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 1 八十八次后,霍文东低吼一声,射了。 在他身下,邓黎的倒计数完毕,配合着嘤咛一声,顺便把一双秋水眼望向霍文东,娇声娇气,“教授,你好厉害。” 实际心里想,呸,空长了一副公狗腰,在床上没花活就算了,连G点都不会找。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霍文东本就不想在她身上浪费脑细胞,只把她当成一个柔软的洞,顾着往里边戳就行。 听到她的赞扬,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里面的虚情假意,霍文东潮红着一张脸,全无表情,径直从邓黎身上翻下来,直接去了浴室。 邓黎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撩起一条腿,欣赏在镜子里边那个白嫩可口的美人儿,和她对着抛媚眼,送飞吻。 她正玩得欢乐,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霍文东的声音透出来,“进来,帮我搓背。” 邓黎一边吐槽,呸,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想来第二摊就直接说,非要找一个蹩脚的掩饰理由。 一边却笑得犹如春楼引客的姑娘,“来啦,教授。” 在浴室逗留了半个多小时,被霍文东掌着腰,从身后进入。邓黎双手撑住镜子,看着一脸春意的自己,还有在她身后咬住她脖子的霍文东。 男人无聊无趣,可是相貌真是一等一的,也不枉自己使出十八般武艺把他勾搭上床。 从此以后,美男和财富都是自己的了。 霍文东长相优质,邓黎自己也是系上数一数二的丽人。这幅皮囊是邓黎的骄傲,她也乐得把它的潜力全数发掘出来。 这年头,美丽就是一种资源,还是极为稀缺的那种。 邓黎最高兴的,莫过于在背后听见有人咬牙切齿地抨击她的脸,“那个狐狸精,肯定是整过了。” 被人夸像是整容后的参照图,邓黎表示,这样的夸赞她简直爱死了,来多少她接多少,多多益善。 又是八十八次,霍文东把东西从她体内抽出来,指着门口,“出去等着。” 连条浴巾都舍不得给邓黎,门一拉,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翻脸无情的老男人。 邓黎裸着身子,走到了落地窗前,一把扯开了窗帘。这是酒店的最高层,从这个角度看去,一览众山小。 她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还跟宋博然吹嘘过,“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是一位公主,荒淫无道,面首满地走的那种。” 宋博然只给她一个中指,继续在手机上勾搭着妹妹的补习老师。 她看风景看得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霍文东已经出了浴室,走到她的身后。直到一只手指沿着她的肩胛骨往下滑,马上就要落脚在身后的缝隙里。 霍文东开口问,“喜欢这里?”他本来是穿好了衣物,打算离开的。可是靠近邓黎后,他拉下了裤链。 在这个地方来一次,应该不错。反正离会议时间还早,他目前只想把眼前的胴体再享受一遍。 感觉霍文东的东西贴在了缝隙上,蠢蠢欲动地要钻进去。 邓黎的双手已经贴在了玻璃上,准备承受霍教授难得的梅开叁度,在她的脑海里,甚至连怎么叫,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想好了。 做爱对她来说,是享受,又不是那么享受。 霍文东是她的客户,她有必要在性爱中满足他。这样的话,她就没法放开自己,处处都要以取悦他为主。 突然,霍文东离开了她身后,拉上了裤链,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房间。邓黎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神经,不过终于可以洗澡了。 她快快活活地冲进了浴室,在里边把一首歌反复唱了叁遍,才围上浴巾走出了浴室。 滚到床上,拿起手机,邓黎刚要跟宋博然探讨关于霍文东悬崖勒马的情况,一个陌生电话先一步进入。 邓黎接听起,对方是一个严肃的女声,“邓黎邓小姐?” “我是。” “这里是某某律师所。受客户委托,我们需要和您面见一次,商谈有关事项。” 邓黎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事?”她的第一反应,是霍文东的未婚妻出手了。虽然她不确定霍文东是否有未婚妻。 那边说,“是关于你生身父母的事。” -- 2 邓黎的脸维持不住以往的美艳,崩裂成无数碎片。她此刻只想找到宋博然,狠狠地摇晃着对方的肩,然后叉腰大笑,“你看,我跟你说吧,我真的是一个公主!” 虽然是唐家如今的掌门人和外边的女人生下的公主。但是皇帝的女儿就是公主啊,管她是从皇后还是民间女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律师将一份协议递到邓黎面前,“邓小姐,这份协议是你回归唐氏的前提条件。由于情况比较复杂,会由我先对你作一个全面的讲解。” 故事也不复杂,就是手段比较复杂。唐氏如今的掌门人唐磊生,六十二岁,年轻时花名外在,可惜子嗣单薄,就一个儿子。 妻子付玲,出身的家族和唐家是同一个级别,可谓是强强联姻。所以这对夫妻在婚后各玩各的,就一条,禁止非嫡出的第二代出生。 然并卵,还是有女人突破了夫妻俩的防线,偷偷生下了孩子,也就是邓黎。只不过,生下孩子后,那女人身心俱疲。 看见孩子又得不到承认,她索性将孩子交给了家里的亲戚抚养,自己则去了国外。 没想到,几十年来,峰回路转,私生女邓黎有了一个机会,得以回归唐家,代价就是,一场婚姻。 邓黎的联姻对象,陆世俊,双性恋,和邓黎同父异母的兄弟唐延陷入一场热恋,并且有强烈的出柜倾向。 双方家人都很揪心,一方面恨不得把两个孽子回炉重造,一方面又群策群力,想把对两边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不知道哪位鬼才突然打听到,唐磊生在外边有一个私生女。与其让两个家族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不如将那位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接回,由她和陆世俊完婚。 之后,陆世俊是和唐延暗度陈仓,还是一刀两断,都不会影响两家人的紧密联系。 乍听起来,计划荒谬绝伦。可是身处在这个层次的人,再荒唐的事情都遇到过,细细品味下来,竟觉得,这个办法简直绝妙,完全是此次事件的最佳处理办法。 唯一对此膈应的人,就是唐夫人付玲了。不过,在唐磊生将1.2%的股份转到付玲的名下后,这对夫妻又言笑晏晏,让律师起草了迎回公主的协议。 协议倒也算不上苛刻,毕竟签署之后,邓黎的一生就和陆世俊捆绑在一起,还要忍受丈夫和兄弟的婚外情。 在协议中,唐家和陆家都给予了邓黎物质上的补偿,包括现金、不动产以及撑门面用的首饰珠宝,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快过亿。 对于邓黎来说,相当于连续中二十几次彩票大奖的总和了。有了这些资产,她的后半生绝对能过得无比舒适,只要在适当的时候闭上眼睛就行。 不说邓黎了,连律师团也对协议上的资产垂涎不已。在邓黎欢快地签完字后,协议她保留一份,事务所保留一份,唐家和陆家各保留一份。 “那么,恭喜你了,邓小姐。婚礼的事务,会由另外一只团队负责,大概下周就会与你接洽。因为考虑到对外宣布你的身份,会引起不小的反应,你要马上迁至新的住处,那里的安保环境好上许多。” “另外,本周末,唐先生与唐夫人,还有小唐先生,想和你共进晚餐,请预留好时间。到时候会有人上门接你去晚餐地点,请放心。” 事务所安排了一位临时助理协助邓黎处理她的退房事宜。看着住了几年的房子,邓黎没感觉舍不得。 她早就受够了这个狭窄的空间,还有每个星期定时换一位男友的室友。她去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只拎了一只包出来,“走吧。” 助理看着她还是满当当的房间,提醒道,“其他的,不要了吗?” 邓黎对着那一屋子的旧物,面无表情,“不要了。” 她有钱了,可以全部换上新的。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3 跟着助理到了在结婚前的临时住处,邓黎满意地眯着眼睛。这是一座独栋别墅,有两层,第一层是客厅、厨房,还有一间佣人房。 二楼则是主卧、一个小书房加一个健身房。 小书房里的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还有一张可以躺在上面休息的超大沙发,以及窗边的一组桌椅。 这是在邓黎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情景。在一个布满阳光的日子,她坐在书桌前,悠哉地写着她的小说。写累了,就在沙发上假寐。 其他地方也如邓黎的猜想。衣帽间里准备了适合她尺码的名牌,还有叁层可以旋转的鞋架,放满了足以令女人们尖叫的限量款。 楼下厨房旁边的冰箱里装满了新鲜食材,还有一位看上去就很能干的大婶笑着称呼她,“邓小姐好。” 这下子,助理彻底掩饰不住羡慕嫉妒恨,巴不得邓黎化作天边一颗流星,而自己取代她享受这一切。 助理还有事,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急匆匆赶回去。在她离开后,邓黎让大婶回房去,有事再叫她。 自己却飞快地上了二楼房间,锁上门,在巨大的床上翻滚了几个来回,差点大声尖叫。 无声地发泄了一会儿,邓黎拿出手机,给宋博然发去了很多条语音。她知道那个女人最讨厌语音矩阵,但是这个时候就原谅她吧,她的手速远远无法跟上她的激动。 果然,宋博然直接发来了一个视频通话申请,邓黎点击了接通,那边出现了宋博然性冷淡的漂亮脸蛋,“疯婆子,怎么了?” 邓黎站起身,把整个房间都入了一次镜头,炫耀道,“怎么样,不错吧?” 宋博然注意到了不同,“你搬家了?哇靠,这么好的环境,得多贵啊?”她马上把邓黎和霍文东的事情联系起来,“霍文东准备包养你了?”ℎā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她不提起霍文东,邓黎都快忘记了她还有个刚得手的姘头,“关他屁事。这是我爸给我准备的房子,漂亮吧?” 沉默地听完邓黎的炫富,宋博然凉飕飕地问,“也就是说,这一切都不是你臆想出来的,而是真的?你不是那个为了项目勾搭教授的浪货,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 语气酸不溜丢地,以至于邓黎以为她们的友谊马上就要结束了,心里还有点小可惜。 下一秒,宋博然就提出了要求,“要是你能给我介绍一个差不多的老公,我就继续和你做姐妹。” 啧啧啧。 邓黎就爱宋博然这一点。宋博然毒舌,冷淡,就是一点,特别真实。她想要的会开口,你跟她说让她滚,她也不会和你生气。 所以本该王不见王的两大系花,才会把微薄的友谊逐渐浇灌得坚固起来,让期待她们撕得腥风血雨的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 和宋博然的视频通话还没有结束,一条新的信息进入。 “晚上八点,到我这里来。” 霍文东。 一般来说,霍文东一个星期会有两叁天临幸邓黎,中间总有间隔。像今天才做了个爽,晚上又要求见面的,还是第一次。 要是以往,邓黎会很高兴。她和霍文东睡的次数越多,以后她开口向他要项目就越容易。 前提是邓黎还需要霍文东的资源。可是如今,邓黎不需要了,她马上就是资产上亿的小富婆,天天过着被各色美男包围的淫靡生活。 她不再需要付出自己去换取其余物质了。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4 很罕见地,在会议上,霍文东有些失神。他的注意力除了放在听取报告外,时不时地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信息时不时在进入,然而没有一条是邓黎的回复。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无论她在做什么,自己发出去的信息,都会在一分钟以内得到回复。 当然,都是关于那档子事的。 今天他们从白天纠缠到了中午,自己却意外地决定晚上继续和她见面。这段关系是邓黎主动开始的,不过有话语权的人是霍文东。 邓黎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工具人,随传随到。有几次,显然她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额上尽是汗。 霍文东往往选择和她一起去洗个澡,在浴室里先来上一发,等她洗干净了,再转移战场。 而邓黎也不是毫无原则。比如她给自己口,必须是自己洗干净的情况下。用她的话说,口一条干净的火腿肠,她的心情会好上许多,舌头的灵活度也会好上许多。这样双赢的事情,作为经济学的教授,霍文东应该大力配合。 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邓黎就蹲在自己腿间,握住那条洗干净的火腿肠,一边小口地咬,一边眼睛向上,瞧着他的表情。 在那个时刻,霍文东感觉自己的心坎某处,都坍塌了一小块。他甚至伸出手去,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好似在奖励一个勤奋好学、口齿伶俐的小姑娘。 心不在焉归心不在焉,在轮到他讲解的时候,霍文东可以把脑中的杂念瞬间全部清空,只剩下他的满腹经纶。 对于项目书上需要解释的重点,霍文东早就倒背如流。他的声音低沉带磁,加上不凡的外表,还有被合身的西服包裹着的细腰长腿。 很明显地,在座几位女性不仅仅是被他的学识所吸引。她们利用各种余光,不间断地扫描着霍教授的全身,目光火辣到想穿透西服,探索内里的那具完美的躯体。 甚至还有一位,对着霍文东舔了舔嘴唇。嫩红的舌尖宛若一条灵活的蛇,其中暗含着的意味,成年男女都懂。 霍文东不为所动。当他回到座位上时,他又控制不住地看向手机,唇边浮现出一丝狰狞。 很好,邓黎还是保持沉默。 会议结束后,霍文东和对方高管一一握手。在轮到那位女人时,对方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霍教授晚上有安排了吗?如果有空,可否赏脸共进晚餐?” 如果没有邓黎,霍文东不介意接受这位优质女性的邀约。不过,他此时只想尽快找到邓黎,好好收拾她一番,要她再不敢对自己无视和懈怠。 他笑得优雅,“不好意思,已经有安排了。” 对方也不是会纠缠不休的人,当即笑得遗憾,“好的,再见,霍教授。” 霍文东目送她离开。他发现,一道年轻跋扈的身影迅速贴上了那女人,随即,两人消失在楼梯间。 至于他们会干上一场还是会闹出一场事故,霍文东表示,他不在乎。 走到自己车里,霍文东把公文包放在一边,给邓黎打去电话。铃声响了几分钟后,对方才接听起,明显刚睡醒。 “你在做什么?”霍文东问,语气很正常,眼神却很阴沉。 邓黎的表现太反常了,反常得他一眼就能看破。 这女人,大概率是想甩了他了。 “教授?”邓黎闭着眼睛,对面那个人对她来说,不再是她必须要讨好的对象,“有事吗?” 霍文东的耐心消失殆尽,“马上到我家来。” 邓黎却笑出来,笑声还是很柔美,却缺少了一点霍文东熟悉的味道,“今晚不行呢,我要跟我未婚夫的家人一起吃个饭。对了,教授,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保重哦。” 这一次,由邓黎结束了通话。 看着黑屏的手机,霍文东简直不敢相信。几个月来,在自己面前做尽了勾引姿态的女人,居然是先提出分手的一方? 被甩的人,居然是他? 霍文东在车里,面无表情地坐了很久。直到对面一辆车启动,才把他给惊醒了。 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被他狠狠地砸向窗外。 “操!”ℎā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他不知道邓黎是不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在他的车后座,放着一只精美的盒子。 他的生日,他想送给她一份礼物。 可惜,用不着了。 -- 5 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邓黎迷迷糊糊地,听见外边的吵闹声。起初她以为不关她的事,结果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里。 后面还跟着大婶,急忙跟她解释着,“小姐,我真的是拦不住。” 闯进来的人,是个年轻男人,一头银发,长得倒是不错,左耳还打着耳钉。那耳钉是由几个字母组成的。 应该是一个人的姓名的缩写。 结合眼前人凶狠的表情,邓黎心里有点数了。她对大婶说,“没关系,你先出去吧。我跟这位先生有事情要谈。” 大婶不放心地又等了一会,才忐忑地将门给关上。 大概是被邓黎过于冷静的态度镇住,来势汹汹的年轻男人没有再逼近,而是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话一出,邓黎更加确定,这人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唐延。 她坐起身,完全不在乎上半身裸着,而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男人。但凡唐延能对女人勃起,她都没有回到唐家的机会。 “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大可不必,”邓黎说,“我对你的情人毫无兴趣。” 唐延不满,“你都没有见过面,怎么知道?” 邓黎说,“这是我的契约精神。你放心,我妈抢过你爸一回,但我不会抢我的兄弟的爱人。我还有点道德底线。” 唐延嗤笑,“是吗?那你还真伟大。” 邓黎恼怒道,“如果你把作为一个挡箭牌说成是伟大,那我就是了。” 唐延说,“周末的晚宴,世俊他们家也会参加。到时候希望你保持清醒,明确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邓黎给了他一个中指,“下次再敢直接闯进来,我就报警。” 唐延冷笑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大婶敲门,问邓黎晚餐准备吃什么。邓黎让她不用准备,说自己要去外边吃。 简单化了个妆,就约了宋博然。宋博然身边有人的时候,邓黎是约不到人的。也就是最近宋博然在勾搭她妹妹的补习老师,还没有得手,晚上才有空接见好姐妹。 宋博然点了一家很贵的日式料理。本来都是普通家境的两人,没想到邓黎中了个特大奖,一下子就跃入了可以躺赢的阶层,宋博然再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心里到底会不舒服。 她不舒服的发泄方式就是使劲吃一顿,必须由邓黎买单。 邓黎计算了一下花呗的额度,还行,应该可以支撑到那笔巨款到账。 款项没有到账,邓黎暂时没有新车。事务所那边将一辆公务用车借给了邓黎,就停在车库里。 邓黎和大婶打了声招呼,开车就出了小区。刚巧有车在旁边停下,等待身份核实。那辆车她熟悉得很,是霍文东的。 驾驶座上的车窗也摇了下来,露出霍文东那张很难有表情的脸。 还真是他。 邓黎肯定,霍文东不是来找自己的。他再是通天眼,也不会知道自己入住了这里。看来,这位教授的备胎不少,刚被自己单方面宣布分手,就马上有了下家接盘。 她将目光收回来,开车离去。 她注意到了霍文东,霍文东也注意到了她。他正想打开车窗,仔细看看旁边车里女人的轮廓是否属于邓黎,那辆车就开走了。 他的身份核实后,护栏打开。 车停在了另外一栋别墅的私人车库里。车库外已经等着一个女人,见着他,娇滴滴地,“文东,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霍文东和她抱住,深深亲吻。 末了,两人相互搂住,霍文东不经意似地问起,“这里又来了新人?” 这片小区一共十六栋别墅,住户之间都有个数,新人一来就很显眼。 新来的人和事物总是会引起老住户的好奇的,所以女人也没察觉出霍文东问话中的别样意味,“今天刚搬来的,具体什么来路没打听出来。不过也快了,反正是瞒不住的。” 说起来,她也好奇得很,毕竟邓黎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这片区域,能住进来的,不能是乱七八糟的身份。 就看是哪家的女人或者女儿了。 听完她的话,霍文东心里有谱了。原来邓黎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对他欲擒故纵,想讨要好处。 邓黎是一步登天了,所以赶紧想把老情人给甩了,好去迎接她的新生活。 做她的美梦去! 霍文东满眼的阴沉。开始可以由她说了算,可结束,由不得她。 -- 6 日料店里,宋博然早到了十分钟。不打算勾搭男人的时候,她的穿着很随意,事业线和大长腿都包裹在很朴素的衣服里边。 当她想勾搭了,或者有勾搭的对象了,那两件法宝才能现世。 看见邓黎进来,宋博然还是忍不住酸了一句,“怎么穿成这样?你那新爸爸没给你置办些行头?” 邓黎懒得和这酸不溜丢的女人一般见识,这人嘛,进入了另外一个阶层了,心态都不一样了,“点单了没?” 宋博然说,“费那个劲干嘛?招牌菜有几个上几个,反正一顿两顿地吃不穷你。” 邓黎不同意,“狗屁,你给我有分寸点。我这顿可是透支的花呗。我老爹我至今还没见着面,一分钱没到账。” 说起这个,她就忧郁,想起新房子里边那些限量版,还有那些珠宝,都是些能看不能用的玩意。 听到邓黎目前还是跟自己一样的月光穷族,宋博然的酸味都飘散了一些,“省是可以省,但是不能低于这个数。” 她对着邓黎比了个数字。 邓黎连生气都懒得跟她生气了。 几瓶度数不高的清酒下肚,混合着宋博然的酸味,在整个对话间都发了酵。宋博然拉着邓黎,让她有钱了不能忘记好姐妹,要记得尽快介绍有钱人给她。 邓黎烦得不行,“你妹的补习老师呢?你勾搭上了吗?” 宋博然抱着酒瓶子就嚎,“啊啊啊,你能不提起他吗?他长得就是老娘的菜啊,可他没钱啊。比起好看,我更喜欢钱啊。” 邓黎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这人真要不在意颜值,大一的时候就能成为某总的小娇妻了。 对方比她大了快二十岁,在中年人的行列里面算是身高腿长貌美如花,可是比起鲜嫩水灵的小鲜肉们,到底多了些岁月刻上去的褶子。 宋博然和人家玩暧昧玩了一学期,对方送的礼物从包包到豪车到别墅,再到结婚戒指。她呢,充其量也就是让人捏了捏小手,在脸上亲过几口。 后来,那人也不耐烦和她玩纯情恋爱这一套,非要迅速进入成年人的开车模式。宋博然就犹豫了。 有钱人的选择不止宋博然一个。在和宋博然接触的期间,他也有几个备胎。就在宋博然纠结的时期,某个备胎宣告怀孕。 一切就都结束了。 宋博然还被那人的律师告知,尽快归还在他们恋爱期间获取的礼物,不然就对她进行起诉。 虽然对方的立场站不住脚,但是宋博然终归是个女学生,闹出这种丑闻,对她的未来都有影响。 她哭丧着脸,把都没用过几次的包包之类的物品邮寄过去,还花费了不少邮寄费,可谓是赔了老公又择兵。 她鬼哭狼嚎地要邓黎出来陪她喝酒,可是喝了哭了后,她又觉得,那具肉体确实不是她的爱好,勉强自己可能会落下心理阴影。 从这一点上看,宋博然的自我安慰能力相当强大。就像现在,她嫉妒是嫉妒得不要不要的,但是这个时期一过,她又成为一个没心没肺的宋博然。 和邓黎一样没心没肺,就图自己高兴。 宋博然嚎完,想起一件事,“你那霍教授,你打算怎么办?才刚搞到手,你就不要了?” 邓黎一口闷了杯中的酒,惆怅道,“没办法,这不新爸爸还没见着,新老公也还没搞定,总不能一进去就给他戴一顶绿帽子吧?” 宋博然嗤笑,“切,还跟我装起良家妇女来了?你想着不给人家绿帽子,说不定一顶现成的帽子就搁你头顶上了。” 邓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宋博然这铁嘴神算,次次都说中了。 她不就是过门去扛那顶绿帽子的吗?不过宋博然怎么都猜不到,那顶绿帽子,是她亲哥和她未婚夫联手给她编织的。 要是把这秘密告诉宋博然的话,邓黎都可以想象,这娘们会多么开心,多么喜悦,多么幸灾乐祸。 不过想着想着,她自己都觉得挺开心的。 一顶帽子换一个混吃等死的人生,还是很值得的。 喝到快一点的时候,两人终于散了,各回各家。喝得都有点多,就叫了代驾。 等邓黎那车进入小区停在车库里边时,代驾小哥都动了心思。这大美人,又有钱,值得泡一泡。 只是他的狼爪还没伸到邓黎身边时,就被人中途拦截下来,人还被摔到一边,摔得头晕眼花。 邓黎头晕得不行,好不容易把涣散的视线集中起来,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张她不太愿意见着的脸。 “霍文东?”她试探地问,希望不是真的。 可是那张脸回答了,“胆子肥了,敢不接电话,敢单方面分手,”他死死揪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咬牙切齿,“还敢随便结婚?邓黎,谁给你的勇气?” 邓黎笑嘻嘻地,“当然,是爸爸啦。” -- 7 霍文东捏着邓黎的下巴,不让她有机会转开视线。他的眼睛牢牢地锁住她的,“爸爸?除了我,你还有哪个爸爸?” 对于邓黎勾搭他的理由,他一直门清。也就是邓黎让他有点感兴趣,他才放任对方搞那些小动作,配合她演了一出好戏。 霍文东又不是初哥,邓黎对男人的熟悉程度,可能比不过他对女人的熟悉程度。可是邓黎之后的举动,就让霍文东有些不爽了。 钓着他的同时,邓黎居然还和其他男人有接触?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他在观察邓黎的表情,邓黎也在观察他的表情,突然噗嗤笑了,“教授,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的占有欲,邓黎可是不会看错的。以往那些男友眼里,经常出现这种情绪。 只是对方是霍文东,这让邓黎有些飘飘然,感觉自己赚到了一个亿。 正如霍文东知晓邓黎勾引他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和他上床,邓黎也知道,她的手段在霍文东眼里,太过稚嫩。 可是霍文东还是选择了被她勾引上,这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当初可是抱着不成功就放弃的想法的。系里能提供帮助的教授不少,霍文东是其中最年轻英俊的一位。 邓黎是个百分百的颜狗,自然把首要目标定成了他。 如今睡也睡了,却不需要借助霍文东的资源了,邓黎就当她和霍文东是一对成年男女的露水姻缘,要好聚好散。 很明显地,霍文东的想法和她不一样。 霍文东说,“如果我说是呢?” 邓黎使了点巧劲,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开,退后几步,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那可不行。我是要结婚的人了,以后我必须对我的丈夫忠诚。” 霍文东又想逼近,被邓黎阻止,“教授,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原本我是有那么个打算,不过现在么,不是不需要了吗?你也没吃亏,我跟你的那些回数,哪次你没尽兴?我和不少男人做过,可你是我第一个口过的男人。就冲这点,我认为你已经很值得了。” 她这边苦口婆心,那边霍文东眯起了眼,脸色一片阴霾,“开头是你开头的,可结束,由不得你。”他伸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不让对方有机会再远离她。 他望进邓黎的眼底,“我可不是你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邓黎,你惹了我,就别想轻易脱身。” 此时,邓黎的醉意终于过去,她看着霍文东,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笑得很妩媚,“教授,你不是,爱上我了吧?” 霍文东的表情出现一秒的龟裂,随即云淡风轻,“你就当我是吧。”说完,低头舔了一下邓黎的唇角,“有我这种情夫,你也不亏。” 邓黎还想劝说几句,却被霍文东一把搂住腰,堵上了嘴。 两人的舌头像交配时期的蛇一样抵死纠缠。不管多想把霍文东给摆脱掉,邓黎都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和霍文东好好干一场。 霍文东的舌头从她嘴里退了出来,徘徊在她的耳后,满意地看着邓黎缩了缩脖子。 那是她的敏感处。 他在她耳边问,“去你那?” 邓黎随即清醒不少,“不行,有人在。” 霍文东皱着眉,“谁?” 邓黎说,“我爸给我雇的一个大婶。” 话刚说完,就被霍文东一把扛起,几步走到了更加隐蔽的角落里。他掀开邓黎的裙子,手指伸进去,在花园周边点火。 邓黎紧张地夹了腿,又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兴风作浪,声音喘个不停,“教授,这样不太好吧?” 她察觉出霍文东是打算打一发野炮了。 霍文东哪还听得进去,插进这个身体的欲望控制了他的理智,他一把扯下邓黎的底裤,抬起她一条腿,接着拉下裤链,把自己的玩意抵在了入口。 “你不出声,就没人知道!” 邓黎恨得想咬死他,下一秒,她只能悲鸣着掐住霍文东的手臂,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 8 野战给人的刺激不是常规操作可以比拟的。比如邓黎此刻,就发现,霍文东在这种情况下的发挥,明显比在床上好一百倍。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在霍文东的家伙无意间抵达某处时,她惊愕地瞪大眼,险些尖叫出声。 实在,太特么地爽了。 她是爽到了,可是霍文东却又爽又不爽。面前女人体内的收缩,每一次都差点让他直接缴械,但是当他看见邓黎一瞬间失神的表情,他突然明白了些真相。 这女人从头到尾都不老实,勾引他是别有用心,甩了他也是猝不及防,就连做爱时的高潮,都特么是装出来的! 难怪有时候他感觉怪怪的,她呻吟的频率、音调,很多时候都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事先录制好的,循环播放而已。 那不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没让她真正达到过高潮?! 是男人,都不能忍啊! 带着一股被羞辱到的怒气,霍文东对准那个地方,一次又一次地深入。邓黎再死捂着嘴,也抑制不住从喉咙中泄露出来的声音。 感觉霍文东的呼吸越来越粗野,动作幅度越来越狂放,在自己体内的那玩意也不断胀大,邓黎知道,他要到了。 她掐紧了霍文东的胳膊,用力想把对方推离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都没带套的,不能够让他射进去。 她的意图也被霍文东给识破了。感觉这狡猾女人是担心自己射进去,霍文东反而满心的恶意。 你不是故意勾引我吗?不是装高潮吗?不是攀上更高的枝就想甩了我吗?我告诉你,做梦! 他赌气又忘我地加大动作,几下子都把邓黎的脚给顶离了地面,看着她捂住嘴都掩藏不了的尖叫,霍文东感觉好极了。 邓黎被送到云端后,也被霍文东给射了个彻底。 霍文东的东西一抽出,她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对方转了个个,那玩意没多费劲,就钻进了她后边去。 邓黎咬牙切齿,“王八蛋!” 霍文东心情愉悦,“王八蛋在操你!” 一连叁炮以后,霍文东的玩意才稍微偃旗息鼓。邓黎腿都是软的,可她咬着牙,坚决不能坐在地上去。 她从脚踝处捞起自己的底裤穿好,打算回去后就把它给人道毁灭了。 霍文东罕见地没端着教授的架子,随意地坐在了地上,看着邓黎整理衣物,尤其是那条底裤。 看着看着,他喉咙一紧,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把它从邓黎身上剥下来的,顺着那条底裤的路线,脚踝、小腿、大腿,直至没入裙中。 邓黎很漂亮,腿更漂亮。他有几次下课时,听见学生们议论某位美女的腿,可以腿玩年。 他那时就想,邓黎的腿,也是值得腿玩年的。 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腿,被邓黎机警地跳开,戒备地看他,“干什么?再动手我就叫非礼了。” 霍文东笑了,“非礼?摸摸腿就是非礼,那刚才我干你,又是属于哪个范畴?” 邓黎从不跟法律系教授打嘴仗,一场注定会输的嘴仗,没意思。她整理好自己,转身就要走。 霍文东的话把她钉在原地,“知道为什么你能勾引到我?” 邓黎扭过头去,天色很暗,但是霍文东的眼很亮。从那双眼里,她似乎看出了某些她无法相信的东西。 “教授,”她斟酌了词句,“我要结婚了。这场婚姻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是真的那个我,你就成全我,好不好?” 霍文东看着她,良久,薄唇开启,“不好。”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9 这话没法再谈下去。邓黎怕两人的相处被安保撞见,又往下扯了扯裙子,转身就要先走。 霍文东扯住了她的肩带,没错,透过连衣裙,扯住了她的内衣肩带。就像某部青春校园剧里,不谙世事的男生,恶作剧地扯住了女生的内衣带子。 邓黎暗骂,“放手!” 霍文东说,“我还要操你,所以,”他看着邓黎开始愠怒的脸,“咱们之间,不能完。” 邓黎一把挥开他的手,比了个中指,“操你大爷!你另外找人操吧,姑奶奶用不着你了。” 霍文东反而笑了。这才是邓黎,野生的、嚣张的、没心没肺的。而不是那个把底裤塞到他的裤袋里、故意笑得浪荡的邓黎。 这样的邓黎,才是能勾起他心底最痒那块肉的妖精。 霍文东私底下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忠于身体,忠于欲望,他感觉自己短时间内对邓黎放不了手,也就不装正人君子了。 他没有拽着邓黎的内衣带子,而是顺势靠在了身边的一棵树上,懒懒地说,“如果你不想在婚礼上看见别的男人拿出你的内裤,”他看到邓黎红了又青的脸色,感觉很满意,“你可以拒绝我的要求。” 此刻邓黎的心理,狂野地奔跑过无数头羊驼。操,她居然忘记了!以前她想勾搭上霍文东这条金大腿的时候,怕他不肯上钩,一咬牙放了大招,把自己穿着的内裤在霍教授的办公室里脱下,塞到了他的裤袋里。 还顺便捏了捏裤子里的那玩意。 事实证明,那一招很有效,当天晚上,霍文东就约了她,在办公室干了第一炮。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霍文东长得帅,活儿不错。搁在以前,邓黎稀罕得不要不要的。 现今她自己都是豪门了,霍文东的金大腿,就显得不够粗壮,邓黎也就没了兴趣。 人就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人和事特别上心。霍文东对邓黎,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系里好看的女生多了,想和他来一段纯洁恋爱、露水姻缘的也多,之所以他端着架子不肯接受,就是怕上了以后甩不掉。 直到邓黎。霍文东看人很准,邓黎一出现,对着他笑得再浪再骚,都掩饰不住她眼底的那份冷淡。 她对他的身子没兴趣,她对他的身份有兴趣。 在一众漂亮女生中,邓黎依旧是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的那一个,是以关于她的传闻,霍文东也听过几个版本。 最原始最真实的版本,就是邓黎很抠。这个抠不是说她在化妆品和衣服、包包还有鞋子上的抠。 在那些能够把她的外在发挥到极致的投资上,邓黎最是慷慨。 她抠,是力所能及地接兼职,接私单,还有在饮食上的粗茶淡饭。据说,她最困难的一个月,每天一顿,馒头加稀饭。 结果她还是笑嘻嘻地熬过来了。 不管传闻真假,在霍文东面前的邓黎,脱去了那身妖娆的壳子,骨子里就是一个有着自己明确目的、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强人。 霍文东没告诉过邓黎,他喜欢的,恰巧是这种在别人眼里会被贴上不要脸标签的人。ℎā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四舍五入,他算是喜欢邓黎了吧。 只是他还是没告诉她。 直到她告诉他,要他滚,因为她要结婚了。 他想,她休想! -- 10 邓黎和霍文东,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邓黎突然就想开了。她怕个锤子!她和陆家那位双插头结婚,是去当遮羞布的。 该担心婚姻被搞砸的人,可不是她。 再说,霍文东这人的脸皮不至于厚到他说的那种地步,不管霍文东多么不在乎,可他的身份还是知名大学的知名教授,上过电视新闻露过脸,让无数女观众干了又湿的那种知名男士。 邓黎悟了。霍文东说得厉害,实际上,根本不会去做。 她把披在肩上的头发一拨弄,朝着霍文东飞了一个妩媚的眼色,娇滴滴地,“教授,人家累了,要回家睡觉了。晚安。” 霍文东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他看不来她脸上那种无所谓的表情。这女人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比谁都放得开玩得野,一旦攀上了更高的树枝,立马就翻脸了。 可是自己,就特么地喜欢。 他能怎么办?为爱折腰,不丢人。 他站直了身子,看着邓黎,不准她随意走开,“我送你。”顺便认认门,反正以后也会常来常往。 邓黎挣脱了几次,都没能得逞,瞪了霍文东一眼,“教授,这么不要脸,不符合您的风格呢。” 以前他不就是以禁欲清冷闻名吗?把别人弄得湿透了,他还在那儿端着架子当冰雕呢。 霍文东的笑容很无赖,“那恭喜你解锁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要经常浇水灌溉,才能给你惊喜。” 艹! 邓黎忍不住伸手,捏住霍文东的脸,往两边使劲扯,“我警告你,要是我的婚事因为你泡汤了,你要负全部责任。” 俊美禁欲系情人什么的,其实还真是邓黎的菜。在没勾搭上霍文东之前,邓黎的脑子里偶尔会涌现一些儿童不宜的场面。 全身赤裸的霍文东,红着脸,被她这样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文东把她的手包裹住,“那我也警告你。没勾住我也就算了,勾住了,你要是敢松手,你也要负全责。” 要死了要死了。 邓黎的心跳有点超速,浑身上下都想软,唯独嘴还硬着,假笑,“露水夫妻而已。教授要是当真了,游戏就失去意义了。” 霍文东意味深长,“走着瞧。” 任由霍文东把自己送到了别墅门口。看着别墅外观,霍文东小声吹了声口哨,“看来你的未婚夫家世非凡。” 邓黎唾弃,“狗屁。这是我爸补偿我的。我那位未婚夫,至今都没现身过。”真是被惯坏了的小少爷,一家人都在勤勤恳恳地给他擦屁股,他倒好,一个眼神都欠奉。 霍文东搂住邓黎,在她脸上烙下一个吻,轻笑着,“明天没有安排的话,赏脸和我一起吃个饭。” 邓黎正想着最近的行程安排,旁边却先一步响起一个声音,“看来,我的未婚妻,也是深谙海王技能啊。” 骤然响起的声音,对两人一点惊扰效果都没有。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大学生版的霍文东站在不远处,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 这位就是她的未婚夫? 邓黎看了陆世俊一眼,又转头看了霍文东一眼。像,真是太像了,不是说长相,而是气质。 她叹气,“站在这儿太傻了。要不我们进去说?” 陆世俊并不介意,“我无所谓。” 霍文东更不介意,“请吧。” 还好这个点的时候,大婶已经睡下。邓黎带着两人去了二楼,又在冰箱里拿出叁瓶矿泉水,“招呼不周。” 陆世俊环顾了整个房间,嗤笑,“看来唐家是下血本了。” 邓黎笑得虚伪,“这才能够体现出对你的重视嘛。你看,栽了一个儿子不够,还把”,她指着自己,“一个女儿的下半生幸福一并倒贴进去。” 陆世俊看着霍文东,话却是对着邓黎说的,“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连备胎都找好了。” 陆世俊的眼神有点黏糊,看得邓黎心中哔哔哔地发警报。她一拍大腿,对啊,她怎么忘记了? 这家伙是双插头啊。 而且看起来,这人对唐延也没那么上心,就像此刻,他都开始明目张胆地对霍文东发出邀请的眼神了。 邓黎感觉头痛。 难不成以后,她交一个情人,还得防止被老公撬墙角吗? -- 11 叁人进了客厅,自动自发地找位置坐下,恰好形成叁角阵型。 邓黎位于中心,她端坐在沙发上,努力挺拔腰身。 和宋博然吃得太多,喝得太欢,刚才又和霍文东卖力地大干一场,她的体力和精力处于严重负荷状态,急需睡眠。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杵在面前,一个比一个难以打发。 邓黎感觉自己回到了没日没夜打工后、又要死命赶论文的日子。 那段时间,邓黎多次徘徊在猝死边缘。 饶是再想打起精神,她的眼神还是渐渐涣散,想不出该说什么。 霍文东瞄了邓黎一眼,开口替她解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我们长话短说,或者改天再详谈?” 他看着陆世俊,“这位先生,想必不会反对吧?” 很明显,陆世俊对霍文东的兴趣,远远超过对邓黎的探索。霍文东起了话头,陆世俊答非所问,“那,我们去喝一杯?” 眼神早就在霍文东身体上盘旋许久,从对方的脸,到对方的腿。 越往下,眼神越是灼热。 索性连语气都带上了钩子,“你觉得怎么样?” 霍文东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陆世俊。 邓黎的睡意瞬间全无,睁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恨不得消失掉,生怕亲眼目睹最辣眼的局面。 比如情夫和未婚夫天雷勾动地火之类的结局。 这几天,邓黎经历了数场狗血事件,心情起伏犹如坐过山车,稍不注意心脏就有骤停的可能。 此刻她发誓,要是霍文东和陆世俊真在她眼前勾搭上了,她绝对要在他们面前死上一次。 霍文东冷漠拒绝,“不好意思,我对男人没办法勃起。” 陆世俊并不恼怒,意味深长地舔舔嘴唇,“在我大学之前,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来的。” 接着蛊惑,“后来试过一次,发现跟男人做,感觉也挺不错。” 霍文东抓到了一个次重点,“那么说,你跟女人,也可以做?” 他瞟了一眼邓黎,蓦地,邓黎感觉凉飕飕。 霍教授莫不是在吃莫须有的醋? 陆世俊阅人无数,只霍文东一个眼神,他就看出个大概,“你放心,结婚是要结婚的,不过嘛,这人,我是不会碰的。” 无端地,邓黎觉得受到一丝侮辱。 作为B校金融系最美最让人嫉妒的狐狸精,邓黎不允许自己的美貌遭遇质疑和低估。 尤其陆世俊不是笔直笔直的G,他是男女通吃的。 无意识地,邓黎更加挺直了腰身,想把最完美的胸型展示在陆世俊面前。 不争馒头争口气。 这时候,霍文东教授优雅起身,当着另外两人的面,慢慢地脱下了外套。 然后,把外套搭在了邓黎胸前,“宝贝儿,冷吗?” 邓黎疑惑地看向吐着冷气的空调,想回答一句“不冷”。 霍文东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笑得俊美阴沉,“冷吧?” 邓黎向来识时务,从来不会逆流而上,怂得很干脆,“是的呢,教授,人家感觉有点冷。谢谢教授哦。” 陆世俊冷哼一声。 霍文东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乖。” 陆世俊懒得看这两人秀恩爱,他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纯粹是来探听敌情。 毕竟他觉得自己离婚姻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没想到几天时间,家里人就为他准备好了一个未婚妻。 纵使这位未婚妻是工具人属性,也不妨碍陆世俊对她产生好奇。 这可是要和自己的名字共同印在一个小红本子上的人。 如无意外,在法律上,两人会一直捆绑下去。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12 考察完毕,目前为止,这位未婚妻貌似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陆世俊的时间是很宝贵的,狐朋狗友一大堆,牢牢占据他的每一秒。 就在邓黎家逗留不到二十分钟,陆世俊的手机起码有上百条信息进入的提示声,外加关系极好的几位哥们打来的电话。 看来双性恋的标签并没有给陆世俊带来任何社交上的障碍,可能反而是他的一个鲜明标志。 邓黎分析了很久,终于肯定,主要原因是陆世俊的那张脸。 她那位嫡兄唐延,虽然也长得不错,不过比起陆世俊,差距不止一个台阶。 能够赢取陆世俊这样一位出色得多的伴侣,唐延的运气还真不错。 就像她和唐延的区别,一嫡一庶。 终生无法跨越一步。 不过这样沮丧的情绪,在邓黎大脑里活不过一秒。 她的肩膀都来不及耷拉下去,瞬间又挺直了。 陆世俊晃晃手机,最后对着霍教授发动攻击,“教授,要不然,留一个联系方式?” 完全没把邓黎放在眼里。 邓黎双手抱胸,“喂喂喂?” 陆世俊冲她笑得妖娆,“是不是挺爽的?你看啊,我当着你,给你哥带绿帽子了。”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邓黎切了一声,“他怎么想跟我没关系。可是这位,”她站起身,抱住霍教授的腰身,手指不安分地捏了捏,“现在是我男人。” “你这样做,是在给我戴绿帽子。” 陆世俊耸耸肩膀,他看出来,霍教授的壁垒没半丝松动的迹象。 陆大少的备胎没上千也有好几百,虽然攻克坚硬堡垒会有乐趣,可是及时享乐放过自己更能合理支配时间。 遗憾地摆摆手,“教授,真是太可惜了。对了,周末两家人会一起吃饭,讨论我们结婚的事。” 他对着邓黎,神情里全是不怀好意,“到时候我亲自接你过去,等我,宝贝。” 陆世俊是故意的。 邓黎算是看出来了,他是在报复。 和唐延见过面后,邓黎明白,唐延对陆世俊的上心程度,还有醋坛子的级别。 本来唐延对心爱的男人要娶邓黎这件事,耿耿于怀的。 邓黎都能想象得出,当唐延看到陆世俊和邓黎同时出席家宴,心里会把自己怎么个碎尸万段。 可是~ 邓黎蹬掉脚上的鞋子,又窝回了沙发上。 管他去死! 霍文东也坐在了她身边,把她的上半身搂在怀里,在她的发顶上轻轻吻着,“在想什么?” 邓黎把弄着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不失力量,“教授,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到。” 霍文东的眉头微微皱起,大概猜得出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邓黎说,“别当真了。” 下一秒,邓黎痛到惊呼,“痛!放手!” 霍文东盘旋在她胸前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胸,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刚才还说我是你男人,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邓黎,我说了,开始由你开始,可结束,由不得你。” -- 13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后,邓黎侧过脸,艰难地掀开眼皮。 起初的一两秒,视线全是模糊的,只隐约看见那人的轮廓。 对方的目光投射过来,同时靠近过来,捏捏她的耳垂,“醒了?” 这个声音让邓黎回过了神。 进入大学后,第一次在霍文东的课堂上,他那张脸就令所有女生都疯魔起来。 虽然早在报到第一天,就听过了霍教授的传说,但是百闻不如一见。 靠耳朵去崇拜霍教授,和用眼睛去欣赏霍教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当时邓黎刚结束了打工,急匆匆赶到大教室,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宋博然旁边。 等她坐下后,宋博然的胳膊肘就捅过来,激动的小小声,“我内裤都湿了。” 邓黎看向讲台上的那个男人,修长的身型坦然地站在台上,接受四面八方的抽气声和近乎视奸的视线。 那种情景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宋博然其人,敢说又敢坐。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旁边一直关注着这位大美女的某男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博然斜眼瞅过去,“看个屁啊看。” 这女人是百分百的颜狗,对于不好看的东西,一律不那么礼貌。 固然,霍教授的脸对邓黎有一定的冲击,不过在霍教授一发声后,邓黎感觉到了。 她的内裤也湿了。 从那一刻起,霍文东就成为邓黎势必要拿下的金大腿。 长得好看,有钱,有地位,最主要的是,还有能让人颅内高潮的嗓音。 当时的邓黎完全没有想到,她是搞到了霍文东,可是戏剧性地,她不再需要霍文东的资源了。 她有爹了。 爹给了她一栋别墅,将近一个亿的资产,以及一个同样有钱的未婚夫。 只要爹不和陆家拜拜,陆太太的名号,将在她头上焊到死。 所以整整一个晚上,邓黎被吃醋发怒的霍教授翻来覆去地烙饼,前面插完又从后面进入。 霍文东资本雄厚,那话儿形状优良,色泽诱人,长度傲人。 到最后几次,那物体顶到了子宫口,插得邓黎冲上了最猛烈的高潮,而后重重跌下,陷入黑甜梦乡。 被捏了耳垂,邓黎有些不耐烦,想翻过身去继续补眠。 霍教授的上半身贴过去,轻轻压住邓黎,“我先去上课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邓黎很想把身上的重物挥开,可惜她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呜呜两声,“困。” 霍文东在她脸上重重烙下一个亲吻,“那我当你同意了。