桌前。
    “我们真的不去奥康纳先生的晚宴？”
    段闻萧反问：“你想去？”
    “一般吧。”她无所谓道。
    刚才她仔细找了一圈，最近这段时间只有奥康纳的晚宴最有逼格，可以让她戴上她的紫宝石项链……还有，高定的衣服过两天也要到了呢。
    只要她去了，绝对会是晚宴上最亮的崽！
    “那你加把劲儿。”段闻萧抬起头，表情淡淡，“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说什么我不就都答应了？”
    辛妍：“……”
    这狗男人的耳朵装天线了是么！
    *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外面基本认定段闻萧大势已去，段烨轩早晚会接管华铭总部总裁一职。
    对此，辛景澎亲自打电话问辛妍段闻萧到底是什么情况？
    辛妍呵呵。
    人家段老五每天生活照旧，白天书房闭门谈买卖，空闲时还会跟自己下个珍珑棋局；晚上，不用演腿瘸的他，带她狂嗨整晚不是梦。
    等结束完美而满足的一天后，转天再继续他被抛弃的段家老五的残疾人生。
    辛妍猜不到这狗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没忘他那句“保密”，愣是一个字没透露给辛景澎。
    生活就这么云里雾里懵里懵噔的瞎几把过……
    下午，辛妍出门。
    两天前，她把demo发给雷卓，雷卓听了之后满意的不得了。
    曲子以一段叫卖声和孩子的嬉闹为开始，像是一股推开画卷的巧劲儿，随之而来筝和萧的合奏，娓娓道来小镇故事。
    雷卓说起工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说到口干舌燥才停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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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写了这么好的曲子，可上次……”
    辛妍忙说：“学长，真忘了。别提了。”
    雷卓也意识到总说会勾起人家不好的回忆，不提也罢。
    “那说个别的事吧。”他转移话题，“之前咱们的合影我不是发朋友圈了吗？”
    辛妍还点赞了呢。
    “有个说是你同学的在下面留言，找我要你微信号。”
    雷卓当时点进那人的头像，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加的这个人，也就没搭理这茬儿。
    他给辛妍看微信名，辛妍也说：“不认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辛妍搅着 * 咖啡，问：“下一站是哪儿？”
    “中部的小镇吧。”雷卓说，“看看能拍到什么素材，之后再回到南方。”
    一提这个，雷卓又不得不说回彩水镇。
    “你知道吗？彩水镇里的一些老镇民现在管你老公叫活菩萨。”
    辛妍差点呛到，咳嗽两声，诧异道：“活菩萨？”
    原来，之前在彩采街打孩子的女人就是张强的老婆。
    两人和几个其他外乡的人来这边儿躲事，可却没有任何犯事就该夹着尾巴做人的觉悟，每天在镇里横行霸道，小偷小摸都算小事，明抢他们都敢。
    镇民恨得牙根痒痒，又怕他们人多报复，只能忍。
    这次因为辛妍的事，段闻萧把这帮人一个不剩全送进牢里，叫他们再也嘚瑟不了。
    镇民高兴坏了，老人儿说这是菩萨显灵，除恶扬善呢。
    辛妍：“……”
    明明是她这位勇敢的小仙女直面黑恶势力好么。
    “你老公啊，是气大了。”雷卓说，“不然这种人虽然可恶，解决起来也挺麻烦的。”
    辛妍想说他从不“麻烦”，都是底下人麻烦。
    可话到嘴边，她说：“之前那通电话，不好意思。我代我先生道歉。”
    雷卓摆摆手，说：“我能理解你老公。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文明人又不能给揍一顿，不得憋屈死？瞧他最后这么收拾这帮人，算是给你出气了。”
    辛妍并没觉得，她只觉得那个狗男人连句安慰都没有，还反过来来了个突然啪。
    “我说句实话，你别过意。”雷卓又道，“我以为你们这种家庭的婚姻都挺……现实的。没想你老公这么护着你，看来我那句‘百年好合’说的是一点儿错没有。”
    最近真是邪了门了。
    梁村虎那个憨憨什么都不懂就算了，怎么雷卓也觉得她和段找削很恩爱呢？
    他们可是海城塑料夫妻梯队里扛把子的选手啊。
    辛妍抿口咖啡，心里腹诽不断，却又不由自主去想她这位恩爱的塑料老公。
    他上午一直和陈崇书房谈事，好像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吧。
    *
    午间，一点半。
    这会儿是冬日里最舒服慵懒的时间，要是手捧一杯咖啡，边儿上再放一块甜而不腻的提拉米苏，算得上一大享受。
    但对奋斗不息的打工人来说，这个时间代表午休结束。
    出来开小灶的几个年轻员工评论着刚刚日料的味道，步伐匆匆。踩着最后的时间线，他们顺利打卡，开启打工人下午的生活。
    这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正常又无聊……
    两点整。
    五辆奔驰开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华铭总部大厦正门前。
    陈崇和保镖率先下车，再来是一众助理秘书。
    他们按工种分开站好，只听“咔哒”一声，总助理陈崇稍作弯腰打开车门，里面的人下车。
    男人身着黑色羊绒大衣，内里深灰色西服，衬衣黑色、领带浅灰色。
    他垂着眼帘，手腕微转调节腕表，神情谈不上冷酷，只清隽疏离，好似 * 一朵只可远观不能近靠的天山雪莲，矜贵内敛。
    段闻萧走在一行人中的中间。
    保安瞧这架势，一时竟不敢上前拦截，只得赶紧打电话通知保卫科有重要人物到访。
    而前台的人更是雨里雾里，只个别几个见过段闻萧的觉得眼熟，但这样的一张脸，又哪里会让人记得是什么总裁？大明星还差不多。
    “不好意思。这部是总裁专用梯，您不能……”
    陈崇按下按钮，微笑道：“这位同事很尽职。前台工作更适合你。”
    员工：“……”
    我特么努力仨月就想去前台，你一句能给我办到？
    她还想再说什么，陈崇上前一步拦着电梯门。
    段闻萧进入电梯。
    他全程没抬过眼，既没管大堂内属下们的议论，也没理会保安的质问阻拦，从容淡定的像是去公共场所。
    电梯停靠在距离顶层只有一层之差的77层。
    段臻的董事长办公室在总裁办正上方，段臻久病缠身搁置了董事办，但却没人敢质疑半句。而总裁办则像是装在盒子里的巧克力，引人无数遐想。
    最新遐想就是曾经最有可能登顶的段家五少爷一朝腿瘸，让位段家八少爷。
    段闻萧的人有序落座，电脑的键盘敲击声很快打响安静许久的总裁办。
    十分钟后。
    华铭总部，包括华铭旗下一众分部、子公司，统一在内邮收到任职通知书。
    内容是什么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总裁是段闻萧，落款签字是段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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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炸锅。
    “江湖传言，五少爷不是瘸了吗？”
    “你也说是江湖传言了啊。”
    “我看了前台小冰她们发过来的照片，是五少没错。”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豪门大戏？那八少这是凉了？”
    内邮再次传来文件——
    三点，在75层大会议室召开各部门主管会议，商讨华铭今后十年的重点项目华东未来城的相关事宜。
    “我去！华东未来城！欧洲和国内有史以来合作的最大地产项目，叫咱们集团拿下了？”
    “这个项目不是说段董都没谈下来吗？这意思是……”
    “叫五少给拿下了。”
    所有人鸡瞪狗呆。
    *
    辛妍和雷卓告别，去了常去的美容会所。
    这家会所有辛家的股份，辛妍享受至尊VIP，基本就是进去一躺，然后躺到结束，全程毫无惊喜。
    可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辛妍有点儿闲不住，或者是小兴奋。
    兴奋什么呢？
    做腿膜时，她刷微博镇定心情。
    巧的是热搜前三里有她的“老朋友”——杨欣蕾。
    自从上次被指出隆鼻失败，杨小姐有段时间没在她眼前蹦跶，原来是去搞事业了。
    热搜上说，史安导演的新作官宣杨欣蕾是女主，敬请期待。
    辛妍翻下面的评论，瞧那话里带节奏的味儿，一看就知道是买了水军，估计连热搜也是买的。
    她转手把微博发到群里。
    虎子：[我看了这位大姐的所有作品，演技就一个字：很烂！]
    那是一个字 * 嘛。
    仙子：[我好奇是什么支持你看完她所有作品的？]
    虎子：[不看完我怎么知道她演的差？]
    仙子：[你有理.JPG]
    虎子：“这个导演的电影，我刚回国时看过一部，青春文艺题材。虽然有些矫情，但也是有水平的。怎么会找一个不会演戏的人来演自己的戏呢？晚节不要了？”
    辛妍听语音时，又顺手翻了下电影出品方——DS传媒，国内排名靠前的传媒集团。
    前年，DS董事长陈俊国还想请辛景澎入股，说辛家大小姐要是有意进军娱乐圈，不出三年就能做影后。
    辛妍没那么大戏瘾，辛景澎对娱乐圈也不感兴趣，合作作罢。
    虎子：[到时候咱们去看吧]
    仙子：[why？没罪找罪受？]
    虎子：[不去看怎么有理有据吐槽？那多不严谨]
    仙子：[那你之前加入某爱小组，也是……]
    虎子：[我是个纯洁的虎虎.JPG]
    两人聊得起劲儿，沉寂半天的苏皎突然冒头，摔下颗重磅炸.弹！
    饺子：[段总去华铭总部上任了！！！！！]
    虎子：[？]
    饺子：[照片.JPG]
    虎子：[是姐夫]
    虎子：[这长相，这侧脸，只有姐夫有！你们发没发现，姐夫额头和鼻尖的夹角角度很妙？]
    饺子：[段总不是要与轮椅为伴了吗？怎么会突然大步流星奔老家了呢？]
    饺子：[怎么回事？@仙子]
    虎子：[我刚才查了下资料，这个额头和鼻尖的角度啊，得是……]
    饺子：[到底怎么回事？@仙子]
    辛妍脑袋嗡嗡 ，盯着照片风中凌乱。
    不出五秒，各路人马纷纷来打探段闻萧的事情，微信响成奏鸣曲，连段瑜归都发消息恭喜她。
    恭喜什么？
    段闻萧让她保密，她保；现在不用藏着掖着，她反而最后一个知道。
    亏得她对辛景澎和辛景溪都守口如瓶，一接电话就得听辛景溪明里暗里心疼她这辈子委身给一个瘸子。
    实际上，她被那“瘸子”搞得腰酸背痛，是迫不得已表现出“我生是段家的人，死是段家的鬼”的忠贞不二。
    所以，这算什么？
    该配合你演出的塑料妻子，演出二百五？
    面对信息轰.炸，辛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尤其这里还有辛景澎和辛景溪的混合夺命call。
    说知道吧，那人家问起之前怎么回事该怎么圆？说不知道，可她就是知道啊，她是装不知道！
    辛妍越想越气。
    扯开面膜，她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
    三点，会议室空无一人。
    段闻萧坐在办公室落地窗旁喝茶，对此并不意外。
    看看时间，他放下茶杯，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还没翻开文件，秘书来报赵董事到访。
    赵立祥年近七十，人还很精神，像大学里教国语的教授，慈和风雅。
    但人的外表是最天然的面具。
    所谓“面由心生”说的是芸芸众生，这种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早就把人皮炼成画皮，内里包着什 * 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闻萧，恭喜啊。”赵立祥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段闻萧回：“谢谢赵伯。”
    赵立祥顿了顿，又道：“你今天突然来集团，也没打招呼，下面的人可能摸不清怎么回事。你别往心里去。”
    段闻萧拧开钢笔，抽来份文件，没看内容就签了字。
    “都是小事，劳赵伯关心。”他说，“以后我和下面的员工有的是时间磨合，不急于一时。”
    赵立祥眉峰堆积出座小山。
    对于这个小辈，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却未必能说一眼看透。但那又怎样？左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是不足为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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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我邀请其余董事吃饭，”赵立祥起身，掸掸西服，“你也去吧。以后这种不合规矩不打招呼的事，下不为例。”
    话落，手机震动。
    赵立祥漫不经心查看，几秒后，原本稳操胜券的上位者模样，震的稀碎。
    “赵伯为华铭劳累多年，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段闻萧合上钢笔，面庞温和，眼中却笑不达意，给人一种冷到骨子里淡漠，让人不寒而栗。
    赵立祥僵在原地半晌。
    忽然，他指着这个晚辈，手臂止不住发颤，喊道：“城南的项目是个陷阱！”
    段闻萧没什么情绪，将文件推过去：“您说是，那就是吧。”
    赵立祥眼里噙着红血丝，快步取走文件，看后，最后希望破灭。
    “所谓愿者上钩，”段闻萧放下签字笔，“这还是您当年教给我的道理。”
    赵立祥自知再无退路，他这些年游走的灰色地带让段闻萧翻个底朝天，现在他小辫子叫人抓着，别说保段烨轩上位，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
    “好……好！”赵立祥签下字，甩开文件，“你小子够狠！”
    段闻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我叫秘书送您。”
    不多时，集团上下收到一天之内第二封人事任免通知：董事会元老赵立祥自请退休，彻底退出华铭。
    员工们再次震裂。
    陈崇到办公室汇报接下面的工作安排。
    见到地上的文件，他弯腰捡起放在pad后面，像是文明小伙随手捡垃圾一般。
    段闻萧戴着眼镜看企划书。
    听陈崇汇报到一半，他打断道：“太太呢？”
    还能干嘛？
    这位总裁夫人属于不花钱就无法平静度过每一秒，这会儿正在一次二十万的会所里闭眼变“美丽”。
    陈崇正要回答，pad弹出一则消息。
    他盯了两秒，在段闻萧的注视下，说：“太太……在楼下。”
    第19章 .  人间   “妻子偏袒丈夫，理所应当。”……
    陈崇没来得及下楼, 辛妍就上来了。
    他只好做只电梯迎宾猫，恭候在门口。
    “太太，段总正在办公室等您。”
    这狗男人也知道自己做的破事得挨找哈？
    辛妍冷着脸没应这话，在一众助理秘书集体呼唤“太太好”的诗歌朗诵中, 面不改色把总裁办走成时装周。
    临到门前, 辛妍回 * 忆了下来时路上准备好的台词, 气沉丹田, 准备拿出捉完这次奸就能分他十个亿的气势开门……
    结果陈崇先她一步开了门。
    辛妍：“……”
    已经伸出来的手画彩虹般的打了一圈、圈圈圈……圈嘛呢？
    在鼻前扇扇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个动作, 反正做就对了。
    陈崇闻闻清新清淡的花果香，猜测这莫非是还没走出鸡窝的阴影？
    *
    办公室内，雨前龙井余韵犹在。
    男人坐在偌大的桌前, 身着西服马甲, 金丝眼镜挂在鼻梁, 冷色调的室内风格与他相得益彰，处处透出低调含蓄的优雅。
    辛妍还是第一次到华铭总部，更别说总裁办了。
    扫视一番，她目光锁定住男人, 这次, 心里大吼：“削他！”
    “怎么想起……”
    “你决定今天腿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开头很nice。
    决定、今天、腿好，这样严谨的措辞，不亏是盛怒之下也能抓住逻辑的辛女王。
    段闻萧合上文件, 正启唇——
    “你别说, 听我说。”辛妍打断, “你知不知道从一小时前到现在，我收到多少信息？又有多少人打电话给我？”
    就连在好友列表上死了几百年的她远房表姑姥姥的儿媳妇的表哥都问：hi，听说你老公不瘸了？
    段闻萧等她说完，平静回答：“不知道。”
    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为什么要想这个？
    辛妍心道这话有水平啊，想和她四两拨千斤是吧。
    “好，你不知道。”
    她挺直腰板，继续说：“我现在就给这些人回复你早就好了，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脑子有坑，天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瘸子，行吗？还是告诉他们我也不知道你压根没事，让他们知道我们天天在一起在了个寂寞，行吗？段闻萧，我们是夫妻，可你到底拿没拿我当老婆？这事有不提前说的吗！”
    段闻萧想回答，辛妍又打住他。
    “你一定想说‘行’。”她拿出手机扔桌上，“那你来回复，我没必要为你售后。”
    说完，她高冷抱臂，完成大女主的华丽谢幕。
    段闻萧安静片刻，没看手机，而是直直地看着她。
    辛妍一会儿还绷得住，到后面，叫他看得越来越别扭，不由得琢磨自己刚才是不是太霸气给他镇傻了？
    转而一想，她心脏突突一下，忙说：“我说你没拿我当老婆，意思就是你没拿我当合作伙伴。我们的关系说合作伙伴不为过吧？既然在一条船上，你总该给我些提示，要不我怎么接戏？”
    辛妍觉得这话天衣无缝，很符合塑料夫妻的利益原则。
    可段闻萧还是那样看她，墨玉似的眼眸深不见底，眸光被冰冷的镜片隔离，似冷非冷，似柔非柔，叫人摸不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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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段闻萧起身。
    辛妍后退半步，刚才“整个场子都是本女王”的气魄跟会遁地术似的，一下子跑到脚底下去，她赶紧靠最后 * 的勇气弯腰去拿手机。
    没办法，自己丢出去的手机，哭着也要够回来。
    但当她要直起腰时，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以一个无比别致的姿势，悬空在他的办公桌上。
    输人不输阵，辛女王还是得上。
    “干嘛？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这是……”
    “我刚才没想说‘行’。”
    辛妍：“……”
    段闻萧确实没考虑过自己实施计划时辛妍该怎么办。
    她本来就是他计划里的一个意外，谁有工夫还为她安排个happy ending。
    只是当她质问“你到底拿没拿我当老婆”，他莫名产生一丝愧疚情绪，而这愧疚中，又隐隐藏匿着对“老婆”这一称呼的愉悦。
    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没抓住就过去了。
    辛妍觉得再这么坚持会儿，她的腰要折。
    “行不行的，你先松手。”她说，“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有神经病。
    段闻萧松手，手机恰好响起。
    辛妍觉得都不用看，99%是辛景澎或者辛景溪。
    果不其然，是辛景澎，比辛景溪更要命的存在。
    她苦恼该怎么应付，已经拒接那么多次，再这样，下次回家怕是要跪爷爷牌位。
    就在她无比纠结时，段闻萧拿走手机。
    她一愣，哒哒跑过去，用口型说：“是我大伯父。”
    段闻萧淡定划开手机。
    “你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长辈的电话也……”
    “大伯父，是我。”
    “闻萧？”
    段闻萧去了落地窗旁接电话，没让辛妍听到通话内容，至少辛景澎说的什么她听不到，只听到段闻萧时不时应声，还算耐心。
    “……你的用意我明白了。想必你大伯父也很吃惊。我们不如找一天坐坐，我帮你和他解释。”
    段闻萧说：“有劳大伯父。”
    “另外，小妍那边麻烦你多照顾。她叫我宠坏了，有时脾气上来很任性，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
    “大伯父放心。”
    “你叫小妍来，我有话和她说。”
    段闻萧冲辛妍招手。
    辛妍：“……”
    别了吧，她这会儿不想面对她大伯父，肯定会挨批。
    段闻萧瞧她那怂样，进来时张牙舞爪，硬气撑不过三分钟。
    转过身，他说：“小妍去卫生间了。对了，见面那天，我正好和大伯父还有您商量下华东未来城的事。”
    辛景澎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
    安静下来的办公室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尴尬。
    辛妍原本是想用段闻萧不跟她打招呼就不瘸了的这事把他拿捏的死死的，结果，他现在帮她摆平了辛景澎，她不好立刻过河拆桥，怎么也得过十分钟。
    “那个……”她努力找话题，“那你以后还瘸吗？”
    段闻萧蹙了下眉，“你想我再出车祸？”
    “没有啊！”她否认，“我那么善良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再说你瘸了，我就得无时无刻不接受别人看似同情实际嘲笑的目光。你难道没发现我最近都很少参加聚会了 * 吗？”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段闻萧说。
    辛妍不失礼貌地笑笑：“也还好，不是很委屈。那……”
    “还有什么问题？”
    她小幅度点头，“大伯父那边解决了，别人也会问我的。我该怎么说呀？”
    段闻萧思忖下，回答：“说本来就没有那么严重，一直是外界猜测。”
    这回答太假了吧。
    还不如直接告诉别人他俩合起伙来演戏，骗的就是这帮傻子呢。
    “不满意这个回答？”
    辛妍说：“不是不满意，就是觉得不管我怎么说，好像都成了你的帮凶。”
    段闻萧轻哂：“你刚才不还说我们是夫妻？”
    顺口而已，请忘掉。
    “我就是随……”
    “妻子偏袒丈夫，理所应当。”
    “……”
    这话像是块儿棉花糖击中辛妍的心。
    她莫名其妙地就是觉得甜，觉得开心，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稍后做什么？”
    拿糖砸人的男人回到桌前坐下，翻开新文件。
    辛妍拍拍小心脏叫它安分点儿，说：“回家。”
    “嗯。”段闻萧又打开笔记本，“等我二十分钟，一起走。”
    “……哦。”
    *
    75层大会议室外。
    战战兢兢等着的各部门负责人终于看见了曙光——陈崇来了。
    他们之前就是怕得罪赵董事，不敢轻易站队，没想到新来的段总直接给那位大爷弄走，那还站什么队？
    往后华铭就段闻萧这一支队。
    “各位负责人都请回吧。”陈崇说。
    资历颇深的市场部邵总站出来，恭敬道：“段总有事请忙，我们再等就是。那个，之前是我们……还望段总海涵，别跟我们计较。”
    其他负责人纷纷应和。
    陈崇微笑，说：“段总已经陪太太回家了。”
    负责人们：“……”
    当天，刚经历过连环大风大浪的华铭员工们下班前又被喂了波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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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台传来高清生图：总裁和总裁夫人手牵手，上演一出“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了，总裁必须也有人接”的夫妻双双把家还。
    员工们：总裁他打碎了我们的三观，还击垮了我们的灵魂。
    *
    今天这一路上，放的全是德彪西。
    以司机大叔的音乐鉴赏能力，施特劳斯、巴赫、莫扎特三巨头是日常音乐；贝多芬这哥们儿比较会搞事情，适合怒气冲天时加把火；肖邦作为知心哥哥，则是起到一定程度的灭火功能；而德彪西是真爱。
    简言之，太太今天心情不错。
    辛妍在群里和姐妹们解释了下段闻萧的事，其实也算不上解释，她回复的是——
    仙子：[什么也别问，只要记住我又多了一重身份：总裁夫人]
    饺子：[牛X]
    虎子：[X是什么意思？牛到未知？]
    虎子：[恭喜姐姐再添光辉尊贵新身份！/膝盖/]
    饺子：[别说你是我们群的，栽面儿]
    锁上手机，辛妍看着窗外，心里跟着哼旋律，嘴角带笑。
    段闻萧余光瞥向玻璃，嘴角也不经意扬起几分，说：“下周末，陪我去奥康纳的晚宴 * 。”
    “啊？”辛妍扭头，“你不是说……哦，好啊。”
    她的紫宝石项链终于要出山了！
    段闻萧还要说什么，车外传来女人叫喊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抱歉，这位女士。这里有规定，您没有通行牌，我没也没有接到里面的电话……”
    “我是这家人的长辈，给我滚开！”
    辛妍看向段闻萧，他神色淡漠，吩咐司机停车。
    车窗落下，男人清隽冷峻的脸露出来。
    撒泼的吴凝微微一愣，冷哼道：“段家五少爷架子真大，连长辈来了都要受这种气！”
    段闻萧说：“五婶婶别急，我现在叫他们开门。”
    吴凝也不傻。
    这安保室和别墅隔着整整一条湖，对方没请她上车，难不成是要她游过去？
    “别，段总贵人事忙，我也不耽误你时间。”吴凝说，“我就问你，烨轩又被调回澳洲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段烨轩这才刚回来就又回去，那脸面不得丢到大西洋去了？
    辛妍惊讶地看着段闻萧，男人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个字——是。
    吴凝气到呆滞了整整五秒。
    “你！你居然……”她猛地冲过来却被保镖拦下，“段闻萧你这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装瘸让别人掉以轻心，闷声拿下总裁！卑鄙无耻！”
    辛妍那双小鹿眼又瞪起来了。
    怎么就卑鄙无耻？
    商场如战场，阴谋算计什么花样没有？段闻萧一没偷二没抢，更没有用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
    充其量是用了手段，这个手段叫做引蛇出洞。
    辛妍作势下车，她辛家小公主这次要彻底碾压段家吴大娘！
    可她刚一伸手，段闻萧就握住了。
    男人一脸“你还是太嫩，退下，让我来，今天叫你好好看看什么是碾压”，将她护在身后。
    “第一，我从没说过我残疾。”
    吴凝脸色一白。
    “第二，当初在爷爷书房，老八指天立誓自己无意总部任何职位，只想把澳洲分部做强做大，执意要去澳洲。”
    换言之，明明是段烨轩心怀不轨、欲擒故纵，现在见段闻萧稍有落魄就迫不及待取而代之，失败后，反咬一口是对方引诱。
    这样的事在豪门之中估计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吴凝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段闻萧却依旧是那副温和疏离的模样，淡声道：“五婶婶心情不佳，就不勉强留下吃晚饭了。”
    车子缓缓启动，带起积落的几片枯叶，随风飘散。
    *
    车子停在车库。
    辛妍和段闻萧并肩走过通道，来到电梯外。
    “之前看你受气包似的，还以为你这张嘴只会怼我一个人。”她咕哝，“现在看来……”
    他怼谁都得心应手且怼得不留情面。
    叮——
    电梯到。
    辛妍晚一步进去，段闻萧等了会儿才按下按钮。
    “听这口吻，你是想做唯一被我怼的人？”
    你抖M，不要把别人都想成抖M好么！
    她张口要反驳，段闻萧看向她，又说：“有一点，你确实是唯一。”
    辛妍：“… * …”
    我去，突然的古早霸总表白？
    段闻萧靠过来，手臂撑在墙面，弯腰直对着她。
    辛妍：“……”
    我天，连壁咚他都懂？
    辛妍握拳，眼看他与自己越挨越近，心跳加速，下意识闭上眼。
    这古早玩意儿实在太尬了！
    可估计段找削这狗男人的段位也就到这儿了，她勉强配合一下，算是报答刚才他帮她躲过辛景澎，这样也好没有负担地过河拆桥，她……怎么还不亲啊？她没词了！
    “以为我要亲你？”
    辛妍一怔，颤巍巍睁开眼，对上男人戏谑的目光。
    难道这么标准的撑墙文学套路在她这儿走不通？不应该是按在墙上亲吗？
    叮——
    电梯开。
    段闻萧直起身，稍整理下大衣，说：“你是唯一一个我说实话，却认为我在怼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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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妍：“……”
    车祸没让你残了，我来！！！
    第20章 .  人间   “请问，Yan.Xin可以送我……
    辛妍追出去。
    她今天要是不把这狗男人摁住了以后还怎么立足？
    “还有事？”
    段闻萧停下等她, 一副“我都给你你要的唯一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表情。
    “我！我、我……”
    辛妍“我”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任何石破天惊的话。
    段闻萧又一副“你在浪费我时间就是浪费一亿飘十亿买卖”的表情，说：“没关系，人之常情。”
    “？？？”
    辛妍琢磨这和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就是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戏弄她, 戏弄完之后还……她脑袋嗡了下。
    “脸是个好东西, 你能不能要一点儿？”辛妍咬牙道。
    段闻萧点头, 嘴角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脸确实是个好东西。”
    辛妍：“……”
    她才不是因为这个狗男人长得好看才等他亲呢！不是！
    “我闭眼那是因为电梯里光太刺眼了！”她拔高音量, 充分把自己“矮”的部分补上, “你少自作多情！”
    段闻萧敷衍地说了声“哦”，正好管家过来迎接。
    他把大衣给了佣人，吩咐管家：“把电梯里的光线调暗些。”
    “您是觉得刺眼？”管家纳闷, “不对啊, 前天工人们检修时正好调试了下, 现在电梯里的光线是最符合视力舒适度的。”
    “是么。”段闻萧漫不经心瞥了眼辛妍，“还是再暗些的好。”
    省得有人“栽赃”电梯。
    气到淑女笑.JPG
    辛妍姿态优雅地脱了大衣换了鞋，头也不回地上楼。
    管家疑惑：“太太这是……”
    手机震动，段闻萧拿出查看, 回道：“别打扰太太。”
    这会儿估计应该正对着空气打拳, 顺便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看完消息，段闻萧从佣人那里拿回大衣，离开。
    *
    在浴室开了场批.斗会和头脑风暴会, 辛妍的心情恢复了些。
    佣人通报晚餐已经备好, 她跃跃欲试, 准备待会儿吃饭时用上刚想出来的可以羞辱段找削的方法。
    结果，段找削走了。
    辛妍：“……”
    很好，刚不瘸了就出去浪 * ！
    *
    私藏1876。
    这是一家会员等级制度极严的会所，每个包间享有从地库直通的专属私人电梯。
    段闻萧到时, 顾屿和陈环东已经小酌了几杯。
    “快来看看这双大长腿！”顾屿笑道，“走一个！没病走一个！”
    顾屿是段闻萧儿时从美国回来后认识的朋友，两人初高中同班，关系匪浅。
    段闻萧没搭理这位半个发小儿，落座。
    陈环东给段闻萧斟上一杯。
    对于这些日子的传言，留在国内的陈环东基本信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从形势上看，段烨轩上位的意思太明显了。
    可没想峰回路转来得这么突然，“现实”居然是假的。
    顾屿叠着腿，挑眉道：“这杯你得自罚。”
    段闻萧觑他，依言干了杯中酒。
    顾屿和陈环东也不再问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要是没任何心机地傻干，那还不如找个养老的地方，也省的有英年早秃的危险。
    “你这次将计就计真是高。”陈环东说，“我还想你要是下台了，以后我就得和段烨轩合作，那可真是……不如不合作。”
    顾屿笑道：“段老八也不知道是哪个筋搭错？他爸段寅都不争什么，他这么积极是为哪般？还没出生的下一代吗？”
    “谁知道。”陈环东耸肩。
    段闻萧轻晃手中的高脚杯，没应这话，淡漠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行了，这事不提了，怪扫兴的。”顾屿说，“我终于回国，我哥们儿腿也没瘸，咱们碰一个。”
    过去的事接过，三人聊起别的。
    “这次回来还走吗？”陈环东问。
    顾屿说：“好不容易回来，还走什么？我全面接管梦唐娱乐。哥儿几个以后可得多关照我，别的不说，梦唐制作的电影你们怎么也得投资吧？”
    段闻萧和陈环东相视一眼。
    “递材料，评估通过可以考虑。”段闻萧说。
    “靠！”顾屿不服，“跟你兄弟还这么多事，你这人就是太理智，没意思！”
    陈环东笑笑：“老五有没有意思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老婆觉得他有意思就行。”
    顾屿差点儿一口酒喷出来。
    就辛妍那个女王病缠身的大小姐，不折腾死他兄弟就行，还有意思？平淡朴实的生活挺好。
    “你怎么没在国外找个金发碧眼？”陈环东又问，“可别来霍霍咱们国内的好姑娘。”
    顾屿牙酸：“你别自己有了幸福婚姻就觉得别人都想恋爱好么？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进坟墓。”
    陈环东和他妻子夏芸是青梅竹马。
    万幸的是两人还门当户对，完美避开联姻中只谈钱不谈感情的弊端，实现了情感和利益的双赢，可谓是海城豪门夫妻中的一股清流。
    陈环东毫不吝啬幸福丈夫的嘚瑟之情，回敬：“羡慕嫉妒恨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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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顾屿不以为意，“老五和辛大小姐的婚姻状态才是正常，你是个例，有什么值得叫我羡慕的？”
    段闻萧 * 放下酒杯，问：“我的婚姻状态你很清楚？”
    顾屿：“……”
    这怎么还有点儿不高兴了呢？
    “你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陈环东打岔，“我看小妍不错。我和我老婆这次周年庆，小妍顶着压力去道喜，我挺感动的。”
    段闻萧看过去，淡淡道：“你想多了。”
    “……”
    依照辛女王的个性，她纯属只是不想别人背地里说她。
    顾屿哈哈笑！
    就他们这些人的“情感生活”比特么什么小说都魔幻搞笑。
    既然话说到这，那就再深入聊聊。
    “我在巴黎的时候遇见裴若宜了。”顾屿说。
    陈环东一愣，唰地扭头看段闻萧，一脸“婚内出.轨的男人天理不容”的凛然正气。
    段闻萧：“……”
    顾屿继续说：“裴小姐比上学那会儿美了不止十倍！其实也不能叫美了十倍吧，每个时期有每个时期的特色。反正这次见面，人家就是文艺女神，举手投足优雅大方，谈吐更是温柔礼貌。我听说她在国外的华人圈里还挺有名，不少公子都追呢。”
    房间里一片安静。
    “不是，怎么没有回应呢？”
    顾屿望向段闻萧，男人靠在沙发上，姿态比平时多了些放松，眉眼清冷，瞧不出一丝怀念“故人”的样子。
    “他已经结婚，你想他回应什么？”陈环东反问。
    顾屿想了想，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兄弟当初因为局势所迫娶了不喜欢的女人，现在站稳脚跟指日可待，为什么不想想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老五，你不会真把人家忘了吧？”顾屿问，“在美国念大学时，你和裴若宜不是已经都……”
    “我和她怎么？”
    段闻萧眼神倏而冷却，谈不上动怒，但不悦是有的。
    顾屿琢磨大概是因为辛妍太霸道强势，段闻萧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和白月光真的再续前缘，所以不愿回忆吧。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
    辛妍练了一套瑜伽。
    之后，泡在衣帽间为奥康纳的晚宴思索各种搭配。
    经历完这样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辛妍趴在美人榻上，不自觉回想了这一天。
    先是塑料丈夫忽然不瘸了，再是段家吴大娘被彻底击败了，然后又……把这个然后划掉。
    她实在不愿回想自己今天丢过的脸，想了想，去影音室挑了部奇幻爆笑电影。
    可不知是电影太过聊还是她身心俱疲，电影放到一半时，辛妍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梦里，久违了的裴画家又回来了。
    她坐在教室里写谱子，裴画家抱着画架画板进来，说是要为她画一幅肖像。
    虽说她是美得足以入画，可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叫名家来为她作画，且上次画画还是她爷爷抱着襁褓中的她，所以，她拒绝了裴画家的好意。
    裴画家说：“我画得很快的，你就给我次机会吧。”
    她最终被说动，就当为艺术献身一次。
    窗外的海棠花开得正盛。
    她坐在讲台上观赏，想去摘一朵，裴画家告诉 * 她不许动。她点点头，不太开心。
    裴画家画完站在画板旁，笑嘻嘻说：“画好了。”
    “我看看。”她走下讲台。
    裴画家忽然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你不用看，因为你永远都会活在画里了！”
    她身体一僵，发现自己再也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耳边环绕着裴画家立体顿挫的哈哈哈……
    辛妍惊醒！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第一反应就是试试自己能不能动？
    太好了，还能动。
    松口气，她心道怎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呢？
    辛妍从沙发上爬起来，就听：“啊哈哈哈哈！”
    电影里一只猪变的人在狂笑：“你敢不敢叫我给你画幅画！有种你过来啊！”
    辛妍：“……”
    *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
    由于刚才迷迷糊糊也算睡了一觉，辛妍没什么困意。
    她回到衣帽间，想着刚才没决定好用哪个耳坠配她的紫宝石，这会儿不如再找找。
    辛妍翻了半天，耳坠没找到，倒是发现锁在保险柜里的王冠。
    这顶王冠是她和段闻萧结婚，她身穿婚纱进行典礼时戴的王冠——珍珠的珍贵。
    王冠用斯里兰卡的白蝶贝串联而成，正中间是27克拉的戴比尔斯百年钻石，D级，无色，内外无暇的最高等级。
    当年，大多数人关注的都是她的婚戒——love star，可实际上，在珠宝和礼服堆积下奢华中，这顶王冠是唯一叫她心动的。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辛景灏就给她看过这顶王冠的照片，还说——
    “等心宝十八岁时，爸爸就把这顶‘珍珠的珍贵’送给你。爸爸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世上有比最珍贵的珍珠还要珍贵的，那就是我心爱的女儿。”
    辛妍不知道段闻萧是怎么得来的这顶王冠，大概是拿钱砸吧，反正他人欠钱多，分分钟就能挣回来。
    时隔这么久再看到这顶王冠，辛妍不觉笑笑，虚摸着冠顶的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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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伤不过一秒，她取出来戴在头上。
    “接下来，有请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为大家带来《降E大调圆舞曲》。”
    辛妍赶紧跑到边上，站稳后，挺胸抬头面带微笑，侧着身和台下的观众们挥手，优雅地走到钢琴旁。
    这古董钢琴早就不能弹了，搁这儿当装饰，可困难压不到辛女王，奥利给！
    辛妍掀开琴盖，然后——
    “噔！噔噔噔！滴噔噔！哒哒哒哒哒！哒啊~~~~滴答答！”
    “弹”完，鼓掌，再跑到中央。
    “这段演奏实在是太精彩了。”
    “谢谢您的夸奖。”
    “请问辛女王琴弹得这么优美，是不是和人美有关系？”
    “琴弹得好是从小练的。当然，和我人美也有一些关系，毕竟我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辛女王。”
    “说的有道理。辛女王，看在台下观众那么热情的份儿上，就请为我们再演奏一曲吧。”
    “那……好吧。这真的是看在大家那么喜欢我的份儿上哦。不过…… * ”
    她站回主持人的位置：“不过什么呢？”
    再跳回来：“我要把下面这支曲子送给我的音乐启蒙老师。”
    “是谁？”
    “那就是……汤姆and杰瑞。”
    “请大家掌声欢迎！”
    鼓掌，鼓掌，再鼓掌。
    辛妍跳着小天鹅的舞步往钢琴那边蹦，刚颠儿了两下，王冠差点儿掉了。
    她“哎呦”一声，扶好王冠继续旋转跳跃……令她无比后悔的是，她没有闭着眼。
    段闻萧站在衣帽间门口。
    他极其平静地看着她，见她傻傻不动，琢磨一会儿，鼓掌。
    “欢迎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再次登台。”
    说完，他进来坐在椅子上，一副坐在VIP观众席的架势。
    “请问，可以送我一支曲子吗？”
    毕竟钢琴演奏家Yan.Xin戴的王冠，以及这架价值270万美元的道具古董钢琴都是他付的钱，不可能比不上一只老鼠和一只猫吧？
    辛妍：“……”
    麻烦把今天的演奏会换成追悼会，她宣布她原地去世！
    第21章 .  人间   “这才叫比鱼管用。”
    去世了的Yan.Xin与点歌观众段先生无言对视半分钟。
    其实尴尬到了极致就是往事都随风, 辛妍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时间不早，我先睡了。”
    辛妍挺直腰杆，盯着大门口, 以一股“我要给你盯穿了”的超强意念, 走过去。
    随着她无法克制地加快脚步, 王冠险些又要掉。
    辛妍：“……”
    这王冠上一定沾了段找削这个狗男人的诅咒！
    辛妍微笑, 摘下王冠放进盒子里, 撞上段闻萧的视线时，她颔首示意，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走出大门。
    等一脱离狗男人的视线, 她无声狂喊着飞奔离开。
    段闻萧坐在椅子上。
    目光从门口移到钢琴, 顿了顿, 轻笑一声。
    而等看到王冠盒子时，他起身去打开盒子。
    这是婚礼时她戴的那顶王冠。
    段闻萧不太记得婚礼上的细节，但他记得掀开头纱，女人那张惊艳得堪比倾国倾城的脸, 哪怕是这顶奢华至极的王冠都显得逊色。
    不过, 她似乎很喜欢这顶王冠，婚礼后一直妥善保管在保险箱内。
    思及此，段闻萧的思绪不受控地飘向更远……
    三年前, 辛妍毕业回国的一个月后, 和他完成订婚仪式。
    他们在仪式上宛如陌生人, 一切听从司仪指挥，直到仪式结束也没有任何交集。
    晚上，他约了顾屿喝酒，来到常去的酒店附属酒吧。
    没想, 辛妍也在。
    她没发现他，他也没主动出现，只在挨着她们的卡座旁边喝酒等顾屿。
    “你说，我爷爷怎么想的？居然把我嫁给段闻萧！这个段老五从小就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哪里配的上我？”
    苏皎挠挠头，说：“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他？经常五哥五哥地叫，还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叫人家看你的新裙子漂亮不漂亮。”
    “……你谁闺蜜？再说了，我那是可怜他！ * 你看我后来还理他吗？”
    “嗯，反正他一直不理你。”
    辛妍气得咣咣干了两杯酒。
    “我就是可怜他。冷冰冰一雪人，除了三哥，你看谁理他？三哥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讲义气，亏待他弟弟吧？”
    听到这里，他抿了口的红酒又一口闷下，离开卡座。
    一小时后，特意来听酒吧女歌手唱歌的顾屿非要回来。
    辛妍这时候已经喝多了，趴在桌上语无伦次。
    “你不管管你未婚妻？”顾屿问。
    他神色淡漠，说：“你想管你去。”
    顾屿骂他“冷血”，去找后台的女歌手聊天。
    “小妍，别喝了。咱们回家。”
    “干嘛呀？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告诉你，段老五就是个睁眼瞎！我这种绝世仙女他都不看，你打听打听，有哪个小朋友不喜欢我？”
    “是是是，他瞎。你别喝了。”
    “诶？你说段老五该不会是个gay吧？天啊，我要做同.妻吗？”
    “你醉了。”
    “我没醉！”
    他对她的诬赖没什么想法，只哂笑一声，腹诽没酒量逞什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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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女歌手即将登台。
    酒吧内的灯光暗下来，迷离朦胧，轻缓的吉他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熟悉问候，带着久别的怀念。
    “饺子，我不喝能怎么办呢？我订婚了呀，马上要嫁给一个讨厌我的人，他肯定不会对我好的。”
    “小妍……”
    辛妍趴在桌上，眼角痒痒，她就用力揉。
    “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会护着我，他最不舍得我不开心……我好想爸爸。”
    回忆骤灭，像是尖刀刺破脆纸。
    段闻萧低头一看，是王冠的冠尖扎到了他的手。
    他沉下气，合上盖子将王冠放进保险柜，锁好。
    *
    凌晨一点。
    辛妍属羊数到六百多只，还没给自己数睡着。
    她今天头脑风暴太多次，这会儿脑子兴奋也浆糊，完全思考不出明天该做些什么才能在段找削那里赢回属于她的尊严。
    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
    好不容易不用做豪门瘸妻，生活就给了她更为沉重的一击。
    辛妍克制着翻身捶床的冲动，准备重新数羊。
    偏偏——
    “刚才的事……”
    辛妍蒙上被子，喊道：“我睡着了！你别和我说话，我听不见！”
    “……”
    她这种智力是怎么考上柯蒂斯音乐学院的？
    段闻萧坐起来拉被子。
    辛妍藏在里面死死拽住，这被子就是她的最后一层脸皮，要是没了，她真是丢脸丢到地心，再也没办法在段找削面前挺胸抬头。
    “辛妍，你幼不幼稚？”
    要你管！
    “我想和你说的是……”
    我不听！
    辛妍力气抵不过段闻萧的十分之一，段闻萧稍微使劲儿，被子就要离她而去。
    要看就要“没皮没脸”，她把心一横，在彻底失去被子时坐起来扑向段闻萧——亲了一口。
    段闻萧没想会这样，微微一愣。
    黑暗中，辛妍绯红的脸被掩盖。
    她咬了咬唇，声音小猫似的哼唧：“你说过的，这比鱼管用。 * ”
    说完，男人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可做都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辛妍抱住段闻萧的脖子，又亲一口、再亲一口、还亲一口……这男人是灵魂出窍了吗？给句话啊！
    羞愤之下，辛妍转而咬了一口段闻萧锁骨上的痣。
    还是没反应。
    辛妍气的脸涨得通红，好商好量不行就耍无赖：“反正你说过的话，我做了。你必须给我忘了刚才……唔！”
    段闻萧反客为主。
    之后，顺理成章。
    事后，辛妍趴在段闻萧胸膛上，虚脱。
    她想问段闻萧这样就该能叫他忘了刚才的事了吧？最起码，以后不许再提。
    结果，男人先开了口。
    “这才叫比鱼管用。”
    之前那通乱亲算什么？
    辛妍暗骂狗男人流氓，赶紧把这事敲死：“那你就是答应我了。”
    段闻萧垂眸，女人支着脑袋看她，明澈的鹿眼水灵灵，唇上更是水光潋滟，像是一只缠身的水鬼，妖媚而不自知。
    段闻萧喉结滚动，抱着她翻身。
    在女人惊讶到想杀人的表情中，他浅浅一笑，说：“看这次表现。”
    *
    辛妍醒来时，吃干抹净的狗男人早走了。
    这次美人计她真是亏大了！
    她发誓以后有事她就正面刚，跟他斗个你死我活，反正就是……她揉揉腰，这跟你死我活也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死”的是她。
    辛妍赖床不想起。
    摸来手机，群里的消息已经99+。
    梁程澄想让她们帮忙参考礼服，顺便再教教国内社交潜规则，以免在奥康纳晚宴上出丑。
    苏皎给出的建议是——
    饺子：[你就跟着我和小妍，别说话]
    虎子：[你怎么也叫我别说话？姐姐说那是用在相亲上的]
    两人围绕这个问题掰扯半天。
    辛妍快速翻她们的对话，时不时笑笑，可渐渐地，风向变了。
    虎子：[姐姐怎么还不出现？]
    虎子：[不会还在睡吧？]
    饺子：[正常/奸笑/]
    饺子：[按照往常的经验，你的姐姐这会儿应该正在床上骂你姐夫禽兽不如，然后揉着腰赖床]
    辛妍：“……”
    虎子：[好有画面感哦！]
    饺子：[必须的！小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事后清晨这一part。对于段总这么强悍的选手，你姐姐缺乏锻炼，战一晚歇一周]
    辛妍：“……”
    她倒是想歇！
    仙子：[趁我没解散这个群，赶紧定时间]
    饺子：[哦豁！被我说中了！]
    虎子：[姐姐，我没有参与！我们来说正事吧/乖巧坐好/]
    饺子：[叛徒！]
    *
    下午两点，辛妍来到梁程澄在市中心的公寓。
    苏皎比她早到二十分钟，已经在帮梁程澄参谋。
    “又不是去见公婆，至于穿的这么春晚吗？”
    对于苏皎这种走在时尚前沿的人来说，看自己姐妹穿的不好看，比她自己穿的土还叫她难受。
    “那穿哪件呢？”梁程澄抓着头发倒在沙发上，“简直比相亲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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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奥康纳晚宴这么重要的场合，梁 * 程澄是有做高定的。
    只不过前天的相亲晚宴上，她把礼服记错了，穿的是去奥康纳晚宴上的那条高定。
    当时，相亲对象看着她，一副“你真是隆重对待，看来很想和我相亲成功”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二十八就秃了，梁程澄还真想和他试试，省得再相了。
    “我看你找你姐借一件吧。”苏皎选择放弃。
    梁程澄从小就很少参加这种场合，礼服本来就不多，现在矮子里面拔将军哪那么容易。
    辛妍打量着梁程澄，说：“倒是有适合她气质的，就是……胸围可能得改改？”
    虎虎长着萝莉脸，可身材蛮有料。
    闻言，梁程澄羞答答戳着手指，“穿姐姐的衣服，那不就等于一直抱着姐姐？”
    辛妍：“……”
    苏皎：“……”
    妹妹的关注点真清奇啊。
    解决好梁程澄的礼服问题，三人喝茶聊天。
    苏皎顺口提到之前刚官宣了电影的杨欣蕾，上次因为段闻萧的事，她没来得及说。
    “我听我妈说这次DS的陈董也在邀请名单上，陈董的女伴是杨欣蕾。”
    辛妍放下茶杯，“他俩差了至少二十岁吧。”
    “so？”苏皎耸肩，“你还管人家和不和谐？不要自己性.福，就瞧不起人家三分钟的，演技到位，心灵也可以获得满足滴。”
    够损。
    辛妍没搭话。
    她对杨欣蕾还是以前的态度，只要她不招惹她，她会让她面上过得去。
    “两位姐姐，你们要留下吃晚饭吗？”梁程澄插话。
    苏皎看眼时间，“我一会儿得回公司。你和你的女神姐姐吃吧。”
    “我不吃。”辛妍说。
    马上就要穿礼服，还吃晚餐对得起设计师吗？
    “太好了！”梁程澄拍拍手。
    苏皎不解：“那你问什么？”
    梁程澄说：“我待会儿要上糕点课，如果一起吃饭的话，我就取消。”
    “哦，你还挺好学。”苏皎捞起包包，“虎子，下回带你姐一起去学学，给她报一个煲汤什么的课，适合她。”
    “姐姐，你想学做菜啊？”
    什么时候的事？姐姐本人怎么都不知道？
    苏皎又笑道：“姐妹，听我一句劝，学学吧。有句话说的好，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得拴住男人的胃。”
    辛妍纳闷：“我拴谁？”
    “你说呢？总裁夫人！”苏皎败给她，“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老公进了华铭总部后身价暴涨啊！亲爱的，我将来可还等着你包.养呢。”
    是啊，居然忘了这个事。
    辛妍嫁给段闻萧那会儿，两人势均力敌。
    甚至，段闻萧要借辛家的势力，她还算高段闻萧一头。
    现在，段闻萧成功坐上华铭总裁的位置，接管华铭核心产业指日可待。那她和他就……
    “可别说姐妹没提醒你。”苏皎拎着包挥手，“无数女人都惦记你老公呢。”
    梁程澄气呼呼说皎皎姐不纯洁，坚定道：“姐姐你别担心，你和姐夫是真情，哪里是钱能左右的？”
    辛妍：“……”
    不好 * 意思，他们就是因为“钱”走到了一起。
    *
    辛妍又开始琢磨起这场前途未卜的塑料婚姻。
    但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出什么花来，无非就是实力的天平现在彻底倾向段闻萧，是时候考验她正宫的魅力或者——大度。
    她不是没想过段闻萧在外有三四五六七，只是那时候她认为只要段闻萧不怕壮年早逝，还能保住他们面上夫妻的颜面，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一想到段闻萧会有三，都别说四五六七，她就脑仁疼。
    这狗男人以为自己是电动打桩机么？充完电就能火力全开。
    怀着复杂又理智的心情，辛妍回到倾月水畔。
    管家照旧迎接，和她汇报今晚的菜品，询问是在正餐厅还是小餐厅用餐？
    她脚步一顿，问：“先生呢？”
    管家说：“陈助理刚通知说先生今晚有应酬，不回家用餐。”
    辛妍上楼，走了两步又扭头问：“李管家会做饭吗？”
    李管家：“？？？”
    就这，她天天都忙不过来，几千平米的house等着她打理，难不成以后还要身兼厨师？
    “家常菜会做些。”李管家说。
    辛妍又问：“做菜难吗？”
    李管家：“……”
    难还是不难呢？难不难，她也不想做。
    “算了。”辛妍别下头发，“再难能有多难？”
    就没有她辛女王做不到的事，只是她不乐意浪费这些精力而已。
    辛妍回到房间，放上施特劳斯的《C大调第41号交响曲》。
    正准备去浴室，手机连环震动。
    饺子：[号外！号外！最新号外！]
    虎子：[快说，我马上要上课了]
    饺子：[那你上，我不说了]
    虎子：[我错了，皎皎姐/蹭蹭/]
    饺子：[高傲.JPG]
    虎子：[端茶递水捶腿按头.JPG]
    饺子：[你们可稳住了啊！]
    饺子：[有人看见裴若宜出现在海城机场！！！！！]
    虎子：[……这是谁？]
    辛妍抠紧手机，一时间，耳边的音乐像是被消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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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  人间   “嗯，给我面子。”
    辛妍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手机连续震动, 唤回她的意识，她看是苏皎，划开屏幕。
    “我刚又接到消息，裴若宜就是在海城中转, 目的地是东京。”
    辛妍脑子还有些木, 慢了几秒, 回了个“啊”？
    苏皎小嘴叭叭又说了一遍, 末了补充：“你别担心。”
    辛妍走到沙发旁, 刚才站的她腿居然麻了，她坐下捶捶，应道：“我一开始没看见你在群里的消息。刚要回复, 你就来电话了。”
    苏皎默了几秒, 说：“要我说过去的事是不是谣言都另说, 有些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人家根本不是回海城，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嗯。”
    结束通话，辛妍望着落地窗发呆。
    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冷中透阴, 像是秋雨后的黄昏, 瞧不见夕阳最后的光，周遭直接被拉进淡弱的黑幕……
    段闻萧和裴若宜之间的“纠葛” * 就是在类似这样的情景中扩散的。
    那时，辛妍高一, 段闻萧高三, 裴若宜立在他们之间, 高二。
    某天，某个同学经过某个路口时，看到段闻萧和裴若宜并肩走在一条狭窄的小巷中。
    金童玉女，单是背影就比《雨巷》精彩。
    话题由此产生。
    先是有人说华耀的校草和美院附中的校花认识,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演变的，又一步步变成高冷学神段闻萧喜欢的类型原来是清纯文艺的裴校花。
    没过几天，又有人看见段闻萧和裴若宜在华耀开放图书馆的天台上说话。
    谁都知道图书馆天台是“禁地”。
    之前有几个学生私下解决恩怨去了天台，吵到正研究物理的段闻萧，几个人全挂了彩。
    在那之后，天台就贴上了“段闻萧”的标签，不经段闻萧允许不能私自过去。
    但裴若宜被“破例”了。
    一个是高冷学神校草，一个是文艺校花，两人自带“流量”，“笑意恋”几乎成了两个学校学生津津乐道的CP。
    辛妍也知道这事。
    她跟不少吃瓜群众一样，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只不过她比别人多了一分侦查意味。
    只要让她确定段闻萧谈恋爱了，她就立刻把这事报告给夏婉莹，让这个活成他们这群孩子噩梦般的榜样——段家老五，跌落神坛。
    辛妍等啊等，谣言五花八门，确凿证据却一直没有。
    段闻萧高二时就申请好美国的大学，不用参加高考。
    临去美国前，在那某个路口又有某个同学看到段闻萧和裴若宜出现在那条小巷。
    这次，两人面对面说话，裴若宜低头流泪。
    故事到这里，一部校园青春疼痛文学基本定下了基调，学生们惋惜不已。
    而辛妍是可惜，可惜她没能揪住段闻萧的小辫子！
    一年后，裴若宜高中毕业。
    令人没想到的事再次发生，原来之前的故事不是BE，而是未完待续。
    裴若宜放弃了英国的学校，选择美国，还选择了段闻萧所在大学的城市……校草与校花再续前缘的戏码又安排上了。
    但奇怪的是，两人在一起的消息始终没有传出来。
    反倒是段闻萧研究生还没毕业时，就有消息说段辛两家联姻。
    于是，大家都感叹段闻萧和裴若宜的感情还是屈服给了现实，裴若宜终究成为段闻萧心里的白月光……
    *
    日子风平浪静。
    裴若宜出现在海城机场的事像是一阵风，匆匆刮走，没留下痕迹。
    奥康纳晚宴当天，辛妍在衣帽间做造型。
    她今晚要穿的是紫色一字领开衩拖地裙，剪裁贴身，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高开叉的设计若隐若现白皙修长的美腿，而一字领则是为紫宝石项链专门打造的完美“展台”。
    辛妍很满意今晚的造型。
    唯一叫她吐槽的是，奥康纳把晚宴设定在豪华游轮上。
    对方说是想要欣赏海城著名的锦江河，实际上是怕混入媒体的人，想把这次晚宴彻底办成高调却又 * 私人的上流圈交际会。
    “段太太，今晚气温不低海风又大，还是穿这件皮草吧。”
    辛妍不喜欢动物皮毛，总觉得残忍。
    像是皮包，动物死掉用了它的皮还能说得过去，但为了“皮”或者“毛”而制成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就这件白色的吧。”她说，“是人造皮毛？”
    造型师点头。
    敲定好，剩下就是穿衣。
    辛妍刚要脱掉真丝睡袍，段闻萧来了。
    这几天，刚上任的段总可谓是忙得四脚朝天。
    要不是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睡觉，辛妍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他去国外考察的那段时间。
    造型师们都是见惯了豪门的人精，不消多说，纷纷退出衣帽间。
    辛妍一周没和这位塑料丈夫说话，冷场一分钟。
    其实，有几次他深夜回来，她都没睡着，不仅没睡着，她还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听说裴若宜回来过海城？
    可这个问题令她觉得别扭。
    他要是知道，她该怎么接话？又会是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呢，她又该怎么样？
    她都不清楚自己纠结的症结在哪里，又凭什么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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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
    辛妍回神，对上段闻萧的眼睛，心里没由来地有些闷。
    “没什么。”她转过身摆弄镜台上的东西，“你过来是有事要交代？”
    段闻萧看着她，似乎是在探究，但最终还是没有再问什么，走上前，将蓝丝绒盒子放在镜台上。
    辛妍打开，呼吸稍滞。
    是一对玫瑰造型的耳坠，用紫宝石打造。
    “喜欢吗？”段闻萧问。
    辛妍心头的阴霾像是被清风吹散，生出晴朗的欢喜。
    她压着上翘的嘴角，说：“我都有搭配的耳坠了。你这个嘛，跟我今天的造型好像不太搭。”
    段闻萧要说什么，她怕他反悔收回去或者怎么，又忙说：“我现在配一下好了，看能不能搭。”
    说着，她取出耳坠戴上。
    再去取项链时，段闻萧走到她身后，说：“我来。”
    他撩开她的波浪长发，露出优美的天鹅颈，肌肤的细腻与他指间的粗糙刺激着彼此的感官，将细节无限放大。
    辛妍心跳加快，噗通噗通，比他吻她时还叫她难以自持。
    段闻萧没戴过这东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帮她戴，但说都说了，他集中注意力去弄锁扣，只是女人的香气缭绕在鼻尖，总是会扰乱他。
    “还没戴好？”辛妍问。
    段闻萧抿唇，沉声道：“马上。”
    辛妍深呼吸，放松。
    过了将近三分钟，第一次为女人戴项链的段总，成功。
    段闻萧将头发捋回背后，抬眸，镜中的女人正好莞尔一笑，她眸光轻灵，美得比什么高奢珠宝都要璀璨迷人。
    辛妍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下，她只是很满意项链和耳坠的搭配。
    在刚刚看到耳坠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组合是绝配，因为紫宝石项链的坠托就是盛开的玫瑰，只不过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很漂亮。”段闻萧看着镜中的女人说。
    辛妍更 * 开心了。
    她清清嗓，说：“既然段总发话了，那就给段总个面子。提前说好啊，我可是有更好的搭配，完全是……”
    “嗯，给我面子。”
    他站在她身后，移不开目光。
    *
    七点整，艾丝美号从锦江河南岸驶离。
    这艘豪华游轮就像是装着上流社会缩影的移动城堡，不管外面是月黑风高还是海浪翻涌，这里只管觥筹交错，珠光宝气。
    辛妍挽着段闻萧来到宴会厅主厅。
    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走在场所有来宾的目光，尤其是新任华铭总部总裁的段闻萧，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所以，不管有的没的，存在感刷起来。
    只是他们摩拳擦掌时，奥康纳已经携夫人埃琳娜亲自过来迎接。
    “萧，欢迎。”
    奥康纳先生与段闻萧握手，继而看向辛妍，男人惊艳的神情溢于言表，直接弯腰向这位美丽优雅的东方女士伸出手。
    辛妍自然地递过去，允许对方的吻手礼。
    “Hola!”她说。
    作为西班牙人的埃琳娜惊讶又惊喜，马上同样用西班牙语回复，辛妍流利应对。
    在外人看来，辛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生来就躺赢的。
    可实际上，名媛千金也有自我修养。
    辛妍的社交礼仪是教王室礼仪的老师教的，什么是友好的笑、亲切的笑、威严的笑，每个分寸，她都练过上千遍。
    她十六岁就精通英、法、意、日四国语言，西班牙语谈不上精通，但日常交流无障碍。
    “段夫人的西班牙语说得很地道。”奥康纳赞美，“萧，你和你夫人真是天生一对。”
    段闻萧握着辛妍挽在他手臂上的手，侧头看她，紫玫瑰耳坠在她秀美的肩上微微摇曳，他不觉轻轻一笑。
    四人简单寒暄一番。
    奥康纳先生十分遗憾辛景澎和辛景溪因公没能来参加这次晚宴，他委托辛妍为他送去问候，还希望过段时间由段闻萧引荐，大家能一起用顿便饭。
    辛妍应承。
    随后，男士女士各自融入各自的圈子。
    辛妍跟随埃琳娜前往太太圈，段闻萧则和奥康纳先生去私人会客室商谈要事。
    路上。
    奥康纳先生说：“今晚有场小型慈善拍卖，希望你会喜欢。”
    这话的潜台词是希望段闻萧能拍下今晚最后的藏品，价格未必是多大的数目，但竞拍人能出多少价就没有界限了。
    段闻萧得给奥康纳这个面子，点头说：“十分期待。”
    第23章 .  人间   “绿、绿、绿白茶！！！”……
    结束太太圈的交际应酬, 辛妍找到苏皎和梁程澄。
    两人站在罗马柱的侧面，梁程澄垂头丧气，说好的名媛气质连宴会上的waiter都不如。
    “干嘛呢？”辛妍说，“叫人看见了别说是我闺蜜。”
    梁程澄瘪着嘴说：“姐姐, 我学错了！”
    “……”
    “我爸也不找谁打听的消息！说人家奥康纳先生的太太埃琳娜喜欢茶道, 人家喜欢的 * 明明是刺绣！”
    梁程澄刚才虎嘴嗷嗷地叨叨茶壶、茶杯、茶匙, 听得埃琳娜的表情宛如doge。偏偏她还越说越来劲儿, 恨不得拉着人家现在就去饮茶作诗, 叫这外国人好好感受下中国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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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皎憋笑，拍着虎肩安慰：“技多不压身，就当为以后的公婆学了。”
    “万一公婆又喜欢书法呢？”
    “这就……”
    辛妍不便在社交场合笑得太过张扬, 只抿唇一笑。
    但即便如此, 周围的男士还是被她的笑晃了眼, 感叹不愧是海城第一名媛，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而思及此，男人们对段闻萧除了满心奉承恭维，又暗暗多了嫉妒。
    “行了, 你不是对糕点也挺有研究, 待会儿……”
    辛妍话说一半，苏皎冲她使眼色，杨欣蕾含笑向她们走来。
    “刚才就想过来打招呼, 抽不开身。”杨欣蕾说, “你们今晚都好漂亮。”
    苏皎笑笑：“比不上杨小姐。平时拍戏那么辛苦还这么光彩照人, 又得陪着……朋友过来应酬，辛苦啦。”
    杨欣蕾撩撩头发，回道：“是辛苦。可谁叫我没一个好靠山呢？要是我家有钱有势，我不也少奋斗好多年？”
    “可不是啊。”梁程澄诚恳道, “家里有钱照样得去外面上课，上了还未必有用。”
    “……”
    苏皎差点儿笑喷。
    这梁村虎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杨欣蕾抿口香槟，又说：“这话也有道理。毕竟靠山也有山倒的可能性，靠自己稳妥。”
    话里话外是拐着弯变着法儿说辛妍能有今天全是靠辛家。
    辛妍也不否认，她身上流着辛家的血，不靠辛家难道靠你杨家？靠的着吗？
    “靠山山倒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得看靠的是什么山。”辛妍微笑，耳畔的紫玫瑰耳垂随面部牵引轻轻晃动，“你看珠穆朗峰，就算地球毁灭了，它也未必会倒。”
    梁程澄萌虎点头：“就是就是。”
    杨欣蕾：“……”
    以往她肯定会尽力还回去，可今天她心情好，懒得计较。
    “段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说，“我听说今晚最后会有慈善拍卖会，到时候珠宝首饰、书画工艺品，什么都有。段太太要是有看得上的，一定让段先生给你拍啊。”
    说完这话，杨欣蕾离开。
    苏皎咂嘴：“你说她是不是有病？你老公都结婚这么久了，她为了上位又……还惦记什么啊？”
    “别管她。”辛妍喝红酒。
    可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她杨欣蕾最后的话怪怪的。
    不多时，陈环东带着妻子夏芸过来，跟在他们旁边的还有顾屿。
    顾屿有年头没见辛妍了。
    不得不说，这丫头长得更漂亮了，娇艳里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打远处那么一看，他还以为哪路仙女下凡披起了精灵的外衣。
    就这长相，他兄弟的婚姻貌似也没那么亏了，毕竟老婆实在太过赏心悦目。
    “这是哪阵风把顾少给吹回国了？”辛妍笑道 * 。
    顾屿也笑，桃花眼欻欻发电，“这不是惦记我们的辛小公主？国外那些美女，比不上你万分之一呢。”
    “可别拿我和外国姑娘们比。”辛妍说，“要不人家说我对外国友人不友好。”
    这么多年，辛氏自信又膨胀了啊。
    顾屿从前就爱和辛妍斗嘴，这会儿嘴痒得厉害。
    “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能不能谦虚点儿？哥哥我这是给你留面子，就你这……”
    “姐姐为什么要谦虚？”梁程澄不解，“姐姐就是美啊。”
    干得漂亮！
    辛妍心里为虎虎刷了一串游艇，看着顾屿的目光更加嚣张。
    顾屿刚才没注意，这才发现还有个清纯小萝莉。
    正要搭话，陈环东说：“哪天咱们吃饭你再和小妍斗法，闻萧还在等着呢。”
    顾屿被强行带走，离开时扭头看了眼梁程澄。
    留下的夏芸加入三人组。
    夏芸和辛妍都是华耀私立中学的。
    苏皎和辛妍同在一班，夏芸在五班，有时会碰上，就是没怎么说过话。因着段闻萧和陈环东的关系，这两年倒是熟络不少。
    “我听我们班班长说，咱们那届的学生会主席想近期搞个同学会。”夏芸说，“你们有听说吗？”
    苏皎接话：“我好像也听说有这么回事。”
    “那看来是真的了。”夏芸笑笑，“要是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啊。”
    辛妍对这种聚会不是很感冒，但大家就伴聚聚也不是不可。
    她说“好”，一抬眸，斜对面的杨欣蕾正看着她，还冲她举了举手里的香槟。
    辛妍：“……”
    病的不轻。
    *
    晚宴结束，慈善拍卖会即将开始。
    依照座次，辛妍随段闻萧坐在贵宾区，与苏皎他们分开。
    “听说这个拍卖会得到的善款是用于救助小动物的？”辛妍问。
    段闻萧刚才一直听人说话，耳边聒噪不断，这会儿难免有些不耐烦，只回了一个“嗯”。
    辛妍：“……”
    跟别人谈买卖恨不得聊上个三天三夜，跟她连个“嗯”都是挤出来的。
    哼，她自己翻手册，看见有意思的东西她独享。
    段闻萧见人安静了，又觉得更不舒服。
    攥着她的手捏来捏去解闷，解释：“埃琳娜热衷养宠物。去年，她的一只阿富汗猎犬离开，她就萌生了救助小动物的想法，主要针对的是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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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挺有意义。”辛妍把手抽出来，不给捏，“一会儿你可以多拍几样。”
    段闻萧又拉回来她的手。
    辛妍：“……”
    捏上瘾了是么！
    “我记得你也一直资助流浪动物救助机构。”段闻萧说，“要是喜欢宠物，可以养一只。”
    不必，谢谢。
    她身边已经有了一只爱玩手的狗，还养什么宠物？嫌这日子不够闹心吗？
    “我还是比较喜欢花钱献爱心。”
    段闻萧哂笑，没再说什么。
    十五分钟后，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品大多是普通奢侈品，不算贵重，重在捐赠人的心意和爱心。
    在场宾客为卖奥康纳夫妇面子，基 * 本是拍一件成交一件，没有出现过冷场。
    “奥康纳先生面子真大。”梁程澄小声说。
    她身边的顾屿笑笑，问：“知道华东未来城吗？”
    梁程澄虽然一心扑在各种学术上，但对华东未来城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的。
    这个地产项目是欧洲与国内合作的最大的豪华公寓项目，针对客户不是富豪级别，而是年轻有为的富豪接班人们。
    像是在德国柏林，华东未来城的广告铺天盖地。
    “奥康纳是华东未来城在欧洲的最大股份持有人。”顾屿进一步说，“华铭与他持平。”
    梁程澄惊道：“牛X啊！”
    “什么？”
    “顾先生不明白？X就是代表那个字。”
    “……”
    一旁的苏皎，卒。
    拍卖会进展顺利，没浪费多少时间便即将进入尾声。
    辛妍看向身边稳如冰山的男人，好奇道：“你不拍吗？怎么也得给奥康纳一个面子啊。”
    段闻萧在等最后一件拍卖品。
    不管是什么，以起拍价十倍或以上的价格成交就好。
    他交换了下交叠的双腿，原想说“不急”。
    还没开口，最后一件拍卖品被工作人员送到台上，是一幅油画，画的是雨后一条幽长宁静的小巷。
    辛妍皱眉，莫名觉得这场景眼熟呢。
    主持人介绍：“这件拍卖品名叫《等待》，是刚获得巴黎印·象画展金奖的作品，由新生代画家裴若宜女士捐赠。”
    心跳错拍，辛妍呼吸停滞。
    她不可置信看向台侧，只见身穿白色一字领鱼尾长裙的裴若宜优雅登台。
    在座宾客大多不认识裴若宜，但都被裴若宜身上文艺忧郁的艺术家气质吸引，有几个年轻富二代眼里登时冒出猎人的兴奋目光。
    裴若宜无视这些，款款而来。
    站在主持人身边，她接过话筒，姿态落落大方。
    “很荣幸能为奥康纳先生和奥康纳夫人的公益慈善事业出一份微小的力量。这幅画的灵感源自我的高中时代。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想守护的‘宠爱’，我把这幅画捐赠出来，希望爱能细水流长。”
    来宾们纷纷鼓掌。
    “绿、绿、绿白茶！！！”
    苏皎扶额，“绿茶和白莲，OK？绿白茶是什么鬼？”
    梁程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前几天听苏皎说了段闻萧和裴若宜之间的事，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裴若宜以“小巷”为灵感，立意是想守护“宠爱”，画名还是《等待》……她这是告诉所有人她在等段闻萧的宠爱？她怎么不上天呢！
    主持人请裴若宜下台。
    裴若宜颔首，视线很轻很轻地掠过台下的男人。
    辛妍捕捉到了这抹视线。
    她拿着手包的手骨节泛白，仅存的教养控制着她这会儿一定不能失态，她甚至没力气去看看段闻萧是什么表情。
    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段找削千万别拍这幅画。
    加价开始，五十万第一次。
    一位富二代举牌，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男士跟着加价，现场首次出现 * 多人竞拍的场面。
    “四百万第一次……四百万……”
    辛妍心脏提到嗓子眼，手心里的薄汗浸透在包上，这会儿摸起来黏糊糊的。
    她祈祷这幅画就这样落入这位好心富二代的手里，那就……
    “一千万。”
    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音量不大，但足以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梁程澄差点儿跳起来，幸亏苏皎给按下。
    “你干嘛呢！”
    “段先生怎么能……”梁程澄急着找她爸，没找到人，转而看向顾屿，“顾先生，我没有牌，你帮我喊两千万！待会儿我还你钱！”
    顾屿：“啊？”
    “别闹了。”苏皎说，“全场谁叫的过段闻萧？”
    “可是……可是姐姐会伤心啊！”
    谁说不是？
    公开场合拍下白月光内涵过去的画，还是以高出本身价值这么大的价钱，这种势在必得的气势不是摆明告诉别人他们余情未了吗？
    梁程澄都能想到这点，段闻萧不可能想不到。
    他这么做，要么就是真的余情未了，要么就是另有目的，并且为达目的根本不在乎辛妍的感受。
    “一千万第二次……一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段先生拍得这幅《等待》。”
    现场安静一瞬，随即爆出掌声。
    奥康纳回头望向段闻萧，举起高脚杯，算是应了这份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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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辛妍直愣愣地坐在这片喧嚣之中，甚至看不到杨欣蕾向她投来的讥讽与嘲笑，她大脑一片空白，就想着——
    下次再也不来游轮了，否则逃避的方式只能是跳海。
    第24章 .  人间   钮祜禄·辛
    随着拍卖会结束, 轮船也渐渐靠岸。
    段闻萧和奥康纳终于私下商定好关于华东未来城的相关事宜，给这次晚宴画上圆满句号。
    “萧，谢谢你最后拍下那幅画，埃琳娜很高兴能得到这笔善款。”
    段闻萧说：“我的妻子也十分关注小动物救助方面的慈善事业。这幅画, 我以我妻子的名义送给埃琳娜, 感谢她的善举。”
    奥康纳含笑点头, 将人送到门口, 别有深意道：“合作愉快。”
    离开私人会客室, 段闻萧在拐角处遇上裴若宜。
    裴若宜见他，神情有一瞬飘忽，但很快又恢复端庄优雅。
    “好久不见。”
    段闻萧颔首, 没应声。
    裴若宜微笑, 继续说：“没想到会这里碰上, 更没想到你居然会拍了那幅画。《等待》本来是倒数第二个拍卖品的，要不是某个拍卖品出了问题，也不会成了最后一个。”
    “巧合而已。”段闻萧冷淡道。
    裴若宜笑容不变，对于男人这般的疏离既没表现出难过, 也没刻意奉承什么, 不卑不亢，很符合文艺女画家的清高。
    “确实是巧了。”她说，“不过, 我刚才听宾客私下议论什么。有一点我得声明, 这幅《等待》是我送给我父亲的画。你知道的, 我父亲和我回家必经那条巷子。”
    段闻萧抬腕看时间，反问：“所以？”
    “你说呢？”裴若宜笑得自然轻松，“咱俩高 * 中那会儿的谣言你都忘了？我怕你太太误会什么。要是需要的话，我去解释下。”
    段闻萧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波澜，说：“我和我妻子的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裴若宜一愣，笑容有半秒的崩坏。
    她迅速调整，又说：“过段时间是我父亲的忌日。物格社的老师和成员们想在活动室举行一个小型追思会，你方便去吗？”
    段闻萧脚步微顿，埃琳娜恰好这时路过。
    她见这两人在一起不由得微微惊讶，问：“Fiona，你和Mr.段认识吗？”
    裴若宜看起来有丝局促，别开耳边碎发，目光闪躲着说：“我怎么会认识段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凑巧碰上，感谢下段先生的慷慨解囊。”
    埃琳娜的视线在这对男女身上游走一圈，点点头。
    段闻萧也未再说什么，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埃琳娜又笑着说：“Fiona，你建议我把这幅《等待》作为最后的拍卖品，这想法太妙了！‘宠爱’的立意既契合主题又为基金会筹到这么多善款，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裴若宜笑笑，望了眼段闻萧离开的方向，说：“您太客气了，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
    休息区。
    苏皎和梁程澄，以及夏芸都陪着辛妍。
    她们不约而同保持沉默，连梁村虎这个虎言虎语没有顾忌的，这时候都不敢乱说话，就怕说错一句，辛妍难受。
    可偏偏有人蹬鼻子上脸。
    “段太太坐这儿干嘛呢？”杨欣蕾笑着问。
    苏皎懒得放暗箭，直接怼：“杨欣蕾，你要是不想找难堪就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杨欣蕾“委屈”，说：“苏小姐，伸手不打笑脸人呢。难不成就许你们姐妹情深，不许我问候一二？段太太，你连关心都不需要吗？”
    辛妍端坐在扶手椅上，目不斜视。
    只桌下藏着的手，指甲抠进肉里，断断续续传来疼痛。
    “你是问候吗？”苏皎站起来，“别逼我……”
    夏芸拉住苏皎，提醒：“杨小姐，别太过分。”
    “就是。”梁程澄跟着附和，“你三番几次招惹我姐姐，闲着没事干啊？那就去磨炼磨炼演技，少辣辣观众眼睛！”
    话说到这份儿上，杨欣蕾再笑就是傻叉。
    左不过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就下个痛快。
    “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瞧不起我们这种人。”她指指里面的辛妍，“辛家有钱有势，连段闻萧找跳板都找辛家。可我就不明白了，一个靠出卖婚姻混日子的女人有什么好骄傲的？又高尚到哪儿去呢？今天这事就是一堂课，辛大小姐，你看见了吗？你个正牌太太不过如此。”
    苏皎常年网上飘，脾气上来一句“你他妈的给我滚”震得周围人都往这边看。
    眼瞅着泼妇掐架就要上演，辛妍站了起来。
    她理理发丝，再掸掸裙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和 * 教养浸透在举手投足间。
    走到杨欣蕾身边，辛妍一根手指抬起对方的下巴。
    “是，我不过如此。”她说，“可你说再多、做再多，不还是期盼着做段太太？”
    杨欣蕾咬着牙，眼里全是不甘和不服。
    辛妍扬起红唇，天生属于她的光艳夺目像极了怒放的红玫瑰。
    “如果你有本事，现在就夺了段太太的位置。”她收回手，拿出手包里的手帕擦拭，“没有的话，就别叫嚣。一个礼服还要靠借的十几线糊咖，谁给你的勇气？”
    说完，扔了手帕，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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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欣蕾脸色红白交接。
    她推开挡道的梁程澄，喊道：“等你被扫地出门时，我倒要看看你还……”
    没说完，段闻萧出现。
    男人不怒自威，施施然往那儿一站，都不消看众人一眼，这些人就自觉闭了嘴。
    “怎么了？”他握住辛妍的手。
    辛妍摇头，低声道：“走吧。”
    梁程澄担忧地望着两人，“不会有事吧？”
    苏皎叹口气，依照她对辛女王的了解，如果女王小嘴能叭叭那就是只要出口气可以OK……而如果女王什么也不说，那就是辛女王变身钮祜禄·辛了。
    *
    一脱离人们的视线，辛妍挣开段闻萧的手。
    之后，她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车窗外，和段闻萧没有一丁点儿交集。
    车内寂静如雪，暗涌中充斥着压抑。
    陈崇还老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眼观鼻鼻观心，他回想起去鸡窝，不是，去彩水镇接总裁夫人回来的那晚。
    眼下这情况还不如那晚。
    车子停在车库。
    陈崇心里数好一二三，准备聆听震天响的摔门声。
    没想，总裁夫人只是自己开了门，然后任由门敞着离开，飒中带着小傲。
    段闻萧捏捏眉心，“奥康纳那边给出确切时间了吗？”
    陈崇赶紧从吃瓜观众切换回职业总助，汇报：“刚刚回复。明早九点半，他们的代表去华铭签合同。”
    段闻萧闭上眼，长吁一声。
    陈崇知道奥康纳不是一般的难应付，要不他家boss拿下华东未来城这个项目也不会震惊董事会。
    “段总，还有件事。”
    “说。”
    “奥康纳太太说君子不夺人所好，那幅《等待》她不能收。”
    段闻萧轻哼，说：“再送。”
    “那……”
    “执意不要就随便处理了。”
    *
    段闻萧和陈崇又交代了些其他工作才下车。
    来到二楼，几个佣人正在搬运东西，段闻萧问这是做什么？
    佣人说：“太太说先生您最近工作繁忙，就先把您的东西搬到客房，以便您在书房工作累了就去休息。”
    段闻萧：“……”
    卧室的房门上了锁。
    段闻萧又捏捏眉心，沉沉气，敲门。
    没人应。
    再敲，还是同样。
    “拍卖会之前，奥康纳暗示我参与拍卖。”段闻萧难得解释，“他作为重要合作伙伴，这个面子必须得给。拍下最后一幅画就是这个目的。”
    辛妍靠着门，听得清清楚楚。
    谁还不知道是为了 * 给奥康纳面子？当她智障女王么。
    可明面的话谁都会说，心里的小九九是什么，她又不是狗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
    段闻萧继续敲门，用老父亲劝女儿不要和妈置气的口吻说：“你该顾全大局。”
    辛妍：“……”
    我顾你妹的大局！你怎么不顾我的小局！
    “开门。”段闻萧耐心即将告罄。
    辛妍冷笑，去了浴室。
    站在镜前，她瞧着原本喜欢得不得了的一身高贵紫造型，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带把的长茄子——头顶一抹绿。
    辛妍摘下紫玫瑰耳垂，随随便便扔在了水台上……
    敲门失败的某人去了客房。
    手机不断震动，顾屿这个烦人精拉了一个群，里面还有陈环东。
    全球少女的梦：[兄弟，是不是正跪搓衣板了？]
    芸芸宝贝：[搓衣板？我老婆说这事要是她，她杀人的心都有！不对，是离婚]
    看到“离婚”二字，段闻萧莫名烦躁了几分。
    全球少女的梦：[也是哈/摸腮/这么别致的打脸方式，别说辛小公主想不到，我这种天才都想不到！]
    全球少女的梦：[兄弟，我就服你！/亲亲/]
    段闻萧：[恶心]
    全球少女的梦：[我去！我来关心你，你还嫌我恶心？]
    芸芸宝贝：[可能是跪恶心了]
    全球少女的梦：[/斜眼笑/]
    段闻萧琢磨片刻，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那幅画是不值钱，但越是这样，奥康纳的虚荣心越得到满足，这笔买卖依旧划算。
    全球少女的梦：[怎么又不说话了？打起来了？]
    芸芸宝贝：[不好说]
    段闻萧：[你们两个闲得难受？]
    全球少女的梦：[没你现在难受]
    段闻萧：[我难受什么？]
    芸芸宝贝：[你就别逞强了，这时候该低头就低头]
    段闻萧：[？]
    全球少女的梦：[祝福你]
    段闻萧：“……”
    一帮神经病。
    他扔开手机，视线瞥到那空荡荡的双人床，静立了一会儿。
    *
    转天，清晨。
    段闻萧比平时醒的晚了些。
    洗漱后，他到正餐厅用早餐，佣人端着餐盘往楼上走。
    “做什么？”
    佣人回答：“太太说想在卧室用餐。”
    自从车祸之后，段闻萧每天待在家里，辛妍基本会和他一起用一日三餐。。
    这一周，段闻萧接手工作正是忙的时候，两人时间对不上，一天唯一能见上面的机会，也就是吃早餐这会儿。
    “先生，您有其他吩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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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闻萧脸色有些冷，说了声“没有”，独自前往正餐厅。
    *
    辛妍彻底无视了段闻萧。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时间相处，而现在，是仅有的相处也没有了。
    辛妍不再去正餐厅用餐，每天要么在卧室里吃，要么坐在玻璃房里放着巴赫，高兴了，自己还写会儿谱子；晚上，练完瑜伽沐浴护肤，早早锁门回卧室嗨；至于早上，抱歉，女王宣布不再早朝。
    段闻萧冷眼旁观，倒要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 。
    可每晚他躺在床上入睡困难时，他都会觉得她太能闹，闹起来没完没了。
    *
    周末，陈崇到倾月水畔汇报工作。
    段闻萧站在落地窗旁，跟平时一样神情淡淡，像个机器人似的负责听、指错、下达命令。
    “……这个项目在当地水花不大，但捷克一个做新能源的公司有意向……”
    “钢琴从慕尼黑出发了吗？”
    陈崇：“……”
    说着捷克呢，怎么又去了慕尼黑？
    “还没有。”陈崇心说也就仗着他记忆力好，不然接不上话，“调音师那边……”
    “催。”
    “……是。”
    段闻萧坐下，摆弄起手机。
    陈崇总觉得boss不在状态，他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吧，但他不敢问。
    其实，boss这一周都仿佛笼罩在迷之不开心中。
    前天开分析会，销售部的王总讲了快四十分钟ppt，就着大家看资料的时候喝了口水，段闻萧冷不丁问了句：“下次要不要还准备润喉糖？”
    这话堪比一剑封喉。
    王总硬是在之后的一个半小时讲解中，没再喝过一口水。
    现在，销售部多了只唐老鸭。
    人送外号“灭绝师叔”的王总只要一说话，秘书憋笑憋的脸红，手下们更是头也不敢抬，就怕笑了，成了唐老鸭嘴下的亡魂。
    佣人敲门，通报午餐备好。
    段闻萧起身说：“先吃顿便饭吧。”
    陈崇受宠若惊，正想着客套客套，他又吩咐：“有客人在，叫太太下来。”
    佣人回答：“太太十分钟前出去了。”
    陈崇刚产生不到三秒的惊喜，这会儿对上段闻萧的脸色，变成了不祥的预兆。
    果不其然——
    “捷克的新能源公司提来意向书没有？通知市场部的人，十分钟后召开视频会议。”
    史上最冤“借口”陈总助：“……是。”你大爷的！
    第25章 .  人间   “我和谁眉来眼去了？”
    “这边。”夏芸挥手。
    辛妍和苏皎一道过去。
    上次顺口提到的同学会没想这么快就敲定, 时间就定在今天。
    能上华耀私立中学的孩子，非富即贵。
    眼下这场同学会就不过是换了由头的名利场，觥筹交错间嘴上说着同窗之谊，私底下盘算的都是是否有机可乘。
    这也是辛妍不愿意参加这种聚会的原因。
    平时就够多了, 没事还往上凑, 是嫌宫斗戏演得不过瘾？
    况且, 这里的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艾丝美号游轮上的事, 大家明面上对她谄媚奉承, 私下讥讽嘲笑。
    “都是为了陪我。”夏芸抱歉道，“要不你也……”
    辛妍说：“我呆着也是呆着，出来透透风也好。”
    这些“双面”同学, 她接触得太多了。
    享受得了多大荣耀, 就必须担得起多少别人的指指点点。更何况, 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敢在她面前嚣张？
    三个女人围坐在安静的小卡座。
    苏皎说了会儿网上的段子，效果一般。
    叹了口气，她问：“已经过去这么多天, 还没消气呢？”
    “你哪 * 只眼看出来我生气？”
    “两只。”
    “……”
    苏皎吸着果汁, 又说：“这件事肯定是段总的错。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裴若宜回了法国，段总又把画送给了埃琳娜, 由此证明, 段总拍下这幅画就是为了卖奥康纳面子, 跟裴不裴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夏芸帮腔，“我听环东说，这个奥康纳看着绅士，实际特别要面子！华东未来城那么大的项目, 段总不能出差错。”
    这些道理，辛妍能不懂？
    要是不懂，辛景澎现在就得摁着她跪爷爷牌位，问她是不是辛家的女儿？
    只是道理都懂，可有些她不愿意想也是她在刻意逃避的东西在抓心挠肝。
    她只要一想到段闻萧和裴若宜在画里的那条巷子中有那么多“故事”，她就觉得她是根买菜漏掉的茄子，孤零零在泥地里吹冷风。
    所以，管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她辛女王这会儿只想安静地做根茄子。
    “老同学们，好久不见啊。”
    三人闻声抬头，桌前站着一个留着短发的女人，颇有英气。
    夏芸请对方坐下，一时想不到是谁，没轻易开口。
    苏皎和辛妍也没认出来，还是人家自报家门：“我是韩文静，还记得吗？坐在苏皎后桌。”
    “韩文静！”苏皎一口气提上来，又瘪下去，“我怎么看着……”
    韩文静笑笑：“不像是吧？几年前去了趟日本，动了几个地方。”
    “这、这样啊。”
    韩文静说自己开了家公关公司，过来就是为拉拉人脉，先后加了大家的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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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妍看到韩文静的微信头像时，觉得似曾相识。
    没来得及深想，韩文静又说：“目的达到，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继续聊。”
    这社交方式还真是光明磊落。
    “韩文静……变化也太大了吧？”苏皎咋舌，“简直一点看不出来原来的影子，这是动了‘几’个地方？”
    辛妍说：“我怎么对她一点儿印象没有？”
    苏皎对这话不感到奇怪。
    韩文静原来是个至少160斤的胖子，家庭背景在她们这群人中也十分不起眼，父母做的是小买卖，托了关系才进的华耀。
    可费这么大的劲儿进来，高三上学期时还是转学了，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辛妍还是想不起来。
    她高中那会儿很忙，除了要保证学校的课业，辛景澎和辛景溪在那时已经注重她的涵养教育，她每天回家都有很多额外的功课。
    在校期间，除了苏皎和几个其他关系还可以的同学，她基本很少和同学交流。
    像是刚才，有个男同学说跟她坐了半个月同桌，她完全记不起来。
    “照你这么说，人家主要是瘦身成功。”夏芸道，“就算是整，也是微整。”
    苏皎点头：“可能吧。”
    话题没再继续。
    韩文静这一小插曲就跟加了她微信的结果一样——躺在列表里，占个地儿而已。
    *
    私藏1876。
    陈环东到时，段闻萧已经到了一会儿。 *
    桌上放着一瓶马提尼和一只高脚杯，瓶子里的酒喝了四分之一。
    “不是说后天华铭总部详谈吗？”陈环东落座，“突然改成现在谈，有变数？”
    段闻萧放下酒杯，冷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不乐意谈就算。”
    陈环东：“……”
    这又是犯的什么病！
    无法，陈环东只好被迫进入工作状态。
    华东未来城是块儿上等牛排。
    花落华铭后，无数人想借着这艘大船也分个一星半点儿的好处，可无奈段闻萧面冷心狠，想要和他合作，没有些真东西，想都别想。
    “奥康纳给的条件已经是极限。”陈环东说，“看来他是认定你是亚洲唯一的合作伙伴了。”
    段闻萧没应声，视线落在晃动着的酒上，神色比往常更冷淡。
    陈环东自顾自说了自己这边能给的级别和条件。
    说到一半，夏芸的微信一条接着一条顶进来。
    他翻了两条就嘴角带笑，末了，发起语音：“去都去了，就开开心心的。我老时间去接你，然后带你去你想去的网红餐厅打卡。乖~”
    陈环东还想听一遍自己说的怎么样，抬眼，对面一个冰柱子盯着他。
    “你少这么看我。”他说，“要不是芸芸今天去高中同学会，你就是拿百亿项目砸我，我都不出来。”
    段闻萧收回目光，一边斟酒一边问：“夏芸也是华耀的？”
    陈环东说：“对啊。今天就是他们……诶，小妍也去了。”
    段闻萧神情淡淡，一副“我问你这个了么”的表情，抿了口酒。
    陈环东终于嗅到“不寻常”，问道：“你不会还没和小妍和好吧？”
    捏着杯子的手收紧，段闻萧仰头干了杯中酒。
    陈环东这下笑了，被薅过来谈公事的怒气也平息了。
    “这事就是你做的不地道。”他说，“依着小妍的性格，不跟你闹才奇怪呢，”
    他倒是想她跟他“闹”。
    可现在的结果是，他们就像生活在同一空间的不同维度，他看不见她，她也不让他看见，两人完美避开彼此。
    “要我说，你低个头。”陈环东以过来人口吻说道。
    段闻萧觑他：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陈环东不以为意，甚至还怒其不争，又说：“你就是智商的巨人，情商的矮子。兄弟一场，我也不怕我老婆说我，你自己看吧。”递过去手机。
    东东宝贝：[段闻萧是怎么回事？]
    东东宝贝：[我刚才去卫生间，听见几个女的说辛妍就是个笑话！人家笑话什么了？她们也配笑话！]
    东东宝贝：[都是段闻萧的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那么高调地买了他白月光的画，摆明拿辛妍不当回事。]
    东东宝贝：[你要是敢学段闻萧也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看我不剁了你！]
    “后面就别看了。”陈环东拿回手机。
    段闻萧吸口气，拿起酒杯又放下，问：“我和谁眉来眼去了？”
    陈环东：“……”
    是这个问题吗？
    “要不我让顾屿过 * 来和你说说？”
    段闻萧皱着眉又干了杯酒。
    他扯扯领带，才发现自己没系领带。
    这段时间基本都是辛妍给他系领带。
    尤其回漪园那次，她拿他的脖子当衣架，试了二十几条领带，每次还说——
    “你坐着，我弯着腰，伺候人到这程度，我还是第一次！”
    她对每条领带都得点评，叽叽喳喳没完，又抱怨她这么辛苦，而他却坐享其成……他当时就想她怎么这么无聊又聒噪？实在烦人。
    现在，安静了。
    段闻萧又要拿酒，陈环东拦住：“我待会儿接我老婆，可没工夫管你。你司机在车库？”
    “没有。”他说，“开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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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还喝酒？”
    “你送我。”
    段闻萧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不瘸真是可惜了。
    陈环东愣了会儿，憋着笑说：“行，送你。倾月水畔？”
    段闻萧面无表情，回答：“我会把你给我看的内容如数告诉给你……”
    “知道了！”陈环东觉得自己就是乐极生悲，“我就多余帮你。”
    *
    辛妍不想参加后面的饭局。
    苏皎和夏芸也是，三人和学生会主席打声招呼，先走一步。
    出了包间，苏皎提议去逛街，辛妍没什么心气，心想算了。
    正说着，斜对面的包间门打开，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出来。
    他们一个温文尔雅，一个风流倜傥，路过的女性没有一个不多看一眼的，有的甚至还红了脸。
    “……哥？”
    辛栩微微一愣，看向身边的陈允宋：“我怎么好像听见小妍的声音？”
    “不会吧？不是还没……”
    “哥！”
    辛妍小跑过去，抓住男人手臂：“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辛栩：“……”
    苏皎和夏芸对视一眼，过去打招呼。
    辛栩是辛景澎和许丽娜的独子，辛家长子长孙，未来辛氏的继承人。
    这几年，辛景澎有意锻炼辛栩，让他到国外分部轮流学习，好过以后进了总部只会纸上谈兵。
    “这时候看出来血缘的强大了，我成了空气。”
    辛妍放开辛栩，又笑着说：“允宋哥，你也回来了呀。”
    陈允宋，辛家养子。
    他的爷爷陈子秋是辛峰的左膀右臂，在辛氏的地位举重若轻。
    十几年前，因为一场车祸，陈允宋的父母不幸丧生，陈子秋也在不久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辛家便担负起照顾培养陈允宋的责任。
    陈允宋十分争气，成绩比辛栩还好。
    如今，他和辛栩一起在海外学习，将来也会是辛氏不可或缺的一位重要人物。
    听到这声久违的“允宋哥”，陈允宋这才笑了。
    只是他这笑看不出开心，倒像是男狐狸精要魅惑君上，祸国殃民度堪比男版苏妲己。
    一旁的苏皎看得眼发直，要不是顾及都是熟人以及她穷，她真想包了陈允宋啊！！！
    “你们怎么在这儿？”辛栩问。
    辛妍反问：“你们又怎么在这儿？偷跑回来玩啊？”
    辛栩弹她脑门，说：“你肯定没听二姑姑的话。 * ”
    辛妍：“……”
    前天，辛景溪打电话说叫她过两天回家吃饭。
    她没心情就说不了，哪天再说……原来是为了给辛栩和陈允宋接风啊。
    “那你们这次回来还走吗？”她拽着辛栩衣角，小鹿眼眨啊眨。
    辛女王在哥哥们面前会自动变成小公主，撒娇卖萌一手好牌打出哪张都能赢。
    辛栩本还想逗逗她，这会儿又怕自己说个“不”字，她下一秒小脸耷拉下来，叫他看着心疼。
    “不走了。”辛栩摸摸她的脑袋，“以后哥哥们罩着你。”
    *
    一行人从会所出来。
    苏皎和辛妍的这两个哥哥关系不错，这会儿免不了蹭饭。
    她和辛栩在前面商量吃什么好，夏芸偶尔给出出主意。
    辛妍走在后面，小声问：“允宋哥，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女生，拿下了吗？”
    陈允宋挑眉：“还记着呢。”
    小鸡啄米点头式。
    “那你帮哥哥吗？”
    这不废话么。
    只不过陈允宋给她透露的消息太少，她只知道对方貌似是个女精英，去国外谈项目，谈判桌上以一敌三的那种。
    临到大门口，寒风从缝隙往室内灌。
    陈允宋往上拉了拉辛妍的围巾，笑道：“那可能得靠你和你老……”
    “老公！”
    夏芸这一喊，辛妍下意识看过去，不偏不倚撞上段闻萧的视线。
    男人还是那副温和疏离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背后有点儿发冷。
    五人行这下又壮大成七人队伍。
    “你们回国了？”陈环东惊讶道，“怎么一点儿消息没有呢。”
    辛栩解释两句，扫了眼段闻萧，态度冷淡。
    当初，他第一个反对辛妍嫁给段闻萧。
    段闻萧是优秀，在商场也绝对是令人敬佩忌惮的对手，可也正因如此，段闻萧心思深，有手腕的人都未必琢磨得透，更不用说他那个天真岁月不忍欺的傻妹妹。
    为这，辛栩和辛峰争吵过。
    还计划让陈允宋假扮辛妍男朋友，想着辛峰看在陈子秋的面子上，说不定就撮合这俩了。
    可陈允宋和辛妍的兄妹情不比他和辛妍的差，说他们谈恋爱，根本没人信。
    最后，辛峰去世前都不忘提一定让辛妍嫁给段闻萧，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爷爷的遗愿……
    “段总怎么来了？”苏皎问辛妍。
    辛妍也纳闷，正摇头，男人说：“来接人。”
    段闻萧来到辛妍身边，眼风掠过陈允宋，拉下来女人的围巾。
    “回家吧。”他说。
    辛妍盯着他，半晌，说：“不回。”
    第26章 .  人间   “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辛妍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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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么久没见辛栩和陈允宋, 这会儿确实想和他们吃饭叙旧。
    直到听到苏皎倒吸一口凉气，她才惊觉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段闻萧的……脸？
    气氛尬尬的。
    辛妍抿着唇，想挽回吧，可狗男人这是活该；不给台阶吧, 又觉着她这个塑料段太太的位置又悬了, 都不用裴若宜出手, 来个 * 温柔可人的就能把她踢飞。
    纠结中, 夏芸说：“要不咱们一起吃？难得凑到了一起。”
    辛妍心道这个提议还真善解人意。
    可不幸的是, 段找削不是一般人，他的讨厌体现在方方面面。
    像是聚餐这么浪费时间的事，对于一分钟就能赚上一个亿的段总来说, 无疑是逼他自尽。
    “不了。”辛妍瞄了眼某人, “他挺忙的, 还是……”
    “好。”
    “？？？”
    段闻萧也没问去哪儿吃，只说待会儿跟陈环东的车，拉着辛妍离开。
    辛妍被他这波操作搞得有点儿懵。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门, 站在烈烈风中。
    这家会所没有地下车库, 门口还不许停车。
    段闻萧领着辛妍往车场走，同学会里的两个女同学也往车场走，她们中一个是来接男朋友的, 另一个陪同。
    “那是段闻萧吗？”
    “好像是。”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跟着辛妍？”
    两个女同学对视一眼, 神色不明, 放缓了脚步。
    辛妍怀疑段闻萧是不是哪吒投胎？
    走路速度简直是脚踩风火轮，赶着要去大闹天宫。
    她跟不上，正要甩开段哪吒的手，前面冒出来一男的。
    “段总, 是您吗？”
    闻言，风火轮可是停了。
    段闻萧并不认识面前的人。
    而且，他一向温和淡漠的脸，这会儿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刻脸上。
    “我是GK科技的小赵。”男人不怕死地继续说，“大前年在一次论坛会上有幸见过您一面。”
    大前年的事都还记得？人才啊。
    辛妍猜这人十有八九是来攀谈的，她没兴趣听。
    “你们聊，我……”
    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背过身压着劲儿打了个喷嚏。
    段闻萧见状，拉高她的围巾，顺势将人抱在怀里。
    “抱歉，我太太怕冷。”
    说完，就这么搂紧怀里的女人往车子那边走去。
    小赵愣在原地。
    不一会儿，他女朋友过来，他问：“你不是说段闻萧和他老婆不和吗？”
    他女朋友和另外一个女同学脸上泛红，不知道是叫风吹的，还是因为之前在卫生间说了太多辛妍的坏话而心虚。
    *
    车里暖融融的。
    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像是冬日里的一杯热可可，驱散走坏天气，只留下美梦前的漫天繁星。
    辛妍看着车窗外，却不知道外面的景色是什么。
    段闻萧的气息因为刚刚那一抱，像是树袋熊宝宝找上妈妈，缠在她身上不下去。
    她暗暗掐了下自己：别以为他这个举动是把你捡回去，你还是那个带绿把儿的茄子，请记住茄子的使命。
    深呼吸，辛妍放松不少。
    段闻萧一直在看他这边的窗外。
    霓虹初亮，无数光影交织在一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人或事浓缩在他眼前的这片玻璃上。
    他转过头，正启唇，车子忽然右急转弯。
    辛妍没防备，遵照惯性往右边猛地倒去，刚刚好，又落入男人怀里——更暖了。
    “没事吧？”
    辛 * 妍抬头，视线先触及到男人的喉结，喉结下，锁骨里的那颗黑痣若隐若现。
    他怎么没系领带？
    往日里，段闻萧是个比较讲究仪表的男人。
    扣子一定会系满，领带必须戴的方正，像今天这种情况实属少见。
    “没事。”辛妍说。
    “嗯。”
    她试图坐直，起不来，“能松手了吗？”
    “……嗯。”
    辛妍回到位置坐好。
    司机道歉：“先生，太太，不好意思。刚才有个送外卖的年轻人突然冒出来，我避闪不及。”
    段闻萧垂眸扫过自己的手，淡淡道：“无妨。”
    车里恢复莫扎特独嗨的状态。
    辛妍听着那些音符，一边数着拍子，一边告诫自己茄子的使命。
    不要因为抱一抱就失去自我，她跟他都已经上一上了，不也就那么回事？因为个拥抱就心慌意乱，太没见过世面。
    叮——
    饺子：[我和哥哥们已经到餐厅，包间意夏]
    辛妍回复消息，想起什么，扭头说：“我哥还有允宋哥是提前回来的，家里不知道，你别说漏了。”
    她就是提醒下，毕竟段闻萧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为什么回来不告诉家里？”
    “……”
    段总就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辛妍心道她总不能说陈允宋为了躲你九妹妹段美佳吧？
    “有些事情要私下处理。”
    “谁有私事？”段闻萧又问，“陈允宋？”
    “……”
    这人是不是有病？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你为什么来会所这边？”她反问。
    --

