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苟命，我立志清北》 第1页 《为了苟命，我立志清北！》作者：朽木刁也【完结+番外】 文案 顾思南作为南城中学第一学渣，曾经放出豪言壮语：我，顾思南，就是死，也不会认真读书！ 然而不到半个月，他就各大辅导书买了一摞，架着眼镜专注听课，下课还往办公室跑问问题。 所有人：？ 顾思南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未来因为高考失利，变得惨兮兮，最后孤孤单单死在出租小屋里。 作为反对封建迷信，信仰科学，熟读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少年，他当然不信。 然后，他梦里看见的事，都成了真。 第一次，他迟到了，被罚写3000字检讨。 第二次，他被篮球砸中脑袋。 第三次，第四次…… 呜，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现在开始好好读书，目标清北！ — 江晟注意顾思南很久了。 他很好奇顾思南为什么明明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家里赶出来，却依旧每天阳光向上，笑容满面，找不到半点阴霾。 他习惯观察他。 后来有一天，顾思南把他堵在墙角，“你是不是暗恋我？” 他笑了，把顾思南反按在墙上，低头轻声：“那要和我谈恋爱吗？一辈子那种。” 【cp：高冷全能型校草学霸攻（江晟）x可可爱爱炸毛学渣受（顾思南）】 备注：1.主角18周岁以后谈恋爱。 2.重生梗非预知梦。（22章提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思南，江晟 ┃ 配角：南城中学所有人。 ┃ 其它：学渣逆袭，成长，撒糖小甜饼。 一句话简介：学神好像暗恋我？ 立意：学习改变未来。 第1章 chapter 01 八月的尾巴，蝉鸣依旧闹人。 午后气温达到最高，没有一丝风，蝉鸣声透过窗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在教室徘徊，惹的人更加烦闷。 午休即将结束，闷了一中午，有人躁动起来。 “太热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来修空调？” “都坏一个星期了，老周上周五就说周末会修好，骗人！” “艹，今天37度，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空调必须是我的本命！” 附和声接二连三冒出来，原本安静的教室像是被投下石子的湖面，瞬间沸腾起来。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趴着一个少年，他一手绕过后脑勺，掌心盖住耳朵，半张脸露出来，容貌精致好看，睫毛长而翘，安静垂着，白日天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白皙的脸颊飘着红晕，鬓角有汗。 似乎被吵到，他皱着眉，换了姿势。 几个女生悄悄注视他的女生立刻提醒说话的男生们：“午休还没结束，别吵！南哥还在睡觉。” 虎着脸说完话，她们又扭头回去继续双手捧脸笑眯眯，望着重新睡得香甜的少年。 被提醒的几个男生郁闷地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看脸的世界真讨厌”，却乖乖闭上嘴巴，捞起本子当扇子，手动降温。 十几分钟后，象征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安静的教学楼瞬间活过来。 楼上楼下传来桌椅挪动的摩擦声和人员来往的跑动声，外面走廊恢复热闹，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不再轻手轻脚、压低声音。 后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名高个男生跑进来。 将拎了一路的奶茶放到少年桌上，他弯腰凑到熟睡的对方耳边，日常充当人体闹钟，“起来啦南哥！” 被吵到，顾思南抓了几下头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许寒阳一张放大的脸，他吓一跳，瞬间彻底清醒。 一巴掌怼开那张脸，余光瞥见桌角的奶茶，顺手捞过用吸管戳开喝了一口，一秒从天灵盖凉爽到脚底心。 “谢了。”顾思南说。 “客气。” 许寒阳跟顾思南高一就同班，做了一年朋友，本来以为高二重新分班得分开，没想到又分到一个班。 男生间的友谊很简单，一起玩几把游戏，打几场球，就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顾思南游戏玩得好，篮球也打得好，因此人缘很不错，不过许寒阳跟他关系一直是最好的。 长长伸了个懒腰，顾思南从桌肚里捞出手机，看到几条未读的微信。 是好友陈珂发来的微信，问他晚上要不要去他家。 咬住吸管，顾思南单手回：[不去了，帮我跟阿姨说一声。] 刚发完，许寒阳脸又凑过来，“游戏吗？” 顾思南无所事事，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游戏刚好打发时间，“行。” 游戏界面刚打开，他们班头号八卦小王子就从走廊极速跑进来，嗓门超大：“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人类永远不缺八卦因子。 “什么打起来了？谁打起来了？” “打架吗？” 李辕气还没喘匀，手脚并用说：“江晟跟他们班同学打起来了，一挑三！” “卧槽，谁？！年级第一那个江晟？！” “江晟打架了？！” “学霸原来也会打架的么！走走走，谁要去围观？” 课间没什么事，加上年级第一居然会打架，好奇心旺盛的人纷纷结伴往楼上跑，教室一时间空了一半。 -- 第2页 许寒阳也好奇，跟着大部队呼啦啦要上楼，快到门口意识到什么，回头问：“南哥，你不去？” 顾思南懒懒靠着墙，包了一嘴巴芋圆，腮帮子鼓鼓，声音含糊，“不去，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何况还是江晟打架。 江晟会打架奇怪个屁，本来就会。 “对了，下节什么课来着？”他问。 许寒阳想了想，“好像生物课？” “老何的课啊。”顾思南摸了摸下巴，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一圈，手机往口袋一揣，拿着奶茶往外走。 许寒阳一愣，跟他并肩，“你不是不去看吗？” “不去啊，我是要旷课懂吗，老何这节课肯定要讲上周的试卷，懒得听，”拍了下许寒阳肩膀，顾思南朝他眨眨眼睛，“老办法，帮我混过去。” 话音落下，他就挥挥手跑了，没给许寒阳任何反应时间。 许寒阳只来得及伸出尔康手。 许寒阳：……行的吧。 重点班有人打架，打架的人还是年级第一的江晟——几乎所有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好学生，心尖尖，校领导非常重视。顾思南下楼的时候，迎面撞见好几个面色凝重、脚步匆匆的领导。 顾思南其实也算名人，不过他出名，是出名在常年年级倒数，以及他张扬叛逆的性格。 每隔几天就被抓一次错，国旗下念检讨犹如家常便饭，从来不做作业，不认真听课，随随便便翘课旷课…… 总结起来一句：差到让老师印象深刻。 是老师最头疼的学生之一。 跟他擦身而过时，“老熟人”年级主任停下来，板着脸叫住顾思南：“快上课了，你去哪里？” “上厕所，楼上人多。” 听起来好像没问题，但一想起顾思南“劣迹斑斑”的事迹，年级主任又警告：“你要是再敢旷课，我真会叫家长，听见没！” 顾思南嗯嗯地敷衍点头，然后转移话题，“其他老师都上去了哦，还有很多同学去围观，一班现在一定很热闹，您真的还要待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年级主任想起正事，急急忙忙走了，顾思南站在原地，伸长脑袋提醒，“跑慢点，毕竟您年级大了哈。” 年级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才四十三岁！” 想到年级主任的地中海和眼尾纹，顾思南惊讶地吸了一口奶茶，自言自语，“果然学习使人衰老吗？” 摸摸自己的脸，他呼出一口气，幸好我不爱学习。 剩下几分钟就要打预备铃，外面学生渐渐变少，顾思南沿着空旷的林荫路，绕过实验楼，往花房走。 南城中学并不是一所老牌学校，才建校几年，校园环境比绝大部分学校好上很多。 花房由学生会和花艺社团一起管理，除了放学以后的社团活动，其他时间基本没人，顾思南高中入学第一天，就把这里划为秘密基地，心情不好或者不想听课，就跑过来待着。 花草能使人心情平静，给人好心情。 而且空气好，温度合适，睡觉的好地方。 推开门进去，顾思南绕过被精心打理的花花草草，走到最里面的圆桌旁坐下，小心挪开桌上的几盆多肉，胳膊为枕，脸朝下趴好。 穿堂的微风裹挟声声蝉鸣进入花房，顾思南丝毫不受影响，已经陷入睡梦里。 顾思南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已经是傍晚，太阳将要落山，天空倒映温柔的暖紫色，铺成一片。 他愣愣坐在原地，望着那片天空。 稍时，又掐了自己一下。 不疼？ 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顾思南转头，逆光有人走过来。 来人穿着跟他一样的蓝白校服，领口不似他随意地敞开，扣得整整齐齐，冷着脸，冷着眼，淡漠的目光触到他的时候，瞳孔微动，划过了一丝惊讶。 顾思南看着他，下意识脱口：“江晟。” 下一秒，他仓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江晟面前，在江晟没反应过来之前，用力掐了他一下。 “疼吗？”他观察江晟的表情，认真问。 江晟飞快蹙了下眉，面无表情看着他，神色透着不耐，“我今天心情不好。” 言外之意，不要惹他。 然而顾思南只着急想搞明白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否则根本不会挑他这个讨厌的人询问，根本没理他，掐着他的手臂，追着又问：“回答我，疼不疼？” 江晟耐心告罄，情绪掉到谷底。 刚准备甩开顾思南，却注意到顾思南脸色苍白，那双往日漂亮如同琥珀石一般的眼睛闪着执着的光，身体紧绷着，似乎陷在什么古怪的幻境里，他的回答成了救命稻草。 他没见过这样的顾思南。 “……会疼。” 最终，江晟开了口。 “会疼吗，”顾思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那就好。” 他掐自己不疼，估计是没敢用力，毕竟他最怕疼。 “可以放开我了吗？”清冷的声线，冷漠的表情，江晟垂眸看着他。 发现自己仍然抓着江晟，又注意对方被自己掐红的皮肤，顾思南立马松开，后退一步道歉说：“对不起啊，我就是想确定一件事。” 重新抬起头，距离近了，又不逆光，顾思南看见了江晟左脸颊的一道擦伤。 -- 第3页 “你下午，跟谁打架？” 收回目光，他随口问了一句。 意料之内，江晟没回答。 换成过去，江晟这个态度，顾思南肯定要炸一炸，但这次他难得没对江晟的态度感到生气，然后找江晟麻烦。一是他刚掐了人，还理亏；二是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而且担心江晟询问他，只想赶紧脚底抹油。 从口袋摸出来一张创口贴，他递到江晟面前，“算是赔礼。” 又指了指自己左边脸，“伤口挺大。” 江晟好一会儿才接过去。 顾思南见他接过，不再多待，迅速转身离开。 这个时间已经放学，学生成群往校门涌，顾思南在人流里逆行，戴着耳机，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思绪飘得很远。 他刚才又做了跟之前几天一样的梦，只是今天的梦又完整了些，填充了更多细节。 像是他的人生卷轴铺陈开，在梦境里给他描绘还没经历的未来。 这个梦太真实了，连当时的心理都能清晰回忆起来，以至于，他刚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所以眼前出现江晟时，他管不了他们糟糕的关系，直接动手掐了他一把。 幸好江晟没刨根问底。 回到教室，班级只剩下几个值日生，以及坐在位置翘着脚玩游戏等他的许寒阳。 他从后门走进班级，抄起书包后，指节敲了几下许寒阳的桌面。 “走了。” 许寒阳头也没抬，专心在游戏上，“等我几分钟，等我打完这把，我就不信了，我赢不了！” 顾思南不着急回家，“嗯”了声，重新拉开椅子坐下。 托着腮，顾思南又回忆起刚才的梦，觉得很不可思议。 每个人都会做梦，他也不例外。 只是以往的梦，他醒来以后不是忘了就是变得模糊不清，唯独最近几天做的梦，他记得很清楚，想忘都忘不掉。 他清楚记得梦境里的日期，记得哪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个梦太过生活化了，几乎就是他的日常。 太奇怪了。 “南哥？”许寒阳把脑袋凑到顾思南面前，又用手晃了晃。 顾思南回过神，突然想起刚才的梦，凝神问：“你赢了？险胜？” “对，险胜，差点被对方爆头，我了快一步。”许寒阳嘚瑟地扬下巴，单手拎起书包，“我们走吧。” 顾思南握住书包肩带，沉默不语。 打扫卫生的几个人刚才已经先走了，教室只剩他们两人，许寒阳晃着钥匙锁后门，顾思南站在旁边等，目光瞥见不远处的落日余晖，忽然捞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六点半。 跟他梦见的离开班级的时间一模一样。 第2章 chapter 02 这个时间，学生已经差不多都走光，顾思南和许寒阳并肩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 “南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思南一脑袋都是梦境以及刚才和梦境重合的两件事，完全没在听，“嗯？” “……我说，晚上我不跟你一起吃饭了，要回家，我老妈给我下了通牒，再不回去吃饭扣零花钱。” “哦，没事。”顾思南点下头。 许寒阳又说：“南哥你从刚才就总是发呆，在想什么？是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说起来你下午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花房睡觉。” 许寒阳没注意他避开了前面的问题，听完拍了下脑门，“对哦，那里是你的秘密基地。” 许寒阳话题转得很快，又换到了其他，顾思南没怎么认真听，偶尔敷衍应上一两句，在思考梦境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思来想去，他还是默默在心底画一个大大的叉。 预知梦，就很离谱。 封建迷信要不得。 这就是海马效应而已。 他一定是最近没休息好，太累了，身体在向他报警。 “南哥，那是江晟和他爸吗？” 肩膀被撞了下，顾思南回过神，抬头望过去。 校门口，江晟和一个相貌斯文的男人站在一起，男人看不出年纪，但能看得出来岁月沉淀下的成熟稳重，以及和江晟同样出众的好相貌。 顾思南见过对方几次，知道是江晟的父亲。 “好像吧。”随便应一声，他对江晟一点兴趣都没有。 毕竟，他和江晟不对付是公认的。 全校都知道。 许寒阳的话题已经顺势换到江晟身上，“南哥你下午没去看不知道，学霸原来非常会打架，打起来特狠，对方三个都比他壮，结果被压着打，气势完全碾压……” 顾思南心说，你是没见他跟十几个人干架不落下风，三个人算什么。 他忽然想起半年前第一次看见江晟打架，惊讶的程度不亚于许寒阳，差点热乎乎的奶茶都给惊掉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江晟是纯粹的好好学生，性格特冷，特别欠那种。 当然之后，他还是觉得江晟特别欠。 并没有改观。 忽然，江晟侧头望了过来。 跟他对视，对方视线冷漠而疏离，表情倒是收敛的好好的，是好好学生的模样，顾思南懒洋洋站着，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就很会装。 他父亲似乎察觉到什么，循着江晟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而后扬起友好的笑脸，朝他们点了点头。 -- 第4页 顾思南愣了下，礼貌地回应一个颔首。 他率先移开视线，打断了许寒阳的长篇大论，“闭嘴吧你。” 许寒阳噎了一下，“行吧，知道你讨厌他了，我安静。” 出了校门，许寒阳双手背在脑后，“南哥你待会儿直接回家吗？” 顾思南摆弄耳机，“不回。” 许寒阳露出羡慕神色，“真好呀，我也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回家，我老妈烦死了。” 顾思南垂眸，没说话。 没听到回应，许寒阳偏过头看他。 顾思南看他一眼，余光注意到公交车过来，说：“行了，你车来了，快走吧。” 话音落下，车子刚好停在许寒阳身边，许寒阳来不及说话就被人流裹挟上车，顾思南站在原地，冲他挥了挥手。 目送公交开走，顾思南把另外一只耳机也戴上，朝不远处地铁口走去。 晚上九点，警局。 顾思南趴在角落的空位写检讨，在心里飚了一百句脏话。 写到一半，他到底忍不住，用手肘撞一下坐在他旁边的江晟，咬着牙低声开口，“喂，我跟你八字相冲吗？” 不然怎么碰见一起就没好事。 虽然不是每次都这样，但三次里能有两次，概率已经高到离谱。 比如前天午休，他跟人在篮球场打球，看见江晟戴着学生会纪委的牌走过来，一时愣神。 然后，他就不小心被篮球砸晕了。 这一晕，晕的顾思南看见江晟就绕路走了两天。 太丢脸了。 唯独在江晟面前，他绝对不能丢面子。 然后是刚才，他好好吃完晚饭准备回家却因为江晟被卷进群架里，又刚好被巡警撞个正着，被一起拉到警局。 狠狠瞪着完全没理他，低着头专注在写检讨的江晟，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在他身上挖个洞。 江晟完全没受他愤怒化的目光影响，头也没抬，只是极为平静说了两个字，“或许。” “……” 顾思南觉得，他还能再骂一百句脏话。 几分钟后，江晟停下笔，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指抓着写完的检讨，拉开椅子站起来，眼神都没往他这里偏一下，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女警。 “我写完了。”清冷的声线，平静的表情，站姿笔挺，江晟比女警高一个头，他垂眸安静站着，收敛了一身寒气，回归平时的好好学生状态，丝毫没有刚才打架时候的狠戾。 顾思南撇撇嘴。 笔下的纸张仿佛变成了江晟的脸，他眯了下眼睛，下笔越发用力，薄薄的纸张终于承受不了超越它的生命之重，被笔尖划破，戳出一个洞。 “……” 顾思南瞪着纸张半天，强迫症让他忍不了在破掉的纸张上继续写字，终于起身走向女警，眉眼一弯，露出甜甜的笑容，连嘴角的梨涡都露了出来，“姐姐，能再给我一张纸吗？” 顾思南长得好看，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清澈干净，瞳孔颜色偏浅，琥珀色，笑起来阳光开朗，满满少年气息。 爱笑的人，天生会让人有好感。 女警抬头正好对上顾思南的笑脸，严肃的神色柔软了些，温和说：“一张够吗？” “够了够了，”顾思南双手接过，嘴巴超甜，“谢谢姐姐。” 女警笑起来，又给他塞了一颗糖。 拿着糖果和纸张，顾思南转身，目光跟江晟撞到一起。 他下巴扬了扬，回了个傲气的眼神，又晃晃手里的糖，一副“我有你没有嫉妒死你”的幼稚表情。 江晟表情不变，淡定转身离开。 顾思南愣半天，眼睁睁看江晟背影消失在门口，终于想起，检讨写完=可以离开。 所以，江晟走了？！ 他妈居然就走了！ 卧槽，好气。 左脚迈了一步，正要迈右脚，却对上旁边警察看过来的眼神，顾思南默默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乖巧地冲对方笑了下，转身大步回到座位，继续写检讨。 两千字的检讨难不倒顾思南，他平时没少写，早就总结出一套模板。 会比江晟还慢，主要原因是他分神发呆。 这会儿认真起来，十几分钟就把剩下一千字写完，字迹工工整整，一笔一划，认错态度找不出一丝敷衍。 交完检讨，他又耐着心聆听了十分钟女警的训话，终于得到允许离开。 顾思南单肩背着书包，又冲蔫了吧唧蹲在角落几个混混打扮的青年扮了个鬼脸，在他们反应过来咒骂前脚下生风，瞬间窜到大门外。 晚上九点半，这座城市还非常热闹，色彩斑斓的霓虹贯穿在高楼间，夜晚犹如白昼。 “顾思南。” 刚走出警局，顾思南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惊讶转头，他看见江晟倚在不远处的栏杆上，右手拎了一杯奶茶。 路灯从梧桐树间投下，被茂密枝丫遮去一半的光，明暗分隔。 江晟站在被分隔出的影子下方，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利落的脸部轮廓线条，他的身形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单薄也不瘦弱，恰到好处的成熟。 “你没走？” 顾思南朝江晟的方向走两步，脚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延伸到江晟面前。 江晟也动了，从树影走到灯下，停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右手拎着的奶茶往他面前送，“我不欠人情，谢礼。” -- 第5页 顾思南看向江晟，余光却忍不住焦在奶茶上，努力克制自己要去接的手，语气嫌弃，“就这？” 他那么好打发的吗。 江晟的眼眸很黑，凝视人的时候，认真又深邃，他没说话，但神情仿佛在问：不然？ 顾思南白他一眼。 “好歹也要一句正式的道谢，我可是为了帮你才卷进来的，不然现在我已经在家睡觉了，而不是刚从警局出来。” 虽然当时江晟只是突然冲他说了一句：帮个忙。 然后他就头脑一热冲了过去。 ……这么算起来，好像也不是江晟的问题？ 舔舔干燥的唇瓣，顾思南视线又往江晟手里的奶茶瞥了眼，思索着是不是现在拿过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算了。 指尖刚动一下，他就听见江晟字句清晰说：“谢谢。” 嗯？就说了？ 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江晟还在面前，他迫不及待要大笑出声。 顾思南心情一秒变得美丽，嘴角翘了起来。 江晟又开口，语气回归冷淡：“焦糖奶茶，三分甜，加了芋圆。” “操，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顾思南一秒回神，疑惑的眼神落在江晟身上。 江晟没回答，把奶茶往他手里一放，就越过他离开。 擦身而过时，顾思南闻到一股云南白药的味道，后知后觉想起来，江晟左手好像扭伤了，刚才打架，一直没用左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难得开口找他帮忙。 拎着奶茶转身，顾思南想问候一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干嘛要关心江晟？ 站在原地，注视江晟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又低头看手里的奶茶。 所以，为什么江晟会知道他的口味？ 第3章 chapter 03 晨读以前的教室跟菜市场似的，大家或者抄作业，或者对答案，忙的脚不沾地，前面吼一声，一张试卷能从前排传到后排，清一色开始复制黏贴。 顾思南叛逆得很，从来不做作业，更别提交作业，所以向来不参加这个每天都会上演一遍的盛况，天天悠悠闲闲踩点到校。 今天是个例外，六点半刚开校门他就来了。 许寒阳拎着校门口的生煎包进班级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后一排拿着笔埋头认真写卷子的顾思南。 “卧槽，南哥？！” 许寒阳扶住自己的下巴，又忍不住揉眼睛。他没看错吧，南哥居然在写试卷？！ 不不不，一定是他看错了，其实只是检讨放在试卷上，南哥是在写检讨，视觉上像是在写试卷……啊鬼咧，卷子上根本没有其他纸张！ 他南哥真的在写卷子！ 毫不犹豫，许寒阳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艹，不是梦！ 许寒阳震惊不已地揉着脸颊，快步走到顾思南旁边，直接伸手去摸顾思南额头，“南哥你病了吗？” 顾思南拍掉他的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由于睡眠不住，心情特别差，“你才病了。” “没生病你居然在写试卷。”许寒阳一脸“今天要下红雨了吗”的表情看着他，“难道南哥你打算认真读书了？” 顾思南想也不想否认，“怎么可能，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死也不读。” 许寒阳瞅试卷。 “为了打发时间，”顾思南说，“今天来得太早。” 许寒阳也不信好友会突然转性想读书，迅速信了这个理由，“哈哈哈，我就说，怎么可能。” 拉开椅子坐下，他边吃早餐边说：“南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学校？” 又问：“你要吃吗？” 顾思南右手转着笔，摇了摇头。 许寒阳注意到了顾思南眼底的疲倦和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你昨晚没回家吗？” “回了。” 并没有夜不归宿，跟江晟分开后，他直接回了家，只是他又做了同样的梦，两点多惊醒后，就再也没睡着。 梦境内容大部分跟之前是重合的，但时间线在继续往下走，他这次看见了两年后的高考。 高考理所当然砸了，很彻底那种，满分750，能上两百已经是阅卷老师大发慈悲。 实话说，他并不觉得高考砸了会怎么样。 高考只是绝大部分人的出路，不是他的。 他的父母虽然不待见他，但物质上并不亏待他，高考砸了，他还会是顾思南，不缺钱，不缺朋友，能比大部人活得都好。 但随着高考成绩出来，故事却朝另一个方向走。 从来对他不管不顾的父母开始插手他的生活，他的父亲旧事重提，要把他打包出国，他反抗无用，去找母亲，希望她插手阻拦，却被拒绝。 彼此厌恶的两个人莫名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铁了心要送他出国。 他被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后来他求助陈珂，顺利从家里逃了出去，可意外也随之而来，呼啸而来的卡车撞飞了他们坐的出租车，陈珂成了植物人，但他却好好的，仅仅只是轻伤。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惊醒过来。 “那通宵游戏了？”许寒阳又问。 顾思南换了个姿势，托着腮，思绪从昨晚吓人的梦境里出来，“没有，只是没睡着。” “失眠？” “差不多，”顾思南犹豫几秒，才说，“你说，存不存在预知梦？” -- 第6页 许寒阳摆摆手，“怎么可能存在，那是玄幻小说的内容，要真的存在世界不是乱套了。” 许寒阳想也不想的否定，让顾思南松了口气。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跟你失眠有关系？”许寒阳含着包子，含含糊糊问。 “……没关系。” “真的？”许寒阳凑近了盯着顾思南的眼睛。 顾思南不跟许寒阳对视，一巴掌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别靠那么近，我都闻到韭菜味儿了，快滚回你自己位置，我要睡觉了，别吵。” 说完，他直接趴下，脸冲墙壁，右手绕过脖颈盖住了耳朵。 许寒阳本来还想说什么，见顾思南已经趴下，耸了耸肩膀，起身离开。 他丢掉垃圾后回到自己位置，拍拍前排学委的肩膀，从她手里顺利要来别人交的试卷，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顾思南一觉睡到了第四节 上课，被老师用课本拍醒来时还有点呆，缓了会才慢吞吞从桌肚里找出数学卷。 这节数学课，数学老师四十几岁，是个耿直脾气臭的，开学以来，顾思南就没认真上过一次课、交过一次作业，本来就对顾思南很不满，现在看到顾思南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和干干净净的试卷，非常生气。 “顾思南！” 顾思南眼睛半阖着，仿佛下一秒要重新睡着。 他慢了好几拍才回了一声，“到。” 这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让数学老师彻底冷了脸，他狠狠敲了下三角尺，“你给我出去，补完作业再进来上课。” 顾思南愣了几秒，猛地抬起头，对上数学老师盛怒的脸，又看见前面许寒阳给他打手势，总算明白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他张了张嘴，刚想跟老师道个歉，发现对方的脸又拉长不少，估计自己再说一个字就会血压飙升气晕过去，便乖乖拿上试卷和笔走出了教室。 趴在走廊栏杆上，顾思南看着不远处电缆上停着的几只麻雀，有些出神。 他刚才又做梦了。 梦境里的事，再一次成了真。 他被赶出教室补作业。 连数学老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梦境成真了四次。 第一次，他梦见被篮球砸。 然后第二天，就真的被篮球砸了。 第二次，他梦见写检讨，结果确实因为迟到，写了3000字检讨。 第三次，昨天放学，许寒阳游戏险胜和他们离开教室的时间也一模一样。 第四次，刚才。 他直到早上，还在试图否定梦境成真的可能，然而这么高频率的梦境与现实重合地发生，已经不能用巧合和既视感形容，他再怎么想否认，都不行。 顾思南觉得恐慌，又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梦见的事都会发生，为什么他会做预知梦？ 而且，如果那些梦真的是预知梦，是不是意味着昨晚他梦见的事，未来也会发生？ 想到这里，顾思南突然汗毛竖起，胃沉甸甸的，抽搐地疼，头也跟着疼起来，熬夜的后遗症显现出来。 捂着胃蹲下来，顾思南维持一个姿势蹲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顾思南掏出手机，是许寒阳发过来的微信。 许寒阳：[南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顾思南：[没有，站累了，蹲会儿。] 许寒阳大概信了，没再发消息过来，顾思南背靠着墙继续蹲着，微信联系人划拉到陈珂的位置，给他发了条信息。 顾思南：[我中午去找你。] 这时，教室门忽然打开，数学老师板着脸站在门口，“顾思南，让你补作业你在做什么？” 顾思南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晃了晃试卷，真诚无比，“查答案。” “……” 一分钟后，顾思南上交了手机，笔直站在窗口，老老实实拿着笔写卷子。教室里，数学老师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来。 顾思南就没认真听过课，对着试卷的题目，两眼发黑，只觉得头和胃都更疼了。 上课时间走廊很安静，一点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脚步声从旁边拐角传来时，顾思南正盯着一道选择题范选择困难症，徘徊在选项B和C之间。 声音越来越近，他下意识转过头，正好跟江晟打了个照面。 顾思南：“……” 罚站还被讨厌的人看见了，就有点尴尬。 但想到昨天晚上好歹有一起打架一起进警局写检讨的战友情，而且江晟请他喝了奶茶，还非常罕见地跟他道了谢，便朝江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江晟似乎挺惊讶他会主动打招呼，慢半拍也点了下头。 “咳！” 教室里传来数学老师的提醒声。 顾思南想起自己被没收的手机，立刻转回脑袋，继续陷入纠结。 “答案b。” 忽然淡漠的声线在耳边响起，顾思南诧异转过头，江晟已经走过他，进到隔壁教师办公室。 顾思南缓缓收回视线，想了想，决定今天少讨厌江晟一点点。 嗯，就一点点。 一节课四十分钟过得很快，顾思南连蒙带猜做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又借着坐在靠窗位置同学的答案，把大题部分也填的七七八八，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 第7页 下节体育课，老师一宣布下课，男生们就迫不及待站起来，抱着篮球跑出教室。 顾思南也想跑，真正意义上的跑，跑出学校那种。 不过他得先拿回手机。 站在教室外面等数学老师出来，顾思南表现的乖乖巧巧，双手奉上填满了答案的试卷，露出招牌笑容，“老师我做完了，所以手机还给我吧？” 顾思南站了一节课，而且居然真的做了试卷，数学老师的脾气也散了不少。 把手机还给顾思南，又想训他几句，然而还没开口，人已经转身跑了，几下就窜的没影。 “……” 没到放学，要出学校必须要有老师批的假条，否则保安根本不开门。 顾思南没走正门，跑到宿舍后面的枫树林。 枫树林靠近北门，出去是老城区，四通八达的巷子，经过的人少，而且枫树林是监控盲区，平时住校的学生大晚上想出去，都那里翻。 踩着下方的石头，顾思南的手在围墙一撑，轻而易举就翻上墙，没停留，直接又往下跳。 稳稳落地后，他拍拍手，正打算走人，一转脸，又跟江晟来了个对视。 江晟站在几米远的地方，逆着光，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顾思南：“……” 他刚才翻/墙的姿势应该是帅的吧？ 第4章 chapter 04 跟江晟对视了会儿，顾思南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顾思南有些纳闷。 他这两天跟江晟的缘分突然飙升到百分百，走到哪里都能遇见，难道是他之前躲了两天后开始反噬了？ 江晟语调很淡，“路过。”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路过这里？”顾思南顺口就多问了一句，问完立刻后悔，打算要走，也不觉得江晟会回答他。 然后，他听见江晟回答了：“请假了。” 顾思南迈出去的步子顿住，视线又回到江晟身上，心想自己怕是遇到了一个假江晟，不然为什么江晟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突然没了，变得这么乖，他问什么江晟都会回答他。 刚刚还跟他讲答案。 还有昨晚，会向他求助，奶茶谢礼，以及那句“谢谢”真的惊到他了。 “哦，”干巴巴应了一声，顾思南想了想，又说，“那再见。” 说完，他直接离开。 但走出巷子，又走了一段距离以后，他发现江晟仍然跟在他身后。 “……” 顾思南停下来，转身看江晟，“你跟着我干吗？” “没跟着你。”江晟语气没有一点起伏，表情也很淡，视线在宽阔的马路转了一圈，仿佛在说“马路这么大，我只是走自己的”。 顾思南翻了个白眼。 穿过人行天桥，到对面的公交车站，顾思南停下来。 摸出手机查了下车，他要坐的那班车刚走，下一辆还得等几分钟，便干脆拿出耳机，插进手机开始听歌。 没一会儿，江晟也走过来。 他们站得不近不远，刚好间隔两个人的距离，顾思南用余光就能扫到江晟。 大概是热，今天江晟把校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正好露出锁骨。他很白，也很瘦，锁骨凹进去的弧度精致，脖颈修长，配上脸，好看的不行。 顾思南自认为是个审美很高的人，放眼整个学校，就他自己和几个人够得上“好看”两个字，双手数的过来。 江晟也在名单里。 但觉得好看归觉得好看，讨厌依旧还是讨厌。 江晟从包里摸出来一本本子，顾思南瞥了瞥，认出是个单词本。 两人没说话，顾思南也不再看江晟，目光虚虚落在远处，安静地出神。 没多久车来了，顾思南随着人流动，他不跟其他人抢，排在最后面，等人上完了，才不紧不慢上车。 在他后面，江晟也上了车。 “……” 江晟这还叫做没跟着？ 车里人不多，但位置已经坐满，顾思南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江晟聊聊，问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干脆站在江晟身边。 江晟手里还捧着那本单词本，神色专注。 大概是自己眼神过于强烈，江晟没多久就转了过来，“有事？” “你为什么跟着我？” 顾思南疑惑说，“我们不同班，你没理由拽我回学校吧？” 江晟听完，莫名其妙看着他。 “我没跟着你。”江晟难得解释说，“我要去Y大。” y大？ 顾思南抬起头看公交车经过的路线，果然在一中的后面一站，看见了Y大。 “……”顾思南十分尴尬。 不过他向来是个足够厚脸皮的人，尴尬这种事也就是心里想想，半点没在脸上表现出来，非常淡定地把摘下来的耳机又戴回去，不再说话。 公交车开开停停，十几分钟过去，才过了七八个站点。 顾思南上节课站在走廊罚站的时候就胃疼，一节课过去好了点，这会儿又忽然重新疼起来。 胃一疼，他嗅到车油味，开始想吐。 大夏天，公交车里开着空调，肯定不好开窗，顾思南只好捂着嘴跟鼻子，边深呼吸边试图放轻松。 可惜用处不大。 顾思南的脸色越来越白，腰也越弯越下去。 -- 第8页 “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江晟的声音，顾思南想着不能丢面子，于是努力把身体直起来，还摇头说了一句没事。 一摇头，他更晕了，反胃也更加严重。 这时，司机突然紧急刹车，顾思南因为胃痛和反胃分了神，没握好扶手，整个人因为惯性猛地向后倒。 本来以为会摔在地上，他都做好准备迎接疼痛，但疼痛没有到来，他被扶住了。 江晟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里倒映着他过于苍白还略带惊恐的脸。顾思南愣了会缓过来，第一反应是特码他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太怂了；第二反应是艹，这距离太近了。 赶紧自己站好，顾思南说：“谢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思南又想吐了，不用看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脸色肯定非常糟糕。 继续坐车，是肯定不行了。 刚好公交已经靠站点停车，也不管到没到一中，顾思南直接冲下车。 扶着站牌缓了许久，那股反胃想吐才压下去。 但胃疼还在继续。 顾思南忍了半天没忍住，原地蹲下来，一手压在胃部，低着头，准备就这么缓一阵子。 过了一会儿，顾思南忽然感到胳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抬起头。 江晟手里拿着一个纸杯，弯腰看着他。 见自己抬头，他开口：“喝点热水。” 顾思南有点惊讶，“你不是要去y大？” 说完就明白江晟估计是因为自己脸色不好，一脸重病的样子不放心才跟着下的车。 接过杯子喝了水，顾思南又道了一次谢。 江晟摇了摇头，“不用。” 他又问：“好点了吗？” 顾思南捏着纸杯，虽然很想说自己好了，但是真的做不到。 胃越来越疼，还是痉挛的疼。 顾思南没说话，江晟已经从他的表情读出来答案。 “去医院。” 江晟把手伸到顾思南面前。 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纤瘦修长，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手控能尖叫那种，顾思南愣愣地看了好几秒，才抬眼看江晟。 江晟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目光垂落下来，落在他身上。 顾思南到底没有死要面子活受罪，迟疑了下，就伸手搭上去，借着江晟的力气站起来。 胃部痉挛得厉害，顾思南疼得受不了，只好转移注意力。 “你从哪里拿的水？”他跟江晟说话。 “麦当劳。” 顾思南偏了偏头，果然不远就有一家金拱门。 他又继续找话题：“你不上课，去Y大做什么？” 江晟看了他一眼，或许是猜到他想转移注意力，配合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去找人。” …… 大概是心理作用，这么一撘一聊，顾思南真的觉得胃不那么疼了。 绷紧的肌肉放松不少。 江晟拦了一辆出租车，扶着顾思南坐进去以后，自己才坐进去，又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给顾思南，“戴上。” 出租车的汽油味比公交车还重，顾思南没拒绝，接过来戴好，声音闷在口罩里，“谢谢。” 顾思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对江晟说那么多次谢谢。 而且还没完。 待会儿还得说好几次。 先跟司机说了去最近的医院，江晟才偏头对他说：“别说话，休息一会儿。” 顾思南“嗯”了声，没再开口。 因为顾思南不舒服，会晕车，江晟让司机关掉空调，转而开了窗户，带着热气的风吹车厢，空气流通，顾思南没那么反胃，人舒服了些。 他闭着眼，靠在椅背，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睡着了。 医院不算远，只是一路遇见的红灯多，快二十分钟才到地方。 江晟付了车费，伸手去拍顾思南肩膀。 “到医院了。” 顾思南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呆呆地跟江晟对视，没彻底醒来。 见顾思南盯着自己不动，江晟晃了晃手，“顾思南？” 司机也转过头问了句，“没事吧？” 听到司机的声音，顾思南总算清醒了。 “到了吗？” “嗯。”江晟点头。 顾思南抹了抹脸，说了句“抱歉”，跟着江晟下了车。 江晟看着他，“要扶你吗？” 顾思南摇头。 江晟没说什么，只是放慢脚步走在他身边。 现在剩下不到十分钟十二点，正常挂号那边还有排队的人，江晟直接挂了急诊号。 急诊号没什么人，顾思南很快进了诊室。 医生给顾思南检查了下，又询问顾思南以前痛没痛过，听完顾思南的回答，就建议先去做个检查。 顾思南摇摇头，只让医生开药。 拿了药，又找护士要了杯开水吃药，顾思南坐在等候处的椅子上，等待药效发作。 江晟突然问：“你经常胃痛？” 顾思南有些诧异，转脸看他，“不经常，偶尔吧。” 江晟说：“还是检查下比较好。” 顾思南更惊讶了，直勾勾盯着江晟半天，笑了起来。 移开视线，他分析说：“我今天会痛大概率是昨晚熬夜了，然后今天早上还没吃早饭，叠加在一起的缘故，没其他毛病。” -- 第9页 他又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页面，“你支付宝账号给我一下，我还你钱。” 江晟报了一串号码。 顾思南边听边输入，页面跳出来账号，顾思南递给江晟看了眼，确定以后，就把打的费和挂号费转还给了他。 江晟收下，看向顾思南，“你好了？” “好多了。” “那我先走了。” 江晟站起来，拎起书包背好。 顾思南也站了起来，“等一下。” 江晟回头，“还有事？” “我也不想欠人情，”顾思南说，“中午我请你吃饭，谢礼。” 第5章 chapter 05 最终这个人情顾思南还是欠下了。 江晟用“有约”拒绝了他。 顾思南才想起来，江晟原本是要去Y大找人的，是他半路胃痛，江晟不得不照顾他，耽误了大半天时间。 江晟拒绝完就要走，又被顾思南拦下来。 他找护士借了纸笔，低头认真写了一张“欠条”，末尾签上自己名字，递给江晟，“给你，我不会赖账的。” 江晟拿着那张“欠条”，又看向顾思南。 顾思南把笔还给护士，冲他扬了扬下巴，“收好了，能让我欠人情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你可得好好珍惜它，好好想用来换什么。” 江晟注视许久顾思南，半晌折好纸条，放进书包里。 “嗯，好。” 摸了摸耳朵，顾思南又看了眼江晟，他好像从这句“嗯，好”里听出了点笑意？ ……错觉吧？ 出了医院大门，顾思南拦下一辆出租，拉开车门后招呼江晟，“一起吧，我去一中你去Y大，正好顺路。” 江晟没拒绝，跟着上了车。 顾思南吃下的药药效已经发作，胃不痛了，又恢复活蹦乱跳的模样，车里的汽油味影响不了他，不再会晕车。 跟司机报了地址后，他就摸出手机当起低头族。 陈珂刚刚给他发了不少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到，他还没回。 没敢说自己胃病犯了跑了趟医院，顾思南带过这个话题，只是说：[马上就到了，很饿，你先点好菜等我。] 陈珂几秒后回复过来：[行。] 跟陈珂聊完，顾思南切到游戏界面，打算玩会儿游戏打发时间，胳膊忽然被碰了下，他疑惑转头，对上江晟的目光，“有事？” “你刚从医院出来。”江晟说。 顾思南没明白过来，头顶冒出几个问号：“？” “手机收起来。” 江晟说，“坐车别看，容易晕车。” 顾思南差点条件反射回一句“关你屁事”，好在忍住了，否则真的没良心。 “好吧，”他收起手机，“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上，听你一次。” 他可不是认怂。 就是江晟为了照顾他，约会已经迟到那么久，如果他再作出幺蛾子又耽误人家，就非常过分。 讨厌是讨厌。 感恩也得感恩，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不能玩手机，顾思南没事干，屁，股下就跟有图钉一样，动来动去，像个多动症孩童，怎么坐都不舒服。 江晟并不受影响，拿着单词本专注地背单词，自己一个世界。 顾思南动了半天，翻来倒去背了好几遍乘法表，无聊的发慌，终于把主意打到了江晟身上。 他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下江晟胳膊，“喂，背单词好玩吗？” 江晟没理他。 顾思南没放弃，又继续戳，喊他名字，“江晟。” 顾思南的指甲很短，修剪得圆润漂亮，戳起来并不疼，只是有点奇怪。 江晟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转头看他。 “陪我聊天，”顾思南理直气壮说，“你不让我玩手机，我无聊。” “你想聊什么？” 顾思南想到昨晚他没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昨晚那杯奶茶，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论坛。” 江晟惜字如金。 顾思南想了下，对哦。 因为全匿名，他们学校论坛是个宝藏，各种神贴层出不穷，他偶尔也上去转转，确实有人整理过他的资料。 顾思南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 他又开口，还挺自恋，“神奇，你居然会特地上论坛查我喜欢什么口味，其实你昨天特别感谢我的吧？” 江晟没说话。 顾思南踩着阶梯继续往上爬，“嗯嗯，你不说我也懂。” 安静看着顾思南，见他嘴角扬起，阳光投掷下，眼睛明亮过地过分，江晟眸色微微动了下，片刻就悄然无踪。 顾思南没注意到，换了个话题，又继续说。 一中不算远，十几分钟出租车就到了地方。 顾思南下了车，想了想又扶着车门弯下腰，对江晟挥挥手，“再见啦。”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 走到跟陈珂约好的餐厅，顾思南推门进去，一眼就找到了人。 陈珂坐在靠窗的位置，难得没戴隐形，戴了一副框架眼镜。 他穿着一中的制服，白色衬衣挽起，露出一截白皙不失力量的手腕，气质很温和，看见顾思南，笑着挥手打了招呼。 顾思南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上下打量他，“你不热啊？” “热，”陈珂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解释道，“下午我要参加辩论赛，得穿正式一些。” -- 第10页 他给顾思南倒茶水，“你突然过来找我，怎么了？” 顾思南喝了口水，说：“有点事。” 陈珂认识顾思南四年，不算特别很长，但关系很铁，他比顾思南大一岁半，一直把顾思南当弟弟，各个方面都很照顾。 “边吃边说吧，”他给顾思南装了一碗饭，“你不是饿了，多吃点。” 顾思南“嗯”了一声。 配着菜吃了半碗饭，顾思南放下筷子，终于组织好语言，“我做了个梦。” 陈珂不明所以，问：“什么梦？” 顾思南抿了下唇，没说梦见陈珂，只说：“梦见两年后高考，我考砸了，被我爸妈强制送出国。” “只是梦而已。”陈珂安慰他。 “可是，我觉得会成真。” 预知梦太离谱了，没有丝毫科学依据，他自己到现在都还存在怀疑，更别说告诉陈珂，陈珂也不可能会相信。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个忙，”顾思南抬头，看着陈珂，“我想认真读书了，但我落下太多，你能帮我补课吗？ “初中也是你帮我补课，我才能压线进南城，你的学习方法对我有用。” 他想过了，如果昨天晚上那个确实是预知梦，那么只要他从根本上杜绝父母送他出国的可能，那么意外就可以避免。 他们会送他出国的契机是高考失利。 那只要他现在开始读书，高考考好就可以了。 陈珂是他的朋友，陈爸爸陈妈妈对他很好，将他当做亲儿子对待，他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父爱和母爱，他很感谢他们。 陈珂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伸手要探顾思南额头。 “……我没发烧，没生病。” 顾思南有点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怪陈珂会吃惊，毕竟他中考前那五个月的恶补，并不是自己想补，而是被陈珂利诱加威逼，双管齐下才愿意补的。 后面高一又继续放飞，还放飞地更加彻底，一节课都没听过，补过的初中知识都忘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来想读书，想补课，跟奇迹没两样。 “我就是确定一下。”陈珂收回手。 敛起惊讶神色，他凝视顾思南，担心问：“思南，你跟我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是你爸妈对你说什么了吗？” 他不信只是一个梦就能让顾思南改变。 唯一有可能，就是顾思南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做了什么。 “没，他们都没联系过我，”顾思南早就准备好说辞，“是我忽然想起刚中考完那会我爸就曾经跟我提过要送我出国，不过因为你帮我补了课，中考成绩还可以，压线进了南城，南城算是重点中学，他才没再重提。 但他有过这个想法，所以如果我高考砸了，他可能真的会把我送出国，我不想去。” 陈珂听完，信了七八分。 何况他原本就希望顾思南能够好好读书，不管家庭背景如何，多读书点总是好的，只是他每次一提起，顾思南不是捂耳朵抗拒听就是转移话题。 叛逆地跟小孩子一样。 现在顾思南提出想读书，他求之不得。 “好，我帮你补。”陈珂笑起来，“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会很辛苦，这次你落下太多了。” 顾思南眼神坚定，“我不怕。” 见顾思南真的下了决心，陈珂欣慰地点了点头。 顾思南踩着午休结束的铃声到的班级，怀里还抱着陈珂推荐他买的高一基础练习题。 许寒阳见他回来，立刻凑上去，“南哥南哥，我刚才听说了一件大事。” 说着，他又瞅见顾思南刚堆在桌上的五六本习题册，脑袋卡壳了下，一脸懵逼，“南哥，你哪来这么多习题集？” “我买的，要做。”顾思南拉开椅子坐下，抽出来一本，翻开第一页，又从桌肚里找出来一支笔。 许寒阳嘴巴张成“0”型，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说：“南哥，你早上不是还说死也不会读书吗？” 虽然直接打脸了自己说的话，但顾思南脸皮够厚。 “我说过吗？” 许寒阳：“……” 许寒阳非常笃定，“说过。” 顾思南无辜地眨了眨眼，“哦，那一定是你听错了。” 他拍拍许寒阳肩膀，语重心长，“年纪轻轻就耳背加记性不好，你辛苦了，乖，记得去看医生，不能忌医。” 许寒阳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思南，还想说话，顾思南打断他，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说什么大事？” “啊，对。” 许寒阳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原本要说的事，“午休的时候我去办公室，听到段长跟我们班主任讲话，提到江晟，江晟要转到我们班了！” 顾思南愣住，下一秒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江晟要转到我们班了。”许寒阳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话音落下，他就看见江晟抬着桌椅出现在后门，他戳了戳顾思南的肩膀，示意他转头，“他已经来了。” 顾思南懵懵地转头。 江晟已经走进来，在他身边的空位放下桌椅，垂下眸跟他对视。 第6章 chapter 06 他们班的人数是奇数，45个人，其他人都是两两同桌，没多出来的位置，就他身边还留了个空位。 -- 第11页 所以，江晟的位置在他旁边。 成了他同桌。 直到上课铃响，他新增的同桌江晟已经拿出课本准备好，顾思南还是懵的。 显然，对于江晟，班里的其他同学也抱着非常强烈的好奇心。 他坐在最后面，前排一个个使劲儿凹造型地回头打量，原本要等到老师进门才会安静下来的教室，这会儿死一般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江晟身上有很多光环，学神、学霸、年级第一、老师的心头宝等等，加上他性格冷，由内而外那种，不跟人深交，让大家有种这人完全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很难接近。 因此就算好奇地不行，也没人开口主动问。 更别说主动打招呼。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叫周汉唐，他很年轻，教学资历才两年，第一次担任班主任。 走进教室，周汉唐看见江晟已经找到位置坐好，又注意到大家控制不住好奇心，频频回头看江晟，完全没注意他，他放下课本，拍了拍手，“上课了，大家都把头转回来，黑板和我没在后面，江晟也不是一朵花，你们看着就会开花。” 几个女生噗嗤一声笑了，这下，大伙儿的目光才从江晟身上移开。 见大家视线回到自己身上，周汉唐继续说：“江晟，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从今天开始，他会转到我们班，成为我们十班的一员，大家要记得我们班的班规：团结友爱，绝不搞内讧。好好跟新同学相处。” 周汉唐不像其他班主任，开学第一堂课就在讲学习，讲学期规划，跟画大饼似的，他开口的第一句是：今后两年，我希望大家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不要内讧。 许寒阳当时反应迅速举手又玩笑一样补了一句“一致对外”，却得到周汉唐欣慰的点头：“对。” 不算理科艺术班，十班是理科班的吊车尾，南城中学是按照成绩排班级，理所当然，十班学生成绩排在尾巴。 大伙儿对学习的热情度并不高。 而且因为吊车尾，再加上班里还有几个是走关系靠钱进来的，在其他班级，尤其是前几个“好班”学生和老师眼里，他们就是差生，是搅浑一锅粥的老鼠屎，不配一起玩的。 周汉唐认同许寒阳这句“一致对外”，让大家迅速认可了他。 “来，大家先欢迎江晟。” 周汉唐说完，率先鼓起掌，接着陆陆续续响起掌声，不一会儿就统一起来。 顾思南被掌声拉回思绪，下意识也跟着鼓了掌。 反应过来，自己噎了一下。 他并不欢迎啊。 本来江晟是1班的学生，教室在楼上，他们一天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可以无视。 现在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很烦。 尽管江晟今天主动帮了他，送他去医院，他还欠了江晟人情，但并没有完全抵消讨厌的心情。 只是稍微改观一点点而已。 他相信江晟对他也是一样。 烦躁地踢了下桌子，顾思南心情差到极点。 江晟的桌子跟他并在一起，他踹的一脚估计也震到了江晟，他转头看过来，表情一如既往平淡，只有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没主动说话。 顾思南没忍住，“你能换个位置吗？” 江晟已经换到他们班，他没办法再让江晟转回去，可不跟他当同桌总可以吧。 “座位是老师安排的。”江晟说完，就把脑袋转了回去，拿出一支笔，又掏出一张试卷，低头做题。 顾思南：“……” 一节课顾思南过得非常煎熬，江晟的存在感太高，大伙儿对他的好奇太多，即便周汉唐提醒了好几次，视线仍旧总往他们这边瞥。 顾思南觉得他也跟着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儿，供游客观赏。 下课铃声一响，他立刻站起来，直奔办公室。 他必须得把同桌给换了。 周汉唐的位置很显眼，从教室前门出来转头就能看见，顾思南喊了声报告大摇大摆进去，几步就跨到周汉唐面前。 周汉唐端着个老式保温杯，看见他，抬头问：“怎么了，是遇到困难了吗，有困难别憋在心里，说出来，老师很愿意倾听。” 顾思南心说确实，老大的困难了。 “老师，跟你商量件事儿。”顾思南说。 周汉唐表情有些困惑，“嗯？商量什么？” 顾思南很直接，“能给江晟换个位置吗？我不想要同桌。” 周汉唐听完，指了指旁边的空位，“你先坐下来，我们聊聊。” 顾思南不太想聊，不过周汉唐是个不错的老师，他愿意尊重，迟疑几秒，依言坐了下来。 “您想说什么？” 周汉唐放下杯子，“是这样的，安排江晟跟你坐一起，主要是因为你在班里人缘最好，希望你能带带他，让他尽快融入集体。 同时呢，也希望他在学习上，能带带你。” 顾思南有点无语，合着这是搞“一带一路”呢，他俩互相带。 “您是不是对我跟江晟有什么误解？我们俩不对付。” 他又强调说：“我们互相讨厌彼此。” 他讨厌江晟的原因，得追溯到高一。 他第一次见江晟，是高一第一次月考。 江晟因为刚开学的基础测验缺考，没参加排名，以年级倒数第一的名次坐在他旁边。 -- 第12页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 难得在同年级里发现跟自己颜值不相上下的人，对方还跟他一样成绩差，他顿时觉得他们有共同点，心底升起好感。 他主动凑上去，跟江晟搭话，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可以给江晟抄，帮他摆脱继续坐倒一的位置。 那会儿，考前因为父亲的话，他难得临时抱了次佛脚，借了他们班班长的笔记，熬了个通宵，把笔记内容从头到尾认真读了一遍，十分有信心。 江晟对他的搭话很冷漠，并没怎么理会他。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 考试的时候，也履行的约定，主动给传答案。 那绝对是他做过最傻逼和后悔的事，没有之一。 考完放榜，他一脸懵逼地站在走廊，看着通知栏的红榜上大写加粗的江晟名字以及他后面一串高的离谱的分数，对比了下自己跟人家的距离——倒数二十，正数第一。 跟马里亚纳海沟跟天空的距离似的。 就很好笑。 他很生气，也觉得丢脸。 他想，江晟看着他传过去的答案，估计在心里不知道怎么笑话他。 他气得半死，立刻就上楼想质问江晟，然后他就撞见江晟惹哭了他的好朋友，还冷漠地站在旁边看她哭。 惹女孩子哭算什么男人！ 叠加在一起的愤怒让他对江晟的印象分彻底掉到了谷底。 虽然后来，他知道朋友会哭，是因为江晟当时拒绝了她的告白，为了让她死心，拒绝的话重了些，并不是故意惹哭她，然而那时候，他跟江晟的关系已经非常差了。 周汉唐是听过一些顾思南和江晟的传言，但就是过一个耳朵，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没闹到见面就打架，也没有真正闹到明面上的事，便当成是以讹传讹。 现在见到顾思南这个态度，他有些惊讶，重新开始审视他们的关系。 “能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江晟吗？”周汉唐很耐心，语气也温温和和，就是聊天的语气。 他认为，有必要帮忙解开他们的心结。 否则以后要长时间待在一个班里，万一矛盾继续升级，发展成打架就不好了。 可问题是，在顾思南听起来，梦回好几年前的深夜知心姐姐广播栏目。 没有半点兴趣。 他并不打算解释他跟江晟之间孽缘的始末，非常简单粗暴说：“就是讨厌而已。” “总有个理由或者契机吧？” 顾思南有点烦了，随口胡诌，“我嫉妒他学习好。” 周汉唐：“……”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他看着顾思南，顾思南也看他，态度非常坚决。 见顾思南油盐不进，完全不配合，周汉唐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勉强他们做同桌，免得闹出更大问题，“行，给你换。” “那您快点儿，最好马上就换。” 顾思南起身，心满意足离开了办公室。 重新踏进班级，顾思南心情很好，嘴角翘了起来。 然而一抬起头，看到江晟已经把桌椅搬到了自己后面，同桌变成了前后桌，根本不用他特地跑去办公室跟周汉唐费半天口舌，顿时：“……” 艹。 顾思南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帽。 江晟的突然转班，让向来吵闹的十班课间时间也难得变得安静。 当然，只是表面安静，实际上大家已经在班级群里聊得飞起，一分钟的聊天信息能刷到99+。 [同学a]：江晟，活的江晟！ [同学B]：你是在花痴吗？虽然我也是，好吃学霸的颜和气质！ [同学C]：什么情况，江晟又自己换位置了，搬到了顾思南后面，他们俩果然相看两不厌吧，以后会不会打起来？ [同学d]：那我赌南哥会赢。 [同学B]：下注吗，下注的话我赌学霸，昨天现场围观他打架，非常凶，非常狠。 [同学A]：学霸忽然转到我们班到底怎么回事，@八卦小王子，李栞你有没有情报？ [李栞]：必须有，我打听到了。 …… 许寒阳围观完群里的李栞分享的情报，有些唏嘘。 他见顾思南从办公室回来，就想告诉他，刚要招呼顾思南过来，就见他停在讲台，开始盯着江晟。 他不解地走上去，“南哥，你盯着江晟想什么呢？” 闻言，顾思南转脸看他，面无表情开口，语速很快：“我没盯着江晟，我盯着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好盯的。” 听着顾思南快速甩出的否定三连，许寒阳非常识趣地点头，而后换话题：“我在群里看到一些关于江晟的八卦。” “好像江晟会转班，是因为他跟1班的班主任张梁勇以及1班其他人闹得很僵，不愿意再待在一班了，如果学校不同意他转班他就要转学离开，所以校长就让他自己选，他选了我们班。” 顾思南吃惊道：“他自己选的我们班？” 许寒阳点头，“对，2班、3班的班主任和段长、教导主任都试图劝他再考虑，但他很坚持。” “为什么？” “可能是成就感？” 顾思南白了他一眼，“他在哪个班没成就感？” 顿了顿，他又问：“他怎么跟1班闹僵的？” 听到顾思南问，许寒阳嘿嘿笑了两声，抬起胳膊搭在顾思南肩膀，“南哥你也感兴趣啦？” -- 第13页 顾思南拍开他手臂，睨了他一眼，言简意赅，“说。” “弱者的无能狂怒来着，”许寒阳靠在讲台边，“南哥还记得去年十二月那次月考物理试卷的错题吗？” 顾思南回忆了下，“记得。” 那次，物理还延迟了两天考。 “那次的物理卷就是张梁勇出的，结果不管是在用的或者备用的卷子，最后几题题目都错了，考场现场被江晟指出来，张梁勇还对江晟发脾气，江晟不怕他，直接拿着卷子找教导主任，后面证明题目确实是错的。 因为这个，张梁勇不仅丢了面子，还丢了教研组长的名头，所以他特别讨厌江晟。而今年好巧不巧他带一班，于是开学第一天就把江晟独立了，原话类似：江晟成绩好，不上课不学习没关系，特权是理所当然的，你们不行。” 顾思南捏了捏手指，“……故意的吧？” “肯定啊，他就是要引发大家对江晟的不满。他这句话，简直让江晟融入班级的难度拔高了无数层，何况江晟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性格原本就不怎么讨喜。” 顾思南听到这里，看了看江晟，皱了下眉。 “继续说。”他对许寒阳说。 “这是起因，然后矛盾加剧是因为江晟拒绝了他们班花的告白，班花哭得梨花带雨，而这位班花，有很多护花使者。” “一班班花？谁？” “陈芸，也是学霸，年级前十。” “有点耳熟，记不起来了，”顾思南没勉强自己去对上脸，“然后呢？” “然后就是，以这件事为导/火索，积攒的怨气爆发了，这不是昨天打起来了吗。江晟太拽了，性格又冷又傲，不跟人交际，不爱说话，成绩还一骑绝尘，处处压他们一头，再加上张梁勇时不时推波助澜，强调大家不如江晟，他们班那个第二名，也是我们年级的万年老二一直暗恋陈芸，陈芸哭了成了压垮他的那根稻草，他就炸了，开口大骂江晟。” “一开始，江晟懒得理他们，可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越说越起劲儿，”许寒阳捂着嘴巴，靠近顾思南小声说，“他们说江晟活该被父母抛弃。” 顾思南眉心重重跳了下，茫然问：“什么抛弃？他父母不是对他挺好的吗？” “我今天也刚知道，江晟是被他现在的父母领养的，他亲生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下他出国了。” 顾思南愣住了，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他忍不住又偏过头，看向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塞着耳机做习题的人，心里突然有点堵。 他想起了自己。 倒不是感同身受。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他只是忽然明白了江晟的性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永远都像是自己独自在一个世界。 大约就是一种自我保护。 后面许寒阳的话顾思南没再听，他摆摆手，回到了自己位置。 拉开椅子坐下，顾思南沉默了会儿，忽然伸手在桌肚里掏了半天，摸出一颗糖。 拿着糖侧过身，他屈指敲了敲江晟的桌面。 “喂，江晟。” 少年的手指修长，手腕纤细，冷白的皮肤上，能看见青色的经脉。 江晟抬眼，摘下耳机，“有事？” 一颗糖从顾思南的掌心掉下来，落在他摊开的习题集上，红色的糖果纸上印着一个笑脸娃娃。 “礼物，”顾思南笑了下，“欢迎你来到我们最最团结友爱的十班。” 江晟的目光随着糖果落下，而后又缓缓抬起来，凝视顾思南。 顾思南大大方方跟他对视，眼睛里含着笑意，“我们好好相处吧，后桌。” 说完，他就转了回去。 江晟沉默地注视着顾思南的背影，许久垂下眼眸，又望着安静躺在自己习题集上的那颗旺仔牛奶糖。 半晌，他拿起糖，拨开放进嘴里。 很甜。 第7章 chapter 07 江晟现在就跟国宝大熊猫一样，一举一动都是焦点。 他坐的那块地，就是视线集中区。 顾思南刚转过去那会儿，班里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当场干起来。 前排和旁边的同学，默默将椅子挪开。 而几个班委屁/股都抬了起来，随时要冲过去拉架。 然后，他们就看见顾思南给了江晟一颗糖。 还是旺仔牛奶糖。 “……” 大家一秒破功，下巴掉了下来，嘴巴也张得老大，能塞进去一颗水煮蛋。 几秒后有人动了，反应迅速地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将这历史性的一幕纪录下来，再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很快，照片宛如插上翅膀，迅速飞到全校各个角落，所有人都知道了。 顾思南给完糖，表示了欢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并不知道关于他跟江晟“和解”的照片已经满学校飞。 他翻开中午刚买的高一基础习题集，抓着笔开始绞尽脑汁做题。 上课铃响，物理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 顾思南抬头看了眼物理老师程亮的地中海，想想把从发下来就没翻开过的崭新物理书找了出来，聚精会神认真听了三分钟课，便果断放弃，重新拿起了纸笔。 -- 第14页 完全听不懂。 他还是继续做高一基础题吧，好歹有一两题能看得懂题干，瞎几把蒙能蒙对答案，多少有点成就感。 以往上课，顾思南不是趴着睡觉，就是低头玩手机。 今天难得没睡觉也没玩手机，还听了几分钟课，之后又在埋头写什么，物理老师感到非常惊讶。 他忍不住看了顾思南好几眼。 顾思南这节课上的表现，不单让老师惊讶，班级其他同学同样诧异到不行。 跟江晟一个待遇，班群的消息也因为他刷得很快。 [同学D]：卧槽卧槽卧槽，我看见了，南哥居然在认真做题！ [同学c]：@许寒阳，南哥今天病了？ [许寒阳]：探过了，没生病。你们知道吗，南哥他不仅做题，连习题集都是他自己买的！ [同学D]：快，来个人用力掐我一下，我现在不是还在梦里吧？其实江晟转到我们班不存在，南哥给江晟糖果也不存在，南哥在做题更加不存在……嗷，操，班长你不能轻点吗，那么用力！ [班长]：你自己说【用力】掐你一下。 [班长]：你们这么好奇，直接问南哥就好了啊，帮你们@顾思南。 [学委]：同帮，@顾思南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震个不停，顾思南被打断了好几次思路，终于把它掏出来，点开群消息。 快速读完，他用拇指飞快打字。 [顾思南]：你们那么闲读点书不行吗？现在是上课时间，好好学习。 [同学a]：…… [同学c]：…… [同学B]：南哥居然说出了“好好学习”四个字，我愿称今天为奇迹的一天。 顾思南：“……” 把手机重新塞回桌肚，顾思南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又埋头做题。 这时，坐在他前面的张程毅扭过头来，脸上是憋不住的好奇，“南哥，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真实理由没法说，顾思南随口扯了个，“太无聊了，挑战点不一样的。” “这样，懂了懂了。”张程毅得到答案，满足地把脑袋转回去，顾思南瞥了一眼，见他摸出手机打字，估摸是把他的话发到群里共享了。 “……”顾思南撇撇嘴，这才到哪里呢。 等他的成绩跟乘坐火箭似的飞速增长，大家不是要震惊成雕像？ 大惊小怪。 抱着这样迷之自信的心情，顾思南精神满满投入题海当中，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抬起头，烦躁地丢开笔，然后把用过的稿纸揉成球，原地投掷进垃圾桶。 起身站起来，他板着脸出了教室。 被门口风一吹，情绪才缓和一些。 许寒阳见他出教室，忙把手里小说随便一塞，跟着跑出去。 “又是谁惹我们南哥不爽了？”他问。 顾思南又不好说做题做烦了，就冷着脸不说话。 没听到顾思南回答，许寒阳明白他不想说，也不再问，转而好奇另外的事，他跟出来的目的，“南哥，你准备跟江晟和解了？” “……谁说的？” 顾思南终于看了他一眼。 许寒阳摊手，“你不是给他糖了吗？” 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在脑后，他又说：“南哥你这个操作挺让人惊讶的，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是会主动分糖那种人。” 顾思南送了他一拐，“我少分你了？” “那能一样吗，每次都是我找你要，你才给。”许寒阳夸张地揉肚子，隔了会才又说，“其实我觉得，你们俩也该和解了，本来就没什么仇，现在他转到我们班，你们又是前后桌，是个不错的机会。” 顾思南哼了声，“面子很重要知道吗，他当时哪怕说一句他成绩好都行，然后后面一次次，哪次他没跟我对着干？” 围观了一年顾思南和江晟的相处模式，许寒阳其实想说，江晟每次都在让你呢南哥，哪次真的计较过？ 不过这些话直接说出来，估计他的死期该到了。 于是委婉道：“我说实话啊南哥，江晟应该不讨厌你的，甚至对你印象不错，不然他那种性格，讨厌一个人根本不会理对方吧，会无视掉。” 顾思南想说放屁。 但他仔细回想了一遍这一年来他跟江晟的对立事件，好像江晟确实没怎么表现出讨厌他的情绪，而且每次都是他先找茬…… 不对，他什么时候找过茬！ 他这么乖。 顾思南面无表情推翻自己的结论，拒绝承认他其实就是个幼稚鬼，报复心重。 他捏了捏手指，顺着许寒阳刚才铺的台阶下来，表现得很大方：“不过你说的也对，毕竟我们班班规是团结友爱，他现在算我们班一员了，如果他不挑衅的话，我就不会再找他麻烦。” “那就是和解了么。”许寒阳下结论。 顾思南抬了抬下巴，“这么理解也可以。” 说话间，他们到了厕所。 顾思南走到水池旁，弯腰洗了把脸，精神很多。 从厕所出来，转过拐角，他一抬眼，就看见班级后门，江晟跟一个女生面对面站着。 “南哥，她就是陈芸。”许寒阳告诉他。 听到名字，顾思南多看了那个女生一眼。 高高瘦瘦，扎着丸子头，五官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舒服，气质很好，确实算得上班花。 -- 第15页 “陈芸还来找江晟啊？”许寒阳竖着耳朵，铆足劲想听他们对话，可惜距离有点远，课间走廊又太吵，一个字没听见。 他转脸跟顾思南叨叨：“南哥，你说陈芸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劝江晟回一班的？” 顾思南对江晟和陈芸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他睨了许寒阳一眼，“你准备跟李栞抢八卦小王子头衔吗？这么八卦。” 说着，他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不斜视回班级。 许寒阳追上顾思南，跟他并肩，“别这么说嘛，八卦那不是天性么。” 顾思南懒得理他。 陈芸下来找江晟，不少人好奇他们会说什么。 顾思南坐在位置上，靠着墙，看着在后门晃来晃去，摆明了在偷听的李栞几人，有点无语。 不过他懒得参与，也懒得说。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顾思南翘着二郎腿，低头玩游戏，给自己大脑放放假。 江晟没多久就进来了，顾思南听到背后挪动椅子的声音，抬了下头，余光瞥见陈芸还站在后门那里，表情失落。 忽然，他的手机界面弹出了班群的消息。 他顺手点开。 [李栞]：大家，陈芸是来道歉也是来劝学霸回去的！ [同学f]：然后呢？ [李栞]：没有然后了，学霸听完没给一点表示。 见他们又聊江晟，顾思南沉默地切回游戏界面，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被打死。 “……艹。” 关了游戏，顾思南又去扫了眼群聊，突然想起什么，再次侧身敲了敲江晟桌面。 江晟正在喝水，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了下，水就咽了下去。 他的脖颈很修长，也很好看。 “什么事？”江晟盖上盖子，把水杯放在旁边，目光落在顾思南脸上。 顾思南把视线从江晟的脖子移开，“你的微信号和Q|Q号给我。” 江晟没说话。 “拉你入群，”顾思南说，“融入十班的集体，懂？” 江晟安静看着他几秒，从文具袋里拿出笔，又撕下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微信号是我的号码，中午给过你。”他把便签递给顾思南，“这是Q|Q号。” 顾思南点点头，拿出手机对比便签输号码。 很快，Q|Q搜索跳出一个账号，头像是纯黑色的，昵称也很简单，就江晟姓氏的首字母，J。整个号给人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淡。 还真是符合人设。 顾思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点了添加好友。 “通过一下。”他对江晟说。 江晟“嗯”了声。 十秒后，他的列表里多了一个新朋友。 给江晟备注好姓名，顾思南就把他拉进班级群里，接着又去捣鼓微信。 江晟的微信号跟他的Q|Q一个风格，名字和头像都没有变。 添加完，又把人加到群里后，顾思南对江晟比了个“OK”的手势，就转了回去，再没有其他对话。 许寒阳是第一个发现顾思南把江晟加进班群的。 他给顾思南发了个口嫌体正直的表情包。 顾思南回了他一张社会主义铁拳，就不再搭理他，翻出习题册，边嫌弃边做题。第三节 下课，周汉唐来了趟教室。 顾思南看见他，就想起自己降智，傻逼一样跑去办公室请他换座位。 心情十分复杂。 周汉唐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调座位，发现江晟已经把位置换到了顾思南后面，就默认了这种换法。 他拍了下江晟的肩膀，示意江晟跟他出去。 “还习惯吗？”周汉唐问江晟。 “还好。”江晟的话很少。 “那就好，”周汉唐顿了顿，又语重心长说，“我们班学习氛围不浓，学生成绩也不怎么好，所以上课的时候，老师一般不会把知识点深挖，你要是有问题，直接到办公室来问我们。每个科任老师都愿意为你解答。 不要觉得麻烦，知识是完全属于个人的，你学多少，就得到多少，它会是你一生的财富。” “我知道。”江晟说。 抬眸看周汉唐，他又问：“您还有事吗？” “嗯，还有一件事。”关于调解江晟和顾思南关系的事，顾思南那边没有进展，他打算再从江晟这边切入试试。 迟疑了几秒，他选择直奔主题，“你跟顾思南同学有不和吗？” 大概没料到周汉唐会提到这个，江晟怔愣了瞬。 而后他摇头，“没有。” 周汉唐有些疑惑，“可我听说，你们关系不太好，没关系，你不用……” 江晟打断周汉唐，认真说：“我不讨厌他。” 周汉唐听完，看了会儿江晟，江晟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缓和的，不是在说谎，他松了口气，“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周末。 最后一节生物课，大家已经蠢蠢欲动地想放假，班里氛围变得躁动起来。 生物老师很佛系，不太爱管他们班，看到大家传纸条、玩手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注在讲自己的。 顾思南帮着传了几次纸条，终于忍无可忍，拆开纸条刷刷刷写上一行字：你们手机是拿来供着的吗？ 于是路过他的纸条全部消失。 清净下来，顾思南抱着胳膊，继续瞪着桌上摊开的习题册。 -- 第16页 一个下午，他就写了三页，而且一对答案，错误率高达百分八十五。原先的自信心已经变成一点就炸的炸/弹心，非常想一把火把它们烧光。 然而每每升起这个念头，他又想到那个梦境。 整个人蔫掉。 读书真的好难。 尤其是他这种，对学习根本提不起兴趣的。 挺直的腰背软下来，顾思南有气无力趴在桌上，脸在手臂上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 最后十分钟，班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已经超过台上讲课的生物老师。 他停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他合上课本，说：“剩下时间大家自习吧，但小声点，别吵到其他班。” 说完，他走下讲台，最后停在江晟旁边。 他弯腰小声给江晟接着讲课，顾思南听了一耳朵，半点没听懂。但他知道生物老师给江晟单独开的小课堂内容跟刚才和他们讲的不一样，知识点挖深了很多。 他忍不住想，江晟在他们班待着，真的不会影响成绩吗？ 单人小课堂持续了六七分钟，临近下课才结束，期间顾思南又对着一道数学题浪费一整张稿纸，结果出来的答案还是错的。 他忍了半天，没忍住，小声爆了句粗口。 接着气鼓鼓把习题册粗暴往桌肚里一塞，托着脸放空大脑。 远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而近一些的地方，天空却呈现非常温柔的蓝紫色。 顾思南正看的出神，肩膀忽然被戳了下，他回头看江晟，疑惑道：“干什么？” “你的笔。” 目光下移，看见江晟手里自己的笔，顾思南有点茫然，什么时候掉的？ 他接过来，“谢啦。” 江晟目不转睛，继续看着他，突然说：“你有什么不懂的题，我教你。” 第8章 chapter 08 “不用。”顾思南非常生硬地拒绝。 说完，就立刻把脸转了回去，背影都写着‘拒绝再沟通’几个字。 顾思南一直觉得面子很重要，如果再加上在特定的人面前，那重要的程度还得翻个好几倍。 这个特定的人，就是江晟。 第一次在江晟面前丢脸以后，他的信条就变成：他可以丢面子，唯独在江晟面前，不行。 所以，他怎么会让江晟教他？ 那简直是对他成绩的二次公开处刑！ 还是直接在江晟面前！ 被江晟一句话震的，顾思南发呆的心思没有了，他扫了眼挂在黑板上面的时钟，发现还差一分钟下课，便开始收拾书包。 过去顾思南从不听课，自然不会带书回家，书包完全是个摆设，糊弄早上进校门时在门口检查的教导主任和校长，里面空空荡荡。 现在他准备洗心革面，认真读书，课本就不能不带。 六科的教科书塞进书包，中午买的习题集也塞进书包，顾思南盯着鼓鼓囊囊的包，皱起了眉。 真的，十分得丑。 背起来他也得跟着变丑，从后面看像背着大龟壳。 顾思南臭美，很难忍受背着大龟壳走在路上。 他沉默几秒，决定还是花钱买完美形象。 塞进去的课本被他重新拿出来，只剩下中午买的习题册，瞬间轻盈下来，他满意拍拍书包，这样还行。 南城高二上学期还没有晚自习，从下学期才开始。 升上高三，才强制性住校。 这学期，是大家最后放飞的时间，下课铃声一响，几乎没人停留，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桌椅挪动的声音和脚步声。 大概持续十几分钟，就归于平静，教学楼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 顾思南早早随着人潮涌出学校，钻进了地铁站，打算去趟书店，再买一套课本放家里。 这个时间已经是高峰期，地铁人超级多，即便开着空调，还是热的不行，再加上人挤人，味道特别难闻。 顾思南掩着鼻子，椅在靠近车门的扶手。 放在口袋里手机忽然震了几下，他拿出来看到谁发来的微信，脸立刻放了下来。 [顾邦]：今天你弟弟钢琴比赛拿了奖，你也过来帮着一起庆祝，我让小林去接你了。 顾思南面无表情盯了几秒界面上的这句话，用力摁灭屏幕。 他突然没心情去书店了，经停下个站点，就下了车。 地铁刚开一个站，从地铁口出来，远远还能看见南城中学的教学楼。 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很欢乐，他知道是谁，根本不想理，任由它震，脚下朝一旁的巷子走进去，拐了几个弯后，进了一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是他之前发现的宝藏，提供上网服务，有一排电脑。他点了杯奶昔，又开了台机子，在角落坐下。 顾思南没有厚脸皮到在咖啡厅玩游戏，真玩了估计也得被赶出去，他找了部电影，塞着耳机，抱着奶昔窝在沙发里看。 电影演了二十分钟，顾思南察觉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余光瞥见熟悉的校服衣摆。 他转头，正巧和江晟平静望向他的眼睛对上。 顾思南：“……” 反应过来，他差点把含在嘴里的奶昔喷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江晟开了电脑，说：“上网。” 顾思南噎了下，也对。 不然坐到电脑桌这边来干嘛。 -- 第17页 江晟跟他一样，没满十八岁，就算有身份证，网吧也进不去。 盯了江晟半晌，顾思南才把脑袋转回来，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江晟那边瞥，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 然后，他看见江晟点开一个竞赛课的视频，拿出笔记本和笔，架势堪比上课。 “……” 顾思南忽然由衷佩服起江晟。 以前他只听到那些光环，至于江晟个人的努力他知之甚少，程度最多是上午那种，坐车、走路的碎片化时间不离单词本，但今天下午，他至少看见江晟刷了5套试卷，写了两本习题册，还把作为周末作业的三张数学卷、两张英语卷全部做完……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特别专注。 默默收回视线，顾思南继续看自己的电影。 然而看了会儿，他发现根本看不进去剧情了，满脑袋都是“江晟这么认真我怎么能输给他”的竞争思想。 又勉强自己盯着屏幕几分钟，他关掉了视频。 从书包里翻出习题册和稿纸，顾思南憋着一股比较的劲儿，埋头开始做题，效率居然比下午高出很多。 尽管错误率还是高得离谱。 “你不应该先做题。”顾思南突然听见江晟说。 “什么意思？”他抬起头，语气有点不爽。 江晟不知道什么已经关了电脑，神色平淡注视着他，“你没听过课，题目考的哪些知识点都不清楚，只靠蒙和猜做题，没有用。” 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你现在，应该先从课本开始学，弄清楚每个单元有哪些知识点。” 顾思南挺想生气，还想怼回去，可话未脱口，他跟江晟四目相对，又发现江晟是非常真诚地在告诉他学习方法，没其他意思。 而后，他又想起还没放学前，江晟说要教他。 难道，江晟这是在主动跟他求和？ 越想越有可能，顾思南心情瞬间美了，但他端着，没表现出来，维持人设说：“要你多管闲事。” 手上倒是很诚实，把东西都收回书包里，没再盲目做题。 江晟没再说话，背好书包起身离开。 “等一下。”顾思南叫住他。 迅速关掉电脑，他走到江晟身边，“一起吃晚饭吧，我请你。”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一个人吃饭，如果一个人，他今天可能要多愁善感起来。 至于搭伙的人是谁，他不介意。 江晟没立刻回答，似乎在考虑。 顾思南站在旁边等，手插在口袋里，没催他。 过了小半分钟，他听见江晟应了一声：“好。” 他们在咖啡厅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天色早就暗下来，街头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城市笼在一片灯的海洋里。 顾思南和江晟一前一后走，基本零交流，好在两人都不是容易尴尬的人设，并不觉得奇怪。 从小巷拐回商业街，顾思南才回头，“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中餐，没什么忌口。” “那川菜？” “可以。” 顾思南点头，带着江晟继续往前走，然后在十字路口转弯，进到一个老式小区，接着走到最后面一个单元，进了一家餐厅。 说是餐厅，其实只能算苍蝇馆，店铺很小，只摆了五六张桌子，经营者是一对中年夫妻。 熟稔地跟老板娘打过招呼，顾思南走到空位子坐下，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桌子，抬头招呼江晟坐下。 而后把手边的菜单递给他，“你自己点。” 江晟接过来，顾思南又说：“别看这家店小，还有点破，但不少好店都藏在这些老楼里，这家店已经开了二十年，老板是正宗的川渝人，江湖菜做得很地道，你要是不能吃辣，记得提醒老板放少少少辣。 如果说微辣，还是非常辣的，会吃不下去。” 江晟看了他一眼，只有一个字：“嗯。” “……” 多说几个字会崩人设吗？这么对比，显得他非常话痨。 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顾思南抬手招呼老板娘过来点菜。 他快速报了两个菜，望向江晟，“你呢？” 江晟放下菜单，也报了两个。 “你喝酒吗？”顾思南又问。 江晟摇头，“不喝。” “那来三罐就好，再给他一瓶豆奶。”顾思南对老板娘说。 顾思南没主动找话题，江晟本来话就少，菜送上来前，两人又不沉默了。 因为暂时不想看到某个号码，顾思南没拿手机出来玩，安静坐着，视线落在店外面，那里老板才七岁的孙女正在跟她妈妈玩游戏。 她妈妈注视着她，脸上写满温柔和宠溺，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深深的爱意。 顾思南恍惚了几秒，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妈妈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他。他们见面，一直是公事公办，事情说完后，不是他离开，就是他妈妈离开。 所以后来，他偶尔会忘记真正的母子是怎么相处的。 老板娘把三罐啤酒和豆奶送了上来，顾思南收敛好思绪，单手开了一罐，啤酒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没一会儿表面就凝出了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滴下来。 正要拿纸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把纸巾送到了他眼前。 “谢了。”顾思南接过。 -- 第18页 擦干净手臂的水珠，又把罐身跟着擦了一遍，他聊天似的问了一句，“你不会喝酒吗？” “会喝，很少喝。” “哦。”顾思南喝了口酒，“说起来，你为什么转到我们班？我听说，你是自己选的班级。” 他话题换得太快，江晟不由愣了愣。 “张梁勇教1班、5班、7班物理，除掉这三个班级，你还有好几个班可以选，而且明显更适合你。” “很烦。”江晟说。 顾思南不解，“烦？” 江晟手指搭在豆奶瓶上，声线有点冷，“竞争很烦，嫉妒很烦。” 感情是他们班本质都是学渣不爱学习，没有那种竞争感和嫉妒心才选的。 “可我在啊，”顾思南指了指自己，“你不担心转过来我会带头孤立你？” “你不会。” 江晟说得自然，没有任何犹豫。 顾思南怔了下，笑了声，“这个回答，原来你真的没那么讨厌我啊。” 江晟看着他，“我没讨厌过你。” 话题走向逐渐变成“真心话”，而且江晟还说得这么直球，顾思南跟江晟对视着，一时间找不到回应的话。 他安静了会儿，拿着啤酒轻轻碰了下江晟的豆奶，“喝一个。” 话落，他率先把手上的半罐啤酒全部喝完。 放下空罐，他对着江晟笑起来，“我们讲和吧。” 大概是老板娘见顾思南带了新朋友过来，给开了小灶，他们点的四道菜，分量超级足，够吃三四个人。 江湖菜的特点就是重口，下饭特别好，单吃就会觉得咸和腻。 顾思南已经吃不下去饭，不过为了不浪费粮食，只好又要了罐啤酒下菜。 吃完，他有点醉了。 并不是意识模糊那种，他的头脑很清醒，走路也没问题，不会走“蛇步”，只是反应比平时慢了些。 付完钱，又一起走出小区，顾思南停下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旁边的车灯晃过来，他才如梦初醒，冲江晟摆摆手，“再见啦。” 江晟没出声，盯着他。 顾思南提了提滑下去的肩带，“你不走吗？” “你家在哪？” “你问我家地址做什么？”顾思南笑。 他并不是喝酒上脸的人，可他皮肤白，再细微的红也很明显，现在一笑，红晕便连着眼尾染开，衬得他越发好看。 江晟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声音清淡，“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顾思南摇摇头，“不用，我很清醒。” 何况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 太早了，有可能会撞见他不想见到的人。 那他的好心情会立刻荡然无存，接下去的两天假期，也会被影响。 “我走了，我们不同路，我走这边。”顾思南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路，“你走那边，穿过去就是马路，很好走。” 江晟没有离开，反而跟着顾思南。 后面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让顾思南走了一段路后，到底十分无奈地停下来。 他侧身看向江晟，“你真的要送？” 江晟观察地仔细：“你反应比平时慢了一秒多，如果有车会躲不开。” 顾思南：“……” “行吧，你爱送就送，不过先说好，我现在没准备回家，你不觉得耽误事就跟。” 晚上八点多，正是这座城市热闹的时间。 逛街的，遛弯散步的，游客旅游的，形形色色。 顾思南没坐车，沿着马路慢慢走，入夜温度降下来，晚风吹过来，很是凉爽。 最后，他拐进了公园，在湖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他偏头喊江晟，“过来坐吧。” 江晟走过去。 顾思南两脚伸直，舒服地蹬了蹬，往后靠在椅背上，嗓音里带着点笑意，“江晟，你其实很乐于助人的吧？” “不是。”江晟的声线在夜色里显得更清冷了几分，“你这么认为？” “主要是你今天对我做的事，”发现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他停顿了下，解释说，“就是你上午跟着下车照顾我，送我去医院，然后刚才，你又硬要送我回家。对了，还有中间几次，你告诉我答案，说要教我做题这些。” “我一直觉得，你是独美人设，不会care其他人。” 江晟许久才说：“刚好遇见而已。” 这话听着就是敷衍，顾思南没信，他已经凭借今天发生的事和跟江晟的对话，确认了江晟的另一面。 江晟大概就是不太会跟人交流。 或者说，他需要别人更主动一点。 抬手拍了拍江晟的肩膀，他承诺说：“我一定会让你超级快融入我们班级的。” 江晟不知道顾思南误会了什么，但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没再多做解释。 视线从顾思南脸上收回，他望向湖面，唇角微微扬了扬。 第9章 chapter 09 在公园待到十点多，顾思南终于愿意回家。 从公园出来，站在马路边等出租的时候，他偏头看江晟，玩笑说：“我酒已经醒了，你还坚持送吗？” “我看你上车。”江晟说。 “你当我是女生啊，”顾思南比划了下自己肱二头肌，“看见没，一打八不是问题。” 江晟闻言，看了眼他的手臂，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 -- 第19页 顾思南当即不满了。 笑什么笑。 再小的肌肉那也是肌肉，何况他还有腹肌！ “一打八你昨天没见到吗。”他挺了挺胸膛，下巴扬了扬，“我可是帮了你。” “嗯，见过。” 顾思南瞅他，“那就此别过，你回去吧。” 江晟依旧摇头。 顾思南：“……” 行的吧。 等了几分钟，终于有辆没载客的出租车过来，顾思南抬手拦了下。 车子开过来，停在路边，顾思南打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忽然回头对站在原地目送他的江晟笑了笑，声音含在微风里，有点轻，“谢谢。” 没遇见江晟，他今天晚上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十分钟后，出租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来，顾思南下车后，先观察了四周，没见到不想见的人，松了口气。 踩着影子进了小区，他刷卡上楼。 电梯停在15楼，指纹解锁进门，他开了灯，脱鞋走进去。 房子一室两厅一厨一卫，如果不是地板上的垃圾，沙发上随手丢的衣服，就是精致的样板房。 在沙发坐下，翘起脚，顾思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爬起来翻出来充电器，刚重新开机，顾思南就看见好多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过滤掉跟顾邦相关的号码，他发现不久前许寒阳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陈珂给他打了两次，两人还给他发了不少微信。 陈珂睡得比较早，他先给陈珂回了电话。 “哥，你找我？”顾思南开了外放，盘腿坐在沙发上。 陈珂估计在听英语，电话里还能听到声音，“嗯，学习计划我给你做好了，你打算从明天开始还是过几天？” “明天开始吧。”凡事都得一鼓作气。 “行，”陈珂问，“那我家还是你家？” 过一秒他又说：“算了，还是我家吧，你家没人，午饭还得自己准备，而且我妈一天念叨你八百遍，你再不来她准备直接杀去你家了，不知道你是她儿子还是我是她儿子。” 顾思南笑了一声，“哪里那么夸张。” 陈珂也笑了，“总之，明天来我家吧。” “嗯，好。” 挂了陈珂的电话，顾思南又给许寒阳回了一个。 许寒阳估计在KTV，背景音是一串鬼哭狼嚎歇斯底里，顾思南非常嫌弃，问他，“谁在嚎呢？” “李栞啊，他在唱青藏高原，喉咙快喊哑了，”他问，“南哥你来不来啊？我们还有下一趴，准备游戏开黑走起。” 顾思南直接拒绝，“不去。” 他又看了眼时间，“现在快十一点了，你们准备通宵？” “当然，明天又不用上课，想睡多晚睡多晚。”许寒阳又问一遍，“南哥你真不来啊？我还想你带着我们飞一把。” 顾思南抓过一个抱枕捏了捏，“别想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自己飞吧。” 停了几秒，又补一句，“笨鸟得学会自己飞才行。” “哎，南哥你不爱我了。”许寒阳换了语调，音调拖长，跟唱戏似的。 “……麻利点儿滚。”顾思南笑着怼他。 “好咧，”许寒阳跟着笑了声，说，“那我滚了，南哥晚安。” 难得没有做梦，顾思南一觉醒来，已经快要十点钟。 他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眼睛要重新合上。 但下一秒，他想起跟陈珂的约定，连忙爬起来。 迅速刷牙洗脸，然后套上一件黑T，随便搭了一条牛仔裤，顾思南扣上帽子拎着书包飞快出门。 到陈珂住的小区，已经快要十一点。 进小区前，顾思南又跑到旁边水果店买了几斤车厘子和苹果。 拎着两袋水果，他跟站在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就掏出门卡刷开门走了进去。 门卡是陈妈妈特地给他办的，为了方便他进出，不用像客人还得登记。 陈珂家在13楼，从电梯出来，左边那户就是。 顾思南按响门铃。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陈妈妈站在门口，温柔地对他笑。 陈妈妈日子过得幸福，每天都很开心，虽然四十几岁了，但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只有眼尾有些笑纹。 “阿姨。” 顾思南乖巧喊，又把手里提着的水果递给她。 “来就来，你买东西做什么，”她板起脸，“我不是说就像回家一样就好了，小南是不是没把阿姨当亲人啊。” 她肩膀垮了垮，“阿姨会哭哦。” “不是的，您是我亲姨，”顾思南脱了鞋走进去，解释说，“是我自己想吃，我这不是担心家里没有，还得再下楼一趟，麻烦么。” 陈珂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见自家妈妈又开始演戏，无奈说：“妈，您收收您的表演欲吧，万一把思南吓的以后不来了，您真的要哭。” 说完，他看向顾思南，“来我房间吧，给你看计划表。” 顾思南看了眼陈妈妈，陈妈妈微笑拍拍他肩膀，“去吧，学习重要。” 陈珂房间里有间单独隔出来的书房，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顾思南过去。 顾思南坐下后，把书包里的习题册都拿了出来。 陈珂拿过去翻了翻，说：“错误率很高。” -- 第20页 “何止，基本都是错的。”顾思南撇撇嘴，神情怏怏的。 陈珂话锋一转，“不过你做了，并且有尝试去思考过，值得表扬。” 顾思南看了他一眼，“这是安慰我吗？” “实话实说而已，”陈珂放下习题册，看着他，“我本来以为你不会那么快开始做题，这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说明你确实有想进步的心。” 他笑了笑，“这点就很值得夸奖了。” 顾思南是很需要夸奖和肯定的人，果然陈珂夸完，他眼睛就亮了，精神也振奋起来。 “你要给我看的计划表在哪里？” 陈珂将做好的计划表交给他。 计划表有十几页，写得详细，涉及到每门学科应该怎么学，哪些知识点重要，哪些需要背诵……时间上更是具体到顾思南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 顾思南看得头有点大。 他发现仅仅是高一一学年需要记下来的知识点，就已经快赶上初中三年。 上次他恶补半年，差点没死掉。 这次任务难度翻了好几倍，他补完，可能真的会成佛。 但想起那个可能是预知未来的梦境，顾思南深深吸了口气，眼神越发坚定。 再难，他也得努力。 陈珂说：“以后每周我都会抽半天给你补课，从高一的内容开始，听完以后你搭配基础题型做练习，加深印象，巩固知识点。 另外，你得准备一本错题本，把你遇到的错题、不会做的题涉及的知识点都整理出来，经常翻读。” “嗯，好。”顾思南点头。 “你有带课本来吗？”陈珂看着他。 顾思南：“……” “我还没去买，你的先借我吧。” 陈珂听了，从旁边书架找出来高一的课本，又不解问：“干嘛要买？你书丢掉了？” “那倒没有，高一到现在的课本我都放在学校，”顾思南说，“我准备再买一套放家里，不用拿来拿去。” 陈珂了解他，很快就懂了。 他非常无奈，“你未免太在乎形象了点。” “那当然，我好歹是南城一棵门面草，形象很重要，”顾思南皱了皱脸，“何况以我的审美来说，背着龟壳太痛苦了。” 陈珂把课本卷了卷，敲向顾思南脑袋，“你立刻给我向广大学生道歉。” 他们正闹着，陈妈妈就敲门进来，她将洗好的车厘子和切成兔子模样的苹果放在顾思南手边，温声细语，“边吃边学，不用急。” 而后转脸叮嘱陈珂，“你好好教，别趁机欺负小南。” 陈珂：“……” 顾思南将脑袋从陈妈妈身后探出来，十分幼稚地对陈珂做了个鬼脸。 陈珂又一次：“……” 两人是朋友，陈珂又曾经给顾思南补过课，所以他对顾思南的思维方式非常了解，补课进行的顺利。 下午一点到六点，除了中间休息了半小时，他们一直关在书房。 傍晚的夕阳斜照进书房，将两人拢在橘色的光里。陈珂看了眼时间，把最后一部分指数函数的知识点给顾思南讲完，就停了下来。 “就先到这里吧，下午给你补了三科，物理、数学和化学，回去以后记得挑出相关知识点的题型来做。” 顾思南完全蔫了，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眼神放空。 陈珂望着他，“累了？” “非常累。”他就趴着的姿势抬了下眼，“大脑负荷过重，要超载了，自从初三以后，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学习。” 他停了会儿，继续说：“不过，我不会打退堂鼓的。” 陈珂愣了一秒，随后欣慰笑起来，“那就好。” “对了，”他说，“你基础太薄弱，光靠我一个人给你补不够，我建议你报一个补习班，更加系统全面的补课。” 陈珂今年已经高三，每个星期为他腾出半天就非常多了，不可能再腾出更多的时间，也腾不出来。 顾思南坐直起来，沉默了会儿说：“我还是去找老师吧。” 他对补习机构有阴影。 第10章 chapter 10 婉拒了陈妈妈一起吃晚餐的邀请，顾思南从陈珂家离开。 这个点回家还早，他想了想，准备先去书店买教科书买了，明天就能送货上门，不耽误。 走出小区，他抬手拦了辆的士。 周末的晚间高峰期没有工作日那么堵车，不到半小时，出租车就到了地方。 外图财大气粗地占了五层楼，顾思南昨天来过一次，对里面的书籍摆放心里有数，进门后就直奔顶楼，轻车熟路在角落的书架找到他要的教科书。 一口气把高中的全部教科书都买了，他结完账，填好送货地址，就直接离开。 一共耗时七分钟。 走出书店，顾思南呼出一口气，总算舒服很多。 他果然还是不习惯进书店。 夕阳已经只剩下一点余晖，天色完全暗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顾思南朝不远处的人行天桥走去，准备过马路找地方解决晚饭。 他对这块地区很熟悉，因为离家不远，没上课的时候，经常在附近晃悠打发时间。 十分钟后，他进了一家面馆。 然后。 “……你怎么在这里？”顾思南呆在原地，跟江晟大眼瞪小眼。 -- 第21页 江晟只惊讶了一瞬，就恢复本来表情。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碗，“吃面。” 这个时间是饭点，来店里吃饭的人多，空桌原本就剩下一张，顾思南因为江晟愣了会儿神，最后一个空位已经被后面进来的情侣占走了。 顾思南：“……” 瞅了眼江晟，顾思南犹豫了会儿，才说：“拼个桌？” 江晟没看他，夹了一筷子面条，“随便。” 顾思南于是拉开椅子坐下，又看江晟。 江晟估计怕烫，夹起面条一下一下地吹，表情一丝不苟，专注地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大事。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了，江晟抬头望过来，“有事？” 顾思南捏着茶杯跟他对视，“你怎么跑来这边吃饭？” “我家在这。”江晟报了个小区的名字。 小区名字很熟悉，顾思南回忆了下，记起来就在外图旁边。 “你呢？怎么在这里？”江晟问。 “巧了，我家也在附近，”顾思南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地铁2号线两个站。” 江晟应了声，便低头继续吃面。 顾思南也没继续说话，拿出手机玩起小游戏。 小游戏刚通一关，他的面条送了上来，顾思南看着碗里的香菜，想起来刚才点的时候忘记让老板别放了。 有点郁闷地拿起筷子，又准备抽一张纸放挑出来的香菜。他的手刚伸出去，江晟就把一张纸递了过来。 顾思南看向他，“？” 江晟放下纸，神色平淡，“香菜，不挑吗？” 顾思南神情顿时奇怪起来，“你又去看论坛了？” “看过一次，就没再看过，”江晟又吹了口面条放入嘴巴，咽下去才说，“记住了。” 顾思南挑了下眉，突然感兴趣，“你还知道哪些跟我有关的事？” 江晟说：“想知道？” 顾思南点头，“就是好奇。” 江晟没说话，拿出手机，登录南城中学的校园论坛，在搜索栏输入顾思南的名字，找到最高的一栋楼点开，把手机放到顾思南面前。 “你自己看。” 顾思南：“……” 话题夭折，顾思南也不主动找话了。 挑完香菜，就低头嗦面。 许寒阳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思南刚好吃完碗里的面条和配料，剩下汤没准备喝。 他接起来，“又打算让我陪你们开黑？” “不是不是，”他说，“我们准备组队去烧烤，南哥你来吗？” 顾思南用纸巾擦了嘴，“都有谁？” “我，班长，李栞，张程毅，暂时就我们四个，”许寒阳继续，“我们还准备叫上学委，莫姐还有班花，凑足八个人，正好一桌。” “哪来的八，你小学数学体育老师教的？” “这不是把南哥你一起算上了啊，”许寒阳笑，“所以一起吗？” 江晟结完账，已经打算离开，见他要走，顾思南忽然想起昨晚在公园湖边，他对江晟说的话。 尽管那会儿他有点醉，可他说话向来算话。 想到这里，顾思南说：“我可能多带一个人过去，地址你发到我微信，挂了。” 话落，他迅速挂断电话，手伸出去，想拉住江晟，结果没抓到他的手腕，反而抓住了衣角。 “……” 顾思南松开手，迎着江晟落下来带着疑惑的目光说：“你待会有事吗？如果没事，许寒阳他们组了个烧烤局，你跟我一起去啊。” 江晟的眼神越发困惑，“你邀请我？” “我昨天晚上不是说过，要让你快速融入集体，”顾思南站起来，拎起书包单肩背好，冲他扬了扬下巴，“我说出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说完，他看着江晟，等他的答案。 江晟安安静静的，半天没说话。 他们俩都吃完了还杵在过道挡别人进出的路，顾思南觉得不太好，于是对江晟打了个手势，“外面说。” 走到店外，顾思南问：“怎么样，去吗？” 江晟终于开了尊口，就一个字，“好。” 又是单字。 顾思南忍不住了，“你多说两个字会不舒坦？省电模式吗？” “一个字就能说明白，为什么要多说？”江晟嗓音混在燥热的天气里，仍然显得冷，他偏头看过来，眸色很深。 顾思南心说你果然没朋友。 重点是沟通啊，双向的沟通！ “……行吧。”顾思南不打算讨论这个，摸出手机看许寒阳发来的地址，又回了他问带谁过去的问题，就抬脚走在前面带路。 江晟跟上去。 他比顾思南高五厘米，腿更长一点，很快便跟顾思南并肩。 烧烤店是顾思南又一熟悉的老地方，他跟许寒阳经常去，跟老板混得很熟，过去能直接刷脸，打八折后再送两瓶酒。 他们到的时候，许寒阳一行人已经坐在店里了，先点了东西。不知道聊到什么，许寒阳笑得很大声。 跟门口的老板打过招呼，顾思南带着江晟走进去，一巴掌拍在许寒阳背上，“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小心有人投诉你扰民。” 许寒阳回头，“南哥你来……” 话没说完，他注意到了江晟，笑容卡在脸上，眼睛瞬间睁得老圆，跟见了鬼似的。 -- 第22页 “你惊讶个屁啊，”顾思南踹了下他椅子，“我不是刚才就告诉你要带谁过来了吗，嘴巴给我合起来。” “啊，你说了吗？”许寒阳手忙脚乱掏手机，点开微信界面，发现还真有。 他咳了声，“我没看见。” 在许寒阳身边坐下，顾思南又对一脸八卦盯着他们的李栞说：“你过去点，给江晟腾个位。” 李栞赶忙挪了椅子。 顾思南从旁边拉了把塑料椅，看了眼江晟，江晟坐下来。 原先热闹的气氛摁下了暂停，大家都没再说话，目光在顾思南和江晟两人脸上来回转。 最终，李栞先忍不住。 他举起手，“学霸，南哥，我能问个问题吗？” 顾思南给自己倒了杯冰可乐，顺便也给江晟倒了一杯，听了话抬起头，“你说。” “你们怎么在一起啊？” 其他人也满脸好奇，等他的答案。 “晚饭碰到了，拼了个桌。”顾思南拿着杯子，视线掠过每个人，笑了一声，“算了，我顺便把你们好奇的其他问题也一起答了吧，我跟江晟彻底和解了，现在是好同学，优秀的前后桌关系。” 尽管昨天下午他们围观过一次顾思南给江晟送糖，和解的猜测满学校飞，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惊大家一整年。 半晌，大家才慢慢把下巴扶起来。 顾思南没管他们，转头看向江晟，“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他说着，便挨个给江晟详细介绍了一遍，身上有职务的，也一并说了。 “你旁边坐的叫李栞，随山栞木那个栞，爱好八卦，自封八卦小王子，全年级的八卦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身边的是我们班班长，郝骁，我们班唯一排名能进前200名的人，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急性肠胃炎，后面两天没考，就分到我们班了，是我们班宠之一，负责给大家提供作业抄。 然后林苗苗，我们班学委，从小学芭蕾，会小提琴，人美又多才多艺；莫沁，跆拳道黑带，徒手能劈桌子，特别义气，我们一般叫她莫姐。 这个，祁明盛，我们班老幺，生日四年才过一次，所以一到他生日，一定要准备礼物。另外他有个外号叫班花，因为去年元旦晚会，他们班演话剧，他男扮女装，比他们女生还美，就有了这个外号。 张程毅，我们班体育委员，别看他高高壮壮，实际上非常少女心，爱看言情小说和漫画，共情能力特别强，会为故事情节哭。” “最后，许寒阳，自封的电竞小达人，目标是成为职业选手，拿下世界冠军，不过目前技术还很菜，梦想非常遥远。” 江晟听完，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顾思南满意了，他一口把杯里可乐喝完，然后站起来，准备去拿点串让老板烤。 他问江晟，“你吃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 “也行。”顾思南颔首。 两人朝门口的冰柜走，等他们点完再回位置，最开始的气氛又回来了，大家说说笑笑。 顾思南和江晟是不同类型的帅哥，顾思南眉眼更柔和，类似江南水乡的男孩子，笑起来如沐春风，阳光开朗。 而江晟五官更硬朗一些，少年气与成熟并重，但他表情很少，气质是独美的冷。 一个像是太阳，另一个像月亮。 桌上唯二的两个女孩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忽然默契笑起来，贴近讲起了悄悄话。 说几声，又看他们几眼。 笑容越来越大。 注意到她们的行为，顾思南眨了几下眼，露出些许茫然。 “她们笑什么？我们脸上有什么吗？”他撞了下江晟胳膊，小声问。 江晟望了女生一眼，便收回目光，“可能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轻缓，嗓音里的冷淡也少了，语气甚至含着些许笑意，顾思南听出来，忍不住望向他，心下不解。 江晟却没再开口。 正好老板把烤好的烤串送上来，顾思南被香味勾的食指大动，注意力转到烤串上，没再询问。 视线从眼尾掠过，投落在顾思南脸上，江晟拿起杯子和水，掩住了微扬的嘴角。 第11章 chapter 11 吃吃喝喝一会儿，许寒阳提出玩游戏。 顾思南咬着一串玉米粒，问他，“玩什么？” “简单点，就国王游戏吧。”许寒阳说完起身去找老板要来一副扑克牌，挑了同一花色八张牌加鬼牌出来，又说道，“因为有学委和莫姐在，国王不可以提出太过分的任务内容。” 这类型的游戏十分活跃气氛，李栞他们都表示愿意玩，顾思南没扫兴，也同意参与。 江晟没说话，顾思南转脸问他，“一起玩吗？” 想起什么，他又问：“你知道国王游戏吗？” 江晟难得露出几分无语的表情，“你觉得呢？” 顾思南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说：“谁让你一直表现得那么独，国王游戏又是多人游戏。” 又问一句：“那玩吗？” 江晟“嗯”了一声。 这时候许寒阳笑眯眯凑过来，“学霸玩吗？” “他玩，”把许寒阳脸推回去，顾思南说，“人有名字，叫江晟，别学霸学霸的。” 许寒阳似乎有点惊讶，盯着他。 -- 第23页 顾思南：“？” “没什么。”许寒阳回到自己位置，声音活力满满，“开始吧！” 国王游戏的规则非常简单，就是抽牌，抽到鬼牌就当国王，可以任意选择其他两张牌的持有人做任务，有点类似真心话与大冒险。 顾思南运气很不错，几局下来谁都被点过名完成任务，唯独他始终没被挑到。他身边，江晟更是运气逆天，把把都是国王牌在手。 刚开始玩，大家还拘谨着，对江晟有几分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 后来，他们发现江晟跟传言中的根本不一样，说话冷是冷了点，但并不会高高在上，不像其他成绩好的，话里话外都有一股优越感。 他就是普通地跟人说话，言简意赅了点，省电了一点。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要熟悉起来很容易，看得顺眼，相处一会儿觉得不错，便能很好地玩在一起了。 结束新一轮课文背诵的任务，许寒阳眼泪都要掉出来。 “南哥，你快给我蹭蹭欧气。”说着，他两只手要往顾思南脸上贴。 顾思南向后仰避开，十分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你当我锦鲤呢，不给。” 许寒阳非常假的掩面嘤嘤嘤，“呜，南哥你果然不爱我了，有了新欢抛弃旧爱，你个负心汉……” 顾思南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拿起一串鸡肉塞进他嘴里，“快闭嘴把你，耳朵都要坏了。” 几口把烤串吃完，许寒阳满血复活。 他双手合十闭着眼念叨半天，再睁开眼，撸了下莫须有的衣袖，架势十足，“来吧，这一把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然而，江晟又一次抽中了国王牌。 除了顾思南表情轻松，甚至在旁边剥开心果看戏，其他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绷紧了神经。 背诵惩罚真的遭不住。 太难为学渣了。 顾思南分了两颗剥好的开心果给江晟，“这一轮你点哪两张牌？” 江晟接过开心果，忽然问：“你是什么牌？” 压住牌，顾思南抖了抖腿，“你自己猜。” 江晟看了他一眼。 顾思南冲他笑，催促他，“你快说点哪两张牌吧，大家都心惊胆战地等成石头了。” 江晟闻言，看向其他人。 他说了两个数字，“2和6。” 下一秒，响起李栞和许寒阳的哀嚎。 许寒阳可怜兮兮看着江晟，实在怕了，“我以后管你叫哥，江哥我们打个商量，这次别背课文了行吗？五分钟速背太为难我等学渣了！我会哭的，真的会哭的，不骗你。” 李栞作为即将一起受惩罚的人，同样蔫蔫巴巴，听完许寒阳的话，疯狂点头，“对的对的，江哥你放过我们吧。 只要不背课文，其他什么都行。” “背课文多好，多背背，下次考试默写题你们说不定就满分了。”顾思南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朝江晟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再接再厉。” 林苗苗瞅了眼顾思南，小声跟莫沁说：“我觉得南哥过于嘚瑟，会翻车。” 莫沁有同样的想法，“我也觉得。” 两人默契点点头，相视一笑。 江晟最终，还是非常气人地继续要求他们进行五分钟速背，背诵《蜀道难》。 “很应景。”祁明盛说。 张程毅度娘了一下原文，默默给许寒阳和李栞一人倒了一杯果汁，“加油，你们能行的。” 许寒阳和李栞：“……”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尽管背得磕磕巴巴，中途几个字还读错了，但两人还是把课文背了下来。 莫沁把牌收回去，问：“还继续吗？” “继续，”许寒阳站了起来，气势汹汹，“我就不信了！” 洗好牌重新抽，江晟一抽完，大家就都盯着他。 江晟看了眼自己的牌，说：“这次不是国王牌。” 许寒阳眼睛瞬间亮了，兴奋说：“快，给我抽！” 幸运之神终于在许寒阳连续背了四篇课文后，降临在他身边，他这次抽中了国王牌。 “哈哈哈——”他插着腰狂笑。 顾思南依旧有谜之自信不会点到他做惩罚任务，所以抽完牌以后就托着下巴等待新一轮好戏上演。 一般来说，立flag容易被打脸。 过度自信也经常会翻车。 这一次，顾思南翻车了。 “3号牌公主抱8号牌，并且坚持十秒！”许寒阳捏着国王牌，体验了一把翻身把歌唱，十分激动，“谁是3，谁是8？” “我。”江晟独有的清冷声调在一片寂静里响起，他翻开面前的牌，红桃3。 “那8号牌呢？” “……”没人回答。 半天没看见拿了8号牌的人出来，许寒阳干脆一个个检查过去。轮到顾思南时，他压着牌，不让动。 许寒阳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抱着手臂，瞅顾思南，“南哥，你不行啊，赖账会天打雷劈哦。” 这下轮到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呀对呀，南哥，玩不起可不行啊。” “你看江哥，他眼神都没变一下，你好意思吗？” “南哥，要对的起你一霸的身份！” 顾思南木着一张脸：“……” 他还真想赖账。 可他们都把江晟拉出来比较了，如果他怂了，不就代表输给江晟了？ -- 第24页 那必须不能输！ “谁玩不起来了，”顾思南把牌翻过来，对江晟一颔首，拽的飞起，“后桌，来，抱一个。” 江晟：“……” “哦哦哦！” “抱一个，抱一个！” 大家乐得起哄，李栞拿出手机，已经准备录像。 “如果被我发现视频传到网上，你就死定了，听到没。”顾思南对李栞挥了挥拳头，威胁性十足。 “放心放心，”李栞露出一口白牙，“保证只内部传播，就我们九个人。” 顾思南又隔空对他挥了两拳，才不甘不愿地起身，然后看向江晟。 江晟站起来，朝顾思南走了一步，他们面对面，距离缩短到剩个手臂。 “我来计时！”许寒阳自告奋勇。 江晟“嗯”了声，便伸手要抱顾思南。 顾思南忽然喊停，“等一下。” 他直视江晟眼睛，特别认真说：“我前几天刚量了体重，128斤，然后，我怕疼的。” 江晟看着他，“放心，不会摔。” 顾思南又确认一遍，“真的？” 江晟挺耐心，“嗯。” 行吧，大不了他如果要摔了，就把江晟一起薅下来。 丢脸不能他一个人丢。 还能给他当垫子。 “来吧。”顾思南主动张开手臂，像极了在求抱抱。 江晟又走进半步，微微弯腰，一手抄起顾思南膝窝，另一手绕过他的背，手臂发力，稳稳将顾思南抱了起来。 尽管做了准备，但忽然失重，顾思南仍然下意识揽住了江晟。 缓过来，又松开。 “别动，扶着我。” 江晟低头，目光从低垂的眸子投落下来，安静地落在他身上，缓声说，“比较轻松。” 话虽然这么说，但江晟的神色过于平静，似乎抱着他一个百来斤的男生，跟抱着空气似的，并不费力。 迟疑半秒，顾思南还是把手搭了回去。 掌下的肌肉很结实，江晟一点也不像面上看起来那样瘦弱。 难道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一点都不嫉妒。 一点也不！ “时间到！”许寒阳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思南回过神，立刻从江晟怀里跳下来，又故作镇定看了眼众人，重新坐下，给自己续上一杯冰可乐。 只要他不表现出尴尬，尴尬就追不上来！ 江晟视线从顾思南泛红的耳根收回，也坐了回去。 好一会儿，顾思南觉得自己耳朵的热度降下来，恢复正常，才重新抬起头，结果对上对面林苗苗和莫沁如出一辙亮晶晶的眼睛。 两人的脸颊也非常红。 “你们脸好红，是喝醉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除了他跟江晟没碰酒，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一两杯。 林苗苗和莫沁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跟她们说话。 几秒后，莫沁笑了下，“没有喝醉，我跟苗苗只是有点兴奋。” 顾思南脑袋升起了好几个小问号。 林苗苗眨眨眼，“不能说哦，这是我和莫姐的秘密。” 顾思南没勉强，只说：“不是不舒服就好。” 过了十一点，大家终于准备回家。 顾思南拎着包先站起来，打算去付钱，却看见说要去厕所的某人已经把钱付了，刚收起手机。 “多少，我转你？” 江晟摇头，“不用。” “行的吧。”顾思南后退一点，倚在收银台看他，“怎么样，今晚玩的开心吗？” 江晟点了点头。 他跟顾思南对视，语气里没了那份冷，“谢谢。” 顾思南笑得更开心了，笑意在眼底铺开，“顺耳，我爱听。” 刚好许寒阳他们结伴过来，听到这句，好奇问：“南哥你爱听什么呢？” 顾思南没说，而是提了另外一件事，“晚上是江晟请的客，你们还不谢谢他。” 话题被带走，众人七嘴八舌向江晟道谢。 说着说着，他们又向江晟砸过去一个接一个问题，完全没了之前的疏离感，彻底将他纳入了同伴范围。 江晟被他们围着，面瘫脸差点绷不住，顾思南站在外边，冲他笑了笑。 从烧烤店离开，大伙儿在马路边分开。 莫沁、林苗苗和张程毅、李栞同路。张程毅和李栞负责当护花使者，将她们安全送回家。 祁明盛、郝骁、许寒阳一条路，许寒阳钻进出租后座，朝顾思南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晚安南哥。” 顾思南把车门给他关上，“拜。” 目送那辆的士离开，顾思南转脸问江晟，“一起坐？” 江晟手插在口袋里，姿势少见的有点散漫，“好。” 没多久，他们就拦到车。 两人都坐在后座，但靠得并不近，中间还能再坐一个人。 时间很晚了，路上车和人都少了很多。 路灯照下来，显得清冷。 偶尔一辆车跟他们擦身而过，车灯从窗户照进来，顾思南半张脸被照亮。他的头抵在车玻璃上，垂着眼，脸上没了笑容，漫出来几分寂寥。 江晟注视着他。 车里很安静，忽然顾思南开了口，“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第12章 chapter 12 又看了顾思南半晌，江晟说：“你不笑的时候，也挺冷的。” -- 第25页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平淡，平铺直述，没有起伏，表情也没半点变化，仿佛被抓到盯着别人看的不是他，特别镇定。 顾思南换了个姿势，整个人从座椅滑下去，咸鱼瘫一样，懒懒靠在椅背，“累了啊。要求一个累了的人还得笑容满面，过分了哦。” 江晟反驳他：“我没有要求。” “知道吗，你该点亮一下幽默细胞，”顾思南转过脸，“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用调侃的语气回我一句，这么正经简直是话题终结者。” 江晟张了张嘴，最终抿了回去，没说话。 顾思南却像是打通了经脉，一改懒散，坐直起来，“诶，问你个问题啊。” 江晟重新看他，“什么问题？” “有什么办法，能让成绩倒数的人，迅速把成绩补起来，还不用那么累？”顾思南凑近了些，眼睛非常亮。 江晟摇头：“学习没有捷径。” “果然啊，”顾思南叹了口气，又蔫了回去，“读书太难了。” 顾思南家比较近，先到了。 他的位置靠左，出租车的左边一般是锁着车门的，除非外面有人给开门，他自己从里面开不了，得从江晟那边下。 江晟下了车，让出路，顾思南把书包背起来，经过他身边，偏头看他一眼，“那我先走了。” 停顿了下，他补了一句，“晚安。” “嗯，晚安。” 夜色太深，周遭寂静，又离得太近，顾思南清晰听见了江晟语气里的暖和，不由停下来诧异地看着他。 江晟也望过来，“？” 静静对视了片刻，顾思南摇摇头，又朝他摆了摆手，“没什么，走了。” 江晟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顾思南，直到司机探过来喊他一声，他才收回目光，重新进到车里。 洗完澡，顾思南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书房里翻空白笔记本。 但翻了半天，硬是没找到一本。 他翻累了坐下来，捏着下巴反思。 学校发的那些，他好像不是拿来折纸就是用来涂鸦，从没带回来过，至于自己买，那更加不可能。 ……他果然把“学渣”两个字贯彻得非常彻底，家里没书没笔记本，连笔也就只有两支，其中一支还因为太久没用，墨水干了。 瞪着桌上摊开的习题册，顾思南寻思着要不要现在下楼买。 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门。 正在考虑，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拿过来一看，是一笔支付宝入账通知，转账人是他妈妈。 他这才记起来，今天是他妈固定给他生活费的时间。 盯着手机界面，顾思南耐着心等了会儿。 然而，什么都没等到，哪怕是问一句“收到钱了吗”也没有。 他扯了扯嘴角，丢开手机，抬起一只手盖住了眼睛。 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突然什么都不想干了，顾思南站起来，出了书房回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卷起被子裹成了蚕蛹，死死盯着墙壁。 盯了会儿，他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 并不是他妈，微信提醒栏显示他收到两条江晟的消息。 他点进去，第一条是一个转账红包，第二条是紧跟着的一句话。 j：收一下。 顾思南有点懵，回了一个：？ j：打车费。 顾思南：……你睡懵了吧？ 顾思南翻身坐起来，盘着腿，看着江晟头像旁边的‘正在输入’，托着下巴等他回复。 j：没睡，刚有空。 j：你多给了，后面师傅补给我的。 顾思南回忆了下，自己当时好像是付了一百块，但司机居然会多还少补？这是什么良好品格！ 顾思南：你没骗我？ j：？ j：骗你做什么？ 顾思南想说骗他收下钱，但转念一想，江晟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要说什么会直接说，不会拐这么大弯。 想到这里，他收下了红包。 金额显出来，特别实诚，司机还了他65块，一毛都没多收他的。 顾思南：这个师傅真的非常朴实。 j：你还不睡？ 顾思南：…… 话题怎么跳这么快！ 顾思南被子一掀，重新躺回被窝里，屏幕亮着，江晟那边还在打字，几秒后就发了过来。 j：睡不着？ 顾思南愣了下，抿了抿唇。 他确实睡不着，心情被影响到了，现在很烦躁。可这些跟江晟又没关系，他跟江晟还没熟悉到能讲家事、聊心事的地步。 顾思南：没有，正要睡。 j：嗯。 摁灭屏幕，顾思南翻个身，仰躺着。 他没关窗帘，城市夜晚彻夜亮着的灯光隐隐照进来，室内的布置都能看得清楚，他就盯着天花板，继续刚才的发呆。 过了十几秒，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微信提示声。 顾思南思绪被拉回来，心想江晟这么唠叨的吗？不是都说要睡了啊。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重新点开来看江晟发了什么。 j：睡眠.mp3。 j：睡不着可以听听，挺有用。 顾思南下载下来，在音乐播放器点开，是一段雨声白噪音，应该是他自己录下来的。 雨声淅淅沥沥，闭上眼，仿佛能看见一场大雨从天际落下来，天是阴的，世界是安静的，只有雨滴降落人间的声音。 -- 第26页 顾思南听一会儿，便下床找了副耳机，戴上后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周一的早晨，顾思南又被梦境惊醒。 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摸过手机看了眼，才五点半不到，但外面天已经大亮。 这次的梦没有新的内容，是重复了之前他梦见的车祸。 他仿佛亲临现场，卡车迎面撞过来时，那种惊惧感还留在身体里，记忆犹新。 按住控制不住颤抖的手，顾思南深深呼了几口气：那只是梦，即便是预知梦，也还没到那个时间，不会发生的，没关系。 用力揉揉脸，顾思南从床上爬起来，套上校服，走进浴室洗漱。 六点，他拎着书包出了门。 上车后，顾思南找到空位坐下，拿出手机，翻出昨天陈珂发给他的高中英语单词合集，边听边小声跟读。 一开始，他听得很难受。 英语的催眠功能堪称一绝，他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 后面，他强行撑着眼睛听，渐渐听了进去，下车的时候，已经记下二十几个单词的拼写和读音。 顾思南有点开心，当即就发了条朋友圈。 许寒阳可能是住在微信上的，他刚发没二十秒，就火速留下震惊表情包评论，然后私戳了他。 gun：南哥，你被盗号了？ 顾思南：本人发的，有意见？还有你这什么名字，让谁“gun”呢。 Gun：还有谁，我爹妈啊，昨天在家被他们念叨了一天，快烦死了。 Gun：不对，南哥你真打算好好读书了？怎么单词都背起来了！ 顾思南：啊，是。 gun：吓人。 顾思南：…… 顾思南没再理他，手机放回口袋，抬脚走进旁边的便利店。 挑了一包不二家棒棒糖，拿了罐旺仔牛奶，他准备去结账，却在转身的瞬间，撞到了后面的人。 “抱歉。”顾思南道歉。 “没关系。”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思南抬起头，正巧对上江晟微微向下望过来的目光。 又这么巧！ 小声嘟囔完，顾思南说：“你这么早？” “我习惯早起，一般都这个时间到。”江晟的视线从他手里的棒棒糖和旺仔牛奶掠过，说：“你也这么早。” “今天起早了而已。” 顾思南指了指收银台，“那我先去结账。” 江晟点头。 结完账，顾思南走出便利店，在门口等江晟。 这个点已经有很多学生，或是三三两两结伴，或者独自一个人，都奔着学校方向走，偶尔几个会拐进旁边的早餐店里。 有几个女生从他身边经过，偏过头打量他。 顾思南从小帅到大，很习惯这种注视。 没有看她们，他单手开了易拉罐拉环，把吸管插进去，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满足的眯起眼。 旺仔牛奶，永远的神！ 江晟买完东西出来，就看见顾思南挂着一脸满足的笑容站在店门口，金灿灿的朝阳照在他身上，他的轮廓越发柔和。 他的头发细软，在阳光下，呈现暖棕色；光落进眼里，像两颗晶莹透亮的琥珀石。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意。 江晟凝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走吧。” 顾思南闻声转过脸，颔首，“嗯。” 传言中十分不合的两大校草居然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惊得其他学生纷纷看他们，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震惊过后，不少人迅速拍下照片。 于是继上周的分糖照片后，今天他们俩一起上学的照片，再一次飞遍了全校。 两人一进班级，李栞就举着手机冲过去，“南哥，江哥，你们俩又上论坛加精帖啦！” 顾思南朝他伸手，“什么帖子？让我看看。” 李栞立刻上供自己手机。 帖子是刚开的，但已经盖了两百楼，还在继续盖。 顾思南粗略翻了下，十分无语，“你们都好闲，脑洞也好大。我们就是碰到了所以一起走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值得这么认真的讨论上百层吗。” “那必须值得的啊，”李栞不赞同，“你们俩可是公认的不合，虽然上周传过“给糖照”疑似和解，但毕竟没像我们得到证实，现在你们突然一起上学，还说说笑笑，气氛那么好，怎么能让大家不震惊。 再说了，就算不提这个，两大校草同框，那也是值得纪念和讨论的一件事！” 顾思南：“……” 回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顾思南听李栞又说：“他们还不知道南哥你一改人设，打算认真学习的事呢。 就你今天早上发的那条朋友圈，他们要是看到，得震惊到毕业。” 顾思南：“……” 生怕李栞又重提他的名言，反复让他自打脸，顾思南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天不用补作业吗？抄完了？” 李栞表情僵了下，下一秒瞬间百米冲刺一样跑回座位，抓起笔开抄。边抄边嚎：“啊啊啊啊啊，完蛋了——” 终于清静下来，顾思南把书包里的周末作业拿出来，几张卷子做完的整了整，拿着朝林苗苗的位置走去。 他们班会自觉做作业的人不多，班长、林苗苗、莫沁……加起来不到十五个人。 -- 第27页 大部分都是等现成，然后抄。 这会儿林苗苗身边聚了不少人，都埋头在奋笔疾书——抄作业。 他们最认真“学习”的时间，也就这时候了。 顾思南在林苗苗旁边停下，林苗苗听到脚步声，以为又是一个要试卷抄的，头也没抬，随手拿了一张递过去，“物理的，抄完再来换。” “我不抄。”顾思南说。 听见顾思南的声音，林苗苗猛地抬起头，诧异望着他，“南哥？有什么事？” “交作业。”他把试卷递过去。 “啪嗒”一声，林苗苗的笔掉了。 而后，原本在抄作业的人也停下来，张着嘴看他。 又过几秒，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的教室，变得死一样寂静。 第13章 chapter 13 李栞最先反应过来，笔一丢，蛇皮走位窜过来，“真的假的，南哥你要交作业？” 他说着，又伸手拿顾思南递出去的卷子。 看着写满答案的试卷，他眼睛瞪得铜铃大，不可置信地喃喃：“还真的做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过神，作业也不抄了，纷纷凑过来围观。 顾思南：“……” 他的卷子是金子做的吗！ “你们是有多无聊，”顾思南把他们传阅了一遍的试卷拿回来，拍在林苗苗桌上，“给你了，学委。” 林苗苗愣愣点头，“哦，好的。” 李栞还想去拿，被顾思南瞪了一眼，乖乖收回了手。 交完作业，顾思南就拿着水杯出去装水。 他装完回来，许寒阳也刚好进教室。 许寒阳估计是刚参加完马拉松，满头大汗，校服都湿了大半，一副虚脱了的样子。 他塌着肩膀，神色蔫蔫地打招呼，“早，南哥。” 顾思南给他递了张纸巾，“你干嘛去了？” “南哥，你绝对想不到，”许寒阳皱着脸，快哭出来，“我手机差点在车站被人偷了……不对，他已经偷走了，只不过我立刻发现了。 我追了那小偷一路，好不容易抓住人，把手机拿回来，结果又不小心摔地上，坏了！” 这运气简直了。顾思南嘴角抽了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节哀。” “南哥，”许寒阳双手合十，可怜巴巴说，“借我点钱吧，我手机坏了，午饭钱都没有了。” “小事，”他摸了下口袋，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习惯手机支付的人，根本没带现金在身上，“你要买什么再来找我，拿我手机去买。” 许寒阳点头，“行。” 顾思南又安慰地塞给他两根棒棒糖，“吃点甜的，心情好点。” 许寒阳感动的泪眼汪汪。 顾思南：“……” 倒也不必。 忽然注意到后面江晟投来的视线，顾思南回过头看他，“你也要糖吗？” 没等江晟回答，他就拿了支水蜜桃味的棒棒糖递过去，“给。” 江晟并不是想要糖，只是习惯地观察顾思南。 “……谢谢。”他还是接了过去。 顾思南笑了下，“没事，反正我买了一包。” 想起昨天凌晨的那次聊天，他又说：“那段雨声很有用，谢啦。” 江晟：“有用就好。” 顾思南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边许寒阳又夸张“卧槽”了声，而后极速朝他奔来。 “？”他看着许寒阳。 “南哥，我能抄你作业吗？”许寒阳捏着他的试卷，脸怼到他面前。 “说话就说话，别你离这么近，”推开他的脸，顾思南瞥了眼试卷，“我敢同意，你敢抄吗？” “没什么不敢的，反正我的成绩老师知道，我作业是怎么来的，他们也心里有数。” “……那你想抄就抄吧，全错了别怪我，反正我不包售后。”顾思南又奇怪地看他一眼，有点不习惯，说：“你怎么不大惊小怪我居然做了作业？” “我惊讶啊，但你早上不是发过朋友圈说你背了二十几个单词，”许寒阳说，“连续惊讶了几次，就不那么惊讶了。” 他敛了敛表情，语气认真起来，“而且南哥，我真的g到了你想认真学习的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学习也好，学渣混日子也好，我永远站你这边，你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顾思南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笑了，摆手赶人，“行了，赶紧抄你的作业去，马上要下楼升旗了。” 