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温度》 第1页 《太阳的温度》作者:W君【完结】 文案: 软兔子主动跟着大尾巴狼回了家 廖慕阳在大雪天爬上梯子,越过和新邻居相隔的墙,捡到了一个挨冻的小哑巴。 从此以后小哑巴有了家。 — 糙汉痞子攻*软糯乖乖受 廖慕阳*林笙 — *受天生缺陷不能说话,但听力没问题。 *受的性格自卑胆小加软乖,还有轻微的社恐,雷这种性格的话慎入慎入。 *攻有爹系男友的属性。 *日常温馨救赎向。 *后期会涉及一点法律方面,背景架空有私设。 第1章 新城初雪 新城的雪下的总像是定了时的闹钟,日历上的月份轮转回一时,那雪也就洋洋洒洒的落了。 廖慕阳没多喜欢雪天,衣服厚的跟裹着十几层面包糠的炸鸡似的让人行动不便。 好在他的体温偏高向来抗冻,一件厚毛衣套件皮衣算是完事。 屋里的暖气更是让他光着膀子仅套着条棉薄的长裤,吞嚼着冻冰冷啤。 冰凉的酒液一点点的划入胃中,浇灭了些许躁气,也彻底浇灭了那好不容易迸发出些许的灵感。 廖慕阳丢下了手中的碳笔,眼神不自觉的向着落地窗飘去,看着那时隔几日便会出现的场景直散出了些啧音。 隔壁的人刚搬来不过一个月,里头的动静却是比他一个孤家寡人还要冷清,要不是时常枯坐在院子里受冻的男孩,还有那屋子里头偶有的灯光,他真要以为隔壁的房子依旧空着。 向后挪动的椅子合着地板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手中的冰啤被一股脑的灌进了肚子,廖慕阳才起了身坐靠在了那落地窗旁,静静的看着那院子里头傻傻受冻的人。 今年的初雪来的猛烈,路面不过几个小时就被覆上了一层一层的白雪,这温度也是不断的往下降着,十点已经零下五度了,这入了凌晨估摸着再要降下几分。 算上这次被廖慕阳看见已经是第六次了,那小孩依旧是一件薄薄的白毛衣,蜷缩着坐在院子挡雨的屋檐下。 隔了一墙的距离廖慕阳都能察觉到几分那人的冷颤。 凡事不过三,头两次廖慕阳只当他是忘了院门的钥匙把自己锁在了院子里,可后来这人隔三差五的就坐在院子里吹风受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看见了都会觉的不对。 看着那人年纪不大约莫也就是个十五六的小孩,廖慕阳这个法学系毕业的老油条,不用反应脑间就蹦出了家暴虐待的字眼。 可惜廖哥空挂着法学系高材生的名头,实际上就是半个官司没打过就半路投身纹身行业的浪子,对陌生人也没有过多泛滥的正义感。 廖慕阳开了落地窗,光裸的臂膀在外头挥了两下,心想今天还真是有点冷。 收回的手在室内的暖气内迅速回温,驱散了那股僵硬的寒意。 廖慕阳紧了紧盘坐的腿,支靠在手掌内的下巴抬了抬,视线依旧是鬼使神差的下垂睨着那抱着自己越缩越紧的男孩,脑间突的就蹦出了抱养大毛时候的场景。 大毛是廖慕阳养的哈士奇,也就是两年前的冬天从雪地里捞回来的小狗崽。 廖慕阳看着混杂在垃圾雪堆里呜呜细声的小狗崽,同样是像今天一样犹豫了许久,甚是在那冰天雪地中的垃圾堆旁蹲了十几分钟,最后却还是去周遭的小卖部买了条毛巾,就这么裹着小狗崽抱了回家。 他就想着自己精力旺盛,家里也空落不差收留这么一只会拆家的小崽子。 现下眼前的场景倒是和那时候的模样如出一辙,只不过这雪地里受冻的从狗崽换成了小孩。 廖慕阳拿过一旁的手机,点开了里头的天气预报快速的扫了眼夜晚的温度。 十二点以后零下九度,雪夹雨。 就这温度光穿件毛衣坐在外头吹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要知道的答案已被得知,手机被无情的抛回了床上。 廖慕阳依旧是那个盘坐的姿势,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眉头揪着蹙起了几分。 由着前几次的经历,他自然是明白,这小孩往外头一坐就是一夜,那后头回屋的门是绝对没有可能替他打开。 那小孩看着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样,他还真是担心第二天闹出新闻头条,雨雪天气为何男孩有家不归、冻死雪中。 倒也不是怕别的什么,就是这见死不救心里膈应的很。 廖慕阳抬手扒拉着自由散乱的头发紧了紧,最后还是选择起了身。 盘坐久了的双腿捎带着血液不循环的麻痒,带着拖鞋摩擦地板的一声声的拖沓响动,廖慕阳开了房门走到一楼。 他站在一楼的楼梯口,一眼就扫到了脚边蔫蔫的大毛,唇角边那抹好气又好笑的情绪卷土重来。 廖慕阳没少怀疑大毛是不是投错了狗胎,照常理来说这哈士奇拆家闹腾那是常有的事儿,他把大毛抱回来的那一刻也就做好了准备。 哪知道这傻狗还真是反其道而行之,从小到大就是一副懒样,走路都靠着那四腿半爬半拖,饭量又是大的出奇,比那猫中老佛爷的加菲还要懒。 也没少让廖慕阳觉得它是得了什么毛病,刚养的那几个月隔三差五的就往宠物医院跑,大把大把的检查做下来,只得了个伙食太好容易过度肥胖的征兆。 -- 第2页 自此以后养着大毛的日子就变的越来越佛系,别的主人深怕自家哈士奇撒手没,廖慕阳巴不得大毛没一回。 可这结果就是家门大开,它都能给你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娇狗。 要说它是个母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雄性荷尔蒙没出半点问题的壮狗。 廖慕阳低着脑袋看了看那又空盆的狗碗,直啧着舌,抬着手把那哀怨的狗脑袋往一旁轻推了推,紧接着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 “你爹我现在有正事,回来再给你换食儿。” 大毛听着廖慕阳颇为嫌弃的话,没好气的仰着狗头嚎了声,也就精神了这一瞬,就又把那狗脑袋趴回了交叠的两只狗腿上。 廖慕阳早就见惯了大毛这认食不认人的毛病,抬手猛薅了把大毛那油光水滑的背毛,才舒心的起了身。 沙发靠背上零散的放着外出的衣物,廖慕阳懒得挑三拣四,随意的拎了条晨练老大爷似的长裤,囫囵着套了件灰色的卫衣,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开门走了出去。 两套房子唯一的阻隔就是那一道算不上高的围墙,廖慕阳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的去仓库里头找了个梯子架在了墙边,双手稳稳的扒着那梯子就爬上了墙头。 这墙比二楼低些,廖慕阳靠在墙头上一看,倒是比着之前那副姿势,将院里的男孩看的更清楚了些。 要说这近距离观察感触更深不假,廖慕阳借着昏黄的院灯看着那男孩一个劲的发抖,还有那冻的红青红青的手,只觉得这孩子可怜的紧。 这心境怕是和大雪天看见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是一个态度。 廖慕阳半倚在墙上也就看了两三分钟,往后便是直接对着那男孩开口道。 “小孩,是不是忘带钥匙了,今晚上雨夹雪,受不住了就来我家先凑合一晚。” 廖慕阳这话中的台阶给的恰到好处,他只觉两人至多也就是收留一晚的交情,有些事问多了没意义还费力气,他这混不吝且佛系十级的性格,也就只能行至于此了。 第2章 斜阳玫瑰 林笙抬着毛衣下细瘦的双臂,环抱着双腿紧紧的箍在了一块。 这雪从他被赶出来开始下起,一直洋洋洒洒的不断,两个小时冻下来,面上和手上藏无可藏的肌肤早已经红青发麻。 他清楚背后的那扇门没有上锁,但也明白要是就这么走回去了受的罪比这风雪更加难熬。 他只能不断的圈着手臂,越抖越紧越紧越抖,像是个死循环却又无法不下坠的无底洞。 直到那一声不咸不淡的小孩,穿过耳边梭梭的风雪,无端给这野草都冻毙的院子里平添了一丝活气。 林笙怕生,廖慕阳倚在墙上传来的那句话先是惊的他背脊下意识的颤了颤,才缓缓抬起了埋在手臂中大半边的脸。 清明的视线直直对上了墙头上露出上半身的廖慕阳,被冻的有些迟缓的脑袋愣了愣,才瑟缩着抬着手指了指自己。 廖慕阳看着全然露出的面颊,将林笙的模样看了个真切。 只想着小孩看着瘦小,那双眼睛倒是出奇的又黑又亮,再加上那巴掌大的脸,更显的那双眼睛像是画稿上圆不愣噔的黑葡萄。 “就是你,不然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垂了垂脑袋,被雪微润的睫毛颤了颤只想着这话说的对,自己真是明知故问了。 只是这想法一落完,林笙的思绪就又被全身刺骨的寒意引回了一始的前话。 他怯缩着脑袋转头看了看身后那扇被窗帘掩盖的紧实的玻璃门,抱在手肘上的掌心紧了又紧。 身上冷极的感觉做不了假,身后屋子内那人多年潜移默化埋入骨子里的惧怕却又钳制着他的犹豫不决。 心里的挣扎只刺的他垂着脑袋,左右回晃的做着斗争。 廖慕阳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林笙发愣似回头的举动,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 这天气,一件薄薄的卫衣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冷的刺骨,小孩木纳的犹豫不决更是一丝一点的消耗着他的耐性,看的他有些不耐的动了动发僵的手臂。 林笙的余光看着廖慕阳晃动的身影,只以为他是等的不耐烦了准备回家。 瘦小的身影登时像受了惊的兔子,从那台阶上一蹦而起。 廖慕阳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靠近了隔墙好几步的林笙。 这样的场景,廖慕阳只当他是要跟自己回家,直开口对着林笙说道。 “你家有没有爬梯。”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的话,活了活那被冻的有些迟钝的脑袋,点了点头。 新家的后院有颗果树,树旁边留着上个住户没带走的爬梯,这点隔三差五就待在后院的林笙自然最清楚不过。 “把爬梯搬过来,从墙上爬到我这边。” 廖慕阳的话落尽,林笙就抬着步子走到了那果树旁,推着那有轮的爬梯,顺着廖慕阳的话放稳在了那墙边,又蹲下身把那爬梯的轮子固定紧实。 等着他跨上第一阶台阶时,心底回过头的恐慌,又是再一次迫使他回头死死的望着那一扇紧合挡着风雪的玻璃门。 布满慌色的眼底望着那扇门,活像是里头有将要跃出吞血嗜肉的鬼怪。 廖慕阳早注意到了小孩的不对,他抬头顺着林笙的视线定在了那扇印着窗帘的玻璃门。 -- 第3页 廖慕阳虽然佛系,但看人的本事向来狠准,林笙的心思他也多半猜出了大半,本着少知少管的心态,又一次对着林笙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门锁了回不去,先在我这躲一夜的雪,明天一早回家门口等你家里人给你开门。” 这话承接着最初的话说的一样圆滑,照旧是给足了林笙可寻的台阶,也顺了顺林笙心里蔓延的恐慌。 林笙听着耳边的话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他清楚这玻璃门一旦在晚上合上,除了第二天天亮要回去收整上学,这一夜间里面的人不会开,外面的他不能开。 乱成麻绳的思绪止断于此,林笙一步步的踩着台阶爬上了隔墙。 他没有再回头,只在心里默默的想这天气太冷了,冷的像是要把身体里不多的热度一点点的凝结成冰渣,再被寒风吹的破碎。 廖慕阳两三步下了爬梯,站在那爬梯下头看着林笙一步步小心翼翼的翻过隔墙,又一步步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最后低垂着脑袋站在自己身旁,两只冻的红青细瘦的手颤颤巍巍死扣着毛衣边角。 廖慕阳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只到自己脖子的林笙,只觉的他比远处看到时更加的瘦弱,像是极度的营养不良。 也就在这两人发愣的节点,落下的雪又大了几分。 廖慕阳边抬手捏着露出的脖颈,回了回僵冷的温度,边对着林笙开口道。 “别站着吹风了,进屋。”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低着头愣愣的抬着散不出一点脚步声的步子跟上了前头的身影。 照理来说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邀请你去他家住一晚,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好心,也总会让人在迫不得已下亦然心生出几分拒绝。 但廖慕阳不同,他对林笙的印象或许仅存在这一方隔墙的后院,而林笙对他却早存有几分印象中的身影。 两人住的地方算是老城区,这房子也是离着喧闹的地方稍稍有些偏,而这疏于管理的老城区自然是流浪的猫猫狗狗最佳的住所。 新城的冬天很冷,就是人都要多吃几口饭蓄力,更别提居无定所的猫猫狗狗。 林笙搬来一个多月,下午放学的时候总能看到必经的窄巷有干净的猫粮和足量的骨头,一只只的流浪猫狗总在那时齐聚一巷,难得毫不排外的和谐。 林笙喜欢小动物,只是空荡的钱包不允许他给这些小可怜最基本的温饱,更不论他自己实则比这些打小就会走街窜巷讨生活的毛孩子有过之无不及的饿着肚子。 似乎是同病相怜后紧连着的好奇,林笙每天放学的时候都尽可能的在那窄巷逗留上几分钟,就只是单纯的想看看那不同旁人一样嫌弃毛孩子脏的好心人是谁。 概率问题,这等的久了也总能碰上一次。 时间不久,约莫也就是两周前的事。 那天下午学校没有上课,全体学生听讲座,放学的时间难得的被挪早了半小时,也就是这难得的半小时让林笙第一次窥见了廖慕阳的身影。 林笙顺着冬日里最后一丝早落的余晖,看见了半蹲着一手拿烟,一手分着猫粮骨头的廖慕阳。 那一丝余晖透过窄巷细碎温和的印落在了修长的脖颈,混合着肌肤健康的小麦色,还有那耳后一朵掌心大的暗红色玫瑰。 林笙静静的看着那一朵暗红色的玫瑰,在脑袋里搜刮了一番,美术课合着认知里不太齐全的分类知识,让他除了觉得好看,想不出旁的词汇。 半侧着朝向巷口的廖慕阳自然没看见那一抹瘦弱到没什么存在感的身影,只自顾自的给猫猫狗狗分着食,已防分配不均毛孩子们互相掐架。 林笙在外逗留的时间有限,他看着一圈圈从廖慕阳的唇瓣中散出的烟圈,还有那烟圈出处微勾的唇角,难得散去了几分怯弱的阴霾,消瘦的面上扬起了几分真心实意灿烂的笑意,就连那双黑亮的圆眼儿都阖成了眯笑的模样。 林笙没想到自家隔壁住的就是廖慕阳,更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的自己,也能像那些流浪的毛孩子一样能沾见一点点同样的善暖。 林笙的性格内向甚至是小心翼翼到极致的怯弱,但他从不觉得有纹身的人是恶人,甚是觉得纹身同那展览的画作一般都是同样的艺术品。 非要论述,他甚至觉得纹身更甚一筹。 斑斓黑白的色料一点点的刺入温热的肌肤,留下的是终身不离不弃的图案。 终身不离不弃的安全感林笙想除了影子,好像也没有别的能同纹身有着一样的含义,当然,那满身外力所成的伤痕除外。 所以就是他这样胆小怕生的性格,也能因着廖慕阳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翻墙而去。 林笙只想着对着毛孩子都满怀善意的人,能会生出多大的恶意。 即便他连眼前的人叫什么都是未知,这份存留的单纯易信不是好事,只不过这次林笙运气不错遇上的是恶意都懒有的廖慕阳。 将要被风雪淹没的小孩,也总算是暂有了面温热阻寒的屋檐。 第3章 夜灯不灭 “里面有浴室,去冲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拿两件干净的衣服。” 林笙被廖慕阳带到二楼的客房,只听他留下这句话就合上了房门。 林笙看着地上大片柔软的羊毛毯不自觉的缩了缩脚,生怕多占了一点多余的空位,瑟缩的模样像是犯了大错从而不知所措的小孩。 -- 第4页 房间的灯很亮,是温和的暖色。 林笙抬着脑袋看着四周简单干净的装饰,还有大床上厚实的棉被,僵冷的躯干都被这视觉效果中的暖意拉回了几分温度。 他蹲下身,伸着手轻轻的揉了揉羊毛毯,温软的触感直让他那双黑亮的圆眼露出了几分傻傻的纯粹的笑意。 林笙张了张嘴,吐出了四个字的口型。 好舒服啊。 毛衣的高领掩盖了脖颈,还有脖颈上秀气的喉结。 小小的喉结努力的上下滚动,却终究只带出星点微不可听的气音。 林笙仔细的听着耳边微弱的气音,面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软软的笑意,但心中终究还是起了几分早已习惯的失落。 他从小就不能说话,自母亲肚中带出的毛病。 林笙小时候没少为这事让那怯弱的性格更添上几分自卑,直到长大了才生出了几分乐天派的自我安慰。 他很庆幸,庆幸自己只是不能说话没到又聋又哑的地步,起码这双耳朵还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哪怕这些声音中有很多都是他惧怕到避之不及的。 就在林笙的小脑袋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时候,门外廖慕阳趿拉着拖鞋的声音又是有一声没一声的远远传来。 林笙听着门外稍远的声音,慌忙的起了身,黑润的眼睛怯生生的看了四周一圈,毫不犹豫的跑进了房中的浴室。 廖慕阳走到房门前刚想抬手敲门,又是转念一想林笙在洗澡怕也是听不见这敲门声,也没再犹豫的打开了门,把手里头干净的睡衣放在了床上。 “衣服我放床上了,一会洗好了你自己出来拿。” 林笙听着廖慕阳磁哑的声音,直想开口回一声谢谢,但事实所限,这声谢谢自然是说不出口。 他懊恼的垂了垂眼睛,想着这样真的太不礼貌。 廖慕阳站在房门口没听见浴室里头的水声,又没听见小孩半点的回语,直皱了皱眉想着人是不是在里头摔倒了,毕竟以他看林笙那胆怯的性子,这事不是没可能。 以防万一,廖慕阳还是走到了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小孩,你没事吧。” 林笙听着外面传来的话,还有那贴耳响起的敲门声又一次慌了神,手忙脚乱下打开了淋浴的喷头,顺势而下的冷水登时浇他的深呼吸的打着激灵。 廖慕阳听着浴室里头响起水声,知晓林笙没事,虽然有些奇怪林笙不说话,但想了想林笙一路胆小的模样,就也想明白的不再逗留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笙手忙脚乱的想关上淋浴,却先听见外头廖慕阳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两头围困的局面总算是松下了一头,林笙缓了缓乱七八糟的心绪,手中的动作也变的有条不紊了起来。 而此刻淋浴头下的凉水也早就变的温热。 林笙感着那一股股隔着毛衣冲刷皮肤的暖热,舒服的眯起了眼,活像是一只得了爱抚的猫咪。 他抬手接着那一捧捧冲下的热水,万般留恋这份温暖。 只是这定格的动作没持续多久,林笙就收回了手快速的脱下了衣服,只想着速战速决的解决完他喜欢的热水澡。 毕竟不可以浪费水。 - 林笙速战速决的时间也确实是快,他披着宽大的浴巾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门缝,看了看卧室的门关着,又看了看卧室内没有人,才放心的走出了浴室。 廖慕阳拿来的睡衣大大咧咧的摆放在床上,林笙一眼就能看见。 林笙抬手拿起纯白的长袖,浅灰色的长棉裤,低着头轻皱着鼻子闻了闻上面洗衣液淡淡的香味,还有那一股被阳光暴晒过后暖洋洋的味道。 直到鼻尖充斥了那股舒服的味道,衣服才被彻底放过轻套在了身上。 廖慕阳常年健身又有一米八七左右的身高,林笙这样刚及一米七的小身板穿上他的睡衣,简直像是偷穿了父母衣物的小孩。 林笙看着超出一节的袖子和裤腿,细致的把那多出的部分一点点的卷了起来,卷完后还拍了拍,生怕上头起了明显的褶皱。 这还没等四肢全部卷完,廖慕阳又一次打开了房门。 他看着床上坐的规规矩矩的林笙,还有那像是被惊到后的一抖,直挑了挑眉。 “刚忘记给你拿吹风机了,湿头发赶紧吹干。” 廖慕阳朝着床走近了几步,把手中的吹风机向着林笙递了过去。 林笙垂着头,余光间看着递给自己的东西,赶忙抬手接了过来,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的廖慕阳莫名。 只不过这东西也送到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再要交代的了,廖慕阳抬手捏了捏后颈,边转身边对着林笙说道。 “明早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赶忙一个劲的点了点脑袋,但看着廖慕阳转身要走,紧跟着下了床,跟到了廖慕阳身后,抬手轻轻拍了那结实的背脊一下。 廖慕阳感着身后微弱的动作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看着眼前的林笙,开口问道。 “怎么了?” 林笙扬着脑袋,伸着右手竖起拇指轻点了两下。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动作,愣了一瞬,突的就反应了过来,眼前的小孩是个开不了口的哑巴,这样一想之前的无声倒是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他垂眸看着被自己睡衣衬的更加瘦弱的小孩,还有那湿漉漉脑袋下黑亮黑亮的眼睛,心里那股看见流浪猫小可怜似想要轻轻撸毛的情绪又开始起了几分波动。 -- 第5页 林笙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廖慕阳,只当他是看不懂手语,心中生起了几分怪自己考虑不周的懊恼,毕竟正常人又怎么会看的懂手语,哪怕是最简单的谢谢。 林笙收回了手,开合着唇瓣想吐出谢谢两字的嘴形,却是被廖慕阳抢占了先机。 “不用谢,早点睡。” 廖慕阳十几岁的时候,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又都是三分钟的热度,已至于成了现下样样都稍通的模样,看的懂手语并不奇怪。 林笙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只惊讶于廖慕阳看的懂,直睁大了眼睛想再看上廖慕阳一眼,但却是慢了动作,廖慕阳已经合上门走了出去。 林笙看着房门,消瘦的面颊上复多了几分纯粹的笑意,廖慕阳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无形的又高大暖色了几分。 - 林笙的头发不长不短,微润的水分没一会就被吹风机的暖风烘的干燥。 客房的床很软,软到林笙躺上去能陷下一个浅浅的人形。 林笙贪恋这软暖的触感,笔直的将自己埋进了厚实的鸭绒被中,随后又一点点的理平了被子和睡衣。 这样的舒适能有一次已经是万般的难得了,自然要小心的对待,不可以弄皱弄坏。 林笙从小的认知就是这样不可以弄坏任何东西,又何况这东西是别人好心借予的。 暖气的温度让人一点点的放松神经,柔和的灯光更是给足了林笙夜里四下漆黑的安全感,林笙第一次在冬天的夜晚有了暖和下昏昏欲睡的感觉。 所有思绪都被抛在了脑后。 大大的圆眼儿随着眼皮上下的动作一点点的轻阖,林笙看着四周逐渐模糊的光亮,在心间偷偷的想。 就一回就自私一回,点一夜的灯,好好的在这温暖中睡上一觉。 第4章 白纸与粥 廖慕阳被快递的电话叫醒已经是快接近中午的时间了。 顶着一头鸟窝状的头发,干涩难睁的眼睛半眯着,半瞎的状态走到院外的铁门口取走了快递员手中的快递。 下了一夜的雪雨,在一上午太阳刺眼的光线下化做了一滩滩半凝的混合物,新雪还是洋洋洒洒的不断飘落,慢慢的附着上了陈物。 室内外的温差还是明显的起了效果,等着快递到手,廖慕阳最后的一点睡意也彻底被寒风吹散。 室外穿的人字拖被随意的踢散在了家门口,廖慕阳摆弄着手里头的快递看了看,是自己前几天下单的洗发水。 快递就像是惊喜盒子,一旦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那股在意劲也是彻底的散去。 廖慕阳把快递盒随手扔上玄关口的木架,正想转身关门,余光突的就扫见了屋檐下的晾衣架,还有那上头随风飘扬的浴巾和睡衣。 昨天是不见太阳的阴天,廖慕阳早把晾衣架上的衣服收了个干净,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稍有偏差,不由得让他愣了愣神。 回屋的动作顿住,廖慕阳捏了捏后颈仰着头转了转,想起来自己昨晚还收留了个无家可回的小孩。 只不过看着架势,应该也早走了。 毕竟看那年纪是个还在上学的,不赖床早起,还把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晾上,对于现在的熊孩子还说还是蛮难得的。 廖慕阳想着脑中闪过的熊孩子三字,自己摇了摇头略带反驳的笑了笑。 也不对,那小孩看着就一副乖娃娃的样子,和熊孩子还真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乱七八糟的思绪止定在此,廖慕阳继续手中停下的动作,关上了家门。 从混沌中苏醒的胃咕噜的发声,廖慕阳摸了摸手机,看了看上头的时间,正正好的十一点,心想着又是一天略过早餐直奔午饭的日子。 四体很勤却五谷不分的廖哥,懒懒散散的扒拉开那次次被塞的毫无空隙再迅速被搬空的冰箱。 空荡荡的冷藏层只剩下孤零零的大罐啤酒,廖慕阳感受着自己将要奔向起义的胃部小兄弟,还是有些理智的合上了冰箱门,暂时的告别冰啤好伴侣。 下层的冷冻室照样被搜刮了个彻底,却只搜出一袋已经过期的水饺。 廖哥生活虽然粗糙,但也没豪迈到毫不挑食的境界,眼前的这水饺不管那外包装上头的图案有多精致也显然是不能吃了。 躺在口袋中半死不活的手机再次被唤醒,廖慕阳认命的翻起外卖软件。 要说这生活会先饿死独居的,这家周遭能在配送范围内的外卖店早就被廖慕阳翻来覆去的吃遍,若不是这胃实在饿的泛酸,廖慕阳就是空着肚子也不想再吃那地沟油和速食餐。 廖哥一手叉腰,一手扣着手机,拇指漫无目的快速滑动,似乎是因为实在选不出吃什么,瞎着眼听天由命乱选一次。 脚步在厨房翻来覆去的打着圈,直到走到了那八百年都不开动一次的炉灶。 一旁孤零零等待审阅的白纸还有那彻底凉下去的砂锅,总算是等到了廖哥星点宠幸的视线。 廖慕阳收了手机,拿起那张白纸。 昨天晚上谢谢您收留我住一晚,想着光说声谢谢还是不够,我就给您做了顿早饭,昨晚用过的衣服和浴巾我也洗干净了。 还有我看着沙发上的衣服有些乱就给您叠了叠,但不清楚您的习惯所以就叠好放在了原位。 因为时间太早您肯定还在睡觉,我就没有打扰您,未经允许动了冰箱和洗衣机还是得跟您说声抱歉。 -- 第6页 冰箱里的东西不多,我就做了碗粥,希望您喜欢。 ——林笙 廖慕阳看着满满敬语的字条,不自觉的挑了挑眉,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自己变成了年老长辈的怪异感。 虽然不得不说这小孩确实很有礼貌,但有时候礼貌过头了反而会让人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被格式化过的论文太过官方没一点看的欲望。 视线划过清秀干净的字体,最后停留在了署名的两字上。 廖慕阳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把那名字念了出来,心中觉得这名字还挺顺口好记。 就在这分心的时候,胃又是争宠一般的咕噜了几声,廖慕阳放下了手中的白纸,将心思放到了正事上。 砂锅盖子被揭开,廖慕阳垂着眼睛往里头看了看,不得不说这卖相是真挺好看的,还没吃着就牵动了他的几分食欲。 廖慕阳随手拿了根勺子,搅了搅粥往嘴里送了一口,眼睛登时睁了睁,喉间也散出了几声满意的嗯响。 比起外头吃久了的油腻饭食,这粥还真是合他的胃口。 虽说已经散了热气只能说算不上冰凉,但是意外的迎合了廖慕阳不太喜欢吃烫食的习惯。 廖慕阳把砂锅一手拎起,边走边吃的坐上了饭桌,期间这往嘴里送的粥是一瞬没停下,直到胃里头泛酸的感觉被压下去,他才放慢了动作,搅动着粥看着里头的食材。 这粥除了米也就是青菜丝和鸡蛋丝,廖慕阳心想也真是难为小孩了,光这三样东西合着也能做的好吃。 廖哥的食量和身材成正比,这一砂锅的粥全进了肚子里,才生出了几分刚好的饱腹感。 物尽其用的砂锅被无情的丢进了洗碗机,廖慕阳一手搭着沙发靠背一手揉了揉结实的小腹,生出了些许的满足感。 视线顺着纸条上了的话扫了扫平日里衣服横飞的沙发,看着那一叠叠被叠好的衣服,生出了几分顺眼的舒心。 饭后休息半小时这是身体自带的习惯,桌上的香烟被抽出点燃,寡淡的烟雾缓缓的散在了周遭,廖慕阳阖眼想起了这几天让人头疼的画稿。 灵感暂时缺失,确实是烦躁却又急不来的事情。 一根香烟很快被燃尽,廖慕阳从陷人的沙发中起身走上二楼。 去主卧的路上必定途经客房,廖慕阳朝着未关门的客房望了一眼,意料之中的带着被收拾好后的干净整洁。 脚下的步伐没停,廖慕阳鬼使神差的想这小孩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还真是自带人妻属性,和现在他那个年龄爱闹腾的小孩完全不一样。 天马行空的想法在看见手中画稿的那一刻彻底告一段落,廖慕阳收了收房间批散的画稿捏在手中下了楼。 今天还是客厅的光线比较好,画东西画着舒服。 - 林笙走过小巷,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往常都慢了二十分钟。 不论是什么班总有那么几个爱欺负人的学生,林笙转学到这里已经一个半月了,好欺负的性格被慢慢摸透,今天是第一次被甩手了所有的值日事务。 这点欺负早就在林笙意料之中,他只是不能说话,但身边的人好像真的就把他当作了无法倾诉告状的人,慢慢的愈发肆无忌惮的欺负,虽然这点是反向同归的事实。 冬天的太阳下山的都早,不过是晚了二十分钟这光线又是和平时的全然不同,等着林笙快走到家门口,四周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 林笙抬着头看着隔壁的落地窗瞬的点开了灯,暖色的光线一如昨天他住的客房,在这寒天中光是看着就起了几分暖意。 黑亮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站在昏暗中看着那光,想着今天除了学习做题,剩下的时间全在想着廖慕阳的身影,还有那一声懒散的小孩。 平平淡淡之中硬是被深挖出几分暖意,林笙的满足感向来是这么的容易。 夜间的寒风一阵阵吹的刺骨,林笙哈着热气搓了搓僵冷的手,看着那道暖光怎么都舍不得走,直到漆黑的家门被屋内突起的冷白色的光模糊的照亮了几分。 林笙心间的暖意像是被大雪中泼了冰水一般,瞬时结冰僵硬。 林笙白着一张脸,看着散出光线的客厅,心中无声喃喃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第5章 不能弄坏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林笙看着坐在坐在沙发上面红耳赤的父亲,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臭味,身侧揪着毛衣的双手紧的不能再紧。 被寒风吹的还没回过温的手,随着用力过度泛出一片片没有血色的苍白。 “问你话呢,别他妈站在那装死人!” 林书平一声比一声大的怒斥就像是静寂中没有预兆的闪电,瞬时劈入林笙的耳间。 突来的惊慌促使林笙摸着手机的手一个劲的发颤。 僵冷的手指戳动着屏幕的字母,却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出错,笨拙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本就醉酒暴躁的林书平。 “他妈的兔崽子,老子有没有说过回来的时候要看见饭已经做好了,啊!” 林笙看着从沙发上暴起的父亲,条件反射的抬手捂住了脑袋,向后一步步的退着,却终究是被揪住尚且暴露在外的黑发。 头皮的刺痛牵动着每一根神经,毫无预兆却心里有数的蔓延过全身。 那双黑亮的眼睛登时弥漫上了一层层的水雾。 -- 第7页 林笙不想哭,但是生理上的行为总归是他控制不住的,他合牙咬白了唇瓣,只希望今天自己的眼眶争气一些少泛些泪花。 因为在林书平面前泪水激不起半点心软,反倒是成了出气最好的理由。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林书平用了全力拽起林笙的头发,林笙抱着脑袋只能顺着那手扬起了脸,布满泪痕的脸同那张酒气上头通红的脸贴近了几分。 林笙闻着满鼻子的酒臭只觉的胃里一阵阵的翻滚,仿佛下一秒空荡的胃中唯剩下的胃酸,就要顺着喉咙攀上口腔。 而这股酸水终究是没受住控制,脱口而出溅上了林书平挺括的西装。 空气中的酒臭混合着酸味,林笙眨了眨被水雾迷住的眼睛,清晰的视线正对上了林平书怒目到狰狞的眼睛。 曲站着的身体瞬间被放倒,林笙的侧腰磕上了茶几的尖角,晃撞下了上面细长的玻璃花瓶。 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 四面八方一拥而上的疼痛,再次迷糊了林笙的眼睛,即便是如此脑间唯剩下的思绪还是那句不可以弄坏东西。 林笙硬忍下了梗在喉咙酸堵的哭腔,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想打出对不起三个字。 而这次总算是顺利,被放大数倍的字体清晰显示在了手机屏幕上,可还不等林笙举起手机,耳边已经响起那熟悉细碎的金属声。 林笙再来不及顾及还没被看见的字,握着手机的手牢牢的抱住了头,消瘦的身体像是遇到危险的穿山甲一般自动的蜷缩起来,越缩越紧。 那股疼痛也一如林笙所想,像是细密的雨点一般接踵而至。 “你还敢弄坏东西,啊!” “老子又没有说过要是敢弄坏家里的东西就打死你!你他妈的当老子说着玩的是吧。” 林平书手中的宽厚的皮带被不断的挥舞,一次次落在了林笙的背脊、腰腹、大腿,却像是控制的巧劲半点没沾上那平时可能或一定要外露的面颊、脖颈、小臂。 林平书打人时候的手劲从不收敛,即使是隔着一件毛衣,林笙也清楚的感觉到掩藏在衣服下面的皮肤已经浮起了一片片红肿的痕迹。 “他妈的就是几天不打皮痒了,和你那乡下来的妈一样的贱骨头。” 挥舞的皮带逐渐慢了下来,林平书双手掐着腰喘着粗气,即便是这样缓力的空隙他依旧不肯放过林笙,抬起的脚狠狠的踹着林笙的脑袋、背脊。 没有规律的拳脚不断的落下,林笙咬着牙一声不啃,直到握着手机的手腕被拳脚带过,捏在手中的手机连带着甩向了一旁。 林笙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苍白的面色,总算是有了几分情绪。 他松开了抱着脑袋的一只手,伸长着努力勾回了那甩向一旁的手机,直到手机被他确定无误的牢护在了身下,他才重新蜷缩回了那最有安全的感姿势,任由疼痛仿照着细密的雨点毫不留情的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可以再弄坏东西了。 “老子他妈养条狗给口饭吃都还会冲老子摇摇尾巴,养你这话都不会说的哑巴老子在外头丢了多少的脸。” “还敢打碎东西,那花瓶值一千块,你他妈值吗!” 林笙听着耳边怒吼的话音,身体止不住的发颤,他闭着眼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无用的自我安慰,林笙从小念到大,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即便是一碰就碎,也好歹是这路途中苦熬前行的念想。 也许是酒气上头,林书平终于停下了动作,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起,那件染脏的西服被丢在了林笙的脸旁。 “把衣服给老子洗干净,明天老子要是没看见干净的衣服,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还有洗完了就给老子去后院待着,要是被老子发现你半夜回来,后果你自己心里有数。” 林笙听着一句句听惯的威胁,扇子一样的睫毛还是忍不住的发颤,直到耳边响起上楼声还有那房门被猛关上的声音,卷起的身体才小心翼翼的缓缓舒展开来。 林笙松开了紧紧护着脑袋的手,唇瓣张合无声的说出了一句:结束了,又过去了一次。 也许是被打时肌肉绷的太紧,现在情绪同着身体一下子放松开来,那肿痛感加倍的席卷而来。 林笙强忍着痛,扶着桌角站了起来,他拿起地上的西服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洗衣房。 已经六点多了,要是再不洗干净,明天肯定干不了,而这干不了的后果林笙心底明镜似的明白。 这件西装的面料娇气,不可以用热水,林笙接着一盆盆刺骨的冷水小心翼翼的冲洗着污渍,等着一件衣服洗完,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八点。 没有吃晚饭又耗尽了体力,林笙看着厨房散着微光的冰箱许久却是垂下了眼睛,转过身推开了那扇通着院子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平时在家吃饭,他只能等林书平吃完再吃,现在让他一个人去冰箱拿吃的,那些小时候记忆的画面一段段的闪过,终究是恐惧大过了饿意。 玻璃门被打开,寒风像是贪暖一般的一阵阵灌入屋内,林笙被这一瞬的温差冻的缩了缩脖子。 他套起冬季的校服外套,走了出去,坐上了屋檐下一成不变的台阶。 对面屋子暖色的灯光照旧往着一墙之隔的院子透过了些许,林笙边揉着腰窝处的瘀青,边仰头看着那暖色的光,眸间的散出向往像是朝圣途中的信徒。 -- 第8页 - “来了,胖子。” “来了,来了。” “行,你随意,手稿在楼上我给你拿。” “哎,得嘞。” 陈山熟悉的往那软沙发上一靠,看着四周的环境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心想着廖哥莫不是转了性。 廖慕阳的家绝对说不上脏,那地板也是两天一拖的干净,就是摆的东西有些乱,但今天却像是被特意收拾过一样的整齐。 陈山看着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只想着等廖慕阳下来,好好问问。 廖慕阳懒懒散散的翻找着房间内一达已完成的手稿,找了足有十几分钟才从最底下翻出了要找的那几张,这刚想转身出房门,余光就顺带着扫过了对墙的院子,而这一扫便是停下了脚步。 两双眼睛远远的对上了一瞬。 林笙看着那窗户突然透出的身影,慌乱的收回了目光。 而廖慕阳蹙了蹙眉,看着屋檐下搓着手不断蜷缩的人,那副可怜的模样直惹的廖哥又心生了几分见到小动物的心软。 第6章 田螺男孩 “这是全部手稿,你自己仔细看,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行。” 陈山接过廖慕阳递来的手稿,就看着人直走出了家门,他只当是廖慕阳有了什么急事,也没多想,自顾自的看起手稿。 那天用过的梯子廖慕阳没有移动,还是老样子的靠在墙头。 廖慕阳握着梯杆,脚踩着梯阶两三下就轻松的趴在了墙头。 爬梯子弄出的动静很小,但架不住刚才两人对视的那一眼来的预兆,廖慕阳才刚露出了脑袋,林笙就抬眼望了过去。 这人的眉眼照旧是记忆中懒散随意的模样,林笙看的入神,就连搓手的动作都缓缓停了下来。 廖慕阳看着眼前就差缩成鹌鹑傻傻愣愣的人,又一次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 “还傻愣着冷不冷啊。” 也许是林笙的性格本来就慢,又或许是被这寒风冻的脑子发僵,廖慕阳的话说出来足过了十几秒钟,他才从那种老僧入定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林笙下意识的想开口,但又知道自己发不出声音,突的想起之前廖慕阳能看懂自己的手语,便是试探着抬手比了比动作。 今天也可以去吗? 不会麻烦你吗? 廖慕阳视力顶好,再加上林笙刻意放慢的动作,这手语廖慕阳边看就能边明白意思,倒是用不着反应,这模样和同声传译有点像。 “要是麻烦我也不来找你了,快过来我穿着睡衣,冷。” 廖慕阳一边想着林笙乖巧的有些过头,一边随意找来个简单粗暴的理由能让反应慢半拍的林笙赶紧过来,虽然他扛冻但也架不住大冬天的穿件单衣在外头晃悠。 也是果不其然,廖慕阳倒是捏准了林笙怕麻烦别人的性子,这话一传入林笙的耳朵,缩成团的小鹌鹑就立刻抖开了羽毛,朝着放梯子地方的小跑而去。 廖慕阳今天的耐性足的很,他看着爬梯子的林笙,只想着白天那碗合胃口的粥,还有那双无家可归的小奶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睛,这急切的情绪倒是一点都上不了头。 林笙最怕别人因为自己产生麻烦,这爬梯子的动作都快了许多,就廖慕阳在梯子旁发愣的功夫,这人已经稳稳翻过了隔墙下了地。 林笙垂着脑袋悄咪咪的挪了挪眼睛,看着廖慕阳回神的薅了把头发,对着他边转身边开口道。 “走吧。” 林笙听着这话赶紧跟上了廖慕阳的步伐,看着他在进门前顺手收回了今早自己挂在晾衣架上的浴巾、睡衣。 屋子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林笙站定在合实家门的玄关,只感觉暖气一股股往着衣领里钻,就好像大夏天看着冰饮料上受热滑融的水雾。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呦,这小孩谁啊。” 陈山的声音措不及防的响起,林笙没想到廖慕阳家有别人在,这易受惊吓的体质随着陈山的声音,下意识往着廖慕阳身后缩了缩。 “隔壁家小孩,忘带钥匙给锁门外了。” “哦~这样。” 廖慕阳看着陈山意味深长的眼神,笑着没好气的对着他掀了掀眼皮儿。 陈山看着廖慕阳的动作笑了笑,倒也是知道分寸,没再多往那门口看,这视线重新挪回到了面前的手稿上。 两人认识的时间挺长了,这有些事儿心里明镜似的清楚。 “行了,你先上去洗个澡,就昨天那房间。” 林笙的局促廖慕阳看的清晰,直抬手把刚才刚收来的浴巾衣服一股脑的挂上了林笙的脖子,给人寻了独处的由头。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不着痕迹的在心中松了口气,对着廖慕阳点了点脑袋,就轻手轻脚猫儿似的走上了二楼。 他想交朋友却又怕生,别人无意间稍重的语气,即便不是对着他说,他听到了都会下意识的颤一颤背脊,这种怯弱的性格放在男孩普遍有着使不完的精力的年纪,确实不太讨喜,甚至是惹人生厌。 廖慕阳看着二楼客房的房门被轻声的合上,才收回了一路上移的视线,抬着脚步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一罐抛给了陈山,一罐自己开着灌了一大口,才放松的陷入了沙发。 “开了车,就不喝了。” 陈山捏着手里的啤酒罐,往桌上挪了挪,盯在画稿上的视线,也重新挪回到了葛优瘫着的廖慕阳身上。 -- 第9页 “可以啊阳子,我还想着你家是来了个海螺姑娘,原来是来了个海螺男孩啊。”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懒懒散散的掀了掀唇角,嘴里无声的念了念海螺男孩四个字。 心想这这称呼倒是挺合适,林笙这小孩不光是那长相,做事的方方面面都让廖慕阳觉得太乖了,即便是两人才认识了一天,但感觉这个东西廖慕阳一向准的很。 陈山看着廖慕阳唇角勾着的笑意,直张嘴发出了一声嘶声,接着对廖慕阳开口道。 “不是吧阳子,人儿小孩看着也就十五六吧,你都二十五了,这老牛吃嫩草不合适啊。” “去你的,脑袋里那些污秽思想定期清一清,真就隔壁一小孩。” “我说是他没带钥匙,这话也就是看小孩在给个台阶不好说明了,看这隔三差五进不去家门的架势,估摸着是有个狠的下心的爹妈。” “本来没想管,这两天外头下雪,这小孩瘦的跟个营养不良的鸡仔似得,实在看着可怜就给领回来了,反正家里有空房不差让他住一晚。” 廖慕阳说这话时刻意压了压音量,也就是坐在旁边的陈山能听到的那个度。 廖哥虽然面儿上是个混不吝,但这心里头对着某些事细的很。 陈山清楚廖慕阳的性格,从来都是懒得藏着掩着,有事说事没那扭捏矫情的做派,这说没有估摸着也就是真没事了。 “啧,这大冬天的,这爹妈也真是忍心。” 陈山有感而发的嘀咕了一句,也没再揪着这事开口,毕竟这世上每天发生这事儿的多了去了,别说管,就是可怜都来不及可怜。 “得,就定这张了。” 话题被引上了今天来这的正事,陈山挑出那几张画稿中的一张递给了廖慕阳。 廖慕阳的余光扫过递来的画稿,开口道。 “眼光不错,这画的最久的一张。” 陈山听着廖慕阳的话,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接道。 “那是,纹在身上跟一辈子的东西,这眼光肯定得毒。” 廖慕阳听着这话笑了笑,松开了捏着啤酒的手,把那张画稿拿了过来又仔细看了几眼。 “行,确定了就找个时间来吧,挺晚了早点回去吧。” 陈山听着廖慕阳的话,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面上的表情颇有几分贱兮兮的意思,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兄弟有的做。 既然这正事也做完了,早点回家躺着也好。 “得嘞,那时间我微信再跟你定,今儿就先走了,毕竟八点半了太晚了,是该回家睡大觉了。” 陈山这话是边走边说,似乎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倒也是果不其然,这门还没出,面上就飞来了个抱枕,还有一句带笑没好气的滚蛋。 陈山接着那抱枕扔了回去,也不再多开口,笑了两声,就开着屋门走了出去。 “路上小心。” “得嘞,得嘞,您老放心。” 这最后的两句话落完,屋门也被咔嚓一声的关了上。 廖慕阳捏了捏脖子,视线冲着客房那方向转了转,又是仰头阖眼重瘫回了沙发,这想了许久还是起了身拿起了柜子里放着的药箱。 廖慕阳心思细,刚才林笙一路捂着腰窝没松的动作,他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第7章 药酒刺鼻 “我进来了。” 廖慕阳掐着一根烟结束的时间,上了二楼轻敲了客房的门。 林笙听着三声敲门声还有那并着传来的话音,连忙扶着腰从床上站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开门,廖慕阳就已经拧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林笙看着眼前的人,只微微低着脑袋把视线定格在了廖慕阳的胸口,这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情绪有些莫名,却又异常符合林笙的性格。 一次热水澡足已让被冷风吹的暂时麻木的伤口逐渐活络起来,林笙扶着腰的手在这期间似乎已经成了不自知的习惯。 廖慕阳的视线像是已经瞄准的镜头,目标明确的盯在了林笙捂着腰的那只手上。 眼前人一系列小动物受惊似的动作,让廖慕阳面上的表情变的有些许无奈,他盯着蓬松的黑发,不自觉的放轻了本就不冲的语气。 “腰受伤了?” 林笙听着轻飘飘传来的问话总算是抬起了脑袋,那双眼睛一如廖慕阳印象中一般,黑亮却又氤氲着几分湿漉的胆怯。 林笙小心翼翼的看着廖慕阳如常的面色有些出神,而廖慕阳也将林笙的思绪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抬手指了指林笙腰间的手,开口说道。 “你的手一直捂着腰。” 廖慕阳的话瞬间点醒了林笙,他下意识的松开了腰间的手,却又因为手松开的那一瞬间放大的疼痛感起伏着胸膛,深吸了一口气。 廖慕阳看着林笙一副小鹌鹑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只是担心林笙会多想,那面上的面色依旧是淡淡懒散的模样,染着几分可怜林笙的心思半点没有溢于言表。 林笙不安的掐着两根手指,心乱如麻。 心想自己的表达能力本就差的可以,再加上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眼下的局面只能说是既尴尬又没礼貌。 而就在林笙想着怎么打破僵局时,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也终于因着廖慕阳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的动作缓和了几分。 -- 第10页 廖慕阳随意的坐上了床沿,对着依旧傻站着的林笙开口道。 “别傻站着了,床上趴着,我给你擦点药。” 这话像是一枚小小的爆竹炸入平静的湖面,掀起的浪花不大,却依旧能吓走许多游鱼。 话音传入林笙心中,他先是想着背上的伤口一定不能给廖慕阳看。 每次挨打后身体上的那副狰狞的惨样林笙心里有数,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廖慕阳心中一丝一毫的印象,即便这印象或许从一初就不太好。 反应过那一瞬后又是想,上药太麻烦了,廖慕阳能收留不认识的自己已经是很大的善意,自己又怎么能再麻烦人家。 这样的认知似乎在林笙的意识里盘了根,他立马伸手放慢动作的比划道。 谢谢您,不严重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不用上药的。 廖慕阳在心中一字字的翻译着林笙手势,边翻译边微挑了挑眉头。 心想这小孩明显的就是在胡扯,要真是不严重,那也不用一路捂着伤口跟个宝贝似的了。 只是咱们廖哥胡编乱造、信口而来的能力绝对是超神级别,林笙这个心慌慌的小鹌鹑只有被捏的牢牢的份儿。 “我之前学过护理,有职业病加强迫症,我要是知道了眼皮子底下有人伤着了又不处理,我能一晚上烦的不睡觉。” “我最讨厌睡眠不足,所以你最好别让我失眠。” 这话果然管用,林笙登时抬起了垂着的脑袋,急忙冲着廖慕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他失眠。 一番动作结束,林笙丧丧的垂下了脑袋,心中在懊恼自己不能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那双黑亮的葡萄眼连带着上头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颤着眨了几个回合,最后持着带不出一丝声音的动作趴上了软的能陷人的床,棉白的睡衣也被轻撩到了胸口处。 林笙皮肤很白,白的有些病态的苍白。 那些经过时间凝成一片红肿、瘀血的伤口,直刺的廖慕阳抿了抿嘴角。 人多多少少是视觉动物,认知里固化弱小的模样很难改去,再加上眼前刺眼的颜色,任是曾经练拳时见过无数比这严重的伤口都能不为所动的廖慕阳,也在一瞬间生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林笙像只害羞的鸵鸟,紧紧的把面颊埋入了蓬松的绒被。 绒被厚实,林笙被埋的有些呼吸不畅,鼻间呼出的热气化做了一阵阵湿热的水雾。 廖慕阳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腰背失去衣物的遮盖生理反应的觉着有些发凉,林笙敏感的性格难免胡思乱想。 满屋的安静让气氛有些僵直,林笙怕廖慕阳多想,这放下脸下垫着的手直想扯回被上撩的衣服。 只是刚鼓起勇气微微开始挪动的手,就和廖慕阳开口打破沉默的话,同时相撞。 “都是瘀伤要揉开,揉的时候肯定会疼,但比不揉好的快,你忍忍。” 廖慕阳的声音自带的微微沙哑,又是顾及着眼前胆小的跟个鹌鹑似的林笙,特地收了收内含的痞气,入了林笙的耳再次让细白的小耳朵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粉意。 林笙埋在绒被里的脑袋上下点了点,算是回应了廖慕阳的话。 廖慕阳看着那蓬松顺软的黑发,忍了忍手间发痒想薅一把的冲动,打开了一旁的药箱,取出了里头的药酒。 林笙身上的伤看着刺眼严重,其实也就止步在了刺眼这一步,不过是皮肤苍白衬的伤口无限度的放大狰狞。 廖慕阳十几岁时皮的很,也没少和同龄的男生掐架受伤,熟门熟路的,这看见了林笙的伤,也不过是是反应了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玻璃罐的药酒被拧开了瓶盖,里头有些刺鼻的药味彻底开散侵略了房间。 林笙不太适应这股味道,但心里头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无形中又麻烦了廖慕阳,外带着这个香暖的房间都因为自己被染的缺了点让人喜欢的理由。 廖慕阳把药酒倒入了手心,一门心思的搓着手,想把药酒搓的发热,倒是没多余的心思顾及上林笙过于敏感的胡思乱想。 等着手中的药酒被搓热,廖慕阳垂眼看了看纤细却又五颜六色一片的脊背,眼神毒辣的在一瞬间锁定了紫的最严重的腰窝,带着薄茧的手直覆上了那处。 林笙感到腰间温热的那一瞬,不自觉的带着脊背颤了颤,这种酥麻的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但这顺着骨脊的酥麻没能温存多久,就被那伤口被揉压的痛感彻底盖了住。 林笙大脑有些发懵,彻底来不及回想刚才那份诡异的感觉,只咬合了牙齿,忍着那一阵阵传来的胀痛感。 好在这痛比不上被毒打时的疼,林笙也就咬了咬牙便能忍过去,更不论这伤口被揉开后,甚至有几分紧绷后松放开来的舒适。 林笙脑间回想起从前从没被关心过的伤口在第二日的疼痛,那股酸痛难忍连弯腰曲背都难做的感觉,如同呼吸一般刻在骨子里的难以忘记。 后背温热的掌心像是一捧捧暖水,温着林笙独自寒凉了许久的心脏。 让人鼻酸的情绪一旦上头,便难以轻松的平复,这份没什么理由的关怀甚至是让这一房间刺鼻的药味,都变的不再这么让人讨厌。 林笙吸了吸鼻子,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声音被放大了几倍。 而这声音传入廖慕阳耳中,让他觉得自己弄疼了眼前畏畏缩缩的小鹌鹑,只得又收了几分手下的力气,对着林笙开口道。 -- 第11页 “药酒不用力揉开就没效果,我尽量小点力,你再忍忍快好了。” 第8章 烟草麦香 廖慕阳这话说完,林笙明显感觉到背上摁压的手轻了很多。 他就是怕给廖慕阳添麻烦,可眼下这个场景颇有种因为自己,雪球越滚越大的意思。 趴平的背脊限制了双臂,不太好流利的比划手语,林笙想了想,就挪动着右手想摸索出口袋中的手机,对正常人来说,看手机上的字总比看手语来的容易顺畅。 只是这手刚小心翼翼的挪动了点位子,就被廖慕阳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念了回去。 “别动,安分点快好了。” 廖慕阳做事总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这话不经脑子的就说了出来,只等着他看见那瞬间收回的手才反应回头,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善。 他看着眼前一动不动听话极了的人,只觉着像是路边寻食的奶猫,躲在无人可视的小角落偷偷扒食,一听到丝毫的风吹草动便躲了个没影。 让人打心底觉得可怜又可爱。 平时身边来往的多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哪会顾及着话中包含的语气,即便是扯着嗓子吼也吓不着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廖慕阳对着林笙只把那混不吝的脾气压的随和,像是怕着自己稍稍微重的语气都能吓跑眼前的小孩。 廖慕阳不停手中的动作,想着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也只是在林笙看不见的视角挑了挑眉。 心想着也许是因为小孩爱收拾的习惯、清爽而不寡淡的饭,还有那猫咪似瘦小柔软的长相,激起了他的好感和骨子里对着弱小事物的保护欲。 就好像自己没忍心抱回来好吃好喝养着的大毛。 再加上最好能拐来一个私厨的想法。 综上所述,自己这两天的行为举止倒真是思想的滑梯、一路畅通无阻。 “胆子这么小,别人跟你吼两句你不得掉眼泪了。” 林笙把自己当成了一块砌墙的砖头,一动不动的嵌在了床上,直到听着廖慕阳再次传来的话,才松了松那放空发懵的脑袋。 廖慕阳这话说的语气平和,却带了几分侃意。 林笙听着微微沙哑的哼笑,愣了愣容易泛红的面颊又起了几分热度。 在这之后才想明白了廖慕阳的话,当即就想拿出手机打字,可又想起廖慕阳一初的话,还是保持了一块砖的职业操守,老老实实的扒着床,想着一会儿再跟廖慕阳解释。 毕竟一个马上就要十八岁的男孩,胆小爱掉眼泪着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再加上廖慕阳说的颇有几分八九不离十的意思,林笙更是起了几分维持为数不多好形象的心思。 只是林笙表达能力真的像是旱鸭子偏要下水一般挣扎,等着他把一大堆话在脑子里重复的整理好,廖慕阳手中的动作也已经顺利结束。 “行了,有瘀伤的地方都揉开了,剩下了都是红肿的地方不太严重,明天应该就能消下去了。” “等等,还有脖颈,你等会儿我看看。” 廖慕阳说完这话,还不等林笙点头摇头的反应就俯下了身,抬手把胸口位置的棉睡衣卷着再往上撩了撩。 这个距离,廖慕阳的湿热的鼻息都一阵阵的打在了林笙的肌肤上。 林笙的后背登时激灵着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这份异样的敏感让林笙更是攥紧了手指缝间蓬松的被子,一动不动的僵硬着。 都是男人廖慕阳倒真是没顾及眼前的姿势有多暧昧,只一心的翻动着衣领和林笙微微遮住后颈的黑发。 带着薄茧的指腹若有若无的剐蹭过林笙的皮肤,重重刺激之下林笙终于忍不住的侧了侧脑袋,把闷在被子里快透不过气的鼻子漏了出来。 房间里的药酒味已经散去了很多,也可能是林笙闻的久了已经下意识习惯了这股味道。 脖颈、肩膀上的手依旧是没有结束任务,林笙透过散乱下遮眼的黑发,飘着余光小心翼翼的想捕捉到廖慕阳一点点的身影。 这种不受控制的小动作,林笙自己也说不出个为什么,只是觉得看着廖慕阳就能在心底莫名的掀起一阵奇怪的放松。 像是长久紧绷、拉扯的皮筋得到了卸力的松弛。 廖慕阳翻找着林笙皮肤上的漏网之处,俯身的动作也是越来越低。 余光间的影子愈发的靠近视线,林笙慌忙的将视线挪向了米白色的墙壁。 背脊上移动的温度越贴越近,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股熟悉却又寡淡的味道。 林笙的鼻子特别的灵,一点点的味道似乎都能在他的鼻间数倍放大,他轻轻的放深了鼻间的呼吸,细细的分辨这混杂却又清晰的味道。 甘洌的烟草混着清凉的薄荷,还带着一点啤酒里独有的麦芽香。 像是冬日清晨被大雪覆盖的森林,又像是炎炎夏日泳池边的狂欢啤酒节。 林笙的思绪像是踩到了香蕉皮一般的不断滑走,他想,烟草、啤酒,这些味道林书平身上也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书平的身上林笙闻不见半点眼前令人安心的气味,反倒是只能让他想起那股生理性反胃的酒臭、烟臭。 林笙想了想,在心里默默的问了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双标。 但两个小时前的气味记忆,和眼下鼻间的味道重合对比,怎么都做不了假。 -- 第12页 物极必反,什么东西都是浅尝即止的最好,烟酒的气味亦是如此,两种相同的气味差距,林笙只能在心中对着自己给出这样的解释。 游走的思绪总算结束于此,林笙刚回过神,耳边就响起来一阵铃声。 好不容放松些许的脊背登时再次僵硬,他不敢回头看一看手机屏幕,他怕,怕是万一中的万一林书平发现他不在家。 这样的想法显在脑中,腰背上松弛下来的胀痛再一次在记忆中鲜活了起来。 “嗯,行放门口就行。” 耳边传来的对话,和停断的铃声,打断了林笙近乎自虐似的梦魇。 林笙起伏了几下趴在棉被上的胸膛,黑亮的眼睛随着微深的呼吸睁睁合合了几个来回,才复了原状。 他松了一口气的想,还好是因为他和廖慕阳的铃声一样,而不是林书平来了电话。 廖慕阳挂断了电话,随意的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半弯的腰身也彻底直了回来。 他收回了半跪在床上支撑的左腿,站了起来,抬手捏着弯久了有些酸的脖子来回转了转,才接着对林笙开口道。 “行了,都看过了没别的地方,可以起来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抬手把上撩的睡衣拉了回去,人也从那趴着的姿势重回了到了小学生一般的乖巧坐姿。 依旧是那副垂着脑袋不敢看人的模样。 廖慕阳看着他这幅又乖又怯的模样,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开口问了句。 “晚饭吃了没有。” 林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等着这慢半拍的反射弧反应过来,心中又是多了几分对自己的懊恼。 这一晚上给人添的麻烦够多的了。 “饿不饿,我定了东西。” 有了前头的铺垫,廖慕阳这次说出的话,直得了林笙连手带脑袋的比划着不饿的意思。 他挑挑眉,不用想也知道林笙又是在怕自己给人添麻烦,这刚想着用什么理由把人拎下去吃饭,却想到这打脸的场面会来的这么快。 林笙刚做完不饿的手势不过十几秒,肚子就散出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抗议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廖慕阳听着那细小的咕噜声,直抿着嘴角散了两声哼笑,也不再等林笙的回答,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了房门,不再给林笙找理由拒绝的时间。 “下楼帮忙,定的东西到了还在门口没搬进来。” 林笙听着廖慕阳散出的笑意,面颊上的粉热直上了新高度。 又是听着廖慕阳后头话中的帮忙两字,瞬间起了身,也不再磨蹭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廖慕阳身后。 他想自己白住在人家家里,总归是要帮些忙的。 没有来往的一味受益,以林笙性格怎么样都觉的不安心。 第9章 速冻冷食 廖慕阳一手提着一大袋的超市购物袋,边朝着屋门走去,边对着林笙开口道。 “你回去坐着吧,这东西不轻我自己来就行。” 林笙站在院子口垂着脑袋,看了看铁门口还剩下的三大袋东西,抬手提起其中一袋掂了掂,发现这重量还在自己可承受范围内。 就没再乖乖顺着廖慕阳的话回去坐着,双手提起那袋子环抱在了怀中才朝着屋门原路返回。 等着廖慕阳放好东西再出来提剩下的东西时,只看见了一个快要被圆鼓鼓的塑料袋淹没的脑袋。 他看着林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长腿跨了两三步就到了林笙面前,一手轻松的拎过了沉甸甸的购物袋,甚至顺带着一起拎走了余下的两个袋子。 林笙看着廖慕阳拎着东西轻轻松松的模样,又想了想自己刚才有些许滑稽的步伐,掐了掐指尖,转身锁好了大敞着的铁门,才回行去了屋子。 等着他走到屋门口,廖慕阳也放置好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准备出来锁上铁门,却和步子缓慢的林笙面对面的撞了个正着。 平时家里没人,一下子转身能碰上个人,廖慕阳还真有些许的不习惯。 他抬眼看了看被稳当锁好的铁门,又看了看习惯在他面前垂着脑袋的林笙,那股手痒的劲儿终究是没控制住。 宽大的手掌直覆上了林笙的脑袋,胡乱的薅了一把。 廖慕阳眯了眯眼,对着手里细软的手感心满意足,直薅到了林笙那一头微长的头发成了一幅鸟窝状,才生了出了几分罪恶感的收回了手。 他侧身越过林笙关上了屋门。 只是林笙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雕塑似的定在了门口,似乎是因为廖慕阳突如其来的袭击有些手足无措。 廖慕阳多少摸准了几分林笙的性格,知道他敏感害羞,对眼前的状况倒也了然于心,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却该给他留些反应的时间。 但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廖哥是真怕这傻孩子能愣愣站到双腿发麻,所以就是好心掺着半强迫的虚拢着林笙的后颈,把人半推半就的带坐上了餐桌。 等着人乖乖坐稳当了,才转身收拾起了餐桌上新购入的大批存粮。 廖慕阳看着齐全的食材,又一次在心中默默自叹现代网络科技的伟大。 他是习惯了孤家寡人的生活,平时除了被那帮狐朋狗友拉出去喝酒聚餐,就是一个人死宅在家中画稿子。 也是因为这种习惯日益的加重,廖慕阳愈发觉得逛超市采购的事儿一个人属实无趣麻烦,还不如手机下单来的方便快捷。 -- 第13页 至于为什么一次性买了一个冰箱都塞不完的食材,主要还是那锅粥的锅。 现成的对他胃口的小私厨,就是他想不起私心都难。 林笙缓和着面颊上莫名升高的温度,直到那一阵阵鼓槌似的心跳平稳下来,他才有了空出的精力,看了看眼前满桌的食材。 这不看还好,一看倒是看的他起了几分复杂。 廖慕阳拆开购物袋倒出里头的东西,一个个分门排类的摆满了能容下十人的桌面。 等着所有东西都从购物袋中解脱出来,他才回过神注意到了不再垂着脑袋的林笙。 那双黑亮湿漉的眼睛,好像从来都不会掩藏情绪,眼中的几分复杂被廖慕阳捕捉的彻底。 “怎么了?东西有问题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的话,立刻微垂下了脑袋,归位到了那副小鹌鹑的模样。 这动作只稳定了几秒,他就想起自己还没回话,急忙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点开备忘录打字道。 没有没有,只是在想您一个人住,这么多食材不及时吃完的话,放不住就会坏的。 廖慕阳一眼扫完林笙手机屏幕上的话,抿了抿唇瓣,开口说道。 “放心,我饭量和我的体型成正比,更何况还有个你估计是会时不时的来借住,这点东西早晚的事儿。”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心思敏感的习惯止不住的泛滥。 他收回了转向廖慕阳的手机,再次快速打到。 不好意思,这来两天打扰你了,如果有哪里因为我不方便的,还麻烦您随时对我… 只是这字还没打完,就被廖慕阳一眼扫过,开口打断道。 “多你个乖到没边的小孩,我能有什么不方便。” “一个住也冷清,多个人多点人气没什么不好的。” 廖慕阳的话说的无比圆滑,既不会让林笙敏感的心思再察觉出丝点的不对,也能让林笙复得几分安心。 就像是充满耐心的人,一点一点安抚下来到新家拘谨又怯弱的猫咪。 林笙听着这回话,果然缓缓的松下了突然僵挺的背脊,轻靠上了椅背。 桌椅的靠背是厚厚的一层软皮革,完美的贴合着人的背脊,无形中让气氛又放松了些许。 廖慕阳摆弄着手中几大袋不同种类的速冻食品,汤圆、混沌、饺子、小笼包种类齐全,口味更是应有尽有。 平时确实是没少吃这些东西,廖慕阳看着各种各样的口味,左挑右拣依旧是没选定拆封哪包,索性就把难题丢给了林笙。 “你选选喜欢吃哪个,我拆了去煮。” 林笙听着传入耳中的话,立刻直起了腰板,顺着这话,认认真真看向了廖慕阳所说的速冻食品。 微垂的眼睛看着大袋的食品飘忽不定,那副选不定的模样,似乎比廖慕阳来的还要严重些。 林笙的家里从来不会出现方便速食的东西,像是林书平刻意刁难。 每顿要做的晚饭,必须是热气腾腾的模样,要新鲜,要够好吃,口味不能重也不能淡。 而林书平对口味咸淡的定义界限多数是看当天的心情。 咸了,就说是林笙要想要害他得心血管疾病早死。 淡了,就说是林笙装出一副家里连调味料都买不起的可怜样子给谁看。 也就是这样十年如一日的日子,林笙的厨艺说不上出神入化,却也是超越外头许多的小饭馆,甚至有着他独一份的清爽。 但总归是是非非都是错,林笙每天做饭时小心翼翼的希望,就是林书平今天的心情能好些,自己能躲过一劫,多多少少避开些难以入耳的唾骂,又或是随处可下的拳脚。 又或许是哪天林书平的心情大好,能让他坐在饭桌上吃一次没有凉透到油脂都微微凝固的饭菜。 廖慕阳见林笙久久没有答复,也就把视线从这大堆的包装袋上挪向了林笙,又开口道。 “没有喜欢的吗?” 林笙下意识的肢体反应比什么都来的快,这手先是对着廖慕阳饱足了劲头的摇了几下,随后就是捏着手机飞快的打字。 廖慕阳看着眼前的场景倒也没说什么,只耐下心等着林笙的回复。 林笙噼里啪啦的打好一长串的话,才举起了手机稳稳当当的对向了廖慕阳的视线。 不是的,只是速冻食品长期吃的话,对身体不太好,我用过一次冰箱,看到里面有过期的速冻饺子,想着应该是您以前剩下的。 我会做饭的,您也买了很多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您做饭。 廖慕阳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迅速的读完了上头的话,接着侧了侧脑袋挑着眉,面色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直勾勾的盯着林笙,看的林笙把黑亮黑亮的眼睛垂的不能再低。 这还不等廖慕阳开口,手机就被迅速的收捏回手中,细微的点击声接踵而至。 不好意思,我不该多问您的个人习惯的,但是速冻食品还是要少吃的,真的对身体不太好。 第10章 青菜肉丝 捏在手中的速冻饺子被无情的抛下,廖慕阳那怪异的眼神也不过停留了一瞬,就消失的彻底,换上了好似大尾巴狼得逞后的狡黠。 “啧,等的就是你主动。” “还有刚刚觉得怪异,只是单纯的觉得你用您字用的太多,弄得我像是家里头供起来的长辈,实在是显老,没别的意思。” -- 第14页 “速冻食品吃多了也确实不行,你多问两句算是关心,没到多管闲事那度。” “我性格直,觉得不舒服了不会暗着摆脸色,会直接开口说,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廖慕阳空出的双手撑在了餐桌上,垂下的眼神定定的落在了林笙发顶的小漩。 他说话的语气随性直接却又不失温和,几句之间就正中抚平了林笙那颗寄人篱下愈发揣揣不安、举步维艰的心脏。 “对了,昨天早上你做的粥挺好吃的,我不会做饭,外卖吃多了腻的想吐,你那粥还挺及时。” 廖慕阳边说着,边抬起一只撑着桌子的手,又是忍不住揉向林笙的脑袋。 林笙下意思的缩了缩脑袋,可爱的像是一只胆小温顺的鸵鸟。 也好在这下意识的一缩,廖慕阳才没有再次“兽性大发”,只是克制的轻柔了几下就松了开,那一头细软的头发才幸免于难的没有变成更糟乱的鸟窝。 至于林笙听着廖慕阳夸奖的话,还有脑袋上那只温柔的手掌,这软白的耳朵和面颊登时起了几分温温的粉色,捏着手机的双手也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谢谢你,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现在做,我手脚麻利很快的。 林笙默默在心底记牢了廖慕阳刚才的话,知道了他不喜欢“您”这个称呼后,立刻改变了自己打小被养成的习惯。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再次被举在面前的手机屏幕,看着上头被换了的称呼,总算是甩开了那经久不散的怪异,直起半弯的腰,抬手仰着脖子捏了捏后颈,想了片刻才开口道。 “那就面吧,什么面都无所谓我不挑食。”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接着就从椅子上起了身,认认真真的翻找起了桌面上的食材,最后选定了一袋鲜面,一包肉丝,还有几颗翠绿的上海青和一把小葱。 选好的材料被拎在手里,林笙一股脑的扎进了厨房,颇有几分怕饿着廖慕阳的模样。 廖慕阳的余光一直追跟着林笙的背影,发现了一路低垂着的面颊上淡点微不可见的粉色,单薄的唇瓣被勾笑着抿起。 他想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纯的可爱的小孩了。 廖慕阳的长相本就带了几分懒散的痞气,这么一笑那几分勾魂的痞气愈发的吸睛。 也就好在林笙进了厨房,这要是看见了,本就开启了震动模式的心脏,怕是会超负荷运作。 廖慕阳对自己厨房杀手的这个称号有着十分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进了厨房帮不上半点忙,索性就是拉开了桌椅坐等投喂。 他仰着脑袋靠上了弹性十足的椅背,重复想了想林笙刚才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脑袋中第一闪过的东西还是粥。 但那玩意就是廖慕阳这个常年不做饭的人也知道需要下时间功夫慢熬。 廖慕阳第一时间就在眼前回放起了林笙背后一片青紫的伤口,登时打消了这个念头,选了个最不费时间的。 毕竟现在已经快将近十点,林笙明天还要上学,不论怎么说都该早点休息。 这脑中的思绪天马行空,廖慕阳阖上眼刚想放空一阵,就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直对着厨房开口说了一句。 “小孩,别光煮我的,把自己那份一起煮了,我不是很饿也不赶时间你慢慢来。” 廖慕阳要是愿意细心,这份劲儿还真是难有人敌。 厨房里头洗菜的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在知道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垂着那双黑亮的葡萄眼儿,毫不掩饰其中柔软的笑意。 林笙太缺爱了。 而廖慕阳隐晦却不难听透的关心,就像是给一条烈日下垂死干枯的鱼一捧冰凉的水,让它又起了几分跳动尾巴挣扎的活气,不至于在这个干涸的世界过早的消亡殆尽。 偌大的屋子,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了菜刀贴合菜板、煤气灶的火星微微燃动的声响。 两头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但都是良性舒服的。 林笙做饭的速度,一如他对着廖慕阳说的那样的麻利,这还不过十来分钟,等着廖慕阳再碗轻扣桌面的声音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多了一碗散着热气,勾人食欲的青菜肉丝面,和着一双横放在碗上的筷子。 廖慕阳闻着面汤的香气,本不是很饿的胃突的蠢蠢欲动,他抬手迫不及待的捏起了筷子,却迟迟不见林笙来饭桌前。 他抬起眼睛,看着厨房里头傻站着,捧着碗捏着筷子作势要吃的人,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开口道。 “别傻站着了,过来坐着慢慢吃。”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的话,抬了抬脑袋,有几分的恍惚,他突然清明的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没有自己未经允许不能坐上饭桌的规矩。 等着他想清楚了这点,才立刻捧着碗,朝着餐桌走去。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林笙没少在心里暗弃自己晕头转向的,把那些下意识的习惯带到了廖慕阳眼前。 他想廖慕阳一定会以为自己饿极的没有吃相,自己在廖慕阳心里留下的印象怕是又要添上一笔劣迹。 廖慕阳看着林笙垂着脑袋,习惯性轻到没有声音的脚步上,活络的脑子立刻转动出了林笙方才的举动是为什么。 大学读法学时,没少见过真实的、练习伪构的案例,家庭暴力的例子多如牛毛,奇葩的虐待方式更是数不胜数。 -- 第15页 他想着林笙刚才站在厨房中吃饭的习惯,前后一连,也就立刻推出了林笙在家约莫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眼前的少年消瘦的像是只剩下了一把连着皮肉的虚骨,案例归案例,眼见为实的冲击,总归是动摇了些许读法学时百炼成钢的心。 林笙把碗轻放在了桌面上,坐到了廖慕阳的对面。 廖慕阳的视线,从人落到了碗,眉头又是不自觉的一蹙。 他看了看自己碗里头铺满一层的肉丝,对比了林笙碗中白花花的面和着几根可怜青菜的东西,全然不觉的两人吃的是同一锅的面。 这手也是毫不犹豫的,把林笙的碗拉到自己的面前。 林笙看着被拉走的碗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廖慕阳要干什么,直到看着廖慕阳的筷子一个劲的从自己的碗中播肉出来,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笙急忙摸了摸口袋想要拿出手机,想说的话也无非是谢谢廖慕阳,自己能有暂住的地方已经很感谢他,其他事情真的不想再欠一丝人情,毕竟自己还不起。 而廖慕阳像是早早看穿了林笙的心思,这还不等他掏出手机,就直接着开口说道。 “家里食材多的是,你吃了什么不用不好意思,男孩子不可以这么放不开。” 廖慕阳本想说男人,却又想了想自己目测林笙的年龄,约莫也就十五六岁,还是男孩这个词适合他。 至于不敢要肉丝的这个行为,在廖慕阳的眼里确实过于扭捏寒颤。 但廖慕阳之前的职业习惯引导着他换位思考,以他的认知觉得寒颤确实没错,但要是换成林笙的,廖慕阳就觉得这事是在情理之中。 家暴坏境中被迫害的孩子,廖慕阳无法感同身受,却可以换位思考的理解。 两碗不足轻重的肉丝面,还是被分的有些多少不均,上铺下埋的那碗被重新放回了林笙面前,同时飘来的还有那句堵了林笙推脱下文的话。 “赶紧吃,面要凉了,我不喜欢吃凉的东西。” 第11章 微知微识 林笙看着眼前的碗,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愣神于廖慕阳一通无法拒绝的操作。 直到耳边清晰的响起嗦面的声音,慢半拍的思绪才被扯了回来。 捏在手中的筷子也终于有了动作,不紧不慢的夹起了散着股股热气的面,朝着微张的嘴巴送去。 烫热的面顺着食道落入胃中,那股反酸空荡的劲头总算是被压合了下去,食物的治愈力总是强大的。 这面的味道一如廖慕阳闻到时一样的好,没启半点徒有其表的失望,不大不小的一碗面,零碎的七八分钟内就已经不见白影。 廖慕阳把筷子照旧平放在了碗上,吃饱后升起的那股懒散劲,促使着他瘫靠上了椅背。 得空了的手指下意识的想去摸烟,却又在下一秒看着眼前埋头苦吃的林笙,指腹轻拢摩挲几下,不尴不尬的作罢。 没了可干的消遣,廖哥的注意力也只能集中在了对面。 林笙垂着脑袋,被碎发遮掩的眼睛虚瞟了几下眼前的人,像是察觉到了那抹毫不掩饰的视线,送面的动作无形中也快了些许。 只是依旧没发出一点声响,非要硬听也是能听到丝点微弱的咀嚼声,没有丁点儿嗦面的声音,更不要说是碗筷碰撞的脆响。 廖慕阳的注意力像是一块磁铁死死吸在了林笙身上,他直了直腰换了个动作,一手的手肘顶着桌面,手掌撑着下巴,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继续着那抹令林笙耳尖发烫的视线。 廖慕阳吃东西说不上没吃相,但确实有几分不在意的豪迈,但和林笙相比就是差距千里的两极。 他看着眼前的林笙微微鼓起的腮帮,莫名的想起了小口小口咀嚼草叶的兔子,又或是一点一点舔着温奶的猫咪,总归是乖的犯规了。 这想法一在脑袋里成型,这话也是没边儿的开口说了出来。 “啧,你还真是乖的犯规了。” 送面的动作停了下来,林笙微微抬头看着面前支着下巴的廖慕阳,那双乌黑圆润的眼睛毫不掩饰覆着迷糊的不解。 廖慕阳看着林笙不自知的动作,喉咙莫名其妙的滚了滚,直勾勾的视线也从林笙脸上挪了开。 他在心底默念了句:没成年没成年,很单纯很可怜。 这眼睛一睁一闭,大尾巴狼翘起的尾巴就像是升降的车窗,被一股脑的塞了回去。 廖慕阳轻咳了一声转回了视线,对着林笙转移话题般的开口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吃面要一口跐溜着吸嘴里才好吃。”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眨了眨垂下的眼睛,有些东西莫名其妙是被勾了起来。 吃饭不可以发出一点声音,在那个家是无形的枷锁,但也只囚困着他和母亲。 还有就是再饿也不能吃的很快,会被骂是装着一副家里没给饭吃的虐待模样。 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就像是林笙听到听到林书平三个字时,下意识浑身僵硬的恐惧一般,被深深的扎根植入在了心底,难以撼动。 廖慕阳看着林笙受了定身术一般的模样,脑子活络的转了个弯,想着自己约莫是踩到小孩难以表达的雷区了。 “别愣着,要不要按我的方法试试?” “味道差的还挺大。” 廖慕阳再次传来的声音,把林笙的思绪从一幕幕的回放中拉扯了出来。 -- 第16页 林笙捏着筷子,回神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廖慕阳一眼,同时也看到廖慕阳在暖色的灯光下抿唇散笑的模样。 平缓下的心脏又一次不受控的超额运作,林笙慌忙的挪开了眼睛看向了已经没什么热烟的面,这模样像极了缩毛的鹌鹑。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动作眯了眯眼,在心里默想着自己今天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过头了,看着眼前小孩丝点点动作都能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也就在廖慕阳分神的时间,一声算不上响的嗦面声从面前跐溜的传来。 林笙垂下的眼睛直闪过一丝不解的惊讶,一如廖慕阳说的,明明的是同一锅出来的面,吃法不同这味道也真的差了许多。 廖慕阳被引走了思绪,直侧回了脑袋,双手交叠的放在了桌上,勾着唇角对着林笙开口道。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和不出声吃的不一样。” 廖慕阳自然是等不到林笙开口回应一个是字,但他看见了那颗小脑袋上下点了点,还有耳边重复传来的嗦嗦声。 廖慕阳没再开口,只是那唇角在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愈发的上扬。 不再受着不能出声的限制,林笙吃面的动作快了许多,剩下一点的面,没过几口就被嗦了个干净。 