中午见。” 他怎么离开的,邓黎毫无印象。 吵醒邓黎的是连续不断的、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邓黎试图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但是她天生听觉灵敏,有声音干扰很难再入睡。 她使劲睁开眼睛,一个挺直,坐了起来,再揉揉一头乱发,不情愿地下床去开门。 门外有叁个人。 一个是大婶。 大婶将身子侧开,让出身后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有了些年岁,不过丝毫掩盖不了年轻时的风华。 几乎是瞬间,邓黎就辨认出了两人的身份,心中不住哀嚎。 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动物园新引入的一头珍稀动物,短短几天,同父异母的兄弟、未婚夫,还有亲爹和嫡母,轮番参观她。 一个个地完全没有预约探访的想法。 神出鬼没的。 更让邓黎有些后怕的是,她不知道霍文东在这里过夜的事,大婶知不知道,有没有禀报唐氏夫妇。 叁人面面相觑。 唐夫人付玲眉头轻皱,提醒道,“老唐,我们下去等她吧。” 唐磊生面无表情,“好。” 待他们下楼去后,邓黎低头,看见两点凸出在胸前。 她环抱住自己的36C,很想尖叫。 然而不能。 夭寿喏。 第一天和亲爹见面,就在亲爹面前走光。 邓黎边换上衣服,边想。 镜子里的人,脸上却是一派平淡。 -- 14 五分钟后,邓黎款款走下楼梯。 简单的衬衫加上牛仔裤,配上她鲜亮的五官和一双大长腿,组合成一股逼人的青春艳丽。 到底是亲生女儿,虽然唐磊生都记不起女儿亲妈的长相,不过突然间有了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儿,唐磊生觉得不算亏。 要是邓黎表现出能匹配那1.2%股份的价值,那就更好了。 邓黎走到唐磊生和付玲面前,语气恭敬,“唐先生,唐夫人。” 付玲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倒是个懂事的。” 不管她和唐磊生的婚姻是不是纯粹的商业联姻,几十年下来,付玲对于唐磊生在外的遗珠,不可能全无芥蒂。 那和唐磊生当众向她脸上甩耳光的感受没两样。 她都准备好,要是这位遗珠张口就敢喊爸妈,她会让遗珠知道,庶女在嫡母手下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幸好这位小姑娘,年纪轻,却挺识趣的。 抬了抬下巴,“坐吧。” 邓黎缓缓坐下,尽量把腰身给挺直。由于动作过大,牵扯到本就开始酸痛的肌肉。 这感觉很舒爽,然而又不能叫出来。 看着邓黎乖巧的模样,唐磊生对于这个给他带来过一定经济损失的女儿,有了几分好感。 “听说你在A大金融系?”邓黎的资料信息里,最让唐磊生满意的,就是她就读的学校了。 A大在国内属于第一序列的学校,录取率年年创新低。 最为有名的,恰好就是金融系。 能考上金融系的学生,智力和应试能力,在全国都是处于最靠前的5%的范围内。 漂亮的女孩多,漂亮聪明的不多。 聪明到邓黎这种程度的,更是稀有动物了。 甚至唐磊生还有种遗憾,为什么邓黎非要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如果邓黎就是唐家的嫡女,唐磊生绝对会倾尽全力栽培,将唐氏提前交接出去。 看到邓黎,唐磊生下意识地想到了唐延。 不学无术的同性恋儿子,和聪明伶俐的学霸女儿~ 只可惜,付玲是不会让邓黎有沾染唐氏的机会。 夫妻多年,唐磊生太了解付玲了。 这女人长着一张美人脸,手腕却比谁都果断狠毒。 听到唐磊生的问话,付玲看了眼丈夫,眼里意味不明,转而又盯着邓黎。 邓黎端庄温顺,“是的,大四下半年,马上就毕业了。” 唐磊生点点头,又问起,“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邓黎心里想着“爸爸,难道我不是拿到毕业证后等着晋升为陆家少奶奶吗”,回答道,“投了一些公司,下周有几个面试。” 其实工作早就落实了。 A大金融系的毕业生,妥妥一个香饽饽。 尤其是邓黎这种,既有智慧又有外表的学霸女神。 早在大二的时候,一家她暑假里实习过的大型投行,当场给她递了橄榄枝,年薪开得极其诱人。 要不是邓黎注意到那位总监的眼神,在她的胸部和大腿处流连忘返,那个暑假,邓黎已经签署了那份卖身契。 幸好~ 爸爸先找到了我! 唐磊生颔首,“出去工作一段时间也好。陆家那边也不是古板不通情理的,婚后你想工作,可以商量。” 邓黎:可是我不想。 从中学时期开始,邓黎就穿梭在各种临时工场合里。每当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她会溜到后门处,点上一支烟。 不抽,只借着烟雾把自己的思绪放空一点。 “对了,”这次问话的是付玲,“金融系是不是有一位年轻教授,挺有名气的,姓霍?” 邓黎微笑,“是的,霍教授是金融系的金字招牌。” 也是A大的代言人。 付玲回她微笑,“听大婶说,昨晚你男朋友在这里过夜了?” 话题折腰得太快,一下子就把邓黎逼到了悬崖边上。 不过付玲只是问问而已,“别紧张,你嫁给陆世俊,不会要求你守活寡。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只一点,”付玲的神色严苛起来,“不能闹出事。” 对了。 豪门嘛,世家嘛,最在意的,一定是面子。 邓黎看着付玲,对方也看着她。 片刻后,两人心照不宣,同时点头,像是完成了一个交易。 谈话的间隙,大婶端上来叁杯果茶,两杯柠檬,一杯芒果,赧颜,“没来得及补充存货。” 唐磊生和付玲都端起了柠檬茶。 邓黎皱眉,“不好意思,我对芒果过敏。” 大婶更加惶恐,忙不迭道歉,“对不起,邓小姐。我不知道。” 邓黎摆手,“我知道你不知道。” 付玲喝了一口柠檬茶,似在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巧?” 接下来,叁人进行了一番友好和谐的交流,唐氏夫妇起身告辞。 邓黎目送他们的轿车远去,又回到房间补眠,叮嘱大婶饭点时不用叫她,她醒了自己出去吃。 刚睡下不到十分钟,手机响起。 邓黎以为是霍文东,蓦然记起霍文东早上离开前说起共进午餐的事。 她本想接听起,拒绝霍教授的。 结果手机翻过来~ 邓黎再无睡意。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 周宪。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15 戴安安上位无望,又不愿意浪费自己一身好皮囊,把邓黎托付给了一位远到差点就断了血缘的表姐,给了对方一笔钱。 接着拍拍屁股,潇洒登上了飞往法国的航班。 一去不复返。 她是重获了自由,也成全了自己自私的母爱,却苦了邓黎。 先前戴安安跟那位表姐协商的,只是让对方代为照顾邓黎几年,之后她学成归来,就把邓黎接回去。 那笔钱当时看起来,确实挺划算。 婴幼儿时期的邓黎,不爱哭不爱闹,爱笑得很,长相比洋娃娃更精致,养母也把她看作心肝宝贝一般。 靠着那笔钱,养父起初是没有微词,等到那笔钱用到差不多了,戴安安完全没有回国把女儿带走的迹象。 养父没有正式工作,到处打临工养活一家人。 养母是家庭主妇,性格温柔到懦弱,根本不敢忤逆丈夫。 确认戴安安花了一笔小钱、就把一只拖油瓶甩给了他们的事实后,养父的态度转变得很快。 他想把邓黎送给别的人家收养。 养母不肯,抱着邓黎缩在墙角里,任凭丈夫怎么打骂都不肯松口。这是这个女人生平第一次反抗丈夫的举动。 她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后,问题出在她这里。 然而她又很是喜爱孩子,当初被戴安安将邓黎托付给了她后,表姐高兴极了,接过孩子就不肯放手。 她只想着,邓黎是上天赐予她的,她一定要把心肝宝贝好好养大。ℎā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养父对妻子的固执头痛不已,打过骂过都抢不到那只拖油瓶,很快,他找到了另外的解决办法。 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时,领回来一对母子。 母子里的儿子,就是周宪。 养父告诉妻子,如果想保住拖油瓶,就必须接受他有另外一个女人的事实,而且大家要一起住。 养母看向丈夫,满眼的绝望。 有好几次,她抱着邓黎,走到了天台上。 很简单,只要轻轻一抬脚,就可以从一团乱麻中解脱。 可是也很难。 怀里的孩子总是在笑,似乎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止她绽开可爱至极的笑脸。 养母看着她的笑,总觉得,如果再见不到她的笑脸,实在是太可惜了。 养母坚持了下来,并且开始试着外出找工作。 从在后厨洗盘子的服务员做起,勤奋努力,步步升职,几年后,已经成为新店门市的店长。 在此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事。 养父和周宪的母亲外出游玩,遇到倾盆大雨,驾车出了意外。 周宪成了孤儿。 那一年,周宪十五岁,邓黎十岁。 两年前,养母带着邓黎搬出了养父的房子,不过养父迟迟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还时不时上门勒索养母一些钱,用来继续花天酒地。 和只顾着游戏人间的母亲完全不同,周宪天资聪明,学习成绩永远在前叁名。 唯一继承了那位母亲的,只那一张俊美的脸。 十岁前的邓黎,可谓是灰扑扑一只丑小鸭,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幼儿时期的小美人坯子,颜值突然急转直下。 也是谁都想不明白,上了高中后,邓黎仿佛迎来了二度发育,犹如一朵鲜花般,灿烂盛开。 是以,当周宪已经雄踞校草学霸的高位时,邓黎只是一个连作业都不愿意写完的小学生。 没人知道,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孩子,私底下有着最紧密的友谊。 -- 16 邓黎开车去了第二区,坐在车里抽完第叁支烟,那扇灰绿色的铁门打开了。 周宪顶着一个寸头,提着一只小包,走出来。 好像心有灵犀,他都不用再确认一遍,径直就走向邓黎的车。 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钻进来,坐好,系上安全带。 “车不错。看来找了个好傍家。” 周宪淡淡打量一眼,迅速把注意力放回到邓黎身上。 同时,也嗅到车厢里的烟味,皱眉,“又抽上了?” 邓黎想发动车子,“没戒过。” 周宪一把按住她的手,“哥出狱了,怎么看上去不开心?” 邓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开尼玛的心!你怎么不死在里面?你怎么敢嬉皮笑脸?” 周宪没有躲开,彻底接受了那一巴掌,脸也被打到一边。 邓黎的力气向来比一般女生大。 口腔里肯定是破了,周宪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他试着用舌头顶了顶破损的那处,“我知道啊。” “先别忙着骂我了,”周宪看着邓黎阴沉的脸,“带我去看妈吧。” 途中经过一家花店,邓黎买了一束包装得极其精致的百合花。 养母一直很喜欢这种能毫不违和地兼容素淡和艳丽的花。 到了墓园后,她领着周宪到了养母的墓碑前,自己躲在一棵树边,点燃了烟。 平时还能克制,今天却有点无法忍耐。 她不想听周宪那煞笔的忏悔、哭泣以及发愿。 今天是最后一面,以后,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周宪没有忏悔、哭泣以及发愿,事实上,他只是长长久久地跪着,凝望墓碑照片里那个有着一副恬静温柔神色的女人。 在那对男女死后,周宪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亲妈的亲戚那边都不愿意收养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孩,再说,亲妈的做派和死亡原因很不光彩,亲戚们不想沾染上流言蜚语。 最后收养周宪的,是邓黎的养母。 在旁人看来,十分不理解,认为这个女人的脑袋大概是被驴踢了。 没有自己的孩子,迫不得己领养一个女儿也就算了。 结果还化身圣母,把情敌的儿子给收养了。 不过,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没能阻碍养母、邓黎和周宪,成为了彼此的家人。 周宪很争气,高中毕业后,考上顶尖名校。 在校期间又因为学业特别出众,获得了保研名额,期间作为优秀生去了国外名校交流学习。 之前贬低这一家子的人,纷纷变了口风,夸赞养母眼光毒辣,一儿一女都是样貌好、学习好的天选之子。 将来有的是福气享受。 有些时候,上天就喜欢把按部就班的命运,来一次狂风暴雨。 周宪从国外回来后,有了一个女友。 管冰,长相漂亮,性格柔顺,和周宪简直天造地设。 周宪还将管冰带回家,让她见了养母和邓黎。 之后养母悄悄打趣邓黎,“你和阿宪那样好,我还以为你们会是一对。那样不错,女婿和媳妇都是我养大的,和和美美。” 彼时邓黎还是个高中生,颜值是飙升了,不过情窦丝毫没开。 对周边男生的殷勤和情书,厌烦大过好奇。 她从题海里抬头,撇撇嘴,“太熟了,没兴趣。” 养母笑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她冲着养母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无意识地,邓黎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灼到了她的手指。 面无表情,把烟头丢弃,还有脚碾了碾。 跪着的那具人偶不在了,凑到自己身边,试图从手袋里寻找烟盒。 邓黎冷冷看他。 周宪肿着半边脸,不再扯着笑,“给支烟,然后,我不会再烦你。” -- 17 邓黎不仅给了烟,还给了周宪一迭现金。 看出周宪有推脱的意思,邓黎不耐烦地说,“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妈留给你的。” 她讥讽地看着周宪,恶毒诅咒,“没错,我可以不说这句话。不过我就是要说,因为你就特么地该受着。” 周宪接过了那迭现金,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身形颤了颤,似乎失去了重心。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邓黎,苦笑,“不愧是我妹。” 邓黎轻蔑地看着他,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她知道周宪会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就像周宪坐牢后,每个月固定邮寄给她的信。 邓黎一封都没开启,收到后直接放进了碎纸机。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被谅解。 她和周宪之间的结,除非其中一人死去,否则没法解开。 刚应付完亲爹后妈,又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从而想起了那些令她极其想逃避的回忆。 邓黎感觉心情急速变糟。 一般这个时候,她的做法不是吃吃吃,就是买买买。 之前还是一位贫困大学生时,邓黎聊以慰藉的就是某拼单软件。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鸟枪换炮。 邓黎一跃而起,从贫苦线挣扎的苦难大学生,变成有爹地的富二代。 爹给的信用卡副卡,她迄今为止还没试验过刷卡上限。 在一个红灯时分,邓黎正在思索着要去哪里试探副卡额度,宋博然的电话钻了进来。 “不能因为你有爹了,就丧失了年轻人的奋斗精神。”开口还是酸味十足的语气,宋博然谴责着邓黎不劳而获的行为,“你算算,你都几天没来上课了。” 完全是无理取闹。 邓黎的学分在大叁就修完,目前的课程全是选修课,用来打发无聊时间。 不等宋博然再次开口攻击,邓黎幽幽发问,“我准备去买买买,你要吗?给你一只包的限额?” 宋博然,“地址!” 一个下午很快消磨过去。 邓黎收获颇丰,手臂上加上手上,林林总总十几只购物袋。 宋博然直接将自己瞧上很久、种草到打算卖肾的一只包挎在手上,每每路过可以反光的墙体,都忍不住瞧上一眼。 一个没注意,邓黎就走到她前边去了。 等到宋博然欣赏完毕自己的美丽,几步小跑上去,刚要娇滴滴地挽住临时金主妈妈的胳膊~ 金主妈妈却停了下来,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一行人。 宋博然觉察到邓黎异常的情绪,沉默箴言,站到她身边。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五官并不比她们的精致艳丽,分开来看平平无奇,组合起来却格外楚楚可怜。 标准的古早言情小说里迎风流泪的女主长相。 虽然时代在变,但是男性的审美观一直都没有偏离核心。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迎合了绝大部分男性审美的类型。 漂亮,柔弱,温顺。 必须被人保护。 走得近了,那女人似乎认出来邓黎,脸色发生变化。 其中蕴含的情绪相当复杂。 有悔,有惧,还有躲闪。 还有几步的距离,对方干脆停下脚步,等待邓黎的接近。 邓黎一步步走过去。 宋博然的心揪紧了。 最后一步时,邓黎一个擦肩,从那女人身边经过,眼皮子都不带抬的。 “邓黎~”身后有声音响起,怯生生,充满了犹豫。 “他还好吗?” 一瞬间,宋博然毛骨悚然。 因为她觉察到,伴随着对方的问话,邓黎周身的气息陡然森冷。 邓黎没有回头,倒是回答了那女人的问题,“你要是不再想起他,他反而活得好得多。” 说完,没有给对方继续交谈的机会。 大踏步,扬长而去。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18 宋博然没问邓黎那个女人的身份,也对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毫无兴趣。 这就是邓黎能和她一直维持着比塑料花稳固上那么一点点友谊的原因。 她们都很有界限感和分寸感,绝不会去过问和涉足对方的生活。 除非对方明确求助。 邓黎向来是自我调节的高手。以前过得那么拮据,照样不会让伤心活过五分钟。 如今有了亲爹,亲爹还给了一大笔钱,她当然更知道如何快速取悦自己了。 购物完毕,又在一起吃了顿贵兮兮的晚饭,宋博然接到家里的电话,父母有事,让她去学校接妹妹。 邓黎本想载她过去,宋博然的妹妹她见过一次,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小姑娘。邓黎对宋博然妹妹的第一印象挺好。 不过一通电话打断了邓黎的计划。 来电的人是陆世俊,昨天才见过的未婚夫大人。 至于陆世俊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邓黎完全不好奇。 陆世俊那边很吵,他的声音也很大,“发你个地址,过来一起玩。” 邓黎兴趣缺缺,“我跟朋友在一起。” 陆世俊显然更来劲,“你朋友?长得什么样?跟你一个级别的话,一起来啊。” 邓黎看了看宋博然,对方专心在手机上敲字,那副发春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又是在跟她妹妹的补习老师聊骚了,“人有男人了。” 陆世俊旁边有人怪笑,他嫌吵闹,换了个安静地方,大约是阳台,“有男人是理由吗?我的未婚妻昨晚上还跟情夫干了一整晚。” 邓黎懒得和他理论,“就这样,没兴趣,挂了。” 陆世俊不肯,“来嘛。来了,我就告诉你唐延的小秘密。” “我朋友们也很想见见未来嫂子。” 其实就是想看看谁这么头铁,明知道是一个坑,还是愿意往下跳。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邓黎要挂电话,陆世俊大叫,“等等~” 还是没能改变被邓黎暂时拉黑的命运。 联想到唐延那只醋坛子,邓黎想自己是疯了才会跟陆世俊凑一堆,铁定被唐延扒掉一层皮。 宋博然也完成了跟妹妹的补习老师每日例行聊骚,挺了挺胸,“没事的话,送我过去呗。” 使唤起邓黎来,理直气壮。 把宋博然送到她妹妹就读的小学校门口,香车丽人的组合吸引了不少偷摸着的视线。 越是在瞩目多的场合下,宋博然的胸越是挺拔。 等到那个小姑娘走出来,牵着自己姐姐的手,腼腆地叫了邓黎一句“姐姐”,邓黎摸了摸她的头顶,“乖。” 补习老师也来了,宋博然顿时嫌弃在场的电灯泡太多,相当不客气地挥手,让邓黎立刻跪安。 邓黎钻回车厢里,仔细回忆一天的经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个少了的什么心有灵犀一般,电话提前插入。 霍文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才忙完。中午没能约你吃饭,sorry。” 除了担任大学教授,霍文东自然有自己的事业。 今早被通知,项目进度要加快,于是一整天的时间都抓紧起来。 好在公司人手充足,经验丰富,不至于手忙脚乱。 忙到这个时候,霍文东坐在沙发椅上,旋转角度,看着窗外的阑珊灯火。 本该是累到大脑空白的时刻,一个细节突然钻进了霍文东的脑海,迅速引燃了一片火焰。 昨晚,邓黎的腿紧紧盘在他的腰上,在一阵阵的撞击中,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 那双腿,在昏黄的光线下,格外玉润。 霍文东试着在上面留下了几个濡湿的吻,受到刺激的对方将他夹得更紧。 上上次,在酒店的玻璃窗前,他们差点来了一发。 只是紧要关头,他看见她眼角处真实的漫不经心,顿时感觉索然,临阵退出。 在这个夜晚,在他的办公室,在一片灯火的映照下,来上一次,感觉应该不错。 于是霍文东问,“我好饿,来陪我吃饭吧。” -- 19 八点过半,邓黎拎着城南一家很好味的烧腊饭,再加两杯奶茶,走进了霍文东的公司。 她在这里短暂实习过,因此前台小妹见着她,勉强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了?” 邓黎笑嘻嘻把奶茶放在小妹面前,“来贿赂教授啊,让他赶紧签了我。” 说得半真半假,前台小妹也知道邓黎即将毕业的情况。 公司规模不大,不过薪酬福利和发展前景在业内都是前列,竞争者众。 除了名校毕业生,更有项目经验丰富的社会人士挤破头想跳槽过来。 邓黎嘛,有着A大金融系毕业生的身份作为敲门砖,再加上这么一张脸,其实够得着公司的门槛。 应付完了前台,邓黎拎着烧腊饭,对前台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我要给教授一个惊喜。” 眼角微挑,风情十足。 前台表面礼貌微笑,内心,“呸,狐狸精。” 什么想让霍教授签了她,是她想做霍太太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着两杯价值不菲的奶茶,前台到底没有拨出内线电话。 邓黎拧开门进去时,迎面是一室昏暗。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寻人,已经被一双强力的手掌拖了进去。 下一刻,门关上,随即上锁。 猝不及防,邓黎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上拎着的烧腊饭贡献给了地板。 她有点恼怒,“无聊!我带着饭呢!” 然而身后那人一刻都等不及,右手仍旧禁锢住她的腰身,左手将那只饭盒夺过去,放在茶几上。 同时,邓黎的耳朵陷入了一个温热的环境。 霍文东舔吻着她的耳垂,顺着脉络下滑到脖子,轻轻咬住一小块皮肉,带着明显的勾引意味,“今天的内裤,什么颜色的?” 邓黎悟了。 霍教授,发情了。 刚巧她今天遭遇过多,心情跌宕起伏,犹如坐过山车,有人愿意为她泄泄火,那是极好的。 邓黎将那人掌在自己腰身的手,扒拉下来,引导着放入裙底,声线妩媚,“你亲自看看?” 发情的男人是禁不住丝毫撩拨的。 迅速地,邓黎被转了一个圈,两条腿被霍文东的胳膊架起,一个使劲,整个人被放在了霍文东的办公桌上。 裙摆掀到了腰间,两条长腿在不明朗的光线里格外诱人。 霍文东低下头,亲在了她的大腿内侧,用牙尖试探着咬了一口,成功换取邓黎的抽气声。 看着腿间的凹陷处,最神秘的一处,由一块薄薄的黑色丝织物遮挡着。 好像被夜色纵容了一般,他的头朝着那一处靠近。 邓黎不可置信,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声音不如刚才的淡定,“教授?” 已经晚了。 霍文东的鼻子拱了拱那个地方,感觉到不自觉的抽动后,恶作剧地朝着那里吹气,“礼尚往来。” “你口过我,我也口口你。” 首发:yuzhaiwu.biz (woo15.) -- 20 宽敞的空间,昏暗的光线里,时不时有细微的、引人遐思的声音发出。 邓黎的手换了几次姿势,起初是反手撑在桌面,支持着自己的重心。 然后在逐渐急促的呼吸中,转而揪住了埋在她腿间的男人的头发,随着对方舌尖越来越放肆的试探,越来越用力。 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小浪潮,终于堆迭出一场可怕的蚀骨快感。 起落之间,邓黎只来得及抽回手,牙齿死死咬住了手背,用来守住即将突破嘴唇的呻吟。 这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霍文东的。 这是一间办公室,门外还有加班的人。 她似乎还听见细小的脚步声。 身下的男人撤回了惹火的唇舌,一张脸凑近她的脸,嘴唇轻轻覆盖在她的嘴唇上,渡过来一些液体。 邓黎狼狈咽下,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怒瞪,“霍文东!” 教授一脸潮意,舔舔嘴唇,“自己的东西,味道怎么样?” 邓黎抓狂,“我给你口的时候,可没让你尝尝你的味道。” 这一点都不绅士的狗男人。 霍文东眼睛微微眯起,回忆起邓黎跪在他身下卖力取悦他的场景,小腹顿时紧绷,伸手将邓黎的臀拖向前,解开皮带。 邓黎还没能从第一次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已经被进攻。 一番狠劲的抽插让霍教授灼烧的欲望暂时得到了缓解,索性,在情事的下半场,他以折腾邓黎为乐。 慢慢地进入,慢慢地厮磨,慢慢地抽出。 邓黎抓紧了他的肩膀,一口咬在他的后脖颈,“混蛋,快一点!” “啊~慢点~” “唔!” 等到邓黎被霍文东架起,按在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她的前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后背贴上来一具宽阔温厚的胸膛。 霍文东的手指在她身后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带出一条花道。 “还记得吗?”他一边缓缓进入,一边咬住她的耳垂,呼吸灼热,“那次在酒店里,你站在窗前,什么都没穿~” “我在你身后,其实想跟你再来一次。” 邓黎闭上眼睛,咬紧嘴唇,“可是你没有干。” “因为,”霍文东的进攻突然凶残起来,“你的眼是冷的。” 一瞬间,邓黎有些恍惚。 不仅仅是身体开始累积的快感,还因为霍文东的话。 她抓住霍教授的手臂,感觉身后男人的情绪低落了一些。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她对霍文东,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基于性的吸引,还有对美好人物的向往。 霍文东呢? 他说过爱她,不止一次。 不过每一次都是在戏谑的情景下。 从来没有认真说过。 邓黎想,她也并不需要一个爱着她的情人。 爱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只是对一些人而言,那种感觉不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如果霍文东真的是爱她,那么,邓黎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彻底结束这段关系。 身体还连接在一起,思绪却相隔到十万八千里。 察觉到邓黎讳莫的心绪,霍文东的动作从自由洒脱,到机械性重复。 一股不甚热烈的高潮过后,霍文东没有抽离邓黎的体内,只环抱住她,声音沉闷,“不要紧,时间还早。”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21 烧腊饭完全冷掉,凝着油的样子让人看起来食欲全无。 霍文东拿着筷子,还是想夹上一点。 邓黎抓住他的手腕,“走吧,出去吃宵夜去。” 又加上一句,“我请客。” 霍文东的心情并没有好转起来,只是站起身,穿上外套。 临出门前,他伸出手,将一丝垂下来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 邓黎心里微微刺痛,装出一副嬉笑的表情,“教授,你这样子,我有点不习惯哪。” 她宁可他还是那尊冰山。 因为她知道,从旁人那里乞讨要不来的东西,会是怎样的感觉。 霍文东认真看她,“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 突然就不敢和教授眼对眼,怕接收到对方眼里过度的情绪,邓黎尽量自然地别过脸,“就以前那样。” 高冷,冰雕,根本不曾顾忌旁人的心情。 不屑一顾地存在着,让人向往,也让人生出惧怕。 霍文东将手腕从邓黎手里轻轻挣脱开,“那,可能有点难。” 爱和不爱,天堑之别。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两人穿着体面,走出霍教授的办公室时,其他人已然完成了今日份的加班。 整个空间安静地沉浸在一片黑暗里。 霍文东和邓黎乘坐电梯下到写字楼大厅处,“今晚有点累,想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眉眼确实没那么振作,“抱歉。” 邓黎的心底冒出一茬茬的愧疚,速度迅猛到她根本来不及收割和铲平,“霍文东,你~” 差一点点,她就要被夜色和面前的男人所诱使,脱口许出一些承诺,陷入一段她极为不肯定的关系。 手机阻止了她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邓黎感觉,在手机响起的那一瞬,霍教授稍显悲恸的表情,似乎晃动了些许。 没有时间理清头绪,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邓黎接听起,第一句话,令她瞳孔微缩。 “黎黎,我是妈妈。” 邓黎挂断了电话,也拉黑了那个号码。 整个人犹如隐藏在暗黑海面下的浪涌。 霍文东揽过她的肩膀,柔声问,“怎么了?” 在他的臂弯里,邓黎浑身都在颤抖。 由于愤怒,“你有认识的律师吗?要最好的那种!” 电话那端。 戴安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一遍又一遍的盲音,怎么会猜不出她的号码已经被对方拖入了黑名单。 不过嘛~ 她端起香浓的咖啡,慢慢地啜了一口,体味着口腔里弥散的苦味中,暗暗隐含的那一丝回甘。 真是没想到啊。 邓黎居然能够有回到唐家的一天,作为邓黎的母亲,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怎么忍心让女儿独自存活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唐家呢? 她当然也要粉墨登场,共同演绎一出好戏啊。 说不定,最终,她也能演出一个女主角来。 依照霍文东的人脉,找到邓黎需要的人再简单不过,“这个没问题。只是,我想知道,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你想要怎么做?” 受到蛊惑一般,邓黎将下巴放在霍文东的肩头,罕见地允许自己暂时软弱,“我生物学上的母亲。” 这个说法颇为开门见山。 有关系,仅止于生物学上的血缘。 毫无感情可言。 这段时间以来,霍文东陆陆续续,也算是把唐家迎回沧海遗珠的故事拼凑了个大概。 当了二十几年不见光的私生女,生母远走他乡渺无音讯,突然一日得以回归唐家,生母第一时间出现。 所以有时候父母和儿女之间,绝对不会是相依相爱的情感。 轻柔地,霍文东揽紧了怀中的人,一个吻缓缓落在她额上,“放心,我在的。” 很久都没有回音。 霍文东自嘲自己的告白再次落空,等来一个沉闷的鼻音,“霍文东,不要对我太好了。” 他想,要是他能控制,肯定会离她远远的。 然而,他只能再次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 -- 22 家宴如期举行。不到下午五点,大门已经被捶响。 这几天过得有点天昏地暗,当房间里响起了欢快的脚步声,邓黎还陷在柔软得不像话的被窝里。 窗帘被一把掀开,大片夕阳泼洒进来。 邓黎庆幸自己养成了戴着眼罩睡觉的好习惯。 听到了声音,想来想去,能够进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没一个是她需要费心讨好的。 于是她拱拱被子,换了一边,继续好眠。 那人怎么会放过她? 陆世俊跳到床的另外一边,伸手摘掉邓黎的眼罩,“喂喂喂,怎么还在睡啊?赶紧起来,衣服我都帮你搭配好了。” 邓黎嫌他吵,“滚开。” 家宴是晚上八点半开始,邓黎的闹钟定在了七点。 何况昨晚上她和霍教授厮混到快天亮。 那狗男人精力旺盛,一夜几次后,还能在凌晨四点钟起身赶飞机。 陆世俊捏住邓黎的鼻子,邓黎一声惊呼,抬腿就要踹。 对方接住她的腿,摸了摸,“手感形状都不错。霍教授肯定爱不释手。” 言语间有点酸溜溜。 邓黎闭着眼骂,“去死!” 虽然是未婚夫,觊觎她的情夫,就不可原谅。 陆世俊抓住她的胳膊,强行拽她起身,“试试我给你定制的衣服。虽然未婚妻的身份是假的,不过好歹要能出去见人。” 这玩世不恭的双性恋,明面上有个挺显赫的身份,新锐设计师。 去到国外留学那几年,玩票性质参加几个比赛,在其中瞩目程度最高的一个比赛里,拿到了特等奖。 还受到了一位知名老牌大师的青睐,招进了工作室里专心培养。 边学边设立自己的品牌,借由老师的招牌,加上家里也给了一笔不菲的资金,筹办了一场小型秀。 恰好看秀的观众里就有那么一位眼光和舌头都毒辣到让人痛恨的评论家,那货起初是不想来的,哪怕好友不断拜托。 后来愿意参加,还是出于一个恶趣味。 那货有点种族理念,听闻举办秀台的是一个年轻的中国人,顿时想以此为由口吐芬芳,满足自己的小阴暗。 结果一到现场,脸就绿了。 特么的每一款都正正戳中了他的痒痒肉,害得他的大招全部憋了回去,暗自内伤不已。 艺术家就是那么一个德行。 对于真正欣赏的事物,都是掏心窝子地维护和喜爱。 因此,一场针对设计师国籍的阴谋烟消云散,反而的是,那货对那场秀的作品大赞特赞,几近癫狂。 一系列的评论新鲜出炉后,不少人暗中猜测,那货是不是被收买了? 转念一想,不会的。 那货是某欧国的贵族纯血,祖父辈又在工业时代累积下惊人财富。即使身处在一个同辈人繁多的大家族,单在他名下的资产,够他肉林酒池几辈子。 钱是买不到他的闭嘴的。 能够让他激情开麦的,必然是好东西。 陆世俊的秀,一跃飞天。 到陆世俊正式师成出山,国内的圈子里早已沦陷为他的铁粉。 这人的经历,堪称传奇。 邓黎知道后,第一时间,是淡淡的嫉妒。 她的智商不错,学校不错,专业更不错。 然而印钞的能力,陆世俊可以甩她到看不见。 被陆世俊扯出被窝后,邓黎坐在床上,满脸生无可恋。 陆世俊兴致颇高,从一只大盒子里拿出一条裙子,抖开。 邓黎只感觉,星空的一片坠落至人间。 惊艳了整个眼帘。 首发:tongti8.) -- 23 邓黎知道陆世俊不会安好心,勾搭不了她的情夫,暗戳戳拿她来撒气。 明明知道唐延对他在乎成舔狗的德性,还专程跑到自己家里来,又是送衣服,又是超跑接送。 在大门处,邓黎都懒得挣脱陆世俊殷勤缠绕上来的手臂,任由那只手亲密揽在自己腰间,木着一张脸。 前来开门的佣人眼里,果然出现了诡异的意味。 人人都知道唐延和陆世俊的事,也人人都知道邓黎的出身和侥幸上位的好命。 家宴的人不多,只唐家和陆家。 被引领到客厅里,一束视线就紧紧绞住了邓黎和陆世俊,准确地说,绞住了陆世俊放在邓黎腰间的那只手上。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委屈,茫然,愤怒,仇恨。 不需要看,那束视线里面的情绪转换一气呵成,强烈到邓黎无法忽视的地步。 既然如此~ 邓黎扬起脸,朝着那束视线的方向回馈过去,献上一朵甜美可人的笑脸。 唐延的小白脸明显有黑化的趋势,看看她,再看看陆世俊。 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骤然化作实质,向着她千刀万剐而来。 “站着做什么?”家宴主人唐磊生发话,打断一双儿女的眼神较量,“都过来,坐下。” 两家人按照秩序先后入席。 邓黎安分地跟在唐延身后,落座在他旁边的位置。 唐延浑身的气息,俨然当她是一坨恶心人的粪便。 桌上的佳肴卖相精致,香气诱人,不过在邓黎看来,比不过她一人快活嗦的一碗粉。 唐氏夫妇,陆氏夫妇,嫡子唐延,嫡子陆世俊,外加庶女邓黎。 皮囊均是赏心悦目,和佳肴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按照座次,陆世俊正对着唐延。 按照感情,陆世俊该正对着唐延。 可陆世俊打定主意要恶心邓黎,众目睽睽下,淡定挪位。 这样一来,他的对面人,就变成了邓黎。 唐延的小白脸彻底绷不住,全黑了。 陆世俊显然嫌弃唐延黑化的程度不够,深情款款,“来,尝尝这道菜,何婶的拿手菜。” 何婶在唐家服役数十年,唐家和陆家交好,唐延和陆世俊关系更是密切,经常互相在对方的家里进出和过夜。 久而久之,双方的佣人都当家里多了一位少爷。 不过,若是双方的父母知道两个儿子的感情好到睡到了一张床上,估计会从根源上断绝两个儿子的交往。 等出柜了,什么都晚了。 邓黎矜持接受,“谢谢。” 视线都不和陆世俊过多交流。 身边还杵着一个苦大仇深的唐延。 对于陆世俊的恶作剧,几位家长见惯不惊。 只是到底要给唐延留几分薄面,陆夫人敲打了一下自家儿子,“阿俊,专心吃饭。” 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邓黎。 由未来婆婆为自己挽尊,唐延嫉妒到澎湃的心终于消停起来,心平气和享受美食。 一时间,餐桌上竟然其乐融融。 邓黎细细咀嚼着一口菜,慢慢吞咽下去。 她并没有多少意愿吃下第二口菜。 陆世俊被自家母亲敲打后,放弃了继续恶作剧的念头,回归到平时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公子哥壳子里。 唐延时不时投射过去灼热目光,有时有回应,有时没有。 熬到饭后甜点时,邓黎心不在焉,只管拿起勺子送往嘴里。 直到口腔里弥漫出芒果的香甜味,以及熟悉的窒息感袭来,邓黎只想到一个词。 Fuck! 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伴随着隐约的惊呼。 一切都归于黑暗。 追更:regou7.)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24 “小黎,快来,”养母的声音说,“看妈妈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邓黎一直是老师家长最向往的那款超级乖宝宝,有悟性,肯努力,才上一年级,作业做得工工整整,规规矩矩,从来不让养母操心。 因为养母要工作养家,所以从上学第一天起,邓黎就成为了一个钥匙儿童。 放学后,她就跟着住在这一片的、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们,一起回家。回家后自己拿出作业本,在小桌子上安安静静写作业。 没有零食,没有水果,没有饮料,更没有父母的陪伴。 就像天生很会笑,邓黎似乎从来就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小孩子。 只有在养母下班后,她才会暂时地成为一个孩子。 她不慌不忙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把作业本和文具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走出房间,乖乖巧巧,“妈妈。” 养母看着女儿,心满意足,拎着一只小盒子,“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 盒子里是一只小巧的蛋糕,还配着一只小蜡烛。 那天是邓黎六岁的生日。 邓黎软软地道谢,“妈妈,我爱你。” 养母搂过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只是没想到,那只蛋糕里面有芒果,而邓黎,对芒果过敏。 原本喜乐融融的情景,以邓黎窒息倒地为结局。 养母守在医院里,双目无神,看着紧急手术的红灯。 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连这个孩子都被上天收回去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苦熬下去? 渐渐地,她的心神反倒坚固起来,将未来彻底交给了上天。 所幸,上天到底开了一回眼,把女儿还给了她。 成功抢救后,邓黎在不久后苏醒过来,旁边是趴在她床边的养母。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母的黑发里,掺杂了一些银丝。 那时候,她才刚过叁十。 生命似乎对那个女人格外残忍,物质和精神,一个都没有赐予给她。 邓黎发不了声音,只能伸手去摸。 她感觉自己的心胀满着酸楚的情绪,很想搂住那个女人,一起大哭一场。 但是她惊恐地发现,无论如何伸展手臂,都无法触及到近在咫尺的养母。 咫尺天涯,莫过于此。 而且一个她绝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慢慢浮出水面,慢慢清晰起来。 养母,不在了啊。 她已经不再是六岁了,养母也离开了很多年了。 但是她真的很想她,想再看见她,想听见她说话,还有,给她一个抱抱。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邓黎焦急到无与伦比时,养母抬起了头。 眼里有一些血丝,神态疲惫,精神却还不错。 “小黎。”她的声音一直很温暖,“你醒了?” 邓黎拼着命想点头,结果不能点头,不能出声。 养母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竟朝着门口走去,“那么,再见了。” 邓黎感觉自己的眼里都快渗出血来。 养母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脸,“不怕的,小黎,有人愿意接替我,爱你,保护你。你要幸福啊,我的孩子。” 养母走了,走远了,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邓黎用尽浑身力量,终于将那声呼唤冲出口去,“妈!” 她以为的振聋发聩,实际上是声若蚊呐。 好在有人听见了。 那人俯身过来,仔细瞧着她,轻声询问,“邓黎?” 声音粗哑得异常。 但是邓黎还是第一时间听出。 “教,教授?” -- 25 心里惦记着邓黎独自参加家宴的事,虽然邓黎的个性和手段不至于吃亏,再说席间到底有她的亲生父亲在,霍文东还是有点心神不宁。 果然,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他就接到大婶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邓黎食物过敏,住进了医院。 没错,为了第一时间知道邓黎的去向和消息,霍文东私底下给了大婶一笔钱。 只要及时反馈邓小姐的事,就能多得一笔钱,大婶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霍文东才能够知道邓黎住院的事,马上赶到了她所在的医院。 起初霍文东有些顾虑,怕撞见邓黎的亲人们以及那个未婚夫。 虽然他在邓黎面前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的关系暴露后,会给邓黎带来麻烦。 其实他也想过,比起他的故作淡定,也许邓黎才是那个真正淡定面对的人。 只是,当他观察了一会儿,半个多小时了,进出邓黎房间的,唯独一位护士。 看起来还是例行公事地查房而已。 除此之外,再没有旁人进出的迹象。 包括邓黎父亲雇佣来照顾女儿的那位大婶。 打开病房的门,内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再没有旁人。 鲜花,水果,一个都无。 霍文东轻轻走到邓黎床边,她的脸好像小了一圈,面色苍白,睡得并不安稳。 健康时的邓黎,野心勃勃,鲜活亮丽。 越是那样的邓黎,就越衬托出此刻她的纤弱无辜。 剥开她坚硬的外壳,她终归是一个无人照应的女孩。面对精致冰冷的世界,她必须自我保护。 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梦里面,邓黎的眉头紧紧皱起,在眉心处挤压出一个印记,同时,她的手指缓缓伸展,似乎在梦境中,努力去触摸到什么。 那努力到最后显然是落了空。 邓黎的表情愈发悲恸,惨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发出,“妈~” 霍文东不由地坐下,抓去那只手,“邓黎?” 他明白,她叫出的那声“妈”,不会是抛弃她独自潇洒的生母,更不会是那位冰冷的唐夫人。 在此之前,霍文东找人调查过邓黎的家庭背景。 她有一位养母,视她如命,母女俩相依为命。 她还有一个哥哥,来历荒诞,但是一同被那位善良女人接纳,辛苦养大。 据说十分争气,毕业于顶级学校,眼看就要功成名就,却锒铛入狱。 那位养母也死于脑溢血,想必承受了极大的痛楚和压力。 邓黎的少女时期,终结于一瞬间。之后,她摸爬滚打,全凭自身。 所以她早就明白,在生存面前,自尊不值一提。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旁人的评论和冷眼,她伸手,一心抓住所有能够抓住的。 而邓黎在发出那个音节后,顽强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霍教授憔悴的脸色。 此时邓黎不知道的是,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唐家大门处。 大红唇色,精致高定,踏着细瘦的高跟鞋,戴安安倚在车门处,懒洋洋对不肯放行的安保人员说,“只要把我的名字报进去,里面的,”涂着蔻丹的长指甲指指门内,“会让我进去的。” 安保冷眼观察这姨太太一般的女人,心里有了个估计。 这样的女人,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个会来。 他冷硬拒绝,“请马上离开,否则~” 旁边有几位女性安保,暗中围上来。 戴安安颇有眼色,转身回到车里,“ok,ok。” 反正她今日来的目的,也就是登个场,亮个相,并不奢望得到贵客的待遇。 来日方长嘛。 接下来,她得去医院,亲自见见她的好女儿。 首发:quyuzhaiwu.xyz (woo13.) -- 26 戴安安携着一大束百合,到了医院。 不巧,在病房门口,她撞上了来凑热闹的陆世俊。 以及臭着脸的唐延。 陆世俊是来偶遇霍文东的,他知道邓黎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到霍文东那里去。 至于唐延,是去找陆世俊,又被陆世俊顺便拐来的。 不然休想他来医院探病。 就算是到了病人面前,唐延依旧板着脸,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要是以往,邓黎或许会起一点恶作剧的心情。 可是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邓黎从未见过戴安安,养母也不想给女儿添堵,从未对她展示过戴安安的照片。 就连评价她和戴安安的长相是否相似,也从未有过。 是以邓黎懂事后,对生母没有兴起过一丝一毫的期盼。 这位消失无踪二十几年的女人,如今不请自来,电话号码被拉黑,转身就亲自出现在邓黎面前。 还是在邓黎被唐家承认身份、即将和陆氏太子爷大婚前夕。 邓黎向来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戴安安的出现,是在她度过最暗沉岁月、刚窥见一丝明亮之时。 戴安安摆明了是想母凭女贵。 邓黎从未想过成为一名圣母,更无自觉要被血缘所牵制。 对于戴安安,之前是无感,之后是厌恶。 以及,仇恨。 面对女儿冰冷的眼神,戴安安视若无睹,换上一副慈爱关怀的嘴脸,将百合放在邓黎床边的小桌上,自顾自地,“小黎,好些了吗?妈妈知道你住院的消息时,吓得不得了。”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影后。 她的言语,反倒把唐延对邓黎的恶感暂时吸引过去。 唐延斜眼看过去,眼前的女人虽然有些年纪,也掩不住年轻时的艳丽娇媚,尤其一双丹凤眼,波光潋滟,秋水般多情。 不过嘛,比起付玲的端庄明艳,戴安安显然更能胜任祸国妖妃之类的角色。 实际上她扮演的,正是妾室一类的角色,还没能逆袭正室,失望之余远走高飞,抛弃了亲生孩子。 二十几年后,沧海遗珠回归豪门,她立马就浮出水面。 如此不加掩饰的野心和欲望,赤裸到令人作呕。 察觉到唐延的注视,戴安安和善地笑,“这位就是小延?真是一表人才。我是你戴姨。” 唐延当然不会回报以好脸色,“你也配?” 戴安安的羞耻心早就千锤百炼,“唐少爷真是心直口快。” 仍旧笑脸盈盈。 陆世俊接过话,“这位女士,你真是邓黎亲生母亲?” 猝不及防,戴安安就换上一副忧愁面貌,几乎垂泪,“我知小黎心里怨我,但是当初我一个女人,自保尚且困难,又如何能抚养一个孩子?” “将小黎留下,我心如刀割,可我真是为她好啊。” “跟着我,她无法安稳长大。” 众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竟有人脸皮厚度堪比城墙。 他们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只能眼睁睁看着戴安安越发投入的表演。 场面一度沉默凝滞到让人窒息。 第四个人的加入,终于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默。