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命令最大啦[古穿今]》


 第1页

    [ＧＬ百合] 《小姐的命令最大啦[古穿今]》作者：一梦中【完结+番外】
    文案：
    凌离当了半生杀手，死后重活在了一千年以后
    沉睡了十年的植物人凌璃身上。
    -
    听说凌璃当年是为了救洛氏千金洛闻言，出车祸被撞成植物人的。
    如今醒来，依旧对洛闻言一往情深。
    可洛闻言心中嘲讽，忘不掉记忆中她那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虚伪嘴脸。
    百般抗拒，最后凌离还是成了她的贴身保镖。
    -
    听说洛大小姐身边的新保镖是为她量身定做，脾气好本事大，万事为小姐称心顺遂考虑，堪称界内楷模。
    就算洛闻言刻意刁难，性子娇纵，凌离也永远温顺驯良。
    ＃
    洛闻言提要求
    凌离：“只要是小姐开心，我便做。”
    ＃
    洛闻言发脾气
    凌离：“小姐若是还生气便多打几下，到你解气为止。”
    ＃
    洛闻言不小心触发了某游戏机关……
    凌离看着被吊在树两边的双手，温和垂眸：“小姐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因，
    从未失手的杀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就能回到从前的地方。”
    -
    可后来。
    洛闻言重新接受了最初的那份心动。
    凌离蛰伏在阴暗的心走向光明。
    床上，洛闻言戳着凌离低低撒娇。
    “甜言蜜语，不知道能算数多久……”
    月光如水，往事如昨。
    “此生不渝。”
    【一个双向征服的故事】
    【表面大佬内心萌新床上王者沦落成小保镖的杀手x骄矜任性享受万千宠爱最爱怼小保镖的大小姐】
    --------------------------------------------------------
    【11月开始更新，日更是永恒的誓言，加更是偶尔的甜蜜~】
    --甜文，甜宠。
    --双洁，he不动摇
    --现代架空，背景纯属私设，请勿带入现实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古穿今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离，洛闻言
    一句话简介：当逢场作戏变成了攻略自己
    立意：遵从本心，万事无愧
    作品简评
    十年前的车祸，洛闻言被凌璃所救，她感谢对方，但也讨厌对方。十年后，植物人凌璃奇迹醒来，竟还死心不改地要跟着她。洛闻言嗤笑，对这个讨厌的人百般刁难。杀手凌离是被“时空海”计划带到现代的试验品，重生在凌璃身上。她只有一个任务——“杀了洛闻言”。她蛰伏在这只骄矜的猎物身边……不想，当猎物心动之时，原来她也已沉溺在这朵玫瑰花下。本文文风轻松温暖，人物心理描写细腻中又不乏萌感。两位主角的感情循序渐进，人设立体鲜明，剧情跌宕起伏，是一篇用心完整、值得阅读的好文。
    第1章
    十一月秋意渐浓，黑夜在八点就已经罩住了整个泉城，乌沉沉的云团下，另一片颜色开始为城市增光添彩。
    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切出一座金城荟，穿金戴银的名媛们手持邀请函，陆陆续续步入今夜的主场。
    今天是金城荟建立三周年的庆祝日，少东家周二公子邀请了满城的阔少千金开趴，一来图个热闹喜庆，二来也为自己在生意场上赚个名声。
    洛闻言姗姗来迟，被侍者领进场间，在一众欣羡目光和招呼声中坐进了预留已久的C位。
    她一坐下，以她为中心彩虹屁为半径的攀谈声就开始叽叽喳喳此起彼伏：
    “言言你最近是不是又换护肤品了？今天看你皮肤好好哦，嫩得和鸡蛋似的，我做十次保养都做不出这效果。”
    “等你好久了言言，你上回在优海国际穿的那条小裙子我真太喜欢了，前天好不容易买到一款相似的姐妹裙，你有空了帮我瞧眼呀。”
    “欸，这条项链不是我上次在巴黎发布会上看见的那条吗，当时心疼钱没舍得买，没想到最后亲爱的你阔气买下来了。”
    洛闻言被簇拥在人堆中间，对这些众星捧月见怪不怪，唇角带着笑，和每个人都聊上了两句。
    俊嫩的酒侍拿来托盘上的红酒，放在桌上打开，添进高脚杯里，还周到地为每位小姐递到手边。
    大家在浮光掠影中推杯换盏，东家周二公子向洛闻言敬了杯酒后不久，周大公子也来了。
    他支开酒侍，亲手为洛闻言斟上红酒，笑意殷勤：“下周我的私人俱乐部开业也搞了个趴，还望洛小姐赏个脸。”
    嘈杂的背景声涌入耳膜，洛闻言没太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反而是手机的震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来电提示是市医院副院长，她第一反应想到是不是爸妈出什么事了，匆匆扔下句“我先接个电话”就离开了人群。
    她在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五十多岁的老头声音陌生但平和：“喂，洛小姐是吗？”
    洛闻言：“是我，有什么事您说。”
    副院长即刻难掩激动：“是个好消息，907特诊病房里的病人醒了，洛小姐你要不要来看看，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呀！”
    副院长会打这通电话，完全是因为907病房患者的关注联系人上写了洛闻言的号码，可他这欣喜若狂的一顿说，不仅没把激动情绪传递给洛闻言，反而还把她给说懵了。
    --

 第2页

    哪个病人？谁？
    洛闻言的脑子宕机了一瞬，直到听见副院长在那头念念有词“躺了十年的植物人居然还能醒过来，我真是头一回见”，零散的记忆这才慢慢拼起来，想到了一个人。
    原来是凌璃，醒了。
    洛闻言：“好，我明天过来一趟，谢谢院长。”
    挂断电话，她不见喜怒地回到热闹中心坐下，周大公子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见她回来，举着酒杯又把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顺便提了下自己重金打造的这个会所服务有多好多周到。
    洛闻言轻轻和他一碰，如降恩泽：“嗯，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场。”
    接着闭上双眼，倒靠在沙发上，一副无声的“请勿打扰”表情。
    从接完副院长的电话回来后，她越来越觉得兴致缺缺，连周二公子隆重准备的几个节目也看得索然无味。
    Party开到一半，她彻底耐心告罄，直接提前离了场，也不管后头摸不着头脑的周二公子和窃喜的周大公子。
    这种耐心点降到地平线和莫名的烦躁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她来到医院，推开907的病房门。
    也许是在记忆角落尘封太久，久违地拾起一片贝壳，哪怕拂去表面经年累积的尘土，也已看不出原来的轮廓。
    洛闻言第一眼看见凌璃，几乎就如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
    凌离前晚从这具身体里醒了过来，见了一个陌生男人：
    “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事情办完我就会送你回去。”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回想曾经的一切，记住你的新身份。”
    凌离能记得身体里的所有记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陌生而又熟悉。
    死去的意识竟然重活在一千年后。
    生命依旧是利益的交换工具，她并不意外，杀手的本能让她迅速适应着新环境。
    护士来给她抽血，想到这人是十四岁就瘫到病床上来的，担心她脑部没有跟上身体发育，擦酒精时还哄小孩似的哄了一句“别怕啊，不疼的”。
    后来发现她不仅全程面不改色，还要亲眼看着针头没入自己皮肤，镇定之余显得对抽血颇感兴趣。护士莫名害怕从她口中听见“再来一针”，打完赶紧讪讪地走了。
    凌离闭目靠在病床上，如蛰伏的夜鹰悄无声息，直到洛闻言推门而进，她看见了等待已久的猎物。
    --
    出席不同的场合需要搭配不同的衣服，比如今天来医院，洛闻言就穿了一身简约风格的浅色衣裙，饶是这样，她的气质和五官扎进住院部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明艳。
    她进门的同时，正迎上病房里另一道目光投过来，仿佛笼罩了一层深秋早晨的浓浓白雾，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这一刻，好像连曾经的相识都被这层厚厚的雾覆盖掉。
    洛闻言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但很快就将原因归结于都是因为太久不见了。
    正思考先说句什么好，要不要直入主题？对方倒先开了口：“坐吧。”
    凌离下床，丝毫没有躺了十年大病初愈行动不便的虚态，还为她倒了杯水。
    洛闻言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见她手脚齐全行动如常，心里那点小担心和小不安散去，找了个最佳角度站在凌璃面前，直接挑明来意。
    她先把手里提的口袋递出去：
    “你刚醒需要补身体，给你买了几盒西洋参，就当是我的心意。”
    凌离低头看了看袋子，没动作。
    这么多年了，双方父母都以为凌璃是因为在马路上救了洛闻言，才惨遭不幸，躺在这里生死不明十年的。
    但只有洛闻言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自认为很了解眼前这个人，便直接把这种行为解读为嫌礼物太轻。她轻哂，也不啰嗦，把口袋搁到一边，从手包里拿出支票：
    “你放心，你也算是救了我，这张是十年的补偿费，你拿去吧。”
    她这算是和凌璃开门见山了，她想要什么？不就是钱吗。
    三个亿，总够了吧？
    哪知凌离只瞟了支票一眼，那点时间都不够看清上面写了几个零，她就说：
    “我不要。”
    洛闻言提醒她：“这是三个亿，够你挥霍几辈子了。”
    凌离有一双清冽墨黑的眼瞳，此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补偿。”
    这声音里的“温柔耐心不求回报”和当年一样精准激起了洛闻言的反感，她嗤笑着收了支票，扔下句：“那随便你。”
    转身就走。
    凌离目送着这位骄矜大小姐的背影离开，为猎物量身定制的捕网，无声地开始编织。
    --
    几天前的探病在寥寥几语中结束得格外快，洛闻言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意外，凌璃竟然没有哭哭啼啼地纠缠自己。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洛闻言被喊了一声才拉回思绪，扭头看向旁边的人。
    景闲之是洛闻言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也是“未来”科研中心最年轻的副教授，可惜生了副魅相，还爱戴一副挂着眼镜链的细金边眼镜，整个人半分不像搞科研的知青，反而像只狐狸化人的斯文败类。
    “就是，我问你啊，要是有张三个亿的支票从你眼前飘过，但是你没有抓住，然后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时候你会怎么想？”洛闻言这几天想了好多遍的事，就是凌璃这会儿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有每次想到这个，她才会解气一点。
    --

 第3页

    景闲之：“我会先让自己醒过来。”
    洛闻言：“我不是在开玩笑好吗？你认真，认真想一下。”
    景闲之勉为其难地想了想：“可是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品种的猪会把三个亿的支票丢着玩。”
    洛闻言：“……”
    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刚解完的气又回来了。
    看见洛闻言气鼓鼓的样子，景闲之笑了一下：“怎么了，我们洛大小姐又想用金钱打发谁？”
    洛闻言手抠住车窗按钮来来回回地按，“反正不是个好人。”
    车在洛氏的天启科技公司门口停下，景闲之今天是来代表“未来”科研中心与天启集团签订一份产品合约的，洛闻言“两手不管公司事，一心只做吉祥物”地跟在旁边，等景闲之签完合同，这才当家做主地带她去吃午饭。
    整栋天启大厦有两层食堂，一层是给普通员工用的，一层则是专属于洛家亲贵的私人餐厅，能单独进去的人总共也不过七八。
    洛闻言脸在识别屏上一刷，在进入人数上输入“2”，带着景闲之进了这家泉城最高打造费的私人餐厅。
    餐厅整体采用地中海风格，浅蓝色地板和素雅的小细花条纹壁纸铺陈出浪漫的空间感，连接用餐与制餐处的回廊上精心修剪的花卉昂首绽放，虽然只是用来服务那七八个人，餐厅的面积依旧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过这几天洛闻言的爸妈和叔叔相继出差，以往餐厅的常客不见踪影，又没有亲戚来访，就略显的冷清了一点。
    餐侍送上来饭前水果和红酒，洛闻言和景闲之各点了几个菜，等菜的时候无聊，洛闻言索性自己去考察一下制餐进度。
    这不去不要紧，一去洛闻言就来了一个“转角遇到意外”。
    景闲之听见她惊讶、生气、抓狂、难以置信的叫声时，杯里的红酒晃了晃，连忙放下赶过去。
    洛闻言站在一张桌子前，正对着凌离质问：“你怎么进来了？谁许你到这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始，本文总体基调甜。这次小梦立志要做九点更新的守卫！今日如此，日日皆然！高举不断更的大旗，生死如斯！【虽然我每本书都在这上面死上一百遍...囧
    喜欢文的老板顺手点个收藏吧~~先提前感谢老板们的金手指了！感谢。
    第2章
    凌璃的餐桌上不仅有午饭，还立着一块平板，屏幕上内容是“小姐惯常出席场合列述”。
    洛闻言一看上头全是自己的常去地点，瞬间更炸了。
    谁给她看这些东西的？她凭什么？
    凌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洛先生让我来的。”
    天启里除了姓洛的亲贵，没几个能进这家餐厅的，洛启耀为了感谢凌璃救了女儿，给了她这样一份殊荣。
    以及，凌璃在两天前就通过了洛家的保镖入职测试，这点也是洛闻言不知道的。
    只要想到凌璃千方百计地接近自己，她就对这个人无比生厌。
    “你凭什么身份进来，外面写了‘闲人免进’你看不见吗？”洛闻言咄咄逼问，大小姐的气势立刻一览无余，问完又嘲弄地弯起唇角：“我给你的钱够你吃几辈子了，你还想要什么？开个价吧，马上离开这里，以后不许再来。”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只想给了钱迅速划清关系，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没想到，凌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咬定了她，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道：“这家餐厅是洛先生特许我进来的，小姐见谅，以后贴身保护你我还会常进。”
    贴身保护？
    连景闲之听到这话都一愣一愣的，没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
    凌离穿了一件敞开的单排扣黑色外套，下身配灰色运动裤，身形笔挺，眼神驯从却有力，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
    是有几分像个保镖。
    可惜这保镖深得大小姐反感，不知道能待几天。
    “谁要你贴身保护啊？”
    洛闻言都要气笑了。
    她很少见到这么会爬杆子上树得寸进尺的人，给钱还不够，还想要赖在她身边。
    这么会“吹一口气就膨胀”，下回是不是直接打算入赘进家门了。
    正气头上，洛闻言忽然问：“我爸开了你多少钱？”
    她不相信凌璃说的“贴身保护”就真的是贴身保护。
    凌离：“公司规定的正常工资。”
    她迎着洛闻言的怀疑目光，淡淡陈述：“小姐，我不需要钱，以后能作为你的贴身保镖跟随你出入就够了。”
    这种话洛闻言才不信，她就是和凌璃不对付。
    她指着门口，蛮横命令：
    “我也不需要。你出去！”
    “抱歉小姐，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凌离原地不动。
    偌大的餐厅，装潢精美，音符温柔跳动。
    可随着凌离这句话结束，以洛闻言为中心浮动的空气里迅速有凭空冒出的火花激烈跳动。
    景闲之的耳朵里都好像听见了呲呲的摩擦声。
    这可不就是大小姐即将发怒的前兆吗。
    她轻抬了一下金边眼镜，一句“算了吧先回去吃饭”还没说出口，洛闻言劈头盖脸的一顿发作就砸到了凌离脸上。
    “你觉得自己很重要是不是，给你几句好话你还把自己当人物了，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告诉你我那么多保镖等在外面不缺你一个，别跟我搞什么贴身，这里是私人餐厅知道吗，进出人员都是严格筛选过的，能出什么意外？就算我爸允许你当我保镖，我也不许你贴……”
    --

 第4页

    话没说完，头顶突然“嘭”的一声，吊灯碎裂，碎灯片碴哗啦啦往下掉。
    洛闻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从嚣张跋扈的炸毛孔雀一秒退化成小鹌鹑，脖子一缩，双手本能地捂上头顶。
    她埋下头的瞬间眼前快速掠过一片阴影。
    桌布被凌离倏地抽了出来，飞过洛闻言上空，卷住玻璃片后拉回，随后垃圾袋似的被丢到一边。
    地板上一片干净仿佛无事发生，洛闻言抬头，脸色白了又红。
    “小姐，小心一点。”
    凌离说话的间隙，餐厅里其他工作人员已经闻声赶来，围到洛闻言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景闲之的目光停留在面前光秃秃露出大理石案的桌子上。
    好家伙，碗筷平板一个不倒，保持原样。
    事情以洛闻言一言不发的离场结束，工作人员回去做饭的做饭，收拾餐厅的收拾餐厅，没一个敢去触大小姐的霉头。
    她今天实实在在被自己那句“能有什么意外”打脸了，在私人电梯里郁闷得跺脚。
    “啊啊啊啊啊！！！！”
    这种凄惨颤抖的尖叫声里充满了洛闻言对那只灯泡的愤恨以及“自己为什么要好死不死站在那种地方”的懊悔。
    景闲之被这段魔音攻击得振耳发聩，捏了捏眉心，试着安抚：
    “洛听话宝贝，冷静点，往好处想至少她身手不错。”
    洛闻言：“可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种言语上的安抚显然没有作用，洛大小姐依然心情差到极点。
    景闲之只好把工作时间往后挪了一挪，花了整个下午陪她逛完一条街。提着战利品到网红桥上打卡看夕阳的时候，洛闻言的心情才勉强阴转多云。
    晚上景闲之没办法陪她，但洛大小姐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她把多云转晴的计划定为去光顾那家前几天对她盛情邀约的会所。
    --
    听说洛闻言晚上要来，周大公子从下午开始就在门口翘首以盼。
    这期间他还特地发了一条朋友圈，九张精美的会所照片加一段文字：【准备迎接天启科技的吉祥物小姐/呲牙】，拉足了面子又获赞无数。
    夕阳把白茫茫云层染成蜜色，做完涂鸦悄悄躲进山头，随后浓墨从天边一角而来，侵略地压住整片天空。
    天越黑周大公子的心情越雀跃，终于等来了洛闻言，他却发现这位贵客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如他所见，洛闻言进来后没有参加任何Party，而是进了一间单独的套房。
    她左右看看，周大公子很识眼色地在旁边主动介绍套房的服务。
    洛闻言听着觉得还不错，把手包放椅子上：“嗯，我先蒸个桑，你待会儿叫几个人进来服务。”
    这回算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大公子从出去以后就开始抠破脑袋地想：洛大小姐说的到底是哪种服务？
    --
    独立的桑拿房安静舒适，透着木香，洛闻言蒸完后身心舒畅，穿着浴袍出去，外面已经有两个女侍在床边恭候。
    她趴上按摩床，随口说道：“开始吧。”
    一位女侍为她擦拭精油，另一位从柜子里拿出加了料的熏香，点燃放在她枕头边。
    花草的香气轻轻幽幽飘进鼻子里，洛闻言起初没甚在意，闭着眼睛享受，可做到一半，她忽然感觉头有点微微泛疼。
    恰在此时，一双冰柔的指尖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打圈，不适感又慢慢消散，但身上莫名地开始发热。
    洛闻言呼吸渐重，女侍的手就越来越不安分，浴袍上第一颗扣子被轻轻解开的时候，她陡然察觉到不对，睁眼一把挥开女侍的手。
    她质问：“做什么？”
    见她突然发火，女侍又惊又呆地愣住了，起初张着嘴还不知道说什么，隔了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小姐是不是要男的？”
    洛闻言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冲上脑，她把两个女侍赶出去，自己迅速换了衣服，拿着包就走。
    出去的时候遇上听到情况有变匆匆赶来的周大公子，如果不是教养使然，她手上的包一定会砸在他那张茫然失措的脸上。
    --
    通身漆黑的保镖车停在会所门口，凌离和一众同事坐在上面，小虎翻着平板向她介绍：“小姐晚上一般就住这两个地方，星华天地是住宅地，但她回家的频率不高，多数时候都住在天启酒店，最顶层是老板单独为她建的私人公寓。”
    “还有，这家会所是小姐第一次来，就要做个记录，在这里输入地点名称……”
    小虎正在教她操作，就见窗外大小姐脚下生风地从会所里冲出来。
    他用手拐碰了碰凌离：“你贴身，去坐前面那辆车吧。”
    凌离上了前一辆车，难得的没有听见任何反对意见。
    洛闻言是没力气和她说话了，整个人难受地倒在椅背上。
    身上热。
    胸闷头疼呼吸重。
    从上车到车开出去百米远，她就说了一句话：“把冷气打开。”
    还是用浓厚的鼻音。
    洛闻言像死鱼一样偏着头靠在车窗，煎熬地看着窗外景色穿梭，平时五光十色的闪灯建筑这时只让她看得头晕目眩，甚至犯恶心。
    在终于捕捉到一家门楹溢彩的法式餐厅时，她几乎瞬间命令司机把车停在了旁边，随后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冲进这家餐厅。
    --

 第5页

    几个保镖不明所以，跟着鱼涌而入，那架势让迎客员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洛闻言直奔进他家厕所——精致如她，哪怕从上车起就恶心想吐了，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吐在大街或者苍蝇馆子的恶臭厕所里。
    几个男保镖在门口盯着那个穿小裙子的人形标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凌离身上。
    --
    洛闻言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吐完靠着墙深呼吸，换上几口气后又接着吐。
    靠，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三无劣质便宜药，请生产厂家原地去世好吗！
    她脑袋嗡嗡，听见有人在外面说：
    “不好意思，麻烦等几分钟再进来。”
    凌离把厕所的大门关上，走到洛闻言那个位置前，门没扣，她一推就开。
    洛闻言刚吐完，撑着门手用力揉太阳穴，呼吸里有几分难以言明的味道，双眼也已经迷离失焦。
    大概是在车上就看出了她有什么问题，此时她冰凉的双手精准搭在洛闻言裸在外面的肌肤上，贴在耳侧问：
    “小姐，怎么了？”
    如果是在平时，洛闻言一定会臭骂她一句明知故问。
    但现在，凌离冷冰冰的十指和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却像钩子一样勾住了洛闻言。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凌离身上，双手搂住她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期待有老板用金手指点一点收藏的一天！感谢。
    第3章
    洛闻言埋在凌离颈窝，起初呼吸浓重，贪婪地吸着鼻间的清香，后来渐渐适应了舒适环境，整个人飘飘然的，意识就沉入虚幻。
    凌离轻声唤了唤她，洛闻言双眼紧闭，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
    月光清寂，月色沉静，城市边际的幕布静止无声。
    凌离一手搂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穿过弯曲的膝盖窝下，毫不费力地就将她抱了起来。
    厕所门口，一堆等得干着急的保镖心急如焚，看见凌离是抱着小姐出来的，瞬间更紧张了，二话不说都围过去。
    小虎从衣兜里掏出黑皮手套，三下五除二戴好凑上去，要出力抱人：“我来帮忙，小姐这是怎……”
    话还没说完，在他触及到洛闻言的瞬间，洛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肘，向内转了个身避开他，眉心皱起一道褶子。
    电流似的嘤咛在空气里嗞了一下，洛闻言猫儿似的埋进凌离怀里。
    “！！！”
    小虎：【真·虎躯一震.jpg】
    提在嗓子眼的担心倏然被电得四分五裂，碎成震惊错愕惊异怀疑不可置信，以及“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小姐明天会不会杀了我？”的自我危机感。
    回头看去，身后几位同事也尽是“我听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我要不要马上失忆”的茫然失措。
    尬住几秒后，小虎讪讪地退了下去。
    餐厅里光线昏黄温暖，凌离抱紧洛闻言，低头看了看，眼脸上一片朦胧光影，
    “小姐没事，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好。”
    众保镖闻言，都不再作声，闭着嘴小鸡一样啄头，无声表示“嗯嗯好的明白我们都懂”，齐齐目送她抱着小姐上了车。
    刚才开的冷气没关，还弥漫在车内，进去的一瞬，洛闻言本能地瑟了瑟身子。
    凌离嘱咐司机：“把冷气关掉。”
    说罢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洛闻言醒了一秒，眼皮撑开朝上斜斜看了一眼，都没眨一下又合上睡了过去。
    鼻间清冽干净的香气和温暖的怀抱让她睡得很安稳。
    司机换了首舒缓的小调，单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划开电子屏，问：“小姐说的要回哪儿？”
    凌离手虚捂在洛闻言耳侧，声线清冷：“没说，就近吧。”
    司机小声地应了句“哦”，把导航目的地定在了星华天地。
    --
    第二天，坐落在天启大厦十八楼的保镖中心比过节还要热闹三分，七八个男人围成一桌，绘声绘色展示了什么叫“这世上不只有女人懂八卦”。
    “小姐进去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进去的时候我不知道，反正出来那会儿脸那叫一个红。”
    “里头没人，都被凌离清场了，男的女的都不让进。”
    “你说她们是做啥了，把小姐搞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去去，兄弟你会不会说话，饭碗不想要了是吧。”
    “害，总之小姐那时候是除了凌离谁都不让碰。”
    “我早就觉得她身份不一般了，不然怎么能空降咱们这儿……”
    “……嘘！”
    凌离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个正迅速发酵的话题，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视线僵硬了两秒，小虎抬起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挥了挥：“早啊凌离。”
    凌离淡淡点头：“早。”
    见她从旁边径直走过去，刚才听得最起劲的几个人屁股一热坐不住了，蹭起来凑过去，展开一系列直男式发言。
    “凌离你老实说，昨天和小姐究竟做什么了？告诉我们吧，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就是，都是同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保证不说给外人听。”
    “还有你怎么到公司来的，快快交待，你肯定不简单。”
    --

 第6页

    “对啊，来都来了就和我们透露下呗，都是兄弟了现在，我们也讲给你听。”
    凌离被他们围得抽不开身，只好道：“什么都没做。通过考试进来的。”
    麻木得一点感情都没有，让人一听就怀疑是不是真的。
    但几个大男人不会虚与委蛇拿捏说辞，心里不信，嘴上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愣着挠脑袋，“这……”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的间隙，凌离挤出包围，快步进了办公室。
    身材宽胖的男人坐在桌前，凌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经理，您找我。”
    “嗯，来了。”王经理笑眯眯的，在保镖中心里头是出了名的好说话，这次找凌离谈话也丝毫没有拿架子的样子。
    “我看了你的简历，总体不错，但我总觉得可能缺了点什么。”王经理推来一叠装订好的文件，“这是你同事们的简历，我打印出来了，你看看吧。”
    凌离接过来翻看。
    王经理：“阿龙是武校毕业，当过两年跆拳道教练，连续四届全国散打个人赛冠军。”
    “阿正是退伍军人，在役期间拿过无数荣誉和上校军衔，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和装卸以及侦查反侦察技巧。”
    “小虎曾经作为职业赛车手和举重运动员拿过大大小小奖项数十列，退役以后自考了一个柔道红带。”
    “还有其他几个人，几乎都是运动行业的精英，让他们保护老板和小姐名副其实，我也放心。”
    其实在踏进这间办公室前，凌离就大约猜到了王经理要说什么。这方面的问题，那个人早就给她提了醒。
    她放下文件：“嗯，经理，我知道了。”
    王经理笑道：“你的能力我知道的，入职测试也是我亲眼看见的，表现很不错，我相信你完全可以胜任现在的工作。”昨晚的事他约莫也听到点风声，“小姐很信任你，这点我也知道。但老板的身份毕竟不一般，能待到这里来，我还是希望你的简历能更丰富一点，至少放到外面对其他人也更有说服力。你说呢？”
    凌离点了点头：“我明白，您说的我都会尽快去办。”
    响鼓不用重锤，见她答应得直接了当，王经理也不再说什么，只祝福她能顺利通过试用期，守住手上这份好工作。
    凌离借了办公室里的后门离开，很有预见性地绕过了外面一群还在守株待兔的同事。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山海拳馆，一推门进去，正在筹划本月业绩的主管余光瞥见是她，眼皮都懒得抬了，继续向几个弟子嘱咐发广告单的事情。
    她一连来了这里好几天，头两回还有人过来递宣传单问她对哪方面拳术有兴趣，要不要尽快报名，介绍秋末特价班等，后来发现她哪都不感兴趣似乎压根就没准备学的样子，渐渐地也就无人问津了。
    不过每次凌离到这儿倒是会说几句“随便看看”，主管和馆长倒也不拦她，随她在书架上翻些书看，又任她在旁边旁观教练们授课，完全是对待客户背景板的态度。
    主管交代好发广告单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随口和坐在书架边上的凌离聊上一句：“是来帮亲戚小孩看场子的吗？觉得我们这儿怎么样？”
    低头看见她手上捧的是本《泰拳运动进阶》，又找到话头问：“对这个感兴趣？是有意向学习吗？”
    凌离把书放下，站起身，“听说贵馆在招教练，我想应聘。”
    闻言，主管反而愣了一下，重新看那本泰拳书籍的眼神也变了。指了指书，挺怀疑地问：“这个，你有基础？”
    “嗯，这几天看书已经全部掌握了。”凌离言简意明，“你们的教学方式我也有学习，您不信的话可以测试我。”
    “怎么想到做这个，”主管上下打量她一趟，骨骼精瘦，肤净面白，不自觉就笑了，“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可不是适合女孩子的工作，你应该多考虑一下。”
    “怎么了，在聊什么？”
    馆长端着热咖啡过来，身上穿的还是早上热身以后没换下来的拳袍。
    主管笑着不当真地介绍：“这姑娘想当泰拳教练，我正和她聊了几句。”
    馆长和主管一样地看了看凌离，抿了口咖啡沫，转头看向台上的青年班，问道：“以前参加过这类格斗班吗？基础怎么样？”
    凌离：“没有参加过系统学习，但我有几年自由搏击和擒拿基础。”
    这也是她为什么找到这里来的原因。
    近年报名搏击类运动等级考试有一个硬性规定，一定要该类运动的学习时间超过半年才行，谨防不入流的选手浑水摸鱼。
    但如果拿到教练资格证书，就职三个月以后就可以随意报名跨等级考试，她现在需要的就是这张快捷门卡。
    “自学的啊……”听起来多多少少不太靠谱，但馆长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拿了张泰拳教练入职考试卷给她做。
    凌离刚开始作答，馆长在旁边看了几分钟，心里大概就有了谱，小声叫来主管交代：“待会儿找一两个教练试试她的实战水平，可以的话就留下来。”说完端着咖啡走了。
    主管将信将疑地收了试卷，一看凌离书面知识确实掌握得还不错，便从闲置的教练里挑了个偏瘦黑的小个儿来。
    小个儿也有一米七九，面黑但眼睛亮，听说拳馆里终于要有年轻女教练了，看凌离的眼睛都是弯弯的。
    --

 第7页

    一起缠拳带的时候，小个儿悄悄说：“姑娘你别担心，待会儿我动作会放慢，保证让你留下来！”
    凌离抬眸，冷清清提醒他：“不用手下留情。”
    --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的卧室里浓厚的困倦气息在昏暗光线中弥漫。
    洛闻言中途换了四五个姿势，从床的这一侧滚到那一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瑞士卷，再摊开，再裹起，就这么在半睡半醒的午梦中折腾了一个小时，憋着一肚子气坐了起来。
    她竟然梦见自己被凌璃公主抱了！！！
    不止这样，梦里凌璃的手还很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贴她耳朵，捧她脸，撩她头发！！
    这谁能忍！！！
    偏偏这个无法理喻的梦整个中午都在她脑袋里弹幕似的循环播放，洛闻言久违地睡觉睡出了一肚子气，坐起来以后还抓着枕头在被子上狂拍了几下。
    简单粗暴地解了顿气，洛闻言正准备下床，目光却忽地停在了小阳台的那件衣服上。
    她一愣，缓缓下床，脚搓进棉拖神兮兮走过去，捡起了这件在自己记忆里从来没什么印象的黑色外套。
    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衣服，光看样式、颜色、风格她就定死了这一点。
    看了半天，洛闻言似乎又觉得它有点眼熟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它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
    洛闻言莫名其妙了一会儿，把它放下，心想等脑子清醒了一点再想，哒哒地去浴室洗漱，顺便按了下床头的早餐铃。
    一分钟后保姆就来敲门：
    “小姐，你醒啦？”
    洛闻言把门打开，满口牙膏沫：“昂，是啊张妈，今天早餐做这么快？”
    张妈笑道：“这都一点啦小姐，做早餐的师傅都走了，饿了吧？今天要不要在家吃午饭，我让厨师加紧做。”
    洛闻言抬头一看挂钟，愣了：“这么晚了？”
    脑子木了几秒才找回时间意识，转而计划午饭，“张妈你吃饭没，没吃我们一起好了，让厨师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爸妈不在的日子里，洛闻言从小都是由张妈照顾着，哪怕现在成年了，对她依然像长辈一样敬爱。
    张妈笑眯眯的：“好，那我现在下去让厨师做饭，你收拾好了就来吃。”
    “嗯。对了张妈，我卧室里那件衣服是谁的你知道吗？就小阳台上放的那件。”洛闻言忽然想起来问。
    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张妈会知道，毕竟她自己都还搞不明白呢。
    没想到张妈说：“那个呀，你说的是那件黑色外套吧？是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位小姑娘的，你拽着不让人拿回去，人家就把衣服留下来了。我送你回床上躺下以后，顺手帮她放在阳台上的。”
    洛闻言脑子嗡的一下，成群羊驼在眼前撒腿狂奔。
    “谁？”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凌离现在是虚情假意，但……人总会真香的是不是？
    第4章
    半小时后，洛闻言头晕目眩，尤其是在听完张妈描述后。
    昨晚她整个人都倒在凌璃怀里？
    大晚上红着脸死拽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
    据说自己牛皮糖一样搂着凌璃的脖子？
    还嘤嘤咛咛地撒娇？
    昨晚的事她都记不清了，但听张妈转述，凌璃在家门口的原话是这样的：“小姐，听话，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抱。”
    张妈说起来的时候，眼神慈祥中带着点欣慰，欣慰里又有几分喜悦，甚至嘴角都不自禁地往上弯了好几次。
    “张妈，我好像还有点困，我再休息一会儿。”
    洛闻言被一道晴天霹雳从头劈到脚，关上门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的目光在室内逡巡，再一次移到黑色外套上时，像钥匙撬开了一道锁，一张张昏暗模糊的画面齐头并进往外涌——
    星华天地里，羞耻的尖叫声穿透玻璃落地窗，回荡在繁茂的绿植林里，几只麻雀受惊振翅飞开。
    洛闻言想起了那些“想起来不如没想起”、“让人恨不得马上失忆”的记忆，彻头彻尾洗了个澡还不够，把浴巾拧成了麻花，捏得指骨泛白。
    这浴巾里拧出的水就是她悔恨的泪！
    洛闻言把干巴巴的浴巾丢在地上，回屋开始对景闲之进行狂轰滥炸。
    洛闻言：【你在做什么？】
    洛闻言：【忙吗？】
    洛闻言：【在不在在不在，你在吧？】
    洛闻言：【啊啊啊啊啊啊快接电话！！！】
    洛闻言：【接！电！话！】
    按照大小姐的脾性客套语气果然不会超过三句，景闲之从实验台上匆匆赶下来，看见这些一点也不意外。
    景闲之接起电话，“来了来了，我们大小姐出什么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被癞□□非礼了！”洛闻言抓着她就疯狂吐槽，“是真的，我再也不去那些不靠谱的会所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有多变态！！”
    “早知道昨天就拉着你一起去了，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洛闻言追悔莫及。
    景闲之：“别了吧，我可享不起这种艳福。”
    “景无聊！你无聊透顶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玩笑！”洛闻言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劲发完了就没了，深叹一口气，丧着脸倒在床头。
    --

 第8页

    景闲之轻笑：“说说看，昨天是哪只癞□□对你做了非礼之事？”
    洛闻言：“休想。我看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姐妹情淡了是不是，我看透了，景无聊你已经不在意我了。”
    洛大小姐本来心情就极差，现在郁闷地发起了小脾气，把床边无辜的抱枕拽过来揍了几拳。
    景闲之：“我只是觉得他肯定没有非礼成功，不然你爸妈一定昨天就飞回来把人剁了。我看今天泉城的日报里也没有‘洛董连夜回城护女’的劲爆新闻，就知道我们千金一定没出事儿对不对？”
    洛闻言把手机开成了免提放在一边，哼了哼，已经把抱枕当成了假想敌凌璃，双拳齐下。
    景闲之听见她的火气不小，又说：“这样吧，是哪个会所惹到我们大小姐了？面积多大，我现在去找两斤空投炸.药够不够。”
    这话顺耳了点，洛大小姐勉勉强强地发话：“算了，也罪不至此，这次先放过他们。”
    她回忆起昨夜，咬牙切齿，“其实也不全是周鸿的错，要怪就怪凌璃……”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研究员急急忙忙呼喊景闲之的声音，大概是研究中途出现了什么错误，机器的警报声轰鸣在偌大的科技室内。
    “算了，你先去忙吧，剩下的我们下午出来再说。”
    这种时候洛闻言只能忍痛割爱，放开景闲之，让她先去投身工作。
    她拿起平板，登入天启企业的账号，在人员管理里面找到了最新入职的凌璃。
    点进个人资料里，发现凌璃不仅真的成了名正言顺的贴身保镖，录入在了员工系统里，还把名字改成了“凌离”。
    少了个偏旁，洛闻言戳着那个字小声地骂：更难听了。
    接着她把凌离的身高、体重、学历、技能、优势等除性别以外的所有信息都挨个指摘了个遍后，才稍微满意地把平板放回抽屉里。
    一顿较晚的午饭结束，洛闻言坐在沙发上消食，慢慢点开微信里的未读消息一条条看。
    昨晚的事周鸿揣摩错了意思，后悔不迭，今早开始四面八方地找人向她转达歉意以及发出希望能当面赔礼的二次邀请。
    但洛闻言是出了名的架子大脾气劣，对这些转达的朋友挨个回复了一张“这话我不喜欢，撤回去.jpg”的表情包，就把周鸿钉在十字架上无疾而终了。
    打字间隙，她余光瞥见茶几上躺着张深棕色广告单，上面两个加粗的“劲爆”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洛闻言坐起来，稍稍倾身，把单子拿到手里。
    张妈收拾好桌子，擦着手朝这边走过来，洛闻言晃了晃单子问：“张妈，这是你放桌上的吗？”
    “是啊，小姐，”张妈说到这个，眉开眼笑，“去年你不是给我封了个大红包吗，我准备拿那些钱送我孩子去国外上学了。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所以打算先送他到拳馆学点防身的本事。”
    洛闻言“哦”地点点头，盯着这张“山海拳馆冬季预备班招生”的广告单，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
    下午茶时分，景闲之结束了忙碌的工作，转而投身进洛大小姐专属吐槽大会solo场中。
    盘子里的抹茶蛋糕无辜受累，被牙签扎成了刺猬。
    “……我真的就不明白了，她到底用什么手段当上保镖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许说她能抱！那是因为我轻，身材管理得当！”
    吐槽之余，洛闻言还不忘先发制人，把一些不想听的话提前堵回景闲之喉咙里。
    景闲之不置一言，单手托着下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渐渐的，洛闻言的声音就在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态中低了下去。
    她舀了一勺奶昔，强行扯开话题，“不过我已经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你看这个。”
    “是什么？”景闲之朝着她手里的东西定睛看去，一看清上面的内容，心里就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洛大小姐大概是被气到脑子短路了，一顿计划之后指着广告单上一排字道：“我打算就报它了，选教学一对一，单独培训。”
    “特色泰拳教学，会员一对一，三个月速成泰拳高手！”
    ——景闲之看着这行字，扶了扶金边眼镜，眉峰轻挑，“你确定？”
    洛闻言端好要干大事的架子。
    “当然，等我学成了再稍微考个级，就可以名正言顺把身边不起作用的花架子解雇了。”
    碍于爸妈对凌离消之不去的盛大感激，洛闻言有生之年第一次撒娇无助，只好靠自己解决问题。
    “不至于吧洛听话，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景闲之忍不住问，“再怎么说她也算是救过你，救命恩人啊，你怎么会这么讨厌她？”
    不是听闻那个叫凌离的从小就对洛闻言情根深种，甚至当初为了救她，自己在马路上挡下货车才被撞成植物人躺进医院的吗？
    “才不是。”洛闻言搅烂了奶昔咕哝，“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
    山海拳馆里，重物倒地的闷响声从擂台中央散开，小个儿抱着膝盖，龇牙咧嘴地抽气，硬是连自己怎么趴下的都没想清楚。
    但膝盖和肩膀是实实在在的疼，小姑娘的拳头可真不含糊。
    “姑娘，厉……厉害。”他扶着围杆起来，为自己刚才的大言不惭红了脸。
    --

 第9页

    主管站底下没看明白，皱着眉头，另一个精壮的教练路过，冲台上笑着大喊：“喂，兄弟，放水要有个度啊，是不是看见小妹妹就打不动拳了？”
    “大东，你上去试试她。”主管喊住他，对这场比试结果显然也持怀疑态度。
    拳馆里的好手在拳馆日益壮大下也招揽了不少，多多少少都是见过些场面的。
    测试新人的友谊赛本来没什么好看的，但随着大东的三场惨败，围坐在擂台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资历深久的泰拳教练摩拳擦掌，热血沸腾地想要和这位出手看似凌厉的新人较量。
    这位新来的看起来有点本事嘛，不知道和自己比怎么样？
    他们如是地想着。
    然后前赴后继地趴在台上。
    倒地声接连不停，只有凌离从头至尾身形笔挺地站在台上。
    掌心的汗水濡湿了拳带，她用力捏紧将水挤出来，淡了淡神色，对主管道：“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更厉害的教练来测试我。”
    主管：“……”
    可别了吧，最厉害的都被你打趴在那儿了。
    主管没眼再往台上看，拉着她下台，二话不说到办公室打印出合同给她签。
    主管：“那个，你记得去拍一张全身照，下次上班的时候带来。”
    凌离握笔的手顿住，抬眼看他。
    主管：“就是下一届踢馆赛，为了让你快速融入到我们团体，我准备带上你去。”
    就算心里乐开了花，就算说的是临时编的理由，脸上也要表现得一本正经。
    这不，果然凌离什么都没多问地就答应了下来，“好。”
    --
    凌离离开拳馆的时候，正是下午四点，校区街口阳光明媚，刚放学的小学生个挨着个儿，排好队过马路。
    等这一波叽叽喳喳的喧闹过去，她才拿起手机拨通司机的电话。
    小姐和保镖终归身份有别，没有洛闻言的主动开口，凌离有的只是她身边随身人员的联系方式。
    “彦叔，小姐在外面吗？”凌离问。
    司机：“是啊，阿离，你要过来？”
    凌离：“嗯，彦叔你给我发个定位，或者小姐待会儿要去哪儿，你告诉我，我找路过来。”
    司机：“好啊没问题，小姐刚……啊……刚接到通知说公司有急事需要她，她得马上过去了……然，然后……哦，对，好像是公司要做税务清查，除了财务部的员工以外现在谢绝入内，你就……”
    洛闻言刚从甜品店出来，听见这通电话连忙跑过来比手势。可惜司机彦叔忠厚老实，骗人的话说得磕磕绊绊，洛闻言急坏了眼，也不知道这么蹩脚的谎话凌离信是没信。
    还好，免提里听到的是比较顺心的答案。
    “嗯，那我明天再过来。”
    洛闻言松了一口气，拉着景闲之上车，心想凌离那点头脑也不过如此嘛。
    凌离：“麻烦你了彦叔，晚上将小姐安全送到家。”
    听着那边的车门关闭声，凌离平静地将电话挂断。
    头顶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暗淡了下来，飘动的云层停下脚步，将有意躲避的阳光隐藏在身后。
    凌离沿着街道漫步，走过记忆里一条熟悉的巷口，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有点慢热，属于细水长流类型，但会甜，会日更。
    弱弱的问一句：今天会有老板动动她的金手指为小梦点上一个收藏嘛？
    第5章
    居民楼的风格古朴陈旧，楼底堆杂货的角落间结着年深岁久的蛛网，但往上走，楼道间打扫得干净清洁，仍有不少家户门前贴着去年的新门联。
    泛黄的老楼里住着旧时的居民，也深埋了凌璃少年时的回忆。
    凌离寻着记忆线条找到最熟悉的那扇门。
    敲门后不久，里面的人轻颤颤地推开。
    容颜沧桑的妇人刚透着猫眼看了一眼，开门时便已经哽咽不止。
    她痴痴地扶着门，望着凌离，眼底泛出水花，很久都没说出一个字。
    凌离看着那样的眼神，半晌，迈了进去，轻轻托住她的手，将门带上，“妈。”
    自这第一句话后，向兰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滚落。怜爱、懊悔、想念，十年间对女儿积压的感情在这一刻变本加厉涌了上来。
    “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向兰泪眼婆娑，既仓促又哽咽的话断断续续，“是我错了，阿璃，妈再也不干涉你了……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都接受，妈都支持，好不好？阿璃，只要你平安回家就好……”
    这间冷冰冰的房子原本是一个和美富庶的小家。
    凌敬山是城市武警，向兰经营着一家小超市，两人还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儿——打小就生得聪慧灵动的凌璃。
    本来一家人应该这样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可从凌璃不可自拔地迷恋上洛闻言开始，向兰和她大大小小的争吵就在家中不断上演。
    洛闻言出身富贵，高高地立在云层，向兰知道她注定要和他们这种扎根在泥土的普通人隔出云泥，更不愿意看到凌璃在迷恋中变得越来越自卑敏感。但她苦口婆心的劝导换来的总是凌璃固执的反抗和愈演愈烈的争吵。
    叛逆期的凌璃性情大变，少女破土发芽的向往和热血如覆水难收，同时在不解中反感着向兰的苦心。
    --

 第10页

    直到不幸降临，凌敬山因公殉职，留下孤儿寡母，充斥着悲戚的屋子时时刻刻勾着凌璃所有的坏情绪。
    凌璃闷闷不发地过了半年，终于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摔碎了碗，把心底的厌恶发泄出来。
    “我再也不回来了！你一个人过吧！”
    这样的话她不知说过多少次，向兰把它当成又在赌气，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下午照旧做好了菜，到小区门口去盼她。
    结果那天，凌璃真的没有回来。
    万丈霞光的柔蜜色中，拉出一道绵长尖锐的刹车声，打碎了白房子里苦苦维系的仅剩温度。
    记忆里的白墙泛黄，向兰的脸上浅刻下比十年更长的痕迹。
    凌离曾经孤苦，便幻想过无数可能，如果她也有健在的父母，那会是什么光景。
    但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妈，你别多想，我最近只是在忙着安排工作。”她轻搂着向兰的肩，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哪怕向兰早就知道她醒过来了，可一句话都没敢问过，生怕再勾起她的抵触和反感，把这点来之不易的幸运再次打碎。
    现在听见凌离主动解释，她竟一时恍惚，怀疑是不是错觉。
    好在凌离声音虽淡，但字字清晰，向兰缓过神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才出院不久，身体好些了吗？怎么就要工作。”向兰关切地问，目光在她身上移不开，担忧又疼爱。
    凌离语气平静又耐心，“医生说我没事了。”
    “那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向兰无比感激上天还肯还给自己一个平安健康的女儿。
    她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晚上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凌离随之起身。
    “我陪你。”
    --
    下班的晚高峰，也是菜市场一天中的第二个浮嚣时分。
    向兰今天在这里停留地格外久，熟悉的摊主都能看出来，她今天的心情比往日要好得多。
    本来是凌离与她一同出来买菜，后来不知道怎得，就变成了凌离在前面提着口袋在摊子上挑选，向兰在后面和几个经常碰面的熟人笑盈盈闲聊。
    回家以后，凌离先一步把向兰要拿的围裙套上身：
    “我来做。”
    阳光从窗□□进厨房，灶台上飘起温暖的油烟气，投身入光晕，又在光晕里没去。
    “噔噔噔”的切菜声中，从前被那位无知少女割裂的珍贵，正在被凌离一点点拼起。
    向兰高兴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忐忑。
    “阿璃，你吃完饭要去哪儿？现在是在外面住吗？你以后……以后有时间了还回来不？以前是我……”
    “妈，以前的事不用提了。”凌离放下菜刀，墨色瞳孔正似窗外沉默的夕阳，冷静而柔和。
    “今晚我来做饭，你先去歇着吧，饭好了我叫你。”
    “顺便告诉我几个你爱吃的菜，下次回家我再给你做。”
    向兰揣着这两句话到客厅看电视，没看一会儿又弯着嘴角勾起了毛衣。
    --
    送走景闲之后，红色卡宴驶入一条老街道。
    两旁的道路在穿梭中逐渐变窄，总算到了这处旧小区边上，彦叔远远就看见坏了一半的铁门前立着“正在维修”的牌子。
    这道告示牌的年纪也不小了，彦叔也习惯了来这里十次九次开不进去。
    他偏过头请示：“小姐，你看。”
    洛闻言短短瞥了眼那张熟悉的告示牌，“就在这里停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她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围脖礼盒和水果，提着朝小区里走去。
    从下午开始，这边的天色就阴晴不定，这会儿陡然一阵降了几度的风迎面刮来，洛闻言瑟了瑟，加快了脚步。
    除了彦叔，很少有人知道，这地方她每年都会来上四五次。
    虽然洛闻言心口如一地对凌离不屑，但平白痛失亲人的向兰毕竟是无辜的。懂事后的洛闻言一直对她很愧疚，便常常都会来这边，熨帖着向兰欠缺的那部分，向她送上一些小辈的关心。
    这些年来，向兰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但也许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二人在那间屋子里的气氛总是不冷不热。
    这一次洛闻言也不打算多留，还准备告诉向兰，既然凌离醒了，她以后就不来了，但是如果她们将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向她提。
    但意外的是，今天开门迎接她的竟然是向兰的笑脸。
    向兰引她进屋，坐沙发上，还热情地问她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洛闻言有点懵，“向阿姨……”
    话出口又瞬间想明白了，现在凌离醒过来了，向兰的生活里就多了一束光，把凄愁哀怨洗干净了，日子自然过得高高兴兴的。
    这无非是最好的结果，洛闻言的心底释了一口气，终于也能在向兰面前露出笑容。
    瞥见向兰搁旁边的毛线，她马上找着话题，把礼盒拿出来，“向阿姨你是在给阿离织毛衣吧？天凉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给你买了条围脖，听说这个牌子的保暖效果好，来，你试试看。”
    这是洛闻言绞尽脑汁精挑细选出来的，向兰戴上自然正好合适不说，还十分柔软保暖。
    “小言，谢谢你，你费心了。”向兰轻轻地叹气，笑了笑，“其实这些年你每次来，我都该说这句话的，只是……哎，不说了，今天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让阿姨也招待你一回。”
    --

 第11页

    “好啊，我一直都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今天终于有口福了。”洛闻言一口答应下来。
    向兰满脸幸福洋溢，在她面前慢悠悠地把后半句补上：
    “不过今天不是我做饭，阿璃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厨房忙呢，让我歇着等她。”
    “……？”洛闻言笑容一滞。
    阿姨，拜托您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阿璃——，你出来一下。”
    几秒后，凌离站在玄关口，平静地看着洛闻言即将龟裂的笑容。
    向兰说：“今天小言也留在我们家吃晚饭，你多备一双碗筷。”
    凌离整个跟个没事人似的，就说了一句“好”，转身继续回厨房做饭。
    呵呵，当然啦，昨晚狼狈出糗的又不是她。
    指不定这个人心里现在正怎么得意呢。
    洛·强颜欢笑·闻言：“阿姨，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向兰笑着问：“怎么了？是不是担心阿璃的手艺不好？”
    “没有呀，就是早知道阿离也在这里，我就多买一条围脖带过来了。”
    那是不可能的。
    洛闻言曾经以为，在向兰面前亲切地称呼凌离已经是她可以忍受的下限。没想到今天这条线急剧下跌，变成了“亲昵地称呼凌离后还要面带笑容和她共进晚餐”。
    一顿微妙的晚饭间，三人各揣心思。
    向兰的目光时不时地在两人之间徘徊逡巡，小心翼翼，想了解她们目前是个什么关系。
    洛闻言从头到尾埋头吃饭，对脑子里自动弹出的那几张让人恨不得原地打洞钻进去的昨夜画面，默念消失消失消失。
    她顺便还给凌离颁了个“临时失忆大赛冠军奖”，奖励她能这么淡定如斯地坐在旁边，并且一脸无事发生样。
    饭后，凌离削好水果装进盘子里，摆到二人面前。
    她叫洛闻言的时候，向兰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那道变样的称谓。
    “阿璃，你刚叫她什么？”
    话题一开，向兰顺着就把凌离现在的工作问出来了。
    她虽然担忧这有危险，但如今也不敢插手女儿的决定，唯恐再重蹈覆辙。
    好在洛闻言说：“放心吧向阿姨，如果她不适合这份工作，为了她的安全起见，我一定第一个把她赶回家。”
    向兰才稍稍安了心。
    洛闻言见着差不多了，礼貌地撤退，凌离主动送她离开。
    那扇隔绝屋里屋外视线的门一关，洛闻言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
    刚往下走了一楼，她停下脚步，高冷矜贵地发话。
    “不要送了。”
    凌离看了看她，平静解释：“楼道里有老鼠，我送你下去。”
    洛闻言双手按住小包包，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警惕朝垃圾桶和角落边扫了两眼。
    还好什么都没看见。
    忽然，洛闻言莫名的生出种阴谋感，她用一种怀疑的目光锁住凌离：
    “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来？”
    凌离：“没有。”
    洛闻言还盯着她，很不友善。
    “我没权利预知小姐的行程。”
    哦，好像也是。
    这次来的时间都是她自己临时订下的，凌离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可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到哪儿都能遇上凌离。
    她没抓到这个把柄，只能干巴巴地警告：“你不要想着得寸进尺。”
    “还有……昨晚的事你最好自己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凌离：“嗯。”
    “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喜欢你。以后、今后、从今往后也是不可能喜欢上你的。”洛闻言怕她没听清楚，还特地放慢了语速。
    凌离：“嗯。”
    嗯？嗯？？嗯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破语气？？？
    好在，在洛闻言发作之前，凌离又补充道：“我知道，小姐，我会遵守本分。”
    “那样最好。”
    洛闻言想，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向兰的情绪，她从知道凌离在家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会再待在那间屋子里了，更别提留下来吃晚饭。
    甚至，要不是同情向兰的丧女之痛，不忍心再打击她，洛闻言早就把车祸的真相说出来了。
    凌璃是在货车冲上来的一刻救了她不错。
    可要不是当时凌璃非得在马路上拉着她纠缠不清，这起无妄之灾根本就不会发生。
    洛闻言扬了扬手，“行了，别跟着我了。”
    凌离沉默了几秒，突然点了点头：“好。”
    洛闻言往下走了几梯，她果然没再跟来，转身上了楼。
    洛闻言觉得自己心情和视野同时一阵开阔，踩着高跟，“噔噔噔”潇洒下了楼。
    慢慢的，耳边出现淅淅啦啦的雨声。
    方才在楼道里高墙障目，这会儿站在底楼门口，看着檐角下积起的水洼和水面密集跳动的波点，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外面已经下了这么久的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评论现在还没有来，但是我相信你们会虽迟但到的，对吧？对吧？对吧！
    对吗……
    第6章
    绵密的雨丝布在风中，小区入目之处都沾着蒙蒙的水雾，长长的一条石砖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洛闻言身上没伞，车子又停在小区外，她只好在这等着彦叔来接。
    --

 第12页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联系彦叔，可按了半天都没反应。屏幕好不容易亮起来，闪现了一道红色的闪电后，又迅速黑下去。
    洛闻言没想过手机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没电，以至于她呆呆地立了半分钟。
    听着轻轻的雨声，放空的大脑里冒出常规性的想法：跑出去，迅速跑回车上就没事了。
    洛闻言都没怎么纠结，马上就决定落实这个目前唯一可行的想法。
    她一只手把手包按在身前，护着包，另一只手挡在头顶，埋着头就往外跑。
    她以为冒着雨在旧小区里一路小跑已经是她做过最狼狈不顾形象的事了，但结果是，她只跑出了五步，高跟就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砖。
    雨天，这东西有一个不好听的名字叫“地雷”，不慎踩上它也会发生一件不好的事情——
    石砖下积攒的雨水倏地喷溅出来，脏了洛闻言一腿。她受惊“啊”地一声，连忙又跑回了屋檐下。
    洛闻言今天穿的半身长裙和浅白色高跟，地雷里溅出的积水正好打在她小腿和脚踝的位置，那一片正好光着的地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泥沙也和着脏水一起沾上了皮肤。
    洛闻言低头一看，脏兮兮的鞋面和脚背以及同时上身的恶心感让她几欲抓狂。
    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破路！！！
    正在她气急败坏跺脚之时，听见身后有人喊：“小姐。”
    回头一看，凌离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伞。
    “走开！”洛闻言现在是一只点燃的油桶。
    随着她跺脚的动作，凌离目光往下，看见她沾满泥水的脚。
    看看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不小心踩了个地雷吗……
    洛闻言受不了她这种打量的目光，委屈感突然之间就漫上来了。
    她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美美的，像太阳一样明艳，压倒遍地鲜花，享受周围艳羡的目光。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变成了落汤鸡，沾了一脚恶心的脏水水，还要站在凌离面前被她看。
    她心里又气又委屈，但这时候更需要绷住架子。她看了眼凌离手里的伞，伸出手，“伞给我！”
    凌离将伞撑开，伞柄轻轻放进她手里。
    洛闻言气势汹汹地拿住，举起伞的瞬间，身体倏地腾空。
    “你做什么？！”洛闻言惊声，手在瞬间本能地搂紧凌离的脖颈。
    凌离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往外走，手臂箍得坚固有力。
    洛闻言四下张望，也没见个其他人影，急得用手去锤凌离。
    “你王八蛋你要干嘛呀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居民区中间有一座方方小小的木凉亭，平时给老大爷们聚在一起下棋用。
    凌离把她抱进亭子里，抱到圆石凳上坐下，屈膝半蹲下身，“小姐，我帮你处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处理是什么，洛闻言就感觉到左脚一凉。
    凌离托着她的脚，动作轻柔地将高跟鞋脱下。
    洛闻言是天生做千金的料子，连一双脚的骨肉都生得洁白匀称，脚趾圆润粉嫩，修剪得正好的指甲盖上涂着豆蔻红，精致又迷人。
    可惜现在沾上了脏雨水，有一滴黑色的已经从脚背滑到了脚趾尖，洛闻言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凌离撕出一张又一张湿巾，仔细地帮她擦拭掉脚上的雨水和泥沙。
    起初洛闻言还有点猝不及防，但好在她很容易接受别人的服侍，没两分钟就适应了，心安理得地坐着，还时不时低头观察凌离。
    看见凌离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帮她擦脚，一点没露出嫌弃或者嘲笑的表情，洛闻言托着腮，心里总算有小太阳出来探了个脑袋。
    这时凌离低低垂眸，虔诚安静地捧着她的脚轻轻擦拭，看起来竟然没那么惹人嫌了。
    何况她擦得干净到位不说，而且还很舒服，就连敏感的脚心也没有出现一点排斥反应。洛闻言看见自己的脚又变得白白净净的了，坏心情一扫而空。
    洛闻言双脚的泥水都被擦净以后，凌离又把两只高跟鞋里的水也擦干，捧着帮她穿回脚上。
    洛闻言站起来，视察工作成果一样低头看了看，原地走了两步，头顶小太阳放光。
    洛大小姐就是这么喜欢体贴到位的服侍。
    谁被顺毛以后会不开心呢？
    但不过现在这个人是凌离。
    她矜持着神色，正想现在要怎么发话，回头看凌离已经撑好了伞等在旁边。
    两人目光相撞的一刻，凌离开口道：“小姐，我送你上车就走。”
    洛闻言在这一秒内竟然有一种“她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的错觉。
    但既然凌离主动解释了，要求也不过分，她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好了。
    “好吧。”
    细雨中，凌离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一路为她撑着伞，送到卡宴跟前，伸手挡在车门顶，几乎是无微不至地把洛闻言送上了车。
    车门关闭向远处驶去，雨刮器在前面唰唰作响。
    洛闻言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眼，原地只留下一个撑着伞孑然独立的身影。
    她乏倦地靠着椅背躺下，脑袋偏向光景穿梭的一侧。
    车窗上雨水横流，像漫漫小溪，一条一条从眼前滑过。
    不知怎得，她忽然想起了凌离那句“对不起小姐，我应该再快一点下来”，那么明显的自责。
    --

 第13页

    但那么平静真挚的语调回放在脑海里仍让人觉得模糊虚幻。
    凌离的声音和身影，似乎都在这场雨中朦胧起来。
    洛闻言不知不觉就在车上睡了过去，到了天启酒店楼下，司机才小心翼翼地把她喊醒。
    她睡梦正浓，半耷着眼皮下了车，整个人围绕在睡意中被酒店侍应送上了顶层公寓，门一关就扑上大床。
    --
    洛闻言在后半夜渴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皱着眉头双手摸着墙壁按开床头灯。
    喝了杯水后，她又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以后基本已经把睡意折腾走了，接下来就是每日“虽迟但到”的护肤时间。
    必不可少的美容工序进行到最后一步敷面膜时，洛闻言靠在床头，略觉得无聊，伸手朝外面摸了摸，拉开了床头柜。
    随便瞥了一眼，里头一堆小钱包和收纳盒下面压着个花花绿绿的封面。
    她看着露出一点的角皮，以为是哪一期的时尚周刊，扯出来揣到手里，才发现竟然是本漫画书。
    这东西打她上高中以后就再没碰过了。
    现在突然再看见，洛闻言竟然有点感怀。
    翻了几页，虽然上面大多是现在看起来很老套的剧情，但也不至于索然无味。
    洛闻言百无聊赖闲翻着玩，翻到眼前的一页，忽然看见夹缝中贴着一片雪白的羽毛。
    她愣了愣，顿住。
    这片羽毛书签不是哪家奢侈品牌的限量货，就是一支普通廉价的手工品，但看见它的第一眼，洛闻言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它的由来——
    她入学初中的第二天，凌璃亲手捧着送给她的。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连那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曾经的凌璃慢慢在记忆里活灵活现，勾着无限的往事在脑海中浮沉。
    一浪一浪的过往拍着记忆浅滩。
    忽然，洛闻言一个激灵，冷水扑面般回过神来，低头再看那支书签，眉峰蹙起，眼神也变成了生气厌恶。
    她“啪”地合上漫画，甩回抽屉里，好心情和今天对凌离的稍稍改观一同跳进深谷。
    --
    接下来几天，洛闻言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让凌离跟着外出，严防死打掉她所有能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机会。
    而凌离，似乎也逆来顺受，或是说很识相的知道自己要是忤逆大小姐的心意一定没好果子吃，于是从没抗拒过地听从安排。
    每次她在电话里，只说：“好，小姐允许我跟随的时候请随时叫我。”
    洛闻言打心底就对这种面上话不信，觉得自己上回差点就信了她的邪，以后更是不能让她做出格的事。
    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会对她有什么意思。
    今天洛闻言约了一群小姐妹看歌剧，整整十几位，连平时不大联系的裙带姐妹也喊上了。
    原因无他，就是今天这场歌剧表演是她最喜欢的一位歌手主场。年轻谦逊嗓音温润的弟弟谁不爱呢？
    可惜弟弟就是不温不火，洛闻言买票的时候发现离展厅坐满竟然还差足足两排座位，她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要是弟弟看见没观众来捧场他该多伤心！
    不管怎么样不能扫了弟弟对艺术表演的热情！
    于是她就找来了朋友圈里平时话最多，最聒噪热情的十几位小姐妹。
    看着展厅坐得满满当当，弟弟容光焕发地站在舞台上，洛闻言欣慰地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
    景闲之坐在旁边，问：“你不是说要学泰拳吗？”
    “是啊。”洛闻言盯着舞台，随口答道。
    “那怎么我看你最近的日程不太像。”
    景闲之几乎毫不意外的，用平静的陈述语气说出这句话。
    洛闻言耳朵一尖，转过头来，“什么意思？又看不起人了是吧？”
    的确，从小大大她是冒出过很多爱好，而且每次都要拉着景闲之一起去培养，比如围棋，比如魔方，比如雕刻。
    而结果是，洛大小姐和这些爱好每次都达成【露水情缘】成就，而景闲之这个人，莫名其妙就拿着各类奖杯和证书回来了！！！
    虽然但是，
    “我这次是认真的！”洛大小姐再次信誓旦旦、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还补充：“我已经联系了拳馆的负责人，而且交了报名费，他们说为了适应我学习，会特别安排一个女教练给我。”
    景闲之笑笑：“好吧。”
    洛闻言轻哼，小天鹅一样别过头，继续欣赏弟弟在舞台上发光。
    她嘴里时不时会“哇”地跑出一声赞美，都是夸弟弟怎么低调有实力又惹人爱。
    景闲之和她这点爱好不在同一条线上，没怎么接过话，倒是坐在洛闻言左边那一位，自来熟地就迎着她的话往下夸。
    这么迎合了几句，洛闻言才在音乐剧换场间隙去打量了她一眼。
    是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穿着旗袍，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笑容生怯。
    “我认识你？”洛闻言问。
    “没有，小姐，就是我也很喜欢彬彬……”她说话总带着种似有若无地讨好，“因为听见你也喜欢，我就忍不住跟着你说上几句，我也很热爱音乐剧。”
    “嗯。”洛闻言偏过头，不再看她。
    这人在下半场依旧接着她每一句话热切迎合，偶尔说中了心坎里，洛闻言也会简单地回应她几句，但毕竟不熟，她对生人表现不出太友好。
    --

 第14页

    虞小萱紧张地捏着包，挤出笑脸，看着旁边这个浑身奢侈品的富家小姐，绞尽了心思去接她的话头。
    这是她在这家歌剧厅里，偷偷打量完所有人后，认准的看起来最富贵的小姐。
    她孤身一人在音乐圈里闯荡，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做了几首歌连发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要是能遇上一个愿意支持她梦想的金主，说不定事业能有改观。
    洛闻言美艳贵气，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位身价不菲的千金小姐，同时也填满了脑海中对金主的所有幻想。
    虞小萱紧着一颗心从头到尾抓着机会和洛闻言多说上几句话，表演结束散场的时候，她站起身来，鼓足勇气含笑向洛闻言做了个自我介绍。
    洛闻言稍愣，接着笑着回了一句：“你好，我姓洛。”
    “洛小姐，”虞小萱连忙趁热打铁，从包里拿出手机，“今天能认识你很高兴，你看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要是以后有彬彬的音乐剧……”
    这就过分了。
    洛闻言不等她说完，便道：“不好意思，不可以。”说完提着包便从她身边绕开离去。
    她还没有到那种随随便便谁想加就能加的廉价地步。
    何况这人跟她又不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说不清，难道她交友没有门槛的吗？
    洛闻言在这种被莫名其妙提出过分要求的心态中扬长而去。
    上了车才发觉，刚才那个人连自我介绍都来得毫无征兆，导致她现在连她姓什么都忘干净了。
    第7章
    洛大小姐身边的保镖一般都是轮班制，为了保证二十四小时高度警戒，保镖们都是昼夜换班，有时一天换上三四个也是常事。
    可最近不寻常的是，凌离已经好久没跟过大小姐了。
    小虎拎着盒饭回保镖中心，口袋放桌上，瞅了眼训练室，低声问：“还在里面呢？”
    大家帮着忙挨个把盒饭拿出来，一边点头，又是心疼又是遗憾的。
    凌离已经在训练室里泡了一个星期了，每天除了三顿饭就往那里面钻，系统里她的训练量飙升，六天硬是顶上了三个月的值。
    这不是累死累活把自己往死里逼吗。
    看来是和小姐遇上了感情挫折，对她的打击不小，只能靠这样来麻痹自己。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其实是大家也不知道具体缘由，全凭这两件反常的事推测出来的。
    “不知道啊，这都快一星期了，要不咱们劝劝她，总不能看她这么下去吧。”
    “人家感情的事儿你怎么劝，你知道她和小姐是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我说……不会是失宠了吧？小姐不是好久没让她跟着出门了吗。”
    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瞎猜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再一次无疾而终，小虎到训练室门口轻轻敲门，“呃……凌离，你先出来把午饭吃了吧。”
    听见声音，凌离停下训练，看了眼机器上自己刚才的反应指数，勉强满意。
    只是要保持从前的状态，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训练。
    她擦了擦汗水，到中厅吃饭，坐上桌却发现几个人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然而凌离最不差的就是“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看谁憋不住先开口”的耐心，视若无睹、默不作声地吃自己的饭。
    没两分钟双方的比拼就胜负已分。
    “哧哧”的刨饭声安静下来，小虎硬着头皮第一个开口：“凌离，你……最近没事吧？”
    听他问得模棱两可，阿正急着补充，“小姐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凌离抬眼，目无波澜，“没有。”
    虽然这是当事人的答复，但大家听起来仍不太相信。
    “那你和小姐都这么久没见了……”
    就算按他们这种普通保镖的轮班法子，一周怎么也要跟着小姐两三趟吧？
    凌离只是淡道：“小姐有她自己的事要忙。”平静得听起来又像真的没事。
    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正在这时，王经理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敦厚嗓音道：“大家都在吃饭呢？我宣布一件事啊。”
    中厅中断了八卦，洗耳恭听。
    原来是洛董和太太要回泉城了，这会儿正在飞机上往市里赶，晚上要回家和大小姐享受天伦之乐。
    要说小姐是千金之躯，那洛董这个他们的正统老板就是一尊万金佛，更出不得差池。
    从今晚开始，要派五个保镖去星华天地，守着洛董和太太随时待命。
    王经理让他们自己安排，只要人数够了，前半夜和后半夜谁去都一样。
    只不过特别嘱咐：“剩下四个我不管你们，但是凌离必须去。”他对凌离笑道：“洛董和太太都很想见你。”
    众保镖不明所以：“？”
    难道是他们的猜测有什么误会？
    --
    在大家发现事情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时，接下来全部明智地一句话都没有再提。
    ——只不过为了争和凌离同行的那四个名额，多年的塑料兄弟情频频走到绝交边缘。
    “好了！要是发现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个发群里让哥几个都知道好吧！”
    最终，去的四个人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才勉强维持住塑料兄弟情。
    --

 第15页

    他们从上车就开始偷偷观察凌离，可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直视前方，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期间凌离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被移出了名为【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同事小群，除了轻轻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反应。
    保镖车驶进星华天地，众人在独栋门前排排站好时，头顶已是月明星稀的夜空。
    张妈从楼梯口下来，笑眯眯的，“请问凌离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四个人连忙给张妈指，“在这儿呢。”
    凌离从队伍里站出来，张妈一看，又惊又喜：“原来你就是凌离呀，来，快进来，厨师已经在准备饭菜了。”
    “吃晚饭没？今天这几个厨师手艺都可好了，老爷说你要来，还特地挑了几个年轻人爱吃的菜式……”张妈拉着凌离进屋，声音渐渐没入灯光。
    剩下四个人在原地挤眉弄眼，用脑电波交流完他们心底的震惊。
    脑子里还没把这事儿捋清呢，就看见大小姐从大门外满面喜色地走了进来。
    洛闻言提着两只口袋，对今天收到两件心水高定的事非常满意，走路甚至哼起了小调。
    她踏着高跟上楼梯的每一步，都踩在愉悦点子上，还和门口守的四个保镖打了声招呼。
    她的背影也在灯光中淹没后，阿正和兄弟们眼神一对上，电光火石中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输入。
    “小姐今天回家的时候特别开心！！你们猜猜，是因为什么！！！”
    “凌离被洛董请进屋吃饭了，看起来洛董非常喜欢她，原来今天根本就不是让她来当保镖的！”
    “难怪她和小姐这么久不见，都是在准备见家长了。”
    “小姐现在是小别胜新欢，估计两人马上要甜蜜了！！！”
    “可惜这个我看不见。”
    --
    独栋住宅面积虽宽敞，但有依室而设的灯光保留住轻松温和的气氛，油润的木地板带来的岁月感熨帖得温暖而厚重，因此偌大的环境也并不显得冷清。
    洛启耀已经到了耳顺之年，经手商场公事时拿捏得睿智果断，老而弥辣。但回到家中，面对年轻小辈，又是另一幅慈爱温和尊容。
    这是他近乎老来得子后多出的习惯，对亲生的宝贝女儿更是捧在掌心，万般宠爱。
    张妈沏了茶送到客厅，凌离坐在右副沙发上，洛启耀与她相谈半刻，忽然提到：“阿离啊，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你对言言有恩，我们都不会亏待你的。”
    叶太太一直温和地坐在边上，这时跟着丈夫的话也提了一嘴：“是啊，你为了救言言自己吃了不少苦，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孩子，你要有什么心愿，一定向我们大胆地提。”
    两人都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凌离，尤其是叶太太，凌离躺在看护室的时候就去探望过好几次，看见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和呼吸器插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身上，既是感谢又是心疼。
    要不是她，可能躺在那里的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凌离点了点头，却并无要求，“谢谢伯父伯母。”
    “有现在这份工作我已经满足心愿了。”
    “好啊，有你跟在言言身边，我也放心。”洛启耀没想到，这个孩子的身手竟然不差，想必是从小跟着父亲学的。
    既然她有意向想当保镖，那就让她做好了。
    最重要的是，她对洛闻言是没得说的好，这点便足够令他放心了。
    但……
    “我听说言言她这几天都没见你……”
    凌离半垂下眼，似有若无的驯从感中淡淡陈述，“小姐这些天有情绪。”
    “言言这孩子脾气是差了点，”洛启耀虽叹气，心底却是早就宠溺惯了，“你多让让她，别和她计较这些。”
    “您言重了，小姐平日待我很好。”凌离道，“没照顾好她是我的问题。”
    洛启耀见她神色平缓真挚，更宽了份心。
    “你不用这么想，言言就是有点小性子，我是知道的。”
    --
    洛闻言兴致盈盈提着今天的战利品进门，入门口在玄关处正要换鞋，低头却瞥见地毯上鞋的数量似乎多了一双。
    “张妈，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她喊住正巧路过旁边的张妈。
    张妈擦着手走过来，“小姐回来了，是呀，今天老爷和太太回家，请了凌离过来吃饭。”
    张妈还笑盈盈的，洛闻言却倏地变了脸色。
    “怎么了小姐？”张妈瞧着她不对劲。
    “没……没事啊。”洛闻言把笑容挤回来，“就是突然想起来车上还有东西我忘了拿。”
    “我得先去把它提出来。”洛闻言找了借口匆匆出门，刚跨出一步又连忙转身，交代道：“对了张妈，先别说我回来了。”
    洛闻言哒哒哒跑到湖心后廊，掏出手机翻翻找找，这时对自己那个“顺手记下凌离号码以备不时之需”的明智之举感到十分佩服。
    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个人都会登堂入室了！！！
    找到凌离的联系号码，洛闻言在短信界面输入：凌离，出来！
    发送。
    大小姐气势汹汹地发完一条短信，自个儿对着空气嚣张了半天，然后就愣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她是有凌离的联系方式不错，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凌离自己的号码。所以刚才那条短信发出去，对凌离来说只不过是条来历不明的消息罢了，完全没有必要去管。
    --

 第16页

    好气哦，她怎么忘了这点！！！
    这下好了。洛闻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既怀疑自己这条匿名短信会不会石沉大海，又不愿意进去看到凌离在家里登堂入室。
    凌离难得抓到一个蹭进家门的机会，这会儿说不定正在爸妈面前怎么殷勤讨好，怎么会轻易出来。
    洛闻言坐在后廊长椅上，背靠红漆柱，绞着双手对自己只做了一半的先见之明深深懊悔。
    正在她自己气自己的时候，轻轻的脚步声沿着湖边接近过来。
    洛闻言都还没心思去想是谁来了，低顺温和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小姐，你找我。”
    她瞬间转身，圆彩壁灯下投映出一道浅浅薄薄的影子。
    凌离本就是干净清冽的长相，配合沉静深邃的眼眸，独身站在那便有一种天然的单薄遗世感。冷冷的，仿佛与秋夜的寒霜有种不谋而合的默契。
    夜凉，洛闻言好像这时才吸到一口降温后的冷空气，令她一时恍惚了神。
    凌离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仿佛镜头固定住焦点，由远及近，慢慢推到眼前，停下。
    静止的瞬间，洛闻言刚才那点走神的小脾气，又倏地全拉回来了。
    她一副“要你好看”的架子站起来，然后抬起头发现，自己居然比凌离矮了一截。
    她赶紧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立刻冷眉厉眼，颇有几□□高不够气势来凑的味道。
    “对，短信就是我发的。”
    对，就是自己命令她马上出来。
    怎么了，难道她还敢有什么意见。
    “这是小姐的号码么？”
    看凌离低眉顺眼，也不像有不满的样子，大小姐正在怒火上的脾气才没发作出来，不自觉地熄了一点，
    还没开口呢，凌离又道：“我记下来了，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便可以随时通知我。”
    第8章
    凌离这样简直是贴着洛闻言的脾气在顺毛，温驯熨帖，百依百顺，一根刺都没有。
    连话都说得又顺心又服从，洛闻言一厢脾气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力，还被困在里面左右不是。
    要是凌离长根刺和她吵起来倒是更好，可偏偏她就和没脾气似的，不管怎么样都完全看不出一点要生气的样子。
    洛闻言自认自己的语气已经很冲了，脸色也像是要把人□□一遍的架势，但凌离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还能顺着她的脾气说好话。
    她陷入一种如鲠在喉的状态良久，既讨厌凌离一声不吭就到家里来了，但又找不到一个发脾气的点。
    就连刚才好不容易生起来的气，现在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长久的寂静里，凌离轻声问：“小姐唤我出来，有什么吩咐么？”
    洛闻言正沉浸在自己“不要相信凌离这又是她的花言巧语，她以前就是这样的骗子”的心理暗示中，忽然听见凌离问她，脸色一冷，锐利发问：“该我问你，你来这里又想做什么？”
    她又想搞什么把戏？
    洛闻言防备地盯着她看。
    凌离：“是伯父让我来的。”
    还伯父？？谁许她这么叫的？！
    “那我现在让你走！”
    洛闻言这句话说完，与她直视了两秒，随后也有点心虚了，目光朝左右乱放。
    听张妈说她的确是爸爸叫来的，要是这会儿无缘无故走了，自己回去还得找点什么借口搪塞。
    凌离静静看着这位大小姐，倒是对她的蛮横刁难不以为奇，清冽的双眸沉静无波。
    暗涌潜藏在深海之下，所有的沉匿、寂静都只为等待猎物踏入时那一刻的爆发，然后再将一切吞噬。
    洛闻言不明白为什么凌离现在看起来还是一点也不生气，但若是说她对自己是真心的，她一定不相信。
    除非是她看出来自己心虚了，以为自己不敢赶她走，所以有恃无恐。
    “你……”她正想再说句什么赶紧掩盖自己的底气不足时，凌离突然开了口。
    “小姐，别任性，伯父伯母还在等。”
    洛闻言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拿爸妈来压她，顿时哑口无言，气出不去咽不下，最后“呵”地讥笑了一声。
    凌离：“回去吧小姐，我吃完饭就离开。”
    洛闻言心里气拿她没办法，但面子上决不能败下阵来，送她一个“呵呵”的眼神后，不屑地从她旁边走过，“随你便。”
    洛闻言高跟踏得清脆矜贵，收回眼神直接把凌离当空气，结果没走出两步，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抽痛。
    她“嘶”地吸了口气，伸手下意识按住小腹，这时才发觉外边冷飕飕的。吹了这么久凉风，难怪那里突然发疼。
    凌离从后面跟上来扶住她。
    “小姐，不舒服吗？”
    洛闻言不知怎地一下就来劲了，挥开凌离的手，扔下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接着若无其事地哒哒走远，背影潇洒。
    但其实她的脸色难看得要死，回家以后张妈一眼就看出来了，紧张地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张妈，我就是这几天身上不太舒服，你帮我弄一下暖手袋过来。”她白着脸色说完，匆匆去客厅沙发坐下休息。
    凌离后一步进屋，与张妈打了个照面，走到客厅里，洛启耀夫妻正在对女儿嘘寒问暖。
    --

 第17页

    “阿离啊，来，坐这儿。”洛启耀转头朝她招了招手，一派祥和，“你还特地出去接言言，辛苦你了。”
    洛闻言抱着小枕头坐在沙发正中，看见老爸的手指在了自己旁边，倏地抬头盯上凌离，“嗞”一下发射出警告的眼神。
    她可千万别蹬鼻子上脸！
    凌离与她对上，淡淡移过眼，望向洛启耀，“伯父，我就不坐了，你们和小姐聊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搭把手的。”
    洛闻言望着她转身，还算舒心地倒在沙发背上，用张妈递过来的暖手袋贴着肚子。
    “阿离这孩子，脾气性格都挺不错。”洛启耀完全没发现她们的对视，小声夸赞。
    叶太太笑眯眯跟着道：“是啊。”
    这两位长辈对凌离表现出来的肉眼可见的喜爱，倒是让洛闻言更郁闷了。
    她抱着小枕头和暖手袋，焉焉的不想说话。
    没想到洛启耀和夫人心满意足，说得来劲，又道：“这孩子谦逊有礼，陪在我们言言身边正好。”
    “爸——”洛闻言耳朵里听得刺，娇嗔地发了声牢骚。
    “好了好了，爸不说了，”洛启耀马上改了口，笑道：“爸不是说你不好，就是希望你多顺心，有个人容着你的小性子不是更好？”
    “那也不需要她啊……”
    “言言，我们是担心你。”叶太太温婉地哄女儿，“多个人贴身护着你我们就多放一份心。”
    毕竟凌离是愿意豁出命去救她的人，这种千金难求，自然不能和市场上以薪水衡量的保镖相提并论。
    就凭凌离能这么保护言言，她要什么豪车豪宅，要多少钱的支票，他们都可以给她。
    “你说，你和阿离最近闹脾气了是不是？”叶太太问。
    洛闻言看见爸妈那刨根问底的眼神投过来，在这个话题面前马上退堂鼓隆隆作响。
    洛·假笑·闻言：“没有呀，爸，妈，你们别听她胡说。”
    “人家什么都没说。”叶太太嗔怪又宠溺，“都是我们关心你，自己打听的。你看，早知道不打听，你自己都说漏嘴了是不是？”
    “妈……这都是些小问题，你们就别操心了。”洛闻言讪讪地笑了笑。
    “哦对了，后天景园御里有个插花会，爸妈我给你们要了两张请函，你们好不容易工作回来，去那边散散心呗。”她赶紧转移开话题，“妈，我还把你大学时候那几个同寝的阿姨都请上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边赏花边叙旧。”
    洛闻言嘴一甜起来，基本就没什么事了，接二连三地把爸妈哄得心花怒放。
    她本来就是他们的心头宝，这么卖起几句乖来，洛启耀和叶太太就顺着她的小心思宠着她不再提前面那个话题了。
    既然是年轻人的事情，就由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洛闻言从小在长辈面前都是人乖嘴甜，讨人喜爱的形象，和爸妈半月没见，一回家就能掏出说不完的亲子话题。
    何况她有意带动气氛，没一会儿热热闹闹的客厅里就把凌离的事忘得没边了。
    直到张妈提醒吃晚饭了，凌离才系着围裙端菜出来，再度出现在大家视野里。
    “我来上菜，张妈你先去坐着吧。”凌离边和张妈说着，利落地垫着一块布把水煮鱼摆上桌。
    平时家里每一顿都会有专门负责的厨师来做菜，张妈只需要把厨房里做好的菜端到桌子上就好了。多数时候轻松，只有偶尔家里摆宴时要多跑几趟。
    凌离今天理应是客人，却在这忙里忙外的帮她搭手。
    张妈原本不好意思，但凌离那么勤恳地来回几次，对她态度又礼貌尊敬，全然和帮家里大人做事的小辈似的，没一会儿她就不知不觉给哄到椅子上坐下了。
    “阿离，你小心点烫手啊。”
    洛闻言坐在对面，就看见张妈这么关心地向厨房门口喊。
    凌离这家伙挺会迷惑人心的嘛，这么快就把张妈也讨好了。
    洛闻言心底不屑一顾，任她的身影在厨房和食厅间穿梭，根本不去看她。
    想当年她就是这么信了凌离的邪，差点上当。
    现在她是一万个清醒，绝对不能让凌离觉得在她身上还有利能图。
    走神想了半天，洛闻言半晌缓缓拉回思绪，听见耳边张妈在夸：“阿离一看就是经常在家做饭的勤快小姑娘，刚才她在里面帮厨师打下手，我看她那刀工是真不错。”
    眼见爸妈笑盈盈地要接话了，这一聊下去又不知道他们要把凌离夸成什么样，洛闻言连忙清咳两声，把这段话题的苗头扼杀在泥土里。
    “哇，今天这个鱼肉也太嫩了吧，张妈这是哪儿买的鱼呀？”
    洛闻言筷子上瞬间就夹了一块鱼腹肉，送进嘴里后餍足道：“以后可以多去他们家买。”
    “这个羊肉煲是不是新厨师做的，怎么感觉和前几次吃的样子变了点。”
    “还有这个，这碗是什么新菜系呀？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洛大小姐突如其来的三连击成功扭转了话题，张妈的注意力这会儿被她带得全放在了菜上。
    “对，小姐，上周新招了一个做荆湖菜的厨师，但是你不在，我就没让他来。这个是他的拿手菜‘一碗香’，第一次在咱们家做，你尝尝味道喜不喜欢？”
    “好好吃哦，这个厨师的手艺真不错。”洛闻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浮夸表演，至少在爸妈和张妈面前这招十分受用。
    --

 第18页

    餐桌上方的吸顶灯投下和风色调的灯光，饭菜的热气在淡暖柔软的光晕里飘渺浮动，屋内和美温暖的气氛融在桌上欢快的三言两语中。
    凌离坐在洛闻言旁边的座椅上，她话不多，难得说几句也都是中规中矩的，基本是洛启耀和叶太太问到什么，她便答什么。
    “能与小姐同行是我的荣幸。”
    “同事们都很好，平时都是他们在教我一些工作方式。”
    “小姐没有发过脾气，也没有提过我的要求。”
    “嗯，伯父伯母放心，我会全力保护好小姐。”
    只要是关于凌离的事情，洛闻言一概不参与讨论，只有在偶尔被Q到时会应付两句“呵呵，是呀”。
    她正姨妈疼得慌，垫了几口热菜下肚，突然瞥见餐桌右侧几个盘子旁边有个盖着的小碗，在琳琅满目的大菜面前显得毫不起眼。
    只不过正巧，这小碗放的位置离她最近，在她伸手就能摸到的范围内。
    洛闻言想也没想，以为是个菜，抱着瞧一眼的心态去打开盖子。
    红糖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里面盛了一碗热乎的红糖姜汤。
    这东西来得简直是恰逢其时，她光闻着这股热腾腾的香气，全身已经开始舒缓了起来。
    洛闻言先尝了一小口，汤煮得香甜又不刺鼻，极易入口，甚至比往常的都要好些。
    她很快适应了这个味道，喝甜汤似的下口，整碗汤顿时少了大半。
    温暖的红糖姜汤沿着食道滑进胃里，洛闻言身心愉悦，对着张妈笑眯眯道：“张妈你今天煮的红糖水真好喝，我喝完舒服了好多。”
    张妈忽然被喊到，还愣了愣，随后看见她手边的汤碗。
    “哦这个呀，小姐，这个不是我煮的。”
    张妈笑道：“是阿离，她知道你今天不舒服，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特地给你煮的。”
    洛闻言笑容顿住，一时语塞。
    凌离抬头，平淡驯良地回了一句：“只要小姐喜欢便好。”客客气气地缓解了洛闻言的尴尬，又不见半分居功得意。
    这顿饭后半场，洛闻言倒是把碗里的红糖姜汤喝完了，只不过闷了起来一言不发。
    晚饭结束，洛闻言也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爸妈，我有点事，先到外面去了。”
    洛启耀和叶太太看她无精打采的，把心情不好都写在脸上了，互相看着对方，都是“担心关切可又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这样”的眼神。
    洛闻言这个女儿可是他俩最在意宝贝，从小到大都要护在羽翼里生怕她受点伤害，这么小心翼翼关爱了二十多年，夫妻俩的习惯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两个人担忧了半天，最后决定把问题交给凌离，让她去帮忙瞧瞧。
    --
    星华天地后院枝叶繁茂，绿树成群，头顶的月光洒下来，透过层层枝叶，碎成一地光点。
    洛闻言身影孑立，听着耳边树叶的沙沙声，心绪沉浮不宁。
    无端的烦闷和似有若无的伤感交错，她发泄似的在手机聊天框里噼里啪啦打出一串字。
    洛闻言：【你知不知道！！凌离这个人！！她简直！！手段太厉害了！！！】
    洛闻言：【啊啊啊啊我好烦啊！】
    洛闻言：【好烦好烦好烦不开心！】
    一股脑都发给景闲之后，她才收起手机，长舒一口气。
    常言道贵人多忘事，可洛闻言的记性并不差。
    甚至有许多事情铭刻在脑子里，不管多久都忘不掉。
    她记得上学时，每次来例假那几天，凌离都会备好装着红糖水的保温杯放在她的课桌上。
    红糖水永远是热热的，就像她懵懂被捂热的心一样。
    洛闻言无法否认曾经动过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读者迷惑“洛听话”是啥，是不是写错了，还是名字写漏了？
    不是的……
    都不是。算是一个闺蜜之间的爱称吧。毕竟“闻言”=“听话”嘛。
    特此解释一下，以后不要觉得我写错啦。
    第9章
    “小姐。”清澈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细微的脚步声。
    洛闻言心绪正乱，头也没回就没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
    脚步声又近了一点，沉静的深夜里洛闻言甚至能听见浅薄的呼吸声。
    “夜里凉，伯父伯母担心你，让我出来看看。”凌离走近，将披风搭在她身上，洛闻言一怔，在她理披风时一把夺了过来，自己迅速披好。
    “我自己会弄。”
    凌离：“嗯，小姐注意保暖。”
    “你……”洛闻言转身，原本想说的话在看见凌离那张脸的一瞬间，又变了味。
    “你说，我爸妈都和你说什么了？”她质问。
    凌离道：“伯父伯母让我看好你的安全。”
    “还有呢？”她在里面这么久，洛闻言不相信爸妈只说了这一件事而已，“警告你最好老实交代。”
    洛闻言正想着摆出什么姿态看起来有威慑力一点，好逼她把话都讲出来，就见凌离微微点头。
    “嗯，他们让我看着你护着你，不能让你任性翻屋顶。”
    洛闻言：“……”
    没想到爸妈把这件事也跟她说了。
    她的确有翻屋顶的刁钻喜好，都是因为小时候看电视里主角一不开心就坐在屋顶上洽谈心事留下的浪漫情结。
    --

 第19页

    只不过丢人的是，她每回站在屋顶下仰望，不是没辙上不去半途而废，就是被爸妈抓住现行，糖衣炮//弹逮回去。
    从未成功过也是她能将这份情结保留到现在的重要原因。
    至今这对洛闻言来说，都是既渴望，又羞于告人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就这么在凌离面前捅了出来。
    何况以凌离那种平静淡然的语气说出来，钻进洛大小姐的耳朵里，总能听出那么点高高在上、似有若无的嘲讽感。
    这令她马上进入了恼羞成怒的状态，要面子地嘴犟，“我今天心情不好，就要上去，怎么了，你管得着？”
    是的，原本大小姐郁郁着没那么想上屋顶的，听凌离这样一说，她觉得自己今天是非上不可了！
    说完几乎不给凌离时间反应，洛闻言的眼神已经锁定在了视野里最低的那片屋顶上，并朝那边风风火火走了过去。
    虽然但是。
    当洛闻言冲到那边屋顶下的时候，人就傻住了。
    这栋独立的午茶小屋，记得自己明明在后面这个角落里藏了一截小梯//子的啊，怎么不见了？？
    她刚才还势不可挡的气势在瞥见凌离的影子接近过来时变得逐渐无措。
    停了停了——
    她偷瞄见凌离停在了右后方，在务求自然不屑的动作中抬头望了眼屋顶，然后状若随意的转身，“算了，这片屋顶我不喜欢，不上去了。”
    正要走，却见凌离从她身边快步擦肩而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三两下不知用了什么动作就攀上了屋顶。
    凌离半跪在屋顶上，俯下身，伸出手向着她。
    夜色如网，从天穹四角慢慢收拢，捕向夜空中的明星。
    洛闻言一愣，凌离看着她并不作声，伸出的手在空气中虚虚等着。
    洛闻言那点不可见人的羞耻感最终还是败给了多年的好奇心，没能忍住诱惑，上去牵住了那只手。
    凌离的手温暖有力，她几乎毫不费力就被拉了上去。直到双脚踩上侧斜的房顶砖瓦，她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恍惚。
    大概就是这回太轻而易举了，都不需要她像平时一样冥思苦想用什么法子。
    屋顶有自然向下的坡度，洛闻言穿着细高跟并不方便，全靠凌离一直稳稳的牵着她。
    找了个位置坐下以后，空气一时陷入了寂静。
    只有几个保镖听着动静朝这边望了一眼，不过立刻就收到了大小姐的眼神威胁，各自把头转回去，噤若寒蝉又窃喜。
    “我不是说了不喜欢嘛。”洛闻言打破了沉默。
    但她说完，自己都愣了。
    她怎么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对凌离说出口不对心的话！！？
    “算了没事。”她连忙又补了一句。
    凌离点了点头，没出声。
    洛闻言第一次体验坐在屋顶上眺望辽阔的远方，夜幕如墨，星星点缀在上面散着银色的光芒。
    一闪一闪的，好像她此刻的心跳，难掩雀跃。
    能将整个星华天地一览无余的屋顶，连吹过脸颊的风都沁人心脾。
    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都原图发给闺蜜景闲之。
    洛闻言：【看见没，我上来了。】
    洛闻言：【这是屋顶，你好好看看屋顶的景色。】
    洛大小姐向上弯着唇角，字眼里的骄傲炫耀藏也藏不住。
    景闲之那边正在实验室忙碌，隔了十来分钟才看见这条消息。
    关于这件事，她是自小和洛闻言父母站在同一条线上，不支持洛闻言上房梁的。
    除了危险之外，主要还是无趣，嫌它幼稚。
    电视剧里那些东西，哄哄小孩就行了，怎么能当真？
    这时收到洛闻言的精准得瑟，她笑了笑，有些意外，抱着求知的心态问回去：【怎么上去的？】
    “……”
    洛闻言收到这条消息后，单方面宣布了聊天结束。
    然后她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凌离。
    凌离坐得离她很近，但长久的安静降低了她的存在感，甚至这种沉默也像刻意为之。
    洛闻言的心沉在柔和的夜晚里，毫无防备地受着影响，不自觉竟软了下来，尤其是在看见凌离单薄侧影的时候。
    凌离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忽然转头，“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既然被看见了，洛闻言马上把偷看变成和她正大光明的对视，“也没什么事……”
    她突然看见月亮附近有两个火红的点正向上慢慢飘着，惊喜道：“那边有孔明灯。”
    凌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望去，两只孔明灯已经飞到了月亮旁。
    “快许愿。”洛闻言催促说着，已经闭上了眼，双手合十。
    他们这里有放孔明灯许愿的习俗，以及对着能够飘到月宫中的孔明灯许愿便能实现愿望的说法。
    就和许生日愿望一样，洛闻言虽不至深信不疑，但也保留对这些难逢事物的新鲜感。
    她什么都有了，荣华富贵父母宠爱一项都不缺，所以许愿也不贪心，脑子里就剩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希望爸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许完愿刚睁眼，就见凌离欺身过来，伸手将她带倒，手臂笔直压住她身子。
    洛闻言整个人瞬间便贴在了砖瓦上，被箍在凌离臂弯里。
    她皱眉，脸色愠怒，正要挣扎，凌离抬手抵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提醒：“伯母出来了。”
    --

 第20页

    洛闻言立刻像焉了的小鹌鹑，不吱声了，闭着气紧张地动了动眼珠。
    凌离用手指向下轻指，洛闻言顺着埋头看过去，叶太太果然正在底下走动浇花。
    洛闻言心底长吁了口气，庆幸没被发现，片刻前的愠怒竟然渐渐变成了感激。她抬眼，凌离那双墨黑瞳孔里依旧深不见底，但却有种温顺的清澈感，仿佛暗流的漩涡无声吸引着满天星光。
    鼻间传来草木清香，勾着几日前的回忆。
    她中药朦胧昏睡的时候，凌离抱着她回星华天地，怀里都是这种清淡宁神的香气。
    好像……其实那时候凌离也没有怎么占她便宜吧……？
    好像在车上还帮她披了外套……
    那些模糊的碎片拉扯着拼出半个画面，如虚似幻地在脑子里显现。
    其实凌离最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是吧……
    洛闻言心里有一瞬，竟然出现了这样一道声音。
    凌离的手松开了，收回去慢慢坐了起来。
    “小姐，伯母走了。”
    “哦……”洛闻言出着神跟着坐起来，望了会儿天，又漫无目的地眺望着。
    享受够了幻想中坐屋顶放风的快乐，她转头问：“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希望小姐每天都能像今晚一样开心。”凌离道。
    洛闻言一愣，指了指自己，反问：“我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吗？”
    凌离轻点头：“嗯。”
    洛闻言突然想起来，自己今晚原本是该来对凌离兴师问罪的。
    居然被看出来很开心了……
    为了保住架子，她赶紧把脸色绷了起来，严肃地盯了凌离一眼，然后看了看屋顶到地面的高度，暗自比划完，抬起头来命令：“那，你还不抱我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最近好沉默啊...嗯...
    第10章
    凌离翻身就下了地，随后把洛闻言抱着接了下来。
    洛闻言有些吃惊于她矫捷的身手，和视频里看跑酷一样，这样一下，那样一下，轻轻松松就平稳落地了。
    印象里凌离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凌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自己解释道：“这些都是在公司训练过的。”
    被看穿心思的洛闻言：“哦……”
    自己才不是在关心她呢。
    “嗯。”凌离又补充，“为了保护好小姐，这些是必须项目。”
    洛闻言盯着她打量，看她一本正经的，忽然质问：“你今晚带坏我，也不怕被我爸妈发现了。”
    带着半分恐吓，但凌离好像并不怕，语气平缓，“小姐的心愿重要。”
    洛闻言看了看她，没说话。
    “要是小姐开心了就赶快回屋吧，以免伯父伯母担心。”凌离又道，“我回去向他们道别后便离开。”
    洛闻言被她说着说着就领回了别墅，洛父洛母看见女儿回来的时候脸色轻松一扫愁容，送凌离出门时还笑着告诉她下回可以再来。
    凌离与其余留下守夜的保镖不同，只身一人离开，她钻入车座，点开手机短信，里面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事情进展怎么样？
    她简短回复：【很顺利】
    随后删除，清空记录，闭目倒在车椅上。
    的士驶向公路前方，渐行渐远，最终一点尾灯的微光也没入黑暗。
    --
    入夜深后，洛闻言做了一套精致的保养舒舒服服躺上床，房间里开着加湿器，空气湿润清新，香薰燃着她最喜欢的香味。
    然而脑子却一直很清醒，她的手和脑袋来回在被子里钻进钻出，无意识地翻了好几个身。
    被褥里一阵折腾后，洛闻言索性直接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刷手机。
    起初纯粹是本着“打发着时间玩，玩累了就睡觉”的心态开始的，结果一个不留神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不仅还精神奕奕，甚至比玩手机之前更有劲了。
    洛闻言已经翻完了各大时尚官网的最新消息，随手下了几个定制订单，在烧钱事业上又做了一点小贡献。
    她还觉得不够，捧着手机换了个姿势，卧在枕头上刷朋友圈。
    凌晨三点，也就是一分钟前，景闲之发了一条识海实验初步完成的朋友圈，附着一张研究室的工作图。
    她坐在仪器台前望着环绕屏幕，红色薄唇微微弯起，鼻梁高挺，细金边眼镜慵懒地搭在上面，眼镜链漫漫垂着，与耳边一缕散发融近相搭。
    即使这是一张侧面照，依然能清晰辨出她优越的五官，扎在素颜马尾辫的实验堆里，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景闲之修长的手指搭在操作器上，仿佛把玩着艺术品，洛闻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秀致妩媚的狐狸味。
    她评论：【让你献//身科学真是浪费了。】
    发完评论，洛闻言突然又想到什么，切到聊天界面去找她。
    洛闻言：【在在在在在，忙完没？】
    景闲之那边几乎是秒回：【嗯，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洛闻言：【我想起个事，明天不是要去音乐盛典吗？你问问能不能帮我再要一张门票。】
    明天泉城有场音乐盛典，是给彬彬等一众音乐剧演员颁奖的日子，又正好场地主办方是景闲之的爱慕者，洛闻言托着这层关系轻易的就拿到了入场券，要奔赴为彬彬打call的第一线。
    --

 第21页

    景闲之：【可以啊，不过让我打听打听，你还要带谁去？】
    洛闻言在输入框里把凌离的名字打了一遍，觉得不对，赶紧删掉。几秒后又打了一遍，然后又删掉了。
    琢磨半晌，最后她连发了三个表情包出去：【生活不易，居居叹气.jpg】、【宝宝心里苦，宝宝很无奈.jpg】、【你说的很对可是我也没办法.jpg】
    然后才回：凌离。
    记得上一周洛闻言还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凌离不让她跟随的，景闲之看着这三个表情包，别有意味地扬起了唇。
    她对凌离的印象就是身手很不错，以及，脾气很好。
    非常好。
    可以说是为洛大小姐量身定制。
    【怎么，现在觉得小青蛙还行了？】
    洛闻言：【才不是。】
    【那毕竟是我爸妈看好的，他们希望我出门带着她。】
    【毕竟她是贴身保镖，总不让她跟着也不行。】
    【而且明天会场里那么多人，万一有点意外怎么办。】
    【我就是觉得太过分了说不过去。】
    【随便带带的。】
    洛闻言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几秒一句不带停的，景闲之静静看着这越来越浓的欲盖弥彰的味道，笑了笑打断她：【好，知道了。】
    --
    第二天的音乐盛典开展在一个普通的小场地的。
    场子虽小，但氛围算得上清雅干净，洛闻言进门后四下望过去挺顺眼的，没有油腻猥琐的土大富，人头攒动的都是些有风度内涵的文艺者，看起来是一群小众音乐爱好者圈地自萌。
    她没挑剔位置，随便找了个靠中间的座位坐下，凌离和景闲之一左一右，入座在她旁边。
    音乐盛典拉开序幕，西装礼服的男女主持人在台上朗声阔谈，洛闻言三句没听进两句的走着神，脑子里想的都是彬彬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她自认不是什么情趣高雅的人，单纯就是图歌手彬彬谦逊俊朗声音好听罢了，所以今天就是直奔欣赏他来的。
    彬彬迟迟不出现，洛闻言都等得有些无聊了，中途低头看了好几次手机。
    忽然凌离小声喊了她一声，“小姐。”
    “嗯？”洛闻言抬头，只见凌离向身边指了指，她跟着望去，看见一张乖巧的笑脸。
    有点眼熟。
    “洛小姐，嗨，还记得我吗？”虞小萱轻轻向她招了招手，用轻松的语气试探着关系。
    洛闻言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回在歌剧厅里莫名其妙找她加微信的人吗？
    不过她已经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了，这时也只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她打招呼的回应。
    见洛闻言根本没打算接着搭理她，虞小萱稍有些尴尬，但她很快就掩了下去，继续乖乖巧巧地笑着。
    “洛小姐真巧呀，我们又见面了。你今天也是来看彬彬的吧？”
    “嗯。”洛闻言和她不熟，没兴趣多谈。
    虞小萱毕竟年轻，涉世不深修为浅，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后脸上和心里已经都快挂不住了。
    但她千辛万苦踩破了门槛才求到这一张入场的门票，就是为了来这里撞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上洛闻言。现在得偿所愿见到人了，一定不能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
    她心里为自己打了个气，看了眼舞台，再看向洛闻言，低声说：“洛小姐，彬彬要下面好几个才出来，我写了几首歌，要不你听听吧？”
    说完怕话不好听，她又赶紧补充，“不耽误你多久，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缺少一个懂音乐的人点评。”
    洛闻言转过头，瞥她一眼，“好吧，给我吧。”
    虽然她不是什么懂音乐的人，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听几首歌打发时间好了。
    她接过虞小萱递过来的耳机，塞在耳朵里听起来。
    “这些歌是我自己创作的，它们的类型很相似都是抒情风，我准备放在一张专辑里，洛小姐你觉得怎么样？”虞小萱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很热爱音乐，可惜我是新人歌手，公司发行的机会怎么也排不到我……”
    她觑着洛闻言微微皱起的眉头，以为是自己歌里的伤感触动到了她，趁这机会小声提了个敏感字眼，“我想如果能有一些钱赞助我的话，这些歌就能……”
    “等等。”洛闻言锁着眉打断她，“你说这是你的原创？”
    虞小萱连忙点头，“是的，作词作曲都是我。”
    洛闻言听着耳机里一段又一段被拼接起来的熟悉曲调，看着她冷笑。
    虞小萱见她脸色不好，心里瞬间没了底，慌道：“洛小姐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好，提出来我可以回去再改……”
    “连对这份职业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你凭什么说热爱，”洛闻言摘下耳机丢回去，脾气告危，“做人都不会，你做什么歌。”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哪篇武侠文了，记得也是在阿江看见的，作者口口声声文案里写着“热爱武侠，圆自己一个梦”，结果我点进去一看，融梗古龙，前十章有八章与xxx传奇剧情耦合。
    无奈。
    小梦昨天惨遭打击，被编辑找了两次，文案不合格，阉割了一半；文名不让过，只能改了一个新的；后来连精心准备的封面也不能用的，被发站短屏蔽....
    一切事情都太让人心碎了。
    --

 第22页

    第11章
    虞小萱僵在座位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脸色发青。
    洛闻言懒得再搭理她，转过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
    “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了，洛小姐你说出来我都可以……”虞小萱着起急来手足无措，凌离横出手挡住她，隔开她和洛闻言之间的距离。
    “小姐不想再说了。”凌离冷淡道。
    歌手彬彬终于在盛典后半场露出了面，和团队一起演唱了一首歌剧，接着领了奖，捧着奖杯向观众席鞠躬致谢。
    洛闻言刚才的一点小不悦一扫而空，在下边跟着鼓掌，笑容灿烂心满意足。
    彬彬下台后，她便很快意兴阑珊，连第二场表演都没耐心看完就带着景闲之和凌离提前离了场。
    从会场里出来，景闲之去了卫生间，洛闻言在大厅口站着等她。
    “洛小姐！”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喊声。
    虞小萱匆匆忙忙从会场后门跑出来，停在她身前，急喘着气，“我的歌到底哪里有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的歌？窃取别人的心血你也好意思说成是你的歌吗？”洛闻言看了看她，没好气地冷嘲。
    虞小萱一愣，心底有点发虚，低着声音辩解，“不是的……”
    “我只是学习了几位前辈的曲风，我们这类音乐曲调本来就是大同小异的……”她含糊其辞地解释，眼巴巴望着洛闻言，哀求又讨好，“洛小姐，你再听听下面几首，很多都是我自己写的，要是能发行一定会有听众喜欢。”
    洛闻言快被她气笑了，朝卫生间门口望了一眼，只心想景闲之怎么还没出来。
    “洛小姐……”虞小萱还在耳边说个不停。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要是不能抓住，恐怕这两年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洛闻言不耐烦了，“还没听懂吗？市场上等着发行的歌多了，再怎么也轮不到你的抄袭品上。”
    她吩咐旁边静候的凌离，“让她走。”
    眼见凌离走过来，虞小萱情急之下已经是投鼠忌器，她不甘心真就这么走了，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明明只要几十万就好。
    这点钱对眼前这个富家小姐来说根本只是九牛一毛。
    极短暂的一个瞬间，她瞥见楼梯上的清洁工，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一个异样的念头。
    她咬了咬牙，突然拽住了洛闻言的手，放声尖叫：“你别推我！”说着整个人向后倒，跌在楼梯坎上滚了下去。
    剧痛昏迷前的一刻，虞小萱脑子里浮现着那串赔偿金的数字。
    这一切来得太意外，洛闻言看着楼梯下的一滩血迹，很久都还处于怔愣状态。
    凌离往下面看了一眼，也不禁皱起了眉。
    打破静止的是清洁工的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她提着拖帚奔过来，指着洛闻言：“你怎么推人，你不能走啊！”
    大厅里很快聚满了工作人员，还有几个耳朵敏锐的摄像记者。
    救护车火速赶来，医护用担架抬走了虞小萱，洛闻言被堵在涌过来的人群中间，清洁工嗓门大剌剌地讲着自己刚才目睹的情况。
    “就是她把人推下去的，我亲眼看见！”
    “不是我，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洛闻言看着周围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慌张感。
    她缩在凌离身边，嘴里不停解释：“我没有推她。”
    亲眼看见虞小萱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她还停在那股久久不能回神的惊慌失措中，落在别人眼里都以为她这是犯了事的心虚。
    谣言和偏见先入为主，任凭洛闻言怎么解释也不能改变他们的看法。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摔下去，又不是瞎子。”
    “我听见她让你别推了。”
    “推了人还想不承认，走，跟我上警局去。”
    安保忿忿地来拉她，却被凌离一巴掌拍开。
    “让开。”凌离声音冷厉，在这些指责目光的包围圈中有种特别的安全感，洛闻言下意识地贴近她身边，攥着她的外套角。
    但碎语和眼神是有穿透力的锋利宝剑，洛闻言看见很多人厌恶责怪的眼神，听见有人说“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吗，把人命闹着玩”，“她父母不教她，难道等着我们来教吗”。
    洛听话的玻璃心被击得体无完肤，碎了一地，委屈感涌了上来。
    她为自己解释：“不是我推的她”但这句话又很快淹没在指责声中。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都在谩骂她心肠狠毒，没有教养。
    她往外走的时候，好几个人甚至想来拉扯她，幸好有凌离挡在前面，把这些人都拦了下来。
    虽然周围的人多，但没有一个真正推搡到洛闻言。
    她像一只小鹌鹑，无助委屈地躲在凌离后面，凌离用手臂护着她，一边朝前面开道。
    “小姐，没事。”她听见凌离轻声抚慰，在所有尖锐的攻击里像一道柔和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人不是她推下去的。”凌离往前开着路，冷冷道。
    四周的指责声仍然接连不断，洛闻言已经放弃解释了，低低埋着脑袋，用只有凌离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很小声吩咐：“你快点……”
    还有很多人跟着她们的脚步往前堵。
    “推了人就想走，什么意思啊？”、“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人都被你害进医院了，你现在不能走，得等警察来。”、“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没教好，觉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

 第23页

    洛闻言死攥着凌离的外套衣角，在泛白的指节上绕了好几个圈，提醒似的拉了拉。
    “我再说一遍，让开。”凌离眼底冷得向冰刀，突然一把扣住了前面一个拦路者的手，猛地抬起来，对方猝不及防被掣住，“啊”地叫了一声。
    凌离一副要发火动手的样子，果然一时令所有人都静住了，声讨和跟随都停了下来，四面八方齐齐盯着她。
    “她推没推人警察会来调查处理，轮不到你们操心。你们有什么权利留人，凭什么限制她？让开。”
    景闲之半路出来，一直在外围，这时总算挤了进去，跟着说道：“不好意思，你们确实没有限制她人身自由的权利。但这件事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处理，就不劳你们多管闲事了。”
    凌离和景闲之两个人就像硬刀子和软刀子，从人堆里扎出了一条道，把委屈的小鹌鹑带了出去。
    洛闻言一路埋着脑袋，到外面时几乎用冲地钻入后排车座，景闲之看了看，给了凌离个眼神，主动坐到副驾驶去了。
    凌离坐进后排，轻拉上车门，洛闻言在一边红着眼睛，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文的老板动动金手指为小梦点个收藏呀~~ball,ball,你们了
    第12章
    洛闻言长这么大从来没让自己受过委屈，可今天不一样。
    她委屈大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受平白无故的谩骂和白眼。
    人又不是她推下去的，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吗，把人命闹着玩”，“她父母不教她，难道等着我们来教吗”，这些话从出来到现在就像魔咒，钻在脑子里嗡嗡。
    她被追捧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用难听的话围堵指责。
    百口莫辩的慌张无力令她不知所措，以及，有一种巨大的委屈在张牙舞爪作祟横跳。
    洛闻言忽地就被击溃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擦了一把眼泪，手指绞着纸巾，抿紧的嘴唇轻轻颤抖。
    她低低埋着脑袋，好像真是人们口中做错事的坏人一样。
    景闲之从后视镜里看着，心里揪着眉也皱了起来，小声告诉茫然的司机不管去哪儿先开出这段地再说。
    凌离坐到她身边，伸手虚虚揽着她，递出一绢白帕，轻声道：“小姐，不是你的错，他们冤枉你了。”
    洛闻言缩在她怀里，哭得一抖一抖的，好半天才把手里扯得稀碎的纸巾丢下，接过白手帕往眼睛边上擦。
    她郁郁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动也不动一下，平时神采焕发的双眼里模糊着水雾。
    凌离轻拍了拍她的背，忽然低声：“对不起。”
    洛闻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自己的错却要她承受这些，突然听见凌离道歉，心里的委屈好像忽地找到了一个出泄口，奔腾似的往那里涌。
    “就是你的错……呜……你说，要你有什么用……”一说话，她的眼泪又开始一个劲地往下掉。
    凌离拍着她不说话，像是默认。
    “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呜你……就是想报复我。”洛闻言说得抽抽噎噎，用力在她肩头锤了几下，抬起兔子眼睛，“要是你刚才拦着她，我就没事了，你……呜……你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是我失职了。”凌离任着她发泄。
    “你有什么用……你…呜呜你的错……”洛闻言一边锤她一边断断续续地哭诉，没一会儿哭累了，拳头也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半晌，凌离淡淡哄慰：“小姐还生气的话可以多打几下，到你解气为止。”
    洛闻言的力气都拿去哭了，现在手都懒得再抬一下。
    但她现在心里好受多了，已经没有那么委屈了，好像刚才发泄出去不少。
    她从凌离怀里坐起来，红着眼睛，“你走开。”
    凌离坐远了一点。
    大小姐的心情好像又转好了一点。
    她决定振作起来，不能白受冤枉，就算那小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她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去警局。”她吩咐司机。
    --
    车子驶进警察局，景闲之走在前面，特地提前交代了洛闻言的来由和事情因果。洛闻言进去的时候，局长先温和地好言好语宽慰了她几句。
    做了口供和笔录后，警方保证会把事情解决好让真相水落石出，让洛闻言回去安心等待。
    这件事情惊动不小，泉城媒报上一时间众说纷纭，在扑朔迷离的真相上大做文章。
    但第二天，所有对洛闻言不好的言论都消失了，干净得就像从未出现过般。
    听说是当晚传到了洛启耀耳朵里，洛启耀勃然大怒，把媒体和盛典相关责任人的麻烦都找了个遍，接着直接从经济上向虞小萱的公司施压，一个人硬是把几头都制得服服帖帖。
    几天后，在各方的道歉求情中泡得耳根子都软了的大小姐已经差不多从这事儿的委屈中脱离了出来，潇洒地继续自己的日常shopping和party，顺便开开金口告诉自己的老爸，可以勉强原谅哪方的人了。
    --
    一周后，警方的调查结果也跟着出来了，从“虞小萱全身无法找到任何一处洛闻言的指纹”这一点，直接断定了虞小萱的诽谤。
    一时间，虞小萱的黑料从家庭背景人品日常各个方面爆出来，漫天飞舞。
    --

 第24页

    刚从经济危机里解脱出来的娱乐公司大气都不敢出，直接拟了个解约公告，先后转发给洛董和洛千金。
    而在网上被心疼上万遍的委屈人本人洛闻言，正在健身房里吃着甜点刷着新闻，笑意惬然。
    至于在这么神圣的消除体重领域坐着吃甜点这件事，她良心一点也不痛，因为她本来就只是来这里陪人的。
    景闲之在跑步机上运动着，不时还能和她聊几句。
    “你爸有本事啊，听说那个人已经被行业封杀了，估计以后只能在后悔得罪你的日子中度过了。”
    洛闻言捏着小蛋糕欣赏，不服气道：“你怎么不说我有本事。”
    “哦？关你什么事？”景闲之轻笑，调侃她。
    “我有投胎的本事，行不行？”和景闲之待久了，洛闻言也学会了几句软刀硬枪噎死人的话。
    “好吧，谁叫我们洛听话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景闲之笑道。
    洛闻言把自己手里的小蛋糕咬掉，看了眼盘子里面最后一颗，问：“你真不吃？”
    然后她目光向下，看着景闲之腹部美观流畅的马甲线条，自问自答：“好吧，那我吃了。”
    洛闻言也纤瘦，和景闲之一样是狂吃不胖的体型，可惜别说让她健身了，就是原地做二十个深蹲，做一半大小姐都要赶紧找个沙发倒下。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里道“宝宝不胖，还能吃”，然后拿起了最后一只小蛋糕。
    “对了，你那个泰拳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还不去学？”景闲之忽然问起来。
    “谁说我不去了。”洛闻言道，“那…我这不是最近忙嘛……”那么多party等着她参加。
    景闲之好奇挑了挑眉：“拳馆也没催你？”
    提到这个，洛闻言很有先见之明地笑笑，咬了一口蛋糕，告诉她：“我上回托主管给我的私人教练送了礼物，让她帮我把课都留着，主管说她已经答应了，只接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什么时候去都行。”
    “好吧。”景闲之看了看跑步机上的公里数，关掉机器，换了口气走下来，“吃完了我们就出去吧，我去换衣服。”
    “嗯，好。”洛闻言擦擦小手，跟着出去。
    一出小包间，她的眼神就开始扫荡。凌离被安排在外面等了，她现在要找找凌离在哪儿。
    本以为凌离会坐在哪张板凳上或是靠在哪个角落里，没想到洛闻言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被围在人群中间，狠狠掣住一个女人的手。
    洛闻言不明所以，走到那边去，“怎么了？”
    被掣肘的女人脸上有既尴尬又痛苦的神色，凌离的眼睛冷冰冰的，带着点厌恶的味道。
    洛闻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她这是不是算生气了。如果算，那她还是从凌离苏醒后第一次看到。
    凌离瞥见她过来，将手放了下来，“没事，小姐。”
    这个女人不知死活，刚才绕着她身边抛媚送情，嘴里全是无聊的放荡话。
    她明确的拒绝过，但冷漠反而让这个女人更来劲，把她当健身房里可以寻欢的客人一样，妄图伸手乱摸。
    见她无趣的骚扰还在变本加厉，凌离索性动了手。
    洛闻言并不知这件事的所以然，只看见旁边的人都在拉着女人说“算了算了”，她也没心思多留在这种地方管闲事，便说道：“没事就走吧。”
    “嗯。”凌离点头，跟在她身后。
    勾引凌离失败的女人站在原地拉着脸，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既尴尬又郁闷，忿忿嘀咕，“什么嘛，本来以为是只桀骜难驯的藏獒，没想到是只小哈巴犬。”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没走出几步的洛闻言听见。
    洛大小姐的嘴角跟着钻进耳朵里的话轻轻牵了起来，莫名开心。
    怎么回事，刚才还平平无奇的心情怎么就突然变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读者怎么都变得这么甜了，居然会在评论区夸我写的好好看！小嘴和抹了蜜一样，让小梦平平无奇的心情直接绑窜天猴升天旋转跳跃！
    （我这么说会有人继续夸我吗？
    第13章
    洛闻言从健身房里出来后就和要回科研中心的景闲之分道扬镳了，临走前她还吐槽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天天往你那实验室里钻，是不是里面有情人了，见色忘友你。”
    “不是，最近新产品在收尾阶段了，我比较忙。好了，下次补偿给你个惊喜，而且最近不是也有人陪你吗？”景闲之语气熟练地哄了哄她的情绪，挥挥手，坐进车扬长远去。
    “哼……”洛闻言跟着景闲之最后一个眼神，看了看凌离。
    算了，那今天就带着她吧。
    她带着凌离来到一条新街区，朋友Sarah的鸭咖在左右流光溢彩的门楹中是一股独特的清流，垂着绿柳绦作点缀，就和她开的这个特别的小店一样。
    今天鸭咖的门是闭着的，洛闻言微信发了条到达的消息，很快就有人来给她开门。
    Sarah拉开门，看见她和凌离，金色的眼睛亮起来，引着两人进酒厅。
    “洛，我今天只招待你一个特别的客人，这里都是你的位置。”Sarah的中文已经说得流畅顺口，只带着点不明显的口音。
    鸭咖的前厅和酒厅相似，暗蓝色灯光，五彩缤纷的酒柜，小圆椅，不一样的地方是这里没有厮混的酒鬼，多的是几只白绒绒的柯尔鸭。
    --