廖慕阳看着林笙小口小口的喝完精髓的面汤,这耐心在他二十五岁的生涯里除了画图、纹身外,简直是难得到爆表。 林笙喝完最后一口面汤,直接拿着碗筷站起了身抬着手要拿过廖慕阳的碗筷,这举动不用多想也是要去洗碗。 “没事放着吧,家里有洗碗机。”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难得没再坚持,虽然自己家没有,但他也知道现在市面上的洗碗机确实要比手洗洗的干净。 “你先坐着,我问你点事儿。” 廖慕阳的话再次传来,林笙心里打起了小鼓,心思敏感如他,他就怕廖慕阳会问起家里的事。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或者因为儿时下了死手的那顿毒打不敢开口。 廖慕阳也不急,只等着林笙再次稳当的坐稳在了椅子上,才开口说道。 “来,手机给我。” 这话完全和林笙想的八杆子打不到一起,林笙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乖乖的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廖慕阳接过手机,毫无阻碍的划开了屏幕,林笙的手机没设密码。 电话的选项被点开,数字按键特殊的声音散出了十一次。 林笙聚精会神的听着,脑袋里登时蹦出了廖慕言在打电话的想法,只是这想法被否决在了下一秒。 廖慕阳把存好自己手机号码的手机递了回去,用着简介明了又最能让林笙接受的语句开口道。 “你家的事是你的隐私,我只是个邻居不会问太多。” “但这个月开始的后两个月,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夜里的风也会越来越大,再待在外面迟早会受不了。” “我刚刚给你存了我的手机号码,我很少不在家,要是下次又忘带了钥匙,发个信息。” “对了,我不怎么看手机,要是信息没回,你就打电话不用说话,我看到了就能明白意思。” “你做的饭我很喜欢吃,有空闲的话就来给我做顿饭,算是房费的等价交换。” “你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等价交换这个东西我觉的值当他就是值当,你那小脑袋别胡思乱想。” 廖慕阳的话一股脑的传入了林笙的耳中,里头的信息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林笙依旧维持的小学生一般端正的坐姿,愣住的眼睛,表明着他在努力的消化廖慕阳话中的隐喻的含义。 而廖慕阳没想再给林笙开口的机会,不管这开口会说的是感谢,又或者是对自己不自信的低微,总之都是他不想听也懒得再听的。 他抬手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看上头的时间,十点三十七,眼前的小孩是该睡觉了。 “行了,我话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上楼睡觉。” 廖慕阳没指望林笙能对这句话,也像前头一样什么都不做的乖乖听话,他直接起身用着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容拒绝。 矮了廖慕阳一个头的林笙,小鸡仔似的被廖慕阳虚拢着脖颈带上了二楼。 等着林笙再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经坐在了床上。 站在房间门口的廖慕阳,关上了亮堂的顶灯,却是心思细微的留了展昏暗的小夜灯。 他开口说道一句“晚安”,还不等林笙回话,就合上了房门。 林笙听着外头微响的脚步声,垂着脑袋,看了看小腹前被拧的微微发红的手指。 面颊上莫名卷土重来的温粉,让人心神不宁。 林笙张了张嘴,缓缓的做了晚安两字的口型,嗓间散出的微弱气音儿同着不久前刺鼻的药酒味儿,一同在无声无息中消失殆尽。 他垂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小夜灯,弯起了唇角,面颊两边的深凹的梨涡在黑暗中依然明显。 第12章 温奶融糖 廖慕阳合上房门就返回了一楼。 先是把两个面碗丢进了洗碗机,然后才认命的收拾起了满桌爆炸式消费后的成果。 一捆捆的蔬菜和一包包密封的肉,被廖慕阳嫌麻烦的一股脑塞进了冰箱左门的冷藏层,而剩下大批各式各样的啤酒则被一瓶瓶满怀耐心的摆放在了右门。 -- 第17页 这要是不认识的人同时开了这双开门的冰箱,估摸着不是觉得家里头的主人人格分裂,就是觉得这双标的水准太过严重。 廖慕阳拿完最后一批啤酒时,突的看到里头参杂了一大瓶的牛奶。 他抬头看了看二楼的客房,放下了手中的啤酒,拎起那瓶牛奶拆了个口,往碗里倒了小半碗,又打开调料罐贴心的放了勺砂糖搅了搅,才把碗送进了微波炉。 廖慕阳想着林笙背后大片大片的淤青,猜他今天晚上应该是会睡不踏实,这碗热牛奶挺有必要的。 微波炉启动的声音在厨房弥漫开来,他双手撑着桌台,垂着眼看着微波炉里头的热光等的走神。 廖慕阳不太喜欢奶类的东西,也不怎么吃甜。 这瓶落在众多瓶酒中成为异数的牛奶,还是在他在外卖下单看到时随手点的。 要怪也就怪林笙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瘦瘦小小又软绵绵的一只,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甜甜的牛奶和松软的蛋糕。 廖慕阳向来抵挡不住这种视觉上软柔的物理冲击,再加上猜测着知道些林笙的家庭环境,难免心生一点…怜惜? 微波炉跳停的叮声骤然响起,廖慕阳回了回神,直起腰抬手打开了微波炉的门,隔着湿布取出了里头微微有些烫手的碗,又取了个陶瓷杯,把碗里头的温奶倒了进去,才转身出了厨房朝着二楼走去。 - 林笙缩在蓬松温软的绒被里头,捧着亮度被调制最低的手机依旧维持着嘴角的笑意。 手机屏幕备注的廖慕阳三字,被他隔着手机屏幕摩擦了无数次。 林笙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念了好多遍,觉得好听又好记。 这是他通讯录里头除了父母外的第一个号码,代表的意义百味杂陈,总归是重要的又是独一无二的。 房间的门锁突的露出一声声响,吓的林笙瞬间关上了手机屏幕,露出了埋在被子中的脸惊慌失措的望向了房门口。 直到看到来者是廖慕阳,脸上那副受惊的表情才稍稍收敛了回去,只不过收是收了,却又成了像是受到惊吓习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半张脸都躲进了被子,只露出了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 廖慕阳的目光直视在了床上,见着林笙还没睡着,那刻意轻手轻脚的动作也放开了许多。 他捏着陶瓷杯轻放在了床头柜上,对着林笙开口道。 “热牛奶助眠,喝了再睡。” 廖慕阳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准备出门,只是这刚走没两步就感觉到衣角传来的微弱阻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缩在被子里的林笙从被子中逃脱了出来,乖乖的跪坐在床上直着腰,伸长了一手轻扯住他的衣角。 廖慕阳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看见林笙松开了自己的衣角,抬手比划着。 先是折着拇指点了点,后来又接着并拢了四指合着拇指开合了几下,又合十了双手的掌心贴在脸颊旁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谢谢 -晚安 这两句手语很简单,廖慕阳看着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能反应过来。 他看着做完动作后抿着唇角,乖乖看着自己梨涡深凹的林笙,心里头像是不知道被戳中哪道死穴,软的厉害。 廖哥早逝的童心被激发了个彻底,他边开口哼笑着说了晚安两字,边动手做了晚安的手语。 反差萌的样子,让林笙心脏迅速爆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直视的眼睛,又暗戳戳的垂了下去,熟悉的温粉再次向软白的面颊常熟的袭来。 而廖慕阳仗着在昏暗中依然超群的视力,赶在林笙低下头前就捕捉到了那丝丝点点的温粉,大尾巴狼的尾巴再次在小鹌鹑自己都不知道情况下被撩拨的彻底。 “很晚了,快睡。” “杯子喝完后就放在床头不用拿出来,明天再拿,明早出门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廖慕阳没再多逗留,连这两句话都是边转身关门边说出来的,“落荒而逃”的意味实在是有些明显,不过好在以林笙纯的白纸似的心思绝对看不出来。 林笙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总算是重新抬起了视线,望向了那杯温热的牛奶。 他挪了挪位子坐在了床旁,伸着双手捧过了那杯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 这一口的牛奶,惹得那双黑亮黑亮的圆眼直闪过满足的笑意,这杯牛奶是甜的,林笙很喜欢甜食。 房间内四下无人,林笙喝牛奶的动作一小口接着一小口,不过喝的很慢,像是巴不得把这难得的香甜在口中停留的透彻。 刚吃过夜宵,这牛奶的分量是廖慕阳掐着差不多倒上的,不多不少,能喝个舒服,却又不会饱的顶胃。 以至于林笙捧着杯子眼巴巴看着剩量,那股意犹未尽的劲头十分的强烈。 杯子里的牛奶见了底,林笙抿起唇瓣抿走了唇瓣上头一圈白色的奶渍。 他照着廖慕阳的话,没把杯子拿出去,乖乖的放在了床头,又站起了身去浴室里头漱了漱口,才躺回了床上,缩入了被窝。 软暖的床被加上甜滋滋的热牛奶,林笙今天耗过体力的后劲被一次性勾了上了。 这刚躺上床不过两分钟,大大的圆眼就困顿的一张一合起来。 有些迷糊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刚刚抓住了机会对着廖慕阳说了晚安的事上,这唇角的笑意,好像是大晴天里的太阳就没下过天空。 -- 第18页 就连四肢背脊上的肿痛都冲散了不少,林笙微微张合着唇瓣吐出了廖慕阳三字的口型,打架的眼皮也彻底输给了困倦的意识,严实的合了上。 这一夜是林笙第一次在挨打后,没有整宿睡不着的做噩梦,反倒是一夜无梦睡的安沉。 - 廖慕阳出了客房,下楼梯的动作那叫一个快,就好像是蜘蛛侠赶着去救人的“飞檐走壁”。 桌子上剩下的啤酒被廖慕阳一次性的摆好放入了冰箱。 带着锅把的锅不方便洗碗机,向来懒得做家务的廖哥,头一次自主积极的拿起了海绵球梭梭的刷锅。 那下的力气,连带着小臂肌肉都合动的动作,就差把这锅刷的秃噜了皮。 廖慕阳盯着没几下就被刷了个干净的锅,冲了冲手中的泡沫,一手掐着腰仰着脖子阖着眼,鼻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全身四下燃起的躁动。 就这个老太爷早上打太极热身颈部的动作,廖哥持续了足有五分钟,那紧抿着的唇瓣才松吐了开来,一个“艹”字在静默的厨房中转瞬既逝。 “年轻气盛”的廖哥捏着举酸了的脖颈转了转,塔拉着拖鞋的脚步没停,他开了家门,站在家门口防雨雪的屋檐下,点燃了一根烟深吸。 薄荷浓烈的凉冷感混着烟草一股脑的钻入了肺腑,廖哥看着屋檐下暖色的灯,长吐出了一口浓烟。 带着丝点从嗓子眼中挤出的哑笑,说出的话轻轻淡淡的散在了风雪中。 “啧,真他妈乖的犯规。” 第13章 恶意丛生 新城的天气大多数都顺着夜雨日晴的顺序,昨半夜下过一场小雨,今天又是一天的艳阳。 林笙难得有睡的安稳的时候,也许是睡眠质量提了上去,这时间上的需求也缩短了一些。 手机里头五点半的闹钟还没响起,他就已经醒的清明。 冬天的早晨总是亮的稍迟,等着昏沉的天光逐渐变的清明,厨房里头已经传出了浓浓的粥香。 林笙记牢了廖慕阳昨天说过的话,了解了他喜欢吃清爽不油腻的东西。 一碗海鲜粥也下了不少功夫,鲜香稠糯,不算难做却很搓磨人的耐性。 煮粥中的空隙林笙也没闲着,那一扇鸡飞蛋打乱七八糟的冰箱,还有昨天换下来的睡衣、浴巾都整整齐齐的去了该去的地方。 等着林笙收拾好东西关好身后的房门,这外头的天也算是亮的刚能明路。 他爬过爬梯回了家,摸了摸已经干透的西装松了口气,取出了书包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再夹杂着细细透凉的风雪,用来给早起的人提神最好不过。 林笙拉高冬季校服的拉链,面上的梨涡掩在衣领下凹的深陷。 早晨的一切都平静温馨的刚刚好,热粥、空气还有那隐约还在鼻间的洗衣液味儿,他很喜欢也很贪恋。 - 学校约莫就是出社会前的三点一线,教室、操场、食堂,无趣且存压力。 但也总有不为前路成绩发愁的人,三年的时光只用走个过场,无所谓挥霍宝贵的青春,但求肆意张扬,哪怕有些乐趣是扭曲过头的恶趣味。 林笙的性格在同龄人中不讨男孩的喜,却意外将这份不讨喜补回在了女孩的身上。 也许是女孩天生自带的母性,又或许是那张瘦弱却分外白净的脸、温软的性格和嗓子的缺陷太能勾起女孩的同情心,总归林笙在班里的处境还不算太艰难。 被迫受些翻倍的卫生活,体育课男生间刻意的排挤,背后细碎难听的话,对于林笙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比无力还手的暴力还让人濒临窒息呢,约莫是没有了。 林笙没什么大的愿望,他只希望在这所新学校能平平稳稳的念完高三,别再受着冷热的双重暴力。 毕竟冷暴力对于林笙这样沉默怯弱的性格,也难以做到什么滔天的伤害,又更像是模糊中圆过的他的社交恐惧。 但身体上的暴力不同,这样的事有一个梦魇一般的林书平已经够了。 - “林笙,你的英语作业怎么没交啊。” 林笙听着耳边传来的话,抬起了常低的脑袋,视线对上了课桌旁的女孩,连忙拿起了笔和便利贴写到。 不好意思班长,我的本子突然找不到了,你记我未交吧,我会跟老师解释的,谢谢。 林笙是全校唯一一个能名正言顺带着手机的人,但特殊二字用在有些事情上不见的是好事。 再加上林笙性格惯来低调的没有什么存在感,这手机也就是能少用就少用,多数时候还是得靠着纸笔进行些不多的交流。 苏莹看着林笙举在面前的便利贴,迅速的读完了上头的话,侧了侧脑袋从便利贴上挪开了视线,看着林笙说道。 “这样啊,怎么会不见呢。” 苏莹皱了皱眉头,习惯性的抬了抬手中一叠的作业本,想着自己总归是要去办公室的,倒不如替林笙捎个话,毕竟林笙自己去解释还是有些麻烦。 “那你再找找,我反正要去办公室交作业,顺便帮你跟老师解释一下吧,也省了你跑一趟,怪麻烦的。” 苏莹人好,林笙在这一个多月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这样不起眼的帮忙也许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林笙总归是容易满足感激的。 -- 第19页 那四方的便利贴上又多起了几个干净清秀的字。 谢谢班长,麻烦你了。 如同林笙知道苏莹人好,苏莹自然也知道林笙超常客气的习惯,这些细密的谢谢和麻烦你了,这一个多月倒也是习以为常了。 “不谢,举手之劳。” 林笙听着这话,自然而然的微抿了嘴唇,唇角旁的梨涡也自然而然的随着这个微笑加深。 苏莹看着这么一张可爱的脸,女孩天生的少女心直码足了劲的要爆表,费劲的收敛着姨母笑,就要转身离去。 “班长哪去啊,哟,这交作业呢,这我还没交呢,班长怎么不问我呢。” 来者善不善从语气中就能明白个彻底,苏莹看着面前一股子恶气的人,登时收回了面对林笙时的那股亲和,直开口说道。 “两年多了你什么时候交过作业。” 邱岩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女孩,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头愈发的浓烈。 “班长啊,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我再差也总有想发奋的时候吧,这不,今个儿哥就给你交个作业。” 说话归说话,但邱岩那动手动脚的毛病苏莹着实是不想惯着,这脾气一上来就直接端着作业本转身走出了班级。 倒真不是苏莹带着有色眼睛,确实是邱岩风平太差,平时没少欺这诓那的,班里人的那么是不和他一般见识,要么就是本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心思,唯恐避之不及。 而苏莹很显然是前头的那种人。 “诶,班长别走啊。” 这调侃的话随着苏莹消失的背影飘散在教室里,邱岩自知没趣,跟着身边的两人嗤了一声,再说出的话难听的算是林笙怎么都难以启齿的。 “这他妈欠*的娘们,迟早有一天给她搞到手往死里玩。” “邱哥玩腻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放心,忘不了,跟着老子有的是好处给你们。” 林笙听着耳边肆意的笑声,默默的垂下脸蹙了蹙眉,只想着等什么时候这些人不在,要提醒一声苏莹注意安全。 他边想边收拾着需要带回家的课本,刚刚因为交作业的事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放学后一涌而散的教室,现在只剩下了邱岩那帮人,还有就是周遭默默值日的两个男生。 不论是坏境还是时间,都催促着林笙的生理不适,驱赶着他快点回家。 而这人最不想发生什么,就总能发生些担心的事。 身后响起的话音让林笙明白,这一个月的平静就要结束了。 “喂,那个哑巴,你过来。” 林笙的手指紧紧的揪着双肩包的包带,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死寂。 僵直的双腿固在原地,林笙在这一刻只想像幻想过无数次的那样把自己原地圈禁起来,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艹他妈的死哑巴让你过来,你听不见啊,嘴巴不能说,耳朵也他妈的聋了啊。” 第二句话的话音瞬的增大,伴着踢踹桌子的噪音钻入林笙的耳朵。 林笙下意识的浑身一震,腰背上被揉散开的淤青突的起了几分幻痛。 即使那痛是那样的鲜活真实,但林笙知道这不过是应激反应罢了,就好像看见别人朝着自己抬手,自己下意识作出的躲避动作。 林笙看着面前视若无睹两个值日生,习惯明了,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趋利避害本是人的本能。 他只是在想自己现在要是拔腿就跑,能有多大的几率能甩开身后的三人。 他不想每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但是啊但是,昨天留下的伤还是太疼了,林笙觉得自己撑不住三个比林书平年轻有力上许多的男孩。 僵直的思绪还没有做好决定,肩上重重的落下的手和耳边阴测的话,让林笙知道,今天躲不过了。 “死哑巴,你这是找死啊。” 第14章 希碎满地 “叫你没反应,跟哥们几个意思啊。” 邱岩的语气吊儿郎当又随意,林笙却听出了难以规避的危险。 被带到学校偏远无人的角落,算是林笙意料之中的事。 这茬找的无缘无故,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胆子大的会是一通咆哮的质问,胆子小的约莫是在心中一遍遍毒怨的问着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但林笙好像早早失去了抱怨的能力,他紧撺的书包的背袋,只想着这场风波快点过去,即便是受些伤受些痛。 他要准时回家做饭,林书平没由来的怒火比这些让他恐惧上许多。 邱岩看着林笙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模样,莫名的像是被点着了的煤气罐。 意向之中害怕的讨饶声没有想起,让他那畸形的虚荣感未被满足。 “操你妈的,老子问你话呢。” 邱岩突的开声咆哮,惊的林笙下意识一颤,接着跟来的就是头发连着头皮紧绷的痛感。 林笙没想哭,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越哭受的罪反而越多,这和在林书平那是一个道理。 但生理的反应,总归是心里所控制不了的,那双乌润的葡萄眼瞬的氲满了湿红的雾气,林笙咬着口腔里的软肉一忍再忍,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邱岩看着被掀开遮眼头发的林笙,眯了眯眼,突的就咧嘴笑了起来,这笑像是阴沟里窥伺亮光下鲜花的老鼠,让人直起身心不适的作呕。 -- 第20页 邱岩深吸了一口浓烟,吐出的烟雾刻意的朝着林笙的鼻腔袭去。 林笙被那劣质的香烟,呛的不停咳嗽。 这股烟臭让他想起了林书平,胃中翻滚的反应意料之中的席卷而来。 眼下若是吐了出来,后果是什么林笙再清楚不过,他拼命使劲的忍压那股恶心的劲头,直到脑海间回想起了那夜廖慕阳身上的味道。 甘洌的薄荷烟草混着麦香。 同样是烟草味却很浅很淡,让人异样的安心。 林笙回想着记忆中萦绕在鼻间的那股味道,胃中的翻滚像是受到安抚的恶犬,缓缓平息。 发丝间紧揪着的手被缓缓松开,林笙以为是邱岩折腾够了,心间还有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自己没受什么疼。 “你们两个平时有没有注意到,这哑巴长得挺好看的。” “嘶,还真没注意。” “邱哥,别说啊,这哑巴长的白白净净的比女的看着都嫩啊。” 邱岩听着身边两人传来的话,没再说什么,直深吸着那根快要燃尽的烟。 林笙低垂着头,听着三人的对话照旧是那副僵直的样子,没有半分反应,直到邱岩吸干净了那烟卷的最后一口。 “你们两个多久没开荤了。” “隔壁技校那妞抽了疯的闹情绪,半个月没开荤了。” “我也是我也是,估摸着一个多月…” 右边的那个跟班话说道一半,突的停了下来,他歪着嘴冲着邱岩笑了笑,接着开口说道。 “邱哥,怕不是想今天开开荤?” 邱岩听着身后人懂事明了的话,没做声,却笑的阴晦。 任是林笙的心思再单纯,也听明白了眼前三人言语中的意思。 他从未想过跑,因为跑只会遭到往后更浓烈的欺凌,但打归打骂归骂,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林笙一直低垂的脑袋,总算是在惊慌下抬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几步远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像是个受惊飞撺的兔子一般猛的蹦了出去。 抽着烟邪笑的三人,看着林笙奔跑的动作只愣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 “草,这哑巴还敢跑。” “他妈的,给老子抓回来,老子弄不死他。” 后头凶狠的叫嚣,一股脑的钻入了林笙的耳朵里。 林笙脑子一片空白,再没心思去反应那话中的意思,只知道朝着有人热闹的地方一路狂奔。 可惜放学后的学校异常的安静,全然没有白日上课时的人气。 更何况,现在是在上课时都偏远无人的地方。 邱岩三人长的比林笙高了许多,常年打架逃窜练出来的速度体力,是林笙拼尽全力都赶不上的。 发丝连着头皮崩裂的痛感再次传来,林笙被三人拖拽着弄回了无人的角落。 “你他妈跑啊,怎么不跑了。” 剧烈的运动让四人都散着浓烈的喘息,林笙最甚,那喘息伴着冷风入喉干涩的咳嗽久久不止。 邱岩缓过了劲,立刻开口对着身旁的两人说道。 “把他的裤子扒了。” 林笙听着这话猛的抬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人,头一次有了想讨饶的念头,只是喉咙再怎么想要出声,都只有那嘶哑干涩的啊音。 林笙挣扎的厉害,胡乱挥舞着想要保护自己的手,无意识的拍在了一人的脸上,立刻换得了带着猛烈掌风的一巴掌。 就连林书平都没有动过林笙的脸,那白嫩的不堪一捏的脸,登时红肿了一大块。 嘴角破了,手指印根根分明。 林笙死死的咬着牙,被打的发懵的脑袋停止了思绪,只尝出了口腔里丝丝缕缕的血腥气。 校服的运动裤宽松本就好脱,更何况两人一起动手,林笙根本没有反手的力气。 棉裤被一扒而下退到了小腿肚,腿间只剩下了一条棉白的四角裤遮羞。 冬天的风一接触皮肤,立刻让本就白的亮眼的皮肤更苍白了几分。 周遭的三人,看着那细白直长的腿,眼中的肮脏阴暗的欲念再不掩饰。 “草,这小子他妈是女的吧,这腿比女的还白还好看啊。” “老子忍不住了,邱哥你先请,你上完剩下的再留给我俩。” “得,挺识相啊。” 林笙看着邱岩拉开裤子拉链的动作,死命的挣扎,即便被打的凶狠依然没有停下。 那喉咙间破碎无意的啊音,一声比一声的要惨烈。 邱岩看着林笙那双被泪水沾满的眼睛,那副可怜凄惨的模样,非但没让他起几分心虚,反倒是心中的变态的情绪不断的异样膨胀。 “把他给我弄过去,摁好了,让他趴着。” 周遭的两人,一人急不可耐的要动手,一人却是停顿着想了想开口道。 “邱哥,以防万一要是这小子真闹起来,咋们算是强奸,这体液留在里面总能测出来,实在不保险,要不换个玩法?” 邱岩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那心中的燥烈也是难以形容,但总归还算是有点脑子,想了想这话说的有道理。 “操他妈的,真他妈的麻烦。” 这话虽然是这么想,但邱岩看着眼前林笙那副模样,心中那股急需发泄的躁郁怎么都平息不下来。 他看着林笙静默了一会,便想出了对策,那令人作呕的笑意,再次弥漫在嘴角。 -- 第21页 “走后门不行,那就用嘴。” “这哑巴的嘴,看着也挺舒服。” 邱岩的话,让有些扫兴的两人,再次重燃了兴头。 那双眼睛里诡灿的光,看的林笙绝望。 林笙身旁的两人,把挣扎的林笙拖拽了起来。 粗粝的碎石划过林笙腿间裸露的皮肤,带出大片的破皮的擦伤,甚至是因为速度过快被尖锐的石头划下了膝盖上的软肉。 蔓延全身的痛,让林笙松了一瞬的挣扎。 也就是这一瞬的松弛,林笙被摁跪在了邱岩的面前。 面颊红肿、嘴角开裂、泪水直流,半脱的裤子就着跪姿半挂在腿间。 这副模样要多屈辱有多屈辱,林笙看着已经拉开裤子拉链的邱岩,心间浓烈的绝望被无限放大。 他死死咬合着牙关,软怯的性格头一回有了像是拼了命一般不松口的决绝。 只是脑海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廖慕阳。 林笙只想自己会变的恶心,心间那份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向往碎了一地,以后他该怎么再怀着那丝点可能的希望出现在廖慕阳的视线中。 他舍不得,绝对舍不得。 “邱岩,还走不走。” 第15章 暴雨加阳 角落尽头的三人听着那声音同时回过了头,看了看来者又放心似的松了口气。 “草,我当是谁呢吓老子一跳。” 邱岩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毫不在乎周遭又多了一个围观者。 林笙拼命的转着脸,终于用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人,满是泪雾的眼中弥漫了无声的求救。 祁野站在角落的入口逆着光,看着满身狼狈的林笙面无表情,只深吸了一口指间夹裹的烟。 林笙察觉了祁野的不作为,眼中重燃的希望再一次被倾轧的粉碎。 “把他嘴给我掰开。” 邱岩一边指示眼前摁压着林笙的人,一边弯腰拍了拍林笙被捏到变形的脸颊,开口阴测测的说道。 “把你的牙收好了,要是咬到了老子,老子不介意现在就走走后门。” 林笙听着耳边传来的,只死死的咬合着牙,即便牙关硬合和捏着脸颊的手起了反作用的力道,越是挣扎越是痛的难忍,林笙依旧没有停下。 只是眼眶里的泪珠像是不要钱一般,一个劲的下滑带出一道道湿痕。 邱岩看着眼前可怜到不能再可怜的林笙,心间肆虐的凌虐感占了所有想法的主导权。 他得意洋洋的吹了一声口哨,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大宝贝来喽。” “邱岩。” 祁野的声音再次冷不丁的传来,邱岩两次三番被打断动作,心间的烦躁已经上升到了极点,再开口的语气和善难寻。 “祁野你他妈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 “今晚的局你还去不去了。” 祁野的声音也不再像前头的话一样毫无波澜,压低了的声线浸满了寒意和不耐。 邱岩被祁野的话问的莫名其妙,但听着祁野的语气总算是收了收那不善的语气。 不要命的狠主,还是别惹过的好。 他停下了动作,开口反问祁野。 “什么局?我怎么不记得今天有局。” “88,仇森开局。” 祁野的话像是炸湖的鱼雷,一个词比一个词的威力更大。 摁着林笙的两人,听着88两个字登时亮了眼,甚至是不再顾着手下的林笙,两三步跨到了邱岩身边,兴奋的开口道。 “邱哥邱哥,88啊,带上我俩吧。” 88是新城出了名的红灯区,纸醉金迷的环境让不过脑子一股冲劲的青年最是眼红。 邱岩看了看身边急冲冲的两人,没好气的嗤了一声出息。 他抬手重燃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缓了缓那未发泄的冲动,才开口回了祁野的话。 “森哥开的局那必须给面子啊,就来就来。” 祁野吸尽了最后一口烟,燃剩下的烟蒂被丢在了脚下,脚尖轻踩碾了一地粉碎。 “仇森不喜欢等人,五点半的局。” 邱岩听着这话下意识的划开了手机,看着上头五点出头的时间,直开口轻艹了一声。 那副懒洋洋的劲儿总算收了起来,他迅速的理好了裤子,又转头蹲下身看着已经提好裤子蜷缩在角落的林笙,嗤笑了一声,接着又对林笙吐了口浓浓的白烟。 林笙只被呛的不断咳嗽,那股撕心裂肺的劲让邱岩看着可笑。 “小哑巴,哥哥今天有事没空陪你玩了,这明天后天反正有的是时间,你乖乖的在班里等着别跑啊。” 一字字轻巧的话落在林笙耳中,仿佛像是抽干了水的鱼无尽的窒息。 邱岩站起了身,招呼着身旁跟着的两人大摇大摆的朝着祁野走去,边走边说道。 “森哥的局能叫上我,祁野你够兄弟啊。” 祁野手中没了烟,一边一手的插入了裤内的口袋,对着邱岩说出的话似乎没半点兴趣,转身就走。 林笙就着刺眼的光,撇见了祁野模糊的侧脸。 他不认识祁野,但学校也就这么大个地方,出名的人早就被班里的八卦传了个遍。 成绩好长得帅又一身的乖僻,祁野这个名字就连林笙这个耳无旁事的人都能知道是谁。 今天不管怎么样,林笙心中都是感谢祁野的,即便人家或许根本没空搭理他。 -- 第22页 荒僻的角落离转角也就四五十米的距离,走开的四人没一会就不见的了背影。 林笙时时刻刻紧绷的神经,总算是能松懈下来。 他擦了擦满脸的泪痕,扶着墙站了起来,重新背起了书包死死的捏着包带,忍着膝盖上划掉了块肉的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 邱岩的话,家中掐着时间的林书平,和刚才受了莫大惊吓的一系列事,刺的林笙的脑袋乱的像是一锅煮糊了的粥。 事情太多了,来不及等他一件件的梳理好,只能先解决眼前最近的事赶快回家做饭。 - 学校离林笙家说不上远也说不上近,走路约莫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但林笙膝盖上疼的厉害,走路的速度即便是紧赶慢赶也终究是拉长了时间,二十分钟过去林笙走完了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路程。 林笙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突的被落下的雨水浇了个混身湿透。 一瞬间他抬头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天上依旧明媚的太阳,只觉自己今天运气差的彻底,太阳雨也不是天天有的。 倾轧而下的雨点浇透了林笙头发,顺带着湿透了吸水的棉衣。 冬天的衣服被雨水浇透粘贴在身上本就不好受,更何况林笙身上还有很多破损的伤口。 雨水混着伤口,伤上加伤,刺疼的厉害。 四周没有躲雨的地方,林笙捏着包带憋足了一口气,忍着痛在雨中狂奔。 这眼看着已经到了家附近的超市,能够躲一躲这一阵的暴雨,脚下不稳的动作还是被路上的石子带着绊了过去。 水泥地粗粝,林笙正面直直的摔了下去,下意识撑地的手心混着雨水和细碎的砂石划破了大片。 四周零散来往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注视了一瞬,但也就只是一瞬就恢复了自己的行程。 林笙狼狈的倒在雨中,手肘撑着力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跑向了超市宽大的屋檐下挡雨。 冰冷的雨水被屋檐阻隔,总算是不再这么猛烈的浇灌在林笙的身上。 只是凛冽的寒风一吹,林笙这一身彻底湿透衣服披在身上,冻的他不住细颤。 林笙站在屋檐下慌忙的打开书包取出了手机,划了划手机的屏幕看着手机完好无损才彻底放下了心。 他捏着手机,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和久久不停的暴雨,还有街上撑着伞来回走动的人,突的红了眼眶,鼻间上涌的那股酸楚难以压制。 所有人都像是有安心的归所,只有他无助的像个孤儿。 - 廖慕阳没灵感的时候就喜欢抽烟,再加上下雨天那就更喜欢了。 只可惜廖哥启这抽烟的念头时,空荡的只剩下几根烟丝的烟盒登时打破了这个想法。 看着外头突下的暴雨,廖哥不耐的薅了把头发。 他是喜欢下雨天,但是只限是他在家里头舒舒服服时候的下雨天,要是让他出门,这雨天也就无端端从喜欢变成了讨厌。 但喉间泛起的瘾大过天,廖哥就是再烦也只能拿着伞出了门。 - 廖慕阳提着一条烟,推开超市的门走了出去,这开了伞刚想走,余光就撇见了一旁屋檐下躲雨的林笙。 那一身连着头发丝都湿透,又不住发颤的狼狈模样,直看的廖慕阳蹙了蹙眉。 他抬步就走了过去,边走边开口道。 “小孩,怎么在这站着。” 林笙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垂下的头,湿红的眼眶、高高肿起的脸颊和那嘴角的破碎,被廖慕阳看了个彻底。 林笙看着面前举着伞,问这他怎么了的廖慕阳,那股鼻酸和喉咙间的梗咽彻底爆发。 却又像是想起自己的狼狈,瞬的转过了视线低下了头。 但这后知后觉的动作,明显敷衍不了已经发现不对的廖慕阳。 </ 第16章 我来解决 廖慕阳直走到了林笙的面前弯下腰,定睛的看着林笙低垂的不能再垂的脸。 鲜红的指印不用想也是被人打出来的,要再说是自己磕出来的怎么都说不过去,林笙一个劲的躲闪着哭的有些发肿的眼睛,而廖慕阳下意识蹙起的眉头已经紧的不能再紧。 廖慕阳看了一会儿,没多停留的就直起了身。 他抬手览着林笙的肩膀把人览到了身边,黑色的雨伞举过头顶,林笙被带着走了起来。 雨声很大,林笙只听见里头混杂了一句“先回家”。 鼻腔通着喉咙泛酸的厉害,林笙能忍的性格是不爱哭的,却偏偏生了一副天生就发达的泪腺和浅的不能存泪的眼眶。 膝盖上的伤口沾了雨水疼的愈发厉害,林笙只能把重力放上了左腿,别扭的走姿总归是会比本就人高腿长的廖慕阳慢上许多。 而廖慕阳从林笙走出几步的时候就发觉的了不对,快长的步伐不自觉的被越压越慢,无形之中全然迁就着林笙。 手中的黑伞撑一人足够撑两人勉强,即便两人是死死贴紧的姿势。 臂间的人冷的不断打颤,廖慕阳自然感知的一清二楚,到最后就连那黑伞也倾倒了过去。 家里的暖气很足,一进屋子就能让被风吹僵的皮肤缓缓回暖。 站在家门口的两人一个混身湿透,一个湿透了半边,那种湿衣粘在身上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廖慕阳把手中的烟随意的甩放上了玄关,看着一旁就差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林笙开口道。 -- 第23页 “别愣着,先上楼洗个澡换个衣服,浴巾睡衣我一会儿给你拿过去。” 林笙发懵的脑袋,直到听着这话才回了几分神。 他想起被耽搁的不止一星半点的时间,彻底不再顾及自己这副狼狈形象会在了廖慕阳眼中暴扣印象的可能,直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不用麻烦了,很晚了我一定要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林笙手忙脚乱的比划,翻出了意思,心中也有了数。 担心?不过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替词罢了,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就是林笙要是回晚了家会是件很严重的事。 廖慕阳猜应该是不一顿咆哮式的怒骂,就是一顿毒打。 但看林笙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约莫就是一顿打了。 “你这副样子怎么回家,你家里人那边我去说一声,你先去洗澡。” 林笙听着廖慕阳要去找林书平,登时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连忙摆手示意着不用,手忙脚乱的彻底,连手语都开始组织的不顺畅。 他只想自己留给廖慕阳的印象已经足够糟糕,要是万一廖慕阳遇见了发脾气的林书平,看见了那甩锅砸碗的暴力粗声难听的唾骂,阴暗冰冷的家,自己以后是真的没勇气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廖慕阳看着林笙想要解释,却又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说明的样子,抬手捏了捏后颈,微抿着嘴开口道。 “你家的事我大概猜到了,你家里人那边我会去找理由说一声,就说你在我这住一晚,我来解决好,你就不用担心了去楼上洗个澡。” 廖慕阳本不想戳穿自己猜到林笙情况的事,毕竟是人就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 那种环境下的孩子,不是自卑敏感,就是乖僻暴戾,而林笙很显然就是前一种。 廖慕阳知道他想瞒着家里的情况,敏感的心思也需要好好保护,再加上廖慕阳的好奇心不重,也从来不干非要开口揭开人家的伤疤的事。 可眼下这个情况,也是想不揭都难了。 不过揭了也有揭了的好处,两人彻底明了,以后说话也不用再拐个弯似的说的圆滑。 再加上他家是真的不差给小孩一个房间住,说开了以后,让林笙没地方去时来他家都会方便许多。 林笙抬头看着廖慕阳,听着一早就猜到了五个字还有后头紧跟着的我来解决,唇瓣无声的张合了几下,愣了许久才垂下了脑袋,一瞬间成了同手同脚哪哪都不协调的无措。 廖慕阳看着眼前肿着眼睛肿着脸,可怜的不能再可怜小孩,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林笙湿润的脑袋,饱足了耐心的开口道。 “行了,上楼洗澡去,别的别多想。” 林笙感着脑袋上微微用力的手,小心翼翼的吸了吸鼻子纳纳的点了点脑袋,顺着廖慕阳的话想要转身去二楼的客房。 湿透的鞋子被脱在了门外,但林笙脚上的袜子也照样湿透的彻底,踩在进门的地毯上倒是没什么感觉,这要是踩在地板上那一定是一脚一个脚印。 更何况这全身的衣服裤子湿的都在滴水。 林笙双手紧紧圈着怀里的书包,举步不前,却又不好意思跟廖慕阳表达,更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弄湿干净的地板。 廖慕阳心思细,顺着林笙一个劲盯着地板的视线,就猜出了他的顾虑。 “地三天没拖了,本来今天打扫的阿姨要来,但有事请了假。” “不用担心弄脏,今天踩不踩明天都要拖。” “别磨蹭了,赶紧去洗澡,我也要换衣服,你一直杵在这碍着我换衣服了。” 廖慕阳边说,边抬手指了指沙发上散放着的衣服,示意林笙自己要立刻换衣服。 林笙听着廖慕阳说碍着两个字,那是比听到什么都管用,打转着犹豫不决的步子立刻跨了出去,还尽力走的飞快,似乎生怕自己弄脏地板。 可惜不管走的多快,这该落下的水珠一滴都不会少。 林笙垂着脑袋注视着地板上一滴滴的水珠,心间那股说不出的负罪感,简直要冲破这颗在今天接受太多信息量和冲击的脑袋。 廖慕阳站在门口,看着林笙的背影,像是在看一只参加竞速跑的小蜗牛。 他注视着林笙的右腿,想着一会儿估摸着又要拿出昨天刚用过的药油了。 这个想法一落下,廖慕阳登时联想起了林笙嘴角的破裂,想着脸上都有破开的地方,那身上一定有。 再加上又参透了林笙小心翼翼的性格,直开口朝着林笙的背影开口道。 “洗澡的时候别碰到破的地方容易发炎,还有别赶时间多泡一会热水,不然容易感冒。” 廖慕阳的话一字字的钻进了林笙的耳朵里,林笙心里头那股一味受着别人的好带来的负罪感更上一层楼。 他停下步子没有转身,只站在原地点了几下脑袋,似乎是担心廖慕阳看不见还特意加重了幅度。 廖慕阳看着林笙乖生生的点完脑袋,又继续着步子走进了客房,才收回了视线。 而外头的太阳雨,也在两人磨蹭的这段时间落下了声势,收回了那一阵的暴落彻底放晴。 廖慕阳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又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六点,他想着林笙刚才急着要赶回去的样子,猜着他家里人应该是已经下班到家。 -- 第24页 他抬手薅了把微微有些湿润的头发,快速的脱下了被雨打湿粘的难受的衣服裤子,换上了套遮掩脖颈的高领毛衣,紧接着就出门。 - 也许是带着林笙翻墙翻多了,廖慕阳下意识的就想要翻墙进林笙的家。 这都爬上一节梯子了,廖哥才反应过来这做法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这舌尖顶着后槽牙啧了一声,才返回正途,踩着步子走出了大门,敲响了隔壁林笙的家。 门铃也就响了不到十秒,大门就被人打了开,廖慕阳走了进去,这时间像是被卡准了一般,等他刚想抬手敲门那门就被打开了。 “您好,您是?” 第17章 斯文败类 廖慕阳看着门后那张半露的脸,无形中敛尽了周身的痞气,像是一个合格无害的好邻居。 “您好,我是住在隔壁的,林笙是住这吗?” 林书平听到林笙两个字,面上的表情丝毫没变,就连隐在镜片后的眼底也没半分的异样,即便昨天他才刚对林笙施以了严重的暴行。 “是的,我是他父亲,是小笙有什么事吗?” 半开的门被彻底打开,林书平面上那副父亲微微焦躁着担心孩子的表情,让廖慕阳想给他搬个奥斯卡小金人。 廖慕阳温和的笑着,不动声色的在一瞬间将林书平的样貌、装扮打量了个彻底。 半解着松弛但整洁的领带、没有松开腕扣的白衬衣、严谨塞着衬衣边角的西装裤,在大雨天后依旧一丝不苟的背头,和一副简单的银色金属框眼镜。 长相有了上了年纪的细纹痕迹,却好在那五官底子本就不错再加之打理的干干净净。 廖慕阳心中对着林书平有了初步的概述。 这副外表看似是受过良好教育、彬彬有礼的社会精英,但人啊总不能只看表象,这个高速运转的社会多的是外表光鲜内里烂败不堪的人。 廖慕阳从不带有色眼镜看人,林书平刚才的谈吐礼貌也确实好的出奇,要不是林笙摆在面前的遭遇,他几乎就要信了眼前的人如同表面一样温和无害。 “不是不是,来您这是想谢谢您的。” 林书平听着谢谢两字,缓缓散去了表情上漫上的焦急换上了微微的疑惑,这面部表情的切换自然的没有丝毫缝隙。 “是这样的,刚才不是突然下雨下的很大嘛,我家有老人,老人有些固执说家里没盐了非要出去买,我这一个没留神就让他出了家门。” “等我发觉出门找的时候,老人家已经摔路上了,幸好你家林笙路过扶着老人到那超市外头挡雨的地方挡了挡,才没出什么大事。” “老人家上了年纪爱热闹也爱念叨,非要留林笙在家住一晚,这好说歹说的都劝不住,还拉着林笙一个劲的唠叨事儿。” “我这来您家就是想和您说一声,就问问您能同意林笙在我家住一晚吗?” 林书平听着廖慕阳的话,松开了面上的那份疑惑,对着廖慕言开口道。 “啊,是这么一回事儿啊,那您家是住在?” 廖慕阳听着这话,立刻抬手指了指左边,开口道。 “就跟您隔墙的这户,很近。” 林书平听着这话,下意识的对着隔壁张望了一瞬,廖慕阳也是抓准时机,接着开口耐心的演着一个话唠的好好先生。 “唉,要说您家的孩子是真懂事也懂礼貌啊,本来还没觉着什么,这一看到您就知道了那准是遗传的好基因再加上好家教啊。” “哪像我那个和林笙差不多的弟弟,闹腾的很,一天到晚的不知道野去了哪里,这一看见林笙再看看他,还真是不能比啊不能比。” “真想让他跟林笙待几天,好好熏陶熏陶那懂事儿有礼貌的劲儿。” 廖慕阳边说着恶心自己的彩虹屁,一边隐晦的观察着林书平的神色,也果不其然让他掐准了话头。 廖慕阳因为家庭环境和原先专业的原因见过的人太多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聊上两句再加上分析分析,这八九不离十的点也就能顺着摸索出个七八。 更何况有林笙这个先见,和现在眼前看见的这幅奥斯卡小金人的模样,廖慕阳想寻到林书平在意的话点,当真算不上难事。 像这种对着外人彬彬有礼隐而不发,却对家中人作威作福施以暴力的人,多半是一份夸赞、一份面子大过天。 用这些夸赞、捧扬,想要在无形中润色自己的完美,想要在分分秒秒中享受别人羡慕、崇敬的目光,却又在外人看不见的灰色安全地带,肆意宣泄着自己积压的暴戾、无能,虚伪的就像是变色龙的保护色。 而林书平就是这种人。 林书平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笑的带起了几道眼角的细纹,忙对着廖慕阳虚伪的谦虚道。 “您这夸奖的真是太高了,我家小笙啊没那么好。” 廖慕阳温笑着,看着林书平扬起满足的喜色,心知这该达的目的达到了。 “哎呦,您看我这一急都忘了请您进门了,外头冷您先进来坐坐吧。” 这该达的目的已经达成,廖慕阳也自然不会多留,只开口找了个无死角的正当理由回道。 “不了不了,谢谢,这不老人家在家看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又得打电话来催,家就在隔壁,我也不进来打扰了。” “那林笙这事儿,您看?” -- 第25页 林书平听着廖慕阳的推辞,也不强求,抬手扶了扶眼镜,一派温和的开口道。 “没事的,这离的也近,老人家的心意也确实不好拒绝,就是我家林笙还是麻烦你了。”林书平边说着边摆上了副忧心的面色。 廖慕阳看着他这毫无表演痕迹的演出,似乎已经能预想到他接下来会说的话,无非是树立个关爱孩子的好父亲形象。 毕竟要清楚,印象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先入为主。 社会精英加上好父亲的形象,在众人的眼里约莫是完美人设,长此以往,即便是以后林笙身上伤万一败漏,谁又会把他和打自己孩子的暴力狂联系在一起。 这步棋下的百利而无一害。 “这刚才接触,您应该也是知道了,我家小笙他说不了话,交流只能靠打字和手语。” “这孩子性格也是慢腾腾的内向,这要是在您家有什么事没处理好,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这哪里的话,要麻烦也是我麻烦林笙了,毕竟现在的小孩啊是真没几个能像林笙一样,对着老人家不停的唠叨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这要我说还是您教的好啊。” 廖慕阳一句句的彩虹屁像是不要钱一般的流出,说的他这混不吝的脾气都有几分生理性的不适,只想赶紧结束这隔着两幅假面的对话。 林书平听着廖慕阳的话,眼角温笑出的褶皱不断的加深,廖慕阳看着也想着这话题差不多该进入结尾了。 “那我这就先回去了,家里老人还等着呢。” 廖慕阳对着林书平笑了笑,做了副有些无奈却又十分顾家的表情,直把自己的形象塑成了同林书平一样所谓的“上层人士”。 “您快去吧,让老人家等急了不好,明天是周天也不上学,老人家要是喜欢我家小笙留久些也没关系的,老人家开心最重要。” “这陪陪老人算不上什么大难事,加上家就在隔壁来回也不麻烦。” “诶行,那谢谢您了,我就先回去了。” “诶诶好,再见。” “再见。” 廖慕阳说完再见就转了身,那面上温善的笑意也彻底消失殆尽。 斯文败类这个词,随着网络用语的发达,廖慕阳一度以为这词已经成了褒义词,但今天林书平再一次打破了廖慕阳的这个想法。 败类终究是败类,加上斯文这个词只更多了一层恶心人的虚伪。 - 林书平阖上了门,面上那同样的温善也在瞬间消失殆尽,变成了不屑又带着自满的嗤笑。 穿戴整齐的衣物也被粗暴的扯的七零八落。 柔软的沙发随着人的体重陷下,黑屏的电视机被打开,入眼的就是刺人眼球的暴力搏击。 林书平拧开了酒瓶,点燃了香烟。 那种浓重到不能再浓重的刺鼻气息,伴着一声声难听的叫嚣弥漫于室。 第18章 乖乖乖乖 廖慕阳快速的走回家中,只想赶紧洗个澡,被雨水打湿后又自干的皮肤,让他怎么都有股膈应劲儿。 他脱完毛衣刚上楼,这脚步就随着脑子顿了顿。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身朝向林笙在的客房悄悄的开门走了进去,看着床上没有人,浴室里头的灯也还亮着,就放下了心。 退出房间轻声合门的动作一气呵成,他直转身朝着自己房间的浴室走了回去,这五分钟都不到的战斗澡,像是担心可怜兮兮的小孩一个人等久了。 - 廖慕阳左手捏着披在脖子上的毛巾囫囵的擦着湿漉漉渗水的头发,右手带着防烫手套取出了微波炉里热好的牛奶。 照旧是老样子防烫似的换了个容器,才捏着陶瓷杯拎着药箱大步的朝着二楼客房走去。 他本来想泡一杯红糖姜茶给林笙去去寒,毕竟林笙那个小体格在他眼里就像是风稍大些都能被吹跑,更别提淋雨淋了个透心凉。 只可惜廖哥是个实打实随意的糙汉,那体格送去南极吹上一个小时的风估摸着都不会有什么大事,这去寒的红糖姜茶自然不会出现在他这个孤家寡人的厨房里。 也好在托了昨天采购的福,冰箱里头还有一大罐牛奶,廖慕阳想着已经到了晚饭的点,热牛奶去去寒垫垫肚子倒也比姜茶实用。 他走上二楼抬手敲了两下门,示意林笙自己要进来了,紧接着就打开了门。 想等到林笙的回答自然是不可能,所以这敲门也不过是个提醒罢了。 林笙听着两声敲门声,不自觉的站下了床,低垂的眼睛直盯着廖慕阳膝盖以下发呆,那放在左右两侧紧搅的骨节发白的手,无一不显示着他的慌张无措。 廖慕阳看着林笙小心翼翼的样子,早已经见怪不怪。 一手把牛奶朝着林笙递去,一手把药箱随意的放上了床头柜。 林笙的余光扫到廖慕阳朝着他递了东西,也来不及看是什么就急忙忙的接了过来。 好在陶瓷不太传热,林笙接到手里的温度也就是感个温热。 甜甜的奶香顺着林笙的手直传到他的笔间,这股自带暖意的味道无形中松弛了林笙的几分紧绷。 廖慕阳边歪头用毛巾擦着脑袋,边看着林笙捧着牛奶发愣,直开口道。 “傻看什么呢,赶紧趁热喝了。” 经了这两天的相处,林笙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些廖慕阳的性格,知道他性格直不太喜欢别人推辞扭怩,索性也就不再开口多说谢谢的话。 -- 第26页 乖乖的点了点头,就捧着牛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廖慕阳斜靠在墙边,看着穿着他睡衣显得愈发瘦小的林笙,直在心中啧了啧舌。 这视线稍稍转动就盯上了林笙同样还湿润的头发,这心间无声的啧音,也就真的啧出了声。 廖慕阳朝着林笙走了两步,走到了他身边,捏着手中的毛巾就是往眼前人的脑袋上盖着一顿搓,把那发丝间微微渗出的水珠吸了个干净。 林笙感着脑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缩了缩,黑亮黑亮的葡萄眼微颤着眨了眨,就连抿着牛奶的唇瓣都停了动作,活像是吃饭时被突然袭击的小鹌鹑。 “淋了雨洗了头发还不赶紧吹干,你不感冒谁感冒。” 廖慕阳的话传入林笙的耳中,难得从来不会反驳的人,下意识的抬起了眼睛看上了廖慕阳同样没干的头发。 廖哥看着林笙抬起却又立刻垂下的眼神,不自觉的挑了挑眉,似乎是了解了林笙的深意。 这像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倒是让廖慕阳极有耐心的开口说道。 “别跟我比,我一年都感冒不上一次。” 廖慕阳说完这话就收回了毛巾,看了看林笙已经被搓的半干的头发,终于停止了那有秃头前兆的擦干手法。 “去床上坐着,把头发吹干。” 林笙听着这话乖乖的坐在了床边,刚想放下手中的牛奶,去拿吹风机却又被廖慕阳叫了停。 “继续喝你的牛奶,我给你吹头发。” 廖慕阳的一系列操作,着实是让林笙有些受宠若惊,前头忍住没有多话的林笙,终于还是败给了心中怕麻烦别人的习惯。 手中的牛奶依旧找着要被放下的动作放下,只是还没接触桌面儿,就又被廖哥一句话听回了手中。 “我动作比你快,不想磨蹭磨蹭的感冒,就麻利的乖乖喝牛奶。” 林笙那捧着牛奶要放下的手,还真就麻利的收了回来,乖乖的把那“三迁”的牛奶放回了嘴边。 廖慕阳看着眼前的场景,满意的挑了挑眉。 他算是彻底摸准了眼前的小孩的性格,还真就得强硬点的说话,断了他拒绝的念头。 但此强硬非彼强硬,凶是不可能的,多半就是带着点廖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 林笙一言不发,只垂着脑袋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热的牛奶,那张被头发丝挡了大半的面颊,因为那乖乖两字直泛上了温粉。 一边隐在依旧红肿的巴掌印下看不真切,而另一边则是明显的彻底。 廖慕阳看着林笙动作细小的喝着牛奶,抬手一捞,捞起了一旁的吹风机,插上电就开始朝着林笙微长的头发吹起了热风。 林笙的头发又软又细,那手感好的出奇。 廖哥一手撩散着黑发,一手动着吹风机,吹出的热风先过了手才触及了头皮,断绝了会习惯性吹一个地方吹到发烫的可能。 微长又浓密的头发确实有些难吹干,但好在那头发早在吹前就被擦的半干,廖慕阳吹起来也没耗多长时间。 等着廖慕阳左薅右薅,掌心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干暖的时候,热风才从林笙的脑袋上挪了开。 吹风机的声音依旧没停,林笙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看见廖慕阳在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吹干,只是这时间有些过于的迅速。 等着林笙回过视线继续喝着牛奶,廖慕阳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吹干。 廖哥吹自己头发的时候还真没这么多讲究,随意扒拉的大部分干燥也就完了事儿。 廖慕阳卷起吹风机的线,收拾好放回原处,林笙的牛奶也喝的见底。 他捏着脖颈,转了转低的有些发酸的脖子,松过那一阵的酸麻,就转身弯腰摆弄起了药箱。 “你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说是你扶了我家摔倒的老人,老人家非要你留下住一晚推脱不掉,你爸同意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心中那根名为林书平的隐线猛的颤了颤,脑中突起了各种猛烈入内的想法。 只可惜廖慕阳没给他多想、开口的机会,下一句话接踵而至。 “腿上伤到哪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愣了愣,放在腿上的手左搅右晃的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比划着解释膝盖上缺了块肉的伤。 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看过了,红黑带着血痂的一大片,很刺眼,甚至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廖慕阳拿着药酒,弯腰蹲在了林笙的面前,视线平视着林笙宽大睡裤下的腿打开了瓶盖,熟悉的刺鼻味儿再次弥漫了房间。 林笙的久久不语,吸引了廖慕阳的目光。 廖慕阳微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林笙挑着眉,开口轻“嗯?”了一声。 林笙垂开了视线,依旧在发愣的想该怎么形容那个伤口。 而廖慕阳看着眼前小孩乖愣乖愣的模样,收回了视线无奈的叹了口气。 索性是放下了手中的药酒,捏着对于林笙来说宽大上许多的裤脚,一点一点都卷了起来。 </ 第19章 持续升温 廖慕阳的动作总算是扯回了林笙的思绪,慌乱之下来不及多想,林笙下意识抬手摁住了廖慕阳卷着裤脚的手。 廖慕阳看着手背上轻覆摁着的手,愣了愣,这思绪像是受了林笙的感染,成了滑跑的香蕉皮。 -- 第27页 廖哥的手随了身高的正主,掌心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带着些薄薄的拳茧。 见手如见人,一看就让人下意识觉得手的主人是个成熟又man的男人。 林笙的手好看归好看,但和廖慕阳好看的点全然不同。 双手常年浸泡在各种洗涤剂里,皮肤自然是没有跟别处一样的那么软滑,但依旧白的扎眼,这大小单看着觉得修长,但和廖慕阳的手放在一起时,却像是被活生生缩了两个尺寸。 说像女孩儿那绝对算不上,倒像是卡在了一个奇怪的界限,让人只能夸出好看、漂亮,却说不出更加特征鲜明的字眼。 林笙体寒,手脚冰冷在冬天只是常态,哪怕刚才才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捂的掌心发温,这放下来的几分钟后也重新回到了微凉的状态。 而廖哥的身体全全相反,别说大夏天,就算在冬天也是个四处散播热感的火炉。 所以林笙的手放上廖哥手的那一刻,颇有点像是插座遇见了插头,互补。 只是这互补的状态也没能停留多久,林笙虽然有些纳纳的天然呆,但总归是呆的有限度,等着手心被廖慕阳的体温感染的温热,这愣住跑偏的思绪也自己乖乖的跑了回来。 被长了许多的睡衣袖子遮了半个掌心的手,怯怯的缩了回去,乖乖的正坐着放回了大腿上。 廖哥的视线一转不转的盯着那白的扎眼的小手,把林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全全收入了眼底,这跑偏的思绪倒是转回来了,却又忍不住朝着一些莫名莫名其妙的方向打滑。 舌尖忍不住的往后顶了顶后槽牙,廖哥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憋了回去。 他抬手继续着手里头卷裤脚的动作,先是右腿,大片被热水泡的有些发软的痂,红肿的地方也有,看着虽然心里头不舒服但视觉冲击总归是没那么重。 直到卷起左腿的裤子,廖慕阳的面色登时变的难看,肉眼可见的变。 廖慕阳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看着林笙受伤会很暴躁,但总归这情绪是的的确确的存在。 他想了想也只当自己又是抵挡不住软乖软乖的人、物,就好像收养小时候软乖的大毛,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之前在雨中看见林笙的时候,情绪的波动就有些不对,但廖慕阳知道小孩心思敏感,也就不对头了那几分钟,后头立马就压回了情绪重复了那副没事的样子。 现在林笙膝盖上那一大块的缺口,像是个点火索,就差临门一脚油桶爆炸。 林笙垂着脑袋,余光窥就了廖慕阳的脸色,那敏感又爱乱想的心思忍不住的战战兢兢。 放在腿上的双手,捏着骨节用力又松力不断重复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对着廖慕阳比了手势。 这伤口看着不太舒服,你还是别看了,我自己能处理好的,谢谢你。 廖慕阳顺着林笙抬手的动作微抬了视线,把好不容易连贯起来的手语看了个清楚。 内容不难理解,廖慕阳不用反应多久就能明白,他站起了身。 林笙看着他站起来的动作如令大赦一般的松了口气,心间却又泛上来一股酸酸麻麻的劲。 意料中的脚步声没有响起,反而是传来的东西摩擦西索的声音,林笙这刚想抬头看看,就看见了廖慕阳重新回蹲了下来,似乎是嫌麻烦,蹲了一瞬间又变了单膝跪地的姿势。 “忍一忍,伤口深碘伏涂上去还是会有点痛。”廖慕阳没给林笙发表话语的机会。 他看着膝盖上干涸后变的有些发暗的血迹,还有那血迹下被刚才的雨水冲的有些发白的肉,忍不住的蹙眉。 手中捏着夹带碘伏的夹子左转右转,都没找到个满意的切入点,索性是不再纠结,随意选了个边角就下了手。 廖慕阳的话像是给林笙打的预防针,碘伏贴上伤口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疼的,林笙放在大腿上的手忍不住的攥紧了骨节。 只是这疼只持续了一会儿,就被一阵凉意给压了下去。 林笙垂着脑袋,只看着廖慕阳细心的对着伤口一点点的吹着凉风,认认真真的动作和在哄一个爱哭的小孩无异。 林笙那平下温度的面颊再一次持续升温,这一次甚至是连带上了白嫩嫩的小耳朵。 怦怦跳动的小心脏,盖过了膝盖上的疼痛,林笙的视线重复了左躲右闪的模式,这视线望向哪都觉得有些不对。 廖慕阳做事的时候总像是入定一样的认真且手脚麻利,腿上的伤口除了膝盖那处说不出的狰狞,其他地方虽然也破但随着时间也已经结痂。 他无限放轻的手劲涂好了膝盖那处的伤口,紧接着看过每一处的痂口,见着有红肿的地方就再涂上一层碘伏,防止发炎。 等着白皙的双腿入目之处都能看见褐色的碘伏,廖慕阳才满意的收手站起了身。 “身上有伤口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打破静默的话,认真的摇了摇头。 廖慕阳挑着眉,看着林笙那副乖怯乖怯的模样,又想了想他特别担心麻烦别人的性子,还是没放下心,直抬手薅起了林笙的上衣。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直惊的林笙缩了缩脖子,不过好在林笙贯彻了乖到底的决定,缩完脖子后就是定定的任查任看,乖的不得了。 廖慕阳收着手劲卷起了林笙的衣袖,检查完了双手检查后背,最后盯上了小孩的肚子。 -- 第28页 天地良心,廖慕阳一开始是真没有歪念头,但这衣服一撩,那软乎乎白嫩嫩小腹像是敞露肚皮的猫咪一般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眼前。 这要还不起什么念头,廖哥是该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方面出什么问题了。 但由于前职业病作祟,廖哥脑子里头自动闪过三年起步四个字,扫视一眼确认没有伤口这手紧急一松就放下了宽松的布料。 目前他暂时还没有游历监狱的想法。 廖哥阳半弯着腰站起了身,一手抬着宽大的手掌贴住了林笙的左脸,一手撩开了林笙微遮住右脸的发丝,细细的查看起那还有些微微红肿的巴掌印。 面上的表情照旧是之前的阴云密布,但他没急着开口问林笙是怎么回事,只重新用镊子夹了块新的碘伏棉,轻轻的擦了擦林笙微裂的嘴角。 等着那嘴角的伤口涂完,卑微的碘伏也彻底被廖哥物尽其用的抛回了药箱。 廖慕阳松开了林笙的面颊,直起了腰站在柜子旁,在那药箱里头翻找了许久,才找出了一条压箱底的药膏。 他举着药膏看了看生产日期,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还好没过期。 淡绿色的药膏被一股脑的挤在了右手手心,挤完后就得了和碘伏一样的待遇。 廖慕阳坐在了林笙的身旁,转过林笙的面颊,重复了一手贴脸的动作,只是另一手宽大的手心带着药膏径直贴上了林笙微肿的面颊。 药膏带着薄荷味儿有些凉,但没过一会就被廖慕阳掌心的温度融化了凉意。 廖慕阳借着手腕的力气动着掌心,细细的柔按着林笙的面颊,想让这药膏的效果能尽快发挥。 林笙被这亲密的动作羞的垂下视线,一个劲的望着被单发呆。 廖慕阳一门心思的想着手下的伤口,蹙着眉头揉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 “还疼不疼。” </ 第20章 廖大胃王 这巴掌印也就拍过来的那一瞬间疼的厉害,之后除了有些肿胀,倒真没再觉得痛。 林笙听着廖慕阳投入式的嘀咕,扯回了游离的视线对上了廖慕阳盯着脸颊的眼睛。 被掌心轻扣的脑袋摇了摇,示意不疼,只是这动作受了限制幅度很小。 两人的脸离的很近,廖慕阳的视线因为距离有些受限,稍稍挪开了些才盯看上了林笙的眼睛,和那微微摇晃的动作。 那双平常乌润无害又圆登圆登的葡萄眼微微带肿,镶在这瓷娃娃似的巴掌大的脸上衬的可怜极了。 廖哥这颗见惯风风雨雨波澜不惊的心脏,骤然收缩,只惹的他在心中长叹自己操碎了一颗长辈的心,同时也更加坚定自己丁克的打算。 他想着要是以后不幸中的不幸有了个孩子,直宁愿他是个缺心少肺的村头小霸王,千万别是林笙这种乖乖软软看着好欺负又敏感的。 虽然他对着这样乖乖软软的小孩毫无抵抗力,但毕竟要是作为一个父亲自家孩子被欺负了,那股护短的劲头上来,可以说像是愤怒下没有脑袋的大黑猩猩。 林笙看着廖慕阳那张明显思绪跑偏的脸,不免带上了几分猜想,在猜廖慕阳在想什么。 只是廖哥没给林笙时间上的机会,那踩着香蕉皮的思绪就自己绕弯滑了回来。 面颊上的药膏随着转揉的动作彻底被皮肤吸收了进去,廖慕阳挪开掌心,看了看差不多了也就起了身。 他举着沾满药膏的右手,用左手习惯似的揉了揉林笙的脑袋,接着开口说道。 “等着,我去拿东西。” 林笙想抬手比划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比划什么,索性是照旧的点了点脑袋。 廖慕阳长腿一跨,几步就跨出了房间消失在了林笙的视线。 林笙看着廖慕阳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抬起手摸了摸涂了药膏的那半边脸颊,好像那偏高的体温依旧在面颊上残留了些许。 林笙用指腹轻轻的靠了靠面颊,方才因为廖慕阳在场不是躲闪就是无措的眼睛,缓缓的染上了几分笑意。 淡淡的暖暖的,有些像冬天早晨舒服的阳光。 廖慕阳回来的很快很快,约莫也就过了一两分钟。 廖哥拎着一条夏天运动时会穿的棉质短裤,递给了林笙。 “腿上的伤口涂了药,闷着不行得晾晾。” “这裤子是我最小的一条短裤,不过给你应该还是有点大,你将就着先穿一晚上。” 林笙接过浅灰色的短裤,听着廖慕阳的话,没有一丝半点将就的感觉,只觉得廖慕阳细心温暖的让人沉沦。 谢谢,摸着很舒服,不将就的。 林笙从床上作站了起来,身高的原因他只能平视到廖慕阳的下巴,不过这点对他来说倒算得上是好事,省的他左右左躲右闪的藏着目光。 廖慕阳看林笙得垂下眼睛,再加上林笙老喜欢垂着脑袋,所以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林笙的发顶。 这揉脑袋的恶习似乎是从大毛身上转移成了林笙,整齐的小黑脑袋再次被大手掌扣着揉的微乱。 “赶紧换裤子去。” 也许是被揉的多了,林笙下意识一抖的惊慌也没再这么容易对着廖慕阳出现。 只等着那手离开了脑袋,才习惯性的乖乖点了点头,抱着短裤,朝着浴室走去。 这前脚刚踏进浴室,廖慕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 第29页 “哦,对了饺子、馄饨、小笼包,想吃哪个?” 林笙听着这话知道是这个点要吃晚饭了,他直转过身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是晚饭吗?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廖慕阳盯着林笙白皙的手,一字字的在心中翻译出了意思。 他抬手指了指林笙走起来还微微有些别扭的腿,开口道“小朋友你都这样了,我可不想压榨受伤劳动力。” 林笙听的出廖慕阳特意放的轻松的语气,只是自己做的饭合廖慕阳的口味,似乎是唯一能还些廖慕阳对他的好的方式。 所以但凡是有做饭的机会,林笙都不想放过,否则总觉的这种没有来往一味接受的不平等交换,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廖慕阳抱臂懒懒的倚着墙,看着林笙愣着的模样,似乎是猜出了几分其中的原由,没再给林笙开口的机会,直接接话道。 “好不容易想动手做一次饭,还没人吃,啧,挺惨。” 打蛇打七寸,劝笙要卖惨。 这句话绝绝对对管用。 林笙听着廖慕阳不断啧舌的“自嘲”,登时变的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直接回答廖慕阳该吃什么,眼下再想开口倒是怎么说都不好了。 廖慕阳看着林笙懊恼的小模样,直弯了弯唇角无声的笑了笑,继续开口道。 “好了,不闹你了,想吃哪个?” 这台阶给的恰到好处,林笙只抬手比划了小笼包。 廖慕阳看着他的手势,抬手薅了把自己的头发,想着还挺好,选了个只能蒸的,也省的接下来问想吃哪个做法。 毕竟廖哥也就只会蒸东西和开水煮后干捞东西。 廖慕阳得到了准确的回答,也不再在房间里多逗留,嘱咐完林笙换好裤子以后下来吃饭,就自己先下了楼。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脚步声有些后知后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赶紧进了浴室换起了裤子。 也应了廖慕阳的话,裤子对于林笙确实是大了,林笙把腰带系的死紧才让裤子安安份份的挂在了腰上。 被换下的睡裤,也被林笙四四方方的叠了起来,暂时放在了床尾。 林笙做好这些,站在床尾站了许久,心间乱七八糟的情绪四处打撞。 他喜欢和廖慕阳相处,却又有些胆怯和廖慕阳相处。 就好像你很喜欢的东西,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这抬眼见不到的想念,又让你哪哪都难受。 林笙垂着脑袋,像是十分无奈又无措的叹了口气,他走到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慌慌的回了回神。 想起刚才廖慕阳让他换完裤子就下去,他这一发呆直过了十来分钟。 也是托了时间观念的福,林笙没再犹豫不决,打开房门就朝着楼下走去,只是那脚步依旧习惯像是猫儿一般轻的无声。 林笙走到餐桌旁,正巧看见廖慕阳端着东西走了出来。 他看着就要上去帮忙,但被廖慕阳一句话乖乖定在了椅子上。 “赶紧的坐椅子上去吃饭,小笼包凉了不好吃。” 林笙坐在餐桌上,看着眼前一大盆被廖慕阳摆在中间的小笼包,直惊的愣了愣。 这次不怪他那容易惊吓的体质,着实是眼前的场景有些视觉性的冲击。 毕竟你见过谁家吃小笼包是按盆算的。 林笙粗略的看了看这盆里头的小笼包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个,他想了想自己平时大概十五个就能很饱的食量,再一次愣于廖慕阳的操作。 廖慕阳从厨房里头走出来,拿了醋碟和筷子放在了林笙面前,才坐了下来。 他抬手夹着小笼包一口就是一个,接连着吃了五六个,而林笙还是那副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廖慕阳看着他盯着眼前的白瓷盆,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在愣什么,笑了笑开口道。 “好了,回神别看了,再看就要凉了。” “饭量正常,我这身高肌肉不是白长的。”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后知后觉的回了神。 但这回了神后又多了几分心思被看穿的不好意思,总算是没再发呆,听着廖慕阳的话对着眼前一大盆的小笼包埋头苦干,三口一个。 第21章 温柔一抱 “在学校被找麻烦了?” 廖慕阳看着林笙放下筷子、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小笼包,抓住时间开口问道。 林笙心想着意想中的公开处刑,终究是紧赶慢赶的来了。 他不惊讶廖慕阳能一语道破伤口的来处,想来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被打出来的伤口,除了被找了麻烦,也不太可能会是其他的理由。 只是林笙打心里觉得今天邱岩对他做的事难以启口,但是以他的性格编不好一个像样的故事,也半点不会说谎,索性是沉默着、默认着的点了点头。 “无缘无故?还是有什么原因?” 廖慕阳不紧不慢的问出了这句话,其实他心里早已经有了数,林笙这种性格要说干出什么惹人出格的事儿不太可能。 他估摸着林笙平时在学校,或许是连和身边的人正常的交流都很少。 就好像上学的时候每个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存在感低又不爱说话的人。 但要说讨厌,廖慕阳细细想了想应该也不会,毕竟林笙软和的性格摆在那里,更何况小孩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 第30页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摆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拳紧攥。 卷长的睫毛嵌在那双乌润的葡萄眼上带出了一片小小的阴影,主人的无措连带上了它一起,眨了眨又眨。 林笙懵了一天的脑袋,被廖慕阳的一句问话,带出了当时对着邱岩留下的那句话的恐惧。 他怎么说来着? 明天后天,反正有的是时间。 这话残存的恐惧,不亚于林笙独自对上正面暴怒的林书平。 平复下去的眼眶瞬间氤氲起了雾气,带着丝丝点点的红。 林笙低着头,额间微长的发丝挡住了眼睛,让廖慕阳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直到抑制不住的泪珠,恰巧啪嗒的落在了桌面的边缘,廖慕阳才意识到眼前的小孩哭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嚎啕震天,廖慕阳却偏偏品出了几分天塌下来的恐惧。 他最见不得别人哭都哭的小心翼翼。 廖慕阳顿时慌了神,刚想开口安慰道别哭,又回神想了想,压在心里头的委屈还是哭出来的好,索性也就不再开口说话。 只起了身,挪开了林笙身旁的椅子面朝着他坐了下来,接着递上纸巾。 林笙小心翼翼的缓着鼻腔里的酸涩,就是不想在廖慕阳面前哭的这么狼狈。 可随着泪珠掉落,胡茫茫的视线变的清晰,他看着眼前递来的面巾纸,那股酸涩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种种事情砸合在林笙的脑子里,他只觉得的自己像马路上的灰尘一样,惹人讨厌又毫无用处。 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啜泣,连带着窄小的肩膀一起高低抖动。 廖慕阳看着眼前的场景,面上的表情百味杂陈,他是真的没有安慰过人,更何况是眼前心思敏感的小孩。 他抬着举了又举的手,终究是放上了林笙的脑袋,温柔的揉了揉,连带着轻声说上一句。 “哭吧,不开心就哭。” 这句话无亚于是点炸药的火星,戳爆水袋的钢针。 林笙压抑在心底一股脑上涌的情绪,像是火山喷发一般的难以再忍。 憋紧的嗓子终于散出了几声声音,虽然只是几声嘶哑难听的气音儿,但总归好在是哭了出来。 廖慕阳听着耳边的声音松了口气,放在林笙脑袋上的手依旧没停,安抚的揉着。 邱岩的事、林书平的事让林笙恐惧又难过,但让他放声哭出来的却是廖慕阳的安慰。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温柔,即便是儿时记忆中性格漠然的母亲也只会告诉他,想哭就忍,忍不住就准备被林书平抓到借口打骂。 即便林书平对他们动手,从来不需要借口。 而廖慕阳不过是一个认识才几天的邻居。 沉溺在情绪中的人,总会大胆一些,林笙微微侧身,用着廖慕阳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紧紧抱住了他。 那抱着的动作尽了全力,像是将要溺毙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笙突然而来的拥抱,抱的廖哥头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情绪。 半空中悬着的双手无处安放,反应了许久才轻拍上了林笙的背脊。 林笙的脑袋刚刚好的贴在了廖慕阳的下颚,廖慕阳垂着眼睛,看了眼怀中已经哭湿了他肩膀的小孩,只叹了口气一言不发,沉默的做着一个人形抱枕。 有了人安慰,情绪就会变的像台风,来的突然走的却也快。 也就约莫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林笙那一抽一抽的哭音缓缓的停歇了下来,死死扣着廖慕阳的力气也逐渐被缩了回去。 林笙从情绪中脱离了出来,对着自己刚才失神下突然抱紧廖慕阳的动作,羞的像是一只突然丢了壳无处可藏的蜗牛。 廖慕阳看出了林笙的不自在,也没开口说什么,只起了身拿了条干净的小毛巾用热水泡热拧干以后,递给了林笙。 “拿着敷一敷,本来眼睛就肿了,这么一哭明天要成肿泡眼了。” 林笙现在什么话都表达不出来,他只愣愣的接过了廖慕阳递来的毛巾,乖乖的照着他的话贴在了眼睛上。 也许是视线被做了遮蔽,林笙看不见廖慕阳的脸,反而少了那么几分局促的紧张。 廖慕阳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一只,也不知道为什么耐心出奇的好。 他重新坐上了林笙身旁的椅子,静静的等着林笙缓和了几分钟,才开口说道。 “林笙,别人欺负你你要是不反抗,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 林笙贴着热毛巾,静静的听着廖慕阳说话。 他知道廖慕阳说的有道理,但他真的没有反抗的底气。 他只能做一个永远乖乖的好学生,他也没有能当作避风港撑腰的父母,他只有一个人,他只能默默的忍,等着能独立等熬出头的那一天。 从前挨过的打、听的骂不在少数,林笙都可以忍,他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只有这次林笙觉得自己忍不过去了,那种事情不论如何他都忍不了,所以他怕,他怕明天怕后天,甚至开口怕听见邱岩两个字。 林笙静静的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廖慕阳的话再次传来。 “叔…哥哥也是一路读书读过来的,那种学生时代莫名其妙欺负人的心思,哥哥很了解。” 廖慕阳本来想说叔叔,但这一想眼前的小孩最多也就比自己小了九岁、十岁,说叔叔着实是自己把自己叫老了,索性是不要脸一点改成了哥哥。 -- 第31页 廖慕阳的一句哥哥纯无别的意思,无心的很。 可林笙听见这词,脸色登时像煮熟的螃蟹炸开了锅。 他默默的在心底安慰自己,毛巾很烫脸颊是被熏热才发红的,廖慕阳不会看出来的。 廖慕阳说完这句话,撑着下巴,看了看依旧乖愣乖愣没有反应的小孩,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明白的。 林笙那个他猜的八九不离十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不敢反抗像个苦行僧一样默默忍受的性格,在加上小孩这体格也是不要太现实,别说是反抗了,估计逃跑都跑不出几步。 想通了这点,廖慕阳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对林笙说道。 “他们怎么欺负你的,你说,我帮你想办法。” 这句话戳中了林笙的恐惧,林笙想着下午被强行撬开牙关和被脱下裤子的场景,只带着肩膀颤了颤。 廖慕阳看着他的样子,只当他是被打的吓坏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过,林笙早已经漠视了暴力的行为连同陌生人的一起,更没想过林笙今天经历,能让他压在心里看见林笙受伤的愤怒,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愈烧愈烈。 第22章 安大法学 林笙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发出了清脆的点击声。 廖慕阳看着林笙缓下情绪愿意开口了,倒也不急,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边喝边等,顺便给林笙倒了杯热水。 林笙的表达能力向来差的可以,触着屏幕的指尖缓缓停停,像是在努力凑齐措辞,让难以形容的话语变的不那么难看,即便做错事的根本不是他。 备忘录上显示的数字增增减减,时间就在这搓磨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流去。 廖慕阳这边一罐冰啤彻底下肚,林笙这边满满一屏幕的字也堪被打好。 十分钟有余的时间,其实来不及让林笙把话语润色的婉转,但他怕廖慕阳会等的失去耐心,只能草草概述的收尾。 手机被捏在手心里攥的很紧,林笙的指节松了又松,才将它递给了面前的廖慕阳。 廖慕阳看着递来的手机,麻利的接过,一目十行很有效率的吸收着文字的内容,只是这眉头愈看愈紧。 等到那视线扫进关键字眼,左手中捏着的啤酒易拉罐被轻松的捏出了“咔”响,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 那突出的咔响炸起了林笙低垂的脑袋,他抬头入目的就是廖慕阳蹙的不能再紧的眉头,和他手中已经被捏的不能再缩的易拉罐。 林笙本就忐忑不安的情绪,像是真空中将灭的火星遇氧腾的烧烈。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廖慕阳,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已捏的骨节发白发麻。 林笙其实一直处在一个很矛盾的状态,他怕说出事情会麻烦廖慕阳,更害怕廖慕阳知道这种事后会对他避之不及。 因为林笙清楚自己也曾对男孩有过不敢却又朦胧不清的好感。 但他不知道廖慕阳是否能接受,这份在大多数人眼中畸形的取向。 这份他察觉到的偏向或许因为是林书平的暴虐和童年父爱母爱的双重缺失,直让他的性格变的像是连枝的花卉在美丽的背后扭曲的茎叶。 不过好在就连这份扭曲,都带着小心翼翼到不愿妨碍他人宁可自我沦陷的温柔。 林笙太渴望轻声细语的安慰、太想要且贪恋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廖慕阳就像是戳中他心底最软处的一片羽毛,柔软、温暖,所以他怕这份来之不易消失在眼前。 短暂得到后再失去,比什么都残忍。 