 第57页

    她可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过来接她回家，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段闻萧见她避而不谈陈允宋的事，转过头，冷声道：“喝了酒，借司机。”
    呵，自己的司机不舍得折腾就用她的，狗男人。
    *
    辛妍和段闻萧最后到的包间。
    大家都已经落座，苏皎卑鄙地坐在辛栩和陈允宋中间，享受了一把飞燕合德环绕的绝顶艳福，彻底忘了座位影响食欲的不成文规定。
    段闻萧扫了一眼，只有陈允宋左边空了三个位置。
    他过去拉中间那把椅子，陈允宋推开自己旁边的椅子，辛妍顺势坐下。
    段闻萧：“……”
    起初，气氛沉闷。
    好在苏皎和陈环东都是话题高手，辛妍也擅长活跃气氛，很快，大家聊起天来。
    辛栩说：“我和阿宋回来的前一天碰上你的那位朋友雷卓。他回纽约给他的一位导师过八十大寿，跟我说了你俩合作的事。”
    辛妍笑道：“学长很有想法。我看好他，保不准哪天就火了。”
    “他要是火了，肯定是沾了我们小妍这颗福星的光。”陈允宋说着，把剥好的虾放她碟里，“我们小妍是幸运女神。”
    辛妍开心吃虾。
    旁边刚剥好虾的某人：“……”
    聊天还在继续，不知怎么的又提到了华东未来城。
    陈允宋举杯，笑道：“还没恭喜段总。能促成这么大的项目，华铭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正在吃虾的段总漫不经心举起杯，没说话 * 。
    陈允宋又说：“听说奥康纳这次把晚宴办在了游轮上？这位就爱搞这套。怎么样，小妍？玩的还开心？”
    辛妍：“……”
    开，可开了，已经裂开。
    “我听说，晚宴上出了件有意思的事呢。”辛栩接话，看向段闻萧，“好像是在拍卖会上。”
    等等，这走向不对。
    吃个饭而已，就不用开段找削批.斗大会了。
    辛妍正准备缓和，陈环东已经察觉辛栩兴师问罪的意味，打圆场：“大家都尝尝这道佛跳墙啊。是这家的招牌菜。”
    “是呢，味道不错。”夏芸夫唱妇随，“这道醉蟹也挺好的，大家吃。”
    辛栩给陈家夫妇面子，夹了醉蟹给辛妍和苏皎。
    而没了醉蟹，面子也就给完了。
    “阿宋，你听过裴若宜吗？”
    “咳咳——”
    辛妍“醉”了，她哥今晚怎么这么刚？她可是塑料段太太啊。
    陈允宋想给辛妍抚背，抬手时发现段闻萧已经在帮她抚背，还给她递去湿巾擦嘴。
    “听过。”陈允宋收回手，“隔壁美术附中的校花，很有名。”
    辛栩冲段闻萧别有深意地笑笑：“怪不得一幅画能拍一千万。我这种不懂欣赏艺术的人，还真是庸俗了。”
    辛妍：“……”
    我刚才为什么不回家？
    “有人懂得欣赏就行。”陈允宋说，“对了，段总。我记得高中那会儿你和这位裴画家挺熟的。”
    辛妍：“……”
    这大哥怎么更坑！
    陈允宋和辛栩都是华耀毕业的。
    只是辛栩早毕业两年，而陈允宋和段闻萧是同届，两人的成绩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第二。每年的校草之争也为贴吧贡献了大把大把的流量，暗恋他们的女生数不胜数。
    “是么？”辛栩又看向苏皎，“皎皎也知道吗？”
    苏皎：“……”
    她不仅知道，她当时在还因为贴吧里的“笑意恋”同人文而夜不能寐。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辛妍抢话，“我们都一心扑在学习上，没工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哥，你少瞎想。”
    你再这么逼逼，你妹妹白当茄子了！
    辛栩不以为意，还要再开口，就听——
    “没想到这么久的谣言还有人信。”段闻萧淡淡道，“我本人都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故事’。裴小姐的话……”
    辛妍握紧筷子，心脏咚咚撞着血管。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不是不知道怎么问段闻萧，而是不想听任何关于他和裴若宜的“答案”。
    说都已经过去了也好、说只是年少情谊也罢，甚至什么都不说，都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就像是根刺扎在那里，不碰就那么待着，想不起来也就没什么，可要是拔.出来，就绝对会疼。
    辛妍放下筷子，说：“吃饭就吃饭，聊过这么多过去的……”
    “我和这位裴小姐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男人说得清清楚楚，也没看在座人是什么表情，只夹了块黄焖牛肉放在她碟里。
    *
    回去路上，车里依旧安静 * 如坟地。
    司机大哥专注开车。
    他原先觉得这工作工资高、待遇好，还能在工作时接受音乐大师们的熏陶，称得上是美差。
    可自从boss回来，乐天少女心的莫扎特都拯救不了这对夫妻。
    辛妍自顾自下车。
    她不敢回头看，脚底生风回了卧室，锁上门。
    手机在这时震动。
    饺子：[我说什么来着？谣言吧！都是意.淫惹的祸啊/沧桑点烟/]
    虎子：[怎么啦？怎么啦？]
    虎子：[我错过了什么？]
    苏皎在群里转述段闻萧在餐桌上说的话。
    --

 第58页

    没过半分钟，一串土拨鼠花式尖叫表情包占满手机屏幕。
    辛妍也想尖叫。
    段找削和裴画家连普通朋友都不是？说好的白月光呢？
    以前的小巷疼痛文学，还有“女人，我的禁地天台只为你开放”，以及为爱赴美……都是假的吗？
    段闻萧和裴若宜在美国同框，可是她亲眼看见过的。
    该不会是段闻萧为了撇清自己就否认这段纯真的感情，不惜装作两人根本不熟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不仅狗，他还渣！
    辛妍思考起来，在浴室待的时间就有些长。
    她涂好身体乳出来，犹豫是不是找美国的同学打听打听？可那样的话，太明显也太丢脸，不可取。
    那该怎么办才好？
    叹口气，辛妍一抬头，段闻萧站在半米开外，直直地看她。
    “你！！！”她差点儿尖叫，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儿！”
    段闻萧说：“你没锁门。”
    “？？？”
    她怎么记得她锁了呢。
    走神的工夫，段闻萧走到她的身边。
    “你干嘛？”
    辛妍继续后退，后背贴上墙壁。
    段闻萧睥睨她，问：“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闹？
    她每天辣么安静，静到现在发微信只打字不发语音，他说她闹？
    这怕不是对“闹”这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你不是小孩子，做什么得有分寸。”老父亲段闻萧说，“适当的发泄是对的，但如果失了度，对人对己都不好。”
    服了，做根茄子也得被教育。
    这下子，本就因为拍画这件事气到当时连跳海的心都有了的辛茄子，这会儿只能削茄子皮了。
    “既然你说我‘闹’，那我也不能白坐这罪名。”
    辛妍撩开头发，抱臂仰头，她辛女王回来了！
    “你告诉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那样的公开场合，你用二十倍的价钱拍下来一幅你白月光的画，我这个做老婆的该欢天喜地吗？”
    “她不是……”
    “你闭嘴！我说话的时候，你听着就对了。”
    辛妍长吁一声，闭了闭眼，继续道：“我姑且就相信你是为了卖奥康纳面子，可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出手？你叫顾屿替你拍不行吗？你叫陈环东替你拍不行吗？再不济，我坐着了，我没有手啊？有这么多选择你都不要，自己举牌叫一千万的时候倒是挺爽，你真以为拍电视剧你演霸总呢？”
    “……”
    “说话啊！沉默是什么态度？ * ”
    段闻萧无奈，沉沉气，说：“你叫我听你说。”
    “……”
    这会儿倒是听话了！
    辛妍气得想笑，准备好的《驯夫赋》忽然也没了灵感。
    她松开手臂，最后陈词：“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日夜盼着老公出.轨的变态。”
    否则，没有哪个丈夫会认为自己妻子经历这样的事后该顾全大局。
    果不其然。
    在她说完这番话后，段闻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哪怕只是一点点。
    辛妍赖得再多说一个字，推开面前的男人离开。
    刚走两步，手腕传来温热，紧跟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扯着她向后，她一下子撞在墙面上。
    就是，不疼。
    段闻萧的手掌垫着她的腰，问：“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辛妍：“……”
    你最好成了哑巴才皆大欢喜。
    段闻萧凝视着女人的眼睛。
    这双鹿眼永远那么澄澈明亮，望一眼，仿佛就会让人相信在这个人性复杂成如此的人间，总还是有光明，有纯真。
    段闻萧错开目光，视线一点点下移，掠过鼻梁、鼻尖、唇尖、唇……
    上次是老婆，这次是老公，他再次被这样的称呼愉悦，没有缘由，就是有种一闪而过的欢喜。
    辛妍心想狗男人又要壁咚整她是吧。
    开玩笑，她能上一次当，还能再上第二次？
    撑墙文学不适合她，恶毒女配玩转豪门才衬托得出她超群的智慧！
    “让开！别挡……”
    热吻忽然落下，她思绪和身体同时一僵。
    而男人也不给她反应和拒绝的机会，随即燃起狂风暴雨……
    一吻过后。
    辛妍大口大口地呼吸，刚刚，她还以为她要这样被亲死！
    这是吻吗？
    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都不像这样狼吞虎咽。
    “我没那么认为。”
    段闻萧的呼吸也有些许急促，声音透哑。
    辛妍呆呆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指什么？她脑子里全是浆糊，根本转不动。
    段闻萧拇指抹着她红肿的唇，又说：“我也没有白月光。”
    心跳再度失重，她攥紧了衣角。
    男人靠过来，额头抵着她的，笑声顺着鼻腔和喉咙的微微震动传进她的耳廓。
    “倒是有一个段太太。”
    第27章 .  人间   渣男语录
    没、有、白、月、光。
    这五个字组成滚动弹幕在辛妍脑子里飘啊飘, 飘啊飘。
    她控制着加入弹幕大军的洪荒之力，问：“那高中时你们在巷子还有天台，还有、还有后来在美国……这些不可能是凭空捏造吧？”
    --

 第59页

    段闻萧说：“不是捏造的。”
    “……”
    狗男人逗她玩呢！！！
    辛妍脑子里的弹幕全变成“把处理了这条狗打在公屏上”，她得曝光这个渣男。
    段闻萧瞧她又要急, 反倒是松口气。
    他和裴若宜是有些渊源, 但真的没有“故事”。
    一直没有解释, 一是因为谣言没必要, 二是因为其中牵扯故人, 不提也罢。
    可现在，渊源变“事故”，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得给辛妍一个解释。 *
    “来。”
    段闻萧拉起辛妍的手, 辛妍挣了两下, 没挣开, 不情不愿和他坐在床边。
    高三那年，段闻萧加入一个物理爱好者社团——物格社。
    社长是海城大学物理系教授，裴连州。
    裴连州是个物理“疯子”，热衷于研究各种物理现象, 并热爱教书, 教出来的学生在物理界颇有名气。
    段闻萧也是慕名向裴连州请教物理知识，这才去了裴连州家两三次。
    裴连州一生两抽清风，攒下的钱除了满足生活开销, 剩下全部捐给山里求学的孩子, 对此, 段闻萧一向敬重这位老师。
    段闻萧第二次去裴连州家时，遇见裴若宜。
    当时天气不好，裴连州担心下雨，就让裴若宜出去给段闻萧送伞。裴若宜追到巷子, 差点滑倒，段闻萧顺手扶了一把，两人话都没说。
    后来，他们在天台见面，是裴连州托裴若宜将一本宇宙方面的书捎给段闻萧。
    裴若宜提了他们的谣言，段闻萧一边翻书，一边冷淡地说“不用理会”。因为他马上就要出国，没必要麻烦，到时谣言会不攻自破。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那条小巷。
    段闻萧去还书，裴若宜送他，希望他能劝裴连州接受治疗，治肺病。
    在这仅有的三次见面中，段闻萧和裴若宜说话不超过五句，说普通朋友都多，挺多算认识。
    再之后，裴若宜到美国求学，裴连州打电话拜托段闻萧多加照顾。
    也因此，段闻萧接受裴若宜请客吃饭的邀请，两人有过同框……
    “我和她之间就是这样。”段闻萧总结，“都是谣言。”
    辛·福尔摩斯·妍微微挑眉，她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就这样？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吃饭时聊得是宇宙。”
    段闻萧：“……”
    根据辛·福尔摩斯·妍的“茶艺”分析，裴连州很有可能是个“工具人”。
    什么送伞、借书、请求治疗，会有一个女孩和见过两面并且没说过几句话的男生请求劝自己爸爸去看病的吗？
    凹清高人设的裴画家才不会这么做，除非有别的目的。
    段闻萧瞧她炯炯有神的小鹿眼，说：“是没聊宇宙，聊的莫奈。”
    辛妍：“……”
    显摆你们文化人知道的多哈。
    “聊什么你心里清楚。”她戳戳男人心口，“人家裴老师和你亦师亦友，你近水楼台迷惑人家女儿，合适吗？”
    段闻萧皱眉，辛妍又抢话：“你就说裴画家喜欢不喜欢你吧？”
    在美国，裴若宜确实告白过。
    但段闻萧对她没有感觉，他又不是什么情场高手，没时间浪费，直接回绝，并且也没再有过任何联系。
    “所以？”段闻萧反问，“我不能干涉别人。”
    我去！
    这不就是标准的“我又不能控制别人喜欢我的”渣男语录吗！
    “你的意思就是和你没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没关系？”
    辛妍心道这狗男人要是长得丑了点儿，就这种找削型人格分分钟被姐妹们教做人 * 。可偏偏他长了张哪儿哪儿都焊死在审美点上的脸。
    如果做不到果决，不得祸害死人？
    “辛妍，不要无理取闹。”
    哎呦，他还教育起她来了！
    辛妍不满，站起来睥睨着男人，说：“对跟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呢，不喜欢就要明确表达。这样，对人对己都好，才叫顾全大局。”
    段闻萧：“……”
    她模仿他说话还真有点儿像。
    段闻萧无奈轻哂，刚要说话，就听“咕噜噜、咕噜噜”。
    辛妍上一秒义正言辞，这一秒又赶紧捂住肚子，一副“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肚子叫”的心虚样儿。
    “饿了？”
    “……”
    她晚餐根本没吃两口好么，也就吃了一只虾和一块牛肉。
    段闻萧也站起来，“走吧。”
    “去哪儿？”
    “吃饭。”
    辛妍摇头。
    都快十点了，要是叫佣人起来给她做饭，她自律女王的人设也要崩塌，她最近崩塌的已经够多的了。
    “我衣帽间里藏了饼干，我吃一块就行。”
    对上男人不解的目光，辛妍腹诽还不是因为他！
    她告诉佣人不用给她备早餐，要睡到中午，可实际她的生物钟被这个狗男人调节的太过健康，七点绝对得醒。
    无法，她只能憋在卧室里煎熬。
    好在她聪明知道藏粮食，不然身体都要被狗男人害了呢。
    “下楼吃。”段闻萧不认为饼干是个好选择。
    辛妍还是摇头，“别麻烦。我……”
    他拉住她手臂，说：“我做。”
    “？？？”
    “不过我会的不多，蛋炒饭可以吗？”
    --

 第60页

    辛妍小幅度舔下嘴，再小幅度点点头，说：“我倒是不太挑食。”
    段闻萧没点评这话，松开手转身，又被她抓住衣角。
    “嗯？”
    辛妍半垂着头，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工艺画，极小声地说：“你刚才说的话，没骗我吧？”
    虽然她认为段闻萧这人不屑“骗”，但她还是想确认。
    段闻萧莫名心软了下。
    握住她的手，回答：“不骗你。”
    *
    翌日，清晨。
    辛妍从被窝里探出脚丫伸懒腰，慢慢睁开眼。
    视线依稀朦胧，穿着黑西裤、灰衬衣的男人冲着镜子系领带……背影，有点儿帅。
    段闻萧听到动静扭头，女人小巧白皙的脚悬空在床边，脑袋露出三分之二，小鹿眼还有些湿漉漉的，正盯着他看。
    “醒了就来帮我系领带。”
    辛妍：帅个屁。
    爬下床，辛妍在快到男人身边时又急转弯去了浴室。
    十分钟，口气清新无眼屎的辛女王回来。
    段闻萧站在床头戴腕表，衣冠楚楚的样子和昨晚吃完蛋炒饭还要正儿八经用“甜点”的变态，判若两人。
    辛妍撇撇嘴，过去系领带。
    “你能不能弯点儿腰？”她抱怨，“我踮脚尖不累么。”
    段闻萧闻言，弯腰、低头，脸倏而和她拉近。
    “……”
    脸真大，挪挪就能过来。
    辛妍将注意力集中在领带上。
    她系得仔细，发现有哪里的棱角不好看就要重新系，反反复复好几次，段闻萧也 * 不催，由着她来。
    “下午有事吗？”
    辛妍推高领结，说：“应该没有吧。哦，对了，明晚你和我回家吃饭，给我哥还有允宋哥接风。”
    “嗯。”
    领带系好，辛妍果断钻回被窝。
    段闻萧瞧她懒懒的像只猫咪似的，嘴角微勾，说：“今天下午最好别出去。”
    “为什么啊？”
    段闻萧阔步走到门口，又说：“下楼吃饭。总窝着不好，你最近……胖了吧。”
    辛妍：“……”
    我不能fu吸了.JPG
    本女王再给你次机会你重说谁胖了！是谁！
    她一骨碌下床，噔噔噔要去抱体重秤给他证明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加身轻如燕的女王。
    段闻萧赶在她炸毛前关上门，隔绝了那声怒吼的“你快回来”。
    扶了下领带，他嘴边的笑意不自觉放大。
    *
    为着“胖了吧”这三个字，辛妍一上午哭着跑完两千米。
    从跑步机上下来，她顿悟了一个道理：不要随随便便吃男人给你深夜投喂的食物，他手上投喂，心里嫌弃。这世上只有体重秤是不会说谎的朋友。
    辛妍坐在椅子上等身体恢复平稳。
    手机震个没完，梁程澄又在散播消息。
    虎子：[板上钉钉了]
    虎子：[截图.JPG]
    辛妍点开大图，是之前官宣杨欣蕾是电影女主的官博又发消息称因某些原因，女主换成另一个人，是最近有些流量的小花。
    饺子：[绝了]
    饺子：[官宣完还带改的？那一开始别官宣啊]
    虎子：[就是说啊，现在杨欣蕾的粉丝闹开了，新上的小花粉丝下场和杨欣蕾粉丝互撕，估计热搜预定]
    饺子：[流量猛如虎啊]
    饺子：[不过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杨姐都跟了DS的老陈了，这种咖位级别的电影该稳了呀。难不成陪了个寂寞吗？]
    虎子：[宝宝不懂你的黑.JPG]
    辛妍也觉得有点儿奇怪，没顾得上细想，李管家请她下楼一趟。
    大厅内，陈崇指挥工人放下钢琴。
    “太太，下午好。”陈崇道，“这台是……”
    “布兰肯施泰因古董钢琴。”
    辛妍喃喃道，不可置信地走到钢琴旁，脚步宛如是去朝圣。
    好想摸一下，就一下，可不行，她这等凡人的手怎么配摸神的琴呢！
    陈崇跟过来，继续说：“是的，德国布兰肯施泰因百年古董钢琴。段总让人在民间收藏家手里找了好久，又和对方反复商量多次才得到这架钢琴。”
    不行，忍不住了，还是摸摸吧！
    辛妍没舍得掀开琴盖，只是摸摸琴身，就这一下，她感觉汤姆的灵魂已经附着在她的身体上，她就是世界著名钢琴大师！
    “调琴师请的是慕尼黑最专业的老师调的，您可以试试看。”
    陈崇说完，如释重负。
    为了让这架钢琴早日来到总裁夫人手下，他亲自打电话和调琴师商量，请人家在私人飞机上调着它回国。
    为此，他赠送调琴师为期两个月的豪华中国游，再承诺还用私 * 人飞机给人送回慕尼黑。
    全球最牛X调琴师必须是这位大哥，他不许任何人质疑！
    “保养程度是还能正常弹？”辛妍震惊。
    陈崇点头，“完好如初。”
    天啊，汤姆和杰瑞显灵啦！
    辛妍迫不及待就要弹上一曲，手机在这时震了下。
    段闻萧：[喜欢吗]
    辛妍根本抑制不住疯狂扬起的嘴角，这会儿也端不起女王的尊严，她太开心了！
    辛妍：[喜欢！！！/旋转//跳跃//转圈圈/]
    段闻萧无声一笑，扫了眼，是三个感叹号。
    --

 第61页

    段闻萧：[那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请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为我演奏一曲？]
    辛妍：“……”
    这狗男人吃了那么多“鱼”怎么还提这茬儿？
    不过，能拥有这架梦寐以求的钢琴，她决定暂且原谅他的无礼与讨嫌。
    辛妍：[看你表现]
    段闻萧：[嗯？]
    段闻萧：[是指昨晚的？还是今晚再看？]
    段闻萧：[如果需要多日考察，也可以]
    辛妍的脸唰地爆红。
    辛妍：[流氓]
    段闻萧笑着扣下手机，重新戴上眼镜投入工作。
    *
    监督工人放好钢琴，激动的辛汤姆忍着没弹。
    她去了练习室，对着满满三书架的谱子，琢磨该弹哪一支作为她钢琴演奏家Yan.Xin的布兰肯施泰因首秀。
    李斯特可以，舒伯特也挺好。
    可想来想去，还是德彪西才是她的最爱，而《月光》是最爱中的最爱。
    这首曲子辛妍不用看谱，倒着都能弹下来。
    她坐在钢琴凳上掀开琴盖准备弹弹找感觉，想起什么，又在群里艾特梁程澄。
    虎子：[姐姐，我在！]
    虎子：[姐姐，我永远守护你！]
    虎子：[你永远的虎虎，mua~]
    饺子：[能不能不要这么造作？]
    辛妍笑得灿烂明媚。
    仙子：[我想问问你去的工作室能不能教人怎么做鱼？]
    虎子：[姐姐，你不要虎虎，要鱼鱼了？]
    虎子：[鱼鱼有我可爱吗？我是猫科的]
    仙子：[请正常]
    虎子：[应该可以。我晚上会上课，然后咨询一下，到时候给姐姐回复好吗？姐姐方便说下是哪种菜系的鱼吗？]
    仙子：[清蒸、红烧、油炸，都行，我都要学]
    虎子：[好的]
    饺子：[我嗅到一丝不寻常.JPG]
    辛妍没理会，放下手机，开始弹琴。
    正在别墅里工作的佣人们感叹——
    天晴了雨停了，太太她终于又弹琴了！这枯燥的工作终于又有艺术的关怀了！
    第28章 .  人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知不觉间, 初冬走进深冬，一年之中的料峭春寒悄然来临。
    辛妍窝在秋千上写谱子。
    写累了，随手刷刷朋友圈，看到雷卓一小时前发的照片——福字窗花。
    ——[马上就是春节了, 听说过年剪窗花能许愿成功, 现学现卖剪一个, 希望拍摄一切顺利]
    辛妍笑笑, 点赞。
    再拿起笔, 心思有些不在音符上。
    *
    私藏1876。
    段闻 * 萧和陈环东、顾屿三人趁节日前商定事宜。
    说的差不多，顾屿没了工作的束缚，立刻没了正形。
    “段总, 最近春光满面啊。”顾屿打趣道, “看来是不用跪搓衣板了, 也不用独守空房了。”
    段闻萧懒得搭理。
    陈环东笑道：“这次成功有我一半的军功章。我可是没少叫我老婆帮你说好话。”
    段闻萧抬眸：我需要别人帮我说好话？
    “好吧。”陈环东清清嗓，“这件事能摆平，主要是因为你确实没有闲七杂八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谣言这东西太可怕了, 以后一旦出现就得扼杀在摇篮里。”
    顾屿听得有些糊涂。
    什么是谣言？假的呗。
    可他明明记得那年在希尔顿酒店, 段闻萧和裴若宜……不叫什么事都没有吧？
    算了。
    自己兄弟好不容易和老婆和好，他还没傻到去拆台。
    “……乔纳斯那边呢？”
    顾屿刚才走神，这会儿对上段闻萧的目光, “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陈环东皱眉, “说正事了。”
    “哦。”顾屿摸摸脖子咕哝, “天天那么多正事。”
    陈环东说：“那你回家，别自己创业。职业经理人会你办妥所有事。”
    顾屿被呛，正经起来：“乔纳斯就是只老狐狸。你想收购，他还想从你这儿分杯羹呢。要我看, 你赶紧飞趟美国给他拿下，省得夜长梦多。”
    段闻萧指间搓着杯腿，不置可否。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陈环东看看表，“有事再联系。”
    顾屿不肯，喊道：“马上过年了，你天天陪你老婆，还在乎这一天？”
    “在乎。”陈环东说。
    “……”
    段闻萧也放下杯子起身。
    顾屿真急了，“他走你也走是吗？他是陪老婆，你呢？今天难得早，再去喝一杯啊。”
    段闻萧理都没理，拿起大衣走人。
    *
    辛女王这一年遇到的坎儿有些多。
    滚鸡窝什么的就当体验生活了，可为什么剪个窗花也这么难？
    当然，也不能说很难，只是简单的雪花图案必定不能满足追求卓越与品质的她，她得剪锦鲤！
    锦鲤许愿肯定能成啊。
    但是，她剪的锦鲤不是锦鲤，像蚯蚓，还是残疾蚯蚓……
    段闻萧进家，没在客厅见到女王陛下。
    餐厅、阳光房也没有人，琴声也没有，他问李管家人呢？
    李管家笑了笑。
    段闻萧来到二楼练习室。
    壁炉里红火燃烧，火苗炸出火星，像是一颗颗飞速滑过的流星。
    壁炉前，女人盘腿坐在地毯上，长发随意挽起成一团，松松懒懒，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像是悬而未坠的雪球，落在枝头……
    --

 第62页

    太难了，锦鲤太难了。
    辛妍乱剪一气，再次点开视频，身后传来动静。
    “你回来了。”她嘟嘟嘴，转回头继续鼓捣。
    段闻萧扯着领带过去。
    “怎么想起来剪这些？”他问。
    辛妍头也不抬，说：“当然是为了许……快过年了嘛，添添喜气。”
    段闻萧拉来椅子坐在她身边。 *
    地毯上，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窗花铺得满地都是，大多就是花样，没有特别的。
    辛妍对照视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剪错了，而身边的男人跟场外观众似的在那里围观“民间老大爷”卖手艺。
    “你不去工作吗？”
    “……”
    “你去忙你的，我这边……”
    “这里错了。”
    段闻萧没解释，俯身拿走窗花和剪子，没犹豫，剪了下去。
    “呀，这样对吗？”辛妍跪到他身边盯着看，“这里很难。视频交代的又不清楚，我剪了几次都不对。”
    段闻萧看看身前的小圆脑袋，脱了西服，坐到地上。
    两人肩并肩挨着坐，壁炉的火越烧越暖，红红火火，照出两人的影子紧紧黏合在一起。
    段闻萧根据视频加上自己的理解，不出五分钟，剪出来一条锦鲤。
    辛妍不敢相信，她都没看懂手法，锦鲤就游出来了？
    “挺简单的。”段闻萧递给她剪纸。
    辛妍：“……”
    她挪挪屁股，把自己剪的那堆残疾蚯蚓坐实。
    段闻萧又拿起旁边剪好的其他花样，看了看，点评：“这个地方应该是多剪了一下……这里，少剪了一下……不应该剪断……”
    说着不够，段师傅还得上手改。
    别说，改完确实漂亮了很多，感觉和在店铺里卖的商品差不多。
    辛女王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按理说，她这双手可是弹钢琴的手啊，天下最灵活美丽的手，怎么连窗花都搞不定呢。
    “你手工这么好，那你剪个汤姆和杰瑞吧。”她抠抠锦鲤，垂头丧气，“你要是连我偶像都能剪出来，我就承认你厉害。”
    段闻萧放下纸和剪刀，说：“这个不需要你承认。”
    “……”
    这爆表的自信度是谁给你支撑点？牛顿吗？
    辛妍无法和这人对话。
    她爬起来，可因为盘腿坐了太久，这会儿腿麻得不行，才起身就膝盖打弯倒下去。
    段闻萧顺势接住她，两人就这么倒在地毯上——女上男下。
    辛妍没想到她这个不适合撑墙文学的女人居然会无缝衔接这种古早桥段！
    她脸颊泛红，手忙脚乱起来。
    可事实证明，她可能就是古早狗血体质。
    辛妍脚掌踩到剪纸，滑了一下，于是整个人又扑下去，不偏不倚给了男人一个没有羞涩只有羞耻的吻。
    我裂开了.JPG
    段闻萧也被这么别开生面的投怀送抱弄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时，女人在他身上乱动着要下去，他喉结滚动，扣住了她的腰。
    “不想吃饭了？”
    “……”
    本女王不动了还不行么。
    段闻萧在这方面的需求并不旺盛。
    在海外的那半年一直素着，也没什么欲.望，每天的工作就足够他费心。
    而自从入住华铭总部，他的工作量只增不减，明明每天没有多余精力去考虑别的，但有时对上她，总会缺了些控制力。
    此刻，女人的头发散乱几分，细软馨香的发丝没入在他颈间，有些痒。
    他捏捏她的耳垂，低头在她 * 耳边说：“等晚上。”
    辛妍：“……”
    如果是牛顿给你支撑点，那是谁给你的脸？！大脸猫吗？
    辛妍觉得她就是麻傻了，才会叫这个男人唬住，一咬牙，忍着腿麻站起来。
    扫了眼某人的某位置，她高冷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等晚上，你也等不来。”
    段闻萧作势要抓她脚踝，她兔子似的蹦开，别别扭扭跑走。
    壁炉里火花四溅，隐隐可听到噼里啪啦地声音。
    段闻萧手背搭在额头上，缓了会儿，悠悠吐口气，坐起来。
    地上的剪纸被他俩弄得有些凌乱。
    段闻萧随便捏起一张还没剪的红纸，半晌，轻哂一声。
    “一只猫一只老鼠，还偶像。”
    *
    转眼，除夕到了。
    一年之中，也只有在这时候，繁忙的城市才有了浓浓的人情味儿。
    辛妍和段闻萧在倾月水畔吃完午饭，先去辛家送礼物拜年，然后前往漪园。
    春节期间的漪园说是海城一景都不为过。
    工人在枯败的树上系上彩灯，曲荷桥南边的园子里，红梅开得正盛，暗香浮动。
    连廊上的串串大红灯笼，天一亮就点上，一直点到大年初一。
    灯笼上贴着的“福”字随着阳光的移动，上午映在草丛上，中午映在墙壁上，到了晚上，福气溶在团圆中。
    段家在海外或者外地的儿女，除了定居加拿大的段闻萧父亲段恪，春节都是要回来的。
    不过，今年还多了一位缺席的人：段烨轩。
    段烨轩以澳洲今年有重点项目，实在抽不开身为由，没有回来。
    吴凝因此全程黑脸，坐在那里像尊瘟神，孩子们讨红包都自动跳过她。
    --

 第63页

    “让我看看……哎呀，几个月不见，小妍更漂亮了。”
    段闻萧的四姑姑段薇在市政身居要职，是段家中为数不多不参与内部斗争，但地位却不容小觑的人物。
    辛妍今天穿了件改良版的桃红色旗袍A字裙，乌黑的长发中分开来盘成一个花苞造型，俏皮可爱还优雅端庄。
    “四姑姑您就会哄我。”辛妍瞧了眼段薇身边的男人，笑得乖巧，“我看您才是青春永驻，越来越美。您和四姑父当什么领导啊，那么辛苦，不如组一对明星夫妻，保准是收视保障。”
    段薇笑的合不拢嘴，就连叶启刚都没维持住严肃脸。
    “我就说生孩子得生女儿，就照着小妍这么养。”叶启刚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我得乐呵坏了。”
    段薇嗔他：“老不正经。都多大岁数还惦记女儿？”
    “夫人呐，女儿是每个爸爸的梦。”他冲段闻萧笑笑，“我这做做梦而已。闻萧，你可是能实现，抓紧吧。”
    一提这个，段薇附和说辛妍和段闻萧都到年纪了，是该要孩子了。
    闻言，夏婉莹也笑道：“快快快。我可想看看这小妮子生的小小妮子是什么样的？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我培养。”
    辛妍：“……”
    我吹的彩虹屁反噬给了我。
    辛妍羞臊，又不好说人 * 家还是个宝宝生什么宝宝，只能偷偷拽段闻萧袖子。
    段闻萧反手握住她，说：“我和小妍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夏婉莹说，“现在计划着，还得调养身子，时间不早咯。”
    段闻萧看向辛妍，一脸“我说不动他们，你那么能说，你来。不然就只能顺了他们的意生一个”。
    辛妍：“……”
    手底下使劲儿掐狗。
    “奶奶，您这是没听出来呐。”段闻萧大姐段明嫣抱着小儿子过来，“人家小夫妻是还想再过过二人世界。您看我，生了二胎，这天天除了看孩子就看孩子，多没劲呢。”
    “救星”到，辛妍果断弃狗从宝，去找段明嫣小儿子玩。
    夏婉莹叹气：“再等等就再等等吧。小五这边好歹成家了，小四那边连个对象都没有。”
    正跟日本客户谈判的段瑜归无形中感到一道忧怨的视线在逼近自己。
    她语速稍顿，对方还以为是要松口了，而下一秒，你段姐还是你段姐，“这五个亿你不要多的是人要”的狂拽霸酷拿捏的死死的。
    *
    七点整，开席。
    正厅长桌坐的是大人，偏厅小圆桌坐的是孩子，由佣人和保姆照料。
    “吃饭看电视成何体统？”
    段臻听偏厅那边的春晚演得热闹，孩子笑得叽叽喳喳。
    夏婉莹说：“大过年的，可不得热闹？你就少管孩子们一天，让他们开心去。”
    “今年春晚请了不少时下受年轻人喜欢的明星们，他们爱看也正常。”段明嫣给段臻和夏婉莹布菜，“我待会儿叫保姆管束着点儿。”
    “这些明星哟，唱唱跳跳的，我看着就累。”夏婉莹摇摇头。
    叶启刚下属的部门里有分管文化传播的，解释：“妈，这不也得与时俱进？您放心，老艺术家们也都请了。待会儿吃完饭，我们陪您看。”
    大家和和气气聊天，餐桌气氛比较温馨。
    但一般来讲，越是温馨快乐时越得有作妖之人出来刷存在感。
    老六段羡的妻子向晓珺，昔日大满贯影后，那也是受到过春晚邀约的腕儿。
    “这些演员歌手们也是不容易。”向晓珺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段闻萧，“再遇上点儿不顺的，到手的资源都会被夺走。尤其拍电影的演员，开拍前被替下来，实在可怜。”
    辛妍愣了下，这说的该不会是杨欣蕾吧？
    难道杨欣蕾女主被撤的事和段闻萧有关系？
    段闻萧没理会辛妍的疑惑，将剥好的一小碟虾摆她手边后，慢条斯理地擦手。
    向晓珺见自己开了个冷场，忍了忍，又说：“要说娱乐产业这块儿，以前也是热门。这几年影视寒冬，大不如前了。不过，闻萧的工作能力一向强，要是让闻萧管理娱乐产业，估计还是蒸蒸日上。”
    这话明捧暗损，明白人都不搭话。
    可是，玻璃心外加缺心眼的吴大娘顿时支棱起脑袋：这贱人一定在含沙射影我儿子！
    去年，段烨轩拿华铭旗下一个娱乐公司试过 * 水，收益不佳，没激起任何水花就没再继续。如今，这苦命的孩子都被挤兑回澳洲了，还有人不放过他。
    吴大娘不能忍。
    “家里家大业大，不用还非往娱乐圈这么乱的大染缸里扎。”吴凝说，“毕竟太好挣的钱总是得靠别的付出代价。”
    向晓珺炸毛：这娘们儿又跑出来嘚啵什么？
    “五嫂这话说的，还有有钱不挣的道理？”她笑了笑，“再者说，娱乐圈也没想象中那么乱。就比如歌手吧，唱得好肯定有人欣赏。”
    比如你老公段寅就懂得欣赏。
    吴凝气得黑脸，喝口酒，接话：“乱不乱的，我没经历过也不知道。但是，段家的孩子肯定是不会进娱乐圈的，太跌价。”
    比如你女儿段美佳想进娱乐圈就是自降身份。
    眼瞅着段家两位大娘就要打起来，大家纷纷想法子圆场。
    这时，剥着螃蟹的段美佳说——
    --