 第25页

    这些鸭子聪明又训练有素，看见洛闻言在倒酒，从特制小楼梯哒哒爬上桌子，乖巧地卧在旁边，亮得像圆宝石的眼睛清纯无害地望着她。
    洛闻言招招手，去摸它们的毛，它们叭叭叫两声，用小圆嘴轻轻啄一啄她的手。
    洛闻言手里舒舒服服地撸着鸭，向Sarah简单介绍了凌离，“我保镖。”
    Sarah热情好客直接没把她当外人，指着零食柜问她想吃点什么。
    凌离往琳琅满目的柜子上一扫，看着那只绿色的膨胀袋，“薯片吧，谢谢。”她记得原身很喜欢吃薯片，可她仅有原身的记忆，却全不知道薯片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Sarah把黄瓜味的那袋拿下来给她，凌离说了句“谢谢”，拆开朝里面看了一眼，拿出一片来尝了尝。
    洛闻言喝着小酒和Sarah畅谈，没事又逗一逗小鸭子，Sarah也是有闲情，把这群小鸭子训练得能歌善舞，还能搞合唱。
    “嘎——，嘎——，嘎嘎——”的声音此起彼伏，洛闻言被逗得咯咯笑，抱着鸭子心爱地挠毛，凌离冷着脸在一边，全然对这些聒噪不明所以，专心吃着薯片。
    她发现薯片这种食物，很好吃。
    成片的吃完了，她把袋子口撕大，一点一点抖出里面的碎渣。
    碎渣也抖得差不多了，她把袋子再扯开一点，认真检查里面有没有浪费掉的残留。
    这一幕刚好被洛闻言看见，好像发现了凌离的什么笑料一样，洛闻言当场“哧”的一声，“你幼稚不幼稚，Sarah你再给她拿一个。”
    “谢谢。”凌离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可笑的事，自己又把第二袋薯片扫了个精光。
    桌上的小鸭子和洛闻言玩得欢快尽兴，围在她手边撒娇卖萌蹦蹦跳跳，但没有一个在凌离面前。
    凌离那张脸就写着“生鸭勿进”，看它们的眼神就和看菜市场几十块一只的野鸭一样，好几只鸭子望了望它，都没敢主动过去。
    有一只个子小的柯尔鸭，好几次都没挤到洛闻言手边，被玩得热闹的小伙伴们冷落了，它怂怂地走到一边，望着凌离，“嘎——”的轻叫一声。
    凌离看着它无动于衷，它又“嘎嘎”地嚎了两嗓。
    结果凌离不仅没和它玩，眼神还突然凶了起来，它脖子一瑟，害怕地退了两步，脑袋埋在两边翅膀下。
    “你干嘛，你吓它做什么？！”洛闻言才看见这只可怜兮兮的小鸭子，马上瞪了凌离一眼，对她这种完全不爱护小动物的行为表示谴责。
    凌离半垂下眼，神色柔和下来。
    “没事啊，没事。”洛闻言摸了摸这只小鸭子的脑袋，安慰道：“有我在她不敢乱来。”
    --
    凌离完全不能理解这种难听的鸭子叫声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而且洛闻言还是那么喜欢。
    她坐到了对面的桌上，远远望着她们，面无表情地守在一旁。
    后来Sarah又领着洛闻言到后面院子里去打羽毛球，凌离坐在旁边的大树下，静静看着。
    一群柯尔鸭欢快地围在洛闻言和Sarah身边，一看见羽毛球落地了，就吭哧吭哧地跑过去叼起来，又吭哧吭哧献宝似的送回她们手里。
    洛闻言夸它们有灵性，被萌得心花怒放，平时不爱运动这会儿都多打了几个球。
    最后一个球发高了，“啪”地打出去，不偏不倚，卡在了墙头灯上。
    一只小鸭子跟着跑过去，抬着脑袋等了半天，怎么也不见羽毛球掉下来。它着急地在原地转圈，努力扑腾扑腾翅膀，可惜只能飞起来几厘米。
    “嘎——！”它在地上不知所措，望了望把球打出去的洛闻言，又抬脑袋望着墙灯上面的羽毛球。
    洛闻言最开始也懵了一下，不过马上，她就把眼神放到了凌离身上。
    她还顺便告诉准备去拿凳子的Sarah，“没事，不用去。”
    凌离走过去，观察了一眼，跳起踩着墙上不平整的凸起跃到墙头，瞬间将卡住的羽毛球抽了出来。
    平稳落地，她将球还给了惊叹的Sarah。
    她没发现，刚才那只无助的小鸭子眼神亮了起来，像晶莹发光的黑曜石，脑袋盯着她移动。
    她走到树下，小鸭子一脚掌一脚掌地踩着地跑过来，双翅一展，跳跃起来，扑棱一下抱住了她的小腿。
    凌离：“？”
    她低头，看见了一道炙热的崇拜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鸭：我也想抱大腿的，主要是身高不够。QAQ
    第14章
    凌离还在不明所以，远远观察着的洛闻言心已经化了。
    洛闻言被这只小鸭子萌出来了一脸血，尤其是看见它一双眼睛真诚地眨啊眨的时候。
    “你，你还愣着做什么。”她发号施令，下巴扬了扬，“别闲着了，快回应它一下。”
    谁能忍心冷落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呢？她绝对不许这样的事发生。
    凌离看了看她，温顺垂睫，“是，小姐。”
    她弯下腰，手轻放在小鸭子的脑袋上抚摸，它和小粉丝似的，眼睛幸福地眯起来，在她的手掌上蹭啊蹭。
    洛闻言继续命令：“抱它呀。”
    凌离愣了小半秒，伸出双手将它捧起来，带到树边坐下，把它放在自己腿上。
    “嘎~！”小鸭子在她身上踩着蹦蹦跳跳，果然发出了欢快而难听的叫声。
    --

 第26页

    洛闻言这下心满意足了，到沙滩椅边坐下休息，揉揉小腿。
    Sarah感叹道：“洛，真羡慕你。”她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端起果汁杯，“你的保镖真好，听话又厉害。”
    洛闻言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杯，吸着果汁笑了笑。
    也许吧，还不知道凌离这回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它叫可可，是这里年龄最小的。”Sarah指着那只坐在凌离腿上蹭她的柯尔鸭介绍道，“别看它年龄小，它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它很可爱。”洛闻言点了点头，夸道。
    “是，洛，可惜我马上就要回国了。”Sarah耸耸肩，摊手，“我想把这里交给你，可以吗？我相信你才能照顾好它们。”
    洛闻言早就听说了她要回澳洲的消息，但这时还是反复确认了一句，“交给我？”
    “是的，我能看出你很喜欢它们。”Sarah很郑重地点头。
    洛闻言用吸管戳着杯底，几秒内在各大party和这群小可爱中间反复横跳了数次，最后还是一脚踩进了爱心区。
    “好，你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它们等你回来。”
    --
    洛闻言接下来连续在鸭咖泡了一周，从目不识鸭学习完柯尔鸭的各种生活习性以及饲养手册，基本进化成了半个养鸭达人。
    她每次来的时候，可可都会围在她身边打转，仰着脖子望有没有凌离的身影。
    但可可这次落了个空，焉了吧唧地回去，蹲在平时的大树下等。
    今天是Sarah的送别宴，除了洛闻言还有圈子里好几个小姐妹来吃饭送行，大厅里布了一桌菜和各色的鸡尾酒。
    绚烂流盈的灯光下响起清脆的碰杯声。
    愉快的聊天氛围在微熏的酒意中弥漫。
    突然有人问起：“对了，Catherine今天怎么没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会是忘了吧？”
    “不，她早上就来过了，她和我说下午有事。”Sarah笑着解释。
    另一个小姐妹补充道：“我知道，她最近在参加一个柔术培训，教练约了今天下午，她说他们那种私人教练日程排得忙，抽出一次课不容易，她不方便浪费教练的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我上回约的那个教练也是，他们自己的训练都很忙……”
    洛闻言在旁边举着酒杯轻轻摇晃，若有所思。
    “欸，对了言言，”忽然有人Q到她，“你的那个保镖呢？今天没来？”
    洛闻言还处于半回神状态，“谁？”
    Sarah说：“凌离。”
    那个Q她的小姐妹恍然大悟般，追问：“对啊，就是那个叫凌离的，怎么不见她？”
    洛闻言还在纳闷她怎么认识凌离的，结果扫了一眼，发现桌上所有人都盯住了她，眼睛里闪着好奇的精光。
    她怔住，“你们怎么……”
    “言言你放心，我们不是想和你抢，就是想见一见，看看她本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一位小姐妹摇着脑袋解释，另外一群纷纷跟着点头。
    洛闻言还在鼓里，哭笑不得，“你们说什么啊。”
    Q她的小姐妹看她不懂，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划划点点了半天，递到她面前，“呐你看，这个是凌离吧。”
    洛闻言一看，原来是Sarah五天前发的一条朋友圈，不知怎么被她给看漏了，内容竟然长达八百字，和小作文一样在感叹离开鸭咖前最后几天的遭遇和心情。
    小姐妹提醒她：“看后面。”
    “……”洛闻言一瞥，发现自己总结错了，因为这篇朋友圈四分之一以后的内容竟然全程都是在夸凌离。
    还是把凌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种夸，从长相身材气质能力作风全方面无遗漏地夸了个遍，下面她们这群沙雕小姐妹评论了一堆流鼻血表情包。
    洛闻言：“……”从前怎么没发现Sarah的汉语这么好呢？
    她只能表演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小姐妹们继续热切地望着她。
    “嗯，是她……”
    姐妹们眼神更热烈了，就差没把心里话“快快快喊出来让我们见见”说出来。
    洛闻言：“不过正巧今天是她的假期，我就没让她跟来。”
    “啊……”她听见了一堆遗憾声。
    Sarah还在那里添油加醋，感慨，“你们实在是太可惜了，洛的保镖，非常不错。”
    说实话洛大小姐心里有生出一点小骄傲小满足，但脸上还是要佯装无奈地矜持住。
    她扶了扶额，拿出手机，“那我打电话叫她一下吧。”
    喝得上头的小姐妹点头如啄米。
    洛闻言把电话拨过去，“滴——”的电流声响了一分钟，却无人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小梦有点睡过了，来得有点晚，抱歉大家明天不会迟到了。
    第15章
    山海拳馆内，周末的拳术课程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凌离带的泰拳班刚散场，班上学生陆续离开，她取回衣架上的外套穿好，手揣进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上亮出一条洛闻言的未接来电。
    她顺着这条号码拨回去，响了两声被接起，对面传来洛闻言颇不耐烦的声音，“喂？”
    凌离：“小姐，你找我。”
    “你还知道是我找你啊。”洛闻言看着空落落的鸭咖，有点小生气。刚找她的时候不接，现在人都走没了再打回来有什么用。
    --

 第27页

    而且凌离胆子肥了是吧，都敢不接电话了。
    凌离默了一默，“抱歉小姐，刚才没听见电话。”
    对面无声，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在耳边滋滋轻响。
    “小姐，对不起，你在哪儿我现在赶过来。”凌离依然态度温顺地道歉。
    洛闻言赌气地“嗤”了一下，“不用了，现在回来有什么用啊。”
    凌离默然。
    “好了，行了没事了，挂了啊你继续忙你的。”洛闻言刻意压重了那个“忙”字，说完随即挂断电话，丝毫没给她留余地。
    还以为凌离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结果来一回失联，小姐妹都走完了，她都没小骄傲上一下。
    哼，她故意的吧，就是和自己不对付。
    洛闻言戳了戳可可的脑袋，埋怨道：“别等了你，她今天不来。”
    她托着下巴坐在酒桌上发神，回想起饭局上姐妹们谈论过的有关“教练日程”的事。
    听起来那些搞武术运动的教练都很忙，自己那个应该也是吧？
    她约了人家却这么久不去那就等于变相鸽，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洛闻言估摸着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心一狠一咬牙决定推掉一场夜party，好歹先去拳馆里上一节课先。
    她想着，马上从微信里找到拳馆负责人，开始预约时间。
    --
    凌离被挂断电话以后，到拳馆淋浴间冲了个澡，出来时撞上等候多时的主管，主管笑眯眯地走过来。
    “阿离啊，你看你下周三有空吗？上次报你课的那位洛小姐准备晚上来上课了，要是没有你就挪一挪，稍微把时间挪出来一点。”
    凌离：“嗯，您安排就好。”
    主管就喜欢她这种服从安排的教练，不像别的，仗着有一点手艺就在自己面前横。他笑着拍了拍凌离的肩，“好，你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要不要我给你叫个车？”
    “不用了。”凌离淡道，提起背包只身走出了拳馆。
    --
    翌日又回到了凌离的正常值班时间，但洛闻言依然还记着昨天她那个不接电话的仇，气还没消，在鸭咖后院看看自己的书，逗逗小鸭子，一句话都不搭理她。
    凌离倒是习惯了冷落，独自守在一旁，安安静静等着大小姐的吩咐。
    可可一个劲往她大腿上蹭，欢快地用翅膀扑她，最后惹得凌离不耐烦了，翻身跃上了墙头，高高地坐在墙上。
    突然被抛弃的可可不明所以，着急得又喊又跳，可不管怎么叫凌离都不理它，最后它急出了一圈眼泪，扑棱扑棱飞不起来的翅膀跌跌撞撞往洛闻言那边跑。
    跑到树下，洛闻言手上还捧着一本饲养手册，但人已经睡着了，靠着树干双眼闭起，一深一浅地呼吸着。
    可可用脑袋顶了顶她，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圈眼泪倏地就憋不住了，哗啦哗啦珠子似的往下掉。
    洛闻言在梦里，对外面的一切浑然不觉。
    梦是蜂蜜的金黄色，像陈旧的记忆网络被反复回忆过后洗出的清澈透亮，里面每一帧都干净而清晰。
    洛闻言的意识在缥缈和真实间恍惚游离，不断凭空切换的场景肆意违背着逻辑，但她陷入里面似乎难以自知。
    她看见了初中时期的课堂，和家里的住宅比起来显得狭小而又逼仄，里面没有一个同学，只剩下一张她坐的课桌，里面塞满了各种味道的手工小蛋糕。
    她看见了每天早上第一个来班里的凌璃，偷偷将蛋糕塞进她抽屉里。
    镜头一转，画面忽然变成了校门口那颗参天古树。
    洛闻言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好像每天上下学在这里偶遇见凌璃那一刻的惊喜悸动又抓住了心，在心里猫爪似的挠。
    那份悸动还未消散，校外小巷口的一摊血迹又映入眼帘。
    放学时分，画面愈发向夕阳的暗红色靠拢。
    全校的禁闭铃声“叮”地穿进巷子，地面的血迹倏然消失，干干净净，只留下几个高年级踩过来的浅浅脚印。
    洛闻言站在他们面前，可那些人就像看不见她一般，窃窃私语，话一字不漏，全进了她的耳朵里。
    镜头越来越陈旧模糊，透出金属的冰凉。画面和她还悸动的心，一字一句跟着这些话慢慢撕碎。
    耳边滴滴答答的声音从远至近，本来就生气烦闷的洛闻言脑子更乱，气着气着不知怎得，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迷糊中看见凌离坐在旁边，和她同一颗大树下，梦里带来的被欺骗的愤怒和委屈感并没有随着梦的醒来而消失，她双眼还泛着一圈红，看见凌离的瞬间皱起了眉。
    凌离微怔，“小姐……”
    洛闻言瞪着她，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腰边蹭了蹭。
    侧头一看，是眼泪汪汪的可可，哭得眼睛下面的一圈毛都晕染起了更深的颜色。
    好了，不用说了，肯定是凌离干的。
    她把可可抱起来，心疼地揉了揉，不知道是替谁出气，“你王八蛋吧你，你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可可：QAQ
    凌离：？
    可可：QAQ
    凌离：？有病
    但是！我们阿离绝对不是不爱护小动物的人！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接受这个对她来说比较新颖的宠物...而且不接受她以后也不能怎么样啊，毕竟，毕竟，家里能是她做主吗？嗯？嗯？
    --

 第28页

    另：如果喜欢文的话，为小梦点个收藏吧，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第16章
    洛闻言发完一通脾气，才恍然发现现在正下着雨，周围淅淅沥沥，除了可可其他小鸭子也蹲在她身边避雨。
    凌离在旁边正给她撑着伞，她身上还搭着一件凌离的外套。
    她眼眶忽地更红，盯着凌离。
    这醒来后无缘无由的脾气发作令凌离稍怔愣了片刻，但她依旧顺从，垂下眼眸，将伞柄递了过去，“抱歉小姐，我这就离开。”
    “吧嗒——”
    一颗叶脉上汇聚的大水珠垂落下来，打进泥土里，发出一声清响。
    洛闻言看着外面瓢泼的骤雨，伸出去一半的手忽然缩了回来。
    “你帮我打着。”她气鼓鼓地说完，别过头，继续闭上眼睛。
    凌离无声，守在一边，伞举在两人头顶。
    洛闻言并没有再睡着，对外界的感知敏锐到雨停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站起来，把刚才那几十分钟里脑子里反复播放憋到这一刻的话一字一句吐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离我，一米远。”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把凌离留在原地。
    --
    洛闻言坐到吧台的酒桌前，把橱柜上琳琅满目的酒饮拿下来，调成鸡尾酒一杯一杯下肚。
    她郁郁地喝不出味道，到后来精心调制索性都省去了，几个杯子倒在一起混合成一杯不知名的酒往嘴里灌。
    “咳咳！！”这杯酒反常的烈，洛闻言火烧喉咙，被呛得直咳嗽。
    她咳的声音不小，响彻整个酒厅，可咳完了也不见半个凌离的身影。
    她四下一扫，眼前空荡荡的，刚才呛得湿润的眼角忽地流出两滴泪来。
    凌离是不是混蛋，她都这样了还不来关心她！！！
    混蛋混蛋混蛋。
    觉得自己被冷落的洛大小姐麻利地黏上了闺蜜，一通电话千里传音找进实验室。
    “喂。”
    景闲之第一个字就听见了她哭过以后翁翁的声音，稍愣，放下手头工作，“我在这，我们洛听话今天有什么小要求？”
    景闲之温和亲切，洛闻言听见她这句话说完又压低声音向身边说了句“不好意思你们先忙，我有急事暂时离开一下”。
    那头繁沓的脚步声和机器交鸣的响动听起来正忙得不可开交。
    洛闻言马上说：“我，我今天不是找你出来玩的。”
    “那洛大小姐想让我帮忙做什么？”景闲之只要不说噎死人的话，声音就和她那皮相一样，柔媚得要死。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最近知道有什么有趣的活动没，我无聊死了……”
    洛闻言本来想这次找个借口搪塞回去不影响她工作的，结果还不用景闲之说话，自己没三秒就破功了。
    “我心情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我想散心……”她语气闷闷的，有点小委屈，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没空陪我……”
    景闲之“哧”了一下，轻笑，“我上回不是和你说有个惊喜给你吗？”
    洛闻言：“昂……”
    “科研室最近研发了一个虚拟世界意识游戏，基于环保主题的新世界基建，前天刚竣工，目前正在召集测试玩家，这个够不够有趣？”景闲之笑道，“我最近是没空出实验室，但这边位置已经给你留好了，就看我们大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了。”
    不得不说，洛闻言已经被她说得动心了，心情区亮起一道小彩虹。
    “那，事不宜迟，我明天就过来。”她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马上补充，“对了，留一个位置就够了！就我一个人来！”
    她也不管得什么不打自招了，反正今天惹她不高兴的是凌离，又不是她的错。
    对，都是凌离的错！
    电话打完，洛闻言是心情是轻松了不少，但肚子开始有点饿了。
    她揉了揉明显瘪下去的小肚子，正寻思着晚饭吃什么，忽然鼻尖嗅了嗅，闻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炒肉香。
    洛闻言以为自己这是饿出幻觉了，可伴随着香味久久不散，且越来越明显，她才确认这是厨房里飘出来的。
    鸭咖的小厨房不大，宽走廊的面积样式沿边摆着灶台，洛闻言站在门口就能将厨房里的一切看尽。
    凌离一个人站在灶前照顾着两只锅，汤锅里水汽翻腾，油锅上香气飘飘，旁边还有两个已经做好的菜正被盖子盖着保温。
    凌离看见她，往厨房内侧挪了一步，低声道：“小姐，饭马上就做好了。”
    洛闻言被勾得馋虫直闹，刚才还考虑是回家吃饭还是点外卖的事已经飘到了脑后，视察工作似的朝锅里看了看，“哦，吃什么啊？”
    “香煎小排，海带豚骨汤，红烧鱼，烩三鲜。”
    洛闻言不爱吃青菜，凌离把素菜炖进汤里和做成了三鲜。
    洛闻言环着手臂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那我去外面等，你快点。”
    她决定今晚看在这几道菜的份上，勉勉强强就放凌离一马……不，半马，对她刚才居然没有来关心自己的事先原谅一半好了。
    饭间，洛闻言尽情发挥着“我在生你气所以不和你说话但是要让你看出我生气”的本事，脸色非常的闷闷不乐且眼神幽怨。
    “小姐。”凌离果然主动开了口。
    --

 第29页

    洛闻言瞥她一眼，用眼神回答她：说。
    凌离：“我想请个假，明天陪我妈去医院体检。”
    洛闻言再看她一眼：还有呢？
    凌离：“抱歉小姐，如果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会改正。”
    “哦，没有。”洛闻言埋头啃着小排骨，然后抬头看了眼盘子里最后一块，夹进了自己碗里。
    凌离：“小姐如果喜欢，我以后多做这个菜。”
    “随你。”洛闻言心里哼了哼，“你要去医院就去吧，明天不用来我这儿。”
    哼，等凌离想到回来，她早就去景无聊那儿了。
    到时候你就守在门口哭吧。
    洛闻言腹诽，戳了戳小排骨，一口咬掉。
    凌离收拾好桌子，洗完碗筷，打扫了鸭咖的地面，晚上独自离开。
    穿入已经静谧的小巷，她拨回手机上那个两秒的未接来电。
    对方接得很快，沉厚的中年男音，是那人。
    “听说她最近对你的态度有缓和，做得不错。你现在要保持好这样的进展。”
    凌离的声音和穿过巷口的风一样冷淡，“知道。”
    “给我一笔钱。”
    对方短暂地愣了一下，问：“用来做什么？”
    “你不用管，明天之前打在我账上，我有用。”
    那人不急反笑，阴恻恻的，似乎是早有预料她不好掌控。
    “钱给你没问题，只不过要是事情没办好……你知道后果。”
    “我说过，我不会失败。”凌离眸色愈深，映着天际最远一角的黑夜，遥远不可辨明。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人：在？听说她最近对你的态度有缓和，做得不错。你现在要保持好这样的进展……QAQ不然我怕你们不能在一起！！急急急！！
    第一次想到这个脑洞的时候就担心大小姐会不讨人喜欢，骄矜任性脾气大架子大别扭不讲理，没想到写到现在，还没有人喷过她，哈哈哈（我本人是很喜欢她的哈！）。这是说明我太冷了，还是说你们也是喜欢她的？是喜欢的吧？是的吧？
    第17章
    秋日晴朗，红色卡宴停在“未来”科研中心门口，尾随的车后鱼跃出一群保镖，站在过道上左右排开，黑衣墨镜神色肃穆。
    洛大小姐在这样的阵仗下缓缓走出车门，拎着几只口袋，踱进科研中心。
    大基地里研究室众多，但只要是景闲之待的地方，一定会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
    这人洁癖，巴不得把久待的公共场合里所有微生物都杀之而后快。
    洛闻言几乎不需要问，只要简简单单靠着闻味道就能精准找到景闲之的研究室。
    礼貌敲了敲半掩的门，“哪位？”有个女研究员问。
    景闲之的声音随之传出来，“进来吧。”
    洛闻言进去，站在门口笑着给大家打了个招呼，“是我，打扰大家了。”
    长期跟着景闲之的研究员基本都已经眼熟她了，语气也不生分，“原来是洛老师啊，洛老师你随便坐，不打扰。”
    就是有个坏毛病，这群高知份子见谁都喊老师，搞得洛闻言每次听着还挺不习惯的。
    洛闻言看了眼景闲之，又扫了扫众人忙碌的身影，把手里的口袋拎起来，甜甜地笑道，“你们吃饭没？景无聊是不是又压榨你们了，我给大家带了午饭，先放桌上了，大家饿了来吃。”
    但事实，洛大小姐精心准备的口袋里面每一道都是景闲之爱吃的菜。
    午休时间，景闲之带她进了游戏室，一排电子感应床和一块巨大的屏幕。
    洛闻言四周瞧了瞧，嘀咕：“怎么就我一个。”
    “你是第一个来，别人在后面。”景闲之说完，白色的屏幕已经亮了起来，一块偌大的地图展示在上面。有蓝有绿，轮廓古怪圈圈点点的，洛闻言第一眼就送了它四个字：花里胡哨。
    景闲之控制着激光笔游走，讲解道：“这是游戏地图，所有体验者会分成两队以4v4的模式进入，这里是一队的出生点，这是二队。”
    “游戏刚开始时两队都只拥有各自出生点这块地的占有权，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断收集资源，制作新建筑，将自己的建筑尽可能地搭建在更多的土地上，堆放了本队建筑的土地就归本队所有。”
    “当然，这个游戏是环保主题，所以每个建筑物体都有它自己的生态值，只要你把生态值更高的建筑放在敌队生态值低的土地上，就可以吞并掉对方的土地据为己有。游戏结束时拥有土地面积更多的那一队获得胜利。”
    “还有，这是一个自由世界，在里面你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休息，每一分每一秒都享受自由支配游戏的快乐。游戏内时间是七天，折合成现实时间是两天半，这两天半体验者都会躺在那上面。”景闲之望了望感应床，“躺上去后人体会进入休眠状态，仅保留大脑意识活跃，这就是我们研发的意识游戏技术本体。”
    洛闻言盯着那个床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郑重地问：“里面可以打人吗？”毕竟她的心情不太好。
    景闲之轻笑：“可以。敌队之间可以自由攻击对方，以此抢夺对方手里的资源，但是不能破坏环境，否则会受到系统惩罚。”
    “我在里面设置了很多新颖的攻击道具，你进去可以好好探索一下。”
    洛闻言忽地生出种她笑得不太正经的错觉，但又转瞬即逝，来不及细想。
    --

 第30页

    她只能以学渣的角度感叹：“意识游戏……要是推广出去你们不是又能拿一个领域先驱奖了，厉害啊景无聊，我想想到时候大家又得怎么夸你……”
    她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理，景闲之突如其来地安静令她有点无所适从，一转头，发现景闲之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景无聊…景无聊……？”
    “啊…嗯。”景闲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不一定是我们。我在制作意识感应器的时候发现市场上有另一批人也在收购相关的意识捕捉原件，而且他们购置的材料里面有好几个都是我想不通用来做什么的，所以我怀疑，意识游戏这方面有人比我们科研中心做在更前面。”
    古怪的是国内鲜少有和他们“未来”科研中心媲美的研究所，而且如果对方也在研究这一方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
    景闲之揉了揉眉心，只能暂时归结于对方的研发可能不太顺利。
    洛闻言也不懂这方面，只能安慰她，“别想这么多，我看最后肯定还是和历年一样，喜欢你们研发的人最多。”
    “嗯，游戏的自由度和可扩展度很高，你要不要先进去试试？”
    有这种能靠闺蜜提前享受内测的特权当然是不要白不要，洛闻言喜滋滋刚迈出一步，突然停了下来。
    “等一下。”她转头问，“里面有地图吗？”
    她还没被小得意冲昏头忘记自己的方向感不太好。
    “只在本队已经探索过的区域会生成地图。”
    “你不是说要收集资源吗，地图上有没有？”洛大小姐揣着她仅有且为数不多的游戏尝试追问。
    景闲之摇头，“没有，只能自己找。游戏世界是虚拟定义的，所以你找到的资源也会和现实世界有一定出入，所以，进去看到什么都不用意外，当成游戏就好。”
    “那我怎么找…”洛大小姐心里悄咪咪地觉得，自己这个特权，也许可以再多一点，一点点……
    “那个，我们的科研之光景无聊，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看一下资源分布？就一下，一下下就好。”洛闻言扯了扯她的袖子，撒娇讨好。
    景闲之笑起来，唇角轻弯，狐狸似的眼睛看着洛闻言，洛闻言忽然有种她身后大尾巴漏出来了的错觉。
    “……干嘛？”
    那种多年形成的“又中计了”的直觉在洛闻言脑子里浮起来。
    “我不是给你看过好几下了吗？”景闲之笑着，激光笔尖戳了戳屏幕的方向，洛闻言好像恍然大悟转头的一瞬间，电子屏“啪”地暗了下去。
    “刚才上面显示的都是分布资源点，你看了这么久应该够了吧？那我就先把这份秘密地图关了，防止被玩家偷看到，有失公平。”
    “……”
    洛当事人：总之，除了后悔就是后悔。
    景闲之这个人简直就是大狐狸尾巴摇着，一边斯斯文文明里暗里地戏弄你，一边说着气死人不偿命还让你无法反驳的话。
    她就是心太好了才会担心这只大狐狸中午忙得没吃饭给她带那么多菜！
    “去吧。”景闲之笑眯眯地指了指感应床。
    受伤的洛大小姐幽怨地看着她，幽怨地迈着小步子躺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一：合理怀疑景闲之靠着她超高的智商，会成为后期最惨的角色。
    小梦：而洛大小姐靠着天然呆-萌混过关-平安无事到结局？
    小中：？？你们这是剧透两连吗？
    小一小梦：不是不是，胡言乱语两连！
    以后都晚九点更新~稳定这个时间。如果偶尔没赶上也只会超时不到一小时应该。断更的话会提前通知或者请假。
    第18章
    手腕插上感应器后，洛闻言闭上双眼睡在床上。她几乎是以瞬间入睡的状态脱离身体意识，进入了游戏世界。
    “嘀，游戏开始”的声音响起，一片辽阔的山野跃入眼前。
    洛闻言低头看了看和自己现实世界完全一样的身体，原地试了试走走跳跳，竟然和真实的感觉一模一样。
    “喂，景无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她忽然仰起头，朝天上喊。
    景闲之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个地方传过来的，但听得清晰明确。
    “怎么样，体验还行吗？”
    “嗯…挺真实的，就是……我想换双鞋。”洛闻言略嫌弃地指了指自己的细高跟，表示：它不方便。
    “打开你的背包。”
    洛闻言依言点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右下角，商店。”景闲之和引导游戏玩家的新手指导一样。
    洛闻言继续照做，打开后发现这商店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几乎数不胜数。
    她点进“装备”这一分类栏，指着一双“神奇的登山鞋”说：“我要这个。”
    “不是标注价格了吗？”
    “可我怎么没有金币……”洛大小姐半点陈述，半点撒娇。
    事实证明，景闲之是个无情的新手指导。
    “慢慢挣都会有的，加油。”
    “对了，你抓紧时间多探索，等其他选手过来我就要重置游戏记录了。”
    洛闻言跺脚，愤懑地哼了声，然而景闲之这人说完就搞消失，她抓不到人，只能自己想法子挣点金币。
    --

 第31页

    天呐噜，她活这么大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
    但埋怨了没一会儿，洛大小姐就沉浸在了这个游戏探索中，喜不胜收。
    路过树可以收获果子和树苗。下雨时坐在河边，可以捕捉跳出水湖的鱼。走进废墟还能捡到值钱的古代遗迹。
    洛大小姐卖了鱼用来买了把便宜剪刀，看见绵羊就去把人家的毛薅了，收进背包。
    正当她在这世界里潇洒肆意的时候，耳边突然“滴滴滴——”地响起系统提示音。
    景闲之的声音随之而来，“参赛选手到齐了，我先帮你重置游戏，待会儿你会在出生点看见自己的队友，认识一下。”
    还没给洛闻言反应的时间，她眼前倏地一闪，整个人电子迁移到空落落的出生点。
    ——手上剪刀没了，包里的羊毛和果子也没了，金币归零，只有三个刚进游戏傻乐呵的队友站在旁边看着她，伸出热情真挚的手做起朝气蓬勃的自我介绍。
    洛·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刚失去了什么·闻言挤出一个艰涩的微笑。
    听景闲之说，这些都是大学生志愿者……？
    嗯，是挺像的……
    --
    如果说泉城里有什么地方能够做到一年四季生意火爆，且经久不衰，那除了天启科技展馆，就是市中心医院。
    医院里人来人往，向兰走进体检大楼，凌离给她找了个座位，“妈，来坐这儿。”
    “我去帮你排队。”
    体检手续繁琐，光是领体检表就要先排队做完护士的健康答题。
    领表处的那条长队一眼望去，多数都是帮忙排队的小年轻，旁边座位上坐的反而才是体检人本人，五六十岁正和邻座磕叨着的大爷大妈。
    向兰也不例外，有个女儿陪伴还帮她排着队，自己自然心里乐滋滋地坐在旁边。
    “欸，向阿姨？”
    向兰听见耳熟的声音，循声转过头去，没想到自己也在这儿遇见了熟人。
    她连忙招手，“李阿姨，来来，坐这儿。”
    “你也来这里体检啊？”到了向兰这个年纪，对同学之间的情谊看得更亲切了，见着人就能聊起来。
    李阿姨指了指自己那身衣服，笑道：“我来做志愿者的，今天不是不上课吗？反正我这把年纪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找点事做，为社会奉献一下自己。你呢？来体检的吗？哎哟今天人可多了。”
    “不碍事，医院哪天人不多呀，今天我闺女陪我来体检，她在那儿帮我排着队呢。”
    向兰指着前面的队伍，凌离闻声回头看，向兰笑眯眯介绍：“这是和我一起学纺织课的李阿姨，在学院里属我们俩关系最好了。”
    凌离点了点头当作招呼，“李阿姨好。”
    “哎呀，那是你闺女啊，长得真好看，多大啦？有男朋友没？”李阿姨夸着夸着，话题逐渐向七姑八婆的方向驶去。
    向兰对于这方面已经放宽了心，笑道：“还没有，但这孩子有她自己喜欢的人，我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她自己做主吧。”
    李阿姨也是个开朗人，“向阿姨，有你这种心态真好，我也说我们这种当妈的就别太掺和孩子的事了，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也该……”
    话没说完，坐在向兰另一边那个输掉游戏的青年摔了手机怒吼：“两个臭婆娘逼逼赖赖个毛啊！”
    李阿姨的话音戛然而止，和向兰一样，怔怔地望着那个青年人。
    地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两个红色的“失败”大字，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更气，用力揣了一脚前面的座椅腿，把手机捡起来，看向发呆的向兰和李阿姨。
    “妈的，老子就差这一颗星上王者，全被你们吵没了！”青年发红的脖子根上青筋暴起，情绪激动口不择言，“聊你们吗个逼啊这么多话，你们来这不是看病的吗？！有病还说这么多话，闭嘴会死啊！妈的，坐在你们旁边真倒霉。”
    向兰和李阿姨都是岁月静好的温柔性子，上了年纪更是心态平和不争不抢，学纺织课也是用来修身养性的。这时被青年莫名其妙地破口大骂了一顿，她们愣了愣，回过神来自然也急，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两个被骂的阿姨耳根红得显出窘态。
    可素质和性子使然，令她们俩嘴张了又张，硬是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
    正在这时，凌离的声音打破沉默的窘迫，“妈，队排到了。”
    “哦，哦……”向兰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对李阿姨道：“我先过去了。”
    “好，你先去。”李阿姨等她走过去，看了眼继续埋下头的青年，摇摇头叹了口气。
    青年气得身上冒汗，脱下外套甩在座位后面，不甘心地又开始了一局新游戏。
    凌离和向兰交换位置后走了回来，坐在向兰原本的座位上，邻着这个正埋着头疯狂//操作的青年，目光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免费章会比较长，如果喜欢，有劳大家给小梦点个收藏啦。拜托！
    第19章
    体检室的气氛在经历了片刻的凝固后又重新活络起来，长龙一样的队伍向前流动着，嘈乱的脚步声与衣服摩擦声中只听见一两句窃窃的吐槽：“真没素质。”，“别搭理他。”
    埋头游戏的青年充耳不闻，注意力都放在了新一局的游戏里，两个拇指按在屏幕左右疯狂搓动着，也丝毫没察觉旁边有一道森冷慎人的目光正浅浅落在他头上。
    --

 第32页

    领表处分成了两个队，向兰领到体检表的同时，右边另一个队伍里的第一个小姑娘也拿到了自己的体检表。
    她是那个青年的女朋友，在听见他胡乱骂人后，自然脸上也很是挂不住。此时捏着手里两页薄薄的纸，微低着头悄悄走过去，不想惹人注意，拉了拉青年的领子，小声说：“我拿到了，走吧。”
    青年不耐烦地甩了下手臂，头也没抬。她看不见游戏还在继续吗？这会儿怎么能停？他烦躁地皱起眉，语气不佳。
    “等会儿！”
    “等会儿。”
    没想到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另一道冷淡而平静，却与他不谋而合。
    青年趁着跑地图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看见凌离，不认识，无所谓地又继续埋下头打游戏。
    但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抽走。
    “艹！干嘛啊！”他猛然抬头，顿时就急了眼。
    凌离捏着他的手机，站起来。
    干净流畅的五官线条与她清冷的气质相结合，远远看着，便仿佛天生冷厉的审判者。
    “骂了人就想走，不合适吧。”
    凌离极平静的语气和眼神，像是陈述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青年看着被她捏在手里已经变灰色的手机屏幕，怒了，站起来挥手去抢，“你特么想死是吧，关你屁事，手机还……”
    可还没摸到手机，他的双手就被擒住反扣在身后。
    他赶紧用力挣扎，但丝毫没起到一点作用，手依旧被扣得死死的，整个人被凌离拖着往前走。
    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挺瘦弱的女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众目睽睽，他稍微有点犯急了，“你想干嘛啊，喂！喂！你到底想干嘛！你说啊！”
    凌离不再答话，看着他心慌局促地扭着脖子挣扎叫喊，甚至刻意，把拖着他走的这段路放得很慢。
    四周的人好像都愣了，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
    一种“恶有恶报”的心态促使着他们当了一次忘记反应的旁观者，内心那么一小撮看戏的期待感冉冉升起。
    “喂！你特么说话啊你想干嘛！”
    “你……！”
    凌离走到角落的洗手台边，一把将他的头按了下去，压住脖颈，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狼狈淋透。
    向兰拉着李阿姨走过来，看了看洗手池里湿漉漉疯狂挣扎的那颗脑袋，又看着旁若无事淡然站着的凌离，老年人终于还是脾气好，“阿离，算了吧……”
    凌离点点头，马上关了水龙头，拎着青年已经湿透的领口把他提出来，淡声道：“道歉。”
    青年啐了两口水，虚虚睁开眼睛，看见跟前站着自己刚才骂过的那两位阿姨，以及后面，体检室多数人的目光都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身上。
    他心里暗念丢脸丢大发了，还不愿意道歉，凌离瞥他一眼，又打开水龙头，滋滋啦啦的水声中扯着他的领子往后转。
    他受惊，架不住再来一次了，慌忙道：“道歉！我道歉！！对不起！”
    凌离冷森森捏了捏他的脖子，“喊人。”
    青年浑身发软，可劲弯腰点头，“对不起，两位阿姨，对不起。”
    李阿姨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他的品性怎么养成了这样，遗憾又看不起地摇摇头：“算了，我是没关系。”
    向兰也不想再多计较，道：“道歉了就算了吧。阿离，不要和他牵扯了。”
    凌离这才轻点头，放了人。
    青年本来抱着“真晦气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的心态打算赶紧离开这个丢脸的地方，可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脚就看见了闻着动静赶过来的医院安保队。
    他念头一转，连忙跑到门口，抓着刚赶来的安保喊：“我举报！有人打人！”
    安保队刚看见他满脸水珠的时候还稍微愣了一愣，随后跟着进去，扫了一眼问：“怎么回事？”
    凌离神情淡定地站在原地，青年激动地指着她喊：“她打我！”
    安保队长跟着看了看凌离，又再看看青年，“她打你了？你打她没？”
    青年连连摇头：“没有。”
    队长默默对比了一遍两人的体型差，总感觉这话的可信度等级不高，于是转问另一个重要问题。
    “谁先惹的事？”
    青年哑然，队长把问询的目光投在了目睹过程的群众身上。体检室众人不约而同地瞥了瞥男青年，坐在台子里面帮忙发体检表的护士悄悄笑着，中性笔尾往青年的方向戳了几下。
    队长了然，看向青年：“所以是你先找的事是吧？”
    “我没有啊，我……”
    “有！他骂人了！”一位矮矮小小的男孩从人群里站出来，指着青年，犹带稚气的童声掷地有声，“警察叔叔，是他先骂的人，因为他打游戏输了，他就说脏话，骂两位阿姨。”
    队长笑了笑：“好了，谢谢小朋友，站回妈妈身边吧，我知道了。”然后转头，神色严肃对青年道，“你知道医院是公众场合，不能闹事吧？”
    “我…我知道……”青年支支吾吾没法子辩解，只能破罐子破摔，他指着凌离，“是，骂人是我不对，可是她打人了，是她先打的我，打人犯法啊！”
    “我要求拘留她！我要告她！”
    对他的话，队长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过后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招招手把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凌离叫过来。
    --

 第33页

    “你打他了？”
    凌离：“没有。”
    “没有？没有那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青年咬死她不肯松口。
    队长瞅了眼他那颗湿漉漉的脑袋，半信半疑地难为情问：“没有那你这是做什么了，把他搞成这样……”
    凌离双手插着衣兜，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青年之前的座位边，一手捞起他放那儿的外套，又快步回去，一把将外套盖在他头上，按住一顿揉搓。
    “帮他洗头。”凌离沉声道。
    在青年的挣扎中把外套扯了下来，塞回他手里，大喘气的青年刚才还湿淋淋的头发果然瞬间干了一半。周围传来“噗嗤”的偷笑声。
    队长犹豫了一下，和身后的队员互相交换了眼神，转过头来，道：“那行了吧，你自己找的事，她也没打你，就这样结了吧，你们都不许再在这里闹事了。”
    “她真打我了！”青年不服气，拉住队长。
    “伤口呢？她真打你了伤口亮出来，哪里青了还是肿了让我们看看？”队长也是个心里亮堂有脾气的，不耐烦了，“她要真打你了这体检室里面那么多人都看得到，不需要你喊都会有人向我举报，她打没打，难道这么多人他们不知道吗？”
    队长说着手指扫过后面的旁观人群，几排都清一色地摇脑袋。
    安保队离开后，体检室内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秩序，护士的问询声接连传来。
    凌离跟着向兰出去做体检项目，路过青年身边时，低声冷淡道：“别让我在没监控的地方看见你。”
    青年瑟瑟一抖，匆忙和女朋友告完别，灰溜溜地走了。
    向兰和李阿姨又继续说说笑笑地在体检大楼里来回，凌离跟随在后面帮忙搭手，体检结束，李阿姨诚心地感慨羡慕，夸向兰有个孝顺的孩子。
    向兰笑盈盈牵着凌离从楼里下来，医院大门口最是熙攘，走过那段拥挤的人群，在远离院门口的街道边，向兰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凌离低头，忽地发现她笑容不见了，眼眶些许发红。
    “妈，怎么了？”凌离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不解缘由，心中无措，“我做的事你不喜欢？”
    “不是，不是…”向兰抬起手背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喉头哽咽，“你和你爸一样，都爱为我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阿离和言言两章没见面了！！一章不见如隔三秋啊！你们一定想坏彼此了吧！
    洛闻言：？谁想她
    凌离：……？
    小梦：唔，那好吧，那你们再分开一章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洛大小姐：凌离！打死她！
    凌离：【磨刀霍霍向小梦】
    小梦：QAQ？？救…救命……两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为了保住小命，没什么地位也打不过阿离的小梦决定让她俩下章同框。呜呜。
    第20章
    凌离扶着向兰，心中微微动容，“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来至此处，她也有父母了，便应如此尽孝维护吧？
    “阿离，你长大了，和你爸一样厉害……可是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呀，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向兰说得伤心，泪水又划过脸颊，“别像你爸，仗着自己比人家强就每次都去出头…他，他……”
    后来凌敬山与匪徒恶斗，为护百姓因公殉职，只剩下一张灰白的照片与警服寄回家。
    向兰后面的话堵在喉头，望着凌离泪眼婆娑。
    “嗯，我明白了。”凌离垂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点头，“妈，我带你去个地方。”
    凌离带着向兰到银行，在柜台前问了她的卡号，向她转去五十万。
    凌离一路淡定，出了银行不远，向兰才担忧狐疑地拉着她悄悄问哪来的钱。
    “老板给的奖金，妈你拿着用。”凌离解释得不多，但神色平稳真挚，向兰知道洛氏是什么样的财力也知道他们对凌离的感激，便就相信了没再多问。
    偶时，凌离也会不知除了陪伴还能如何为向兰尽些孝道的好，昨日向那人要了笔钱悉数转给了向兰，如今看她的神情，似乎是为此愉悦的。
    凌离心中松了口气，闲聊着与她散步，将她送回家。
    从旧小区出来，站在街道口，凌离向司机彦叔打去电话，问询洛闻言的行踪。
    跟着彦叔发的定位，她找到“未来”科研中心门口。穿入走廊，在阿龙阿正两个保镖站的研究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进——”声音熟悉，是常与小姐出入的那个人。
    景闲之双腿侧叠坐在工作凳上，捧着一杯热水看测试屏的数据，玻璃杯口留着一圈浅红色的唇印。
    她侧头，看见凌离，轻轻一笑，“你好。”
    “景小姐。”凌离微一点头，对她还算客气。转头朝房间内平铺的那排床一扫，看见洛闻言闭眼睡在上面，皱了皱眉道：“小姐怎么了？”
    景闲之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依旧轻轻笑着，“没有向你自我介绍过，我的全名，景闲之。下次来这里找人直接告诉他们我的名字，会有人带你到研究室里来。”
    “谢谢。”凌离并未坐下，看着洛闻言。
    “不过你今天可能来晚了。你家小姐参加了一个虚拟世界建造游戏，虽然刚进去不久，但现在已经在游戏中了，她的娱乐活动可不能中断。”景闲之瞥了眼电子感应床，单手托着下巴，不慌不忙地解释，“她没危险，只是要在上面躺上两天半，游戏结束了才起来。”
    --

 第34页

    凌离很显然地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站着未动，问：“我能进去吗？”
    景闲之放下玻璃杯，摊了摊手。
    凌离伫了半刻，将凳子搬到洛闻言那张感应床前，坐下。
    “她要睡两天。”景闲之提醒她。
    “嗯。”
    景闲之转动圆凳，重新面向数据曲屏，随口说道：“我们科研中心安全性是整个泉城第一。”
    “谢谢提醒，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
    “好吧。”
    只要她不做影响测试的事，景闲之决定也不干涉她，专心盯着自己的数据曲屏。
    忽然，她看见有一条异常数据飞速增长着。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起来，转头喊了声凌离，“帮我把门口的盆拿进来可以吗？”
    凌离没拒绝，快步出去又快步回来，手里多了只地上拿起来的不知作何用处的塑料面盆。
    景闲之看着一张床，扬扬下巴，“放那旁边。”
    凌离帮忙照做，回头时景闲之手里多了本小册子，还是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
    “看看，游戏介绍。”
    小册子放她手上后，景闲之在控制台上放慢了一位玩家的游戏数据，走到凌离放盆的那张床前，慢慢减去上面那个女孩身上的感应装置，随口笑道：“你运气挺好。”
    装置拆完，曲屏上数据暂停，女孩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坐起来，扭头“呕——”地朝盆里狂吐。
    景闲之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递去矿泉水，“晕3D是吗？”
    女孩惨白着脸色点头。
    “下来吧，休息一会儿。”景闲之拉着她下床，坐到边上，对凌离指了指那张床。
    凌离放下刚翻完一遍的手册过去。
    “看完了？”景闲之挑眉，都怀疑她游戏常识理解了没。
    “足够了。”凌离躺下，闭上双眼。
    -
    二队更换队员的消息传入世界频道，凌离的名字信息进入每位选手的可查询页面。
    比洛闻言生气、质疑、震惊、抓狂来得更快的是景闲之的主动解释。
    “洛听话，冷静，是有个选手对游戏不适，身体无法完成测试，我才找的她来当替补。没办法，当时研究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体谅一下我工作，大小姐。不过我把她放在了对方队伍里，和你基本没什么联系，不用着急。”
    洛闻言一个人在河边丢石头，埋怨：“那你还不如把你自己送进来当替补！”
    “不行哦，外面离不开我。好了，别生气，给你一个单独的补偿，祝你游戏愉快。”对话连接一断，景闲之又无声消失了。
    与此同时，河里“扑腾”一下，水花中跃起一条金黄色的鱼，不偏不倚摔到了洛闻言脚边。
    【道具：黄金黄河鲤+1】
    【出售获得，金币：3000】
    洛闻言数了数这个刚好够买神奇小鞋子的钱……
    算了，原谅她。
    -
    洛闻言换上新鞋后悠闲地散了一天步，为队伍开拓了小半块地图，找到废弃工厂、教学大楼、肥沃土地、茂密果林里收集了各种各样还不知道怎么用的资源，想留的留，想卖的卖。
    看着自己背包里一堆材料和哗哗增长的金币，洛大小姐以小富婆心态喜滋滋地赶回出生点和三个队友分享成果，商量明天的计划。
    那可不是，她毕竟先她们两个小时体验游戏，老玩家有更多经验是正常的。
    然而24h后，玩家排名第一次展示，洛闻言就垮下了脸。她看着公布的两个榜单里自己都是五六名的成绩，往上阅读……
    【财富榜】
    【第一名：（二队）凌离】
    【资源榜】
    【第一名：（二队）凌离】
    【——玩家个人排名展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名开初，不大顺利，文名和文案都被编辑敲过让更改。第一次的文名和文案全部阵亡，后来只能用简易版和阉割版更换代替了一段时间，但是我都不太满意，思来想去，今天终于敲定了。换了新文名和新文案，封面也在重新制作了，隔两天应该就会用上。如果这次的不再被编辑勒令更改的话，应该就是最终版的了。
    读者1：？
    读者2：她在说啥？她说这个干啥？
    读者3：唔可是，小梦，我们不关心这个诶……
    小梦：QAQ呜呜，我知道，我就是怕我突然改了文名你们就不认识我了，就不来看文了，就把我忘了，所以提醒一下嘛……不要迷路，是我！是我！还是我！
    读者1读者2读者3：瞎说什么（大实话）……
    所以能不能点我，点我！点我！收藏我！
    第21章
    洛闻言蹲在干草地里，郁闷地拿收集的树枝条编着捕兔笼。
    顺便嘴里念念有词地吐槽景闲之，干嘛把凌离这种人安排在对面，搬石头砸她的脚。
    比起和凌离面对面撞见，在排行榜上看见她拔得头筹为敌队做贡献，显然更加心塞。
    洛闻言有个大毛病，那就是一旦心烦起来就做不好任何事。
    这是由她本来就不擅长做事的小毛病进阶来的。
    比如现在编个捕兔笼，编织图纸也有了，材料也凑齐了，可她就怎么也做不出来。
    树枝条被第三次处理后揉在一起。
    --

 第35页

    【获得道具：奇怪的手工制品+1】
    “啊啊啊！”洛大小姐抓狂，耐心告罄，瘫坐在地上。
    忽然她瞥见前方有人路过，修长瘦薄的身形格外熟悉。不是凌离是谁？
    洛闻言连忙又坐好，捡起树枝条有模有样地对着图纸改造。
    凌离一点点走过来，洛闻言眼神往上偷偷瞥见她手里拿着不知道哪捡到的火种。这可是游戏里可以万能生火的珍稀道具！
    她心里一动，瞬间生出个抢劫凌离的心思。
    毕竟景闲之也说过，游戏里可以自由攻击敌队的是吧？
    眼见视线里那双黑靴越来越近，洛闻言状若不经意地抬起头，随口叫住她，“凌离——”
    凌离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小姐。”
    洛闻言刚才都是在偷瞟，这时才看见她腰间别的匕首和背后的弓箭。
    洛闻言：“……”
    她一个刹车，及时按住了要从背包里掏出木棍的手。
    凌离：“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洛闻言心里转弯转弯再转弯，暗示自己成大事者要能屈能伸。
    于是，几秒后，她指了指自己跟前的一堆树枝，声音软下来，“我在做捕兔笼……”
    凌离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地上。
    “这东西它，还有点困难……”洛闻言望着她无辜地眨眨眼。
    都明示到这种份上了，她总该懂了吧？？？
    不想凌离点了点头，“嗯，小姐加油。”随后从她身边一米远处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连过来看一眼都没！！！
    心里确认了凌离是想看她失败出糗的混蛋以后，洛闻言一边心里骂她，一边自强不息地做自己的捕兔笼。
    半小时后，凌离竟然又从这里路过，身后牵了匹骆驼，洛闻言远远望着，骆驼背上是一叠叠的波斯地毯。
    她从哪找到的！！！
    洛闻言蹲在草堆后面偷偷眼红，而凌离确实像没看见她一样，笔直地从旁边走过去，走远。
    如此往复了两次，凌离每次路过，手里每次都会拿着她见都没见过的稀有物品。
    洛闻言看着自己背包里那根木棍，再看看凌离身上的匕首，心里流泪。
    抢不过，就难受。
    而她也发现了，她这地方大概是块风水宝地，交通枢纽，除了凌离路过三次，队友小蓝也来了一次。
    小蓝看见她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抓着她的手哭诉。
    “呜呜呜，二队不是人，她们太坏了，她们…嗝……她们把我做的地板都抢走了，抢光了，呜呜……还好我收集的尼龙布都放在背包里，不然，不然那些人一定又给我抢光了呜呜呜呜……”
    洛大小姐内心：拜托，人家现在都有丝绸了好吗？
    但她还是拍拍小蓝的肩膀，好心安慰了一顿。
    小蓝走后，洛闻言继续坐在小板凳上编她的笼子。
    凌离第四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她看见马背上装着钻石闪闪发光的袋子，终于忍不住了。
    她决定放弃这只扶不上墙的捕兔笼，循着凌离来的方向逆行回去，想撞运气看看能不能也发现些好东西。
    还好这段路生得直，没有分叉口，洛闻言沿着一段路不停地往前走。
    穿过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后，眼前视野忽然开阔。
    洛闻言“哇”地叹出声，惊喜地双眼发亮。
    此地是一处遗弃的埃及宫殿，古建筑已经有了陈旧残垣的痕迹，但总体依旧巍峨熊伟贵气逼人，连门柱都是黄金做的。
    这边果然是有藏宝藏的好地方！
    洛闻言兴致高涨，欢欢喜喜跑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的宫殿，愣了。
    宫殿里的装饰物都被人收走了，只剩光秃秃的建筑本体，后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房间，地上有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也被搬了个精光。
    洛闻言怔怔地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神，脑子弹幕似的浮现凌离牵着马和骆驼一次又一次路过的画面。
    啊啊啊啊！！凌离你这个自私鬼！！！
    自私鬼自私鬼自私鬼！！！
    “小姐。”
    说曹操曹操到，洛闻言回头，看见凌离正站在房间门口，被她牵着的马在后头喘着粗气。
    洛闻言盯着她，没好气问：“你站在那干嘛！”
    凌离温顺回答：“小姐让我离你一米远。”
    “……”
    洛闻言一噎，原来她路过自己旁边不来帮忙是因为这个？
    不行，还是生气。
    “我是说这里的东西都被你搬完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这么多好东西，凌离一个人竟然就悄悄搬完了！！
    气气气气气，好气！
    “没搬完。”凌离垂眸，解释道，“小姐，留下的这几个箱子才是最值钱的，熔炼后出来的产物是等重黄金，小姐拿走吧。”
    “你什么意思啊？”洛大小姐梗着脖子凶她，“我需要你让吗？看不起我是不是！”
    凌离低了低头，“没有。”
    洛大小姐对她的言辞非常生气。
    “不要你让！比赛就好好比赛，还有，离我一米远的命令也消失，我公平公正的一样赢你！”
    话刚说完，洛闻言不经意地再瞥见她腰间那把匕首。
    “等等！”她连忙退了半步，改口，“我又想了一下，命令两小时后再消失！”
    --

 第36页

    凌离站着未动，点点头。
    洛闻言不舍地看了一眼凌离说的那几个黄金箱子，突然有一点小后悔。
    她不忍心看见凌离在她面前搬走那么多黄金，一咬牙，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临走前还不忘气势汹汹放下狠话。
    “不要以为我怕你！”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不要以为我怕你！
    凌离：【向前走了一步】
    洛闻言：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
    洛闻言：我们要公平公正游戏，我是不会用身份欺压你的！
    凌离：【向前走了一步】
    洛闻言：凌、凌离！！！你！给我，离我，一米远！
    -
    感谢喂我营养液的老板~
    我还想要评论，花花，地……
    读者1：懂了，小梦说她想要地上的臭鸡蛋和青菜叶，大家用力砸！
    【提着菜篮子的读者纷纷出现】
    小梦的惨叫声：嗷嗷嗷！！！啊啊啊啊嗷！错了错了不要了！！
    第22章
    第二个24h后，游戏内排行榜更新，凌离依旧排在资源榜和财富榜双榜第一。
    二队出生点内。
    其他三位队友仰慕地看着凌离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珍贵资源，然后用比她们足足多出两位数的金币在商城里大采购了一堆物件，分出来放在草地上。
    “你们缺什么的，自己拿。”凌离用惯常口吻说话，却不知在三位队友眼中她现在就是大佬本佬。
    “不用不用，大佬你用，资源给我们都太浪费了。”队友A疯狂摇头。
    “对对，你用吧，我们的资源尽量自己找，不会拖你后腿的！”队友B附和着补充。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队友C也是明白人，她们这群充数的游戏玩家，还是老老实实地为大佬当辅助等躺赢吧。
    “嗯，随你们。”
    凌离展开图纸，把相应资源整合好，在三双星星眼的瞩目下做出了蓄水池、纺织工厂、废料处理厂和牛羊圈。
    她一停手，三位队友马上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搬运工，嘿咻嘿咻把这些建筑搬到空地上安放。
    --
    相比之下，一队的士气一直不太高涨。
    四个人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抱团蹲在出生点，围成一个圈，开会。
    这个“讨敌大会”的主题围绕着如何对付二队取得游戏胜利展开，可开展到一半，她们就遇上了大问题。
    “呜呜，怎么办嘛，对面那个凌离太厉害了。”
    “我之前偷偷看见她在整理背包，里面的东西都能顶我们一个队的了……”
    “我…我打劫过她一次，然后被反杀了……”
    “我感觉她用包里的金币都能砸死我，呜呜呜，我们玩的不是一个游戏。”
    洛闻言揉揉太阳穴，听不下去了。她“啪啪啪”拍过三个人的手背，“你们，不许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呜，可是，”小蓝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瘪瘪嘴，“我们说的是实话嘛……”
    就是玩不过凌离嘛，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大佬。
    洛闻言本来就心里没底，被她一噎，也说不出话来了。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主家傻儿子们聚会”似的干瞪眼了几分钟。
    迷之沉默中，小橙弱弱举起了手，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吧，虽然打不过凌离，但是我们可以尝试抢劫她的队友……她有那么多资源，肯定会分给队友的，是不是？”说着，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
    小橙的建议被全票通过后，一队全体鬼鬼祟祟穿进了小树林。
    她们悄咪咪收集资源的同时，一边四下探索着有没有落单的二队成员。
    的确还真有。
    不过看背影，好像是凌离……
    小橙把眼镜都怼到睫毛前了，经过缜密的确认后，点了点头。
    “是凌离。”
    洛闻言早就看出那个蹲在海边的身影是凌离了，化成灰她都认得。
    她根本没管小橙的确认，这会儿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洛闻言问，拍拍队友让她们赶紧回神。
    小蓝窜到她旁边，拨开草丛，拿出道具望远镜跟着她的目光朝凌离手里看过去。
    “潜，艇，图，纸……”小蓝倒吸了一口气，急忙放下望远镜，咋呼道：“言言，她在做潜艇！！！”
    “嘘……！”洛闻言一个急扑捂住她的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凌离的方向，还好，凌离好像耳朵挺背，还蹲在那儿没动。
    小蓝动动眼珠，抱歉地看了看她们三位，露出一个颇不好意思地讪笑。洛闻言把手拿下来后，她忙问：“怎么办？”
    这游戏的海底资源十分丰富，难得的是下海的交通工具，她们门路都还没摸着，结果凌离这会儿都要把潜艇做出来了。要是等她能下海了，她们可就更比不上二队了。
    小黄舔了舔嘴唇，不太有底气地说：“要不，抢吧？”
    小蓝默默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武器：大瓶可乐。然后送给她一个“本弱女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尴尬笑容。
    “那个…我之前看她一个人打死了两只深山老怪。”小橙牵牵小黄的袖子，好心提醒。
    --

 第37页

    “那怎么办，她做完潜艇就要拿走了。”小黄眼巴巴望着凌离，心里着急。
    洛闻言从看见小蓝掏出那瓶可乐开始，就白眼一翻放弃了说话的念头。靠这三个不靠谱的队友……拜托，一起上都打不过凌离好吗。
    小橙推了推眼镜，突然间神色肃穆，道：“武斗肯定不行，我们用计谋吧，书上说智慧才是征服敌人的最好途径。”
    小蓝小黄听完深表赞同，但洛闻言心中直觉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好主意。
    果然，小橙思索了一会儿，肃然道：“我读过兵书，这种场面我在行，对付越勇武的敌人就要用越阴柔的方法。不如我们就用——美人计。”
    洛闻言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还是算了吧，抬头却发现此刻三人的目光都郑重地注视着她。
    她后知后觉，警惕地盯着她们，“干嘛？”
    不可能真要用美人计吧？
    小橙拉住她的手，大义凛然地劝告，“言言，现在是战况紧急的时候，你就奉献一次吧。”
    小蓝猛点头：“对啊言言，你这么好看，要是你，她肯定会中招的！”
    小黄右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等你诱惑住她，我们就从后面出现，把她敲晕！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洛闻言越听越离谱，最后直接扶额，戳了戳地上的大瓶可乐，“用什么敲晕？这个吗？”
    但她心里竟然莫名的，对这些离谱的建议居然有点心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赶紧按住两边太阳穴打圈地揉，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不敲晕怎么办？”小橙根本没找到重点地问，“要不听你的吧言言？”
    洛闻言脑子里“潜艇凌离潜艇凌离潜艇凌离”来回转，最后那潜艇嗷地一口，把凌离吞了。
    她睁眼，把商店打开，飞快浏览了一遍，用所有金币买下攻击道具【擒获圈】。
    简单看了一下使用说明，她吩咐：“你们待会先躲在旁边，等我把她引到远一点的地方，你们就偷偷绕过去把潜艇偷了。”
    计划安排完，洛闻言走到一颗大树后。
    她心里给自己暗念了一声加油，坐下，以倒下的姿势斜斜把身子支了出去。
    还有台词，“啊！”
    这声尖叫一出，凌离果然闻声赶来，几秒后就蹲在她跟前，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摔了。”
    洛闻言悄悄把擒获圈丢出去。
    凌离紧张问：“哪里摔倒了？”
    “就，腿…腿有点痛。”
    凌离把她的裤腿卷起来，没见到一处红肿，轻声问：“我可以碰吗？”
    “可以可以。”洛闻言根本不大在意她说什么，注意力都在擒获圈的读条上，满脑子都是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忽然，那条擒获圈在凌离脚下围成一个圆，彩色的读条发着七彩炫光慢慢滚动。
    洛闻言石化：“……”
    这是什么便宜货半成品，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陷阱吗？？？这么明显是怕敌人看不见吗！！？
    “这里疼吗？”凌离一边轻轻揉着她的腿，一边问，“这里呢？小姐，小姐？”
    “啊，啊。”洛闻言回神，看见凌离正低头，打量着自己脚下的那条光圈。
    洛闻言：“……”果然被发现了，该怎么解释呢？
    解释个屁！不能让她出去！！
    “啊痛痛痛痛痛！”洛闻言忽然大叫。
    “小姐，哪里痛？”
    “痛痛痛痛痛就是痛！都痛！你不许走，帮我揉！”
    这话还挺奏效的，凌离果然没走，动都没动一下地蹲在原地帮她揉腿。
    洛闻言看着她脚下的光圈一点点读条完毕，心里数着三，二，一。
    倒计时完毕，擒获圈“嘀”的一声，分化成两个小环，自动锁上凌离双手手腕，将她凭空吊起，拷在了树上。
    洛闻言原地精神百倍地跳起，拍拍手，小得意道：“没想到吧，落在我手里了。”
    虽然这道具有点贵，但是现在看起来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洛闻言检查了一下凌离被锁得紧紧的双手，此时终于可以一吐恶气大放厥词，“早就让你不要得罪我了，现在还不是我要对你做什么你都没法拦，哼哼。”
    凌离看了看被拷在树两边的双手，驯顺低头，目光温和。
    “嗯，小姐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刚偷回潜艇不慎误听的小蓝小橙小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觉得有点小小的涩，是对的，确实小梦写的时候也心思不正了那么一点……
    第23章
    洛闻言转头看见自家队友吃惊、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后，脸上颜色比她们的名字还精彩。
    凌离毫无表情，微耷着眼眸，不动也不反抗。
    空气瞬间被净化掉般，安静得令人窒//息。
    小橙小蓝小黄仿佛走进了新世界，眼神交流中开展起了对“风行雷厉所向披靡的大佬化身束手就擒的小羔羊究竟是为哪般？”的课题探讨。
    “那个……我们先到旁边去了啊。”课题第一步，应该是在两位当事人面前溜之大吉。
    小蓝用手指了指远处的那堆草丛，脚底抹油吭哧吭哧跑远了，小橙小黄紧随其后，很快就不见踪影。
    --

 第38页

    洛闻言大脑宕机了足足两分钟，终于回过神来，脸色更红。
    “你闭嘴！”
    凌离抬起头看她，清澈的眼底疑惑无辜，“我只是依照小姐所说……若是小姐不喜欢……”
    “闭嘴闭嘴闭嘴！！”洛闻言更抓狂，气急败坏。
    凌离这个混蛋，搞得她一点成功感都没有！
    她为什么不反抗！
    啊啊啊啊！！还说这种话！！
    “对不起小姐，若是小姐要对我做什么，我不会反抗。”凌离低了头，不再说话，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洛闻言用眼神盯住她，半晌，看她不闻不问不动弹真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要做什么的样子，哼地一声走过去，拔出她腰间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算了，那就先把她抢光，好好做一个劫匪吧。
    “把你背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游戏其实有规定，两队玩家虽然可以互相抢夺，但仅限于手里的物品，而已经放进背包的资源，是不可以夺取的。
    比如现在虽然抓到了凌离，但除了她刚做好的潜艇外，别的物品其实是受保护的。
    洛闻言只心想管它呢，那就让凌离先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外面，自己不就可以抢了？
    她这么悖反规则为所欲为，凌离倒是顺从得毫无怨言，一件又一件地把背包里的东西取出放在地上。
    她取一件，洛闻言收一件，直到洛大小姐的小号背包装满。
    “小蓝，出来。”小蓝的包也成了装物资的载体。
    小蓝一边收东西一边震撼于大佬的能力以至一直埋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看见凌离拿出来的这些物品，她才知道，原来她们收集的都是破烂，凌离收集的才是金山银山。
    要是现在抬头给大佬记住样子了，天知道大佬会不会记仇报复她。
    凌离取完最后一件道具，淡声道：“没有了。”
    小蓝啄啄脑袋：“那我先走……”
    “站住。”洛大小姐打断两个人。她挥了挥匕首，盯着凌离严肃审视，“真的没有了？”
    “不敢欺瞒小姐。”
    “哼。最好是这样。”洛闻言看了看胆小的小蓝，觉得自己面子还是不够足。
    她学着影视剧里恶霸劫匪的样子，用匕首刃面的地方拍了拍凌离的脸，很凶地说：“以后不许欺负她们三个，听见没。”
    “是，小姐。”凌离是一只合格的俘虏，本分安静顺从。
    顺从得正合洛大小姐心意，她状若无意地瞥一眼小蓝，余光里都透露着“看见没谁才是这个游戏最厉害的女人，以后跟着姐不用怕”的小小提醒。
    “行了，我们走吧。”现在游戏里最厉害的女人发话了，顺便还给自己换上了之前的细高跟，“噔噔噔”颇有气势地潇洒走远。
    --
    自打回营地以后，洛闻言就成了全队的核心、目光的焦点，三位队友以合格的圆半径身份围在她身边团团打转。
    小黄：“言言，你和凌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橙：“她叫你小姐我们可都听见了，证据确凿，别想瞒着我们。”
    小蓝：“她……是不是喜欢你呀？”
    洛闻言听到耳朵起茧，三个人乐此不疲，在旁边眨巴眨巴，用三双真诚好奇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她。
    洛闻言不说话，埋头做事，她们就不达目的不罢休地追问。
    洛闻言含含糊糊搪塞，三人脑子这时候倒像开了光一样，把她的不合理之处一个一个掂出来枭首示众。
    最后还合力抢走了她的工作台，“我们来帮你做，你歇着讲！”
    洛闻言被她们软磨硬泡泡泄了气，瘫坐在地。
    凌离和她是什么关系？
    不就是她身边很多保镖中的一个吗，还能是什么。
    对她这么好是因为……
    因为……这不是她作为一个保镖应该做的嘛！
    不像金主和下属……？
    有、有什么不像的！她又不是没给凌离钱。
    “言言，你就告诉我们吧，你们之间是你先喜欢她还是她先喜欢你？”
    小蓝小橙小黄蹲成一排，像等粮的小狗，热切地等着她的答案。
    “我，不，喜，欢，她！”洛闻言觉得不能再让她们误会下去了，掷地有声地澄清。
    小蓝眨眨眼睛，指了指她的脸，“可是……言言，你的脸好红。”
    洛闻言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磕磕巴巴解释，“那是因为她、她暗恋我。好了好了，我去找资源了，你们赶紧干活啊。”说完转身就跑，匆匆钻进树林里。
    她蹲在草丛里，双手贴着脸颊，掌心的温度让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又红又烫。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管她怎么拍，脸上就是热得要命，连脖子根也是。
    是凌离暗恋她，又不是她暗恋凌离，她到底在脸红什么啊！
    洛闻言被自己这种奇怪症状羞得抬不起头来，捂着脸深深埋在膝盖窝里，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耳朵一动，把脑袋抬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她看见凌离跨进草丛站在跟前，一打量，她已经挣脱了擒获圈的束缚。
    不会是跟过来寻仇的了吧？
    洛闻言一紧张，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警惕问：“你想干嘛？”
    --

 第39页

    凌离：“我只是来问小姐还需要什么。”
    洛闻言：？
    凌离伸出手，将手腕袖子卷起，上面还环着一圈彩色光芒。
    “擒获圈的效果并未消失，我现在还是小姐的俘虏，应该为小姐做事。”凌离道，“小姐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
    洛闻言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光圈，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句：“哦，就因为这个。”
    “没有它，也会如此。”凌离的眼眸深邃柔和，她静静站着，只剩目光中点点清澈的期许像沉进深海随波不断涌动，海底是一场温和而永恒的等待。
    洛闻言一看她，就中了病毒似的，“那是因为她暗恋我那是因为她暗恋我那是因为她暗恋我”这句话又开始在脑海里噗噗地冒，单句循环似的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突然凌离手腕上的光圈一阵发亮，洛闻言听见大脑里传来系统提示：【玩家心率严重增速！玩家危！启动自动保护！】
    “嘀——”的一声，两只光圈将凌离双手抬起，又吊在了树上。这次还格外多分化出了第三只光圈，将她的腰也牢牢锁住。
    凌离低头看了看，稍愣，但很快便是淡然接受的语气。
    “小姐若是喜欢这样，也可以。”
    洛闻言一听，再看着她双手吊起的姿势，脑袋发懵，彻底宕机。
    “啊啊啊啊啊！！！”长久的死寂后，她突然捂住脸，在震惊、羞耻、不可置信的尖叫中转过身掉头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个人原因断更了，假条上确实没骗人，既然未遂，我就会和这本文一起继续下去。昨天应该是这本文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断更，希望大家不要走呀，长长久久的追下去，我会每天都保持更新的~
    这段时间可能更新量每章都不多，只是因为没v前需要压字数。所以v后我会多更的~
    感谢。感谢在2020-11-25 09:11:00~2020-11-27 20:3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糕鱼粉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洛闻言跑出几十米远，疯狂呼叫景闲之。
    “景无聊你给我出来！啊啊啊啊快出来！”
    景闲之从外界控制台与她连接上对话只需要不到一秒钟，“来了。”语气慵懒，带着点看戏时似有若无噙在嘴角的轻笑。
    “怎么了呀？”还明知故问，还呀？？？还跟她呀？？
    “你说，你那些破道具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闲之道：“那是擒获道具自带的‘护主’功能，当它检测到使用者心跳速率异常加快又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时，将会判断为使用者身陷严重危机，已经吓到大脑发懵，于是会做出禁锢起周围俘虏的行为，全自动化保护使用者。这是由于它昂贵的价格，研发员特地加上的贴心功能。”
    洛闻言：“……”她现在确实大脑发懵。
    “使用感还行吗？”来了来了，这种“轻声细语斯文柔和无微不至但问出来就是让你尴尬”的关心又来了。
    “怎么解除！”洛闻言完全没有拌嘴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别着急。”景闲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慢悠悠道：“擒获圈防御时间过了会自动放开她。”
    “那她还要这样吊多久？”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小青蛙吗？”景闲之这张嘴和她那张倍受欢迎的脸刚好相反，特别欠。
    关心个屁！凌离这样吊着她很没面子的好吗！别人看见了真的会误以为她想对凌离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凌离，现在她脸上整就写的一个：小姐如果是要对我这样那样酿酿//酱酱，我没有办法拒绝，会乖乖服从任小姐的蹂//躏，小姐可以肆意地对我下手，我不会有怨言。
    啊啊啊啊她到底要怎么解释自己真的没有那方面的爱好啊。
    景闲之很欠的嘴又悠悠开口：“不知道，要等你心率恢复正常，做完至少一项采集工作，擒获圈确认你安全以后。”
    “两到三个小时吧。或者更长。那还是要看我们洛大小姐自己的意愿了。”
    洛闻言把手捂住心脏边上，感受到里面怦怦怦怦怦如擂鼓一般的跳动，“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马上放她下来？”
    “别的……也有。就是你现在把这件装备卖了，它失去使用者的同时也就失去了对攻击者的效果，不过这样嘛你会损失……”
    都不等景闲之说完，洛闻言已经打开了商店，一拖一放，擒获圈就出售给了黑市商人。
    不愧是黑市，擒获圈的回收价格仅仅只有购买价的十分之一。
    虽然经济上惨遭重创，但洛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从兰花丛缝隙里窥伺到凌离落地站直，转了转手腕，她转到另一边，猫着步子溜得远远。
    --
    游戏里大概也有气运指数，比如洛闻言就迎来了时来运转。
    不知道是从哪一刻起，她的探险旅程开始变得一路运气爆棚。
    探索深山，半路出现丝血受伤，状态差成小毛兵的boss老怪。
    穿越沙地，一阵大风后眼前飘过羊皮卷藏宝图。
    山泉边上，搬开一颗挡路的大石头，泉水后面倏地露出一片洞天，里头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

 第40页

    连晚上赶路回营地，也能在树林里捡到拴在树桩上的汗血良驹。
    洛闻言可谓是顺风顺水到极致，随便散散步就能发家致富登上双榜第一。而凌离好几天不见人影，排名出来以后也只维持在二三名状态。
    小橙小黄小蓝起初大为吃惊，后来渐渐地被折服，自动组成了彩虹拉拉队，你搭我唱地夸起洛大小姐的彩虹屁。夸她是厚积薄发的王者，深藏不漏的高手，美貌与实力并存的顶级玩家，造物者的最佳作品。
    洛大小姐听起来十分受用，也因此越有干劲，连散步都散得更认真了。
    她靠着鸿运当头外加辛勤散步，此后日日榜榜第一，资源和金币收得手软，带动了整个一队的牧草庄园、阳光厨房、循环水池拔地而起，建得风风火火气势汹汹。
    七日结束，游戏最后的结算中，后起之秀的一队毫无意外的成了胜利方，二队惨兮兮惜败，从电子感应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脸上不乏有遗憾神色。
    三个人找凌离道歉，自责拖了后腿。
    凌离拔下自己身上的感应装置，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关系。”
    反观眉飞色舞的一队，洛闻言在队友们滔滔不绝的佩服和激动的夸赞中优雅地笑眯眯，“没事啦，哈哈，是因为这游戏本来就不难嘛。”
    是真的，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靠休闲逛逛就能取胜的游戏。
    游戏真棒！游戏真有乐趣！(∩_∩)！
    景闲之组织她们八位玩家答了一份体验问卷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闲杂人散完了，洛闻言得意地迈着小步子在研究室里哒哒巡视，找到门口挂石英钟的地方，抬头望了眼。
    呀，时间差不多了。
    “我要做你们这两天半的游戏数据整理了，你们随意。”景闲之握着笔晃了晃，开始埋头在白纸上做记录。
    洛闻言这时候也不嫌她沉迷工作不陪自己了，因为她也有重要的事要做——
    和拳馆教练约的时间就是今天了，她要赶紧回去换身衣服，美美地去和教练见第一面。
    “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先走了，拜拜。”洛闻言撩了撩头发，拎起手包小碎步往外走，嘴角微微向上弯着，心情明媚。
    听那边主管介绍，和她一对一授课的这个教练是拳馆里最厉害的，不仅如此，还是唯一的女教练。人嘛，虽然她没见过，但听主管描述，应该长得挺不错，而且性格谦虚沉稳。
    此外她还听了主管龙飞凤舞版的“那位教练车轮战一挑其余众男教练结果毫发无损大获全胜”的事迹，心里霎时竖起了一个又飒又美的教练形象，不知道这么厉害的教练，和凌离比起来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才注意到身后无声跟随着的凌离。
    “那个，”她停下来，“你今晚不用跟着我，我有私人的事要做。”
    应该比凌离更能打更有安全感吧？
    不对，可是凌离会翻//墙，她会吗？
    凌离点头：“明白了，小姐。”
    “走了。”洛闻言挥挥手，向门口停的大红卡宴走过去，低头钻入车内。
    闭上眼睛，她格外开恩地想：就算教练不会翻//墙，也行吧，毕竟自己现在对她的印象就挺不错的。
    --
    洛闻言和凌离离开后，科研室里只剩下景闲之一人。
    “噔噔”的敲门声后，有小徒弟提着外卖口袋进来，“景教授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再忙吧。”
    景闲之朝门口望了一眼，又回头继续盯着自己的数据曲屏，“嗯谢谢，放那儿吧我自己吃。”
    小徒弟安安静静地把外卖搁桌上，又安安静静地出去，轻手把门带上。
    景闲之打开口袋翻了翻，捞出一盒龙虾饭，拿起竹筷在圆凳上抱着饭盒对着屏幕继续吃。
    边吃边看。
    曲屏上正在回放游戏图像记录。
    凌离把深山老怪打成丝血，束缚住拎出来，丢在大道上。
    沙地起风，凌离用掌风器改变风向，把藏宝地图丢在风中。
    三星危险等级的水帘洞里，凌离把护宝的怪物一一斩杀，把机关清除干净，收拾好现场，搬了一颗巨大明显的石头放在门口。
    洛闻言半夜回营，凌离抓到良驹绑在她必经的树林里，顺便在囊袋里放了颗夜明珠。
    嗯，真下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稍稍耽搁了一下，但是更新是虽迟但到的！
    小梦发问：更新下饭不？
    今天的大小姐是洛·气运之女·闻言。阿离是气运……
    感谢。感谢在2020-11-27 20:35:45~2020-11-28 21: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大西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任遗随塌 25瓶；在下是攻 20瓶；宇阔 10瓶；辰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挂钟时间走到八点，山海拳馆内人流量明显减少。
    八点以后，多人班的课程全部结束，剩下的就是在这种清静旷阔的环境里为拳馆的有钱金客开展一对一教学。
    几个教练都陆续等到自己的金主，笑脸相迎地引进各自的单独教室。到最后只剩凌离，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厅椅子上缠着自己的拳带。
    主管捂着双手站在玻璃门侧，时而望一眼黑漫漫的天，踱着步子略显心急。
    --

 第41页

    “应该马上就到了，就快到了，洛小姐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主管自言自语，又时不时地和凌离这么说上一句，担心她有什么情绪。
    凌离缠拳带的速度放得很慢，绷带绕过掌心一圈，再勒紧，“嗯。”
    “跟你透露啊，学你课的这位洛小姐是我们泉城真正的有钱人，家世背景都不是其他几个班里的可以比的，就随便动动她卡里的零头，都可以办好几十家我们这样的拳馆了。”主管等得无聊，谈起了闲八卦，“欸你可好好教她啊，说不定你就因此飞黄腾达了。”
    “不过你说这么有钱个富家千金，出门不是都应该有三五个保镖吗？还需要来学这个？”
    “唉，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爱好吧，我不懂。”
    凌离的手机突然呜呜抖动。
    “主管，我接个电话。”她轻声，主管这才转过身子，停下自己的闲言闲语。“哦哦，你接。”
    “凌、凌离，你在哪？”洛闻言急得颤抖的腔调几乎是与电话连接的瞬间同时响起。
    凌离忙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你快回来，快一点……”洛闻言的声音害怕极了。
    “小姐，你别怕，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主管听着她通话，站老远打量她。
    挺有意思的。
    明明声音听起来那么担心焦急，脸上却是一点惊慌都没有，表情都没变一下。
    那个，有个病叫啥……面部失动症……？
    凌教练不会是得了这种病吧。
    “我在鸭咖，你快回来……快回来，可可生病了，它…它一直发抖……”
    “好。”凌离应允着挂了电话，却坐着没动，她将双手搭在膝盖上，等待着什么。
    没一会儿，主管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他赶紧接起，贴在耳边，面带笑容，“喂，洛小姐啊……”
    “啊这……好，好，没问题……嗯你处理自己的事儿就成，这边会给你安排……好，洛小姐再见。”
    主管动作迟钝地把电话收起来，面色颇有为难，看了看凌离，他咽了口唾沫，慢慢走到她面前。
    “那个，阿离啊……”
    “嗯，您说。”
    主管半踟蹰半斟酌：“你吃晚饭了吗？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馆子……嗯……洛小姐说她今晚有事临时来不了了，我请你去那边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晚饭，还饿着呢。”
    毕竟让她在这白等了一个小时，主管过意不去，也担心她因此闹什么脾气，说完赶紧特慷慨地拍了拍她的肩，笑着往外头指了指，“走吧一起去。”
    “不用了，您自己去吃吧。”凌离捞起自己的包背上，“既然她不来，我也走了。主管，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凌离将拳带顺手丢回柜子里，迅速推门离去。
    主管看着她风一样刮过的背影，“啪”一拍额头：完了完了。
    --
    洛闻言抱着可可在鸭咖里打转，但再怎么转也忽视不了心里的惊慌失措。
    可可在她怀里面闭着眼，身子瑟瑟发抖，看起来非常痛苦。
    她轻轻抚着可可的毛，把它放在毛绒绒毯子上，装了一个小碗的温热水，递到可可嘴边。
    可可眼睛睁开一条缝，嘴伸进碗里“叭叭”喝了一口就将脖子缩了回去，有气无力地窝着。
    看它连水都喝不下，洛闻言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瞥见手机屏一亮，拳馆主管那边发来条微信消息。
    【洛小姐，教练好像对这件事有点生气了（尴尬.jpg）（囧.jpg）】
    她只匆匆一瞥，知道了这事儿，但这时候哪有心思去管。
    她连锁屏都没去解开，屏幕隔了几秒又自己黑了下去。
    半晌，凌离翻过后院高墙，匆匆赶了回来。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洛闻言一下看见她从后院走到厅里，有些错愕。
    凌离解释：“我敲门了，没人开，只能从后面进来，小姐见谅。”
    洛闻言恍然大悟，自己在这确实听不见敲门声，又没给凌离钥匙。她没心思再想这件事，一把将凌离拉到吧台桌子前，指着可可，急道：“你快看看它。”
    可可耷拉脑袋窝在一张毯子上，精神奄奄。但看见凌离的瞬间，它眼睛开心惊喜地放了一下光。
    凌离：“它病了。”
    洛闻言本来就急，这时听见她还在这儿冷眼旁观说闲话，顿时变成了又气又急。
    “我知道！不然我叫你回来干嘛！”
    凌离可不是个没有心的王八蛋吧！
    凌离犹豫了一会儿，说：“小姐，我带它去医院吧。”
    洛闻言气哭：“我去过了！”她道，“医生给它打了针，说只能先这样，应该一晚就能好，可是，可是……”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虚。
    可是现在可可还是这个样子，谁知道那家兽医院靠不靠谱啊！
    看着洛闻言对着一只鸭子眼红发急，守在它旁边抚摸喂水，凌离明白她这是在照顾病鸭。
    可不理解她为何会把自己叫回来。
    “小姐，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你！”
    凌离混蛋混蛋混蛋，没有心的混蛋！
    洛闻言孺子不可教地拽起她的手，按在可可身边，一字一句命令。
    “你，今晚，就在这儿，陪我守着它！”
    --

 第42页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主要是陪我。
    感谢~感谢在2020-11-28 21:58:15~2020-11-29 20:5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儿 6瓶；时七 5瓶；宇 2瓶；人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凌离的确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看一眼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鸭子，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小姐。”
    洛闻言还觉得不够，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到可可背上，控制着她的手轻轻抚摸。
    “可可快好起来，到时候我让她天天陪你玩。”洛闻言对凌离和可可说话的语气简直是天和地两种区别。
    可可好像听懂了一样，缓缓睁开眼睛，斜着脑袋在凌离手腕上依赖地蹭了蹭。
    凌离无法理解这只鸭子的行为，吧台幽暗的灯光将她冷漠疑惑的眼神隐藏得很淡。
    洛闻言看她反应总慢半拍，赶紧命令她：“你快对它好一点，它喜欢你。”
    凌离像听见了什么不懂的事情，看着可可，它的脑袋轻轻搭在自己手腕上，睡得十分幸福安详，好像枕的是什么温暖的枕头。
    她面露疑色，缓缓开口：“……喜欢我？”
    “嗯……大概就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吧。”洛闻言托着腮和她解释，说完“嗤”地笑了一下，“原来你也有不懂的事啊，还以为你很厉害。”
    凌离不置可否，摇头，“我不喜欢鸭子。”
    “嘘！”洛闻言一把捂住她的嘴，威胁地瞪了她一眼，收回手来“啪”地在她手上打了一下，“不许说出来！”
    凌离稍稍一愣，看向可可，表情麻木。
    这种养尊处优与寻常人生活不同的大小姐，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喜爱，倒也不算奇怪，她依着就是了。
    “小姐要我陪它，我陪它便是。”
    凌离动作轻柔地将可可抱起来，裹在怀里，去了后院。
    她走到一扇高墙下，目光量了量高度，点地跃起翻上墙头。她靠着檐角坐在，双手将可可捧了出来，不太确定地低声问：“你喜欢这里？”
    可可伸长脖子看看地面，激动地扑棱扑棱了翅膀，“嘎——”地发出一声惊喜的长啸，小心地在围墙上蹦蹦跳跳。
    凌离双眸沉了沉，静静看着，轻声哂笑。
    她猜测地果然没错，这只不能飞翔的傻鸭格外喜高。
    倒是与大小姐某方面不谋而合。
    可可终究还是病鸭，蹦跳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身子虚弱地抖了抖，踉跄了两步，倒在凌离腿边。
    凌离看着扑倒在腿边的鸭子，伸手出去，将它抱了回来，掩在外套下，挡住左右来的风。
    可可缩在她的小腹边，虽然闭着眼睛，但本能地蹭了蹭，甚是觉得人类的身体肌肉温暖有力。它一脸沉浸，还扑开双翅，以拥抱的姿势贴着凌离。
    洛闻言在下面看了一会儿，朝凌离招手，“好了好了，你快下来，可可不能吹太久的风。”
    凌离应声，翻身而下。
    回到大厅里，吧台上有个用毛毯子给可可搭的简易小窝，它生病了不能与别的可达鸭同住，洛闻言就把它安置在了这里，坐在旁边整晚守着。
    时间越来越晚，整个房间的灯都关掉了，只有一盏灯光浅暗的小台灯在桌子上散着微弱光芒。
    昏暗的灯光与温暖的室内气氛渐渐发酵出困倦的睡意。
    洛闻言发了个哈欠，趴在吧台桌子上。
    “小姐去睡觉吧，我在这里看着它。”凌离轻声道。
    “不行。”洛闻言努力撑开眼皮，声音轻微，“万一你也睡着了……”
    “万一可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叫我。”
    “你……知道宠物医院的……电话吧……”
    “医生说可可如果发热，要多喂水……喂……”
    洛闻言脑袋点一下立一下，点一下立一下，眼皮也跟着开开阖阖，黏黏糯糯地没说几句话，就倒在手臂窝里睡了过去。
    可可小脑袋搭在她的手臂边，挨着她睡得香甜安稳。
    “……”
    凌离没想到她能一边说话一边睡过去，轻声试着叫她，“小姐，去床上睡吧……小姐……”
    没想到洛闻言不仅睡得快，还睡得沉，对她的话根本闻所未闻，动也不动一下。
    凌离揉了揉眉骨，站起来将外套脱下，搭在她身上。
    她又瞥见边上的可可，想了想，找了另一张小毛巾来，轻手轻脚给这只鸭子也盖上。
    做完这些，凌离坐回洛大小姐旁边，静静地守着她们。
    鸭咖里安静无声，细小的粉尘在台灯昏黄光晕中静谧跳动，凌离单薄瘦削的身影在灯光中仿佛静止。
    洛闻言微侧着头，眉目舒展，看起来睡得舒适温和。
    凌离习惯了等待，不急不躁，偶尔闭一会儿眼当作休息，等着黑夜一分一秒过去。
    “凌离……我…警告你……”洛大小姐睡到半夜，忽然开始说梦话。
    凌离知她是在梦里，并不作答，只是静静注视她的睡颜，看她又要说出什么话。
    “你…不许……带…带别人……翻屋顶……”大小姐的梦呓迷迷糊糊，比平常软糯，但仍能听出里头的几分蛮横。
    “要是让我发现……”
    “扣你工资……”
    --

 第4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了一点，但是，虽迟但到~虽迟但到哈~感谢在2020-11-29 20:58:42~2020-11-30 21: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汝 3瓶；酒馆的猫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洛闻言一夜好梦，睡得香沉，第二天醒来就把昨晚的梦话忘得干干净净。
    她在鸭咖寸步不离地陪了可可几天，期间由凌离一个人照顾着她们一人一鸭的饮食起居。回宠物医院复诊了两次，可可的病情逐渐好转，太阳出来的时候还会跟着凌离在后院跑步。
    医生说它的病康复期间需要多晒太阳多运动，带一只鸭子跑步，时而还要听它兴奋地开嗓大叫，凌离起初是抗拒的。
    但不得已为之之下，她也便渐渐接受了，现在可可表现乖巧的时候，她还会抱着它翻上墙顶，带它到高处放风。
    可可十分依赖她，俨然一副小粉丝模样，一天时间十有八//九都黏在她身边嘎嘎打转，从大厅到后院再到厨房。
    为此，凌离这几天都没能在厨房做任何鸭类菜系。
    可可的病情到了恢复期，洛闻言翻翻日历，离开鸭咖，去专柜取自己的小裙子。
    走时虽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招招手，吩咐凌离把可可也随身牵上。
    今晚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聚会活动，和其他小姐妹随随便便开的party不同，举办人是年近古稀的齐先生，一位可以与她爸洛启耀分庭抗礼的商业巨头，同时两人也是多年的深交好友，交情匪浅。于此，洛闻言可以为了照顾可可推掉别的种种私趴，唯独这个，碍于长辈的情面上不方便。
    何况这场聚会是两个月前齐先生亲自邀请的她，媒体口中，据说这将会是“泉城年度最盛大的一场水上聚会”，当时她答应得兴致勃勃，为此还特地定做了一款水蓝色烟花礼裙。
    顾及前后，洛大小姐决定不按常理出牌，应邀去参加聚会的同时把可可也带上。
    到达品牌专柜店，洛闻言独自去楼上试高定，凌离坐在楼下，抱着可可等她。
    秋冬的礼裙相比夏季用了更多绒料，但好在做工精细又是圈圈水波纹路的款式，穿上身没有丝毫厚重感，镜子里看着依旧轻盈优美。
    洛闻言换了几个姿势欣赏，还原地打了个圈，裙摆飞扬起来，像童话故事里的那些公主。
    店员在旁边夸她：“洛小姐真好看，这裙子只有您这么雪白的皮肤才能穿出这种效果。”
    洛闻言扬扬下巴，对镜子里的自己目不转睛，“真的吗？”
    “是呀。不知道您今天是出席什么活动，这身打扮出去谁看了都会眼前一亮吧？哎，主要是您底子好，长得漂亮，我们这边的裙子每次上您身都和抬了价一样。”
    可不是，洛大小姐生得唇若朱丹，肌胜白雪，眉目精巧，她这些年照镜子早就知道了。
    但这不妨碍她听完夸赞后心情雀跃。
    “嗯，月底我来再定一身。”洛闻言很不吝啬地说出店员最想听的话。说完，她在镜子边站了站，想到什么似的，挥挥手，“你先去下面吧，我有点事要做。”
    店员鞠躬退下后，她坐到一边沙发上，转转眼珠，把手机拿出来横放在前面，打开前置摄像头。
    洛闻言调调位置，坐正。
    视频录制，开始。
    --
    “你好，需要喝点什么吗？”楼下店员站在凌离跟前，客客气气问。
    “两杯白开水，谢谢。”凌离手摸着可可的背，检查它出来吹了风以后有没有发热。
    店员接来白开水，凌离试了口水温，将杯子喂到可可嘴边。可可伸嘴进去，叭叭喝了几口。
    递水来的店员是个年轻女孩，目睹这一切，两眼放星星地问：“这是你养的宠物吗？”
    “小姐养的。”凌离抽出纸巾，给可可擦干漏到脖子下的水珠。
    可可双眼眯起来，享受地在她手背上蹭蹭。
    店员被萌得心肝发颤，激动地搓搓手：“哇……我可以摸摸它吗？”
    凌离忽然抬头，用一种“你不要想心怀不轨”的眼神淡淡瞥她一眼，将可可抱起来，放在腿上，“不可以。”
    店员噤声：“……”
    凌离不再管她，正在这时，手机里微信联系人“郝主管”发来三条消息，她顺手点开。
    郝主管：【洛小姐让我转发给你的。】
    【（视频）】
    【不生气了哈（呲牙.jpg）】
    视频静止那一帧是洛闻言穿着新礼裙坐在镜头前，姿势端端正正像个听讲的学生。
    凌离把音量调小后点开视频。
    “对不起呀教练……”洛大小姐特别录的道歉视频，第一句话就直接点了题，后面又认真解释了突然鸽她的原因，情真意切地表示非常不好意思，接着大小姐笑了笑，试着缓和气氛，乖乖巧巧地承诺等她忙完这阵子一定会来认真参加培训。
    凌离颇有兴味地看着这段视频，以及……
    视频最后，洛大小姐半撒娇半卖乖地冲镜头丢了一个wink。
    --
    她都表现成这样了，教练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
    洛闻言对自己的wink视频来来回回播放了三遍，反复确认，自认为这一眼魅力无限乖巧迷人，不管教练有再大的火气，这会儿看完也应该心软了吧。
    --

 第44页

    毕竟她也不是故意鸽人的嘛……
    安抚好自己那点小愧疚后，她穿好棉袄外套下楼，看见可可，又是灵光一闪，举着手机走过去，咔咔拍了两张近照。
    她把照片发给拳馆主管，补充道：【转告给教练看，这只就是生病的小鸭子。千真万确。】
    好了，人证鸭证具在，教练会体谅她的虽迟但到吧。
    她暗戳戳想着，忽然余光里有个手机屏幕一亮，她下意识地看过去，认出是凌离的，还隐约看见是有人给她发微信消息。
    “你手机亮了。”她提醒，顺口问了句，“谁给你发消息啊？”
    凌离侧头一看，迅速将身旁的手机收了起来，“普通朋友。”
    “那你不回？”洛闻言好奇。
    凌离有一瞬顿住，她低头看向可可，“……可可喝多了水，我先带它去卫生间。”
    洛闻言对她这种称职又有爱的行为十分满意，点点头，马上就忘了上一件事：“嗯你去吧，我在这等你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可可：QAQ
    凌离：？什么意思？
    可可：QAQ
    凌离：无聊
    可可：QAQ
    凌离：抱抱，不哭。
    【大小姐命令发布的】特别提示：建国后不许成精，所以凌离x可可这对cp不成立！！不成立不成立！！官配不能拆！
    感谢每一条留言，看见评论就好开心呀！
    第28章
    泉城的福溪江今晚格外热闹，绚烂的火光中浪花点点，水波激越，一艘巨大游轮行驶在江面上呜呜沉鸣，每隔一段水路，便靠岸接进几位客人。
    齐先生这场游轮盛会派头极大，江两岸从下午开始就有蹲守的记者举着相机围观拍照，拍那些今晚来参加了盛会的泉城望族，准备借此搞几出名门圈的人际八卦文章。
    天色暗下来，洛闻言习以为常地在一片闪光灯中踏上楼梯，款步走上夹板。
    她将一叠红色邀请函递给船厢口的侍者。
    侍者看看她，又侧头看了看后边穿着墨绿外套十分随意的凌离，还有她手里抱着的柯尔鸭。
    “请问这位小姐有邀请函吗？”
    “没有，她是我保镖。”
    侍者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小姐，这次聚会是一人一函，以及宠物不能入内，您担待下。”
    洛闻言懒得和他啰嗦，伸手去帮他翻开他手里捧着的邀请函，翻到第一页有名字的地方，指了指。
    “可以进了吗？”
    侍者一看清上面的名字，连忙弯腰让开，致歉道：“抱歉，是我眼拙了，洛小姐快请进。”
    游轮的内部结构依照古代宫廷建造，一层展览厅用金碧辉煌的五彩画壁与琉璃金顶搭配出古老的奢华气调，中间横摆着一条长桌，调酒师与甜品师在这里随时为客人服务。
    偌大的展厅内陈列着齐先生多年来各种各样的收藏品，他以收藏“历史上所有值得纪念之物”为癖好，人近晚年，藏品鉴多，又苦于它们蒙尘，空有价值却无人欣赏，于是为家中的珍物举办了这一场品鉴会。
    洛闻言在展厅里闲逛着，四处观看，每一道藏品前都会有侍者专门介绍。
    “这是一箱古爱琴海时期的金币。”
    “这是随日本亚川将军征战百场，斩杀过数人的□□。这是念斋法师坐化时带的佛珠。”
    “这辆赛车是FIA-GT职业联赛无冕之王的杨子洲退役前最后一场个人赛驾驶的车辆。”
    “这盒珠宝是曾经伊丽莎白皇室的佩带品。”
    洛闻言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配合他们的讲解。
    展厅是一眼两眼三眼望去都望不见尽头的大，何况这还只是第一层，洛闻言没一会儿就走累了，深深坚信要欣赏完齐叔的这些宝贝藏品，没个一天一夜是完不成这么大的工程量。
    她马上拟定了持续作战计划，拿了杯白兰地去二层。
    二层房间中的长桌做的是米其林正餐，洛闻言点了份烟熏鳗鱼和鹅肝意饺，忽然想到凌离好像也没吃晚餐，翻了翻菜单，又多点了一份主食。
    凌离站在斜后方，每当有餐车推过，便伸手虚拢在她身后，以防她受到擦碰。
    “你坐吧，给你点了份牛肋。”洛大小姐十分有人道主义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等菜时闲着没事，她托着腮随口聊起，“知道这只牛有什么不同吗？”
    凌离茫然。
    洛闻言抽出水晶底座里的米其林餐厅指南，凭空扇了扇，翻开一页摆在她面前。
    “这是一只配有随行乐队和按摩师的牛，时时刻刻享受着艺术的熏陶和全身肌肉服务。”
    这一页指南特地列出了一只牛在奔跑时和入睡时各种不同阶段所听的乐曲名，以及为它提供按摩服务的按摩师曾获得的各种世界级荣誉大奖。
    凌离：“……”
    这种莫名其妙的操作的确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憋了憋，最后也只能应出一个“嗯”字。
    洛闻言瘪了瘪嘴，扫兴地把指南手册甩到一边。
    她发现凌离现在一点都不会开玩笑，闷得很，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哈哈哈哈哈哈”地配合自己，然后两个人把对方逗得开怀大笑。
    等等，该死，她为什么还要想以前啊。
    洛闻言赶紧闭眼，揉起太阳穴，把这些奇怪的事赶紧忘掉。
    --

 第45页

    “小姐不舒服吗？”凌离倒是对这种事很是关心。
    “闭嘴闭嘴闭嘴。”洛大小姐一不小心就把脑子里想的话说出来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我不管你了。”特地给她选的荔枝牛肋，结果，这个人居然一点趣都没有！
    凌离顿了顿，应声点头：“那小姐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两分钟后，凌离带着一包薯片和一盘鱼虾干回来了，并把鱼虾亲手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可可喂晚餐。
    她的余光落在滚动的自助餐带上，瞥见前方运输来一只烤鸭，她陡惊，抬手立刻捂住可可的眼睛。
    可可以为这又是什么新游戏，很开心地配合把脑袋埋进了凌离了手掌窝。
    洛闻言切着鹅肝，斜眼睨她这种无微不至的保姆行为，心里特别后悔没把她刚开始怎么嫌弃可可的表情录下来，让现在的她好好看看。
    还要给她配上一条打脸标题：喜欢鸭子是不可能的，这种叫声难听的动物到底有什么好？——真香。
    看着凌离给可可又喂水又擦嘴的，洛闻言刀叉切割的动作都停了，情不自禁“啧”了一声。
    她这一声凌离没听见，反而落到了别的有心人耳朵里。
    “嘁，不会吧，怎么又碰见了她，我还以为这种场合她进不来呢。”
    娇细的声音酸溜溜，带着点阴阳怪气，锁定了目标朝洛闻言发射过来。
    “果然自古冤家多路窄啊，倒霉倒霉。你瞧，她这样子又是看不起谁啊，现在的富家千金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
    洛闻言：有事？我们妻妻之间打情骂俏你有什么问题吗？
    可可：嘎、嘎嘎（妻妻是说我、我吗）？
    凌离：【揉揉可可脑袋】
    --洛大小姐一妒之下今晚吃了一顿烤全鸭--
    假如，假如啊，假如这篇文明天入v，就是要收费了，你们还会看吗（泪眼汪汪.jpg）？感谢在2020-12-01 20:08:52~2020-12-02 18:1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五洋捉鳖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由于这声音太陌生，在洛闻言的脑子里根本无法与记得的人脸匹配，导致她完整听完这两句带刺的话也没意识到这是冲自己来的。
    但她心里又感觉丝丝反常，好奇那两句话后周围竟没有出现任何纷争，直到被身后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她才后知后觉：这话原来骂的是自己。
    洛闻言挺茫然，转过身去，看见一张不算熟悉的脸，在大老远地方鄙嗤地望着她。
    洛闻言：？
    她花心思回想了一阵，这个穿红礼裙烫波浪卷的女人好像是个明星，叫乔……乔什么？
    乔盛晴。
    她灵光一闪想起来了，不就是有次时装盛典人气没比过她，然后一直记恨着她那个当红小花吗。
    谈起这事，洛闻言颇觉得无辜，当时她可没想去抢什么风头。只不过是盛典showtime上有位模特突然发病没法上台，碰巧这场秀的主编又是她的小姐妹，小姐妹求她救场，她就因此伸了伸援手。后面全场都喊她的名字，又不是她的错。
    这个从红花变成绿叶的乔盛晴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下来以后在更衣室双颊和眼圈同时发红，委屈指认她“关系户”，“耍阴招”，“就是故意让人难堪的”。
    她还耐心解释了一遍，可人家不信，她只好摊摊手表示随便，心想着反正以后和这人也不会再见，随她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
    没想到今天还真又见面了。
    而且从乔盛晴的眼神来看，应该对她的仇恨值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洛闻言挺无语的，凌离望着端着酒杯和同圈疯狂吐槽洛大小姐坏话的乔盛晴，低声问：“小姐，要我去处理吗？”
    “算了，别理她。”
    洛闻言都不大想再搭理这个脑回路打成死结的小花，转回身继续品尝自己的晚餐。
    拜托，她要是想参加什么走秀还需要暗搓搓找关系去替换别人吗？？？都是直接注资到主办方那边买下一个自己的专属秀场了好吧。
    本来以为乔盛晴自己就会消停，没想到这人居然把她的懒得搭理当成了最高层次的挑衅，顿时十分愤懑，小嘴叭叭更说个不停，且边说边拉着同圈朝餐桌的方向靠近。
    “我跟你讲，现在的大小姐仗着家里有钱，脾气一个比一个坏。”
    “而且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好像全世界就唯她独尊一样。”
    “而且你知道吗，她们根本不知道赚钱多辛苦，却能心安理得地挥霍家里的钱，良心都不痛的吗？”
    洛闻言“咯噔”把刀叉放下，转头问凌离：“我脾气很差吗？”
    凌离安分守己且老实地抱着可可，真诚地摇了摇头。
    大小姐很满意，又问：“那我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吗？”
    凌离虽心中点头，但缓缓开口道：“没有，小姐为人很好。”
    大小姐更满意了。
    至于说她不挣钱光挥霍……
    这点她同意，乔盛晴说得没错。她爸妈给她挣了那么大座金山，她要是不努力花使劲花天天花，岂不是不务正业。
    简而言之，不花钱她才良心痛。
    --

 第46页

    好了，乔盛晴看着这么淡定的洛闻言和她旁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同款狗腿，自己把自己气坏了。
    “洛闻言！不要以为有人拍你马屁就能掩盖你那满身铜臭的缺点！”
    乔盛晴在圈内以娇憨单纯小花立名，这么一看，还真不是人设。洛闻言体会着这句不知道是夸还是贬的话，抬眼睨她，特别友好地为她指了指菜单，“吃晚餐了吗？”
    乔盛晴不甘示弱地撩撩头发，“我们艺人要保持身材，三餐需要格外控制，毕竟有观众会时刻关注我们的形象。像晚上还大吃大喝对自己身材毫不负责的这种行为，我们是不会做的。”说完意有所指地扬起下巴，瞥了瞥洛闻言沾满黑椒酱的盘子。
    洛闻言露出一副“你说得很对，我觉得很有道理”的表情点着头，然后叉起盘里最后一块鳗鱼，喂进嘴里，顺便把边上的口蘑浓汤喝完，最后优雅地擦了擦嘴，拿起刚才甩在旁边的米其林手册。
    “你们艺人是不是也要陶冶情操，需要我给你介绍几首音乐吗？”
    乔盛晴愣了愣，“什么？”她脑子坏掉了吧，从食物指南里找音乐听？
    在乔盛晴的疑惑下洛闻言特别认真地翻了两页手册，找到曲目指给她看，“这三首小提琴曲都不错，还有这首《Refrain》，应该挺适合你的。”
    乔盛晴一看这页，标题是“世界级演奏团为澳洲黑牛制作的纯音乐”，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我为什么要听这个？”还有，自己为什么要接受她的推荐啊。
    一直不出声的凌离突然开口，淡漠道：
    “牛听了这个会睡得很安详。”
    作者有话要说：　　呜，由于小梦还没上到想要的榜单，所以，本文的入v时间只能延后几天，定到下周三啦。
    短小的免费章可能不够老板们的胃口，我已经在存稿！在存稿准备大大的肥章了！
    各位老板支持一下，点个收藏吧~~话说下周就是小梦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因为收藏还还还还不够又错过了心仪的榜单，我会哭晕的。拜托老板们动动金手指，收藏收藏本文吧！拜托拜托~感谢在2020-12-02 18:11:12~2020-12-03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夜缨 6瓶；辰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乔盛晴：？？？
    缓了半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取笑了，乔盛晴表情瞬间凝固，可惜这里人多眼杂，她还要刻意保持礼仪，咬着牙不太客气的问话一字一句往外蹦，“这是哪位啊？”
    她说话的间隙打量凌离，穿着卫衣加外套，长发是没做过造型的样子自然披肩，五官冷淡精细，有几分天然去雕饰的味道，但怎么看都不像哪家的贵千金，约莫是个圈子外头的跟班。
    再结合前头她口是心非迎合洛闻言那几句话，乔盛晴笃定这人就是个狗腿精转世。
    果然，洛闻言很热心地和她介绍，“这是我的贴身保镖，负责随身保护我。”
    乔盛晴的反射弧难得顺滑一次，抓住她的话反讥：“原来不是被邀请进来的，还有这只鸭子，”她低头瞧着可可，“也是你走后门带进来的吧。我可从来不会做当关系户破坏人家规矩的事，总得考虑一下主办方的感受，不管参加什么活动，我都不喜欢借身份让人家难办。”
    “洛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正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匆匆从人群里钻出来。
    打着领结文质彬彬的侍者小跑到洛闻言跟前，喜出望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红色邀请函，“总算找到你了，之前的事十分抱歉。我特地向齐先生说明小姐你多带了一个朋友，先生让我赶紧补一张邀请函给你，以防你们出入的时候遇上什么麻烦。”
    “哦——”洛闻言拖着尾音，特别不经意地扫了眼乔盛晴，装模作样道：“没关系的呀，如果齐叔难办就算了。”
    “不难办不难办。”侍者连连摇头，拿出夹在胸前的钢笔，“先生说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看上了这里面哪件藏品也可以随时提。请问这位小姐贵姓，我帮您把请函填好。”
    “凌离。”
    侍者埋头刷刷在受邀人后面写上名字，又在备注那一栏加了“携带宠物”四个小字，合上邀请函，递给凌离后退开。
    在侍者写字的时候，乔盛晴已经一甩脑袋气嘟嘟地走了，洛闻言看着她写满了“气炸”的背影，有趣地笑出声。
    不过乔盛晴好像交友有点问题，她那个同圈好友刚站在旁边可是一声都没吱，整个人一透明人似的，生怕开口就惹上事儿。
    乔盛晴和她比起来可傻多了，洛闻言“咔”地咬下一口薯片，寻思她能在娱乐圈火起来也是奇迹。
    洛闻言嚼着薯片想待会儿乔盛晴还会不会再杀回来，忽然，她一下愣住，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吃什么。
    侧头望去，自己的爪子正按在凌离的薯片袋子里，而凌离面无表情看着她，淡声问：“小姐也喜欢吃这个？”
    她夹着一片油炸物的手指无声一松，抽出来，赶紧擦擦，“垃圾食品，只有你才喜欢吃。”
    —
    继薯片之后，凌离又在盛会里找到了自己第二份喜爱的食物：牛奶冰激凌。
    冰冰甜甜的，入口便慢慢化开，像冰雪一样消失得无声无迹，但留有余香甜味萦绕在唇齿间，令人心情也跟着十分愉悦。
    --

 第47页

    洛闻言嫌她幼稚，居然举着甜筒一口一口舔，白眼都不知道从何翻起。
    “小孩子才这么吃。”
    自打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凌离就不知道去哪儿找了只小勺子，把冰激凌一勺一勺地舀下来喂进嘴里。
    洛闻言彻底放弃了和她这种幼稚生物的交流，找了张椅子坐下，观看舞台上侍者对一些古皇室藏品的轮番展播。
    各地域的皇冠、权杖、配饰等物逐个露面，最后一件，是她在一层闲逛时见过的那箱珠宝。
    几位侍者在众目睽睽下把这些珠宝挂上展墙，又在每件珠宝下贴上一个数字圆牌。另外还有七套与墙上这些相同的数字圆牌，放在推车上七只红色锦缎袋里。
    众侍者里面一个娃娃脸的走出来，向台下鞠了个躬，道：“这几件珠宝都是齐先生于庚子年间在世界古珍馆找专业人士为它们拟定过价格的，今天请诸位欣赏的同时，齐先生还办了一场小小的活动，希望各位欣赏者将它们在自己心中的价位从低到高一一排列出来，觉得自己答案无误的可以上台贴出，最后全部正确的那位可以挑走整座游轮里任意一件先生的藏品。”
    侍者说完，场下一时哗然，纷纷顾左右交谈看法。
    各种迥异的意见乱得很，有说那件浮雕血玉镯是最贵的玉器，也有说它纹饰稀少，应该是最不值钱的才对。
    洛闻言不以为然地听着，右手闲闲地揉着可可的毛。
    她从小就在珠光宝气中长大，用钱砸出来的审鉴力可谓目光如炬，就这几件珠宝，她虽从前没见过，但第一眼看完，凭着直觉就能分出个高低贵贱。
    大家热络交流的时候，她便好整以暇地接收起周围人的胡言乱语，听他们一本正经说得一个比一个离谱。
    乔盛晴发现这边热闹，凑过来看，跟同圈好友也兴致勃勃地你商我讨起来。
    有一男两女上去贴完自己的答案后，乔盛晴搓搓小手按捺不住，提着裙子上去也把自己的排列展示到墙上。
    下来的时候，她恰巧与座席里的洛闻言对上目光，她几乎本能丢了个不屑的眼神出去，扬起下巴，立刻摆得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洛闻言：“……”
    她知道自己七个价格排错了六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牛奶冰激凌，很香的嘴嘴，适合被洛大小姐亲。
    ok，安排上了。感谢在2020-12-03 17:32:19~2020-12-04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骰啊啊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不过看起来乔盛晴并没有体会到洛闻言眼神里那丝丝无语又嫌弃的心情，不仅如此，她还主动迎上来，特别无畏地挑衅，“有本事你也上去啊。”
    洛闻言静默片刻，只好遂了她的意，缓缓站起身，“好吧。”
    乔盛晴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一点错觉，怎么她感觉洛闻言上去那会儿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呢？
    上台以后，洛闻言利落地把七个数字牌取出来，从头到尾贴好，这中间一气呵成，没带一点犹豫。
    她在掌声中轻松自如地走下来，坐回椅子上，双腿侧叠，毫无悬念感地等待。
    乔盛晴吸着胡萝卜汁，也在等着侍者公布答案。只不过她非常紧张，满脑子想的都是“打脸打脸打脸打洛闻言的脸”。
    结果现实像一只找错了方向的巴掌，“啪”地甩在了她脸上。侍者宣布洛闻言的答案完全正确的时候，乔盛晴看着自己和她天差地别的答案，差点没把饮料杯捏碎。
    洛闻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潇洒离去之际告诉侍者：“东西我晚一点再选吧，不着急，这里太大了我先逛逛。”
    本来这场聚会空间偌大，人也不少，大多数好友间见面都还要看缘分，但从这件小插曲后，整个派对上的人都知道洛大小姐来了。
    渐渐有人找着她来敬酒攀谈，这个完了又是那个，洛闻言自己都惊了，才发现原来今天来了这么多圈子里和她半生不熟的裙带姐妹。
    一层的鸡尾酒调制得口感上佳，洛大小姐便不排斥和来示好的人碰碰杯，然后一起品尝杯中的美酒。
    只不过人来来往往，她一杯接一杯的下去，喝多了也不禁有点微醺。
    本来喝酒这种事情，上脸就该浅尝辄止了，但大小姐今天反常地对此来了点兴趣，于是变成了越喝越起劲，越逛越上头，举着酒杯逢来人便碰碰，然后一饮而尽。
    约莫是仗着有人随行跟着，可以有恃无恐，肆意妄为。
    聚会上起初流传的是“今晚的洛大小姐格外与人亲近，特别好说话，估计来的不是平时的版本。”
    后来变成了“洛大小姐因为醉酒被送到贵宾卧房去休息，路上还在掐自家保镖的颈窝。＃原来之前都是误会，来的是洛大小姐本尊没错＃”。
    —
    “你干嘛拦着我……你……！凌离，你敢不听话了是吧！”洛闻言软绵绵地锤着凌离的背，表示抗议。
    凌离将她放在沙发上，轻声安抚，“小姐，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洛闻言虽然醉眼迷离，但气势捏得特别凶，像只醉酒后暴躁的小猫，“你看不起谁呢，谁醉了？”
    凌离不说话也不管她地站了一会儿，果然洛闻言连自己走两步都困难，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一个踉跄跌坐了回去。
    --

 第48页

    好像是喝得有点多。
    她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开始表演对凌离专属的颐指气使，“我头晕！”
    这一下不够，她还作势把手按在太阳穴上，理直气壮撒泼，“头好晕，好晕好晕好晕，你，快给我想办法！”
    凌离转身去厨房，她眯着眼睛放声命令：“限你三分钟内必须回来！不然我就出去了！”
    通通畅畅地耍完无赖，洛大小姐重心后仰，倚着沙发背休息。
    休息室建在游轮最底层，沙发的正对面是透明玻璃窗，洛闻言只要一睁眼，便能看见外头一片漆黑的江面和远处大楼间几盏零落等着夜归人的灯火。
    静谧的美好趁着夜色悄无声息把人包围，像把软钩子细细绵绵地慢慢勾出心底那点柔软羞涩、不可见人的小秘密。
    洛闻言显然就中了招，许多平日有意压制的想法此刻纷沓而至。
    醉酒后总归是意识朦胧，她也不知道凌离到底有没有在三分钟内回来。只依稀看见凌离回来的时候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蜂蜜水，还有一张用热水浸泡过又拧干的毛巾。
    凌离把蜂蜜水喂到她嘴边，又用热乎乎的软毛巾给她敷额头和颈窝，蹲在地上帮她把高跟鞋换成房间里的棉拖。
    “小姐有没有头疼？”
    不知道是换了几轮毛巾后，洛闻言听见凌离轻声细语地问。
    她随意意识迷迷糊糊地答：“没有……头晕……”
    凌离确认她不会因为宿醉而头疼后，将她扶了起来，“小姐去床上睡吧，沙发上容易着凉。”
    洛闻言任她抱着，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醉话。
    凌离将她抱到床上，牵好被子，见她睡眼饧涩虚虚阖着，以为她就此安分了。
    刚转身准备去另一张床坐下，洛闻言却倏地掀开了被子。
    甚至赤足站起，身体斜斜往前扑，按在她背上，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第32章
    “你站住……！”混着酒气的命令此刻反而更像撒娇。
    凌离移动受制，只好又转身，温和耐心，“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洛闻言睁开双眼，望着她。
    那眼睛里是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的骄横。
    “小姐为何这么问？我职责所在。”
    “不是，你只需要保护我的安全，就像小虎他们一样。根本不需要做这些。”
    凌离低头，顿了顿，蹲下身子，将棉拖一只一只帮她穿上脚，“小姐，地上冷，光着脚容易着凉。我做的事皆是我心之所愿。”
    凌离起身的瞬间，洛闻言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确认：“你喜欢我。”
    江面乌沉泛着丝缕银色流光，正似洛闻言含着点酒意的双瞳。波光荡漾，起伏不休。
    凌离恰好与她相反，平静，克制，“小姐放心，我不会僭越。”连语气都像平常一样，古井不波。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洛闻言盯着她，语气强硬，但似乎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答案。
    这种事情昭然若揭。
    “那为什么要骗我。”
    “以前你也是这样。”
    “你说，这次是不是真的。”
    “你闭嘴，你……你一定又想骗我了对不对。”
    洛大小姐平日就很不讲道理，醉酒以后更甚。
    她抓着凌离肩膀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凌离一言不发地站着，等着她发泄。
    可没想到，大小姐今天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
    “凌离，你混蛋。”
    洛闻言骂完，竟倏地欺身上去，贴住她的唇。
    酒气一下逼近，饶是凌离也不禁有一瞬间的错愕，她连忙后退，安抚道：“小姐，我……唔。”
    连一句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洛闻言便又猛地按了上来。
    她气势汹汹，根本不讲道理，像生气的小狗咬住了追捕多时的肉骨头，首要动作便是发泄。
    此刻凌离唇齿间都是奶香气味，肆意啃咬的洛小犬倒是享受。
    只是她并非以亲吻为目的，相反，宣泄的意味极强，令凌离不断承受着侵略感与被撕咬的疼痛。
    凌离垂在腿边的双手紧捏成拳，眼底的怒意稍纵即逝，但又立刻忍耐着掩盖了下去。
    她克制着自己，对大小姐这种无妄的侵略默默忍受。
    “你混蛋你……”洛闻言欺负她的间隙，抬起眸子瞧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委屈，“你要是再敢骗我，我…我一定……”话至一半，又继续为非作歹。
    凌离自始至终不曾从她嘴里获得一秒说话的权利，甚至到后面，直接被压到墙角不让动弹。直到有浓烈的铁锈味道顺着津液流进洛闻言嘴里，她才忽一下停住动作。
    凌离依旧垂着眼眸温顺驯服，只是被咬破皮流着殷红血迹的嘴角在那张白净的脸上显得略有些可怜无助。
    洛闻言失神注视着她，双眸迷茫，大脑放空。半晌，她忽地一个晕眩，直直倒了下去。
    在她倒地前凌离终究还是抱住了她，将她抱回被窝，然后迅速去了洗手间。
    —
    盥洗台的水龙头刷刷流动不停，凌离捧着水一次又一次地搓洗嘴唇。
    她唇上被咬破的地方不少，这么用力的揉搓下来，不少殷红的血水和清水一起流入管道。
    后来血迹变得少起来，混在水中，被稀释成淡淡的粉红色。直到最后盥洗池中只有清水，凌离才停下动作，摸了摸有些微微发麻的嘴唇，抬头照镜子。
    --

 第49页

    虽嘴唇不再流血了，但那一片依旧颜色血红，一些口子在上面若隐若现，周围透出些要发肿的痕迹。
    洛大小姐上辈子约莫是只犬类。
    且是凶狠无比的犬类。
    凌离双手撑在盥洗台边缘，低头闭着眼，眉间有正在跳动的愠怒之色，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捏得泛白。
    良久，她大概终于将其抑制下去了，深叹出口气，扯下毛巾用凉水洗了把脸。
    洗手间的气压很低，安静得针落可闻，忽然有“嗒嗒”的声音小心翼翼接近，凌离疲惫地转过身去。
    原来是可可见她一直没出来，自己走到洗手间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望。
    看见那双乌灵灵的眼眸，凌离心中霎时平静了一点，她将毛巾挂好，走出去将可可抱起来，回到床上，垫着靠枕闭目而坐。
    可可大概看出了她心情不好，没像平时那样黏着它亲近，独自缩在她身边，埋着脑袋悄悄睡觉。
    —
    洛闻言翌日醒来，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就有人把外套递到她手边。
    她顺手穿上，睡眼惺忪地踩着拖鞋去洗手间完成了洗漱。
    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些掉妆，尤其是口红，都快掉没了。
    她赶紧跑出来坐在化妆台补妆，一边吩咐：“把窗帘拉开。”
    凌离拉起两边的帘子，她斜眼一睨，发现外面还是暗蓝色的清晨，松了口气。
    还好这场聚会举办时间是两天一夜，自己中途睡了一会儿倒是不碍事，现在时间尚早，刚好可以出去吃个早餐再继续玩乐。
    不过。
    “我昨晚几点睡的？没错过什么活动吧？”她对昨晚的事没什么印象了，随口问着收起口红，“你吃早餐没？一起……咦？你的嘴怎么了？”
    洛闻言眨眨眼睛，像发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小步绕到凌离前面，盯着她看。
    “你嘴怎么这么肿？是不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她自顾自说着，想到了什么，“噗”一下得意地笑起来，“早就叫你不要吃薯片那种垃圾油炸食品了，看吧，现在知道后果了。”
    凌离：“……”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离，委屈。
    洛小犬：？干嘛？
    感谢在2020-12-05 18:09:57~2020-12-06 20:4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染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召 15瓶；1号小可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凌离静默，一脸都写着无言以对。可可在旁边用力拍着翅膀，冲她扯着嗓子“嘎嘎”叫了两声，非常激动地控诉她的“拔吊无情”行为。
    洛闻言瞥了她俩各自一眼，觉得超级莫名其妙。
    又不是她把凌离搞成这样的。
    而且。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昨天又不是没提醒过你少吃那种垃圾食品。”是凌离自己不听好人言才变成这样的好吧。
    可她的嘴毕竟肿成这惨样了，洛闻言还依稀看见上面有裂口，估计流过血，想着心里头还是同情了那么一会儿。
    出于人道主义，她决定还是关心凌离一下。
    “不严重吧？”这话好像有点明知故问，她连忙又改口，“要不你涂点药？”
    凌离：“不用了，谢谢小姐关心。”
    “那好吧，那你今天别吃薯片了。”洛闻言出去给她点了蛋羹和鹿茸粥的早餐组合，告诉她这么吃多补充蛋白质才能好得快。
    但奇怪的是，凌离看起来好像更郁闷了。她抱着可可跟在洛闻言身后，一整天都没说话。
    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大小姐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等聚会结束，下游轮的时候，又接上线似的间接性地想起。
    “真没事？”她上车后不大放心地反复确认。
    “哎哟，阿离的嘴怎么弄的呀？怎么变成这样啦？”彦叔透过后视镜瞧见一眼，有点一惊一乍的架势。
    洛闻言听着这语气，确认她的嘴伤成这样是很严重了，看了眼凌离，凌离还在别过头说“没事，只是不小心磕到了”。
    真是的，老这么逞强干什么。
    吃薯片过敏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
    洛·大佬·闻言看出了她的脆弱，于是决定多给她放一天假，让她找医生看看，好好接受治疗。
    —
    凌离在拳馆当了半天陪练，郝主管满面春风提着两礼品盒过来，“阿离啊，这都是洛小姐送你的，来，看看，进口海鲜。”
    凌离扫了一眼，点头道：“放桌上吧。”
    “她今晚要过来上课，你准备准备啊，放心，人家说了这回一定准时到。”郝主管把礼品盒搁桌上，瞧了瞧总感觉不合适，又蹲下去塞进了下头的柜子里，“我给你放下面了啊，别给人看见顺走了……呀，都快六点了，阿离你快吃晚饭去吧。”
    “嗯，这就去。”
    凌离走出拳馆，第一眼就看见门口多了辆卖冰激凌的推车。大概是下午才来的，中午这地还是空荡荡。
    她走过去：“要一份牛奶甜筒。”
    老板拿出一支脆皮桶，走到前面弯腰挤冰激凌。
    近几日温度降得厉害，路上冷风呜呜的吹，行人都穿上了羊毛大袄。
    --