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27 霍文东拎着一盒白粥,走到邓黎身边,将白粥盒子放下,弯腰询问,“我扶你起身,你吃点东西?” 语气和动作自然到亲昵。 戴安安的表演蓦地终止,面色古怪,“这位是?” 不等邓黎发声,陆世俊幸灾乐祸,“这位啊,是你家小黎的情夫。” 戴安安夸张惊呼,“小黎,你怎么可以~” 俨然一副得知女儿品行不端的母亲的模样,惊愕,痛心。 霍文东完全不受影响,动作轻柔地把邓黎揽在怀里,舀起一勺白粥,放在嘴边吹凉。 陆世俊忍不住打了一个呼哨,“哟哟哟。” 唐延被强塞一嘴狗粮,心中闷气反倒散了大半,给了同父异母的姐妹一个面子,“她怎么做,我想,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吧?” 在接连遭遇几次惊吓后,戴安安总算收回了表演欲,露出些正常反应,“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着未婚夫的面,女儿和情夫亲亲热热,而那个该被戴上绿帽子的未婚夫,根本是若无其事。 究竟是邓黎段位过高,还是别有隐情? 吃下第一口白粥,邓黎舒缓了一些,窝在霍文东的怀里,破天荒有了些安全感。 她看都不看戴安安,“这么说吧,只要我还在唐家一天,”话却是对戴安安说的,“你休想巴上来。” “唐家的一个子儿,都不会落到你手里。” 要是能被邓黎的几句话劝退,戴安安压根就不会出现,她无所谓地摆弄着指甲,“邓黎,不管怎么样,是我生下你的。这一点,你抹杀不了的。” 已经没有其他话题可以继续,光是嘴上放狠话,戴安安也着实不耐烦。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她的露面,只是想彰显她的存在。 当该知道她重新出现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于是戴安安选择离开,“小黎,你好好休息。妈妈以后再来看你,还有,如果你愿意,妈妈会帮忙操持你的婚礼的。” “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所以说,有时候,血缘关系还是挺重要的,不是吗?” 戴安安走后,唐延不想陆世俊和邓黎相处太久,“阿俊,走啦,他们都在催了。” 陆世俊也不是专程来看邓黎的,而他想勾搭勾搭的霍文东,全神贯注照顾邓黎。 他觉得无趣,“走吧走吧。” 所有无关人士消失后,霍文东亲了亲邓黎的侧脸,“放松点,小刺猬,他们都滚蛋了。” 方才邓黎倚靠在他怀里,肩背却倔强地僵硬着。 此时,邓黎的身体才柔软起来,她窝在霍文东怀里,窝得很深,累到不能说话。 霍文东亲亲她的耳朵,“还饿吗?” 邓黎摇头,往他怀里更深处靠过去,仿佛想找一个地方,暂时把自己藏起来。 她想,就这么几分钟,就允许自己放松这么几分钟。 几分钟后,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教授,律师找到了吗?” 霍文东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磨蹭着,“你可以不那么累~把这件事交给我,怎么样?” 声音柔软得犹如一团棉絮。 可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怀里的人拒绝了,“我想自己来。” 霍文东感觉胸腔里有些微的刺痛,那股情绪蔓延至口腔,生出一段苦味,“邓黎,信任一个人,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吗?” 许久,邓黎没有回答。 -- 28 接连一个星期,邓黎的探视者除了霍文东,只有宋博然。 还是宋博然发现邓黎在网络上消失了几天,直接打来电话询问,邓黎这才告诉她,自己在家宴上芒果过敏,正在住院。 大概是有了新的目标,宋博然来探望病人时,穿得极其不符合场合。 深V的上衣,加上将将遮住臀部的裙子,一双笔直的长腿,在一路上引发了不少乌龙事件。 此时,这双腿的主人坐在沙发上,享用着病人的水果,打量了一圈病房的环境,啧啧几声,“鸟枪换炮了,住院都能住上这种VIP房间。” 邓黎懒得鸟她,“你有兴趣?好啊,等你快死了,我招待你进来住。” 宋博然对他人的言语从来不在乎,除非她愿意在乎,“这句话我还真记进去了。” 邓黎把脸转向窗外,不想看到这气人的女人,“吃完了没?吃过了就赶紧滚。” 宋博然将香蕉皮优雅地往垃圾桶里一扔,拍拍手,站起身,把裙摆往下拉了拉,“知道你没死,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你有爹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下周就是毕业典礼,没忘吧?” 邓黎翻了个白眼,“忘了我爹也忘不了那件事。” 宋博然走过去,伸手捏捏她的脸,“那我先走了。有事,~”她想了想,还是摇头吧,“最好别给我打电话。” 病着的人感情尤其脆弱,邓黎也不例外。 听到前半句话,她心里还有点小感动,觉得宋博然终于做了回人。 结果后半句一出,她就明白何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刚打开门,门外正好走进来一人。 措手不及地,差点和宋博然撞上。 饶是如此,鼻尖和鼻尖短暂地擦挂一下,交换了彼此的气息。 宋博然向来是看脸下菜,当她拉开距离,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心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唿哨,“真不好意思。” 穿着花俏,言语却矜持端庄。 典型的试探姿态。 邓黎又想翻白眼了。 要是陆世俊不是她同父异母兄弟的情人,她还真乐见其成。 但是对方是陆世俊,宋博然可以死心了。 惹了陆世俊,会惹来唐延的追杀的。 比起宋博然的内心唿哨,陆世俊完全不遮掩对宋博然外表的称赞,“当然不是这位小姐的问题,是我太冒昧了。” “你好,我叫陆世俊,是床上那位的,未婚夫。” 一句话后,宋博然心底的蠢蠢欲动彻底结冰。 未婚夫大人的事,她听说了。 只是长成这个样子,却不能勾搭,让人遗憾。 宋博然收回最后一束视线,越过陆世俊,朝着邓黎打了声招呼,“回见啊。” 邓黎冲她摆摆手。 宋博然关上门后,陆世俊接替她的座位,也拿起一只香蕉,“人以群分还是挺有道理的。你的朋友,是不是都跟你一个级别啊?” 要是那样,也很有趣。 邓黎一副懒骨头的模样,往被窝里下滑,“别打她的主意了,她还想风骚放浪到八十岁。” 陆世俊撇撇嘴,“说的我跟洪水猛兽一样。” 邓黎,“你当然不是洪水猛兽。另有其人而已。” 陆世俊眼底晃过一丝不耐,“行了,我来看你,你一直提起别人做什么。” 邓黎把自己埋进被窝,“没事的话,可以跪安了。记得关门。” 没声音,没动静。 她不解地钻出被子,恰好对上陆世俊伏在床边的一双眼睛,小小地吓了一跳,骂道,“你有病啊?” 陆世俊脾气不错,“等你出院了,跟我去见见我的朋友们。他们都特别好奇你是何方神圣。” 邓黎当然拒绝,“不必了,不是一路人。” 陆世俊轻轻揪住她的一缕头发,有些疑惑,“你说你怎么就不怕呢?” 明明她的命运是由他说了算,她此时拥有的一切,只要他说一句话,顷刻间会被全部收回。 但是邓黎就是不怕他,第一次见面就不怕。 包括被他发现她还有一个长得那么符合他审美的情夫。 邓黎脸上只有平淡,没有惊恐。 陆世俊并没有说出来,不过邓黎知道他的意思,“你可以试试。” 试试说出他不想要这段婚姻的话,试试看,她是不是立刻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在邓黎目光的压迫下,陆世俊收回手,难得地有点尴尬,“这么较真做什么?” 虚情假意地为她拉好被子,“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了,我来接你。” 邓黎又将自己埋入被子里,闷着声音,“关门。” 睡到天昏地暗,手机不断开始振动。 起初邓黎不想理会,但是对方更有毅力,一次接一次,连一秒的间隙都不留下。 她的手伸展出去,摸索到手机,“喂?” “请问你认识周宪吗?” -- 29 七年前,周宪入狱,养母在为他奔走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去世。 周宪从狱中写了无数的信出来,只有一个要求,希望邓黎能够来看他一次。 邓黎去了,隔着那扇透明的玻璃,面对满眼哀求的周宪,她只留下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死?” 此后,她再没有去看过周宪,把这人的存在彻底抹灭。 七年过去,周宪出狱,和她联系了一次,让她领着去了养母的墓前。 邓黎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也没有再想起过他。 结果,她和周宪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联系她的警察,领着她进入了一间阴冷的屋子里。 屋子正中的床上,有人躺在上面,浑身青白,再也不会醒过来。 邓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地跟着那个警察走过去,看着他掀开一点白布,露出一张脸。 周宪的脸。 警察问道,“邓小姐,麻烦仔细看看,这个是周宪周先生吗?” 邓黎点头,语气显得太过冷淡,“是他。”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姓不同,性别也不同,年纪又相仿,很容易被想象成一对情侣。 邓黎否定了警察的暗自猜测,“他是我哥。” 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比兄弟复杂得多。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周宪已经不在了。 人死如灯灭。 辨认完毕后,邓黎被引导至一张桌子边,一位女警接待了她,“你好,邓小姐,关于周先生的情况,想请你尽可能提供。” 邓黎不答反问,“他是怎么死的?” 案件还处于判断阶段,女警无法给出确切答案,“这个需要法医那边的进一步检测。” 回答完毕关于周宪的所有问题,女警示意邓黎可以离开了,“案情有新一步的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邓小姐。” 走出警局大门,无端地,邓黎感觉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冷。 她哆嗦着坚持走到警局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要了一杯她平常不怎么爱喝的焦糖拿铁,还额外要了一碟糖。 她感觉自己需要足够的热量和甜度,才能恢复。 坐在咖啡馆的角落卡座里,邓黎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渐渐地,一股酸涩涌进鼻腔,呛到她受不住。 周宪,不在了。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几个关键字词,很快,一条置顶消息弹出。 “昨晚,一男子在某废弃区域被发现死亡,死因疑似高空跌落。” 这时,手机上进来一个电话,来电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邓黎按下拒接键,对方又再次打来。 邓黎以为来电的是戴安安,她那位生母,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号码被拉黑,就放弃对邓黎的骚扰。 “我说过了~”邓黎接听起,先发制人。 半晌,对面传来一个软弱的哭声,“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邓黎瞳孔微缩,她听出来了,是管冰。 七年前,养母去世,周宪入狱,而造成一切的那女人,只会一次又一次打来电话,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邓黎笑容讥讽,“这时候想起来哭了?其实何必要等人出狱了才给弄死?你们应该在他坐牢时就弄死他,还不会脏了手。” 如果周宪没有爱上管冰,如果管冰肯离开周宪,那么他们的家还会是和和美美,她还会有最好的妈妈和最优秀的哥哥。 凡事都没有如果。 所以邓黎不愿意为管冰和周宪找到任何理由开脱,她的恨意需要有人承载。 不想继续听那些无谓无用的哭泣,邓黎结束了通话,心里的痛苦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没有再理会那杯无人问津的咖啡,买单后,邓黎走出咖啡馆,驾车去了养母所在的墓园。 在小小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养母温厚的笑,邓黎很想抽一支烟。 她烟瘾不大,并不常抽。 但是在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她会骤然爆发出强烈的上瘾状态。 在养母离世后的那段日子,她每天按照两包烟的速度消耗着,妄图躲进尼古丁制造的短暂快乐里,对抗现实中巨大的恶意。 待到快晚饭时分,霍文东的电话追来,“在哪?一起吃晚饭吧。” 邓黎掐灭了烟,“霍文东,你说你特么地,爱我什么啊?” 追更:lamei1.)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ё 30 话没说完,邓黎挂断了电话,把霍文东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一系列动作太过流畅,乃至邓黎反应过来后,免不了苦笑摇头,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了。 明明在养母去世后,留她一个中学生独自适应社会,艰难生存。 矫情那种东西,对填饱肚子没有一毛钱的用处。 每当她听到或者看到同龄人在电话里、或者家长面前任意耍混撒娇,从一开始的羡慕,变成像是隔着一道银幕,观看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 只有把身边的寻常当成是电影的一幕,邓黎才不至于对自己的生存环境产生太多的质疑,避免质疑过多,导致自己的崩溃。 可是刚才她对霍文东的态度,和之后幼稚的行为,都让邓黎觉得十分不妙。 她隐约记得中学时她的同桌,和男友吵架后,就会叁番五次地把对方拉黑。 然后熬不过一个星期,又重归于好,又把号码给放出来。 等到下次吵架,再拉黑。 反反复复,循环不止。高考一结束,那个号码也就永远地躺在了黑名单上。 什么时候开始,霍文东竟把她惯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不像邓黎的她,分外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手机上进入第二个电话,这次是陆世俊的。 “今晚过来呗,我的哥们都齐全了,说想看看你。”陆世俊对于把邓黎带入他的圈子,似乎很是执着,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 要是往常,邓黎肯定拒绝,她才不会做一只被人参观的猴子。 但是今天,她突然觉得,完全不想一个人待着。 要去热闹的地方,人越多,越嘈杂,越好。 “在哪?”邓黎缓缓问。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陆世俊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欢快,“你在哪?我来接你。那是自己人的地方,外人进不去的。” 邓黎扯了扯嘴角,“好啊。” 剩下的时间,邓黎接连看了四场电影。 在影城的门口,陆世俊的车准点到达,“穿得这么素。” 颇为不满。 邓黎没想过要迁就他,“嫌难看?那我走了。”伸手就要推开车门。 陆世俊就是习惯性吐槽,“没有没有,素着也好看。” 旁的不说,邓黎的长相真没可挑剔的。 比唐延的长相,明显上了一个层级。 这也是陆世俊干脆答应结婚的理由之一。 陆世俊带邓黎去的地方,在一座山顶。 外表是一片民宿大院,内里别有洞天。 等两人进入时,里面已经传来喧闹声。 邓黎刚适应内里的灯光,就听到一声惊呼,随即有人被抛下了泳池,激起一片水花。 带头恶作剧的年轻男人,兴奋地接过一瓶刚开好的酒,将里面的液体洒向围上来的几个女人。 嬉笑间,猝不及防地,他抬脚又踢下一人。 距离不远,邓黎看得清楚,那一脚的力气相当大。 而第一个被扔下泳池的人,刚刚狼狈浮出水面,又被另一个坠入的人压在身上,再次溺于水中。 这一次没有动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 周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招呼救生员跳进水里,把两个女人都拉进来。 其中一个甚至没有了呼吸。 那群乱舞的杂种兀自嬉笑,还有人搭在罪魁祸首的肩膀上,“威少,你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被称作威少的年轻男人一口气喝完瓶子里剩余的酒,把瓶子往泳池里一砸,“那种骚货,也配?” 引发了一阵大笑。 陆世俊倒是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邓黎却觉得从心底开始作呕。 她皱着眉头,看向正在被施救的那个女人。 威少注意到了陆世俊,也注意到了邓黎,穿过人群走过来,轻佻地挑眉,“阿俊,这就是你那位未婚妻?” 毫不掩饰地,从邓黎的胸看到腿,勉强给了一个微笑,“还不错嘛。” 对着邓黎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姿势,“唐小姐,你好啊。” 陆世俊方才就瞟到邓黎极其不适的表情,心里还提防着邓黎会发难。 没想到邓黎回了一个妩媚的笑脸,“你好啊,威少。” 威少先是一愣,之后哈哈笑,“唐小姐很有趣嘛。阿俊,你赚到了。” 他对着邓黎,舔了舔嘴唇,“有空的话,唐小姐可以经常出来玩玩。我们这些人,都很好玩的。” 轮到陆世俊脸色难看,“威少,这个提议真是烂透了。” 看得出来,这位威少是一个小头目,在场不少人都以他为主。陆世俊的话一出,就有喽啰搭上他的肩膀,微微施压,“阿俊,威少不过开个玩笑。”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 31 “是啊。”邓黎娇滴滴地继续笑着,“阿俊,威少不过是开个玩笑。” 陆世俊的脸色反而凝重起来,“你~” 在旁人看来,他是在对邓黎生气,只有陆世俊自己知道,他觉得邓黎的反应太过反常,担心邓黎惹事。 这位威少,并不是他喜欢结交的一类,行为素来嚣张跋扈,说得难听些,就是一个疯子。 要不是家世着实出色,早就死上八百遍。 陆家和威少所在的家族处于一个等级,实力上稍微逊色一些,真要硬杠,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因此陆世俊尽量少掺和有威少在的场合,今天是他的几个哥们都在,他顺便把邓黎带给他们看看。 没曾想被威少先盯住了。 “邓黎。”陆世俊没管威少的表情,径直拉住邓黎的手臂,“我带你过去找点东西吃。” 邓黎没有随他走的意愿,仍旧看着威少,笑。 表面上笑得貌美如花,仔细看进去,隐藏在笑意中的,是不见底的暗涌。 邓黎在愤怒,极其的愤怒。 联想到威少刚才的行为,那个人渣欺负女人,在圈子里都是令人不齿的。只是碍于他的家世,没人当面提出而已。 陆世俊加大了力气,“走!” 他的语气带着怒意,听起来就像是在威少面前因为邓黎失了面子,导致他迁怒在邓黎身上。 威少勾了勾嘴角,“兄弟一场,这点原则我还是有的。” 他看了看邓黎,“小嫂子,我和阿俊始终是兄弟~” 邓黎并没有羞恼,更没有发火,笑意越来越深,和威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威少,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 话音刚落,威少就被一脚踹进了泳池,激起一大片水花。 和刚才接连两个女人被威少踹下泳池时、众人的嬉笑不同,此刻,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鸦雀无声。 很快,第一声尖叫响起,“威少!” 像是推倒了一串多诺米骨牌,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都用不着救生员前去救援,离泳池近的、威少的小喽啰们,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水里,奋力靠近威少。 一片混乱中,陆世俊抓住邓黎,咬牙切齿,“你个疯子!” 拉着她就往出口跑去。 好在威少的落水吸引过去所有的注意力,没人来得及关注把威少踢落水的那个人。 一路被陆世俊拖着拼命往前跑,邓黎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燃烧起来,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 好不容易跑到车前,陆世俊打开车门,一把把邓黎塞进车里,“给老子安分点!” 把邓黎控制好,他坐到了驾驶室,飞快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擎,陆世俊的手机上不断涌入电话,几乎都是给他透露威少的情况的。 最后陆世俊也懒得听了,一把扯下耳机,“你满意了?” 从来都是横行霸道的疯子,在众人面前,被一个刚见面的女人一脚踹下了泳池,陆世俊都不用换位思考,就能想象出威少的愤恨。 被塞进副驾驶的邓黎,刚开始跟死了没两样,安静到诡异,听到陆世俊的声音,她反倒笑起来。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心。 连陆世俊的怒气都被她笑得消散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无奈,还有一些隐秘的快活。 他没好气,“笑个屁。” 邓黎笑得失了控,根本停不下来。 陆世俊把车子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静静看着邓黎。 那笑并不是开心的表现,而是夹杂着许多发泄不出的伤痛。 许久后,邓黎才停止了笑,头扬起来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横过去把脸捂住,“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陆世俊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嘲笑,默默下了车,靠在一边抽烟。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他和几个哥们的小群完全炸了,消息一条跟着一条,像是一一阵一阵的浪。 其中还有唐延的质问,由于一直没有得到陆世俊的回复,唐延的耐心已经告罄,开始歇斯底里。 “你在哪?你是不是跟邓黎在一起?” “你怎么会跟那个女人搅合在一起?还去惹那个疯子?” “你知不知道他会弄死你们的!” “赶紧回话!” “妈的!” 在无数信息的狂轰乱炸下,手机一个激灵,断电黑屏。 莫名地,陆世俊觉得世界一下子清静起来。 夜色笼罩着所有人和物,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他,以及车里没有任何响动的女人。 他扔掉烟头,走过去,敲敲车窗,“喂,好点了没?” 很奇怪,他居然没想过责怪她。 大约陆世俊自己也是足够离经叛道,对于无拘无束的邓黎,天生就多了一丢丢宽容。 邓黎放下车窗,眼里有些血丝,还是哭过了。 精神却比刚才正常蓬勃得多,“是要回去了?” 陆世俊挑眉,“不然呢?” 邓黎恢复了嬉笑,又带着些苦恼,“我想做。” 她的眼里含上一汪水一般,轻柔潋滟,“好不好啊?” 追更:rourouwu.one (po18m.) -- 32 邓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建议,但是她体内确实有一团火在灼烧着,让她只想不管不顾地找人干上一场。 恰好眼前就有一个男人,长得还不错。 听到她的话后,陆世俊愣了愣神,嗤笑着打开车门,坐在邓黎旁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想跟我睡?” “你确定?” 邓黎的理智挣扎了一秒钟,爽快地臣服在欲望之下,“别想太多。换了任何一个长得不错的男性,都会受到我的邀请。” “我就是单纯想做而已。” 陆世俊观察了她很久,在邓黎等到不耐,想开门下车时,他拉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伸入她的裙子里,撩开底裤,“为了避免你后悔,也不想以后尴尬,我勉为其难,帮你用手。” 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个结果,邓黎臭着一张脸,想拂开腿间那只自作主张的手,“如果你觉得你的手比你那玩意更能让人开心,那还真是遗憾。” 配合着嘴上的话,脸上带着一脸怜悯的假笑。 陆世俊的手指非但没有被拨开,反而更往里面钻,“主要是你现在的魅力还不足以让我用上我的玩意。” 又加上一句,争取气死邓黎,“要是你那情夫,我可以考虑考虑。” 此情此景,邓黎万分不愿意想起霍文东。 养母去世那几年,她又背负着罪犯妹妹的名头,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怜悯、嘲笑、欺辱~ 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些情绪都是邓黎适应了,并且习以为常的。 唯独有一种东西,还能够撬开她坚硬的外壳。 那就是爱意。 霍文东的爱,令得邓黎从心底生出一丝惧怕,好像那是一种毒药,会逐渐瓦解她的防御,把她置于未知的危险中。 邓黎害怕自己在霍文东的保护下,变成一个存在依赖且软弱的人。 她习惯了和世界对抗,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邓黎沉默着,加重力气,把陆世俊的手扯开,“不用了。霍文东,你少去惹他。” 陆世俊扯着嘴角,冷笑,拿了纸巾擦拭手指,“说要干的是你,说不干的也是你。” “邓黎,”他欺身过去,揪住邓黎的头发,并没有用力,但是威胁性十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脾气很好啊?” 面对陆世俊的阴晴不定,邓黎并没有惧怕的表现,类似于这样的情景,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出现过太多次。 陆世俊的威慑力远远不如她遇到的一些人,“我从来不会认为,像你这样的人,会有一副好脾气。” 她从陆世俊手里收回自己的头发,“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那位朋友要问罪,你直接说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陆世俊看了邓黎半晌,“你不会真觉得你要是出了事,唐家一定会保你吧?” “那个威少的家世比唐家好上那么一点,可就是那么一点,要唐家舍弃一个私生女,容易得很。” 邓黎勾起嘴角,“那样也不错。” 养母去世后,她还有周宪可以仇恨和埋怨。 如今连周宪都死了,她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留在她身边。 也许霍文东是真的喜欢她,但是他给的,好像不是邓黎想要的。 在陆世俊看来,那一瞬间的邓黎,仿佛疲惫到不行,连一向挺拔的腰身,都罕见地软弱下来。 追更:npo18.)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33 陆世俊开车送了邓黎回去,车刚停在别墅门前,陆世俊就吹了声口哨,“看来今晚咱们都有麻烦了。” 门口停着一辆车,陆世俊很眼熟。 那是他送给唐延的车,唐延爱惜得很,一年多了都没换。 另外,在门口倚靠着一个人。 霍文东。 看见两人下车,唐延也从车里钻出来,一脸的煞气。 他迅速走到两人面前,扬起手,就要给邓黎一个教训。 天知道他看见那些消息,差点被气疯。 作为陆世俊的忠诚爱人,唐延理所当然把所有问题归结到邓黎身上,反正从一开始,邓黎就注意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要打,邓黎要躲。 她一把扯过陆世俊,把自己牢牢藏在他的身后,“你想清楚再动手。” 面前的脸骤然换成了陆世俊,唐延只能急刹车,恨得咬牙切齿,“邓黎,你给我滚出来!” 邓黎躲在陆世俊身后,在他肩膀处露出一双眼睛,十分无辜,“不行!会很痛的!” 唐延伸手就要把她扯出来,结果被两双手同时阻止。 一双手是陆世俊的,另外一双手,是霍文东。 霍文东绕到侧面,抓住邓黎的胳膊,不容反驳地将她揪到自己身边,“为什么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邓黎不想看他,害怕接触到他的眼神,“因为很烦。” 霍文东的动作僵住了,半晌后,他抓在邓黎胳膊上的手指,一只只松开,声音随之有气无力,“原来是你烦了。” “哼。”他幽幽吐出一个词,并没有继续追问或者逼问邓黎。 一个词而已,但是邓黎的眼神却因此闪烁起来,心里莫名地觉得难受。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这才是她一直以为的霍文东,清冷,傲慢,似乎谁都不会进入他心里。 这样的人,一旦决定放弃谁,就不会再犹豫。 果然,霍文东径直走向了他的车,没有再看邓黎一眼。 等他的车消失后,陆世俊推了推邓黎,“傻了?还不快去追?” 邓黎没有任何动作,垂下眼眸,“没那个必要。” 她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和霍文东摊牌,这下也不错,霍文东比她想象得更洒脱。 真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邓黎耷拉着肩膀,挥挥手,“累了,有事明天再说。晚安。” 她想一头栽进柔软的床上,狠狠睡上几天几夜。 可惜有人等着秋后算账。 唐延环抱着胳膊,“邓黎,你知道你惹到的是谁吗?” “还是,”他恶毒发问,“你以为你是真正的唐家人了?” “如果那个疯子杀了你,你信不信,唐家会当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们不会有保护你的念头,因为你不值得。” 戳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抛,伴随着唐延渐入佳境的扭曲的脸,他早就想把这些刀子扔到邓黎脸上,想痛快报复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的私生女。 还有那个自称是邓黎生母的女人。 自从唐磊生认回邓黎后,邓黎的生母戴安安也看到了胜利曙光,开始游移在唐家人周围,试图让自己重新登上唐家的舞台。 只不过她的出场晚了些。不说唐磊生,就连唐夫人付玲,也过了为一个女人和丈夫吵闹的年纪。 付玲娘家得力,本身也是出色的美人。年轻时确实有些介意丈夫身边的外室,不过后来她自己想开了,也寻到了其他乐子,和唐磊生的感情反而势均力敌起来。 所以戴安安那时候根本上位无望,心灰意冷地丢下邓黎,投入了一位外国情人的怀抱。 在戴安安坚持不懈的靠近下,终于成功蹲守到唐磊生一家人。 唐磊生和付玲也不是全然不清楚戴安安的行踪。在戴安安出现后,唐磊生对年华逝去不少的旧情人毫无交谈的兴致,“安安,适可而止吧。年轻时可以蠢,都这样的年龄了,别再继续蠢下去。” 付玲直接当她不存在。 戴安安也没有在乎唐氏夫妇的态度,她似乎对唐延更感兴趣,“小唐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唐磊生皱眉,“阿延,你什么时候和她见过面的?” 对于戳穿邓黎的秘密,唐延不遗余力,“在那个女人的家里。对了,她都把她的情夫给带过去了,还正好被阿俊给撞上。” 唐磊生的眉头皱得更紧。 付玲轻飘飘地接话,“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又胡乱说些什么话。” 唐延和陆世俊的消息,都在圈子里传遍了,大家只是装作不知晓而已。 唐磊生的注意力转回到儿子身上,“没错,你管好你自己就是,少在外边胡说八道。” 不能成功把邓黎拉下水,唐延气成了一只河豚,对着戴安安发气,“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想和我们一家吃饭?” 戴安安娇笑着,“怎么会呢?我只是恰好也在这里吃饭罢了。”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叫她,“安安。” 戴安安点点头,“那就下次见了。” -- 34 看戴安安走得干脆利落,唐延倒是皱了皱眉头,不太理解,“这女人有病吧?” 付玲没有评价,只是催促两父子,“走吧。” 整个宴席间,唐延食不知味,反复看着手机。 陆世俊几乎整天没有任何消息,打去电话对方也没接,信息更是石沉大海。 莫名地,唐延想到了邓黎。 好像从认识起,陆世俊对邓黎的兴趣就挺大的。 这点认知让唐延分外不爽。 陆世俊看上其他人,已经让唐延嫉妒不已。如果陆世俊看上的人是邓黎,那唐延觉得自己得疯。 一个肮脏的私生女,凭什么被唐家认回来?又凭什么跟他抢人? 那个时候,唐延完全忘记了,要不是他和陆世俊的旷世绝恋,邓黎压根就没机会出现。 直到在圈子里看到陆世俊和邓黎联手惹了威少的消息,唐延再按捺不住,顾不得维持社交礼仪,噌地一下站起身。 唐磊生正在和老友交谈,看见儿子的举动,沉下声音,“做什么呢?坐下。” 付玲也停止了和身边人的谈话,“怎么了?” 唐延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来,“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伯父伯母,不好意思。” 其余人当然不会好奇追问这位不务正业的唐少爷究竟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都笑笑,让他赶紧去。 唐磊生眼底闪现不满,不过不想在公开场合给儿子难堪,“知道了,去吧。注意分寸。” 父亲都发话了,作为母亲,付玲夫唱妇随,“去吧。” 出了酒店,唐延疯狂地给陆世俊打电话,发消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折腾到了半夜,他突然想到,或许可以去邓黎那里碰碰运气。 陆世俊的窝不少,可邓黎的,就那一个。 去了那边后,唐延发现,蹲守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霍文东在邓黎的门前站着,神色疲倦,地上有几只烟头。 看来受到打击的不是只有他而已,唐延主动搭话,“怎么?她把你给甩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霍文东眼皮都没抬,“彼此彼此。” 唐延的脸色又变青了,哼了一声,钻进车里,守株待兔。 他摆弄着手机,看到刚刚进入的一条信息。 “邢少说服了家里,终于可以把他那朵小白花娶进家门了!” 唐延忍不住啧啧两声,“他还真长情。” 邢骏的事,在圈子里简直称得上神话。几年前,他第一次看见他家那位,就认定她是他老婆。 当然中间也出现不少阻碍,可是邢骏真就过五关斩六将,扫平了一切障碍,硬是抱得美人归。 说起来,那女人的家世不算差,不过比起邢家,确实矮了几个层级,也难怪邢家一直不满意邢骏的选择。 但凡邢骏有别的兄弟,他早就顺利和那位结婚了。 可惜邢家向来子嗣不丰盛,邢骏更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自然受到所有长辈的关注。 而被邢骏细心呵护的那朵小白花,至今都少在人前亮相。 一语激起千层浪。 群里的消息片刻不停地进入,唐延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群人整天太闲,一旦有新闻就如同一群八婆。 他把群设置成不打扰,手机调整为静音,懒得再关注。 他和邢骏的关系一般,属于互相认识、可以一起喝酒的那种,不过要在一群人的前提下。 等到凌晨快叁点,他都在车里眯了一觉,才等到陆世俊的车。 果然,陆世俊这段时间都是和邓黎在一起。 唐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想给邓黎一巴掌。 半途中却被陆世俊和霍文东截住。 霍文东都还好,起码他是邓黎的情夫,有维护情妇的职责。 可陆世俊,算怎么一回事? 唐延想责问陆世俊,旁边的霍文东和邓黎却马上上演了一出狗血剧,啪叽一下,分了。 -- 35 唐延的威胁,邓黎向来是懒得理会。 这位嫡兄显然是一个大写的傻白甜,心情怎么样,只要看他的表情基本上都能猜准。 他实在不是一位合格的家族继承人,不过对于邓黎来说,唐延这样的兄弟,比那些心机深重的要好得多。 起码唐延对她的嫌弃都摆在脸上,性别不同也就意味着两人不会有过分的竞争。 有唐延的亲妈在,除了一些外在的利益,唐家真正的核心资源,邓黎休想接触得到。 看到邓黎的随意和懒散,唐延还想说点什么,被身边的陆世俊一把勾住脖子,“走了,送你回家去。” 面对陆世俊,唐延总是宽容许多,“你少跟她混在一起。还有威少那里,找个人在中间说合说合?” 陆世俊把他塞进车,示意他可以走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想了想,又叮嘱唐延,“你不要掺和,也不要找她的麻烦。” 前面一句,唐延还听得进去,后面一句直接捅了马蜂窝,“陆世俊,你什么意思?她惹了那么大的事,我连说都说不得了?” “阿延,”陆世俊冷下脸,相处越久,他越发现唐延的偏激和固执,这两点他不太喜欢,“你别忘了,她是你妹妹。在你父母承认她身份的那天起,不管你承不承认,她都是唐家的一份子。” “而在名义上,她是我的未婚妻,她和陆家也有关联。” “明白了吗?” “还有,”陆世俊敲了敲他的车窗,“别忘了,她是因为什么,才会回到唐家。” 说完,陆世俊也不再和唐延废话,上车径直离开。 唐延留在原地,手指死死捏住方向盘,眼底一片暗沉。 许久后,他看向邓黎紧闭的房门,“走着瞧。” 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太多,情绪起伏过激。体力全部用来支撑情绪,所以邓黎累到连澡都懒得洗,脱掉衣服,躺在了床上。 眼皮明明无比沉重,但是躺下后,睡意居然一哄而散。 大脑皮层凶猛地活动着,很多人影在脑海里闪过。 养母,周宪,戴安安,唐延,陆世俊,管冰~ 还有,霍文东。 想到那个名字,邓黎的心微微刺痛,像是被电击一般。霍文东离开的时候,她没有看清楚他的眼神。 因为不敢。 邓黎抬起一只手臂,挡住眼睛。 好像从她出生以来,爱她的人寥寥可数,而且总是会离开她。 比如养母,比如周宪,比如霍文东。 戴安安呢,则是从未爱过她,只是把她当成一具阶梯,能够帮助她自己登上唐家女主人的宝座。 往旁边摸索着,直到够到手机。 邓黎抓起手机,打开了一天没有登录的通讯软件。 接收到的信息不多,宋博然的恋情例行汇报有几条,校内群的消息有几条~ 当看到霍文东的信息时,邓黎一个激灵,在床上坐起,顺便打开了床头灯。 柔软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挥洒在整个房间,给人以光明,却又不尖锐。 邓黎的心却像是沉浸在冰水里。 霍文东:关于周宪的事,我查到一些东西。 霍文东:他的死,不是意外。 霍文东: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霍文东:邓黎,你可以信任我,真的。 霍文东:我会在你家等你~一直等到你为止。 毫不犹豫,邓黎将霍文东的号码放回白名单,“周宪是怎么死的?你说他的死不是意外,那是谁做的?” 那边响起的,却不是霍文东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声,带着疑惑和惊讶,“这位女士,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期期艾艾,“或许你可以致电110?” 邓黎将手机移开一段距离,核对了上面号码的备注,是霍教授的号码没错。 看来霍教授在她这里吃了瘪,转身就找到了温香软玉寻求安慰。 邓黎肃清声音,“我是霍文东教授的客户,关于一件案子,需要霍教授的协助。能请你在霍教授方便的时候,提醒他回复我一个电话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你认识文东?但是他不是律师啊。” 邓黎仍然客气,“拜托你了。” 对方禁不住邓黎的再叁请求,只得答应下来,“我会转达文东的。只是这位女士,我不希望文东被卷入任何麻烦中去。” 邓黎轻笑,“不会的。” 双方默契地结束通话。 那一边,接电话的女人轻手轻脚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联系过了,一般来说,这算得上分手。 但是当霍文东带着一身酒气出现时,她还是心花怒放,上前接住了他。 咬了咬嘴唇,女人调出了邓黎的号码,指尖拨动,按下了拉黑键。追更:roushuwu8.)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ё 36 霍文东的电话一直没有回复过来,邓黎不打算继续等,一早就去了学校。 她还没有正式毕业,有节选修课在霍文东名下。 到了教室,邓黎径直朝着最后一排走过去。 宋博然坐在最靠边的座位上,邓黎挤着她坐下,“坐过去一个。” 宋博然瞪她,“有病啊,你就不能坐里边去?” 邓黎无辜地看着她,看得宋博然背后冒冷汗,“行了行了,别拿那种眼神瞅我,怪渗人的。” 等邓黎坐下后,宋博然用胳膊肘捅捅她,“唉,今天怎么想起来上课了?这种选修课你不是嫌浪费时间吗?” 其实宋博然的学分也早早地修够了,来这里只是躲清静。 妹妹的补习老师她是搞到手了,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粘人精,完全出乎宋博然的意料。 这可是宋大小姐最不乐意交往的类型。 她把她的烦恼说给邓黎听,邓黎心不在焉的,哼哼唧唧,想把她给打发开去。 宋博然不乐意了,“你别只知道哼哼,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 邓黎看着大门口,“我才懒得理你。但凡你能忍住不跟对方滚床单,也不会这么纠结。” 宋博然丝毫不扭捏,“他是很好睡,就是缠人了点。” “你说,他要是能和霍教授中和一下,该多好。” 实际上宋博然也不需要邓黎真给出什么建议,在这上边,她的经验足够她应付的了。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其实霍文东也挺缠人的。 邓黎心里想着,门口就走进来一个身影。 并不是霍文东,可是那人脚步没停,走上了讲堂,“霍教授身体不太舒服,这节课由我代上。” 顿时地,教室里响起一阵唏嘘。 宋博然幸灾乐祸,“我估计,待会儿就得走一大半。唉,你怎么就走了?” 邓黎头都没回,“突然想起来有点事。” 虽然霍文东向来表现得很强势,但是昨晚上两人才那么着分了一回手,打过去的电话又是别人代接。 今儿听到霍文东身体不舒服,下意识地,邓黎心里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不能听过就算。 她走到校门口,打算在路边喊辆车,先去霍文东的公司一趟。 直觉告诉她,昨晚上接电话的女人,跟霍教授关系匪浅,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把她的信息转达给教授。 一个电话打过去,果然,迟迟提醒在通话中。 被对方拉黑号码,也是这么个状态。 只是她刚到路边,一辆车巧合地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戴安安那张风情十足的脸,冲她笑得娇柔,“小黎,上车吧。” 邓黎没理她,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戴安安当然不会认为她和邓黎能上演母女重逢的动人场景,更多的是邓黎的不屑和冷淡。 她下了车,“邓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邓黎不觉得有必要和这种人交流,“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当作不认识我吗?” 戴安安笑着摇头,“小黎,你这样,真的很伤妈妈的心呢。亏妈妈还专程回国帮你呢。” 有些人的无耻和底线,真叫人叹为观止,“这位女士,虽然良知对你来说是个稀罕事物,也请你上网搜索一下,尽量做个人。” 戴安安环视校区,“小黎,妈妈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考上这里。这样很不错,在你爸心里的分量会更重。” 有辆出租车经过,邓黎招手,它缓缓减速,滑行在了邓黎面前。 在上车的前一秒,戴安安拉住邓黎的胳膊,做作的表情有些裂痕,“邓黎,你真以为唐家是真心接受你?没有我,你连出生都做不到。” 邓黎挥开她的手,“本来我也没有要求你生下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不配!” 无视戴安安的拉扯,邓黎从她手上挣脱,关上车门,“离我远点。”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霍文东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面前。 邓黎乘坐电梯到达楼层,前台瞟了眼她,“霍总身体不舒服,不在。” 邓黎问,“霍总家在哪,你知道吗?” 前台小小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得高层才知道。”她嗤笑,“邓黎,好生靠实力不行吗?” 这是讽刺邓黎太会巴结霍文东。 突然地,邓黎凑上前去,捏住前台的下巴,眼神凌冽,“小姐姐,之前呢,是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或许你该学习学习,如何像个成年人一样说话。” 在旁人走过来之前,邓黎松开了捏着前台下巴的手,微笑点头,“那我进去问问有没有其他知道的人。” 背后是前台慌乱的表情。 幸好真有人知道,把霍教授的住址给了邓黎。 下班起,邓黎就等在了公寓的大厅里,面对着安保人员防备的眼神。 看来霍教授是真的不舒服,不到八点,他就回来了。 旁边跟着一个女人,贴心地扶着他。 霍文东不太适应,“我自己来。” 随后咳嗽两声。 咳嗽给了对方很好的不放弃的理由,“你看你,平时不怎么感冒,一感冒就又急又凶的。我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要不我住下来,可以照顾照顾你?” 还没等到霍教授的回答,话题已经被一边的邓黎接过去。 她走上来,直视着面前的男女。 霍文东眼神微微闪动,“你怎么来了?” 忍不住又咳上几声。 旁边的女人则从声音认出了邓黎,眼底有些尴尬,“文东,这位是?” 邓黎扶着霍文东空着的那只手,“当着女朋友的面,说要住下来照顾人家的男朋友。” “美女,你缺心眼吗?” -- 37 文馨打量着站在霍文东旁边、和自己对峙着的邓黎。 年轻,漂亮,还有种形容不上来的气势。 昨晚上她代替醉酒的霍文东接到电话时,对方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无一不显示出和霍文东关系的亲昵。 是受到霍文东认可且宽容的那类人。 所以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威胁。 霍文东的醉酒,明显也跟电话里的女人有关。 她不介意在两人的关系上设置一些阻碍,很多感情的结束,最初也只是一两个小小的误会。 之后引发长久的冷战。 再之后,两人就会慢慢熟悉没有对方的生活,一点点把昔日以为绝对无法忘记的人的踪迹,在自己的世界里抹除掉。 只是没想到,对方并不打算单方面接受冷战的宣告,一天之后,直接出现在霍文东眼里。 身边男人身体的微颤,没有逃过文鑫的触觉。 邓黎扶着霍文东,仔细察看他的脸色,确实比前几天差一些,虽然并不影响他的好看,“好些了吗?我带你去休息。” 文鑫不甘心被当成隐形人,开口劝阻,“我对文东的情况比较了解,还是我来吧。” 邓黎瞅着她,“这位女士,我想你并不希望教授知道一些事吧。为了你和他的友谊能天长地久,你暂时回避一下,可以吗?” 霍文东看着邓黎,“你怎么来了?” 这么一会儿了,他终于问出第一句话。 想到前几天自己的作天作地,邓黎难得有点愧疚,“~对不起。” 她以为霍文东会消气,但是霍文东更加生气,手肘开始用力,想挣脱开邓黎。 邓黎赶紧牢牢抓住,“唉唉唉,有话好好说啊。” 霍文东冷脸,“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又不是没人要的,都那么低叁下四去倒贴了,还被嫌弃。 邓黎伸手固定住他的脸,嘴唇蛮横地贴上去,舌尖不遗余力,想挤进在顽固抵抗的男人的口腔里。 文鑫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感觉自己输了。 不仅是惊叹于邓黎的不要脸,还有看到霍文东松懈下来的身形后、从心底升起的挫败感。 霍文东是真喜欢那个女人,不然以他的狗脾气,不感兴趣的人敢这么对他,早被他一把推开了。 推开她,玛德,快推开她! 霍文东的理智站在一边干瞪眼,恨铁不成钢。 欲望站在另外一边,满意地眯着眼,使唤着双臂,迎合地把正在强吻自己的克星搂进怀里。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点久,起初是邓黎掌握着主动权,半途中由霍教授接手,加深了这个亲吻。 直到邓黎稍微加重力气,揪了揪霍教授的头发,示意她有点缺氧,霍教授恋恋不舍退出她的口腔,轻轻咬了咬对方的舌尖,含糊着,“你怎么来了?明明都把我的号码给拉黑了~” 突然恢复一脸的冷淡,同时人退后几步,和邓黎泾渭分明。 邓黎:呃~ 看着霍教授冷肃中带点傲娇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邓黎上前,搂住霍教授的脖子,娇滴滴,“当然是因为人家知道错了,过来跟你赔罪啊。” 