但在极端矛盾的另一头他又想一丝不剩的跟廖慕阳吐露心事,他的害怕、他的恐惧、他的悲伤、他的欣喜。 如同一个受足了气的气球,如果不找到一个合适的吐气口,那么最后的结果也只剩下“嘭”的爆裂。 而廖慕阳就像是林笙积攒的所有忍受的不幸,换来的一个幸运。 未必完美无瑕,却像是照进不见天日深渊的一丝阳光,令人仰头满目向往宛若遇见救世的神明。 “你在哪个学校、哪个班、那几个兔崽子叫什么。” 廖慕阳收了收想要拎着板砖暴起护犊子的心境,对着林笙尽可能平静的开口。 校园暴力加强奸,他在大学时没少接触、接收过这样的案例,随着次数的增加那份初始的义愤填膺也早已经淡去。 毕竟这世界对着陌生人总归是没有彻底的感同身受,多数的愤怒也不过是触及了一个正常人道德底线上的良知,从而撩拨了最深处的正义感。 但若是事件的经历者切换成了身边的人,那份感同身受会被同化的浓重上百倍,见怪不怪后的麻木也会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的脱离全身。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愣了愣,一瞬之后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他捏着被递回来的手机,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在屏幕上打出学校的信息和邱岩的名字。 混乱的脑袋里好像有两个黑白小人在掐架,一个说着不能给廖慕阳惹麻烦,一个说着快说你想要被保护。 无形的战争进行了很久,终究是白色的小人攻占了上风。 林笙沉默且残忍的告诉自己,他和廖慕阳无亲无故,他不能再给廖慕阳添加麻烦。 没事的,那个我自己能处理好的,谢谢你关心。 廖慕阳垂眼看着重新被递来的手机,微仰了仰脑袋,抬手捏了捏有些酸麻的后颈,对着林笙温软无害的性格可爱又可恨的轻叹了口气。 -- 第32页 被松放过后的脖颈重新回到了正常的弧度,廖慕阳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把手机递回到了林笙的面前。 再开口说出的话,要是认识他的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句句都是经过了缓和的语气,像是生怕哪个字说重了的安抚劝慰。 “你这小胳膊小腿怎么处理,今天他能在学校里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干,明天他就敢打晕你扛到你都不知道在哪的乱地。” “我读书的时候脾气不太好,虽然没干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但也没少脑子一热的打架。” “这个年纪的男孩血性最重,却也最冲动,永远不要用你的好性格和一味的忍受,去揣摩他们扭曲的跟麻绳一样、脑子一热就能改三改的三观。” “从前是没有人能帮你,我可以理解你忍的心情,但现在我能帮你解决好这件事,那你就不要去拒绝,我既然说出了口,也就不怕有什么所谓的麻烦。” “更何况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要知道一句话永远不要得罪法律工作者,除非你身边同样有个法学专业的老油条。” “哦,对,忘了跟你说了哥哥大学读的是安大的法学系。” 林笙被廖慕阳一串连珠炮似的却给足了他安全感话,听的那眼眶又起了几分湿红。 只是还没等那雾气氤氲密布,就被廖慕阳最后的一句话炸的硬生生愣在了眼眶。 他一直以为廖慕阳的工作是纹身师,因为一楼客厅旁半隔断的房间里一眼扫过全是纹身器械,墙壁上还钉着各种各样的纹身图稿和成品图。 法学系毕业,而且读的还是全国最好的大学里头最好的专业,林笙就是想破脑子都想不出这点。 更何况人不可貌相这话,虽然适用在随处随地,但廖慕阳痞气的长相在肉眼的主观意识看来,着实跟法学这么严谨的专业搭不上边。 廖慕阳看着林笙愣愣望着自己还带着几分湿润的大眼睛,直哼笑出了声。 那副嘴角勾起眼睛微眯的模样,愈发加重了廖慕阳身上的痞气,但总归是好看的。 廖慕阳抬手张开了五指,在林笙面前大幅度的挥了挥,还带着笑意的开口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像学法律的人?” 林笙听着这话下意识的点了点脑袋,又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后猛的开摇起了脑袋,那架势活像是甩欢脱了的拨浪鼓。 廖慕阳见着他这幅又乖又傻的可怜可爱样儿,直抬着双手朝着林笙的脸过了去,将那摇晃的脑袋固定了住,在林笙的摧残下解放了出来。 这个姿势林笙很难不直视廖慕阳,思前想后着实是没了办法垂不下脑袋,只能怯生生的把眼睛垂的不能再低。 那小扇子般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印出了一片阴影,被廖慕阳手心覆盖的满满的面颊同着那耳尖爬上了软软的温粉。 廖慕阳看着直颤了颤那颗身经百战的心脏,舌尖轻抵着牙关,直散出了一声啧音。 廖哥在心中无声的想:草!犯规!这他妈就是针对自己的犯规! 第23章 法定成年 新城一中、高三一班、邱岩,其他两个人我不知道名字的好像是隔壁班的。 在廖慕阳循循诱导下,林笙总算是点着手机屏幕打出了自己所知道信息。 只不过说完后依旧未退的那股小心翼翼和害怕,直惹的廖慕阳在心中微微叹气。 虽然可以理解这种突发事情下给他留下的阴影,但眼前小孩软兮兮的性格着实让廖慕阳有些替他忧心。 学校不过是个小型交际网,以后等林笙真正跨出了学校,要是还硬不起性格,这种欺负在哪都不会少,只会愈发的变本加厉。 欺软怕硬是人天生就多多少少隐在骨子里的特性。 就好像大自然里的食物链,总会有站在最底端那个。 别人廖慕阳管不着,也没那个能耐和闲心想管,至于林笙,廖慕阳只想着这小孩约莫是天生克他,软软愣愣的像一只没有能力独自生存的猫崽,让人狠不下心充耳不闻、闭目不视。 要非说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廖哥也不是不承认,林笙的方方面面都长在了他的喜欢上。 要不是小孩十五六岁太小,提这事太禽兽,廖哥或许早把这只小奶猫拐进了家门,虽说现在也是在别的意义上拐了进来,也勉强能算是大同小异。 廖慕阳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视线徘徊在高三两个字上,有些当机的脑袋,转了一转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头。 高三?隔壁班?这小孩上高三了??上高三正常是多少岁来着?十八?最小也得十七了? 廖慕阳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了林笙的脸上,微微挑眉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林笙微微抬头看着廖慕阳的表情,有些不解的比着手势问道。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你十八岁了?” 林笙对着廖慕阳突然发问年龄的话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的就比划着手势回答了起来。 是的,再过半个多月就要满十八岁了。 廖慕阳翻出了林笙的手势,面上的表情突的就变的有些“五光十色”。 他是真受了林笙那副小小只的模样和一张娃娃脸的蒙蔽,本以为他最多十六岁,却没想到都十八了啊。 十八岁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林笙在廖哥心中小奶猫的形象突的就升华成了成年猫,虽然自保的能力依旧弱的可以。 -- 第33页 廖慕阳仰起头直视头顶微微有些晃眼的吊灯,手掌习惯性的放在了后颈捏了两下。 话题断在这里,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凝固,直到廖慕阳哼的笑出了声,才把局面扯了回来。 他放下手中的手机,撑了撑坐的有些发僵的腰,才回到了先前一初笑着面对林笙的状态。 虽说廖慕阳笑起来痞是痞,好看也是真好看,像是光彩夺目的太阳,但林笙只敢怯生生的望上两眼,就是盯的稍微久一点,脸上都有微微开始发温的迹象。 为了确保自己的表情不太羞耻,林笙也就习惯性的低着头左右飘散着视线,全然没注意到廖慕阳现在的笑和之前的藏了一点点的不同。 廖慕阳单手撑着下巴,那双平常大而有神的眼睛就差笑成了一条线。 大狼的尾巴,也终于脱离了“未成年”三个字的钳制,高高翘起,摇的像是看见加餐时的大毛。 笑也笑过了,廖哥抓住林笙话中关键,接着开口问道。 “还差半个多月满十八,生日是一月十五左右?” 总归是在闲聊,廖慕阳就着自己的话再开口问上几句擦边相关的,林笙也没有多想什么别的。 是的,1月20号。 廖慕阳看着林笙比划的手势,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边把这日期记在了心里,想着生日还真是拐小孩的好日子。 关于这事儿的话题也就停留在了这里,廖慕阳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多,说睡觉太早,于是就对着林笙开口道。 “明天是周日学校放假吧。” 林笙点了点头。 “才八点多,睡觉太早了,要看电视吗或者游戏机?” 廖慕阳起身走到了沙发旁,边开口说着话,边对林笙挥了挥手中的游戏手柄。 林笙的爱好好像总和这个年纪的小孩脱节,他不会打游戏,看电视的次数很少很少更别说什么追剧的习惯。 最多最多也就是有些许空闲时,自己捏着笔在空余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廖慕阳见着林笙都不感兴趣,便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手柄,在思考还有什么东西适合林笙打发时间。 林笙看着廖慕阳摸着后颈像是在思考的样子,直抬手对着他比划道。 周末作业有些多,我可以写作业的。 廖慕阳看着林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个乖乖型的好学生。 毕竟在休息的犯懒疯头的周末,还能主动自主的提起写作业,倒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不过廖哥也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能让林笙打发时间,索性也就顺着这话下了去。 “那你是想在这写,还是回楼上?”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想了想,还是抬手对着宽大的桌子比了比,示意在这里就好。 虽然有些胆怯,但他还是想和廖慕阳待在一起,这是件很有安全感的事。 “行,那你去楼上拿书包吧。” 林笙点了点脑袋,温吞吞的下了椅子,朝着二楼走去。 廖慕阳见着林笙上楼,也没再闲着,把纹身室里头未画完的稿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他想着一会儿他画稿子,林笙写作业的画面,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当场就站在客厅中央深吸了一口气。 在角落躺的四仰八叉的大毛,听着主人那一声明显带着好心情的气音儿,登时抬了抬脑袋,朝着廖慕阳嗷了一声流露出了求加餐的眼神。 廖慕阳转头看着一脸傻样的哈士奇,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深知自己傻狗的性格。 他瞟了一眼大毛多出一摊肉的肚子,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它开口道。 “想都别想,平时不愿意运动减肥,那就给我把夜宵戒了。” 颇通人性的大毛听着这话,登时缩回了脑袋,重回了那副吃饱喝足就犯困的模样,顺带着赏了廖哥一个二哈独有的白眼。 廖慕阳看着它那副嚣张的模样,直阴测测的磨了磨后槽牙,心中盘算着干脆把这傻狗的饭后加餐也给取消算了。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治不了一只傻狗了? 等着廖慕阳想完这招,林笙也从二楼下了来。 廖哥看着小孩抱着书包,也就没再同大毛怄气,那身侧阵阵的阴风登时化作了和煦的春风,甚至还飘着几朵桃花。 角落的大毛,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份变化,暗戳戳的又赏了廖哥好几个白眼儿。 两人双双走到桌边坐下,还是面对面的位置。 暖色的灯光映在原木色的桌面,周遭防止寒意入侵的暖气开的很足,就连林笙这么怕冷的人穿着短裤也没觉的寒意。 客厅里除了大毛偶偶的哼气声就是一派的宁静。 这种温馨平静的气氛林笙很久很久都没有接触过了,他拿出大把的课本放上了桌子,取出了笔刚想翻页,就被对面炭笔划擦过纸面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林笙从书包背后透出了脑袋,定定的看向了廖慕阳手中的画稿,不知不觉看的入了神。 廖慕阳专的勾勒着细节处的阴影,这无意间抬头就看见了林笙一转不转的眼睛。 也许是廖慕阳的视线太过直白,林笙在他望过来的那一刻就察觉了个正着,慌忙四窜的挪开了视线,半张脸都躲进了书包后面。 廖慕阳看着他的样子,直觉想着林笙或许对画稿感兴趣,就也随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 第34页 “对画画感兴趣?” 第24章 笙小天才 廖慕阳的话清晰的传入林笙的耳朵。 林笙把埋在书包背后的脑袋探了出来,双眼望着廖慕阳手中的画稿点了点头。 廖慕阳见状直挑了挑眉,心想着终于找出了个林笙感兴趣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还是他的专长。 雄性生物爱在追求对象前,孔雀开屏般式骄傲的习性暴露无疑。 “作业明天写也来得及,要不要试试?” 廖哥抬手从纸夹中抽出了素描纸,配上跟黑黢黢的炭笔朝着林笙推了过去。 林笙除了林书平为了表面功夫每个学期开学亲自去学校冲足的饭卡钱,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分多余的零花。 他也不是没想过出去做兼职,但身体缺陷加上林书平掐紧的时间,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想去买专门画画用的纸笔,确实不现实。 林笙平时最多也就拿着自动铅笔在草稿本的空余处小涂小画,眼前廖慕阳的邀请,像是朝着林笙递来了块香甜的奶油蛋糕。 林笙当然拒绝不了,直对着廖慕阳点了点脑袋。 他放下书包,拿起眼前的炭笔,抬笔就在面前的白纸上专心致志的开始涂画。 廖慕阳见状扫视一眼,见着了林笙那一脸的投入也就不再开口说什么。 他低头看回了自己的画稿,勾着唇角笑了笑,只想着林笙玩的开心就好。 两个都是做事投入不爱分心的性格,这时间随着笔触下微微轻刷的声音,过去的很快。 廖慕阳勾勒完了线稿,准备开始给图样上色,这手刚摸向一旁的马克笔,余光间就看见了对面的小孩,双手推着桌上的白纸朝着他递了过来。 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马克笔,侧回了身,看着林笙微微抬着脑袋对他眨着眼睛,一脸小心翼翼求评价的表情,那颗糙汉猛男心都快要被软化了。 廖哥当即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预防针,想着一会儿看到林笙的画,就算是鬼画符到人畜不分,他也要往死里夸,总归是不能让小孩儿伤心。 他对着林笙眯眼笑的像只大尾巴狼,手里头的动作也没停下,拿起白纸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廖慕阳那笑眯眯的眼神随着钻入视线的画收了收,他挑挑眉,想着眼前的小孩还真是给了他个惊喜。 “你学过画画?”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不知道这话中的含义是好是坏,想来想去两种含义到都有可能。 这想不明白,索性是不想,乖乖的如实回答摇了摇头。 白纸上画的就是廖慕阳刚刚低头画画的样子,非但没有人畜不分,反而要是以一个没学过画画的人来说,这天赋点挺高的了,虽然笔触线条有些粗糙杂乱,但这关键点打在了没学过三个字上。 廖慕阳盯着手中的话,下意识的晃着脑袋轻轻点着头。 画这种东西千人千样,每个人的风格都不同,而林笙的画画风青涩,却总让人看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廖哥挑着眉毛一副沉思状的想了想,才得出来个结论。 这画风很像是酸酸甜甜的青春漫画? 不过这都是廖哥的自我感觉,说不说都不重要,眼前重要的是好好夸一夸林笙,给足小孩自信心,这以后说不准还能夸出个漫画家。 “没学过就能画成这样,天赋挺高啊,有没有兴趣系统学一学?”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那双黑亮的葡萄眼像是点缀上了星星一样,亮晶晶的一闪一闪,里头氤氲的全是向往。 廖慕阳看着猜都不用猜就能明白,眼前的小孩该是喜欢画画很久了。 不过一直没学的原因,廖哥还是猜都不用猜就能瞬间get到原因。 “不收学费,地点就近,平时晚上周末随到随学,管老师饭菜就行。” 林笙还没来得及带着不舍得去拒绝廖慕阳的话,就被廖慕阳后来的话听的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 廖慕阳看着林笙慢半拍的样子,附加上了一句。 “等价交换劳动力,互利互惠稳赚不赔,怎么样小林笙要不要向哥哥拜师啊。” 廖哥边说着这话,边向着对面的林笙倚靠,无形间把两人的距离拉的就差来个法式贴面礼。 林笙看着廖慕阳近在咫尺的脸,脑子带着脸颊都羞的烫成了烧开的茶壶,哪里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直缩了缩脖子对着廖慕阳一阵凶猛的点头。 廖大尾巴狼见着兔子上勾,也不再肆意的散放撩人的荷尔蒙,只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开口道。 “得嘞,拜师结束,廖老师今天就给你上课。” 他边说边起了身,朝着林笙走了去。 但这次可不是冲着林笙身旁的座位,他直接站在了林笙身后,弯腰胸膛贴上了背脊,下巴抵着林笙的脑袋,一手撑着桌面,一手直把林笙握着炭笔的手全全包裹进了手心。 林笙感着近在耳侧的呼吸,直感觉整个人都僵成了木偶状,除了认真听着廖慕阳的话,再分不出一点别的心思。 “来,先是最基础的笔触。” “重起轻结、轻起轻结、重起轻结,这三种都要好好练,这样练习惯了下笔的线条会干净很多,知道了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低磁的声音,还有贴合廖慕阳胸膛的背脊传来的震动,整个脸已经粉成了熟透的水蜜桃,他只在心中庆幸这个角度廖慕阳看不见他的脸。 -- 第35页 可这怕什么都来什么的铁律真的是准的可怕。 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林笙的回复,廖慕阳直歪了歪脑袋挪开了顶在林笙脑袋上顶下巴,朝着林笙的脸看去,似乎是在想为什么林笙半天没反应。 林笙也是瞬间察觉到了廖慕阳的动作,登时点起了脑袋,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廖慕阳的余光已经看见了粉嫩粉嫩的脸颊和耳尖。 廖哥本着看破不说破、对象跑不走的道理,只恶略的勾了勾嘴角,重回到了一初的状态。 “好,接下来就是线条的排列…” 这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和电话铃声,林笙下意识的背脊一僵,直到慌乱的视线看见了是廖慕阳的手机,才松缓下了情绪。 廖慕阳长臂一伸就捏过了手机,他扫了扫上头的来电显示,直起了身,对着林笙开口道。 “你先练练三种笔触,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就好。” 林笙本就面红耳赤的可以,听着廖慕阳的话无疑是一道让他有喘息空间的特赦令,直猛的点着小脑袋。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小动作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抬手轻揉了揉那颗小脑袋,就抬着步子出了门,顺便把门关了上。 打个电话需要走这么远着实有些诡异,但林笙心思单纯现下又忙着平复心情自然是没半点空隙让他多想。 - 廖慕阳出了家门,习惯性的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才接起了电话。 “阳仔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人家电话。” “刚刚没听见铃声。” “哦,这样,对了你俩小时前给我发短信,让我看见了给回你个电话什么事儿啊。” “想找你问点事儿…啧,你那太吵了你出来说。” “好好好,马上。” 廖慕阳听着对面杂乱哄闹的声音逐渐淡去,才开口问了正事。 “阿森,你那有没有一中的学生。”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话有些奇怪他怎么问起了这个,不过倒也没想太多,先回了廖慕阳的话。 “有啊,一中那种好学校,来我这儿的也就固定的那几个,我都能叫得出名字。” 廖慕阳听着仇森的话,心里有了打算,捏着烟深吸了一口,开口问道。 “里头有没有一个叫邱岩的。” 第25章 无声解决 “邱岩…” 仇森听着这个总觉得耳熟的很,这转了转脑子,就想明白了过来。 “哦,是有这么个人,今天刚好在我这呢,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 “啧,那你问个什么劲儿。” “这人搞事搞到我家小孩身上,既然你认识那就省的我去找了。” 仇森抓着廖慕阳话中的关键字来了点兴趣,深吐了口浓烟,玩味的开口道。 “你家小孩?阳仔你这是有新欢了啊,还是个学生仔?可以啊,老牛吃嫩草宝刀未老啊。” 廖慕阳吸完了最后一口烟,丢下了烟头抬脚碾的粉碎,对着仇森泛着调侃的话嗤笑了一声,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毕竟多年朋友了,爱开玩笑无恶意的习惯廖慕阳清楚的很。 “和胖子一个德行。”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话笑了笑,也不再说些乱七八糟的问起了正事。 “那叫什么邱岩的我今天才知道着看上了一眼,我这开局呢,新城学校里头这一圈混日子的毛头孩子都来,估摸着是谁给带过来了,我也没在意。” “他搞你家小孩什么了,是找事打的还是堵着要钱了,我一会过去一趟给这邱岩提个醒。” 廖慕阳听着仇森的话,下意识的收了收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过度捏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用舌尖舔了舔发紧的牙根接着道:“强奸,今天就差一点。”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话,和话中的词也收了收那副嘻嘻哈哈的语气。 “这样,行,我知道了,老规矩还是你想怎么弄?” “老规矩,顺便找几个人跟他玩。” “行,没问题,等我这结束就开始,今晚给你搞定啊。” 廖慕阳侧脸跟肩并拢夹紧了手机,听完了仇森的话,空着的双手重新抽出了根烟点燃,才把手机解放了出来。 “嗯,你注意点,最近你那片查的严,别给对家留了什么马脚。” “钻监控死角,带口罩手套别留脚印,点到为止别弄出太大动静,这样没什么问题。” “啧啧啧,廖大律师你这是知法犯法,远程带头指导行凶啊,这要戳出来,得进去游几年啊。” 廖慕阳听着对面那头又开始不正经的语气,下意识挑了挑眉深吸一口烟,开口道。 “因特殊性受人威胁所触犯法律条文的话,并非当事人自身意愿,所为保护自身安全行为,且当事人并非参与动手,脱罪轻松,最多付些许赔偿金,并且动手者能再背上一条威胁人身安全罪。” “嘶,阳仔,我突然非常庆幸自己和你是好朋友。” “不客气,我暂时没有觉得和你成为朋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宝贝儿恭喜你,你不要脸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了呢。” “谢谢夸奖。” 仇森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嘴就算多上两张也说不过廖慕阳,这打趣两句也就差不多的点到为止。 -- 第36页 “行了,不和你贫嘴了,我这还有事儿呢,路捷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等晚点我解决了就给你发消息。” 廖慕阳知道仇森晚上向来忙,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应了声,准备挂了电话,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添了句。 “明天下午你是来上色吧。” “对,大概一点左右去。” “行,明天来了别乱说话,家里头小孩乖的很,你那不着调的样子容易吓人。” “明白明白,绝对不吓到你的宝贝。” “嗯,挂了。” “好,明天见。” 廖慕阳把手机从耳边放回了视线前,抬手点了点屏幕挂断了电话。 还剩下半截的烟被送到嘴边,他看着外头的黑漆漆的夜景深吸了一口。 廖哥早过了觉得打打杀杀很酷的中二年纪,对于这种二货行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觉得脸上有光的错觉。 但是有些事儿吧,用法律来解决确实不太现实外加铺张冗长,并且关于这种事还有小孩自身的情况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不能说和麻烦。 说白了就是不适合明面儿的闹腾,相对比各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弄大的必要,所以点到为止的以暴制暴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实用的。 即便廖慕阳有些不屑于这种属于少年叛逆期时不过脑的伪热血,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对付这个年纪干缺德事过分没有底线的少年,那是真她妈好用。 毕竟懂法的老流氓真要存心思整人,还是很不讲道理的。 随着廖哥一口口的深吸,第二根烟也很快就燃烬了。 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稍稍有些重的烟味,还是决定在门口吹了十来分钟的冷风,散了散味儿,才重新进了屋子。 - 林笙从听见廖慕阳出门时关上家门的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炭笔,抬起那低垂的已经发酸的脖颈。 他抬着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似乎是想靠手上凉凉的温度降一降脸颊上的温热,谁知道右手一放上脸颊,林笙又忍不住的想起来刚才廖慕阳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这脸颊的温度是彻底失去了下降的机会,甚至是多了几分火上浇油。 林笙盯着右手止不住的愣神,下意识的抬着手凑到了鼻尖闻了闻,还真闻出了上头残留的一丝丝味道,和廖慕阳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香味一摸一样。 林笙想了想只当是廖慕阳自带体香。 那双乌溜溜的葡萄眼看着手背眨了眨,紧接着就微微眯笑起了一个弧度,唇角旁的梨涡深陷,让人忍不住的想戳。 他的长相本就小巧精致,这样微微一笑,倒更像是一个陶瓷娃娃了。 林笙愣了一会儿,就回过了神,也不再宝贝似的护着手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重新捏起炭笔照着廖慕阳的话在纸上认认真真的练起了笔触。 等着廖慕阳回来刚进门时,看见的就是乖乖小小一只的林笙。 廖哥在心中再次感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十七八岁还这么软乖又可爱的小孩。 那脸上在想起邱岩时阴测测的表情也登时变的春暖花开,他轻合上了门,没惊动已经入了神的林笙。 廖哥轻着脚步站到了林笙身后弯下了腰,照旧了之前的那个姿势。 林笙直到感受到了那股呼吸声,还有背脊上的温度和熟悉的香味儿,才发觉了廖慕阳已经回来,那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小心脏又一次被轻易撩拨的超负荷运作。 “不错,抓到重点了。” 廖慕阳边看着林笙的画,边用右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 糙汉耐心下的温柔简直无懈可击。 “刚开始练笔触是会挺枯燥无聊的,要是画厌了就去找大毛玩,就是躺在角落的那只体重明显超标的哈士奇。”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视线被吸引着看向了角落自嗨的大毛。 其实哈士奇安静下来的时候那张脸还是很抗打的,林笙前几次就见过大毛,看着那一层层水滑的毛就想上去摸摸。 但是总归是和大毛不熟,也没征得过廖慕阳的同意,林笙也就只能打消了这个心思。 现在廖慕阳主动提起这事,林笙那想吸狗撸毛的心,登时被抬上了一个至高点。 他转过身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我可以摸摸它吗? “行啊,大毛懒的很,不咬人,它巴不得被别人撸个舒服。” “想摸就去,摸秃了都行。” 林笙征得了廖慕阳的同意,也不再有顾虑的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到了大毛的身旁蹲了下来,轻轻的揉了揉大毛柔软的肚子。 大毛看着来了个免费的撸毛工,舒服的哼哼了两声,甚至是极其配合的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对着林笙。 林笙看着大毛的动作,直眯眼笑了笑坐在了大毛的身边,一手抱着曲起的膝盖,一手摸着大毛肚子上软软的皮毛,彻底原了他多年以来想撸猫猫狗狗的心。 廖慕阳双手抱臂靠在桌旁,看着林笙和大毛温馨的就差冒七彩泡泡的场景,第一次觉得自家养了的傻狗也不算多傻。 他勾着嘴角笑了笑,也不再站着,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座位,取出了马克笔填涂起了未完的画稿。 - 这一晚上的时间过的极快,等着廖慕阳收完画稿已经是十一点的事了。 林笙在大毛身旁撸毛撸的犯了困昏昏欲睡,最后抱着膝盖睡了过去。 -- 第37页 廖慕阳看着蜷缩成一团软乖软乖的人自然是不舍得把他叫醒,只轻轻的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送回了房间。 也许是今天一天的糟心事,林笙倦的厉害,廖慕阳抱他时他依旧睡的酣熟,等到廖慕阳关了房门出去时他依旧未醒。 不过没醒也是件好事,以林笙的性格中途要是醒了,看着自己被廖慕阳抱着,估计会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第26章 鲨鱼腹肌 昨天的一场暴雨过境,换来的是今天一天澄澈的如同被擦去灰尘的天空。 林笙自带的生理时钟在今天推迟了些许,在七点半左右准时响起。 惺忪的睡眼朦胧的睁开,看着刷着米白色油漆的屋顶,这心情莫名得好的彻底。 冬天温暖的被窝向来磨人,托周末的福林笙难得迷迷糊糊的赖了一会儿。 只是这床赖着赖着,林笙缓过神的思绪突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大大的问号出现在林笙的脑中,懒散的瞌睡虫被吓跑的彻底,一个打挺地直直坐起了身。 他愣愣的注视着熟悉的墙壁,回想着昨天的细枝末节,却像是失忆了一样只记得自己撸着大毛的毛睡了过去。 至于睡着后的事儿,半点都不记得。 但这事儿吧,就算不记得也能猜出了,这家里头就只有两个人,林笙自己自然是没有梦游的习惯,剩下的可能只能是廖慕阳把他送回了房间。 林笙眨了眨眼,愣愣的想着送回房间…送回房间…自己没感觉……这白生生的面颊突的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瞬染上了粉色。 林笙抱着松软的被子,直把脸埋了进去,光光剩下了睡的蓬松的翘起了呆毛的头发,随着他左晃右晃难以平静的动作一颤一颤。 这个动作持续了好久,林笙才缓下了砰砰跳的心脏。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发不出声音,不然光是想到自己昨天有可能是廖慕阳抱回房间的,他激动到羞的情绪估计会随着嗓子眼大叫地脱口而出。 林笙抬手捏了捏自己微微发温的脸颊,悄咪咪地扬起了唇角带动着两个深深的梨涡,笑的可爱极了。 脸颊的温度慢慢降下,林笙轻掀开被子下了床,用着客房的备用牙刷和毛巾,刷了个牙洗了个脸。 收拾好了自己又开始收拾起睡过的床,理平了被子床单,又掀开了遮着厚实的窗帘,让泛着暖意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向了房间。 林笙看着房间的摆设一切复原的干净,满意的眯着眼睛软软地笑了笑,这脚步就是一刻也不停地轻声开门朝着楼下下了去,活像是一颗充满活力连轴转的小陀螺。 他直奔厨房打开了冰箱,看着里头满满登登的食材,仔细的思考该做些什么。 面容易坨,粥已经做了两次,饺子馄饨包子之类的廖慕阳平时应该没少吃。 林笙翻了翻食材,最终敲定了暖胃的胡辣汤配上煎的脆脆的牛肉馅饼。 胡辣汤要熬,馅饼要和面想来花费的时间也不会少,廖慕阳还没起床,耗时间倒没准还成了件好事,总归是能让他吃上刚出炉的热腾腾的早餐。 林笙的小脑袋边和着面边想着廖慕阳之前几次夸做饭好吃的话,那双圆润的葡萄眼直无声地笑眯成了月牙弯。 - 廖慕阳的起床气不重也不轻,但这睁开眼睡意朦胧下的情绪总归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抬着光裸的手臂遮住了眼睛,情绪不耐的用鼻子深呼出一口气,活像是发着低压气哼警示侵入者的老虎。 但醒了就是醒了,再浓的睡意也会被微微清新的意识逐渐冲淡,除非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将要猝死的人,那样当然是要另当别论。 廖哥放下了遮着眼睛的手臂,摸索着拿来了床头连着充电线的手机,暴力拆线。 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着仇森在凌晨三点发了两条消息,廖哥看着这个消息提示,最后烦躁未醒的睡意也被冲的一干二净。 他解开屏幕锁,点进了聊天框。 仇森:「图片」 仇森:事情都弄干净了,这小子估摸着是没那个胆子再在学校找事了。 廖慕阳一眼扫过仇森的话,点着屏幕打开了那张图片。 照片上的邱岩一副被揍肿了猪头脸,但好在还能认清几分模糊的五官,廖慕阳看着那张脸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头。 至于下半身全裸的模样,廖慕是真没半点兴趣。 他退出图片,打着字对仇森发了句:知道了。 廖慕阳发完这话,就丢下了手机,掀开被子从床上脱出了身,直走浴室冲了个澡。 廖哥喜欢半裸着睡觉,就连第二天早起时洗漱都方便,没有衣服可脱,那热水直冲向了睡的发僵的身体,舒服的很。 浴巾把头发搓的半干,就被松垮垮地挂在了身上。 廖慕阳随便地套了条浅灰色的运动长裤,就开门朝着楼下走了去。 这刚走到餐桌旁倒上了一杯水,他就注意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这视线直朝着厨房飘去,和林笙转身传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廖慕阳喝着的水直堵在了嗓子眼,他只在心中啧舌一声,想着自己倒是早起睡糊涂了忘了家里有个小孩。 要知道他不穿衣服真不是为了在林笙面前秀身材,不过是多年起床的习惯。 -- 第38页 不过廖大尾巴狼转念想了想,不穿也好,自己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要啥有啥的身材,在林笙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约莫是羡慕无错的。 这样倒是离着拐人入家又近了一步。 廖哥放下了水杯,若无其事地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 “今天吃什么啊,还挺香闻着味儿就饿了。” 林笙愣在原地看着廖慕阳朝着自己走来,这拿着锅铲的手都愣的忘记给馅饼翻面,圆润圆润的葡萄眼不受控制地偷偷瞄着廖慕阳两侧的鲨鱼线,还有那分明的八块腹肌。 直到廖慕阳将要走到自己面前,林笙才反应了回来,慌忙地转回了身,给一个个巴掌大的馅饼翻面再煎。 廖慕阳站在林笙背后,看着那微微泛粉的耳尖,心照不宣地勾了勾唇角,依旧继续那副什么都不知道表情,逗着林笙。 廖慕阳算是彻底发现了自己隐藏的奇怪癖好,特别喜欢看林笙害羞后慌忙的模样,而且还只针对林笙一个人。 林笙给一个个馅饼翻好了面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回复廖慕阳的话,急忙掏出了手机打出了字。 「有胡辣汤和牛肉馅饼。」 廖慕阳站在林笙身后微微弯腰,双手撑着林笙身侧的料理台,在林笙的耳侧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嗯,真香,小孩你还真是个宝藏什么都会做啊。” 林笙很少有被人当面夸的时候,少到简直屈指可数,就是因为这样他特别的不经夸,别人稍稍夸一句就能害羞的脸红,更不要提这人还是廖慕阳了。 林笙感着廖慕阳喷洒在耳边热乎乎的气息,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锅里头滋滋作响的牛肉馅饼,极力的转移自己的视线。 廖慕阳当然也知道林笙在害羞,想着自己逗小孩逗的也够多了,终于良心发现的收了收。 他直起了身,站在林笙身旁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开口道。 “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林笙一手捏着铲子,一手打着字写到。 「不用麻烦的,你坐吧,馅饼马上就好了。」 廖慕阳听着林笙的话,不出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再询问直接开口道。 “胡辣汤是不是可以盛出来了?” 林笙一心两用有些反应不过来,直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这等他反应回来,已经看见了廖慕阳拿着勺子盛着汤。 做都做了,林笙也总不能再把汤倒回去重新盛吧,索性是一心一意煎起了馅饼。 这等着廖慕阳把盛好的两碗汤端上了饭桌,林笙锅里的馅饼也已经煎熟。 他把馅饼一个个的夹到了盘子里,端出了厨房。 廖慕阳刚朝着厨房走到了半路,就看见林笙端着馅饼朝着餐桌走了过来,也不再来回走动,十分自觉地坐回了饭桌,等待投喂。 不得不说林笙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好。 牛肉馅饼的香气混着胡辣汤的味道,让人无法不食指大动。</ 第27章 孔雀开屏 一顿早餐,五分之四都进了廖慕阳的肚子。 林笙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碗,在心底默默庆幸自己早做了准备,做了好多的牛肉馅饼,多到能把廖慕阳这样惊人的食量都喂的饱饱的。 廖哥吃饱喝足撑了撑懒腰,莫名的有些犯困,毕竟是冬天温饱思淫欲这话在什么时间都管用。 可惜总归是还有正事要做,廖慕阳靠着椅子瘫了一会就站起了身。 林笙坐在椅子上收拾着碗筷,刚把一个个瓷碗叠好,准备送去厨房清洗,就被廖慕阳横刀夺碗,还顺手地薅了薅他的脑袋。 林笙不讨厌被廖慕阳当作毛绒玩具一样的摸来摸去,甚至约莫是有几分喜欢的。 顿住的脑袋很快回了神,林笙跟在廖慕阳身后进了厨房,取了条干净的毛巾擦起了刚用过的桌子。 廖慕阳看着小小一只的人在自己身旁转来转去,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林笙闲不住的性格他已经是了解的通透。 用过的碗筷被纷纷丢进了洗碗机,剩下不好丢洗碗机的锅被廖哥再次暴力式的清洗。 林笙站在一旁看着饱受摧残的锅,捏着手机给廖慕阳打了几个字。 「需要我帮忙吗?」 廖哥满手的泡沫不好接过林笙的手机,就着林笙抬手高举的姿势,看全了上头的话,浓眉微挑勾着唇角笑回到一句。 “不用麻烦的,你坐吧,马上洗好了。” 林笙眨着眼睛想了想这话,总觉得莫名有些熟悉,这一回神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就是刚才自己做早餐时对廖慕阳说的话。 林笙自然是知道廖慕阳没恶意,但被自己的话反过来的调侃,他这薄薄的小脸皮又忍不住的热了热。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林笙超级容易害羞的样子,启着嗓子哼笑了两声,接着道。 “行了,去玩吧,写作业也行画画也行,撸大毛都行,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还有那个画纸和炭笔还在桌上,想画自己拿。”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垂着的脑袋微微点了点,就像个机器人似的一板一眼地坐回了桌子。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动作,估摸着小孩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不开口点醒他,只笑了笑继续刷着手中的锅。 一楼的桌子很长很大,可以当饭桌用,也可以当画画办公用。 -- 第39页 廖慕阳昨天画完的画稿还被平铺着放在了远处的一角。 林笙抬着视线,悄咪咪地看着上头的画,因为是反着看所以要看清是什么东西,也花了一点点的时间。 画纸上面是一个五彩斑斓站在黑洞前的宇航员,这个画风林笙说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很好看很有个性,想要画画的馋虫又一次被勾引的出动。 三好学生林笙,头一次抛弃了还未完成的作业,弃学从画。 纯白色的纸张出现在眼前,总能勾起人莫名的创作欲,林笙取过炭笔,看了看墙角的大毛灵感大爆发。 等着廖慕阳料理完厨房,出来看见的就是林笙低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在画什么东西,那模样廖哥一看就知道是出现灵感的投入。 廖慕阳索性是不打扰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完成创作,而自己则是坐在了桌子的对角,最后修改起了画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都投入的可以,直到林笙勾完了线稿,抬眼看了看廖慕阳身边整筐的马克笔,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开口。 这一纠结,就纠结到了廖慕阳自行感受到了那股视线,直抬头回望了过去,开口道。 “怎么了?” 林笙听着这话,慌的早把犹豫甩在了后头,对着廖慕阳抬手比划到。 「可以借用一下马克笔吗?」 廖慕阳想都没想,抬手一挥,把面前的马克笔堆挥放到了林笙面前,低着头不停手中改色的动作,对着林笙开口道。 “用吧,以后不用问我的,想用什么就用。”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想抬手比划,表示用东西一定要经过主人同意,但看着廖慕阳专心投在画稿里头不好分心,林笙也就没动手打断。 他低头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马克笔,认认真真地选起了颜色,心中却是没把廖慕阳这句话当真。 林笙打心底里觉得廖慕阳人太好了,起码对他来说好的无话可说,但是自己总归和廖慕阳算不上是很相熟的朋友,不管廖慕阳心中是怎么想的,总之林笙是有那份过了头的自知之明。 他想不论如何自己都该遵守应有的礼貌,他怕自己万一有哪点没有做好,会失去眼前温软宁静的舒适区,还有眼前喜欢的人。 两人投入在自己的画上一过就是两小时,已经将近中午饭的时间依旧未觉未停。 直到门口门铃响起,沉浸的思绪同时被打断。 廖慕阳起身,准备去开门,林笙却是捏着笔僵在原地。 他怕来的会是林书平,即便这个时间点是林书平坐班的日子,林笙依旧是怕,因为他在这已经不是秘密,是林书平知道的事。 他仿佛像是一只被暴露在烈日下,将要干涸而亡的游鱼。 直到那声笑嘻嘻的阳仔响在耳边,林笙捏着马克笔到骨节发白的手,才缓缓松放了下来,眼前的画面又开始鲜活。 他在庆幸还好…还好不是林书平。 廖慕阳看着门前还是那副老样子,全身武装的和花孔雀开屏一样的仇森,直抽了抽嘴角,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才十一点,你来这么早干吗。” “啧,阳仔别这样嘛,人家这不是想来蹭个午饭吗,顺便早点看看你家小孩。” 仇森特地压低后半句的话,却依旧得了廖慕阳一个嫌弃的白眼,随手给他丢了双拖鞋,开口道。 “把鞋子换了再进来。”顺便的压低话音又道。 “收敛点,小孩胆子小,你别人来疯吓到他。” 仇森听着这话,直笑眯眯地点着脑袋,像只活狐狸。 廖慕阳看着他这幅样子,眼角颇有些预感不好的下意识一抽,却还是不得不让他进门。 这来都来了总不可能给人赶出去吧。 林笙缓回了情绪,有些好奇的想朝门口看一眼,只是这眼睛刚抬起来,就看见了一道五颜六色的身影朝他飞扑而来。 直吓的林笙下意识颤了颤,小鹌鹑似得缩起了脑袋。 仇森扑向了宽大的桌子,半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揉了揉林笙黑软黑软的头发,一惊一乍坡符合他本性的开口道。 “我的妈呀,这也太可爱了,阳仔你在哪拐回家的小宝贝啊。” 林笙缩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任由仇森的手为所欲为,直到廖慕阳健步而来,狐口夺笙。 “把你的爪子收好了,别乱囫囵我家小孩。” 为了证明是自己家的,廖慕阳还特地在林笙被仇森囫囵过的脑袋上,消除印记似的薅了两下。 仇森看着他那副宝贝样子,颇为嫌弃地啧了啧舌,倒也不再吓人式的人来疯,端正的坐上了椅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朝着林笙伸了过去,开口道。 “你好呀,我叫仇森,阳仔的朋友。” 林笙被眼前的操作看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下意识的知道要和别人握手,这是基本礼貌。 而仇森看着林笙一副天然呆的可爱模样,那副少男心自然是忍不住的爆棚,直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呀,阳仔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 林笙听着这话,楞了楞,不确定仇森能不能看懂手语,只能慌忙地捏起了一旁的炭笔在纸上写到。 「我叫林笙,您好。」 廖慕阳看着眼前一幕,下意识暗到不好,千防万防倒是忘记了给仇森这个人来疯提个醒,告诉他小孩不能说话了。 -- 第40页 第28章 恭喜恭喜 廖慕阳站在林笙身后,对着仇森比划着手势。 他抬手曲起指节点了点自己的嘴,蹙着眉对着仇森摇摇头。 仇森依旧看着林笙,却也用余光瞟见了廖慕阳的动作,登时明白了林笙不会说话。 现代社会不能说话,着实算不上什么会让人大惊小怪的事。 仇森看着廖慕阳一脸的严肃,也能反应过来,他是怕自己反应太大,林笙会多想,索性就是极其上道的对着林笙继续笑眯眯转移话题道。 “林笙啊,那我就叫你笙仔了。” 仇森家乡话是粤语,从小又跟着家里人做生意跑东跑西,所以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只是带了些习惯的口癖。 林笙的思绪还停留在仇森的自我介绍,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说不出来是在哪里听过,直到仇森的话再次传来,他才回了回神,乖巧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仇森还算圆滑的反应,松了口气,却又在听听见笙仔两个字的时候挑了挑眉,心想着还挺好听。 仇森的视线顺着林笙微垂的脑袋,看见了那张还未上完色的画纸,他伸出指头指了指画纸,对着林笙说道。 “你在画稿子啊,我可以看看吗。” 听见有人想看自己的画,林笙那双葡萄眼登时氲上了几分莫名得亮晶晶开心的润色,他抬着双手捏着画纸,朝着仇森递过去。 仇森学着林笙的样子,也伸出双手把画纸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开口笑道。 “你画的是不是大毛?” 林笙听着仇森一眼就看对的话,直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脑袋。 站在他身后的廖慕阳,看着仇森莫名的有了几分嫌弃,直起了几分把人扫地出门的心思。 毕竟林笙的画他都还没个仔细整全呢,就被这花枝招展的孔雀给看走了。 廖哥越想越不是滋味,直搅动着舌尖顶着后槽牙,一副极度不爽的模样扫视着仇森。 仇森和廖慕阳认识多年,那抗压能力也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强,他来来回回、慢慢吞吞的把画纸全全扫视了一遍,才欠兮兮的对着廖慕阳开口道。 “阳仔,笙仔画的大毛你要看看吗。” 廖慕阳借着站在林笙身后,林笙看不见他表情的便利,对着仇森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顺便抬手对着喉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语气却照旧像是在林笙面前一样的温和。 “看,我家小孩的画稿,我有什么理由不看。” 仇森看着廖慕阳的表情,莫名觉得一阵恶寒地抖了抖,想着自己一会还要挨廖慕阳地扎,那颇欠的语气也收敛了几分,边抬手把画稿递给廖慕阳边说道。 “我觉得笙仔这图画的不错,是我的风格,用来拼我的花臂挺好的。” 廖慕阳接过仇森递来的画纸,看了看上头把大毛可爱化千百倍的图样,着实想不出这除了缺了一只耳朵的特征,到底是哪里有一点能看出是家里头那只傻狗。 不过这想法也就在心里想想,廖哥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他看着画纸,只觉的林笙进步很大,但也不难看出这画风是参考了他那张宇航员的稿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廖哥眼里出天才。 廖慕阳半点没想别的,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自家小孩还真是天才,临摹风格的能力简直像是机器拷贝,还不失自己的一点小设计。 他捏着图纸,还是找出了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不过问题不算很大,他开口对着仇森说道。 “怎么,想纹?” “嗯,挺可爱的,你画的宇航员加上笙仔的Q化版大毛,也挺配。” 林笙一直默默的听着两人讲话,直到听明白了仇森的意思,知道他是想把自己的画纹在身上才赶忙,拿出了手机打字道。 「我刚开始学画画的,还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您要当作纹在身上的图还是不适合的。」 仇森看着林笙朝着自己递来的手机,挪回了视线扫视了一遍,看明白了意思又接着开口道。 “这图挺好的啊,反正我挺喜欢,你不用担心画不好,实在不行不是还能让阳仔稍微修改一下吗。” 林笙听着仇森说自己喜欢这图,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但纹在身上的东西,即便是林笙没纹过也知道应该慎重再慎重的选图,仇森这样看一眼就拍板的做法,直让林笙忍不住的担心。 担心自己哪里有画不好的地方,会让仇森纹上后后悔。 但听着仇森后头的那句话,又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自己的图能让廖慕阳修改那就是大家都能放心点做法了。 林笙收回了手机,那份担心自己画不好的情绪,也在明了廖慕阳能改后收缓了下来。 廖慕阳揉了揉林笙的脑袋,接下了仇森的话,开口道。 “没事,笙仔只管画,画完了我看看,如果有不够好的地方我俩可以一起改。”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听着亲昵的昵称,直微微热了脸。 他心想着奇怪,为什么仇森这么叫的时候自己没有反应,但廖慕阳一开口,这反应简直像是串联开关一样瞬间启动。 但也是托了这反应的福,林笙再分不出心思胡思乱想,直对着廖慕阳乖乖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林笙乖生生的模样,唇角的笑容勾的像是快要上了天,直看的对面的仇森一副嫌弃的表情。 -- 第41页 廖哥又揉了揉林笙的脑袋,继续开口道。 “我要去里面工作了,有事就来找我,饿了就去冰箱拿东西吃,想干什么用什么都不用问我,自己直接做就好,知道了吗。” “还有这个画稿还剩下一些颜色没上完,你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画,画完了我如果看着有不好的地方再改。” 林笙认认真真的听着廖慕阳的话,等着他说完后,微侧了侧脑袋,对着他边点着脑袋,边又害羞地抿了抿嘴角。 深陷的梨涡直看的廖慕阳心防瞬间沦陷失守。 廖哥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缓和一下,才对着对面笑嘻嘻的仇森开口道。 “去里面坐好,赶紧的。” 仇森听着廖慕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语气,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熟路的径直朝着工作台走去。 廖慕阳没跟上仇森的步伐,先是转向厨房给林笙热了杯加糖的牛奶,放在了林笙的手边,才转向去了工作台。 林笙听着廖慕阳走远的脚步声,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马克笔,双手捧上了温温的陶瓷杯。 他垂着脑袋,视线定格在香甜的牛奶上,却是忍不住的抿唇害羞无声的把眼睛眯成了小小的月牙。 - 廖慕阳走进工作台,关上了隔音不错的木门,直对着仇森没好气的说道。 “把你那一身鸟毛脱了,胳膊放好。”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语气,直啧啧出了声。 “阳仔,我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你双标这么严重的吗。” “现在意识到也不晚。” 仇森看着廖慕阳套上橡胶手套,拿着一早就画好的图纸在他胳膊上转印,那表情没半点在林笙面前的温和,直勾的他忍不住的开口戏谑。 “阳仔,说正经的你在哪拐来了这么个宝贝,这年头还这么容易害羞脸红,太难得了,简直就是生态保护区里的珍惜物种啊。” 廖慕阳扫了仇森一眼,淡淡开口道。 “你离他远一点,别带坏他。” 仇森啧了一声,只觉的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不过他也清楚是自己调侃在先,索性也就是正经了几分地开口说道。 “行了,不开玩笑了,和我说说怎么拐回家的,人看着挺小啊,估摸着没成年吧,廖大律师。” 廖慕阳居高临下的睨着仇森,再开口的语气还颇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骄傲。 “十七岁半,还差十来天就十八了。” 仇森看着刚才一个劲说他是花孔雀的人,现在就差尾巴翘上天了。 他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开口说道。 “那还真是恭喜恭喜。” 第29章 狗粮炒饭 廖慕阳直接无视了仇森话中的嘲讽,装好了马达机就开始埋头开工。 仇森这次纹的地方在大手臂,痛觉相对不会太敏感,能忍的住也没多大的反应。 但这痛感能忍,话唠加八卦的天赋属性那是绝对压制不住的。 仇森听着马达机发出地嗡响,觉的这安静的过程无趣的厉害,索性是又和廖慕阳扯起了林笙的事。 “那个叫邱岩的,我虽然是教训过了,也没提是因为笙仔的原因,只是旁敲侧击的说让他在学校安分些,打了个擦边球。” “这种小孩儿,我看的多了,基本上是一看一个准,邱岩认怂认的是快,但越是这样的反咬一口咬起来也越狠,阳仔你得看好你家小孩。” “毕竟我看笙仔那个样子,应该是半点架都不会打吧。” 仇森边讲着,边又改了刚说出的话语嘟囔道。 “诶,不对,别说打架,我估摸着还手都不会吧。” 廖慕阳一心两用,边侧耳听着仇森的话,手中的动作却也依旧是稳的可以。 廖慕阳的眉宇间染上了几分阴沉,仇森说的话确实没错,这种在学校的事儿要是不能一次搞绝,就会像是被浅水的海草缠住了脚,淹不死人却能膈应成心里阴影。 但偏偏是在学校,廖哥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办法,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地跟着林笙,不现实。 他沉默着想了想,能想出稍微考点谱的方法也只有一个。 “你那有一中靠谱的小孩吗。” “你想干吗。” “我可以接送小孩上下学,但剩下的上课时间我护不着,学校这种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凶的名头上护着笙仔。” “在我们现在看来虽然幼稚,但在那一帮高中生眼里,还是有些用的。”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话,没说什么,只觉得这话说的也确实没错,但偏偏是一中这种好学校,不读书的混子本就少的可以,还得挑个凶的能镇得住的,仇森着实有些犯难。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我这确实有一小孩叫祁野,够凶也不爱找事,就是那性格乖僻的可以。” “我认识三年多了,也还是那副死样子,不过反而是这种性格干不来邱岩那种事。” “我就是想着他估摸是不愿意管这种闲事,就算是管了,笙仔这样软的没脾气的性格,还不得给他吓的哭出来。” 廖慕阳听着仇森的话,倒也没什么大反应,只开口说道。 “先问问吧,能是最好,不能我再想办法。” “至于笙仔那没关系,不过是借他的名头,他俩也不用接触。” “他如果需要钱,你就让他开个价,到时候找我报就行。” -- 第42页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话直啧了一声,切道。 “得了吧,这小子要是用钱能打发,我还用得着跟你在这绕来绕去的吗,人家家里头上市公司,他爸就他一个独子,名正言顺的顺位继承人,贵公子富二代。” 廖慕阳听着仇森贫嘴的语气,哼着气音笑了笑,正经的又添上了句。 “行了,别贫了,今晚上就帮我问问那小子,明天笙仔就要上课了。” 仇森也知道这事儿廖慕阳难得看的重,贫嘴也自然有了个度,接着回道。 “行,知道了,我问问那小子,今晚有答复了发信息给你。” “嗯,行。” 仇森听着廖慕阳的话,暂时把这话题告一段落,但总归是闲不住嘴,又开始对着廖慕阳开口问道。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笙仔哪拐来的。” 廖慕阳知道这事要是不说出来,满足了仇森那八卦的求知欲,以后怕是常常久久的会缠着自己问,说不定还会去找林笙旁敲侧击。 他想着与其是让仇森有机会找上林笙,那还不如他自己把事情前后跟仇森说个清楚。 廖哥也不多废话,揪着重点,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了林笙的事儿,再加着告诫了句,让仇森不要在林笙面前嘴巴没个把门儿。 仇森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知道了这事儿不好明着面儿说,自然是放在心里不声不响就行。 话题结束,两人又安静了下来,仇森熬了一通宵没睡,活跃的精力也总算是消失殆尽,再加上马达机的嗡响用来催眠着实有效,这一转头也就靠着椅子半睡半醒了过去。 等着他因为敲门声再次醒来,廖慕阳也已经完成的手头上的工作,给他的手臂涂着凡士林准备裹上保鲜膜。 廖慕阳绑着一圈圈的保鲜膜,乍一听那敲门声反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林笙,连忙开口说了句“进来”。 林笙听见了廖慕阳的回答,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从门缝中探出了半个身子,对着廖慕阳比划道。 「我看已经下午一点了,就做了饭想叫你们吃饭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林笙不知道纹身的流程,看着廖慕阳快速的裹着保鲜膜,还以为是哪步重要的操作,生怕自己的突然出现打扰到了廖慕阳。 廖慕阳边抬头看着林笙,边麻利地扯断了裹好的保鲜膜,对着林笙开口回答道。 “没有打扰,已经好了。” “笙仔真贴心,我刚好饿了。” 林笙看着廖慕阳把一卷保鲜膜放在了桌上,边回着他话,边勾唇对他笑的像是散着暖意的太阳。 林·害羞小能手·笙的脸,登时又泛上了温粉,直垂着脑袋抬着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那我去给你们盛饭。」 廖慕阳看着林笙低下头的小动作,立马明白小孩那是又害羞了,唇角微微有些腹黑的笑意勾的更大,直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去吧,慢一点不急。” 林笙低着没没注意到廖慕阳的表情,只听着他的回话,点了点脑袋,像是遁逃的鼹鼠,轻轻推合上了工作室的门转身小跑着去了厨房。 仇森刚醒,还有些懵,但刚刚两人的对话他也是尽收眼底,林笙给他的感觉自然是可爱到心都化了的没边,但至于廖慕阳在仇森眼里,就是图小孩身子的痴汉。 在天然保护物面前,朋不朋友的都先靠边。 他动了动手臂,有些不齿廖慕阳大尾巴狼的行径,直开口嗤笑了一声,算是表达自己的不屑。 廖慕阳睨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裹着保鲜膜的手臂,开口说道一句。 “笙仔做了饭,来晚了吃不到。” 说完就用着仇森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走出了推开门走出了工作室。 仇森捂着手臂,呲牙咧嘴的直吸气,边吸还边小声的唾骂着廖慕阳是黑心黑肺的大尾巴狼。 不过这骂归骂,廖慕阳最后一句话还是重要的,毕竟仇森睡醒一觉也是真的饿了。 他赶忙从椅子上起了身,像是生怕廖慕阳那个黑洞一样的胃把林笙做的饭全吞了下去,半根菜叶子也不留。 但好在廖哥还没黑心到这种程度,仇森走到饭桌上的时候,就看着廖慕阳一手一盘子,后头跟着个林笙两手一盘子的端来了三份炒饭。 仇森眯着眼睛闻了闻那股饭香,还没吃到嘴里呢,就夸张地开口说道。 “哇,笙仔,你这炒饭太香了吧,一定很好吃。” 林笙放下盘子坐在了仇森的对面,听着仇森的话,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唇角,对着仇森下意识抬着大拇指点了点。 仇森看不懂手语有些茫然,林笙也在一瞬后反应过来仇森看不懂手语,赶忙想拿出手机,却被廖慕阳快了一步。 “笙仔在说谢谢。” 仇森被开解了迷惑,当场又扬起了笑容,对着林笙说道。 “不谢不谢,实至名…”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慕阳打断道。 “吃你的饭闭嘴。” 廖哥说完这句,又转头对着林笙开口道。 “笙仔多吃一点,长高长得快。” 边说还边轻轻的揉了揉林笙的脑袋,那副温柔的模样看的仇森全身顿起一片鸡皮疙瘩,直抽了抽嘴角心念到一句重色轻友。 -- 第43页 索性是再不开口,一门心思的吃起了那香喷喷的炒饭。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也拿起了勺子,朝着自己嘴里大口大口的送饭,直塞的软软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看的廖慕阳又忍不住的抬手揉了揉他黑软的头发。 眼前的炒饭登时变成了塞牙的狗粮,差点没把仇森噎死在了里头。 第30章 梦醒归家 这一餐饭在仇森时不时地嬉闹中结束得很快。 桌面上的碗筷被清扫一空地丢进洗碗机,接下来的话题缠绕上了林笙画的大毛。 林笙的想象力确实不错,廖慕阳秉持着认真教他的态度,语气温和地挑出了几处小错大致稍稍圈改,至于细节一时半会是改不出廖慕阳最满意的样子。 仇森这想要纹上身的想法,是得往后拖上几天了。 仇森此行的目的已达成,再加上又困的厉害便没再多留,和林笙交换了个联系方式,也就披着那件花哨的鸟毛回家去了。 家里少了个叽喳的话唠顿时静谧了下来,廖慕阳和林笙照旧是昨天那面对面的坐姿,气氛温馨的带动着沙沙的笔声。 只不过现下是廖慕阳在改画,林笙在写作业。 高三下学期复习的作业多如高山,每门课的老师都觉自己作业留的不多,但各科一合,那作业量也顿时变的可观。 林笙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难题上,盯着试卷上最后的那道夺分题,只想的脑袋发懵。 各种公式在眼前乱撞就是揪不出该用哪条。 小孩纠结的情绪着实不会隐藏直直的溢于言表,廖慕阳抬手薅了把林笙的脑袋,趁着林笙分神抽出了那张试卷。 廖慕阳边盯着那道题,手中的炭笔边轻下在了试卷上。 细致的辅助线,和每一步的解题思路同公式,清清楚楚的写在了空白的答题处。 林笙垂着脑袋,看着被递回来的试卷,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面上的表情只剩下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再寻不见半点方才想到快要揪头发的苦恼模样。 廖慕阳垂下了视线,重新看向了画稿,唇角却是忍不出地抿起上扬。 林笙消化了题目的做法,才借由着立起的试卷,悄咪咪的露出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偷摸着看了廖慕阳一眼。 边看边想着廖慕阳不愧是能考上安大法学系的人,解题的思路真的是又清晰又快,他不免的有些叹气自己这颗木木的脑袋。 但这一眼就又把林笙变成了害羞地缩进壳的蜗牛,因为好巧不巧的就这么和廖慕阳对视了上。 廖哥倒是老脸够厚没什么反应,林笙就是慌忙的放下了试卷,垂着脑袋捏着笔一副认认真真做题的模样。 廖慕阳看破不说破,总归这小反应,他看着也是觉得可爱的紧。 - 今天是周日,明天周一上学。 虽然廖慕阳和林书平打过招呼,绕着弯的把林笙留在了家里,但是总归是留不长的,这再不回去怕是又要被找麻烦。 林笙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比廖慕阳心中更加清楚这一点,他掐着时间在四点前紧赶慢赶地写完了作业,又起身去了厨房头一次没听廖慕阳的劝阻,给他熬了一大锅的咸蛋瘦肉粥。 廖慕阳心疼林笙一天忙个跟个小陀螺似的没停,做饭很累,他自然是没再想让林笙动手做晚饭,但是小孩要是倔起来,还是有些温软得坚韧的。 粥在砂锅里头用小火温着,林笙收拾完有些杂乱的厨台,才转身走到了廖慕阳的身边,抬着手对他比划道。 「咸蛋瘦肉粥在用小火温着,吃的时候关火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了,这两天住在这里麻烦你的照顾了,谢谢。」 林笙边比划着手,心中边有些难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儿时听过的童话,像是里头过了十二点就会变回原型的灰姑娘。 认识了开朗的仇森,有对他温柔又好的超乎想象的廖慕阳,有温暖的暖气甜甜的牛奶,一切都像是他的梦。 而这梦到了五点终究是要醒的。 他所谓的家也终究不是这里。 廖慕阳看着林笙垂下的脑袋,和手中搅动的动作,猜也能猜到林笙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他转过身面向了林笙,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软着微哑的嗓音开口安抚道。 “笙仔你很好很乖,我不觉得你留下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你家里的事,我大概能猜出来一些,你爸爸那能躲就躲开些,实在躲不开了就来我这,我有办法能让你爸爸不生气的同意你来这,但是你自己要学会在我这里别总这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廖慕阳其实一早就想问清林笙家里的具体情况,但总归是顾忌到了小孩敏感的情绪,一拖再拖。 “有什么不开心也别忍在心里不说,这么小小一只的样子,总有一天会忍坏的。” “你可以和我说,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觉的有什么不好、不对,因为做错事的不是笙仔。” “也别老在心底觉得麻烦我了、耽搁我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知道了吗。” 廖慕阳的手没有离开林笙的脑袋,一直轻轻地揉着,像是在安抚一只胆子小又红了眼睛兔子。 他知道林笙约莫是没有安全感又自卑的,所以他一直在无形中用言语和动作去牵引林笙,希望能给林笙补充安全感和自信,哪怕就只是微小得一点点,也比没有的好。 -- 第44页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忍不住的鼻酸。 廖慕阳就像是在大海落难时将他救起的一块浮木,他心存感激小心翼翼的保护,却不曾想这块浮木上还有驱散寒冷的火光和温热果腹的食物。 浮木毫不吝啬将这些推给了他,还拖他一点一点浮向向往的岸口,安抚他不在浪波随时袭来的深海害怕。 林笙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将那股难下的梗咽吞回了腹中,他不想那种氲着红意又狼狈的神情被廖慕阳看到,只照旧无声乖巧地点着脑袋。 心间想到林书平的那股战兢、害怕,在无形中被廖慕阳缓和了许多。 林笙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一句句的无声喃喃:好喜欢,真的好喜欢你。 可惜这句话廖慕阳听不见,也无从知晓,他只能凭着自己的猜想,摸索出林笙该是红了眼眶。 他抬手捧着林笙的脸颊,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擦去了林笙眼眶的湿润,再开口添上一句。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都要去少年宫那有事,下午又要回来,路线上肯定会路过一中,笙仔要和我一起走吗?” “早上出去和下午回来的时间应该和你上课的时间差不多。” “我一个人路上也挺无聊的,笙仔能一起走有个伴的话就最好了。” 林笙巴不得自己能为廖慕阳做些什么,更不论是这么简单的事了,他直一个劲地点头,示意廖慕阳没问题。 廖慕阳看着林笙应的轻松,倒也是松了一口气,想着林笙心思简单,没问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去少年宫有事。 其实林笙是想问的,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廖慕阳的私事,自己不适合问的太多,索性不说。 时间在这番话中也磨蹭了十来分钟,林笙看着墙壁上的时钟,不舍得却又不得不的跟廖慕阳抬手比划到。 「父亲要下班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廖慕阳在心里翻出林笙的手语便没再多留他,只摸了摸他的脑袋,边送他到门口边再嘱咐道。 “明早我在院子里等你。” “还有晚上回家,万一要是被关在了外面,记得给我打电话来我家,或者害怕了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给我发短信,不要怕打扰我知道了吗笙仔。” 林笙一个劲的点着脑袋,还抬手重复式的对着廖慕阳比着「知道了」的手势。 廖慕阳看他这幅放在心上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走到了院子口,目送着林笙回到隔壁的家。 第31章 哥哥二字 林笙回到家后,放下书包就连忙干起了家务。 依旧是麻利的速度,却不同于在廖慕阳家的轻松,像是一根绷紧了的绳子,战战兢兢。 拖地、洗衣服、做饭,林笙忙地连轴转,终于赶在林书平回来前,把该做的事全部做好。 甚至是抽出一丝的时间,检查了自己脸上是否还有肿胀。 林笙看着镜子里回复如初的脸,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再次感谢廖慕阳照顾,不论是药膏亦或是温热的掌心。 幼时他也不是没怀过小心翼翼的心思,被人欺负后想要告诉林书平,告诉自己的父亲。 即便父亲对自己再不好,在小孩子的心中也会天性使然一般的觉得父亲无所不能,觉得自己的父亲不会任由自己被别人欺负。 因为身边的小朋友,他们的爸爸都是这样的,会为被欺负后的他们出头。 但林书平就是那个异类,他看着小林笙手臂上红肿的牙印,只抬手狠狠地拧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笙吼道。 “老子是不是说过让你他妈的乖一点啊!” “欺负你,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肯定是你先他妈的发皮。” 小小的林笙吓坏了,憋着眼泪梗咽的不停,任由林书平咆哮着发泄完情绪,才垫着脚悄无声息的躲进了厨房,哭肿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仰着脑袋看着洗碗的母亲,希望得到一丝丝的安抚。 可他却听见,母亲语气淡淡又似习惯的开口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惹他,现在疼了,你自找的。” 小林笙听懂了这话,心中的委屈比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合伙欺负时来的还要多,但他不再眼巴巴地抬头望着母亲,只垂着脑袋默默地帮母亲干着家务。 - 林笙听见开门的声响,立刻从思绪中脱出,把一盘盘还冒着热烟的菜端上了饭桌。 林书平关上家门,脱下的袜子、西服随手胡乱地飞扔一地,他看着林笙垂着脑袋来回走动端菜的身影,嗤笑了一声开口讽道。 “还他妈知道回来啊。” “隔壁老不死的留你在家,你很开心吧。” 廖慕阳早前跟林笙说过他和林书平编出的故事,林笙现在听着林书平的话自然也不会觉的怪异。 他端着最后一盘菜放上了桌,收回放在身侧的手紧搅的骨节发白,垂着的脑袋缓缓的摇头回应林书平的话。 林书平拿着筷子,挑捡着面前的排骨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难得有没挑刺,林笙看着不由得默默松了口气。却又是听见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去隔壁家,没乱说话吧。” 林笙听着这话,下意识地滞了滞却也没做什么能被林书平察觉不对的动作,只一个劲的摇了摇脑袋。 -- 第45页 林书平斜眼瞥了瞥林笙,依旧是嗤笑了两声,接着开口。 “最好是没乱说,要是老子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老子直接把你打死在家里,省的看的碍眼。” 林笙听着林书平的话依旧是垂着脑袋,没做什么回应。 这些话他听的太多了,知道最好的反应就是默默的听着,不做反应。 “行了,滚远点没事别出现在老子面前,烦人。” 林笙听着林书平的这句话,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总算是缓缓松下,他惦着脚尖,走向了一楼他的房间,脚步同那关门声轻的还不如林书平手中相互碰撞的筷子发出的声响。 - 林笙坐上床,深深的呼出的一口气,像是刚刚历经了一场劫后余生。 他想了想今天应该不会被赶出去。 心间确认了这个认知却莫名有了几分淡淡的遗憾,明明从前都是压抑不住的庆幸。 林笙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划开屏幕点开了手机通讯录,一目了然的找出了廖慕阳三个字,紧接着点开了短信发送的界面。 指尖的动作来来回回,删删改改却怎么都下不了定数。 林笙捧着手机那股苦思冥想的劲,活像是在做高考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 时间就这么一眨眼的过去了十分钟,林笙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把在眼前来回检查过几十遍的话发了出去。 在信息发出去的那一瞬,林笙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猛的捏过被子盖上了自己的脸,心脏的砰砰跳动声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少年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 - 隔壁。 廖慕阳一手捏着冰啤酒一口接一口的吞着,一手捏着炭笔在指尖转来转去,视线时不时的就往桌面上黑屏的手机扫上一眼,像是生怕错过了一条信息。 期间怕是手机没话费,又或是话费没到账出了bug,廖哥还特意充了三次话费,一次五百怕是起码半年内不用再愁。 这幅模样,和平时从不沉迷电子设备的他全然不同。 等着已经不知道被廖哥用眼神“谋杀”过不知道几百次的手机终于亮起时,廖哥登时丢下了酷爱的冰啤,和吃饭用的家伙事儿炭笔,将手中平时最不受宠的手机捧向了受宠的至高点。 「今天没有被关在门外,好幸运。」 廖哥看着这话莫名的品出了几分小孩撒娇的样态,先是放心的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又是莫名起了几分遗憾,遗憾今晚算是看不见小孩了。 不过这走歪的思想,也就只存在了几分钟,就被廖哥打散的彻底。 毕竟小孩不受暴力、安安全全的那才是最终要的事。 廖哥点着手机屏幕,回复的话语发的飞快。 「笙仔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晚上记得要早点睡,这个年纪早睡才长的快。」 - 林笙听着短信铃声,一个激灵的就飞快取过了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莫名想到了廖慕阳轻轻揉着他脑袋的温柔模样。 那双圆润的葡萄眼再次眯成了小月牙,连带着深凹的梨涡。 林笙捏着手机想了想,在想回复中要怎么称呼廖慕阳,这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一个比较合适的称呼。 但这想这想着,突的就想到了之前廖慕阳的自称,林笙念着那两个字,白软的面颊登时染上了微粉的温度。 他缓缓打字,心一横发了出去。 紧接着的后果就是,手机被盖着屏幕放在了一旁,即便房间中没有人,林笙还是害羞的像只钻沙地的鸵鸟,把整个脑袋深深的埋进了被子。 - 廖慕阳盯着屏幕,看着新传来的信息,忍不住的空出一手,捂住了眼睛开始了难以掩饰的痴汉笑,那唇角上扬的都快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只不过这次真不怪廖哥,这老树开花本就不禁撩,更何况又是林笙那么软乖软乖的小孩。 廖慕阳在脑间想了想,林笙当着面对他比划这句话的样子,那笑声就没停下过,甚至是更肆意了几分。 「哥哥也是,晚安。」 这话谁顶得住啊。 廖慕阳缓着笑地一耸一耸的肩膀,磨着那尖尖的虎牙,点着屏幕,对着林笙回复了一句。 「笙仔晚安。」 