停顿了下，又轻声说一句：“我知道了。”第一节 是语文课，周汉唐一上课就来了个随堂默写。 “不是吧老周，又来？” “今天两节语文课，改下节课再默行吗？” “就是嘛，再给点时间。” “不行，”周汉唐慢条斯理的，“默写是这节课的任务，下节课有下节课要做的事，不能打乱。” 大家蔫了下来。 环视一圈大家丧着脸的样子，周汉唐背着手，在讲台后面站得笔直，安慰说：“默不出来也没关系，我是不太爱让学生罚站的，所以跟之前一样，抄五遍就好了。” “好了，现在把书都收起来，放在桌角，不准偷看。” “哦。”拖长了调，大家不甘不愿动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周汉唐就一点不好，动不动就要抽默写，默写不出来就罚抄课文，跟小学班主任似的。 -- 第28页 还不如罚站呢。 许寒阳和张程毅有点开心，今天要默的《滕王阁序》，他们刚好在前天晚上背过了。 默写完，许寒阳就迅速写了张感谢的纸条向后丢。 他本来是要丢给江晟，但准头不够好，砸在了顾思南头上。 顾思南冷不丁被砸一下，抬起头看向许寒阳，用口型说：“干嘛？” 许寒阳赔了个笑脸，做了向后传的手势。 他什么时候跟江晟关系好到能传纸条了？顾思南有点莫名，不过还是侧身，把纸团丢给江晟，“许寒阳给你的。” 说着，他又看到江晟铺在语文书下面的数学卷，抬眸瞅他。 江晟表情没变，拉了语文书，把数学卷盖实。 顾思南：“……” 他都看到了好吗！ 江晟的目光落在他眼睛，问：“还有事？” “没有。”顾思南蹭地转了回去。 这时前面张程毅转过脸来，开心地对他说：“我这回不用抄五遍课文了！” 又探了探头，越过他对江晟说：“谢谢江哥！” 顾思南茫然了一瞬，然后想起来前天晚上他们吃烧烤的时候玩的国王游戏，江晟有要求背过这篇课文。 他秒懂了许寒阳传给江晟纸条上的内容。 周一的第一节 课，很容易犯困。 周汉唐课上到一半，台下已经趴了一片，没趴下来的，也没几个在听课。 于是在这一圈对比下，顾思南抬头挺胸，甚至还在对着投影屏上放的ppt做笔记，显得尤为突出。 周汉唐又吃惊又惊喜，忍不住朝他走过去，想亲眼证实一下。 记完文言文里重要词汇的翻译，顾思南就发现周汉唐站在他面前，一脸欣慰地看他，点了好几次头后，又转身离开。 他脑袋上飘起了好多个小问号。 下课铃声一响，原本无精打采的众人瞬间支棱了起来，满血复活，安安静静的教室再次沦为菜市场。 顾思南拆了支棒棒糖咬在嘴里，从桌肚里翻出昨天做了一半的错题本，继续整理错题。 后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他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下，很快收回来，专注自己的事。 直到周汉唐过来找他。 跟着周汉唐到外面走廊，顾思南拿下嘴里的糖，礼貌问：“您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我上周有跟江晟聊过，他亲口说并不讨厌你，你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所以我想再问问你……” 周汉唐话没说完，就被顾思南打断。 “我们现在和解了。”他说。 周汉唐怔住，“你们和好了？” “对，”顾思南点头，“所以不会发生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影响班级团结，您可以放心。” “这样啊，那很好。”周汉唐笑起来。 “那还有事吗？没事我回教室了。” “还有一件事，”他说，“刚才我看到你在记笔记，我也从其他老师那里了解到，你今天交了作业，非常开心和欣慰。 你还记得我之前提的事情吗？让你跟江晟互相互助，既然你们和好了，那这个建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顾思南不太明白，周汉唐为什么这么执着把他们俩拉在一起。 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又听见周汉唐说：“正好江晟回来了，你们一起商量下怎么样？” 话落，他就喊了江晟的名字。 顾思南回头，就见本来要从后门进教室的江晟转身走过来。 “老师，您找我？” 不论是顾思南还是江晟，本来就是焦点，两人凑在一起，再加一个周汉唐，更是焦点中的焦点，怎么都像是闹矛盾了老师在调解。 不少人竖起耳朵，凑过来偷听。 周汉唐注意到，瞪了他们一眼。 大家嘻嘻哈哈，却没有离开，听得光明正大。 无奈地摇摇头，周汉唐说：“我们去办公室继续谈吧。” 进了办公室，周汉唐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们。 他把上周跟顾思南说过的话又跟江晟说了一遍，最后问他：“在学习上力所能及的帮帮顾思南同学，你愿意吗？” 顾思南心知肚明江晟不会拒绝，毕竟之前就表示过几次愿意教他。 果然，他听见江晟说：“嗯，可以。” 周汉唐满意笑了，他的目光又转到顾思南身上。 江晟也看向他，但没什么情绪。 顾思南捏了捏手指，垂着眼思考。 面子和成绩二选一。 沉默了好一会儿，顾思南忽然抬头说：“老师，借我纸和笔。” “啊，哦。”周汉唐给他纸笔完，懵着问，“你要做什么？” “抓阄。” 顾思南说着走到讲桌旁边，低头写字，写完把纸张一分为二，随手捏成了团。 他把纸团交给江晟，冲他笑了笑，“你打乱一下顺序。” 江晟眼眸很黑，跟他对视几秒，“嗯”了一声。 “好了吗？”顾思南背对着江晟。 “好了。” 顾思南转回来，从江晟摊开的掌心随便拿了张纸团。 坐着看不见，周汉唐干脆站了起来，“是什么？” 顾思南盯着纸团上自己写得“同意”两个字，心情十分复杂。 他的脸，最近似乎一直在被打？ -- 第29页 还特码都是自己打的。 就，很疼。 第14章 chapter 14 顾思南和江晟出了办公室，坐在周汉唐旁边的老师才转头好奇问他：“周老师，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俩个凑在一起？” “我教过顾思南一学期，他根本就不读书，没有半点想学的心，与其让江晟带他，不如让江晟带你们班郝骁，他肯学有上进心，就是去年期末考可惜了。” 周汉唐笑了笑，不答反问，“林老师觉得我们班怎么样？没关系，你实话实说就好。” “没有一点学习氛围，大部分很调皮很顽劣，但挺团结，本性不差。” 周汉唐点点头，又问：“那顾思南和江晟呢？不说他们的成绩，单说他们这个人。” “顾思南的话，品性是好的，虽然他总是能把老师们气得半死，三天两头搞点事，念检讨念的跟家常便饭似的，不过他是有礼貌的，也乐于助人，”似乎想起什么，林老师笑起来，“去年运动会上，他见我们班一个女生肚子疼，身边没有其他人，就送她去医务室，后面还送她回班级，她脏了裤子，就把外套给了她。我们班那群不像话的男生起哄，女生羞得不行，然后他几句话就化解了女生的尴尬，是个情商很高的男孩子。” “江晟的话，”林老师皱了皱眉，斟酌后才说，“我虽然没教过他，但我经常看见他独自一个人，也不跟人交流，性格有点孤僻。” 她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你刚才问的问题啊。”周汉唐停顿了会儿，说：“去年我给江晟他们班代过几堂课，确实像你说的，江晟课上课下都不跟其他人交流。 你知道我们班的情况，虽然大家本质上都是好孩子，但不沟通，就容易引起误会，少年人容易热血上头，一点小事就能打起来，江晟原本就是因为被刻意排挤才转来我们班，如果又再经历一次，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年纪还小，如果落下阴影，会影响一生。”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顾思南不一样，他比较开朗，人缘也好，就现在，刚开学才半个月，他已经迅速跟班里所有人打成一片。 我观察过，大家都很信任他，他在我们班很有影响力，是领头人物。 顾思南本身是主动的人，而江晟比较被动，他们的性格在某些方面能够互补，让他们互帮互助，一是江晟能更快融入班集体，不再重蹈覆辙；二是也想借顾思南的影响力，带动班里的学习氛围。” …… 被寄予了厚望的顾思南并不知道这些。 他跟江晟回到班级后，就捏着纸团坐在座位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纠结了会儿，顾思南回头看了眼江晟，江晟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诶，江晟。”他侧过身坐，点了两下江晟的桌子叫他。 “嗯？”江晟从眼前的辅导书里抬起头。 “关于老周刚提的那个‘一带一路’计划，”顾思南光明正大占了他半张桌子，支着脸，“帮你融入集体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是我之前承诺你的，跟老周的提议没太大关系。 所以你给我补课这件事，不用因为想感谢我特地抽空来帮我，如果碰见问题，我会问你的，你给我答答疑就好。” 江晟看着他，“你会主动问吗？” 顾思南想起自己不堪入目的错误率，又想到刚才的抓阄结果，老天都让他放下面子问题，学习更加重要。 他咬咬牙，“……会。” “嗯。”江晟重新低头做自己的题目，“我知道了。” 顾思南盯着他做了好几题，才把脑袋转回去。 在心里感慨完江晟逆天的答题速度，他重新翻开错题本，就之前整理的部分继续。 上午第四节 是体育课。 外面虽然热的不行，但不用待在教室听老师催眠一样讲课，不用做题，大家还是非常期待的。 于是第三节 一下课，班级的人就光速跑了大半。 顾思南被簇拥着下楼，许寒阳一手抱着篮球，另一手揽着他肩膀，“南哥，上周五体育课你没在，5班那群人非常嚣张，今天我们一定要把场子重新找回来，让他们知道，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行啊。”顾思南点头，“不过说好了，我就打十分钟。” 他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热。” “够了够了！”许寒阳吹彩虹屁，“十分钟够南哥你投七八个三分球了，迅速就能把比分拉开。” 顾思南摆摆手，努力压下要翘起的嘴角，很矜持，“也没那么厉害的。” 边说边走，快到操场，许寒阳想起什么，看着顾思南说：“南哥，手机借我去买瓶水呗。” 顾思南手一转，直接给他，“密码我生日，顺便帮我也买一瓶，矿泉水就好，再来只冰淇淋。” “行！” 其他几人也有要买的东西，纷纷跟了过去，顾思南手插在口袋，一个人继续往操场走。 太阳太大，气温很高，塑胶跑道晒出了塑料味儿。 望过去，还能看见起伏的热浪。 快步穿过中间的足球场，走到主席台，顾思南撑着边缘，跳了上去，而后席地坐下，两脚荡在外面。 这时三个五班的女生走过来，大着胆跟他打招呼。 -- 第30页 顾思南的受欢迎程度并不比江晟低，江晟有成绩光环，他有性格优势，想跟他做朋友和告白的女生同样非常多。 “你待会儿打篮球吗？”其中一个短发女生问。 顾思南点头：“打啊。” 她跟另外两个女生对视一下，激动起来，“那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谢谢，”顾思南说，“心意我收下啦，但还是给你们自己班级加油比较好哦。” 说着话，他又看见不远处在独美的江晟，对她们不好意思笑笑，他开口喊：“江晟——” 江晟望过来，他挥手说：“这边。” “什么事？”停在他面前，江晟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三个女生。 “要有事才能喊你吗？”顾思南盯着他的眼睛，故意皱起眉。 江晟声音缓了几分，“不用。” 眉眼一展，顾思南晃晃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问：“上来坐吗？” 江晟摇头，“我站着就好。” 听了话，顾思南没勉强，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单词本，“体育课你也要背单词？” “有空就背。”他又看一眼离开的三个女生。 注意到他的视线，顾思南笑了声，揶揄道：“你想认识她们啊？” “没有。”江晟反驳得很快，而后难得解释一句，“只是有点好奇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她们不是我们班的。” 顾思南奇怪地看他好半天，“你居然会好奇这个？” 他又说：“没聊什么，她们问我待会儿要不要打球，要打会给我加油，然后她们是五班的。” 江晟“嗯”了声，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顾思南：“……” 他正要再问，许寒阳他们刚好买完东西过来，没了机会。 许寒阳把手机还给顾思南，接着把矿泉水和冰淇淋递过去，报账单，“南哥，我一共刷了你三十块，明天还你。” “不用还，我请你就好。” 顾思南撕开冰淇淋包装，正要吃，又看见被挤在氛围外的江晟，他安安静静的，十分没存在感。 沉默几秒，他从主席台跳下来，走到江晟面前，将手里的冰淇淋递过去，“给你。” 江晟：“？” 下一秒，他说：“我不……” 不等他说完，顾思南就直接塞进他手里，看着难得‘懵逼’的江晟，顾思南笑得眉眼弯弯，“快吃，不然要化了。” 之后，没给江晟还给他的机会，他转身回到许寒阳面前，从他挎着的袋子里摸出一只新的冰淇淋，迅速拆开放进嘴里。 许寒阳拿着香肠瞪圆了眼睛，抗议道：“南哥，那是我要吃的！” 顾思南指了指他拎的袋子，“你不是还有很多东西吗。” “但没冰淇淋，那还是我特地挑的豆乳味。” “……那等下课买回给你。” “行的吧，你要记得啊。” 江晟站在原地，安静看着顾思南跟许寒阳打闹，半晌收回视线。他垂眸咬了口冰淇淋，甜的并不腻人，很清爽。 就像刚才顾思南那个笑容。 太热又太晒，因此全班沿着塑胶跑道跑完两圈后，体育老师就宣布解散自由活动。 一解散，许寒阳就催促顾思南跟他去篮球场。 顾思南让他别拉，自己会走。 经过江晟身边时，他停下来，发出邀请，“你要来跟我们一起打球吗？” 听他问这句，许寒阳愣了下，很快福灵心至，帮忙搭腔，“对啊江哥，你也来，咱们一块虐五班去。” 他们俩一说话，另外几个也纷纷开口。 江晟被围着，抬眸凝望跟他只有两步距离的顾思南。 顾思南冲他抬了抬下巴，自信又张扬，“爸爸带你飞啊。” 江晟听完，喉间忽然溢出了几声笑，嗓音也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你是谁爸爸？” 顾思南也笑起来，“这个么，我们比比就知道了。” 相对于顾思南的平静，包括许寒阳在内的几个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晟，心里同时刷起弹幕：卧槽，江晟居然笑了！ 他们回过神，迅速对视一眼。 而后许寒阳拉着顾思南走到旁边，小声叨叨：“南哥，你居然让江晟笑了啊。” “？” 顾思南不解地瞅他，“江晟又不是面瘫，当然也会笑，他只是笑得少而已。”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我第一次看见啊！”他转过脸来，猛地吸了口氧气才继续，“南哥，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关系好得太迅速了吧，坐火箭了吗！” 顾思南没告诉过除了陈珂外其他人关于他家里的事，不喜欢卖惨和被议论是一回事，更多是不想被同情。 他挺喜欢现在这样。 大家以为他很幸福，虽然一个人住，但不缺爱。 所以，他也不好说，他上周听完江晟的家世以后，对他产生了同理心，对他的印象迅速转变，又因为相似，心理上也拉近了距离。 于是他只把几次偶遇说了出来，最后摊了摊手，“就是这样。” 许寒阳动了半天嘴巴，最后憋出一句，“你们是什么缘分！” 顾思南自己也不知道，“你得问老天。” 许寒阳：“……” 他哪问去？！ “行了，打球去。”顾思南转身走回江晟身边，跟他一起走。 -- 第31页 江晟望着他，“你们说什么？” 顾思南没瞒着，“在讨论你笑了这件事。” “……我不是面瘫。”江晟有点无语。 “我是这么说的，不过你总是面无表情也是真的，”顾思南冲他挑挑眉，笑了起来，“所以你以后多笑笑呗，他们看多了，就不惊讶了。” 第15章 chapter 15 到篮球场，五班的人已经先到了。 六人在打三对三，还有一个在旁边坐着，抱着手机当网瘾少年。 顾思南他们过去，五班的人就停下来，朝他们走过来。 双方都友好并且礼貌地打了招呼，只有许寒阳和五班的高个体委互相使劲握手，握得表情扭曲、手都红了还不放开。 顾思南退一步，小声对江晟说：“我看着都疼。” 耳畔被微热的气息拂过，江晟怔了一瞬，下意识转过脸。 顾思南跟他靠得很近。 他的皮肤很好，脸上几乎看不见毛孔，细软的发丝随着微风轻动，从嘴角勾起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眉眼，细微的表情有些可爱。 “不拉开他们吗？”收回视线，江晟问。 “不用，一会儿就好，”顾思南笑了笑，“那是他们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那个五班的人叫林桐，跟许寒阳是竹马，小学初中高中都一个学校，关系其实挺好的。” 果然，一分钟后，两人分开了。 许寒阳悄悄把手放到后面甩了甩，嘴上放狠话，“今天我们有南哥，还有江哥，你们就等着叫爸爸吧！” 林桐回呛他，“那也不是叫你爸爸，你得意什么？” 许寒阳噎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与有荣焉懂吗，南哥和江哥厉害，就是我们厉害！他们，我们十班的！” 林桐看他的眼神有点像关爱智障。 他抱着篮球转身，“行了，还打不打球，不打我们要继续打了。” 许寒阳高声说：“当然要打！” 耽误了几分钟，比赛终于要开始。 现在离下课不到半小时，满场四十分钟肯定不够，所以他们约定只打两小节，一小节十分钟。 由于比原定计划里多了一个江晟，所以祁明盛自告奋勇做裁判，机会让给江晟。 “你擅长什么？”顾思南活动着手腕和脚，抽空问他。 江晟说：“不知道。” “……” 比赛真正开始，顾思南才知道江晟这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是谦虚。 他确实不知道擅长什么，因为都很擅长！ 跳投三分，抢篮板，过人三步上篮，盖帽……样样厉害。 基本他动一下，就能引来女生兴奋尖叫。 非常抢风头。 被抢走风头，顾思南并不恼，还乐在其中。他是第一次看见江晟打球，很新鲜。 而且天气太热了，他懒得满场跑，只要站在三分线外，等着许寒阳他们传球过来，然后他起跳投球就行。 省电模式非常不错。 第一小节十分钟结束，大家中场休息。 剧烈运动后，身上每个毛孔都会散发出热意，人体就像个自动燃烧的火炉。 顾思南虽然不像其他人满场跑，但也热得厉害，流了很多汗。 身上没带纸巾，他随手捞起校服下摆，擦了下脸。 下一秒，旁边就传来女生的尖叫：“啊啊啊——” 顾思南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叫的原因，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拉下他的衣服，又给他丢了包纸巾，“用这个。” “？”他有点懵 江晟居然帮他拉了衣服！ 回过神，顾思南脑回路偏到了别的地方，他扭脸盯着江晟，认真说：“我对我的腹肌有信心，又不辣眼睛。” 虽然没有帅气的六块腹肌，但也很不错好么，怎么不能露了！ 江晟眼神有点无奈。 许寒阳忽然凑过来，笑嘻嘻的插一句，“江哥那是保护南哥你呢，你那截腰，嗤嗤嗤，诱过头了，你转头瞧瞧周围多少人眼冒金光。” 他还有句没说：很多男生也盯着的。 因为顾思南过于笔直，说了他也不会多想，就没多说。 听完，顾思南咳了声，藏在头发下的耳根渐渐红起来。第二节 ，顾思南不上场，江晟本来也不打算上，可被许寒阳泪眼汪汪盯了半天，还是上了。 顾思南坐在旁边，非常感兴趣地观察江晟。 他发现江晟真的各个位置都打得很好，唯一缺点就是打法太独，风格跟他性格一模一样。 不过联系到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能跟人打配合才更奇怪。 但帅，也是真的很帅。 尽管跟他比，还是勉勉强强啦。 太阳太大，顾思南一直仰着脸看比赛，眼睛被晒得有点疼，他低下头，闭眼休息了会儿。 再睁开眼睛，上方有阴影投下来。 他下意识抬头，是江晟。 江晟不打了，场上换成了祁明盛。 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江晟抬手解开两颗扣子，领口大开，脸上有汗淌下来，流过下颚，滑到精致的锁骨，最终没入校服衣领。 顾思南视线顺着那几滴汗的轨迹，最终停在他的胸口处。 那里露出的一小块肌肉紧实，能看见胸肌的弧度。 -- 第32页 他想起上次摸到的手感。 他又垂眸看了眼自己。 除了白，都比不上。 顾思南再一次郁闷叹气。 大概是听到他的声音，江晟转过头，“嗯？” 顾思南摆摆手，想了想，又把放在自己脚边的水递给他，“喝吧，流这么多汗，该缺水了。” 江晟目光落在他手上剩半瓶的矿泉水，没接。 “你介意？那你等等，我去帮你买瓶新的。” 他刚站起来，就听见江晟说了声“不用”。 江晟接了水，一口气喝完。 在运球过人的许寒阳无意间瞥见这一幕，惊得忘了动作，球被林桐抄走还愣在原地。 “你发什么呆啊？”顾思南喊他。 许寒阳回过神，又看向江晟。 江晟神色很平静，已经拿着单词本背起了单词。 许寒阳摇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的猜测甩到天边。 江晟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弯的，互相喝水就是直男之间的普通行为而已，放在江晟身上，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没什么。”他对顾思南挥了下手，重新投入比赛。 下课前五分钟，比赛结束。 赢得理所当然是他们班，而且因为第一小节他们就把分差拉得很大，最后比分72：40，赢得非常漂亮。 许寒阳抬头挺胸走到林桐面前，下巴仰得老高。 林桐用力拍了下他后背，嫌弃说：“嘚瑟不死你。” “略略略。”许寒阳冲他做鬼脸。 林桐：“……” 顾思南已经晒得脑袋有点晕了，见许寒阳又准备跟林桐拌嘴，出声问他，“你走不走？” “来了来了。” 说完，许寒阳跟林桐撞了下拳，跑着追上顾思南他们。 回班级路上，除顾思南外，大家都一脸崇拜望着江晟。 许寒阳吹起彩虹屁，外加送大拇哥，“江哥，全能型学霸，牛逼。” 祁明盛、张程毅、李栞、杜维扬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赞同地不能再赞同。 同样围观了比赛的班级其他人兴奋说： “对的对的。” “那个盖帽帅呆了，跳得超级高！” “还有那个三分球，居然在那么刁钻的角度投，我开眼界了。” “以后我也管你叫江哥了，我服！” …… 江晟独来独往惯了，并不太习惯被热情围着，上周六只有几个人，他已经快维持不住面瘫脸，这会儿人更多，他更加绷不住。 他又看向站在最外面不搭腔的顾思南。 顾思南一脸看戏的表情，见他望过来，冲他笑了下。 于是江晟继续看着他。 顾思南：“……” 行吧行吧。 把带气氛的许寒阳从人群里挖出来，顾思南问他：“冰淇淋，你还要不要了？” 被提醒，他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必须要！” “那走吧。”顾思南转身往便利店走。 “好咧。” 他们一走，其他人也不再围着江晟，不过大家走在一起，时不时跟江晟搭几句话，让他不会觉得被忽视。 周六晚上的一顿烧烤局，一次国王游戏，让以许寒阳为主的顾思南朋友圈中心人物接纳了江晟。 而今天一场篮球赛，又让班级其他人也彻底接纳了他。 上午最后一节是英语课，他们班英语老师姓萧，是跟周汉唐同时进的南城，教龄也才两年。 她的泪腺非常发达，情绪一激动就会哭，刚开学的时候，大家调皮捣蛋，各种不听课不听话，然后她就被气哭了。 这一哭，大家完全懵了，隔壁办公室的段长更是被她直接哭过来，怒火中烧，当即罚了他们班跑步加扫整栋楼厕所。 还一连罚了三天。 从此以后，大家再也不敢得罪萧老师，就是顾思南，也不敢旷她的课，上课时小心翼翼的。 就怕她又哭。 顾思南和许寒阳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时，萧老师转过脸看了看他们。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顾思南身上。 对上她的目光，顾思南浑身一震，立刻说：“老师，我们没迟到。” “没说你迟到，是你的脸很红，身体不舒服吗？”她皱了皱眉，关心问。 顾思南摸了下脸，确实有点烫，但大概率是晒的。 “没有。”他说。 她颔首，“那就好，回位置吧。” 回自己位置坐好，顾思南翻出来英语课本。 他以前没听过课，根本不知道讲到哪里，他想找人问问，结果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能问。 后面那个是刚转来的，重点班的课程进度比他们班快多了，然后他这节课也在做其他学科的练习。 另外三个，跟他一样不听课，问了白问。 顾思南沉默了会，最后选择学江晟，拿出一张数学基础练习卷压在英语书下面，做了起来。 结果刚做两题，卡壳了。 他忍不住回头，瞄了下江晟，就见江晟动作非常快，题干读完就直接下笔，行云流水，根本不用思考。 “……” 太打击了，他就不该好奇！ 盯着卡住自己的题目半天，顾思南终于从笔记本上撕了张纸下来，打算传张纸条给他后桌问问怎么做。 -- 第33页 虽然他更想直接用手机，但考虑到上课时间江晟不一定会回，还是回归传统技能的好。 不过他题目还没抄完，江晟就先给他丢了张纸条过来。 顾思南愣了好半晌，才拿起纸条打开。 江晟：【有不会的题？】 顾思南传回去：【你怎么知道？】 江晟：【你有十分钟没动笔了。】 顾思南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具体的时间，不禁回头诧异地望着江晟。 江晟跟他对视，用口型说：“题目给我。” 顾思南又挣扎两秒，到底把之前已经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纸条上，他还在题目下面特地多补了一句话：【我没有不问，你快了一步而已。】还画了个速写表情包，是一双真诚的大眼睛。 而后，他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顾思南：“……” 这人的笑点跟别人太不一样，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多久，纸条传回顾思南手上。 大概是要写的内容比较多，江晟换了张纸，把解题思路包括涉及的知识点是哪些，在哪本书哪一章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仿佛他是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娃娃。 顾思南觉得有被内涵到，气呼呼又丢了张纸条回去：【你把我当四岁小孩教呢。】江晟：【是三岁。】 顾思南磨磨牙，心里对江晟的真实性格又有新的认知。 这人蔫坏了！ 他不再回纸条，只对着后面竖起了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江晟踹了脚他的椅子。 正打算报复回去，顾思南却忽然发现讲台上萧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讲课了，正看着他们。 班里其他人，也纷纷回过头瞅他们。 顾思南：“……” “继续，怎么不继续了？”萧老师说，“也就是传纸条而已，没打扰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顾思南一听老师这语气，立马有不祥预感，连忙站起来，诚恳认错，“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江晟紧跟着道了歉，“对不起。” “真的知道错了吗？”萧老师轻声细语。 “知道知道，”顾思南求生意识十分强，主动求罚，“您罚我们吧。” 毕竟和刷一栋楼的厕所比，其他都不算什么！ “抄单词吧，今天这一单元的所有单词抄三遍，”她指了指门外，“带着书、纸笔出去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进来。” 顾思南拿着课本和纸笔，乖乖走出教室。 她视线又落在江晟身上，说：“江晟，你一样，出去抄。” 江晟便也站起来，跟着出了教室。 顾思南趴在栏杆上，听到脚步声，便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后桌，你站这儿抄，离近点，还能聊聊天。” 江晟应了声，停在他身边。 顾思南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薄荷味的，他手一翻，送到江晟面前，“分你一颗，提神。” “谢谢。” “这是你第一次被老师罚站吧？”顾思南含着糖，问他。 “嗯。”江晟语气不冷，嗓音透着点懒散。 他侧身，平直注视着顾思南，又说：“偶尔尝试一次，挺好的。” “是吧？”顾思南笑，下巴朝不远处的电线点了点，“我每次出来罚站，就看那儿，那里经常会有一对麻雀停在上面。 两只麻雀亲亲热热，互相蹭毛，非常治愈。” “你想恋爱？”江晟语气有点怪。 “……什么鬼，你想哪里去了，”顾思南托着下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踢墙壁，“我是在跟你分享我看到的，可爱的事物。” “嗯，你再说点儿。” 顾思南挑眉，“想听呀？那你先给我道歉，你刚才居然说我三岁，谁三岁了？” 江晟低笑了声，“你不是吗？” 顾思南冲他挥了挥拳头，“你想打架是不是？” 江晟摇头，“不想打。” 他目光带上点笑意，从低垂的眼睫落下来，停在顾思南的眼睛，凝视着他。 几秒后，他开口，声音很轻，又很郑重：“顾思南，我们做朋友吧。” 第16章 chapter 16 顾思南愣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你当在告白吗，说的这么正式。” 江晟看着他，表情有几分无奈。 “因为是你。”他说。 “怎么越说越暧昧了，”顾思南手上无聊，拿着笔开始转，“不过你的意思我懂了，但我觉得你在甩锅。 我们俩的误会，后面那些算我的，但第一次不是我的吧？” “我们初见那次，我对你那么友好，热脸贴了你半天，还不气你冰棍似的捂不化，”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他用笔戳了两下江晟的胸口，“我叭叭跟你说了那么久话，把你当朋友，还给你传答案，结果你成绩那么好，根本不需要。你但凡跟我说一句你成绩好，就没后面事了。” “对不起。” 江晟顿了顿，说：“那天，我心情不太好。” “唔，”顾思南说，“我收下了。” 他转回去趴在栏杆上，盯着不远的电线，熟悉的两只麻雀又停在上面，互相蹭毛。 他立刻又戳一下江晟，示意他看。 之后两人一起盯着两只麻雀，没人再说话。 天气热得厉害，几乎每个教室都开着空调，他们班空调修好了，所以也不例外。 -- 第34页 各个班级门关得很紧，透不出里面的声音，因此走廊很安静，连微风拂过树梢都听得清楚。 侧耳倾听了许久风声，顾思南开口，语气很认真，“对不起。” 江晟知道他的意思，应了下来，“嗯。” “那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都不许再重提，”顾思南转过脸，眉眼带着灿烂的笑意，朝江晟伸手，“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表情柔和下来，江晟笑着握了上去，“好。” 教室门在他们握着手的时候打开，萧老师探出头来，“你们两个，我让你们出来抄单词反省，不是让你们出来相亲相爱。 单词抄几个了？嫌三遍太少了吗？” 顾思南站得笔直，有理有据，“老师，我们班班规就是相亲相爱，班歌也是。” 萧老师冷笑一声。 顾思南雷达一动，迅速扮乖，“老师，我们马上抄。” “装乖没用，下课前抄不完，你们就站在走廊继续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放学。”说完，她就“啪”一声，把门重新关上。 顾思南沉默了会儿，再次戳了戳江晟，神色凝重，“朋友，问你个问题，非常重要，关乎我的面子和身体健康。” 江晟注视着他，声音有点沉，莫名有点低音炮，“什么？” 顾思南一本正经问：“我们要抄哪单元的单词？” 江晟：“……” 按着江晟说的单元，顾思南找到对应单词，数了数一共123个，三遍就是369个，不算很多。 他低头开始抄单词，边抄边对江晟说：“你居然真的知道，我以为你在做其他科的卷子，根本没听课。” “刚上课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说起来，重点班上到哪里了？你各科的进度应该都比我们快很多吧？”顾思南有点好奇。 “这学期所有内容我们都上完了。” 顾思南惊得停了笔，“艹，你们是人吗？” 江晟用笔头轻敲了下他脑袋，又看他，“别说脏话。” “？”顾思南一脸懵逼。 他正要说话，江晟的手就忽然伸过来，摸了下他的头，然后哄小孩一样，“乖。” 顾思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几秒后，他睁大眼睛看着江晟，“乖个鬼，你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呢。” 江晟轻笑了声，“三岁的小孩很可爱。” “……啊？”顾思南发现自己思绪跟不上江晟，这都什么和什么？夸他可爱吗？ 虽然他确实可可爱爱。 当然，还特别特别帅。 “你不觉得自己崩人设了吗？”顾思南说，“你的冷漠呢？” 江晟摇头，“没崩。” 他望进顾思南的眼睛，“只是面对的人不一样。” 顾思南怔了怔。 “继续抄单词吧，”江晟说，“还有十分钟下课。” 顾思南回过神，掏出手机瞄了下时间，立刻把刚升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想法抛到脑后，专心抄起单词。 加快速度，专心致志。 两人总算都在下课铃响起的前三十秒抄完了所以单词。 交给萧老师以后，顾思南松了口气。 差点就要变成免费风景了。 他扭头，朝江晟伸出手。 江晟不解：“？” “击掌啊，击掌！”顾思南说着，干脆自己动手。 他抓住江晟放在桌面上的手，另一手过去，跟他掌心对着掌心拍了下。 做完他抬起头，又对江晟笑了下。 两人莫名的举动，引起其他人注意，再加上刚才他们传纸条传到一起出去罚站，更是让不少人抓耳挠腮的好奇。 这会儿已经下课，骨子里刻着八卦因子的李栞迅速飞奔过来。 “南哥，江哥，你们俩在干嘛呢？”他眼睛亮晶晶的，“上课的时候，你们在传什么纸条啊？” “你不是看到了，击掌啊，纪念我们一起罚站一起抄单词的革命友情。”顾思南整理好桌面，拿着手机站起来，“至于纸条内容，就是问他一道数学题而已。” “数、数学题？”李栞明显没想到。 “对，数学题，要看江晟的解题步骤吗？” 李栞飞快摆手，“不用了，我这个脑子，不适合搞学习。” 许寒阳这时走了过来，“南哥，吃饭去。” “嗯。”顾思南点头。 他又敲了敲江晟的桌面，“走了，再不走食堂的菜就剩下汤了，你准备吃汤泡饭吗？” 许寒阳想起什么，心有余悸说：“对的，今年的新生简直是专业干饭人，战斗力异常可怕。” 江晟抬头看了看顾思南他们，停下手里的事站起来，“走吧。” 有时候就挺巧的，越不想碰见的人，越会碰见。 他们排队买完饭，食堂就剩下一张桌子可以坐。 但旁边就是一班的人，其中还包括上周被江晟打了一顿的年级万年老二楚光合。 顾思南对他们没什么印象，许寒阳在他耳边小声介绍，他才想起来，然后多看了两眼。 虽然按照他的审美标准，楚光合十分平平无奇，但以大部分人的眼光来说，长得不错，也不瘦弱，不是书呆子类型。 不过他非常不喜欢楚光合的眼神。 就是那种高高在上，满满傲气的瞧不起，他甚至都没藏，看他们的时候直接表露出来，生怕他们发现不了。 -- 第35页 顾思南皱了皱眉，移开目光。 他看着江晟洗眼睛，问：“要不要再等等其他位置？应该有人要吃完了。” “不用。” 江晟根本没看楚光合他们一眼，无视得非常彻底。 顾思南想了想也是，以江晟的性格，就算碰到底线惹到他，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毕竟讨厌或者恨都是需要消耗感情的。 对待垃圾桶里的垃圾，浪费感情做什么？ 许寒阳和李栞在旁边等了会儿，见顾思南和江晟都坐下了，才跟着坐下。 “南哥，没关系吗？”许寒阳小声问。 “嗯。”顾思南淡淡说：“当空气就好。” 然而他们当对方是空气，不想理会，楚光合却不甘心当空气，主动刷起存在感。 “垃圾果然应该跟垃圾待在一起，现在顺眼多了。”楚光合说。 许寒阳最先炸了，“你说谁是垃圾呢？” 李栞也骂，“你脑子有病吗？” 楚光合蔑视地瞥了下他们，“你们自己对号入座什么，我说你们了吗？我明明在说垃圾，我餐盘里这些。” 顾思南就很烦这种人，嫉妒心强，自己没本事就转嫁仇恨，把所有不满发泄到其他人身上，掩饰自己的无能。 很low。 他放下筷子，长腿一抬，直接踹过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楚光合根本来不及躲开，被踹到小腿，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 收回脚，顾思南转脸看他，语气很冷，“想打架，我们奉陪。” 第17章 chapter 17 这场架没能打起来。 顾思南说完话，楚光合身边的人就赶紧拉着他走人，生怕真的当场干起架来。 一个江晟他们就打不过，现在还得加上顾思南他们。 那不是打架，是给人家打。 傻\逼才做。 看他们怂兮兮地离开，李栞骂道：“什么玩意，干啥啥不行，装逼第一名，我还真当他们有勇气打一架。” 许寒阳冲他们走得方向呸了口，然后认真对江晟说：“江哥，难为你了，之前跟这群傻\逼一个班。” 顾思南把胡萝卜丝挑到一边，淡淡说了一句，“吃饭吧，别聊他们，倒胃口。” 许寒阳跟李栞对视一眼，点头，“也是。” 吃完午饭，许寒阳要去篮球场找人，先走了；李栞八卦雷达响动，奔着小树林跑；剩下顾思南和江晟。 他们没走操场那条大路，因为一点树荫都没有，晒得厉害，而是绕远了，经过综合楼走一条僻静的小路。 小路两边树木茂密，阳光照在枝叶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顾思南踩着树影，幼稚地踢一颗小石子玩，双手插在口袋，浑身的慵懒感。 他们没说话，但气氛意外很不错。 快到高二教学楼，有几个男生在小花园打闹，其中一个背对着顾思南要撞过来，顾思南还在踢那颗小石头，没注意到，江晟迅速拉了他一把。 收回手，江晟垂眸看他，“别玩了，看路。” “不是有你吗。”顾思南仰起脸，说的自然。 半点不担心。 江晟安静望着他，片刻后低低笑了，“还说自己不是三岁。” “……再提这个我揍你哦。”顾思南冲他挥了挥拳头，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你承认你只有两岁，再喊我声哥，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三岁的设定。” 江晟平静的点出事实，“我比你大。” “你那么确定？你的几几年的，几月生日啊？” “99年，2月生日，比你大一岁。” “你又知道了？我都还没说。”顾思南半眯着眼看他。 江晟准确报出了他的生日，“00年，1月25日。” 顾思南撇撇嘴，有点郁闷自己居然小了一岁，而且江晟知道得那么清楚，都没办法作假！ 生气气！ “又是论坛上看到的？”他过了会儿问。 江晟轻笑了声：“嗯。” 两人拐进楼梯间，遇见的人多起来，顾思南人缘好，一楼到五楼都有认识的人，碰见就会停下来打招呼。 江晟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又切换成冷漠模式，独美地站在旁边，等顾思南说完话，继续一起回教室。 快到班级，顾思南又被从楼上下来的一个女生叫住。 江晟注意到，顾思南这回的笑容发自真心，眼神也柔和下来，显然对方是很熟悉的朋友。 “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说些事。”话落，顾思南对他摆摆手，朝女生走过去。 江晟在原地站一会儿，才回了教室。 一进班级，他就看到扒在后门边上，竖着耳朵的李栞。 视线对上，李栞咳了一声，“江哥。” 他又说：“你跟南哥怎么这么慢啊？我在小树林跑一圈都回来了。” “绕了路。”江晟说。 “哦哦。”他重新趴回去，扒着门框，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 江晟不解，“你在做什么？” 似乎终于找到人分享，李栞眼睛非常亮，叭叭说道：“那个女生是文科重点班的秦诗，这学期刚转过来，她来找南哥好几次了，每次都给南哥带东西，有时候是蛋糕，有时候是巧克力，依我多年的观察经验，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男女朋友……” -- 第36页 他正说着，发现江晟已经走了，见没人听，就讪讪闭了嘴。 没多久，顾思南拎着一个可爱的袋子进了班级。 回到位置，他从纸袋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到江晟桌上，冲他一笑，“给你。” 江晟这次没收，推了回去。 看他不收，顾思南想了下就大概猜到原因，解释说：“不是帮人转交的，秦诗，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她是我朋友，她做多了，让我帮她解决。” 江晟没抬头，语气很淡，“她是特地给你的。”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顾思南琢磨了几秒钟，噗嗤一声笑了，“你不会以为，她喜欢我吧？” 江晟笔尖一顿。 “你过来点，告诉你个秘密。”顾思南忽然说。 江晟顿了下，靠过去一些。 “其实呢，秦诗跟许寒阳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是邻居那种，”顾思南上半身朝江晟倾过去，贴着他耳朵，小声说，“她一直喜欢许寒阳。许寒阳生日快到了，秦诗准备告白，最近在练习做巧克力和蛋糕。” 说完，他后退开，朝江晟眨了下眼睛，“不能告诉许寒阳啊。” 江晟目光停在顾思南还带着笑容的脸上，“嗯”了一声。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误会我们的关系？”顾思南奇怪问。 下一秒，他余光扫了不远处正在跟祁明盛聊天的李栞，瞬间明白过来，“是不是李栞跟你说了什么？” 江晟：“……” 顾思南头疼地扶额，“我跟你说啊，李栞说的话，很多时候只能信一半，别都信了。” 江晟点了下头。 “那现在愿意收了吗？”顾思南点了点桌上那盒巧克力，又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帮我解决一点嘛。” 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撒娇。 他自己都没发觉。 江晟注视着他，眼里多了些笑意，“好。” 午休铃声响起，江晟就拿着《物理竞赛题集》站起来，打算去找老师。 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顾思南转过头，嗓音里有几分困倦，“你去哪？” “办公室。” 他晃了下手里的书，“问几道题。” “哦。”顾思南拍了拍脸，重新打起精神，然后从桌肚里翻出课本和笔记本，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江晟应了声“好”。 他们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有五六个老师在，周汉唐也在。 周汉唐在批他们早上的默写，见他们进去，就问：“有什么事吗？” 江晟说：“我来问几道题。” 周汉唐听着挺高兴，江晟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你看要问哪科的老师，去吧。” 拿起保温杯，他又看顾思南，“你呢？” “我想找老师帮我补课。” 听到这句，周汉唐差点没把喝进去的水喷出来，他咽下去以后，立刻炯炯盯着顾思南，“你刚才说什么？” “……找老师补课。”顾思南只好重复一遍。 “好，很好！”周汉唐一把握住顾思南的手，很激动，“你想从哪个学科开始补？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还是语文和英语？” 顾思南把自己手抽出来，被周汉唐的热情无语到，半天才说：“数学吧，我带了课本过来。” “数学啊，可以可以！” 周汉唐连着椅子转了半圈，积极给顾思南指方向，“郑老师在最后一排那里，你过去吧。” 他们班数学老师姓郑，这会儿也在批作业。 顾思南其实不太好意思面对他。 郑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在他们班那样厌学的环境里，也很用心讲课，还会管他们，希望他们能学习。 但他一开学，就把人气了好几次。 见顾思南过来找自己，郑老师眼神带着疑惑，“什么事？” “老师，以前的事对不起，我向您道歉，”顾思南站得笔直，认真说：“然后，我想请您帮我补课。” 郑老师愣住，而后打量顾思南，眼神带着震惊和怀疑，“你找我帮你补课？” “是。” “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我想把落下的课都补回来，”顾思南弯下腰，郑重地又说了一次，“请您帮我。” 郑老师没答话，顾思南诚恳地望着他。 几秒后，他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下吧。” 顾思南笑起来，“谢谢您！” “别高兴太早，”郑老师口吻一变，严厉说，“学习是件艰苦的事，需要坚持、有恒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但如果只有三分钟热度，我会让你滚蛋。” “我记住了。” 顾思南乖巧地笑，把带来的课本拿出来，“那能开始了吗？” …… 顾思南在办公室待了一个中午，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他还埋首在课本里，很专注地解一道例题。 连续讲了一个小时，郑老师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喝口水，他又看认真解题的顾思南，板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眼神也带上点满意。 看到顾思南停下笔，他问：“解出来了？” “您看看。”顾思南开心地把解题步骤递过去。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接过来看完，郑老师颔首，“对了。” -- 第37页 他把笔记本还给顾思南，“今天先到这里吧，马上要上课了，我得做准备，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每天中午我都会在办公室，想学，你都可以来。” 顾思南这才发现已经下课了，外面走廊热闹起来，学生来来往往，办公室里老师也多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椅子归位，说：“那我明天再来找您。” 郑老师“嗯”了句。 走出办公室，顾思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刚才注意力很集中，没觉得困，现在松懈下来，大脑立刻把之前压下的困倦重新传导给了他。 回座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够，顾思南打算下楼买罐咖啡。 他刚准备动，眼前就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两根手指拎着一罐咖啡。 那双手他很熟悉，属于他的后桌。 第18章 chapter 18 顾思南没客气，接过来打开喝了口。 他回头，冲江晟晃了晃罐子，“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注意到了。”江晟的视线扫过他的眼尾，还有点湿润，是过于困倦产生的生理反应，“去洗把脸吧。” “不想动，”顾思南侧身坐着，背后靠着墙，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给咖啡点时间，要相信它，上课就不困了。” 江晟：“……” 看着江晟无语的表情，顾思南笑了出来。他戳了两下江晟的手臂，眉眼弯弯的，“你表情越来越丰富了，你知道吗？” 江晟回了他一句，“你越来越幼稚了，你知道吗？” 顾思南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许寒阳忽然从旁边幽幽插进来一句，“你们都很幼稚，你们知道吗？” 顾思南：“……” 他跟江晟对视，几秒后先笑开，“不玩了，打住。” 又看许寒阳，见他大汗淋漓的，从桌肚里掏了包纸巾出来丢给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一回来就听到你们拌嘴。” 一口气用掉大半包纸巾，许寒阳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感叹说：“南哥，你这个位置好，空调对着吹。” 踢了踢他的椅子，顾思南说：“你小心感冒了。” “不会，我就吹一会儿，”许寒阳上下瞅他，认真说：“与其担心我，南哥，其实你才比较容易感冒，你那身体素质，这么直吹很危险。” “……”顾思南直接踹了他一脚。 好的不灵，坏的灵。第二节 课，顾思南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真的觉得不舒服起来。 他深深觉得，进入八月份，自己就开始走水逆。 八月初高烧，把自己烧到医院，肺炎躺了一个星期；开学以后又是被篮球砸，又是预知梦失眠，还犯胃病。 现在，距离胃痛才过去几天，他就又病了。 感冒。 真被许寒阳说中了，教室空调吹的。 一下课，顾思南就昏昏欲睡趴在桌上，四肢软绵绵的，半点不想动。 不断有人过来跟他说话，耳边声音嗡嗡的，他没听清楚，只记得随口应了几个字，然后他们就走了。 没抬头，顾思南蹭了蹭自己手臂，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太阳穴疼得突突跳，身体哪哪都不舒服。 “顾思南。”耳边突然又传来声音，喊他的名字，嗓音很熟悉。 他动了动，抬起头，看见了江晟的脸。 “怎么了？”鼻音很重。 看着顾思南非常差的脸色，江晟皱眉，“你病了？” “好像有点感冒。”顾思南下意识蜷了下身体，觉得有点冷。 江晟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转身朝郝骁走，弯腰跟他说了几句话，郝骁看过来，点点头。 没多久，空调关了。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震了几下，顾思南拿出来看了眼。 是班级群。 郝骁在群里说话，说他病了，要关空调，大家忍耐一下。 大家很快回复，统一的赞同和没关系。 顾思南沉默了几秒，晕着脑袋打字。 [顾思南]：谢谢。 发完，他就摁灭屏幕，重新塞回抽屉里。 江晟已经又回到他身边。 顾思南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晟就隔着他，伸手把他身后的窗户开了，冷气迅速被进来的热气吹散，教室温度瞬间上来。 “还冷吗？”江晟低头看他。 顾思南小幅度地摇了下头，“不了。” “有发烧吗？”江晟又问。 顾思南听完，自己摸了摸额头，他的手是热的，感受不出来，于是抬眸望向江晟，眼神莫名多了丝委屈，“不知道。” “我试试。”江晟说完，就伸出手，手背碰到顾思南额头。 他抿了下唇，“有点烫，应该低烧了。” “哦。”顾思南垂下眼，没什么精神。他又趴回去，脸埋进胳膊里，声音被挡着，有点闷，“我睡会儿。” “别睡，去医务室给医生看看，拿点药。”江晟把他摇起来。 大概是生病了，顾思南娇气起来，语气软了很多，“不要，头疼，还晕，走不动。” “那南哥我背你去吧。”许寒阳去了趟厕所，刚回来，他很担心，“别像之前，又烧成肺炎。” 李栞、祁明盛和郝骁也围过来，跟着劝，“对啊，你本来才刚好没多久。” -- 第38页 “那次是肺炎引起发热，不是烧成肺炎，我现在只是受凉了，怎么会肺炎，”顾思南仍然不肯动，“你们别吵我，要上课了，各回各位去。” 知道顾思南之前就烧到住院，又见他完全不听劝，不肯去医务室，江晟没再说话，直接动了手。 他握着顾思南的手臂，将人从座位拉起来。 顾思南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是懵的。 他回过神：“……” 顾思南想抗议，手挣扎了半天，但江晟握着他的手很用力，怎么都甩不开。 抬起头，他跟江晟视线对在一起。 江晟大概真的生气了，冷下脸，锋利的眉眼衬得他的眸色更深，唇角抿平成了一条线。 莫名的，顾思南有些怵，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来。 他忍不住回想过去跟江晟剑拔弩张的几次，好像都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去行了吧。”顾思南选择退一步。 江晟的脸色好了点。 许寒阳听到这里，要蹲下背人。 “不用，”江晟阻止他，说，“他自己走。” 顾思南也不好意思让人背，那他的脸就不要了，全校都会知道他娇气柔弱，去趟医务室都要别人背。 “我自己能走。”他怕了下许寒阳的肩膀。 “也行，那我扶你去。”许寒阳说着，就要过来掺顾思南。 却被江晟不动声色挡了。 “我带他去。” 许寒阳又看顾思南，顾思南蔫蔫的，根本不想说话。 他想了想，点点头，“南哥就拜托你了。” 江晟转头，对郝骁说：“帮我们请假。” 郝骁颔首，“嗯。” “走吧。”江晟对顾思南说。 顾思南“哦”了一声，乖巧走在他身边。两人并肩，出了教室。 医务室在花房旁边的行政楼一楼，那边是学校最安静的地方之一，学生鲜少往那边走。 顾思南不舒服，走得不快，江晟随着他的步调，也走得很慢。 他们沿着石板路慢慢地走，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往前有一颗三角梅树，它有不少年头了，长得高大。 现在并不是花期，只有绿叶随着微风摇摆。 “你其实不用跟着来。”顾思南忽然开口。 江晟说：“不放心。” 顾思南噎了一下，“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感冒而已，最多再加个低烧，我之前高烧，还在外面活蹦乱跳到半……”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用余光瞥了下江晟。 江晟神色又冷下来。 让你多嘴！ 顾思南在心里骂自己。 安静了好一会儿，顾思南才重新开口，他的声音有些轻，“对我来说，生病了，难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奶奶过世以后，他一直一个人住。 生病了并没有人可以陪，他从来都是蜷在被窝里睡一觉，醒过来，也就好了。 他不习惯依赖。 因为一旦习惯了，再回到一个人，会特别难受。 没有人，可以陪他一辈子。 江晟转过头，看了看顾思南。 而后他伸出手，放到顾思南的头上，很轻地摸了摸。 “以后，不用忍了。” 察觉到头上传来的触感，顾思南呆滞了一瞬，随后耳边传来的江晟温和下来的声线，他心里微微动了下。 可很快，又回归沉静。 顾思南没回应，江晟也没再说话。 他又看了会儿顾思南，垂下眼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第19章 chapter 19 医务室里只有校医在，看见顾思南和江晟进来，她立刻放下手机，温声问：“怎么了？” “感冒了。”顾思南鼻音更重了，还有点哑。 “他还有点低烧。”江晟补充一句，拉过椅子让顾思南坐下。 医务室老师听了，拿一支体温计摇了摇，递给顾思南，“先测一下。” 然后又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顾思南面前，接着问：“有什么症状，身上都有哪里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生病？” 拿起热水喝一口，顾思南觉得自己鼻子气通了些。 他老实回答问题，“鼻塞，打喷嚏，头疼，头晕，手脚没力气，不想动。上节课开始不舒服，没其他人生病。” “你们上午有体育课吗？” “有。”江晟帮忙答。 “运动了？” “嗯，打会儿篮球。” 医务室老师了然，“是不是衣服湿了没换，回教室又一直吹空调？” “嗯。”顾思南闷闷的。 她摇头说道：“这样不行，流了汗要及时更换衣服，教室开着空调的话，最好多备一件长袖，不然很容易就会着凉，你们虽然年轻，但别不当事……” 顾思南本来就头晕，听她唠叨个没完就更晕了，他忍不住打断，“老师，我记住了，您能别说了吗？” 医务室老师瞥了眼他，安静了。 江晟又拉了张椅子，坐在顾思南身边，轻声问：“要靠着我吗？” 顾思南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看了他一眼。 两秒后，他头一歪，靠上了江晟肩膀。 没过多久，五分钟到了，医务室老师朝顾思南伸手，“体温计可以拿出来了。” -- 第39页 顾思南拿出来，递给她。 她低头看了眼，缓缓说：“38.3，低烧。我给你拿点药，你吃了以后就到隔壁床上睡一觉，下午就别回去上课了。我给你开张假条，你拿回去交给你们老师就行。” “谢谢您。”顾思南说完咳了两声，脸颊是红的，嘴唇却没有血色。 医务室老师摆摆手。 拿了药，江晟又去接一杯水，让顾思南吃药。 顾思南捧着一次性纸杯，看着江晟。 “看我做什么？”江晟没抬头，把药给他。 “等会儿你就回班级吧。”顾思南说。 江晟抬眸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淡，“你睡着我就走。” “……这样很奇怪，”顾思南喉结滚动一下，把药咽下去，说得直白，“我很不习惯，也不太喜欢。” 江晟收走他手里的一次性纸杯，直视他眼睛，“那你习惯一下。” 顾思南：“……” 江晟很坚持，顾思南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搬把椅子坐在自己病床边。 卷着被子侧着躺，顾思南睁着眼对着窗，没睡着。 现在下午三点多快四点，太阳斜着从窗户照进来，空调温度适中，不会太热。整间房间很安静，只有江晟偶尔翻阅书籍的声音。 书是他从医务室老师那里借来的，是本外国名著。 大概是药效发作，顾思南渐渐觉得眼皮很重，困意翻山倒海一样袭来，他根本挡不住。 可能是有些迷糊了，他转了身，面向江晟。 目不转睛盯着江晟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两根手指紧紧揪住了江晟的衣摆，无意识依赖。 半分钟后，他以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江晟低下头，安静看着顾思南的睡颜，半晌，很轻地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一觉无梦，顾思南再醒来，太阳已经成了暖橘色的夕阳，天空火烧云连绵成一片。 江晟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换了一本书，他看了眼封皮——《语文写作素材大全》，默默收回了视线。 “醒了？”江晟略微清冷的嗓音响起。 顾思南闻声，从床上坐起来，“嗯。” “好点了吗？” 顾思南垂着眼，“好多了。” “已经放学了，许寒阳和郝骁说要过来找你。”江晟又问，“要喝水吗？” 顾思南摇摇头。 沉默了几秒，他问：“你一直陪着我？” “老师在教的课程我已经学完了，在教室也是自己做练习，没有差别。”江晟说，“我回过一趟班级，周老师让我转告你，好好休息。” “哦。” 之后，相对无言。 顾思南坐在床上，手指蜷了下，又忍不住捏了捏指节。 他很想问江晟，自己睡着前是不是揪住他衣服了。那时候他思绪昏昏沉沉的，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 如果他真的拽江晟了呢？那要怎么解释自己一边赶人，一边又十分依赖的拽着他衣角。 光是想想就想社死。 ……算了。 管他做没做过，一律当做不知道！ 这时，外面走廊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顾思南抬起头，就看见许寒阳和郝晓出现在门口。 “南哥，你好点了吗？”许寒阳拎着他的书包走过来。他身后，郝骁也拿着一个书包，他递给了江晟。 “好了。”顾思南接了书包放在床上。 “那就好。”许寒阳又说，“你晚上跟我回家吧，你家就你一个人，要是半夜重新烧起来，没人知道。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她非常热情地邀请你去。” 顾思南感激地冲他笑了下，拒绝了，“不用，我没事了，而且没有换洗的衣服，很麻烦。” 从床上下来，他拎起书包单肩背着，“走吧，回去了。” “南哥，这个给你。”郝骁递给顾思南一本笔记本，“是林苗苗的，里面是第三节 课的笔记，她帮你记的。” 顾思南愣了下，拿了过来。 而后他上微信，单独给林苗苗发了一句“谢谢”。 四人出了学校，他们方向不同，便在校门口分开。许寒阳不放心，最后再邀请了顾思南一次。 “不用了。” 顾思南仍然拒绝。 听完，许寒阳不再勉强，只交代有事给他打电话，就跟郝骁一起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顾思南提了提肩带，转头看向从医务室出来，就没讲过话的江晟。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讲？” “没什么可以说。”江晟走近他，跟他并肩，“我送你回去。” “……这真的不用。” 顾思南想了想，又说，“一起到地铁站可以。” 江晟这次没坚持，点点头。 地铁站不远，很快就到了。在扶梯入口，顾思南停下来，“那我走了。” 江晟望着他，提醒一句：“记得吃药。” 顾思南“嗯”了声，“不会忘的。” 过一秒，“等一下。”他又叫住转身要走的江晟。 “？”江晟回头。 顾思南朝他笑了笑，“今天谢谢你，还有，别担心。” 顾思南病来得快，去的也快，两天过后，就找不到半点痕迹。 语文课上，周汉唐宣布了一个消息：从下周开始，恢复周考。 -- 第40页 周考不是大考，年级不会排名，成绩更不会发给家长，而且由于高二上学期没晚自习，所以考试是课上考，各个班都不统一。 想作弊，特别好做。 根本没什么人在意。 但其实，就算不提这些，对十班的绝大部分同学而言，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别说周考，就是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没有任何紧张感。 跟学渣能讲什么考试紧张感？ 考试对他们来说，就是会的写一写，不会就直接趴下睡觉，跟上课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上课还轻松。 于是周汉唐讲完，大家姿态放松，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教室里讲话的声音不断，一个两个是小声，十几个二十几个音量就大了，周汉唐不得不拿起三角尺，用力敲了几下讲桌。 见大家安静下来，他开口，“你们是不是过于松懈了点？” 李栞举起手，理直气壮：“老师，可我们紧张，也是那个分数啊，又进步不了几分。” “而且只是周考，年级不排名次。”有人接着说。 周汉唐虽然看似不怎么管大家学习，可从接手十班开始，他就一直在想怎么改变这群学生。他做不到放弃他们。 他环着教室看了一圈，把每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慢条斯理说：“谁说不排名次，年级里不排，我会排。班级30名以外的人，周考各科的卷子都抄一遍给我，然后我们班教室的卫生，也得承包了。” 周汉唐这招太绝，他刚说完，班级就炸锅了。 “卧槽，老周，你来真的？” “完了完了，扫地和抄卷子预定，我死了，有事请烧纸。” “我坚决不抄，抄不动！” “老周，你变了！” …… 台下抗议的声音源源不断，周汉唐不为所动。 终于，大家明白周汉唐这次是来真的。许寒阳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出声问：“老周，语文卷也抄啊？” “要抄，答案也得一起抄。”周汉唐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所以人：“……” 顾思南沉默地算了算自己平时的成绩，稳稳的班级30名以后。 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始补了，但由于基础性的差距，他才刚从高一落下的课程补起，对这学期的内容恍如天书。 “……” 抄语文卷人干事吗！ 下课铃声一响，顾思南咻的站起来，然后转身，面对着江晟又重新坐下，睁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江晟抬头，“？” “我们是好朋友，对吧？”顾思南凑近他，表情严肃，“所以有一件事，你必须得帮我，特别重要，关乎到我的身心健康。” 联系刚才课上周汉唐说得话，江晟瞬间明白顾思南话里的意思。 他注视着顾思南，唇角微微弯了下，语调轻缓，“我会帮你，不会让你抄试卷。” 第20章 chapter 20 地理课后，学校放学。 铃声一响，顾思南就抱着六科课本转身，把书堆在江晟桌上。 “时间不多了，就从现在开始吧。”他又从桌肚里掏出一本全新的笔记本，姿势乖巧，“来，我做好准备了。” 周考下周恢复，加上周末，满打满算三天半。 时间非常紧张。 江晟视线扫过堆到眼前的六本教科书，回到顾思南脸上，“平时做的卷子在吗？” “在，你等下。” 顾思南从书包里掏出钥匙，起身走到后面开柜子，从里面抱出来一叠卷子。很多都是干净的，做都没做过。 江晟翻了翻试卷，“这么多没做？” 顾思南干笑一声，“我上周才突然幡然醒悟，准备好好读书。” 江晟用笔敲了下他手背，“以后都要做。” “知道啦，上周末开始我就有做作业了，”顾思南从里面抽出几张写过的试卷，证明自己没有撒谎，然后又强调，“绝对是我自己做的，没抄别人，童叟无欺。” 江晟扫一眼，“看得出来。” 顾思南有点好奇，“哪看出来了？” 指尖点了点试卷，江晟说：“这种错误率，除了你自己做，应该抄不到。” 顾思南脸皮有点挂不住，憋了半天，找到一句，“好歹我自己做了。” “嗯，这点值得表扬。”江晟颔首。 顾思南：“……” 江晟抽出数学书，换了只红笔，问：“书能画吗？” “可以，就是工整一点，”他看了看江晟，想到对方可以直接拓下来当字帖的字迹和强迫症一样画的直线，托着腮说，“不过你应该不会乱画乱写，所以你随意。” 江晟听完，轻笑了声，“好。” 临时抱佛脚的精髓，是押题。 南城周考的题目，一般只跟本学期学的部分相关，小范围的涉及之前的内容，目的是巩固知识点、加深印象。跟月考、期中考这类大考的考试范围不同。 十班的教学进度很慢，开学已经半个多月，一本书才讲到一半，从里面提炼出考试的重点很容易，难的是顾思南怎么吃透它。 江晟很快把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重点画完了，剩下语文和英语。 这两科要背的内容太多，语文的答题的范围还很广，废时间，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选择题得分容易，所以江晟直接帮顾思南做了取舍。 -- 第41页 “语文和英语，你暂时放弃吧。”他说。 顾思南本来也没觉得能够六科兼顾，他对自己有几桶水还是很了解的，江晟说完，他就同意了，“行。” 这会儿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除江晟和顾思南以外，就剩下劳动委员蒋钺。卫生检查完，他也准备要走了。 拿着钥匙走到顾思南位置旁边，蒋钺说：“南哥，江哥，后门钥匙给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顾思南拿过钥匙，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 蒋钺探头过去看了看摊在顾思南面前的物理课本，见上面被红笔圈出来的好几个重点，然而他几乎都不认识，默默退了回去。 “那我先走了，南哥你加油。” “拜。”顾思南在研究一道例题，头也没抬。 之后，顾思南没做的那些卷子，同样被江晟拿去一一画了重点题型。 “这些题目是我刚才给你画的那些知识点的呈现方式，会这么考。下周考试的时候，题目可能会稍作变化，但解题思路不会变。 你弄懂这些题怎么做，就不用怕了。” 顾思南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睛映着从窗外斜照进来的夕阳，明亮又漂亮，“知道了。” 两人一直在班级待到夕阳落山，天色暗下来。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周汉唐开完会从楼上下来，一看班级亮着灯，快步走过来看，没想到是江晟和顾思南。 闻声转头，顾思南说：“江晟在给我开小灶呢。” “挺好的，”周汉唐欣慰又高兴，他走进教室，来到他们身边，动手翻了翻卷子和书，“跟得上吗？” “江晟讲得很容易懂。” 