 第64页

    “妈，您和五婶婶不应该讨论的是谁能把家里的娱乐产业做好吗？怎么跑偏了？要我看啊，五哥哥是厉害，可再厉害也没三哥哥厉害！三哥哥是真正的天才。是不是，五哥哥？”
    全桌肃静，隔壁孩子们的笑声瞬间变得尖锐，像是尖刀滑过耳膜。
    辛妍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看向段闻萧。
    男人侧脸冷峻，淡漠的神情瞧不出喜悲，只很轻地“嗯”了一声。
    段闻萧的亲哥哥——段闻笙，很厉害，智商180，小学时就会做高中函数，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段家最被看好的继承人……
    如果他还活着，没在十二岁时死于绑架。
    第29章 .  人间   “只有我能助你脱离苦海，明白吗……
    大过年的, 提一个死人做什么。
    顾晓珺纳闷自己怎么会生出来一个这么蠢的女儿？
    她琢磨着囫囵过去，段臻忽然放下筷子。
    “啪”的一声不算大，但在座每个人都听得心头一惊。
    “食不言。”段臻没抬眼，“吃饭。”
    大家屏息静气,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老大段祁重新拿起筷子才慢慢有所松动。
    席上依旧有人谈天说地。
    吴凝和段晓珺不敢再造次, 只能靠眼神杀死对方。
    辛妍安安静静, 小口小口地吃饭。
    身边的男人也是这样, 安静吃饭，时不时应和长辈抛来的话题，只是做做样子才喝几口的红酒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空了。
    *
    除夕夜还在继续。
    段美佳缠着辛妍, 想借辛妍的名义和陈允宋视频。
    辛妍发的视频邀请被拒, 消息也没得到回复, 段美佳叽叽咕咕地叭叭没完，她听着敷衍几句，视线总往楼梯口瞟。
    段闻萧被段臻单独叫到书房，不知道聊什么。
    “……明年你就毕业了吧？有什么计划？想读哪个学校的研究生？”
    段瑜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进来, 辛妍反应过来时, 耳边的聒噪已经消停了有一会儿。
    段美佳摆弄着新做的钻石美甲，说：“计划呀，我想毕业之后先……”女孩羞涩地笑笑。
    “先订婚也 * 行, 结婚也不错。”她继续说, “等我和允宋哥, 不是，等我的婚姻大事敲定了，我就随便拍几个电影好啦，反正我不在乎钱。”
    辛妍见段瑜归一脸“你这逼逼的玩意儿叫什么人生计划”, 低头忍笑。
    而段美佳看不出段瑜归女霸总扑克脸式的乌鸡鲅鱼，又说：“三姐姐，你今年都三十了吧？赶紧找个人结婚，别荒废了青春。三姐姐你就是太严肃，男人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这话比段找削还欠，简直找抽。
    辛妍想扯开话题。
    可段美佳天生脑子缺根弦，说话总是能踩在别人最不想听的点上。
    段美佳又提了段瑜归的爸爸段伦去世早，段瑜归不成家，段伦在天之灵都不踏实。
    辛妍：“……”
    过去大宅门里的老妈子都没这妹妹会聊。
    “允宋哥好像回复我了。”
    段美佳小嘴话锋一转，喊着“我要允宋哥哥”。
    结果，辛妍又说看错了，不是陈允宋。
    “大概在忙，再等等。”辛妍说，“厨房那边做了燕窝，我们去吃点儿？”
    段美佳嘟着嘴抱怨：“除夕夜还这么忙？五嫂嫂，你们辛氏最近不好吗？非得允宋哥哥加班加点。”
    辛妍呵呵：这傻缺怎么在豪门活到现在的？
    她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抬眼看见段瑜归冲自己投来一个“谢谢”的眼神。
    “我不管！”段美佳跺脚，“我现在就要见允宋哥哥，我想他！我要见他！”
    辛妍耐心告急，说：“你等不及去找他好了，我去和爷爷说一声。”
    段美佳：“……再、再等等也行。”
    两人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没出客厅，佣人过来传话。
    “五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辛妍二话不说，赶紧甩了段美佳。
    段美佳无法，又去烦段明嫣。
    她前脚刚走，段瑜归收到一条微信。
    Song：[想你了]
    段瑜归冷笑，转手删除。
    *
    佛堂里，夏婉莹坐在蒲团上闭目念经。
    辛妍轻手轻脚进去，压着声音说：“奶奶，您找我？”
    老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内氤氲着水红。
    她朝辛妍伸出手，辛妍扶起她到旁边的紫檀雕花椅落座。
    “奶奶，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做好。”
    夏婉莹夸她是好孩子，握着她的手半晌却没再说什么，直到佣人进来再添香火，她才缓过神。
    “闻萧待会儿要去山上，你陪他一起去。”夏婉莹说。
    *
    清原寺建在海城郊区清原山山脚下。
    这座寺庙是距离海城最近的一座寺庙，香火不是很旺，但距今已有七十多年历史。
    夜幕下的清原寺像是深山里孤独的守望人。
    幽黄的光晕虚托着远古的宁静，禅诵沉沉，钟声空灵，仿佛风吹草动都能钻进人心，让人在神佛面前只得坦荡。
    “两位施主，忘恨师叔不见客。”小师父说，“夜风大，请回吧。”
    段闻萧沉默了一会儿。
    他将手里的福喜斋糕点交由小师父，委托：“麻烦代为 * 转交，有劳。”
    --

 第65页

    辛妍见状，恨不得咣咣撞墙！
    怪就怪她自结婚以来没再见过这位吃斋念佛的婆婆，这次来除了惊讶就是好奇，就这么两手空空过来拜访，忘了准备礼物。
    “我会代施主转送，请放心。”小师父行礼。
    辛妍坚决不能断送自己长辈们的甜心小棉袄的称号，急中生智，拉开包包。
    “小师父，请等一下！”
    她拿出一沓红彤彤的剪纸，把包塞给段闻萧，自己跟菜市场点钱的小贩似的开始数剪纸。
    段闻萧：“……”
    辛妍这也是没办法啊，数量有限，不能全送了，她还得贴呢。
    段闻萧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包里，猜想着会不会还有什么新鲜东西冒出来？
    好在只有口红和一些其他化妆品，没有别的“惊喜”。
    辛妍越点越乱。
    山里风大，吹得她手都僵了。
    想数个“8”，人家佛家圣洁，要什么发？想数个“9”，九九归一，那不就又都整没了？再想数个……算了，大师也是婆婆，也是妈。
    辛妍把心一横，就留了一张锦鲤，剩下的，全给了小师父。
    “我之前剪的，不太精致，图个好兆头而已。”她说，“希望忘恨大师身体健康，顺心遂意。”
    小师父笑笑，离开。
    “再等一下！”
    “施主还有什么事？”
    辛妍瞄了眼段闻萧，哒哒小跑过去，和小师父又交代两句。
    *
    夜静得深邃。
    辛妍跟着段闻萧去拜访主持。
    听两人参禅悟道一分钟，她果断放弃，不打扰高手们过招，去了外堂，做回那个“只要靠乖巧就可以取胜”的小媳妇。
    烛火摇曳，檀香弥漫。
    段闻萧端坐在侧室的蒲团上，聆听教悟。
    “段施主，缘起缘灭无需强求。”
    主持望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佛前的女人，淡然浅笑：“珍惜眼前人，方不愧于心。”
    段闻萧心头微动。
    十分钟后，段闻萧和主持一同出来。
    辛妍还站在佛前。
    得知要来寺里，她临时找段明嫣借了身素色套装，首饰全部摘掉，脸上的妆淡得几乎可以忽略，白净柔若一朵水中莲花。
    就是鼻尖一点红，有点突兀。
    “这就走啦？”
    段闻萧帮她戴上帽子，拉紧围巾，点头。
    两人刚出主寺大门，之前的小师父步伐匆匆赶来，请他们留步。
    “这位施主，这是忘恨师叔赠予您的。”小师父递出一串佛珠，“忘恨师叔说她同样祝福您余生平安顺遂，笑口常开。”
    *
    听说，海上搜救队找了三天，在礁石旁找到段闻笙的尸体。
    从小优秀的段闻笙六岁起就由段臻亲自制定培养计划。
    随父母去美国的那几年，段闻笙已经熟练掌握英语、法语、德语，成绩名列前茅。美国的学校想让他上特殊少年培养班，他拒绝了，和家人回国，和弟弟上一所学校。
    得知段闻笙被绑架时，辛妍还不太懂什么是绑架。
    她躲在门后面，偷看到辛景溪脸色苍白，辛峰说着什么“没用了、晚了 * 、可惜啊”，之后，室内只剩下死寂。
    辛妍存着瑞士巧克力要送给三哥哥，想拜托他再给自己粘小房子。
    如果可以的话，学校门口有一条无家可归的小黄狗，三哥哥说不定也能想到办法收留。
    还有还有，她又想吃灵婶婶的苹果派了，可二姑姑不让她总吃甜食，三哥哥应该可以偷偷拿出来一点给她吧。
    三哥哥总是有办法，什么都难不倒他。
    辛妍等啊等，等到巧克力过期了，没成型的房子落满了灰，小黄去了别的地方流浪，段闻笙也没回来……
    眼前闪过的霓虹，分外刺眼。
    辛妍回过神，脸颊痒痒，她快速抹了下。
    再低下头，饱满鲜红的珊瑚手珠静放在手中，她望着又出了神。
    “怎么？”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他像是已经摆脱情绪的困扰，成了“真佛”。
    辛妍吸下鼻子，反问：“你今年怎么带我一起来了？”
    往年，段闻萧提都不跟她提一句，哪怕是夏婉莹说叫他带着她，他也会拒绝。
    段闻萧稍稍侧头，片刻，回答：“之前，不是你答应了小姨？”
    辛妍：“……”
    还真是的，这事她都能忘。
    辛妍轻轻摩挲手珠，咕哝：“可惜没能亲口说一声新春快乐。”
    说完，她余光瞄着男人。
    窗外飞快掠过的光影层层洗刷着他的脸，她还是瞧不出他的情绪，也许可能压根就没情绪。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闷闷的。
    “你是不是有些难过啊？”辛妍小声问。
    苏灵搬到山上十年了。
    她问过辛景溪为什么？在家里的佛堂不行吗？辛景溪只是叹气。
    而在苏灵搬去山上的半年后，段恪也辞去在华铭的所有职务，移民加拿大，再没回过国。
    逢年过节，人家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段闻萧却始终一个人。
    他只有他自己了。
    段闻萧扭过头，女人眼眸澄明，不是嘲笑也不是挖苦，更不是别有用心的试探，她就是问问他，问问他的心情。
    --

 第66页

    他顿了顿，再次转回头，淡淡道：“习惯了。”
    辛妍：“……”
    心下急坠，像是砸下来一块大石头。
    她拽拽他的袖子，说：“我把手珠送给你吧。”
    “不用。”
    “……”
    段闻萧又扭回头，女人耷拉着脑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扫了眼她手里的念珠，又说：“送给你，就是你的。”
    “可是……”她叹口气，“你什么都没有，多不合适啊。”
    大晚上跑山上吹风，还拿了点心，捐了香火钱，结果什么也没落着。
    段闻萧盯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有？”
    辛妍：“……”
    东西在她手里，他有个毛线。旧时光整理
    不过想想，苏灵送她礼物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那么可爱善良，还机智。
    “你不要就算了吧。”
    辛妍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手珠，然后放进包包最里层的暗袋，拉上拉链。
    “我估计啊，妈把手珠给我，肯定是因为她有远见，有先见 * 之明。她知道你不太上道，所以派我来渡你。”她一本正经地说，“佛家的‘渡’字你该明白吧？这是个很伟大的字。”
    段闻萧问：“所以？”
    辛妍摊手，一脸“话说到这份儿上，你竟还是不上道”的无语至极。
    “所以什么所以？还科学道理呢。意思就是你得听我的，只有我能助你脱离苦海，明白吗？”
    段闻萧轻笑一声，墨玉般的双眸烙在女人身上。
    辛妍被他看得莫名心跳加快，下意识缩缩脖子，三秒不到，她就很没骨气地又说：“你要是想要手珠，也不是不能给。”
    她作势去拿，段闻萧按住她的手。
    两人倏而靠得很近，近到辛妍一下子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不过瞬间，便交缠上了她的。
    咚、咚、咚。
    辛妍受不了，推了他一把，他就干脆抱着她，探身在她耳边说——
    “我想知道，你怎么渡我？”
    第30章 .  人间   他摸的还少？
    怎么渡？
    这是个问题。
    不过在解决这个问题前, 辛妍想先脱身。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这狗男人装什么深沉？以为自己是低音炮啊。
    “你先……”
    段闻萧箍得更紧，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撒手”的架势。
    辛妍无奈, 只好开动脑筋。
    而这么随随便便一想, 她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为段闻萧做过什么, 就连买礼物这种俗套的方式, 也都是段闻萧在送她。
    不想不知道啊, 一想还是不要想的好。
    车子在这时停下。
    辛妍意识到自己是在人家司机面前和这狗男人“打情骂俏”，顿时头皮发麻。
    甩下句“先下车”，她火速开门, 一溜烟跑走。
    段闻萧正正领带, 和司机说了声“辛苦”, 下车。
    *
    曲荷桥上，夜色杂糅进灯笼的红火，浮光掠影。
    辛妍走得快，但总归抵不过某人的逆天长腿, 不一会儿就被抓住。
    “死缠烂打不是个好习惯。”她绷着脸说, “就跟小孩子过年非找大人要压岁钱一样，这种行为会被鄙视的。”
    段闻萧不反驳，只问：“是谁说要助我脱离苦海？”
    辛妍：“……”
    话赶话, 懂不懂？
    辛妍也纳闷了。
    她这样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级别女王, 怎么会没为这个凡夫俗子做过什么呢？正常剧情, 不应该是她挥挥仙女棒就要什么有什么了么。
    辛妍怕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依照段找削抠搜的性格，说不定会把送她的礼物全部收回去，为了保住女王的宝藏, 她必须赶紧揭过去这页。
    段闻萧瞧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可他挺喜欢这样逼她“死撑”，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再看看她亮出猫爪，那会更有意思。
    “不说话就是默认。”他说，“明明是你先开口，我作为……”
    辛妍打断：“我现在就渡你！”
    说罢，她拉着男人穿过曲荷桥。
    漪园很大。
    分为南苑北园，东边还有乾花园，种满奇花异草，春天里美 * 不胜收。
    辛妍来漪园的次数并不多，但琴房在哪儿还是一清二楚的。
    房内，钢琴有动过的痕迹。
    估计是刚才孩子们才艺展示，佣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之前收到布兰肯施泰因古董钢琴时，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就计划演奏《月光》作为首秀。
    只是“某观众”因为有十亿飘百亿的买卖要谈，表演一拖再拖。
    今天，演奏家Yan.Xin就勉为其难用这架斯坦威弹弹好了。
    辛妍只留一盏顶灯，其余全部关掉。
    布置好现场，她让段闻萧随便找地方坐，自己拉出琴凳落座。
    辛妍背挺得很直。
    她三岁学琴，第一支曲子是父亲辛景灏握着她的手指按下的，是门德尔松的《春之歌》。
    辛景灏去世很多年了。
    辛妍不看照片，很难记起爸爸的样子，但她永远记得那天。
    阳光正好，窗外偶有小鸟飞过，她坐在琴凳上晃着小短腿，胡乱按琴键捣乱，音符从她的手下和爸爸的手下流淌……
    --

 第67页

    既然留不住人，就留住那一刻美好。
    音乐响起。
    起初，月影朦胧，月光像是含羞的少女躲藏在轻纱后面，不愿露面；渐渐的，风吹走云，月的皎洁初显真容；月光洒在大地上，轻柔地拂过大地的脸颊、耳畔；风越发晴朗，月放下矜持交付率真，融进黑夜中，缠绵着蔓向天边……
    段闻萧站在窗边。
    身体一半边浸入月色，一半沉入灰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弹琴的女人。
    她时而蹙眉，时而浅笑，目光中带着他从不曾见过的深情。
    而他的心随着琴声变了心境，仿佛置身于幽静晴朗的月光下，乘着风飞到天空。
    在那里，段闻萧体味到久别的温柔——是月的温柔，亦是她的温柔。
    音落，曲毕。
    辛妍闭上眼再睁开，吐口气，慢慢从意境中抽身。
    “这琴不行，调音师都是废物吗？看来百万下的钢琴确实不适合我弹。”
    段闻萧怔然，像是还没能从刚才的世界出来，直到女人拎着包向他走来。
    辛妍在男人眼前挥挥手，一副“你总算见识到世界著名钢琴大师Yan.Xin的魅力了吧”的得意神情。
    “你不用这么沉迷，”辛女王绝对不会说她因为紧张，手心汗涔涔的，“这只是冰山一角，琴不行，影响我发挥呢。”
    段闻萧作势牵她的手，她赶紧藏到背后，瞪着小鹿眼，凶巴巴道：“干嘛？大师的手不是随便能摸的！”
    段闻萧：“……”
    他摸的还少？
    辛妍就着大衣蹭蹭手汗，想说这就算渡他了，听不听得懂全看个人理解，观音菩萨点化人也没说列个Excel啊。
    “快零点了，回去……”
    “你之前和小师父悄悄说了什么？”
    “……”
    也不知道是话题转换的太突然，还是她心虚，冷不丁听到问话，她想都没想就说了。
    “我告诉小师父贴剪纸时许愿能成功，麻烦他和妈说一声。”
    说完，空气中 * 充满了一种“我脑子被狗踢了”的尴尬。
    辛妍过完年二十六，成年人。
    跟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别跟我谈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狗男人说许愿这事，无疑是跟八十岁大妈谈立flag。
    “怎么了？”辛妍拔高声音，反正她没理但得声高，“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段闻萧一脸“剪纸跟梦想但凡有一毛钱联系，我服你”的表情。
    辛妍：“……”
    别说给手珠，就算是给座金山，她也不渡这个狗男人！
    她气得翻脸走人，男人抓住她手腕。
    “你干嘛？”
    段闻萧不说，拉着她出了琴房，只道：“快点。”
    两人来到段闻萧在漪园的卧室。
    这里的房间和倾月水畔相比，小了不少，但里面的摆设随便拿出来几样，能在市中心买两套高端公寓。
    辛妍不知道段闻萧搞什么，想着正厅里还有守夜的长辈，怎么也得打声招呼再回房休息吧？况且按规矩讲，他们也应该守岁。
    “你到底要干嘛？”
    段闻萧拿走她的包，在中间的夹层找到锦鲤剪纸。
    看眼时间，他说：“还有一分钟，贴不贴？”
    辛妍愣了三秒，歘地拿走剪纸跑到窗户边，刚要贴，她急道：“会不会沾不上？需要拿胶水吗？还是……”
    段闻萧从桌下的抽屉取出来透明胶。
    赶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辛妍贴上锦鲤贴纸。
    她闭着眼双手合十，态度虔诚，也不知道许的什么愿望？
    可说来说去，应该也都是那些吧。
    段闻萧轻哂，与其那么麻烦，还不如开口和他要，难道他给不了？
    正厅传来孩子们齐声高呼的“新年到啦，恭喜发财”，辛妍微微一笑，睁开眼。
    段闻萧收回视线，抿抿唇，问：“许的什么愿？”
    “那当然是……”她笑得小鹿眼弯了起来，“当然是不能说，不然就不灵了。”
    段闻萧：“……”
    辛妍摸摸锦鲤，心道小锦鲤，来年就靠你啦，你要争气。
    其实她没想卡在这个时候贴，她只要找个没人注意的空当，偷偷贴上再偷偷许愿就好。现在能赶上正点，估计运气会加倍吧。
    转过身，辛妍笑着说：“我们要不要下楼？跟长辈拜个年吧，然后红包的话……”
    “你想要红包吗？”段闻萧问。
    辛妍：“啊？”
    她想着自己在年龄上确实不好要红包，可从本质上，她是宝宝，如果他要给，她也是能毫无心理负担接受的。
    伸出手，辛妍刚要说“拿来”，段闻萧握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过去。
    男人的唇很软。
    平日里微微凉，但今晚却有丝丝的热。
    辛妍被亲的头发昏，双手不自觉缠上男人的脖子，仰着头问：“这是红包吗？”
    段闻萧笑了下，墨玉似的眼睛光亮迷人。
    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他说：“初一早上给。”
    辛妍瞧着自己离床越来越近，明白过来红包的“代价”后，蹬腿要下去。
    “嗯？”
    嗯什么嗯！
    如果没记 * 错的话，段瑜归的房间就在隔壁，楼上还有段美佳和其他长辈……想到这点，辛妍整个人都不好了。
    --

 第68页

    “你放我下来！”她继续蹬腿，“我不要那什么，你放我下来！”
    段闻萧脚步停顿，垂眸问：“为什么？”
    辛妍：“……”
    这人怎么那么令人发指呢。
    “反正我不在这里，你忍一天不行？”
    “不行。”
    “……”
    辛妍一沾到床就跳起来，可还没下去就又被压下来。
    “段闻萧！我劝你新年重新做人，不要……”
    “小声些。”他扯开领带，俯身轻啄她的耳垂，“我尽量让你小声些。”
    *
    凌晨三点的海城静的像海底的城堡。
    辛妍很累，却没有多少睡意。
    房间里开着夜灯，光线昏暗，但足够她看清窗上的剪纸，小小的一团红，很漂亮。
    辛妍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也不知道窗外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她发现时，又惊又喜，下意识就要摇醒身边的男人。
    看啊，下雪了。
    可最终还是没忍心。
    辛妍一动不动窝在段闻萧怀里，只有眼睛随着簌簌雪花在移动。
    轻轻转过头，她近距离地看着男人的睡颜，心想：也不是一个人，这不是还有她么。
    *
    大年初三，段闻萧回归工作。
    辛妍负责内部安顿，今天去这家亲戚家看看老人，表达闻萧惦记你们，可就是忙啊；明天去那家亲戚家送孩子们红包，夸赞你们比五叔叔可聪明多了，未来都是人才。
    春节的余热一直持续到初七。
    初八，辛妍终于有工夫和姐妹们聚聚。
    一小段时间不见，梁程澄身体力行地诠释了“过年胖三斤”的真理，小圆脸奔着大圆脸而去。
    “你怎么还吃呢？”苏皎无比震惊地看着梁程澄，“需不需要我给你搬个秤过来，叫你了解了解自己？”
    梁程澄瞬间虎风萎靡。
    颤悠悠收回虎爪，端着果茶疯狂喝下去，祈求达到水饱的效果。
    辛妍笑笑，问道：“新一年都有什么计划？无所事事的，我可以免费出去米兰的机票。”
    没了食物的梁村虎也就没了动力，米兰与虎无关。
    苏皎说：“我这个月和下个月还挺忙的。我们那个倒霉公司也不怎么想的？过年前该搞的周年庆没搞，年后搞！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周年庆啊。”辛妍回想了下去年，“今年还在华铭旗下的酒店办？”
    苏皎摆手，说：“哪儿来那么多经费？找个普通五星完了。”
    喝了口茶，她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了，我们公司找的公关是韩文静的公司。”
    不提起来，辛妍都忘了上次同学会还意外“收获”一个位老同学。
    “韩文静有些能力。”苏皎点开度娘，搜索精叶公关公司的介绍，“规模中等，但之前办过的case都是拿得出手的。就连去年那个高奢的秋季新品，都是精叶办的。”
    辛妍扫了一眼，确实不错。
    “这个周年庆好玩吗？”梁程澄插话， * “我们能去吗？”
    苏皎笑道：“你们要来，我们老板能乐死。”大佬们的女儿比财神爷本尊还能来财。
    辛妍问：“你想去？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么，耽误你搞学术。”
    “哎~~~”梁程澄托着下巴，“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闲着，就想忙起来，那种出去的忙。”
    有情况。
    在辛妍和苏皎的双簧下，梁程澄交代得底裤都不剩。
    过年时，她见了某医疗企业的继承人，对方人品相貌财富都没得挑，两人约会三次，人家对她也算比较满意，想深入交往。
    “好事啊！”苏皎说，“仁康医疗家的那个吧？我见过，挺帅。”
    梁程澄也觉得对方的长相在整容行当里确实可以排的上号，但是——
    “我对他没有感觉。”她说，“具体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没有电影里说的那种恋爱的心动。现在，我只要想到我爸我妈恨不得我明天就把这么优秀的女婿带回家，我就脑袋疼。”
    苏皎叹气。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梁程澄能遇见个不是那么奇葩的，已经不错了。
    毕竟靠利益打底，还能有什么太高的期望？
    可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是一辈子的大事，想到要和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相看着过完余生，谁能没个心理波动？
    “这方面，你可以和你姐取取经。”苏皎说，“你问问她怎么脑袋不疼，花钱不憷。”
    辛妍投去女王的凝视。
    梁程澄说：“姐姐和姐夫是真爱，我怎么比？”
    苏皎：“……”
    她收回仁康医疗继承人不奇葩的观点，这人能满意梁程澄，不是奇葩才怪。
    这都多久了？
    这只虎居然还没看出来辛妍和段闻萧这对塑料夫妻是海城豪门里的常态吗？
    辛妍喝口咖啡，建议：“要不先试试。万一……不错呢？”
    苏皎牙疼：“你说what？”
    你特么一定在逗我，商业联姻怎么不错？
    “我这……”辛妍清清嗓，“我这也是建议，反正单着也单着。”
    苏皎觉得矫情，而唯姐命是从的虎虎点头说“好”。
    喝完下午茶，辛妍和梁程澄去烹饪工作室。
    说到做鱼，辛妍前前后后也上了四五堂课，每次上的烹饪老师心惊肉跳，恨不得自己跳锅里让学生煎了，一了百了。
    --

 第69页

    更要命的是，老师苦口婆心地劝学生这条路走不通，换一条，煲汤同样棒棒哒。
    但辛妍的回答是：“我就要学做鱼。”
    老师：教师真尼玛是个高尚而危险的职业。
    *
    辛妍回到倾月水畔，将近七点。
    她没想到段闻萧这个时间居然在家，没顾上换衣服就去了书房。
    段闻萧正在讲电话，见她在门口巴头，说了结束语。
    “进来。”
    辛妍背着手进去，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
    段闻萧放下手机，回道：“明天飞美国。”
    辛妍：“……”
    之前因为瘸了养伤，让她差点忘记段闻萧是个满世界飞的超级忙人。
    想想自己构思 * 的全鱼宴，辛妍垂下头，问：“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十天左右，慢的话，一个月也有可能。”
    “……哦。”
    辛妍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了，说了声“去洗澡”，刚转身又被叫住。
    “有什么想要的？我让陈崇留意。”
    辛妍摇头：“你好好处理工作吧，我没有想要的。”
    段闻萧：“……”
    这是在憋大招？
    他立刻想了下，距离他们结婚周年还有四个月，她的生日？那就更远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六一儿童节？
    这得是憋的什么招？现在就开始酝酿。
    辛妍不知道自己的一片善解人意会叫人误解成这样。
    她只想着狗男人去出差也好，等他回来，就可以见证辛大厨的诞生，到时候拜倒在她高超的厨艺之下，这一生除了她做的鱼，再也吃不下别的鱼。
    “你工作吧，我先出去了。”
    段闻萧回神，上前拉住她，她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
    他托起她的手，手背上有两三个小红点，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怎么弄的？”
    她平时最注重的就是“手”的保养，毕竟弹钢琴是手艺，保养手就跟保养自己的事业没区别。
    辛妍收回手，嘟囔：“没什么。下午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下。”
    段闻萧又拉起来看了看，说：“待会儿上药。以后多注意。”
    *
    平平无奇的豪门女王生活还在继续着。
    某天中午。
    辛妍去厨房仓库视察完鱼们，回到客厅，佣人来报说她的手机响了好久。
    她接过去查看，来电人是韩文静。
    第31章 .  人间   “还是我养你。”
    辛妍和韩文静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见面主题大概是, 某高奢品牌准备在海城开春季新秀，但对配乐一直不满意。而对方负责人很欣赏辛妍以前为其他高奢写的广告曲，知道韩文静认识辛妍，拜托牵线搭桥。
    “要不是看那负责人是我们的大客户, 我真不好意思麻烦你。”韩文静说, “这是他们这次春季新品的创意文稿, 你可以参考下。”
    辛妍接过去, 大致翻翻, 说：“你实话实说，那我也直说了。音乐这东西，每个人审美不一样, 我写出来也未必会令对方满意。”
    韩文静理解, 让辛妍随心就好。
    她们的话题不多, 又提了几句苏皎经纪公司的周年庆就无话可说。正巧韩文静有个朋友在附近，两人约好见面，辛妍不再久留。
    “周年庆见。”辛妍笑笑。
    韩文静送她到门口，有人叫了声“文静”。
    “晓曼？”韩文静稍稍吃惊, “你到的挺早啊。”
    叫做“晓曼”的女人要说什么, 看见辛妍时愣了下。
    “你们认识？”韩文静问。
    辛妍打量对方，丝毫没有印象，礼貌道：“你们聊, 我不打扰了。”
    出门前, 辛妍隐隐听到那人在说“段闻萧”。
    她没当回事, 还觉得“段太太”太有名也是负担，赶明儿出来得戴个墨镜。
    *
    晚餐前 * ，辛妍争分夺秒练“鱼”。
    李管家立在旁边随时准备解决各种问题，只是看着全身上下防护的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太太, 她觉得人生有时还是别太勉强。
    连续糊了第六条鱼后，辛妍拉开防护服透气。
    她也是不懂为什么鱼那么难做？怪不得段找削这个狗男人爱吃，跟他一样难搞。
    “太太，您喝点儿水。”李管家递过去。
    瞧瞧那些可怜的鱼们，她忍不住叹口气，“太太，您有没有想过炖排骨？或者煲汤？煲汤好啊，营养又美味。”
    辛妍擦擦额头的汗，回答：“没有。”
    李管家：“……”
    做人就怕执着。
    歇了会儿，辛妍准备再次乘风破浪，佣人拿着她的手机过来。
    看到号码，她嘴角不觉扬扬，吩咐：“先收拾了吧。明天继续。”
    厨师佣人李管家：我们替鱼谢谢您了！
    辛妍小跑着去花房。
    “喂。”她压着唇边的笑意，“给我打电话干嘛？发个微信不就行了。”
    男人的声音穿越过太平洋，清冷道：“那挂了改微信？”
    辛妍笑容裂了点儿，“倒也不必。”
    两人的对话推进的极为艰难。
    她问他工作顺利吗？他说还好；
    她问他吃饭了吗？他说还没；
    --

 第70页

    她问他纽约天气怎么样？他说还行。
    ……
    这种人，叫他用微信都是侮辱微信。
    “行了，没事挂吧。”辛妍冷冷道，“祝君今日快乐，拜拜！”
    “你身体怎么样？”
    赶在通话结束前，某人似乎意识到聊天是双向提问的互动。
    只不过这个问题……
    很干部，很老父亲，很段叔叔。
    “挺好。”辛妍说，“能吃能睡，没病没痛。你呢？腰不酸腿不痛吧？”
    “也好。”
    “……”
    还是挂了吧，别相互折磨。
    “今天在忙什么？”
    “……”
    这个话题还算比较正常。
    辛妍想着自己最近厨艺进步神速，等这个狗男人回来，她的全鱼宴必定大功告成，到时候闪瞎他的狗眼。
    “我啊，忙着看小鲜肉们。”
    “嗯？”
    “我跟你说，现在的小鲜肉们都可棒了。不仅阳光可爱，还都上进努力，随时准备着为梦想翻身，特别励志。”
    “是么。”男人语气凉淡，“那你不如送他们剪纸，助力他们梦想成真。”
    辛妍：“……”
    太平洋都阻碍不了这人不找削就难受的劲头，她是为什么反复给他机会聊下去？
    “你很闲是吧？去美国是谈工作还是度假？要是没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我请你立刻去忙工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创造价值的机会。挂了，再见。”
    段闻萧说了声“等一下”，补充：“既然你这么明白，也该多做正事。”
    “我很忙的好么！”辛妍驳斥对方观点，“我过几天就要去参加周年庆，人家非邀请我去，我都排不开我的schedule！”
    不就是过去比美和浪费时间？
    段闻萧张口说什么，陈崇进来示意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
    他起身 * 整理西服，回道：“那你忙，争取忙出好成绩。”
    辛妍惊悚：“你难不成还想让我挣钱养家？”
    虽说她的资产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养自己还是差点儿意思，最起码不能很壕地说买古董钢琴就买，得计算着买，可那还有什么乐趣？
    “你可以养？”
    “我……”
    段闻萧仿佛能看到她眨着小鹿眼“死撑”的样子。
    “我觉得你在转移话题！”辛妍说，“明明在说小鲜肉励志，你干什么扯到我身上？”
    “我又不认识小鲜肉。”
    “那你也……”
    “还是他们和你有关系？”
    “当然没关系。但是！我也很励志好不好？”每天都勤勤恳恳做鱼，“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时候很狭隘，做人得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得开阔，心也得大气，海纳百川。明白吗？”
    “嗯。”段闻萧应道，“你说的对。”
    电梯到。
    隐形了的总助陈崇从反光镜瞥到boss嘴角洋溢着温柔的微笑，莫名头皮发麻。
    而下一秒，号称华铭不养闲人，不榨干每一个打工人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决不罢休的段总，又说——
    “还是我养你。”
    *
    ——还是我养你。
    虽然不是什么有排面有水平的话，但也是有些好听的呢。
    辛妍揉揉脸，看到镜中的自己双颊绯红，笑得都露出八颗牙了，赶紧收敛。
    “注意，你是女王。女王什么没见过？不要为这点儿小事就喜不自胜。气质，请死死地拿捏住。”她比个“耶”，趁机笑个够本。
    转过身，手机又一次响起，是陌生号码。
    “喂，您好。”
    “……”
    “喂？”
    对方一直没说话，估计是打错了，辛妍挂断。
    *
    飞星经纪公司周年庆当天。
    辛妍身穿橄榄绿抹胸长裙，头戴橄榄枝造型的钻石发带，宛如西方壁画中走出来的雅典娜，一出场就吸引住宴会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姐姐，这边。”梁程澄挥手。
    虎虎今天穿了一条淡粉色高腰蓬蓬裙，可爱清纯的风格很贴合她的气质。
    “被我熏陶这么久，你可算是进步了一些。”
    梁程澄笑出小虎牙，挽着辛妍的手臂去卡座。
    韩文静和助理在做最后审核，见她过来，打了声招呼，笑道：“回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定和我直说。你见惯了这些场面，最有发言权。”
    辛妍说“好”，没耽误人家工作。
    作为今年的“最佳员工”，苏皎一会儿要发表感言还得唱歌，现在在后台准备，没办法过来。
    辛妍和梁程澄聊天吃点心，提到了相亲的事。
    梁程澄说：“我认为问题出现在我身上。我最近在研究爱情心理学，估计等我都读完了，我就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辛妍：“……”
    这书这么神怎么没火呢。
    辛妍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一只“虎”，毕竟她的婚姻就是纯粹的商业联姻，发展到现在……可能没那么商了？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
    “哎呦，我刚才是 * 看见仙女的微笑了吗？”
    顾屿手托高脚杯过来，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电得周围的女生小鹿乱撞。
    辛妍轻轻挑眉，说：“看到就是赚到，就别显摆了。”
    --

 第71页

    顾屿就服这姑奶奶的自信。
    “你怎么来了？”辛妍问。
    顾屿顺势坐下，放下高脚杯，说：“和这家经纪公司有合作，过来捧个场。”
    梁程澄问：“顾先生，你是在经营娱乐公司对吧？我看微博上说你们最近要筹拍一部爱情片。”
    “是有这个计划。”顾屿视线扫过女孩笑时露出的小虎牙，“程澄小姐有兴趣拍戏？”
    梁程澄摇头：“我是想观摩观摩演员们拍激.情.戏，要没有的话，让我看看吻戏也行。”
    顾屿：“什、什么？”
    一旁的辛妍，心塞。
    “演戏都是假的，你能研究出来什么？”她忍着打虎冲动，“还不如……”
    工作人员这时过来，说苏皎请辛妍去趟休息室。
    话题暂且打住。
    *
    苏皎还在化妆。
    梁程澄陪辛妍一起过来，顾屿也要和苏皎打招呼，三人凑一队同时出现在休息室。
    “屿哥也来了啊。”苏皎笑笑，指着桌上的文件纸袋又看向辛妍，“服务员送过来的，说是给你的。”
    “给我？”辛妍诧异。
    “我也纳闷呢。”苏皎耸肩，“你先拆开看看是什么吧。”
    闻言，辛妍撕开封条，拿出里面的信封。
    信封是纯白色的，什么图案都没有，就七个字：你有权知道真相。
    拍悬疑片儿呢？
    辛妍又打开信封，没任何心理准备，一沓照片呼啦啦倒出来——段闻萧和裴若宜搂搂抱抱的照片洒了满地。
    休息室瞬间陷入窒息中。
    化妆师都没注意到给苏皎的眼线画了出来。
    她控制不住她的眼睛，这是什么惊天狗血至尊八卦？！
    华铭太.子.爷和白月光旧情复燃？按捺不住悸动的激情去酒店开房？这尼玛不是霸总小说里的情节吗？
    辛妍大脑当机。
    缓了缓，她蹲下捏起一张照片，微微发抖的手，冰凉。
    “coco，你先出去。”苏皎递过去眼神。
    化妆师秒懂，点点头，出门时不忘关上门。
    苏皎和梁程澄帮着捡起照片。
    照片应该是在某酒店的走廊偷拍的。
    段闻萧扶着裴若宜的腰，裴若宜依偎在男人怀里，仰头冲男人笑……两人的轨迹从走廊一直拍到房间开门。
    进了那扇门会做什么？总不会是看雪看月亮聊人生理想吧。
    “小妍，冷静，你一定得冷静。”苏皎说。
    辛妍茫然地看着她，耳边像是罩上一层毛玻璃，所有声音全部失真。
    梁程澄也想先安抚两句，却又发现个问题：“这照片是五年前拍的。”她指着照片下面的日期印记。
    苏皎拿过去确认，“这个时候，段闻萧是不是还在美国？”
    说完，看向顾屿。
    相对于辛妍的震惊，苏皎和梁程澄的惊诧，顾屿满脸写着的都是“卧槽”。
    俗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纸包 * 不住火、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顾屿没想这么快就露馅儿，犹豫着要不要说？
    说之前，应该先跟段闻萧通通气吧。
    “我看，咱们调监控。”梁程澄建议，“这么多年前的照片以这种方式出现，肯定有问题。先把送照片的人找到问问。”
    苏皎觉得有道理，安排人去调取，辛妍拦下。
    她记得。
    记得那晚他跟她解释过裴若宜的事，他说过他们只是认识，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也说过他对裴若宜没感情；他还说过，他不骗她。
    “别冲动。”辛妍说，“万一是恶作剧，惊动了监控室，反而会叫误会加深。”
    苏皎愣了愣。
    她完全没想到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的辛妍会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这还是她认识的辛女王吗？
    “辛妍说的也对。”顾屿插话，“我让我手底下的人偷偷查，你们还是别有举动，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气氛更加压抑。
    除却辛妍，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言语。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辛妍才说：“我想找个休息室待会儿。”
    “好。”苏皎点头，“我让人带你过去。”
    辛妍出去时，顾屿瞧出她眼里的无助，又动摇是不是该先把事招了？就算说了，只要解释清楚，应该也不算致命的事。
    至少在他眼里不算。
    但对辛妍，还真不好说。
    *
    门，关好，锁死。
    辛妍坐在沙发上愣着，脑子里雾蔼蔼的，找不到边际。
    照片让她塞在了包里，她实在没勇气拿出来看第二遍，上面的画面比戳心的刀子还锋利，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可她告诉自己，之前她不是也误会过段闻萧在回国时私见白月光吗？
    结果是场乌龙，人家送的是自己的亲小姨，所以……
    姨你妹！
    那照片清楚的就差把段找削的身份证也贴上！
    辛妍深呼吸，再深呼吸，决定还是电话问清楚。
    可拨了几次，她都挂断了，如果他说是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辛妍眼眶顿时红了。
    她赶紧往上看，不想弄花了妆，外面还一群牛鬼蛇神得应付呢。
    隔壁忽然传来说话声。
    原来这间休息室是套间，旁边的房间独立也不独立，有单独的门可以从外面进入。
    --

 第72页

    “张晓曼，你什么意思？砸我场子来的是吗？”
    辛妍听出韩文静的声音。
    “我砸你场子？我干什么砸你场子？”
    “段闻萧和裴若宜的照片是怎么到辛妍手里的？文件夹不是你放的？”
    “我疯了么我？我一个虾米去掀段闻萧的老底？当年我是在希尔顿看见他们，觉得挺劲爆就顺手拍了照片。可说到底，男欢女爱开个房而已，跟我有毛关系？”
    第32章 .  人间   输得狼狈
    辛妍没再听后面的话。
    离开休息室, 她在拐角处遇到因为不放心她而守在外面的梁程澄，以及顾屿。
    “姐姐。”梁程澄上前两步，“顾先生已经派……”
    辛妍看向顾屿，问：“你知道是不是？”
    顾 * 屿：“……”
    他刚才联系了段闻萧, 对方没接电话, 估计是乔纳斯那边陷进了僵局, 这会儿正犯难。
    “顾屿, 你和他是兄弟, 可我们也是朋友。”辛妍说，“难道我连自己丈夫在这上面的事都没权知道吗？”
    顾屿反问：“那如果你和闻萧那时候还没确定关系呢？”
    辛妍心跳错拍，像是一脚踏空台阶, 身体虚晃了下。
    梁程澄上前扶她, 她躲开, 平静地喃喃道：“我明白了。”
    *
    倾月水畔有外部供热系统。
    严寒冬日，后花园的霓彩灯一直亮着，喷泉采用温泉水作业，缭绕着袅袅白烟。置身其中, 仿佛是又回到了春天。
    辛妍很喜欢在冬天来这边散步, 可今天，她从内里冷到了外面。
    她不是有处.男情节的清朝人，在确定关系前, 段闻萧的情史她无权干涉。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
    害怕麻烦？不想她有心结？还是觉得过去就过去了, 没必要。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 再追究段闻萧的初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信他。
    完全信他。
    刚刚，苏皎发微信告诉她, 事情没有走漏出去，顾屿那边也在调查到底是谁送的照片，叫她今晚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后续。
    梁程澄也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叫她别胡思乱想。
    谁都关心她，唯独当事人连个消息都没有。
    辛妍不相信段闻萧还不知道这事，顾屿绝对会通风报信。
    段闻萧没有反应，要么是还在忙，没工夫在解释安慰上浪费时间；要么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囫囵她这个事儿精。
    辛妍苦笑一声，鼻尖隐隐发酸。
    “太太？太太！出事了。”
    辛妍扫扫脸颊，扭头问怎么了？
    李管家满脸急色，说：“辛氏出事了。”
    *
    辛公馆灯火通明。
    客厅内，辛景澎的妻子许丽娜在等辛妍。
    “这么晚，你还折腾干什么？”
    辛妍家居服都没来得及换，只套了件大衣便赶来，“大伯母，大伯父和哥哥们呢？情况怎么样？”
    许丽娜长叹一声。
    辛氏旗下最有名的电商品牌“心意道”被查出用已过期的奶粉充当好奶粉。
    事关人身健康，更何况是婴幼儿的，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爆.炸，几乎是开启全民声.讨辛氏的狂浪。
    “事情太突然了。”许丽娜说，“你知道的，咱们家是有家训商道的，这么缺德的事哪儿能做啊？可满满四万箱的过期奶粉在仓库里堆着，铁证如山。”
    辛妍说：“会不会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大伯母，我先去楼上看看。”
    许丽娜叫她等等，问了句她有没有联系段闻萧？
    辛妍怔了下，摇头。
    见状，许丽娜皱起眉头。
    “你大伯父刚才有联系闻萧的大伯父。对方的意思很笼统，建议让辛氏走权威检测通道，按程序危机公关就是。可是……”
    许丽娜出身官商结合的家庭，经历沉浮无数。
    这节骨眼，有血缘关系的兴许都大难临头各自飞， * 更不用说姻亲本就是利益纽带，利益一没，联系也就断了。
    “小妍。”许丽娜握住辛妍的手，“要不你和闻萧说说这事？看能不能帮一把。”
    辛妍望着许丽娜的眼睛，顿时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冰凉的手脚此刻更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麻木无感。
    她不知道自己空白了多少秒才讷讷地点头，回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好。”
    而话音落下，辛栩和陈允宋一道下楼。
    “你怎么来了？”辛栩问，“家里没事，别担心。”
    陈允宋也笑着说：“就是。天塌下来，不还有哥哥们了吗？什么时候还要你个小丫头大晚上乱跑？我送你回去。”
    辛妍心口堵得难受，“哥，允宋哥……”
    “好啦。”辛栩摸摸她的头，“交给哥哥们，你安心就是。”
    *
    辛妍给段闻萧打了一整晚的电话，全部是语音秘书。
    打到后面，她又给陈崇打，通是通了，就是一直没人接。
    许丽娜握住她手时那股力道就像千斤巨石压在她身上，她坐立难安，一是迫切想帮助家人，二是想证明什么。
    天快亮时，手机响了。
    辛妍迷迷糊糊，抓过手机就说：“闻萧，家里出事了！”
    对方过了三秒都没回应，她一看，是陈崇的号码。
    陈崇说：“太太，段总这边因为并购案实在脱不开身。他让我转告您，一切等他回国后处理，请您放心。”
    --

 第73页

    放心？！
    她怎么放心？
    大数据时代，速度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你让我和他说句话。”辛妍说，“如果他现在……”
    “太太，段总真的很忙。”
    “……”
    辛妍到底没能和段闻萧说上什么，哪怕一个字。
    *
    三天。
    辛氏的负面新闻愈演愈烈，股票跌到自挂牌以来的最低点。
    网友们全都在骂这种挣黑心钱的企业就该倒闭，负责人就该判无期徒刑，那些喝过他们奶粉的人必须得到相应赔偿……
    辛妍躲在倾月水畔这个乌托邦，好像外界与她无关。
    辛栩和陈允宋每晚都会发微信告诉她事情正在挽救好转中，会雨过天晴，会安然无恙。
    但哪怕她不看新闻，她的朋友圈就是本预言书。
    圈子里很多企业家的二代们都说辛氏这次很难翻身。
    就算是翻身，品牌形象受损，光是亏掉的利润就足以斩断他们的资金运营链，导致多米诺骨牌效应，连坐其他产业。
    辛妍失眠，几乎吃不下东西。
    思前想后，她约了段瑜归。
    *
    达明科技位于开发区。
    段家经商几十载，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段臻这一系发展的最好，早早占据整个段家的主导地位，对于旁系的处理和管束，大多就是给些不痛不痒的产业经营着玩。
    段瑜归作为段臻这一脉的嫡亲，也缩在一隅，无非是因为重男轻女这种老掉牙的观念。
    “坐。”段瑜归解开西服的扣子也落座，“喝什么？咖啡？”
    辛妍摇摇头：“四姐，我这趟过来……”
    段瑜归自是 * 明白，也就开门见山：“抱歉，我帮不了你。”
    “……”
    “你知道的，我在华铭没有实权，根本过问不了总部的决策。”她继续道，“就目前的情势来看，我给你的建议是，第一，让辛伯父继续联系我大伯父。”
    说到这里，段瑜归轻笑一声。
    “不过，以我对我那位大伯父的了解，他是典型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辛妍握着包带的手，骨节泛白。
    “第二，就是你找老五。他现在在段家的位置，不比大伯父低。可是……”
    一句“可是”，辛妍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用力地挤压、碾碎。
    段瑜归瞧她脸色苍白，虽不忍心，却也不能不实话实说。
    “如果老五不帮你，我劝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她说，“你我这种家庭的小孩，对这些操.蛋的事情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吗？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
    *
    从达明科技出来，辛妍去了旁边广场开的星巴克。
    还不到午休时间，店里人不多。
    除了角落里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位外国人在用英语交流，剩下的，零零星星，和她一样都是独坐。
    辛妍盯着咖啡发呆。
    她是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思考一阵儿，她忽然明白过来，是她入戏太深，变得认真了。
    如果，她还是像一开始那样保持联姻的觉悟，那么别管是裴若宜、裴若谁，她都不会在乎；而家里出现危机，她也不会因为得不到帮助就感到绝望难过。
    因为，联姻联系的是利益，从不是感情。
    可现在，她认真了，她动感情了，她……喜欢上了段闻萧。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把藏在心里的那份悸动撕扯出来，明晃晃地放在心头，不再逃避。
    只是这份喜欢还没怎么开花结果，她就输了，输得还这么狼狈。
    “小妍！”
    辛妍一怔，抬头看到匆匆而来的陈允宋。
    “允宋哥？”
    陈允宋拧眉，“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辛妍赶紧擦掉，说：“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儿？”
    陈允宋没解释，只说叫她不用为了家里事奔波，还说：“傻丫头，你这是不相信你的哥哥们？跑来求外人。”
    “也不是求。”辛妍低声道，“四姐跟段家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陈允宋没再多说，看看时间，又道：“中午和你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几天功夫，你怎么瘦了一圈？都说了，你不要……”
    手机响起，他指指里面的安静角落，过去讲电话。
    辛妍坐在原位，知道该收拾下准备一会儿离开，可她又不想动。
    这时，有人在叫“段太太”。
    居然是裴若宜。
    “还真是你啊。”
    裴若宜笑容温和亲切，就像许久未见的朋友终于重逢。
    可辛妍却只觉得恶心。
    这几天辛家出事，她不得不压下照片的事，如今正主就在眼前，她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一个字：滚。
    但教养不允许她这样做。
    裴若宜 * 也不知道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就是出于礼貌打声招呼而已，也没落座，只是又关心了下辛氏的事。
    “我在国外都是用‘心意道’买东西，一向很好。”她说，“这次估计是哪里除了岔子，查清楚就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辛妍桌下的手紧扣着膝盖，指甲与皮肤传来双重刺痛。
    她面带微笑，回道：“谢谢安慰。辛氏是大企业，一点小事还不足以撼动大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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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若宜笑笑，点头道：“是啊。况且，辛家和段家也是最强的合作伙伴。段总都回国了，估计很快也会帮辛氏度过危机。”
    “你……你说谁回国了？”
    “段太太不知道吗？”裴若宜惊讶道，“你先生段总啊。段总昨天就回国了，百忙之中还抽时间去参加了我父亲的追思会。没想到在这时候，段总还顾念那份师生……”
    辛妍猛地站起来。
    桌上的杯子被撞翻，咖啡全部洒出来，弄得大衣上都是。
    裴若宜递过去纸巾，辛妍没接，只冷冷地看着她。
    “你很得意是不是？”
    裴若宜一脸无辜，嘴角却再难以压住笑意。
    “段太太，我说的只不过是实情。你先生回国不告诉你，那是你先生的考量。毕竟，他没有义务帮你们辛家填窟窿。”
    *
    男人站在环形落地窗前，俯瞰52层以下的海城。
    钢筋混凝土的巨兽向来没有多余的感情，你快，它还是那样；你慢，它也是那样。
    快慢与否，全凭自己。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消沉而停止，也不会因为你的成功而有一秒驻足。
    “段总，乔纳斯签了。”
    陈崇说这话时，常年跟着boss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差点绷不住。
    能拿下这个并购实属不易。
    段闻萧顶着董事会的压力，如果拿不下这个并购，辛苦得来的华东未来城项目就要分走一杯羹给别人，落得个给别人做嫁衣的结局。
    好在，段闻萧这招“欲擒故纵”，吊足了乔纳斯的胃口。
    乔纳斯的声东击西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在段闻萧提前一天秘密回国后，马不停蹄追到海城把合约签了。
    不仅如此，条款还不升反降。
    段闻萧多赚取了一个点，这意味着华铭每年的净利润会增加至少四个亿。
    Boss太牛了！！！太帅了！！！
    陈崇为能跟着这样一位英明睿智的老板感到无比自豪！
    段闻萧收回视线，淡漠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问：“给太太的礼物准备妥当了吗？”
    陈崇从迷弟状态跳出来，立刻道：“准备好了，太太一定喜欢。”
    能不喜欢么？
    这次的王冠是西班牙女王的孙女康妮公主戴过的，镶了数百颗梨形钻石，总重超过200克拉！
    他就看了那么一下下，眼睛差点被闪瞎。
    段闻萧到桌后坐下，舒口气，又问：“辛氏的事调查的怎么样？”
    “这几天就会有结果。”说着，陈崇又稍稍踌躇，“只是 * 段董事那边打电话来说，希望您不要过多参与。”
    段闻萧淡淡道：“不用理会。”
    书房安静一瞬。
    陈崇琢磨这样违背段祁的意思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刚拿下乔纳斯的并购，想来董事会那帮老古董真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多置喙。
    “还有事？”
    陈崇回过神，想说“没了”，可想起另一件事，又道：“裴小姐那边……”
    段闻萧冷笑。
    刚要说什么，手机响起。
    “你在哪儿？”
    段闻萧示意陈崇去取礼物，回答：“准备回家。”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
    片刻后，辛妍说：“好，等你。”
    第33章 .  人间   “我们离婚吧。”
    段闻萧到达倾月水畔时, 正值午后。
    冬季里也就这个时候阳光正浓，侧厅的阳光房更是温暖洋溢，一片融融。
    辛妍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客厅里，神情淡然。
    陈崇将携带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便离开, 没敢多打量空荡荡的房子, 也没敢多想为什么一个佣人都没有。
    段闻萧脱了大衣搭在沙发上。
    “吃完饭了吗？”他看着女人, 伸出手, “瘦了。”
    辛妍偏头躲开。
    悬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两秒, 默默收回。
    安静了一会儿，段闻萧主动打破僵局。
    “辛氏的事情我已经介入。”他说，“晚些, 我会和你大伯父还有你哥详谈。”
    辛妍攥紧衣角, 没说话。
    段闻萧也没想她会给出什么回应, 拿起桌上蓝丝绒盒子上的文件袋，拆开。
    里面放的是监控摄像截图的照片，以及一个U盘。
    照片上面清楚记录着五年前的情景，段闻萧和裴若宜是几点到的酒店, 又是几点进的房间, 以及段闻萧在房间里停留了四十七秒，离开。
    “U盘里是整个视频过程，你如果不相信照片, 可以看看。”段闻萧说。
    辛妍没动U盘, 随手翻翻照片, 搁在一旁。
    段闻萧继续道：“这次见面是我和裴若宜最后一次见面。”
    当时，告白失败的裴若宜一直再联系段闻萧。
    再次联系，是告知他她申请到了去法国进修的机会，想在临走前和他正式告别。
    段闻萧不是有仪式感的人, 况且两人不熟，直接拒绝。
    可裴若宜却十分坚持，希望他给她这个机会，就当是看在裴连州的面子上，她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感情弄成这种难堪的结局。
    那天，裴若宜喝了很多酒。
    段闻萧让保镖送她去酒店，裴若宜怎么都不肯，还耍酒疯似的说要给裴连州打电话，让裴连州接她回家。
    --

 第75页

    他冷眼看她，亲自送她去酒店。
    关上房间门，预想中的投怀送抱以及女人的真情告白纷纷而来。
    段闻萧没给裴若宜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并且明确告诉她：“因为裴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面子。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裴若宜疯了似的从背后抱住他，哭着问：“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家世普通吗？那我们只谈恋爱，好不好？”
    段 * 闻萧掰开女人的手，回答：“没有为什么。”
    事后，段闻萧接到裴连州的电话。
    裴连州代裴若宜向他道歉，并恳求他不要和别人提及这件事，就当是给他一分薄面，也给裴若宜一个女孩子一丝尊严。
    这件事到此结束。
    辛妍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微微点头。
    “裴若宜让裴老师请求你守口如瓶也不难理解。”她说，“裴若宜是个清高的人，哪里希望别人知道她这面。”
    闻言，段闻萧松口气，拿出第二个文件夹里的东西。
    同样，照片和U盘双管齐下，严丝合缝地解释记录他的每一个行为。
    “昨天确实是裴老师的追思会。”他说，“但是，我没有参加。”
    裴若宜在他下飞机后打电话邀请他，得到拒绝后便说那就派个人过去取走裴连州留给他的一本书。
    于是，陈崇安排秘书去办这事。
    碰面餐厅外的监控清晰记录秘书和裴若宜交接的画面，而段闻萧自进了他在市中心的私人公寓后，始终没有出来。
    又一次完美的自证。
    辛妍放下照片，还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段闻萧再次舒气，正要拿出蓝丝绒盒子里的王冠，又听——
    “你觉得你解释的好吗？”
    他动作停顿，略有怔然。
    辛妍将照片整整齐齐收好放回文件袋，再问：“或者说，你觉得我在听了你的解释后，应该给出什么反应？感恩戴德？还是，喜极而泣？”
    段闻萧蹙起眉，说：“我只是让你知道真相。”
    辛妍噗地一笑：“真相？”
    这三天她无比煎熬，一方面担心家人、担心家族企业，一方面又绝望于段闻萧的欺骗和冷漠，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又一次“误会”。
    怎么但凡沾上了他，这误会就这么多呢？
    一件这样有理有据的事情，他花两分钟的工夫就可以解释清楚，可每次，每一次！他都是等她遍体鳞伤后，才施施然以清白者的身份自证无辜。
    而傻兮兮乱扑腾的她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这件事有我欠考虑的部分。”段闻萧说，“我当时答应过裴老师，而且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根本不值得……”
    辛妍打断：“你不用解释。”
    她拿着文件袋站起来，说：“我只想问问你，如果，我在明知道一个异性对我有想法的情况下，因为顾及某些特殊情谊而和这个异性纠缠不清，这叫什么？”
    段闻萧神情严肃：“我没有和她纠缠不清。”
    “那这么多年，为什么白月光的传闻从来没断过？为什么连你最好的兄弟顾屿都认为你和裴若宜存在过去？”辛妍一时激动不小心又扯开了文件袋，“又是为什么会有这些你所谓的‘证据’？为什么？！”
    段闻萧沉默。
    辛妍笑笑：“答不出来了？我告诉你这叫什么，这叫——贱。”
    啪！
    照片被重重摔在地上，零散一地。
    段闻萧脚边是他和裴若宜的“亲密照”，他只匆匆一瞥，便觉得无比厌 * 恶反感。
    他对裴若宜从头至尾不存在任何超越男女关系的感情，他无法理解辛妍为什么在知道了真相的情况下，还要跟他闹。
    辛妍瞧着他初显出不耐烦的脸，就知道他还是不懂。
    他懂不了，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客厅里静得让人快要无法呼吸。
    时钟指针的每一下转动，仿佛走过的不是时间，而是他们这段塑料婚姻的大限，岌岌可危，即将停摆。
    段闻萧起身拿起蓝丝绒盒子。
    打开它，璀璨夺目的王冠宛如夜空中的明月，给死寂般的客厅打进了一束光。
    “我和你保证，裴若宜的事这次是最后一次。”他说，“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再让你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辛妍看看王冠，很漂亮。
    她收集了那么多的王冠，除了珍珠的珍贵，还没有哪一顶像这顶这么漂亮。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了呢。
    段闻萧见她对王冠还算满意，心下稍稍放松，正想替她戴上——
    “你本来可以在一开始就处理好的。”辛妍说，“又何必还花这么多的钱呢？”
    还没闹够。
    段闻萧合上盖子放到一边，揉了揉眉心，语气不耐道：“那你又何必一直无理取闹？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
    “无理取闹？”辛妍先是懵了下，然后又笑了，“是，我无理取闹，我还不够宽宏大量。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段闻萧莫名烦躁。
    他扯开领带，踱几步，尽可能压着火气说：“你说，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辛妍摇摇头。
    段闻萧眉头皱得更深。
    他料想到依着辛妍的脾气生气在所难免，可别人的行为是他无法控制的，既然他什么也没有做，问心无愧，为什么现在反倒他成了有错的一方？
    --

 第76页

    段闻萧口干舌燥，叫佣人拿水过来却没有人应。
    “他们都在附属楼，我不打电话，他们不过来。”辛妍解释。
    段闻萧察觉出不对劲儿。
    辛妍蹲下，将照片捡起来，又一次收好。
    “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从来不会浪费在不值得的人或事上。”她声音轻轻的，软声细语的有些像在说情话，“所以在很多时候，当你发现不值得时，你采取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辛妍起身，把文件袋以及蓝丝绒盒子摆放整齐。
    她挺直腰，注视着男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态度其实也是一种态度，那就是放纵。而放纵，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段闻萧没见过这样的辛妍。
    她生气会闹、会撒气、会任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反常。
    段闻萧上前，刚要说什么，她哭了。
    女人的眼泪就像是包在花朵里的露水，砰地一下爆裂，哗啦流下来，直直滑过脸颊，汇聚到下巴，往下滴。
    其实直到现在，辛妍多多少少还有些不甘。
    甚至在段闻萧回来之前，她反复告诉自己这次一定得刚，不能怂。可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悄咪咪和她说：万一呢？
    万一 * 他是遇到了什么十分不得已的事，她就连他可能在美国遇上变态客户的戏码都脑补了一番……因为只要遇上变态，就可以顺利解释为什么三天了，他连句安慰和解释都不能给她。
    可结果，段总不愧是段总，家庭和事业安排的明明白白，一步步计算的比电脑还准确，啪啪啪证据摆出来，弄到最后，全是她一个神经病在自寻烦恼。
    当初，他娶的是她辛家大小姐的身份，有了辛家保驾护航，他已经成功进入华铭总部，未来成为新一任的段董事长，商场上的枭雄，指日可待。
    而商场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情分。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辛家扶持，辛家遇难也不行了，那她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段太太？
    未免太不称职。
    潇洒抹掉眼泪，辛妍说：“刚才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小事。”
    段闻萧凝视着她的眼睛，烦躁不断飙升。
    尤其在看到她的眼泪后，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和躁郁。
    辛妍呼口气，镇静下来：“说回正题。”
    “辛家的事，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很感激。如果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这次，不管辛氏的危机能否度过，辛氏被重创是必然的。我和你作为合作伙伴，我认为辛氏已经不够资格与华铭并肩同行。”
    段闻萧紧握双拳，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辛妍摘掉婚戒，把它放在了文件袋上，放在了那顶美得不像话的王冠上。
    “段闻萧，我们离婚吧。”
    第34章 .  人间   没眼光的男人不值得原谅
    真说出口这五个字比预想中要简单。
    辛妍整理下耳边的碎发, 上楼收拾东西。
    经过段闻萧身边时，他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很重，疼得她皱起眉头。
    段闻萧应该说什么, 可听到“离婚”两个字后, 他的大脑茫然一瞬, 再接着各种念头胡乱迸出, 无法冷静。
    只有抓住她是此刻的本能行为。
    “还有什么要谈的吗？”辛妍问, “如果是财产分割的话，遵照我们的婚前协议就好。除了我搬进倾月水畔时带进来的东西，其余的我不要。”
    段闻萧没接话, 也没看她。
    沉默好一会儿, 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辛妍垂眸, 微微吐气，“嗯”了一声。
    手上束缚的力道一下子消失，她也没顾得上看那圈红痕，往楼梯走。
    刚走几步, 男人又问：“你是哪里不满意？”
    辛妍站在台阶旁, 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暗暗较劲。
    “我没有不满意。”她扭头，“我和你是商业联姻，现在辛氏出现危机, 你我之间的利益纽带不再牢靠, 自然该解除关系。”
    联姻——这个词格外刺耳。
    段闻萧想, 她可能是生气他没有在辛氏出现危机时第一时间站出来。
    想到这里，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
    “辛氏出事，我没想过袖手旁观。”他说，“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凡事都应该分轻重缓急。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 。”
    辛妍当然明白。
    她就是太明白他的“孰轻孰重”才做出离婚的决定。
    辛妍没有说话，继续上楼。
    段闻萧再次拉住她，又问：“还是因为裴若宜？”
    “……”
    “我是哪里没有解释清楚？”他躁意翻涌，眉头紧锁，“难道我还能去控制别人的所作所为？”
    辛妍不想再听，她去挣他的手，他却握的更紧。
    段闻萧的耐心几乎耗尽，语气急了几分：“你提到传闻，谣言也可以叫做传闻？还有顾屿，顾屿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说着，他去掏手机。
    “你要做什么？”
    “问顾屿和你说了什么。”
    辛妍去抢手机。
    她实在不想再有人看到她的狼狈。
    这半年以来，她因为裴若宜明里暗里狼狈了太多次。
    但她也明白，裴若宜不过是个诱因，她的每一次狼狈都是她对段闻萧的越陷越深。
    --

 第77页

    现在，辛妍不想陷得更深。
    段闻萧见她不愿意，以为她是脾气上来，也以为症结还是在裴若宜身上，于是执意打这个电话问个明白。
    辛妍哪里抢得过他？
    情急之下，喊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段闻萧看着她，说：“我是不明白，你告诉我。”
    辛妍强撑到现在的冷静、平和、教养，濒于土崩瓦解。
    “你和裴若宜有没有关系你是心知肚明，别人呢？别人看到的是什么？我和你结婚两年，哪次你有风吹草动，我不会被人耻笑说我就是你娶进来的一个‘助力’，你的心里始终有一位白月光？你说你是清白的，你对裴若宜没有半点心思，你以为你就高尚了？你就没错了？你的问题是你在明知道裴若宜对你有好感的前提下，还多次给裴若宜制造你们有问题的机会！”
    说到这里，辛妍几乎是在嘶喊。
    可她停不下来，她明知道她说的还都是表面东西，却依旧想说个痛快。
    “你知道你每次的解释对我来说像什么吗？就像街边遇见的乞丐，你给他点儿钱，劝他去吃顿饱饭。这些明明可以事先就说清楚的事情，你却从来不肯在乎我的感受，不肯透露一个字给我！哪怕你先和我说一声‘等等，我可以解释’，我都不会……”
    戛然而止。
    辛妍猛然惊觉自己居然说着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又因为自己差点就要把最后的心里话宣之于口而惶恐——
    她想要的，不过是段闻萧第一时间的在乎而已。
    可是偏偏，他不喜欢她，又怎么会有在乎？
    辛妍心脏胀痛，抹掉眼泪落荒而逃。
    段闻萧想拦她，但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催命似的。
    “喂。”
    “不要参与辛氏的事。”
    段闻萧沉沉气，盯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说：“这件事我有分寸。爷爷那里，我会亲自解释。”
    段祁顿了两秒，挂断电话。
    听了会儿忙音，段闻萧瞥见桌上的婚戒，心中郁气难舒，但其中似又隐隐夹杂着其他说不上的情绪。
    他没深想，上楼去 * 找人。
    辛妍拉着行李箱正进电梯，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早就决定要和他提离婚。
    那些不明的情绪瞬间不见，火气直冲大脑。
    段闻萧下楼堵人。
    这一次，他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既然你说我们是联姻，那你就该明白，一旦我和你没有婚姻关系，我是不会出手管辛氏的。”
    说这话时，他就是谈判桌上那个拿捏人心、稳操胜算的精明商人——蛇打七寸，招招攻致命点。
    辛妍紧抿住双唇，眼眶水红一片。
    段闻萧知道她不可能不管她的家人，他上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
    “别闹了。”他说，“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
    辛妍看着他伸手要为自己擦眼泪，那一刻，她很不争气地有过动摇。
    可最终，她还是躲开了。
    “你不想管就不要管了。”
    利益维系的关系太脆弱，就像是风雨飘摇里的一艘小船，命不由己。
    那种感觉痛苦且无助，因为尽头没有指引的灯塔，没有希望的曙光，这条路只有生死未卜，一浪高过一浪的冰冷波涛。
    段闻萧眼里闪过惊诧，他难以置信，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辛妍说：“我会尽管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她绕过男人出去。
    行李箱的轱辘和地板之间发出的摩擦声不小，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声声铿锵。
    段闻萧没回头，还站在电梯里，声音冷得像是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坚冰。
    “你想好了，出了这扇门，你还有什么。”
    辛妍笑笑。
    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啊。
    两年前，因为辛家大小姐的身份搬进来；两年后，同样因为辛家大小姐的身份搬出去。
    不愧是辛女王。
    两年的时间了，有始有终。
    *
    段闻萧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电梯门因为长期关不上发出提示声，他听不到，耳边只有她离开时的关门声。
    扯开领带，他长吐口气，拨通顾屿的电话。
    顾屿刚开完会，正是脑子累的时候，对方上来一句带着死亡气息的“你和辛妍说什么了”叫他瞬间头不疼了，手也不麻了。
    “我和辛妍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啊。”
    段闻萧按着眉心，低声道：“裴若宜。”
    “你和裴若宜真旧情复燃了？”顾屿惊道，“完了完了，辛小公主一定会砍死我！”
    段闻萧问：“旧情？我什么时候和她有过旧情？”
    顾屿被这波越发浓烈的死亡迫近弄得又迷糊又害怕。
    “我感觉咱俩有代沟。你先说，你之前是不是和裴若宜好过？你俩那次在希尔顿没上？”
    段闻萧愣了下，不解道：“你从哪里得出来我和她有关系？”
    邪了门了。
    五年前，顾屿在希尔顿见个老朋友，碰巧遇见段闻萧和裴若宜，。
    都是正常男人，这种事见怪不怪，顾屿也不会大喇叭去说自己兄弟的八卦。可转天他和同学去pub，华人圈子里有几个人都在说段闻萧和裴若宜开房，从高中到现在，恋情可算是有了 * 质的飞跃。
    --