聊天话题到此结束,等着廖哥好不容易从那情绪中缓和出来的时候,才开始又些后悔自己让林笙早睡的话,就这么把天聊死了。 不过这转念一想,也不亏,起码是看见林笙称呼他哥哥了。 哥哥啊。 这两个字从林笙手中比划出,从林笙口中笑着无声的比出口型,当真是甜的不能再甜了。 廖·痴汉·慕阳,在今天重回了一趟少男时代,体会了一把从前没有出现过的软进骨头里的少男心。 但也并非只有廖哥激动了这么久,隔壁的林笙总归也是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真真的纯情,一个真真的阅人无数无人撩动,却都在今晚殊途同归了。 第32章 清晨热奶 冬天六点的早晨还氤氲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就好像一层还未来得及透光的膜。 廖慕阳昨晚定了足足有十五个闹钟,生怕自己睡到日上三竿的生理时钟,会来不及反应。 洗澡穿衣服一系列的事儿,廖哥也就用了二十分钟全全搞定。 他今天特地挑了一套浅灰色的卫衣搭着米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牛仔裤加纯白的帆布鞋,登时把二十五岁的“高龄”拉扯回了十字开头。 -- 第46页 其实以廖慕阳随意的性格,只要舒服就是穿的跟个老太爷似的他也无所谓。 不过今天不是要送林笙去学校吗,总归是要扮的年轻一点,否则就林笙那张本就显小的娃娃脸,把七岁的年龄差拉到双位数也不是不可以。 廖哥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五分钟,没有听到门铃的声响,也没看到林笙发来的信息。 这思前想后,只担心是林笙在门外徘徊着不好意思打扰他那就麻烦了。 索性廖哥是起了身开门,准备去院子里等。 但也是巧,这家门刚开,廖慕阳就看见了在院子铁门口罚站,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的林笙。 廖哥用舌侧顶了顶后槽牙,心想着自己还真是了解这个小家伙,也还好自己尽早想到了这茬。 林笙其实也就刚在门口站了一分钟,这刚下定决心想按门铃,院子里头的家门就传出了开门的声音,廖慕阳那一身弥漫着“我很年轻”的打扮,直露在眼前。 林笙眨着眼睛愣楞的看了一会,直到廖慕阳将要走到自己跟前,林笙才反应了回来,微微低下了头,为自己刚才直白的眼神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不得不说,廖慕阳就是个行走的人型衣架,不打扮的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现在再稍加了一点心思,登时光芒四射。 只不过从前是懒懒散散的痞气,现在是干净利落的清爽。 廖慕阳打开铁门出了去,又转身关好了铁门,才抽出手薅了一把林笙柔顺的黑发,边揉边说道。 “以后别自己罚站了,来了就按门铃或者打电话,知道了吗?” 林笙感着头顶摸来摸去的掌心,又想到了昨天夜里自己翻来覆去回想的场景,哪还有别的心思来反应廖慕阳的话,直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廖慕阳一手插在卫衣的兜里,一手揉着林笙的脑袋,等着揉的浑身舒畅了,才把手收了回来,对着林笙说道。 “好了,走吧,别迟到了。” 林笙照旧是点着脑袋,两人肩并肩的开始朝一中的方向走去。 虽然这种自然的状态,还是廖哥特意放慢了脚步,不然两人这差了一截的身高,估摸着不用几分钟就能差出两条街的距离。 老城区虽然没有市中心繁华,但总归也有自己的好。 亦如大早上,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满满的烟火气充斥的四周,驱散了几分冬天僵硬的寒冷。 林笙听着叫卖,突的想起自己今天没有给廖慕阳做早饭,也不知道廖慕阳吃了早饭没有。 而廖哥则是和林笙想到了同一个点上。 “笙仔,吃早饭了吗?” 林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廖慕阳的话入耳中,只引导他下意识的按着事实点了点头。 等着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已经看见了廖慕阳挑着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正好,前面有个煎饼摊我很熟,味道不错老板的摊位看着也很干净。” 廖慕阳边说着,边拉起了林笙手,稍稍加快了速度朝着他说的那个摊位走去。 只是林笙的手刚被廖哥拉进手中,就直让廖哥又忍不住地挑了挑眉。 廖慕阳的体温本就有些稍稍偏高像个火炉,而林笙又体寒一年四季都手脚发凉,更不用说是吐出气都能化成白烟的冬天。 廖哥只当是小孩冻的发冷,只把那牵着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卫衣口袋,边揣还边说道。 “啧,这么小一只,真怕你被风吹跑。” 林笙感着廖慕阳干燥温暖的手掌把自己冰凉的手全全包裹了住,像是触及到了一个暖手炉,又听着廖慕阳微微调侃的话,微垂的脑袋忍不住的泛着温粉。 那煎饼摊离的也不远,约莫五六分钟就走到了。 廖慕阳站在摊前,看着一圈的配料,问着身边的林笙。 “笙仔,葱香菜这些都吃吗?” 林笙从来不挑食,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吃的。 “那辣椒呢?能吃辣吗?” 林笙家里没人会吃辣,林笙自然也就从小养成了不会吃辣的习惯,对着廖慕阳摇了摇头。 廖哥问清楚了林笙的习惯,也就熟练的跟老板报上了要求。 “叔,来两个煎饼,东西都要,一个重辣一个不要辣。” 这话说完,林笙就又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一笔廖慕阳的喜好,原来他喜欢吃辣,还喜欢很辣很辣,好厉害。 而同时廖哥也在心中记住了林笙不会吃辣的习惯。 虽然笙仔崇拜的点有些奇奇怪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是一个点辣不沾的人对嗜辣如喝水的人,来自舌头失去味觉过的敬佩。 老板多年烙饼的经验,这手速快的很,没过两分钟两个香喷喷的煎饼就被递到了廖慕阳的手中。 廖哥摸了摸隔着袋子极其烫手的煎饼,又用余光看了看林笙还露在外头的右手,想了想又对老板开口说道。 “叔,再给我来瓶热奶,要甜的那种。” “好嘞,给,一共20。” “好,给了啊。” “得嘞。” 廖哥边接过老板递来的热奶,边暂时地松开了林笙手,摸出了手机付了钱。 然后又把那隔着瓶子刚好散着温热的甜奶插上了吸管,递向了林笙的右手。 林笙看着廖慕阳递来的动作,连忙抬手把甜奶接了过来,温热的温度顿时覆盖了冰凉的手心,虽然比不上廖慕阳掌心全裹的暖意,却也驱散了几分寒冷。 -- 第47页 廖哥做完这些,就又把林笙的左手捏着揣回了口袋,再用左手拎着两个煎饼果子继续上了路。 林笙拿着热奶,有些出神。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买东西的钱是廖慕阳付的,自己应该给他,但是自己身上哪有一分零用钱呢。 这种自认得了便宜的心里,搅的林笙哪哪都不舒服。 他总想着自己不能占了廖慕阳的便宜,毕竟廖慕阳已经很照顾他了。 廖慕阳看着一路拿着牛奶,却愣愣的不喝上一口的林笙,心想着不应该啊,小孩不是很喜欢喝甜牛奶吗。 但廖哥终究是廖哥,想了一瞬,就把林笙的小心思揣摩的彻底。 “笙仔,吃了我的煎饼,要给我当小厨娘还债的,明天早上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林笙听着廖慕阳叫他,立刻抬起了脑袋,又听着后头的话想了想,也就间接着明白了廖慕阳意思。 心里头那种自己在吃白食、占便宜的心绪也稍稍平息了下去,只不过这脸还是因为小厨娘三个字害羞地低了下去。 廖哥看着小孩恢复了软萌软萌的状态,收回了视线,只微露着虎牙笑了笑,紧接着叮嘱道。 “好了别发呆了,牛奶再不喝要凉了,赶快喝。”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登时把思绪挪回了到了自己最爱的甜奶身上,把那透明的吸管抿入了唇间。 廖慕阳垂下的视线,看着那透明的吸管源源不断的泛上了牛奶,也不再担心林笙没吃饭会饿到,总归是先喝着垫了个肚子。 至于手中的煎饼,确实是太烫了,这一路走到学校的时间能散得温热,小孩再拿着吃刚刚好。 第33章 送娃上学 林笙平时算着时间约莫半个小时以内能从家走到学校,但是今天加上等煎饼的时间,也才用了二十五分钟左右。 林笙默默的想,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了人一起,无趣的路途也在无形中显的不再那么恒长。 一中六点五十五开始第一节 的早读,廖慕阳送林笙到校门口时刚好六点半。 廖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想着正好,剩下的二十五分钟足够林笙回到教室,再不急不慢的吃完已经变得温热的煎饼。 “来,拿着,这个是不辣的记得吃完啊。” 林笙站在校门口的边角,看着廖慕阳朝着自己手递来的煎饼,连忙接了过来,顺便认真地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会好好吃完。 其实即便不用廖慕阳吩咐,林笙也会把煎饼好好的吃完。 一是因为这是廖慕阳买的,虽然只是个煎饼但也很珍贵。 二就是林书平从来不会给他早饭的钱,因为早饭是在家里吃的别人看不见,所以有没有吃不重要,也不需做表面工夫。 自母亲离家后,林笙早已经习惯了保持一上午的饥饿感,一天只吃中午需要在学校食堂吃的饭。 饭卡里林书平会按一学期的量,给他充好钱,里面的钱控制的刚刚好够林笙每天中午打最好的菜。 别人能看见的表面功夫,林书平向来做得很好。 所以即便是林笙习惯了那份饥饿感,但眼前温热的食物配上甜甜的牛奶,依旧能让他食欲大开。 廖慕阳看着林笙小小只乖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地抬手薅了把林笙软软的头发,接着开口道。 “笙仔下午几点放学?” 林笙把煎饼和牛奶都用左手拎着,掏出手机打了字递给廖慕阳看。 「四点半放学的。」 “和我差不多,我那四点二十结束,十分钟从少年宫走到一中差差不多,那下午笙仔也和我一起回家吗?” 廖慕阳的话放着询问的意思,林笙听着这份询问自然是求之不得地点了点脑袋,那双抬起头望着廖慕阳的葡萄眼,嵌着软乎乎的笑意,看的廖哥直啧舌的又在心里说犯规。 “行,那下午我就在这个位子等你,笙仔到时候直接来好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直一个劲地点着脑袋示意自己明白。 廖慕阳看着小孩,想了想昨天仇森发来的消息,还是开口给林笙下了剂定心针,想让林笙消除一点压在心底的恐惧。 “笙仔,那个什么邱岩的事我解决了,他不会找你麻烦了,你就安安心心的上学,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微微退去了笑意,染上了几分不解的疑惑,似是在想廖慕阳是如何解决的这件事。 廖慕阳看着林笙一直扬起的脖颈,微微地曲下了腰,成了和林笙平视的高度,才接着说道。 “反正哥哥已经搞定这件事了,笙仔就不用再多想了,那种人多想几次容易拉坏三观。”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直觉的有道理,方才想问的为什么也彻底消了去,总归林笙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 他现在的心情只有对廖慕阳与日俱增的感谢,和能安安静静继续读书的开心。 廖慕阳看着林笙那双葡萄眼恢复了润色,对着自己温温地笑了笑,瞬间觉得仇森那句话愈发的没错。 他当真是捡到了个小宝藏。 “行了,进去吧,不耽搁你时间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感着头顶轻轻揉来揉去的手掌,直捏着手机打字道。 「不耽搁的从来不耽搁的,都是我在耽搁哥哥。」 -- 第48页 廖慕阳垂眸看着手机上的字,唇角的笑意因着那二字的称呼,又开始逐渐的显露,但总归是在外头,廖哥还是会将就着收敛几分。 “啧,好了好了,别推来推去了,我俩谁都不耽搁谁。” “时间也不早了赶紧进去吧,一会儿要没时间吃煎饼了。” 廖慕阳收回了放在林笙脑袋上的手,直起了腰,对着林笙叮嘱着。 林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确实不早了,也就不再留在原地耽搁,和廖慕阳比划了再见,就迈着步子进了校门。 这走到了一半的时候还回过头,眨着那双葡萄眼,有些害羞地对着廖慕阳挥了挥手,示意他也不要再耽搁。 廖慕阳笑着也对林笙挥了挥手,算是回应自己知道了。 廖哥站在原地,总归是不赶时间,直看着林笙身影消失在了校门口,才转身起了回程。 右手里头没了圈握着的小手,廖哥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怅然,总感觉自己像是送孩子离家的老父亲。 但这一想法只蹦跶了一瞬,就被廖哥摁死了下去。 他抬手狠狠地啃了一口爆辣版的煎饼,煎饼顿时消失三分之一。 且在心里默默想到。 老父亲?他才不做老父亲,要做就做情哥哥,没别的选项。 - 林笙走到教室,放下了书包,又拎着牛奶和煎饼,走向了角落无人的楼梯。 林笙想还有十分钟开始早读,教室的人已来了一半,煎饼味道重,在教室吃确实有些影响别人。 即便在教室里吃东西的人不再少数,但林笙还是有些不习惯,所以干脆去了外面安安心心得慢慢吃。 本来出了邱岩的事,林笙约莫是不敢再去偏僻的地方。 但有了廖慕阳的话,不知为什么林笙像是觉得身边有了保护神一般,安心信任的可以。 他在楼梯上铺了两张面巾纸就坐了上去,打开了煎饼的袋子配着还剩下小半瓶的牛奶,认真执行的廖慕阳的话,一口一口的把煎饼吞入了肚子。 这吃到了最后一口甚至已有些勉强,但林笙还是吃了下去。 他打心眼里的把廖慕阳放在了一个独一无二白月光的位置,廖慕阳给的所有东西都是特殊的不舍得扔掉的,哪怕是一句话也会牢牢的记在心底。 - 一早上的课过的照常,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真要说有就是今天一早上邱岩都没有来上课。 按从前来说邱岩虽然喜欢迟到早退,但从来都不会不来。 毕竟是对他有些心里阴影般的忌惮,林笙难免下意识的观察他的动向。 而邱岩没有来学校这事,先是让林笙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愈发的感谢廖慕阳,却也后知后觉的担心是不是廖慕阳对邱岩做了什么事。 他不是担心邱岩出事,而是担心万一真的有事廖慕阳会受到牵连。 这是林笙最担心也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在心里默默地想,或许自己还是要问一问廖慕阳是怎么解决的这件事。 这样万一事情暴露,他或许还能及时想办法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不牵连廖慕阳,总归最坏最坏的后果就是被林书平毒打,自己努力忍一忍也总会过去。第四节 课的下课铃一打,班里的人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得饿狼一般,疯的朝着食堂奔去,生怕慢了一秒就打不到那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林笙倒是从来不急,他本就有些怕人多密集的地方,每天都是在教室稍微等上十分钟才慢慢的走去食堂。 而今天显然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林笙刚把课本塞回课桌,抬起头的瞬间就看见了站在前门的祁野。 林笙愣了一瞬,才认了出来,眼前的人是那天邱岩欺负自己时叫走邱岩的人。 但祁野的五官生的太有攻击性,即便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别人面前,都能自动的散出来者不善四个字。 林笙看着他也是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莫名的紧张,直抬手找出了笔和纸,想写字问他是否有事。 但这字还没开写,就听见祁野有些冷的声线,顺着耳畔缓缓传来。 “好了没有。” 第34章 生人勿近 林笙不明白祁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捏起笔在白纸上刷刷写道。 「您好,有什么事吗?」 祁野站在门口看着林笙埋头苦写的动作,没犹豫的直接跨步走到了林笙的身旁,睨了眼白纸上的字,接着开口道。 “去食堂吃饭。” 林笙刚写下最后一个问号,就又听见祁野的话传来,整个脑袋都是莫名得懵。 他和祁野在隔壁班,自然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交情,平时能看见的时候都少,现在祁野却突的来了句去食堂吃饭。 林笙想了想前天的事,又看了看祁野一脸的不耐烦,直将他归入了来者不善。 林笙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微微僵起了肩膀,战战兢兢的又想用铅笔在白纸上写些什么。 祁野看着林笙那下意识的动作,长年打架的身经百战,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挨打挨出来的,能减轻些疼痛的下意识动作。 仇森找祁野的时候就和他说过林笙不能说话,让他稍微有点耐性别吓到林笙。 祁野自认真的是已经给足了林笙耐心,但林笙现在这幅小心翼翼怯弱的模样,直看的他愈发的不耐烦,下一瞬便是直接开口表明来意。 -- 第49页 “仇森让我这几天看着你点,你这几天吃饭放学出校门都跟着我一起,免得被找事。” 祁野的语气依旧带着不耐的冷淡,但林笙听着仇森两个字一出,也总算是缓和了那紧张的情绪,再加上后面的话,林笙也是明白了过来,祁野不是来找麻烦的。 应该是廖慕阳和仇森找来解决邱岩的事的。 虽然林笙迟钝的反应不出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总归是明白祁野不是坏人,心里的那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祁野看着林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了,久久不归,不耐地重复了一句。 “好了没有。” 林笙听着这话,赶紧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把书塞进了抽屉,站起了身,对着祁野点了点头。 祁野看着林笙已经完事,也不再站在原地,抬腿就朝着教室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跟紧点。” 林笙照着祁野的话,赶忙抬腿跟上了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但总归是祁野人高腿长,那走路的速度,还得林笙经赶慢赶的才能保持。 错过了高峰期十分钟左右的食堂,虽然队伍依旧挺长,但也没了一下课那时候的人挤人。 “去排队。” 祁野留下这句话,就朝着取餐盘的地方走去,林笙看着长长的队伍也不耽搁,赶忙的接上了队伍。 等着祁野拿完餐盘回来,他和林笙之间已经隔了将近七八个人。 他拎着餐盘,在众目注视之下塞了一个给林笙,自己又重新站在了队伍的末尾。 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在学校里向来出名,不过一会儿林笙就听见了有关祁野和自己的窃窃私语,零零碎碎的传来。 林笙有些害怕这种成为众人眼中焦点的感觉,只能垂着头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等着队伍轮到自己。 等着队伍终于轮到林笙时,林笙缓缓的松了口气,跟打菜的阿姨指了三个菜,紧接着刷了饭卡接过餐盘,赶紧从人多的队伍中脱身,朝着角落无人的座位走去。 这路过祁野时,还听见了他不耐地啧了一声。 林笙有些莫名地缩了缩脑袋,但还是没停顿继续着自己的脚步。 林笙刚坐下准备捏着筷子吃饭,就看着祁野大步的朝着自己走来,走到他身旁的时候直接一手端起了餐盘,朝着正中央人最多的位子走去。 林笙被这行云流水的操作,看的有些转不过弯地捏着筷子发愣。 不过好在赶在了祁野坐下之前反应了过来,虽然对中央的位子有些发怵,但还是不得不的走了过去,坐在了祁野的对面。 祁野没多说话,总归仇森的要求也就是让他带着林笙在学校转几圈,显的他俩认识关系不错就行,至于其他的他也懒得多问懒得管。 但是为什么林笙盘子的糖醋排骨这么多,足有别人盘子里量的两倍。 祁野刚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前面的那个人,打走最后一份糖醋排骨,现在又看见了林笙餐盘里快要溢出来的分量。 心里头吃不到的烦躁猛烈上升。 甚至是他不用表态,林笙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极其不好。 林笙细心的观察着祁野,发现他的余光好像睨了自己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好几次,这种发现,林笙就是反应再慢也能揣摩出了祁野为什么心情不好。 现下身边没有纸笔,林笙只能拿出了手机,点开备忘录打了字小心翼翼的递给祁野。 「阿姨给的糖醋排骨太多了,我吃不完的,我还没碰过您要吃吗?」 祁野看着眼前暗戳戳递来的手机,瞟了一眼上头的文字,蹙拢的眉头浮起了几分被看出心思的不爽,还有几分看着那个您字敬语的诡异。 但总归还是被戳穿的微微尴尬和浓烈的不爽占了上风,祁野冷淡的开口回了两字。 “不吃。” 林笙听着祁野的话,听出了几分话音中的不快,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也只能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默默地开始吃饭。 祁野吃饭的速度很快,四五分钟就已经解决完成,他放下筷子,倚在了餐桌的椅子上,看着林笙幼猫似的进食速度,下意识地轻啧了一声。 这声音很轻,轻的被掩盖在了熙熙攘攘的话音中,没能钻入林笙的耳间。 总归是没事可干,祁野半抬着眼睛打量起了林笙,这看着看着突然有了几分释怀。 祁野想着算是明白为什么林笙盘子里的糖醋排骨这么多了。 一个高三的男生,瘦弱的跟个八百年长不动的豆芽菜似的,也难怪食堂阿姨献爱心。 只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祁野自然是不会说出口,也懒得说。 他现在只想在这几天内带着林笙在学校人多的地方快速踩点,完成了仇森的要求,也算是还个从前的人情。 否则就祁野这嫌麻烦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谁来和他说这事都没用。 林笙看着祁野吃完了饭,也就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等着这菜量下去了一半,林笙也就饱了八分。 他双手拿着餐盘起了身,小心翼翼的看了祁野一眼,算是示意自己已经吃好了。 祁野看着眼前的豆芽菜起了身,他也就拎着餐盘跟着起了身,两人一前一后的把餐盘放入了回收桶里,朝着食堂的出口走去。 林笙站定在出口,想拿出手机跟祁野表示自己要回教室的打算,却没想到祁野连脚步都没停,直接丢来了一句。 -- 第50页 “去操场,跟上。” 林笙看着已经离着自己走出一些距离的祁野,只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思路不在一个点上。 不过想归想,林笙还是紧迈着步伐跟上去。 不管怎么说,祁野是廖慕阳和仇森找来的,廖慕阳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林笙也自心里觉得廖慕阳安排的事应该都有他的道理。 所以即便是他和祁野有些难以相处,林笙依旧是硬着想要逃走的想法,跟上了祁野的安排。 操场离食堂不远,走路也就三四分钟的距离。 一中没有强制午休的习惯,中午的时间都由学生自行支配,所以这操场在中午绝对是人流量扎堆地。 林笙本以为祁野来操场,应该是和刚才在食堂一样找个人群中心坐下,却没有想到祁野直接带着他坐上了主席台。 这可别说是人群中心了,直接都成了旅游必经景点一样的吸睛。 第35章 交个朋友 耳边交杂喧闹的哄响,让林笙起了不受控制的难受。 就好像自己一个人处于灰色地带,而身旁的人全是色彩,你逃不开也融不入。 林笙坐在祁野的身旁,看着主席台下时不时就会递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放在膝盖上的手直攥地骨节发白,整个人的面色也像是低血糖一样的没有血色。 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本就晒的人容易发困。 祁野看着底下来来回回的人,像是在看一群行径的僵尸,这看着看着也就像是催眠一样的开始犯困。 林笙微侧过脸似是想告诉祁野自己想回去,但看着祁野一睁一阖的眼睛,终究是没把话表达出来。 怕生的人在紧张的情绪下,对不熟的人就连多说一句话都是困难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林笙不断地看手机上的时间,似乎是希望能赶紧到下午上课的时间。 可惜这时间从来都是越在意过得越慢,林笙看着上头数字地跳动,明明只过了五分钟,但他却像是觉得过了说不出的久。 祁野的思绪逐渐变得昏沉,脑袋也就这么缓缓地垂了下去。 只是这垂到一定限度,脱离了脖颈的舒适区,那下坠的落重感,也让他登时清醒了过来。 被弄醒的烦躁,让祁野直不耐地啧了一声,抬手仰头捏了捏发酸的脖颈。 直一仰头,余光便是看见了哪哪都不对的林笙。 祁野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想速度的完成任务,但是林笙的面色也属实太难看了些,祁野就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低血糖?” 祁野冷不丁传来的话,听的战兢的林笙浑身一抖,才缓和了点情绪,开始回应祁野的话。 他摇了摇头,拿出了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到。 「可以回教室吗,这里不太舒服。」 祁野逆着光,一字字的定看着才把手机屏幕上的字看得清楚。 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看了看落在身上十分舒适的光线,实在是想不通有哪里不舒服。 但总归林笙的面色不像是在开玩笑,祁野就是起了几分不耐烦,也被自己压在了心底。 祁野起身撑了撑弯的有些发僵的腰后,才对着林笙淡淡开口道。 “走吧。” 林笙听着祁野的话如临大赦,直撑着台阶站起了身,顺便没忘把那铺在台阶上的纸巾收拾带走。 从操场到教学楼之间会经过超市,祁野让林笙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自己进去买了一罐冰可乐和一瓶温过的旺仔牛奶。 “热饮只剩这个,喝不喝。” 林笙看着祁野递来地牛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总归是觉得他和祁野真的不熟,拿别人的东西不太好,而且自己也没钱之后也不能还回去。 所以在想着怎么能委婉点的表达出不需要的意思。 祁野性子偏躁,和林笙软慢的性格就像是两个极端。 他看着林笙久不发言,直接理解成了他不喝,然而祁野也不爱喝牛奶,这瓶旺仔的最后归宿约莫也就剩下了垃圾桶。 林笙刚刚组织好语言,想要拿出手机跟祁野表达意思,就看见了祁野已经抬步径直朝着垃圾桶走去。 林笙约莫是明白了祁野的意图,本着浪费扔掉还不如喝掉的想法直跟上前,赶在牛奶进桶前把它接了过来。 祁野看着右手的牛奶被林笙拿了去,又开始又些不耐地啧了一声,那表情似乎是很烦林笙这幅软软弱弱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刻意的矫情? 倒也不怪祁野有这种认解,本就是性格两个极端的人能相处在一起相安无事已经是不容易,再加上祁野是第一天认识林笙,自然对他的性格不了解。 林笙的这种性格,是真真天生加后养的双重结合,是从小环境的影响习惯小心翼翼地考虑、官方礼貌的过头,说刻意得矫情那真算不上。 而这种性格初见时约莫都是不太喜欢的,也只有相处久了才知道这种性格的人,心思有多柔软。 祁野看着林笙拿出手机,打了谢谢两个字,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走去教室。 祁野的教室就在林笙的隔壁,一墙之隔来去方便的很。 他慢下脚步看着林笙进了教室,坐了下来。 班里人算不上多,大概也就零零散散的四分之一,不是偷摸地刷手机,就是趴着睡的昏天暗地。 -- 第51页 林笙班里排座位排的有些特殊,中间四组都是有同桌的,而靠里头墙边的那一排是单独的座位没同桌。 这么排倒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因为班里人多,这么排最方便。 班主任大概也是知道了林笙不太能交际的性格,索性是给他安排了单独靠墙中间的位子。 而林笙对这个位子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甚至是有几分松了口气的喜欢。 祁野看着林笙坐下,他确定了位子,才走进教室,随意拉了张没人在坐的凳子坐到了林笙旁边。 自带的气息肆意烘托,俨然形成了一副天然生人勿近的气场。 教室里还醒着的女生皆然是心心眼的讨论祁野有多帅,男生约莫就是想说又不敢说地在心里念上一句:装什么逼啊,真是。 而林笙则成了最奇怪的那一个,他抬头悄悄地看了祁野一眼,取出便利贴写到。 「中午有人,在教室没事的,您应该有事要忙就不麻烦您了。」 他抬手递到了祁野眼前,祁野垂眼看着上头的字越看越不自在,直开口冷冷地说道。 “干你的事别管我,还有不要用您字看着不舒服。” 林笙听着这话,也就彻底打消了祁野在中午能离开的可能,顺便又在心里记下一笔祁野也不喜欢用您字的称呼,自己要注意。 这些事确定下后,林笙也就不再多想,强压着自己无视身边存在感极强的人。 但这心里也总归是松了口气,教室可远比刚才的操场让人舒服的多。 林笙缓下心绪后不再多想,今天早上的课程老师布置的作业很轻,林笙已经揪着下课的时间赶完。 这中午空闲的时间,也就留给了画画。 廖慕阳教的笔触、线条林笙都没忘,甚至是抓着细碎的时间在练习,只不过用的是自动铅笔和水笔还有草稿纸,这触感估摸着是要打一半的折扣。 但也没什么大问题,林笙从来没把画画当作是一项打分的任务。 只是真的喜欢,所以随处随地不论工具他都能画的开心,而喜欢一样东西最关键的约莫也就是这份不会厌烦的开心。 祁野照旧开始昏昏欲睡,等着意识再次清明的时候,时间也到了快要上课的时候。 班里的人已经回来了一半有余,那个被祁野拿走椅子的座位也来了主人。 祁野看了眼那人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没多说就起了身。 这一起身就看见了身旁的林笙勾出大致线稿的画。 祁野把椅子放回了原处,又站回了林笙的身边,看着他线稿上能认出几分old school风格得Q版猫咪,难得起了几分耐心看的入神。 林笙看着身旁多出的阴影,还来不及收回那唇角看着画稿笑的深陷的梨涡,就抬头对上了祁野定定的视线。 祁野垂下的视线,对着林笙深凹的梨涡和那副Q版的线稿,打破了之前只完成任务的计划,他开口对着林笙说道。 “交个朋友。” 这句话似问句又像是陈述句,但祁野的语气脱去了前头那时时刻刻沾染的不耐,虽然还是有些冷淡。 林笙被突然出现的话,说的愣住,还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动作就替他做了决定。 林笙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开始轻点的脑袋,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在心中细想还好自己同意的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交个朋友这种没有无害的事。 第36章 羊绒手套 林笙跟在祁野后面,从众人奇奇怪怪的目视中,不快不慢地出了教学楼,朝着校门走去。 中午的事儿,林笙到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祁野突如其来的转变。 但总归祁野没恶意,而林笙虽然平时怕生,心里面却也还是希望自己有朋友的。 一中下午的放学铃声是一段纯音乐,总会持续的放上五六分钟,算是别的学校没有的特色。 放学的人群一哄而下,和中午奔赴食堂的场景有过之无不及。 耳边细碎的脚步声和自行车的铃声混杂,依旧让林笙走的有些小心翼翼,但好在这次祁野没选择走在熙熙攘攘的正中央,反而是靠近着两边的绿化慢悠悠地走着。 才刚要将近五点的时间,在冬天的天空已经有了几分暗色,像是炙热的太阳也有些畏寒躲懒一般。 落日的余晖,照的身边人的影子纤细幽长。 林笙垂着头看着脚下那些恍惚的影子,依旧默默地跟在祁野身后。 直到跨出了校门,林笙抬头看向早晨那处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斜倚着墙壁单手摆弄着手机的廖慕阳。 林笙总有些隐着不安紧张的面色,在看见廖慕阳的一瞬间变换的彻底。 轻抿的唇畔被解放了开来,带着嘴角那一对梨涡愈发的深凹,就连那时常泛着小心翼翼的葡萄眼,也被氤氲上了一层柔软的笑意。 像是一朵易化的棉花糖,甜的纯粹。 祁野垂下的视线,单盯着林笙侧面深陷的梨涡,看的入神。 却又像是透过了一层镜面的玻璃,注视着后头不显的未知。 林笙拿出手机,一字字快速地打道。 「有人来接我了,我要先回家了,今天谢谢你。」 祁野看着面对着自己举起的手机,回了回神,淡淡用鼻音嗯应一声,算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笙得了祁野的回复也不再多停留,只对着祁野挥了挥手表示再见,便迈着步子奔向了角落的廖慕阳。 -- 第52页 祁野双手插在口袋,站在原地注视着林笙的背影,看他像是一只从龙潭虎穴中逃脱归家的兔子,头也不回了奔向了信任的人的身边。 像是太阳光芒的颜色单纯又热烈。 落日的余晖长久的照在祁野的身上,带出干燥的暖意,祁野站在原地,直到廖慕阳的眼神远远与他对上了一瞬。 祁野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廖慕阳看着远处转身走开的少年,心里大概是知晓那人就是仇森口中的祁野。 虽然刚才那种盯来的眼神,看的廖慕阳有些说不出的莫名,但总归看着眼前小孩带着浅浅笑意的模样,该是让廖慕阳知道,今天一天祁野还算是靠谱。 至于邱岩今天没来学校的事儿,廖慕阳也心知肚明。 仇森做事,要是还能让人安然无恙的来上学,那才奇了怪了。 廖慕阳收回了乱七八糟的思绪,把视线一门心思的放到了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林笙身上。 他抬手揉猫似的,轻薅了把林笙软乎乎的头发,开口说道。 “来啦。” 林笙微仰着的脑袋,听见这话,乖生生的点了点。 廖慕阳看着这幅软乖软乖的模样,一颗糙汉心也忍不住的跟着一起软了下来。 他收回了放在林笙脑袋上的手,取出了口袋里头包装都还没拆的手套,三二五除下的把外包装拆了开,拿出了里头看着就很暖和的手套。 廖慕阳抬手拎过了林笙的右手,攥在手心里头捂了一会儿,等凉冷的手回了回温度,才想着要把手套套上林笙的手,又对着林笙开口道。 “手太冰了,攥着跟攥冰块一样,刚好少年宫旁边就是商场,中午没事我就去买了双手套给你。” “试试看戴着舒服吗。” 林笙被廖慕阳一串的话听的一愣一愣,只能先照着话头里的动了动被全裹在绒线内的手指。 他看着右手上毛茸茸的奶白色手套,只觉的光看着就很暖和。 廖慕阳看着林笙发呆的模样,直又开口问了句。 “怎么了不合适吗?” 林笙连忙回了神,用还空着的左手比了比没有,示意廖慕阳这手套没有不合适。 这手套是廖慕阳大概摸索着早上林笙在他手心中手的大小,问过柜姐后买的,就怕太大或者太小,现在林笙带上刚刚好他也就放心了。 “戴着有变暖吗?” 林笙又是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回答,总算是起了几分满意的情绪。 他从来不关注这些配饰的材质啊牌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以至于今天去商场专门卖手套的柜台,看着那五花八分的材质、成分、样式直看的头疼。 反正是不差钱,廖哥直接对着身旁的柜姐说要材质最好的。 柜姐也是多年卖货的老油条,一听廖慕阳的话,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带着人直奔了奢侈品的羊绒区。 一套天花乱坠的防寒保暖效果,加上那占了百分之七十的品牌效应。 廖哥想着给小孩都要用最好的心态,看都没看价格,直接刷卡走人。 这一顿操作里头唯一让廖哥上了点心的,也就是手套的外观,他挑了个纯奶白色简简单单的款式,总归是看不出四位数的价格。 毕竟自家的小孩是个连收煎饼都要想一想的性格,还是不要让他能直面看出价格不便宜来的好。 还剩下一只手套,廖慕阳绕到林笙身后,把那落单的手套塞进了林笙书包的夹层。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了林笙的身边,照旧是早上用右手包裹着林笙左手,塞进了卫衣的口袋,边塞边说道。 “回家咯。” 林笙感着左手瞬间被浸染的温度,又看了看右手上柔软温暖的手套,心里起了几分说不出的开心却又混合着丝丝的鼻酸。 一路上只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总归是蕴了一身的自卑和不敢吧。 自卑方方面面都不完美的自己,不敢接受方方面面都完美的廖慕阳带来的温度。 像冬天的太阳一样无形中驱散一地的湿寒的温度,温热干燥却不刺眼毒辣的温度。 太阳给予地球的温度向来无私也无需回馈,而廖慕阳给他的温度他又能拿什么去还。 林笙藏了又藏的心思,终究是没逃过廖慕阳的提早预料。 廖慕阳悄悄地垂下了视线,看着微低着脑袋不愿抬头的林笙,似乎都已经能想象出那双葡萄眼微微湿润的模样。 他没有开口揭穿,只收回了视线,随意的开口道。 “笙仔,明天早上的皮蛋瘦肉粥要稠一点啊,我喜欢稠一点的粥。” 林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直到廖慕阳的话飘入耳间。 他就像是抓住了哪怕是能回馈一丝一点微不足道的机会,直点了点头,还在心底默念了许多遍: 他喜欢喝稠一点的粥,稠的粥要少放水熬的再久一些,皮蛋和瘦肉就要更晚些再放…… 做粥的步骤一步步的在脑袋回想,像是生怕自己会出纰漏。 廖慕阳依旧微垂着视线,看着小孩大概又是在胡思乱想的脑袋,用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语气添上了一句。 “对了笙仔,家里打扫的阿姨要回老家就辞职了,我不太会做家务,周末有空的话能来帮忙吗?” -- 第53页 “也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大概就拖地、收拾收拾摆件、擦擦家具的落灰什么的。” 这话廖慕阳自然是细想过后才说出口的,既给小孩那不安感找了个发泄口,又解释了不是什么难事圈在了他可做的范围内。 最关键的是自己周末能时常看见小孩,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也如廖哥所料,林笙听着他的话,直用了上数学课的认真竖起了耳朵,在听完后,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那架势更像是恨不得赶紧到周末。 廖慕阳看着小孩可爱又不自知的模样,直又忍不住的抬手薅了薅那一头软软的黑发。 两人就这么走在斜阳细碎的街道,平静也温馨。 廖哥偶尔也会时不时的提上一句话题,破一破过长的平静。 比如: “早上的煎饼好吃吗。” 林笙眨吧着葡萄眼点头。 “那就好,笙仔要多吃点东西,太瘦了。” 林笙重重点头,在心里默默念叨以后中午要多吃一点。 “啧…笙仔真的是太乖了,乖到让人想欺负。” 林笙抬头,一脸单纯加茫然。 廖哥的舌尖又不自觉地顶上了侧牙,却也不再提及这个有些奇奇怪怪的话题,只把步伐稍稍加大了一点点,边走还边有些欲盖弥彰地说道。 “嘶,真冷,要赶紧回家,免得这么小只的笙仔被冻坏了。” 啧,廖哥其实一点都不怕冷的。 第37章 生日将至 生活过的开心,时间就会变的很快,眼看着新城一天比一天冷,这时间也已经过了将近两周。 邱岩的事告一段落,加上在学校随身的祁野已被大家习惯,日子也逐渐恢复了从前的安静。 至于林笙想问的和邱岩有关的事,最终还是没能从廖慕阳的口中问出,总归是廖哥太能忽悠小孩,时常牵引着林笙滑香蕉皮似得滑走思绪。 林书平近来的心情也算是稳定,至多是冷言冷语骂讽上两句,没有动手,林笙已是无比庆幸。 至于林笙和廖慕阳,依旧是那种冒着粉红泡泡还不自知的相处。 廖哥约莫是看出了小孩对自己也有几分喜欢,但总归想着自家小孩胆子小,看破不说破家里拐着过。 至于什么时候把这事儿说出来,还是等时间再久一点吧。 这个节点,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林笙的压力已经够大,廖哥时常看着他和数学题做搏斗久久不出,都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都东西直接给他灌进去,免得这么冥思苦想的幸苦。 再加上小孩胆子也是真的小,廖哥还是想相处的再久一点,让林笙彻底对他脱去那份埋在心里的小心翼翼再说出口,不然林笙老是习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不平等的下位。 这种自贬的心态,廖慕阳有些不喜欢。 他向来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只要不是有来无回的单箭头,就不能把谁付得多谁付得少算得清楚,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都一样。 就好像他的性格可以保护林笙,林笙的性格可以照顾好五谷不分的他。 各有各的付出,这玩意哪能算得清啊。 所以廖哥在修正笙仔的那份小心翼翼和自卑上一去不复返。 至于用的是什么办法,廖哥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是宠就是哄再不济就是温温柔柔地讲道理,总归是给足笙仔缺失的安全感。 - “你别说笙仔这图画的真挺好的,反正是我的菜。” 廖慕阳看着不断扒拉着保鲜膜的仇森,笑了笑难得没出口怼人,毕竟是夸自家小孩的话,廖哥还是很受用的。 仇森扒拉了一会儿也就作罢,这抬头看了看,就看见了廖慕阳那快要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直啧舌地开口道。 “啧啧啧,这么喜欢啊,那怎么还没拐进怀里,犹犹豫豫的不出手不像你风格啊。” “小孩快高考了,等他高考完再说。” “嘶,你这是大尾巴狼装外婆、转性了啊。” “滚滚滚,边儿去,我收拾东西了。” 仇森听着嫌弃的滚字儿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起了身,边走边开口道。 “得,不刺激你了,我找胖子玩儿去。” 客厅里头的陈山拆着一包薯片吃的正嗨,听着仇森远远传来的声音,直开口道。 “别,也就阳子能治你这嘴,可别上我这给我添堵啊。” “啧,你俩这是合伙排挤老同志啊。” 廖慕阳收拾完工作室,去洗了洗手,边擦手边往陈山那走,边走还边开口道。 “没事就回家陪路捷去,别老在我这转悠,人小孩天天给你奴役着当苦力还讨不着好,你也真是狠的下心。” 仇森快步走到了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没个坐像的懒洋洋开口道。 “他哪还算小孩啊,都23了最近都在实习了,马上大学毕业咯。” “人白天实习,晚上在你那帮忙,你也是真忍心,小心累坏了找不到第二个了。” 仇森听着陈山调侃的话,直抬手抢走了他手里那包薯片,边往嘴里送边说道。 “就是怕他累坏,今天给他放了假,让他安分的在家里睡觉,所以才没带出来。” 廖慕阳灌了一口啤酒,仰着脖子靠上了沙发的靠背,睁着眼睛想了想脑子里的打算,这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 第54页 索性今天身旁是有两个狗头军师,也就破罐子破摔地问上了一句。 “笙仔要生日了,估摸他家里是不会给他过了,我准备给他带出来过,你们说去哪好。” “什么时候啊?” “这周日。” “哟,那挺快啊,就后天的事儿了。” “所以啊,我这两天脑子都快想破了,都想不出来怎么搞好。” 仇森卷了卷手中吃空了都薯片包装,卷成了一个硬硬的小块,丢进了垃圾桶,再拿着纸巾擦了擦手纸,边擦边嗯声地说道。 “嗯…要不来88?我给你搞个生日专场?” 廖慕阳想都没想的就掀了个大白眼,开口道。 “笙仔什么性格你又不是没见过,带他去88开什么玩笑,就你那场子别吓着我家小孩。” 仇森自然是知晓林笙软生生又安静的性格,这开场子也就是开玩笑的一说。 但是从前身边的朋友过生日,大多都是一个烟酒狂嗨,这一下子的仇森也有些想不出来怎么过适合。 “那什么笙仔喜欢安静啊?” 陈山也就上次来廖慕阳家的时候匆匆见过林笙一面,自然是对他的性格不太了解,现在也就是开口确定一下。 “嗯,性子软不爱闹腾。” “要不开个船去钓鱼?” “公司上个月团建,去北海租船钓鱼,吹吹海风,甲板上也有烧烤架什么的,拍照啥的也不错。” “出海钓鱼你家小孩应该没去过吧,安安静静的也挺适合的。”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总算是觉得有了个稍微靠点谱的方案。 北海离这也不远,开车大概一个小时,早上去下午大概就能回来,这样也能掐着林笙晚上回家的时间,还挺好。 “现在临时租船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他那提前一天预约就行。” “那行,就去海边吧,胖子你帮我预约一下,就星期天上午的船吧。” “行,那我现在去打个电话约。” 这话说完陈山就拿着手机远离了电视的喧闹声,到一旁打电话预约去了。 仇森听着两人像是十分靠谱的快速做出的决定,觉得也还不错。 不过话说他也还没出海钓过鱼呢,下次有空得带着路捷一起去一次。 仇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脱身,廖慕阳的话就接踵而至。 “星期天有事儿吗,没事就一起去,人多一点稍微热闹一点,也不会让笙仔无聊。” 仇森看着廖慕阳以一副商业投资般的深思熟虑来考虑自己小孩的生日,直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一句重色轻友。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挺喜欢林笙的,毕竟软乖软乖的小可爱谁会不喜欢啊。 “我白天当然没事,要不我把路捷带上一起?” 都是熟悉的人,什么样的性格廖慕阳自然也了解,听着这话也没意见,直开口说了句行。 “OK,那星期天早上我开车来你家,一起走吧。” “可以,具体时间明晚发信息给你。” 仇森听完这话,抬手比了个OK。 “阳子定好了。” “好,胖子你星期天有事儿吗,没事就一起去。” “行啊,刚好周末休假。” “行,那你周末开车来我家吧,我也懒得开车。” “得嘞,大少爷。” 仇森听着这话呲牙笑了笑,又像是想起什么地开口加了句。 “要不问问祁野那小子来不来?我看他和笙仔应该相处的还行,过个生日吗,也总不能没一个同龄的吧。” 廖慕阳听着仇森的话,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但祁野这人吧总让他觉的有些怪怪的,也不是不好的怪,就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但廖哥想了想仇森的话,还是开口应了下来。 “行,你问问吧,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好,我今晚问问。” 第38章 准备礼物 廖慕阳趁着周六要送林笙上学的空档,把去海边钓鱼的事儿告诉了林笙,但没说是为了给他过生日。 约莫是想给小孩个惊喜。 林笙从小就没有被人带着出去玩过,就连从前老家门口的移动游乐场也没去过,因为要钱,玩一个设施五块钱,小林笙没有钱。 所以当廖慕阳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林笙的心情顿时像是烧沸了水一样冒着暖呼呼的气泡,那双葡萄眼里浸满期待和软和的笑意。 但林笙终归是没应下,因为廖慕阳说了要周日一早六点半出发。 周日早上林书平八点才出门去上班,而林笙又是周末假期所以需要做好暖热的早饭,否则林书平一定会发现他不在家,这被发现的后果,也是林笙避之不及的。 可廖哥那深思熟虑的哪能没想到这茬,直跟林笙说他有办法说服林书平。 林笙听后,那因为不能去而低落的情绪,也登时像是夜幕下垂头的向日葵遇见了阳光,重新生机勃勃地抬头。 林笙不知道廖慕阳是用了什么理由说服了自己的父亲,还没让他生气,但总归有了第一次的底气,小林笙全全信任廖慕阳,不再有一丝的慌张。 廖慕阳看着身旁的小孩恢复了情绪,也不再说什么,只仔细交代了时间,让林笙早上六点半出门来他家门口就好。 -- 第55页 至于为什么六点半出发,主要是因为要赶着林书平睡醒前就走,免得用来脱身的理由被戳穿,再者就是下午四点前就得送林笙到家,所以还是得抓紧早上的时间给小孩好好过一过生日。 - 廖哥送完林笙上学,就立马掉头去了新城口碑最好的蛋糕店,定了个10+8的双层蛋糕,还特地挑了很温馨的带小灯泡的小天使羽毛款。 他总觉得这种呢软乎乎的东西,自家小孩会很喜欢。 付完钱预约了远程跑腿定了时间,廖哥就转战去了商场和各种礼品店,逛的腿都快瘸了,都选不出一个适合自家小孩的礼物。 毛绒玩具太大众,高档零食太没含义,玻璃水晶球之类的东西太俗…… 总归是哪哪都能让廖慕阳挑出点毛病,用心挑剔的可以。 林笙要是知道了这份被人在意的用心,约莫是要鼻酸着红了那双葡萄眼。 直到廖哥看见了商场有一家插画店,在卖儿童画,廖哥登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马敲定了要送的礼物。 这些东西在商场找不到,廖哥特地去了趟画廊。 - “小林,你们老板在吗?” “在,在那个…诶,她来了。” “哟,稀客啊。” 江婳祎看着前台的廖慕阳一身青春活力大学生的打扮,直挑了挑眉,调侃道。 “廖律师这一身打扮,怕不是接什么什么大学生的案子,要潜伏校园取证吧。” 廖慕阳看着一身红裙带妆,扎眼的跟团火似的江婳祎,倒也没管她话中的调侃,直开口回道。 “别贫,找你有事。” 江婳祎听着他这么说,倒也收了几分不正经,还真以为他是有什么正事找他。 “什么事?” “给我拿盒辉柏嘉120色的彩铅、iMark插画60色的套装,还有各类的炭笔每种放一盒,再包个礼盒精致一点但看着不要太贵。” 廖慕阳对着江婳祎说完这些,就拿出钱包抽出里头的卡,交给了林齐说道。 “小林你算算一共多少,刷卡。” “哦哦,好。” 江婳祎看着他一串行云流水,根本不需要她介绍的操作直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知道他这熟的跟自家一样的为什么还要找自己。 “送人啊,还挺像新手大礼包的,但你这送的东西新手就用没必要吧。” 廖慕阳靠在前台,等着林齐去展示柜拿来东西包装,反正也没别的事儿就和江婳祎闲聊了几句。 “买工具总归是不差钱,那为什么不买用着最舒心的。” 这嘴照样是和从前一样欠,江婳祎,抽了抽眼角,对着这财大气粗中还有几分道理的话,还真一下子找不出反语。 “怎么你那纹身工作室收徒弟了?” “差不多吧,家里一小孩喜欢画画,我就教教明天他生日刚好买给他当礼物了。” 江婳祎认识廖慕阳多年,自然知道廖慕阳最讨厌熊孩子,家里一小孩?一听这称呼就不对。 她微微挑眉露出了几分姨母笑,登时违和了一副高贵艳丽的装扮,戏谑地开口道。 “啧啧啧,终于有新欢了,能让你看上难得啊。” 廖慕阳侧目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 “不算难得,毕竟当初连你都能勉强看上,还好悬崖勒马即使回头的早,才不至于三观阵亡。” 江婳祎听着这话,笑眯眯地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强行催眠告诉着自己不气不气,生气容易卡粉。 更庆幸自己早做决定和这缺心少肺的大尾巴狼分了手,不然再多待一段时间怕是能把自己气死。 廖慕阳看着江婳祎明显气的不轻,又咬牙切齿说不过自己的模样,恶劣地笑了笑,总归是有几分占了上风的爽感。 廖哥喜欢人从不看性别,只看感觉,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和劳什么子的性别没半毛钱关系,只单纯针对这个人而喜欢。 三年前认识的江婳祎,两人处了一个月,最后和平分手,主要是性格不合。 而这和平分手的好处就是分完还是朋友,虽然见面就互看不爽地掐。 两人这明显不对盘的气氛,终于在林齐拎着礼盒放在廖慕阳面前时告一段落。 廖慕阳结果刷好的卡,看了眼精致却不显贵的礼品盒,对着齐林的理解能力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随即也不久留,拎着沉甸甸的礼盒,就准备离开画廊,边走还边说道。 “行了,不贫了,哪天有空和胖子仇森他们一起聚聚,挺久没见的了。” 江婳祎听着廖慕阳总算吐出的一句人话,也平了平那心中的暴躁,懒懒地开口回了句。 “行,等忙完这一阵就约。” - 廖哥买完该买的东西,就先行回了家放东西。 然后就是和大毛一样瘫着,瘫了两小时就又接着出了门,往一中赶去,准备去接自家小孩放学。 - 周日一早。 仇森的车特地在廖慕阳地嘱咐下,提早到了二十分钟。 廖哥拎着沉甸甸的礼盒,放在了仇森车的后备箱藏好。 仇森一脸啧啧啧的表情看着廖慕阳,而路捷则是抿嘴笑着看着啧声的仇森。 至于先说不来,最后还是来了的祁野,一个人坐在了后座,看着廖慕阳细心的举动,依旧是生人勿近事不关己的木着脸。 -- 第56页 陈山来的准时,六点半刚好到了廖慕阳的家门口。 而林笙也掐着时间出了门。 廖慕阳最后检查了一遍该带的东西,就牵着林笙扯着大毛上了陈山的车。 等着一切准备就绪,廖哥关上了车门,开口愉悦地说了句。 “走咯,出发。” 陈山笑眯眯地开动了车子,而林笙乖巧端正地坐在后座,看着窗外一点点闪过的风景,眼睛里软乎乎的笑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第39章 拖家带口 一月份的海风,微微带着点割人皮肤的刺疼。 一行人到站停好车,刚开车门那海风就阵阵地吹刮了过来。 廖慕阳先下了车,感受了一会温度,便自带百宝箱似的从车后黑色的挎包中取出了一个毛线帽和围脖,一股脑的把林笙套了进去。 都是毛茸茸的奶白色,加上林笙本就带着的手套,看上去还真像是凑齐了过冬三件套。 只不过这东西保暖是保暖,就是林笙太瘦小,整个人都被埋进去了大半,看起来软乎乎的像是个厚实版的年画娃娃,可爱的让人想抱在怀里撸毛。 廖哥看着被保护的暖洋洋的林笙,总算是满意地笑了笑,抬手轻捏了捏林笙被埋在围脖下温热的后颈,开口道。 “好了笙仔,下车吧。”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乖巧地点了点脑袋,准备下车。 但就是因为被裹的有点厚,本就生的软乖的人还带上了几分憨憨的气息,看的一旁的仇森,飞奔而起把刚站稳的林笙圈在了怀里,撸猫咪似的左揉揉右捏捏,边撸还边说道。 “啊,笙仔真的是太软了,看着就让人想拐回家。” 这话刚落下,身侧的两人便都有了动作,不动声色地揽回了本该在自己怀里的人。 路捷和廖慕阳相视一眼,里头全是明了的意思。 “路捷别动,我还没抱够笙仔…” “闭嘴,该抱谁抱谁去,别嚯嚯我家小孩。” 仇森听着廖慕阳凶巴巴的语气,只嘟囔着说了声小气,不过这海风吹的也确实是冷,被圈缩在路捷的大衣里又暖和的不得了,仇森也就懒得再“饿虎扑食”的闹腾。 一旁的陈山依旧是弥勒佛般眯眼的憨笑,至于祁野照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冰块脸。 林笙被圈在廖慕阳的怀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虽然不熟悉陈山和路捷,但总归两人都不是凶恶的面相和性格,再加上是廖慕阳熟悉的朋友,林笙那轻微的社恐也就没再出现,被廖哥带来的安全感在此刻完美治愈。 插科打诨的两句话告一段落,他们租来的船也成功靠岸,开船的师傅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已经可以上船。 廖慕阳牵着林笙的手,走在最前头首先登船。 廖哥对着后头还在车旁的仇森和路捷使了个眼色,两人了然,只趁着林笙好奇的左看右看时,把车厢后头包装好的礼物,藏到了船上的安全地带。 祁野走在最后头,看着仇森大咧咧明显的动作,想着也就林笙个没心眼的发现不了。 这心里也就莫名的生出了一股看谁都是幼稚鬼的想法。 租来的船不大,但让六个人用那是绰绰有余的绰绰有余。 因为陈山来过一次,对船上该用的东西都熟悉的很,也就省下了开船师傅介绍说明的时间,安心地遁入了操控室一心开船。 甲板上有松软的小型沙发,仇森一上船,就拖着路捷当靠背,懒洋洋地瘫在了路捷的腿上,睡在了沙发上晒着刚露头的太阳,惬意的不得了。 廖慕阳牵着林笙在船上细细地转悠,任由小孩好不容易和蜗牛探头一般放出的好奇心任意发挥,不放过一个边边角角。 陈山问开船师傅要来了烧烤架和炭,一门心思任劳任怨地擦干洗净、搭起摆好,为一会儿的烧烤做准备。 祁野照旧是酷哥的状态,独自一人靠着船栏,吹着并不怎么舒服的海风。 出海除了撒网捕鱼,约莫就是海钓了。 一月份水冷,撒网大概也捞不上什么海货,索性也就是佛系一些静静海钓,总归也不是真为了捞鱼来的。 林笙被廖慕阳带着逛遍了船上的里里外外,最后也就静静地站在船栏旁,带着手套的双手不怕冷的摸上了冰凉的船栏,静静地看着愈发远离的海岸,和船驶过荡出一道道波纹的海面。 不得不说选择来钓鱼是个好主意,林笙最怕的约莫也就是融不进大家的气氛中。 出海这种既能看风景的,又能安安静静钓鱼的活动,最适合他。 而林笙每天被廖慕阳接送着上下学将近半个多月,瑟缩胆小的性格也总归是在潜移默化中有了微小的改变。 虽然这种改变旁人着实是感受不出来,但廖哥心里最是有数。 他也不急,这种事儿也急不来,只想着能看着小孩有一点点的变化就是好事。 廖慕阳不是觉得林笙这种性格哪里不好,就是担心他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说,迟早有一天会委屈坏了,为了自家小孩的身心健康,稍稍做些改变也未尝不是好事。 虽然在廖哥心里,自家小孩不管是什么样都是好的。 毕竟双标是廖哥的本性。 “笙仔要不要钓鱼?” 廖慕阳拎着甲板上还未搭好的鱼竿,像是怕林笙会无聊一般询问了一句。 -- 第57页 林笙在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是在期待今天会发生的事儿。 他想出海大概也就是钓鱼和捕鱼,自己又从来没做过,自然是充满了兴趣。 现下廖慕阳开口一问,他便是止不住的点着脑袋,像是一个动力十足的竖向拨浪鼓。 廖慕阳看着眼前小孩黑润黑润葡萄眼,忍不住地勾了勾唇角,笑的灿烂。 林笙看着廖慕阳笑起的模样,下意识的愣了愣,约莫是染带了些被惊艳的情绪。 只不过这种情绪在一瞬后就被林笙强心扯回,那被微博遮住的大半张脸,约莫是起了几分后遗症似的温粉。 林笙垂着脑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廖慕阳身边,看着他支棱起架子,再装好鱼竿放上架子,动作快的像是十项全能。 林笙倒是很想上去帮忙,但先不论他会不会搭鱼竿,就是廖哥那一面也不回给他干这种力气活的机会。 毕竟这要搭的架子着实算不上轻。 在廖慕阳麻利的速度下,不过十分钟两杆鱼竿和支架就被支配得整整齐齐。 廖慕阳心细,知道林笙一直站在身旁一动不动是想帮忙,这想了想就随意地开口说道。 “笙仔,去陈山那拿两张小板凳来。” 林笙听着廖慕阳给自己布置的任务,直点了点头,浑身都透着一股从前从未有过的元气,小跑着去了一旁陈山的位置,搬来了两个小板凳。 廖慕阳站在一旁,等着放好板凳的林笙直起身,就抬起了那大大的狼爪子,在林笙的脑袋上囫囵地揉了几下,边揉边说道。 “笙仔真能干。” 心间却是暗戳戳的想,这毛线帽带着还真影响手感。 不过为了自家小孩不感冒,还是得忍忍,反正今天过去后,有的是时间撸个够。 林笙听着这句带着满满骄傲自豪的夸奖,害羞的就差把那那双葡萄眼也埋进软乎乎的围脖了。 明明搬凳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帮忙,这么被夸奖,明显是特意的宠纵。 虽然这话让林笙害羞到彻底脸红,但小家伙总归是喜欢的,那砰砰跳动的心脏已表示的无需多言。 一旁的仇森看着这边旁若无人般冒着粉红泡泡的两人,直嫌弃的啧了啧舌,对着身后的路捷开口道。 “你看这场景,像不像我俩是年长的长辈,胖子和阳仔是我俩儿子,阳仔是林笙的老父亲,至于祁野是个正处叛逆期的小破孩。” “两个好大儿拖家带口,啧,真是个孝顺的好场景。” 路捷看着腿上仰躺着眯眼惬意的人,又听着耳旁明显特意占便宜的话,没说什么只应和着宠溺的笑了笑,算是没有反驳的同意。 而那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力道适中的缓揉着眼前人的腰。 太阳落下的光线依旧柔和,这一船的气氛也仿若治愈系漫画般的和谐温馨。 第40章 鱿鱼上钩 “来,笙仔像这样把虾尾去了,然后用钩子从尾部穿进去,一直穿到虾头,鱼饵就做好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点点脑袋,把双手的羊毛手套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塞入了羽绒服的口袋,才照着廖慕阳的话做起了鱼饵。 廖慕阳看着林笙藏宝贝似的收起了那副羊绒手套,明了他怕弄脏的心思,只愈发觉得自家小孩可爱。 廖哥趁着林笙还没摸上沙虾的时间,在一旁的工具箱里翻找出了两双钓鱼专用的薄手套,虽然防寒效果比羊绒手套差了点,但总归是比空着手好。 “等等笙仔,把这个带上,不然一会儿海风吹过来手都要吹僵了。” 廖慕阳边说着,就边把林笙的手握在了手心捂了一会儿,等捂的那手变的温热才把黑黢黢不太美观的薄手套,套上了林笙的双手。 “好了,一切准备完毕,笙仔可以开始做鱼饵钓鱼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哄小朋友似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地红了红脸,一股脑地垂着脑袋,捏起了一只沙虾,照着廖慕阳刚才的话照做着鱼饵。 “对,尾巴摘掉。” “嗯嗯,再穿进去一点。” “好了,完美完成。” 廖慕阳坐在林笙的身旁,看着林笙生疏却认真的一步步做着鱼饵,用足了耐心的小心指导。 只在心里希望自家小孩能多一点的参与感,不要再像从前一样,喜欢孤零零的一个人躲在角落,带兴而来、失兴而归。 “来,就这么扔出去,然后把鱼竿架在支架上,静静的等鱼上钩就好了。” 廖慕阳先把自己挂上鱼饵的鱼竿甩了出去,给林笙打了个样,然后就转头看着林笙,生怕小家伙哪点没明白,却又不敢问。 林笙认真地看着廖慕阳的动作,也学着他的样子,抬手将挂了鱼饵的鱼钩丢了出去,静等鱼儿上钩。 钓鱼靠的就是耐心,鱼久久不上勾那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现在是一月份气温太低,大部分的鱼类都去了深海区,钓鱼自然是更难了。 廖慕阳点开手机瞄了眼时间,看了看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五分钟,而这十五分钟里自己的鱼钩倒是咬了上了只肥硕的黄鱼。 然而林笙的鱼钩没有半点的动静。 他看着林笙坐在小马扎上双手靠膝、微弯着腰,聚精会神地盯着鱼线没入的海面,那双黑亮的葡萄眼里头是满满的期待。 -- 第58页 廖哥不禁拧了拧眉,严重怀疑这海里的鱼是不是也看着自家小孩好欺负,死活不上勾。 天马行空加护崽的廖哥,顺着林笙的视线,一起盯向了鱼线没入的海面,那眼神凶恶的似乎是想把海面出个洞,全然把自己的鱼竿忘到了脑后。 这时间依旧是一点点的过去,林笙的鱼钩还是没什么反应。 也好在林笙的耐心向来出奇的足,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没气馁,依旧看着那海面等待哪怕一点点的动静。 “笙仔,一月份太冷了鱼都去深水区了,所以要等一等时间久了总会有游出来咬钩的。” 林笙听着廖慕阳话,转了转脑袋看向了廖慕阳,乖巧地点了点头,又笑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廖哥看着自家小孩的招牌动作,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天然萌的犯规,只抬手隔着毛线帽揉了揉林笙的脑袋。 却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默念,好想薅进怀里搓扁捏圆。 廖慕阳刚收回手,就看着身侧不远处的祁野猛收鱼线,下头的海浪随着鱼线微微泛滚,看样子这上钩的东西个头不会小到哪里去。 也果不其然鱼线收尽,一条粗长的带鱼还咬着鱼钩,在甲板上活跃的散播着自己的求生欲。 廖哥看着那鱼的个头,抽了抽嘴角,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祁野上钩的时机也太不巧了些,偏偏选择了他刚说完那句话不过两分钟。 祁野捏着鱼线,拎起了粗重的鱼,像是感受到了廖慕阳有些凶的目光,蹙了蹙眉有些莫名其妙。 只不过这转念一想,想起了刚才廖慕阳的话,又瞄了眼不远处林笙看着自己手中的带鱼,隐约有些羡慕的目光,心中明了事情的缘由。 索性是取下了鱼口中的钩子,放弃了继续钓鱼的念头,毕竟运气这种东西自带的,没办法。 他转身朝着陈山走去,只想着今天中午的烧烤可以加餐一份烤带鱼了。 廖慕阳收回了视线,回向了身旁的林笙,开口轻松地安慰道。 “你看他都钓上来了,咋们再等等肯定有大…” 只是还不等这话说完,那鱼线就隐约传来了动静,廖慕阳眼疾手快,立马就改变了口中说出的话。 “笙仔,有鱼上钩了,快拉线。”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瞬间来了劲,边点头边连忙动手收回鱼线。 而廖慕阳则是在一旁不断地开嘴鼓舞。 一声声的加油下,那咬钩的鱼也终于露了面。 一只大大的鱿鱼被甩上了甲板,林笙看着那软趴趴的鱿鱼,眼睛里成功后的开心藏也藏不住,他摘下手套,直激动地轻拉了拉廖慕阳的衣角,抬手比划到。 「真的抓到了!还是一只鱿鱼。」 廖慕阳看着小孩满布着活力的样子,面上的笑意被无限度的带动,他开口应和道。 “笙仔真棒,第一次海钓就钓到了鱿鱼,鱿鱼可比鱼难钓多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笑着鼓励的话,忍不住的将那笑意加深了几分,整个人都像是染上了亮晶晶的光芒,软乎乎的一片可爱的让人无限心软。 “那笙仔还要继续钓吗?还是一起去处理一下这个鱿鱼,中午吃烧烤呢,刚好可以把它烤了吃。”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知道自己拿手的活要来了,那闲不住想要做点贡献的性格,直把钓鱼放在了后头,抬着手比划了鱿鱼,示意先去处理鱿鱼。 廖哥自然是了解自家小孩的性格,这选择也在意料之中。 “行,那笙仔会处理鱿鱼吗?我没做过不太清楚怎么做。” 林笙在家天天做饭,基本上什么常见的菜式都做过,处理一只鱿鱼还难不倒他。 他抬头对着廖慕阳点了点头,又伸手比划了会的两字。 廖慕阳见着小孩兴冲冲的模样,只勾着唇角,笑应了一个好字。 紧接着就去陈山那要来了一把刀和一桶干净的清水,还有一个菜板,递给了林笙。 林笙接过了干活要用的家伙什,想要撩起宽大的衣袖开干,却见了廖慕阳拿来了两个防水的皮袖套,套在了他手上。 林笙在心底默默的想,总觉的廖慕阳好像像是有什么读心术一样,每次自己需要什么他总能在下一瞬就拿出那个东西。 小孩没被人照顾过,觉的这种暖暖的细心关怀是读心术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苦了廖哥还得等等,等着小孩慢慢的开窍。 林笙处理的动作很麻利,一看就是常常做饭的模样,一只鱿鱼不过几分钟就被扒干洗净。 廖慕阳把放在盆里的鱿鱼端去给了正在生火的陈山。 随后才返回,弄了点热水加着肥皂,给林笙香喷喷地洗了洗手,去了那一股的海腥味儿。 陈山看着盆里干干净净处理好的鱿鱼,直开口说了句。 “笙仔挺能干的啊,鱿鱼想处理的干干净净还挺麻烦的。” 这话听着一旁的仇森,也来了劲儿,懒洋洋地开口接了句。 “那是,笙仔可是个挖不完的小宝藏。” 林笙听着不断传来的夸奖和视线,虽然没有那不安感,却还是害羞的往廖慕阳身后藏了藏。 廖哥看着小孩垂着脑袋依赖般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约莫是想到了那张白嫩的脸微红的模样,直又笑着抬手隔着帽子轻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 -- 第59页 第41章 特制辣酱 “路捷,我要吃带豆、年糕、玉米,你串点,还有那个热水没了给我再加点。” “好。” 廖慕阳坐在小马扎上斜着眼颇为嫌弃的看着沙发的仇森,直开口说道。 “仇森你这老佛爷的日子过的挺滋润啊,哪天万一路捷要有什么事出个远门,我看你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啧,阳仔你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 “我嫉妒你个黄鱼脑袋,我这是替路捷亏的慌,年纪轻轻的就养了个祖宗在身边。” “亏?他亏个球球,我这张脸就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好吗,这每天都观赏费我还没…” 两人你来我往贫嘴的模样,路捷和陈山倒是早已经习惯。 这每次的结局也都是仇森吃了亏,毕竟这嘴上功夫他们这些人里头还真没人能说的过廖慕阳。 所幸路捷是早早料到了这结果,直抬手往仇森嘴里塞了颗洗干净的草莓。 “唔,卫道…不戳,再来一个。” 路捷这招投食的方法百试百灵,登时就塞了仇森的嘴,也踩住了仇森说不过后会心情憋屈的刹车。 廖慕阳和陈山看着这一物降一物的和谐场景,直对视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不停手中穿铁签的活。 这时间在打打闹闹中也直奔了十点,午饭大家准备吃烧烤,需要带食材也是早做了准备,应有尽有,就是有点比较麻烦。 烧烤嘛,都得把东西切块了自己串,六个人的量也是个不小的工程,更何况还有廖哥这个无敌黑洞。 林笙坐在廖慕阳身边,认认真真地穿着羊肉和青椒,一间一隔穿得整整齐齐,像是在码列数学公式。 廖哥在一旁看着,也不是没想开口说过不用穿的那么好看,总归是马上就要进肚子,随意一点就行。 但思索再三还是本了小孩开心就好的心思,任由林笙自由发挥了。 “笙仔想吃什么,我多串一点。” 肉类只带了羊肉一种,因为软所以串起来不费劲,大家心照不宣的把肉交给了林笙,剩下那些难穿的东西四个人也就随意的看着来,自己想吃什么串什么。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从那种聚精会神的状态回了神,他抬头看着廖慕阳眨眨眼想了想,就放下了手中的羊肉抬手比划到。 「想吃刚刚的那只鱿鱼。」 “鱿鱼是吧,好我把它全串了,一会儿笙仔等着吃就好。” 廖慕阳的语气随意又轻快,听在林笙的耳中,莫名的带起了几分宠纵,直听的那双葡萄眼愈发的明亮,透出了片片柔软的笑意。 林笙埋在围脖里的下巴微微上扬,对着廖慕阳点着脑袋,一如既往的招牌动作。 廖慕阳看着软乎乎的小孩,想揉,但被手中的食物做了限制,只好回了个露出虎牙笑,笑的像是朵向阳的太阳花。 林笙看着那张染着痞气却柔和的脸,面颊忍不住地红了红。 要不是因为周遭有人和手中有羊肉的原因,他怕是要捏一捏自己围脖下发烫的脸,念叨几句自己太不争气,这脸红害羞的习惯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改变不了。 其实连林笙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廖慕阳出现在了身边,不管是那双葡萄眼里柔软的笑意,还是面颊上容易泛起的温粉,都在不知不觉中无声细润。 这份脸红和笑意,和林笙意识中的那种或许有些大相径庭。 这些甜甜的柔软只在潜意识中隶属一人。 十点的开阳已经开始变得愈发温热光亮,细碎的光线长久不离的落在身上,抵御了许多海风带来的寒凉。 祁野坐在边角捏着年糕一点点的串着,眼角的余光在偶偶间将几人充满烟火气的对话漫入眼底,照旧不言不语,却也在低头垂眸的一瞬间微抿了唇角,笑的温柔。 - 廖慕阳看着起身往烤架走去的路捷,也跟着起了身走到了烤架的旁边,小声说了句。 “阿捷,所有东西都分出来一些不放辣的,笙仔不会吃辣。” “好,知道了。” 路捷那一手烧烤的手艺早就成了88的招牌,在船上的六人也就剩林笙不知道,所以这现成专业的大厨在,也自然全全交给了他。 “路捷少放点辣椒啊,最近不想吃太辣的。” “好。” 仇森的话远远传来,透过林笙的耳,林笙停下了手中串肉的动作想了想,才又继续。 今天的海风难得的不大,微微轻刮着,这样的风量也正好给烧烤下的火助燃。 路捷做惯了烧烤,轻车熟路的省了许多时间,第一批的东西也不过在廖慕阳说完话后十多分钟,就端上了小木桌。 路捷分了两个盘子,一个不辣,一个辣。 林笙看着面前分好的盘子,起了身朝着烤架走去,拿了些辣椒末、和芝麻孜然这些配料浇了点热油调了个辣酱,放在小盘子里端着回了座位。 廖慕阳先是送了些烤串给开船的师傅,才慢一步的回到了木桌前坐下。 这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位置前红东东、散着浓浓辣香的酱汁,又看看了四周发现只有自己面前有。 这眼神自然而然地望向了身旁的林笙。 他看着小孩微抬着脑袋,动着双手对自己比划到。 「这些辣椒少我就调了个辣椒酱,哥哥试一试看看合不合口味,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做别的。」 -- 第60页 廖慕阳猛的想到了自己去刚才叮嘱路捷分一些别放辣椒的话,还有仇森说过的少放些辣椒的话,也明白了林笙和自己倒是捻熟地想到一块去了。 小孩细心的记住自己的喜好这一点,让廖哥直泛起了姨母笑,迫不及待地捏起一根羊肉串,裹了满满的辣酱朝嘴里送去。 边吃边说道。 “笙仔这个酱太好吃了,麻辣调的刚刚好。” 林笙本悬在心里怕万一不好吃的小心翼翼,登时被廖慕阳的一句话说的消散,一双葡萄眼亮晶晶的散着笑意。 他抬手对着廖慕阳又比划到。 「哥哥喜欢就好。」 廖慕阳在心里翻着林笙的话,直抬着干净的一只手探入围脖中,轻轻地捏了捏林笙的面颊,笑着开口说道。 “啧,笙仔真的是个挖不完的小宝藏。” 一旁的仇森闻着那股香辣的味儿,又听着了身旁两人的互动,直开着嗓子说道。 “笙仔笙仔,这个酱闻着好香啊,我也想要。” 一旁的陈山也开口应和道。 “是挺香的,闻着就觉得好吃。” 林笙顺着话音转头,就看见了仇森故意卖萌的那张脸,和陈山一脸得笑眯眯。 这种自己有用且被需要的感觉登时像暖暖的浴泡一样漫布全身上下,林笙下意识地抬手比划到。 「那我再去做一些。」 这刚比划完,林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看不懂手语,直动着手想掏出手机。 只是还不等林笙拿出手机,廖慕阳就把话翻来了出来。 “笙仔说他再去做一点。” 说完后又转头对着林笙说道。 “笙仔去做吧,放在一个盘子里就好,一会让他们自己分着吃。”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点了点头示意知道,就起了身朝着烤架走去。 他的做饭速度向来快速,调调料也是一样,不过四五分钟一大盘的同款辣酱就出现在了小木桌的中间。 而林笙这刚坐下,就开始被廖慕阳不停地“嘘寒问暖”。 “笙仔吃玉米。” “这个这个鱿鱼,你钓的快吃一点。” “还有那个年糕也吃一点,主食填填肚子。” “那个烤的小黄鱼也很香,我给你夹。” “渴吗?喝水还是饮料?带了果汁和绿茶,笙仔要哪个…” 廖慕阳一句句话连珠炮似地砸来,林笙都来不及回话,只一个劲地点头示意,然后小口小口兔子嚼草似的,把廖慕阳夹到盘子里的菜全部慢慢吃进肚子。 仇森在一旁边蘸着辣酱吃的正嗨,边小声对路捷吐槽道。 “切,还好意思说我,我看笙仔迟早被阳仔给反向宠成个老佛爷。” 路捷听着耳旁的话,只笑着轻轻应和,边不停手中剥完虾壳再往仇森嘴里送的动作。 心里却是想着仇森一初大概也是像这样,被自己一点一点宠成了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 这种宠出来的生活不能自理,就像是幸福肥一样,倒也算是种难得的幸运。 </ 第42章 他喜欢你 在船上的一行人串串吃吃、吃吃串串,中间有时饿虎扑食般地抢夺最后一串剩余地打打闹闹,时间也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恰卡在下午一点。 话说廖哥本是想带着林笙出来钓鱼的,这钓着钓着主要方向还是偏向了吃,不过也无伤大雅,总归林笙一天都是满满的开心。 开船师傅按着租船时的一早吩咐,掐着一点钟左右的时间回程靠岸。 林笙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也知道这是要上岸了,心里难免有几分玩闹开心后平静的失落。 他想着刚才船行驶在海面上开心融洽的种种,只觉得像是灰姑娘的公主裙,到了十二点就该消失了。 廖哥要是能听到小孩这句心声,约莫是会抬杠地说上一句: “灰姑娘的故事本来就有bug,到了十二点裙子消失了水晶鞋还没消失呢。” 同样的道理,海岸的环境迟早会离开,但身边的人却不会消失走散。 - “小伙子们到岸了,我就先下去了,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岸边那个休息亭找我啊。” “好,知道了。” 开船师傅听着廖慕阳的回话,也就没再停留,下了船悠闲的往休息亭远远走去。 这船廖慕阳租了一天,到晚上六点前他们都可以继续停留在上面,也恰好能让廖哥有地方给林笙个生日惊喜。 廖哥看了看手机一点二十,离和跑腿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抬眼朝仇森使了个颜色,仇森了然。 仇森偏离路捷的身边,走向了角落的祁野,手一勾就把个子稍高的祁野勾地微弯了腰,被迫式的听着仇森压低声音讲悄悄话。 “笙仔今天生日你知道的,我们几个要去拿蛋糕、烟花棒还有小彩炮,你在这陪笙仔说一会儿话,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别让他看见我们拿着蛋糕往这跑就行。” 祁野一听仇森的话就想拒绝,但仇森毕竟是受廖哥熏陶的老油条,早料到了祁野会有这个反应,还不等他开口,就奔着拉起了路捷的手,连带走了一旁的陈山,边跑边说道。 “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 祁野看着仇森无赖的样子,额角的青筋直跳了跳。 -- 第61页 他抬眼对着甲板环视了一圈,刚好看见了还没下船的廖慕阳在跟林笙说什么,便直抬腿上前想甩开这个需要聊天的任务。 哪知道廖慕阳早用余光看见了他,吩咐完林笙最后一句话,就拔腿下了船。 毕竟搬东西和准备差不多要四个人,祁野这个性格搬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待会儿给惊喜的时候,是个人都不想看见一张冷冰冰的脸木着笑也不笑的说生日快乐吧。 所以这转移林笙注意力的重任,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下交给了祁野。 廖哥其实也不想的啊。 他还担心自家小孩软乎乎的,会被这个又冰又硬的破小孩欺负呢。 祁野看着走的比跑的还快的廖慕阳,直下意识的从嗓子里吐出了一句脏话。 “艹” 林笙和他站的距离不远,再加上听力又好,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祁野,虽然经过两周的了解已经没了从前那股害怕的小心翼翼,但总归是完全比不上在廖慕阳身边的放松自然。 其实祁野也没放松到哪里去,他性格就这样,林笙性格又和他相反,让他和林笙和谐无隔阂的聊天,难度不亚于让他笑成一朵太阳花。 野哥看着小孩不知所措的眼神,又想了想今天是他的生日,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轻口气朝着他走去。 他站到了林笙的身旁,斜靠上了船栏,下意识的想抽烟,但想了想身边的人只转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作罢。 气氛说不出的僵,祁野只能随意扯了个话题开口淡淡问道。 “他们去干吗了。” 