顾思南之前，都是拿着题目问江晟，从来没让江晟给他系统的辅导过知识点。 今天是第一次。 然后，他真香了。 江晟讲课，几句话就能把对他而言跟天书一样的知识点讲得清清楚楚，他很迅速就理解了。他觉得，江晟绝对适合去当老师。 “那很好，”周汉唐笑了笑，话锋又一转，“不过现在已经快要七点，很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快点回去吧。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还是得慢慢来……” 他话没说完，外面就有老师喊他，他只好对江晟和顾思南点下头，又叮嘱一句“早点回去”，就匆匆离开。 周汉唐不提，顾思南还没注意，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想糟糕。 戳了下江晟手臂，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忘记时间了，拉着你到这么晚。” 江晟摇头，“没事，他们不会管。” “那，”顾思南捧着脸凑近江晟，期待说，“你晚上能住我家吗？” 江晟愣住了。 顾思南笑眯眯的，继续说：“我家有客房，有换洗的睡衣，全新干净的，校服也不用担心，我家有烘干机。然后我家没别人，你不用不自在。” 江晟忽然笑了，“你真的邀请我去你家？” 顾思南点点头。 “所以，你去不去？”他又问。 问完，他不催促，就安静等江晟回答。 江晟考虑了十几秒，同意了。 回到顾思南家，已经快要八点。 指纹解锁开了门，顾思南先进去，又从旁边的鞋柜里取出来一双拖鞋给江晟，“进来吧。” 江晟换完鞋进门，顾思南对他说：“冰箱里有酒有饮料，也有矿泉水，喝什么自己拿，如果想喝开水，去厨房倒，厨房就在你左手边。你随便点，不用客气。” “好。” 江晟停在客厅，看了一圈这个家，比他想象当中的冷清更多。视线落回顾思南的身上，他皱了皱眉。 “外卖没那么快到，饿的话，先吃点零食吧。”顾思南拉开茶几柜子，拿出来薯片牛肉干，问江晟，“你要吃什么？” 江晟放下书包，“我不饿。” 他安静望着顾思南。 对上江晟的目光，顾思南脑袋升起了好几个小问号。 “怎么了？”他茫然问。 江晟什么都没说，“没什么。” “哦。” 顾思南放下零食，“等等外卖来了，你开下门，我先去洗澡，很快出来。” 走之前，他又把电视打开。 瞬间，客厅多了份人间的烟火气，不再冷冰冰的。 顾思南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毛巾挂在脖子处，没去擦，“外卖来了吗？” “来了。”江晟转脸看他，却发现他没擦头发，发尾还在滴水。 他从沙发站起来，快步走到顾思南面前。 顾思南：“？” “头发要擦干。”江晟直接拿走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放到他头上，手法轻柔地帮他擦。 顾思南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江晟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除非剧烈运动，否则基本不出汗。 他身上没有半点汗味，甚至还能闻到衣服上洗衣剂的味道，并不难闻。 后退一步，顾思南讪讪说：“我自己来。” 江晟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手，“你感冒才刚好，得注意一些。” 顾思南没看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应了一声。 吃完晚饭，把餐盒收拾好，江晟找顾思南要了衣服去洗澡。他洗得很快，没多久就出来了。 -- 第42页 江晟更高一点，身形也稍微壮一些，顾思南买大了一号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刚刚好。 顾思南从书里抬起头，把江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次肯定了江晟的颜值。 睡衣也能穿出大片的风格，除了他，就江晟了。 没有浪费时间，两人转去了书房。 书桌足够大，一人一边位置还很足，但为了方便讲题，江晟把椅子挪到顾思南身边，挨着他坐下。 动一下，彼此肩膀就能碰到。 深夜仿佛涨潮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来，等顾思南做完题回神，已经过了零点，外面非常安静。 余光扫到旁边的江晟。 他垂着眸，认真在研究一道数学综合题，两指无意识转着笔，睫毛又浓又长。 鬼使神差的，顾思南伸出手，碰了下江晟的睫毛。 第21章 chapter 21 “你做什么？”江晟抓住顾思南的手腕，转脸看他。 顾思南笔直笔直，并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哪里不对，反而又凑近一些，睁大眼睛看着江晟，“你睫毛好长。” 白炽光从头顶落下来，衬得顾思南皮肤越发白皙，他凑得太近，呼吸都打在了江晟脸上。 江晟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神微凝。 直视顾思南的眼睛，半晌他伸出另一只手，也碰了下顾思南的睫毛。 “你的也很长。” 顾思南有点痒，眨了几下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奇怪。” 江晟轻轻把他脸推开，同时松了手，“你也知道奇怪。” 顾思南有点心虚，摸睫毛这件事，确实是他起的头。 “我要去泡杯咖啡，你要吗？”拉开椅子站起来，他问。 “要。”江晟说。 想起什么，顾思南说：“我家只有挂耳，你要加糖和奶吗？” “加一点。” “行。”顾思南应一声，离开书房。 顾思南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江晟才放松身体，往后靠在椅背，抬手遮住自己眼睛，很轻地叹了一声。 喝完咖啡，两人重新振作精神。 江晟已经不给顾思南讲新的知识点，就让他复习和做练习，不会的题再提醒一下，不再把答案写出来。 这个方法有效，几题过后，顾思南有了印象，碰到相似的题型，已经能够顺利做出来。 夜很深了，从窗户望出去，一片冷清，鲜少还有亮着灯的人家。 顾思南顺利做出来一道题后，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两点半。 他虽然经常熬夜，但几乎都是玩游戏，要不就失眠，熬夜学习还是第一次。 题目刷久了，满脑子都是公式定理，还有化学方程式。 他怀疑晚上自己要是做梦，梦里都要有它们。 “不行了，”顾思南丢掉笔，趴在桌上，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嗓音透着疲惫和困倦，“我不做了，今天就到这里。” 他脸在自己胳膊上滚一圈，侧过去看江晟。 “你不累吗？” “累。”江晟写下综合题最后一道小题的答案，也停了笔，“我第一次熬到这么晚。” 他说着，不受控制打了个哈欠。 “谢了啊。”顾思南拍了拍他肩膀。 江晟转过来，对上顾思南的目光，“别总道谢了，朋友间没这么生分的。” 顾思南想了想，“也是。” 他笑起来，“那以后我们都不说了。” 江晟很轻地笑了下，“嗯”了一声。 简单收拾了下书桌，顾思南伸完懒腰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客房，还得铺一下床。” 江晟走在他身边，地上的影子并在了一起。 从衣柜里取出来四件套，铺床单的时候，顾思南下巴朝江晟点了点，“你到对面，拉另外一边。” 江晟依言走过去。 顾思南弯腰抚平床单上的折痕，“被单枕套不是新的，但洗过了，你别介意啊。” 他又抬起头，“不过就算你介意，也没办法。” 说这句时，顾思南笑得有些俏皮，眉眼弯着，像一轮月牙，左边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又漂亮。 江晟看着他，抿唇笑开，“不会，我不挑。” 铺好床，顾思南拍拍手，又给江晟介绍了灯的开关在哪里，转身要走，“那晚安了。” 江晟的嗓音轻而柔和，“嗯，晚安。” 第二天，顾思南被闹钟吵醒时，人还是懵的。 他迷迷糊糊起床，迷迷糊糊刷牙洗脸，最后迷糊着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鼻尖嗅到香味儿，他揉着眼，循着香味飘到厨房，看见里面系着粉色围裙正在煎鸡蛋的江晟，愣了两秒，立刻清醒了。 听到声音，江晟扭头看他，“早。我有点饿，借一下你家厨房。” “啊，你随便用，”顾思南蹭过去，探着脑袋看了看平底锅，“你就煎荷包蛋啊，单调了，你等等。” 他说着打开冰箱，找出来一袋香肠，拆四根出来拿去洗了洗，又用厨房纸擦干净水分，递给江晟，“香肠加鸡蛋，绝佳搭配。” 顿了顿，他问：“你有煮我的份吧？” 江晟颔首：“有。” 顾思南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他又看了眼江晟身上系的粉色围裙，解释说：“你身上围裙是保洁阿姨的，她一个星期来两回，我没那么少女心的。” -- 第43页 江晟关了火，把鸡蛋和香肠装盘，其中一盘递给顾思南，“我没多想。” “噢。” 顾思南摸了摸鼻子。 吃完早餐，刚好六点半。 他们一起出门。 到学校，教室一如既往的像菜市场，许寒阳两手并用抄作业，头也没抬朝林苗苗喊，“物理卷有了吗？” “没有！”林苗苗的声音被嘈杂淹没，几乎听不见。 许寒阳：“还没有？！那你那边有什么？” “都没有了。” 许寒阳震惊了，“谁抢的这么快！” 顾思南听得有些无语，放下书包，拿起水杯准备出去装水，一抬头，就看见许寒阳朝他奔过来，“南哥，救命！” “……”没说话，顾思南直接从书包里找出来试卷塞给他，“要哪科自己找，抄完顺便帮我交了。” “好的好的。”许寒阳头点得飞快。 他翻出物理卷，但看到字迹，发现不太对，于是又看了眼名字——江晟。 “！”许寒阳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顾思南：“？” 许寒阳抓着他快步走到角落，小声叨叨，“南哥，你昨天抄的江哥作业啊？” “什么鬼，我自己写的好吗。”他怎么会抄作业！ “那你怎么有江哥的卷子啊？”许寒阳说着，又晃了晃那张江晟的物理卷，一脸物证就在这里的表情。 顾思南扫过卷子上写的名字，一把拿回来，没隐瞒，“昨晚我邀请他去我家，估计拿混了。” “卧槽，南哥你们这关系何止是坐火箭，特码是宇宙飞船超光速跃迁啊！”许寒阳下巴都要掉了，而后又有点不满，语调酸酸的，“我认识你大半年才去的你家呢。” 顾思南拍了拍他脑袋，“乖哈，不嫉妒，我对朋友一视同仁的。” 许寒阳：“……” 一点也不好吗！ 许寒阳幽怨地看了会儿顾思南，又转过头去看江晟，却无意间发现江晟看着顾思南的眼神，温和的，带着笑意的。 眸色极深的眸子里，似乎只装下了顾思南一个人。 他第一次见到江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谁。 江晟大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视线移到他身上，朝他点点头。 许寒阳下意识回应了下。 “你不回去继续抄啊？”见许寒阳盯着江晟出神，顾思南推了他一下。 许寒阳回过神，“抄。” 他看着顾思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嗯？”顾思南等他说。 话到嘴边，许寒阳又想到顾思南钢铁直的思维，根本没概念，觉得还是不提比较好，免得弄巧成拙。 而且，他还不能确定。 “……没什么。”他把话咽了回去。 顾思南觉得莫名其妙。 晚上放学，顾思南和江晟又留在班级补习。 直到太阳落山，夜色铺满天空，城市亮起霓虹，他们才从学校离开。 在便利店买了两个奶黄包，顾思南分给江晟一个，“你着急回家吗？” 江晟说：“不急。” “那我们去咖啡厅继续？”顾思南非常不愿意抄试卷，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而且，江晟讲的内容，他都能迅速理解，效率特别高。 江晟眉眼黑沉，却没有过去的冰冷疏离，路边的灯光落在他眼里，仿佛一颗颗被点亮的星辰。 他跟顾思南对视，“好。” 顾思南笑了起来，大大咧咧揽了下他的肩，“好朋友！” 松开手，他大步往前，又回头，笑容洋溢整张脸，“我们先去吃晚饭，吃完继续奋斗。今天再带你去一家宝藏店，他们家的刀削面简直一绝，特别好吃。” 顾思南说的店需要绕到学校后面的老式居民区，藏在一条窄巷里。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到地方。 刚好有客人离开，腾出一桌空位，顾思南赶紧过去坐下，然后抽纸巾擦桌子。 老板认识顾思南，笑着问：“老样子吗？” 顾思南回答之前，先问江晟：“刀削面？” “可以。” 于是顾思南对老板比了个二，“来两碗，其中一碗不要香菜不要蒜，然后多放点臊子，谢谢您啦。” 面上得很快，没多久就送了上来。 老板还多送了一份自己做的酸萝卜。 托着腮等江晟吃完一口，顾思南问他，“味道怎么样？” 望着顾思南亮晶晶的眼睛，江晟莞尔，“好吃。” “对吧对吧。”顾思南翘着嘴角，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 吃完从店里离开，两人走在巷子里。 附近住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入夜以后极少外出，他们一路都没遇见几个人。 直到他们拐进另外一条巷子。 那里藏着一家网吧，不需要身份证就能进去上网。顾思南曾经进去过，但没待几分钟就被二手烟熏的受不了跑出来，从此敬而远之。 经过网吧，他们看见了蹲在门口抽烟的楚光合。 楚光合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聚着十几个社会人，露出的胳膊纹着纹身，讲着低\俗的黄\段子，猥/琐又下/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楚光合也看见了他们。 他手忙脚乱掐灭了烟，眼里闪过惊慌，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掩耳盗铃的换成气势汹汹，似乎想借此反给他们施压。 -- 第44页 江晟神情平淡，目不斜视，并没有分半点眼神给他。 顾思南也懒得理会。 然而，楚光合并不愿意他们就这么无视他，再次刷起了存在感。 他带着那些社会人，围住了他们。 “喂，顾思南，”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狠声说，“如果你不想被打，就立刻走远点，我跟江晟还有帐要算。” 顾思南表情冷下来，气场全开，“屁话那么多，要打架快点，我们赶时间。” 第22章 chapter 22 在挑衅别人这件事上，顾思南从来不会输。 他不光会说，还会打，学校里至今还流传着他一打十五的传说。虽然，真的只是传说，三人成虎的谣言。 实际上，他就打了十个，自己还受了点伤。 江晟这时候才抬眼看了楚光合，黑沉的眸子里，一点温度也没有，神情淡漠。 他音色极冷，凉得渗人，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们的话伤害不算大，可睥睨的眼神和不怎么想搭理的表情伤害就极强了，仿佛是在说：你们都是渣渣，一起上也比不过。 楚光合最恨江晟这副模样，高高在上，根本没拿他当对手，好像认定他比不过，不屑跟他比。 他的脸色更差了，怒气上涌，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恶狠狠道：“你们最好能嚣张到最后！” 跟他混在一起的那些社会人平时没少干欺负人的事，从来都是别人怕他们，第一次遇见顾思南和江晟这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自尊心受不了，当即也炸了。 其中一个板寸“咔咔”地扳着手指，“你们挺狂啊。” 说完，他伸手要拽顾思南的衣领，打算先发制人，来一个下马威。 顾思南眼神都没动一下，在对方碰到他衣领前，就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一声骨裂的脆响在小巷里尤为清晰。 下一秒，板寸表情扭曲，抱着自己手臂嗷嗷叫起来。 动了手，就停不下来。 顾思南把书包丢一边，活动下手腕，对江晟说：“看来饭后运动省不了了，别伤着啊。” 江晟偏头看他，叮嘱道：“小心点。” 冲江晟笑了下，顾思南就一拳朝靠近他的花臂抡过去，正中花臂的脸，他飚出一串国骂。 “吵死了。”顾思南嫌烦，又一脚踹上去，差点命中对方关键部位，花臂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半天爬不起来。 嗤了声，顾思南嘲讽技能点到满级，“这么弱啊。” “操\你妈！”两个杀马特发型满脸暴怒冲过来，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就朝顾思南身上打。 顾思南手臂抬起，挡住要敲到自己头的棍子，白皙的手臂立马红了一片。 他轻轻“嘶”了声，再抬头，眼神更冷了。 “打人不打头知道吗。”面无表情说完这句，顾思南动作变了，他一手摁住杀马特的手，禁锢他的动作，另一手直接拎着人往墙上撞，膝盖狠狠朝他胃部一顶，他本能干呕，差点胃酸都吐出来。 另外那个杀马特见了，原地跳起来踹了顾思南后背一脚，力道很大，顾思南踉跄了下，转过身。 他站着不动，盯着杀马特。 杀马特抹了把脸，狞笑着举起拳头又冲过去。 顾思南眼睛都没眨，在杀马特近身的时候弯下腰，胳膊肘向上一顶，撞到杀马特鼻梁。一声惨叫过后，杀马特已经捂着鼻子蹲到地上，鼻血流了一手。 随手蹭了下额头冒出的汗，他沉着眼，视线扫过围在他身边忌惮着却不敢上前的三个社会人，余光又往江晟那边瞟过去。 江晟动作利落，脚下也躺了好几个。 完全不用担心。 他正要收回目光，却见楚光合手里拎着一块砖，鬼鬼祟祟靠近江晟。 而江晟被四个人缠住，没发现他。 顾思南想也没想，从脚边捡起之前那个杀马特丢下的木棍，直接朝楚光合甩过去，正中他的小腿，他顿时嗷得跟鬼叫一样。 江晟转头看过来，顾思南说：“小心有人偷袭。” 江晟忽然神色一变，着急出声：“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 本来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杀马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顾思南分神到江晟的刹那，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另外三人也趁机朝他冲过来，把他困在中间。 尽管手里都没抓武器，但三个人个个人高马大，手臂都是腱子肉，一拳头下去已经够疼。 顾思南双脚被死死抱住，变得十分被动，身上挨了好几下，他本能护住头，但脑袋也挨了一下。 艹，居然又打他头！ 顾思南气得要命，眼神狠戾地盯着打他头的人，也不继续护自己了，抓住那人手腕将人硬拽到面前，脑门直直向对方鼻梁撞过去。 与此同时，江晟终于从围攻他的四人抽身，冲过来摁住朝顾思南身上抡拳两人的手，将人拖走。 顾思南立刻蹲下，拳头砸在紧紧抱着他脚的杀马特脸上，直接把人砸得晕过去。 脚没了禁锢，顾思南走到江晟身边。 他转脸看江晟，江晟没一点伤的，身上更是半点脏都没染上，一点都不像刚刚一对七的人，自己就狼狈多了，衣服皱巴巴脏兮兮不说，手臂又是红又是青紫，脑袋还被打了，现在很疼。 -- 第45页 数了数还能站着的人，不多，加上楚光合就四个，江晟明显还游刃有余，气都没怎么喘，顾思南不再掺合，“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觉得哪哪都疼，尤其是头，超级疼，跟要爆\炸一样。 走到一旁的楼梯，他选了一节比较干净的台阶坐下，将头埋进胳膊里，闭上眼打算缓一缓。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头越来越疼，像是有好几把电锯在来回切割他的神经。 莫名的，他的记忆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片段。 过一会儿，耳边楚光合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忽然像潮水一样褪去，他什么都听不到。他的灵魂如同离了体，去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见了那个世界自己十分短暂的一生。 出逃遭遇车祸后，他只是皮外伤，而陈珂则进了手术室，出来，又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隔着玻璃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陈珂。 陈珂浑身插满管，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旁边心跳监护仪显示的数值告诉大家，他还活着。 他的旁边，站着哭红眼眶悲痛欲绝的陈妈妈和仿佛老了十岁的陈爸爸。 医生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陈珂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 之后，他每天都去医院，每天都盯着陈珂。从重症监护到普通病房，他一直看着，期待奇迹降临。 陈珂始终没有醒。 后来，陈妈妈请他不要再出现。那么温柔的人，那个时候也还是对他温声细语，不舍得过份责怪，只是请求他，拜托他。 因为她一看见他，就会想到儿子无法醒来，没办法心平气和。 他沉默了许久，将存了自己所有钱的银行卡硬塞给陈妈妈，然后离开。他没再回家，选择远远离开这座城市。 他去了很多地方，做过很多工作，工资每次都会分出来一半，打到他交给陈妈妈的银行卡里。 愧疚始终伴随他。 他过得不好，独来独往，饮食不规律导致胃病越来越严重，时不时疼得死去活来。 那天，天色昏暗，天空跟破了个洞似的，下着瓢泼大雨。 他住的出租屋很空旷，一张桌子，一个破旧的沙发，然后单独隔出来一个小房间，里面摆了一张床，就没其他了。 厨房的煤气开着，他捂着胃蜷缩在地上，疼得大脑昏沉。 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 再也没醒过来。 …… “顾思南？” “顾思南！” 肩膀被推了两下，顾思南回过神，茫然地抬起头，对上江晟担心的目光。 “哪里不舒服？”江晟皱眉问。 顾思南没动，怔怔看着他。 几秒后，他突然拧了下江晟的脸，声音透着一丝无措和恐惧，“会痛吗？” 江晟一愣。 他又看见上次在花房遇见顾思南时，顾思南露出来的惊惧神情。 “会疼的。”他轻声安抚顾思南，观察他的表情。 然而顾思南的神情更惊恐了。 猛地抓住江晟的肩膀，顾思南睁大眼睛，“真的会疼？” 江晟迟疑一瞬，“嗯”了声。 顾思南身体一震，缓缓松开手，低下头。 会疼就意味着，他不是在梦里。 他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这段记忆，并不是假的。 看着不对劲的顾思南，江晟眉头锁得更紧。 顾思南现在很惊慌，不知所措。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做了预知梦，预告他梦里发生的事会变成真的。 然而并不是。 他根本不是做什么预知梦，他特码是重生！ 八月初肺炎烧到医院那天，他就重生回来了，可因为高烧暂时失去了记忆，所以他遗忘的那些记忆才会以梦境的形式，一遍遍闪回。 原来，他的未来真的惨兮兮，不仅害朋友成了植物人，自己最后也死了。 胃痛晕倒以后，煤气没有关，一氧化碳中毒孤零零死在出租屋，尸体也不知道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哈哈哈哈，为什么那么好笑？ 顾思南扯了扯嘴角，想笑出来，眼泪却先断线一样砸下来，他连忙捂住脸，不至于在江晟面前太狼狈。 很轻地拍了拍他肩膀，江晟声音出奇的温柔，“是哪里疼吗？” 顾思南不想露出软弱来，他想对江晟摇头，再轻描淡写对他笑一笑，告诉江晟不疼，可是他说不出来。 他真的太疼了。 记忆里不断涌现的愧疚疼、死前的胃疼和窒息疼，现实刚才挨了拳头的地方也疼。 灵魂都在刻骨铭心的疼。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用力攥住江晟的衣角，顾思南低着头，带着哭腔，是依赖，也是发泄，“江晟，我好疼。” 江晟又靠近他一些，半揽着他，轻哄，“那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顾思南摇头。 他更紧地攥着江晟，“我想回家。” 江晟安静了片刻，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我送你回去。” 上了出租车，顾思南情绪才缓过来一些。 他抬起头，眼尾还是红的，但精神好了点，他尝试弯起嘴角像之前那样露出笑容，可惜最后的表情僵硬，一点也不好看。 江晟轻声说：“不用勉强自己笑。” -- 第46页 听了话，顾思南勉强做出来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向后倒在椅背，脸冲着窗外。 周边的灯光打过来，车玻璃上，他的脸面无表情。 他知道江晟注视着他，也在担心他。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没办法说未来因为要帮他，他的好朋友成了植物人。 他也没办法说，26岁的他在寒冬的一个雨天，孤零零死在出租屋，尸体都找不到人收。 现在的他，有未来9年的记忆。 顾思南情绪不高，不想说话，江晟没打扰他。 于是一路无言。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江晟付了钱，先下车。 顾思南慢了几秒，才跟着下车。 他们站在马路边，路上行驶车辆的车灯时不时会晃过来，打在顾思南的侧脸，他抿着唇，眼瞳又深又沉，透不进去光。 放着这样的顾思南不管，江晟做不到。 他凝视顾思南许久，说：“我们进小区找个地方坐坐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顾思南兴致缺缺，但他也不想回家一个人。 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他确实只想赶紧回家，然后裹着被子不管不顾的睡觉，等明天醒来，或许就会好了。 可现在，他又害怕了。 待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环境里，他可能会胡思乱想。 “好。”顾思南闷声应了一个字。 小区的配套建设很完善，他们进去后，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 旁边是修剪整齐的灌木，前方是一个人工湖，设计简约的路灯立在湖边，灯光落在湖里，微风拂过时，水面的波纹清晰可见。 江晟瞥了眼顾思南放在腿上的手，用力交握着，手背的青筋都凸起来。 对他的情绪心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你听过关于我家庭的传言吧？”江晟开了口，他从旁边的灌木摘一片叶子捏在指尖，目视前方，口吻很淡，“我亲生父母是做生意的，算是白手起家，曾经有家规模挺大的外贸公司，生意还不错。 但我妈怀上我以后，公司的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 没有想到江晟会提起自己的过去，顾思南愣了愣，他思绪从那些苦涩的记忆回来，转到江晟身上。 他转过头，江晟没看他，目光安静地落在湖面。 “我出生以后，公司生意就更差了，需要大批裁员，他们两个人也开始走霉运。我爸还卷进人命官司里，被关着审了48小时。 他们两个都非常迷信，听别人提了一嘴可能跟我出生有关后，就带着我去算命。” 顾思南呼吸一滞。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算命的说我命里带煞，天生克他们。公司生意会变差，他们运气会差确实是因为我。 所以从此以后，他们就很讨厌我。 数不尽的暴力、冷暴力，不管不理不看，把我丢给保姆，饿不死就行。” 暴力。 冷暴力。 五个字，顾思南破防了。 他想起那些曾经被曝光出来的虐待儿童案，小小的孩子满身的伤，提起父母，本能地瑟缩。 江晟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对待的吗？ 他以为，江晟只是被弃养，跟他被放养没差多少。 原来不一样的。 他还是更加幸运。 “我六岁生日那天，他们把我带到游乐园，故意让我走丢，”江晟的语气依旧没有半点起伏，“等我被好心人送去警察局，警察再送我回家，已经人去楼空，他们走了。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顾思南听得手心冒冷汗。 六岁，那么小，而游乐园人群那么密集，被丢在那里，万一被拐走怎么办？ 幸好，江晟遇见的是好心人。 他心里酸酸的。 有些疼。 他不知道江晟花了多长时间，心脏有多大，才能像现在这样，说起这些事情，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顾思南说了一个字，又重新闭上嘴。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更没办法安慰。 言语有时候很苍白，说出来不过徒劳罢了。 许久，他才哑着声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说你很疼，看起来很不安，”江晟望过来，细碎的光落在他眼里，为那双总是写满冷漠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柔光，他的嗓音很轻，像仲夏夜的微风，“我想转移你的注意力。” 顾思南思绪停滞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捡回来，他抬眸，跟江晟四目相对，“我好多了。” 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原本记忆回来以后，他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很不好。 他以为的预知梦，原来真实发生过，他已经导致陈珂成为植物人。 而他自己，也死过一次。 他甚至清楚记得死亡前的那份疼，那份孤零零。 他没办法心大到瞬间就接受，所以他觉得疼，觉得不适应，想要大哭，沉默不想说话。 但听江晟讲他的过去，他乱糟糟的思绪得到一个缓冲的时间，能够平静下来了。 “还会疼吗？”江晟目不转睛望着他。 “不疼了。”顾思南肯定地回答。 江晟唇角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那就好。” 小指蜷了下，顾思南有些紧张，“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 第47页 江晟将捏在指尖的树叶丢出去，叶子轻飘飘的，很快掉在他的脚边，“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听。” 顾思南垂下眼，“……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江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颗水果糖，放进顾思南掌心，“你不想提，我不会问。” 看着掌心的糖，顾思南终于露出笑容来，“你哪里来的糖？” “你之前给我的。”江晟轻笑了声，“我没吃。” 顾思南拆开果纸，把糖放进嘴巴里，满口腔的甜味，“看来以后可以多给你一些，你放在身上，然后给我吃。” 江晟颔首，“可以。” 舌尖拨弄糖果，顾思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刚才忘记了，楚光合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你头疼的时候就跑了。” “你有没有把楚光合打趴下，让他下次再也不敢来挑衅了？” 江晟：“有，他发誓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思南满意了，不过还觉得有点遗憾，“没让他们跪下叫爸爸，大声说我错了，总觉得不太过瘾。” 他可是挨了好几下打，现在还痛着，明天肯定要淤青的。 江晟说：“可以回去找他们。” 顾思南嫌弃地撇撇嘴，“那还是算了，不太想伤眼睛，毕竟他们太不符合我的审美了，而且有那个时间，我拿来多做几道题多好。” 夏日的微风拂面，带来些许凉意，顾思南两脚伸直，后跟点地，忽然问：“江晟，你觉得我高考能考好吗？” “高考？” “嗯，高考。” “会的，”凝视顾思南的双眼，江晟的语气认真又笃定，“你会考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更第二章 。 比心~ 晚安。 第23章 chapter 23 顾思南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肉眼可见。 翻身变成面朝上躺着，顾思南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指纹解锁屏幕。 微信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都来自江晟。 他点开。 j：身上的伤要记得擦药。 J：还疼得厉害的话，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 j：我到家了。 j：晚安。 长长的睡一觉，顾思南情绪完全恢复了，他坐起来，盘着腿，指尖飞快，啪啪敲九宫格。 顾思南：昨晚到家洗完澡就睡了，没看见。 顾思南：擦药了，不疼。 顾思南：你起床了吗？ 以为江晟不会那么快回他，顾思南准备下床去洗漱，眼睛扫过手机屏幕却发现江晟的头像旁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他重新坐回去，捧着手机等回复。 j：起来了。 J：不疼就好，如果还疼，就有可能是伤了肋骨，得去医院拍片做详细检查。 顾思南：这种事不会发生的！真被打到肋骨断了，我脸就没了，江湖上好歹还流传着我的传说呢。一挑十五哦，厉害坏了我。 j：那次我看见了，你只跟十个人打。 顾思南有些惊讶。 那次打架是去年春游，在景区。不是他挑事，而是一群喝醉酒的混混先调戏他们学校的女生。 去年春游，他们去郊区的5A级自然生态风景区。 地方是好地方，环境好，空气清新，景色也漂亮，就是要一直走路，还得爬山，太累。 他后面懒得走，在宣布解散自由活动以后，就在集合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着玩游戏。 玩到一半，他就看见他们学校几个女生被骚扰了。 想也没想，他当即捡了块石头丢过去，正中对方脑门。 然后就打起来了。 顾思南：你看到了居然没出来帮我！ 发完，想起他们那时候剑拔弩张的关系，他踢了踢被子，又发了条：[好吧，我们那会儿关系正糟糕。] J：跟那没关系，我看到的时候，你已经打完了，“尸体”躺一地。 顾思南：好的吧。 j：打得很帅。 顾思南忍不住翘起嘴角，有点开心，虽然他知道自己特别帅。 但是，是江晟夸他了啊！ 顾思南：我喜欢听，再来点。 j：没了。 顾思南：怎么就没了！ j：你周考好好考，再夸。 对哦，周考！ 顾思南一秒起床，冲去卫生间洗漱。 他叼着牙刷，手指沾了点水去压头顶翘起来的几缕头发，想到什么，又拿起来手机啪啪敲键盘。 顾思南：你今天有安排吗？ j：没有。 顾思南：那来我家吧。 顾思南：江老师。 发出去以后，他又觉得这个叫法有点黏糊，立刻点了撤回，但下一秒，江晟就甩过来一张截图。 j：截图留证。 j：乖，以后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顾思南：…… 顾思南忍不住又骂了句自己傻。 手机又震了下，他低头看。 j：我过去了。 顾思南包着一嘴巴的水，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帮个忙，来了后，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些冰淇淋上来，口味任意，谢啦。] 江晟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包。 -- 第48页 江晟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在单元楼楼下给他打电话。 他报了个进门密码。 挂断电话，顾思南就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想了想，又把拖鞋拿出来，放在玄关摆好。 他刚弄好，就听到电梯“叮”的一声，江晟拎着一袋冰淇淋走过来。 江晟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搭配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匡威鞋，私服不算多时尚，可穿在他身上就是好看。 果然衣服好不好看主要还是要看脸。 侧身让他进门，顾思南问：“要喝什么？” “水就可以。” 顾思南点点头，把冰淇淋放进冰箱后，取一瓶矿泉水给他，自己拿了罐可乐，在他身边坐下，“不着急，先休息一下。” 江晟喝口水，“嗯”了声。 他又看顾思南。 大概是皮肤白的缘故，顾思南手臂上的淤青特别明显，青青紫紫一大片，很是吓人。 其他受伤地方因为被衣服盖住了，看不见，但从手臂上的痕迹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晟开口问：“你昨天真涂药了吗？” 顾思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左臂，刚想说“涂了”，对上江晟沉下来的眉眼，讪讪笑了下，老实改口：“没。” 江晟盯着他半天，放下水起身问：“你家药箱在哪里？” 顾思南抄过一个抱枕放在怀里捏了捏，“我家没有备用药。” 江晟：“……” 叹了口气，他问：“那你家有热水袋吗？暖手宝呢？” 顾思南下巴枕在抱枕上，微微侧头，从下往上看江晟，“没有，我不用它们。” 江晟有几分无奈。 “毛巾有没有？” “这个有，卫生间里。” 江晟听完，转身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拿着一条湿毛巾出来，朝他伸出手。 顾思南：“？” 江晟：“左手给我。” “噢。”顾思南乖巧把手伸过去，见江晟把毛巾搭在他臂上淤青的地方，有些好奇，“你在干吗？” 捧着顾思南的胳膊，江晟没抬头，“热敷可以活血化瘀。” 顾思南忽然想到水煮蛋剥皮后滚一滚也可以化瘀，问：“水煮蛋是不是就是这个原理？” “对。” 江晟松开手，又看一眼顾思南被衣服遮住的腰腹。 注意到他的视线，顾思南皱着脸说：“肚子上就不用了吧？反正衣服遮住，看不见。不然我得裸着上半身躺着，你还在呢，不太好。” 江晟没说话，拿出手机，从支付宝里找到送药上门，下单了一些常备药。 他说：“我买了药，待会儿你自己涂。” 顾思南换了个姿势，两脚缩到沙发上，笑眯眯看他半晌，“不然我叫你声哥好了，你管得好多。” 闻言，江晟挑了挑眉：“叫吧。” 顾思南：“……” 他转开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晟摇摇头，抿开了笑意。 毛巾热敷了半个小时，江晟下单的药也刚好送来。 从袋子里取出来小票看了眼价格，顾思南摸出手机给江晟转钱，江晟没说什么，很自然收下。 放好药，他回头对江晟说：“走吧，学习时间到了。” “嗯。”江晟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书包，跟顾思南一起进书房。 整个周末两天，顾思南都陷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畅游。 周六江晟给他补课。 周日陈珂给他补习。 因此星期一到学校的时候，顾思南自信满满，走路都带风，觉得拿到试卷就能下笔如有神，一口气飞到天边跟太阳肩并肩。 好在，江晟在他即将膨胀的没边的时候，先给他泼了顿冷水。 “语文你没怎么复习，等会儿考试，你要尽量把答案都填上，尤其是阅读部分，你带着题目回归到文章本身，实在不知道，找一句抄上去也可以。 语文答题其实有技巧，后面我再归纳一份给你，这周你就先考吧，成绩不理想也没关系。” 顾思南氢气球一样飘起的心“咻”的被扎破，掉了下来，他捏着笔，点头，“好。” 第一科先考语文，升完国旗上来，没给一点缓冲，直接让准备考试。 同桌并在一起的桌椅挪开，再转个面，桌肚朝前。 上课铃一响，周汉唐就分卷子。 同学都蔫蔫耷耷，一边往后传卷子，一边哀声哉道。 周汉唐没理会，搬了把凳子在讲台旁边坐下，又敲了几下桌面，“安静考试。” 卷子传到顾思南这里，他拿走自己那张，就将椅子向后靠，捏着仅剩的一张卷子越过肩膀往后传。 江晟很快接过去，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他。 大概是刚才洗过手的缘故，江晟的手指有些凉，碰到他的时候，他本能颤了一下，下意识回头。 江晟声音压得很低，却越发好听了，“嗯？” 顾思南摸了摸耳朵，摇摇头，“没。” 这是顾思南上高中以来，考得最漫长的一次考试。 主要是，他以前都是填了名字后再随便填几道选择题，就趴下睡觉，一直睡到交卷。 而这次，他不能睡。 也没法睡。 他写完试卷，想稍稍趴会儿，江晟都会在后面用笔戳他。 -- 第49页 好不容易熬到考试完，江晟站起来，从后面开始往前收卷，拿他卷子的时候，快速扫了一遍，又看了眼他。 顾思南抠了抠桌面，非常认真想，他已经尽力了。 但有些题目，真的超出他的理解能力了，他敢打包票，那些题拿去问文章作者，他们都会莫名其妙，觉得解读过度。 于是江晟交完试卷回来，他就飞快说：“不准说我，我能填的都填了，连作文都写满了。” 江晟一愣，“为什么说你？” 顾思南茫然了，“你不说我吗？” 江晟：“？” 顾思南：“……” 跟江晟对视许久，顾思南忽然笑了，他凑上去，眼睛亮亮的重复，“我作文写够了800字。” “嗯。”江晟拿着水杯要出去装水。 顾思南跟上去，继续说：“我把所有能填的都填了，默写都没落下。” “然后？”江晟转头看他。 顾思南挺了挺胸膛，琥珀色的眼睛清晰倒映江晟的脸，非常明显的暗示，“我以前都不写的！” 江晟知道他在求表扬，但假装没懂。 “……”顾思南不开心了，发泄地戳了他两下，转身要回教室。 江晟不再逗他，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他握着顾思南手腕将人拉回来，语气温和，“你很棒了。” 顾思南很好哄，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一天之内要考完六科，时间非常紧凑，上午语文和数学，中午的午休挪出来考英语，下午物化生三科，每科中间只休息十五分钟。 顾思南陪着江晟装完水回班级，下一科的考试又准备开始了。 高强度的连续考一天，最后一科化学考完，人基本都瘫了。 以往放学铃声一响，大家瞬间欢天喜地出教室，跑得比兔子还快，今天没有一个人动，教室里一片愁云惨淡。 许寒阳眼神放空地瘫在桌上。 顾思南去了趟办公室回来，经过他身边，就听到他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完了……” “你周末不是突击过化学和生物吗？你还拿江晟给我画的重点去背了。”顾思南问他。 许寒阳换个方向趴，生无可恋，“背了不会用，更心累。” 隔两秒，他又猛地坐起来，手舞足蹈吐槽：“为什么在不同反应里元素的化合价不一样啊？！还有什么氧化还原反应，电解池，原电池，艹，都什么鬼！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反应，每个元素都当个乖宝宝不好吗？” “生物一样可怕，光背那么那么多文字不够用，居然还得背图，小学生看图写话么！” “……”顾思南怜爱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抄卷子的时候，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许寒阳眼泪差点掉下来，“南哥，我不需要精神支持，需要行动上的支持。” 顾思南用面无表情脸秒说：“请允许我郑重的拒绝你。” “……南哥你不要学黑子哲也讲话！表情也是！” 顾思南哈哈笑，话锋一转又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悲观啊，你好歹临时抱过佛脚了，自信点。” “没信心。”许寒阳丧着脸。 抬起头，他盯着顾思南，十分哀怨，“南哥，你肯定非常有信心了。” 顾思南回想了下，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四科他做的还算顺利，及格可能达不到，但每科超过30分是肯定有了。 按照他们班人的成绩，六科总成绩超过150分，就能进班级前15名了。 于是他点头，“应该能进到20名以内。” “厉害！”许寒阳朝他竖起拇指，并不惊讶。 因为顾思南的疯狂补习，他全程看在眼里，认为理所当然。 “真好啊，”许寒阳顿了下，又由衷说，“南哥，你加油，你以后肯定能跟江哥在同一考场考试的！” 顾思南点点头，认真说：“那是我的目标。” 重生的记忆回来以后，他对学习最后一点抵触心没有了，可能是上辈子在社会摸爬滚打过，吃过没学历的亏，他真正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 他想学习，已经不仅仅是要避开那些悲剧发生。 更多，是为了自己。 他想变得更好，更优秀，想拥有一个有无数可能的未来。 南城的成绩一直出得很快，第二天，这次周考的成绩就出来了。 早读课，周汉唐就拿着红底黑字的排名单走进班级。 周汉唐一进教室，大家就安静了，目光齐刷刷往他手里拿着的排名单看过去。 尤其是原本就在30名开外的那些人，都是一副“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的表情，真正诠释什么叫做心惊胆战，坐如针毡。 教室死一般寂静。 最后，许寒阳受不了了，“老师，您直接给个痛快吧！” 他一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 周汉唐问：“都很担心？” “因为您让30名以外的人抄试卷，会抄断手的！” “而且还得包一周卫生！” 周汉唐将语文卷交给林苗苗，让她帮忙发下去，说：“这么不想抄不想打扫为什么不愿意认真读点书？” “我翻书了！但是，我们互相不认识，根本没办法交流！” “老师，那是天书！” “不是我不读，是我根本战胜不了看见文字就想睡觉的本能。” -- 第50页 周汉唐听他们贫嘴贫了半天，才说：“行了，班长你上来，把排名贴后面去，想看自己去看。” 郝骁一拿到排名单，大家立刻一窝蜂围上去。 没两秒，接二连三响起夹带震惊的“卧槽”声。 李栞回头，大嗓门喊道：“南哥，你太牛逼了！总分二百五，班级第五名！” 顾思南：“……” 神他妈二百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感谢在2021-02-0415：54：21~2021-02-0520：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展么么哒~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展么么哒~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不9瓶；萧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chapter 24 顾思南这次进步非常大，从稳稳的班级倒十，直接飞到班级第五名。 分数一口气进步了148分。 除了最拉跨的英语只考了个位数以外，其他科的成绩，顾思南都考到了他上高中以来的最高分。 其中化学只差五分就及格了。 就是250这个总分实在有点魔性，再加上李栞老八卦人了，一节课时间就把他的成绩花式传遍学校。 于是下了课，其他班级认识他的人就都跑过来，张嘴就是一句：“听说你考了个250？” 顾思南听多了，就不想说话了。 250就跟刻在他脑门上一样，以至于对堪比飞跃的巨大进步，他不太兴奋的起来。 但班里所有人都替他开心和激动。 明明这个分数依旧是年级尾巴，离本三线都还有一大段距离，大伙却莫名亢奋得不行，围着他一个劲儿的夸，如同他考得不是250其实是520。 “除了南哥，我们班还有谁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进步148分！没有人！” “南哥永远的神！” “南哥就是不想认真，一旦认真起来，年级前十不是问题！” “南哥，这次你排班级第五名，下次是不是要挤掉学委和莫姐，一跃进前三了？！” …… 李栞起范，将课本卷起来当做话筒，一本正经采访林苗苗，“请问林苗苗同学，你有危机感了吗？” 林苗苗将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理所当然说：“没什么危机感，南哥肯定能超过我。” 她看了眼江晟，“因为有江哥在啊。” 说完，她又跟莫沁一起笑。 打量了她们一会儿，李栞恍然大悟，靠近她们特别小声问：“江南？” 林苗苗和莫沁没说话，就继续一个劲笑。 不过这个反应已经等同于回答，李栞点点头，表示他懂了，又溜达回包围圈，跟大家一起疯狂吹顾思南。 顾思南自诩脸皮够厚，可在这波疯狂的彩虹屁下，也扛不住红了脸。 好在后面郝晓从办公室带了剩下几科试卷回来发，顺便转述周汉唐的话，大家想起抄卷子的噩梦，终于散了。 捏着自己新发的数学卷子，顾思南有点心虚。 里面有两道选择题，江晟给他讲了好几遍，他自己也做了很多类似题型，昨天考试的时候，算出来答案是对的，就偏偏粗心涂卡涂错了答案。 否则数学能有70分。 “数学卷给我看看。”江晟清冷的声线响起，还戳了下他的背。 “……” 沉默地扮了半天蘑菇，顾思南才转头，把卷子递给江晟。 江晟一目十行翻了翻，抬起头。 顾思南已经做好准备等教育了，却听见江晟说：“还不错。” 他一愣。 “你不说我马虎吗？” 江晟放下试卷，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顾思南想了想，“大概真的代入了你是老师？” 说完就笑了起来。 笑够了，他换个坐法，面对着江晟，两手捧着脸乖巧看他，“江老师，给你唯一的学生讲讲卷子呗。” 顾思南翘着嘴角，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尾，瞳孔颜色很浅，白日天光下，特别漂亮。 江晟心里仿佛被羽毛很轻挠了一下。 有些痒。 垂下眼眸，江晟拿起一只笔，点了点桌面，“好。” 江晟一如既往考得很好，数、物、化、生四科满分，语文因为作文题材是不擅长的叙事作文，只考了132，英语错了几道选择题，146。 李栞作为八卦小能手，哪里都有他。 他跑去一班二班打听了一圈，欢天喜地跑回班级报告：江晟稳坐年级第一，并且甩开第二名贺阳二十几分。 祁明盛疑惑了声，“贺阳第二名？” 许寒阳翘着脚嗤了声，“我们万年老二楚光合呢？他现在连老二都维持不了了？” “我马上就要说这件事，”李栞咳了两声，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楚光合昨天根本没来考试，他要转学了，今天来办手续。 我刚在楼上看见他，他一脸淤青，手臂还打着石膏，估计是他总恶心人，所以给人打了。” 许寒阳直接笑出声，“是哪路神仙开眼下凡了？打得好！” 顾思南听了一耳朵，戳了戳江晟，小声说：“神仙你好。” 江晟用笔头敲了敲他作弄的手指，语气是无奈又温和的，“专心点。” -- 第51页 “噢。”拖长音，顾思南注意力回到题目上。 中午午休，顾思南照例抱着高一课本往办公室跑。 一进办公室，他就看见平时午休不会在学校的萧韵一脸温柔地看着他，朝他招手。 顾思南有不太好的预感，脚下一顿，就想转身走人。 但还没来得及，萧韵先开了口，“顾思南，你来一下。” “……”顾思南小步挪过去，“您找我有什么事？” “坐下说。”她勾了个凳子过来，示意顾思南坐下。 萧韵问：“你这次总分几分？” 顾思南坐的笔直，手放在膝盖上，特别乖，“……250。” “不错，进步挺大的。”萧韵鼓掌夸他，完了又问：“那你说说你每科都考了几分？” 顾思南声音有点虚，“语文43，数学60，化学55，生物41，物理42。” “嗯，都过了40。” 她话锋一转，“英语呢，几分啊？” “呃，9分。”顾思南摸了摸鼻子，“老师，您能别一边温柔笑一边用这个语气说话吗，正常点，我知道您生气了。” “你还知道我生气，”萧韵敛了表情，没好气说，“顾思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顾思南立刻快速摆手，“没有，我对您没有一点意见。” “那你解释一下这个分，全部选C都不止9分！” 顾思南非常无辜：“就，我属于很非的选手，选哪个哪个就是错的，我要是知道全选C能有二十几分，绝对不自己蒙了。” 萧韵要被气笑了，“你就不能像其他科那样从头开始好好补习吗？只能靠蒙？还是你觉得你来找我，我不会帮你？” “不是的，”顾思南觉得非常有必要解释清楚，“老周……周老师说，周考30名以外的要抄六科试卷，那不是人干的事。 我的成绩您也知道，就很烂，基础特别差，三天半根本不够补六科，只能做取舍。” “其实我一起舍掉的还有语文，但语文的题目我好歹看得懂，作文凑够800字怎么也有辛苦分，英语我不行啊，看不懂，比天书还天书。” 萧韵瞪着他，没说话。 顾思南坐姿乖巧，跟她对视。 “这次就算了，”萧韵态度缓和下来，她从桌上拿了一叠整理好的资料，递给江晟，“这是我给你整理的知识点，初中到高中全部。 你英语根本没基础，得从零开始抓起，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不懂就死记硬背，卷面分先上去再说。 另外再背单词，不用太多，一天五十个，不会读也得硬背下来。” 看一眼萧韵递过来的资料，顾思南心里暖暖的，很感动。 双手郑重地接过来，他眉眼一弯，笑起来，“谢谢老师，我会看的，不会辜负您的用心。” 萧韵语重心长，“既然你想好好读书，考出好成绩，就别太偏科，即便你以后用不上英语，就现在而言，它是重要的，占总分比重很大。” 顾思南点头，“我知道。” “对了，”萧韵问，“你上午跟江晟又传什么小纸条？你们俩那么大张纸传来传去，真当我眼瞎？” 顾思南只能干笑。 他可不敢直接在萧韵面前说，他跟江晟在课上传其他科的题目。 “没有下次了听见没。”萧韵警告他。 顾思南：“知道知道。” 这时，江晟敲门进来，他捧着本《数学竞赛精选题》准备去找数学老师。 萧韵喊住他。 江晟闻声，走到顾思南身边。 余光瞥了眼顾思南，而后礼貌问：“您找我？” “我听其他老师说，你在给顾思南补课？”萧韵问。 江晟“嗯”了声。 “那老师请你帮个忙，每天监督他背50个单词，没空就不用抽默，让他自己默写。” 江晟没拒绝。 “好。” 午休结束，顾思南在物理老师那里补完课，跟江晟一起离开办公室。 肩膀轻轻撞了下江晟，顾思南说：“你其实不用答应萧老师，我可以找许寒阳帮忙。” “他会读吗？”江晟问。 顾思南摇头，“但萧老师也说了，不用听写，我自己默写就行，默写完了他可以直接翻书对着检查，很容易。” 江晟偏头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郑老师刚才不是跟你说，让你准备下个星期的数学竞赛么，”顾思南停下来，背靠着栏杆，“我突然发现，我耽误你不少时间，你自己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吧。” 江晟愣了片刻，摇头说：“不会耽误。” “但是——” 他的话没完，就被江晟打断，“教你很有趣。” “有趣？”顾思南有点懵。 “嗯，”江晟轻笑了声，“你是个好学生。” 抬起手，他揉了揉顾思南的头发，“别想那么多，乖点儿。” 周四上午，顾思南总算约到了胃镜检查，所以请了假。 一直到上课铃响都没见到人，江晟抿了下唇，拿出手机给顾思南发了条微信。 j：你在哪里？ 顾思南隔一会儿才回：[我在医院。] 江晟猛地站起来。 化学老师正讲课，被他忽然站起来吓一跳，不解问：“怎么了江晟？” “我有事要请假，假条等我回来再补给您。”话落，他就拿着手机大步离开，没给化学老师一点反应时间。 -- 第52页 许寒阳扭过头，注视江晟快步离开的背影，又去看顾思南空着的座位，脑海里闪过一种猜测，立刻掏出手机给顾思南发消息。 许寒阳：[南哥，你生病了？] 顾思南：[没有。] 许寒阳：[那你怎么没来上课？睡过头了？] 顾思南：[上午有点事，请假了。] 许寒阳迟疑几秒，试探说：[江晟刚才急匆匆请假走了，我还以为你病了，他去照顾你呢。] 顾思南：[……我病了他来照顾干嘛？] 许寒阳默默收了手机，嗯，很直。 顾思南取完号，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戴着口罩，一只耳朵塞着耳机，边听英语单词边跟许寒阳和江晟聊天。 他看着许寒阳刚发的那条微信，一脸莫名。不过许寒阳没再回复他，他疑惑半分钟，就抛到脑后，没再去想。 他旁边坐着一对母子，小孩一直在扯他耳机线，他忍不住偏过头，“小朋友，你也想听吗？” 小孩大概三四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小孩妈妈忙把他手摘下去，温柔说他，“别调皮。” 又不好意思对顾思南笑笑。 顾思南觉得小孩挺可爱，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 小孩接过去，对顾思南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他妈妈说：“谢谢。” 顾思南因为下午还去学校，直接穿得校服，还背了书包，加上他就算戴着口罩也挡不住颜值，一双眼睛漂亮还干净，很容易让人觉得很乖，有好感。 那小孩的妈妈又关心问了一句：“你一个人来看病啊？你家人呢？” 顾思南怔愣了瞬，声音有些闷：“忙。” 手机又震了下，他低头看。 j：哪家医院？ 顾思南呆了呆：[干嘛，你要来啊？] j：[嗯，我去找你。] 顾思南想逞强说不用，可他听到耳边传来的小孩妈妈关心小孩的话，目光又在周围环视了一圈，鲜少像他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忽然觉得孤单。 他又想起上辈子，孤孤单单死在出租屋。 盯着屏幕，他打字：[第一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再推一下自己的接档文：《钱它不香吗？》 （文案）晏时秋的目标十分远大，五年赚到十个亿。 但就算他top1毕业，年薪也才百万起步。 为此，他进入娱乐圈，疯狂搞事业。 然而，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一场车祸让他穿成了书里的恋爱脑炮灰。 一出场就因为反派随口的小承诺，强吻男主，并扒了男主的泳裤，向男主疯狂告白。 晏时秋睁开眼，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泳裤，又看看脸色黑成锅底的男主谢楚，想到自己孤零零惨死野外惨兮兮的未来，当场哭出一个太平洋。 . 谢楚能拼爹也能拼妈，自己还有钱有颜有才华。 堪称行走的杰克苏。 没想到受邀参加一场宴会，就被人强吻，对方还是他特别讨厌的人。 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谢楚怒极反笑。 正准备教训人，晏时秋忽然哭成泪人，然后一脑袋扎进泳池里，想把自己淹死。 谢楚：？ 好不容易把人救起来，谢楚还没说话，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你赔我损失的8个亿！ . 后来，谢楚没逃过真香定律，觉得晏时秋天下第一可爱。 他把人堵在化妆间告白。 晏时秋：不要，不愿意，对不起！恋爱做什么，搞事业它不香吗？小钱钱它不香吗？！ 谢楚头疼发帖：情敌是钱和事业，怎么办？ cp：【全能型影帝攻（谢楚）】x【专注钱和事业受（晏时秋）】—感谢在2021-02-0520：51：14~2021-02-0717：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慵懒、呈欢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chapter 25 江晟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医院。 直达电梯人很多，要挤进去得排半天，他只扫一眼，就直接从旁边的楼梯跑上去。 跑到五楼的内镜中心，他从楼梯间出来，黑沉的目光在大堂巡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不远处懒洋洋坐着朝他挥手的人身上。 顾思南隔着口罩，眉眼弯着，正朝他笑。 江晟大步走过去，“你又胃痛了？” 他紧锁着眉，因为跑着上楼，呼吸有些急促，还有些喘。 顾思南很少看见江晟着急的样子，仔细数起来，也就两三次。 好像都是因为他。 迎着江晟担忧的眼神，顾思南胸口微微发烫，他抬起手，用指腹很轻的揉了揉江晟锁紧的眉头，另一手拉下口罩，对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别皱眉了，我没事，这次是来做胃镜检查的。” 江晟闻言，松了口气。 他在顾思南身边的空位坐下，“是该检查的。” 顾思南摘下耳机收好，问：“你怎么突然请假跑过来？” 目不转睛看着他，江晟说：“我担心你。” 顾思南心脏重重跳了下，愣愣跟江晟对视。 “怎么了？”江晟问。 “没。”顾思南摸了摸有点烫的耳朵，又用掌心压了压心脏，对自己的反应有点纳闷。 -- 第53页 这时广播喊了号码，有人走进去检查室，江晟抬头，看了眼前方悬挂在墙上的滚动屏，顾思南的名字已经出来了，前面只剩下两个人。 “你是约无痛的，还是普通的？”他问。 “普通的，”顾思南捏了捏手指，语气很平淡，“没有人陪同，不能打全麻做无痛。” “现在有人了，我陪你，”江晟转过来问他，“要改无痛吗？” 顾思南摇摇头，对江晟笑了笑，“不用了，不能现改的，得重新预约排队，要再等好几天，时间成本太高了。” “嗯，”江晟说，“等会儿我陪你进去。” “……不用吧？”他昨晚翻了很多网友做普通胃镜的感受，基本都是胃镜可难受了，会控制不住流口水，会反胃想吐，耐受性不高的人还可能会痛哭流涕。 这些反应被医生护士看着他能接受，毕竟他在他们面前就是普普通通的患者，多少人跟他一样，早就习惯了。 江晟不行。 被江晟看到，他会想社死。 但江晟的倔强性子又来了，拽着他的手腕，没说话，只是安静凝视他。 就很耍赖皮！ 可是，顾思南被触动到了。 江晟为他专门请假跑过来，直白告诉他担心他。 他的内心其实远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和阳光。 虽然总是告诉自己“我一个人可以，不要过多的依赖别人，没人可以陪着我一辈子”，可其实，心底有一块角落，写满了期待。 渴望有人关心他，陪伴他，走进他的世界，能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不用总是自己扛。 包括上次他发烧在内，江晟的行为都像是拿着锤子，在外面用蛮力破开他的心防，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放在身侧的小指蜷了下，顾思南声音很轻：“好。” 即便顾思南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开始做胃镜检查的时候，还是难受得眼泪要掉出来。 他能很明显感觉到胃里有根管子在搅来搅去，异物太明显了，特别痛苦。 难受的时候，时间会被无限拉长，变得很慢很慢，几分钟如同过了好几年。 等医生把管子拔出去，顾思南才觉得活了过来。 江晟扶他起来，给他递纸巾擦口水。 顾思南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非常丑，正在自闭，不太想搭理人。 他接过纸巾，没说话。 江晟没说什么，只是半扶着他，撑着他身体的大部分力量。 等报告的时间，顾思南窝在等候区的最角落，抱着书包，很安静坐着。 他嘴里还麻麻的，喉咙不舒服，肚子也难受。 渐渐的，他又觉得委屈，难过得厉害。如果他一开始就有人陪，就可以直接约无痛了，根本不需要约普通。 可他手机里唯二的两个亲人，都不会为他过来。 感觉到眼睛的酸涩，顾思南迅速低下头，又眨了几次眼睛，强行压下那份想夺眶的眼泪。 江晟一直注视着他，没落下他的神色变化。 眸光微微动了下，江晟忽然伸手，把顾思南的头按到自己肩膀，掌心遮住他的眼睛，嗓音轻柔，带着一丝温柔的哄，“不舒服就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医院人来人往，什么声音都有，如同一个小小的人间，可顾思南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他靠在江晟肩膀，视线被遮住，鼻尖只能嗅到江晟衣服上洗衣剂的味道，耳边也只有他的声音。 时间匀速在流动，他内心的烦躁一点点淡下去，最后重新缩回最角落，不再露头。 他轻轻闭上眼睛，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因为人多，检查报告没出得那么快，等了快一个小时，广播才喊顾思南的名字，让他去拿报告。 顾思南是真的难受，也是真的因为江晟在身边感到安心，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 听见护士广播喊他，才醒过来，但迷迷糊糊的。 江晟让他坐好，温声说：“我去帮你拿报告。” 顾思南还完全醒过来，眼底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反应慢了几拍，听完后，隔两秒才点头。 江晟很快拿了报告单回来，脸色不太好。 顾思南已经清醒了，仰起脸问：“怎么了？很严重？” 江晟告诉他：“胃溃疡。” “那还好，不算很严重。”他以为要更严重点，比如穿孔之类的。 “还不严重？”江晟瞪他一眼，又问：“预约医生了吗？” 睡一觉，查完胃镜过后的那股不舒服减少很多，顾思南精神不少。 他背着书包站起来，“嗯，约了。” 顾思南约的是一位主任医生，五六十岁的样子，笑起来很慈祥，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 报告单给他看完后，他又问顾思南几个问题，才说：“幸好来得早，不是特别严重，吃点药，养一养就回来了。 记得要忌口，生冷、辛辣刺激的都不能吃，咖啡、浓茶也不要再喝。 我这边有需要忌口和推荐食物的卡片，你拿一张回去看看，尤其记得要定时定餐，少熬夜。” 顾思南颔首，“我记住了。” 从科室出来，两人走扶梯下楼，结完账，又去领号拿药。 江晟接到一个电话，说几句后冲他打个招呼，走出医院大堂，到外面安静的地方接听。 -- 第54页 他前面还有一百多个人要取药，至少得等十几分钟，顾思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望着前面排队的人群，沉默出神。 忽然。 “小南？”一道熟悉却让他无比讨厌的女声响起，顾思南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心情瞬间坏了个彻底。 “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 她说着，就走过来要碰顾思南额头，嘴里继续，“你跟小远还真是兄弟，他病你也病，还来了同一家医院。” 瞥见她的手，顾思南脑袋向后仰，避开她的触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别碰我。” 她的手停在空中，一脸受伤。 “沈林毓，你别装了，”顾思南烦透她每次楚楚可怜白莲花的样子，明明恨不得他早点死，没人跟他儿子争财产，“这里又没别人，你何必呢。” “小南，你误会我了。” 顾思南翻了个白眼，再坐着估计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起身就准备离开，却被沈林毓抓住手，他下意识就用力甩开。 沈林毓“啊”一声，直接坐到地上。 四周安静下来，视线纷纷朝他望过来，有人掏出手机。 “……” 艹，碰瓷！ 顾思南被沈林毓超技术的假摔弄笑了，只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还脑子不太好那种，以为是在演宫斗戏，肚子里揣个假龙种然后碰瓷他，说他害她流产吗？！ “说真的，你是不是有病？”没在意其他人打量他的目光，他没忍住，直接问出来。 沈林毓柔柔弱弱的，揉着脚踝，“小南，你在说什么啊？” “顾思南，你又欺负我妈妈！”伴随变声期嘶哑难听的吼声，一个杯子朝他砸过来，他本能侧过身，保温杯落地，发出“咚”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吓到几个小孩，他们哇哇哭起来，这些哭声仿佛是被投进平静湖面里石子，大家有了反应。 一个热心肠的大妈扶起沈林毓，用责备的目光看顾思南。 