 第78页

    顾屿想着段闻萧也没公开，就让这几个人别乱说。
    没过多久，段闻萧和辛妍订婚的消息传出来，他自动以为段闻萧和裴若宜那次是分手炮，没再放在心上。
    “不是啊，你和裴若宜的事传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儿事没有吧？”顾屿说，“我以为你就是往事不要再提，不知道你和她……”
    “我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顾屿呵呵：“那你不早解释？”
    *
    辛妍搬去城南的公寓。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拉着行李箱搬出倾月水畔的事，到了傍晚就在圈子里传开。
    版本无数，其中获赞最多的版本就是——
    辛家要倒，段闻萧终于不用再看在辛家的面子上忍受辛妍，可以彻底去追求真爱，和白月光有情人终成眷属。
    辛妍翻了会儿这些消息。
    扔掉手机，她把交响乐的声音调到最大，就让她沉浸在这命运的跌宕起伏中，爱咋咋滴吧。
    晚上，苏皎携虎到访。
    苏皎上来就说了自己的大计，她准备亲自教训段闻萧，让他知道欺负女王陛下的下场会是多么惨烈！
    “你怎么教训？”辛妍问，“他身边的保镖全都是黑带六段。”
    梁程澄萌虎发威：“这怎么了？就他有钱雇得来黑带六段？我去国外雇黑带七段的，我碾压他！”
    苏皎点头：“就是！就是！”
    辛妍叹气：“然后呢？”
    苏皎和梁程澄异口同声：“削死段闻萧！”
    辛妍：“……”
    她握住这两个可爱臭皮匠的手，十分认真地告诉她们：“段闻萧自己也练过。”
    苏皎梁程澄：“……”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梁程澄说，“我回去研究下《孙子兵法》，一定能想到办法。”
    苏皎点头：“就是！就是！”
    辛妍笑笑。
    “小妍，没事的。”苏皎握住她的手，“还有啊，辛氏是大企业，经得起风浪。我跟我爸说了，他在检测部门有些门路，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忙。”
    梁程澄也说：“那个奶粉品牌是和德国合资的，跟我家以前有过交往。我爸已经让人在奶粉公司的总部打探消息了。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辛妍吸吸鼻子，扬起高傲的下巴，说：“等本女王过了这个坎儿，重重有赏！”
    “谢陛下！”
    三个人傻笑成一团。
    梁程澄这个姐控，这次坚决恨死段闻萧，姐夫？不存在的！
    “段闻萧这个没品的！”她气哼哼道，“他就是知道自己配不上女王的气场，所以才敢这样！我就等着渣男配绿白茶，锁得他们天天短暂性大脑功能失调！”
    苏皎：“什么失调？”
    “就是癫痫！”梁程澄说，“叫他们嘚瑟！抖死他们！”
    辛妍听这意思，看来这二位对传言也信了八.九不离十。
    作为即将上任的最好前妻，辛妍很负责任地跟她们把事情解释了下，没给前夫抹黑。
    “什么？！”苏皎瞪眼，“离婚是你提的？ * ！”
    辛妍点头。
    苏皎心道：完了，这次是真玩完了。
    *
    晚餐后，苏皎乘虎归去，偌大的公寓骤然空下来。
    没了音乐、没了朋友，甚至连外界的揣测嘲笑都没了，处处都是极致的静，处处都逼着人去看清现实。
    辛妍站在落地窗旁看夜景。
    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哪儿哪儿都是模糊的。
    辛景溪打来电话，她没逃避。
    “心宝，你和闻萧怎么回事？”辛景溪上来就问，“还有，你现在在哪儿了？怎么外面都传你们要离婚？”
    辛妍抿抿唇，心里愧疚。
    她想她就是个白眼狼，长辈将她养大，宠爱倍加，虽说一朝联姻也算回报，可其中的亲情却无法抵消。
    “二姑姑……”辛妍忍着哽咽，“对不起。”
    辛景溪默然。
    姑侄俩无言良久，最终，辛景溪长叹一声。
    “二姑姑不会勉强你什么。咱们辛家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要靠别人翻身。但是，现在外面对辛氏的负面猜测太多。你和闻萧的事务必先沉沉，别太急着办。况且，这事你和闻萧总得当面给你大伯父一个交代。”
    “好。”
    辛妍给自己开了瓶红酒。
    喝了几杯，身体暖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拿着酒瓶来到钢琴旁边。
    “请问Yan.Xin你是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情吗？”
    “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什么大不了。”她喝口酒，“而且，没有受过情伤的艺术家不好意思称自己为艺术家。”
    “哇！伟大的钢琴演奏家Yan.Xin真是太坚强了！那么，就请为我们带来惊世骇俗的音乐吧！”
    Yan.Xin先来了段即兴演奏。
    随后，音乐慢慢舒缓下来，她开始即兴演唱。
    “这个男人他没眼光……哦~~~没眼光的男人不值得原谅……哦~~~这世上究竟什么是好眼光？就请抬头看看面前的辛女王……唔~~~哦！辛女王！”
    弹完，鼓掌。
    “Yan.Xin你实在是太有才华了！对于那些没眼光的男人，确实不值得你费心。相信你的明天会更加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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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辛妍鞠躬谢幕，拿着她的酒瓶边喝边下台。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她坐了个屁股蹲儿，酒也洒了。
    看着那些哗哗流的酒，她终于再也绷不住，眼泪也跟着哗哗。
    “是因为我太能花钱了吗？那我每年就买一架古董钢琴，就买三次珠宝，还不行吗？”
    她抹掉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干净。
    “我可以改的……我都改！”
    “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喜欢我？”
    “到底为什么呀？”
    第35章 .  人间   他一夜没睡。
    辛妍被一串夺命连环门铃声吵醒。
    许久没这样的经历, 以至于她醒了之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辛栩的夺命连环狂呼紧随其后……
    客厅里，辛栩和陈允宋一左一右，宛如哼哈二将。
    无辜又弱小的心宝耷拉着脑袋坐在中间, 妄想着用 * 鹌鹑状态保命。
    “你看看你这怂样？”辛栩恨铁不成钢, “段闻萧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搬出来的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辛妍瞄了眼“哼”, 小声唧唧：“是我主动搬出来的。”
    “你主动搬出来, 不还是因为受了委屈？”
    “哈”快速补上“哼”的逻辑，企图把某宝的弱鸡烙印焊死。
    辛妍清了下嗓，更小声咻咻：“就是为了不委屈才搬出来嘛。”
    哼哈二将：“你果然受了委屈！”
    “我说什么来着？”辛栩气道, “我就说段闻萧心思太深, 根本不适合小妍。那时候让你装小妍男朋友, 你装了两天就装不下去。你要是坚持坚持，小妍会嫁给姓段的吗？”
    陈允宋嘴角抽了抽：“嗯，怨我。”
    辛栩叹气，过去拉辛妍,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段闻萧！他敢欺负你, 你必须加倍欺负回去！”
    辛妍没想自己的老哥这么霸总。
    她反拉住他，说：“他也不算欺负我。”
    “这还不算？”辛栩难以置信，“他不是和过去那个女的又藕断丝连？”
    “假的, 误会。”
    “那他为什么和你提离婚？”
    “我提的。”
    辛栩一脸“这故事走向不对”的表情。
    他按住辛妍肩膀, 问：“他威胁你了是不是？所以你才这么说。”
    还这么有脑洞。
    辛妍鹌鹑叹气, 把昨晚和苏皎、梁程澄说的话大致复述一遍。
    本着继续弘扬最好前妻的传统美德，她依旧没有抹黑前夫。不仅没抹黑，还在辛栩多次强调“都是姓段的不好”时，主动为其辩护, 最后高度概括——
    “所以，他没做错什么。”
    要是非说有错，就是错在不喜欢她吧。
    辛栩愣愣站在一旁，表情从之前“故事走向不对”变成“我家房子塌了”。
    陈允宋听了倒是没受那么大打击，还说：“是段闻萧的风格。毕竟藕断丝连这种事，太低级，段闻萧不屑做。”
    辛妍刚要点头，辛栩投来一记眼刀。
    他二次把人拉起来，试图令她清醒：“小妍，你不用这样为他说话！他以前就利用你，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错。”辛妍晃晃食指，“是相互利用。”
    辛栩：“……”
    说了这么多，小丑竟然是我。
    昨晚，辛妍哭够了后，脑袋很疼。
    但有时疼痛也是良药，可以帮人想明白很多明明那么简单，之前却忽略的问题。
    ——相互利用。
    这是她在段闻萧车祸刚苏醒提出离婚时，段闻萧亲口说的。
    起初，确实是相互利用。
    段闻萧需要辛家的势力，辛家借着和段家合作事业、人脉更上一层楼。
    但在婚后一年，段臻开始有意让段闻萧接触核心产业，大势基本定下，原本的“相互”被打破。
    段闻萧有辛家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如果没有了，虽然不如之前稳妥风光，却也不会撼动根基。而辛家就不一样了，辛家以段家为桥梁的项目太多，牵一发动全 * 身。
    说是相互利用，终归是辛家占了更大的好处。
    而她作为这场关系中的灵魂人物，除了能仗着辛家大小姐的身份给段闻萧带来些好处，这好处还越来越没什么作用，一无是处。
    哦，花钱她是一把好手，分分钟花他个千八百万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么一想，段闻萧不喜欢她应该也属于正常人范畴。
    于是，最好前妻又补了句：“现在的话，是我利用他比较多。”
    辛栩见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妹妹这么贬低自己，心里酸疼。
    “小妍，你不要这么想。”他说，“你是为了辛家才嫁给段闻萧，否则你该……”
    陈允宋打断这话，说：“小妍长大了。”
    辛妍微微一笑。
    “你也不要再说了。”陈允宋起身，拍拍辛栩的肩膀，“不管小妍做什么，我们全力支持就对了。”
    辛栩欲言又止，但最终沉下气没再提。
    辛妍张开手臂“左拥右抱”，想说什么，却又脸色一变，忙道：“我现在和他提了离婚，他可能就不会帮咱们家了。我……”
    “想什么了？”辛栩皱眉，“早说过叫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

 第80页

    陈允宋点头，说：“现在有可靠消息显示，是奶粉公司内部出现矛盾，导致这批奶粉以错误方式进了‘心意道’。我和你哥现在正在等权威部门认定，如果消息属实，到时候走一般的危机公关就行。”
    “真的？！”
    辛栩摸摸她的脑袋，哼道：“哥哥们什么时候骗过你？”
    辛妍终于有了件开心事，心安理得继续“左拥右抱”。
    *
    从公寓出来，辛栩的笑容消失。
    “你这又是何必呢？”陈允宋问，“与其替小妍抱不平，不如咱们自己强大起来，到时候她想怎么样都可以护着她。”
    辛栩明白这道理，“我只是想起了我小叔叔。”
    辛景灏最疼辛妍。
    可能是因为和林眉的联姻太痛苦，他不想辛妍走这条老路，所以一直希望她能有一段平凡温馨的婚姻生活。
    而辛妍被捧着长大，偏偏折在婚姻上。
    *
    华铭总部，75层大会议室。
    会上气氛比上坟好不到哪儿去。
    之前被摧残过的销售部王总，刚从唐老鸭的阴影中走出来，今天又撞上枪.口。
    “这个数据的支撑点是什么？”
    “是……”
    “没有支撑的东西也放到项目书里，王经理是想提早退休？”
    “不是！我……”
    “重做。”
    之前，王总是不想说话非让他说；这次，王总想说没机会说。
    王总：我特么还是提前退休吧！！！
    华铭总部的中高层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而云从哪儿来？雾打哪儿飘？他们有很多问号，只能把负能量传递给下面，让整个华铭总部一起走进无名的惆怅中。
    段祁到办公室时，市场部的陈总被怼的差点没认出来段董事。
    他眼前DuangDuang的，脑子里全是理论知识以及自己为什么那么垃圾，连为段总做那 * 么一点小事都不行。
    “段董？段董好。”
    段祁颔首，提醒：“走路看道。”
    “好、好的。”
    从前不觉段董温柔，现在才明白终究是他经历少。
    办公室内，段闻萧正在烹茶。
    “大伯父过来应该提前说一声，我好出去迎接。”
    段祁没接这话，直接责问：“你动用海外关系帮辛氏的事为什么没有事先和我商量？”
    段闻萧慢条斯理将茶杯放在桌上，修长骨感的手指划过上佳的瓷碗，二者相得益彰，就像是拍卖会上的展示。
    “事从权宜。”段闻萧淡淡道，“大伯父一心为了华铭的发展，一定会支持我做对华铭有益的事。”
    段祁照旧不接话，只看着眼前的人，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而段闻萧不避讳，迎着对方的目光对视数秒，接着先是自己品品茶，又点评几句，开始正题。
    “辛氏的背后不仅仅是辛家，还有许家和杜家。”
    辛景澎的妻子许佳丽，辛景溪的丈夫杜世泽，许、杜两家都是下一届权力交接中的热门势力。他们虽然不主动参与商场上的事，但从政无商助力，势必会艰辛难行。
    “现在出手帮辛氏，许家和杜家都会感激，应了这份情面。”段闻萧说，“况且辛家树大根深，在海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即便不出手，他们最多是损失多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时候笼络人心？”
    段祁沉默良久。
    再给出反应时，他拿起茶杯抿了茶，“就这些？”
    段闻萧轻哂：“这些，大伯父还觉得不够？”
    段祁品茶不语。
    又过了会儿，他放下茶杯，问：“你和小妍是怎么回事？”
    段闻萧停顿，错开视线，回道：“夫妻之前起了些龃龉，没事。”
    “是么。”段祁的目光别有深意，“你有分寸就好。”
    段祁走后不久，休息室的门打开。
    段瑜归走出来，压着的笑意这会儿可是能笑出声。
    “你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笑道，“刚才那套说辞，字字踩在大伯父的点上。他女婿还在杜世泽手底下做事了吧？可不好得罪。”
    段闻萧手握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说话。
    再开口，他问：“那天她找你就说了这些？”
    段瑜归点头。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坚定地帮辛家。”她说，“我要是知道，我当时也就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绝了。辛妍当时看起来，挺绝望的。”
    段闻萧握紧茶杯，关节隐隐泛白。
    段瑜归看眼时间，他们刚才话说一半，先是有部门负责人进来听训，后面段祁又来兴师问罪，这会儿话都说完了，她也还要忙。
    临到门口前，段瑜归停下。
    想了想，她还是说：“既然你连辛家的事都肯为她扛，还在这里矫情什么？”
    段闻萧望过去：“矫情？”
    段瑜归耸耸肩：不然干什么欺负打工人？王总和陈总冤呐。
    段闻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一夜没睡，从关上卧室 * 里所有的灯，完全阻绝光线，到打开台灯留有光亮，他都睡不着。
    她非要跟他闹，那就闹，离家出走冷静冷静也好。
    只是，他只要一想到她提出“离婚”两个字，心口就跟有团火在烧似的。
    --

 第81页

    而且这团火越烧越旺，让他难以真的冷静。
    段瑜归走后，陈崇带着工作进来。
    鉴于boss今天的心情是灰色，他并不想上赶着找死。可是，如果没及时坦白，后面被boss知道，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为了规避风险，陈崇说了辛妍说想见段闻萧，但他以工作为由回绝了的事。
    其实，这事真不叫事。
    以往段闻萧要是下了“不管其他”的命令，作为助理的他就是得这么回话。而且，以前辛妍也打来电话强调要和段闻萧亲自说，他就是这么干的，一直没出过错。
    可这次怎么感觉……
    “之前有个项目在越南遇到了些问题，你去处理吧。”段闻萧说，“之后再把柬埔寨、老挝、缅甸、印尼都考察一遍。”
    陈崇：“……”
    最后扛雷的原来是我！！！
    *
    辛妍无所事事。
    她不想静下来，可又没事干，只好不停弹琴。
    而弹琴势必就会勾起过去愉快买琴的记忆，她又相中了一家古董钢琴，很快要在苏黎世拍卖……只是，她马上就是单身贵族了，是不是该省着些花？
    手机响了很多次。
    辛妍发现时，群里消息99+，还有些其他闲七杂八的，再有就是以前的一位学姐给她发过语音邀请。
    这位学姐可是好久没联系了。
    辛妍回了个表情，没想到对方立刻又发来语音邀请。
    “你可真难联系啊！怎么？从豪门公主晋升为豪门夫人就忘了学姐我了？”
    学姐叫陆霏雪。
    是个美国出生、美国长大，但还会说中国话，且中国话很溜的中美混血。
    辛妍知道对方不了解国内情况，笑笑说：“哪敢啊？这不发现就赶紧卖萌啦。”
    两人闲聊几句，说到正题。
    陆霏雪搞了一个创意概念巡回音乐会。
    每次音乐会的地点都选的十分有特殊，比如在火车模型里、麋鹿遍布的草地上、废弃工厂里，等等。
    音乐会不收取观众的任何费用，全程免费开放，重点在于普及音乐。
    这次，音乐会地点定在南方小镇一个古老荒废的戏台子上，前期准备基本到位，谁想钢琴手突然病倒，至少得住院一个月。
    “能替代Leo的，我只认你的水平。”陆霏雪说，“亲爱的，你可得帮帮我！”
    辛妍不是不愿意帮忙，可问题她之前没和乐队合奏过啊。
    陆霏雪说：“这不还有半个月了吗？你过来练练就行。我想破头，也就你在短时间能拿下。”
    “行吗？我……”
    “要不你考虑两天？”陆霏雪说，“我这边也再想想办法。两天后，咱们联系。”
    结束通话，辛妍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手机又震了。
    她以为是陆霏雪还有什么要说的，结果是 * 韩文静问她明天能不能出来见一面。
    第36章 .  人间   听一次，疼一次。
    私藏1876。
    顾屿有点儿害怕段闻萧。
    来之前心里就打鼓, 来之后对上那张冰冻扑克脸，害怕还心慌。
    “我是真不知道。”他第N次说。
    他那样反问辛妍，还觉得是在帮自己兄弟开脱。毕竟那时候段闻萧没和辛妍订婚，感情生活不受限制。
    谁知道这个男人长得人五人六的, 二十好几了, 感情生活居然一片空白？！
    一旁的陈环东看热闹不嫌事大, 时不时给他老婆实况转播下顾屿怂样的一百种演法。
    “你有什么错？”陈环东说, “他从来不解释, 还不许人家误会了？现在弄成这样，就一个字。”
    顾屿一脸“我求你别特么说了，我还想多喘几天气”的表情。
    陈环东更来劲儿, 直接把老婆大人的精辟总结搬出来：“该！”
    气氛凝结。
    顾屿绝望地闭上眼, 但心里怎么又有点儿暗爽呢？
    三秒后, 预想的死亡没有来，倒是冰块碰撞的声音哗哗响。
    段闻萧给威士忌里加冰，顾屿瞧那意思还加什么冰？浪费酒，直接吞冰不就完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屿问。
    段闻萧捏捏杯壁, 透凉的触感让他还舒服些, “什么怎么办？”
    顾屿摊手，“不是传要离婚吗？还是辛妍就是闹闹，过几天就好了？”
    “我看悬。”陈环东接话, “我老婆昨天和苏皎聊天, 小妍亲口跟苏皎说这次是离婚。”
    闻言, 段闻萧紧抠住杯子，钝钝的挤压声淹没在顾屿的惊呼中。
    手机响起。
    段闻萧不耐烦地瞥了眼，见是家里电话，放下杯子, 接通。
    “什么事？”说着，起身去了吧台那边。
    李管家说：“先生，打扰您了。想问下今晚需要给您预留夜宵吗？如果需要，我现在让厨房提前准备着。”
    段闻萧见顾屿巴头往这边看，背过身，问：“什么宵夜？”
    李管家其实就是和他客气客气。
    段闻萧基本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有那么几次，也是在家养病那段时间，辛妍偶尔晚上会吃个燕窝什么的，他跟着尝尝。
    “家里食材齐全，看您想用什么。”李管家说，“不过太太的血燕剩得不多，工人明天备货。但太太今晚不在，也够您用的。”
    辛妍“离家出走”，佣人们一清二楚。
    --

 第82页

    但他们不是普通富户的佣人，他们给豪门打工，知道什么事该当做跟没事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好久。
    李管家举着电话，心想难不成这是要吃好多血燕？
    刚要说什么，就听一声冷冰冰的“不用了”，电话挂断。
    李管家：“……”
    如果不是为了钱，她真希望太太给她也带走。
    段闻萧攥着手机回去，一落座就斟酒。
    陈环东看眼时间，起身道：“你俩继续吧。我回去了。”
    “不是吧？”顾屿纳了闷了，“你和你老婆天天腻味，不烦吗？”
    陈环东说对于自己怎么都看不腻老 * 婆这事，已经说倦了，直接回答：“用你管！马上就是我家芸芸的生日，我们俩得计划怎么来个二人世界。”
    顾屿也是真被这对夫妻恶心倦了，挥手叫人赶紧滚。
    陈环东拿起大衣，忽然又听：“华铭旗下新开的六星级酒店有个主题宴会厅。”
    陈环东眼前一亮：“夜莺与玫瑰？”
    段闻萧抿口酒，“有兴趣？”
    那必须有！
    夏芸昨天还念叨想去夜莺与玫瑰看看，据说壁画设计是号称现代达芬奇的一位瑞典画家亲自操刀，进入之后宛如进入童话世界。
    只是目前主题宴会厅还没正式对外开放，但预约已经排到明年。
    “要这么说，你和你老婆过什么二人世界？开个party呗。”顾屿建议，“也不用太热闹，就请些关系不错的朋友，聚聚嘛。”
    陈环东有些犹豫。
    段闻萧却意外接话：“大家是该聚聚。”
    顾屿陈环东：U what？
    “你不会也要参加吧？”顾屿呵呵。
    段闻萧反问：“我不能去？”
    “不是。”顾屿说，“可你不是最讨厌参加这种聚会吗？说是浪费时间。我之前过生日，那么执着请你去，你都……”
    段闻萧放下酒杯，淡淡道：“之前夏家帮了我一个忙，宴会厅就当我还夏家人情。”
    “啊？”陈环东诧异，“夏家还能帮你忙？哦，是不是城北那个商城的事？”
    “是吧。”
    顾屿和陈环东对视：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陈环东回忆了一番，奇怪道：“那个商城不是出了保温材料问题，反倒是你帮了夏家吗？芸芸的大哥一直说想请你吃饭，当面谢谢你。我说你太忙就给拒了。你还什么人情？”
    而且还人情就还人情，干嘛还要参加生日会？
    顾屿和陈环东齐刷刷紧盯段闻萧。
    段闻萧：“……”
    过了会儿。
    顾屿翘起二郎腿，笑道：“你说party请谁呢？嫂子的姐妹们肯定得请吧。”
    陈环东放下大衣，回应：“那是肯定的。尤其最近，我们家芸芸又结识了新姐妹，比如梁家那位小姐吧。她啊，还是小妍介绍的。”
    “小公主介绍的啊？”顾屿大声说，“那介绍人必须也得请呀！段总，宴会厅够大够气派吗？辛家小公主可挑剔呢。”
    段闻萧懒得废话，干了手里的酒，先走一步。
    身后，两个死党爆笑。
    *
    倾月水畔外的湖面，波光粼粼。
    段闻萧望着车窗外，光线不断拂过他的脸，直到车子没入地下车库，他收回视线，淡漠的神情瞧不出多余的情绪。
    主楼入口旁的库房外停着一辆货车，李管家带着厨房的厨师和佣人清点食材。
    “先生，您回来了。”
    段闻萧扫了眼，问：“怎么这个时候送东西？”
    李管家解释：“之前在进口超市定了大量的鲜鱼，可因为出货商那边遇到小意外耽搁了。这一有货就赶紧给送来了。”
    段闻萧往车厢看去，十几缸活鱼以及用冰保鲜 * 的鱼放在里面，满满当当。
    “买这么多做什么？”他问厨师。
    厨师心里就四个字：雨我无瓜。
    “先生，这都是太太订的。”李管家说。
    “她订的？”
    李管家为之前那些驾鹤西去的鱼们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点了点头。
    这一晚，段闻萧再度失眠。
    之前，房间里有光他会睡不着；现在，有光没光，都睡不着。
    ——太太这段时间一直练习烹饪，主攻做鱼。
    ——之前被油溅到手背，都从不轻言放弃。
    ——太太特别有毅力的，做了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有进步，还做呢。
    ……
    段闻萧坐起来。
    空荡的房间里静得发冷，没有一丝生气。
    他盯了会儿镜台，又盯着浴室方向，最后盯着房门，一动不动。
    心里有什么埋藏已久的东西在破土而出，他拨通陈崇的号码……
    同样辗转反侧，为即将到来的东南亚穷游而忧心忡忡的陈总助看到boss的呼唤，心头一紧！
    “段总，请您吩咐。”
    “之前拍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耳坠进行到哪一步？”
    “已经进行完最后保养，即将经由首尔飞往海城。”
    段闻萧揉揉眉心，说：“后天下午六点前，带着它到华丰酒店。”
    挂断电话，陈总助跳下床——工作使他快乐，他又活了！
    这次，他算是明白了：想要在boss手底下混的好，总裁夫人是关键。
    --

 第83页

    *
    翌日，中午。
    辛妍按照韩文静发来的定位找到一间茶室。
    适逢工作日，茶室内人不多。
    韩文静提前等候在靠里的一个小雅间里，侍者引辛妍过去。
    “金骏眉行吗？”
    辛妍不懂茶，客随主便。
    见面开场很快过去，韩文静不是个七弯八绕的人，直接说了约辛妍出来的两个原因。
    第一，辛妍为高奢品牌写的主题曲，品牌方很满意，希望签约合作；
    第二，关于张晓曼。
    “我和张晓曼是在大阪认识的。”韩文静说，“她到大阪的美术学院交换一个学期，我俩就混熟了。知道她和裴若宜认识，还是大学室友，是前年的事。”
    张晓曼和裴若宜之间的友谊就那么回事，尤其随着裴若宜混进了法国画坛，而张晓曼回国在美院当老师后，两人联系就不多了。
    而韩文静知道段闻萧和裴若宜在酒店的事，是有一次张晓曼喝多了吹牛，说自己手里有段家五少爷的猛料……
    “我一开始真以为张晓曼是吹牛，没想到周年庆那天……”
    韩文静叹口气：“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正好有事要去见苏皎，我就……不好意思。”
    辛妍一笑而过。
    其实，她挺好奇为什么张晓曼要攥着所谓的“猛料”攥了五年？又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才拿出来给她看？
    不过，这些“为什么”现在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韩文静见辛妍没说话，借着添茶的空当打量她。
    “我听到一些传闻，”她说，“说你和你先生要……是因为这件事吗？”
    辛妍不动声 * 色拿起茶杯。
    虽说她准备和段闻萧离婚，但段、辛两家不是普通家庭，他们的关系也不是普通婚姻关系，背后牵扯很多。
    “外面的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自己的生活我心里有数就行。”
    韩文静愣了下，点头。
    两人又聊回高奢主题曲的事。
    说的差不多，韩文静说她约了整形医生做修护就不久留了。
    辛妍说：“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整形医生，需要介绍下吗？就是周年庆跟我一起的梁小姐。”
    “不了，谢谢。”韩文静说，“我跟这个医生合作很多年了，他技术还不错。”
    辛妍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韩文静忽然又问了句：“你这样和我面对面，会不会觉得……我很假？很别扭？甚至看着我的下巴，还会觉得有些吓人？”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辛妍不解，“你整的很自然啊，不僵硬也不死板。而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很多人可能想让自己更美却没有勇气，而你有。你该佩服你自己。”
    韩文静握紧包袋，想说什么，最后没说。
    *
    辛妍在茶室独坐了一会儿。
    夏芸发来微信，问她明晚有没有时间参加她的生日party？
    辛妍想拒绝，可夏芸说是很小型私人的派对，到时候也请苏皎和梁程澄，最多也就七八个人，都是亲近的朋友。
    思来想去，辛妍觉得适当社交一下也好，同意参加。
    既然是参加生日party，自然不能空手去。
    辛妍去了常去的商场，来到爱马仕专柜。
    销售员一见她，就跟盼着皇上来后宫似的，端茶点的端茶点、聊八卦的聊八卦，一个个拿出十八般武艺，盘算着让这位财神姐多刷几个零。
    辛妍被簇拥着坐在中间，琢磨送夏芸哪个好？
    结果听到销售员Tracy说内部消息称一款粉钻的稀有皮Birkin要在全球限量发售，她顿时细胞亢奋，之前还想着省着花钱的决心，粉碎。
    “巴黎首发？”辛妍问。
    Tracy挑眉，请财神姐VVVIP室内详聊。
    辛妍刚起身就听有个尖锐刻薄的女声在说——
    “还要限量Birkin呢？买得起吗？”
    辛妍看过去，是恒誉集团的独女，于玥。
    于玥喜欢段闻萧是圈里人不说破的秘密。
    当初段家有意联姻时，于玥是除辛妍外最有可能嫁给段闻萧的，只是最终还是输给辛妍这个海城第一名媛。
    段闻萧和辛妍的婚礼，声势浩大不输英国皇室婚礼，海城名流无一不到场恭贺，于家硬着头皮也去了，但于玥没去。
    于玥当天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去医院抢救，疗养了两个月。
    至此，于家千金“一人我饮酒醉，醉了也是别人成双对”的笑话在圈里广为流传，哪怕现在，也有人暗地里拿这事找乐。
    “于小姐，您来了啊。”
    销售员迎上去，请她落座。
    于玥身边还跟了三个小姐妹，其中一个叫momo的是辛妍的塑料 * 舔狗，靠着拍辛妍马屁，得到过一只入门级Birkin。
    “我们玥玥很忙的，没工夫挑来挑去。”小姐妹说，“就要你刚才说的那个限量款吧。”
    销售员看眼辛妍，“这……”
    像是这种顶级货，都得是在店里消费到一定水平的客户才能享有调货权力。
    而所谓“一定水平”，肯定不是买几个包的事。
    于玥踩着高跟鞋走到辛妍面前，笑意盈盈围着她走转了一圈。
    “你这一身有多少是闻萧给的？”她问，“来这里消费，又是拿的闻萧的卡？”
    --

 第84页

    辛妍轻笑道：“我刷卡的时候，你还在山沟里数煤球了吧？”
    于家是土财主发家，仗着家里有地，还开采出来了煤矿才一步步从山区走到海城，跻身上流圈子。
    于玥脸色黑下来，“都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没得意。”辛妍很负责任地说，“我就是买包。麻烦让让。”
    于玥拦着，说：“那个包，我要了。”
    销售员们面面相觑，没接话，也没动弹。
    于玥急了，喊道：“你们还怕我没钱买吗？告诉你们吧，这个女人的家就要不行了，马上也要离婚了！没了家里撑腰，没了丈夫，她什么都不是。你们还指望她在这儿消费呢？”
    其他几个小姐妹帮腔，momo混在里面，声音不大，但也跟着说。
    辛妍能接受她要离婚，但她不能接受别人说她的家要完了，更不能接受别人说她没了段闻萧什么也不是。
    她怎么什么也不是？
    辛女王的美貌和才华就足以碾压所有人！
    “于玥，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要闹回你家闹个够。”
    “怎么？觉得丢人了？我偏要说。”于玥笑笑，“我要是你啊，根本没脸出来。你说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仗着家里有点儿势力，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你老公就是喜欢那个无权无势的白月光，也不肯要你。辛妍，你可笑不可笑？”
    小姐妹们全都在笑。
    笑辛妍丢脸丢到家、笑辛妍终于要被扫地出门，笑辛妍……没人爱。
    辛妍脸色煞白，指甲抠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知道自己是个笑话，可她已经很努力在接受事实，这些人就不能晚点告诉她，她从来不被喜欢吗？
    好歹等她稍稍忘了段闻萧再说啊。
    辛妍待不下去，拿起包离开。
    可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才，居然拿了店里装鲜花的瓶子，还那么机智把花扔了，正好留下一瓶子水。
    于玥抡起瓶子，一气呵成，泼了辛妍一脸。
    销售员们惊得定在了原地，个个目瞪狗呆。
    于玥放下花瓶，扫扫手，说：“想跑？辛妍，这就是你抢我男人，害我沦为笑柄的下场。”
    辛妍懵了，站在原地只不停发抖。
    直到于玥带着欢笑成一团的小姐妹们离开，Tracy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带辛妍去了她们的休息室整理。
    “段太太，不好意思，这都是普通毛巾。”Tracy手忙脚 * 乱，“您别介意，我……”
    “谢谢。”
    辛妍拿过盖住脸，没让人看见她哭。
    *
    回去路上，辛妍靠着车窗发呆。
    她想，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大概都要经历这样的事。
    花红月好时，那些人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如今她婚姻即将完结，家里也遇到麻烦，这些人就想死死把她踩在脚下。
    正常，都正常，适应就好。
    可是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听一次，疼一次。
    辛妍拿出手机编辑消息发给陆霏雪。
    ——[学姐，我订明天的机票过去。]
    第37章 .  人间   #削心夫妇今天离婚了吗#投票活动
    华丰酒店。
    夏芸坐在单人沙发上插着手, 不理陈环东。
    “老婆，我这不也是做好事？”陈环东哄道，“老话怎么说的？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嘛。”
    夏芸瞥了眼坐在房间那边老神在在的“庙”, 拧着丈夫胳膊转过去。
    “他们这婚不拆等着过年吗？”夏芸压着声音说, “要是有情, 咱们当然得帮忙。可问题他根本没拿辛妍当回事啊！强扭的瓜能甜吗？”
    段闻萧隐隐听到“强扭”二字, 心中不悦。
    “我去！”顾屿忽然咋呼一声, “你们快来看看！也不谁这么有才？搞了一个#削心夫妇今天离婚了吗#的投票。”
    顾屿把链接发到三人群里，陈环东和夏芸凑一起查看。
    投票选项还挺全面，比较热门的有：【离婚手续办理中】、【双方律师拉锯中】、【女方一哭二闹扫上吊中】……
    “谁这么无聊？”陈环东说, “人家两口子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夏芸心道他们的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
    看起来风光亮丽, 实际都戴着完美的面具, 撕下来了，后面那张脸有多扭曲、多狰狞，往往这个时候能窥见一二。
    顾屿浏览完，开玩笑：“看来你和小公主离婚是民心所向, 大势所趋啊。”
    段闻萧按灭手机, 冷着脸起身离开宴会厅。
    “你干什么去？这一会儿……”
    砰！
    顾屿缩缩脖子，咕哝：“怎么还学会摔门了呢。”
    陈环东无语：“你没事闭会儿嘴行吗？没看出来他生气了？”
    *
    陈崇为拿到克什米尔蓝宝石耳坠，一天之内把飞机、快艇、汽车, 坐了个遍。
    好在, 耳坠到手, 不负使命。
    “喂，段总。”
    “在哪儿了？”
    “还有两个路口。段总放心，一定准时送到。”
    段闻萧站在露台吹风。
    自从辛妍离开，他就是像是一直在发烧。
    最自信的理智只要在她出现在脑子里后, 就会变得没有逻辑可言，能想到的，就只是她。
    长吐口气，段闻萧再次点开投票。
    --

 第85页

    这些人仗着网络这层保护色，什么话都敢说，竟然还有人说他和白月光始终保持着婚.外恋，这次是白月光怀孕了，他必须给爱的女人和孩子一个身份。
    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段闻萧点出键盘，敲了条留言……
    看看时间，马上就是六点。
    段闻 * 萧整理下衣领，返回宴会厅。
    快到拐角处时，一男一女在说话。
    “真泼了辛家那位大小姐一脸？”
    “何止？还是养花的脏水，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你们这就过分了吧？到底是辛家大小姐，那可是一朵娇花。”
    “怎么着？你还心疼了啊？辛妍现在就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当初嫁给段家五少爷时那么风光，眼高于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男人发出极具内涵的笑声。
    “鸡？卖吗？我可是愿意……啊！”
    男人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脚踢中腹部，当即倒地，女人随之尖叫。
    段闻萧从暗处走出来，头顶的光线洒下来，笼罩在他周身，像是给他镀上一层冷硬的铠甲，戾气暗涌。
    段闻萧俯身，一只手将男人拽起来，照着男人的脸又抡过去一拳。
    女人喊“救命”，想上前拦，可根本不敢。
    男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求饶都叫不出，满眼全是惊惧，因为他能感觉得到眼前的人不会手下留有情，是要往死里打……
    不一会儿，顾屿他们赶过来。
    眼前，男人瑟缩着靠着墙面，白衬衣上血迹斑斑，上好的真丝地毯上也沾了血，空气中原本弥漫的栀子花香更是变了味儿。
    顾屿和陈环东二话不说上去先拦住还要动手的段闻萧。
    这再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夏芸没见过这场面，吓得不轻，一抬眼又愣了下。
    “momo？你怎么……”
    momo哪里说得出来话？
    她不敢看倒在地上的男人，更不敢看段闻萧，她害怕段闻萧听见……
    “松开。”
    顾屿急道：“还想打？疯了吗你！”
    他和段闻萧认识这么多年，除了有一次人家拿段闻笙开玩笑，段闻萧踩着那人的手，让对方道歉，他还没见过段闻萧这么狠过。
    “松开。”段闻萧看向角落里的女人，“我有话问。”
    顾屿和陈环东对视，陈环东点头。
    段闻萧稍稍扭了下脖子，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手，走到在女人面前站定。
    “你泼她？”
    他语调平淡如水，momo却吓得双腿发软，哆嗦着往后退。
    “不是的！五少，不是的！不是我！”
    “是么？”
    他将沾着血的手帕随意一扔，正好落在momo脚上，momo就像是被毒蛇咬了口，差点跪下。
    “真不是我！五少，真的！”她哭着说，“是于玥！恒誉的于玥！她嫉妒段太太，还当众侮辱段太太，最后泼了段太太！是她！”
    “于玥泼了辛妍？”夏芸惊讶，“momo，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苏皎和梁程澄以及酒店经理也到了。
    混乱又匪夷所思的场面让大家一时都丧失了语言功能，被迫成了吃瓜群众。
    “你觉得我会信吗？”
    momo真吓跪了，仰着头说：“是真的，真的！我就是跟着而已，不是我！我是无辜的！”
    苏皎抓空问夏芸怎么回事，得知辛妍叫于玥那个土老帽给泼了 * ，瞬间怒了。
    “你无辜？”她气得先拿momo开刀，“怕是你信了那些传言，现在投奔于玥了吧？真可笑啊。用着辛妍送你的Birkin，帮别人踩辛妍，你也好意思哭？”
    momo咬牙，把包包往身后藏。
    那瓶水是她递的。
    辛妍有什么了不起？
    凭什么就可以家世好、长相好、教养好，连丈夫都是人中龙凤，英俊不凡……呸！活该落魄！
    “段总。”
    酒店经理这时上前，询问段闻萧该怎么处理。
    段闻萧冷冷的视线扫过momo，然后来到男人身边。
    “哪家的？”
    “薛、薛良。”
    顾屿和陈环东微微一愣。
    打谁不好？
    打了海城第一传媒集团薛家的小儿子，这不是摆明给人家机会制造舆论吗？
    “闻萧，就到这儿吧。”陈环东说。
    顾屿点头：“就是。给的教训也够了，别失了分寸。”
    段闻萧垂眸看了眼薛良，薛良抱着头说：“五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段闻萧侧目，吩咐经理：“把这两个人从大堂正门丢出去。”
    顾屿陈环东：说好的分寸呢？
    清理走这两人，夏芸也醉了，好好的生日弄成了这样。
    她招呼大家快去宴会厅坐，别站在走廊里，正想再顺口问问辛妍怎么还没来，辛栩又来了。
    “段闻萧！”
    辛栩平地一声吼，上来就给了段闻萧一拳。
    顾屿陈环东：今天是大开杀戒日吗？一个个都嗑药了么！
    两人赶紧又去拦辛栩。
    段闻萧后退半步，口腔里充满血腥味儿。
    他拇指抹掉嘴角的血迹，没言语，也没回手。
    “松开！”
    辛栩挣开人，冲过去抓起段闻萧的衣领。
    --

 第86页

    “小妍在哪儿了？”他吼道，“你又欺负她了是不是？”
    段闻萧一怔：“辛妍不见了？”
    辛栩冷笑：“你还跟我装什么装？段闻萧，像你这种没有心的人，我妹妹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段闻萧听不清后面的话。
    她要面子，凡事都死撑，别人这么欺负她，她哪里受得了？
    段闻萧推开辛栩，摸索手机给陈崇打电话。
    陈环东和顾屿见状，也各自安排下面的人去找，不管人家夫妻做不做的成，辛妍怎么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妹妹，不能有闪失。
    这时，梁程澄站出一小步，问：“姐姐哥哥，你没收到姐姐的微信吗？”
    大家一愣。
    “估计是没注意吧。”苏皎说，“栩哥，你看下，小妍应该和你报备了。”
    辛栩连忙掏出手机。
    几秒后，自言自语：“小妍去映城了？这丫头……”
    梁程澄拿出爱马仕递给夏芸，又说：“姐姐去机场前拜托我转交的。她说，祝芸芸姐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岁。”
    夏芸心里不是滋味。
    接过礼物，喃喃道：“怎么好端端去了映城？”
    现场一片沉默。
    可稍微想想就知道，堂堂辛家大小姐被人在公开场合泼脏水，单是这一条，哪里会是好端端？况且现在不避避流 * 言蜚语，难不成等那些人挨个捅她刀子么。
    走廊上刚要恢复正常的气氛又跌入了谷底。
    段闻萧握拳，一言不发往电梯口走。
    辛栩不满他的态度，陈环东摇摇头，没让辛栩追过去。
    *
    陈崇紧赶慢赶到了华丰酒店。
    门口起了什么骚动，他无暇顾及，按下电梯，心中由衷祈祷总裁夫人这次能被boss哄开心了，那整个华铭总部也就会雨过天晴！
    叮——
    电梯门打开，段闻萧站在里面。
    陈崇愣了下，忙说：“段总，您下来接太太吗？耳坠已经拿到，太太一定会喜欢。”
    段闻萧看都没看眼前的人，也没说一个字，直径走出电梯。
    陈崇：“……”
    这又是什么情况？阴转晴改雨夹雪了吗？！
    *
    段闻萧不想回倾月水畔。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除了那里，他也无处可去。
    刚进客厅，手机响起。
    “这就是未来华铭掌舵人的脑子？”
    段臻年岁是大了，但气势不减分毫，声音更是十分洪亮。
    “段家和薛家是有几分情面的，你下这么大狠手把人家的小儿子打成重伤，你的分寸在哪里？你的理智在哪里？你这样，怎么做段家的继承人！”
    段闻萧望着阳光房的位置，秋千一晃不晃，像是被按下停止键。
    “已经打完了。”他淡淡道。
    段臻一顿，呵斥：“放肆！”
    老人气得够呛。
    薛家在段家面前是连平起平坐都算不上，可数字时代，和这些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总好过树敌。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不成还要他教？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位置稳了，你就能目中无人。”段臻说，“你还早着呢！你现在马上……”
    “你吼什么吼？”夏婉莹插话，“薛家那个小辈有一点薛家后人的样子吗？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就该被教训。”
    段臻瞪妻子，接着道：“你现在给薛家道个歉，这事过去。”
    “不可能。”
    “……”
    “爷爷，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段闻萧扔掉手机，任由电话打进来，不再理会。
    再次望向阳光房，有那么一瞬，他似乎看到她光着脚蜷缩在秋千里，脑袋上戴着毛绒绒的发带，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
    可一眨眼，那里又变得空空荡荡。
    李管家从人进来就察觉出不对劲，这时候降低存在感比较保险，可她又怕耽误事，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先生。”她轻声道，“傍晚时，有位律师送来一份文件，说是需要您亲自过目。”
    段闻萧心跳错了一拍。
    他沉默半晌，没说话，只伸出了手。
    李管家将文件袋放下，撤离现场。
    段闻萧拿着文件袋不动。
    他回想起就是在这里，她摘下婚戒说要离婚，她质问他难道没有错，她控诉他对她感受的漠视……还有，她在这里哭了。
    之前，他不懂为什么看到她哭，心里会有种说不上的郁结。
    现在，他明白了。
    ——死撑到底的女王陛下会哭，说明 * 她是真的伤心了。
    段闻萧深吸口气，摘掉文件袋上的白绳。
    里面，静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
    辛妍看到陆霏雪举着的牌子。
    ——欢迎公主学妹/爱心/
    她笑着小跑过去，两人热情拥抱。
    “几年没见，你怎么更漂亮了呀？”陆霏雪说，“我乐团第一美女的宝座要被你夺走了。”
    辛妍看着对方那双欧式大双眼皮，说：“学姐故意气我？我要是能有混血漂亮，我就去找年轻时的小李子了。”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机场。
    陆霏雪开车，问她酒店就希尔顿行吗？
    “啊？”辛妍惊讶，“你别为了我搞特殊，我和大家住一块儿就行。”
    --

 第87页

    陆霏雪笑道：“我是那种温暖别人，牺牲自己的活雷.锋吗？大家都住希尔顿。我是怕不是六星级，你不住。”
    籁云古镇和映城的车程大概四十分钟，并不远。
    于是，乐队商量还是住好点，毕竟跟着陆霏雪混的，家里也都不是普通家庭，并不怎么乐意体验原始生活。
    “天天那么辛苦，不住的舒服点，我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陆霏雪说，“女人就该对自己好，还是得特别好。”
    车子驶上快速路，一路霓虹相随。
    辛妍在群里报平安，然后又给辛栩报平安，消息发出去三秒，辛栩电话打了过来。
    “你乱跑什么？”辛栩责备，“外面没人照顾你，你怎么生活？立刻回来。”
    辛妍撒娇：“哥，我又不是豌豆公主。再说了，我上大学的时候不也是独立过一阵儿？”
    还好意思说？
    那场独立持续了39个小时，就以“本小姐就是需要被人呵护着”而结束。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说走就走，我和你允宋哥多着急？二姑姑也担心受怕的。”辛栩叹气，“你老实告诉我，你走是不是因为于家那个欺负你了？”
    辛妍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辛栩本来不知道，听陈环东说了之后就知道了，他把今天的事大致和她说了一下……
    “最后，段闻萧跟薛家小儿子动了手，给人打进了医院。”
    辛妍难以置信：“谁打架？”
    “段闻萧。”辛栩说，“那些人背后嚼你舌根，不就该受点儿教训？要是我在了，下手更狠。”
    不是，她不关心那些人说了她什么，她比较想知道段闻萧还会打人？还是为了她？
    今天是愚人节吗？
    “小妍，回来吧。”辛栩又说，“搬回家住，哥哥护着你。”
    辛妍被说的有些委屈，她压下去，说：“哥，我出来是答应帮学姐的忙，不好出尔反尔。不然我在家不也……是吧？还不如出来走走。”
    辛栩琢磨会儿，想着也有几分道理。
    “你就放心吧。”她说，“到了酒店我给你发定位，保证你随时都可以知道你可爱的妹妹在哪里。”
    挂断电话，陆霏雪问辛妍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只说和家里闹了点儿不愉快，没什么，不会影响演出。
    望着窗外 * ，辛妍还在段闻萧为她打架的惊讶中。
    她以为，他们之间再有联系就是在事务所签字的时候，没想到……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她认知里的前夫这会儿正在登机。
    航班目的地——映城。
    第38章 .  颂你   “那也没办法，我们是夫妻。”……
    翌日, 清早。
    辛妍在酒店临时租给他们的排练室和乐队其他队友见面。
    人数少而精，是最基本的管弦乐队配比，外加钢琴。
    其中外国人占了三分之二，有几位是辛妍的学长学姐, 以前在柯蒂斯时有过零星交集, 剩下都是陌生面孔。
    稍微能称得上熟人的, 是低音提琴专业的学弟——封彬。
    “学姐, 我们好久没见了。”
    封彬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 桃花眼比皮卡丘的尾巴还能放电，右耳戴了枚黑色耳钉，简直是又痞又奶二合一。
    乐队里团宠就是他。
    辛妍和大家打招呼, 队里有位意大利女鼓手, 她还和人家用意大利语交流了会儿。
    陆霏雪带辛妍看钢琴。
    “施坦威, 凑合用吧。”陆霏雪说，“钱都砸在音响上，太特么贵了。”
    辛妍手指轻轻滑过琴身，想起自己上次弹施坦威还是在除夕夜……
    “可以了。”她笑道, “我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嘛。”
    辛妍来之前, 乐队还没去籁云古镇实地参观，这次人员齐全正好一道过去。
    陆霏雪化身导游引导大家上大巴。
    封彬粘着辛妍，小嘴叭叭, 跟上弦的娃娃似的, 说个没完。
    陆霏雪盘点好人数, 把人赶走，和辛妍坐一起。
    “怎么样？第一次坐大巴吧。”
    辛妍摇头，比划“2”。
    “什么？你的第一次不是跟我？”
    “第一次是高中的时候，跟学校坐大巴。”
    陆霏雪了然, “春游是吧。”
    辛妍再摇头：“爬山。”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辛妍穿着白色牛仔裤，搭配樱花粉POLO衫，再背着深粉色香奈儿限量双肩包，一登场就吸引大家注意。
    她暗自小开心。
    但没开心多久，令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山里的猴子那么识货，也喜欢香奈儿。
    那款双肩包虽然也没多少钱，但她也不能把包送给一猴子吧？给它装桃儿吗？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和猴子——争包。
    争到后来，她输得不仅没了包，还差点儿掉到山沟里，POLO衫也脏了。
    陈允宋怕她哭鼻子，把自己的冲锋服给她穿上。
    后来，冲锋服稀里糊涂也脏了。
    顾屿说穿他的，但最后也不怎么搞的，她穿了段闻萧的冲锋服……
    那人的名字像是根小刺扎了下辛妍的神经，她回过神，赶紧把人驱逐出去。
    她已经想好了，这次音乐之旅就是遗忘之旅，搞不好经历完还能出一本感情方面的疗伤圣书。
    --

 第88页

    名字就叫做《如何别了还没开始就成为过去的前夫》。
    才华如辛女王，相信在文学上的造诣也是斐然。
    *
    籁云古镇比彩水镇level提升太多。
    毕竟是 * 上面重点扶持的项目，规划合理科学，镇民配合，大家齐心协力建设家园，处处都透着欣欣向荣的积极。
    镇里负责文化宣传的主任迎接他们，为他们简单讲解镇里的历史。
    封彬之前做了功课，主任的话他不仅能接上，还说了些其他有趣的小故事，辛妍一直认真听，不知不觉笑得嘴都僵了。
    “学姐，至于么？”封彬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之前和哑巴生活在一起呢。”
    辛妍呵呵。
    那个狗男人还不如是个哑巴。
    “这就是你们要演出的戏台。”主任指过去。
    “这里之前是镇民祈福的地方，后来有位风水先生说不好，就迁到了镇南。这里就改成了戏台。我们站的地方，早上是早市，很热闹。”
    陆霏雪问：“这上面禁得住多少乐器？”
    主任请她过去亲自看看，为她估算，不少队友也跟过去。
    辛妍瞟了好几眼斜对面卖定胜糕的大姐，纠结是先过去买糕点还是也跟过去瞧瞧场地？她没吃早餐啊。
    “学姐，我看那个定胜糕挺好吃的，你想尝尝吗？”
    这孩子！！！
    怎么这么会做人、会说话呢？
    封彬过去买定胜糕，辛妍站在籁云古镇有名的云河旁，惬意吹风。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河上的小篷船停靠在岸边，一对当地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走下河堤石阶，来到小船旁。
    老爷爷紧紧牵着老奶奶的手，两人上船。
    不一会儿，小船动起来，在碧波上推开层层涟漪。
    “辛妍！辛妍！”
    陆霏雪喊人，让辛妍站在那边照个相，好回头研究下戏台的整体效果。
    辛妍拿出手机沿着岸边边走边照，陆霏雪让她再往左边来点，她照着做。
    谁想，早市遗留下来的几片烂菜叶没被清扫走，辛妍踩了个正着，七厘米的细高跟瞬间变成旱冰鞋，滑着就往后面倒。
    封彬离得最近，冲过去要救人，无奈时间根本不够。
    辛妍闭上眼，她都不想云河的水脏不脏？冷不冷？
    她就告诉自己如果能活过这劫，她一定去庙里供奉个神仙，一方面叩谢神仙，一方面祈求神仙能保佑她活着。
    嗯，活着就行。
    这一年，她太难了。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少人喊她的名字。
    她寻思别喊，待会儿捞她就行。
    可心里戏都演了一百零八回，怎么还没掉下去？
    辛妍纳闷时，只觉得腰间忽然有股很大的力道，箍得她都有些疼了，紧跟着，这股力量又霸道地改变了她的运动轨迹……
    “我说没说过小心别掉河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甚至是熟悉的气息。
    辛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男人叫她瞳孔震颤。
    她一时间忘了呼吸，也忽略了自己还是个能操控自己个儿的人……就那么依着惯性，直扑着男人倒地。
    给段闻萧砸了个实锤。
    “辛妍！”
    “学姐！”
    ……
    耳边乌糟糟的，周围的人兵荒马乱。
    可辛妍就跟失去了感官似的， * 眼前只有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伤到了吗？”
    “没、没有。”
    “那你……能不能先起来？”
    辛妍脸上烧得慌，她很重吗？明明身轻如燕好吧。
    结果，就是她给段闻萧的手压到扭伤。
    *
    事实证明，辛妍确实不是撑墙文学以及各种古早套路文学的女主角。
    当医生得知是她倒下来给段闻萧砸到手腕扭伤，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日本相扑运动员一样，透着一种别样的审视。
    ——美女，有一套啊。
    辛妍背着手站在旁边，时不时瞄瞄男人的手。
    心想随便你们怎么想，本女王又不是为了吸引这个狗男人的注意。
    “好在是轻度的，没伤到筋骨。”
    医生又看了眼辛妍一眼，好像在说：砸的还这么有分寸，果然泡男有一手。
    “回去之后，三四天之内别用这只手，按时吃药、涂药，到时候再看。挂我的号就行。”
    陈崇忙前忙后开药。
    他也是懵了，原想着boss千里追妻肯定马到成功，结果到医院来了。
    处理完这些，陈崇问段闻萧回哪里？
    段闻萧看向陆霏雪，“陆小姐在哪里下榻？”
    “啊？下榻啊。我和辛妍一个酒店，都是觅阳路的希尔顿。”
    陆霏雪早年在华人留学生圈子里听过段闻萧的大名，学神级别，关键长得也人神共愤。
    知道辛妍要嫁的人是他，她还想要是真有那么帅，也不可惜她学妹这朵天仙下凡的富贵花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学妹还惦记什么小李子？小段子不香么？
    这颜值她能嗑个二十年！
    “嗯。”段闻萧又看向辛妍，“顺路。”
    陈崇没言语，默默自己打车前往，把副驾驶位置留给总裁夫人的朋友。
    车里放着德彪西的《儿童乐园》。
    --

 第89页

    辛妍靠着窗户坐，和段闻萧相隔的距离能坐下俩陈崇。
    “段先生也喜欢德彪西？”陆霏雪问，“肯定是受辛妍的影响吧？她是德彪西的狂热粉丝。”
    段闻萧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听过一次《月光》，很动听。”
    辛妍心跳漏掉一拍。
    陆霏雪笑道：“辛妍弹的吗？那是她的最爱呀。她说过，她只会给爱的人弹《月光》，因为只有爱才能……”
    “学姐！学姐！”
    辛妍一听“爱的人”三个字，头皮发麻，魂儿差点儿从天灵盖窜出去！
    她不敢看段闻萧，感觉头发丝都要烧着了。
    这是什么怨什么孽？
    离婚夫妻就该是陌路才对啊，搞什么异地重逢？！
    段闻萧见辛妍耳朵红了，稍稍低头，嘴角勾起浅笑，灼痛的手腕都变得无足轻重。
    陆霏雪想着辛妍脸皮薄，估计当自己老公面也会难为情，很有情商地没再说下去。
    她转而问：“段先生是来这边谈事情的？”
    段闻萧抬起头，余光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回答：“来找人。”
    辛妍心跳没漏，但也不怎么舒服。
    怎么会那么巧？她刚来映城，他也跟过来找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 * 谋。
    车子停在酒店大门口。
    段闻萧跟着一起下车，还跟着一起进大堂，连电梯也是他主动按的。
    辛妍叫他整的越来越迷糊。
    “段先生这次行程停留多久？”陆霏雪问。
    段闻萧说：“你们哪天演出？”
    “20号。”
    电梯到，段闻萧先走一步虚挡着电梯门，等辛妍进去才撤下。
    辛妍站在角落里，企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偏偏狗男人又说了句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
    “我至少20号离开。”
    怎么着？
    留到音乐会那天想闹场不成？
    而陆霏雪却明白了什么，微微挑眉，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辛妍。
    辛妍：“？？？”
    “那好。”陆霏雪说，“有空一起吃顿便饭，我和辛妍是老同学了。”
    陆霏雪率先出电梯。
    辛妍的房间比她高两层，这会儿电梯里没别人，她终于可以说话。
    “你怎么来映城了？”
    段闻萧瞧着她，白皙的脸依旧那么明艳动人，就是还是有些瘦。
    “找人。”他说。
    辛妍哼了声：“还能有让五少爷亲自找的人？那这人生意做得还不得上天呐。”
    “嗯。”他又盯着她上下开合的粉唇看了两秒，“她是快上天了。”
    已经敢扑棱翅膀飞走了。
    辛妍懒得接话，电梯到，快步出去。
    只是他怎么还跟着她？
    “你干嘛跟着我？”她语气凶凶的。
    段闻萧抬了下红肿的手腕，反问：“你不管我？”
    她管得着么？
    辛妍刚要说话，其他房间的客人陆续经过。
    这里怎么说也是五星级酒店，万一遇上了认识段闻萧的，明天指不定又得出来什么她为爱痴狂、酒店献身的戏码。
    小不忍，则乱大谋。
    辛妍先让段闻萧进房间，这样说话也敞亮。
    “你说你来找人，实际是和我谈离婚协议的吧？”
    辛·福尔摩斯·妍关上房门，已然看透一切。
    “我告诉你，你跟我谈，我也不懂！找我的律师去。反正我结婚之前搬进去的钢琴不能分割，我都要带走。”
    她想了一路，也就这个理由最符合段找削抠搜的性格。
    段闻萧刚有些好转的心情，在听到“离婚”二字后又开始心口发烧。
    他四下查看，发现小冰箱，从里面拿出冰镇矿泉水要喝，结果忘了受伤的手，一使劲儿，又疼了下。
    辛妍的心也跟着揪了下，差点要骂他没长脑子吗？
    可想想，这就是报应，该啊。
    她高冷地抱着手臂站在门口，一副“不管你怎么着，反正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段闻萧放下水瓶，说：“我手伤是因为什么？”
    辛妍一愣。
    “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
    “我又没让你救。”辛妍摊手，“你怎么不说你脆弱？年纪轻轻，是不是该补钙了？”
    段闻萧不跟她计较补钙问题，他走过来，直直地盯着她，问：“你不让我救，想让谁救？那个耳钉男？”
    耳钉男什么鬼？
    辛妍琢磨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封彬，这人怎么还给人起 * 外号呢？
    “反正我用谁救，也不用劳烦段总出手。但这次呢，我真心说声谢谢。回头医药费我打给你。行了吧？”
    “不行。”
    这人是不是脑子也被她砸了？胡搅蛮缠什么？
    辛妍想，如果他不是来谈离婚协议细节的，那就是真有别的工作要处理；而如果是，那他想谈的时候，自然会找她谈。
    随他的便就对了。
    “你啊，爱行不行。”辛妍笑笑，“我还要彩排，很多事呢。”
    段闻萧蹙眉：“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
    听不懂什么叫委婉吗？怪不得说话那么找削，根本不懂说话的艺术。
    “意思就是这里是我的房间，请你立刻离开。”辛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第90页

    段闻萧非但没走，还表演了一个单手脱西服，逼格有些高。
    “不合适吧？”他坐在沙发上。
    辛妍不解：“这有什么合适的？”
    “第一，我们没有离婚，是合法夫妻。”段闻萧说，“第二，基于第一点，如果我们分房睡，你的同事会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管她什么事？她又不……等等。
    辛妍好像明白了那句20号走的潜台词了。
    不就是告诉别人他们会住在一起，闲人勿扰吗？怪不得陆霏雪内涵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想当电灯泡。
    “不行！”辛妍说，“我不同意你在这儿，你赶紧走！”
    段闻萧漫不经心拿出手机，回答：“那也没办法，我们是夫妻。”
    辛妍：“……”
    这人确诊有病！
    堂堂华铭总部总裁是没钱再开个房怎么着？
    辛妍这脾气，差点要吵起来，可到底也是身经百战，也该学聪明了——段找削这种人就是欠。
    淡着他，他就老实。
    辛妍淑女笑，去卧室换了件风衣，抱着谱子离开。
    预想中的“大战”没来，段闻萧扔掉手机，扯开扯领带。
    没过多久，陈崇打来电话。
    段闻萧吩咐：“升套间。把工作送到书房。”
    第39章 .  颂你   “那，晚安。”
    辛妍老公英雄救美的事在乐队里传开。
    而且传的不仅有英雄救美, 还有老公舍不得老婆来探班等各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说法。
    辛妍接受着女同事们艳羡的目光，真不知道等到她和段闻萧离婚消息官宣时，这些人会是什么表情。
    “我看那位段先生不像是浪漫的人。”封彬说，“这种冷酷气质的男人, 还能贴心探班？估计是有事到这边。”
    这孩子！！！
    不仅会说话、会做事, 脑袋还那么灵光——人才！
    辛妍保持微笑, 谁夸段闻萧对她好, 她都是是是、对对对、没错没错, 她老公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男人。
    好不容易自己安静会儿，群里又来了信息。
    虎子：[昨天那个投票，有个人的留言因为评论数最多, 置顶了]
    虎子：[截图.JPG]
    辛妍点开, 没昵称的这位朋友留言内容是：我选择不离婚。
    底下的人纷纷问他为什么？还有的给这人科普她和段闻萧的塑料情仇 * , 甚至有人问你是不是女方本人或亲友团下场？
    辛妍：“？？？”
    离婚她提的，现在又留言不离，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么。
    辛妍接着往下翻，也有人问这个人是不是有内部消息？希望他分享。
    这人给的回复是：[没有, 就是知道]
    由于是不记名投票, 每个人都是临时起的昵称或者代码，这位唯一支持不离婚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大家猜不出, 辛妍更猜不出来。
    “好了, 咱们准备彩排了啊。”陆霏雪拍拍手, “各就各位吧。”
    辛妍收起手机不再想，投入工作。
    音乐会的演奏曲目主要是民族乐改编的多。
    例如《彩云追月》、《浏阳河》、《康定情歌》等等，毕竟是科普音乐，和镇民们说肖邦、说施特劳斯, 他们也不知道。
    而且，这些外国人比国人还喜欢民族音乐，只要说起来就夸赞中国的音乐家们厉害。
    钢琴不在管弦乐队的范畴，一般出现就是挑大梁。
    辛妍的重头戏是《彩云追月》和《梁祝》。
    她当年在学校弹的《梁祝》现在都有人津津乐道，那种东方内敛也汹涌的忠贞之爱，委实动人。
    辛妍很久没跟乐队一起合奏，一开始不太适应。
    但专业素养在那儿，她很快就融入了乐队，虽然还做不到完美锲合，但最起码可以合在一起……
    一旦全情投入某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七点半，陆霏雪请大家去二楼吃自助餐。
    辛妍想回房间换件衣服，结果就被告知她这间房退掉了，请她尽快收拾好内务。
    她诧异道：“我没退房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的。”服务生说，“是您先生替您退的。您的房间已经升级到顶层的总统套房。”
    “……”
    这个神经病出门忘吃药了是么！！！
    辛妍到顶层敲门。
    段闻萧正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放下毛巾，过去开门。
    “谁让你给我退房的？！”
    辛妍音量不低，在走廊上产生回声。
    段闻萧面不改色地询问：“彩排完了？来，进来吃饭。”
    “……”
    他是听觉障碍还是脑子搭错筋！她像是来吃饭的吗？
    辛妍索性跟他进去，倒要看看他抽的是什么风。
    餐厅内，白色圆桌上放着松仁玉米、糖醋里脊、清炒芥兰、黄焖牛肉，还有排骨汤。
    辛妍看到这些时愣了下，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真有些饿了。
    不行！
    这狗男人一定是想用糖衣炮.弹来麻痹她的意志好多分财产。
    “你到底想干嘛？”辛妍问，“有什么事你就痛快说了，能配合我会配合。”
    段闻萧说：“我想你陪我吃饭。”
    “……”
    “请你配合。”
    辛妍服了。
    是不是男人一旦没有了婚姻的束缚就会放飞自我，重塑自我？这才几天的工夫，这狗男人的烦人度简直是乘着火箭蹿升啊。
    --

 第91页

    “能配合的我配合，比如商讨协议内容。其他的……你觉得我们现在还适合坐在一起吃饭吗？还有 * ，别再替我做什么决定。”
    辛妍霸气四射，说完踩着高跟鞋就走。
    段闻萧去拉她，她也不像从前你说要拉就给拉，女王是可以随便拉的吗？
    她一个甩手，充分展现“飒”字是怎么写的。
    结果，“飒”到段闻萧的手腕，疼的他倒吸口气。
    辛妍：“……”
    她有这么大力气吗？
    “你……没事吧？”
    段闻萧左手托着右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隔了几秒，说：“让陈崇叫医生来。”
    辛妍懵了下，赶紧打电话。
    不多时，陈崇带着医生过来。
    医生先看了段闻萧之前照的片子，又观察了手腕，蹲着半天没言语。
    辛妍抿抿唇，心跳打鼓。
    随后，医生打量起辛妍，再移动目光看着段闻萧，段闻萧避开看陈崇。
    陈崇：“……”
    那一瞬间，目光的交汇令身为总助多年的他有了茅塞顿开式的领悟。
    他懂了！
    这个时候的他就是boss的喉舌，是boss追妻路上的绊脚石。
    不！神助攻！
    “王医生，段总手腕的扭伤又严重了是不是？”陈崇一脸凝重，宛如华铭即将宣布破产消息，“还有很多重要工作等着段总决策，他可不能有事。”
    医生：“……”
    辛妍偷瞄段闻萧，跟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在那里站墙根。
    之前医生交代他的手腕绝对不能动，她刚才光顾着耍帅，怎么就没了分寸呢？
    陈崇见医生不说话，又递过去眼神，强调：“您实话实说就行。”
    这下明白了，苦肉计是吧。
    医生起身，刚才还是个哑巴，这会儿滔滔不绝讲述这手伤多么多么严重，可千万别以为没伤到骨头就不在意，伤没伤到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这要是再有什么闪失，落在病根都有可能……
    辛妍听着，不停绞手指。
    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医生后续该怎么办？怎么注意？
    “养着，就是得养着。”医生说，“千万不要和病人再有什么冲突，他心情好，伤口也能加快愈合嘛。所以还得辛苦夫人您时时陪伴，多加照顾。”
    辛妍：“……”
    怎么感觉像是在照顾精神病患者？
    送走医生，陈崇又十分有眼力地问辛妍要不要吃饭？
    闹这么一出，辛妍也不敢再横，不就吃顿饭吗？反正她也饿，在哪儿不是吃，这还不要钱，不吃白不吃。
    “叫厨房送来。”段闻萧说，“想吃什么？”
    辛妍想想便说就还要桌上那些吧，也是巧了，都是她爱吃的。
    陈崇去办，辛妍又把他叫住，“您还有什么吩咐？”
    辛妍看着装食物盘子，居然是红色桃心的。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说：“能不能叫他们换个盘子？这还五星级酒店？审美这么直男，美食再好吃，也是讲究摆盘的。”
    陈崇没敢看段闻萧，说了声“是”，火速撤离。
    辛妍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
    段闻萧坐在她斜对面，单手发信息，也不言语。
    这种安静倒是经常出现在他们二人的相处中，段 * 闻萧从小就寡言，长大得加个更字；辛妍则自小众星捧月，一向不喜欢冷场。
    可结婚两年，她也被迫适应了他的“冷”。
    辛妍掏出手机刷微博。
    陈允宋两分钟前发微信提醒她记得按时吃饭。
    她正要回复，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顿时没办法再想别的事。
    “那个……”
    “嗯？”
    辛妍抠着手机，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其实也没什么，”她垂着眼说，“就是我听说你昨天和人打架了？”
    “嗯。”
    “为什么？”
    这话问出来，辛妍就后悔了。
    他现在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打人这事实在太新鲜，她怎么都想不到冷静理智如段闻萧这样的男人还会动手？他不都是一句话就让人家跪了么。
    段闻萧沉默片刻，放下手机。
    “从前，我是觉得流言或者谣言不用理会，清者自清关乎个人，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不能控制。但现在，我明白了不管是谣言还是流言都应该被及时澄清，而有些言论，从一开始不该存在。”
    辛妍心头一颤。
    而接下来，段闻萧的话再次触及到她的心。
    “以前是我太想当然了，以后不会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墨玉似的眼中都是认真，“只要再有错误的流言和谣言，不管多小，我都会及时处理。”
    辛妍说不出话，心跳敲得她快要无法思考。
    她想错开视线，却又无法控制被男人的眼睛吸住，连动一下都动不了，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起身，然后坐到自己身边。
    “我和你保证，以后……”
    段闻萧作势去握她的手，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辛妍如梦初醒，蹭一下站起来，忙道：“我、我去开门！”
    段闻萧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收回。
    希尔顿酒店的经理亲自过来为贵宾送餐，顺带再问问1612房间的去留问题。
    --