林笙听着祁野平淡无波的语气,下意识的在心间松了口气,拿出了手机认认真真的回答祁野的问题。 「哥哥说要去和开船师傅商量点事情,一会就回来。」 祁野垂着眼睛,看着被高高举起的手机,一眼瞄到哥哥两个字,自然是猜都不用猜也能想出来是称呼廖慕阳的。 他快速的看完了手机上的字,又瞟了眼林笙单纯到被大尾巴狼叼走了都不知道的样子。 在心里暗诽了句廖慕阳老牛吃嫩草的不要脸。 不过吐槽归吐槽,祁野也自然看得出来廖慕阳是真喜欢林笙,也是真的对他好,所以“善意”的提醒也就没有必要了,免得起反作用吓到了眼前的软团子。 气氛再一次在沉默中僵了下去。 林笙站在一个看不见上船入口的地方,而祁野的站位也恰好堵死了林笙看向那边的视线,却又能让自己看见路口和岸边的情况。 祁野时不时的就会朝着路口瞟上一样,也终于等到了那几个甩包袱的提着大包小包回来。 但身旁的林笙好像也听见了动静,转了转脑袋左看右看,见着看不到就准备抬腿走出“安全区”。 祁野看着这情况哪能让他偏离航向,赶忙寻思出了个话题开口问道。 “你跟廖慕阳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隔壁邻居。」 “为什么转学来新城。” 「父亲工作调动,所以要转学。」 “仇森也是跟着廖慕阳认识的吗。” 「是的。」 …… …… 天地良心,祁野今天怕是把两天的话都要说完了,却还是阻挡不住林笙走走停停的步伐,眼看着那“安全区”的窄道就要被走尽,廖慕阳一行人却还是离船有些远。 祁野就是不想,也被迫没办法的问出了刚才不想用的“杀手锏”。 “林笙,你喜欢廖慕阳吧。”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林笙的脸登时泛起了温粉,甚至是连带着那小心脏都暂停了一拍。 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祁野一眼,这脑袋下意识地微微晃动了几下,愣住的思绪像是连回答都忘记了回答,直像个小机器人一般同手同脚地继续往前走,甚至是加快了脚步。 祁野看着林笙这个样子,难得地勾了勾嘴角有些想笑,但是眼前林笙走的愈发快的场景显然让祁野笑了一秒就笑不出来。 “杀手锏”起了反作用,祁野怄的要死。 他抬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有些没办法的说出了第二句话。 “那你知道廖慕阳也喜欢你吗。” 这话一出就像是强力粘合剂,登时粘住了林笙的脚步,让他想走却也有心无力。 背后传来的话,就像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在万般饥饿下散着甜香的奶油蛋糕,这种关于廖慕阳的吸引,林笙难以拒绝、甚至无法拒绝。 祁野看着林笙好不容易停下的脚步,也缓缓松了口气,像是想着能多拖延一些时间一般,直又再加重主题的重复了一句。 “嗯,没听错,他喜欢你。” 林笙垂着头缓缓地转身,盯着脚尖许久许久,才慢慢抬起了脑袋。 那双乌润的葡萄眼看向祁野时,祁野心里头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还好自己这话说的有根有据,并且是真事,要不然那种纯粹的希翼破碎的模样,会让他心生一股难以言说的负罪感。 毕竟这么纯粹的东西,即便是脱离开局限于喜欢的范围,也同样太少了。 第43章 心距渐近 祁野的话像是挖掘机掘地的声音,回荡在心里连绵不绝。 林笙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互相的喜欢,像是现实中不存在的童话,像是灰姑娘的礼裙在十二点奇迹般的没有消失。 -- 第62页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套着羊毛手套的双手不能互相搅动,只能独自在温暖的手套中紧张地攥着。 林笙微微张合着唇瓣,似乎是想问些什么。 但这嗓子注定说不出话,林笙被喜悦冲的混乱的脑袋也不知道此下该问什么。 他垂着头看着脚尖许久许久,久到祁野都有些微微蹙眉,觉得不该是这个反应。 林笙目光坚定又恍惚地望着脚尖,心间却是已想的极远极远。 他其实不太敢相信祁野的话,在他心中廖慕阳很好,好的远超常人无法追赶的十万八千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默默仰慕喜欢很久很久的人,突然有一天跳脱了遥不可及的高台,喜欢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缺陷的你,怎么想都觉得不切实际。 但祁野的语气不像是逗着自己玩的玩笑。 林笙是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换句话说就是心中被这句话激起的反应太多了,林笙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只能在心底一边开心地想揪住一丝漏网的“可能”,想着廖慕阳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 一边又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件事不切实际。 祁野看着眼前就差把地板盯出一个洞的人,本着照顾情绪的想法想了想,尽量柔顺着措辞淡淡开口道。 “没开玩笑,他应该是觉得你年纪小怕吓到你,所以迟迟没有开口说。” “再加上…” 祁野说到这话时顿了顿,似乎是在细密的考虑该怎么把这个词说的毫无贬意和攻击性。 “再加上这个时代同性恋虽然算不上很少,但总归能接受的人还是少,他大概是怕你不是,又怕你产生厌恶吧。” 林笙听着这句话,总算是抬起了那低的不能再低的头,眼眶间甚至有几分湿润,像是祁野的话真真戳到心间哪个柔软的触点。 他喜欢廖慕阳,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后面相处的过程只让自己愈发地深陷。 而祁野说出的话,是他心中最最隐秘的担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委婉的表达,也怕廖慕阳因为着开口对自己产生厌恶。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抱着和他同样的心思。 心意相通般小心翼翼的互相考量,在被戳穿的那一刻约莫是能压在心底暖心许久礼物。 林笙默默的想着今日的日子,眼眶里的湿润愈发的加重,但不是因为难过,而是蕴了几分喜极而泣的开心。 祁野没那么强的情绪感知力,他看着林笙微润的眼眶,只当自己这几句话说的还是不够委婉,或者哪点戳到了、吓到了林笙,只隐约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递给了林笙,不自在得硬巴巴安慰道。 “赶紧擦一擦,免得他们回来了说我欺负你。” 林笙知道自己眼眶子浅,也不想一会儿廖慕阳他们误会,连忙从祁野手中接过了纸巾,还不忘用手语比了比谢谢。 祁野这两周没少看林笙比谢谢的手势,看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意思。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心慌的烦躁,总觉的林笙愈发的可怜兮兮,而且造成这个场景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祁野蹙着眉抬手摸了摸后颈缓解着不自在,想了想还是开口加上了一句。 “他们马上来了,有些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要是还有问题明天回学校的时候再找我。” 这话说完祁野又转念一回想,想起明天是最后一天上学后天该放寒假了,索性是又接着说道一句。 “要是明天没空,那就手机问,号码我报你存。” 这绝对是祁野对着“哭哭啼啼”的男生最有耐心的一次。 “159…” 林笙听着祁野缓慢吐出的数字,直抬手摸出了手机,认认真真的记在了通讯录里。 他其实真的有一些事是不太懂的,身边也没有可以开口问的人,祁野这话正好对上了他最需要的。 林笙看着通讯录里逐渐因为廖慕阳而多出来的名字,还有一目了然置顶的哥哥两个字,心中那股淡淡的酸涩被冲刷的彻底,甚至让林笙颠覆了从前的认知,觉得生活或许也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糟糕难熬。 他现在有了朋友,还有光芒万丈的廖慕阳。 一切都很好很好。 祁野看着眼前缓和过情绪的林笙,缓缓的松了口气,又侧目看到已站在船边的四个人,乱七八糟的烦躁总算休止了下来。 脚步声在登船口蔓延开,廖慕阳也开口唤了一句“笙仔”。 林笙听着那喊声,连忙抬起了步子寻着声音的传向走去。 祁野看着也不再找借口阻挡,只跟在林笙的背后一起走出了角落。 廖慕阳和其他三人埋伏在开船操作室的门口,静等着林笙开门。 林笙顺着廖慕阳声音的指导,走到了操作室打开了门把手。 操作室窗户上的窗帘都被拉到了密不透光的状态,里头是一片茫茫的黑暗,林笙能看到四人的模糊的身影却看看不到别的。 但总归也是不需要看到别的了。 那门开到一半,七彩的礼花彩带就被一旁的三人纷纷拉开,洋洋洒洒地飘在空中。 林笙被下了一跳,这还来不及缓神儿,就看着桌前的廖慕阳捧着一个散着柔光和微晃烛火的蛋糕朝自己走来。 -- 第63页 林笙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千转百转,总归又是愣住了。 身旁的三人像是酒吧里的气氛组,一边拿着点燃的仙女棒照明,一边一个劲的开口唱着生日快乐歌,虽然那歌声着实有些难听,直听的后头的祁野嫌弃地蹙了蹙眉。 廖慕阳捧着蛋糕走的很快,几步就到了林笙的面前,他开口笑着说道。 “生日快乐,笙仔。” “别愣着了,快,先许愿。” 林笙没有过过能许愿的生日,听着廖慕阳的话直发愣了一瞬,但总归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下意识的阖实了双目,合上了带着手套的双手,心里默念到。 「希望这样的时光能过的慢一些,如果不会太贪心的话,希望哥哥永远不会离开,身边的朋友也永远都在。」 林笙照葫芦画瓢,心里默念完这些,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漂亮的蛋糕发愣。 廖慕阳见状忙说道。 “笙仔别发呆,快吹蜡烛,愿望才能实现。”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抬手拉下了厚实的微博,露出了嘴巴,朝着蜡烛不停地吹气,直到微晃的烛火熄灭。 廖慕阳拿着蛋糕空不出手,就只能清清嗓子,认认真真地开口道。 “林笙小朋友十八岁生日快乐,以后就是真真正正的大朋友了,大家鼓掌!” 这话要是放到平时确实尴尬的要死,但是放在现在这种气氛却是难得的直白温馨。 林笙身后的三人,直抬手拍着,那掌声震天动地。 就连斜倚在门口的祁野,也是一边在腹诽着幼稚,一边抬手缓慢地拍着。 林笙看着眼前捧着蛋糕笑的温柔的廖慕阳,那乌润的葡萄眼瞬间泛红的彻底。 他原本以为已经没有人会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 但廖慕阳的温柔和细心却每每都体会在平平无奇的尽头,就像是失望的挖矿工,在那要收手的最后一锤中挖到了数不尽的矿藏,惊喜感动成倍累计。 被放在心上保护的惦念,最戳人心。 第44章 蜗牛出壳 “怎么了笙仔。” 廖慕阳看着小孩垂下眼前红起的眼眶,登时慌了神,直放下手中的蛋糕,蹲下了身捧起了那巴掌大的脸,蹙着眉地左看右看。 林笙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个劲的想忍住眼泪,这幅欲哭不哭的模样看在廖慕阳眼里,直接理解成了人太多小孩不好意思表达。 他松开一只手朝着身后的几人挥了挥,示意他们先出去。 四人也是有眼力劲的很,话也不说一句的就转身走出了操控室,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 操控室内再一次变的昏暗,唯剩下的也就是蛋糕上的小灯泡散发的点点暖光。 廖慕阳依旧蹲着,把林笙的脸捧着带起了几分,耐心地说道。 “笙仔怎么了,是不开心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这句话,一个劲地摇头,直抬着手比划示意到。 「没有不开心,是很开心。」 「谢谢哥哥帮我过生日。」 林笙能表达出的语言向来苍白,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表达了满腔说不出的动容。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手语,立刻舒展开了蹙起地眉头,明白了小孩这眼泪不是难过是太开心了。 喜极而泣,虽然廖哥没有过这种情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松开了捧着林笙的手,打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只站起身把那脸带着贴近了自己的胸前,一手揉着林笙的脑袋,一手轻轻的拍抚他的背,缓缓开口道。 “不用谢,笙仔想哭也没关系哭出来就好,反正我让他们都出去了,没人能看见的。” 羽绒服下的毛衣早就被体温染的有了几分温度,林笙的面颊贴在上面只感觉很暖很暖,暖到不想分开。 勇气永远是在情绪下刺激出来的,他抬手小心翼翼地圈抱住了廖慕阳羽绒服下的腰,紧紧的死死地抱着。 而这样的动作充满安全感的却是他自己。 廖慕阳感着腰间多出的力气,错愕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就反应了过来。 他垂下眼睛,蕴满了温和的笑意。 他想,他的小蜗牛终于敢自己探出小脑袋了。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廖慕阳倒是没有一丝的不自在,但在他怀中的林笙慢慢的脱离开那份冲脑的激动,这样的姿势又是让他忍不住的想起了刚才祁野的话,那张小巧精致的脸是红的不能再红。 他用鼻尖缓缓地深呼吸,想缓和下这份沉重的心跳,但是廖慕阳身上那股熟悉舒服的味道一个劲地顺着鼻尖入内,只撩拨着心跳愈发的猛烈。 林笙有些懊恼地眨了眨眼,似是在责怪着自己不争气。 廖慕阳垂着眼睛,在静谧中感受着两颗心脏同样高频的互动,看着小孩自以为没被发现的小动作,只觉得他又软又可爱,像是只随时会被拐跑的小白兔。 至于自己那肯定就是那拐人的大灰狼。 闷太久总归是不好,廖慕阳纵容着林笙发泄出情绪,但得是纵容在好的一个度上,这个度过去了,廖哥就开始缓慢的引导着身前的小孩,引走那吸引力。 “笙仔,我们切蛋糕吧,再不切要化了。” 林笙听着要化了三个字,登时抬起了紧埋的小脑袋,这动作是真真做实了小蜗牛探头。 -- 第64页 廖哥看着小孩抬起的眼睛上还湿漉漉的挂着丝丝泪痕,只抬手又一次捧起了那脸用着拇指的指腹轻轻擦干泪痕,紧接着宽大温热的掌心就覆盖在了眼睛上,夺去了林笙的视线。 视线被夺走林笙没有一丝的不安,因为他知道那是廖慕阳。 廖慕阳用掌心的温热捂了那双哭过的葡萄眼,缓解了几分冬天哭过后眼睛会干涩的难受,才松开了手,干起了正事。 他揽着林笙走到了蛋糕前,拆出了切蛋糕的刀和叉子,又分好了盘子,但转念又想想一件事儿,随即便对林笙开口说道。 “笙仔,陈山有带相机,要不要让他帮我们拍两张留着?” 林笙听着立刻点了点小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 这比喻倒也却是没错,能留住时光的照片,光是这个形容就足够美好。 廖慕阳看着小孩满脸的期待,只感觉昨天嘱咐陈山带上相机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抬步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 “那笙仔等一等,我去叫他们。” 林笙听着这话,直站在原地点着脑袋。 廖慕阳走到门口,这刚抬手打开门,便是被几百斤的重量冲的倒退了两步。 在门口偷听的四人猛的被戳穿发现,这尴尬毕竟还是有一点的。 祁野摸了摸鼻尖,视线朝着门外飘忽。 路捷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两声。 陈山依旧是那副憨笑,掩饰所有尴尬。 至于仇森,那绝对是打破尴尬的一把好手。 “笙仔,是可以吃蛋糕了吗!” 他掠过一脸黑线的廖慕阳,直看向了软糯糯的林笙。 心想这关键时刻保命要紧,还好小林笙专克廖慕阳,而且还巨无霸的好说话。 也果不其然,林笙听着仇森的话,没有犹豫的就点了点脑袋。 一旁的廖慕阳睨着仇森,看着他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但也总归是认识多年,多多少少也已经潜移默化的习惯了他这种性格。 索性也不再多说这事,只开口对着陈山说道一句。 “胖子,拍两张照片留念吧。” “行,我去拿相机。” 相机一直被放在甲板上的小箱子里,陈山也就去了两分钟就拿了过来,摆好了支架架住了相机,边调整边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赶紧先站好位子,我调好了就过去。” 听着这话一行人直错落着站好了位子,除了祁野依旧是那一副冰块脸的模样站在角落,看着朝自己递来示意快点的目光,开口说了句。 “我不…”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跑来的仇森,扯着手臂拉了过去,边拉边说道。 “你个小破孩耍什么酷,你什么样子我和路捷没见过啊,来,赶紧的别害羞。” “你看大毛都比你放的开。” 祁野看着廖慕阳身旁一脸傻样加哀怨的哈士奇,蹙着眉刚想反驳,就看见了林笙递来了期待的目光。 天然萌可化解万物。 祁·酷哥·野放弃挣扎。 “准备准备啊!” 陈山边跑着站到了那预留的位子,边对身边的人说道。 “3、2、1、茄子!” 快门带出的闪光灯一闪,2019年1月20号新城北海下午两点半的时光,两个男孩、四个男人和缺了一只耳朵的哈士奇被永远定格留念。 第45章 温柔治愈 小天使的蛋糕一半进了肚子,一半被嚯嚯在了脸上。 等着六个人收拾好残局下了船,那头发丝儿上的奶油依旧是擦不干净的参差参杂。 后备箱准备好的礼物也终究是还没送出去,刚才玩的太疯乱七八糟的场景下送礼物也不太好,廖哥索性是想着到家再送。 三点来钟的时间一行人就起了返程,除了开车的人憋屈的不能犯困,剩下的约莫都是早早的去梦了周公。 廖哥看着身旁眼睛一睁一合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的林笙,抿着唇角笑了笑,他抬手揽过了小孩的肩膀,顺势带着将那小脑袋靠上了自己的大腿。 林笙伴着这动作有一瞬的清醒,却又被廖慕阳轻柔着脑袋的手安抚了下去。 脚上的运动鞋被廖慕阳解开脱下,林笙下意识的向着温暖靠近,直侧躺着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小虾米,面颊无意识的蹭了蹭那被充当枕头的大腿。 廖慕阳垂眼看着腿上睡的毫无防备的脸,那脸上的笑就没平下去过。 想伸出手指戳一戳那小巧的梨涡,却又怕吵醒小孩,只能遗憾的作罢。 毕竟睡着后更软更乖的小孩谁也没有抵抗力。 他抬手轻轻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把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林笙的身上,贴心的露出了半张白生生的面颊,防止闷到林笙的呼吸。 宽大的掌心自然的搭上了林笙的小腹,廖哥靠着车窗,也开始缓缓的犯困。 驾驶座的陈山透过后视镜,撇了眼后座的场景,看了一会也就收回了视线,只是眼底弥漫上了一层颇似老父亲的笑意。 算是宽敞的汽车行驶在斜阳肆意的公路,又快又稳。 - “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 “好。” 陈山把手中那个廖慕阳还没送出的礼盒,还有他们几个准备的礼物放在了玄关口,也就不再多留。 -- 第65页 而仇森的车在岔路口就跟廖慕阳打过了招呼,先行回家了。 林笙被廖慕阳抱小孩似的抱在怀里,那迷迷糊糊的睡意,也在这进家门的一小段路上清醒的彻底。 他的脸贴在廖慕阳的颈窝,一张白生生的面颊现下全是温温的粉色。 这令人尴尬的动作让林笙动也不是静也不是,无措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廖慕阳自然是察觉到了怀中小孩的动作不再像睡着时那般放松,嘴角只勾上了几分逗趣的笑意,开口道。 “笙仔醒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打破僵局的话,连忙动起埋在颈窝的脑袋,点了点头。 林笙本以为廖慕阳就此就会放下他,却没想到廖慕阳压根就没那松手的意思,直托抱着自己朝着二楼的客房走去。 一路朝上走的随意缓慢。 林笙的心脏在这短短的一截楼梯上下反复横跳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廖慕阳把他放在了浴室门口,依旧没有缓过劲来。 “先去洗个澡,没擦干净的奶油粘在身上肯定不舒服。” “毛巾已经放在里面了,衣服就先穿身上的吧,一会儿也不能让你穿着我的睡衣回家。”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点了点那害羞中垂的不能再低的脑袋后,就迈着步子进了浴室,轻轻关上门。 从头到尾都不敢看廖慕阳一眼。 廖哥看着自家小孩的举动,自然是心里有数,但不说破,站在门口无声地笑了一会儿,也就迈着步子边脱衣服边走回了自己房间的浴室洗澡。 这十分钟左右的澡,一墙之隔。 一个羞的心跳不止,一个笑的嘴角发抽。 廖慕阳的速度比林笙快上许多,他擦着头发走到了客房,坐在床边等着林笙。 林笙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浴室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拿着吹风机朝自己招手的廖慕阳。 “笙仔,快过来。” 林笙迈着步子,大步的朝着廖慕阳走去,这刚站稳在床边,就被廖慕阳圈进了怀里,吹风机恰到好处的热风一股脑的钻进了头皮和颈窝。 林笙舒服的下意识眯了眯眼,像只犯懒的奶猫。 怀中的小孩乖巧的一动不动,廖慕阳手间扒拉湿头发的动作也顺利的完成。 他没关吹风机,只转移到了自己的头上,吹了个差不多半干也就作罢。 吹风机完成使命,被卷好的放回了床头柜。 廖慕阳虚拢着林笙的后颈一起从床边站起,带着他边走边说道。 “走,下楼,有东西要给笙仔看。”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反应有些慢的小脑袋瓜自然猜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只要是廖慕阳开口说的,林笙总能保持最高的期待值。 四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依旧被整齐的码列在玄关口,廖慕阳把林笙安置在桌子旁,就走到玄关把四个礼盒搬了过来放在了林笙眼前,坐下后开口道。 “白色的是仇森和路捷送的,蓝色的是陈山送的,粉色的是祁野送的,橙黄的那个是我送的,都是生日礼物笙仔要先拆哪个。” 林笙看着眼前每个包装都十分精致的礼物,又听着廖慕阳说都是送给自己的,直愣了愣神,半天没反应过来,等着这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还带起了慌乱的手足无措。 林笙抬着手,想比划什么话,却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廖慕阳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伸前揉了揉林笙的脑袋算是安抚,他看出了小孩的无措,只轻轻说道。 “都已经是朋友了,生日礼物大家都有互相送的习惯,算是一份固定的节日祝福,笙仔不用紧张当作一句实物化的生日快乐收下就好。” “嗯…也可以当作是万圣节的糖果和过年的压岁钱,总之怎么放松怎么来。”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无形之间覆盖了心中那份浓烈的不安。 那种收了礼物却强迫式感觉自己没有等价付出的病态不安感,在潜移默化中受了廖慕阳的安抚,一点点的化解被治愈。 语言的带来的伤害和治愈,从来都比想象中的猛烈与温柔。 廖慕阳细心的注意着小孩的情绪,看着小孩紧绷无措的身体动作缓缓放松,廖慕阳也在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没选择在外面送出礼物的原因之一,林笙的情绪哪怕是一点点良性的感动也要好好的去疏导把握。 虽然耗极了耐心,但只要能看见一点点的效果,廖哥都觉的值透了。 廖慕阳默默地掐算着时间,等着林笙放松了许多,才开口说道。 “笙仔要先拆我的吗?还是最后拆?” 林笙听着再度传来的话,也没再有那份浓烈慌乱的无措,只眨着眼睛想了想,最后抬手朝着廖慕阳比划到。 「要留在最后拆的。」 最喜欢的东西一定要留到最后去看去吃去用,这是林笙从小养成的习惯。 即便有许多时候那小心翼翼保护的最好的东西,都在他消耗完不好的东西时丢了、坏了、或者被抢走了。 但眼下的场景明显不同,廖慕阳就像是雨天的避雷针冬天的防寒服,总能牵着他避开不好的东西,哪怕是一丝一毫难以压制的情绪也能慢慢地摆脱。 林笙自己或许都没弄清楚,但那些下意识的肢体动作和选择,都已经把廖慕阳放在了一个完完全全放心信任的安全区,这种安全感是亲生父母也从未有的给予。 -- 第66页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手语,只笑着应了声好,就把自己的先放到了一旁,接着把其他三份礼物放在了林笙的面前。 “生日礼物要自己拆,笙仔快动手吧。” 林笙听着这话,乖巧地点了点头,抬手小心翼翼地拆起了眼前的包装盒,似乎是连包装也不想破坏。 </ 第46章 秘密基地 三个包装都被先后拆开,仇森和陈山的倒是中规中矩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送了泰迪熊的毛绒娃娃,一个送了一件绒呼呼的羔羊毛外套。 少女心加老父亲彻底齐全。 廖慕阳看着自家小孩见着每件礼物,都打心眼里笑的跟朵小太阳花似的也跟着笑了笑。 总归是他开心就好。 只是廖哥脸上这笑被祁野的礼物彻底掐断,一盒辉柏嘉的120色彩铅。 艹,这他妈是撞礼物了,还好死不死撞在了自己礼物的前面,那一会儿拆礼物的时候还有屁个惊喜。 廖慕阳心里的暴躁简直就像是温度计遇见了沸水一般,猛烈上升。 并且在心里将祁野彻底拉入黑名单,同样是小孩,还真是个人有个人的样。 刚刚到家洗完澡的祁野,猛地打了个喷嚏,他蹙了蹙眉,心想可能是今天吹海风吹的太猛了,有些感冒。 林笙看着手中的彩铅愣了愣,总归是他再不了解东西的价格,这种有名的美术用品的牌子他还是认识的。 这手中的礼物虽然喜欢,但也变的有些烫手,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个价格真的太贵了。 林笙抬眼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廖慕阳。 廖哥自小孩一抬眼的一瞬间就缓回了情绪,他看着林笙的神态和他手中的彩铅,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事。 “没事的笙仔,祁野家庭条件很好,这种价格的礼物大概是他习惯送的了。” 廖慕阳心里想着,幸好自己没说出仇森和陈山礼物的价格,不然礼物在小孩手里大概真的要成烫手的山芋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虽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心安理得,但总归也不再手足无措。 他看了看面前摆了一圈的礼物,只想着一会要和送礼物的人都发一个信息说声谢谢,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廖慕阳撑着下巴,注意着小孩一点点的变化,等着他平下心态后,才开口说道一句。 “笙仔该拆我的礼物了。” “不过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廖慕阳变化上了有些失落的语气,那神态看着活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大金毛。 林笙看着廖慕阳的样子,立刻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不会失望的,什么礼物自己都喜欢。 廖慕阳依旧装着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开口说道。 “笙仔先拆开看了再说吧。” 林笙听着这话,又着急着让廖慕阳恢复,只得动手飞快又小心的拆着礼物包装。 等着里头的东西一露面儿,林笙也终于明白廖慕阳为什么会说自己会失望了。 不过这明白归明白,那一摞摞码列的画画工具,即便其中有一件撞上了,也依旧是彻底惊艳了林笙的心。 林笙只对美术用具的奢侈品有一些了解,这一整个大礼盒里的工具,再怎么粗略的想也都要上万块。 这下可不是烫手的山芋了,而是手捧了一颗小火球。 毕竟山芋的温度会自行慢慢降下,而小火球只能等人来扑灭。 廖哥垂着头,用余光细细地瞄着眼前的小孩,看着情况有些不对,直接开始卖可怜“攻击”林笙那颗软到不能再软的心。 “我花了一天时间,逛遍了新城才选到的,笙仔应该会喜欢吧。” 林笙的注意力彻底被廖慕阳吸引了过去看,廖慕阳耷拉下的眉眼像是一根刺刺的小针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林笙想开口安慰又受限于嗓子,只能摆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喜欢的,我很喜欢很喜欢。」 廖哥看着小鹌鹑上钩,直在暗处忍不住地勾了勾嘴角,下一瞬就抬头恢复了那痞气十足的精气神。 毕竟不能让自家小孩担心太久。 “笙仔喜欢就好,那这些礼物笙仔是要带回家吗?还是先放在二楼的房间?” 廖慕阳没有再开口说出客房两个字。 怎么说呢,客房客房,总有种只是暂住的感觉,廖哥不喜欢这种感觉,直把那间客房圈成了小孩的专属房间。 林笙自然是没听出廖慕阳话中的小细节。 只认真的考虑起了廖慕阳说出的话,也如了廖哥的意,暂时把礼物的价格放在了脑后。 他自然是想带回去好好的放在房间里保存起来,但是又怕林书平发现这些东西,那下场约莫不是被弄坏就是被扔掉。 林笙很珍惜这些礼物,绝对不想看见这样的事发生。廖慕阳的话也给他选了个最好的安置处。 「我不可以带回家,会被弄坏或者扔掉的。」 林笙微垂着脑袋,有些丧气的对着廖慕阳细细比划到。 廖慕阳约莫也是猜出了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他伸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开口安慰道。 “没事,那就放在二楼的房间,笙仔的房间。” “笙仔就当那里是秘密基地,不开心了找哥哥,没地方去了就回家,回这个家知道了吗?” -- 第67页 廖慕阳特地换了个直白又哄宠的说法,像是想要告诉林笙。 他不再是从前需要时时担心流浪的小可怜,这里总会给他留着房间和一个大尾巴狼从良的哥哥。 林笙垂着脑袋久久不语,廖慕阳见状又开口轻轻问了一句。 “笙仔知道了吗?” 他从来不强迫林笙回答,但是要让林笙明白他不是无家可归的这件事,没得商量,即便是灌都得灌到林笙敏感的小脑袋里。 林笙听着廖慕阳重复的话,也终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脑袋,同时小心翼翼地比起了拇指朝着廖慕阳弯了弯。 廖哥莫名的有了几分心酸,但也依旧开口语气未变的说道。 “不用谢,笙仔很好很可爱,我很喜欢。” 廖哥真情流露的这个喜欢一语双关,想要理解成什么都可以。 但终归是两人都觉的不到时候,默默的将这加速的心跳声压制在了胸腔,不让它轻易的外泄。 温馨的气氛被手机跳出的信息提示微微有些打破,林笙下意识的看向手机屏幕,看见了上头五点半的时间有些慌了神。 他忙对着廖慕阳有些失落地比划道。 「哥哥我要回家了。」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观察,廖慕阳也掐准了林笙下午需要回家的时间,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廖哥陪着林笙把那一堆的礼物迅速搬上了二楼的房间。 看着小孩一点点开心又悉心的摆好一件件礼物。 泰迪熊放在床头,外套整理好挂在衣柜,剩下的美术工具被整整齐齐的码列在了书桌上。 廖哥没管别的,只看着那床头的泰迪熊有些微微的吃味,他突然觉的送毛绒玩具也是个挺好的选择。 林笙掐着时间大概的收整完了东西,就被廖慕阳陪着送回了家门。 那一路上温馨的笑意和满心的开心,也在家门阖上的那一刻散的彻底。 林书平还没回里,林笙抬眼看着空荡冰冷的房子,心想要抓紧时间准备饭菜。 而廖哥注意到了林笙关门时的神色,面上不说心中却是想着林笙满脸的失落,有些忍不住的微微蹙眉。 林笙家的事廖慕阳只猜的一知半解,具体的事情他照顾着小孩的情绪,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但现在想来了解一番很有必要,也真的需要挑一个时间认认真真地问一问,顺便解一解小孩压在心里不发的情绪。 第47章 虚伪温柔 林笙掐在林书平回来前做了一桌子的菜,六菜一汤。 蒜蓉龙虾、蓝莓山药、小炒藕夹、龙井虾仁、糖醋鱼、红烧肉、冬瓜汤。 还有一小碗长寿面。 面吸水容易发胀,只能暂时的泡在了冷水中还未上桌。 其余的一道道菜,按着昨晚林书平带回的材料和特意令下的菜名,弄成了精致如同酒店的摆盘,端上了餐桌错落有致地摆放。 林笙看着客厅内硕大的时钟,盯着那还散着热气的菜,只希望能在林书平回来之前不要冷凝。 林笙站在餐桌旁,僵硬地看着那秒针不停地转动,看着那菜散出的热气逐渐变的寡淡,围裙的衣角在死寂中逐渐被捏紧皱拢。 直到那家门被打开,冷涩的风雪贪暖地入内,林书平那张如同脸谱般可以随意变换的脸暴露在林笙眼中。 约莫是从二零一三开始,从微信普及的开始,每年的一月二十日皆是如此循环。 在认识廖慕阳之前,林笙从来都是期待却又规避生日这天的。 期待小时候还会在生日时露出些笑容的母亲会在这一天回来。 规避着林书平在他生日时的大作文章。 林书平拎着手里六寸的蛋糕放上了餐桌,那包装一看就能看出不菲的价格。 他斜睨着餐桌,嗤了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只解开了西服坐了下来。 林笙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场景,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他知道林书平这算是没挑出刺的满意。 林笙赶紧走回到厨房,端出了那碗被冷水泡过中看不中吃的长寿面,和两副精致的碗筷摆上了桌面。 林书平没管林笙的动作,自顾自地拆开了那个精致昂贵的蛋糕,像是生怕那上面刮擦到了一点奶油,宝贝的不行。 林笙摆完碗筷,便轻声地拉开了林书平对面的凳子,浑身僵直地坐了下来。 只有在今天,不用林书平开口林笙也能主动地坐上饭桌,即便林笙并非自愿。 他看着林书平放稳蛋糕,聚精会神地测着蛋糕的中央,将那十八两个数字的红色蜡烛插上了蛋糕,再拿出打火机挨个点燃。 “拿好了,要是摔了擦到了,看老子抽不抽你。” 林笙听着林书平突然粗暴地开口,身体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微颤了一瞬。 他抬手小心翼翼接过那蛋糕,却不再像从前每年的今天,百般期待着自己能吃上一口。 因为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的味道,林笙终究是在温馨的气氛下尝到过了。 即便眼前这个蛋糕贴上了细碎的金箔、插上了代表昂贵的店名标签。 林笙脑间却还是只有那个带着羽毛闪闪发光的小天使。 很甜、很温馨。 至于小天使和眼前的经典款是同一家甜品店的事,林笙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也在心底默认了自己的双标,只要是廖慕阳给的,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 第68页 “别他妈摆个死人脸,笑。” 林书平凶暴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林笙不自觉远走的思绪。 林笙立马抬头,朝着手机的镜头露出了前几年练的发僵的笑容。 林书平的要求:腼腆、害羞、看着十分幸福和快乐。 这笑在这些年的打骂中,林笙终于熬练的完美。 即便熟悉的林笙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美好温馨的情绪,其实从未侵入那双葡萄眼的眼底深处。 但林书平不在乎也看不出,而那些看照片的人也永远只能看见浮于表面的安宁。 那伤痕累累的皮肉、腐败溃烂的心床,被林书平用骗过所有人的虚伪掩于一场美好的父子情。 溺死的人永远是沉寂无声的。 一桌菜色的照片、林笙捧着蛋糕的照片、父子两人贴近相搭着肩膀亲密无间的照片,被冰冷的闪光灯一张张地记录。 林笙笑的面色发僵,四肢发凉。 下午在海边得知能拍照留念时,有多少发自心内的开心与期待,现下的场景便有多讽刺不堪。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林书平才停下拍照的动作,看着手机翻找着那几百张照片中最完美无暇的几张。 林笙拿过那碗浸过水的长寿面,一点一点毫无味觉般的塞入口中。 一桌的菜只有这碗面是难以入口的,林书平不会吃却也不许林笙丢掉,唯一被允许的选择就是一丝不剩地吞入腹间。 林笙吃完方才作罢,没带出一点声音得轻轻起身,朝着厨房默默走去。 他知道他在今天的作用和意义已经完成,剩下的唯一任务也就只有清洗微微有些杂乱的厨房。 林书平挑好的满意的照片,把手机放向了一旁。 他拿着吃过的筷子,对着一桌菜没有规矩地挑来拨去,和平时在外头亲切懂礼的院长形象全然不同。 非要说起来,倒更像是只会吃软饭打老婆,却又觉得天经地义的肮脏蛀虫。 一桌的菜被吃的一片狼籍。 六菜一汤,如若不是黑洞一般的胃口,一个人又怎么吃的完。 那些菜道道精致,可林书平就是扭曲般的不肯分给林笙一口,宁愿弄脏后丢进垃圾桶,也不愿留给林笙能吃上剩余的一口。 明明是最亲的血脉,却远不如一个陌生人初见时分来的一点善意。 八点半的时间一到,林书平吃饱喝足后准时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微信开始编辑朋友圈。 「今天儿子生日,一回家就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喜欢吃的甜的、不辣的。 十八岁到了,是个大孩子了。 作为一个父亲,只希望他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就好。」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一个人的温柔到底能心安理得虚假伪装到一个什么程度,那些在照片下面评论祝福、夸赞的人约莫是这辈子都不会猜想的到。 先天缺陷不能说话的孩子,抛弃孩子独自离开的妻子,一人含辛茹苦养育大孩子。 不嫌不弃如山般的父爱,如同一个参了绝对标签的人设,深深地扎根在认识林书平的人的心中。 不得不说他是个虚伪却又善于利用表象到极致的人。 也正是应为这样,当那些血淋淋的现实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时,他们依旧会打着深信不疑且同情林书平遭遇的正义感,做那雪崩时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林书平看着手机上一条又一条称赞的评论,笑得得意又讥讽。 而厨房的林笙,望着那窗外的雪花沉默无声。 - 林笙收拾完一厨房、一餐桌的狼藉,洗完那一件娇气的西装,等他总算能松一口气躺上床时还不忘朝着今天送礼物的四人发去感谢。 仇森和路捷在一起,林笙也没有路捷的电话号码,索性发给仇森也是一样的。 「不谢不谢,还没过十二点笙仔依旧生日快乐,爱你比心心!」 「不用谢,衣服合身就好。」 「嗯。」 个人风格鲜明的三句话,不过一会便纷纷传来,林笙一一做了完结的回复,才彻底缓下了心间那股因收下礼物任残存些许的不安。 廖慕阳的信息被放在了最后,林笙来回编辑了许久,才稳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发了出去。 「我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出去玩、第一次收礼物,哥哥真的真的很谢谢你,我也真的好开心。」 短信发出不过几秒就收到了回复。 「有笙仔在身边我也很开心。」 「晚上在家应该累坏了吧,要早点休息,明天早上给你带热牛奶,加糖的那种。」 「今天太晚,明天笙仔还要早起上学就不再继续聊了,晚安好梦。 PS:做了噩梦也不怕,廖哥入梦保护你。」 林笙看着那不停传来的短信,那双葡萄眼和小梨涡不自觉的就染上了腼腆又柔软的笑意,侵入眼底陷得极深。 浓烈到足够驱散一身的不安与疲惫。 他抬手发去了最后一条信息,放好了手机,安然入梦。 「超人哥哥晚安,也要好梦。」 单纯无邪与热烈温柔,本该就是天生一对。 第48章 华夏美院 林笙起的很早,等着廖慕阳醒来迷迷糊糊下楼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在厨房勤劳的身影。 廖哥早起的躁郁,每每在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时消失的彻底。 -- 第69页 这种家的温馨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廖慕阳早在前几天就告诉了林笙两道家门的密码,林笙现下进门也再也不用翻墙打电话说什么。 而廖哥的初衷也是怕小孩发来的信息和电话,自己会万一看不。 所以告诉小孩密码,让他一个人也能随意进出,最方便。 今天的早餐是暖呼呼的豆腐脑和现炸的油条,廖哥照旧一人吃了好几人份的样,吃饱后心满意足的掐着时间起身送小孩上学去了。 路上路过早餐店廖慕阳还不忘买上一瓶热的甜奶。 这些天路边早餐店的甜奶牌子他都买了个遍,观察着小孩喝的速度,摸索着猜出了他最喜欢的一种,往后便是每天上学都固定的要去买上一瓶。 毕竟十七八岁的小男孩,还在身体的猛长期,牛奶这种东西喝多一点没什么坏处。 大清晨路上来往的人很少很少,林笙依旧是一手带着羊绒手套,一手被揣在身旁人的掌心。 这是十八年以来的第一个冬天,让林笙觉得寒冷的天气有时候也不是这么的讨厌。 - 邱岩赶在放假的最后一天回了学校。 他回来的第一天,祁野看在眼中心里有数,总归是勤劳成了每节下课都站在隔壁班的门口成了一颗盯崽石。 午休的时间,也是拉着林笙去食堂吃完饭后,就走到了教学楼没锁门的天台。 操场的主席台空旷,但林笙怕生,教室里林笙不怕,祁野却又觉得挤。 所以这综合综合,没人又空旷的天台,最适合两人躲清净。 林笙拿着垫板一点点地画画,祁野坐在阳光下一点点的犯困。 林笙余光看见了祁野在阳光下显的比例愈发好的侧脸,创作欲突然爆棚,直一边侧目看着他一边抬手开始画画。 这些天和祁野的认识,林笙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和害怕,这距离甚至因为昨天祁野说出的话,和那场没有形象大家一起脱线的奶油大战拉的更近。 Q版画像这种东西费不了多少时间,再加上只是线稿,那就更快了。 林笙刚收完最后一笔,身旁的祁野也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睁开了眼睛。 他歪了歪头,朝着林笙的本子望去,看着那上头不知道柔和了几百倍的自己,不免地勾了勾唇。 刚睡饱的心情总归是好的容易。 祁野收回了视线,看着空旷到只有阳光遍洒的天台,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身旁的林笙开口道。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林笙听着这话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祁野在说什么,但也终归是只愣了一瞬,便想起了昨天船上那一幕有些尴尬的场景。 林笙抱着手中的本子,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想与其从别人口中听到廖慕阳喜欢自己的分析,倒不如自己一点点的去感受。 喜欢这种东西从别人口中说出,多多少少都会带上些主观意识。 林笙第一次的喜欢不想受到太多别的干扰,他只想多花一点时间,能去自己慢慢明白那种感觉,也能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鼓足勇气,先对着廖慕阳说出自己的喜欢。 他胆小被动的太久了,但只有这件事,他希望自己能主动一些再主动一些。 不过这其中还真有个没想好的难题,主动这回事该怎么主动。 林笙是真的一点经验也没有,总不能直接开口就说?那该有多尴尬。 他想了想,总归祁野是知道这回事的,对同性…好像也没有那么反感,倒不如稍稍问一问,也能为这件重要的事儿打个底。 他捏出手机,一字字的打到。 「你知道怎么表白吗?」 「能教教我吗?」 最后几个字林笙绝对是顶着莫大的害羞加尴尬打出来的,直到手机被放在祁野的眼前,林笙都还垂着脑袋有些不敢看祁野。 祁野垂下眼睛,看着在逆光下被调的最亮的手机屏幕,一瞬便读完了上头的字,也就明白了林笙现在的反应是个什么情况。 说真的,祁野现在有一点点想笑,但也只有一点点,考虑到林笙脸皮太薄,他还是压实在了心底。 毕竟这种纯透了的天然纪念物,在这个年纪已经太少太少了。 祁野想着想着思绪就有些飘远。 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的一丝微融彻底消失,连那细微上行的唇角也连带恢复成了平抿的线。 放在膝头的手指相互摩挲了许久,祁野才开口回应到。 “没什么复杂的。” “他要是喜欢你,你光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就够他开心一整天甚至是更久。” “不用想成是多复杂、精致的仪式,能说出口表达的喜欢,才最重要。” 林笙认真地听着,一字字地去理解了祁野的话。 这些话说的直白,愣是林笙这种慢半拍的反应,也能很好的跟上且理解的透彻。 但林笙看着祁野望着远处出神的眼睛,总觉得他有没法说出口的心事,又或者像是焊死的门,外面的人不能进里面的人不愿意出。 林笙下意识地想问,却又觉的每个人总有这么一些不想说出口的事,旁人的不问事最好的尊重,以免有了难以回复的尴尬。 这种心情林笙深有体会。 林笙记下了祁野说的话,抬起拇指弯曲着向他点了点。 -- 第70页 祁野像是被那伸来的拇指惊扰,拢回了那散的极远的思绪。 他抬手捏了捏后颈,微微仰头像是泄出淤堵一般的用鼻腔长舒了一息,才慢慢恢复了此前懒散的状态。 祁野抬手拿出手机,点开了屏幕看着上头显示的时间,算了算还有半个多小时午休才结束,并且自己也没了睡意,索性是找了些有的没得话题,开口问起了林笙。 “你们班是不是也发大学简介手册了。” 林笙听着祁野突然传来的话,只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有想好去的大学吗。” 林笙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打字到。 「我能选的专业应该很少,也没有很喜欢的,所以还不清楚的。」 林笙打完这句话,想了想,又在下面追加了一句。 「那你呢?有想要去的大学吗?」 祁野成绩好早在学校内出了名,林笙下意识觉得他应该会选像安大这样最好的综合类大学,却没想到他开口说出了四个字。 “华夏美院。” 第49章 分门别类 林笙似乎有了一丝遇见同道中人的开心,他抬手连忙打字到。 「你也画画吗?」 林笙突然这么问确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正常人听见华夏美院这个学校,下意识的反应应该都是这人画画不错,甚至是优秀。 毕竟美院美院,自然专攻绘画。 更何况是这种首屈一指的王牌院校,约莫只要是想走绘画道路的人,梦寐以求的大学都是它。 林笙只以为祁野是深藏不露,却哪想到他摇了摇头,应道。 “不会。” 林笙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有些迷惑。 不会画画却又要考美术院校,这想法确实有些奇奇怪怪。 即便林笙好奇心不重,也有些忍不住的继续问道。 「为什么不画画却想考美院啊?」 祁野侧目看着林笙手机屏幕上新显的话,微微摩挲了手指,有些想抽烟。 林笙见着祁野久久不语便收回了手机,担心是自己问了些不该问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气氛都逐渐僵冷了下去。 祁野缓了缓嗓间弥漫的干涩,双手放在曲起的膝上轻轻纠缠,捏着指骨带起一声声清脆的“咔”响。 只等那十个指节都响过了一遍,肺里渴望烟雾侵入的感觉才慢慢压了下去。 他回了回思绪,想了想才回复了林笙刚才的话。 “夏美有一株红梅树你知道吗。” 林笙听着祁野突然传来的话,想了想,便点起了脑袋。 每个出名的大学约莫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安大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而夏美就是那株有了几百年历史的红梅。 梅树年长,甚至比开校的时间还要早存上几百年,那任由生长蔓延的枝干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有些都蹭着顶芽钻入了教学楼的回廊。 每到二、三月份,学校的最中央便是火红色的一片,是可以当作标志性旅游景点的景色。 说起来今年梅树开花的时间,也不远了。 祁野看着林笙点了头,就接着说了下去。 “想看梅花,所以想考美院。” 不得不说这理由着实简单粗暴加没有道理,林笙听着直像是被强塞了块干巴巴的饼干,梗在了嗓子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林笙看着面前的空地,眨巴眨巴了那双乌润的葡萄眼,默默地在心里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喜欢的理由,这个理由…也不是很牵强…吧… 但想归想,小林笙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只是难得地蹙了蹙眉,想了想认真地打字到。 「夏美的校考下个月就要开始了,你不会画画的话,要怎么办呢。」 林笙的性格真的很单纯,祁野说出的理由他信了,也真真儿的帮祁野深思熟虑了起来。 祁野看着屏幕上的字,又看了看林笙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仰了仰头难得的显露了几分笑意,像是被林笙的认真粘起了几分动容。 “夏美去年新开了建筑系,不用校考只要成绩到了一样能上。” 林笙听着祁野的话,顿时缓和了脸上的表情,又了几分原来如此的感觉。 毕竟祁野的成绩还真的是太靠谱了。 话题随着林笙的明白再次停了下来,祁野也不得不再次开问。 “你呢,这么喜欢画画,不考美院?” 林笙听着这话愣了愣,垂下了头,面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失落。 美院,林笙想也没想的就把他排除在了自己可选的专业之外。 先不说今年校考的报名时间早已结束,即便是没结束林笙现在这纯靠脑洞的半吊子水平,也绝对考不上夏美这样的学校。 更不论就算这些缘由都排除在外,林书平也是最大的阻挡和不可抗力。 林书平是最好的医学名校毕业,现在的工作更是到了医院院长的职位。 他的虚荣心或许能允许林笙把画画当作是一项可以供他炫耀孩子优秀的特长,但要是林笙想把这画画当成专业、职业那绝对不可能。 在这种人的刻板思想里,美院毕业终究是不入流且不务正业的。 并且读美院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不管是材料费亦或是学费都不便宜,而林书平绝对不会在林笙身上花一分在别人看不见下多余的钱。 -- 第71页 「我只把画画当作兴趣,没有学过的,考美院水平肯定不够的。」 家里的情况难以解释,林笙也不想解释,索性是选了别的问题解释给了祁野。 祁野看着林笙的表情,还有手机屏幕上的话,总觉得隐隐约约看出了什么却也不开口。 在某些点上,祁野的做事的方式和林笙倒是有些相似点,比如很有分寸的不会开口去问一些别人不想说的事。 “嗯,当兴趣也挺好。” 祁野瞟了眼林笙的表情,又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加到了一句。 “你画的很好。” 直男式直球夸人,一杆进洞。 林笙听着夸自己的话,立刻抬起了头抿了抿嘴角,梨涡深陷。 祁野看着那深凹的梨涡,转回了视线。 话题再次终止。 祁野是真的不太会聊天,也不太会找话题,这话题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一初的廖慕阳身上。 他难得有几分好奇的开口,敛了敛语气,不含贬义地问了问林笙。 “喜欢男生和喜欢女生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笙听着祁野问来的话,下意识的僵了僵肩膀,似乎是有些害怕祁野会恶心这种感情。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祁野的表情,发现一如平常,才稍稍放下了心。 细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的删点,修改了许久,一句完整的话才放到了祁野的面前。 「我没有喜欢过女生,但是我觉得喜欢应该…不会不一样的吧。」 祁野一眼瞟完了上头的话,又侧目看了看林笙小心翼翼的表情,面上没表示,心里却有几分明了。 他知道自己的话终归还是有些惊到了眼前的人。 祁野身边也不是没有同性恋,但大多都是大大咧咧的混不吝,从来不觉的喜欢同性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和毛病。 祁野的想法也和他们一样,这么开口问不过是单纯的有些好奇罢了。 但是林笙的性格他大概也是明白的,如果不能说些话把这个情绪平定下来,今天一天林笙的心里估计都会开始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的掐架。 至于表白这事,估摸着也会越来越往后拖。 祁野最怕麻烦,他可不想看见廖慕阳万一得知万恶之源之后,找自己干架。 祁野沉默了一会,努力的整理语句,直等到林笙那未得到回应无限膨胀的不安,催促着他逃走的时候,祁野才终于想好的开了口。 “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这种标签一样的分类本来就扯蛋。”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哪来这么多的分门别类。” “上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下一秒变了性别就不爱的,那根本说不上爱。” “林笙,你担心的太多了。” 林笙怔怔的看着身旁的人,似乎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亦或者想不到这些话会从祁野的口中脱出。 但总归是真的发生了。 祁野说完这些,自己也立刻回过神似的起了几分不自在,他划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像是找到了完美借口一般的起了身,边走边干巴巴地说道。 “午休要结束了,回教室。” 第50章 这事没完 今天结束,一中算是彻底放了假。 不过高三嘛,假期被极限缩短,学生们虽然唉声抱怨,但也没法子的自我消化着接受了。 毕竟是无形中的传统,谁也撼动不了。 最后一天,教室的东西都得清空。 林笙知道这点,也提前从家里带了个结实的手提袋,毕竟书的重量也着实不轻,一般的袋子估计都撑不到回家就得玉殒香消。 祁野的书桌除了几本必要的课本什么也没有,轻轻松松地往包里一扔,收都不用收。 放假的这天来帮忙收拾东西的家长大批涌入学校,人挤人密集的很。 祁野担心邱岩钻空子,一股脑地扫完东西,就拎着包去了隔壁。 等他刚出教室门就看见了远远走来的廖慕阳。 正主都来了,他也正好省了事。 祁野朝着廖慕阳的方向走去,快碰面的时候开口提醒了一句。 “对面那个班,最里面靠窗中间的那个座位。” 一中班级的顺序不按数字来排,是全部打乱随机的,廖慕阳这正忙着左顾右盼地找班级,一时间没注意到身旁的祁野,等着他走到身边提醒的话说了出来,廖慕阳才回了回神。 廖哥抬眼,看了看是熟悉的人,也就把这话听了进去。 “谢了。” “不用。” 这僵硬的官方客套总还是得说一下的,不过也不久,说完这两句两人也就自顾自地分开了。 廖慕阳照着祁野的指路,没几步路程就顺利找到了被埋在涌动的人群中,努力收拾书本的林笙。 那嘴角光是看见了小孩,都已经勾得快要上天了。 廖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林笙身旁,毫不手软地揉了揉那小脑袋。 一门心思沉浸在收拾东西中的林笙,自然是没注意到廖慕阳的靠近。 直到那骤然肆虐的狼爪子贴上了自己的脑袋,林笙被惊的下意识颤了颤,可这抬头间看见了来者,那眼间的不安也登时变成了带着惊讶的软甜软甜的笑意。 林笙放下手中的书,只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 第72页 「哥哥怎么进来了?」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称呼,那心情自然是好的就差翘尾巴了。 至于这甜兮兮腻人的称呼,好像也在潜移默化中被两人当作了毫不别扭、习惯了的昵称。 “刚刚在外面看到很多家长都一股脑的进学校,就问了问,知道你们今天放假家长可以进来帮忙收拾东西,所以我就进来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明白地点了点头,又接着比划到。 「那哥哥坐着等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就能收拾完的。」 这比划完,还挪了挪身后的椅子,挪到了廖慕阳的身旁。 但这廖哥来了,那肯定就没有自己坐着看自家小孩忙前忙后的道理,再加上书本来就重,苦力活也还是廖哥来干的好。 “就这些书都带回家吗?还有没有别的要带的?” 「就这些,别的没有了。」 廖哥得了林笙的回复撩了撩卫衣的袖子,一只手就搬了林笙两只手三四趟的量,没两次就把书全部整理了干净,塞进了黑色的袋子里。 林笙只站在廖慕阳的身边,静静地看着,时不时趁着搬运的空隙整理一下有些不整齐的书。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廖慕阳了解林笙的性格,林笙也自然了解了一些廖慕阳的性格,知道自己说了他还是会帮忙,那还不如稍稍依赖一点。 毕竟这种被安全感包裹的感觉,林笙简直想一直贪得无厌的占有。 廖慕阳看着桌子和抽屉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还是以防万一地问了一句。 “笙仔,再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落下的。” 林笙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开始细细的看了看四周的边角,注意着自己有没有落下什么。 等着这四周连带着桌子的里里外外都细看了一遍,林笙才抬手对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看完了,没有东西落下了。」 廖慕阳翻出了意思,就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笑着开口道。 “好,那就回家,笙仔记得戴手套。”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从书包中翻出了一只羊毛手套戴了上去,乖的像是一个听爸爸妈妈话的小朋友。 廖哥想着这个形容,想着…想着就猛的摇了摇头,心想道:呸,真的是撞了邪了,怎么每次看到笙仔就觉得自己像老父亲,明明也就大了那么一点… 嗯…七岁也差不多就是一点吧,都还没过双位数呢… 林笙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廖慕阳,有些犹豫要不要打扰,这想来想去,还是抬手捏了捏他的衣角。 廖慕阳的视线顺着衣角微微的拉扯往下飘落过去,就看见林笙软生生的用着口型说道。 「哥哥,好了,回家吧。」 廖哥那奇奇怪怪的感觉登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一手轻轻松松地拎起了袋子,一手牵住了林笙没带手套的手,开口道:“行,走了,回家。” 林笙看着被牵起的左手,又看了看身边密集的人,突然生出了几分浓浓的不安。 他怕,怕会有奇怪的目光传来。 如果只是看自己的话没有关系,但他怕那目光会传到廖慕阳的身上。 廖慕阳牵着林笙朝班级外走去,走了两步就察觉到了小孩有些许拖沓的脚步,还有那冰凉却微微出汗的手。 他转头看了看,发现林笙不像从前一样喜欢贴在他身旁,反而是空出了一点距离,还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廖哥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有些微妙的事情也只能微妙的安慰,他开口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林笙的耳中。 “笙仔时间不早咯,我们快点回家吧,大毛今天有点想你。” 那回家和想你四个字特意被加重了几分,林笙听在耳间却反生了异样的安全感。 就好像没壳的小蜗牛找到了自己的壳,归属感顿时满满。 再加上祁野的中午的话不断的在林笙脑间盘旋,这盘着盘着,也就为林笙鼓起的勇气更添了一份底气。 他朝着廖慕阳的身边紧紧贴了过来,同时还抬头对着廖慕阳眨巴着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点了点头,用口型比到。 「我也想大毛了。」 廖慕阳看着小孩恢复了情绪,勾着唇角笑了笑,想揉揉那小脑袋可惜没空出的手,只能撺着手心里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出了班级。 而班级里的人其实根本无暇注意这路过的两人,即便是注意到了,也只是在想林笙的哥哥长得和林笙一点都不像。 又或者是不认识两人的家长,心中想着这两兄弟长得还都挺好看。 只有班级最后排的角落里,散着黢翳的阴暗。 邱岩看着走出去的两人,恨恨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他本来没把被揍的事往林笙身上想,最多也就是怀疑了一瞬就打消了念头,觉得不可能。 但是今天跟在林笙身后的祁野,还有刚才来接林笙的廖慕阳,也让他彻底确定了这事和林笙有关。 毕竟廖慕阳这个人或许没见过他,但是他可是在仇森的酒吧里见过廖慕阳的脸。 打着石膏板的那只手被死死地攥紧。 邱岩回想着那天晚上的事,还有些微肿的面颊变的愈发狰狞。 他在心里狠狠地念着。 念着这事没完。 -- 第73页 第51章 十日假期 “笙仔这次放假放多久?” 「十天。」 “啧,那不是初七就得回学校了。” “你们现在这假期还真是越来越少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有些好奇,只用套了羊毛手套的手在手机屏幕上艰难打字到。 「哥哥以前上学的时候寒假有多久啊?」 廖慕阳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嗯…高三的话,应该是半个月吧,我也不太清楚,我高二的时候就提前保送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认真的话,愣了愣,直眨巴眨巴了那双葡萄眼,一脸的崇拜加好厉害。 廖哥悄咪咪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啪啪响的小算盘得逞,心里指不定能有多得瑟呢。 今天全市的高中都统一放假,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自然是多了起来,甚至是久久不通堵的起了长龙。 林笙和廖慕阳边走边聊,走得不紧不慢,却依旧比周遭的车还快上了些许。 林笙心里头有些庆幸今天没有打车。 昨晚快要凌晨的时候,林书平进了林笙的房间给了他五十块钱,说让他明天打车回家。 他自然是没有这么瞎好心。 不过是从前学校放假的最后一天,林书平为了好父亲的形象,还为了摸一摸林笙班里各别家长的底,都会来学校接林笙然后搬书。 只是这次,林书平临时接到了医院的通知,说是明天下午四点半要开个会议。 这时间恰好撞上了,林书平也当然是毫无犹豫地选了工作的事。 完全没有意识到,高三学生这么多的书,即便是可以打车,林笙一个人也难以短时间内把书从教室搬到校门口。 而对林笙来说林书平不来自然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毕竟林书平人前人后的样子,别人不知道林笙却是心知肚明。 每每在学校搬完了书,回家都少不了一顿浓烈的嘲讽。 亦如林笙的成绩在一中这种超重点中学排名前五十,却依然能被当作成绩极差的理由来被骂。 即便林笙已经努力学到不放过一分一秒的时间。 但要知道比你聪明的人和你一样的努力,那这份天生天养的聪明,便是从始至终都成了难以逾越的大山。 廖慕阳和林笙走过喧闹堵塞的街道,走到了稍稍平下些许的老城区。 路过超市、路过一条街的小吃摊、最后路过那条猫猫狗狗定时聚集的小巷。 小巷里头的毛孩子,看到远远走来的廖慕阳,就像是看见一根行走的肉骨头和一颗移动的猫薄荷,成群结队的朝着两人奔来,在腿边打转。 廖慕阳看着脚边围绕的猫猫狗狗有些无奈,直对它们开口笑着说道一句。 “别急,一会儿就给你们拿吃的。” 这半个多月来除了周日,廖哥每天都去接林笙,给猫猫狗狗喂食的时间也自然晚上了一些。 所以每次这群毛孩子看见他的反应,就都是这样狂奔而来得迫不及待。 林笙看着廖慕阳垂下的眼睛,被落日的余晖照的浅浅散出那里面的笑意。 落日的光是温柔暖和的橙黄色,廖慕阳的笑意也同样使然。 这个画面和林笙第一次看见廖慕阳时的相差无几。 只是之前廖慕阳的手揉着猫猫狗狗的脑袋,而现在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 林笙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瞬,只觉得心里的那个点再一次被狠狠地一戳,连带着那被攥在手心里的手都鼓起勇气反握里几分。 廖慕阳感着手心里微微传来的力气,回了头,望见了小孩垂下的脸,和那脸上弥漫起的温粉色。 廖哥这次是真没明白小孩是为什么害羞,但总归八九不离十的是因为自己。 害羞好啊,毕竟害羞这个情绪藏起的几分含义就是喜欢。 廖哥一边毫不收敛的任由嘴角的笑意放肆的上扬,一边对身旁的小孩开口道。 “笙仔走,先送你回家,再解决这群馋鬼。” 林笙听着这话,依旧沉浸在害羞中,只是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廖慕阳看着这个场景也不戳穿,只牵着林笙往家走去,顺带着身后跟随的一群毛孩子。 林笙每天下午放学都会直接回家,毕竟要赶着时间做饭,挤不出时间再去廖慕阳家待着。 林笙心里很想去,廖哥心里那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小孩天天住在自己家。 廖哥想了想这十天的假期,便对身旁的小孩说道。 “笙仔放假十天,你白天有事吗。” 林笙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那白天如果你家里人都不在的话,就来我家吧,一个人闷着多无聊啊。” 廖慕阳看了看林笙家的院子,看着里头没有车,就知道林书平没有回来,也就放心的帮林笙把袋子搬到了家门口,顺便松开了攥着林笙那只手,方便林笙比划回答。 林笙听见这话,那自然是愿意的不得了,指点着脑袋,像是一个竖向的拨浪鼓。 廖哥看着小孩的反应,抬手揉了揉那小鸡啄米似的脑袋,接着说道。 “行,那到时候笙仔能来的话,就直接开门进来就好了,我都在家的。” 「嗯嗯,知道了。」 “下次有时间的话带你一起喂它们。” -- 第74页 廖哥指了指脚边蹭腿的猫咪和蹲坐的小奶狗。 林笙看着它们那副可爱的模样,只觉得心都快化了,哪还来得及想别的话,直比划了一个好字。 “好了,快进去吧,别站在外面吹风了,免得一会儿感冒了。” 林笙点点头,继续抬手比划到。 「哥哥明天见。」 廖慕阳翻着明天见三个字,心情登时又好上一个高度,直笑着对小孩开口道。 “明天见。” 廖哥说完,就目送着小孩开了门锁进了家门,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脚边的猫猫狗狗,顺带着蹲下身抱起了一只胖呼呼的橘猫,抬手撸着毛。 边朝着自己家走去,边开口自言自语道:“好了,哥哥的宝贝安全到家了,现在轮到喂你们咯。” - 林书平今天回来的比平常都晚了些许,林笙为了保持菜不凉,也是费心费力。 等着林书平吃完了,林笙出来收拾,却听见林书平难得不是讽刺地开口道。 “明天开始我要出差一周,冰箱里的东西你一个人一周绝对够了,也不用给你留钱,今天晚上把我的行李箱收拾好。” “三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一个不能少。” 林笙听着这话,开心顿时压过了怕收拾出错的胆战心惊。 他心想着自己最近真的太幸运了,下午刚和廖慕阳说完要去他家,晚上就得知了林书平要出差的消息。 出差的意思,就是林笙这一周不用再掐着点回家做饭,反而是能放心的给廖慕阳做一些费时间的好吃的。 林笙想着廖慕阳夸他做的饭好吃的样子,那唇角的梨涡就像是被人拿指头戳了下去一般的深凹。 只是还没等他开心多久,林书平的话,又传了过来。 “还有,你给我少去隔壁那家人的家里,搞的像是一只没家的狗,天天往别人窝里跑。” 林笙听这话,那冷意顿时送背脊升起,他以为是林书平看出了什么。 直到后面的话全部说完,林笙才松了口气。 但林书平的话,难听起来是真的可以更难听也更伤人,林笙只能沉默不语照旧安安静静地收拾着碗筷。 哪知林书平突然发难猛砸了一下筷子,带着掌风的一巴掌直接呼上了林笙的脑袋,咆哮着说道。 “你他妈的死了啊,没听见老子说话啊,跟个死人一样应也不应一声。” 林书平的暴躁让林笙意识到他肯定是在工作上受了什么气,所以林笙没有躲没有哭,只忍着眼睛里氤氲的雾气,猛地点了点头。 “真他妈的晦气。” “赶紧滚,别在眼前碍眼。” 林笙听着这话如临大赦,他本以为接下来还会被打,却没想到是这样结果,直加快来手中收拾的动作,把脏乱的盘子一股脑地端进了厨房。 临走前还听见了林书平不耐烦地咒骂。 “去他妈的,还真当老子老好人了,什么事都往我身上塞…” “缺德缺的小心这胎还是个女儿…” 林笙默不作声的加快了脚步,端着碗筷进了厨房,心中却是明了果然是工作上的事。 林笙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小心一点熬过今晚就好了。 第52章 玉米排骨 林书平要赶上午九点半的飞机,起的很早,连带着要做早饭的林笙起的更早。 昨晚要给林书平收拾行李,林笙再三收拾确认了好几遍弄到了凌晨两点才睡下,早上又要五点半就起,整个人都有几分蔫蔫的气儿。 不过强撑几个小时的精神,对林笙来说也不算太难的事。 一顿鲜甜的豆浆加现炸的油条进了肚子,总能平下几分林书平的躁气,虽然比平时也没好上多少,但总归是平安度过一劫。 等送走了林书平,林笙站在家门口望着见不着车尾的远处,像是卸下了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抬手揉了揉睡不好后酸痛的背脊,边揉边朝着厨房走去。 林笙打开了冰箱,细细地点着剩下的食材,面上的表情照旧是有些习惯似的意料之中。 昨天林书平说的冰箱里的东西足够林笙过一个星期,这足够也仅仅是在不饿死的边际划上了界限。 家里的食材购买平时都由林书平一手操办,不是他下班的时候顺道去超市或者菜市场,就是网上下单让人送来。 主要是他担心把钱给林笙,林笙会从其中扣下零碎的钱,毕竟菜市场这种地方,谁闲着没事儿会开发票。 明明是父子,却对着几块钱都要防贼似的防着,生怕被刮走了一分一厘,这事说出去怕是都能让人当作饭后的笑谈讽上许久。 林笙仔细地翻找着冰箱里的东西,把剩下比较新鲜的都搬了出来,准备一会儿一起拿去隔壁。 但这翻来覆去的也就找出了一捆香肠,一盒鸡蛋,两根玉米,还有一小袋排骨。 林笙看着散着冷气的冰箱,神情无比的失落,只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排骨和玉米中午还能煲汤,天气冷喝汤最合适。 林笙向来容易满足,一想到一会儿能给廖慕阳煲汤,面上的表情都鲜活了几分。 他把东西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又在家里细细地逛了一圈,检查过所有的电器都关好了才放下心地出了门。 不得不说小林笙也是有一点点私心的,他想待在廖慕阳的家,不想一个人回这冷冰冰的房子,所以这出门的准备,活像是要去长途旅行。 -- 第75页 就隔着一堵隔壁,一分钟就走到了。 林笙开了门锁,又小心翼翼的关好,才走向了那道家门。 密码锁滴答一声被解了开,内外两人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 林笙看着廖慕阳在打电话,也不打扰,只抬手比划道「哥哥,我来了。」 廖慕阳这边正接着电话,有些不好回话,直连忙起身走到了林笙身旁,抬着空出的手揉了揉那小脑袋,顺便接过了他手中的袋子。 紧接着抽出回话的空隙对林笙说了句:“冰箱有牛奶,笙仔自己先去热一杯喝好不好?” 林笙怕打扰到廖慕阳说事情,直连忙点着脑袋,自己乖乖地换上了拖鞋,又重复接过了廖慕阳手中的袋子,就迈着步子熟悉线路的朝着厨房走去。 廖哥看着小孩被羽绒服包围着圆滚滚的、可爱爆了的背影,哪还有心思再放在电话中,直加快语速结束了对话。 “行,明天下午是吧,我去。” “你再给我一张邀请函,我带着小孩一起去。” 电话对面的江婳祎听着这话立马来了劲儿,连忙开口回道。 “没问题,邀请函要多少有多少,明天一定要带上你家小孩啊,我倒要看看哪家纯良的小朋友被你嚯嚯了。” “别贫了,和你说几句正经的,小孩胆子小,明天你收敛点别什么话都说。” “还有他不能说话,你别提也别问这茬,自然点。” 廖慕阳倒也不是刻意的见人就提这事,要是可以他也不想提,但这毕竟是林笙敏感的地方,他总要提前给这些身边的混不吝打个预防针,免得出现了上次仇森的那种情况。 江婳祎听着廖慕阳的语气变的正经,自然也是收了收语气中的调侃,正经地回了句:“行,知道了,放八百个心吧,绝对吓不着你家小孩。” “嗯,明天到了打你电话,小孩来了先挂了。” “OKOK,您老悠着点。” 廖慕阳听着这贫话,也不接,笑了笑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随意地扔在了沙发上,廖慕阳起身朝着厨房直走而去。 林笙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在厨房纠结了一会,九点的时间,做早饭有些晚,做午饭有些早。 不过这想来想去,想着煲汤总归是不怕时间长,索性是先处理起了排骨和玉米。 等着廖慕阳一进厨房,就看了林笙在清洗排骨的身影。 廖哥环视了一圈,没发现用剩下的杯子,心中了然林笙怕是把喝牛奶这事儿忘在了做饭之后。 说来也奇怪,廖慕阳真的是对让林笙喝牛奶有极大的执念,一天起码也得给小孩投食投下去两杯,像是生怕小孩瘦瘦小小的长不高。 他打开冰箱取出了牛奶,林笙听着冰箱被开动的声音也下意识转过了脑袋。 廖慕阳已成习惯地揉了揉林笙的脑袋,边把牛奶倒出往微波炉里送,边说道:“笙仔又把牛奶给忘了。” 林笙听着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门口朝着廖慕阳点头答应的事,有些抱歉地望着廖慕阳眨了眨眼,放下了手中的排骨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下次不会忘了。」 廖慕阳看着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自然是心都快软化了,哪来得及想起别的,直空出了双手捏了捏那软白软白的脸颊。 并且不断在心里啧舌,这手感真的是好的出奇。 林笙站在原地,任由那狼爪子捏来捏去,乖的不得了。 廖哥也是见好就收,等着那微波炉停下,就收回了手,把牛奶从碗中倒进了杯子,递给了林笙。 “笙仔快喝,喝了牛奶再做别的。” 牛奶被热成了刚刚好入口的温度,林笙捧过杯子,小口小口的把香甜的牛奶吞入了肚子,等着最后一口咽下,还习惯性的伸出了粉色的舌尖,抿走来唇瓣上的奶渍。 这动作在林笙看来自然是在正常不过的习惯。 但在廖慕阳眼中,就成了撩人不自知的又纯又欲。 廖哥盯着那饱满粉润的唇瓣,无声地滚了滚喉咙,又像是在抑制冲动似的转走了视线。 他抬手捏了捏后颈,转移注意力地开口问到了一句:“笙仔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放下了杯子,比划到。 「蛋炒饭和玉米排骨汤。」 「哥哥吃过早饭吗?还饿吗?时间还早要不要我先做一份早饭。」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话,回道:“早饭吃过了不饿,笙仔安心做午饭就好,我可喜欢喝玉米排骨汤了。” 这语气许是跟林笙待的久了,都习惯性地带上了几分哄宠的软化。 廖慕阳知道早上林书平在家,林笙又放假需要做早饭,估摸着是来不了,所以也就吃了两袋速冻饺子垫了垫胃,现在也确实说不上饿。 林笙听着这话立刻被引走来视线,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亮晶晶的笑意。 「那我现在就做,哥哥很快就能喝到的。」 廖慕阳看着林笙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只笑着抬手又揉了揉那小脑袋,也知道自己在厨房帮不上忙,就开口回了句。 “好,那我先去画稿子了,笙仔慢慢来不急。” 林笙听这话点了点头就转过了身,继续收拾起手中的排骨。 廖慕阳见状也不再停留在厨房,走向大厅的桌子坐下,继续修那稿子的细节。 -- 第76页 厨房细细响起的火星声儿混着铅笔划擦过纸面的声音,悄悄泛起了温馨的烟火气,缓缓弥漫了满室。 第53章 手机屏保 做饭和画稿都是不知不觉中消磨时间很快的事。 但是做饭两小时,吃饭倒是二十分钟都不用,更何况加上了廖哥那黑洞般的胃口。 今天的饭菜也是照旧无一幸免的被他吃干抹净。 廖哥吃完后就牵着小朋友把人安置上了沙发,给了他遥控器看电视,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是奔向厨房刷锅去了,毕竟一人做饭一人刷锅这分工怎么听都比较合理。 林笙自然是拗不过廖慕阳,也就捧着廖慕阳递来的热水一点点地喝着,乖乖看起了电视。 只是这忙碌后松懈下来的精神,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小鸡啄米。 还有小半杯水的水杯被林笙小心地放上了茶几。 林笙看着听着电视散出的嬉闹声,却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那眼皮越来越沉,到最后已经是什么时候阖上了眼睛也不知道。 等着廖慕阳收拾完厨房出来后,远远看见的就是一屏幕的海绵宝宝和章鱼哥。 廖哥看着那画面笑了笑,心里头只想着林笙还真的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总归还是童心未泯。 不过这想法转了个弯想起来,约莫也没有这么美好。 这么大了还喜欢看动画片,或许是小时候看不到呢。 廖慕阳越想,那嘴角的笑就越是收敛了几分,不过到最后这思绪终究没再滑下去。 毕竟以前的事儿发生就是发生了,也改不了,只能是现在让小朋友在自己的身边过的随心所欲一点了。 廖哥拿起玻璃杯倒了杯冰水,也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抬步朝着露着一点脑袋尖尖沙发走了过去。 只是这刚走到沙发一旁,廖哥就看见了那蜷缩成一小团着睡的香甜的人,拖沓的脚步声登时被放轻放慢。 廖慕阳放下了手间正往嘴里灌着水的水杯,小心翼翼的在小朋友的身旁蹲了下来。 因为在家暖气开的足,林笙也无需穿戴着能遮脸的羽绒服或者围巾,这一张白生生又精致的巴掌脸,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暴露着。 