打死也不能提是看到关于周宪死亡的信息才过来的。 直觉告诉邓黎,只要她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愚蠢的诚实,霍文东真的就会成为她再也够不着的男人。 霍文东眼底的冰霜稍微消融了些,对这个辨别不出真话假话的女人,他不乐意立刻就原谅她,更不乐意和她较真。 霍教授搂住邓黎的腰身,在她耳边暧昧地呼吸,“我病了。” 邓黎心领神会,义正言辞,“作为女朋友,我很该过来照顾你。所以,人家不是来了吗?” 霍文东闷笑,并不敢让邓黎察觉。 之前为了勾搭上他,可以做出在办公室给他塞内裤的邓黎,正经八百恋爱起来,居然是这么一副钢铁直女样。 霍文东眼神越发柔软,“先陪我回家吧,女朋友。” 伸出手臂。 邓黎挽住他,“遵命。” -- 38 霍教授确实病得不轻。 从电梯出去,即使教授努力地挺拔腰身,额头上的汗液还是出卖了他的脱力。 从电梯到家门有一段距离,邓黎拉过他一只手,环在自己的肩膀上,“生病了就干脆说,别逞能。” 耳边传来一阵温热。 霍文东轻轻咬着邓黎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撩拨,“你不会不知道,进了我家门会发生什么吧?” 邓黎捏了捏他的腰,冷笑,“要是你有余力,尽管放马过来。” 事实证明,霍教授对自己体力的估计太过于乐观。 开门后,邓黎先扶着教授进去,然后转身关门。 门刚一关上,身后马上贴来一具明显在升温的躯体。 教授的嘴唇吸附在她的后颈处,一次一次地,专心雕琢着吻痕。 一双手随之游走在邓黎的身形轮廓上,所到之处,激起点点火花,眼看那些火花就要连成一片,组成一场燎原欲火~ 邓黎认为,差点分手的情人之间,能够及时大干上一场,绝对是修复关系的最好办法。 她想转过身,搂住教授的肩膀,再用腿勾上教授的腰身~ 玄关play也不错~ 可惜,教授却收回去手,一语不发,走去了客厅。 撩拨起来的火花要想熄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邓黎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道那是不是狗男人的刻意报复? 但是刚才那双手和那片唇,表现得分明比她更加急迫。 能够让一个男人在紧要关头刹住车,只有一个原因。 他没硬,或者,硬的程度不够。 邓黎有点想笑,不过她忍住,而是朝着霍教授走过去。 那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身影居然带上点委屈吧唧。 邓黎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亲吻,“教授,极少数概率而已,又不是一直会这样。” “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咱们,来日方长。” 一个“日”字,含义悠长。 霍文东这才肯侧过脸,准确地找到邓黎的嘴唇,和她接了一个很是纯净的吻。 邓黎陪着霍文东的时候,陆世俊和唐延躺在床上。 陆世俊撑起上半身,伸手去床头够到了香烟,取过来点燃一支。 没吸两口,一只手把烟从他嘴边拿过去。 唐延躺在枕头上,慢慢品味着烟嘴上属于陆世俊的味道。 刚才的性爱虽然酣畅淋漓,就是时间隔得有点久。 都记不起从什么时候起,陆世俊和他之间,好像渐渐变得冷淡起来。 以前他们可是能够每时每刻黏在一起,都不会感觉腻味的。 烟被唐延抢走,陆世俊表情有一丝飞快的不悦,转瞬即逝。他又拿起一支烟,点上,人起身下床,走到落地窗边。 他们的套房在这一片区域的最高层。 他们无数次在落地窗前拼命做爱,直到完全没有力气,然后直接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互相对视,微笑。 那时候,他们顶着好友的身份,做着爱人的行为,勇敢到情愿为对方暴露自己的性取向。 然而他们的关系真正曝光后,得到双方父母的无奈默认,还为他们找了一扇最完美的挡箭牌。 他们之间的热烈,似乎从那一刻起,宣告结束。 唐延扔掉香烟,跟着起身,从后面抱住陆世俊的胳膊。 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的胯间一瞬间就挺拔起来。 要是以前,唐延早不管不顾,奋力进入对方的体内。 但是此刻,他胀痛到难受,却还是忍耐着。 他在陆世俊的耳边撕咬着,“阿俊,阿俊~” 只要得到对方一个“好”,他马上就能冲进去。 陆世俊并没有答应,低垂着眼,“阿延,我还有点事。咱们改天再约吧。” 唐延听到他的回答,满脸的难以置信。 “陆世俊!”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39 在霍文东家里住了一个星期,总算等到教授的身体恢复,邓黎得以被教授恩准,回到她的别墅里补个觉。 送邓黎回家时,教授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甚至有点臭,“在我那里也能睡,何必这么麻烦跑回来?” 邓黎呵呵。 如果没有那些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性骚扰,邓黎还真不愿意这么折腾。 比如今早,就是一场纯洁的刷牙,差点被教授单方面升级成一场浴室play。 好在教授小弟弟的状态尚未恢复,硬起来不快,消除下去却很快。 趁着教授懊恼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小兄弟,邓黎委婉提醒,“那个,其实我吧,骨子里很保守的。” 霍文东惊讶到立刻抬头,“保守?你是指哪一点?” “是你往我裤兜里塞你刚脱下来的内裤?” “还是和我在花园里干的那一场?” 说了以上两个场景,教授想到了更让人鼻血汹涌的那场办公室play,“我记得那天你高潮了不止一次。” 邓黎假惺惺地笑,虽然身体被语言唤醒那晚的记忆,有点蠢蠢欲动,不过此刻她觉得,睡眠绝对是第一要务。 她拒绝和教授共同回忆那夜的旖旎,“教授,我觉得吧,在自己家的床上睡着,更踏实。” 然后霍教授没有再试图勾引邓黎,臭着一张脸,一个字不回答,开车把邓黎送了回来。 车是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处,可是看着霍教授的表情,感觉着车内弥漫着的冷空气,邓黎不敢擅自开门下车。 直觉告诉她,要是她那样做了,霍文东绝对会原地炸裂给她看。 以前真没发现霍文东还有这么幼稚计较的一面。 邓黎心里默默叹气,伸手覆盖上霍教授的手背,苦口婆心,“教授,我保证,我就补个觉。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总算能得到霍文东一个正眼,“你会做饭?” 邓黎点头,“当然会。有几年我都是一个人过,哪有钱点外卖啊?不学会做饭,早把自己给饿死了。” 随着这个解释,霍教授的眼神明显松动不少。 他调查过邓黎的背景,也明白为什么邓黎会表现出一种拼命向上攀爬的蓬勃野心,甚至愿意放低自己的下限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因为她是从深渊里,一点点爬出来。 她不向上,就只有跌落回去。 想到邓黎的过去,霍文东想起了她的生活里存在过的另外一个人。 周宪。 那是她在世界上唯一剩余的亲人了,也在不久前永远离开了她。 而周宪的死亡,似乎并不像是一次意外。 在和哥们聚会时,霍文东偶然听到一个哥们嘴顺,说出了周宪的名字。 偏偏那段时间,邓黎把他的手机号码拉黑了,他只能发信息给她。 当然,她也没有回复。 随后霍文东就罕见地感冒,又加重成了重感冒,最后干脆在办公室晕倒。 直到现在,霍文东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和邓黎说起这件事。 看见霍文东一直沉默,邓黎以为他还在闹别扭,耐着性子继续哄教授,“真没什么想吃的?” 霍文东反握住她的手,在掌心的手,纤细却不软弱。 和邓黎这个人极其相匹配。 他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牢牢扣紧,声音里含着点病愈不久特有的沙哑,“周宪的事,我想~” 出乎意料地,邓黎摇摇头,制止了他,“教授,那件事以后再说吧。”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我现在只想回到屋子里大睡特睡。” 霍文东将嘴唇凑过去,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心里有事可以不用忍着,记住,我会一直在的。” 回答他的,是邓黎温热的嘴唇。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40 那天晚上和陆世俊大吵一架后,都几天了,陆世俊一点消息都没有。 唐延消气以后,试图联系对方。 只是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 对方的气性竟然比他还大。 再一次拿起手机瞪上半天,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和电话,唐延狠狠把手机砸在旁边的沙发上。 过度的动作把刚想依偎过来的男伴给吓退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旁边的哥们看到这一幕,喷笑出声,“我说阿延,你至于吗?阿俊那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就是一个狗脾气,适合使劲晾晾他,说不定他自己就跑回来了。” 随即得到了其余人的附和。 大家七嘴八舌,“是啊,你就别臭着一张脸,好好开心开心不行吗?” “看把人家小哥哥吓成什么样子了!” “宝贝,你别害怕,去给你延哥敬杯酒。” 有人在一边起哄,怂恿刚才吓退的那个年轻人。 今晚唐延是被硬拽了来,为了迎合他的喜好,特意安排在这家男女皆可的会所。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每个人身边都围绕着两个以上的美人,美人里男女都有。 有些愿意尝尝鲜的,搂着旁边的美少年,喝交杯酒喝得很起劲。 唐延心里嫌烦,偏偏男伴似乎被说动了心,怯生生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这简直是踩在了唐延的雷点上。 唐延喜欢男人,喜欢的是男性的阳刚和挺拔。 在圈子里,他向来很反感那些过分白皙清秀的。 长得就像个女人,身体还没女人柔软,要他抱那些人,不如抱女人算了。 虽然肯定硬不起来。 只是他按捺住想大吼的念头,眯起眼睛,仿佛是邀请般的,看着男伴试探着走过来。 就在男伴要走到他身边时,唐延突然站起身,一瓶还没有启封的酒瓶就砸在了男伴头上。 唐延心里不解恨,顺势给了对方一脚,“操你妈!滚开!” 事情发生得太快,周围的哥们一个都没及时反应过来。 半晌后,伴随着男伴的倒地,有人回过神,低声惊呼,“阿延,你疯了吗?” 刚才的举措,是酒精发酵和对陆世俊选择冷战的不满共同造成的结果。 清醒过来,唐延看着倒地不醒的男伴,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下一秒,他优先选择自保。 “这里谁熟?”唐延冷着声音问。 其余人面面相觑,有人回答,“阿延,这里是威少的场子。你也知道那个疯子,没人能使唤他做事。” 唐延心里暗骂。 晦气! 他来的时候心不在焉,自然没有注意这里是谁的地盘。 唐延和威少平时没多少交集,威少的嘴比大粪还要臭,言语间对同志很是不屑,自然不可能和唐延成为哥们。 而前不久,陆世俊还被邓黎连累,当众把威少给踢下了泳池。 按照威少的个性,不报复回来是不可能的。 唐延头大如斗,瞪着周围的人,“玛德,就没一个能够帮得上忙的?都是一群废物!” 他的叫骂让哥们中的一些心里不太高兴。 惹事的是你唐延,现在居然拿我们撒气? 当下就有人嗤笑,“唐少好大的脾气!也罢,都被人说成是废物了,我想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我先走一步。” 唐延瞪着那人。 那人回瞪着唐延。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叁个也出现了。 转瞬间,包厢里只剩下和唐延真正有些交情的几位。 有了刚才的教训,唐延再不敢随着性子说话。 只是,没等他们想出来办法,门先一步从外面打开。 威少双手插着裤兜,表面上吊儿郎当,眸子里全是捕捉到猎物的扭曲快意。 他看了眼地上的人,故意夸张做作,“唐少,怎么了这是?这人还能活吗?” -- 41 要是平时,唐延早就怼回去。 他最烦威少这样的阴阳怪气。 但是现在的情景,容不得他耍脾气。 留下来的朋友之一已经在帮他铺垫,讪笑,“威少言重了。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哪里就至于要死要活的?” 威少啧啧啧,“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他看着唐延,皮笑肉不笑,“你说人孩子信任我,选择来我这儿打工,怎么的,我也要把人家的身家性命给保护好了啊。” 他示意几个手下过去,查看地上那人头上的伤。 其中一个在简单查验后,直起身,“威少,情况有点严重,得马上送医院去。” 唐延心里没底,嘴上却不能示弱,“刚才兄弟喝得多了点,没控制住脾气~这样,威少你开个价,我绝对不还价!” 朋友们也在旁边帮着说话。 他们的话越多,威少脸上的笑容就越大,“唐少是觉得,我缺这点钱吗?” 这话出来,唐延就明白,这个疯子好不容易抓住自己的把柄,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唐延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谈判家,“威少,相互试探没意思,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如你说出你的条件。” 威少看了看周围,笑意不明,“唐少,你确定要当着大家的面?” 狗娘养的! 唐延心里咒骂,却不得不暂时屈服,“你们先回去。我和威少得好好谈谈。” 朋友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行,那我们先撤了。有事联系。” 其实他们完全不想掺和到唐延和威少的交易里。 众所周知,威少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那种。 用脚趾头想,唐延不扒一层皮,肯定脱不了身。 事情是唐延自找的,他们犯不着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非要自讨苦吃。 几个朋友离开后,威少让手下把昏迷的人送去医院,包厢里一个人都没留。 只有唐延和威少。 长久的沉默让唐延的恐慌不断蔓延,尤其他看到威少脸上止不住的笑。 分明是表达愉悦的笑,却含着满满的恶意。 威少还在戏耍他的猎物,“唐少,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要是人真的出事了,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唐延用力咬住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这个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何况这疯子摆明了在玩他。 猎物不害怕,也用沉默应对,威少的乐趣少了一大半。 疯子也不是多能忍耐的猎手。 “听说唐少最近,多了个妹妹?” 威少慢条斯理,坐在沙发上,颇有兴致地插起一块水果,扔进嘴里仔细咀嚼。 唐延终于有了反应,“威少要说什么?” “唐少应该听说了吧?”铺垫了一圈,威少图穷匕见,“前几天,我当众出了个丑。” “你那个好妹妹,把我一脚就踹到了泳池,差点没呛死我。” 更主要的是,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他被踹下去。 威少从未这样丢脸过。 他早就计划着,要把面子挣回来。 陆世俊那崽子不好动,陆家叁代单传,看得很紧。 剩下的就是邓黎了。 那娘们之前只是个普通学生,后来却成了唐家承认的女儿,和陆世俊还是未婚夫妻关系。 意味着也不好动。 正在威少纠结着要不要干脆咽下这口鸟气,唐延一头撞了上来。 瞬间,威少想出了一个一石叁鸟之计。 “唐少,这样,陆世俊和邓黎,你任选一个带到我这里来,并且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之后,唐少的事,我也当作从未发生过。” “怎么样?” 唐延的大脑一片空茫,他看着威少,像是看着一条吐着芯子的眼镜王蛇。 -- 42 从威少那里出来,唐延坐在车里,把窗子放下,点了支烟。 平时他是不抽烟的,揣着一包在身边,也不过为了日常的应酬。 只有当他极其纠结和心烦时,他才会突然爆发出烟瘾。 几口把一支烟吸掉大半,唐延看着变得浓厚的烟雾,大脑索性跟着烟雾一起升腾、纠缠、消失。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选择,更知道自己的选择绝对不会出乎威少的预料。 陆世俊和邓黎,他会选择谁作为自己的替死鬼,不会有任何偏差。 他虽然厌恶邓黎,却从未想过下手去伤害她。 在邓黎回归以前,唐磊生对儿子保证过,邓黎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唐延和陆世俊的关系盖上一层遮羞布,让两家人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邓黎不会持有核心资产,比如公司的职务,比如股票。 她必须依附在唐家和陆家才能维持如今的生活质量。 几乎没有人能够抗拒从简入奢的诱惑,自然也几乎没有人能够承担从奢回简的煎熬。 想到邓黎那张没心没肺的脸,唐延闭上眼睛,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使得喇叭发出极为尖锐的鸣叫。 “就当替你那个亲妈赎罪好了。”唐延心里给邓黎列出一条条罪名,“何况,事情都是你出现后才会引起的。” “不关我的事。” 唐延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和父母相处时,他总有些不自在。 好像自从决定让邓黎成为陆世俊的未婚妻后,他和父母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到底让他们再次失望了吧。 最近的事都比较糟心,唐延想,要不然和自己那些信这个玩意的哥们,找个时间去拜拜? 刚开门,唐延就察觉到公寓里有人。 他被猛力压制到墙壁上,温软的嘴唇带着熟悉的气味堵住了他的。 唐延紧绷着的身体立即松懈下来,纵容对方越来越强硬的索取。 在意识都开始模糊的亲吻里,唐延想着,上一次是自己,这一次是阿俊在上边。 所以没毛病。 唐延大汗淋漓,摊在床上,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陆世俊边摸着他的腰身,边伸手去拿烟。 唐延侧过脸看他,“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联系不到你?” 陆世俊点燃烟,放在他嘴边,“来一口?” 心情不错的时候,唐延没有抽烟的欲望,“免了。” 陆世俊收回手,抽了一口,吐出烟圈,“刚才你嘴里还有烟味。” 两人颇有默契地把刚才的问题忽略过去。 气氛一时间好到温和。 唐延都记不得,上次两人这般平和地相处,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良好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陆世俊抽完一支烟,低下头,在唐延的背上啜了几个红印,似乎漫不经心,“阿延,这不是我要和她结婚了吗?我妈想筹办一个小型的订婚宴,就是一些亲戚朋友什么的。” 说完,他俯身下来,伏在唐延背上,胯间的硬物款款膨胀,想再次进入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甬道。 “阿延,”陆世俊在唐延耳边说,“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硬物已经先一步进入,并没有遭到对方的拒绝。 在他身下,唐延的手抓紧了床单,眼底逐渐浮起一丝丝恨意。 和眼底的阴森相反,他的声音含着床笫间的嘶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陆世俊,我爱你。” 因此,她必须死。 -- ℍǎιτáиɡsℍùщù.Ⓜе 43 霍文东的事务所接到一个大项目,需要在项目所在地驻守一段时间,直到项目结束后再回来。 考虑到邓黎的学分已满,且她又暂时没有找工作的意愿,霍教授向她发出诚挚的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吧。” “那边给我安排的是一间海边小别墅,房子挺旧,不过设施很好。” “打开窗帘就能看到海。” “去海边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霍教授卖力安利着,希望邓女士可以接受他的提议。 这样他也算是用公款谈了个恋爱。 但是十分不巧。 听了霍文东的建议,邓黎表示自己很心动,只是时间实在撞车,“陆家那边要举办一个小型订婚宴。我那位准婆婆,让她的生活助理联系了我,给我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一堆课程。” 邓黎是挡箭牌没错,不过陆家做戏就要做全套,一点都不可给人留下把柄。 作为陆家未来的儿媳妇,邓黎的出身没得洗,那只能够在其他方面稍微弥补上去。 礼仪、体态、谈吐这些个,是最基本的。 幸好邓黎出身一般,长相和智商不一般,勉强在陆夫人那边增加了几分。 陆夫人不会直接和邓黎交流,通过生活助理向邓黎转达了自己的意思。跟着生活助理一起出现的,是一个上流社会速成班的小团队。 有负责发型的,有负责衣着的,有负责妆容的,有指导仪态的,有培养谈吐的,还有几位体型教练,个个前凸后翘,看得邓黎隐隐都吞了几口口水。 那天小团队对待改造的目标一通指手画脚、挑叁拣四,很快就列出了一长串清单。 邓黎在邮箱里接收到那个文档后,顿时感觉这一个多亿的资产,香是香,烫手也是真烫手。 听到邓黎的解释,霍文东心底有些失望。 他揽过邓黎,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擦过,“有时间也可以过来。距离并不算太远。” 邓黎靠在他怀里,隔着衬衫,捏了捏霍教授的乳头,“教授,是不是舍不得我?” 男人没反应。 邓黎加大刺激,柔软的舌头舔上了那粒其实正在变硬的小东西,“教授?” 舌尖的刺激不是手指可以比拟的。 霍文东感觉那股悸动,从上至下,精准地停留在胯间。 两人的身体挨得很紧,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无法遮掩。 邓黎的手滑啊滑,滑到教授的胯间,戳了戳开始肿起来的一包,娇声娇气,“教授,这是什么,棒棒糖吗?” 霍文东眼里都要喷火,一咬牙,双手抱起邓黎的腿弯,把她整个人都控制在自己身上,“那你要不要尝尝?” 他想起邓黎给他口的感觉,一股火都直冲天灵盖。 再憋下去,会脑梗阻。 就在教授不管不顾、想把邓黎就地正法时,手机总是会挑这么不合时宜、令人咬牙切齿的时候响起。 邓黎瞄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陆世俊。 她抓过手机,腿上没闲着,主动朝着霍文东的胯间凑,低声建议,“你干你的,我听我的。” 这妖精! 霍文东当即扯开她的底裤,肿痛的物件立马埋入了花道,舒服到他头皮发麻。 忍过了最初的那阵怪异胀痛感,邓黎一边迎合着霍教授的撞击,一边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刚完整说完叁个字,就迎接了霍教授一阵猛烈的撞击,连声音都差点撞到支离破碎。 陆世俊那边毫不知情,懒洋洋,“周末有个熟人结婚,你跟我一起去吧,也好让我那些朋友认识认识你。” 邓黎不认同他的说法,“你那些朋友应该都认识我了,”咬牙忍下一声几乎脱口而出的闷哼,“而且印象深刻。” 陆世俊想到邓黎脚踹威少的那一幕,觉得这女人挺帅,他闷笑,“所以大家都想重新认识英勇无敌的嫂子。去吧。” 邓黎的手使劲抓住教授的胳膊,死命按捺住呻吟,只求迅速结束通话,“行,行,知道了。” “挂了!”ℎAìτāηɡsんⓤωⓤ.cc(haitangshuwu.cc) 毕竟这边跟情夫做爱,那边接听未婚夫的电话,心里有那么一丢丢障碍。 不过很快,这点障碍就在霍教授的撞击中烟消云散了。 -- 44 周五送走霍教授,两人在机场的洗手间里来了一场,算是给这场漫长分别一点小小的弥补。 退出邓黎体内时,霍文东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温情摩挲,“既然你来不了,那就只有我回来找你了。” 他给了她一个亲吻,呢喃模糊,“记得想我。” 周六照旧补眠。 睡得正酣,门外有人快速走进来,一下子把她的被子掀开,“起床了!” 都不用辨别,邓黎知道,以这种方式登场的,只有陆世俊那个煞笔。 被子没了,窗帘也被暴力扯开。 邓黎戴着眼罩,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试图进行最后的反抗。 陆世俊坐在床边,两只手硬是把邓黎给拉进来,“跟我试衣服去。” 邓黎撇撇嘴,“试个屁!” 上次她穿着这人设计的美艳礼服,差点没死在一块芒果蛋糕下。 陆世俊想到上回邓黎的遭遇,讪讪,“那不是凑巧了吗?谁知道你会芒果过敏?” 他抓住邓黎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这次的衣服比上次更好看。我保证,而且,是给你做的限量款。” 作为一位先锋小众设计师,陆世俊很看重每次点燃灵感的火花。 偏偏邓黎似乎是他灵感的源泉,跟她认识不久,他接连突破两次瓶颈。 尤其是这一次的作品,简直令他的老师都快要疯狂。 他甚至有个计划,邓黎不是要和他结婚吗? 他俩的婚礼服,他包了。 想到兴奋的地方,陆世俊一把掀开了邓黎的眼罩。 骤然被放在光明下,邓黎的眼睛迅速腾上雾气,闭着眼骂,“你有病啊?!” 陆世俊对她的叫骂向来是不在意的,“赶紧起来收拾好,跟我去试穿。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其实对于衣着,邓黎向来不怎么看重。 她只要保证穿衣服的人有那个资本就行。 不过当那套宝蓝色的鱼尾裙映入眼帘时,邓黎觉得,陆世俊是不是搞错了她在今晚的婚宴上扮演的角色。 她有点犹豫,“这是不是太漂亮了?万一把新娘的风盖过去,那多不好啊。” 一边说得假惺惺,一边忍不住伸手去小心触摸那件晚礼服。 陆世俊双手环胸,冷哼,“不愿意吗?那就算了。” 邓黎急了,“别啊,就是那么说说而已。我先进去换衣服了。” 晚礼服大都是好看不好穿。 在两位工作人员的协助下,邓黎整理好晚礼服,穿上同色系的高跟鞋,起码拔高十厘米。 镜子里映照出一位高挑艳丽的美人。 在宝蓝色的衬托下,白皙肌肤犹如上好的珍珠,反射出圆润的光泽。 工作人员离开后,陆世俊靠在镜子边,吹了声口哨,“不管跟你结婚是出于什么理由,就你这长相来说,我倒是不亏。” 赞美事宜礼尚往来,邓黎谦逊回礼,“彼此彼此。” 陆世俊冲她伸手,“过来。” 本来很平淡的一句话,搭配上陆少爷一对微光潋滟的桃花眼,陡然生出几丝暧昧。 邓黎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迟迟没有握住。 陆世俊笑笑,缩回手去,揣在外套兜里,“晚上我来接你。” 邓黎点点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今晚结婚的人是谁?都去参加婚礼了,总不能连个名字都不知道吧?” 陆世俊耸耸肩,“是我家跟他家熟,不过我跟他没来往,叁观不同。” “男的叫邢骏,女的,叫管冰。” 管冰?!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邓黎的瞳孔微微闪烁,联想到不久前的那次偶遇。 周宪才出狱几天,她遇到了管冰,之后,周宪不明不白地从一栋废弃建筑物上跌了下去。 以及霍文东发来的信息,周宪的死,并不是意外。 和周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只有一个。 管冰的未婚夫。 可笑的是,她在成为唐小姐后,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去参加的婚礼,竟然是两位仇人的百年之好。 -- 45 邢家独子的婚礼,在邢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举行,并且邀请了全城所有和邢家层级相当的家族。 可以说是一个变相的商业聚会。 车水马龙,衣香鬓影。 陆世俊带着邓黎进场时,很快被唐延捕捉到。 他和父母以及陆氏夫妇站在一起。第一时间没看到陆世俊,唐延还在问,“阿俊呢?” 陆夫人笑笑,“阿俊去接他的未婚妻了,已经在路上,待会儿就过来。” 几句话让唐延不由自主捏紧了酒杯。 陆夫人不动声色打量着他,嘴角微微抿了抿,显示出不屑。 在她看来,若不是唐延死死缠住她家阿俊,她怎么会答应这样一场荒唐的交易? 她的阿俊,心肝宝贝,优秀完美的儿子,居然要和唐家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结婚,还有一个甩不掉的男性情夫。 作孽哦。 想到陆世俊婚后的生活,陆夫人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很想使劲捏捏自己那个孽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当然舍不得责备,别人的儿子,那就懒得客气了。 唐延当然也明白陆夫人对自己的反感,只是这些贵夫人们,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扮起温和可亲的慈母来,易如反掌。 恐怕连奥斯卡影后都无法奖赏她们精湛的演技。 比如自己的亲妈。 唐延看了眼付玲。对方端着酒杯,正在品尝杯子里红亮透明的液体,似乎根本没有听出陆夫人话里的阴阳怪气。 比起陆夫人的绵里藏针,付玲的急速冷淡,才是唐延真正忧虑的现状。 他刚想走过去和付玲说说话,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入场的两个身影。 一身银灰燕尾服的陆世俊,以及挽着他的臂弯、包裹在宝蓝色鱼尾裙中的邓黎。 从外形上来,即使唐延万分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那两人般配得很。 尤其是陆世俊偶尔的一个笑意,温柔缱绻。 邓黎回了他一个相同的笑容。 唐延感觉自己的牙根痒痒的,额头开始发痛。 邓黎~ 现在看着她,真是越来越碍眼了。 不过嘛,很快,她就会消失了。 想到和威少达成的交易,唐延从未如此感谢过那个疯子。 威少给了自己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来除去邓黎,并且不用负担过多的愧疚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世俊领着邓黎进场,外形俊美的璧人在这样华丽的场合里也丝毫没有折损光芒。 一路上,陆世俊面对各色上前来探听或者叙旧的熟人们,一律介绍着,“这是邓黎,我的未婚妻。” “婚礼嘛,应该快了。” “主要是我忙着给我们俩设计礼服。” “在婚礼上,她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我一定会是最帅的新郎。” 邓黎巧笑嫣然,心里撇嘴:真是蜜汁自信。 终于走到唐家人和陆家人面前。 陆世俊大方招呼,“伯父,伯母,阿延。” 又回头招呼父母,“爸,妈。” 陆氏夫妇向来对唯一的儿子又爱又无奈。陆先生板着脸哼了声,“没个正经样子。” 陆夫人则疼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要喝点什么?” 陆世俊看了眼邓黎,“别是芒果就行。” 唐家人显得有些讪讪,都想起了邓黎回归后的第一场家宴,以邓黎芒果过敏作为结束。 谁都没留意到,唐夫人的讪讪,和其他家人的讪讪,含义不大一致。 周围游移着服务的侍应生端来两个酒杯,一杯红酒,一杯香槟。 陆世俊塞给邓黎其中一杯,“慢点喝,后劲很大。” 邓黎诧异。 这厮今天有点诡异,这个架势,完全把她当成~女儿在照顾一般。 硬着头皮顶住唐延发射过来的死亡视线,邓黎接过酒杯,“~谢谢。” 没看到邓黎之前,陆夫人对她的出身嫌弃到极点。 看到邓黎后,又看到一双小儿女的互动,陆夫人顿时觉得,这女孩不错嘛,长得漂亮,学历又高。 最最主要的是,她是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陆夫人险些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了。 曾几何时,她对儿子的要求,都降低到了“只要身边明面上站着的,是一个女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男的情人,就可以了”的这种程度了? 明明在陆世俊小时候,她还在烦恼,究竟是培养出一个科学家,还是一名金牌大律师,或者一位绝世神医。 就在几人各怀着心事、默默思考时,灯光慢慢变暗。 随着轻柔的旋律,光束汇集成一处。 在光环内,宴席的主人翁,缓缓登场。 -- āyüsんμщμ.cǒм 46 邢少爷的这位新娘,在此刻是万众瞩目。 她被邢少爷隐藏得太深,深到以爆料名人绯事的娱乐记者都打听不出来任何消息。 所以今晚的婚礼,是新娘的首次亮相。 瓷白的脸,纤弱的体型,在邢少爷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出幕后,走向台前。 新娘的脸在细致的婚纱后面,若隐若现。 邓黎却能肯定,那位新娘,就是她哥的前女友。 管冰。 而站在管冰身边那一位、传闻中极其痴情的富家少爷,谁会想到,这份幸福是他从周宪那里掠夺过来的。 邢骏和管冰的故事,就像一部极其狗血虐心的泰剧。 邓黎曾经对那个剧种不屑一顾,认为现实中不会发生那么奇葩的事。结果呢,偏偏发生在了她的家里,把她的家、还有她的家人们都彻底毁掉了。 果然,艺术是来源于生活。 生活只会比艺术更加荒谬和残酷。 大部分目光都在打量着新娘,陆世俊也不例外。 看了几眼,大致勾勒出新娘的长相,陆世俊摸摸下巴,“邢骏喜欢的是这样的啊。不过啊,倒是挺配。” 一个霸道,一个怯弱,从属关系一目了然,完全是天生一对。 邓黎没有回答,她只盯着新娘身边的邢骏。 就是这个人,让周宪含冤入狱,让养母郁郁而终。 而在粉碎了周宪的一切后,他还是没有放过周宪。 周宪那次不明不白的意外,也是这位的手笔。 读小学的时候,同桌很喜欢在老师讲课的时候,偷偷地看言情小说。 本着对所有文字类刊物的尝鲜,邓黎借过一本,看了不到一页,便还给了同桌。➎2ъしщχ.cⓄм(52blwx.coM) 当时同桌十分不解,“不好看吗?” 明明很好看啊。 高富帅的男人,爱上一个出身普通的女人,为了和她在一起,什么事都会做。 当时的邓黎只是觉得情节很无聊,经过家破人亡那段经历,她突然想到,在书里隐没的那些背景板人物们,他们的悲苦,谁会去考虑? 人人都只看到霸总抱得美人归,那么被霸总抢走女友的前男友,被霸总天王凉破的无辜家族~ 他们的结局从来都没有提及过。 因为很凄凉,并不是众人喜闻乐见的情景。 因为生活已经很苦,能有一点甜,算一点吧。 新郎新娘一步一步进行着婚礼的流程,邓黎则暗自咬紧牙根,忍受着一波一波呕吐的欲望。 看得有点无聊,陆世俊侧过脸来,看见邓黎一脸的苍白。 他凑近一些,低声询问,“不舒服?” 邓黎轻轻摇头,不敢回答,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她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冷静,或者说冷酷。 仇人在前,她居然只是死死按捺住自己,而不是冲上去,和仇人同归于尽。 邓黎的反应太不对劲,陆世俊扶住她,“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邓黎并没有拒绝,她确实觉得留在这里,空气会越来越稀薄。 唐延站在一边,盯着对面的两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他们才认识多久? 阿俊是什么时候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唐延越发地捏紧了酒杯。 就在陆世俊带着邓黎,往人群外围走去时,婚礼的流程,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环。 新郎和新娘将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完成对彼此的承诺,为彼此戴上象征从此为一体的戒指。 邢骏撩起管冰的面纱,注视着从第一眼起他就认定的这张脸。 他和她的感情并不是一片平坦,所幸,他已经斩断了走向永恒路途上的所有荆棘。 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隔在他们之间了。 看着管冰娇柔的脸,邢骏深情不已,“我愿意。” 下一句~他想着,他已经等了很久。 她的那一句“我愿意”。 免广告app下载: -- 47 入眼的不是和他相同的表情。 事实上,完全相反。 没有人能够反应得过来,猝不及防间,一把闪着白光的锋利刀刃,以极大的力气贯入了邢骏的左胸。 甚至连当事人的邢骏,只是恍惚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至于胸口处传来的异样感,还是在第一声尖叫后,才被他察觉到。 现场一片混乱。 训练有素的安保第一时间作出了弥补,扑上前去制止了新娘还想把刀刃继续深入新郎胸口的举动。 邢骏的父母晃动得犹如风中残烛。 公关团队当即出面接手现场,对嘉宾们分层级,进行交谈、安抚以及隐含威吓。 总之,今晚的婚宴经过历次筛选,确保不会有娱乐记者混入。 否则被那些吸血虫撞上这次大事件,怕会当场兴奋到昏厥几个过去。 陆家和唐家被几位公关人员带到一处,先言语上安抚下来,再暗示希望他们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上层社会最要面子,哪怕儿子在婚宴上被儿媳刺伤,不省人事,邢家其他人的首选,也是如何约束整件事的传播范围。 至于新娘怎么处置,那是平息事态后才会考虑到的问题。 只是新娘的结局会是怎么样,谁都猜得到几分。 邓黎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的惊骇和痛快,还有止不住的绝望。 她似乎知道管冰为什么会刺杀邢骏,然而必须付出自己为代价才能报复邢骏那种魔鬼,邓黎觉得这世界有时候真是残忍到恶心。 养母的命,周宪的命,消失了就消失了,在这片深海里激起不了任何的水花。 “周宪~周宪~周宪!” 突兀地,一直保持沉默的新娘,一声比一声高地叫着一个名字。 邢家某位长辈脸都发青,低声呵斥安保,“搞什么?赶紧把她带走!” 没看到周遭不少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吗? 自己家的事情,自己清楚。 别看从表相上看,邢骏也是青年才俊,当得起玉树临风这个词。 可是内里呢~ 这位长辈撇嘴,那小子的内里跟一条破棉絮一样,黑得都不能看。 说白了,就是一个表面完好的疯子。 为了得到一个他看上的女孩,不但迷奸了那女孩,还设计把人家的男朋友诬陷入狱,害得那男孩的母亲当场脑溢血昏迷。 听说送到医院不久后就去世,家里只剩下一个还没成年的妹妹。 想到这层,长辈看了眼邢骏的父母,心里想,让你们骄纵溺爱儿子到无法无天,这下子好,遭到报应了吧? 转念一想,邢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邢骏出事,自己脸上未必有光。 于是长辈的脸色更加青黑,看着六神无主的邢骏父母,后槽牙都是痒的,“马上给我离开这儿!” 忍不住地,邓黎竟然笑出了声。 唐磊生注意到,皱皱眉头,“住口!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能笑的时候吗?” 邓黎想停下来,可惜大脑发出的指令,半路上被屏蔽掉了。 她反而笑得越来越开心。 陆世俊联想到从刚才起,邓黎就不太对劲,他握住邓黎的胳膊,“我先带她出去透透气,她可能有点不舒服。” 唐延盯着邓黎,阴阳怪气,“不舒服?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要是以往,邓黎根本不愿意在这种鸡毛蒜皮上和唐延打嘴仗,但是这会儿,邓黎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支配了一般。 她抬起头,眼神炯炯,回瞪着唐延,“唐延,你无不无聊?处处跟我一个女人为难,你觉得有意思吗?” 陆世俊干脆把她一把抱起来,“我先带她出去。” 留下唐延在原地,差点头顶冒烟。 他的指甲深深抠入掌心,狠狠呼吸几次,才缓和过来。 他没有注意到,付玲朝他的掌心处看了几眼,随即若无其事,转往其他地方。 -- 48 一直把邓黎抱到酒店背后的小花园里,陆世俊才把她放下。 罕见地,一路上邓黎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反而呆呆的,像一只木偶。 把邓黎放下后,陆世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到她面前,“要不要来一支?” 邓黎瞪着面前的手,总算从方才那阵闷气中走出来。 从陆世俊手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对方默默递过来打火机,邓黎凑上去,把烟点燃。 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她终于有了些开口的欲望,“其实我一直不喜欢看电视剧,因为大部分时候,剧情狗血弱智到不能忍。” “结果我的生活就是这么狗血弱智。” “我哥出事那年,我刚上高中。就那么一会儿,我哥坐牢了,我妈走了,留我一个人。” 接下里的遭遇,她没有继续倾诉下去。 一面是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支撑,另一面是不想经由倾诉而再一次勾起那些沉重的回忆。 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爬出那个深渊,她绝对不想再去回想。 陆世俊也没有追问。 唐家在正式认回邓黎之前,对她的背景进行过全面调查,包括抚养她长大的养母,以及周宪。 当然两家人也知道周宪坐牢的事。 周宪入狱的时候,邓黎还是一个中学生,否则,在认回邓黎这件事情上,唐家不会如此干脆。 周宪的入狱是被指控接受金额较大的贿赂,事发前,他在一家基金公司工作,并作为管理层候选人培养。 事发后,他的前途和职业生涯全部粉碎,即使出狱后,也会永远记在行业的黑名单上。 辛苦养育的儿子一夕之间锒铛入狱,真正令养母心碎的是,儿子的入狱,是他人一手诬陷的结果。 诬陷的起因,仅仅是有人看上了儿子漂亮的女友,于是恶毒到捏碎了别人的生活,只为了把那女孩抢走。 周宪被带走后,养母放下所有事情,一心为他奔走,但是她微弱的力量根本掰不动既定的结局。 罪名成立的那天,邓黎陪着养母,一起坐在旁听席。 她眼睁睁看着养母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无措到哭都不敢哭。 养母已经很累了,她不能再哭出来让她担心。 那个时候,邓黎突然很恨自己,恨她不能立即长大,长大到可以帮着养母一起抵抗风雨。 如果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现在的年纪了,是不是可以改变养母早逝的结局,是不是可以让周宪证明他的清白? 陆世俊记得周宪这个名字,他出现在邓黎的背景调查报告上。 一个和那位养母以及邓黎都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 那个家庭,曾经有一段很幸福遂意的时光吧。 而刚才那位刺伤了新郎的新娘,高声呼唤的,也是“周宪”这个名字。 不过~ 陆世俊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你认识管冰?” 语气是在询问,眼神却是肯定。 邓黎没打算隐瞒,“管冰是我哥的前女友。刚才被杀的那位,他对管冰一见钟情,估计管冰那会儿不愿意和我哥分手,所以他干脆把我哥给送进了监狱。” 她看着陆世俊,神情甚至带上点欢快,“所以他出事了,我很开心。” 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魔鬼,在众目睽睽下,也在他此生或许最感觉幸福的一刻,被他最爱的人,一刀刺进了胸口。 “邓黎。”陆世俊收起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冷肃到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以前,你有没有和管冰见过面?” 邓黎并不意外他的这幅神情。她从来不认为陆世俊和唐延这类人,只会有一副面孔,“见过一次。” 陆世俊的表情更冷,“在哪里?你们,有说起过周宪的事?” 邓黎点头,“不是单独的见面,也不是约好的。在商场里偶然遇到,她问起我我哥的情况,我说我哥已经出狱了。” “之后到今天,再没有见过面。” “怎么?你怀疑是我唆使她杀了她老公?” 邓黎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可能?我还打算自己去做这件事呢。” 她笑得越灿烂,眸子深处的意味就越森冷。 尤其是在周宪的死讯传来后,她已经有亲自报仇的打算了。 只不过,管冰代替她,提前实施了报仇的计划。 而且手段更狠,效果更惊人。 她一直以为管冰会是那种霸总小说中的典型女主,虽然被男主强取豪夺,最后也会爱上男主,把一切因为男主受过伤害的人和事,遗忘得一干二净。 邓黎最不屑的就是那种人设。 好在现实终究是现实,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并非绝症,到底有人可以与其抗衡。 陆世俊走上前,双手握住邓黎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我。现在,听我说。管冰跟你不熟,她做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问起来,你都要这么回答,知道吗?” 邓黎没有回答,只是回看着他。 陆世俊掐住她的下巴,“我想保护你。邢骏是邢家第叁代唯一的男丁,也是第叁代公认的继承人。” “他一旦出事,和管冰有关的人都要受到邢家的报复。” “所以你绝对不能说出去,绝对不能。” 远远地,跟随他们出来的唐延,站在一棵树后,让树身挡住了他的身影。 他听不到那两人在说的话,只是看到陆世俊亲昵地捏着邓黎的下巴。 他们的脸贴得很紧,只差一点点,嘴唇就会碰在一起。 唐延在手机上回复了一句,“很快。” 发信人是威少。 -- āyüsんμщμ.cǒм 49 闹哄哄的半个夜晚过去,凌晨四点左右,两家人才被邢家的公关人员放过,各自疲惫地回家。 唐家人站在一处,陆家人站在一处,唯独邓黎站在中间,两边都靠不上。 陆世俊看不过去,正想上前把她抓住,一起带回家再说。 遇到这样的事,偏生事件的当事人又是邓黎的仇人,陆世俊不认为邓黎可以靠自己消化掉这么一份沉重的情绪。 何况从她的表情里,他硬生生看出来脆弱和无助。 有人先了他一步。 付玲开口了,“邓黎,过来跟我们一起走。今天就住在我们那,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说。” 受到刺激的人不止陆世俊一人,可以说在场的人都有点惊讶。 包括邓黎。 她没有想过有人会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哪怕有,按照次序,也不会是付玲。 陆世俊或许会想到,唐磊生作为她的生父,也可能会想到一丝丝。 至于唐延,他不趁机踩死她就算是积德了。 然而竟然是付玲~➎➋ъしщχ.cⓄм(52blwx.coM) 唐家人里面唯一一位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甚至完全是处于对立面的长辈,却对她说,她可以先跟他们一起回家。 邓黎看过去,恰好碰上付玲看过来的眼神。 对方淡淡重复,“今晚上的事影响太大,无论如何,你现在的身份是唐家人,这种事情,一家人在一处比较好。” “阿延,”她转而对唐延要求,“你也暂时回家来住。最近别到处晃荡,免得惹麻烦。” 唐延很想回嘴,不过在看到老妈的表情后,他明智地闭上了嘴,比了一个接受的手势。 陆世俊也被家长招呼着上车,他不放心,对邓黎说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回应他的是邓黎的一个挥手。 唐延站在旁边,全程目睹了两人的互动,眼底一片暗沉。 陆世俊似乎也没有想起唐延,叮嘱完邓黎后,就径直上车。 唐延的拳头攥紧又攥紧,终于在看到邓黎走过来时发作了,“你坐后面去!” 唐氏夫妇坐一辆车,唐延坐的另一辆。至于邓黎,是陆世俊把她带过来的,自然没有开车。 声音有点大,惊动了已经在车内的两夫妇。 唐磊生想呵斥儿子,付玲先打开窗,“邓黎,你坐这辆车。” 唐磊生原本的话被堵进了嘴里,想着老婆的建议也不错。 经过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唐磊生感觉自己亟需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也就懒得管儿子女儿之间的小摩擦。 邓黎下了车,转身就朝着唐氏夫妇的车走去。 唐延在她背后阴沉沉地,“我看你是不记得跟我保证过什么了吧?” 记得第一次见面,邓黎就说过,她不会跟她妈一样,去抢自己兄弟的男人。 结果呢?她和陆世俊越走越近,唐延看到了陆世俊眼神里越来越掩饰不住的念头。 或者说,陆世俊是故意让他看到,因为他的阿俊,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掩饰的人。 “你跟你妈一样,”唐延继续说,“都是贱货!”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骤然爆发,邓黎停在原地,一字一句,“如果我是贱货,那是谁惹出的事,把我这个贱货招来的?” “有因就有果。” “唐延,你不过是被你自己种下的因反噬了而已。” “而且,就你这样的,即便陆世俊没选择我,也会选择其他人。” 唐延爱陆世俊的方式,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误的。 陆世俊根本不是一个乐意受到以爱为名的束缚的恋人,从唐延试图把他牢牢捆绑在自己身边的那天起,和陆世俊的感情只会往越来越南辕北辙的方向走去,直至最终的分离。 可惜,陆世俊厌恶的爱情的方式,又是唐延一贯的模式。 邓黎的无所谓刺激了唐延,他扬起手,想给面前这个嚣张的私生女一个教训。 付玲再次喝住了他,“住手!唐延,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什么环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纠结你那点小心思!” 唐延止不住的惊骇,“妈!” -- 50 唐家位于城郊,按照中式庭院设计。车辆进入自动开启的大门后,又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停在一栋别墅前。 邓黎最后一个下车,跟在唐家叁人的后边。 在车上,没有了唐延的聒噪和死亡射线,邓黎感觉空气都新鲜顺畅许多。 唐夫人给她的感觉也不是想象中的压抑,隐约地,邓黎还对她挺有好感。 这种格局气度都大的人,纵使厌恶某个人的存在,也会表现在明面上,而且恩怨分明,绝不会牵连旁人。 邓黎都觉得自己奇怪,明明她和唐夫人见面次数不多,而且关系绝对不会以融洽来形容,却偏偏从心底冒出这许多的想法。 走进屋子里,邓黎默默感慨了一下有钱人的房子,低眉顺眼等着给自己安排房间。 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恭顺地向唐氏夫妇及唐少爷问好后,眼角余光瞄到邓黎,居然也没表现出惊讶。 果然是训练有素。 付玲对女管家说,“把二楼的客房收拾出来,安置她住下。” 女管家点头领命,下去安排打扫房间的人手。 唐延有自己的房间,他跟父母打了个招呼,朝着楼上走去。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又刺激又血腥,他什么都懒得想,先睡一觉再说。 唐氏夫妇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邓黎看着他们在楼上分散的身影,在心里感慨,有钱人的婚姻也就那样。可能因为掺杂了太多的利益,比起普通人的婚姻,更加虚伪和脆弱。 约莫在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女管家再次出现,柔声说,“邓小姐,您的房间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邓黎跟着她上了二楼,穿过一整条走廊,房间在走廊最尽头靠着窗户的那间。 门是开着的,有一位女佣站在门边,“邓小姐好。” 邓黎回复一句,“你也好。” 女管家带着邓黎进了门,“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按一下床头的电话就可以。邓小姐要吃点宵夜吗?” 邓黎摇头,虽然一整晚都没吃东西,但是此刻她完全没感到饿,“不用了,谢谢。” 管家带着女佣出去了,随带把门关上。 邓黎把手包和外套一甩,很想直接躺在沙发上去。 沙发大而软和,看上去很有吸引力。 可惜邓黎穿的陆世俊专程为她做的晚礼服,如果出现了褶皱,邓黎觉得陆世俊肯定要恨死她。 她进了浴室,小心翼翼把衣服脱下来,迅速冲了个澡,裹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 房间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差点没把邓黎吓到升天。 她黑着脸,看着坐在床上的唐延,“又怎么了?” 从婚礼现场,她就受了他不少明里暗里的奚落和挑衅。那时候她必须忍着,不过现在在房间里,她不需要再忍耐。 “没事的话请出去,我想休息了。” 唐延看着邓黎手臂上挂着的裙子,嗤笑,“你和他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不愧是贱货生出来的私生子,不要脸勾引人的本事都一脉相承。” “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的臭嘴!”邓黎板着脸,将裙子挂好,“唐延,都是成年人,你别总是表现出幼儿园的水准。” “还有,即使你对我不想尊重,起码也尊重爸爸的品味。” “如果我亲妈是贱货,那操了我妈生下我的我爸,又是个什么玩意?” 邓黎越说越讽刺,反正唐磊生又没在这儿,她可就要放飞自我了。 如果可以,谁愿意选择从一个小叁的肚子里爬出来? 唐延没想到邓黎会说得这么不给面子,他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咬着牙,“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够摆脱你私生子的身份了?” “还敢把爸给扯下水!要是爸听到这些话,你觉得你还能在唐家待下去?” 邓黎耸耸肩,“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认下我说过的话?现在这儿就你和我两人,出了房间,你觉得我还能承认?” “还有,”她嬉皮笑脸,言语里全是不屑,“我要提醒你,要不是你玩出了火,我还回不了这个家。” “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啊?”她面上在笑,眼里却毫无情绪,“哥哥?” -- 51 唐延张牙舞爪扑上前,手已经高高扬起,就要给这个可恶的女人一个教训。 自从她出现以后,他的生活全部乱套。 阿俊偏向了她,父亲对她的学历甚是满意,有时候看着自己,难免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来。 最让唐延想不通和感到委屈的,是付玲的态度。 作为唐延的亲妈,付玲天然就该是邓黎生母以及邓黎的死敌。结果老妈不但没有成为自己的神助攻,反而还逐渐倾向邓黎。 付玲对邓黎无意识的几次维护,都被唐延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种眼睁睁看着身边亲人投敌的感觉,真特么的糟心透顶! 唐延也不去想这一巴掌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连陆世俊的反应,他都来不及去想了。 不管后果怎么样,出了这口鸟气再说。 他扑过去,邓黎原地不动,似乎被吓傻了。 只是意想中的痛快出气没有实现,中途被一条长腿精确扫到,胸口处一痛,重心不稳,朝前扑了个嘴啃泥。 天旋地转。 人扑在地上,灰不溜丢,偏生头顶上的声音不肯放过他,势要痛打落水狗,“兄弟,别以为只有你一直想揍我。” “我的拳头也硬了很久了。” 好像唐延给予的反应不够让她开心的,邓黎索性把一只脚放在唐延头上,恶意地碾来碾去,“你说你除了是嫡出的,哪一点比得上我?” “姑奶奶本来都打算当一块背景板的,要不是你犯贱,我至于这么暴露自己?” “以后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要真是惹毛了我,我转身就去把陆世俊给睡了。他不像你,对着女人,也是能硬的。” 仿佛被打开了一个压抑的开关,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一股脑儿从邓黎嘴里吐出来,完全不受当事人控制。 唐延在地上躺着,一点没有挣扎的迹象,安静得像一个死人。 邓黎发泄完毕,退后几步,坐在床上,“能站起来了,就给老娘滚出去。” 她盯着唐延,并不敢放松。 骤然失去了庇护她的家人,吵架和打架是邓黎最先掌握的技能。那个时候她就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最为重要的一条,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在她的注视下,唐延缓缓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没有咒骂,也没有反击的意愿,就那么一步步走出她的房间。 邓黎马上窜过去,把门反锁上。 突然人就失去了全部力气,背靠着房门,滑到了地上。 她用双臂把自己紧紧圈住,尽可能地缩小成最小的一团,死死咬住牙关,不想让一丝哭声泄露出来。 她后悔极了。 后悔在周宪出狱那天,没有好好跟他说说话。 后悔以为周宪会一直在那里,无非是她不想再见到他而已。 后悔那一面竟成了最后一面。 后悔捅那一刀的人,不是自己。 ~ 还有很多事,她都很后悔。 那么,为了不再继续后悔,她还能够做点什么? 这时候,床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一遍又一遍地。 不用去看来电显示,邓黎就是知道,那是霍文东。 -- 52 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一趟远门,邓黎身边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邢家独子在婚礼当晚,当众被新娘刺伤,如今还在医院内抢救。 在场的人员虽然经过多次筛选,还是没能防住一些资深记者混入。原本他们是现场播报一场奢华婚礼而已,结果居然被附赠了比王子和灰姑娘的婚礼更加劲爆的大新闻。 看上去柔弱娇软的新娘,面对新郎的深情告白,回应是用一把刀刺入了对方的胸口。 更别提新娘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个名字。 周宪。 前不久的一桩原因不明的社会新闻中的死者。 毫无疑问,直播间流量瞬间暴涨。 无数的弹幕汹涌澎湃,宛如一场海啸,险些将服务器给挤到瘫痪。 豪门的一举一动向来是社会关注的焦点,群众对属于另外一个阶层的生活和人物大都有些好奇心。 加上这桩新闻不止是贴上豪门标签,还有血腥阴谋。 单单是新娘喊出的那个名字,其中包含的恩怨情仇,简直令人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等邢家揪住这场直播的始作俑者,相关的点击量早就在一个绝对控制不了的数值上了。 霍文东庆幸自己是在下飞机后才看到这条新闻,也庆幸项目暂时告一段落,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抚邓黎。 下飞机后已经是凌晨快四点,霍文东马上拨打了邓黎的号码,还担心她受到的刺激过大,不肯接电话。 好在十几声的铃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邓黎的声音听不出来异样,显得有点懒散,带着点鼻音,“教授?”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霍文东说,语气很坚定,并不想给邓黎拒绝的机会。 邓黎回答,“在唐家。”她挣扎着起身,“去我家吧。我这就过去。” 既然教授回来了,她肯定要跟她的情人在一起。 至少他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文东没有答应,“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我过去接你。”他不放心邓黎以这样的状态开车。 而且唐家的人,似乎没有哪位是值得信任的。 邓黎轻轻笑起来,“教授,我等着你。” 结束了通话,邓黎发现自己的力气仿佛回归了些许,悬了很久的心,终于可以落地。 因为有人会接着。 她穿了外套,拿上手包和手机,走下楼,在客厅处等着。 有人也在客厅。 付玲坐在吧台的高凳上,手边放着一杯酒,慢慢品尝。 听到邓黎下楼的动静,她看向邓黎,微微皱眉,“怎么还不休息?” 邓黎说,“我在等人。” 付玲没有追问邓黎要等的人是谁,在这种时候会来的人,很容易猜出对方的身份,“今晚吓着你了吧?”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邓黎说不上是惊吓,还是惊喜,“就,挺突然的。” “周宪,”付玲说出那个名字,“是你的哥哥,对吧?” 邓黎点头,“是的。” 付玲端着酒杯离开了吧台,慢慢朝着楼梯过去,“可惜了,听说那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她拍拍邓黎的肩膀,“早点休息。” 看着付玲高雅端庄的背影,邓黎突然问,“唐夫人,您觉得她的做法对吗?” 她本来不应该问的,和周宪牵扯起来,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可是邓黎就是很想问,也冲出了口。 付玲的身影没有停留,“人要是一直都理智地活着,有时候未免对自己太残忍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上,邓黎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 53 停车的时候,霍文东还在想,自己该用什么身份进入唐家大宅。 结果他刚下车,就在门边见到他来接的人。 这会儿虽然是夏天,但是凌晨的温度仍旧不高。 邓黎穿着那袭宝蓝色晚礼服,在外边松松地罩着件外套,时不时得跺跺脚来保持温度。 霍文东快速走过去,一把把人揽在怀里,“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邓黎往他的外套里钻去,教授配合地张开双臂,让她能够深入。 贴在温暖安全的怀抱里,邓黎舒服地眯起眼睛,“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霍文东爱惜地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问,“没吓着吧?” 怀里的人摇头,他感觉自己胸前开始濡湿。 “教授,”她的眼泪沾在他胸口上,“我哥他真没了。我嫂子,帮我哥杀了那个凶手。” 因为对邓黎进行过调查,霍文东大概能够猜出她那个优秀的哥哥为什么突然入狱,导致家破人亡。 邢家的那位公子哥他没打过交道,不过从其他圈子的好友那里听说过邢骏的行事风格。 仿佛古早言情小说里的霸总来到现实世界。 风靡万千少女的霸总,当他真正在现实世界里为了爱情不择手段,只让人胆战心惊。 比如周宪,比如那位养母,再比如,邓黎。 邓黎的情绪管理极其有效,不过十分钟,她已经收拾好心情,从霍文东怀里退出来,“走吧,送我回去。”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乖乖系上安全带,面对霍文东依然关切的表情,她笑笑,“教授,我没事的。” 霍文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角,“你可以相信我,试试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邓黎的回应是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夜深风凉,但是在阳台的窗帘后,却是一片热意蔓延。 邓黎一手揪住窗帘,不敢用力,另一只手咬在唇间,止住随时都想冲出喉咙的呻吟。 身后是紧紧贴住她的教授,劲瘦的腰肢大幅摆动,一次又一次撞击到身前女人体内的某个点上。 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突然,教授咬在了邓黎的肩膀上。 两人同时登顶。 遍布四肢的苏爽,让人感觉暖洋洋地,很想沉溺在这团棉花似的感触里。 要不是教授的手臂有力地托住了她,邓黎绝对腿软到无法站立。 霍文东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邓黎恢复力气。 双双倒在了床上。 连衣服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邓黎昏睡过去后,霍文东把她搂在自己怀里,看了她很久,慢慢闭上眼睛。 而在这个暂时宁静的港湾以外,网络上的暴风雨愈演愈烈。 邢家人焦头烂额,按下一处,又掀起另外一处,片刻不得安宁。 其他股东也对事态的发展高度重视。邢骏做了什么,他们并不在乎,但是绝对不能有损于他们的利益。 从事态发展趋势来看,对股价的影响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程度。 邢骏的父母又要担心儿子,又要应付家人们的责骂和埋怨,还要应付公司里其余股东的质疑。 忙碌到根本没有时间找管冰的麻烦。 管冰被羁押在拘留所里,拘留所外,无数记者不眠不休守在附近,等着她的出现,等着从她那里再得到些惊人内幕。 -- āyüsんμщμ.cǒм 54 管冰和周宪一样,父母都不在了。这也是两人能够走在一起的原因,他们都失去了家人,迫切地想找到一个懂得自己的人,陪着自己走下去。 在交往叁个月后,周宪郑重提出,请管冰考虑与他结婚的事。 那天是周宪的生日,管冰订了两人都很喜欢吃的一家中餐馆为他庆祝,还花了一段时间为他买了一份小礼物。 约会非常开心。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很愉快。 周宪甚至罕见地开了一个玩笑,主动索要了礼物。 平时他可是比管冰还要板正严肃,管冰都忍不住吐槽他就像是一位老干部,虽然是90后,行事作风却很70后。 管冰正想拿出那份小礼物,周宪又问,“我可以说出我最想要的礼物吗?” 管冰不明所以,在她的注视下,周宪的耳根有些发红,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恋人之间总是心有灵犀的。 看见周宪的神态,管冰几乎立刻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股透心的甜蜜瞬间浇灌在她的心底,让那里开满了最鲜艳的花。 虽然她笃定,婚姻是他们的最终归宿,但是当这一刻来临时,她还是比想象中慌乱多了。 也惊喜多了。 她以为对面那个腼腆的男人会等到房子车子都具备时,才会对她求婚。 周宪用颤抖的手指拿出一只小盒子,递到管冰面前,眼神都不太敢和她想碰触,“可以吗?” 管冰接过那只小盒子,慢慢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戒指,款式中规中矩。➎2ъしщχ.cⓄм(52blwx.coM) 没有璀璨硕大的钻石,没有别致独特的样式,但是它承载的意义,丝毫没有削减。 她把小盒子递过去,沉默不语。 周宪明显慌了,他想过被拒绝或者被拖延,可是当小盒子又回到自己手里时,他还是比想象中难受得多。 “傻瓜啊。”对面的女友微微叹气,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帮我带上啊。” 如今回忆起来,那一幕,是他们幸福的最巅峰。 之后,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强势介入他们的生活,把他们最爱的那些人的幸福,全部粉碎。 蜷缩在角落里,管冰闭着眼睛,似乎还能听到邢骏的声音。 居高临下,充满了扭曲的爱意和控制欲。 “你是我的。” “我会给你最好的。” 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她是否想要那些。 她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那枚戒指,以及那位爱人。 门被敲响,“管冰,出来,有人找。” 那场婚礼过后,来见她的,只有邢家的律师。那位一身黑西装的精英律师告诉她,她最好闭上嘴,永远不要再提起周宪的名字。 否则她的下场会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力的极限。 “地狱吗?”当时她是这么回答那位律师的。 然后在对方“你这个疯子”的眼神中,她无所谓地笑,“我早就在了。” 今天的访客却不是那位黑西装律师。 是一个看上去刚毕业不久的女生。 坐在桌子的两边,那女生递过来一张名片,“管小姐你好,我是莫阳。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委托人。” -- āyüsんμщμ.cǒм 55 莫阳是在邮箱里接到这一份委托。 她毕业两年,一直在一家中等规模的律所当助理。律所的业务单一,几位合伙人没有把精力用在拓展业务上,反而沉迷于勾心斗角。 这样一家律所,显然没什么前途可言。 关系户不少,加上莫阳中途退学,手上只有一张肄业证,以及在校期间考取的律师资质,所以她在律所的处境不上不下。 不要说晋升成为律师,就是从临时人员转正,都遥遥无期。 她还能在律所里维持这份工作的唯一原因,是她跟着的律师保住了她,因为几乎所有案件,都是莫阳暗地里出具的方案。 胜率还挺高。 不过那位律师显然没打算给莫阳一个露面的机会,实际上,他找着机会就要敲打莫阳,要她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肖想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每一次莫阳都笑着点头,在心里竖起了无数根中指。 草泥马! 等老娘找到了其他工作,绝对要把这一句句的一字字还给那贱人! 不知道在心里默默期盼这酸爽的一天,期待了多久,可惜还是没有等到。 又是一个独自加班的夜晚,保存完最后一个文档,已经接近凌晨两点。➎➋ъしщχ.cⓄм(52blwx.coM) 一个小时前,另外一位助理才对自己说了一声疲惫不堪的“晚安”,利索地踢掉高跟鞋,快步走出去。 在座位上,莫阳伸了个懒腰,打算在办公室熬一个晚上。 反正在进律所不久后,她就果断下单了一款简易的折迭床。 办公室有灯光有网络还有零食饮料,比起她那个简易的蜗居,好上许多。 “那么人为什么还是想回家呢?”她的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懒洋洋地起身,准备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然后把折迭床铺开,好躺在上面刷刷手机。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邮箱里进入了一封邮件。 莫阳以为是某个她投过简历的公司的回复,不过点开查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叁天后,莫阳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在那个贱人又丢下一大摊工作、并且对她再次人身攻击时,冷淡地说出“辞职”两个字。 那封邮件的内容,是请莫阳小姐关注最近发生的一起社会新闻,再选择是否接受这项委托。 委托要求是为社会新闻里的女主角辩护。 另外一方,是本城有名的家族,邢家。 凌晨两点的时候,莫阳裹着外套,走出了公司,找到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她要了一碗泡面,和几罐啤酒。 还有一包烟。 把一切都扫进肚子里后,莫阳按灭了最后一个烟头,眼神坚定。 干了! 邮件那边的委托人很是诚信,在莫阳表示接受委托后,立即支付了一笔不菲的订金。 于是,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莫阳申请探视管冰。 桌子的两端,坐着两个彼此陌生的女人。 莫阳简短说明自己的来意,希望得到管冰的配合,尽可能搜集出更多线索和证据。 管冰却问,“谁让你来的?” 她以为莫阳回答得出,结果莫阳只是摇头,“我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我们是用邮件联系。” 只是管冰并没有因为莫阳的回答而失望。 指向太明显了,不是吗? 她是孤儿,不会有家人出面为她奔走。 这几年被邢骏相当于囚禁在身边,她的社会关系趋近于零,曾经的朋友、同事、同学,早就疏离。 即使还记得她,也绝对不可能为了她和邢家对抗。 那么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和她一样,对周宪愧疚,对邢骏憎恶。 管冰摇摇头,“不用了。麻烦你告诉那个人,我得偿所愿,再没有遗憾。她不需要这么做,好好过她的生活就行。” 莫阳有点为难,“可是我很难办啊。我还指望着帮你打赢这桩案子,可以收到尾款呢。” -- 56 虽然邢家的血腥婚礼成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饭后谈资,不过没有延缓其他人的脚步。 邓黎和陆世俊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就在这个月的第叁个周末。 有专业的团队策划和管理,因此邓黎并不用自己出面操办,她只需要在那个周末出席便是。 两家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形式化的婚礼,目的是给他们蒙上一层遮羞布,除此以外,毫无意义。 这段时间风平浪静。 陆世俊把自己关进了工作室,发誓要在婚礼前完成礼服的设计和制作。失踪前跟邓黎发去一条信息,“到时候我来接你。” 看到信息后,邓黎撇撇嘴,在教授的怀里翻了个身,把脸挨着他的胸口,“真要走了?” 邢家婚礼后,霍文东请了半个月的假,两人窝在他的公寓里,没日没夜地做爱,做累了就睡觉,睡醒后吃东西。 蓄积力气后,继续做。 也有不想做爱的时候,两人挤在沙发上,随便选几部电影放着,听个声响。 邓黎把手机丢开,霍教授的声音带了点醋意,“你那个未婚夫,是不是在追你?” 他可记得,陆世俊是双的。 邓黎大笑,“教授,你搞错了。陆世俊看上的人,是你。” 她没忘记陆世俊第一次闯进她家的时候,对着霍文东意淫了许久。 霍文东眉梢一挑,“是吗?” 这样看来,那家伙是同时看上了他们这一对啊。 他的手臂收紧,把邓黎揽在自己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真的不考虑去我那散散心?” 邓黎当然动心,可惜订婚仪式在即,她再不在乎旁人的观感,装也要装出一副未婚妻的模样。 “反正你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她伸手拽住教授的衣领,嘴唇碰上对方的,“有的是机会。” 最后一句话,一个个地消融在急速升温的亲吻里。 临时假期结束,邓黎再次送别了教授,在机场外站了很久。 她看着那架飞机消失在高空里,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手机上传来一声提示音。 一封邮件进入。 邓黎点击开,邮件是莫阳发送过来的,向她汇报案情的进展,以及申请资金。 聘用莫阳担任管冰的辩护律师,起因是一篇七年前的新闻。 新闻中的主角之一,就是莫阳。 邓黎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和自己相似的气息,坚定,有毅力,为了达到目的,随时可以放松自己的底线。 所以莫阳很适合成为管冰的辩护律师。 邓黎并不指望莫阳能够打赢这场官司,她所求的,不过是让邢骏的恶,以更加刻骨的方式,留存在人们的印象中。 她给对方转入了一笔资金,“不用在乎钱。只要能达到目的,再多的钱都可以。” 对方的回复秒到,“收到。谢谢老板。” 把手机放回包里,邓黎准备去一趟学校。 宋博然那女人酸溜溜地控诉她很多次了,目前她的身份还是一个学生,出席签到,是对学业的基本礼貌。 在路上的时候,邓黎接到了一个意向不到的电话。 消失了很久的戴安安,在电话那端娇滴滴地,“黎黎,都要订婚了,怎么不给妈妈送一份请柬来呢?妈妈好伤心啊。” 邓黎一直没想明白,自己的生母怎么会是一个演技拙劣还乐此不疲的戏精,“你觉得你有资格伤心吗?” 戴安安仍旧在笑,“黎黎,妈妈呢,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要不要听?” 邓黎挂断了电话。 -- 57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邓黎给宋博然发了一条信息。 车刚在附近停下,车门就被打开。 宋博然钻进来,催她,“快走!” 惶恐得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邓黎发动了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趁着一个红灯时间,才问,“怎么回事?” 宋博然的神态不太自然,“没事。” 邓黎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再追问。 宋博然这女人她太熟悉了,能让她愁成一只表情包的事,除了男人就是男人。 如果是家里的事,她能瞬间化身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邓黎的猜测很快就产生了佐证。 宋博然的手机响个不停,简单的旋律在车厢里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旋绕着,仿佛电话那边那位有耐心的猎手。 “谁啊这是?”红灯熄灭,换上了绿灯,邓黎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让我猜猜,是你妹妹的补习老师?” 宋博然的七寸一下子被踩住,脸上强装出来的无所谓出现裂痕,“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招人烦吗?” 邓黎嗤笑,“像我这样聪明的?抱歉了您,我那位爱我爱得要命。” 宋博然别过脸去,从鼻子哼气,“说就说。没错,就是他。” 她的声音发愁得很,“我没想到他能这么缠人。” 其实也不是讨厌被他缠着,只是在一次完美的性爱后,对方搂着她,说出了结婚两个字。 这可把宋博然给吓到不行。 她皱着精致的眉头,“开什么玩笑?我还没毕业呢。再说了,好好的我干嘛这么早结婚?” 她是挺喜欢现在的男朋友,可是两个人的关系距离婚姻,宋博然压根就没朝那方面想过。 逃避只是暂时的办法,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迟早会对两人的感情带来影响。 不过嘛,烦恼的事情留在以后去解决,目前她好不容易抓住这位小富婆,不从邓黎那里敲上一顿大餐,她就不叫宋博然。 “听说南湖那边开了一家泰式火锅,味道还不错。”宋博然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娇滴滴地把d罩杯压在了邓黎的胳膊上,蹭了蹭,“人家想去试试啦。” 邓黎一个摆动,就把那对D给甩开,一脸嫌弃,“走开,不知道我喜欢飞机场?大胸什么的,腻死了。” 宋博然瞧着邓黎那对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胸,伸手戳了戳,“你不喜欢没关系,男人喜欢就好了啊。” 反正她的历任男友,都对她的胸型和触感赞不绝口。 嫌弃归嫌弃,邓黎还是打算赏宋博然一顿泰式火锅。毕竟她长这么大,这妞算是她唯一能够持久的朋友了。 进店以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寻到一个靠窗的安静的座位。 宋博然拿起菜单,直接把招牌菜点了一个遍,又点了一壶酒,之后把菜单递给邓黎,“你有想吃的吗?” 邓黎摇头,示意服务生把菜单收回去。 等着上菜的间隙,宋博然说起最近挺轰动的一条新闻,“你看到那条新闻了没?一个富豪儿子的婚礼,新娘把新郎给刺了。” 邓黎喝了一口柠檬水,“看到了。”而且她就在现场。 还是真相的当事人之一。 宋博然继续兴致勃勃,“真是反套路的结局啊。本来是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经典结局,没想到灰姑娘把霸道总裁给反杀了。” 也难怪事件的热度迟迟降不下来。 除了当事人的身份背景,还有比电视剧还要奇幻上一百倍的情节,况且深度挖掘后,还发现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远远不是童话里描述的那般的甜蜜美好。 反而充斥着无辜者的惨痛。 这些血淋淋的真相和几位当事人之间巨大的阶层差异,像是一盆水倒在沸腾的油里,溅起无数的热气。 无数读者隐匿在键盘背后,用力敲击下他们的愤怒和仇恨。 他们就像是事件中被伤害的当事人,抓住一切机会倾诉和发泄自己的不满。 当然,隐匿在其中的,除了真正的键盘侠,还有专业舆论导向团队。 俗称水军。 这是莫阳的建议。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 58 啜完最后一口酒,宋博然矜持地放下酒杯,眼波妩媚,“死鬼,算你有良心。” “要是再给你买个包,是不是就更不错了?”邓黎面无表情,帮着宋博然说出了心里话。 宋博然装出一个害羞的表情,“讨厌,为什么要把人家想得这么物质~不过最近有款包包,人家觉得真不错啦。” 邓黎感觉心累,论戏精的天赋,她拍马都赶不上宋博然,挥手招来服务生,“买单。” 刷掉了1888这个吉利数字,换取了收银台小哥的侧目。 货真价实的美女,出手不菲,小哥犹豫着要不要留给联系方式。 凭着这张脸,时不时有女客人要求互加微信,他都没看上。 想象间,美女早就离开了。 宋博然挽着邓黎的胳膊,悄声说,“刚才那男孩子不错,勉强能睡上一次。” 两人边斗嘴,边去地下车库取车。 就在邓黎快走到车边时,一辆黑色的车辆呼啸而来,一个急刹,停在她们面前。 车门迅速打开,趁着两位女士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两双手伸出,把邓黎~旁边的宋博然给扯上去。 然后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独留邓黎在风中凌乱,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刚才是怎么个情况。 这样看来,宋博然是被绑架了吧? 显然,绑架的一方也不想浪费时间。 一个陌生号码进入她的手机,“要想你的朋友好好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不准报警。” 不可否认,邓黎心里有片刻的慌乱。 她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暂时放弃报警的念头。 打开车门,她坐进车里,把最近她得罪的和可能对她记恨的人,一个个排查了一遍。 只有那个叫威哥的疯子。 那次聚会上,她一脚把威哥踹进了游泳池,事后才听说,那个威哥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 少有人愿意花上时间和精力应付疯狗,即使有对付他的实力。 威哥的手段狠辣,做事喜欢不走寻常路,而且他几乎没有顾忌,被他盯上了,只能自求多福。 邓黎想过自己会被威哥报复回来,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件事的后果竟然会牵连到宋博然。 她趴在方向盘上,死死咬住牙,眼睛看着前方,却什么都想不到。 电话里给了她时间地点,要她准时到达,否则,他们不保证宋博然的安全。 仿佛觉得带给她的压力还不够大,一段视频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视频里,宋博然的口中塞上了白布,有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镜头。 到底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平时强悍的宋博然,除了不断哭泣,没有别的反应。 更恐怖的是,另外一双手伸过去,一把扯开了宋博然的衣领。 黑色的文胸显露出大半,衬着雪白的、颤巍巍的乳肉,预示着她不堪的结局。 立即地,邓黎拨通了方才进来的那个号码,冷声道,“我马上就到,不会通知任何人!” “不准伤害她!” 对方的笑声十分愉悦嚣张,“邓小姐,我们等着。” -- 59 都说人的依赖性,是在遇到真正爱她/他的人后,慢慢养成的。 邓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调出通讯录,找到排名第一的那个号码。 她甚至都为那个号码设置了一个快速拨号序号。 但是~ 第五次听到对面传来的“您所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时,邓黎的心跟眼神一起冷下来。 不是她矫情,而是她急需求助的人迟迟联系不上,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霍文东,她好不容易才愿意敞开心扉去信任的男友,在她最慌乱的时候却没有及时接到她的电话。 或许他在开会,或许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事,重要到手机暂时放在一边。 想拨出第六通电话的手指凝固住,片刻后,邓黎把手机扔到旁边的座椅上,头往后一靠。 闭上眼睛,她发现在脑海里,她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够帮助她的人。 唐磊生是第一个排除的。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他们是父女,但是从感情上而言,他们可以说毫无关系。 至于陆世俊~ 下意识地,邓黎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无论是出于对陆世俊身份的忌惮,还是对他对自己那些维护,可以说邓黎把他当成一个待考察的朋友。 威哥是个疯子,陆世俊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他们碰面,只有两败俱伤。 霍文东则不同。教授纵横商界数十年,黑白两道估计都有交集。这件事交到他手上处理,邓黎放心很多。 可是~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教授的号码,到底没有拨出第七次。 好像自己需要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永远都会发现,还是只有自己而已。 邓黎眼神沉沉,咬了咬牙,准备发动车辆,亲自去赴那个死亡之约。 反正养母、周宪还有她的仇人,被管冰亲手解决了,最大的目标已经实现,剩下的生活,仿佛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是爱教授的,但是她不出现的话,宋博然会完蛋。 那个总是一派乐观妩媚的女人,她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 毕竟是唯一算得上朋友的朋友。 咖啡馆的靠窗卡座里,戴安安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接通提示声。 这是她的第四个号码。 前面叁个,都被邓黎拉黑。 戴安安不快地撇撇嘴,头痛地发现,这个女儿很难缠。 回归唐家后,邓黎的小金库暴涨不说,还收获了一枚含金量相当高的优质未婚夫,自己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诱惑了。 就算把这些年从前夫那边搜刮出的钱财,往邓黎眼前堆,只怕她都不会多看上一眼。 戴安安可是从旁人那里打听过了,唐陆两家联姻,双方都给了邓黎极其丰厚的补偿。 这个女儿,可真是好福气。 幼年时被她扔在不富裕的亲戚家,还能被那位表姐捧在手掌心里长大,成年后又被唐家认回,当起了珠光宝气的豪门千金。 反观自己这个老妈,当年没母凭女贵,如今想靠一靠女儿,也被残忍拒绝。 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冷血丫头。 不过嘛,要是轻易就放弃了,那就不是戴安安了。 所以这通电话,她还是会笑嘻嘻地拨出去。 大不了再换一个号码。 意外的是,这一次,电话不仅接通,对方也没有在听出她声音的第一时间结束通话。 邓黎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冷淡,“有件事,你要是帮忙办成,我会想办法,让你和唐董见上一面。” 她强调,“单独的。” 戴安安顿时心痒痒,其实接近女儿,核心就是想接近唐磊生。 只要攻克下那个老家伙,唐家的大门就不再是遥不可及。 到底比邓黎长了那么多岁,戴安安很快稳定心神,压抑住语调中的兴奋,“乖女儿,出了什么事?告诉妈妈,妈妈一定帮你解决掉。” -- 60 邓黎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但是绑架宋博然的那伙人给她的时间并不多,紧急之下,她只能把赌注压在戴安安身上。 毕竟戴安安经常能够在唐家人身边神出鬼没,说明她是有一定的人脉和渠道的。 保不齐她认识的叁教九流里面,有可以说服威少那个疯子的人。 在电话里,邓黎简单复述了整件事的过程,“那个疯子绑架了我的朋友,还给我发来她的视频。” “视频里,我朋友的处境很危险。” “我不能够让她出事!” 一边说着,一边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以至于最后一句话,邓黎的语气里俨然带上哭腔,“她不能出事!” 养母,周宪,霍文东,以及宋博然,这些在她的生命里,少数给予她温暖的人,她已经失去了其中两个。 要是宋博然再出事,邓黎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邓黎忍不住出声,“你做不到吗?” 做不到,就别浪费时间了。 大不了,和宋博然一起去死。 半晌后,戴安安的回答总算出现,“邓黎,”她的语调难得的严肃,“你知道你惹到的是谁吗?” 确实,戴安安认识的人路数很广,上叁路下叁路都有那么一些。 威少这号人物,算是令她记忆深刻的了。 和那些交情们喝酒玩乐时,她曾经听说过那位威少的光荣战绩,听得后脑勺发麻。 那个人,说他是禽兽,都抬举他了。 他是一只真正的恶鬼。 结果邓黎却说,她把威少踹下了游泳池,现在威少的手下,把她的朋友绑走了,要求她按照信息上的时间和地点赶过去。 戴安安都不用想象,邓黎赶过去的结果,只有两种。 一种是一命换一命。 一种是两人都受伤。 端看威少对邓黎的恨意,达到哪个阶段。 事情太棘手了。 戴安安忍不住骂,“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门路都没摸清,你就敢抬脚踹?你真以为你是唐家的千金大小姐?” 邓黎没心情也没耐心听她念叨,打断了她,“如果你做不到,我另外找人。” 说完就要挂断手机。 戴安安急了,“唉唉唉”了几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找人说合不得要点时间吗?” 可是目前,邓黎最缺的就是时间。 离死亡约会,不到半小时。 戴安安一咬牙,“给我五分钟。” 她得拼了。 好在平时关系维系得不错,也是走运,真让戴安安在几分钟内找着了一位和威少有些交情的友人。 友人的电话回复得很快,戴安安内心狂喜,“张总~” 娇滴滴的声音并没有让友人的心情愉快,反而对方有些无措,“安安,赶紧撤了,别卷进这摊浑水。” 友人根基不浅,势力不小,见惯场面。 此刻他异常的提醒,让戴安安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张总,怎么了?我胆子小,禁不起吓。” 友人叹气,压低声音,“那个疯子的手下做事没分寸,那女孩,估计没气了。” 也不等戴安安继续追问,对方迅速挂断电话。 戴安安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抽空,徒留茫然。 偏偏邓黎的电话追过来,一声声地。 平时颇为喜爱的旋律,化作夺命魔曲,令得戴安安几乎失声尖叫。 旋律响过了一遍后,哑了下去,再没有起伏。 戴安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双腿发软。 这下子,邓黎和威少之间,是真正结下了死仇了。 定了定心神,戴安安拨出另外一个号码,“你去一个地方,偷着点,帮我录一段视频。” “只要图像清晰,多少钱,我都给。” ps:追更: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āyüsんμщμ.cǒм 61 听着手机里反复回旋的长音,意味着信号是正常的,却迟迟没有被接听起。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旋律,邓黎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依照她提出的交易,戴安安绝对不会留有余力,肯定要发动所有够得到的人脉,找出能够和威少联系的人. 然而她不再接听自己的电话,摆明了是在躲避。 只有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才会让戴安安宁可放弃和自己的交易。 邓黎死死咬住舌尖,抵抗住由于恐慌引发的一阵颤抖,她不敢想,可事实,似乎正在趋向她猜到的那个结果。 怎么会这样子? 今天明明是平凡又美好的一天,两位很久不见的朋友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味道不错的大餐。 接下来她们打算怎么度过来着? 可能是去看一场不怎么想看、不过有人陪着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电影,可能是找一家甜品很出名的餐厅享受下午茶,也可能是一起逛商场,买回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玩意。 想到宋博然垂涎已久的那款包包,邓黎痛哭出声。 请你,请你一定要没事。 那款包包我会送你的,你想要的,我都会送你。 只求你,好好的。 去到那个目的地的路上,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邓黎已经无暇顾及,她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件事。 她必须尽快赶去那个地方,把宋博然换回来。 威少想要报复的,是自己,这一切不该由宋博然来承受。 目的地处于一处很偏僻的郊外,跟随着导航,邓黎将车拐进一条连人都看不到的小路上。 突然间,对面冲过来一辆车,以非常危险的动作,将她的车逼停在原地。➎➋ъしщχ.cⓄм(52blwx.coM) 一个急刹过后,邓黎的头差点磕在了方向盘上,随后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撞到椅背上。 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颈椎骨折。 惊怒之下,她正想破口大骂,在看见前方车辆里下车往这边冲来的人的时候,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来的人是陆世俊。 冲到邓黎的车旁边,陆世俊一把拉开车门,抓住邓黎的胳膊,厉声责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他吗的想干什么?” “何威那种疯子,你敢去和他硬碰硬?!” “不要命了吗?” 一连串叫骂声窜出陆世俊的口腔,印象中,邓黎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 要是搁在平时,说不定,她会有一点点感动。 可是时机根本不对。 邓黎甩开他的手,想再次发动车子,“滚开!她还在等着我!” 陆世俊瞪大眼睛,又想狠狠骂人,却在看见邓黎的眼角后,吞了回去。 他又一次握住邓黎的手,声音尽可能地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邓黎,回去吧。” “好好睡上一觉。” “再难过的事,都会过去的。” 慢慢地,邓黎侧过脸,看着他。 眼神从惶恐,到不可置信,到愤怒,到绝望。 最后,回归成一片麻木。 她嘴唇蠕动着,声音几不可闻,“她真的没了吗?” 猛然发力,陆世俊把车里的邓黎扯出来,摁在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她。 “没事的,会没事的。” 怀里的人,像是一只残破的娃娃,无力地垂下双手。 陆世俊不断抚着她的后背,好像在把她给哄睡,反复说这,“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心里却明白,此刻,才是一切的开始。 邓黎把下巴垫在陆世俊的肩头,一双眼从茫然,逐渐变成通红。 -- āyüsんμщμ.cǒм 62 霍文东连夜赶回来,直接到了邓黎的家门口。 那六个未接来电,让他心里格外煎熬。 邓黎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他陪在身边的女友,虽然在黏糊程度弱了些,但是这反而突出了她独立的可爱。 一般来说,一个电话他没有接,邓黎不会持续拨出。 除非在她惶恐到极点的时候,她才会稍微放任自己依赖他一些。 那个时候,霍文东正在谈判桌上,忙于和对手唇枪舌剑,你挣我夺,为己方争取利益最大化。 谈判桌上的规矩,向来是手机静音。 对手出奇的难缠,以至于中场休息时间都被剥夺,就这样,霍文东一个电话都没能接到。 终于有纷争的协议上达成一致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 在谈判桌上恨不得吃了彼此的双方,完成了一个大项目,瞬间放下职场上的恩怨,笑意盈盈。 对手甚至拿出了东道主的姿态,邀请一众人去到本地一处极其老资格的店铺享受宵夜。 所有人都响应,唯独霍文东请了假,“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急事,要马上回去处理。” 好在初步谈判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无需霍文东必须在场,旁人也就没有多说,“霍教授,注意安全。” 