 第50页

    “有生意吗？”凌离扫码，顺口问道。
    “没有，你是第一个。”但老板笑道，“我孩子喜欢吃，我今天来这儿等着接他，就摆这个。”
    凌离“嗯”了一声，在付款时多按了两个0，“周日常来。”
    突然路上有人疯跑而过，摆动的手臂“嘭”地撞到推车，装了滑轮的小车因此往前滚了一节，老板“哎”的一声，凌离循声看见冰激凌顶部歪成了一种非常难看的形状。
    正在这时，后面有追上来的人喘着大气高声呐喊：“抓小偷！！小偷啊！”
    她本已脸色阴沉，此时想都没想，追上去按住了前面那人的肩。
    小偷立刻挣扎，摸出口袋里的小刀刺她。
    可人都还没碰着，手里的刀就被一脚踢飞，接着后背被重击，扑地吃灰。凌离不讲道理那几拳下来，小偷倒在地上捂头绝望惨叫。
    马路上有辆车里的人目睹这一切，小嘴张成个圆，在车子里狂拍窗户。
    “马上，马上就能走了，乔姐再耐心等等吧，唉，我也是没想到这边会这么堵，早知道……”
    “不是，先别往前开，你在这边上停下来，快快快！”
    车子打了个弯在路边靠好，乔盛晴推开车门冲下来，一边小跑一边整理自己的羊毛帽。
    “喂！喂，那个……”她跑到凌离身边，拍拍凌离的肩膀，“你还记得我吗？”
    凌离侧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又回头继续关注自己的冰激凌。
    老板看出她对那个挤歪了的冰激凌不满意，又给她重新挤了一个，并且边挤边夸道：“你们教练的身手是厉害呀。”说着还去瞥了眼那个倒在地上被人制服住的小偷。
    “你认识我？”凌离问。
    老板笑着指了指拳馆的招牌，把甜筒递给她，“我儿子就在里面上课，有次我去看他，也瞧见你在里面教学。”
    凌离接过甜筒，舔了一口，甜甜的。
    “嗯，走了。”
    “等等！哎！别走啊！”一直被当做空气的乔盛晴并不气馁，追着凌离小嘴叭叭。
    “是我呀，我，乔盛晴。你认识我吧？平时看电视不？”
    “我们在游轮上也见过的，你真不记得啦？”
    “没关系没关系，我记得你，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欸！”
    “那个人掏出刀的时候你不怕吗？还是说你们保镖心理素质都这么强的？”
    “你怎么来这里当教练了？是兼职吗？是不是洛闻言特别抠门，给你的工资不够用。要不考虑下来我这儿吧，我给你开她的三倍！”
    “不，五倍！五倍，行不行？”
    第34章
    凌离自顾自吃着甜筒，一句话也没回过她，连转头看一眼都不曾。
    可乔盛晴硬是踩着高跟追了她一路。
    直到追进一家餐厅，凌离站在门口往里扫了一圈，看见景闲之，朝她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乔盛晴后脚而至。
    第一眼看见景闲之，她很明显地愣了一瞬。
    景闲之坐在靠窗位置，纤长的手指随意贴着面颊，指尖抵在金色镜框边，淡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她镜片上微微反着光，空气里折射出几分雅致的味道。
    这番追人的动静，景闲之自然也看见了她，薄唇轻启，微笑着问：“这位是？”
    “我…我是她朋友。”乔盛晴局促地指了指凌离，又马上坐到邻桌沙发上，“我也是碰巧来这里吃饭的，你们聊，不打扰你们。”
    景闲之依旧保持着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那小姐你自便。”
    “嗯嗯！”
    乔盛晴忽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着，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
    凌离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她漠然解释：“我不认识她。”
    景闲之不以为然，笑了笑道：“没关系，让她坐那儿吧。”
    她将菜单推到凌离手边，“我已经点了三个菜了，剩下你还想吃什么自己选。”
    凌离一眼扫下去，随意又勾了两道，“够了，说事吧。”
    今天是景闲之专程约她说请她吃晚饭，目的是关于上次的意识游戏体验，她有些问题想问。
    “好，我确实有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景闲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上回你在游戏里，有没有产生过身体不适的情况？”
    “没有。”
    “再确认一下，是一点也没有吗？哪怕一小段时间内。”
    “嗯，没有。”
    “那游戏结束以后呢？从感应床上下来，你有没有出现过大脑昏沉、四肢麻木或是身体发软无力的症状？”
    “没有。”
    景闲之默了默，问：“也就是说，整个意识游戏对你来说没有产生任何反常的影响，是吗？”
    “对。”凌离反问，“问这些做什么？”
    “这就很奇怪了。”景闲之道，“我在整理数据的时候发现，你在进入游戏那段时间内的生命行动力很低，和你的体征数据完全不相符，也和你的游戏表现完全相反。”
    “就像……当你的意识进入游戏以后，你的身体就像失去了控制能力，虽然体征一切正常，但……体内基本的反射功能在这段时间内是完全消失的。”
    前桌的客人把窗户推开了个缝，凉意猛烈地灌了进来。景闲之感受到周围温度骤降，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开水。
    --

 第51页

    水杯的遮拦下，刚好挡住了凌离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凌离拿起切面包片的钢刀在手中把玩打转，淡然道：“是吗，我不知道。”
    乔盛晴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但脑子里白白的，全都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但总之她就是觉得景闲之说的话很专业，一定不是她这种学渣能明白的。
    她举起手机慢吞吞地打字，发给助理：【我在这里，把我的名片带过来，切记！进来的时候保持安静！】
    【（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
    “我本来以为是不是我们的游戏有什么问题，但后来看了其他人的数据，确认只有你是这样。”景闲之揉了揉眉骨，显然对这份结果还很迷惑，“本来产生这样的数据是很危险的，但我们之前完全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异常问题，也没做过防范措施，是个很大的漏洞，庆幸的是还好你没有出现问题。”
    旋转的钢刀尖反着冷色的光，凌离“嗯”了声，问：“正常情况的话，我会有什么危险？”
    景闲之难得地对问题摇头，“不知道，我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当时你的意识被提取后竟然会影响身体的基本功能，我没想到过，也是第一次见。本担心你会因此产生什么不适感，看来也是我想错了。”
    她始终不放心，又提醒道：“不过，你最好有时间还是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凌离捏住刀柄，缓缓放下，“知道了，谢谢。”
    凌离用餐沉默且快，景闲之除了研究问题也没别的话和她闲聊，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地吃饭，但场面竟异常的协调，找不到哪怕一丝的尴尬感。
    和谐的吃饭画面中，凌离的手机突然来了微信消息。
    郝主管：【洛小姐到了。】
    第35章
    凌离瞥了一眼, 收回目光，迅速把碗里剩余的米饭扒进嘴里。
    她虽然吃得快，但依然十分安静, 没有发出任何筷子碰撞碗壁或大口咀嚼的声音。
    即使如此，景闲之仍是看出了她的不耐。
    “赶时间吗？”
    “嗯, 吃完了, 谢谢。”凌离放下筷子，“有事，先走了, 你慢用。”
    “等一等！”另一道声音匆匆忙忙插进来。
    乔盛晴捏着一张白色小卡递了过来，“上面有我的电话, 你收下可以随时联系我，五倍！五倍你再考虑下！”
    见凌离不搭话, 径直往外走, 她赶紧把名片塞进她的上衣口袋, “不行可以再加, 等你电话啊！”
    凌离离开以后, 乔盛晴停下挥舞的手臂缓缓回头, 用深色墨镜掩盖住的眼神偷觑到景闲之还在吃饭, 她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
    站在边上的服务员看着乔盛晴胃口缺缺的样子, 心惊肉跳，以为是菜不好吃，拂了客人的心情。哪知道她的心思压根没在这顿饭上, 倒是注意力没从景闲之身上移开过。
    景闲之吃饭时举手投足间都不失气质绰然，斯文高雅，她不紧不慢地夹菜, 喂进嘴里，闭着口慢慢咀嚼，红润薄嫩的唇瓣轻动，像枝头七月摇摇欲坠的樱桃。
    要是此刻洛闻言坐在对面，一定把“斯文败类”的牌子扣在她头上。
    小助理坐在对面，看见乔盛晴一双筷子都举在盘子上方停顿半分钟了，挠挠脑袋嘀咕提醒：“小乔姐，你还吃不吃了……”
    “嘘……！”乔盛晴杀过去一个“安静”的眼神，助理话音戛止。
    “我，晚上，有安排吗？”乔盛晴用嘴型问。
    小助理张开嘴用同样的方式回她，“你不是说，要去，公司，挑剧本吗？”
    “哦！！那不去了，明天再，去。”乔盛晴筷子戳了戳走廊边，无声大喊，“你先走！别跟着我。我，有事。”
    景闲之抽出一张纸巾，轻拭着唇，乔盛晴连忙也擦擦嘴，然后务求自然地拎包起身，又自然而然地跟在景闲之后面，一只手在身后金鱼尾巴似的狂摆，让助理千万不要跟来。
    不想走到餐厅门口，外头正好下起了雨。
    暴雨突然而至，从大颗水珠到倾盆而至只是眨眼。前几个刚出餐厅的客人手遮着头，慌慌张张又跑了回来，一个个去拿爱心雨伞。
    景闲之观望着回身，角落的伞架里正好还剩一把公用伞。
    她把那把雨伞拿起来，纸巾擦了一遍伞柄后握上，正要离开，却见乔盛晴呆呆地立在旁边。
    与她视线对上一秒，乔盛晴立刻局促地低头，胡乱左看右看，紧张，茫然，且不安。
    “没带伞么？”
    “啊……嗯，嗯，忘记了……”
    景闲之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与自己抢这最后一把伞，对这种小姑娘的羞赧心理笑了笑，“走吧，一起出去。”
    乔盛晴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景闲之撑伞举过她的头顶，深蓝色伞盖下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连景闲之精细温柔的侧颜轮廓都在视线里变成了高清镜头。
    景闲之有晚餐浅酌的习惯，故而出来时并没有开车。
    乔盛晴在她说话前已经摸出了手机，直到景闲之侧头来问：“你要去哪？”
    “我呀，我就是出来吃饭的，现在回家，不赶时间。你着急吗？着急我先送你，打车走路我都可以。”小乔一气呵成说出自己打了三遍的腹稿，还完美地保证了语气的轻松自然。
    --

 第52页

    “嗯，那打车吧。”景闲之望了望水花飞溅的马路，载客的出租车排排驶过。
    这个时间段看起来并不好打车。
    “用它叫车吧，我来，”乔盛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给她看，“我有这个软件的会员，更容易叫到车。”
    其实并没有，她平时根本不会打车，会员是临时开的，连账号都是一分钟前微信快捷注册进去的。
    但开了会员更好叫到车是真的，三分钟后，就有一辆网约专车停到了她们面前。
    乔盛晴先钻进去，景闲之收了伞，随后坐在她旁边。
    乔盛晴看见后视镜照着自己，无比紧张，担心被司机认出来，车上不断拓宽围脖面积，遮住大半张脸又裹住耳朵，就差没把自己包装成穆斯林。
    见她把自己遮得密不透风，半个脑袋都缩在围脖里像只要冬眠的松鼠，景闲之问：“很冷吗？”
    自己这是被关心了吗？
    不冷不冷！小乔的心里此刻激动得能燃起一座火焰山。
    乔盛晴摇摇脑袋，用手机备忘录打字：不冷哒，我是怕被认出来，我是明……
    打到这个明字，她觉得不对，赶紧删了又重新措辞。
    十秒后，她举起手机，把备忘录上那排字指给景闲之看。
    “不冷哒，我是怕被认出来，我是演员。”
    景闲之笑着点头，表示会意。
    小乔开心地用小爪子又点了一排字：谢谢关心，你也要注意保暖。
    “好，知道了。”景闲之问，“支付宝有吗，我回头把车费给你。”
    乔盛晴马上亮出自己的支付宝好友码，景闲之扫完，道：“到时候多少钱告诉我。”
    车子驶到新新科技大学门口，景闲之说了句“谢谢”，推门而下，举着伞走进大学校区。
    原来她是一位大学老师。
    乔盛晴透过水雾蒙蒙的车窗远远望着，暗自把这所大学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教练就好。”鸽了他们半个月的洛闻言头一回到拳馆来，因为心里那点小愧疚，端得格外的体贴。
    听说教练吃饭去了，她便自己先到独立教室待着等人。
    主管站在外头冲她笑道：“那我先看着，教练来了马上告诉你。”
    一对一的教室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洛闻言踱着小步子观察环境，地板卫生做得干净整洁，墙壁是新刷的白漆，训练道具崭新光亮，总的来说没有一处引发洛大小姐公主病不适的地方，她非常满意。
    另外听说她的教练也很不错，整个拳馆里最厉害，性格也好，重要的是被她鸽了那么久也没说终止课程，就凭这一点，洛闻言决定第一面给她一个好印象。
    教室里有只等身长镜，她站过去照了照，先是肯定自己今天这身抹胸裙加羊毛外套的装扮没问题，再看看脸，清甜淡妆，也应该正合教练的审美。
    最后，洛闻言手指比枪，朝镜子发射了一个仙女wink~
    确认好自己的魅力无误后，她对与教练的初次见面更加期待。
    据说这种健身类项目，教练都是会被学员迷得不要不要的，啧。
    “洛小姐，教练来了。”主管忽地发声，在后面提醒。
    洛闻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按住小手包，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乖巧转身——
    “你好，我是洛……凌离？？？”洛大小姐精心摆好的乖巧脸五个字破功，脸色剧变，“你来干嘛？？”
    她扬起脖子赶紧朝后面看了看，“教练呢？！”
    不明所以的主管跟进来，指了指凌离，好心解释：“这位就是教练呀，我介绍一下，姓凌……”
    “等等！”洛闻言像听见了什么世界末日预报，抬手打断他。
    做完一套深呼吸，她忍着一口气让主管先出去，“不好意思主管，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她说。”
    等主管离开带上门，这里头没了外人，洛小犬马上原形毕露，扭头凶兮兮盯着凌离质问，“你是这的教练？”
    凌离笔直站着点头，“是，小姐。”
    洛闻言指着自己，确认似的问：“也是我的教练？”
    “是小姐。”
    “那我送来的礼物呢！？”
    “小姐的心意我收到了。”
    心意？
    心意？？
    心意？？？
    她的心意个x@…！
    洛闻言气得头晕目眩，突然想到她前段日子天天让主管代为转达的好言好语，脸色涨红。
    要是知道是凌离，她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说出那些话的！
    不知道凌离一字一句在屏幕那头看着，是什么小人得志的心态。
    还有她三番两次送来的歉礼，这人就这样收了？？还一声不吭？？？
    洛闻言忽地生出一股被人玩了的恼羞成怒。
    “你！”她气急，指着凌离，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她要来这里，故意等着这一刻看她的笑话。
    从保镖变成了教练，然后耀武扬威给她看。
    凌离迎上目光，接受她的审视，容色镇定：“小姐的事我也是后面才知情。”
    后面才知情？
    后面才知情就可以不告诉她了？
    哦，是后面才知情所以捉弄她的快感少了一半是吧。
    --

 第53页

    洛闻言拍案断言：“你就是故意的！”拿手包砸了她一下，气咻咻地离开。
    走到门口，她想到还有一句没说完的，回头放话：“凌离，你死定了！！！”
    接着“砰”的一道关门声重重响在耳边。
    半晌，主管焦急地跑进来，大抵是也被迁怒了，脸色疑惑无辜又担心，拉着凌离问怎么回事。
    凌离收拾着包，淡定地拉上背包拉链，“洛小姐体质不适合这项运动，她不会再来了。”
    —
    洛闻言带着肉眼可见的火气回到酒店，一楼大厅的服务员见着这架势个个噤声，画面静止，没人敢去触大小姐的霉头。
    直到大小姐噔噔跨进电梯，全体人员的工作才重新开始运转。
    但电梯爬上十层以后，八卦就在大厅交头接耳地发酵开了。
    “怎么回事儿呀？泉城里谁敢这么惹小姐？”
    “走，找个保镖问问去。”
    “嘘……我跟你们讲啊，听说小姐是和她的新保镖闹别扭了，车上都在骂呢。”
    “新保镖？谁？看样子这回是要被开除了吧？”
    “不是不是，我打听过了，这个凌离和小姐的关系表面是……”
    “实际呀……”
    电梯爬上三十层，大厅里已经集思广益编出了一本以洛大小姐为主角的、与保镖相爱相杀的绝美爱情小说。
    而身为主角的大小姐本人，这会儿正气冲冲摔了门，丢下小手包，趴在大床上锤被子。
    原本打算着趁凌离不知偷偷学习一门拳术，到时候洛大小姐能自力更生了，再突然给她一个濒临失业的压力，看她急不急怕不怕。
    没想到弯弯绕绕，自己扮巧卖乖讨好了多日的教练，居然还是凌离！！
    而凌离这个黑心肝，居然从头到尾都不吭声，摆明了是在等着看她笑话！
    “啊——！！！”洛闻言忽地尖叫一声，掀起被子闷住脑袋。
    这一声尖叫带着她美梦破碎的凄惨，小计划被人戳穿的尴尬，以及从见到凌离那一刻起持续至今久未消弥的羞愤，在被褥里余音绕梁长久不绝。
    没想到凌离这人平日里模样端得服服帖帖的，背地里却惯会藏着掖着看人笑话。
    她就不该相信这种人会有什么老实时候！
    洛闻言不知是哪根筋搭歪了，一只手突然钻出被子把手机摸到眼前，点开那段她几天前发给郝主管的视频。
    “对不起呀教练……”
    第一句话出来，她就仿佛被自己的声音扼住了呼吸。
    做梦都没有想过会用这种语气和凌离说话的洛闻言，表情僵硬着看完了自己的道歉视频。
    最后，一个甜美黏人的wink，彻底击碎了洛大小姐的羞耻心。
    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洛闻言蒙在被子里像一条上岸的鱼疯狂摆动，被自己的愚蠢尴尬到快要窒//息。
    摆累了，她开始沉浸在自己深深的沮丧与绝望当中，咸鱼躺的同时，希望这床被子能立刻马上变成高温熔炉，让她瞬间人间蒸发，从此和这个爱作弄人的世界此生不复相见。
    房间里死寂了那么半晌，洛大小姐的心情又进化到了下一个阶段——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跟凌离那个王八蛋算了。
    她猛然从被子里钻出来，迅速到化妆间卸了妆，洗浴后换了一身轻便的长毛衣加牛仔裤，破天荒穿了一双矮跟鞋，一切准备就绪，踩着算账的架势出门。
    这身行头和从前那位“绝不会放弃小裙子和高跟鞋”的大小姐出入颇巨，一楼刚完成爱情鸿篇巨制的工作人员跌破眼镜，更加坚信了爱情的魔力。
    —
    天启科技大楼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大门开敞，轮换班连轴转的部门不计其数，保镖中心就在其中之一。
    洛大小姐晚上大驾光临，大家第一反应是打招呼，第二反应便有人不问自答：“小姐，阿离今天放假，她不在喔！”
    不过洛闻言对这句话充耳不闻，径直进了经理办公室，开门见山：“凌离住哪？我要她公寓的钥匙。”
    天启集团的骨干员工都有集团分配的单人公寓免费入住，钥匙除了本人拥有以外，集团也会掌管一份。
    而他们保镖原本就是为洛董一家人服务的，小姐要房间钥匙的话，自然是她的正常权利。
    外头的保镖竖着耳朵听，各自交换着八卦的眼神。
    小姐这是都要找上门去了，两人进展是有多快呀！
    王经理把凌离公寓的钥匙找出来，连带房间号一起告知，最后顺口好奇地打听了一句。
    洛闻言想都没想，凶冷凶冷地扔下一句：“找她算账。”
    这话放出去，大小姐今晚的行程上多了三个随行的保镖。
    但他们绝对不是为了八卦！只是担心小姐，全心全意为了小姐的安全服务！
    至于一直搓手手，也是因为天气冷，他们要取暖罢了！
    五个保镖站在公寓楼下如是的想，时不时地探脑袋去望电梯口。
    小姐上去多久了，今晚还会下来吗？
    —
    凌离的房间装修风格冷淡、简约，与她这个人颇有几分相似。
    屋子里看起来常做卫生，陈设干净整洁，连角落都没有一丝杂垢。
    但这并不影响洛大小姐怒火咄咄。一进门，她便放声朝里面喊，“凌离，你给我出来！”
    --

 第54页

    分明主厅电视还放着，可居然没有人应答，不知道凌离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还是什么，但洛闻言这回显然没准备放过她。
    “我命令你马上出来！”
    哗啦水声骤停，浴室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凌离裹着浴巾，赤足站在玄关门口。
    看起来她是临时出来，且出来得急，双肩还衤//果露在外，搭在上面的发梢泫着水珠。
    虽然来时路上洛闻言就做了无数这场“大仗”见面时的假设，饶是如此，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场景。
    “小姐找我。”
    一层浴巾在凌离身上显得格外单薄，肌肤上的水珠更是透着凉意，秋冬季节天气寒冷，她却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就那么一刻，洛闻言忽然生出一点“这么突然把人叫出来有点欺负人了吧”的念头。
    尤其凌离微低着头，等候她吩咐的样子顺从无助。
    洛闻言刹那间心里松了松，拧巴着改口，“你……你先去洗完了再出来。”
    --
    因为洛大小姐的意外闯入，洗浴的后半部分进行得很快，凌离只进去了一分钟，就再度出来，关上了浴室的灯。
    她换了一身睡袍，浅灰色纯棉，V型领略略露出颈部以下的雪白肌肤，许是刚洗过的原因，看起来像白玉一样光滑。
    还挺居家。
    可大小姐现如今心情极差，能让她在家里安心休闲么？
    “凌离，我宣布，你的假期结束了！”
    记得之前多给她放过一天假，现在大小姐反悔的心就像悬崖勒的马，濒临过期时收回了她的假期。
    凌离稍稍一顿，倒也没有太意外，默许着点了点头。
    洛闻言看一眼饭桌，上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于是她拉开椅子坐下，“我饿了。”
    凌离会意，“我这就去做饭。”
    没那么简单。
    “我要吃两荤一素，这样营养均衡，还有，要一个汤，饭菜的量得够我吃，不过我不喜欢浪费，你不能做多了。”
    凌离进入厨房后，洛闻言坐在桌子前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地刷刷手机。
    这间公寓面积不大，甚至和星华天地里洛闻言的单人卧房比起来都显得狭仄了一点，不过好处是小屋四通八达的，坐在饭桌边就能望见厨房里大半的场景。
    凌离穿着围裙，正在切菜，噔噔的声音像跳动的音符，十分有节奏。锅里热着油，飘出一缕缕烟气。
    饶是这样，洛闻言还是轻哼了一声，开始在某度里输入：被保镖惹生气了怎么办。
    一点搜索，一堆莫名其妙的标题出来，可居然没有一个正文相关的回答。
    怎么回事，这些人家里的保镖都这么好吗？？？
    她想了想，换了个词，又搜：被下属惹生气了怎么办。
    还是一个正经回答都没有，除了广告链接就是典型的标题党文章。
    洛闻言无奈，逐渐放弃了对这个app的信心，开始沿着它推荐的相关词条点进去，在页面里随便翻翻。
    不知怎地，点着点着推荐词条，头顶就搜索栏就变成了“女朋友把自己惹生气了怎么办”。
    这条问题下回答的人还挺多的。
    洛闻言浑然不觉，只心想终于有正常回答了，便点进去看了看。
    只是……
    “大度些，不要小肚鸡肠。”
    “不是原则问题都不需要生气，即便真的生气了也不要乱发脾气。”
    “退一步过去，信我的，不要作。”
    “轻轻咬她的嘴唇。”
    ？？？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答案？？？
    她凭什么就不能生气了？凭什么就不能作了？
    她偏要。
    不仅如此，洛大小姐今天准备的还是一顿狂风大作。
    她把这几条非常不令人满意的答案逐一点了个向下的大拇指，然后气鼓鼓关掉了app。
    她想：今天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她一定要好好的作一顿来报复凌离这个黑心肝的混蛋。
    这种娇蛮的报复心里，冒出了一小撮连洛闻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名为撒娇的嫩芽。
    --
    凌离从厨房里端出晚饭，一碗豆角肉丝焖饭，一碗火腿青菜汤。
    焖饭里还有切碎的鸡腿肉和胡萝卜丁，完美达成了洛大小姐苛刻近乎刁难的要求。
    洛闻言舀起一勺子嗅了嗅，饭粒是金黄色，裹了蛋液炒的，颗颗饱满分明，香气扑进鼻子里，顿时让人食指大动。
    入口的肉丝爽滑细嫩，卤汁浸泡过的鸡腿肉肉香四溢，蛋香味和清脆可口的蔬菜丁夹在米饭中，一口咬下去，味蕾在不同层次的口感中飘游徘徊。
    洛闻言心里喷发了一座美味的小火山，连吃了好几口，发现凌离坐在对面看着，又放下勺子，淡定地说：“还行吧。”
    她其实挺好奇，凌离这手艺哪里修来的，小时候也没见她这么会做菜啊？
    这三番两次的，怎么做出来的饭都那么好吃？
    难不成撞车后遗症是能把人撞成食神？
    吃着吃着这饭就少了一半，再一会儿，眼见碗就要见底了，看着木碗的边缘，洛闻言忽然回想起今晚来这的目的。
    她是没吃饭就杀过来的，凌离做的焖饭又简直熨帖着她的胃口，以至她这时内心显然挣扎了一阵。
    但最后，洛闻言还是忍痛推开了还剩下一丢丢的饭碗，“我吃饱了。”
    --

 第55页

    接下来就是指摘凌离工作错误，做饭过多导致浪费，大肆批//斗她的时候了。
    凌离看了眼饭碗，问：“小姐不吃了么？”
    “嗯，是啊。”洛闻言开始小嘴叭叭，“都怪你做这么多，我不是说了我不喜欢浪费……”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凌离把碗端过去，用筷子扒干净剩下那点焖饭。
    最后木碗空空如也地摆在桌上。
    洛闻言：“……”
    呜呜，早知道她自己吃完了。
    洛闻言没话说了，沉默了几秒，硬着头皮命令：“你，去洗碗。”
    凌离收拾着碗筷去厨房，水声哗哗传出来。
    洛闻言把擦嘴的纸巾裹成团丢进垃圾桶，硬是丢出了灌篮的气势。
    她还不信没有法子可以治凌离了。
    洛闻言开始在屋子里巡视搜查。
    不大的房间里来来回回逛了那么几圈，最后，她灵光一闪，脚步停在了卧室门口。
    见着凌离洗完碗出来，她假装随意的看了眼手机，云淡风轻撩撩头发道：“有点晚了，我要休息一会儿。”说着转身，腰杆特直地走进了卧室。
    很好，凌离的床看起来确实只够一个人睡。
    洛大小姐心满意足地躺下，而且正好躺在中间，连挤一挤的空隙都不给人留。
    凌离后脚跟了进来，在床边站了小几秒，看着洛大小姐霸占着床得意享受的表情，了然而平淡道：“小姐如果觉得冷就叫我拿被子。”
    说完转身离开，去了客厅。
    洛闻言耳朵动了动，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她又不相信似的坐起来，四下看看，这才确认凌离是真的出去了。
    好，没关系，那就看谁磨得过谁。
    洛闻言掀开她的软被在被窝里嗅嗅，闻一闻床单，又用手摸了摸材质。
    虽然料子没有家里的好，但也能保证基本的舒适度，而且上面干净卫生没有异味，她完全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持久作战。
    这一刻，洛闻言突然有点佩服自己提前卸好了妆这样的明智行为了。
    她今天非得让凌离对瞒她这么久的事付出代价不可！
    不好好作一顿折腾折腾她，实在难消洛大小姐心头之恨。
    她在床上如鱼得水地翻了几个身，又哼着小曲刷了会儿朋友圈，见外头久久没有动静，她找出一段很久没看过的时装秀视频，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视频放完，凌离居然还是没有进来，洛闻言转了个身，挪到床的另一头，朝着门的方向看客厅的情况。
    凌离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靠着垫背，目不斜视，不知在干嘛。
    难道她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又消磨了五分钟，洛闻言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床。
    她走到客厅，一看电视正放着，凌离正在看一个标题叫“古代大国兵器”的纪录片。
    什么东西？？
    这东西有她好看吗？？
    她拿起遥控器一下关掉，令凌离的目光不得不重新移回她身上。
    电视陡然黑屏，凌离也不见生气，语气温淡，“小姐不是要休息了吗？”
    “我吃饱了，要运动，陪我出去散步。”洛闻言拔高声音命令，让自己听起来有理有据。
    凌离什么意见也没发表，脱下睡袍，换成白天的外套陪她出去。
    --
    街区里大晚上冷风刮得厉害，但并没有把洛闻言的脑袋刮清醒。
    行人都在匆匆赶路急着回家避寒，只有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四处瞎逛。
    没几分钟，约莫她也感觉到有点冷了，搓了搓手，躲进一家暖气腾腾的超市。
    这种低级购物区域自从她上初中以后就没踏入过了，相隔多年忽一下再见，除了陌生以外，竟还有点怀念。可惜时隔太久，那点怀念感里捞不上一点相关的记忆。
    但看着一排排货架和打在上面的明亮灯光，洛闻言还是不可抗拒地被勾起了一丝浅浅的购物欲，想再体会下逛超市是什么滋味。
    凌离看出她眼底的跃跃，推来一辆购物车跟在旁边。
    超市里横列的货品对洛闻言而言实在属于“太接地气”，她虽有购物欲，但逛了半圈，一点能扔进推车里的东西都没有。
    有些日常用品例如扫帚拖把之类虽然她平常也见，但绝对不属于需要她操心的范畴。
    至于妆品栏那里二十块的面霜，五十块的身体乳，她都怀疑这种东西真的能往人皮肤上抹吗？？
    与她相反，凌离倒是在超市逛得得心应手，挑了些萝卜青菜，买了牛奶面包，在零食区把几种口味的薯片扔进手推车。
    洛闻言看不下去了，拦住她刚拿下第不知道多少袋薯片的手，“等等——，你吃那么多不怕过敏吗？”
    凌离喉咙微动，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怎么和她解释。
    半晌，她道：“小姐多心了，我不是薯片过敏。”
    “那是什么？”洛闻言半信半疑，盯着她看。
    “……酒精过敏。”
    “哦。”那就是不能喝酒了，真可怜。
    又逛了小半圈，洛闻言总算发现一件自己适合购买的商品。
    她蹲在棋类货架边，选出一个中等大小的象棋棋盘。记得小时候她还有兴趣涉及琴棋书画那会儿，拉着景闲之去学过这个一阵子。
    --

 第56页

    记得这里面除了车马卒，还有哪个冲锋陷阵的旗子来着？？
    棋盘上面裹着一层塑料膜，洛闻言刚准备撕开来看看，凌离伸手拦住她：“小姐，这个不能拆。”
    洛闻言侧头，眨眨眼睛，一脸疑惑。
    凌离和她解释：“超市里的东西没有在收银台付款前不能拆开包装。”
    洛大小姐一张黑卡横行各家专柜，去哪购物都是专员笑脸逢迎着给她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试用款，包包之类的更是她想拎就递到手上，没付款就不让拆的还是第一回 。
    “好吧。”她对超市的要求虽然不理解，但倒也合规矩，先把棋盘放进了推车。
    有一就有二，选了这么一件东西以后，洛闻言好像一下就想通了自己来超市里可以买些什么物品。
    今晚，还真有她需要的。
    “跟着我。”她吩咐凌离。
    洛闻言找售货人员问了生活用品的方向，凌离跟在后面听着，隐隐冒出一股并不太好的预感。
    抵达目的区域，洛闻言哼哼小调，选出一张洗脸巾。又在不过三位数的牙刷区精挑细选，总算找出一只勉强能看过眼的牙刷。
    凌离亲眼看着她把这两样物品丢进推车里，闭上眼，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第36章
    购物车推到下一个水产区域, 洛闻言已经在琢磨着明天的早餐和午餐了。
    毕竟这可能是场持久战，需要长远考虑。
    她捻起碎冰上的河虾尾巴，满是嫌弃地瞧了瞧, 小虾倒挂着摆了摆身子，证明自己还活着, 值得购买。
    洛闻言托腮, 用嘴想了想，把它放下，指着它的一堆同伴说：“我要吃虾卷。”
    凌离点点头, 用口袋择出一些活的装好，去服务台称完重放回购物车里。
    这大小姐倒是想得长远……凌离看着车里那堆东西, 太阳穴突突跳动，只是她性子隐忍, 倒是不喜形于色。
    超市里比街道上热闹许多, 这个点正好是一家三口吃完饭出来散步的闲时, 萝卜丁个头的小孩推着比自己还大许多的购物车乐此不疲地玩着冲刺拐弯的游戏。
    小男孩跑到水产区, 回头向已经被拉开一段距离的爸妈炫耀地挥挥手, 转身又低头弯腰, 嘬着手指看水缸里游动的大鱼。
    不知品种的大鱼悠闲地摆着尾巴, 瞪着圆鼓鼓的眼睛, 小男孩贴在水缸壁外, 天生的好玩心和捉弄欲就像鱼嘴里的泡泡接连不断往外冒。突然，他张开双手，大叫一声隔着玻璃缸猛拍向那只鱼的位置。
    瞬时间, 玻璃缸“嗡嗡”的轻震，大鱼陡然受惊，身子颤抖疯狂摆尾逃窜, 水花飞溅。
    “啊——！”一声下意识的、压低的叫声和调皮小孩咯咯的笑声同时响起，还在关注别处的洛闻言倏地受惊回头，一旁突然飞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她的毛衣。
    她立刻低头，看见毛衣下面一半直至衣角的地方都被湿透晕染出了一团更深的颜色，甚至，她已经隐约闻到上面散发出的恶心鱼腥味。
    水产区的售货员和小男孩的家长见状，立马围上来道歉，小男孩被家长拽着，也背着手低着头说对不起。
    洛闻言虽然头疼，但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和他们斤斤计较，疲惫扶额，“算了，没关系。”
    但她郁闷至极，平白无故受了这无妄之灾，毛衣肯定是不能穿了。
    光是闻着那味道，她就想立刻马上把这件衣服脱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工作人员满脸歉意地说帮她拧干，凌离伸手拦下，“我来就好。”
    其实方才那小男孩吓鱼的时候她就早有察觉，也完全可以帮洛闻言避开水花，只是临要动手时她忽然心念一动，犹豫一瞬间，竟刻意站远没有帮忙。
    凌离低着头，捏紧她打湿的毛衣部分，慢慢把水挤出来，语气神色如掉以轻心不慎失职的愧疚，“对不起小姐。”
    洛闻言哼了哼唧，没有理她。
    毛衣挤得半干，不会再滴水了以后，凌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洛闻言牵了牵肩角，没抗拒，反而还穿进了袖子里。
    休闲外套就休闲外套吧，虽然她平时嫌弃这种style，但现在至少比臭烘烘的毛衣好。
    逛超市的行程因为意外被匆匆画上了句号，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凌离把东西一件件装进口袋里，洛闻言站在旁边看，双手不自觉地插进兜里。
    猝不及防的，她的手好像被什么尖尖的东西扎了一下。
    凌离口袋里还藏小刀呢？她第一个念头想。
    但顺着摸了摸，平平整整的，还薄薄的，半光滑一小片，原来是纸片。
    她便顺手把纸片摸出来瞧了眼。
    乔盛晴的名片。
    好啊。
    她忽然有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凌离正好收拾好口袋，拎着转身，洛闻言马上举着名片怼到她脸上，“说，这是什么？”五个字硬是被她说出了审讯的架势，好像凌离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乔盛晴的名片。”凌离微微后仰，避开一点。
    “我自己看不出来吗？？？我是问你怎么来的，老实交代。”
    “她找我，说要开五倍工资请我去她那。”
    洛闻言眼神一变，盯着她。
    “……话都是她自己说的，名片也是她强塞的，我没有回复。”
    洛闻言继续盯着她，眼睛里都是“你确定？”的质疑。
    --

 第57页

    “留在小姐身边才是我的愿望。”
    “哦。”洛闻言转了一圈手里的名片，瞥一眼她，冷不丁阴阳怪气起来，“五倍呢。”
    “嗯。”
    嗯？
    嗯？？
    嗯？？？
    嗯是什么渣女语气？？？
    “哦哦哦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好的。”洛闻言马上回怼了一个“不耐烦五连”，把名片甩在她身上，“动摇了是吧？狗腿。”
    肯定是动摇了，和她说话都变冷淡了。
    看这样子，说不定明天就去乔盛晴那儿了呢。
    还要跟在乔盛晴身后献殷勤，一口一个“乔小姐”。
    怎么办，好气哦。
    虽说她之前总想方设法让凌离离开，嘴上各种赶人，但这时一想到凌离要跳槽去乔盛晴身边，心里竟出奇地烦闷。
    尤其是想到凌离跟在别人身后端茶送水喊小姐什么的，洛小犬磨了磨牙，觉得自己都能把凌离这个不忠心的咬碎。
    洛闻言还在原地脑补之际，凌离已经拿下来身上的名片，撕成了两半，丢进旁边垃圾桶里。
    洛闻言看着，眼睛里是舒服了一点。可她心里禁不住想“凌离是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其实背地里已经和乔盛晴你来我往了”。
    出了超市，晚上的冷风又刮起来，洛闻言拢了拢外套。
    凌离的目光随着她手的动作移动，最终落在外套里的毛衣上。
    “小姐回去换衣服吧。”似乎这是一个自然且合理的、能够送走这位大小姐的理由。
    洛闻言依着她的眼神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马上皱眉，满脸嫌弃。
    虽然但是。
    她忽地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
    “没有。”凌离面不改色道，“只是为了小姐考虑。”
    洛闻言盯着自己的毛衣，犹豫了半晌。
    然后，她抬起脑袋，忍着恶心一个字一个字坚定地往外蹦，“不、走。”
    凌离：“……”
    “快点，赶紧回去。”她赶在前面奔回公寓，甚至还催促凌离。
    公寓底楼的保镖们看着凌离提着超市购物袋跟着大小姐回来。
    洛大小姐拢着她的外套在前面催促她赶紧回家。
    半夜三更。
    这就是所谓的算账吗？
    几位竖起大拇指，给走在后面的凌离点了个赞。
    --
    刚回到公寓，洛闻言就迫不及待地把脏毛衣脱了下来。
    她看见凌离把它拿去洗衣机，顺口告诉她：“不要了，丢掉。”这种衣服怎么可能再穿。
    只是脱掉毛衣后连站在客厅里都能感觉到冷意，她贝齿轻微地打了个颤。
    没回家和酒店，她只好在凌离这儿搜寻一下有没有能穿的衣服。
    可她对凌离的衣柜就没抱有什么希望，跟自己的审美肯定是天差地别。
    但总归晚上不出门，她只能说服自己不要那么挑剔了，能将将就就保个暖就行。
    正要去卧室，没走出两步她又忽地停了下来。
    余光瞥见沙发上凌离出门前刚换下来的睡袍，她眨眨眼睛过去，扯到手上嗅了嗅。
    上面有一股洗衣液留下的淡淡草木清香，和凌离身上的味道一样，瞬时提升了她的接容度。
    洛闻言把睡袍套上身，脸埋进双手袖子里蹭了蹭，料子软软的香香的，除了有些偏长，倒还暖和舒适。
    凌离刚把食材整理好放进冰箱，出来就见着洛闻言穿着她的睡袍在转圈圈。
    而且洛大小姐本人对抢占她人物品这件事非常的理直气壮，手缩在袖子里摆了摆，半点不心虚地宣布：“这个我穿了，你晚上穿什么自己找。”
    “……”
    凌离只好由着她，“知道了小姐。”
    乐极生悲这话说得没错，洛闻言拆开新毛巾新牙刷完成洗漱后出来，眼尖地发现竟然连她的包包上也沾上了臭臭的养鱼水。
    不干不净的水干涸以后，留下了几个浅色的小点点。
    之前包包的受伤面积太小，她又被毛衣吸去了注意，所以没发现。此时陡然看见，她双手捂脸，凄惨沮丧的哀嚎声低而绵长地从指缝里渗出来。
    凌离站在旁边，神色无奈且爱莫能助地看着她把包包里的东西都抖在沙发上，包包丢在角落，懊恼地叫“不要了不要了”。
    又阵亡一只包包，洛闻言心情败坏，拿着手机回卧室，躺在床上给酒店经理发消息。
    经理秒回，庆幸自己今晚是在加班，立马进电梯蹭蹭蹭跑到楼顶，拿备用钥匙进了大小姐的公寓，到衣帽间给她全方位拍了几张照片过去。
    洛闻言在照片里挑挑选选了一阵子，圈出自己要的裙子和包包，让经理明早送到这边来。
    凌离坐在客厅，轻捏眉骨，无声而无奈地放着电视看。
    洛大小姐在床上滚了一圈，裹进被子里，悄悄的想自己其实不困，也不是非要在这儿睡觉，只要凌离进来服个软，为她瞒着自己看笑话这件事隆重地道个歉什么的，她就原谅她，回酒店去，今晚放了她。
    她倒不是非要作，只是一次又一次在凌离手上吃闷亏，被她看笑话，偏偏对方还是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表情，就更让人心梗。
    这哑巴亏吃多了就把大小姐的胜负欲激起来了，凌离总这样不咸不淡的，她就非要让凌离破功一次。
    --

 第58页

    她就赖在这折腾折腾凌离，不信她还能当个没事人。
    洛闻言就这么想着想着，以胜利者的气势趴在床上，等着凌离进来。
    等着等着，她闭了会儿眼，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约莫是她作得多了，现世报临头，晚上睡在被窝里竟发起了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报应，是糖！！
    这章留言继续发红包，有人吹吹彩虹屁让小梦开心一下嘛！感谢在2020-12-09 00:28:50~2020-12-10 07: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知也、风来吴山叽、阿骰啊啊啊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cx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凌晨, 夜幕黯淡无光，几颗寥落星星的微芒也在黑云下将遮未遮。
    天启的员工公寓选地优良，楼下是一片绿林植被, 刚响应过上头“绿色城市”的建设号召，方圆十里不见彻夜嗡鸣的工业场, 夜晚格外静谧, 甚至到针落可闻。
    换班的另一批保镖在楼底排排站着，哈气声中抬头寻找凌离那只房间的窗户。
    窗户里光线微弱，忽明忽灭, 颜色异彩，令人看着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点想法, 猜想这种彻夜不眠到底是哪样子情趣。
    而经他们猜测中不断被佩服的主角凌离，此刻正在客厅看着静音播放的电视。
    两小时前, 洛大小姐说睡着便睡着了, 整个人侧身趴在床上抱着被子, 像只树濑。
    凌离见此脑袋一阵发疼, 但无可奈何, 叹了叹气, 也只好掩上门出来, 独自坐在沙发上。
    还能回想起这位大小姐刚躺上床时对环境的诸多挑剔——
    “天呐这个被子里塞的竟然不是雁鸭绒吗？”
    “别让我知道这个床垫是哪家生产的, 不然一定要投诉到他们总部去。”
    “枕头的布居然是纯色, 让人看着好没有睡意哦。”
    倒是没想到，嘴上满口挑完刺，现在却在里头睡得酣然, 连点动静都没有。
    凌离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到厨房泡了杯咖啡。
    端着杯子出来那一刻，她感应到什么似的, 下意识地望向卧室那扇门。
    一种无端生出来的不安感下，她放下咖啡，过去轻轻把门推开。
    不期然冒出来的直觉促使她决定来确认一下这位总是频出意外的大小姐究竟睡成了什么样。
    就着窗帘缝里筛进来的一点月光，她看见床上的被子缩成了一团，中间隆起来像座小山，洛闻言不见首尾地裹在里面。
    拉开被子一角，洛闻言像只小虾米一样埋着头，身子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凌离倏地蹙眉，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她连忙蹲下身，轻唤：“小姐，小姐醒一醒。”
    正在噩梦中洛闻言听见声音，意识挣扎着脱离出来，察觉脸上受凉，下意识地去拽被子，又要盖住脑袋。
    凌离拉回被子没让她拽去，“小姐，我先把灯打开。”一只手挡在她眼睛前，另一只手按开台灯，暖黄色光晕分散到屋子里后，她才缓缓把手挪开。
    “唔……”洛大小姐很不舒服很不满意地在床上哼哼唧唧起来。
    “小姐先别睡，等我一下。”
    凌离迅速倒了温水，又拿了退烧药回来，将她扶起来坐好。
    洛闻言已经被高烧折腾了好一阵，此时双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唇色惨白。
    起初她意识到自己发烧的时候，未尝没有叫过几声凌离，只是她声音太小，又隔着一扇门，外面根本无法听到。
    此时她看着凌离，很没有力气地迁怒：“你怎么才来…你……”
    凌离知道罪不在己，但更知她大小姐的性子，倒也没有二话，把药和水递到她手边，“小姐，先吃药吧。”
    洛闻言瘪瘪嘴，接过吞下两片药，咕噜咕噜把水喝完，还杯子的时候手一软，差点摔在被子上，好在凌离眼疾手快将它接住。
    “好了，小姐好好休息吧。”凌离扶她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洛闻言的手忽然从被子里蹿出来，拽住她，声音含糊，“你不许走。”
    许是发烧让她反应迟钝了，隔了半晌才把后面一句话补出来，“不然我叫你你听不见。”
    --
    有一个可以随身吩咐的病护后，大小姐养病的顺心程度立刻上升到了最高指标。
    每每她睡觉中途醒来，凌离在旁边看着，便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出来一小盖喂给她喝。
    而身为病患的洛大小姐本人，只需要躺在被窝里动动嘴。
    “体温计呢，量量我退烧了吗。”
    “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抱我去卫生间。”
    “凌离，你会不会唱歌啊？”
    凌离几乎是有求必应，唯独这最后一个，她看了看大小姐，对她这烧坏了脑子的要求沉默以待。
    体温计上显示的还是38.3度，洛闻言的确还没退烧。
    但她来回醒了那么几次，现在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哪来的兴奋劲，整个人和醉了酒不差。
    她拽着凌离的手，拉进被窝里，“我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吧。”
    “对不起小姐，我不会。”凌离又是缄默。
    洛闻言等了她半天，见她一声不吭，“啪啪”在她手背上打了两下，扫兴地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唱算了。”
    --

 第59页

    居然连病人的要求都不肯满足，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要是乔盛晴让她唱歌，她会不会唱？
    五倍工资呢，能不答应吗……
    洛闻言越想越别扭，好像打了两下还不够，又抓着她手背的肉拧了一下。不过她压根没什么力气，这一下就和小猫抓痒似的。
    发完小脾气她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再醒来，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
    洛闻言打了个小小哈欠，身上又疲惫又软，体内的热意未散，烧了一晚上，现在连脑袋都有点轻微的发疼。
    还有，发烧实在是个体力活，她感觉自己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我饿了。”她下意识地把这件事告诉凌离，等了等，却听见没有任何回答。
    洛闻言拢回一点思考力，才发觉房间里安静得厉害，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她把眼睛睁开，探头探脑地望，果然，凌离不在卧室里。
    她想了想，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播凌离的号码。
    这个方法极度奏效，响铃声在客厅里叮叮作响的同时，凌离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小姐醒了。”凌离用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语气陈述。
    “你，干嘛去了？”洛闻言刚不过脑子地问完，就看见她系在身上的围裙，趁她没接话连忙又说：“有什么吃的？”
    “青菜粥，马上就做好了，小姐现在需要清淡饮食。”
    “哦，那你快去忙吧。”
    打断了她做早餐，还冤枉她玩忽职守，洛闻言不大好意思地把脑袋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
    几分钟后，凌离端着早餐进来，青菜粥，拌萝卜丝，还有一碗虾滑蒸蛋，上面浇了一勺酱油，正随着凌离放碗的动作在金黄色蛋面上调皮滚动。
    床上搭了一张凌离清早临时买回来的折叠餐桌，本以为刚好够给洛大小姐吃饭的时候用，没想到大小姐的状态比料想的还不争气。
    浑身疲软不能下床是次要，连洛闻言自己都没料到，烧了一晚起来，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颤巍巍地撬了一口蒸蛋，那点重量要把手腕压趴似的，更别提举着它挪到嘴边。
    洛闻言吃了一口，就软趴趴地放下勺子，萌萌地望着凌离。
    幼小，可怜，又无助。
    凌离顿了顿，一言不发地接着她的动作把碗和勺子拿起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
    洛大小姐特别习惯接受别人的服侍，何况现在她还是个虚弱的病人，就更为心安理得。
    早餐间隙，她还指着蒸蛋点评：“这个不错，中午再做。”
    凌离点了点头，向她汇报：“今早有人把小姐的衣服和包送到了这边。”
    洛闻言“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衣服我放在床头了，沙发上小姐的东西，要装进新的包里吗？”
    “放进去吧。”洛闻言指了指萝卜丝，表示要吃那个，“等等，你先都拿进来，我告诉你怎么装。”
    吃完早餐，凌离又收捡好碗筷和小桌子，一切善后工作做完，她把今早新送来的包和沙发上昨晚洛闻言抖出来的那堆小玩意儿搬进卧室床上。
    洛闻言已经躺下了，身子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漂亮脑袋指挥她。
    “这个放里面就行。”
    “这个放内层。”
    “小镜子和纸巾都要放外面。”
    洛大小姐包里装东西是格外讲究，一定要遵循她的心意按部就班，一个都不能错。
    毕竟这可是她心爱的精贵小包包，必须得像亲女儿那样对待。
    每一件物品凌离都先问过她再放到指定位置，有条不紊，很是耐心。
    东西装捡到最后，凌离看着被褥边仅剩下的那串钥匙，轻轻伸手将它拾起来。
    这是最后一件，一个只串了一把钥匙的圆环。
    钥匙是寻常形状，但上面有一只萌版柯尔鸭的挂件，那副可爱张开翅膀要抱人的样子，与可可颇为相似。
    凌离用指腹摸了摸，惯例问：“小姐，这个放哪儿？”
    “这个……”洛闻言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嘴唇飞快地嚅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这个是*!……”
    凌离听到最后，不知是自己出神了没听清还是她本就说得含混不清，硬是只听见了开头两个字。
    她只好再问：“小姐说的什么？”
    洛闻言从被窝里伸出手，恼怒地打了她一下。
    凌离一阵莫名，只好道：“抱歉小姐，之前没听清楚。”
    洛闻言睨她一眼，“我说这个是给你的。”
    “我，我虽然答应帮人家管鸭咖，但也不可能天天去是不是。我想了想，就请了一个专业的养鸭团队去照料那些小鸭子，至少它们日常生活质量不会减。可可我送回那边了但是我想着你不是喜欢它吗，我就给你做了把钥匙要是你想它了就自己去看别每次都翻//墙那个墙我叫人加防护措施了上头有刺啊也不是防你啊我这不是都给你钥匙了吗我就是担心别人也能这么进来对小鸭子们不安全。”
    洛闻言越说越快，到后面含混起来直接不带停的，把好几句重要的话都夹杂在里面。说完也不看凌离，拉起软被把脸盖住，“好了好了，我要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0页

    看见了嘛，可可的下落！哎呀小鸭崽儿后面还会出场哒，但是现在要先把两口子的感情谈拢了再加这个小朋友呀~别着急哈，后面一点，小朋友先让家长的感情发育一下。
    可离党：气抖冷，我们可可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这章留言继续发红包~
    另外通知：明天，也就是周六的更新，放到晚上十点。【就这一天。后面还是稳定早九或者晚九。感谢在2020-12-10 07:35:03~2020-12-11 08: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西吧 8瓶；李晓楠的女朋友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洛闻言躲在软被下, 耳朵却竖得很紧，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被窝很静，静得她都能听见自己刻意保持均匀的呼吸声, 但就是半天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她赶紧蹬了蹬被褥，躲在里面闷声闷气地说：“要睡了要睡了！”
    半晌, 才听见凌离那道略淡的声线, “那小姐好好休息，我就先出去了。”脚步声随之由近及远，最后轻轻一道“咯嗒”合上门的声音, 卸下了洛闻言心头的紧张。
    在被子里捂了那么一会儿，她额上已经冒了许多汗, 此时探出脑袋来呼吸新鲜空气，心里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刚才那一刻不经然的紧张感是从何而来。
    --
    凌离看着勾在手指里的那串钥匙, 眸色不自觉地沉了沉。
    手指微微一动, 钥匙便与旁边唯一的小鸭挂件相互碰撞, 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收手, 将钥匙一并收回口袋里, 站在窗台边向下眺望。
    公寓附近有两条相对的小街, 中间由十字马路隔开, 在高处正好能将这两条街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一条是老街, 建筑还留有旧时气息, 红瓦黑檐下早餐馆、鞋铺、锁铺排排并列，门口挑菜来卖的农户不少，席地而坐, 挨挨挤挤，闲时恰好就着这距离交头接耳。另一条是新街，以购物广场为中心散开, 周边各大没入住进去的品牌店围在旁边，门面都装饰得精致豪华，大多是穿着时髦的小年轻穿梭其间。
    凌离倚在窗边，视线在两条街道间缓缓移动，半晌，她看得够了，收回目光，拿着手机下了楼。
    守在楼底的同事见她独自出来，都兴致勃勃拥过去打听昨夜的情况。
    小姐他们不敢造次，可凌离和大家的关系这么亲近，还不能多嘴几句吗？
    “小姐还在休息。”凌离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只留下这一句令人遐思的话。
    这么晚了还在休息，不会是昨晚真做什么了吧？
    凌离不理会他们的猜测，到街上买了一席体积轻薄的小毛毯，抱回家放在客厅角落。
    趁着时间尚早，回家路上她还特地绕到购物中心后面四季常开的冰激凌店里买了一只冰激凌。
    这期间她的手机没再响过，卧室里也安安静静的，看样子是洛大小姐一个人在床上无聊地躺着，躺了一会儿真的又睡着了。
    大小姐生病躺在卧室里，她不能离家太久太远，需要时时刻刻守着，也不能在家里发出太大声响，影响到病人的休息。
    所幸凌离性子冷淡不好玩乐，看一部全是解说文字的静音纪录片也能度过一个上午。
    快到十一点，她按时开始准备午饭，本以为一天会就这样乏善可陈的过去，却不想饭做到一半，忽然有客人来敲门。
    打扮华丽提着燕窝的女人站在门口，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你好，言言是在这里吧？我是她好朋友，听说她病了，特地来探望。”
    凌离一脸漠然，只有语气尚算亲和，“嗯，请进。”
    只是她先把人挡在客厅外面，自己轻声把洛闻言唤醒，询问过后才让她进卧室。
    洛闻言揉了揉眼睛，满脸懵逼地看着来人，卧室里依稀传出来“言言你要快点好起来”、“听说你病了我好担心”之类略显浮夸的关切声。
    这样的人整个中午源源不断地来，各种补品往凌离公寓里塞，十个声称“好朋友”、“好姐妹”的里面，有两三个都是洛闻言第一眼看见还颇感觉面生的。
    洛闻言头昏脑涨地被关心了一轮又一轮，“嗯嗯啊啊”地应付着，还在想是谁泄露了她在这里的风声。
    第十一个人来的时候，她猛然福至心灵，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赶紧打开微信，翻出自己三个小时前烧得意识不清不楚的时候发的那条朋友圈。
    “发烧了，好难受（生病.jpg）”
    果然……
    她只是单纯的想发一句吐槽，没想到这朋友圈自带功能还给她搞了个精准定位显示。她当时眼皮都是半睁半合的，对底下这串小字更是完全没有注意，就这么大剌剌发出去了，她甚至现在才看见景闲之的回复：这是在小青蛙的家里吗？
    洛闻言火速删掉了这条朋友圈，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有那么一刻都想把这个微信卸载掉。
    被一群曲意逢迎的塑料姐妹车轮战似的慰问了几个小时，看着满屋子的礼品袋，她的心情说不上好，甚至还有点被打扰了休息的郁闷。
    她把凌离喊进来，“要是再来人不要让她们进来了，说我要休息。”
    “明白了。”凌离点头，“小姐现在要吃饭吗？”
    洛闻言摸了摸肚子，这才发觉有点饿了，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临近一点。
    --

 第61页

    “怎么这么晚了才吃饭。”她撇了撇嘴，不满意道。
    都不按时叫她吃饭了，凌离是不是已经不关心自己了。
    “对不起小姐，刚才来的人多，做饭耽搁了。”
    洛闻言愣了一下，“噢”的一声。
    好像是哦。
    刚才来的虽然大多都是塑料姐妹，但是对于她们的关心，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回应几句“这么远过来呀麻烦你啦，吃点水果吧”、“要喝点热水吗”、“没事没事放那儿就行”这种客套话。
    而她这种习惯性的随便动动嘴，最后都是凌离在旁边帮忙付诸实际。
    应付这堆塑料姐妹下来，最辛苦的还是凌离。
    洛闻言这么一想，释然下来。
    “那你快去做吧。”
    --
    中午依旧有洛大小姐特别点名的虾滑蒸蛋，此外粥和凉拌菜凌离特地换成了新的品种。
    饶是这样，洛闻言还是有点腻了，总感觉嘴里缺了点味道，边吃边嚷嚷。
    凌离：“小姐现在不适合沾油腥，等烧退了再吃。”
    可洛闻言还是忍不住，看一眼勺子里的虾滑蒸蛋，咂咂嘴道：“其实这个虾用来炸更好吃。”
    凌离不答，喂她吃完这一口，又舀一勺粥。
    洛闻言萌萌地眨眼睛，“要是有小酥肉吃就更好了。”
    “小姐病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
    对，她就是突然想吃一些油炸。
    “现在不行。”凌离语气格外冷淡，似乎这件事没得商量。
    “凌离！”
    凌离看她一眼，轻轻叹气，“小姐，听话，把粥吃完。”
    盛粥的勺子喂到嘴边，洛闻言还是张嘴吃了，只不过她的要求被拒绝，心里忿忿，除了喝粥还狠狠地咬了白瓷勺子一口。
    吃了两口粥，洛闻言忽地盯着她问：“那你中午吃什么？”
    “小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刚想说她也不许偷吃油炸的洛闻言闭了嘴。
    饭后，洛闻言又量了一次体温，依然在低烧状态。
    凌离冲了新药给她喝，温声道：“小姐退烧了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洛闻言哼了哼，勉强忍着冲鼻的药味把杯子里的药喝完。
    她吃完药，凌离收拾好床头出去，“我就在客厅，小姐有事随时叫我。”
    洛闻言过着小米虫一样的享受日子，只不过是从自己家变成了凌离家，从好几个佣人变成了身边只有凌离一个，外加现在生着病有点头脑发晕。
    但这并不影响她习惯这种生活。
    差一点的就是，病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出门shopping，在吃的方面也要忌口。
    除此之外，别的感觉倒还令她很容易适应，就像从一盆温水转移到了另一盆温水，几乎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
    她删掉那条有定位的朋友圈以后，前来叨扰的人随时间少了很多，后头的还都没进门就被打发走了。
    本以为耳根就这样清净了，意外的是到了晚上，晚饭过后，竟然有人姗姗来迟地前来拜访。
    凌离到卧室里通报，“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洛闻言正在看视频，惊了一下，回神指了指盖在身上的被子，示意推辞。
    “说我在休息。”
    “是景小姐。”
    洛闻言马上把手机放下，态度骤变，“让她快进来。”
    景闲之空手而来，一进门，目光便在凌离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凌离由着她打量目光，站在沙发边给她让出位置，“小姐在卧室。”
    “谢谢。”景闲之匆匆进去，看见洛闻言靠在床头目光怨闷，但脸色不差，提着的心忽然松了点。
    “没事吧？怎么发烧了？”她过去伸手摸了摸洛闻言的额头。
    洛闻言投去一种“深闺怨妇”的目光，“你来晚了，我已经退烧了。”
    景闲之放下心，才在旁边找位置坐下，向她解释：“白天去堰城了，现在才赶回来，知道你在她家里我才没打电话，主要是怕打扰到你们。”
    虽然语气语重心长，但果然内容正经不过一句，洛闻言赶紧按住她的手，杀过去一个“你别胡说”的眼神，完了还紧张地扭头朝卧室门口搜寻了一眼，看凌离有没有听见。
    “洛听话，你在心虚吗？”景闲之一手支颐，眯了眯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洛闻言白她一眼：“闭嘴吧你，怎么这么八卦，你到底是不是来关心病人的。”
    景闲之轻笑，侧头目光落在角落边一堆争奇斗艳挤在一起的补品上，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很迫不及待想让大家知道你们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着急，这章更新本来想写到景闲之说教这段写完的，但是和预计的差了点（主要是因为时间不够了），我明天多更点补偿哈感谢在2020-12-11 08:43:12~2020-12-12 23:5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又秧、寒、离铭、大咩啊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与晚 22瓶；大咩啊 20瓶；Resen_Sun 5瓶；墨迹 2瓶；莫寒在我家户口本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我不是说了吗, 那是手误，手误！”洛闻言拍床，扶着额头非常懊恼地叹出一口气。
    --

 第62页

    她嘟嘟囔囔：“再说我看她们那样子也没多想啊……”
    倒也是, 这群塑料姐妹的心思都放在了讨好洛闻言身上，抓紧机会对着她疯狂输出一顿关心慰问, 谁会因为一个小保镖分散注意力。
    “欸, 对了，你说你才赶回来，吃晚饭没？”
    “没吃, 还有点饿。”景闲之歪着脑袋问她，“你是想让小青蛙给我做吗？”
    洛闻言双眼亮晶晶, “对呀，她手艺还不错, 我让她给你炸小酥肉吃！”这样自己也可以在旁边跟着蹭吃了。
    正想开口叫凌离, 景闲之却拦住她, “不用了, 我待会回去自己找家面馆。”
    “为什么？”洛闻言心里头还在对小酥肉垂涎三尺, 拼命推销, “她做得很快的。”
    “不是快不快的问题, 我问你, 你和她真没什么别的关系？”
    “当然没有。”
    “那你住在这儿。”
    “不是你想那样……”洛闻言双手托腮, 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郁闷，“我昨天只是想来教训教训她，谁知道在这张床上躺了几分钟就发烧了。”
    说着还对身下的床一顿指, 一脸无辜地表示“都是它的错”。
    景闲之回她一个“哦”的眼神，“没什么关系你在人家床上赖着不走。”
    什么意思？是她想赖吗？洛闻言不赞同这句话，小嘴叭叭指责。
    “我不是病了吗, 景无聊，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景闲之瞥见床头的保温杯，拿起来打开盖子，热气飘飘然冒出来，看样子是不久前才倒进去的热水。
    她看完就合上放回去，笑了笑：“我只是想问，你睡这里，她睡哪？”
    洛闻言一下子愣住，望着她答不上来。
    景闲之不紧不慢继续道；“她睡觉了吗？我看她的状态不像合过眼。”
    洛大小姐一天都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生活去了，哪里注意到凌离的什么状态，感觉中她就是一直平平淡淡的，从来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白天公寓里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多，但都是奔着洛闻言来的，话题没一句落在凌离身上，自然也没人在意她的情况。
    只有景闲之例外，她本就心细，刚才进门第一眼看见凌离就察觉到她眉宇间掩不住的疲色。
    且她与洛闻言无话不谈，想说什么便直接说了。
    “这里可不是你家，只有她一个人，这样连轴转地照顾你，恐怕有点吃不消。”景闲之忠告她，“而且你霸占着人家的床，她没地方休息，她也没提过这件事吧？她对你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不过……她看起来有点疲惫。”
    “洛听话，不管你对人家有没有感觉，人道还是要有一点的。”
    洛闻言听得似懂非懂，缓慢地啄了下脑袋。
    --
    一直到景闲之离开，洛闻言坐在床上出神，脑子里开始思考刚才那些话。
    凌离从昨晚开始照顾她，几乎是随叫随到有求必应，什么事情都做得服服帖帖。
    而她从来没考虑过凌离累不累。
    现在仔细想想，她醒着的时候凌离在给她喂饭喂药，候在床边，她睡着了凌离就一个人收拾屋子做饭。
    好像凌离的确，一直没有休息过。
    好半天，她恍然回神，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客厅没人，她又搜去厨房。
    凌离站在灶台前守着锅，小砂锅合着盖，水蒸气从排气孔里袅袅往上升，像炊烟一样，飘在窗户上结成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
    她走到门口凌离便察觉到了，转身看向她。
    “那个……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洛闻言背着手倚在门边，视察工作般往里面瞅。
    凌离用毛巾包着锅盖，轻轻打开给她看，“送来的补品里我拆了燕窝，加了银耳炖给小姐喝，就要好了。”
    “哦……”洛闻言左腿勾在右腿小腿后，无意识地摩挲着，嗅一嗅，空气里好像已经弥漫上了甜甜的银耳香味。
    “就是……我的烧已经退了。”
    “嗯。”凌离从橱柜里拿出小碗和勺子，“小姐如果到明天没有再反复低烧，就可以吃炸虾卷和酥肉了。不过昨天的虾放到现在不新鲜了，明早我再去买新的。”
    洛闻言听着这两道菜舔了舔嘴唇。
    虽然但是，凌离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纠结了好半晌，出于良心，她还是硬着头皮往下问了句：“……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话说完，她还特地瞧了瞧凌离的神色。
    好像景闲之说得没错，凌离看起来精神是比平时差了一点。
    这一眼看完，她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就是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她也不是就会压榨人，既然要吃燕窝羹，她还是愿意帮忙出份力的。
    凌离淡淡瞥一眼她，收回目光，“……小姐只要好好吃东西就可以了。”
    凌离那一眼很怀疑似的，居然还不相信她，洛闻言立马产生了一种名为“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忿忿。
    嘀嘀咕咕吐槽了两句，凌离已经把银耳燕窝盛进了小碗里，小声提醒她：“小姐，已经做好了。”
    “哦哦哦哦哦。”
    凌离连碗都不让她拿，说了一声“烫”，帮她端去了桌上。
    洛闻言原本还在暗骂她看不起谁呢，手背不小心碰到碗壁一下，立刻“嘶”地缩了回来。
    --

 第63页

    她摸了摸被烫到的手背，默默把刚才的想法删掉了。
    就这样，她很容易就接受了凌离的顺毛。
    “小姐病养好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哦，好吧……”
    银耳炖燕窝甜甜的，口感又滑又软，一直到回卧室躺下洛闻言都还在回味。
    但她躺在床上并没有睡下，而是盯着枕头边自己那叠衣服发神。
    她在犹豫要不要今晚就回去了。
    毕竟她的烧也退了，要不就把这张床还给凌离？
    洛闻言手指在枕头上漫漫划着圈，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这张床就只有这么大，说什么都不能挤下两个人。
    可是说要回去，心里又总下不去这个决心，好像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有一个特别大的遗憾没填上。
    就这么藕断丝连地惦记着，洛闻言在被子里来回翻腾把自己裹成了只瑞士卷都没想明白这股纠结劲是哪来的。
    忽然一阵风扑到脸上，凉意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是窗户开了个透气的小缝没关。夜间温度低了，她下意识地就想让凌离来帮忙关上。
    甫一张口，景闲之那些话好像就跟着凉风一起呼呼灌了进来，往脑子里蹿。
    洛闻言一顿，刚想说的话转成了静音播放。
    她在被子里搓了搓手，自己下床去把窗户关紧。
    转身的时候，她想到什么，绕过床尾蹑着步子走到门口，扶着门边探出脑袋，往客厅暗中观察。
    此时凌离正抱着手臂靠在沙发背上，轻轻阖着眼，疲顿的神色在这种短暂的休息间隙中不加掩饰地全然流露出来。
    她的脸色在正顶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白了几分，比在厨房看见那会儿要差了许多。
    不经意的，洛闻言心里被一丝小针似的愧疚感扎了那么一下。
    说不上疼，就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不舒服。
    除此之外，有点小小的庆幸，刚才她没有脱口而出就喊凌离。
    她悄悄转回去，把床上的被褥拢成一团，抱起来一步一步不太利索地往外走。
    景闲之说得没错，凌离连轴转地照顾她以后看起来的确很累，现在似乎坐在沙发上都要睡着了。
    给她盖上被子也许她会睡得好一点。
    自己才没有景无聊说得那么不人道……
    只是……洛闻言内心忍不住地疯狂解释，她之前只是因为在生病没有看出来，并不是故意想要这么做的。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想着想着，一边小步靠近凌离。
    绕过茶几，手里挤成团的被子忽然掉下来一节，她眼见就要通过种种艰难挪到凌离身边了，却在这时候好巧不巧地正好一脚踩在掉下来的被角上。
    于是在这个马上接近目的地的地方，洛闻言一个踉跄，身体前倾，薅成团的被子撒手，宛若天女散花般飞出去，一整团以半展开状态砸在了凌离脸上。
    而她本人，也因为重心不稳，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扑了下去。
    她压在凌离身上的瞬间，精准无误地听到了一声从齿缝溢出来的闷哼。
    并且巧妙的和她砸到凌离骨骼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准确地让人在听感上就感觉到了很痛。
    凌离从头到尾被捂在砸下来的被子里，脸更是严严实实地遮在了下面看不见表情，洛闻言愣愣地趴在被子上，半晌，僵硬抬起手，把盖错了位置的被子慢慢掀下来。
    凌离眼睛已经睁开了，那张冷淡的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忍着痛无奈地看着她。
    洛闻言讪讪地笑了笑，“你醒了呀……”
    凌离：“……”
    她本来就只是闭着眼安静养神，洛闻言出来的脚步声也早就听到了，只不过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这才没有动静。
    但果然……
    她就不该指望这位大小姐能做出什么省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题外话说今天多写一点，本来是想更一个六千让你们惊喜惊喜的。结果……写了一下午老是感觉不对，删删改改，到这个点了，迟到了都还是只有三千。
    我就不该大言不惭……
    尴尬.jpg
    。感谢在2020-12-12 23:59:51~2020-12-13 21:5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骰啊啊啊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糕鱼粉g 50瓶；李晓楠的女朋友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这样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洛闻言看着凌离浅棕色冷然的瞳孔，里面宛若一池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倏然间, 她想通了一件事。
    她明白了心里那股“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纠结是从何而来的了。
    她生气凌离总是能像旁观者那样不咸不淡地看她笑话, 想让凌离也试一试这种无语凝噎的滋味, 让她吃闷亏让她生气让她低头服软。
    可待在这里享受着凌离无条件的服侍，自从听了景闲之的话后，看见她神色疲顿乏累, 良心上有又一丝丝的不忍。
    心里好像有一只举着刀叉的黑色小团子和另一只背着翅膀头顶光环的白色小团子在打架。
    洛闻言捏着被角的手不自觉用力，瘪嘴发出轻轻哼唧的牢骚。
    --

 第64页

    “小姐……”
    她都忘了这时还压在凌离胸口, 恍然间听见凌离有些喘气困难的声音，她才惊觉这个姿势不对, 慌忙从她身上下来坐到一边。
    凌离的视线随着她移动, 最终停在她身上。
    “小姐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看见你睡着了, 想把被子抱出来给你。”
    洛闻言把手上绞成一团的软被塞进她手里, 无辜地眨眨眼, “只不过你家这个茶几摆的位置不太好……”
    “……”
    茶几不摆在沙发前摆哪？
    凌离默了默, 建议她：“我没有睡着, 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叫我。如果担心我听不见, 小姐打电话就好了。”
    “没事没事！真没事, 我就是……我……”洛闻言疯狂摇着脑袋，然后，沮丧地焉了下去, “我也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耳边安静了几秒，凌离没接话，她赶紧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 反正你现在醒了，你说，你为什么偷偷去拳馆？”
    凌离：“王经理让我多考竞技等级证书，那里只是跳板。”
    洛闻言将信将疑，“哦，就这样？”
    凌离：“嗯。”
    洛闻言：“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还有，知道我报名了也不告诉我。”
    凌离解释：“小姐的体格不适合学这些。”
    话有道理，但洛闻言总感觉哪里不对。
    想了想，她忽然转身锤了一下凌离胸口，“骗我是不是？这和你告不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凌离这个人还是存居心看她笑话。
    凌离看一眼她，低声缓缓道：“因为小姐不喜欢我，若是看见我是教练，以后便不会再去学了。”
    洛闻言倏地一怔。
    凌离的语气格外平静，但正是这种平静，里面本身就带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可怜低卑感。
    尤其是听见“小姐不喜欢我”这几个字时，洛闻言的心脏仿佛都跟着缩了一下，莫名有一瞬间的酸楚。
    头顶光环的白色小团子陡然间力量剧增，打晕黑色的恶魔团子，抓起来吭哧吭哧从心里丢了出去。
    凌离低垂着眼睫，安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她的话说完了，在静静等着会有什么回复。
    “也…也不是这样。”
    白色团子看见受委屈的小可怜，住在洛闻言心里拿着小刷子兢兢业业地画爱心。
    “我也不是讨厌你，我就是……以为你故意捉弄我，我才生气。”
    “好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不是这样的了，你也别多想啊。”
    “这个泰拳吧我本来也就是想学着玩玩，既然你觉得我不适合，那就算了，不去了不去了。”
    洛闻言说着，还安慰性地拍拍凌离的手背。
    凌离点点头：“嗯。”
    “那…要不我现在回去？”洛闻言又试探着问。
    凌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幕月明星稀，一片漆黑。
    “太晚了，明早我再送小姐回去吧。”
    洛闻言本来就不甚坚定的离开心思马上偏回了另一边。确实，大晚上她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打滚，趁夜赶路什么的累人事，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节奏里。
    只不过吧……
    她看着凌离，有一点小小犹豫地问：“那你不用睡觉的吗？”
    凌离看了看她，起身走到沙发右侧，从大透明袋里抽出白天买的毛巾毯。
    “小姐进屋睡吧，我在客厅休息。”
    除此之外，怕她自己再搞出什么意外，凌离还帮她把被子抱了回去。
    洛闻言在客厅里搜寻了一圈，进屋睡觉前在凌离的注视下把她的手机拿到她面前，亲手帮她关上机，说：“那你也好好休息，不用开机，晚上我不会再叫你了。”
    --
    洛闻言回星华天地后安排了一周有助于“病后康复”的shopping行程，晚上回家，忙里抽闲地从堆成小山的邀请函里择出一两张翻开来看看。
    【林间雾里玫瑰汤浴】
    这个她很心仪，地点在隔壁堰城，邀请人也很诚心，特别注明了有为她预留私人套间和单独汤池。
    汤池场是新开发的，邀请函上贴了几张树林里雾气朦胧宛若仙池的神仙照片，她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
    于是洛闻言当晚就收拾好行李，第二天生拉硬拽着景闲之奔了过去。
    “哎呀，你就当出差！出差！你这边不是有个合作人吗？那，你一来，就可以和他多见见面，面对面交流工作了是不是。”
    路上她还不忘安慰景闲之这个工作狂。
    景闲之揉揉眉，跟着她到达目的地，把行李提进房间里马上拿出笔记本，噼里啪啦的赶在晚饭前敲起来。
    洛闻言后一步进来，推着行李箱一过二楼玄关，才发现这是间三层的复式，还有一节楼梯摆在眼前。
    回头看，刚把箱子拎上来的服务员已经被她打发离开了。
    她一阵头晕，靠着墙把沉重的箱子推到旁边，丧气地开始喊：“凌离，帮我把这……”
    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在她思绪回笼那一刻打住。
    凌离从两天前就去参加了保镖中心季度底的封闭训练，人影子都见不着，这次旅行自然也没有跟着出来。
    倒是耳尖的小虎听见了大小姐的呼唤，风风火火地跑上来，帮她把箱子拎上了三楼，并且笑得格外灿烂地多嘴了一句：“阿离还有八天训练才能出来，但是如果小姐想见她，是可以随便去探望的。”
    --

 第65页

    洛闻言“哦”了声，注意力还放在“为什么训练时间这么长”上，小虎已经一脸姨母笑地跑了下去。
    --
    新新科技大学这几天成了整个大学城区的焦点，听说影视小花乔盛晴四天来这边义演了三场，什么“冬月汇演”，“学生艺展”，“闪耀歌星”这些校方举办的活动上，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四周慕名而来的学生粉丝堵满了校区，食堂和小卖部的GDP硬生生被拔高了三个点。
    当然，与校同乐的还有周边蹲守的交警，业绩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起初校方团队起初也不信，这种对明年招生率有大幅度提升的好事能白白落在他们身上？
    找乔盛晴的助理一问，还真不是假的。对方特谦虚特礼貌地表示乔盛晴接的一部新戏需要她出演学生，来这里是为了感受学校的氛围，更好的融入角色。
    至于为什么会选在这里，那是因为这所学校和乔盛晴学生时代最喜欢的学校风格太相似，而那所学校在几年前已经被铲成灰土了。
    于是校方对这口天降的大饼欣欣然接受，乐意之至地欢迎乔盛晴随时过来。
    而只有乔盛晴身边的两个助理知道，什么“拍戏”、“找氛围找感觉”都是小乔姐找补的借口。
    乔盛晴刚在会厅里唱完一首歌，又用抽奖方式选了几位观众上台合影，完事了回自己的工作车上，眼巴巴地等着小乙。
    一见他回来，赶紧拉着问：“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小乙特别不忍心地看着她，摇摇脑袋。
    小乔姐要他们找一个黑色长发，戴着金边眼镜，身材高挑又漂亮的女人，说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在校区里一定能找到。
    可是，都来这边演出了三场了，校园里的人流量来来往往，他在展厅门口蹲了那么久，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见着小乔姐描述的那个样子的人呀。
    “小乔姐，你确定她是这里的老师吗？”
    “当然啊，我那天亲眼看见她走进学校。”乔盛晴也很郁闷，为什么就是再找不到她了呢？
    小乙问：“那会不会她只是临时来这边看朋友或者闲逛或者接人之类的？”
    “不可能。”乔盛晴笃定地反驳他，“我那天还看见她提了资料包，而且……”
    而且她看起来儒雅温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学识渊博的书卷气息，怎么可能不是这里的老师？一定是！
    “哎总之，你再找找，再找找！也许她今天可能不是戴的金色眼镜呢？也可能是黑色，棕色，但是她样子不会变，你记住啊，比我高一点，和我差不多瘦，但是她特别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太阳光轻轻照在你脸上……”
    “小乔姐……”小乙看着她逐渐花痴的眼神，忍不住小声打断，“你这么说我也找不到呀。”
    什么算漂亮和笑起来好看？他一个单身二十年的人看朵花都眉清目秀的，至于笑起来好看，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乔盛晴琢磨了一阵子，觉得这么形容是太宽泛了。
    忽然外头车喇叭长啸而起，她被这声音鸣得福至心灵，指着自己的脸问：“你觉得我的颜值有多少分？”
    小乙：“？”是送命题吗？
    “一……一百？”
    “没那么高，九十五。”乔盛晴一本正经，“但是她有一百分。懂了吧？就是你看见比我长得好看的，戴眼镜的，长头发的，就是她了。”
    小乙似懂非懂地啄啄脑袋。
    “小乔姐小乔姐，我回来啦。”正在这时，珠珠敲了敲车厢门，围巾捂着脸爬进车内。
    冬天散步是有助健康，就是有点冻人。
    “八千步走完了，呐，小乔姐你看。”珠珠喘喘气，把乔盛晴的手机还回去。
    乔盛晴打开支付宝记步一看，8233步，合格。
    然后喜滋滋地点进蚂蚁森林，把昨天走路积累的能量收下，点到“也许无聊”这个联系人的森林里，选中数值最高的一档水壶为她浇水三次。
    看着她的树上面浮着一圈自己刚贡献的能量，乔盛晴托着腮想，自己这样每天帮她浇水，坚持下去她会注意到自己的吧？
    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她就从支付宝的好友栏里选中自己和她开始聊天了？
    就算是来问问为什么每天帮她浇水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聊下去。
    也许无聊……
    连昵称都起得这么好听，又有意思又有哲理，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
    可惜她在这个上面隐藏了名字，连个姓都看不见。
    但偏偏是这种神秘又美好的感觉，禁不住让人心跳加速。
    小乙和珠珠看见她在支付宝的一张好友名片界面划来划去地出神，捧着脸嘴角疯狂上扬，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出了“完了完了小乔姐这颗白菜要没了”的绝望。
    “小乔姐，小乔姐……”
    “啊，昂，什么事啊？”
    “就…我们明天还来这儿吗？”珠珠看了看她问。
    “来啊，当然来。”
    “可是你还要拍戏欸。”
    “那就拍完了来，不是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吗？”乔盛晴小嘴叭叭，看着他俩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问：“人都还没找到呢，你俩不会就想放弃了吧？”
    珠珠和小乙赶紧疯狂摇脑袋以示忠心：“没有没有，我们绝对不会背叛组织！”
    --

 第66页

    乔盛晴满意地拍了拍他俩的肩，“那就好，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们了。”
    “可是，小乔姐，你都演了三场了她都没来，是不是…是不是……”珠珠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小心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色。
    乔盛晴还在迷惑中，“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她根本就不想来看你表演呀……”
    珠珠很小心地说完这句话，担心这对小乔姐的伤害太大了。
    而事实是，她的担心是对的。
    乔盛晴听完，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下巴埋在膝盖上出神。
    也是哦，说不定是人家对她根本没兴趣，随便她来演什么，人家都不想看，所以也不会到表演厅这边来。
    这么解释起来，这三场义演下来都没见着人影好像也合情合理了。
    乔盛晴用一种“你说得对我怎么早没想到”的表情望着珠珠，后知后觉又沮丧地“啊”了一声。
    所以还是她的魅力不够对吗。
    怎么办哦。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的暗恋。这个看看受众程度，是要我展开讲讲还是大致讲讲？展开也不会展太多篇幅的哈，都主要是为了主cp服务。
    这章是补昨天的更新~
    所以晚上还有一章哒，大家放心。感谢在2020-12-13 21:52:09~2020-12-15 10:1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百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615705 2个；lili离离离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乔盛晴算不上聪明, 也没心机，扎在娱乐圈这种人精堆里城府更是一眼能见底的浅。
    但她能站稳脚跟还能收视长虹，不是没道理的。
    至少她对任何事情从来不会轻言放弃。
    由于她最近的一举一动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已经让好几个对家团队警钟长鸣纷纷猜测她是不是马上要有新作上映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天天往热搜上挤。
    前几天是义演, 后面又搞爱心募捐, 到今天更离谱，＃乔盛晴太暖了＃这个话题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而内容居然是乔盛晴大冬天去大学校区里搭了两个临时热饮铺子，为路过的师生免费提供热饮？？？
    对家公司的公关团队警觉地对她这种行为在营销策略性上进行起了解剖分析, 以及借此疯狂预测她的下一步发展风向，而主角小乔本人, 正头脑空空地坐在防风棚下，目光在人来人往中穿梭移动。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担心一个口味的热饮迎合不了那个人的心意, 乔盛晴还特地叫人把咖啡、牛奶、果汁、奶茶都各准备了一份。
    可是为什么, 她还是没出现呢？
    哪怕只是来这边走动一下, 看看热闹也好啊。
    临时请的工作人员在大棚里手忙脚乱做热饮, 路过的师生欢欢喜喜地排队来领, 只有乔盛晴看着蜜色的夕阳把地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心情也跟着愈发沉郁。
    她划拉开锁屏, 习惯性地点进支付宝，点到和“也许无聊”这个联系人的聊天界面看上一眼。
    两人的聊天记录依旧只有那一条消息。
    【对方向你转账xx元】
    还是因为上次说的要付车费给她。
    乔盛晴心里巨大的懊悔，要是上回在车上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哪怕只是多问一句她的名字，知道她姓什么也好啊。
    小乔还是头一回第一眼看见一个人就情不自禁心脏怦怦跳动，似乎现在回想起来, 还能回味到那刻初心萌动的美好。
    难道她单身二十多年才修到的第一个心动，就要像烟花那样绽放完刹那美好后就湮灭了吗？
    乔盛晴捧着手机，盯着输入框手指跃跃欲试地按了几下，打出一个字又马上删掉，锁屏，收进包里。
    好想发消息过去和她说两句话，试一试能不能拉进点关系，可惜小乔有贼心没贼胆，收了手机赶紧把包合紧，紧张地拍着自己两边脸颊，无奈望天。
    珠珠大老远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小乔姐，还没找到呢？”
    乔盛晴呼出一口白气，满脸绝望，“别问了，没有。”
    这可太没有道理了。
    义演不来，热饮也不来，就算她不喜欢小乔，可是饮料它是无辜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出现呢？
    “说不定她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呢？”珠珠由衷地觉得还是地方不对，诚心建议：“小乔姐，要不换一处找吧。”
    珠珠的后半句话忽然提醒到了乔盛晴。她灵光一现，神秘地招了招手，“你过来。”
    珠珠附耳去听，乔盛晴在她耳边低语：“你去打探一下……”
    --
    洛闻言泡在汤池里惬意地划着水花，用小银叉夹了一口摆盘里的水果，挥挥手，服务员又将浮在水上的玉雕桌拉到了边上。
    本来拟定的室外汤浴临时换成了室内，灯光明晃，气氛安静，正好满足景闲之这个工作狂的要求。
    景闲之泡在汤池里，双手撑在岸边，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连接的设备是她的笔记本电脑，而上面正进行着科研室紧急召开的线上会议。
    洛闻言一看她，就想到了那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
    --

 第67页

    对于这个背叛她选择了工作的负心人，洛大小姐哼哼唧唧地在她周围拍水，撩起水面的花瓣往她背上贴。
    景闲之短暂地按下静音键，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先别闹。”说完又继续转回头全神贯注于目前这个会议。
    洛闻言用“你怎么可以对你的宝宝说出这种话”的不可思议表情看着她，撩起水花小嘴叭叭动，用静音状态对她的态度疯狂控诉。
    景闲之忙里偷闲招了招手，玉雕桌被拉动到她手边，她看都不看地夹起果盘里一块，用余光非常精准地喂进了洛闻言的嘴里。
    洛闻言：“……”
    连用唇语吐槽都不可以了嘛，呜……
    她郁闷地把这口西瓜吃完，咽不下气，气鼓鼓地又把整盘水果都一扫而光。
    景闲之二十分钟解决了这场因实验机器临时bug展开的会议，回头闭眼靠在汤池壁边，眉头舒展开来，长释一口气。
    洛闻言觑着她的神色，生闷气的心思也散了，赶紧叫了两个推拿师来帮她按摩。
    “景无聊，你别太拼命了，工作累了就要休息。”
    洛闻言裹着浴巾，边在换衣间里起浴边说着自己的轻松版人生心得。
    景闲之换上宽松浴袍，跟着她走进楼上旋转餐厅，笑了笑，“这句话还不如留给你家小青蛙说。”
    “我不是说了上次不是故意的嘛……”洛闻言以为她又在提自己“不人道”的事。
    看来洛大小姐是真的对公司的事务一无所知，还没有景闲之对里面的制度耳闻得多一点。
    当然景闲之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多解释了一句，“上次是上次，我是觉得这回你应该多说几句。”
    “什么意思？”洛闻言迷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景闲之：“她不是封闭训练去了吗？她是你们那儿新来的保镖，第一次参加吧？”
    洛闻言点头，“是啊，怎么了？”
    景闲之扬了扬下巴，望向门口那排站得笔直的保镖，颇有半分看好戏的意思，“你问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啦就到这里吧。今天加起来也有六千字了是不是？好棒！
    还有关于副cp 特别解释哈：本文所有都是为了主cp服务，所以不会存在什么副cp独立爱情、喧宾夺主的情况，副cp一见钟情类的小爱情呢能get的就get，不能的当剧情看看就好了~可以说写这俩的目的还是为了写阿离和言言。
    这章更得少，主cp戏份也少，卑微的不敢求评论了。
    不过，追我！追我！下章开始又是正戏了！
    感谢：感谢在2020-12-15 10:11:05~2020-12-15 23:1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何选择 3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洛闻言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三个保镖守在门口，个个身形挺拔健硕，站得一丝不苟, 黑色墨镜边缘反着亮色的光，有几分精武干练的味道。
    可她记得随行的保镖不是有四个吗？
    再仔细想想。
    真是四个。
    烹饪台前的大厨已经开始提锅动铲地做菜, 学员先装盘了两个甜点放上旋转餐桌, 陡然见洛闻言沉默着从椅子上起身走了出去，大家手里的动作一顿，目光意外而不知所措地跟着客人。
    “没事, 她马上就回来。”景闲之切下奶冻一角，清清淡淡给他们一道镇定剂。
    小虎埋着脑袋在屏幕上不甚熟练但奋笔疾书地点点点, 按了半天站起来，把平板递给另一个人, 如释重负地笑呵呵, “平哥, 我提交好了, 该你了。”
    洛闻言满心疑惑地走到餐厅门口, 才发现是刚才小虎坐在楼梯坎这个视觉死角才导致她少看见了一个人。
    陆平接过平板点了一下, 也走到楼道的位置, 平板举高, 零度角正对着自己的脸, 同时摘下墨镜，脸色肃然地看着屏幕。
    “……”这已经是很稀有的直男自拍姿势了。
    洛闻言恍然间还生出一种发现了珍稀生物的奇妙感。
    陆平在楼梯边坐下，和小虎刚才的动作一样, 生涩但努力地操作平板。
    还在奇妙感中的洛闻言指了指陆平，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呢？”
    总不可能是她真就运气那么好，撞见了直男爆照网撩小妹妹的劲爆环节吧？
    “回小姐, 我们在提交工作汇报。”
    好吧，还真不是。
    “哦……”洛闻言一下子就意兴阑珊，“那你们给我讲讲封闭训练是什么？”
    小虎反应最快，“啊就是我们每个季度对保镖的能力综合测试与短板提升，一般时间在六到十天，需要完成相应训练量和考核标准才能合格。”并且直达重点，“因为阿离是第一次参加训练，所以要训练满十天。”
    话总结得言简意赅，但洛闻言除了“凌离要很久都不能跟着她”以外，什么都没听出来。
    她缓了缓，忽然天真地问：“难吗？”
    阿正点头，告诉她：“今年公司的制度变了，阿离是新保镖，如果考核成绩不能达到中位水准会有被辞退的风险。”
    新制度优胜劣汰，主要是防止有人滥竽充数和保护老一批员工。
    “但是小姐不用担心，阿离很厉害，以她的能力绝对不会有这个风险。”说话间，陆平把平板递过来，阿正接过点了点头，“小姐，我先去写工作汇报了。”
    --

 第68页

    洛闻言云里雾里的“哦”了声，“你们都写呢？”
    阿正：“公司规定我们每天每人都要交。”
    洛闻言觉得打听得差不多了，刚扭头准备回餐厅，在旁边暗搓搓琢磨了半天的小虎忽地开口。
    “唉，我们季度训练的时候最倒霉了，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做一堆累死人的项目。”小虎自言自语似的叹气，但声音刚好够洛大小姐听见。
    “还好我只待了六天，阿离要连续训练十天可太惨了。唉，要是换成我恐怕要累得当场去世。”
    果然洛大小姐脚步一顿，又慢吞吞地转回身子，疑惑问：“有那么累吗？”
    “当然了小姐！”小虎和吐槽似的叭叭开口，“天不亮就要被关到训练室去，一整天不间歇地做各种训练，就算肌肉酸痛手腿发抖也不能休息，一定要达到本季的考核标准才行。最变//态的是刚开始的时候还要被教练强制断粮，不让吃饭不让睡觉，连喝水都要限量……”
    “最倒霉和最常见的事情就是训练中途受伤了，训练没结束只能随便擦擦药又继续上，要是因此达不到目标成绩还得夜以继日的再来。不过还好啊，我的成绩及格线比较低，而且我这几年也有经验了，没有第一次去参加训练那会儿那么惨。”
    小虎偷眯眯瞥了瞥大小姐微变的脸色，“哇我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别提了别提了，教练看我是新来的可是把我往死里整啊，做完一套负重训练后喝水杯子都拿不稳，快吐了教练才让我休息半分钟，当时累得吸一口气都跟有刀片在喉咙里刮似的……”
    洛闻言听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沉默，期间还露出了一些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好半晌，抬手僵硬地拍了下他的手臂打断他，“你帮我把箱子里的平板拿下来一下。”
    洛闻言拿到自己的平板以后，一边开机一边往餐厅里走。
    待她走远，陆平向小虎抛出去一个嫌弃的表情。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小虎不仅理直气壮，还特别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们三人一人一眼，“我说的怎么了？哥几个谁第一次训练不是这惨样，我向小姐如实禀报而已。还有我说你们三个，刚才都答些什么废话，小姐那么明显的关心你们听不出来吗？”
    阿正反驳：“谁说我没听出来，我刚不是和小姐说了阿离的情况吗？你是不是没听见我夸阿离很厉害啊。”
    小虎：“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说那几句话等于没说，没看见小姐听完都准备走了吗。”
    陆平后知后觉，脸上渐渐浮现佩服之色，“你是说，要向小姐表述得阿离很累很辛苦，才能激发小姐的关心和爱护心？然后增进她们的感情？”
    “那可不是吗？描述得越惨越好，瞧没瞧见小姐刚才那一脸担心，现在肯定是关心阿离去了。还有你啊，”小虎拍了一下身边的阿龙，“平时你群聊有什么热闹来得最快，凑合得最起劲，刚才怎么哑巴了。”
    阿龙不好意思地憨笑：“我虽然喜欢看小姐和阿离谈恋爱，但是我不会啊，指导的事情这不是有你吗？嘿嘿你一提我想起来了，我先给群里的兄弟分享一下今天的事儿啊！”
    阿龙说着走到楼梯口，掏出自己的手机，点进他们几个保镖兄弟私下建的第二个微信群——“离离言上草”。
    这个群专门用来分享大小姐和阿离的资讯，绝对是整个公司里来源最可信！消息最权威！内容最劲爆的！
    --
    旋转餐桌的设计风格流光溢彩，烹饪台上做好的菜品随着轻音乐和彩光的流动一盘盘转到客人面前亮相。
    洛闻言夹了几口脆藕丁，又扭头把注意力放回平板上。
    她用自己的账号登进天启的员工系统，点到保镖中心的界面一看，仔细浏览右边目录，还真有一个“每日工作汇报”的专栏。
    她连忙点进去，又锁定筛选“凌离”一个人的。
    还好洛大小姐的千金权限够大，除了不能进行高级人事变更，其他公司里哪个部门的信息她都可以随意查阅。
    看起来凌离和小虎阿正他们一样，每天也会上传工作照片和描述工作内容。
    只不过和之前的工作照片有些变化的是，由于训练期间无法接触电子设备，这两天开始的照片都变成了他拍角度。
    第一张是凌离在破损侧翻的轿车上翻滚，第二张满地水花，她在四周喷来的水柱中与教练搏斗，第三张悬空卷腹，第四张凌离双手撑地，保持俯卧的姿势，教练踩着她的背施压。
    洛闻言把最后一张照片点开来拉近看，虽然凌离的表情没多大变化，但能清楚地看见她的唇平直紧绷着，一看就是在辛苦的忍耐。
    她的筷子漫不经心动了动，不知道夹了个什么，喂进嘴里，一咬立马辣得扭头找纸巾吐出来。
    一抬头，景闲之正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她被辣得呛眼泪，还特别闲地开口：“怎么样，尝出来了吗？这个霸王椒是不是正宗的？”
    “你！”洛闻言吐了吐舌头，苦着脸控诉，“你怎么不提醒我你。”
    景闲之这个人毫不悔改就算了，居然还笑了起来。
    洛闻言喝了一口清茶，十分不忿地继续指责她，“景无聊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还笑。”
    景闲之：“你知道吗？你刚才的情况特别不适合打扰。”
    --

 第69页

    洛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景闲之支着下颌，歪头睨了眼她的平板，再看向她，弯了弯唇角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上面有什么内容你那么关心？”
    洛闻言一下恍惚，好像又是这个从小到大她最熟悉的流程。
    每回她有什么心事，景闲之这个人就会先明知故问，然后笑眯眯地露出“随便你怎么答反正我已经看穿一切了”的表情。
    她赶紧警惕地盯着景闲之，用余光瞥着伸手把平板上的页面关掉关掉关掉。
    “没有没有没有。”
    “好吧，没有就算了。”
    这回景闲之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再发扬她的求知精神。
    晚餐在非常和谐轻松的氛围中进行下去，美食和美酒都令人心旷神怡。
    进行到餐后甜点和小酒的环节，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景闲之抿了一口红酒，忽然不咸不淡地提了句：“不过你们公司对保镖的训练方式是公认的魔鬼。”
    刚还偶尔为这件事走神的洛大小姐一听，嘴自己就叭叭地开了，“对啊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擅长运动的嘛，我看见那些照片上她训练做的都那么激烈，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下子就感觉好紧张。而且看起来就好累哦，这种训练真的要做一整天吗？不休息的话会累死人吧？还有你都不知道，小虎说得没错，这个教练真的不是人啊，居然在人家做俯卧撑的时候踩人……哎你说，这种训练受伤的风险到底大不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闻言：我只是在关心她，我不是喜欢她！
    阿离：……累。
    洛闻言：啊啊啊啊啊不累不累亲亲！
    -
    洛?虽然全世界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狡辩?闻言：我没有关心她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虎：【哭着跑过来】呜呜呜教练好坏，我亲眼看见他踩阿离。
    洛闻言：啊啊啊啊啊【疯狂扎教练小人】教练不似楞！教练你不似楞！不许欺负她！
    第43章
    完了。
    洛闻言话音刚落, 第一个念头就想——
    嘴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听听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空灵悠扬的音符在灯光下欢快跳动，滴滴哒哒, 更衬得这一刻相顾无言的沉默分外突兀。
    景闲之捏着酒杯，慵闲地晃了晃, 歪头看着她。
    虽然她一个字也没说, 但是洛闻言已经从她脸上读出了“哦，能听见你问这些话我一点也不意外”的意思。
    “……我就是没接触过他们的训练，有点好奇。”洛闻言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虽然特地用了“他们”这个词, 但并没有起到任何解释的作用，反而更添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这一瞬间被人抓包的紧张扼走了洛闻言脑子里的氧气, 一时令她也忘了去想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关心这些。
    “啊总之总之，就是那几张照片看起来有点危险, 都不知道是什么项目哦……哎算了, 反正他们的训练我也不懂, 不管了不管了。”
    赶紧埋葬掉这个话题, 洛闻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仓促地说了句“吃饱了”, 灰溜溜回了房间。
    虽然但是。
    嘴上说着“不管了”, 洛大小姐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把这件事记挂到了回泉城。
    回泉城的第一个午后, 与景闲之分别的洛闻言在露天甜品花园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花园建在二十米的楼顶天台, 每张桌子前都有专属的供暖设备，坐在这里，既不会因为冬日的寒冷影响心情, 还能在闲暇时俯瞰楼底购物街的车水马龙。
    店长把最近的新品都殷勤送了上来，洛闻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尝着，却是心不在焉没吃出个味道。
    小银叉叉了两口慕斯, 洛闻言就乏然放下，双手十指交叠撑着下巴。出神地想了会儿什么，她招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
    “这个果茶和这个蛋糕，还有这个樱花酥，你帮我各打包一份。记得果茶要热的，保温措施做好一点。”
    总归今天时间还早，她又没事，那就去公司里顺便瞧一眼好了。
    看最近凌离训练得挺认真，就再顺便给她带份下午茶去以资鼓励吧。
    --
    时光追溯回两天前。
    助理珠珠在乔盛晴的指令下去打听了天启科技的具体情况，公司大楼里还真有一层是专门给保镖设立的，而且最近到了季度训练期间，不少没有跟随出行的保镖都在这里面参加集训。
    蹲守大学几日没有成果的乔盛晴决定碰碰运气，拟定了第二份曲线救国的策略。
    天启公司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参观者的来访，乔盛晴轻而易举就进了大楼。
    到达指定楼层，保镖中心电子门大门紧闭，她蹲守在旁边守株待兔等到一位要进去的保镖，摘下围巾墨镜自我介绍，又拿出那一套“为了适应角色想实际接触”的说辞，好言好语外加卖了个小萌，就这么跟着混了进去。
    里面的保镖都是大男人，爽朗热情，且不少都在电视上见过她几眼，根本不担心这么个水嫩嫩的小姑娘能搞出什么情况，她想参观他们的工作环境就由着她看。
    王经理笑眯眯递来一杯热水，“小乔是吧？门口有个门铃键，你下次想进来的时候按一下。其实我们这地方没你想得那么机密，你想参观随时都可以，没关系。只不过他们最近在训练期，环境可能差了点。”
    --

 第70页

    说话间恰好有几个保镖从各自训练室出来，路过时空气里掺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汗味。
    但乔盛晴这会儿哪里还嫌弃这些，连忙说：“没关系的，您能同意我进来已经很感谢您了，那……我能在这边逛逛吗？放心吧经理，我一定不打扰他们训练。”
    得了经理的应允和几个保镖的热情招呼，小乔心里鼓足了气，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所幸训练室朝外的那面都是玻璃墙，擦得锃亮透明，在外面就能将里面的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
    乔盛晴很快就找到了在一间训练室里翻滚躲避投射物的凌离。
    她起先是惊了一下，随后靠着这面玻璃墙，安安静静地等着。
    也许和凌离拉近关系能够打听到那位老师的更多消息。
    乔盛晴怀着这样的心思眼巴巴等了三个小时，见凌离终于有了休息时间，擦干了汗水出来，她忙不迭地凑上去，“凌离，凌离！你还记得我吗？”
    保镖中心里毕竟还有别人，她声音不敢太大，刻意压得很低。
    “我上回给你的名片你看了吗？你考虑得怎么样？”看起来这件事凌离并没有兴趣，她连忙又换话题道：“你的训练看起来好累啊，肯定很辛苦吧？你们要训练多久呀？”
    凌离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对她的关心更是置若罔闻，开门见山地反问：“乔小姐找我有事情吗？”
    那双冷冰冰毫无波澜的眸子简直就是在告诉她：随便你有什么事情和我都没关系，别想着我帮忙。
    乔盛晴一下噤声，没敢提，只好支吾：“没……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训练……”
    凌离收回目光，从她身边走过去，到桌前自己调盐水补充体力。
    这两天训练量极大，她的确没有多余的心力和这位乔小姐闲聊。
    况且…自从乔盛晴那次在游轮上和洛闻言拌过两句嘴后，她对这位就一直没什么好感。
    凌离不清楚这种无端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既然有了，她便遵从这种感觉。
    “哎，喂…那个……”乔盛晴小步跟上。
    “乔小姐自便。”
    凌离低头专注做自己的事，没再和她闲聊，喝完水散步休息了三分钟，又回到训练室。
    --
    回想起来，乔盛晴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上一回诚意不够，准备不佳，这才坐了冷板凳。
    今天她特地打听过凌离的休息时间，买了牛奶和鸡肉片过去，听说这些食物能够帮她补充体力。
    哦对了，还有创口贴。
    上回她看见凌离训练的时候手臂摩擦破了皮，红红的还渗了血出来，她路过药店时就多留了个心。
    电梯声“叮”的一响，乔盛晴深吸一口气，内心疯狂自我鼓励后，拿出了“这次势必要让凌离对她改观”的气势。
    她刚走出电梯门，旁边另一只电梯也抵达了目的楼层，门在停稳后缓缓拉开——
    洛闻言摘下墨镜，望着前面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顿了顿。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脸色微微一变，放轻脚步，悄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
    -感谢在2020-12-16 20:13:48~2020-12-17 22: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赵小棠老婆 10瓶；Resen_Sun 5瓶；风桥影、矛安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乔盛晴进保镖中心的时候正好轮到凌离的休息时间。
    这次的休息期似乎比以往那抠搜的几分钟长了点, 但顶天了也长不到哪里去，时间依旧要掰成每分钟用。
    凌离出来后第一件事直拐右手淋浴间，冲了个热水浴, 将身上的汗气冲走，换了另一身清爽干净的训练服。
    她额边碎发在淋洗时沾湿, 此时水珠泫在墨色的发梢, 随着她的走动轻晃，摇摇欲坠，最终顺着脸颊一侧滑落到冷白色的颈项, 贴在精细有力的颈部线条上。
    养眼之余又给人安全可靠感，那么一瞬间, 乔盛晴感觉到自己“撬墙角”的心思又蠢蠢欲动地跳起来。
    当然了，小乔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主要目标。
    凌离在哪里坐下, 她就屁颠屁颠跟过去, 坐在旁边, 一边把带来的食物拆出来。
    “凌离, 你训练辛苦了吧, 我买了热牛奶和鸡肉片带来, 听说这个能快速帮助你补充体力。”
    洛大小姐毫无察觉自己跟做贼似的贴在玻璃门口, 手扶着墙, 斜斜弯着腰, 从墙后面小心翼翼探出半边小脑袋朝里面窥伺。
    洛?奔赴捉贼第一线?小犬：【暗中观察.jpg】她今天就要看看，凌离这个没良心的要背着她怎么和乔盛晴勾勾搭搭。
    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她能看见乔盛晴张嘴嗒叭嗒叭说着什么, 手上还一边从袋子里拿出牛奶，还有另一个不知装了什么食物的塑料盒。
    凌离的嘴也动了动，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 乔盛晴听完继续嘴嗒叭嗒叭，动作不停地把塑料盒的盖子掀开。
    好啊。
    洛小犬眼睛里亮出一道杀光，“咻”地射到凌离身上。
    凌离个没定力的，肯定说的是“谢谢关心”，“麻烦你了”之类的，对乔盛晴的诱惑欣然接受了。
    她可是自己的贴身保镖，难道连“要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的觉悟都没有吗？？！
    --

 第71页

    墙头草墙头草墙头草！！！
    而实际是，凌离只是冷冷淡淡地提醒乔盛晴，“乔小姐自重。”
    小乔虽然遭到了预料之中的拒绝，但她毫不气馁，手里动作不停，继续温言好语，“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训练辛苦了……”
    “乔小姐，”凌离打断她，清冷抬眼，“我并没有再择业的准备。”
    “你想多啦，那个事情你不喜欢我就不提了，我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乔盛晴真诚地眨眨眼，见凌离没说话，以为有戏，又试探地往下聊，“我是真的很佩服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做个普通朋友好不好，虽然我以前可能表现得……”
    “我介意。”凌离的语气冷冰冰，耐心告罄开始赶客。
    “不要再在这里打扰我训练。”
    连基本的敬语也懒得用了。
    小乔灰心丧气，瘪瘪嘴，拉开包链把最后一丝希望拿出来。
    凌离起身离开，她匆匆站起来，伸手抓住她手臂，“那个，这张创口贴是我路过药店买的……”
    叮叮叮铃——
    门铃声骤然响起，从大门外清脆穿梭而来。
    原来是看到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挽起了手的洛大小姐在门口气得拍墙，不小心拍到了响铃的按钮。
    恬不知耻！凌离这颗墙头草简直是摇得恬不知耻！
    亏得她还特地帮这颗草带下午茶，路上还担心了一下下她训练有没有受伤。
    这么想起来，真的好亏哦。
    被气得血压飙升的洛大小姐这时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头脑反应竟开了窍般的快，不小心按到门铃，她瞬间挺腰直背，手收回来的时候自然撩撩头发，一脸不屑地别开眼神。
    哦，你们随意哦，本小姐也就是刚刚来，一点也不关心你们在干嘛。
    路过的阿龙连忙跑到门口，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里头，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阿龙开了门，回头眼神古怪地落在凌离身上，又低着头移开，努力降低存在感地站到一旁。
    其他几个在厅里的保镖听着门铃声也闲步走来瞧瞧，只不过这时乔盛晴的手已经缩回去了。
    看见是小姐，大家都笑嘻嘻地凑上去欢迎，不知情的还特没眼力见地喊了句，“小姐，阿离在这儿。”
    洛闻言瞥了眼凌离，啧，和乔盛晴站得挺近的嘛，还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谁的保镖。
    洛大小姐保持矜贵地冷笑了一声，把凌离这个人从视线里，叉掉。
    凌离与她这一对视，眉心一跳。
    “小姐。”
    果然，这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洛闻言走到中间，随便扫了眼，喊了个平时跟着自己时间长、能叫出名字的保镖，“阿正。”
    阿正小跑过来，“小姐我在。”
    “听说你们最近训练很辛苦，喏，给你带了下午茶，味道还不错，饿了就吃哦。”
    洛闻言说着，眼神完全绕开凌离，把袋子放到桌上。
    “那我就先走啦，你们忙，甜点记得吃。”转身笑眯眯挥挥手，高跟鞋的声音滴滴答答潇洒远去。
    洛大小姐这一下来得意外走得更快，大多数人神都还没回过来。尤其是突然接收到大小姐的下午茶的阿正，更是直接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凌离皱了皱眉，朝她追上去，恰好教练也在此时从训练室里出来。
    “凌离，休息结束了，快进来！”
    凌离脚步一顿，停下的瞬间无奈叹了口气，捏捏眉骨，只好回去，转身时睇了乔盛晴一眼。
    这一眼让乔盛晴从头僵到脚，察觉到她的怒意，喉咙陡然像被人堵住，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好像给凌离添了点麻烦。
    完了，这下不会连最后的希望都被自己葬送了吧，呜呜。
    和乔盛晴一样心里打鼓的还有阿正。
    盯着桌上那只精心包装的粉色火烈鸟小口袋，阿正的脑子就像被这团粉糊住，半晌，才缓慢地动了一下。
    小姐这是……专程给他送下午茶来了……？
    ……为什么？
    阿正完全没想明白，挠挠脑袋糊里糊涂地伸手去提过口袋。
    可手刚停在口袋上方还没摸到呢，就倏地被人扼住。
    一抬头，刚转身回来的凌离捏着他的手腕，泠然看着他。
    忽然间，刚才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像有了解释，阿正醍醐灌顶连忙把手缩回来，“哎呀，那个我想起来了，我的训练服还没洗，我去洗衣服啊，我去洗衣服啦！阿离再见！”
    阿正一溜烟地跑远，跑的时候还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成了大小姐的炮灰。
    凌离把口袋提起来，提到自己训练室门口，放在门边靠着。
    站起来的时候四下扫视一圈，在场同事都接受到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东西我放这儿了，谁要是敢碰，别怪我不讲情面。
    头也不回潇洒走出保镖中心的洛大小姐站在电梯口。
    如果观察仔细，会发现上下的电梯键都是暗沉沉的灰色。
    洛闻言这么站了半分钟，发现后面居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又等了一等，她转过身，果然，连半个跟出来的人影都没有。
    凌离还真没追她。
    凌离是没看出来她生气了吗？？
    --

 第72页

    哦，所以她这是已经连哄她都懒得哄了是吧？？？
    洛大小姐一咬牙，气鼓鼓地按下了电梯键，心里暗骂了一百句“凌离你个墙头草墙头草臭墙头草”。
    可是。
    那个乔盛晴长相气质身材背景哪样比得上她？
    就算做草，也该知道往哪边倒才对。
    凌离这颗草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洛大小姐以一脸“我很不爽，谁都别叫我”的冷酷表情进了电梯，里面的员工瞬间停止闲聊，个个噤若寒蝉。
    同样脸色不佳的乔盛晴进了第二只下来的电梯，围脖裹脸，闷头沮丧谁也不看。
    --
    冬季的夜色早早便晕染得深浓，凌离当晚训练结束，宿舍内好巧不巧烧坏了灯泡，房间里除了一缕微弱的月光，只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乌黑。
    她在保镖中心吃了些性别福利独自拥有一间单人宿舍，原本这里也只是暂做训练期间的休息处，时间紧，夜里一觉又短，有没有那点微末作用的灯光倒也没差别。
    若是换做平时，凌离就着那点月光便能脱衣上床，迅速入睡休息。
    只是今天她看了眼头顶“滋啦”一声就不争气的灯泡，想也不多想，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回到大厅，打开一片角落区域色调暖黄的小照灯，凌离在休息桌落座，将手里的口袋提到桌上放好，里面的食物一件件拿出来。
    保镖中心和楼下几个加班加点夜以继日的部门不一样，至少作息规律。到这个点上，大厅里已经是一片寂静，员工各回各家，只剩下刚从宿舍出来的凌离。
    凌离将蛋糕和樱花酥都吃完，果茶喝了一半，虽然这种甜品更大的用处是用来观赏，但多吃一点也能勉强果腹。
    她收拾好食品垃圾，丢进垃圾桶。口袋“哐咙”掉进去的瞬间，她忽地想起白天洛闻言负气转身的那帧画面。
    定格了似的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凌离揉了揉太阳穴，心底浮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转回身，桌上还有白天乔盛晴放在那的牛奶和鸡肉。
    仿佛木柴扔进火堆，这种烦躁来得更甚。
    她眉间褶起，快步过去，拿起这两件东西，朝垃圾桶的方向走。
    教练加班总结完这几天的训练数据，疲惫地拎着包准备下班。刚从训练室出来，就撞见凌离拿着牛奶和外卖塑料盒。
    这么晚了不睡觉搁这儿吃夜宵？？
    教练累了一天，这时火气上头，脱口就训斥她：“凌离！你精神这么好的啊？？是不是晚上还想训练！”
    凌离看一眼他，突然将身上训练服以外的衣服脱掉，丢到椅子上。
    “这就去。”
    只是想恐吓恐吓她的教练：？？？
    真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离：莫名其妙，就很烦。
    大小姐：我也是。
    阿离：想打一个人。
    大小姐：我也是！
    小梦：【暗中观察.jpg】【瑟瑟发抖.jpg】-感谢在2020-12-17 22:29:51~2020-12-18 22:1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缺尾巴的兔砸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逃亡北欧 20瓶；风桥影、赵小棠老婆 5瓶；遗失 3瓶；安昙璃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封闭训练的后几天, 凌离的训练量在原本的基础上又陡增了晚间的两个小时。保镖中心头一回出现这种极限训练的情况，一时还引得几个同事怀疑是不是教练看见凌离是新人对她有意欺负。
    后来得知是凌离主动提出的加量，众人心中震惊, 纷纷猜测，嘴上倒也没再多提。
    训练如期结束, 按照作息安排, 接下来两天是训练后的休假时间。
    这两天里，凌离时不时打开手机，里面空空荡荡, 没有一条大小姐的吩咐。
    自从那天洛闻言离开保镖中心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并且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似乎是在刻意地冷落她。
    凌离在哈根达斯门店的小包间里，靠着椅背微仰着头, 闭目不知想着些什么。
    “叩叩——”
    礼貌的敲门后, 服务员把冰淇淋送到桌上, “您好, 这是您要的牛奶单球。”
    待服务员带上门离开, 她才睁眼, 慢慢舀起冰淇淋吃。
    不一会儿, 敲门声再度响起。
    高领外套配鸭舌帽, 面庞陌生的男子走进来, 话音里带着确认意味地轻轻一喊，“工作还顺利么？”
    凌离用余光瞥到他，勺子指了指对面。
    “坐吧。”
    男子将门锁顺手一反, 过去坐下。
    “你的训练成绩怎么样？”他来意明确，毫不拐弯抹角。
    凌离：“接近满分，没有风险。”
    对方瞅着她, 一时没说话。
    凌离懒得置喙他的怀疑，沿着冰淇淋球表面刮出一小勺，“不信可以让他自己查。”
    “呵呵，别多想，我就是有点惊讶。你能留下来就好。”对方轻轻一笑，缓和些气氛。
    “老板让我来通知你，董事会的时间定了，明年三月开春那场前就是你动手的时间。”
    “再忍耐一阵子，在这之前，好好接近她，至少让那位大小姐无论何时都要带上你出行。”
    “嗯？今天没跟着她吗？”
    --

 第73页

    “我今天休假。”凌离眸色冷淡，语气冰凉，“还有指教吗？”
    老早就听说这位不好掌控，男子触霉头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话也传到了。
    “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哦对了，账我给你付了，不用谢啊。”
    怕又听见冷言冷语，不等凌离再说话，他赶紧“咯噔”带上门出去。
    “随你。”
    --
    惠和熙长街的鸭咖里。
    洛闻言一边吸着轻度鸡尾酒，一边捻起小虾干喂可可。
    可可眼睛眯起来，嘴叭叭动，吃得很开心，不时还会在她手背上蹭蹭毛。
    自打那天从保镖中心离开后，她回想起这第三十三遍来，对于自己的表现，又深深打了一个“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的差评。
    拜托，她当时都抓到凌离和乔盛晴勾勾搭搭了，干嘛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走了啊？？
    应该直接上去打脸这对“墙角组合”的啊！
    但是她居然什么都没做，就那么走了…就那么走了？？就那么走了！！！
    到底谁才是挖墙脚那个啊！
    怎么搞得她才像那个心虚临阵脱逃的。
    洛闻言咬着吸管，用力吸了一口酒，这会儿简直是“亏了一个亿”的懊恼。
    好气哦，真是一点都没发挥好。
    但是事已至此，又不能穿越回去再重新战斗一遍，在三天前，气鼓鼓地洛大小姐已经从手机联系人和微信联系人两方面下手，正手反手给了凌离各一套删除拉黑“此生不复相见”套餐。
    再见吧渣草！
    正在她回想起这些不愉快往事时，耳边传来几道谈笑声。
    “韩箐的事你们知道吧？她前天在《幻境》晚宴上丢脸可丢大了，之前她还天天朋友圈晒她男朋友给她送的包和项链呢！”
    “是啊，早就让她平时作风不要那么嚣张了，看吧，这下遭反噬了。”
    “也不知道看见小三拎着同款真包的她当时是什么心情，要是我啊，都恨不得马上打个地洞钻进去！”
    “我也是我也是，不过这下好了，她终于能看清那个小白脸的嘴脸了吧，说起来，她爸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渣男。”
    最后一道女声亮丽清朗，洛闻言听着有些耳熟，侧头去看，恰好对方正想找服务员，也偏了偏脑袋。
    两道目光在灯红酒绿的背景中撞上。
    “言言！”对方惊喜乍喊。
    还真是。
    和她玩过几次的小姐妹尤佳佳。
    这人典型的乐天派，为人纯善，没什么心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乐天了以至嘴像风口。
    但比起那些阿谀逢迎的塑料姐妹来，洛闻言倒不排斥和她玩在一起。
    于是对她的热情招呼，洛闻言还招了招手回应。
    尤佳佳是只资深颜狗，于是洛大小姐一招手，她马上理解为呼唤，蹭蹭蹭就跑了过去。
    “言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
    洛闻言感觉她过来的时候还摇了摇尾巴。
    洛闻言：“我没什么事，闲下来就在这边坐坐。”
    尤佳佳看了看她杯子里的酒，又看见在她手边窝着的可可，小心地伸出手，爱抚地摸了摸可可脑袋，顺便向洛小仙女发出邀请。
    “言言你在喝酒呀，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酒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反正洛闻言今天下午也没什么安排，加上心情有点小小的郁闷，她很欣然就接受了尤佳佳的提议。
    她抱着可可一起，跟着尤佳佳一群人去了酒吧，一路上尤佳佳都在很热情地在她那些朋友间对洛闻言做着介绍。
    洛闻言对这些或惊讶或羡慕的示好礼貌应应，并没有太上心。
    抵达酒吧，她看着吧台墙上金光流动的logo，忽然记起来这是家有人给她推荐过好几次的酒吧，耳闻是惠和熙路口的经典老吧。
    这时她才第一次来，四处看看，气氛环境的确都还不错，异于寻常酒吧的混乱拥挤，这里宽敞、干净，给人一种高级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名誉过盛，导致排座十分困难，饶是下午时间来，里面看起来仍已经是座无虚席。
    可可来到新环境，缩在洛闻言怀里小哨兵似的到处瞧。
    洛闻言抚着它，向尤佳佳道：“要是没座就算了吧。”
    尤佳佳：“有！肯定有！言言你等我去找找啊！”
    好不容易又约到能和洛小仙女一起玩的时间，一只合格的颜狗决不会就这么让仙女殿下扫兴而归！
    尤佳佳找着老板一顿问，消费最高档的会员卡拿出来亮给他看，老板在电脑上看了看，犹豫了会儿，点了下鼠标。
    “A3卡座你们去吧，预定那边的客人超时半小时都没来，我给他们退掉了。”
    刚点完酒水饮料，洛闻言就接了一通鸭咖那边负责人的电话。
    她摸摸可可的小翅膀，哄道：“你要回去洗澡了，乖，晚上再带你出来玩。”
    说完喊了个保镖，把可可抱着送回鸭咖。
    --
    凌离从哈根达斯店里出来，径直来到鸭咖。
    “一包薯片。”
    她举起手机“叮”扫了下付款码。
    吧台服务员礼貌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
    服务员照常把薯片拿给她，但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这个来这里只买一包薯片的怪人。
    --