 第92页

    “1612不退，我……”
    段闻萧从辛妍身后伸手，啪地一下关上门。
    经理：“……”
    不要饭了吗？
    辛妍转身差点撞到鼻子，只好贴着门站。
    眼前是男人的胸膛，他穿着黑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两粒，锁骨窝里的黑痣若隐若现。
    “我睡侧卧。”段闻萧说，“你每天彩排，不会和我相处很久，我也不会去打扰你。那间房就退了吧，好不好？”
    辛妍又开始心慌，想先钻出去，无奈这堵“人墙”挡的太严实。
    “你先起开，然后……”
    “厨房有你爱吃的舒芙蕾，要尝尝吗？”
    “啊？”
    这话题跳跃有点儿快。
    段闻萧拉着辛妍过去。
    男人正要戴手套从烤箱里拿点心，她惊了下，大喊：“别用右手！你不瘸了，又想手残是不是？”
    段闻萧闻言放下手套，不说话，就看她。
    脸上写着的“我的手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我没无聊到想残疾、我都是为了谁”三句话几乎成了滚动弹幕围着他脑袋转圈。
    辛妍：“……”
    可不知怎么的 * ，除了这些“弹幕”，辛妍又莫名其妙把他这副表情和辛栩小时候养的一只金毛联系在了一起。
    那只金毛想吃零食或者想求人的时候，就是蹲坐在地上，眼巴巴地这么看着辛栩，好像在说：你看着办吧。
    然后就十分生动地演绎出一番楚楚可怜版的撒娇的巨犬。
    辛妍就是在这种注视中，稀里糊涂同意退掉1612。
    等在回过神时，她的行李已经被服务员打包收好送来，而她还心平气和地跟段找削面对面吃饭。
    辛妍：“……”
    闹了一圈，最后我满盘皆输？
    鉴于自己之前立下的女王威严一点儿没剩，辛妍吃完饭就回了主卧，并且把门锁上。
    怕狗男人有什么奸计，她还趴在门上听了好久，听到就是狗男人用德语在处理工作，叽里咕噜说的可溜。
    这一天真魔幻。
    前夫从天而降，还化身金毛力邀她入住总统套间，这是什么故事走向？
    辛妍琢磨不透。
    她累了，昨天来的第一晚她认床，根本没怎么睡。
    所以还是暂且抛下这些疑问，洗澡护肤才是现在最该做的。
    收拾好，辛妍钻进被子里。
    苏皎和梁程澄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她顺着刷，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个投票，又倒回去点进去。
    置顶的留言换了一条，是半小时之前顶上来的，还是那个神秘人发的。
    —[绝对不离婚]
    辛妍：“？？？”
    这位大哥还是大姐是蹭她流量吗？整的自己跟当事人一样。
    辛妍按灭手机，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睡了吗？”
    辛妍：“……”
    睡了的话，你这就是把人吵醒；没睡的话，你还想聊十块钱的？
    段闻萧静立在外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没再问，轻声补了句：“那，晚安。”
    第40章 .  颂你   “小妍，跟我回家吧。”
    段闻萧十分信守承诺。
    辛妍每天泡在排练室, 少有在房间的时候，他也不打扰，争做手残小哑巴。
    只是，段闻萧手残钱不残, 存在感爆棚。
    今天, 米其林三星餐厅破例送外卖到排练室；明天, 乐队里弥漫着阿拉斯加帝王蟹的香气；后天, 意大利顶级白松露亮相震惊众人。
    队友们纷纷表示：辛妍, 你这是什么神仙老公？
    就连那位哥特风酷炫女鼓手都说：“yan，我在意大利长大，但从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白松露。你先生真是好人。”
    所有人就没有一个不夸段闻萧好的, 辛妍哪怕每天就是早晚和他打个照面, 依旧可以24小时活在段总的传说里。
    辛妍无数次想和段闻萧说不要再送了, 可段闻萧每次都有办法对她“视而不见”，要么开视频会、要么和陈崇交代工作。
    有时候，她回房间吃晚餐，桌上的四菜一汤都事先摆好, 只等她享用。
    段闻萧就跟田螺姑娘似的, 不知道缩在哪个旮旯谈买卖。
    *
    一周后，辛妍灰暗的生活照进一束光。
    雷卓看了陆霏雪的朋友圈，得知他们在映城, 正好 * 他在映城隔壁市, 大家决定聚聚。
    粗去玩！粗去玩！粗去玩啊！
    当天, 辛妍下了排练就回房间换衣服。
    段闻萧今天很忙，正准备吩咐厨房送餐过来，就见她哼着小曲儿格外高兴。
    “要出去？”
    辛妍按捺着飞扬的小心情，点头道：“嗯, 有个小型同学聚会。”
    她对着镜子涂口红，小鹿眼里全是兴奋之光。
    她终于不用萎缩在这个该死的主卧里了，她终于要迎接更加绚丽多彩的夜生活了！！！
    段闻萧杵在门口，盯了她半天，“在哪儿聚会？”
    “好像是个……”她想不起来，“什么敞篷烧烤吧，雷学长推荐的。”
    段闻萧脸色有些冷，“自制烧烤？你会弄？”
    辛妍冲空中喷香水，等待香气落在女王身上时，她说：“有人会不就行了？麻烦别挡门，我得走了。”
    段闻萧慢悠悠挪开，视线扫过她嫣红水润的双唇，喉结滚动。
    --

 第93页

    “别太晚。”他淡淡道。
    砰——
    回应他的只有无比爽快的关门声。
    *
    店铺名叫烧·意。
    顾客可以选择在店里吃，也可以选择在店铺后身的花园吃。
    至于帐篷，只是个道具。
    老板和雷卓是忘年交，特意把花园全部留给他们，没有安排其他顾客进来。
    一桌丰富的食材，应有尽有。
    辛妍确实不会弄，她烧烤吃的都少，更别说吃之前还得自己串。
    “学姐，我帮你弄。”封彬说，“你就坐在那里喝喝橙汁，别过来，当心弄脏你的衣服。”
    这孩子……
    哎，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辛妍和陆霏雪以及另一个女生康芊围在离男生们不远的地方聊天。
    偶尔，男生听到她们的话会跟着附和几句，大家说说上学时的小点滴，嘴角带笑。
    “辛妍是最可惜的！”陆霏雪说，“她大三写的那首《人间》完全是艺术级好么！英国那个大导演要买她版权，她没卖。不然，奥斯卡最佳配乐肯定有她提名。”
    辛妍笑笑。
    同学不提，她都忘了她也是有过事业高光的。
    那时候的她不会考虑商业价值，也不会考虑出不出名，就是喜欢作曲，喜欢用音乐传递自己的感情……都是豪门贵妇生活毒害了她。
    “我看呀，不可惜。”康芊说，“辛妍现在有美满婚姻，她老公对她多好啊！这就叫有得有失，正常。”
    “也是。”陆霏雪喝口啤酒，“主要我们小公主也太人见人爱了。”
    辛妍的笑容凝固了下，抬眸间，对上雷卓的视线。
    雷卓和陆霏雪他们不一样，他们混海外圈，对国内的事不清楚，但雷卓是有听到传闻的。
    辛妍抿下唇，视线不太自然地掠过去。
    想想这一周，她和段闻萧结婚两年，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和平共处”。
    他会在早上和她说“早安”，晚上隔着房门说“晚安”，有好几次，她都想他其实是不是就是来找她的？
    可只要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她就赶紧掐死。
    都狼狈过一次了 * ，难道还要不长记性再来第二次？
    辛妍借故去卫生间。
    洗手时，辛景溪打来电话。
    “还在排练，辛不辛苦啊？”
    辛妍说：“没有，和朋友出来吃饭啦。”
    辛景溪照例关心一番，说到后面，忽然问：“闻萧是不是也在映城？你俩在一起？”
    “啊？我、我……”
    “心宝，我知道你和闻萧是联姻，前期没感情。”辛景溪沉默片刻，“我本来不想说的，怕你有压力或者误会。可闻萧既然都去了映城，我觉得……”
    辛妍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辛氏这次能顺利渡过危机，多亏了闻萧顶着段家长辈的压力，疏通海外关系，帮我们及时取得了关键性的证据，就是奶粉公司内部矛盾导致奶粉输入偏差这个事。”
    “这不是事实吗？怎么还……用得着他？”
    “你这傻孩子。”辛景溪嗔道，“公司内部矛盾会让外人知道吗？况且还是海外公司。这里面没有过硬的关系，哪里有实话？闻萧擅自做主让给人家一个项目，这才换了消息。”
    “……”
    辛妍还以为段闻萧说到做到，不会管呢。
    毕竟涉及商场利益还有诸多其他牵扯，段闻萧刚坐上华铭总裁，不会轻易冒险。
    “我和你大伯父说了。”辛景溪又道，“之前让你联姻已经是牺牲。如果你和闻萧真过不下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但是，你是大人了，做什么决定得三思。”她叹了口气，“闻萧是从小性格就冷，他哥哥活着的时候他还开朗些，后来就……”
    “二姑姑。”
    辛景溪也觉失言，没再提段闻笙，只说：“总之，这婚离不离，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挂断电话，辛妍站了很久。
    段闻萧能做到这份儿上，对于他们这种联姻夫妻来说，她算是中了大奖，遇见了一个没那么无情无义的。
    换做一年前，她绝对会自己找台阶把离婚这事掀过去。
    可人烦恼的根源就在于太贪心——她喜欢他，就接受不了他的不喜欢。
    *
    花园内，香味浓郁。
    封彬刚烤好大虾，献宝似的举过来请辛妍第一个尝鲜。
    辛妍瞧瞧，看起来是挺好吃的，就是……
    封彬秒懂：“学姐，我给你剥虾吧。我可是剥虾小能手，分分钟剥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她哪里能让人家给她剥，“我们去那……”
    “我来剥。”
    辛妍一怔，回头。
    之前还在酒店里穿着家居服的男人，这会儿正西装革履出现在她身边，还自然而然拿走了那串虾。
    气质宛如拿他那支私人订制的万宝龙钻石钢笔。
    “你怎么来了？”辛妍问。
    段闻萧看着她，帮她别了下耳边的碎发，说：“怕聚会时间太晚，过来接你。”
    “……”
    拿她当幼儿园小朋友呢，是也想粗来玩吧。
    陆霏雪笑道：“段总，你这理由不过关啊。”
    “就是。”康芊应和，“我们都和辛妍住一个酒店 * ，大家是一起回去，安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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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闻萧很浅地笑了下，没说话。
    大家带着烤好的食物去长条木桌落座。
    封彬把自己烤好的吃的全分到辛妍盘子里，叫她有意见尽管提，他待会儿改进。
    辛妍想说好啊，刚张口，段闻萧说：“虾剥好了。”
    “哦，我……”
    “我这个虾可是有独门酱料的。”封彬抢话，“保准学姐你吃了一块就想吃第二块，以后只吃我的虾。”
    辛妍被逗笑：“这么神奇？那我……”
    “你对虾一向不如鸡翅，要吃吗？”段闻萧问，“我去烤。”
    辛妍：“……”
    想说句话完整的话怎么有些难呢。
    那就干脆吃虾吧，多说无益。
    封彬冲辛妍笑，抬头看见某程咬金，微微挑眉。
    段闻萧神色淡然，拿起一把串串，用筷子一个个把食物剔下来放进小碟里。
    聚会选择烧烤，气氛一般都不会差。
    大家天南海北瞎聊，一会儿笑、一会儿感慨、一会儿八卦，难得的放松高兴。
    辛妍也想参与，但她没“嘴”。
    因为她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封彬不停烤、段闻萧不停剔，两人好像比赛似的，却把胜负的重量压在弱小的她的身上。
    天理何在？
    “我不吃了！”辛妍撂下筷子，“别再给我。”
    段闻萧慢条斯理擦擦手，拿出刚才就让服务员准备好的红果茶，说：“助消化。”
    她气哼哼接过杯子。
    正要开始下一轮烧烤的封彬：“……”
    “这么说，你的纪录片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陆霏雪问。
    “快剪完了。就是……”他看向辛妍，“差个主题曲。”
    辛妍说：“你剪完了要是能给我看看最好，我看有没有灵感。不过这事不能急，你有送审参加比赛的意思吗？”
    雷卓点头。
    “那就……”辛妍皱眉。
    封彬接话：“学姐，你没问题的！你以前作曲只要灵感一来，很快的。”
    “我见识过，《人间》不就是你在咖啡馆突然写出来的嘛。”陆霏雪说，“你就答应雷导吧，不然我怕他真要英年早秃。”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提议为了不秃，这次碰个真的。
    辛妍端起啤酒，就听：“你不能喝酒。”
    “没事。”
    “不行。”段闻萧拿过去。
    大家往他们这边看，辛妍脸热，心想这人有没有情商？
    所有人都举杯喝酒，就她搞特殊，多扫兴。聚会的意义何在？还不如她平时参加那种高级会所交际呢。
    “段先生，你这就管的太多了吧？”封彬托着下巴说，“喝一口意思下，你又……”
    段闻萧说：“我替她喝。”
    “那得加倍啊！”
    “好。”
    *
    饭桌上只要有人来“气”，喝酒就变成喝水。
    封彬一直灌段闻萧酒，灌到一半觉得不得灌，他挤走辛妍，和段闻萧面对面比试。
    辛妍心想段闻萧的扭伤刚消肿，劝他别喝了，可他大概是叫封彬传染了，倔脾气上来，也非要喝个高低不可。
    最后，封彬喝到爹妈 * 不认识。
    被两人拖着，高喊着“我不要学姐夫，我就要学姐”“我恨学姐夫”“学姐夫，你得对学姐好”出去。
    段闻萧还能走路，也不吵不闹，紧贴着辛妍移动。
    “辛妍，你回去最好给你老公准备醒酒茶什么的。”陆霏雪说，“我跟康芊他们先走，有事联系。”
    车上，段闻萧坐如雕像，像极了乖巧坐好.JPG
    辛妍怕他真喝傻了，联系陈崇准备好醒酒的东西。
    半小时后，车子停稳。
    陈崇等候已久，打开车门去扶段闻萧。
    可段闻萧躲开不让，挪过去又一次紧贴着辛妍，还握住她的手，说：“我还能喝。”
    辛妍：“……”
    喝喝喝！再喝你就肿了！
    “那你去吧。”她抽出手，“我得回房休息。”
    段闻萧又握回去，说：“不喝了。”
    车外的陈崇：我什么也没看见，这就是我认识的boss。
    房间内，醒酒茶已经备好。
    陈崇扶着段闻萧去了侧卧，之后就以还有海量工作需要通宵处理为由，离开。
    临走时，他深深地看了眼boss。
    ——我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辛妍对于这种把酒鬼丢给她的行为，十分不满。可不满了会儿，她就想通了，不管不就行了嘛。
    辛妍虚掩上侧卧的门，回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时，她突然小腹一阵坠痛，亲戚就这么大驾光临了。
    辛妍万幸自己刚才没喝酒，不然痛经会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儿，她愣了下。
    那个狗男人该不会是知道她快来了才不让她喝酒吧？念头一旦冒出来，刚才的“想通”就没那么通了……
    辛妍按照说明沏了醒酒茶。
    男人还是她出去时的老样子，除了脸色因为酒精缘故微微泛红，其余和平时睡觉没什么区别。
    段闻萧就是这样。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他在经历什么，他的外在总是看不出变化。
    辛妍轻轻放下杯子，莫名想起段闻笙去世那时的他。
    消息刚传来那会儿，孩子们都不相信，有的就连什么是“死了”都不明白。
    --

 第95页

    辛妍懂。
    她爸爸就是“死了”，去天堂了，再也不会回来陪她玩，他们永远都不会见面。
    每每想到这些，辛妍就会难过地哭泣不止。
    她以为段闻萧也是这样，可他没有。
    他照常上学，自小练就的冰块脸也依旧维持良好。
    她当时就想，他一点都不爱闻笙哥哥，他都不想他。
    直到段闻笙下葬那天。
    辛妍看见段闻萧下车后始终低着头。
    他偷偷去了他和段闻笙经常看书的那棵大树下，抱头痛哭。
    他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嗓子里挤出来的“哥哥回来”，溃不成声……
    门铃声响起，辛妍的心跟着抖了抖。
    她瞧眼段闻萧，见他没有醒的迹象，出去开门。
    酒店的服务生又贴心送来蜂蜜水，还说稍晚些酒劲儿上来人很难受，可以拿毛巾简单擦擦，舒服些。
    辛妍道谢，关上门，举着蜂蜜水傻站了会儿。
    最后，她还是被 * 自己的善良打败，又去卫生间盛了一盆水。
    再次回到侧卧，男人就跟画进画里似的，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辛妍拧好毛巾，给他擦脸。
    长这么大，她还没这样照顾过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是轻是重，尽量往轻上靠。
    辛景溪今天的话是说对了。
    段闻萧天生就是一颗冰棍，捂不热。
    那会儿邻居的几个孩子都能玩到一起，只有他喜欢坐在树下看书，没事还玩个数独、魔方什么的装高逼格。
    他除了跟段闻笙说话，几乎不和同龄人交流。
    后来，段闻笙离开了，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嘁。”
    辛妍吸吸鼻子，手指戳男人的鼻梁。
    “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话？嫌我们水平低呗。就你高，就你能，你怎么不上天呢？还跟人家豪饮，你以为你是酒神呢？逞什么能，现在……”
    段闻萧忽然睁开了眼。
    辛妍吓了一跳，连忙收手，却又被死死握住。
    男人手心滚烫如火。
    段闻萧的身体在炽烈地燃烧。
    刚刚，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回到过去，回到那扇他不该偷听的门前。
    他想逃开，可是他动不了，那句“为什么抓的不是闻萧”像是无数根毒蔓藤把他往深渊里拽……
    直到，有个亮点飘下来，像是萤火虫。
    他去追光点，追不到，那他就拼命跑、加速跑。
    光点落入掌心时，梦醒了。
    辛妍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被狗男人听去了多少。
    不管多少，她不承认就是。
    她已经大发慈悲地照顾酒鬼，他就该感恩戴德才对，不要还……不要还这么盯着她啊！
    被段找削的眼睛凝视，随时都有种大限将至的赶脚。
    “你松手！”辛妍挣不回来，眉头紧皱，“有话说话，抓我干嘛！松开！”
    话落，一股力猛地一扯，她扑在男人胸膛上。
    喝醉的男人、酒店的套间、绝美的女人……天价娇.妻带球跑？还是那一夜，他对她的身体上了瘾？
    辛妍起了身鸡皮疙瘩，大喊：“段闻萧你敢！我告你婚内强.奸！你这个死变态，抖M！松开我，你松开！不然我……”
    段闻萧把她抱得更紧，力道大到她以为他这是要弄折她的腰。
    就在她要说理无效那就动手时，段闻萧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没听过的恳求。
    “小妍，跟我回家吧。”
    第41章 .  颂你   “抱着睡，不然冷。”
    ——回家。
    眼眶一下就酸了, 辛妍都不明白这两个字为什么那么戳她。
    可能是哪里都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吧。
    辛景灏去世时，辛景澎曾牵着手跟她说：小妍乖，以后和大伯父大伯母搬来这里，这是你的家。
    她懵懂点点头, 却总感觉新家少了什么。
    后来长大了, 懂得多了, 她终于明白——家, 只是个具象, 内核是家人。
    “小妍。”
    段闻萧双手向上托，像是把她当做温暖的被子，让她盖住自己。
    辛妍被他叫的耳根发烫。
    这狗男人的低音 * 炮真是要命, 没事叫什么叫。
    “你先松手, 我这样不舒服。”
    段闻萧顿了顿, 掀起身边的被子，抱着她滚到床那边，说：“睡吧。”
    辛妍：“……”
    他是想憋死她还是压死她？
    辛妍从刚才“回家”里走出来，问身边的醉鬼：“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知道。”他说, “和你在床上。”
    流氓。玖⑩光整理
    暗骂一句, 辛妍铆足劲儿连踢带踹弄开些空隙，可狗男人又狗皮膏药似的贴上，还搂得更紧。
    “抱着睡, 不然冷。”他轻声道。
    “……”
    不, 你只会更冷, 因为你会在醒后发现抱着的是具窒息而死的尸体。
    辛妍白眼都翻不了，不过她倒是确定段闻萧不是借酒占她便宜，是真的喝醉，不然打死这个直男也说不出来什么抱着睡之类的话。
    辛妍敌不过段闻萧的力气, 只能智取。
    想了想，她说：“睡觉前得洗澡，你还没洗。”
    “没洗么。”
    “没有啊。”她真快要呼吸不了了，“你闻闻你身上的酒气？臭死了，熏得我难受。”
    --

 第96页

    闻言，段闻萧慢慢松开手。
    两人躺在双人床的左边，离得很近。
    段闻萧直直地看着辛妍，眼睛都不眨，墨玉的眼睛像是面墨色的镜子，盛着女人，她面颊粉嘟嘟的，发丝稍乱，像是颗田野里生长的小蜜桃，温柔可爱。
    辛妍呼吸着新鲜空气，顺便躲避男人的目光，咕哝：“你去洗澡吧。”
    段闻萧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脸，说：“那你在这里等我。”
    “……”
    此情此景怎么有种在酒店进行某种交易的感觉？
    辛妍打开他的手，叫他快去。
    段闻萧前脚进浴室，辛妍后脚火速回主卧，锁门。
    长吁口气，她拍拍脸。
    喝醉的男人果然可怕，要不小说里有那么多醉后剧情呢？
    辛妍活动活动筋骨，忽然，外面又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不会摔了吧？
    微博里貌似有过那种老人在浴室滑倒摔了一跤，从此以后起不来的新闻。
    段闻萧骨头都脆成这样了？
    辛妍哎呀一声，解开门锁出去。
    她怕段闻萧没穿衣服，先敲门问怎么了？
    回复没有，花洒的水声却一直在，难道是摔晕了？
    “我进来了啊。”她说，“真进来了啊。”
    辛妍半眯着眼进去，踩到什么差点绊倒，一看，是沐浴露撒了一地。
    段闻萧站在花洒下，根本没脱衣服，大咧咧“淋水”，上演了一出浴室版“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你……你又发什么疯啊！”
    辛妍喊道，眼神却不受控地滋溜着从男人的胸肌、腹肌、人鱼线滑过。
    白色衬衣熨帖在他身上，冷白的肌肤透出硬朗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随着水流涌动，性.感地叫嚣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这狗男人想诱惑她犯罪是不是？
    当她没见过呢？抱歉，她不仅见过，还摸过，并不会被吸引。
    辛妍红着脸别过头，抓来浴巾丢过去，清清嗓说：“裹上。”
    段 * 闻萧接住却没动，说：“不是嫌我臭？很快就洗干净了。”
    辛妍：“……”
    下次他再喝醉，她就给他沏鹤顶红。
    叹口气，辛妍关掉花洒。
    “我叫陈崇过来吧。”她说，“你这样……我真弄不了。”
    段闻萧不让她走，还问是没洗干净吗？那再洗就是。
    辛妍心想你再这么洗下去，明天非得感冒发烧，转战医院不可。
    她懒得废话，继续往前走。
    结果——
    这个落汤狗出来抱住了她！！！一湿变两湿！
    “你嫌我洗不干净的话，帮我洗？”
    辛妍震惊了，扭头问：“你说什么？”
    段闻萧轻哂，低声道：“我给你洗过那么多次，你也帮我一次。”
    刀呢？！
    她现在送这个酒中流氓上路，为民除害！
    辛妍狠狠碾踩段闻萧的脚，疼的他倒吸口气，只好松手。
    辛妍深呼吸，再深呼吸。
    抖抖身上的水，她揪住男人的耳朵，反正他喝多了也傻。
    “脱了你的衣服，去那里洗热水澡。洗完了穿好浴袍，做个人出来。”她拽着他耳朵玩，“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你要是弄不完就永远别出来了。明白了吗？”
    段闻萧凝固住五秒，点头：“明白。”
    *
    经历完洗澡初体验的段三岁，乖乖躺在被子里。
    刘海吹干后有些蓬松，几根呆毛立在那里，让他看起来像是每天因为学习而睡眠不足的高中生，散发着干净清爽的少年气。
    辛妍监督他喝完醒酒茶，精疲力尽。
    “闭眼，睡觉。”她命令道，“睁眼算你输。”
    段闻萧闭上眼，长密的睫毛静静垂在眼下，形成小小的影子。
    辛妍转身，又听：“你不睡？”
    “你还管我？我有没有说过不许……”
    “我没睁眼。”
    辛妍一看，这狗男人还真是闭着眼和她说话。
    三岁多了，两岁半都是抬举他。
    “你洗完澡了，我还没洗呢。”她说，“我洗完澡回来。”
    段两岁半点头：“好。”
    辛妍在客厅里静坐片刻。
    蹑手蹑脚回到侧卧时，男人已经沉沉睡去。
    终于完成任务，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又站在他身边不太想走。
    ——回家。
    这两个字再次涌上心头。
    她不是感觉不到他这次来有向她低头的意味。
    高傲如段闻萧，怕也是第一次向人低头。
    只是她就这么和他回去，继续之前那样的生活，到头来，她还是会因为贪心而变得不安、难过，甚至不可理喻。
    辛妍蹲下趴在床边望着男人的睡颜，喃喃道：“如果你也喜欢我，该多好啊。”
    *
    距离演出的日期越来越近。
    乐队不断拉长彩排时间，大家劲儿往一处使，都希望能给镇民们带来一场视听盛宴。
    晚上九点，辛妍回到房间。
    经过客厅，书房隐隐传来声音。
    “这两家选择哪家董事会都不会全部满意。他们把锅甩给您也是不想得罪人罢了。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还是得给这个面子？”
    --

 第97页

    “而且，您离开总 * 部快半个月了，董事会那边早就十分不满。段董也……”
    辛妍不小心碰到桌上的工艺品，里面的话声戛然而止。
    段闻萧摘下眼镜，示意陈崇先出去。
    辛妍忙说：“我来拿谱子的，还得回去。你们继续，不用……”
    陈崇请她进去，并带上房门。
    自从上次两岁半醉酒事件后，辛妍和段闻萧又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
    段闻萧是喝断片儿不记得自己“返老还童”，辛妍则是不想面对那晚段闻萧说过的话，不管是酒后真言还是一时兴起，她就当没听见过。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嘴。
    段闻萧走到辛妍身边，说：“有个项目抉择合作伙伴，需要我亲自处理。我明天得回海城一趟。”
    该来的还是得来，该走的也还是得走。
    辛妍点点头：“你早该回去。哪有总裁不在集团工作的道理？乐队还在等我，我……”
    她转身想走，段闻萧拉住她。
    辛妍不敢回头，也不敢奢望，可心里却又不由自主地幻想着什么。
    这种折磨人的心情她之前从没尝过，但自从喜欢上段闻萧，她无时无刻不会陷入纠结，整个人变得脆弱也坚强。
    “我一处理好就回来，最晚20号下午。”他说，“看你演出。”
    紧绷的肩膀倏而松弛下来。
    辛妍其实是不敢相信的，可身体起倒是很诚实，偷偷笑了。
    “这几天彩排完就回酒店休息。”段闻萧又道，“有什么事直接联系酒店经理。或者，随时打电话给我。”
    她扭过头，问：“你不是很忙？”
    “那也接。”他看着她，“不管忙什么。”
    辛妍心脏重重跳了一拍，咬了咬唇，说：“随便你。不过我事先声明，音乐会会去很多人，未必有你位置。”
    段闻萧的手从她的手腕滑到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暖融融的。
    他微微一笑，说：“我让你学姐走后门，就坐第一排。”
    *
    回到海城的段闻萧加紧时间工作。
    陈崇有苦说不出。
    在映城，他是boss感情路上的垫脚石；在海城，他是boss事业上的马前卒，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成功者永远成功，打工人永远木得人爱。
    18号，晚。
    在华铭旗下的华丰酒店，段闻萧约了合作伙伴候选人之一的D.F集团李董事长，陈环东作陪。
    李董在来的路上遇到其他车辆追尾，耽误了见面时间。
    等着也是等着，陈环东叫服务生送来瓶82年的拉菲，小酌几杯，打发时间。
    “你一直举着手机干嘛呢？”
    落座二十分钟，段闻萧在键盘上删删改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企划书。
    段闻萧闭上眼，揉捏眉心。
    “你出差时，都怎么和夏芸说话？”
    “发微信啊。”
    “发什么？”
    “发什么？就日常聊天啊。”
    “不是这个。”段闻萧睁开眼，神情认真，“是那种，比如就像现在。你马上要有应酬，可能几个小时看不到手机。 * ”
    陈环东秒懂：“行程报备呗。”
    “对，是这个。”
    “好办。”陈环东笑道，“我一般就是发：老婆，马上要有应酬啦。你放心，保证不喝多，结束了第一时间给你微信。么么哒。”
    段闻萧被那句么么哒弄得皱起眉。
    陈环东却说：“你懂什么？女人都是感情的动物，你干巴巴地说话，她们会觉得你敷衍她，还不如不发。”
    “那就一定得是那三个字？”
    “也不是。”陈环东琢磨了下，“啊，你发个表情也行，可爱些的。”
    段闻萧闻言，再次拿起手机敲敲打打。
    陈环东瞅这意思，之前已经察觉出来的不对劲儿，这下又确定90%。
    “诶，你对小妍……”
    “安静。”
    段闻萧仔细编辑消息——
    [今晚有应酬。地点华丰酒店24楼竹水间。见面对象D.F集团李董事长。结束时间待定，预计不超过10点。席上以聊天为主，会喝少量酒。回家后发微信给你。/微笑/]
    他反复读了几遍，确保信息准确全面，标点符号没有错误，且表情到位。
    点击发送。
    放下手机，段闻萧松口气，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陈环东笑嘻嘻看他。
    都过去了半个月了，段闻萧和辛妍离婚的传闻还没消停，大家都猜测到底什么时候离。
    其实，陈环东也好奇。
    顾屿虽然没个正形，总说段闻萧这辈子委屈在了婚姻上，娶了个不爱的女人，且那个女人还是个骄纵小公主。
    但是，话糙理不糙。
    有几个男人能忍受终生跟一个不爱的女人捆绑在一起？
    当辛家传来危机，陈环东还真想过段闻萧没准儿就顺势和辛妍离婚了，找个喜欢的开始真正的春天。
    毕竟段闻萧早就不需要辛家再为他助力。
    更何况，辛家遭此危机，势力受损，地位还大不如前，段闻萧不离婚，以后就得一路拉着辛氏负重前行。
    “现在就咱俩，你跟我说实话。”陈环东道，“你到底打没打算离婚？”
    段闻萧觑过去一眼，正把玩着打火机的手慢慢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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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但在辛妍离家出走的那两天，他晚上睡不着，会抽一两根。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应该是栽在了辛妍手里。
    认识到这点没有叫他诧异，也没有叫他产生什么其他顾虑，而是像时候到了，他终于确定了一件很早就埋在心里的事而已。
    “什么时候都没打算。”
    陈环东愣了下，随即抬手虚点他。
    让你小子之前天天嘲笑他的爱情！现在好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陈环东被勾起八卦之火，想深入了解了解段大神落入凡尘爱情里的心路历程。
    刚开口，李董事到了。
    “抱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
    段闻萧起身，顺手扣上西服扣子。
    陈环东被打断很失望，但也跟着站起来。
    二人同时进入应酬的工作状态，他们谁都没想到李董事除了让秘书和其他高管陪 * 同，还带了一位女伴——
    裴若宜。
    第42章 .  颂你   “女鹅，你听我说。”
    辛妍休息时看到段闻萧的信息。
    这是立案调查写报告吗？
    还/微笑/, 是被逼无奈之下发给她的怎么着？她有让他给自己发么！
    女王好气，但也要保持微笑，一点，回以/微笑/。
    封彬喝着水过来, 见她表情气鼓鼓的, 笑道：“和学姐夫拌嘴了？”
    学姐夫？
    这么惊悚的词不该被开发出来。
    “你觉得呢？”辛妍反问, “我有那么无聊吗？”
    这几天, 封彬一直没敢主动和辛妍说话。
    他是偶然知道辛妍和段闻萧的离婚传闻的, 十分气愤。
    在他心里，学姐那么好、那么优秀，怎么能被这么欺负？所以那天喝酒, 他就挑衅了段闻萧, 想给学姐出口气。
    没想到, 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人家学姐夫相当在意学姐。
    “学姐，学姐夫真挺不错的。”封彬说，“男人看男人，一看一个准儿。”
    啧啧。
    曾经多好的孩子啊, 竟然也会中了段闻萧的道。
    由此可见, 段闻萧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狗，阴险得很。
    *
    应酬如常进行。
    李董事带来的高管既有专业也有情商，聊天中就把集团的优势展现出来。
    陈环东在旁听着, 比较另一位候选人, 也认为D.F的综合实力略胜一筹。
    李董事自然明白自己有多少胜算, 只是他结识的那位华铭董事会董事不如对家结识的那位和段闻萧关系亲厚，这多少是个隐患。
    “段总，我听说你和裴小姐是老同学啊。”李董事笑道，“说来也是巧, 裴小姐和我女儿是朋友。刚才来的路上，裴小姐也在事故现场堵车。我想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大家一起坐坐。”
    段闻萧没说话，连个表情都没有。
    李董事微微愣了愣，和秘书交换眼神，秘书在桌下轻轻拽裴若宜衣服。
    裴若宜举杯起身，姿态落落大方，微笑道：“忽然过来打扰，给各位添麻烦了。这杯，我敬段先生和陈先生。”
    女士主动敬酒，男士没有不随的道理。
    陈环东也举杯起身，只是身边的段闻萧没有任何行动。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陈环东瞥了眼段闻萧，又听：“段先生，冒然打扰是我思虑不周。这杯酒不单单是敬酒，也是赔罪酒，我先干为敬。”
    这话摆明是把姿态做到最低，让对方无任何错处可挑。
    要是段闻萧不喝，就是不给李董事面子，那这顿饭吃的既没有意义，还得罪人。
    陈环东估计段闻萧不会做这种有损合作伙伴关系的事，可裴若宜喝完半天，段闻萧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没有其他动作。
    眼看李董事的脸色越来越差，陈环东圆场：“裴小姐别见怪，段总来之前接到段太太指令，不能和美女喝酒。他啊，怕老婆，我没事！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和裴小姐喝两杯？”
    裴若宜也是明白人，顺台阶下了，笑道：“ * 那怎么行？陈总两杯，我也得两杯。”
    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李董事也意识到陈环东话里的潜台词，没再故意暗里撺掇裴若宜主动和段闻萧搭话，只是心下有些奇怪。
    中途，段闻萧去卫生间。
    出来时，裴若宜等在拐角的地方。
    段闻萧停下脚步，摆正腕表，问：“裴小姐有何贵干？”
    裴若宜叹了口气，说：“我和李董事不是偶遇。事情起因是我要回国开第一次画展，你肯定也知道，这是烧钱的事，得有投资。正好李董事的女儿和我有几分交情，就帮我问了李董事。李董事跟我说今天要带我见投资方，我还以为……实在不好意思。”
    段闻萧垂下手臂，墨玉的眼眸透着冷漠疏离，仿佛看着的不是个人，而是街边的一棵树、一把长椅。
    “事实怎么样，我并不在乎。”他抬头扫了眼上方的监控，“但如果，明天有任何关于你我之间的不实消息传开……”
    裴若宜倏地背后发凉。
    她强撑着镇定自然，说：“抱歉，我真的只是想获得赞助。如果段先生觉得不妥，我稍后可以找个理由现行离开。”
    段闻萧淡淡道：“那请你立刻离开。”
    --

 第99页

    男人这样的决绝且不留情面，裴若宜再想保持风度也难。
    “段先生，你又何必这样？未免矫枉过正了吧。”她说，“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还怕流言蜚语？”
    段闻萧没接话，只看着她，却降下来极沉的压迫感。
    裴若宜握握拳，又说：“我倒也是听了一些不实传闻。这些人真是……如果需要，我可以和段太太解释。”
    “不用劳烦。”
    段闻萧耐心告罄，走过裴若宜身边时，又停了下。
    “裴小姐有时间向我妻子解释，不如转告你的朋友张晓曼不要随意偷怕别人，更不要散播谣言。这是违法行为。”
    裴若宜终于绷不住，身体抖了下，脸色煞白。
    她极力克制着，问：“段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段闻萧目视前方，语气凉薄：“其实裴小姐在编造故事、传播故事颇有天赋，不如考虑转行当编剧？画家这个事业，不适合你。”
    这下，裴若宜再说不出一个字。
    *
    当晚，华铭表示不选择D.F进行后续合作。
    李董事勃然大怒，打电话给裴若宜。
    “你是不是得罪了段闻萧？”他质问道。
    裴若宜咬咬牙，说：“没有。”
    李董事确实想借裴若宜和段闻萧达成合作。
    他也是听自己的女儿提了裴若宜和段闻萧剪不清的那些往事才动了这个念头，虽说靠女人上位很低级，但商场如战场，结果最重要。
    可段闻萧在饭局上见了裴若宜就开始冷脸，哪里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暗恋裴若宜多年？
    更别说陈环东作为段闻萧多年的兄弟，还提了辛家的小女儿，这不明摆着在说段闻萧和裴若宜没有半分关系。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想华铭这就取消了合作！
    “年轻人，还没有谁 * 敢算计我。”李董事说，“说好的画展投资，取消吧。”
    裴若宜一惊，开口想解释，对方挂断电话。
    她攥着手机，指肚挤压着屏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平日里文艺优雅的样子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身阴鸷。
    *
    19号，中午。
    镇民请乐队吃流水席，全镇的父老乡亲齐聚小广场，场面热闹。
    辛妍坐在角落，盯着手机屏幕，一脸麻木。
    段闻萧：[回家了。你休息了吗？/微笑/]
    段闻萧：[早安。早餐要吃好。/微笑/]
    段闻萧：[晚安。/微笑/]
    段闻萧：[吃中饭了吗？酒店的菜吃腻了，让米其林送过去。或者你想吃别的？我让人去办。/微笑/]
    ……
    辛妍被这串/微笑/笑到胸闷气短。
    他这是没办法面对面挤兑她，所以用表情来传达他的讽刺之情？还是他对她就是乌鸡鲅鱼？又或者是简单粗暴的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他怎么不吃了含笑半步癫直接笑死呢！！！
    辛妍气得不行，忍无可忍截图了/微笑/的含义，发给段爱笑。
    结果中午发出去后就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发呆？”
    雷卓这两天回映城办事，听陆霏雪说有这热闹，就过来了。
    辛妍收好手机，说：“没事，歇会儿。”
    雷卓顺势坐下，笑道：“是不是你老公不在不高兴啊？”
    很好，特别好。
    全民都认为她和段爱笑同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夫唱妇随，恩爱到天崩地裂。
    “学长，我真心建议你谈个恋爱。”
    如果你谈了，还能这么没脸色，我敬你是条汉子。
    没想到提起这个，雷卓居然脸红了。
    他挠着头说：“你也知道了？我还说回头发帖子再正式告诉大家的。”
    “啊？”
    “啊什么？”雷卓问，“我年底结婚啊。”
    “真的？恭喜啊！怎么不早说呢。”
    雷卓的女朋友就是他在小镇采风时认识的一位美术老师，恬静可爱，性格温柔。
    “你这瞒的太严实了”辛妍说，“结婚时，我给你和你老婆准备份大礼。”
    雷卓谢谢她的好意，不过他们打算旅行结婚，所谓发帖子也是告知亲朋友好而已，不是要摆酒席。
    雷卓说起女朋友满眼都是欢喜，给辛妍翻女朋友的照片。
    “诶，等下。”
    “怎么了？”
    辛妍在雷卓的朋友圈里扫到一个头像，很眼熟。
    “这个啊。”雷卓回忆起来，“这个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在我朋友圈下面留言，要加你微信的那个人嘛。也是神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雷卓当然不知道，但辛妍知道。
    这是韩文静。
    原来韩文静那么早就想加她的微信？难道是有什么事？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从来没和她提过。
    *
    流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
    大家吃饭聊天，欢声笑语，一点儿结束宴席的意思都没有。
    辛妍坐一下午都累了，起身去卫生间。
    路上，她又没忍住 * 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狗男人还说不管多忙都会回复她，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晚风清拂，隐隐可见树枝上的绿芽儿冒头，哪怕是在晚上，也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越发明显，处处透着欣欣然的活力。
    --

 第100页

    辛妍补好口红从卫生间出来。
    没走两步，听见断断续续的“嗷嗷”声，她很快辨别出是小狗的声音。
    这么叫，是受伤了吗？
    辛妍寻着声音找，不一会儿便发现一只小黄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好饿好饿好饿。
    “你怎么在这儿啊？”辛妍弯下腰，“你妈妈呢？”
    “嗷~~~嗷！”
    辛妍笑笑：“我去给你找肉骨头吧，你等等我。”
    她准备回宴席上，结果她一走，小狗就窜出来蹭她，不让她走。
    “这是干什么呀？”她摸摸小狗的脑袋，“乖乖去那里等我，我给你找吃的来。去吧，我很快……”
    “汪！！！”
    霸气四射的狗叫声吓了辛妍一跳。
    她抬起头，一只黑色的大狗龇牙咧嘴地瞪着她，表情异常凶残。
    “你、你该不会是它妈妈吧？我……啊！”
    黑狗嗖地冲向她，她转身就跑。
    镇里的人都去小广场上吃宴席，四周围静的像荒野。
    辛妍踩着高跟鞋，哪里是狗的对手，而且就算没有高跟鞋，她学生时代的八百米都是以生理期为由诓过去的。
    跑了半条街，辛妍就跑不动了。
    她顾不得礼貌不礼貌，见身边有户人家的院子门没关，她跑进去，一把关上门。
    黑狗在外面狂叫，可它进不来，只能守株待兔。
    辛妍喘着大气，发微信找陆霏雪求助，刚点开微信界面，又听“啊嘎嘎、阿嘎嘎”。
    一只大白鹅斜站在巨大的招牌旁边，雄赳赳、气昂昂，而招牌上“张二哥家的大鹅舍”八个字击碎了她的一切。
    这是什么命运？！
    她上辈子一定是村妇，这辈子投错胎成了大小姐，所以她逃不开命运的纠葛，这辈子还得和鸡鸭鹅狗这些动物们作伴。
    前有鹅，后有狗。
    辛妍面临二十六年人生中最大的险境。
    “女鹅，你听我说。”
    “嘎嘎嘎！”
    “我、我不是故意闯你家的，是因为外面……”
    “汪汪汪！”
    鹅一听这声音，瞬间被激，大嘎一声，扑棱着翅膀跳起来。
    辛妍吓的尖叫，后退半步，噗通摔地上坐屁股蹲。
    那一下，疼得她顿时眼冒金星，连鹅扑腾了她一身毛都顾不上。
    农村套路深，她要回城市啊！
    “小妍？是你吗？”
    辛妍一怔。
    怎么会有段找削的声音？他还在海城工作呢。
    她以为是幻听，结果外面又传来：“狗已经走了，你在里面吗？”
    真是他？！
    “你……你在外面？”
    “是我。”
    她眼前顿时亮了，揉着屁股起来，“我开门，你等下。”
    门打开的瞬间，月光倾洒进来。
    男人的脸部表情瞧不清，但轮廓是温柔 * 的，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今晚降临凡间。
    段闻萧看见面前的女人，先愣了下，随即张开手臂过去。
    辛妍本来还能坚持，可一看见他，瞬间崩溃，顺势扑进他怀里。
    “这里都是鹅！”她喊道，“外面还有狗。我、我……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不早点儿来？”
    段闻萧摘下她头上的鹅毛。
    “抱歉，我该再早些。有没有伤到哪里？”
    “有。”
    “哪儿？”他松开她，“我看看。”
    辛妍脸红，见自己身上的鹅毛蹭到他大衣上，更是尴尬。
    “也没事，就……”
    “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大家快来！”
    镇民们刚才听到狗叫，担心是有小偷趁大家都在广场就伺机偷盗，于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辛妍往段闻萧身后躲。
    要是让镇民看到她这个造型，明天她也别弹钢琴了，表演徒手抓大鹅比较有看点。
    问题是“人赃并获”该怎么圆？
    辛妍着急，这时，黑色大衣罩在她头上，清冽的木香顿时包裹住她，也阻绝了外界视线。
    “别说话。”段闻萧关上鹅舍的门。
    辛妍不知道他有什么法子，但抓紧了他的衣角。
    “你们俩？你们是谁！”
    辛妍一激灵，转而握住段闻萧的手。
    段闻萧捏捏她，变成和她十指紧扣。
    “你们干嘛呢？”男人问，“站在二哥家外面干什么了？”
    段闻萧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路过而已。”
    男人不信，但又瞧着对面的人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像是会偷鸡摸狗。
    “那怎么鬼鬼祟祟的？”男人又指了指辛妍，“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不露脸？”
    辛妍小碎步继续往段闻萧身后躲。
    “这是我妻子。”段闻萧说着，轻笑了下，“她不好意思。”
    男人嘛，还是懂男人的。
    立刻估计出来应该是夫妻俩正在亲热，被他们给打扰了，女方害羞就罩了丈夫的大衣遮羞。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尖叫之类的。”
    段闻萧点头：“是我。”
    “啊？”
    他指指对面的小道，“刚才有条黑狗窜出来，吓我一跳。”
    几个男人憋着笑，心想这男人白长这么高，胆子居然这么小。
    --

 第101页

    “大老爷们儿的，以后别一惊一乍的。”男人说，“我们镇今天摆流水席，要是有空，带你媳妇儿过去捧场啊。”
    等人走远，段闻萧拉下来大衣，改成披在辛妍身上。
    女人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比上次在鸡舍还要惨。
    她怎么就这么不走寻常路？喜欢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还去宴席吗？”
    辛妍拨浪鼓式摇头，“我要洗澡。”
    段闻萧又摘掉她脑袋上的一根鹅毛，随即重新把大衣罩在她头上。
    “车在那边。”他说，“应该不会有人经过。”
    说完，蹲下。
    “你……不是要背我吧？我能走。”
    “不是摔到了？”
    “那也……我没告诉你啊，你怎么知道的？”
    她刚才走路时别别扭扭， * 他就想她可能是又坐地上了，毕竟她又不是没坐过。
    “上来。”他说，“待会儿有人过来会看见。”
    辛妍要面子，纠结了三秒，最后裹严实大衣，爬上段闻萧的背。
    男人的背很宽、很结实，体温透过衬衣布料传达到她的心口，很暖。
    “你冷不冷？”
    “不冷。”
    “那……我沉吗？”
    “不沉。”
    辛妍得意地笑笑，她就说嘛，她身轻如燕。
    “但也不轻。”
    “……”
    辛妍不要他背，她就是爬着回去，她也不要这个狗男人侮辱她！
    段闻萧固定住她的腿，嘴角轻扬，又说：“一般人背不了，只有我行。”
    第43章 .  颂你   “小妍，对不起。”
    辛妍心里小鹿乱撞。
    她抿着唇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咕哝：“胡说八道。允宋哥就背过我，还背着走了好远的路呢。”
    段闻萧脚步稍顿，轻哼一声：“运动会那次？”
    “你记得？”辛妍惊异。
    那次运动会赶上华耀中学五十周年校庆，初中部和高中部一起举办。
    辛妍正值初三, 被强制报名跳远。
    拿了倒数第一就不提了, 关键她在最后一跳的时候绊了一跤, 磕破膝盖, 流了不少血。
    陈允宋陪她在校医车那边简单处理, 然后背着她出去……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段闻萧还记得？还真是学神在方方面面。
    辛妍撇嘴，没得到段闻萧的回复，二人来到车边。
    陈崇见他们过来, 连忙下车。
    心里直呼：这俩人也是绝了, 见面就非得受伤是吗？真·相爱相杀。
    “段总, 现在去医院？”
    段闻萧问辛妍要不要去，不舒服的话不许瞒他。
    辛妍除了坐那一下很疼，是真没事。段闻萧思忖片刻，吩咐回酒店。
    辛妍和段闻萧紧挨着坐。
    辛妍身上裹着黑色大衣, 全是熟悉的气息, 而这样紧靠着他，体温也染上了对方的温度，浑身不自在。
    她往边上稍微挪挪, 清清嗓问：“你怎么会到那边？”
    “你学姐说你去卫生间。”
    “哦。”她挠挠下巴, “那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才19号。”
    “工作处理完了。”
    话题终结, 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辛妍纳闷，这狗男人刚才还挺有个人样儿的，这会儿又犯什么病？
    他高冷，她还高冷呢, 咱们谁也别理谁。
    陈崇也觉得boss没事找事。
    天天加班就为了早回来，早见到人，现在又一副“谁叫我效率高做事快”的找抽样儿，难怪总裁夫人会离家出走。
    陈崇一声叹息，适时调大些车载音响的音量。
    轻快灵动的曲子填满车内，也就不至于让人太过煎熬了。
    *
    回到酒店，辛妍第一时间冲进浴室。
    段闻萧让陈崇叫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食物过来，陈崇识趣离开。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
    茶几上堆满谱子，以及几包开封却没动的零食点心，从卧室开始往外蔓延的高跟鞋，不少都是之前没见过的款式。
    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开始传出。
    段闻萧 * 忽然之间就觉得这里不像是酒店。
    它有人气、有温度，并不是某一站的临时停靠。
    他从冰箱取出瓶水，坐在沙发上喝，内心渐渐归于安宁、放松，之前的那股不悦和烦躁也消退了。
    闭目养神半个钟头，段闻萧找出手机。
    上飞机关机时才注意到电量不足，等下飞机再想打开，已经自动关机。
    段闻萧插上充电器，开机乐响起，几条信息叮咚着在屏幕上排列开。
    其中置顶的是辛妍中午发来的一张图片。
    段闻萧查看后，不由眉头轻蹙。
    恰好陈环东这时也发来微信，他顺手将图片转发。
    陈环东：[？]
    段闻萧：[不是你说发表情比干巴巴说话好？]
    他以为他对她多笑笑，会显得自己没那么冷，结果这个表情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写着/微笑/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引申义？
    半分钟后，陈环东打来电话。
    上来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笑到变声那种。
    “你……你……你就给小妍发的/微笑/是吗？你发了多少啊？不会、不会每句话都有吧？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

 第102页

    段闻萧脸色深沉，一时语塞。
    偏陈环东笑没完，又说：“你到底是不是当代年轻人？你上网吗？你是不是还活在改革开放前？哈哈哈哈！小妍没拉黑你吧？”
    段闻萧脸色更差，刚要开口，浴室那边传来响动，他果断挂了电话。
    辛妍包着头穿着浴袍哒哒跑过来。
    “你闻闻。”她把手臂举到他鼻子边，表情严肃认真，“我感觉有种奇怪的味道，但又说不上来，你觉得呢？”
    段闻萧盯着女人素净的脸，眼神倏而幽暗。
    她平时的气质偏优雅端庄，是那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可实际上，她稚气未脱，身上还有少女般的纯真无邪，小鹿眼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怎么不说话呀。”辛妍收回手臂自己闻。
    段闻萧抓住，重新带回去，盯着她，仔仔细细地闻了闻。
    辛妍：“……”
    闻这个动作，经他演绎，怎么还有点儿色.情了呢。
    辛妍脸发热，抽回手臂背过手。
    段闻萧轻哂：“是有味道。”
    她顿时恶心，转身往浴室跑，又听——
    “玫瑰花的味道。”
    “……”
    “很甜。”
    这狗男人几天不见，怎么感觉多了好多花花肠子呢？
    该不会是回去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门铃响起，服务生送来清粥小菜。
    “现在吃吗？”段闻萧问。
    辛妍之前大量运动，还真有些饿。
    这会儿闻到红豆粥的甜味，嘴巴里瞬间空虚寂寞冷，急需粥粥抚慰。
    两人揭过刚才那篇，过去吃饭。
    辛妍舀起红豆粥尝了口。
    段闻萧说：“昨晚，我见了裴若宜。”
    “噗！咳咳咳咳！咳咳——”
    他还真见了不该见的人！怪不得笑个没完，很高兴是吧！！！
    段闻萧没想她这么激动，拿着湿巾过去给她擦嘴，她 * 打开他的手。
    无法，他只好给她抚背，并且解释：“合作方应该是误信传言，以为通过裴若宜能让我买账。”
    瞧瞧！
    这就是孽根始于过去的血淋淋的例子。
    辛妍扭着背不给碰，胃口也没刚才那么好了，反胃得很。
    “不吃了，你自己……”
    “我拒绝了合作。”
    “……”
    其实也不必，钱还是要挣的。
    段闻萧擦掉辛妍嘴角上的一粒糯米，继续说：“如果我这次从利益角度出发答应合作，之后又会起新的风波，谣言越演越烈。所以，直接斩断最好。”
    辛妍愣愣的，看了他半天。
    她还以为他又是冠以“反正与我无关，我管不了别人”的原则，一切从利益出发，立志让理智弄死感情……
    心里一时涌起说不清的感觉。
    虽然很想他这样，但她没奢望他真的会改变，因为她自身也有很多毛病，没办法要求他。
    段闻萧拉开旁边的椅子，盛了碗新粥放到她面前。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我都会向你说清楚，也会果断解决。”他说，“当然，我会尽可能杜绝类似的事。”
    辛妍手抠着椅子，特别小声地问：“真的？”
    段闻萧点头：“真的。”
    他本想借此把话都说了，但又莫名想起那个/微笑/。
    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那个笑脸在他脑子里转啊转，确实叫人看着不爽。
    “我发的表情……”
    “什么？”
    段闻萧错开眼神，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那个表情，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单纯想……”
    辛妍心里一动，问：“想什么啊？”
    段闻萧耳根微微发热，低声道：“以后不会发了。”
    “……哦。”
    辛妍埋头喝着粥，嘴角的笑越来越肆无忌惮，就觉得红豆粥再甜不及心里甜。
    还有啊，段两岁半该不会是单纯想让她觉得他可爱吧？
    两岁半也不合适，一岁半吧。
    *
    20号，演出当天。
    音乐会定在晚上七点，辛妍换上乐队统一的中式服。
    段闻萧见她从房间出来，起身迎过去。
    辛妍还在戴耳环，说：“我得和乐队汇合，一起过去。你自己……”
    “不用管我。”段闻萧拿出红丝绒礼盒。
    里面是一条手链，中间的那颗缅甸无烧鸽血红宝石色泽鲜艳，简直像自发光体，红宝石周围是用钻石镶嵌而成的光芒造型。
    ——太阳之心。
    段闻萧取出戴在辛妍手腕上，说：“预祝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演出成功。”
    *
    镇里在戏台后面搭了临时后台。
    随着演出时间的逼近，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不管这人是身经百战还是初出茅庐，对于表演艺术的追求总会让人始终抱有敬畏之心。
    辛妍心里默背曲谱。
    弹错这么低级的错误她不会犯，但她怕到时候耳返不行，会和乐队错拍……
    苏皎和梁程澄发来消息，为她加油助威，说她今晚一定震惊镇民，让人们惊叹有如此美貌的女王还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 * 乐曲。
    辛妍被逗笑，缓解些许紧张。
    虎子：[好想现场看姐姐弹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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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那画面一定美得不像话]
    虎子：[来张照片解解馋也行啊，呜呜呜~]
    饺子：[你们队里会有人拍照吧？@仙子]
    辛妍还真不知道，大家都是有自己岗位的。
    不过，台下貌似会坐一个全程无事，只需要享受的闲人。
    她琢磨是不是跟那位闲人说一声？但又感觉好刻意，有种明摆着和人家说：来啊，欣赏无与伦比美丽的我，并用镜头记录下来。
    想想这个，辛妍头皮发麻。
    但她控制不住她自己个儿，磨磨蹭蹭出了后台，踮脚往外看。
    这一看没有发现闲人，倒叫她看见为钢琴单独搭建的那个小台子上，放着的是一架白色三角钢琴。
    这不是她平时弹的那架施坦威啊！？
    辛妍赶紧去找陆霏雪，陆霏雪一脸懵逼：“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陆霏雪无语，感觉被噎了吨狗粮。
    “定制款博兰斯勒，上面有你的名字，小祖宗！”陆霏雪叹口气，“除了你老公，谁那么壕买的起？又是谁能舍得让这么贵的钢琴运到这儿来，就为演出一次？”
    “……”
    “你们夫妻俩可真有意思。”
    陆霏雪脸上写满“请你们秀恩爱时心里有点儿逼数，考虑考虑单身狗”，愤然离开。
    辛妍愣在原地。
    她是真不知道，段闻萧一个字都没漏，那条手链也是。
    想起手链，她想摸摸那颗红宝石，又舍不得。
    是太阳呢。
    *
    音乐会正式开始。
    辛妍将在开场结束的第二支曲子加入，演奏著名民乐《彩云追月》。
    她站在台边，一边为队友们加油，一边忐忑自己一会儿要登台，也不知道博兰斯勒好不好弹？
    在镇民的热烈掌声中，开场的顺利完结将这方小天地彻底拉入音乐世界。
    辛妍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去吧，辛女王！
    让他们看看师承汤姆杰瑞的传奇演奏家Yan.Xin的厉害！
    辛妍昂首挺胸，就跟每次自己在家排练时一样，优雅登台。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段闻萧。
    因为他坐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钢琴小台，要不是舞台和观众席隔着些距离，这就是标准的怼脸杀。
    陆霏雪真会走后门，怎么不给个板凳让他坐她腿边上呢？
    事已至此，就拿他当只狗狗吧。
    辛妍面向观众鞠躬，然后落座，掀开琴盖。
    陆霏雪举起指挥棒看向她，她微微点头，乐队就位，乐声响起。
    今晚，月明星稀，晚风轻轻。
    空中的云不突出，但神奇的音乐会让人感受到云追月的俏皮，以及二者依偎相随的浪漫温馨。
    辛妍投入音乐。
    白皙灵巧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自她手下流淌出的音乐如同画者笔下的工笔画，线条清晰流畅，婉转动听……
    段闻萧专注地看着台上的女人。
    她身穿水蓝色中式长裙，墨兰刺绣顺着腰侧描绘到领口。她没有完全散开 * 头发，几缕柔软的发丝随风飘舞。
    弹琴时的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像是演员，角色是什么样的，演员就是什么样的。而她，曲子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
    《月光》时，她柔情如月；现在，她是欢快的小精灵，在空中起舞。
    从前，他没有好好欣赏过她弹琴。
    原来他错过了这么多，错过了这个一直在他身边无时无刻都在熠熠生辉，光芒万丈的女人……
    曲毕，不少镇民站起来鼓掌，大喊“好听”。
    他们不懂“bravo”，也不懂曲子的难度，就是觉得好听，听完了很开心。
    陆霏雪和乐队队员也冲辛妍鼓掌，她莞尔一笑，起身再度向大家鞠躬。
    直起身时，她看到段闻萧也在鼓掌，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她没克制，露出了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像是被奖励了糖果的小孩。
    回到后台，辛妍收到微信。
    段闻萧：[图片.JPG]
    段闻萧：[十分动听]
    辛妍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不得不说，真是太美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完美之人呢？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段找削在拍下她的美后，还能这么冷静地只说音乐动听？
    眼瞎还是嘴哑？手残打不出字了么？
    完美的辛女王不予回复。
    而没过两秒，手机又一次收到微信。
    段闻萧：[人也美]
    辛妍：“……”
    什么叫“也”？“更”是个生僻字吗？
    果然，语言的艺术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握的。
    但对于段找削这类令人发指的直男，也算是个进步吧，她也别太苛刻了。
    辛妍捂住滚烫的脸，咯咯笑。
    完全没发现自己的中二少女羞涩行为吓到了同样过来休息的队员。
    过了会儿，她镇定下来，恢复高冷，克制着因嘚瑟而颤颤的小手手，回复——
    [谢谢/可爱/]
    段闻萧盯着/可爱/看了会儿，这才知道原来有专门的/可爱/。
    他问度娘怎么才能看到这个表情的解释意思，答案是长按即可显示。
    于是，他找了一圈，最后回复：[/憨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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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辛妍：“……”
    好好的粉红泡泡全破了。
    这位比梁程澄还不如的古代选手，除了内涵表情就是长辈式组合表情，真的很叫人乌鸡鲅鱼。
    *
    音乐会在《梁祝》中达到高.潮，在《浏阳河》中圆满落幕。
    陆霏雪走下指挥台，左手领着辛妍，右手领着首席小提琴，向所有人鞠躬。
    有的年轻人踩着椅子喊钢琴小姐姐弹得太好了，长得更美；还有的人喊让他们以后还来，籁云随时欢迎他们；也有人很淳朴，一直高喊谢谢。
    几个泪点浅的队员听了，眼眶都红了，就觉得如果音乐能带给大家快乐，那么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无比值得。
    回到后台，陆霏雪宣布今晚必须得开庆功宴，大家一致赞同。
    段闻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站在辛妍身边。
    辛妍一高兴也没问，只问他 * 要去吗？
    “嗯。”段闻萧点头，又补充，“海天碧色，我请客。庆祝大家圆满完成表演。”
    大家欢呼！
    陆霏雪更是激动道：“我代大家谢谢段先生了！”
    正好，她的钱又订了新的音响，能省一笔是一笔。
    *
    庆功宴上，大家说说笑笑。
    队友们都夸辛妍今天那首《梁祝》弹得动情，不少观众都感动哭了。
    辛妍在外人面前是很谦虚低调滴。
    她说自己小时候听奶奶讲这个故事时就特别感动，后来又很喜欢这个曲子，经常练习，熟能生巧而已。
    “要我说，你不作曲，专业演奏也可以。”陆霏雪说，“我下场音乐会……”
    康芊用力清嗓。
    瞥了眼死守在辛妍身边的守妻石，心说不怕人家老公追杀，就接着搞吧。
    陆霏雪心梗一下，连忙冲着段闻萧改口：“下场音乐会段先生和辛妍要是有时间，一起来听啊。来，我们碰干杯哈。”
    庆功宴进行到凌晨。
    个别几个人开始犯困，辛妍就是其中之一。
    “回去休息？”段闻萧问。
    辛妍想着这样的经历有一次少一次，她还是想和大学时代一样，偶尔熬个通宵玩玩。
    “我去露台那边醒醒盹儿。”
    段闻萧陪她。
    映城的夜晚不比海城繁华迷幻。
    海城是不夜城，人们围绕城市打拼，底层有底层的辛酸艰苦，上流圈子也有上流圈子不为人知的险恶无奈。
    辛妍一直被保护得不错，但也并非不谙世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旦落魄，还不如从一才开始就享受过富贵。所以，选择利益伙伴就比自己经营更为重要。
    段闻萧脱下西服搭在辛妍身上。
    辛妍道谢，说：“我们家的事，我还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在危机时刻拉了辛家一把。”
    段闻萧半靠栏杆站立，风吹着他的发梢，墨玉似的瞳孔注视面前的女人。
    “不用谢。”他说，“我做什么，心里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辛妍明白。
    段闻萧要是手腕不够狠，在段家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更别说他是单打独斗，身后没有父母，亦没有势力。
    “那也得谢谢。”辛妍抿抿唇，“毕竟我们就要……”
    段闻萧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顿时笼罩住娇小的女人。
    “小妍，对不起。”
    第44章 .  颂你   “段太太，我们回家。”……
    ——小妍, 对不起。
    辛妍形容不出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感受，脑子里倒是飘出来另一句话：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活见久了！
    段闻萧还会道歉？
    还是和她这样认真地道歉？！
    段闻萧帮辛妍摆正披着的西服，在她的一脸茫然下, 继续剖白自己。
    “是我把事情想得理所应当, 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自以为足够了解你, 也足够可以安抚好你, 但我的以为都是不够尊重你。”
    说到这里, 他垂下眼眸，似乎是想遮挡起情绪。
    可过了好久他却没开口，再开口时, 他正视辛妍。
    “我不擅长照顾别 * 人, 甚至是很好地和人相处。”他说, “但我可以学，只要你教我。”
    “小妍，我知道错了。”
    此时此刻的辛妍，就是完全垮掉.JPG
    这不是活见久的问题, 这是整个世界在崩塌, 哗啦啦掉墙灰的那种崩塌，再不走可能就会砸死人的崩塌。
    辛妍颤颤巍巍伸出手，移到大腿那里妄图结束这个匪夷所思的梦。
    可为什么做个梦还要让自己疼？
    于是, 她狠狠掐了段闻萧的脸！
    狠狠滴！玩命滴！往死里掐滴！
    “疼吗？”她问。
    段闻萧对这“两个字”进行深度分析。
    疼是疼。
    可如果他说疼的话, 她应该会说活该, 那下面他该怎么接？
    就说只要你能消气，那就掐吧；还是继续认错，说他是罪有应得？
    那么，如果直接回答不疼, 是不是反倒表达出他认罚的态度，让她可以为所欲为，从而达到更好的消气效果？
    辛妍不知道自己单纯地问问感受还能引发对方的头脑风暴。
    她站在那里等答案，但其实想的是段闻萧刚才说的话，莫名的，她模糊地想起段闻笙有次请她吃冰淇淋，当时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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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妍，如果闻萧惹你生气了，你就跟三哥哥说，三哥哥会批评他的。你别看他长得高高大大，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在有些地方总是笨笨的。”
    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丝苦涩，也有酸。
    “不疼。”
    忽然冒出来俩字，辛妍愣了下：“什么？”
    段闻萧顶着通红的左脸，说：“不疼。”
    “哦。”
    这都不疼？！
    完，那还真是做梦。
    刚刚白又回忆过去，自我感动了一番。
    辛妍转而告诫自己以后少喝酒，喝了一点儿酒就敢做段闻萧跟她道歉的梦，她也是敢。
    “没什么事的话，我找个地方等着醒。”她挥手告别，“你自便哈。”
    段闻萧上前拉住她。
    “我说的话都是心里话。”他说，“我知道，可能以后再遇到问题，我还会固执，还会惹你生气，但请你相信，我的本心从来都不想伤害你。而且，我会改。”
    这次，虚幻成具象。
    辛妍清晰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滚烫烙印在她手腕，宛如一股神奇的力量灌入她的血管，迅速遍及全身，最后汇集到心脏，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段闻萧真的在和她道歉，甚至是认错，并且承诺以后会好好改正。
    段闻萧见她又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不对。
    他之前有打草稿，可一对上她的眼睛，仿佛就被抽干了记忆，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小妍。”
    一向骄傲清冷的男人低下头，伸出手时，带着从不曾有的小心翼翼。
    之前他想触碰她，落空了太多回，那种感觉不好，就像她明明就在他身边，可却永远无法真正拥有。
    辛妍怔然地看着他，没拒绝。
    段闻萧捧起她的脸，很浅地笑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辛妍心尖酥麻，浑身过电似的。
    但她此刻有多高兴，心脏 * 泛起的痛就有多疼。
    她不知道自己矫情个什么，但她这会儿很想倾诉，不是说给他，是说给自己。
    “我们家，不如以前了。”
    “不对，不对。”她吸吸鼻子，“其实我们家就算跟以前一样，也追不上你们家。我没用了，我除了弹琴作曲，什么都不会……也不是，我会买东西，挺有眼光的那种。”
    “可是，我家不行了，我还怎么买？我很害怕。我害怕别人都欺负我，笑话我，瞧不起我……可是，可是辛家女儿就是我的身份，我依附于我的家族。我的身份要是没了，我是什么？但我的身份没用了，那我又是什么？我的价值就是联姻，但是我……我……”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这话和那番道歉有什么关系，可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很久很久了，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无数次地想，如果她和段闻萧不是因为利益捆绑走到一起，那是不是不管感情深或是浅，分开时都会潇洒些，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那么不甘。
    但人拗不过命，他们各自背着与生俱来的“壳子”，得背一辈子。
    辛妍又不争气乱掉眼泪。
    不停抹，也抹不干净，正着急时，段闻萧把她扣进怀里。
    清冽的木香强势钻进鼻腔，辛妍愣了下，哭得更厉害。
    段闻萧放在她腰间的手不住收紧，也不住微微轻颤，沉声道：“都是我做的不好。”
    是他太好，好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而她，小心藏起那份喜欢，就怕露出来一分，会把他们的关系推到更尴尬的境地……
    辛妍没声音地哭，哭湿了段闻萧衬衣一大片。
    段闻萧就由她哭，只要她能舒服些。
    哭到后面，辛妍是哭舒服了，也囧了。
    她刚才那篇不经大脑的“我很惨、很弱、很智障”的小论文是什么垃圾？还不如直接告诉段找削“我曾卑微地爱你”。
    都是狗男人好端端突然道什么歉，扰乱她的思绪！
    “我……我就是发表一下对大家族兴衰的一种感叹。”她试图找补回来，“《红楼梦》你看过吧？就是那种历经沧桑，然后……”
    “你是辛家女儿，这一点不会改变。”他顺着她的背，声音轻缓。
    辛妍心道这不废话么，她可是正牌千金，没有抱错。
    “但你嫁人了，段太太才是你的第一身份，知道吗？”
    辛妍愣住。
    段闻萧从不知道她的安全感会缺乏到这种地步，他以为，她是盛开的太阳花，会永远向阳。可他忘了，即便是太阳花，也有阳光照不到的背面。
    他长叹口气，又说：“你是我的妻子，怎么会什么都不是？”
    辛妍回过神，但惊悚劲儿还有些没过去。
    “你是在逗我玩吗？”
    “……”
    “我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不用……”
    他扶起她，眼中似有无奈，也有别的，但辛妍总是看不懂他，读不出来。
    “没有利用。”他说，“是我。”
    “我需 * 要你。”
    辛妍对着他无比严肃的表情也就呆滞了十秒，然后很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低下头，她瞥到鼻涕泡粘在他的衬衣上，她支起脑袋离远点儿，嘴角快速且偷偷地勾起笑。
    “有一点，你说错了。”
    --