霍文东订了最近一次航班,连夜飞回。 下了飞机后,马不停蹄租车赶到邓黎家门口。 一路上,他一直试图联系上邓黎,手机却没能接通。 这个时候,霍文东才发现,除了这一处,他竟然不知道邓黎平时经常会去的其他地方。 他们之间开始于性,后来有了感情的牵绊,却还是不够了解彼此。➎2ъしщχ.cⓄм(52blwx.coM) 霍文东坐在车里,靠着烟强撑着精神,双眼盯着邓黎的家门处。 然后,另外一辆车开了过来,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邓黎,以及陆世俊。 下车后,邓黎就往家门口走去。 比起之前,她冷静多了。 陆世俊还是不太放心,拉着她的手臂,诚恳建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留下来陪着你?” 邓黎的冷静太深了,好像在表面下,涌动着某些危险的讯号。 邓黎还没有回答,旁边的车上下来一个人,迅速走上前,握住邓黎的肩膀,语气焦急,“对不起,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霍文东打量着女友,对方好像狠狠哭过,以至于眼皮有明显的肿胀。 她一脸的疲惫,又带着一些心灰意冷,“霍文东,你先回去。” 他也被拒绝了。 霍文东没有轻易被劝退,“邓黎,到底,出什么事了?” 邓黎抿着嘴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睡一觉就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她累得不想再理会任何一个人。 陆世俊心里确实装着另外一件事,那件事也需要马上处理,他不再坚持,“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离开后,霍文东还在原地。 邓黎却像是他也离开了一般,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霍文东想追上去,可惜邓黎的背影已经写满了抗拒的意味。 再追上去,只会让她反感。 眼看着邓黎消失在门里,霍文东苦笑几声,回到了车里。 算了,在这里守着她,也是一个办法。 打开门进入屋里,关上门的下一秒,邓黎整个人都下滑在地。 门紧紧地接住了她的重心。 而她就在满室的黑暗中,捂着脸,把所有痛哭都掩饰下来。 -- 63 阴冷着脸,陆世俊给唐延拨出去不下十个电话。 情况完全反过来,平时都是唐延对他发动夺命连环call。 再一次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陆世俊的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他发誓,等他找到那瘪犊子,绝对要在第一时间就给他一记左勾拳。 想到邓黎渐渐失去温度的表情,陆世俊知道,这一次,唐延是真玩出火了。 目前邓黎或许还把宋博然的事算在何威头上,但是只要她往下深挖,挖出来的幕后主使,绝对是唐延。 又一次拨出唐延的号码,陆世俊咬着后槽牙,“妈的,快接电话!你这混蛋!” 上天终于回应了他的诉求。 电话,接通了。 对方长久的沉默,让陆世俊心里的暗火,瞬间燎原,“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你非要把自己玩完才痛快?!” 唐延开口,声音嘶哑,带着颤抖,却还在试图狡辩,“阿俊,你在说什么?我,不太听得懂。” 陆世俊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往昔对唐延隐约的不满,在此刻犹如雪崩,倾巢涌出。 和他内心的汹涌巨浪相反的是,他的语调平稳缓和,甚至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你在哪?我想见你。” 这种语调,对于唐延来说,百发百中。 他立即将定位发送到了陆世俊的手机上,还不忘叮嘱,“开车小心些。我等你。” 陆世俊柔声细语,“好,等我。” 唐延心满意足地结束通话,期待着尽快见到陆世俊。 到了唐延所在的地方,陆世俊把车停入车位上,人却没有下来。 他静静坐在车里,沮丧地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 宋博然的死亡,必定会让邓黎和唐延彻底撕下彼此间虚伪的兄妹关系,站在死敌的位置上。 作为邓黎的未婚夫,唐延的男友,相应地,陆世俊也必须选择他支持的一方。 平心而论,陆世俊更加倾向于邓黎。 何况,唐延是真正害了一条人命,这一点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洗白。 想到这里,陆世俊不禁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尽早介入邓黎和唐延之间,协调那对兄妹的关系。 他一直知道两兄妹关系不好,因为自己和邓黎的接触,唐延对邓黎的不满与日俱增。 可笑他还把唐延的嫉妒当成一种小情趣。 结果这所谓的小情趣,慢慢延展成为一张毒网,最终导致一个女孩的死亡。 突然地,陆世俊就开始感到犹豫。 之前他是带着一腔怒火而来,准备给唐延一个深刻的教训。 可是当他越想越深,却惊恐地发现,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次事件的帮凶。 是他的纵容和袖手,把唐延一步一步推向了极端。 陆世俊拿一只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无力靠在椅背上。 手机却响了。 唐延等了他很久,都没见他到来,打电话催促他。 总算,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唐延看见自己最想见到的那张脸,立即打开了门。 不过出于谨慎,他没有扑上去抱住陆世俊。 他怕被他推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陆世俊之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昵无间地相处。 有时候他能感受到陆世俊对他的冷淡和不耐。 尤其是在邓黎那个女人回到唐家后,更是分去陆世俊不少注意力。 “阿俊。” “唔~” 这一次主动的人,换成了陆世俊。 唐延被对方一把摁在了怀里,对方的下巴,在他的发顶摩挲着,带着很强的维护和安抚性。 对方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唐延即将脱口而出的疑惑。 “放心。” “有我在。” 唐延没有了动静。 陆世俊抱着这个凶手,脑海里闪现的是邓黎那张冷静的脸,他在心里,默默对那个幻象说着话。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所以说时间是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存在。 在陆世俊和唐延多年的感情基础面前,邓黎只能作为被放弃的一方。 -- 64 宋博然的葬礼进行得很低调。 女儿死于一场阴谋,警方迟迟没能捕获凶手,宋博然的双亲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接到女儿骤然离世的通知,宋博然的母亲当即昏迷,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 宋父不敢放任自己的悲痛,他不敢再倒下,如今家里的一切都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大女儿已经离世,再也无法挽回这个结局。 相濡以沫的妻子躺在病床上,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着一夜之间好像长成的小女儿,那双本来还有些懵懂的大眼睛里,过早地染上成年人才能体会的灰色,宋父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牵着她的手。 告诉她,爸爸还在这里。 这个家,还没有散。 灵堂附近,邓黎着一身黑,站在一棵树旁边,用一副墨镜遮挡了所有表情。 想哭吗? 好像也不是很想。该哭的,早就在那晚上哭干了眼泪。 留下的,只有一股怒火焚烧后、留下的余烬。 有暗火隐藏其间,只要有合适的引燃物,可以瞬间燎原。 她在静静等,那个关键点。 事情发生后,邓黎聘请了调查员,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无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她都打算以最硬的办法去解决。 那样才消恨。 不然她只能像此刻一般,长久地躲避在灵堂门外,却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根本不敢对里面那位中年父亲,以及那个年幼的孩子说,“你的女儿,你的姐姐,是因为我而死的。” 单薄的“对不起”毫无意义,所以,她要把那个凶手亲自揪出来,把对方拎到宋家人面前谢罪。 再去到该去的地方,为其恶行赎罪。 只不过,调查进展比她预想中缓慢得多。 调查员表示,每当有了些线索的蛛丝马迹,都会出现其他提示扰乱调查员的思路。 就好像有一只手,把一根简单直接的绳索,绕成一座易进难出的迷宫。 包里的手机不断在震动,邓黎无心查看。 会这样执着联系她的人,只有一个。 听着话筒里再次传来的自动挂断提示音,霍文东微微叹息,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一个星期以来,他已经拨出了不下百次那个号码,没有一次可以接通。 对方没有拉黑他,但是处置方式,和拉黑没有任何区别。 宋博然的事,霍文东从新闻上知悉了。 名校女生,年轻貌美,毕业后应当有一个顺利平安的未来,谁都不会想到,她最后留在人们脑海中的印象,会是一则社会新闻里的受害者。 偏偏死去的模样并不那么端庄,以至于激起了某些人内心的恶毒,一时间,种种不堪的猜测纷至迭起,加速扩散了新闻的猎奇性。 美女,赤身裸体,死于某郊外会所。 完全是一桩既香艳又惊悚的奇案。 加上警方迟迟不能结案,谣言的衍生更加不可遏制。 即使邓黎交待了莫阳,要尽可能压制恶意评论,但是在网络那种无垠的空间,人性根本上缺乏约束。 莫阳也只能摊开双手,愁眉苦脸,“老板,你是挺大方,但是恕我直言,你这样继续投入,完全是打水漂。” 邓黎当然知道这样是在浪费资金,但是她只能够坚持下去,不然她自己会先被巨大的愧疚感压扁,“废话那么多,钱又不是你的,你照做就是。” 莫阳收到邮件,啧啧两声,“有钱人的做派,还真是帅气。” 刚回了一个词“遵命”,面前就坐下来一个人。 暂时没去看来人的脸,莫阳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皱眉,“魏然,你迟到了快半小时了。” “你有没有点时间概念?” 意外地,没听到意想中的顶嘴。 莫阳不禁抬眼去看,来人一张惨白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失神间,莫阳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些她极其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有多久了,她没见到面前这人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就好像那个时候,他们对视着,嘴唇发白,眼神里尽是惊恐。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想去握住对方的手。 对方却像是碰触到了一条毒蛇,将手缩了回去。 “魏然?” 莫阳试探地叫着他的名字,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怎么了?” 对方的眼神完全找不着焦距,显得他的魂魄好似脱离了躯壳。 “莫阳,”许久后,魏然终于找回了他的魂魄和声音,却~ “我,杀人了。” -- 65 “就这?”鼓足勇气说出压在自己心里的恐惧后,魏然不敢置信,莫阳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杀人?杀谁了?”莫阳一脸的漫不经心,“就你那点胆子。” 魏然涨红了脸,急着想解释,被莫阳制止,“行了,别在这里讲故事了。” 她瞄了一眼隔壁桌试图望过来的眼睛,“丢人现眼的。跟我走。” 从小时候起,魏然就一直把莫阳当成他的老大,莫阳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莫阳做什么,他就跟着做。 事实证明,对于他这样脑袋不太灵活的笨蛋来说,跟着莫阳,是最便捷的方法。 就像那个时候~ 魏然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不是莫阳,可能他的人生,早就停留在那个时候了。 在前台结了账,莫阳领着魏然去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几袋薯片,还有一包烟。 她拎着塑料口袋,走在前面,袋子偶尔会被她甩起,动作是那么轻松惬意。 在她的带动下,魏然似乎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和慌乱,一心一意注视着前边的身影,随着她的步伐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莫阳站立住,把口袋往地上一放,左右看了一眼,突然欺身上前,把魏然按在了树身上,掐住他的脖子。 “说吧,”这个时候,刚才的轻松惬意一扫而空,好像完全是魏然的错觉。莫阳的眼神变得冰冷,“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魏然的崩溃,没有超出她预计的时间。 当她松开手以后,魏然滑到了地上,双手抱住头,“我不想的~可是他们逼我,他们说我必须去做,不然就会~” 他抬头,看了一眼莫阳。 那个眼神,和十年前的魏然,重合在一起。 原来十年的光阴过去,她仍然是他最不能触碰的软肋。 脆弱到别人一提起她,就能把他握在掌心里,肆意玩弄。 虽然有时候他的愚钝让她厌恶,但不可否认,这是世上最在乎她的人。 莫阳的眼神慢慢回复了温度,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从外抱住他的肩,“魏然,告诉我,你杀了谁。” “宋博然。” “邓黎。” 在外住了几天酒店,邓黎以为霍文东不会坚持下去,毕竟那是个相当优质的男人,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 再说她这段时间的心态,并不适合和教授讨论他们感情的走向。 结果一下车,她听到了霍文东的声音。 教授几步走到她面前,身上的衬衫,难得出现了一些皱褶。 看上去像是连续几个通宵后的紊乱。 作为佐证,霍文东的脸上冒出了几茬短短的胡须,不过颜值过硬,无损于、甚至增加了他的魅力。 顶着这样一张很难容易俘获女性的浪子的脸,教授并没有说出任何情话,“对不起。” 直截了当的叁个字,沉甸甸砸在邓黎的心上。 砸得邓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能苦笑回应,“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语气极其疲倦,“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其实根本睡不着,明明眼皮沉重到了极点,但是一旦合上双眼,无数的思绪盘旋在脑海里,大脑皮层一刻都停不下来。 睡不着,也只想躺着。 因为不躺着,邓黎认为自己没有再多余的力气,用来支撑其他的行为。 如今的她,颓废到连吃饭都嫌累。 再说了,霍文东有什么错? 事情的起因,是她邓黎。 绕过固执站在面前的教授,邓黎走出几步,胳膊被抓住了。 霍文东仔细查看了她的脸色,并没有继续那个双方都不想触及的话题,“那我陪你。”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邓黎发现自己连一个简单的选择都做不出来。 两人进了屋子里,面对迎上来的大婶,霍教授摇头,“你先回房间去。我会照顾她的。” 大婶没有反驳,例行公事地把霍文东到来的消息,报告给了唐家。 把邓黎带到了她的房间,霍文东为她脱下外套,脱掉鞋子,把她塞进被子里,拉上了窗帘,“睡吧。” “我在旁边守着你,安安静静地,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一人在床上躺着,一人在沙发上坐着。 沉默持续了很久。 连续守了几天,总算把邓黎守到,霍文东有些坚持不住,眼皮沉沉,正要进入梦乡。 床上的人却开了口,“霍文东,”语调正式严肃得让人不安,“我们,分手吧。” -- 66 即使是自己作出的决定,可是说出来的时候,邓黎还是没能逃过一阵刺骨的疼痛。 亲手推开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原来是这样一种滋味。 尤其是她背对着那人,听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 那个人站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穿上了外套。 然后一阵脚步声,渐渐弱下去,因为他是在朝着房门走过去。 很快,他就会打开那扇房门,走出去,再也不会回来。 没事的~ 在心底,邓黎默默告诉自己,把一切交给时间。 所有的感觉,在时间面前,终会消失。 就像养母的病离,周宪的意外,宋博然的伤逝,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的消失带给她的疼痛,会被时间淡化,会成为她灰白记忆里的一篇。 预想之中的开门声并没有响起。 随之的,是极快的脚步声。 没等邓黎侧过身子查看究竟,一具温热的身体压上了床,手臂揽在她的腰部,把她整个抱在怀里。 “我不同意。”霍文东的语气不容置疑,“绝对不会分手。” 不仅如此,背后的男人还试图把她翻过身,和他面对面。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邓黎固执地和他较劲,不肯回应,不肯翻身,却也没有再次提出分手之类的话。 算是一人退让一步,霍文东安安静静,把她抱在怀里,嘴唇凑近她的耳朵,“好好睡一觉。我在呢。” 还在她耳垂上啄了一口。 说要陪着她的人,结果比她还更快入睡,甚至时不时传出几声小呼噜,显然是累得不行了。 感觉到身后人均匀的呼吸,邓黎忍不住,握住了他交织在她腹部的手。 真好啊,她想,至少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留下来。 他们暂时找到了一个宁静的空间,其他人未必有他们这般幸运,可以得到片刻悠闲。 床上,唐延陷入香甜梦乡,丝毫不知身边的人已经坐起身,静静看着他的侧脸。 他们在一起,有十年了吧。 中学时代情窦初开,懵懂着在一起的两人,生活轨迹早就盘根错节在一堆,无法完全抽离。 陆世俊不是没发现,唐延对他的在乎,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偏执。 唐延不允许他身边出现他会在意的人,有时候他的社交,唐延都想插手。 曾经他对唐延的做法感到腻烦,以至于生出了叛逆心,故意交往一些人来刺激唐延。 他只把他的行为当成恶作剧的一种,没想到,这种恶作剧,间接导致了一个女生的死亡。 偏偏那个女生,是邓黎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唐延嘴角扬起一个幅度,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陆世俊离得太近,还是听了出来。 阿俊。 蕴满了爱意的,“阿俊”。 像是被蛊惑了,他凑过去,在唐延的侧脸上烙下一个亲吻。 随后起身,披上睡袍,往阳台上走去。 入眼的是一片欣荣灯火,天地广阔,令人心旷神怡。 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和陆世俊一样无眠的,还有一个人。 戴安安手里握着一个酒杯,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亮。 她的脸也就随着镜头的晃动,明明灭灭。 视频播放结束,戴安安伸手,关上笔记本。 她的表情,也跟着消失的光源一起,坠入黑暗。 -- āyüsんμщμ.cǒм 67 “那个,”犹豫了半晌,唐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最近这么闲的?” 陆世俊坐在电脑桌面前,背对着他,闻言,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回应了,“多陪陪你,不行吗?” 如果是以前,唐延会非常高兴。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了。 对于坚持守着自己的陆世俊,唐延感到略微的不自在,“没几天就是你的订婚宴了,不准备准备吗?” 或者和那个女人见上一面,他很想知道邓黎的反应。 最好的朋友骤然离世,又是当着她的面被掠走的,那一去,就是永别。 饶是唐延再厌恶邓黎,稍微站在她的角度去设想那个场景,不禁在心底生出刺骨冷意。 他根本不敢想象,一旦邓黎知道是他在背后主导,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而想起宋博然,唐延恨不得穿越回去,给那个时候的自己一记狠狠的耳光。 他是石乐志吗?居然会再次跌入威少那个疯子的陷阱。 明明是威少怂恿他绑架宋博然,好威胁邓黎,结果那个疯子竟然在那些人里面安插了自己的手下,把事情彻底推向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昨晚上,当阿俊闯进门来的那一刻,唐延其实做好了被痛打的准备。➎2ъしщχ.cⓄм(52blwx.coM) 没想到陆世俊只是把他抱在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随后两人疯狂地做爱,整个过程,唐延忍住不吭声,哪怕被顶得很痛,内壁被磨到肿胀。 然后今天,陆世俊一反常态,一直都待在他身边。 偌大的房间里,一人躺在沙发上,一人坐在电脑桌前,装作在忙各自的事,实际上都是心不在焉。 唐延强迫自己带着笑声,“你有事情,就去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奶爸贴身照顾。” 这次对方没有立即回答,好像真的沉浸在了处理事务上。 唐延悄悄吞下一口唾液,正准备起身拿点喝的。 再不喝点酒,他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刚一起身,陆世俊的回答又将他定在原处,“所以我发现我错了。你就是一个小孩,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的那种。” 唐延的心猛烈跳动着,几乎快承受不住陆世俊话里隐含的压力,想着把一切对陆世俊坦白算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不止一件。 威少那个疯子摆明了是要把他推入深渊,如今他在悬崖边缘,再一步,真的会万劫不复。 “阿俊,我~” 陆世俊转过身,脸上竟然带着罕见的温和,“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好久都没一起散步了。” 那点温和让唐延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 算了吧。 他想,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阿俊更重要。 不是吗? 结束了一场牌局,何威心情很好。 这段时间,他的运势犹如开了挂,好事一件跟着一件地来。 就连他十赌九输的牌局,连续几天,他的本钱都回来了。 看着那些把他当冤大头的“哥们”,一个个脸青面黑的样子,他心里可真是感觉痛快极了。 当然,最令他高兴的,是他让一个傻瓜,连续两次上了他的当,被他抓在手里的把柄越来越多。 他哼着歌,走向自己的车。 “威少,”突然,有人叫住他,“有空吗?请你喝一杯?” -- āyüsんμщμ.cǒм 68 霍文东醒来的时候,怀里是空的。 他本来还睡眼惺忪,察觉到手臂里已经失去了那个人,他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四处寻找。 邓黎没有在房间里。 霍文东甩甩头,把最后一丝睡意甩开,迅速起身穿上外套,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邓黎,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 见到急匆匆的教授,邓黎疑惑,“怎么不多睡会?” 昨晚这人的呼噜声可是有点崩人设。 曾经的霍教授,可是每个点都长在了女性的审美标准上,光听声音都能湿的那种类型。 遇到她以后,慢慢地走下了神台。 会嫉妒,会吃醋,会撒娇,还会打呼噜。 到底是快叁十五的男人,早就过了熬夜后只需睡上一觉就能满血复活的年纪,加上烦心事都堆在了一起,眼底出现明显的青黑。 他看着邓黎,“差不多了。你怎么也醒得这么早?” 邓黎示意他让出一条通道,“我做了点早饭,一起吃吧。” 霍文东从她手上接过盘子,和她一起走到了落地窗前的小桌上,把盘子放上去,两人分别坐在一边。 整个用餐过程都很沉默。➎2ъしщχ.cⓄм(52blwx.coM) 两人都有话想说,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也怕一开口,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 实在没有胃口,邓黎放下了面包,端起果汁,默默地喝着。 霍文东倒是有些饿了,把自己那一份吃完后,盯上了邓黎的一份,“那我一并解决了?” 邓黎点头,“如果不够,楼下还有。” 霍文东拒绝,“再想吃也要克制。这把年纪,保持身材比年轻那会儿难很多。” 尤其是碳水化合物,稍微多摄取些,腰间的皮带就会明显紧绷些。 邓黎打量着霍文东紧致的体型,“教授,你能不能给别人留条活路?” 都说优秀的人还努力,就是咸鱼们最大的噩梦。 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聊下去的话题,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到了用餐结束。 期间,霍文东的手机持续震动,没有停歇过。 他按兵不动,邓黎却有些受不了,“教授,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然后留你在这里做出一些傻事,最后跟我发一条消息,宣布分手?”不知道哪一点戳痛了霍文东,他的语调尖锐起来。 邓黎一愣,随后笑笑,“发消息啊,教授,你还真是了解我做事的风格。” 霍文东看着她的嬉皮笑脸,知道这人肯定又缩回她的壳子里去了,他不忙着掰开她的壳子,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唇边,“我辞职了。” “所以,”教授耸耸肩,摊开手,“我暂时失业了,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过来投奔你。” 见到教授赖皮的模样,邓黎反倒收起了笑容,“霍文东,你这样,很没意思。” 霍文东毫不退缩,“早几年,我也觉得没意思。可是或许是上了年纪,觉得守在一个人身边,也不错。” 教授的情话并没有让邓黎感动,霍文东也没有指望着说几句话就能顺利留在这心肠冷酷的女人身边。 她要舍弃什么的时候,比谁都果断。 不过自己认栽了,爱都爱了,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就行。 果然,邓黎嗤笑,“教授,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家里还住着其他男人,你说这像话吗?” 霍文东好脾气,“更不像话的事你都做过,我对你有信心。” 暗自深呼吸了好几下,“霍文东,你不怕死的吗?” 这次轮到教授收起了那张嬉皮笑脸,“怕,怎么不怕。可是,我更怕你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猝不及防地,邓黎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嘴唇狠狠撞在他的唇上。 这个吻很痛,但是两人都没有躲避的意愿。 “记得我之前说过一句话吗?” “所有爱我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所以我只适合一个人,一辈子,孤零零的。” “我不想,再送走任何一个人了。” -- 69 宋博然安葬她奶奶的墓旁边,那个女人以前就说过,在世上,她奶奶最爱她,所以百年后,她想睡在她旁边。 她还幻想过,奶奶往生后,投胎成为她的女儿,或者孙女。 她一定会认出来,并且好好地爱着她,保护她。 如今,她是睡在了奶奶身边,却在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年纪。 直到宋家人相互搀扶着离开,邓黎和霍文东才来到了宋博然的墓前。 那么鲜活艳丽的存在,此时却只留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以及墓碑上的一张展示她所有青春魅力的照片。 黑白照片里,宋博然笑得一派明媚。 俯下身去,邓黎把一只小巧玲珑的包放在了墓碑前,“你不是说过,很喜欢这款包吗?我给你买来了,起来看看吧。” “如果颜色不喜欢,还有很多颜色。” “都给你买,好不好?” “就让我,再看你一眼吧。” 越说,邓黎越发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无数的细针刺入,密集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无法平息。 霍文东站立在她身后,没有伸手扶住她,也没有把她抱在怀里。 有些时候,当一位默默守护的旁观者,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旁边突然响起急速的脚步声,霍文东抬眼去看,那人竟然欺到面前,拿起那只包,砸在了邓黎身上。 来人咬着牙,“邓黎?你终于敢出现了?” “宋博然是因为你才出事的!” “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那人砸过来的力道没有保留,邓黎感到胸口一阵尖锐的痛。她呆愣地看着对方,对方是一个年轻男人,白皙斯文的脸上,全是愤恨。 邓黎猜得到他的身份。 宋博然妹妹的补习老师,宋博然的男友,也是跟她求婚的人。 看见邓黎满脸的茫然,那人的愤恨更深,一股怒火熔断了理智,他扬起手,就要往邓黎脸上扇去。 这还是因为邓黎是个女人,否则,他该用拳头招呼的。 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挣扎几下,无法脱离,只好怒瞪着对面的男人,“这女人是杀人犯!你还要维护她?” 霍文东手上一个使劲,把对方甩退了几步,挡在邓黎面前,冷冷回答,“说话要讲证据。这位先生,你该报复的,是真正伤害了宋博然的人,而不是把一个无辜的人当成替罪羊。” 宋博然的男友明显听不进去任何劝导,“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他指着邓黎,脸色狰狞,“我女朋友当了她的替罪羊,替她受过!” “邓黎,我就问你,刚才我说的话,你承不承认?!” 霍文东紧紧盯住对方,仍旧站在邓黎面前,“这位先生,你这番言论,总结起来,是完美受害者。” “你不去责怪真正作恶的人,因为潜意识你认为自己惹不起他们。” “但是你心里的恨意丝毫不能纾解,所以你自然要把一个好拿捏的目标。” “邓黎恰好就是这样一个符合要求的目标,对吧?” “你这样,未免太卑劣了。” 教授纵横讲堂多年,又历经各种场合千锤百炼,口才自然不是宋博然男友能够比拟的。 一番推测下来,宋博然男友早就放弃了和邓黎同归于尽的打算,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邓黎从霍文东背后走出,走到宋博然男友面前,“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把那个凶手揪出来。” 后面半句话,她吞了回去。 或许不会依靠法律来处罚那个人。 有时候,法律,太过慈悲。 受害者家属需要的,往往是一命,偿一命。 以及加害者真实的忏悔。 无论是良心发现的忏悔,亦或是将死之际、被恐怖导致的忏悔。 -- 70 拎着两大口袋的干粮和水,还有一条烟以及几罐啤酒,莫阳从便利店出来。 眼下人们已经习惯了在人员密集的场合里戴口罩,所以莫阳这样的装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往里走,走到一栋外表破旧的居民楼,爬上最高一层,停留在走廊最里边的房门前。 里面的人像是一直关注着她的脚步声,在脚步声停下来的第一时间,门打开了。 顶着一张还有些青肿的脸,魏然伸手接过袋子,有点委屈,“我说了我可以去帮忙的。” 莫阳拨开他往客厅里走,“又不是去游乐园。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这段时间都在这儿待着,哪都不许去。” 再次重申规矩,“除了我的电话,谁的电话都不准接。听到没有?” 在她看不见得角度,魏然撇撇嘴,到底习惯了听她的指令,那样不用费脑,又安全,“知道了。” 莫阳总是无所不能的。 从小就是。 莫阳换了鞋,在沙发上坐下,刷着手机。 魏然则把口袋拎到厨房那边,分门别类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好。自己挑了一个口味的薯片,撕开塑料袋叼了一片在嘴上,另外一只手拿了一罐啤酒。 想了想,皱了皱眉,又拿了一包烟。 莫阳歪倒在沙发上,一个人挤占了大半张沙发。 魏然挨着她坐下,“薯片吃吗?” 莫阳不语。 魏然把啤酒打开递过去,“喏。” 莫阳接过啤酒,狠狠干了一大口,盯着魏然。 魏然不情愿地给了她一支烟,忍不住说,“少抽点吧。这几天你每天都一包烟,对身体不好。” 莫阳把烟抢过去,在桌上拿了打火机点上,嗤笑,“杀人还对心情有害呢。怎么没见你不杀?” 魏然的脸突然就苍白起来。 莫阳转过头去,“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一只拖油瓶。” 但是不拖着对方,跌跌撞撞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好像她也没有更大的动力了。 魏然依赖着她,而她,何尝不是依赖着魏然? 嘴里再嫌弃,也会在任何情况下,选择对魏然最有利的处理方式。 那天从魏然那里得知,他被逼着杀了一个女生,狠狠揍了他一顿后,莫阳第一时间带着他躲在了这里。 甚至来不及回租住的房子里收拾东西。 他们有一个习惯,身份证之类的重要证件永远不离身,要保证每一次危险来临之前,都能迅速撤离。 腿上多了一点重量。 往下一看,正对上魏然清亮懵懂的眼神。 这种时候,他永远像个小孩子。 拒绝成长,拒绝承担起自己的那一份责任,也拒绝认识这个世界。 他紧紧抓住莫阳,把对方当成一面墙,为他抵挡着所有来自外界的困扰。 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听话而已。 无端地,莫阳泄了气,她对自己投降,手伸过去,在魏然的头上胡乱抓了几下,“混蛋。” 魏然笑眯了眼。 一派天真无邪。 这样的人,谁会猜到,他竟然是一个杀人犯。 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一封邮件进入。 莫阳打起精神,点开邮件。 对方询问她关于管冰案件的最新进展,莫阳看着短短几行字,眼里出现为难。 委托人出手大方,是她重要的经济来源,尤其在她辞职以后。 但是现在带着魏然躲藏,她自然不便再接手这个案件。 这个时期出现在公众场合,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犹豫了许久,莫阳回复,“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我得退出这个案件了。” “剩余的款项,我会转过去。” “实在很抱歉。” 收到这封邮件时,邓黎正在陆世俊的私人工作室,试穿订婚宴的礼服。 他们宛如往常一般说话,眼里带着笑,却犹如浮木,达不到眼底。 不同的是,陆世俊知道邓黎的秘密,也知道邓黎不知道他知道她的秘密。 而邓黎,一无所知。 当然更不会知道,陆世俊有多害怕秘密被暴露的那天。 -- Ⓟǒ⑴⑻ⓖⅴ.ⅴIρ 71 “怎么了?” 看见邓黎盯着手机屏幕,陆世俊不禁发问,语气里含着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 虽然他安排的人把事件搅和得越来越复杂,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相就出现在邓黎的面前呢? 而且,聘请的调查员告诉他,在事件里,似乎有第叁方人马参与。 目前对方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无法判断是敌是友。 陆世俊知道自己这么想又自私又卑鄙,无论是唐延还是邓黎,都是他不想失去的人。 唐延是他少年时期就相爱的恋人,而邓黎,是他无法确切定位的未婚妻。 他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大多数时候是亲密的朋友,有时候,也会觉得,也许自己有那么一点爱着她。 总之不管是何种感觉,失去其中任何一个人,陆世俊都不会好受。 当一个自私的人才最快乐,所以他宁可自己揣着那个秘密,在唐延和邓黎之间的天平上,来回摇摆。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那个秘密埋葬起来,带到坟墓里。 邓黎锁上手机屏幕,继续试穿礼服,“没什么。” 陆世俊偏爱宝蓝色,或者说,在陆世俊眼里,宝蓝色是邓黎的专属颜色。ℙδ1㈧àc.cδ㎡(po18ac.com) 镜子里出现一位高挑艳丽的美人,和镜子外的她相互凝望。 在她身后,陆世俊为她整理好裙摆,直起身体,离她很近,话语几乎触及到耳畔,“很美。” 近乎情人间的昵语。 在镜子里,邓黎注视着陆世俊的双眼,许久后,勾起一个笑。 笑容里尽是妩媚。 “谢谢。” 像是受到了鼓励,亦或是蛊惑,陆世俊试图把双手缠绕在她的腰间,那么接下来,也许可以顺势地,接上一个吻。 对方察觉到他的意图,往前走了半步,将将退出他双臂环绕的范围。 “陆先生,”邓黎还是没有挪开视线,眼里情绪稳定,丝毫没有起伏,“你应该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一场旖旎的美梦被惊醒一般,陆世俊罕见地感觉狼狈,几乎要维持不住他一贯的漫不经心。 他的情人间接杀了她的朋友,而他在这里,对她兴起了别样的念头。 真是,无耻啊。 先一步,陆世俊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和邓黎的眼神接触到,“那就这样吧。明晚,我~” “来接你”几个字,他发现他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说出了。 等了一会儿,陆世俊始终没有说完话,邓黎不甚在意,回了试衣间,把礼服换下来。 待礼服包好以后,工作人员将盒子放在邓黎车上,邓黎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了。”顿了下,“谢谢你的礼服。” 陆世俊站在门口,对她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唐延坐在何威对面的沙发上,面色铁青。 刚才他接到了这疯子的电话,没说上几句,唐延心急如焚,驱车赶到了何威指定的地点。 这是何威为一个小明星购置的别墅,不过那个小明星早就消失了。 曾有传闻,说是她出轨被何威撞见,连同姘头一并被活埋。 事情真假不定,但是爆料出这则新闻的杂志社,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何威难得好脾气地倒了两杯酒,在唐延面前放下了一杯,“别板着脸嘛。” 唐延死死瞪着他,双眼通红,“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威坐在他对面,翘着腿,慢慢地转着酒杯,杯里红亮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何威笑笑,“有段日子没见了,找你出来就是想叙叙旧。” 唐延恨不得弄死他,“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他发火了,何威反而懒得发火。反正此刻,他才是那个掌握着主动权的人,眼前这人,不过是他掌心的一只耗子。 “阿延年纪不大,记性却不怎么好啊。”何威惋惜地摇摇头,“那孩子才走多久,你就把她给忘了?” “你!”唐延瞪大眼睛,一股恐惧袭击了他的心底。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醒悟过来。 从他被这个疯子抓住第一个把柄后,这个疯子,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彻底跌入了对方的陷阱。 永无宁日。 -- 72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何威最享受的,就是将一个人逼到绝境后,再欣赏对方脸上浓厚的绝望。 之前他打击的对象,绝大部分是面对他或者他的家世、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 比如试图以自己的美貌接近他的男男女女,比如试图从他身上捞取好处的跟班,再比如只是纯粹的倒霉,在某个场合下无意识得罪了他的那些人。 至于什么程度才称得上得罪,全看何威当时的心情。 喜怒无常,手段狠辣,所以他被叫做疯子,一点都没夸大。 不过嘛,总是欺负弱小,时间久了不但无趣,还会产生一丢丢愧疚感。 所以跌入他陷阱里的唐延,就是一个极好的转折点。 唐延身后的唐家,可是能与何家想匹敌,甚至隐隐有压过何家一头的趋势。 能把这样一个人捏在手心,肆意操控,简直太合何威的胃口了。 何况,他想从唐延那里得到的,不止是操控唐延人生的快感。 要知道,唐延的身后,可是唐家。 前段时间,唐家得到政府授权,开启一个超级项目,不少家族都在想方设法地加入。 项目的收益丰厚得令人癫狂,是以唐家极其重视,对合作伙伴的条件自然提高到一个苛刻的地步。 而何家无论是资历还是实力,都无法打动唐家,几次想凑上去申请合作,都被委婉地驳回。 白白当了别人的饭后谈资。 何家绞尽脑汁地想在那个项目里分得一杯羹,却找不到进去的门路。却不想,唐家的这个蠢货,亲自把门路送到了自己手里。 何威是疯子,但不是蠢货。他的暴戾都是发泄在他能够一手支配的目标身上,哪些能惹,哪些不能惹,他门清。 唐延坐着,浑身绷紧,一脸警惕,随时会暴起开始反击。 何威喝了一口酒,又把酒杯朝着唐延那边推了推,“尝尝,这酒不错,是我托了不少人才寻到的。” 唐延哪有心情喝酒,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以便应对这条毒蛇的袭击。 劝了几句,看见唐延软硬不吃,何威难得的耐心也没剩下多少,索性把酒一口闷了,“其实呢,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要是跟我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这人跟外表不同,挺好相处。” “尤其是对朋友,绝对可以做到两肋插刀。” 唐延看着他表演许久,终于忍不住打断,“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比起刚接到何威的电话,他冷静多了。 再不济也是唐家精雕细琢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唐延不会猜不出何威是有意引他入了陷阱。 一环扣一环,抓住了他最大的把柄。 何威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唐少,废话我不多说了。你唐家启动的项目,我何家想和你们合作。” “只要你能让何家参与进去,之前的事,”何威拍拍胸口,“我保证烂在肚子里,这辈子都不会吐露一个字。” 我信你个鬼! 何家在圈子里的名声并不好,除了出了何威这么一个疯子之外,那家人在投资上难看的吃相,也令人不齿。 唐家绝对不会允许那样一个品行有损的商业伙伴出现。 唐延冷笑,“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换一个我能做到的条件,咱们再来谈。” 何威摇摇头,一副可惜的神情,“唐少,不行啊。我家老爷子都快把我赶出家门了,如果我做不成这件事,就只能拖着唐少一起死了。” 说着惋惜的话,脸上全无一丝歉意,像是一个猎手,看着他垂死挣扎的猎物。 唐延恨透了那种眼神,“何威,你他妈的就是一条疯狗!早知道,当初我宁可报警,也不会~” 最后半句话被噎住了。 如果可以穿越回去,唐延一定会把当时的自己打个半死,反正脑残是没资格活下去的。 世界上最可惜的是,就是没有如果。 起初他的罪,还是可以花钱摆平的程度。 结果他选择了最愚蠢的处理办法,让事情不可挽回地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想到那个死去的女生,再想到邓黎,唐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下子,他和邓黎,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她得知真相后。 既然如此~ 唐延垂下了头,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索性把命运放生,且看它会飘到哪个方向。 在他对面,何威把唐延的低头,当作了自己在精神上对他的压制。 何威站起身,脸上带着得意又满意的微笑。 所以他毫无提防地,迎上了一把冰凌尖锐的刀。 那把刀,划破了他的颈动脉。 他甚至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脖子,防止血液的继续喷薄。 -- 73 局面瞬间扭转了。 何威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唐延,然而视线越来越模糊。 最终,什么都看不见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何威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忆,留在他视网膜上的那个微笑,是不是他看错了? 何威停止了抽搐,从一个活人,变成一具尸体。 唐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手上的刀刃,往下滴着血。 倒是他的眼珠,一直盯着刀尖上的血,盯着它们一滴滴聚集在刀尖,又一滴滴坠落到地上。 溅起的血花,有一种诡异诱人的美感。 他看得太入神,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唇边的幅度。 他不知道他在笑。 门从外面打开。 一进门,戴安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极具冲击力。 一人躺在大片的血泊里,另一人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刀,脸上的表情没有害怕,反而显得很愉快。 谁会在杀人后感到愉快? 戴安安打了一个冷颤,定定心神,她发现她面对的情况,比她想象中棘手得多。 一个小时前,她得知唐延单独来见何威,急忙往这里赶。 在车上,戴安安忍不住手颤,一边担心不已,一边祈祷唐延不要出事。 这样子看来,她的祈祷算是实现了。 出事的不是唐延,唐延是惹了事。 开门的声响终于惊醒了沉浸在杀人过程里的唐延,他面色僵硬,抬头去看向门边。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和付玲差不多的年纪。 唐延没有见过她,潜意识里却感觉有些熟悉。 “你是谁?”他皱眉问道。 既然对方看见何威的第一反应不是尖叫或者往回跑,唐延直觉这个人暂时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戴安安把门关上,几步走到唐延面前,严厉地问,“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 唐延扔了刀,连最后一丝惊慌都没有了,他走向房间另外一边的小吧台,在吧台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手。 手上的血擦干净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要来一杯吗?” 不疾不徐的模样,仿佛他是这里的主人,在款待戴安安这位客人。 事情都发生了,眼下不是该指责的时候,如何解决才是最关键的。 戴安安坐在唐延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打算怎么办?” 语调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唐延看着何威,那个疯子已经永远威胁不到自己了,可是,“真麻烦。” 死就死了,还得连累他找人来处理。 和他不同,何威并不是何家唯一的儿子。何董事长风流到老,上个月刚接回在外长大的私生子。 私生子身份尴尬,但是天赋出色,很是得何董事长喜爱。 据说在外的那位情人,最近也频频在何家的家宴上亮相。 真真的母凭子贵。 