 第74页

    凌离撕开薯片袋，朝周围扫了眼，问：“鸭子呢？”
    “小鸭子们现在在洗澡，要摸的话要等一等哦……哎哎，等等，这位客人，里面不能进……”
    凌离对他后面的话充耳不闻，自己推门进了洗浴间。
    小鸭子们泡在木盆里游着水，几个专门负责照料的人员蹲在旁边，帮它们一只只搓着澡。
    “乖一点乖一点，别乱游……欸，这只打过泡了吗？怎么这么干净……”
    这些不安分的小鸭子们看起来还令工作人员有些手忙脚乱。
    一双深蓝色运动鞋踏进洗浴间的地板。
    “嘎！”
    突然有一只鸭子从工作人员手下滑过，扑棱一下跳出木盆。
    可可激动地飞扑出去，脚掌在湿//漉漉的地面还打了个滑，歪歪扭扭倒了下身子，但很快又找回平衡，叭嗒叭嗒跑到凌离脚边，仰头望着她。
    见它脑袋上还留着一团没洗的泡沫，凌离弯腰将它抱起来，带回盆里，挽起两边的袖子，“先洗澡。”
    她亮出一张保镖工作证，刚要唧唧歪歪问她进来干嘛的工作人员适时住了嘴。
    后来她帮可可洗完澡，又单独带它出去，都没人再插手。
    后院墙上装了防护措施，凌离便带着可可坐到树上，靠着树干吃薯片。
    可可自己在树枝上走着玩了一会儿，回来坐在她腿上，忽然“嘎嘎”地叫起来。
    凌离掰下小半片薯片喂给它，它还是继续叫，低头朝树下望了一眼，扑棱了扑棱翅膀。
    “要下去吗？”
    凌离抱着它跳下去，可可一落地，跳了跳往前面走几步，又回头看她，“嘎！”
    凌离朝它过去，它就又往前走一段，再回头，扇扇翅膀，示意跟上。
    “嘎嘎！”可可非常激动，甚至带着她走出了鸭咖大门。
    凌离耐心地跟在它后面，不知道它又想去哪玩。
    后来到路上，她走在它旁边，提醒：“不许上马路。”
    小道上也不时有自行车和摩托呼啸而过，凌离走在沿道的一侧，偶尔发梢被吹得轻轻扬起。
    可可躲在她内侧，靠着街区和墙的一边，脚掌嗒嗒往前走。
    --
    尤?洛小仙女的忠实粉丝?第一颜狗?佳佳看出来洛小仙女似乎心情不大阳光，于是伙着那几个同样嘴大的朋友在旁边叭叭地讲着趣事八卦。
    洛闻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笑笑，更多时候是让酒保来面前调酒。
    忽然尤佳佳一个朋友说：“害，别说了，这个圈子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毕竟我可太喜欢听这种东西了！”
    另一个道：“我也是，最近的好多瓜我都是来来回回地吃，可有意思了。但是我跟你讲啊，我们圈子里的瓜好吃，娱乐圈的更香！那地方……哇塞，你们都不知道多乱，那个营销号上说的好多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尤佳佳惊讶地拍她的肩，“娱乐圈的你都知道？不会吧？”
    那人咬下一颗圣女果，满脸骄傲：“当然了，你姐妹我\‘泉城小瓜王\’的名号你以为白来的啊？”
    一直没什么参与感的洛闻言突然出声：“真的？你知道的有多少？”
    “可多了，言言你想知道哪个明星的，你随便问！”
    对方拍拍胸脯，称呼已经从“洛小姐”变成了“言言”，毕竟瓜田群众的交友规则：只要你爱吃瓜，想吃瓜，我们马上就可以是好朋友。
    洛闻言剥开一颗瓜子，“乔盛晴的知道吗？有什么她的黑料，给我讲点。”
    从这句问话开始，愉快的交谈氛围拉开了序幕。
    洛大小姐的心情逐渐在一堆不知真假的八卦和大家的哈哈大笑中雨过天晴。
    十分钟后，空灵悠扬的小调声中，突然传来不和谐地嘶吼。
    “几个意思啊你们？！老板你出来说说，我们位置呢？？！去哪了啊？？！”
    七八个二十出头的不良青年聚在一堆，前面那个精瘦的叼着根烟，嗓门和体型显出巨大对比。
    老板向他解释，酒吧有规定，虽然可以提前预定卡座，但是如果到预定时间后超过半小时都没人来，就会被取消。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提醒我一下啊？”精瘦个窝着火，不甘心问。
    老板陪笑道：“本来超时了我还帮你们留了一会儿，但是后头有客人来了也要卡座，我就给那几位客人了。不是不帮你们，都帮你们留了四十分钟了，是你们自己没来呀。”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精瘦个看了看后面的兄弟，后面也有个不忿地喊：“什么意思啊？说了我们要订卡座，怎么现在给别人了！”
    老板怕惹事，赶紧安抚他们：“这里卡座本来就不多，要不我帮你们排个号，晚一点有卡座空了我再通知你们来吧？”
    哪知这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根本不是讲道理的，七八个扎堆讨论了一会儿，成群朝A3卡座过去，还有个人顺手抄了只地上的空酒瓶。
    洛闻言正听得起劲的八卦被几句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打断。
    带瓶子的站在最前面，一脸凶相，“就是你们几个插队抢位置是吧？”
    “哟别说，这几个妞长得还不错。”后面人堆突然有人调侃，“拿瓜子那个，脸转过来瞧眼呗。”
    洛闻言知道他在调戏自己，眼皮都没抬一下。
    --

 第75页

    搭理这种人简直是自降身价好吗？？
    反而是尤佳佳非常不喜欢他们这种痞里痞气，厌恶地皱眉，“你们想干嘛？惹事啊。”
    “艹，说话真婊，我们惹事？谁先抢座位的忘了啊？？”
    “这个地方是我们提前订了的，现在我们来了，麻烦你们几个出去！”
    “滚远点啊，还有你们那些东西，赶紧的拿走。”
    洛闻言听他们一人一嘴，跟看小丑跳梁似的只用余光瞥了瞥，顺便还安抚了一下其他几个瓜友，“不用理他们。”
    “不走是吧？想陪客赚点零花钱也可以。”
    有个小胡茬嘴不干不净地走过去，洛闻言挥过去一只空酒瓶砸在他脚边。
    酒瓶哗然碎裂，吓得小胡茬后退了一步，“特么的，想动手是吧！！？”
    周围几个坐在人堆里的保镖听见小姐的意思，站起来已经准备动手，刚起身还没迈出一步，小虎突然看见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左眼一跳，一个“猛虎摆尾”，转身张开双手拦住其他几个人，挤眉弄眼地朝门口示意，“嘘……！！！”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啊啊啊啊啊！！
    小梦：崽儿！！有人要欺负你麻麻！！！
    可可：嘎！【带着凌离火速奔赴现场
    其他保镖：（对对对，我们都是隐形人，我们不在哦）
    --
    今天加量了50%哦！
    话说到底要每天更新多少才能满足你们的胃口……总是有人说我短小，呜呜。感谢在2020-12-18 22:10:52~2020-12-19 23:4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516805、21368384、陌风身上攻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桥影、我不叫矛安了、赵小棠老婆 5瓶；赤豚、安昙璃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凌离被可可带到这间酒吧。
    酒吧人多, 她刚要抱起可可以防它被不慎踩踏，耳边就传来不堪的争吵声。
    循声去瞟了眼，一位脸型尖瘦的小胡茬正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里戳, 而他手指所指的位置，洛闻言正视若无人地坐在那儿。
    小胡茬脸色汹汹逼近过去, 嘴里还骂个不停, “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特么的，今天老子就要……啊！！”
    他手握成拳刚一挥起来, 膝盖后窝倏然被什么硬物砸中，右腿一软, 扑通半跪下去，跌在离洛闻言半米的地方。
    “谁！”
    小胡茬一声暴喊, 其他几个不良青年吃了惊, 和他一起扭头向四下找人。
    凌离将可可轻放在啤酒台上, 捡起另一只瓶盖, 弹射出去打中小胡茬的另一只腿。
    小胡茬痛得吸了口冷气, 两条腿都吃痛跪了下去, 随着重力向前倾倒, 狼狈地贴着地板, 扑在洛闻言脚边。
    目光所及, 只能看见洛大小姐镶着碎钻的银色高跟悠悠地在地上踩了踩，不知是不是对他这种膜拜的回礼。
    只不过矜持淡定的洛大小姐从看见凌离走过来以后，脸色也陡然有了变化。
    怎么是她？？？
    大小姐的目光质问地朝其他几个保镖身上放, 这几个人站得远远的，双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身前，化身“摇头娃娃”整齐地摇着脑袋。
    ——都是这调皮的缘分在作祟, 和他们真的没关系。
    小胡茬已经被几个兄弟扶了起来，七八个人团团把凌离围住，骂骂咧咧问是不是她动的手。
    尤佳佳和她的姐妹们看着一群人捡瓶子、拿桌上的水果刀，不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几只小鹌鹑统统朝洛闻言的方向靠。
    卡座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一群不良青年叫嚣着狠话围得更近，连空气都被压得逼仄。尤佳佳看着她们前面凌离一个人的背影，怂怂地抓住洛小仙女的裙子。
    “言言…她、她不会有事吧……？我们快叫老板吧……叫老板来……”
    “不用管她。”
    洛闻言伸手拍了拍她，让她安静，自己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大半杯。
    她来干嘛？
    是乔盛晴送的牛奶不好喝吗？要来酒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在空气里飞出几颗唾沫星子，凌离扫视他们一圈，“都滚。”
    “艹，还挺神气是吧？想表演英雄救美啊？啊？喜欢你后面那个妞？长得是不错，就是还没轮到你，你爹先来……”
    有个绿衣服的舞着瓶子走出来，歪着嘴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咵嚓——”打断。
    刚还拿在手里的酒瓶瞬间在他脑袋上炸开，酒瓶碎裂，红色的液体混着碎玻璃渣从头顶雨幕似的滚落。
    大片腥红滑到眼前，遮住了视线，他才后知后觉，瞳孔睁大发出凄惨的尖叫。
    啤酒瓶爆开的声音宛如枪响瞬间的信号，激活野兽血液里蠢蠢欲动的战斗因子。
    剩余的几个不良青年一拥而上，水果刀和酒瓶用力挥舞，发出划开空气的声音。
    眨眼之间，卡座里的光线混乱地揉在一起，银色刀刃迎着暖色背景灯光发亮，彰显出它的冰冷和锐利。
    刀背反射的光射进眼底，尤佳佳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不断有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惨绝人寰的叫声送入耳中，水果刀“哐当”落地的同时，背景音乐里还掺入了一道清脆的骨骼碎裂声。
    --

 第76页

    半晌，小瓜王拍拍尤佳佳的肩，“那个…佳佳，你可以睁眼了。”
    尤佳佳缓缓把手移开，呼吸一凝。
    刚才叫嚣的那群人现在居然一个个趴在地上翻滚哀嚎，凌离一步一步走到人堆里，抓住那个绿衣服的领口，将他拎起来。
    此时视线中心只剩下两个人，甚至很轻易就能看见凌离手背暴起的青筋。绿衣服被拎高，双脚悬空，一张脸吓得比纸还惨白。
    酒吧里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纷纷围了过来，站在外圈看里面的情况，老板挤在人堆里，一个“110”在拨号界面停了半天没打出去。
    好像……不太需要了……？
    小瓜王咽了口唾沫，已经忍不住开始复述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你是没看见，刚才她！哇！这么一下，那么一下，瞬间干翻两个人！然后转身一脚踢飞瓶子，捏着那个拿刀的手腕，这么一转！咔的就把刀打掉了……”
    小瓜王激动地小嘴叭叭，边说着手还勾着拳在空气里挥了那么两下。她侃侃而谈的时候，凌离已经把绿衣服拎了过来，站在洛闻言面前。
    “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理。”
    和刚才动手时的凶狠完全不一样，凌离现在说话的语气简直像只毛绒绒的温驯大狗。
    哦，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姐哦。
    洛闻言心里默默这么怼了她一句。
    余光瞥了眼在凌离手里吓得不断道歉的绿衣服，她不冷不淡地说了句：“算了。”
    凌离点点头，将他拎开，压在沙发背上沉声警告：“别让我再听见你说话。”
    绿衣服合拢嘴疯狂点头，然后被一把扔了出去，人堆随着他被扔出来的轨迹往外退了一圈。
    其他几个保镖迅速过来清场。
    “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都散了，都散了，大家各玩各的啊！”有惊无险的老板窜出来帮腔。
    几个不良青年灰头土脸地逃跑后，全酒吧里的人都知道这间卡座里客人不好惹了，识趣地一哄而散。
    卡座里很快又只剩下洛闻言、尤佳佳和她几个瓜田小姐妹，只不过这时多了一个凌离。
    尤佳佳看着凌离，突然脑筋一转，一拍大腿，发现了什么惊喜似的道：“言言！这是不是就是上回Sarah在朋友圈提的那个，你的贴身保镖？！”
    之前Sarah在朋友圈把凌离夸出花来的事可是传播量不小。
    但对洛大小姐现在的心情来说，并不是很有兴致提这个。
    “嗯，是啊。”她不咸不淡地应了应。
    尤佳佳由衷感叹：“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
    姐妹，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洛闻言抬头看了眼凌离，冷淡问：“你怎么来了？”
    凌离回到门口的啤酒台前，可可还在上面乖乖地坐着等。她把可可抱到卡座里，轻轻放到洛闻言的座位边。
    “小姐，是可可要过来。”
    “哦，知道了。”洛闻言把手里的小葡萄喂了一颗给可可吃，眼皮都不眨一下，“你今天放假，可以回去了。”
    但等了半晌，凌离还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
    尤佳佳瞧着这两人间气氛好像不太对，和后面三姐妹面面相觑了一圈，全都秒变隐形人噤了声。
    同样，碍于周围人多，洛大小姐并不愿意和墙头草多说话。
    主要现在看到凌离就好来气。
    脾气她当然想发，但在公众场合，修养还是要有的。
    洛大小姐只好化脾气为冷战，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葡萄，凌离不说话，她也端着不理她。
    既然凌离这么喜欢对她爱搭不理，就让她当哑巴界的冠军去吧！
    “来，我们玩游戏。”
    她把桌子抽屉里的道具拿了出来，又喊酒保过来当场调酒，拉着尤佳佳她们玩起来。
    尤佳佳几个小姐妹在酒吧娱乐上颇有经验，在她们的推荐下，洛闻言让酒保把酒调成了偏高度的“蓝色夏日”，一杯一杯分倒在玻璃酒盅里。
    虽然凌离就站在旁边，但洛闻言从头到尾都在把她当成透明人。
    只是刻意的程度偏重得明显，便难免透出几分赌气的味道。
    凌离站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看着大小姐一杯又一杯酒不停，眸色暗了暗，越发难以辨明。
    也许是经验不足，也可能是纯粹的倒霉，洛闻言在游戏上一直没占过上风，总是输给其他四个人。
    “哇好险，差一点就中招了！”
    “这轮谁丢中了，谁？是言言吧？”
    “言言你选一杯吧。”
    洛闻言扫了眼桌上成排的酒盅，其实量都差不多，但她还是排排精细对比后选出了水平线最低的那只。
    她心里还有点想不通自己今天怎么一直输呢。
    肯定是凌离这颗墙头草影响了她的运气！
    正想着，拿酒盅的手突然被人轻拦住。
    “小姐，不能再喝了。”从游轮那晚后，凌离大概已经对洛闻言那不甚光彩的酒量有了数。
    洛闻言侧头看她，有些小脾气夹带私货悄悄发作，“你干嘛？要你管闲事。”
    凌离冷静道：“小姐再喝就要醉了，对身体不好。”
    哦，哦，哦。
    干嘛说得她很关心自己似的。
    洛闻言：“我记得我醉了也没影响你吧？”
    --

 第77页

    凌离看着非常理直气壮的洛大小姐：“……”
    洛闻言：？
    不知为何，看见凌离无奈的睇过来那一眼瞬间，她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冒出点心虚？
    她没把她怎么样吧？？？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没关系啦，你别担心，我们游戏而已，不会让言言醉得太厉害的。”尤佳佳这时在旁边解释。
    另一个姐妹也道：“对呀，酒吧娱乐嘛，你让言言不喝酒不是不让我们玩吗？”
    小瓜王点点脑袋附和：“而且你这么厉害就算言言醉了送她回家也完全没有问题呀！不要担心嘛，要是言言不喝我们这轮就没办法继续了。”
    凌离并不理会这几人。
    洛闻言睨她一眼，就是不想遂她的意。
    “手拿开。”
    谁要她这种不知道给了多少人的虚假关心。
    凌离只好慢慢把手收回去，心底叹气，轻声再劝阻：“小姐……”
    “哦，好啊。”洛闻言看她犹犹豫豫的，想法又一变，杯子移到她手边上，“反正我要玩，那你帮我喝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没写到加量50%，呜呜。对不起昨天几位老板的地雷了……
    明天！我明天再努力！感谢在2020-12-19 23:40:37~2020-12-20 23:1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逐梦人、溯魍、宇阔、ruo、陌风身上攻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DJ打碟机里跳出来的音符在酒吧每个角落欢快流动, 唯独A3卡座之内，空气却像突然凝固。
    凌离盯着玻璃盅里轻晃的蓝色液体，眼波很静。
    从上一句话结束以后, 气氛已经僵了几秒。
    洛闻言不相信凌离这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反而觉得她这就是故意在跟自己杠着, 存了心拂她面子。
    她耐心宣布告罄, “行了，我自己玩。”说话时心里还小骂了凌离一句。
    不想手刚挽回身前，酒盅就被一把夺了过去。
    凌离什么话都没说, 仰头，酒倒进嘴里, 瞬间将它一饮而尽。
    她放下酒盅，目光移动, 不知是看着在场的谁, 声音很沉, “我帮小姐喝。”
    几个瓜田姐妹在一种强大的气场下不由自主疯狂啄脑袋。
    自凌离在旁边坐下以后, 洛闻言玩得越来越起劲, 输得也越发坦荡。甚至有时候输了还会开心地拍手。
    卡座的气氛在骰子的滚动声中嗨起来, 一路高升。
    凌离全程安静坐在一旁, 一言不发, 只喝酒。
    只要洛闻言输掉游戏,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马上拿起酒盅饮尽。
    背景板小虎在不远处默默竖起大拇指，心底暗自评价：飒！
    只是大小姐的手气今天也太水逆了些, 有时凌离一人连喝下三五杯，不过她坐得端正，神色寡淡, 根本看不出什么。
    倒是可可看她喝了那么多，好奇地爬到她腿上，仰起脖子张嘴，扇动两只小翅膀，黑珍珠般眼睛里充满了探知欲。
    凌离顺着抚摸它的背，温着声哄：“你不能喝，去旁边玩。”
    洛闻言虽然专注玩乐，但每逢输得惨那几次，都会扭头瞧瞧凌离。
    凌离的脸还是干净清淡的冷白色，一点红都不见，也不见神色有什么变化，连背都是笔挺如竹，整个人和“醉”这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难道她喝酒都不会醉的吗？
    洛闻言看着其他几个已经醉眼迷离说起了胡话的小姐妹迷惑地想。
    耳边的欢笑声不停，凌离坐得笔直，身体绷得越来越紧。
    骰子声哗哗转动的时候，她短暂地垂下眼皮，缓慢缓解着头脑的眩晕。
    游戏里撞上了难得一遇的“同归于尽”局，尤佳佳“哇塞”一声激动拍手，叫道：“言言你是庄家，你喝四杯，我们就一人两杯怎么样！？”
    洛大小姐把目光移到凌离身上，眨眨眼睛。
    “你要是不想喝就算了，我自己也可以……”她单手撑着腮刻意的话还没说完，凌离就往桌上拿酒，一连四杯不带停地喝完。
    尤佳佳几个人一边震惊一边含含糊糊起哄，分了八杯酒在旁边咕咚咚往嘴里灌。
    趁她们闹的时候，非常清醒的洛大小姐转头盯着凌离，左看看右看看，找她脸上有没有生花似的。
    “你还能喝吗？你不会醉吧？”
    凌离只是了然地轻瞥她一眼，声音清淡，“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
    一种心思被戳穿还被鄙视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承认，她刚开始的确是在赌气，可后面灵光一现，又起了个别的主意。
    ——那就是她决定把凌离先灌醉，然后再趁她醉后好好盘问一遍她和乔盛晴的勾搭往来。
    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她今天就要听听，凌离和乔盛晴这两个人是怎么背着她在墙头飘摇的。
    可是……她刚才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自讨来的羞辱感。
    尤其是凌离瞥她那一眼，平静中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无语妥协。翻译出来的大意就是“你想做什么我早就知道了，没办法，你喜欢我就顺着你吧”。
    再转回到洛大小姐的认知里，这简直就是变相的智商歧视！！！
    --

 第78页

    好气好气哦。
    从头到尾，凌离就跟冷冰冰的雕塑似的，尤其是到最后，她嘴里半个字没有，除了喝酒，其他时候更是坐着动都不动一下。
    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洛闻言几度怀疑她要入定。
    哦，陪她玩就这么无聊的是吧？
    理都不想理她一下，是不是觉得她没她那个新欢有趣了？？
    憋那么多话是想在乔盛晴面前去多说几句吗？？？
    在这种奇奇怪怪的猜疑中，游戏也玩到了尾声。洛闻言叫人把那几个小脸通红恐怕连自己家住哪儿都记不清的小姐妹送了回去，自己拎着手包，墨镜一戴，“噔噔噔”地往酒吧外走。
    凌离浑身肌肉稍稍放松，释出口气，缓缓站起来。手掌按住太阳穴用力眨了下眼，随后跟在洛闻言身后。
    她喝了不少酒，很早就觉得不太舒服，眼前总忽而晕眩，便只好挺直背紧绷身子端坐，浑身肌肉没一刻松懈，精神高度集中，这才没人看出端倪。
    到现在，她其实已经醉得厉害，若不是自控力强，努力维持头脑清醒，恐怕刚走出去几步身子就要歪歪斜斜。
    只有可可非常奇怪，望着洛闻言和凌离前脚后脚地往外走，发现没人抱它，着急地扑了扑翅膀，赶紧在后面急匆匆自己跟上。
    洛闻言白天进到这间酒吧，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降临，街区光影明灭，天上繁星散着微弱的光。
    鞋跟踩在地面声音清响有力，待被后面的人无声跟上时，前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洛闻言扭头，酒吧里酝酿了一下午的话此时便如洒落满地的豆子噼里啪啦往外面蹦。
    “你来找我到底做什么？今天放假，你不抓紧时间去找乔盛晴吗？”
    “哦，是不是你们昨天已经见过了，不过你今天也可以去啊，我可没要求你过来跟着我。”
    “反正那天她又给你送牛奶又送吃的的，我看得出来她挺关心你的嘛，你完全可以和她一起啊。”
    “我可没想干涉你们的事，我那天就是打包了一份没吃完的下午茶顺路给阿正送过去，没想到就撞见她来看你了。不过没关系，我倒是无所谓，你觉得她比较不错就多和她接触也可以啦，人之常情嘛。”
    洛大小姐说着还潇洒地把头发撩到耳后，用以表现出自己的no care。
    但是一秒两秒三秒，好半晌凌离都站着不说话以后，洛柠檬精自己就打回原形了。
    她跺脚，生着酸气质问：“你干嘛不说话？哦，你觉得我说得对是吧？”
    凌离你个混蛋，你没有心！
    凌离此刻精神有些弱，甚至连大小姐刚才那一堆“柠檬攻击”都只接收了个大概。
    “我没有找过她，那天是她自己来的。”她只能简略地淡声解释。
    当然了。
    当然是乔盛晴自己来的了。
    她那时候在封闭训练，关在保镖中心里能出去吗？？？
    “对，我知道，她很关心你，担心你训练累，还给你送牛奶，对你好贴心哦。”洛闻言说到这里，忽然发现了什么要点，一个警惕：“她怎么知道你在训练？”
    凌离：“……”
    “小姐，我没有联系过她。”她觉得一时半会儿和这位大小姐说不通这件事，加上精神有些恍惚，此刻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多说。
    但这些反应在洛闻言眼里，就是“我懒得跟你解释反正我就是没有”此类的不耐烦表现。
    至此，洛大小姐的小火山也喷出一口岩浆。
    “随便啊，你想联系也可以。行了我回去了，你别送了，拜拜！”
    一口气说完，洛闻言转身就走向路边的卡宴，拉开车门坐进去，“砰”的关上。
    这一下余音绕梁，她也不再管凌离拦不拦她，生气地让司机快点开车回家。
    车尾喷出两口热气，随后驶入浓稠的夜。
    原地，凌离揉了揉眉，独自走回公寓。
    所幸这边离她公寓就近，没十分钟的路程她便到了家。
    到家时，脑袋沉得厉害，酒精也已在意识间作祟不已，她进屋没开灯，换了鞋便走到沙发边，疲惫坐下。
    --
    另一边。
    洛闻言本一直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但离酒吧越远，她内心“有什么东西忘拿”的遗落感越重。
    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手机和包都在，包里的东西也没少，可那种遗落感就是在心里反复横跳，不安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有什么忘记拿了。
    到底是什么？
    她挤着太阳穴苦苦思索，一下子连刚喷完岩浆的气都没来得及继续生。
    终于，在车子马上驶进星华天地的时候，洛闻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
    走的时候忘记抱上可可了！
    她一急，马上叫司机打道回酒吧。
    回去的路上，洛闻言吓得六神无主，无数遍担心可可会不会被人偷走或带走，或者不小心走到了地上，酒吧那么多人，这样很容易被人踩到。
    它那么小，要是被人踩到了可怎么办？
    现在那间卡座里一定都是其他陌生人，可可找不到她，会不会害怕？
    彦叔看她担心得厉害，车速提到最快。一回到酒吧，洛闻言马上到原来的卡座里找可可。
    什么都没找到，她又叫来老板和工作人员，把寻找范围扩大到整家酒吧。
    --

 第79页

    老板看她着急，在旁边帮着想主意道：“要不你再想想，当时不是好几个姑娘和你在一起吗？你看是不是她们抱回去了？”
    洛闻言这时才恍然想到凌离，连忙拨号打过去。
    但响铃响到最后都无人接听。
    比起和凌离冷战，她现在更着急要找到可可的下落。于是洛大小姐几经折返，最后人站在了凌离住的公寓门口。
    她按门铃，叮铃铃响了好几道，也没人来开。
    洛闻言急坏，气得在门口疯狂埋怨凌离的小肚鸡肠，这种时候居然还要和她冷战。
    怀着侥幸在包里摸了摸，摸到一只冰冰凉凉的熟悉物品。这瞬间，洛闻言释了口气。
    还好，上回在保镖中心拿的钥匙有放进这只包里。
    洛闻言自己打开门，进屋后眼前昏暗一片，她下意识便是打开灯。
    只不过她并不了解凌离的公寓，随便按了一只灯钮，只打开了电视机墙顶上一圈淡黄色的灯带。
    但柔和的光线还是瞬间照亮了客厅。
    洛闻言的视线第一眼就落在沙发上，嘴边正气咻咻要脱口而出的人名也猛然停住。
    她看见凌离坐在沙发上，很安静地靠着沙发背，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而可可也没有失踪，正窝在她衣角边，歪着脑袋朝门口看。
    洛闻言心里一松。
    她原本下意识地就要离开，但手摸到门柄的时候，一道直觉闪过，有什么猜测在这瞬间悄然而生。
    顿了顿，她转回身，一小步一小步轻轻地走到沙发前，坐到凌离身边，确认似的喊她，“凌离，凌离？”
    凌离依旧闭着眼，毫无动静。洛闻言凑过去看，她白皙的脸颊上透出一点很浅的、很不明显的潮红。
    洛闻言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戳了戳，指尖触感热热的，能很明显感受到她脸上升高的温度。
    “喂……？”
    洛闻言的鼻子嗅了嗅，她身边的空气酒气弥漫。
    还真是。
    醉了啊。
    难怪她之前说话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洛闻言仔细回想才恍然大悟，也瞬间印证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这么想起来，之前是有点不正常。
    虽然凌离平时说话都是言简意赅，但绝对不至于像今晚那样寡言少语，尤其是自己说了那么多，她就跟机器卡壳那样半天才回应一句，是有些反常了。
    原来是早就醉了啊，还搁那儿装正经呢，差点没看出来。
    洛闻言想着，拉着她的脸扯了扯，突然“嗤”一下笑出来。
    喝多了胡言乱语唱歌跳舞的她都见过，甚至还有拉着狗说话的，总之都是叽里呱啦嘴里念个不停。但像凌离这种醉了就憋着不说话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怎么就装得那么像呢……”洛闻言嘀咕。
    如果不是她今晚急着过来找可可，绝对不会发现凌离居然醉了，而且还醉成了这样。
    连她的呼吸也比平时重了许多，沉沉的，透着些疲意。
    洛闻言双手捧脸，盯着她看。凌离的睫毛又密又长，闭眼的时候轻轻弯起，在眼脸上轻轻筛下一片柔和的光，比起平时总冷冷酷酷的表情，这时的脸上就像冰川刚融化的水，清冽干净且温和。
    洛闻言想了想，觉得她都醉成这样不省人事了，一晚上这样睡着肯定不行。
    洛大小姐一阵思考，决定使用方案A。
    她坐在凌离旁边，微微埋下点脑袋，捞起她一只手臂放在肩上，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决定把她带到床上去睡。
    姿势都摆好了，但只是用力试着站起来了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洛大小姐就放弃了这个方案。
    她瞬间找回了对自己力气的自知之明，焉了焉气，决定还是做点能力之内的事情。
    于是她又想到了方案B。
    走进卧室，只是看着床上那叠被子，她脑子里就自动播放起了几张画面。
    比如她不小心踩到掉到地上的被角……
    比如她连人带被褥跌到凌离身上……
    这些画面还配上了凌离被压得骨骼闷响的BGM……
    洛大小姐默默关上了卧室的灯，划掉方案B。
    在客厅逛了一圈，最后只能无奈采用方案C。
    洛闻言把叠在另一只沙发上的毛巾毯展开，搭在凌离身上。
    怕没给她盖严实，洛闻言还特地两边检查地掖了掖。
    走到左边，目光无意识地往下瞟了眼，却正好看到凌离手臂上的一点红色。
    那是她打算扶凌离进卧室的时候不小心把她袖子往上挤了点。
    现在转回头才看见，那里露出来的手腕上截有一些皮肉被磨烂的红色。
    洛闻言眨了几下眼睛，缓过神来，抬起她的手臂，把袖子轻轻往上卷。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好气啊，小梦气坏.jpg。本来想一口气把这段剧情写完（甜完）的！！结果是我低估了这段剧情的字数…或者，高估了我的时速…从下午五点写到现在都没写完！！没办法了，剩下的部分只能明天看了！！急死我了！！我到底是什么铁five啊呜呜呜…本来想今天甜甜的呢。
    这断章断的我也难受，可是怎么就…怎么就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呢？？时间都去哪了？？抓狂.jpg！
    算了，无奈叹气，最后今天颁个奖。
    --

 第80页

    恭喜选手【可□□获“感情缝纫机?终身贡献成就”大奖！撒花祝贺！
    第48章
    直到一整片磨破的皮肉都曝露在眼前。
    洛闻言呼吸一滞, 看着那片伤痕磨烂的皮肤下都是浅浅的粉红色嫩肉，许多细小的伤口在上面绽开，似乎是因为凌离之前与人动手用力过度, 使那些小伤口都渗出了鲜红的血滴。
    虽然不是深长的伤口，但因为摩擦翻烂皮的面积不小, 那一片血肉模糊, 仍是触目惊心。
    而且，看起来凌离没有做过任何处理，就这么遮在袖子底下。
    洛闻言都不敢用手去碰, 看着便觉得一阵疼。
    她四下环顾，在茶几和电视机底下翻了翻, 找出一只家用医疗包。
    一股脑把包里的东西倒在沙发上，挑挑选选, 最后择了些看起来能用的东西出来。
    洛闻言用镊子夹起棉球, 蘸湿双氧水, 先帮她把伤口清洁了一遍。
    怎么回事哦, 这个样子不管不顾的, 她也不怕伤口发炎吗？
    好在自己处理伤口这种事, 洛闻言大学时期做过一次, 勉强还算有经验。
    放下棉球, 她又撕开一张酒精片, 看了看凌离，提着一颗心把酒精片夹住移到伤口边缘。
    她两边的腮鼓起来，像金鱼一样吹气, 酒精片很轻很轻地贴到伤口上时，她紧张地抬眼看着凌离。
    凌离睡得很沉，还是那样安安静静合着眼, 整个人动都没动一下，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疼。
    洛闻言忽地松一口气，吹着气用酒精片在伤口边消好毒，又剪下一节纱布帮她包扎好。
    虽然包纱布这种事情她是第一次，但看起来她做得还不错，并没有什么纰漏，很完美地一举成功。
    洛大小姐满意地拍了下小手。
    可可蹲在旁边歪着脑袋望着她，似乎是在瞧她在做什么。
    洛闻言也低头看了看这只小鸭子，想了想，把它抱到右边，远离凌离刚包好的伤口。摸它的脑袋嘱咐：“你就睡这边吧。”
    夜里寂静，屋外落叶被寒冬的晚风卷起，在低空留下一弯飞行的足迹，又在路灯的注视中悄然伏睡。
    月亮上升，有暖黄柔和的美感静谧停留窗前。
    好像事情都做完了，但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洛闻言捧着脸思考了半晌，忽一下想起来。
    “凌离，本小姐和你可是正式的雇佣关系，你要是敢没有职业道德随便跳槽的话，我……我戳死你信不信？”洛闻言左找找右找找，举起刚才用的镊子在她眼前很凶地晃了晃。
    “还有，你和乔盛晴背地私通的事千万别让我逮到，不然你就完蛋了。行了，我走了，明天上班你不许迟到。”
    洛大小姐很凶地警告完，把医疗用品简单地收捡了一下，随手放到茶几上，拎着包包起身，关上灯，轻手轻脚走出屋子。
    门轻轻一关，她就后悔了——
    她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她那是在示威吗？怎么那么没志气哦？？
    对凌离的要求居然就只是“私通别被发现”？？？
    不是应该严令禁止她“不许私通”才对吗！！！
    算了，反正她睡成那样也听不见。
    洛闻言如是的安抚好自己，这才进电梯下楼。
    她离开后的屋子里。
    可可缩在凌离腰侧，感觉有些冷，用嘴叼住毛巾毯的一角，试着轻轻往身后拉，裹住自己。
    只是它没学过这个动作，生疏了点，好半天没成功。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帮它掂住毯子，拉到它身后掖好。
    凌离抬起左手，目光在手臂上停了停，许久，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洛大小姐在伤口处理方面做得的确不差。
    虽然……
    纱布缠成了一只蝴蝶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剧情终于写完啦。
    所以…今天就只有这么多了。【别打了别打了唔，想要评论，想要花花，感觉大家最近对我好冷漠啊。都要怀疑是不是我写得不好你们不爱看了（真的），自信-99.jpg
    第49章
    昨晚尤佳佳回去以后, 半夜醒了酒，摸起枕头边的手机坐起来就是一顿认真敲字。
    【言言，我明天包场了一家电玩城, 一起来玩吧！】【有很多最新上市的体感游戏喔。而且环境也很好，你要来的话明天直接到游星湾这边, 提前告诉我, 我在楼下接你！】【乖乖的等你回复.jpg】
    发完这三条消息，尤佳佳睡在被窝里捧着手机，满怀期待地等着, 滚几个圈就拿起屏幕来看一眼。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仙女殿下竟然这个点还没睡, 几分钟后，她就收到了回复。
    洛闻言：【好, 明天睡醒联系你。】
    “啊啊啊啊——”
    尤佳佳激动地在软被下面蹬脚, 盯着这句话反反复复读了五分钟, 然后连夜捧起微信发出去几十条消息, 第二天, 顶着一双精神奕奕的熊猫眼起床。
    --
    鉴于昨天和尤佳佳玩的体验还不错, 洛大小姐今天的约也订成了和她的电玩城趴。
    在衣帽间挑选了二十分钟, 洛闻言选了一件白色刺绣冬裙和薄荷绿小羔羊毛外套, 刚洗过的头发柔软蓬松地披在肩后, 别上一只彩虹发夹，照照镜子还算满意，这才拎起浅白色小手包款步下楼。
    楼梯上那半分钟, 洛大小姐还在矜贵地想：她今天可比乔盛晴漂亮多了。
    --

 第81页

    星华天地大门外。
    凌离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抱着可可站在红色卡宴的车门边，左手手臂卷起一小截, 正好露出昨晚缠的那只“蝴蝶结”。
    洛闻言路过的时候低头瞥了眼，又是一阵满意。凌离为她拉开车门，手挡在车门顶上，等她坐进去后再随之上车。
    车子驶动，一路开向游星湾电玩城。
    聚会玩乐自然不可能就只有两个人，洛闻言知道尤佳佳肯定会再请别的朋友过来，她在这方面没多顾虑，顺着想想应该还是昨日那几个瓜友姐妹或者差不多的几个人，便也没仔细问，直接就去了。
    没想到，这竟然直接导致她经历了一场堪称“梦幻”的八卦洗礼。
    泉城的名媛圈子不算小，但像洛闻言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她的交际圈不需要经营就要比普通名媛阔上好几倍。
    但这并不是双向的，比如，认识的洛闻言的人很多，而洛闻言真正眼熟又叫得出名字的却没多少。
    于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不是“和十几个半生不熟且叫不上名字的朋友突然见面”，而是“这十几个朋友见到你后全都放下手中的事来关心你一个人……的保镖”。
    “哇哦，言言，你终于来了！这就是你的贴身保镖吧？！我的运气真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这个成语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她好厉害呀。别说，她长得就很有安全感，言言你的眼光真好！”
    是…吗？洛闻言斜眼睨了睨凌离，她怎么没看出来？
    长得比较有飘摇感才对。墙头小草，随风飘摇。
    “言言你有这么好的保镖怎么不多在朋友圈里分享分享呀，上次在鸭咖那回我就遗憾没看到，还好今天有佳佳叫我来……欸，她好瘦哦，难道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吗？”这个是马濛淇，她稍微熟一点，上次Sarah的送别宴上就来过。
    但……好你个尤佳佳，这件事情我的小本本它不会忘记。
    “言言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你，长得比我们都漂亮就算了，连带的保镖都这么酷。你都不知道我爸妈给我找的那几个，除了壮就是丑，看起来就油腻腻的让人不想带出门。言言你和我们透露下嘛，哪家公司找到的她，我们也想去看看。”
    洛闻言：“……”
    这可难答了，她能说是凌离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言言言言，被她随身保护你有没有一种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感觉？”
    至此，洛闻言终于听到了今天最制杖的一个问题。
    还公主……这位姐妹是小说看多了吗？
    等这群人都一人一嘴地问完了，洛闻言才找到个发言间隙，客气又不疏离地笑了笑，四两拨千斤，“没有啦，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夸张，只不过和其他几个保镖比起来是她在随身跟着我罢了。”还好她对付这种场面比较有经验。
    凌离进来到现在还没说过话，只不着痕迹地退了退，站到洛闻到身后。
    “对了，我好久没来过电玩城了……咦？那是新游戏吗？”洛闻言看着后面一张白色曲屏，满脸好奇地朝那边走，借以离开人群。
    她随手推了推游戏杆，回头看了眼，凌离竟然还在人堆里。她脑筋一转，忽然起了个小心思——
    “我先玩一会儿，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她。”洛大小姐笑眯眯道。
    被丢在原地的凌离：“……”
    从外国友人Sarah在朋友圈用一篇流利的中文把凌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以后，大家心里就心照不宣地认为洛闻言身边有了个脾气好、本事又高、还默默守护的保镖。而且绝对是脾气绝好那种，不然……怎么可能天天跟在脾气和背景同样出名的洛大小姐身边呢？
    重点是还有得天独厚的性别优势，和那些满身腱子肉动辄就流汗搞得身上臭烘烘的男人不一样，听Sarah描述，这个保镖是个干干净净像冬日清泉一样的女孩子！
    好多人都一边羡慕洛闻言猎保镖的运气，一边揣着好奇心想一睹真容，再加之昨晚被尤佳佳挨个敲锣打鼓地通知了一遍“酒吧事件”后，猎奇心更甚，于是今天都兴致勃勃地聚在这边电玩城里守株待兔。
    终于等到了兔子，她们的确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比如一个女孩子当保镖，其他同事都是男人，会不会不习惯？比如凌离看起来嫩嫩的，比她们里面好几个人都还要年轻些，有人直接问到了她的年龄。再比如询问她的行业经验，当保镖几年了，做得这么好是天生的还是因为经历过别人没有的特殊训练？还有问她如何把身材保持得这样又瘦又有肌肉，面对比她壮上好几倍的肌肉男怎么一下撂倒之类……
    洛闻言在旁边作壁上观，痛快地想着没想到也能看见凌离吃瘪的这一天。
    凌离抱着可可一步步后退，努力维持脸色淡定的模样，的确非常像……
    刚掉进盘丝洞的唐僧。
    洛闻言心里浮上一丝非常有成就感的欢愉，她握着游戏手柄心不在焉地按着，凌离的目光扫向这边，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凌离拿这些猎奇的名媛束手无策，打不能打，凶不能凶，还要照顾洛大小姐的面子和她那点刻意捉弄的心意，只能一句一句按照她们的问题回答。
    有人看着可可，问：“这是你养的宠物吗？你跟着言言的时候也会带上它吗？”
    --

 第82页

    凌离淡声答：“是小姐的宠物，我只是负责替小姐照顾。”
    “噢，这样啊，你好乖哦。”
    第一次听见这种评价的凌离：“……”
    好在，可可突然在她怀里转了个脑袋，嘴轻轻戳了戳她的臂弯，小声地“嘎”了一声，望着她，表达自己的诉求。
    凌离：“可可要上厕所了，如果几位小姐没什么事，我先带它去趟洗手间。”
    靠着这句话，凌离才从盘丝洞里艰难脱了身。
    可可解决完生理需求，歪着脑袋看她，踩着洗手间的地板在她脚边打转，好奇这次为什么好久都不出去。
    凌离低头看着它，眉间透着无奈，轻声解释：“再等一等。”
    过了快十分钟，凌离才抱着它出去，电玩厅里已经风平浪静，刚才那些名媛全都在游戏机面前坐下了。
    凌离轻释口气，走到洛闻言身边。
    洛大小姐正玩着一款驾驶类跑酷游戏，选的坐骑是大黄蜂跑车，尤佳佳当驾驶员，她和另外两个小姐妹分别坐在副驾驶和后排，负责疯狂捡沿途的道具和金币，根本无暇管凌离。
    再说就算有暇，她现在的“在生气buff”也不能掉。
    于是在准备进入下一关的空闲时间里，洛闻言终于扭头看了眼凌离，冷酷地告诉她：“你自己去玩，不用一直站在我旁边。”
    凌离看她玩得正起劲，只好遂她的意，默默走开坐到旁边。
    她坐在离所有人都很远的位置，这一片是最不起眼也是最老式的街机游戏区。
    一块小小方方的屏幕，几个圆形按钮，充满了年代感和游戏方式单一的机器并不受名媛小姐们的青睐，这里屏幕花哨热闹，但座位冷清清地一片。
    凌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前机器隔两分钟就换一个游戏显示，从星际争霸换成三国志，再换成拳皇，她看着上面一拳一腿的打斗，并没有什么兴趣。到后面甚至懒得看了，目光移开放在别处。
    但没一会儿，一直坐在她腿上的可可突然动了动，站起来，慢慢走到她膝盖那里。
    凌离回头，看见可可用嘴尖去戳街机上的红色按钮，戳一下抬起头，看看屏幕，又低头去戳。
    这时的屏幕上，播放的是一个打地鼠的游戏。
    “你喜欢玩这个吗？”凌离摸它的脑袋问。
    可可扭头望她一眼，又继续转回来看着屏幕，看一下就低头用嘴对着按钮啄一下，屏幕上自动飘出一排金色的字母和礼炮盛放背景的时候，它很开心地张开翅膀扇了扇。
    凌离观察了一阵，担心这个滚动画面待会就变成了播放下一个游戏，于是给它开始了一把最简单的正式游戏。
    可可并分不清正式游戏和刚才那个自动播放动画的区别，它依然是看见哪个坑冒出地鼠，马上就低头去找相应位置的按钮，然后用嘴啄下去，再抬头，再低头继续找。
    虽然流程一样，但它按下打第一只地鼠的按钮时，游戏里已经冒出了第三只地鼠。
    它全然不知，起劲地和地鼠斗争着，最后按照它一个地鼠都没打中的成绩，时间倒计时结束，屏幕变成了一片灰色。
    可可急得“嘎”地叫了一声，半晌，它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头失落地看了看凌离，又垂着脑袋坐了下去。
    凌离看着它，想了几秒，从别的游戏机上取下来一只手柄，连在街机箱后面，绕过可可，放在身前。
    她把可可抱正坐在膝盖上，面对游戏机，重新点开地鼠游戏，“没事，再来。”
    可可虽然伤心，但看见地鼠又一只只蹿出来，还是低头去找按钮啄它们。
    凌离盯着屏幕，轻松且快地按着手中手柄。
    没一会儿，“You Win”的金色字母又在绚烂的礼炮烟花背景中显示出来，并且一次接一次。
    可可激动地叫了好几声，然后回头啄啄凌离，让她看屏幕上它打出来的金闪闪。
    作者有话要说：
    可离党今天可以站起来了！
    小梦：可、成精、小娇妻、懂？
    洛闻言【阴恻恻出现】：磨刀、梦、危、懂？
    小梦：懂…懂懂……懂了……【马上发布“建国后不许成精”通告！感谢在2020-12-22 20:06:56~2020-12-23 23: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逐梦人 2个；奕子啦、风来吴山叽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凯柠激推人 15瓶；文星伊圈外女友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尤佳佳虽然请了很多小姐妹来, 凑得电玩城里气氛很高，但凌离几乎没有关心别人的闲情，目光只放在洛大小姐和可可身上。
    洛大小姐今天是摆明了要端好和她生气的架子, 眼睛都不朝她身上移一下，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游戏, 和半生不熟的小姐妹说说笑笑, 全然把她当隐形人。
    而可可全然不同，在打地鼠游戏面前玩得乐此不疲，蹦蹦跳跳, 时常赢了还要跑回她怀里撒娇地蹭蹭，索要表扬。
    后来凌离掏出随身带的一包小虾干, 每逢屏幕上显示一次“You Win”就喂一块虾米给可可吃。
    电玩城娱乐到晚饭点结束，散场的时候, 洛闻言听见有人在后面嘀咕, “好可惜今天没人来闹事哦, 唉, 都没能亲眼看见她打架的样子。”
    --

 第83页

    “……”
    她回头朝人群里扫了眼, 说这话的正是那位刚开始问她有没有童话故事中公主体验的那位姐妹。
    洛闻言扯了扯嘴角, 觉得这位的脑回路应该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 赶紧全当没听见, 迅速离开这个“盘丝洞”。
    听着凌离被夸了一下午, 她耳朵都要起茧了，与此同时，她又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难怪凌离会被乔盛晴挖墙脚, 看看今天，把她带出来她整个人就跟一花丛似的，招蜂引蝶, 如果不是自己就在现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向她抛出橄榄枝。
    她想到这，一个眼刀睇了凌离一眼。
    招蜂引蝶的墙头草！
    突然被凶的凌离：“……”
    洛大小姐生气的频率和理由都很非同寻常，她只能从这个眼神里解读出来的大概就是：这位大小姐肯定又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什么。
    洛闻言自己哼了一声，正巧在下楼梯，她出神一个没注意，脚踩重了，又“嘶”地吸了口冷气。
    凌离见状，马上停下来询问，“小姐怎么了？”
    洛闻言没理睬她，但凌离看了一会儿，还是发现了她走路的时候右脚好像不方便，抬和落都有意地放得很轻。
    “小姐，我背你吧。”凌离走到前面，低声道。
    以为这样自己就会轻易原谅她了吗？
    凌小草，告诉你，你想得美。
    于是，洛闻言高冷拒绝，从她身边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你抱着可可就行了，我又不是残了。”
    虽然说出这句话的底气还是归结于卡宴车就停在离电玩城楼下十步的停车位上。
    上车后，洛闻言第一时间就把磨脚的高跟脱了，低头看了看疼得厉害的脚后跟。
    这不看还好，一看，刚才那种“虽然有点疼但是还可以忍忍”的疼痛瞬间升级成了“疼得眼泪要掉下来了”级别。
    主要因为洛闻言发现自己脚后跟不仅是磨破了皮，而且那里还发红，渗了滴不明显的血出来，视觉和感觉的双重疼痛打击下，大小姐委屈地瘪了瘪嘴。
    疼疼疼疼疼！！！
    都怪凌离！
    凌离也看见了，顿了顿，告诉彦叔：“彦叔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罢就开门下了车。
    凌离从最近的药店买了消毒碘伏和创口贴回来，在车上细心帮洛闻言处理破皮的地方。
    其实泛红的区域只有一小块，而且那里唯一的一滴血都已经干了，但是以洛闻言的委屈程度来说，这个处理阵仗是必须的。
    反正这件事情就怪凌离。
    这亮银色细高跟是她从来没有穿过的一双，鞋后的复杂绕带设计看起来就很有挑战性，洛闻言买回来收藏了一阵子还没准备试呢，但今天心一横，为了配合自己的小裙子，试都没试就穿上出门了。
    结果她都穿得被这双高跟磨破脚了，凌离也没有看出她碾压乔盛晴的美貌，连夸一句她的小裙子和小鞋子好看都没有！
    凌小草你眼睛有什么问题是不是！
    凌离埋着头，刚把创口贴贴好，再帮她把鞋小心地穿回脚上。
    洛闻言看见她捧着鞋的时候还认真端详了片刻。
    好了，凌离这下看得清楚了吧，可以开始夸她的高跟好看了。算了，也不要求她能说出什么华丽的词藻，随便一点，平平实实发自内心地表扬一下就好啦……
    正自想着，眼睛有问题的凌小草：“这双鞋不合小姐的脚，小姐以后少穿。”
    “你！”
    洛闻言抓狂，揣起手边尤佳佳打游戏机赢来后非得送给她的充气锤子往凌离身上就是一顿敲。
    “你闭嘴吧！！！”
    猝不及防被“施加暴力”的凌离：……？
    作者有话要说：
    愤怒的老板：小梦你怎么回事？说好的九点呢？说好的双更呢？怎么又是四个币的交易？生意不想做了是吧？来人——
    瑟瑟发抖的小梦：等等！！！老板别生气！！！
    失约了，很可耻……我知道。我解释一下，这两天其实都写了，但是写出来我自己很不满意，觉得不好所以没敢发，这章已经删过三版稿了，最后才发的它。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状态一直跟不上，自己写得不满意，只能写写改改的调整状态，才只写出这么点所以。
    虽然我写得不算好哈，我自己知道，但是我对文其实也挺有强迫症的，不会把连自己都讨好不了的文字放上来收钱给你们看。断更少更最最吃亏的是作者本人……但但是，本人自认为还是有点清高的，吃亏就吃亏吧，发文也要发自己觉得满意的。
    明天以后不会断更了！就是，咳咳，欠的字都会还的，都会还得哈，欢迎各位老板追债……
    第51章
    “你永远猜不到一个生气的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句话大概就是为现在的洛闻言量身定制。
    虽然凌离是一个从来不会在她穿着打扮上发出评价的人, 当然，洛闻言觉得这很正常，也很符合她休闲党的人设, 连自己都没想过她这种“精致绝缘体患者”能在穿搭上说出什么有建树性的话。
    但今天就是不一样，洛闻言就是突然想让凌离夸她漂亮, 夸她好看, 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她的性价比可比乔盛晴高太多了。
    结果凌离说的什么？
    这双鞋以后少穿？？？
    --

 第84页

    难道她丝毫没有关注到自己今天精心打扮后的盛世美颜吗！！？
    洛闻言气坏，有种恼羞成怒促使她挥舞着充气锤子往凌离肩胸上猛敲，玩具锤随之发出“呜呜”的响声。
    凌离完全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今天的想法又变成了哪门子, 挨了一顿梨花暴雨的攻击后好像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地跟上了洛大小姐拐了九曲十八弯的思路。
    “小姐的鞋配上小姐很漂亮, 如果说小姐喜欢穿这双，至少允许我能在你脚不舒服的时候背你。”
    嗯？凌离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夸这双高跟鞋沾了她的光所以漂亮吗？
    洛闻言攻击她的手一顿, “哦”了声收回来, 清了清嗓, 在她面前立好矜贵高冷人设, “好吧, 那就答应你。”
    实际心里如愿以偿地砰砰冒小烟花, 反反复复解读凌离夸她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层意思。
    好像还有几分担心她的味道……
    凌离脱下她另一只脚的鞋检查有没有磨到哪里, 洛闻言还在细细品味着, 忽然又听见她说：“前段时间是乔盛晴自己找到大楼里来的, 我训练期间她一共来了两次，都是同事给她开的门。第一次她看见我在训练，后来回去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我的休息作息, 第二次就带了牛奶和食物过来，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从听到“乔盛晴”三个字眼的时候，洛闻言耳朵就竖起来了, 她没吱声，心里暗自揣摩着凌离突然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离检查好她左脚并没有磨伤，这才放心地帮她把鞋重新穿回去。
    她继续道：“她送来的东西我没碰，晚上都丢进垃圾桶里了。但是小姐那份下午茶……抱歉小姐，阿正那会儿正好被教练叫去训练，口袋就放在了桌上，我有点饿，把小姐给他带的甜品都吃了。这件事是我不对，下次我再赔他一份吧。”
    说到送下午茶那天，洛闻言一气之下把带来的甜品送给阿正后，刚出天启大楼就后悔了。
    现在听见居然最后还是给凌离吃了，洛闻言莫名的暗喜，心里的舒服都快要溢到唇角了，可她疯狂暗示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凌离会以为自己就这么原谅她了，要是让她觉得就这么轻易……以后说不定真的会勾三搭四。
    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在一种防微杜渐的心理下，洛闻言继续矜持着神色，装模作样平平淡淡地应了句：“算了，反正你们都是同事，我想阿正一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嗯。”凌离坐回原位，“至于乔盛晴和我说了什么，我没记太清楚，但那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包括她来找我。我没有联系过她，她说的事情我也没答应，以后更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之前的事还是我不对，如果下次再看见她，我会主动走远。”
    不得不说，凌离这段话每个字眼简直都精准地踩在了洛闻言的舒适点上，大小姐的心情愉悦无比，心底已经弹幕降临似的刷起了“原谅她”这三个字。
    那……这回就不跟她计较了？
    洛闻言暗戳戳寻思着，瞥了眼她认真的神色，恃宠生骄，没忍住又作了一小句：“话说得好听，谁知道你私下有没有……”
    嘀嘀咕咕还没说完，凌离就已经把手机掏了出来，点开，递给她。
    “小姐可以随意翻查。”
    这一下底都要交她手上了，且来得猝不及防，令洛闻言不期然地怔愣了半晌。但很快，她回过状态，把这几个瞬间的怔愣硬生生掰了个头，演成了故作犹豫的矜持。
    “那…是你自己给我的啊，我本来就没有翻人家隐私的爱好，既然你主动让我看……行，那我就看一眼吧。”
    凌离眼睫低垂，看起来老实又驯服，“嗯，让小姐不放心是我不对。”
    凌离的手机还真是原生态，屏幕背景是出厂时自带的一片蓝海，安装的软件就那几个公司规定的APP和一个微信，排列方式也是默认，简洁，干净，很像她的风格。
    电话薄和微信联系人里都没有什么异常，洛闻言翻了翻她的聊天界面，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和向兰，没有和其他任何人的记录。
    很本分嘛。
    凌离：“除了我妈，小姐如果看见有不喜欢我接触的人，都可以删掉。”
    洛闻言又看了看联系人列表，应得理所应当：“嗯……暂时没有。”
    “那小姐可以把我加回来吗？”凌离问，“万一小姐哪天需要找我，我怕会不方便。”
    看在她态度非常诚恳的份上，洛闻言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操作着两部手机互相加上了微信好友。
    写备注的时候，她想了想，输入三个字“凌小草”，又拿起凌离的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
    手机还回去以后，凌离下意识地看了眼，看见洛大小姐亲自帮她备注的名字——“福利待遇最好的金主”。
    ？
    大小姐是不是对“好”这个形容词有什么误会？
    此时洛大小姐心里还志得意满地想着：这么大个明晃晃的备注摆在这儿，下次万一她想要跳槽，看着备注对比对比，掂量清楚她和别人之间的性价比，心里头就有数了吧？
    不知怎得，凌离忽然起了个念头，便随心问了出来，“不知道小姐打算……给我什么福利？”
    正沉浸在自己高昂性价比中的洛闻言转而看向她，一瞬间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意思哦？你是说我还没给过你福利吗？”
    --

 第85页

    凌离眼眸纯澈，认真地望着她，一脸无辜，老实，但迷惑。
    就像在问：嗯？？？
    “好啊凌小草，你这是今天墙头见多了就忘了我的好是吧？呐呐呐，它，它不是我给你的福利吗？”洛闻言挥舞起充气锤，指着可可。
    可可窝在她们中间，很配合地“嘎”了一声。
    “还有啊，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吃的樱花酥是阿记点心他们家当天的新品，限量的哦！！！好多人排队都排不到，眼巴巴望着呢，没有我想着你给你带来，你能第一天就吃上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限量品吗？？？”
    “还有还有，你知不知道你住的地方那可是天启公寓里位置最好……”
    洛闻言还在气哄哄叨个不停地举例，凌离已经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所以那份下午茶，原本就是小姐想给我的。”
    “……”洛闻言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比起说漏了嘴，她更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但盯着凌离看，凌离的神色居然没有一点变化，还是之前那样温和顺从，也没看出有丁点得意。
    好像就真的是，她突然才从话里知道这件事一样。
    洛闻言犹豫了一阵子，最后相信那瞬间就是错觉。
    “怎么了小姐，是……我想错了吗？”
    凌离低低垂下眼眸，虽然没什么明显动容，但……洛闻言忽一下觉得，她有一点惊喜破灭后的失落。
    而且那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又隐忍。
    睡在心脏里的天使小团子扑棱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发射着爱心泡泡向她疯狂暗示：你看看她失落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你忍心为了一点面子就破坏她的希望吗！你要是骗她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洛闻言的心一下就软得没边了，“没没…你没想错，那些吃的本来就是给你带的，嗯……就是我想着你训练累，所以自己吃完顺便也给你带了份……好啦，别伤心了，就是给你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其实特别紧张，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出了幻觉，她看见凌离微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但她唇角扬起的弧度稍纵即逝，只眨了下眼，笑容就消失了，跟没有过似的。
    她也不好意思问，这种简直堪称自打脸的话说完，她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凌离身上，“还不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问题…总之，你要是不招蜂引蝶能有这些事吗？说，以后你要再和别的人牵扯不清怎么办？”
    凌离瞧了瞧她手里的充气锤，“……小姐不是有武器吗？”
    就今天算起来，这东西的攻击她可没少挨。
    比如这句话刚落，洛大小姐又很顺手地给了她一下，扬言：“反正你自己注意点，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就等着瞧吧！”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尤佳佳给她赢个更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小梦在跳脱衣舞的边缘试探？
    不可能的！！
    “日更”——节选自《海枯石烂的誓言》感谢在2020-12-25 22:38:31~2020-12-26 23:4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个大西瓜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逐梦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泉城入夜, 天边像展开了一卷深蓝色幕布，平铺着盖在潋滟灯火上，正如这座城市, 沉寂下又掩藏着属于夜晚的浮嚣。
    洛闻言今晚约了一场SPA，说是约其实也太临时, 就在三个小时前。原因无他, 就是纯粹的心情太好，觉得今晚应该配上点什么，锦上添花。
    会所套间“陇月阁”中, 服务生和女技师前前后后地忙碌着，把各个地方都布置好, 香料添上，茶酒果汁备齐, 水果切片装盘, 暖气调到最适合的温度, 大理石板上缀好刚摘下正水珠泫然的新鲜玫瑰。
    一切准备具佳, 洛闻言换了身酒红色真丝浴袍出来, 舒舒服服地躺上恒温加热的大理石板。
    服务生把饮品和水果放在移动小桌上, 推到她面前, 又贴心问等待会按摩完需不需要汤浴服务。
    洛闻言没这个打算, 下意识就说：“不用。”
    但她随着抬眼的动作无意瞥到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小汤池, 一下子又改口，“……等等，恒温调上吧, 但温度要低一点，低五六度左右吧，另外不要香雾和花瓣了, 有养鱼的那种小荷叶没？放一点。”
    服务生不太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按吩咐照做好，直到洛闻言看到布置好的新汤浴池，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凌离扬扬下巴示意道：“让可可自己去玩吧。”
    看见可可欢快地在汤池里游起了水，服务生才恍然大悟，心底默默酸了句人不如鸭。
    套间里的灯光开得温和，淡淡的光晕打在苏绣屏风上，暖意缭绕，空气中还能嗅到一丝清淡宁神的贡菊香。
    凌离静静坐在沙发上，捧着本《现代兵器丛书》翻看，配合着她生人勿近的表情和冷冽的气质，服务生和技师都大概猜出来她是贴身保镖，双双很识趣地没有去搭话。
    洛闻言躺着享受按摩，下巴枕在软垫上，一边玩手机，迫不及待地向景闲之分享今天的事。
    洛闻言：【景无聊！快出来快出来！！】
    洛闻言：【就我上回跟你讲乔盛晴的事哦，知道今天小草和我说什么了吗？】洛闻言：【谅你也想不到，啧，今天车上她突然给我道歉，解释了一大堆，说什么“和乔盛晴没有任何关系，没喝她的牛奶”、“但是让我不放心就是她不对”、“下回看见乔盛晴一定主动走远”之类。】洛闻言：【听听，还挺诚恳的是不是？不过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表现出原谅她了，然后你猜怎么着？她主动把手机拿出来，说让我检查，还说里面我看见不喜欢的人都可以删掉。我翻了下，她还挺老实的，真没有到处沾花惹草。】洛闻言打了半天字，小腿不自主翘起来，在空气里有点小得意地摆摆晃晃。
    --

 第86页

    她歪头，瞧了眼凌离，寻思了那么小半秒，又把手机拿起来。
    洛闻言：【我看，虽然她这人有点小缺点吧，但至少思想觉悟不错。】景闲之应该在忙，洛闻言等了五分钟，回复才姗姗来迟。
    期间洛闻言刷了遍朋友圈，看见有个品牌负责人在吐苦水，文字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总结出来就是：她交了个小男朋友，模样和性格都乖乖巧巧的，平时什么事都顺着她。结果今天她手机突然没电了，想借用小男友的手机查个信息，对方表现得是忸忸怩怩百般推辞，最后还一反往常温柔体贴嘴脸，和她吵了起来，说什么不给她碰手机。
    遇上这种事她当然不禁往会“男友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方向想，底下的几个共同好友也在认同附和，觉得这男的手机里肯定藏了什么秘密，让她要么查清楚，要么就赶紧分手及时止损。
    总之吧，这种心虚不敢让对象看手机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轻则背地吐槽，重则劈腿出轨。
    不然清清白白的，能怕对方发现什么呢？
    洛闻言托着腮，觉得很有道理，凌离的手机不就是自己都不用提，她就会主动拿给她看吗。
    她想着想着，不禁又在心里点评了一句“很有觉悟嘛”。
    景闲之：【哦，是吗？能得到我们大小姐的夸奖，这句话估计可以列进她职业生涯荣誉史上当里程碑了。怎么样，现在开心了吧？】洛闻言：【别贫，我说真的！】
    景闲之：【我之前不就劝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吗，至少小青蛙择业这方面，我觉得她是认准了你们家的。】洛闻言：【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jpg】洛闻言：【你不是最不信直觉了吗。】
    景闲之：【说错了，我这是推测出来的。】
    洛闻言打了个问号：【？怎么推测的？】
    洛闻言：【我读书少你别骗我.jpg】
    景闲之：【我还以为她对你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景闲之：【看起来是需要读点书。】
    景闲之：【行为推理学，需要我给你列份书单吗？】又被景闲之消遣了一顿，洛闻言吃瘪，每次这种时候都非常想回怼，但是又知道自己怼不赢这个人，最后只能放弃打字，挑了两张表情包弱弱地甩回去。
    洛闻言：【闭嘴吧，你的宝宝不想听你说话了.jpg】洛闻言：【这句话我不喜欢，撤回去.jpg】景闲之自动忽略了她那两张表情包：【总之现在你的误会解开了就好，气了几天没吃好饭吧？我明天休息，订了家瞭望楼法餐，都是你喜欢的菜。】洛闻言：【哼。】
    景闲之：【这几天实验间隙给你做了个掌中机器人，可玩性方面比较高。】景闲之：【没事，如果你不喜欢，我留给学员收藏。】洛闻言：【明天几点约？】
    洛闻言非常不争气地就动摇了。
    景闲之：【下午两点吧，附近有场文物展览，一起逛逛。对了，你要看的电影我联系好包场了，票等上映以后发你。】洛闻言发了一个兔子的收到表情，又开心地发了个么么哒。
    洛闻言：【你今晚什么时候下班，我在SPA，你工作结束也过来吧？这边按摩挺舒服的。】洛闻言：【（向你发送了一个位置信息）】
    景闲之看了看时间，两个小时后下班。按照洛大小姐的享受规律来说，SPA没个三四小时是不会轻易结束的，于是她答应下来，又发了个大约到达的时间过去。
    洛闻言回了个“等你”，放下手机，轻阖着眼休息。全身心放松下来以后，她还让女技师给她敷了个硅藻泥面膜。
    恰到好处的柔和灯光和室内温度令人沉醉，洛闻言趴了一会儿，只觉得上下眼皮黏性越来越强，脑袋里开始变得空空的，没半刻就睡了过去。
    就像在小学课堂上突然睡着，梦乡漆黑，宁静，又香甜。
    等洛闻言从小憩中自然醒来，背上的按摩还在继续，她扇了扇眼睫，还回味着这场瞌睡里藕断丝连的舒适。
    恍了半分钟神，她忽然思绪回笼，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应该是因为按摩时间太长，中途她睡着的时候换了个技师，虽然按摩手法不见差别，但手的感觉明显不一样。
    这双手指腹上有一些浅浅的茧，在她背上缓缓移动时，她感受得格外清晰。
    SPA其实对技师有严格规定，手掌上所有地方都必须是光滑的，不能有疤和茧已经是最低门槛，否则不仅会影响客人体验，严重的时候还会惹怒客人，觉得这家会所在故意糊弄人。
    洛闻言只听说过有人因为嫌技师的手粗糙而在会所当场发怒，自己遇上这种事，却是头一回。
    但她出奇的淡定，具体来说，她发现自己竟然丝毫没有产生不适感，反而……这一点浅浅的茧温柔在肌肤上游移时，她还产生了另一份莫名的舒爽。
    就像小羽毛侧横着从她身上片片扫过，这种肌肤被轻轻摩擦的微痒和有力的按揉结合在一起，比起上一个技师，竟然还要令她享受愉悦。
    洛闻言轻度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和别人不同，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答案，把原因归结于这个技师手法好，甚至在想下次来这家的时候一定要点名要她服务。
    但她还是好奇，扭头问：“欸你手上有茧是怎么应聘成功的？是老板没发现吗还是……”
    --

 第87页

    在她看见技师的脸后，话音戛然而止。
    凌离抬头，看着她从疑惑到震惊到懵圈的眼神，温和道：“我见小姐睡着了，担心人多吵醒你，就让他们先出去了。”
    “按摩手法是我向技师学的，可能不够好，小姐既然醒了，我把他们叫进来。”
    “……等…等等。”洛闻言喊住她。
    正犹豫怎么开口，凌离自己便很自觉道：“小姐还要休息吗？是不要他们进来？”
    洛闻言：“啊，嗯……其实我觉得你按得也不错。”
    凌离听懂了，留在边上继续给她按摩。
    洛大小姐不知道哪里起的闲心，一边哼小曲一边偏头瞥凌离。
    凌离一人包揽所有服务，而且做得还挺不错，细心周到，见她无意识舔了舔唇，便问：“小姐要喝什么吗？”
    洛闻言扫了眼面前的小桌子，举起一杯调好的香槟，“不用，我就喝这个。”
    她一口饮了小半杯，酒甜香味在舌尖漫开，晃了晃杯子给凌离看，问：“调得还不错欸，你要不要来一点。”
    还没等凌离说话，她看着沿着玻璃杯壁摇晃起伏的液体，脑子里那根线突然连到了另一个地方——
    “等等……”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而并兼不可思议地神情，“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6 23:49:54~2020-12-27 22:3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昭惜尔尔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酒吧光怪陆离的背景中, 凌离和尤佳佳一群人推杯换盏的画面历历在目，像打开了一只照片匣，每一帧都在脑海里接二连三跳出来。
    凌离说“对酒精过敏”的声音一遍遍冲击着这些画面, 洛闻言仿佛醍醐灌顶，脸上渐渐浮出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神色。
    她左瞟右瞟, 发现她的“武器”在车上忘了拿下来, 便只能空口命令：“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凌?翻车?离：“……”
    “……那天喝得多，反而没过敏。”
    “医生说我这是……以毒攻毒治好了。”
    ？
    洛闻言看她这支支吾吾, 一脸心虚的表情就知道不对。
    她“呵”的一声，单单一个音节, 其中集“听听这些话，你自己能信吗”的嘲讽与“要是再不说实话你就走着瞧吧”的威胁于一身。
    凌离太阳穴突突跳动, 对大小姐突然搭上的这根线颇为头疼。
    她轻叹一口气, “那天晚上…是我摔到地上磕破了唇。”
    洛闻言盯着她审视, 表情嘛……是诚恳了一点, 但内容听起来可信度并不高。连推敲都禁不住嘛, 凌离这种上能翻屋顶下能揍混混的金牌保镖, 怎么可能会自己摔倒？
    洛闻言指了指自己, “凌小草, 你好好看清楚, 我像是三岁的小朋友吗？看见我脸上什么表情了吗？”
    应该是怀疑，鄙视，还有一点小小的、被降智谎言欺骗后的生气。
    但凌离看着她那张敷满硅藻泥的脸：“……”
    凌离按了按眉骨, 沉默片刻后说：“有些事情小姐还是不要追问到底的好。”
    “你什么意思哦？”洛闻言云里雾里。
    起初以为是凌离胆肥了，懒得和她解释，但思考了几秒, 她又觉得，凌离话里头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于是，洛闻言陷入深深的思考。
    半晌，她灵光乍现，推测出了一种可能。
    “不会是我醉了以后，把你……推到地上的吧？”
    凌离：“……”
    论暴行之后抹灭掉自己的罪行，这位洛大小姐在这方面应该是难逢敌手了。
    沉默是此时的陇月阁。
    这种无奈又无语的踌躇在洛闻言眼里就变了味道。
    就像是你的老板无意间做了一些伤害到你的事，你心中介意，却又碍于上下关系无法直言，只好把它埋藏起来，企图赶紧忘掉。
    洛闻言小声逼逼：“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那时候喝多了脑子都是乱的，可能就不小心对你出手重了点……当然啊，我肯定没想过把你推摔。”
    “没关系小姐。”凌离觉得她脑补得差不多了，适时出声，“过去的事就算了。”
    游轮上那晚，确实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既然凌离都说不介意，洛闻言也很快就暗戳戳地原谅了自己那小小的过失。
    洛闻言吃了一块芒果丁，又甜又软，挥挥小银叉扭头问：“你要吃水果吗？”
    凌离伺候她挺认真的，摇摇头，“小姐吃吧。”
    洛闻言觉得她今天的工作态度满分十分可以打上九点五分，回想到白天检查她手机的事情，又问：“对了，我看见郝主管让你代表拳馆去参加联谊比赛，你怎么拒绝了？”
    “不是我的休息日。”凌离拿起旁边精油，滴了两滴抹开，淡道：“要跟随小姐出行。”
    洛闻言想了想，“你去吧，万一比赛还能拿个奖呢？”
    她对格斗这方面还没有涉猎，也不知道那些比赛大家的水平都是个什么样，但私以为，按照凌离的本事，至少能拿个前三不在话下吧？
    凌离：“小姐又不要我跟随了么？”
    这个“又”字就用得很精髓。
    --

 第88页

    “不是不是。”洛闻言觉得她误会了，和她解释，“到时候我也去，我还没见过格斗比赛呢，我去看看。”
    她幻想了一秒凌离穿着比赛服在擂台上和对手激情PK的样子。
    应该有点观赏性嘛。
    她想着，催促道：“好了，你快告诉主管你要去，让他把名额留给你。快，就现在。”
    凌离只好到沙发上把手机拿起来，按照洛大小姐的吩咐和主管说好联赛自己要报名的事。
    主管的态度几乎是求之不得，马上把首发代表替换成了她的名字。
    凌离告诉大小姐事情说好了，回去用毛巾擦了擦手，继续给她做背部按摩。
    背部护理结束，凌离道：“好了，小姐转过来吧。”
    洛闻言吃着水果，差点没把舌头咬了。
    转过去！
    她埋头看了眼浴袍下自己赤//果果的胸部，老脸一红。
    偷偷觑一眼凌离，凌离正在挑选按摩前身的精油，面色一丝不苟，连看精油的眼神都特别专业。
    洛闻言也不是第一次做SPA了，给她按摩过的女技师多不胜数，对她来说后半场的转身不过就是换成躺着玩手机的小场面，但刚才听见凌离说那声“转过去”，她居然破天荒地心跳提速，疏通得顺畅流动的血液好像在脉络里发烫。
    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往脑子里钻，洛闻言虚捂着脸，觉得脖颈到耳后根都在发烧，连脸上的面膜都开始有些升温。
    凌离选好了精油转身，就看见洛大小姐小腿抬在空中乱摆，捂着脸发出“啊啊啊啊”的怪异叫声。
    “……小姐。”
    “啊啊啊啊……”脑袋里还放着少儿不宜画面的洛闻言声音戛止，静默几秒，“啊，这个面膜敷到最后还挺舒服的欸……”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是哪个牌子的我得记一下……好像是叫雪肤吧？还真是像有雪融化在脸上欸。”
    “现在应该是没效果了，持续时间好短哦，看来下次我要向他们官网提一下建议。”
    “好了，你先帮我把面膜取一下。”
    凌离什么话都没说，走到前面微微俯身，低着头认真地帮她一点点摘下面膜。
    洛闻言心里的小鹿像被扎了屁股一样瞎几把跑，还沉浸在那声“转过来吧”而带来的强烈羞涩中无法自拔。
    看着凌离沉静平淡完全没有任何非法之想的眼瞳，她觉得更丢脸了，好像自己是什么淫//秽不堪的坏蛋一样。但脑子里就是控制不住地，要往一些其它方向想。
    面膜被摘下以后，洛闻言习惯性地摸了摸脸，滑滑腻腻的，但皮肤又嫩又有弹性，她还比较满意。因为敷的是硅藻泥，指尖上沾了些绿绿的残留物，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
    凌离把面膜丢进旁边迷你垃圾桶，“我去拿毛巾来帮小姐洗脸。”
    等她去打水准备毛巾，洛闻言三五两下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果断按进微信。
    景闲之刚关掉科研室的灯走出来，手机“嗡”的震来了洛闻言的消息。
    洛闻言：【你下班了吗？到哪里啦？还没过来的话要不你今晚就别过来了，我看挺远的怕你麻烦，要不明晚我们再约按摩。】景闲之读了读她的话，轻轻笑了下，回复：【没事，我已经到门口了，马上进来。】洛闻言秒回：【等等等等！！】
    景闲之：【？】
    洛闻言：【那个，就是，你想不想在隔壁间按摩？】景闲之：【？】
    洛闻言：【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就……】洛闻言：【眼泪呜呜.JPG】
    景闲之：【不方便我过来是吧。】
    洛闻言：【为你的机智点赞.JPG】
    景闲之：【约到别人了？】
    洛闻言对临时鸽她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心虚，再加上她都说到门口了，这种心虚陡然又高了一个层次。这会儿怕她误会伤心，想也不想赶紧解释。
    洛闻言：【不是，别人怎么可能和你比呢！这边只有我和凌小草啦。】发完这句，洛闻言觉得还没说完，又继续打字：就是我突然不太方便嘛，就……
    打到这里，她一顿，反应到什么，赶紧回看自己上一句话。
    果然……又跳进了景闲之的坑。
    洛闻言收到“行，那不打扰你们俩了”这句话时，仿佛都能隔着屏幕看见她摇摇摆摆的狐狸尾巴。
    景闲之笑笑收了手机，自己开车回了家。
    洛闻言放下手机，像涸辙中的鱼疯狂摆动着身体，沉浸在“听完景闲之的话她居然会感觉到羞羞”的震惊中。明明景闲之这个人说话就是随便侃她的嘛！
    凌离打了盆热水端过来，洛闻言自己捧着水浇了浇脸，然后闭上眼睛，凌离细致地帮她把脸上的残留物擦干净。
    洛闻言的脸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的，透着点润意。她自己摸了摸还觉得不够，把脸凑过去让凌离看，“干净了吗？怎么样，有没有光滑的质感？”
    凌离逐次回答了问题“很干净”、“有”，答完担心大小姐觉得敷衍，又补了句，“小姐很美。”
    洛闻言捧着脸拍了拍，很满意。
    “小姐转身吧。”凌离提醒她，已经拿着精油站在了大理石板旁边。
    洛闻言疯狂暗示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这只是一场纯洁的SPA，压下那把羞羞的小火苗，慢动作把身体转了个面。
    --

 第89页

    她平躺在大理石板上，后背热热的，耳膜边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等等，我有点闷，你再帮我拿本书过来。”洛闻言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指了指休息区那排书架，眨眨眼睛。
    凌离好脾气地放下精油过去，帮她择了本杂志回来。
    洛闻言随便翻了一页假惺惺地看了看，慢慢躺下，杂志展开举在自己脸上方，把脸全部遮住。
    好了，现在可以了。洛闻言紧张兮兮地躺着，等着凌离帮她按摩。
    空气寂静了半晌，身体上却丝毫没有动静。
    洛闻言又等了等，依旧平静的无事发生。她疑惑地把书缩到下巴边，纳闷望去。
    凌离正拿着精油无从下手地站在她旁边，偏过头来，无奈的目光正好与她对上，“小姐可以先把浴袍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脱……！脱、现在就脱！难道我会怕吗！
    凌离：……
    五秒后——
    洛闻言：啊啊啊啊啊别看我啊啊啊啊
    十秒后——
    洛闻言：啊啊啊她要动手了啊啊啊好害羞……啊啊啊我超不好意思的……脸好烫哦好烫好烫。
    十分钟后：
    洛闻言：就这？
    第54章
    室内暖气温度是22℃, 大理石板是根据人体温度自动恒温的按摩台，洛闻言却跟刚下锅的螃蟹似的，浑身烫得厉害。
    她的手从反穿的浴袍袖子中慢动作抽出来, 再由下至上缓缓牵起搭在身上的浴袍。
    凌离看着她，忽地转身, 去了洗浴室。
    她的身影由近及远, 再由远及近，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条浴巾。递给洛闻言后，凌离把身子转了过去。
    洛闻言看着她的背, 再看看浴巾，终于肯把撩到胸口迟迟没下一步进展的浴袍脱下, 移花接木用浴巾盖住了春光那部分。
    她清清嗓子喊：“好了。”
    但这场SPA注定没办法好好进行下去，不知道怎得, 凌离的手一碰到洛闻言小腹, 就跟掐到她痒痒肉似的, 洛闻言顿时就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拽着她的手扭动身体。
    反复试了几次, 到最后洛闻言忍得都累了, 忍俊不禁喷笑出来, 喘着气直喊不行。
    凌离也束手无策, 只好停下, 把衣服拿来给她穿好，提前结束了这场按摩。
    从会所出来，凌离负责把可可送回鸭咖, 洛闻言独自坐在车内，脸还是红扑扑的，情不自禁对刚才“陇月阁”套间里的一举一动浮想联翩。
    --
    几天后, 景闲之订的包场电影开播。
    这电影其实是洛大小姐点名要看的，是一部带有惊悚恐怖因素的好莱坞动画片。订票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电影简介多诱人，预告片多精彩，纯粹是洛大小姐最近粉上了这里面配音的一个声优，为喜欢而简单的捧场罢了。
    至于之前pick的音乐剧演员彬彬，洛大小姐是一个很会迁怒的人，自从她被虞小萱恶意诬陷受了委屈那件事以后，对半个祸因彬彬的喜爱就大幅度下减至没有。
    电影是3D制作，洛闻言景闲之凌离三人戴上观影眼镜以后，十分钟电影厅里就播放了三遍洛闻言的魔音绕耳。
    一遍是为声优哥哥磁性的低音炮发出的尖叫式打call，另外两遍是来自电影某些惊悚画面突然窜入眼球。
    沉重而紧张的背景声又开始为烘托电影即将迎来的恐怖画面做铺垫，预警音一沓一沓逼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的时候，电影厅里的气氛仿佛都因此森然起来。
    洛闻言紧贴在软座椅背上，鸵鸟着用双手捂住脸和眼睛，只留出指缝间一条窄小的缝隙。
    她向左觑觑，景闲之恬然坐着，风轻云淡地看着荧屏，还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转头向右，凌离帮她抱着爆米花，一脸淡定地直视前方，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洛闻言一下子失神，居然恍然产生了“这个电影一点都不恐怖”的错觉。
    她小手莫名就放了下去，无意识地回过头，转头的瞬间正巧预警音迭至高潮戛然而止，仿佛一只手突然扼来，她心脏不由自主猛地一缩——几乎同时，镜头骤然怼到密室拐角的黑色影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
    洛大小姐的尖叫声第四遍响起，且这一次因为毫无防备受到了惊悚画面的百分百攻击，其中的凄惨和恐惧比前几次更甚。
    景闲之和凌离活像两尊大佛，坐着毫无反应，表情淡定，仿佛刚才只是看见有只青蛙从眼前跳了过去。
    景闲之瞥她一眼，对她这种看恐怖片的正常反应没觉得什么奇怪。
    总之她是不可能相信世上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万物的规律都要遵循一个科学和逻辑。就像这部电影片，刚才这只黑影还在密室门口，而主角在密室深处的药剂室，根据前面的介绍，大门到药剂室行走距离至少有1.3千米，就算双方都按照最大跑步速度双向前进，也不可能在只剩36秒的定时炸//弹倒计时结束前相遇。所以，这部片子的内容根本就是反科学的，没什么可当真。
    凌离第一次陪同大小姐看电影，觉得里面那些危险也不过尔尔，至于部分长得奇形怪状的异常基因怪物，如果让她来对付，不知道一刀下去会怎么样？
    就算匕首不能解决，现在不是还有枪//支么？完全没什么可怕的。
    --

 第90页

    “啊啊啊啊啊！！！”洛闻言心脏猛颤，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她又害怕又懊恼，对刚才把手放下来了的事后悔不迭，不然，她脆弱的小心灵怎么会经历这种人间疾苦！！
    追根溯源，这件事情还不都怪凌离吗！
    凌离目光还在电影上，突然被大小姐猛地一顿锤肩，桶里的爆米花簌簌抖动，她赶紧换成另一只手提好，以免被震出来。
    洛闻言不解怕地还踹了她一脚，凌离默默地没吱声，等大小姐消停了，她才把爆米花桶递到她面前。
    洛闻言吃了几颗爆米花又喝了口果汁，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后来整个电影期间，她不是拽着景闲之的袖子缩着脑袋，就是小鹌鹑一样靠着凌离紧张地揪她大腿。
    电影厅里的恐怖气氛，一半都是由洛大小姐亲自烘托出来的。
    主要是这年头连动画片都能做得这么恐怖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电影结束，洛闻言和景闲之聚了个晚餐，期间小嘴叭叭地吐槽这部动画片电影的制作，疯狂diss那些美国的制片人也太没有爱心了，做动画片完全不考虑观众小朋友的感受，恐怖气氛那么重，万一吓坏年纪小的小朋友怎么办。
    景闲之非常配合地帮她添油加醋批评，晚餐因此得以在融洽友好的氛围中进行。
    晚间的shopping项目结束，在车上，洛闻言还是很纳闷地问凌离难道觉得这个动画片真的一点都不恐怖吗？
    重新定义现代人对“恐怖”这个词理解的凌离，一时不知道从何答起，安静片刻，她说：“小姐不用怕，有我在。”
    --
    回到酒店公寓，洛闻言还在回想，觉得凌离最近的表现有很大进步嘛，说话越来越中听了。
    晚上她做了个全身护理，泡在浴缸里刷微博，正好看见热搜上有对这部电影的评分，想了想，也发微博跟风写了个评价。
    脆弱心灵受到践踏的洛大小姐言语间对这部电影的评价并不高，最后到了打分环节，她认真思索了一阵，看在她喜欢的声优哥哥表现极佳和部分动画角色还算比较讨喜的份上，给这部电影打了两颗星。
    一颗给声优，一颗给她喜欢的角色，大小姐觉得自己的打分还比较公平公正，发送完毕，她满意地放下手机，享受了半小时牛奶浴。
    泉城的天启酒店顶层是洛启耀特地留出来为洛闻言订做的私人公寓，面积宽阔，家具设备样样俱全，最别具匠心的地方便是洛闻言的卧室。
    初建这间公寓的时候，工程队就在卧室床头侧对面正四十五度角的地方开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天窗，天窗的位置搭配上公寓的高度，使洛闻言躺在床上睡觉时，可以随时看到泉城夜晚的天空。
    这份独特设计被洛启耀亲自提名为“手可摘星辰”，意思是就算女儿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设法帮她摘到。
    今晚夜空是纯澈的蓝墨色，天上缀着几颗熠熠的明星，连起来像海星的轮廓。
    马路上车流穿梭喇叭呜鸣，洛闻言睡在自己精致的小窝里，却能无忧无虑享受夜晚的宁静。
    ——但其实也并非无忧无虑。
    比如她才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卧室里的气氛不大对了。
    莫名的，她觉得周身的死寂里似乎藏着些什么……
    好像白天电影里的黑影现在张牙舞爪地躲在床头柜边的那团黑暗里，正在向她缓缓伸出手……
    洛闻言弓起身子，缩在被窝里，越来越觉得平时习惯的寂静里在今晚变成了森然，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也陡然变成了一件惊悚的事。
    电影里看过的那些恐怖画面此时一帧一帧地在脑海回放，洛闻言一阵阵后怕，她控制住不去想，催眠自己闭眼睡觉，背上的汗毛却在卧室死寂的安静里一根根竖起。
    她只要闭眼，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心脏便无端端地悸动，睁开眼睛，又感觉眼前的黑暗里藏着一只即将要扑到她身上的魔鬼，就像电影里主角在屋子里遇见的黑影鬼一样。
    她瑟瑟地伸出一只手，按亮床头的小灯，又迅速缩回来。从手伸出被窝那一瞬间，空气凉飕飕地爬在她手臂上，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洛闻言抱着膝盖，像只蜷缩的小虾米躲在被窝，不敢让身体任何部位离开被子的保护。
    但总有一些不着边际的恐怖画面往她脑袋里钻，仿佛这间屋子里充满了妖魔鬼怪，还有好多只黑色的、又细又长的手扒拉在她床边。
    洛小鹌鹑现在无比、无比、无比后悔看了那场恐怖电影。
    减分！减分！这部电影现在在她心里只能得到零星评价了。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什么声优大叔了，配音一些奇奇怪怪的电影，谁知道他是不是正经声优。她宣布，她现在就要对那个声优脱粉！
    被窝里又闷又热，洛闻言额角渗出汗水，她拢着被子往上挪了挪，看见枕头出现在视野里，她赶紧把手伸到下面，三五两下把手机摸出来。
    点亮拨出去，幸好，这是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电话。
    “小姐。”
    听见这个声音，洛闻言心底松了松，似乎找到一丝安全感，她低低的、含着娇嗔的命令：“你、你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息调整过来啦，以后可以继续稳定9点更新！
    关于很多老板要求的30个币的交易，正在提上日程，周六哈！感谢在2020-12-28 18:42:38~2020-12-29 19:1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9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下坠落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十分钟后, 公寓里响起了门铃声。洛闻言看见手机亮起来，上面弹出一条凌离的消息：【小姐，我到门口了】。
    洛小鹌鹑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拿起床头柜的平板，操作大门打开。
    凌离走进卧室, 看见大小姐盖着被子坐在满室灯光下, 一脸“你怎么现在才来”的埋怨。
    她愣了愣，走近去，“小姐有什么吩咐。”
    洛大小姐望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大床, 命令：“你坐过来。”
    凌离依言坐到她旁边。
    洛闻言看了她几秒，突然把枕头立起来, 靠着坐好，拿起平板自己玩。
    卧室内冷不丁陷入沉默。
    凌离看着发出昏黄小亮的台灯, 又抬头, 检查了一遍开得通明透亮的顶灯, 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怕拂了这位大小姐的面子, 凌离斟酌了几秒, 问：“小姐睡觉不安心吗？”
    洛闻言一边玩着小游戏, 一边娇气地随口就答：“是啊, 你说了我怕就可以找你的。”
    总之凌离在车上说的话, 四舍五入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话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撒娇和依赖, 直到说完，洛闻言依然觉得理所应当，完全没有哪里不对。
    只不过灯太晃眼, 她现在没什么睡意了，决定先玩一会儿来打发打发时间。
    有凌离坐在床沿后，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完全放松了下来, 刚才紧绷的神经在舒适的暖气中渐渐缓和，那些幻想出来的妖魔鬼怪也一扫而空。
    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全感下，洛大小姐还悠闲地踢了踢被子。
    一局游戏Game over以后，她放下平板，看了看守着自己坐得笔挺的凌离，忽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凌离眼波平静，淡声回她：“不会，保护小姐是我的工作。”
    洛闻言“哦”了声，看她表情也挺无所谓的，便没多想。
    但又玩了几分钟，期间她时不时地瞥一眼凌离，见她干坐在旁边就像一只木头动也不动，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
    于是她看了看自己的大床，提议：“要不你坐上来吧。”
    凌离安静片刻，说：“我衣服上有灰尘，还是不……”
    话音没落，洛闻言已经划拉平板打开了左侧的衣柜，“呐，这里面都是我还没穿过的，应该有好几套睡衣，你去挑来换吧。”
    衣柜里随时都会更新各大品牌最新款服饰的洛大小姐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
    凌离无声叹息，走到衣柜前，在一堆可爱粉红、性感酒红、亮丽玫红和清纯鹅黄中艰难地找出了一件还算正常的蓝绿色睡袍。
    她脱下裤子和外套，换成睡袍，而后完全坐上大小姐的床。
    凌离比洛闻言高一点，她坐在旁边，洛闻言自然而然地就歪歪脑袋靠在了她肩上。
    洛大小姐正在玩一个叫“2048”的游戏，简单来说就是合成同数字方块，直到数字不断增加到2048。她觉得这个游戏休闲益智，比较适合睡前开动开动小脑筋。
    她一边玩一边向凌离介绍规则，还和她约法三章说一人一局，谁失败了就换另一个人来玩。
    凌离大概了解了规则，看着她随心所欲地操作，好几次失误前都想提醒她一句。但垂眸看着大小姐全然不知、自得其乐的沉浸式游戏，她抿了抿唇，又没有出声。
    许是床头灯光太柔和，映进凌离眼瞳，让她也多了些平日没有的温柔。
    直到屏幕上显示“Game over”，洛闻言遗憾地“啊”了声，自言自语地咕哝着“这游戏到后面实在是太难了”，然后把平板递给凌离。
    凌离开始游戏后，两只手指交替着划动，速度极快。洛闻言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着，眼花缭乱中感受到一阵“高手风范”。
    偶尔凌离也会停顿下来思考几秒，这时候洛闻言就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屏幕好奇关注战况。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些数字小方块被凌离这一下那一下就消灭得不要不要的，嘴微微张开，张成一个“哇”的口型。
    洛闻言起先还挺佩服她玩得如此厉害，但渐渐的，她发现不断有方块被合成2048后就直接消失，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一下子想起来“凌离在开始游戏前选了个无尽模式”的这件事。
    等了快十分钟都没摸上平板的大小姐逐渐佩服之情破碎，变成走到耐心告罄边缘，还带上了一丝丝被欺负的恼怒。
    凌离这个人哦，简直就是仗着自己厉害就故意不让她玩！
    洛大小姐酝酿片刻，忽然一爪子拍过去，按上平板，凶狠地把它按在了被子上。
    凌离侧头，略带疑惑地望着她。
    看看看看看，还在她面前装无辜是吧？
    洛大小姐发出一记不满的质问，“你怎么玩那么久？”
    凌离看了眼时间，似乎才略略反应过来，特欠地沉吟了一句：“是么？”
    完全免疫掉大小姐的眼神攻击后，她反问：“不是小姐规定游戏结束后才换人吗？”话说着，她还有意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洛闻言：“……”
    大小姐发现自己不占道理，底气一下子没那么足了。要是公然把平板抢过来，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

 第92页

    偏偏凌离今晚不知怎么的，洛闻言不知道她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瞎跟她过不去，对自己这一脸都写着“想玩”的表情完全没有自觉反应。
    这可实在是太气人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且明明就是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凌离还在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双双对视下，暗示失败的洛闻言只好缩回自己的小爪爪，羡慕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凌离一个人玩得开心。
    最过分的是，凌离玩着玩着，时不时还会露出一副“这种游戏实在是太简单了我还能再战一个小时”的胜券在握表情。
    洛闻言在旁边又气又恼，抓狂地蹬被子，哼哼唧唧发出声音，而凌离现在简直又聋又瞎，专注地看着游戏，完全不搭理她。
    撒娇突然不起作用了，没办法，洛闻言只好决定自己自力更生。
    她认真思考了一阵，忽然间，小脑筋一转——
    她伸出手去，一把捂住凌离的眼睛。
    凌离动作一停，“小姐？”
    洛闻言满满的小得意，“你继续玩呀，快点，继续，不许停。”
    凌离也没掰下她的手，依言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洛闻言瞅瞅屏幕，又瞅瞅她，手指缝闭得紧紧的。看不见凌离的眼睛，但她看见凌离的唇角还向上弯了弯。
    什么意思哦？难道她觉得这个样子她还能盲玩吗？不可能有这么神吧？
    为此，洛闻言还特地用两只手重叠起来捂住她眼睛，确保她一点都看不见外界。
    果然嘛，凌离只是在虚张声势，在大小姐的“致盲攻击”下，她的一局游戏很快就走向了“Game over”。
    平板重新回到了洛闻言手中，变成凌离看着她玩。
    连引带诱地领教到了洛大小姐变相撒娇的本事，凌离觉得很有意思。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方才突然生出这个念头，她想试试，便就试试了。
    细想之下，也许是，她需要更了解她的猎物。
    自从大小姐掌握了捂眼睛神技以后，交换游戏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只要她嫌凌离玩的时间长了，就把爪爪伸过去，一顿骚扰之后凌离就会不得已迎接失败和交出平板的命运。
    直到洛闻言玩得有些累了，望望天，此时夜幕像一瓶打翻的蓝黑墨水，颜色更深，挂在上面的几颗星子也被衬得愈发明亮。
    泉城今晚的夜色很美，是一个适合好眠的夜晚。
    洛闻言打个了哈欠，眯眯眼睛，凑到凌离脖颈边嗅了嗅。清香清香的，没有一点异味，看起来晚上是洗过澡了。
    于是她放了心，拍拍被子示意，“把灯关了吧。”
    凌离熄掉所有顶灯和灯带，只留下床头那盏散着微弱光芒的台灯。
    洛闻言缩下去躺好，闭上眼睛，剔除掉所有的后怕，觉得自己的被窝还是一如既往地舒服。
    享受了半晌，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倏地睁眼，按住凌离的腿，盯着她把话先说好，“我要是睡着了，你不许偷偷离开。”
    她怕万一自己半夜醒来，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而害怕。
    而凌离从换上睡袍那时开始，就极有远瞻性地料想到了自己晚上也许又要陪这位大小姐一整夜的结果。
    但想到是在同一张床上陪，是有点超出她预期之外的。
    彼时还因此有些烦恼，但此刻真真面临起来，她又忽然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至少从她心里的接受度来说，此时并没有觉得排斥。
    “嗯，我就在这里陪着小姐。”她低声哄了哄。
    洛闻言这才安心，靠在她大腿边休息。
    卧室里很安静，有一只从窗户缝里溜进来的小飞蛾扇着翅膀在台灯暖黄色的光圈中飞动打转。
    洛闻言的睫毛也扇了扇，眼皮跟着一开一合，望着窗外的星星。
    “你要是无聊了可以玩平板哦，里面还有很多别的游戏……”因为困倦，她的声音黏黏糊糊。
    凌离伸手掖了掖她背后的被子角，“嗯，小姐睡吧。”
    洛闻言的眼皮耷拉下来，阖了很久，像是睡着了。
    但在某一刻，她又悄悄抬起来一个小缝。凌离的侧影反射柔和灯光投在墙壁上，单薄又温柔。
    安静的时间里，洛闻言萌生出一个小小的念头。
    就算凌离现在想睡下来抱一抱她，这样，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什么时候才轮到我玩游戏！！
    选项A：立刻交出平板，并宠溺地说“乖，现在就给你”。
    选项B：假装疑惑地回答“什么，难道不是你说的输了才换人吗？”
    -
    凌离：【选项B】
    洛闻言：【发出撒娇攻击】好了好了你输了，到我玩啦！
    凌离：【满意离场】
    -
    偷看的小梦：嗯……学会了。
    小梦：【选项B】
    洛闻言：……呜呜呜，阿离！！！
    小梦：啊啊啊啊啊救、、、救！！！救——嗷嗷嗷嗷疼疼疼错了错了真错了！！！【在暴打中被抢走了平板，呜呜】
    第56章
    直到黑夜朦胧地占据脑海, 洛闻言对“凌离最后到底有没有抱她”这件事情毫无印象，当然，也半点没有察觉到自己睡梦中的姿势是如何的不规矩。
    --

 第93页

    她像只毛毛虫在被子里扭来扭去, 脑袋钻进了被褥，把凌离的腿当成枕头靠在上面睡觉, 手还扒拉着她腿上的睡袍。
    洛家的女孩子在人前自然是要很有教养的, 但一到睡着的时候，大小姐就会反之释放出一些天性。
    比如，她现在的动作就宛如一只八爪鱼, 从头到脚地扒住凌离，偶尔, 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还要在她身上蹭蹭腿。
    凌离看着黏在身上的这只小挂件, 轻轻用力还拿不开她的手, 重了又怕吵醒她, 最终无可奈何, 把床头的台灯熄灭, 徐徐睡了下去。
    洛闻言顺势埋在她怀里, 柔软的发丝贴住她下颌, 小羽毛似的在上面轻拂。
    夜晚香甜, 洛闻言在陆陆续续的美梦中酣眠一宿。
    --
    冬季的黎明来自早上八点, 天光冉冉从林立的高楼后蔓延开来。阳光是浅橙色，光束温柔，铺在天窗上像为它盖了一层透明的薄纱。
    凌离已经习惯在熹光中晨起, 她捏了捏鼻梁，消去睡意，坐起来打开平板, 学着大小姐昨夜的操作合上遮光窗帘。
    洛大小姐搂着她一条腿，来了几句清晨的呓语，但念得含糊不清，凌离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等大小姐美梦做完，长长翘翘的睫毛有预动性地颤了颤，而后眼皮惺忪地抬了起来，露出一双像是拢了薄雾而朦胧微茫的眼眸。
    视野里，凌离靠坐在床头，端着平板，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在干嘛？”她望着凌离，睡醒起来的第一句，嗓音带着声带休息一夜后的沙感。
    她咳了咳仰起脖子，凌离递平板给她看，上面是一些早餐组合的图片。中西结合，还挺丰富。
    凌离问：“小姐想吃什么早餐？”
    洛闻言大致扫了眼，由着眼缘随便指了个，“这个。”
    凌离下床去准备早餐，洛闻言抻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整齐的睡衣，又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太大褶皱的床和被单，寻思，凌离睡觉还是很老实的嘛。
    每天早上，她的手机里都会照例躺很多消息和各种APP的推送提示，而这些全部来自于一整宿的累积。
    洛闻言翻着手机清了清，一些是夜猫子塑料姐妹大半夜的邀约，一些是各大奢侈品牌APP的近期活动推送，还有一些不常用社交网站的消息，零零碎碎，另大小姐每天早上起床都有一种上早朝批奏折的错觉。
    忽地，她发现大眼浪推送的标题居然是——“你有47953条消息未读”。
    洛闻言：？
    她的第一反应是微博抽风了？但点进去一看，还真不是。
    她的消息栏里“评论”和“赞”的数量都是上万条的摆在那儿，“未关注人消息”那里直接999+，点进去一溜溜地往下刷，几乎每排都是在骂她。
    评论也不例外，全都是些不知道哪来的野鸡疯狂diss她。
    理由就是源自大小姐发了昨晚那条对电影的两星评价微博，当时她发送完就关掉了微博，完全没放在心上，哪能料到这条长评居然被推上了热搜。
    一群认为电影制作完全吊打内地产品的“正义之师”不请自来，在她微博下面慷慨陈词，对她的评价逐字逐句进行了抨击。
    “欣赏水平这么低就看看国产电影就好了”、“居然还有嫌恐怖片太恐怖的奇葩”、“包了次场就可以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随便打两星吗？呵呵”、“真怀疑是不是收了同期电影团队的钱来故意抹黑的”这类话成了她微博底下的热评。
    大小姐一把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往五脏六腑蹿，觉得网上这些人简直是莫名其妙，自己就是看了个电影后打个评分，难道碍到他们了吗？凭什么对她指指点点逼逼叨叨。
    最过分的是，她看见有个人说：职黑吧，干完这票收钱继续装名媛。
    ？？？
    的确，洛闻言偶尔会发一些shopping战利品的合照或者悠闲下午茶、惬意晚餐之类的照片在微博上，保留当时美好的时光。
    她把这当成一个清净的小圣地，除了景闲之，还没人知道她这个微博号，所以她微博下干干净净的，一条马屁都没有。
    但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人拿这个说事，还说她是“装了这么久都没成网红，所以只能转行做职黑了”。
    前阵子，网上的确是曝光了一波“假名媛”，关于她们拼单拍照各种包装自己的事迹，被以聊天记录截图的形式发出来当众处刑，洛闻言大概跟着八了个卦，当时只当个小乐子，倒也没多在意。
    可现在，大小姐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什么意思哦？这群人居然把她和那些臭鱼烂虾混为一谈？！
    生气气！
    她盘腿坐起，猛戳屏幕，噼里啪啦进入战斗模式。
    凌离去楼底餐厅拿了食材，做好早餐端上来，“小姐，早餐好了。”见洛闻言还坐在床上，她走过去，把盘子放在床头小桌。
    洛闻言回怼那个阴阳怪气问她“职黑工资到手要去哪里拼单”的评论打了一大半，忽然抬头，瞥一眼凌离，又看看她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早餐，沉默片刻，把手机甩在了床上。
    凌离不知道大小姐发生了什么，她只不过下楼做了个早餐的时间，大小姐就又不开心了。
    只是看着她委委屈屈地瘪着嘴，凌离还是在她旁边坐下来，耐心问：“什么事让小姐不开心了？”
    --

 第94页

    洛闻言把手机塞到她手机，语气忿忿，“你看哦。”
    凌离虽然没用过微博，但她字还是认得的。她浏览了一遍，问：“这都是些什么人？”
    洛闻言：“不知道。”
    她和这群野鸡素不相识的，谁知道他们是人是鬼还是妖怪啊。
    凌离放下手机，“既然小姐都不认识，何必搭理他们。”
    虽然但是。洛闻言刚才字打到一半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屏幕背后这个逼逼叨叨的人实际是什么三六九等货，她干嘛要在意他自找存在感的废话，和他计较都是自降身价好嘛。
    可是，听见凌离这么安慰她，她反而又想不讲理的小作一下。
    洛闻言踢踢被子，凶道：“凌小草，难道你没看见他骂我了吗？”
    凌离瞥了眼手机，“那小姐问问他在哪。”
    洛闻言：“干嘛？”
    凌离认真道：“约他到山海拳馆来，帮小姐教训他，小姐就出气了。”
    洛闻言的小作心理得到了满足，果然嘛，要是谁欺负她了，凌离肯定会帮她出气的。
    她摆摆手，如降大赦道：“算啦算啦，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想了几秒，她把刚才打的那大段话删掉，拉黑了几个言辞不顺眼的人，然后拍下凌离给她做的早餐照片，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愉快的一天就是要从贴心早餐开始嘛。
    --
    泉城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广场奢侈品牌跟邻居似的挨家挨户入住，客流量亦如常青树经久不衰，洛闻言今天在各大活动中择了择，最后决定还是宠幸它。
    毕竟这地方她已经好久没光顾过了，这栋被夸张誉为“门店更新比翻日历还快”的购物大楼，现在不知道又变成了什么新样貌。
    不过，她今天没有约任何人，只有凌离随身跟着。
    平时她都会和同行的小姐妹一边逛街一边聊起各种品牌的最新资讯and热火朝天分析本月的时尚新款，而凌离就像隐形的小尾巴一样，在后面默默跟随。
    今天没有约其他人，她下意识地会把注意力放在凌离身上，这才发现凌离来到商场，其实也时不时会朝路过的门店里看几眼。
    一瞬间，洛闻言觉得她特别像一只笼子里左右探头看外面世界的小鸟。而自己就是那个把她锁在里面的恶霸地主。
    “那个…你要是想去哪儿看看的话可以去的哦。”地主良心发现，小声给她打开笼子的一扇小门。
    “嗯，谢谢小姐。”
    凌离虽这样回答，但她真要去哪家店的时候，还是会提前征询大小姐的同意。
    凌离看上一家首饰店，洛闻言挥挥小手，“你去吧，我先在这里看看，待会儿过来找你。”
    洛闻言钻进面前这家店的同时，有个一头大波浪黄发的女人正好从前面的彩妆店出来，看起来她刚进行了一场疯狂shopping，两只手手臂上都挂满了购物袋，右手还拿着一杯热奶茶。
    她包里的手机在此时嗡嗡震起来，一阵手忙脚乱的找手机下，她手里的奶茶没拿稳，“啪”地脱手摔在了地上。失措的尖叫声中，购物袋也有好几只从手臂滑落，里面的东西跟着摔了出来，乱糟糟堆在脚边。
    女人伸手扶额，低低地骂了句会被电视台【哔——】掉的话，在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提示居然还是个骚扰电话时，她更是直接气得问候了一句电话来源全家十八代。
    她看着脚边散落出来的商品，心情也顿时乱成了一团。但没办法，只能认命地蹲下去收拾。她边收捡边左右四顾，望见凌离就在前方，她赶紧招手，“喂，那个，你来帮忙捡一下好吗？”
    凌离瞥一眼她，冷淡收回目光，视若无睹地从她一片狼藉的身前走了过去。
    女人蹲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红，羞恼而怒恶地盯着凌离的背影。
    她咬牙自己把地上的东西收捡好后，奶茶用力扣进垃圾桶，随后走进了凌离所在的那家首饰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脸的说件事。
    如果各位老板喜欢看小梦的文，还请不要吝惜地动一动手指，帮我作者专栏里下本要开的预收文章点一个收藏吧！
    因为现在收藏实在是太少了，而这个对我很重要，甚至决定到我还能不能继续写下去……拜托拜托.jpg
    第57章
    凌离入店以后, 马上就有销售员迎上来问她想要什么款式。
    凌离：“四十到五十岁的中年女人适合戴哪些？”
    销售员了解到需求，立刻把她引到相应的柜台，展示柜里嵌着明亮的照灯, 光芒覆盖下，静静躺在其中的黄金和碧绿晶体反射点点银光, 璀璨耀眼。
    销售行业都或多或少有点嘴上本事, 这个销售员也算是店里半个翘楚，一边向凌离介绍黄金玉饰，一边侃侃而谈拉近关系寒暄。
    “是要买来送亲戚还是给妈妈戴呢……哎呀小姐可真是孝顺呐, 现在像你这个年纪还专门来店里给父母挑礼物的不多见了。是要选来当圣诞节礼物吗？可以看看这一款哦，我们的圣诞新品……你妈妈多大了, 方便透露下具体年龄吗？你看起来好年轻，估计阿姨没超过45吧……”
    “看你皮肤很好哦, 平时有经常护着肤的吧, 更喜欢用面膜还是水乳呢？我们这里正好在跨年预热活动, 活动期间消费满6999送一套蜜桃肌护理套餐……”
    --

 第95页

    凌离刚开始还会回答她几个问题, 到后来发现她那张嘴就跟没把门一样叽里呱啦一箩筐往外抖, 根本没个停。渐渐地她颇觉得聒噪, 也就不答话了, “我自己看一看就可以了。”
    销售员看出这是个不爱闲谈的客人, 适时地闭了嘴。
    凌离看上一个玉坠, 指了指让销售员拿出来。
    她轻轻摸了摸质感，又捧在手掌，反复翻看了一阵, 销售员适当在她观察的时候把玉坠的优点夸了一遍。
    但凌离摇头，觉得这个样式过于沉稳，以至显得年龄感太重, 不适合向兰。
    她在脑海中努力回忆，却发现这具身体原身的记忆中，对向兰的喜爱偏好没有任何印象。
    少年人只顾着向前奔跑，却忘记关心身后扶着她的那双手。
    凌离叹口气，只好按照自己的猜测慢慢选，“我再看看别的吧。”
    销售员也很有耐心，等着她慢慢挑。
    半晌，凌离又看上一条足金项链，销售员立刻夸：“这款在我们店里卖得超火，你眼光真不错呀，好多阿姨来的时候都试了这条。”
    凌离“嗯”了声，“帮我拿出来吧。”
    忽然一只美甲鲜艳亮丽的手按在展柜玻璃上，手指屈起，在凌离刚选的这条项链上方敲了敲，“销售员，这款拿来我试试。”
    凌离抬眸，听见声音的时候就认出了这是刚才那个卷发大波浪的女人，果然，这人正撑在旁边指着她的那条项链，不断催促销售员快拿起来给她看一眼。
    销售员不着痕迹地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衣着打扮，目光又悄悄在女人手臂的一堆口袋上停留了半秒。她把项链拿出来，略过凌离，直接推到了女人手边，“您看一下，这是足金制作，含金量绝对有保障，喜欢的话可以在这边试戴一下呢。”
    把镜子也挪到女人面前后，她才转头，无辜地看着凌离，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妹妹，要不你先看看别的款式吧，等这位客人试完我马上拿给你。”
    凌离看了眼还在用余光向她表达轻蔑和嘲讽的大波浪，什么话都没说，去柜台另一边看有没有其他适合向兰的项链。
    大波浪也没给她再看这条项链的机会，装模作样地试了试，直接告诉销售员打包收起来，她要了。有业绩，销售员自然喜不胜收，马上照做，完全忘记了之前答应给凌离看的事。
    而后凌离又陆续看中几条项链或者镯子，而女人都是如法炮制地半路拦出，让销售员先拿给她试试，试完就直接买下。
    几次过后，销售员也看出不对了，这位客人明显是在跟凌离过不去，故意什么让她选什么都选不到。但在金钱的驱使下，她只能闭一只眼再闭一只眼，选择当个睁眼瞎，还有点小激动地把项链和镯子给这位出手阔绰的女客人打包好。
    于此同时，她确定了凌离应该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财力薄弱又没背景，是个软柿子不说，还很大可能光看不买，于是对凌离的态度也渐渐地怠慢了下来。
    凌离倒不在意销售员对她的轻视或者大波浪//女人的一次次报复挑衅，她没离开这家店，慢条斯理地逛着展柜，偶时抬头看见两人，目光平淡，就像在看两只即将落入捕网的猎物。
    她略略偏头，扫了眼店门外，看见有熟悉的身影朝这边接近。
    回转过身，她平静地指了指面前的金手链，声音稍微大了点，“可以帮我把它拿出来看看吗？”
    被故意截胡了那么多次，说话还能这样保持礼貌，这点是销售员没想到的。但她同时也认为，这就是没背景的大学生，势单力薄到社会里，得罪了人是要受点欺负的。
    “哦好。”销售员漫不经心应了声，让她等了好半天才过去开展柜。
    果然，那大波浪//女人又跟来了，走到旁边，不知道是挑衅还是怎么的，阴阳怪气“啧”了一声，说：“这个我也挺喜欢，先给我试一下。”
    发现凌离这小穷光蛋毫无反抗之力以后，女人说话越来越嚣张，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销售员习惯性地无视凌离，把手链交给女人，嘴里客客气气，“小姐你先试，我去把镜子拿过来给你照……”
    她话音未落，一只手不期然地搭上展柜玻璃，戒指上闪亮纯净的蓝宝石陡然成了视线的焦点。
    不等她反应，就听见来人的冷嘲声，“凭什么她先试？你们这店的规矩是后来居上吗？那好，这条手链我也要。”
    首饰店由内而外散出一圈小范围的寂静，店内的客人和其他店员以及附近门店正闲着的工作人员都循声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销售员懵圈了，动作都僵住，顿时直觉这事态似乎有些大。在偷偷用余光打量完洛闻言一身行头后，她的懵逼又续上了一阵时间。
    偏偏大波浪还很没有眼力见地在旁边火上浇油，嚣张气焰不减，“你又是哪根葱啊？我记得我不认识你吧？你这话是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洛闻言冷冷讥笑，先把她晾在一边，转而看向销售员，问她：“你觉得我想怎么样？要不你先和我介绍下你们店里的服务什么意思？区别对待是你们的特色吗？是谁规定你们可以无视客人的？”
    洛闻言虽然嘴上把话停在这里，但销售员总觉得，她没出口的后面那句是“只要你把名字说出来，我马上找人去向他确认”。
    --

 第96页

    销售员站了那么多年柜，形形色色的客人见了不少，马上就有了“这个女人不好惹，我一定不能和她硬刚”的觉悟。
    她赶紧弯腰，连连向凌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刚才忙忘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链你先试吧，实在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洛闻言还算满意，看着她规规矩矩把手链递到凌离面前。
    凌离垂眸，看了看手链，淡道：“没关系。”销售员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她后面紧接着补充上下一句，“反正前几次也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果不其然，洛闻言顿时捕捉到重点，刚缓和些许的脸色陡然间比刚才更冷。
    凌离双手垂在腿侧，并不伸手，一脸“我争不过你们，没关系，我再看看别的就好”的隐忍表情，低而妥协地说：“你让她先试吧。”
    好了，这下不用多说，洛闻言已经脑补出来她受了多大委屈了。
    怎么可以这样！！！
    是她来晚了！！！
    洛闻言眼底的火苗簇簇窜动，瞬间切换战斗模式，她现在完全有想把这两个人撕成碎片的冲动！
    她把眼神转回到大波浪//女人身上，此时女人也隐约感觉到了她不是什么善茬。但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泉城大势力一无所知的她，脸上依然没露出半分逊。
    “看我干嘛，她喜欢的正巧我也喜欢，我就买了，不行吗？我是客人凭什么不能在这家店里消费，这又不是你家开的。”
    “我买得起，我就先试了，有什么不对？”
    洛闻言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忽地轻笑，“外套是Burberry去年的旧款，鞋是ReneCaovilla万元档以下的抛售货，包是HERMES的经典款不错，可惜是假皮做的仿货，至于你项链上的那颗钻石，纯度有几斤几两恐怕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这点实力，听说你还抢她几次项链？说消费的时候你自己心里不虚吗？”
    她“呵”了声，带着看穿一切又居高临下的睥睨，“不会是打算结账临头再找借口说自己卡被限额了吧？”
    销售员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看见女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紧张以后，她顿时就明白这是全说中了。
    她连忙先挑明道：“这位女士，我们店里的首饰打包以后是概不退货的。”
    洛闻言睇了她一眼，“所以我朋友喜欢的你就每次都让这个女人先试了是吗？”
    销售员噤若寒蝉，而后连连道歉。
    洛闻言双手环抱，不咸不淡地讥诮了声，“和我道歉没用。”
    销售员又赶紧去向凌离解释道歉，凌离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像是刚感受完世态炎凉后强忍住委屈的小可怜，“算了，没关系。”
    洛闻言听进去，心头一阵阵懊悔自己在隔壁店里逛太久了，害得她不知道凌离居然在这家店里被这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
    怎么可以算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波浪//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穷光蛋居然还有个强大的靠山。
    而现在，她眼里的小穷光蛋正站在靠山的背后，翘着唇角，脸上都是看好戏的惬意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梦：各位老板元旦快乐哦！可可，出来给大家卖给萌！
    阿离：【抱着可可阴森森看着小梦】
    小梦：【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梦：各……各位老板元旦快乐，小梦为大家卖个萌……0v0？
    第58章
    凌离自始至终都没把这个大波浪女人拙劣幼稚的挑衅放在眼里, 商场偌大，她在哪里挑不到适合向兰的首饰。
    就算是要惩治这个女人，拿捏店员, 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她一直收敛，刻意忍让, 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别的机会罢了。
    直到等到洛闻言朝这家店走来, 她才顺水推舟把事态引到这一步。
    唯一超出她预料的是，没想到大小姐气咻咻要帮她出气的样子，比想象中还要凶猛。
    凌离愉悦地看着她的背影, 心底没来由地很享受这一刻。
    大小姐经常爱嘟嘟囔囔说的那句话叫什么？
    ——“弱小，可怜, 又无助。”吗？偶尔扮演一下这样的角色，感觉倒也不错。
    洛闻言看了眼柜台上那只标价23999的手链, 冲女人冷笑, “你不是要买吗？现在让给你了, 你买啊。”转头向销售员道：“她之前是试了就买的对吗？那你还等什么, 给她包起来啊。”
    销售员犹犹豫豫, 大气不敢出。女人急了, “等等！”
    凌离挑的首饰都是适合四五十岁的老女人用的, 这么老气的样式, 她怎么可能真喜欢。她压根就没想过真买, 只不过是为了膈应凌离，让她挑什么都挑不到地报复她罢了。
    她也的确想过到时候结账时就说自己的信用卡限额了，插科打诨随便挑两件最便宜的买下来, 最后还能这样保全风风光光的面子。只没想到的是，洛闻言居然直接戳穿了她的心思。
    也不知道这小穷光蛋看起来朴朴素素的，哪里来的这种金主靠山！女人气得咬牙, 脸色阵阵青白，追悔莫及。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面子了，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对，你说得对，我就是没钱心虚”的躺平任嘲感，“这个我还没试呢，我又不喜欢这种样式，不要了不要了。”
    洛闻言笑了笑，风轻云淡地睨了眼销售员，“这个她不要了，前面几件呢？你还不带她去结账？”
    --

 第97页

    女人跟着前面低低埋头的销售员，亦步亦趋地走到收银台，一看六位数的总额，几乎窒//息。销售员看她一脸想赖账的表情，马上拉着她说打包的首饰可以换但不能退，换也得换等价的商品。
    洛闻言在旁边玩手机听着她们扯皮，还不忘安抚身侧受了委屈的“小可怜”，“没事哦，这里面首饰店很多的，待会儿我再带你去看别家。”
    大波浪女人眼见销售员非要拉着她付款不放，最后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放在洛闻言身上。
    洛闻言手机朝凌离的方向扬了扬，示意，“看我没用。”
    女人脸色铁青，极其难看，唇都绷得严丝合缝，完全没了之前的气焰。犹豫半晌，她站到凌离面前，双手叠在身前，低埋着头道歉：“这位小姐，实在是对不起，刚才的做法是我不对，我不该故意找你茬影响你购物，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再犯。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再也不影响你心情。”
    凌离看了看她，这才出声：“嗯。”
    洛闻言慢条斯理理了理外衣领子，让这个女人可以走了，而后看向收银柜前欲拦又止的销售员。
    “打包了就要强制付款，是谁允许实体店里有这个规定的？你是品牌商吗？给你挂个牌子就以为自己能当家做主了是不？”她声音冷下来，又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这销售员把刚才那个女人当成财大气粗的傻大款想宰一波捞点业绩油水的心思，洛闻言心里跟明镜似的。至于那些差别对待，冷落普通人迎合钱贵的嘴脸，她在全世界的门店里见得多了，不差这小小的一家。
    但冷落对象居然是她们家凌小草，那就不行！
    销售员心里叫苦连天答不出话来的时候，她又听见洛闻言晴天噩耗一般话：“刚才强买强卖的视频我已经反馈给消协了，至于你怎么侵犯了我朋友的权益，我也特别向他们叙述了一遍。今天之前消协会派人来调查，到时候你们选择受什么处理，那就要看你们店长的主意了。不送。”
    洛闻言讥嘲地说完最后两个字，牵着凌离甩头潇洒离开。
    事后销售员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失魂落魄坐在柜台，洛大小姐“护草”战斗大捷，根本没再管她，风光满面带着凌离去商场别的店帮向兰挑首饰。
    --
    凌离原本还拿捏不定要为向兰挑一件什么样的首饰，现在好了，身边多了一位小军师。
    洛闻言本就对她突然逛首饰店的事颇为好奇，看凌离平时不穿金不戴银的，刚在那家店里居然听说她挑了几件首饰，也不知道是为哪般。但在仔细看了遍大波浪女人最后和她争的那条手链款式以后，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向阿姨的穿衣风格比较偏柔雅的暖色系，我帮你挑几件适合她搭配的首饰，你再从里面选你喜欢的出来。最近天冷，项链的性价比没那么高了，你要是送给她现在戴的，我们就去选选耳环、镯子之类的。”
    洛闻言一边走一边向她解说，满脸“你早问我就好啦，这方面我可是行家”的小骄傲。
    凌离提着大小姐小手一挥刷出来的几只购物袋子，跟在身侧，在果茶店门口排队等到店员做好鲜榨蜜桃，收下插好吸管，递给大小姐。
    “好，谢谢小姐。”
    洛闻言手都没抬，直接偏脑袋过来嘬了一口，让凌离觉得自己像在贿赂一只洋洋得意的小鸽子。
    洛大小姐是完美奉行“绝不放过一件好货也绝不会买入一件烂货”的精致购物主义者，挑耳环的时候光看还不行，她还要试戴看效果。
    可惜向兰不在，她就只有自己上阵，为此她还特地买了件和向兰风格相似的围脖戴在脖子上，配合耳环观看。她觉得自己这可付出的太多了，凌小草非常需要好好的感谢她一顿！
    她放下一双不太满意的耳环，又让服务员换别的来，中途问凌离：“你是要买给向阿姨当圣诞礼物吗？”
    凌离想了半晌，轻轻点头，“嗯。”
    倒也不是，只不过是她觉得许久没有送向兰什么东西了，应该给她买点什么回去让她开心，正巧前几天发了笔不少的工资，她便想到买只首饰。
    既然最近临近过节，那便当节日礼物，也可以，至少不会让向兰觉得那么突兀。
    洛闻言捧脸，眨眨眼睛望着她，问：“那我的呢？”
    “……”
    凌离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只要说出“没有”两个字，大小姐这一脸乖巧等待投食的表情马上就会撕破伪装，变成凶残抓人的小鸽子。
    凌离：“……在准备了。”
    ——在准备了在准备了，进度0。
    --
    冬至以后，气温越来越冷，全国地图板块上多处地方冻成了紫色。泉城不是个耐寒的城市，首当其冲便成了紫色集结队中的一员。
    小孩儿贴着窗户哈气，手指在天然画板上点点画画，自得其乐。室外的步行者抻着厚厚的羽绒服，哈着白气脚步匆匆推门进入拳馆。
    泉城几家拳馆的联谊赛初赛定在平安夜这天，位置选在山海拳馆，因为这场比赛是由山海拳馆守擂。
    这并不是一个好事，在线上拟定联谊赛场子的时候，几乎没有拳馆愿意来当这个守擂的东道主。原因无他，因为守擂的一方随时都可能受到其他几家攻擂选手的挑战，而没有拒绝权利。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万一其他几家故意合起来搞车轮战打算先淘汰掉你，守擂方是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的。
    --