顾思南没管她，盯着那个杯子几秒，眼神彻底冷下来，转过头，他看向顾林远。 顾林远已经冲到他妈面前，死死瞪着他。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爸马上就下来了，你敢动我们，他不会放过你！” 顾思南愣了下，唇角勾起冷笑，“你是不是忘记，我也是他儿子？” 他不紧不慢，一字一句说：“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妈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你是小三的儿子，我要是动手，也有理有据，你们活该。” 沈林毓和顾林远都最讨厌“小三”这两个字，仿佛不提，他们就可以假装不知道，把这层身份抹掉，干干净净做人。 显然他们没料到顾思南会直接大庭广众说出来，当即脸色都变了。 本来想要替他们出头的路人顿时闭上了嘴，刚扶了沈林毓的大妈一连后退好几步，嫌弃的擦手。 紧紧抱住顾林远，沈林毓脸色只变了一下就镇定下来，咬着唇继续扮可怜，眼泪含在眼里，要掉不掉。 沈林毓是漂亮的，她其实年纪不算小了，今年已经37，但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的时候，很勾人。她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人总是颜控的，何况是个美女楚楚可怜？ 有个男人站出来当和事老，“你们别在医院吵架和打架，医院是看病的地方，你们的家事，回家再自己处理。” 顾思南没心情理他，更不想看见沈林毓和顾林远，没再说话，转身就要走。 可一转身，就看见顾邦板着脸朝他们走过来。 似乎是见到主心骨，顾林远立刻冲过去，抱着顾邦开始告状，“爸，哥又欺负妈妈，他推倒妈妈，还想打我！” 这么多年，顾林远永远只会这招恶人先告状。 顾思南停下来，突然想再听看看顾邦会对他说什么。 心疼地哄完顾林远，顾邦再抬头看他，脸上表情换成了凶狠怒气，厉声说：“顾思南，你这么多年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你沈阿姨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对待长辈？还推她想打你弟弟，你是要去当小混混进少管所吗？”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顾思南觉得挺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只是笑意没有到达眼底，眸里一片冷漠。 笑够了，顾思南停下来，他才做完胃镜没两小时，身体还不舒服，很累。他一点都不想跟顾邦吵，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你还是一样，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平铺直述，语调平淡，没有半分情绪在里面。他早就对顾邦失望透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你——” “别我了，”顾思南打断他，“我不想跟你说话，也懒得听你废话，你没资格摆父亲的架势教训我。” 说完，他越过顾邦，朝领药窗口走。 穿过围观的人群，他看见站在离他几步远拎着一袋药的江晟。 顾思南脚步顿了下，抿着唇没说话，背脊挺的很直。 江晟朝他走过来，接过他的书包，又握着他的手腕牵着他，轻声说：“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晚安。 感谢在2021-02-0717：24：56~2021-02-0820：4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在奔秃的路上一骑绝尘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55页 第26章 chapter 26 顾思南没把手抽回来，任由江晟牵着走。 他一路都是沉默的，低着头，视线落在脚边，刚才在医院大堂的气焰消失，身上如同敷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将自己跟世界隔开。 出了医院，江晟回头，看不清顾思南的表情，只能模糊地看见他抿平的唇角。 没多久，江晟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顾思南上车。 他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坐在车上，顾思南靠着椅背，脸冲着窗外，始终没开口。 出租车拐上高架桥，窗外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迅速倒退，等从桥上下来，又转进隧道，最后在海边停下来。 今天是阴天，海边不晒，迎面的海风夹杂的些许水汽和咸腥，并不会热。 下车后，江晟先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两瓶水，才和顾思南继续往前走。 大概不是周末，又已经开学，海边的人不算多，他们沿着栈道走到后面，人越来越少。 大海是包容的，人类尽情往里面倾倒垃圾，可它无声无息，即便偶尔愤怒，最后又恢复平静，如同亿万年前，它的出现，孕育出了生命。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规律的声响，一下一下的，敲在心上，逐渐让人心平气和。 顾思南忽然停下来，脱了鞋走下栈道。 “顾思南？”江晟喊他。 顾思南回头，眉眼间那份沉寂消失了，神色很平和，“一起沿着沙滩走走吧。” 江晟望了他一会儿，走下了栈道。 “你刚才看见了？”海水冲刷着顾思南的脚踝，他踩着水，出声问道。 江晟“嗯”了一声。 “那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吧，”顾思南说，“那个穿小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是我的后妈，小三顺利上位。 那个比我矮一个头的公鸭嗓男生，是我便宜弟弟。 最后那个男人，是我爸。” 他转头对江晟笑了下，“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挺配的？” 江晟皱了皱眉，没说话。 因为只是想要倾诉，顾思南没在意江晟有没有回应自己。 “认真来说我跟你，”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晟，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比了大概五厘米的距离，“有这么一点像，我们都是不被父母喜欢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海岸线很长，阴天下的海水一点也不蓝，呈现浑浊的灰黑。 “我爸妈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挺偶像剧情节的，他们是一见钟情，之后相处一个月，就爱的轰轰烈烈，直接闪婚。 但相爱能够轰轰烈烈，怨恨也可以轰轰烈烈。 闪婚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双方都没有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合不合适自己，能不能互相扶持成为家人。 我爸是摄影师，天生是极致的浪漫主义者，心里有一套爱情的模板，他认为，爱情是必需品，很重要，要有仪式感，要经常制造小惊喜，让每天都是新鲜的，还要把彼此当作最重要的第一人。 我妈不一样，她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地方，高中还没毕业就被逼着嫁人，她不愿意，自己逃出来，是极其强大和理智的人。 跟我爸闪婚，是她唯二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事之一。 另一件事，是生下我。 在她心里，爱情是需要的，但不是必需品，人不能围着爱情转。她的观点跟我爸的观点完全相悖，所以短暂的蜜月期和新鲜期过后，就是无休止的吵架。” 说到这里，顾思南停下来，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江晟把拿在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又帮忙拧开瓶盖，“已经可以喝水了。” 顾思南接过来喝了一口，拎在另一只手里。 “我是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降临的，可是等我妈发现怀上我，他们已经开始厌恶彼此了。 无休止的争吵让我妈精疲力尽，她的身体并不好，从家里逃出来以后，她太拼了，落下很多病根。 她有想过拿掉我，但医生告诉她如果拿掉我，以后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是爱我的，为了我，曾经试着挽回过跟我爸的感情，主动配合我爸需要的那份浪漫和新鲜，他们也确实短暂的复合了一阵。” 摇摇头，他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我爸那时已经出轨，跟到他工作室兼职的沈林毓搞在了一起。 我妈怀我的第八个月，撞见了他们亲亲热热走进酒店。 我妈身体不好，要生我本来就负担很重，撞见我爸出轨，再加上之前她上司告诉她，原本定给她升职和出国深造的机会因为她怀孕，给了别人，她一时情绪上去，过度呼吸，在马路上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停顿了会儿，顾思南的声音轻下来，“我就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唇边讽刺的笑变成了自嘲，“我妈在我出生以后，就毅然决然离婚了，因为厌恶我爸，也讨厌上了我，不愿意带我走。 而我爸因为事情闹大，我爷爷奶奶停了给他工作室的投资，便把对我妈的怨恨转嫁到我身上，从来不喜欢我。”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我成了两头都不愿意要的东西，被推来推去，最后，是我爷爷奶奶接收了我。” 海水正在涨潮，已经没过顾思南的小腿，前方沙滩到了尽头，没了路。 “先上去吧。”江晟打破沉默。 -- 第56页 顾思南点头。 找到一张长椅坐下，顾思南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自己抽一张，又看了眼江晟的脚，“你的鞋有湿吗？” “没有。” “那就好。”顾思南擦干净脚上的沙子，重新穿好鞋。 他双手撑在椅子上，面朝着大海，眼神是平静的，“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当是耳边风就好，没必要在意。可能是忍了很久，今天又因为做了胃镜特别不舒服，实在有点忍不住。” 江晟的声音混在海风里，很柔和，“没关系，你想说，我就听。” 下一秒，又很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之前就说过，在我面前，你不用忍。” 顾思南本来已经调节好了，可江晟说完，情绪又重新涌上来。 他迅速捂住脸，藏住发红的眼睛。 江晟心疼的看着他，忽然抬起手臂，将人揽进怀里。 他的掌心放在顾思南的背上，很轻的拍打，安抚着顾思南。 没有推开江晟，顾思南紧紧攥着江晟的衣服，将头埋在他的肩胛。 自然的依赖。 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江晟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湿热，他垂眸，安静凝视着顾思南，眼底写满了疼惜。 半晌，顾思南才抬起头，从他怀里退开。 “不能说出去！”顾思南叮嘱。 江晟笑了，“不会的。” 跟江晟含笑的目光对上，顾思南就立刻转开视线。 他觉得有点丢脸，尤其刚才又是矫情的大段大段倾诉又是抱着对方哭，可再仔细想想，他最近这段时间，在江晟面前脸早就丢光了，还有什么脸丢！ 他呼出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吨吨吨喝完，舒服非常多。 “现在我们俩彻底知根知底了，值得一顿豪华午餐吗？”顾思南说，“我饿了。” “为了胃镜检查，我从昨晚就没吃饭，现在好饿，”他看着江晟，眼神很软，尾音拖长，像极了在撒娇，“你请我吃大餐呀。” 江晟碰了下他泛红的眼尾，擦掉残留的泪滴，“好。” 盯着眼前的小米粥，顾思南觉得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他木着脸，“这就是大餐？” 江晟给他递筷子，“你刚做完胃镜，最好吃点清淡的流食，而且你要养胃。” “但是太清淡了，你好歹给我点份瘦肉粥啊！”他扁扁嘴，看着小米粥的表情特别嫌弃。 江晟把放凉的蛋羹推过去，“还有一份鸡蛋羹，你就着它吃。” 顾思南：“……” 郁闷地吃完午餐，顾思南单肩背着书包，余光飘到旁边的便利店，脚下暗戳戳地挪。 江晟有所察觉，偏头看过来。 顾思南立马露出笑脸，挪出去一点的脚缩了回来。 他咳了声，“回学校？” 江晟没回答，反问：“你身体好了吗？” “好了好了，没有一点问题。”顾思南想了想，又重复强调一遍，“我家那些事，还有我哭的事，都只能你知和我知啊，不然我会生气的！” 江晟颔首，轻笑说：“好，是我们的秘密。” 回到学校，午休还没结束。 班级没人午睡，见顾思南和江晟回来，齐刷刷围了过去。 李栞好奇，“南哥，你上午为什么请假啊？” “去了趟医院。”顾思南把书包里的作业和书都拿出来，摆放好。 莫沁担心问：“南哥你又病了？” “没有，我去做胃镜检查了，之前胃不太舒服。”顾思南没瞒这件事。 “胃镜？你自己去的吗？”郝骁突然看了眼江晟，恍然大悟，“所以江哥早上急忙忙请假，是南哥你找他去医院陪你啊。” 顾思南觉得没必要解释江晟是自己来的，没否认，“嗯。” “检查结果怎么样？”祁明盛插一句话。 其他人也看他。 “一点胃溃疡，不是特别严重，养养就好了，”顾思南说着，对大家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真的。” 他又拿出医院证明和假条准备去办公室。 江晟直接从他手里抽走，然后按了下他的肩膀，“你趴会儿，我帮你交。” 他又对围过来的人说：“他不太舒服，让他休息一下。” 尽管没做过胃镜，但大家对它的认知很统一，都是会疼、特别难受这样的主观想法，听完话，纷纷点头。 许寒阳拍了拍顾思南的肩膀，“南哥你好好休息。” 从书包里拿出校服外套，披在身上，顾思南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 许寒阳没回自己位置，而是跟着江晟出了教室。 “能聊聊吗？”他问。 闻声转头，江晟跟许寒阳对视几秒，没拒绝，“等一下。” 视线扫过他手里的假条，许寒阳指了指走廊尽头，说：“我在那边等你。” 江晟只是进去交个假条，很快，许寒阳刚到地方，他就也过来了。 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走廊几乎没人走动。 江晟单刀直入问：“聊什么事？” 沉默几秒，斟酌好语句，许寒阳也没有拐弯抹角，“你对南哥，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问完，他直直盯着江晟，观察他的微表情。 江晟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抬起了眼。 -- 第57页 微风很轻，拂过树梢，树叶传来的声响衬得周围更加安静。 忽然，江晟眼角轻勾，露出了一抹笑。 他开口，声音柔和的像一场温柔缱绻的美梦，“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第27章 chapter 27 艹，居然就承认了！ 许寒阳根本没想到这么简单，他还准备了一大串话来应对江晟可能会做的转移话题和顾左右而言他，结果根本不用。 当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缓了会儿，他才回过神，目不转睛看着江晟。 江晟的表情太温柔了，以往黑沉而冷漠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为什么？”许寒阳觉得奇怪，“你们之前关系一直很糟糕，和好也才半个月，喜欢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为什么啊。 江晟靠在栏杆上，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思南的事。 他对顾思南的第一印象，是阳光和自来熟，还有那双在白日天光下，仿佛会说话，特别漂亮的眼睛。 初见那天，他心情很糟糕。 他的养父母严格算起来，是他的亲戚，只是关系比较远。他们在收养他之前，已经有一个女儿，比他小两岁。 他跟张玥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那天出门前，张玥因为他，跟他养父母吵了起来。 吵完以后，张玥哭着跑掉，剩下沉默下来的养父母和他。他那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无比清晰的知道，他的存在，伤害了张玥，也让养父母很难做，是真真正正的累赘。 第二次见，顾思南对他的态度变了，眼里直白写上不爽和讨厌，对他没好气，语调都是挑衅。 可他并不讨厌顾思南。 顾思南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明明白白摆出来，对他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他，不像其他人，表面对他友好，背后不止一次说他坏话。 偶尔顾思南跑到他面前挑衅，说些故意气他的话，也非常有趣。 他对顾思南产生好奇心，是上学期期中考，他偶然听到顾思南跟他妈妈的对话，应该说，是单方面的吵架。 顾思南在吵，他妈妈全程冷漠脸。 最后顾思南倦了，他妈妈才对他说了一句：【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平安长大，其他从来没期待过，也不会期待。 以后家长会不要再让老师给我打电话，我很忙。】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顾思南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 他有很好的父母，很好的家人。 是他想错了。 他不明白在父母都抛弃他，父亲甚至为了小三的孩子要将他送出国，他每天还能乐呵呵的，在朋友里面，当能调动气氛的那个人。 虽然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可调节得非常快，在人前，永远都是开朗又阳光，阴霾不会持续。 他开始习惯观察顾思南，把他当做一个范本研究。 兴趣爱好，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跟朋友相处的方式……但凡跟顾思南相关的事，他都会去了解。 越是好奇，越是探究，他对顾思南的兴趣就越大。 渐渐的，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好奇而观察顾思南，还是其他原因。 直到转班以后，对他展露好意的那颗糖、晚上的饭、公园的夜谈、带他融入集体……他越是近距离接触顾思南，越是放不下他。 再回头去看半年来对顾思南的关注，对他持续不断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他终于恍悟。 是喜欢。 所有的好奇、探究、触动、放不下，都是因为喜欢。 他喜欢顾思南。 仅此而已。 “喜欢并不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江晟重新看向许寒阳，“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许寒阳再次惊到。 可仔细想想，这个回答才是对的。 他很早之前就觉得，江晟从来没有真正跟顾思南置气过，每次顾思南跑去挑衅江晟，江晟都跟逗他玩儿似的。 抬起自己掉下来的下巴，许寒阳沉默了会儿，说：“南哥很直，我不希望你的喜欢，给他带去困扰。” “不会的，我不会主动提醒他。” 江晟很轻地笑了下，垂下眼，“我希望他就像现在这样，目标明确，未来光明无限。” 午休结束响铃，江晟和许寒阳才回到教室。 顾思南虽然趴着，但只是迷迷糊糊的，没有真正睡着，听到后面传来拉动椅子的声响，他揉揉眼睛，扭过头。 “你跟许寒阳聊什么了？” “问我你检查胃镜的事，担心你。”江晟随口诌了句。 顾思南没怀疑，“这样啊。” 他眯起眼，手搭上江晟的桌子，靠过去，“你没说其他事哦？” 江晟拍拍他脑袋，“放心。” 顾思南睁圆眼睛看他，打掉他的手，“你逗小狗呢。” 江晟莞尔，“你是小狗吗？” 顾思南：“……” “不理你了！”他气呼呼转头，搬出来练习题开始做。 转眼又要到周末。 周五下午，班级群再次活跃起来，大伙儿纷纷跳出来约周末出门浪。 许寒阳铁打的约游戏，第一个艾特的人还是顾思南。 见顾思南没回复，一下课，他又跑过来当面邀请，“南哥，组团吗？” -- 第58页 顾思南正忙着解题，头也没抬，“不了，我跟江晟约好去我家补课。” 许寒阳有点失落，但想想顾思南打定主意要读书，又很快压下心情，转成祝福。 “行的吧，那南哥你加油。”说完，他转身离开。 顾思南解完题，抬起头看已经跟李栞投入游戏的许寒阳，突然想起上辈子。 许寒阳跟他一样，高考砸了，连专科分数线都没过。 出成绩以后，他就被关在家里，等待证件办理完，被打包出国，自己都自顾不暇，没空去管许寒阳。 后来，陈珂又因为他出事，他远走他乡。 最后一次听到许寒阳的名字，是一次的偶然的机会，他在B市碰见了李栞。 李栞高考同样糟糕，但被他妈狠下心打包复读了两次，甚至亲自陪读，最后勉强上了本科线。 他们坐在咖啡厅，他问起许寒阳，李栞就告诉了他。 许寒阳高考失利以后，真的跑去玩电竞了，可电竞圈并没有那么容易混出头，他打了三年，连替补都做不到，又因为跟人打架，被辞退了。 他的学历只到高中，又仅有游戏的经验，投了不少简历，都石沉大海。 后来一次偶然，他签约做了主播，每天上线玩游戏。 一开始还好，他真的赚到了钱，但后面出了事。 他签约时没仔细看合约，以至于出事以后，他要承担全部责任，还得双倍赔偿公司损失。 赚的钱赔光了不说，还欠下很多钱，母亲又生了病，日子过得很难很难。 他那时想凑钱给许寒阳，可许寒阳早就换了号码，谁都找不到他，便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重生回来，他也想改变许寒阳的命运。 哪怕许寒阳未来还是会去玩电竞，但好歹学历上去了，能多一个选择，一个出路，不会临到头，只剩下后悔。 但要怎么做？ 转过身，顾思南再次开启戳江晟大法。 江晟已经习惯了，“嗯？” “有一件事，很重要。” 一模一样的开头，顾思南说完，江晟就笑了，他搁下笔，做出倾听的表情。 顾思南说：“怎么才能让不喜欢读书的人开始读书？” 江晟愣了下，“怎么了？” “最近看了不少一些新闻，有点感慨，越来越多企业的入门门槛就是学历，而且网上也很多学历歧视，有钱人就算了，拿钱包装很容易，但没钱的，没学历会更难走。” 顾思南找了个借口，以此引入话题，“我们班的人绝大部分都不爱读书，成绩很糟糕，除了个别几个可以回家继承财产的富二代不提，其他人以后怎么办？我觉得，应该想办法让他们喜欢上读书，未来会多一种选择。” 看着认真在为大家考虑的顾思南，江晟眼神柔软下来。 见江晟不说话，顾思南又戳了他两下，期待望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很难。”江晟摇摇头，“忽然让他们去读书，根本不可能。” “是吧。”顾思南有点蔫，“要是有谁能来好好敲打他们一番就好了。” 安静了会儿，他忽然又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不然这样，周六先把许寒阳李栞他们这批人叫到我家，我们开个学习研讨会怎么样？” “先改变我们班的学习氛围，如果大部分人都动起来，另外一小部分也会不自觉融入的！老周的‘一带一路’思路，可行吗？” 他想到什么，又问：“你介意吗？本来我们先约好了。” 江晟：“不会。” “那就这么办！” 顾思南开心地朝江晟开了朵灿烂的花，就站起来，去找许寒阳。 许寒阳正跟李栞、蒋越组队，蒋越菜的极致，游戏一开始就直接完蛋，李栞紧随其后，五分钟不到下线。 剩下许寒阳一个人还在坚持。 见他玩得投入，游戏不结束估计都听不见他讲话，顾思南就直接拿过他的手机，不到三分钟，就赢了波ss，通关进入下一局。 全程围观的许寒阳、李栞、蒋越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牛还是我南哥牛。” 把手机还给许寒阳，顾思南摆摆手，“小意思。” “对了，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他越过许寒阳的肩膀，又点了几个人名字，让他们过来，等人到了，邀请说：“明天下午来我家，我们开个会。” 莫沁和林苗苗对视，面面相觑，不解问：“什么会啊？” 顾思南敛了敛表情，语气郑重且认真，“关于我们班级的未来，还有你们，不对，我们大家的未来。” 所有人都是满脸的问号：？ 视线围着大家转一圈，将他们的茫然的神色收入眼底，顾思南直接了当：“简单来说，就是学习研讨会。” 所有人：“……” 完蛋，他们南哥终于被学习逼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今天这章发30个小红包，一起过年呀~ 祝大家牛年牛气冲天，牛运亨通，身体健康！ 比心~ 第28章 chapter 28 虽然大家对顾思南突然要开“学习研讨会”都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但周六下午还是如约到了顾思南家里。 一口气来了十几个人，即便顾思南家客厅够大，也显得有些拥挤。 -- 第59页 除了郝骁、李栞和许寒阳，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进门后有些好奇的探头探脑，但幅度都很小，不会很失礼。 林苗苗和莫沁比较心细，拎了水果过来，递给顾思南以后，林苗苗问：“南哥，我们来这么多人，会不会打扰到叔叔阿姨？” “不会的，我家就我一个人住。”顾思南回答。 林苗苗下意识脱口，“啊，为什么？” 莫沁拉了她一下，她反应过来，立刻道歉，“抱歉南哥，你不用回答。” 顾思南笑了下，对她们眨眨眼，语气欢欢快快的，“没关系，就是自己住比较自由啊。” 又看了会儿顾思南，林苗苗松一口气。 莫沁重新把水果从顾思南手里拎回来，转移话题说：“南哥，你家厨房在哪啊，我跟苗苗去洗水果。” “你左手边，门拉开就是。”顾思南说，“盘子在柜子里，拉开就能找到。” 莫沁点点头，拉着林苗苗进了厨房。 许寒阳和李栞走过来，“南哥，我们俩下去买点零食和饮料。” “不用，我跟江晟上午去超市买好了，”顾思南说着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然后打开，把脑袋探进去，“大家都来了，你快出来吧，顺便帮忙把我们买的零食和饮料拿出来。” 江晟简单应了一声：“好。” 围观了全程的李栞和许寒阳：“……” 李栞忍了忍，没忍住撞了下许寒阳，小声跟他叨叨，“我怎么觉得，南哥和江哥基基的？这模式难道不是老夫老妻？我爸妈就这样的！” “基尼玛，你同人文学看多了吧，都让你少看论坛那些有的没有的帖子了，不纯洁！兄弟情懂吗！”许寒阳送他一枚白眼，心里却疯狂吐槽顾思南和江晟，尤其是顾思南，双标！纯的双标！ 李栞瞥了瞥他，继续逼逼，“社会主义兄弟情嘛，我了解的。” 许寒阳觉得心好累，暴躁道：“社会你个头，少在背后八卦他们了，还是你想尝尝南哥和江哥的混合双打？” 李栞表情一僵，“……不了不了。” 顾思南等江晟出来，又跟江晟说了会儿话，才转头看他们，不解地问：“你们聊什么？什么混合双打？” 李栞飞快摆手，“没什么。” 他视线扫到已经从柜子里拿出零食的江晟身上，又迅速说：“我去帮江哥。” 顾思南看向许寒阳，“？” 许寒阳耸耸肩，“我说，昨天回家差点被我爹妈混合双打。” “噢。”顾思南点下头，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他把一袋一次性纸杯递过去，对许寒阳说：“你也去帮忙。” “那你呢南哥？” “我准备点东西，马上到。”说完，他转身进了书房。 五分钟后，顾思南出来，大伙儿已经都找到地方坐好，好吃好喝聊起来，不知道聊到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 顾思南拍了拍手，把所有人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好了，我们进入正题。祁明盛，你把窗帘拉一下。” 闻言，祁明盛咬着一片苹果站起来，依言把窗帘拉上。 客厅瞬间暗下来。 “南哥，不是开学习研讨会吗？拉窗帘做什么？”张程毅剥了一手开心果，边吃边问出疑惑。 顾思南打开家用投影仪，连接到自己手机上，而后抬头说：“开之前，想让大家先来看一段影片。” 众人：“？” 但顾思南不说话了，他走到江晟身边给他留的空位坐下。 因为人多，沙发上很挤，他们肩膀挨着肩膀。 坐了会儿顾思南觉得姿势不太舒服，干脆把下巴放到江晟的肩膀上，还调整了半天，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察觉到顾思南的动作，江晟愣了下，偏过头看他。 顾思南没觉得不对，又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江晟眼里滑过有几分无奈，但很快压了下去。 影片已经开始，开头就是一个段记者在贫困山区学校的实地调查。 小孩子们十分淳朴，记者问他们“长大后想做什么，为了实现它应该怎么做”，每个人回答的答案都特别可爱，最后记者问到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 “我要去大城市，要好好读书。” “我们老师说过，读书可以改变命运，我想要改变我的命运，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我想走出去外面看看。” “我想赚钱，赚很多钱，为了实现它，我得认真读书，考上好大学，从山里走出去。” …… 这段采访不长，十分钟左右就完了，紧接着又跳出来另外一个视频，最后是从网上截下来的新闻图片和表格，跟播放ppt一样，一张张放映出来。 那些图片和表格包括了现阶段就业的困难、企业对本科的录取率、大专的录取率、高中的录取率，以及各个阶段能拿到手的工资平均数。 三十分钟后，影片播完，没有人出声。 室内一片寂静。 顾思南起身关了投影仪，江晟帮忙拉开窗户，光线重新照进来，客厅恢复明亮。 顾思南搬了把椅子坐在原本投放影片的地方，开口说：“数据很清晰了，企业招聘的时候，很少会考虑高中学历。 哪怕是销售，入门门槛也是大专。 去年我们省专科线232，就以这次周考成绩来看，我们班能上大专分数线的还不到8个人。” -- 第60页 他问：“大家有什么感想？” “一定要说吗？”蒋越第一个说话。 顾思南看向他，“当然，这是我们研讨会的内容之一，想说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说，也不一定非要打工啊，打工996、007多惨，现在很多出路，”蒋越说，“可以当主播，月收入很高的，我哥一个朋友就是主播，平均月入四五万。” “还能写小说，”文艺委员童贝贝插过话，“我堂姐高中开始写小说，高三就月入十几万，还卖了版权，她就没读大学，现在有车有房，过得很潇洒。” “画画好的能画漫画，能接商单。” “ps学的好的，也可以接商单，就算一单二十块，一天五单就一百了。” “发传单一天一百五。” 顾思南不打断他们，耐心地听他们说，等他们都说完了，才一点点反驳。 “蒋越，你了解过我们国家一共有多少主播，又有多少主播是赚钱的吗？”他目光落到旁边的童贝贝身上，“同理，童贝贝你也是，你了解过有多少作者能月入十几万、还能卖版权的？” “这些都是很少一部分人才能做到的，任何行业做到顶部都是赚钱的，你们没听过收废品成为首富的吗？” 蒋越和童贝贝愣了愣，顾思南视线掠过所有人，继续说：“包括你们后面说的漫画和商单，前提都是有这个技能。 你们说的这些工作里面，最简单的就是发传单了，可是你们谁真的去发过？知道怎么发，会遇到什么困难？” 这些问题，没人回答的出来。 祁明盛打破沉默，“南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我们才高二，未来会怎么变化，谁都说不好，而且我们都有手有脚，不读书确实也是能活下去的。” “我知道，不读书当然能活，只是有学历的话，未来可供选择的路更多。”顾思南接过江晟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老实说，我今天突然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一定觉得我有毛病，或者学习学疯了。 怎么说，也算是吧。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突然开始认真读书，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境太真实了，以至于我觉得，那就是未来会发生的。” 大家好奇，“什么梦啊？” “我梦见，我未来高考砸了，以这个为导 听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面色各异。 江晟看着顾思南，眼神微凝。 “可是，”童贝贝忽然举高手，说，“这只是梦啊，又不会发生。” 顾思南笑了下，很好看，“害怕啊，万一呢。” 他又皱了皱脸，语气惆怅，“那样的未来太逊了，跟这么帅的我一点都不搭，你们不觉得吗？” 许寒阳李栞他们附和： “确实确实，南哥这气质，一看就应该是出入高档商务区的精英。” “还要小资一点，日常优雅的咖啡厅之类的。” “还得开豪车！” 顾思南踢了踢脚尖，两手撑在椅子上，笑得眉眼弯弯，“对吧对吧，就应该这样。” 气氛被重新调动了起来。 大家都在笑。 等大家笑够，顾思南抚平衣摆的褶皱站起来，话锋一转，“现在两点半，我们去一趟人才市场吧。” 大家没反应过来：“……？” 三秒后，许寒阳最先回过神，但已经傻了，崩溃道：“南哥，还要去人才市场？！” “昂，”顾思南表情认真，“我可是很严谨的，光列举这些数据，你们不一定信，实际去转一圈最有说服力。 我查了，今天人才市场刚好有一场招聘会。” 不情愿归不情愿，但每个人都愿意给顾思南一个面子。 半个小时后，四辆出租停在人才市场门口。 顾思南拉了个小群，在群里发红包，把车费全部报销了。 一群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日常就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对人才市场仅限于听过，基本没有真正来过，见里面到处都是人，大伙儿站在门口，满脸的懵逼。 顾思南上辈子找工作的经验非常丰富，跑过无数次人才市场，对这样人山人海的架势早就习惯了。 他跟江晟走在一起，轻车熟路带着大家挤了进去。 少年人最是不缺好奇心和探索欲。 一开始，大家小心翼翼的，但没多久就放开了，渐渐脱离队伍，三三两两结对跑去自己感兴趣的公司打探。 就剩下江晟和顾思南。 顾思南站在原地看着大家，见他们眼睛亮亮的，或是围观，或是自己主动询问，都融入氛围里，满意笑了。 他转头，扯了扯江晟的衣摆，又指了指角落位置，“那边没什么人，我们过去等？” 江晟“嗯”了声。 走到角落，顾思南懒懒地倚着墙，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开心果，分给江晟，“吃吗？” 江晟拿了一颗，但没有吃。 他垂下眼，目光从眼睫投落下来，安静注视着顾思南，过一会儿忽然用力弹了下他的额头，语气却很轻：“会疼的，所以梦只是梦而已，不是现实。” 顾思南捂着额头怔了一瞬，缓缓笑起来，“嗯，我知道。” 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不会再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这章再发30个小红包呀，比心~ -- 第61页 晚安~ 感谢在2021-02-1117：46：10~2021-02-1320：0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呈欢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chapter 29 招聘会场地不算很大，很快就能逛完。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大家就回拢到顾思南和江晟身边。 比起刚才仿佛小鸟被放飞时的欢天喜地，这会儿都有点蔫蔫的，或是皱着眉，或是陷入沉思。 一看他们的神情，顾思南知道肯定是受打击了，他不着急说话，只带他们离开，然后找一家下午茶餐厅走进去。 二楼人少，把桌子拼一拼，大伙儿围着坐下来。 等店员把他们点的饮料和零食甜点都上了，顾思南才开口，“实际逛完一遍招聘会，有什么感受？” “歧视！”童贝贝气呼呼的，“妥妥的学历歧视！” “对，还是光明正大的！” “变脸特别快！” “他们不是来招人的吗？凭什么甩脸色！” “过分，太过分了！” 蒋越、祁明盛、许寒阳、李栞、张程毅、陈石璋、贺林吐槽根本停不下来，而且越说越气，把鸡米花当那些招聘人员咬。 郝骁、林苗苗、莫沁虽然没说话，但沉着脸，表情也不好看。 顾思南安静听他们发泄，不打断。 他拿起手边的奶茶想喝，却被江晟直接拿走，给他重新换了一杯热牛奶，“你喝它。” “……”转过头，顾思南睁大眼睛望着江晟，又拽了拽他的衣摆。 无意识撒娇。 跟他对视，江晟轻笑了声，但没有同意。 轻拍了两下他的头，江晟语调柔软下来，很温和，“乖，你要养胃。” 顾思南不想说话了。 看着奶茶不能喝，他要死了！ 闷着气，顾思南不理江晟，但到底老老实实抱着牛奶喝，没再碰奶茶。 喝了小半杯后，顾思南后知后觉发现，大家都不讲话了。 抱着牛奶杯，他抬起眼看向他们，“？” 林苗苗和莫沁眼睛亮亮的，一改刚才的低迷，有些兴奋；许寒阳一手捂眼，一手按头，满脸的无语。 其他人也直愣愣盯着他们，神色各异。 咽下牛奶，顾思南摸摸自己的脸，疑惑，“盯着我们干嘛？我们脸上有花？” “没有没有。” 大家默契地一起摇头。 顾思南：“……” 什么鬼。 放下杯子，顾思南把话题拉回来，问道：“现在你们还觉得学历一点也不重要吗？” 重新回到这个话题，众人又想起刚才招聘会上经历的事。迟疑了几秒，童贝贝说：“比我们想象当中重要，至少也得上个大专。” “挺好的。”顾思南满意了。 他从来没觉得一场招聘会就能改变大家，从此每个人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要能把“学历也是重要的”这个观念灌输给大家，有印象就好。 具体行动可以一步步来，距离高考还有差不多两年，时间足够的。 “来定个小目标吧。”顾思南又说。 “小目标？”许寒阳茫然地盯着他，“什么小目标？” 顾思南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又习惯地转了圈笔，“类似下周周考你们每科都提升十分这样，短期目标，比较简单。” 听完话，没人开口，都呆呆看着他。 顾思南抬眸，跟他们对视，“不行吗？你们刚才不是才说，意识到学历重要性了？” 所有人：“……” “不要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用笔头敲了敲桌面，顾思南又揽过江晟，“我后桌在这里啊！年级第一！ 有他在，你们担心什么？我那么明显的提升，你们不是看到了！” 张程毅默默举起手，“但是南哥，我们才高二上学期呢，下学期总复习的时候再认真就好了啊。” 李栞咬着吸管，非常真诚地点头，“就是就是，时间还那么多，不着急。” 顾思南瞪他们，觉得自己像极了老妈子，“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现在落下越多，后面要追上来就越难，付出精力和时间也越多！” 江晟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毛，视线回到其他人身上。 “我每周会帮你们押几道题，你们只需要熟悉并且记下来解题逻辑和涉及公式就好。” “江哥你真帮我们押题啊？”陈石璋和贺林很惊喜。 他们俩这次周考就排在顾思南后面，第六和第七，原本也是班级里难得几个会自己写作业，愿意听课的。 郝骁、林苗苗、童贝贝、莫沁也看着江晟，十分期待。 江晟点头，“嗯。” 顾思南把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用手肘撞了下坐在他右手边的许寒阳，“你呢？我听说叔叔阿姨没收了你一半零花钱？” 许寒阳一听就难过了，耸拉着眉毛，“嗯，他们说不进步下次再没收一半。” “那你还坚持不学，你坚持个屁啊坚持，”顾思南踹他一脚，“赶紧学起来，下周周考目标你给我每科提升二十分，不然不要再找我带你玩游戏，免谈！” 许寒阳木着脸：“……不然南哥你现在踹死我吧。” -- 第62页 “出息！”顾思南呼出一口气，“那十五分，不能再少了，再少又要倒数了！还是你愿意再抄一次六科试卷外加被没收零花钱？” 他顿了下，睨许寒阳一眼，“我记得你试卷昨天才刚抄完。” 想起噩梦一般的抄试卷，许寒阳瞬间精神起来，伸长手握住江晟的手，他无比恳切：“江哥，请你务必让我每科提升15分，谢谢！” 许寒阳都低头了，李栞、张程毅、祁明盛、蒋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那拜托江哥了！” 顾思南很开心，他扭头看江晟，对他眨眨眼，然后两手放在下巴，朝他开了朵灿烂的太阳花。 周一，又是周考。 周汉唐拿着卷子走进教室，瞬间察觉到了气氛变化。 他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才开始考试，便闲聊一样开口，“你们今天好像挺期待考试？” “是挺期待的，”许寒阳美滋滋的，“这次我肯定不用抄试卷了！” 周汉唐挑了下眉，“这么肯定？” “确定一定！”许寒阳非常膨胀！ 顾思南往后靠到椅背，侧过头小声跟江晟说：“飘了，语文考完得提醒他一下。” 周六下午从咖啡厅出来，所有人又回顾思南家里。 顾思南把白板搬到客厅，江晟拿着笔很快在上面写了几个公式，又勾出几道书本例题让他们做。 许寒阳做了几分钟，又想起他上周背的元素周期表和化学式，找顾思南借了化学书凑到江晟面前，问他怎么应用到题目里。 江晟耐心给他讲了几遍。 等晚上他们要离开时，许寒阳已经能够熟练用它们解题。 所以他今天特别自信。 “嗯，”低低应了声，江晟又用笔尖轻轻敲了顾思南肩膀一下，提醒说，“答题专心点，别再粗心犯错。” “知道了，江老师。”顾思南故意拖长了音，又看着他笑。 江晟摇摇头，唇边却抿开了笑意。 考试的顺序跟上周一样，上午语文、数学，中午英语，下午物理生物化学，一天考完。 由于顾思南费尽心思劝学，又有江晟这个超级外挂，第二天考试成绩统计出来，周汉唐揉了半天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还没醒。 数学老师刚好经过他身边，他忙拉着人问：“郑老师，您这成绩没算错吧？” 郑老师大概为了改卷子太晚睡了，这会儿有点困倦。 他打了个哈欠，捧着保温杯说：“我昨晚也不信，反复算了三遍，结果都一样，所以这个成绩没错，他们的确进步了。” 周汉唐有点晕乎乎，他又注视电脑屏幕半晌，终于没忍住，开心笑出来。 十班的大家并不知道他们这次的周考成绩震惊到了一个办公室的老师，正忙着日常抄作业。 顾思南和江晟从来不参与其中。 顾思南刚背完50个单词，在放松大脑，没什么事干，便侧身趴在江晟桌子上，咬着一根棒棒糖看他做奥数题。 奥数这个领域，不是顾思南现在这个程度可以踏足的。 他看了半天题目，发现拆开来每个字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变成一道题，他就完全懵圈了。 江晟算出答案，抬起头，见他鼓着腮帮子闷闷的，弯了弯嘴角，“看得懂吗？” 顾思南很诚实，“天书一样。” 指了指江晟解出答案用到的公式，他恐惧，“这是我们后面要学到的？” “不是，这是微积分公式，大学才学。” 顾思南松一口气，又趴回桌上，“我还以为我们后面要学，幸好不用。” 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光束在顾思南头上调皮的舞蹈，将他的头发染成温暖的暖棕色。 或许是早晨起床晚了，没来得及梳头，顾思南的头发有一小撮翘了起来，像动漫里的呆毛，随着他用脸蹭自己手臂的动作，一晃一晃。 视线落在那小撮头发上，江晟伸出手，食指压下它。 顾思南怔了怔，仰起脸，“你干嘛？” 江晟答非所问：“你早上出门很匆忙？” “你怎么知道？”顾思南懒得动，继续趴着，不在意江晟手指按在自己头顶，“昨晚太晚睡了，早上没听见闹钟响。” “头发翘起来了。”江晟说完，松开手，那小撮头发已经压了下去。 他又说：“不要太晚睡，你还在养胃。” 顾思南“唔”了声。 上课铃响，周汉唐踩着欢快的步调走进教室，笑容满面望着大家，“周考成绩出来了。” 许寒阳非常关心自己成绩，立马就问：“老师，我这次几名，是不是不用抄卷子了？” 周汉唐没卖关子，“对，你这次不用抄了。” 把卷子递给林苗苗，示意她发下去，他又对许寒阳说：“不止不用抄，我还要表扬你。” 下面七嘴八舌说开： “卧槽，表扬？” “那肯定考得很好啊。” “这必须说一声江哥威武！” “忘了南哥吗？没南哥江哥会教吗？” “对哦，南哥也牛逼！” 李栞八卦：“老师，许寒阳考多少分啊？” 周汉唐笑眯眯的：“总分220，要重点说一下化学，他考了60分，我们班一共六个人及格，他是其中一个。” -- 第63页 他的目光又落在顾思南身上，“还有顾思南，这次也进步非常大。” 大家期待，“多少啊老师？” “总分362分，语文66，数学80，英语45，化学70，物理55，生物56，班级名次进步两名。” 全班又一次激动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情人节快乐~ 明天继续。 比心呀~ 感谢在2021-02-1320：05：53~2021-02-1421：0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呈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呈欢10瓶；木头人8瓶；花果茶x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chapter 30 两次考试都进步了100分以上，顾思南算是独一个。 一节课上完，全年级又传疯了。 顾思南拿着杯子和江晟去装水，路上遇见好几个老师。 以前老师们见到他就头疼，现在个个笑眯眯的，连教导主任都好声好气跟他说话，话里话外鼓励他继续努力。 送走教导主任，顾思南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又朝江晟眨眨眼睛。 江晟觉得好笑，没忍住，真笑了出来。 “顾思南。” 忽然有人喊他，顾思南闻声回头，是秦诗。 “你怎么下来了？”秦诗是11班的学生，文科重点班，跟理科1班、2班一样，都在最顶层。 “我们下节体育课。” 秦诗走过来，她看了眼江晟，朝他点下头，目光回到顾思南身上，“我听说许寒阳这次周考总分220，真的吗？” “真的，他化学这次及格了。” 顾思南一把勾住江晟肩膀，语气骄傲，“多亏了我家江老师。” 秦诗抓住重点，挑了下眉，“你家的？” “对呀，我家的，”顾思南松开勾着江晟的手，靠着江晟笑，“我是唯一认证的学生，我们班其他人凑数的。” 观察了会儿顾思南，秦诗把掉下来的碎发撩到耳后，问道：“你知道江南吗？” “呃，江南水乡？” “噗。”秦诗笑得更欢了。 “？”顾思南一脸茫然，脑袋上的问号都要具体化。 他问：“所以不是吗？” 秦诗摆摆手，“没什么，你不知道是好的。” 顾思南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秦诗没说，他就没再问，抛到了脑后。 秦诗的朋友在楼梯那边喊她，她应了声，然后对顾思南挥挥手，“那我先走了，那件事我们再微信联系。” 顾思南点头：“好。” “我是你的？”江晟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在他耳边响起。 “是我家的。”顾思南纠正他的说法。 他还靠着江晟，便转身站好，对江晟笑得灿烂，“你不认啊？那我去找周老师评理，他说了，我们是‘一带一路’关系，你得负责我学习。” 江晟垂眸，静静看着他，比常人颜色更深的眸子里只有映了阳光和他。 跟江晟眼神对上，莫名的，顾思南觉得心里像是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原因，江晟忽然笑了声，移开目光，又拉了下他手腕，“走吧，回教室了。” “噢。” 顾思南没再想，跟他并肩回教室。 回到班级，许寒阳还人围着，他坐在里面高谈阔论，声音隔得老远就能听见，嘚瑟得不行。 放下装满水的杯子，顾思南走过去，拍了他脑门一下，“还在吹呢？” “嘿嘿。”许寒阳笑，“难得我进步这么多，化学还排班级第六名，不得多飘一飘，不然下次掉下去，不就没机会了。” “还想掉下去啊？”顾思南睨他。 想了想，在他面前空位坐下，“这次周考成绩，有没有让你有成就感？” 许寒阳半点没迟疑，“必须有！” 顾思南提着的心放下，如果提升的成绩没有给许寒阳任何成就感，那么他对读书的想法，已经趋近于零。 前面他还能逼一逼，但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读，后面肯定会坚持不下去。 “那下次继续努力，等你分数一路飙到600分，从年级倒数爬到正数，更有成就感，以后老周跟他带的下届学生提起我们班，就能把你单拎出来吹，多骄傲。” 许寒阳抱着胳膊乐，“要单拎也是单拎南哥你。” 他停了小半分钟，又说：“南哥，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们懂得的。我们会按照江哥说的那样，每周把他给我们押的题弄懂，未来的路我们也会更认真思考，你放心吧。” 认真看了会儿他，顾思南颔首，“行。” 吃完午饭休息十几分钟，顾思南抱着课本又准备跑办公室，江晟拉住了他。 “怎么了？”顾思南重新坐下，侧过身看江晟。 江晟从桌肚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笔记本，B5纸张大小，递给他。 “是什么，让我也看看？”李栞正跟张程毅说话，目睹江晟送笔记本的行为，好奇凑过来。 顾思南把他脑袋推开，看着江晟，“我打开了？” “嗯。” 顾思南低头，翻开笔记本。 然后，愣住了。 李栞已经“卧槽”开，嗓门大的能把隔壁班都招过来，“江哥，特地为南哥写了一本笔记啊？” -- 第64页 江晟手写了一本“学霸笔记”，整理了这学期包括学过的没学过的所有的知识要点，开头几页是思维导图，各科必考的知识点罗列的清清楚楚。 往后翻，是各科的基础例题，解法、公式应用、常见错误解法和公式混用，以及一些简明扼要的得分方法。 这份笔记，比之前陈珂和老师为他整理的还更加简洁明了，非常好记。 顾思南拿着笔记，手指用力，心里软成了一片。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两个字太见外，其他词语又无法表达这份心意，最后只是抱着笔记本，认真说：“我会好好用的。” “嗯。” 江晟知道顾思南想带大家一起进步，一起学习的心，又说：“可以给大家复印一份。” 郝骁、林苗苗闻声过来，星星眼盯着顾思南抱在怀里的笔记本，刚想开口就听见江晟的话，郝骁立刻惊喜出声，“真的吗江哥，我们能复印？” 林苗苗也目不转睛盯着江晟。 “咳，”顾思南提醒了下自己的存在感，“想要的，放学跟我去复印店。” 李栞举手，特别好学生范儿，“南哥，你把笔记本借我们，我们自己去复印就好啦。” “不要，”顾思南十分宝贝地抱着笔记本，“你们毛手毛脚的，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三人：“……” 这护食护的。 “行，那放学一起去复印。”郝骁又说：“谢谢江哥，南哥。” 林苗苗嗯嗯点头，也说：“谢谢江哥，谢谢南哥。” 顾思南把他们都赶回自己位置，然后换个姿势，一眨不眨凝视着江晟，犹豫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放了很久的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晟抬眸，“我对你很好吗？” “很好，”顾思南托着腮，“上一个这么关心我，对我很好的，是我哥。” 顿了下，他补一句，“你比我哥对我还要好。” “你有哥哥？” 顾思南摇摇头，“不是亲哥哥，也没亲戚关系，但他跟我哥一样，叔叔阿姨就像是我父母。” 眉眼弯起，他继续说：“下次介绍你们认识，他在一中读书，今年高三，成绩非常好，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江晟的眉眼染上一些暖色，“好。” “差点让你拐跑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顾思南手肘撑在桌上，凑过去一些，近距离跟江晟对视，又重复一遍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晟沉默几秒，牵起嘴角笑了下，“那你也喊我一声哥吧。” “你又转移话题，”顾思南瞪他，哼哼说，“还有，谁要叫你哥，不叫。” 江晟轻弹了下他额头，没再说话，也不再看他，拿着笔开始做题。 顾思南等了会儿，确定江晟不会回答他，有点郁闷，发泄一样用指甲掐了他两下，但也没真用力气。 “你每次不回答就无视我。”他侧着脸趴着，继续戳江晟手臂抗议。 江晟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别闹。” “那你回答我问题。”顾思南没抽回手指，任由江晟握着，只是直勾勾看着他，望进他的眼底。 “很重要吗？” “嗯！”顾思南理直气壮，“我好奇。” 江晟有几分无奈，他很轻地眨了下眼，“我不知道。” 顾思南懵了，“啊？” “我不知道这样就算是好，”江晟垂下眼，声音沉下来，神色也淡下来，“我的朋友很少。” 顾思南心尖仿佛刺了下，有点疼。 他怎么忘记了江晟从来独来独往，朋友都没几个？ 连跟他做朋友都那么正式的询问。 顾思南摸了摸鼻子，默默从桌肚里摸出几颗糖，乖乖哄人，“都给你，来，重新笑一个。” 江晟看了看糖，又抬眼看顾思南，几秒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嘴角微微弯起，夜一般深的眼睛里铺开了层层笑意。 刚回来，路过听了一耳朵的许寒阳：“……” 他傻乎乎的南哥哟。 注意到许寒阳，顾思南偏头看他，“你什么表情？” 许寒阳摇头，“没。” 他又看江晟一眼，叹一口气，溜溜达达回到自己座位。 顾思南莫名奇妙。 江晟重新开口，“我明天要跟队去w市参加数学竞赛复赛，周五才能回来。笔记的最后面有我给你做的周复习计划，还有给大家标记的例题，晚上复印完，你告诉他们。” 听了话，顾思南翻到笔记本的后面，发现江晟确实给他写了一张复习计划，大方向跟陈珂上周给他的类似，细节方面有点差别。 对他来说，江晟的这份复习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另外还有两张给许寒阳他们押的题目，也简单易懂，稍微花点时间，就能理解思路。 合起笔记本，珍而重之地收好，他点点头，“好的。” 江晟说：“笔记还没整理完，但我明天要走，你要复习，就先给你，剩下的内容国庆以后再给你。” 顾思南惊讶，“还有？” “有，高一的知识点。” “那也太多了，你不用特地做这些，”顾思南皱了皱眉，“很费时间，高一的知识点归纳我有的，老师和我哥都给我了。” -- 第65页 “那你就三份结合起来看，不会麻烦，也不费时间。” 他轻声说，“我想为你做。” 顾思南一怔，抬头看他。 江晟话锋一转，又叮嘱：“不要喝奶茶，不要喝冷饮，辛辣的也不要吃。” 顾思南：“……” “别熬夜，11点之前就要睡觉。” “多喝水。” “……不然我还是叫你一声哥吧，”顾思南一脸无语，“你比我哥还啰嗦，他都不这么管我，而且你就去几天！” 江晟淡淡看了他一眼，灵魂发问：“你跟他说过你胃溃疡吗？” 顾思南：“……” “我记住了，我非常乖的。”他睁大双眼，努力表现得很乖巧，“我保证不喝冷饮不喝奶茶不吃辛辣早睡早起！” 江晟应了声，说：“不要让我担心。” 门窗开着，穿堂风过，江晟温柔的语调混在微风里，飘到耳边，顾思南忽然觉得心脏重重跳了下，耳根忍不住发烫。 他摸了摸耳朵，莫名的不好意思跟江晟对视，视线移开，“我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江·影帝·晟。 比心~ 感谢在2021-02-1421：06：51~2021-02-1616：5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呈欢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呈欢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chapter 31 要养成习惯很容易，一两天，三四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 顾思南曾经不断克制自己，减少习惯的养成，结果江晟才转来几个星期，他就习惯了江晟的存在。 下了课习惯往后转，后面位置却空空荡荡；作业发下来习惯往后传，但手在空中停半天，没有人接；上课习惯传小纸条问问题，写到一半才想起来，后面没人。 江晟不在，他做什么都觉得别扭，哪哪都不对劲儿。 中午午休，顾思南做了会儿题就搁下笔，盯着摊开在桌面的练习卷，提不太起来兴趣。 想了想，他从桌肚里摸出手机，头抵在桌子上，两手敲九宫格键盘。 顾思南：你们到w市了吗？ 发完，他等了等，江晟的头像安安静静的，没有正在输入中。 大概在忙吧。 顾思南想。 郁闷的轻叹了声，正准备把手机重新塞回桌肚，手机就震了一下，他立刻又拿出来，指纹解锁屏幕。 江晟回了五个字。 j：刚到，在宾馆。 顾思南：天气预报说今天W市有雨哦，下雨了吗？ 顾思南：你有带伞吗？ j：小雨，带了。 顾思南：噢。 顾思南指尖停在九宫格上，打了好几段话又删掉，总觉得有点没话题找话题。 他撇了撇嘴，又闷闷地戳了好几下江晟的头像。 都不主动找话题的么！ 或许是江晟跟他心有灵犀，真听见了他的心里话，下一秒，江晟发过来一张照片。 j：雨变大了。 顾思南嘴角瞬间翘起来，开开心心抬头举着手机对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拍了一张：[这里是超好的天气。] j：我知道。 j：我三个小时之前才离开。 顾思南：…… 艹。 他傻了！ 桌子太硬，脑门靠着有点不舒服，顾思南拿了本书垫着，又靠上去，继续跟江晟发微信。 顾思南：说起来，你们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 j：明天，考两天。 顾思南：要考两天那么久啊？ j：一试二试。 顾思南：虽然不懂，但是加油！ j：喝水了吗？ 顾思南：…… 发完，他想起自己确实挺久没喝了，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刚刚好。 顾思南：我喝完了！ j：乖。 看着“乖”字，顾思南眯了下眼睛，总觉得自己最近老被江晟说“乖”，人设都要崩了，正想抗议，忽然发现江晟换了头像。 头像还有点眼熟。 ……不就是他刚才随手拍的那张天空照片吗？ 顾思南：？ j：？ 顾思南：怎么突然换头像了？还拿我拍得天空照。 j：天气好，心情也好。 好像没问题？天气好心情确实比较好，阴天或者雨天他就情绪不太高。 顾思南：我拍得好吧，快感谢我，快夸我！多说几句，我爱听！ j：拍得很好。 j：摸摸头.jpg 弯着眉眼，顾思南换了个姿势跟江晟聊天，他长脚一伸，踢到前面张程毅的椅子，他正趴着补眠，惊得一个激灵醒来。 他回头，一脸懵懂：“南哥？” 顾思南抬头看他一眼，飞快说一句：“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说完，他又低头。 但张程毅已经彻底醒了，见顾思南拿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打得飞快，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深处，好奇问：“南哥，你跟谁聊天啊？” 顾思南还没说话，李栞就一把勾住张程毅肩膀，“别吵南哥，他肯定跟江哥聊天呢，没空理你。” 张程毅：“？” 顾思南手抄起旁边一本书，准确砸在李栞身上，抬头看他，“你题目做完，那么多时间来瞎哔哔？” -- 第66页 李栞：“……” “我这就去，立刻，马上！”他迅速松手，把书捡了还给顾思南，就转身回自己位置。 顾思南又看了眼张程毅，张程毅笑了下，“南哥，你真跟江哥聊天啊？” 点了下头，顾思南问：“这么了？” “没，”张程毅摸了摸头，“我还以为你在跟女朋友聊天呢。” 顾思南愣了愣，错愕道：“什么？” 张程毅老老实实说：“你笑得特别甜。” 顾思南非常茫然：“甜？”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南哥看过偶像剧吗？就是男女主恋人未满的时候，提到对方时候会露出来的表情，仿佛吃了蜜糖一样，让旁人看了，会自然跟着露出姨母笑那种。” “……”顾思南木着脸，“我没看过偶像剧。” 张程毅无语半天，最后掏出手机，迅速找出来一张杉菜和道明寺对视的图，“像这个。” 顾思南凑过去看。 看完，他一言难尽问：“这不是花痴吗？” 张程毅：“……” 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几下顾思南肩膀，“南哥，你果然凭本事单身。” 顾思南没说话，给他一枚白眼。 没再理会张程毅，他重新低头，江晟没再回复他。 应该是去忙了。 顾思南摁灭屏幕，刚想把手机放进桌肚，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他手机用力抢过去。 皱起眉，顾思南转过头，对上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有点眼熟，但对方是谁，他懵了下，一时想不起来。 “你谁？”顾思南直接问。 “你什么态度说话？”他的法令纹很深，板着脸显得特别凶，眉头紧锁，瞪着自己，“尊师重道学哪里去了？！” 顾思南莫名其妙，但他非常不喜欢这人的语气和那种居高临下看自己的眼神。 他站起来，视线角度瞬间对换，变成他俯视。 余光扫到旁边，张程毅在纸上写了大大的“张梁勇”三个字，又用嘴型说：“一班班主任。” 顾思南恍悟。 他就说，为什么这么眼熟。 “好吧，我想起您是谁了，”顾思南礼貌说，“张老师，请问您为什么要收我的手机？” 张梁勇冷声说：“我没收你手机还需要理由吗？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不是让你来玩手机的，要玩滚出学校玩，学校不欢迎你这种没心思读书的学生！” “现在午休时间，又不是上课，何况校规里也没有不许带手机这一条，”顾思南被他莫名其妙一顿骂气笑了，摊了摊手，“还是您准备现在当场自创一条然后直接越过校长加入校规？” 顾思南的语气太气人，张梁勇怒火中烧，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没收你手机，让你学习还做错了！” “我没这个意思，”顾思南因为江晟的遭遇，对张梁勇一点好感都没有，说话不再客气，在线怼人，“我只是觉得，您手伸太长了，这里是十班不是您的一班，您要自创规矩，应该回您的班级去。 况且，您自己的班级都还没有禁止带手机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您不懂啊？” 直接被怼，张梁勇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狠狠瞪着顾思南，“果然是能跟江晟玩得好，一模一样的烂！” “张老师，您不觉得，您很有问题吗？”顾思南笑容完全敛起，眼神也冷下来，“莫名其妙跑来我们班级，莫名其妙没收我手机和骂我，现在又扯到江晟，说到江晟，您不理亏吗？带头霸凌学生您非常理直气壮？要脸吗？” 许寒阳带头附和道：“对啊，脸呢张老师？您是看准了江哥不在，才敢跑来我们班级吧？” “您没收南哥手机做什么，主任看见南哥玩手机，他都不没收。” “您先管好自己班级吧！” 张梁勇胸膛剧烈起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手指着顾思南和许寒阳，“你们——” “我们怎么了，又没说错，”顾思南直接打断他，面无表情，“张老师，我们班一点也不欢迎您，大门在您后面。 哦，走之前请把手机还给我。” 说着，他朝张梁勇伸出手。 李栞在旁边喊，“手机快还给南哥，不然我们就找主任去了，看谁更有理。” 张梁勇脸色非常难看，他把手机往顾思南怀里一丢，丢下一句“差班果然是差班，没救了”，就怒气冲冲离开。 顾思南接住手机，还觉得不爽。 他忍了忍，没忍住，认真问大家：“张梁勇有病吧？” 围观了全程，在座的所有人都点头。 “非常有病！” 李栞举手说：“这个我可能知道原因！” 等大家都看向他，他说：“我之前打听到，一班这两次周考，平均分都被二班超了，尤其是这次，英数理化四科被二班吊打，英语平均分还只比三班高出零点几分，差点被三班超过。” “还有一条最新消息，上午教师会议，他被主任狠狠批了一顿，然后老周又被拎出来夸了一顿，还提到南哥你的进步。 后面他阴阳怪气老周，被老周笑眯眯连本带利怼了回去。 他最爱面子，心眼又小，我估计被当众这么对比，又被老周怼了，心理极度不平衡，再加上江哥主动要求转到我们班，闹得不愉快，他更是不爽到极点，所以故意来找我们班不痛快。” -- 第67页 童贝贝点头同意说：“没错，如果真像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那他进门第一个要收的就是蒋越的手机，然后还有贺林，怎么也不会直奔南哥。 他就是故意找南哥茬儿，因为江哥跟南哥玩得好，而且南哥最近两次明显进步非常大。” 大家纷纷认同。 张梁勇突然出现刷了一波存在感，让所有人重新记起江晟之前在一班的遭遇，激起了怒火。 原先昏昏欲睡补觉的、玩游戏的、聊天的人都停下来，聚在一起，狠狠骂他。 “靠，这人神经病。” “他是怎么当上重点班班主任的？” “突然觉得一班有点可怜。” “可怜个屁，就是他们用冷漠和无视孤立霸凌江哥，谁都不无辜好吗。” …… 七嘴八舌里，顾思南忽然问了一句，“你们不气他骂我们班是没救的差班吗？” 声音停顿下来，教室一片寂静。 大家互相对视。 “艹，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有人骂道… 顾思南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每个人，又问：“你们愿意被那种垃圾老师看扁吗？” 跟他目光对上，许寒阳福临心至，第一个站起来，超级大声：“不愿意！” 莫沁和林苗苗紧接说：“不愿意。” 李栞嗓门特别大：“非常不愿意！” 郝骁、祁明盛、张程毅、童贝贝、蒋越表情特别严肃认真，“被谁看不起，也不能被这傻逼看不起。” 之后，其他人纷纷应声，“我们要读书，用成绩狠狠打他丫脸！” 看着大家被激起的不服输的心情，顾思南刚才被张梁勇气到飙升的怒火稍微消下来一点。 上周过后，大家虽然有把“读书重要，学历重要”的信息记在脑子里，也确实努力了几天，但今天有几个人又松懈下来，仍然觉得时间很多，还可以先玩，不是特别在意。 他原本还在思考怎么再次动员大家读书。 张梁勇这一波就送了助攻。 看在这一点上，他可以少骂张梁勇一秒钟。 就一秒。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第32章 chapter 32 张梁勇的出现，激起了所有人不服输、争强好胜的心理。 凭什么他们要被垃圾老师瞧不起？ 于是下午上课，大家忽然打鸡血似的认真起来，个个坐得笔直，炯炯有神盯着黑板和老师。 这节是化学课，他们班化学老师叫蔡瑾，人年轻，脾气也比较软，因为管不动，所以平时上课只要不是太夸张和光明正大的玩闹，一般都不会管。 之前周考化学平均分涨一次，她就惊讶了。 这会儿见大家忽然听课，开始记笔记，更是惊得差点调头重新进一遍班级，以为是自己走错了班。 她忍不住停下来，玩笑一样问道：“今天大伙儿怎么了？突然认真起来，是不是我其实在梦里？” “不是梦啦，”李栞捏着支笔摇头，语气特别严肃，“我们班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要认真读书了！” 中午被气得不行的人附和： “必须要读书！” “我们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屁没救，老子就是不想读书而已，愿意读的话分分钟超过他们一班！” “这就吹过了，你先超过南哥再说。” “咳，南哥又不介意。”