 第106页

    “嗯？”
    “我第一身份是辛女王。”
    “……”
    段闻萧一时无语，但瞧见她晶亮的小鹿眼，又笑了。
    是，她是女王，独一无二的辛女王。
    他擦掉她脸上的泪珠，问：“女王陛下微服私访这么久，愿意回宫殿了吗？”
    辛妍眨眨眼，哼唧：“虽然这么说挺不合适，但是倾月水畔……有点儿小吧？”
    还好意思叫宫殿？
    段闻萧又说：“女王陛下想要什么样的？我建一座给你。”
    建一座宫殿送给她？
    这礼物还蛮有新意的诶，不落俗套。
    “那得放好多古董钢琴，最好有一个单独古董钢琴博物馆就在宫殿旁边。”她认真构思，“还有，我放王冠的屋子也得扩大。哦，对了，我想学骑马，宫殿得有骑马场。”
    听她终于有了花钱的欲.望，段闻萧舒心。
    “另外，我还想养只狗。金毛就不错，拉布拉多也可以，或者……”
    段闻萧再次捧起她的脸，吻她。
    很轻很轻的吻，无关任何，只是想吻她。
    “好，听你的。”他抵着她的额头，“段太太，我们回家。”
    *
    21号，下午。
    距离辛妍离家出走，过去一个月零三天。
    此刻，湾流G650ER在湛蓝的天空留下一串云一般的线条，目的地——海城。
    飞机平稳运行后，空乘人员送来可口点心和鲜榨果汁。
    段闻萧又让加了几块曲奇饼干，端起托盘，去了后方小休息室。
    他敲了会儿门，没人应，“小妍，我进来了。”
    入门就是一记抱枕袭击。
    好在他猜到一二，灵活避开，手里的东西得以安然无恙。
    “小妍，吃些东西。”他说，“别生气了。”
    辛妍眯着眼睛看他，要是可以，她是真的想给他盯出来两个窟窿！
    时间倒退十三个小时——
    高贵的辛女王被眼前虔诚的男人感动，点点头，同意和他回到那个还不是宫殿的家。
    男人表示时间不早，该回去休息，她也善良地同意了。
    结果一进酒店，某人就不是人了，他是变态！
    辛女王：“你什么意思？我说的休息就是休息，你却带我开房？！”
    狗男人：“没有。我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住在这里？”
    辛女王：“是住这里。但这是不是酒店？开的这个叫不叫房？段闻萧，我有理由怀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骗我行苟且之事！”
    狗男人：“……”
    辛女王：“你这个混蛋！回什么家？你出家去吧！”
    ……
    之后，辛女王单方面宣布进入“冷战”。
    段闻萧关上门，过去坐在床边。
    他不会哄人，尤其想着昨晚自己的解释越描越黑，这会儿不敢再轻易说话，免得更糟。
    于是，在豪华私人飞机休息室里出现 * 一幕旷古难见的画面。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主靠在床上，男人坐在床上，且端着托盘，两人互看。
    看什么？
    看岁月的流逝，看天空的变化，看人生无常……
    辛妍无数次想把托盘里的食物扣在这个狗男人脸上。
    他这什么态度？跟她死磕？还是发扬“我就是要在你眼前烦死你”的找抽精神？就不会再说两句话哄哄她，她看差不多了不也就下台阶了吗！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答应和他回家。
    这种找削型人格的狗男人不一脚踹了，留着过年？
    “你是被点穴了吗？”辛妍忍不了了，问道。
    段闻萧说：“没有。”
    “那你跟我这儿表演石像雕塑还是绝对静止？”她说，“你要是不想和我在同一空间里待着就出去！”
    怎么更生气了？
    段闻萧想揉揉眉心，但手托着托盘。
    这世上比经济、金融、工商、技术、大数据还要难上一百倍的是：女人。
    想了想，段闻萧拿起盛着曲奇的小碟，说：“尝尝吗？你喜欢的那个牌子。”
    不乐意说话就拿吃的敷衍？
    辛女王高傲地撇过头，踹手手，哼。
    段闻萧：“……”
    门外，陈崇敲门。
    “段总，总部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陈总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化为无形中都能为boss分忧的境界，他就是发憷这俩人今天看起来又有点儿不对付。
    苍天啊，大地啊，总裁夫人您行行好就收了boss吧！
    华铭总部全体员工永远感激您。
    段闻萧看着还在生气的女王陛下。
    酝酿怎么说能显得他不是一有工作就把她扔下，毕竟她对他总是工作这点有时候会挖苦几句……可问题是，他现在就是得把她扔下。
    “你走吧。”
    “嗯？”
    辛妍夺过去托盘。
    “你在这儿杵着，谁吃的下去东西？赶紧走！”
    “行。”
    段闻萧嘱咐先吃东西再喝果汁，正要开门又扭头道：“我没有不想和你在一起待着。”
    “……”
    *
    段闻萧审阅文件。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侧窗的光照在侧脸，像是天然的柔和滤镜，衬得他本就矜贵清冷的气质，更添温和优雅。
    --

 第107页

    段闻萧这次来映城办公虽引起董事会不满，但一没有耽误工作，二也叫他又看清不少派系之间的制衡。
    “那边最近怎么样？”
    陈崇微微摇头，表情却颇为晦涩，只说：“风平浪静。”
    段闻萧目光停顿，恰好落在“澳洲净利润”五个字上。
    “我会一直叫人密切留意那边的一举一动。”陈崇刻意压低声音，“段五爷和吴夫人那边这段时间不太平，似乎是女歌手按捺不住了。”
    段闻萧漫不经心地翻着页，回道：“女歌手的幌子用了这么久，五叔也是该给人家相应的报酬。”
    在段家，谁都有可能是敌人，任何原本是朋友的也可能转脸成了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段闻萧在文件落款处签字，淡淡道：“很久没请三 * 婶婶吃饭，是我疏忽。”
    陈崇点头：“是，段总。我立刻安排。”
    *
    享受完甜食的辛女王心情美丽不少。
    她趴在床上，细白的两条小腿翘起来交叠着，晃悠玩。
    梁程澄在群里聊八卦，看得她正带劲儿。
    饺子：[女王呢？电话打不通？你打打试试@虎子]
    虎子：[OK]
    仙子：[飞行模式，两小时后落地海城]
    饺子：[！！！]
    虎子：[！！！！！！]
    饺子：[你为什么比我多打一倍]
    虎子：[不为什么，人家就是想要压过你嘛]
    虎子：[白莲花就是我.JPG]
    饺子：[你这个表情此处用的恰当，不过你作为白莲花，段位差太多了]
    虎子：[瞧不起虎是吗？姐姐，给我撑腰！@仙子]
    饺子：[她还给你撑腰？她先接招吧]
    苏皎开启59秒语音方阵模式。
    辛妍最讨厌这个，果断不听，但苏皎特意艾特她，强调不听后悔一辈子。
    语音背景大致是：苏皎的经纪公司接到某文化公司的邀请，将派出几位当红博主参加一位归国画家在国内的画展首秀。
    说到画家，没错，除了裴画家还能有谁？
    饺子：“这女人简直就是盛世绿茶加白莲！不出书传传心得，可惜了。她和她经纪人特意跑到我们公司叭叭，给我们那个傻帽痴男老总哄得少女心狂飞，就差跪下找她要签名。”
    虎子：[我说她是绿白茶吧，我真聪明]
    饺子：“关键她哄我们老总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找我！找我，明白吗？”
    辛妍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什么恶心的事情即将发生在她身上。
    饺子：“她在我们公司的办公区，当着几十个员工的面，跟我说……”
    ——“苏小姐，我这里有张请帖是特意留给段太太的。可惜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肯定也不会随便通过陌生好友。所以，我想拜托你替我转交可以吗？”
    第45章 .  颂你   “摧花灭月”行动开始
    根据苏皎的分析, 裴若宜想请辛妍参加画展这事，圈子里80%的人都知道了。
    还有20%不知道，估计再有十来分钟也就知道了。
    饺子：“这女人就是故意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得人尽皆知，分明是在给你施压嘛。你去不去都惹一身骚。还有啊, 那个你和段闻萧离婚的投票本来都消停了, 现在又开始活跃起来。好多人说白月光终于不再隐忍, 要向你这个恶势力发起正面进攻。”
    虎子：[大家的想象力令我折服, 他们都是人才]
    虎子：[我特么就是个渣渣.JPG]
    饺子：“那些人一直这样, 吃饱了撑的，只能拿别人找自己活着喘气的证明。现在最重要的是，去不去画展？”
    虎子：[姐姐, 你去不去？@仙子]
    饺子：[我劝你冷静@仙子]
    辛妍面无表情, 听完这些语音方阵, 她的世界已经凌乱。
    段闻萧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入目，白皙纤长的一双腿。 *
    从圆巧莹润的脚趾一路向上，肌肤平滑细腻，曲线玲珑有致, 针织衫卷起的一点边缘, 隐隐露出一截腰肢，不盈一握。
    段闻萧顿时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
    辛妍正哒哒哒按键盘, 不知道自己白白给人家欣赏了那么久。
    等反应过来时, 吓了一跳。
    “你又当石像雕塑？怎么一点声音没有！”
    段闻萧刚张口, 迎面砸来抱枕。
    辛妍瞧见他的眼神了，好歹也做过真·夫妻，再不知道狗男人这方面的德行，她也太蠢了。
    拽好衣服, 她翻过身盘腿坐好。
    段闻萧抱着抱枕，直直看着她，还在表演石像雕塑绝技。
    他可能是想把她活活气死吧。
    “你到底干嘛啊？”她欲哭无泪，“你昨天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想报复我是不是？这方法可以。”
    “报复你什么？”
    “和你闹。”
    “那这个报复来得太晚了。”
    “……”
    又是一个抱枕。
    段闻萧接住，放下抱枕们，坐下。
    “我就是进来看看你，别多想。”
    呵呵，她绝对没多想，是他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有色画面。
    段闻萧往里挪挪，又问：“还气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就是气炸！
    都是他从前搞得那些破事，现在反噬回来，却要让无辜的她承受。
    --

 第108页

    天理何在？
    “你自己看看吧。”
    她递出手机，上面有苏皎拍下来的邀请函，据说图样是裴画家亲自设计，“辛妍”两个字也是裴画家亲写。
    可想而知，人家多么渴望她大驾光临。
    段闻萧看到照片，眉心一跳，无语且烦躁。
    难道是他说的还不够清楚？还是这个女的理解有问题？
    “你别理她，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叫她开不成画展吗？”
    段闻萧理所应当点头。
    “……”
    服了，输了。
    现在全海城都认为她丈夫心里的白月光是裴若宜，两人爱到要挣脱家世阻碍，唯独她在里面碍事。
    如果这画展办不成，别人只会以为是她觉得丢脸难堪，滥用权力搅黄这个画展！
    到时候，她海城第一笑话的传奇中又要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么一想，裴若宜的手段和心机真是高。
    她很会把握人的心理，估计也是算准段闻萧这种情商为负的感情傻子不会计较流言蜚语，所以才这么多年稳坐白月光宝座。
    段闻萧见辛妍一会儿挑眉，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咬牙，莫名感知不妙。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这世上还有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能治女人的女人吗！
    辛妍抱臂，高傲地抬抬下巴，“赴约。”
    段闻萧顿了顿，“还是不……”
    “我因为你种下的恶果，现在气得不轻。”她说，“鉴于这一点，回家以后请你自觉搬到客房去住。不要来影响我的心情。”
    段闻萧：“……”
    *
    辛妍和段闻萧的生活从酒店搬回倾月水畔。
    在段闻萧看来，还不如在酒店。
    现在的他想要见一面她，必须尽早处理好工作，还得 * 叫佣人必须等他回来再开始晚餐，才有可能有幸与她相遇。
    辛妍一门心思要在画展那天揪下来裴花花，顾不得别的。
    她每晚都要和“摧花行动组”的另外两位组员商量计划，抒发心得。
    段闻萧就守着那个破客房，冷冷清清。
    *
    画展前一晚，辛妍闭关。
    段闻萧在书房处理工作，一份文件看了十分钟，还在第7页。
    随手拿起杯子，咖啡也没了，烦躁的情绪一波波往脑顶冲，叫他无心做事。
    叹口气，段闻萧捏了捏眉心，手机蓦地响起。
    ——陈允宋。
    段闻萧顿了会儿，接通。
    “恭喜啊，小妍终于和你回家了。”
    段闻萧冷笑道：“回来四天。”
    换言之，现在恭喜，恭喜得着么。
    陈允宋轻笑一声，他也不明白段闻萧为什么对他有股敌意。
    好像就是从高中那时候开始的，等到他们快研究生毕业时，达到巅峰，没完没了。
    两人明明也是老同学了，但在美国要是碰了面，别说打招呼，段闻萧不对他散发绝对冷空气都是客气的。
    “既然小妍都和你回去了，那也就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以后多迁就迁就她，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啪。
    段闻萧拍下手里的笔，声音极冷：“我们夫妻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教。”
    “……”
    就是对他有敌意，神经病。
    陈允宋隔空回击对方白眼，还毫不留情怼回去：“那怎么小妍都回去四天了还没和你和好？”
    “……”
    被戳中痛处的某客房段客人很不爽。
    “你这人啊，不是我说，你这样的情商真的很让人发指，智慧点全长在做生意上。”陈允宋叹气，“我真心奉劝你好好珍惜小妍。”
    这世上，怕也找不出这么勇气可嘉的女孩。
    段闻萧就听不得陈允宋“小妍、小妍”地叫，凭什么？他又不是她亲哥哥。
    “挂了，以后少联系。”
    “等等！”陈允宋忙道，“我是来给你献计的，你就这态度？”
    这态度已经很好了。
    陈允宋继续说：“那女的挑衅你老婆，你就让她挑衅？她邀请的是你老婆，你还不能参加了？夫妻一体，懂吗？”
    “……”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凡你把用在生意上的计谋、心思用在谈情说爱上，也不会有小妍离家出走这事。”
    段闻萧这会儿心情好了些，懒得计较，直接说：“你打电话来，不会是特意做好人吧。”
    “聪明！”
    虽然情商低，但和段闻萧这样的人共事，基本可以实现躺赢。
    “说吧，目的。”
    陈允宋笑道：“你替我给你四姐捎句话。”
    “？？？”
    “躲也没用，我讹上她了。”
    *
    画展当天，天气不错。
    吸取之前茄子和青椒的教训，辛女王这次选了一条香槟色blingbling的吊带鱼尾裙，宛如出海美人鱼，美艳不可方物。
    辛妍许久没出席社交场合，一亮相便是众人焦点。
    自然，这份瞩目中的内涵很是复杂。
    她不 * 似从前那般花团锦簇，大家虽然依旧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但要么是好奇，要么是吃瓜，要么就是嘲讽。
    辛妍淡然处之。
    放在之前，她或许会生气，会在心里画个小圈圈诅咒这些人。
    --

 第109页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会有这样的小心思了，要想打别人的脸，打一次，狠狠地打，打到对方起不来，足够。
    辛妍目空一切，找到苏皎和梁程澄，归队。
    “看看。”苏皎指指墙上的画，“都是裴画家的大作。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正题在里面。”
    闻言，梁程澄呈上宣传册。
    《那年，与你青春正好》
    苏皎笑笑，解释：“画展主题。怎么样？够绝、够狠、够恶心吧。”
    辛妍也是不明白。
    裴若宜要是真和段闻萧有过过去，后来因为家世背景悬殊的缘故没成，那裴若宜做这些起码有动机。
    现在算什么？
    既然你瞧不上我，那我就玩命让你瞧见，办法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恶心死你吗？
    不愧是艺术家，逻辑amazing！
    “这还不是最绝的。”苏皎又说。
    梁程澄点头：“姐姐，你知道这个画展是谁赞助举办的吗？”
    “不知道。”
    不是段找削就行。
    “噔噔噔！于玥！独家赞助哦！”
    苏皎那一脸看戏中带着乌鸡鲅鱼，乌鸡鲅鱼中带着这尼玛世界太疯狂的表情，成功唤醒辛妍那次的记忆。
    后来的她回想起那幕，无疑是鄙视自己的。
    身为尊贵无比的女王，宛如智障上身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地叫人这么欺负，而那个欺负她的人还是煤球家的女儿。
    这叫什么事？
    怪只怪当时的她沉浸在那个狗男人不喜欢自己的悲伤中，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而今天，有一个算一个，“摧花灭月”行动开始。
    辛妍一撩头发，渣女大波浪长发散出玫瑰香，又飒又妩媚。
    她嘴角勾起，牵动眼角、眉峰全是风情，更别说她那张明艳精致到惊艳的脸，简直瞬间秒杀众人。
    “有这张脸，离婚就离婚吧！”
    “辛妍是傲，可有这张脸，为什么不傲？！”
    “要我，我天天横着走！！！”
    女人们又羡慕又嫉妒，男人们则暗暗心痒，甚至大胆想着要是真离婚了，自己有没有机会？
    辛妍看都不看这些人，红唇微启，说：“走，去赏画。”
    *
    第一眼，辛妍就和于玥狭路相逢。
    于玥身边的几个小姐妹还是上次那几个，少了momo。
    momo退圈的事叫她们挺吃惊，毕竟momo好不容易傍上薛家的小儿子，可算是出人头地，能嘚瑟好一阵儿。
    但这帮塑料姐妹从来不会有脑子地分析一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她们要的只是能让自己舒爽的爽点，以及踩着别人的优越感。
    辛妍顺手从waiter的托盘上拿了杯香槟，冲着于玥微微举杯。
    之后，她气定神闲地抿了口酒，淡红色的唇印印在杯壁上，性.感撩人，在场的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她。 *
    “她还真敢来啊，谁给她的勇气？”
    于玥小姐妹的话引起其他姐妹共鸣。
    其实，她们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和害怕。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辛妍好歹也是辛家的女儿，比她们强太多。可于玥叫她们不要怂，有了这层护甲，她们更乐意把昔日的海城第一名媛推到泥坑。
    于玥不屑嗤笑，踩着高跟鞋向辛妍走去。
    “她来了！她来了！”
    作为第一次出阵撕逼的新手，梁程澄有些紧张，不，十分兴奋。
    要不是苏皎拦着，梁村虎现在就要上去针对于玥这张人造脸进全面深刻的科学分析。
    不过讲真，她双眼皮割的不错。
    “稀客啊。”于玥笑不达意，一脸尖酸刻薄，“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辛妍自小教养严苛，眼下场合的淑女笑必须还带着沉着大气，她演绎得十分到位。
    “不来的话，不就辜负了你和裴小姐的一番好意？”辛妍语气平缓，声音轻盈动听，“更何况，对于一向喜欢黄金遍地的于大小姐来说，能欣赏上油画了，我总得看看是谁艺术感染力那么强吧。”
    吃瓜观众中冒出几声突兀的笑。
    于玥喜欢黄金的事，是除了她酒精中毒的又一个梗。
    她爸爸是初中文凭，成了有钱暴发户后就喜欢收集黄金，于玥耳濡目染，曾有名言：“钻石不就是石头？能黄金值钱？”
    可谓是“壕”无人性。
    于玥脸上燥热，死死捏住高脚杯。
    “我本来想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她说，“毕竟你受了那一泼，我咽下那口气，以后再见面也能客客气气的，可你非……”
    辛妍打断她：“我想问问你记的是什么‘过’？从小到大，认错受罚是我们家的规矩。你只要说了我做错了什么，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你的泼妇行为。”
    于玥愣了下，一时竟开不了口。
    倒是她的小姐妹忠心耿耿，说：“你抢了玥玥的男朋友，这还不够？”
    “哪个男朋友？”苏皎反问，“你可别说是我们小妍的老公啊。段总和于小姐没有半分关系。”
    于玥狠狠剜了小姐妹一眼，小姐妹红着脸退下。
    苏皎见状，又说：“今天不少圈里朋友也在，正好也是个见证。这么多年，于小姐明里暗里地和辛妍争。定制要争，看秀位置要争，酒会上是不是第一个和主家碰杯，也要争。我挺好奇的，为什么？”
    --

 第110页

    “我觉得有因必有果。”梁程澄接话，“姐姐，你要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可得说呢。”
    辛妍点点头，真诚道：“是呀，有错还是要认的。于小姐，请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吃瓜观众中再度爆发难忍的笑声。
    谁不知道于玥就是因为没嫁给段闻萧，所以就在辛妍身上找平衡？这种行为挺低级，但于玥就是奈何不了段闻萧，只能找辛妍麻烦。
    于玥捏着杯脚，骨节泛白。
    虽说笑声只是零星几个，但对她的杀伤力很大，她明白大家 * 全都在笑话她明恋段闻萧，最后却输给辛妍。
    所以，就凭这一点，还不够她恨辛妍吗？
    即便这个事和辛妍没有关系，但总得有人承载她的恨。
    “有你的。”于玥笑着咬咬牙，“辛妍，看来上次那一泼还是没叫你学乖。你要是没有辛家，也配嫁给闻萧？简直……”
    噗！
    辛妍扬起手里的香槟泼了于玥一脸。
    “学乖这件事不适合我，你倒是该学学怎么做人。”
    第46章 .  颂你   他推了裴画家，他推了裴画家。……
    场面一下子乱了。
    吃瓜观众们惊呆, 小姐妹们惊呆，于玥被泼呆。
    就连尖叫，于玥都是后知后觉地嗷嗷起来，表示自己原来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辛妍全程冷静脸。
    就是垂在身侧的小手手在发抖抖。
    哇塞, 泼人这么带感呢！
    被教养束缚了二十六年的辛女王头一次发现撕逼就是要真的手动才带感, 当然, 也仅仅是因为她这次实在忍不了。
    还闻萧？
    闻萧是你能叫的么！
    “于玥, 从头至尾, 我没主动招惹过你。”辛妍说，“你的感情问题是你的个人问题，你要欺负人, 也得看看你欺负的这个是不是你能拿捏的。”
    “啊！！！”
    于玥又尖叫, 还跺脚, 人跟花洒似的，酒珠哗哗往下滴。
    “你们都是死的吗？”她冲那帮小姐妹喊，“上啊！”
    小姐妹们一众愣：还来真格的啊？
    苏皎和梁程澄已然挡在她们的女王身前，誓死保卫女王。
    苏皎：“你们去打听打听, 海城撕逼界, 我是小霸王！”
    梁程澄：“你们去打听打听，海城……算了，也打听不来。反正我可是练过太极拳, 以前办过社团的, 放马过来吧！”
    小姐妹们一众怂：这俩大姐也不好随便撕吧, 万一家长找上来怎么办？
    于玥抹把脸，指望不上这些没用的狗，就自己上。
    “辛妍，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她扯开嗓子喊, 什么难听说什么，“破坏别人的感情，霸占人家的幸福！事到如今还死皮赖脸不肯离婚，你这么贱的，我是头一次见！”
    辛妍脸色冷下来。
    武斗不行就文斗，随意污蔑加人身攻击算什么？
    她走出来，正要怼回去，裴若宜一副问询噩耗的样子，匆匆赶来。
    “于小姐，没事吧？快擦擦。”
    裴若宜递上毛巾，不等于玥说话，又转回来面冲辛妍。
    “段太太，是我招待不周，实在不好意。”她说，“大家有什么事不如到后面的休息室慢慢聊，好吗？”
    裴若宜姿态做的很足，表现出来的是真心想息事宁人，压根忘了这是她的画展，而现在有人在她的画展上闹事。
    不少吃瓜观众都在评价她够大气。
    辛妍和裴若宜接触的次数很有限。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次接触，都能刷新她对她的认知——这么有才，不当演员真亏了。
    “裴小姐，在你想解决问题时，是不是……”
    于玥又冒出来。
    她抓了裴若宜一把，裴若宜 * 弱不禁风地差点要摔倒，还客客气气问于小姐是有什么事？
    于玥说：“她抢了你的男朋友，霸占段太太的位置这么多年，你心里就没有怨气？干什么对她做小伏低的？你做错什么了！”
    “我……于小姐，你还是别说了。”
    裴若宜眼眶微微发红，低下头，一副“都是我福薄”的嫔妃被恶毒皇后害到小产的凄惨之态。
    苏皎和梁程澄都看傻了。
    过去说自己是渣渣那是谦虚，现在，她们就特么是个渣渣啊！
    “为什么不说？”于玥以为抓住辛妍的痛点，来劲儿了，“这么久，你的梦想就是回国办一次画展。你那么有才华，却屡遭碰壁找不到投资，还不是她从中作梗？”
    于玥笑了笑，顶着她那个还在滴酒的大脑袋，也是蛮有喜感。
    “人家画自己的高中，自己的青春，纪念曾经美好的感情，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让？这里是有你不想看的吗？”
    辛妍：我没不让，我没作梗，我没不想看。
    然而，一身清白的辛妍还是遭到了大家的议论。
    她和裴若宜面对面站着，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柔弱无助，像极了恶毒女配欺负善良正直坚强隐忍充满不屈不挠正能量的女主。
    “裴小姐。”
    辛妍上前，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哒哒声都像是恶毒女配登场的音乐。
    “请问，我怎么打压你了？”她问，“我和你，熟吗？”
    裴若宜目光闪躲，勉强笑笑：“是，我和段太太不熟。段太太，有事好好说，你千万不要生气。是我招待不周，段太太有不满尽管冲我来。”
    --

 第111页

    苏皎插话：“这事正主是于玥，和裴小姐没关系吧？你未免戏有些多啊。”
    “就是嘛。”梁程澄帮腔，“而且瞧裴小姐这么通情达理，不会不知道我姐姐和于小姐关系不太好吧？为什么非要邀请我姐姐来促使她们碰面？”
    这左一句“真相”，右一句“事实”，裴若宜夹在中间快要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欠考虑，大家别伤了和气。”她看着辛妍，一脸隐忍的坚强，“段太太，你消消气吧。”
    辛妍：怎么又cue我？为什么好像我很爱生气？我只是原地闭嘴站着也错了？
    裴画家，改行吧，真心劝你去当演员。
    “我想，你……”
    辛妍一开口，于玥又双叒叕正义爆棚，出来护花。
    只是这一次，好斗的于使者恢复之前逼逼完赶紧动手的思路，抄起桌边的红酒泼过去。
    梁程澄眼疾手快拉走辛妍，但是，裴若宜居然直接替辛妍挡了……
    绝，实在绝。
    画展惊险互泼行为艺术，点亮海城新风尚。
    于玥也惊了，没想会有这么一出。
    裴若宜紧缩肩膀，微微哆嗦着，拂去眼睛上的酒，看向辛妍。
    “段、段太太，这样，你……你能不能消气？”
    拜托，泼的是喝酒，不是冰水啊。
    裴若宜又抱抱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惨到令人心碎，她哽咽道：“我 * 只是想在自己的祖国办个画展而已，只是这样。这些全是我的心血，我的梦想，我……我不想……”
    终于，吃瓜观众中出现一名积极踊跃的热心人。
    这位风度不差的男士脱下自己的西服披在裴若宜身上，神情怜惜心痛，等再看向辛妍时，就跟法海见了白素贞，现在要逮她回雷峰塔一样。
    “段太太，做人做事都别太过。”热心观众说，“人家辛辛苦苦办的画展，你闹成了这样，还不够吗？”
    “……”
    辛妍算是明白了。
    过去她说段找削，是她的错。
    这个女的就是个绝顶戏精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能染成黑的！手里的画笔那不是笔，那是染色剂！
    “你们一唱一和说话机会都不给我，现在……”
    辛妍第N次要为自己正名，这次，热心观众加于使者一块保护裴花花。
    别说，聪明如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力挽狂澜了。
    而就在这时，于玥的小姐妹里也不谁又拿起了酒杯，苏皎及时发现，过去阻止，结果其他几个小姐妹大喊“打人啦”。
    真·撕逼就这么莫名其妙开场了。
    梁程澄过去帮忙，辛妍不可能让自己姐妹受伤，也过去拉架。
    吃瓜观众拱火的拱火，拍小视频的拍小视频，没人注意到柔柔弱弱的裴若宜盯上了辛妍裙子背后的束腰绑带。
    只要一扯，辛妍不毁了，也得撕下去一层皮。
    裴若宜暗暗一笑，借着劝架名义靠近过去，手向着绑带伸去……
    辛妍浑然不觉地还在护梁程澄和苏皎，直到感觉腰间似有触感，回头——
    熟悉的木香涌进心脾。
    她茫然一瞬，回过神时，她在段闻萧怀里，裴若宜摔倒在地上。
    “？？？”
    辛妍不知道，但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
    段闻萧直奔辛妍而来，见裴若宜在辛妍身后，二话不说推了裴若宜一把。
    是的，他推了裴画家，他推了裴画家。
    动作宛如刷微博看到精彩部分，一个不明物体出现挡住视线，他就顺手把这个东西弄走，干净利落。
    “你怎么来了？”
    段闻萧搂着辛妍的腰，刚刚脸上的一层冰霜，这会儿出现融解趋势。
    辛妍和他对视了几秒，赶紧整理头发。
    完了。
    辛女王人生第一次没教养没形象的撕逼大战叫他看见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家房子塌了？
    呜呜呜，不要啊，她还是很有教养的。
    “姐夫！”
    梁程澄这个昔日骂段闻萧不配的热血虎这会儿改口改的跟没有过去一样。
    “姐夫，这些人欺负姐姐！尤其她，还有她！”
    她先后指认于玥和裴若宜，这状告的一点儿也不黑，是当面告，无所畏惧。
    闻言，段闻萧的视线从辛妍脸上移开，冷冷地从那两人身上扫过。
    于玥指着自己的脸，喊道：“是辛妍泼我！是她泼我！”
    辛妍悄咪咪缩了下脖子。
    她倒不是怕，只是让段闻萧知道自己还有这行为，实在不好意思，毕竟她女王人设维持的 * 也很不易，早知道换一个撕逼方式了。
    辛妍猜不到段闻萧会怎么样。
    低下头，瞅见自己金灿灿的裙子，她忽然体会了把“咯噔”的滋味，顿时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出门时只想着避开蔬菜类，她忘记了这么黄，还泛着光的，除了美人鱼，也有可能是薯条啊。
    绝望令我原地去世.JPG
    段闻萧看向于玥。
    辛妍赶紧装乖去捏他的手，充分表达自己不想变薯条的心情：拜托拜托，千万要给她面子啊，她保证下次换高端撕逼法。
    段闻萧以为她这是又委屈，本就带着火的心情更差了，淡淡道：“泼你怎么了？”
    所有人：“！！！”
    --

 第112页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任性？
    而且还有种“我老婆就泼你了，不服你就泼回来，但我看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的狂拽霸酷。
    于玥也傻了，张着嘴，辛亏酒不滴了，不然可以尝尝。
    段闻萧递眼色给陈崇，陈崇秒懂。
    “于小姐，您上次的行为已经令段总极为不满，但夫人大度，段总只警告了你那位朋友，没有其他。这也算是给恒誉一分薄面。可既然于小姐枉费段总和夫人的一番好意，就请不要怪罪了。”
    话落，大批保镖进入，包围住于玥。
    这么明显的“请你离开”有点儿叫于小姐过于栽面。
    于玥自然不肯，继续喊：“凭什么叫我走？这画展我出钱开的！裴若宜，你倒是说话啊，求我拉赞助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成哑巴了？”
    裴若宜抠着手，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计划到所有，就是没计划到段闻萧会突然出现。
    这么多年了，她对段闻萧这个只有身份地位的妻子是什么态度，在旁敲侧击下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应该是不会为了她做损坏利益的事。
    恒誉是不小的集团，段闻萧难不成还会为辛妍和恒誉为敌？
    于玥这时接到来自她爸爸的电话。
    “立刻离开画展。以后不许再招惹辛家女儿。”
    “我不！”
    “不？那你是要咱们家因为你和华铭撕破脸？到了现在，你还看不出来段闻萧为了辛家女儿已经在给咱们家施压了吗？你以为之前那个项目是怎么没的！”
    “……”
    “玥玥，你不是小孩子，顾全大局。”
    “我就不，我讨厌她！”
    “好！那我今天也把话放这儿，你现在不从画展走，就永远也别进家门！我没有你这种惹是生非，没有脑子的蠢货女儿！”
    电话挂断，于玥绷不住，眼泪哗哗往外冒。
    辛妍不知道电话内容是什么，但瞧那样子，就跟接了“你们家破产，你欠债八百个亿”的通知电话似的。
    于玥看了辛妍一眼，那一眼说不上是恨还是仇。
    看完，她又站了会儿，走了。
    苏皎冷哼：“别走啊。怎么爱泼人，继续呀。”
    她冲那群于玥的小姐妹笑笑，小姐妹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静如鹌鹑。
    段闻萧始终握着辛妍的手，全程 * 也只关注她一个人。
    辛妍目送于玥离开，心里说不上解气还是什么。
    她只知道人活着是该善良，但千万别圣母心，憋屈死自己，也纵容得别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蹬鼻子上脸。
    于玥那天敢泼她，就该想到会有这天。
    辛妍舒气，看向段闻萧又问：“你怎么来了啊？”
    “接你回家。”他说。
    “……”
    她才出门就回家，买菜都没这么快吧。
    “段先生，段太太。”
    不早不晚，裴若宜的经纪人也来了。
    男人一看就很精明圆滑，对着段闻萧和辛妍诚挚道歉，表示马上就有人清理这些酒渍和混乱，希望他们赏脸留下来赏画。
    裴若宜抓住这个空档，悄悄和助理撤离。
    梁程澄眼多尖啊，马上就问：“裴小姐，你去哪儿？”
    “你可别走。”苏皎说，“这是你的主场，是你的梦想啊！你走了，梦想怎么办？”
    裴若宜脸色不太好，尽可能维持风度，说：“抱歉。我去后面稍微整理下，马上回来。还请各位……”
    “等等。”
    裴若宜心下一沉，浑身发冷。
    段闻萧牵着辛妍的手走到裴若宜面前。
    辛妍心说这是要干嘛？
    裴戏精可是个人物，段闻萧这段位的只会被按在地上摩擦，要收拾，还是得她来。
    结果，十万个没想到啊。
    段找削同志展现了他活着以来的情商之最——
    “裴小姐之前多次想向我太太解释外界的不实谣言。”
    “……”
    “现在，请解释。”
    第47章 .  颂你   段总实力护妻！
    这么别致的打脸问题简直令人窒息, 太nice了！
    一方面表现了段闻萧和裴若宜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否则何来“不实谣言”；
    一方面表现了裴若宜茶艺了得，在“不实谣言”的情况下，多次主动请求要与对方太太解释, 但请求无果。
    都是女人, 没烹过茶, 还没喝过吗？
    裴花花就是佛洛依德转世都没办法把自己摘干净了。
    辛妍看着段闻萧, 心里疯狂为他打call：我们阿削棒棒哒！
    情商追上智商, 以后人生之路再也不是瘸着前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削啦！
    不少吃瓜观众听了段闻萧的话开始讨论推敲。
    “裴若宜和五少的传闻我是没少听，可你们见过他们同框吗？”
    “没有。”
    “我也没有，我不是华耀的, 听说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以讹传讹？又或者……该不会是裴若宜自己杜撰的吧？我不信要是有人传她和五少的谣言, 她知道了不解释。”
    “是诶, 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她每次都是含糊其辞，要么就是笑而不语。”
    “厉害了！不过，我又发现了另一个重点。”
    “什么？”
    “谁传的五少和辛家大小姐要离婚？我可没看出来五少要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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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了, 我也没看出来。”
    “我、我看也不像。”
    ……
    这些人基本都参与过#削心夫妇今天离婚了吗#的投票活动, 这会儿，脚趾盖都在散发着浓浓的尴尬 * 之气。
    裴若宜听着这些话，指甲几乎抠破手心。
    她利用段闻萧“白月光”的身份敲开上流圈子的大门, 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
    只是混得越好越想往上爬, 越想往上爬她越恨辛妍这样的女孩。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连她梦寐以求的男人都是唾手可得，就因为出身好。
    她永远忘不了上学那会儿同学们私底下的讨论——
    “美附的裴若宜是漂亮，但跟华耀的辛妍比，还是差着。”
    “她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人家辛妍是人美家世也强。你别忘了, 灰姑娘的故事是美好，但灰姑娘本身就是贵族。”
    本身就是贵族……凭什么？
    “段先生。”
    之前帮裴若宜出头的热心观众又登场了。
    他大约就是吃裴若宜这款，将来如果不被骗到裤衩都不剩，醒悟不了。
    “段太太和裴小姐，以及您和裴小姐的事都是私事。今天的主题是画展，不如我们还是好好赏画？段先生是绅士，也不好强迫一位女士，更何况她现在还一身狼狈。”
    嘁。
    裴花花今天搞的鸿门画展就是为撕逼，现在撕到关键点又不玩了？
    辛妍用眼神杀死这个热心观众，祝愿他早日为茶所困，日夜痛哭。
    但不管如何，她也是不屑用低级的手法叫裴若宜难堪的，尤其这些个男的一直偷窥衣服湿透的裴若宜。
    太恶心。
    “让裴小姐先换衣服吧。”
    换好了，看花花还有什么借口。
    段闻萧睇了眼裴若宜，面无波动，点点头，听辛妍的话。
    但辛妍也不知道今天的阿削是换了个脑子，还是灵魂受了洗礼，说出来的那话，中听得不要不要的。
    “换衣服前，还是耽误裴小姐几秒钟的时间。”
    裴若宜抿唇，不说话。
    “我与裴小姐之间的传闻，是或不是，一个回答而已。”段闻萧说，“应该不算我强迫裴小姐吧。”
    热心观众也认为确实不算，看向裴若宜，一脸“美丽的小姐，请你快快回答这个咄咄逼人的土拨鼠，变回那个美丽的你吧”。
    所有人支起耳朵等回答，辛妍也是，但她却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从学生时代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活在“白月光”的阴影下。
    以前只是恶心，之后是割心。
    裴若宜，这三个字的意义要大于裴若宜本人，这三个字对她而言真正的意义是：段闻萧不喜欢你。
    现在，她可以破除这个魔咒了吗？
    辛妍屏息静气，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仿佛在等一个评判。
    段闻萧察觉她手心沁出的细汗，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
    “裴小姐，快回答吧。”苏皎催促。
    梁程澄加码：“就是啊，回答完了也好换衣服。我们还等着赏画呢。”
    苏皎一脸乌鸡鲅鱼看虎：这画谁尼玛要赏。
    虎摊爪：我这是计谋啊，反正我不赏。
    “这位大哥，要不你劝劝吧。”苏皎对热心观众说，“一直不换衣服，别再冻坏了裴小姐。”
    高亦衡刚从英国研 * 究完大猩猩回国不久，根本不懂海城社交圈的风云叵测，更不明白这些人看个画怎么搞得跟帮派开会似的。
    他看着苏皎，摇摇头，劝道：“裴小姐，你表个态。误会还是及时说清楚的好。”
    裴若宜嘴里都是血腥味。
    到了这个境地，她说没有，那不用等到明天，十分钟之内，她就会成为整个上流圈子的笑话，以后再也没办法立足；
    可她装聋作哑，段闻萧又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前后都是万丈深渊。
    “我，我……”
    话没说完，裴若宜两眼一闭，晕了。
    所有人全都愣了，包括辛妍千等万盼，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
    经纪人上前，一脸悲痛道：“若宜常年画画，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可能是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今天这事就先到这儿，大家稍后可以随意。展厅最后有茶点。各位，招待不周。”
    说完这一大堆，经纪人连同助理，赶紧架起来裴若宜离开。
    “怎么晕的这么是时候？挡酒时候我看她矫健得很呐。”
    苏皎撇嘴吐槽，高亦衡听了，多嘴说几句：“这位小姐，你们都是女孩子，应该相互帮助包容。裴小姐满怀期待开画展，弄成现在这样，已经很难过了。”
    “大哥，你是从月球来的嘛？”苏皎翻个白眼，“你想当护花使者，也看看自己护的是花还是茶。要不世上这么多痴男怨女呢，没脑子谈什么恋爱。”
    高亦衡毕业后就在学校搞学术，还没遇见过这样的女人，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再说话。
    苏皎也懒得搭理，带着虎虎去找女王。
    辛妍拽拽段闻萧的衣服，问：“你说她是真晕还是假晕？”
    “随便她。”段闻萧眼睛掠过她的抹胸裙，声音低了不少，“今天大风，注意保暖。这样的裙子，少穿。”
    辛妍：“……”
    --

 第114页

    她穿着外套来的啊，外套在车里嘛。
    刚有了那么一会儿的情商又回去了，找削还是找削，只能期待高光时刻，不能期待脱胎换骨。
    “姐姐！”
    首次撕逼告捷的梁村虎很是嗨皮，小虎牙一直露在外面。
    “今天可算是出口气了！绿白茶这样的人就是当面撕开她的虚假，否则演戏演久了，她还真为自己是奥斯卡影后呢。”
    苏皎也笑了：“催花灭月行动，胜利！”
    行动组小组长辛女王也十分欣慰，她们捍卫了正道，还社会一个海清河晏。
    “姐姐，那我们还赏画吗？”
    “赏什么？你想跟着回忆绿白茶的青春？”
    “我这不也看大家都闲着嘛，而且……”
    梁程澄瞥了瞥宛如冰雕的“姐夫”，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闲，浑身充斥着“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气质。
    辛妍自然也察觉了。
    段闻萧这种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尖尖儿，对时间管理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毕竟人家分分钟就能赚他个一亿飘十亿，搁这儿浪费的不是时间，是生命。
    “你 * 还……”
    “先送你回家。”
    段闻萧又扫了眼抹胸裙，放在辛妍腰后的手不自觉收紧。
    辛妍想想，也行吧，给他个面子。
    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段闻萧脱下西服披在辛妍身上，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离开。
    那些想要搭话的男女们根本无法见缝插针。
    但段氏夫妇还没上车，今天的惊天巨瓜已经在圈子里传遍。
    与其同时，之前#削心夫妇今天离婚了吗#的投票成了大家发泄尴尬、无情甩锅、彩虹屁满天飞的树洞之地。
    辛妍收到苏皎发来的链接时，投票下面的留言已经清一色换成歌颂她和段闻萧海枯石烂、无坚不摧的爱情赞歌。
    其中，之前那条[绝对不离婚]的神秘留言又被点赞到了前排。
    —[这位才是真相帝！咱们全都被那个假月光给骗了！]
    —[人在现场！段总实力护妻！]
    —[不是说白月光没说话就晕了？那怎么知道之前的传闻就是假的？纯路人。杠我就你对！]
    —[白月光和大小姐不和不是一两天，不完全是因为感情问题。两人上学时就有过过节。]
    —[求瓜！今天我要读完这本霸总小说！]
    ……
    高中就有过节？
    辛妍还真想不起来了，但好像有次文艺展演，她是和裴若宜发生了些摩擦，但最后也没怎么样啊。
    辛妍正要锁屏，恰好苏皎又发来条微信。
    饺子：[段总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再没点儿表示，合适吗？@仙子]
    辛妍：“……”
    这还不是他应该做的嘛。
    “怎么了？”段闻萧从报表上分神，看了她一眼。
    辛妍别别头发，说：“没什么。你是跟我一起回家吗？”
    段闻萧合上Pad，揉揉眉心，“回集团。还有会议要开。”
    “……哦。”
    人家放下她就走，哪里给她表现的机会。
    段闻萧又说：“这件事如果还有后续，我会叫人及时处理。你不开心或者有任何想法，随时和我说。”
    辛妍乖巧地“嗯”了下。
    今天要没有他及时出现，还真不好这么漂亮地回击裴若宜。
    “你到底为什么过来？”她才不信是接她回家，他就没这个丈夫觉悟，“该不会是……不放心呀？”
    辛妍戳着小手手，粉红泡泡吹起来、飘起来。
    段闻萧没太听清楚后半句，看眼时间，陈允宋一分钟发来消息。
    陈允宋：[听说你在画展上大杀四方，小妍这次应该被你哄好了吧。]
    哼，用你说。
    段闻萧删了消息，回道：“就是来看看。”
    嘭！嘭嘭嘭！
    泡泡稀碎。
    辛妍放好手，标准坐姿配合淑女笑点头：“谢谢你过来看我。”
    段闻萧：“……”
    辛妍一路保持着“禁止打扰女王”的气场。
    车子停在车库时，她第一时间开门下车，段闻萧叫住她。
    好吧，大度些，再给他一次机会。
    “什么事？”她回过头，一脸冷艳。
    段闻萧说：“今晚应该会忙到比较晚，别等我。”
    “……”
    谁等你？谁 * 管你忙到几点！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啊！
    辛妍连表情都不想再给这个狗男人，什么再也不用担心他被削？
    他不被削，她就得气死。
    砰！
    车门关得震天响。
    争当隐形人的司机大哥不由得吞口口水：刚回家就又闹上了，老板也是不容易。
    可没想到，他从前视镜瞄过去，就见老板一脸蜜汁幸福满足地望着老板娘离开的背影……
    这怕不是被折磨出什么毛病来吧？
    段闻萧根本没察觉自己笑了，他就觉得她回来了。
    真好。
    *
    辛妍回家先洗澡。
    微信从十几分钟前就没消停，等她洗完，小红点多的刷不完。
    辛妍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些塑料姐妹，内容也无非是：亲爱的，你怎么能遭受这些？那些人太可恶了！我最近要开party/下午茶，你来嘛，散散心。/爱你/
    --

 第115页

    上流圈子的现实总是如此魔幻。
    并非真心地捧，发自肺腑地踩，怕就怕逆风翻盘。
    但其实翻盘了问题也不大，大家都会失忆似的再去捧，如此循环。
    辛妍一个也不想理会。
    正涂身体乳，辛景溪来了通电话。
    “你今天又闹新闻了是不是？”
    辛妍嘟嘟嘴，肩膀托着手机，说：“您说的我好像是闯祸精似的，人家欺负我，您不心疼啊？”
    辛景溪嗔怪地说着“你啊”，没舍得责备。
    “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不过和于家女儿的事你不要再揪着不放，她爸爸给你大伯父打电话，话里话外很给面子，希望你高抬贵手。”
    于玥爸爸都知道了？还给辛景澎打电话？
    女孩子家撕逼还惊动家长，不地道哦。
    辛景溪说：“人家那是怕闻萧再出手，到时候闹到都下不来台。”
    “啊？他出什么手？”
    “……”
    辛景溪也发现了，她这个侄女婿是实干派，做什么都不说。
    “上次你受欺负，闻萧截了于家一个大项目替你出气。”辛景溪说，“于家是怕了，他们不想得罪闻萧。不然女孩子斗气的事至于这样？”
    “……”
    抹着身体乳的手，抹着抹着就停了。
    之前，她是不是又冲他摔门了？摔的很大声的那种。
    那不是真正的女王啊，是女王不羁的灵魂偶尔释放一丢丢而已。
    “小妍，既然都回家了，那就证明你决定不离婚，对吗？以后，学着做个好妻子。凡事多想着自己的小家，别总由着性子来。”
    辛妍说知道了，蔫儿蔫儿挂了电话。
    坐在镜前，她发了会儿呆，脑子里是段闻萧这段时间做过的那些事。
    她貌似确实该有些表示。
    可人家要加班啊，她连人都见不着，怎么……等等！
    加班也得吃饭的呀。
    辛女王眼前一亮——是时候该中华辛当家登场了。
    第48章 .  颂你   “按墙霸吻”
    七点, 宾利停在华铭总部门口。
    司机率先下车为后座的女士开门，之后拿上保温箱，随女士进入大门。
    自从段闻萧风驰电掣入住华铭那天开始，这里就留下了总裁夫人 * 的美丽传说。
    家世、财富、才华不看, 总裁夫人的颜足矣！
    “这也太美了吧！”
    “走路跟超模似的, 气质怎么这么好？”
    “总裁夫人拿的那个包是不是爱马仕稀有皮限定啊？”
    前台的姑娘们一个个星星眼望着总裁夫人。
    辛妍高贵冷艳, 冲她们微微礼貌颔首, 姑娘们晕倒一片。
    很快, 辛妍到访总部的事传到陈崇耳朵里。
    彼时，大会议室内气压正低，东南亚地区的绩效不尽如人意, 所有负责人难辞其咎, 个个低着头没了往日的能耐。
    段闻萧坐在顶头的位置, 戴着金丝眼镜。
    乍一看，是温润翩翩的公子，实际上，暴风雨总是在boss平静的外表之下到来。
    自然, 利润翻番的时候, boss也是平静的。
    这也是为什么负责人们明明都在商场上厮杀几十年了却还是害怕这位年轻的段总，因为，没人知道段总脑子里想的什么。
    正当大家都以沉默祭奠今晚的时光时, 陈总助起身走到boss身边。
    陈崇弯腰低声汇报情况, 段闻萧听后, 平静N久的眸光有了几分变动。
    “你先过去。”
    “是。”
    陈崇离开，负责人们唯一能依靠的也走了，更加如坐针毡。
    “销售部，市场部, 风险合规部。”
    被点名的三个部门老总心脏一抽。
    段闻萧推下眼镜，翻开文件，淡淡道：“明天上午，我要看你们三个部门的整合报告。针对这次商品在市场失去先机的问题，给出有数据支撑，能说服我的合理解释。”
    三位负责人：绝望是今晚所有的时光。
    “另外，策划部和公关部，你们在商品计划推出之初所掌握的资料是否存在普遍性？我不管你们加班到几点，新的可行性方案，明天我要看到。”
    两位负责人：兄弟，哥们儿我和你们一起绝望。
    憋了快两个小时候的会，在段闻萧的明确指示下终于有了进展……
    陈崇接到辛妍，接过保温箱。
    “夫人，晚上好。”
    “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分内事。”陈崇说，“来，您请走边。”
    辛妍目视前方，气质这块儿拿捏的死死的。
    “我买了甜点和奶茶，稍后会有车送过来。还麻烦陈助理安排下，发到每位同事手里。”
    “好的。”
    陈崇呼吸着不同于会议室的新鲜空气，心中默默为总裁夫人哼起一首歌：找点空闲，找点时间，带着吃喝，来总部看看。
    不多时，辛妍来到总裁办。
    陈崇和秘书交代了几句，为辛妍开门，说：“段总还在开会，您稍坐片刻。”
    这是辛妍第二次来段闻萧的办公室。
    上次急匆匆要算账，这次是来送饭，差别还挺大。
    辛妍先顾不上转转，她把从家里拿来的国风刺绣餐巾铺在吧台的桌上，点上香薰，接着研究起碟子的摆放队形。
    苏皎这时候在群里叭叭。
    --

 第116页

    饺子：[我听说裴画家这次得赔不少钱]
    饺子：[画展办成这样，我要是她的 * 经纪公司，我直接封杀她！]
    虎子：[最新消息，画家出国]
    虎子：[截图.JPG]
    辛妍点开图片，是裴若宜一小时发的微博。
    ——[很遗憾，因为我的身体原因必须回法国调养治疗。在家乡的第一次画展只能和大家说声对不起了，不能和喜欢我的朋友分享我的青春与感悟，令我心痛。但我相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我调整好回归，再会。]
    饺子：[她是不是精神有病？]
    饺子：[养精蓄锐还要回来报复怎么着？]
    虎子：[我嗅到阴谋的气息.JPG]
    虎子：[呼叫姐姐！呼叫姐姐！@仙子]
    辛妍也佩服裴若宜“浑身是戏，一秒钟不演就难受”的劲头，正要回复消息——
    饺子：[今晚是她不眠之夜，别喊她]
    虎子：[开party吗？没叫我啊]
    饺子：[嗯，二人party。parpar啪啪啪的那种]
    虎子：[妈耶！我只是一只虎虎！]
    仙子：[退群警告@饺子]
    饺子：[退群？还警告？女人，我不信段总今晚能让你还有力气打字/看透一切/]
    虎子：[这么猛吗？]
    虎子：[据说有个公式可以计算长度，但是我觉得不太准，毕竟有几毫米的误差就差好多事呢]
    饺子：[还是真人描述最可靠@仙子]
    辛妍面红耳赤。
    脑子里自动播放起“长度”和“真人”的某些画面，画面还来回跳跃。
    段闻萧在这方面还挺……什么呀！！！
    她拍拍脸，深呼吸，默念纯洁是我。
    段闻萧一进来，就见女人背对着他，唉声叹气。
    “怎么……”
    “啊！”
    辛妍还没完全纯洁呢，叫这个当事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
    一天到晚跟猫似的走路没声音，想吓死她么。
    段闻萧顿了顿，说：“不舒服？你脸很红。”
    辛妍的脸更烧得慌了，咬咬唇，哼道：“那是新款腮红，你个直男懂什么！”
    说着，慌慌张张去保温箱那边忙乎。
    段闻萧跟过去，本想问她怎么还亲自送来，一抬眼，看到她白皙手背上的几个红点。
    他蹙了下眉，“又下厨了？”
    辛妍：“……”
    能不能不要提“厨”这个字？
    决定大战厨艺的辛当家穿上防护服，信心满满来到厨房。
    佣人们看见她时全都瓦特了，在她听说“拿鱼来”后，更是陷入替鱼们惋惜的巨大悲伤中。
    辛妍以为做饭就跟骑自行车一样，一旦掌握技能就不会忘记。
    但她时隔一段时间再度做鱼，第一条就把锅底烤糊了不说，滚滚浓烟还触动了家里的警报，吓得李管家三魂齐飞。
    她很淡定，叫李管家不要慌乱，这条就是试试水而已，还没开始真做。
    之后，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辛妍把防护服都脱了，亲身上阵。
    然而——
    “太太，家里就还剩一条鱼，要不还是让厨师来吧？”
    辛妍脸上汗渍油渍混合一起，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
    “鱼 * 是不是不鲜了？”
    鱼们泉下有知得哭死。
    “家里的锅是不是该换了？不好用。”
    原来“甩锅”这个词是这么来的。
    “我之前不是掌握技能了吗？一定是太久没做生疏了。”
    还篡改记忆，您什么时候掌握技能了？
    “太太，时间不早，耽误先生用晚餐就不好了。”
    厨房里所有人赞同李管家，尤其是泪流满面的大师傅。
    那套德国进口的厨具是他的最爱啊，已经毁了三套，再毁下去，他也就辞职不干了。
    这家的厨师就是摆设！
    辛妍耷拉着脑袋，看着乱七八糟的厨房，放下锅铲。
    那一瞬间，整个厨房仿佛阳光照进深渊，死去的鱼都超生了……
    “以后别下厨了。”
    辛妍嘴噘得比鱼吐泡还高，她就是技艺生疏了嘛，再练习几次，保证做的比特级厨师还好。
    段闻萧拉起她的手。
    红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他看了，眉头又皱起来。
    辛妍气馁又泄气，委屈巴巴收回手去拿菜。
    诶？等下。
    他怎么知道她下厨的？就算她手上有伤也未必是做饭弄的啊。
    段闻萧接过她手里的碟子，说：“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你专攻做鱼。练习了很久。”
    完，藏起来的尊严也没了。
    完美的辛女王原来是个厨艺白痴。
    “我这是还没适应，跟你可不一样。”她咕哝，“你就会做个蛋炒饭，太低洼，不适合我做。”
    段闻萧深深瞧她一眼，一脸“算了，说了你心里也不会有点儿数”的无奈，只说：“你不用做鱼，有比鱼更好的。我说过。”
    “……”
    这波暗示有点儿明显。
    辛妍又开始面红耳赤，脑子里也不由自主又重播起某些画面。
    她来这一趟是有和好的意思，但不是说和好就得那个啊。当然，那个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一个女孩想的肯定还是浪漫和温柔，那个未免太直奔主题。
    --

 第117页

    “想什么了？”段闻萧靠过来，“又脸红。”
    辛妍炸毛，后退半步，瞪着小鹿眼凶他：“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是么！”
    段闻萧视线下移，定格在她嫣红水润的唇上。
    “你想堵住我的嘴？”
    “……”
    她就是脑子叫驴踢了才会自己送上门找不纯洁！
    *
    吃完晚餐，时间不早了。
    辛妍问段闻萧他的工作还要多久？
    段闻萧吩咐陈崇一些事宜，让她再等等，很快。
    辛妍背着手在办公室溜达，全当消食。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办公室很“削风”，处处透着高冷精英范儿，除了冷冰冰的办公用具，连个装饰品都是冷淡风。
    搞成这样，是为了让每个进来的人都有种“哦，我的老板好难搞”的感觉吗？
    辛妍无语，溜达到了休息室门外，就……忽然有那么点儿好奇。
    “累了就进去休息。”段闻萧说。
    她一直晃来晃去，导致他效率大幅度下降，还是眼不见为净好。
    辛妍抿抿唇，问：“我进去合适吗？没有什么不 * 能看的吧？”
    段闻萧放下文件，金丝眼镜在灯光的映照下微闪着冷白色的光。
    “我你都里里外外看过，何况是间屋子？”
    “……”
    “再说了，我你也进入……”
    “闭嘴！！！”
    辛妍豁地打开休息室的门，闪身进去，砰地关上门。
    狗男人还来劲儿了是么！
    谁乐意看他啊！还有，谁进入谁啊？
    臭流氓，不要脸。
    门外，段闻萧低头工作，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平稳心情的辛妍开启新地图探索模式。
    同样是“削风”装饰风格，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床头柜，几个大大的书架，还有一个按摩椅。
    辛妍走到按摩椅旁，指尖在扶手处轻点几下。
    她可以想象到段闻萧坐在上面，手捏着眉心，看似休息，实际脑子里还在想他那些一亿飘十亿的买卖。
    段总敬业人设不倒。
    辛妍莞尔一笑，又走到床头柜旁。
    出乎意料，上面放着的是两本意大利语科幻小说，无关工作。
    辛妍随手翻翻，又发现小说下面压着的一本……菜谱？
    段找削的口味已经清奇到了这个地步？
    第一页，第一道菜：黄焖牛肉。
    1、白锅牛肉切成2个一元硬币厚度的片。
    注意：十三香炖肉料，中小火炖煮至筷子扎透不费劲即可。
    2、葱姜切成沫。
    ……
    刚劲有力的字体一如男人自身。
    辛妍继续往后翻。
    松仁玉米、糖醋里脊、清炒芥蓝、可乐鸡翅……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菜。
    而在菜谱的最后一页，写着：她不喜欢红色桃心的餐碟，偏爱清雅的白瓷盘。
    辛妍举着菜谱愣了很久，记忆慢慢连接起来。
    在映城酒店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奇怪为什么同一道菜，酒店厨师做出来的味道却相差很远？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段闻萧那段时间至少下厨六七次，为她做饭……
    身后忽然有股温热靠近，辛妍没来得及扭头就被抱住。
    男人下巴蹭到她的侧脸，清冽的木香紧紧将她包围，沁入五脏六肺。
    “想吃什么告诉我。”段闻萧说，“我做给你吃。”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你不要辛苦。”
    辛妍心软得厉害，攥紧着菜谱，也不用再多余确定什么。
    “我就是觉得人家做妻子的都会给丈夫做个拿手菜，”她小声说，“我什么都不会，说不过去。”
    “可做菜真的好难，做鱼更难。都怪你爱吃这些难搞的东西。”
    嗯，一定不是她笨，也不是她没有天赋。
    段闻萧无声轻哂，嗅着女人身上淡淡的橙香，心想可不就是偏爱难搞的。
    辛妍琢磨了下，想劝劝这个难搞的男人改吃别的，又听——
    “那别人的妻子会弹《月光》吗？弹得那么动听。”
    辛妍愣了下，抿嘴笑了。
    “那当然是凤毛麟角了，全世界也找不出来一两个。”
    “嗯，是。”
    她开心极了，笑得很甜，小鹿眼弯成月牙。
    转过头，她说：“那我以后还给你 * 弹，好不好？”
    段闻萧抱着她的手收紧，抬起她的下巴，压下深吻。
    一点即燃。
    辛妍被吻得浑身发软，全靠段闻萧抱着她，才不至于滑到地上去。
    当她的腿触碰到床沿时，她清醒了几分。
    “别……不行。”
    “嗯？”
    “还在公司呢。”
    段闻萧扯扯领带，哑声说：“回家。”
    *
    车上，空气是热的。
    段闻萧和辛妍保持合理距离，一人坐在一边，没有多余交流。
    司机大哥寻思这两口子天天闹个没完也不累吗？
    直到停车，辛妍和段闻萧都是一副“你别理我，我不理你”的状态，可一进电梯——
    段闻萧把辛妍按在墙面上，狠狠吻她。
    辛妍懵了半秒便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回吻，连自己享受了人生第一次撑墙文学的最高境界“按墙霸吻”都没意识到。
    --

 第118页

    叮。
    电梯到。
    段闻萧没松口，继续吻，托抱起辛妍出去。
    一路吻回卧室。
    辛妍嘤咛微喘，娇媚得宛如露水玫瑰，诱人且致命。
    “还没洗澡。”
    段闻萧嘴角扬了扬，“那先在浴室？”
    “……”
    辛妍羞得说不出话，扯了扯他的领带，头埋在男人颈间。
    段闻萧抱着她往浴室走，快到门口时又忽而停下，还把她放了下来。
    然后，他就……走了……走了？！
    “？？？”
    都准备为爱共浴play的辛女王全身懵逼。
    男人，你点的火你不负责灭是吗？
    很好，你会后悔的！
    辛妍气得要去客房，段闻萧拿着什么又回来了。
    呵，她倒要看看这拿的得是什么重要物件！
    结果她又傻了。
    是婚戒，她的婚戒。
    段闻萧拉起辛妍的左手，套在她无名指上。
    “以后，不许摘下来。”
    辛妍鼻酸。
    她当时摘下去的时候很潇洒，可心里难受得就像是拿刀子从身体上生生剜走什么。
    算这个狗男人有点脑子，还知道婚戒重要。
    不过，她并不打算让狗男人知道自己现在感动得快要哭了。
    她吸吸鼻子，扬起高傲的下巴，说：“那可不好说呢。万一要穿的礼服和戒指很不般配的话，我是会摘下来的。”
    段闻萧用力捏住她的手，几乎是命令：“那就换礼服。”
    辛妍心里泛甜，冒泡那种。
    “你……你这人怎么那么霸道呢。”
    “劳烦段太太接受下。”
    “哦，那、那也行吧。”
    她忍不住想揉眼睛，男人的吻这时落在她的眼睛上。
    随后，落在鼻尖、脸颊、唇上、下巴……
    段闻萧再次抱起她。
    但这一次，是朝着和浴室反方向的卧室方向。
    辛妍疑惑：“不洗了吗？”
    “等不了了。”
    从她出现在办公室时起，他就想办了她。
    *
    卧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天蒙蒙亮时，灯光与晨光渐渐融合，房间里充满着静谧的雅致，沉淀出超越一切烦躁喧嚣的安宁。
    辛妍太累了，蜷缩在男人怀里睡去。
    段闻萧却睡不着，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抚着她柔润的肩膀。
    最终，在她额头落下温柔的吻。 *
    第49章 .  颂你   “保护我自己的老婆不是我该做的……
    段闻萧的生物钟不允许他七点之后再睡。
    准时来到总部。
    总裁办外, 昨天被钦点的五个部门负责人排排站。
    加班一夜的他们，呕心沥血、励精图治，无奈时间紧、任务重，做出来的东西不行, 这位爷不买账, 还是玩完。
    如此, 只能负荆请罪。
    他们推选出年轻且样貌气质佳的风险合规部负责人李总作为代表。
    李总之前就是顺拐来的, 见了段闻萧, 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
    磨磨唧唧，憋出来一句：“段总早，您吃早餐了吗？”
    负责人们：这是什么优秀的开场？怎么觉得自己距离职业生涯的死亡又近了呢。
    段闻萧站定, 墨玉似的眼眸看着李总。
    不戴眼镜的他虽少了几分书卷气, 但双眼自带的深邃会更加凸显, 人也就更加成熟，矜贵不凡。
    “吃过了。”段闻萧语气平常，甚至是温和，“各位呢？”
    负责人们：完了完了, 聊天就是有后话, 赶紧打辞职报告吧！
    陈崇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同是打工人，最怕的不是客户难缠、任务太重，而是老板突然的关怀。
    但是, 今天确实是他们想多了。
    陈崇去接boss时, 亲耳听到boss嘱咐李管家不要打扰总裁夫人休息, 还特意叫厨房准备滋润美味的燕窝。
    凡此种种，只说明一个问题：这俩祖宗和好了！
    身为代表的李总没能为兄弟分忧，反而把问题代入歧途，心中愧疚。
    一咬牙, 他索性就都说了。
    “段总，关于东南亚这次营销失败的问题，涉及方方面面。一晚上的时间真的没办法全面总结概括。我们是最好的团队，我们要是做不完，其他人更做不完。可事实就是，我们做不完。段总，对不起，我现在就去……”
    “时间确实有些紧了。”段闻萧说。
    李总砸手，接话：“就是说啊。光是数据整合就得几个小时！更何况还得……”
    公关部负责人拽拽李总的袖子，李总顿时嘴梗。
    他刚才实话说太多了是吗？不对，是段总肯定了他的回答吧。
    段闻萧看看时间，略微思忖下，问道：“明天中午可以吗？”
    说完，又吩咐陈崇去订赫裕轩的早餐给昨晚加班的同事。
    负责人们：……………………
    *
    辛妍一觉睡到中午。
    床边留了张纸条，她揉揉眼睛够过来。
    ——晚上我回家做饭，想吃什么发微信告诉我。
    都什么年代了，还留纸条，不愧是段叔叔。
    辛妍压着嘴角的笑，叠好纸条放回床头柜，正要起来，有一段时间没体验过的极致酸痛席卷全身。
    混蛋！流氓！变态！
    --

 第119页

    说他叔叔，简直是侮辱叔叔两个字。
    辛妍团巴团巴纸条扔掉。
    手机震得欢快，苏皎早在一个小时前就预言到她此刻的状态。
    饺子：[她练瑜伽就是练个寂寞，能和她老公那体力比吗？碾压她，分分钟的事]
    饺子：[醒来后 * 的一件事从来不是回味昨晚的嗨皮，因为她得揉腰，边骂边揉]
    “……”
    辛妍默默收回小手手，也顺便停了灵魂歌者的即兴rap，转而准备好小作文要教育这只每天传播有色信息的饺子。
    偏巧，段瑜归发来微信。
    段瑜归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时间定在五点。
    辛妍挺喜欢段瑜归。
    她果敢勇敢，聪明能干，即便不受段臻的重视也不会随波逐流又或者诡计多端，该活自己还活自己。
    辛妍回复小猫OK表情，揉腰起床。
    *
    见面地点是家小资咖啡馆。
    路上遇到堵车，辛妍晚了两分钟，段瑜归已经在小包座等候。
    “自作主张给你点了卡布奇诺和提拉米苏。”段瑜归说，“你不喜欢的话，这是菜单。”
    辛妍笑笑道：“都是我平时吃的，谢谢四姐。”
    段瑜归是个开门见山的直率人。
    落座有一会儿，辛妍一直等她开口，可段瑜归除了点评几句芝士蛋糕太甜，咖啡不够苦以外，没说其他的。
    辛妍不清楚她的用意，也没催，随意聊天。
    闲扯七八分钟，段瑜归放下搅拌勺，抬头正视辛妍。
    “其实麻烦你出来，是因为我……”
    “小妍。”
    过于熟悉的声音冷不丁钻进耳廓，段瑜归果断闭嘴。
    “允宋哥，你怎么在这儿？”辛妍惊喜道。
    “路过。”陈允宋目光扫过某人，“这么有缘，不介意加个座吧？”
    辛妍当然是不介意，不过还是得询问段瑜归的意思。
    段瑜归别有深意地看了陈允宋一眼，点了点头。
    之后，辛妍和陈允宋聊天说笑，段瑜归就像是个吉祥物，安静坐着。
    “小妍，你还记得那个移民去新西兰的袁媛姐吗？”
    “怎么会忘？袁媛姐还给我编过头发呢。”辛妍说，“她移民走的时候，我伤心了好久。”
    陈允宋笑道：“她去年结婚了。嫁给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学弟，上个月儿子出生。”
    辛妍惊讶：“宝宝都有了？怎么没通知我，我包个红包呀。”
    陈允宋喝口咖啡，眼皮掀起，目光精准地在对面那人的身上定格一瞬。
    段瑜归低头装作若无其事，捏着杯把的手紧了几分。
    “人家夫妻低调。”陈允宋又说，“小妍，你怎么看姐弟恋？”
    “姐弟恋？得看人吧。要是人对了，年龄不是问题，年龄也不可能成为问题。”
    陈允宋挑眉，又看向段瑜归，漂亮的桃花眼欲说还休。
    “段小姐怎么认为？”
    “……”
    泼你能算作回答么。
    辛妍察觉段瑜归似乎太高兴，正想囫囵过去，沉默太久的段瑜归忽然开口。
    “我一向不看好姐弟恋。”
    陈允宋的笑容僵了下。
    段瑜归却笑得挺开心，继续道：“以前是三年一个代沟，现在社会发展太快，一岁就是一个代沟。估计要不了多久，半岁就是代沟。这么看的话，差了两岁那可不是仅仅两岁，那是差着辈分。”
    陈允宋挺直背，接话：“那难道就 * 要为区区两岁之差断送掉自己的幸福吗？这样未免太可惜了。还是说，所谓的年龄差就是借口？”
    “借口？”段瑜归笑出声，“差两岁是客观事实，怎么就成借口？你这是偷换概念！”
    “明明是……”
    辛妍莫名其妙，这画风怎么突然变成辩论赛了？
    段闻萧这时打来电话，她说了声“失陪”，两位辩论队员谁都没理她。
    “喂。”
    “出去了？”
    辛妍扭头看了眼还在唇枪舌战的两个人，说：“四姐约我出来喝咖啡。允宋哥碰巧路过，然后就……”
    “在哪儿？”段闻萧问，“我去接你。”玖⑩光整理
    半小时后，段闻萧到达咖啡馆。
    被迫观看辩论赛的场外观众辛妍挥挥小手，仿佛是在被等着救援的无助小猫咪。
    段闻萧来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视线不经意在陈允宋和段瑜归之间逡巡一圈。
    段瑜归清清嗓说要去卫生间，起身离开；陈允宋也说自己要去卫生间，跟着离开。
    辛妍：“……”
    两个人刚才还恨不得说死对方辩友，这会儿又可以心平气和一起去卫生间，真神了。
    “怎么出来了？”段闻萧问。
    辛妍刚想说话，又听：“我昨天看的时候还有些肿。你今天应该休息，少走动。”
    “……”
    辛妍发誓她一开始真没听懂这话。
    但对上男人那副“你忘了昨夜的我们怎样热烈”的表情后，恍然大悟，脸色也瞬间胀红。
    谁肿了？你说谁肿了！你才肿了呢！
    辛妍还以为救星来了，不想风浪还是这狗男人给的多。
    她脸臊得没地方放，大庭广众，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的呢？
    她还是个宝宝啊！
    --