 第98页

    尤其有三四家拳馆间平时的招生竞争就比较激烈，都不禁会暗戳戳担心对手不讲武德，所以各自推推缩缩，只有山海拳馆的主管站出来，人狠话不多地表示“如果没人愿意贡献场子，那来他们山海拳馆比赛也是没问题的”。
    郝主管看着他们在群聊里胆小如鼠地打太极，坐在屏幕面前露出一脸骄傲自满睥睨众生的蔑笑，敲打键盘之间仿佛他就是站在所有拳馆头顶的最强王者。
    ——事实当然就是这样啦。
    郝主管看了眼参赛主页凌离的照片，笑得更开心了，发完消息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靠背里，还不忘扬眉吐气地小声逼逼一句：“谁让大佬不来你们家应聘呢，哼。”
    今天他早早就来了拳馆守着，准备好崭新且洗得干干净净的比赛服、国外购进质地最好的拳带以及泡好老家上品新茶的温水杯这些所有他精心挑选的后援物品，就等凌离这个主角来了。
    两个小时后，郝主管觉得人生充满了惊喜，今天不仅凌离闪亮登场，还来了一位金光闪闪的熟人。
    洛大小姐进拳馆以后，四下环顾了一圈，冲郝主管扬扬手，“没事，主管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照顾我。”她看见桌子上摆了一堆加油牌，颇为新奇地过去看了看，一只简单包上彩纸的木棒上贴了一块圆形的纸板，板子上的内容是今天联谊赛各大到场拳馆的名字。这么一看，倒是像那些明星演唱会的应援牌低低低配版。
    洛闻言有意思地笑了笑，拿起一只山海拳馆的加油牌，歪头举在凌离眼前挥挥，“欸欸，待会儿你上场我就在下面举这个给你加油。”
    凌离看了眼，“好。”
    “我都给你加油了，那你得赢啊。”洛闻言拿小牌子往她肩上敲敲提醒。
    凌离大致扫了眼备战席上别的拳馆来的选手，淡然道：“嗯，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早就听说山海拳馆报名的首发选手是个女教练，今天到场一看，还真是。几家选手因为这事儿三五成群的讨论，话题大概围绕“真是个女的，她行不行啊”、“看她瘦胳膊瘦腿的，晚点上场要不要收着点力，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山海拳馆这次的意思是想奉献自己直接放弃初赛吗”展开。
    郝主管和拳馆其他教练听着，搭都懒得搭理，只纷纷投去了“你们真没见识”的嫌弃目光。
    这几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嗓门不小，洛闻言坐在旁边跟兔子一样，耳朵竖得直直的，一边光明正大偷听一边鄙视地哼哼。
    她把凌离拉过来，眯眯眼睛，指了指三排座位中间那个寸头圆脸的男人，记仇地小声道：“这个人太有眼不识泰山了，就是他哦，后面你要是和他PK上，千万别对他手下留情！”
    说完，她还握起小拳头在空气里呼呼了两下。
    凌离根本不在意他们谈论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明白了小姐。”
    全国各地的联谊比赛同一时间拉开序幕，山海拳馆内坐了不少观众，许多武术爱好者激动地在下面拍手起哄，裁判看了看时间，登上擂台，宣布比赛开始。
    出于对守擂方的礼让，第一场比赛客家拳馆并没有直接选择挑战守擂方，而是由龙耀拳馆对战武辉拳馆。
    不到凌离上场，洛闻言完全没有身边那几个人的热情，下巴虚虚垫在加油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拳馆内的呼声此起彼伏，比赛进入如火如荼地胶着期，与此同时，一双手悄悄推开了拳馆大门。
    门外穿着大衣，面部全副武装，围脖捂脸宛如穆//斯林友人的女人透着门缝小心翼翼地朝拳馆里面觑视着。
    发现坐在备战席的凌离，她心里大石头落地，针织帽往额头下拉了拉，整张脸完全和空气say goodbye以后，她蹑着步子进去，走到观众席的最边上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们今天30个币交易里的2/5哦！一个小时后继续剩下的交易！
    第59章
    电台广播正在播报新一轮的寒潮来袭, 室外冷气稀薄，白茫茫的雾气远远缭绕眼前，仿佛笼罩了整个泉城。
    室内一直是个冬暖的不错场地, 山海拳馆就将寒意隔绝在墙外，四四方方的场子里, 人气旺盛, 喊声热络，就像冬天里聚起来的一点点小火苗。
    第一场比赛在精彩的对决中结束，直接将观众的热情拔高到顶点, 胜出的武辉拳馆选手向败方鞠了个礼仪躬，下台修整, 准备下一场比赛。龙耀拳馆在开场不利的小比分下简短开了个小会，决定派出第二位候补选手, 挑战守擂方山海拳馆。
    郝主管心里可明白这些人打的什么小九九了, 琢磨了几秒, 出于同情, 他大发慈悲地咳了咳, 捂着双手路过龙耀拳馆那群人身边时, 低声提醒了一句他们最好休息一阵子想清楚再选。
    可没办法, 他们不听, 郝主管眼观鼻鼻观心地翻了个“既然你们自作孽不可活那就怪不得我了”的白眼, 默默走过，到凌离身边拍了拍她肩膀。
    凌离简直是他们拳馆的珍宝，既厉害又谦和没架子, 转头看他眼神里有点意思，便小声问：“主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郝主管和她商量：“他们刚输了第一场，士气还低着, 你待会儿上台放松一点，别让他们……输得太难看。”
    凌离：“明白。”
    凌离缠好拳带走上擂台，手腕上还系着一根代表山海拳馆的红色腕带。她身姿修长笔挺，容色淡漠，气场竟丝毫不输同台孔武有力、肌肉健壮的对手。
    --

 第99页

    观众席里山海拳馆的助力团坐在以洛闻言为中心散开的两排，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加油牌打气助威，其中一些是来拳馆亲眼见过凌离本事的顾客，还有另外一小部分，是看着牌子眼缘随便选了个的随缘观众。
    乔盛晴蒙头裹面地坐在最边上，看见凌离上台比赛了，伸长手在桌上拿了牌子打算也到助力团那边去为她加油，结果途中突然看见在人群中间的洛闻言，她惊得手里牌子一晃，忙不迭转头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还是躲远一些好了，要是被洛闻言认出她来，她肯定会连和凌离说一句话都困难。
    小乔虽然在上回的挫败中伤心了一阵时间，但她绝不是会在困难面前就轻易放弃的人！小乔默默地为自己打了个气，举起牌子，远远远、远离大部队地混在别人拳馆的助力队里战战兢兢地为凌离打着应援。
    洛闻言古怪地朝外围的座位扫了眼，她刚看见个奇怪的人，明明拿的是山海拳馆的加油牌，而且明明看见她已经有在朝这边走了，怎么自己就一个没留神，她就又折回去了？
    前后左右扫一圈，这边也不是很挤啊，太奇怪了。
    但她也没深思，很快注意力又全放在了擂台上。
    龙耀的选手五大三粗，近两倍的体型压制下，他竟然在凌离手上讨不到一点便宜。这仿佛像一管鸡血打在了观众的脉搏里，令人更期待比赛后续的发展。
    龙耀和山海助力团的喊声此起彼伏，加上一些看戏站队的路人，双方平分秋色，竟都丝毫不输对手。
    但只有台上龙耀的选手知道，他背心和额头的汗已经在重重压迫下不断渗出。
    虽然每次看起来他都是在和凌离招招间有来有回，保持着一种胶着状态，但只有和凌离切身交手的他真正有体会，对手的状态是如何轻松自如。
    并不知情的大小姐看得紧张兮兮，还在担心凌离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还是她搞错了，这回来参赛的人都那么厉害？直到比赛时间过半，凌离彻底把对手打趴下，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互相鞠躬后下台，洛闻言赶紧到备战席看情况，来的时间恰好，她听见龙耀那个选手走过凌离身边时小声说了句“谢谢”。她懵了懵，走到凌离边上问：“他为什么谢你？”
    话音刚落，她就自己反应了过来，“哦——，原来你刚是……”
    “小姐。”凌离手指抵在嘴唇上比了比，眼神从备战席其他一群人身上扫过。
    洛闻言会意，闭上小嘴啄啄脑袋，岔开话题问：“你累不累？”
    凌离紧了紧拳带，不认为和这些人比赛还需要多此一举休息或者热身，她说：“小姐陪我坐一会儿吧。”
    看在她今天是参加比赛要拿名次的份上，洛大小姐很遂她的意，决定照顾照顾她。
    不过……大小姐坐的位子是凌离用纸巾擦干净的，中途口干喝的热柠檬水是凌离倒的，加油牌不小心掉地上“牌棒分离”了，是凌离到门口帮她换的新一个，大小姐负责坐在备战席里，对着加油牌的尸体小声吐槽：“不是吧，质量太水了吧。”
    起初凌离还有点时间陪她，到后来挑战山海拳馆的人越来越多，有时一次还来好几场连续的，凌离基本人就定在了擂台那边，好久没回来。
    但不管是其他拳馆来车轮战还是怎么，倒下的永远是对方，半天下来就不见凌离有任何败象。到后面观众席放眼望去，已经大半举的都是山海拳馆的加油牌。
    败下阵来的选手一个个坐回原位灰头土脸，想到各自赛前谈论的那些大话，摸摸脸侧，觉着还有点被自打脸的有苦说不出。
    谁能料到山海拳馆来了个外形那么有迷惑性的狠角儿呢。
    小乔默默潜伏在逐渐安全的大环境中，看着周围或多或少有了相同颜色的加油牌，庆幸地缓了口气。
    --
    泉城的联谊比赛初赛以山海拳馆拔得头筹远胜其余各家的大比分结束，郝主管红光满面地送客，还笑盈盈欢迎他们下回再来。
    凌离回更衣间换衣服，郝主管喜滋滋地在朋友圈发送今年的泉城小赛赛报，顺便打了个招生广告，忽地，有双雪白的小毛靴迈入了他的视线。
    “你好，请问凌教练是在这里面吗？”来人声音小，却极清甜有礼貌。
    郝主管抬头，发现跟前是个捂得脸不见风的小妹妹，也没多想，朝身后一间更衣室指了下，“她在里面换衣服。”
    乔盛晴谢过他以后，走近那间更衣室，在门口悄悄等着，期间她不安而担忧地捏紧了双手。
    半晌，更衣室门把“咔嗒”一声脆响，凌离目不斜视地出来。
    “凌……凌教练你好。”乔盛晴压着嗓子，特地换了个声音。
    她打开小包包，拿出小礼物袋子，精精巧巧的一只，只有巴掌大。
    “我刚才一直在场下看比赛，教练你表现得实在是太精彩啦！我和我朋友都很佩服你，这是我们准备的一点小小心意，还希望你能够收下。”
    小乔：无中生友.jpg
    洛闻言解决完一些生理需求回来，朝这边望了眼，纸巾擦了擦手，过来顺手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这是哪位呀？”
    她走近到两人之间，才发现乔盛晴双手拎着个小口袋往凌离的方向递，一个不禁笑了声：“呀，你这是有粉丝了啊？”
    --

 第100页

    本来是随口玩笑，但洛闻言的笑意却在听见凌离那句“乔小姐，有什么话请直说”后，倏地凝固。
    乔盛晴？？？是她？？？
    洛闻言打量着眼前这个几乎没露出一点脸的女人，惊疑不定。
    乔盛晴的表情也一瞬间僵住，好在她脸蒙得紧，没人看出来。
    “不是、不是。”她嘴捂在围巾里，瓮声瓮气。
    洛闻言：“……”
    刚才只觉得身材有点像，现在听语气，更像了。
    凌离直接看了大小姐一眼，不再作声，意思是一切她来做主。
    洛闻言：“乔盛晴，行了。都知道是你了，别装了。”
    “你……！”乔盛晴提小礼物的手缓滞地缩回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伪装成这样还是被认了出来。
    “洛闻言，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来破坏我的事，我们也没有那么大深仇大恨吧！？”
    洛闻言没想到真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随便诈了一下，她就承认了……
    自从上回乔盛晴在保镖中心勾搭凌离被她抓包个正着以后，她就很久没再见到她了。
    现在回想起来，洛闻言都还能感受到当时自己是受了多大委屈生了多大气。而且明明是乔盛晴先过来挖墙角的，居然还反过来怪自己破坏她好事？？？
    天，好气哦，难道她的意思是自己应该把凌小草拱手让人连盆带根移植到她墙头吗？？
    “呵，没有你干嘛鬼鬼祟祟穿成这样过来找她，”洛闻言手按在凌离肩头，就差直接给她插上一只姓“洛”的小旗子宣布主权了。
    “还趁我不在的时候，难道不是你自己做的事心虚吗？”
    “我……！”
    乔盛晴此时简直百口莫辩，只能蹦出这一个字眼，其他零零碎碎的解释堵在喉间不成句地打转。
    她之前的确想过挖一挖凌离，但凌离态度坚决，她也就随之放弃了。现在找她，只不过是想和她缓和缓和关系，打听一个人罢了。
    可恰恰就因为她有这点“前科”，才怕被洛闻言看见误会，不想多生麻烦地躲着她单独来见凌离。
    没想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没办好，还被洛闻言撞见个正着，彻底变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什么？”洛闻言冷笑，“三番两次被拒绝还不死心吗？好，那现在我告诉你，她不想和你有任何联系。你最好马上原地消失，不需要等我举报你故意骚扰吧？”
    乔盛晴脸色霎白，望向凌离，凌离漠然站在一旁，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难道，自己就只是想和她缓和一下关系也不行吗……
    无声对峙半晌，小乔抿紧的薄唇轻轻颤抖，忍着委屈扭头离开。
    --
    一场小型战斗以大小姐的全面胜利结束。
    以防室外温度低冷，洛闻言戴好帽子，往耳朵后拉了拉，捂住一双小耳朵。
    出山海拳馆后，她就忍不住好奇问凌离：“你刚是怎么认出乔盛晴的？”
    乔盛晴穿成那种穆斯//林打扮，她居然也能认出来，怕不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问完这句话，虽然乔盛晴不在，但洛闻言明显感觉到了凌离看空气的眼神里表现出一种对她刚才低劣伪装的蔑视。
    凌离：“……她的包没换。”
    洛闻言：“……”
    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身后忽地有脚步声跟进，并伴随一声呼喊：“两位请等一下！”
    洛闻言脚步一顿，穿蓝色厚西服的男人跟上来，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绕到她们面前，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武辉拳馆的负责人张敏，两位小姐好。”
    张敏伸出一只手递到凌离身前，“这位是山海拳馆的凌教练吧？久仰。”
    凌离垂眼一瞥，并不伸手，“有事么？”
    张敏的手还在空气里直直抬着，见状，微微一愣，保持着虚握的姿势收了回去，礼仪性地笑了笑化解尴尬。
    “我在泉城的武术教育行业做了快十年了，以前没还没听说过凌教练的名字，应该是我孤陋寡闻，猜测一下，想必教练是刚毕业不久找到山海拳馆来应聘的吧？”
    张敏的镜片略略反光，模样长得清秀儒雅，但洛闻言听着他说话，并不觉得怎么舒服。
    “年轻人刚步入工作肯定都会有一个上升期，如果凌教练想把山海拳馆当作一个跳板的话，我们武辉这边愿意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我们是诚心期待你的加入，福利和工资待遇这方面一定会做到比山海优渥，不知道凌教练愿不愿意了解下我们这根橄榄枝。”
    张敏信誓旦旦地说着，还理了理胸前的领带，手伸进衣兜，准备拿出自己的明信片，却不想被冷不丁出声的洛闻言打断。
    “不愿意。”
    洛闻言怕他没明白意思，清清嗓，特地重述了一遍，“她不愿意。她对工作就该要专一，最开始选了哪就得留在哪！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许换。跳来跳去的像什么话，我不同意！”
    做人就该忠心专一，严词拒绝这些不怀好意挖墙脚的。
    张敏一怔，被洛闻言猝不及防的言辞噎住了。
    ……工作上还有这种说法？他闻言不禁上下打量起这位小姑娘。
    洛大小姐丝毫不怵地和他对视，理直气壮，忽地挽住凌离的手往自己方向拽了拽。
    --

 第101页

    一次警告，大小姐现在需要听见她明确的态度。
    凌离知道大小姐这是迁怒，平白白地拒绝人家，倒也没甚意见，顺着她的话表示：“嗯，她说得对。”
    张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似的看着她：“？”
    教练你要是被女朋友胁迫了就眨眨眼睛。
    谁能想到在擂台上气场泠然出手凌厉的冠军教练，私下里对女朋友是温顺驯服、言听计从呢？
    张敏还不死心，双手拿着明信片往前递，“凌教练，你先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也不迟的，这是我的明信片，你可以先收下……”
    洛闻言瞥了一眼，上面印的武辉logo又红又紫，明目张胆，暗啐这年头挖墙角的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更巧的是，张敏这姿势和乔盛晴刚要送小礼物的姿势简直是一模一样，侃成男女翻版。
    洛闻言不知哪来的气，在凌离手背上揪了一下，又睇她一眼。
    二次警告，洛大小姐要有小脾气了。
    凌离立刻打断张敏，“不必。”
    张敏话音一顿，听见她继续说：“够了，小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山海拳馆我不会离开，以后不必再找我。”
    说罢，凌离和洛闻言双双从他身旁绕过去，不再理会。
    早就觉得这张敏有所图谋于是跟了出来的郝主管躲在墙角，偷听完他们的对话，攥着小手手紧贴墙壁，眼神深情，一脸感动地目送凌离远去。
    走到马路边上，洛大小姐想了又想，拉响第三次警告，“我觉得跳槽这件事情是非常不好的。你觉得呢？”
    凌离默默抿唇，“送命题”么？
    “嗯，我只想做好手上现在的工作。”
    夕阳悬在城市的天空，像一只橘子味夹心奶糖，轻轻咬破，甜甜的蜜色便流淌出来。
    洛闻言满意上车，头向着车窗的一侧看街区内点缀满糖果玩具的风情。
    轻飘飘的小雨点中，五彩闪耀的圣诞树穿梭倒退，她开始有些期待今夜的圣诞节。
    --
    空气里的湿意渐重，直到一滴水珠打到墨镜上在视线中蜿蜒，乔盛晴才迟来地察觉到，下雨了。
    她从拳馆里闷跑出来后，路过的小店或打烊或满座，走了快十分钟刚找到的一家咖啡厅，推门进去，却遭到了店员的驱逐。
    倒也不算驱逐，只是店员正手忙脚乱着，和她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们在布置圣诞装饰啊，门口的暂停营业你没看到吗？哎哎，这牌子怎么反了，总之你先出去吧，我们现在不迎客。”
    乔盛晴拽着包包带子闷闷地走出来，眼见路上的人都担心雨会下大各自忙着回家躲雨，她却越走越慢，步子越来越小。
    她掏出手机，在支付宝记步上看了眼，今天五千步了，明天又会结出好多能量让她浇水。
    可是……她看了看“也许无聊”这个联系人，莫名沮丧。
    就算自己天天都去她的森林浇水，她其实根本没有发现的吧？
    连名字都要隐藏起来，是不是原本就不想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呢？
    明明见过一面，可要找她却好像大海捞针一样，现在，连唯一的线索都熄灭了。
    凌离根本不愿意理她，她怎么可能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呢……
    小乔禁不住委屈，细想自己做过的好事也不少，收养过流浪小狗，帮忘带手机的小妹妹解围付过奶茶钱，送过跛脚的老人去医院……就算没有七级浮屠的功德，她…至少也打了个地基了吧？
    为什么老天却像在作弄她一样，让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见的人呢？
    乔盛晴摘了帽子，焉焉埋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一步步往前走。
    小雨不知不觉中变得密集，在墨镜上留下一条条水痕。
    视野逐渐模糊，乔盛晴索性摘了墨镜，蹲在路边的电线杆旁，下巴埋进膝盖窝，红着一双眼看着马路上踩水飞驰的一辆辆车。
    她俨然失魂落魄，完全没个明星样，路边行人都急着躲雨，没人注意也没人发现，这是那个最近经常在电视上风光露面的演员小花。
    忽地，耳边有轻轻的水花溅起声，有人接近，乔盛晴还是下意识地防麻烦，把脸埋得深了一点。
    对方在她身侧停下，头顶的雨似乎也被骤然隔绝。
    温雅声音仿佛雨丝拉出晶亮的水珠，夕阳的最后一寸光芒聚在上面。
    “又没有带伞吗？”
    --
    洛闻言进入一家圣诞书屋，左右四顾了阵，看在他们装潢精美又节日风情浓郁的份上，心里才勉强接受。
    景无聊就是麻烦，每次约咖啡她都要选在这种文艺的地方，座位两边都是书架，看得她头都要晕了。
    她倒不是不爱看书，小时候培养气质，她还特地受过一阵文艺熏陶。只不过要是这熏陶要是来得太重了，她反而过犹不及，容易承受不住。
    洛闻言挑挑选选，选了个一面靠墙的座位，先给自己点了个水果沙拉，再坐在这儿等景闲之。
    就是她没成想，景闲之居然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给她来了个电话，内容简而言之就是不来了，细讲出来就是——
    “乖，你今晚自己玩吧，我这边捡到个小妹妹，她受了点委屈心情不大好，我先陪陪她。好了，你有时间多看一点书，我就不打扰你吸收知识了。”
    --

 第102页

    景闲之说完就挂，连让她问一句“什么小妹妹”的机会都没有。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洛闻言也气哄哄挂了电话。
    行了，知道了，感情淡了，她这只家里的宝比不上路上捡的草了是吧！？
    好气哦！！！
    等，等等——
    气了没几秒，洛闻言冷不丁地反应过来：景无聊这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妹妹了吧？
    她捧着脸美好地幻想了一会儿，揣着这个问题去书架边问凌离。
    凌离淡淡翻着手里的书，轻描淡写道：“小姐描述的应该是一见钟情。”
    洛闻言听完，心脏果然怦怦地加速，埋在她脖子后小声发出“啊啊啊啊”的土拨犬尖叫。
    景无聊居然要谈恋爱了，她要有狗粮可以吃了吗！！！
    支持支持！她同意这门恋爱！
    洛闻言为了闺蜜的解放单身疯狂激动着，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被鸽的生气气。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肯定很多老板忘记了所以，前情回顾：小乔第一次和景闲之见面就是下雨天没伞，两人一起打了餐厅里最后一把便民伞。
    今天的30个币交易怎么样哦！【叉腰.jpg】如果喜欢请不要吝惜地多多撒花留言，明天（我努力）争取继续。
    感觉今天的题目其实更像明天的预告~
    第60章
    可惜这是书屋, 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手舞足蹈，放声尖叫。
    洛大小姐极小声、极小声地发泄了一段魔音，还不嫌够地抓着凌离外套的帽子扯来捂着脸。
    连衣帽被用力往后拉, 凌离前面的衣领随之倏地往后收紧，梗住脖子——
    凌离：！！！
    被生活扼住了喉咙.jpg
    她只好微微向后仰身, 等大小姐激动发泄完, 才赶紧把帽子扯正，捏着嗓子咳了咳。
    洛大小姐脑袋凑到前面，一脸困惑：“你怎么了？”
    “……”
    凌离发声略略沙哑, “没事，风大。”
    “哦, 那你别站这儿了。”洛闻言顺了顺有些凌乱的额角碎发，把稍长的一缕别在耳后, 侧头瞧右边窗户, 半开着确实有点容易漏风。
    原本被景闲之半路鸽了以后, 她是打算换个别的地方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但发现凌离捧着本历史书看得起劲, 她犹豫了几秒, 又决定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凌离忽然一顿, 抬眼看她, 似是后知后觉, “所以景小姐是不来了吗？”
    洛闻言：“嗯, 是啊。”
    凌离放下书，问：“那小姐还要约其他人吗？”
    洛闻言朝书架一瞥，把她刚才看得入迷地那本抽出来, 塞进她手里。
    “约你行不行啊？”
    “……”
    心直口快地说完，洛闻言差点没把舌头咬了。
    她反应到有什么不对，赶紧又补充, “我是说她不来就我们俩了呗，我很久没来书店了，想在这里看看书。就在这儿吧，人多了反而闹。”
    凌离答了句“嗯”，又翻开手里的历史读物继续看。
    原来她曾经的生活在现代人眼里如此神秘，许多近代的学者都在靠着土地下挖掘出来的器皿残骸来推测他们当初的日常事迹，还研究成了一门学问。
    只是在她眼里，他们那些很多不解的谜团，其实都是昭然若揭的事。
    比如有些曝尸的遗骨残骸，为何骨头会从中间开始，像被黑洞吞噬掉一样由内向外腐烂。那并不是死者患有什么骨髓病，而是被一种名为“一线穿”的银丝穿透过罢了。
    只不过这是只有暗杀组织才会使用的武器，且平日里隐秘少见，不曾流传到外界。
    洛闻言也在面前这只书架里随便抽了本书出来，兴致缺缺地翻了翻，大多数内容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团死水。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吐槽的点，她立刻指着向凌离批判道：“什么呀，以前的法律这么不发达的吗？判案跟闹着玩儿似的，这死了一家人欸，你看你看，抓不到凶手就把邻居全部关进牢里？？？”
    凌离略略扫了眼她书上的内容，司空见惯道：“嗯，不然主副审官没法向上面交差。”
    洛闻言一脸“你怎么这么懂”的懵逼，又问：“可是凶手都没定欸，没抓到人也能交差吗？”
    凌离：“杀手是抓不到的，有替罪羊就足够。小姐多看些书就知道了。”
    听到前半句，洛大小姐还想diss一嘴黑暗腐朽的旧官场制度，但凌离后半句说完，她喉咙一堵，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安静几秒，洛闻言忽然拿起书往凌离脸上怼，语气十分不忿，“我这不是在看了吗！呐呐呐！！！”
    什么意思嘛，她怕不是和景无聊才是一丘之貉。
    凌离：“……”
    --
    万万想不到，因为凌离这句话，洛大小姐居然临时改变了“晚点再约一个小姐妹”的主意。
    她默默决定，今晚就好好在这片书海中享受熏陶，免得凌小草和景无聊两个成天摆臭架子，对她看不看书这事儿颇有微词。
    不成想，她别的心愿不灵，这句默念的话反而给天老爷听了个正着。
    于是，老天鹅今晚特别“善心”地帮她实现了这个心愿。就像…开了个Marry Christmas 的玩笑——
    --
    洛大小姐看书的姿势几经变换，从站着到坐着，从坐在椅子上变成坐小板凳，最后固定成席地坐毛地毯，双脚搭在凌离腿上。
    --

 第103页

    凌离一只手举书，一只手帮大小姐揉腿按摩，靠着背后的书架，颇有兴味地研究一本杜撰的野史书籍。
    书屋窗外，夜色浓稠，月色清亮。夜风吹过，挂在窗口的圣诞铃铛便跟着叮铃铃摇晃，将一声声清响送入风中。
    天色已经不早，只是大街小巷绚烂的圣诞装饰宛如天河翻覆，落下满地星光，将充满烟火人气的泉城照亮。放眼望去，一如白昼。
    但这依旧不影响洛大小姐在强烈的书香熏陶中，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困倦——
    她眼皮耷拉，像课堂上打瞌睡的学生一样，危危欲阖。
    但她疯狂暗示自己现在还不能睡。不能睡！至少要等到这家店说打烊，员工让她们离开才行！
    她一定要让凌离看看，看她瞧不起谁呢，居然还嫌弃起自己看的书少了。
    “我渴了，你去帮我买杯热拿铁。”洛闻言突然命令。
    凌离合上书便起身，却不想，腰还没直起来，双脚就一个趔趄——
    半小时前洛大小姐因为一些小脾气在她身上扭打了几拳，那时大小姐的围巾勾住了她外套拉链，两人还浑没发觉。
    此时凌离甫一起身，拉链和围巾互相拉扯，以至她还没站稳，就听见大小姐“啊”的一声尖叫。
    怕扯坏大小姐珍爱的围巾又遭什么无妄之灾，凌离几乎一瞬间就衡量明白了，抿抿唇无奈遭受了两下趔趄，随后身子一倒，跌了下去。
    她双手撑地，俯卧姿势，而大小姐恰好不偏不倚地躺着，就在她双掌距离之间。
    一瞬间四目相对，甚至有个短短的小半秒，还感受到了惯性驱使下与对方鼻翼轻轻贴合时蜻蜓点水一般的触感。
    夜色如井，月色如波，风一吹，枝头稀疏绿叶便搅得波光便粼粼晃动，漾然不止。
    凌离的气息暖洋洋从脸上扫过，温淡呼吸蹿入鼻间，掺着一点淡淡的、熟悉的草木清香。几乎脸贴脸的咫尺距离下，视野中便只剩下她放大版的五官。
    还真没想到，凌离长得还挺好看的，哪怕是在这种死亡视角下，也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瑕疵。
    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那双眼睛更是清澈得要死，眸光像是引着心脏在一起颤动。
    大小姐浑身触电般一麻，心脏不争气地猛然加速。
    她还看见，凌离的唇是浅浅的粉色，薄薄的，没有口红，但莫名有一种让人蠢蠢欲动的吸引力。
    不知怎得，洛闻言失神几秒，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这片唇她好像亲过”的念头。
    大小姐完全沉浸在一片不着边际的幻想中，而凌离双眸深邃如湖，瞳孔中倒映着她发呆的脸庞，心底微微一动。
    两人都产生了片刻的微怔，但凌离几乎下一秒便思绪回笼。听见附近有朝这边而来的窸窣交谈，她一个机敏，伸手推动移动书架，书架轰隆隆旋转，换了个方向挡在她们身前。
    而正是这一挡，让两人都没听清工作人员还有意放大了分贝的喊声。
    “还有客人在书店吗？我们十分钟后就要打烊了哦！还有人吗这里？现在还在的都赶紧离开吧，我们收拾好咖啡台就要关店了。”
    “莉莉，你去那边看一下还有人没。”
    店员莉莉在书屋里逛了两圈，走到这边看见书架横档在中间，挠挠脑袋，一时没想清这是书架突然换了位置还是这本来就是个设计。
    由于莉莉是刚来实习的新店员，于是她合理怀疑是自己没记清楚，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的。她认真地想了想，把这处反人类的特殊设计记好，转身离开。
    凌离沉默地看着大小姐盯着她一动不动，宛如僵硬，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出声提醒。
    “小姐，可以先把围巾解开吗？”
    闻声，洛闻言才冷不丁从怔愣中回神，手忙脚乱地解围巾。
    但她的围巾和凌离的外套拉链在这两番波折中不知搅结成了什么复杂样子，她捣鼓了半晌，完全没见有什么变好的迹象。
    凌离见状，只好先安抚她，“小姐，别着急，慢慢解。”
    不是，她想快也快不了啊，看看这都纠成什么样子了。
    洛闻言扫了眼凌离撑在她左右的手，颇难为情地讪讪笑了笑，“那……你再撑一撑啊。”
    “……”
    也幸亏凌离体力好，硬是分毫不动地等了大小姐近十分钟，大小姐心爱的围巾才在毫发无损地情况下从拉链缝里解救了出来。
    变相遭受了十分钟俯卧撑惩罚的凌离坐起来，面色不改。大小姐躺平了十分钟，却一脸劳累，比她还受了多苦的样子靠在换了方向的书架上。
    “我去给小姐买咖啡。”凌离正要起身，却被大小姐一把拽住，说了句“不要了”。
    洛闻言皱眉眼巴巴望着她，甩了甩手，照例搭在她腿上。
    “我手好酸，帮我揉揉。”
    解围巾这个事儿可真不是人干的，早知道就让凌离躺着了！
    应该让她在上面的，实在是太失算了。
    失算的代价就是，她现在手好痛哦，又酸又痛，尤其是手腕，举那么久都举麻了。
    于是洛大小姐特别吩咐：“手腕，捏一捏，好麻哦。”
    凌离依言，耐心帮她做着手部按摩。
    洛闻言正在小憩恢复，倏地，眼前一暗，书屋所有灯光在瞬间齐齐熄灭，与此同时，耳边还传来一阵“嗞”的电流切断声。
    --

 第104页

    她一愣，几秒后，“咔哒”一道关门声又接踵而来。
    书屋内，仿佛陷入了无声无息的寂静。
    洛闻言心里也仿佛跟着“咯噔”了一下，从还在猜测“电流跳闸了为什么没有人喊”中猛然回过神来。
    片刻后，她半惊半疑、不可置信地看向凌离。
    “怎…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谁适合做攻大家应该看得很清楚了叭……
    照例，今天也30个币的交易！晚九点更剩下的！感谢在2021-01-02 16:45:11~2021-01-03 11:1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墨鱼妈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奕子啦、一个大西瓜、墨鱼妈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粥酱 16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昭然若揭。
    但饶是凌离, 也同样非常意外且无语。
    沉默片刻，她站起来，还是决定先道：“小姐, 我去看一看。”
    “等、等等！”
    洛闻言一看这书屋四周都黑漆漆的了，心里更不愿意一个人坐在这。她拉住凌离衣角, 小尾巴一样跟着去。
    于是, 两人就一同见证了心底万般不愿意面对的猜测，被现实无情落实的一刻——
    书屋打烊，门已经从外头反锁了。
    空气陷入寂静, 相顾无言的寂静。
    活了二十几年还没遇上过这么狗血的事，洛闻言差点哽出一口心头血, 半晌终于接受事实，她下意识就拽着凌离问怎么办。
    不是吧这个书店, 难道关门之前都不需要先提醒一下客人的吗？
    洛闻言心里无语地吐了个槽, 但她没想到, 自己这回是真的冤枉人了。
    凌离试着开灯, 光按灯控却毫无反应。她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 摸索着找到电箱, 却发现电箱也被锁住了, 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凌离揉了揉眉心叹气, 格外头疼。
    洛大小姐此刻看起来非常不安, 的确，大晚上被误关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约莫是个人都是不愿意的。
    凌离一边安抚大小姐, 一边有找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出去。
    书屋前台四下找不到任何钥匙，而且看起来这家书屋的防范意识很强，连前台的抽屉柜每一排都是锁上的。大抵意思就是“没有钥匙, 这里面的东西你们外人什么都别想碰”。
    凌离找到窗户边，推开窗朝下面马路一望。
    书屋在三楼，近十米的高度，她自己倒是能下去，只不过……大小姐可就难了。
    洛闻言也过来，伸出脑袋去向下俯视，只看了一眼，她便瑟瑟地缩了回来。
    吹着窗口灌进来的冷风，她和凌离无声对视几秒，忽地，凌离叹出口气。
    一些特殊的情况下，人的头脑会比平时机敏好几倍。比如现在，洛闻言就瞬间明白了这口气里饱含的沧桑与无可奈何。
    夜风吹得她鬓边的碎发有些凌乱，她都懒得去理，甚至隐隐觉得，这简直非常贴合她现在饱受生活作弄的形象。
    “那……现在怎么办？”洛闻言心情和发梢一样凌乱，明知故问，却又抱着点弱弱的希望等答案。
    除了被关在这里，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她还能跳楼下去？
    她觉着自己要不就现在就在这儿睡了吧，赶紧睡着，一觉睡醒天亮了就有人来开门了。
    顺风顺水地长到这么大，她还真没有什么法子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糟糕事。但又莫名的，看见有凌离和她一起，她又有一种“倒也不算太坏”的安心。
    凌离垂眼，看着窗户下目光逡巡。
    她大概看清楚了书屋的情况，按了按太阳穴，说：“出不去，小姐先坐一会儿吧。”
    虽然出不去，但倒也不至于需要在乌漆墨黑地书店里过一晚。
    洛闻言“哦”了声，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乖乖地坐在一边椅子上，趴着看凌离双手伸出窗外拔着什么。
    书屋很静，只有两个人，眼前大片是黑暗，但开了窗户以后，有微弱的光芒挤了进来，沿窗边散开。
    洛闻言歪歪脑袋，借着月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凌离。
    她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淡淡的黄色微光和对面大楼一点红色光束聚在她身上。她成为了这间书屋的焦点，在光影之中，散发着自己独有的清冽味道。
    洛闻言看久了总觉得……她这像是在摘月亮。
    果不其然，凌离双手收回来的时候，捧着一束光源。她把光源收进书屋，关上窗，驱走了这里的黑暗，带来一片微弱但温暖的光明。
    ——这是个圣诞老人头像的装饰灯。
    凌离特地检查了一遍，这是书屋买来圣诞装饰用的，挂在窗口下面，没牵电线，靠的是电池发电。搬进里面完全可以继续使用。
    她把这只灯挂在咖啡座的位置，又拆下了另外两只窗口前的装饰灯，分别是一颗糖果和一只手杖。
    这两个遵循大小姐的意见，分别挂在了她们刚看书的书架前和中间过道。
    有了光芒，洛闻言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同时她心里默默夸了一句凌离，在内心很深处、很深处的夸，深到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听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
    唯一清楚的是，她虽然不喜欢被锁在这种地方，但至少现在，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或是对陌生的恐惧。相反，她其实很安心。
    --

 第105页

    凌离静静地守在窗前，看着底下马路车流穿梭，横亘在双节之间的夜晚热闹依旧。
    良久，她关掉窗户，去书屋的咖啡台前拿了苹果、盘子和小刀。
    洛闻言托着腮看她削苹果的动作，小声问：“你在干嘛？”
    凌离拿的这颗苹果不小，比市场上卖的平均个头要大许多，像是特地准备的大型平安果。
    “听说今晚是平安夜。我该为小姐削苹果。”
    说着，她把苹果切成四小块，拿起来细雕。
    “我刚在服务台边上看见一张小毛被，放在折叠床上，应该是这里员工午睡时搭的，我检查过了，是干净的，看样子距离上回洗过后到现在还没用。小姐如果晚上要睡觉，就搭它吧。”
    洛闻言恍然间居然有种落难中享受生活的错觉。
    诚然，大小姐的娇气性子非常典型，时不时就会产生一些小脾气，经常是莫名其妙地说来就来，但相应的，她也很容易被哄好。
    一些小小的、不期然的开心，反而会特别容易使她满足。就像现在，洛闻言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愉悦中的甜蜜。
    “好。”
    凌离把四掰苹果分别雕成了四只小动物，两人分着吃完，推开窗，洛闻言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大楼，心想今晚应该是她过得最特别的一场平安夜。
    没有在拍卖会上叱咤风云，没有乘私人飞机去旅行，没有看秀没有酒会没有party，但好奇怪，她的心是满的，一点也没觉得少了点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感情好像就会变得特别细微。
    四下寂静，风声很轻，光色温暖。
    记得初中时候上体育课，为了逃避动辄六百米的跑步，洛闻言每每都会跟着大部队下楼以后再默默退到最后，趁着没人看见折返回教室。
    而她每次成功偷溜回来，就会趴在课桌上静悄悄合上眼皮，和在课堂上想见而不得见的周公联络感情。
    有几次半途醒来，还能看见凌璃就在旁边，若是春夏季节，她的脖颈和额头上会有些汗珠。集体跑完步以后就是休息娱乐时间，同学们都在操场上打球跳绳，只有凌璃偷偷摸回来，坐在座位上轻轻擦汗。
    洛闻言难得有这种偷懒小憩时光，径自酣睡，不说话也不和她玩，都不明白她每次回来坐在旁边是为什么。
    直到有次她在浅睡中听见班主任的叱责声，她惊得一个激灵撑开眼皮，仔细听，却发现班主任嘴里喊的那个名字是“凌璃”。
    一叠课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垒到课桌上的，正好挡住了她瑟缩的小脑袋，而凌璃背向她站在她的椅子边。后门指指点点叫嚷的班主任视线里，她就悄然成了一个安全的隐形人。
    凌离就是这样从小就对她好，好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宠爱，不求回报。
    但也只是好像。
    后来，洛闻言感受到欺骗以后，那些所有粉色美好的滤镜破碎，只剩下一片片灰色的尖锐碎片。
    可那些曾经刺伤过她的锋利棱角又在近日的时光中被慢慢磨平，化为齑粉。
    如今，她愿意重新去相信凌离是真的对她好，没有目的，只是因为……喜欢她。
    凌离还能醒过来，就像上天安排的新生一样。既然这样，她相信凌离这次，没有骗她。
    对面大楼映射的红光中，洛闻言心脏不争气地、因为一点小小的喜悦漏了半拍。
    --
    海岩街区的五角餐厅内——
    传菜员将热菜素三鲜端进包间“望海潮”，包间里的桌子按照客人的需求由大圆桌换成了两人的小桌，一眼扫去，桌上素菜多荤菜少，大多都是低热量食物。
    乔盛晴小心翼翼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青笋，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埋着脑袋，默默吃笋。她闭着嘴小口咀嚼，动作规矩，仪态温文，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包间隔绝了大厅的喧杂，但空调温度似乎调得有些高，小乔双颊发烫，心跳声用力穿透耳膜。
    谁都想不到，上天会把你的命运安排成什么曲折盘旋的轨道，让你意想不到。
    --
    就在两小时前——
    乔盛晴委屈巴巴地蹲在电线杆边，眼眶泛红，在泉城辗转十几天仍无所获的酸楚一点点漫上来。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仿佛是天生注定，有的人就是这样，太过惊艳，以至哪只是匆匆见过一眼，却在那短暂的时刻中，便已经注定再难以忘怀。
    这种磁场一旦形成，便总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会推动着你，要越过人群，不顾一切地去与另一片重逢。
    不可否认，“再见一面”的迫切渴望像一颗种子深埋在小乔内心土壤，随着时间的灌溉野蛮生长。旺盛的枝叶长出来缠住心脏、生出绿芽。
    可对方久久的杳无音信，又在一点点地碾碎这些柔弱的嫩芽，风一吹，留下一地沮丧的灰烬。
    小乔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又懊恼地埋怨自己胆小，第一次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问，到现在也是，发一条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她害怕对方会像凌离那样不喜欢她的主动接近，要是冒昧问候，遇上坏一点的情况，会不会连唯一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掉。
    小乔多数时候不言放弃，但偶尔，玻璃心也会碎成一地渣。
    比如现在，她甚至还特别幼稚地摘掉了帽子，蹲在路边一个人淋雨。
    --

 第106页

    直到头顶天空变成了深蓝色，雨声未停，雨水却被骤然隔绝。
    “又没有带伞吗？”
    景闲之撑着深蓝色雨伞停在她身侧，声线温柔，将一半伞分到她头顶挡住雨丝。
    乔盛晴如遭重撼，一瞬间所以情绪都在此刻凝固。惊愣几秒，回过神来连忙揩了把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支支吾吾，好半晌字不成句。
    不曾想，日夜期待的重逢会以这种偶遇的温柔，细细展开。
    景闲之看着她的兔子眼睛，轻声问：“受什么委屈了？”
    乔盛晴瓮里瓮气，半晌都只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让人听不清的话。但能看见，她低低埋着脑袋，脖颈到耳后根都被憋得染上了一层红。
    看起来她非常羞赧，景闲之便也不再追问，带她到公园游了小湖，又逛了逛一些布置好的圣诞夜景。
    最后，带她到了这家晚上原本和洛闻言约的五角餐厅。
    --
    其实说来也巧，景闲之起初是打算彻底鸽了洛闻言带她去别处吃晚餐的。但在她主动提起之前，洛听话不知怎得也改了主意，发消息告诉她自己晚上不来了。
    她倒是不知道，洛闻言这是被锁在了书屋里面，想来来不了。
    但既然如此，景闲之便索性直接带乔盛晴来了这里。
    她见乔盛晴一言不发，小口小口地吃菜，连筷子都只在自己桌前小幅度移动，笑了笑，说：“不用拘谨，多吃一点吧，填饱了肚子就把不开心的事忘掉。”
    “啊…嗯……景老师，你也吃。”乔盛晴虽然知道了她的名字，但每次喊出来，心里还是会不由得紧张。
    景闲之把菜夹到碗里，笑了声。
    小乔憋红了脸，才主动问出一句：“景老师笑什么？”
    “景老师……”景闲之低吟着重复了一遍，似是品味，“这么叫我的，你是第一个。”
    小乔一愣，“啊？啊……？”
    景闲之：“上次我去新新科技大学演讲，你以为，我是老师？”
    小乔继续发愣，呆萌呆萌地望着她，“不是吗？”
    “我在做电子科研，是‘未来’科研中心的副教授，并不是你想的大学老师。”
    景闲之盛了半碗热汤，端着慢慢喝起来。
    “那，那……”
    “没关系，这个称呼很有辨识性，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吧。”
    景闲之发现她面对自己时很紧张，但倒也不觉得意外。
    每年颁奖典礼结束或是一场大型演讲散场后，都会多出几个想追她的男男女女，所以，乔盛晴如此明显的脸红也并不需要猜。
    至于她每天在蚂蚁森林来帮自己浇水的事，景闲之不是没看见，只是并没有在意罢了。
    什么五花八门的追求她都受过，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只不过，当看见乔盛晴一个人蹲在马路边上委屈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微微一动，想了想，把她捡到了身边。
    毕竟还是个年纪尚浅的小妹妹。
    景闲之放下汤碗，询问：“所以你这几天找凌离，是想问我的消息吗？”
    乔盛晴脸红地“嗯”了声，“景老师…你都知道了。”
    景闲之的确知道，而且知道的不少。
    但有关于洛听话天天找她吐槽这个小妹妹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说破。
    景闲之吃了几口菜，又问：“今天蹲在马路边，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吗？”
    “不是……我……”
    乔盛晴为难地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把今天在拳馆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她很怕景闲之也因此误会什么，忙又补充解释。
    “我真的没有想挖洛闻言的墙角，我知道凌离不愿意，我没有勉强她。我真的……今天真的只是想给她送个礼物。”
    景闲之笑笑，“嗯，我知道了，没关系。”
    能够因此傻蹲在马路边上淋雨，某些方面，倒与洛大小姐的小脾气挺像。
    “不怕被路人认出来吗？”景闲之略有耳闻，她是个人气还不低的明星。
    乔盛晴摇头，“当时没想那么多。”
    景闲之微哂，果然还只是个小姑娘。
    乔盛晴真的没想那么多，没想到不仅可以和景闲之再见面，而且可以这样面对面坐着一起用晚餐，还能和她说这么多话。
    小乔心底的小花一株株灿烂盛放，硬是连寡盐少味的豆腐汤都喝出了甜味。
    晚餐结束，乔盛晴第一想法就是抢着去买单，但到前台一问，景闲之刷的是会员卡，而且早就付过钱了。
    乔盛晴颇不好意思地跟着她，小尾巴一样在身后亦步亦趋。
    出了餐厅，她才小声喊住景闲之，“景…景老师。”
    景闲之侧头，此时雨已经停了，来时打的伞她收好拿在手上。
    乔盛晴眼眸轻垂，目光望着伞柄，又顺着缓缓往上移动，最终，鼓足勇气停在景闲之的脸上。
    她双手叠在身前，站得笔直规矩，深深地看了景闲之一眼，安静几秒，忽然认真道：“景老师，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吃饭。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加一个你的微信好友，好给我一个下次回报你的机会。”
    这句话她在脑子里默默打了十几遍草稿，务求说出来时真诚郑重，不要令景闲之误会她是什么轻浮之人，或是以为她在假意客套。
    --

 第107页

    酝酿时她便心乱紧张不已，此时终于把话说出口，反倒有种轻松下来的释然。
    但她一双小耳朵还是红红的，没来得及褪去。
    景闲之看着她这副娇憨模样，忽然间觉得很有意思。
    “走吧，回车上再加。”
    “……车上？”乔盛晴跟着她，没明白地小声咕哝。
    一直到走到车面前，景闲之拉开玛莎拉蒂的副驾驶门，示意地朝里面瞥了眼，“这么晚了，我总得先送你回家吧？”
    乔盛晴闻言，赶紧坐进去，秒秒钟系好安全带，不给景闲之添任何麻烦地坐规矩。景闲之坐进来的时候，她还问了句：“景老师，需要我把导航打开吗？”
    景闲之笑道：“不用。说你住在哪儿吧，泉城三环之内我都比较熟。”
    景闲之和她互加了微信好友后，乔盛晴捏手机的方式就像在捏一只祖传的宝贝，隔几分钟就换个姿势供着，有时候还紧紧贴在身前捂住。
    乔盛晴忍不住地时不时扭头去看景闲之开车，景闲之的眼镜链垂落耳边，随着窗外风的吹过轻轻摇晃，发出叮叮呤呤的细响，钻进心脏，好像一只细细小小的虫子在爬，惹出一阵痒痒。
    景闲之的侧颜宛如用白玉雕刻出的玫瑰，无暇，妩媚，就像书中说的那种……禁欲的诱惑。随着她微微仰头靠着椅背的动作，脖颈的完美线条便更加精细分明，透出更强的吸引力。
    乔盛晴痴痴望着，不自觉就出了神。
    遇上一个红灯，景闲之将车子停下，侧头，正好与乔盛晴目光相对。
    “在看什么？”
    乔盛晴一羞，猛然回神。
    偷看她……好漂亮。能说吗？
    当然不能。
    会被当成登徒子被景老师赶下车的吧。
    小乔眼观鼻鼻观心地咳了咳，临时捏造了一个听起来就不太真的借口，“没……我在看景老师的骨相。”
    景闲之没有去戳穿她，反而问：“那看出什么了？”
    小乔心里打鼓，说：“景老师的骨相特别特别好，要是当演员的话，一定会大红大紫的。”看骨相是假的，但这句夸赞的话是真发自她内心的。
    红灯转绿，景闲之按住方向盘，缓缓驶动。
    双眼直视前方马路，她却笑着回忆起往事，“当明星么？小时候家里也想让我去，但我不喜欢。”
    景闲之说，和她说话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
    于是小乔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她这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
    随之，车内的气氛似乎也轻松了些。
    车驶到目的地，停在乔盛晴小区门口时，乔盛晴双手解开安全带，一句“谢谢景老师”还在口中正要出来，景闲之却先她一步出声。
    这一下，将她的话完完全全吓了回去，耳边只剩下“唰”的一道安全带回缩声。
    猝不及防的，景闲之问：“喜欢我是吗？”
    乔盛晴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问题，而且是非常直接的、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车内空间逼仄，窗户不知被何时关上了，连风声都湮灭，景闲之微微侧身朝着她的方向，眼睛注视着她，唇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儒雅温和的笑意。
    这这这这这这……
    小乔的脑袋里仿佛一瞬间电闪雷鸣，劈出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的泥石流。
    毁天灭地之后，只剩下一片荒芜空白。
    她虽然嘴张着，但半晌答不出话。
    景闲之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伸出手，手指微屈，指骨在她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
    “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了？
    景闲之：“以后出门记得带伞，不要再在路上淋雨了。回家吧，有什么事情微信找我。”
    乔盛晴“嗯嗯”地点头，下车后柱子一样站在原地，痴痴地挥着手，一直到望着景闲之的车离开视线尽头。
    这段马路越驶越宽阔，景闲之闲闲地把着方向盘，车内放着一段她很喜欢的轻音乐。
    年纪尚浅的小妹妹吗……
    其实也很可爱。
    --
    莫名失踪了窗口三只装饰小灯的圣诞书屋内。
    凌离把搬进来的三只小灯逐一关掉，洛闻言闭眼靠着书架，已经睡意朦胧。
    凌离悄无声息走过去，在一旁坐下，轻轻地将她扶着躺下来，枕在自己腿上。小毛被搭好，虽然面积小小的，但完全展开刚好够遮住大小姐的身子。
    见洛闻言仍有些微微发冷地缩了缩手，凌离想了想，把外套脱下，盖在小毛被上加了一层厚度。
    窗户只开了最远的一扇，楼底的嘈杂声和偶尔的车鸣，随距离衰减后的分贝并不足以吵醒熟睡的人。
    但凌离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还是用双手虚虚地帮大小姐捂住了耳朵。
    洛闻言虽然勉强睡了下去，但睡得并不安稳。
    枕头软软的和家里一样舒服，可惜床很硬，凉凉的，被子大小似乎也抠抠搜搜的，防风效果和舒适度是都可以打负分那种。
    这直接导致大小姐在睡觉时像条毛毛虫一样不安分地扭扭蹭蹭，发出哼唧迷糊的埋怨声。
    但渐渐的，她对被子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观。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小，她扭来动去半天，被子还是将她全部盖着的。
    --

 第108页

    大小姐稍微满意，继续浅浅入睡。
    凌离背靠书架坐着，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帮大小姐盖好脱离了原位的小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能快些好好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梦肝碎了，真的碎了。让我休息几天。下周六再来30个币的交易哈！
    第62章
    寻常来讲, 人的睡眠质量往往会与睡眠环境产生联系。
    在这样一种睡前惊心动魄、睡时环境简陋的双重debuff推动下，洛闻言入睡后没多久，便陷入了揪心的梦境。
    梦与现实紧密相连, 却又极富有夸张色彩。
    时间回到那天从电玩城离开后——
    她像是灵魂出窍漂浮在空中，亲眼看见自己跛着脚从电玩城走出来, 而凌离跟在旁边, 刚被她凶过，默默抿唇，对她欲扶却又不敢。
    三楼电玩城窗口边, 露水姐妹们一个个探出脑袋，直勾勾盯着凌离, 双眼冒出渴望的精光。
    梦境光怪陆离，镜头忽转, 顿时又停在了一家打印店前。
    那群露水姐妹纷纷守在打印机前, 伴随着“唰唰”的印刷声, 一张张名片从打印机嘴里吐出来, 堆在旁边, 叠成了一座小山。
    梦里洛闻言的脑子像被吃掉了, 无法思考, 想不出问题的关键, 却莫名地产生了很强的危机感。
    她很紧张。
    只要一看见那些满脸激动难耐的露水姐妹和她们身后堆叠的名片, 她就没来由的很紧张，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快要被扼住。
    后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抱着一大捧名片往外跑，洛闻言跟在她们身后, 最后一起站在了一座高高的围墙上。
    露水姐妹挤满了围墙的四面，一大把一大把地抓着自己的名片疯狂向下撒，宛如天女散花那样, 每个人的名片在空中争先恐后地向下飘落。
    洛闻言扶着墙沿往下看，凌离穿着她平时最爱穿的黑色外套站在围墙中间，她的帽子里、肩上、臂弯间都落满了名片。
    她像摘雪花一样，轻轻把名片摘下来，但名片并没有融化。她拿捏着，认真地看了看。
    洛闻言急了，挥着手大声地喊她，命令她不许看，不许看了！
    可她小小的声音完全被其他人仿佛自带了喇叭的嗓门湮去。
    “这里带薪休假哟！上二休一保证让你有充裕的自由时间哟！”
    “三倍工资！三倍工资！come baby！”
    “不管大节日小节日放不放假的节日，我逢节就会给你发奖金的哦！而且新年红包保证比砖头还厚！看见我的名片了吗？随时联系哦亲！”
    “来我这里吧！我爸是大四城地产商，入职三年免费送一动二环别墅！”
    “阿离！！！你太迷人了！！！当我保镖我让你享受女朋友的待遇——！！”
    洛闻言急得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疯狂摇手，可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跑出了哮喘也完全拦不住她们声嘶力竭地往下喊。
    她只好在墙上用力拍墙，发出声音告诉凌离不许动摇不许跳槽，她们有的她都有！
    可凌离还是没禁住诱惑，站在底下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似乎是在犹豫比较，到底接受哪家小姐的橄榄枝比较好。
    热浪朝天的邀请中，洛闻言实在急得不行，不知怎得就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朝凌离扑去——
    “不许走！”
    凌离突然被梦里惊醒的大小姐扼住了手臂。
    “我不走，我在这儿。”凌离以为她又做什么噩梦了，轻声安抚，“小姐做噩梦了吗？”
    洛闻言虽迷迷糊糊，但一双眼睛眯眯地望着她，委屈得不行，还没从她在梦里三心二意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肖想凌离？她讨厌别人挖她墙角。
    还有，她好讨厌这颗意志一点都不坚定的小草哦。
    正在被大小姐腹诽怨怼的小草还毫不知情，“小姐不用怕，我在。”
    洛小犬声音黏糊糊的，爪子扒拉了她一下，很凶，“都是你的错！”
    “嗯。”凌离轻拍着她的背。
    洛闻言眼皮打了个颤，又闭起来，但小嘴仍不停地开开合合。
    “你不许跳槽…不许去别人家……”
    “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我讨厌别人…你不能对别人好……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我也喜欢你。”
    直到她耳边听着凌离一声声温顺的回应，才缓缓地、重新安心睡着。
    --
    洛闻言今年过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圣诞节，不仅自己的体验绝无仅有，且还送了圣诞当天一早来书屋的工作人员一个节日“惊喜”。
    凌离送了她一双向兰亲手织的手套当礼物，虽说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但大小姐看在她至少心意蛮诚的份上，也就将将就就地收下了。
    礼尚往来，她拿出自己早就买好的Elgin围脖，装在圣诞盒子里笑眯眯地回送凌离。
    圣诞节那天，洛大小姐手机里的祝福躺了几页，她起先还有心情认真回复几条，后来发现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也就渐渐没了耐心，挑挑选选，只回了几个交际圈里好感度在内环线的。
    景闲之送来的圣诞礼物是一只红宝石手链，款式简约中又带点小高级，简直正中她的审美红心。洛闻言爱不释手地试了半天，然后还不忘赶紧打听她和昨天那小妹妹的事。
    --

 第109页

    逛公园，游湖，吃饭，到晚上亲自开车送回家的事情景闲之都说了，洛闻言听得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发出一系列“我可以！我支持这门亲事”、“呜呜呜太好磕了”、“妈妈这是什么甜甜的恋爱我酸了”的土拨犬尖叫。
    结果最后问到小妹妹姓名年纪，家住在哪儿，做什么工作的时候，景闲之就像开启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一样讨厌，和她磨磨唧唧打太极兜圈子，什么都不说了。
    最后这人还故作神秘地告诉她，现在时机未到，以后见面了她自然会知道。
    嘁，不就是谈了个恋爱吗，有什么好神气的。
    不说就不说。
    --
    被锁在书屋的那天，洛大小姐倒是浅睡勉强过了一夜，结果一觉醒来，她没事，凌离反倒感冒了。
    洛闻言刚开始还不敢相信，认为以凌离这种“天塌了都不是什么大事”的大佬作风，感冒病毒这种东西应该是自动被她的气场隔绝在半米开外的，根本不能近身。生病虚弱什么的，完全有悖于她的高冷气质。
    结果，当洛闻言亲眼看见她打了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又抽起纸巾擤鼻涕，揉团丢进垃圾桶，这才恍恍惚惚确定——
    凌离感冒生病了。
    于是凌离的假期说来就来，洛大小姐亲自审批的带薪休假麻溜不含糊，王经理那边才刚看见申请呢，点进去就已经被通过完毕了。
    这假期一休就是七天，里面除了两天是公司正常规定的病假时间外，剩下五天都是洛大小姐的私心——
    泉城的月末音乐会上，洛闻言看某些露水姐妹就和防贼一样，尤其是一旦听到有人寒暄之中提及“言言你的贴身保镖”几个字，她会马上警惕地像只守在窝边的小犬，生怕有人觊觎她窝里的宝贝。
    洛闻言深深地觉得，凌离还是好好待在家里避避风头比较好，就算出来，她都巴不得先给她脸上蒙上一层布再让她见人。
    风平浪静了一周，洛闻言明显感觉到小姐妹的寒暄间对凌离的提及度变少了。
    防被挖墙脚第一步：“冷藏”计划成功。大小姐对自己这一举两得的放假安排是非常满意，仿佛她就是电视剧里的终极boss，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足足放了这一周假期，凌离的感冒竟然还是没好。
    去银桦小区看向兰的时候，她从向兰口中听说：“阿离这两天比刚回来那会儿好多了，可咳嗽一直没好。”
    洛闻言拿筷子的手一顿，疑惑：“怎么会这样？是感冒又严重了吗？没去看病？”
    昨天她在微信上问，凌离这厮还骗她说已经好了。
    向兰见她吃饭时非常礼貌，几乎不会伸长手更不会站起来夹菜，把自己这边和她那边的盘子换了换，说：“哎，阿离这孩子不愿意吃药，我又劝不动，不也只能由着她。来小言，你多吃一点，跟阿姨就别客气了，这几个菜你也尝尝。”
    洛闻言一边说“谢谢阿姨”，一边帮她搭手换菜，还小嘴甜甜地夸这些菜特别好吃。
    向兰笑容慈祥，这段时间以来，她看着洛闻言这小姑娘是越来越觉得亲切了。
    “你要是喜欢，经常来这边吃饭都可以的，随时来打扰阿姨啊，阿姨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洛闻言乖巧地端着碗“嗯”了声，又谈起凌离的事。
    “阿姨，她为什么不吃药啊？”
    “我也不知道，总之阿离犟得很，你看，药都在茶几上，我都给她买回来了，她就是一副也不吃。”向兰一想到这几日凌离的咳嗽不止，脸色就更忧心忡忡。
    洛闻言忽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认真安慰向兰说：“阿姨你别担心，等她回来我一定让她吃药。”
    --
    对自己的命运还一无所知的凌离从拳馆回来，进门时嗓子微痒，咳了两声，抬头就见向兰和洛闻言都坐在沙发上双双望着她。
    客厅里响着电视声，看起来两人正在一起看电视。
    凌离稍愣，招呼了一声，“小姐来了。”洛大小姐的光临她提前并不知情。
    “嗯，”洛闻言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身边背着手问她，“今天赛况怎么样呀？”
    今天是临海三城的小区域联赛二轮，地点定在了第一轮大比分最高的泉城山海拳馆。
    凌离说：“没什么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意思那就是第一名了。
    洛闻言捧场地拍了一下手，“我就知道。我特地给你准备了奖励，接风洗尘哦。”
    凌离：“什么？”
    洛闻言神秘地一眨眼，朝厨房走，招手示意她赶紧跟过去。
    凌离看了眼向兰，见她坐在沙发上微笑，便说了句“妈，那我先去厨房了”，随后跟在了洛闻言后面。
    甫一过玄关，空气里便飘出浓郁的中药味。
    凌离一嗅到，脸色陡然一僵。
    她脚步滞住。
    “……小姐，下午拳馆还有课，我先……”
    “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3 20:58:55~2021-01-04 21: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个大西瓜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白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

 第110页

    凌离是被洛闻言强行拽到厨房的。
    从玄关到灶台那几步, 她因为一时情急，还没忍住咳了好几声。
    果不其然，洛闻言回头看她的眼神更深, 其中更是含着浓浓的“今天你不吃药别想走”的警告教育，看得凌离心头一跳。
    “小姐……”
    “你不是还和我说病已经好了吗？”洛闻言一个眼刀, 睇她一眼, “要不是我今天来，还不知道你都不吃药。”
    凌离低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洛闻言心里翻了个白眼, “明明就在咳嗽，呐, 向阿姨特地到药房给你抓的药，排了好久的队哦。”
    她说着打开了小砂锅的盖子, 药汁烧得噗噗沸腾, 恶臭的药味扑鼻而来, 凌离转身就要逃离现场, 却被大小姐一把拉住。
    “不许走！把药吃了。”
    洛闻言关掉火, 特别嘱咐了一句“站住”, 双手拿起帕子, 捏住砂锅耳朵, 把锅端起来, 药汁全部倒进一只大碗里。
    碗面黑漆漆的液体，晃晃悠悠，浮着些许药渣。
    洛闻言指着说：“喝吧。”
    结果凌离这厮就跟没听懂一样, 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洛闻言侧头睨她，“怎么了？趁药还热热的，赶紧喝了, 喝了咳嗽才好的快。”
    凌离瞥了眼那碗药，把头转开，眼神淡漠，“不喝也能好。”
    ？？？
    什么意思？
    她是在杠自己吗？？
    洛闻言质问：“那你怎么现在都没好？”
    数一数，这都第八天头上了，正常人谁的感冒那么不离不弃的？还不是因为她不好好吃药。
    凌离：“还需要一点时间，等几天自然就会好了。”
    “喂，凌离，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我和向阿姨专门给你煮的欸！小孩子喝药都没你那么难哄。”
    “我不是小孩子了。”
    洛闻言：“？”
    还挺能杠是吧？
    “你到底听不听我话了！”严重警告，洛大小姐耐心剧烈下降。
    “……听。”
    “那你喝药，马上！”
    平时凌离寡言少语的，洛闻言还没发现她有这种“给一根筷子就能杠起地球”的本事，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不喝。小姐，是药三分毒，喝了才会病。”
    洛闻言居然还对她的借口短暂地信以为真了一秒，耐下性子和她解释。
    “你担心这个啊，没事，所以向阿姨特地给你买的中药你看。中药温和，副作用小，草药都是养人的，完全没问题。”
    结果凌离还是那一副死样，“不喝，有毒。”黑黑的，她才不要喝，有毒。
    ＃*@…？！！
    说白了就是不想喝吧？？？
    找别的借口就算了，可这药是自己在厨房举着小扇子辛辛苦苦守了半天的，她居然说有毒？！！
    如果不是想着向兰的苦口婆心，希望自己能劝凌离好好吃药，洛闻言毫不怀疑自己会连药带碗扣凌离脸上。
    哪有她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哦！
    生气气！！！
    洛闻言气得自己去喝了一口药，一副要自证清白的雄赳赳气昂昂，喝完站在凌离面前，指着自己给她看。
    “有毒吗！我怎么没事？”
    凌离默了默，说：“小姐是千金之躯，抗毒。”
    她不行。
    她不要。
    不喝。
    根本不知道凌离内心OS些什么的洛大小姐心头一梗，发出最后通牒，拉起她的手往药碗前拽，“凌小草，你今天要是不把药喝了，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哪知凌离脚下跟粘了强力胶似的，站在原地，拉也不动，拽也不动，就是要死贴在她那个和药碗保持三步开外的墙角，和嫌弃什么一样。
    凌离看了眼厨房的门，顿了顿，移开目光，又停在窗户上。
    “小姐要我翻窗下去也可以。”
    “窗户也不许！！！”
    “……我向主管请假，下午不去拳馆了。”
    “就喝个药难道会掉你三层皮吗？啊！？”洛闻言耐心彻底告罄，怒气值飙升，冲地过去按住她双手，气咻咻盯着她质问。
    这不盯还好，一盯……她发现凌离脸都白了一度，额头上尽是细细的、渗出的汗水。
    好像……还真会？
    洛闻言原本愤怒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她顺着向下打量，凌离哪里是站在墙角，完全是整个人贴着墙，背脊绷得笔直，和墙壁靠得严丝合缝，连鞋后跟都紧紧紧紧紧贴在瓷砖上。
    这模样……洛闻言觉得要是自己问上一句“我亲自为你煮药你感动吗？”，凌离都会回答“不敢动”。
    莫名的，洛闻言感觉到了一丝滑稽。
    她试探问：“你不会是…怕吃药吧？”
    凌离唇紧抿着，偏头，别开目光逃避她的审视。
    “是不是呀？”
    凌离继续和空气小姐眼神交流。
    好哦，凌小草，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洛闻言故意跟着她扭头，强行和她面对面，望着她的眼睛喊——“吃药吃药吃药吃药快吃药”。
    她抓着凌离手腕，清晰地感觉到凌离不断无措地想往后退，可惜后面是墙壁，她想退也退不成，只能紧紧贴着墙躲，偶尔缩一下身子，简直现实版弱小可怜又无助。
    最后洛闻言“嗷”的一下，吓她：“命令！”
    --

 第111页

    凌离浑身一绷，靠着墙活脱脱军姿罚站。眼神无助，唇抿得都快没了血色，不敢吱声。
    洛闻言望着她，忽地没憋住，“哧”一下喷笑出来。
    “小姐……？”
    “嘘！别说话！”
    洛闻言埋下脑袋，贴在她胸前，侧耳听她的心跳声。
    “咚咚咚”如震鼓雷鸣，又重又急，看来凌离真的是被吓坏了。
    ——之前的确如此，可从洛闻言那一声哧笑以后，凌离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凌离轻声：“小姐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洛闻言听着，觉得她现在连声音都可可怜怜的。
    讲道理吧，自己这时候应该表示同情，可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格外地忍不住想笑。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欺负员工的坏地主。
    洛闻言抬头，忍住笑意看她，搓着她肩上的一小撮发梢问：“你那么怕吃药，干嘛不说出来？”
    说出来自己和向阿姨肯定还是通情达理，不会硬逼着她喝中药的呀。
    可凌离漠然望着前方，一脸不情愿，潜台词就像在说“笑话，我会有什么怕的吗？要是让你们知道我怕吃药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本来吧，洛闻言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但这样一脑补解释下来，笑声就疯狂“咯咯”地从齿缝间往薄唇外溢。
    发展到最后洛大小姐和被人点了笑穴一样，又怕太张扬有失名媛修养，只能埋着脑袋闷在凌离怀里“哈哈哈哈”一抽一抽地笑。
    凌离看着她：“……”
    比起听大小姐这种似嘲非嘲、意味莫名的笑声，她宁可从窗户翻下去原地消失或是时间回溯大法让她今天从来没进过家门。
    凌离无奈靠着墙壁，闷咳了一阵。
    洛闻言突然抬起脑袋，“仗义”地拍了拍她的肩胸，“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阿姨的。呐，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大小姐冲她wink一下，大拇指竖起点了个赞。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和某位同学交换了自己羞于见众的心事后，双方便互相心照不宣地成为了彼此最要好的秘密森林。
    凌离沉默半晌，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小姐不要我喝药了。”
    洛闻言想了想，转身把灶桌上那碗药喝干净了，擦擦嘴。凌离看着，心底一松。
    洛闻言寻思着，说：“可是你咳嗽一直都不好……”
    “就快好了。”
    “不许打断我！”洛闻言“惩罚”地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下午我要带阿姨去做个美容，然后我们还要去一个甜品展赛，我帮阿姨报名了，让她去当评审热闹热闹。你看哦，你经常不回家，回家了又要去拳馆忙，阿姨一个人在家也会无聊呀，所以今天下午你去忙你的，我带阿姨出去散散心。”
    凌离始终垂眼，耳边都是她的念念有词，半晌洛闻言停顿下来，她才轻轻“嗯”了声。跑进洛闻言耳朵里，居然这一声莫名的温柔。
    “我还没说完哦。”洛大小姐又说，“你不吃中药就算了，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买糖浆，让阿姨带给你，你喝那个，润喉止咳的。”
    “……糖浆？”又是什么药？
    洛闻言感觉到她身子又要往后缩，拽拉住她，“糖浆就是糖做的，甜甜的，清清凉凉的，又不苦又不臭，我小时候最爱喝那个了，而且效果也不错。”
    “你放心吧绝对不难喝，一点异味都没有，我保证。已经对你很宽大处理了，糖浆必须喝，而且晚上要录视频发给我。”
    “听到没呢？”
    “……嗯。”凌离一脸勉勉强强。
    洛闻言歪头望着她，发出眼神审视，“嗯？”
    “听见了……糖浆，喝药，录视频。”
    洛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算你识相”地拍了拍她，说：“我刚帮你喝了一碗药，要收利息。”
    凌离瞥了眼那只空掉的碗，小声问：“要什么？”
    楼下嬉戏玩耍的小姑娘们今天约好一起扎了新的漂亮小辫子，传递着大人给的贵妃镜，爱不释手地举过头顶，仰着脑袋笑嘻嘻照镜子。
    冬日，阳光打碎在镜面，温暖四散。
    洛闻言想了想，眼睛忽地被玻璃窗反射地光线晃了下。
    她下意识闭眼，脸便径直埋进了凌离怀里。
    轻轻一吸气，鼻间有很喜欢的草木清香。
    她索性，连身子也软软地靠了上去，双手挤一挤，绕到墙和背之间环住。
    “那…抱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4 21:01:06~2021-01-05 20:0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鱼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在止咳糖浆的帮助下, 凌离的咳嗽虫终于赶在了“全国拳术联谊”决赛前被消灭肃清。
    联谊赛先后进行了地方小四轮和区域中两轮，山海拳馆都以大比分向前挺进，最后战进决赛, 地点定在虹城新体育馆。
    出发的前两天，凌离同时发现洛大小姐也在收拾行李, 她虽然心里已有隐隐猜测, 但还是问了一嘴洛闻言的行程。
    洛闻言先用一种纳闷“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的表情看了看她，接着天经地义地回答：“当然是去虹城啊，虹城下周三有一场拍卖晚会, 就在你决赛结束后一天，我正好可以陪你去看你比赛。”
    --

 第112页

    不过大小姐描述的因果关系还是反了, 实际是因为凌离在虹城有比赛，她才应邀了当地近日的一场拍卖会。
    于是, 山海拳馆奔赴虹城的团队行程里, 少了一张凌离的机票, 也少了一间凌离的单人酒店房。
    凌离跟随大小姐乘私人飞机前往虹城, 飞机一落地, 六人的迎接团队围在身边, 接拿行李、前车开道、专车接送, 一路到了天启酒店, 把大小姐完璧归赵地送入尊享套房。
    洛闻言选了一间自己最常住的卧室, 然后再把隔壁卧室安排给凌离。
    天启酒店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它的全方位科技设计，套房每个房间之间的墙面可以随意选择开合或更换类型，洛闻言取消了隔音真空墙, 换成了一扇半透明的仙雾纱帘。
    她隔着帘子观察凌离，凌离正在收拾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都腾出来, 先在房间里挂好放好。
    凌离那边整理完，又来这边房间帮她收拾，大小姐趴在床上，负责一边监督工作一边养精蓄锐。
    风尘仆仆了半个白天，洛大小姐在机场完成了几笔小型消费后，回到酒店躺上床就已经不想动弹了。
    不想出门，又睡不着，洛闻言只好连上两只游戏机，让凌离陪她玩一个乱斗闯关游戏。
    虽然游戏是以个人为单位进去，但每一场，凌离就是她无形的队友。而洛大小姐，著名的游戏黑洞，典型的“坑队友”玩家。
    地图上有一个关口需要三连跳才能上去，可洛闻言就是死活按不出第三连，只能是凌离蹲在下面，等大小姐磨磨蹭蹭地踩着她跳上去，然后被后面追上来的一群人堵住围殴。
    洛闻言每次快要到终点了，大路上顺风顺水的，她就会格外闲地看一眼凌离的屏幕。结果看见她居然在被一群人堵着疯狂暴揍，情不自禁就发出了不地道的嘲笑声。
    好好的矜持坐姿在这几次嘲笑声中逐渐扭曲，也在不正常的道路上越奔越远。最后洛闻言直接整个人都坐在了凌离身上，一边耀武扬威地指导给她看这游戏到底该怎么玩、怎么才能跑得快，一边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地踩着她上高地。
    洛闻言指导得小嘴叭叭，还用自己仅有的“知识”教她怎么使用道具，“你看啊，这个香蕉皮扔在地上，要是被别人踩到了，他就会摔倒，然后我会获得五秒的加速buff。”
    虽然但是，她把香蕉皮扔在毫无障碍的大路中央，这个样子是连人机玩家都不会踩到的。
    但所谓“大小姐扔香蕉皮，愿者上钩”，还是有人悄悄绕路回去，对准香蕉皮踩了一脚。
    享受完五秒突如其来的飞速前进，洛闻言才恍然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她激动地狂拍凌离大腿，转头指给她看：“看见没！我刚刚加速了，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真的会有傻子会踩到香蕉皮！！”
    踩到香蕉皮的傻子：“……”
    —
    事实证明，凌离实际动起手来，绝对不是游戏里那样会被一群玩家围殴暴揍而毫无还手之力的。
    虹城新体育馆的决赛擂台上，凌离连挑三家选手，分毫不让，把山海这颗新星拳馆的威名硬是生生打穿了虹城武术界。
    虽然凌离一路大获全胜，但决赛的竞争也不小，比赛结束，温热的暖气室内，她仍是出了一层汗水。
    领完冠军奖杯的下一分钟，她就找去了淋浴间。郝主管和几个助理教练捧着奖杯，眉开眼笑地挤在人堆里接受采访、发表感言、分享心得，举起手机自拍九连，香槟礼炮开得砰砰响。
    洛闻言笑眯眯挥了挥啦啦棒，寻思自己也应该找个什么方式为凌离庆祝一下。
    刚才她拍了不少张凌离比赛的照片，还有观众席上疯狂为凌离举牌呐喊的粉丝。不得不说，凌离出手稳狠准强，加上她沉静疏冷的气质，在整个赛场上都非常吸睛。
    洛闻言忍不住向景闲之疯狂分享，话题大概围绕“我只知道她厉害，不知道她居然这么厉害！”、“别看那些男人五大三粗，在凌离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她真的好有安全感哦！”、“你说你天天泡在实验室有什么好，出来和我一起看看美妙新世界不好吗”展开。
    景闲之很理解且很配合她这种迷妹心情，并发出了好心的提醒：【你说她去淋浴间了？那你还不去守着？】洛闻言：“？”
    她不仅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纯洁少女了，反而还非常喜欢多想，一听就觉得这话不对劲。
    洛闻言：【你什么意思？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景闲之：【？】
    景闲之：【我是让你去门口守着，待会儿快点把她拉走。怎么了？难道你现在不怕你的小青蛙跳到别人家去了？】景闲之：【名片警告。】
    洛闻言迟迟反应过来，冷不丁从座位上跳起来，啦啦棒放到一边，拎起小手包就往淋浴间门前跑。
    果然，这边的场面和景闲之描述的差不多，好多人守株待兔在外面等着，男女少都有，多数是年轻的小姑娘，正在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回味讨论凌离擂台上的表现。
    洛闻言瞬间进入备战状态，眼神在人群里扫视一圈，最后小探子一样，牢牢盯住淋浴间的大门。
    半刻钟后，凌离洗完澡从里面出来。她头发也简单地清洗过，用毛巾擦得半干，乌黑明亮的发梢沾着雾似的湿润，轻轻搭在肩前耳后，除了疏离的气质之外，又平添了几分洒脱不羁。
    --

 第113页

    人群熙攘，但实际找凌离攀谈的人并不多，大家大多都是出于好奇和欣赏来这边近距离看冠军选手的，都很懂得分寸。
    有人埋着脑袋，窃窃地夸凌离真人长得比照片好看，被洛闻言听到，心里默默回了句“那是当然”。
    凌离没停留，穿过人群找到洛闻言，跟着她离开。后面的人堆目送着这两人，渐渐散开。
    出场馆的一路上，洛闻言都防微杜渐地紧紧拉着凌离的手，期间拒绝了三个记者，掰断了两只橄榄枝，扼杀了四个自来熟求加微信好友的狂热的心。
    大小姐这几分钟内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可以”、“不行”、“我不许”，还算凌离识相，比较听话，只说“全由小姐做主”。
    就要走出体育馆，洛闻言都看见了停在门口的宾利，却倏地被后面追上来的小姑娘拦住。
    小姑娘气喘吁吁，站在前面，腋下夹着一块山海拳馆的应援横牌，手里拿着只马克笔，开口说话，和洛闻言之前见的粉丝一样。不过比之不一样的是，小姑娘很有礼貌，说话前先鞠了一个躬。
    “你就是三号选手凌离吧，久仰了！今天你的表现好棒，果然名不虚传……”
    但这也并不影响洛大小姐拒绝她彩虹屁过后的马后炮，并且非常官方，“是啊，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她不签名的哦。”
    小姑娘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恍若未闻，递出应援牌去，“我女朋友从看了初赛以后就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我想送给她当一个惊喜，拜托了，拜托！”
    “不……”凌离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大小姐打断。
    “啊？嗯…？你有女朋友了？早说嘛，这么可爱一个小妹妹，你，快给人家签个名。”
    凌离：“……？”
    洛闻言拽了拽她，吩咐她签了名，牌子还给小姑娘以后还笑眯眯挥手，送别之际祝福小姑娘和她女朋友恩爱长久。
    —
    洛闻言从体育馆出来以后，就一直在想要举办个什么活动为凌离庆祝冠军。线下开个趴或者酒会又怕太张扬，到现在她都还没从名片警告的阴影中完全脱离出来，线上吧……线上她也是一圈圈塑料姐妹啊，要是自己突然搞个欢庆仪式，谁能保证她们不会追根究底下去发现凌离，然后起什么坏心思呢？
    大小姐草木皆兵地臆想了半天，竟然神奇地把自己给气到了。
    她真的好不喜欢凌离被别人带走哦！
    洛闻言鼓着腮帮子偏头望向车座边角落，生了半天闷气，期间凌离问她怎么了，不仅问了个寂寞，还差点被龇牙咧嘴的小犬咬了一口。
    后来洛闻言一口气买了六只包包，看着凌离变成了行走的挂包架，心情才慢慢好转起来。
    不过，经过洛大小姐的冥思苦想，她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跑到无人知晓的微博号上，发布了一条转发抽奖微博。
    第一次搞这种抽奖，大小姐还不大清楚行情，但她花心思琢磨了一阵，觉得肯定是不能太离谱破坏抽奖圈子的平衡，礼物嘛，也一定要接地气一点。
    她想了想，深深觉得有理，便输入：【转发抽一位送奔驰五系一辆，颜色自选，抽二十位送卡地亚对戒一双；再抽一百位送1288现金红包，评论即可。】到最后，她发现还要填一个抽奖原因。
    洛闻言又思索几秒，输入：【今天，她是冠军O.O！】作者有话要说：
    呜，最近评论越来越少了，爱都是会消失的对吗？TvT
    第65章
    由于上回的“影评风波”, 洛闻言的微博里驻留了一大波黑粉，但正是由这一小撮流量发酵起来，她发布的微博抽奖在一天内就迅速达到了转发三万、转发四万, 甚至还在汹汹朝着五万的势头猛奔。
    “富婆，饿饿, 饭饭”的词条登上热搜, 曾经在洛闻言微博下嘲讽她是假名媛的微博号改头换面，新抽奖微博下转赞评一条龙，彩虹屁吹得震天响。
    【呜呜呜这就是不涉世事的小仙女来人间撒花的场面吗！！】【过…于…壕…了！】
    【小鲨鱼不想努力了, 小鲨鱼想被富婆钓走.jpg】【财富警告！以后你们和这位博主说话注意语气。】【首先注意你的称呼，这应该是降落凡尘营业人间的仙女！！！】【只有我想知道这位“冠军”是谁吗……小声逼逼.jpg】而正在晚会上游走于浮华声色间的洛闻言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 她只随手翻了眼消息栏，看见里面转发和评论的数量都堆了好几万条, 便满意地把手机递给了凌离。
    凌离跟在身后, 帮她拿着包包, 把手机放回包里。
    洛闻言穿一身飘纱鱼尾长裙, 唇角弯弯, 姿态娴雅, 时不时见到几个面熟的, 也会遥遥举杯执意。抿唇, 微微一笑, 气质相貌的优越性便在这鲜花簇簇中一览无余。
    期间凌离独自去了一趟洗手间。
    洛闻言继续留在活动现场，现场衣香鬓影星光满室，时不时有人举酒上前攀谈, 她置身其中，宛若一条游水的鲤鱼，周旋有道游刃有余。
    明亮耀眼的灯光下皆是阵阵温软香风, 大小提琴手站在三角台上尽情演奏，酒侍白色西装前别好玫瑰，一手托盘，悉心为今天到场的客人服务。甜品台上布了六盏巧克力酱旋转喷泉，点心摆放在透明金字塔模具中，小银叉的握柄上刻了品牌方的logo。
    --

 第114页

    洛闻言拍了一圈甜品和花束，又到各处摆拍了几张，朝洗手间的方向望望，好奇凌离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回来。
    —
    凌离其实早早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只不过，她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缠住了脚步。
    她在门口的盥洗台洗手时，旁边的人侧头瞧了她一眼，忽然颇具兴味地扬起一抹笑，用力甩了甩手，手上飞溅的水花滴滴哒哒打在她外套袖子上。
    凌离斜眼一瞥，见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又面不改色收回了目光。
    她洗完手，对方也恰好直起腰，站在她身前挡住，故作姿态地理了理领结。
    凌离本打算无视掉他这种低级的恶作剧和骚扰，可这人竟然得寸进尺毫不知收敛，跟着她转了三个方向，用身体完全挡住她的路。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还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说：“够了吧，再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
    他这句说完，凌离才抬眼看清楚他的模样。
    一身名牌，彰显出年轻公子哥的贵气，但因为五官普通或是长时间的不学无术，那张脸又有几分不入流的痞赖气，大背头打得油量，西装领结也故意歪在胸前，仿佛是为了随时装X的理一理做准备。
    她看林竞的同时，林竞也站在面前打量她，上上下下瞧了遍，心里“啧”了声。一身普通牌子，身上没任何值钱货，到这种场合来绿叶都做不成，只能做泥土的档次，难怪这么着急迎上来。不过她还算有点小本事，会清清爽爽的另走偏锋，又会故作冷漠，这样子还让自己有点兴趣。
    林竞想着，努努嘴问：“叫什么？”
    ……有病？
    凌离不善地警告了他一眼，冷声说：“让开。”
    林竞“呵”一下笑了，摸了摸下巴，手抄进兜里。
    “不要过火了，我待会要真走了，你可别哭。”
    洛闻言刚找到洗手间这边来，就听见这句话。
    ？？？
    这是什么古早霸总语录？这男的小说看多了吗？？“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洛闻言腹诽吐槽着这年头到底还有哪个女人能忍住听下去如此油腻的话那她真是为了爱情勇敢无畏接近晋升成无敌忍者龟了，一边快速走进女洗手间企图远离这个油漫金山现场。
    但她拐弯的时候目光顺带斜了一斜，脚步倏地止住。
    等等——
    非常眼熟的一张脸在她余光里，令她震惊兼不可思议地转过了身。
    “凌…凌离？”
    这男的居然是在和凌离说话？
    洛闻言：“？？？”
    好在，凌离的脸色冰冷，看起来并不好，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古早霸总小说剧情。
    凌离转头，和她对视，眼神一下子柔下来，微微点头，喊了声“小姐”。
    林竞循声也看向洛闻言，特不客气地指了指凌离，问：“这位小姐，这是…你的助理？”
    洛闻言：“你有什么事吗？”没来由的，她对这人视觉听觉等等等各方面的感觉都非常不好，于是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也没什么，”林竞笑道，“就是你的助理刚才对我有点意思，恰好我就…嗯，随她所愿，产生了一点小兴趣。”
    洛闻言：“？”
    凌离：“？”
    且不说这人说话如何脸大如盆，更重要的是，洛闻言与凌离的对视间，秒秒钟就读出了她眼中“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的意思。
    不仅如此，凌离还很有求生欲地站到洛闻言身边，小声出声解释，“小姐，误会。”
    洛闻言“嗯”了声，知道就算她再再再再再怎么样喜欢别人家的墙角，也不会眼瞎到看上这种粗制滥造的低劣品的。
    林竞显然不知道她俩一言一语间已经交流出了结果，达成了默识，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无法自拔。
    “误会？你这就有点意思了，自己先勾引的我，现在引起了我的注意又不想承认了吗？”
    “她怎么勾引你了？”洛闻言听着这些话，再看看他那张脸，白眼都不知道从何翻起。
    林竞扬唇，拍了拍盥洗池的大理石台，扯扯领带，一脸“证据在手”地扬眉吐气道：“洗手间里本来就有洗手池，可她刚刚偏要到外面洗。怎么？难道不是因为看见我正好走出来了，想和我拉近距离借机勾引我吗？”
    “……”
    凌离捏了捏眉骨，显然不太能明白这男人的脑回路。
    但她已然有些薄怒，“我只是不喜欢用自动出水口，够了，马上让开。”
    洛闻言适时出声：“如果你喜欢站在这儿，也可以，方便你照照镜子。”
    说完，她绕开这只路障，径自带着凌离就走。
    出了几步，见林竞还站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懵里懵逼满脸怀疑的蠢样儿，她很不客气地补充了解释，“看清楚你为什么明明那么普通，却可以那么自信，然后洗把脸清醒清醒。”
    —
    而似乎是为了印证林竞的普通，拍卖会上他看上的一辆古董车，在他即将成交之前，洛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地举牌，把价格硬生生提高了五十点。
    林竞被横刀夺爱，心头一哽，面对洛闻言的价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爱车归属权落到洛闻言手里。
    洛闻言这边笑眯眯签了字，根本没care林竞那一副吃了大便的臭脸，心里盘算的都是这辆车带回去送给家里的老爷子。
    --

 第115页

    接着她又拍了一只Mogok鸽血红宝石项链，两只限量款包包，其中一款偏成熟庄重风，是她给家里另一尊大佛淘购的。
    收获已经颇丰了，而且满足了大小姐平日雨露均沾的习惯。但她看着自己拍下来的物品单，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她拿起拍品册，把后面要展示的拍品翻了翻，忽然在某一页上停住。
    平时她几乎不怎么关注腕表这一系列，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看上了一只爱彼腕表。Audemars Piguet Royal Oak Offshore的紫色款，低调奢华，精英风格，设计上每一个细节都分寸得宜，非常富有沉稳感。
    洛闻言越看越中意，默默记住，直到实物上场，她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拍了下来。
    —
    活动结束后，洛闻言到后场一拿到她的鸽血小项链就没忍住当场试起来。
    她戴上项链，瓷白的颈项凑到凌离眼前，亮着眼睛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话音甫落，洛闻言就倏然后悔这个问题没问好。凌离又不是她那些成天泡在时尚圈的小姐妹，问得这么直接，她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想了想，她往后退，和凌离拉开一段距离。
    照了照镜子，她自信回头，摆了几个拍照的pose。不得不说，这些网红姿势多数做作，洛闻言平时挺嫌弃的，但轮到要彰显美貌的时候，她又不介意真香一会儿。
    至少表现效果是很不错的，再说这边又没其他人，就凌离看着，有什么。
    最后她一眨眼，做了个乖巧甜美的wink。
    随着她眼皮翕动的频率，凌离不经意的，心跳跟着微微一动。
    洛大小姐还沉浸在炫耀自己的新项链中，这会儿觉得模特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朝她走回去，嘴上还欢欢喜喜地问“好看吗”。
    她的鱼尾裙收束比较紧，也许是因为太激动，回去的时候两只脚不协调了一下，一前一后紧凑着打了个架。
    洛闻言被自己绊住，重心倏地往前一跌，不期然落入一个迎上来的怀抱。
    凌离搂住她，往怀里箍了箍，同时回答，“好看。”
    她声音略低，剩下一句比往时沉了些。
    “小姐是在诱惑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才不是！……→_→那你接受吗？
    周六周日我努力日万哈，努力，只能说努力……
    第66章
    嗯？
    什么？？
    洛闻言一滞, 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隔了几秒，待看见她平日沉静的眼底眸色暗了暗，似乎有情绪翻涌, 这才倏地恍然大悟。
    甫一跟上这段脑回路，洛闻言脸颊脖颈迅速升温, 抿着小嘴, 含娇带羞地用拳头砸了凌离一下。
    说什么呢，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不矜持吗？
    但是刚才莫名有点小心动怎么回事。
    她赶紧掩饰性地咳了咳，挣开凌离站好, 别开这段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哦对了, 你不是嫌我给你的福利不够吗，呐——”
    洛闻言说着, 拿出晚会上拍的那只爱彼腕表, 在她眼前晃晃展示, 然后抬起她的手, 袖子往上抻了抻, 亮出手腕, 帮她戴上去。
    戴好又观察完上手效果, 洛闻言没忍住对自己的精准审美小得意地鼓了下掌, 这腕表仿佛就是天生该长在凌离手腕上的, 为她量身定做。
    凌离也抬起手打量似的瞧了瞧，眼底好像有一丢丢的喜欢。
    见状，洛闻言立马摆好架子, 摇身一变，成了体恤爱民的好老板，“这个就算是……嗯…迟来的跨年福利。”
    “你说说哦, 除了我，还有谁会对你那么好。”
    凌离：“嗯，没有了。”
    可别说，凌离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相，洛大小姐在整个离开后场这段路上都在宛如王婆卖瓜般自吹自擂，把自己的性价比拔到了珠穆朗玛峰的同时，还不忘一边压低其他墙头，凌离默默听着，照单全收。
    晚会展场外面是一段小树林，路灯渐少，月光渐亮，树叶的窸窣声中还能听见大小姐的疯狂暗示。
    “遇上我真是你的命好哦，要是在别人那儿，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凌离微哂，又“嗯”了声，声线温和，“能跟着小姐是我的福幸。”
    洛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正还要说什么，却倏地被凌离横出手挡住了身子。
    她步子随之一顿，稍愣。
    凌离表情不知何时变得肃然，她用极轻的声音提醒：“小姐，别出声。”
    她俯身，捡起一颗小石子，四下逡巡，朝一个方向弹了出去。
    洛闻言在听见一道清脆的砸中衣服外套的声响后，也顿时了察觉到什么。眼见周围一片昏黑，她下意识地往凌离身后缩了缩。
    --
    自从那辆古董车被洛闻言高价抢拍下以后，林竞就早早的离了场，骂骂咧咧躲在外头打了几通电话。
    “别特么跟老子说这些，让你把家伙赶紧带来，怂个屁啊！”他踢飞脚边的石子，往周围扫视了一圈，朝电话叫道：“这前面都是树林，有个毛的监控！带上我的家伙赶紧的，还有，多带几个人。”
    那两个谁，扫他面子就算了，还跟他抢车。
    林竞一想到今晚吃了闷亏的事，就一阵窝火，踩住烟头用力碾灭，心想文的不行，那就来道上的，总之这气他是一定得出。
    --

 第116页

    等助手战战兢兢带了五个人来，林竞一看这几个形凶面恶的，再对比助手那一脸怂样，嫌弃地啐了声，把让他帮忙带的家伙夺过来，不耐挥手，“行了你，滚吧。”
    他把这五个人带到树林里，安排着躲起来，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就等着洛闻言走进来。
    --
    凌离用石子打到了人，林竞就知道他们被发现了，仗着人多势众倒也不怕，挥手一示意，一群人齐齐从树后出去，围住凌离和洛闻言。
    他今天就是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话也不多说，叫着五个打手就上。
    当时在晚会会场里，林竞就有感觉凌离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没想到的是，她这几分本事这么大。
    眼见叫的这五个打手可能都不灵光了，他颇有先见之明地远远站开，在圈子外面，悄悄按住让助手带来的家伙。
    洛闻言紧紧躲在凌离身后，小步位移，气氛虽然紧张，但好在她只是有惊无险。
    凌离的拳头打在这几个虎背熊腰身上，除了猛烈的闷响声，时不时还能听见有骨骼碎裂。
    五个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最后被打得伤痕累累倒在地上。凌离按住汹汹冲到洛闻言身边的那个刀疤脸，将他踩在地上，拧住他的颈领挥拳往他脸上砸，动作却在听见空气中扣扳机的声音时陡然滞下来。
    她顿时警锐，来不及多想便起身扑住洛闻言躲开，刹那间，两人双双伏在地上。与此同时，“砰”的一声结束，她侧头，看见林竞的枪口正冒着烟。
    凌离似乎彻底被激怒，林竞见她脸上凶光毕现地接近过来，下意识想要再开一枪，却在扣下扳机之前被一只飞过来的小刀扎中手臂。他手一软，延迟片刻间便被掣肘。
    洛闻言虽仍是有惊无险，但听到枪声，刚才仿佛又是和子弹擦肩而过，心里不自禁地一阵阵后怕，躺在地上，心跳猛烈加速，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紊乱。
    脑子里懵了一阵，在听见林竞的惨叫声和凌离“谁再敢动一下”的警告声后，她看见那只枪握在了凌离手里，后怕这才一点点褪去。
    望着凌离，洛闻言慢慢找到安全感后，缓缓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是赶紧拍拍身上的泥土灰尘，摸到手臂的袖子时，手掌一湿，温热滑腻的触感让她愣了下。
    四周昏暗，手掌上的颜色不好辨明，她凑到鼻尖嗅了嗅，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空气似乎在她的怔愣中停滞了几秒。
    然后，她的心后知后觉地“咯噔”住。
    她小跑到凌离身边，看见凌离手臂上的衣服破开，血从里面流出来，一大片沾在外套上。
    她还没说话，凌离倒先看了眼她。
    “小姐，没事。”
    只是擦伤罢了，子弹并没有留在她身上。
    林竞还在挣扎，凌离掰着他的手扣在他颈后，一用力，他便疼得抽冷气，整个人跟着向后仰。
    洛闻言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脏仿佛被人吊在过山车上甩了一圈。半晌，她冷静下来，又反应到什么。
    “你哪来的枪？”她质问林竞。
    别的不敢说，洛大小姐自诩常识和法律她还是懂一些的。就算是天启科技，为保镖申请枪支携带，也有严格的数量管控和携带场合要求，根本不可能说单独分配给非专业人士随身携带到这种普通场合。何况林竞他们那种二流企业。
    而这枪果然来路不正，林竞心虚地什么都不肯说，当然，洛闻言本来就没想自己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她随口问完，又准备找手机，和凌离说：“我们报警吧。”
    “不要不要不要！”林竞知道自己这是犯法的事，企图和洛闻言商量有事私了，千万别报警，毕竟吃再大亏也比吃牢饭好。他甚至不惜回答刚才那个问题，“这是别人给我的，给我换的，让我帮他做事他就给我！”
    眼见洛闻言充耳不闻还在找手机，林竞又大叫，“我真不知道是谁，但是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行不行！他让我帮他买材料，买我们虹城全部的NNC芯片，买体感线，买bis脑电器，还有…还有一些别的材料叫什么我忘了，很多很多！你让我再想想都告诉你行不，姐，别报警啊姐！”
    凌离忽地眼眸一沉，盯着林竞，回想起拍卖会上洛闻言查完信息后和她闲聊的关于这人的消息。
    中跃科材的太子爷。
    不学无术，但手上管理着半个公司。
    科材公司负责向各个科技中心提供研发的基本材料。
    据说上上个月泉城有一场科材研讨会，就是这位太子爷代表中跃来的，会上还闹了个笑话。
    凌离捏着林竞的手倏地一紧，林竞疼得叫了一声，但瞥见凌离的眼神变得好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又识相地把声音咽了下去，继续好言好语低低哀求洛闻言别报警。
    而他那些好话对洛闻言没有一点作用，洛大小姐根本不在意他要赔多少钱还是几辆豪车几栋豪宅，就和听到一阵风吹过一样，自顾自地已经拿出了手机。
    只是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凌离忽然出声，“小姐，私了吧。”
    林竞一惊，同样错愕地还有洛闻言。
    她握着手机顿住，不明白凌离为什么突然同意林竞的话。
    “我想报仇。”凌离瞥了眼自己的手臂，低声温驯地请求，“小姐，让我自己私了好不好。”
    --

 第117页

    “可是……”洛闻言还在犹豫，冷不防听见凌离闷哼了声，那只受伤的手颤了颤。
    凌离垂眼，声音虚弱，似乎正忍着痛，“没关系，如果小姐不愿意，我们就在这里等警察来。”她手臂暗暗用力，血从伤口中汨汨涌出来。
    洛大小姐果然很吃这套，一看她的伤口血流不止，便担心起来，怕在这儿等警察的时间太长，关心则乱地同意了她私下解决的要求。
    凌离打穿了林竞手臂同样的位置，收了枪，让他和他带的人滚蛋。
    洛闻言用不少纸盖在凌离伤口上，企图帮她止止血，扶着她快步去停车的地方。
    可林竞的事，她还是不自禁又想了想，和凌离商讨这种事情真的不要报警吗。
    “个人的仇我已经报了，小姐就当这件事里他不存在吧。”凌离默不作声地将枪收进了外套里，包住她的手，轻轻安抚，“不用担心，等回去我就把枪交给警察，说是捡到的，让他们查这柄枪的来源。要是谁偷藏枪//支，一定逃不掉，小姐放心。”
    洛闻言听着，觉得这样也好，嗯了嗯点头，没再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梦：阿离，你心虚了。
    阿离：……
    明天周六哈，我会遵守日万约定的，明天三更，早中晚各更一章。早上那张应该早到大家起床就能看见~（咳咳，如果有老板五点起床请当我没说…）
    第67章
    ［一更］
    从医院处理完伤口回来, 洛闻言看凌离手臂的眼神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想着医生说刚缝了针最近要多注意保护不要用力，她心底潜移默化就朝着小心疼的方向进化了去。
    见凌离换了身衣服, 又把破掉的收起来，她心里一动, 小小步走过去, 细声说：“虹城这边的商场其实挺不错的，而且就在我们酒店旁边，明天我们去逛逛吧, 我给你买一身新的。”
    “还有，这几天我把小虎阿正他们叫过来, 给你放假，你就别做那么多事了, 明早我们也出去吃早餐吧, 怎么样？”
    见大小姐一脸谨小慎微, 凌离心里的疲惫仿佛倏然减轻。
    “小姐不必在意, 只是小伤而已, 我还没严重到需要放假的地步。”她摸了下大小姐的脑袋, 手停在柔软的发梢间, 保持虚搂的姿势, “小姐明早想吃什么, 我起来做。”
    “那…真的没事吗……？”虽然但是，她心里真的好喜欢凌离做的早餐哦。
    “可医生不是说你的手臂不能太用力嘛。”
    话刚说完，洛闻言忽然感觉双脚一轻, 紧接着身体悬空，整个人都被轻飘飘搂抱了起来。
    她猝不及防，没忍住轻叫了声, 双手下意识搂住凌离的脖子，贴住她肩膀。凌离转了个圈，把她抱到床边坐下。
    凌离：“这样抱着小姐还是没问题的。”
    “哦……”洛闻言低声，靠着她，像小鸟轻轻啄了一下。
    解释就解释嘛，怎么还突然动手呢，害她不争气地心跳加了个速。
    她坐在凌离腿上晃荡着，又听见凌离说：“小姐，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洛闻言：“嗯？？为什么？？”
    凌离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淡声解释，“万一传到我妈耳朵里，我怕她为我担心。”
    洛大小姐表示很能理解地点了点头。
    凌离又说：“也不要告诉洛伯父和伯母，好不好？”
    “是我能力不济，还差点害得小姐受伤，要是被伯父伯母知道了，我担心他们会不愿意再让我跟在小姐身边。”
    洛闻言对她这一句那一句的深信不疑，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加上她语气温和进退得度，大小姐被哄得晕头转向，一股脑就答应了下来。
    不说不说，今晚的事什么都不说，不告诉别人。
    凌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于此之外，也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庆幸。
    只是不成想，洛闻言从小到大，关于这个“别人”的界限里，圈了所有人，唯独从来没有算景闲之。
    她睡觉前，还把今晚这段刺激的剧情当八卦分享给了景闲之。
    不得不说，洛大小姐的贵人心是真的大，几个小时前还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凶险一幕，几个小时后就能当讲电影一样一帧帧描述给景闲之听，纯跟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似的。
    洛闻言：【枪响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真的真的脑子都是空白的。】洛闻言：【然后，我就倒在地上了。摔了一下好惊险QAQ，不过还好有她的手帮我垫着，不是很疼。】洛闻言：【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她流血了，呜呜，被子弹擦伤。】……
    洛闻言：【最后还是私了啦，因为她说想自己报仇。】洛闻言：【枪给她了，她说会交给警察的，我也觉得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应该严查源头，大力惩治！】洛闻言：【你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她不让我说出去……哎总之，就是谁知道了都不好。】……
    午夜十二点，景闲之还在科研室检测今天的识海系统数据。不过这阵子，科研室晚上要比以往热闹些。
    “这家鸡汤是点评很高分的店，网上评价他们家都是真材实料，我今天排队买的，店面真的很火。景老师，你喝点暖暖身子。”
    乔盛晴打开保温桶，盛了碗滤掉油的鸡汤，双手端稳放到景闲之面前。
    景闲之摘下眼镜，放下手机，就着她送来的小碗舀了一小勺。
    --

 第118页

    嗯，味道很鲜。热气腾腾地升起来，飘到脸上，整张脸都热乎乎的。
    乔盛晴端了根凳子过来，见景闲之的手机放在实验台上，还亮着，好像是正在和谁聊天。她连忙把眼神别开，绕了个圈，小跑到另一边坐下。
    小乔双手撑住下颌，眼巴巴问：“好喝吗景老师？”
    景闲之轻笑，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手稍顿，勺子和碗推到她面前，“你也尝尝。”
    变……变相接吻？
    乔盛晴愣了愣，一时间头脑空白，忘记了动作。好半晌，她思绪终于回笼，怕景闲之后悔似的赶紧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鸡汤入口，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主要是还是因为她不敢明目张胆舔勺子TvT。
    景闲之坐在实验台前，曲屏上的数据翻了一页，她略略扫了眼，又转头看乔盛晴。
    “刚才是洛听话在和我聊天，说了件她今晚遇见的事情。”
    乔盛晴正在认真喝汤，不，认真舔勺子，忽地听见这句话，懵了懵。
    洛闻言竟然是景闲之闺蜜的事，是她前几天知道的。但比起这件事本身，更令她诧异的是景老师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告诉她。
    就像现在，小乔也同样不明白她突然说这句话的原因。
    恍了恍神，乔盛晴忽然以为她是刚才误会了什么，忙不迭解释：“景老师，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她不是故意瞥到那一眼的！！！！
    “所以我才告诉你。”景闲之把保温桶拎过来，打开，帮她碗里加了一大勺汤。
    乔盛晴：“……？”
    “啊？”
    景闲之揉了下她脑袋，“嗯，乖一点，累了就说，我送你回家。”
    有些小心而真诚的爱慕，理应受到她的偏袒与回应。
    景闲之继续工作，看着曲屏上流水一样翻过的数据，她脑子里却一直忍不住去想另一件事。
    一种很怪异的直觉，像枝干一样不断伸引，扩张，蔓延。
    一刻钟后，她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拿起手机重新找到洛闻言。
    景闲之：【林竞有没有具体说他收购的材料是什么？要是说了，都告诉我。】从她开始研究识海游戏那段时间，就发现市面上有其他人正在大量收购和她需要原件相似度极高的一系列科技原材料，很像是正在同时制作意识捕捉器之类的电子产品。
    可惜对方的科研成果在界内一直杳无音信，沉寂到令她怀疑是不是实验失败了或是已经半途而废放弃实验了。可刚才听洛闻言讲到中跃科材的林竞在大量帮人收购原材料的事，她又不禁难免多疑地联想到了这个方面。
    --
    在虹城晃荡了几天，各大商圈都横扫完毕后，洛大小姐才又乘上私人飞机姗姗回到泉城。
    洛闻言购物搬运回家的东西通常是按车装的，其中有好几件是给向兰买的冬季滋补食品。为此，她特地给凌离放了小半天假，让她先回家把东西送给向兰。
    老街区上一家挂着“暂停营业”的KTV内——
    凌离闯进一只包间，掀下连衣帽，面目冷肃朝着坐于沙发中间那个人走去。
    站在旁边两排的保镖见她面色不善，左右上前想拦住她，老板却抬起手，示意他们别动。
    凌离肉眼可见地心情不好，抬眼轻扫他们一圈，沉声道：“让他们都出去。”
    沙发上的人倒也没犹豫，挥了挥手，遣开了这几个保镖。
    他不是放纵凌离任由她发脾气，只是知道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什么事，说吧。”他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哐当”一声，凌离丢出一只手//枪，砸在茶几桌上。
    对方神色瞬时紧了紧，坐直起来，盯着那只枪，似乎事情的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料。
    “哪来的？”他望着凌离问，几乎只是瞬间便确认了这只枪是从他手上流出。
    “从警察手里抢来的。”
    见他听完脸色大变，凌离冷笑，“你怕什么，还差一点，差一点它就要被送进警察手里了。”
    对方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又后怕地呵斥她：“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凌离冷不丁冲上前去，攥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警告他，“我不管你怎么搞到计划材料，但这种东西，下次不要再交换到林竞那种蠢货手里！”
    “你先放手！”
    “那个蠢货拿它袭击洛闻言，如果不是我阻止，它现在已经在警局的收藏馆里了！”凌离直到说完，才用力把手松开。
    对方低咒了声，不知是在骂林竞还是在骂她的无礼行径，“……知道了。”
    “不是每次我都可以帮你收拾这种烂摊子。”
    “你应该说得确切一点，是我们。”对方整理起衣领的褶皱，语气上占几分老辈态，“我救了你一命，还可以送你回去，也许你应该对我客气一点。”
    凌离垂眼瞥了瞥茶几上的枪，提醒他：“你最好在你的宏图大计完成前别落网。”
    说完，凌离掀起颈后的帽子，戴好迅速离开。
    她已经很少有这样动过怒，但今日这蓄积了许久的怒火，从树林那晚积攒到这一刻，途径的每分每秒却都是真真实实的。
    除去对林竞这种狗急跳墙愚不可及做法的责怒，她更大的怒意却是滋生于心中感受到了一种久未体会过的害怕情绪。
    --

 第119页

    从洛闻言看见那只枪说要报警开始，凌离仿佛产生了一种她离真相只有一墙之隔的错觉。
    那一瞬间，以至此后的很长几天，她都在后怕洛闻言当时执拗地推开眼前那扇门，沿路往下，抽丝剥茧地看见真相。
    她在害怕，却自己难以察觉，这是一种并不属于对危险的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怎么样，够早吗~
    第68章
    [二更]
    洛闻言回家没多久, 星华天地里就举办了一场家庭聚会。
    洛启耀和叶太太是享福的年纪劳碌的身，操盘着天启科技这么大一个公司，两人长年都在外城奔波, 眼见新一年伊始，各家亲戚难得的都在泉城, 便主张着举办了这一场近亲间的小聚, 一同放松身心，增进几家人之间的感情。
    洛启耀这一脉本就单伶，早年公司险遭破产危机时又与几家因势利导的表亲关系破裂, 今天来的就只有一个亲弟弟洛启辉。反而是叶太太有两个妹妹，两位都成了家, 家庭和乐融融，各自还生了几个小萝卜头。
    洛闻言看着这五个年龄参差不齐的表弟表妹, 头晕目眩, 已经直觉到今天的家庭聚会自己不会安生。
    但比较欣慰的是, 她很有先见之明地拉上了凌离, 这说明自己待会儿耳朵边起码能安静一半。
    小萝卜头们都很有礼貌, 表姐伯伯伯母喊得乖乖的, 稚嫩清纯。一直到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 有个男萝卜头才注意到, 原来凌离之前站在旁边不是偶然, 是本来就在跟着他们。
    “表姐，她是谁呀？”男萝卜头拉了拉洛闻言的裙子边边，仰着头问。
    洛闻言和他解释凌离是贴身保镖, 结果被这几个正在经历电视剧洗脑年纪的小萝卜头听到，全部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看新鲜一样围着凌离转。
    今日的家庭聚会主要内容是露天烧烤, 他们富贵人家平日里都是鲍鱼参汤管三餐，否则就是动辄龙虾螃蟹的宴席酒会，难得有个休闲的小聚时光，大家就想自己动手体验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吃一点普通的小菜。
    超市里，叶太太的两个妹妹还在互相吐槽生活不易，叫苦连吃一顿普通点的饭都要从海绵里挤机会出来。
    洛启耀和叶太太已经把今日需要的烧烤设施都摆布在了星华天地后花园里，考虑到现在是冬天，他们特地购买了一只欧式的长筒烤炉，买回来再让人改造了部分构架，既可以烤火取暖，又可以做烧烤。现在他们只需要在超市里选购一些调料和大家喜欢吃的菜品。
    几个小萝卜头自从听见凌离是保镖以后，就围着她闹个不停，尤其是两个男萝卜头，挑菜的时候每人掂起两个洋葱，耍杂技一样在手里丢来换去，还嚷嚷着让凌离看他们谁更厉害。
    凌离：“……”
    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两个小屁孩。
    但是出于要顾着他们家大人的面子，凌离还是应付着回了句：“都很厉害。”
    结果俩萝卜头手和性子一样皮，非得争个谁更厉害，搞得和师傅选拔弟子一样，生拉硬拽赖着凌离让凌离他们比赛。
    凌离静默，倒是没说什么，遂他们的愿站着看。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没几分钟，这俩小萝卜头的洋葱越丢越高，越丢越快，最后双双没接稳，“啪嗒”摔在地上变成个稀巴烂。
    小萝卜头们一愣，看了看地上的洋葱尸体，又眼巴巴望了望凌离，纷纷发出了“这怎么和电视剧里情况不一样”的叫声。
    像保镖这种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在他们洋葱掉下去的瞬间，不是应该令人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来，四平八稳地接住，或者轻轻一抬脚，就把洋葱稳稳勾住吗！洋葱怎么会摔！怎么样会真的掉到地上！
    呜哇哇哇哇！！！
    两只小萝卜头发出了心碎的失望叫声，两个伤心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读出了“再也不相信电视剧了，电视里都是骗人的”的幽幽哀怨。
    还在明争暗斗赌气的两小朋友，现在就重归于好，手拉手把烂掉的洋葱收拾了拿去给超市阿姨称量计费。
    而凌离自从没接到他俩摔下来的洋葱并且说了一句“我也来不及接”以后，耳边陡然都变得清净了。
    洛闻言在旁边看着，偷眯眯地笑，事后还有个小萝卜头来问她：“表姐，你请的这个保镖是不是真的呀，好像一点也不厉害欸。”
    洛闻言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心里却想“厉不厉害也跟你们没关系啊，这可是她的宝贝”。
    洛闻言偷偷地放慢推车的速度，排到最后面，和凌离平行，又悄悄地、悄悄地拉近距离，凑到她身边去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凌离：“小姐和伯父伯母吃吧，我工作。”
    凌离说的工作，就是指在旁边干巴巴守着他们。
    虽然说保镖就是干这种事情的吧，但……洛闻言想着，总会觉得不舒服。
    她心里是不同意他们一家人坐着其乐融融烤食物凌离在旁边一个人望风这种事情发生的。
    洛闻言其实不自禁地换算了一下，如果换成别的保镖，可以。换成凌离就肯定不行。她心里就是有那么一小撮、一小撮的偏袒。
    所以她暗搓搓地都打算好了，“待会儿回花园你就坐我旁边，和我一起。”
    “小姐……”
    洛闻言拍她袖子一下，不许她拒绝，“吃烧烤又不影响你保护我，反正你都在我身边。”
    --

 第120页

    想了想又担心凌离是见着今天人多，心里放不开，洛闻言又补充了一句：“没事啊，他们不会说什么的，有我在嘛。你是我的贴身保镖，就听我的。”
    “嗯，好。”凌离答应下来。没多久，推车的把手就换到了她手里。
    洛闻言和其他人散开了，她倒是不在意，反正今天这么多人，各买各的，带回去再一起烤也行。
    而且这样，对她来说还自在一点。
    找到蔬菜区，洛闻言掂起一只椭圆的土豆，晃了晃告诉凌离：“你不是喜欢吃薯片吗？我跟你讲哦，我之前在网上看见一些视频，讲的就是土豆削片以后就可以烤成薯片。买一点回去，我给你烤薯片试试。”
    试试……
    凌离稍一偏头，目光淡淡看着她，洛闻言马上读出了里面“你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算了，别浪费土豆了吧”的严重不信任。
    洛闻言脸色一沉，捏着土豆在她眼前挥了一下，挥过的轨迹都像小犬本犬龇牙咧嘴的警告：你是在怀疑我吗？不想吃土豆皮的话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
    “……”
    十秒后，凌离举了白旗，点头道：“那小姐买一点回去吧。”
    战斗获胜的洛闻言选了五只长得比较可爱有规则的土豆装进口袋里，称了重放进购物车，想了想，又把目的地定向零食区。
    “我们买一点花生酱什么的，这个可以刷在鸡翅啦，排骨啦上面。”
    洛大小姐一边盘算着自己的美食大计，一边朝花生酱的摆放点进攻。
    凌离在后面推车，负责帮大小姐收管她的战利品。
    超市里经常有选了货物又突然后悔不想买的顾客，而里面多数人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又都会随手乱放。有个上货的工作人员车子推到货架边，把新的食物酱放到指定位置，又踮起脚尖换了好几只被顾客放错牌子区的花生酱。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地打开随身带的矿泉水，瓶子斜着他没太注意，眼睛还停在货架上搜查有没有摆错位置的货物，结果开瓶时“哗”的一声，不经意泼出一股水来，撒在地板上。
    他低头看了眼，倒霉地一拍额，匆匆忙忙先喝了一口水解渴，赶紧推着货车走开，去服务区拿拖帚。
    嗡嗡的货车前脚刚走远，洛闻言后脚就绕了过来，不甚熟悉的货架上扫了眼，居然看见一个她认识的牌子的花生酱！
    这一眼的重大发现堪称为“他乡遇故知”，洛闻言意外惊喜，没想到这小超市里居然会有她喜欢吃的花生酱牌子。她小嘴叭叭，一边指着回头介绍给凌离听，一边朝那瓶花生酱走去。
    拿到那瓶花生酱的同时，她来了个同样意外的脚底打滑，紧接着小细高跟往前一溜，她身子后仰，伴随着手臂自动后摆，货架上的瓶瓶罐罐哐哐当当被掀动，阵仗颇大的清脆碰撞声盖住了她下意识吓出的小声尖叫——
    还好，屁股没找地她的下落轨迹就停住了，凌离完美地从后面冲上来抱住了她。
    从货架上掉下来的一瓶芝麻酱被凌离一脚踢起来，出手击回远处，连带着同一排架子上摇摇欲坠七倒八歪的其他罐子也被推动，复原多米诺骨牌般将它们挤回原位。
    窸窣的乱响声骤停，仿佛只是在行云流水间，一切复原。
    什么都没有破坏。
    洛闻言回过神来，缓缓站好，还没释出那口气，就听见“呜哇”的惊喜声——
    五只不知从哪出现的小萝卜头跑过来，团团围住她…和凌离。
    两只男萝卜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水灵灵地望着凌离，一人拉着她的外套一角，拍着小手给她鼓掌。
    三只女萝卜头七嘴八舌地夸凌离好厉害，刚才那个接东西好炫酷，亲眼看见比在电视上看见还刺激。两只男萝卜头本来也情不自禁地加入在这个夸夸队里，可后来夸了一两嘴，反应过来不对了，委委屈屈地问凌离刚才为什么不帮他们接洋葱。
    洛闻言看着这两个天真的小朋友，颇有些汗颜，还在思考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不想她还没开口，就有其他小萝卜头帮她回答了——
    女萝卜头1号：“你懂什么呀，那是你的保镖吗？谁叫你看电视不认真，电视里的保镖不都是只保护主角的吗？”
    洛闻言虽然觉得她说的没错，但……这样会不会太伤害这两个小朋友了。
    女萝卜头2号：“对呀对呀，洛小光你是不是没看过《小保镖升职记》那部小说啊，保镖在别人面前都是要隐藏身份、隐藏自己的实力的，然后在危险时刻再突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消灭敌人！保护雇主！嗯…就像刚才她接住表姐那样。人家出手分分钟就是一条命，怎么会去管你们那两颗小洋葱。”
    洛闻言：“……”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就看小说，会不会有点太早了……容易影响身心智力发育吧？
    女萝卜头3号：“就是，保镖对雇主都是很忠诚的，雇主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而且越专业的保镖平时越是生人勿近哦，都不会和别人随便说一句话那种。我说呀，你们俩应该讨好表姐，肯定要表姐开口发号施令了，表姐的保镖才会搭理你们。”
    “……”
    好像还影响得不少。
    女萝卜头2号：“我纠正一下，我觉得你们不要只把保镖和雇主想象成金钱关系，我看的那本小说里小保镖最后和雇主就在一起了。真的！你们不知道大结局那里有多感人，呜呜呜呜，保镖和雇主一起出生入死，最后雇主捡回了奄奄一息的小保镖，和她手牵手共度余生。呜呜呜呜，太美好了，保镖真的是超级忠诚的职业呜呜。”这小萝卜头说着说着，还自己加了段感情戏进来。
    --

 第121页

    “……”
    是时候找小姨聊聊，把这几个小屁孩的Kindle没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我会尽量在十二点前写完发的，大家放心，不鸽
    第69章
    [三更]
    某些时候, 孩子的潜力是无可限量的。
    洛闻言深深赞同这句话。
    比如这几个小萝卜头的逼逼叭叭就从超市一直分贝不减地续航到了回家，让洛闻言恍惚都要错以为他们在收银台货架上一人偷吃了一节南孚电池。
    这场花园自助烧烤的目的就是享受自己动手劳作和收获的休闲时光，所以除了几副烤架烤炉, 洛启耀连棚子都没让人搭。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觉得这样很好，鼓足了干劲, 决定先一起动手合作搭一个遮棚出来。
    洛启耀洛启辉和叶太太都是坐办公室翻文件签字的手, 搭不得这种重活。洛闻言和两个小姨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连搞清楚部件间怎么安装都难。五只小萝卜头跑得倒有劲，可惜身短手短的力气也小, 帮不了大忙。最后只剩洛闻言那两位小姨夫双双合作，当主力搭这个组合棚子。
    可惜吧, 许多事情就是实际动手比看起来难，许多商品说明上也标注了“一切以实物为准”。
    这只遮棚就不幸同是二者之中的翘楚。
    两位小姨夫焦头烂额地捣鼓了半天, 零件搭不上不说, 棚顶砸下来还差点把烤架压坏了。还好有凌离及时出手, 捞起他们没用上的那根杆柱, 关键时刻把棚顶撑起来, 这才避免了损失。
    在洛大小姐的安排下, 凌离翻了一遍说明书, 帮他俩搭手, 第三遍终于成功, 把遮棚完完整整地搭了起来。
    做完这个，凌离又去帮忙切菜洗菜。她接过快被大小姐削成土豆杆的瘦身选手，颇意味深长地看了看, 说：“小姐，还是我来吧。”
    “……哦，好吧。”洛大小姐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 左右偷看姨夫和爸妈切的菜，形状好像和她切的都差得有点多。
    她捻起一片切成了圆形的冬瓜，拎到凌离眼前，弱弱问：“这个怎么办？”
    凌离大概看了眼，顿了几秒，还是接受了这个整容失败的冬瓜。
    “……没关系，可以串起来。”
    至少大小姐出手的烧烤，有她的个人特色，很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吃掉……
    凌离切完一盆菜，又去洗菜，洛闻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择拿起小铁签串菜，至少这个可以让她保持稳定发挥。
    洛闻言串一会儿，时不时串到一只自己觉得比例完美、模样好看的，就举到凌离面前让她记住，特别下令等烤熟了自己这只完美的作品一定要进入她的肚子里。
    不管她说什么，凌离都点头答应，这才令洛大小姐继续满意地为烧烤工作干活。
    洛启耀和叶太太坐在边上看着，双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消停多久，小萝卜头大军又奔了过来。
    不一样的是，这次每只小萝卜头手上都举了只武器，有举黄瓜的，有举胡萝卜的，最夸张的还抱了半只大冬瓜。
    洛闻言：“？”
    她笑了一下，问：“干嘛呀你们几个，拿这么多武器要打架啊？”
    小屁孩儿那点心思洛闻言还是懂一些的，不过这次她只说对了一半。小萝卜头们带来的确实是自己“精挑细选”后的武器，不过…是未开过光的武器。
    他们抱来找凌离，就是为了让凌离给他们雕成个像样的武器。
    凌离：“我不会。”
    男萝卜头1号发出大声逼逼：“我刚才看见你给表姐雕了个西红柿花！”
    男萝卜头2号发出大声逼逼的补充：“表姐还说这很像玫瑰花，她很喜欢！我们都听见……”
    这只小萝卜头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跳起来的洛闻言捂住了嘴。
    怎么办，现在好想把这几只臭萝卜头按回土里！！！
    可惜又不行，她只能封住萝卜嘴警告，“嘘！再说就不给你雕武器了！”
    什么很像玫瑰啊！她说的只是颜色很像好吗！！而且也根本没说很喜欢好不好！！她会那么不矜持吗？？？
    这只臭小萝卜到底在自己艺术加工什么啊！！偷听就不能偷听得准一点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现在小姨和小姨夫全都在看着她，这下全都以为她和凌离有什么不正当地下关系了吧？！
    洛闻言羞愤地内心狂叫，九阴白骨爪抓住小萝卜头脑袋上的那揪毛，另一只手抓住凌离手腕上的肉拧了一圈。
    这臭小萝卜头还浑然不觉，一个个的在为凌离肯帮他们雕刻武器了而傻开心。
    洛闻言幽幽怨怨地坐在旁边，串签签的心情也没了，眼见小姨和小姨夫时不时地朝这边瞟过来，表情八卦，她渐渐的，心里的羞愤开始朝着破罐子破摔的方向进化——
    趁凌离在帮这几个小萝卜头雕刻他们要的武器，她索性直接搬动小板凳坐到凌离后面去，双手抄进她外套的衣服口袋，表面暖手，实际……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疯狂报复地拧凌离的肉！
    不过凌离身上的肉好有质感哦，好像都是肌肉，又没有赘肉，尤其是小腹和背的地方，没有一丝不听话的赘肉，身材好到让她想拧一把都不行。
    洛闻言的手只好一边游走一边寻找目标，最后她两只手都停在了凌离两侧腰间。
    --