那人回头看顾思南，“对吧，南哥？” 顾思南托着腮，“不介意，但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得支棱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行！”他拍拍胸口，特别热血。 顾思南满意笑笑，“那下周月考看你成绩。” 蔡瑾午休不在学校，不知道张梁勇中午那一出挑衅戏码，茫然问：“怎么跟一班还有关系？” “有，关系大得很。”许寒阳娓娓把中午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又不屑哼了两声，手脚并用，“张老师手那么长，脸那么大，那么瞧不起我们，我们当然得打脸给他看看，让他明白莫欺少年穷！” 蔡瑾听完，就知道张梁勇跑来十班的原因，跟李栞说得相差不离，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看不惯江晟转班以后过得更好。 她虽然觉得张梁勇心眼太小，教师失德，但不好对同年级的老师评头论足，便没说他，只是说：“想读书是好事，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忙的，尽管提。” 大家异口同声，“好！” 这股认真的风气超乎所有科任老师预料，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最后一节课，大部分人还在坚持，即便听不懂，也先把笔记做好。 周汉唐中午同样不在，刚刚才回来，听说了张梁勇的事，就气得想冲到楼上办公室再跟张梁勇撕一次。 反正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们班占理。 不过被几个老师合伙拦了下来，又听他们说下午自家班级的学生特别认真，才冷静下来。 被气得坐不下去，他站起来，走出办公室透气。 办公室跟十班挨着，之前天气热，教室开空调会关门，还得走几步到窗户才能看见。 现在昼夜温差逐渐拉大，傍晚开始降温，下午几乎不会开空调，教室前后门都敞着，一出办公室就能看清学生在做什么。 这节是物理课，以往到最后一节课，大家心思早就跑了，班级气氛焦躁得厉害，但今天没有。 -- 第68页 班级静悄悄的，偶尔才有人小声说几句好，然后继续听课。 就连老油条到抄六科试卷也不怕的几个人都拿起了纸笔，埋头记笔记，还主动提问题，让老师给他们解答。 周汉唐紧紧看了会儿，心里欣慰。 刚才憋得满肚子的气慢慢散了。 他的学生，必然全都未来可期，会越来越好！ 全心全意投入学习，时间就过得很快。 眨眼就到了周五。 下午语文课，周汉唐通知下周的周考取消，周四、五进行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年级会排名，同时成绩也会下发给家长。 听完消息，全班都摩拳擦掌，一副要展示实力的模样。 ——大家还在因为之前张梁勇的话生气。 看着大伙儿的反应，周汉唐笑了笑，抛出一个奖励，“如果这次考试，每个人每科都能提高10分，我就请你们所有人喝奶茶。” 捕捉到“奶茶”两个字，顾思南一秒钟坐直，“真的吗老师？” 周汉唐看了他一眼，“其他人是真的，但你只能喝牛奶，顾思南同学，你得先好好养胃。” 顾思南：“……” “不是老师，您怎么也知道？！”他震惊。 林苗苗笑，回答他：“南哥，因为我们班有一个头号八卦小能手，有他在，没有事情藏得住。” “李栞！”顾思南压低声音瞪他。 李栞嘿嘿赔笑，“那什么，南哥你是流量么，但凡在我们学校论坛发帖，有你的名字游览数就一骑绝尘。” 他转移注意力，“谁知道老周也逛论坛！” 周汉唐说：“我不逛，是江晟之前告诉我的。” 顾思南一怔。 其他人却“哦哦哦”的起哄闹起来。 尤其是以林苗苗和莫沁为主的几个女生，脸颊红扑扑，眼睛放起了光。 顾思南：“……” 大家都是什么反应。 望着顾思南，周汉唐又感慨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现在能这么好，我很高兴。” 说完，他将分好卷子拿给每组第一桌的人，“行了，无关的话题就到这里结束，这是周末作业，先传下去。” 他重新回到讲台，翻开课本，“上课了，翻开67页，我们接昨天的内容讲……” 卷子传到顾思南，顾思南拿走自己那张，下意识又往后传。 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江晟还没回来。 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桌椅，他抿了抿唇，像之前那样，把江晟那份卷子收好，打算等明天再一起拿给江晟。 太阳逐渐变成暖橘色，天空火烧云蔓延。 放学铃声响了起来。 许寒阳收拾好书包，走到顾思南面前，“走吗南哥？” “你先走吧，我要去趟办公室。”顾思南正在研究一道物理题，换了好几种做法也解不出来，江晟不在，他打算去找物理老师。 闻言，许寒阳点头，“那我先走了。” 顾思南挥了挥手，“拜。” 顾思南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六点多，学生都走得差不多，整栋教学楼静悄悄的，班里也没了人。 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忽然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停在班级后门，他下意识转过头。 “江晟？”顾思南愣住。 下一秒，他又问：“你怎么又回来了？领队老师不是让你们回家了吗？” 江晟缓步走进教室，已经找好借口，“我回来拿作业。” 顾思南没怀疑，说：“我本来明天准备拿给你的。” 从书包里把收拾好的一叠卷子拿出来，递给江晟，他歪头笑了下，“都在这里，我给你整理好了。” 江晟扫了眼卷子，视线又回到顾思南脸上，目不转睛，“要走了吗？” “要了，等我收拾好。”说着，他就把剩下的笔记本和书装进书包，拎起来单肩背好，又挪了下椅子。 他走到江晟身边，“走吧。” 锁好后门，他们并肩离开学校。 天色渐晚，火烧云淡去，天空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淡紫色，城市亮起了斑斓的灯光。 “考试顺利吗？”从便利店出来，顾思南拿着盒旺仔牛奶，准备要喝。 江晟点头，“还好。” 顾思南咬着吸管，偏头看他，“能拿一等奖吗？” 江晟跟他对视，语气平淡，却满是自信，“能。” “你说能，那就是肯定了。”顾思南竖起了大拇指，夸道：“棒棒哒后桌。” 踩着灯光，他走快了几步，又转身面向江晟，倒退着走，“对了，下个星期四和五月考，然后周考不考。” 见他倒退着走路，江晟忙伸手拉住他手腕，牵着他，有些无奈，“好好走路。” 又说：“我知道，带队老师有提。” “我们班这两天都非常用功读书，这次月考大家肯定不会太差，”仗着有江晟牵着，顾思南并没有听话，依旧面向江晟倒退着走，“考得好，再被夸一夸就会有成就感，然后继续用功读书，良性循环！”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非常亮，尾音也扬起来，显然特别开心。 江晟“嗯”了声，灯光下，他望着顾思南的眼神十分温和。 “你急着回家吗？”抽回自己的手，顾思南转身，变回正常走路，手里的空牛奶盒丢进旁边垃圾桶。 -- 第69页 江晟摇头，“不着急。” “那一起吃晚饭吧？”顾思南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邀请说。 江晟看着他，没拒绝，“好。” 顾思南在养胃，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粥或者面条，他们就近选了家人少的面馆走进去。 点菜的时候，江晟点完，又特地叮嘱了不加香菜，不要辣椒。 顾思南本来要说话，听完就不再开口，抬头看他。 “嗯？”江晟疑惑。 “没。” 顾思南抽了张纸巾擦桌子，“只是觉得你特别细心。” 江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顾思南眨眨眼，双手捧着脸对江晟开了一朵大大的太阳花。 江晟眉眼一展，也笑了。 没多久，他们点的面条送了上来。 面有点烫，顾思南吃不了太烫的东西，便鼓起腮帮子吹，他垂着眼，睫毛又长又浓密，江晟专注凝视他，眼底肆无忌惮铺开了一片温柔。 大概是注意到了江晟的目光，顾思南抬起眼眸，问道：“你不吃吗？” 江晟一瞬间就敛起了所有神色，那起筷子，“吃的。” 吃过晚饭，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快到地铁站，顾思南想起什么，问：“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江晟颔首，“有。” “那要来参加许寒阳的生日趴吗？”顾思南说：“李栞、郝骁他们都会去，还有一些其他班的同学，不过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相处，而且我会全程陪着你，不会让你落单。”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凑过去扒着江晟手臂，微微仰脸期待看着他，“所以一起去吧？” 江晟低头，目光安静垂落在顾思南脸上，将他的神色完全收入眼里，不自觉勾起了唇。 “好。”他的声音低而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比心~ 第33章 chapter 33 许寒阳的生日趴全程都是秦诗和她姐妹操办的，顾思南只负责赞助一部分资金。 生日趴的地点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下午六点，顾思南和江晟一起到了酒店。他们定的包厢在三楼，几部电梯都刚上去，他们只好停下来等。 不一会儿，又有两名青年走过来。 他们站着说话，其中稍矮一些的青年话比较多，絮絮叨叨的，另外一个嘴唇噙着一抹笑，安静地听，偶尔才回应一两句。 江晟在接电话，顾思南把手插在口袋里，有些无聊，视线四处乱转，瞥到了他们。 注意到他们的相处模式，觉得有点像自己跟江晟，便多看了几眼。 稍矮一些的话痨青年不知道说道什么，笑得特别欢快，腰都弯了下去，被另外一个拉了一把，然后被揉了头发，捏了脸。 旁观者的角度，顾思南觉得他们亲昵得过分。 他又想起自己跟江晟，有些怔愣。 电梯下来，江晟挂了电话回来，见顾思南在发呆，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了？” 顾思南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 江晟又观察了他一会儿，才放心说：“走吧，电梯下来了。” 电梯停在三层，顾思南发现那两名青年目的地也在这一层，并且非常巧，包厢就在他们隔壁。 “你认识他们？” 江晟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顾思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懵。 他偏头，疑惑，“谁？” “刚才进了隔壁的那两个人。” 顾思南明白过来，“没，不认识。” 包厢门在这个时候打开，李栞愣了下，不解：“南哥，江哥，你们站在门口干嘛？” “没什么。”顾思南越过他走进去，发现大伙儿都到齐了，就他跟江晟最晚。 他回头问李栞，“你出去干吗？” 李栞说：“洗手间啊。” 顾思南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去，又顺便抓着江晟手腕，把人拉进来。 里面摆了两桌，坐了二十几个人，男女各半，见他们进来，视线齐刷刷望过来。 大部分人顾思南都认识，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就带着江晟走到许寒阳身边坐下，把礼物给他，“生日快乐。” 许寒阳眉开眼笑接过去，“谢谢南哥，我能打开吗？” 顾思南点头。 得到允许，许寒阳就迫不及待拆开包装，礼盒里放着纯黑色的游戏手柄，是许寒阳之前一直非常想要、攒钱想买的。 他的眼睛变成了星星眼，小心翼翼放下礼盒，就往顾思南身上扑。顾思南眼疾手快，一把怼住他脑门，“好好说话，别动手，否则我就收回来了！” 许寒阳一秒收回手，坐的笔直，顺便捞起礼盒紧紧抱在怀里，十分宝贝，“南哥，既送不退啊！” 顾思南瞅他，几秒后笑了，“放心，给你就是你的了。” 江晟也给许寒阳准备了礼物，是一款小众品牌的香水，许寒阳道谢完，就被几个女生拉走。 顾思南转头看了看，没发现秦诗，就知道那些女生拉着许寒阳去做什么了。 他笑了笑，默默送上祝福。 抬起头，他发现江晟看着他，便冲他眨眨眼，凑过去小声说：“秦诗准备告白了。” 江晟点了点头。 包厢人多，有些嘈杂，一群半大的少年混在一起，即便有些人之前不是特别熟悉，但气氛上来了，熟悉得也快。 -- 第70页 很快，各个班的人喝成了一片。 唯独顾思南和江晟两人身边是真空地带，没人过来劝酒。 顾思南是众所皆知他胃溃疡，得养胃。 江晟是不敢。 李栞有点喝多了，脸红红地站起来说要给大家讲八卦。 大家好奇，便凑过去，将他围在中间，有人问自己好奇的事，他回答。 “校花吗？她确实有男朋友啦，不是谣言。她男朋友是一中的，超级帅，听说成绩也好，我还有照片呢，要看吗？” “高一的陈岚？她有喜欢的人了，你没机会啦！而且就算她没喜欢的人，你也没机会，她喜欢成绩比她好的，她年级第四。” …… 李栞那边在八卦，而祁明盛、蒋越为首的几个人，围着点歌台点歌，包厢瞬间沦为KTV。 包厢里充斥各种八卦和歌声，但顾思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剃鱼刺。不过他技术有点糟糕，鱼刺没剔干净，鱼肉已经被他戳烂。 耳边忽然传来江晟的轻笑声，而后一只手伸过来，把他的碗拿过去。 “？”顾思南目光随着他的手，转到了江晟身上。 江晟说：“我帮你。” 顾思南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其实很少吃鱼！” 江晟注视他，语气像哄小孩，“嗯。” 顾思南：“……” 顾思南放弃辩解，理直气壮等江晟帮他剔鱼刺。 他托着腮，安静看着江晟。 江晟低着头，半边脸落在灯光里，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有很淡的笑容，这抹笑衬得他的轮廓线条也显得柔软下来。 不知不觉间，顾思南看得入了神。 帮顾思南剔好鱼刺，江晟抬头便对上他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没提醒，就那么跟顾思南对视。 顾思南好半天才回神，发现江晟早就剔好了鱼刺，也盯着他看。 他下意识错开目光。 不对啊。 他紧张了什么。 顾思南觉得自己有些莫名，捏了捏指节，又拿起江晟之前帮他倒的豆奶一口喝下。 拿起公筷夹了块小排到江晟碗里，顾思南说：“这个给你，谢礼呀。” 江晟视线扫过碗里的红烧小排，又回到顾思南脸上，轻轻笑开。把碗放回顾思南面前，他语气温和，“吃吧，刺都挑完了。” 顾思南“嗯”了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鱼肉。 许寒阳和秦诗这一走有点久，快四十分钟才回来。 两人回到包间的时候，是牵着的手的，有人注意到，立刻“哦哦哦”地起哄，所有人眼睛亮亮一齐围了过去。 “卧槽，你们什么情况？”李栞酒瞬间醒了，睁圆眼睛盯着他们。 许寒阳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头发，“就那么什么，我们在一起了。” 秦诗今天特地打扮过，画了淡妆，头发披散下来，稍微做了卷，穿着米色的长袖连衣裙，脖颈修长漂亮。 她跟许寒阳并肩站一起，笑得特别甜。 李栞还在瞳孔地震中，他懵懵地看着许寒阳和秦诗，突然想起之前跟江晟的八卦，默默蹲到角落反省。 他开始庆幸，幸好他就跟江晟叭叭过。 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完，大家才知道，原来今天秦诗就是要告白的，为此才选的这里。 这家酒店在顶楼修了一座空中花园，专门请来园艺师设计了各色花草，四周玻璃墙围着，能俯视整个城市。 她包下顶楼两个小时，花了一个小时布置，之后让朋友把许寒阳带上去。 她主动告的白。 秦诗落落大方，并不觉得害羞，她简单讲完过程，就拉着许寒阳回到位置坐下。 顾思南看着他们，笑着说：“恭喜呀。” 秦诗很开心，眉眼都是笼着浓浓笑意，“顾思南，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不客气，”顾思南摆摆手，“你们在一起就好。” 他莞尔，又说：“何况我其实没帮什么，就是帮你踩了个点，再帮你试吃巧克力和蛋糕。蛋糕和巧克力都很好吃。” 许寒阳惊讶无比，“原来南哥你知道，还帮了忙！” “知道啊，”顾思南勾住江晟肩膀，笑了下，“江晟也知道。” 江晟轻轻颔首，也说了一句，“恭喜。” 许寒阳：“！” 这时，背景音乐换成了欢快的“明天你要嫁给我”，祁明盛拿着两个话筒走过来，递给秦诗和许寒阳。 他调侃，“两位新人，唱一首吧！” 许寒阳和秦诗对视一眼，接过话筒，手又牵在了一起。 一首歌完，大家纷纷鼓掌。 祝福声不断。 下一首歌跳出来，许寒阳看一眼，扭头问顾思南：“南哥，你唱吗？” 顾思南拒绝，“不想唱。” “你呢？”他转脸问江晟。 江晟端着杯饮料，“不了，我唱的不好。” 许寒阳闻言，便不多劝，兴致勃勃站起来，又去换了首歌唱。 包间有点闷，顾思南打算去洗把脸，他扯了扯江晟的袖子，跟他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江晟应了声：“嗯。”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旁边是消防通道。 洗完脸出来，顾思南正准备返回包厢，突然听见消防通道里传来一声“碰”的声响。 -- 第71页 他惊了下，脚下一转，朝消防通道走。 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他正准备推开门，就看见挂着标志牌的那面墙有两个人亲昵地抱在一起。 他见过他们。 就是一开始等电梯时，他看见的两名青年。 不爱说话的那名青年这会儿以一个十分强势的姿势将稍矮的青年禁锢在怀里，低头亲吻他。后者微微仰起头，并不反抗，也在回吻对方。 顾思南睁大双眼，心跳得很快。 他后退两步，有些慌张地走开，又钻回了洗手间。 江晟看了眼时间，微微皱起眉。顾思南已经出去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回来。 秦诗坐在旁边，察觉到江晟的情绪，很快明白过来，告诉他，“别担心，南哥觉得闷，估计是去透气了。” 江晟没说话。 秦诗忽然问：“你不准备告白吗？” 听了话，江晟才抬眼看她。 “我知道的，你喜欢顾思南，”秦诗说，“我暗恋过，暗念了好几年，所以很清楚暗恋一个人的状态。” 她弯起眉眼，“你知道吗？你每次看着顾思南的眼神都特别温柔，而且很专注，仿佛全世界就只能望见他一个人。 也就是因为你也是男生，大家才没有发现。” 江晟许久才说话，“我不会告诉他。” 秦诗有些错愕，“为什么？” 江晟没回答她。 他起身，语气很淡说：“我出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思南快开窍啦。 明天继续。 比心~ 感谢在2021-02-1921：23：49~2021-02-2022：2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10瓶；一个人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chapter 34 江晟最后是在顶楼花园找到的顾思南，他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坐在长椅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仰头望着夜空。 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大多看不见星辰，偶尔才能瞧见几颗。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走过去。 顾思南似乎是在发呆，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没什么，透透气。” “一声不吭跑到楼上，好歹要说一声。”江晟语气很淡，说完，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要探他额头，“不舒服？” 顾思南下意识避开，“我没事。” 没有错过顾思南的动作，江晟微微怔了瞬，手收了回来，“下去吗？” “嗯。” 他现在不太想跟江晟单独待在一起，刚才那一幕给他冲击太大了，就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那种震惊。 倒不是他不知道同性恋的存在，只是因为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跟他和江晟太像了。 他才意识过来，原来他跟江晟的相处已经亲昵的超出了界限。 他得缓缓。 一前一后回到包厢，郝骁看见他们，收了手机说：“回来得正好，刚准备给你们打电话，要切蛋糕了。” 话落，他扭头对不远处的李栞和祁明盛打个手势，他们点头，下一秒包厢的灯就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门打开，张程毅推着蛋糕走进来。 蛋糕是秦诗亲手做的，她一个多月前就在练习，做得非常漂亮，一点也不比店里的差。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由秦诗起调，大家围着许寒阳，唱起了生日歌，他一脸感动地闭眼许愿，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弯腰吹灭了蜡烛。 灯光重新亮起，大家又异口同声对许寒阳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从酒店出来，才八点多，还没九点，有点早，于是有人提议去KTV，刚才没唱过瘾。 大部分人不反对。 许寒阳最后问顾思南和江晟，“你们去吗？” “不了，”顾思南心思还在刚才看见的那幕，没有心情，找了个借口拒绝，“我今天的复习任务还没做完，准备回家。” 江晟只说了两个字，“一样。” 许寒阳嘴角抽了抽：“你们还真是……” 顾思南瞥他一眼。 许寒阳迅速改词，“拜拜南哥，你加油。” 在酒店门口跟大家分开，顾思南跟江晟并肩。顾思南不再像过去挨着江晟，刻意隔开了距离。 眸光向右瞥，江晟不动声色观察顾思南。 过了马路，他们来到步行街。 这个时间正热闹，又加上今天是周六，出来玩的人更多。 迎面一群人正在打闹，并不看路，顾思南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注意到。 江晟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眼看就要撞到，迅速拉了他一把。 因为惯性，顾思南本能向后倒，江晟挪了一步，顾思南便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猝不及防被江晟一拽，顾思南从乱七八糟的思绪回过神，发现自己背后贴着江晟胸膛，立刻慌慌张张跳出去。 灯光明亮，清晰将他的神色投入江晟眼里。 他直接问：“你慌什么？” 顾思南迅速反驳，“慌？没有啊，我刚才在发呆，是本能反应。” 江晟静静看着他。 触及他专注的眼神，顾思南心跳又快了起来，他错开目光，重复一遍，“真的没慌。” -- 第72页 他虽然没看江晟，却仍然能够感觉到江晟的视线。 小半分钟过去，江晟才移开望向他的视线。 而后，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顾思南像只鸵鸟，脑袋埋进沙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江晟没再询问顾思南，沉默了下来，原先暖和的神色重新变回淡漠，眸色很黑，两旁的灯斜斜照过来，却半点映不进去。 他没说话，抬脚走在前面。 顾思南留在原地，盯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他们一路沉默到了从地铁下来。 见江晟跟自己下车，顾思南才想起来，他之前邀请江晟晚上住下的，江晟同意了，还带了衣服放在他家里。 现在的情况，就很尴尬。 踩着影子，顾思南深呼一口气，试着不去想在酒店看到的那幕，不去想他们相处的模式，也不思考他跟江晟过度的亲近，将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 抬起手，他用力拍了两下自己脸颊，默背起《离骚》。 默背了两遍，他终于缓下来。 回到家里，顾思南脱掉外套放在沙发上，刚转身想跟江晟说话，就见江晟拿起原来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他一愣，“你干嘛？” “回家。”江晟说。 “可……”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顾思南又重新咽回去。 江晟离开，确实是好的。 否则以他现在的乱糟糟的思绪，估计还得继续沉默，不知道聊什么，反而还会让江晟担心。 “路上小心。”他说。 顿了顿，又说：“到家告诉我一声。” 江晟听到这句，眼底终于有了点暖意，“好。” 顾思南送他到门口，在他弯腰换鞋的时候看着他，语带歉意，“抱歉，我今晚碰见点事儿，现在有点乱。” “没事。” 江晟换完鞋，侧过身凝视他，“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聊聊。” 打开门走出去，他脚步停顿一下，又回头补了一句，“任何时间都可以。” 顾思南背在身后的小指蜷了下，低头很轻应了声：“嗯。” 这一晚，顾思南久违的又陷入梦境里。 只是这次的梦，不再像过去，是他上一世记忆的闪回，而是梦见了江晟。 梦境仿佛放电影似的，把他跟江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完整地播放了一遍，甚至连同他几次异样的反应也清晰展示了出来。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他和江晟的相处和互动，他发现真的很不对劲，换成是情侣之间的相处完全可以。 睁开眼，顾思南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 过两秒，他忽然坐起来，捞过床头的手机，给许寒阳去了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没等许寒阳说话，他就问：“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秦诗的？” 许寒阳大概还没睡醒，根本没听清楚他的问题，哑着嗓音懵懵的，“……南哥？” 顾思南盘着腿，食指一下一下抠着床单，耐着心又问一次，“昨晚，秦诗跟你告白，你是怎么发现你也喜欢她的？” 许寒阳隔了会儿才开口，语调恢复正常，应该是清醒过来了，“心跳加速、脸红、幸福感，还有我会嫉妒她跟其他男生相处、对他们笑。 每次见到她，我都打从心底觉得开心；多看她一眼，会觉得满足；我喜欢看她笑，她高兴，我也会觉得高兴。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上她了。 我对她一直有占有欲，只是因为我们太熟了，又是发小，一起长大，所以我一直没明白过来，混淆了友情和喜欢。 但昨天她告诉我她喜欢我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心里仿佛有千万朵烟花炸开，心跳得特别快，而且高兴疯了。” 他的语气染上了些许羞涩，“我也想亲她，拥抱她，对其他人根本不会有。” 顾思南改抠为揪，床单被他揪出了好几个褶皱。 他换了个姿势，抱着双脚，下巴放在膝盖上，盯着自己脚尖，斟酌了半晌语句，才说：“那如果，总是想亲近一个人，想对他好，时不时会想起他，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想跟他分享，算什么？” 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 顾思南没吭声，等许寒阳说话。 许久，许寒阳说话了，似有叹息，“是喜欢。” …… 挂掉电话，顾思南顺着墙滑倒，卷着被子把自己埋进被窝。 原来，他的一切反应，都是因为喜欢。 他喜欢江晟。 他喜欢上了江晟。 他想要溯源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可一遍遍回忆他们的相处，他发现，他不知道。 或许，是他在公交车上胃痛，江晟陪他去医院。 也或许，是江晟转班过来那天，他知道了江晟和他相似的命运，开始理解他。 这种感觉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悄无声息，慢慢渗透，就等一个爆发的触点。 昨天他在酒店遇见的那两名青年，就是点燃引爆他感情的一把火，现在已经不受控制的炸开。 就像是触底反弹，又像是星火落在草原，瞬间烧成一片。 但是然后呢，他该怎么办？ 江晟喜欢他吗？ 他跟江晟都一样，是男生啊。 -- 第73页 顾思南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两次人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完全没办法表白。他虽然生理年龄处在最能放肆的年纪，可心理年龄已经不是了。 他不愿意。 更不舍得。 江晟应该有完美的家庭，而不是被他拉进这条充满荆棘的路。 所以，什么都不能做。 顾思南拉下被子，把脸露出来，神情蔫蔫的，又躺了十几分钟，他才压下这份心情，将它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底最深的位置。 从床上起来，他去刷牙洗脸。 等洗漱完，他已经敛起了所有情绪。 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份牛奶粥，顾思南端着碗在餐桌旁坐下，拿过手机，一一翻看许寒阳又给他发的消息。 许寒阳：[南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发生什么事了？] 许寒阳：[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许寒阳：[应该不会吧？] 顾思南咬着汤匙，打了一段话，但在发出去之前却又全部删掉。 还是不说比较好。 万一许寒阳发现了，没藏住话，那他跟江晟估计没办法再做朋友了。 顾思南：[没有，是我朋友的事。] 发完，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端起碗，垂下眼眸认认真真吃完了牛奶粥。 作者有话要说：开窍啦！ 接下来正式转入各自以为的双向暗恋阶段，不会太久的。 晚安。 感谢在2021-02-2022：26：55~2021-02-2122：0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呈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chapter 35 周一重新返校，顾思南已经收拾好了所以情绪，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江晟来得比他早，顾思南自然地跟他打招呼，“早安。” “早安。”江晟说完，仍然注视着他。 顾思南放下书包，“？” “已经好了吗？”江晟问。 他知道江晟指的什么，对江晟笑了下，“嗯。” “那就好。” 江晟垂下眼，没再说话。 顾思南看了他一会儿，剥了颗柠檬糖，酸涩瞬间席卷整个口腔。 他拿起放在桌角的空水杯，注意到江晟也还是空的杯子，伸手拿过来，“我去装水。” 江晟没抬头，轻轻颔首，“好。” 许寒阳本来准备找顾思南借物理卷抄，却目睹了这一幕，总觉得江晟和顾思南之间的气氛哪里不太对。 他作业也不抄了，追着顾思南的脚步出了教室。 在开水机前追上顾思南，他单刀直入，“南哥，你跟江哥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接到电话，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后面挂断电话以后，他又发微信给顾思南，几个问题都是试探，而顾思南那句明显“我有一个朋友，朋友就是我”的回答，让他瞬间确定了猜想。 他南哥，大概是开窍了。 但发生了什么事开得窍，他却左想右想，都想不出来。 唯一有可能，就是周六晚上他跟江晟先离开，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让他凭本事单身了这么多年，终于接对了线。 开水机前聚了不少人，顾思南没去挤，站在外面等，听到许寒阳的问题，偏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许寒阳斟酌了会儿，想到一个词，“生分，对，就是生分了。” “生分？”顾思南疑惑问，“你哪看出来的？我们明明跟之前一样。” 许寒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说了两个字：“感觉。” 顾思南噗嗤一声笑了。 他拍了拍许寒阳肩膀，“脑补是病，得治。还有啊，别太关注我，马上要月考了，赶紧复习起来。” “你跟秦诗在一起了，你想想秦诗的分数，再想想你的分数，成绩差距有太平洋那么大，以后她上清华北大，你上南翔学挖掘机，你怎么承诺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许寒阳：“……” “南哥，我在很正经的问你，别扯到我身上，试图转移话题。” 顾思南眨眨眼，“我也很正经的回答你呀。” 认真打量顾思南半晌，许寒阳摸摸自己下巴，难道真的是他感觉错了？ 开水机前的人终于少了，顾思南上去装水。 自己和江晟的杯子都装完，他对许寒阳抬了抬下巴，说：“走了，回教室。” 思来想去，许寒阳还是不觉得自己感觉错了，他几步追上顾思南，换了个角度切入，“南哥，那我们来说说昨天早上那通电话吧。” 顾思南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拒绝，“说什么？” 许寒阳说：“你昨天突然打电话问我那个问题，我都懵了，还以为你终于铁树开花，还想问你对方是谁呢。” 顾思南心想，铁树开花是什么鬼，他只是一直没遇见喜欢的人而已。 “我不是告诉你，是我朋友的事，”顾思南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谁，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就来找我。 我更不清楚了，刚好你刚脱单，就找了你。” 许寒阳一脸好奇，“那他怎么意识到的？” 顾思南白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八卦。” -- 第74页 “八卦是人之常情啊。”许寒阳继续一张好奇脸盯着顾思南。 顾思南知道自己如果不说，许寒阳能追着他问上好几天，可能还会影响到后面的月考，而且因为有“我朋友”这层身份遮掩，再加上他跟江晟又都是男生，他倒不是很担心许寒阳会联系到江晟身上。 于是简单说：“他无意间撞见了两个陌生人亲密，联想到他和他喜欢的人，然后又做了梦。” 许寒阳万万没想到原因居然是陌生人送了助攻。 他观察顾思南的神色，闲聊一样试探问道：“那他准备告白吗？” 顾思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真的跟自己无关，“不准备。” “为什么？” 许寒阳没忍住，问说：“他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 顾思南语气很淡，“也许吧。” 许寒阳：“……”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确定自己非常无语。 他特别想告诉他南哥，你认真看看江晟！他像是不喜欢你的吗！ 手机已经摸出来，就差登上校园论坛把他收藏的cp火眼金睛抠糖的帖子怼到顾思南面前，但又忽然冷静下来。 不对，他其实没什么资格干预，说到底，喜欢和在不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跟他没关系。 何况到底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 另外，顾思南一直用“朋友”来代替，大概也不想他知道。 就是着急。 许寒阳想，这不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顾思南进了教室，发现许寒阳还站在外面，回头问：“你不进来？说起来你今天终于不抄作业了？” 许寒阳一秒钟记起自己的物理卷还一个字没写，而今天第一节 课是物理课，而且马上要升旗了！ 他迅速冲进教室，但跑一段路又退回来，双手合十对顾思南说：“南哥，江湖救急！” 顾思南摇摇头，把卷子给他，然后说：“你一直不做作业不行。” “我有做了南哥，但老师不做人，布置那么那么多，所以我只能选择的做。”话落，他就拿着卷子，百米冲刺速度回到自己座位，埋头苦抄。 顾思南和江晟中午放学的时候一起去了趟办公室，问完题目才到食堂吃饭。 天气是忽然变的，原本他们到食堂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但等他们吃完午饭，就阴了下来，乌云笼罩整个天空，豆大的雨滴落下来。 Y市连续晴了两个月，终于在今天中午下起了雨。 他们一起被困在离食堂不远的实验楼。 这个时间实验楼没什么人了，他们站在走廊，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大雨，没了嘈杂的人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江晟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说：“是阵雨，很快会停。” “嗯，我知道。” 顾思南也收回视线，他没看江晟，走到拐角的楼梯，挑了个台阶坐下。 江晟也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乌云遮住了天，大雨倾盆，连带着世界都灰暗下来，这个拐角左右两边都是墙，显得更暗了。 他们静静坐着，没人再说话。 顾思南双腿并拢，手肘撑在膝盖，掌心托着下颚，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块砖，愣愣出神。 忽然，一道雷声炸开，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江晟方向靠。 “打雷了？”他转头问江晟。 一抬眼，他就对上江晟凝望他的视线，不知道已经看了他多久。 反应过来，他迅速别开眼，又深呼一口气，努力压下骤然加快的心跳。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颁过他的脸，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江晟放大的脸。 距离太近，他能清晰看到江晟深黑色的瞳孔里，只倒映了自己的脸，背后的栏杆和墙，完全消失。 一时间，他呆住了。 忘记打掉江晟捧着他的脸颊的手。 原本已经压下去一些的心跳，又卷土重来，越发剧烈，耳边甚至能够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声，一次比一次快，一声比一声响。 顾思南不知道江晟有没有听见，或许有，或许没有，他已经没办法控制。 他垂下眼睛，又动了动脑袋，想把自己的脸从江晟的手里拿开。 但江晟却突然用力，不让他动。 “顾思南，看着我。” 江晟更凑近他一些，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一字一句，“你今天，为什么一直不敢跟我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比心~ 晚安~ 感谢在2021-02-2122：07：47~2021-02-2222：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慵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秋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chapter 36 雨声很大，世界很静。 江晟靠过来，说话的语调轻又柔和，空气似乎显出了些许暧昧。 顾思南呼吸都轻了。 他忍不住想，真的有那么明显吗？许寒阳看得出来，江晟也发现了。 他确实有意想跟江晟保持距离，也不太敢直接跟他对视，就算是偶尔不下心对到视线，他也会不动声色快速转开。 他只是害怕继续按照以前的相处，他会越陷越深。 -- 第75页 而不敢直视江晟眼睛，是因为喜欢，是担心暴露这份感情，他没那么厉害，能时时刻刻都把感情藏得很好。 忽然又一声雷炸开，仿佛近在咫尺，整栋楼都跟着颤了颤。 顾思南被雷声震回了神，迅速压下所以情绪，他思绪快速转了一圈，主动往江晟的方向凑了凑，鼻尖几乎碰到江晟的脸。 他就这么跟江晟对视，笑了声，“哪里有？你想对视多久？我奉陪啊。” 江晟皱了下眉，喊他名字，“顾思南。” 顾思南看着他，笑盈盈的，“嗯？” 江晟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凝望了他一眼，便松了手，而后后退一些，重新坐直。 顾思南松了口气，他松开握紧的手，也退回原位。 低头，他看了眼自己掌心，能看见几个清晰的指甲印，刚才掐的时候有点疼，但那份疼痛，刚好唤回了他的思绪。 雨声仍然很大，淅淅沥沥的有些单调，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江晟。”顾思南突然开了口。 他抱着腿，侧过脸枕在膝盖上，偏头看江晟，“你以后要考什么学校？清华，北大？” 他刚刚想起来，上辈子，高中毕业后的第三年，他其实见过江晟一次——在靠近京大的一家饭店门口。 那时候的江晟又长高不少，趋近一米九，穿着黑色的大衣，神色淡漠，更个人比高中时候更冷，更难以接近。 他跟江晟隔了一条马路，只是看到了，到底没上去打招呼，他们不熟悉，高中又对立了三年。 后来，他再没见过江晟，但听说江晟出国读研了。 这段记忆封存得很彻底，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突然想起来。 他甚至记起了当时跟江晟站在一起那个男生的模样，跟江晟差不多高，捏着一支烟，侧脸轮廓很帅气。 江晟似乎跟他很熟悉，不仅笑了，还允许他搭肩膀。 想到这里，顾思南像生吃了一整颗柠檬，觉得酸酸涩涩的，未来江晟也会遇见那个男生，跟他变得熟悉。 江晟转过头来，“清华。” 顾思南有些感慨，语气藏着失落，“离我好遥远。” “不会远，”江晟笃定说，“你已经开始努力，完全来得及。” 他顿了下，“你要来吗？” 想去吗？ 当然想。 他重活一世，真正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 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的眼界三观，待人处事的方式；好的学校和学历，也会更好的给与能够自由选择的未来。 而且，他想更加接近江晟一些，哪怕他们不会在一起，但至少他能跟江晟并肩，跟他一样优秀。 顾思南遵从内心点头：“想。” 听到这句，不知道是触到江晟什么点，他忽然笑了，刚才冷下来眉眼舒展开，神色恢复温暖。 “我帮你。” 顾思南眨了眨眼，没说话。 江晟的手伸过来，揉乱了他的头发，“不信我吗？” “如果你对教我这么笨的学生有信心，那我肯定也有，”顾思南笑了，很笃定，“我信你。” 江晟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好。” 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乌云飘走，天色重新亮起来。 江晟拍了拍裤子站起来，朝顾思南伸出手，“走吧，回教室。” 他侧身站着，身高腿长，低着头注视顾思南，他浓黑的眼睛里仿佛有光重新落进去，又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点，如同野外倒影了星河的湖泊。 顾思南仰着脸，静静看了会儿，把手放上去，借着江晟的力道站了起来。 现在不适合矫情和思考太多未来。 先专注学习最重要。 顾思南想，他又发现了学习的一个好处——转移注意力。 特别好用。 全身心投入学习，时间悄然无息来到周四。 南城的月考跟其他大考一样，按之前的成绩分班，每个班级固定40个人，成绩越好考场越靠前。 尽管史地政要一月份才会考，但这次月考并没有考，也算给学生减了压力。 顾思南走进教室的时候，他的座位上已经坐了其他班的人，那人他认识，是五班一个男生，叫董林江，高一挨过他一顿揍，至今不对付。 果然，董林江知道他坐的位置是顾思南的座位后，神色顿时嫌弃起来。 顾思南不想跟傻逼说话，根本没理他。 然而傻逼偏偏没眼力劲儿。 “这特码是年级倒数的座儿，我坐这不会沾霉运，也考砸了吧？” 顾思南：“……” “诶，我能跟你换个桌椅吗？”他扬声跟他前面的人说话，那人根本也不想理他，非常尴尬地对顾思南笑。 顾思南心想，傻逼果然一直是傻逼，学不乖的。 他刚走一步，就见许寒阳、李栞、张程毅已经冲过去，板着脸瞪他。 许寒阳骂道：“艹，你叭叭什么呢，嘴巴不要捐给需要的人谢谢。” 李栞示意张程毅动手，拽着他往外拎，同时又骂道：“你以为你谁，南哥的位置还不给你坐了呢，滚蛋，赶紧的！” 张程毅力气大，真的把人直接提溜了出来，李栞和许寒阳骂骂咧咧把顾思南的桌椅搬到后面，但没准备换其他桌椅搬回去。 -- 第76页 许寒阳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我们班的桌椅，都不适合你这么容易沾霉运的人坐，毕竟非常不好意思哦，我们班大部分都是倒数，万一你坐了成绩退步怪到我们什么，我们可赔不起。” 董林江下意识脱口，“我可以坐江晟的位置。” “就你？”许寒阳睨他。 李栞接一句，“配吗？” 顾思南听到这里，才动了，他走到董林江后面，拍了拍肩膀，笑眯眯的，“这位同学，你是坐不到江晟座位的。 我们也担心他沾了你的霉运呢。” 董林江被阴阳怪气说的脸红脖子粗，又发现其他人都在看笑话，更气了。 顾思南继续气他，“隔壁9班有空桌椅，欢迎你去借。对了，你想打小报告没关系，尽管去，反正我这里有录音，能证明是你自己不要坐的，所以怪不到我们身上。” 他又朝许寒阳、李栞、张程毅抬了抬下巴，“走，去考场。” 李栞又回头呸他一口，“你上次周考总分就比南哥多20分，嘚瑟个屁，南哥这次肯定考赢你，下次考场就排到你前面，你睁大眼睛瞧好了。” 张程毅好奇，“你怎么知道他周考成绩？” 李栞挺了挺胸膛，“我是谁，全校第一八卦王！不是我吹，你随便问个人，我都知道他们成绩。” 顾思南有点无语，“……” 四人走到门口，碰见了刚刚才到校的江晟。 江晟的精神不太好，脸色也有点差，顾思南拧起眉。 他冲许寒阳他们三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先走，而后拉着江晟走到旁边，“怎么了？” 江晟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妹妹出了点事。” 走廊人来人往，顾思南觉得不太方便，便又拉着江晟走到尽头的平台，那里不刻意过去，就没人。 他看着江晟，“什么事？可以说吗？” 江晟没详细说，只是言简意赅说道：“昨晚我妹妹跟我爸妈又吵了一架。” 江晟不说，顾思南就不再问。 他换了问题，“你一夜没睡？”江晟眼里有掩盖不住的倦怠。 “睡不着。” 江晟说完，见顾思南眉头紧锁着，又安抚说：“不用担心，我没事。” 顾思南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奶糖和一颗薄荷糖，放到江晟掌心，“一颗提神醒脑，另一颗提升心情。” 他抬头，对上江晟的眼睛，望进他的眼底，语气认真且温柔，“我不知道你妹妹又跟你养父母吵了什么，但你不用自责。” “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什么。” 江晟微微垂眸，凝视顾思南，耳边传来的话语，犹如暖风拂过心房，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好。” 他轻轻抿开了笑意。 顾思南看他脸色终于缓和了，跟着笑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走吧，去考试，这次月考我一定要考进350名！”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他停下脚步，朝江晟伸出一只手，笑得眉眼弯弯，“给我一支你的笔呗。” 江晟有些莫名：“？” “沾沾年级第一的学霸运气，可以考得更好！”顾思南理直气壮的迷信。 江晟莞尔，真的拿了一支笔给他。 顾思南宝贝似的放进笔袋里，然后说：“不还你了可以吗？” “可以。” 江晟没忍住，很轻地捏了顾思南的脸。 顾思南心又重重跳一下，被江晟碰到的位置，仿佛有一簇火苗，烧的他双颊都烫了起来。 所幸周汉唐从办公室出来，喊了他一声。 他呼出一口气，连忙跑过去。 周汉唐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他几句，就又匆匆离开。 不过这段时间足够他冷静下来。 回到江晟身边，顾思南说：“那中午见。” 江晟颔首：“嗯。” 第一天考了语文、数学和物理。 最后一科物理考完，大家回到班级。 上午的语文基本没答案可以对，但下午两科，都是有标准答案的，于是江晟的卷子迅速就被拿走了。 放在以前，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成绩，跟别说对答案。 这是大家第一次这么在意成绩。 顾思南托着腮看他们，脸上满满的欣慰和开心。 他转头，想跟江晟说话，却发现江晟收拾好东西，已经准备离开，便也拎着书包站起来，“一起走。” 他们踩着暖橘色的夕阳光出学校，到校门口，忽然有人喊了江晟的名字。 顾思南循声望过去，看清对方的脸，脑袋顿时嗡了下。 他怔在原地。 来人就是他上辈子在京市看见江晟时，跟他在一起的人。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吗？ 江晟已经朝他走过去，熟稔的打招呼，“你来了。” 男生朝江晟笑笑，捶了他肩膀一下，“你难得找我帮忙啊，肯定得来。” 他的目光移到顾思南身上，也对顾思南笑了下，然后对江晟说：“不介绍下？” 尽管江晟的态度只能算熟稔，语气其实有点冷漠和平淡，可是顾思南心里还是觉得酸酸的。 尤其是，他记得上一世，他们两人说说笑笑进饭馆。 “我是顾思南。”他主动自我介绍。 -- 第77页 走到江晟身边，他问：“你呢？” 男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他，笑容又更深了。 “原来你就是顾思南啊，我听说你很久了，”他的手伸过来，“我是季星衍，陈珂的男朋友。” 顾思南：“……” 顾思南：“哈？！” 作者有话要说：副cp上线，季星衍x陈珂。 但不用担心，基本没啥戏份，我砍了大纲，所以不会详细写，就提一提，番外也可能有一章。 然后明天继续。 比心~ 第37章 chapter 37 三人站在一中大门外面，顾思南盯着季星衍，陈珂走出来的时候，他才转眼，看向陈珂。 大概是过来时，季星衍已经提前通知过陈珂，他没显出半点慌张，很平静地走到季星衍身边。 “我本来打算国庆就告诉你的，”他偏头瞪了季星衍一眼，对顾思南说，“被某个混蛋抢先了。” 顾思南缓了缓，才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陈珂：“上个月。” 季星衍说：“但我追了快一年，上课下课不断刷存在感。” 顾思南看他，“你也是一中的？” 季星衍笑，手搭在陈珂肩膀，半揽着，“对，我们俩一个班。” 顾思南对他成绩好并不惊讶，就是疑惑，“那你今天不上课吗？” “他是保送生。”江晟说。 顾思南这回有点诧异了，但也就几秒，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好奇：“保送哪？” “北大，数学系。” 顾思南听了，又以娘家人的心态观察了会儿季星衍：身高至少有1.83以上，陈珂1.81，还算合适；身材可以，简单的T恤搭配牛仔裤穿出了模特感觉；长相不错，虽然比他跟江晟差了点，但是是帅的；最后成绩也好，是配得上他哥的。 “你合格了。”顾思南说。 季星衍很配合，“谢谢啦。” 他又转脸跟陈珂说话，笑得开心，“我这算不算获得娘家人认可了？” 陈珂推开他的脸，又拍开他的手，看了看江晟又看顾思南，“他就是江晟？” “对了，忘记给你们介绍，”顾思南拍了拍江晟的肩膀，“对的，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江晟，我后桌，年级第一学霸加学神，特别特别厉害。” 然后，他又给江晟介绍陈珂，“陈珂，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哥哥。” “听说你很久了，”陈珂笑着说，“思南总提起你，说你很讨厌……” 顾思南：“……” 黑历史求别提！ 他用力咳了声，给陈珂使眼色。 陈珂安抚地朝他笑笑，继续说：“不过这学期就改口了，变成你是个好人，每次提到你，都把你夸到天上，我对你一直很好奇，想见见你。” 顾思南不吭声，假装抬头望天。 啊，火烧云真美。 江晟目光落在顾思南身上，声线柔和了少许，“嗯。” 季星衍说：“好了，做正事吧。” “什么事？”陈珂不解。 “我要带江晟去一趟宿舍，你跟顾思南先去吃饭吧，等我们办完事去找你们，”季星衍朝他伸手，“校服外套带了吗？” 陈珂把拎着的袋子递过去，“你们去宿舍干吗？” 顾思南也有些疑惑，便看着江晟。 “进去找我妹妹，她今天搬到宿舍住了，我去劝她回家。”江晟平静说。 “噢。”顾思南点头。 想了想，他又拉过江晟，靠近他耳边轻声说道：“还记得上午我跟你说的话吗，你没错，所以不需要自责。” 深深凝望着他，江晟眼底有浅浅的笑意，“记得。” 江晟换上陈珂带来的外套，很容易就跟季星衍进了学校，季星衍虽然没穿校服，但门卫认识他，直接刷脸。 陈珂站在顾思南身边，见他目不转睛望着江晟，等了小半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回神了，他们人都不见了。” 等顾思南转过脸，他又说：“走，我带你去吃饭。” 顾思南没动，“不然，我们等等？他们应该不用特别久。” 他有点担心。 “你担心江晟。”陈珂用的是陈述句。 他顿了下，又问：“思南，你是不是喜欢他？” 顾思南愣了愣，而后笑了，没有否认，“这么明显吗？” “听实话？” “嗯。” “我足够了解你，我也有喜欢的人，所以对我来说，很明显。之前你提起江晟，虽然是说他很讨厌，碎碎念他又怎么得罪你，但我觉得，你并不讨厌他，后来你再提起他，不再说他讨厌，变成不断地夸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陈珂莞尔，话里带了点调侃，“你肯定注意不到你后面每次跟我提到江晟的时候，眼睛是什么样的。” 顾思南眨了眨眼，“什么样？” “仿佛天上的银河倒映在了眼睛里，闪闪发亮。” 顾思南：“……说人话。” “很明亮，铺满了笑意。” 顾思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眼睛，“原来这么明显啊。” 陈珂说：“是的啊。” 顾思南捂了捂脸，低声呢喃：“那完蛋了，江晟肯定知道，他那么聪明。” 所以，他是没被拒绝吗？否则江晟为什么不远离他？但也不对，如果没拒绝他，就是也喜欢他，那为什么不说出来？ -- 第78页 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江晟肯定是不知道的，他根本也是根木头，不然那么多女生跟他告白，他次次都把话说得那么重。 他的心思就是完全投入到学习上的，凭本事单身。 别自己吓自己。 十分钟后，江晟和季星衍从校门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拖着行李箱闷着脸的短发女生。 顾思南看见他们，迅速走过去。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江晟。 江晟摇头，嗓音轻又柔和，“没事。” 顾思南目光投到他身后的女生身上，用嘴型问：“你妹妹？” “嗯。” 江晟说：“我先送她回家，晚点我去找你。” 顾思南怔了下，“来找我？” “有件事想拜托你。” 顾思南没犹豫，“好，那我等你过来。” 江晟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转身对陈珂说：“衣服我洗完再还给你。” “不用了，”陈珂摆手，“你现在给我就行，待会儿晚自习刚好给某个为了装帅只穿了件短袖的人穿。” 说完，他把衣服拿过来，丢到了季星衍身上。 季星衍抱着衣服，把脸凑过去，“你男朋友我是装帅吗？明明是真的帅！” 顾思南看着他们，有点羡慕。 就一点点。 忽然，他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安静地打量他，他能感觉到，视线主人并没什么恶意，就是纯粹好奇。 他转头，便对上江晟妹妹的眼睛。 “？”他看着她。 对方却又重新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一声没坑。 江晟拦了辆出租，张玥拖着行李箱上前，江晟想帮她放行李箱，却被避开，自己把行李箱放到后车厢，然后钻进了后座。 顾思南抿了抿唇，开始替江晟生气。 这什么熊孩子！ 尽管江晟跟他妹妹的矛盾，他大概能够想得出来。 江晟没错，他妹妹也不能说有错，换个角度，如果换成是他，一家三口好好的忽然多出一个哥哥来跟他分父母的爱，怎么都会不开心。 但他喜欢江晟，心是偏的，不希望江晟受半点委屈和漠视。 江晟扶着车门，回头看顾思南，“我先走了。” 顾思南应了声。 目送出租车走远，顾思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他跟陈珂、季星衍吃完晚饭，就告别他们回了家。 洗完澡，顾思南捧着江晟给他整理的笔记坐在沙发翻看。 不过他的心思完全不在笔记上面，时不时瞥一眼时间，又站起来开了门探头出去，想看江晟来了没有。 他第三次开门出去，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停在这一层，他立刻窜回玄关，把门带上，缓了缓呼吸后，假装刚开门。 门外，江晟拖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没想到他会开门，脸上有些疲倦的神色没来得及收回去。 那一瞬间，顾思南心里仿佛被掐了一下，酸疼得厉害。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沉着脸走出去，一手拿过江晟的行李，另一手抓住江晟的手腕，带着他进门。 关上门，他就转身抱住了江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晚安，比心~ 谢谢呈欢的地雷~ 第38章 chapter 38 顾思南猝不及防撞过来，江晟脚下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 他低头，声音放得很轻，“怎么了？” “替你难过。”顾思南脸颊埋在江晟的肩胛，声音有些闷。 江晟沉默几秒，目光瞥到旁边的行李箱，大概明白顾思南是误会了什么，心里很柔软，仿佛平静的湖面落下石子，涟漪阵阵。 “你误会了，”嘴唇擦过顾思南的头发，江晟轻笑了—声，他抬起手，掌心轻轻拍了几下顾思南的背脊，“我不是被赶出来。” 顾思南心说你还哄我。 他抬起头，“那你大晚上拖着行李箱来找我？” “是我主动提的，我养父母本来并不同意。” 听完，顾思南仔细观察江晟的表情，好一会儿过去，终于确定江晟没说谎，干巴巴“哦”了—声。 下—秒，他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江晟，顿时触电一样，立刻松开手。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话落，他跑得飞快。 江晟站在原地，望着顾思南泛红的耳根，唇角弯了起来。 顾思南闷头冲到厨房，脸颊已经爆烫，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肯定特别红，用冷水洗了半天脸，等到热度消下去，他才取出来一只干净的杯子，倒—杯温水端出去。 “给你。”他递给江晟。 又在江晟旁边坐下，往怀里踹了个抱枕，腿盘起来。 江晟接过去，没喝，放到了茶几上。 “我能在你家住两天吗？周末我会搬到学校宿舍，”他的语气很平淡，“我妹妹已经没办法跟我待在一个地方，我不在比较好。” 顾思南呼吸一滞，心疼地厉害。 这还是等于被赶出来了吗？ 他邀请说：“别去宿舍住了，除了高三年级，高二高—都是混着住的，人多又杂，不方便的。直接住我家就好，反正客房一直空着。” 其实他们学校宿舍不算差，六人—间，都是上床下桌的标配，有卫浴也有小阳台，还有空调，就高中宿舍而言，算是豪华了。 -- 第79页 只是他不舍得江晟住进去，那样就好像没有家一样。 何况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够主动，对待陌生人还有点冷漠，万—跟舍友处不好呢？ 江晟没说话，看着他。 顾思南以为他是顾虑到自己的家人，便说：“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这房子是我奶奶留给我的，等我十八岁就正式过户了，不管是我爸，还是我妈，没有我的允许，都没办法进来。” 掰着手指头，他继续抛出住下的优点，“你看，这里安静，有独立房间，安静学习有保障；然后，有厨房，有冰箱，想吃东西可以自己买自己做，食材不用担心会坏；有电视，有电脑，你要查资料或者放松一下，也很方便。 然后，你之前刚说了，要带我—起上清北，我们如果住在一起，你给我讲课就更方便了。” 见江晟还是不说话，顾思南想了想，又说：“如果你觉得白住我家算是占我便宜，那你就把要给学校的住宿费给我吧。 你别觉得我给你算少了，因为你还分精力给我补习，现在外面补习班一对一时薪最少都是200块钱起，要认真算，还是我占了便宜。” 江晟安静看着顾思南，忽然笑了起来，他缓声问：“你真的邀请我住下吗？” 顾思南点头，“当然呀。” 他又笑得灿烂，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模样，“特别欢迎。” 顿了顿，他凑过去一些，期待问：“所以，住下吗？” 江晟很轻地点了下头，“好。” 顾思南忍了忍，但到底没忍住，甩开抱枕开心跳起来，拖着江晟的行李箱就往客房走，非常兴奋，“走，我们整理房间去。” 顾思南原本有些自己的小东西放在客房，现在江晟要住过来，就是属于江晟的房间，他就抱个盒子过来打算全部收走。 有些东西是小时候的玩具，他翻到的时候，满是怀念。 江晟忽然在他身边蹲下，拿走压在同学录下面的相册。 顾思南看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默默捂住了脸。 那是顾思南从小到大的照片，大部分都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照的，各种各样的装扮，还有cos红孩儿的，扮女孩子的……最重要的是，还有穿开裆裤的照片。 照片都是老照片了，有些没塑封的，颜色已经发黄，带出了些许年代感。 江晟—页一页翻，眼里有笑。 顾思南等了会儿，没听见笑声，就放下手，凑过去跟他—起看。 翻到一张他穿着小西装小短裤，背着小书包端端正正站在幼儿园门口的照片，顾思南告诉他，“这张我3岁，第一天上幼儿园，那天我爷爷奶奶很重视，两人—起带着我去，担心我会哭，在门口观察了我—天。” “啊，这张是我第一次上台表演，演—把小刀，我奶奶还给我录了像，后来我长大—点，觉得太黑历史，就偷偷删掉了。” “这是我幼儿园毕业，那天所有小朋友都反串，女孩穿小西装，男孩穿小裙子，绝对不是我故意要扮女孩子！” “小学一年级。” “这张是万圣节扮小鬼，然后提着小篮子找我爷爷奶奶要糖果。” ……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份回忆，顾思南能够清晰记得每张照片发生的事，提起来的时候，笑意溢满整双眼睛。 那段时光，他过得很开心。 相册很厚，但还是很快就翻完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顾思南刚上初—的照片，那个时候，他的脸颊还有婴儿肥，非常可爱。 “这之后，我就很少拍照了。” 顾思南把相册拿回来，珍而重之地放好，“我爷爷在这—年去世了，之后我奶奶身体也不太好。” 江晟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顾思南克制自己的感情，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他伸了个懒腰，“好了，快点收拾吧，还得复习，我有几道题要问你。” 江晟“嗯”了—声。 房间并不脏乱，顾思南有固定请阿姨来打扫，只是需要把—些他的东西清走，再把江晟的东西放好。 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就整理完毕。 顾思南又进浴室冲了个战斗澡，出来以后对江晟说：“你可以去洗了，水是热的。” 江晟闻言，抱着衣服走进去。 九点半，两人终于坐在书房，顾思南复习明天要考的内容，抓紧时间翻错题本和找江晟答疑；江晟则是按照计划表，有条不紊地刷题。 书房很安静，偶尔顾思南有问题，会戳一下江晟，然后两人才会就着问题简单讲几句话。 都非常专心。 时间一分—秒流逝，转眼到了十—点。 江晟停下笔，对显然还准备继续奋战的顾思南说：“你该去睡觉了。” 顾思南—时没反应过来，歪了下头：“？” —秒后，他想起来，眨巴着眼睛盯着江晟，卖萌，“再半个小时？” 江晟摇头，“不行。” “但还没复习完！” 江晟直接动手，拉他起来，又温声对他说：“乖。” 顾思南：“……” 就，犯规！ “好的吧。”他扫了眼江晟握住他手腕的手，到底没抽回来，只是微微低头，遮住了自己藏不住欢喜的表情。 站在房间门口，顾思南又扭脸看江晟，“你也早点睡。” -- 第80页 “晚安。” “晚安。” 江晟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顾思南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他在床上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闹钟响了，才醒过来。 睁开眼，他还有点懵，在床上静静坐着。 闹钟响起第二遍，他才彻底醒了。 想到江晟，他跳下床，踩着拖鞋风风火火跑出房间，想去客房确认一下江晟在不在，自己昨天是不是在梦里。 但他跑到客厅，就听到厨房传来开火的声响。 他走到厨房。 江晟已经换好校服，背对着他煮东西。 似乎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了，江晟转过头，视线对上，又朝他笑了下。 “早。” 顾思南看着他，悄悄掐了自己—下。 会疼！ 他开口：“唔，早。” 想起自己还没刷牙洗脸，头发也没梳，邋邋遢遢的，顾思南立刻又跑回房间，迅速洗漱完，换了校服出去。 江晟煮了牛奶麦片，他出来，刚好煮好。 顾思南坐在餐桌前，问他，“你又睡不着吗？这么早起？” “不是，我睡得很好，”江晟又去端了荷包蛋出来，“我只是习惯这个点起床。” 顾思南托着腮笑，“那以后早餐能拜托你吗？” 江晟给他递了根汤勺，莞尔：“好。” 顾思南纯粹开玩笑，不可能真让江晟每天帮忙煮早餐，他摆摆手，“没有啦，我们分工来。等今天考完，我们再商量做个分工表，阿姨只有周三和周日会来做打扫除，所以其他时间，我们也得负责卫生。” 江晟颔首。 吃过早餐，他们准备出门。 顾思南换好鞋子，弯腰在门上捣鼓了半晌，然后抓过江晟的手，把他的大拇指按到门把上，没多久，响起机械化“滴”的—声，显示指纹输入成功。 “我把你的指纹输进去了，”说着，他又拿一把钥匙出来，放到江晟的掌心，“这是钥匙，哪天指纹不灵了，用它开门。 小区门口的通行卡我没有多余的，所以等等出去的时候跟保安说一声，请他帮忙配，晚上就能拿了。” “没关系，不用急。”江晟说。 “有关系，关系还很大！”顾思南锁好门，转过去看他，“这里也是你家，哪里有进自己家需要登记的道理。” 江晟愣了下，垂下眼，深深凝望着顾思南。 顾思南被看得心跳又有些不受控制，便移开目光抬脚往电梯走，转移注意力催促说：“电梯要下来了。” 江晟忽然伸手，握住他手腕。 顾思南停了下来。 