也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给的安全感十足,小孩睡的半点也没有防备,那嘴角还会时不时的微微一动,连带着旁边的两个梨涡都稍稍加深陷下。 廖慕阳看着微微陷下的梨涡,还有那睡着时自带温粉的脸颊,忍不住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 这一戳便像是在戳一只正在冬眠的小动物。 “小动物”像是受了干扰一般的朝着那力气传来的地方蹭了蹭,但也是蹭了蹭,没有半点要醒来的征兆。 廖哥看着自己做恶的手指,还有小朋友微微晃动的脑袋,直屏住了呼吸僵直了手指,像是生怕自己会吵醒他一般。 不过好在林笙昨夜到今早连轴转着累坏了,这一点点的小干扰还不至于弄醒他。 廖慕阳看着小孩蹭了蹭便又沉沉陷入梦境的模样,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看着那开始左右晃动没有支点的脑袋,有些担心。 最后想了想,只能把一只手的掌心轻轻贴在了林笙的面颊上,另一只手则是缓缓扶着林笙的腰背,带着人轻轻地侧躺在了沙发上。 在冬天寻着温暖贴去,大概是每个人下意识的意识,即便是身处暖气的环境也依旧如此。 也许是廖慕阳的手干燥又温暖,这一接触林笙的面颊,便被他自动识别成了传递热量的热源,忍不住的用那面颊猫咪撒娇似地蹭了几下。 廖哥感着手心间软滑软滑的触感,这颗混不吝的心脏,直被融成了一团草莓味的棉花糖。 他索性盘坐在了地上,任由小孩在睡梦中霸占着自己的手,直到林笙微微翻了个身,面颊脱离了那手心,廖哥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拿过一旁放着的软抱枕和毛毯,一个垫在了林笙脑袋底下,一个轻轻地盖在了林笙的身上。 做完这些,廖哥还是有些不舍得走,但是又怕一直在旁边会干扰林笙睡觉。 这最后想来想去,他便是想起了能拍照的手机。 他拿过手机,静了音,对着林笙软乎乎的脸,拍了好几张大头照,还是各种角度连拍的那种。 等着廖哥终于停下的时候,那手机的相册里已经成了林林笙大头照的根据地,少说也得有一百来张,才让他有了几分心满意足。 他站起身走回了桌子旁,轻轻地拉开了椅子做了上去,一个劲地捧着手机笑成了痴汉。 只等着那照片被一张张地翻过,廖哥虽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但总归也是过了那兴奋的劲头。 他选了张最好看的,设置成了手机的桌面,才放下了手机,把心思重新放回到了画稿上。 - 廖慕阳本以为林笙会睡很久,却没有想到才没修多久的画稿,小朋友就醒了。 他抬手点开了手机看了看时间,林笙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 林笙刚睡醒,有些茫然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身上的软绒绒的毛毯有些发懵。 廖慕阳听见林笙醒来的动静,一早就放下了画笔,走到了那沙发旁一屁股坐在了林笙的旁边,顺带着揉了揉那刚睡醒微微有些炸毛的头发,开口道。 -- 第77页 “睡饱了?” 廖哥的语气压的可温柔了,听在刚睡醒还迷糊着的林笙耳中,效果也是成倍成倍的翻。 林笙愣愣地眨眨眼、点点头。 这幅模样在廖慕阳心中,简直是乖成了生化武器的杀伤力。 廖慕阳看着小孩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笙仔喝点水会清醒一点。” 林笙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廖慕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着他这话,就直捧过了水杯,一点一点抿着送入喉咙。 清水的效果也确实不错,林笙喝了小半杯的水,那惺忪的睡意也彻底消褪了去。 但是等着那睡意退完,林笙抬眼看着看已经被关上的电视,又看了看身上软绒绒的毛毯,登时想起自己就这么大咧咧的睡着了,有些不好意思。 廖哥又揉了揉林笙的脑袋,见着他也不再往口中送水,就接过了林笙捧在手心的杯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 “笙仔要和我一起去逛超市吗?” 冰箱里的库存在林笙睡着的时候被廖哥检查了一遍,已经变得空荡荡。 这逛超市也是廖哥在林笙睡着时想出来的不错的娱乐项目,毕竟十天的假期,总不能让小孩一直在家陪自己闷着,还是该出去逛逛透透气的。 第54章 超市推车 “冰箱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再不去的话,接下来几天我要吃不到笙仔做的饭了。” 其实这采购的事儿,手机上点两下下单就能完事,但总归是廖哥有私心。 而林笙压根就没想这么远,反正能和廖慕阳待在一起,去哪他都觉得没什么差别。 他抬头看着廖慕阳,乖巧地点了点。 廖哥看着小孩乖乖的样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刚想说让林笙套上衣服出门,就想起了还有正事没问。 “对了笙仔,这几天你家里人白天都不在吗?” 廖慕阳不清楚林笙家中只有林书平一个人,只能用了都来表示,概括的比较全面。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也想起了自己还没说这件事,直抬手比划到。 「没有人的,父亲出差了要去七天。」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手语,那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地越勾越大,活像是已经把小红帽拐到手的狼外婆。 他心想,七天家里没人,那林笙就能毫无顾忌的住在他家。 这一想到七天,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小朋友,还能不紧巴巴的掐着时间的带着小朋友去玩,廖哥今天一天的好心情算是能无懈可击了。 廖慕阳想了想这事,觉得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那笙仔这几天要不要都住这,一个人在家太安静了。” 廖哥说这话私心虽然重,但担心小孩害怕也是真,毕竟两层的房子又大又空荡,自己倒是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林笙小小一只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胆子大的。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想到了自己来前心里的小九九。 那张脸当即又变的有了几分温热,也不说什么,乖巧地点了点脑袋,算是回答廖慕阳的话。 廖慕阳看着小孩的捏着衣角害羞点头的动作,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直在林笙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唇,连带着那舌尖划擦过尖尖的犬齿,笑眯眯的模样活脱脱的把“心怀不轨”四个字,印在了那张愈笑愈痞气的脸上。 不过见好就收这词廖哥也是用的轻车熟路,他从沙发上边揉着林笙的脑袋边起身开口道:“笙仔把外套穿上,咱们准备出发。”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紧跟在他后面起了身,拿起挂在一旁衣架上宽大的羽绒服套了上去。 廖慕阳套好卫衣,就拎起了叠好放在玄关口的围巾。 这围巾也是廖慕阳送给林笙的,但是羊绒的围巾不像手套,这玩意蓬松又大塞进书包太占地方。 廖哥又是猜想到了这东西小孩也不能明晃晃地戴着回家,索性是自己收在了家里,等着每天早上送林笙去学校时给他围上,晚上到家时再帮他收回来。 廖慕阳折好围巾细心地绕在了林笙的脖子上,又把人变成了一个软绵绵、暖乎乎的白团子,让人看着只想圈在怀里捏来捏去。 林笙倒是习惯了廖慕阳每天给他戴围巾,虽然做不到完全自然的一副状态,但总归不至于那么容易害羞脸红了。 廖哥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小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可以出门了。” 林笙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没戴手套的那只手主动却又小心翼翼地轻触上了廖慕阳带着拳茧的骨节。 那柔软又小巧的手在刚触碰到廖慕阳的一瞬,便被宽大的掌心反握着牢牢的包裹了进去。 干燥的暖意顺着掌心渐渐地蔓延全身。 - 廖慕阳在手机上打了车,带着林笙直奔半个小时路程外的商场。 年前的假期不管平时人们怎么习惯喜欢网购,也总会在这几天出来逛逛,这种习惯怕也是难得留下的一点年味了。 商场里里外外都挂上了正红色,喜庆的氛围浓到不能再浓,林笙在廖慕阳身旁,跟着他不紧不慢的步子上了电梯,去了商场的负一楼。 商场的负一楼是一家进口混着国内的超市,大的一眼望不到头,周围熙熙攘攘攒动的身影让林笙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也算不上不舒服。 -- 第78页 总归是身侧有廖慕阳,林笙那因为人多而漏了气的安全感,也被廖哥充盈的填了上去。 廖慕阳带着林笙去取手推车,这刚想取,就发现了这推车的种类也变的五花八分。 廖哥是真的像老年人一般许久不出门了,这些新出的玩意对他来说也能算得上是新鲜。 他看着一排排的推车,刚想着随便拎一个作罢,就看见不远处走向前的小情侣,朝着那要交租金的推车扫了扫码,之后那女孩就被男孩抱着塞进了宽大的推车。 廖哥看着这操作挑了挑眉,想着这玩意不是小孩才能坐吗?这眼神连带着瞄了瞄就看见了那扫码租车旁边的简介。 「爱心/爱心/爱心 专为情侣制作 甜蜜童趣款推车 加强承重安全设计 男朋友再不用担心女朋友会羡慕隔壁小孩了!」 这土味情话般的宣传语,虽然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这推车的用途,但是真的是尬到让人一眼都不想多看。 廖哥想了想,就垂眼看上了身旁正认认真真研究推车完全没注意那对小情侣的林笙,突地抿着犬齿笑了笑。 他侧了侧身挡住了那土味的宣传标语,以防小孩玩意看见了会尴尬,随后就转身笑眯眯地对林笙说道。 “笙仔,我们去取那个推车吧。” 林笙的思绪从各种各样的推车中跳脱了出来,听着廖慕阳的话,还来不及反应的就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是很久没来过超市了,也不太明了这些推车有什么区别。 廖慕阳看着自家小孩呆萌的模样,又忍不住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就牵着人直奔那情侣款的推车。 这刚站定在那推车旁,廖哥就飞快的扫了码。 还不等林笙反应过头,廖慕阳就微微弯了弯腰,两手撑住了林笙腋下,轻轻松松的把人像抱小孩一般抱了起来,边抱还边说道。 “林笙小朋友,要坐好哦。” 等林笙从懵中反应了过来,只发觉自己已经被抱进了那推车里头,曲着腿舒舒服服地坐好了。 林笙白生生的脸颊,登时泛上了温粉。 不管是被廖慕阳称呼小朋友,亦或是被廖慕阳抱了起来,这些事哪件拿出来,都足够林笙钻进自己的安全区害羞很久。 廖哥能干出这事儿,也就自然能大致猜出自家小孩会有的反应,直开口温温柔柔地哄到。 “笙仔不用害羞,你看有很多人都坐的。” 林笙顺着廖慕阳的话,抬了抬头,转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朝着四周悄咪咪地转了一圈。 也确实如廖慕阳所言,这种成人也能坐的推车确实受人欢迎,四下也有不少人用着这样的推车。 只不过百分之九十多都是情侣。 但是林笙的小脑袋,自然是没心思去反应这些,只被廖慕阳安抚着渐渐缓和了那份害羞和轻微的社恐,也逐渐开始放松地轻靠上了推车专门设计的靠背。 廖慕阳顾及林笙细微的情绪,等着他彻底放松了下来,才开始慢慢推着推车动了起来。 边推边话家常一般,挑着能让林笙更加放松的话题问道:“笙仔我不太会挑菜,你会挑吗?” 林笙虽然没有什么出门购物的经历,但总归是这么多年做饭的让他有来些经验,挑菜完全没问题,他直抬手跟廖慕阳比划到。 「会一些的。」 “那好我们就先去生鲜区咯。” 也许是触及到了自己知晓的知识区,林笙的眼睛里散出了几分能帮上忙的开心的笑意。 他仰起头,对着推推车的廖慕阳软乎乎的笑着抿起了嘴角,带动着那一对精致的小梨涡愈发的加深,紧接着又对廖慕阳比划到。 「都听哥哥的。」 第55章 黑白毛衣 廖哥被那天然乖和美颜暴击的不轻,只克制地清了清嗓子,回这话嗯应了一声,就抬手继续不紧不慢地推着推车,朝着生鲜区走去。 林笙看着身下的推车,左右转头的研究了起来。 这刚想试试看哪个位子更好面对廖慕阳,就看见了不远处反坐的女生。 林笙朝着那方向眨巴眨巴了眼睛,悄咪咪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就又把视线投回到了自己身下的坐垫,找着合适的角度,把位置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原本面朝前的人,也变成了面朝廖慕阳。 换位子的动作稍稍有些大,等廖慕阳垂下视线,想看推车里左摇右晃的人时,便看到了已经换好位子的林笙。 小孩乖乖的盘腿坐着,摘下手套的手双双扒在了推车前的栏杆上,朝着四下的商品小幅度的转着脑袋看了看去。 也许是感觉到了廖慕阳垂下的目光,还回过小脑袋朝着廖慕阳软软地笑了笑。 廖哥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不仅如此,他还莫名的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这种感觉还愈发的明显,颇有点愈演愈烈的意思。 商场里的暖气打的比较高,廖慕阳又没脱下一两件衣服,和在外面时穿的一样,热那是肯定的,毕竟廖哥本来就怕热,但是别的原因也不一定是没有。 廖慕阳停下的脚步站在了原地,把套在外面的那件卫衣麻利地脱了下来,只剩下了里头纯黑色的高领毛衣。 没有了卫衣的衬托,廖哥的外貌看上去恢复了几分成熟,这走着走着就开始愈发吸引小女生的目光,甚至还有藏在货架后面偷偷摸摸拍照的。 -- 第79页 廖慕阳向来不在意这些,而林笙又是乖愣乖愣的没发觉,所以这一路也还算安静。 廖慕阳抬手把脱下的卫衣放在了林笙身边,边放边开口道:“笙仔要脱外套吗,暖气很足再裹着会出汗的。” 林笙还沉迷在廖慕阳一系列的脱衣操作,听着这话直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看着看着那脸又开始莫名的有几分温粉。 要说两人待久了,这自我催眠的习惯都开始有了一些相似。 林笙捏了捏那冰凉的栏杆,只想着还真的是有些热了,脸上的温度都开始上升。 他边想着边点了点头,开始解开羽绒服的扣子,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围巾和手套在刚进超市时就被脱了下来,林笙现在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纯白色的毛衣。 他这不脱还好,一脱,纯色毛衣这大差不差的款式,再加上这颜色,活像是他和廖慕阳在穿情侣装。 林笙暗戳戳地低了低脑袋,越想那脸上害羞的神色就越浓。 廖哥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他垂眼,看了看穿着白毛衣连着皮肤都是粉白色,软乎乎的林笙。 又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黑色毛衣,和自己那放在林笙手旁推着推车的手,两个肤色赤裸裸的对比,只显得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愈发的深。 廖哥抿着犬齿,笑的像只老狐狸一般狡黠,那硕大有神的眼睛,直咪成了一条直线,毫不遮掩,甚至是开始心情极好的轻哼起了旋律。 林笙听着那微微传来的旋律,竖起了耳朵,却又被那天生就沉哑的嗓音听的颇有些心脏乱跳。 他挪动着手,先是把自己的羽绒服放在了盘坐着的腿上,又是小心翼翼地取过了廖慕阳放在一旁的卫衣,叠加在了羽绒服上。 只不过羽绒服是被随意的放着,卫衣则是被轻轻的捏在了怀里。 羽绒服很厚又蓬松,叠起来能叠的很高,而卫衣也正好被放在了羽绒服上面,到了林笙胸口的位置。 林笙垂着脑袋,朝着卫衣轻轻地动了动鼻子闻了闻,廖慕阳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顺着衣服,传入他的鼻腔。 安全感和害羞登时齐齐爆棚。 林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气味这种东西特别的敏感,并且反差极大,就好像廖慕阳的味道能让他瞬间就有很满足的安全感,但林书平的却是让他下意识的就开始不安,甚至是生理性反应的作呕。 这样的反差,就像是林书平和廖慕阳调换了位置,廖慕阳才是相处已久可以安心的家人,而林书平则像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可以直接说是一个让林笙惧怕讨厌的人。 廖哥用余光一直暗暗的观察自家小孩的动作,他看着林笙抱着卫衣,小奶狗似的动着鼻尖轻闻着上面的味道,登时明了这动作带来的含义。 气味这种东西在潜意识里面就好像身份证一样,表明了一个人的身份。 越是信赖、喜欢的人,你也会连带着喜欢他身上自带的那股淡淡的味道,这跟小婴儿靠着气味分辨人是一个道理。 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总归表明他家的笙仔,现在是很喜欢也很信任他。 廖哥的唇角又开始和太阳肩并肩去了,并且今天不出意外,怕是下不来了。 - 廖慕阳推着林笙去了最左边的生鲜区。 他看着光是同一种菜就能分五六七八个品种的分类,登时一个头两个大,直在心里想,以后要是林笙不在身边,那他绝对不会一个人出来买菜的。 手机上按最高购买率参考不方便吗?非得来超市一个人选择恐惧症。 但还好,今天是带着林笙出的门,挑菜这事儿总归是三二五除下的不费功夫。 廖慕阳去一旁拿了几条袋子,放在推车里,边走边开始问着林笙买什么、怎么挑。 林笙总算是知道了一点廖慕阳不懂的东西,绝对是卯足了劲的跟廖慕阳比划连带着打字,解释道各种蔬菜瓜果挑选的方法。 只要是跟林笙待在一块干事儿,廖哥都算得上是乐在其中,他照着林笙的话挑挑捡捡,花了半个多小时,把能吃会吃的菜全挑了一遍打包进了推车,然后才转向了海鲜和肉类。 那操作依旧是风卷残云的打包,像是生怕林笙在接下来几天会没有食材,难以发挥。 直到林笙连连比划到,够了够了、冰箱要放不下了,廖哥才稍微收敛了点,抬手拿完了最后一盒肥牛,慢悠悠地转向出了生鲜区。 林笙本以为廖慕阳这波操作已经够“购物狂”了,却没想到接下来到了零食区听的最多的话就是。 “笙仔这个要吗?” “笙仔那个要吗?” “笙仔喜欢哪个口味的?” “算了每种都买一个吧。” 林笙虽然对甜甜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但现在是廖慕阳在付钱,林笙打心底里的不想他太过破费。 而这买一两样或许林笙还不会很不好意思,毕竟平时那动不动就塞来的牛奶,也让林笙有了一点心里准备。 可是廖哥这性格,哪能亏待了自家小朋友,明晃晃的别人家小孩有的我家小孩都要有,别人家没有的我家小孩也要有的操作,硬生生地买了满满一推车还多的零食。 当然不是林笙坐着的那个推车,因为那个推车已经被各种生鲜堆满了。 -- 第80页 到最后结账的时候,林笙看着那一长串的账单,还有结账的收银员曝出七开头的四位数账单,直垂着脑袋有些揣揣不安。 那怕自己还不上廖慕阳这份心意的担忧,又开始在脑海中盘旋打结。 第56章 草莓冰沙 超市有加钱配送到家的服务,主要是为了去完超市还想去逛商城的人没有手提的负担。 但廖慕阳和林笙则明显不是因为这原因。 全全是因为结账完打包的东西足足装了六大袋,即便是廖哥力气大能提,也没有多余的手能把这些袋子一股脑的提走,索性是叫了这个服务。 廖慕阳和配送服务的柜台人员约好派送时间、付了钱,牵着林笙看着那一袋袋的东西被拎走打包,才如同甩掉大麻烦一般地松了松肩。 毕竟购物是爽,但拎东西绝对是一件令人不太愉悦的事。 廖哥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发散思维的想,是时候把丢在老爷子家落灰的车开回来了,不然以后带小朋友出来购物都不方便。 林笙站在廖慕阳身边,还在为刚才的事愣神。 那些自小便刻在骨子里的小心翼翼和敏感本就难改变,即便是廖慕阳潜移默化的去引导,也慢的像是钻木取火。 但好在这种细水长流的小心加护,虽然慢,却也总归是渐渐让小朋友有了一些变化。 林笙没被牵着的右手在犹豫中左右徘徊,最后还是随着那双葡萄眼眨吧的一瞬,鼓起勇气的轻捏了捏廖慕阳的衣角。 廖哥顺着衣角传来的重量,低下了头:“怎么了,笙仔。” 林笙刚想抬手比划,却被廖慕阳接下来的动作打断道。 “等等,笙仔你鞋带松了。” 林笙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了鞋带上,他刚想蹲下身,眼前的人却抢先了他一步。 他看着廖慕阳蹲了下来,拎着那鞋带细心地系了个漂漂亮亮正中的蝴蝶结,顺便把林笙另一只脚上看着已经有些松动的鞋带松了开,重新系了一遍。 林笙愣愣地垂着眼睛,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在自己的脚背上不断的晃动,不过一瞬便带出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突的想起小时候自己还不会系鞋带,想要母亲教母亲不耐的抱怨嫌他麻烦,想要父亲教父亲咆哮地吼着他蠢笨。 被凶的不敢再问的小林笙,只能捏着鞋带一个小结一个小结的叠加,最后把多余的鞋带塞入了鞋内,这样鞋带就能撑很久都不会散,自己也不会再因为鞋带在半路散开而无措。 这种系鞋带的方法林笙一直用到了小学四年级,才逐渐学会了那种两条鞋带折叠着系蝴蝶结的方法。 然后到今天为止,林笙才看见了一个快速又完美端正的蝴蝶结出现在自己的鞋上,即便不是自己系出来的。 但也正是因为不是自己系出来的,鼻腔的酸意才有些愈发的不受控制。 林笙抿了抿嘴,努力把那股酸意缓了过去,只看着廖慕阳傻傻愣愣的笑的梨涡深陷。 系好鞋带,刚准备直起身的廖哥,抬眼就看见小孩一脸说不出笑,这笑就好像常年躲在壳里的小蜗牛终于敢自己探出脑袋了。 廖慕阳直起了身,抬手轻捏了捏林笙软乎乎的面颊,边捏边说道:“笙仔这么开心,在想什…” 廖哥这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小朋友接下来的动作堵在了嗓子眼。 平常见到陌生人都只敢垂着脑袋紧紧贴在自己身边的小朋友,现在正在人来人往的超市边角,抬着手圈住了他的腰,一股脑地扎进了他的怀里。 廖哥就是想不多想都难。 他任由小孩圈着自己,只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没有开口说话。 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在林笙的鼻尖弥漫开来,连带着那轻轻揉弄的手,要不是总得有松开的时候,林笙真的真的不想松手。 林笙用软乎乎的面颊在廖慕阳怀里轻蹭了蹭,像是一只在小心翼翼撒娇的猫咪。 廖慕阳感着怀里的动静,那张痞气的脸无限度的温柔了下去,他不清楚林笙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小孩需要一点满足的安全感。 “笙仔,廖哥疼你。” 林笙听着那话,手上抱人的力气又紧了几分,就这么紧紧的持续了两分钟,才缓缓地松开。 他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抬着一手捏紧了廖慕阳的衣角,另一只手则对着廖慕阳比着拇指点了点。 林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光说不付的语言是苍白的,所以林笙只能继续说着说了千八百遍最最简单的谢谢。 但也在心里埋死了定性,他想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常常待在廖慕阳身边。 就算是上大学了、工作了,也要待在廖慕阳身边,工资多的话就给廖慕阳买好多好多的东西,看到觉得好的东西就买,如果工资不够多,那就每周都要找时间去给廖慕阳做饭。 林笙的这个想法虽然单纯到可爱,却也是把现在自己能想到的好,全部投还在了廖慕阳的身上。 毕竟无论如何双向的喜欢和付出才有未来,至于其中付出的谁多谁少无需较真。 廖慕阳看着林笙羞到不敢抬头,却还是努力比出的谢谢,哼笑着继续揉着那脑袋,说道:“笙仔这么乖,不用谢的。” 廖慕阳说完这话,就抬手握过了林笙捏着衣角的那只手,继续轻轻地捏在了手心。 -- 第81页 他站在抬头看了看有些喧闹的商场,和那指示牌上的店面指示,想了想接着开口道。 “我有点想吃冰沙,笙仔吃吗?” 廖慕阳不太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但总归是带着小朋友出来,他自然还是想按着林笙喜欢的来,所以也就把这话卡死来不给林笙拒绝的机会。 也果不其然,林笙听着廖慕阳想吃,也就直点了点脑袋,没有拒绝。 廖哥看见了自己意料中的反应,暗暗地勾了勾唇角,就牵着自家的小朋友上了电梯,朝着三楼的冰沙店走去。 - 这家冰沙店店人气很高,来的不是一对对的情侣,就是家长带着小孩。 廖慕阳牵着林笙去排队,等了一会才等到了他们点单。 廖哥问出了林笙喜欢草莓口味,直接点了份草莓混合巨无霸,本该是四人份吃的那种,顺便把冷柜里卖的每种草莓甜品全点了一遍。 到最后的后果就是,一整张桌子上全是白粉色的甜品,数量多到五六个人都可能吃不完。 林笙看着那一桌的甜品,直瞪大那双乌溜溜的葡萄眼,看向了廖慕阳,以为是他的食量就要吃这么多,那面上的表情也从震惊变到了佩服。 廖哥看着林笙的眼神挑了挑眉,猜出了其中的话意,心中突觉得自己有些作死。 但为了小林笙不会别扭,廖哥也认命地吃起了面前看着就甜不啦叽的东西,头一次对于吃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不过好在廖慕阳发现了那冰沙不太甜,而且主要是廖哥喜欢吃冰的,也就登时转移了战场,时不时还得注意着林笙吃冰的量。 毕竟大冬天的冰的东西还是得少吃,自家小孩也不像自己体格壮的像头牛。 吃到最后冰沙倒是被廖哥一个人解决完毕,剩下的就是八份完好的草莓甜品,廖哥自然是绝对不会碰,而林笙吃了两块就早已经吃饱。 廖哥本来也就是想让自家小孩每个吃几口尝个新鲜,根本没在意能不能吃完。 只是林笙明显觉得不可以浪费的表情,还是让廖哥敛了敛这种土豪行径,把没动的甜品全部打包带走了。 服务部取走了桌上没动的甜品拿去打包,林笙则是拿着叉子吃下了眼前小蛋糕的最后一口。 廖慕阳撑着下巴,看着林笙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随即又瞟见了他嘴角的一点白色,抬手抽过了一张纸巾叠了叠捏在了指间,朝着林笙的嘴角送去,轻轻一抹。 “啧,吃成花猫了。” 那微微宠逗的语气和动作,直听感的林笙粉了粉白生生的耳尖,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等着廖慕阳擦完那唇角沾上的奶油。 廖哥知道自家小孩脸皮薄,也是个心里有数见好就收的,擦完了那点沾上的奶油就收回了手。 柜台前的服务员也刚好打包好了甜品,朝着两人这边送了过来。 廖慕阳接过蛋糕就起了身,开口道:“笙仔,回家了。”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起了身,走到了廖慕阳的身旁。 廖慕阳也只等着小孩走到自己身旁,牵紧了那手,才抬步朝着店外走了出去。 第57章 琐碎日常 爆炸式消费的后果,就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同样爆炸。 六大袋的东西先不管零食,光是那一袋袋的蔬菜、海鲜、肉类要分门别类的装好袋子,再想怎么把盒子码列的节省空间地放进冰箱,就够廖哥头疼一会儿了。 不过好在林笙隐藏的人妻属性,总能在关键时刻安抚下廖大狼暴躁飞炸的毛。 林笙去柜子里取出了一个个分装盒来装肉和海鲜,还有一次性的保鲜袋来装各种各样的菜。 至于廖哥很及时的收到了刚刚在商场时下单的同城家具。 廖慕阳签收了货物,就开始拆包搭起了里头零碎的铁架木板。 林笙坐在桌子上远远看了一眼,只猜想是个柜子一类的东西,没有特别在意,继续忙活起了手头的工作。 两人倒是性格互补的过分。 等着林笙分完各种食材,廖慕阳那头也差不多搭完了东西,只拿着湿布在擦上面微染的尘末。 林笙把分完的食材全部整齐地塞进了冰箱,结束了手上的活,就朝着廖慕阳走去站定在了他的身旁。 廖慕阳擦干净架子上的灰,就拖起了架子平放在了电视机下面,高度刚好严丝合缝。 林笙看着篮子式又长又宽的收纳架,有些不解它适合用来放什么。 不过这下一瞬也就明白了他的用途。 廖慕阳走到餐桌旁提起一袋袋的零食就往那篮子里倒,一袋接着一袋,等着零食全部被倒了进去,刚刚好把收纳篮填了个满满登登。 廖哥看着篮子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手就转身对着身后眨吧着眼睛愣神的林笙开口道:“笙仔,这里以后就专门用来放零食了,想吃就拿。” 廖慕阳没指明的说这玩意和里头大部分都是甜食的零食,是为了林笙专门买的,主要是怕自家小朋友又开始胡思乱想。 但是林笙这次倒是很快的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套装备加零食,明摆着就是廖慕阳给自己买的。 毕竟有了在超市里被一路问过来,这个要不要、那个要不要,最后干脆每个买一个的经历,小林笙就是想猜不出来都难。 只不过林笙小朋友自从在超市那一抱微微开窍以后,也学着不再动不动的对着廖哥敏感发慌的酸鼻子、红眼眶,虽然嘴角和眼睛里,那软乎乎、蠢萌蠢萌的笑意一刻没停。 -- 第82页 廖哥看着小朋友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模样,直走到了他身边,抬着一根手指轻戳了戳那深深陷下的梨涡,笑着开口道:“怎么啦,一直笑,都要笑傻了。” 林笙被戳了梨涡,却还是没停下那暖洋洋的笑意,直动着脑袋乖生生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傻。 廖哥这话自然也是逗着小孩玩,见林笙这么憨憨的认真,只有几分拿他没办法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边揉边说道:“零食可以吃,但是饭也要吃,不可以吃了零食就不吃饭知道了吗。” 这语气活像是一个老父亲在担心小朋友贪吃零食不吃饭。 但好在廖哥的小朋友,很乖很听话。 他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点了点脑袋,就差郑重其事的发个誓了。 廖慕阳看着林笙那乖的过分的神情,只想把人圈在怀里狠狠地亲一口,再抱着揉来揉去的不松手。 但好在廖哥还是有几分自制能力的,不至于兽性大发到这个地步。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家小孩赶紧结束高三紧张的学业,好让自己能早点名正言顺地抱着人“为所欲为”。 - 两人收拾完东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早到了该吃晚饭的点,那一点点甜品也早就被消耗完毕。 厨房自然是小林笙大展身手的地方,可今天也不知道廖哥哪根筋搭错了,要跟林笙学做菜。 这后果可想而知,任是林笙这个身处厨房多年的老司机,都救不了廖哥那一手只能分清糖、盐、味精的厨艺。 在报废了三块鸡胸肉,以及弥漫的厨房满是干辣椒呛人的味道,和咕咕作响的肚子发起抗议的时候。 廖哥终于功未成、身先退,安分的把开窗散完味后的厨房交还给了林笙。 以至于两人吃晚饭的时间硬生生被延后到了将近十点,连带着后头收拾乱七八糟的厨房,还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等着两人收拾完东西,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已经是快要十二点的事了。 廖哥刚躺下床,就腾的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想起自己还有事儿没问,直开门朝着林笙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门缝任透着光,才放心地敲了敲门示意了一下,随后打开门进了去。 “笙仔忘了和你说了,明天下午有一个画展,我这有两张邀请函,你想去吗?” 林笙团在被子里露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点了点头。 毕竟是喜欢画画的人,画展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廖哥见着小孩点头,也就不再多话,进了房间贴心的替林笙关上了灯,顺便打开了床旁柔和的小夜灯,才站定在床旁,边弯腰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边轻轻道了声晚安。 今天晚饭吃的晚,再喝牛奶容易撑着,廖慕阳就没有再热牛奶让林笙喝。 昏暗的光线衬的廖慕阳轮廓分明的脸柔和了许多,连带着那轻声放低的话音和生理时钟的侵蚀,让那种充满安心的睡意在林笙的意识间漫布。 林笙抬手做了个晚安的手语,才放心的任由那睡意充斥全身,在廖慕阳柔和的注视中,缓缓阖上了那一张一合的眼皮。 廖哥站在床旁站了许久,只等着林笙逐渐睡熟,才放心地弯下了腰,勾着唇角在那光洁的额前轻轻地落下一吻。 染着纯粹宠溺的温柔弥漫脸庞。 - 第二天廖哥不出意外的睡到了将近大中午,林笙也是难得的醒迟了些,九点才醒。 勤劳的小林笙闲不下的洗洗刷刷,把该洗的衣服和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的一尘不染,顺便还照着廖哥的食量做了六菜一汤的午饭。 等着廖哥一起床,出了房间的门,闻见的就是香喷喷的饭香和那洗刷干净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新味道。 从前过惯了孤家寡人生活的廖哥,不得不再一次的感叹,家里有小朋友的生活简直的是舒服到不能再舒服。 等着两人吃好的午饭,廖哥刷完了碗,也就正式出门朝着画展出发了。 第58章 坠入爱河 这画展虽然对外宣称是画展,其实更像是个杂糅的艺术展,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都有,只不过画占了大多数。 每年年关在即江婳祎都会办上这么一个展,倒也没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老娘乐意外加闲着没事儿。 画展上也会有几幅有特色的纹身手稿或者成品图也被送来展览,所以叫上廖慕阳来看展倒也成了江婳祎不成文的习惯。 廖哥这一年宅家宅习惯了,本来是有些懒得去的,但这不自己小孩家里没人得了空,廖哥也就自然要多挑些地方带人出去逛逛。 画展中心离廖慕阳家打车也就不到半小时,两人慢慢悠悠的吃完午饭收拾完,再打车到那也刚好掐在那开展的时间点。 “我到门口了。” “行,我马上出来。” 这电话刚挂没两分钟,那熟悉的跟个红灯笼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廖慕阳和林笙的眼前。 江婳祎踩着那没有十二厘米也有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路带风地撺到了两人面前。 门口检阅邀请函的人,看见了江婳祎直接刷了脸,自然也就没问廖慕阳和林笙要邀请函。 廖慕阳环揽着林笙的肩膀,就带着好奇宝宝似的左顾右盼的小朋友进了画展。 -- 第83页 江婳祎看着走来的廖慕阳一眼,下一秒就把视线赤裸裸的全盘放在了林笙身上,那脸上笑眯眯的神色看在廖慕阳眼里,就是活脱脱觊觎他家小孩的怪阿姨。 亦如廖哥所想,“大红灯笼”踩着嘀嗒的高跟鞋,两步就越过了他,直奔林笙而来。 “哎呦,小朋友长得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在哪上学啊?怎么认识这廖慕阳这大…” 林笙被眼前热情的像是穿越到了夏威夷的场景,直看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站在原地眨了眨那又圆又润的葡萄眼,半天才被问的有些害羞加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往廖慕阳身后靠了靠,顺带着轻轻依赖般地捏住了廖慕阳的衣角。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小孩下意识的反应,知道他是有些怕生加害羞了,直抬手揉了揉那小黑脑袋当作安抚,顺便的朝着热情过头的江婳祎开口呛道。 “啧,你转行人口调查了?” 江婳祎看着林笙奶呼呼乖生生的动作,那颗正值二十六岁少女心爆棚鼎盛的心,被一发命中。 她站在原地朝着林笙露了半天友善的笑意,才开口和廖慕阳继续互呛的传统。 “你个怪蜀黍从哪拐的小可爱。” 廖慕阳听着怪蜀黍三个字,直抽了抽嘴角。 他发现自从意识到自己比林笙大了七岁以后,就特别听不得别人说年龄的这个问题,毕竟三岁一条沟,他和小林笙可差了两条再加三分之一。 廖哥那容易发散到外太空的思维,自然是没少在脑子里假设这个问题。 “江小姐,话少的人通常比较长命百岁。” “那你一定挂的很快。” 廖慕阳听着这话轻吸了口气,朝着江婳祎露出了个“友好”的笑容。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林笙小朋友在这,廖哥要保持良好的形象,以至于呛人能力受限的分分钟下降,廖哥一定能怼到眼前这位红灯笼气到脱高跟鞋砸人。 具体实力请参考小朋友生日买礼物那次。 江婳祎看着眼前人明显强行保持的微笑,总算是头一次的掰回了一局,这心里头的爽感度自然是不用多说。 但她也是有分寸懂得见好就收,注意到现场还有单纯的小朋友,也就不再开口和廖慕阳互呛。 “行了,不跟你呛了。” “今年新加了漫画区和陶瓷区,在最里面那块,小朋友应该会喜欢,你可以先带他去那里逛逛。” 廖慕阳看江婳祎终于懂得收敛,自然也是顺着那话音友好的接了下去。 “行,知道了。” 林笙躲在廖慕阳身后,露着半个脑袋,一边听着廖慕阳和江婳祎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江婳祎一眼。 不得不说江婳祎那张脸还是很抗打的,标准的混血美女辣的很,而且十分有亲和力。 林笙在默默的熟悉眼前的人,廖慕阳和江婳祎的对话,也让他知道两人应该是认识已久的好朋友。 对于廖慕阳身边的朋友都是好人的自带光环,林笙向来坚守的彻底。 别人问话不回不礼貌这条准则,也是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印在林笙骨子里,他捏出手机,想了想刚才江婳祎的问题,一字一字打到。 「你好,我叫林笙,十八岁了,在一中上学。」 因为是廖慕阳的朋友所以您字也被自动归为了你字,信息也毫无保留的说了实话。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由于江婳祎没说完,再加上廖哥打断的很快,所以林笙没太听清也就回答不了。 林笙打完这些字,礼貌又乖巧地举起了手机,递到了江婳祎的面前。 廖哥提前打过预防针,江婳祎也自然知道眼前的小朋友不能说话,所以非常以及十分自然的接过了手机,没有半分的疑惑或者奇怪。 江婳祎扫了一眼,就把林笙的回答全记载脑子里,以大姐姐的身份十分热情友好的把手机递了回去,顺便笑眯眯地说道。 “嗯嗯,小笙笙真可爱,要吃甜品或者喝奶茶吗?什么口味都有,想喝的话姐姐带你去拿。” 果然自称这个问题,不管是男还是女总会习惯的把自己称呼的越年轻越好。 廖哥看着比自己还大一岁的怪阿姨,笑眯眯以及十分自然的称呼自己为姐姐,直在自家小孩看不见的地方对这种行为不齿地掀了掀眼。 当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行为,在某些时候廖哥真的是身体力行到了极致。 林笙听着那可爱的称呼,直害羞地眨了眨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顺带着又起了小动作轻轻地捏住了廖哥的衣角。 心里却也是默默的在想自家哥哥的朋友,还真是每个人都好会取昵称,并且取的都很容易让人…害羞。 林笙小动作一出,廖哥便登时明了了自家小朋友现下的心情。 他想了想离吃午饭也过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了,林笙也是典型的少食多餐的类型,这时候喝杯奶茶也不会让小朋友撑着,索性是抬手揉了揉小林笙的脑袋,开口语气温柔的问道。 “笙仔想喝吗?想喝的话咋们先去拿。” 廖哥的声音一出,小林笙登时有了熟悉的安全感。 那种对不太熟悉的人的无措感和害羞感也慢慢缓和了下去,直乖巧地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想喝的。 廖慕阳得了自家小朋友的回答,也就心里有了数,朝着江婳祎问道:“甜品区在哪?” -- 第84页 “走吧,姐姐带你去。” 得,占便宜都连带着占到廖哥这了。 廖慕阳自动忽略了那没皮没脸的称呼,跟着前头的大红灯笼,朝着甜品供应区走去。 江婳祎的画展向来精致,里头吃喝的东西都是现做现取的。 廖哥心里有数的朝着柜台做奶茶的人反应都不用反应地开口报道。 “一杯草莓奶茶,常温,正常糖,珍珠换成椰果,纯奶和炼乳放的多一些,谢谢。” 奶茶师那笔在杯子上画了几个记号,就开始麻利地做了起来。 站在一旁当人型电灯泡的江婳祎看着廖慕阳连珠炮似的话,直捏着手中的香槟啧舌地抿了一口。 心想坠入爱河的男人真是可怕。 第59章 牵手瓷杯 展馆里暖气开的十足,要是一直牵着手难免会有些黏热的不舒服。 廖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抬手揽住了林笙窄窄的肩膀,拢着小鸡仔似的穿梭在展馆里。 展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些名气的也算不上少,江婳祎忙着招呼,没时间跟在两人身后闲逛。 不过这样倒是顺了廖哥的意,一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要是一直跟在身边,也确实太刺眼了。 今年纹身的图稿才展览了四副,约莫是送展的品质都不太高,过不了江婳祎的眼。 廖慕阳也就粗略的扫了一眼,看着没有和自己风格相同的也就作罢,专心致志的开始陪自家小孩走走停停的闲逛。 只不过主要路线还是听了江婳祎的建议,朝着里头的陶瓷和漫画区前进。 每个区都用极简风的镂空板要遮不遮的隔了开,最里头的漫画区和陶瓷区也就是一板之隔,但入眼的画面却是相差极大。 简单的来分,就是一个明亮安静、一个热血澎湃,连带着里头逛展的人也是一样的风格迥异。 林笙站在两个区的隔板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看了人少的陶瓷区。 瓷器大多是花瓶、盘子、杯子一类的东西,当然也不缺些形状用途奇奇怪怪的。 廖哥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也就随意地瞟了几眼就作罢,主要的任务还是注意着自家小朋友。 林笙望着那被放在展示架上的各种瓷器,虽说觉得很漂亮,但也没有生出那种觉得想要的心情,直到看见了摆在角落的一对瓷杯。 瓷杯下头介绍的卡片写着瓷杯的名字叫避风港。 而瓷杯的形状则是两只一大一小,放在一起却能严丝合缝紧扣的手。 奶白色的瓷器没有半点别的装饰和杂色,也许是因为这份无特色的简单导致了注意到它的人很少。 林笙站在那对瓷杯前看了看,难得对一样东西心生了一点想要的情绪。 艺术品本身的价值就是被人赋予价值。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林笙看着它,只瞬间想起了冬天的清晨那只牵着自己的手,还有那手心里渐渐蔓延全身的温度。 像是冬天清晨穿过茫茫云雾散晒地面的太阳带来的温度。 那手圈住自己后就不会轻易松开,像极了温暖舒适的避风港。 特殊的意义,像是为林笙量身定做。 只不过这想要的情绪来的快也走的快,林笙只眨着眼睛又多看了那瓷杯一眼,也就不再停留的抬头看着廖慕阳眯着眼睛软乎乎地笑了笑,抬手比划示意继续走吧。 廖哥没开口问,但心里也有了数。 毕竟小孩不懂藏心思,有什么情绪都十乘十的表现在了脸上,虽然只是洋溢了一瞬间,但也被廖哥细心捕捉的彻底。 廖哥转身临走前瞟了那瓷杯的号码牌和名字一眼,就拿出手机给江婳祎发了个消息。 展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可出售,廖慕阳也看了刚才那介绍卡的颜色是黑色,也就代表这瓷杯是卖品。 既然是卖品,那廖哥说什么也会买回来,谁让他捕捉到了自家小朋友一丝丝想要的情绪呢。 总归是已经宠了,那就得身体力行的宠到极致。 - 陶瓷区不大,很快就能逛完。 也正好这逛陶瓷区的时间,让隔壁漫画区的人疏散了一些,看上去不再这么密集。 林笙一进了漫画区,那周身围绕的感觉就变的不一样了一些。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颗看到自己十分喜欢感兴趣的东西,兴奋的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这种喜欢和刚才看到瓷杯想要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是那种感兴趣的喜欢,比如像是廖哥看到了好看的纹身稿会喜欢,却也不至于到要占有的纹上身。 也不得不说,廖哥观察和分析自家小朋友情绪的能力当真是一绝,绝对是猜的透透的。 漫画不像别的画一张画框就搞定,全篇拿出来展示也不现实,只能让作者截取一个最满意的片段放来展览。 这画风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风格,要是想把整个展区的画一张张看下来,估摸着也要半小时左右。 林笙难得对一样东西这么感兴趣,廖慕阳自然是不会在他认真的全神贯注的时候开口打扰。 廖哥只充满耐心的陪在林笙身边,等着他看完了全部的话,站在原地消化内容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 “笙仔喜欢漫画?”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抬起了脑袋,对着廖慕阳笑着点点头。 -- 第85页 那双葡萄眼里头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喜欢,直让廖慕阳被牵动着笑了起来,顺带着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 - 林笙七岁那年住的地方邻街的拐口处有一家小书店,是个老爷爷开的。 老爷爷每月的退休金足够他什么也不干的安享晚年,但毕竟是勤快了一辈子老了也闲不住,就开了家小书店。 平时坐在店里翻翻报纸、和来往的人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老爷爷人很和蔼,09年的时候网络还没现在这么发达,小孩子的乐趣大多数还是看看漫画,再大点的就是看看打打游戏机。 小书店经常会进很多漫画、小人书,当然不一定是那正规出版社发售的,正版盗版参差不齐,老爷爷年龄大有时候认不清,小孩子也不懂正版盗版,只觉得有得看就好。 老爷爷年纪大了变的像是个老小孩,也特别爱和小朋友聊天,只要小朋友爱惜书、不弄坏,老爷爷都很愿意接收这帮放学后来看书的小人儿,遇上想带回家接着看的也不收钱,就涂这么两句逗趣的闲话。 林笙大概就是那一群小孩中的例外,毕竟老爷爷喜欢和小孩聊天,但林笙不能开口说话,老爷爷也看不懂手语。 只不过老爷爷心细,注意到了这个每天放学都要躲在书店门口的角落,悄悄往里面看上一眼的小孩。 他给了小孩一根五毛钱的棒棒糖,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这个给你,别人可都没有。” 小林笙很懂礼貌,知道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即便真的很想要吃那甜滋滋的糖果,却还是对着老爷爷有礼貌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收。 老爷爷就是个老小孩的做派,塞下那颗棒棒糖就回了店里坐着,边走边说道:“不着急回家就进来看看书,你们小孩子不收钱,陪陪我老头就行。” 那时候林笙的母亲还没有丢下他远走,林书平也经常加班到晚上十点,他不必这么掐着时间回家,多多少少也有些自己的时间。 小孩的心终究是不够坚定的,从那天以后每天放学后的半个小时都会来到这家小书店,捧着一本带着拼音的漫画。 老爷爷在时坐在老爷爷身旁,老爷爷偶尔临时出去时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只不过这种生活才过了一个多月就结束了。 林笙又搬家了。 这次是一个大城市,拐弯的街角没有能免费带书回家的小书店,也没有和蔼的老顽童。 能看书的图书馆离家很远,林笙没有办法一个人去,漫画书也就逐渐的淡出了他的视线,但那份喜欢保留到现在依旧没有变更。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 大概是因为当初漫画、小人书的世界,约莫是林笙儿时记忆中唯二的净土。 第60章 普渡众生 林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起来倒像是在对着一副画聚精会神的欣赏。 廖慕阳顺着林笙的视线,看向了那副节选,开口问道:“笙仔喜欢这种风格?” 林笙跑偏沉浸的思绪被廖慕阳一句话拉了回来。 他回回神认认真真地看向了那副画,倒也是巧,这幅画的画风还真就是林笙最喜欢的那种。 色调鲜艳明亮却也温柔。 像是春天成片染着水珠的嫩绿草坪、秋天枝头高挂的红柿。 是一种能让人耐心看下去的宁静。 林笙抬手朝着廖慕阳比划到:「喜欢的,看着很舒服。」 廖哥得了林笙的回答,又抬眼重新看了看那副画,思索起了舒服这个词的评价,细细的上下看了一圈,倒也是感觉出了几分意思。 “这作者是个初中生,很可爱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我老师新收的学生。” “见画如见人咯。” 江婳祎的声音从林笙和廖慕阳的身后传来,两人都下意识惯性地转过了身,看向了身后红裙飘飘的女人。 一个眉眼软乖的友善,至于另一个怕是想也不用想只有二人世界被打扰的嫌弃。 江婳祎的心可大了,那忽视不好目光的能力绝对是身经百战的游刃有余。 其实人大姑娘也着实没那么欠上赶着讨嫌,这不主要原因还是小林笙太人见人爱惹人疼了嘛。 廖哥当然也是门清自家小孩的特性,长时间保持又爱又恨的感觉。 当然,是爱小孩,恨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怪阿姨和老流氓,至于廖哥自己嘛,被非常没皮没脸的挪入了最佳安全管控保护中心。 “笙笙平时画画吗?” 林笙听着江婳祎笑眯眯地开口朝自己问道,也连忙拿出手机打字回到:「有画的,但是画的不好,哥哥在教我。」 廖哥仗着身高出群,随便垂垂眼就能看见自家小孩屏幕上的字,倒也方便了他不想让小孩觉得自己小气,又忍不住想知道小孩和别人说什么的想法。 但这种情绪主要还是分人而划的。 比如眼前的江婳祎,明显的觊觎他家小孩想要“图谋不轨”,只不过大狼强烈小心眼的护崽意识,暂时被那哥哥的称呼压下去了些许。 廖哥也是抿着唇瓣,舌尖扫过那尖尖的犬齿,一脸无声却骄傲得意的爽笑,衬托的一张脸愈发的野痞。 江婳祎看着眼前小孩又乖又纯的话,又看了看他身旁笑的跟大尾巴狼得逞似的廖慕阳,默默地抽了抽嘴角,母性的光辉在被“挑衅”中激发。 -- 第86页 “笙笙要不要跟姐姐学,姐姐是夏美毕业的,平时都在画馆画画可闲了。” 林笙和江婳祎认识不过一个来钟头,江婳祎自然熟的速度简直和北极雪崩滚雪球的无限模式有过之无不及,直听的林笙反应有些慢半拍,不善交际言辞的他只无措地捏了捏廖慕阳的衣角。 廖哥大手一挥直揉着小孩的脑袋贴近了胸口,顺便对着江婳祎开口道。 “不用了,自家小孩自己教。” “我虽然不是美院毕业的,但也算和你师出同门,画工也不至于差到教不了人。” 江婳祎自然知道廖慕阳的技术有几斤几两,虽然比不上常年专门和美术打交道的,但放在业余的人中也是难得的佼佼者,教个小孩确实没半点问题。 只是在抬杠的人啊,总是会想要多多少少的扳回一成嘴瘾。 林笙乖乖的被廖慕阳搂在怀里,抬着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静静的听着两个人互呛学画时的黑历史。 火药味十足,林笙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几分期待关于廖慕阳更多的爆料。 毕竟林笙的交际圈太小了,想多了解一些廖慕阳也没什么问题。 等着廖哥反应过来时,垂下眼睛的一瞬就看见那双眨巴眨巴染着期待和八卦的眼睛,那喋喋不休非要搬回局面的气焰,也登时灭了下去。 廖哥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最后只能揉小猫似的放纵那掌心在林笙的小脑袋上作妖许久,久到松开时那一头柔顺的黑发也禁不住造的微微有些炸毛。 廖慕阳心想自家小孩想了解自己那是好事,但是这时机不是不有些来的太不听话了?? 完美温柔的哥哥形象彻底崩塌成嘴毒脾气爆的老流氓?? 廖哥想了想形象720度的大逆转,登时眯了眯眼记仇地看了看扒出他全部黑历史的江婳祎。 嘴炮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江婳祎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心中忍不住的想到:啧,玩过头了。 希望没把老流氓在小白兔心里的形象破坏的彻底。 梵高、莫奈、达芬奇… 大神们保佑,拜托拜托。 廖慕阳很少记仇,但记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记。 他只会笑着照常,让你觉得你和他已经毫无芥蒂,然后在平静的某一天祥和的某一瞬,给你来个当头一棒。 黑心的可以。 少惹天蝎座,那也是十有八九不会出错的真理。 “咳,还去别的区逛吗?我这边招待完人了,可以给你们当个导游?” 廖哥抿嘴一笑十分“友善”的开口说道:“不用了,快四点了,我和笙仔可以回家准备做饭了。” 真正的意思:麻溜的从我眼前消失,老子要回家过二人世界。 江婳祎哪能看不出潜藏的意思啊,直撇撇嘴“将功补过”地开口道。 “哦,对了,想起来了我那也还有事儿没处理呢,你俩继续随意我先忙去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廖·十分友善·慕·一点也不记仇·阳持续上线。 “好,笙仔和阿姨再见吧,咋们要准备回家了。” 林笙听着阿姨两个字,有些奇怪的朝着廖慕阳眨了眨眼,毕竟眼前的江婳祎怎么看都说不上是阿姨辈的人。 但是天大地大哥哥最大,林笙眨吧了两下眼睛就转过了脑袋,对着江婳祎软软地一笑,并且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江婳祎听着那阿姨两个字,直抽了抽嘴角,顺带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为了保持在小可爱面前的淑女形象,她还是忍住想要脱高跟鞋砸人的冲动,漂漂亮亮、美美丽丽地朝着笙仔回道。 “笙笙下次见哦,记得没事来找姐姐玩…” “笙仔,走吧,回家了。” 还不等江婳祎把话说完,廖慕阳就直牵着林笙慢悠悠地朝出口走去了。 江婳祎在他们背后气地磨了磨牙齿,闭眼默念:老娘天下最美、他是嫉妒我的美貌… 洗脑式的默念持续了五六七八遍,江大美女才深吸一口气地转过了身。 这一转就刚好看见了悄咪咪转过头的小林笙,朝着她腼腆又害羞却又可可爱爱礼貌超足地挥了挥手,算是把那强行被切断的话接了上。 虽然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总比没回话不太礼貌来的好。 江婳祎看着那招呼的小手,面上的笑登时泛滥上了母性的光辉,用着迪士尼公主专用的招呼手势朝着林笙挥了挥。 同时在心里高呼,怎么会有小男孩天然可爱成这样,这简直就像是小天使落入人间,还不带打招呼就拿小羽毛戳你心窝的那种!!! 只不过这种母性泛滥的笑江婳祎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小天使身边的大恶魔也回头了,同时附赠了一抹“世界和平”的“友善”微笑。 江婳祎抬头望了望展馆洁白无瑕的天花板,默默在心里想:希望小天使能普渡众生、消除记仇的恶习。 第61章 好好沟通 廖慕阳和林笙出了展厅并没有打车回家,只是没有目的地在附近走到哪算哪的慢悠悠闲逛。 廖哥说要回家做饭的话,也就是个借口。 林笙胃口小,一杯奶茶就能喝的他半饱,廖慕阳也暂时不饿,所以综合以上条件,廖哥还是考虑和自家小朋友多走走逛逛、透透气。 -- 第87页 冬日下午四点的太阳已经变的昏黄柔和,带着点最后剩余的温暖,懒洋洋地洒在遍地四野,同时路上飞驰的车也逐渐开始变多。 两人已经走的离出展厅好一段距离。 廖哥看着身旁一路左顾右盼的小孩,脑子里倒是回想起了江婳祎的话。 其实他还真不适合教人东西。 有些人的学习能力天生就快,但是只限于他们自己能秒懂的明白,要是让他们转述知识点教别人,那就是比让他们自己去学难了成百上千倍,毕竟他们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的能力,通常都是普通人远远不及的。 而廖慕阳明显就是这种人。 林笙真的很喜欢画画,他自然是看在眼里一般清楚的很。 这前期一些简单枯燥不用个人主观理解的画画技巧,让他来教也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但要是再往后,就有些难沟通了,毕竟画画这个东西还是比较抽象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廖慕阳也确实不是专业的。 所以江婳祎的话让廖慕阳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 撇去那些怪阿姨一般的行为,江婳祎当老师确实不错,毕竟从前是有过同一个老师,廖哥多少也是知道江婳祎在画画这事上充满爆棚的耐心。 好相处、好说话、有耐心,这些点对于廖慕阳考虑到小朋友会怕生的情绪,倒是再合适不过。 只不过廖哥就是光想着类似自己要把小孩让出去了这种认知,就开始十分的不爽。 老流氓的占有欲和保护欲那是相当的强。 “笙仔想好好学画画吗?” 廖慕阳看着前面不远处有条贯穿公园的河,旁边也有休息的长椅,索性是牵着林笙边往那走边开口问着。 林笙听着这话没多想的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小孩的反应,想了想组织组织了语言就接着道:“那笙仔觉得刚刚那个姐姐怎么样。” 「很漂亮、人很好。」 林笙的词汇量着实匮乏,想了一会儿也只能想到这两个形容的词,直抬手乖乖的给廖慕阳比划到。 廖哥低头看着小孩的手势,暗戳戳的撇了撇嘴,但总归是没跑偏主题。 “笙仔想和她学画画吗?” “她的专业水平真的很不错,你跟她学的话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廖慕阳边说边牵着林笙,在河边挑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了下来。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登时抬了头,眼底满是瞬间氤氲起的慌乱。 心思敏感的人,经不住一句意为不明的话,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胡思乱想到兵荒马乱。 廖慕阳在教林笙画画,已经教了半个多月了,一直都很平静和谐,林笙也真的很开心知足。 但是廖慕阳现在的话,在林笙的胡思乱想中就好像是他不想教林笙了,又或者是他觉得林笙理解能力不快有些嫌麻烦了。 而林笙最怕的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有就是被别人放弃丢下,他很紧张,连带着打字的手都有些慌乱。 对着廖慕阳本可用手语,但手语能表达的意思终究是没有文字细节,林笙怕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也只能选择了打字。 「哥哥教的很好很好,我已经学到很多东西了。」 「哥哥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教我了吗?没关系的,等哥哥有空了再教我。」 「我不太聪明,理解东西很慢,对不起,哥哥。」 林笙把手机举到了廖慕阳面前,垂下了小脑袋,掩饰着面上忍不住流露的无奈失落和担心害怕。 林笙选择打字,却也忘了自己的表达能力照样不好,即便是打字也说不出什么花来,只能小心翼翼地挑着最委婉的话来问。 廖慕阳三秒钟就扫光了这三句话,那情绪被一句无错下轻易揽责说出的对不起,连带着被感染的有些复杂。 廖哥知道自己怕是又在无意中,波动了自家小朋友敏感的情绪。 他抬手接过那手机放在了一旁,然后抬着双手捏了捏林笙垂下的脸颊,边捏边说道。 “笙仔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嗯?” 廖慕阳的语气透着温柔的无奈,林笙听着听着却只愈发的忍不住泛红了眼眶,努力眨吧的眼睛终究是没憋住那温热的泪珠,滑向了廖慕阳的指腹。 指间微润,让廖慕阳有一瞬的无措。 只不过廖哥也就慌了一瞬,便开始稳住的回了神。 林笙的情绪很敏感廖慕阳知道,但廖哥毕竟也没有什么能猜透人心的读心术,也不能次次都很准的摸透林笙那胡思乱想的小脑袋里头到底天马行空到了哪处。 这么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他总会有一时疏忽的时候,说出了什么不是本意却意味不明的话。 林笙又是能忍能憋小心翼翼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他想给小朋友足够的安全感,但安全感这种东西有时候用沟通说明白来换取或许更加有效。 所以廖慕阳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疯狂的安抚,只默默地压下了想要疯狂安抚的心,慢慢地对着林笙开口道。 “笙仔,跟我说说刚刚在想什么?” “笙仔只有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才能给你明确的回答。” “我刚开始认识笙仔的时候就说过的,我性格很直,什么情绪都会很直白的表达,笙仔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胡思乱猜。” -- 第88页 “但是笙仔的性格和我不一样,笙仔不说的话,我会不明白笙仔在想什么,会担心着急的。” 廖慕阳特地把语速压的又慢又轻缓,旁人要是听见了,只会觉得他像是在哄受了欺负的小朋友开口说话。 而林笙听在心里,只会在无形中建立一层薄薄的安全感。 因为廖慕阳的话真的足够温柔,也足够耐心。 林笙消化着最后的六个字,他不希望自己给廖慕阳带来这种不好的情绪,直努力地缓下了鼻腔里的酸涩,受了廖慕阳耐心的牵引,第一次想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情绪表达了出来。 他捏着手机努力的想要组织好语言,所以打字打的很慢。 廖慕阳看着自家小孩终于肯从蜗牛壳里探出小脑袋了,那耐心当真可以说是爆棚的足。 只揉揉那小脑袋,开口说道一句。 “时间很多不急的,笙仔慢慢来。” 廖慕阳的话对于林笙来说向来管用,这句话刚落完,那有些紧张僵硬的手指都松弛了几分。 廖哥见状,朝着自己小孩的身边更挪进了一步,连带着林笙的位置都变了变。 最后成了林笙的背脊半贴着廖慕阳的胸膛,廖慕阳的手臂轻轻圈着林笙的小腹,宽大干燥的手掌时不时地搓一搓,等着搓出了明显的热度,再缓缓地贴在了小朋友暴露在风中的皮肤。 有时候是没被围巾遮盖住的面颊,有时候是那一双正在打字的手的手背。 林笙沉浸在想要表达好的世界,一时之间倒是真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姿势和动作有多亲昵。 只便宜了廖大尾巴狼的“捂热行动”乐此不疲。 第62章 很喜欢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哥哥很好,是我的问题…我总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林笙拨弄着手机打字的界面,来来回回地删点,最终也只是胡乱地打出了句含糊不清的话。 其实林笙现在的想法不是难于表达,只是林笙怕戳开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他跟廖慕阳就再也不能维持现状了。 圈地不前,就像是他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的最安全的保护,哪怕是多走一步,林笙都要付上浓重的一倍的思前想后、惶恐不安。 毕竟趋利避害本是生物的本能。 更何况关于廖慕阳的事,林笙打心底的不想有一丝的意外,哪怕是偶然寂静的夜里也有想过向前一步后幸运的结果,但终究败给了那不定的万一。 同性恋这个字眼在现在终究是不为大众所容,即便廖慕阳对自己好的过分,即便祁野也曾认真说过他的认为,林笙却也还是不敢问。 他的生活从从前开始就变数颇多,亦如林书平的心情能在三分钟内百转千回,所以他对什么事都不会有一个笃定的认知和结果。 这种感觉就好像见过他画画的人都说他有些天赋,林笙确依旧难改固执的认为自己庸如茫茫人海的一粒沙。 这不是自谦,这是刻在骨子里无限贬低自己的自卑。 过犹不及的东西长久积压,是能将人彻底填入万丈深渊,并且沉默死寂不再有高声呼救的念头。 这种状况一旦形成,那便是可悲到极致的可怕。 廖慕阳大概也是想的长远,触及边缘般的稍稍触类旁通到了这点。 喜欢一个人是要付起保护他的责任的,不管这个她是他还是她。 廖慕阳知道这样下去不管是哪方面都会不行,所以他要林笙自己一点点地把想法吐出来,起码不再让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持续积压直至最后爆裂亦或无声。 但林笙还是太胆怯了,廖慕阳想了想,与其这样停滞不前,倒不如他问一句让林笙答一句。 这样的方法对于小朋友来说或许会好上许多。 “笙仔不知道怎么说的话,那就我问你答好不好?” 廖慕阳垂眼看着那个低下的小脑袋,照旧语气温和地在问。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的话,愣了愣,像是没见过这种这么直白的你问我答式的聊天。 不过林笙心底也明白的,这种方式确实比让自己一股脑的表达来的容易,所以也只认真又乖地点了点脑袋。 而这从表达中脱离的思绪,也终于反射弧极长的意识到,现在这姿势…真的很亲昵。 林笙垂着脑袋害羞到有些不自在的眨巴着眼睛,准备悄咪咪地往旁边挪一点点,让两人贴的不这么近,哪知道他刚有一点动作,廖慕阳就已经开口问了起来。 “刚才我问笙仔想不想和江婳祎学画画,笙仔是想到了什么?” “嗯…是在想我或许是嫌弃你了?又或者是觉得你很麻烦了?” 林笙听着微微被拉长的话音,瞬间停下了小动作,没有心思再去顾及,只剩下了被廖慕阳一语戳中八九不离十的紧张和不安。 他甚至能感受到廖慕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发顶、脸侧,让他无措的僵硬许久,才无可奈何地点头确认了廖慕阳的话。 廖慕阳看着那缓缓点动的小脑袋,眼间泛上了几分果然如此的无奈。 当然这副样子是不会被林笙看到的,他抬手继续了自己的小动作,轻轻地捏捏小朋友那低的久了容易发酸的脖颈,揉揉那头发丝都又软又顺的小脑袋。 无声中在让林笙放松下来。 “笙仔,你真的一点都不麻烦,还很能干的。” -- 第89页 “其实我的脾气不好的,所以我要觉得不舒服了我会直接开口说的。” 这话廖慕阳对林笙说了很多遍,却依旧收效甚微。 不过好在廖哥对自家小朋友上心的耐心向来无穷无尽,效果虽然是真的不知怎么样,但总归只要是能有一厘一毫的变化,廖哥都觉得很值得。 要说廖哥这爆棚的耐心从哪里冒出来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只天马行空的想着,约莫是丘比特和月老总算是靠谱了一回,配对了人。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直摇了摇头,打字到:「哥哥很好、很温柔。」 廖慕阳的形象在林笙心中可以说是高大的不能再高大了,基本上就是普照大地的太阳,除了太过完美耀眼就没有一点点的毛病。 廖慕阳看着林笙手机屏幕上的话,勾着嘴角笑地露出来两颗痞气的犬齿,使劲地揉了揉林笙的脑袋,自黑道。 “其实我脾气可暴躁了,读初中高中的时候可没少和人打架,那场面不是头破血流、就是断胳膊折腿的,笙仔要是看到我那样子肯定要躲着我十万八千里的跑。” “年纪再大一点倒是不再这么冲动了,但是这张嘴可从没让人讨走便宜过。” “笙仔仔细想想江婳祎还有仇森他们平时跟我贫嘴的时候,哪个不是气到最后气成了心平气和。” 廖慕阳说这些话就是想让林笙明白,他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完美,完美到让林笙无限贬低自己觉得他高不可攀。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真的乖乖得认真回想起了几人相处的时候,照着廖慕阳的话对比了一下,突然才反应了过来,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 不过前头廖慕阳说的自己打架的场面,倒是让林笙听着那凶残的字眼也没有望而却步。 也许是因为廖慕阳的形象在林笙心中先入为主的太过根深蒂固,并且和安全感三个字死死挂钩分都分不开,所以林笙再这么想象都没有那种想要躲着跑的心情。 但要是那脸换上了类似邱岩的一帮人,林笙估计会瞬间浑身僵硬的颤栗,惊恐到连逃离都将要忘记。 廖慕阳看着自家小朋友依旧愣愣的沉静在思索里,一副在落日余晖下愈发温软无害的面庞,让廖哥忍不住的开口再添了一句。 “笙仔说的那些好都是笙仔的专属待遇,独一份的限量款,别人永远没有。” 磁哑的嗓音说着好似告白的情话,一股脑地钻入了林笙的小脑袋,连同着那情绪直达加速跳动的心脏。 林笙一时间好像被凝固了一般,缓和了很久,方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抬手打出了几字。 「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想问很久却又不敢问的问题,带着隐藏在最底的心意,隐晦地问出。 微微有些逆光的手机屏,让廖慕阳扫了两眼,才看清了全话。 廖哥垂眸凝视着林笙那一双纯软干净的眼睛,和他身后一片昏黄柔和的光线散布在波光粼粼的河面、褪绿布黄的枝叶。 四下偶偶才响过几下的脚步声,伴着今天不大的北风吹过枝蔓的沙响,凝造出了一种冬天独有的宁静和温柔。 廖慕阳那不笑时有些痞戾的双眼,开始无底线的晕染上了别人看不到的温润。 他低头凑到小朋友的耳边,轻缓却认真的说道。 “因为…我喜欢一个小朋友。” “他叫林笙,我喜欢叫他笙仔。” “嗯…我真的很喜欢他。” 廖慕阳本想像和规划了无数种华丽的能让人记忆深刻的表白场景,却没想到就在冬日里一个平平无奇的落日余晖下,交出了这句少已经很少有人再郑重其事对待的喜欢。 不过廖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因为喜欢,所以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和你在一起的我都在表白,真正说出口的现在不过是我的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不够华丽却足够像你喜欢的温柔。 第63章 笙仔闭眼 北风依旧轻轻刮过湖水、穿过枝叶木梢,带起微漾的涟漪、细沙的婆娑。 周遭偶有响起人群来往回家时细碎匆忙的脚步,今天照旧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林笙那双和往常相比更加明亮的眼睛,添染上了浓重的错愕。 廖慕阳依旧凝视着小朋友的眼睛,一字一句加深到。 “笙仔,我喜欢你。” “不是同情不是觉得可怜,只是你很好我很喜欢。” 廖慕阳清楚林笙容易自卑的胡思乱想,所以当机立断掐断了他所有可走的思路。 反正真心的情话也不要钱,多说几句能给小朋友足够的安全感何乐而不为,即便是要钱,廖哥也能给你拿钱砸出条无坚不摧的金路。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脸颊同着耳尖的温粉无止境的上升到了一种高度,像是女孩涂了可爱十足的蜜桃腮红。 但林笙现在再没多余的心思去顾及这种害羞的情绪,本就容不下太多杂念的脑袋,只专一的无数遍重复着廖慕阳的话:笙仔,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从廖慕阳的口中对自己说出,那沉甸甸的分量无法用言语形容。 林笙本以为这句话要被自己埋在心里很久很久,或许会久到一辈子都难以说出口,却从未想到这句话被自己想说的人,反向朝着自己说出来了。 这就好像你暗恋一个人不求其他,只想哪天自己鼓起勇气开口表白时他能接受,却没有想到这人在不经意的一天告诉你,你很好我很喜欢你。 -- 第90页 这个快节奏的世界,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双向的喜欢,任是许多人耐心等待、努力追逐都远远不及的事。 林笙自认自己的运气从来不好,但今天廖慕阳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或许从来的不幸与难过,都是为了交换眼前这个完美到耀眼的人的喜欢。 复杂交错的惊喜和心境,让林笙突然有些鼻酸无措的想哭。 温热的雾气说来就来,丝毫不留情面的氤氲上了那眼眶。 廖慕阳是真见不得林笙哭,只抬着微微带着薄茧的指腹一点点抹去还未来得及掉落的泪珠。 他盯着林笙粉白的面颊,蹙着眉头,心里又疼又软,想着自己是不是吓到林笙了,只开口缓缓的调节眼下这不可言说的气氛。 毕竟廖哥也从来都不知道眼前的小孩,是否能接受被一个男人喜欢,他今天能把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来,看似轻松,其实也不容易。 “笙仔不哭,是我吓到你了,对不起。” “本来想等到你高中毕业再说的,但今天的时机太合适了,就没有忍住。” “是我没有提前考虑好你能不能接受男生这件事,是我太冲动了。” “笙仔你…别怕我…” 廖慕阳的脾气亦如他所说真的不太好,甚至是有些嫌麻烦的暴躁。 他长到二十五岁,除了父母遇难去世时安慰自己的爷爷,对谁都没有这么低声担心的安抚过。 廖慕阳这只大尾巴狼是真栽在笙仔这只软乎乎的小兔子身上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一句句的话,才反应过来廖慕阳是误会了,急匆匆地抬起眼就看见了廖慕阳蹙着眉,和平常懒散随意完全不一样的面色。 那好不容易因为紧张廖慕阳而憋回去的眼泪,登时又有了泛滥的前兆。 而廖慕阳看着林笙又红了脸几分的眼眶,那面上的神色自然是更加紧拢,担心的彻底。 两人一个急一个哭,偏偏还都曲解了对方了意思,直像是落入了一个死循环。 林笙抽着哭嗝好不容易强迫着自己停了下来,像是深怕廖慕阳会更加误会,连手机都来不及拿,直连忙用最简洁的手语比划到自己的心意。 「不是的,我也喜欢哥哥,很喜欢很喜欢。」 一连三个喜欢不要钱似的表达了出来,也多亏了廖哥那反常的面色,让小林笙担心的把害羞和不敢全都抛在了脑后。 廖慕阳看着小孩急匆匆要比划手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哪知道这翻译出来的意思和自己刚才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那紧张的面色登时缓和了下来,因为林笙表达出的喜欢,变的有些上头的开心。 他看着眼前哭的眼眶通红的小孩,眉眼忍不住带笑的缓和了很久,才挑了挑眉,开口道。 “不是被我吓到啊,那笙仔刚刚怎么哭的这么凶?” 不得不不说爱情使人智商低下,廖哥被开心冲昏了头,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小孩那是明显的激动加害羞,直到说完了这句话,才缓缓地回过了神,任由嗓间微微沙哑又侃趣的哼笑声轻轻流出。 林笙听着那明显染上了几分愉悦的哼笑,面颊和耳尖的粉意又开始无差别的剧烈扩散,甚至流露到了细白的脖颈上。 激动开心到哭,这种理由,林笙胆怯怕羞的性格怎么开的了口啊。 他低着头,轻捏了捏廖慕阳的衣角,像是讨饶卖乖似的,希望廖慕阳别再笑了,再笑他就差挖个大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明明是场温情无比的表白却被两人互相的担心和保护,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这世界上又少了两只单身狗。 廖慕阳眉眼含笑却也温柔地垂眸看着自家小孩,虽然有些忍不住恶略心思的想逗逗他,但总归是没做出来,毕竟小家伙脸皮薄容易害羞到哭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得到小朋友回应的廖哥,名正言顺的抱起小朋友放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面对面地圈入了怀里。 彻底拐走小朋友的大尾巴狼廖,毫不安分的在小林笙身上左捏捏右揉揉,羞的林笙只敢埋在廖大狼的颈窝里,忍不住升级了那温粉色到面红耳赤的无限蔓延。 廖慕阳自然是察觉到了怀里小孩无措地揽着自己肩膀的动作,也是见好就收的安分了下来,把小孩带离了自己的颈窝几分,让两人能面对面的看到对方。 林笙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只一个劲地低着脑袋,细白的手指习惯性地捏住了廖慕阳的衣角寻求安全感。 廖哥看着自家小孩的小动作忍不住地勾了勾唇角,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先行开口道。 “林笙小朋友以后就是我的家属了,是只能有一个的男朋友的位置哦。”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开心和那觉得像是童话故事的不真实,只小心翼翼地抬头,想悄咪咪地看上廖慕阳一眼,却被廖哥抓了个正着。 廖哥抬着双手捧住了那巴掌大的小脸,认真却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开口道。 “林笙小朋友知道男朋友这个家属位置,第一天上任的任务吗。” 林笙又乖又软地看着廖慕阳,傻傻的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结果自然是实在不知道,只能愣愣地摇了摇头。 廖慕阳对于自家小孩这种乖巧又傻乎乎的可爱模样,简直是百看不厌,次次都能戳中心窝。 -- 第91页 林笙小朋友的反应自然也在廖大狼的意料之中。 廖大狼朝着林笙的脸贴近了几分,直到了那就差贴面的距离才缓缓停下,他开口道。 “第一天的任务,就是给男朋友一个亲亲。” 廖哥用最幼稚的口气说着最亲密的话,说完还松开了贴在林笙面上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后,才把那手贴了回去。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明显感觉的到自己的脸又热的几分。 他认命的忽略了那今天怕是褪不下去的温粉,软着那一双乌润无害的葡萄眼,手足无措地看着廖大狼。 最后小心翼翼却又极快地朝着廖哥薄薄的唇瓣轻啄了一下,而后害羞到极点的垂下了眼睛,小脑袋紧紧埋向了廖慕阳的胸口。 廖慕阳知道自家小孩胆小,原本不过是想逗逗他,却没想到小孩真的鼓起勇气亲了亲自己。 廖哥眼里闪过一瞬的错愕,他看着怀里软香软香的小孩,哪受得了这种又纯又欲的举动,直把林笙的面颊又捧起了几分,喑哑着嗓子说道。 “笙仔,给男朋友的亲亲可不是这样的,考虑到笙仔年纪小还不会,哥哥先教你。”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还来不及消化那话中的意思,温软的唇瓣就被贴上了一片温凉,连带着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笙睁大着一双眼睛,不知所措到了极致。 廖慕阳微微睁开了眼,看着自家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自嗓间里散出了几声闷哑的哼笑,趁着空隙轻轻开口道。 “笙仔,乖,闭眼。” 第64章 我一直在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随着廖慕阳的话,登时乖乖的被眼皮紧紧覆盖,只留下不断慌忙乱颤的睫毛,在昏黄的夕阳下带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林笙憋到极限的呼吸开始急促的放开,他感受着廖慕阳铺洒在自己面颊上依旧平稳的呼吸,又急又羞,却又偏偏自心底有几分小羞耻的贪恋。 廖哥吻着那惦记已久的软唇,一个劲恶略的欺负小孩不懂,连带着那舌尖都撬入了牙关。 直接从那入门级跳至了高级班的法式热吻。 直到林笙的呼吸频率快到了一个极限,廖哥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他松开那变的微微嘟起的软唇,手臂圈着林笙的腰,把人带回了怀中,另一只手则是缓缓地拍着小朋友的背脊,给人顺气。 边顺边说道:“笙仔,以后亲亲记得闭眼,还有要记得用鼻子呼吸不要憋气哦。” 这语气赤裸裸的参杂着亲昵的调侃,却又偏偏说的像是在认真教授着什么知识。 林笙埋在廖慕阳颈窝处的脸,已经是升温的不想再让人看见了。 他的手轻轻握成了小拳头,像是不知该放哪自在的控制着力道,轻轻放在了廖慕阳胸前。 廖慕阳垂眸,看着怀里软乎乎一团的人,心里暖的不像话,只勾着唇一个劲的安抚体力好差好差的小朋友。 林笙被圈在廖慕阳怀里,缓了好几分钟才缓回了那气息,那隆动的脊背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廖哥看着自家小孩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圈着人家的腰又把人抱坐了起来,重复了刚才面对面的姿势。 林笙被瞬的抱起,那来不及寻找安全地的视线,直勾勾地印上了廖慕阳的薄唇,乌润乌润的葡萄眼登时闪过浓烈的害羞。 只不过这次廖哥可没给小孩躲避的机会,直开口说道。 “笙仔,我们现在是对方的男朋友了,所有的想法和感觉还有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对方好吗?” 现在的气氛着实是好,廖哥也不想破坏,但总归这些话是迟早要说的,倒不如趁现在一次性说完,给足了小朋友安全感,也彻底把小朋友这种喜欢在心底埋雷的习惯给清除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也逐渐从那种浓烈的害羞中脱身了出来。 他听着男朋友三个字,还是有些觉得不太真实地颤了颤睫毛,想说很多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廖慕阳抬手揉着林笙的脑袋,继续开口。 “笙仔,我能猜到你的一些想法,但也只是零零碎碎的,或许有些还不准确。” “如果笙仔一直喜欢自己胡思乱想的话,我们对对方的话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一些误解的。” “像刚才我问你想不想要和江婳祎学画画,笙仔肯定是想多了,但又不开口吧。” “再比如我说我喜欢你,你哭但是没说话,我以为是自己吓到你了,以为你接受不了同性。” “笙仔你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件事,因为曲解和不开口都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和认知,所以笙仔我希望以后你有什么想法都能跟我表达出来。” “多黏着我问一问,或者行使男朋友专有的权利“恃宠而骄”一点,我不会觉的讨厌也不会觉的烦。” “笙仔要对我足够坚定的信任,我也会用行动告诉笙仔:我一直都在,我一直喜欢你,你很好,足够优秀也很努力,像是一颗发光的星星,即便不是十项全能的完美却也足够独一无二。” “所以,笙仔以后要是觉的不开心或者难过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廖慕阳把想说的话圈出了重点和大概,一口气说了个干净。 他一直垂着眼睛,注视着怀里微微垂着脑袋的小孩,给足了他时间去消化自己的话,时不时也安抚的在那发顶轻轻地落下一吻。 -- 第92页 林笙捏着廖慕阳的衣角,被那一句句轻缓道出的话说的喉头有些梗咽的发酸。 其实没有安全感和自卑这件事,想要去治愈、安抚说难是难,说不难却也不难。 不过是需要多付些足够的耐心,给小朋友一些鼓励的话、亲密温柔的吻又或者是摸摸脑袋牵紧手的一个小动作,都已足够驱散一天的不安。 廖慕阳深明这点,所以他愿意去做,也渐渐的将这事当作了生活习惯一般,投入了无穷无尽的耐心。 也算是廖哥打破三分钟热度,做的最无限期限长久的事了。 林笙轻轻地抽了抽酸的发僵的鼻腔,松开了捏着廖慕阳衣角的两只手,缓慢却又结实的紧紧圈住了廖慕阳的腰。 小脑袋一言不发的寻着温暖,埋向了廖慕阳的胸膛,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一发不可收拾地点起了脑袋,还散出了几分憋在嗓子眼里许久的微弱气音儿。 算是在情绪激动的无法平稳的比划和打字的情况下,最直白的回应。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动作,微微松了口气,想着总算还有些效果。 廖哥纵容着小朋友那股好不容易表明了的粘人劲,任由着他树袋熊似的紧紧地缠着自己。 他抬手轻拍抚着林笙的脊背,那落在发顶的吻也是持续的长久,周遭的脚步声和风声依旧零散而微弱。 廖慕阳开口又落下一句轻柔却也坚定的话。 他说:“笙仔,廖哥一直都在。” 廖慕阳的誓言从不随便说出口,但要是说出口了就是一辈子都再不会反悔。 林笙依旧抱着廖慕阳,像是流浪的奶猫终于找到了最温暖心安的家。 - 冬天的太阳一但开始昏黄,就会无限度的加速下落。 两人一直就着那圈抱的姿势消磨着时光,没有一丝的不耐,就连那落的连最后一丝余晖都不剩下的太阳都没能打扰两人。 但这再美好的场景也总会有暂时结束的时候。 廖哥是真不想就这么结束啊,但没办法肚子他不争气啊。 又或者是看着林笙如此受宠,觉的自己有些被忽视的开始“吃醋”,直不留情面的开始泛起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四周本来就安静,两人又贴的极近,那声音自然是谁的耳朵都没有逃过。 廖哥平生头一回在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上,划过了一抹破坏氛围的尴尬。 他偏过脑袋,十分刻意地干咳了两声,妄想掩饰尴尬的一本正经加严肃地说道。 “林笙小朋友,你的男朋友饿了,因为没吃到你做的饭,肚子都开始抗议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一本正经”的话,也总算是从廖哥的怀中把小脑袋解放了出来。 虽然男朋友三个字,依旧让他有些不适应的害羞着红了红脸,但是天大地大男朋友最大,私家小厨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男朋友饿到! 「哥哥,我们回家吧,回去做饭。」 廖哥看着小朋友害羞闪躲着眼睛,却还不忘给自己比划手势关心的动作,直勾唇痞兮兮地笑了笑,随即把小朋友十分平稳地抱了起了放下了地。 又自己起了身牵起了小朋友的手,准备走到一旁好打车的地方,打车回家。 “好,回家吃我宝贝做的饭咯。” 廖大狼甜到掉牙的昵称,开始不要钱似的往外吐,林笙虽然害羞的把大半张脸都藏进了围巾下,却还是忍不住地抿着嘴唇,笑的那掩藏的梨涡深深凹陷。 “嗯…笙宝,我想吃你做的番茄蛋花汤、红烧茄子、糖醋小排、清蒸鲈鱼。” 小朋友有求必应,乖乖点头。 “嗯嗯,那小男朋友做饭我洗碗。” 大男朋友关心自己很爱分担家务,小朋友依旧乖乖的点点头。 “嗯,那笙仔是不是很喜欢我。” 嗯嗯,男朋友说的都对,小朋友点… 嗯?等等…这句话… 嗯…算了反正也是事实,小朋友继续暗戳戳点头。 第65章 廖老爷子 勤劳能干的林笙小朋友,回到家后飞速在厨房展开了行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让自己饿肚子的男朋友,吃上了所有他想吃的菜,把人喂饱到开始不住的犯懒。 不过犯归犯,该干的活廖哥是一点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小朋友干,麻利地从餐桌旁起了身,洗刷厨房剩下的残局。 等着所有家务告一段落,也才八点半左右,睡觉自然是太早,两人照旧做起了平常基本固定在做的事。 廖哥对着画稿修修改改,林笙先写一会儿作业,再开始跟着廖哥学画画。 廖慕阳转着指间的炭笔,头一次有些入不了心思的心不在焉,被表白成功而忽略的主要事项,总算是被廖哥有些良心的捡了回来。 廖哥看着眼前捏着笔认真写作业的小朋友,想了想还是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笙仔,刚刚在公园我说想让你和江婳祎学画画,你觉得怎么样?” “倒也没别的什么原因,就是我觉得笙仔应该是真的想要认真学画画,而且我确实不太会教人,所以想让你跟着她好好学。” 廖慕阳是打心底觉得自家小孩在画画这方面挺有天赋的,再加上林笙自己也真的很喜欢。 自己喜欢的东西,又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 第93页 所以廖哥不想让林笙错过这个机会,并且林笙家里他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肯定不会有这个心思让林笙好好学。 既然家里人不珍惜这个宝贝,那就让男朋友来。 林笙从廖慕阳开口时就放下了笔,认认真真的上课听讲似的在听廖慕阳的话,只等着廖慕阳把话说完,才开始细想。 林笙其实从来都没觉得廖慕阳教的有哪点不好,而这点自我担心教不好的担忧,在廖哥心中也不过是想给小孩更好的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再是林笙会纠结的点了,毕竟廖哥已经把话说的够开够直白,小朋友有了足够坚定安心的安全感,也不会再轻易的胡思乱想。 再加上他听廖慕阳的话,也确信的认定廖慕阳想给他的一定是好的。 他现在只是在担心自己画的不够好,会达不到江婳祎的要求,会给廖慕阳这个中间人丢脸。 林笙想着心中的想法有些不想开口,虽然真的很想好好学画画,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让他只想下意识逃避做选择的拒绝。 这时候久违的黑白小人又开始在脑袋里打架,不过这次只纠结了一会儿就结束了战争,依旧是白小人取得胜利。 至于白小人的武力值为何突然暴涨,那主要取决于廖哥那强大男友力的支持。 林笙想到廖慕阳刚在公园里一句句的嘱咐,硬着头皮跨出了一步,总算是能把自己的情绪真实的表达了出来。 「我怕我画的不好…会给哥哥丢人…」 廖慕阳翻着小朋友的手语,直在心中欣慰自己的话有了点效果。 奶弱的小猫总算是不再怕他…不对…这个形容不准确,应该是总归不再只会小心翼翼地接触他了。 廖慕阳随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炭笔,宽大的手掌放上了林笙的小脑袋宠溺地揉了揉。 “所以笙仔是想学的是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轻点了点脑袋。 他是真的很喜欢画画,自己喜欢的东西能有很好的机会去学、去接触,谁会不想呢。 “笙仔想就行了,不用考虑别的,笙仔还没怎么学过就能画成现在这样真的很棒了。” “都是从零基础开始上来的,我见过很多很多人都比笙仔画的差多了。” “笙仔就是被泥土掩盖久了的金子,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么珍贵,但洗一洗磨一磨那就是闪闪发光了。” “等以后笙仔闪闪发光了,可别忘记还牵着你的大男朋友哦。” 不得不说,廖哥发现自从自己把小孩带回了家以后,自己夸人的能力简直是无上限的直线上升,并且伴随着自带“出口成章”的辅助技能。 林笙眨巴着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的大男朋友,这看着看着、听着听着,那白皙的脸颊又开始泛上了几分温温的颜色。 小朋友害羞地垂下脑袋,直抬着小手比划到:「什么时候都会牵紧哥哥的。」 又羞又软、可爱且天然欲。 啧,简直是要逼死廖哥。 廖哥用舌尖扫过齿根顶了顶,最后还是忍住了想要堵住小朋友的嘴巴,欺负到他急促呼吸的恶略心思。 毕竟是脱离孤狼的第一天,怕太过分吓到小孩。 “那笙仔是愿意学的吧。” 林笙点点头。 “好,那一会儿我和江婳祎说,问问她以后周末下午方不方便空教你画画。” 林笙依旧乖乖地点着脑袋,心情自然也是开心的,毕竟是从小就有的梦想呢。 廖大狼看着林笙的动作抿唇笑了笑,紧接着就放纵起了自己,随心所欲地揉着自家小朋友的脑袋,妄图分散一点想要欺负人的小心思。 只不过这还没过瘾,破坏气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廖慕阳朝着手机屏幕扫了一眼,看着上头明晃晃的“老爷子”三个字,不免有些头疼地啧了啧舌。 他拿起手机开口说道:“笙仔,有个重要的电话,我先去接,你写作业要是累了的话,就去撸会儿大毛。”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自动带入了廖慕阳有什么重要的事,直乖巧地点了点头,顺便抿了抿嘴朝着廖慕阳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 廖哥看着小孩软乎乎的模样,眼间的神色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他抬手又薅了把小朋友的头发,宠溺着说了声“笙仔真乖”,才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 夜里外头的风对于只穿了件薄睡衣的廖慕阳来说也还是有些冷的。 但为了不在小朋友面前展露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廖哥还是选择了出去吹一会儿的冷风。 响了许久都将要自动挂断的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对头那中气十足的嗓音照旧毫不客气地袭来。 “臭小子干什么呢,长辈的电话这么久才接,没礼貌知不知道!” 廖慕阳对这每次都大差不差的开场白早已习惯,笑了笑就回道。 “看来老爷子最近身体都不错啊,中气十足的。” “废话,你个小混蛋不在我耳边面前晃悠,我这副老当益壮的身子骨,起码还能再战二十年。” “那行,为了老爷子您继续老当益章,我还是孝顺点今年就不去您面前晃悠了。” 廖慕阳的话中夹杂了几分懒散的笑意,直听的对头的老人好一阵的腹诽,连带着说出的字眼照旧不客气。 -- 第94页 “你个小混蛋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啊,后天就过年了哪有过年不回家的,赶紧给我麻溜儿地滚回来。” 廖慕阳听着自家老顽童的话,难免起了几分被支配怕了的恐惧。 往年每年年初的那几天,老爷子一天天的总有送不完的朋友来上门拜年。 这拜年没什么奇怪的,过年热闹热闹也挺好,但这老爷子的朋友还每个都带着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辈那就不太好了。 拜年窜门直接成了相亲大典。 并且廖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常年待在国外,那思想也是十分西化的开放。 知道自己孙子不看男女,只看喜不喜欢有没有眼缘,那就差昭告天下,明摆着在家门口贴个对联上头写:「眼缘招亲,男女不忌」了。 第66章 斗智斗勇 老人家的话音不断地传来,廖慕阳想了想语气也不再吊儿郎当,变的正经了几分。 “老爷子今年就不回了吧,我这有事呢。” 廖老爷子嘟囔着吐槽的话,许是因为听见廖慕阳变的正经也停止了下来,反道。 “什么事,理由合理就算了,别给我胡编乱造的啊。” 毕竟是老爷子带到大的,廖哥那一手小九九老爷子也是摸的透彻,不过这一次到是真的有事儿,还是大事儿。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的话,勾唇无声的笑了笑,直开口回道。 “对象在家呢,今天刚处上,这两天他家没人,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我得陪陪他。” 手机那头的老爷子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问了句:“你那对象是人吧?” 廖哥听着这怎么听怎么别扭的语气直挑了挑眉,回道:“你孙子还没那本事给你找个鬼。” 对头的老爷子嗯…嗯了两声才继续道:“行,是个人就行。” 这话说的,廖哥是真听笑了,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鬼知道会不会脑洞大开的想廖哥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鬼畜癖好。 “不是,老爷子,你这都什么想法。” “你个小混蛋还好意思问我?” “你忘了前年你跟我说不好回家有人会寂寞,好家伙那给我激动的以为是要有孙媳妇或者孙媳夫了。” “我以为你这小子故意藏着掖着不想给我看,我这千里迢迢地赶过去,结果就看见你家能喘气的除了你就是一条狗崽。” “你没皮没脸的说就是怕它寂寞。” “差点没给我吓出病,以为你这取向朝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去了。”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气哼哼地骂骂咧咧,像是终于想起了这茬,直笑的嘴角上扬一副颇欠的模样。 “老爷子讲故事可以,但别添油加醋啊,你那离我这开车就四个小时,高铁更快,哪来的千里迢迢。” “还有就你那一看见我差点没揍的我一顿的精气神,哪点像是差点吓出病。” 老爷子听着自家孙子吊儿郎当的话音,没好气地灌了口茶,气噗噗地冷哼了一声。 “行了老爷子,这理由够正当了吧。” “其实我不回去也是有好处的,给你和黄姨腾地。” “你没事也别老寻思我的事,赶紧把黄姨追到手再说吧,不然我这见面礼貌也不好意思叫人家黄奶奶,虽然年龄是大差不差,但总还是把人叫的年轻点比较好。” “你要再不出手,这辈分怕是得一直差下去了,你是我爷她是我姨,这不合适。” 也许是被踩到了小尾巴,老爷子的语气直直的居高不下,没好气地说了句。 “你个小屁孩懂个屁,这个年龄的男人要稳重!随意的说情情爱爱那太轻浮了。” 不得不说虽然老爷子思想很西化,但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情况下出现了东方人特有的含蓄。 不对这不应该用含蓄这么正面的词来形容,廖哥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敲定了怂这个字。 没错老爷子就是对感情怂了。 只不过看破不说破一直都是廖哥的至理名言,他咧了咧嘴角笑的像朵食人花,但还是很克制的没有笑出了声。 “嗯,有道理,我也二十五了是该稳重些,老爷子说的对。” 电话对头的老爷子受了孙子识趣的追捧,满意了嗯了两声,却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隔辈爷孙要是不能上恭下爱,那就是天天道士斗法、军师斗智。 “那我这对象才谈一天就见家长太不合适了,所以我得稳重一点,多谈几天稳定了再说。”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老爷子挂了啊,提前祝您老新年快乐、长命百…” 那岁字还流转在唇边,就被老爷子中气十足的一个呸字堵了回来。 “我呸,你才二十五岁稳重个毛球,该冲的时候就冲!这个年纪不冲动一点那叫怂!不叫稳重。”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的话,直在心里啧啧出声。 果然双标这个东西吧,他就是祖传的。 “我好不容易在你还没分手的时候抓到你小子有对象了啊。” “不带回家也行,那我明天就出发去你那过年,顺便带上你黄姨,还有我朋友就你要叫叔叔伯伯的那些人,一起上你家过年去。” “反正我们这些老骨头是退休了闲的没事儿。” 廖哥听着老爷子的话,登时从食人花吃人的状态退成了吃到了不干净东西的状态,抽着嘴角像是十分相信自家老爷子能干出这种事儿。 -- 第95页 廖慕阳抬手捏了捏眉心,想了想两方利弊最终还是妥协了。 “老爷子,这去也不是我说去人家就愿意去的。” “人小孩第一天和我在一起,胆子也不大,我这突然说要带回来见家长不得把他吓…” “不是,你小子等会儿…小孩?什么意思?” “廖慕阳!你别跟我说你找了个未成年的!大学学法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啊,祸害祖国花朵三年起步这种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儿,你干纹身干的脑子都没了??”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一点都不稳重的话语,继续抽着嘴角,突然又有了几分想把这通话录下来给黄姨发过去的冲动。 不过为了世界和平,廖哥还是十分心中有数的没有实操。 “满了,几天前刚满十八,我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只差半个月就要满十八了。” “放心了吗老爷子?你孙子还没这么禽兽。”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正儿八经地叹着气音儿松了口气,那气音儿丝毫不掩饰的透着手机传了过来,廖哥的嘴角已经抽的要僵硬了。 “行行行,满十八了就行,小点就小点,小也有小的好。” “老爷子,你孙子才二十五不是三十五,差七岁差不大好吗。” 这话说的其实廖哥自己都有点没底气,不过说都说了这没底气也得杠的有底气。 廖老爷子才懒得纠结这种没营养的话题,直又兜兜转转回了重点。 “行了,你把人小孩带回家给我看一眼,谈恋爱就得好好谈别瞎玩,再说了我是洪水猛兽吗?会吃人吗?至于这么担心吓到人吗。” 这事儿要是放在从前廖慕阳自然是无所谓,带不带回去老爷子开心就好。 但这次的人是林笙啊,廖哥实打时宠着的小宝贝,再加上小孩胆子小还怕生,廖哥是真的怕突然搞这么一出会吓到他。 “这样吧,我一会儿问问,要是小孩反应不大,那我明天就带他回去,但要是反应大的话就算了别勉强,他胆子小怕生。” 廖老爷子难得见孙子这么认真,倒也不再瞎贫了,只松口应了回去。 “行,你一会儿问问,最好是能带着让我老头看一眼,要是不行那也就算了,不勉强。” “嗯,好,先挂了。” “嗯,你马上就去问啊!问完了马上回电话给我。” “你黄姨在家准备年货和年夜饭呢,你要是不回来省的累着她准备这么多。” 嗯…宠对象也是廖家祖传。 “行,知道了,挂了,现在问去了。” “嗯。” 廖慕阳等着对面把电话挂断,才收回了手机。 他站在门口仔细想了想把人带回家的提议,觉得或许也还不错。 带回家见长辈这事儿本就带着几分特殊郑重的含义,或许还能给自家小朋友心里添上颗更稳定的定心丸。 想到这儿廖哥也不再久站,转身开门重回了屋子。 第67章 非正常人 廖慕阳打开房门,直奔桌子的视线没看见小孩的身影,便转换了阵地看向了自家傻狗的地盘。 小朋友的身影意料之中的出现在了视线内。 廖哥确定了林笙的位置,也就轻关上了房门,朝着角落目标明确的走去。 林笙的注意力全部沉浸在大毛软茸茸的肚子上,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被廖哥刻意放轻力道开关的房门,和那同样放轻的脚步声。 廖哥放轻动作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意思,这习惯在刚认识林笙的时候养成,到现在倒是成了廖哥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直像是把林笙当成了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养着,至于这养的方式那自然是精细又娇气。 廖慕阳走到了林笙身边,林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刚想抬头,就看着那身影弯下腰坐在了自己身旁。 廖哥十分自然习惯地揉了揉林笙的脑袋,林笙的手也依旧没停之前的动作在揉着大毛的肚子。 这一串的场景连起来看,像是一条“食物链”。 林笙抬着眼睛,对上了廖慕阳的视线,收回了放在大毛肚子上的手,朝着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处理完事情了吗?」 刚才廖慕阳出门前说的是有一个重要的电话,林笙自然也就认为他是要处理什么重要的事,这么问倒也情有可原。 廖哥没多做解释,只开口顺着林笙的话回应:“嗯,处理好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回话放了心,对着廖慕阳上扬着唇角笑了笑,也就把那白皙的手继续挪向了角落的大毛。 一旁的大毛对着林笙刚才突然收手的行为,十分不满地昂起了脑袋,直到看着那只撸的它很舒服的手朝着它重新伸来,才转了转眼睛,满意懒散地重新垂下了脑袋。 只是那手刚要触上大毛的肚子,就被廖哥一句话给叫了停。 “笙仔,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廖慕阳一发话,林笙的注意力也就在瞬间被引走的彻底。 大毛看着林笙收回去的手,仿佛像是在看着一根肉骨头离自己远走而去。 作为一只狗哪能看的了这种场景,就连懒的快发霉的大毛,都准备抬头嗷两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只是那高昂的叫声刚出来一秒,就被廖哥飞来的眼刀阻止的彻底,瞬间从那激情的高音怂的降低了不知道多少个八度,到最后直成了微不可闻的呜咽。 -- 第96页 不过这事也当真不能怪大毛怂,毕竟它毕生的伙食口粮都掌握在廖哥手里呢。 林笙听着大毛的叫声想要转回视线,却也被廖哥一句话叫停了动作。 “是这样,我爷爷在隔壁市,后天就要过年了,所以老爷子就问我回不回家过年。” “还有就是如果回家的话,他让我带上我的小对象一起回去。” 两人今天才确认的关系,但廖哥这三句不离小对象、小男朋友的话,还是让林笙难以抑制加速的心跳。 不过之前是甜蜜的害羞,现在约莫就是被突然要见长辈的这个消息听的紧张加无措了。 毕竟在一起第一天就被告知要一起回去见家长,不管是谁估摸着都会紧张的像只无头苍蝇,更不用说是林笙了。 见长辈这事吧,天生就带着一种浓重严肃的仪式感。 林笙被这话听的愣在了原地,那双乌溜溜的葡萄眼就一眨不眨的望着廖慕阳,天然呆的模样总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可爱。 廖哥看着眼前明显怔住的小孩,忍俊不禁地哼笑了一声。 接着抬起一根手指轻戳了戳林笙软乎乎的面颊,开口道:“笙仔不用紧张,老爷子也就是这么一提不强求的,笙仔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也许是手指戳来的触感,总算是把林笙出窍的思绪拉扯了回来,他直抬手揉眼可见的慌乱地比划起了手语,因为突然袭击的紧张无措甚至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好在廖哥足够了解自己小孩的心思,这些话也很容易的就被翻出原本的意思。 「外人过年突然上门会不会不太好?」 「爷爷会不会觉得我不太礼貌?」 「上门看长辈一定要带礼物的,但是我没有能送的东西,我可以给爷爷做菜吗?」 「不行…客人到主人家说要做菜会很奇怪的…」 廖哥没有打断林笙不断比划着的手势,反而是饶有趣味地含笑看着,直到林笙抬眼看了廖慕阳一眼,那手势才缓缓有了几分收拢的架势。 林笙是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的手足无措。 他倒是想准备好东西,给长辈一个完美的好印象,却在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自己身上只有上次没有打车留下来的五十块钱,根本买不了新年礼物。 自己还在读书,在长辈眼里或许就是年纪太小心性不够稳定。 又或者廖慕阳家里人知道他喜欢男生吗?自己去了会不会让廖慕阳家里的人对他发脾气。 大过年的要是因为他破坏了气氛,绝对不可以。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说话。 不论其他方面表现润色的再好,他终究是一个有残缺的哑巴,连一个正常人都算不上。 林笙越想越慌,越慌越无措。 渐渐的就连廖慕阳下午刚给的安全感和底气,都有些压不住这从内心蔓延的害怕。 毕竟家人从来都是一个人最大的阻力。 这阻力多数是阻挡外来恶意的避风港,却也有少数是像林笙这样对内迫害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林笙来不及细想清楚,只能在无措的慌乱中逐渐下沉,到最后只能垂着脑袋,对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对不起。」 「我不能说话,对不起。」 廖慕阳光是看林笙逐渐垂下的脑袋,就已经猜到了小朋友又开始在胡思乱想了。 但却没想到,最后胡思乱想的重点,会是小孩跟自己小心翼翼地道歉。 明明这事跟他能不能说话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即便是不能说话他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 这种下意识动不动就开始找自己“茬”,不断把错归咎在自己身上的行为,让廖慕阳敛了笑意猛地蹙了蹙眉。 他的思绪也七拐八拐地想,到底得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和“教育”才能让一个好好的小孩养成这样的性格。 廖慕阳潜意识的不愿深想那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却也因为眼前的人是林笙而不得不去想。 他展开手臂把眼前脑袋垂的极底的小孩圈抱进了怀里,不断地轻捏着林笙的后颈安抚着,边捏边说道。 “笙仔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这不是笙仔的错,天生的东西谁也无法避免的。” “而且就算笙仔不能说话也没关系啊,我又不是看不懂手语,你看我们的交流有出过什么问题吗?没有的。” “笙仔在担心什么呢?是在担心我家里人会不喜欢你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依旧把脑袋垂的极低,像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有瑕疵的物件,天生就该摆在一个又低又暗的角落。 这种过了头的自卑是廖慕阳一次又一次,用着饱足的耐心想要去缓和的。 他松开了抱着林笙的手,轻捧起了那白皙的面颊,让那双氤氲着湿气的葡萄眼躲无可躲。 廖慕阳看着那双眼睛,心疼地叹了口气,只轻轻地在那随着他低头而轻颤着阖起的眼睛上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熟悉又安全的气息一次比一次贴近的包裹着林笙,直到让他如同待着母亲肚内的孩童,沉溺在足够的安心之中,廖慕阳才缓缓的重新开了口。 他揉着林笙的小脑袋,边揉边轻声说道:“笙仔今天下午是不是答应我了,以后有事要对我说,不可以不开口憋在心里的?” -- 第97页 林笙轻轻地攥着廖慕阳胸口的衣料,乖生生地点了点脑袋。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下午答应廖慕阳的话,但是家人是不一样的。 即便林笙自己没体会过那种被亲情围绕保护的感觉,但他大概知道正常的家庭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只是害怕自己这个外来者会破坏了本该很好的氛围。 “那笙仔把在担心害怕的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 小林笙嗅着鼻尖那股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在廖慕阳胸膛上微微蹭点起了脑袋,听话的不得了。 第68章 父母爱情 「过年是重要的节日,我怕突然过去,会打扰哥哥的家人或者会让他们不开心。」 「我是男生,还是哑巴。」 林笙松开了廖慕阳衣角的手,垂着头,只静静的慢慢地比划着动作。 廖慕阳垂头,看着怀里小小一团的人,稍稍放松了些圈禁的手臂,让小孩能有稍大点的空间比划动作。 「哥哥的家人知道我是…男生吗?」 林笙比划表示到男生两个字眼时,明显的有停顿,像是在下意识的害怕逃避这个问题,却又不得不丧气地询问。 他微微抬头,那双乌润干净的葡萄眼就这么静悄悄又怯弱地看着廖慕阳,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却已经看的廖哥心里柔软一片。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话,彻底明了林笙在担心什么。 这事也怪他疏忽了,应该一开始就和小孩说一说家里情况的,这突然开口说要带小孩回家,小孩又不知道他家的情况难免有些慌张。 再加上是同性这件事,抛开他的生活圈,毕竟还是大众所不能接受的,林笙的担心和害怕情有可原。 他抬手轻轻顺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语气认真却也不失温柔亲和的说道:“这事怪我,想着能带笙仔回家太开心了,忘记和笙仔说我家里的情况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有些着急“怪我”两个字眼出现在廖慕阳身上,直抬手想比划「不怪哥哥」的手势,却被廖慕阳轻捏住了手,吻了吻指间小巧秀气的骨节。 明明是有些暧昧的动作,却偏偏被廖哥做的充满了安全感和温馨,就连林笙急忙要比划的动作都被缓和了下来。 廖慕阳的视线一直落在林笙的脸上没有离开,林笙也不再像只只会缩壳躲避的小蜗牛,好歹是能长时间保持着探出小脑袋的模样了。 廖哥抱着林笙的腰,把人放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位置挪了挪,给小朋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才慢慢开口说了起来。 “来,笙仔坐好,我和笙仔讲讲我家里的情况,笙仔想听吗?” 林笙当然想听,直上下点着小脑袋,乖愣乖愣的模样,看的廖慕阳完全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我们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长年生活在国外,我爷爷也是成年以后才回的国,在国内没什么亲戚,在国外也只有零散的几个远房亲戚,但也已经很久不联系了,那些七大姨八大姑的我也都没有。” “我奶奶身体不好去世的早,大概在我爸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年长的长辈只有我爷爷一个人。” “嗯…不过老爷子追隔壁黄奶奶很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多一个奶奶。” 林笙听着廖慕阳打趣的话,那份浓重的惴惴不安也被驱散了几分,只随着廖慕阳的话意眨吧着眼睛乖乖听讲,透着几分软乎乎的神色。 “剩下要介绍的就是我的父母了,但他们去世了,很早,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 “所以我的家人也就只剩下老爷子,还有老爷子还没有追到手的奶奶。” 父母去世的那一句话,像是一片茫白中骤然被甩上了一个漆黑的墨点,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人一下子难以反应,毕竟廖慕阳前面的形容轻松又愉悦。 林笙原生家庭的环境,造就了他很希望也很羡慕父母双全且又感情很好的温馨家庭。 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身上那股自带的自信和阳光,约莫是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而廖慕阳在他眼里就像是那种小孩,却没想到原来他的父母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双双去世了。 林笙抬眼仔细且又小心的观察着廖慕阳眼中的神色和面上的表情,像是深怕那双常蕴着光的眼睛里会出现一丝的破碎。 他抬着手想表达什么,却又难以找到适合这个时候的表达,那双手搅动的许久,最后却只是圈上了廖慕阳的腰,紧紧地抱着。 廖慕阳当然知道自家小朋友是怕自己想起了伤心事,想要安慰自己。 但是父母去世这件事已经过的太久了,虽然想起来还是不容易轻松接受的释然,却也不再如同儿时刚刚得知那时撕心裂肺的难过了。 时间终究是能治愈所有不可治愈的伤,即便不能完美如初,却也足够那伤口愈合,不再受痛楚的侵害。 “笙仔,意外是没办法避免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也不再一想起来就难过了。” 林笙听着轻轻传来的话,竖起了耳朵,分辨语气中是否包含着一丝的掩藏。 直到那话语结束,林笙没听出一分的情绪,才敢稍稍松开了圈紧的手臂,微微仰头看向了廖慕阳。 廖慕阳看着那双乌润的眼睛,忍不住地低头亲了亲,直亲的小朋友害羞地垂回了脑袋才作罢。 -- 第98页 廖哥抿着唇角轻轻笑了笑,继续接回了刚才的话题,但也生出了几分想要倾诉故事的欲望,开始和林笙说起了一些他家的家长里短。 “我爷爷是很有名的律师,可以说是在法律行业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种。” “我爸的性格比较…嗯…用现在的形容就是佛系吧,对什么事都比较不上心无所谓的那种,不过好在智商还是得到了真传。” “老爷子看他选大学专业的时候也是那个佛系的模样,索性就提了一嘴说要不然就学法算了,继承他的衣钵还挺好。” “本来老爷子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我爸还真学了法。” “虽然兴趣不大,但好在人聪明,稍微认真点学学都是专业第一,本来老爷子以为我爸大概就会这么佛系一辈子,但没想到被我妈中间截了胡。” “我妈是那时候刚大一,学的是生物学,脑子一热就报了学校暑期的非洲保护动物的援助活动。” “我爸当时被学校派去了非洲,不过是人才交流的那种。” “两个在自己国家,一南一北从未见过的人就这么认识在了非洲的本国大学交流会。” “然后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只听爷爷说是干柴遇烈火、插头遇插座,好家伙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看的回不来了。” “最后两个人回国就退了学,直奔非洲援助动物去了。” “美其名曰找到人生理想,实现人生价值了。” “这一顿操作给我爷爷好一顿气,不是气他俩退学援助非洲去了,是在气这没准能流传下去的父子律师的招牌就这么飞了。” 廖慕阳边说边笑,似是想起了自家老爷子给他讲这故事时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林笙看着廖慕阳陷在回忆的里的笑意,被感染着弯起了唇角,抬手比划到。 「哥哥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对方。」 廖慕阳看着小孩比划的手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可爱了,我就是他们干柴烈火太猛下的结晶。” 廖哥这话说的带了点颜色,任是林笙心思单纯的可以,也明白了过来,微微地红了红脸颊,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不过这走歪的思绪也就走了一瞬,便被林笙强行拉了回来。 廖大狼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家小孩的脸色,但也不戳破,只开口像是顾及小孩会句的无聊的问了句。 “笙仔还想听我家的故事吗?” 林笙听着这话不用反应的就点了点脑袋。 他很喜欢听廖慕阳讲这些他家里的故事,又或者他小时候的回忆,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温馨。 第69章 潜移默化 “他们去非洲的第二年就有了我,考虑到工作环境太幸苦不适合孩子成长,所以他们就把我送回了国。” “我小时候是和老爷子待在一块儿长大的,不过每年过年他们再忙都会回来看我,关心也没缺斤少两。” “我对他们的记忆和印象不多,但都还挺开心的。” “我妈是个性格豪放的辣妹,我爸是个静静打坐都能坐一下午的慢性子,他俩这性格能凑在一块还这么和谐,也确实挺奇怪。” “再后来就是我十岁那年他们基地刚好到他们轮休小假,所以他们就准备提前回国,哪知道那班被特意改签提前的航班就这么凑巧的出了空难。” “飞机当场烧毁,上面的人没有一个生还。” “意外来的突然也没法避免。” 林笙微微仰起的脸,看着神情慢慢静下来的廖慕阳,总归还是看出了些许沉浸在记忆里的情绪。 记忆毕竟是情绪的催化剂,丝点重显那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不过好在那情绪中带的更多的是早已沉淀的释然。 廖慕阳看着林笙润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唇角,抬手又摸了摸那小脑袋,轻轻卸了口气继续讲到。 “然后呢,我正式的家人就真的只剩下老爷子和老爷子还没彻底追到的黄奶奶了。” “嗯…不过前两年多添了一只蠢狗,现在又多加了个小朋友。” 廖慕阳上扬了唇角,直垂眸盯着林笙凝来的视线,再细细捕捉着林笙一定会害羞的小动作。 也果不其然,刚被小林笙放开的衣料再一次被轻轻捏起,顺带着那一双润润的葡萄眼都四处虚飘地低垂来下去。 小朋友这幅软兮兮的可爱模样,那绝对是廖哥百看不厌的。 只是廖大狼这次可没这么心里有数的见好就收,他低下头朝着林笙的耳旁凑了凑,拖着微哑的声线逗弄道。 “小朋友怎么又害~羞~了~呀~” 林笙那本就微微有些发热的面颊直像是煮水的杯壶,登时蒸腾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软粉。 小朋友捏着廖哥胸前的衣料,直把脸埋了进去,像是一只遇到危险习惯往沙地钻的小鸵鸟,不过此“危险”当然非彼危险。 湿热的鼻息透过本就不厚的衣料,传进了廖哥胸膛的皮肤,莫名的像是点燃引线的那一丝火星,“星火燎原”。 廖慕阳感受到了自腹部传来的一阵不自在,下意识地垂头想要看一眼小孩,却看到了那软乎乎的面颊,像是一只屯粮的仓鼠一般微微地鼓了起来,可爱的让人想犯规。 这不看还好,一看,廖哥那浑身透火的不自在彻底燃烧,不可言说的地方逐渐起了精神。 -- 第99页 廖慕阳彻底反应了过来,登时狠狠闭了闭眼,无声的在心中咒骂一句自己欠的引火上身。 也不再继续手里捏捏、揉揉不安分的小动作,鼻腔深深地吸换着气,忍着有种快要内伤的冲动,把那头皮发麻的感觉强行压了回去。 也多亏了廖哥惊人的“自控力”,赶在了怀里小朋友将要察觉的下一秒,把那异样强行压了回去,又缓和了好久的气息才停止下了不对劲的操作。 廖慕阳有些加速的心跳,也让贴在他胸膛前的林笙察觉到了不对,这刚想抬手询问,就被廖哥找话引走了注意力。 “所以我的家人笙仔都了解了吧?” 林笙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毕竟廖慕阳已经介绍的足够明白。 廖慕阳看着怀里的小朋友点着头,就又开口说了一句:“那笙仔还会害怕担心吗?” 这话听的林笙愣了愣,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男生和男生,老人家…很难…接受。」 说实话,林笙觉得用很难这两个字那已经是润色后的成果了。 两个男生,即便是和他同龄的人也有很多都带着厌恶、恶心的情绪,更不要说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 林笙不怕自己受冷落和异样的眼光亦是被骂,但他怕廖慕阳会因为他经历这些。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手语,在心底轻啧了一声,想着真的是刚才转话题转的急了,倒是忘了和自家小朋友讲一讲自家老爷子的性格了。 “笙仔你知道我以前不太想回家过年是为什么吗?” 林笙摇了摇头,看着廖慕阳满目的疑惑。 他想不出廖慕阳为什么会不想回家过年,毕竟从之前的话听来,廖慕阳和他爷爷的关系是很好的。 廖哥看着小朋友意料之中的反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因为每年一到过年,家里就成了我的大型相亲现场,笙仔见过那种小区里头的长辈凑在一块讨论自己儿女的相亲角吗?就和那样没差。”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眼眸一垂,那神色染上的担忧和害怕更深了几分,不过这神色也就存在了一瞬,便被廖哥下一句话驱散的彻底。 “并且是男女不限的那种,自打老爷子知道我不看男女只看喜不喜欢后,就差乐成一朵牡丹花了,毕竟他的搜索孙对象的范围可又是扩大了一圈。” 廖慕阳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无奈,却又染着知道自家老爷子关心的笑意,把那气氛说的十分像是老妈妈叮嘱你穿秋裤,又爱又恨的感觉。 林笙听着这话,愣愣地眨巴眨巴了眼睛,消化了这话中包含的含义,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爷爷他不介意两个…男生吗?」 廖慕阳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看着那双葡萄眼里逐渐化开了星点亮晶晶的笑意,直开口接道。 “老爷子从小就待在国外,思想可西化开放了,从知道的第一天起就没介意过。” 廖哥的话,让小林笙眼里的笑意彻底放松地绽开,像是一个软乎乎的大白棉花糖,看的人心也跟着软了下去。 廖慕阳知道林笙心里担心的点,无非就是同性和不能说话,既然同性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一个问题,廖哥自然也得解决。 “刚刚那个电话就是老爷子打来让我回家过年的,我提了笙仔,所以老爷子也让我带上你一起回家。” “不过老爷子让我先问问你愿不愿意,就是怕突然要我带着你回去会吓到你。” “老爷子人很好的,只要我们是认真的决定在一起,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别的原因来干涉的。” “就像我爸妈,所有人都觉的他们这个行为简直是离经叛道,也觉得他俩一点也不配,但是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把那些在他耳边嚼闲话的人骂了一顿。” “毕竟进了老爷子的家门,那就是一家人了,老爷子可护短了。” “所以啊笙仔,不能说话没关系的,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笙仔更不用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对不起任何人,知道了吗?” 林笙被廖慕阳捧起了面颊,躲不开那习惯躲闪的视线。 他看着廖慕阳认真的神色,也认认真真地点了点脑袋,虽然微微红了眼眶,却也在潜移默化中的保护中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哭了。 被无条件护短的保护和爆棚偏爱的安全感,谁会不想要呢。 廖慕阳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里,不断上下点动的面颊,抿着唇角笑了笑,散了几分认认真真,微微染上了几分逗弄痞气开口道。 “那笙仔要跟大男朋友回家过年吗?” “毕竟笙仔刚刚可是称呼了好几声爷爷了哦。” 林·小男朋友·脸红小能手·笙:害羞、埋红脸、点点脑袋。 廖·大尾巴狼·慕·自作自受·阳:闷哼、起反应、继续憋着。 第70章 以爱之名 两人聊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廖大狼抱着小朋友送去了浴室,在床上听着流水声“自我挑战”式地强憋着。 直到变得湿漉漉暖乎乎的小朋友从浴室开门走出来,廖哥就差原地自我销毁了。 不过想归想、忍归忍终究还是被打败在了关心小朋友的心思上,廖哥牵着小朋友坐上了床,圈猫咪似地圈进了怀里…开始… -- 第100页 十分纯洁的吹头发。 吹风机的暖风不断漫过头皮,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更不用说那股暖风混着廖慕阳身上那股好闻又安心的味道,对于林笙来说那绝对是比安眠药还管用。 廖慕阳看着怀里小小一只,已经开始耷拢着眼皮昏昏欲睡的小朋友,加快了手中轻轻撩动头发的速度,很快就把那湿润的黑发吹的干燥。 吹风机硕大的噪音停止,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林笙那眨巴的眼皮最后挣扎了几下,也彻底败给了睡意,直缩在廖慕阳胸前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廖哥看着小朋友毫无设防比醒时更要呆萌的脸,那嘴角的笑容就差和太阳肩并肩了。 他垂着眼睛凝视了怀中的小朋友许久,才敛了敛那痴汉般的笑容,藏着淡笑的眉眼都柔软了许多。 从前的小朋友再困也只会一个劲不舒服的小鸡啄米,现在的小朋友已经下意识习惯着身心依赖地缩入自己怀里了,这种细小的改变,简直是比什么口头上的话都戳廖哥的心窝。 虽然是看着这么懒散随意又糙的一人,但那掩藏下的心思还是细腻的。 廖慕阳静静地圈着林笙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电话要打,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小朋友,把人塞进了软乎乎的被窝。 被窝里的温度,早在林笙洗澡时就被他用体温染的温热了,现在小朋友躺进去倒是刚刚好,甚至还舒服的用面颊蹭了蹭廖哥还未来得及脱离他面颊的手。 这副软香如玉的画面,看的廖大狼彻底爆炸了。 毕竟是年轻的大小伙,身体瞬起的反应让廖哥忍不住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好在小朋友已经睡熟了,廖哥也不用再担心会被发现的尴尬。 他怕会弄醒林笙,只纵容着那面颊霸占手心许久,等着它微微侧开留出空隙,才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 廖哥站在床边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会儿,低头在小朋友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晚安吻,又给小朋友捻了捻被角、关上了灯打开了昏黄的小夜灯,才转身控制着力道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再同样无声无息地阖了上。 廖慕阳站在房门口贴着冰凉的墙壁站了好一会,才把那股快要压不下去的火气给强行压了下去。 他抬手捏了捏脖颈总觉得自己迟早得憋出内伤,但偏偏自家小朋友还小… 啧…烦躁… 不过这烦躁也就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廖哥拿出了手机捏在了手里,朝着大厅隔间的工作室走去,边取出了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边点着屏幕点下了老爷子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老爷子,我家小朋友要和我一起来。”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十一点了!你说你能不能搞快点,老人家睡的早不知道吗!” 自家老爷子那中气十足半点不带困意的声音,直挺挺地从手机中流出,廖慕阳听着那十分符合自家老爷子性格的话直抽了抽嘴角,挑着眉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开口道。 “老爷子你孙子哄男朋友睡觉呢,好不容易拐进家门了,年轻人不能甜甜蜜蜜腻歪一点吗?” “得得得,看在你不再是可怜兮兮一条狗的份儿上就算了。” 廖哥听着这形容词总觉得老爷子这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不过也不等他多想,老爷子语气变的正经些的话也传了过来。 “是明天过来吧,明天除夕啊,你别跟我说你大年初一才来。” “放心老爷子明天就来。” “哦,行还算你个小混蛋靠点谱。” “等会儿,明儿的高铁票肯定是没了,你车也在我这停着呢,怎么回来啊。” “没事,除夕有专门临省短途约车的软件,就是价格贵了点,不过方便。” “那行,贵没事,反正你小子富的就差流油了,人能回来就行。”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的话,又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烟,一根烟的寿命没来得及撑住四口就魂归西天了。 他抬手把剩下的烟蒂摁进了烟灰缸,也不再跟自家老爷子开玩喜的打着哈哈,认真起了几分语气,开口道。 “老爷子和你说件事儿。” “你小子这么认真找我说事,那肯定就没好事,别卖关子了说吧。” 毕竟是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小混蛋,那心思老爷子自然是了解的很。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散漫却也存起几分认真的话,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心想着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也不是什么别的事,就是和你说一声,家里小孩不能说话,但听力没问题,我顾及着小朋友的情绪一直没细问,不过应该是天生的。” 多数人是因为听力受损而导致不能听也不会说,但自家小孩明显不是这种情况,所以为了老爷子不主观性的带入,廖慕阳还是细心地多解释了一句。 电话对头的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想好了?真喜欢?” “嗯,真喜欢,喜欢到才在一起六个小时,就想带他去国外登记结婚。” 自家孙子那张嘴那是全全遗传了自己的优良基因,能说会道的可以,不过这次听来,虽然有些油嘴滑舌,但总归那语气倒是难得的认真。 老爷子向来是儿孙只要不走歪路,那就全然不管放手任他们造的性格。 -- 第101页 毕竟是他们自己选择要相处一辈子的伴侣又不是他选,所以他们喜欢才最重要,他想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人怎么样再他们个适当的建议,但却从不出手干涉。 再加上廖家人祖传的眼光好,错不了。 “行,你自己喜欢就行。” “但既然谈了就好好谈,人家小孩也才十八,年纪这么小别欺负人家。” “明儿我跟你黄奶奶也说一声这事,来的时候也好照顾到小孩的一点情绪,毕竟不能说话这事他自己应该是比较敏感的吧。” 得,又是廖家一脉相承的一点,心思千拐八拐得细。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点到了正题,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行,谢了老爷子。” “谢个屁,你给我多回回家,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口头上的话有屁用。” 廖哥听着老爷子明显有些怨气的口吻,染着笑意的话直从嘴巴里脱出了口。 “行行行,明天就回来了,以后也一定多回来。” “哼,算你个小混蛋识相。” “行了,很晚了早点睡去,明天一早就记得过来啊。” “嗯,行,知道了。” “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手机电充满,出门的时候车牌号什么的发一个给我以防万一,快到的时候也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和你黄奶奶先给你和你家小孩弄碗面吃了先。” “好,知道了知道了。” “嗯,不和你废话了,我要睡了,明天早上还得和你黄奶奶做年夜饭的准备呢,先挂了。” “好,老爷子再见。” “嗯,早点睡!” “好好好。” 廖哥依旧等着对面挂断电话的声音先传来,才放下了手机。 他靠着桌子的边缘,想了想老爷子刚才的话,嘴角随之泛出的笑意不夸张但是绵长。 北方的传统:滚蛋饺子进门面。 老爷子话里关心的心思,廖慕阳自然也是听的懂。 嘴上说着烦老人家动不动的就搞相亲大会,但哪年不是嘴上说着不回去,最后还是回了。 亲情这种东西啊,总是让人又爱又恼,但到了最后却永远是埋在骨子里的爱意占了上风,且永居高位经久不败。 所以廖慕阳法学在读的时候常常想不通,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人能对自己最亲的人做出这种难以从记忆中磨灭的伤害。 只不过以前是麻木的理性思考,现在却是存在身边的心疼。 第71章 飞速进展 廖哥今天起了个彻底的大早。 在天还一片漆黑的凌晨就牵着大毛出了门,把它送去了仇森家寄养几天。 等着送完了大毛,又快速地赶回了家,收拾起了需要带回去的必备品,等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轻轻开门进了房间给自家小朋友提供了甜腻腻的叫醒服务。 至于这叫醒服务吧,和叫根本就没啥关系,林笙小朋友是被廖大狼硬生生亲醒的。 以至于那白嫩嫩的面颊粉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们快出门的时候才缓和了下来。 老爷子昨晚的电话打的匆忙,再加上两人谈心了许久,也就没能及时收拾行李。 反应慢半拍的林笙小朋友被廖哥叫醒以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天答应了廖哥要和他一起回家。 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廖哥从房间里拎出一个小行李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长辈家过年,那肯定要住几天。 既然是要住几天,那肯定就要收拾行李,而眼前廖慕阳的架势,明显就是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的妥妥的了,并且还附带着和他说上了几句。 “笙仔去换个衣服,然后下楼吃个早餐。” “今天赶着出门所以早餐就来不及让笙仔做了,我买了笙仔爱吃的那家煎饼和甜牛奶,还是热的。” “嗯…约的车大概四十分钟后到,时间还很够笙仔可以慢慢来不急。” 林笙边听着廖慕阳的话边愣乖愣乖地点着脑袋,边抬手有些慌忙的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我还没有收拾行李。」 廖慕阳翻着这话,直勾着唇角笑了笑,顺便抬手捏了捏林笙软乎乎的脸,开口道:“哥哥早都收拾好了,全放在这个行李箱了。” “笙宝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换个衣服,吃顿饱饱的早饭,就可以和哥哥回家见家长咯。” 熟悉的气息又随着廖慕阳的贴进,在林笙的鼻尖弥漫了开来。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轻轻地抽了抽鼻子,下意识地想去闻那变的愈发令人安心的味道。 只不过林笙还是没有特别大的动作,只又暗戳戳地捏住了廖慕阳的衣角,垂着小脑袋,盯着地板放空了一会儿。 毕竟见家长三个字,简直就是飞速进展,令人害羞又紧张。 廖哥垂眼看着小朋友的小动作,那眼睛里头的笑意简直像是一汪弥漫开来的湖水。 他抬着手臂,轻轻松松托起了自家小朋友的小屁股,照旧抱小孩似的把人抱了起来,朝着楼下的餐桌走去。 边走还边说道:“笙宝再不吃早餐,早餐要凉了哦。” 虽说廖哥这动不动就抱人的习惯,林笙早已经说不上是陌生,但是吧,陌不陌生是一码事,会不会害羞那还是一码事。 所以大型男性荷尔蒙散发原体廖慕阳同志,就是导致林笙小朋友直到出门才没再红脸的罪魁祸首。 -- 第102页 而廖哥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后,那打骨子里散出的悉心照顾简直是无话可说。 就连林笙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廖哥也早早就把它们和行李箱里要带走的衣服分门别类了出来,叠好放在了沙发上,就等小朋友吃好早饭后去换。 廖哥想让林笙多睡一会儿,所以叫醒他的时间也掐的特别准。 四十分钟足够小朋友慢慢地把早饭吃完,再换上衣服准备准备,甚至连中途停下来亲亲小朋友的时间廖哥都算进去了。 啧,居心叵测的可以。 - 七点半,临时预约的车准时到达。 廖慕阳最后检查了一遍家里的电器,关上了电源总开关,才牵起林笙上了车。 好像每年的除夕和大年初一都会是大大的艳阳天,很少有过例外。 好天气也更加能舒展好心情。 只不过林笙向来有长时间坐车就开始迷迷糊糊犯困的习惯,这一路路程差不多将要过半的时候就被廖哥抱进了怀里,圈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一路好眠。 再加上司机是个看着憨厚话也不多的中年男人,一路上倒也安宁。 - 下了高速,入了临市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左右了,离老爷子家约莫也就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廖哥提前叫醒了怀里的林笙,以防到了的时候再叫小朋友刚醒会手足无措。 刚睡醒的林笙自带软乎乎的迷糊,看的廖慕阳忍不住的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两口。 小朋友迷糊着来不及反应害羞,只用手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在廖慕阳的腿上愣愣地缓了一会儿,才缓回了神。 林笙看着窗外完全陌生的风景,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哥哥,是要到了吗?」 “嗯,大概四五分钟就到了。” 林笙听着这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紧张,又有些许返送了回来。 毕竟是见长辈,这种紧张也是正常该有的情绪,所以廖哥也没太担心,只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说了句:“笙仔不用紧张。” 安抚的话入了耳,林笙赶忙点了点脑袋。 慢慢的动作衬的他愈发的乖巧,也看的廖哥愈发的想把人当作宝贝偷偷藏起来。 四五分钟的时间过的飞速,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的几句话和动作,车也就缓缓地停在了目的地。 林笙好奇又紧张的,侧着脑袋,看着外头的景象。 入眼的是一座很复古的洋楼,时间刻画出的美感,用词汇形容不出来,再者入眼的就是门口站着张望了一会儿,紧接着朝着车走来的老人。 林笙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来着应该就是廖慕阳的爷爷和那位黄奶奶。 紧张促使着他慌乱地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朝着廖慕阳的怀中埋了进去。 廖哥感受着小朋友的小动作,把视线顺向了窗外,熟悉的两张面庞入眼,廖哥没怎么意外,只是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老爷子让廖哥快到时提前发个信息,廖哥自然是没有忘记,所以现在老人家这么及时的候在门口,廖哥自然也是不奇怪的。 廖慕阳点开约车的平台付了款,给司机师傅点了五星好评,顺遍打赏了一个红包,金额不大不小,但看着好看。 大过年的还出来跑活的人都不容易,也算是讨个新年讨个吉利。 司机师傅看着弹出的界面,转头朝着廖慕阳说了句:“谢谢,新年快乐。” 廖哥朝着他笑了笑,同回了句:“新年快乐。” 简单的两句互动,两位老人已经走到了车旁,廖哥也不再磨蹭,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温宠地开口道:“笙宝,该下车了。” 第72章 越来越好 论起懂礼貌,林笙也是十项全能了。 廖慕阳的话音飘落在林笙的耳边,小朋友就是再怕生害羞,也还是强打起勇气,从廖哥的怀中乖乖地挪了出来,坐到了廖哥的身旁,等着廖哥先下车,自己再下。 客随主后,这是不成文的礼貌规矩,虽然该用在进屋的时候,但林笙觉得还是礼多人不怪吧。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地抿起唇角,又揉了揉那软乎乎的小脑袋,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帮忙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箱,所以廖慕阳也只守在门口朝着林笙小朋友递手,把人牵了下来,毕竟是越野车的车型,离地还是有一点高度的。 再加上小朋友现在这幅愣愣的模样,廖慕阳是真怕一会他下车的时候没注意摔到了。 林笙握住了廖慕阳的手,从车上下了来,站定在他的身旁。 廖哥看着没落下什么东西,就麻利地关上了车门,司机发动了车缓缓地远离了林笙的视线。 廖慕阳一边牢牢牵紧了小朋友,一边朝着自家长辈打着招呼,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地清清嗓,呲着一排白牙中气十足地说道:“老爷子,我回来了。” “黄姨今天真漂亮。” 就站在廖慕阳身旁离着一臂距离都没有的廖老爷子,听着那喊的屋里头都能听到的话音,直朝着廖哥瞪了瞪眼,没好气地回了句。 “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喊个毛球。” 老爷子是真没把林笙当作外人,毕竟老廖律师在外头的形象还是十分严肃的,明显不像眼前这个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 -- 第103页 廖慕阳习惯了老爷子这幅样子,许久不见还真是有些怀念。 他朝着老爷子笑了笑,就轻轻动了动牵着林笙的那只手,朝着老爷子秀了秀那握的紧紧的手,开口道。 “老爷子,这是我家小朋友。” 林笙听着廖慕阳直白的介绍自己,好不容易平和下些许的心境又开始慌乱。 什么乱七八糟想好的礼貌进程全被抛到了脑后,直直地朝着两个老人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看的周遭三个人都有些傻眼,老爷子差点嘴贫地喊出一声平身。 不过好在廖哥提前打了招呼,老爷子知道小孩胆子小,也就收了收那一嘴的功夫。 一旁的黄奶奶,看着两个大男人没反应过来的样,眯着眼笑的一脸慈祥。 她朝着林笙走了两步,站在他身边,朝着廖慕阳开口询问道:“阳阳,这就是小笙吧。” 廖慕阳听着这话,从神游中反应了过来,直抬着那双空着的手安抚地揉了揉林笙的脑袋,跟着黄奶奶应了声对。 林笙这时候也早已经直起了腰,微垂着脑袋紧紧地贴在廖慕阳身旁,那张白皙的脸早已经粉透了,不过是将近三分之一掩埋在围巾之下没这么明显罢了。 黄奶奶抬手也轻轻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轻柔温和的开口道:“这孩子生的真讨人喜欢。” 这话还真不是刻意缓解林笙紧张的场面话,林笙的五官天生就长的精致,配上那张巴掌大的脸和温软的性格,只衬的愈发的乖巧。 这样的长相特别容易讨长辈的喜欢,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乖巧又可爱的孩子呢。 廖慕阳自然明白这话真是黄奶奶有感而发,不过虽然不是刻意的,但多多稍稍还是带了些安抚小朋友紧张无措的意思。 廖哥笑了笑,继续没皮没脸的开口夸奖着自家小朋友。 “黄姨眼光就是好,我家宝贝又乖又可爱,还聪明能干。” 林笙听着廖慕阳无限度吹捧的话,那张脸只愈发的泛粉,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该讲的礼貌林笙一点都不会少。 而且老爷子的随意,加上黄奶奶的慈祥和廖哥无底线的夸奖,林笙那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和对长辈的紧张感也被缓和了许多。 他抬手捏出了手机,点开备忘录调大了字体打到。 「黄姨您好 廖爷爷您好」 其实林笙是想称呼黄奶奶的,但总归还是跟着廖慕阳称呼来的比较礼貌。 两位老人看着被双手递来的手机,心领神会的没表现出一丝异样,直凑在一起看向了那屏幕。 黄奶奶看着那显得自己年轻的称呼,直眯着眼睛笑的合不拢嘴,同时还慈祥的朝着林笙回了话。 “小笙也好。” 一旁的廖老爷子看着林笙这么乖巧懂礼貌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但是吧就是那啥一个姨一个爷爷,啧,着实是差辈了,而且这称呼一看就是自家这个小混蛋传出去的。 廖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廖慕阳,看的廖哥直抬手摸了摸鼻子,只不过廖老爷子下一瞬的脸,也让廖哥发掘了自家老爷子能去学变脸的天赋。 老爷子那张气呼呼看着廖哥的脸,在转向林笙时瞬间变的慈祥了起来,直开口朝着林笙说道。 “好好,你也好。” “不过小笙啊,爷爷和你商量个事呗。” 林笙听着老人家这么说,那脑袋直点成了个竖向的拨浪鼓,像是表明商量什么都答应。 廖老爷子看着眼前乖到心坎上的小孩,突然就愈发的嫌弃起了自己的亲孙子。 啧,干啥啥不行,嘴不甜,长的还吓人。 标准痞帅脸的廖哥:??? “下次别称呼黄姨了,称呼黄奶奶,不然要差辈的。” 廖老爷子那话里头还带着几分隐隐的哀怨,直听的一旁的黄奶奶和廖哥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林笙可分不出别的心思细想,直朝着老爷子乖巧地点点头,打字道:「好的,廖爷爷」。 “好好好,小笙真乖,和某些小混球完全不一样,小心别被带坏了。” 这话头朝着廖哥飞射而来,廖哥停下了那轻微的哼笑,不自在地咳了咳,看着眼前的场景,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家庭地位怕是已经直线下降到低谷了。 不过,这倒也是好事,他地位低无所谓,他家小朋友地位高就好。 廖老爷子看着廖慕阳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嫌弃地摇了摇头,就开口对着一伙人说道。 “行了,别站着了赶紧进去吧,外面风大别给小孩冻着,先进去吃碗面暖和暖和。” “好嘞,走着。” 廖哥边回老爷子的话,边一手牵着林笙,一手拉着行李箱,朝着眼前漂亮的洋楼走去。 两位长辈先走在前头,林笙和廖慕阳不紧不慢的走在后头。 洋楼有院子,离进门慢慢走大概要走上个一分多钟。 林笙被廖慕阳牵着静静地往前走着,乱成一团的小脑袋,也总算是有时间开始思考。 林笙想着刚才看着他不说话、拿出手机打字,却完全没有一点惊讶的两位老人,心里也是有数,大约是自家哥哥又提前打了招呼,讲过他不能说话的事,就好像之前的仇森和陈山他们一样。 林笙的心思细腻,容易乱想,但这次全然没有,他只觉得自家哥哥真的很好。 -- 第104页 毕竟他知道廖哥在想方设法的排除所有能令他不适的可能,尽最大的能力,让他能少感受一分异样的对待,哪怕是一句问话、一个反应。 像是一个透明的保护伞,无形的阻隔了许多可能会印在心里的伤害。 只不过林笙小朋友好像只意识到了廖慕阳的付出,光顾着感动,却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付出下,开始逐渐缓和的那份强烈的怕生和习惯胡思乱想的敏感。 慢慢的、缓缓的变的越来越好。 第73章 上喜下爱 面这种东西不能久放,只能现做。 老爷子和黄奶奶进了家门就直奔厨房,只留下了廖哥和林笙随意。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廖慕阳牵着林笙坐上了餐桌,就开始扒拉起被他裹的像是个小雪球的小朋友。 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手套被脱下,林笙就像是个卸了气的充气娃娃一般小了一大圈。 奶白色的高领毛衣只衬的他愈发的小巧,像是个精致的陶瓷娃娃,小小一只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面,乖的不得了。 自家小朋友这张脸,廖哥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想时时刻刻的把人圈在怀里,揉揉捏捏干大人该干的事儿。 可惜小朋友还是太小了,廖哥着实是没有那么“禽兽”,光是那单纯透底的眼神就让廖哥下不去手,只能委委屈屈地憋着,眼巴巴的希望小朋友再长大一点。 老人家早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汤底,所以这面和菜放下去烫了烫就能上桌了,快得很。 回家的面不讲究种类,只要是个面就行,大冬天的刚下车就吃油呼呼的东西也该是生不出什么胃口,黄奶奶索性就做了一锅阳春面,简单清淡,但是那热汤足够好喝。 廖慕阳的食量两位老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似的清楚,所以那上面的碗也是十分的有家的感觉,大的毫不客气,而林笙那碗自然还是正常人的分量。 廖老爷子端着“大盆”放到了廖慕阳面前,黄奶奶端着小碗放到林笙面前,边放碗边坐了下来,像是十分享受两个孩子吃东西的场面。 毕竟是老人嘛,对小一辈的都有一种生怕饿到的莫名担忧。 “快吃快吃,坐了一路的车也该饿了。” “早饿了,还是黄姨懂我。” 廖慕阳接过黄奶奶递来的筷子,朝着林笙手里塞了一双。 紧接着对着老人呲着大白牙难得孩子气地笑了笑,又对着身旁的小朋友说道:“笙仔快尝尝,黄姨做的面可好吃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连忙点了点头,捏着手里的筷子就往嘴里开始塞面。 廖哥没急着吃,只看着自家小朋友放松下了情绪,没有不自在和害怕后,才拿着筷子毫不客气的大口嗦起了面。 两人的吃相,啧,真的是天差地别。 廖老爷子一脸慈祥地看着还是习惯性小口小口无声吃面的林笙,又瞟了眼好似饿狼下山、大快朵几毫无形象的廖哥,那面上的表情嫌弃的只能用没眼看来形容。 只不过再嫌弃都是自家孩子,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叮了一句。 “啧,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锅里还有。” 廖哥早上忙着收拾东西没怎么吃早饭,现在正饿着呢,直用左手朝着老爷子比了个OK,就继续和“盆”里的面持久抗战去了。 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那没出息的样,直摇了摇头,面上是一副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黄奶奶在一旁,瞧着爷孙俩惯来的“相爱相杀”也不多说什么,只抿嘴笑了笑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林笙身上,同样叮了一句。 “孩子,要是不够的话,就告诉奶奶,锅里还有。” 林笙听着老人家传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黄奶奶轻轻点了点头,顺带着附上了一个梨涡深陷的笑容。 这幅乖巧的模样,可没几个人能抗的住,直化了老人家的一颗心。 更何况黄奶奶的儿女长年在国外不归家,老人家难免寂寞,林笙这幅软乎乎又乖巧的模样那在老人家心里的好感度,像是没有极限般的直线上升。 黄奶奶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林笙,转头对着身旁的老爷子开口说了句:“这孩子看着可真乖啊。” 老人家形容小辈无非是乖、讨人喜欢几个词,虽然直白简单,却也足够表达他们的喜欢了。 廖老爷子听着身旁人的话,也把那注意力一门心思的迁移了过去。 只不过林笙小朋友正在认认真真的吃面,没注意到两位老人那明显看孙夫越看越满意的表情。 “是啊,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难得有这么光看着就乖的了。” 廖老爷子就廖慕阳一个孙子,廖哥也明显不是乖的那卦,从小上房揭瓦、称王称霸的事儿那是没少干,小小年纪就开始和老爷子斗智斗勇,没少让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如今带了个对象回来,人小孩又乖又软乎,自然是让老爷子没有半点觉得不好,那喜欢只同黄奶奶一般直线上升。 廖哥和小朋友差不多一前一后的放下了筷子,两个老人瞧见了便习惯性地问上了一句:“吃饱了?” 毕竟是自己家,老爷子了解自己孙子的食量,那碗里头的量也是控的刚刚好,廖哥全吃完也就饱的有八分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家小朋友的脑袋,看了看小朋友面前那碗的大小,心中明了以小朋友的食量,该是吃的很饱了。 -- 第105页 但清楚归清楚,还是得问上一问的,万一小朋友天食欲特别好呢,这年纪还长个呢,不能饿着。 “饱了,笙仔饱了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连忙点了点脑袋。 早上廖哥担心小朋友路上会饿,那早餐就已经哄着投喂的比平常多了一点,现在这一碗面再下肚,林笙都不能说是饱了,已经向撑的边缘靠近了。 但长辈的心意不可以浪费的,林笙还是努力的把一碗面吃完了,更何况这面也真的跟廖慕阳说的一样,味道很好。 廖哥看着自家小朋友一个劲地点脑袋,也就放下了心,开始吃饱后的照常犯懒。 林笙则习惯性的开始收拾碗筷,黄奶奶看见了连忙道:“孩子你放着吧,没事一会我来收拾。” 林笙下意识习惯地朝着黄奶奶比了比手语:「黄奶奶我来吧」。 等着比完了才有些懊恼地反应了过来老人家看不懂,那面上微染着懈气的模样,直让廖哥连忙开口翻译道。 “黄姨,笙仔刚刚在说:黄奶奶我来吧。” 黄奶奶听着廖慕阳的话,明白了过来,不带半点冷场的继续接起了话题,也不和小朋友推脱,直学着廖慕阳的称呼笑着开口道。 “那笙仔和奶奶一起收拾吧。” 林笙听着这话,直点了点脑袋,那股小小的懈气也立马被淡去,直和黄奶奶一起拿起了桌上的碗筷朝着厨房走去。 老人家心细,知道林笙刚到陌生的环境见到长辈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想帮些忙分散点注意力。 所以也不再三推脱,任由着小孩帮忙,想让他待的轻松自在些。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的动作,心里也明白着察觉了小朋友的心思,也就不再开口,任由着小朋友去做。 廖老爷子看着,两个背影一前一后的朝着厨房走去,等着稍稍走远了,才对着面前的廖慕阳开口道。 “说吧,人小孩这么乖,你从哪拐回家的。” 廖慕阳听着拐这个字眼,忍不住地挑了挑眉,没个正形的和老爷子开口道。 “啧,怎么都爱用拐这字啊,听着多不好啊。” 老爷子睨了一眼这动动手指,自己都能猜出心思的大孙子,没好气地开口道。 “就你这流里流气的样子,别把人小孩吓走就不错了,用拐这字我都算是客气的了。”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这话,露着虎牙笑了笑,也就收敛了几分那不正经的样。 既然老爷子问了,廖哥觉得也是该和老爷子说一说前因后果。 毕竟都带回家了,那必然是认定了的,有些事也是该严谨些。 