相较于那位麒麟儿,何威完完全全是一个无赖子,除了身份占嫡,其余一无是处。 也难怪他急于逼迫唐延答应和他的交易,把何家纳入唐家启动的项目里,那样他就能在何董事长心里多得一些重量。 结果遇到一个比他更决绝的疯子,只一刀,就把他的所有妄念全部结束了。 唐延有个助理,平日里不露面的那种,专门帮他处理暗处的事务。 这一次,他也想联系对方,让对方赶紧来收拾残局。 手机刚拿起,就被戴安安按住。 唐延恼怒中带着疑惑,“你干什么?” 戴安安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唐少爷,你要是放心,这件事,我来摆平。” 唐延盯着她许久,终于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戴安安还是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放心,这世上我最维护的人,就是你了。” -- Ⓟǒ㈠⑻ⓖⅴ.ⅴIρ 74 订婚当晚,衣香鬓影,车水马龙。 纵使前段时间邢家婚宴上的血案,也不过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间一久,大家都不再如何关注。 只是刺杀新郎的新娘,虽然被捕,却一直没能定罪。 邢家人碍于舆论言辞,也不能够明目张胆挑衅律法。 真要论起来,邢骏本身背负的罪孽,早够到了死刑。 管冰的那一刀,倒像是替天行道了。 自从那日试穿了礼服后,邓黎和陆世俊像是达成了默契,互相躲避。不到绝对场合,不会同时出现。 在今天以前,他们将近半个月没有联系。 邓黎自然和教授厮混在一起,莫阳临时变卦,放弃了为管冰辩护,教授介绍了另外一位精通刑法的律师接手了莫阳的工作。 这位律师虽然没有莫阳的剑走偏锋,不过在案情胶着上,确实经验丰富。 近段时期以来,邢骏案件上庭叁次,次次都以待审告终,双方形成拉锯战的架势,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加上舆论指向,隐约间形成一股合力,希望律法给予管冰从宽的处罚。 罪不可免,只是促使她选择那样一个决绝的方式替她的恋人和爱情复仇,归根结底,是邢骏的狠厉导致的。 再加上周宪死亡事件里,存在不少疑点,甚至有少数视频和语音流出,真真假假,都让邢家焦头烂额到了极点。 邢骏的父母直接被命令不准再插手邢骏的案件,他们过于激烈的情绪会把局势弄得更糟。ℙδ1㈧àc.cδ㎡(po18ac.com) 邢骏的案件由他的叔叔接手。没有了父母子女之间关系的拖累,叔叔很快就察觉到,管冰背后,有人在帮她。 线索非常明确。 管冰是一个孤儿,父母亲人全无。和她关系最密切的人是周宪,而周宪跟着养母长大。 那位养母养大的,除了周宪,还有一个女孩。 不久前,唐家高调迎回来的私生女,以及陆家的准儿媳妇,就是那个女孩。 邓黎。 一众宾客在前厅等候,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化妆间里,邓黎静静坐在镜子前,造型师拨弄着她的头发,进行最后的调整。 镜子里的新娘的脸,朱唇白肤,明媚艳丽。 想到这女人的身世,以及她未来的豪门生活,造型师心里暗暗羡慕,“邓小姐可真是漂亮。” 长着这样一张脸,没有家世也能过上好日子。 只不过有了家世出身的庇佑,那份美貌便不再是无根的浮萍,也不再是主人的弱点。 相反,它会让邓黎如虎添翼。 邓黎心不在焉,礼节性地回答,“谢谢。” 完全不走心。 造型师还想说点什么,有人开了门进来。 她看见来人,忙点点头,悄声离开。 镜子里出现的是陆世俊。 他身上的礼服,和她的同出一源,看上去极其般配。 明明是在镜子里对视,两人的眼里似乎没有映入彼此的影像,更像是隔着镜子,望向遥不可及之处。 “你有事瞒着我?”终于,邓黎先发问,嗤笑,“或者是对不起我?” 她的笑意刺痛了陆世俊,他几步走向前去,一只手落在邓黎肩膀上,“如果是呢?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邓黎摇头,“那我得知道,你怎么对不起我的?” “毕竟,我从来都不是圣母。” 有那么一会儿,陆世俊很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随即,他犹豫了。 邓黎拥有的,很少。 养母,周宪,宋博然,还有那个教授。 细细算来,令人心惊。 她已经失去了叁个了。 她的母亲,她的哥哥,她最好的朋友~ 陆世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人疼痛的决定,天平的两端,一端是唐延,他的恋人,一边是邓黎,他的友人。 他们其中一个受到伤害,他都会难过。 偏偏这两人之间,由于唐延的愚蠢和狠毒,注定结成仇敌,不死不休。 如鲠在喉,半个字都不敢说。 等不到陆世俊的坦白,门外有人敲门提醒,“该出场了。” 于是陆世俊收起心底所有的骇浪,至少在今天,他想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对邓黎伸出手,“走吧。” 当他们出场时,却发现他们竟然不是这场婚宴的焦点。 在场宾客的注意力,被一条新闻全部吸引。 何威,死了。 -- Ⓟǒ⑴⑻ⓖⅴ.ⅴIρ 75 哪怕是在同一个层级的圈子里,何威也是不少人躲之不及的存在。 无他,这人的做事风格实在和疯子没有两样,不小心被他盯上,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让你不顺心。 对于那些为了钱和好处围在他身边的人,在他眼里,连人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他的玩物。 他玩得开,手段又狠,此前已经玩出过火来,而且不止一次,最后都被何家硬是压了下来,消息才没有爆出来。 不过光靠堵是堵不上所有出口的,那段时间,几家小报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发了不少所谓的爆料。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事情没得到解决,但是着实赚了一波热度。 何家气到炸裂,要去找那几家小报的麻烦,结果扑了个空,人家早就连夜搬离,之后再没有出现。 何董事长拎着高尔夫球棍,把儿子结结实实修理了一顿,打得何威半个月都动弹不得。 何夫人哭成泪人,想和何董事长拼命,却被丈夫指着鼻子骂,“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再这么放纵他下去,迟早何家要跟着他一起玩完!” 何夫人的眼泪和哭闹顿时被堵回去,她的贵妇人生活的基础,就是何家。要是何家出了事,她以后怎么享受荣华富贵? 在奢华生活和儿子之间,何夫人还是选择了前者。 母子俩同时闭麦收声,暂时当起了鹌鹑。 好在何董事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何夫人专心照顾儿子,何威也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当起了临时和尚。 不料,在某天,何董事长迎头给了母子俩一个晴天霹雳。 另外一对母子,跟着何董事长,入驻了何家老宅。 都不用验证身份,那对母子里的儿子,眉眼间尽是何董事长年轻时的影子。ℙδ1㈧àc.cδ㎡(po18ac.com) 英俊挺拔,白皙文雅。 见着那对母子后,何夫人险些没当场晕过去。她捂住心口,指着那对母子,声音和手指一起颤抖,“他们,他们是谁?” 何董事长轻描淡写,“阿威太让我失望,骄纵跋扈,惹了那么多麻烦。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们逼得我不得不带他们回到何家来。” 言下之意,大号已经废了,他不得已,只能全心栽培小号。 何夫人受到深重打击,终于晕厥过去。 何董事长并没有受到影响,吩咐管家为母子俩安排房间。 很快,何家二公子就在公开场合亮相,正式成为何家的一份子。 更加明显的是,大部分重要活动时,跟随在何董事长身边的,都是这位二公子。偏生他表现出众,很快就被其他人接纳。 相比起根本无法相处的何威,何二公子俨然是一派继承人的风采。 何董事长看着和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儿子,心下宽慰,私底下拨了不少私产过去,给小儿子撑起排面。 比起小儿子迅速被接纳,何二夫人的入门要缓慢许多,不过她本来也没有多大心思。 只要何家未来是她儿子的,那么她迟早会成为何家真正的太后。 何必急于处处索取,反而惹了何董事长的嫌恶? 那个男人啊,他最看重的永远都是他的继承人,其余的,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二夫人不争不抢,何夫人的十八般武艺没地方使出来,平时她指桑骂槐,对方照样笑脸相迎,倒把她自己气得够呛。 也让何董事长看她时的眉头,越皱越紧。 何夫人无比烦闷,又不能跟旁人说,哪怕是那些所谓的闺蜜,保不齐听完她的吐槽后,转身就告诉了其他人。 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何夫人不知道被他们编排成什么样。 她性子急躁,但是到底在豪门里长起来的,知道有些时候,即使憋死了,也不能说。 但是也不愿意被一肚子话憋死,何夫人思来想去,只有在自己儿子面前,她才能畅所欲言。 因为何威是这个家里,和她永远在一条战线上的盟友,是她的亲儿子。 何夫人又哭又骂,漫天诅咒。 却没有发现,在她忙着哭骂的时候,何威的眼神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也许,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76 之前的二十几年,何威顾着肆意人生,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为什么要考虑? 他爸的钱,他妈的钱,将来都是他的。那些钱加起来,足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换句话说,他一出生就站在了山颠,只需要吃喝享乐。 有时候心情好,随便洒点东西,就能引来一大群下贱的东西供他玩弄。 那些东西真的很下贱,明明出身普通,又不愿意勤奋辛劳,只想依附在强者身边汲取好处。 何威看不起他们贪婪低等的模样,却又着实觉得好玩。 他们是他无聊人生里为数不多的调味品。 每当看到他们跪在他面前恭顺的神色,何威觉得,自己已经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某种意义上,他是他们的神。 神主宰着这些坯子的命运,所以有时候伤害到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连愧疚都不会产生。 谁让他们要凑过来的? 有所得,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不是所有被他伤害的人,都奢望从他那里得到些许好处。 比如有那么几个人,恰恰因为不愿意顺从他,引来了他的怒火。 当他回过神后,那些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周遭围着一群为他解决麻烦的手下。 大范围的新闻被压制住,却有那么几只苍蝇,非要在旁边嗡嗡,差点造成他最担心的后果。 事情勉强摆平后,他亲爹用一根高尔夫球棍,把他打得死去活来。 何威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还是痛到求饶。 就像那些时候,他把别人打到跪地求饶一样。 本来以为挨了这么狠的一顿打,老头子会慢慢消气,毕竟他就自己一个儿子,真下死手了,他就绝后了。 没想到,不久后,老头子给了自己好大一份“惊喜”! 比自己小不了两岁的二公子,以及生下二公子的情妇,由何董事长带着,亲自进了何家。 面对一个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弟弟,何威终于慌了。 过去敢那么嚣张,无非仗着自己是老头子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吃定老头子不敢真放弃自己。 可现在,老头子在外居然不声不响养了另外一个成年的儿子,这意味着,自己再不是何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何夫人的反应,比何威更不堪一击,一蹶不振,整日里除了狠毒咒骂,没有其他办法。 眼看何二就要全面取代自己的位置,何威意识到,情况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和老妈离被扫地出门的一天,不远了。 老头子在的时候,也许他们母子还能得到何家的庇佑。 等老头子走后,何二会怎么对他们母子? 那就是一条表面和煦的眼镜蛇。 何威根本不会寄希望于对方会看在所谓的血缘关系上。 如果立场颠倒,何威笃定自己会在老头子离世后、第一时间把对方母子赶出何家,甚至让他们永远消失。 他可不会放任敌人在身边重新蛰伏,然后再次啃咬自己一口。 可惜多年来的不务正业,让何威身边围绕的,都是同样不学无术之辈。这些“兄弟”们,吃喝玩乐可以,谈到事业,一窍不通。 完全帮不上忙。 何威心下烦躁,而何夫人娘家早就在舅舅的掌控里,对于出嫁多年的妹妹,舅舅并没有意愿施以援手。 换句话说,舅舅不看好何威的未来,自然不肯浪费资源为外甥铺路。 何威暗恨,但是不敢表露出来。 舅舅是他唯一的后路了。纵然以后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好歹有一个地方可以收容他们母子。 就在何威快要压制不住暴戾的时候,唐延犹如一只飞蛾,撞到了他的网上。 看到那段视频后,何威不由笑了。 正正好好。 这唐延,总算解了他的急。 更顺心的是,唐延真的按照他撰写的剧本,一步步,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这下子,他终于可以把他攥在手心,随意利用。 唐延背后的唐家,和陆世俊的陆家,都是助力他成为何家家主的砝码。 甚至,最后他能将唐家和陆家一并收入囊中,成为叁家的主宰。 也未必不能。 -- 77 关雯素白着一张脸,走进警局,问清楚了刑事科的办公室。 进门以前,她深呼吸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快活的笑意,几年来一直笼罩着她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 因为,该死的人,死了。 她仔细地在那把刀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配合着那些人开始演出一场大戏。 她付出了自己的自由,换来的是一个承诺。 背后的人会照顾她的父母。 今天是个好日子。几年来,她第一次独自出门,沐浴在许久不见的明媚光线下,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做了一个了断。 她再不用被往昔的噩梦纠缠,也不会担心父母无人照顾。 她可以放心去死了。 于是,刑事科的工作人员们,听到几声礼貌的敲门声后,门口出现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她笑着说,“我是来自首的。” 顿了顿,“我,杀人了。” 犹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当关雯走出警局时,媒体已经在门口蹲守。 她的身影一出现,无数话筒和摄像头对准了她,提问来自四面八方,各种角度、各种立场,让人思绪混杂。 更甚者,等待关雯亮相前,稿件已经拟好,只待关雯朱唇一启,网络上将会铺天盖地充斥着此案的新闻。 无论是现实版的,还是香艳版的,还是阶层版的。 放下了心里的枷锁,关雯不再被世俗束缚,在这几年,她遭受了太多的冷眼和恶意。 明明不是她的错,但是由于不是一个完美被害人,她背负了莫须有的罪。 此时,她可以轻松地笑着回答,“是的,我杀人了。” “我杀了何威那个人渣。” “因为,他该死啊。” 当场,媒体人集体高潮。 半年前的管冰杀夫案,至今还能靠着那个案件吃到一波流量,只要编撰些猜测的结果,加上一个抓人眼球的标题,就能吸引到阅读量。 原本他们绞尽脑汁要延长管冰案件的流量红利期,没想到关雯给他们送了一份切切实实的大礼。 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媒体们晕晕乎乎,狂喜到头皮发麻。 两个案件,嫌疑人都是年轻美人,被害者都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而且杀人动机都是起于欲望。 这是广大吃瓜群众最爱的一款新闻。 里面包含的元素太多了,随便选取一个角度,都能撕到昏天黑地。 有对立就有阅读量,就是流量,就能变现。 他们只需要在风波要平息之前,不断出手引导,就能一直保持爆炸的数据。 所以在这样的大新闻之下,邓黎和陆世俊的订婚宴会也要退出C位,成为不了最火的爆款。 恰好两位主角都不介意,而且他们急于空出时间处理某些事。 宴会匆忙结束,陆世俊对邓黎草草叮嘱几句,转身离开。 他要去找唐延,问清楚这件事和唐延有没有关系。 被何威捏住那么可怕的一个把柄,巧合的是,何威居然就这么没了。陆世俊怎么想,都不认为唐延和何威的死没有关系。 如果真的是唐延做的,那么唐延的终点,真的会是悬崖。 试衣间空无一人,邓黎联系调查员,“查查关雯的背景,最近她和谁有来往,还有她和何威之间的恩怨。要快。” 她出手大方,调查员的效率当然就很高。 叁天后,一份调查报告进入了她的邮箱。 五年前,关雯毕业,考入了何氏集团,成为市场部员工。何威很少到公司,那日来,一眼就相中了关雯。 以为关雯会像他引诱的那些女生,丢出点礼物就会上钩,结果关雯不为所动,并且尽量和他拉开距离。 何威得不到手,恼羞成怒,玩了点手段,把关雯搞到手。 为了逼她长久就范,何威拍了一段关雯的不雅视频,以此威胁关雯。 关雯痛不欲生,自杀未遂后患上了抑郁症。 何威怕闹出人命,加上有了新乐子,于是把关雯抛在了脑后。 他从未想过,在之后的几年,关雯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缩在房间里,不敢外出,不敢见人,每晚都在噩梦中惊醒。 快从活生生的人熬成一只鬼。 她无数次期盼,当初她没有进入何氏工作,没有碰到何威那只恶鬼,没有那段炸弹一样的不雅视频。 只是每一次惊醒后,她会陷入更沉重的绝望。 噩梦,不是梦,是真的。 那么,她要怎么给自己勇气,继续活下去? 明明不是她的错啊。 -- Ⓟǒ⑴⑻ⓖⅴ.ⅴIρ 78 关雯自首后,管冰的案件再次出现在新闻首页。 半年不到,先后两起类似的案件,不禁让人感叹,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弱者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原本就该被制裁的恶人,为什么总能活到最后一秒? 再次接到邓黎的委托,律师淡定地把眼镜架往上推了推,“邓女士,虽然律师无权过问委托人的意图,不过这两个案子都是关注度很高的案件。最近我收到不少警告,要我收敛一些。” 邓黎拿出支票簿,“说吧。” 这人废话半天,唯一重要的一句,就是关于价钱。 霍文东把他介绍给邓黎之前,就说过这个家伙的情况。 喜欢追求高难度,和高难度带来的高收益。 和邓黎的要求不谋而合。 律师面不改色地吐出一个数字,邓黎眼睛都不眨一下,填上那个数字,将支票撕下递给那个人,“我对有能力的人从来不会吝啬。” 看着她土豪的姿态,律师忍住了那句吐槽,反正又不是她自个挣来的钱,用起来当然不心痛。 不过嘛,好歹是为了伸张正义使用的,也算用得其所。 和律师碰面后,邓黎接到了霍文东的电话,对方低沉地笑着,“想我了吗?”ℙδ1㈧àc.cδ㎡(po18ac.com) 她订婚宴那天,他可是难受得不行。 结果这没心没肺的玩意连一个信息都不肯发给他。 直到他看到何威被杀的新闻,才明白她的注意力到哪里去了。 邓黎的心顿时暖和了些,有意把声线调整得暧昧,“想你的话,你会出现吗?” 自从承认爱上邓黎后,教授的语言和身体一样诚实,“出现的话,你会怎么样?” 邓黎大笑,“当然是先大战叁百回合再说。教授,你说,好不好啊?” “把灯全部关上,我们站在窗前,你从后面干我~” “想起来,是不是觉得挺美好?” 教授感觉自己的下身开始胀痛,对面那只妖精的声音好像顺着钻了过来,化作一条灵动的舌头,在下身周围徘徊。 似乎察觉到教授逐渐粗重的气息,邓黎舔了舔嘴唇,意淫而已,把她自己都给意出水了一般。 “教授,你站在窗前,我跪着,把你口到射出来,好不好?” “邓黎!”教授已然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把人抓到面前,先插到潮喷为止。 仗着是在隐蔽的角落,邓黎大胆将手指放入裙底,在穴口处轻轻揉捏,按压,身体微微颤抖的同时,声音更加娇媚起来,“教授,好不好啊?” 下一刻,她的声音又完全恢复了,“下次再聊,拜拜。” 因为律师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面前。 很有可能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内容,那个眼神实在正经到刻意。 邓黎并不想和这人讨论刚才她和教授的情色通话,连表情都懒得做作,“有事?” 律师坐下来,脸色有点怪异,“有钱人里面是不是好人还是挺多的?” 邓黎瞪着他,感觉这人在内涵她,“说重点。” 不阻止他的话,这人能从盘古开天地说起。 不愧是律师,话真多。 律师清了清嗓子,“我的线人回复我,关雯的案件,有其他人在跟进。” 律师不是啥正经人,律师的线人也是来自五湖四海,叁教九流都有。 邓黎沉思片刻,“然后呢?” 律师说,“我的线人怀疑,那个案子根本就不是关雯干的。她只是心甘情愿替人顶罪而已。” “案件发生时,她的父母刚好出国旅游。” “之前,她的妹妹获得了一笔奖学金,已经前往国外的大学报到。” 都不需要思考,前因后果实在太明显了,“意思就是,关雯帮人顶罪,一方面为自己报仇,一方面为家人争取到未来的生活保障?” 律师打了一个响指,“正确。” 看起来是在表扬邓黎,其实跟幼稚园老师表扬幼儿的神情差不多。 如果这么多线索说出来,邓黎连这么明显的结论都总结不出来,律师对她的智力会产生怀疑。 邓黎没心情跟这人计较,“另外一边是谁?” 律师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在邓黎面前。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邓黎瞳孔微微收紧。 戴安安。 -- Ⓟǒ⑴⑻ⓖⅴ.ⅴIρ 79 “是你认识的人?”律师打量着邓黎的神色,说出了他的结论。 邓黎像是赶走一只苍蝇,“你可以走了。” 她的面色有些不善,律师不想上赶着当炮灰,不过,临走前,他发出忠告,“其实吧,这种公共场所,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角的。” 邓黎抬头盯住他,眼里开始蓄积死亡射线。 她猜得出这狗东西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绝对是看到她刚才的举动了,说不定在她刚开始动作时,他就站在了旁边。 邓黎的眼神渐渐凶狠,但是律师要是怕了,也不会总是接手一些烫手山芋般的案件。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把话说完,“所以建议你不要在公众场合做那种行为。一方面有碍风俗,一方面有可能成为某段情色视频的主角。” 有碍于公众场合,邓黎只能咬紧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谢谢。” 律师挺满意她的知错能改,摆摆手,自以为笑得很憨厚,可惜任谁看来都是一只狐狸,“不客气。拿你那么多钱,这是我应该做的。” 恰好旁边经过送餐的服务生听到这句话,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眼神微微闪烁。 律师终于滚蛋了,邓黎也没有了旖旎的心思。 她靠在椅背上,双眼盯着面前的咖啡杯。她怎么都想不通,戴安安为什么会插手关雯的案件,还成为秉持正义的一方。 她和戴安安之间仅剩下血缘关系,那个人给她留下的印象,除了虚荣自私这些贬义词,暂时没有其他褒义词。 难道这次案件居然引导出戴安安善良的一面? 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感性? 不见兔子,不撒鹰啊。ℙδ1㈧àc.cδ㎡(po18ac.com) 邓黎向来的习惯是,不懂就问,从来不会拖延。当即,她拨通了戴安安最后联系她的号码。 这次换对方始终不接听她的电话。 长久的铃声后,通话自动终结。 一时间,邓黎竟找不到联系上戴安安的方式。 向来都是戴安安主动出现在她出现的场合,换了她来找,她还真不知道戴安安住在哪里,平时经常出没的地方。 于是邓黎拨通了律师的号码,不得不承认,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有时候相当管用,“那个人的住址?” 律师不废话,直接发送了一个地址过来。 打开导航软件搜索地址,邓黎驱车到了附近。 那是一处中等偏上的小区,年代有些久了,不过基础设施维护良好,半年前还进行了外墙翻新。 小区进出检查严格,邓黎也不想打草惊蛇,在小区入口对面的便利店坐下,买了一杯咖啡和一盒蛋糕。 便利店小哥借着整理货品的间隙,时不时偷瞄一眼。 穿得挺不错的大美人竟然出现在这种小小的便利店,不多看几眼,亏了。 邓黎从小就习惯被人偷瞄,她漂亮她知道,只是小哥要拍照这个行为,有点踩到她的底线了。 冷冷警告小哥,“马上删掉。不然后果自负。” 小哥只得悻悻地收起手机。 邓黎没有再理会他,因为她看到了一辆很眼熟的车,开进了小区里。 那是唐延的车。 -- 80 似乎担心旁人看不出他的骚包,唐延的坐骑外观是深紫色。幸好他生得还过得去,勉强可以驾驭这个大胆的色彩。 缺点就是太过于吸引人的目光,尤其当他的坐骑出现在一处几乎只有黑白灰叁种颜色的地方,结果是分外显眼。 大约他从未想过,邓黎会找到戴安安的这处住所。 戴安安这个人,唐延暂时没有看清楚。 上一次何威的事,是戴安安帮他处理的。出来认罪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理由看起来充分极了。 年轻,貌美,出身普通,原本想靠勤奋努力获得光明未来,却因为被何威盯上,落得一个地狱般的处境。 而那个时候的她,和何威的力量相比,仅仅是一只蝼蚁,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报复的行为。 不过她没有放弃,一直试图拯救自己,终于蓄积起勇气,对毁了她一生的凶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管真相如何,表面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勇士斗恶龙之类的故事。 要知道阶级对立向来能够瞬间挑动网络众生的敏感神经,如果其中还有水军专门引导着,那股舆论走向的力量堪称恐怖。 况且关雯纵使有罪,导致这次罪案发生的源头,还是何威自己。 他没把别人当人看,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和生活,就有可能会遭受对方的报复。 人家把后续处理得干净利落,唐延也不能翻脸当做不知道。 他等着戴安安开口提条件,至今为止,戴安安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很奇怪的是,对于何威的按兵不动,唐延心里没什么底,总觉得会被咬下一大块肉。 戴安安的不声不响,唐延倒没有惧怕。 好像他潜意识里清楚这个人不会对他造成不利。 “朋友送了一点咖啡。”在厨房忙活一会儿,戴安安端出来两杯咖啡,冒着热气,香味浓郁,“味道不错。” 比起咖啡,唐延更喜欢酒。 只是客随主便。 他往后靠过去,双臂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神色随意,“最近没有和邓黎联系吗?” 戴安安端着其中一杯咖啡的手一顿,“她不会接我的电话。” 和语气相反,脸上并没有惋惜的表情。 唐延嗤笑,“其实她要是肯认下你这位生母,还能得到一股助力。” 戴安安笑笑,摇头,“真要是那样,唐少你不会高兴的。” 邓黎是私生女不错,不过唐磊生膝下也就两个孩子。 抛开出身,邓黎的综合条件明显高过唐延。 唐延眼底浮现阴霾,皮笑肉不笑的,“所以我不太理解,戴女士出手相助的理由。” 把正室嫡子铲除了,唐家不就只有邓黎一个继承人选了? 戴安安看起来竟有点失望,“我确实想要回到唐家。这也是我帮你的原因。” 她对上唐延疑惑的眼神,“如果你成为杀人犯,会连累到唐家的声誉。我要回去的是一个富贵荣华的唐家,而不是一个出了杀人犯的唐家。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唐延若有所思,“戴女士的想法,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戴安安微笑着,抿了一口咖啡,享受甘苦滋味充盈口腔的过程,“我和唐少的利益并没有绝对的冲突。支持邓黎,抑或支持你,都是我进入唐家的一种途径。” “邓黎是个倔种,短时间里我没办法接近她。我又不是多有耐性的人,一条路走不通,当然要尽早变更到另外一条上去。” 唐延眯着眼睛,“要是邓黎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这是一位理智到冷酷的母亲,子女对她的意义,是她的一条通天大道。 如果亲生女儿不愿意配合,她会毫不犹豫放弃将女儿纳入自己的阵营。 她只需要选择另外一位盟友。 看在戴女士处理事务的手段马马虎虎的份上,加上她和邓黎之间的血缘关系,唐延伸出手,“戴女士,合作愉快。” 戴安安放下咖啡杯,矜持地将手浅浅放在唐延的掌心处,稍微接触一下,马上收回。 在咖啡杯的旁边,放着一罐漂亮的芒果软糖。 -- 81 戴安安向来热衷于对自己的美貌进行维护和修整,要时刻跟上时代审美的变化,才能发挥美貌的最大效用。 这家养护室是一位新认识不久的闺蜜推荐给她的,价格不菲,但是物有所值。 从养护室出来,戴安安打量着自己白皙光洁度明显提升的肌肤,顿时看到账单时的心疼消失了大半。 如今是一个颜值至上的社会。虽然这种价值观根本上并不正常,不过在众多资本的推波助澜下,成功植入很多年轻人的社会认知里。 他们嘲笑年纪,嘲笑普通,嘲笑按部就班。 他们的眼睛早就长在了头顶上,永远只看得见最高最尊贵的那些位置,却缺乏努力争取的毅力。 拜优良的基因所赐,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戴安安都和时下流行的美人模型接近。 比起由整形科医师一针一线精细刻画出来的效果,高出几个等级。 愉快地收获了几枚年轻小美人羡慕嫉妒恨的白眼,戴安安冲她们送去一个飞吻,“今天天气不错哟。” 年轻美人们一边暗戳戳羡慕她天生自然的容貌,一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嫉妒,折中以后,采用了另一个说法来还击。 “老女人。” 对于这种幼稚低级的抨击,戴安安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她总是可以精确地从这些抨击中提取嫉妒的成分。 那是她的营养品和战利品。 她哼着歌,走向自己的车位。 小男友恰好发送来视频通话的请求。戴安安喜欢那张充满了青春和胶原蛋白的脸,尤其是那张嫩脸上,有时候会故意出现霸道的神色。 小狼狗果然是甜心榜第一名。 她正要点击同意,突然发现她的车旁边站着一个人。 邓黎冲戴安安挥挥手,“戴女士,见您一面真不容易。” 风水轮流转啊。 戴安安走进她,“这句话我一直都想对邓小姐说的呢。”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恭喜你啊,和陆少订婚了。” “婚礼上你真是美极了。” 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戴安安点击了拒绝,将手机调整成静音,“看来订婚以后邓小姐还是很有空。” 邓黎提议,“和我谈谈吧。” “妈妈。” 戴安安的手一顿,面色第一次有些僵硬,似乎要裂开一条缝隙,“邓小姐叫我什么?” 邓黎轻飘飘重复,“妈妈。” 戴安安勉强扯起嘴角,“邓小姐,这太突然了。” 邓黎有点惊讶,“妈妈,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你当初不也是直接出现在我面前,说你是我亲妈吗?” 意识到再在这个称呼上纠结是浪费时间,戴安安更关注邓黎找她谈话的内容,“这附近有家的咖啡不错。如果邓小姐愿意,可以去那里坐坐。” 邓黎点了杯燕麦拿铁,戴安安要了杯美式咖啡。 侍应生将两杯咖啡端上桌,戴安安翻看了甜品单,“有什么甜点推荐吗?” 侍应生恭敬回答,“有款芒果芝士慕斯,反响还不错。” 戴安安决定了,“那就这个。” 又问邓黎,“要不要来一块?” 邓黎表示自己正在减肥,“不用了。” 蛋糕很快上桌,戴安安拿着小叉子,享受着美味的甜点。 邓黎看着她将一整块芒果芝士慕斯吃下去,眼底有暗芒闪过。 吃完蛋糕,邓黎还没有开始正题,小男友又在那边狂轰滥炸,戴安安有点心焦,“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要得到唐家。”邓黎直视着戴安安,“妈妈,我需要你的帮助。” -- ⓨùsんùщù.οňё 82 戴安安剧烈咳嗽起来,无比庆幸她嘴里此刻没有食物或者水。 不然绝对会被呛到。 邓黎静静看着她,当她停止住咳嗽时,邓黎递过去一张纸巾,“妈妈,擦擦嘴吧。” 表情纯良又无辜。 戴安安无端感觉头疼。比起现在这个很茶的邓黎,她突然发现,还是以往那个对她不假辞色的邓黎更好对付。 起码对方对她的看法是写在脸上。 这个邓黎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戴安安一时间判断不出来,堆砌起一脸假笑,“你对妈妈的信任,让妈妈很高兴。” “可是乖女,妈妈还指望你出息了,能把我接回唐家啊。” 言下之意,爱莫能助。 本来以为剧情会继续朝着母慈女孝的方向发展,然而邓黎顿时翻脸了,“这么没用,你是怎么当妈的?” “只管生不管养就算了。明明想着靠孩子进入豪门,还以为你有多精密的计划,结果什么都做不了。” “估计当年你也就是凭着死缠烂打,才爬上我爸的床的吧?” 一句比一句不屑,一句比一句诛心。 刀子嘴差点把戴安安厚度不低的脸皮给破防,让她挂不住笑脸,“你这孩子,怎么跟你亲妈说话呢?” 抱怨完全没有杀伤力,邓黎不耐烦地抓过手包,“行了,以后别再联系了。” 又嘟囔着,“唐延那废物真是好命,无非是投了个好胎,什么都不会,却什么都有。”ⓢéщéщù.℅м(sewenwu.com) 语气里藏不住的厌恶和妒忌。 戴安安悻悻地解释,“小黎,你听妈说,妈妈现在确实没办法帮助你。不过妈妈一直都在想办法,很快的。” 邓黎不为所动,继续往外走,“等你有那个能力的时候~算了吧,估计那时候你已经入土了。” 这段时间她遭遇太多暗黑的事,忍不住借机对戴安安全部发泄出来。 好像从这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身边就不断有她爱着的人死亡。 最后半句话噎得戴安安面色青黑,再没有耐心安抚邓黎,“怎么,我那位好表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修养的?” 邓黎恨不得回头咬死她,皮厚到这个程度,难怪可以若无其事生下孩子后又抛弃。 戴安安心里从来都是自私狭窄到只有她自己。 邓黎离开后,戴安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崩裂,咬着牙,“呸!” 小男友的视频通话再次响起,很遗憾地,撞在了戴安安的火山口上,“怎么,又是谁的生日?” 金主妈妈同意了通话,小男友正想着是要最新款的腕表,亦或是球鞋,结果他都没时间张嘴,对方噼里啪啦一顿臭骂。 完了,直接把他的号码挂断拉黑。 小男友撇撇嘴,恨恨地骂,“老太婆是到更年期了?” 失去了一个金主妈妈,他其实不太有所谓。 稀罕他的妈妈们,排着队等着他呢。 在戴安安离开后,侍应生过来收拾两个杯子。她将杯子带到厨房后,用一张餐巾纸,在其中一个杯子上,小心翼翼擦下来沾到的口红印。 随后,她把纸巾放进一个小塑料袋。 后门处,邓黎站在门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侍应生把小塑料袋交给她,邓黎扬扬手机,“怎么转给你?” 交易完成后,侍应生回到前厅,继续端送客人要的咖啡。 邓黎则驱车去了一处研究机构,这是调查员介绍她来的。 “验一验,这两人有没有血缘关系。” -- ⓨùsんùщù.οňё 83 一个星期后,同样的报告摆放在付玲的桌上。她的特助站在面前,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夫人。” 付玲直接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看到最底下的那句结论。 一直以来的猜疑得到了证实。 她合上报告,有尘埃落定的踏实,有被人欺骗的愤怒,还有一些茫然。 唐延不是她的儿子,却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对唐延,付玲承认自己是失望的,但是从未想过放弃他。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需要给她的女儿一个公道。 特助将另外一份报告呈上,“夫人,这是这段时间小唐先生的动向。” 付玲伸手想翻开,特助犹豫片刻,按在封面上。 她疑惑地看向他。 特助看着面前女人那张风华依旧的脸,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开口艰涩,“夫人,您可以不看的。” 付玲挥开他的手,“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不看,根本不会拿出来。” 看到报告上的一行行文字,付玲第一次感到自己竟然识不得中文一般。如果上面记录的事件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这么多年,她兢兢业业为别人养出来的唐延,成长为了一只怎样的怪物? 她从来不记得唐延表现出那样的冷酷残忍,在她心里,他是一个脾气急躁、心底不算坏的儿子。 在学习上没有天赋,在待人接物上总是欠缺,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付玲不想太过于控制他的成长。 到底是哪一步,让他走歪了路? “还有谁知道这些事?”付玲往后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语气疲倦。ⓢéщéщù.℅м(sewenwu.com) 特助说,“小陆先生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并且在帮小唐先生隐瞒。” 付玲骤然睁开眼睛,里面尽是寒芒,“他们倒真是恩爱的一对。” 戴安安妄图靠着孩子跻身唐家,她以为这就是那个女人最大的招数。结果人家比她的认知高了几个级别,直接让亲生儿子鸠占鹊巢。 好厚的脸皮,好大的胆子。 这样的人,真是女中豪杰。若不是戴安安出身普通,有了身世的助力,未必不是一个人物。 纤细的手指支撑着额头,付玲淡淡说,“我是真小看了她。” 自从在第一次家宴上,邓黎因为芒果蛋糕过敏窒息,当时付玲已经有所怀疑。 那时候只是一个怀疑的念头,因为工作太忙,那个念头时不时窜出来,却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大约是从那场血腥婚礼后,付玲真正兴起了求证的想法。 时至今日,检测报告告诉付玲,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唐延不是她的孩子,是戴安安的孩子。 戴安安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进了唐家,带走了付玲的亲生女儿,又没有善待那个女孩。 她把幼年的邓黎甩给了表姐,自己远走高飞,享受生活。 要不是戴安安的表姐是个好人,尽心尽力把邓黎养大,如今的邓黎会变成什么样子,付玲无法想象。 讽刺的是,好人居然没有善报。 那位养母养大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儿女,没来得及享受他们的回报,就死在了为含冤入狱的儿子奔走的路上。 这也能解释婚礼那天邓黎情绪失控的原因。 付玲也有些明白,婚礼现场上新娘手刃新郎的恨意。 唐延和邢骏的做法,在根本上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她辛勤栽培二十几年,养出这样一个恶鬼。 付玲再次闭上眼,许久,她再次睁开眼睛。 她决定了,要为一切划下一个句号。 脸色同样难看的是戴安安,“你确定她去做了检测?” 电话那端的人说,“确定。她的助理已经把报告拿走了。” 戴安安深呼吸一口气,轻声细语,“我可以相信你吧?” 对方说,“安安,你知道的,我爱你。” 戴安安笑得妩媚,“既然爱我,那你知道该做什么了吧。” 有人帮着扫尾,然而她也不能松懈。 -- 84 “那天订婚仪式仓促了些。”这是唐家的规矩,无论多忙,晚餐都尽量出现在同一张桌子上。 这样有助于维持家人之间的联系和感情,毕竟习惯了各自的晚餐,会对其余的家人下意识地忽略。 唐磊生年轻时口味重,上了年纪后口味来了一个大转折,偏爱起一切清淡鲜美的食物。 尤其爱汤菜。 看着面前的几道冷淡的菜色,唐延说不上多有胃口,但是不好违逆亲爹,只能硬着头皮嚼着在他眼里跟草没两样的菜。 付玲放下汤勺,“周末请他们过来聚聚吧。另外,两家的亲戚,也一起过来,算是补办一个小型的订婚宴。” 唐磊生倒没有反对意见,“也是,那天出了何家的那件事,我看大家都心不在焉的。” 唐延气闷,想到一回事要气到他两次,他戳着碗里的菜,直到碗里面出现一碗菜泥。 唐磊生忙着咀嚼食物,付玲却注意到了,拧着眉头,“全部吃下去。” 唐延惊愕地抬头,撞进付玲严厉的眼神里。 他意识到,老妈是真的在命令他吃下去。 但是面对自己制造出来的这样一碗恶心玩意,唐延喉咙滚了滚,有一种作呕的预感。 “妈。”尾音拉得很长,唐延试图靠着撒娇耍赖蒙混过去。付玲不怎么吃他这一套,不过一旦他撒娇了,也不会揪着他不放。 可是这一套,失效了。 付玲的眼神仍旧没有挪开,声音越来越低沉,“我说了,全部吃下去。” 这下子,唐磊生都察觉到了,哈哈打着圆场,“付女士,最近你对你儿子很严格啊。” 付玲没有心思接过丈夫的玩笑,“是吗?可能是我觉得,在他小时候,对他的管教太少了。” 唐磊生更是哈哈哈地,“他都快叁十了,已经定型了。” 和唐磊生的观感不同,唐延直觉,付玲针对他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他后背开始冒汗,怀疑自己的小动作是不是让付玲知道了。那样的话,会很麻烦。 付玲这位母亲,关心爱护他是真的,教训他的时候,手段果决,也是真的。 尤其是自己涉及了两桩命案。 关雯是认罪了,不过据说警方那边出现了新线索,正在查证过程中。 要是哪一个环节出错,可能会把自己的存在暴露出来。 还有戴安安,鬼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帮助自己。直到现在,唐延也没有完全信任她,她可是邓黎那个女人的亲妈。 邓黎已经很难对付,戴安安的级别估计更可怕。 陷入沉思里,唐延不自觉开始吞咽碗里的菜泥。 付玲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一场争辩就平息下去。 戴安安确实是一位女中豪杰。给她一根杠杆,她有很大概率能够撬动一颗地球。 把亲儿子和别人的女儿掉包,随后相当于遗弃了别人的女儿,最绝的是,在邓黎回到唐家后,她忙不迭出现。 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神色间完全看不出她对孩子的担忧。 当然不会有任何顾忌,因为邓黎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邓黎放下检测报告,心绪混乱,夹在其中的,还有一丝解脱。 戴安安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貌似是最近噩耗连连的生活中,唯一不算坏的结果了。 同时,她会后悔,以身作则地教会了邓黎,什么叫不择手段。 联想到戴安安和唐延的见面,无论唐延是否知道戴安安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都是邓黎的仇敌了。 -- 85 唐夫人给陆夫人打了一个电话,言谈间,把小型订婚宴定在了这个周的周六晚上。 地点选在了陆家的花园。花园是刚维护过的,陆夫人本来就想在里面办一些小型的宴会。 订婚宴无论是规模还是意境都不错,招待的都是最熟悉和亲近的家人和朋友,陆夫人表示,她相当乐意筹备这次愉快的晚宴。 陆世俊从陆夫人那里接到了通知,他正在工作室赶工一件即将参赛的礼服,听完以后,敷衍着应付了几句。 手下的动作却显露了他真实的心思。 他索性丢掉手上的针线,看向桌上的手机。 自从第一次订婚宴过后,他和邓黎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没有必要的事,不会相互联系。 两人之前还算亲密的关系,好像那晚以后都消失了。 陆世俊担心邓黎是不是察觉到了宋博然的死和唐延有关,可是他心惊胆战了几天,邓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反倒是唐延的行为有些反常。怕他再出去惹祸,陆世俊一直守着他。 这样的位置颠倒很可笑。以前是唐延对他围追堵截,那个时候,他厌烦到了极点,还萌生过分手的念头。 如今当他处于忧虑者的位置,他才体会到唐延那时候的心情。 不敢逼迫太过,更不敢放手。 一放手,这段感情就真的会结束。 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能对他好些,更懂得体谅他的心情,他是不是就不会在激愤中做出那些事? 越守着唐延,陆世俊发现,自己认识的唐延,好像并不是如今的这个人。 那个脾气不怎么样、对自己却尽量忍耐的唐延,陆世俊实在无法把他和一个间接杀人犯重迭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足够爱他,唐延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美好的一面。 那么对于其他人,唐延是不是也能保持礼貌和尊重? 显然不能,很鲜明的例子。 唐延对邓黎,一开始就怀着恶意。 只是那份恶意最初是来自于邓黎的出身,是自己强行加入后,唐延对邓黎的憎恨渐渐变了质。 最后导致唐延的愿望,从看不见邓黎,到希望邓黎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然后唐延遇到了何威,被对方的威胁逼到了悬崖,亲手杀了对方。 如果说有比唐延杀了人更让陆世俊担忧的事,那就是帮助唐延善后的,竟然是戴安安。 邓黎的生母。 陆世俊知道邓黎极其反感戴安安,戴安安的反应也证明了,论心思深沉,少有人比得过她。 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裸露自己的野心。 要不是戴安安为唐磊生生下了一个女儿,陆世俊真要怀疑她是不是有人格障碍。 但是他没法质询唐延。 每一次他想涉及这个话题,唐延总会找其他话题岔过去。若是他继续追问,唐延会很生气,直至两人不欢而散。 突然地,手机震动起来。 陆世俊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唐延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听起以后,唐延的声音还算正常,“要不要再恭喜你一次?” 陆世俊苦笑,“阿延,别这样说话。” 唐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问题,“就是通知你一声,周六的订婚宴,我不会去的。至于你要怎么解释,随便你。” 陆世俊还想说点什么,唐延结束了通话。 唐延把手机砸在了沙发上,情绪明显起伏起来。 在他旁边,戴安安端着一支酒杯,眼底有光,闪烁不明。 “唐少,订婚宴你一定要去。” “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你绝对不会失望。” -- ⓨùsんùщù.οňё 86 付玲的对面坐着她的律师。这位律师不是受聘于唐家,只接受付玲女士的委托。 她让律师过来,是为了起草一份资产转让说明。 在说明里,付玲把属于个人名下的资产全部转让给了邓黎,为此要缴纳一笔不菲的税金。 律师遵循了职业操守,永远不对委托人的指令提出反对意见。 他帮忙完善了整份说明,看着付玲签了字,把说明收起,带到公证处进行公证,之后就可以凭借这份说明开始资产的划转。 整个过程不用告知委托人的配偶。 律师离开后,付玲松散了一下肩膀,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 有人绕到她的身后,指尖温柔地为她按摩太阳穴。 付玲没有睁开眼睛,身边是她熟悉的气息,而且门外的特助绝对不会把无关人士在这个时候放入。 年轻男人有着一张好看温驯的脸,和时下流行的桀骜小狼狗、可爱小奶狗都不同,没有青年人们的锐气和戾气,唇边总有一丝天然的笑意。 大约过了十分钟,付玲感觉头痛缓解了不少,拍拍手,示意年轻男人可以停下了。 男人走到她的对面,站着,眼神温煦。 付玲看着他,眼里浮现了一些怀念。 “你和你父亲,”她说,“长得真像。” 年轻人靠近了她,半跪着,试探性地把手放在付玲的手背上,“我很想你。可以经常见面吗?” 付玲眼里的怀念消失了,眉头微微隆起,“我并不需要你这么做。学习怎么样了?虽然我帮你安排好了出国留学的事,但是我是希望你能真正学到点东西。”ⓢéщéщù.℅м(sewenwu.com) 年轻男人怕她越来越生气,连忙结束了这个话题,“晚饭一起吃吧。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 话没来得及说完,付玲的手机响起。 她本来就无意留下他,这个时候有了借口,当然更不会把他当成一回事。 