缓了几秒钟，他才回头，压抑着情绪，努力装得平静，“怎么了？” “下午考完，我有话跟你说，”江晟眼里的思绪很浓烈，有什么要破土出来，“我在花房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写不完！明天互通心意！ 大家元宵节快乐！今天超级开心，隔壁新文预收破了200收藏，还难得的收到了盗文网的赔款，阿晋出息了！ 所以，30个小红包走起，跟大家分享喜悦~ 比心~ 感谢在2021-02-2521：48：40~2021-02-2621：3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慵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chapter 39 上午十一点，铃声一响，顾思南就趴在了桌上。 试卷从后往前收，许寒阳收到他的卷子，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迅速把卷子交给老师后，就倒回来。 “南哥，你怎么了？考砸了？” “呸呸呸，没砸。”顾思南抬眸看他，想了想坐直起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的朋友的事吗？” 许寒阳耳朵一动，搬了把椅子坐下，“记得记得，他又怎么了？难道准备告白了？” “……没有。”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许寒阳几眼，“你好像很希望他去告白？” 许寒阳“哈哈”了两声，“不是觉得可惜吗，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兴许对方就喜欢他呢，他一告白，就在一起了，多美好。” 顾思南小指蜷了下，心里忽然也生出些许期待。 万一呢？ 见顾思南不说话，陷入沉思，许寒阳也没开口，就在旁边观察他。 越观察，他越觉得，似乎有戏了。 他收藏的好几个cp楼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这时，李栞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南哥，许寒阳，你们俩偷偷在聊什么？大家都走光了。” “什么偷偷的。” 顾思南回过神来，拍了他脑门一下，拿起桌上的笔袋，“走了，去吃饭。” 李栞追上去，“南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也跟我说一下嘛。” 顾思南抖了抖鸡皮疙瘩，“别用撒娇的语调跟我说话。” “南哥，你嫌弃我！”李栞捂着脸假哭。 顾思南不想说话，并且直接送了他一枚白眼。 许寒阳不客气笑起来，推了一把李栞，“行了，别恶心人了，你不吃午饭我还要吃呢。” 张程毅点头附和，“没错。” 李栞：“……” -- 第81页 他长吁短叹，“这世界没爱了。” 教学楼的教室不够做考场，有一部分挪到了实验楼，顾思南所在的最后一个考场，就在实验楼三楼。 从楼上下来，刚好碰见江晟他们。 林苗苗建议说：“我们中午出去吃吧，今天时间比较充足。” 莫沁没意见。 李栞赞同，“可以可以，我想换换口味。” 许寒阳、郝骁、祁明盛、张程毅也点头。 他们又看向顾思南，顾思南说：“我就不去了，我现在胃娇气得很，重口的一点碰不了，三餐都是粥、稀饭和面条，哪吃都行，而且我还有错题没复习完。” “那江哥你……” 李栞说到一半，停下来，“算了算了，南哥不去你肯定也不去。” 顾思南：“？” “你给我问完啊喂，江晟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好不好，你说的他好像是我跟班。” 李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法不太对，立刻道歉，“江哥，我没这个意思，对不起啊。” 江晟摇摇头，“没事。” 他又说：“其实我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顾思南问。 “我爸来了。” 顾思南“噢”了声。 他们一对话，又仿佛进入了二人世界，旁边所有人成了背景板，眼里只有彼此。 林苗苗和莫沁忍下尖叫的心情，注视着他们的眼睛亮晶晶的。 许寒阳盯了他们一会儿，忍不住叹气，心想要不是大家心足够大，又都是单身狗，早就都看出来端倪了。 “行了行了，我们走吧，吃饭去，我快饿死了！”他推着大家走，免得再待下去，瞎子都能察觉出问题了。 郝骁说：“不等等江哥和南哥吗？” “江哥跟南哥还有话说，再说我们也不同路，我们走北门，去陈叔店里吃烤肉。” “中午吃烤肉吗？”祁明盛从手机屏幕抬头，插了一句。 林苗苗和莫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同意。” 两个女生都表示了想吃烤肉，其他几个男生就也没反对，于是七人浩浩荡荡朝北门走，出发去吃烤肉。 剩下江晟和顾思南。 顾思南去食堂，江晟去正门，是同一条路。 “你爸是来劝你回去的吗？”顾思南踢到一颗石子，石子咕噜噜滚得很远。 “嗯，我养父母一直对我很好。”江晟沉吟了会儿，缓声说，“我刚被他们接回去的时候，心理有点问题，半点也离不开人，常常寸步不离跟着他们，生怕他们又会把我丢掉，晚上都不敢睡。 那段时间，他们心疼我，就一直带着我，很纵容我，知道我害怕以后，睡觉也让我和他们一起。” “就是因为这样，我妹妹才觉得被忽视了，认为我抢走了属于她的父爱和母爱，”他停顿了下，说，“事实上也是，我的加入，确实抢走一部分属于她的关心和爱护，人心就只有一颗，分开成两份，就少了。” 顾思南之前就猜到了，没觉得惊讶，只是听江晟亲口说出来，心里更加酸涩和疼惜。 他想起什么，问：“你之前放学经常不回家，跑去咖啡厅看学习视频，是想避开你妹妹吗？” 江晟轻轻颔首，“我不在，至少他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吃晚饭。” 顾思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事情是无解的，只能等他妹妹自己解开心结，或者突然懂事起来，否则江晟避开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安静了许久，顾思南抬头看着江晟的眼睛，认真说：“任何时候，哪怕以后我们毕业了，学校不一样分开了，只要你不想回家，都能来找我。” 他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江晟心里塌了下，很柔软。 他回望着顾思南，笑了起来，然后抬起手，勾住他的小指，“好，拉钩。”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食堂外，顾思南朝江晟挥了挥手，“那下午见。” “好。” 吃过午饭，顾思南回到教室。 他回来得早，教室没有其他人。他没回自己位置，他的桌椅搬到后面，就没再放回去，他直接找到江晟的座位坐下。 错题本他昨天看到三分之二了，他拿出纸笔，翻到昨天看到的页数，继续往下复习。 顾思南现在已经学会专注了，一旦看进去，就注意不到其他事情，他边写边翻，贯彻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把几个他记不住、总是会错的化学反应式抄了几遍。 教室里有其他人进来，都没注意到。 进来的几个人本来在聊天，声音有点大，但发现顾思南在认真学习，便下意识压下音量，脚步声也放得很轻。 似乎被感染到，没多久，他们也拿出了下午要考的科目复习。 顾思南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震了几下，然而他没抬头，直到把错题本翻完，才拿过手机，解锁了屏幕。 是许寒阳给他发微信，好几个学校论坛的网址。 这是什么？ 顾思南有点不解，从第一个网址开始点开。 链接跳转完以后，进到论坛帖子的页面，他看着帖子的主题——“江南糖楼”，更加莫名其妙。 顾思南：[这是什么？] 许寒阳：[宝藏贴，南哥你先看啊。] -- 第82页 ？ 挂着满脑袋问号，顾思南往下翻。 很快，他明白了过来。 这是他跟江晟的cp楼！还盖到了三千多层！能算进论坛二十大高楼之一了！ 忽然，他想起不久前秦诗问过他知不知道“江南”。 ……所以，就只有他不知道自己跟江晟的cp名叫江南吗！ 顾思南懵了半天，反应过来继续看帖子。 帖子的开贴时间和他刚认识江晟的时间接近，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有人在嗑他们cp了！ 越往后看，他越是忍不住在心里“卧槽”，不得不感慨这抠糖能力太一绝了。 他瞪江晟是糖。 他挑衅江晟，江晟回怼他是糖。 就连同时进校门，笔的颜色一黑一白、一蓝一红都是糖。 就硬抠。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糖不再那么硬，光看解析小论文，顾思南自己都觉得有被感染到，想跟着一起舞。 这一贴只纪录到高一上半学年，顾思南很快速就翻完了。 他理智上知道这时候他跟江晟的关系还很恶劣，根本没有任何糖，行为上却十分诚实，又点开第二条链接，进入第二个帖子。 依旧是抠糖楼，这次标题是：“江南糖楼2.0”。 “……” 这名字有点太随便了吧！ 顾思南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下，继续往下看，但翻了会儿，突然怔住。 抿了抿唇，他收起嗑假糖的心思，看着帖子里不断被提起的江晟一直在关注他，视线总是落在他身上，甚至还有拍到江晟在看他的照片，脑袋“嗡”了一声，心跳得很快。 心里原本就因为许寒阳上午的话燃起的一簇小火星，被风呼地一下刮过，瞬间燃成了燎原的大火。 他切回跟许寒阳的聊天界面。 顾思南：[你想告诉我什么？] 许寒阳：[南哥你看完帖子了吗？] 顾思南：[看完了。] 他的手因为激动，指尖还有些颤抖。 许寒阳：[本来我答应江晟不告诉你的，但我看着你们的状态吧，就特别别扭，明明互相喜欢，却又互相顾虑对方，谁都不提，我都替你们着急。] 许寒阳：[南哥你那个‘我有一个朋友’的开头烂爆了好吗，现在公认“我有一个朋友=我”。] 顾思南：[……] 许寒阳：[就是你在帖子里看到的那样，江晟很早之前就在关注你了，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所以赶紧的，在一起啊。] 顾思南长时间盯着对话框，一动不动。 他心里的火烧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是热的，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现在就冲到江晟面前，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但江晟还没回来，他什么都不能做。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终于平静一些，可脑海里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炸开，他仍然开心得想原地跳起来。 忍了忍，他到底没忍住，起身走出教室，转到最边上的楼道，又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没人以后，开心地蹦了蹦。 下午考试，顾思南的情绪一直很亢奋，记忆力好到极致，下笔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能够肯定自己这次成绩绝对不会差。 最后一科生物的考试结束铃声一响，顾思南就拿上笔袋又跑到后面拿上书包迅速离开，李栞注意到，刚要喊他，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李栞：“……” 顾思南跑到花房的时候，江晟已经到了，他坐在圆桌旁边，夕阳光线从透明的玻璃屋顶投掷下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橘色的光。 他停在门口，缓了缓呼吸，才一步步朝江晟走过去。 看见他，江晟站了起来。 停在江晟面前，顾思南没给江晟先开口的机会，直接就问：“江晟，你是不是暗恋我？” 他压下欢喜，又说：“我都知道了。” 江晟似乎没料到他会抢先说话，还半点弯都不拐这么直接，愣了愣。 片刻后，他微微低头，含笑注视着他。 他听见江晟开口，“你知道了。” 穿堂的微风拂面而过，江晟好听的声音混在风里，温柔极了。 江晟往前了一些，离他更近了，他们之间只剩下不到一步的距离。 江晟笑了，看着他的眼神虔诚而缱绻，再不克制自己，释放了全部爱意。 他的声音有点低，还带着点笑，咬字很清晰。 “那你要和我谈恋爱吗？一辈子那种。” 一瞬间，世界忽然安静了。 校园里所有嬉闹的声音，全部消失。 顾思南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的、认真的回答：“要！”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江哥和南哥在一起啦！江南cp圆满撒花！ 超级开心，我可以准备收尾完结了！ 哈哈哈哈！ 推一下下本接档：《钱它不香吗？》 （文案）晏时秋的目标十分远大，五年赚到十个亿。 但就算他top1毕业，年薪也才百万起步。 为此，他进入娱乐圈，疯狂搞事业。 然而，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一场车祸让他穿成了书里的恋爱脑炮灰。 一出场就因为反派随口的小承诺，强吻男主，并扒了男主的泳裤，向男主疯狂告白。 晏时秋睁开眼，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泳裤，又看看脸色黑成锅底的男主谢楚，想到自己孤零零惨死野外惨兮兮的未来，当场哭出一个太平洋。 -- 第83页 . 谢楚能拼爹也能拼妈，自己还有钱有颜有才华。 堪称行走的杰克苏。 没想到受邀参加一场宴会，就被人强吻，对方还是他特别讨厌的人。 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谢楚怒极反笑。 正准备教训人，晏时秋忽然哭成泪人，然后一脑袋扎进泳池里，想把自己淹死。 谢楚：？ 好不容易把人救起来，谢楚还没说话，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你赔我损失的8个亿！ . 后来，谢楚没逃过真香定律，觉得晏时秋天下第一可爱。 他把人堵在化妆间告白。 晏时秋：不要，不愿意，对不起！恋爱做什么，搞事业它不香吗？小钱钱它不香吗？！ 谢楚头疼发帖：情敌是钱和事业，怎么办？ cp：【全能型影帝攻（谢楚）】x【专注钱和事业受（晏时秋）】 感谢在2021-02-2621：33：11~2021-02-2722：3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呈欢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chapter 40 第二天，顾思南从床上爬起来，脚沾一到地板，他就想：艹，还有四个月我才满十八周岁。 晃荡到洗手间，他看见镜子里自己飞扬的眉眼和翘得老高的嘴角，又欢喜的想：老子早恋了，对象超级帅。 洗漱完，他哼着歌大步走出房间，就看见江晟捧着英语书坐在沙发上，还带着耳机，估计是在听英语。 阳光从屋外照进来，洒在他的发梢，仿佛柔光镜头下的旧照片，好看极了。 顾思南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又设置成跟江晟的微信聊天背景。 左看右看，男朋友果然特别帅。 “好看吗？”江晟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点笑意。 他从屏幕抬起头，就对上了江晟的眼睛，跟他最初认识江晟时相差的十万八千里，再找不出一丁点冷漠。 顾思南笑眯眯的，“好看呀。” 收起手机走过去，他在江晟身边坐下，懒洋洋往江晟身上一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仰起脸看向江晟，“不过还是我帅点。” 江晟笑了声，“嗯，你帅。” 顾思南耳朵动了动，满意了。 “在听英语？”他说着，拿过另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面是字正腔圆的英文演讲，他就听懂了一些单词，但连成一句话，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听了会儿，他就受不了摘下来，又扒拉下江晟捧着的英语书，发现跟听得内容完全对补上。 “……你一心二用啊？”他好奇，“听得懂吗？” “听得懂。”江晟抓着他翻英语书的手，拢在自己手心。 顾思南看了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觉得江晟的手干燥又温暖，很舒服。 江晟又说：“不算一心二用，只是我习惯让自己置身在英语环境里，听什么不重要，主要是为了培养语感。” 顾思南听完，觉得挺有道理，“那我也试试？” 江晟摇摇头，“你得先专注背单词。” 顾思南：“……” 顾思南决定不打扰江晟学习，从他身上起来，跳下沙发去找吃的。 他现在已经习惯养胃，三餐定时定点不落下，为了健康和活得更久。 顾思南钻进厨房，就见有粥在灶上温着，火开到最小，瓷锅里的瘦肉粥已经炖的软烂，盖子一掀开，满厨房都是香味儿。 他心里暖暖的。 从厨房探出一颗脑袋，他问江晟，“男朋友，你吃过了吗？” 江晟愣了下，顾思南又喊了他一声，“男朋友？” 江晟回过神来，心里仿佛有根弦被拨了下，再听不进去什么演讲，也看不进去半个单词。 他摘下耳机放下书，起身朝顾思南走过去，“一起吃吧。” 顾思南捧着脸朝他开了朵花，“好嘞。” 吃完早餐，洗碗的时候两人又腻了会儿，九点钟就一起进了书房，开始今天的学习任务。 周末两天，两人的相处跟之前没多少差别，只是都更喜欢触碰彼此，相似一笑的时候藏不住的甜蜜。 顾思南还喜欢“男朋友男朋友”地叫。 江晟也喜欢顾思南叫他，每次顾思南一叫他“男朋友”，他眼底都会铺满浓浓笑意，会轻轻握住顾思南的手。 周一到学校，江晟便把桌椅搬回了顾思南身边。 今天下了小雨，早上的升旗仪式取消，于是原先那批从来不做作业也不补作业的人也来了班级。 江晟一动，所以人的视线齐刷刷望过来。 顾思南瞥了眼大家，知道非常好奇，但没有刻意解释，等江晟坐了下，就捧着试题凑过去，一只手在底下，戳了好几下江晟的腰，扬着嘴角看他。 江晟有些无奈，左手抓住了他贪玩的手，轻轻扣住，温声给他讲题目。 大家一看，脑海里的小灯泡就咻咻都亮了，明白过来。 以为江晟把桌椅搬上去，是方便教顾思南学习。 虽然大部人知道“江南cp”的存在，也有嗑上头的，可极少会真的联系到现实，毕竟同性恋群体是小众，男生男生、女生女生之间因为关系太好贴贴的非常多。 -- 第84页 有些时候游戏玩疯了，男生跟男生亲吻、拥抱也很经常。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桌子底下牵在一起的手，见他们认真学习，便脑袋转了回去，只有许寒阳嗤嗤了两声，一脸被秀恩爱的木然。 上周刚月考过，所以这周的周考也取消了，第一节 就是语文课。 这一次考试，因为被张梁勇刺激到，难得班里每个人都用了功，因此周汉唐走进教室的时候，收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周汉唐从头发丝到脚尖都透着喜气，精神头非常好。 他把卷子交给林苗苗，让她帮忙发下去，没有废话问：“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是想我念，还是发下去你们自己看？” 李栞今天来得有点晚，错过了去办公室打听成绩的时间，听到周汉唐的话，大声说：“念念念，这是月考成绩，仪式感要有！” 见其他人不反对，周汉唐说：“那我念了，念到名字的，自己上来领成绩单，你们带回去给家长看，藏着不给看或者直接丢垃圾桶没关系，到时候成绩也会在家长群里发一份。” 所有人：“……” 好在大家皮糙肉厚，能高二了还是年级倒数的，哪个不是已经习惯家里的“混合双打”。 周汉唐拿着成绩单，一个个念道：“江晟，年级第一，班级第一，总分738，数、物、生、化四科满分，语文140，英语148。” “！”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第一次周考，他们就感受到了江晟的牛逼，但再一次听到他的成绩，还是会被震惊到。 何况他这次又进步了！ 江晟上去拿成绩单，周汉唐说：“继续保持住。” 他点了点头，“会的。” 江晟一回到座位，顾思南便把他的成绩单拿了过来，越看越满意，尤其是最后年级排名的数字“1”，就很骄傲。 他小声说：“送给我好不好？” “你要它做什么？”江晟不解。 顾思南小心把成绩单夹进笔记本，“把它贴在我床头，每天睡觉前和醒来都看着，时时刻刻提醒我跟你的差距有多大，得努力学习不能松懈。” 偏过头，他对江晟笑了下，“我要追上你。” 周汉唐已经念到顾思南的名字，“顾思南，总分442，年级排名259，班级排名第三名，语文75，数学90，英语63，物理71，化学81，生物62。” 毫无疑问，顾思南又稳定进步了。 而且这一次，只剩下语文和英语还是不及格，其他各科都过了及格线。 在大家又一次激动疯了的目光注视下，顾思南走上去领成绩单。周汉唐看着他，欣慰不已，温和说：“你考得很好，进步很大。” 顾思南没骄傲，“谢谢老师。” 拿了成绩单，顾思南转身，他经过的每个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眼神又是钦佩又是赞叹，在为他感到开心。 顾思南便对他们笑笑。 班级的议论说忽然大了起来，周汉唐敲了几下桌子，等安静了，才继续往下念。 “林苗苗，总分410，年级排名282……” “莫沁，总分408，年级排名286……” “祁明盛，总分389，年级排名321……” 等所有人的成绩念完，大伙儿的声音再也憋不住，班级闹腾起来。 “卧槽，我居然进了年级前500名，不是倒数了！” “老师没改错吧？我生物居然及格了！” “呜呜呜，200分，我熬到凌晨三点没白熬！” …… 周汉唐也很为大家开心，尤其是原本倒数的那几个，这回也进步了二三十名，不算多，可有进步就是好事。 至少现在年纪倒数二十名，都不在他们班级了。 昨天成绩统计出来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们个个差点掉下巴，震惊到不行。 但等反应过来，又忍不住为他们班同学高兴。 除了张梁勇。 不过张梁勇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这次1班的平均分不仅被二班全方面超了，甚至连三班也超了好几科。 一大批人成绩下降，足够他在校长和家长那边都吃一壶。 “同学们，”周汉唐停了停，笑着说，“我建议每个人都为自己鼓一次掌，我们班这次平均成绩，超过了9班，每个人都有进步。 顾思南、祁明盛，许寒阳、李栞，童贝贝，这几位同学跟上次周考比，进步了90分以上，进步大一些，其他同学虽然相对小一点，但平均下来，也有三四十分，都非常值得表扬。 我们班这次的成绩，足以证明肯下功夫、肯努力，是有效果的，我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努力，不要昙花一现，止步于此。” 他的话音落下，班里就齐齐响起了掌声。 下了课，李栞就拉着张程毅、许寒阳往宣传栏跑，去围观董林江的成绩。 他们可没忘记第一天考试的事。 特别记仇的。 这会儿，宣传栏前站满了人。 董林江也在人群里，脸色很难看。 他看见李栞、许寒阳、张程毅三人过来，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就被拦住了。 “一见我们就跑，跑什么？”李栞哼了一声，仰头寻找董林江的名字，没多久就找到了，年级362名。 他不客气笑起来，“难怪要跑，原来是被打脸了。” -- 第85页 许寒阳耸了耸肩，“这波啊，这波就叫小丑竟是我自己。” 张程毅点头，“自己打脸自己，惨。” 董林江气得哆嗦，话都不会说了，“你们”半天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一把推开李栞，跑了。 李栞踉跄了下站稳，朝董林江的背影踹一脚，又呸了好大一口。 顾思南和江晟装了水，也走过来。 他们够高，视力好，没去前面跟人挤，就站在外面看。 宣传栏上，贴了两张红底黑字的成绩单，江晟的名字排在第一个，足足领先第二名将近30分，一骑绝尘。 顾思南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跟江晟在同一张纸上，第三排中间。 转过脸，他看着江晟，扯了扯江晟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然后凑上去，在他耳边说：“我跟你在同一张纸上了。” 莫名的，江晟心尖像是被羽毛挠了下，有些痒。 他回视顾思南，手从口袋伸出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很厉害。” 顾思南笑，“我也觉得。” 顿了顿，他又说：“我跟你中间还隔了258个人，虽然有点多，但我会努力缩小，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很快会追上去！” 天光照进去他的眼睛里，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倒映进了一片星河，闪闪发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感谢在2021-02-2722：32：06~2021-03-0122：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呈欢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7656353个；慵懒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呈欢27瓶；一个人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chapter 41 顾思南不止是说，真的有在做，后面的日子，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学习里。 一天24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他几乎都在题海里畅游，任何碎片时间都不放过。 十月下旬，期中考。 成绩出来，顾思南依旧在稳步上升，只是没再像之前那么快，一次性进步九十、一百多分。 他进步的分数少了下来，但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过去他的分数太低，所以上升很快，现在已经没那个上升空间。 要追上江晟，顾思南是有计划的，因此即便进步不是很大，也并不着急，没觉得失落，成绩单一收，继续埋首书海。 时间在学习里，跑得飞快，就像是上了发条，眨眼之间，已经腊月寒冬，临近新年。 Y市是一座南方城市，没有暖气的。入冬以后，不论室内室外，一个温度，裹着厚厚的外套也经不住寒风一吹，彻骨的寒。 这样的天气，被窝是最暖和的，诱惑人躺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顾思南原先是喜欢睡懒觉的，一到冬天，更是爬不起来，天天踩点到学校，但现在改了，不管多冷，五点的闹钟一响，立刻就起床，没再赖过一分一秒的床。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江晟会陪着他。 所以对顾思南而言，学习的过程虽然很苦、很艰难，但也充满了满足和喜悦，甚至觉得甜蜜。 十二月尾巴，圣诞过后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出成绩，顾思南终于进了年级前一百，99名，总分610。 年级里每个老师都把他的努力看在眼里，然后当做典型讲给班里学生听。 顾思南原先顶着的“学渣”和“吊车尾”名头彻底洗掉了，现在大家提到他，都是一脸钦佩。 毕竟能在一学期之内从倒数爬到年级前一百的，放在哪所学校都是少数人，而他们学校唯独这一个。 十班的其他同学虽然没有顾思南进步这么大，但大部分也足够明显，其中顾思南很在意的几个人，都已经慢慢爬到了年级中游，只要保持下去，至少上个本三没问题。 许寒阳和李栞两人捧着新鲜出炉的年级362名和356名的成绩单，嘚嘚瑟瑟，互相一拍手，到处炫耀去了。 顾思南托腮看着他们，忍不住笑起来，眼里的欣慰明显。 忽然，他的指尖被人轻轻捏了两下，他转头，对上江晟含笑的眼睛，“很开心？” “嗯。” 顾思南说：“我希望大家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他又对江晟笑，跟他晃了晃自己的成绩单，“而且，我这次终于进到100名以内，离你越来越近了。” “你很厉害了。” 江晟把一颗糖放到他的手心，“奖励。” 顾思南剥了糖纸，把糖放进嘴巴，甜味在唇舌间蔓延开，他笑眯眯望着江晟，“只有糖吗？” 江晟莞尔，“你要什么？” 顾思南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江晟靠过去。 顾思南刚吃了糖，呼出的气息夹着奶香，江晟看着他的唇，喉结滚动了下，很快移开视线。 “明天晚上休息一天，”顾思南眼睛亮亮的，“我们去约会吧！” 他扒着江晟的胳膊，“明天是跨年夜。” 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江晟抿开了笑：“好。” 31号这天刚好是星期五，后面元旦休三天，是个小长假。 再加上月考刚完，大家放松下来，而且下午又是文艺汇演不上课，于是一个上午，大家都有些浮躁。 自从顾思南带头学习以来，十班的上课氛围其实改变了很多。 -- 第86页 从前是基本没几个人听课，老师在上面讲自己的，同学在下面玩自己的，后面因为顾思南带头，带动许寒阳他们一群人一起学习，渐渐的，大家也开始听课。 不听的人变成了少数，虽然四十分钟全部聚精会神坚持完的人仍旧不多，可有改变已经让科任老师欣慰。 今天的课堂氛围难得又回到这学期一开始。 上午有课的几个老师心知肚明这种氛围下，上新课根本没人会听，复习更不会有人听，便非常默契的都安排了自习。 午休过后，广播响起来。 南城有一个很大的礼堂，之前还办过几次大型的演讲会，这次的文艺汇演就在礼堂举行。 广播一响，整栋教学楼就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部人直接背着书包就下来，打算看完表演直接走人。 老师也不反对，毕竟作业该布置的早就布置完了。 最近寒潮来临，正在大降温，温度不到五度，Y市又是海滨城市，天气越发湿冷。 顾思南裹着一件厚外套，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贴着江晟走路。 江晟的体质很奇怪，夏天不容易出汗体温比较低，像自动制冷的空调，但到了冬天又跟火炉似的，走在他身边就会觉得温度高一些。 他特别喜欢跟江晟黏在一起。 李栞缩着肩膀，哆哆嗦嗦瞅他，“南哥啊，你跟江哥快成连体婴儿了。” “这样比较不冷，你不懂吗。”顾思南说着，抬了抬下巴，“你也可以找个人贴贴。” 李栞想了想，也对。 立刻溜达到祁明盛身边，准备跟他贴一贴，祁明盛十分嫌弃，但确实冷，推了几下没推开，就随他了。 礼堂开了暖气，一走进去，顾思南瞬间活过来。 座位是按照班级划分的，十班的位置在最后几排，离舞台有点远，不过舞台上有个超大的荧幕，待会儿演出的时候会直接投影在上面，他们坐的地方也能看清。 但其实演出看不看得清楚大家并不是特别在意，主要是氛围，以及不用坐在教室里。 没多久，全校就都到齐了。 文艺汇演每个班基本都排了节目，他们班也排了，林苗苗钢琴和莫沁小提琴的合奏。节目被安排的比较靠前，这会儿她们已经去后台做准备。 暖气开得很暖和，再加上视线比较暗，特别适合睡觉，顾思南看了几个节目后，开始忍不住打哈欠。 换了个姿势，他的手指爬呀爬呀，爬到了江晟手背上，江晟转脸，就看见他笑吟吟的脸。 顾思南凑到江晟耳边，跟他讲悄悄话，“等林苗苗和莫沁的节目完，我们就跑吧。” 他们俩位置刚好在最后一排，旁边就是过道，要偷溜走特别容易。 江晟把顾思南捣乱的手抓住，放到自己外套口袋里，没有反对，“好。” 顾思南瞥了眼被江晟抓过去的手，心里甜滋滋的，他又江晟靠了靠，肩膀和肩膀挨到了一起。 他又对江晟笑了。 又过了两个节目，轮到林苗苗和莫沁上台。 两人特地换上礼服，化了妆，被投影到荧幕上时，特别漂亮。 礼堂响起了惊叹声，而十班的所有人特别用力地鼓起掌，李栞和许寒阳甚至还做了手幅，直接拉开。 特别显眼。 林苗苗和莫沁合奏了一曲《月光下的云海》，乐谱是她们一起改过的，演出效果特别好。 合奏结束，全场响起轰鸣的掌声。 她们一谢幕，顾思南就偏头对许寒阳打了一声招呼，没等许寒阳反应，就拉着江晟一起离开了礼堂。 全学校的人都集中在礼堂，校园显得很寂静。 顾思南怕冷，一出礼堂又把自己裹得只剩下眼睛，但衬得眼睛更加漂亮了。 “正门走不了，只能翻，墙，”顾思南问，“你会翻吗？” 江晟说：“会。” 顾思南笑了声，“那就好，不然我就要使出看家本事了。” “什么本事？”江晟语气里有笑意。 顾思南对他眨了下眼睛，“装病大法。” 江晟摇头，“装病不好，以后不要用这个办法。” 顾思南其实很久没用了，听出江晟话里的在意，乖乖点头，“嗯啊，不用。” 动作利落地翻上墙，顾思南一落地，就转身看江晟。 江晟跟他姿势差不多，一看也是没少翻，非常熟练。 翻，墙出来的位置，靠近一片老式住宅区，这里七拐八拐的好几条巷子，鲜少有人走动，顾思南便大大咧咧又把自己的手塞回江晟的外套口袋里，跟江晟的手握在一起。 江晟的手很暖和，暖意沿着他们相触的皮肤蔓延，暖进了心底。 顾思南满足的眯了眯眼。 “想去哪里？”江晟问。 顾思南早就想好了要去的地方，神神秘秘的没说，“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天色还早，顾思南就也不着急，拉着江晟慢慢逛，到市中心，又拉着他去看电影。 临近元旦小长假，很多电影一起上映。 顾思南挑了一部喜剧片，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跟江晟一起走进放映厅。 今天还是工作日，放映厅人不多，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一整排就他们两个。 电影很无脑，不能深究逻辑，放在以往，顾思南连眼神都不会给一个，但因为身边坐着江晟，却觉得有趣起来，莫名的笑点，也真的笑了出来。 -- 第87页 他偏过头，看了好一会儿江晟，忽然轻轻扯了扯他衣袖。 江晟回望过来，声音压到最低，“怎么了？” “我发现，跟你一起看电影，电影变得更好看了。” 顾思南毫无意识的说着情话。 电影院的光线很暗，尤其他们又坐在最后一排，可他们靠得近，江晟还是看见了顾思南眼底亮晶晶的光芒。 无意识撩人最是勾，人。 江晟像是被什么挠了下，呼吸都重了些。 但电影院有红外，做什么其实都能看得清楚，江晟没有给人围观的癖好，便只是克制的捏了下顾思南的脸。 而后，十指相扣，握住了顾思南的手。 “一样。” 他的嗓音里满是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感谢在2021-03-0122：39：42~2021-03-0321：1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憨憨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chapter 42 冬天天黑的早，从电影院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整座城市亮起了灯。 顾思南看了眼手机，刚六点。 还是挺早，不过游园会已经开始了，先去逛逛不是不可以。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再带你去个地方。”说完，顾思南就要拉着江晟走，却被江晟反抓住手，拽进了旁边的安全出口。 楼梯间一般不开灯，门一关，光线进不来，暗摸摸的。 顾思南靠在墙上，没反应过来，有点怔愣。 “？”他眨眨眼，不解地看江晟。 江晟没说话，只是靠近他。 看着江晟离自己越来越近，顾思南心跳得很快，呼吸都轻了。 他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江晟眼神暗了暗，抬起手摸到顾思南的脸，指腹摩挲他的脸颊。 他们靠得很近，呼吸之间，相互交缠，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顾思南忽然想到上次在酒店看见的两个人，又想到自己当时的视野，有点心虚的歪了下头，朝门口看。 确定门关紧了，才放下心。 他重新看向江晟，视线对在一起，又些紧张，也有期待。 他等啊等。 心想如果江晟不亲过来，他就主动亲上去。 “在想什么？”江晟忽然开口。 顾思南脱口：“你不亲的话我就要主动了。” 话音落下，他就回过神来，热气瞬间上涌，整张脸都在发烫。 江晟轻笑了一声，轻轻捧起顾思南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刚才都吃了爆米花，口腔里有股甜甜的味道，唇舌相交，甜味变得更甜了。 分开时，两人呼吸都些不稳，有点喘。 从消防通道出来，顾思南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掉，浅色的眼眸也含着些许水汽，眼尾泛着浅浅的一点红，平添了几分色，情。 他偏头看江晟，江晟显得很淡定，不过他泛红的耳朵，还是把他的真实心情表露了出来。 顾思南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轻轻勾了下江晟的手指，等江晟看过来，便朝他开了朵灿烂的太阳花。 江晟眉眼铺满了笑意，抓住他的手指捏了捏，但碍于在商场，人来人往，到底没有一直握着，不一会儿就松开了。 简单吃过晚饭，顾思南就带着江晟上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一个公园名字。 江晟不太明白，“去公园？” “对啊，公园。”顾思南还在保持神秘。 既然顾思南一副想给他“惊喜”的模样，江晟就也不再问。 他将刚才在商场里买的暖手宝拿出来，放到顾思南的手里，顾思南手凉，总是热不起来，他又不能总帮忙捂着。 掌心一热，顾思南低头看了眼，又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江晟：“吃饭的时候。” 顾思南想起来，“对哦，你确实中间出去来一趟，我以为你去洗手间。” 没多久，出租车就到了公园门口。 今晚因为办游园会，八点还有烟花秀，人非常多，特别热闹。 从车上下来，江晟就知道顾思南神神秘秘一天的原因，他转过头，顾思南站在路灯下，光线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拢在光里，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顾思南朝他看过来。 江晟勾起唇，朝他走过去，跟他并肩。 “走吧，我们进去，”顾思南说，“我问过季星衍，他说你从来没来过游园会，所以我打算给你补上。” 江晟愣了下，望着顾思南的眼神越发柔软。 进入公园并不用门票，从门口进去后，是个音乐喷泉，水流和光线随着音乐而变化，不少人围着录像。 顾思南拉着江晟看了会儿，等一拨人走了，就拉江晟过去，掏出手机跟他自拍合影。 拍完以后，他低头捣鼓照片，跟江晟说：“等拍多一些，就打印出来，放在相册里，好好保存，等老了再拿出来翻。” 江晟温柔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好。” 顾思南摸了摸耳朵。 过一会儿，他伸出一根指头，悄悄勾住江晟一根手指，左瞧瞧，右瞅瞅，找到一条人少的路，拉着江晟走。 -- 第88页 人少，又不像人多热闹的地方挂满小灯，只剩下一段间隔一段才有的路灯。 光线不够亮，其他人注意不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指，顾思南便肆无忌惮起来，勾着指头变成了十指交缠相握。 江晟没说话，更紧地握住顾思南。 穿过竹林，又走了一小段，顾思南就拉着江晟回到了热闹里。 园区里人多了起来，摊位很多，街道上人来人往。 这些摊位卖的都是些小东西，批发来的，并不值钱，但顾思南很感兴趣，一路走一路买，而且买完，特别自然的往江晟怀里揣。 江晟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眼睛始终落在顾思南身上。 走到最后一家，卖的是自制的小饰品，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坐在那里编织，红绳在她手里特别灵巧就成了漂亮的手链。 顾思南停下来。 女生停下手里的事，热情问：“帅哥，你想买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编的，一条五十块，你要是特别喜欢，我们也可以讲讲价。” 顾思南倒没觉得贵，何况大冬天，一个女孩坐在露天卖编织品，“我自己挑。” 他拉过江晟一只手，拿了一条手链在他手腕比划。 江晟皮肤跟他一样，很白，跟红色特别搭，他挑的红绳手链编进了几颗黑曜石，款式简简单单的，却很好看，戴在江晟手上更好看。 给江晟挑完，他又给自己挑了一条，没讲价，直接刷支付宝付了钱。 走出摊位，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停下，顾思南把刚才挑的手链给江晟戴上，仰起脸笑眯眯说：“盖个章，圈住你了。” 他把自己那条递给江晟，“你也给我戴上。” 江晟心里非常柔软，深深地凝视他。 顾思南冲他wink了一下，又歪头卖了个萌。 江晟笑了，低头给他戴好，然后就拉着他拐进树林里，远离热闹的人群和明亮的灯光，揽着他的腰吻了上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顾思南不再害羞和不知所措，反客为主，也吻了回去。 亲吻持续了小半分钟，才停下来。 但并没有马上分开，他们额头贴着额头，相视笑开。 拥抱了许久，顾思南想到马上要放烟花，就带着江晟往上山的方向走。公园背靠着山，山并不高，山顶视野非常好，能够一览整个公园。 很快，他们爬到了山顶，找到一块石头坐下。 今晚山上不止他们两个人，但也不多，而且各自找好地方准备看烟花，互不干涉。 山顶风很大，呼呼作响。 顾思南有点轻微近视，就让江晟前后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其他人离得足够远，光线又不足以看清他们的脸，就整个人蜷进了江晟怀里。 江晟低头看他，顾思南冲他笑，“贴贴就不冷了。” 江晟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揽得更紧一些，嗓音柔和，“嗯。” 下一秒，烟花腾空，在夜幕下炸开，夜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的光。 光芒暗下，又一束接着绽放。 江晟从来不觉得烟花多好看，可当一束束烟花腾空，光芒倾撒下来，落在怀里顾思南的脸上，他便认为是最美的风景。 察觉到了江晟的视线，顾思南回头。 恰好又一束烟花炸开，投下无数火焰光芒，这些光焰落进顾思南的眼里，铺成一片漂亮无比的银河繁星。 江晟静静看着，深深烙印在心底。 顾思南弯起眉眼，握住了江晟的手，五指张开，跟他十指相扣，“男朋友，明年我会追上你的。” 继续说：“明天我们会越来越好。” 江晟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过他的脸颊，最后含住了他的唇。 “嗯，会的。” 江晟的声音轻而柔和，唇瓣相贴间，又说：“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顾思南轻声，却很坚定，“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的一章。 比心~ 晚安啦~ 感谢在2021-03-0321：13：40~2021-03-0420：4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晞梣梣15瓶；浪里白条来也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chapter 43 今年过年比较晚，要到二月中旬。 期末考是统一的市统考，定在一月的最后三天，顾思南的生日是1月25号，在考试之前。 许寒阳悄悄拉了个群，没加顾思南，大家聚在群里讨论怎么给他过生日，最后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决定简单一些：聚餐吃一顿。 毕竟那天不是周末，隔天还要上课。 商量好，就差把人带去吃饭地点，这个任务许寒阳交给了江晟。 江晟难得在群里发言，虽然只有一个“好”字。 25号这天下午放学，许寒阳走的时候给江晟做了个手势，顾思南注意到，不解地看他们，许寒阳就笑，然后拉着李栞他们转身就走。 顾思南：“？” 什么鬼？ “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他转脸问江晟。 江晟没答，笔头轻轻敲了敲桌面，“专心点，这类题型你错好几次了。” 江晟明显转移话题，顾思南盯了他几秒，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概明白过来，他趴过去看题，“你继续讲。” -- 第89页 江晟顺着刚才讲到一半的内容，接着讲下去。 他们一个听得认真，一个讲得认真，等题目讲完，回过神，教室已经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思南忽然在江晟的脸上“啾”了一下。 江晟偏头看他，笑意在眼底铺开。 “奖励。” 顾思南笑着说：“男朋友辛苦了。” “不够。江晟说。 顾思南眨眨眼，“那要怎么样？” 江晟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五指张开轻轻扣住，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好看的脸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呼吸也开始发烫，他睁大眼睛看着江晟越来越近，随后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顾思南刚想动一下，江晟却已经退了回去，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笑意，又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走吧。” 顾思南：“……” 亏他还期待了一下下。 转念又一想，隔壁就是办公室，老师们还在，他们要是吻得像在家一样热烈，那胆子就有点太大。 把东西都收进书包，顾思南背好，江晟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围巾，把口罩给他戴上，两人才一起离开教室。 天色早就彻底暗下来，校园的路灯尽数打开，地板潮湿，那是雪化了留下的水迹。 到校门口，顾思南刚想问江晟接下来要去哪里吃饭，忽然一声车喇叭响起，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 看见车的瞬间，顾思南的脸上闪过一丝及其复杂的神色，江晟看见了，借着外套的遮掩，捏了捏他的手心。 顾思南语气很平静：“应该是我妈。” 话音刚落下，车门就打开，江蔓走了下来。 江蔓的模样，跟他记忆里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齐肩的短发，妆容干净利落，衣服总是朴素的黑白灰组合，没有更加鲜亮的色彩。 “妈。”顾思南喊了一声。 江蔓淡淡应了声，讲话非常公事公办，“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们找地方坐坐。” 顾思南沉默了几秒，点头，“好。” 附近有一家环境还可以的咖啡厅，进去以后，顾思南就带着江蔓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江晟没打扰他们母子谈话，挑了个离得比较远的位置坐下，只是目光落在顾思南身上，时刻关注着他。 这个时间咖啡厅没什么人，轻音乐流淌，顾思南跟江蔓面对面坐着，江蔓没什么表情，没开口，顾思南也没先说话。 直到店员送上来他们点的饮品。 店员离开，江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平铺直述说：“我要再婚了。” 顾思南愣了愣，抬头看她。 “时间定在下个月6号，地点是香江酒店，”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份红色的请柬，推到顾思南面前。 顾思南低下头，看了眼面前的请柬，觉得挺可笑的。 他明明是她的儿子，却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客人一样，还需要给一份请柬。 如果他不是重生回来，这会儿大概已经崩溃，可现在的他早就崩溃了很多次，经历了太多，不论是对江蔓还是对顾邦，都不再期待。 他没拿请柬，心里涌起的一点难过也很快压下去，淡声说：“恭喜你，妈妈。” “谢谢。”她说。 顾思南扯了扯嘴角，思绪飞到其他地方。 上辈子在他高中毕业以前，江蔓是没有再婚的，想来他重生回来后，确实是有一只蝴蝶煽动了翅膀，很多东西都变了。 他并不反对江蔓再婚，他对江蔓不憎恨。 他们母子，只是生疏得犹如陌生人罢了。 顾思南端起牛奶，没有喝，用来暖手，“他对你好吗？” “不错，我们是一样的人。” “那就好。” 顿了顿，他又说：“你要幸福。” 江蔓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 顾思南回视她，“你以为我会反对？” 江晟并没有顾虑，很直接：“是。” 短促地笑了声，顾思南没再在这件事上多说其他。 他放下牛奶，说：“对了，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省得以后再找你说一次。” 说着，他抬起头望向坐在斜前方的江晟，正好对上江晟担忧的眼神，便对江晟笑了下，然后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江晟有些疑惑，起身走过去。 看一眼江晟，江蔓看着顾思南，“你要说什么？” “刚才没给你介绍，”顾思南牵起江晟的手，眼睛亮了起来，盛满欢喜，“他是我的男朋友，叫江晟。” “如你所见，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很优秀，我在为追上他而努力，我会考上一所好大学，跟他一起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江晟怔愣了瞬，偏头看向顾思南。 心里变得异常柔软。 江蔓表情稍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 她的目光落在江晟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才问：“你不是跟我置气？” “不是。” 江蔓又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没关系，我只是觉得，需要告诉你，因为你是我母亲，”顾思南的眼神坚定，“但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会跟江晟在一起。” 江蔓点头，“我明白了。” 她平静说：“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会过问你的任何问题，你的事情也与我没关系，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平安活着。 -- 第90页 现在仍然一样，你选择跟谁在一起，是你的事，我不会给你任何意见。” 顾思南“嗯”了声。 “那我走了。” 江蔓叫来店员付了钱，提着包准备离开，顾思南突然又开口，“妈，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蔓问：“什么日子？” 顾思南摇头，“没什么，我记错了。” 江晟更紧地握了握顾思南的手。 “我没事，别担心，”顾思南语气很平和，“我只是最后还有一点点期待，但想想也是，我出生的这天，可是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回忆起的日子。” 江晟伸出手，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我会一直在。” 他们的位置在角落，店里又没什么客人，没人注意到他们，顾思南便放纵自己，在江晟的肩膀靠了许久。 收拾好落下去的情绪，顾思南从江晟怀里退出来，对江晟说：“走吧，去找许寒阳他们。” 江晟摸了摸他脸，“你知道？” “你会跟许寒阳神神秘秘的，肯定跟我有关系，然后我又到今天是我生日，就知道你们肯定是给我准备了惊喜。” 顾思南拿起桌上的请柬，跟江晟一起走出咖啡厅，在门口垃圾桶，丢掉的它。 “我不会去，她大概也不会期待我去。”他说。 江晟重新替他拢了拢围巾，又仔细把手套给他戴上，“还冷吗？” “有点。”重新握住江晟的手然后放进他的外套口袋里，顾思南仰起脸冲他笑，“要这样才不冷。” 江晟莞尔，纵着他，“那就这样吧。” 生日会选在一家刚开业不久的自助餐厅，人均一百五，菜品丰盛，环境也好。 顾思南和江晟一走进包厢，就被喷了一身喷带。 今天晚上，十班所有人都到齐了，陈珂和季星衍也来了，大家笑着围着他们，异口同声对顾思南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南哥！” 视野里一张张写满祝福的笑脸，顾思南心底仅存的一点抑郁，彻底消失殆尽。 他现在过得很好。 身边有朋友，还有江晟。 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直接一章更完，但还是分成两章吧，主要没写完。 果然不能随便立flag otz。 明天见吧，我努力早点更新，写了一部分了。 晚安~ 第44章 chapter 44 顾思南晚上很高兴，甚至说服了江晟让他喝酒。 虽然只有两杯。 顾思南酒量不好，但也没差到两杯就倒，一直到散场都还活蹦乱跳，可回到家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和热闹，他被江晟牵着手，掌心温暖相贴，忽然觉得有些醉了。 有点想乱，性。 “啪”地一声，顾思南突然把客厅的灯关掉，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从落地窗外投进来的光线。 注意到他的动作，江晟不解：“？” “男朋友，”顾思南没回答，他叫了江晟一声，然后朝江晟走一步，他的鼻尖擦过江晟的脸颊，呼吸洒在他耳畔，“我十八周岁了。” 这句的话的暗示性太浓，江晟怔愣了瞬，偏过头看他。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错，心跳声似乎也重合在了一起。 顾思南又动了，他仰起脸，在江晟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 江晟握住顾思南的手一紧。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低头，跟顾思南额头相抵，嗓音带上了些许暗哑，“你愿意吗？” 顾思南笑，直接用行为代替语言，回答了江晟的话——他抓住江晟的外套，吻了上去。 被喜欢的人这么撩拨，江晟不再忍耐，化被动为主动，伸手将人捞进怀里，狠狠吻了回去。 这次的吻，不再像过去，轻柔地如同仲夏夜的风，不带慾念和侵略性。 它是爆发的火山，是燎原的大火，荷尔蒙的迸发，天雷勾动地火。 两人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早就适应，亲吻时谁也没闭眼，就看着彼此，仿佛要把对方的模样全部映入脑海。 顾思南背抵着墙壁，下巴被江晟捏着，原先占据上风，现在已经被吻得迷糊。 跌跌撞撞进了房间，亲吻停下来时，顾思南近距离看着江晟，望见了他眼里毫无掩饰的渴求。 江晟低低喘了声，声音比更加低哑，“真的不后悔吗？” “不会。”顾思南说。 最后一丝理智断线，江晟抬手抚上顾思南的脸，倾身再次吻了上去。 ……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顾思南已经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江晟给他喂了杯水，又抱他去清洗。 原先的房间肯定不能睡了，就把顾思南带到自己房间，放到了被窝里。 顾思南困得厉害，床上江晟的气息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和归属感，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对江晟说了句“晚安”，就闭眼睡过去。 江晟蹲在床边，安静凝视着顾思南的睡颜。 顾思南睡觉不太老实，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踢被子，手伸出来，掀掉了大半被子，睡衣有些凌乱，露出大半个肩膀。 上面印着几枚吻，痕。 江晟伸手，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会儿，便给顾思南掖好被角，又凑上去，在顾思南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吻。 -- 第91页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生日快乐，囝囝。” “晚安。” 湿冷的冬天过去，春暖花开的三月，学校重新开学。 新学期开学，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李栞一听到，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班级报告。 “大新闻，大新闻！” 他边说边敲讲桌，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什么新闻？”许寒阳配合地问一句。 “超级大，而且我保证大家听完特别高兴，”他没拐弯抹角的制造悬念和神秘，直接说，“张梁勇被开了！” “！”所有人顿时精神起来。 “卧槽，真的？” “发生什么了？” “大好事啊！” 顾思南难得对李栞的八卦感兴趣，停下手里在写的题目，抬眸看向他。 李栞说：“主要是上学期末，一班成绩再次滑铁卢，而且一班好些人再也压不住对他的不满了，联名抗议。 其实抗议一直都有，但因为人数少，家长又站在张梁勇这边，导致没闹起来，这次是出事了。 起因是他们班一个女生，去年十月份，她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导致成绩大幅度下滑。 张梁勇本来就因为一班平均分被二班压了生气，就像是找到发泄口，天天点名道姓说她拖累全班人。 这件事小范围发酵过一次，但由于闹得人少，这个女孩家人又没出面，就压了下去。 这学期开学，那女生转学了，他就把战场又延伸到他们班全部女生，地图炮她们都不行，都太废，天天心思都在打扮和恋爱上，没心思学习，不如都回家相夫教子。 这下真的触底反弹，尤其是女孩子们，有人录了音拿回家给父母，她父母气得不行，直接把录音传到家长群里，然后转天就有父母代表找来学校，录音摆在校长面前。与此同时，网上也发酵了，为了平息家长怒火，张梁勇就被开了。” 顾思南一直以来，对一班整个班级的感官都不太好，当初江晟被无视，被孤立，每个人都不无辜。 但同时，他也觉得他们很可怜，碰到张梁勇这么一个班主任。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过来，开始反抗，算是好事。 但就仅限于此了。 顾思南点了点江晟手背，轻声说：“听见了吗？” “有听见，”江晟抓住他的手指，声音很平静，“与我无关了。” 顾思南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反正你现在是我们班的，是我的，一班和张梁勇早八千年前的事了。” 把右手收回来，换成左手塞回江晟的掌心，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着，顾思南重新拿起笔，“你再给我讲讲这道题，我算了三遍，答案算出来三个。” “我看看。”江晟凑过去，跟他靠在一起。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投掷在他们身上，两人笼罩在光里，仿佛本来就在发光。 三月底，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 顾思南考了631分，比上学期期末考高了6分，名次没进没退，还在81名。 越靠前，就越难超越自我。 但顾思南还在进步。 成绩出来，顾思南自然而然又一次成为议论中心。 他没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把发下来的卷子往江晟面前一摊，听江晟给他讲完错题，做好错题本，就丢了卷子，重新埋首新买的练习册。 顾思南原先就很多人喜欢，现在成绩上来，更是很多人暗恋，每天跑到十班门口晃悠偷看他的人不少。 班里有几个男生偶尔会羡慕嫉妒说一句，但见顾思南从书里抬起头，满脸的茫然，郁卒的叹气，最后感慨道：“南哥，你果然凭本事单身。” 顾思南：“……” 讲道理，老子是有男朋友的人好吗！ 于是他很直接，“我有江晟就够了。” 大家没人把他们的关系往情侣方向想，听完又更加感慨，开玩笑说：“那感情好，南哥你和江哥锁死了，我们就有机会了。” 顾思南就笑，很认真说：“放心，锁得很死。” 几个男生没当真，哈哈笑了几声，知道他在争分夺秒读书，不再打扰，勾肩搭背离开。 江晟装完水回来，把杯子放下，见顾思南有些郁闷地托着腮，就问：“怎么了？” 顾思南转过脸，“我刚才特别真诚跟人说，我跟你锁死了，没人信我。” 江晟听完，弯了弯唇，“很在意？想让大家都知道？” 顾思南摇头，“没有，虽然我挺想告诉大家，你是我一个人的，这辈子都是，从此杜绝暗恋你的人的念想，但不实际。” 江晟笑了，靠近他耳朵，轻声说：“其实我也很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最近越来越多人来看你，我嫉妒。” 闻言，顾思南笑得开心，他勾着江晟的指头，一字一句，“我只是你的。” 他大大方方的，又指了指锁骨以下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你前天盖的章还在呢。” 江晟视线顺着顾思南的手指转了一圈，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轻轻揉了两下顾思南柔软的头发，“继续做题吧。” 时间一天天，过得飞快。 高二下学期最后一次月考，顾思南总分考到了674，年级排名终于爬到前40名，在39名。 -- 第92页 他考进了第一考场。 跟江晟的距离，只剩下不到20米。 抬起头，就能看见江晟。 期末考试，顾思南跟江晟一起踏进第一考场时，满足感盈满身心。 但他知道还不够，他想要伸手就能碰到江晟，江晟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得再努力。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并不长，7月15号放假，八月初就开学了。 只休了半个月。 高三新开学，班级人员没有变化，只是教学楼搬到了另外一栋，更加安静。 其实本来是要按照高二学年几次大考重新排名的，但因为整个十班的人都不愿意换班，加上家长见到自家孩子好不容易进步这么大，担心一换老师换班级又退步怎么办，就也不同意换，最后十班所有人保持不变。 班级门口的门牌换成了高三（10）班，黑板旁边也挂上高考倒计时，大家终于有了紧张感。 于是早上抄作业的人越来越少，课间埋首题海的人越来越多，真正认真起来。 高三是强制住校制，但如果有正当的理由，可以申请不住校。 江晟和顾思南都提交了申请。 周汉唐见证了顾思南的成长，知道他足够自律，学习也很努力，江晟更不用说，在哪里都能学，所以没有多问，就通过了他们的申请，两人成了全班唯二不住校的学生。 高三的生活是单调而重复的。 复习，写卷子，考试，几乎所有的娱乐都被封锁了起来。 高压之下，也有人忍不住哭，尤其是努力过后却还是没有收获应得的成绩，反而越来越差，心态崩溃。 每当这个时候，周汉唐总会第一时间出现，把人拉出教室谈心。 周汉唐又跟所有科任老师商量，尽量不要挪用体育课，因为压力之下，体育课是难能可贵的放松时间。 十班的任课老师，还是高二那批，亲眼见证整个班级从全年级最差一点点爬上来，知道大家为了追上进度吃了很多苦，便同意了周汉唐的话，除非真的必要，从来不挪用体育课。 就这样，夏天悄无声息走远，秋冬来临。 再一眨眼，又是春天。 挂在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一天天减少。 三月份，第一次市模拟考，顾思南的成绩追平到年级前五名，跟原来的第五名并列，总分都是687。 江晟总分727。 四月份，第二次市模拟考，试卷很难，但顾思南的成绩仍然在进步，总分701，年级第二名。 他花了三个学期，终于达成了对江晟的承诺：他追上江晟了。 五月份，最后一次模拟考。 这一次，是高考以前最后一次模拟考，难度跟高考相似，扣分标准也跟高考类似。 走进考场，顾思南在江晟后面一个位置坐下，他趴在桌上看了会儿江晟的背影，用笔戳了戳江晟的背。 江晟一转过来，他便对江晟笑开，笑容灿烂。 考场其他人都在复习，教室特别安静，一点声响就会打破寂静，于是顾思南不说话，抓着江晟的手，在他掌心写字。 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很慢，一笔一划：“我追上来了。” 江晟望着他，白日天光映进去，光线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点，和着满满的温柔笑意，汇聚成浓浓的虔诚和爱。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第三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顾思南跟江晟的距离再一次拉近，他总分考到了712，只比江晟少了18分。 这个分数，已经足够他进入清华。 模拟考完，只最后一个月冲刺。 这个时间，老师不再鼓励题海战术，建议整理错题本，回归基础。 所有人都不敢放松，浑身上下崩成了一根弦，将这一个月的时间当成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就等待高考来临，搭上一支破晓的箭，射出去，光明洒下来。 六月份，Y市热得厉害，树上蝉鸣不停，吵得人烦躁。 黑板旁边的倒计时剩下最后两天，明天是熟悉考场，于是今天，就是大家在学校上课的最后一天。 老师们不讲课了，时间都留给大家自习。 在即将下课时，才匀了几分钟出来，说了一些心里话和祝福。 相处两年，从叛逆到乖巧，每个老师都真心希望所有人考出好成绩，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今天的最后一节，是周汉唐的课。 他难得穿得正式，白衬衣，西装裤，脚下是一双皮鞋。 他站在讲台上，目光缓缓的环视了一圈，将台下的每个学生，都深深烙印进脑海里。 “刚才在办公室，我准备了许久，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但真的站在这里，忽然就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来。” 周汉唐笑了下，神情写满了骄傲，“勇敢飞吧，少年们，你们的未来绚丽多彩，拥有无限可能。” 泪点低的女生已经哭了起来。 就是最能闹的那批，这会儿也安安静静的，挺直腰背坐在位置上，看着台上的周汉唐。 周汉唐听着教室里的啜泣声，有些被感染，鼻头酸涩。他端起手边的保温杯，掩饰的喝一口水，重新笑起来。 “我很高兴能够担任你们的班主任，见证你们的成长与蜕变，原石化为钻石，发出耀眼光芒。” “你们永远是老师的骄傲，我在这里，祝愿你们金榜题名，考出好成绩！” -- 第93页 …… 6月6号，学生返校熟悉考场。 6月7号，持续两天的高考拉开序幕。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但收卷铃声响起时，顾思南还有些茫然，他拿着笔袋，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有些不敢相信高考已经结束。 他们的高中已经结束。 直到他的手腕被拉住，鼻尖嗅到熟悉的气息，他才回过神，抬起头看江晟。 “结束了？”