 第120页

    辛妍狠狠拧段闻萧胳膊，表情奶凶奶凶的，试图表现：我很凶，我不好惹。
    可在别人眼里，他们俩的组合就是神仙颜值浇灌出的神仙爱情，不少吃蛋糕的小姑娘纷纷觉得蛋糕不甜了，他们才甜。
    “这对情侣太配了！”
    “好好嗑哦，比我看得那些明星们还要好嗑。”
    “仔细看！两人都戴着婚戒。”
    “天啊，我柠檬了。”
    段闻萧没觉得被掐得很痛，同样也没接收到“我很凶，我不好惹”的信号。
    辛妍皮肤白，脸红时透粉，像是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可爱诱人。
    “回家吧。”他挠挠她的手心，“做饭给你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是吃就能收买的嘛，别以为这样她就能忘了他刚刚说的虎狼之词。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好吗？”辛妍没好气道。
    段闻萧看了眼，说：“七点。”
    “……”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忘了吧，他们还是不合适。
    七点，晚餐时间。
    段瑜归在、陈允宋也在，大家不在一起吃个饭符合正常的社交吗？
    段闻萧瞧她的神情，倒也猜到她的想法，只是她想多了，那两个人不会愿意一起吃饭。
    果不其然。
    段瑜归从卫生间回来，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拿起包包说了句“ * 先走了”就离开。
    辛妍追出去，她约她是为了什么还没说呢。
    半分钟后，陈允宋也回来了。
    他下唇破了个口子，拇指抹了抹，刚止住血。
    段闻萧看见，淡淡道：“勉强没结果”
    陈允宋脸色黑下来。
    紧接着，辛妍又回来。
    段瑜归跟她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出来坐坐而已，她不信，却也没办法刨根问底。
    “允宋哥，咱们一起吃饭吧。”她说。
    陈允宋微微一笑：“不了，还有点儿事，你们吃。”
    就这么也走了。
    辛妍站在原地，不明白今天自己出来这一趟是为哪般。
    段闻萧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回家。”
    *
    陈允宋越想越不爽。
    郁气无处发泄，段闻萧那句“勉强没结果”在脑子里不断回响。
    段闻萧还有脸说他？
    辛妍离婚协议书都给了，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追过去软磨硬泡，还在他的助攻下才把人哄回来。
    现在恩将仇报？
    好啊，那就一起造作吧。
    *
    辛妍吃完黄焖牛肉，在院子里散散步，然后去瑜伽房练瑜伽。
    练完，她准备去浴室泡澡，发现陈允宋四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允宋哥：[看见你和段闻萧和好我就放心了。之前我提醒他去画展帮你出口气，他做的挺好的。那个女人也走了，你们以后好好的。要幸福哟~/比心/]
    辛妍至少读了三遍，很准确提炼这段话的核心——段闻萧去画展是因为陈允宋的提点。
    很好，非常好，简直太好了。
    段闻萧正在开视频会议。
    见辛妍风风火火过来，和下属又交代几句，结束会议。
    “怎么了？”他问。
    辛妍淑女笑，反问：“你到底是为什么去裴若宜的画展的？”
    “……”
    “是因为不放心我还是受了什么指点？”
    “……”
    说不出来了吧。
    枉她以为他其实就是惦记自己，担心自己受欺负，所以过去帮自己撑腰，但因为死鸭子嘴硬属性，不好意思说而已。
    没想到！
    阿削哥总是给她surprise呢，连这事还得别人提醒才做，到底谁是她老公？！
    辛妍转身走人，段闻萧拉住她。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谁重要吗？重要是你为什么去。”
    段闻萧太阳穴突突跳了下，沉沉气，说：“是，陈允宋提醒过我。但他不提醒我，我也会去。”
    呵呵，还死不悔改呢。
    “那是不是允宋哥不告诉我，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你这是独占功劳，你怎么这么坏？允宋哥就不该……”
    允宋哥、允宋哥、允宋哥。
    段闻萧扣住辛妍的后脑，死死吻住。
    辛妍没想他来这手，挣扎几下没挣开，反倒叫这个狗男人吻上劲儿了。
    段闻萧本来也只是想小小惩罚，不想只要沾了她，自制力就会下降，欲.望轻而易举就被撩拨起来。
    房间内的气温节节攀升。
    辛妍也不知道怎么就坐在了书桌上，哦，好像是仰头亲实在太练颈椎，段闻萧就给她抱上 * 来了。
    她被段闻萧吻到没脾气，靠在他怀里，唧唧抱怨。
    “要是没人提醒，你就不管我。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你明明……”
    段闻萧捏起辛妍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她唇上水光潋滟，眼角也染着一丝丝红，有些可怜，却也媚得太过勾人。
    “如果没有陈允宋提醒，我那天就在外面一直守着。”
    裴若宜挑衅她，势必有备而来。
    他是不想参与女人之间的那些较量，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不管对方是谁。
    辛妍想琢磨这话，可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思考不了，直接问：“你不是哄我吧？你会一直守着我？”
    --

 第121页

    “会。”
    他没有多余的话，就这一个字，重重击中她的心。
    辛妍这下是真没脾气了。
    原来不觉得自己这么好说话，可遇上了这位，他随便说些什么就能左右自己的心情。
    这是不是表示她被“削化”了？
    辛妍戳戳段闻萧心口，咕哝：“骗我是狗。良心会替我折磨你。”
    段闻萧轻哂，握住她的手，问道：“保护我自己的老婆不是我该做的吗？”
    “……好像是的。”
    辛妍被他这句“老婆”极大愉悦，主动亲了下对方的嘴角，以表鼓励。
    段闻萧望着她笑了笑，再次吻她。
    沉浸在这样的温柔甜蜜中，辛妍像是吃了一罐蜜，也就纵容了段闻萧越来越大胆。
    “我再看看还肿不肿，嗯？”
    “……”
    不肿你想干嘛？肿你又想干嘛？你能不能给自己扇肿了？
    男人的手滑到腰上。
    她败给他，极小声地快速哼唧一声：“肿。”
    段闻萧动作停下来，“让家庭医生过来”
    他抱她起来，辛妍受惊似的玩命蹬腿，“我不要！你敢叫！”
    她不想被自己羞耻死啊，这狗男人是怎么想到叫医生的？太毛骨悚然了！
    段闻萧蹙眉：“那不疼？”
    “……”
    这狗男人以前在床上是什么德行心里没点儿数么？
    辛妍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拒绝面对面，说道：“不怎么疼。有两三天就没事了。你今天别、别那什么就好。不许叫医生！不然我不理你了。”
    段闻萧不太放心，但也知道她脸皮薄，说：“我先看看。”
    两人一起洗澡，段闻萧还算本分。
    但辛妍依旧像是个红苹果球球，从浴室出来就一骨碌钻进被子里，不问世事。
    段闻萧嘴角扬起，没逗她，虽说是不严重，但也得休息一两天。
    辛妍今天没睡够就出去，躺了会儿就来了困意。
    快睡着前，她看见韩文静在微信上问她最近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她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回没回就睡了过去。
    段闻萧睡意不大，靠在床上看书，想起什么，给段瑜归发了条微信——
    段闻萧：[离陈允宋远些，别被骗了]
    在家喝闷酒的陈允宋打了个喷嚏。
    第50章 .  颂你   “幼儿园小班的辛小朋友。”……
    在鱼界遇到暂时瓶颈的辛当家把目光转移到糕点界 * 。
    她约了梁村虎。
    虽说虎的手艺肯定很一般, 但她也是先学学基础，可以勉强让虎教一教。
    那天，中午。
    “姐姐，不是这个油！倒太多了！”
    “姐姐, 揉面不使劲儿怎么揉呢？”
    “姐姐, 要不你歇着看我干吧。”
    ……
    不过四十分钟时间, 梁程澄用了半年的烤箱报废了。
    报废就报废, 它那么伟大地牺牲了自己也算是可歌可泣, 可辛妍却竟然“甩箱”，说烤箱不行。
    天啊，它都去世了还得被冤枉嘛？
    梁程澄头一次觉得姐姐好可怕。
    离开厨房, 辛妍和梁程澄去了客厅。
    “其实像我这种天赋型选手也是得多练习。今天因为你家烤箱不行影响我发挥, 回头我买套新的给你, 我们再一起做。”
    别，别买。
    梁程澄脑子里全是尔康手的表情包，就让她们都忘了这个它，以后再也别烤谁。
    两人寂静无言地对坐着。
    辛妍双腿并拢侧到一面端坐, 小口喝着红茶, 端庄优雅像是在英国皇室享受下午茶。
    梁程澄一只虎就没那么讲究了，她口干舌燥干了两大杯茶，还觉得渴。
    她好累, 身体累, 心也累。
    不多时, 苏皎到了。
    梁程澄去开门，辛妍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放下茶杯。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的吧？”
    “……”
    浓浓的女大佬气质扑面而来。
    梁程澄小虎点头, 指灯以证自己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假。
    “姐姐刚来。厨房那么乱，是我想做点心没做好。姐姐都没嫌我笨，还和我一起喝茶，姐姐真是善良又漂亮，这么亲民的女王全世界就姐姐一个。”
    辛妍满意地点点头。
    苏皎进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辛妍别头发时瞧了眼厨房，正想说些什么，苏皎仰天长叹一声。
    “我，叱咤风云二十六年，从来没这么栽过！！！”
    辛妍和梁程澄瞬间来了精神。
    苏皎绝望地抱着抱枕趴在那里，说：“我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我给个面子去了。结果相亲对象居然是……”
    ——护茶使者。
    辛妍也惊了下：“那个护着裴若宜的男人？”
    “高家小儿子，高亦衡。”苏皎捂脸，“牛津大学人类学博士。”
    “人类学博士！太厉害了吧！”梁程澄一脸崇拜。
    苏皎鲤鱼打挺坐起来，抓住梁程澄的手。
    “要不我把他介绍给你吧？我们家也不怎么想的？我一个年级倒数后十的奇女子，能和博士有话题吗？还人类学博士。想要来研究我为什么这么美貌却如此学渣吗？”
    辛妍笑道：“孽缘也是缘啊。”
    “是呀。”梁程澄把手抽出来，“请你珍惜每段缘。”
    --

 第122页

    “……”
    我最爱的姐妹伤我最深。
    苏皎大猩猩式捶胸顿足，嗷嗷：“我不管！因为家里我们不得不又约了下次见面，我必须搞砸！砸得透透的！虎子，你说说你每次都是怎么搞砸的？”
    梁程澄真诚道：“我每次都是全身心投入去相亲。”
    “……”
    “… * …”
    辛妍瞧这两人，莫名觉得自己这种“盲婚哑嫁”也不错。
    总好过一个认真相亲却搞砸二十多次的，以及一个不愿意相亲却不得不和人类学博士面对面的。
    人生呐，处处是奇迹呢。
    辛妍撩开头发，没工夫听两个不正常女性探讨相亲那点儿事。
    “你去哪儿？我都这样了，你不陪着我！”
    辛妍笑笑，呼噜呼噜饺饺毛，说：“反抗不了，不如享受。”
    “……毒。”
    “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梁程澄咽下马卡龙，问道：“是约了那位韩文静小姐吗？”
    辛妍点头。
    苏皎盘着腿，咔咔往嘴里塞了两块马卡龙。
    “这个韩文静以前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现在倒成了熟人。”
    “所以嘛，世事无常。”辛妍回眸一笑，“兴许你就是派来拯救人类学博士的呢，帮他认清茶茶们的真面目吧。”
    “……”
    毒妇啊。
    *
    车上放着肖邦的夜曲。
    辛妍刷着微博，段闻萧打进来电话。
    “又出去了？”
    “……”
    什么叫又？她一个成年人还不能出门了？
    辛妍觉得有必要好好教育这个男人不要有金屋藏娇的奢侈思想，女王是不可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结果就听——
    “你不好好休息，什么时候能好？”
    “……”
    听听这语气，耽误他了呗。
    辛妍挂断电话。
    司机大哥这两天瞧的出总裁夫人心情不错。
    这会儿见对方一言不发挂了电话，以为就跟自己接了房产中介电话一样，于是说道：“这些中介也是讨生活，就是太烦人。您别理他们。”
    辛妍颔首，又按断了狗男人的电话。
    过了几秒。
    削削：[生气了？]
    哼。
    削削：[我的错]
    嘁。
    削削：[但还是多休息好]
    呵呵。
    段闻萧再打来电话，辛妍没拒接。
    她倒要看看这个情商白痴还能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回头给他攒一本《削式语录》。
    “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干嘛？”她问，“你又想下厨？抱歉，我有点儿吃腻了。”
    段闻萧那边顿了顿。
    “我想说今天比较忙，接不了你，你回家自己吃饭。”
    “……”
    “别挂，待会儿开会。”
    他也知道他说话就是找挨挂哈。
    辛妍忍辱负重，重新举好手机，听着听筒里的一片空白。
    段闻萧寡言是从小就有的性格。
    那时候，他从美国回来不久，辛妍觉得他长得好好看，有事没事去他眼前晃悠，晃一下午换不来他一句话。
    现在想想，都怪自己为外表所骗。
    长得帅能当饭吃吗？
    好像也能，可以去当个明星或者网红，段闻萧这长相估计会有无数老婆粉。
    辛妍撇嘴，莫名不爽。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家。”
    沉默是金的男人又一次开口，说的就是重复之前的话。
    辛妍无语成自然，她更纳闷儿的是他俩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总问回不回家这个话题的不应该是妻子吗？现在却快成段闻萧口头禅了，动不动就“回家、回家 * ”，好像她很喜欢在外面飘荡，离家出走过似的。
    “你都说了你今天忙，你就忙你的啊。”她说，“又不用你接，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段闻萧又默了会儿，说：“我还是去接你吧。”
    “……”
    然后给她放下，自己再回公司是么？当她司机死了么！
    “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还必须家长准时接送。”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男人低沉的嗓音裹着丝丝温柔：“不是么？幼儿园小班的辛小朋友。”
    他叫她什么？
    她确实是个宝宝没错，但那也不代表……
    “到家发微信。”段闻萧又说，“心宝。”
    辛妍一愣，心脏像是被什么Q弹的东西撞了一下，刚刚还幻想这狗男人成明星后就勾三搭四的醋意一下子变成小甜甜。
    这是第一次除了亲人以外，有人叫她“心宝”……
    挂断电话，段闻萧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消下去。
    陈崇站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反复默念清心咒，告诉自己对面这个妖孽那不是妖，那是他的老板，是老板。
    “……给出回复了吗？”
    “啊？”
    妄想四大皆空的陈总助第一次没听清boss的提问。
    好在心情美丽的boss没计较，又问了一遍：“欧阳先生那边给出回复了吗？”
    陈崇立刻汇报：“欧阳先生的秘书已经发来欧阳先生这次在国内的行程表。17号上午十点，您和欧阳先生在华丰顶层的雅间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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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先生是华铭近期极力拉拢的重要客户。
    倒不是对方实力顶级，只不过有些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就会助长对家势力，这是生意人不愿意看到的。
    “另外，为欧阳太太准备的礼物也准备好了。”陈崇说，“万事俱备。请段总放心。”
    段闻萧颔首，又看了眼手机。
    辛妍：[大概六点回家]
    他浅浅一笑，前往会议室。
    *
    辛妍和韩文静有段时间没见。
    韩文静直夸辛妍气色特别好，容光焕发。
    “我听说画展的事了。”韩文静说，“真是大快人心。没想到之前的谣言会这么离谱。”
    辛妍笑笑，没多聊这事，转而问韩文静有什么事？
    “说起来就是蝴蝶效应。”
    之前，韩文静托辛妍给某高奢的秀场做主题曲，高奢负责人很满意，又和某文艺片导演提了辛妍。导演听了之后对辛妍的音乐赞不绝口，希望辛妍能为自己的电影配乐。
    “这不？一托二请的，最后又找到了我。”韩文静叹气，“也怨我就是给这帮打工的，没办法拒绝，只能腆着脸来问你。”
    辛妍了然。
    这倒也没什么，她本身就是作曲的，能有人欣赏她的音乐，她很高兴。
    “这位导演的电影讲的什么？他的要求又是什么？”
    韩文静说：“这就是麻烦的地方。这个导演想要和你面谈。他正在隔壁市拍戏，问我能不能请你过去一下？也就耽误半天左右的时间。他赶进度，实在抽不开身 * 过来。”
    还得她过去啊？
    辛妍有些犹豫。
    韩文静笑道：“你别有顾虑。不如先回去和你老公商量商量，也看他放不放人嘛。”
    “他有什么放不放的。”辛妍低头搅咖啡，嘴角藏不住笑。
    韩文静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
    说完正事，辛妍没耽误时间，回家。
    回去路上，她认真考虑韩文静这次说的事，也考虑是不是先去隔壁市见见导演再决定要不要接。
    天天在家待着也是无聊，有工作还充实些。
    正想着，辛景溪打来电话。
    “二姑姑想我了是不是呀？”
    辛景溪被她逗笑：“谁想你啊？没良心的丫头，好久不回家吃饭。是不是喜欢上别人做的黄焖牛肉了？”
    “……”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虽然那个人黄焖牛肉做的比辛景溪差的远，可偏偏，她就是爱吃。
    “下周末就回家啦。”辛妍笑道，“二姑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辛景溪说：“也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下个月是闻萧奶奶的大寿，你千万得重视，知道吗？”
    辛妍当然知道，她都想好送什么礼物了。
    “那就好。”辛景溪说，“闻萧这次逆了家里意思帮咱们家，你去段家得时刻注意礼数。别叫人家挑出毛病来。”
    辛妍洗耳恭听《一个好妻子的自我修养》，在一串“是是是”、“好好好”、“嗯嗯嗯”中，终于挂断电话。
    她又想回韩文静提到的工作。
    不为别的，就忽然觉得家庭主妇是世上最难的工作，不如出去耍。
    不过想着想着思路有些跑偏。
    辛妍惦记起雷卓纪录片的事，顺手给雷卓发微信问候问候。
    雷卓很快回复，表示进展顺利，过段时间送审。
    辛妍替他高兴，恭喜了几句，雷卓发来一条语音。
    雷卓：“我可是想起来那个‘神秘头像’是怎么成为我微信好友的了。”
    辛妍：[？]
    雷卓：“有一次我去澳洲参加一个学长的婚礼，这个人也去了。当时我们坐一桌，随口聊了几句就加了微信。这事太偶然太平常，我真是想不起来。要不是我上周又去了趟澳洲，还和这人碰巧遇上，打死我也想不起来。说来也巧，我和她两次见面都是在你老公家开的酒店里。你说这世界小不小？她叫韩文静，对吧。”
    要是雷卓不提，辛妍都忘了韩文静很早之前就想通过雷卓联系自己。
    不过，她们确实是老同学，韩文静做公关想开拓圈子，认识她算是一条人脉，没什么奇怪的。
    辛妍：[对，就是她。是我高中同学。]
    第51章 .  颂你   “我指的是，练习造人。”……
    在夏婉莹过寿前, 辛妍和段闻萧照例回漪园吃饭。
    之前因为“外出”，辛妍断了一次没来。
    这次过来，她生出一种许久没来的感觉，说话做事有些生疏, 甚至透着小心。
    段闻萧一进正熙堂就被管家请去段臻的书房, 辛妍自动去找夏婉莹。
    “奶奶。”
    辛妍乖巧叫人, 过去 * 给老人添茶。
    夏婉莹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怎么会不懂小孩子隐秘的心思。
    拍拍辛妍的手, 夏婉莹笑笑。
    段闻萧出手帮辛家是逆了长辈的意思, 但帮就帮了，不至于怎样。
    更何况，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辛妍这小妮子, 虽说有些骄纵, 但是个通透机灵的孩子, 最关键心思纯净。
    辛妍见夏婉莹冲自己笑了，心口的大石头消了大半。
    阮丽莎这时放下茶杯，说：“下个月就是妈的大寿，听说六弟和六弟妹找人寻了大礼, 就为让您开心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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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夏婉莹摇摇头, “有那功夫，他们不如好好教育教育佳佳。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读书, 成天想着进什么娱乐圈。我看都是叫老六媳妇给引导歪了。”
    阮丽莎笑道：“妈, 时代变了。孩子喜欢演戏就跟大家喜欢做什么事一样, 都是事业。”
    事业？
    一提这个，夏婉莹看向在一旁用韩语谈生意的段瑜归。
    段家这一辈的女孩里，段瑜归最有她年轻时的风采，干练能干, 精明强势。
    不同的是，她在段瑜归这个年纪时已经嫁给段臻，辅助段臻掌控华铭，而段瑜归还在自己扑腾。
    段瑜归结束通话，一转身就冒出不祥之感。
    夏婉莹说：“之前给你介绍的张家的二儿子怎么就不了了之呢？张家的可是对你一百个满意。”
    “奶奶，我……”
    “你别拿工作搪塞我。”夏婉莹打断，“介绍那么多都不行，还是你心里有人了？”
    破天荒，段瑜归脸红。
    夏婉莹看着像是有戏，段瑜归情急下递眼色向辛妍求救。
    辛妍忙说：“奶奶，四姐是现在新女性楷模，晚嫁那是为了不将就。能配上四姐的，还得是四姐喜欢的，哪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啊？”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段瑜归样样出挑，眼光挑些也对。
    “你们这些小辈啊，我也懒得操心，随便吧。”夏婉莹摆手，“再说了，人家做妈都的不急呢。”
    阮丽莎哭笑不得，她急没用啊。
    话题揭过去。
    段瑜归松了口气，用口型对辛妍说“谢谢”，辛妍都没来得及回一句“不客气”，事态又急速反弹。
    “他们我可以不管，小妮子我可是得操心。”
    “……”
    “闻萧老大不小了，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
    书房内，墨香清淡。
    段臻站在窗旁，眺望平静的湖面。
    “欧阳家必须拿下。”他说，“投入和利润不计，借欧阳家打开北欧市场才是关键。”
    “华东未来城这项目你做的不错，但不够，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是段家未来的掌权人，无数人都在盯着你，包括你身边的人。”
    段闻萧沉声道：“我明白。”
    段臻走到黄花梨雕花镂空椅上落座，目光落在段闻萧身上。
    “辛家的事……”
    段臻停顿，拿起手边的杯子作势喝茶，眼睛却始终没放过段闻萧，段闻萧坦然面对，静立在原地。
    “辛家这次是伤了元气。 * ”段臻吹吹茶，白烟飘散，“不过，底子在。你愿意帮就帮吧，只要你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如果坑太深就赶紧跳出来。”
    段闻萧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动，面上还是淡漠如水，瞧不出任何情绪。
    “我能掌控。”他说。
    段臻送到嘴边的茶没喝，再次看向身前的人。
    老人浑浊的双眼沉淀着岁月和风霜，阅人无数，早已练就一眼看穿人心的本领。
    “感情用事不适合你。”
    段闻萧顿了两秒，抬眸直视段臻。
    对视不知持续了多久。
    也许很久，也许不过几秒，段闻萧承受着审视、施压，甚至是逼迫，没有一丝退缩。
    段臻最终了然。
    “你自己有数就行。”
    老人叹口气，手边刚还热着的茶这会儿已经失去温度。
    再好的茶也得用温度适宜的水去沏，否则沏不出最好的香味，而热的会变凉是自然规律，用尽手段，也只能维持一时。
    英雄垂暮，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
    *
    这一天，段明嫣的小儿子团团缠着辛妍陪他玩。
    辛妍陪得开心，再想起时间时，已经不早。
    夏婉莹让辛妍和段闻萧今晚就在漪园住下，团团开心坏了，又要辛妍给他讲故事。
    段明嫣不想儿子太过分，辛妍说：“没事，大姐。我看大姐夫刚才一直给你发视频邀请，你和大姐夫聊聊天，我来陪团团。”
    “臭小子。”段明嫣点点儿子脑袋，“我去去就回，辛苦小妍了。”
    辛妍拿着故事书坐在床边。
    段闻萧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暖黄小熊灯旁的一大一小。
    “小老虎听了大老虎的话，乖乖等在大树旁边。一只粉色的蝴蝶飞过来……”
    “团团喜欢粉色。”
    辛妍捏捏正宗粉团子的脸蛋，笑着说：“我也喜欢粉色，可可爱爱。”
    “我想看看粉蝴蝶长什么样子。”
    故事书上没有印刷粉色蝴蝶，辛妍正不懂找度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手机递到她眼前。
    “粉蝴蝶。”
    “……”
    他怎么进来又没有声音呢。
    辛妍接过去，佣人在这时通报说夏婉莹让她下楼喝汤。
    “你去吧。”段闻萧说，“我看着他。”
    段闻萧属于天生不讨小孩喜欢的类型。
    自带的冷漠气质和强大气场，足以让小孩立刻联想到以前家长们嘴里常说的“再不听话小心坏人给你抓走”。
    段闻萧就是“坏人”。
    团团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想打量段闻萧又怕被“抓走”，在看与不看间来回千百遍。
    段闻萧察觉到这小孩儿总偷看他，以为是还想听故事，犹豫了会儿，主动道：“我继续给你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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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拒绝会被抓吗？
    段闻萧接着辛妍讲过的地方讲。
    “粉蝴蝶飞啊飞，落在小老虎鼻子上。小老虎说我们做朋友吧。”
    他语调很平，口齿清晰，很像网络上配音小视频的那种机器复读，只不过人家读出来有种喜感，他读出来……嗯，就是“读”。
    团团听得好痛苦 * ，瘪着嘴说：“我要五舅妈给我讲。”
    段闻萧停下来，掀起眼皮瞧着床上的这一小只，问：“五舅妈讲的比我好？”
    “……”
    这还用问吗？
    团团点头说：“五舅妈最好了，什么都好。长得漂漂，人也甜甜的，我要永远和五舅妈在一起。”
    段闻萧合上故事书，生人勿进的冷漠脸更加冷漠。
    “你懂什么叫永远在一起？”
    团团为了心爱的五舅妈，可以不怕五舅舅的！
    他坐起来，仰着头说：“只要我娶了五舅妈就可以。”
    “……”
    辛妍快马加鞭喝完汤回来。
    团团听到动静，掀开被子要跑下去迎接。
    段闻萧给这个小崽子按回去，正式告知他：“你晚了，她是我老婆。”
    *
    哄好团团，辛妍回房。
    段闻萧比她早回来半小时，见她在扭脖子，无声轻哂。
    “体力不行。”他点评道。
    辛妍不服气，回击：“带孩子是世上最累的运动，没有之一。要不你带会儿孩子试试？保证比做生意还叫你头疼。”
    段闻萧关上pad，说：“我没孩子，怎么带？”
    辛妍愣了下，就……莫名有点儿小羞涩。
    她拿来佣人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准备逃往浴室里，一转身，人墙已经到位。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段闻萧说，“没孩子，我怎么带？”
    辛妍才不回答。
    这个狗男人肯定预备了很多坑在等着她跳，她没那么傻。
    只是，她甩不掉他呀。
    段闻萧瞧着她先脸红，再耳朵红，现在脖子也泛红，心里起了丝痒。
    他从没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有孩子会是什么样。
    可刚刚看着她那么有耐心地陪团团，跟他一起做游戏，两人笑得那么开心，他就忽然觉得有个孩子不错。
    准确说，和辛妍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不错。
    段闻萧抱住企图逃跑的小红人。
    他语气正式了不少，询问：“关于孩子，你怎么想的？”
    辛妍咬咬唇，回答：“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从前，要是有人说你和段闻萧生个孩子吧，她会觉得生什么生？她还是个宝宝呢！
    现在，她也没不认为自己是个宝宝，但是，如果有个小阿削，貌似也不错？可以给她这个宝宝当真人玩具嘛。
    呸呸呸，她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万一是小女王呢。
    那可不能给她当玩具。
    段闻萧多少也能猜到辛妍还是孩子心性，对于做父母这么大的事不会有想法。
    其实他也没有完善的计划，仅仅只是刚才那一瞬让他有和她生儿育女的念头……既然如此，还是从长计议。
    段闻萧抽走辛妍怀里抱着的换洗衣物，低头说：“要不我们先练习？”
    辛妍以为话题回到带孩子上，心想这怎么练习？总不能和段明嫣说你把你儿子借给我们，我们练习带孩子吧。
    “要不你买几本书？”辛妍提议，“你这种学神应该学的很快吧。”
    段闻萧捏捏她的下巴，手滑到裙子拉链的位置。
    “我指的 * 是，练习造人。”
    *
    辛妍发现段找削的恶趣味。
    除夕夜那晚，他非要，她拗不过他就做了。
    开始前他亲口说尽量让她小声点儿，她死死忍着，一声不吭，他又不乐意，变着花样地折磨她。
    这次，变本加厉。
    从浴室到书桌，从书桌到沙发，最后终于回到最该发生的地方——床上。
    辛妍叫他磨得鹿眼水红，像是含着一包粉红色蜜汁，可怜极了，嘤嘤求着他轻点儿，结果越求狗男人越来劲儿。
    床上属他能耐。
    最后，辛妍快被弄疯了，狠狠咬住段闻萧肩膀才没喊出来……
    过后，段闻萧重重舒口气，活动下肩膀，抱她去浴室。
    辛妍趴在浴缸边上，宛如快要咽气的美人鱼。
    段闻萧因为肩膀被咬得流血，不得不稍微处理下。
    男人穿着深灰色家居裤，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在外，对着镜子查看肩膀的伤势，红得发紫，这会儿已经淤血。
    下口挺重。
    辛妍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负罪感，都是狗男人自找的。
    “得你给我上药。”
    段闻萧看向浴缸里的女人，嘴角上翘，罕见露出几分坏男人的痞性，嚣张放肆。
    “还有力气吗？”
    回应他的，是辛女王泼来的洗澡水。
    段闻萧抹点脸上的几滴水珠，说：“看来不累。”
    他迈进浴缸，辛妍炸毛，用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扑棱走，就被男人揽回去抱在怀里。
    “段闻萧！你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不理……”
    “不弄你。”段闻萧说，“水温要不要再热些？”
    “……”
    --

 第126页

    他要是诚心诚意伺候，她倒也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因为真的好累！
    辛妍窝在段闻萧怀里，拿他当靠背。
    暖暖的水温着他们的身体，相比之前比火还要热烈的那些时候，此刻的温情脉脉是别样的缠人。
    辛妍昏昏欲睡，但想起什么，猛地支起脑袋问：“伤口没沾水吧？”
    段闻萧反问：“沾了会怎么样？”
    “什么会怎么样？”辛妍想看看，“疼的是你！留疤的也是你！我们出去，我给你上药。你房间里有吗？”
    段闻萧把她抱回怀里，见她这么紧张，嘴角不觉扬了扬。
    “不疼，别担心。”
    辛妍不放心，硬是要看一眼才行。
    确实没沾水，也确实咬的重，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辛妍见也没什么大事，清清嗓说：“我还是心善，咬的不狠！下次我得加把劲儿。”
    段闻萧居然说了句“好”。
    辛妍震惊！
    她嫁的是个变态吗？
    之前他在床上也就是持久战加车轮战，现在还要进阶成旷日持久且带各种“战术”吗？
    “你要是这样，我有理由怀疑你存在骗婚行为。”辛妍说，“人家夫妻生活是情趣，我跟你是玩命。”
    玩命？
    就她这小体格，哭得哪儿哪儿都红的。
    段闻萧无奈道：“你与其说我，不如多锻炼。”
    “……”
    锻炼身体这么神圣的活动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以后你怎么带孩子？”段闻 * 萧点点她的肚子，“练习又不能断。”
    “……”
    未来如果他们有孩子了，到时候她就跟孩子说：嘿，你是你爸练习练出来的。
    *
    折腾了大半夜，辛妍回归久违的床。
    本想赶紧睡美容觉，段闻萧关灯时，她又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说。
    “去隔壁市见导演？”
    辛妍点头：“我在家也是闲着嘛，不如找点事做。”
    段闻萧不反对她做喜欢自己的事，只要她开心。
    “去吧。”他说，“让保镖跟着。”
    *
    17号，清晨。
    辛妍和段闻萧一起吃的早餐。
    辛妍一会儿坐家里的车去隔壁市，段闻萧则要在今天见一位重要客户，两人同时出门。
    从海城到隔壁市车程不过一小时。
    辛妍在路上和韩文静联系，得知韩文静昨天和助理来隔壁市办事就在当地留宿了，按照韩文静发来的定位，辛妍直接过去就好。
    地点是一座码头。
    辛妍到时，韩文静已经到了。
    “抱歉。”韩文静指了指海上的小岛，“剧组都在岛上取景拍摄，我们坐观光船过去，很快。”
    辛妍有些无语。
    她跨市亲自过来见导演就算了，还陆路转水路，待会儿是不是上天面谈？
    韩文静尴尬地笑笑：“真不好意思。”
    辛妍叹口气，也不想为难韩文静，毕竟她也不是主事的。
    “我们现在过去吗？”
    韩文静点头。
    辛妍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船，司机留在码头等辛妍回来。
    她这次出门带的保镖不多，就四个，因为本身就是来谈事的，韩文静也说耽误不了太久时间，犯不上兴师动众。
    十分钟后，船驶离码头。
    韩文静助理没跟着，她去给辛妍的司机买了水和汉堡。
    司机还真有些口渴，道声谢，喝了半瓶水下去。
    随后，助理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临走时，助理望了眼不远处的船，给韩文静发了条消息。
    第52章 .  颂你   对她不止是喜欢
    段闻萧在华丰酒店与欧阳先生见面。
    欧阳家三代经商, 但个个都不像商人，身上透出书卷气，气质儒雅。
    但是，外表通常最会骗人。
    欧阳先生很狡猾, 针对分成与权责部分的一些细节始终咬着不肯松口, 目的无非是想再抬价。
    段闻萧在谈判桌上从来不会操之过急。
    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亮出底牌, 他习惯慢慢钓着对方, 直到对方耐不住露出上钩的意思, 他再抛出诱饵……
    聊到关键时刻，陈崇上前打断。
    段闻萧蹙起眉，陈崇无奈道：“是陌生号码, 打了很多次。”
    段闻萧前往侧厅接通。
    一上来, 对方全无声响。
    “请问哪位？”段闻萧先问。
    又是默了几秒, 在段闻萧要挂断时，听筒里传来笑声。
    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笑声，扭曲瘆人。
    “你老婆今天去了隔壁市。”那人说。
    段闻萧心脏重重一跳，又听：“一小时内, 五个亿, 滨北码头。少一分钱，你再也见不到她。”
    嘟——嘟——嘟——
    段闻萧大脑一瞬茫然 * ，清醒过来后, 立刻查找号码。
    这时, 手机又收到iMessage。
    —[别试图耍花样, 人在我手里]
    附带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穿着雾蓝色风衣的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垂着头昏迷不醒。
    “今天我穿这件怎么样？限量款颜色, 海城就我一件。”
    段闻萧瞳孔震颤，攥紧手机。
    从侧厅出来，段闻萧快步往门口走去。
    “段总，你……”
    --

 第127页

    “今天到此为止。”
    不待欧阳先生询问，只剩砰地关门声。
    段闻萧拨了三次辛妍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上了电梯，他沉声开口。
    “联系今天随太太出行的保镖司机，以及一切和太太接触过的人，我要知道她的行踪。”
    陈崇已然察觉事关重大。
    否则boss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客户就这么扔下。
    “是，我现在就办。”陈崇拿出手机。
    段闻萧沉沉气，继续道：“联系三婶婶，让银行立刻批五亿给我。从我名下的任何资产随意划分，必须快。”
    陈崇思路停滞一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讷讷点头。
    叮——
    电梯停下。
    段闻萧迈步出去，陈崇发现不对，立刻道：“段总，不是这层。”
    段闻萧慢了两拍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默默退回，面无波澜的神色瞧不出情绪。
    但陈崇看得清楚，boss攥着手机的手，手背青筋爆裂。
    到达底下车库时，陈崇基本掌握辛妍的大致路线。
    保镖、司机一概联系不上，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只能通过远程操控行车记录仪来判断。
    段闻萧听完汇报给顾屿打电话。
    顾屿正在开会，让下面的人先讨论，独自去会议室外接通。
    “怎么了？我还……”
    “我想请你父亲在隔壁市的乐洋码头帮我找辛妍。”
    顾屿一愣。
    顾屿和顾海几年前就断了父子关系，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
    段闻萧很清楚这一点，从来不会和他提顾海，更别说还要他去找顾海办事。
    除非，事态严重。
    “还有其他消息吗？”顾屿问，“微信发给我，我现在联系他。”
    上了车，段闻萧又吩咐陈崇联系刘局。
    陈崇欲言又止，但也只能点头。
    如果钱都解决不了，那最终还是得靠警方。
    劳斯莱斯幻影飞速行驶在快速路上。
    车内的安静是沉重的压抑，压得人呼吸困难，每一次喘息仿佛都要与压在身上的千斤石相对抗。
    段闻萧望着窗外，深邃的眼眸逐渐晕开成空洞的漩涡。
    段闻笙被绑架的消息传来时，段恪和苏灵疯了。
    段恪第一时间找到段臻求救。
    段闻笙是未来继承人，段臻自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拯救自己最欣赏宠爱的孙子。
    只是绑匪开口五个亿，这个数目在过去算得上一个大数字，银行要批复这笔钱，需要多方签字确认。
    段臻很快就签了，但作为段臻妻子的夏婉莹如果不签，不能生效。
    彼时，夏婉莹正在英国疗养。
    段恪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夏婉 * 莹。
    等夏婉莹终于得知消息立刻乘私人飞机赶回来时，距离绑匪提出交赎金的期限已经耽误了很久。
    绑匪害怕警方找到自己，实在熬不住，将段闻笙扔进大海，逃之夭夭……
    段家陷入极大的悲恸中。
    段恪失去了最心爱、最令他骄傲的儿子，多次崩溃。
    他在房间里疯狂质问为什么是段闻笙？段闻笙是他的希望，他做不到的，他儿子可以帮他登顶……为什么就非得是段闻笙。
    甚至，为什么不是段闻萧？
    手机响起，段闻萧从漩涡里抽身。
    阮丽莎打来电话表示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有五个亿的资金周转。
    段闻萧垂眸，过多的情绪被双眼溶解消化。
    “那就做资产缩水。”他说的很平淡，“从我名下三十亿的资产缩水五个亿，三十亿不够就再加。我要马上拿到这五个亿。”
    “你疯了。”
    阮丽莎一时失态，脱口而出。
    但转而一想，她又明白过来，叹息道：“有事让瑜归帮你。我这边尽可能快。”
    段闻萧再次望向窗外，玻璃窗映出他依旧平静的面容。
    要成为段家继承人的第一点就是要时刻隐藏情绪，不能叫任何人猜中他的心思，不能有任何软肋。
    段闻萧早就练成这个本领。
    没什么能叫他分心，报告上的几个零也不过是费费脑子而已。
    但此时此刻，段闻萧平静的外表下是惊涛骇浪。
    他想她，疯狂地想她。
    脑子里、心里，全是她。
    只要她没事，他什么都愿意给。
    再有五分钟车程就是滨北码头。
    段闻萧目视前方，手机再度响起，是个新的陌生号码。
    “我又不想在这里交易了。”那人操着变声器说，“半小时，星湾港口。我看不见钱，你见不到人。”
    段闻萧面如冰霜，低声道：“让我和我太太说句话。”
    嘟——嘟——嘟——
    段闻萧放下手，稳住气息，吩咐：“星湾港口。快。”
    陈崇暗暗骂了句“可恶”。
    从这里到星湾一个小时都不够，对方要半个小时，分明是在折磨段闻萧！
    劳斯莱斯幻影继续飞驰。
    顾屿打来电话。
    “找到了辛妍的司机。”顾屿说，“被人下了大剂量安眠药，在车里睡得不省人事。医生正在试图让他苏醒，我现在正往隔壁市赶。”
    段闻萧顿了顿，回道：“多谢。”
    顾屿从没听段闻萧说过“谢”字。
    --

 第128页

    他笑笑，说：“谢什么？小公主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现在还是我嫂子，我能袖手旁观吗？随时电话联系。”
    距离约定的半小时还有一分钟时，段闻萧还得至少十分钟到星港。
    但好在阮丽莎那边松口了，很快就能有钱。
    段闻萧心中不断权衡，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敢放松。
    第三个新的陌生号码在这时又一次打来。
    “你说，被活活淹死是什么滋味的？”
    段闻萧一怔，攥着手机的手骨节咔咔作响。
    “听说啊，肺部进水会产生极其剧烈的撕裂感，整 * 个人身体会变得越来越膨胀，被水灌满……然后，boom！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就炸了？”
    段闻萧的心脏随着这人的话像是被一只手攥着，疼到麻木。
    “钱已经准备好。”他说，“别动我太太。”
    那人疯狂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人呢。那我更得好好伺候她了，是不是啊？”
    电话挂断。
    段闻萧紧绷太久的神经将将崩断。
    就在他快要失控时，第四个陌生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
    辛妍觉得自己跟这个导演八字不合。
    为了见面，陆路转水路就不说了，一下船风衣就脏了，害她不得不换一件工作人员的衣服临时穿上。
    但更无语的是风衣还不见了，岛民也喜欢追求品牌？
    这都什么事啊？
    辛女王心情很不美丽地坐船回去。
    快到码头时，乌泱泱的黑汽车停在对面水泄不通。
    “媒体吗？”辛妍喃喃道，“影帝在里面，跟这儿拍的着什么。”
    韩文静走过来，也看到那片车子。
    愣了几秒，她又看向辛妍。
    虽然已经结婚，但辛妍还和上学那会儿一样，纯真无邪。
    虽说有时说话存在优越感，但她是真的小公主啊，众星捧月，本就是要什么有什么，难得的是她很善良。
    包括对她这个曾经人人厌恶嘲笑的胖子。
    韩文静抿抿唇，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太小被海风吹散。
    随着船越来越靠近码头，辛妍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又睁开。
    还在？！
    天啊，阿削同志已经把接老婆回家的优良习惯刻进了骨子里吗？
    这才分开多久就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辛妍笑得合不拢嘴，像是被人喂了颗糖。
    虽然她也有点儿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儿，但抱歉，此刻她就是个恋爱脑加少女心。
    船一靠岸，辛妍第一个下去。
    段闻萧站在不远处，她笑着冲他挥手。
    画面必须得是唯美且浪漫的。
    阳光照耀着大海，一位美丽的女子向着心上人奔跑而去。
    裙摆向后飞扬着，最好有鼓风机吹一下，让裙子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型，然后头发也得特别飘逸，得有点儿森女的赶脚。
    只可惜，除了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要啥啥没有。
    不过好在女王本人四肢健全，还是能跑起来的。
    辛妍准备来个直扑，让男人有种礼物从天而降，而他就是那个幸运儿的感觉……结果，段闻萧在她马上就要扑的时候，躲开了。
    躲、开、了。
    辛妍扑个空。
    脸上的笑容光速消失，心中滋味跟她上次在医院排气被狗男人撞见的尴尬度不相上下。
    段找削，你找死啊！女王你也敢拒绝！！！
    段闻萧一把扣住辛妍手腕，将她拉到身后，眼神凌厉地盯着韩文静。
    韩文静站在那里，喉咙粘连住，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保镖当即围过来控制局面。
    段闻萧这才将辛妍抱进了怀里，心脏渐渐归位。
    辛妍不明所以 * ，本来还想问问狗男人为什么躲开，这会儿都变成这是干嘛？
    是有狂野粉丝闹事了吗？
    不过平心而论，岛上那位影帝是真帅，还有个小鲜肉也不错。
    “这事没完。”段闻萧对韩文静说。
    韩文静沉默。
    “你干嘛呀？这是我同学。”辛妍拽段闻萧衣角，“你不要对人家那么凶。”
    段闻萧深深看了韩文静一眼，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
    辛妍惊呼一声。
    虽说这个情节有点符合她刚才构想的画面，但两边站了这么多黑衣保镖目送他们，就比较尬尬的了。
    “你放我下来，我又不瘸。”
    段闻萧不说话，抱着她的手更紧、更用力。
    顾屿靠在车旁，见到小祖宗活蹦乱跳，还时不时对她男人来个爱的小拳拳，悬着的心也松快下来。
    “你怎么也在啊？”辛妍惊讶道。
    顾屿耸肩：“看大海。”
    顺便再看看这世上仅存的能让段闻萧慌成这样的小祖宗。
    太稀罕了。
    *
    辛妍再恋爱脑也看得出事情不对。
    段闻萧一路不说话，本来就冷成雪人的脸，这会儿跟冰冻活人一样，看一眼就冷得人哆嗦。
    辛妍几次想问出什么事了？
    但段闻萧一副“我不说我不说我就不说，你自己猜”的表情成功劝退她。
    回到倾月水畔，段臻打来电话。
    --

 第129页

    段闻萧面露不耐，对辛妍说：“客厅坐着，别乱跑。”
    “……”
    她在自己家还被限制了？
    辛妍插着手，气鼓鼓坐在沙发上，不跑就不跑！
    段闻萧摸摸她的头，她偏开。
    男人见状似乎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接通电话往书房走。
    过会儿，李管家端着辛妍爱吃的冰糖雪梨出来。
    “我没说做啊。”辛妍疑惑，但很快又笑了，“还是李管家懂我。”
    李管家解释：“是先生之前打电话吩咐的。晚上备的菜也都是太太您最爱吃的那几道。您要是还想吃什么，随时吩咐我就是。”
    呵，这个总企图用吃来麻痹她的狗男人。
    吃到半截，佣人传话段瑜归来了。
    辛妍放下碗去迎接。
    段瑜归风风火火，跟从火星踩着风火轮赶过来的一样。
    “四姐是找闻萧吗？他在书房了，你先和我吃点儿冰糖雪梨吧。”
    段瑜归不住地打量她，郑重问：“你没事吧？”
    “……”
    邪了门了，她去了趟隔壁市难不成天地巨变了么？
    “看你这样也没事。”段瑜归自顾自道，“别雪梨了，给我来杯水，凉一点的。”
    五分钟后——
    “我被绑架了！！！！！”
    辛妍震惊的声音震得房子都抖了三抖。
    “看现在这意思，那些人内部应该是出了内讧，计划变了。但不管怎么样，你人没事就行。”
    段瑜归又喝了一大杯水。
    “老五做事太冲了。让我妈一小时之内必须给他五个亿，做资产缩水也要。我妈现在还在收拾这事，也不知道老五这次得损失多少钱。”
    辛妍都不是裂开，她是要驾鹤西去。
    绑架？！
    她就是去岛上谈了 * 会儿事，怎么就成绑架了！
    段瑜归又说：“你也别多想，这事后续我会帮着老五一起查，估计……算了，你别担心就是。”
    其实，段瑜归已经猜到了什么。
    辛妍缓缓神，先谢谢段瑜归关心自己。
    “回头我给三婶婶也打个电话，给三婶婶添麻烦了。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去谈事，全程很正常的。”
    “没事。”段瑜归拍拍她的肩膀，“我也能理解老五这次的心情。毕竟……”
    “什么？”
    段瑜归视线落下来，声音蓦地低了很多：“三哥就是因为赎金交晚了，才没的。”
    辛妍猛地心脏一抽，顿时手脚冰凉。
    没过多久，段闻萧下楼。
    段瑜归见他也恢复正常，起身告辞。
    只是临走前，她特意问：“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段闻萧眼中浮现冰冷的嗤笑，反问：“四姐觉得呢？”
    段瑜归脸色骤变。
    但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她都能猜到的事情，她这位精明强悍的五弟不可能猜不到。
    这一次，对方碰到他的底线了。
    又或者说，是段闻萧唯一的逆鳞。
    段瑜归看向辛妍，叫她好好休息，离开。
    辛妍站在段闻萧身边，还有些沉浸在自己被绑架的震惊中以及段瑜归最后的话，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我……”
    “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段闻萧交代一句，又去了书房。
    *
    晚上，段闻萧没下来吃饭。
    辛妍越想越揪心，也越想越担心。
    她叫佣人准备几碟小菜，送到书房去。
    门没锁，留了一条很细的缝隙。
    辛妍看到男人坐在椅子上，侧脸冷峻，双眼不知道看着哪里，一动不动，像是座孤独至死的石像。
    敲门声传来，段闻萧将手中的相片放到原处，说了声“进来”。
    辛妍端着餐盘进去。
    第一眼就看到书桌后面的架子上放着段闻萧和段闻笙小时候在美国的那张合影，心口不由得更闷了。
    “吃点儿东西吧。”辛妍放下餐盘。
    段闻萧扫了眼，问：“你吃了吗？”
    辛妍点头。
    两人一坐一站，沉默以对。
    段闻笙有多疼爱弟弟，段闻萧又有多敬爱哥哥，辛妍没经历过，难以感同身受。
    但她能想象“绑架”这件事对段闻萧而言，肯定和旁人的效果不一样。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方以这件事做要挟，估计是恨死段闻萧了吧。
    辛妍深吸口气，走到段闻萧身边蹲下。
    握住了他的手，她说：“你看，我没事。”
    段闻萧手指卷曲，垂眸看了她一会儿，问道：“要是有事呢？”
    辛妍笑笑，故意学他的语气说话：“你这都是假定问题，没有意义。不要无理取闹。”
    段闻萧因为这话嘴角有些微牵动。
    辛妍也笑，握着他发冷的手，轻轻搓着取暖。
    “我以后做什么事都会谨慎小心，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她说，“这次的事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多想。”
    段闻萧 * 拉起来她，紧紧抱在怀里。
    埋首在她颈间，嗅着那股熟悉的馨香，就像是专属于他的镇定剂，渐渐抚平他毛躁恐慌的内心。
    “是我没保护好你。”他声音有些哑，“对不起。”
    --

 第130页

    “明明是我太笨了，什么都没防备。”辛妍拍着他的背，“你把你的聪明分我一半吧，不然人家会嘲笑你老婆。”
    段闻萧低头吻她的发顶，紧绷的神经继续一点点松弛。
    在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时，他并没有纠结什么，就像是人会长大，喜欢她是自然而然。
    但这一次，他清晰了解到自己对她不止是喜欢。
    “小妍，一定不要离开我。”
    第53章 .  颂你   红颜祸水
    绑架的事就像是没发生过。
    辛妍没和身边的人说, 但消息不可能一点都不走漏到辛家那边。
    为此，辛景澎特意到倾月水畔看望辛妍，还和段闻萧在书房里谈了快两个小时。
    辛妍使了各种方法偷听，一个字没听到, 还被辛景澎教育了一顿。
    辛栩和陈允宋也来了几次, 每次都跟唱双簧似的数落段闻萧, 段闻萧就受着。
    有时数落狠了, 辛妍就帮段闻萧挡枪。
    每到这个时候, 辛栩就一句话：“我妹妹是叫你给拐走了！”
    段闻萧浅浅一笑，任怨任骂。
    *
    转眼间，夏婉莹大寿的日子到了。
    段家的规矩是小辈送的礼得在正式开宴之前献上。
    按照次序, 在段闻萧送完墨子道的真迹《寿福延年图》之后, 辛妍送上她的礼物。
    ——唐代石灰石雕彩绘菩萨像。
    见过无数珍品的夏婉莹在见到这尊菩萨像后, 难掩激动。
    其他几位长辈也都颇为惊诧。
    据说这尊佛像当年在苏富比拍卖时，以3000万美元的天价成交，获得者是一位神秘的亚洲人。
    叶启刚和妻子段薇耳语：“这件礼，够收进博物馆了。”
    段薇也着实惊讶, 看了眼段闻萧, 别有深意道：“小五这孩子要更上一层楼了，以后指不定你还得靠他呢。”
    这话乍一听似有贬低的意思，但叶启刚官场沉浮几十年, 点了点头, 感叹：“后生可畏啊。”
    辛妍献完礼, 自然还得说几句。
    “奶奶您见过的稀世珍品太多，哥哥姐姐们送您的这些都是价值连城。我思来想去，您一心向佛，这颗诚心是无价的。所以我讨个巧, 聊表心意，希望您能喜欢这个礼物。”
    夏婉莹伸手让辛妍扶她过去。
    老人细细打量佛像，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眼角甚至微微泛红。
    段瑜归踱步到段闻萧跟前，抱臂道：“你老婆对你可真好。”
    辛妍于段家而言，有五少夫人之名，但更多的是利益纽带。
    她讨夏婉莹欢心是没错，但讨得再多，她不姓“段”，终究是连老六家无脑的段美佳都比不上。
    所以说，适当讨讨欢心就可以了。
    但辛妍做到一步，就不单单是讨欢心，她在为段闻萧收买人心。
    段闻萧未来要是和夏家也能密不可分，无疑会 * 大大提升在商界，甚至是在政界的地位。
    段闻萧望着笑颜如花的女人，内心同样震动。
    那尊佛像是辛景灏留给她的珍宝。
    辛景灏留给她的资产不少，但念想之物其实没几个，而佛像是在辛妍还没有出生时，辛景灏特意拍下，为的是希望佛祖保佑辛妍一生平安顺遂。
    她都没和他说一声，为了他，就这么送出去了。
    *
    小辈献完礼，大家前往餐厅用餐。
    夏婉莹左边让辛妍搀扶，右边让段闻萧搀扶，老人喜笑颜开，现在心里对谁宠爱有加，一目了然。
    辛妍说着俏皮话，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好。
    眼看就要到餐厅，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凝冲了出来。
    今天他们一家子，段寅、吴凝，以及段烨轩都没出现，辛妍还纳闷了一会儿。
    她正要叫五婶婶，吴凝冲过来狠狠打了段闻萧一巴掌。
    辛妍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将夏婉莹第一时间交给段明嫣，然后小猫似的窜出去，护在段闻萧身前。
    “你怎么打人呢？你以为……”
    吴凝冷笑，扬手又要打辛妍，段闻萧当即把辛妍拉到身后，扼住吴凝手腕。
    “松开！”吴凝喊道，对着段闻萧小腿又踢了一脚，“段闻萧，你个没心没肺的狼！自家兄弟都不放过，我今天跟你拼了！你给我松开！”
    段闻萧松手，吴凝踉跄一步，差点坐地上。
    阮丽莎和段薇过去扶人，她们也有点儿懵，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疼吗？我看看。”辛妍轻轻摸段闻萧的脸。
    五条大红道子啊。
    这狗男人也就脸能降住她，这要是破了相，以后日子可还怎么过？
    段闻萧握住她的手，说：“没事。”
    那边，吴凝挣开段薇和阮丽莎，指着段闻萧的鼻子又开始撒泼乱骂。
    听那意思好像是段烨轩被澳洲分部革职，以后都不能再进入华铭旗下的任何产业。
    换句话说，段烨轩被华铭“流放”了。
    而这件事和段闻萧有关系。
    辛妍搞不懂这里面是怎么回事，问段闻萧吧，他又是那副“我不说，你要知道就自己猜”的表情。
    吴凝越骂越起劲，在场面混乱不堪时，段臻来了。
    跟在段臻身后的还有段祁，以及段寅。
    段寅脸色很差，二话不说，上来就甩了吴凝一巴掌，吴凝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

 第131页

    “段寅，你个窝囊废！”
    吴凝彻底开撕，什么都不管了。
    “你儿子叫人家欺负成这样，你就看着！外面女人那么好，你怎么不让她给你生呢？我儿子以后就跟我姓，跟你们段家没关系！你们这一窝蛇，就你是个最没用的！”
    段寅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
    他还想再打吴凝，吴凝仰着头一副跟他死磕的架势，反倒是叫他停了手。
    段寅转而看向段闻萧，眼中迸出阴毒，看得辛妍后背发凉。
    段闻萧挡在她面前，还是那副从容模样，淡淡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段寅冷笑，心里 * 却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又看向段臻。
    段臻面无表情，始终没说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寅忽然大笑起来，声音绕在房梁上，像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毒蛇在四处挣扎。
    段寅又一次深深看了段闻萧一眼，还将视线移到辛妍身上。
    辛妍往段闻萧身后躲，段闻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别怕。”
    最终，段寅没再说什么，走了。
    他的走仿佛唤醒吴凝的正常，她跪在段臻面前，哭着求段臻再给段烨轩一次机会，他才二十六岁，人生刚刚开始。
    “当初，小八是怎么说的？”段臻问道。
    吴凝点头，忙说：“是！他野心太重，能力配不上实力。爸，我求您了，您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保证他以后在澳洲好好做事，再也不会惦记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现在这样就是被扫地出门啊，您叫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段臻望着远处，默了几秒，回道：“或许，这才是对小八最好的。”
    吴凝一怔，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这次，段烨轩是真的被划分到段家之外了。
    这场别开生面的闹剧，以吴凝绝望离开画上句号。
    剩下的人站在餐厅外，有的迷茫，有的镇定，也有的装糊涂，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唯一一致的，是没人敢轻举妄动。
    段臻拄着拐走到段闻萧面前。
    老人比他矮了些，但气势和气场不是一个不满三十的年轻男人能比拟抗衡的。
    段臻眼神很冷，抬手打了段闻萧一巴掌。
    辛妍又被吓到，但还是下意识侧身挡了挡。
    她一直怕段臻，小声说：“爷爷，您消消气，别打人。闻萧他刚刚……”
    段臻看向她，锐利的双眼跟把刀子似的，震慑人心。
    段闻萧护着辛妍，沉声道：“爷爷，我搅乱了奶奶的寿宴，我有错，认罚。”
    辛妍抓紧他衣角，想求情又不敢。
    “哼。”段臻见这两人如此，神色不明，“你现在就去跪祠堂。”
    *
    辛妍守在段家祠堂外。
    段臻只让段闻萧一个人罚跪，没有命令，她不能进去。
    夜色深沉，春天的气息是浓，却也抵挡不住夜的黑，还有夜的冷。
    段瑜归拿着披肩过来，辛妍道谢，还在望着段闻萧。
    “你不用担心。”段瑜归说，“老五是受罚了，但大家也接收到了爷爷的意思。”
    辛妍没太明白。
    段瑜归瞧了眼笔直跪在那里的男人，说：“以后的段家，老五做主。”
    辛妍还是不太懂。
    “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又不是望夫石。”段瑜归笑笑，“我们去那边凉亭，我跟你说说。”
    段烨轩从没有放弃过入住华铭总部的野心。
    当初去澳洲是以退为进，这次段闻萧车祸，他以为有机可乘，没想到再次失败又回了澳洲，但同样，还是以退为进。
    “我那个五叔，你肯定也知道他很多绯闻吧。”段瑜归说，“都是假的。”
    段寅是整个段家心思最深的人。
    他装的自己风流成 * 性，吴凝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跟他闹，他就让吴凝闹，弄得跟真事似的。
    可实际包.养女歌手，对集团、家庭不管不问的段寅，一直在背地里为段烨轩招兵买马，只等一个时机就把段闻萧踢走，让段烨轩上位。
    “你这次的绑架就是段烨轩一手策划。”
    段瑜归叹口气，虽说她和这位弟弟没什么感情，但到底身体里流着相近的血。
    一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居然拿女人开刀，还照着段闻萧最痛的地方去戳，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她实在不屑和他一样姓段。
    “如果不是老八的人改了主意背叛了他，你现在还在老八手里扣着威胁老五呢。”段瑜归摇摇头，“老八拿住你算是拿住……哦，对了，你那位同学韩文静是老八一早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
    辛妍点头。
    她虽然还没太能从段瑜归刚才的话里缓过来，毕竟段瑜归的女霸总气质说这种豪门里的厮杀暗斗就跟讲口红还有这么多色号似的。
    但韩文静的事，她很早就猜到了。
    设计出绑架的人里有韩文静，最后决定放她一马的也是韩文静。
    这段时间她尝试联系韩文静，但一直没能联系上，韩文静好像人间蒸发了。
    “四姐，段烨轩以后……”
    段瑜归说：“不可能了。老五手里有老八和五叔的把柄，这次拿出来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爷爷维护的肯定又是段家继承人，所以……”
    她耸耸肩。
    --

 第132页

    成王败寇，段烨轩和段寅彻底被K.O。
    段闻萧做的一点余地不留，拿着段寅和段烨轩在国外游走灰色地带以及出卖商业秘密的证据，连段臻的劝阻都一概不听，铁了心要弄死这俩。
    赶尽杀绝，实在是狠。
    想到这儿，段瑜归又看了看身边还没意识到自己老公怒发冲冠为红颜，出手即大招的五少夫人，心里说不上是羡慕这样的爱情，还是该庆幸好歹有个人能牵绊住段闻萧。
    要不然，段闻萧会成为段家有史以来最冷血的人。
    辛妍被段家这帮高段位选手们整的肝颤，争权就争权，豪门玩的就是刺激，但怎么还得玩命呢。
    虽说她是女王肯定命比较值钱，但是……等等。
    “段烨轩和五叔这样……该不是因为我吧？”辛妍后知后觉指指自己。
    段瑜归从前没觉得辛妍傻白甜啊，果然，爱情使人眼瞎心盲。
    她瞎，他盲。
    这俩从某种意义上看，十分般配。
    段瑜归拍拍辛妍肩膀，每次她做这个动作，辛妍都会有种领导交代任务的感觉。
    “老五为你算是豁出去了，我头一次见他这样。”她说，“你对他好点儿，没事给他讲讲《圣经》或者佛家故事，劝他一心向善吧。”
    “……”
    这是要她感化段找削么。
    *
    玩笑归玩笑，辛妍内心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之前辛栩数落段闻萧时，段闻萧说这件事他会给她一个交代，辛栩还笑话他谁抓的都不知道，交代什 * 么？
    现在，段闻萧直接让“绑匪”交代了。
    不愧是段总，人狠路子绝。
    为了对阿削同志好些，也为表达感激之情，辛妍鬼鬼祟祟、贼头贼脑，潜伏进祠堂，口袋里还揣了俩鸡蛋。
    “你饿不饿啊？”
    辛妍不知道该在哪儿砸鸡蛋。
    就觉着在段家列宗列宗面前，吃鸡蛋不对，砸鸡蛋更是不对。
    “你来干什么？”段闻萧问。
    见她嘟嘟嘴有点儿委屈，他又解释：“这里凉。”
    辛妍又笑了，还不敢大笑，只能小幅度意思意思。
    她不知道，这种笑在祠堂里看着格外瘆人。
    “我陪你。”她说，“做你的暖宝宝。”
    说着，辛妍挪过去，并将鸡蛋贴在段闻萧脸上轻轻滚动，段闻萧紧绷的面部因为她这个孩子气的举动缓和了些。
    辛妍过去也是跪祠堂的一把好手。
    只是这两年嫁人了，辛景澎总不好给她提溜回去跪祠堂。现在这么跪了会儿，业务还真有些生疏。
    “回去吧。”段闻萧握住她的手腕，手冰凉，“听话。”
    辛妍正要说什么，夏婉莹来了。
    辛妍一激灵，手抖弄掉了鸡蛋。
    这里可是祠堂啊！
    带鸡蛋这波操作就够找抽的，再把鸡蛋留下来，估计段家祖宗今晚就得托梦叫她离开他们段家的继承人。
    为了不离婚，辛妍一咬牙扑了出去……
    这么标准的三拜九叩大礼看得夏婉莹都愣了愣，但好在，鸡蛋够回来了。
    段闻萧扶她起来，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无语，掸了掸她胸前沾上的土，顺手拿走鸡蛋放进自己口袋。
    夏婉莹在管家的搀扶下进来。
    看着两个小年轻，轻叹一声：“都起来吧，出去说话。”
    离开祠堂，空气都松快了不少。
    辛妍怕夏婉莹要批评段闻萧，想找这个话题，可是段闻萧反倒让她去凉亭那边等他。
    辛妍拽着他衣角有点儿不放心，夏婉莹说：“小妮子这么粘人呢。”
    “……”
    叫一位年过八十的长辈说自己“粘人”，羞耻度叫人头皮发麻。
    辛妍秒进红苹果状态。
    段闻萧微微一笑，捏捏她的手，“去吧，我稍后过去。”
    辛妍在凉亭吹风。
    她能看见段闻萧和夏婉莹还在交谈，但这么远的距离，半个字也不可能听见。
    段寅是夏婉莹的儿子，段烨轩是夏婉莹的孙子，自己的骨肉叫另一个骨肉赶出段家，老人不生气就怪了。
    段闻萧这次为她做的太过了。
    叹口气，辛景溪这时打来电话。
    辛景溪听说了段家的事，问她是不是真的？她一一说明。
    听了答案的辛景溪半天没说话。
    倒是辛妍想起什么，说：“二姑姑，大伯父也在家吗？”
    “在了。”辛景溪说，“这电话也是你大伯父叫我打的，怎么了？”
    辛妍抿抿唇，有点儿撒娇卖乖的意味：“二姑姑，您和大伯父最疼我了，对不对？您可说过，我要什么您都给呢。”
    “……”
    这是要办大事的节奏。
    *
    段闻萧和夏婉莹聊 * 得时间不长，辛妍刚挂断电话，他回来。
    “奶奶说你什么了？”辛妍问，“骂你了？”
    段闻萧瞧她一脸担忧的小八卦，握住她的手，回道：“没什么。回家。”
    辛妍估计也没人愿意把自己挨说的内容拿出来说，也没追问。
    两人手牵手走在曲荷桥上。
    辛妍不知怎么想的，扭头看了一眼漪园。
    夜幕中的漪园没有半分贵族园林的氛围，相反，它孤寂、死板，甚至是阴沉，就像是座死沉死沉的牢笼，困住里面的人和物。
    --

 第133页

    辛妍停下脚步，拉住段闻萧。
    “怎么了？”
    辛妍低下头。
    她从听完段瑜归的话之后就开始纠结，总觉得这话对于他们而言也近，也远。
    近的是他们是夫妻，远的是他们有太多利益牵绊。
    “你这次太冲动了。”她还是没忍住说了。
    “你五叔一把年纪，人脉关系的累积比你不知道强多少。五婶婶家虽然没落，但好歹也是个家族。段烨轩再不如你，也是有些能力的。你……都怪我太不谨慎，随意信任别人，连累你了。但其实你也不用为我做到……”
    “我愿意。”
    辛妍微微一怔，笼在心头的一层雾霾豁地照进阳光。
    段闻萧原本的计划里就是要铲除段烨轩和段寅，这也是段臻默认的。
    但是，这个计划不是像现在这样鱼死网破，他会找个适当的时候让那对父子知难而退。
    可他们偏偏动了她。
    段闻萧靠过去，清冽的木香蔓延到辛妍身上。
    “我会护着你。”他语气郑重，像在做保证，“你什么都不用想，就待在我身边。”
    女人望着他，澄澈的小鹿眼晶莹水亮，没有一丝杂质。
    段闻萧每次跌进这双眼眸里，都本能地只想让她永远这样无暇纯净。
    辛妍张张嘴，酝酿了会儿，喏喏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都不是女王了，是妖妃，红颜祸水那种。”
    “妃？”段闻萧咂摸下这个字眼，“应该是妖王后。”
    “……”
    你怎么不在前面再加个“人”字呢。
    辛妍心里飘满的粉色泡泡噼里啪啦碎了一堆。
    这狗男人是怎么做到每次撩起她的少女心再完美精准碾碎她对他的浪漫憧憬与心疼感动的？
    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还已经彻底容忍了狗男人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
    算了，人生可不就是充满乌鸡鲅鱼么。
    “这次就过去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商量。”辛妍认命道，“我要是知道你干了这么一大票，我今天再多备点儿礼物啊。”
    段闻萧轻哂：“这份大礼还不够？那是你爸留给你的。”
    “你知道啊？”辛妍吃惊。
    段闻萧捏捏她的脸，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妖王后为我牺牲这么大，我保护她，理所应当。”
    辛妍掐他：“我不要当这个！”
    “那你要当什么？”段闻萧觑她，“红颜祸水？”
    “难道我这长相还不够格吗？你信不信我出门找一个人就能……”
    “不行。”
    “…… * ”
    “你只能祸祸我一个。”
    第54章 .  颂你   “我哪天不归你？”
    一周后。
    陈崇汇报说欧阳先生的秘书来电, 表示欧阳先生想和段闻萧商讨签约事宜。
    段闻萧略有惊讶。
    上次他中途把人扔在酒店，依照欧阳先生十分要面子的性格，应该不会有挽留余地，况且对家开出的条件确实比华铭略胜一筹。
    疑惑之际, 辛栩打来电话。
    段闻萧示意陈崇去安排见面的事, 接通电话。
    “欧阳的事是小妍拜托我大伯父促成的。”辛栩开门见山。
    段烨轩挑在那个节骨眼绑架辛妍, 也是为了阻碍段闻萧达成合作。
    失去欧阳先生这个客户, 段闻萧没提, 段臻也没多说，但多少对段闻萧的事业还是有影响的，董事会那帮人精们也借机会挖苦讽刺, 哪怕扳不倒段闻萧, 也得过过嘴瘾。
    “新盛电子势头不小, ”辛栩继续道，“我大伯父同意以低于市场价值两个点的条件并购给欧阳，完全是看在小妍的面子。这丫头太能磨了。”
    段闻萧默默握紧手机，内心再次震动。
    辛栩没说辛妍为求辛景澎答应这事, 把自己名下的一个基金全部出让给辛氏。
    还告诉辛景澎和辛景溪——
    “辛氏出事, 他那么帮咱们家，我不想他一个人扛所有。但我也没什么能力，只能求大伯父和二姑姑, 就依我这次吧。”
    辛栩叹气, 他妹妹是叫这个姓段的彻底拿住了, 还拿的死死的。
    可话也说回来，辛家到底欠段闻萧一个人情。
    “总之，你好好对我妹。”
    人情再大，比不过他的宝贝妹妹。
    “她要是受一丁点儿委屈, 我一定叫你……”
    “不会。”段闻萧说，“我不会叫她受任何委屈。”
    *
    倾月水畔。
    辛妍在琴房练琴，佣人通报段闻萧回来了。
    她顾不上收拾，从楼梯上哒哒跑下去，段闻萧正吩咐李管家叫佣人处理食材，待会儿他要下厨。
    “今天回来好早啊。”
    辛妍跑到段闻萧跟前刹住车，但男人拽着她拉进怀里。
    “做饭给你吃。”段闻萧说，“除了黄焖牛肉，还有想吃的吗？”
    辛妍也不怎么想的，提议：“要不你做个鱼？”
    段闻萧愣了下，目光扫过她红润的唇，喉结滚动。
    把她往怀里按，他低声道：“嗯，做。”
    “……”
    这个“做”怎么被他说的别有一番滋味呢。
    吃完晚餐，段闻萧陪辛妍散步。
    天气越来越暖和，花香藏不住飘溢出来。
    小天使喷泉24小时不间断工作，花香溶进水里，滋润空气，花园像是童话世界一样美好梦幻。
    --