 第122页

    虽然这里也没有一点点多余的肉给她拧，不过她发现，凌离这两边腰窝间好像很敏感，她戳一戳，这里的肉就会轻颤一下然后软下去。
    她这会儿反正都被小姨小姨夫“另眼相看”了，也不在意再多点时间，手指一会儿画圈圈，一会儿竖着戳呀戳，一会儿又轻轻地无规律摩挲。
    凌离终于不堪其扰，无可奈何地偏了偏头，向她服软：“小姐……”
    结果洛大小姐今天根本不吃这套，努努嘴看着她手里的胡萝卜，一脸无辜地提醒她：“嗯？干嘛？？快刻呀，你刚才刻的那朵花就挺好的嘛。”
    “……”
    凌离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要遇上这五个倒霉的小萝卜头。
    忽地腰窝又是一痒，电流似的钻过全身，她身体不受控地轻颤了一下，极不明显，但居然被一只小萝卜头看见了。
    男萝卜头1号马上关心她是不是冷，女萝卜头2号立刻以丰富的小说知识认真严谨地告诉他不可能，因为保镖的身体素质是远远超过常人的，并且用词非常古早小说话，让洛闻言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小说洗脑了。
    凌离现在正在承受大小姐的报复，以至于根本不想再和他们说话，于是就听这几个小萝卜头自顾自地讨论起来。
    男萝卜头2号：“可是我刚刚看见她在洗菜欸，碰了冷水就很容易感冒吧。”
    女萝卜头1号瑟瑟发言：“啊，感冒的话就要打针，打针好可怕。”
    女萝卜头2号小手一挥：“保镖训练很严酷的，流血都不怕，怎么可能怕打针。”
    女萝卜头3号关注点歪掉：“那也要吃药啊，反正感冒了就是很不好。”
    女萝卜头2号：“洛玉姝，拜托，你尊重一下保镖这个职业好不好，哪有保镖会怕吃药的哦！！”
    洛闻言“噗”的一下没忍住，喷笑出来。
    凌离雕刻的手顿了顿。
    “……”
    这五个小祖宗是老天派下来惩罚她的吧。
    到后面吃烧烤的环节，一烤架的食物终于堵住了这五只小萝卜头的嘴。
    洛闻言的二叔洛启辉是天启科技的大股东之一，也是天启华中华南两个地区的总经理，寻常洛启耀本人外出不在公司的时候，许多文件和项目都是洛启辉在帮忙打理。
    公司当年在破产危机边缘走了一圈以后，洛启耀这一脉的亲戚股东就只剩下洛启辉一个人。
    毕竟是亲兄弟，洛启辉打理起公司的事务来也是尽心尽力，负责认真从来没有懈怠，这些年为天启科技做的贡献可列一二。
    不过就是因为兄弟两人都是工作狂，家庭聚会上一坐下来就没忍住犯了职业病，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到了公司的运作上，并且聊得滔滔不绝，简直渐入佳境到可以当场给这两位一人搬一张办公桌来。
    洛闻言不爱听这些公司里的事，让她听也听不懂，索性坐得远远的，认认真真享受美食。
    她烤好小馒头沾了花生酱，斜眼在烤架上精准的发现了自己削的那串“有风格”的圆形冬瓜，并正好目睹一只小萝卜头的手本来已经摸到了那根铁签上面，结果一看是奇奇怪怪的形状，又默默把手松开，挪到了另一串上面。
    “……”
    不就是形状特别了点吗，小孩子有没有见识。难道圆形的就不能吃了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个答案，洛大小姐自己把圆形冬瓜拿了起来，和烤小馒头一起举到凌离面前，让她选。
    洛闻言：“你想吃哪串？”
    凌离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地选走了冬瓜片。
    凌离正确的选择使得烧烤旅行在平稳的康庄大道上顺利前行。
    这顿早不早、晚不晚的自助烧烤吃完，家庭聚会也临近尾声，收拾摊子的时候，忽然有猛烈而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来。
    洛启耀按着胸口，一阵急咳，呼吸浊重脸也憋红，弯曲着身子，似乎喘不过气来。
    他这幅模样吓坏了所有人，尤其是洛闻言，急得过去扶住他，手都在抖。
    洛启耀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没事，不用担心。靠着躺椅休息了一会儿，刚才严重的症状又慢慢有所好转。
    只不过这变故出在须臾之间，几家人显然对洛启耀都很担心，愣愣地杵在花园里，都没再走。
    等医生慌慌忙忙赶过来，观察情况后让他们帮忙把人抬回屋里，众人才再动起来。
    洛启耀坐在床上，还在一阵阵地咳嗽，医生问诊前，他先挥了挥手，让除了叶太太以外的所有人先到外面回避。
    “言言，你也先出去。”
    “哦……”
    洛闻言从站出来以后，一直处于失神状态。
    她目无焦虑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门的两面都很静。
    她心里很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3更。努力多更哈~
    第70章
    几家人都站在卧室门外安静地不吭声, 两位小姨夫点了根烟，捏在手里吸着，无声吐着烟圈。洛启辉愁容满面, 皱着眉头低头踱步。
    门外的人很多，但气压很低, 几个平时闹腾的小萝卜头都看出来了现在情况不好, 全部跟着大人沉默，垂脑袋盯自己脚尖。
    今天的事情意外，洛启耀平日里看着身体硬朗, 精神也熠熠，连烧烤聚会的前半段都还和大家有说有笑的, 谁能想到临近结束的时候却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

 第123页

    洛启耀咳起来和抓着心肺似的，也不知道是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严不严重。说到底这也是个六十几的老人了, 到了这个年纪, 身体问题的确是一个画了红线需要特别注意的方面。
    医生还在卧室里, 久久不出来, 又全然没点动静。
    墙上古老的挂钟扣着心弦一样敲, 渐渐的, 有小姨拉着小姨夫小小声讨论, 说这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 症状和一些心梗病很像。
    洛闻言听得脸色发白，头脑一阵阵眩晕，无意识地用力攥紧了凌离的手。
    凌离无声拍着她的肩安抚她, 站在她后面，让她靠着自己。
    过了一刻钟，医生背着药箱出来, 左右看看，就站在人群中间告诉他们：“没事，洛董没大问题，只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小病，修养一阵子就好了。最近你们亲戚间就多帮照着点吧，他不适合操劳。”
    三小姨一家谢着医生，把医生送出去。洛闻言钻进卧室里，一见洛启耀正躺坐在床头，脸色已有缓和。叶太太倒了杯热茶，她连忙过去，帮忙端到床边。
    面对大家的慰问，洛启耀笑了笑挥手，依然很乐观，说这只是小问题，“医生不是说了只是没休息好么？你们都别紧张，没事，我放几天假就好了。阿辉，这几天公司上的事就要你多操心啦。”
    “嗯大哥，事情都交给我，你注意身体最重要。”
    洛启辉与洛启耀虽然是亲兄弟，实际年龄差不小，洛启耀已经六十过半，而洛启辉才刚踏进知天命的年纪，身体精力方面自然要好上一截。
    洛启耀简单交代了几句公司的事，为了证明自己的确这只是小病，没大碍，还特地下床亲自把几家亲戚送到了星华天地门口。
    洛启辉离开前，还不忘嘱咐洛闻言一定要在家好好陪陪洛启耀，至少要认真休息过这段养病的日子，千万别让他在沾上工作操心劳力了。
    “知道啦二叔，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不让我爸沾工作。”
    其实不用洛启辉讲，洛闻言都会这样。
    虽然医生说是小病，但防微杜渐不可不防，毕竟洛启耀那会儿喘不上气的样子真的和要命一样，揪着她心脏，把她吓得一身冷汗，绝对不是马上好了伤疤就能忘得了痛的。
    洛小犬的驻地就此改为了星华天地。
    晚上坐在客厅看电视，她对洛启耀坚决贯彻落实“乖巧体贴主动关心多聊天”的方针，并手腕硬中夹软地执行“不可以看股票涨幅不可以看财经新闻不可以看工作笔记本”的三不管辖战略。
    洛启耀拿她没办法，坐在沙发上搂着她，宠溺地摸小公主的头。
    “爸，你真的没事吗？”看了半天真人秀，洛闻言忽地转过头来问，“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洛启耀：“医生不是都说了只是小问题吗，乖没事的，不要担心。”
    虽然但是，洛闻言心里还是隐隐的很担心，就好像，今天下午洛启耀突然那么严重的症状仿佛根本就和“小问题”三个字搭不上边。
    她特别怕洛启耀是真有什么病了，在故意瞒着她。小时候看的好多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她焉焉地“噢”了声，说：“那你最近不要操心工作的事了好不好，交给二叔，二叔那么厉害，他一个人打理公司也完全没问题的。”
    “我和妈妈都在家里陪你，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呐，就这样说定了。”洛小棉袄眨眨眼睛，贴着他撒娇。
    “好好，都听你的。”
    其实洛启耀这种人，在商战场上挥斥方遒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每天日常般的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习惯了走一步看十步，仿佛脑袋上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为算计而生的。
    但偶尔停歇下来，静心享受身边的天伦之乐，也是另一种难得的生活滋味。
    洛启耀喝了口茶，在沙发上靠了靠，忽然扭头，叫了声正当隐形人站在后面的凌离。
    “伯父，我在。”凌离立刻回应。
    “不用紧张，我不是要吩咐你什么。”洛启耀笑了笑，和蔼道：“天晚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叶太太也说：“嗯，阿离呀，早点回去吧，不用守到这么晚的。”
    凌离点点头，看了眼大小姐，大小姐此刻也正望着她。
    虽然洛闻言非常不介意甚至有点小心水的和凌离同房睡，并且在这件事上已经很有经验了，但今天是在家里，环境不一样，战略方针只能做出临时的改变。
    忍痛割爱.jpg
    其实主要还是怕吓着爸妈，要是一时之间突然告诉他们这件事，洛闻言怕他们误以为自己和凌离发展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关系。
    然后，按照电视剧上播的来看，凌小草就很容易被她爸妈当成坏心眼偷花贼，一怒之下轰出家门轰出公司随风飘摇TvT。
    于是洛小犬只能悄悄躲在沙发后面，望着凌离，偷摸摸伸出一只小爪子，不舍地小幅度挥了一下。
    凌离收到讯息，说：“伯父伯母，小姐，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离开，很快出了星华天地。
    --
    星华天地的地皮很好，周围没有通宵达旦的酒吧KTV，没有喧嘈油腻的夜宵店，夜深以后，附近这一段的马路都静悄悄的。
    凌离一身黑色外套融入稠密的夜色，脚步闲散，很轻地朝着并不属于公寓的方向而去。
    --

 第124页

    架着一只“正在施工”牌子的破旧工地边，中年男人捻住烟支，远望着里面一片片安静的瓦砾，一颗颗白日飞扬后又归于沉淀沙土。
    这里曾经是一栋大楼。
    可惜，从派遣施工队过来，到它变成疮痍的废墟，只是短短一天时间。
    有些东西，看似雄伟巍峨，屹立经年，但只要动到了根基，轻轻一撬——
    再大的楼倒塌也不过就在眨眼之间。
    “洛董。”
    回头，凌离已经站在了身后。
    洛启辉掸了掸烟灰，嘴角还留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洛闻言没让你留在他们家吗？”
    “没有，伯父让我回来。”凌离看了眼他，并不屑多谈，“有什么事。”
    “那你明天去。”洛启辉说，“尽量多留在他们家，帮我盯着老头子，看他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
    凌离：“不是小病吗。”
    “小病？”洛启辉讥笑，表情上极尽“你怎么也这么笨”的嘲讽，“你也信？”
    洛启耀前段时间就暗地里进了好几次医院，不过是有意在瞒着消息，没有向外透露罢了。
    可惜，瞒得再紧还是被他发现了。
    洛启辉甚至不屑坦言，“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帮我盯着他的病就行，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凌离：“知道了，实验没问题吗。”
    “没问题，放心。等几天你来那边看一眼，我好好让你安个心。”洛启辉胜券在握地笑了笑，扫视眼前这一片废墟，踩灭了烟头。
    “走了。”
    除此之外，凌离没话和他多谈，转身而去。
    --
    凌离刚回家，就看见手机上来了好几条洛闻言的未读消息。
    洛闻言：【凌小草，你到家了吗。】
    洛闻言：【早点睡觉！明天早一点过来。】
    洛闻言：【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明天叫了一个超级有名的糕点师傅过来做早餐，泉城除了我家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喔~】洛闻言：【他六点过来做，大概九点好，你看着办吧~来晚了就只能闻闻厨房味了哦。】明明就这四句话，可凌离看了好几分钟。
    手机到了熄屏时间，色度暗下去，她手指一滑重新点亮，又继续盯着上面这几行字。
    凌离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似的久久没动静。
    半晌，屏幕跳了一下，洛闻言的新消息又弹出来。
    洛闻言：【？？？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我？？？】洛闻言：【生气气.jpg】
    凌离神色稍缓，眸底的暗色略略褪去。
    凌离：【刚才在洗澡，抱歉小姐。】
    凌离：【明天在小姐醒来前我会到。】
    洛闻言看着凌离的消息，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该回个什么呢？
    回“好哒，晚安”容易被误以为在卖萌，不矜持。回“好，那你要记得早到”吧…好像听起来更不矜持了，这么着急，她架子还要不要了？回“好的”或者“好”，会不会又有点太死板？不行不行，这样语气太僵硬了。
    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天，洛闻言选择回复：【好，那我先睡了。】等凌离先发过来“小姐晚安”，她才顺着回最后一句。
    【晚安。】
    凌小草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凌小草，你的心不会痛嘛？
    哎本来想多更的呜呜，结果今天嘛，就……就只写了一更……
    休息几天再来30币交易哈！别急别急！
    第71章
    和大小姐聊完, 凌离才真正开始准备洗澡事宜。
    手机放到床头，凌离一边松外套拉链，一边推开衣柜找睡袍。
    目光在衣柜中逡巡, 不经意间，她看见那件洛闻言的卡其色长毛衣, 短暂地晃了晃神。
    这是洛大小姐上次来这里赖着不走时留下的。
    凌离还记得那天大小姐百般嫌弃地脱下这件被鱼池水打湿的毛衣, 扔在沙发上说不要了。可她不知怎得，当时并没有丢掉，犹豫之后洗干净挂进了自己衣柜。还有那只同样被打湿的小包包。
    不知从何时开始, 许多有关洛闻言的事情都是她直觉驱使去做的，难以深思, 也不愿深思。
    凌离看着这两件物品，似乎时间静止, 沉寂了很久, 她才缓缓有动作, 绕开它们拿出自己的睡袍, 径直走向浴室。
    --
    洛闻言从住回星华天地开始, 生活重心就留在了照顾洛启耀、陪伴洛启耀上。
    虽然这样她和凌离独处的时间就少了, 但好在, 最近的凌小草很让人安心, 没有来这边的时候也和平时休假一样, 会主动把自己当日的行程简述告诉她。
    洛闻言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视奸狂，但她总是忍不住默许甚至暗示凌离继续保持这样的自觉。
    谁叫她每天收到这种消息，她都会情不自禁的特别开心呢。
    --
    泉城郊区。
    一座隐蔽的地下实验室内。
    偌大的实验区每一块地板每一只墙砖都擦得锃亮, 摆在中央铁炉似的巨大机器上连着无数根彩线。周围一圈是其余功能各异的小机器，中间晾着一张电子床，移动黑屏立在旁边, 上面停留了一串信息莫名的代码。
    洛启辉放眼扫视，稍一扬手，把在场的几个操作人员都支了出去。
    “进来看看吧。”
    --

 第125页

    别的地方凌离也许不熟悉，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脑海里都烙印得清清楚楚。
    朋克的机器声湮灭住一只只微小齿轮的转动，仿佛是实验区固有的背景音乐，冷而有节律。
    她第一次醒来，在这个世界，所见的并不是那间原身躺了十年的病房，而是眼前这张冰冷陌生的实验床。
    时光回溯——
    凌离唯一一次任务失败，付出了死亡做代价。
    箭头冰冷，插进她的胸膛，停在里面慢慢温热。蜿蜒的血迹流遍全身，她双眼紧闭倒在地上，直到胸口起伏的痕迹渐渐变缓，最后，与呼吸一同消失。
    本以为这是一切的结束，却不曾想。
    忽然之间，有“嘀——”的机器声闯入她的脑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掉入黑暗的意识拉回。
    她饧涩睁眼之时，依借着耳边欣喜的狂欢声才确认，这种鲜活的生命感不是幻觉。
    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很特别，包括她受制被锁在电子床上的身体，全都不是属于自己的熟悉感。
    正是在这种错愕之余，她第一次认识洛启辉，认识这个不一样的时代。
    接受了新生，接受了新世界，凌离后来甚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实验品，确切来说，是第一个实验成功的样品，但她并不在意。
    现在，这里除去多了几台新机器，和当日初见并没有什么区别。
    凌离绕实验室走了一圈，靠在那只形似铁炉的机器上，摸了摸它的外皮，“这就是你说的有进展吗？”
    洛启辉操纵的一切都是为了这里，他毕生的心血、毕生的愿望，就藏在这间尚且还不可见人的地下实验室里。
    “时空海”是他为自己的伟大实验所命的名。
    几千年的时空沉寂在历史中，宛如一片可望却不可及的大海。而他一心想要做到逆行时空，跨越时间，在这片大海中更改生命的轨迹。这个世纪还活在人类幻想中的穿越，他要把它付诸实际。
    中间这台铁炉机器便在不断试图超越光速，从切割开的时间裂缝中去捕捉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人类意识。
    洛启辉从来没将眼光停在任何一尊珍贵的肉//体上，只有鲜活贮存与人类大脑中，不坏不朽、永不衰老的意识才有保留的价值和与时间抗衡的力量。
    只是实验仍在起步期，无法进行任何锁定目标，也无法主动选择捕捉的意识体，甚至连裂缝会停留在曾经的哪一个时间点也没有办法确定。
    因为机器的不可控和不稳定性，整个实验室只能初步选择让它在不断的运行中自行更换切割的时间和空间，直到运气足够好，寻找到一个与切割二维相同、又恰好不稳定的意识。
    实验推进了两年时间，第一个被成功带回这间实验室的就是凌离那瞬间死亡掉的意识。
    那个时候，意识分析屏上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仇恨情绪，还有不断闪过的血迹和冷兵器图形。
    洛启辉双手发抖，如获至宝，从医院偷运出来凌璃那具植物人的身体，把这段意识植入了进去。
    命运仿佛已经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凌璃车祸以后昏迷不醒的原因正好是脑死亡，而把这段新的意识植入进去，刚好可以让它唤醒她的大脑，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就这样，凌离保留了自己的意识，借助在她人的身体上，重生得很成功。
    能把凌离带到这个世界来，洛启辉相信一样可以如法炮制把她送回原本的时空。只要在瞬间打入到另一个脱离意识的身体内。
    只是这，远远要比花费了两年才随机捕捉到这一缕意识困难得多。
    “你别着急，已经比你来的时候好多了。”洛启辉端起桌上的冷茶，掀开茶杯盖，晃了晃杯子。
    “离送你回去可能还差些日子，但我保证，一年之内，肯定能成功。”洛启辉望着中间的机器和站在旁边那个他唯一成功的实验品，忽地笑了下。
    他一定会成功的。
    这是他毕生的目标，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也会不惜一切地把这项超前卓绝的实验完成。
    凌离“嗯”了声，“你最好别骗我。”
    洛启辉吹开漂浮的茶叶，喝了口茶，然后缓缓放下杯子，闭眼想着什么。
    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时空海”计划，哪怕是至亲的性命。
    他身价不低，可和完成实验需要的钱相比，那只是九牛一毛。
    资金不足，洛启辉的主意就渐渐打到了公司身上。中饱私囊不够，挪用流水还是不够，没办法，他就只能把大哥一家连根拔起，吞掉整个公司来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三月会开展一场股东大会，到时候正好有一家子公司的股份要回流。洛启耀股权本就太重了，如果这笔再划分到他身上会引起其他股东的不满，所以他势必会想趁这个机会把一部分股份转到洛闻言身上。”
    “所以等到那天你和洛闻言去公司的路上，我会派人在路口袭击她的车，你只要趁乱搭把手，”洛启辉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她的事故死讯准确传到股东大会上就可以了。”
    有凌离这颗贴身的定时炸//弹在，洛启辉才可以确保这次动手能够万无一失，一举成功。
    到时候箭在弦上，洛启耀是不得不发，这笔回流股份便只能放在自己头上。
    --

 第126页

    只要他拿到那笔股份，就可以慢慢磨死病重的洛启耀，继而掌握整个天启科技。
    “等我拿到足够的股权，天启的资金都会用来全力推动我们的实验。到时候的进展肯定能比现在快很多，那离送你回去就不远了。”洛启辉已经不妨直言，“所以，一定不能让洛闻言活着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知道了。”凌离淡道，手机忽地嗡嗡震响了几声。
    是洛大小姐又在随机抽问她在干嘛。
    洛启辉过来看了眼，看见凌离回了个“在买菜”。他皱眉，觉得这有点过于搪塞，甚至很容易被发现马脚。
    “你平时都用这些借口吗？”洛启辉略有不满。
    凌离敷衍着“嗯”了声，顺便随便捏造了个菜市场名告诉洛闻言。
    洛启辉越看越头疼，太阳穴跳了跳，见凌离居然如此不上心，皱着眉头提醒她：“你最好找几个经得起推敲的借口。”
    随便报个地名这样的，实在是太容易被查证人到底在不在了。
    “你倒是不怕她怀疑。”
    凌离瞥他一眼，神色不为所动。她把手机收起来，“不用，她很相信我。”
    话脱口而出那一瞬后，凌离冷不丁地愣了一愣。
    洛启辉见她如此自信，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应了句：“随你，她越信任你自然是越好。”
    凌离没再出声，安静半刻，忽然朝实验室外走了出去。
    洛启辉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独来独往又不礼貌的风格，睨了眼就随她便了，自己留在实验室继续观赏他的这片心血。
    郊区背靠荒山，马路是坑坑洼洼的泥地，树叶稀零的干树枝下停着被弃置的旧车，眼前一片都是灰色的破旧。
    莫名的，从说完最后那句话开始，凌离心底一蛰，竟仿佛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
    现在哪怕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也翻来覆去的都是洛闻言。
    洛闻言悄悄帮她缠纱布，缠成了一只蝴蝶结。
    洛闻言蒙着她的眼睛，和她耍赖抢平板。
    洛闻言站在她面前，气咻咻找冷落她的店员和欺负她的女人算账。
    洛闻言躺在她的腿上睡着，梦话说“我也喜欢你”。
    洛闻言气鼓鼓地警告她不许对别人好，洛闻言举着小牌子为她的比赛加油，洛闻言说会保守她怕吃药的小秘密，洛闻言烤很难吃的冬瓜片给她吃……
    越想，凌离越觉得，自己也许不仅是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别着急哈，还能甜上一阵子的~感谢在2021-01-10 21:11:54~2021-01-11 21:3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沨梓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来吴山叽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萝卜 8瓶；长安游子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多日借着休假名义没去星华天地, 依然没能减轻凌离心中无端端的烦闷情绪。
    山海拳馆的课程的上到晚上七点二十三分，凌离望了眼挂钟，最后一拳猛地锤开沙袋, 转身卸了拳带，冷冷地扔下句：“下课。”
    ……？
    下课？
    全体学生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挂钟, 又在自个儿的手机上确认了一遍, 一群人都没大反应过来。
    今天的下课时间足足提前了十七分钟。
    这还是平时踩点下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标准时间执行者，他们的凌教练吗？
    教室一片寂静，只有凌离冷着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径自收拾自己的背包。
    郝主管正好路过, 朝里面望了望，站在门口搭声道：“最近天黑得早, 晚上冷，大家早点回去吧, 下课, 下课了啊。”
    凌离收拾好东西, 捞起衣服就到更衣室里去。没两分钟, 换好平时的一身出来, 头也不回地离开拳馆。
    有两个学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凑到郝主管边上问教练这究竟是怎么了。
    郝主管看着他俩, 年纪轻轻两只小个子, 一时还不知道从何答起。
    告诉他们这就是恋爱的烦恼, 他们能懂吗？
    --
    晚饭后两个小时，洛闻言在四十五度椭圆仪上以半划水状态踩了二十分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事实证明, 她在运动这门学科上没有任何天分，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负分。
    唯一就剩那点还算看得过去的热量消耗值勉强安抚了洛大小姐疲惫的心, 她抱着睡袍去了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出来时在房间里哼起调子跑出十里外的小曲。
    听说今晚凌离在楼下守夜。
    洛闻言在柜子里头找找，翻出自己的小望远镜，趴在窗边往下望。
    星华天地的绿植区在独栋两边，临近年末，这个月新换了外景装潢，红色的古味灯笼挂在树上，夜里做照明的小灯，散出点点微光。
    灯光里卧着一排守夜的影子，他们的主人站得笔挺，警惕专注地守在独栋的小楼梯前。
    洛闻言在四个保镖里面一眼找到凌离，小腿不自禁地翘起来，时而歪会儿脑袋地望啊望。
    可越望，她那心里就越百爪挠心似的痒。
    仔细想想，她都好久没见凌离了。连上一次见面也只有小半天，然后凌离就被老爸大手一挥地放了个“早休假”。
    --

 第127页

    阳台上趴了五分钟，洛闻言就憋不住了，伸出脑袋，小心又绵长地发射出“piupiu”的唇音。
    真城堡公主无疑了。
    凌离抬头，和她来了个由于距离太远互相看不清眼神的雾里对视。
    但这并不妨碍洛闻言兴奋地挥了挥手，举起手机，朝着屏幕指了指。
    凌离会意，拿出手机开始接收大小姐的消息。
    洛闻言：【我爸妈现在在洗澡。】
    洛闻言：【你在门口等我，悄悄的，我马上下来给你开门。】洛闻言：【千万别出声，我带你回卧室。】
    洛闻言出发前，路过妆台边的穿衣镜，无意间瞥到眼自己的形象，冷不丁地脚步一顿。
    犹豫几秒后，她折身回换衣间，脱下自己的睡袍，重新挑了一件偏可爱风的烟粉色睡裙换上。
    十分钟后，独栋的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一声细响，一颗漂亮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凌离走到门口，被随之伸出来的小爪子一把抓了进去，鱼一样溜进门缝后消失不见。
    洛闻言最后还向剩下那几个保镖比了噤声的手势，“嘘”地提醒他们安静保密。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看向另一边，就着冷风消化这一盆被强行扒开狗嘴塞进来的狗粮。
    --
    这还是洛闻言第一次体验在家里做贼的感觉。
    蹑手蹑脚把凌离带回了卧室，她转身“咔”地关上门，迅速锁好。
    凌离来的时候其实正好，洛大小姐刚沐完浴，处于正准备做肌肤护理的阶段。现在有她在，洛闻言直接等于解放了双手双脚，只需要负责躺着享受就行。
    洛闻言坐在羊毛毯上，闲闲玩着景闲之送的迷你机器人。
    可没多久，她又忽地觉得气氛似乎隐隐有点没对。
    今天凌离怎么这么安静？
    好像从进来开始，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
    “喂，凌小草？”洛闻言坐起来，偏斜脑袋望她。
    凌离埋着头正在给她做脚部护理，乳液一点点在她脚踝上抹匀，闻声稍抬起头。
    “小姐。”
    洛闻言看看她，眨眼问：“你今天喝酒了？”
    不然怎么一直闷闷的，连话都不跟她说了。
    洛闻言问完，还俯身凑过去嗅了嗅。
    不对啊。
    也没酒精味啊。
    凌离：“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那她今天这是什么态度？？
    “那你怎么不理我”这句嗔怪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遭，洛闻言又把它咽下去了。
    因为她仔细瞧了瞧凌离，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连她冷着的眉眼都比平时多了几分郁郁的味道。
    洛闻言小手手揣在膝盖窝里，绞了绞，试着问：“凌小草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凌离本就在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洛闻言的情绪中深陷了几日，此时心底一怔，更是只剩无声。
    她短暂的怔愣放在洛闻言眼里，那就等于变相的默认。
    洛闻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
    凌离回神。
    “没有，小姐多心了。”
    洛闻言下巴埋在膝盖上，瘪瘪嘴不说话，心情好像也因为凌离不冷不淡地态度有些往下沉。
    凌离帮她把脚上贴的面膜撕下来，轻柔地擦干净整只脚，然后重新给她涂她选好颜色的指甲油。
    这一切依然都很认真。
    安静半晌，洛闻言忽然在凌离去蘸指甲油的时候缩了一下脚。
    洛闻言：“哦，我知道了，你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不等凌离回答，洛闻言又继续小嘴叭叭，“感情淡了是吧我懂了，觉得嫌伺候我麻烦了是不是？你看你不情不愿的样子哦凌小草，肯定是觉得给我擦脚委屈你了是这样吧，别装了我都看明白了。”
    “好了好了，你让开，我自己涂。”洛闻言扒拉着她的手，去抢小毛刷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嫌弃所以才故意不和我说话的，不想做你直说就是了啊，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涂。”
    凌离拿着小毛刷的手往后缩，淡声道：“小姐，我没有。”
    洛闻言一副不听不听你就是个渣草我看透你了的样子，“什么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来，你看你今天都不和我说话了，嫌我烦了是吧，不然就是嫌我让你做的事多了。你肯定是心里很不愿意又不想告诉我，所以故意摆脸给我看，就是想暗示我，让我有自觉对不对！”
    “好了，我现在有了。你去休息，我自己来。”洛闻言伸出手，噘着嘴手掌向上。
    不得不说，洛闻言这一通故意的胡搅蛮缠，终于还是让凌离有了动容。
    凌离半跪在她身前，拢了拢她耳边凌乱的头发，“小姐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洛闻言觑她一眼，委委屈屈地小声问：“那你怎么不理我？”
    觉得说漏了，洛闻言又赶紧补了一句，提前堵死她的借口，“别狡辩，你刚才都不主动和我说话。”
    凌离注视着她的眼睛，半晌，声音温和道：“我只是来的时候太累了，可能昨晚睡得比较浅。”
    洛闻言将信将疑地望着她，“噢”了声，语气里还不乏有点迟疑。
    “我先帮小姐把指甲涂好，小姐不要多想了。”凌离低头，继续认真做自己的事。
    --

 第128页

    虽然她说让洛闻言不要多想吧，但洛闻言就是很难压抑自己胡思乱想的直觉。
    她还是忍不住要往“凌离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的方向去想。
    可凌离又说没事，她就只能自己猜测。
    她看看凌离，又抬眼望望顶灯，思绪飘移。回神时看见凌离不知什么时候柔和下来的神色，揉揉眼睛，在错觉和直觉间反复横跳。
    洛闻言两根手指对了对，不知又想到了哪儿去，犹犹豫豫地开口。
    “那个……”她目光落在自己两只白白的小脚上，“我就是说如果啊，如果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做这种事，你可以直说的噢。”
    见凌离抬头，眼底有疑惑，洛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脚，同时两只jiojio紧张乖巧地并拢。
    “就是，你要是不愿意照顾它们的话要直说哦。就其实…我平时也经常自己涂指甲油的，只是……”
    只是在凌离帮她做这些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特别的开心。
    磕磕巴巴问出这种话，洛闻言耳根都在发烫，不管凌离回答什么了，心里先疯狂暗示给自己台阶下：不会的不会的，她平时这么爱干净，凌离不可能真的嫌弃她吧。如果真的嫌弃那肯定是因为凌离对她的生活习惯还不了解，不是她的问题！！！
    洛闻言半张脸都埋在了膝盖后面，只露出一双晶亮乌黑的眼睛。
    室内一下子陷入安静，周围一个小圈的空气紧张得洛闻言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混合在一起。
    凌离目光停在她的睡裙上，边角那里因为她刚才的胡搅蛮缠留下了一圈小褶子。
    凌离伸手，悉心把小裙子的褶皱理平。平静地顺延向下，轻轻捉住了她一只脚腕。
    洛闻言还在屏息静听等她的回答，一只脚却猝不及防被温柔托起。
    圆润小巧的脚趾盖上新涂了鲜艳漂亮的柠檬黄，衬得玉足愈加雪白婀娜，上面每一寸肌肤纹理都美得恰到好处。
    顶灯的光晕下，白净的足背更甚有些微微反光。
    凌离半跪倾身，在那里轻轻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大家对我昨天的题外话有什么误会了！！这个“一阵子”起码能持续到本月底或者全文90%的地方呀！我是甜文呀！！我的本质是甜文！真哒！！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评论区后对小梦和小梦的文产生什么误会，大家今天把【好甜啊】打在公屏上好吗！！！答应我！
    （当然了，大家也可以围绕“好甜”两个字自由发挥扩句的嘛！
    第73章
    这样一个吻清清浅浅, 来得出人意料，却又不像蜻蜓点水般在眨眼间便了无痕迹，浅尝辄止中又带着点悠长的余韵。
    薄润温热的唇间气息印在冰凉足背, 宛如火花瞬间的相贴，碰撞迸出一簇小电, 迅速沿着四肢百骸流遍全身。
    洛闻言好像就被这样麻了一下, 心跳加快的同时半晌作不出反应。
    星华天地林间灯影幢幢，薄凉月色穿透红海，清凌凌挂在窗边。
    凌离把洛闻言纤细的玉足妥帖放回羊毛毯上, 爱抚地摸了摸她极有骨感的脚踝，正欲说什么, 房间内的门铃感应器却忽地开始铃铃作响。
    “言言，言言你没睡吧？给妈妈开下门。”叶太太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从门缝里飘进来。
    与之同时, 门铃声急促。
    洛闻言陡惊, 连凌离也一时愣住了动作, 两人慌忙下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怎么办”的局促和茫然。
    叶太太的声音还在门外不停, 约莫是了解女儿, 这个点一定没睡。
    愣了近五秒, 洛闻言才一下子恍然, 急匆匆推着凌离, “你，你别愣着了，快躲起来啊！”
    凌离本就是没经任何报备就进入房间的异常人口, 简而言之就是来路不正，要是被叶太太看见她在里面，洛闻言怕自己跳进五大洋三大洲都洗不清。
    凌离太阳穴突突直跳, 方才暧昧温存的房间气息骤然朝着另一个脱缰狂奔。
    不知道为何，就很慌。
    尤其是面对洛闻言使劲推她的时候，连凌离也前所未有地体验到了一种比生死一线更扼住心喉的危机感。
    叶太太的喊声此刻无异于新现代精神催命符，洛闻言简单敷衍地应着，一边挥手一边朝门边走。
    “来了妈，我这就来。”洛闻言疯狂挥手，唇语暗示凌离躲起来。
    洛闻言的卧室虽然很大，浴室、衣帽间、健身区、休息室和小厨房都划分得井井有条，但正因为分区有致又不知道叶太太大晚上进来究竟是要干嘛，凌离四下逡巡，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完美无风险的藏身处。
    她眉心一阵猛跳，捏了捏鼻梁，急中生智只好躲进相对安全的衣帽间。
    至少这里四下都有洛大小姐的衣裙遮掩。
    余光瞥见凌离选好了藏身之地，洛闻言才暗暗松口气，解开门锁，拉开了卧室门。
    “什么事呀妈妈？”洛大小姐乖乖巧巧，一脸无辜。
    正因为洛闻言的房间本就大，于是乎她开门开得迟迟这件事叶太太也没有多想。
    叶太太手里还端着一杯蜂蜜热茶，见到女儿，笑眯眯递过去，“你之前不是说睡觉老是做梦吗，我这段时间喝了这款蜂蜜茶觉得效果还不错，晚上睡觉很安神，所以今儿给你调了杯。呐，你喝了试试看。”
    --

 第129页

    洛闻言冷汗在后背直冒，见叶太太没有要进屋的样子，她才暗搓搓放松一点，小嘴甜甜地接过蜂蜜茶，把叶太太简单打发走了。
    一波危险终于退场，洛闻言“呼”地释出一口气。
    顺手关上门，她端着小茶杯就往卧室里小跑。
    “喂…凌小草，你可以出来了。”她的声音低低的，仍带几分劫后余生的心虚。
    凌离从衣帽间跻身而出，脸上的窘迫很快又被清冷神色所掩盖。
    “小姐。”凌离温驯地唤了声。
    洛闻言在妆台边坐下，手里的茶杯晃了晃，把她喊过来。
    “你不是说你昨晚睡得不好吗？喏，我妈给我热的蜂蜜茶，说喝了有助睡眠。”
    洛闻言把茶杯递给她，又托着腮望她，眼睛里莫名地充满希冀。
    凌离稍征，茶杯还未送到嘴边，只听见叶太太的回马枪随声而来——
    “哦，对了言言啊——”
    洛闻言与凌离俱是一睁，瞳孔放大，同时间洛闻言还迅速联想到了另外一件恐怖的事情之：她刚才关门忘记了反锁！！！
    而凌离，似乎也从她惊慌失措的眼底看出来这件糟糕的事。
    双双怔楞半秒，两人有默契般，无需串通地便往最近的床上跑。
    凌离扑上床，钻进被褥，洛闻言双脚踢开拖鞋一搭一搭地跟上，她看了眼地上凌离的那双鞋，还眼疾手快地把它们推进了床头柜下。
    和它们的主人一样。
    藏好。
    更玄乎的是，这都是洛闻言的本能动作，须臾间还未来得及经过大脑。
    有一瞬间，洛大小姐差点产生了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优秀的谍战者的错觉。
    叶太太顺手开门进来，嘴里边说道：“这个蜂蜜茶口味偏甜，我怕你觉得腻，这还有个绿茶的茶包，你要是觉得太甜了就把这个挂上啊。”
    奇怪，卧室安静得都有点不太像隶属于洛大小姐。
    叶太太纳闷地朝床上瞟了眼，只见洛闻言坐在床上，双腿拱起，讪讪地望着她，不知在笑什么。
    “怎么了言言？”叶太太问。
    “啊，没，没事啊。”洛闻言磕磕巴巴，缩在她身边的凌离双眼紧闭，一时都捋不清自己这破天荒的紧张从何而来。
    只是，凌离这时仿佛连呼吸都在时间里滞住。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不由得攥紧了拳。
    正当她下一步都考虑到了是直接把伯母打晕以绝后患，还是接受暴露好言解释认错道歉时，洛大小姐生锈的脑子又勉强而惊险地转了一下。
    “妈，你干嘛突然进来呀，我在换衣服呢。”洛闻言裹着小被子，往上面拉了拉，发出羞赧的娇嗔。
    叶太太还以为怎么了，听完一下子转笑，打趣道：“我们言言长大了，在妈面前都会害羞了。”
    洛闻言使出了毕生的演技，撒着娇往下演，嗔了几句，说：“哎，妈你快出去吧，我真的要换衣服啦！”
    叶太太果然很买账地放下茶包，转身离开房间，还帮她带上了门。
    洛闻言屏息几秒，确认没有什么坑人的回马枪再来以后，窸窣掀开被子跑到门口，门一反锁，才彻底消除后顾之忧地抹了把额。
    凌离也从被褥里坐起来，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憋闷还是紧张，颈间渗了几滴浅浅的汗珠。
    低头在床底扫视一圈，没找到鞋，凌离便半悬着脚抽出床头的纸巾，擦拭自己的汗水。
    她凝视地面的乳白羊毛毯，又后知后觉地轻笑了声。
    回想起来，方才短短片刻的躲藏竟比她以往任何一次性命悬于刀尖时的隐匿还要令人惊心动魄。
    从犯洛大小姐回来，坐在床边上，同样以一副惊魂未定地表情向她小嘴叭叭地回述刚才的惊险。
    这无异于在偷做坏事险被抓包的边缘兜了个圈。以至洛闻言忍不住，一定要把它讲出来，仿佛这样心里才会因此轻松一些。
    凌离听着听着，不知怎得，忽然捉住她在空中比划的手。
    洛闻言一懵，正迷茫着呢，就听见凌离向她发出邀请——
    “小姐，一起睡觉吧。”
    凌离声音低沉，眼底含掺着点坐过山车后仍翻涌难定的情绪。
    洛闻言：“？”
    老脸一红.JPG
    “你要不要脸。”
    而洛闻言大概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模范，锤了凌离两拳嗔怪完，就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可爱系小睡裙躺在了她身侧。
    少女心悄沉入粉色泡泡中，一夜好梦。
    --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自从上一次偷偷摸摸同床共寝一夜安眠后，洛大小姐就开始了她持续不懈地刺激之旅。
    凌离也越来越熟稔，轻车熟路静着脚步进卧室以后，还知道先抱一抱洛大小姐逗她开心。
    这一天，洛闻言经常光顾的几个品牌方都送了新的春节高定来，她忍着小冲动一直没碰，等着凌离来了，才开始拆开礼袋礼盒。
    她在凌离面前不断试着新的小裙子，牵着裙摆转圈圈，时不时眨眼丢出一个wink，然后缠着凌离对比小裙子发表评价。
    这期间，尤佳佳来了一通电话。
    洛闻言正忙着拆新裙子，无暇顾及，扬了扬下巴给凌离示意。凌离去帮忙接起电话，选中免提模式。
    --

 第130页

    “喂！！言言！”
    “昂，佳佳啊。”
    离新年还有月余，尤佳佳就已经是一副急着报喜的语气。
    洛闻言耳膜一震，牵开新高定裙换上身，期间勉为其难地在尤佳佳振耳发聩的热忱中搞清楚她的来意——
    原来是尤佳佳最近报名了一个真人恋爱节目，白天去节目组了解了一通男嘉宾们的情况，感觉非常不错，当晚就打来电话汇报消息，顺便明里暗里地想把自己拉去一起吃这口饼。
    “我今天看了他们的个人资料，居然是一群年轻小海龟。别说这个节目组眼光还挺好，请的都是男嘉宾学历又能打、长得又帅的那种，而且听说这些人家里至少两代高知背景欸，文化礼仪绝对不低的！”
    “言言你还没谈恋爱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害，配不配对不重要，主要是享受一下恋爱的甜蜜呀！你想想，有人追在你屁股后面送玫瑰，晚上一起看电影，吃饭迎合你的口味帮你切牛排，带你去清吧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弹一首民谣……”
    尤佳佳嘴里哒蹦哒蹦个不停，洛闻言一边照镜子摆整衣服，一边“嗯嗯啊啊”地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倒是凌离，盯着床上那只放声的手机，微蹙起眉。
    尤佳佳对着一切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讲得十分起劲。
    “而且言言呀，要是你去参加的话，那群男嘉宾肯定会屁颠屁颠围着你，把你当公主宠的！”
    毕竟在洛小仙女的石榴裙下，谁能不为之折服呢。
    洛闻言刚调试好新裙子的搭配，忽地肚子一痛，肠胃方面发出了一阵急需解决重要需求的讯号。
    “那个…佳佳，你等等啊！”
    来不及细说，洛闻言短促交代完，噔噔噔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细高跟冲进了洗手间。
    “嗯？喂？言言？？”尤佳佳还不明所以，倏又听见另一道疏冷的声音。
    “尤小姐是吗？”
    凌离关掉免提，看了眼通讯人姓名，把洛闻言的手机接到耳边，伸手捂了捂。
    尤佳佳那边稍愣。
    “嗯……？？你是，凌离？？”
    凌离并未回答这句，目光朝洗手间匆匆瞥了眼，见门关得紧紧的，洛闻言在里面无甚动静，她带着手机，迈步到落地窗边。
    “多谢尤小姐你的美意，但小姐说她不想参加任何节目，尤小姐自便吧，这件事上不必再联系小姐了。”
    说完，还不等尤佳佳反应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电话那头，凌离便迅速撂断了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我没说
    第74章
    洛闻言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房间里安静如鸡。
    她站在玄关口试着喊了一声尤佳佳，结果手机死寂寂地黑着屏躺在床上原位，无人应答。
    凌离坐在小沙发椅上, 面色疏冷，认真看着她之前放在那边的杂志。
    洛闻言眨眨眼睛, 莫名觉得房间内的气氛有点诡异。
    先不说别的, 就…凌离这种时尚绝缘体为什么会突然捧着那本叫《异域魅力》的时尚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认真到她都从洗手间出来那么久了，她都没发现？
    洛闻言怔了怔，几秒后, 在这种反常的氛围下，她猫着步子神兮兮盯着凌离走过去, 中途还顺手拿起了妆台上的卷发棒。
    “喂…凌离？”
    凌离稍收下书，刚一抬起头, 洛闻言双手握着的卷发棒就怼到了她脸前。
    “……”
    她头往后微仰, “小姐……？”
    洛闻言的武器随之而至, 抵住她额头, 小心翼翼, 指尖都在卷发棒尾捏紧。
    “说！我叫什么, 我爸叫什么, 你妈妈叫什么, 今天我们一共见了几个人。”
    凌离沉默片刻, 缓缓把杂志放下，“小姐，别闹。”
    洛闻言怀疑地盯着她, 见凌离目光安静，一动不动地和自己对视半晌，神色沉稳得还像个正常人。
    “……小姐举累了吗？”
    说话语气也和平时一样。
    洛闻言缓了口气, 甩手放下卷发棒，小声埋怨，“我还以为你被阿飘附身了。”
    大概凌离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哽住片刻，把杂志合好整整齐齐放回原位，才缓声说：“小姐多虑了。”
    洛闻言再度瞥了一眼顶上那本杂志封皮，“你看这个干嘛？”
    谁让她这种成天在那种正儿八经历史书海遨游的人突然捧着她的时尚杂志看，行为如此古怪才会招人怀疑，能是怪自己多虑吗？能吗能吗？？
    “没事，只是随便看看。”
    凌离垒着杂志合集的边边，眼也不抬。
    洛闻言半信半疑地“哦”了声，刚寻思到“肯定有猫腻”这一点上，脑子里的念头又倏地转至尤佳佳的事上。
    话说佳佳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声不吭就挂她电话。
    她走到床边，把手机拿起来看。
    翻了翻，她忽然抬头，古古怪怪地望着凌离。
    “你帮我拒绝佳佳了？”
    凌离收拾杂志书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的头略略往另一边偏，“嗯……我想小姐应该不喜欢这种节目。”
    洛闻言脑袋上纳闷地飘了个问号，一头雾水，也没多想脱口便说了句“没啊”。
    --

 第131页

    凌离皱眉，目光只落在手里那些书上，唇角压平，把这摞书按照封面大小摆了又摆。
    洛闻言望了她一会儿，又走近去看她做这种明显百无聊赖的事。
    看了小半分钟，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一只手肘搭上凌离的肩，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凑到她眼前，“你说，为什么向佳佳谎报军情。”
    凌离默默整理书，洛闻言不依不饶，微信的聊天界面往她脸上怼，嘴里还追问得起劲。
    “说呀说呀说呀。”
    凌离抬眸看了眼屏幕，上面尤佳佳发的那条消息，几乎就差几个字就能把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了。
    下面还追了一条。
    尤佳佳；【言言，真的吗？】
    凌离太阳穴一阵突突，不明白这位尤小姐的疑虑心为什么能够这么重。
    “我只是觉得小姐不适合参加那样的节目。”
    洛闻言上上下下打量她的侧颜，忽然“哦——”了一声，长长拉着尾音，拿手机的手绕过她的后颈，手肘搭在她另一边肩膀上，伏在她肩背，举着手机在她眼前晃。
    洛闻言缓缓慢慢打出两个字：假的。
    却停在消息框不点发送，光用手指戳给凌离看。
    凌离默然，埋头继续收拾小案上已经整齐得不行的杂志合集。
    “凌小草你好坏，凌小草你好坏哦。”洛闻言压在她略弯的背上，甩掉拖鞋，赤足在她小腿上摩挲。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你凭什么就剥夺我享受恋爱的权利你。”
    “你说你，谎报军情，是不是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去。”
    “不行，我得和佳佳解释，你说的不算。”
    洛闻言自顾自说着，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字。
    凌离余光里看见她手指疯狂跳动。
    “以前就经常有人追我，不过我一个也没看上…欸，反正我还没体验过恋爱的滋味……听说这几个男嘉宾的素质都还不错……”洛闻言还一边念念有词。
    凌离闭了闭眼，终于抬起头，同时伸出一只手捉住她的右手手腕，防止她发出去什么错误的信息。
    然而她抬头时，洛闻言的手自己就停住了。
    她看见那排停在消息框里的话——
    【你！吃！醋！了！对！不！对！】
    凌离：“……”
    “说，是不是。”洛闻言小得意地捏捏她的脸。
    难怪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凌离奇奇怪怪的呢。
    原来不是被阿飘附身，就是她在心虚！！！
    凌离默了几秒，停下手上这种无谓的整理杂志动作，轻轻拿下大小姐的手机，把消息框里那行字删掉，清理干净了，再一脸无事发生地还回去。
    “那种节目没有营养。”
    “喔。”一个音节，充满了大小姐“你不用再解释了我已经知道了”的骄傲了然，和“好吧既然你要狡辩那我就装作信了好吧”的宠溺。
    洛大小姐从凌离背上跳下来，拍拍脸颊，望着天花板做作惋惜了一句，“好可惜哦，没办法体验恋爱的美妙了。”
    --
    一月中，冬日气候偏冷，难得出没的暖阳却犹比夏日更媚。
    天启科技路旁松柏林立，绿树参天，茂盛笔挺地沐浴冬阳。生气葱郁，与公司内热络交接的各部门间颇有几分相衬意味。
    凌离交完新月度任务书出来，在大厅开始拟工作计划。
    小虎和几个同事坐在周围咬着笔头抠脑袋，一群靠拳头吃饭的大男人最讨厌写这种书面汇报，手肘撑在桌面托颌半小时换了几个姿势，磨磨唧唧也才写出几行字来。
    终于他们忍不住了，放下笔，开始磕叨些有的没的转移宛如当年中学考试的坐立不安。
    话题来来回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到了凌离身上。
    凌离稍顿，笔停住，和他们淡声聊了几句。
    也许是凌离在公司拿的奖还嫌不够多，以至她想在“哪壶不开提哪壶专业”再立一道丰碑。
    聊天热络了没一会儿，她忽然问：“你们谈恋爱一般都是怎么谈？”
    话题转移太快就像龙卷风。
    长桌四周冷不丁陷入噤声。
    凌离扫视这群秒变呆鸡的人一眼，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自便又道：“忘了，不该问你们。”说完埋头继续写自己的工作计划。
    “……”
    对，他们就是没有女朋友。
    对对对对对。
    合着就是想强行辱狗一波呗。
    工作计划拟到最后一行，凌离支着额头想了半天。回过神来，签字笔一挥一顿，迅速在末尾落好自己的签名，然后收好笔离开。
    --
    熬了一个通宵刷剧，洛闻言在下午四点姗姗醒来。
    眯了眯眼睛，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摸着平板把遮光窗帘拉开。
    一看落地窗外那片绿植区已经天光大亮，枝叶间阳光炽烈，缕缕金色往下筛，她揉巴揉巴眼，抻了个腰坐起来。
    微信里停着凌离三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凌离：【小姐，有时间一起看场电影吗？】
    洛闻言睡久了还有点懵，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她愣了几秒，没消化过来地问：【几个人？】凌离那边秒回：【两个。】
    凌离：【我和小姐，可以吗？】
    后面补这句仿佛怕她没懂似的。
    --

 第132页

    洛闻言愣了一下，一个小犬卧倒秒速缩回被窝，闭眼。
    心里暗念十遍“醒了醒了我这回是真醒了”后，又一个小犬出巢迅速把软被掀开。
    解锁手机一看，凌离的消息还停在那儿，洛闻言拍拍自己红扑扑的小脸，暗喜这居然是真的。
    洛闻言：【可以啊，什么时候？】
    凌离继续秒回：【今晚八点。】
    这秒回的速度，一看就是提前把票买好了的。
    洛闻言心里的烟花砰砰炸开。
    她在床上保持好一个矜持且做作的坐姿，犹犹豫豫一阵子，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洛闻言：【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凌离：【六点，可能有点晚。】
    凌离：【到时候我带小姐去吃晚餐好吗？】
    洛闻言：【好的。】
    矜矜持持地回复完，洛闻言跑地下床，赤着脚踩过羊毛毯就坐到了梳妆台边，开始认真化妆。
    左挑挑右选选，最后她选定化了个清透自然的约会妆，换了条水蓝色烟波裙，搭配敞扣的小羊毛外套，并且很有心机地把精美的锁骨线条露在外面。
    发尾烫出蓬松柔软的小卷，洛闻言还嫌不够，紧急call来化妆师团队把每一根头发丝都拉得精精致致无可挑剔。
    在等身镜前转了几圈，洛大小姐终于满意翘起唇。
    OK，今日份的美貌值拉满！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家讲讲我昨天经历了什么吧：
    昨天在小区带我们家小狗遛弯，结果遇上一只没有牵绳、主人也不在的大型犬，站起来比我还大那种。
    是公狗，对，发//情期，然后看着我和我家小狗就往我们身上扑，先扑狗，再扑我。站起来扑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口水在我身上嗒嗒流。它跑得比我快，力气比我大，中途还伴随很大声的犬吠。我又不敢打它不敢使劲挣，毕竟是狗，害怕万一逼急了咬我呢…
    我被这只大狗扑了百米大概，中途还被扑到在草地上，我只能一边惨叫一边往外趔趄……有路过的，大多数人都是吓得跑开了，直到我躲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里面关上门，才避开它。后来路过一个送快递的小哥，把这只狗制服送进了旁边派出所。
    后来狗的主人来了，这人喝完酒过来的，来就开口说“它平时很温顺的，不咬人”，并且一度转移话题嬉皮笑脸不肯道歉。
    ……小梦非常无助且丢脸地在小区门口抽噎了半个小时，等爸妈来，等警察来，最后进了派出所调解，对方最后才终于认真道歉。
    回来就八点了，人都浑浑噩噩的，一整天没晃过神。不然，一般情况，我是绝对不会断更的。
    在此告诫大家，哎，远远看到没有牵绳的大狗就躲远点吧。
    除了吐血不知道说啥。以后大概是对狗都有阴影了。
    心情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糟。
    第75章
    仔细算算, 洛闻言已经十天没有参加过任何小趴活动和品牌方的邀约了。
    这段日子，不是宅在星华天地照看洛启耀，就是陪他去各种室内球场、渔场等中老年总裁热爱的娱乐场地。
    眼见洛启耀的精神气貌一天天好转, 洛闻言那小犬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逐渐信了他经常挂在嘴上的“只是小病”那些说辞。
    正是以为洛启耀的小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洛闻言的心情随之明媚, 这才答应十天来的第一场邀约。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
    ——这次是凌小草邀请她！
    午后六点，凌离准时等在星华天地独栋楼下。
    洛闻言撑肘趴在阳台往下望, 凌离今天穿着上做了点小小改变，没再穿她钟爱的休闲style连帽外套, 而换了套偏正式的深蓝色呢子大衣，面色疏淡, 在树下站着便透出一种无形的冷俊感。
    看来凌小草对这次约会还是很上心的嘛！
    洛闻言双手捧腮,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下去下去！！快下楼去让她抱自己！！！
    可惜不行。
    约会前的拿乔是每个仙女必不可少的阶段, 绝对不能就这么急不可耐地下去, 这样可是会大幅度削减仙女的矜持气和身价！
    洛闻言：【再等会儿哦。】
    发完消息, 洛闻言盯着分针走了八个格子, 终于压不住心里那簇小火苗, 拎起手包, 匆匆下楼。
    张妈打开门那一瞬间, 她的面色还是秒变矜持的，还故作高冷地撩了撩头发，眼神略略朝周围扫了眼。
    凌离见状, 走上去牵着她，非常有主动性地托住穿窄细高跟的大小姐的手。
    —
    凌离订的晚餐是在一家西餐厅。
    这家店面处在泉城商圈，四周热闹, 餐厅里座客不少，多数是下午刚逛完街就着眼缘顺步拐进这里来的。
    餐厅装修是故意做旧的中世纪欧美风，精致中带着几分文艺气息，舒和温雅的小提琴曲飘在空中，搭配暖黄色调的光影，仿佛揉成了似有若无的罗曼蒂克背景板。
    更令洛闻言意外的是，凌离居然订到了一处二楼靠玻璃壁的座位。
    晚餐高峰期，餐厅二楼只剩那唯一一个立着“已预约”牌子的座位。
    凌离引着洛闻言先坐下，自己再坐到对面，菜单册推到她手边，“小姐看看想吃什么？”
    洛闻言手一搭，一挪，婉拒回去。
    --

 第133页

    “你决定吧，我都行。”
    洛大小姐的恋爱脑现在挤满了粉色泡泡，哪里还有闲心思去考虑吃什么，当然是小草点什么她就吃什么啦！她都都都都都喜欢！
    凌离“嗯”了声，翻翻菜单，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份牛排，两份浓汤，以及一些洛闻言平时比较爱吃的甜品和蔬菜。
    这场心照不宣的约会伊始，本来一切都很完美，虽周围有些小吵闹，但总体气氛很搭调。
    大部分场景都符合自己的设想，凌离起初是比较满意的——如果没有用餐的后半段的话。
    洛闻言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女人，特殊用餐前的拍照就是她的必经阶段。
    桌上菜品上齐，她举着手机咔咔就是几十张连拍，完事了还要精修加滤镜，挑出几张特写来拼图。
    凌离倒不甚在意这些，趁她忙于拍照的时候把牛排切好，看了看洛闻言面前那份一动未动的，她悄舒口气，推着自己这份牛排盘边，正要开口。
    “这位美女，牛排我来帮您切吧。”一旁的服务员忽然笑吟吟走过来，看着她久久未动的盘子。
    洛大小姐忙于修图，眼皮都没抬一下的草草应了，还顺口对他们这种贴心服务说了句谢谢。
    凌离稍顿，目光在服务员和洛闻言身上停了停，推住盘子的手默不作声收回来，垂眸握住了自己的刀叉。
    洛大小姐吃饭的时候十分麻烦，一旦菜品长得比较复杂，她就会必不可少的需要照顾。
    洛闻言的眼神不经意扫到眼桌上的凉拌琵琶虾，停了半秒，凌离看着，转头便叫服务员，“你好，帮我拿……”
    话音未落，另一个带好塑料手套的服务员已经走了过来，稍一弯腰，开始为她们剥虾。
    凌离喉间一哽，“拿副手套”的完整版胎死腹中。
    “……拿瓶冰饮谢谢。”
    这家餐厅的服务员和很多很闲一样，就有人专门守在她们这桌，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用餐的动向。
    洛闻言搓了搓手，服务员马上见微知著地拿来一张小毛毯。洛闻言说要去洗手间，立刻有专人来托着她的手为她引路。洛闻言杯子里的饮料稍一变少，服务员第一时间来给她添满……
    连到饭后洛大小姐补了个口红准备来个收工自拍时，那位阴魂不散的服务员又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送了朵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玫瑰花。
    凌离闭眼，指腹在钢刀柄摩挲半晌，终于冷不丁放下刀叉，瞥了那服务员一眼。
    服务员浑然无觉，还一脸笑容地送了她一朵。
    凌离冷冰冰，“不用。”
    这种全世界陡然进入冰川时代的冷意一直持续到离开时，凌离到前台结账，面对他们的用餐评价咨询一言不发。
    服务员无辜又纳闷。
    明明他们的服务已经做得如此贴心备至，为什么这位客人脸上仿佛写满了“你们餐厅我此生绝对不会再踏进一步”的不满意。
    其实洛闻言也觉得这家餐饮的服务不错，从头至尾处处都很周到，散步去电影院的路上她还和凌离夸了两句。
    凌离只是淡淡地“嗯”了几声，抄在兜里的小票被捏搓得碎成一万段。
    抵达电影院，虽然洛闻言晚餐已经吃得很饱了，但看电影嘛，她还是象征性地点了份爆米花双人套餐。
    凌离对电影这方面其实不太懂，但经验使然，她还是特地避开了任何带“恐怖”、“惊悚”、“悬疑”等类不适合洛大小姐玻璃小心脏标签的电影。
    最后定下来，她买的是一场战国时代爱情片的票。
    观影位置在最后一排，情侣座。
    影厅灯光暗下去，面对平时不来电的题材，洛闻言今天倒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剧情发展到四十分钟，第一个小高潮，洛闻言已经被这部电影牢牢吸引，手停在爆米花桶边上忘记了动作，全神贯注地揪着小心肝儿，看女主即将被男主当作奸细抓住惩处。
    这诚然是部制作精良的点评高分电影。
    但凌离的心思没在这上面。
    每一次和洛闻言相处，她好像都能抽丝剥茧地想通一些事。有一些她内心不愿面对、不想承认的想法，近日总埋在潜意识里时时作祟。
    似乎是…一种对洛闻言无意识的迷恋。
    是她伪装成瘾了么？
    明明最开始，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
    银屏上画面闪动，凌离却思绪游离。
    一切种种如梦如幻，如错误生长在峭壁的花苞，明知万丈深渊在侧，却又刺激地期待绽放。
    凌离觉得这想法莫名，但亦莫名地由着直觉遵从下去。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甜味，她握住洛闻言的手，手掌轻柔包住她的手背，唇角很轻很浅地，往上扬了一个弧度。
    洛闻言沉浸在电影剧情里，看到女主被冤枉受苦，心酸胃酸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突然被凌离握住手，她还以为凌离这时也是有同感。
    转头正想和凌离吐槽几句男主的傻X猪脑不人道通通气，结果却看见她在笑？？？
    变态吧她！看见女主被虐她就这么高兴？？！
    洛闻言即将迸出的眼泪一收，气得挣开她的手，压到她手背上面狠狠掐了她一把。
    凌离特别疑惑地转头，洛闻言用唇语骂了她几句“扒皮”，“变态”。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观众都是凌小草这种见着人家倒霉还能笑得很开心的没心没肺草。比如隔座的情侣座上，显然就已经有心地纯善的观众被虐哭了。
    --

 第134页

    因为洛闻言听见那人的女朋友在小声哄她。
    “宝宝别伤心，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我在……没事，我陪你看到最后好不好？”
    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洛闻言先前注意力都放在内容上，随后后知后觉到什么，犬躯一振。
    ——这声音不是景无聊是谁？？？
    嗯？？
    嗯嗯？？？
    这才多久没见，她和她那新小女朋友就发展成这样了？
    没想到啊。
    洛闻言调低手机亮度，发现什么小秘密似的转身到一边，背对着景闲之，捂着手机暗搓搓打字。
    洛闻言：【hello衣冠禽兽景教授？】
    景闲之大概还在哄慰她的小女朋友，一直没回，隔了十五分钟才看了眼手机，回复了洛闻言一个问号。
    洛闻言的余光是紧盯着她那边的小动作的，在她拿出手机的同时就进入了准备状态，于是乎几乎无缝秒回：【可以告诉我你撩到手的女朋友是谁吗？（可爱.jpg）】景闲之：【真想知道？】
    洛闻言：【想啊。】
    洛闻言：【不过，不需要你告诉我，我掐指一算就能猜到！】洛闻言特别神秘莫测地发了个“奸笑”的小表情，看着景闲之迷惑地连发了三个单问号过来，第一次有了种在智商变态的闺蜜面前扬眉吐气一举翻身做主人的爽感。
    她拍了拍凌离，手势指挥凌离躺在椅背里往后靠，给她留出足够的视野。
    洛闻言跃跃地伸长脖子，特别勉强地绕开挡在中间的那对腻歪情侣，目光终于从缝隙里穿过去落在隔座的景闲之身上。
    待把她身边坐的那个小女朋友模样看清五成后——
    洛闻言：【？？？？？？？？】
    洛闻言：【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女朋友姓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姓乔呢，亲亲。感谢在2021-01-15 21:19:31~2021-01-16 21:2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个大西瓜 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宇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叶轻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凪、宇阔 10瓶；海吻蓝天 5瓶；是猪猪啊、陌上花开迟 3瓶；21368384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确认完毕。
    姓乔。
    洛闻言被自己自找的这失神buff强行了恍惚了快两个小时, 直到电影结束半小时后，景闲之请她到小坊包间里喝清茶。
    洛闻言虽然勉为其难地应着去了，但从头至尾都摆着一张臭脸, 尤其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到乔盛晴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在说：景无聊你今天要是不把这小蹄子逐远了, 就别想本宫给你好脸色！
    乔盛晴虽然以前对洛闻言也有敌意, 但自从知道她是景闲之的闺蜜，又听景闲之简单提了她几句好后，便免不了爱屋及乌。如今整个人被洗脑似的不仅不气了, 还对洛闻言生出了一种名为“路人缘”的好感。
    可惜这会儿包间内的气氛，对小乔来说注定是如坐针毡。
    洛闻言气成这样, 她开口解释吧，就免不了有种“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我只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婊里婊气。不说话吧, 又显得好像是还在和洛闻言计较, 互相沉默对峙, 特别不成熟地让景老师夹在中间为难。
    纠纠结结半晌, 小乔口红都快抿掉色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吱个声。
    倒是洛闻言, 自顾自地摆脸喝茶, 对景闲之谈的话题也是刻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她觉得乔盛晴今天挺奇怪的, 居然一反之前的娇憨耿直, 立起了小鸟依人人设。
    看看现在她坐在景闲之身边的样子——
    就仿佛她洛闻言是什么嚣张恶毒女配，而她是受委屈不敢言的柔弱小白花。
    而景闲之，就是活生生一个见色忘友、眼盲心瞎的大猪蹄子！
    洛闻言想到这儿, “咚”地放下茶碗，双腿侧叠，手十指握拢搭在膝盖上, 微微仰头审视对桌的俩人，一副白骨精上谈判桌的气场油然而生。
    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扬言“如果你们不交出个说法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
    可惜景闲之对她的气场完全免疫，镜片反光，面上含笑，闲闲地卷起一截袖口，帮她添上热茶。
    不仅如此，还在她的死亡凝视下把茶壶挪到乔盛晴的跟前，帮乔盛晴也细心添好。
    洛大小姐攥住小拳头，疯狂虚咳。
    见景无聊居然不为所动，还变本加厉地温柔揉了揉乔盛晴的脑袋，她气急败坏，桌下的腿凶狠狠……蹬了一下凌离。
    凌离：“？”
    洛闻言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帮我添茶？？？”
    要是她自觉主动帮忙添茶，还轮得到景无聊动手吗？那她至于受这个气吗？？
    不管不管，就是凌离的错！！！
    “……”凌离点了点头。
    确实是她大意了。
    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能够拉扯到一起。
    但同时回想起乔盛晴几度在她面前提起的“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这件事，又恍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
    眼见大小姐一脸铁青，捏着自己的袖子使劲攥在手里，凌离默了默，揉揉眉骨，小声请求：“小姐，我出去一下。”
    洛闻言“哦”了声，终于才松开手。
    --

 第135页

    其实景闲之最了解洛大小姐那点小性子，等她把气生完一半，差不多快等急了的时候，才徐徐向她解释。
    “听话小姐，先消消气，我没想瞒着你，之前不告诉你，只是担心你一时无法接受，在等个机会。”
    “那机会呢？”洛大小姐赌气进行时。
    景无聊你这只臭蹄子，我已经不是你最在意的宝宝了！！！
    “这不是来了么？”景闲之轻笑，“茶好喝吗？”
    嗯…口味还行吧。
    但洛闻言要继续赌气，闺蜜地位的高低就在此一举了！
    “不，不好喝。”
    结果景闲之和自动过滤掉了不字一样，“嗯”了声，继续道：“下次你想喝我们随时再来。小乔有时候和我聊起凌离，她说…凌离看起来很喜欢你，对你是好上天那种，并且好像除了你的话，她谁也不听……”
    啊…嗯？是吗是吗？？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洛闻言耳朵竖起来，心脏小雀跃地蹦跶了一下。
    没想到景闲之的话音就此停住。
    洛闻言等了半天没下文，咳了一声，虚假清清嗓，“那还有呢？”
    “所以洛听话你想象的一些墙角活动，可能只是并不足以成为事实的误会。”景闲之唇角依旧翘着浅浅的弧度，“凌离的心都在你那儿，所以剩下的让小乔和你解释好吗？”
    景无聊这人的嘴也忒会戳人心窝，洛闻言的心在这种精准吹捧式攻击下不争气地动摇了三秒，但听见最后一句，她又倏地回神。
    强行镇定住自己快飘起来的小心脏后，洛闻言非常有节操地守住了赌气的最后阵线，“不，不听！”
    为了防止再被这大尾巴狐狸套路，洛闻言还放下了茶碗，拿起自己的小手包，丢下个“我不会轻易和这个女人说一句话”的高冷眼神后迅速离开现场。
    以及还有一句气场十足的扬言。
    “景无聊你等着绝交吧你！”
    --
    洛闻言走出小坊的时候，凌离正往回赶。
    两人不期然地碰面，洛闻言甩了个眼神，凌离就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大小姐谈判失利。什么都没说地换了个方向，跟在她身后。
    虽然失利，但洛闻言非得走出凯旋而归的气场，毕竟都说输什么不能输气势！
    很飒地迈了几步，洛闻言忽地转头，反射弧终于拐到终点地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小姐的武器。”凌离把刚特地从隔壁游戏厅赢回来的小猫充气锤递给她，“小姐用这个可能比较解气。”
    洛闻言一拿到，打量了几眼，就用在她肩胸上锤了一顿。
    果然，这个用起来比较顺手，还轻飘飘的。
    就是有点幼稚，这居然还会跟随她锤凌离的节奏发出“喵喵”的动物叫声。
    洛闻言耀武扬威地晃了晃武器，总体还是较为满意，走出去的时候趁着没人的路段，就拿这小猫报复报复凌离。
    凌离浑然不把这种小猫挠痒的水平放在心上，不过倒是把洛大小姐哄得很是满意。
    散步到卡宴车边，凌离都一只手拉开车门了，洛闻言却突如其来地低低“啊”了声，其中满含后知后觉地惊诧。
    “等等！”洛闻言一把拉住凌离手臂，“我的口红还在电影院！”
    凌离稍愣，又把门合上，“哪里？”
    “影…影厅。”
    洛闻言在观影中途喝了杯热果汁，口红蹭掉了一半，若是平时大晚上的就算了，可偏偏今天同场隔座居然有乔盛晴。墙与墙之间的攀比心令她美貌欲熊熊燃烧，务求尽善尽美地在暗黢黢的影厅完成了补口红这事儿。然后……口红就好巧不巧地遗漏在了那儿。
    碍于回电影院的路不短，洛闻言便提议她和凌离一起去。
    时间已逾凌晨，她们回去的时候整个商场的店铺都关得差不多了，只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电影院还开着迎客的大门。
    触霉头的是，所有载客电梯今日凌晨后都进入了检查维修阶段，她们只能选择走楼梯通道，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上爬。
    商场建造的是螺型旋转商圈，每层楼的楼梯与楼梯之间都还隔着两只直角廊道。走到三楼，洛闻言心里已经开始把这位设计师吐槽第十八遍了，凌离却忽地脚步一顿，停在了前面拐角的地方。
    洛闻言也跟着停下来，刚想问一句什么呢，但抬头看见凌离抿住唇、眉头微蹙这种隐秘难言的神色，女人的直觉又让她噤了声。
    她走过去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凌离居然拦了她一下，于是乎她拍掉凌离的手，还凶凶得睇了她一眼。
    有什么八卦她不能看的——
    洛闻言的小脑袋探出拐角。
    ？
    ！
    ！！！
    洛闻言万万没想到，自己对景闲之随口编撰的“衣冠禽兽”这个形容词，居！然！用！对！了？？
    楼道深处，景闲之正在把乔盛晴按在墙上亲。
    洛闻言亲眼目睹，乔盛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连两只手都被景无聊这衣冠禽兽扣着手腕贴在墙上。
    呜呜呜呜眼睛，她要洗洗眼睛。
    静谧的空气里，乔盛晴被勾得忍耐不住的呜咽声带着未名的欲望飘了一下。
    呜呜呜呜呜！！耳朵也要洗了！！！
    景无聊你有没有羞耻心！！
    --

 第136页

    其实这件事不能全怪景闲之，小乔眼角委屈湿润的样子实在让她情难自禁。她在诱拐这小姑娘回这里之前便留意过影院几场电影放映的时间段，以至她算计到她们来这的时间刚好，没有任何电影的开场和退场期，都是在放映热途中，几乎没有被人打扰到的可能性。并且景闲之还特地，悉心地先轻合上了旁边通道门，让任何人下楼推门前她都能感知到。
    洛闻言又羞又气还有点急地转回身子，凌离一脸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对视一秒，把手背抬了起来送到大小姐手边。
    洛闻言瞪瞪眼睛，拧了一下，打开手机打字下达命令：我不上去了！你去！帮我把口红拿回来！
    谁叫这楼道是上电影院的必经之路呢。
    想了想，她觉得打漏了几个字，又咬牙羞赧地补上：等她们亲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你们也快了！
    --
    洛闻言：啊啊啊啊她们在亲亲！好气好气好气！
    凌离：那小姐不看了，我们走。
    洛闻言：？凌小草你是猪吗你是猪吗你是猪吗？？！
    凌离：……
    【亲一口】
    洛闻言：……好像没那么气了O.O
    第77章
    明明只有五分钟, 可洛闻言硬是等出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感。
    景闲之最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乔盛晴眼角，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推开左手的门, 走进了楼梯间。
    观望了一小会儿，洛闻言也拽了拽凌离, 手指往拐角的方向比了个箭头手势。
    凌离容色镇定地走出去, 在乔盛晴不可思议的注视中，目不斜视地通过廊道，左拐, 步入楼梯间，上楼。
    乔盛晴的心脏约莫在“她看见了”和“她什么都没看见”间抖了三抖, 最后小心翼翼又心存侥幸地趋向后者。
    但……凌离路过这儿，是不是说明洛闻言也在附近？
    想到这里, 乔盛晴双手搭在身前, 亦步亦趋地朝廊道口走, 一转身, 果然看见洛闻言站在墙边照着小镜子补妆。
    其实洛闻言的妆完好无损的完全没有任何补的必要, 她拿着没沾粉的气垫随便在脸上扑扑, 也只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尴尬场面罢了。
    可惜最终, 在乔盛晴欲言又止的站桩式注视下, 她们最后还是迎来了——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空气凝结的尬穿地心一幕。
    好。
    你不说话, 那我也不说话。
    大不了就这么站着呗。
    反正谁心虚谁尴尬。
    ——洛闻言如是地给自己暗示打气。
    她和乔盛晴身高相近，可眼神里硬是多出了一股居高临下。
    洛小犬心底疯狂OS“我不能输！”的时候，乔盛晴终于斟酌好说辞开口。
    “洛闻言……”她温声, 刚想拉开和解的序幕，半秒后又倏地尖叫，“快跑！！”
    洛闻言还在懵逼她突然发什么神经呢, 耳边就听见急促逼近的哒哒声和浊重的呼吸声，一条涎水直流的大黄狗闯入视野，直勾勾望着她向她扑来。
    好在乔盛晴及时拉了她一把，大狗扑起来，爪子和长舌头都扑空按在了墙上。这一刻，洛闻言倏然接上线一样，和乔盛晴尖叫二重奏以后疯狂往走廊里面逃。
    大狗“汪汪”两声追上来，堵在她们左侧，挡在楼道门前，两只前爪站起来去抱乔盛晴的腿。
    乔盛晴从小就怕狗，更别说这种身子骨看起来比她还壮的了，此刻吓得腿都软了，惨叫声可怜发颤。
    洛闻言觉得眼前一阵阵昏黑，看着这只恶犬张开的大嘴和獠牙，腥臭的涎水在地上滴滴哒哒，情况比乔盛晴好不了多少。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记着乔盛晴刚刚拉她一把的恩情，她本能地举起小猫充气锤，不敢太用力地去砸大狗脑袋骚扰它，同时提心吊胆地伸出小jiojio把它从乔盛晴身上赶下去。
    大狗激动地吠几声，换了个目标又直身往洛闻言身上扒拉。
    洛闻言人都快吓晕了，分不清三七二十一地就和乔盛晴往右边紧急出口里躲。
    还好这边还有个紧急通道，两人逃命一样钻进去，反手“砰”地一关门，背死死贴在门上压住。
    很明显，紧急通道的灯不是声控的——
    这么大的动静以后，只剩下两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在黑暗里四目相对。
    洛闻言背对着门，还能感受到那只大狗在疯狂撞门，以及时不时发出的“让爷进去爷一定咬死你们”的愤怒狂吠。
    门轰轰颤动，乔盛晴正面对门，一只手按住它，一只手在门锁的地方颤巍巍寻找。
    ——这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菠菜长大的。
    或者说像洛大小姐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弱千金之躯，以及乔盛晴那样成天保持身材少肉少食没事还低个血糖的花瓶小身板，力气连这只狗都不如。
    第一回 合
    娇弱大小姐VS恶犬
    门被撞得开了好几次缝以后，洛闻言终于憋不住了，发出了灵魂深处疯狂颤栗的质问。
    “你到底行不行啊？？”再不把门锁上，她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要顶不住了。
    失算。
    明明乔盛晴看起来就是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为什么她要把希望寄于在她身上啊！啊？？！
    “不是……这…这个门好像没有锁。”乔盛晴脸色惨白地抬起头，颤巍巍开口。
    --

 第137页

    “那你压住，我来找！”
    第二回 合
    银幕小花瓶VS恶犬
    “洛…洛闻言……我腿有点软……”
    乔盛晴紧贴着门，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僵死了，小腿肚子还有点不受控制的，在打颤。
    她真的很怕很怕很怕很怕那只狗一个猛冲就把她撞开，然后破门冲进来。
    洛闻言比她更怕。尤其是看见乔盛晴从身材语气神态各个方面都表现出极不靠谱的样子。
    “你千万别掉链子啊，压稳啊千万压稳，我马上就能把门锁上了！”有什么办法呢，上天匹配的队友，她只能流着泪安定她的情绪。
    三十秒后。
    洛闻言终于在一片漆黑中找准了门锁——
    空的。
    对，锁是空的。
    有栓口。
    但没有那根栓棒……
    “啊啊啊啊！！！洛闻言！！”乔盛晴倏地拔高音量尖叫，与此同时犬吠声兀然闯进黑暗，半颗狗头从撞开的稍大缝隙中探了进来。
    洛闻言附声尖叫，连忙挥充气锤把狗赶出去，用力帮忙压回门板，然后一个转身贴身抵住。
    第三回 合
    双双罚站……
    乔盛晴：“洛闻言你你…你千万别松劲啊。”
    洛闻言：“拜托这句话留给你自己行不行！！乔盛晴你到底怕什么啊，你别抖啊！”害得她也怕得想抖！呜呜！
    乔盛晴：“我怕狗……”
    “……”
    好了闭嘴吧。
    乔盛晴不仅没有接收到她的腹诽，还越说越大声，说自己小时候被狗咬过，说有些狗看起来面目无害谁知道发起毛病来就是凶犬、恶犬！最后说到：“……谢谢你洛闻言！虽然你看起来脾气臭架子大还很目中无人，但现在我知道你心还是很好的！！如果你不要老是臭着一张脸就好了！”
    洛闻言：“？？？”
    怎么办？她现在就想黑化掐死她！！
    洛闻言：“我这么好看你以为我想摆臭脸吗？？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乔盛晴：“是，我承认，我最开始是羡慕你有凌离这么好的保镖，但是只向她发出过一次邀请！而且我今晚是想向你道歉的！”
    洛闻言：“不需要！”
    乔盛晴：“你能不能讲道理一点好歹听我把话说完！至少不要让景老师夹在中间为难好吗！她不是你闺蜜吗？你能不能为她考虑一下！”
    两人的分贝一声接一声高，且莫名地在音量这件事上较起了劲来，仿佛活灵活现综艺里“蚂蚁竞走了十年啦”的咆哮台词。
    唯一解释就是，她们大概是想告诉外面那只撞门的恶犬：这里面的两个恶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洛闻言嘴一瓢：“她为难？你们亲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她怎么为难？？！”
    乔盛晴：“？！！”
    乔盛晴：“洛闻言你要不要脸！你偷看人家墙角？！！”
    洛闻言惊觉漏嘴，顿了一顿。
    但很快，她又梗着脖子，毫不心虚继续回击。
    “我偷看？？呵，你以为我想看吗？还不是你们堵在公共通道上影响我上楼！我都没告你们挡路呢，你居然好意思反过来说我？！”
    乔盛晴气红脸：“你不要混淆视听！你要不是想偷看，那你为什么故意不吱声！！狡辩！”
    虽然洛闻言当时是有一点八卦的小心心跳动……
    但是。
    “乔盛晴你恶人先告状！！分明就是你们先扰乱公共秩序。你不要脸，你无耻！”洛大小姐嘴上不能输啊！
    乔盛晴：“最后这句话，反弹给你！洛闻言，你才最最最无耻！”
    洛闻言：“？”
    “还反弹？你三岁吧你？！”
    小学生嘴炮打到第八个回合，两人大概都有点吵干了劲，不小心卸了点力，紧急通道门被大狗撞开一半。
    嘴炮内容立刻变成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洛闻言和乔盛晴匆匆忙又挤在一起，惊险通力把门压了回去，老老实实背抵住门，不敢乱动了。
    从生死线兜了一圈又回来，洛闻言心惊胆颤，闭眼深呼吸，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乔盛晴这种小学生啊？？！
    而且还要和小学生关在一起避难！！
    但这回，还真是乔三岁先反应过来。
    “我们……要不我们快叫人吧？”
    乔盛晴脑子里好像突然有颗齿轮转动了下，终于想明白光她们俩躲在这门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洛闻言也冷不丁被点化了般，醍醐灌顶。
    还真是吵架误人啊。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找出自己的手机。
    黑暗中，两只屏幕散出的荧光格外亮眼。
    洛闻言想也不想地点进去就是微信界面，乔盛晴那边也是。
    洛闻言噼噼啪啪一顿打字，乔盛晴颤着手，也输入了一段什么。
    发送完毕——
    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视线不期然在手机散出的昏昏光线中对接上半秒，随后擦身而过，都很有默契地停在了对方的屏幕上。
    乔盛晴看见洛闻言发给凌离的消息：【你马上来三楼楼道！马上！！】心中一缓，松了口气。
    洛闻言也瞥到了乔盛晴给景闲之那句话：【景老师你现在在哪？千万别下楼啊，一定别下来！】翻了个白眼。
    --

 第138页

    作者有话要说：
    洛闻言：说好的一起搬救兵，你？？？
    小乔（瑟瑟发抖）：我疼老婆QvQ……
    第78章
    可惜事态最后, 来的不是凌离，也不是景闲之。
    狗吠声引起了路过者的注意，匆匆忙忙喊来电影院的安保, 合力制服了这只大狗。
    后来经过调查，这是只无人领养的流浪狗。没有主人, 自然也就无从追责。
    但打掉了牙往肚里咽, 吃了闷亏不吭气绝对不是洛大小姐的风格。相比之下，迁怒反而比较像……
    凌离没有及时接收消息，姗姗来迟, 来时看见被安保人员按头趴在地上的恶犬和站在角落揣着手手脸色发白的大小姐，顿时明白了什么。
    脑海中还原方才惊险场面的同时, 凌离还不出意料地收到了大小姐一个委屈的眼刀。
    她眸色暗了暗，稍低下头, 什么都没说地走过去。
    一直到洛闻言向影院安保叙述完事故因果, 期间乔盛晴这个公众人物为了避人耳目, 已经脚底打了个滑, 从现场消失。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迈出商场第八十一歩, 洛闻言感受着周身半米内安静如鸡的空气, 终于停住, 闭眼三秒, 没忍住地转头问：“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凌小草, 对于你救驾来迟这件事，难道你没有一点愧疚心忏悔心吗？
    商场虽然关门，但周围仍有很多彻夜不歇的小摊门店, 客源互通，拥在这条圈子里的客人不少。
    嘈杂来往的背景人声中，凌离那一声“嗯”, 轻淡但清晰。
    “嗯是什么意……”洛闻言话音未落，手腕倏地被抓住，连带往前一牵，整个人趔趄栽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鼻翼间又充斥满熟悉温和的草木清香。
    凌离用力箍住她，把她往怀里按，紧促相贴的触及中，洛闻言甚至听见了凌离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紊乱、失了节律。
    抬头，是凌离清隽的下颌线条。往上一点，色泽浅淡的唇紧绷着，墨黑眼瞳里情绪翻涌，但掺着难以察觉的庆幸。
    凌离什么都没说，嚣张的洛小犬也一下噤了声，埋下脑袋，轻轻贴着她。
    因为洛闻言一下子恍然了。
    原来凌离也很害怕，后怕她当时真的被那只大狗咬到，后怕她受伤，后怕没有保护好她。
    洛闻言还以为，凌离是那种事情过去了就可以过眼云烟的人。
    没想到不是嘛。
    她的心跳得很快，胸膛在起伏，脖颈上的青筋隐隐地快暴出来。
    就像亲临了那么凶险的现场。
    看见凌离那么在乎自己，洛闻言的心简直快要化在粉色海洋里了。但她只是想撒个娇，并没有真想要凌离自责的意思。
    而且……凌离自责的话，她好像看着也很难受。
    “那个…”洛闻言在她肩窝上戳戳，“其实都是有惊无险啦，没什么事，我和乔盛晴躲得很快的。”
    “好啦，真的没事，你不用自责的。不过说实话，乔盛晴比我还惨一点欸，那条大狗只扑到了我的裙尾，但口水都流在乔盛晴身上了，噗…这么想起来她好惨。”
    “小姐，对不起。”凌离无法想象她的这只小花瓶，如果当时没有乔盛晴陪同在场的话，遇见那条大狗，会怎么样。“是我不合格。”
    她应该陪着这只小花瓶。
    不管什么时候。
    洛闻言本来只是想撒撒娇吧，可这人一但有另一个人宠着了，就容易恃宠而骄，感情上头，不知不觉得寸进尺。
    听了几句话，这会儿洛闻言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了，“哦，你，你还知道哦……”她埋回凌离肩胸，揪着她的大衣领子。
    可没等凌离说话，她眼神四下遛了圈，忽然又觉得有点羞，“这街上到处都是人，你…你先别抱了。”
    凌离稍稍松手，让她直起身来。
    凌离：“我陪小姐回家，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啊？回家啊……这几天我爸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回酒店吧。”洛闻言小脸发烫，但面上还要故作矜持勉强。
    回家还要抱，凌离你这颗色草！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原谅你，那只狗脏死了，你得帮我洗裙子。”
    凌离：“嗯，再帮小姐做一份夜宵好不好？”
    “也…也行吧。”洛闻言觉得尺进够了，试探的小jiojio又踩到了丈上，“我觉得还要扣你三天假期，不，五天，这周下周你都得跟着我。”
    “好。”
    嗯？？
    凌小草今天这么好揉捏？？
    这令洛闻言颇有吃亏的错觉，“是不是我说少了？”
    “不是。”凌离牵住她，“是小姐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夜风疏冷，但凌离的手掌格外温暖。
    洛大小姐那点少女心被她哄得天花乱坠，拍拍脸不知怎得就脱出句：“那你也可以提一个小要求。”
    凌离：“一起睡觉。”
    ？
    色草实锤！
    --
    被凌离一句“一起睡觉”哄骗了几天后，“未来”品酒会拉开序幕。
    这场品酒会是“未来”科研中心的投资人举办的，目的是为了庆祝今年他主力投资的科研项目又拿到了界内奖杯大满贯，一来显摆显摆自己炬炬的目光，二来也在界内炒几分名气。总结起来，就是中年成功男人的个人装x会。
    --

 第139页

    洛闻言本来最不care这种油腻投资商的个人表演场，可架不住今晚出场剪彩的主要嘉宾是景闲之景大教授。
    为了捧好闺蜜的面子里子，洛大小姐的出场妆准备得比平时喜欢的趴还精致。
    也不出她意料，同样盛装出席的还有某知名小花，乔盛晴。
    来剪彩站台，听说还是友情价出场来的。啧。
    酒会场鬓影衣香，鲜花满室，主台下的观众座席间夸张到不需要风吹都能闻到阵阵粉香。但多是中年老男人喜欢的网红脸，洛闻言闲闲坐在其中，不用做任何表情那张脸便已经是对周围的降维打击。
    剪彩仪式，她看得挺是认真。景闲之在红色主台上风光满面，金色细框眼镜反光，眼镜链是长款，耷垂在精细瓷白的锁骨上，A字红裙秀致风情，勾得旁边帮忙的乔盛晴眼睛里的爱慕都快藏不住了。
    洛闻言刚腹诽了一句“公众人物都不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嘛”，很快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头——
    这乔盛晴走路怎么别别扭扭的？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把解释放在她今天的着装上，比如以为是乔盛晴那双高跟鞋跟太高，以至走路不方便只能这样小小步。可偏偏这双高跟洛闻言有一双不同色的同款，完全了解上脚是什么感觉，鞋跟的重心平衡很好，穿上走路是不可能像她这样连步子大一点都不敢的。
    洛闻言毕竟是一个见识宽广的成年少女，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她便往一些更内在的方向想了去。
    想着想着，她还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
    直到剪彩结束，她迫不及待就去景闲之那儿刨根问底，最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么快？”
    听见这个答案时，洛闻言脑子还是懵的，搁半晌就憋出这一句话。
    景闲之一边帮她调酒，唇角还噙着笑，浅而温和的，完全没有什么不自在。仿佛她们聊的是今天冰箱里有罐可乐我随手拉开了易拉罐盖的事。
    “快么？”景闲之浑然不觉地反问。
    洛闻言仍处于持续懵逼状态，“不是，你们这才认识多久啊……”
    “于这个无关。有时候活得太小心，反而会错过更多。”景闲之的手捏在酒杯上，轻轻摇晃。
    洛闻言有点无法理解她们这种大胆尝试的实验观念，加上有点嫌弃乔盛晴这个三岁花瓶，脑子一抽，扫兴地吐出句：“那你不怕万一试错了怎么办。”
    话刚出口，她就捂住自己这张小贱嘴，讪讪地望着景闲之赔笑。
    幸好景闲之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轻轻笑了笑，举了举挑好的酒杯，“这杯我先给她了。”
    于是洛闻言守了半天，只守来景闲之无情把酒杯递给新欢小乔的背影。
    景闲之这人也忒贱，折回来的时候还挑衅她一句：“洛听话你自己不争取的东西，只能看着被留给别人了。也挺好，至少遗憾很深刻。”
    洛闻言气呼呼地磨牙，暗骂了她十二句见色忘友。
    好在这是品酒会，再不济，还能捞来个会调酒的酒保干活。洛闻言的嘴也没闲着，和景闲之他们科研中心的几个重要人员以及投资商都礼貌小谈后喝了几杯。
    专业的品酒会上的酒，的确要比普通的晚会场上质地好一些。
    但洛大小姐那点菜比酒量，一点没见长进也是真的。
    离开品酒会现场，凌离把她从扶到背，跌跌撞撞才带回公寓。
    趴在凌离背上的时候，洛闻言就已经开始神识不清，她看着凌离前面晃晃悠悠的几颗脑袋叠影，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喃喃嘱咐：“喂凌小草，我…我有点晕……要是我喝多了回去…打、打你…推你什么的，你可以反抗哦……”
    “我，醉了，你不要傻乎乎的…被我欺负哦……”
    洛闻言觉得自己还有点良心，回忆起之前在游轮上醉后推倒凌离的事，于是这回变成醉鬼前，给她提了个善意的醒。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反抗？？
    那你完了，犬犬。
    第79章
    酒店公寓的卧室内没开顶灯, 凌离只点亮了一圈暖黄的灯带，洛闻言被她带到沙发上，呼吸间酒气浓重。
    凌离蹲在地上, 帮她把高跟脱下，换成棉拖。
    “小姐还能自己站起来吗？”凌离声音轻细, 半晌, 才听见嘟嘟囔囔的回答。
    “你…抱我。”
    洛闻言迷迷糊糊地想，凭什么她要自己站起来。
    她才不要。
    凌小草，不就是用来抱她的吗？
    想着想着, 身子果然被人托了起来，洛闻言双手一搭, 自然而然地环上了凌离的脖颈。
    刚在路上吹了风，洛闻言的手还有些冰冰凉, 众所周知颈窝是最暖和的地方, 于是洛大小姐那双手不安分地, 开始躲进凌离的衣领里取暖乱摸。
    “凌小草…你身上好香啊……”洛小犬的鼻子耸了耸, 脸往她温暖的胸膛里埋。
    凌离记得很早以前, 她刚任职那晚也是这样的。
    洛闻言神志不清地埋在她怀里, 只让她一个人碰, 只让她一个人抱。双手紧紧的, 勾着她的脖子。
    但那时, 她，是谁？
    洛闻言并不知道。
    只知道这个人身上很香，清清淡淡的草木香, 解腻。
    后来知道是她，却是避之不及，后悔不及。
    --

 第140页

    想到这里, 凌离墨色的瞳孔愈发深沉，仿佛映进一场浓黑的夜，暗无星光。
    她将洛闻言脸颊上的碎发轻轻撩下，声音一样低沉，“小姐，我是谁？”
    洛闻言柔嫩光滑的小脸上透着醉后的红晕，撑开眼皮，奇怪地斜斜乜了她一眼，唇色艳红的小嘴叭咂叭咂，“凌…小草啊，还能是谁……唔，你是不是也…喝多啦？”
    她完全不记得凌离根本滴酒未沾，只是双手更用力地揽紧了她的脖子。
    树濑犬抱着树，却发现树好久没动静。洛闻言只好，又勉勉强强撑开一半眼皮，向上乜斜。
    很昏淡的灯光下，凌离似乎，看起来有点开心。
    ？嗯？
    发生了什么？
    洛闻言什么也不知道，上下眼皮倒是很有磁性似的，又“啪”一下合了起来。
    天旋地转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羊毛地毯上，靠着床榻，有一双手在帮她松小裙子。
    凌离：“我抱小姐去洗澡好不好？小姐身上酒味很重。”
    洛闻言仍在假寐，半推半就地“昂”了声。
    还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瓮瓮声，莫名就带上点撒娇意味。
    凌离刚松开裙背上那颗扣子，手倏地一顿。
    她稍稍侧头，看了眼已经醉意迷离的洛闻言，安静了几秒忽然站起来，把身后的窗帘拉上。
    然后回来，静静地守在一侧。
    洛闻言虽然醉了，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
    多数人醉酒以后就受不了周围安静，洛大小姐就是其中一个。
    仿佛身上每一个活跃细胞都被点燃，没一会儿，她便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振振有词起来。
    “你不是说…要抱我洗澡吗？为什么还不去……？”
    “我要喝蜂蜜水……你今天为什么，不给我煮了？”
    “我要换睡袍……你，衣服…拿给我……”
    可说了半天，凌离居然还在坐着看她，毫无反应。
    洛闻言有些生气，“凌小草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你，你变心了是不是！”
    “凌小草你说话！”洛闻言自带高糊特效的视野里，看见凌离居然还在笑。
    她左找右找，又找不到一个顺手的武器，只能看着凌离在她面前很闲地笑。
    嘲笑她？？
    肯定是嘲笑她！
    这颗臭草有新墙头了是吧？！
    洛闻言气坏，不知想了个什么，一下子按住凌离的肩膀，就把她往自己这儿带。
    她一生气，就是洛小犬附体，不由分说地往凌离嘴上咬。跟报复发泄似的，很重地啃。
    凌离被重重地咬了一口，眼波中有什么未名的情绪晃荡了一下。
    洛闻言咧嘴要咬她的时候，只听见一句话。
    “是小姐，允许我反抗的。”
    字是字，刚钻进耳朵，嗡嗡的脑子还没来得及连成一句话呢，洛闻言就感觉倏地被拥紧。
    然后后脑勺被人掂住，抬起来。
    凌离堵上了她的唇，力道很大，撬开往里探，呼吸交换的地方加深又加深。
    洛闻言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想动一动，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手麻了还是怎么，完全动弹不了。
    她试图挣扎，可凌离半分机会都不给，能听见的只有她喉间溢出的呜咽声。
    呜呜了好一阵子，回应她的只有凌离一次又一次的亲吻。
    直到洛闻言被亲得整张脸都因为缺失氧气而通红了，凌离才稍稍松开。最后一个吻，很轻地落在她额头。
    洛闻言把她的脸推开，软糯又娇气地埋怨了一句，“你干什么你。”
    虽然声音还带着些许迷糊，但她好像，好像，好像有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在和凌离亲吻……
    ……是吗？
    洛闻言还不太清楚，但脑子里居然忽地冒出景闲之那句“洛听话你自己不争取的东西，只能看着被留给别人了”，然后弹幕似的，在脑海刷刷飘过。
    很快，为了确认前一个猜想似的，洛闻言勾着凌离的脖颈往下压，主动仰头去亲她。
    她觉得自己这有点像借醉行凶。
    但但但但但是，这次是她喝醉了，不管做了什么，凌小草都必须原谅她！
    对，就是这样。
    洛闻言刚有点意识地迎上去，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就听见一声一声地呜咽声不断从自己喉咙里溢出来。
    都没给她惊讶的时间，凌离就彻底让她知道了什么叫投怀送抱、以卵击石、“以为自己要carry，实际是千里送人头”。她脖子到耳后根都在疯狂发烫，与此同时，甚至连泪腺也想开始工作。
    她好像一切一切都没法反抗，只能在心里想——
    凌离身上太香了。
    连唇瓣也香。
    连呼吸也香。
    呜呜，她好喜欢。
    呜呜呜，这些，都必须只是她一个人的。
    容量不够的小脑袋想得多了，洛闻言就又被酒精折腾得有点晕。喉咙里的声音也变得软软的，有点像求饶。
    终于消停下来以后，凌离手指轻勾，稍低着头，指背缓缓刮过扬起的唇边，洛闻言眼睛眯得只剩一个小缝，小脸红透。
    凌离一只手搂住洛闻言，一只手帮她解小裙子，又问之前那个问题，“小姐，我是谁？”
    洛闻言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就是不回她。
    --

 第141页

    但凌离还是笑了起来，而且很开心。
    气得洛大小姐的腿在空气里踹了踹，结果只踹了个寂寞。
    她又哼哼。
    凌离说：“我先帮小姐洗澡，上床以后再随小姐踹。”
    洛闻言第一次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闭眼发出“嗯”的声音。
    直到凌离把她的小裙子脱下来，又脱掉里面的bra，最后光光的抱进浴缸，开始放水，洛闻言才惊觉这颗色草在做什么。
    可色草浑然不觉，面色镇定如斯，还问：“小姐今天用什么沐浴？”
    洛闻言“啊”了一声，人跟被亲傻了似的，随便指了只瓶子，就开始躺在浴缸里想——
    这…好像也没什么。
    是的，没什么是吧，SPA都做过了。
    不都一回事儿吗，洗个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对吧？
    对。
    对对。
    对对的。
    就是这脸，它有点高烧不退。
    洗完澡，凌离又问：“要做护理吗，小姐。”
    洛闻言已经飙升到酒后大无畏状态，反正趁着醉迷迷的，眼皮都不抬了，直接就说：“不要，要睡了。”
    “抱我回床上。”
    这一晚不知是怎么睡的，虽然在最后凌离还是煮了蜂蜜热茶，但洛闻言喝下后仍是浑浑噩噩做了半个晚上的梦。
    一会儿梦见凌离把她抱起来转圈圈。一会儿梦见她撒娇坐在楼梯坎儿上说累不走了，凌离蹲下身子好脾气地背她。一会儿又梦见她们在清晨的熹光里醒来，凌离贴着她的额头，嗓音微哑但很好听地说送她一个早安吻。
    梦里全是粉红泡泡，洛闻言就像蹲在泡泡中央的一只小萌犬，尾巴一扫一扫，软软地裹住身边飘过的泡泡玩。
    后半夜，酒大概醒得差不多了，洛小犬从粉色泡泡屏里跳入另一边黑暗，沉沉地、安静入睡。
    洛闻言第二天醒来，很惊奇地没有断片。
    是一点、一点也没有断，所有昨夜凌离背她回来到抱她上床之间发生的种种，连续剧一样从她睁眼那一刻起开始在她脑子里自动播放。
    洛大小姐难得的连回笼觉都惊没了，醒来以后在床上干躺了二十分钟，回忆剧情。也不动，怕惊醒旁边的凌离。
    倒不是她怕打扰到凌离的睡眠，主要是——
    洛闻言越想越觉得，自己昨晚吃亏了，亏大了，简直是亏得一点面子都没有。
    因为她回播亲亲那一段的时候，惊诧地发现自己那会儿就是单纯地被凌离按住头亲、按住头亲！一点都没能反抗！
    她……好弱哦！
    洛闻言心思复杂了一会儿，又盯着凌离的睡颜看了半天，期间不自主地抿了几次唇。
    终于，她悄悄地挪动过去，脸凑近，在凌离脸上啄了一下。
    见凌离没醒，洛闻言胆子大起来，想把昨天自己没占到的主动权在这会儿全部讨回来。
    她的手伸出去一点，轻轻搂住凌离的腰，开始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一下，又一下。
    就此，洛大小姐终于找回了一点成就感。最后一下，她都有点飘地、稍重地在凌离唇瓣上吮了一口。
    只不过亲完就担心地缩了回来，眨眨眼睛。三秒，五秒，凌离没醒，洛闻言唇角压不住地往上翘，松了口气。
    凌离闭着眼睛假寐，听见她小小声念：“凌小草，你以后要让着我点……”
    凌离心里回复：嗯。
    作者有话要说：
    “让着我点”，“让我也亲你！”
    小受，没有尊严小受。哈哈哈哈！！这次可还行？感谢在2021-01-19 23:54:23~2021-01-20 23:2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五洋捉鳖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洛闻言是一只永不停歇的派对动物, 尤其是在这几日，心情莫名其妙就好好的，连挑邀请函的门槛都低了, 对面生的塑料姐妹也格外赏脸。
    今天的行程从泉城辗到虹城，晚上的派对约在游城酒吧, 是某位建材千金的生日宴。
    这处地方虽然洛闻言人生地不熟, 但她从来不会有陷入无话可谈尴尬境地的烦恼。因为不管在哪儿，永远都会有许多塑料姐妹闻名而来，举酒找她攀谈。
    听说过凌离的, 便变着法儿地往凌离身上夸，紧跟时事。不认识凌离的, 依旧是那副夸洛闻言衣品、相貌的陈词滥调，只不过在末了会望着凌离好奇一句：“言言, 这是谁呀？你朋友？”
    “昂, 嗯, 我保镖…就是贴身保镖。”贴到床上去那种。
    洛闻言这次回答的时候舌头有点违心地不听使唤, 脸也有点红。
    其他人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暂且不提, 反正洛闻言心里是咚咚打鼓。
    就好像说了一个错误答案, 她还一直没有跟大家更正一样。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嘛？
    好为难哦。
    那三个字, 她…她有点说不出口。
    但这种为难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酒吧的光线偏昏, 人多声也杂，完全没人发现洛大小姐自个儿在角落里捧着脸娇羞那几分钟。
    一刻钟后，热络的游戏气氛炒起来, 洛闻言也就自然而然投身进了游戏组。
    她玩桌游水平是中等偏下下下那种，老输，于是弹橡皮的惩罚总是落在护身符凌离的身上。
    --

 第142页

    中途换人洛闻言去了趟洗手间, 凌离紧随，亮堂堂的白炽灯底下，洛闻言亲眼看见凌离额头上红了一片。
    洛闻言盯着那里，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还不敢相信。自己今晚真输得有这么惨？
    她洗了手摸上去，指尖轻轻碰到凌离红红的额头上时，凌离很适时地“嘶”了一声。
    洛闻言吓得马上缩回了小手手，满脸愧疚。
    “对…对不起啊。”
    不是，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凌离是她贴身保镖喔？就不能对她轻一点嘛？？
    心疼，呜呜。
    凌离牵起她的手摸摸，看着她，“小姐，疼。”眼神和话里都有点委屈的意思。
    “那怎么办？我现在去给你买药？”洛闻言立马生了中途退场的心思。
    “不，”凌离说，“亲一下好吗？”
    洛闻言：“？”
    凌离如此露骨地暴露出目的，洛闻言才反应过来，刚才被弹的时候她吭都没吭一声，哪里像疼的样子。
    而且凌离平时也不是这样子的吧？？她真是色令智昏了。
    色草！又在套路她！
    凌离：“都快肿了，小姐亲一下才会好。”
    那…好吧。
    呜呜呜。
    偏偏她还没有办法拒绝，因为色草已经非常不要脸地把头埋下来了。
    凌离的呼吸停在她眼皮上，洛闻言睫毛颤了颤，冷不丁仰头，“啵”地很快很快亲了一口。
    然后又立刻缩回来，“好了吧……？”
    凌离声音比平时低一点，眼神更深，“嗯，不疼了。”
    她喜欢这朵小玫瑰的香气，喜欢它的味道，喜欢拥有，喜欢占据。
    更喜欢每一朵明艳又娇羞的花瓣都为她盛开，只让她一个人沉溺。
    洛闻言咕咕哝哝了一句什么，凌离没听清，“嗯？”
    洛闻言捋直舌头说：“不玩了。”
    洛闻言说的是违心的话。可凌离就是这点厉害，总能分得清清楚楚她究竟是真的想拒绝，还是只是撒娇的气辞。
    “要玩。”凌离以额低额，低头轻声说：“回去我帮小姐报仇。”
    真的。
    洛闻言觉得，有凌离在她身边，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凌离在刚刚陪她的时候就已经把游戏规则看清楚了，从洗手间回去，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就开始大杀四方。
    从凌离上桌以后，之前赢她那群人反过来输得丢盔弃甲，还有个直接趴在桌子上哀嚎，说遇上这种变态对手没法玩。
    洛闻言犬仗草势大捷而归，最后选寿星礼物，选走了一对针织小胸章。一片蓝银草，她别在凌离外套上，另外一朵粉白玫瑰的，她留给自己用。
    帮凌离扣上小草胸章的时候，洛闻言在她胸膛上戳了戳，振振有词地念道：“凌小草，这个就像你。嗯…做的时候应该顺便织上我的名字，以后你就不能去别人墙头了。”
    凌离说：“我不去。”
    洛闻言哼了哼，说：“女人的嘴。”意思是下半句是什么你自己明白。
    凌离问：“那怎么办？”
    洛闻言：“什么怎么办？”
    “小姐总是不放心，我要怎么办。”凌离问她，“那我刻在身上好不好？”
    洛闻言被她说得一愣。
    “什…什么啊……”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小姐这朵玫瑰，我刻在身上好不好？”凌离望着她手里摸着玩的那枚玫瑰胸章，又问。
    还真是。
    真是啊。
    呜呜呜呜凌小草你怎么这么撩人。
    洛闻言动摇了三秒。
    “也…也不必。”最后她还是觉得这样太疼了，而且有危险。
    “那这样吧。”
    凌离把蓝银草胸章取下来，和她交换，把那朵玫瑰扣在衣领的位置。
    凌离说：“现在打上小姐的标记了。”
    洛闻言“噢”了声，觉得这样挺好，比刚才那样好。但她看着自己手里那枚胸章，又手足无措了一会儿。
    蓝色的小草，和她的漂亮小裙子不搭TvT。
    凌离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放在小姐包里吧。”
    洛闻言眨眼望她，“可以吗？”
    凌离：“小姐可以把我放在任何位置。”
    “这是小姐的特权。”
    洛闻言笑眯眯把胸章放进了手包里，趁着人来人往没人看向这边的时候，踮起脚在凌离脸上打了个啵。
    她好开心。
    好喜欢凌离。
    虹城市井的夜晚生活气息比泉城要浓一些，她们十一点从酒吧里出来，附近的街上竟还有许多店都没打烊，人也不少，夜宵摊更是客满为患。
    洛闻言虽然小酌了几杯，但今晚并没有很醉，出来便提议不坐车了，散步回酒店。
    不过高跟走长路并不太方便，走着走着，洛闻言便从牵凌离变成了挽凌离，挽着她的手臂，手伸进她外套兜里，被她温暖的掌心包裹着。
    洛闻言看见一对对面走过来的情侣也是这样子的，脸情不自禁红了红，居然有些小娇羞。
    还没等她娇羞出个什么状况，就有始料未及的人闯入她的视线，彻底打破她所有、所有情绪。
    “来，鑫哥，这杯！”路过烧烤摊，露天小桌上有道粗犷的男声伴随酒瓶的碰撞声送入耳边。
    洛闻言稍怔，心脏不期然跳动了一下，仿佛是直觉的指引般，大脑还空白的时候她便扭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

 第143页

    那张桌子上有五个人，但其中有三个特别扎眼，圆脸戴眼镜的、黄发瘦脸的和背对着她那个黑色留长发的。
    脸已经很生疏了，但这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神态和语气，还有身上那股子混社会的痞气，不断不断退回地往洛闻言脑子里印。
    她一下子顿住，痴痴地望向一边，凌离也由此停了脚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凌离约莫看了五秒，瞳孔忽地一缩——
    她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找到了和眼前三张模样有差，但气质神态几乎不变的少时脸庞。
    很多很多的往事开始在她脑海里浮现。
    关于凌璃和洛闻言，她的确有一件不明白、在猜测、却又无法笃定答案的事情。
    这三张脸就像钥匙，冷不丁，一把一把地摆在眼前。
    “小姐。”她轻声喊。
    但洛闻言还在失神状态，目光确认什么似的不断在那扎眼的三个人间逡巡。三人也在桌上喝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的注视。
    洛闻言稍稍往旁边挪一点，换个角度，去看那个黄发的正脸。
    记得他的眼角下有一道浅疤，这个符号，是洛闻言迄今为止唯一的特征记忆。
    而她转过去，也确确实实看到了那道疤。
    褪色的往事仿佛瞬间鲜活起来，重染上了它当年的颜色。洛闻言头晕眩了几秒，犹犹豫豫地看向凌离。
    见凌离眼神很暗，眉头也微微蹙起，洛闻言心里又被那一颗潜藏的小刺扎了一下，挽着凌离的手不自觉松了点。
    “走吧。”她轻拽了下凌离，低声提醒。
    洛闻言甚至不知道这时候她该摆出什么表情，于是她稍稍埋下点头。
    凌离却不动，转过身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像是安抚。
    虽然已经决定不再计较这件事了，但洛闻言仍不免的，有些难过。
    她听见凌离问：“小姐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吗？”
    “问这个干什么？”她抿抿唇，不太想回答。
    凌离手指停在她下巴上，把她委屈的脸抬起来一点，在浅红唇瓣上吻了一下，仿佛是无声鼓励。
    “那个黄色头发的，叫什么鑫？小姐记得吗？”
    她问了两遍，洛闻言才小小声告诉她：“曾成鑫。”
    然后洛闻言听见凌离把这个名字沉吟复述了一遍，然后朝他们桌子那边，冷冷地喊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下章doi。
    顺口不？芜湖。感谢在2021-01-20 23:29:45~2021-01-21 23:5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逐梦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逐梦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这一声落下, 那张桌上的五个人都齐齐朝这边看来。
    尤其是黄头发那个，醉迷迷的小眼睛都睁大了，想看究竟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目光落在凌离身上的时候, 他们还毫无所觉。脸有几分小时候见过的感觉，但总体还是生的。
    移动目光, 他们又望向凌离身侧那个女人。
    洛闻言这张脸美得太有辨识度了, 在泉城就是数一数二的，出了泉城，到别的地方也依旧是光彩夺目的存在。
    许多人都会因为某种特征而在旁人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哪怕陈年被时光冲刷得褪色，那些曾经在岁月中惊艳过的人和事却能长久保鲜。洛闻言便是其中一类。
    黄发愣愣地看了约莫有十来秒, 洛闻言也在远处，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智仔, 你看她像不像……”黄发抬手去拍边上的四眼, 却发现其他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同样处于怔愣状态, 好像也是想起了什么。
    凌离牵着洛闻言一步步走过来, 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相对视一眼, 脑海里同时印证了一个名字——
    这不是初中时候被他们堵在小巷子里欺负的洛闻言, 还能是谁？
    确认了对方身份, 这三人想也不想, 撂下摊子就跑。
    洛大小姐在泉城是大势力, 当年他们年少无知想欺负欺负有钱人家的孩子耍威风，没想到最后被学校通报开除，被洛启耀在整个泉城封杀, 泉城没有一个中学敢再收他们，这才被迫来了虹城谋生。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这辈子还能有和洛闻言再见面的时候。
    而且是在虹城, 这样巧合的碰面。
    三人已经不再是学生时代冲动的心性，但骨子里的痞子流气改不了，知道洛闻言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了，认出来她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却不想，洛闻言身边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狠货，三两下就追上来就把他们堵住，出手又狠，踢倒他们的腿，让他们没法再跑。
    烧烤店的员工和几个胆子大点的客人纷纷围过来，还没看出个究竟，洛闻言的其他保镖已经有序出现在了现场，围成小圈拦开旁人，意思是让其他人不许多管闲事。
    凌离一拳砸掉了圆脸的眼镜，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
    “你的嘴不是够脏吗，怎么不骂了？”凌离记忆里的那天下午，就是他污言秽语最难听，把洛闻言骂得眼泪汪汪。
    黄发跪在地上抖了一下，想蹭起来，凌离用力给了他一脚，他闷叫一声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
    --

 第144页

    黑长头发的还算识相，埋着脑袋，看了眼周围团团围住的保镖，知道今儿跑不了了，瑟瑟地趴在地上，尽量降低存在感。
    但抬眼偷偷看了眼凌离，他还是没忍住小声飙出句：“他妈的，谁啊。”
    凌离低头睨了黑发一眼，蹲下身，缓缓把他的头抬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黑发眼前都有点发晕了，觉得这个女人特别可怕，眼睛里的狠意能杀人一样。他还听见这女人说：“你就不记得我了？”
    见到这三个人以后，洛闻言本来处于了长长一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离的状态，但看见凌离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她又稍稍一怔，从为难避讳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凌离和他们……闹翻了？
    时针往回拨，洛闻言曾经对凌离的厌恶并不是没理由的。
    初二那天放学，洛闻言晚晚路过校边的小巷，就是这三个人拦路出来，骂她挑衅她，以欺负她取乐。她又气又怕地掉眼泪，还口了几句，这三个人就开始撂袖子，说要教训她这种有点钱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千金小姐。
    凌璃追到这边来找她，正好撞见这一幕，想也不想地就冲上来，把那三人推开，帮她擦眼泪。
    当时就是留黑长头发那个，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很长的水果刀，扬了扬要逞能耐，却没想到推搡中失了手，真划到了凌璃背上。
    本来这一刀是朝着洛闻言的方向去的，可凌璃忽然转回身，挡在前面，刀尖一下去，一条深长的口子就在凌璃背上拉了下来。
    那时正是夏季，穿的衣服料子薄，血瞬间从划裂的衣服里涌出来，大片大片地染红了白色校服。
    事态出了三个肇事者的意料，他们跑得没了影，后来路过的好心阿姨叫了救护车，送凌璃进医院。事情发生的第二周，这三个初三学生被全校通报，以打架斗殴致后果严重的违纪原因处分并开除。
    洛启耀和叶太太只知道是女儿和一个同学一起路过巷子被暴力欺凌，那个同学不慎受了伤，却不知道是凌璃帮洛闻言挡下了那一刀。因为洛闻言没讲。因为——
    同一周的周五放学，洛闻言那时已经带上了新保镖，于是又放心地在校园逗留了很久，很晚才回家。
    再路过那条巷口时，她竟然远远看见了之前欺负她那三个人。本来想让新保镖上去揍他们一顿解气的，可看见这三个人头碰头地在窃窃私语什么，她想了想，又蹑着步子走到巷尾巴那里，躲墙角偷听。
    “你说凌璃会分多少钱给咱们？”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少，她不是说了这事儿成了她就能把那个大小姐骗到手吗？”
    “也是，反正我们也不想读书了，就帮她一把，拿笔钱早点出去混，这还舒服点。”
    “听说洛闻言家里有的是钱，就是不知道多有钱。这次她父母总得感谢凌璃吧，你说，十万有没有啊？”
    “肯定有吧，我觉得再有钱一点应该给五十万，然后我们一人分十万……”
    这些就是洛闻言偷听到的内容。
    在这之前，她心里的凌璃是住在粉色泡泡里的。凌璃总是对她好，她也好喜欢和凌璃黏在一起，上下学偶遇会激动，收到凌璃送的蛋糕和手工礼物会害羞，上课时候，也会走神去偷看她，然后悄悄地翘起嘴角。
    只是那一刻，滤镜破碎，她才忽然间明白，凌璃不是真的喜欢她，不是那样单纯的对她好，是有目的的。
    难怪她激动要升初中了的那一晚，留学的表姐在微信上泼她冷水，提醒她初中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心思了，让她对同学稍微留个心眼，千万不要让大家发现自己有特别多的零花钱，也不要对谁太嚯嚯。
    洛闻言好像终于发现了凌璃的真面目，她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斗争，只剩下一个念头：凌璃一直都在骗她。
    此后再见凌璃的每一面，洛闻言都觉得很讨厌。
    当初有多心动，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
    只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凌璃都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出来，洛闻言对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听她说话都不愿意了。
    她追着洛闻言问，得来的却是洛闻言的越来越反感。
    直到追到马路上的那天，车祸发生。
    凌璃只是懵懂少年，心思单纯固执，自然是许多地方都想不明白。但凌离不同。
    凌离把黑长头发那个拎起来，声线阴沉，“想不起来，是吗？”
    她指骨捏得作响，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明晃晃地小刀来，刀背抵在黑发脸颊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拍。
    黑发确实想不起来，哪怕是在这种逼迫下，也仍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凌离的变化太大了，不仅是他，三人中没有一个能把她和当年的少年凌璃联系起来。
    直到洛闻言在旁边轻轻喊了一声，“凌离。”
    凌离才把刀收起来，转过头，眼底的狠厉化开，声线也缓下来许多。
    “小姐等我一下。”她揉了揉洛闻言的脑袋。
    三人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她俩居然同时亲亲热热出现在面前，浑身打了个颤。
    曾经惹下的祸因，现在报应落到头上了。
    凌离把黑发丢到地上，目光缓缓扫过三人，“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

 第145页

    她把三人一个个踢到洛闻言跟前，他们就像抖筛子一样，把当年做的事起的坏心思一件件抖出来。
    那本来就是少年的迁怒和报复心性，刻意引导洛闻言误会凌璃后，他们得到过快感，但时间长了，回忆起来也心虚过一阵。
    洛闻言听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我没想真砍伤你啊，是凌璃她非得往外挤才误伤到她。”
    “……我们知道要被学校开除了，就不想让你们也好过。所以才…那天看见你放学出校门，我们就提前在巷子里等着，故意把那些话讲给你听，想挑拨你们。”
    “后来我们瞥见你听完就走了，当时也没多想。等我们后悔想和你解释的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再回泉城了。”
    洛闻言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陷入在恍惚失神的状态中。
    今晚的每一个字都在把她曾经笃定的事实推翻，脑子里也莫名地，开始回放她每一次把凌离推开、恶语相向的场景。
    她只觉得脑袋乱嗡嗡的，周围剩下的什么声音都不成句了。
    凌离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踢开地上三个人，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抱起她回酒店。
    把洛闻言抱到床上以后，凌离又亲了她好几口，但什么话都没说，任由大小姐抿着小嘴失魂落魄。
    凌离挑了一件最宽松的睡袍，通通彻彻洗完十分钟的澡出来，睡袍的扣子只扣了最下面四颗，腰带也松松垮垮，只系着一个不正经的结。
    她赤足站在床边的时候，洛闻言也双眼通红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小心望她。
    作者有话要说：
    等草的姿势。（众所周知草是名词，是代号）
    对不起，出现了点意外，意外就是我没料到这段前戏能写这么长！！！所以昨天的题外话只能放到今天来说了。但是我保证，我保证明天一定可以dodododo，你们看！小草的衣服都选好了是吧。下章一定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可能再有一章前戏了是吧！
    实在是抱歉哇，前戏长度出了意料，害大家希望落空一天啦。补偿1.小梦保证明天一定有doi 补偿2.本章留言发红包~~
    钦此。
    第82章
    洛闻言在害怕, 害怕凌离觉得她是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人。
    虽然她的确是……
    但她好怕凌离会就这样不喜欢自己。仔细回想，从前凌离老追着问她为什么突然不理自己了，她却一次都没有回答过。
    她总是在凶凌离, 厌恶她，和她说很重的话。
    就因为听信了那三个人的话, 居然, 就把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凌离一棍子打死了。
    设身处地，如果她是凌离，被这样莫名其妙误会, 肯定会气愤地一辈子都不理她了。
    洛闻言吸了下鼻子，眼眶湿漉漉的, 凌离还在这个时候问她：“要我抱小姐去洗澡吗？”
    “不，不用, 我自己去。”洛闻言床上跳下来, 冲地就去浴室。
    凌离现在对她越好, 她就越内疚, 好像有一个三角形的东西卡在她心里打转, 棱角不断地刮着她, 让她心窝泛疼。
    洛闻言泡了一个很久的澡, 才勉强让自己心绪稍稍平复下来。
    但她冲进浴室太急了, 忘了提前准备睡裙, 只能擦干了身子，先用浴巾裹着出去。
    凌离等待许久，看见她出来的时候, 手不自主地在睡袍上牵了一下。
    “小姐。”她低声，顺手掀开床上的软被。
    洛闻言坐进被子里，瓮瓮“昂”了声, 凌离在她旁边很近的床角坐下，帮她软被轻轻拉上。
    凌离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好……
    洛闻言抱膝绞着小手手，瞥见她睡袍穿得松松的都露出一片肩了，不知怎得，就忍不住小小声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背。”
    凌离语气很轻地嗯了嗯，转身背对她而坐，然后把睡袍脱了下来。
    那条伤口很深，缝过针以后，至今仍留着浅浅疤痕。
    疤痕已经不甚明显了，只剩疤头的地方还有点粉粉的新肉。洛闻言看了半晌，不自主地，手便抬了起来。
    “我可以摸一下吗？”她还是问了遍凌离。
    “小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手的触感比眼睛更细腻，洛闻言摸到了很明显的、缝过针后的疤络，从右背的上方，一直延伸到左背的下方，几乎穿过了整个背部。
    除此之外，凌离背上每一寸皮肤都是白净完整的。
    洛闻言的手颤了颤，声音也有些不稳，“你缝了…多少针啊？”
    凌离将睡袍拢起来，转过身，握住她的手问：“小姐会嫌弃我吗？”
    洛闻言立刻摇头，“不会。”当然不会。
    “那就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凌离坐上床，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小姐，过去的事不必难过了。”
    房间里静静的，只有暖风机在发出不明显的簌簌声。
    洛闻言的眼睛又红起来了，而且很快很快地有湿润，变成眼泪滚下来。
    她那句“对不起哦”特别委屈内疚，还是大小姐风风光光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诚恳的对别人道歉。
    “我都没有照顾过你……”
    好像凌离休养了几天回来上学那一阵，因为背上的伤口，行动都特别不方便。
    可是她那个时候在干嘛？视而不见。
    她好坏。
    --