看着她完全没有回应的姿态,年轻男人明显很失望,却也不敢纠缠。 那只会让对方反感。 他还想继续待在她身边,哪怕很久才能见到她一面。 年轻男人走出房间,在旁边的特助负责把他送进了一辆车。 看到车辆远离后,特助又回到房间。 付玲接听完电话,正站在落地窗前,双手环抱。 特助汇报了情况,“送他离开了。” 付玲没有回头,看着窗外的光线,“尽快安排他出国,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他。” 年轻男人的那张脸,生得很像她在大学时代的恋人。那个时候,付玲还没有失去付出一段感情的能力,曾经有一度,她坚定不移认为,她一定可以和恋人永远地走下去。 没到毕业,她已经屈服在家族的压力下,和唐磊生订婚。 恋人毕业后,离开了这座他想和她一起的城市。 快叁十年,付玲从未联系过他。直到他的儿子出现在她面前,看着那张好看温顺的脸,她一眼就确定,这是他的孩子。 唐磊生在同龄人里算得上优秀出众,只是性格强势,和同样尖锐的付玲结婚, 那些微薄的好感早就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 最后双方达成了一致,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圈子里多少夫妻都是这么凑合过来的。 付玲不是没和小鲜肉们临时约会过,不过那些玩意儿,不是有恋母情结,就是有求于她。 那样的相处模式不错,钱货两清,别无牵扯。 可是这个年轻人不行,第一她下不了手,第二,她一直有些许愧疚。 当年她迫于压力,和恋人分手,随即和唐磊生结婚。 她对故人尚有一些感情,也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人会过得那么不顺。 妻子早逝,他又遇到意外身亡,把一个独子留在了世上。 而她是在某个专门接待女士的顶级私人会所,遇到了这个孩子。 当时他和一群同样有着一张好看面孔的年轻男生们站在一排,温顺的脸底下,有着不明显的紧张 -- ⓨùsんùщù.οňё 87 和年纪相仿却世故许多的同事不一样,他显得束手束脚,脸是出众的好看,可是面对客人们的调笑,他那个样子,是恨不得钻进一条地缝里面去的。 女士们出来玩,风度和脾气都比男士们优雅端庄,而且到了付女士这种级别,已经不怎么以发脾气来表达自己了。 可以说是有了包容心,也可以说是上位者对下层者的怜悯。 几位女士找到了其他的乐子,愿意陪她们玩乐的男生多的是。 很快的,他被挤到了一个角落里,在沙发上坐着,默默地盯着桌子上的酒杯。 侧脸和表情好像是那个人活了过来,重新以年轻的姿态回到了她的面前。 她打量着那个男生,应该是察觉了她的目光,男生抬起头,和她和视线接触上。 付玲以为他会不自在地挪开眼睛,毕竟这种场合他显然无法适应。 但是没有,他一直看着她,没有躲闪,也没有羞涩。 对视了半晌,男生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在场的女士们虽然是金主方,不过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保养有加,也难怪这群男孩子伺候得心甘情愿些。 好看紧致的金主,总比油腻腻的金主更能调动起他们服务的积极性。 付玲则是这群女士中最显眼的一位,不管容貌体型,还是她的地位。ⓢéщéщù.℅м(sewenwu.com) 她坐在正中,周围几个长相身型最出挑的男孩,都在用小眼神瞟向她,蠢蠢欲动。 结果他们都被抢了先。 会所里出了名的木头疙瘩,居然主动走到那位漂亮到犀利的女士面前,轻声询问,“我可以坐下来吗?” 他们等着他被狠狠回绝。 “可以。”付女士说,示意他可以坐在自己旁边。 他们并没有怎么说话,他只是陪着那位女士喝酒,在她的酒杯空了时,给她斟酒。 她并没有带他出去,也没有带上其他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让他心底竟然有一丝窃喜。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位女士都没有再来会所。 他又恢复了他的腼腆和拘束,业绩当然上不去。 领班又嫌弃他的营业能力,又舍不得他的长相,“你说你,来都来了,有什么放不开的?” “多少人巴不得能够靠着一张脸吃饭,你倒好,把好日子往外推。” “都进了这个门,还巴望着纯情?” 领班的话越说越难听,他也没有反驳的底气。 他很需要钱来完成他的学业,需要钱来维持他的生活。 普通的临工是没办法负担起他的消耗。 “最后一晚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她还是不来,我就不等她了。” 也彻底放弃自己可笑的坚持了。 那位女士确实没有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比他大不了几岁、同样英俊逼人的年轻男人。 年轻人说,“我是付女士的特助,她让我来接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她可以资助你的学业。” 想都没有多想,他点头答应,“我愿意!” 他从会所辞职,在他进入那辆黑色的豪车里,他的同事们都在猜测,谁成为了他的长期金主。 那辆车把他送到了一栋酒店式公寓的门口,特助带他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几乎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居住环境。 落地窗,靠墙的、放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柜,以及被弧形书柜环绕着的大书桌。 特助礼貌地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提出来。” 他连忙摇头,“这已经很好了。” 惴惴不安地提出他的请求,“我可以见到那位女士吗?” 特助的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我会向她汇报,由她来决定。”. “付女士希望你能专心学业,她会负担起你的学业所需和日杂费用。” 言外之意,她不是包养他,而是想让他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特助在转达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怪异。 准确地形容的话,接近于嫉妒。 特助也许是一个和他一样、对那位女士怀有某些不能言说的心思的男人。 在一个潜在的情敌面前,他当然不会随意挑衅,“请务必转达我的请求,谢谢。” -- 88 霍教授辞职后,和邓黎厮混了一段时间,像所有忙碌到连轴转到习惯的精英人士一样,他开始感觉无聊。 和邓黎做爱他是喜欢的,可是除了在床上的运动,他认为自己还是该有一些别的安排。 另外昏天暗地地滚床单,身体也受不了。 毕竟他逼近35岁大关,据说男人的性价比和体力都是在这个年纪以后迅速贬值。 而邓黎才二十叁岁,正处在从青涩蜕变为蜜桃的时期。 他得把她看好了。 目前为止,除了她表面上的未婚夫,霍教授暂时没有发现情敌。 邓黎虽然漂亮,但是漂亮得太过,条件弱一些的男人似乎对这样的女人并不感冒,或者说知道结局大半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干脆一开始就弃权。 翻个身,他搂住躺在身边的女人的细腰,在她裸露的背上烙下几个亲吻。 邓黎的眼睛没有睁开,声音迷迷糊糊,“几点了?” 霍文东看了眼手机,“下午叁点了。” 订婚宴是晚上八点开始,时间还早,出席的只有家里人,邓黎并不想早早地准备。 霍文东的一只胳膊支撑着他的上半身,手指灵活地游移在身边人的曲线上,一路往下,“这种日子里,难道你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邓黎被他弄得发痒,嘻嘻笑了两声,“教授,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参加?” 霍教授的手指停住了,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说什么?” 邓黎握住那只在她身上继续作乱的手,“我是在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霍文东的呼吸很稳,“为什么?” 邓黎引导着那只手缓慢地进入自己的体内,“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陆世俊的爱人唐延就光明正大地出席陆世俊的订婚仪式,那么她也要求同样的权利。 霍文东抽出手指,把女人翻过来,用更粗更长的物体满足她,“如你所愿。” 没有人能拒绝心爱的人的认可。 邓黎愿意把他带到人前,他当然不会扭捏作态。 于是八点差十分时,订婚宴的女主角出现,身边陪伴着一位英俊男士。 两人姿势亲昵,毫不犹豫地走到众人面前。 唐磊生脸色微微一变,很想出声训斥,下一刻看见和陆世俊站在一起的儿子,顿时舌尖发苦。 罢了,一对子女都是混账,自己又能怎么办? 处在他这个地位的人,需要的只是一块遮羞布。 陆世俊的父母更没有指责的意愿。本来邓黎就是唐延和陆世俊之间关系的挡箭牌,他们从来不认为邓黎该为陆世俊妻子的身份守活寡。 得知邓黎的感情和性欲都有疏导的渠道,意味着她已经找到了在一段表面婚姻里她的排遣方式。 这样有助于增强婚姻的持久性。 一众人纷纷发挥出上佳的演技,似乎霍文东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邓黎忙着在唐磊生的带领下认识她的亲人们,丝毫没有留意到陆世俊的视线。 唐延冷哼,一口气干完酒,“怎么?吃醋了?” 陆世俊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脸看他一眼,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唐延倒是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陆世俊轻易不会甩脸色,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是他真正愤怒的时期。 最近一段时间,陆世俊对他很好,唐延不想因为自己对邓黎的抨击,再次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僵化。 没看到邓黎连她的那位教授情夫都带出场了吗? 几个人各自怀着心思,这时候,又有新的人物登场了。 戴安安一席大红风衣,腰间束着一细条黑色腰带,妆容浓丽,“各位,晚上好。” -- 89 最先改变了脸色的是唐磊生,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不难想到,等把戴安安的事情解决以后,这一次的安保主管肯定得卷铺盖走人。 戴安安并不担心唐磊生难看的脸色,“生哥,别那么生气。这是我女儿的订婚宴嘛,当妈妈的来参加,有什么问题?” 在场的人脸皮厚度都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听见戴安安的发言,也不觉得多么惊讶不解。 可能在需要的时候,他们的脸皮会比戴安安厚的多。 做人上人嘛,脸皮要有足够的弹性才好。 唐磊生气到不想讲话,也不想再给戴安安胡搅蛮缠的机会。 戴安安放过了他,径直走到邓黎面前,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站在邓黎身边的霍文东,“宝贝,订婚快乐。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递过来一只精美的檀木盒子。 邓黎没有矫情,有便宜不收是蠢蛋,她接过那只盒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打开来看,黑色的丝绒上,躺着一只流光溢彩的镯子。 水头高,色彩鲜,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凡。 戴安安伸手想取出镯子,亲手给邓黎戴上。邓黎却把盒子关上,递给霍教授,“教授,帮我收着。” 随即看着戴安安,“谢谢阿姨。” 戴安安脸色一僵,想拉住她的手,“这孩子,怎么叫阿姨?我是你亲生母亲啊。” 邓黎翻了个很婊的白眼,“亲生?这位女士,你确定?是生物学告诉你的,还是脑残告诉你的?” 戴安安神色不定,“你说什么?” 邓黎侧过身,看着唐延,“阿姨,你儿子在那边,快过去相认以后,抱头痛哭吧。” 这句话,才真正把在场众人的面具给震惊掉了。 唐磊生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厉声质问,“怎么一回事?” 话是对着邓黎问的,但是眼睛却盯紧了戴安安。 当年这女人能够在他和付玲的严防死守下,仍然生下了孩子,他就知道,戴安安的胆量和计谋,远远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程度。 如果邓黎的话属实,意味着他这几十年来,都被戴安安耍得团团转。 他精心培养的儿子,不是他以为的正室嫡子,而是一个情妇生下的私生子。 更可怕的是,戴安安带走了唐家真正的嫡女,并且让邓黎在那样一个艰难的环境中长大。 幸亏邓黎成长得很好,美貌才华一样不缺,完全碾压了得到精心培育的唐延。 亲友们忍不住,开始了交头接耳,场内一时间充斥着细细的议论声。 唐磊生感觉那些声音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往自己的脸上连绵不断地打来,打到他无法招架。 偏偏另外一位当事人付女士有事耽搁,迟迟没有到场。 也好在付玲没有到场,否则唐磊生肯定,绝对要血溅当场。 戴安安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她脸上的表情开始碎裂,惊恐慌乱从碎裂的缝隙中钻出来。 她的眼神维持不到焦距,下意识寻找她最信赖的人。 在邓黎说出那番话以后,混乱的不止是唐磊生,还有唐延。 将近叁十年,唐延一直以自己高贵的出身为荣,虽然唐磊生有时候很嫌弃他不够优秀,但是他知道,在唐磊生的心里,他还是唯一的继承人。 唐家迟早是他的。 当一直以来的信念崩塌之后,唐延意识到,如果他不是唐磊生和付玲的儿子,如果他是唐磊生和情妇戴安安的私生子,那么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身份上。 他无比希望邓黎那个疯女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他看到戴安安投射过来的视线后,唐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完了。 -- χτfгēē1.⒞oⅿ 90 把亲戚们安抚之后打发走,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几个人。 陆先生和陆太太对视一眼,陆先生开口,“老唐,你的家务事,我们就不参与了。总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两家也算成了一家。” 其实对陆家而言,他们的收益应该大过损失。 因为邓黎才是嫡女,而她刚和陆世俊订婚了。 至于唐延,从不好怠慢的嫡子变成了情妇狸猫换太子的私生子,陆夫人心里暗暗觉得爽极了。 她早就不想对自己儿子的男情人有好脸色。 既然唐延只是戴安安的儿子,那么意味着,他不再配得上陆家的另眼相看。 陆先生说完,唐磊生疲惫地道谢,“老陆,麻烦你们先回去,下次我再跟你们解释。” 他需要时间,好好处理这桩将近叁十年的乌龙。 陆先生当然不愿意陷入亲家的家族秘密,“那我们先告辞了。” 他走在前面,陆太太揪住不肯挪动脚步的陆世俊,跟上了他的脚步。®óúsещú.νīⓟ(rousewu.vip) 一家叁口离开了这里。 唐磊生则把余光瞟向他的一双儿女。 这才发现,他的这一对儿女,一个比一个难缠。 儿子是同性恋,说不上不学无术,可是在天赋和努力上真的没眼看。 女儿表面上漂亮聪明,又是学霸,结果还是不靠谱,在订婚当天把情夫给带来了。 最让他心烦的是,他自诩在女人堆里混得片叶不沾身,然而事实摆在他面前,他被女人耍了。 唐磊生坐在沙发上,手指抵着太阳穴,闭着眼睛,“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问的对象自然是戴安安。 既然真相暴露了,戴安安也不再装下去,“生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过爱我,会照顾我的。” 她眼里浮现出恨意,“可是你老婆怀孕了,你就想跟我分手,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唐磊生头痛,“戴安安,我给过你一笔钱,你承诺过你会处理掉孩子,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最后她还是把孩子生下来,还悄无声息把两个孩子进行了调包。 其中是如何操作成功的,简直让唐磊生心惊。 如果她能够做成调换孩子的事,那么她究竟在唐家埋了一条多隐蔽的暗线? 唐磊生的眼神凝重起来,他意识到,戴安安手上掌握的,绝对不止调换孩子这个秘密。 看见他改变后的眼神,戴安安笑了,没错了,这就是唐磊生。 在床上对她温言爱语的男人,在她触及不到的地方,一直是一个优秀出众的领导人。 他很聪明,和他热衷于女色没有冲突。 “生哥,”戴安安的这一声呼唤得格外甜腻,“有一些事情,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呢?” 她环视一周,特意在邓黎那里驻扎半晌,“我担心别人听到了,会对你不利呢。” 邓黎没有回避戴安安的视线,“戴女士,等你和我父亲谈完以后,我会找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戴安安拍拍胸口,娇声娇气,“邓小姐,你的话真要吓死我了。”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唐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也有一丝失望。 她的儿子,比她想象中差得太远了。 唐磊生急于打探到戴安安究竟掌握了一些什么样的秘密,“走吧,去我的书房。” 他转身上楼,戴安安紧跟在后面。 两人身影消失在一扇门后,在场的,只有邓黎,霍文东以及唐延。 唐延双手插兜,阴恻恻地,“你满意了吗?” 邓黎摇头,“当然不满意。”她盯着唐延,“离我的想象,还差得远。” -- χτfгēē1.⒞oⅿ 91 担心儿子半路跑回去干涉人家的家事,陆先生让司机把陆世俊的车开走,陆世俊则临时担任起父母的司机。 不过临上车的时候,陆先生叹气,“你坐过来,我来开车。” 看到儿子的脸色,陆先生没办法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陆世俊面无表情,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坐在副驾驶座上。 陆夫人在后排坐着,试探着劝说儿子,“阿俊,这段时间我和你爸打算出去玩玩,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唐家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很难得出结论,陆家此时不想站队。 陆先生和陆夫人可以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但是陆世俊不行。无论是唐延,亦或是邓黎,都是陆世俊看重的人。 陆夫人只想把儿子暂时带离这个旋涡,等到尘埃落定了,陆家自然会作出一个决定。 陆世俊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陆夫人再接再厉,“阿俊,唐家的情况现在有些复杂,我们希望你不要贸然参与。想想陆家,陆家才是你的根基所在。” 陆世俊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他是性格叛逆,喜欢跟父母的期望反着来,不过像他这样的出身,从骨子里已经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不是感情,不是自己,而是他背后的家族。 没有了陆家,陆世俊什么都不是。 霍文东想挡住唐延咄咄的视线,邓黎没有退后的打算,“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不看着你烂成一滩泥巴,我不会收手。” 唐延突然笑了,“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失望了。邓黎,你没有在这样的圈子里长大。就算我不是唐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我也姓唐,并且作为唐家的嫡子活了这么多年。这种圈子里的人们最爱的就是面子,所以只要我是唐磊生的儿子,我就能继续在这个家里生活。” “谁又能保证,我不会继续取代你?” “我能保证。”门开了,首先出现的是付玲的特助。他推开门后,让出一条路来,神色恭敬。®óúsещú.νīⓟ(rousewu.vip) 付玲走上前,一步步逼近唐延。 即使在认为付玲是自己亲妈的那些年,唐延对于这位严格的母亲都有些怯懦。如今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唐延对付玲的怯弱,就彻底定型了。 他不自禁地退后几步,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后,唐延勉强站住脚跟,不允许自己再退缩,“妈~不,唐夫人。” 付玲走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地扬起手,给了唐延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很重,直接把唐延的脸给打偏了。 唐延没有捂住自己的脸,就那么侧着脸,竟然笑出声,声音里颇为愉快,“好啊,一巴掌,我就不欠你的了。” 付玲对自己养大的孩子十分了解,唐延从骨子里是一个凉薄自私的个性,又容易偏执,因此付玲多年来一直对他很严格,希望能够扳回他的个性。 事实证明,天性是不可逆的。 好像被按下了开关,自从杀了何威以后,唐延天性里的负面因素完全激发,甚至变本加厉。 如果纵容他的发展,付玲不敢想象,唐延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此前,她就是去调查了唐延做过的事,所以才迟迟没能出现在订婚宴上。 没想到她没有做好准备,邓黎直接把事情在订婚宴上说穿了。 付玲转过头,看着邓黎,“结果你才是我女儿,难怪我总觉得我怎么都讨厌不了你。” 大概是母女天性,让她总能够发现邓黎的优点。 “你放心,”付玲对邓黎说,眼神柔和,“妈一定会把你失去的,都还给你。” 楼上的书房门却打开了,唐磊生走出来,脸上看不清楚表情,“都上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邓黎发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跳,直觉唐磊生的话,不会是她想得到的结果。 -- 92 果然,和戴安安细谈以后,唐磊生的决定是,息事宁人。 他揉了揉额角,那里至今还在跳动着,“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大家就是一家人。” “记住,你们的一切都建立在唐家这座基石上。” “没有了唐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说这番话的时候,唐磊生看向的是邓黎。 他当然明白这对儿女绝对不可能像一对普通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那样相处。 他们是死敌。 但是唐家是所有人都必须要保护的根基。 邓黎没有急于反驳,看得出来,戴安安手上捏着足以让唐磊生暂时低头的秘密。 此时和唐磊生唱反调,恐怕不是一个好时机。 戴安安走到了唐延身边,伸手端起儿子的下巴,左右看看,语气很是心疼,“还疼吗?” 只是表情不过就那回事。 唐延拂开了亲生母亲的手,没心情和她玩母慈子孝,“我可以走了吗?” 看着面前这一群人,每一个都和他有一定的关系。 无论是血缘上的,名义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他在付玲那里停驻的时间分外持久。 付玲没有躲避他的视线。 如果要选出所有事件里最无罪的一个,无疑是付玲。 唐延问她,“知道我不是你儿子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不同于戴安安,这位女士是真正从小时候起就亲手抚养他长大的人。 期间他们彼此关心过,也彼此失望过。 但是在谜底揭开以前,他从未怀疑过她是他亲生母亲这一事实。 他愿意为她妥协,成为更好、更符合她心愿的儿子。 他也的确感受过她真诚的爱护,虽然表达形式过于严厉。 付玲没有思索,回答了他,“很愤怒,也有些失望。” 对于唐延,她自认是尽到了作为母亲的职责。 可能是天性吧,唐延终究朝着戴安安的基因方向成长。 以后,唐延不再是她的责任了。 他得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亲生儿子和养母之间的对话,让戴安安心底稍微不那么自在。她挡在两人之间,娇笑着,“小延,你爸给我们安排了另外一个住处,以后我们母子终于可以团聚了。” 邓黎一脸的嘲讽。 这就是唐磊生的处理方法。 把一个家庭拆分成两个小家,妻子和情人带着各自的孩子分开住,对外永远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有钱人的思维,真是毫无底线。 你以为你已经了解他们了,实际上他们永远在你的理解能力之外。 唐磊生也没有意愿对着众人进行进一步解释,他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 是对着戴安安和唐延说的。 戴安安倒是很配合,只是唐延显然没有和亲妈一起住的打算,“我去酒店住。” 想起了什么,恶意地看向邓黎,“你说滑不滑稽?上一辈人是这样,我们叁人也是这样。” 邓黎表示无所谓,“反正我不是道德低洼的那个人。” 论斗嘴,唐延向来不是邓黎的对手,被她的话气到,摔门离开。 戴安安假笑着走到邓黎面前,打量着她旁边的霍文东,“小黎,阿姨就知道你肯定会是一个聪明孩子。” “不错,真不错。” 邓黎连个余光都懒得给她。 唐延和戴安安先后离开后,唐磊生走上前,想和邓黎说点什么。 付玲制止了他。 然后对邓黎说,“走吧,妈带你去你外公外婆那里认认门。以后,”她帮邓黎捋了捋头发,“那就是你的家了。” 出了这种事,付玲对唐磊生的最后一丝容忍都消失了。 她可以忍住脾气和唐磊生维系着表面的婚姻,毕竟事关两个家族的合作。 但是私底下,她绝对不想再和唐磊生住在一栋房子里。 至于她的女儿,她当然要带走。 -- 93 邓黎没有想象过和生母的亲人见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一个小时前还是一群陌生人的人,在此刻突然成为和她有血缘或者法律关系的亲戚。 付玲带着她,一个个地介绍。 大舅,小舅,姨妈,以及他们的配偶和子女。 邓黎只感觉大家都在卖力地出演一幕叫做“团聚”的戏。 眼里的情绪明明是冷的,嘴上的微笑却温暖得无懈可击。 一家子都是影帝影后的候选人啊。 付玲当然知道她的兄弟姐妹都是些什么样的做派,她就是带女儿认认人,免得以后在外面见了面,互相不知道是自家人。 直到付玲把邓黎领到一对老夫妇面前,“邓黎,这是你的外公外婆。” 这对老人眼里的慈爱稍微有些温度,不过对于儿孙满堂的他们来说,一个从未在身边相处过的外孙女,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外公说了几句场面话,外婆给了一对水头极好的镯子,认亲仪式宣告结束。 邓黎觉得这样挺不错,在一众亲戚面前露了面,还得了老太太的礼物。 比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虚伪一家亲,不如得点实惠。 看起来她老妈也是这么想的。 简单应付了一顿家宴,年长的一辈谈公事的谈公事,打麻将的打麻将。 年轻一辈自然不耐烦继续和爹妈周旋,嚷着要出去找个地方消遣。 和邓黎一辈的兄弟姐妹里,领头的当属大舅家的表姐和姨妈家的表哥。 召集了五六个人,表姐想起了邓黎,“邓黎,一起参加啊?” 她想趁机摸摸邓黎的底,一来付玲是付家发展较好的子女,二来邓黎长相漂亮,还是A大的高材生,最近又跟陆世俊订了婚。 何况邓黎看起来就不是那种被保护得娇娇弱弱的温室花朵。 搞不好是一朵食人花。 邓黎对和一群陌生的兄弟姐妹一起玩没啥兴趣,架不住表姐太热情,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个姐妹就过来把邓黎夹在中间一起往外走。 付玲看了眼女儿那边,没动作。 邓黎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样的情景她要学会应对。 一群人嘻嘻哈哈开车到了一家郊外的民宿,周边不少网红开启直播,不过没有会员卡的话,安保不让进的。 后面那辆车在门口处停下来。 几个兄弟从车上走下去,走向那群网红。 表姐从后视镜看见,不用猜都知道那几个坏小子想干什么,“德行。” 她看看邓黎,突然想起点什么,“唉,你说你长这么漂亮,其实当个主播什么的,应该赚钱挺快的。” 邓黎淡淡一笑,“我有妈呢,干嘛做主播。” 表姐冷不防被噎住,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理会邓黎了。 真是只仙人掌,一碰就刺。 侍应熟门熟路地带他们到了一间很大的包厢,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兄弟来了,身边跟着几个网红。 一水的锥子脸大眼睛里边,居然还有一个纯素颜。 靠着素颜也把其余几个小网红给打败了,几个兄弟的眼神纷纷都盯在她身上。 那女孩手足无措地,一张稚嫩的脸红通通的,几次想站起身走人,可一咬牙,又坐了下来。 -- rǒцщēρ.мE 94 当一个富二代是真不错。 几瓶酒把气氛炒热以后,正襟危坐的兄弟们早就和他们选上的小网红们打闹成一片。 当着姐妹们的面也完全无所谓。 表姐偷偷观察着邓黎,想看她惊慌的神色。 不过邓黎可是亲身上阵勾搭过霍教授的女人,这几个小网红所求的无非和她以前一样。 不同的是,霍文东是爱她才接受她的勾引,而她的这些兄弟们,应该是提上裤子就删号的那种普通男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没啥好评价的。 表姐观察着邓黎,邓黎则观察着纯素颜。 为什么很多不可说的事都会在夜里发生? 答案很简单,光线昏暗会诱发人性真实的一面,好像隐匿在黑暗中就可以为所欲为。 纯素颜已经很努力想独善其身,不过从她选择跟几个陌生富二代走进这个房间的一刻,其实她已经是一头猎物。 优点是长得更好看一些。ⓟozんàìωù.ìńfo(pozhaiwu.info) 她就坐在边上,邓黎其中一位表兄弟跟着凑过去,递上去一杯酒。 酒是纯的酒,里面没放料。到底是顾忌着姐妹们在场,兄弟们没敢玩得过火。 即便那样,一杯酒下肚,纯素颜估计也扛不住。 一对男女在角落里拉锯着,兄弟的脸色也越来越不怎么样,“你什么个意思?都跟着哥几个进来了,还装小白花呢?” 纯素颜奋力摇头,“她,她们说进来坐坐就有钱拿的。” 表兄弟笑喷了,“美女,你几年级了?别人说这个你都信?是,我们是有些钱,可是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你来一坐就能赚?”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着说着,手就搁人大腿上了,“起码得验验货。” 纯素颜都快哭了,她是真信了那几个小网红的话,完全没想过别人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表姐嗤笑,“以为是装纯,结果是真纯啊。” 可惜被她兄弟盯上了,纯是纯不起来了。 纯素颜立马拨开腿上那双朝着不该去方向的手,站起来,“我,我先走了。” 头发却被扯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是煞笔?” 这兄弟生性好色,德行却不怎么样。如今在其他人面前他自觉失了颜面,根本想不起怜香惜玉这档子事。 巴掌高高扬起,就要往纯素颜脸上招呼。 好看的脸多了,不差这一张。 邓黎一直冷眼看着,直到这人渣要上手了,她也就不憋着了。 反正她对这群空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没多余的感觉。 看到纯素颜,不知道她怎么就想到了宋博然。 只是有救美的英雄抢先了一步。 出场的方式跟偶像剧里在关键时刻拯救受苦受难女主角的男主角有的一拼。 踹门,不废话,左勾拳解决了尚未反应过来的表哥,一把把跟着发愣的纯素颜捞了过去。 “不是叫你别来这里吗?” 纯素颜窝在那人怀里,泪眼婆娑,颇有美感,浑身都软了,就剩下嘴硬,“又不是来找你的。” 邓黎突然就兴味索然。 怎么会把纯素颜和宋博然联系在一块呢? 那妞向来是自己救自己,压根用不着旁人出手。 就那么一次,旁人没来得及,她人就没了。 无视一片寂静,邓黎拿包起身往外走。 “邓黎?” -- rǒцщēρ.мE 95 邓黎没想到这个地儿还能有认识她的人。 不过只是单方面的,她对那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 那人单手揽着纯素颜,“咱俩一个学校的,我在经管系。” A大的经管系,是个特殊的系,特殊在于它的毕业人数会比录取人数多出不少。 至于那些名额怎么来的,像是邓黎这种以前有点点仇富的孩子,绝对不想知道。 “没见过。”邓黎兴趣缺缺,没打算热烈地和校友相逢,“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下次别让你女朋友来这种地方,就她那样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让那位本就吃亏不爽的兄弟瞬间爆发,“玛德你装个屁!几十年在外边长大的,内里是个什么货色,兄弟姐妹们哪个不清楚?” “有了未婚夫,还带着情人出场。邓黎,我倒是佩服你的厚脸皮。”ⓟozんàìωù.ìńfo(pozhaiwu.info) 一席话后,场面急速冷冻,鸦雀无声。 平常会出面打圆场的表哥表姐,此时装聋作哑,作壁上观。 他们这种背景长起来的人,最会恃强凌弱,考核一个人的办法,就是扔给对方一个难题,看对方的解决之道。 尤其是他们都想杀杀邓黎的威风,也是替长辈们杀杀付玲女士的锐气。 左勾拳和纯素颜发现居然有人替自己把火力吸引开来,左勾拳本着意气,想帮邓黎解围。 纯素颜揪住他的衣袖,咬着嘴唇,摇摇头。 左勾拳犹豫了片刻,就那么一会儿~ 只见邓黎走到那位表哥面前,微笑,下一秒,一只小巧的喷雾出现在表哥脸部,随即,一股强烈刺激的气体笼罩住了表哥。 表哥后知后觉,只来得及捂着脸,“啊!” 小腿骨遭到邓黎的袭击,“实力一般,嘴倒是臭得很。姑奶奶想怎么玩,关你屁事。” 她冷眼环视一周,没人愿意出头帮那位正在防狼喷雾下哀嚎的兄弟。 邓黎把喷雾剂收回包里,“没劲,我先走了。” 左勾拳和纯素颜赶紧跟上。 邓黎皱眉,“别跟着我。” 左勾拳有点难为情,“刚才不是不想帮你,只是~” 邓黎勾起唇角,“放心,我没指望谁帮我。倒是你们,想玩浪漫也别选这种情节。” “遇到真心狠手辣的,没准你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想到刚才差点被强制喝酒的情景,纯素颜的小脸又白了一圈。 左勾拳无限怜爱,“就算跟我怄气,也别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啊。” 纯素颜泪眼朦胧,“谁让你管我了?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两人还在卿卿我我上演韩剧,邓黎早就不耐烦地转身走人。 她从以前就不爱看这些。 -- 96 可没走几步,左勾拳拉着纯素颜追上来,他对邓黎出现在这里很好奇,“你跟里面那几位,怎么认识的?” 刚才为了纯素颜他勇敢了一把,可是进到房间里,光从气场上他就辨别出里边的人和他不是一个层面的。 中间可能差着一两层。 当时他都做好了脱一层皮的准备,没想到居然在里面见着了邓黎,而且看起来,邓黎跟里面那群人是一起的。 并不是作为一个漂亮女生被顺带带进去的。 尤其是邓黎和那年轻男人发生冲突时,年轻男人恼羞成怒下说出的那番话。 “几十年在外边长大的~” 这句话的含义,放在那个圈子里,真是意味深长。 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远超于艺术,绝对不是一句瞎话。 光是从一句话,左勾拳完全可以自行脑补出一出豪门狗血大剧。 邓黎没打算跟他交底,“也就是认识,不算很熟,偶尔出来一起玩玩。” 可是她越轻描淡写,左勾拳越想结交一下,“学妹,方便加个微信吗?有空一起出来坐坐啊。” 纯素颜捏了捏男友的掌心,左勾拳没理她,热切地看着邓黎。 邓黎注意到纯素颜的小动作,又想到刚才在她被那位表兄为难的时候,纯素颜一心想着阻止左勾拳帮她解围,突然就兴起一股厌烦,故意勾着嘴唇,“当着女朋友的面,这样不太好吧?” 媚眼如丝,“我会以为,你是想泡我。” 左勾拳的手心马上冒汗了,纯素颜的手一直贴着男友的手掌,立即接收到了男友的紧张情绪。 她咬紧了嘴唇,眼里甚至有泪光闪动。 争吵一触即发。 左勾拳明显犹豫起来,说实在话,面对邓黎这样的美女,加上邓黎若有若无的身份,她的挑衅对左勾拳而言,足以形成巨大的冲击。 可真好玩。 邓黎心想,正当她想再加一把火,给这对不怎么符合她审美理念的小情人一点教训,霍教授的电话拯救了这对有些动摇的恋人。 “在哪呢?”霍文东在那边问。 邓黎遗憾地瞄了一眼那两人,“我发定位给你。” 她挂断电话,冲着左勾拳摆摆手,“再见了。” 左勾拳的身体想追上去,理智却死死钉住了他。 -- 97 在等霍文东来的时候,有辆车停在邓黎旁边。 左勾拳摇下车窗,“学妹,要送你回去吗?” 邓黎本来只想简单回答她等人的,可是她马上触及到纯素颜的眼神。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让邓黎生出恶劣的心思,她走近几步,低着身子,和左勾拳直接对视,“学长,如果要我上车的话,人家只坐副座哦。” 还故意往纯素颜那边瞄了几眼。 纯素颜咬着下嘴唇,眼波潋滟,确保左勾拳侧过去看她的时候,她能够呈现出最完美的朦胧泪眼。 左勾拳有些尴尬,左右为难极了,“学妹是在开玩笑吧。” 他不肯承认的是,其实他还真的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邓黎的外表很有吸引力,比外表更有吸引力的,是她的身份。 但是纯素颜在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分量,她很符合他的审美,两人又在一起几年了。左勾拳从来没告诉过纯素颜的,是他未来的妻子绝不可能是她。 大概带着这样的愧疚心情,左勾拳对于纯素颜的一些小花招视而不见,或者干脆把那些花招看作耍花腔,属于情人之间的小情趣。 到底是在一起几年了,纯素颜对左勾拳的行为举止有一定的了解,她不敢呵斥左勾拳的犹豫,发泄不满的唯一目标只有邓黎。 可惜的是,从左勾拳的表现来看,邓黎不是她能够出手对付的目标。 纯素颜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邓黎的观察,她索然无味地收回视线,“当然是开玩笑的。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 左勾拳有点小小的失望,“那好吧。下次一起出来玩啊,学妹也带上你家那位。” 邓黎拍拍车顶,“没问题,再见了,学长。” 左勾拳的车开走后没几分钟,霍文东到了。 邓黎上了车以后,霍文东探过身来给她系上安全带,被邓黎搂着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来不及把这个吻转化为深吻,邓黎移开嘴唇,拍了拍霍教授的脸,“走吧。” 霍文东一边开车,一边问,“玩得开心吗?” 邓黎不假思索,“不开心,那群人太无聊了,以后不会再跟他们出去玩了,浪费时间。” 霍文东笑了,“那不是你的亲戚们吗?” 邓黎用手撑在车窗边缘处,看着窗外迅速飞过的风景,“只是在生物学上有点关系而已。不说他们了,饿不饿,陪我吃点东西。” 霍文东恭敬不如从命,“好啊。” 两人根据软件上的推荐,找到一家位于很深巷子里的刀削面。老板有一手绝活,面削得又快又薄又匀称,在滚水里过上几下,再浇上一大勺酱料,放上葱花,端到了两人面前。 红的辣椒酱配上绿色的葱花,视觉上的强烈冲击转化成为强烈的食欲,让两人嗦到停不下来。 -- 98zājíāǒsнū.cǒm 嗦完一碗面之后,邓黎放下碗,郑重地看着霍文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结婚吧。” 反正她才是唐家真正的女儿,即使那位亲爹对她的感情并不怎么深沉,起码她妈对她是很满意的,也着实想弥补这些年她的缺失。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要继续和陆世俊的婚约?更不论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唐延,那可是一条毒蛇,还是一条疯狂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上来给自己一口。 邓黎不至于怕他,可也怕麻烦。 要了宋博然和周宪的命的凶手她还没有找到,在事情解决以前,她不乐意耗费过多的精力在防备唐延上。 因此和陆世俊解除婚约,是目前是最优解。她和唐延说不上来深仇大恨,无非是为了陆世俊。 她就大方些主动些,把陆世俊还给唐延,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霍文东放下筷子,静静看向邓黎,“你想好了?不用跟你家里商量一下吗?”àǐzℍàsℍū.℃oм(aizhanshu.com) 邓黎伸手过去,用手心覆盖在霍文东的手背上,渐渐抓紧,“教授,你是我为数不多想得到的人了。我想得很清楚,即使所有人反对,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霍文东反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拖到嘴边深吻着,“好,我愿意。” -- 99 zājíāǒsнū.cǒm 付玲是无所谓的,时隔多年她才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何况邓黎受了很多罪,只要女儿健康幸福,她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唐磊生的反对,也在邓黎的预料之中。毕竟是选择妻妾一同生活的人,邓黎对这位生父的道德底线不怎么抱希望。 以前她为了钱,可能会稍微表面上敷衍着面子。可如今她已经是正经八百的唐氏千金,背后又有着亲妈的支持,她不打算继续装鹌鹑。 按照邓黎的计划,她是想直接和霍文东杀到民政局把证领到手,然后再把人往家里一领,和所有血亲们都认认脸,宣告她正式成为已婚人士,以后乱七八糟的联姻,一个都别想打主意到她头上。 霍文东没同意,这件事上教授的想法居然非常的传统纯洁,他希望先告知双方家人,再办理手续。 认识这么久,邓黎第一次涉及到和霍文东的家人见面。以前在学校里面听别人八卦霍文东的背景,只说家里人都在国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邓黎从来没有去了解过。 哪怕她决定勾搭上系里最帅气多金的教授,也没想过会和他的家人产生往来,可能从潜意识里,邓黎只是把霍文东当成一座高一些的阶梯,并没有指望靠着美貌和手段获取一段表面上极其不般配的婚姻。àǐzℍàsℍū.℃oм(aizhanshu.com) 那个时候,她只是想生存下去而已。 带着霍文东回到唐家的时候,恰好唐家晚饭结束,各自在沙发上看报纸或者看电视。 付玲招呼女儿过去吃水果,另外吩咐佣人给两人泡茶。 戴安安也在,不过脸上的表情可没有多么自然,有一种妾室面对正室的拘谨,尤其是付玲对她根本是视若罔闻。 对于邓黎和霍文东的到来,戴安安居然拿不准是该笑着招呼,还是闭嘴沉默。 邓黎率先作出了选择,她一样无视了戴安安,似乎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她带着霍文东坐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事。” 唐磊生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又松开,换上一副和颜悦色,“什么事?” 邓黎说,“我要和陆家退婚,然后跟霍文东结婚。” 唐磊生的表情凝固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邓黎直视着他,“你没有听错,我要和霍文东结婚。” 唐磊生把手上的报纸重重丢在一边,鼻子里喷着气,眼神暗沉,“胡闹。” 认回女儿是一回事,和陆家的联姻他可没打算更改,而且邓黎的身份提高了,对于那桩婚事而言,更是利好。 今后他也不用对陆家有愧疚,他也是用嫡女去进行的联姻。 结果这个孽女说些什么疯话,要退婚,要和情夫结婚? 唐磊生胸口起伏几次,邓黎还等着他发飙,人家却平息下来,语重心长,“小黎,这个要求,爸爸没法答应你。” “婚后你要怎么样,其实我想陆家也是无所谓的。” “这桩婚事对两家而言都很重要,你既然是唐家的女儿,当然要以大局为重。” 吧啦吧啦,一堆屁话。 付玲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就看见邓黎对她摇摇头。 随后,邓黎说,“爸爸,这个不是请求,是宣布。” “或者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看向戴安安,眼里全是恶意,“让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彻底滚蛋,并且保证今后他们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或许可以捏着鼻子承认联姻。” “否则,免谈。” 戴安安当即愤恨地站起身,“你敢!” 她望着唐磊生,瞬间切换成楚楚可怜的模样,“生哥。” 唐磊生心烦不已,他看出来邓黎完全没把他当成父亲,呵斥着,“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 100 谈判当然没有结果。唐磊生呵斥了戴安安,却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愿。 邓黎耸耸肩,表示非常遗憾,继续品尝一桌的美味。 饭后甜品结束了,唐磊生招呼邓黎,“你跟我来。” 他没有看霍文东,也没有看戴安安。 付玲抹了抹嘴角,回了自己的书房。她和唐磊生在很早以前就各自占据各自的地盘,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伙伴。 戴安安刚刚回归,暂时没有圈到自己的地块,她有意祸水东引,“文东,不好意思啊,我先生他脾气比较暴躁,你别往心里去。” 霍文东点点头,没有进一步交流感想的意思。 戴安安倒是也不感觉尴尬,几十年了,她遇到过很多比这更尴尬的场面,早就练就刀枪不入的厚面皮。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至少她已经成功回到了唐家,并且能够站在唐磊生和唐延身边。 剩下的目标,她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付玲和邓黎那对母女,看起来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她们对唐磊生的感情,还没有自己深厚。 只要她的唐延不出大乱子,她起码可以得到一半的唐家。 想到唐延,戴安安心里不自禁地发冷。她没有参与唐延的教导,所以不清楚儿子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杀人的时候,那种无所谓的眼神,让她这个当妈的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 楼上,唐磊生的书房里。 唐磊生坐在了书桌后面,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 邓黎依照他的指示坐下,静静迎接着这位生父的观察。 说起来也好笑,她被认回唐家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真正在做这件事的,是她的母亲付玲。至于这位父亲,更多的表现出一种漠不关心。 即使现在,唐磊生更多的是将她作为一件商品那样去估算价格。 邓黎在思索唐磊生的言行,唐磊生也在审视着这个女儿。 她其实和他们夫妻都不是很像,当然继承了很多优点,长相漂亮,智商优秀,对事务的处理手段堪称干净利落。 虽然没有在唐家的资源堆砌下成长,也令人惊艳地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唐家人,比起那个不怎么争气的唐延,邓黎从各方面都能够轻易碾压他。 只要这个女儿愿意摆正她的位置,唐磊生十分乐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唐家人,意味着她可以拥有掌舵唐氏的机会。 在得出一个满意的评估以后,唐磊生的目光柔和许多,甚至掺杂了一些难得的父爱,“你之前真是受了不少苦。” 邓黎没有接话,她等待着唐磊生的真实目的。 唐磊生看着邓黎完全没有波动的视线,提出了他的条件,“维持和陆家的婚姻,我可以从我的股份里给你5%,并且承诺你在毕业后可以进入唐氏的管理层。” “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