 第134页

    “我之前建好的玻璃房子，还一次没用呢。”辛妍喃喃道，“再暖和些，我就过来。”
    段闻萧闻言想说什么，但顿了下，没说。
    两人站在海棠树下。
    辛妍伸手接了一片花瓣。
    本来想闻闻，但忽然意识到这情节跟古早偶像剧有的一拼，她果断甩了花瓣，拿出一副“女王的手你们不配落上”的 * 傲骨。
    段闻萧把她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
    “我让陈崇去留意各大拍卖行的王冠。”他说，“或者你有任何中意的，告诉我，我让陈崇去办。”
    辛妍懵了下，扭头：“啊？”
    经历绑架的事，阿削的资产不是缩水很多吗？
    “我觉得吧，”她抿抿唇，想着男人都好面子，还是说的委婉些，“越是富有的人越是得算计着过日子，不能铺张浪费。我爷爷有句名言，省钱永远比赚钱容易。”
    段闻萧点头：“所以呢？”
    “……”
    又来了又来了，他带着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又来了。
    辛妍刚想怼他，又听：“但这是把你送给欧阳太太的王冠补回来，不算浪费。”
    “你……你都知道啦。”
    辛妍也没想到欧阳太太和自己是同道中人，喜欢这种家里没有百八十个矿玩不起的王冠收集play。
    但一个王冠换一个枕头风，也值了。
    “我给她的那顶我不是很喜欢，没事。”她笑笑说，“反正我还有一柜子。”
    段闻萧见她鹿眼弯弯，心底最深处的地方柔软下来。
    “既然现在没有中意的王冠，先拿别的填填柜子，行吗？”
    说着，段闻萧拿出蓝丝绒盒子，一枚粉钻跃然入目，展露闪耀璀璨。
    “浓情玫瑰！”
    辛妍惊喜万分。
    这颗粉钻她早就盯上了，虽然只有3.17克拉，但级别是Fancy Vivid Purplish Pink。
    Fancy Vivid的最高净度级别就不说了，罕见的是这颗粉钻有紫伴色，号称是佳士得拍卖史上最漂亮的一颗粉钻。
    听听这头衔，不就是为女王而生的嘛！！！
    辛妍激动得心里的小鹿快要撞死了，正想端起来沉浸式欣赏，又瞬间清醒。
    “你哪儿来的钱？”
    段闻萧见她上一秒还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这会儿又一脸严肃的质问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辛妍以为他是没脸说，沉痛道：“你卖房子了？还是卖股票了？你，哎呀……要不我出一半钱？”
    最多一半，她私房钱没多少了呢。
    段闻萧无奈摇头，取出戒指戴在辛妍手上，说：“我还养得起女王陛下。”
    嘁，养她可不便宜呢。
    但狗男人都这么说了，她看着和她完美匹配的粉钻，心花怒放。
    太美了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绝世小可爱呢！！！
    段闻萧见她喜欢，十分舒心。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他说，“不要把你喜欢的东西送人。”
    辛妍知道他说的是佛像和王冠。
    她是喜欢，可再喜欢，都不及她对他的喜欢。
    这么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口，但她在心里默默说给他听，如果有一天，他也说他喜欢她，那她会比收到粉钻还开心。
    *
    段烨轩和段寅的事彻底结束。
    吴凝没和段寅离婚，但也没在段家再出现过，段家也没人提他们，仿佛这个家庭本来就不曾有他们。
    段闻萧在华铭的 * 地位越来越稳固，除了忙，没别的毛病。
    时光匆匆，时间转眼到了六月。
    辛妍即将迎来她和段闻萧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下午，辛妍和苏皎在梁程澄的小公寓喝下午茶。
    提到三周年，梁程澄一秒少女心。
    “姐夫会为姐姐准备什么惊喜呢？”她捧着脸说，“我感觉依照姐夫的段位，搞不好会送姐姐一颗星星吧！”
    辛妍抿口茶，淡淡道：“这个我有。”
    去年六一儿童节，段闻萧就买下了一颗行星命名权，取名：XinYan。
    十分之没有创意，都不是Yan.Xin。
    梁程澄瞧辛妍一脸“我老公真是没意思，送礼物就送星星这么俗气的玩意儿”的样子，张着嘴放下爪里的布朗尼。
    吃啥都不会香了，狗粮已经将她喂饱。
    苏皎笑道：“不用想象啊。段总是那种会花心思制造惊喜的人吗？就算他制造了，你敢接吗？”
    辛妍摇头：不敢。
    “这不就得了？”苏皎摊手，“所以啊，你就躺好了收礼吧。他今年就算送你一枚火箭，我也不会‘哇哦’。因为段总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辛妍听着这个分析，越听越觉得好有道理，越听越害怕，好好的三周年难道就要让那个情商为负的男人毁了吗？
    辛女王不允！
    苏皎还想再刺激刺激某恋爱中专门刺激别人的小妖精，自己的手机先响了。
    辛妍和梁程澄同时屏蔽自己的事，直勾勾看着苏皎。
    苏皎：“……”
    话说，孽缘也是缘这话，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苏皎和高亦衡两个完全搭不上边，如果联系上天理都不会容的两个人……情况走势不太一般。
    上个月，高亦衡接苏皎下班，带她去花园餐厅吃烛光晚餐。
    --

 第135页

    苏皎上来开吃，她中午连轴转，特别饿。
    高亦衡以一种观察大猩猩的专注目光看着她，并且从物理、心理、生理三大角度科学配比，全面深刻分析自己对苏皎的感觉。
    也就分析了半小时，苏皎专心致志吃了半小时，最后听高亦衡陈词总结——
    “苏皎，你不在我的科学范畴内，无法解释。”
    苏皎当时就想，那你搁这儿逼逼什么啊？没吃就撑了。
    事后一周，在辛妍的帮助下，苏皎领会到人类学博士的告白原来这么……深奥。
    “是高博士吗？”梁程澄贼兮兮问，“是吗是吗？”
    苏皎无语道：“公司。”
    梁程澄一脸失望。
    “……”
    辛妍说：“我看你就从了高博士好了，这样还能弥补你智商上的缺陷。”
    苏皎：沉默是金。
    辛妍又看向一心期盼热闹的梁程澄。
    都相亲这么多个月，申请世界吉尼斯记录都该稳拿了，梁程澄还没能脱单。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家不催了？”
    挺正常一句话，梁程澄却虎脸一红，搓着手也不知道在那儿嘀咕什么。
    辛妍也没多问，她现在要全身心谋划她的三周年。
    *
    晚上，段闻萧结束应酬回家。 *
    没有小猫跑下来迎接，他不太适应。
    问了佣人太太在哪里，段闻萧前往琴房。
    琴房没关门，说话声比较清晰地传出来。
    “没关系，那架就送你们了，也算是支持你们的事业。你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什么都好商量。”
    “……”
    “说了不要康乃馨，你见过年轻女孩喜欢康乃馨的吗？”
    段闻萧脚步停顿。
    女孩不喜欢康乃馨？这花有什么问题？
    琢磨的空当，辛妍打完电话，她看到外面的人影，问了句谁啊。
    “在和谁讲电话？”段闻萧边进去边问。
    辛妍下意识背过手藏手机，转而道：“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得晚些回来呢。”
    段闻萧也没刨根问底，解释几句，目光落在三角钢琴上的几页乐谱，“练习新曲子？”
    辛妍囫囵着应了一声，又问：“这周六你休息吗？”
    段闻萧瞧她眼巴巴看着自己，忍不住想逗逗她，说：“很忙，要开会。”
    “周末也这么忙啊？”
    辛妍说完又觉得蠢，他哪天不忙。
    想想自己构思的那一大堆惊喜，要是没这个人在，还惊谁喜谁，不如家里洗洗睡。
    “怎么，那天有事？”
    “……”
    他那么忙，不记得也算正常。
    可是，好气！
    辛妍瞬间变脸，没好气道：“你管我呢？我就算有事你不也在开会？天天就知道挣钱，没我有人给你花吗？也不知道好好对我，我……”
    段闻萧投降。
    过去勾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说：“那天没事。”
    辛妍再变脸，瞬间又成元气少女。
    “那你那天的时间都给我好不好？”她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一整天啊。”
    段闻萧点头。
    辛妍抱住他蹭了蹭，自言自语着：“太好了，一天都归我。”
    段闻萧轻哂：“我哪天不归你？”
    *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当天。
    段闻萧的生物钟让他准时苏醒，手臂轻轻一揽，旁边的位置是凉的。
    洗漱后，段闻萧下楼来到厨房。
    玻璃门那边，女人穿着粉色围裙，低头对着什么鼓捣。
    李管家路过，段闻萧说：“别让太太下厨，让人进去。”
    “先生别担心。”李管家笑笑，“太太这次尝试的是西式风格，不用下锅，比较适合太太。就是……”
    想起烤箱里的东西，李管家的表情管理有点儿难。
    段闻萧还要说什么，辛妍扭头看到了他。
    她赶紧把盒子藏起来，然后打开一道门缝探出脑袋，说：“你去衣帽间等我。李管家，我都弄好了，就差……嗯，麻烦你帮我叫人装一下吧。”
    李管家：“……好的。”
    段闻萧的衣帽间整齐有序，就是东西很单一。
    一排衬衣、一排西裤、一排西服、一排大衣……辛妍常常觉得他是一件衣服买了一百件，直到昨天她来衣帽间搜罗时，才发现不是。
    定制标签上有生产日期，超过半年的衣服会退出衣帽间，新的再换进来。
    辛妍推开门，段闻萧已经等在里面。
    他这么听 * 话，她心甚慰，也不枉费她昨天那么辛苦，翻箱倒柜找了他所有的衣服，再费尽心思、自降品味去迎合他。
    绝世好妻子说的就是她。
    “你是要找什么？”段闻萧问。
    他对自己的衣帽间没什么数，她要是需要什么，他一时还真不好帮她。
    辛妍笑眯眯去拿准备好的战利品，说：“指望你，什么不都晚了？来，把这套衣服换上。”
    段闻萧一看，白衬衣、藏青裤子。
    不同的是这套衣服不是平时他穿的正装，而是他之前打高尔夫时穿的偏休闲的装扮。
    “你平时活的是不是很压抑？”辛妍忍不住问，“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不是正装的这一套。快换了。”
    --

 第136页

    段闻萧不太明白，但在辛妍殷切的注视下，还是照着做了。
    除了上学那会儿，辛妍基本已经忘了段闻萧不穿正装是什么样子。
    想想自己的那套藏青百褶裙和白衬衣，两人站在一起应该很般配吧，还很青春，说不定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大学生情侣。
    然而，等段闻萧出来，梦就碎了。
    段总生动演绎穿着麻袋也像太.子的高逼格气质，怎么看怎么像高端精英人士，而她，像是和他搞不正当交易的无知女大学生。
    “怎么了？”
    辛妍撇撇嘴，真人版奇迹阿削一点儿都不奇迹。
    她无力吐槽，只能过去抢救，企图用解衣领扣子、卷袖子的方式，让段总活力四射些。
    结果——
    浓浓的斯文败类气质扑面而来。
    “你能不能看起来亲和些？”辛妍抱怨，“诶，你记不记得我们班有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就很阳光帅气。校草投票的时候，我还拿小号投过他呢。”
    “姓陆的那个？”
    “啊，对对对！陆戈！学神记忆力真好。”
    她低头继续抢救，没注意到段闻萧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
    准备就绪。
    辛妍接过佣人递来的盒子，一一放进自己的爱马仕背包。
    段闻萧看着她短裙下面那双笔直纤细的双腿，舌尖轻抵了上唇。
    他原本想说今晚订的餐厅不适合这样穿，但想了想，又还是随辛妍的心意，就是裙子太短，不好。
    段闻萧和辛妍来到地下车库。
    今天段闻萧开车，挑的库里南，比较宽敞舒适。
    “去哪儿？”
    段闻萧给辛妍系安全带时问道。
    辛妍狡黠一笑，说：“听我指挥就是。”
    第55章 .  颂你   “我喜欢你。”
    段闻萧怎么都没想到辛妍会来游乐园。
    辛妍盘点要带的东西, 见段闻萧状态有些游离，问：“你是不是没来过游乐园？”
    段闻萧点头。
    “我也没来过。”她笑了笑。
    辛景灏去世的早，辛景澎和辛景溪忙，她又没有妈妈, 对于小时候认为来游乐园必须要坐在爸爸肩头上的她来说, 确实一次都没来过。
    停好车, 两人一起下来。
    辛妍说她买的是通票, 可以随便玩的票, 不限次数、不限项目。
    段闻萧看出她的兴奋和期待，深吸口气——游乐园就游乐 * 园。
    根据攻略提示，入园的第一个项目最好是火鸣岛漂流。
    “要不然后面人会很多, 不好排队。”辛妍解释, “我们过去吧。”
    段闻萧看看这些乌泱泱的人, 牵好辛妍的手。
    攻略诚不欺我，火鸣岛漂流现在就有很多人排队。
    头一次经历排队这事，段闻萧没经验，紧跟在辛妍身后, 像座可靠坚实的大山替辛妍阻隔后面的人。
    “那个男生好帅, 男友力爆棚！”
    “出道吗？他要是愿意，我24小时给他打榜投票！”
    “他女朋友也好漂亮呀！很有人间富贵花的感觉，超有气质！”
    “这是什么神仙情侣？好想嗑哦~~~”
    辛妍支棱着耳朵听完, 表面风平浪静, 内心：妹妹们太会说了, 再多说些！姐姐爱你们哟！
    队伍动起来。
    辛妍看差不多了，拿出雨衣。
    她不知道园区有卖那种一次性雨衣，以为得自己带，昨晚还吐槽麻烦, 还好穿一次也就扔了，不用再背着。
    “我靠！我没看错吧？LV限量款风衣雨衣？”
    “好像……是的。”
    “这款应该没高仿吧？”
    谁买仿的还买雨衣。
    辛妍在小姑娘们的注视下，又拿出来男款Burberry雨衣。
    这还是昨天她打电话让品牌方送来的，要不然段找削这只可怜狗连件雨衣都没有。
    “穿好别淋湿了。”
    “嗯。”
    小姑娘们：这不是神仙情侣，这是财神情侣。
    不多时，队伍排到辛妍他们。
    辛妍和段闻萧出了通道在旁边宽敞的区域再次检查雨衣，辛妍害怕被淋湿，一直鼓捣，段闻萧帮她检查，扣好帽子。
    “八个人一船。”工作人员说，“来，刚才一个的那位乘客正好凑这艘。”
    大家排队上船，有个女的脚底打滑，刚刚好扑在段闻萧身上。
    “对不起啊，没伤到你吧？”声音柔的可以掐出水。
    辛妍鹿眼一瞪！
    哪里来的白莲花样滑冰运动员？怎么不一脚滑河里去。
    辛妍果断扯过来段闻萧叫他先上，用自己隔开那个女的。
    段闻萧瞧她护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游乐园虽然又乱又吵，还浪费时间排队做这么无聊的游戏，但也挺不错。
    漂流船开始运行。
    刚才那个女的坐在辛妍旁边，时不时就欲说还休地看看段闻萧，像是心里揣着百八十个故事想找段闻萧诉说。
    这社会怎么了？
    她还在旁边呢，当她是死的吗！
    辛妍觉得有必要教教这女的，突地一下，漂流船开始爬坡。
    心顿时揪起来，辛妍下意识缩缩身子，后背紧贴在靠背上，手也握住中间的转盘。
    视频里看着挺刺激，不知道现实……
    肩膀一热，段闻萧搂住她。
    --

 第137页

    辛妍扭头看过去，段闻萧恰好抬眼，瞥见之前那个女的又往他们这边看。
    段闻萧带着安抚意味地吻了下辛妍的额头，然后像是为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亲密行为感到不妥，抱歉道：“我太太胆小。”
    那个女的尴尬一笑，转过头。
    她不 * 是没看到两人都戴着戒指，但情侣之间也有可能，而且就算男方称女方“老婆”都不一定怎么样。
    但这个男人叫的是“太太”，太正式。
    漂流船升到顶峰，马上就要急速俯冲。
    辛妍抓紧段闻萧手臂，声音都颤悠了：“你说会不会……”
    那声“啊”没叫出来，在俯冲那一瞬间，段闻萧把她扣进怀里，吻住了她。
    不过几秒的工夫。
    等漂流船平稳后，大家享受刺激过后的喜悦感，有的人还举双手欢呼。
    唯独辛妍，什么都没感觉到。
    段闻萧捏捏她的手，问：“好玩吗？”
    “……”
    她玩什么了？她是被玩的那个好么！
    *
    中午，辛妍带段闻萧去休息区。
    不少三口之家、情侣，还有学生都在这边吃东西聊天，很热闹。
    辛妍早有准备。
    从段闻萧身上取下背包，里面装的都是好太太牌便当。
    “我做的。”她笑着说，“我提前尝了，味道相当不错。看来我的天赋在西式这边，中式不适合我。”
    段闻萧眼中蕴含淡淡的笑意，应和说“是”。
    三明治、沙拉、水果捞，应有尽有。
    辛妍掏出最后一个盒子，献宝似的捧出来，隆重介绍：“辛氏创意甜点。”
    她特意把盒子摆到离段闻萧比较近的位置，学着魔术师“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的样子，掀盖。
    “噔噔噔！”
    盒子里，满满当当，一个挤着一个的黄色吐血怪物，瞪着那双大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段闻萧。
    段闻萧：“……”
    辛妍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笑容裂开。
    我的小兔子们肿么了？
    怎么全都肿了？还肿成了这样！蓝莓酱变成毒药了么？
    “这个……”
    “不是这样的！”
    辛妍急的去翻手机照片，指着说：“你看看！这个才是我要的做的。可爱的小黄兔，还有红色脸颊呐！”
    段闻萧看看照片，再看看实物。
    差距是有些大。
    辛妍垂头丧气，一腔邀功求赞之情碎成粉末。
    她破罐子破摔，咣当扣上盖子，发誓般说：“我以后再也不下厨了。”
    段闻萧把盖子又打开，看了眼“兔子们”便移开视线，随手拿起一个尝尝。
    味道其实还可以。
    他让辛妍坐在身边，说：“你本来就不该下厨。”
    呵，嫌她做的难吃又惊悚呗，可她辛辛苦苦是为谁？
    辛妍运气，抢过盖子要扣上，“我就是不擅长……”
    段闻萧又拿了一个吐血怪物兔，赶在她爆发之前，补充：“女王陛下天生就不能去厨房，不符合身份。”
    “……”
    这话就有点儿艺术了。
    辛妍提上来的那口气又放下，高傲地扬起下巴。
    “那你多吃些。”她管这是兔子还是怪物，“女王做的，弥足珍贵。”
    段闻萧：“……”
    *
    越到后面，辛妍越放缓游玩节奏。
    她本身也不是多爱寻求刺激，来游乐园一是为了达成小时候的心愿，二来是想和某人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午后阳光正好，辛妍选择划船 * 。
    这个项目是比较老套，好像是上个世纪情侣恋爱才会选择的方式，但也真的浪漫。
    和喜欢的人在水上漫游细语，微风拂面，十分诗情画意。
    为此，辛妍还特意租了经典的天鹅造型小船。
    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划船，湖心的地方更是没人。
    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铺上一层淡黄色的水晶，船经过的地方，划开轻柔柔的波纹，宛如四处漫延的光线，无限伸向远方。
    辛妍托腮看风景。
    船慢慢停下，她扭头看了一眼划船的人，心头蓦地一动。
    段闻萧沐浴在阳光之中，一点点的阴影加深勾勒出他迷人的侧颜，白色衬衣微微泛黄，冷白的皮肤也暖融融有了温度，就像是复古海报里的校园男神，唯美俊秀。
    辛妍抿抿唇。
    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是不是得来个罗曼蒂克的吻？要不怪亏的。
    辛妍起身，斜对面的虎头船冷不丁进入视线，有些扎眼，船上接吻的人更扎。
    “你看，那是不是顾屿？他这侧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段闻萧看过去，反问：“那位是不是你朋友梁小姐？”
    “！！！”
    辛妍仔细一看，激动之下，船都跟着晃悠。
    段闻萧眼疾手快稳住她，把人带进怀里。
    “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辛妍喊道，“他亲我闺蜜！我跟他没完！”
    段闻萧蹙眉：“你跟别的男人没完什么？”
    辛妍噎了下，马上又说：“我是为我闺蜜！什么别的男人？你松开我，我要过去……”
    “少管别人。”段闻萧靠过去，“多喂喂我。”
    “……”
    --

 第138页

    梁程澄推开顾屿。
    四下看看，她嘀咕道：“我怎么好像听见姐姐的声音？”
    顾屿勾唇一笑，桃花眼比船下的水还浪，“亲着我还想别的女人？”
    梁程澄虎脸爆红……
    辛妍让段闻萧吻的七荤八素，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晕船。
    好不容易等这狗男人停下，湖心上除了他们还有谁？连只鸟都没有。
    “都怪你！非这个时候……”她抹下嘴，绯红的脸颊艳丽又清纯。
    段闻萧喉结滚动，问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
    这话她竟无法反驳。
    在她的构思里，确实是想在这儿和他发生些什么，可是……发生就发生，她还不能有少女心了么！
    辛妍必须得怼回去，不能让狗男人认为自己对他图谋不轨。
    刚开口，段闻萧给她拉回怀里，低声道：“我都忍了一天，还管什么时候？”
    *
    梁程澄这件事，辛妍决定过了今天再好好处理。
    她透风给苏皎，让苏皎好好盯着梁程澄，以免那只虎傻劲儿上来，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到了傍晚，辛妍的游乐园计划进入尾声。
    段闻萧原以为这就该离开，没想到，辛妍又带着他去了园区的度假酒店。
    顶层的主题套房，烛光晚餐已经在准备中。
    辛妍瞄了眼露台，说：“我去换个衣服，你也歇会儿。”
    不给段闻萧说话的时间，她一 * 溜烟跑掉，也不知道是觉得约人来酒店羞羞还是什么。
    段闻萧轻哂。
    陈崇打来电话，汇报一切都准备好了。
    段闻萧看看桌上的蜡烛，说：“取消了吧。”
    “……”
    陈崇差点儿一句“卧槽”蹦出来。
    包了海城最高建筑冲云大厦的整层屋顶，还在玻璃房子里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支保加利亚玫瑰铺地，嫁接5D投影技术营造屋顶银河……各种浮夸安排，烧钱到不知道钱为何物。
    就，取消了？
    陈崇只有一句：卧槽。
    挂断电话，段闻萧在房间内随意看看。
    正要落座，露台传来乐声。
    段闻萧走近露台，女人坐在三角钢琴旁。
    她穿着一条红色抹胸公主裙，手腕上戴着他送的太阳之心，微卷的长发随风轻轻飘动，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甜美的橙花香。
    这是段闻萧从没听过的一支曲子。
    节奏轻缓流畅，曲调温柔，像是一位讲故事的人在静静地聊着生活里的那些小事，温馨平凡。
    伴随乐曲深入，听曲的人会被不知不觉带入到曲中的故事里，仿佛参与了一场心灵上的音乐治愈……
    曲毕，辛妍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他定定看着她，也没一句夸赞，但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抬起，向她敞开。
    辛妍莞尔一笑，提着裙摆跑过去。
    不过几米路的小跑而已，但段闻萧目睹她这样奔向自己，心中莫名产生前所未有的悸动。
    人生第一次，他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她就是一团热情燃烧的火焰，带着她的光和热，不单单温暖了他，也照亮了他的岁月。
    辛妍扑进段闻萧怀里。
    仰起头，她像是等着表扬的小孩，问：“好听吗？”
    “嗯。”段闻萧点头，“比《月光》还好听。”
    辛妍惊喜：“真的？”
    “真的。叫什么名字？”
    辛妍笑颜如花，透出女孩家的小窃喜。
    “《人间》。是我写的。”她顿了顿，“这是……我第一次亲自弹给别人听。”
    原来这就是《人间》。
    之前在映城听辛妍的那位学姐陆霏雪提及，他就有些好奇，今天亲耳听到了。
    “Yan.Xin弹琴不仅厉害，作曲也很厉害。”段闻萧说，“不愧是女王陛下。”
    辛妍叫这波彩虹屁吹捧的身心舒畅。
    脸上渐渐晕开淡淡的粉红，她柔声道：“段先生，三周年快乐。”
    段闻萧指背摩挲着她的脸，同样回道：“三周年快乐，我的段太太。”
    辛妍踮起脚，双臂交叉抱住男人的脖子，烟花秀在这时开始，天空中爆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好漂亮。”辛妍喃喃道。
    烟花一朵接着一朵，每一朵都有自己的形状与色彩，那样的精彩虽然短暂，但留下的美好是永恒的。
    辛妍深呼吸，先说喜欢的人没什么丢脸。
    她喜欢的人那么优秀，是她最大的骄傲，她不应该吝啬这么一句话，更不该为了面子就不表达，她应该……
    “段太太，我是不是有件事 * 一直没跟你说？”
    “啊？”辛妍愣了下，“什么事？”
    段闻萧低下头，墨玉似的眼睛随着烟花浮现层层光彩，温柔深情。
    “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不重不轻，却比烟花嘭开的响动要震撼百倍，正正好在辛妍耳边炸开。
    辛妍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喉咙，快要跳出来，脑子也发懵，但又好像很清醒，清醒知道自己刚才听见了那四个字。
    段闻萧浅浅一笑，问：“没听清吗？”
    说着，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字字清晰地再次重申：“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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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宝，我喜欢你。”
    这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吗？！
    辛妍彻底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遵从本心应道：“我也喜欢你。”
    段闻萧笑着吻她的侧脸，抱紧她，回复：“那就好。”
    烟花秀还在继续。
    辛妍陷入软柔的大床，承受男人热烈缠绵的吻。
    偶然瞥到空中粉色桃心形状的烟花，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是最美的粉红色甜心。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啊？”
    辛妍捧起段闻萧的脸，既羞涩又大胆，说：“我想听。”
    ——心宝，心尖上的至宝。
    这么多年，长辈偶尔会这么叫她，但那种让她产生发自肺腑被宠爱的滋味却再也没有过。
    她知道，名字不过代号，关键是叫它的人。
    段闻萧凝视身下的女人，娇媚如瑰，澄澈无暇的眼眸里盛满他的样子。
    这样的她，只为他一人绽放。
    段闻萧挑开缠在她锁骨上的发丝，俯身轻吻，然后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辛妍身体一僵。
    原本面颊上的粉红迅速渗透到的脖子、肩膀，乃至全身。
    她蜷蜷脚趾，几次张嘴都没发出声音。
    段闻萧鼻尖蹭着她的脖颈，沙哑的嗓音中染着丝丝笑意：“不好意思？”
    倒也不全是，就是……
    辛妍捶他胸口，明明是回怼却像是娇嗔：“你这也跟我讨价还价？奸商！”
    “嗯。”段闻萧顺应这话，不肯退步，“快点，我想听。”
    辛妍纠结犹豫半天，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唤了声“老公”。
    至于后面那句，打死她也不说，反正是名称交换，她也精明着不肯吃亏呢。
    段闻萧被她叫的脊柱似有电流嘶地滑过。
    他呼吸稍滞，下面那句说不说也不重要了。
    段闻萧拉起辛妍的手放到皮带的位置，嘴角上翘，低沉的声音含着宠溺也藏着诱惑。
    “心宝乖。”
    第56章 .  颂你   “老公真好！mua~”
    清晨的倾月水畔是童话里将将苏醒的小城堡。
    而辛妍, 是城堡里的睡美人，慵懒凌乱的发丝落在枕间，美得也像是童话。
    由于昨晚饭前先折腾了一波，所以结束时时间不算晚。
    辛妍不想三周年这么重要的日子在外面过夜, 段闻萧依她, 两人没动一口桌上的烛光晚餐, 回了家, 段闻萧下厨做蛋炒饭还有番茄鸡蛋汤, 辛妍心满意足吃了两小碗。
    能量补充完毕，新一轮 * 折腾再次来袭……
    辛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睁开眼。
    遮光帘把外面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她都有一瞬间以为这还是晚上, 那接着睡啊，但身后书本翻页的声音又打消了她的念头。
    段闻萧居然还没走。
    这个分分钟都要谈一亿飘十亿买卖的男银，这会儿像是温婉居家好丈夫，守在妻子身边静候她苏醒。
    辛妍绷直了下腿, 声音因为刚睡醒还有点儿哑, 也软糯糯的。
    “我是一觉睡到了晚上吗？”她咕哝，“你都下班回来了？”
    段闻萧：“……”
    瞧瞧她素净粉嫩的脸，段闻萧帮她捋捋鸡窝似的脑袋。
    “刚上午九点, 你还可以再睡。”
    “……”
    辛妍一骨碌坐起来。
    莫名紧张地问：“你为什么还在家里？总部又出事了？还是你其他叔叔又使什么阴招了？”
    段闻萧：“……”
    他是有多爱工作才会叫她认为自己就不能歇一歇？
    捏捏眉心, 段闻萧说：“下午去。”
    说完, 又补充：“总部没事，一切正常。”
    辛妍这才放心地又爬回被子里窝好。
    这种感觉挺奇异。
    和段闻萧做夫妻的前两年，他们聚少离多。
    这一年，他们慢慢融入彼此生活, 可这种不是她揉着腰留在床上骂狗的事后清晨，屈指可数。
    “我问你啊。”
    辛妍伸脚点点段闻萧的腿，段闻萧视线移过去。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辛妍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小鹿眼眨巴眨巴，“所以翘班了。”
    段闻萧顿了两秒，视线收回去，侧身把书放在床头柜上，“看来，你不睡了。”
    难得狗男人有情有义一回，还睡什么睡啊？
    辛妍想逼他说自己想听的话，可还没说出口，段闻萧忽然掀起被子平躺到她身边。
    “不如来个晨起运动？”他抱着她说。
    “……”
    你以后还是绝情绝义吧。
    *
    两人在床上腻乎了会儿，辛妍命令段闻萧抱自己去浴室。
    段闻萧唯命是从。
    给女王挤好牙膏，女王要求开香氛保湿功能，他听她说了几个数字，调节浴室里的湿度和温度。
    段闻萧头一次知道洗脸有这么多讲究，尤其看她还有按摩手法，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去宴会他都要等她那么久。
    她的精致都是拿时间累起来的。
    收拾好，辛妍没急着去吃早餐。
    都这个时间，也不是早餐，干脆晚些直接吃午饭就好。
    辛妍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段闻萧，是一只百达翡丽的怀表。
    “你得把它放在这儿。”辛妍脸色微红，指尖点点段闻萧的心口。
    --

 第140页

    她也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戴怀表？
    可是她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二战时期的一位士兵在爆.炸中受了重伤，战友们帮他做心脏复苏，发现他胸口位置缝了一个小小的口袋，里面放的是他妻子送他的怀表。
    多次抢救无效，战友把怀表重新放回士兵心口，为他祷告默哀。
    奇迹就在这时发生，士兵苏醒。
    后来，士兵坚持到战 * 争结束，回到了妻子身边，向妻子讲述他这次的生还，告诉妻子：“怀表转动的声音像是你在叫我回家。”
    故事未必多么可信。
    和平新时代也不会出现类似的事，但辛妍想让段闻萧知道，无论他遭遇什么经历什么，都要记得——
    “我在家等你回来。”
    她做不到无时无刻陪着他，时间可以，所以在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让这只怀表代替她。
    段闻萧接过怀表，微凉的外壳和他掌心的温度对比鲜明，接触的那一瞬，怀表的重量好似一下落在他心头。
    原来“家”也可以具象化。
    段闻萧将怀表放在心口位置，拉起辛妍的手按在上面，微微一笑：“时间一到，准时回家。”
    辛妍点头，本想抱抱他，想起什么又伸出手，“我的礼物呢？”
    段闻萧牵着她去了琴房。
    钢琴上放了一个正红色礼物盒，系着酒红色天鹅绒丝带，漂亮雅致。
    辛妍以为照着段闻萧的直男思路，应该直接是一个丝绒礼盒，里面装着足以匹配女王尊贵的珠宝。
    现在一看，思路变了？
    “打开看看。”段闻萧说。
    辛妍解开丝带，里面放着的居然是把钥匙，复古的玫瑰造型，不知道能不能开门。
    不过，这钥匙怕是有些贵啊。
    “这上面的是……”
    “紫红钻石。”段闻萧取出钥匙放在她手上，“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
    饶是她这么爱收集珠宝，紫红钻石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超稀有彩钻。
    只是这么昂贵的红钻石为什么要镶嵌在钥匙上？
    虽说这钥匙也很漂亮，衬托红钻石的地方应该也是一克拉以上的钻石做的托，但是，为什么不做成首饰让她直接戴呢？
    “收好它。”段闻萧又说。
    闻言，辛妍乖巧握好。
    不管是什么，他送的都是她的宝贝。
    *
    下午，段闻萧回华铭工作。
    辛妍稍作调休，叫上苏皎，提审梁程澄。
    曾经朴素无华的梁村虎虎感知到接下来的命运后，非但没有立刻坦白从宽，还企图利用女王也会去游乐园这一话题转移注意力。
    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说你怎么相亲一个都没成呢。”苏皎皮笑容不笑，“搞了半天，原来是早就让顾屿给收服了。”
    梁程澄摆爪：“我们才在一起一周！之前相亲，我可都是真心以对的呢。”
    辛妍冷傲地插着手，驳斥：“你的话不再具有可信度。”
    “对。”苏皎说，“赶紧交代上钩经过。你知不知道顾屿有多少前女友？我这还没算绯闻女友！”
    “我知道。”梁程澄说，“一共七个。绯闻大概十三个。”
    “那你还……”辛妍和苏皎异口同声。
    “都是假的。”
    曾经的顾屿为了和他爸爸顾海抗争，再加上年少无知脑子有坑，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小女朋友气顾海。
    关于这一点，辛妍倒也能理解理解吧。
    顾屿的妈妈去世后，顾海不出一年就找了一个新妻子。
    虽说这事是恶心 * 些，但除了道德上说不过去，其他没毛病，谁也管不着，顾屿也一样。
    可偏偏，顾海找了一个比顾屿就大三岁的女大学生。
    顾屿彻底恨上顾海。
    “那些女朋友一般就是陪他逢场作戏，事后拿了分手费就快乐结束。”梁程澄说，“当然，他这种行为很low，我已经狠狠批评过他，并且正在努力把他往正途上引领。”
    辛妍和苏皎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顾屿也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了，人虽浪了些，但浪子回头不是金不换么。
    *
    晚上，辛妍顺路接段闻萧下班。
    两人在附近的日料店吃晚餐，辛妍提到顾屿和梁程澄的事。
    “不用担心。”段闻萧淡淡道，“顾屿有分寸。”
    辛妍撇撇嘴，心道这跟分寸有什么关系？感情培养出来了，到时候说不行了，人就已经伤了。
    “你帮我说说顾屿呗。”
    段闻萧抬眸看她一眼，继续看菜单。
    “……”
    辛妍坐过去，祭出撒娇大法。
    “我的真闺蜜除了苏皎，就是虎虎了。”她说，“虎虎特别特别单纯，就是个小少女。顾屿不一样，就算之前那些前女友都是假的，那他也有经验。万一他是一时新鲜没接触过虎虎这样的，后来又……你就帮我鞭挞鞭挞顾屿嘛。”
    段闻萧还是看菜单。
    辛妍再挪过去一点，抱住男人手臂，“也不用特别威严的，就善意提醒下。”
    看餐单、看菜单、还是看菜单。
    辛妍无法，爱情价是不低，友情也同样贵重！
    “老公~~~”她凑过去亲了口，“老公帮帮我嘛。”
    --

 第141页

    终于，菜单被放在了桌上。
    段闻萧侧目看着快要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说：“知道了。”
    “老公真好！mua~”
    说完，辛妍作势坐回去，手腕一热又被拉下去。
    “答应前放实质性诱饵，答应后就做表面功夫。”段闻萧冷声道，“看不出，你也是谈判高手。”
    “……”
    和他做夫妻真累，总得哄着。
    辛妍坐回去，并送上实质性谢礼。
    趁还没上菜，辛妍发微信告诉苏皎这事，让她也放心些。
    他们这群孩子就没有不怕段闻萧的，所以哪怕段闻萧的话不会真的干扰对方的感情抉择，也能起到一定震慑作用。
    苏皎半天没回复，辛妍以为她又在忙。
    没想过了一会儿，苏皎带了一个新消息——又双叒叕要开同学会了。
    辛妍无语。
    原来她就觉得同学会很无聊，每次她去，要接受鲜花掌声彩虹屁就算了，关键是也没个女的能艳压她一下，哪怕一下呢。
    毫无挑战性。
    而且，经历过韩文静的事，她也怕了。
    普通社交的同学会实际是悬疑惊悚片开场，谁受得了？
    辛妍正想回复[不去]，苏皎又发来一条语音，她手一滑，点了公放。
    饺子：“陆戈这次也去！你可以见到你男神了！”
    辛妍：“……”
    大概是“男神”两个字冲击力太大，还是她的男神，以 * 至于辛妍没来得及阻断下一条语音，又连着放了。
    饺子：“我敢打包票陆戈以前对你有意思，就是不敢表白！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你的初恋会是……”
    辛妍终于按了，但按不按的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明显感到周身的气温下降了好几个度，原本还在为她布菜的某人也不动了，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男神，陆戈？”
    辛妍抿住唇，谁还没个少女情怀的时候呢？
    再说了，陆戈长得是真的很帅，标准的阳光温柔校草，小甜饼里走出来的活男主。
    “我……”
    段闻萧重新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浑身上下写满一句话：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辛妍：“……”
    和他做夫妻好累，可还是得哄。
    *
    回家路上，企图卖乖的辛女王屡屡受挫。
    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段找削同志醋性那么大？为了多少年前毫无关系的老同学还能这样。
    辛妍心里抱怨，但又觉得这样的阿削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所以在卖乖的同时，她时不时也故意逗逗他。
    “谁叫你那时候那么高冷啊？”
    “你根本不理我，还怨我对你没好感？你哪来的道理？”
    “你不如想想自己以前对我多不好，我还不乐意呢！”
    ……
    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的真情实感了，生气的人变成辛妍。
    段闻萧上学时从来不正眼看她，哪怕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他也拿她当陌生人。
    就这还管她当时喜欢哪位男神？管的找着么。
    辛妍揣着手转过头不理人。
    原本还在不爽的段闻萧这会儿又怕她不开心，可她心里有别的男神也还是叫他不爽……两人陷入“我貌似有错，但你貌似还有错，且错更大”的怪圈里。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
    司机大哥预测今晚总裁夫人飒摔车门的名场面将要再度重现，已经准备好耳朵。
    谁料，boss接了个电话，情势转变。
    “嗯。”段闻萧稍稍皱了皱眉，“让公关部的副总一起过去，半小时后召开视频会议。”
    辛妍听出是紧急事件，问：“怎么了？”
    段闻萧看看她，回道：“一个项目出了些问题。我明天要去瑞士，大概十天左右回来。”
    辛妍又忘了。
    段总日理万机，能陪她吃醋还是吃饭都是可贵的。
    辛妍垂下头，后悔自己浪费了刚才那顿饭的时间，什么鬼男神？有她老公香吗？
    车子停稳。
    段闻萧绕过去为辛妍开门，两人一起进去。
    等电梯时，段闻萧说：“我会尽快处理好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接不到就给陈崇打，我知道后第一时间回复你。”
    辛妍蔫儿蔫儿地“嗯”了一声。
    “你也别为了工作不知道休息，要按时吃饭。晚上能给我打电话或者视频最好，不行发个消息也行。我……”
    电梯到。
    段闻萧拉着她进去，一把抱住。
    “每天都会联系你。”他说，“以前的事就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辛 * 妍扎进他怀里，粘人得不行。
    “没生气，就是你以前对我那么冷淡，有点儿不开心而已。”
    “以后不会了。”
    “那你也别生气，我早就换男神了。”
    段闻萧笑了：“谁？”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
    段闻萧出差后，辛妍每天两天一线：家和其他。
    周末，苏皎和梁程澄约辛妍打卡网红店。
    品尝了美食、拍好照片、发完朋友圈，任务结束，三人轻松逛街。
    提及过段时间的同学会，辛妍还是没什么心气参加。
    --

 第142页

    “我知道了，段总吃醋是不是？”苏皎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你这驭夫之术可不行啊，你就得让段总时刻有危机感。”
    辛妍呵呵，可快拉倒吧。
    之前听苏大姐的话学烹饪，她二十六年完美人生就没有这么低光的时候。
    梁程澄说：“我看姐姐危机感也不小吧。姐夫这级别的，就是行走的梦中霸总，而且，我觉得姐夫应该男女通杀。”
    辛妍：“……”
    女的还不行，他还想杀男的？
    苏皎难得说了回人话：“你这就不对了，谁能比咱们家女王还美？那得是……”
    “比如他。”梁程澄指了指前面的人，陷入呆滞。
    辛妍和苏皎看过去，好巧不巧，居然是陆戈。
    时隔这么多年没见，陆戈不仅保留着校草的暖人气质，还有男人味了。
    “辛妍，真是你。”
    陆戈笑着过来，目光完全落在辛妍身上。
    “我刚才看到你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我不敢……好久不见了。”
    辛妍也没想这才多久，说男神男神就到。
    她和人家握握手，还没说什么，苏皎插话：“陆帅哥，你眼里只有我们小妍吗？不记得我了？”
    “哪儿能啊。”陆戈笑笑，“好久不叫，苏同学。”
    几人寒暄几句，给陆戈和梁程澄做了简单的介绍。
    “这么说，你们都会去同学会吗？这么多年没见，我挺想大家的。”
    苏皎眼前一亮，悄悄拽了下辛妍的衣角，“去啊！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陆戈连说了几个好，又多看了辛妍一眼，和她们道别。
    苏皎望着人家远去的背影，实实在在地“卧槽”了一句。
    “老天爷是怎么想的？对漂亮美丽的人太特么宽容了！”她这话说的咬牙切齿，“陆戈太帅了！”
    辛妍说：“有吗？是有些变化，但也没那么夸张吧。”
    “你这是典型被段总下了迷魂药，只有段总才能入你眼，你问问虎虎……”
    梁程澄当然也沉迷陆戈的颜值，她正和顾屿说这事，微博弹出来一则消息，她顺手点进去，就给吓住了。
    “怎么了？要跟顾屿分手？”苏皎问，“我替你问问陆戈？”
    梁程澄摇摇头，举起手机，说：“姐夫之前和裴花花在酒店的照片被曝光了。现在网上全是他们的消息。”
    第57章 .  颂你   “我也想你。”
    酒吧, 灯光摇曳。
    张晓曼拦下又举杯的裴若宜。
    “你还有心情喝？”张晓曼拧着眉头，“你把 * 这事曝在网上是要干嘛？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抓着段闻萧不放？”
    裴若宜冷笑，又干了一杯。
    自她有记忆开始, 父母就在为了钱吵架, 吵得不可开交。
    裴连州一生两袖清风, 醉心学术, 不在乎身外的那些东西, 稍微有钱，裴连州更愿意捐给山区的孩子，哪怕为他们添一件冬衣。
    徐娜年轻时也为裴连州的梦想而感动钦佩, 就这么嫁给他……
    可才几年的时间, 贫贱夫妻百事哀就应验了。
    徐娜嫌裴连州清高, 连一个包都买不了，吵了几年无果，最后跟富商跑了。
    这件事传到学校，同学们嘲讽裴若宜的妈妈不知检点, 甚至有些男生拿钱想“买”她。
    裴若宜恨透了自己有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妈妈。
    直到一年后, 徐娜回来看她，给她带来好多漂亮的裙子和首饰。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穿着裙子戴着钻石发卡时，周围女孩羡慕的目光, 以及男生对她迷恋又不敢亵渎的神情。
    裴若宜终于明白徐娜没错, 错的是裴连州没钱。
    裴若宜告诉自己必须找个有钱人, 而且对方还得是最有钱的，身份地位显赫，样貌出挑，这样才能满足她的野心。
    段闻萧就像是按照她的条件而生的, 甚至超出她的想象。
    高中那几年，他们的谣言满天飞。
    也是那几年，裴若宜享受到从没有过的幸福感，她就是最夺目的那颗钻石，无时无刻不被人瞩目着，她找到了能匹配她的不二人选……
    裴若宜以为段闻萧一定会喜欢她。
    即便他们之间有身份的鸿沟，没关系，只要他接纳她，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扭转就是。
    可段闻萧自始至终没多看过她一眼，最后还和她最恨的辛妍订婚、结婚。
    裴若宜一直恨辛妍。
    这股恨没什么理由，可能就是生来的原罪而已，谁叫辛妍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呢。
    事到如今，裴若宜用尽心机都没得到段闻萧，那就尽可能去摧毁吧……
    “你说话啊，别光喝酒。”张晓曼催促。
    张晓曼是真的很怕，段闻萧不是普通有钱人，真惹急了，对方有无数种整治方法。
    裴若宜笑笑：“别担心。这件事，段闻萧只能就这么着。”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裴若宜轻笑出声，“那得好好谢谢我那个没用的爸爸咯，他也就有用这么一次。”
    段闻萧十分尊重裴连州，答应裴连州不说酒店的事就一定不会说。
    *
    辛妍和苏皎梁程澄吃完晚饭才回家。
    爆料的热度在持续升高，成了热门话题。
    之前不认识裴若宜的人，通过网友科普，都知道还有这样一位气质幽兰的文艺女画家。
    --

 第143页

    而伟大的裴画家不仅茶艺了得，营销也是把好手，她发了条微博，很快也登上热搜——
    [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不想打扰任何人生活，也请各位朋友不要再揣测。各自安好是对彼此最大的祝福。]
    辛妍大致翻翻留言。
    很 * 多网友猜测裴若宜极有可能是被人横刀夺爱，毕竟男方一看就家世不俗，而裴若宜只是个一心追求艺术却出身平凡的女孩。
    这样的标签一贴上，裴若宜的同情分一下子就上来了。
    辛妍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越和老爷爷看手机表情重叠。
    裴若宜怎么这么有才呢？
    不考虑走走编剧这条路么，来年奥斯卡给她预定一个啊。
    辛妍想给段闻萧打电话，但想想又算了，转而打给辛景溪。
    辛景溪一向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事，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听辛妍叙述。
    “二姑姑，您麻烦二姑夫把新闻撤了，行吗？”辛妍说，“事情传开了，对闻萧的形象不好。”
    辛景溪不意外辛妍叫她把新闻撤了，只是没想到理由是后半句。
    “我们家心宝长大了啊。”她欣慰地说。
    辛妍愣了下，这结论从哪儿来？
    辛景溪笑道：“这样的事要是放在以前，你肯定火冒三丈找闻萧算账去。现在呢？你冷静了，知道该处理，还明白要维护自己的丈夫……不错，是咱们辛家的女儿。”
    这话说的，辛妍还真没想这么多。
    就是觉得为这事不值得去烦段闻萧而已。
    但长辈夸她，她坦然接受就是，还不忘乖巧道：“那这件事就麻烦二姑姑啦。回家我给二姑姑捏肩，再给二姑夫带瓶好酒。”
    处理好，辛妍该干嘛干嘛。
    只是新闻撤了，流言难消，圈子里的人又开始讨论起#削心夫妇#话题。
    苏皎发来微信，告诉她不少同学都说她这次八成是不会来参加同学会了，毕竟她要面子，结果隔三差五就沦为笑话。
    辛妍冷哼：本女王本来就不想参加好么。
    晚上十点。
    辛妍敷完面膜爬进被窝。
    昨天追的综艺还差一点没看完，现在正好补上。
    她正找pad，手机嗡嗡响起来，是段闻萧的电话。
    这个时间的瑞士是凌晨3点多吧？
    “喂。”
    “在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话音一落，恰好有陈崇的声音传来，好像是签字确认什么。
    他居然还在工作。
    段闻萧签完字，揉揉眉心，轻闭上眼，声音透出的疲惫难以掩盖：“紧急会议。很快结束，稍后回酒店。”
    辛妍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堵得慌，就觉得批评和关心都很虚，要是她在他身边多好啊。
    段闻萧见她不言语，想起刚刚陈崇的汇报，又说：“裴若宜的事……”
    “你还管她？”辛妍没好气道，“你管好你自己吧，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你知不知道熬夜最伤身体？会缩短寿命的。”
    段闻萧因为工作的事颇为头疼，瑞士这边的负责人也不太叫他满意，本就烦躁的情绪因为裴若宜第N次作妖而逼近极限……打这个电话前，他还调节了下，就怕辛妍怪他现在才表态或者又是其他理由生气。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以后注意。”段闻萧嘴角微微扬起， * “别担心。”
    辛妍哼了一声：“谁担心你了？我这是考虑我自己的荣华富贵。”
    段闻萧笑意更深，疲惫消除大半。
    陈崇那边示意下一个会议的人员已经到位，等候开始。
    段闻萧颔首，再次嘱咐：“不要因为裴若宜的事生气，我会处理。”
    “知道啦。”辛妍撇嘴，“我很爱生气吗？说我的好像是个气球，天天一身气。你都解释过你和她的事，我理解能力没毛病。而且，我已经拜托二姑姑让我二姑夫撤了新闻了。”
    “嗯。”段闻萧沉默两秒，“那……”
    “等一下！”
    两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仅仅只有声音真的不够，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拥抱这个动作，因为只有紧贴着彼此才能消除思念带来的折磨。
    “你还要忙多久才回来？”
    辛妍抱膝，声音小小的，轻轻柔柔，像是猫叫一样抓心。
    段闻萧握紧手机，问：“怎么了？”
    “……”
    “你说怎么了？”辛妍蓦地拔高音量，隔了一下下又弱下来，“能怎么？我想我老公了呗。”
    段闻萧呼吸顿时加重。
    他很少情绪外露，有些话也基本说不出口，可这会儿几次克制却还是无法自抑。
    “我也想你。”
    *
    三天后。
    网上基本已经没有裴若宜和段闻萧的消息，除了圈子里的人还在自嗨。
    辛妍始终没放在心上，对于苏皎早上问她去不去今天的同学会，她依旧没心气，表示不去。
    韩文静就是最好理由，她不想总被算计。
    吃早餐时，辛妍随手刷刷微博。
    佣人送上来鲜榨果蔬汁，她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被看到的消息惊得呛到。
    李管家见状赶紧送纸巾，“太太您没事吧？我这就去让家庭医生过来。”
    --

 第144页

    “没……咳咳！没事，不用、不用麻烦。”
    辛妍擦擦嘴，点开微博。
    华铭总部的官方微博在十分钟前更新了一条消息——
    [针对近日网上关于我集团总部总裁段闻萧先生的不实谣传，我集团作出如下郑重声明：1、段闻萧先生与裴若宜女士不存在任何关系；2、对恶意传播扩散谣言者，我集团法务部已经对涉事人员寄送律师函，追究法律责任到底；3、基于第2条，段闻萧先生不予和解，坚决用法律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的声誉。]
    下面附带一段视频，是酒店监控的完整版录像。
    仅仅这一会儿工夫，这条微博已经冲上热搜前三，且热度还在急速飙升。
    原本声明已经足够表明当事人的态度，但底下的原版录像格外耐人寻味，不少网友嗅出其中内涵。
    A：[我怎么觉得这是总裁在打脸某画家？]
    B：[照片和录像，一个断章取义，一个还原真相，到底谁是受害者？你品，你细品]
    C：[网上戾气这么重？哪个女孩子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我还觉得这位总裁此地无银三班两呢]
    D：[别人或许会，但这位 * 段总不会，你们知道他老婆是谁吗？]
    E：[你成功勾起的兴趣，两分钟内，我要知道故事结局@D]
    不得不说，网友都是福尔摩斯转世。
    辛妍的身份很快被扒出来，不少网友甚至连她和裴若宜一起参加过哪年的高中文艺展演都曝了出来。
    F：[段太太就是人间富贵花本花啊！]
    G：[之前我还存疑，现在我只想说：有这样的老婆，要什么画家？！]
    H：[也未必吧。万一人家本来和画家是真爱，富贵花横刀夺爱呢？毕竟有钱人结婚看背景的很多，真爱只能去了]
    辛妍看到停不下来，仿佛自己不是主人公之一，而是在看一部小说。
    不过好在女王的清醒来的比较及时，她立刻意识到在网上过多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消息不是小事，于是赶紧给辛景溪打电话。
    谁料，华铭总部这时又发布第二条微博。
    网友们沸腾了！
    要知道华铭在国民心中是高大上的超级集团的象征，在发这次的声明前，华铭官博的上一条微博还是去年低调庆祝华铭跻身世界百强企业。
    现在这画风变的也太大了！
    华铭官博——
    [请网友停止关于对段闻萧先生的太太辛妍女士的各种揣测。段闻萧先生与辛妍女士只是普通夫妻，并不想占有公共资源。但如果有任何不当谣言攻击伤害辛妍女士，华铭集团法务部在此恭候。]
    I：[卧槽！！！！！这特么什么护妻剧情？]
    G：[有种爱情叫做——华铭集团法务部在此恭候。这狗粮，我生吞了！各位请便！]
    K：[只有我关注“普通夫妻”吗？爆料不说段总结婚送Love Star吗？这已经归在普通范畴了吗？这世界与我格格不入.JPG]
    L：[这对我真的嗑到了，呜呜呜呜~]
    辛妍懵了。
    苏皎和梁程澄在群里炸锅她都顾不上，她这是以冷情霸总的天价娇.妻身份出圈了吗？
    叮！
    置顶微信响起。
    段闻萧：[两小时后降落]
    段闻萧：[晚些见，段太太]
    辛妍：“！！！”
    昨天不还说得下周回来吗？这个大骗子。
    管他出圈不出圈呢？
    段太太没时间care，她要去接段先生！
    *
    整整十三天。
    站在机场时，辛妍心跳得厉害。
    以前段闻萧出差三个月，她都无波无澜，现在却因为他一个即将降落的消息而开心到快要起飞。
    段找削同志有毒，而她中毒不轻。
    段闻萧出来时，还在和陈崇交代工作。
    不远处的那抹靓丽的红色有些模糊，但他心脏蓦地一动，当即确认是她。
    “明白，段总。那苏黎世……”
    陈崇合上pad，再抬眼哪有什么段总？
    段闻萧快步走去，辛妍刚才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也小跑着向他而来。
    两人相遇，一个张开怀抱，一个安心投靠，实实在在抱住彼此。
    他们谁都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贪婪地去重温对方的气息，寻找让自己安宁 * 舒心的独家镇定剂。
    “怎么今天回来了？”
    辛妍听到有人议论他们这边，不得不赶紧正经起来。
    段闻萧摩挲着她的脸颊，说：“惊喜。”
    “……”
    天啊，她都给阿削同志感化出会制造惊喜了！
    辛妍笑着说：“嗯！女王很满意。”
    段闻萧牵起她的手，在一众面无表情的保镖护送下，去车库上车。
    他们当时还不知道有人认出来他们，并且发到网上，标题就是——
    [有图有真相！豪门绝美爱情在机场上演！是小说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力还是霸总他太会？]
    上了车，辛妍可以稍微缠一点点段闻萧。
    只是还没说什么，段闻萧先说：“七点的同学会，你还要再做造型吗？”
    “啊？”
    “怎么？”段闻萧反问，“今天是你的同学会，你不去？我陪你。”
    其实，辛妍一直有个隐秘的小心思不想提。
    那就是她除了觉得同学会没挑战性以外，另一个原因是其他结婚的同学都是成双入对地参加，只有她，结了婚却始终一个人。
    --

 第145页

    别人面上说是她丈夫忙，背地里怎么编排的没有？
    辛妍抿抿唇，小声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耽误段总谈买卖啊。
    “夫唱妇随多了，”段闻萧顿了顿，“也得陪陪段太太社交。”
    辛妍偷偷笑了笑，又道：“那你累不累啊？”
    段闻萧握着她的手稍稍收紧，倾身在她耳边说：“段太太要是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鱼。”
    第58章 人间颂你（大结局）   长长久久
    段闻萧陪同辛妍出现在会所, 引.爆同学会。
    这些人能上华耀私立中学，大多家世不俗，可跟位于金字塔塔尖上的段闻萧相比，除了上学那几年, 还真没再有过任何交集。
    苏皎三个小时前接到辛妍微信说她要过来, 还诧异呢。
    这会儿明白了, 这是要扩大秀恩爱的范围, 将这个杀千刀的行为波及到除了她和梁村虎以外的其他人身上。
    苏皎只有一句话可说：干的漂亮！
    可劲儿虐死这帮大舌头吧。
    辛妍挽着段闻萧的手, 淑女笑到位，亲切和同学们颔首。
    大家见了段闻萧基本都想刷个脸熟，可无奈他们中, 男的大多是暗地里惦记辛妍, 女的都是表面奉承辛妍背地拉踩, 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一个搭讪的切入点。
    在大家陷入沉默时，陆戈就像是一阵清新的风，迎面吹来。
    “还以为你有事来不了了。”
    陆戈微笑，暖得不行, 朝段闻萧伸出手, 说：“段学长，幸会。”
    段闻萧不动声色打量了下陆戈，回握, “段闻萧。辛妍的丈夫。”
    “……”
    辛妍叫这个介绍弄得莫名羞涩。
    接着, 苏皎也过来, 气氛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但大家还是忌惮段闻萧的气场和背景，一般也就是礼貌性打个招呼，并不敢深入套近乎。
    只有陆戈，聊天聊得还挺嗨皮。
    “段学长和辛妍的婚礼我没能参加, 实在太遗憾了。”陆 * 戈说，“你们结婚几年了？”
    “……”
    都不知道他们结婚几年就遗憾？也是敢说。
    辛妍正想圆过去，段闻萧握着她的手，回道：“我和小妍刚刚过完三周年纪念日，现在步入我们婚姻的第四年。”
    辛妍笑笑，掐了下男人的手，说那么细干嘛。
    段闻萧像是没感觉到疼，继续说：“错过婚礼不要紧。我计划和小妍五周年时召开宴会，到时候请你来参加。”
    陆戈笑得有些勉强，说了声“好”。
    回国前，陆戈听说不少关于段闻萧和辛妍塑料夫妻的传言，甚至还听说段闻萧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陆戈一直暗恋辛妍，这么多年哪怕遇到很多优秀的女孩，他也忘不了辛妍。
    怪只怪当年他太怯弱自卑不敢向辛妍告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戈又随意聊了几句便去一旁喝闷酒，几个排队等着刷脸的男男女女们观望着不敢上前。
    辛妍口渴，让段闻萧给她拿橙汁过来。
    这尊大佛一走，周围的低气压缓和了不少。
    苏皎憋着笑说：“你确定段总过来不是宣誓主权的吗？”
    “你说呢。”辛妍无语。
    段总是谁呀？
    吃醋归吃醋，不可能幼稚到这个地步，多浪费时间。
    段闻萧拿了橙汁，想起辛妍没吃晚餐，又拿了她喜欢的舒芙蕾。
    手机震动，顾屿发来消息。
    小橙子的忠诚骑士：[怎么样？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没？]
    小橙子的忠诚骑士：[橙子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来陆戈那张脸！确实帅！]
    小橙子的忠诚骑士：[但哥们儿还是站你，这不第一时间透露同学会的消息给你吗？]
    段闻萧：[不红]
    小橙子的忠诚骑士：[？]
    段闻萧：[这也算敌人？]
    小橙子的忠诚骑士：[吹牛逼.JPG]
    也不知道是谁一听陆戈会去，就让他打听时间地点，连工作都加班加点，就为回来盯着老婆。
    段闻萧端着小托盘回去。
    几个塑料小姐妹抓空已经和辛妍攀谈上，这会儿看见那么高冷霸气的男人端着果汁点心，心跳都有些快，脸也不自觉发烧。
    “怎么去了这么久？”辛妍抱怨。
    段闻萧递她橙汁，说：“都是加冰的，要了一杯不加冰的。”
    小姐妹面面相觑：谁特么再说这俩是塑料夫妻，我跟谁急！
    同学会不咸不淡地进行着。
    辛妍见段闻萧看过两次时间，心想逼他参加这么没营养的交际快一个小时也是极限了。
    正想找个理由先走，包间门口起了些骚动。
    一个女人挣开阻拦的服务生冲进来，四下查看，眼睛锁定住辛妍……旁边的段闻萧。
    “段先生！”
    女人跑过去，架势想要噗通跪地，苏皎见状拦过去。
    “这位姐妹有事吗？”苏皎问，“有话好好说啊。”
    辛妍瞧这人眼熟，想了想，试探：“张晓曼？”
    张晓曼稍顿，马上又说：“段先生，网上的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若宜现在还在医 * 院里，我求您网开一面。”
    段闻萧清冷的目光划过张晓曼，他放下托盘，动作慢条斯理，淡淡道：“这里的保安不过关。”
    --

 第146页

    服务生们神情一僵，不寒而栗。
    有些会来事的同学忙说叫经理和保安过来，请走不该出现的人。
    张晓曼这次是真要跪下，苏皎拦都拦不住。
    “段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网上的消息都已经停了，您又何必赶尽杀绝？若宜真在医院，她的名声因为这件事……”
    “与我有关？”
    男人冷漠到骨子里的姿态让张晓曼从尾椎冷到脖子。
    辛妍因为段闻萧回来，都忘了裴若宜这档子事。
    张晓曼这么一闹，她赶紧翻微博。
    也不知道是谁借着华铭微博的热度又扒出来裴若宜在巴黎为了进上流圈子，做了很多令人不齿的事……网友现在齐刷刷让裴若宜滚出画界，别侮辱艺术。
    这车翻得也太大了吧？简直是三六十度完全翻。
    辛妍拽拽段闻萧袖子，男人反握住她的手。
    “看在裴老师的面子上，我多次放过裴若宜的不当之举。”段闻萧说，“也因此，我太太遭受一次又一次莫须有的议论。”
    说到这里，段闻萧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个人，目光凌厉，气势逼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几个下意识后退。
    辛妍看着男人的侧脸，感受手上传来的力量与温暖，内心充满坚定的安全感。
    段闻萧看完这些人，最后又看回张晓曼，继续道：“上次画展，我以为事情该就此结束。可宽容换来又一次灾难，你觉得善罢甘休还合适吗？还是你觉得你们找人加密IP地址，我就找不到信息源头？”
    张晓曼顿时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
    *
    段总霸气护妻的名声算是在圈子里打响。
    梁程澄对没能亲眼见证姐夫霸宠姐姐，倍感遗憾，只能听苏皎叭叭。
    辛妍锁上手机，还有些嘀咕。
    “你答应过裴老师不说酒店的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段闻萧面无波澜，反问：“我说了吗？”
    “……”
    都放上录像了，还想这么……哦，是没说。
    辛妍明白过来，精准点评：“你真腹黑。”
    段闻萧拨弄着她的手指，嘴角似勾起一抹笑，语调轻快：“是么。”
    说着，将人往身边拉拉，压低声音问：“段太太不会是想耍赖不请我吃鱼吧？”
    哪能？哪敢？
    辛妍瞄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快速亲了段闻萧一口：“谁叫你是我男神，今天就听你一回。”
    *
    裴若宜因为酒店这事，偷鸡不成蚀把米，从此以后没再有过动静。
    而时间像是长着翅膀的小鸟飞去不复还，转眼，又一年新春悄然而至。
    海城这座日夜运转忙碌的城市迎来短暂的人情味，蕴藏在各处的年味儿渐渐浓郁起来。
    今年是双数年，段家的规矩得照全家福。
    大家上午就到了漪园，照完相聚一起聊天。
    许是受了全家福影响，夏婉莹拿出珍藏的相册，和儿女们一起 * 回忆过去。
    “这不是小妍和闻萧吗？”段明嫣眼尖，一眼认出来，“我记得，那时候小妍才一岁吧？闻萧也就四岁。”
    辛妍愣了下，一股不祥之感冒出来。
    夏婉莹笑着看了眼她：“这可能他俩第一次见面。”
    当时，苏灵带着两个儿子到辛家做客。
    辛妍在楼上哭起来，辛景灏和林眉都不在，保姆哄不住，请辛景溪上去看看。
    苏灵一瞧，就说也帮帮忙，跟着上楼。
    辛妍哭得毫无缘由，声音软细抓人，听得人特别心疼。
    就在两位大人都束手无策时，段闻萧在段闻笙的怂恿下靠近辛妍，辛妍一看见段闻萧就不哭了，还甜甜地冲人家笑……
    “这事你说新鲜不新鲜？”夏婉莹抬抬老花镜，“听着不可思议，可千真万确。”
    段闻萧微微一笑，余光瞥到女人红透的耳根，笑意加深。
    两人奇迹般的初见还有后续。
    辛景溪跟苏灵说两个孩子挺有缘，要不照相留念？苏灵觉得这提议不错，一口答应。
    说起来，段闻萧生命中第一个由他抱起的异性就是辛妍。
    两人稀里糊涂完成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只是照完相之后，辛妍回赠段闻萧一个“大礼”，彻底在他身上打上自己的记号……
    “你那时为什么一见我就笑？”段闻萧附在辛妍耳边问。
    辛妍脸更红了，婴儿时期的事谁记得？
    搞不好她当时一眼看穿他找削的属性，是在不屑嘲笑！
    “都多久的事了？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她说着，眼神里透露警告意味。
    段闻萧没接话，心里却想：怎么能忘。
    *
    晚上，大家一起吃团圆饭。
    按照以往，段闻萧饭后要去山上看望苏灵。
    辛妍这次早有准备，为婆婆备了新年礼物，都不算贵重，但很有心意。
    两人和长辈们报备，从漪园出来。
    只是车子驶上大路，拐向了和清原山截然不同的方向。
    “不去寺里吗？”辛妍问。
    段闻萧说：“明天再去也可以。”
    辛妍纳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十分钟后，车子来到海城东区和新区的交界处。
    辛妍记得这片空地以前是法国人的庄园，后来转手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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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景澎之前还属意这里，想要买下来给自己养老，但问的时候，已经售卖。
    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叫做——听澜庄园。
    繁复厚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车灯笔直照着前方，道路两旁的复古街灯一同打开，前方的听澜庄园露出庐山真面目。
    “段太太，欢迎回家。”
    辛妍惊讶！
    车子驶入庄园，前庭花园很大。
    左边是迷宫式绿墙，右边是艺术雕像、小亭、花圃，黑夜中，散发出静谧安详的美感。
    主宅前有一座喷泉，十二个各拿着迷你竖琴的小天使环绕，中间的喷水柱用的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造型。
    车子停在这里，段闻萧下车去接辛妍。
    辛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问：“这里是我们的家？新家吗？”
    段闻 * 萧牵着她的手，回道：“跟我来。”
    他们绕到主宅的左后侧，这里有一条曲径通幽处的小路，地上铺着鹅卵石，两边有各式各样的雕像。
    “钥匙带了吗？”段闻萧问。
    辛妍一怔，反应过来后拿出包包里的紫红钻石钥匙。
    他早上提醒她带上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难道……
    “去吧。”段闻萧说，“打开前面那扇门。”
    辛妍瞧了瞧，是一座二层别墅。
    由于光线不是很充足，她不能确定别墅到底有多大，但可以肯定不小。
    辛妍迟疑片刻，拿着钥匙去打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灯光乍亮，内里的景象让辛女王震撼。
    三十六架古董钢琴，根据她的喜爱度分别储存在特质的玻璃房子里，房子前还有每架钢琴的简介，甚至是故事……就像是专门的古董钢琴博物馆。
    辛妍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扭头看向段闻萧，小鹿眼要地震。
    而段闻萧淡定走到她面前，像往常一样问：“喜欢吗？”
    辛妍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按照她曾经随口戏言的要求，送了一座宫殿给她！
    “不、不会还有骑马场吧？”她记性好，还能想到这句。
    段闻萧点头：“在后面。”
    “……”
    听澜庄园位置特殊，面积巨大，四面绿水青山环绕，就像是乱世中的世外桃源，遗世独立，建个骑马场很轻松。
    想到什么，段闻萧补充：“你想养的宠物，我们去你资助的救助站领养，好不好？”
    完了完了，上头了！
    她这是摆脱不了女王的宿命要彻底登基了吗？！
    不等她客气几句，段闻萧看眼时间，又说：“参观可以再等等，我们先去卧室。”
    “……”
    这是还要在新年新家开启新体验？
    三楼卧室采用的是法式宫廷风设计，十分讲究考古。
    先是前小厅，再是中厅，还有隔间，然后是卧室、浴室，以及半圆形露台。
    辛妍瞧着那张超大King-size双人床，心脏打鼓。
    正想问问除夕夜他们不回漪园是不是不合适，段闻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来两张剪纸。
    一张是汤姆，一张是杰瑞。
    “比我想象中难一些。”段闻萧难得承认有什么对他来说是困难的，“但好在，成品还不错。”
    辛妍原本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一下子烟消云散，感动填满心房。
    “你……”她眨眨眼，稳住呼吸，“还有别的惊喜吗？你最好提前告诉我一下，要不我可能要……”
    哭了。
    段闻萧想想，说：“只剩下新年许愿。”
    一句话提醒了辛妍，她回过神，一看还有不到一分钟就是新年。
    小心翼翼拿过剪纸，她急道：“快点儿，你贴杰瑞！我们就……贴这里！”
    露台的玻璃门正对东面，是最早迎接太阳的地方。
    随着新年脚步的迫近，辛妍贴好剪纸，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许愿。
    几秒后，新年到。
    辛妍睁开眼，身边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许 * 了什么愿？”
    “你的愿望成真。”
    辛妍咂摸着这话，莞尔一笑，扑过去抱住他。
    “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就想我的愿望成真？”她仰头问，“万一我许愿要买特别特别特别贵的东西呢？”
    段闻萧轻哂：“买。”
    她忍住笑，又问：“那要是……”
    “都听你的。”他说，“无条件满足女王陛下的要求。”
    只要你开心。
    辛妍把头埋进男人的怀抱。
    缓了好一会儿，她告诉他：“我许愿你会永远喜欢我，我们长长久久，一直在一起。”
    段闻萧抱紧她，低头落下一吻：“你的愿望已经实现。”
    他会永远喜欢她，永远和她在一起，长长久久。
    *
    你把《人间》送给我，而我把自己全部交付给你。
    曾经这人间太过孤单，是你的出现将我点亮，也唯有你值得我用一生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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