 第146页

    她好讨厌。
    洛闻言想着，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她沮丧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离，凌离却在这时候轻轻放着她躺下，俯身下来，屈着手指帮她把眼泪一点点抹掉。
    然后低低地问。
    “小姐，补偿我好不好？”
    但这似乎又不像疑问，因为凌离说完，便压住了她的唇，漫而长久的吻过一遍，手在这中途悄无声息地捏住了她浴巾一角。
    然后才是真的请求。
    “小姐，补偿我。”
    凌离眼底沉沉，难耐而期待的情绪翻涌着。
    她抱着这朵小玫瑰，便想为她开花，便想汲取她的美好，想看她尽情绽放的每一分每一秒。
    洛闻言抿着小嘴的沉默便是默认。
    只是这份补偿之礼，稍稍重了些。
    房间的灯最后只剩下床头一圈暖黄的灯带，光影昏昏昧昧，床边地上躺着一条随意滑落的白色浴巾。
    月光挂在窗边，清凌凌地晃动，少年时的心事也在这漾荡中如水波浮涌上来。
    洛闻言记得初中开学，她被大家认定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从第一天开始，她的身后就有了很多小尾巴，男同学女同学都有，总是大家都围绕在她身边哄她开心陪她玩。
    那时她还是名副其实的洛听话，班主任说小孩子不许早恋，她就真的一丁点没起过那样心思。所以渐渐的，她的小尾巴也一个个无趣地跑掉了，半个学期以后，只剩下凌离一个人。
    凌离总是对她很好，学校过节发的糖果和饼干，别的同学都迫不及待吃掉了，但凌离会主动留下来，捧到她面前，让她选喜欢吃的口味。她要是都喜欢，那些糖就都是她的。
    凌离还会做手工蛋糕，小小巧巧的一个装在精美的小盒子里，偷偷放进她的抽屉。还有叠好的千纸鹤，纸折的玫瑰，装在瓶子里的小星星，校门外最新的手工贺卡……
    那时候每天上学，她都会期待今天有什么惊喜。
    洛大小姐的矜贵是天生的，同样与生俱来的还有她那不擅做事的娇贵。但还好，同一个班上有凌离。
    凌离会帮她把所有不喜欢做的事情都做好，包括她翻过的课本，每一本的书皮都是凌离悉心封上的。
    班上其他同学偶尔会悄悄谈八卦，说凌离像条小哈巴狗，洛闻言有一次听见了，还为此和那几位同学绝交了整整一个学期。
    彼时的洛闻言还没有出入过成年人的社交场合，没有那种蕴养出来的大小姐心态，只有一颗懵懵懂懂的少女心，认为她和凌离是平等的，因为她也很喜欢凌离。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她那时眼中并没有三六九等，可骨子里的骄矜和心安理得接收别人伺候的习惯仍旧是藏在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里的。
    因为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那个时候为凌离做过什么……仔细想想，如果她扶跌伤的凌离去校医室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算的话，那也是勉强有一件的。
    可上到初三，她就真真正正的和凌离“绝交”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和凌离说过话，不，再也没有说过好话。
    不仅如此，洛闻言还想起来，被误会被讨厌的凌离也是有在放学时候躲在走廊角落里偷偷哭过的。
    因为她看见过好几次。
    但是没有去安慰过一次，连和她好好说句话都没有，也没有想到她那时候背上还有很长很长一条伤。
    没想过那条伤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的，没想过凌离的心也是肉长的，她也会疼。
    她就是这么坏着脾气伤害凌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洛闻言心里一会儿泛回甜，一会儿又酸得抽抽，眼睛里的泪水渗出来，断断续续地抽噎，字不成句。
    她说对不起，她说幸好凌离到现在还愿意喜欢她，然后她也说了好多句喜欢。
    凌离附在她耳侧，一声一声低哑地回应。
    她知道洛闻言对凌璃有愧疚，所以对她予求予取。可凌璃纵有千般好万般好，逝者已逝，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她怀里的小玫瑰，她也会对她好。
    哪怕洛闻言现在会被她哄诱是基于在对凌璃的愧疚上，可同样这份心思里面未尝没有对她的喜欢。
    她甚至愿意相信，洛闻言是更喜欢她的。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因为她的小玫瑰，只会永远属于她。
    以往陈旧的岁月、留在她脑海泛黄的记忆，注定不可能再还给另一个人。凌离默声闭上眼，潜意识里暗暗地，将凌璃抹杀。
    少年时的初心萌动终究只是尘埃飘浮的点点过程，真正一切落定之后，仍留在身旁的才是结果。
    凌离承认自己是不择手段的人，她留恋地落下最后一个轻吻，擦干净手指，把洛闻言抱起来，“我抱小姐去洗澡。”
    洛闻言不知道她那里还有那么多力气，反正自己是一点一点一点都没有了，嘴都没张，只从喉咙里很弱地嗯了声。
    凌离把她放进浴缸，调好水温开始放热水。她洗手的时候洛闻言紧张兮兮地瞥了一眼两眼三眼，终于没忍住，在她转身之时往浴缸内里缩了缩，沙哑着嗓子警告她：“你不许…不许再起坏心思了！”
    凌离稍怔，随后唇角没忍住地往上扬了扬，把澡球取下来，正正经经打泡沫，安抚大小姐，“嗯我保证，今天都听小姐的。”
    --

 第147页

    凌离并不像洛闻言出了那么多汗，但也做了个简单的淋浴，换上最贴身的睡袍。
    洛闻言浑身软趴趴在浴缸里泡着的时候，凌离还去换了次床单，把新床单铺得平平的，湿透的另一只拿进浴室来，搓洗了再放进洗衣机里。
    目睹凌离利落地做完这一切，洛闻言心里简直为她的体力竖起了大拇指。因为月亮都快休息的点了，她都困得不行了，凌离居然还能做家务！
    洛闻言没骨头一样躺在凌离怀里，从头至尾手都不抬一下，等泡完澡，又被她从浴室抱回床上。
    静静躺下来以后，洛闻言就开始冒出一些事后的小欢喜和小羞怯。
    她在床上反反复复翻了好几个身，最后背对着凌离，脑袋缩进被子里，偷偷地笑。
    凌晨三点，月光躲进被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5izj老板的深水！！小梦第一次收到深水！呜呜呜感谢！！！磕头啦！
    第83章
    原本洛闻言的打算是第二天回泉城的, 可翌日醒来，腰和腿都软得不行。腿有些合不太拢，走路姿势也不自然。
    至此, 洛小犬不仅没按时回到自己的领地，还为此每天早上气呼呼地把凌离摇醒, 奴役她抱自己去洗漱。
    洛闻言埋怨：“都怪你, 我现在身上又酸又疼。”她只能巴在凌离怀里，手都不抬地让她帮自己刷牙。
    也还好，凌离这厮色草的售后还做得比较尽人意, 非常耐心，各方各面也伺候得很到位。
    日历一页一页掀起来, 眼见白皮纸上的数字已临近立春，各大品牌的首批春衫开始进入火热预定期。
    于此, 洛闻言这个金主最近被微信里的各方品牌商和私人顾问等关心得格外勤。
    她也没闲着, 即使是躺在酒店里下不来床, 大小姐也不会落下自己消费金钱的爱好。
    洛闻言：【买。】
    洛大小姐聊到买包包裙子非常简单直接, 喜欢的就一锤定音, 好像刷掉十几万欧就和眨眨眼睛一样轻松。
    为自己的美貌消费完大把大把的金钱后, 洛闻言忽然托着脸在床上想：凌离的那一点点工资, 一年攒下来能给她买一条小裙子吗？
    她想了想, 用计算器把数字算出来, 一看，还真不够。
    ——看来指望凌小草养她是不可能的了，那好吧, 那就她来养草。嘿嘿。
    洛闻言特开心地憧憬了一会儿，然后深深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抛砖引玉的，她又想了许多许多以后和凌离会发生的事, 脑海里的每一帧画面虽然模糊，但很美好。
    往后的事幻想够了，她又往前回溯。
    很快地，洛闻言就起了一个念头。
    她拉着凌离商量，“我们回学校去看看吧。”
    凌离顺她顺得不行，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休养到洛闻言走路姿势勉强能正常点的当天，她们就起身回了泉城。
    下午两点，空气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清新湿润。
    泉城的阴天郁郁无光，小小的一个“泉盛初中”校碑趟在左右两排光秃秃的树木中，厚厚的云层盖在上面，像极记忆里的旧画面。
    已经些许的暗淡，但也些许令人怀念。
    正处于寒假时间，校园保持着一片寂静画风，教学楼外只有寥寥一两个老师的身影。门口标配的保安室里扑克翻动。
    洛闻言敲响了保安室的窗，登记了名字进校门。
    呜呜呜泉盛初中！本仙女曾经辉煌过的校园！我又回来了！
    洛闻言去了学校的操场，看了金鱼池，看了腊梅花坛，看了充满青春中二气息的留言板。
    上面的便利条有的已经很旧了，看模样和字迹，旧到兴许连它的主人都已经离开了校园，加入了社会的职场。
    洛闻言一直觉得，这东西就是变相的耻辱柱，只有初一“不懂事”的学生会来这里贴上自己的中二豪言。然后，忘记撕掉的，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等着后来的学弟学妹年复一年地来围观。
    当然，也不乏本人多年以后回来，与当年的自己隔便利贴对视，拾得尴尬一笑的。
    洛闻言记得，这里曾经也贴过自己的一张便利条。上面的内容依稀是——她要通过努力学习向大家证明，她有的不仅仅只是美貌和金钱。
    现在……
    她有点庆幸，当年的自己在半个学期之后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把那张便利条于某天下午偷偷撕掉了。
    是的，她只是一只拥有美貌和金钱的小金丝雀罢辽。为什么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呢？
    不过瞧瞧其他人的留言，还是很有意思的。洛闻言还找到一张与自己学龄相仿的便利贴。
    靠什么认定的呢？
    ——上面留言的内容是“成为洛闻言唯一的男友，和她上同一所高中，以后考进同一所大学”。
    洛闻言眼睛尖尖的，赶紧把这张指给凌离看，若有所指地“喏”了一声。其中不乏“你看看我多受欢迎”的小骄傲和“我这么抢手你一定要有危机感要巴结好我哦”的提醒。
    凌离不仅get到了她的内涵点了头，还不忘施展拉踩战术，踩一捧一，“这个人好幼稚。”
    嗯，意思就是她不幼稚，她人狠话不多，她说话少做事多喽。
    虽然的确是的。
    但洛闻言还是挑出了她话里的骨头，精准发问：“你以前就没在这里留过言吗？”
    --

 第148页

    凌离：“没有。”
    洛闻言不信，“你那时候难道没有愿望？”
    言外之意是，凌小草难道你不是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上我了吗？
    “有，”凌离垂眸凝视她，“我不是已经对小姐说出来了吗？”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
    初中分班第一天，凌离就说她好漂亮。分班第三天，凌离又说好喜欢她。
    洛闻言害羞捧脸，歪着脑袋问她：“那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她眨眨眼睛，欣喜地等待凌离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却发现凌离有些出神，并没有回答。
    她举起手，在凌离眼前晃晃，“喂喂。”
    凌离思绪回笼，冷不丁捉住她的手腕，往上攀附，握着她的手指，往自己胸口牵。
    “小姐更喜欢以前还是现在？”凌离忽然问。
    洛闻言懵里懵逼，这是什么问题？
    奇怪到她都没细想，脱口而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都喜欢啊。”
    这类的问题，生活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这样答。就好像问喝可口和雪碧哪个更开心？都是汽水嘛，有什么好细分的。
    凌离眼底沉了沉，很快又“嗯”了声，“但我比初见更喜欢小姐。”
    洛闻言直接就解读为凌离说的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暗啐了她一句色草怎么这么喜欢甜言蜜语，又口不对心地羞涩回应：“这样啊，我也是啊。”
    操场的塑胶跑道一直是洛闻言的噩梦。上学时的体育课好逃，但每年一测的八百米是体育老师联合班主任深度落实到每位学生身上的精准体测项目，于是乎，操场跑道就以“长长长长长长长”的特征留在了洛闻言记忆里。
    可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长。
    她和凌离一边聊天一边散步，不知不觉就已经绕了操场两圈。
    就像时光一样，曾经亲身经历以为漫长的事物，许多年后回头看，原来只是眨眼的瞬间。
    操场上有一角乒乓球场，设施很简单，几只乒乓球台和旁边三对杠杆。
    洛闻言第三次走到这里，停了下来，毫无防备地冒出一句：“对不起噢。”
    凌离也停下来看她。
    洛闻言沮丧地撇着嘴，把酝酿了好久的话说出来。
    “有一次你蹲在这里哭，我看见了。”
    因为那天她骂凌离是恶心的骗子，让她上下学的时候离自己远一点，也不许再往自己的抽屉里塞东西了。
    她把凌离的心丢在地上踩碎了。
    果然，说完以后，她从凌离眼底看出了一点点伤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洛闻言揪着她的衣服一角，无意识地往手指上绕，“提这个只是想……我想和你道歉。”
    不然洛闻言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凌离。
    诚然，她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伺候，却不能在伤害了对她那么好的人以后，再心安理得地一笑置之。
    凌离的羽睫扇了扇，眼中情绪莫名，声音也很淡，听不出来什么。
    “小姐已经道过歉了。”
    洛闻言“哦”了一下，说到这个还有点小委屈，“我以为你没有认真听呢……”
    她是说过一次，但说得很小声，凌离也没有接话，色草上头一样就向她要补偿。
    谁知道她那么郑重的道歉色草有没有听进去。
    “你都没回应我。”洛小犬委屈巴拉，手指戳了戳她的肩。
    凌离攥着她的手指，亲了她白嫩嫩的指尖一口。
    “小姐不用道歉。”凌离说，“小姐在我这里可以随心所欲。”
    很多逝去的事情注定要淹没在时光里，无法挽回。
    洛闻言并不知道，曾经的许多已经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凌离抱住她，阖上眼，良久，才又开口：“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忘掉吧，小姐只要现在和我在一起，开心就够了。”
    她知道洛闻言是喜欢现在的，喜欢她的。
    至少有产生的一点点新的喜欢，与往事无关。
    所以她不算抢走什么。
    洛闻言抬头望着她，确认一样问，“真的吗？”
    她真的很希望很希望凌离不要生她的气，不要记她的仇，不要偷偷地伤心不和她说，要和以前一样喜欢她。
    而且，凌小草现在越来越A，也越来越厉害了，好迷人，她好喜欢O.O！
    凌离：“嗯，以前既然有不开心，那就不要提以前了。”
    凌离亲她的额头，亲她的脸，最后亲完小嘴忽然冒出句，“我更喜欢小姐。”
    洛闻言：“？”和谁比呢她？
    洛闻言把这个病句读了又读，突然想通，警惕问：“你还喜欢谁？！臭草！”
    凌离笑，告诉她：“可可。”
    洛闻言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好久都没去陪可可了，于是她提议：“那我们明天去接它。”
    说完，她又仰起脑袋，捧住凌离的脸亲了一口，两口，说：“放心吧凌小草，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小梦可以认真的说，小草现在的确是吃了点别人的红利，但是这不可能白吃的。敢占便宜，以后就会倒霉……
    会有报应的，唉。
    第84章
    这么多年过去了, 泉盛初中的总体建筑风貌并没有太大改变，三栋大教学楼里，只有中间一栋翻过新。
    --

 第149页

    洛闻言和凌离散步在新的教学楼里, 却遇见了故人。
    本来洛大小姐是走不动的，细高跟好看但废脚, 她趁着反正没人, 耍赖让凌离抱。
    抱到三楼，冷寂寂的大楼里居然依稀传来了谈话声。
    洛闻言竖着耳朵听了听，让凌离把她放下来。
    这声音怎么得有些耳熟, 夹着淡淡的口音，但又听不真切。循着声音找过去, 前方的教师办公室门虚掩着，洛闻言渐渐听清, 侬腔颇重的普通话在说——
    “凌璃是很懂事也很听话的学生, 成绩虽然没那么好, 但是勤奋努力。我当时就想, 这孩子以后一定不会比别人差……呵呵, 不过就是不太爱上体育课……”
    声线已经较当年沧桑了, 也更沙了, 但洛闻言还是瞬间就辨认出来这是她的初中班主任殷惠。
    她挺意外, 手比脑子先一步的有了动作, 思考之前便叩叩敲了门。
    重逢班主任，她生出点点再见一面的亲近感。但更重要的是，她好好奇这是在和谁聊天呢, 居然聊到了凌离身上。
    听见里面的人回应：“请进。”洛闻言轻轻推开门，先站在门口向里望了望。
    坐在殷惠旁边的，居然是景闲之。
    不知道是洛闻言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还是这段话本来就聊到了结尾，从洛闻言来以后，景闲之和殷惠就没再单独聊些什么了，话题转变成了细碎的寒暄。
    殷惠笑着说洛闻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走到哪都是最鲜艳的那朵花，就像当年被泉盛的学生私底下评成校花那样，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殷惠还真没认出来凌离，听洛闻言介绍后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说凌离和小时候的气质真是太不一样了。
    凌离并没有洛闻言那种尊师重道的情愫，面对惊赞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其余时候都以点头做回应。
    景闲之在一旁静静听着，面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眼神停在空气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三人告别了殷惠一路往回的时候，洛闻言才想起来打听景闲之是怎么和她班主任聊上的。
    景闲之：“我来和这边的校长交涉培养科技人才的育苗计划，正好遇见殷老师，想起来她是你班主任，就顺带聊了会儿。”
    洛闻言“喔”了声，又听见她说：“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去你那儿歇半天。”
    “可以啊。”洛闻言捧脸不假思索，还寻思景无聊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了。
    景闲之：“带上小乔，可以吗？”
    ＃@…*！
    洛闻言送了她个白眼。
    已经到了卡宴前，景闲之很不生分就上了她的车，坐在前座，眼镜取下来，轻阖上眼，边捏着鼻梁边继续说：“如果可以，我还想和她一起去趟自驾游，泉城周围的古镇就好。”
    洛大小姐一脸“你的宝宝已经生气了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望着她，眼神幽幽：“哦，那你去啊。”
    景闲之：“我的意思是你也一起。”
    洛闻言：“？”
    景臭无聊，吃了鱼还想来剁她的熊掌！
    可偏偏景闲之这个人吧，还特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告诉她：“你很久都没有陪我了，旅游你也去吧，不然我寂寞。”
    洛闻言：“不去。”
    景闲之无赖笑，“你要去，我已经定好四张票了。”
    ？？？
    洛闻言：“什么时候定的？？”
    景闲之手机举起来晃了晃，“刚刚。”
    洛闻言鼓起腮帮子气成河豚，濒临发作之前，景闲之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张签名照，递给她。
    景闲之：“《斩涯》的剧照。”
    洛闻言犹犹豫豫，最后瞟到剧照上的内容是角色全家福以后，小手不争气地伸了出去。
    “干嘛？”剧照背后居然还是她最喜欢的五个主演集体签的角色名？
    懂了，景无聊又来贿赂她了。
    “上次你在朋友圈说喜欢这部剧，我告诉小乔了，她去帮你要的。”景闲之说，“只有一份，合照内容也独有。”
    洛闻言是挺喜欢这部剧的，这回不追星了，就是纯对剧情和角色的喜欢。而且离她刷完这部剧不久，三分钟热度还没减下去，景闲之这份礼物来得简直是恰到时候。
    “那我今天让她先过来一起吃顿饭可以吗？”景闲之问。
    “吃饭可以，旅游不行。”洛闻言阵线坚定。
    谁要和那种还能说出“反弹”的三岁半一起旅游啊！人都会被她搞降智的好吗？！
    景闲之：“好吧，那先吃饭。”
    洛闻言觉得自己今天好宽宏，“喂喂，我都是看在她是你的小跟屁虫份上的啊。不过她跟着你不就好了嘛，你们俩去旅游卿卿我我的没人当灯泡不香嘛？为什么一定要赖上我？”
    她还想和凌离去单独旅游呢……
    景闲之说：“小乔戏刚杀青，她向公司请了年假。她羡慕你的生活态度，嗯…很佩服你每天都懂得享受生活，想接受一下你的熏陶，受到一点感染用来缓解压力，这么解释行不行？”
    话说得很好听，洛大小姐瞬间又觉得自己高贵了起来。
    可惜以上纯属景闲之的空谈。
    洛闻言飘飘然了一会儿，半晌反应过来，声音忽然拔高，“景无聊你不要想！去旅游有她没我，你自己考虑清楚！”
    --

 第150页

    景闲之笑笑，阖眼没再接话。
    --
    酒店的公寓今日在做系统保洁，于是卡宴途径鸭咖后，最终停在了凌离的员工公寓楼下。
    景闲之有留下吃饭的意思，凌离送她们先回去以后，自己去了超市买菜。
    洛小犬的嘴从到家喝了杯水以后就没消停，叭里叭啦声讨景闲之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乔盛晴，这就算了，重点是自从她有了小跟屁虫以后，洛闻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非常摇摇欲坠！
    说起来，洛闻言还觉得有点委屈，锤沙发扬言，“没想到你是这种见色忘友的人！我要和你漂流瓶联系！”
    “不要吧，”景闲之坐在她旁边，给她塞了个抱枕到手里揉，“上次我让她向你道歉了，态度不好是吗？我们洛听话不接受？那这次让她重新再道一次歉好吗，我监督她。”
    洛闻言：“谁稀罕她道歉啊。”
    景闲之：“旅游的事我也想好了，没事，如果你们两个之间真的只能去一个，我肯定选你。”
    洛闻言：“喔。”
    景闲之：“嗯，如果你还是不喜欢她，要‘有她没我’的话，我就去告诉她分手。”
    “分…分手？”跳度一下有点大了，洛闻言给愣住，抱枕举起来挡住脸，“……分手了那你怎么办？”
    “就恢复单身吧，以后一个人过也是一样的，”景闲之垂下眉睫，平静语气莫名的惹人同情，“没关系，反正我们这种科研职业本来就该注孤生的。”
    “我天天泡在研究所，除了小乔也不会再有人愿意晚上下了班还来陪我。反正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单着了，一个人通宵工作也可以重新习惯。”
    呜呜呜。
    洛闻言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一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婆媳电视剧虐恋情结莫名其妙就上身了。
    她的脸又往抱枕下藏了一点，望着一脸小可怜样的景闲之，心都软化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闲之抬起眼皮，用一种“那是什么意思我顺着你的心意还不可以吗”的眼神低落兮兮凝视着她。
    演得都让洛闻言有了自己逼良为娼做了天大错事的错觉。
    “我也不是要让你们分手，就是觉得她有点配不上你，呐呐呐，毕竟你这么好是吧。当然啦现在恋爱自由，你要是喜欢她就和她在一起也没关系，至少我看她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好啦好啦，其实她那天道歉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原谅她好吧。就是我和她的脾气不合，有时候吵起来说了什么气话你也别太在意。我怎么可能真的和你漂流瓶联系呢是不是？所以你不用真信我的气话的，我相信我可以慢慢接受她真的。”
    说要让景无聊注孤生，她还真舍不得。
    所以洛小犬决定牺牲自己，忍受住这点小小的气！
    呜呜呜，她可太好了。
    景闲之神色稍缓，“嗯，那我让她现在过来。”
    洛闻言啄啄脑袋，心里建设完毕，“好你喊吧。”
    然后她就看见景闲之拿起手机，对着语音说了句“进来吧”。
    然后家里的门铃声就响了。
    洛闻言：“？”
    虽然建设好了但是也不是这么快的吧？？
    在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的时候，景闲之已经把乔盛晴引了进来。
    乔盛晴今天特别收敛，还弱弱地向她问了声好，又伸出手来和她握手。
    洛闻言狐疑地眼神停在景闲之脸上，只能脑子还沉浸在刚才那番对话里，于是对乔盛晴还算温和地说了句：“坐吧。”
    景闲之笑着告诉她：“晚上留在这里吃饭，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我可以选吗？”乔盛晴认真想了想，看洛闻言没什么意见，才斟酌着答出一个菜，“我比较喜欢吃海带炖鸭汤。”
    这句话在“比较喜欢”的缀词下既显得适中得度不勉强，又只点了一个温和的汤菜不容易撞上大家不喜欢的口味。乔盛晴自认为这样答还算安全，不会踩到洛闻言这种大小姐的雷。
    只不想，她刚说完，洛闻言背后的小毛毯突然拱起来一坨，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啊钻。
    刚睡醒的可可小脑袋探出被子，乌溜溜的眼睛望了望，爬到洛闻言的腿上，挨着她乖巧蹲好。
    “……”
    乔盛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可可：嘎？【让我康康你要吃什么？乖巧揣手手.jpg说个事儿，被锁真的太痛苦了。以后阿离和小姐爱爱肯定是还会爱爱的，而且保底有一次反攻。但我不会再放到正文了，和之前一样，放在每天都在被困难克服的地方。先不着急哈，就是提前告诉大家，到时候写到了会通知~
    第85章
    此后长达十五分钟的尴尬暂且不提, 洛闻言和乔盛晴各做各事互不搭理，沉默抠手手理包包薅头发的没事找事感共同营造出了小屋子里的诡异气氛。
    景闲之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睁眼瞎附身一样哪方都不管, 也不说话调节调节气氛，洛闻言抛眼神都快抛得抽筋了，她还噙着笑闲闲地坐着看电视。
    终于等到锁钥的开门声把洛闻言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凌离提着菜甫一开门, 就见大小姐殷殷勤勤跑到跟前来帮忙。
    “你回来啦, 买了什么呀？我帮你把你菜提到厨房去。”洛闻言抢过一只小葱口袋, 转身往厨房里钻。
    --

 第151页

    凌离：“？”收到警告，大小姐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凌离后脚跟进厨房, 就见大小姐抱着手靠在墙上, 脸色沉沉望着她。
    凌离反手把厨房门合上, 轻声问：“我回来晚了吗小姐？”
    很多时候明明就不是凌离的错，可凌离一往自己身上揽责吧，洛闻言就顺理成章觉得是她的错了。
    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肩胸讨伐,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明明知道我在等，今天为什么还买菜这么慢？还有哦为什么不提前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哔哔叭叭了半天，凌离才听到她生气的根本原因，“……你知不知道乔盛晴居然在可可面前说想吃炖鸭汤？？她还是人吗她？？”
    “不是, ”凌离抱住她，笑了笑，一句句回答，“我没买鸭，回来晚是因为今天超市的菜不新鲜, 我去了菜市场。买的菜比较多，所以耽搁了会儿，让小姐久等了。”
    “不问你是因为今天做新菜式，想给你一个惊喜，可以吗小姐？”凌离亲了亲她的头发，“或者小姐有什么想吃的，我重新去买。”
    洛闻言特别容易被哄，刚才还要兴师问罪，这会儿就：“算了。”
    凌离说：“乔盛晴应该不是故意的，小姐大可不必和她置气。”
    洛闻言抬眼睨她，捏住她的脸，“为什么帮她说话？”
    “没有在帮她。”凌离解释，“只是分析，她喜欢景小姐，自然不敢和你闹僵关系。小姐若是和她置气，处于景小姐的面子又无法发作的话，倒是小姐比较吃亏。”
    洛闻言：“那她说想吃……”鸭汤。
    凌离：“那是她蠢。”
    洛闻言：“喔。”她觉得凌离说得好对啊。
    自己干嘛和这个三岁儿童生气。幼稚。
    “好吧，那不和她计较。”大小姐笑眯眯拍了拍凌离的脸，表示鼓励道：“好好做饭。”
    --
    洛闻言记得小时候和景闲之去过象棋兴趣班，可惜她走马观花地学了几天就落下了，后来虽然还是喜欢，但又耐不住性子去上课，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又菜又爱玩。
    “不玩了不玩了。”洛闻言气咻咻把自己的“将”拿下来，鼓着腮帮子喷气。
    这副棋盘是她第一次赖凌离家里的时候顺手买的，寻思着今天难得有闲情，和景闲之重拾一下学生时代的爱好。
    结果被单方面吊打几盘后，大小姐的爱好滤镜破碎，没有被让一颗子儿的小脾气咻咻往外冒。
    景闲之一边碾压她，一边连哄带劝地让她和乔盛晴玩，还让洛闻言听到几个关键词“新手”、“很菜”、“不太会”。
    这些词在洛闻言脑袋上转了几圈后，她就正中下怀地动摇了。
    洛闻言：“好吧。”
    景闲之这种变态她是下不过，可难道区区一个乔盛晴她还赢不了吗？
    事实证明，和乔盛晴下棋比和景闲之下棋舒服多了。
    下棋最爽的就是遇到和自己势均力敌但又差一点点的对手。
    乔盛晴就是这样一个。
    渐渐的，菜鸡互啄就进入了佳境。
    乔盛晴紧张兮兮抿着小嘴，犹犹豫豫地推棋。洛大小姐眼睛盯在棋盘上扫来扫去，算计半天走出一歩。
    然后大小姐就发现自己走错了……
    看了眼那颗即将可能被吃掉的炮棋，洛闻言连忙把眼神移开，移得远远地默念乔盛晴看不见乔盛晴看不见。
    乔盛晴果然半天没反应过来，还在棋盘上找自己应该走哪歩。
    洛小菜鸡暗喜，非常不讲武德地开始催——
    “你能不能快点啊。”
    “像你这样下棋一盘要多久啊。”
    “你这种在比赛上都算超时了喂，快点快点。”
    “快点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她还捏着嗓子学了句斗地主的配音。
    骚扰战术成功，乔小菜鸡果然被她催得心慌意乱，随便选了一只马往上走，指着它说：“好了好了，我走完了。”
    洛小菜鸡没忍住嘚瑟地拍了一下掌，赶紧把那颗危险的炮移了回来。
    这才看见这颗棋的乔小菜鸡惆怅“啊”了一声，一拍额头，心里的后悔都写到了脸上。
    嘻嘻。
    洛小菜鸡又吃了她一只小兵，风轻云淡捏着高手架子，“你走吧。”
    一旁观看的景闲之忽然俯身过来，凑在小乔耳边说了句什么。乔小菜鸡立刻推了一步棋。
    洛闻言瞥了眼景闲之，把自己的小兵往上拱。
    景闲之笑笑，又咬了下乔盛晴耳朵。
    然后洛小菜鸡看见自己的炮被吃了！！！
    洛闻言瞪了景闲之一眼，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自力更生地又走了一步。
    景闲之这个不要脸的不咬耳朵了，直接把教乔盛晴怎么走的话说出来。
    乔小菜鸡嗯嗯地点头，不明觉厉地照做。
    洛闻言的眼刀咻咻地往外射，然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五个回合后，她已经丢掉了一只相，一匹马和一辆车。
    “喂，景无聊，”洛闻言气得咬牙切齿，发布警告，“观棋不语真君子你知不知道。”
    可没想到，乔盛晴居然搁对面摇头，拽着景闲之的手，眨眼睛巴巴地望着她，“景老师，见死不救是小人。”
    洛闻言：“？”对联专业毕业的吧？
    --

 第152页

    乔小菜鸡，你不讲武德！
    没有外援的洛小菜鸡气坏，手里捏着一只乔盛晴的小兵“噔噔”往茶几上敲，忿忿磨牙。
    坐在后面沙发的可可歪着脑袋瞧了瞧，忽然站起来，踩着沙发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一脚一脚走到边上，跳下去，钻进厨房。
    凌离正在装菜，不期然听见身后有小家伙小声叫了它一声。
    “嘎！”可可和她对视几秒，埋头叼住她的裤腿，扯了扯，翅膀扇起来往厨房门外指。
    凌离会意，放下菜刀出去。
    只见大小姐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握拳撑着脸，幽怨盯着对面。
    她站到厨房门口以后，大小姐转过头来，那种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
    凌离懵了懵，走过去，洛大小姐变沉的眼神就像在说“你为什么才出来你想死吗凌小草”。
    在洛闻言不慎明显地瞥了眼棋盘，又用手悄咪咪指了指对面那对狗女女以后，凌小草触类旁通，蹲在她身边，思索半晌轻轻贴上大小姐的耳朵。
    洛小菜鸡的棋速在咬耳朵的帮助下飞速加快，并且力挽狂澜地把残局掰了回来。
    对面乔小菜鸡也不赖，拉着景闲之，丝毫不落下风地和她胶着起来。
    其实凌离和景闲之讲的走法她们大多时候都不明所以，但这两位双双照做的同时居然还把棋推出了狐假虎威地大神气质。
    可渐渐吧，洛闻言发现乔盛晴耳垂湿湿润润的，乔盛晴也发现洛闻言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红透了，上面留着浅浅的牙印。
    后来两位羞羞的菜鸡变成了明目张胆地退位让贤，凌离和景闲之坐在她们的位置上互相厮杀，她们在旁边疯狂加油打call。
    洛闻言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出口气了，压着凌离不让她走，一定要赢够景闲之让她扬眉吐气才行。
    可景闲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凌离捏捏眉心，提了句厨房的晚饭。
    洛闻言：“我去弄，你赢了告诉我。”
    ？？？
    凌离：“小姐……”可惜她没喊住，大小姐吩咐完她一定要赢以后，拉也拉不住地就去了厨房。
    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小姐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什么晚饭的，于是小乔主动地站出来，“我也去吧，我去帮她。”
    凌离稍稍放下点心。
    可惜她放心得太早了：)
    二十分钟后——
    凌离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依稀是从家里厨房飘出来的。
    她按在棋子上的手顿了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景闲之静下来认真嗅了嗅，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微微蹙眉。
    凌离脸色不太好地望着她，“难道你的女朋友不会做饭吗？”
    凌离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洛大小姐是不会做饭的，如果乔盛晴也是厨房小白那把菜做出这种味道很正常……但是乔盛晴不会做饭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景闲之比她头疼，扶额闭眼，回想起洛闻言二十分钟前如此自信跑进厨房的身影。
    “我以为，你有教听话一些基本的厨房常识。”
    这句话话音刚落，厨房里面就蹿出来两个人影。
    洛小菜鸡和乔小菜鸡双双站在沙发边，挂着讪讪的笑容冲她们招手。
    =====
    作者有话要说：
    =====
    凌离：今晚吃什么呢？
    大小姐：*#?…@!……吃屁吧！
    -感谢在2021-01-25 23:17:42~2021-01-26 21:1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大西瓜 20瓶；21368384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虽然凌离冲进厨房后, 亲眼看见大小姐在小乔的辅助下毁了所有她切好的菜，但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因为大小姐非常识时务地挂在她身上亲她, 勾着她的脖子软软糯糯地撒娇，“凌小草你最好了，mua！”
    除了宠着洛大小姐, 她还能怎么样呢？
    凌离好脾气地把一团糟的厨房收拾好, 揉揉洛闻言脑袋, “小姐出去玩吧, 还有一部分剩下的菜，我重做也来得及。”
    然后洛闻言就非常心安理得地离开了自己糟蹋过的现场。
    晚饭上，四人在聊到凌离准备的首发菜系时, 提起来那些菜为什么能被两位小菜鸡搞得全军覆没一点好的都没剩, 乔盛晴羞愧地埋着脸, 非常主动地往自己身上揽责。
    关于洛闻言把锅推得明明白白这件事，她十分满意，以至看乔盛晴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本来就是嘛，怎么可能是她洛小犬的错呢？
    小犬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仿佛是为了回报乔盛晴这次的主动背锅, 洛闻言当晚就同意了景闲之提的四人自驾游。
    --
    俗话说冬至大寒，立春回寒，二月的头几天寒潮又回卷泉城。
    气温本就湿冷磨人，何况是在河边。洛闻言打了个喷嚏, 实在想不通景闲之为什么要在这种时节来钓鱼。
    半小时过去了，河边挂的还是两只空篓子，大小姐一边烤着树枝堆出的简易火，一边哔哔叨叨，“……不是, 我说，这个季节会有鱼吗？人家鱼也要冬眠好不好，要不我们换个地吧，别在这儿打扰它们了。喂景无聊，堰城那边不就有一家挺好的室内渔场吗，你说那又暖和鱼又多……阿嚏！”洛闻言实在搞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来找虐。
    --

 第153页

    看看这里有鱼吗？有鱼吗？能有鱼吗？？
    凌离把鱼竿卡在椅子下，起身把保温杯拧开递到大小姐手里，摸了摸她的手，“小姐冷吗？”
    洛闻言喝完热水咕哝了句“你说呢”，双手缩进凌离颈窝里，搓来搓去，还捏她的皮泄恨。
    前面乔盛晴和傻子一样，捏着一条手指大的小鱼苗逗可可，绕着帐篷跑圈，让可可急得跟着她追。
    而她只能在这里吹冷风。
    呜呜，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凌离从帐篷里拿出外套给大小姐披上，并看了眼防寒帐篷，“要不小姐去里面坐吧。”
    “不要，”洛闻言气呼呼拍她脸，一副你渣不渣居然赶我走的怨妇表情，“我警告你哦，那那，看见没？你要再钓不起来鱼，我就真的走了，不管你了！”洛闻言指着田地前方的保镖车。
    景无聊和凌小草两个大骗子，拐她来这儿的时候还骗她说有鲜香肥美的鱼汤煮给她喝。
    结果呢？结果呢！？这两个臭混蛋的鱼都不知道在哪儿TvT！！
    只有乔盛晴那个三岁傻fufu地在旁边等得开心，还时不时对景闲之端茶送水问累不累冷不冷。
    洛闻言只能在一边腹诽，景无聊的鱼没钓到，倒是钓到个二十四孝的女朋友。
    --
    大小姐的威逼好像起到了作用，接下来一个小时，凌离提竿的次数明显增加，很快河边的锅也架了起来。凌离手法娴熟，打理完鱼放进锅里煮，还加了根备好带来的大葱。
    景闲之看着她动作，笑笑问：“经常来野外露营吗？”
    “不常。”凌离清理完垃圾，自顾自到河边洗手。
    景闲之：“你很会啊。”
    凌离终于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又不见表情地收回目光，“常识没什么不会的。”
    洛闻言等在锅边，闻着飘出来的鲜美鱼汤香味，心情好转，搓着小手手坐等开餐。
    同样乖巧坐好的还有乔盛晴和可可，且可可已经绕着鱼汤锅转了几次圈，最后选定在一个香气最浓郁的位置，揣着小手手坐好，仰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锅边边。
    野外一惯小虫子比较多，但大多都潜藏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多数时候和人类互不干扰，格格不入。
    但洛闻言就属于比较倒霉那个，临近鱼汤快熬好的时候，她腰上忽地一刺，被一只不明来路的小虫子咬了一口。
    洛闻言完全无法接受这种莫名遭罪，立刻化身娇气包喊疼，揪着凌离，眼睛里迅速憋起一汪委屈。
    景闲之下意识地要帮洛闻言看看，被凌离一拦，“不劳景小姐费心。”
    抱洛闻言回帐篷里前，凌离还把汤锅的盖子“砰”地合上，目光扫过就像在说“在大小姐出来前谁都不许动这锅汤”。
    被野外的小虫子咬了必须得先检查一遍有没有毒性，患者洛闻言趴在软垫上哼哼唧唧，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只虫肯定没毒，但她还是不满地踢了凌离几脚。
    凌离把帐篷帘掀下来，追在后面的可可一个刹车，“嘎”地莫名其妙叫了声。
    等了半天都没见帘子再打开，可可蹭蹭肚子上的毛，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宠了，焉了吧唧垂下脑袋，在帘子门口走来走去地等。
    洛闻言被咬的地方鼓起了一个小包，周边泛红，在白皙滑嫩的肌肤上分外兀眼。
    感受到凌离在她被咬的地方摸来摸去，洛闻言莫名来气，冲她撑在软垫上的另一只手拍了几巴掌。
    “你看那么久干嘛？很明显吗！？”
    “嗯，虫没有毒性，我先帮小姐用酒精清洗一下周围吧。”
    虽然没毒，但这种野外的小虫身上全是细菌，红肿的地方还是需要涂一些酒精以防万一。
    然而洛闻言的关注点并不在什么细菌、酒精身上，她只感觉后腰被咬的那一片辣辣的，而且感觉范围很广，可以推测鼓起来的包应该不小。
    她把手背到身后，去摸那个包，果然肿得比她的手指还大！！！
    大小姐冷不丁揪住凌离的手，扭头三连问：“这个包有多大？旁边是不是都红了？是不是不好看了？”
    不可以！！她洛小犬是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尖的女人！！
    凌离捏着棉签轻轻打圈，声音温和，“不大，只有一点红，很快就会消下去了，小姐放心，没有不好看。”
    “骗人，”洛闻言说，“我都感觉到了，你，你拍给我看。”
    她把手机塞进凌离手里，凌离无奈，只能把她被小虫子叮的地方拍了个照，再把手机还回去。
    洛闻言雪白的肌肤像剥壳的水煮蛋，独独上面冒了一个不听话的包，现在生出红红的一小团完全破坏了腰间光滑的美感。
    呜呜呜果然。
    她不是完美的仙女了。
    洛闻言放大照片，宛如看的是她腰部的X光骨骼图，指着屏幕紧张兮兮地分析：“呐呐呐，你看啊，这里一块…还有这边，这个，凌小草难道你没有带消肿药出门吗？”
    “……”
    凌离摇头。
    “呜，”洛闻言抓着她的手，仰着脑袋眼巴巴望她，“那怎么办，会不会留小印子？”
    “不会，小包而已，隔几天自己就会消肿了。”凌离温声安抚她。
    洛闻言还是有点委屈，摸摸腰上的包，噘着嘴咕哝：“不好看了。”
    --

 第154页

    “好看。”凌离抚过她的头发。
    “真的吗？”
    洛闻言一副“凌小草你不要油嘴滑舌来骗我”的质疑表情。盯了凌离几秒，她忽然把衣服撩高一截，开始不讲理耍赖。
    “那你亲亲它，亲了才能证明它真的好看。”
    凌离当真跪在软垫上，缓缓俯下身，虔诚温柔地将唇贴在她红起来的肌肤上，呼吸亲热地摩挲过。
    凌离低声：“小姐怎么样都好看。”
    凌离不仅亲了，而且色草附身哦，一亲她就没个停的。真坏。
    洛闻言吃了蜜一样，心里嘻嘻，反手特矜持高贵地、装模作样推推凌离的脸，“好啦好啦，这里也不用亲这么久的。”
    该亲别的地方了凌小草！
    一分钟后，帐篷里呜呜的声音不绝，后续又掺着包包枕头被蹬倒的闷响声。
    似乎是顾虑着外头还有两个人，洛闻言自始至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每一声都带着明显的压抑。
    可可蹲了一会儿，忽地大叫一声，翅膀捂着脸跑开。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洛大小姐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裙子都被翻褶得乱糟糟的了，她只能软趴趴地咸鱼躺，等凌离餍足后再帮她换上另一件。
    帐篷的隔音效果大概还好，出去的时候景闲之和乔盛晴的表情一切正常，乔盛晴还很迫切地催她快去喝汤，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换了条裙子。
    洛闻言装模作样撩撩头发，保持假笑过去坐下，在凌离的伺候下享受热腾腾的鱼汤。
    莫名的，汤里都全是凌离的味道，漫在舌尖，化都化不开。
    鱼汤锅架在简易的木柴火堆上，火星子小了，凌离便去附近找一些树枝。
    景闲之看了眼她的背影，起身跟去。
    荒田上的树枝较干，凌离捡了一些地上的，又折了几条树上的死枝，忽地听见身后人语气莫名。
    “经验很丰厚啊。”
    凌离回头，景闲之侧身站在跟前，目光落在远处的新田上，金色镜框下被半遮半掩的眼神难以分明。
    “应该的，公司必备的训练。”凌离低头，将口袋里的柴数了数。
    河边的风疏冷，已经到了一天中该日头最盛的时候，但也不见老天爷露个笑脸。
    再不回去大小姐那锅汤该凉了。
    凌离：“先回去吧。”
    她并不想去深思景闲之跟出来到底有何用意，也不想体会她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直到景闲之拦住她。
    “你究竟是谁？”
    第87章
    景闲之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人。
    虽然不可思议,但凌离躺死医院十年奇迹醒来、意识游戏中凌离的生命体征异常、市场上人体意识研究基件长期遭到神秘势力的席卷购买，以及凌离与学生时代性格作风迥异的种种线索，仿佛都在指正着同一个真相——现在的凌离,与车祸昏迷前的凌璃，早已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事情说出来似乎离奇,但对景闲之而言也并非无迹可寻。
    她怀疑凌离的身份，自然不免警觉凌离千方百计接近洛闻言的动机。
    如果说这具身体早就换了一个人掌控,那万万没可能,这个人还像曾经那样毫无来由地喜欢洛闻言。
    景闲之的话掷地有声,也令两人间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凌离提着树枝,捏着口袋的手指骨泛白，眼底沉沉,一言不发地望着景闲之。
    这个问题好像捏住了她的心脏。
    景闲之已然是笃定的神色,她没想在对方面前装糊涂。但她头脑也诚然一片空白,声音堵在吼间,不知该往外吐出哪一个字。
    以往她决断果敢，从未担心过洛闻言哪日会知道她的身份,亦不怕任何后果。如今隐隐会想起那句纸包不住火的古话,潜意识里却从不愿去深想。
    她沉默，目光缓缓往上，停在景闲之纤细的脖颈上。
    时间很慢,每一秒的流逝都格外清晰。
    凌离似乎听见耳边响起了指针的滴答声，一秒,两秒,三秒……第三秒，她垂下眼皮，看着脚下的泥土地。
    感受到一些视线的移开,景闲之闭了闭眼，方才猛烈的心跳渐渐缓下来。
    似乎是结束了一个漫长的话题，气氛有稍稍松弛。景闲之轻轻笑了笑，“那好吧，我换个问题。”
    “你有什么目的？”
    凌离默了默。
    “没有。”
    “没有为什么害怕？为什么接近洛闻言？”
    景闲之倏地转身，声线不再温和，有田间清风的疏冷，“你在骗她。”
    因为洛闻言身上实在有太多值得被骗的价值了。
    景闲之虽然不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也无法逃避事实。
    她往前一步，凝睇着凌离的眼睛，目光却出奇的淡。唇畔翕张，每一句陈述语调在风中剔透清晰，“欺骗她的感情对吗？骗她喜欢你。然后你得偿所愿了，日日夜夜有恃无恐地等候……你会等到什么时候？”
    景闲之是一个愤怒和理智，压抑和平静共融的人。
    这样的人让凌离安心，又害怕。
    凌离问：“如果我没有想伤害她，你会告诉她吗？”
    景闲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隐瞒。”
    因为凌离的身份就像笼在洛闻言身边一张无形的刀网，景闲之也不愿它收紧，不愿伤害洛闻言。
    --

 第155页

    但并不代表，保护这张网，就能保护洛闻言。
    景闲之：“好，换个说法，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凌离安静半晌，忽然问。
    “你有证据吗？”
    和她的推测一样。
    景闲之：“没有。”
    “没有你想告诉她什么？”凌离语气陡然变重，眼底的狠劲一瞬间毕露，“景闲之，我承认你很聪明，你也猜得对。对我不是凌璃，但我不会伤害她，只有我才能保护她，你要是自作主张，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凌离猛然伸手，扼住景闲之的衣领，而在真正抓到那块衣料的同时，手又虚虚握得很轻。
    她眼睛里甚至有杀意涌动，但又在不断被另外的情绪覆盖克制。
    “如果现在是曾经的凌璃站在你面前，小姐会比在我身边更危险！”
    景闲之的目光很慢地在她脸上扫过，探寻着什么。
    那句极端愤怒下脱口而出的“小姐”称谓，绝不是任何佯装。
    “你喜欢她？”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告诉我，送你来的人是谁。”
    “你没必要惹祸上身。”与景闲之的半信半疑相同，凌离也并不全信任景闲之。
    至少不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与洛启辉抗衡。
    “景闲之，你所有猜测都没错，可你也帮不了她。你……好，哪怕你决定现在告诉她一切，你自己想想，除了鱼死网破，你还能得到什么？”
    “我不会。”景闲之抬手，把凌离扼在自己领口的手一点点推掉。
    和她这副媚骨天成的皮相相比，她的言语和动作，都冷静且有力。连凌离也有片刻的惊诧。
    “我会再给你一点时间，也给我自己。”景闲之明白现在不是捅破这张纸的必要时机，如果不是她察觉得太晚，许多事情完全可以在洛闻言沉陷前揭露。
    可惜很多时候，就只剩下“事到如今”四个字。
    “但你最好不要做出格的事。”
    景闲之可以保留也许凌离是真喜欢洛闻言的看法，但同样会提高警惕提防她。一旦发现凌离有任何危及洛闻言底线的心思，她会不惜一切立刻撕破这张网。
    景闲之转身，无声叹口气，慢条斯理将风衣的袖子轻轻折上。
    凌离：“谢谢。”
    “我没有说过相信你，也不是在帮你。”景闲之抬了抬眼镜，往回走的时候扔下句，“与其谢我，不如尽快拿出给出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
    入夜以后，郊外便是远离城市的一副静谧画卷。夜空是纯净的墨色，星粒干净耀眼，夜空之下，河面洒满月光，风吹动时，月光便泛起浅淡涟漪。
    河边的两顶帐篷立得寂静，但仔细听，依稀也能听见里面在传出咬耳朵的窸窣声。
    乔盛晴屈腿坐在垫子上，握着景闲之的手，小期待又悉心地帮她磨指甲。
    “景老师今天和凌离吵架了吗？”她一边磨一边问。
    “怎么问这个？”景闲之颇有些意外。
    乔盛晴：“看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很开心。”
    景闲之笑：“我还以为隐藏得很好。”
    乔盛晴小声咕哝，“那我可是演员啊……实力的。”什么微表情学、角色表情暗示心理这些课程她还是深研过的。
    景闲之忍俊不禁，摸她的头，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只掌中机器人，“没事，只是一件小事上意见不合，已经解决了。这个给你。”
    乔盛晴拿在手里玩了玩，不知道戳到了小机器人的哪里，那小机器突然发声，说了句“宝宝晚安”，温柔又有书香气，是景闲之的声音。小乔立刻爱不释手，眼睛亮亮地握着小机器人问景闲之它还可以说什么话。
    景闲之笑了笑，“自己找。”
    这个电子小宠物本就是她特地为乔盛晴制作的，只不过送出去之前，借用了一阵。
    实际，白天里她并不敢笃定凌离对她全无杀机。
    如果那时她倒在田间，那么那一段对话和所有寻找到的线索，都会在三天后尽数送到洛启耀和洛闻言的手上。
    --
    另一顶帐篷内。
    洛闻言躺在凌离铺好的床单上四仰八叉抻懒腰，安安心心做咸鱼，等着凌离帮她做晚间护肤。
    正常的人类生物都会在夜间产生困倦，而且这种生物一旦躺下来吧，躺得越久，倦意就会在身上作祟得越嚣张。
    洛闻言把手机放下，蹬了蹬腿提醒，“快一点，困了。”
    凌离：“那小姐坐起来吧。”
    洛闻言：“？”
    不是，凌离是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吗？
    “我困了——”洛闻言重复，声音还故意捏得软绵绵，又拉点撒小娇的尾音。
    “嗯，”凌离撕出纸巾擦干净一只手，把靠枕扶起来，又去扶她，“小姐靠这里吧。”
    凌离一只手垫进了洛闻言背下，洛闻言倏地回神般，爪子拍过去按住她，“等等——！”
    洛大小姐手抬起来，手指勾着，招宠物一样招了招。
    凌离弯下腰，凑近她。
    洛大小姐在她脸颊上拍了拍，又捻着腮捏了捏，确认她没有被人调包后，古古怪怪说：“我说我要睡觉了，小草，我好困哦……懂了吗？”
    凌离“嗯”了声，然后把她扶了起来，靠着靠枕。
    --

 第156页

    ？？？
    洛闻言一头问号还没说什么呢，凌离先解释了，“我帮小姐做完护肤，然后我们出去看星星好不好？这里的空气很好，星星很亮，很美。”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其实……睡觉的时候也能看见星星嘛。
    就是脑子里数星星的那种星星。
    可可窝在靠枕边，歪头歪脑，就听见这两人说：“可可说它想看星星。”
    “没有，可可说它想睡了。”
    “可可没看过星星，它说好想看。”
    “不是，可可现在好困，可可说它走不动。”
    “可是可可喜欢看星星。”
    “可可更喜欢睡觉，可可还说今天先睡觉，明天再去看星星。”
    “可可说的是怕明晚没有星星了。”
    “可可的朋友说那后天大后天，肯定还会再有的嘛。”
    可可看看不停动嘴的凌离，又看看同样的洛闻言，眨眨眼睛，眼皮轻轻地耷下来，脑袋缩缩，埋进靠枕后面的缝里。
    “欸，你看，可可睡了。”洛闻言指了指可可，一副终于胜利的如释重负。
    “没睡，小姐看错了。”凌离无情伸手，拍了可可的屁股一下，小鸭子一个激灵，抖了抖把脑袋抽出来，乌黑无辜地眼睛睁大，左看看右看看。
    洛闻言哼哼唧唧，坐起来扑在凌离身上，两只手勾着她，脑袋埋在她颈窝边撒娇。
    “为什么一定要看星星，我不想去。不去好不好，而且外面好冷哦。”
    凌离：“我好想去。”
    凌离：“小姐以前都会主动邀请我晚上出来看星星的。”
    凌离问：“是我长残了吗，小姐现在就不想陪我了。”
    ？
    不是，凌小草你这个点怎么奇奇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离，你没长残，是小梦长残了，大家以前都会给我评论的，现在大家就不爱理我了。哭哭。
    第88章
    洛闻言最后还是没犟过凌离,主要是凌离今晚的话听起来怎么委里委屈的，仿佛不陪她看星星自己就成了负心女一样。
    谈起来，凌离都没向她正儿八经提过什么要求,难得提一次，洛闻言心底还真不忍心拒绝。
    并且凌离把她的不忍心捏得稳狠准,还找补一句：“小姐说过要对我好的。”
    这句话让洛闻言彻底举了白旗，她抱着靠枕呜呜嘤嘤地叫了会儿,然后败下阵来地穿好衣服,陪凌离去看星星。
    洛闻言原本满脑子飘满了问号,但又好像被风吹清醒了,几分钟后福至心灵，倏地转念一想——凌离刚才那不是在撒娇吧？
    嗯？？凌小草在向她撒娇？？
    她有点不敢确认,拢紧外套,戳戳凌离的手臂,不可思议小声问：“小草,你刚才…是撒娇吗？”
    更惊奇的是，凌离居然没有否认,“小姐觉得是,那就算是吧。”
    旷野的星星一定要在田原的最高处去看，凌离背着洛闻言爬上小坡，放好小凳子,坐在山坡的顶端。
    凌离平日的感觉就是太可靠了，对别人冷冷的,但对洛闻言是要命的好。脾气好,温驯，又充满安全感，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不管什么难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没想到，这个样子的凌离也会有缠着人提一些莫名要求的时候。
    洛闻言怼着手指，忍俊不禁地回想凌离找各种理由说要出来看星星的时候。
    这要是对别人，凌离怕不得揪着他的衣领，凶神恶煞地威胁——不许睡，必须陪我去看星星，不然就掐断你的脖子！
    洛闻言自己想着想着，“噗”地一下笑了出来。笑完的下一秒，她又马上神情凝滞，活脱脱展示了什么叫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对，凌离这只死猪蹄子要是敢去和别人看星星，她马上赐她三尺白绫让她原地谢罪！！！
    今晚的星星的确很亮，镶嵌在深浓夜色里，发着钻石的光芒。
    洛闻言美容觉被破坏的那点小伤感，好像在看着这些钻石星子的时候一点点扫空。
    但她还是没忘记问凌离，“为什么突然想出来看星星？”
    结果她听见凌离说：“不想看星星。”
    “……”
    洛闻言：“？”那她们出来了个寂寞？
    “我只是一直在等小姐邀请我，”凌离转头看向她，声音里竟然还有点埋怨味道，“但是小姐一直没有，所以只好我自己提。”
    ？？？
    洛闻言自认自己已经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小仙女了，但这回脑筋半晌都没转过弯来。
    ——所以凌离这是在委屈？？
    洛闻言脑袋上顶着一个问号，捧着凌离的脸，好声好气问：“你怎么啦？”
    她不太明白凌离委屈个什么劲，但莫名想哄她。
    “小姐是不是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不然今晚夜色很好，为什么不邀请我？”
    凌离问完这两句，洛闻言才恍然想起来，以前学生时代她是很喜欢看星星的。
    泉城的云朵一贯乌沉，仿佛是填满了工业废气进去，遮得白天天空暗蓝，夜里星子黯淡稀疏。所以小时候一旦撞见难得的好天气，星星涤洗过一般明亮的时候，她就喜欢邀约小伙伴出来看天。
    洛闻言的学生时代还保留着这点童真，喜欢明亮的星星，喜欢大自然纯净的馈礼。
    在初一初二那两年，从小窗台上望见夜色美好的时候，她就会兴致勃勃邀请凌离出来，和她坐在小区的花坛边聊天看星星。
    --

 第157页

    只不过后来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见了好多比泉城更亮的星星、更美的夜晚，学生时代的潦草幻想就被搁浅在了一边。
    这么一想起来，她忽然就明白凌离在在意什么了。
    她把不是不喜欢凌离，只是没那么喜欢看星星了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凌离嗯地点点头，“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洛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凌小草你在搞什么网上冲浪啊。
    洛闻言：“谁教你的？”
    凌离：“没有人教，前段时间经常听见小虎在这么说。”
    洛闻言贴过去，在她脸上蹭蹭，有点讨好地说：“没有消失，爱没有消失。”
    虽然不太明白凌离这种突然的对比想法出自于何处，但她是想这么哄哄凌离的。因为好像觉得这样的机会格外得少。
    还有，凌小草必须知道，自己喜欢她。
    洛闻言就像一只哄主人的小猫，贴在主人的颈窝里撒娇蹭蹭，蹭完还仰起脑袋，在主人脸上啵唧几口。
    可可是在鸭咖里受过培训的小鸭子，模仿力特别强，歪着脑袋望见洛闻言嘴儿在凌离脸上一下一下的，它也展开翅膀，学习人类这个亲昵动作，埋下脑袋拿嘴啄啄凌离。
    凌离低头看着它，轻勾起唇笑了笑。
    可可翅膀扑棱棱，“嘎嘎”地叫几声，眼睛也跟着开心得眯起来。
    洛闻言亲完坐起来，开始邀功，“你看，我不喜欢看星星，还是陪你出来了。而且我刚才好困。”
    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洛小犬无私奉献的伟大爱意，且洛小犬那点炫耀感都恨不得拿个喇叭放大出来塞进凌离耳朵里。
    再递进一层的意思就是——凌小草你好好记住我现在对你多好哦，我这些牺牲你以后必须超级加倍回报我！
    凌离：“爱没有消失，那有增加吗？”
    洛闻言：“有有有，当然有。”
    凌离搂着洛闻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坐了会儿，忽然出声。
    “我比上学的时候更好。”
    洛闻言“啊”了声，又马上回应，“嗯嗯，是啊。”她托着可可的两只小翅膀扇啊扇，自顾自随口道：“凌小草最好了。”
    “所以小姐要比那时候更喜欢我。”凌离揉揉她的脑袋，揪着这个话题不依不饶说，“要更喜欢现在的我，好不好？”
    凌离那样子好像在和谁较劲一样，把洛闻言逗笑了，笑着连连应承她“知道啦知道啦”。
    真不知道这个人哦，自己和自己居然都可以吃上醋。
    --
    仿佛只有在抱着洛闻言，听见她不断答应自己的那一刻，凌离才能安下心来，才能真真实实地证明不是她在代替什么，而是洛闻言喜欢的是她。是现在的她。
    景闲之组织的这场自驾游没个完了，带洛闻言去周围的各个城市，各个地方，美言曰带大家散心增进感情，还赖着洛闻言非让她跟着不可。
    洛闻言虽然嘴上爱吐槽她每次选的地点都在旮沓角落，离她喜欢的商场十万八千里，但心里还是勉勉强强有点小喜欢这种旅游的。
    嘴上嫌弃完，身体都是很诚实地上了景闲之这辆贼车。
    乔盛晴杀了青休长假，跟着景闲之当小尾巴也开开心心。只有凌离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景闲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守着洛闻言的安全，顺便监视她的行动罢了。
    这场辗转的旅游持续到了年关门口，洛闻言和乔盛晴这对冤家的关系也渐渐脱离寒冬，有了跨入暖春的趋势。
    堰城的这方戏剧镇子是这场自驾游的最后一个景点，再玩几天，就该回泉城迎新年了。
    如果不是景闲之的带领，洛闻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这种极具复古文艺气息的小镇。
    临近年关，各方各地都在准备迎接新年，镇子上的大多店铺都卖起了年货，红色的横幅和挂饰点缀在门面前。露天的戏剧台边，商家还在分发免费的烟花棒吸引游客。
    景闲之把住处定在一家戏台子对面复刻客栈风格的旅馆内，一楼饭厅，房间在二楼，二楼阳台上景闲之坐在木桌边，对着笔记本认真敲着什么。
    晚上七点半，天色半黑，悠闲的晚间正是镇子里游客出来看戏剧的最高峰期。
    隔着不坚固的木质隔板，凌离站在另一边阳台上，手揣在口袋里，安静看着楼下的人头攒动。
    大小姐和小乔去周边采购了，凌离在自助食堂把四个人的晚饭准备好后，便在这里守着楼下的街道，目光停在人来人往中等着大小姐回来。
    景闲之还很有闲情地比喻了她一句像望妻石，凌离也不咸不淡“嗯”了声，让她问问小乔什么时候带大小姐回来。
    两人就是这样，心里埋着秘密，面上日常却能心照不宣地平静，保持往日的正常交流和分寸。
    在景闲之问到乔盛晴之前，凌离的手机嗡了嗡。
    她看着那串号码，停了几秒，目光甚是平淡地接起来，“喂？”
    来电人话说得很快，也挂得很快，仿佛只是瞬间后，凌离耳边便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凌离短暂地怔愣了不过半秒，瞳孔陡然收紧，撑着阳台栏杆迅速往底下这条街每一个人的脸上扫寻。
    没有找到洛闻言。
    她一边拨洛闻言的号码，同时转身往楼下去。
    --

 第158页

    “要去哪？”景闲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直直望着她。
    “找小姐。”凌离扔下话，只是眨眼间便已离开了阳台。
    景闲之走到阳台边，蹙眉看着凌离的身影远去，手里电话正好拨通。
    “小乔，要回来了吗？你们在哪？”
    “嗯嗯，景老师，我们买好东西啦。”乔盛晴那边似乎有点拥挤，“洛闻言去南街了，她让我先把东西提回来，她再去逛逛也马上回。嘿嘿，我这边好多人，说不定她还会比我先……”
    乔盛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下楼的声音，还有景闲之的打断。景闲之匆忙说了句有急事要出去，让她先回客栈乖乖休息，其他什么都没有，就又匆忙地挂掉了。
    凌离拨号过去的时候，洛闻言的手机已经在关机状态。
    凌离挤跑在人群里四下寻找，耳边嗡嗡，不断回响刚才那通电话——
    “计划推进了，一小时内想办法带洛闻言上街，我要马上制造她的意外死亡。”
    第89章
    多年的杀伐和蛰伏让凌离已经很熟悉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可今天她意外地无法管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只麻木地做着一件事,不敢却又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各种猜想。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路历程，担心,恐惧，后悔和愧疚,种种齐头并进的情绪杂乱煎熬地缠在一起,连耳边戏台的嘈杂声也变得震耳发聩不可承受。
    十二分钟,拥挤的人群,各异的脸庞不断涌进眼底，每一张脸她都看过,可没有一个是洛闻言。
    凌璃逐渐忘记了时间。
    直到她在南街皮影戏台前找到了看热闹的洛闻言。
    还鲜活地站在那里,在人群后好奇地抿着小嘴笑。
    洛闻言觉得前面这个皮影戏唱得又尴尬又好笑,但又有点古古怪怪的小意思,可她最怕挤，就站在人堆的后面远远地看。前面的脑袋晃了晃遮住视线,她正踮脚呢,倏地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
    把她搂过去，紧箍着，然后下巴搁在她头发丝上蹭。
    “啊！变……”洛闻言反射性地脱口就叫,还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什么变态。
    可刚张开嘴，她忽地又闻到一阵熟悉的草木香气。嗯……？？与此同时,她抬头看到了凌离那张脸。
    凌离用力抱着她,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摩蹭，眼睛闭着，行为十分突兀怪异。
    泰迪精附身了这是？？？
    洛闻言等她蹭了半天,稍微松劲的时候立刻用了点力气推开她的脸，扒拉开她眼皮认真检查，“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凌离没眨眼，还抓下她的手放在心口。
    洛闻言感受到了异常剧烈的心跳声。
    她愣了愣，“凌小草你怎么了？”
    凌离：“担心小姐，小姐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凌离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说出来的话也在掩饰后再平静不过。
    洛闻言听进耳朵里，都不算个什么事儿，还笑，“就这个呀，你饭做好了吗？”
    凌离：“做好了。”
    洛闻言盯着凌离看了会儿，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捏她的脸：“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事了？我没有，我就是想再逛一逛。”
    虽然没事吧，但突然被凌离紧张一下的这种感觉，还蛮满足愉快的。
    凌离牵好她，“好，那我陪小姐。”
    洛启辉的计划虽然是在三月董事会当天要洛闻言的命，但从前交涉的时候也未尝没提过可能会随时提前这个计划。
    洛闻言几乎是他蚕食天启科技的一个最大障碍，洛启辉日思夜想都在想清除这个障碍斩草除根，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只是凌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前这个计划，而且电话里交代得十分仓促，似乎急不可耐。
    除此之外，负责传递消息的人也并没有告诉她其他人会有什么行动。
    也就是说，这种要命的危险潜藏在周围，也许已经就在洛闻言身边，蠢蠢欲动。
    凌离此刻并不好过。
    她既不愿洛闻言出任何事，又知道洛启辉的指令躲不掉，否则她无法交代，后果也许会更严重。
    她需要的是在两难中找到一个规避的办法。
    前面的大戏台子刚结束了一场戏，游客三五成群地从戏院出来，街上这段路瞬间变得更拥挤。相比之前的乌龟慢行，这一时间竟仿佛进入了什么奇怪的高峰期，人挤人，寸步难行。
    周围的人好几个在碎碎念“好挤”，洛闻言贴在凌离身上，躲在她臂弯里，也咕哝：“算了等一会儿吧，等他们都出来就好了。”
    运气不好嘛，就是会撞上这种出戏院进戏院的赶场时候。和下飞机下地铁一个道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段路就会恢复正常秩序了。
    大概等了有三分钟，前面的人流终于从非常拥挤变成了只有一点点挤，洛闻言开始跟着前面的人群缓缓前进。
    凌离与其说怀着心思，不如说是紧着一口气，目光一直没忘记观察周围。
    拥堵的人群中间，她余光瞥在戏院粉白的墙边，倏地想到了什么。
    后面有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帮女朋友拿着奶茶，侧身笑着谈些什么。男人边津津乐道边跟着人群挪动，忽地余光瞥见前面挡出来一个人，他一个惊诧，步子还是没刹住，跟着惯性往前一倾，撞了出去。
    --

 第159页

    感受到把前面的人撞得趔趄，男人赶紧正过身来，“对不起啊……”
    “啊啊——！！”道歉还没说完，陡然被旁边的尖叫声打断。
    一声之后，这种声音此起彼伏，然后旁边的人群迅速本能退开，让出一个圈来。
    凌离在圈内，跪在戏院墙边，满手鲜血。
    戏院墙下的塑料垃圾篓侧翻，里面的玻璃碎片抖出来，凌离保持跌跪的姿势，整只手掌不偏不倚地按在了上面，眨眼间鲜血淋漓，浸红了下面的透明玻璃。
    她借着这个男人的推力踉跄跌出来，侧翻轻飘飘的垃圾篓，刚好倒霉扎在碎玻璃上面，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看起来完全是自然的不小心受害。
    洛闻言马上过来抬起她的手，看见许多短小的玻璃片深深扎进了凌离手心的肉里，洛闻言的手好像也不自觉地，跟着抖了抖。
    景闲之正好找过来，目睹眼前的一幕，默了几秒想了些什么，挤进人群最内圈，在凌离身边蹲下。
    “怎么弄的？”景闲之看着凌离的手关心。
    “不小心摔倒了。”凌离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抓住她，用力紧了紧。
    以为自己肇了事的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一个劲道歉，洛闻言眼睛都红了，真要找这个走路不好好看路的人算账，景闲之却拦住她。
    “算了，先回去。我有药包，回去帮她把玻璃渣取出来再说。”景闲之安定好洛闻言，又找男人象征性地协商了两句，互相留了号码，说有什么医药上面需要的费用再找他赔偿。
    洛闻言路上看着凌离被扎得血肉模糊地手情绪一度激动，一会儿问疼不疼，一会儿又说要不要去医院。隔了没半分钟又念叨这边离市医院远，要不就赶紧找个镇子里的小诊所给凌离开点药止疼好了。
    景闲之杜绝了她所有念想，只说：“先回去，我会帮她处理。”
    一路毫不耽搁地回了旅店，景闲之还真随身带了医用包，利落地把镊子找了出来，用酒精消毒，一气呵成。
    “等！等等！！”洛闻言在她要动手前拦住她，犹犹豫豫问，“药呢？？要先上药吧……？”
    取这个之前不是应该先要给凌小草打点麻药什么的吗？？
    景闲之把简单的医用包拎起来，放到桌上瞥一眼，眼睛里都是“你看看这里面有你想象的工具吗”的暗示，还说：“取完再上药。”
    ？
    景无聊这是什么狗屁意思？？？
    洛闻言气到了，捏住凌离的手腕，“那去诊所。”
    用力，却发现凌离的手跟钉在了桌上一样，提都提不动。
    凌离在大小姐的疑惑中把她的手轻轻拿了下去，“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姐去外面等我吧。”
    “不是……”洛闻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什么景闲之不是伤在自己手上不知道疼，没有同情心没有人性是不是凌离哪天得罪她了她存心报复什么的，然后碎碎念中被景闲之推出了房门。
    景闲之“砰——”关上门的前一刻，凌离还在帮腔，“景小姐帮我处理好就没事了，小姐去房间等我回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当然不好！
    洛闻言还想冲进去拽出凌离让她去诊所接受正规治疗，不，这地方的小破诊所肯定也不怎么地，但起码肯定要比景闲之这种毫无医德的人随手拔玻璃好！！那得多疼！！
    然而在捏住房间把手用力往下拉的一刻，洛闻言发现——景闲之这个黑心肠的还把门反锁了！！！
    她气得敲门，没人应。喊了几声，还是毫无回应。最后只能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不过这旅店的门隔音也太好了，洛闻言脸都和门亲密接触了，愣是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一刻钟后，景闲之房间的门拉开，洛闻言随着惯性跌了一下，马上就被凌离抱住。
    凌离站在门口，右手上已经缠好了纱布，裹得比较轻薄，因为纱布上还能看出点浅浅的血迹。
    洛闻言恍惚了一下，捧着她的手还有点不可思议地问这就好了？
    好像印象里处理玻璃扎伤没那么简单吧，而且凌离这是扎得满手都是血了，难道不是一定要去医院才能解决的问题吗？？
    为此，洛大小姐还有点闹小脾气。
    景无聊怎么突然那么黑心，而且今天对她凶巴巴的，完全不听她说话。
    这就算了，她完全是好心好意为了凌离，凌离居然还不领情！居然还反帮着景无聊说话！！
    没良心的贱草！！
    凌离哄她，不断告诉她没事了没事了，晚上躺在被窝的时候还耐心讲：“玻璃片留在手里最疼，景小姐回来就立刻帮我取出来是最好的，她是考虑到万一去诊所人多要排队怎么办？而且那边的路很拥挤，她只是忙着帮我处理伤口，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洛闻言特别好哄骗，眨眨眼睛，已经有点将信将疑，“真的？”
    凌离揉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庆幸，“嗯，她取玻璃的时候很轻，而且取完就帮我上了药，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虽然是假的，景闲之动手前除了一句“忍着”就什么都没说。也不轻，很精准利落，真有点借机收拾她的感觉。
    但是她希望洛闻言信任景闲之。
    洛闻言：“喔，那好吧，那就原谅她了。”
    --

 第160页

    凌离半眯上眼，轻声说：“嗯，景小姐很可靠。”
    作者有话要说：  我预测一下，离大剧情（刀嗯）大概还有，七八章？
    第90章
    古镇的事情凌离借着意外受伤躲过一劫,洛启辉的临时计划搁浅，无疾而终。
    洛闻言平安回到泉城，洛启辉倒也没说什么,没有追责凌离的意思，只是听了凌离的汇报后感叹了一句：“也许就是天意吧。”
    洛闻言和洛启耀这两父女可能就是时候未到,命不该绝。
    这场突然动手的计划并不是贸然行动。
    那时候洛启耀在办公室突发心疾，情况十分严峻,封锁了消息立刻送往医院。
    洛启辉从来都不相信洛启耀的病是在家里养半个月就真彻底养好了的,无非是哄哄那个懵懂无知的大小姐罢了。果然,那天得到线人的汇报,洛启耀呼吸困难，满脸胀红,甚至一度有昏死的征兆,在车上吸着氧气瓶火急火燎赶去医院。
    洛启辉遇上这个机会,瞬间有想过趁机一石二鸟把天启这两父女赶尽杀绝。
    他派人在洛启耀赶往医院那段路上故意制造堵车,造成路段拥挤，拖延洛启耀到医院的时间。一边又企图制造洛闻言的意外死亡,把他宝贝女儿的事故身亡消息传到这个苟延残喘的病老头耳朵里。这种晴天霹雳下来,很大可能洛启耀就会彻底背过气去，一命呜呼。
    只不过可惜，洛启耀似乎这次是真的命不该绝,洛启辉尽力制造路段拥堵了一个小时，这老头子竟然还是活生生挺到了医院救了回来。
    洛启辉按灭了烟,看起来有些遗憾,“算了吧，是还不到时候，你回去继续等开春的董事会吧。”
    --
    洛启耀送往医院急救的事保密性做得极好,除了几个他的身边人和守口如瓶的公司骨干，没有向外透露一点风声。
    天启科技表面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盛景。
    刚从堰城旅游回家的洛闻言看起来也对此事一无所知，晚上在房间里边敷面膜还会边笑眯眯盘算过年给爸妈准备什么新年礼物。
    凌离看在眼里，犹豫过要不要把洛启耀的病情透露给洛闻言。
    但最终这件事还是没有捅破。
    因为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消息——
    洛启辉和凌离见面的时候比以往要憔悴些，但并不是因为突然选择动手的失败。而是另外一件事。
    洛闻言身边那个景闲之，似乎在盘查什么，且这段时间以非常快的速度顺藤摸瓜，似乎已经快要查到他身上了。
    洛启辉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被抓到蛛丝马迹，但景闲之近日不断的往下深查这份危险，让他感觉到害怕。
    洛启辉问过凌离，“她有没有怀疑到你？”
    “没有，她对我没有戒心。”凌离矢口否认后，洛启辉才稍稍放下点心。
    但他对自己实验的重视，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要杜绝所有可能影响到他的障碍。
    宁错杀不放过。
    “对洛闻言动手的事缓一缓吧，你最近想办法，除掉她身边那个景闲之。至少让她一段时间做不了事，躺死在医院最好。”
    --
    春节前最后一天的晚上，景闲之才彻底结束科研所的工作。
    奋斗到最后一刻已经成了景教授的常态，往年都是她一个人留在科研所里，不管大节小节，其他同事都会按照假期放假时间按时回家过节。所以节日的前后几天，科研室里往往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
    乔盛晴特别理解她的热爱使然，在她工作的时候把工作室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说除夕做完清洁回家，过完年再回来，景闲之的工作环境一定是所有同事里最好的。
    最近景闲之忙得异常，甚至比往日都还翻了一倍，这几天甚至直接住在了科研室里。环绕四周的电子屏上彻日彻夜地显示的都是小乔看不懂的数据，小乔看得眼花缭乱，帮不上忙，只能默默表示支持。
    今晚景闲之断掉了科研所的所有电源，摸摸小乔的脑袋，带她回家。
    除夕夜的月亮格外亮，月光洒到安静的街道上，略显寂寥。
    各家各户都守在电视机前共享天伦，等着看一年一度的联欢晚会，连平日热闹的沿街店铺也大门紧闭。
    景闲之牵着小乔走在这条街上，直觉竟不期然地想到了凌离前天提醒她的近日多注意安全的话。
    听起来颇有深意。
    倏然间，连小街也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走到一间停业的酒吧前，景闲之忽然停下来，“小乔。”
    “我的U盘不小心掉在实验室了，你回去帮我拿一下好吗？”
    乔盛晴特别听话地就急着回去找，等她折返走远，景闲之四下看了看，精神警惕集中。
    她刚迈出一步，前面街角迎面走出来一群人，提着铁棍，虎视眈眈盯着她。
    这些人三五成群围过来，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好像目的极为明显，直接便把她推倒在地，抡着棍子又踢又打，嘴里还恶狠狠放言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凌离躲在酒吧墙后，听着前面沉闷的踢打声，捏着手机按下拨号键。
    带头的人看了眼流到脚边的血迹，扬手让其他人停下，又拎着景闲之起来让她保证以后不许再有好奇心，不再多管闲事。
    景闲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带头的人把她扔在地上，叫人继续打，“留口气就行。”
    --

 第161页

    只不过第二次动手的时间极短，他们还没来得及把半死不活的景闲之揪起来再警告，就听见耳边呜啦呜啦逼近的警车鸣笛声。
    带头的低骂了声“草”，不明白这种时候的破街上怎么会有警车路过。他只能自认倒霉，带着人先仓促地逃离。
    凌离看着他们离开，又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景闲之，挂掉电话迅速转身走远。
    --
    乔盛晴急匆匆赶回研究所，找遍了景闲之的工作台也没看见什么U盘，打电话去问，电话里却是“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小乔无功而返，按着原路沮丧地走回去，正想着怎么和景闲之交代，回到原地看见的却不是景闲之，而是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直到半夜再见到景闲之时，已经是在医院的抢救病床上。
    景闲之的伤不致命，只是受伤面积比较大，青紫和骨裂浑身都是，脏器也有损伤，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最严重的地方是腿骨被人打断了，医生诊断说有一段时间不能下床，春节期间只能留在病床上住院养伤。
    景闲之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什么，警方来做口供调查的时候，她叙事模模糊糊，没有说出一个有用的信息点。警方只能叹气收了本子，说后续会努力跟进调查，安抚她先在医院好好养伤。
    乔盛晴眼泪汪汪地守在边上，完全不知道景闲之是得罪了什么人遭到这种毒手。
    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洛闻言。
    --
    洛闻言收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了，春节期间也不走什么亲戚，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一来是关心景闲之那浑身的伤，二来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打她，洛闻言恶咻咻扬言一定要把这些人揪出来帮她报仇。
    其实洛闻言还从来没见过从小到大风光明媚的景闲之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脸色惨白的样子，连想也不会这么想。这次大抵是有点吓到了，走出病房的时候红着眼睛偷偷抹眼泪，还从公司找了两个保镖过来，轮流守在她病房门口。
    去二叔家拜年的那场年饭赖不掉，大小姐必须要去，没办法，只好托了凌离去代为看看景闲之的情况，早去早回，看完再回来陪她。
    凌离到的时候，景闲之已经支开了乔盛晴，病房里只剩两人，面对面。
    景闲之笔直坐在病床上，食指轻轻在笔记本的滑标上移动，旁边是另一根被踩折绑着绷带的手指。
    凌离知道她对警方含糊其辞地那场事故口述。
    “谢谢。”
    虽然心里都明白，景闲之不愿意警方插手和帮她没关系，只是担心第三方查出什么，无法妥善处理地伤害到洛闻言罢了。
    “你帮我报的警吧，”景闲之看她一眼，“回谢你。”
    可惜凌离的话好像好听不过一句。
    凌离：“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插手了。”
    景闲之眼皮都没抬一下地看自己的屏幕，“养在医院也挺不错，很安全，工作环境很安静。”
    “景闲之，你既然那么聪明，就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自己不该管。对你没好处，要是下次……”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景闲之忽然打断她问。
    凌离一时分不清楚她问的是哪方面，便沉默未答。
    景闲之：“如果要留在这里，我觉得你应该先多了解一些这里的人和事。”
    景闲之：“至少不要随便看轻一个人。”
    凌离靠着墙瞥了眼门上的锁，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景闲之把笔记本转了个向，屏幕亮给她看，问：“这是送你来的实验吗？”
    “不知道你来自哪，谁带你来的，捡回一条命你应该觉得很幸运。但是凌离，我要告诉你，这个实验能成功已经是万分之一幸运，不可能逆转。”
    “所以，你要做什么事之前我劝你谨慎考虑，不要以为撒手做完可以全身而退。除了这里，你哪里都退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提前透露一下是什么刀吧。
    虐的是阿离。
    会小小的欺负一下大小姐，但是被刀的是凌离，她会比较惨。
    追妻火葬场？我不知道这个形容对不对，只能说还算比较贴切。
    明天二月啦，休息一天，下一章更新剧情会……有反转？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下一章开始应该就是最后的大高潮了，离刀还有一点点时间，开始的时候我会提醒，怕的可以养养文等结局。【但是不要取消收藏不要跑路啊喂！！！！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不要让我！！跪下来求你们QAQ！！！！
    第91章
    是凌离低估了景闲之,她没有想到，景闲之那块方方正正的笔记本屏幕上，竟然将洛启辉的实验推算得一览无遗。
    年初七后,景闲之腿上打好石膏能勉强下床了便搬出了医院，重回科研所。出院之前单独见了一面凌离,警告她不管有什么心思都不要轻举妄动。
    那句“实验不可能逆转”魔咒般一直萦绕在凌离脑海。
    凌离的心思说不分明，不像是担忧恐惧,反而有些淡淡的庆幸。
    但随着跨过年关,离三月越来越近,她又难免与日俱增出害怕和烦躁情绪。
    洛闻言看着她好像忧心忡忡地有心事,晚上钻被窝的时候总哄她。凌离会找其他理由搪塞过去，洛闻言每次都信以为真。
    --

 第162页

    “凌小草你不要伤心哦,还有我陪着你。”
    …
    “我不会丢下你的,再亲一下就不难过了好不好,开心一点,mua！”
    …
    “你是不是睡不着，那我们去看星星吧,我邀请你。”
    …
    看星星的时候,凌离漆黑的眼瞳一如头顶乌沉的夜幕，深不见底，晦暗难明。
    但她很用力地抱住了洛闻言,头埋在洛闻言颈窝，声音喑哑,“我也不会离开小姐。”
    凌离决心一定要扳倒洛启辉,三月董事会那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保护洛闻言,不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此后也是，她要永远埋藏这个秘密，永远留在洛闻言身边，爱她的小玫瑰。
    可没想，年后的第一场董事会并没有如期举行。
    --
    这件事整个天启科技都知道。
    临近董事会的前一天，洛启耀在家里突发心疾昏死过去，医生赶来时虽然抢救得当，但也诊断洛启耀至少三五天不能再费心劳力，急需休养。
    天启科技发布公告，三月的董事会也因此延后了一周。
    看着洛启耀神色憔悴，知道他的病其实根本没好还更严重了以后，洛闻言的心里仿佛瞬间塌了一座山，守在家里关注洛启耀的病情，变成了小哭包，心情沉郁。
    洛启耀反而很乐观，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揉揉洛闻言的头发，告诉她自己没事，很快就会好。
    洛闻言眼眶通红，“你又想骗我。”
    洛启耀笑笑，让她把卧室房门关上，和小时候说悄悄话一样搭着她的手，“没有骗你，医生说了，我的病还有几天就能好，言言不要担心，休息完这几天，这个病就能痊愈了。”
    说到最后，洛启耀还让她保密。
    洛闻言不知道有什么个保密劲，但还是啄着脑袋答应下来了，然后就在家里天天等，等着洛启耀说的这个“几天后”什么时候到来。
    反正都束手无策了，她现在宁可去相信洛启耀这个病是真的有转机。
    毕竟从小，爸爸在她心目中就是有求必应，无所不能的存在。
    --
    洛启耀的病公之于众以后，近日星华天地多了很多前来探病的门客，亲朋好友和公司其他董事，换着日子轮流来送礼看望。
    这一日，初春的阳光透过茂密枝叶，金灿灿筛进星华天地三楼的花园。
    洛启耀靠在躺椅上，戴一副眼镜看手里的文件，身边大理石桌上的茶热腾腾，茶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画面悠然。
    只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洛启耀究竟是何表情，眼神也在镜片的反光下晦暗莫名。
    躺椅边上站着的另一位身穿白西服的年轻男子，随着时间推移伫立不动，只勾着唇浅浅地笑，捏着自己右手中指的戒指轻转。
    半晌，洛启耀收起文件，扬了扬手，“行了，你回去吧。”顿了顿，他把文件垒起来理整齐，又说：“等等，走小门，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
    男子前脚离开，后脚张妈就上来通知厨师准备好午饭了。
    洛启耀应了声，收好文件带下楼。
    今天来探病的是洛启辉，因为关系亲近，洛启辉便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和大哥一家共进午饭。
    饭间聊起这几日公司的近况，而后又聊到洛启耀的病。
    洛启辉一边关心洛启耀要不多休养几日，一边又旁敲侧击地提醒还有董事会没开。
    洛启耀笑了笑，“说起董事会，阿辉啊，开会的章程这几天我在家里已经理好了。这里有份资料，我打算在后天的会议上公布给各董事，不如你先看看。来，过目一下。”
    这顿饭就像一家人吃饭一样和和气气的，洛启辉也是笑着应下来，把文件接过来，一页页看下去，脸色却逐渐有了变化。
    还没看完，这叠订好的文件只翻了一半，洛启辉捏着文件的手已经用力到青筋暴起，“大…大哥，这……”
    抬头看，洛启耀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眉宇间尽是肃然，多了几分年轻时在生意场上铲除异己的阴冷。
    洛启辉只觉得一时间好像五感尽失，一座座呕心沥血垒起的高山瞬间崩塌，泥沙飞扬，他眼前阵阵晕眩，半天没动。
    他怎么忘了，洛启耀这些年能一手把天启科技做大，吞并同行垄断市场，手段如此弥辣雷厉，怎么可能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洛闻言坐在对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眨了眨眼睛，也知道桌上气氛不对，筷子静悄悄放下，动也不动地安静坐好。
    叶太太起身，面色平静地走到洛启耀身后，挽起袖子无声帮他捏肩。
    “挪用公款，制造假账，私自修改流水，吞并公司资源，”洛启耀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释出口气，“阿辉，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死性不改……真的就那么想坐我这个位子吗？”
    洛启辉捏着手里的“铁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脸色已然惨白，不可思议道：“你、你不是病了……”
    “我要是不生这场病，怎么能发现竟然是我的亲弟弟在公司肆意妄为，中饱私囊！”洛启耀神色不怒自威，目光泠然，完全没了面对至亲的和气和哪怕一点同情。
    转过身，看到瞪大眼睛的洛闻言，洛启耀轻拍了拍她的背，言语又温和下来，“言言，爸不是说了吗，爸爸的身体好得很，会长命百岁的。”
    --

 第163页

    洛启耀早就察觉到有人在公司的账上动了手脚，装这场病也只是为了让对方掉以轻心，有机会往下深查罢了。
    关于洛启辉所有挪用公款、私自更改公司项目的证据，他在今天前已经全部收集完毕。只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回来了，还给他提供了一些洛启辉蚕食项目的更详细记录。
    只可惜公司并不需要他，有言言在，那个人永远不能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洛启耀闭眼，拨通了电话，屋外等候的警察一拥而进。
    洛启耀看了眼洛启辉，“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念在兄弟情分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挪用公款的证据我已经悉数交给警方，你还是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等等！”洛启辉推开警察，看了眼凌离，又看着假寐靠在椅背有恃无恐地洛启耀。
    洛启耀这颗老姜永远都是这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只可惜这一次……洛启辉忽然大笑起来，“不要以为你永远都比我强！洛启耀，你这次没有赢！”
    公司经营得再好又怎么样，洛启耀永远都只是个目光狭隘的商人罢了！
    洛启辉被警方带走的时候没有再看凌离，只是对着洛启耀咆哮也有他盘算不到的事情。
    凌离是他留下的最骄傲的试验品，还有另外一个……
    他们都不是心思纯善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洛启耀一家。
    --
    其实以洛启辉对自己实验的重视，凌离完全可以笃定，在实验成功前，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身份捅出去。
    但看见洛启辉落网的那一刻，凌离的心还是不自主地揪了一下。她担心洛启辉会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发狂，把所有都捅破。
    但还好，在洛启辉这个人眼里，他用毕生心血创造的宏伟实验比一切都重要。
    午后日光正盛，迈出星华天地的一刻，凌离甚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洛启辉就这样落入法网，不用她废任何心血，洛启辉原本的所有计划就此被风吹散，成了泡影。挪用大量公款的罪名，如果没有人帮忙翻案，似乎够他在监狱里蹲到入土了。
    她的秘密就能够……随之埋葬了对吗？
    凌离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头顶的阳光，视线中分明无限光芒，可不知为何，她心中不断浮涌地却是不好的直觉。
    或许是因为一切平息得太快，快得不真实，反而令人更惶恐潜藏在表面之下的暗涌。
    星华天地大门外一片旷寂。
    凌离走出这里的时候，左侧的围栏边站着一个穿白色西服的男人，身形高长，守在阳光下，背对着大门方向。
    “等等。”男子忽然出声，声线含笑，但颇为阴冷。
    凌离顿在他身后，斜瞥他一眼。
    这个背影在凌离的记忆里极为陌生，从未出现过。
    凌离只短短看了一眼，便又要走。
    “你怎么还是没变，就这么不近人情吗？等一等吧。”对方又喊住她。
    “有事？”凌离对素不相识的搭讪没什么耐心。
    “算不上吧，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你的名字叫什么……凌离？是吗？说不定我们还能叙叙旧。”
    凌离觉得无趣，不予理睬。
    她走出两歩，对方似乎转过了身，空气中划过一声不明显的轻笑。
    “这个名字很好听啊，你用多久了？让我猜猜……一千年，可以这么算吗？”
    凌离倏地滞住。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最后做坏事的根本不是洛启辉哈哈哈哈！终于写到这里了，小辉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小辉辉只是一个热爱科学创新的科学怪人罢辽！
    【重点预警！预警：下章开始虐。】
    大小姐我比较疼的，她不会太惨，后面真惨的是凌离。
    因为骗人家上床，是会被虐成狗的……
    第92章
    凌离回头,对方面向她而站，闲闲地扭着右手的戒指，一身白色西服干净整齐,但锐目阴鸷，嘴角笑容也森然,令人恶寒。
    对视了几秒，凌离倏地伸手,扼向他的脖颈。
    对方穿着熨帖西服,身手竟不在她下,来回之间捏住她的手腕,头稍稍向后偏，“阿离,老朋友见面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吗？换个地方叙旧吧。”
    --
    洛霆带凌离来了一家自己旗下的餐饮店,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落座在包厢间。
    凌离没想到,洛启辉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实验品。
    按照洛霆所说,他是在凌离之后,偶然被带来的。
    洛启辉一直隐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留一张底牌，作为万一计划失败后对抗洛启耀的另一份筹码。
    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洛启耀曾经的养子。
    可没想到，这张底牌早已倒戈,不仅没准备帮洛启辉,还没给他任何机会地向洛启耀送去了他蚕食公司的证据。
    如今操控着这具身体的意识，是凌离上一世的同僚，另一个杀手寒渊。
    寒渊心思毒辣,手段残忍，与凌离并不交好。
    凌离绝不相信对方请她来这里是为了叙旧。
    酒桌上菜品布满，凌离却一眼未看，“有什么目的？”
    洛霆慢条斯理地折上袖口，走到后面，把投影仪打开。正前方的白色墙面上赫然投出彩色画面。
    洛霆回来，手扶在凌离的椅背上，俯下身在她耳边笑道：“别急，先欣赏一眼我找到的视频。”
    --

 第164页

    投出的画面是凌璃的身体被送上实验床，然后凌离醒来，洛启辉和几个实验员守在旁边，不断地向凌离介绍她的来由。
    视频还做过剪辑，精准简洁，闪屏后立刻又切换到洛启辉和凌离单独谈话的画面。
    洛启辉说的是将她安排到洛闻言身边，伺机要那位大小姐的命，凌离面无表情地答应。
    再一闪过，是凌离初次回到实验室测试意识和身体的契合度，以及汇报给洛启辉关于洛闻言对她的态度。
    “娇蛮幼稚的大小姐罢了，这种猎物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最后一定会如你所愿，让她对我死心塌地。”
    凌离听见画面里自己说的话。
    洛霆：“你说我要是把它放给那位大小姐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凌离倏地转身，刹那间有把刀悬在洛霆的喉咙上。
    她薄唇抿得平直，目光森冷，有恨，也有害怕。
    洛霆笑：“我要是死在这里，视频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送进了大小姐手里。”
    “然后呢？让我猜猜，”洛霆不徐不疾，“洛闻言会讨厌你，会恨你，凌离，你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的信任了。”
    这些字眼击穿凌离心脏，凌离捏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指骨都泛着白。
    最后那把刀收了回来。
    “你想要什么？”
    洛霆笑意更深，在她旁边坐下来，一下一下指着自己的胸膛，“洛霆好惨啊，你知道吗，他又可怜，又软弱……”
    洛启耀三十岁便已经站在了商圈的金字塔尖，钱和势力都有了，可惜偏偏家庭中的遗憾，他一直无法填补。
    他和叶太太都十分渴望能有一个孩子，可结婚多年叶太太的肚子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静，后来经过医生诊断，叶太太能怀上孩子的几率非常小，近乎于零，让两人做好心理准备。
    叶太太是洛启耀的发妻，能在商圈强横的女人在家庭中约莫也有点手段，牢牢拴住了洛启耀的心，让他完全没有再娶的打算。他们决定抱着希望再试试，可又过了五年，叶太太的肚子还是没有出现过怀种的迹象，两人沮丧也无奈，最后实在是求子心切，抱养了一个孤儿所的三岁男童。
    从此洛启耀的家庭合照上，粘上了一个他们疼爱的结晶——洛霆。
    洛霆虽年纪尚小，也在富庶的家庭里过得无忧无虑，但他知道自己是养子，所以比同龄人都要懂事乖巧，十分珍惜这个家庭，洛启耀和叶太太也表现出对他的喜爱。
    没想到五年后，洛启耀四十岁那年，竟然老来得子，医生宣布了叶太太怀孕的消息。
    这是洛启耀日思夜想的真正的结晶，从洛闻言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对她关怀备至。甚至自打叶太太刚怀孕开始，洛启耀就每天提早下班，回家守着叶太太的肚子哄孩子。
    三个月后，洛启耀得到了医生的透露知道叶太太肚子里的是女儿，更是喜不自胜。但同时，他看着家里的洛霆，又多了另一份心思。
    听说女儿容易吃醋，而且女孩子的脾气大，得从小哄着，如果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孩子的话，万一水端得不平，孩子的心里就容易受伤。
    洛启耀不可能将女儿的爱分给任何人，于是在三个月当天，洛启耀将洛霆送走了。家里所有关于另一个孩子的一切，在洛闻言出生之前就被洛启耀抹杀得干干净净。
    洛闻言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她会在父母唯一的、所有的宠爱下长大。而洛霆这个和她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的养子，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洛启耀还算念点情分，送了洛霆出国，给了他较好的教育资源和一笔抚养费，但同时，勒令洛霆不许出现在洛闻言跟前。洛启耀只承认洛闻言这一个宝贝女儿，别的人和他没有关系，他怕宝贝女儿吃醋。
    洛霆知道自己身份卑贱，逆来顺受，什么都没说地去了国外，从此和洛启耀不再联系。
    可惜还是被洛启辉查到带了回来，最后作为试验品，注入了新的意识。
    洛霆讲完这个故事，问凌离：“你说他可不可怜？”
    凌离不答，只看着他。
    “可惜他不争气，自己没有志向，任人揉捏抛弃，”洛霆仍笑着，但眼底闪过一丝狠色，“所以上天派了我来帮他，我要洛启耀的一切。”
    金钱，权利，站在至高处受人崇敬。
    洛霆又说：“但我和洛启辉不一样，我可比他们兄弟俩都有人性。至少我不会要洛闻言的命。”
    “你主动离开洛闻言，我就帮你隐藏这个秘密，怎么样。”
    虽然是问句，但洛霆已经用上了有恃无恐的陈述语句。
    凌离生平第一次受人威胁，也第一次无助，真真正正的无可奈何。
    万一……万一小姐真的看见了那些视频……
    会讨厌她的吧……洛闻言最恨欺骗。
    也会害怕她。害怕她是个杀手，怕她心术不正。
    洛霆站起来，手放在投影机器上，噔噔轻敲，“如果你自己说不出口，我可以帮你。”
    “不过这样以后你还有没有机会出现在大小姐面前，我可不敢保证。”
    酒桌上的杯子砰然炸裂，碎片嵌进凌离掌心，鲜血横流。
    凌离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掌，把那片深扎进肉里的红色碎片拔//出来，扔在洛霆脚下。
    --

 第165页

    “好，我答应你。”
    --
    知道洛启耀其实没病，身体安康以后，洛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连日的担忧烟消云散。
    但同时，她知道了自己的二叔竟然心思不轨，整日都在算计公司毫不念亲情时，又难免心里不舒服。
    洛闻言纠结着在后花园里散了几天歩，头顶的小阴雨在收到凌离的邀约后终于变成了小太阳。
    凌小草：【订了一家餐厅，小姐晚上一起出来吃饭吧。】约会嘛，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最爱的活动。
    洛闻言精心打扮了一下午，又换上了最新的春季高定裙，到了餐厅，她也是乖乖巧巧地坐好，一副小草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一点都不挑的样子。
    凌离脸上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表情，点餐的时候对着服务员也是一贯的疏冷。直到点完餐品，服务员收了平板退开。
    凌离：“我……今天找小姐来是有话想和小姐说。”
    洛闻言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嗯嗯点头。
    但凌离说完这句就捏着钢叉，垂眸半晌没再出声。
    洛闻言等了又等，托着脸在她脸上打量，“凌小草你在害羞吗？”
    “不是。”凌离几乎瞬间回答。
    洛闻言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那怎么了？”
    她也拿起钢叉，去戳了戳凌离手上那柄叉子，压抑着欣喜疯狂暗示，“你说吧…那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平时洛闻言有什么小娇羞的话，都是睡觉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咬着凌离耳朵就好说出来了。
    “不，”凌离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抬眸，“今天就不和小姐回去了。”
    洛闻言怔了下神，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她说——
    “明天，后天，大后天也是。还有以后，我就不陪在小姐身边了。”
    “……什么意思？”洛闻言吐字有些吃力，难以置信地望着凌离。
    她不肯相信，凌离说的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然而好像的确是的，凌离还不惜把话说得更清楚。
    “我的意思是，如果小姐觉得我们是在恋爱的话，那我们分手吧。”
    “辞职信我也会呈上去，我……有些厌倦，不想再跟在你身边了。今天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洛闻言觉得莫名其妙，她为了出来赴约精心打扮一下午这种事好像也跟着变得莫名其妙，连点餐前那点期待的小雀跃也成了莫名其妙。
    所有的莫名其妙连在一起，她委屈得鼻子发酸。
    凌离坐在对面，面色平静而疏冷。
    和她嘴里说的“厌倦”两个字，很搭。
    “为什么？”洛闻言明明很骄傲的，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好不要脸，还要缠着凌离说出个更具体的理由，“为什么会厌倦？你不喜欢泉城吗……你心情不好吗小草？那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不。小姐，我喜欢上别人了，我想有自己的新生活。”凌离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渐渐难以维持平静，说得便更快，“我不喜欢你了，我想去别的地方，所以，请小姐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凌离起身，路过对座的时候洛闻言拉住她，眼睛里晶莹湿润，竟还有……本该和大小姐相悖的，无声的乞求。
    洛闻言用力拽着她，想哭，眼泪却又不敢往下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怕，她怕凌离看见她哭会更心烦，然后丢下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凌小草，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好……我以前脾气是很坏，总是凶你，还打你，你生气了是不是……？我不是说了，以后会对你好的吗…你……”
    洛闻言声音低低的，有些哽咽，也断续。然后被凌离打断。
    “小姐，我不想再跟着一个时时刻刻都需要伺候的花瓶。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能给我什么？追根溯底你能给我的无非都是来自洛董。脱离了优渥的家庭和洛董的扶持，有什么是你能靠自己给我的？”
    洛闻言一下子无声，眼睛里的湿润终于汇成泡泡，没忍住地往下滚。
    她赶紧抬手，用手背把眼泪揩掉，凌离也趁此，一点点把她另一只手拽下去。
    “所以小姐，没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自然会厌倦。”
    “晚饭我点好了，都是你喜欢的菜，你一个人的份。话说清楚了，饭也吃了，从现在开始我和小姐之间就没别的关系了。没事的话，还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凌离撂下话，真真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洛闻言隔着玻璃墙，看着她戴上帽子，在另一个男人的迎接下上了他的车。
    对方长得周正俊朗，车很名贵，手上的腕表也是大牌。应该是自己赚的吧……年轻，多金，又有才。
    不像她……
    原来，只是个没用的花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梦：阿离，你想死啊？？？！
    凌小草：……
    小梦：心虚了说不出话吧？那就当你默认了。等！死！吧！
    别怕别怕，言言是我亲女儿，小梦很疼的，狗还是小草来做好了。
    第93章
    从离开洛闻言以后,凌离近日都跟在洛霆身边。偶时洛霆有事单独外出，也会派人跟随她。
    做这些无非是在监视凌离罢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向凌离传达他洛霆的监视态度,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多管闲事。
    --

 第166页

    洛霆和洛启辉不一样，知道铲除一只老虎要先拔掉它的牙齿,而不是触怒它。
    只要没有了凌离，洛家那位大小姐,左右不过他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洛霆带凌离出行,共同用餐,悄无声息观察着念念不舍尾随在后面偷看的洛闻言。
    洛霆晃着倒映着影子一角的刀叉,笑道：“阿离，你真是自私又懦弱,宁可亲手伤害她,也要保留住她对你那点可怜的喜欢。”
    洛闻言的确无法放下凌离,即使凌离说不要再见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跟着，但不敢让凌离发现,这几天都是远远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而凌离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说够了？”凌离瞥了眼服务员布上来的菜。
    “好,既然你这么急，那吃饭。”
    洛霆仍笑着，把自己面前这份切好的牛排推过去,和凌离换过来她那份没动过的。
    凌离隔了很久才动，洛霆笑得阴险,看着洛闻言目睹一切后恍了恍神,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背影沮丧，一步步离开。
    “够了吧。”洛闻言消失以后,凌离立刻放下刀叉，声线愈加沉冷。
    洛霆做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为了关心她，只是刻意摆出来他们的亲密给洛闻言看，借机把凌离从洛闻言身边根除罢了。
    —
    洛霆有自己的产业，只是原主经营得温和，不大的产业尚在起步期。简洁干净的小办公室四面简约白墙，洛霆身穿蓝色衬衫，闲闲地签着文件。
    办公室里没有旁人，只有凌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目假寐。
    空气安静得出奇，只剩下纸张的沙沙声。
    “阿离。”好像是嫌太安静了，洛霆冷不丁出声。
    他的声音永远含着笑，阴森危险，宛如伏卧在潮湿洞口的毒蛇。
    凌离眼睛缓缓睁开，有一瞬森冷的光闪过。
    “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杀的人太多了，我昨晚做梦，竟然梦见他们要你填命。”洛霆一边签字一边轻笑，“你说可笑不可笑，你就一条命，他们那么多人…都要你填命你该填给谁啊？”
    凌离起身，小办公室空间不大，短短两步就已经到了办公桌前，低头扫了眼他手里的文件。
    “想说什么？”凌离声线冰冷，面上也毫无温度。
    “开个玩笑而已，”洛霆说，“阿离，你还是这么没有意思啊……容易让人失去耐心。”
    洛霆话音刚落，抬眸的瞬间，笔筒中的钢笔被凌离倏地拔出。
    笔盖叮当掉落，尖锐的一头猛朝着洛霆刺去。
    凌离随身的匕首被取掉了，但她留在办公室这几日，又找到了其他替代品。
    她终于抛开了一切，要和洛霆鱼死网破。
    洛霆虽然早有防备，但动起手来，还是不经意被凌离划伤了颈项。
    两人势均力敌，这支钢笔并不算太尖锐，加之洛霆闪避及时，脖颈上只留下了一条未伤及动脉的浅口。
    凌离和洛霆很快互相掣肘，僵持在一起。
    钢笔尖再度贴在洛霆颈项间的皮肤，门口的手下听见动静，一拥而进，电击棒滋滋啦啦，猛然拍上凌离后背。
    凌离倏地失力，紧接着手臂和脖颈也遭受重击，她轰然倒地，几个人拥上来，按住她的四肢，跪倒在洛霆跟前。
    洛霆看着这副早有预料的画面，笑容阴鸷，“阿离，为什么一定要找死呢？”
    凌离一怵不怵地望着他，“你会放过我吗？”
    洛霆是什么人，凌离多少了解。哪怕她真的就这样安分跟在他身边，洛霆也不会让她活太久。
    只是……她有了弱点，她胆怯，当时没有立刻和洛霆鱼死网破的勇气。
    如今的下场似乎也在凌离的预料之中，她冷笑，求生的意志也不知何时淡了下去。
    洛霆忽地笑起来。
    放声大笑后蹲下身，阴冷如毒蛇的目光看着凌离，“阿离，你真了解我。可是有一件事你错了。”
    “我本来念着旧情，打算让你痛快地死去，至少，作为曾经的同僚为你保留最珍贵的东西……这样，你还能得到心爱之人的哀悼和痛惜。”
    “可是你现在让我好疼。”洛霆伸手，慢而重地摸过颈间的伤口，血迹染红皮肤，沾在手上。他笑得却更开心，一个眼色，接过手下递来的小刀，用力贴在凌离手臂上，一点一点划开凌离的皮肤。
    伤口深长，血赫然涌出来。
    凌离攥紧手心望着他，胸口的起伏加重。
    “怀着心爱之人的爱，安静的死去…不好吗？你激怒我了，阿离，我现在改主意了。”
    “洛霆，你也活不长。”
    “我？是啊，我本来早该死了的！”洛霆倏然踢倒她，踩在她手腕上。
    “你第一次为什么不动手呢？！你那把刀要是当时敢下去，何苦现在又被我踩在脚底下！”洛霆表情扭曲，不知是笑还是愤怒，“可是你自私！因为你懦弱！你怕了！你怕保护了你的大小姐，最后却得不到她的爱！阿离，你只是一条利己又贪心的狗！”
    凌离闭上眼，无声而压抑地掩住眼底的痛苦。
    是，洛霆说得没错。
    她第一次见洛霆的时候不敢下手，是因为她自私，她害怕洛闻言知道她的身份，她想永远拥有洛闻言的爱。
    她想过永远埋藏着这个秘密，哪怕在洛霆身边死去，哪怕就此撒手不管，任由洛家的死活。
    --

 第167页

    至少这样，小姐还是会爱她。清明，也会为她上香的吧？
    但这几日每每看见洛闻言跟在后面注视她，又伤心默默离开的时候，她心里又未尝有好受过一点。
    当一个人真正醒悟后悔的时候，时间却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后悔吗阿离？”洛霆取出木桌抽屉里的酒精，瓶塞丢在她身边，瓶口倾斜，酒精倾泻而下，滴滴哒哒地，慢慢浇在凌离手臂的伤口上，和血水融在一起，变成绮丽的粉红色。
    感受到脚底手腕绷得越紧，他便碾得越狠。
    凌离颈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喉头滚动，“后悔没杀了你。”
    洛霆丢下空瓶子，玻璃瓶“哐当”碎了一地。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鬼魂偏偏要让你填命吗？因为只有你你坏得不够狠，不够绝！当坏人要什么愧疚心？后悔就能让你从良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被害得一无所有！”
    她没有杀掉洛霆，也马上会失去洛闻言的爱。
    洛霆发泄够了，看着凌离闭上双眼唇抿得发白，再看不出情绪，他笑起来，把脚移开。
    “行了，带下去招待几天吧。”
    —
    三月初，春暖花开，阳光最温柔的日子里，洛闻言却忽然好像消失般沉寂。
    找借口又搬出了星华天地，洛闻言独自待在酒店公寓的小窝里，几天几夜愣着出神。
    洛闻言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拒绝了所有社交活动和任何人的联系，安安静静地坐在公寓的床上，沙发上，地毯上，吃饭也空洞麻木，除了动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脑海里好像不断在播放着一件事，就一件事——
    一周前她去了个私人影厅。
    等随同她的小姐妹出去的时候，影屏上的内容不知怎的倏地就变了。
    凌离和洛启辉的脸冷不丁同框出现，在一个她不认识的环境里。
    凌离说的话好冷漠，冷漠又陌生，还有…狠。
    “事情不难，我能感觉到洛闻言对凌璃曾经有好感。”
    “不知道出了什么误会，洛闻言现在不过披着一层壳而已，再让她动心很简单，到时候恐怕就是对我深信不疑，如你所愿了。”
    “杀她的机会不会少，只要你那边安排好，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办好。”
    “一个花瓶能有什么心思？她现在很喜欢我，你的计划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完成。”
    洛启辉笑得让人很不舒服。
    说的话也好像是一道道晴天霹雳。
    “你的身体很稳定，那个凌璃早就死透了，不会再影响你了。”
    “她喜欢你就行，你最近好好哄着她，别忘了在洛启耀面前表现。”
    “这样以后洛闻言死了，也没人怀疑到你头上。”
    冷不防一阵风吹进来，影厅的门被人推开。
    回来的不是那两个邀约她的朋友，而是凌离跟着的那个男人。
    洛霆含笑：“抱歉，洛小姐，视频的播放有点混乱，忘记先给你看第一段了，你一定很迷茫吧？”
    洛霆话说完的同时，屏幕上放出了洛启辉第一次实验成功，凌离在实验室里苏醒的画面。洛霆非常不吝地在旁边解说，看着洛闻言失措地一步步后退，最终跌倒在沙发上。
    “洛小姐，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解释。凌离不是突然不爱你了，是从来没有爱过你，她会离开你是因为……”洛霆顿了顿，忽又恍然大悟般，“啊，可能是因为洛启辉倒台了，他的计划也消失了，凌离不知所措，突然之间…不需要你的命了，所以，没有了跟着你的理由吧？”
    洛霆：“实在是抱歉，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告诉你，害你爱错了人。”
    从来没有爱过她……
    爱错了人……
    洛闻言已经记不起自己那天是怎么回来的，邀约她的两个朋友后来无数的微信和电话，她怔怔地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只能回复：没事。
    然后她缩在床上，肩膀一颤一颤地发抖。
    房间里没有人，洛闻言只听见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声音。
    不要哭了。
    不要哭了。
    不要哭。
    可是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她只能不断用手去抹，像一个无休无止的机器。
    抹掉又溢出来。
    最后洛闻言看着暖灯下湿润的掌心，忽然想起来。
    以前这种时候，眼泪都是凌离在帮她一点点擦掉。
    作者有话要说：  商量个事。有劳大家最近多给点评论吧！多鼓励鼓励我！因为我想争取在过年前把正文写到完结。毕竟卡着大结局在这里大家看得也心痒痒是不是~
    多多留言！！我也争取多多写！最后一段剧情了，下周二前争取要完结正文呀！
    ——阿离，准备当狗感谢在2021-02-0323:06:50~2021-02-0523: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思绪枯竭、42148318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鸿20瓶；輕5瓶；遥小姐、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时间的齿轮忽然又“咔”地转动了。
    洛闻言打开公寓门，刚沐完浴面色清爽，穿了她本月最喜欢的一条小裙子和新高跟, 唇瓣涂得鲜艳欲滴，发尾拉了蓬松柔软的小卷。
    --

 第168页

    她应邀了小姐妹的派对，答应了去酒会, 约了新时间去量制春季高定。
    还有, 去了一趟天启公司。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世界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洛闻言的生活依旧是金脂玉粉，声色浮华。
    洛霆和她做过自我介绍，只介绍了名字, 她没往心里去, 已经自动划分到了“此生不复相见”的名单。
    至于凌离。
    洛闻言觉得自己不认识她。
    从哪里来, 有什么目的，对自己到底是什么看法……洛闻言全都不知道。
    她就像一个骗子，骗了自己，又像雾一样消失。
    一如既往活跃在各种社交场合的洛大小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但又有一点不一样。好像每天看见她，她的眼睛都有点不明显的发肿。
    可洛闻言看起来开开心心的和谁都聊得开，便没有人敢去问。
    --
    这种粉饰的太平持续到洛闻言手机里收到了一段视频。
    发送人留名是洛霆。
    视频在一间空旷的小屋拍摄，三分三十二秒。凌离被绑在一只十字架上, 白色衬衫上布满斑驳的血迹，碎裂的布料下血肉翻出，黑色碎发湿透了汗水，贴在她额角。
    带面具的人拿了铁钉和铁锤，对准她的肩头一下一下敲下去, 铁器碰撞的清脆和钉入骨骼的闷响混在一起，凌离低垂的头仰起来，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看不清表情，但能看见她脖颈上的青筋用力暴起。
    铁钉彻底埋进她的身体，肩头的衬衫很快被染成一片深红，面具人用手按了按，凌离那半边身体颤栗，喘息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接下来的事没有休息，经过改良的几根电线头部尖锐，刺进她的伤口，电闸拉开，凌离颤抖得更明显，头仰起又埋下，汗水沿着下颌滚落。
    凌离彻底无力耷下头的下一秒视频结束。
    洛霆的文字消息很简单，发送了见面时间和地点，然后一句话：【做个交易。】洛闻言失措，盲目，明明捧着手机停在洛霆的消息界面，却不敢点开视频再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在心疼凌离。
    但视频里的画面实在是触目惊心。
    可是另一个需要保护的自己又在内心疯狂拉着她，叫着不要管。
    她最后挂着眼泪找到了景闲之。
    景闲之盯着视频看了很久。一遍又一遍。久到洛闻言都差点以为时间静止。
    洛闻言的眼泪还没干，眼睛很红，景闲之还回手机后又安静地看了她几秒。
    “去见面吧，然后拒绝他。”
    “你不用担心，视频是合成的，去拒绝洛霆的所有要求，让他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
    “听话，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景闲之刻意说了假话，视频不是合成的，可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见洛霆这个名字。
    第一次是从凌离口中——
    洛霆的那些手下并没有真正监视住凌离的能力，半月前的一个晚上，凌离找上了景闲之。
    景闲之是在那一晚，听清楚了凌离和洛霆的来历，也知道了洛启辉的原本计划和他的实验。
    凌离口中的洛霆不择手段，阴鸷凶残，多年的杀戮中早已性格扭曲。
    凌离讲完这一切，忽地跪在她面前。
    那晚风雨飘零，密麻的雨点像是一个人的绝望忏悔和恳求。
    “我会试着杀了洛霆，如果我能活，希望以后你能永远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如果我死了，恳求你一定保护好小姐，帮她防着洛霆。”
    ……
    “如果小姐知道我是谁，以后……哪怕我活着也许也再没有机会为她做什么了。景小姐，只求你尽力，不要让小姐再受伤害。”
    ……
    “以后的事情可能更糟，但不论什么时候，恳求你做的决定都以小姐为重。不管她还爱不爱我，不管我成了什么样，那都是我…自作自受。”
    “小姐身边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了，万一日后有难事，就让小姐…放弃我吧。”
    “只要你……能保护她就好。”
    ……
    以往是凌离低估了景闲之的能力，但从医院出来那一刻开始，她就逐渐相信，景闲之并不是那样文弱无害的人。很多时候，甚至比她还冷静，理智，敏锐。
    而景闲之也如她所愿地，保护洛闻言……放弃了她。
    只是洛闻言擦干眼泪走后，景闲之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
    转瞬到了洛霆约定的见面时间。
    地点在一个很惬意的私人书屋里，飘着咖啡香，环境静谧。
    洛霆又穿了一身新的西装，坐在小沙发上，慢条斯理拿出一份股权转让文件。
    “十个点而已，对洛小姐来说不是大事。换条人命，你说呢？”
    洛闻言戴着墨镜坐在对面，气势分毫不弱，红唇鲜艳，反讥笑起来。
    “对，不是大事，但我为什么要换？”
    洛霆不慌不忙，笑着反问：“洛小姐是没有看视频吗？那可是你的……”
    “我的什么？我想你误会了，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洛闻言打断他。
    是啊，凌离对她再好，也不是因为爱她，接近她无非是为了那个所谓的“计划”而已。连“要洛闻言的命”这种话，凌离说出来，都好像是在谈论着中午要喝一杯白开水。
    --

 第169页

    连最浅薄的喜欢的都没有。
    她竟然还奢想着凌离爱她？
    关在公寓的日子里，洛闻言自我折磨似的不断回想，不断暗示自己，凌离骗她的感情，骗她的愧疚，骗她的爱……
    她也不是曾经的凌璃，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没有目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接近她、对她好。
    说不定还讨厌她呢。
    讨厌她娇蛮，背地里笑她愚蠢，把她的感情当笑话，把她们一次次的亲吻当捉弄。
    这个凌离到底有什么好？
    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为什么她偏偏要念念不忘。
    凌离才是最坏的，最坏的骗子。
    景闲之说得对，她应该保护好自己，再也不要为这个骗子伤心。
    凌离又不喜欢她。
    凌离和她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她也不应该喜欢凌离，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真正对自己好又单纯无悔的人了。
    想得多了，好像心也跟着麻木了。
    这几天日日夜夜练习的说辞，洛闻言此刻终于能压住哽咽流畅地说出来。
    “她在我这里半个点都不值，保镖而已，没有她难道我洛闻言就请不到别人了吗？”
    “还有，收起你这些把戏。视频我每一秒都看过了，你还要对她做什么，随意，不用再发视频汇报了，我不感兴趣。”
    “如果非要说什么关系，那就是，一个我已经不喜欢不在乎的人，你就不要企图从她身上挖出什么商业价值了。”
    “最后，你叫什么，洛霆……？她在你那里最好，正好我也不想再看见她。如果你有空，洛霆先生，希望你去一趟脑科医院，不然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对一个想要我命的人恋恋不舍，还那十个点的股份去换她？”
    “她不配，你也不配。所以，以后她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再来打扰我。话就说到这里，我很忙，不用送了。”
    --
    沾满血迹的十字架前，洛霆捏着录音笔，笑得阴冷。
    直到洛闻言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放完，洛霆才按下暂停，“阿离，你都听见了吗？”
    凌离垂着头，眼睛闭上，安静地像一个死人。
    她甚至渴望能在此刻死去。
    洛霆几日来不间断的折磨她都可以忍受，可现在，她觉得好疼。
    哪怕自己被放弃是预料之中的事。
    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所有都是自作自受，是罪有应得。
    可当听见洛闻言那番话时，她所有所有用了万分努力预设的心里防线还是顷刻崩塌。
    小姐知道了真相，果然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她被讨厌了。
    被放弃了。
    她知道早晚会有一把刀，报应在她身上。可没想到这把刀真正落下来以后，却是剥皮拆骨的凌迟。
    洛霆喜欢看她痛苦又掩藏不住的样子，把录音又放了一遍，又问：“阿离，你听得清楚吗？”
    他本就没有太大希望想过洛闻言会答应这笔交易。对他来讲，践踏摧毁一个人精神的痛快感，要比任何杀戮和争夺带来的欢愉还要多。
    洛霆扬手，扎进凌离血肉的电线突然通电。
    凌离的身体颤栗起来。
    洛霆能看见一个人的精神在被击溃，他的笑意越来越深。
    前几日那个不管什么都能咬着牙和他死撑一声不吭的凌离终于溃不成军，随着电流声，她脸上的汗珠滴落，喉头一次次滚动，发出野兽濒死般难以压抑的低吼声。
    好疼。
    凌离觉得浑身都好疼，每个皮肉翻卷的伤口都在叫嚣，连坚持都不知道何处去做。
    录音笔里的声音不断灌入耳中，凌离低哑的叫声一次次往外溢。
    她知道自己这是罪有应得，被小姐放弃是应该的，她的确活该，她是不配……一切都没有错……
    可是……好痛苦……
    昏厥前的最后一刻，凌离脑海中交错着两个意识。
    小姐现在一定很恨她，恨不得她这个骗子，马上死去吧……
    她也希望就这样，立刻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
    别骂我。再补一句，阿离的债，还没还完。
    第95章
    凌离被绑在暗室,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洛霆每天都会来看她，想新的方式来折磨她,强制放那段录音给她听。
    凌离双眼充满了血色，几日的不眠不休让她身体承受能力剧烈下降,不断渗出的汗水流进伤口，她像困在陷阱里遍体鳞伤的野兽,暗室里回荡着她沙哑低沉的闷哼。
    凌离并不是不能承受那些身体上的痛苦。
    只是,她求生的欲望愈发浅淡,每次听见耳边的声音,凌离都希望自己立刻死去，疼死也好,失血过多而死也好。
    要是看见她惨死,看见她遭报应了,小姐应该会痛快一点吧……
    那时候小姐解气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她了……
    可凌离每次昏死过去后都会再醒过来，洛霆也并没有让她死的意思。看着凌离心理和身体上都痛苦不堪的绝望样子,洛霆十分享受这种成就和快感。
    “阿离,这就是你忤逆我的下场啊。”洛霆站在她面前，笑着转动自己手上的腕表。
    凌离抬眼，看一眼他又垂下眼皮,咽下喉头的腥甜。
    洛霆还想对她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