他问。 江晟温声回答：“嗯，结束了。” 他们并肩站在顶层，耳边是大家的哭声、笑声，曾经他们做过的卷子满天飞。大家喊着，闹着，以各自的方式，将闷了一年的压力全部发泄出来。 顾思南忽然说：“我想去个地方，你陪我去。” 江晟点头，“好。” 出租车在海边停下，顾思南下车后，直奔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拎着跑回江晟身边。 江晟看了眼他拎的啤酒，“一起喝？” 顾思南扬了扬下巴，笑眯眯的，“当然。” 海水刚退完潮，近海的石头露了出来。 顾思南挑了一块大石头爬上去，又探出脑袋示意江晟也上来。 等江晟上来，他就拉着江晟坐下。 顾思南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江晟，然后自己拿了一罐。 打开拉环，顾思南举着啤酒，跟江晟碰了一下。 “敬自己。” 而后，又跟江晟碰了一下。 “敬未来。” 跟顾思南对视，几秒后，江晟也笑了起来：“嗯，敬我们共同的未来。” 夕阳还没落山，仍然有半边露在海平线上，天边泛着温柔漂亮的蓝紫色，美得惊心动魄，明天会是极好的天气。 高中的故事于今天结束。 而属于他们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结束，接下来是番外。 大家比心~ 晚安~ 推一下自己的下本接档：《钱它不香吗？》 （文案）晏时秋的目标十分远大，五年赚到十个亿。 但就算他top1毕业，年薪也才百万起步。 为此，他进入娱乐圈，疯狂搞事业。 然而，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一场车祸让他穿成了书里的恋爱脑炮灰。 一出场就因为反派随口的小承诺，强吻男主，并扒了男主的泳裤，向男主疯狂告白。 晏时秋睁开眼，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泳裤，又看看脸色黑成锅底的男主谢楚，想到自己孤零零惨死野外惨兮兮的未来，当场哭出一个太平洋。 谢楚能拼爹也能拼妈，自己还有钱有颜有才华。 堪称行走的杰克苏。 没想到受邀参加一场宴会，就被人强吻，对方还是他特别讨厌的人。 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谢楚怒极反笑。 正准备教训人，晏时秋忽然哭成泪人，然后一脑袋扎进泳池里，想把自己淹死。 谢楚：？ 好不容易把人救起来，谢楚还没说话，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你赔我损失的8个亿！ 后来，谢楚没逃过真香定律，觉得晏时秋天下第一可爱。 他把人堵在化妆间告白。 晏时秋：不要，不愿意，对不起！恋爱做什么，搞事业它不香吗？小钱钱它不香吗？！ 谢楚头疼发帖：情敌是钱和事业，怎么办？ cp：【全能型影帝攻（谢楚）】x【专注钱和事业受（晏时秋）】 感谢在2021-03-0621：11：51~2021-03-0722：5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祝余5瓶；凌狼冰星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chapter 45【番外一】 六月二十三号，高考出成绩。 坐在电脑前，顾思南忽然有些害怕，他咽了咽口水，把准考证往江晟手里一塞，背过身，“你帮我查。” 明白顾思南的心情，也了解他的担心，江晟轻轻把他攥紧的拳头拉开，张开五指扣住，“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 顾思南心想。 他没转回来，只是回握住江晟的手。 房间里空调温度调得很低，但顾思南的掌心还是出了汗。 江晟倾身过来，吻了吻顾思南的脸颊。 顾思南便干脆歪头靠在他肩膀。 江晟身上的气息和温度，适时的缓解了他的紧张情绪。 这会儿查询的人多，网页非常卡，江晟把准考证号输入查询页面，将近一分钟才转进去。 顾思南屏住呼吸，“怎么样，多少分？” 江晟轻笑一声，搂住他的腰直接把人转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考得很好，707。” 听了话，顾思南立刻睁开眼，凑近屏幕确定。 语文：129 数学：146 英语：136 理综：296 总分：707 顾思南盯着成绩看了许久，才缓缓转头，问江晟：“这个成绩，能上清华吗？” “能，”江晟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能！” 顾思南这才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染着灿烂笑容。 他抬起手，换上江晟的脖颈，以坐在江晟腿上的姿势，把自己脑袋埋进江晟肩胛，“我好开心。” -- 第94页 他重生回来，改变了自己未来，遇见了最好的江晟，多么幸运。 江晟更紧的抱住顾思南，声音里都是笑意，“我也很开心。” 顾思南蹭了蹭江晟的肩膀，“嗯！” 想到什么，他坐直起来，催促江晟查成绩，对江晟充满信心，“你快查你的分数，你肯定是我们市理科状元！” 江晟笑了笑，“好。” 江晟拿着自己的准考证，刚要输入，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看了眼，是周汉唐的电话。 江晟按了免提，一接通，周汉唐激动的声音就传出来：“728分！江晟，你考了728分！你是咱们省理科状元！” “我就说你是状元！” 顾思南比江晟本人还高兴，也不在意电话还通着，周汉唐还在听，高兴从江晟身上跳起来，原地蹦了好几下，举着手欢呼。 周汉唐一听顾思南在，就问：“你查成绩了吗？多少？” 刚才的紧张已经被顾思南丢到天边，现在特别骄傲和嘚瑟，他大声回答：“707分，老周，以后你带下一届，可以狠狠吹了！” 周汉唐听了分数，也很高兴，笑着说：“那肯定吹，以后把你照片挂在学校宣传栏，给每届学生看，让他们知道你这个特别励志的存在。” 顾思南：“……” “咳，那还是别了吧。” 周汉唐笑了几声，换了个话题问：“想好上什么学校了吗？” “清华，我跟江晟都是。”顾思南说完，又乐了，朝江晟一蹦，整个人挂在江晟身上。 “那很好，你们到了大学，也要互帮互助。”周汉唐想了想，又说：“能够从高中到大学都在一起，不容易，这份友谊很珍贵，你们要好好珍惜。老师祝福你们前程似锦，未来无限美好。” 顾思南跟江晟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谢谢您，我们会的。” 挂了电话，顾思南又继续跟江晟对视。 不知道是谁主动，两人的唇黏在了一起。 …… 顾思南扶着桌子，身体被撞的前倾，他好看的脖颈扬起，半眯着眼睛。 江晟从后面，将他的脸转过来，凑上去跟他接吻。 …… 黏黏糊糊好久，一切归于平静时，顾思南有点累，张开手臂要江晟抱他回房间。 江晟俯身亲了亲他艳红的唇，把人抱起来。 回到床上，顾思南抱着被子滚一圈，等江晟拿了水回来，就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江晟也上来。 江晟莞尔，喂顾思南喝完水，就脱鞋上了床。 顾思南开心蹭过去，靠在他怀里，然后拿起手机，发现未接来电好几十个，有陈珂的，也有许寒阳他们的。 他先给陈珂报了喜，告诉他自己的分数，才点开班级群。 班级群的消息已经刷到99+，大家聊得飞快。 他没去翻记录，直接问：【大家成绩查了吗？考的怎么样？】顾思南一出现，群里刷的飞快的消息停了一瞬，而后所有人就跟小崽子找到妈妈一样，欢快又激动地报起了分数。 童贝贝：[南哥！你是我亲哥啊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吗！啊啊啊啊啊，598！] 李栞：[我587！南哥，我妈说要拿着礼物去感谢你！] 许寒阳：[我妈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六百分以上的风景，太美了！我妈和我爸激动的当场给我转了一万块钱，还给我换电脑，让我游戏随便玩呜呜呜！] 祁明盛：[南哥，我考了612分，然后我妈已经把我赶出家门，我现在拎着大包小包礼物去找你了。] 林苗苗：[南哥，我考得很好，623！过了我理想大学的线了！] 莫沁：[我和苗苗差不多分，635！] 郝骁：[我考了643。] 张程毅：[南哥，我考了545分，没辜负你的期待。] 蒋越：[有史以来最高分，532！] …… 顾思南看着群里每个人给他报分数，最低的也过了他们省今年的本科划线分，忽然觉得鼻头泛酸，特别感动。 他为所有人感到骄傲。 最后一年，大家都拼尽了全力，都值得赞扬。 他思考了会儿，回复说：【你们考得好，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们自己努力的成果，我们班每个人都很棒。我们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是的，昨天已经定格，明天将是崭新的未来。 无限精彩的明天，需要他们自己去创造。 顾思南放下手机，仰起脸看向江晟，对江晟笑着说：“男朋友，我们一起创造美好的未来吧！” 江晟低眉敛目，眼里的温柔铺成一片，“好，我们一起。” 八月份，秋老虎来袭，天气炎热。 与此同时，也进入正式分别的时刻，大家要各奔东西，去往各自的大学。 顾思南和江晟最早，八月中旬就要离开Y市去京市报道。 他们住的那套房子，是顾思南奶奶留给他的，在顾思南十八周岁时，已经自动转到他的名下，归属全由顾思南负责。 顾思南没有租出去，把钥匙交给了陈妈妈，请她偶尔来看一看。 陈妈妈没有拒绝。 离开的Y市的前一天，江晟回了养父母家，顾思南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打算去陈珂家里找陈珂玩，却在小区门口被顾邦拦下。 顾邦黑着脸，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 第95页 顾思南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你来做什么？”他对顾邦，没有好态度。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跟一个男人走了？”顾邦厉声说完，从文件袋里掏出一把照片，朝顾思南甩过去。 顾思南退一步，躲开那叠照片，而后低头扫过，看清楚地上散落的照片上自己跟江晟牵手、亲吻、拥抱，脸瞬间沉下来。 “你调查我？”他顿了下，“不对，你不可能调查我，是沈林毓？” “谁调查的有关系吗？”顾邦的怒意没克制住，“你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是不是有病？还要不要脸！ 你立刻跟我走，我送你出国！” “你才有病。” 顾思南面无表情看他，寒声继续，“我的事跟你无关，至于出国，你爱送谁去就送谁去，我不会去。” “你不出国你能做什么？就你那成绩，国内大学你能上哪所？你难道打算拿个高中毕业的文凭吗？” 顾思南看着他，忽然忍不住大笑，笑得弯下了腰，半天停不下来。 “你笑什么，”顾邦冷声说，“我在跟你谈你的未来！” “谈未来？”顾思南重新站好，抬手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刚才一瞬间涌起的怒气突然烟消云散了，什么都不剩下。 他心平气和，“你知道我高考考了几分吗？” 顾邦皱眉，“你的成绩一直都差，顶天了两百分。” 他又说：“你跟你弟弟比，真是太差劲了，你弟弟次次年级前十，你呢？每次都倒数……” 听着他的话，顾思南觉得太好笑了。 他打断顾邦：“我高考考了707分，已经被清华录取了。” 顾邦声音卡在喉咙处，整个人愣住了。 顾邦回过神，态度缓和下来，“真的？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关心过吗？”顾思南直视他，“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从来没有履行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却妄图来质疑我的选择，干涉我的生活，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我的监护人并不是你。” “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另外你回去告诉你妻子，别总是被害妄想症，觉得我要害她们母子，也别总把我当眼中钉，你的财产，我半点不稀罕。” 树梢的蝉鸣很闹，拂过的风都是热的。 顾邦突然发现，顾思南看他的眼神，犹如一个陌生人。 他绷紧嘴角，“你怎么说话的，你阿姨是关心你，怕你走了歪路。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就是错的！” “她说什么你都信，你们是真爱，我懂。”顾思南抬头看了看天空，才又看向顾邦，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你爱觉得错就错吧，我不想跟你掰扯了，你想什么跟我没关系。 你不要再来找我，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好好跟你的真爱过吧。对了，提醒你一句，回去查查你公司的帐，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说完话，顾思南就拿着那叠照片越过顾邦离开，没再给顾邦半个眼神。 顾思南走了几步，就看见本来应该在养父母家的江晟从出租车上下来。 他怔了两秒，嘴角自然扬起来，朝江晟跑过去。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完饭就回来了，”江晟一下车就注意到了顾邦，他担心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顾思南笑眯眯的，他伸了个懒腰，“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心情更好了，我彻彻底底释然了。” 从前，他或许还会厌恶顾邦，恨顾邦，对顾邦失望。 但现在不会了。 会恨会怨会失望，是他内心的最深处，对顾邦还有一丁点的期待。 再也不会有了。 拉着江晟上了一辆公交车，在最后排坐下，顾思南安静了几秒，说：“我刚才，做了件坏事，但我很爽。” 他偏过头问：“我是不是有点坏？” “不坏。” 江晟捏了捏他的手，“你如果做了坏事，一定是因为对方足够坏。” 顾思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是睁大光明偏心吗？” 江晟注视他，摸了摸他的脸，声音轻柔的犹如仲夏夜的风，“我是偏心的，你最重要。” 顾思南眉眼弯起，唇边的梨涡露了出来。 抓住江晟的手，十指扣住，他沉默了几分钟，才说：“之前，我让人查了沈林毓，发现她和她哥一直在偷偷挪用我爸公司的钱。 我刚才，提醒了我爸，他肯定会去查的，估计他们的幸福之家要崩了。” “沈林毓如果没找人调查我们，然后向我爸告密，这件事其实我懒得说，也懒得管。” 他会顺其自然。 因为上辈子他死之前，沈林毓就和顾邦闹掰了。 他之前不懂他们为什么闹掰，重生回来之后，就找人查了沈林毓，才明白闹掰的原因是什么。 捧起顾思南的脸，江晟认真说：“你没做错，也没做坏事。” 被江晟温柔地注视，顾思南觉得四肢都被暖意包围，心里也暖洋洋的，他轻轻颔首，展颜笑开，“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晚安~ 感谢在2021-03-0722：50：51~2021-03-0921：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96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人、慵懒、polaris、晞梣梣2瓶；祝余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chapter 46【番外二】 八月中旬，骄阳似火。 顾思南和江晟提早一天到达京市，住进陈珂和季星衍租的房子。 他们军训之后就没住校，一起搬到京大附近的公寓，三室一厅，其中一间是书房，另外两间房一人一间。 陈珂还在Y市没回来，公寓只有季星衍一个人。 季星衍推开属于自己的那间空卧室，“你们住这间。” 他抱着手臂，又调侃说：“一起睡没问题吧？别跟我说，你们确定关系这么久了，还纯纯的什么都没发生，那我会怀疑你们是不是不行。” 顾思南：“……” 江晟：“……” 季星衍秒懂，笑起来，“看来也不是不行。” 给他们一人倒一杯水，季星衍在单人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好奇问：“阿姨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 江晟应了声，“嗯。” 高考之后，江晟就跟他养父母出了柜。 尽管一开始两位长辈没办法接受，但他们到底是爱江晟的，看见江晟真的喜欢顾思南，了解两人处得很好，互相为了彼此改变、进步，越来越好，便不愿意再给孩子增添负担，同意了。 后来顾思南也登过门，正式见了家长。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江晟的养父母，江晟的家长会，他们没缺席过一次，只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拜访，还是第一次。 顾思南想起来，还觉得那天表现得很丢人。 季星衍有些羡慕，说道：“真好。” “陈阿姨和陈爸爸是特别好的人，他们很爱陈珂，陈珂喜欢的人，他们也会喜欢的。”顾思南安慰说。 “谢谢。”季星衍对他笑了下。 手机铃声响起，季星衍起身去接电话，再回来时，把一串钥匙丢给江晟，“我有事得回学校一趟，都是朋友，就不特地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 江晟收好钥匙，“你去忙。” “对了，陈珂让我给你的优盘。”顾思南丢给季星衍一个优盘。 季星衍接住，对江晟和顾思南挥下手，“谢了。那我走了。” 一路飞机过来，虽然不至于风尘仆仆，但顾思南不喜欢飞机上的味道，他拿出一套衣服，“我先去洗个澡。” 江晟点头，“去吧。” 顾思南很快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一手拿着毛巾在擦。 他新换的T恤太宽松了，因为抬手擦头发，另外半边肩膀露出大半，白皙的肌肤上面还有几枚吻/痕，特别显眼。 “我好像拿错衣服了，这件T恤是你的吧？”顾思南说。 江晟听了话，视线从他的肩膀移开，落在衣服上，点下头，“嗯，是我的。” 顾思南在沙发盘腿坐下，“那借我穿一下哦。” “你穿。” 江晟拿着吹风机走过去，站在顾思南身后，给他吹头发。 头皮被江晟的指腹轻柔按压，顾思南舒服的眯起眼。 吹完头发，他向后仰脸，对江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么么哒，男朋友。” 江晟放下吹风机，俯身吻了吻顾思南。 顾思南从沙发跳下来，拿起手机，勾住江晟的手指，“走吧，我们出去逛逛，顺便看看附近环境。”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没那么晒，温度也稍微降下来一些。 这里离清北两所学校都近，步行都在十五分钟以内。附近车站、地铁站、商场都有，还有各种美食小吃街，非常方便。 沿着街道走一圈，绕到清华门口，顾思南仰起脸望着大门，心里涌起很多感慨。 他上辈子也曾经驻足在这里，羡慕从园区里走出来的学生，后悔自己曾经肆意妄为的高中三年。 幸好重来一次，他改变了自己，改变了未来。 又看一眼大门，顾思南翘起嘴角，拉着江晟继续往前走。 月上枝头。 街头亮起灯火，人世间的烟火气息笼罩整座城市。 吃过晚饭，他们特地选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牵着手一起走。 踩着青石板铺成的路，他们并肩，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路灯拉得斜长。 顾思南哼着欢快的曲调，晃着跟江晟牵在一起的手，悠闲又自在。 “男朋友，”他转过脸，望向江晟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军训完以后，搬出来住吧，也住在这附近。” 他认真规划以后的生活，“我们可以经常去陈珂他们家串门，对了，我们再养一只猫和一只狗，儿女双全，完美。” 江晟深深凝视着他，路灯的光影投在他身上，温柔了夜色。 “猫我喜欢蓝猫，胖乎乎的、憨憨的，眼睛特别圆，狗的话好难选，金毛我喜欢，哈士奇也喜欢，还有萨摩耶……” 江晟忽然开口，声音又轻又柔，“可以都养。” 顾思南停下来，想了想，点头，“也是哦。” “那我们改天去宠物店选猫猫和狗狗吧。” 顾思南满足了，继续晃着手。 江晟纵容着他。 第二天，新生报道。 清华校门口非常热闹，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的新生、家长，还有各种迎新团体。 -- 第97页 顾思南和江晟没有家长陪，两人就拎着两个箱子，跟其他大包小包的新生形成对比，着实算得上轻装简行。 他们一出现，就吸引不少目光。 讨论声也跟着响起： “卧槽，快看，来了两个大帅比！” “颜值超高，但帅的各有千秋，绝了绝了。去年隔壁学校进了两个超级大帅哥，直接引爆校内表白墙，我们被比了下去，今年我们这两个也不差，可以一较高下了！”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可以出手吗？” “别啊，嗑起来，帅哥跟帅哥贴贴才是真，他们配一脸！” 顾思南和江晟早就习惯他人的目光，听到他们讨论的话，对视一眼，也并没有在意。 顾思南的专业是建筑学，江晟是计算机，两人的报道地点不同。 “一会儿电话联系。”顾思南说。 江晟替他理了下额发，“好。” 给顾思南带路的是一位大他们两届的学姐，她很漂亮，非常自信，“你跟江晟关系很好啊。” 顾思南偏头看她一眼，笑着说：“对，特别好。” “那他有女朋友吗？” 顾思南心想，学姐你好直接。 “他有喜欢的人，而且特别爱他。” “这样啊。” 学姐话锋一转又问，“那你呢？有女朋友吗？” 顾思南点点头，“有。” 学姐叹了口气，“果然帅哥都有主了。” 顾思南笑了笑，在心里欢快说：我们两个就是一对啊。 不过面上一点没有显出来，虽然他跟江晟都不在意出柜，但在陌生人面前没有必要。 办完入学手续，热情的学姐又送他去宿舍。 在宿舍楼下，恰好江晟和带他办入学手续的学姐也过来了，顾思南停下脚步，等他们。 两位学姐不方便进男生宿舍，就没再跟上去，只是留下号码，交代一句，“如果有需要，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顾思南道了谢，就跟江晟一起走进宿舍楼。 调皮的戳几下江晟肩膀，顾思南歪着脑袋看他，“你很受欢迎哦，刚才学姐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江晟含笑看他，“没问你？” 顾思南抬了抬下巴，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那必须有，我比你还帅一点的。” 他又说：“不过，我说你有喜欢的人，特别爱他。” 江晟听完，笑了，柔和的笑意在眼底铺开，“嗯，我是特别爱你。” 顾思南摸了摸耳朵，有些烫。 虽然什么都做过了，但真正把“喜欢或者爱”说出来，他们两个都很少，所以这会儿听到，特别动人。 两人宿舍不在一层楼，顾思南在四楼，江晟更高一些，在五楼。 他们先到顾思南宿舍。 另外三个室友已经到了。 看见江晟和顾思南，三人眼睛一亮，“咱们宿舍要有镇舍之宝了。” 其中一个人问：“你们俩谁是顾思南？” “我。”顾思南举手，然后勾住江晟的手臂，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家属，他计算机专业的，住楼上。” “你们是兄弟？” 顾思南笑了下，“就是家属。” 大家没多想，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接着又自我介绍一遍。 他的三个舍友，两个是本地人，一个叫杨麟，一个叫史新河，另外一个A市人，叫赵鹤，是保送生，年纪最小。 大家相互认识完，就重新开始整理东西。 因为不准备住校，顾思南没带多少东西，他跟江晟一起，很快就收拾好，打算跟江晟上楼。 史新河喊住他，“待会儿我们准备去吃饭，你来吗？” 顾思南问：“能带家属吗？” “能啊，”史新河乐了，“顺便让你家属把他宿舍的人一起叫上，我们来个新生聚会，反正大家楼上楼下的，熟悉一下，方便以后互帮互助。” 顾思南比了个“ok”的手势，“行。” 江晟的三个舍友也已经到了，三人来自不同省份，三个都是状元，再加上江晟，妥妥的一个宿舍都是状元。 顾思南忍不住惊讶，最后感慨，果然不愧是高材生聚集地，状元遍地走。 顾思南不喜欢打扫卫生，所以负责帮江晟整理行李。 整理书籍的时候，忽然从英语词典里掉出来一张纸条。 捡起来，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曾经给江晟打的“欠条”，江晟一直没用，导致他都忘记了。 捧着欠条，顾思南溜达到阳台江晟身边，在他眼前晃了下，“你还留着呢？” “留着，”用食指碰了下他的脸颊，江晟轻声说，“跟你有关的东西，我都留着。” 顾思南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说起来，你想兑什么啊？”他很好奇。 深深凝望着他，江晟说：“不兑，我最想要的，已经属于我了。” 听懂了江晟的话，顾思南脸颊一热，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好多，又觉得甜滋滋的，仿佛吃了很多糖。 他握住江晟的手，语调欢快，“嗯。” 宿舍整理完，快要六点，史新河发来微信，他们已经准备出发。 顾思南回了他一句“马上来”，就开口邀请大家。 没人拒绝。 -- 第98页 于是八人在宿舍楼下聚集，一起出发吃晚饭。 饭店是史新河找的，距离不远，有包厢，他提前订好了位置。 坐下以后，史新河就先要了一打啤酒。 “都会喝吧？”他问。 顾思南说：“我跟江晟酒量不好，我们俩一瓶。” 大伙儿并不兴劝酒文化，听顾思南这么说，就点头，其他六人一人要了一瓶，剩下的之后再分。 有酒，又都是年轻人，尽管原先不熟，也很快就熟悉起来。 餐桌上变得非常热闹。 史新河自来熟，会说话，桌上的气氛把控得很好，一顿饭结束，所有人都交换了联系方式。 吃完饭，回到宿舍没多久，他们就收到通知下楼领迷彩服，明天开始军训。 第二天，天气热得厉害，一大早就出了很大的太阳。 明晃晃的太阳能把人晒晕。 顾思南所在的班级被分在没有一点树荫的地方，一天站下来，班里好几个人险些昏过去。 顾思南一米八一的身高，其实算得上高挑了，但怎奈班里男生身高都太逆天，他被衬托的小巧起来，排在最前面，教官眼皮底下，想稍微偷点懒都没办法。 下午五点半教官宣布解散时，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晒红了，碰一下就疼。 他皮肤白，一红就特别明显，看起来像是过敏。 他们班班长关心问：“你是不是紫外线过敏啊？要不要去看看？” 顾思南擦了汗，又喝一口水，摆手说：“没有，只是晒的。” “哦。” 他不太放心，又叮嘱：“那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去看。” 江晟走过来时，刚好听见这一句，便拉着顾思南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担心说：“你不舒服？” “没有啦，”他蹦了蹦，又原地转了一圈，“看吧。” 江晟放下心，蹭掉他鼻尖的汗，“累吗？” “累。” 找到人撒娇了，顾思南嘴巴噘得老高，“我还晒伤了，脖子和脸颊好疼。” 有些心疼地碰了碰他被晒伤的地方，江晟说：“我带了药膏，回去给你涂。” 瞅了眼江晟，他又说：“那我也帮你涂。” 江晟今天同样晒了一天，是差不多的状态，他也是皮肤白，所以晒红的一片看起来一样吓人。 两人并肩回宿舍。 洗完澡，换掉一身迷彩服，顾思南刚要上楼，就发现江晟已经拿着药膏下来。 他自然跟江晟回到宿舍。 史新河他们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宿舍就他们两个人。 顾思南拉开椅子坐下，又拉了一把给江晟坐，背对着江晟低下头，露出脖颈，因为晒伤，那里红成一片。 江晟自己同样晒伤，知道火辣辣的非常难受，但放在自己身上，他完全可以忍受，可对方是顾思南，他就觉得心疼。 他凑上去，轻轻吹了吹。 顾思南非常敏感，特别怕痒，江晟一吹，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笑起来。 他回过头，眉眼含着未退的笑意，“好痒啊。” 江晟没忍住，亲了亲他。 后脖颈被晒伤的地方涂好了药膏，就剩下脸，顾思南换个方向坐，面向江晟，笑着把脸凑过去。 江晟目光温和，指腹沾着药膏，很轻柔的按摩他被晒伤的脸颊。 顾思南睁大眼睛，跟江晟对视，等江晟给他涂完药膏，就扑上去，抱住江晟亲了非常响亮的一口。 “到我给你涂了！” 亲完，他就拿过江晟手里的药膏，示意江晟转过去。 史新河他们回来时，顾思南刚给江晟涂完，气氛正暧，昧，两人差几厘米就要亲在一起，门一开，吓一跳。 缓过来，顾思南拉着江晟手腕，又捞过桌上的手机和钥匙，“我们出去吃饭了。” 话落，就快步离开了宿舍。 史新河他们三人对视，赵鹤茫然，“这是干嘛？” 史新河摸了摸下巴，忽然明白过来最开始顾思南介绍江晟为“家属”的真正意思。 他没说出来，毕竟没什么必要。 两人都没刻意隐藏关系，时间久了，总会被人看出来。 …… 半个月的军训很过去，顾思南和江晟两人的名字，也在校园表白墙上出现了无数次。 期间有不少人借机送水送纸巾，跟他们搭讪，都被拒绝。 江晟的风格非常直接，他本身就是性格冷淡的人，只有在顾思南面前，才会收起冷漠，温暖下来。 顾思南会委婉一些，可最后结果是一样的，拒绝得很彻底。 久而久之，大家就放弃了。 与此同时，悄悄崛起了一批cp粉，江南cp再次活跃起来。 背后的带路大佬许寒阳，深藏功与名。 军训结束以后，顾思南和江晟搬出学校，跟季星衍、陈珂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 之后顾思南如愿以偿买了一只小蓝猫回家养，狗他还没挑到满意的，儿女双全的计划只好暂时搁置。 江晟很忙，学习和兼职占掉他大部分时间，再加上他跟顾思南不是同专业，一天下来，除了早晨一起出门，一般只有晚上才见得到面。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十一黄金周，一号这天，两人难得都空闲下来，在床上亲昵了半天，下午两人爬起来一起出门逛街。 -- 第99页 进入十月，京市开始降温。 顾思南套了件粉色的卫衣，却一点都不娘气，又帅又漂亮，回头率百分百。 顾思南小自恋，收到无数目光后，对江晟抬抬下巴，“男朋友，我是不是特别帅？” 江晟勾了勾唇，“对。” 顾思南嘴角翘得老高，神采飞扬。 压了一圈马路，他们拐进了超市。 江晟推着手推车，顾思南负责把手推车填满。 要结账时，顾思南瞧见收银台边上的小雨伞，顺手薅了两盒最大号。 注意到包装上标记的“草莓味”，江晟挑了下眉，笑了。 顾思南瞅他，“笑什么。” 江晟靠近他耳朵，小声说：“你喜欢草莓味啊。” 顾思南：“……” “顺手！”他强调。 江晟眼里写满柔和笑意，揉了两下他的头发。 从超市出来，两人直接回了家。 江晟系上围裙，提着买好的菜走进厨房，顾思南回了几条陈珂的微信，就也跑进去厨房帮忙。 小蓝猫贴着他们脚，蹭蹭这个主人，又蹭蹭另一个主人。 顾思南蹲下来，抱起小猫揉了好几下，仰起脸对江晟笑。 江晟也笑开，神情满足。 把猫抱出厨房，顾思南重新进来，洗干净手后，帮忙切菜。 油烟机嗡嗡地吹，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夕阳从窗户投落进来，照在两人身上，两人偶尔对视，相视一笑，画面温馨又美好，充满了人世间的烟火气。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番外，副cp的。 比心~ 感谢在2021-03-0921：19：46~2021-03-1220：2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olari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chapter 47【番外三】 （一） 陈珂高一就跟季星衍同班。 一开始，他们并不熟，就是普通同班同学，见面点个头，仅此而已。 发生改变，是因为一件事——高一下学期开学，陈珂无意间撞见季星衍在实验楼顶楼抽烟。 实验楼顶楼其实是锁起来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撬开了，季星衍是无意间发现锁坏了，从此就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 他经常上来，没遇见过其他人，是第一次被人撞见。 “哟，纪律委员啊。”季星衍不慌不忙摁灭了烟，把烟头丢进随身携带的便携烟灰盒，朝陈珂走过去。 他停在陈珂面前，微微弯腰，伸手帮陈珂理了理衣襟，嘴角含着笑，眼神却冷下来，“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陈珂挑了下眉。 拍开季星衍搭在自己衣领上的手，陈珂看他，“我对告状没兴趣，但如果你再随便碰我，我不介意去说一说。” 季星衍愣了下。 回过神来，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陈珂，他没记错的话，陈珂比他矮五六公分，可为什么能够平视他？ 他不解地低下头。 “噗。” 季星衍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救命，原来他们班纪律委员这么可爱，面无表情说狠话还要垫脚的！ 陈珂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季星衍在笑什么，他抿了抿唇，毫不犹豫抬起脚，狠狠踩在季星衍脚背上，送了他一枚白眼后，丢下一句“你没机会了”，直接转身走人。 “诶，等等。” 季星衍几个跨步追到陈珂，抓住他手腕，道歉得很迅速，“我错了。” 陈珂瞥了眼季星衍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季星衍松开来，又对陈珂笑了笑。 陈珂抖了抖长袖，抬头看一眼季星衍，没说话，抬脚离开。 季星衍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陈珂，忽然笑开，眼睛很亮。 这天开始，季星衍就缠上了陈珂，时常在陈珂面前刷存在感。 陈珂觉得他很烦。 （二） 陈珂是真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跟他相反，季星衍打架逃学成绩差，属于最混、最令老师头疼的那一批。 见季星衍突然缠上陈珂，班主任杜安行很担心陈珂会被带坏、成绩会受影响，就找了季星衍谈话。 办公室里，季星衍吊儿郎当的，“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杜安行今年四十几岁，一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最看不惯拿着家里的钱来学校却浪费时间不好好学习的学生。 班里以季星衍为首的刺头们，他一直很不喜欢。 他很直接：“我发现你最近总是找陈珂，他要学习，不要打扰他。” 季星衍听完，垂眸看杜安行，“我打扰他了？” “是，你总是去找他玩，会影响他，他是好学生，你们不一样。” 季星衍突然笑了，他表情冷冷的，刚要开口，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十分熟悉的清冷的“报告”，接着陈珂走了进来。 陈珂手里拿着一叠试卷，是刚收的作业，他把卷子放到数学老师办公桌，就走到杜安行面前。 杜安行瞬间换了态度，“陈珂，你有什么事？” 陈珂礼貌说：“老师，季星衍没有打扰到我，也没有影响我，谢谢您为我担心。” -- 第100页 视线扫过季星衍，他又说：“我找季星衍有些事，能带他走吗？” 杜安行有些无奈，摆摆手，“走吧。” 季星衍跟在陈珂后面，出了办公室，转过一个拐角，他就抓住陈珂手腕，眉眼染着笑，很高兴，“你帮我说话了。” 陈珂回头看他，“松手。” “不松，”季星衍说，“一松开你就走了，我还想跟你说说话。” 陈珂看着他，几秒后叹了口气。 “你总缠着我做什么？” 季星衍理所当然，“做朋友啊，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对我的胃口，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陈珂不解，“你缺朋友？” 季星衍一本正经，“缺。” 陈珂：“……” 那每天围在你身边那些人是什么，鬼吗？ 似乎看出陈珂在心里吐槽什么，季星衍笑了，凑到陈珂面前，“就缺你一个。” “……你当自己在说土味情话吗？”陈珂无语。 季星衍眨眨眼，“我是说真心话。” 陈珂又叹一声。 这两个月，他实在被季星衍缠烦了。 沉默小半分钟，他开口，想让季星衍知难而退：“我对朋友的要求很高，成绩不能太差，不能把抽烟逃课打架当成家常便饭。” 季星衍点头，“然后呢？” 陈珂：“不会三天两头全校念检讨。” 季星衍颔首，“还有吗？” 陈珂觉得这些足够难了，于是摇摇头，“没了。” 季星衍打了个响指，“那我们约定好了呀，如果我做到你说的这些，我们就是朋友啦。” 陈珂不明白季星衍对自己那么大的兴趣从哪里来，不过如果季星衍真的做到他说的，那做朋友也没关系。 “可以。”他说。 （三） 期中考成绩出来，季星衍考得非常好。 语文129，数学150，英语140，物理100，生物98，化学94，历史90，政治91，地理99。 年级排名第六。 只比陈珂低三分。 陈珂望着季星衍摆在他面前的成绩单，安静了许久。 抬眸，他看季星衍，“你之前为什么不好好考？” 季星衍的成绩一直徘徊在年级倒数，各科平均分不过二十分，而跟他做约定，是两个星期以前。 两个星期根本不可能一口气提升这么多分，唯一的可能——季星衍从来没认真考试。 季星衍在他身边坐下，托着腮注视他，“你好奇呀？” 陈珂不太习惯跟人距离太近，他皱了下眉，自己挪动椅子往后退了点，“不，没有那么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季星衍又凑近，“可我想告诉你。” 陈珂：“……” 这时，上课铃响，陈珂的同桌回来了，季星衍站起来把座位还给对方，然后对陈珂说：“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呀。” 季星衍突然从倒数一跃到年级第六，惊呆了所有老师和学生。 周末改完试卷，成绩出来的瞬间，整个办公室老师都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之后大家又把试卷检查一遍，才终于确定，没有出错。 有老师质疑会不会是作弊，这回杜安行第一个站出来，替季星衍反驳了质疑的那几个老师。 “季星衍没有作弊，也不可能作弊，他在最后一个考场，那里人均倒数，能抄谁的？再来，他九科总分991，年级第六，就算他带了手机进考场，找人问答案，也得找年级前五问，谁会给他答案？ 还有钱老师你提的小抄，要从倒数抄到每科几乎满分，得带多大的小抄进去才行？而且就算是历史和政治，也不是光带小抄就能考好的，更别说数学物理化学这些科目。” 杜安行说得有理有据，确实是这样，如果九科考到三四百分说是作弊，是有可能，不过直接作弊到每科几乎满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没人再质疑，从第一节 课上课开始，老师就轮番上阵表扬季星衍。 又一次被老师夸奖，季星衍敷衍的应了几声，就趴到桌上，目光落在前面陈珂身上，嘴角自然扬起来。 陈珂对人的目光很敏感，察觉到季星衍的视线，转头看了他一眼。 季星衍立刻给了个笑脸。 陈珂：“……” 算了。 一节课完，没等朋友找过来，季星衍已经溜达到陈珂面前，他前面的人刚好走，便顺势坐下来，笑吟吟注视他。 陈珂被看得完全写不下去试题，放下笔抬头，“走吧。” 季星衍欢快地朝他比了个剪刀手。 第二食堂二楼可以现炒菜，人比较少，两人点完单，就找位置坐下。 陈珂有点洁癖，季星衍知道，所以一坐下，他就拿着纸巾擦桌子，擦了好几次。 “谢谢。”陈珂说。 季星衍把擦完的纸巾丢掉，“没什么。” “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吗？”他提起约定，“我这次考试年级第六，虽然还是比你低了两名，但应该够到你说的成绩不能太差这个要求了，然后我这两个星期都没抽烟，也没逃课，更没打架，每天早早到校，一次都没迟到，至于检讨，我这么乖，肯定是不用做的。” 陈珂对上他的眼睛。 季星衍真诚地凝视他，里面藏着期待，还有明晃晃的笑意，仅对着他一个人。 -- 第101页 “嗯。”陈珂说，“是朋友。” 季星衍立刻眉开眼笑，他迅速掏出手机，“现在能加我微信了吧？” 陈珂：“加。” 他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给季星衍扫，又在季星衍的目光下，点了通过好友认证。 季星衍满意了。 吃过午饭，陈珂要回班级，却被季星衍拉到了实验楼顶楼。 顶楼风大，陈珂只穿了一件制服衬衫，有点薄，风吹过来有些凉。季星衍见了，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陈珂身上。 “不用。”陈珂要把仍然带着季星衍体温的外套还给他。 季星衍阻止了他，还帮忙把拉链拉好，“你穿吧，我不冷。” 顿了下，他又说：“我每天都换衣服的，不脏，所以你好好穿着。” 陈珂心想，他知道。 他嗅得到季星衍外套上的洗衣剂味道，很清淡，却很好闻。 没再把衣服还回去，陈珂问：“你带我到顶楼做什么？” “给你讲故事。”季星衍说。 陈珂：“？” “好啦，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之前不好好考试吗，现在告诉你。”季星衍习惯性想拿烟，但又想起来，自己戒烟了，于是舔了舔唇，拧开拎着的水喝了一口。 注意到他的动作，陈珂从口袋里拿出根棒棒糖，递给他，“用这个代替烟吧。” 陈珂偶尔会低血糖，因此随身带着糖，季星衍知道，他没接糖，“你还有吗？” “有。” 季星衍这才接过去。 季星衍咬着糖，看似在斟酌语句。 陈珂便又强调了一次，“我没有那么好奇，所以你没必要告诉我。” “我知道，”季星衍回眸，也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 陈珂看着他，点了下头，“好。” “其实挺简单的，因为我觉得挺无趣的，尤其是当个乖孩子，”季星衍说，“我从小到大都被要求要乖，要听话，成绩要好。 还小的时候，我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的时间，每天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我曾经很羡慕那些能够自由玩耍的小孩。 我那时候很乖……其实一直到初三我都很乖，我认为我爸妈是爱我，希望我好，每次羡慕其他人的时候，都这么安慰自己。 直到中考完，我才知道他们这么要求我，只是因为我如果足够乖巧、成绩足够好的话，他们就能挣到面子，就能盖过我堂哥的风头，从我爷爷奶奶那里拿到更多好处。我爷爷奶奶很疼我。” 陈珂愣了愣，他望着季星衍。 季星衍伸了个懒腰，又对陈珂笑了下，轻描淡写说：“我爸是我爷爷奶奶的养子，他一直觊觎我爷爷奶奶的公司和遗产。” 陈珂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季星衍肩膀。 季星衍朝他张开手臂，“要安慰我的话，能抱一下吗？” “……” 陈珂没抱他，只是抬起手，又很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季星衍怔住了，随即笑起来，“虽然被你摸头乖乖的，但我有被安慰到。” 他声音很轻，“我没事。” 季星衍继续说：“知道这件事，我就不愿意再当好学生了，成绩好有什么用呢？用来抢属于别人的东西吗？ 当一个差生挺好的，生活非常有趣，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望向陈珂，认真说：“这次之后，我还是不会好好考试，不过你不能反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陈珂回视他，温声说：“不会反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拆成两章，先更上。 比心~ 感谢在2021-03-1220：29：48~2021-03-1816：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球球57瓶；哇挖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chapter 48【番外四】 （四） 季星衍说到做到，下一次月考，又跌回倒数。 他任性的行为，引起很大讨论。 不少人觉得他期中考试作弊了，可当被问到“怎么作弊才能做到九科满分1050考到991”，又完全答不出来。 这件事风风火火闹了一阵子，慢慢就被其他事情替代了。 过了端午，天气彻底热起来。 季星衍自从跟陈珂关系好起来，就正大光明把自己桌子搬到陈珂身边，顺利成了他同桌。 杜安行原先非常反对，陈珂是他最宝贝的学生，很担心被季星衍带坏。 不过因为季星衍给他保证，成了陈珂同桌以后，不会再逃学旷课打架做有违校规校纪的事情，再加上陈珂自己也同意，他斟酌以后，就不再反对。 成为陈珂同桌以后，季星衍仍然是不听课的，他不睡觉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着观察陈珂。 他发现，陈珂长得很好看。 皮肤好，健康的粉白；手指修长，指头圆润，握着笔写字的时候，格外赏心悦目；睫毛长又浓密，眼睛很漂亮；五官精致，组合在一起更加完美；声音也非常好听，……总而言之要夸起来，可以从头到脚夸一遍。 季星衍不止陈珂一个朋友，却只有陈珂让他时时想盯着，看着。 他曾经问过江晟。 -- 第102页 可惜江晟的人际关系比他还糟糕，性格还特别冷，一问三不知。 最好的朋友靠不住，他只能自己摸索。 于是，他越发起劲的观察陈珂。 季星衍看得太频繁了，哪怕陈珂再迟钝，也不可能发现不了，何况他很敏锐。 陈珂一开始不习惯，会让季星衍别盯着自己看，后来习惯了，就算季星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也能无视的彻底，全神贯注写自己的试题。 季星衍却郁闷起来。 会炸毛的陈珂多可爱啊。 没等他想到办法重新逗的陈珂炸毛，陈珂忽然跟二班一个男生走得很近，甚至都不跟他一起吃午饭了。 这还得了！ 季星衍非常不开心。 他开始捣乱。 午休，陈珂和男生在班级复习，他抱着竞赛题插进去，要跟陈珂讨论。 下课，男生来找陈珂，他就跟小尾巴一样，陈珂走哪他去哪。 …… 就非常粘陈珂。 还会趁陈珂没注意，给男生丢眼刀。 男生：“……” 季星衍的行动非常有成效，男生渐渐不再频繁来找陈珂，他又能够独自占据陈珂在校时候的大部分时间。 这天上午放学，陈珂重新主动邀请他一起吃午餐，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坐在食堂二楼，陈珂点完单，忽然开口：“你不喜欢林染？” 林染就是二班那个男生。 “嗯，”季星衍直接说，“正确来说，是我不喜欢他总在你身边晃，碍眼。” 陈珂怔了瞬，抬眸，“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 季星衍摇头，“不会啊，很正常，友情跟爱情一样，也是排外的。我在意你，想独占你的友谊，有什么好奇怪的？” “……哪里都奇怪好吗。”陈珂有很多话想吐槽。 季星衍没明白过来哪里奇怪，他托着腮，哼哼耍赖，“反正不管，我就不喜欢你跟其他人关系很好。” 迎着季星衍的目光，陈珂认真跟他对视了会儿，垂下眼，轻轻抿了抿唇。 （五） 陈珂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但对别人对他的感情特别敏感。 他察觉到了季星衍的喜欢。 尽管季星衍自己都还没明白过来。 不过，他并不觉得季星衍是真的喜欢他，认为只是因为之前季星衍对他过于执着，所以混淆的感情。 他不动声色的远离季星衍。 刚好期末要到了，之后是一个多月的假期，不再天天黏在一起，混淆的感情就会淡掉。 季星衍察觉到了陈珂突然的疏离。 他沉着脸，把陈珂拽到了顶楼。 七月份，太阳非常晒，陈珂皱了皱眉，甩开季星衍的手走到角落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你又发什么疯？”他问季星衍。 季星衍直视他，没说话，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怒气，一步一步走近他。 陈珂下意识后退，直到退到墙壁。 季星衍在他面前停下，“为什么躲着我？” 陈珂否认，“我没躲你。” 说完，打算要走。 季星衍抬手挡住他，将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微微弯腰，季星衍眼皮垂着，动作直白的充满了侵略性，自己却没有发现，“你哪里没躲我，我找你说话，你每次都敷衍了事，对班里其他人比对我热情多了。” 他说着，委屈起来，“我哪里做错什么了吗？” 陈珂在心里叹了口气，伸长手拍了拍季星衍的头，动作非常熟练，声音轻缓下来，解释说：“我真的没躲你，只是马上要期末考了，我要复习，班里同学来问我问题，我回答他们，态度跟平时一样。” “不一样！” “一样。” “哪里一样了，你对我敷衍了事！”季星衍非常坚持。 陈珂仰起脸，看了季星衍几秒，知道继续争执下去没意义，他确实在躲季星衍，可他不能说，更不能直接点出原因。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他想，至多就是坚持到放暑假。 暑假一个多月不见面，季星衍对他的错觉就会消失。 季星衍听完，眼睛亮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吗？” 陈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侧头看了看季星衍后面有没有尾巴在摇。 “你先说，太过分没商量。” “不过分不过分，”季星衍望进他的眼睛，语气很轻，神情很专注，“不许不理我。” 陈珂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移开视线，“好。” （六） 进入暑假，陈珂就开始减少跟季星衍的交流。 季星衍很快察觉到，但因为不在学校，他没办法直接质问，就不断在微信、□□里给陈珂刷屏，又给他打电话。 他都假装没看见。 陈珂很清楚自己不是同性恋，更清楚现在的他没有恋爱计划，何况他并不相信季星衍是真的喜欢他。 他找不到季星衍喜欢上自己的理由。 所以这样就好。 先让关系冷却下来，所有的错觉就会消失掉。 直到开学的前一个星期，陈珂在书房做题的时候，接到了季星衍的电话。 那天暴雨，大雨从半夜开始下，短短几小时水量就超过一百多毫升。 -- 第103页 陈珂挂掉电话，脸色就变了，他立刻站起来，抓了钥匙和伞匆匆跑出门。 季星衍身体一直很好，好几年没生病了，但可能就是因为太久没生病，所以一病起来，就特别严重。 他晚上睡觉前，还只是轻微的鼻塞，一觉醒来，浑身发烫，头疼不已，脑袋昏沉得厉害，起都起不来。 由于季星衍上高中以后故意考差，又“自甘堕落”成为坏孩子，跟学校里的差生混在一起，因此跟父母关系闹得很僵，早早搬出来，现在是一个人住。 他几次尝试要爬起来，可都失败了，知道自己病得严重。 他从床头摸过手机，昏昏沉沉的给陈珂打电话。 耳朵轰鸣得厉害，他听不清陈珂讲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说了一句：“我头疼，陈珂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说完，手机就滑了下来，他难受的蜷缩起来。 季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等他再醒来，陈珂坐在床边，拿着酒精在帮他擦手心。 “你来了？”因为没喝水，季星衍的嗓音沙哑得不行。 闻言，陈珂愣了下，“你醒了？” “你上午给我打电话，声音很虚弱，我有点担心，就过来了，”他把酒精放到床头柜，起身倒了杯水回来，“喝点水。” 借助陈珂的力气坐起来，季星衍接过水喝，一口气喝完。 “我以为你不会来。”他目不转睛盯着陈珂。 陈珂安静了会，说：“抱歉。” 半晌，他拿走空杯，又问：“感觉好点了吗？我刚才给你重新测过温度，降了一些，38.3，但要是还很难受，我们就去医院。” “有好一点，不去医院了。” 陈珂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嗯。” “我给你煮了粥，吃完你再吃药，然后再睡一觉，生病了多休息，比较快好。” 说完，他走出卧室，没多久，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碗粥和一碗蛋羹，“不烫的，吃吧。” 季星衍没接碗，神色蔫蔫，眉眼耸拉着，十分可怜的模样，“手没力气。” “……”陈珂抿了下唇，轻叹一声，“我喂你吧。” 外面雨声淅沥，厚厚的乌云遮住整片天，天色很暗。 房间里开了灯，陈珂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和牛仔裤，一手拿着白瓷碗，另一手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衬得眼睛越□□亮，灯光投进眼里，像是落了一片星河。 季星衍靠在床头，静静看着陈珂，心里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悸动不已。 心跳、血液在加速。 想离眼前这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季星衍忽然明白，为什么对陈珂有独占欲，一旦陈珂跟其他人走得近，他会郁闷。 因为他在吃醋。 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陈珂这段时间不理他，敷衍他，他会难过，会生气，会整夜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他喜欢陈珂。 今天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暴雨天，却又并不平凡。 他懂得了自己的心意。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季星衍再回想过去跟陈珂的相处，以及陈珂这段时间对他刻意的疏离，终于明白，陈珂避开他的原因。 ——陈珂比他还早看出来，他喜欢他。然后在用冷却的方式，想让这份悄然生出的感情再次悄然消失掉。 失败了。 而且还误打误撞，让我更早察觉到这份感情的存在。 季星衍想。 季星衍看着陈珂，一点一点描绘陈珂的眉眼，只觉得陈珂就完全是按照他喜欢的模样长得，哪里都特别喜欢。 季星衍靠在床头，嘴角一点点弯起来，眼神情深而执着。 他不会放弃的。 他现在17岁，正是一个能够肆意的年纪，便要轰轰烈烈一次。 （七） 有了目标，季星衍就开始做计划。 陈珂喜欢成绩好、有上进心的人，然而他现在的状况，有点尴尬。 因此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成绩问题。 他不愿意重新成为父母炫耀的资本、提款的借口。 于是当他过完十八周岁生日，他就直接找上季爷爷、季奶奶，跟他们彻底谈开。 之后又把父母、伯父堂兄弟全部请来，让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拟了放弃遗产和公司继承书，他签上名。 原本放弃继承，并不需要公证，可他太清楚父母的秉性了，假如他未满十八岁，他们就会从未成年人入手，而如果没有公正，他们就更有理由代替他反悔。 从别墅出来，季星衍一身轻松。 高二开学，文理分班。 一中的分班制度也是看成绩，陈珂理所当然被分到1班。 季星衍即便在伪装学渣，其实能考好，可他高一四次大考，除了下学期一次期中考考得好，其他都是倒数，所以被分到了（9）班。 跟陈珂隔了两层楼。 季星衍沉默地坐在九班，第一次对自己过于尽力的扮演差生感到后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季星衍立刻就往楼上跑。 陈珂的位置很好找，就在第二组的后排，往后门一站，一眼就看得见。 季星衍一点也没有自己不属于（1）班的自觉，大大方方走进教室，拎了把椅子在陈珂身边坐下。 -- 第104页 陈珂转头：“……” “你怎么上来了？”他问。 季星衍支着下巴，“找你啊。” 季星衍在年级太出名了，他走进来，又在陈珂身边坐下，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陈珂跟他关系特别好，见到季星衍大大咧咧来找陈珂，都有些惊讶，直到被原先跟他们两人同班的人科普，才恍然大悟。 注意到大家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陈珂站起来，带着季星衍出了教室。 倚在栏杆上，他问：“新班级还习惯吗？” 季星衍打直球，“你不在，不习惯。” 陈珂愣了愣，说：“慢慢会习惯的，今天第一天。” 季星衍摇头，很笃定，“不会习惯。” “……”陈珂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下学期，我会考回来。”季星衍说。 他迎着陈珂的眼睛，又笑着说，“等我。” “你不是……”陈珂突然停下来，目光在季星衍脸上停留了会儿，点点头说：“好，等你考回来。” 季星衍愿意好好考试，是好事。 他拍了下季星衍的肩膀，抿开了笑意，“加油。” 九月，数学竞赛初赛。 一中并没有竞赛班，于是初赛试卷干脆让全校一起考。 成绩没几天就出来了，陈珂、季星衍都进了省复赛。 省赛成绩在九月下旬出来，两人都得了省一等奖，获得参加决赛的资格。 但陈珂放弃了。 午休的时候，季星衍跟陈珂并肩站在实验楼顶楼，季星衍问：“为什么不继续参加了？” 陈珂拿着刚买的奶茶，喝了口回答：“我没打算走竞赛这条路，不然高一就继续了。” “……”季星衍忘了。 高一上学期，他跟陈珂不熟悉。 “你呢？”陈珂说，“继续参加吗？” “嗯。” 他跟父母闹翻以后，他们断了他的生活费，现在是在吃老本，剩的已经不多，他必须要腾时间出来赚钱。 参加竞赛拿到保送名额以后，他的时间就相对自由了。 陈珂晃了会儿奶茶，终于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你原先说的那个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 季星衍看着他笑，“过程虽然鸡飞狗跳，结果是好的。” 他又微微弯腰，凑近陈珂，目光深深望进陈珂的眼睛里，声音低而沉，一字一句，“陈珂，我会变得很优秀。” 足够配得上你。 被季星衍近距离凝望着，陈珂小指蜷了下，心里一瞬间闪过一种情绪，他没抓住。 （八） 季星衍虽然任由自己浪了一年，但他的逻辑思维和竞赛思维，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 在他发现自己父母的目的以前，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学习上。 唯有知识，是属于自己的。 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习，学习也将成果反馈给了他。 十一月底，为期一个星期的决赛，他拿到了一等奖。 这个成绩，足以送他进入顶尖学府。 回到学校，校领导亲自到校门口来接他，乐得眼睛都睁不开。 一中好几年没出数学竞赛一等奖了，季星衍简直是颗宝贝苗苗，恨不得拿着喇叭宣传。 曾经质疑过季星衍的，也心服口服。 天天把他当学神挂在嘴边念叨。 下了课，陈珂难得主动去九班找季星衍。 他站在门口，对季星衍招招手。 季星衍走向他的脚步很快。 “恭喜你。”陈珂说。 “就只有口头吗？”季星衍倚在门框，敛下眼睛看他，笑意荡在唇边，“我想要奖励。” “什么奖励？” 季星衍笑意更深了些，“这周六出来，我再告诉你。” 陈珂想了想，没拒绝，“好。” “去哪里？”他又问。 “我来安排，你只要跟我走就行。” 陈珂“嗯”了一声。 （九） Y市已经入冬，天气接连阴了两天，周六终于出了太阳。 阳光正好。 上午九点，陈珂准时到达跟季星衍约好的地方，一家大型商场外面。 他到的时候，季星衍已经到了，远远看见他，就笑起来，挥着手打招呼。 “抱歉，我来晚了。” 季星衍笑，“没有，是我早了。给你，热可可，还是温的。” “谢谢。” 季星衍说：“不要向我道谢，太生分了。” 陈珂双手捧着杯子，暖意沿着接触的位置，蔓延到心里。 他抬眸望向季星衍，却看见季星衍专注的凝视着自己，眼睛黑而深邃，眼底只倒映了他一个人。 他别开脸。 “要做什么？”他转移话题。 季星衍唇边的弧度压了压，却到底没说什么，配合陈珂，“先去看电影。” 陈珂有点茫然，“啊？” 季星衍没再说话，拉着他的手腕，把人带进商场，直奔顶楼的电影院。 从电影出来，已经中午。 还没等陈珂说话，季星衍就拉着他朝一家餐厅走。 吃完午饭，压了半小时马路，他们又转到游乐场。 陈珂：“……” 一天玩下来，陈珂有些累了。 -- 第105页 “回去吗？”现在快八点了。 “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季星衍停下脚步。 “？”陈珂也停下来，转身面向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就剩他们两个人，远离喧嚣，夜晚的游乐园显得很安静。 季星衍朝他又走一步，距离瞬间拉近。 陈珂有些不适，刚想后退，却被勾住了腰，无法挪动一步。 “你做什么？”他敛起了笑容。 “我想说我想要的奖励。”季星衍低下头，嗓音低低的，很好听。 陈珂呼吸一怔，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去掰季星衍搂着他腰的手，可季星衍搂得用力，他还没掰开，就听见季星衍说：“我喜欢你。” “我没喜欢过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没什么喜欢人的经验，以后我们一起进步……” “我现在一无所有，唯有一颗真心。” “我会努力，给你最好的未来。” “跟我交往，好吗？” “……” 季星衍很有耐心，陈珂不说话，他也没催促，就紧紧抱着他，然后温柔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许久，陈珂才找回声音。 “不好。” 他掐住季星衍的虎口，把季星衍的手掰开，后退了好几步，重新看向他，“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哪里，我改。” “……” 陈珂只说：“对不起。” 季星衍眼底的光黯淡下去，陈珂以为他放弃了，刚想松一口气，就听他又说：“我会放弃的。” 他很认真，“一天不行，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一年、两年。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同意跟我交往的那天。” 陈珂没开口，转身离开。 （十） 高二下学期，季星衍成功转到了一班。 游乐园谈开以后，陈珂就一直躲着季星衍，这会儿看见季星衍转到自己班级，他有点心累。 更心累的，是季星衍非常不要脸的跟他同桌换了位置，又成了他同桌。 老师还一点不反对。 陈珂很茫然。 他忍不住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季星衍斩钉截铁，“都喜欢。” 陈珂更头疼了。 都喜欢，那他要怎么改？ 季星衍缠人和刷存在感的功力一流，但又很好的把握住度，不让陈珂真正生气。 与此同时，他还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撒娇卖萌耍赖齐上阵，陈珂对他无可奈何。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珂逐渐适应了季星衍的刷存在感。 转瞬，又是暑假。 不在学校，耳边和视线范围里，终于没了季星衍的存在，可陈珂却越来越觉得不适应了，几次刷题的时候走神。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季星衍，可是非常徒劳。 他总会想到季星衍。 我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想起季星衍？ 问自己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他有些烦躁，干脆丢掉笔，拿起手机准备给季星衍打电话。 然而按下拨号键前，他又放弃了。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出了书房回到房间，把自己塞进被窝，闭眼睡觉。 陈珂是被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对方刚说了一句话，陈珂就猛地惊醒，握住手机的手控制不住颤抖，“哪家医院？” 那边报了个名字，他就挂了电话。 他从床上下来，双脚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的手抖得厉害，脸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缓了几秒找回力气，迅速往外跑。 陈妈妈看见他煞白的脸和慌张的神色，脸色一凝，拉住他，“小珂，发生什么事了？” “妈，我出去一趟。” 飞快丢下这句话，他就拂开陈妈妈的手，打开门跑出去。 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报了医院名字后，他抿着唇，十指紧紧攥着，关节泛出白色。 去医院的半个小时，他度秒如年，时间被无限拉长。 到了医院门口，他丢下一张一百块，没等司机找钱，就下车，跑了进去。 但进了医院，他又停下脚步。 他才想起来，他只听护士说了医院名字，根本不知道季星衍在几楼。 茫然的站在门诊大厅，陈珂又慌张，又恐惧，心里疼得厉害。 他终于明白，他早在不知不觉间，陷了进去。 他喜欢上季星衍了。 忽然，“陈珂。”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珂怔了怔。 他缓缓转头，在看见季星衍吊着一只手站在不远处，鼻头一酸，一滴眼泪蓦的掉了下来。 大概是没料到他会哭，季星衍有些慌，快步走过来，伸手要帮他擦眼泪。 陈珂猛地抱住了他。 感觉到怀里人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季星衍心里柔软不已，他轻轻回抱住陈珂，“乖，我没事啊。” 陈珂在他怀里待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 从他怀里退出来，陈珂吸了吸鼻子，“你没事？” “手骨折，腿上有点擦伤，其他没事。”他用食指蹭了陈珂的眼睛，“你都没好好听护士说完话。 我后面再给你打，你怎么都没接？” -- 第106页 “出门太急，没带手机。” 陈珂抬起头，“你怎么会出车祸？” “是一辆车拐弯过来，没看见有小孩蹲在那边玩，我冲过去拉开小孩。幸好那辆车时速不高，我没受多重的伤。” “嗯，万幸。”陈珂口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门诊大厅人来人往，不适合说话，季星衍拉着他走到花园，在石凳坐下，一眨不眨盯着他，眼里有笑意铺陈开。 “你还笑！”陈珂瞪他。 “笑啊。”季星衍说，“我高兴。” 他握住陈珂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插/入陈珂的指缝，而后紧紧扣住，柔声说：“你担心我。” 陈珂这次，没把手抽回来。 季星衍笑得更开心了，他靠近陈珂，“你喜欢我。” 陈珂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他下定了决心。 “是，我喜欢你。”他坦然说。 他笑起来，轻声问：“所以，你那天晚上的告白还算数吗？” 季星衍用力点头，眼神温柔而虔诚，“算，永远算。” 他在陈珂的唇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郑重问道：“陈珂，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陈珂也亲了他一下，笑得幸福快乐，“我愿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错别字明后天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