 第170页

    无非是把她关在这里，折磨她到死去。从践踏她、凌虐她中得到快感,碾碎她的心,看她苦不堪言。
    她承认洛霆成功了。
    她体会到了洛霆所说的，生不如死。
    可凌离觉得这个下场也挺好，这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这些痛苦就像是……她的报应。
    看凌离一副任由宰割不愿反抗的样子,洛霆约莫有点兴趣缺缺，他看了眼腕表——今天没时间留在这里慢慢玩。
    “阿离，别死的太快。”洛霆说完，拍拍袖子转身离开。
    洛霆的几个手下会给凌离一些休息时间，每次打完她眼看快到极限了便停下，胡乱上些药后歇上一阵，以防她身体承受不住死掉。
    凌离身上沾满了酒精和不知名的消炎药，她身体轻微颤抖，剧烈喘息着消化浑身伤口的痛楚。
    几个打手坐在边上，都不太关心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只算着时间让她休息，恢复点精神。他们也停会儿手，可以坐下来摸鱼聊天。
    “靠，老大把冬哥带走了，就剩咱仨在这儿。天天守着这小屋子发霉，也不说给我们也换个班。”
    “老大带冬哥是去做事，你以为呢？听说是要去掳人，不比我们这边的差事好。”
    “掳人？谁啊？不会又关到这来吧。”
    “这我可不知道，总之好像阵仗挺大的，昨天我还听见老大电话里说什么准时啊，时间一定要拿捏好这些话……”
    这群人讲话不避讳，凌离埋着头双眼紧闭，却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洛霆要去……做什么？
    凌离头脑昏昏沉沉，仿佛灌了一片重金属银泥。旁边的讨论灌入她的耳中，令她思绪不受控地拉出一些画面。
    她记起洛霆前段日子坐在办公室的时候，签完文件总会闲闲靠在椅背里翻着什么。
    一个蓝底的皮质笔记本，外壳她似曾相识。
    只是当时她没放在心上，现在再想起，好像忽一下接上了记忆里的那根线。
    凌离最初蛰伏在洛闻言身边时，帮洛启辉调查过洛闻言身边的保镖值班分布。
    她记在一张硬皮纸上，关于每日几点是哪几位保镖随行，换班时间定哪一刻，洛闻言爱去的场所中哪里是保镖看守最薄弱的地方，什么时候暗中跟随洛闻言的保镖最少……
    洛启辉看完的时候随口夸了她一句，然后把那张纸片夹进了桌上的一只本子里。
    冷不丁回想起，记忆里的画面也忽地变得清晰。
    洛启辉桌上的那只皮质笔记本，一点点与洛霆翻看的那本重合在一起。
    完全相同。
    洛霆看着桌上日历笑意阴然的一幕幕也随之浮现。
    难怪，平日从不见洛霆戴腕表，今天他来嘲笑自己时，却不经意地抬手看了好几次。
    凌离不可避免地会想到，洛霆恐怕想故技重施。拿她向洛闻言交易没用，可如果有洛闻言在手上，向洛启耀提点什么要求就简单了。
    一想到这，凌离心里不由得乱了起来。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景闲之会防着洛霆，会保护小姐，可这种对未知危险的担心，还是覆盖了她自欺欺人的所有解释。
    --
    那几个打手看着时间，大概觉得凌离休息够了，他们的天也聊完了，提起棍子掂了掂，走到十字架前。
    洛霆交代别让凌离死了，但也交代要好好招呼她，两个打手一左一右，抡着铁棍往她身上打。
    他们手里的铁棍和寻常的做工不同，棍头有细密的倒刺，打在凌离身上除了闷响，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倒刺勾破皮肉的声音。
    衬衣上新的血迹渗出来，浸透干掉的旧血块，鲜艳的红色一点点绽开，血圈逐渐扩大，凌离额角碎发上的湿意也越来越明显。
    这几个打手已经见怪不怪，这种棍子砸下去不疼才是怪事儿，凌离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疼得发颤的样子他们都见过好几次了。
    凌离喉咙里溢出闷声，忽然头垂下，无力耷到一边。
    这才没打多久，凌离昏死的时间比起之前快了点，左边的人纳闷咕哝了声，舀起一瓢盐水朝她泼去。
    凌离动也不动，仿佛浑无知觉。
    对方奇怪了，又泼了她几下，拍了拍她的脸，还用力去按她肩上的伤口。
    凌离双眼紧闭，安静得像个死人。
    三个打手看出不对，互觑一眼，“……不会死了吧？”
    有人伸手到凌离鼻间停了几秒，眨着眼睛慢吞吞缩回来，“没气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照这样打下去人早晚会死，可是洛霆也交代了别让凌离死太早，更何况洛霆刚才那会儿还特地交代了回来前留凌离一口气。
    没想到这人一下子说死就死了，几个打手多少都有点怵。
    三人急匆匆商量了几句，觉得也许还有救，说不定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反正不管怎么样，不能就这么晾着凌离不管。
    这么一想，他们马上联系洛霆给的医生电话，让医生赶紧过来看一眼，同时把凌离从十字架上放下来，想把她扶到边上的椅子坐着。
    把绑着凌离的铁链解开，两人一左一右把凌离手臂搭在他们肩上。
    刚走出两步，没成想凌离突然间睁眼，双手倏地打在他们后颈。这两人毫无防备，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旁边还剩那个反应还算机敏，醒悟过来被算计了，立刻举起手里的棍子朝凌离打去。凌离虽然失血过多，刚被放下来又头脑晕眩，但还有身体本能的招架，在这人手下不要命地挨了几棍子后，把对方推倒在墙壁撞晕。
    --

 第171页

    凌离跪在地上喘息，闭眼等一重重的眩晕过去，抹掉嘴角的血迹，扒下一个人的外套穿上后离开。
    --
    洛闻言说着不要再见凌离，却每天都在设想她和凌离如果再见面会是什么模样。
    无数的设想场景中，有一张飘出来，竟然变成了现实——
    洛闻言听见公寓的敲门声，打开门，是突然出现的凌离站在她面前。
    只是她无数猜想中的一个就到此截止，剩下会发生的事情，是她没有预料的。
    凌离穿着一件陌生的不合身外套，不知道是谁的，站在门口，脸色有些白。见她开门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小姐，跟我走。”
    凌离莫名其妙，拽着她让她赶紧回星华天地。
    洛闻言又想哭又想气，质问她凭什么，还刚准备骂她，凌离却忽然出手。在洛闻言听见一句匆忙的“对不起”同时，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离右肩伤口崩开，只能虚虚用力，勉强抱着洛闻言下楼，到车上，让彦叔赶紧开车回星华天地。
    几个保镖坐进后面保镖车尾随其后，全部互递眼神又说不出话，都卡在为难边缘不知该不该管。
    他们只知道小姐和凌离似乎这次有了一个特别大的矛盾，可能再也不会好那种。洛闻言闭口不提内情，他们也不知道具体。
    就这么纠结着，车子已经驶回了星华天地。凌离抱洛闻言下车，匆匆敲门，匆匆回屋。
    他们叹了口气，最后睁眼闭眼的，默不作声守在内门外。
    洛启耀和叶太太都不在家，张妈更不知情，看凌离着急又满头汗水脸色不佳的样子，连忙凑上来询问她怎么了。
    “张妈，没事，小姐只是睡着了，我送她回屋就走。”凌离解释，又嘱咐今天来的客人不管是谁，除了景小姐，谁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听见凌离说“可能会对小姐不利”这句，张妈一头雾水，不太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阿离对言言最好了，肯定都是为了言言，总不可能害她。
    凌离把洛闻言抱回床上放下，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是星华天地，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凌离太匆忙，把洛闻言放下的时候弄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头发挂在她半边脸颊上。
    凌离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她把发丝理好别下去。
    冷不丁看见自己还有血和翻烂伤口的手指闯入视线，她一怔，受了惊般把离洛闻言脸颊还有分毫距离的手缩了回来。
    小姐已经不喜欢现在的她了。
    她没有资格做这些事。
    凌离的心也同时一抽，她捏着手，任由手指上的伤口又裂开。半晌，她蹲下身，无声说了句对不起后，从洛闻言的包里翻出她的手机，把洛霆可能有行动的消息简要发给景闲之。
    景闲之收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凌离发完消息，把手机放回床头。她打晕洛闻言那一下并不重，洛闻言恰好在此时缓缓醒过来。
    两人不期然地视线相接，洛闻言眼底凉凉的，没有了以前的依赖和喜爱，眼神就像在质问一个陌生人。
    凌离失措地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她只能马上后退，站得尽量远一点。
    “小姐……”
    洛闻言坐起来，摸了摸有些发疼的后颈，她看了凌离几秒，忽地想到什么，坐在床上也退了退，捏着抓起来的手机，屏幕亮起，停在紧急呼叫的界面。
    “你带我回来做什么？”洛闻言望着她，委屈愤怒，还有信任摇摇欲坠的害怕。
    “小姐，我……”凌离尽量站得远，把手缩在身后，“我不会伤害小姐。”
    然后她看见洛闻言扯出一抹讥笑。
    好像有什么捶上胸口，凌离剩下的解释堵在喉咙里，慢慢地垂下眼。
    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小姐已经不会再信任她了。
    “……是我听到洛霆的计划，他可能想绑架小姐。他已经在找人了，外面不安全，小姐今天千万不要出去。”凌离低着头，“对我…小姐想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小姐还愿意让她赎罪，或是恨她要把她绳之以法，她怎么样都接受。
    房间内陷入沉默，但又片刻被洛闻言打破。
    洛闻言：“我不想怎么样，我对你没有兴趣，你马上走吧，不要挡着我。”
    凌离以为洛闻言说的是挡着她的视线，脏了她的眼，连忙说完“我这就走”后立刻准备离开，转身时余光却瞥见洛闻言下了床，打开小包包收拾着东西。
    凌离只好又停下，没忍住担心问：“小姐要出去吗？”
    洛闻言抬起头来，“和你有关系吗？我有约，别挡着我。”话音落地，洛闻言已经收拾好小包包，随手撩了撩头发，朝门外走。
    凌离挡住她，“小姐，今天不能出去，洛霆他……”
    “洛霆洛霆洛霆！”洛闻言打断她，很多话忍不住的话终于可以说出来，“洛霆他有什么计划，他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是凌离，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那个凌璃喜欢的那个凌璃早就死了！被你霸占着身体来骗我！！”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现在我的命对你来说不重要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我要去哪还需要被你管吗？？”
    --

 第172页

    “你用别人的身体骗我喜欢你，你觉得很得意是吧？还要床上的补偿？我是愧疚，我是喜欢，但这些都是凌璃的，不是你的。所以你不要自以为是了，我也不喜欢你！”
    凌离仿佛是等来了最后的处决，心脏被一片片凌迟后又踩在脚下把仅剩的残骸碾成灰烬。
    她终于等到洛闻言亲自站在她面前，亲口说出来有多讨厌她，把她打进再也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命令她不许出来。
    凌离好想说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好像连喜欢小姐的资格她也不配拥有了……
    凌离头脑一度发晕，缺血的无力感又漫上来，不知道身上哪里的伤口又裂开了，疼得厉害。
    她只能紧绷着身体强撑站好，声音里多了份不明显的低卑，“我不能让小姐出去，小姐再等一等好不好，再等一等……”
    再等等景闲之就快来了，到时候她一定马上消失，小姐也会安全。
    洛闻言不想听她的话，心里不知生出的什么逆反情绪，凌离越拦她，她越是要出去。
    “我为什么要再相信你啊？啊？？”洛闻言心底好像一直憋了这么一句话，“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凌离伸手拦她，她挣扎着推开，“走开啊！”
    她推开凌离手的同时，也推到了凌离身上。凌离跟着这一下向后，一声闷响撞在墙上，手上的力气彻底松下来。
    洛闻言看着她靠着墙，身体慢慢往下倒，最后，失了知觉似的闭上眼，倒在地上。
    这令洛闻言要往前的脚顿住，一下子愣得忘记了反应。
    然后她看见凌离不合身的外套袖子里，流出了一片红色的血水。
    第96章
    洛闻言这时才看见凌离指腹上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后留下的血洞。
    她蹲下喊凌离的名字，用力摇她，凌离却怎么也不醒。
    洛闻言看着地板上越流越多的血迹,没时间发愣，也不嫌脏似的,费力把凌离拖到白色的羊毛毯上，给她垫上一只靠枕。
    白色羊毛上留下一条蜿蜒的红色血迹。
    凌离的身体全部笼在宽大的外套里,看不出什么伤痕,洛闻言只能先去解她的外套。
    外套慢慢拉开,洛闻言不断看见里面越来越多的血块布在已经看不出原貌的白色衬衫上,瞳孔紧缩，手开始轻微发颤。
    彻底脱下这只陌生外套的时候,赫然看见凌离整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身体,洛闻言一个猛颤向后,跌坐在地毯上。
    破掉的衬衫衣料下都是凌离裂开的血肉,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红色的肉往外翻,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凌离没有一寸肌肤是好的。
    还有左肩上那颗铁钉，深深扎进肩头，只留下已经被染红一半的钉头露在外面。
    凌离的身体,比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破布娃娃还要残破。
    凌离垂着头，也像是没有生气一样,脸色惨白到透明。
    洛闻言无法想象十分钟前她是怎么笼着外套就那样站在自己跟前的。
    这一刻,她好像也不得不相信了凌离那些话，相信洛霆想绑架她，而且正在蓄谋动手。
    洛闻言心底冒出一丝寒意,她慌慌张张抓起手机，屏幕点亮的一刻，却在几个电话间犹豫难决。
    最后洛闻言还是把第一个电话拨给了景闲之。
    景闲之并没有接，洛闻言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戳着手机瞎点的时候才看见，凌离早在十几分钟前就用她的手机给景闲之发了消息。景闲之也回了一条。
    景闲之：【已经查到洛霆的位置了，我现在过去，你们先躲起来。尤其是凌离。】洛闻言懵着直冲手机点头，立刻又打了医院的电话。
    她头脑空白，话不经脑便颤巍巍地说：“留一间环境最好的单人病房。”
    —
    景闲之并没有依照凌离的意思去星华天地，而是按照她给的地址信息，缩小范围找到了洛霆。
    打手喊的医生提着箱子赶到郊区小屋，看到的却是倒地昏迷的几个人和空落落的十字架。
    凌离逃跑的消息传到洛霆那边，洛霆拍着方向盘咒骂了一声，只好临时取消了去阻截洛闻言的计划，折返回那只小房子去收拾摊子。
    只是没想到，他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等候已久的景闲之。
    景闲之并不是冒失出现在他面前——
    从凌离在意识游戏测试中体征异常那会儿开始，景闲之当作实验bug不断测试，最后从实验机器中剔除掉所有对意识稳定有影响的因素，用来保证识海系统对人身体的绿色无害。
    而筛出来那部分材料和运行程序，就是可能会对人体意识造成稳定性影响的集合。
    后来推测出凌离的身份和来由，景闲之又把当初那部分材料捡了起来，暗中做另一类研发——
    有一些强行干扰的因素，是可以通过影响头脑内意识的稳定性来压制凌离这种人的。
    这种完全脑死亡，靠新的意识植入控制躯体的人。
    原本是担心凌离会对洛闻言不利，景闲之企图用来给洛闻言保护自己用的。
    只没想到，这个东西真正快完成的时候，却有了别的用途。
    后座的两人提出一只黑色箱体，通上临时电源，强烈的磁场立刻遍布在周围。
    这东西只是半成品，会对正常人体也造成一定辐射，景闲之和另外两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地晃了晃，头脑一阵严重眩晕。
    --

 第173页

    相比洛霆，这种强烈影响意识的辐射下，他眩晕以后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逐渐在不受控制，渐渐地，四肢都难以动弹，麻木似的失去了感觉。
    洛霆随身跟的打手发现情况不对，很快落荒而逃，洛霆无法动弹，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把手轻轻抬起来一点。他无声怒吼，看着景闲之的眼底阴冷愤怒，又充满威胁。
    景闲之提着箱子逼近，毫不怵地甚至不屑瞥了他一眼，脸色在强辐射下有些发白，但说话掷地有声。
    “洛霆，我该送你回去了。”
    景闲之从凌离口中得知了洛启辉的地下实验室地点，那里成了一个近乎废弃的区域，所有来路不明的研究人员早就被洛霆扼杀了，成了永远保守秘密的人。
    只是洛霆并没有毁坏这些实验工具，他还幻想过有朝一日，吞并掉洛启耀的一切后，再重新拾起这个“时空海”计划。那时他要控制更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他亲手留下的隐患，竟成了埋葬自己的葬场。
    景闲之短时间便打开了休息的机器，把他锁在实验床上，感应线连上他的身体，脑部控制器盖下来，几声脆响后锁好。
    在洛霆不甘的惨叫声中，景闲之看着电子屏上的数据一点点加载完毕。
    随后一闪。
    第一个绿色的勾是进度完成。
    然后不出所料地，后面一条又变成了红色的叉，显示实验失败。
    景闲之松了口气，闭眼片刻捏了捏眉骨，对机器的所有反应并不意外。
    按照洛启辉现在的实验来讲，一切是并不可能逆反的，抽走的意识彻底消失在了时空中，这才是他原本的宿命。
    解开实验装置，床上的洛霆已经闭上了双眼，毫无生命体征。
    景闲之把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放在洛霆衣服里，叫上身旁两人。
    “把他悄悄送回洛启耀身边吧。”
    信里写了洛启辉的实验计划，写了洛霆的来由和他的阴谋。只不过，内容有详有略。
    关于凌离的事情，景闲之并没有提及。
    —
    景闲之和洛闻言再见面是在医院走廊。
    凌离一直昏迷不醒，医生经过诊断，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她身上的其余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但好在有及时使用酒精和消炎药，没有造成任何严重感染。
    唯独惨道的是，她左肩上的铁钉时间太久，恐怕已经深嵌了骨头里，现在手术也不知道是否及时，会不会在她身上留下后遗症。
    洛闻言如今提着心在等的，就是凌离手术的结果。
    值得庆幸的是，手术结果偏向了好的一面。
    凌离肩头的伤虽然严重，但只要按照医嘱好好调养，日后不会留下任何隐患。除了太深的疤痕。
    医生报完这个喜讯，转而又一脸愁容，说等凌离醒过来一定会疼惨了，告诉了洛闻言病房号，提醒她可以早一点去守着。
    洛闻言“哦哦”了几声，有些失神，半晌才说：“你们照顾好她吧，我就不去了。”
    洛闻言说完，不等医生再说什么，捂着包包低头脑袋匆匆离开。
    景闲之看着洛闻言的背影，停在原地，等医护把凌离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看了眼，病床又推进另一间病房。
    病房门关上，挂上“闲人免进”的牌子。
    景闲之这才也离开。
    洛闻言忘了乘电梯，噔噔地茫然走在楼梯上，很快被景闲之追上。
    “以后还来看她吗？”景闲之拉住她问。
    洛闻言无措地直摇头，支吾几声，说了许多零碎的字眼，随后才连成一句完整的话，“她帮了我，我送她进医院，我…我会给她一笔钱感谢，以后就不见面了……”
    景闲之深深看了她半晌，洛闻言的脑袋保持半埋的姿势，半天也只重复一句，“算了…不要再见了……”
    景闲之只说：“嗯。”
    又下了几阶楼梯，洛闻言脸上忽然滚下来一条泪水，接着第二条，第三条，不断往下蜿蜒。
    “景无聊，她只是骗我喜欢她，呜呜……我不是喜欢她的。我，呜……我不喜欢她的，我也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景闲之问她，“你喜欢小时候的凌璃？”
    洛闻言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好像愣了，半天答不上话。
    景闲之没逼她，自己“嗯”了声，“走吧，回去休息。”
    —
    凌离醒来，睁眼看见病房的天花板和吊水袋，鼻间充满浓郁消毒水的味道。
    身上的伤已经经过处理缝合了，绷带缠得很紧，浑身上下的肌肤像是贴在火烙上一样，不动时便已经在作祟，动一下，缝合线紧紧扯住伤口，更是疼得厉害。
    但凌离还是马上坐了起来，目光四下搜寻。
    可惜病房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唯独她的手机在床头，亮着显示了一条短信。
    是景闲之的消息，告诉她洛霆已经消失的事，让她先安心养病。
    等到护士来帮她换药，凌离抓着护士的手腕问，是谁送她来的。
    “洛小姐呀，洛闻言。”护士边给她上药，边随口答。
    “那小姐……洛小姐说她什么时候还会来吗？”凌离追着问，仿佛是看见了一束光，心里有难以察觉的期待。
    护士停下来，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我没听到她说这个。”
    --

 第174页

    凌离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这才没再问。
    她身上的伤重，一身都是缝上的伤口，肩头、腹腔和手臂都有骨裂的地方，不能轻易出院。
    又等了两天，病房里依旧是冷清。第三天，凌离让护士把电视打开。
    小姐也许…还并没有要放弃她。
    小姐送她来医院，是应该……还喜欢她的吧？
    小姐只是在生气，不愿意见她，要冷落她。等小姐气消了要向她兴师问罪，她一定会赔罪到小姐满意为止。
    只是现在，她好想知道一些小姐的消息，好想看她一眼……
    电视台有个泉城的特别频道，专门报道泉城的名圈大事，凌离把电视一直停在这个频道，二十四小时都在病房里的时候，就守着它。
    果不其然，第五天，这个台终于报道到了洛家的最新消息。
    是洛启耀知道了洛霆的计划后主动联系的记者，在报道会上一来把他天启科技的财势都彰显出来威慑那些喽啰，二来直接撂下狠话谁要是敢打他女儿的主意，他不会给那些人好下场，强势护女。
    洛闻言作为第二主角，自然也被地方台记者争相采访。
    提到有人试图绑架她的事，有做了功课的记者追着问记得她有个贴身保镖，不知道这位保镖在此事中有没有给予洛闻言她职业带来的安全感。
    凌离呼吸都紧张得闭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洛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出这个问题，而是想了想，嘴角公式性地扬起来，笑了笑道：“是呀，我的贴身保镖很好，有她在我觉得很安全，以后我出行不管去哪都会带上她。”
    凌离的唇角不自禁地轻轻往上弯，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直到这个电视上又播完了下面两个节目，她才将将回过神。
    小姐说，以后出行还是会带上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姐还愿意给她机会，愿意原谅她了……
    凌离眼睛仿佛多了一束光，看护士的神色也渐渐明亮起来。
    这一天的夜里，她靠在床头坐着，目光停在病房的门上，难以入睡。
    不知不觉间日月交替，天色重新白亮，金色天光从窗口照进病房。
    可惜早上九点，照例推开病房门的依然是帮她换药的护士，护士一拥而进，凌离的目光停在护士身后，望了又望。
    别的什么人都没有，护士也把门关了起来。
    凌离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直问护士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出院。
    她要快点好起来，才能继续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她。
    护士觉得挺奇怪的，前几天这人精神还恹恹的呢，昨天开始上药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还主动脱下病服，看着她们把药涂在伤口上换绷带，不仅不喊疼，唇角还有点压不住要往上翘的痕迹，真是个怪人。
    原来是着急着出院呢。
    护士笑道：“起码一个月你才能下床，安心点养病，不然以后落下病根。”
    凌离点头，格外听话，这两天的病号餐也吃得干干净净。
    她要养好身体，不能留病根。
    小姐没有来找她，一定是因为小姐最近很忙吧。
    凌离一直这么想。
    第八天。
    第九天。
    第十天过去，病房那扇门还是没有别人来推开。
    泉城的电视台也没有再放洛家的消息。
    小姐是不是最近派对太多，把她忘了……？
    凌离有些担忧，甚至把椅子搬到了病房门口，就这样坐在门口，望着那扇门等。
    护士来送午饭的时候，她看见门柄上挂了一个“闲人免进”。
    “为什么要挂这个？”凌离一下子发现了什么似的，脸色不是很满意，指着问。
    护士说：“你的伤比较严重，需要静养，怕其他人误进打扰到你。”
    凌离摇头，把那张牌子取下来，“不要挂了。”
    她想了想，又问：“我的门能不能打开？”
    说不定小姐已经来看过她了，只是看见这张门牌，没进来又走了而已。
    凌离十分懊悔，她应该早一点发现的！
    护士犟不过她，只能答应。
    接下来除了睡觉的时间，凌离都坐在门口那只椅子上，看着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导致隔壁病床散步的病友也发现了，这个人每天等什么似的在那里守着。
    第十一天。
    第十二天。
    第十三天。
    凌离每天看着走廊上提着果篮礼盒走入旁边一间间病房的探病人员，也看着护士忙忙碌碌，唯独自己这间病房冷清得厉害，等不到洛闻言的身影。
    凌离眼底的光被磨灭般，一天天暗淡了下去。
    小姐为什么还不来看她？
    所以小姐，只是在公众面前随口说的而已么？其实并没有原谅自己，也或许，根本不想再见自己了。
    随着时间的证明，凌离似乎确认了这个想法。
    椅子被重新移回了病床边，但她还是不死心，坐在病床上，门依旧固执地开着，哪怕外面很闹，她还是要看着走廊上每一个来往的身影。
    第十八天，凌离的手机突然有了来电。
    来电提示是公司保镖中心的王经理。
    凌离根本没想过会有这通来电，以至她眼睛陡然间亮起来。
    是不是小姐让她回去了？？
    --

 第175页

    她早该想到，小姐那么生气怎么可能主动来找她。是她应该自己回去，回去赔罪道歉，求小姐原谅的。
    凌离忙不迭地把电话接起来，“王经理，是我。”
    她压着声音，低沉又有些期待。
    另一头的声音，却是颇有些为难，“嗯，阿离啊，我就是和你通知一声，你以后不用来了……”
    “其实小姐半个月前就找了个新的贴身保镖，你被解雇了。我当时听说你在养伤，所以没有马上通知你。现在你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今天我来知会一声，你以后也不用来公司这边报道了……啊，嗯，没事我就先挂了啊，你也好好养病吧，身体重要。”
    电话里剩下的就只是嘟嘟嘟的声音。
    凌离恍住了神，保持通话的动作许久，久到手臂都有些僵硬了，她才缓缓放下来，手机无力丢在床头。
    原来小姐没有骗记者，她的确有一个贴身保镖……
    只是不是自己而已……
    也不是忘记了她。
    不是在生她气。
    不是忙。
    不是看见闲人免进的挂牌没有进来。
    只是……
    就只是。
    自己被抛弃了而已啊。
    凌离的头慢慢低了下去，眼底隔绝了光芒把，暗淡一片。
    第十九天。
    第二十天。
    护士发现凌离脸上没什么表情，人也麻木掉似的，上药拆针都没反应，送来的饭也没动几口。
    第二十三天。
    眼见着那个病人脸色又苍白下去，护士提着餐盒准备今天劝她多吃几口饭。
    推开病房门，却忽然发现——
    凌离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一点更，结果内容有点多，就写得晚了点。
    倒数两章完结~嘻嘻感谢在2021-02-0723:49:58~2021-02-1001: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aa2个；42148318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时仟万忆10瓶；化十5瓶；知名不具2瓶；周周、輕、可乐续杯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洛闻言很快收到了凌离失踪的消息。
    听说医院找遍了两栋楼,都没有看见病人的身影。最后翻出监控来看，才发现是凌离趁着值班护士忙碌的时候，自己悄悄逃了出去。
    洛闻言本来不打算管,但与之同时，她手机里多了一条电话留言。
    “这段时间欺骗了小姐,对不起。我知道小姐不想再看见我，我…会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会把小姐喜欢的凌璃还给小姐。日后……请小姐就当我这个人从没出现过。我再也不会打扰小姐了。”
    洛闻言在包厢里把这段话听了一遍又一遍,脑袋像被洗刷过的空白,不明白凌离说的是什么。
    “……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莫名的,她心里有点慌。
    她看着景闲之注视着她，眼色深沉,周围的气氛无声变得严肃。乔盛晴有些担忧,又不敢插话地缩在一旁直抿唇。
    留言不长,但景闲之听到了藏在里面,凌离悲哀心死的绝望。
    景闲之每次问洛闻言还喜欢凌离吗，洛闻言总是摇头,但医院打电话来汇报凌离的身体状况,她却又每回接收不拒。
    被景闲之看见，她就说：“这是凌璃的身体。”
    包厢里安静良久，冷不丁的,景闲之释出口气。
    她把眼镜摘下，小乔适时递给她一张包里的清洁湿巾,她一边轻擦眼镜,一边唇畔翕动，“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洛启辉的计划永远只能是个半成品，凌离的意识只能单方面注入这具身体,一旦抽离……和洛霆一样，她会消失。”
    “至于以前的凌璃，她脑死亡十年以现在的医疗科技能不能拯救不说，这几个月来被凌离占据了身体主权，她那点沉睡到微乎其微的意识早就湮灭了。哪怕现在没有别的意识存在她身体里，她也不可能再醒过来，绝对不可能。小时候的凌璃已经死了。”
    “如果我没猜错，凌离现在应该去了她来的实验室。”
    “她不是要把自己送回去，她是要去送死。”
    “如果你更喜欢一具再也不会醒过来的身体，你可以先在这里等着上菜。”
    哀莫大于心死，凌离若不是绝望丧失了所有求生的意志，怎么可能选择…去奔赴和洛霆一样的下场。
    甚至是在她知道实验会失败，根本不可能回去的情况下。
    洛闻言没有多等，颤巍巍站起来，“我……我去看看。”
    说完包也忘了拿地，着急跑出了包厢。
    景闲之把眼镜戴上，看了眼她椅子上的包，拿起来，叫上小乔，“走吧。”
    --
    景闲之用了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郊外的实验室。
    和她预料的一样，凌离的确是来了这边。
    实验区的灯还是暗的，但黑暗中，隐约能听见机器的嗡鸣声。
    这里只有一个人。
    凌离躺在实验床上，双眸紧闭。
    但她手轻轻放开，耷在床上，没有紧张，反而是一副闭目待死的宁静。
    凌离也许是想在一个安静黑暗、无人问津的角落悄悄死去。
    小姐厌恶她，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具小姐喜欢的人的身体还回去。
    至于她，本来就不该再活着，现在就彻底消失的好。
    --

 第176页

    洛闻言紧挨着床边掰她头上的装置，什么都没想，好像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景闲之在控制台把机器停掉，走到实验床边，把凌离身上的装置解锁，一件件取开。
    洛闻言一直叫凌离，但凌离没有醒，紧闭的双眼看不出丝毫生机。
    凌离手臂上那条最长的伤口也不知道怎么裂开了，血从绷带里渗出来，绷带全部被染红，湿得像刚沾了水的帕子。
    洛闻言把昏迷的凌离重新送进医院。
    医生检查完说是凌离用力过度导致伤口的缝合线开裂，但还没有查出来她昏迷的原因，需要进一步用仪器排查。
    洛闻言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担心和巨大的恐惧从哪里来，好像马上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只要一想到，她的心便揪成一团，剧烈泛酸，又恨不得时间能够回溯。
    洛闻言抓着景闲之问凌离的实验到哪一步了，她的意识还在不在，还有没有救。
    “不在了。”景闲之镜片反光，但镜片下的眼神很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我们赶到的时候实验就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的意识被抽走了。没救了，机器无法逆转。”
    “她已经消失了。”景闲之说，“不过这样也好，她本来就是死掉的人。现在这具身体只属于以前的凌璃，她不会再回来了。”
    洛闻言所有动作陡然滞住，一瞬间，像心底某一角轰然崩塌。
    她抓着景闲之的手还没松，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卡壳似的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模糊，脸上流过的泪痕宛然，眼角的湿润还在不断汇成水珠往外溢。
    泪水断了线似的不受控制，比洛闻言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地往外涌。
    她把手收回来，慢慢蹲下，一下忘记了洛家女孩子的修养，忘记了名流该有的风范，忘记了她是最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笑话的大小姐，抱着膝盖深埋着脸，哽咽抽泣。
    心底仿佛被抽走一块什么都无法填补的空缺，连带着整颗心也一点点，支离破碎。
    洛闻言忽然想起凌离拥抱她的样子，凌离亲她的时候眼底为她着迷的样子，凌离眼瞳倒映着天上的星星，牵着她说要把她刻在身上的样子……越想，她的眼泪就越掉得厉害。
    其实哪怕她害怕这些都是假的，但心底还是好难控制的，好喜欢凌离。
    即使她明明知道凌离起初只是想骗自己，可是……
    她宁可自己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宁可凌离永远骗着她。她哪怕就当一个永远蒙在鼓里的傻子也好，也比凌离真的就这样…从她身边消失的好。
    她好像…还没有做好，凌离真的离开她的准备。
    “没救了”这个声音再一次撞进脑海，洛闻言陡然脱了力，连带眼前也发晕，失了平衡地要跪在地上。
    景闲之在她倒下去之前把她扶住。
    “我记错了，那个实验才刚开始，她只是意识动荡昏过去了而已，休息一阵自己就会醒过来。”
    洛闻言猛然抬头，湿润的眼睛望着她。
    景闲之的脸色好平静，就好像真的只是不小心说错。还找补了一句，“记错了，不用哭了。”
    洛闻言撑着她站起来，又立刻甩开她的手。想到这些年被骗的时候也不计其数，但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生气。
    “你觉得这样很有趣是不是？？”洛闻言几乎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推她的肩也推得很用力，“景闲之！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你！难道你觉得你很幽默吗？？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啊你！”洛闻言何止想骂她，大起大落下，打她的心都有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种玩笑有什么好开的。
    她被骗得像是，心跌落深渊，掉进冰冷刺寒的死水。
    景闲之踉跄了半步，直起身子重新站好，依然语气沉静，“你认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洛闻言，我想在刚才那几分钟里你应该想明白你的心意了。究竟喜欢的是她，还是只是因为喜欢以前的凌璃。想清楚了，再好好做你剩下的决定。否则早晚有一天，她真的死心要离开你，我也会拦不住。”
    其实景闲之在抽走洛霆意识的那时候，便早有预料会有今日这一刻似的，在离开之前，悄悄更改了实验的程序。而凌离今天也的确没有发现。
    景闲之：“至于担心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可以给她一些机会。不见面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我要先走了，小乔的假期时间不多，我还有别的事。”
    “等，等等。”洛闻言挂着眼泪拉住她。
    “不是故意推你的。”洛闻言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的用心，支支吾吾愧疚地说对不起。
    “和我道什么歉。”景闲之笑。
    洛闻言吸了下鼻子，声音依然掺着哽咽，“那你帮我个忙……”
    --
    凌离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死，睁眼竟还是这个车水马龙的世界，第一个念头就是再回实验室去，重做那个实验。
    她还没去细想实验为什么会失败，一看自己还好好的躺在这里，脸上都是掩不住的、从心底漫上来的慌张。
    她要赶紧回去，回去把自己送走，她答应小姐的。
    要是小姐发现她还活着，一定会以为自己又骗了她，会生气，会更讨厌她的吧。
    --

 第177页

    可她这次没有骗小姐。
    没有再骗小姐了。
    她要在小姐没发现之前尽快赶回去。
    她跳下病床，耳边却忽然响起叮当声，迈了一步后无法再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铐住，连在了床头。
    凌离蹙眉，扯动手铐，又四下找利物企图开锁。
    她不能留在这个地方，她怎么能还活着，万一，万一被小姐看见……
    正在她企图挣开这个锁铐的同时，景闲之推开病房门进来。
    景闲之：“醒了？为什么寻死。”
    凌离看见是她，反问：“为什么救我？”
    顿了顿，她声音放低，“求你让我回去。”
    “我也不想管你，如果不是现在你还有用。”景闲之拿出钥匙，丢进她手里，“你不想再帮洛闻言的话，可以马上走。不过她最近可能有危险。”
    凌离捏住钥匙，没动地望着她。
    景闲之知道这已经拿捏住了她，把剩下的话慢慢讲出来，“洛霆有一群残党，洛家害他们没了饭碗，这群人一直都在想办法报复。言言她确实有个新的贴身保镖，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了解洛霆这类人的手段，我对她不放心。”
    “你不想负责的话现在寻死我不会拦你，但科研所调遣我下个月出国，接下来很多事情我没办法保证。”
    “昨天我告诉洛闻言你已经远走了，她没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再保护她一段时间，至少等我回国。”
    凌离的确见过洛霆的党羽，但怪就怪她住院太久，景闲之又有意欺瞒，令她并不知道那些残党早已被洛启耀暗中肃清。
    她很快信以为真。
    凌离攥着拳，沉默半晌，忽然把锁铐解开，“小姐在哪？”
    景闲之看一眼她，“你的伤没问题吗？”
    “没事，”凌离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身上有伤会影响行动，“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回来前保证她的安全。”
    大概这是她还活着的剩下日子里，唯一能为小姐做的了。
    凌离想，哪怕以后下地狱也好，她再自私一次，占用这个人的身体。
    等她保护好小姐最后这段时间，她会遵守承诺，离开这具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梦：阿离，你好卑微。妈妈心疼。
    小一：后妈就别说什么心疼了，谢谢。
    小中：虚情假意，呸。
    TvT可恶……
    --
    阿离：我明白，我这就把身体还回去。
    大小姐：还个屁！过来，都是我的！
    阿离：【搓手手磨指甲过去.jpg】
    大小姐：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第98章
    凌离暗中跟在洛闻言身后这些日子,看见了她在电视上说的新贴身保镖。
    据说叫季秋叶。
    可这个人的业务能力，着实不怎么样。
    洛闻言来瞭望楼的甜品台享受下午茶，季秋叶帮她斟茶,茶杯里浮满了飘絮叶。
    凌离远远看着蹙眉，小姐喜欢喝清茶,培训手册上详细写过，相必这个人必然没有用心记。
    等洛闻言把包放下,去洗手间的间隙,凌离蹿出来,迅速把茶里的飘絮叶打捞起来丢掉,重新把茶盖好，又迅速回去藏起来。
    她只能偷偷地躲在角落,不能让洛闻言和季秋叶看见,只有趁她们都不在的时候才敢现身。
    凌离其实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甚至就这样,度过剩下的一段日子,她就已经满足了。
    季秋叶也许是因为刚上任，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根本没有照顾好洛闻言。
    凌离暗中看着按捺不住,便会找机会把她做错的地方补正回来。
    去景区放风筝，凌离担心季秋叶选到洛闻言不喜欢的颜色，提前把风筝架上洛闻言不喜欢的风筝藏了起来。黄昏露天野餐,落地灯故障坏掉，看着季秋叶手足无措的样子,凌离从仓库找出新灯泡、螺丝刀工具和说明手册,翻好页地放在她能看见的地方。
    洛闻言在特产店购物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眼见店门口的便利伞一支支被拿走,两手空空的季秋叶还毫无所觉，凌离蹙眉连忙先收起一把伞，等她们朝门口走时，才迅速把最后这支伞放回空掉的伞架上。
    凌离满身雨水看着洛闻言在伞叶的遮护下缓步回到车上，暗暗松了口气。
    除去凌离的帮助，这样看来，季秋叶这几天的表现还不错。
    也许正因为此，洛闻言对她的态度也好像变得更好了，还将她带回了酒店。
    凌离看着季秋叶跟随洛闻言进了电梯，上了顶层公寓，心脏不期然地一刺。
    小姐的房间，原本只有她才能进的。
    她无法去看季秋叶和洛闻言独处一室的样子，到了廊道尾，便止步不前，独自静坐在楼梯间。
    --
    和凌离所想的不一样，季秋叶其实并没有进洛闻言的房间。
    到了门口，洛闻言便小声说：“你就在这里先等一等吧。”
    她独自进了房间，隔着扇门，把季秋叶关在了门外。
    半小时里，洛闻言发了一遍遍重复的消息问。
    【她还在吗？】
    【她还在吗？】
    【还在吗？】
    【还在不在？】
    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洛闻言仿佛才稍稍安心。
    她看不见凌离，但她却知道，凌离一直在跟着她。
    --

 第178页

    她也会故意吩咐季秋叶去做一些错的事，然后看着事情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变好，这样她就知道是凌离还在照顾她了。
    洛闻言揪着阳台边的小花花瓣，一边数，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在“原谅她吧”和“不能原谅”之间徘徊。
    最后“不能原谅”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低弱蚊蝇到渐渐消失，只剩下唇畔不断往外轻溢的“原谅她好了”。
    可是有些字眼一旦面对着另一个人，便不是那么轻易地能说出来。甚至和有些人，连见一面也需要跨过重重心事。
    洛闻言忽然戳了一下盆栽，花枝摇晃。
    她不知怎得，有点埋怨地冒出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
    也许景闲之说的没错，凌离是喜欢她的。说是假戏做成真也好，起码凌离现在，是真爱她的。
    洛闻言之前一直很怕，怕凌离只是为了目的而骗自己喜欢上她，一旦目的达成，就会离她而去。一种自我防备和保护的驱使下，令她不敢和不愿意再对凌离抱有任何幻想。
    可如今明白了凌离的心意，她的心仿佛又起了些许，渴望朝某个方向跳去尝试的蠢蠢欲动。
    洛闻言恍恍地有些失神，马路对面绿灯亮起，她跟着人群走上斑马线，脑子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冒出和凌离相处的种种画面。
    马路上一辆帕萨特在车道上前进不停，正在通话的司机闯过了停车线才发现头顶亮的是红灯。
    他抬眼的同时望见倏地就出现在了前方的人群，司机瞳孔陡然放大，惊慌地猛按鸣笛，夹在耳间的手机失措滑落。
    人群像受惊的飞鸟四散，或往前冲或急速后退，洛闻言在震耳嗡鸣声中回神的瞬间，余光瞥见旁边紧逼而来的黑色轿车——
    比季秋叶反应更快的，有人从后面冲过来抱住了她，然后带着她往前扑，惯性下摔倒在地。
    不过洛闻言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她被圈在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倒下的时候身下自然就有了一个肉垫。
    地面和轮胎摩擦，拉长一条尖锐的刹车声。
    有惊无险，帕萨特将将刹住，停在紧抱她的人背后毫厘之前。
    洛闻言像是有感应般，在这个怀抱里便已经心跳加速。
    她几乎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对方外套严实，脸上也戴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清凌的眼眸。
    那双眼睛和她一对视，只不经一秒便迅速移开，接着和逃避什么似的，对方的手颤了一下松开，撑着地站起来，埋下脸转身便往回跑。
    帕萨特的车主急匆匆下来，一个劲喊那个他差点撞上的年轻人，对方却好像比他更急一样，头也不回地只顾跑远，眨眼间消失在人群视线。
    凌离逃到百货商场后面，靠着墙，闭着眼喘气，手虚虚地抓在墙上不受控地发抖。
    偌大的恐惧感自她头顶压下，化成一只无形的手穿透心脏。
    就这时间，她克制不住地涌出一种害怕而绝望的直觉——
    刚才，她被小姐认出来了。
    --
    路口的交通秩序很快在交警的疏通下恢复正常，洛闻言没有找那个车主的麻烦，也没有索要赔偿或是道歉，而是匆匆回了家。
    凌离不要命地跑出来，紧紧把她护在身下的那一幕不断重放。
    她只是忘记了喊住凌离，凌离就惊慌地逃远了。
    也许哪怕现在时光回溯，再让她回到那个场景，她仍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但起码她现在知道，凌离对她的好不曾有一点变少。
    在车撞过来之前，凌离也会抱住她。
    回到星华天地的时候，她收到了景闲之转发来的短信。
    凌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被小姐认出来了，可能无法再保护小姐了……】洛闻言骂了一句她笨蛋，骂她为什么不停下，站起来兜兜转转，又骂她为什么还不来道歉。
    对着空气骂着骂着，洛闻言忽然把手机又打开，找上季秋叶这个联系人。
    其实洛闻言有想过换一个贴身保镖，以为自己不过是习惯了有一个人在身边伺候罢了。换一个，她一样很快就能适应。
    但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除了凌离，她怎么也无法习惯，陪在身边的是其他人。
    --
    一连三天，凌离发现洛闻言整日都待在星华天地，仿佛杜绝了所有社交活动。
    宅在家绝不是洛大小姐的作风，凌离提着心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认出的原因。但很快她又发现另一个反常的地方——季秋叶不见了。
    人间蒸发似的，三日来都没有再出现在星华天地附近。
    被解雇了？
    凌离心里正这样猜测着，冷不丁发现星华天地的大门柱子上挂了一张招聘纸皮。
    纸皮上顶头的四个大字是——保镖招聘。
    这张招聘信息不知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凌离之前约莫是没注意到，但现在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看来季秋叶的确是被解雇了。
    也是，这个人做得确实不好。她不在的时候，应该没少惹小姐生气吧。
    但……好像这些也已经与自己无关。
    小姐还会找到许多新的贴身保镖，总有一个会是合她心意的。
    所有人都有机会去应聘。
    唯独她不可以。
    凌离仿佛已经了然，这些日子以来早就知道自己在小姐面前见不得光，心中虽然被撕扯得疼痛，但也已痛得习惯。她暗暗守在一旁，目光从那张招聘纸皮上移开。
    --

 第179页

    又一个三天，洛闻言依旧在星华天地里没有出来。
    和她一样风吹不动的，还有门口那张招聘纸皮。
    星华天地这边的外来人员本就少，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停下来，走到柱子边上一看，都会摇摇头走开，有些人甚至还会投去奇怪的眼神扫里面的独栋一眼。
    这三天里，凌离听见了不少人的碎语。
    她听见有人指着招聘信息嘲笑，“不是吧？洛大小姐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用白菜的钱想买翡翠？”
    还有人碎碎念，“有钱人家都这么抠的吗？打发叫花子呢？”
    “谁会去啊，找个普通的班上都比这个强。”
    “什么要求，这是找保镖还是找保姆……”
    看这张招聘纸皮的人几乎都是带着贬义的闲言碎语，独独没有人真的有要应聘的样子。
    凌离守了好几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把她可望不可即的东西踩在脚下毫不珍惜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她忍不住再听他们的嫌弃话语，趁着没人从角落出去，去看这张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洛家给的待遇怎么可能差。
    这些人实在是不知足——
    凌离的心绪在这里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一行行从应聘要求上扫下去。
    1.会做饭，厨艺精湛
    2.擅长翻屋顶，雇主喜欢看星星
    3.会照顾小鸭子，受柯尔鸭喜欢
    4.就职过泰拳教练
    5.精通护肤和按摩技术
    6.会喝酒，且醉酒后话少
    7.满足以上要求，月薪500，爱来不来
    好像…待遇是挺差的。
    凌离伸手，摸在冰凉的纸皮上，仿佛是确认它是否是真实存在般。
    最后，在贴合在肌肤上再真实不过的触感中，她把这张招聘信息撕了下来，轻轻卷好。
    她忘记了自己还有什么反应，明明想紧捏手中的纸皮，却又不敢用力。好像手里这张纸，就是世上最珍贵的至宝。
    她把帽子和口罩取下来，保安放她进去，正在门口打扫的张妈还和她打招呼，“阿离，好久都不见你来啦！”
    “……嗯，张妈，我找小姐。”
    凌离无法确认洛闻言是不是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
    直到她捏着这张纸站在洛闻言面前，“小姐，我…来应聘。”
    洛闻言好像很生气，一副不悦的样子，不说话地瞪着她。
    安静半晌，凌离心里“咯噔”一下。她匆匆丢下句“对不起”又想逃的时候，洛闻言却忽地拽住了她的手。
    “你为什么才来？”
    洛闻言等得快哭了似的埋怨了声，然后扎进她怀里。
    纸皮从手中滑落，凌离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揽住洛闻言的背，又慢慢搂紧。
    和以往一样。
    “我才看见……”
    “下次贴你脸上……”
    --
    凌离回家以后，洛闻言总爱缠着问她上一世的事，问她是哪里来的人，后来又追着问古代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
    洛闻言越了解她，好像就越觉得喜欢亲密，扑在床上在她脸颊大大地啵了一口，“原来我的小草从小就这么厉害。”
    又回忆起凌离真正意义上认识她那会儿，洛闻言不依不饶地要凌离老实说出刚开始对她是什么印象。
    凌离：“……”
    “我现在可以修正印象吗小姐？”
    洛闻言：“不可以，你说。必须老实交代。”
    凌离默了默，伸手把床头的按摩锤拿起来，认命道：“用这个打吧。”
    洛闻言“噗”地一声笑完，果然反手给了她一锤。
    揍完又想到什么，洛闻言挥了挥武器又问要是她报名学泰拳那个时候没有气走，凌离会真的当教练教她吗。
    凌离思绪回游，想了想说，“不会。”
    “为什么？”
    凌离轻轻帮她捏肩，“不适合。”
    “又是不适合。”洛闻言嘟囔一声，在她脸上轻轻锤一下，“你这么厉害，难道你就不想传授给我一点擒拿的功夫吗？”
    凌离回想起很小的时候便在铁笼子搏杀，里混着血和嘶吼长大的日子，这时倒不觉得苦，反而轻轻笑了起来，“不想。会很辛苦，小姐不适合吃苦。”
    “那要是有危险……”
    “我永远保护小姐。”
    洛闻言藏住笑，心里甜滋滋地犯小矫情，“甜言蜜语哦，谁知道哪天就不算数了。”
    凌离低头，抱住她以额抵额，声音沉哑，“那我保证，永远算数。”
    洛闻言笑意从眼睛里逃出来，捏住她两边的脸颊，揉揉又拉拉。
    “凌小草的永远是多久？”
    凌离着迷地在她鼻间落下一吻。
    “此生不渝。”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正文就完结啦！感谢大家这些日子来的陪伴，新年的大结局就当是小梦送给各位的新年礼物啦！接下来的番外大概有七八章的样子~
    我总觉得写完的那天我会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真的写到结局，又说不出什么个屁来了，嘿嘿。那就说新年快乐吧！新年快乐！看春晚！！
    最后一件事，创建了一个抽奖，就在书的首页，当是感谢~
    第99章 番外1
    洛闻言作为洛家打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活，是一只安分守己的现实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花瓶。
    --

 第180页

    据说洛大小姐满月的时候抓阄，当着所有叔伯姑姨的面在大桌子上爬来爬去,直奔主题地抱起中间一捧小花。
    这还不算，折返的时候大小姐还来了通小手乱舞,把桌上的勺子书本竖笛积木这些东西全部挥开，顺便脚一踹,迷你版的地球仪被踹得噔噔噔跳下桌去。
    众长辈纷纷鼓掌,你一言我一语地夸洛闻言这个小姑娘长大了一定是一个专致注重花草事业且心无旁骛的大文艺家。
    望着洛小萝卜捧着花举在头顶摇啊摇，洛启耀也深感其意。满月宴结束后，他立刻联系工程队，在星华天地的建设图上重新分出一块空地，做成为宝贝女儿准备的专属花园区。
    可惜，洛大小姐三岁后,在请来的园艺老师面前不学无术,怎么也不肯照料这些花花草草，反而屁股一踏，坐在野餐布上，噘着嘴黑乌乌的眼睛眨呀眨，一副“我也是个宝宝我还需要照顾呢”的姿态。
    众亲戚的“花草文青”吹赞就此破碎,据算命先生事后说,大小姐抓阄那意思应该是——我只是一朵独自美丽的小花，其他不关我的事。
    这回的解释好像没错了。
    洛闻言小时候在同龄孩子面前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颜值，随着年龄增长，五官面目的优点更是与日俱增，六岁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出落成了在整个校园都小有名气的漂亮瓷娃娃。
    洛大小姐吃了满满金钱和颜值的红利,在老师同学面前也是备受宠爱，哪怕娇蛮得没边大家也不会真对她怎么样。
    回到家里，张妈是从她出生以后来到洛家的，平时洛启耀和叶太太不在的时候，张妈就负责照顾她的起居。
    和别的从小帮忙做家务的小朋友不一样，洛闻言十指不沾阳春水地长大，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没和家务两个字沾上过一点交集。
    洛闻言的娇气随处可见，大学开学初期有劳动体验课，每个班的学生都要强制上一次课，哪怕洛闻言已经认命地换了一双好走的高跟和轻便的裙子，可真正抵达现场以后，还是没忍住发出一系列惨叫——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里那么脏！！啊啊啊这是什么？快把这只蚯蚓赶开！恶心！”
    “邱成浩你的土溅到我鞋上了啊啊啊！！！你离我远一点！”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洛小花瓶从大学校园群魔乱舞的菜地里回来，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同行的新生笑她，这么娇气的女孩子以后嫁人了在夫家可怎么办哦。
    洛闻言不仅懒得理他，还送了他个白眼，充满了“你如此鼠目寸光不配与本小姐说话”的鄙夷。
    事实证明，大小姐的目光是充满远见的，是卓绝的，小时候有爸妈和张妈照顾她，现在有了凌离，花瓶又多了一个量身定做的归宿。
    --
    凌离也是从来没有让她做过什么事，大小姐任何时候都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伺候就好了。
    可渐渐的，洛大小姐善变的心情又开始在这种岁月静好的表面下蠢蠢欲动了。
    有几日上床以后她故意缩在被窝里背对着凌离，蜷起的背影里充满了“我不开心你就什么都别想做”的小脾气。
    凌离好不容易哄得她转过身来，亲了几口手还没摸上地方呢，就被大小姐一巴掌把脸推开，然后洛闻言脸一埋，缩进被子里做好自我保护姿势，闷声闷气地飘出句勒令：“我困了，睡觉。”
    凌离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闷闷不乐哪来的，于是疯狂反思自己这几天做的事里面有没有纰漏的地方，或者是哪里惹到大小姐生气了她还不自知。
    倒追着日历想了半天，唯一的重大错误只能归结于上周三她调咖啡的时候没有提前问一句小姐要不要。
    这般想着，凌离总结了错误准备诚挚认错再哄哄洛大小姐，酝酿好措辞埋下脸去，却发现洛闻言已经睡熟了，均匀的呼吸香香的，睫毛像闭起了翅膀沉睡的蝴蝶，手正揪着她的一撮睡衣领子。
    凌离刚准备的说辞冷不丁堵在喉咙里，愣了愣，又只能无奈地笑了下，就这样安安分分抱着大小姐，把心里想的事暂时推迟到明晚。
    第二天连哄带劝的，凌离终于知道大小姐这几天闹的什么小脾气了——
    洛闻言把手机亮起来，指着在她面前晃了晃，“呐呐，你看，你看哦。”
    屏幕上是景闲之一周前的朋友圈，景闲之晒了一桌子菜，图上荤素搭配色彩鲜艳，并配文字：小乔的初尝试。
    虽然配字简单，但含义可丰富了。洛闻言单单简单解读就解读出了两点。
    第一，景闲之在秀恩爱，展示乔盛晴亲手为她做饭这件事。
    第二，不就是想表明乔盛晴这种三岁傻白甜都在学做菜并且做得不错了吗？！想暗示谁呢她！！
    生气气！
    重点是，作为微信的共同好友，洛闻言还亲眼看见凌离对这条朋友圈点赞了！她点赞了！！
    肯定是在附和景闲之。
    感情淡了开始嫌弃她花瓶了是吧！
    想暗示自己赶紧来看看乔盛晴的丰功伟绩，顺便提醒下自己从来没给她做过饭是吧！
    不就是这样吗？渣草！
    洛大小姐的联想能力绕过了一个宇宙是一回事，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另外一点——
    其实她的内心里也是有那么一揪揪郁闷的。
    --

 第181页

    源自于她每天都被凌离伺候，享受多了偶尔也会生出点“涌泉之恩要不要滴水相报”的小想法。
    比如给凌离也做个饭，帮她叠一次衣服什么的。
    只可惜这些事对洛小花瓶来说实在是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点难度。
    有几次凌离做饭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偷偷学，结果是不管脑子怎么说“记住了记住了我会了”，只要等凌离一走，她的手手就开始陷入“和脑子使用的可能不是同一个身体”的窘境。
    洛闻言多少有点沮丧，毕竟她也是真想为凌离做点什么日常里的小事，以恋人的身份。
    可惜她什么都不会！！！TvT！
    洛小花瓶委屈，戳着屏幕气哄哄控诉，“你为什么点赞？你羡慕她是不是？我，我不就是没给你做过饭吗，可是我带你去餐厅吃过饭对不对，我点的菜，那不都差不多吗！”
    洛闻言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急了，抓着凌离的衣襟把她拽到面前摇了摇，疯狂加大攻击，“呐呐呐，我本来就不太会做饭，但是这个又不能代表什么是吧？你知道我本来就是…动的比较少的人，又不是我的问题，而且现在也没有要求女孩子一定要会做饭，所以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呢对不对？”
    凌?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离垂眼看她，点了点头。
    大小姐的确是……动的比较少那个。
    不过看洛大小姐这副样子，恐怕是经期快到了。凌离心里叹了口气，想到前几天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如今又要等上一周，颇感受到点被生活摩擦的沧桑。
    凌离眼底的无奈和半刻踌躇放进洛闻言眼里就变了味。
    洛闻言气得往她脸上拍了一巴掌，“有话就说，你支支吾吾的什么意思哦？”
    凌离马上回神，笑了笑，“没有。对，不是小姐的问题。”
    洛闻言戳她，“骗子，臭草。”
    凌离解释：“我点赞只是顺手，没有别的意思，大图我都没有点开看过。”
    “好呀，你还想点大图！”洛小犬的爪子一抬，在她另一边的脸颊上也赏了一巴掌。
    不过力度和速度都小得趋近于打情骂俏，于是凌离不疼反笑，还捉住她的手摸了摸。
    作完一顿妖以后，洛闻言清了清嗓子，步入正题，“不过……”
    “凌小草我警告你，不许嫌弃我，不许觉得我是花瓶！”
    凌离很乖地点头，“嗯，不是。”
    “在你心里，洛闻言永远都只能是最完美的仙女！”洛闻言仿佛打了□□旗子，继续给她洗脑。
    “好，仙女。”看起来凌离是□□的忠实粉丝。
    “洛闻言永远都没有错，洛闻言全身都是优点！”
    “说得对。”凌离从头至尾都非常顺从。
    洛?□□头子?闻言觉得教得差不多了，开始发问，“哪你说，我和花瓶有什么关系？”
    洛老师用一双验收作业成果的眼睛盯着凌离。
    “花瓶……？”凌离小声重复了一遍，好像有些疑惑，纳闷了半晌问，“是谁？”
    洛老师检查满意，想了想又问，“那…你到底有没有羡慕景无聊有人给她做一大桌吃的呀？”
    她也想，可是她不会嘛TvT。
    凌离又想了半晌，摇头，“我为什么要羡慕别人？我不是有…最完美的小仙女吗？”
    凌离的语速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有明显的停顿，后面就这么逐字逐字地念出来，又带点小时候背课文的生涩。这种努力维持平淡的语调中原本就不可避免地带着讲述者的难为情。
    洛闻言听她讲完，被逗得没压住唇角，往上翘了一个弧度。
    凌离自己说完，还给自己台阶下似的点了点头，大抵也是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洗脑，让自己赶紧适应这种网络词汇。
    嗯，小姐是最完美的…小仙女。
    洛闻言忍着笑，拍她肩的频率都像在说“好了好了，看得出来你已经很努力了”。
    虽然清楚凌离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这样宠着她，但洛闻言心里也打定了小主意。她不能一直做享受的花瓶，她也要为凌小草做一些滴水相报的事情。
    咔——
    小花瓶升职记正式开始录制。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回来写番外啦。反攻反攻，我也记得的，稍等。
    第100章 番外2
    洛闻言的手机上最近多出了这几款app——
    教你下厨房, 一起做饭吧，私房食谱，烘焙小屋, 掌厨大师……
    趁凌离不在的时候，洛闻言就会探头探脑地钻进厨房，系好小围腰挽起袖子, 摆得颇有副老练主厨要干一番大事的样子。
    然后——
    等凌离回来, 厨房的锅碗瓢盆都移动到了水槽里排队齐齐等候沐浴, 新换的垃圾桶袋子装得满满当当, 不知名的混合食物缩在里面，从颜色到气味都透露出“我有毒”三个字。
    没一段时间后，那些新下载的app又开始从洛闻言手机里逐个消失, 直到最后, 某个厨房分类的文件夹里被清空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凌离拦着, 洛闻言差点就反手给这种“疑似发布虚假信息”的app一个差评了！！！
    洛闻言卸载完最后一个app，勾着凌离坐在花园的阳光椅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手收回来捏在她脸颊两侧搓扁揉圆。
    “如果不是网上的菜谱不靠谱, 那为什么我今天又失败了……”
    --

 第182页

    凌离笑，靠着椅背，挪了挪位子把洛闻言抱到自己腿上。迎着初夏正午的太阳，金色日光投下来, 她半眯的眼脸下柔和阴影一片。
    “没有失败，小姐做得不错。”
    做得不错？
    洛闻言才不信。
    这肯定是她安慰自己的话。
    怎么会有人觉得炸得半生不熟的玉米烙好吃呢。
    洛闻言埋下脸，双脚悠然在凌离小腿上勾摩，嘟囔道：“算了，我都知道, 不用安慰我。”
    凌离：“不是安慰，我喜欢吃。”
    “可是又不好吃。”洛大小姐对这件事上竟然难得的充满了理智。
    可有时候理智也让人心烦。
    洛黛玉望了眼天，回过神来看一眼凌离，忽然忧忧愁愁地叹出口气。
    “怎么办嘛凌小草……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说起来，除了下厨以外，洛闻言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事情。
    比如洗碗。
    凌离做好了饭菜，愉快的晚餐后被投喂餍足的洛小犬便主动请缨自己负责洗碗。
    一套操作下来，看起来碗是洗完了，而且干净明亮，完成度完全接近百分百。
    可到了晚上，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的大小姐还是鬼嚎似的发出了“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多油我的手再也不干净了救命”的绵长惨叫，并抓起凌离来为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手部护理。
    比如收拾一下卧室的杂物。
    凌离去拳馆上课的时候，一个人在家的洛闻言左望望右望望，心念一动，把床头桌沙发小茶几圆柱收纳柜都整理了一遍。
    所有杂物归位后，回家的凌离发现视线内的卧室干干净净，洛闻言揣着手手站在中间小圆桌边上，晶亮的眼睛望着她，一脸乖巧等待夸奖的小期待。
    凌离来了一套顺毛式夸奖，洛闻言美滋滋了三小时，在凌离做晚饭的时候却突然冲进厨房把她拽出来让她帮忙找自己那张泉城夜宴的邀请函。
    洛闻言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打转，按脸抓狂。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啊啊啊啊我记得下午还看见它了，我放哪儿了呢？我到底放在哪？！！”
    当晚的夜宴活动就此擦肩而过，晚上洛闻言眼泪汪汪缩在被窝里懊恼自己的七秒钟记忆和迷之收纳法。
    凌离好声相哄，洛闻言心情好点了，锤她的肩，“什么不是我的问题？本来就是你的错！难道这种事情该我做吗！？你，这些东西不是该你来主动收拾吗？你要是主动把它们都收好，我就不会吧把邀请函弄丢了对不对？？”
    洛小犬小声逼逼：“都是你的错……”
    推锅成功，她这才埋在凌离怀里好眠睡去。
    但就此，洛闻言也深深加重了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她似乎真的是一只空前绝后的花瓶。
    哪怕凌离总是哄她说不需要她做什么，但洛闻言还是不免得有些沮丧。
    大抵是真正从心底认定一个伴侣后，心中总会不由得产出一些“想为她做点什么”的奉献感。
    可惜家务领域每一点都是洛闻言的雷区。
    洛黛玉为此愁容满面了几天后，却忽然惊奇地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洛闻言之前随随便便发了几条微博，现在陡然回头一看，自己竟然成了坐拥百万粉丝的博主。
    这位百万博主的微博其实只有20条。
    但其中19条都是壕气冲天的抽奖微博，动辄名表名钻限量包，还不乏新款豪车，连现金红包都是六位数六位数的发。
    抽奖理由也很新奇，都是和凌离相关的开心时刻，洛闻言当初想的是以这种方式庆祝，留念她们的瞬间。
    1月3日，抽奖理由：今天，她是冠军O.O！
    2月14日，抽奖理由：进行了一场成功的约会！
    4月3日，抽奖理由：今天她说被我亲得喘不过气来！我赢了！
    4月9日，抽奖理由：逼她学wink，哈哈哈，她好滑稽又好可爱！！
    ……
    洛闻言一下子火起来吸粉百万的原因究竟是因为明炫富还是暗撒狗粮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已经是微博上新兴的、十分有影响力的博主了。
    她所有微博里有唯一一条不是抽奖的原创内容，源于她在拍卖会上买到一颗钻石，结果拿回家近看以后哪哪都不满意，于是乎没忍住发了条微博吐槽。
    洛闻言：【受骗了，真是受骗了，聚光灯下看起来明明颜色饱满的钻石，没想到拿到手里就变成了这样——。把净度如此低的蓝钻拿出来当拍品，卖家的良心不会痛吗？还有这个切工……严重怀疑切割师的是不是手抖……】洛闻言：【附图】图是一张宛如鸽子蛋大的蓝钻，洛闻言已经用了原相机来展示这颗钻石的丑陋真面目了，可对于许多没有见过这么完整一颗蓝钻的网友来说，它在图片里还是显得非常剔透吸睛。
    热评第一就是网友的询问：【贫穷遮住了我的双眼，竟让我一时看不出来它有什么问题。】这条评论下面还有很多类似“确实”，“+1”的回复，当然，还有洛闻言本尊的详细解释。
    洛闻言：【这只蓝钻的净度预估不会超过SI2级别，都算不上高等钻石，还有它的切工，LOWER GIRDLE FACET上居然是标准十六面，切割师没有发掘出它面宽的本身优势。】这话一出，后面的回复又换了个画风，有夸洛闻言是一个有实力的富婆的，有猜测她可能是做珠宝鉴定师或者是珠宝设计相关专业的。
    --

 第183页

    但其实都不是。洛大小姐选的大学专业是英语，当时想法就是只是学着玩罢了，没想过就业。
    毕竟她是一只靠脸就可以吃饭的小金丝雀。
    至于对这些珠宝钻石的鉴别力，纯属的钱砸出来的。
    洛大小姐买过的钻石多了，再加上本身就对这种亮闪闪的玩意儿很有兴趣，也就逐渐在这方面上多了点涉猎。
    仿佛是天赋使然，很多时候一颗钻石质量的好坏，洛闻言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能凭直觉分辨出来。
    就算第一眼没察觉的，后面两眼三眼四眼也能把这钻石的德行看个大概。
    独独这次马失前蹄，在拍卖会上踩了个坑。
    于是乎大小姐就没忍住地，在微博上吐了个槽。
    吐槽归吐槽，没想到在这条微博和百万粉丝的影响下，洛闻言居然被一家珠宝品牌看上眼了，对方私信向她发出做鉴定师的邀请。
    这个品牌洛闻言认识，在国内算比较顶端的行业佼佼者，她也当过这个品牌的客户。可…要请她去干活？洛闻言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去。
    可后面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洛闻言又和这个品牌在微博上聊了起来。
    --
    这段时间，洛大小姐破天荒地陷入了一种“忙”的状态。
    高定周不去，酒会不参加，朋友圈通宵的趴更是直接拒绝，连消息都成了佛系轮回。
    对于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神隐，众人震惊的同时又纷纷跑到了凌离那儿去打听。
    事实是，凌离不仅不知道，甚至比她们更无奈。
    洛大小姐只是不参加她们的聚会而已，而自己面临的，却是直接被大小姐推出卧室，关在门外，勒令下这几天不可以同房睡的要求。
    洛闻言夜以继日地抱着她那几本《结晶矿物学》、《宝石学概论》、《常见宝石名称》书，让凌离深深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宠边缘徘徊。
    不仅如此，大小姐还直言不讳地告诉她：
    “我晚上要看书，你自己睡。”
    “不许进来，谁叫你总是想动手动脚的，万一我第二天起不来怎么办。”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能被你荒废了。”
    凌离从没见过大小姐认真做事的样子，而且这一来就是半个月，洛大小姐从早到晚都是坐在书桌前看书、看网络课程、写写画画，时不时眼睛还笑眯眯地弯起来，望着平板里的那个讲课师。
    凌离心中警钟大作，如临大敌，这一晚打着送夜宵的借口才混进洛闻言的卧室。
    在洛闻言推她出去之前，凌离扫了眼她桌上摊开的书和平板里那个人模狗样的齐老师，终于憋不住了。
    她找借口道：“小姐，让我也留下来吧，我想和你一起学。”
    洛闻言听了听，摇头：“你学什么，快去睡。”
    凌离忙道：“我记性很好。”
    洛闻言拒绝，继续推她。
    凌离着急又补充，“我悟性也好，肯定学得很快。”
    她这样说了两句，终于引来了洛闻言纳闷的目光。
    “你学这个干嘛？你学了又没用。”
    “小姐，我……”凌离难得地有些支吾，“小姐不是喜欢吗？”
    凌离这些天被拒之门外，心里苦的同时就思考出了这么个结果。
    洛大小姐喜欢亮晶晶的钻石，就这样爱屋及乌，才会喜欢珠宝鉴定，才会喜欢屏幕里那个讲师。
    凌离深觉自己不能再让小姐和那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了。
    但可惜她的深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洛闻言觉得她的提议莫名其妙，把她毫不留情地赶出了房间。
    不能再让凌小草打扰她了，眼见她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
    与此同时，她对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事情非常保密，凌离追问她也只是找借口搪塞，让她别管别问自己去玩儿。
    匆匆说完，房门“砰——”地关上，洛闻言还不含糊地还顺便把门给反锁上了。
    凌离对着门宛如罚站的姿势静默了几分钟，然后默默转身，于身后沙发椅坐下，埋着脑袋，身体微向前倾，满脸都写着委屈和幽怨。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
    洛闻言闭关了大半个月，终于学完了FGA课程。还好有她的天赋和历年经验使然，宝石鉴定这些东西她居然学得一点都不费劲。
    这些日子在书上看见的许多内容，其实都是她早就知晓的，以往买钻石时便已经日积月累涉猎到大部分了。
    她拖着凌离去虹城考试，考下来FGA证书以后立马搞了个相关的微博认证。
    上次那个品牌是有意请她做网络鉴定师，倒不是在网上鉴定，而是现场鉴定后把宝石的特性品质罗列在微博上。以洛闻言现在的微博粉丝数和热度，所能带来的广告收益是远超过一颗宝石本身的价值了。
    品牌方的话术也端得很好，知道她是富家小姐不缺这点收入，只说是希望她能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体验一下这份特殊的工作，就当是拓展一个爱好领域，以另一种方式享受生活。
    洛闻言答应下来，一个月只做一次鉴定和发布相关原创微博。
    大小姐心里甜滋滋地打好了小九九。
    每个月她都可以用这份自己亲手赚取来的薪水为凌离买份礼物。又不是很辛苦，又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

 第184页

    洛闻言确实也如此落实了。
    微博认证为FGA成员的第三天，洛闻言就发了一条带薪水的微博。
    然后自己去商场里挑挑选选，为凌离买了串手链。
    满足完心中的甜蜜仪式感，洛闻言把手链盒子藏进小包包里，心满意足回酒店。
    --
    等洛闻言回到酒店，凌离已经睡着了。
    正值午后，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凌离倒在床上，房间里光线有点暗。
    洛闻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健身机上显示着一串惊人的消耗热量数值，凌离房里的洗浴间此刻还隐隐飘着些雾，看起来是刚冲了澡午睡。
    凌离枕在枕头上侧身而睡，但莫名的，洛闻言看着她的睡颜总觉得她脸上有些不开心的情绪。
    床头的手机突然亮起，洛闻言怕吵醒她睡觉，小步过去，本想把屏幕摁灭，却正看见上面的弹框显示“您的问题新增3个回答，点击查看>”。
    洛闻言一个好奇，点进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不仅这个问题，连凌离前几日在某度上的历史搜索她也看见了。
    “女朋友突然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是什么原因”
    “女人看着别人笑是什么意思”
    “女朋友不想同房睡是因为嫌弃我的床技吗”
    “如何提升床技”
    “面对情敌应该怎么办”
    ……
    诸如此类，还有好几十条。
    洛闻言这才知道这段时间凌离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难怪好几天前就感觉她神色怪怪的，好像憋着什么委屈的难言之隐一样。
    难怪这几天健身机的数值每天都爆表。
    洛闻言蹬掉拖鞋，趴在床上，托着下巴望着凌离的睡颜，小小声道：“凌小草你怎么这么笨。”
    虽然这是个误会，但回想起来凌离这段时间吃醋的样子，洛闻言又有一点小开心。
    看在凌小草如此在意自己的份上，洛大小姐怀着奖励的心把手链拿出来，抬起她的手，轻轻给她戴在手上。
    捏住凌离脉搏的时候，凌离的手下意识地翻动，五指陡然间聚起力，往洛闻言手腕上扼去。
    洛闻言：“别动，是我。”
    这句话跟声控开关似的，凌离的手一下又软下来，手指都焉了吧唧，任大小姐拿捏。
    洛闻言继续给她戴手链，凌离也没半分钟就醒了过来。
    睁眼看见洛闻言在面前，凌离撑起身子坐起来，还没说话，倒被大小姐先扑进怀里，激动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然后洛闻言抬起她的手腕，让她看自己给她买的手链。
    凌离看了眼，默了几秒，忽然酸溜溜地冒了句，“小姐还愿意给我买礼物……”
    洛闻言头发埋在她颈窝里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上翘，声音里都压不住地带了笑，“你酸谁呢笨蛋，我告诉你这份礼物和以前的可不一样……”
    洛闻言带着点邀功的喜悦，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双手掰正凌离的脸往下埋。
    “以后你要打心底承认我不是花瓶了，听见了吗？”
    “还有，我现在是百万粉丝的大博主。所以以后在你心里，必须是洛闻言最厉害。”
    凌离恍然间仿佛感受到了与以往不同的爱意，像一股温流撞入她心口，触及心脏，又四散开来，窗外夏日的温暖就此如点滴迸裂，温存漫开在心底。
    洛闻言望着她等待夸奖的眼里像有星星在发光。
    凌离笑，顺着洛闻言的心意夸了她好多句。听得洛闻言快受不了了，捂着她的嘴让她不许再说肉麻的话了才停下。
    洛闻言盘腿坐在床上，依偎着凌离慢慢和她讲这段日子自己学FGA课程的心得，偶尔说到兴致高涨的地方还双手支棱起来比划。
    那双眼睛里亮晶晶的小得意，甚至比午后三点的日光更要耀眼些。
    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变得更好。
    第101章 番外3
    夏季白日的暴雨初歇,头顶的乌云团子飘开，又露出一片穹净清明的天幕。
    洛闻言抱了捧花，再次踏进岭山公墓。
    距离上次她来这里为凌璃立碑,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泉城的天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白日被雨水冲刷后就很容易出现彩虹。
    天空中悬浮的淡淡彩色光晕跃然眼前,洛闻言恍惚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和凌璃一起坐在操场草地看彩虹的那些日子。
    --
    洛闻言从小就习惯了受人追捧，不管是在上层的圈子里,还是在学校。
    小孩子交朋友也凭借着一种直觉,有的人在洛闻言眼前花言巧语变着法地夸她，洛闻言脸上笑眯眯地很受用，可心里却和这些人亲近不起来。
    仿佛是人和人之间天生的相斥磁场，许多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洛闻言也总难以敞开心扉，真正地和他们结交。
    很多年以后回头看,洛闻言才发觉,原来这是属于童年的自我保护，天性本真对虚伪的排斥。
    学生时代里，除了从小玩到大景闲之，洛闻言唯一承认的一个朋友就是凌璃。
    凌璃也对她很好，会说很多好听的话。
    独独的,这些话听进耳朵里洛闻言却是真的开心。
    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在初中刚开学那会儿,洛闻言和谁都不熟。她没有想过主动交朋友的事，因为她不需要做什么，便已经会有许多同学围在她身边讨好她。
    --

 第185页

    就像第一步踏入集市那会儿，所有人和物都罗列在眼前，一瞬间入眼纷繁，眼花缭乱。
    后来渐渐的,对四周有足够的了解之后，心里就会自己找出最喜欢的那个。
    凌璃就是这样，宛如一面干净的镜子，让人不由得想对她露出笑容。
    洛闻言满脸都写着娇贵，那时候也会有很多同学主动帮她搬桌椅做清洁，可无微不至持之以恒的，只有凌璃一个。
    每次洛闻言假装愁眉苦脸，凌璃就会把她手上的事全部接过来做，并告诉她：“你不想做的，我来帮你做就好了。”
    凌璃没有理由地对她好，洛闻言也在不知不觉没有理由地接受。
    可多年后细想，许多种种并非是没有理由的。
    那时候她打心底把凌璃列为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可能是因为摆的位置特殊，对于凌璃，洛闻言总会生出一些在别人身上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感觉。
    比如会对第二天如何见到她有很大的期待，在一个路口巧遇她后会有心跳加速的惊喜。寒暑假一周见不到她便会心痒难耐，甚至有点离别的小伤感。
    还有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洛闻言总潜意识希望周围没有别人……
    学长学姐早恋偷偷亲吻的事情在周一升旗仪式上被点名批评，各班班主任回到班级后紧跟时事地对同学们进行严肃地预防教育。
    班主任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罗列早恋的害处，洛闻言在下面听着却有些走神。
    仿佛成了惯性反射，每每听到这个词，洛闻言就会禁不住地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这是不是早恋了。
    这个答案也许就是心脏许多时候不期然跳动的理由。
    可惜洛闻言当时并没有想通。
    --
    被三个小混混挑拨以后，洛闻言和凌璃彻底断了联系，哪怕面对凌璃的主动示好，她也假装不闻不问。
    那时候她极度生气，甚至远远超过了对于其他人一些欺骗的憎恨。
    至今洛闻言也难以再体会当时是什么心情，仿佛心中所有憧憬的美好都破裂成了欺骗，干净的镜子都成了污浊的碎片，尖锐地留在心脏里扎根。
    凌璃车祸以后，洛闻言未尝没有偷偷去医院看过她。甚至数十次。
    有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张病床前，看着身上插满了医学仪器同样安静的凌璃。
    洛闻言说不出来那一刻是何种感觉，不乏被心中扎根的刺刺疼，但即使如此，她仍是希望凌璃能醒过来的。
    人也许就是这样天生便有贱性的生物，洛闻言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内心最真切的想法，于外，对凌璃只字不提，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只有没人的时候，她才会偷偷冒出一个念头，祈祷凌璃还活着。
    虽然有些刺潜藏在心脏里隐隐作祟时便扎得疼，但洛闻言仍不忍心她真的消失。
    可当凌璃真正醒过来以后，洛闻言又忍不住继续对她冷眼以待、恶言相向。
    那个时候再次见到凌离那张鲜活的脸，也唤醒了洛闻言一段糟糕的记忆，以至她难以与自己调解，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放下当初的欺骗。
    凌离被强行安排在她身边做贴身保镖，一如既往地对她很好。
    甚至要比以前更好。
    学生时代的凌璃偶尔还会有些小脾气，成了贴身保镖以后，几乎是对她百依百顺。
    没变的是，洛闻言依然能在繁琐的日常中感受到她的爱意。
    哪怕洛闻言心底经历了无数遍与自己暗示再也不要喜欢上凌离，但仿佛定律使然，人越避讳什么，便越容易得到什么。
    和学生时代不同的是，当初的凌璃像一面干净的镜子反射着清明的光，静静等待。如今再跟在自己身边时，却恍惚如夏日无声的烟花，即使依然安静，却在无时无刻吸引着自己。
    学生时代悸动的喜欢，终是去而复返。
    洛闻言也终于，爱上了凌离。
    在没有真正得知那场误会的真相前，洛闻言其实已经说服过自己，放下以前的恩怨，好好珍惜重获新生的凌离。
    如今回想起来，并非是因为解除了误会才令她愿意将自己交给凌离。
    只是当时巨大的愧疚，推前了本就会抵达的爱意而已。
    凌璃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在萌芽之时被暴风雨切断。
    很多年以后，被凌离呵护浇灌，重新让她开出了花来。
    被景闲之点拨后，洛闻言再也没有去想过，如果种子第一次发芽，成功开花结果，如今又会是什么光景。
    逝者已矣。
    这朵新的小花，洛闻言难以亲手再将她掐断。
    旁观者清。景闲之说的没错，凌离自己的用心和种种吸引她的地方，很多时候已与年少的往事无关。
    洛闻言对凌离的喜爱，是早已可以独立而言的。
    只是洛闻言心里永远都有一块酸涩无法弥补的阴影，是对于凌璃，年少冲动的愧疚。
    和她早早萌动的心一样，一起埋在时间里成了遗憾。
    洛闻言明白了自己就是班主任口中所说的早恋。
    也印证了校长在升旗仪式上慷慨激昂的陈词——
    “早恋的同学，绝大多数是没有好结果的！！你们不要觉得新奇、好玩就去尝试！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你们真正爱的人，你们的另一半伴侣，都在更好的未来等你们！”
    --

 第186页

    --
    洛闻言在墓碑前放下花捧，墓上是凌璃学生时代的照片，享年写在十五岁。
    每次面对这块碑石，洛闻言知道自己不管是“谢谢”还是“对不起”的话都会卡在喉咙里，哽咽难言。
    她拿出写好的一封信，在眼前熊熊的火焰里烧成灰烬。
    这块墓碑立的位置很隐蔽，常人不会看见。同样，洛闻言来祭拜时从没有让凌离跟随。
    她想，也许自己单独来，凌璃会开心一点。
    等到风呼呼刮过，火势渐颓，洛闻言才缓缓起身，道了个别离开。
    每个亲手写下的字句都成了飞灰飘向空中。
    洛闻言其实把后来的事情都写进去了，是她思虑了很久后决定的坦诚告知。
    但她答应凌璃每年都会来祭拜她，陪陪她。
    以及……
    “我把信给她了。”洛闻言小声说着依附过去，牵上一直在公墓门口等她的凌离。凌离的手掌是温热的，只是眼神有些暗。
    其实在决定带来这封信之时，洛闻言也同样尊重地，将它告知了凌离。
    信上写了洛闻言的愧疚，与为凌离转达的歉意，但这些并不足以用文字能够表达万分之一。
    洛闻言在信封里夹了一颗种子。
    伴随一些未知是否能实现的心意——
    “要是有下一世，换我对你好，我来喜欢你。”
    凌离安静许久，明白她的许诺已经送出去了。
    “走吧小姐，”凌离还是说，“累了吗？我背你。”公墓园到下山的路途颇远。
    洛闻言眼睛垂着，趴在她背上，贴着她的耳朵小小声说对不起。
    凌离眼望着前方，行了百米忽然说：“下一世我还是会追小姐的。”
    洛闻言耷着手在她肩上轻点，“可是我……”
    她后面说不出话，凌离便帮她接了。
    “没关系，小姐不是说我还有很多机会吗。”
    是还有很多机会，洛闻言答应过。
    以后第三世、第四世、第五世……此后的每一世，她都只留给凌离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5章番外。感谢在2021-02-2118:19:21~2021-02-2216:1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遥小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番外4
    艳阳高照的六月午后。
    自打凌离重新回到身边以后,洛闻言便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景闲之。
    毕竟如果没有景闲之从中调和又为她们费尽心思，恐怕洛闻言现在也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意，不知道如何面对凌离。
    洛闻言当初拜托景闲之以出国工作为借口神隐一段时间,让凌离找不到人。
    景闲之也是配合，当真神隐,整个泉城都见不着人了。
    只是洛闻言没想到她配合至此，不仅神隐,还完全符合要求的是去国外神隐。
    后来据说当时乔盛晴也正好接了部在纽约街头拍摄的戏,于是乎景闲之这次出国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为了帮洛闻言还是陪小女朋友就不得而知了。
    且景闲之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度过了春季日月更替，夏季才有回国的消息。那可真是假借神隐度蜜月无疑了。
    从提前三天知道景闲之即将回国后，洛闻言就开始找凌离盘算，她们应该怎么感谢景闲之。
    商量来商量去，洛闻言最后还是觉得和景闲之这只咸猪蹄子没必要那么客气。感谢什么的,那就一起放在日常娱乐里好了。
    今天是景闲之和乔盛晴回国的次日,洛闻言便把今日的活动定为游乐园一日游。
    这家游乐园是天启科技新收购的企业，在原本的老游乐场上进行了翻新，加入了许多新兴元素，是本月泉城里流量攀顶的娱乐场地。
    可惜今天洛大小姐点名要来这里，游乐园直接进行了大幅度限流,直接避免掉因为拥挤而影响游玩体验的可能。
    洛闻言和乔盛晴是最沉浸在所有娱乐设施中的,可惜两个人就像一对天生注定的冤家，拍手投意地一起欢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为“如果路人同时发现她们俩，目光会先停在谁身上”的事拌嘴。
    凌离在旁边对这种宛如小学生的骂架插不上嘴，只能一边默默听着她们“反弹反弹反弹”，一边跟着她们的脚步走。
    走到鬼屋门口,洛闻言看到那个夸张的幽灵立牌，忽然指着说要是乔盛晴进去一定会被吓得尖叫，抱头鼠窜，搂着景闲之喊破喉咙。
    小乔回嘴，非常尖锐地指出这种行为完全只有她这种小雀胆的大小姐才做得出来，说到时候抱着凌离不敢睁眼的一定另有其人。
    两个小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另外两位挡箭牌的存在，最后不知怎得就和决斗似的一锤定了音——洛闻言雄赳赳走到售票台买了四张票，和乔盛晴双双不甘示弱地互相放话马上就要进鬼屋了，到时候等着看到底是谁被吓成狗。
    新型的鬼屋有奖励设置，进入鬼屋的开启状态也因此分级。
    坐车是普通体验，没有奖励。
    步行是身临其境式体验，会得到普通奖励。
    蒙眼步行则是直接地狱体验，可以获得高级奖励的抽取资格。
    洛闻言直接把游戏体验选到了地狱等级。
    乔盛晴也非常不怵地扬言选就选。
    --

 第187页

    两人简直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金牌典范——
    如果不是她们听说一个队伍里倒也不用每个人都蒙眼，有一个大胆的挑战者就够了。
    后来等店家选出眼罩的时候，两人默契地双双后退，并且一人赞助了一只手把凌离推了出去。
    凌离：“……”
    虽然早就预感会是这样，但她还是一时为此说不出话。
    蒙上眼罩后，凌离眼前一片漆黑，走进鬼屋洞口之时，颈项间还感受到了头顶喷射的制冷水汽。
    非常拙劣的气氛营造。
    凌离对这些压根不怕，任洛闻言牵着她，引着她往哪儿她便往哪。
    倒是刚才一个比一个腰板直的洛大小姐和小乔，从进鬼屋以后，双双变成了噤若寒蝉的小朋友。
    洛闻言牵凌离的手更紧了一些，凌离听见耳边响起了与平日恐怖电影中相仿的沉重背景音。
    这种沉冗的金属声中又含有重鼓音，仿佛跟着节拍击在人心脏上。
    ——除了声音比较大，贴在鼓膜边震响，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倒是洛闻言一直在耳边问她怕不怕怕不怕，提心吊胆中又带着点隐隐的期待。
    凌离不知道为何就是听出这层意思来了。
    既然小姐希望她害怕，她就顺从小姐的心愿好了。
    凌离好勉强地吐出句：“有点……”
    洛闻言心满意足贴着她的身子走，从牵到挽，乔盛晴大概也如此亦步亦趋地跟着景闲之，小心地没有出声。
    哪怕背景气氛营造的冗重，可凌离实在没发觉这间鬼屋里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直到走了数十步，洛闻言冷不丁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扑进凌离怀里。
    凌离不怕这些人为的神神鬼鬼，却下意识地被洛大小姐这声惊恐的尖叫吓到了。她心中仿佛也随之一提，顺着洛闻言扑过来的架势，将她紧紧搂在臂弯中。
    背景音乐陡然紧促，与此同时的，凌离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感受到有人就停在她身后，但不知道前方有没有这些吓人的鬼让洛闻言害怕，她一时顿住，不知是该前该后。
    随后站在身后的人将什么东西套在她头顶，凌离蹙了蹙眉，不清楚这是鬼屋的何种道具。
    游乐园的鬼屋她虽有所耳闻，这回确是实际第一次来。
    凌离不太喜欢这种拙劣的捉弄和莫名的东西放在她头上，本能地想伸手去取。
    抬手的时候才发现，洛闻言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姿势反抱住了她，双手绕过她腰间，箍着她的双手。
    凌离又不动了，小声商量：“小姐，你先松开我一下……”等她把脑袋上的东西摘下来。
    洛闻言的手松了松，看见凌离抬手往头上的帽子而去，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又赶紧把凌离的手抓回来。
    “不行，不许摘。”
    凌离又看不见，只能歪了一下头，表示不解。
    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头顶的东西有些滑落，然后又被后面的人扶正，固定得更紧。
    凌离没办法，只好顺服。
    “那小姐，继续往前走吧。”
    洛闻言牵着她往前，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好像是扮鬼的工作人员正在筹备着什么。
    半分钟后，空气一静，凌离倏地冒出了马上会有大动静的直觉。
    果不其然，随着大小姐尖叫的一声“有鬼”，四周突然砰砰作响，凌离听到有什么东西朝她们喷射而来。
    她听着喷射物来的方向，旋即朝那边转身，正面抱着洛闻言，背面挡住那些未知名的东西。
    凌离已经由着警觉的本性进入了防御姿态，没想喷到她背后的，却是轻飘飘的絮状物。
    还有些许落在她的颈窝，小羽毛似的拂着人微微发痒。
    一瞬间鬼屋的气氛风格陡变，沉重的金属音和大鼓声变成了欢快的音符，“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在耳边流动。
    凌离忽然被捧住脸，洛闻言的手在她脸颊摸摸，沿着往上，帮她取下眼罩。
    眼罩被拿走的瞬间，四面自动的礼炮筒又喷射出礼花，宛如绚烂的飘絮漫天飞舞，冲到头顶，又雨花般慢慢落下。
    视线恢复以后，凌离望着空中的飞絮，恍然间才发现，这里面并不是所谓的鬼屋——
    相反的，四周的布置十分温馨，大型的落地月亮灯散发着暖色橘红灯光，屋檐边飘着气球和云团，地面是绿茵坪，摆满花卉和生日祝福的灯牌。
    中间的圆桌上摆着一块动物园系列的奶油蛋糕，可可揣着手手蹲在旁边，小小的脑袋上戴了一顶量身定做的贺生小彩帽。
    看见凌离摘下了眼罩，可可也跟着背景中围绕的生日快乐歌曲一起欢叫，嘎了两嗓子兴致高涨，两只翅膀扬起来一拍一合仿佛鼓掌。
    墙上有面圆镜，凌离一照才发现，刚才以为扮鬼的工作人员捉弄她给她戴上的东西，原来是一顶寿星帽子。
    同行进来的乔盛晴和景闲之已经不知去向。
    看着洛闻言和可可同节拍地拍手，双双笑眯眯望着她，凌离一下有些发愣。
    她此刻虽然明白了这是洛闻言特地为她安排的惊喜，可……
    凌离还是不解，“小姐，我的生日是今天吗？”
    她上一世便没有经历过“寿辰”这种事，如今重活在凌璃身上，亦没有想过有属于她的生日。
    --

 第188页

    凌离对于生日这件事，很陌生。
    这也是洛闻言和她某日闲聊时了解到的。
    洛闻言当时便想，不行，凌小草也一定要拥有自己的生日。
    因为以后还有好多年，她要每年都陪凌离过生日。
    后来洛闻言挑挑选选，就把凌离的生日定在了这个日子。
    “人怎么可以没有生日呢？我想好了，去年的今天你来到这里，所以以后，每年的今天都定为你的生日。”
    “你要记住这个日子哦，以后这就是你的生日了。”
    “凌小草才不是没人疼的小草，你也有生日，也有人喜欢陪你过生日。”
    陪同过生日的可可也有一份自己专属的小蛋糕，小鸭子不知什么时候没忍住嘴，趁两人说话的时候啄了一口自己的蛋糕，圆圆的嘴尖糊上了一块白色奶油，就此暴露了自己偷吃事迹，乌溜溜的眼睛还无辜地望着凌离，呆萌又滑稽。
    凌离似乎是忍俊不禁，敛眉笑了笑。低头看，洛闻言的眼睛里也都是自己的影子。
    洛闻言把她拉到蛋糕面前，再三令五申地重复了一遍，让她一定要记住这个重要的日子。还有以后的很多年很多年都不能忘。
    凌离说好，那以后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都对。
    凌离闭上眼，在点亮蜡烛的蛋糕前虔诚许愿——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复今朝。
    第103章 番外5
    生日宴以后,凌离和洛闻言就商量着又该把可可接回家住几天了。
    可可是一只很粘人的小鸭子，平时若是待在主人身边，一定要挨着主人睡或者睡在主人身上才肯安心。
    它最依赖的人就是凌离和洛闻言。
    可可需要和别的小伙伴一起生活在长大的鸭咖,但每个月都会被洛闻言接到家里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它就可以天天跟着主人同行。
    可可在鸭咖的时候便很听话乖巧,和别的小鸭子一起安静划水，躺在草地翻着肚皮晒太阳,看起来生活和别的宠物鸭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每当洛闻言和凌离去鸭咖,可可一定是最开心那一个。会激动地突然从鸭群里跑出来，蹦蹦跶跶到凌离脚边抱着它的小腿蹦跳。
    因为可可算着日子自己都知道，马上就可以去主人的小窝了。
    —
    夏日的阳光正好，洛闻言把前几天为可可定制的小摇椅拿到星华天地顶楼花园。
    凌离把刚洗了澡的可可抱上来，放到花园地上让它晒太阳，为它吹毛。
    吹风机的呼呼声里,可可抖了抖毛,乖乖坐好享受凌离的服务。
    凌离还为它顺顺背上的毛，拿起宠物梳子，为它悉心做美容。
    洛闻言坐在边上，负责托着下巴看。
    凌离好像什么都会，会为她按摩,帮她护理,也会为可可洗澡美容，做宠物零食和三餐。
    这么一想，洛闻言觉得自己好像和可可也差不多。
    都是负责揣手手坐等凌离照顾的那个。
    可可的毛吹得蓬松柔软，又白白泡泡的，洛闻言揉它的小脑袋，直夸它是只漂亮的小鸭子。
    可可看见洛闻言在笑,它也眯起眼睛笑，开心地去蹭洛闻言掌心。
    独栋顶楼的花园够大，还有一方料理台，凌离打算今天为可可做一些零食装袋。
    洛闻言跟着在旁边学，一颗想下厨的心跃跃欲试。
    虽然做人吃的菜她不行，但是为可可制作零食这种简易厨房劳动她还是可以的。
    何况今天还有凌离手把手教她。
    一整个下午，凌离半教半带地和洛大小姐一起，为可可做了一些蛋黄糕和青菜卷虾小饼。
    看着盘子里满满当当又精致可爱的食物，洛闻言忽然间就get到了下厨成功的快乐。
    她们把这些宠物零食塑封在小口袋里，准备后几日带可可出门的时候，便随身带着这些食物。
    —
    这些手工零食可可实在是喜欢得很，每天洛大小姐在下午茶活动的时候，它就会乖乖守在旁边，黑漆漆宛如宝石的眼眸里充满了希望和暗示。
    在规划短途旅游路线之前，洛闻言也会每天拿出一点可可的下午茶给它。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大小姐对什么消耗品有“肉疼”的感觉。
    怎么花钱刷卡大小姐都是无感族人，眼见流水记录上一条条扣费的消息，大小姐依旧面无表情，只赏赐一个“已阅”的眼神。
    独独这次不一样，约莫是可可的零食是大小姐亲自动手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做出来的原因，塑封装好以后，每拆封一袋洛闻言就心疼一次。
    心疼完，洛闻言想着想着，还要把余下的零食都拿出来数一数，宛如地主守着珍藏的金币，一看就是好几眼，非得看明白还剩多少才安心把它放回去。
    说起来，可可一个小鸭胃，食量好像还挺大，时常洛闻言放在它小盘子里的蛋黄糕，不管是放了好几块，都是洛闻言转个头就没有了。
    几次下来，后面洛闻言就会有意地减少放在盘子里的食物。
    这回倒不是洛闻言心疼舍不得，完全是为了可可的健康考虑，担心它这么小一个胃吃太多了容易撑坏。
    洛闻言戳戳可可的小脑袋，柯尔鸭可是传闻智商超级高的鸭子，可可平时也机灵得和小鸭精一样，就是……
    --

 第189页

    “怎么吃东西学得和金鱼一样傻了，有多少吃多少，也不怕撑坏自己的肚子。”
    凌离倒不认为是这样。
    她以前也照顾可可，喂可可一日三餐，可可的食量她心里清楚，绝对不是洛闻言说的那样没有节制的。
    于是凌离难免推测到了可可是不是生病了这个方向去。
    为此，凌离那天还专程带可可去了趟宠物医院。
    不过医生的诊断是可可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凌离宛如担忧的家长，将多食的症状又复述了一遍，医生笑，让她放宽心，说这是宠物的正常反应，很大可能是可可在长身体。
    对“长身体”这个说法，凌离虽有些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劝说自己不要多想，点点头地把可可抱了回来。
    至少在可可身体问题这个方面，这群医生还是比她专业的。
    这天回家以后，凌离就开始关注可可的三餐食量。在她的注视下，可可和往常一样，餐量并没有过多的增加或减少。
    眼见可可的三餐又恢复了稳定，渐渐的，凌离和洛闻言也就都放下心，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
    一周后，每天按照分配计划为可可提供零食的洛闻言突然发现——
    剩下的零食小袋子数量，好像不对了。
    洛闻言可以确定，这一定不是她的错觉。
    因为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发现。
    第一次感觉零食数量不对的时候，洛闻言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了。
    她起先如是的告诉自己，结果后来一连几次，每次她数袋子，都觉得比自己记忆中少了一两袋。
    三番五次后，洛闻言看着桌上只剩下三袋的零食，立下最终判决——有人偷走了她为可可准备的零食！！！
    就此，洛大小姐觉得这是个大问题，直接为此中断了短途旅行的计划。
    这段时间洛闻言一直住在天启酒店的公寓，负责清洁管理她公寓的员工都是她熟识的，洛闻言都信得过，完全没有怀疑过会是员工顺手捎走她房间里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洛大小姐对零食急剧减少的数量才如此后知后觉，被偷得只剩下三袋了，才敢觉得真的是有人对她的东西动了手脚！
    洛闻言又气愤又懊悔，尤其是想到这些都是她亲手为可可做的零食，更是生气难以自已。
    可把这事儿和凌离一讲吧，凌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算真的有小偷，真的要偷东西，那也应该是从公寓里的贵重物品下手，怎么会有人……偷宠物零食呢？
    凌离这么一说，洛闻言又觉得有道理。
    可再怎么有道理，也改不了可可的零食就是被偷了这件板上钉钉的事。
    洛闻言陷入了一阵迷惑，并且在“是不是她把零食放在其他地方忘记了”的自我怀疑中度过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洛闻言试着在公寓里翻翻找找，零食没找出来不说，她还惊奇地发现，连日式地毯间的布偶娃娃也少了几只。
    同样离奇消失的还有：洗浴间的一条毛巾，一只仿真合成花碗。
    不，已经不能说是离奇消失了。
    洛法官断定，这些东西一定是被人故意偷走的。
    否则不可能这么巧，同一时间段内，公寓里居然连续出现多起物品失踪案。
    只是洛闻言实在想不通，名贵的包包钻石戒指一个没少，这个贼偷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即使如此，洛闻言还是气不过，别的她都可以忍，可是偷可可的零食就是不行。于是她生拉硬拽着凌离，非要凌离和她一起把公寓里这个小偷抓出来不可。
    凌离一时也对这个小偷哭笑不得，她想了想，不管偷东西的是什么人，她还是要给大小姐抓出来让大小姐消气才行。
    今日，凌离刚把可可的午饭装好，正思索怎么把酒店里的小偷引出来，收拾了一下厨房，一回头，忽然看见可可又站在了她脚边。
    可可仰着脑袋，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她，俨然一副讨吃食的样子。
    凌离一愣，随着它出去看了看，发现可可的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刚装的食物瞬间一扫而空。
    凌离再看可可，依旧是那副乖巧讨食的模样。
    她安静几秒，冷不丁想到什么。
    凌离最后还是在可可的盘子里装满了食物。
    不过装完以后，她假意走开，然后躲在暗处，看可可的反应。
    可可吃了盘子里的一小口食物，然后把剩下的叼在嘴里，步子小但快地走到衣帽间角落的一个小盒子前，把叼的食物放进去。这样往复，几回下来可可的食物就全装进了盒子里。
    可可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人，于是用脑袋顶了顶，把盒子顶到衣服后面藏住。
    凌离无声离开，下午把这件事告诉了洛闻言。
    洛闻言听完愣了半天，惊讶于可可怎么会突然藏食物，但好像忽然又明白了之前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可可食量暴增的原因。
    原来不是食量暴增，是偷偷把食物藏起来了。
    她脑子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来，等凌离提到“小偷”这个事的时候，讲了好几句，她才恍然大悟一样想到了这两者间的联系。
    洛闻言眨眨眼睛，跟听了一集玄幻故事似的，满脸震惊地抓着凌离，“你的意思是，是可可偷了它的零食？还……”还偷了她擦头发的毛巾？她从娃娃机里夹的几个娃娃？
    --

 第190页

    凌离点头，也是若有所思。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虽然有这种猜测，但为了发现可可的动机，凌离和洛闻言还是决定找个方法先试探一下。
    毕竟可可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小鸭子，一时做出偷东西的事情，一定是情有可原。
    不——
    洛闻言对着凌离纠正说：“可可不是偷东西，是从家里拿了些玩具出去玩，不许说它偷！”
    凌离应承，于是两人在下午商议好决定，探寻一下可可从家里拿玩具和食物出去的原因。
    探寻动机第一步。
    凌离和洛闻言双双假意午睡，感受到床边的小家伙有了动静，洛闻言耳朵尖起来，等到可可推着它装东西的箱子出门去，两人才从床上起来，轻着步子跟出去。
    大小姐在酒店都安排过，可可去乘电梯的时候，会有人专门为它按开电梯。
    眼见可可推着大家都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盒子出去，倒也没人拦它。就是小家伙一会儿用脑袋顶一会儿用翅膀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辛苦，有个服务员心好，帮它把小盒子拿到了酒店大门前。
    可可伸长脖子，对服务员嘎地叫了声表示感谢。
    它前脚出门，洛大小姐和凌离后脚便同行跟了出来。
    探寻动机第二步。
    两人一路跟着可可随行，随着它出了酒店大门。
    可可走的不远，出门以后就往旁边拐了弯。凌离教过它可以在酒店附近活动，因为大小姐交涉过，会有酒店门员看着它的安全，但是不能离开太远，否则容易遇上危险。
    于是可可一拐弯就到了目的地。
    就在天启酒店的外墙下。
    那里趴着一只棕黄色毛的大狗，体型比可可大了几倍，可精神却奄奄的，眼皮耷拉，脸色有些不济。
    看见可可跑过去，大黄犬暗淡的双眼里亮起一些光，小心翼翼伸出大舌头，在它脑袋上轻轻舔舐。
    可可把盒子推过去，里面的食物叼出来，还叼出了一条细毛巾。
    洛闻言这才发现，自己新换的毛巾又被可可拿出来了。
    大黄犬一直是趴着的，直到这时才慢慢动了动身体，一条前腿抬起来——
    它抬起腿的瞬间，洛闻言看见了它腿上凝起了血块的伤口。
    它的精神一直奄奄的，原来是受伤又挨了饿的原因。
    但它把前腿放在毛巾上以后，脸色明显好了些，接着便张开嘴狼吞虎咽，把可可带来的食物吃光。
    洛闻言的目光在四周逡巡，又看见大黄犬的屁股边有几只布偶娃娃，还有她的花碗。
    碗里面盛了一些水，应该是好心的路人倒进去的。
    虽然可可带来的食物对这么大体型的一只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可大黄犬看可可的眼睛里是非常开心的，还伸出一只没有受伤的爪子和可可互动。
    只是这只狗看起来是被人打过又抛弃的流浪狗，身上脏兮兮的，毛也在很久没有修剪的情况下长得十分深长。可可在它身边，就像一只干净又受宠的小公主。
    大黄犬的尾巴很长，在可可要坐在它旁边之前，讨好似的卷过尾巴来扫了扫地面。
    洛闻言和凌离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几日为何公寓里总有东西神秘丢失的原因。
    洛闻言见这只流浪狗和可可关系似乎不错，想来可可也是从好几天前就开始拿自己的食物出来喂它了。于是她想了想，决定先把这只狗送到医院，把它腿上的伤治好再说。
    看见洛闻言和凌离出现在眼前朝可可而来的时候，大黄犬还警觉地站了起来，露出尖牙盯着她们，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等可可扑开翅膀，挡在大黄犬眼前对它扇了扇示意后，大黄犬的气势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它埋下脑袋，转而把两只前爪放在前面讨好地趴好。
    洛闻言偷看的时候就觉得它对可可态度很好，只是没想到居然好到这么听可可的话。在可可面前，大黄犬展现出与他体型相异的温柔乖顺。
    凌离带着可可回酒店，大黄犬便乖乖地安静跟在后面，进房间也等凌离的指示，似乎是知道自己是流浪狗，不能随意进人类的家门。
    洛闻言虽然一直有些害怕体型偏大的狗，但大黄犬温驯的表现渐渐令她安了心。她带这只狗去了宠物医院，为它处理了前腿的伤口，又洗了澡剪了毛，打了根疫苗。
    完完全全一切处理好以后，才把可可放出来和它玩。
    出于可可的关系，洛闻言面对这只大黄犬很多天都不知道该把它怎么处理。
    因为这只狗太乖了，尤其是对可可。
    驼着可可玩，让可可缩在它尾巴卷里休息，给可可叼玩具，如影随形地跟着可可……
    连吃饭的时候都会先把自己的碗推到可可面前，似乎是等可可看完决定要不要尝几口后它再食用。
    —
    洛闻言找酒店大门前的工作人员询问后才知道，原来这只黄犬拖着受伤的腿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只是见它长得不讨巧，迟迟没人敢捡它回去。即使如此，路过的人还是希望这只狗能够被别的好心人捡走好好活着的。
    这条狗来了这里没几天，忽然有天脸色就有了好转，比起最开始那会儿，虽然还是无力，至少摆脱了死气。
    又隔了两三天，黄狗的身边多了几只布偶娃娃，多了一个碗摆在它面前。于是就有人路过的时候看见它一直舔舌头，便为了买些水倒进去。
    --

 第191页

    本来还担心这条狗饿死呢，但好像忽然之间就有人为它投食了。而且还是持续的，每天都来。
    见到这只流浪狗似乎快好了捡回条命了，大家都比较欣慰，只是不知道是附近的哪些好心人每天来投喂它。
    其实照顾它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天天来看它的小鸭子。
    此后大黄犬恢复精神以后，天天如小保镖跟在可可身后。可可偶时再去酒店外面遛弯，它就会随行守着，一旦发现有想抱可可的陌生人或是想抓可可的野猫，它马上便亮出一口牙，凶神恶煞不许其他生物接近可可。
    洛闻言念念有词解释说狗是通人性的，肯定是因为可可救了大黄犬，所以大黄犬要保护它报恩。
    凌离笑，说有道理。
    后来商量到安置大黄犬的时候，凌离提议：“让它去鸭咖吧，不是那边的饲养员总说有鸟雀会来啄小鸭子吗？让它去守着，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洛闻言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看着大黄犬笑眯眼睛跟着可可回到鸭咖，尾巴欢快地摇起来。
    可可的其他的小伙伴大概也没想到。
    可可只是出了趟门回来，以后，身后就多了个小保镖。
    第104章 番外6
    洛启耀暗中观察很久了。
    洛闻言和凌离的关系,如今绝对不止雇主和保镖这么简单。
    如果他判断没错的话，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已经被凌离迷得失了魂。
    当然，凌离也对洛闻言很好,照顾有佳。如今这两人走在路上更像是一对。
    洛启耀在商战场上的心思诡谲莫测，可对他的宝贝女儿,却是单纯的只有一个心思——
    巴不得把全天下最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洛闻言面前，让她坐拥败不完的金山,让她一生都快乐幸福。
    基于洛启耀的实力,洛闻言和其他名媛出生后的命运就注定不一样。不需要为家族企业做任何联姻，不用被迫相亲为了利益捆绑婚姻，在爱情方面，洛闻言依然有绝对的主权。
    可即使如此，洛启耀还是在女儿的终身问题方面非常谨慎。出于爱护，他有一些自己的意愿。
    他个人也很喜欢凌离,可若是作为女儿的另一半,他又难免觉得，有点不够格。
    这几日洛启耀时常找借口让洛闻言回家吃饭，洛闻言每次都默认会带着凌离，洛启耀就借这些时候，私下找凌离谈话。
    --
    凌离这几日的神色都有些重,好像怀着什么心事。
    洛闻言关心她问起,凌离揉揉她的脑袋，便告诉她自己准备去天启公司的事。
    洛闻言还以为她说的是要回保镖中心办事，不假思索便道：“去啊，我陪你。”
    凌离却说：“不是，我是想去伯父身边向他学习。”
    去和洛启耀学学从商的手段。
    凌离只说了自己的想法，洛启耀之前和她提的那些话,她却没有告诉洛闻言。
    洛启耀今年已经六十逾六，虽精神依然抖擞，身体康健，但他也清楚，人比不过天，他总归马上要到退休的年纪了。
    他还清楚的是，女儿是不可能继管天启科技的，洛闻言就是清闲享福的命。
    所以他早年就在盘算，等洛闻言找到另一半，如果这个女婿也会从商，洛启耀就把天启科技交给他打理，如果不会，他就在百年前把全部资产做好投资，安安稳稳地留给洛闻言，这样也能够女儿挥霍一辈子了。
    知道洛闻言在心里选定了凌离以后，洛启耀思虑再三，也决定给凌离一个机会。
    洛启耀的心意是希望公司后继有人，并不是为了自己辛苦打下的企业，只不过——
    “言言她这辈子就是要享福花钱的，我留的钱倒是够你们几辈子挥霍，不过你要先自己想想，是花我的钱，还是自己挣钱养言言。”
    洛启耀对凌离把话说得很明白，凌离的反应令他尚算满意，表示愿意跟着他到公司学习经商。
    诚然，若非打理天启科技日进斗金，光凭凌离泰拳教练或是保镖的工资，一个月都不够洛大小姐一天花的。
    凌离面对这种近乎强迫式的选择，并没有生气。
    相反的，她反而有些洛启耀愿意把责任交给她的开心。
    不管是在哪方面，照顾小姐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
    凌离开始跟在洛启耀身边学习，几乎到了披星戴月的地步。
    洛启耀早早的就会叫上她到公司旁听日常会议，做笔记。到了下班点，每个部门的工作总结再交给她做汇总。此外许多对外对内的贸易，洛启耀都会让凌离看一遍，再和她细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天启科技脉络庞大，已经在行业形成了顶端垄断的优势。虽然打理起来颇为繁杂，但只要寻常内外务处理得当，再屹立百年也不是问题。
    渐渐的，洛启耀越来越看得起凌离这个接班人。
    虽说凌离对经商毫无经验，但非常好的是，凌离有一副疏冷凌厉足以镇住全场的气场。
    而回到家，在洛闻言面前，她又温柔驯服百依百顺。
    如果说把公司交给凌离打理，洛启耀至少可以确认的是，最大的受益者一定还是他的宝贝女儿。
    一转眼凌离已经在公司忙碌了半个月，因为这个事，洛闻言每天和她见面的时间急剧减少。
    虽然洛启耀总安抚她让她有一些耐心，说现在不适合打扰凌离，凌离需要在商业事务上多潜心培养一段时间。但洛启耀自己也经不住女儿的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最终答应让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去探班。
    --

 第192页

    --
    洛闻言看着凌离穿上了冷白色的西装，长发披在肩后，坐在会议室首位听那些员工的发言，那气场，那味道，和在家的凌小草完全不一样。
    洛闻言偷听到凌离在会议上讲话，掷地有声，在座的员工没人敢打断反驳她的话，一个人就把会议场掌控地死死的。
    有一次，洛闻言还听见凌离生气了，在投影屏上指出A部门的执行计划存在很大问题。
    洛闻言怕她打人，提着一颗心，眼睛都睁圆了看。
    可凌离并没有，她只是指出了计划上的问题，然后勒令部门领事立刻更正。凌离嘴里说的这样那样的词，洛闻言听起来都觉得非常专业。
    看来，凌离在公司时，对比起以往在她身边的样子，是有些变化。
    悄悄望着凌离坐在办公室认真阅读文件的样子，洛闻言不由得有些发神，仿佛此刻凌离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打上了“吸引力”的标签。
    不过她也好几次看见过凌离乏惫地按捏眉心，双手撑在桌上支着额，闭眼假寐半分钟，又睁开来继续工作。
    --
    待凌离德以配位的时候，洛启耀提拔凌离做了天启总部的总监。
    可以明目张胆去总监办公室探班以后，洛闻言听见有人喊凌离“凌总”。
    凌总。
    凌离下班回家，洛闻言就调戏她一口一个这样叫，还围在她身边转，宛如3D环绕音地凑在她耳边喊。
    凌离拿她没办法，抱住她，让她不要乱喊了。
    洛闻言不听，不仅叫她凌总，还夸她出息了，现在在公司可是万人迷。
    这句倒也是实话。
    对于凌离的空降，多少人刚开始有些不服气，可渐渐等她在商业上展示出些手腕的时候，再被她的气场颜值一加分，这位公司新来的凌总就成了部门小员工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理想型。
    洛闻言开了几句玩笑后，忽然顾虑到什么，皱了下眉头，问凌离以后不会每天都这么忙吧。
    要是这样，她还是别做凌总了，做她的小草吧。
    天天早出晚归又不陪自己出行，洛闻言可受不了。
    凌离蹭蹭她的鼻尖，笑着说不会。
    洛启耀对她们很好，自己辛苦大半辈子已经稳固了天启的基业，等凌离接手以后，只需要做简单的高层管理就足以在利滚利模式中坐享其成。
    唯一复杂的只是天启的产品网。因为它旗下的子公司纷繁多样，所以在刚开始接触时才会不可避免地吃些力。
    等到日后凌离全权掌控了公司，只会比现在更轻松。
    洛闻言“噢”了声，帮她理理西装的领子，想到凌离晚上还要去公司一趟，有点小心疼地问她这样还要辛苦多久。
    凌离捧着她的脸，指腹轻柔摸过，说：“我不辛苦，打理好小姐和伯父的东西是我应该做的。”
    在凌离眼里，天启科技永远都是属于洛家的，洛启耀和她提及日后将公司执行董事给她，但资产收益方要加上洛闻言的时候，她就觉得本该如此。
    凌离还说：“去掉我吧，就写小姐。”
    以后公司由她全权代理，但所有财产都是隶属洛闻言的。在公司的财务上，洛闻言有绝对的拥有权。
    洛启耀和凌离立了一份三年内将天启科技管理权逐渐变动到凌离名下的合同，凌离大概看了看，向律师提议。
    “能不能再加一些对第三方的保护条款？比如如果公司涉及法律问题，由我一人负责，要是我和第三方出现关系破裂的情况，冻结我所有的管理和资产权……”
    合同里的第三方，是洛启耀的合法继承人洛闻言。
    律师是听清楚了，凌离的诉求就是完全不把自己当人，所有条款都冲着保护洛闻言权益的方面去。
    这种条款也不是不行，可……
    律师坦言相告：“凌小姐你需要和洛小姐在法律上有一级关系才可以拟定这些有强烈偏向性的条款。”
    法律的自动保护措施下认定，两个陌生人之间是无法成立这类有明确偏向性的合同的。
    凌离稍愣了愣，心里想“一级关系”这件事时，也同时看了眼洛启耀。
    洛启耀似乎和她想到了一处，神情肃然了几秒，开口时又缓柔下来，让律师先回去准备新合同。
    合同签订的暂时搁浅，令凌离的心思又不得不放到了另一处——
    她和小姐，应该有一些法律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攻那张怎么办啊，因为小梦这篇文要在今天完结啦，可是反攻我还没写，再可是，完结以后我都没有更新啦，到时候写完怎么给大家神秘码呢？纠结哭泣…
    第105章 番外7
    关于法律上“一级关系”这件事,凌离是想三天，订三天，充分准备又三天。
    她安排好了所有的计划,工作时偶然间向洛启耀提起了一嘴，洛启耀当时正在阅读文件,看了她一眼，从笔筒里拿出钢笔签字。
    洛启耀并没直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笑了笑,带着老辈人的慈和道：“以后阿离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
    这些时间的接触下来，凌离对洛闻言的心洛启耀是看得明明白白了的。不把女儿嫁给她，还能嫁给谁？
    何况看洛大小姐那态度……要是他横拦一脚，大小姐不得回家眼泪汪汪地给他当场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

 第193页

    凌离知道洛启耀这是同意了，喜不自胜。晚上回家，就把领证和婚礼的事情筹备上了。
    --
    第二天凌离在公司请了假,说要请洛闻言去看电影,出门前还提醒洛闻言带好身份证。
    洛闻言头顶飘上问号，什么时候电影院看电影还要身份证了。
    凌离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我包场了，他们的新规定，包场的观众要提供身份证件。”
    她说什么，洛闻言倒也就信以为真。连去电影院的路和平时不一样都没注意。
    直到车子在路口停下,凌离让她下车,洛闻言才愣巴愣巴地反应过来。
    “不是去电影院吗？”由于惊异，洛闻言还在车内坐着没动。
    司机彦叔恍然大悟般，大叫一声他居然老糊涂开错路了，然后下车，三十秒内便在眼前消失地没了影。
    洛闻言：“……”
    怎么感觉有一点点不对。
    司机都没了，她只好跟着下车,站在车门前朝前方一望。
    电影院没有，民政局倒是有一座。
    先下车的凌离就站在跟前，手上不知怎么，已经变出了一捧粉白色玫瑰。
    “小姐……”在凌离开口说完一整句话之前，洛闻言完成了左顾右盼然后迅速把凌离拉回车上一系列动作。
    做完这一切，她的脸已经红了。
    她已经知道凌离要干嘛了。
    干嘛呀！这么突然！
    也不给人一个心理准备！
    而且这街上都是人呢！
    洛闻言撒娇嗔怪：“这里这么多人……”
    话音刚落，车门“砰一一”地被带上，自动遮光帘也恰到时候的拉了起来。
    空间感一下子显得有些逼仄，近距离看着凌离那双认真的眼睛和手里的花，洛闻言瞬间就冒出点紧张感。
    “现在没有人了。”
    凌离把花交给洛闻言，挑出花瓣中的戒指，握住她的手，轻轻抬起。
    “那个地方，小姐愿意和我一起进去吗？”
    “什么地方啊……”脑子里的氧气被抽走似的，洛闻言说话都不过脑子了，张口就来。
    然后说完她就后悔了。
    什么什么地方！
    不就是民政局吗！她刚刚明明都看见了，问，问什么问啊还！
    尤其是她这低低软软的音调下，完全渲染出了明知故问的娇羞和欲拒还迎的勾引。
    听起来，就好像是她早就迫不及待，今天终于被凌离带到了这里，说句话的弦外之音都充满了“我好开心！但是你为什么才带我来我都等急了”的味道。
    不是不是不是的！
    然后她瞥到眼凌离亮晶晶仿佛有了光的眼睛。
    ……
    好吧，就是这样。
    似乎是觉得空气有点安静了，洛闻言又飘出句：“哦……”
    凌离两指捏着戒指，是半只蝴蝶的样子，银色的羽翼飘起，上面的纹路是闪光的碎钻。
    凌离说：“戒指是订做的，只有小姐有，我为小姐戴上。”
    好吗？
    凌离抬眼，目光诚挚地望着她。
    洛闻言的身体器官吧，就是这么神奇，它们总是可以不需要脑子的，就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左手无名指小姑娘，在听完凌离的话以后，自己就动了动。
    简直是在凌离手上打节拍，跳动的频率都在表达“快呀快呀快给我戴戒指”的信息。
    凌离收到讯息，轻柔地帮她戴上戒指，一点点虔诚推进，最后银色的蝴蝶停在了指尾。
    然后凌离托起洛闻言的手，在她指尖和手背分别轻吻两下。
    洛闻言的嘴嘴又自己说话了。
    “那……你的呢？”
    这个成精的嘴嘴还挺聪明，知道人类订婚戒指都是成对的。
    凌离的目光重新移到玫瑰上，洛闻言也跟着看过去，眼睛开始在花捧里检查，发现另一半戒指后，洛闻言的左手飞起来，捡出了这只戒指。
    目光相接的瞬间，凌离问：“小姐也要帮我带上吗？”
    洛闻言的嘴嘴争气秒答：“不然呢？”
    救命！嘴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啊！
    在洛闻言的脑子和嘴疯狂意念打架的时候，凌离就像一个劝架者出现了。
    “等一会儿吧。”凌离说。
    凌离欺身过来，先堵住嘴，再给脑子一刷空白。
    “我爱你。”
    凌离开始一句句地说话，轻车熟路的洛闻言知道这是一些前兆。
    车内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热。
    在凌离彻底戴好指套之前，洛闻言还下意识地去检查了一遍车锁是不是对外锁上的。
    毕竟车停在路边，洛闻言害羞又害怕地努力忍着声音，只发出一些断断续续地呜咽。
    她的声音很小，后面实在情难自禁，变成了欲发又不敢的委屈哭腔。
    想起来色草说今天带她来看电影。没想到还真是。陪她在车内直接来了场，成人，电影。
    电影放完，凌离脸上都餍足地带着笑，左手手指伸出去，另一半蝴蝶戒指也放进了洛闻言掌心。
    意思明显。
    洛闻言的意思也很明显。眼神给了她一刀。
    戴屁哦！
    洛闻言看着这个色情的东西，气咻咻凶巴巴地把戒指穿了进去，完全是推挤的力气，完了还拍了她的手背一下。
    --

 第194页

    凌离把车座收拾了一遍，拉开遮光帘，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另一边的阳光下，民政局大门敞开，而且门口是刚做过清洁的干净，简直一副请她们快进去的样子。
    凌离指了指那里，洛闻言看过去。
    然后她冷不丁想起来刚才她低低哭着说不要了凌离还不停手把她搞得不行的样子。
    她左找右找没找到武器，手也不想动了，只能倒在车座角落，干巴巴地说：“谁要和你去啊！”
    虽然但是，嘴嘴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凌离说了好多。
    说以后要爱她照顾她。
    说一定要做世界上最爱她对她最好的人。
    说小姐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又说别的情侣都有结婚证了，为什么她们没有。
    凌离说：“我们也去领吧？好不好。”
    然后洛闻言的嘴嘴一直回应，一直说好，乖得不得了。
    凌离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的假话，帮她理好小裙子，把车门打开。
    凌离下车去，守在门边，手掌抬在车顶上挡好，等待大小姐出来。
    洛闻言幽幽怨怨地看她三秒。
    “不去。”
    五秒后。
    “不要，就不要。”
    十秒后。
    “……拉一下我，腿有点软。”
    在进民政局那几步路上，洛闻言和她约法三章，“那你以后不能每天都欺负我。”
    “你说了要听我的。”
    “至少上六休一吧……”
    洛大小姐对于自己体力这件事，有些小怂又无助。
    她提的那些小要求，凌离都答应了。
    从民政局领了证出来，洛闻言看着这两只红本本，刚才的小幽怨一扫而光。
    就那么三页，洛闻言硬是在阳光下翻了一路，最后还和凌离一起，拍了个人与本的合照。
    期间洛闻言和凌离说以后这个叫她们的结婚纪念日。
    凌离点头，表示记住了。
    洛闻言又说重要的日子应该满足她一个心愿。
    听起来有点没理由，明明是两个人的纪念日，为什么要满足洛大小姐一个人的心愿。
    至于为什么呢？因为大小姐指着自己的小红本本第一页说：“你看，我的名字写在前面，所以要满足我的心愿。”
    凌离笑了笑说好，还担心就这样简单应和会让大小姐觉得敷衍，于是又补了句，“嗯，是我应该帮小姐实现心愿。”
    语气简直十分合情合理，让洛闻言的理也壮了起来。
    洛闻言想了想，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凌离唇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莫名的，洛闻言就是看出来一点含在其中“小姐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的不信。
    洛闻言生气，拿小红本子拍她，“我没有开玩笑！臭草，刚把我骗进小本本里就看不起人了是吧？”
    凌离只好不笑了，“没有，小姐说什么都对。”
    洛闻言被她这种直男式让步搞得更生气了，气呼呼双本齐拍，直到凌离把她抱住，让她安分下来。
    “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相信小姐。晚上我一定把自己洗干净等小姐来，这样好不好？”
    一一洛闻言提的那个小心愿是，今天晚上她要和凌离互换角色。
    听到句顺耳的话，洛大小姐这才尚算满意。
    有了这薄小红本子以后，此后的许多日子里，洛闻言都会时不时捧起来看看，然后指着其中一本自己名字在前面的教育凌离，让她好好看看这说明什么。
    凌离很受教，每次都说出正确答案。
    说明以后在家里，小姐的命令最大了。
    一一全文完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