第74章 爷爷奶奶 廖慕阳捡着重点和廖老爷子讲了讲大致遇上林笙的经过,老爷子听完后面色明显有些暗了下去。 廖哥看着老爷子难得暗了脸色,不免有些多想,担心廖老爷子会接受不了这样的家庭。 毕竟从前从来没有带人回家过,老爷子的真实想法说来说去,廖哥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 就在老爷子沉默的这几分钟,廖哥都已久脑补了一系列的不顾家庭反对也要和小朋友在一起的玛丽苏系列文了。 只不过这祖传的不按常理出牌,还是传的很彻底的。 “这事不对。”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小笙的父亲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了。” 廖慕阳也是正儿八经学法出生的,自然知道老爷子此刻说出的话代表着什么想法。 那乱七八糟的思绪,也登时被清理了出去,难得严肃起了语气,和老爷子认真谈道。 “是,之前笙仔身上的伤我看过了,已经属于家暴里不轻的情况了。” “再加上我只看见过一次,也不能很确定这次的伤在以往是轻还是重。”毕竟家暴除了零次就是无数次,这是正常人都知道的道理。 “但老爷子,我觉得这绝对不会是下手最重的一次。” 廖老爷子听着廖慕阳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只有他父亲动手?母亲呢?” 廖慕阳听着这话,愣了愣,下意识地朝着椅背靠了靠,开始认真思索起有关林笙母亲的记忆。 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却发现记忆中当真是没有林笙提及母亲的印象,去林笙家时开门的每每也都是林书平,好像母亲这个身份在林笙家中不存在一般。 廖慕阳蹙了蹙眉,接着对着老爷子开口道:“笙仔没有和我提过他的母亲,我去过他家两次也没有见过的他的母亲,具体情况不了解,等我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笙仔吧。” 老爷子听着廖慕阳的话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加上了一句。 “小笙要是不愿意说就别问了,万一是伤心的事提起来不好。” 廖哥自然明白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他向来也是秉承这个道理,如果自家小朋友情绪不对或者真的不愿意说,他从来都不会勉强。 “放心老爷子,我心里有数。” “嗯。” 老爷子嗯应了一声,便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才继续严肃地开口道。 “慕阳,这事你还是得放在心上看重一点,以你刚才说来的情况,小笙家里怕是接受不了你们的关系。” 廖老爷子就事论事,虽然他的思想开放,身边的大多数朋友也都和他一样不觉得同性是什么不对的问题。 -- 第106页 但是人总归是不能只活在自己屏蔽外界的舒适圈里,外界嘈杂难听的议论、鄙夷嫌恶的目光终究存在。 “既然决定好好和小笙在一起,你就要花心思解决这些事。” “不管是家暴的问题还是家庭反对的问题,你都要花很多的心思去解决。” “这里头不管是哪件事,都不容小觑,特别是家暴的事。” “小笙的性格你发了短信提醒过我,我看了看多多少少也看出来了些,这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能这么单纯懂事也是难得了,你别是三分钟热度就行。”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廖慕阳肯定得和老爷子贫嘴两句,但是放在了现在,那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是不同的分量,廖哥自然也是没那个心思开玩笑。 “认真的,其他两件事我也会尽早想办法解决。” “嗯,你自己心里有打算就好。” “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这两年法案也有不少的改动,你也几年没沾了多少会糊。” “嗯。” 廖慕阳听明白了老爷子话里头的意思,只嗯应着回答了一声,废话不多,明显是将这事放在了重位。 家暴这种事,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法律来维护。 但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大多数人都会在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没有下次”的伪善劝告下被迫选择息事宁人。 亲情这种东西大多是正面的美好,是遮风挡雨的庇护所、披巾斩棘向前冲的勇气。 但要是被反用,那就是毫无底线的血缘绑架,比道德绑架还要恶心上千百倍的升级版。 - 客厅的那头沉默严肃,而厨房的这头明显就轻松的多。 黄奶奶是温柔的性格,和林笙相处起来没有半点的隔阂,就好像奇奇怪怪的隔辈亲定律,即便不能很方便的沟通,也能在几个笑容下共处的开心祥和。 老人家不太喜欢用洗碗机这样的设备,家里也自然是没有,所以洗碗还是照常的手洗。 黄奶奶和林笙分工,一个人清洗脏盘子,一个人擦碗,不讨人喜欢的家务,反倒是成了闲散安宁的饭后活动。 林笙看着黄奶奶慈祥的笑容,又想了想方才老爷子大咧的关心,恍惚间不受控地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林笙的爷爷奶奶在林笙十岁的时候,一前一后没隔两天便都去世了。 两位老人家都是本本分分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没什么大出息家里也穷,但胜在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 老人家就林书平一个儿子,林笙一个孙子。 前半辈子花尽了力气,把最好的都给了儿子,却换得了被嫌弃的下场。 林书平去了大城市工作,便严令禁止他们来探望,只有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就差敲锣打鼓的回村,博得一个好儿子的美名。 邻居纷纷在老人家面前称赞林书平有出息、孝顺,老人家笑而不语,但那眼底终究是有几分旁人看不出的苦涩。 林书平嫌他们穷、没本事,给不了他更好的助力,给导师、领导送不起什么像样的礼,关上家门就只有数不尽的讽刺和时而动手的打骂。 老人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即便儿子有再多的错也依旧是自己的孩子,血缘的纽带死拉硬拽也扯不断。 也许是在儿子身上看不到希望,两个老人把所有的关心关怀都放在了林笙身上,即便这个孙子不能说话,他们也没有一丝的嫌弃。 老人家不懂大城市什么新鲜的玩具,只知道在过年的时候给孙子包上一个幸苦攒的大红包,再买上一大包的奶糖、水果糖。 那农忙了一辈子刻下数不尽深纹的掌心,轻轻地摸着林笙的脸,笑呵呵地说:乖孙孙又长一岁咯,平平安安、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是林笙儿时唯二净土的其一。 但老人终究是不比年轻人了,说去也就去了。 老人家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不耐烦抱怨着的林书平,在老人家死后却大摆宴席,敲锣打鼓、撕心裂肺地哭喊,在偏远的老家替老人办了隆重的葬礼。 好儿子的名声越传越远。 林笙还小摸不透人情世故,只知道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哭的喘不过气的难过。 这哭在白日送葬时是令林书平满意的孝顺,到了夜晚人群散去,那就是烦人的噪音。 林笙被打怕了,再难过也只能忍着,躲在厚厚的被窝里,小心翼翼地啜泣。 所以每每林笙看见慈祥的老人时,总能带入了自己的爷爷奶奶,那陌生的害怕也能被缓冲上许多。 难得的不再刻意躲避,甚至是染带了几分天然的亲近。 第75章 准备年饭 “晚上年夜饭肯定得吃饺子,阳阳你想吃什么馅的?” “我和你爷爷买了很多菜,想吃什么口味的都有。” 黄奶奶从远处的厨房探出了身,朝着大厅的爷俩问道。 廖慕阳听见问自己的话,连忙回头道:“想吃荸荠牛肉馅的。” “好。” 老人家温和的声线慢悠悠回应了一句,就再不多言。 一旁的廖老爷子看着孙子那毫不客气的模样,颇觉有些欠,却又觉得这是回家时应该的状态,但还是忍不住地怼上了一句。 “啧,还真不客气,荸荠削皮可耗时间了。” -- 第107页 廖慕阳看着自家老爷子就是想怼上他两句的语气,也将那“没有脸”贯彻的彻底,直呲笑着露出了一对尖尖的犬齿。 接着回道:“黄姨是自家人,自家人可不兴那推来推去的客气。” 廖老子听着这话,眯眼哼了哼气儿,但总归是满意孙子这句话的。 老人家嘛,就怕小孩回家还给啥啥不要的假客气。 至于廖哥那明显就不是这种人。 只不过说归说啊,总不能让自己的小朋友和长辈劳动去了,自己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这啥也不干,关于这点廖哥还是很勤劳主动的。 廖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从椅子上站了起了,似乎是想朝着厨房走去,连忙开口问了句:“干嘛去。” “去厨房看看,打个下手帮帮忙。” “你给我回来!大过年的我还想吃上年夜饭,你别给我去厨房作妖,老实待着。” 鉴于廖哥曾经烧毁过老爷子厨房,严重到把消防队都招来的事件,老爷子再也没敢让这“宝贝”孙子进过厨房。 毕竟年纪大了,着实禁不起吓。 老爷子这激动的语气,让廖哥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曾经无意的“炸厨房”事件,也确实是让廖哥自那以后对自己的厨艺有了超高度的认知。 当然突然心血来潮想让小朋友教,却又做毁的那一次除外。 “放心老爷子,我就去洗洗菜、剁剁馅,用不着火。” “再说了,你孙子主要是去想去看小男朋友。” 廖老爷子听着不碰火三个字,明显地松了口气,又在后头小男朋友四个字上撇了撇嘴,也不再阻着廖慕阳,直抬手嫌弃地朝人挥了挥手算是放行。 这是这表情看在廖哥眼里逐渐有些变了味。 怎么说呢… 就好像自家的猪拱了别人家的白菜,养猪人还十分担忧别人家的白菜被自家的猪拱坏了?? 廖哥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亲的、亲的、亲的…也不再多留,朝着厨房大步地走了去。 厨房里照旧是一片宁静祥和。 黄奶奶在揉面,林笙在给荸荠削皮。 廖哥悄无声息地站在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般打自心底开心地勾了勾唇角。 家的温馨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廖慕阳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继续光看着了,边踩着步子朝着两人靠近,边出了声儿:“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不用不用,阳阳啊你去坐着吧。” 「不用的哥哥,我和黄奶奶快准备好了。」 两人如出一辙的回答,看的廖哥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嗯…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然两人的出发点是不同的,黄奶奶是真的见过当年“炸厨房”的惨状,而林笙就是单纯不想让自家哥哥忙活。 廖慕阳大概是把两人的心思都看的透彻,不再说多直接上手那最实在。 廖哥取出了砧板和两把菜刀,站到了林笙的身旁,把那已经削完皮的胡萝卜放上了砧板准备切小后开始剁碎。 不沾火的体力活,十分适合廖哥。 “放心放心,不沾火,我剁菜和肉,反正也闲不住再加上和老爷子聊天我怕能吧他老人家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后头的半句话明显压低了声线,带着几分笑意的调侃,瞬间感染了黄奶奶和林笙。 厨房里头和谐的气氛再一次达到了顶峰。 大厅里静静喝茶的老爷子,听着那时不时传出的细碎笑声,也抿着茶弯了弯嘴角。 - 准备饺子馅和面皮得耗上一点时间。 等着面皮醒好,馅料剁好搅好,也是下午一点来钟的事了。 廖哥一人端着两种馅料,黄奶奶端着面皮,林笙拿着小碗勺子和擀面的工具,三人直奔向了餐桌。 仍旧坐在餐桌上翻翻报纸,喝喝茶的老爷子看着这架势,连忙扫空了桌面,给大批的东西腾了位置。 老爷子看着混合好的两种馅料,仔细瞧了瞧那绿油油的素馅,没看明白地问道:“这是什么馅啊。” 一旁的黄奶奶听着老爷子的话,开口接道:“西葫芦鸡蛋,笙仔爱吃这馅。” 刚刚在厨房黄奶奶是先问了林笙想吃什么馅,后才问了廖慕阳。 来之前来廖哥特地给林笙打了小小的预防针,告诉他老爷子和黄奶奶都很好相处很随和,所以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的客气,不然老人家会觉得你不喜欢他的。 小林笙哪会想到廖哥弯弯绕绕就想让他放松些的心思,只听着这嘱咐就认认真真地记在了小脑袋里。 所以黄奶奶问他想吃什么饺子馅的时候,也就没有再推脱客气,第一次很爽快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喜好,只想给长辈留下个很好很好的好印象。 老爷子听着黄奶奶的回答,点点头明白地哦哦了两声,又开始没事地闲聊道:“西葫芦做饺子馅还挺少见的,是小笙家乡的做法吗?” 林笙听着老爷子问向自己的话,连忙点了点脑袋,下意识地又开始比划到。 「是的,老家在南方,过年经常会包这个馅的饺子。」 只是这手语刚打完林笙就反应了过来老人家看不懂,瞬间有些慌乱又有些懊恼地想要掏出手机。 一旁廖哥看出了自家小朋友的慌乱,连忙抬手摸了摸那小脑袋,安抚道:“没事,笙仔比划我来翻译。” -- 第108页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那慌乱瞬间消失无踪。 “笙仔说老家在南方,过年经常会包这个饺子馅。” 廖哥的“同声传译”十分得快速,廖老爷子听着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林笙笑呵呵地说道:“那等一会晚饭的时候饺子出了锅,小笙要多吃几个。” 林笙听着廖老爷子慈祥的话,莫名的又一次对上了自家的爷爷。 从前过年的时候,林爷爷知道林笙爱吃饺子,也经常会说让林笙多吃些,这种熟悉的温馨感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出现了。 林笙看着廖老爷子恍惚了一瞬,就缓回了思绪,又甜又乖地朝着廖老爷子笑着点了点脑袋,那深陷的梨涡和亮晶晶的葡萄眼,直看的廖爷爷想换个孙子。 一下午都笑呵呵的,没露出半点和廖慕阳在一起时的嫌弃和忍不住怼人的冲动。 至于这一下午都在在做什么,那当然是包饺子了。 其实本来包饺子也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吧廖家的爷孙俩都是和做饭半点没关系的命。 好家伙那饺子包的简直就是东倒西歪、“血肉模糊”。 露馅的露馅、破皮的破皮,还没下锅就散的不成样了。 关键是这爷俩,抓住机会就开始贫嘴,不是怼对方做的难看,就是怼对方手笨的没眼看。 饺子没包成几个,那句句流出的怼人金句,倒是都可以上脱口秀了,以至于最后年夜饭上那一大锅卖相极好的饺子,都是出自黄奶奶和林笙的手。 至于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最终都进了垃圾桶,其实要是卖相差一点倒也无所谓,主要是这下了锅全糊成了一团没法吃了。 爷孙俩也该是去庆幸庆幸自己都有个心灵手巧、十分能干的对象。 第76章 祖传事件 年夜饭当然不能只有饺子,就算是吃不完也得再添上六七个菜。 过年嘛,过的就是热闹丰盛的气氛。 只不过廖家那是绝对没有东西会吃不完的这个问题,廖哥一个人能给你全包圆咯。 一个人做饭,切切洗洗的得费上不少时间,林笙常年在家做饭自然是很清楚这点。 所以包完饺子后也没让自己闲着,直跟在黄奶奶身后进了厨房,而廖哥又跟在林笙身后,替小朋友做着翻译。 到最后只剩下了啥也不会的廖老爷子,“孤家寡人”的喝着茶、继续扒拉那被扒拉了好几遍的报纸。 厨房里头照旧是切菜的声音和着水声还有锅铲的噼啪声,一时间热火朝天。 黄奶奶翻了两个锅出来,分给了林笙一个,两人同时开工,但等着最后一道菜结束的时候,时间也是不早了。 - 晚上七点,准时开饭。 “来来来,快吃,菜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黄奶奶分着碗筷,含笑地招呼着。 林笙接过筷子,对着黄奶奶乖巧地点了点脑袋,而廖哥就是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几,分毫不差的对应上了当代年轻人在家毫无形象的标靶。 只不过廖哥那不停的筷子,也时不时地在往林笙的碗里夹菜。 这架势像是生怕自家小朋友会不好意思夹菜,以至于最后林笙那碗里的菜都吃不完了,倒真成了不用动筷子夹菜了。 廖家过节向来都过的随意,所以也没有什么长辈动了筷小辈才能动筷的老规矩,这气氛也是因为没有太多规矩的原因,十分的轻松温馨。 廖慕阳塞了些主食,垫了垫肚子,也就慢慢放下了筷子,一门心思开始给小朋友剥虾。 老爷子吃了一口红烧螃蟹先开了腔:“这螃蟹做的味道真不错。” 一旁的黄奶奶看着老爷子拿着钳子不停地拆着蟹壳,明显就是十分的喜欢这螃蟹,直笑眯眯地开口道:“这是小笙做的。” 老爷子听着这话啧了啧舌,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廖慕阳,开口嘲讽道:“你看看你,白长这么大个一人儿,还没有你的小朋友能干。” 廖哥沉浸在剥虾的世界,被老爷子这么一怼,还真有些脑子卡壳的措不及防,不过下一瞬就反应了回来。 “祖传的。” “啧,小混蛋你别什么事都往你祖宗身上扯啊。” “没扯祖宗,主要是针对老爷子您。” “你…” “诶,您先别急着反驳啊,你看你和黄奶奶,就是明晃晃的铁证啊。” 老爷子被这话说的,硬生生把那在喉咙里头将要脱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寻思着这事儿还真不好反驳,自己这孙子还真就遗传了自己和他爸的缺点。 老爷子想了想,这话再接下去不好收场,毕竟小朋友还在呢,还是得给自己留几分面子,要是被小混蛋怼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场面可就有损他高大的形象了。 “行了,别说了,剥你的虾去。” 这明显说不过就打退堂鼓的话,就连林笙都听出了几分意思,微微抿着嘴巴笑的梨涡深陷。 这笑带着几分因为老爷子话中的夸奖而来害羞,还有几分就是被这轻松的气氛感染的。 这种轻轻松松不压抑的年,林笙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过了。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找台阶的话,难得乖乖听话的闭嘴了,只露着犬牙痞气地笑了笑。 这毕竟是在黄奶奶面前,还是得给自家老爷子留几分面子的,虽然可能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黄奶奶也该是早就摸准老爷子的性格了。 -- 第109页 年夜饭其实和平时吃饭也没什么大差别,吃的也就是那团聚的气氛。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春晚就开始了。 老爷子拿着遥控器点开了电视,正好卡上了开场白。 “观众朋友,您现在正在收看…” 十年如一日大差不差的开场,的确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吸引力了。 不过过年看春晚好像已经成了一个传统,即便是熟悉了那节目的大致流程,过年的那天也照旧会点开收看。 老爷子家的电视很大,餐桌离电视也不远,这么看着还是挺清晰的。 林笙对电视节目向来没什么兴趣,除了偶尔听见好笑好玩的小品会回头看一眼,其余时间都埋着小脑袋在认认真真地吃着廖哥夹来的东西。 这饭一旦边吃边聊,那胃也会连同着边吃边消化,不像平时那么容易饱。 一顿年夜饭在时不时的聊天中吃到了十点钟才缓缓结束。 四个人将桌上的残局收了收,把用完的碗盘送进了厨房,不过是暂时地放在了那,还没清洗。 毕竟这要洗起来那会是个大工程,老爷子和廖哥明显是看出了这点,直开口说道暂时先放放,明天再好好收拾。 黄奶奶和林笙看着爷孙俩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坚持,一行人直坐上了沙发,嗑着瓜子、开心果,看着春晚。 老人家向来怀旧,看着老派的春晚也能入神。 这俩年轻人可就不一样了。 林笙还好,即便是不太感兴趣,也能乖乖地看着,时不时也跟着上头的节目抿嘴笑一笑。 但廖哥就不同了,绝对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安分地坐了两分钟不到,就开始粘糊起了小朋友,揉揉脑袋、捏捏手,乐此不疲。 外头的鞭炮烟花声此起彼伏,一直都没停过,但大多数都离的远,声音也没这么大,直到一声离着房子似乎很近的烟花声炸响,瞬间引得客厅四人地回眸。 大大的玻璃落地窗没拉上窗帘,能清楚地看见外头炸的灿烂的烟花。 廖哥依旧是没多大兴趣,看了一眼就回了过了神,只是这余光窥见了自家小朋友的那双葡萄眼里,透着亮晶晶软乎乎的笑意。 那笑意明显含了喜欢。 廖哥看了一会儿,就抬手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老爷子的微信发去了信息。 「老爷子,家里还有烟花吗,小朋友喜欢,想带着他放。」 老爷子的手机就在腿旁,来信息的提示音虽然被盖了过去,但震动感依旧明显。 廖老爷子拿起手机,看了看上头发信息的人,撇了眼廖慕阳,觉得自家的小混蛋有点不正常,离的这么近发什么短信。 不过等老爷子点进去看见那话时,就登时明白了廖慕阳的心思,难得没跟他凭嘴地直回道。 「仓库里还有去年来家几个小孩玩剩下的,不过都不大。」 廖哥看着老爷子的回复没在意那么多,只想着这一时半会的能有就不错了。 他点着屏幕给老爷子回了个「知道了」便没有再多说,侧了侧身子,对着身旁的小朋友开口道。 “笙仔,家里有烟花要和我一起放吗?不过都不大哦,是小烟花没外面的那个那么漂亮。” 林笙听着这话,那双葡萄眼立刻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蜂蜜,愈发的甜亮,直朝着廖慕阳点了点脑袋,又抬手比划到。 「小烟花也很漂亮的。」 廖哥在心底翻着林笙的话,抬手笑着揉了揉那小脑袋,随后就牵着林笙的手站了起来,朝着两个老人说道:“黄姨、老爷子,我带笙仔去院子里放会儿烟花。” 两个老人看着年轻有自己的活动,自然是不会开口干扰,直点着头示意着:去吧去吧。 和老人打过招呼后,廖哥就牵着林笙的手取过了羽绒服,穿上后才走向了门口开门出了去。 老爷子看着那被合上的门,想着刚才林笙在和廖慕阳比划的动作,来了好奇心,便给廖慕阳发去了信息。 「刚才小笙和你比划的动作,是在说什么啊?」 手机的震动让廖哥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划开了屏幕看了看上面的话,知道老爷子这是八卦的心又开启了。 只不过廖哥这恶略的小心思也是同时被激发了出来,他抿了抿嘴,贱兮兮地给老爷子发去了一句。 「秘密。」 本来没什么特殊的话,登时被覆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屋内的老爷子看着瞬回消息,满心欢喜的点开,吹胡子瞪眼的关上。 心中那猫爪挠痒痒似迫切想知道的好奇心,直驱使着廖老爷子又气呼呼地记了自家小混蛋一笔。 第77章 新年快乐 老爷子家的仓库很大,杂七杂八地堆了一堆的东西,不过好在分类码列的整齐,找起东西来不至于像是个无头苍蝇。 “笙仔,你在这等一会儿,哥哥去找找烟花放在哪了。” 林笙被廖慕阳安置在仓库内一个干净的小板凳上,他听着廖慕阳的话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本来他是想帮廖哥一起找的,但是考虑到自己不熟悉这个仓库,怕会不小心弄坏东西,所以还是听了自家哥哥的话乖乖的坐等。 廖慕阳看着眼前一箱箱叠的差不多有他这么高的东西,手脚麻利地搬了下来,然后再一个个地打开查找是不是存放烟花的那个。 -- 第110页 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好的林笙小朋友,看着自家的男朋友搬着一个个看着就很重的箱子却十分轻松的样子,这心脏跳动的频率,在廖哥不知不觉显露的男友力中直线上升。 本来要只是这样也没什么,但下一个瞬间廖哥要去搬更高的东西,那手伸到了极致,连带着卫衣的下摆都掀了上去,露出了一节夯实的腹肌。 林笙小朋友的脸在一瞬间腾的升温,小脑袋直垂了下来。 明明是看过裸着上身的廖慕阳,却还是被这若隐若现的一节给打败的彻底,小朋友的纯情果然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不过吧纯情这个东西,还是难以抵抗喜欢一个人的天性的。 比如林笙小朋友现在就是边垂着脑袋,边悄咪咪地眨巴着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用余光看着自家哥哥。 只是这看着看着,小朋友的脑袋里突然就泛上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发现自家哥哥没有穿秋衣秋裤。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林笙的脑袋里,就登时把那止不住的心跳和害羞冲缓了些许。 他愣神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委婉地提醒自家哥哥不穿秋衣秋裤容易感冒,这想了好一会儿,刚把想说的话组织顺了一点,廖哥的声音就扬在了耳旁。 “笙仔,找到了。” 林笙听着话音立马抬头,看见了抱着一个小纸箱朝着自己走来的廖慕阳,连忙站起了身,连带着刚组织好的老人家关心式的话,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廖哥走到了林笙身旁,空出一手牵住了小朋友,方才开口道:“走吧,笙仔,可以去放烟花咯。” 林笙听着这话仰起了小脑袋,直冲着廖慕阳笑了笑。 围巾掩埋了大半张脸,虽然看不见嘴,廖哥却也能感受到自家小朋友的开心,毕竟小朋友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 廖哥牵着林笙回到了院子里,把箱子里头各式各样的小烟花全都倒了出来,对着林笙说道:“笙仔想先点哪个?” 林笙看着半蹲在地上的廖慕阳,也蹲下了身,仔细地看起那品种繁多的小烟花。 他看了一圈,最后瞄到了最旁边的一小盒仙女棒,彻底不再选择恐惧症,直对着廖慕阳指了指那仙女棒。 廖哥了然。 他拿起了仙女棒牵着林笙走到了一旁的秋千上坐了下来,打开了装着仙女棒的小盒子取出了一根放在了林笙的手里,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又开口朝着林笙问道。 “笙仔自己点吗?还是我来。” 林笙是很喜欢烟花,但是小时候点小鞭炮的时候反应慢被烧过头发,所以下意识的有些怵点烟花爆竹。 他攥着手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跨不过这道心坎,直捏着仙女棒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小时候点小鞭炮的时候不小心烧过头发,后来就一直不敢点了,哥哥帮我点吧,谢谢哥哥。」 廖慕阳一遍翻着林笙的话,一边看着那双甜亮甜亮的眼睛。 啧,那该死的保护欲,跳过上升直接爆炸。 “好,那笙仔拿好,我要点咯。”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捏好了手中的仙女棒,点了点脑袋。 在微风中微微摇晃的火光,燃上了那棒头,瞬间带出一道扩散跳动的黄色光圈。 林笙举着那根细细的仙女棒,那双乌润的葡萄眼印上了灿黄色的光愈发的柔和。 燃烧的仙女棒,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过年的日子,爷爷总会带他去村里头的小卖部买小烟花和爆竹。 那时候不管男孩女孩都喜欢玩那种炸的噼啪响的小鞭炮。 这种小鞭炮要和朋友一起玩才有意思,林笙不会说话也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他胆子也小,这种会随时在脚边炸响的鞭炮只会让他担惊受怕。 只有爷爷了解他,知道他喜欢烟花鞭炮,却又不敢玩,就问了小卖部的老板,买来了这种仙女棒。 至此以后每年过年,林笙都有了点仙女棒的记忆,直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这仙女棒也就逐渐淡出了视野。 而今年,林笙再一次的把仙女棒握在了手中,身旁也同样有愿意不厌其烦给他点烟花的人。 这种和久远的记忆重叠的画面,让人止不住的心酸却也开心。 一根仙女棒燃烧的很快,也就十来秒的时间就能燃尽。 廖哥一直注意着林笙手中仙女棒的燃速,一根接一根地点换着,再塞进林笙的手心,直到那一盒的仙女棒都被点完。 这时候时间已经马上要到十二点了。 廖慕阳看着最后一根仙女棒熄灭完光亮,便对林笙开口道。 “笙仔,我刚刚看见箱子里有一个小型的烟花,一会儿十二点的时候我们把它放了吧。” 林笙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从陷入的回忆中脱出了身,他抬头看了看零零散散在空中绽开的烟花,侧过了脑袋对着廖慕阳乖巧地点了点头。 廖哥见状直起了身,走到那一摊的烟花爆竹旁取出了小烟花,摆在了院子的正中央。 等着一切准备就绪,才回到秋千那牵起林笙站在了烟花旁,拿着手机倒数着时间。 “47、46、45 …” “10、9、8…” “笙仔,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打火机点燃了烟花的引线,廖哥一把抱起了小朋友走到了安全区才放下。 -- 第111页 “3、2、1…” “砰!砰!砰!” 手机上的时钟秒表转到十二的那一刻,漫天的烟花绽放,再不似前面的零散,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 这漫天的灿烂间也有属于廖慕阳和林笙一起放出的那个。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漫天的烟火,却也在同时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笙仔,新年快乐。” 「哥哥,新年快乐。」 手语和话音同时开动,两人愣了愣,下一瞬开始忍不住地相视一笑。 廖慕阳微弯下了腰,一瞬间轻松地将林笙抱小孩似的抱进了怀里,两人的视线彻底持平。 廖哥盯着小朋友有些无措的表情,染笑的唇在措不及防间贴上了那粉软的唇瓣。 林笙瞪大了那双葡萄眼,却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廖慕阳曾经的话,闭了上眼睛,只是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仍旧在害羞地轻颤。 随着烟花绽开的声音久久不息。 - 屋内的老人自然是没看见这一幕,因为廖哥在第二次抱起自家小朋友的时候就选了个屋内看不见的视觉死角。 倒不是他的脸皮突然变薄了,主要是他怕自家小孩会害羞。 廖老爷子和黄奶奶最后看见两人的印象,也就停留在了两人互相说到新年快乐的时候。 老爷子看着林笙缓缓比划的手势,若有所思,看了许久才收回了视线,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黄奶奶,突地开口说道。 “文丽啊,你愿意学手语吗?要不咋俩等年后一起去报个手语班吧。” “我主要是担心以后小笙跟我比划了什么我看不懂,反正指望慕阳那小混蛋翻译是不可能了,倒不如自给自足。” “而且一家人也总不能老是指望着用手机沟通吧,万一什么时候没手机,小笙又有急事,慕阳不在身边我俩又都看不懂,那就麻烦了。” 黄奶奶听着老爷子碎碎念地嘟囔,笑眯眯地接道:“我正想和你说事呢,你倒是先替我开口了。” 老爷子听着黄奶奶也有这个想法,那面上的表情也登时变的灿烂的许多,看着甚至有几分在傻乐的苗头。 “好好好,那正好,一起学学的快。” 黄奶奶看着老爷子一副老小孩的模样,忍不住地扩大了嘴角的笑意,开口应和了一句。 “好,那就等年后,我俩一起去打听打听哪里教手语教的好。” “诶、诶,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爷子颇有些兴奋的话音不断地感染着黄奶奶,她看着自家老伴洋着些许激动的模样,活像是看见了期待第二日春游的小孩。 直笑眯眯地配合着拉长了声线回道。 “好~说定了。” 第78章 发压岁钱 昨天被廖哥亲的晕晕乎乎的林笙小朋友,在结束长长的亲吻后,直接被廖哥一路抱进了老人家提前收拾好的房间里。 还好那时候两个老人家已经犯困地回了房间,不然被一路注视着廖慕阳抱着自己,林笙怕是会羞的在小角落里躲上几天不出来。 廖哥把人放上了床,亲亲额头、温声细语地哄了哄害羞到脸通红的小朋友。 紧接着给小朋友盖好了被子,开了小夜灯,说了晚安,也就很克制地出了房间,睡在了隔壁。 廖哥倒是真想抱着小朋友睡觉,但他想这进展还是不要太快的好,不然容易吓到小朋友。 - 第二天。 林笙从翻来覆去一晚上才囫囵睡去的床上,睡意朦胧地坐了起来。 他抬手拿过床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八点来钟还不算晚。 林笙愣楞的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才彻底醒了神。 他下了床直奔房间内的浴室,洗漱了一番,再叠好了被子,才轻轻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按道理来说大年初一的,一般人都是兴奋过头后睡到日上三竿。 但老人家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觉少,等着林笙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在客厅里换着电视台的廖老爷子。 还有厨房里轻传来的流水和锅碗瓢盆声。 大早上的长辈都起来干活了,自己却刚睡醒,这种认知让林笙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边走向沙发上的老爷子,边取出手机打字到。 「廖爷爷,新年好。」 廖老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等着林笙轻轻把那手机举到了他面前,他才注意到了身旁的小孩。 老人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了愣,等着下一瞬反应过头了,便直对着林笙开口应道:“好好,小笙新年好。” 过了今年,廖老爷子就到了七开头的年岁了,但老爷子常年锻炼,身体好的很,就连一般老年人都会有的一些小毛病,在他身上也很少出现过。 人健康这说话也就自然中气十足,那一头到了年龄半白的头发配上这幅精神样貌,还带笑地回着林笙的话,让这过年喜庆的气氛又浓了几分。 林笙看着老爷子的模样,不自觉地抿着唇对老爷子笑了笑,那梨涡深陷、眼睛微弯的模样,乖的不得了,直看的老爷子愈发地乐呵。 林笙捏回了手机,心里还想着在厨房的黄奶奶,准备去帮忙,便又礼貌地打字到。 「廖爷爷,那我先去厨房帮忙了。」 -- 第112页 廖老爷子也是心里有数的很,知道让小孩多帮帮忙,能让他愈发的自在,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留人的话,直开口回道。 “好,去吧去吧。” 林笙得了老爷子的回应,也不再多留,心心念念地帮忙去了。 只是这刚抬腿没走两步,就被老爷子叫了住。 “诶,等等,小笙,你来你来。” 林笙听着老爷子叫自己,连忙掉头走了回去,站定在了老爷子身旁,乖巧又礼貌到打字问到。 「廖爷爷,有什么事吗?」 廖老爷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没回应,直从口袋里拿出了个鲜红还带着些许细碎金粉的红包,朝林笙递了过去,才笑呵呵地说道。 “来,这是廖爷爷给小笙的压岁钱。” 林笙听着老爷子的话,看着被塞的鼓鼓囊囊的红包,没反应过来地愣了愣下意识的就想摆摆手,毕竟才和老爷子认识了一天,这钱无论如何林笙都觉得不能收,又或者是不好意思收。 廖老爷子什么人没见过啊,小朋友那下意识的动作在没摆出来之前,就被廖老爷子开口阻断了。 “家里每年过年都有长辈给小辈红包的习惯,小笙都给我拜过年了,这压岁钱不能不收啊,快拿着,讨个彩头,今年一年都平平安安的。” 这话明显是想安抚一下林笙的不好意思,但小朋友那敏感的心思,确实是容易小心翼翼。 林笙看着老人家一副乐呵的不容拒绝的模样,也不想在大年初一和老人家推三阻四,这样真的太不礼貌。 而且时间紧迫,总不能让老人家一直举着红包。 思前想后,林笙便赶忙抬起了手,双手接过了廖老爷子的红包,顺带抬手朝着老爷子点了点大拇指。 只是这刚点完,林笙便又想起自己忘了老人家看不懂手语,连忙拿出了手机打到。 「谢谢廖爷爷。」 “不谢不谢,小笙这么乖,爷爷看着就喜欢,可比慕阳那臭小子好多了。” 廖老爷子边说,边看着林笙有些慌忙的动作,在打完字后才缓和,多多少少也猜出了刚才那手语的意思,便摸索着跟林笙问道。 “这是谢谢的意思吗?” 老爷子边说,边学着林笙刚才的动作点了点拇指。 林笙看着老爷子一副好奇又好学的模样,直点了点脑袋,示意没错。 廖老爷子瞧着自己猜对了,那面上的表情愈发的乐呵,连带着林笙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里的笑意也愈发的浓甜。 以至于廖慕阳打开房门才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了底下其乐融融的一老一小,那本平缓的嘴角也在瞬间被感染上了弧度。 “在聊什么呢。” 廖老爷子和林笙的目光被耳侧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直偏侧了脑袋,看向了朝着沙发走来的廖慕阳。 瞧见自家嘴欠的亲孙子,廖爷爷那如同春风般慈祥的面庞,登时变做了哪哪都嫌弃的嫌弃样儿。 不过还是得意洋洋地朝着廖慕阳说了一句:“小笙可是第一个给我拜了年哦。” 廖哥看着自家老爷子那比小孩还幼稚的攀比模样,直故作了一副苦恼思索的样子,开口叹道。 “哎呀,不巧了,老爷子昨晚上十二点笙仔就和我说了新年快乐,啧,打破了你的第一梦,还真是抱歉。” 老爷子听着这话,脸上那得意洋洋登时像将要战胜时被瞬间反杀,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回旋的变。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打扰我和小笙聊天。” “别介啊,老爷子我的压岁钱呐,不能有了孙媳夫就没孙子啊,老爷子你这厚此薄彼不厚道。” 林笙手里头的红包确实是大的太显眼了,让人想忽略都难,廖哥这一眼瞟过去自然也就知道了是老爷子的手笔。 “大早上的不拜年,就要压岁钱,你不厚道还是我不厚道啊。” 老爷子说到这话时,廖哥已经站在了林笙的身旁,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 林笙一看到自家哥哥,就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像是要被吞进肚子里的激烈场景,那白生生的脸,忍不住地开始害羞下垂。 廖慕阳都这么大个人了,自然是没真想要压岁钱,不过就是和老爷子逗着乐的,不过老爷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年还是得先拜拜的。 廖哥暂时松开了放在小朋友脑袋上的手,朝着老爷子弯腰作揖,大咧咧地开口拖长着尾音说道。 “老爷子新年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春秋不老~日月同辉~心想事成~笑口常开~龙马…” “行了、行了,你小子大早上别让我鸡皮疙瘩抖一地啊,拿着红包,陪小笙去。” 老爷子嘴上虽然是这么说,那这贺词还是让他忍不住地散着喜气洋洋的笑意。 廖哥接住了抛来的红包,弯着嘴角痞气外露地笑了笑,倒也不再和老爷子贫嘴了,难得乖乖安分了下来。 他又忍不住地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开口轻问道:“笙仔有想做的事儿吗?哥哥陪你。” 这还在长辈的面前,廖慕阳那一句哥哥也足够林笙脸红的了。 他急忙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我去厨房帮黄奶奶,哥哥陪廖爷爷聊聊天吧。」 这话比划完,小朋友立马缩了缩脑袋,小兔子似的从廖慕阳身旁窜了出去,直奔厨房。 -- 第113页 廖哥看着那藏不住害羞和慌张的背影,忍不住地愈发上勾了唇角,笑容里满是宠溺。 一旁的老爷子看着林笙有些慌忙的步子,直朝着廖慕阳问道。 “小笙怎么了,看着怎么有点慌。” 廖慕阳一直目视那躲进厨房的背影,没回头看老爷子,却也带着那染了几分轻笑的嗓音开口回了句话。 “没事,小朋友脸皮薄,害羞了。” 第79章 初一拜年 早上洗洗刷刷、忙忙碌碌的,这时间一下子就过的飞快,等着林笙帮黄奶奶一起做好午饭、吃饭、再收拾完厨房已经是快下午一点的事儿了。 廖慕阳看着像是小陀螺一般转了一个早上的小朋友,终于停下来休息了,便牵人坐到了沙发的一角,揉揉捏捏、亲亲抱抱。 可怜脸皮薄的小笙仔,既喜欢这种亲昵,却又忍不住的害羞。 只能像是只小鹌鹑一般地缩在了廖慕阳身旁,那张白嫩嫩的脸羞的白里透粉。 今天是初一,来老爷子这窜个门拜年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老爷子的朋友,但也有个别少数是想上门请老爷子办事的。 老爷子干了一辈子的律师,在律政界赫赫有名,可以说算是业界天花板、神话级别的人物。 所以即便是老爷子现在退休了,想找他重出江湖的也大有人在。 也是因为上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导致原本温馨安宁的小洋楼变的有稍许嘈杂,不过还算是在可接受范围内,大年初一嘛,稍稍热闹一点也挺好的。 只是这大人来就算了,还几乎都带着小孩一起上门。 一帮小孩占据了电视前的主要根据地:沙发,小孩子顽皮又时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争论声,让廖慕阳有些许的烦躁。 他本来就对熊孩子没什么耐心,甚至是不太喜欢,当然自家小朋友除外,毕竟自家小朋友那可是乖的心都能给你化了。 不喜欢?那不可能。 眼看着那沙发快被熊孩子堆满了,廖慕阳那时不时亲亲身旁小朋友的亲昵小动作,也只能暂时收敛了起来。 倒不是廖哥担心带坏小孩,毕竟廖哥没脸,主要是身旁这位小朋友已经害羞的都快要把脸埋进毛衣领子里了,廖哥见状自然也就不再这么“过分”了。 廖哥抓了一把开心果,一颗颗地剥开,再一颗颗地塞进林笙的嘴里。 林笙看着递到嘴边剥好的干果,来不及反应地就张开了嘴吃了进去。 他吃东西的时候习惯闭紧嘴巴嚼,那吃法像极了一只在嚼草的小兔子,廖哥在一旁看着,觉得可爱到爆炸,直不停地剥着各种干果塞进小朋友的嘴里。 干果不填肚子,也不会吃饱,所以廖哥一直塞、林笙就一直吃。 到最后就像是变成了一条流水线,两人一塞一吃的动作,啧,简直是像机器一样的应接的精密。 只是这温馨的小场景没持续多久,廖哥就被廖老爷子召唤了。 廖老爷子在不远处的桌上对着他招招手,喊了句:“慕阳,你来。” 廖哥听着这话,看着那远处桌上一圈的“叔叔伯伯”便明白了,一年一度逃不开的礼貌性的打招呼大会又要开始了。 他停下了手中剥着干果的动作,取了张湿巾擦干净了手,边擦边回应道:“就来。” 湿巾被扔进了垃圾桶,廖哥抬手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细心地问道。 “笙仔,老爷子找哥哥有点事,你可以自己待一会儿吗?要是会觉得吵的话,要不要哥哥先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廖慕阳主要是怕自己走后,林笙身旁没熟悉的人会不自在,再加上这一圈的熊孩子已经够人烦的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对他比划到:「没事的哥哥,我可以在这看一会儿漫画的。」 廖慕阳仔细观察了林笙的神态,没发现小朋友有一丝掩藏的不自在,才稍稍放下了心,在林笙面前站起了身,用后背挡住了那一群熊孩子可能传来的视线,在林笙的额角亲了亲。 接着满是宠溺地说道:“那笙仔在这等会儿哥哥,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要是有事的话,就到桌子那找哥哥知道了吗?” 林笙被廖慕阳的突然“袭击”弄的有些措不及防,直愣了愣,才点了点小脑袋示意。 廖哥看着自家小孩软乖软乖的模样,直抬手又恋恋不舍地揉了揉那小脑袋,才转身朝着老爷子那边走去。 林笙目送着廖慕阳的背影走向那一圈年纪稍大的长辈,看着自家哥哥登时收敛了那股向来懒散的痞气,变的十分正经有礼貌的同着一帮“叔叔伯伯”类的长辈问好。 不知道为什么,林笙在一瞬间觉得自家哥哥有着超乎年纪的成熟,像是永久避风港愈发的让人安心。 林笙微抿了抿唇瓣,带着那唇角的梨涡深陷地染起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永久的避风港还要让人来的安心? 林笙想大概是没有了。 - 廖慕阳那边就是例行公事的礼貌招呼,林笙这边便是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本来这也挺好的,廖慕阳那边也快结束了,可偏偏这熊孩子吧,他总有熊的时候,总能把这安宁的气氛搅的胡七八糟。 林笙本在安静地看着手机上刚刚搜索到的漫画。 -- 第114页 可能是他看的太沉浸了,再加上他的反应原本就有些慢,没注意到身旁一个小孩凑过来的目光。 直到那小孩出了声,林笙才发现自己身旁靠过来了一个小孩。 “你的手指拿开,挡住我看了。” 这话说得十分没礼貌,还带着被宠坏小孩特有的理所当然的趾高气扬。 林笙微微有些不太舒服,却也没有表达什么,毕竟是一个八九岁这么大的小孩,林笙觉得没有计较的必要。 再加上他的性格,从小便被林书平压制成了习惯一步步地对人退让的模样,所以这小孩说完这话,林笙也就只是轻轻地挪了挪手指的位置。 只是有些不巧,这漫画是正在连载的,才只有二十来章,林笙已经翻到了最后一章,没一会儿那漫画就没了。 林笙看着这漫画没了,便关上了手机屏幕,想让有些发酸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哪知道身旁那小孩直接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你打开,我还要看,你凭什么关了!” 林笙听着这话,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话中奇奇怪怪的凭什么。 那熊孩子看他愣着不说话,直起了脾气下了沙发,捏起了桌上干果盘中的开心果、瓜子…有什么捏什么地开始往林笙身上扔,边扔还边尖着嗓子叫道。 “你打开!” “你不听我话,我打你!打死你!” 林笙被突如其来的干果砸到了眼睛,那乌润乌润的葡萄眼受了异物的刺激,开始不住地流着生理性的泪水。 小孩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林笙眼睛难受的有些睁不开,只能抬手挡了挡那不断扔来的东西。 直到那干果盘中的东西都被扔光了,那小孩看着没东西拿了,就拿起了桌上放着的玻璃杯,准备对着林笙砸去。 小孩刚刚那两声尖利的叫声已经引来了大人那方的视线,有大人看情况不对,便开口说了一句:“那小孩怎么回事,谁家的孩子。” 围着廖慕阳讲话的人太多了,廖慕阳一时间还真没听到那小孩的叫声,直到听到那长辈的话,他才下意识觉得不对的回了头,看向了沙发那处。 这一看就看见了那小孩扔出去的玻璃杯,正好砸到了林笙的下巴,却还丝毫不怕的不罢休,继续拿着桌上的东西想朝着林笙扔过去。 廖慕阳本笑容得体的脸在瞬间变的怒气阴沉,脚下的步子在一瞬间被拉到最大,没几步就跑到了那沙发旁,一手拎起了那小孩衣领把人丢在了地上。 第80章 他还小啊 “有没有伤到?” 廖慕阳双手捧着林笙的脸,仔细地观察着林笙被玻璃杯砸中的下颚,那开口说出的话满是藏不住得急躁和心疼。 即便小孩的力气不大,但玻璃杯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被用力掷出,那带出的痛感也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是砸在了下颌骨上,那痛感让林笙本就被干果砸中止不住流泪的眼睛,持续地弥漫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骨头上传来的痛感让林笙懵了一瞬才缓过了神,他看着廖慕阳满脸的担心,连忙抬手比划到:「哥哥没事的,没伤到。」 廖慕阳翻着林笙的话,也看清了那被砸的地方微微肿起了一小块。 这种小伤在别人眼里或许根本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廖慕阳眼里已经是足够点燃炸药的火花。 他松开一只手,干燥温热的掌心直覆上了那肿起的地方轻轻地揉了揉,边揉边紧拧着眉毛轻声地说道:“肯定很疼。” 林笙听着自家哥哥近乎喃喃自语的音量,接着抬手比划到:「现在不疼了,没事的哥哥。」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却还一个劲地安抚别人,这种行为让从担心中缓过劲的廖慕阳有了几分心酸,也愈发加重了心中的怒气。 他揉着林笙微微肿起的地方,揉了一会儿确认林笙真的已经不疼以后才站起了身,他把林笙护在身旁,冷眼看着那个正在地上打滚撒泼的小孩。 小孩撒泼哭喊地叫嚣声越来越大,才有两个大人着急忙慌地推开了周遭的人,朝着地上的小孩走去。 小孩依旧哭闹地不停,那稚嫩的声线说出的话却是不符年龄得难听,周遭的人多数是各方各面的成功人士,他们看着这场景皆是忍不住地开始蹙眉。 “宝贝,这怎么了,怎么在地上哭呢?”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啊!快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帮你教训他!” 小孩一看父母皆是到了场,简直像是有了底气靠山的恶人,直抬手指戳着廖慕阳和林笙尖利地喊叫道。 “这两个小畜生打我!还推我!还不给我东西看!” 廖慕阳听着这话,那面上的神色已经是难看到了一个无可复加的地步。 周遭的大人亦是愈发蹙紧了眉头,似是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话而感到不舒服,那看向小孩父母的目光也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嫌意,毕竟小孩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张白纸,父母则是画画的人,这纸上的画是如何一番模样,全取决于作画之人。 一旁的一个小朋友被这场景吓地牵紧了妈妈的手,却也在听到那字眼时,抬头一脸单纯不解地问了问身旁的母亲。 “妈妈、妈妈,小畜生是什么意思啊。” 那位年轻的母亲当即弯下了腰,神情染上了几分严肃,朝着自己的孩子认认真真地说道:“这是个很不礼貌的词,宝贝不要学,因为这会让别人不舒服,知道了吗?” -- 第115页 小朋友一看便知是家教极好的,一听到不礼貌和会让别人不舒服这两句话,立马对着自己的妈妈点了点脑袋,表示自己明白这个词不能随便说出口。 那位母亲看着自己女儿的反应,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快速地带着自己的孩子走出了这个容易让她受影响的环境。 小孩的父母听着小孩说出的话,并没觉得有半分的不妥,直顺着小孩的手指将视线透支到了林笙和廖慕阳的身上,这怒气冲冲的面色在看到廖慕阳的那一瞬,变得有些尴尬。 他们这一行来廖家,就是为了找廖老爷子办事的,刚才廖老爷子介绍廖慕阳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现在这有求于人,也自然不能对人家的孙子发难。 那对夫妻看着廖慕阳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有些欲言又止的开口道:“是廖律师的孙子啊,你这…为什么动手打我儿子啊。” 廖慕阳看着面前明摆着一副自己有理模样的父母,简直就像是活火山再忍不住那爆发的冲动。 “我有没有动手打你儿子一堆人都看着,你儿子有没有动手打我家小孩也是一堆人看着,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廖慕阳的话在最后一句突然拔高了语气,那张本就痞气十足的脸生起气来便瞬间变成了痞戾,合着这拔高的语气光这气势就在一瞬间怔住了那对夫妻。 周遭一个差不多目睹了全程的男人听着廖慕阳的话,也接着对那对夫妻开口道。 “是你家小孩先无故动手拿东西砸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孩,这一地得狼藉都是他扔的,廖律师的孙子也就是在他扔玻璃杯时候把他拎到了一边,没有动手。”这句话说的实事求是,将事情经过还原得很彻底。 那对夫妻听着这男人的话,这面上占理的神情瞬时变了三变,说出的话也瞬间成了找理由打圆场。 “啊,是这样…” “那个你是叫廖慕阳吧?我就叫你慕阳了啊。” “慕阳啊,你看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别和他计较了,我看这男孩子也没伤到啊。” “我们这和廖老爷子也有些交情哈,你看这小孩的事儿都是小事,就算了吧。” 廖慕阳听着这话,直冷着嗓子开口讽道:“小孩?没受伤?这就能算了?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小孩没伤着了!” “脸肿了一块不算伤吗!” 廖慕阳边说话,边指了指林笙下颌旁肿起的地方,那一声声怒气地质问让人无法反驳。 林笙的脸本就生得白净,这么一小块红肿放在别人脸上或许不太显眼,但放在林笙的脸上那就可以说是刺眼了,再加上这红肿的地方隐约有了要乌青的迹象。 那男人也知道这事自家孩子不占理,只捏着年纪疯狂地做文章:“你看,这小孩真的是年纪小太不懂事了,回头我一定教训他。” “这大年初一的大人就别和小孩计较了,这事就算了吧算了…” 男人打圆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慕阳开口阻断。 “一句道歉也没有就想算了?” 男人知道自己这是碰到不怕麻烦事得硬茬了,他直滴溜滴溜了眼睛,把视线对上了林笙。 他拍拍身旁还在不停哭闹的孩子,直开口道:“快去给沙发上的哥哥道个歉!” 那小孩似乎是从没见过自己父亲的语气此般凶恶,像是被瞬间震慑了住,瘪着嘴不情不情愿地朝着林笙走进了几分,却是避着廖慕阳远远的,走在了沙发的左边。 “对不起!” 这对不起三个字非但说的没一点歉意,反倒像是施舍般的趾高气昂,就连林笙这么软乎好说话的性子,都被这句道歉听地微拧起了眉毛,他没有回应这个小孩,不只是因为他不能说话,更是因为他不想接受这份道歉。 那小孩看着林笙不说话,又尖着嗓子叫了起来:“我都道歉了你为什么不说没关系!” 林笙被这话听着头一次微起了气闷,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让眼前这个小孩认为一句道歉就一定能换来别人原谅的。 其实林笙自一开始就没想同小孩计较,他觉得小孩年纪小,即便有让人不太舒服的地方,自己年纪大让让他也无妨,更何况从前在林书平同事的孩子面前受了欺负,林书平也一直是让他毫无底线的去大度去原谅,导致于这种退让已成了他的习惯。 但是今天这个小孩,真的太过分了。 小孩的父亲,看着林笙低着头久久不回应,面庞直染上了急色,他跨步走到了小孩的身旁,对林笙开口道:“你都这么大了就别和小孩计较了,这都道歉了你还不说话,未免有点太…” 男人没把话说完,但众人也是猜出了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林笙小心眼。 “长的也挺白净的一男孩,怎么就得理不饶人呢…” “和一个小孩计较这么久,真的是…” 林笙听着这话,放在膝盖的手攥的有些骨节发白。 男人一句句抱怨式的话语,像是把本就有些社恐的林笙推向了一个深渊,林笙那被廖慕阳小心翼翼保护着缓和了许多的敏感再一次被勾引了出来。 他突地就想用手机打出没关系三个字,用妥协来赶紧结束现在这个场面,但就在他生出这想法的一瞬,身旁的廖慕阳先发了难。 第81章 没有教养 -- 第116页 落在地毯上的玻璃杯被拾起,直朝着那小孩父亲的下颌砸去。 玻璃杯的分量不轻,再加上廖慕阳的力气,那男人的下颌和玻璃杯相撞发出了一声明显得砰响。 玻璃杯顺着重力再次落在了地上,男人的下颌也肉眼可见得红肿淤青了起来,而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女人,看着自己丈夫被砸登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都道过歉了,你怎么还打人呢!讲不讲道理啊!” “老公你没事吧!” 下颌上的痛楚明显不轻,男人拼命地捂着下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睛也止不住地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 一旁的小孩看着这场景吓得直在原地开始嚎啕大哭,沙发上的林笙也被场景看地愣了住,甚至连手机都忘了捏出来。 廖慕阳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现下的场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还是小孩不懂事,我都道过歉了,你是长辈就别和我计较了。” 廖慕阳这话说完前半句时,那女人已露出了几分要撒泼的迹象,毕竟廖哥都二十五了,说自己还是小孩明显是歪理,但是后头那话一接上,便只能让那两夫妻吃了哑巴亏。 他们的年纪确实可以说是廖慕阳的长辈,而廖慕阳的年纪在他们面前也确实可以称的上一句小孩。 四下的声音一度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隐隐散播出了几分忍压的哼笑。 那夫妻听着这明显就是嘲笑的声音,面上的神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直恼羞成怒的准备和廖慕阳对骂,不过也就在他们想要开口撒泼的时候,廖老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年初一的,在我家闹事成心不想给我讨个吉利啊。” 方才事情发生的时候,廖老爷子和黄奶奶正带人上了二楼的书房去拿东西,所以一楼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听见也不知晓,直到有人见情况不对,上了二楼找了廖老爷子说了事情。 廖老爷子一听林笙受了欺负,直把拿东西的事儿先交给黄奶奶,自己急匆匆地下楼去了,连带着方才那说出的话,也是不客气的很,毕竟廖家人护短那是祖传的,更何况这事本就是旁人不讲道理。 那对夫妻见着了廖老爷子,嚣张的气焰登时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的彻底冷了下去,那男人的妻子正准备开口却被男人扯了扯衣袖制止了住。 男人到现在还打心底认为这事成了廖慕阳理亏,他此次来廖家也是有求于廖老爷子,所以不如在老爷子面前卖个惨,再息事宁人显得大度的卖个人情。 只不过这想象很美好,现实当真是很残酷,廖老爷子再开口就是更加不客气的一句话。 “小孩能做出这种事,只能说明他没教养,至于为什么会没教养我想不用我多解释了。” “两位既然这么不讲道理,那我也没有什么道理可以和两位讲,排水案的官司我绝对不会参与,两位从哪来回哪去吧。” 这话已经说的够直白也够难听了,即便是个傻子也该是能明白今天上门来求的事儿是绝对成不了了。 那对夫妻也显然不至于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索性是事已不能成,那假客气的脸皮也彻底被撕破。 “不参与就不参与!这世界上难不成就剩你一个律师了?七老八十的死老头我看你还能有几年好活!” “你那流氓一样的孙子也是,他妈的死同性恋恶不恶心,活该断子绝孙!” 他说完这两句似乎还嫌不够难听,直抬着手指戳着周遭的人,开口道:“你们也小心点少来他们家,鬼知道他妈的会不会染上艾滋!” 廖慕阳听着这几句话时,再忍压着自己不动手的克制也被挑拨到了极致,他瞬地抬步,那攥紧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却被老爷子一句话叫了住。 “慕阳,别和这种人计较,他们不会做人迟早会有人教他们做人,小笙还在别吓到他。” 老爷子也是了解自家孙子,知道前两句话肯定制止不住他,索性是带上了林笙。 不过这话也并非只是为了制止廖慕阳,而是老爷子瞧见了林笙听见那几句话时面色肉眼可见得苍白了下去,他担心小孩再待在这情绪会不稳定。 廖慕阳听着老爷子说林笙,那爆发的情绪总算是被压下了几分,他开口直朝着那对夫妻冷冷地吼道:“滚!” 那对夫妻似是被近在咫尺的廖慕阳,和那攥的骨节发白的拳头吓了住,面色难堪地扯过了一旁的小孩,朝着大门快步离去。 洋楼的大门被用力关上,发出了一声砰响,客厅原本祥宁热闹的气氛一度变得十分生硬冷凝。 廖慕阳吞下了怒气,准备转身去看林笙,但这余光无意地游走过周遭的人的面上,也看出了少数人面上隐约的嫌恶。 这种像是在看什么垃圾的嫌恶廖慕阳很熟悉,他知道是托了刚刚那男人说出的同性恋、艾滋两个词的福。 毕竟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舒适圈,大部分的人对这份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感情还是会下意识就表露嫌恶。 在老爷子家已经算是比较好了,老爷子的朋友大多数还和他一样思想开放的,但即便是这样嫌恶和攻击依旧存在,廖慕阳可以无视,林笙却并不行。 廖慕阳想到这点连忙回头看向了沙发上的林笙,也果不其然小朋友的面色已经愈发得苍白。 廖慕阳再没有心思去想旁的,直走到了林笙的身旁抱小孩似的把人抱了起来,一手稳稳地托着他的臀腿、一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将那小脑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 第117页 廖慕阳只想着能让小朋友少看些那种目光,哪怕几眼都是好的,毕竟林笙爱敏感的胡思乱想他再了解不过。 他是真怕小朋友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不管是心上的还是肉体上的,更何况这心伤易受,却极难治愈。 “爷爷,我先带笙仔上去了。” 廖慕阳很少有正儿八经叫爷爷的时候,廖老爷子自然是清楚他的想法,直开口回道:“嗯,快去吧,房间桌柜里有药箱给小笙揉一揉脸。” “嗯。” 廖慕阳应完这话,也不再开口直抱着林笙大步走向了楼梯,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 客厅里的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也不说什么,只等着廖老爷子开口打了圆场,这种尴尬的气氛才缓和上了许多。 大家也都是历过各种人情世故得老油条,不过一会儿说笑讨论的声音便恢复如常。 第82章 给他底气 洋楼的隔音还算不错。 廖慕阳抱着林笙上了二楼关上了房门,楼底下熙攘地说笑也锐减了大半,只偶偶还有些细碎的声音传入。 林笙被廖慕阳轻轻地放上了床,他垂着头、牙齿咬着下唇,活像是一个做错事不敢吭声的小孩。 廖慕阳照着老爷子的话找到了药箱,没一会儿就找出了里头消肿的药,药膏浓烈的薄荷味缓缓弥漫在了鼻间,林笙在一瞬间就闻了出来,这和当时在廖慕阳家廖慕阳给他涂脸的是同一种药膏。 干燥热暖的掌心融着凉冷的药膏,贴合在下颚轻轻地揉着,登时把林笙的记忆带回了他和廖慕阳初识的那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记忆一在脑袋里上浮,林笙那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花再一次出现在眼眶中。 温热的泪花一滴滴地擦落在廖慕阳的手背上,林笙泪眼婆娑地看着不受控制落下的泪珠,直慌乱地抬手比划着「对不起」。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比划着对不起,明明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廖慕阳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小孩,心底最后一丝的躁怒也被熄灭的彻底,他连忙抬手抽过一旁柜子上的纸巾,麻利地擦干净了手掌剩余的药膏,随后便一点点轻轻地用纸巾吸干净了那双葡萄眼里头氤氲的雾气。 用过的纸巾被无情地丢进了纸篓,廖慕阳抱着小朋友坐上了床。 廖哥背靠床头坐着,把林笙面对面地放坐在他的腿上楼进了怀里,让小朋友软乎乎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只手紧扣住了小朋友的腰,一只手则顺着那脊背从上到下不断地轻轻拍抚,他低头下巴轻抵住林笙的脑袋,让小朋友融入了一个安全感十足的姿势。 浓重的酸涩堵在林笙的喉头鼻腔,让林笙难以喘气,直到廖慕阳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那种冰冷的窒息感才逐渐地缓和。 他就像是一只在暴雪中迷途了许久的兔子,运气十足地找到了回家的路。 “笙仔不哭。” “没事的,不是笙仔的错。” “我们不要因为垃圾的话伤心好不好?” 廖慕阳一句句轻哄的话传入林笙的耳中,不断安抚着被吓到的、又或者沉浸在自责中的小朋友。 林笙听着这些话,乖乖地窝在廖慕阳怀里点了点脑袋,只是那手依旧紧紧地揪着廖慕阳胸前的衣料,像是怕下一秒就会失去眼前的安宁。 廖哥看出了小朋友的不安,只把人抱的更紧了几分,那手中安抚的动作也一刻没停。 “宝贝不哭了,睡一会儿好不好?” “哥哥抱着你睡一会儿就都好了。” “笙宝最乖了…” 廖慕阳一句句压低声线哄睡的话,换来的是林笙乖乖地点着脑袋,逐渐阖眼在他的怀中迷糊地睡了过去。 廖哥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等着怀中的小朋友彻底睡熟了,才轻轻挪开了抵着脑袋的下巴,看了看睡熟的人。 小扇子似的睫毛还挂着几分湿润,揪着衣料的小手在熟睡中也依旧没松开,还有那下颚依旧泛着些许得红肿。 廖慕阳看着这些日子一直被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小孩,眼前的情况,那颗对谁都硬的下来的心忍不住地有些发疼,他只抬手轻挪了挪,把小朋友抱的愈发得紧。 - 林笙不困,只是沉浸在那种环境中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所以这睡也睡不了多久,不到四十分钟就在廖慕阳的怀中迷迷糊糊地醒了。 廖哥感着怀中的小脑袋轻轻地挪动,立马低声开口问道:“笙仔,醒了?” 睡意朦胧的林笙听着耳旁熟悉的声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只是这迷糊没持续多久,就因为回想起睡前的事清醒的彻底。 廖慕阳顺着林笙坐起的动作微微松开了手,只是没有放开依旧松散地圈着小朋友的腰。 林笙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要比划什么才好,只垂着头重复了那小鹌鹑的模样,廖哥看着林笙动作,自然是把那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松开一只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想着小朋友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 “笙仔,今天下午你听到的话,看到的那些表情、反应,都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林笙没有抬手比划什么,只愣愣地点着头,回应着廖慕阳的话。 廖哥看着自家小朋友的反应,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给小朋友灌输那些头头是道的道理,但是有些话不说是真的不行。 -- 第118页 毕竟小朋友需要安慰,可以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可以是一句安抚的话,但总归两两结合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笙仔在难过什么,那些人的想法不对、做法更让人恶心。” “但是笙仔,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即便不是因为所谓的同性这个原因,也不会缺少讨厌我们的人,毕竟我们又不是钱哪人做到让每个人喜欢。” “所谓的同性就一定有艾滋病那就更是无稽之谈,病毒需要有感染源,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有那又怎么会得病呢。”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微微抬起了头,只是依旧有些说不出得难过的情绪。 廖慕阳的视线从始至终都一转不转地盯着林笙,直到小朋友的情绪开始一点点的融化,廖哥便更有了动力,只揽着林笙的腰朝着自己挪了挪,给小朋友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才继续开口道。 “但是有不友善的人那就一定也有友善的人,仇森和路捷他们俩也是同性我就不说了,那陈山和江婳祎笙仔还记得吗?” 林笙当然记得自家哥哥的朋友,直乖生生地点了点头。 “那笙仔觉得他们好吗?” 林笙接触过两人,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好相处,直又点了点头。 “你看他俩就不是同性,但也不会去讨厌和排斥同性,所以同样的道理,我只是希望笙仔不要被今天的这些人影响。” “笙仔要知道,虽然包含恶意的人很多我们也无法避免,但总也还是有善意的人。” 廖慕阳的脾气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文邹邹地讲过大道理,这许多的第一次倒是都给了怀中的小朋友。 他这说来说去,绕了一圈也只是怕林笙会被今天这些人表露的情绪影响,再加上这个世界上厌恶同性的人远比能接受的人多的多,他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跟在林笙的身边保护。 小朋友的性格敏感,这些外来的情绪和目光终究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他只能不断地告诉林笙没有关系,同性并不恶心、也不会得那滥交才会得的病。 他要给小朋友底气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错,也无需因为害怕和所谓的会给他添麻烦而忍气吞声退步的道歉。 今天下午他爆出的情绪,大多是源于那对夫妻恶心的作为,却也有一小部分是在跟自己较劲,因为他看见了林笙想要取出手机的动作,也因着那时候林笙的面色猜出了他想做什么。 因为是很喜欢也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人,廖哥也不像从前那般的混不吝。 他在林笙睡着的时候也会胡思乱想,也会忐忑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给足小朋友安全感的原因,才让小朋友在他在的情况下仍产生要退让的情绪。 廖哥又不是超人,他也是需要小朋友用行动来给出一点点回应的,毕竟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那再混不吝的性格也会稍稍变得爱天马行空。 第83章 瓢泼大雨 林笙那迟迟不开窍的小脑袋,似乎是终于熬过了那慢长的反应期,慢慢地感受到了廖哥的一点心境。 他抬手对着廖慕阳慢慢地比划到:「哥哥,对不起,下午想要找你的,但是那个小孩子扔的东西进了眼睛,一下子脱不开身。」 「而且大年初一不能给廖爷爷添麻烦的。」 廖哥细细地翻译着小朋友难得解释的一大段话,直在心中翻完了全部意思,才开口问道。 “所以笙仔被欺负了,第一时间是想来找哥哥的是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点了点脑袋,一副坚定的模样。 小朋友的一句话,让廖哥有些忐忑的心境登时稳的不能再稳。 也不得不说爱情的魔力有时候真的很神奇,只不过,人有时候就是喜欢不断去确认一件已经很明确的事,更何况小朋友害羞的样子这么可爱,廖哥确实是有些忍不住地想欺负欺负。 “那~笙仔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想来找哥哥啊?” 这话音明显带上了几分愉悦的调侃,林笙也算是听了出来,直眨巴眨巴了眼睛,那耳朵尖尖也逐渐的升了温。 他不自觉地挪下了视线,不再对着廖慕阳,只抬手缓缓地比划到。 「因为哥哥很好。」 林笙其实是想表达廖慕阳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和依赖,但是这话想表达得委婉确实比较难,本就语言困难的林笙也只能用很好来表达了。 廖哥看着小朋友纠结害羞的就差把自己挖个洞埋起来了,也就不再逗他,只又把人抱着挪了挪贴近了几分,认真地开口道。 “好了笙仔,不纠结了,哥哥知道你想说什么,笙仔不用非找个词描述的。” 林笙听着这话,才逐渐散开了脑袋里纠结的思绪,对着廖慕阳点了点头。 廖哥看着小朋友已经差不多从下午那事的情绪中跳脱了出来,但仍旧有些不放心得多念了一句。 “宝贝,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再怪自己、不要再认真地放在心上,你就当他们是没有办法不存在的细菌忽视就好了,也不用去害怕,哥哥一直都在,一直会保护你。” “还有一件事儿,笙仔你要记住了,你现在是家里的一份子,出了什么事爷爷奶奶和哥哥都会站在你这边,而不是觉得你添了麻烦。” “所以笙仔以后不可以再拿自己当外人,你可是老爷子和黄姨都认证过的孙媳夫,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还这么见外的话,小心他老顽童的脾气上来跟你急。” -- 第119页 “这些话笙仔一定要放在心底记住哦。” 廖慕阳这话说得十分俏皮,明显就是一副哄小孩的口吻,但这话音中的字词换任何一个人当听众,约莫都是会感动心暖的不能自己,更何况是林笙小朋友。 廖哥只看着小朋友抬起了头,朝着他认认真真地点了点,还抬着那双白嫩嫩的手比划到:「放在心底了。」 那双葡萄眼氤氲着几分湿漉漉的雾气,却不像是想哭,总归是廖哥形容不出的令人心软。 廖哥忍不住地圈紧了小朋友的腰,把那张精致的小脸朝着自己带进了几分,嗓音里的那份痞气也被自然而然地牵引了出来。 “刚刚抱着笙仔都没有休息,有点累了,笙仔要不要犒劳一下哥哥。” 这一句话里头,林笙只锁定了那关键词:好累,单纯的小脑袋再不想别的,直抬手比划到:「要怎么犒劳。」 廖哥看着眼前软乎乎的小人,故作沉思地喃喃道:“嗯…让我想一想。” “嗯,想到了,要不然笙仔亲一亲哥哥?” “笙仔可甜可甜了,亲一口就甜的哥哥一点都不累了。”廖大狼不要脸起来的功力,那绝对是天下第一。 林笙听着这些腻腻歪歪不要脸的话,直单纯地挪开了视线粉了粉脸颊,愣了一会儿,便在自家哥哥笑眯眯的凝视中难得主动地发起了进攻。 只不过那动作生涩的唇瓣贴上来的一瞬,就被廖哥夺去了主动权,唇瓣齿关轻轻松松地被撬开,连带着小朋友平稳的呼吸也逐渐被攻陷得急促。 直到林笙被欺负得面色潮红、双眼雾蒙,那突传来的敲门声也算是解救他于羞涩致死中。 门口传来的两声敲门声虽轻,但在这安静的只剩唇齿纠缠的房间中依旧是有些突兀的。 这突兀自然是表现在了敲门声出现的那一瞬,廖哥怀中的小朋友可怜兮兮的被吓到般地颤了颤肩膀,整个人登时跟缩壳的小蜗牛一般愈发紧缩进了廖哥的怀中。 廖哥抱紧了缩进他怀中的小朋友,散着浓浓宠溺得轻轻哼笑了一声,也就不再缠着小朋友亲,边安抚地揉着小朋友的脑袋,边开口回应那敲门声。 “谁?” “阳阳是我,楼下人都走光了,你带着小笙下来吃晚饭吧,这个点该饿了。” 一下午的折腾,时间过的也确实是快,都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廖哥听出了外头的声音是黄奶奶,直开口回应道:“好,马上就来。” 外头的黄奶奶听着这声回应,也不多留,应了句好,便迈着步子下了楼。 老人家都来叫了,两人自然也是没有再腻歪着的理由,廖哥抱着怀中的小朋友去浴室理了理睡的有些炸毛的头发,也就不再逗留地下了楼。 下午沙发旁的那一片狼籍早已经被收拾干净,再不见当时剑拔弩张的战况。 林笙被廖慕阳牵着下了楼,看见坐在饭桌上的廖老爷子,明明心里死死记着自家哥哥告诉过自己的话,一次次地在心中鼓励自己鼓起勇气,却还是难改性格中固化的敏感,一见到老爷子就觉得有些对不起。 不过好在廖老爷子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秒钟就看出了孙媳夫的小情绪,直爽的性格把那话掰开揉碎的说了个通透,爷孙俩一唱一和彻底消除了小朋友心底最深的那一抹担心与抱歉。 这一顿饭照旧说说笑笑吃得温馨。 吃完了饭,林笙在厨房帮着黄奶奶收拾,廖慕阳在书房陪着老爷子下棋。 廖哥虽然脾气冲,但还是有分寸的性格,知道这大年初一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和老爷子工作上的事儿挂钩,更何况下午听着老爷子说了什么排水案,自然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上了一句。 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子在担心什么,实话实说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那对夫妻的工厂把没净化过的工业污水直接排入河中,造成了严重的生态污染,周遭的居民屡次劝阻、警告未果,忍无可忍地把工厂给告了。 这案子明显的理亏不好打,也只能看请的律师的本事了,所以他们这目光便转向了老爷子。 但这事着实是太没有道德底线,老爷子本就不想掺合,今天这误打误撞的倒是给了老爷子彻底让他们死心的机会。 廖慕阳听了老爷子的话,也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顾虑,难得安分地陪老爷子下了会儿棋。 这一晚上也就这么安宁的结束了,廖哥哄着小朋友睡着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刚准备阖眼睡下,外头一道划破天空照亮了屋子的闪电就带着那彻耳得轰响,挂印在天空。 瓢泼的暴雨也就这么没有预兆的应声而来。 第84章 哥哥抱抱 没有预兆的暴雨带着突然加剧刮动的风声,隔着那厚实的玻璃窗依旧清晰地灌入了耳朵。 时不时便炸起的雷声带着那青白明晃的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纱,把屋内照亮了大半再又灰暗下去。 这景象对于廖慕阳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太大的干扰,最多是吵了些许,塞上个耳塞照样睡得舒心,但对于林笙来说便是紧缩进厚厚的被子也依旧难以避退的害怕。 新城在正北本就是很少下雨的气候,要是真下也就是雨声大了些少有打雷的情况,一年也遇不上两三次。 每每遇到了,林笙不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就是捂着耳朵躲进了狭小的衣柜,但今天这风雨雷电来势凶猛的模样,这两个方法都明显不太管用了。 -- 第120页 在那雷声劈下的一瞬林笙便被惊醒得彻底,忽明忽暗的房间伴着那风呼啸刮颤过窗户的声音,让林笙忍不住地绷直了身体,像是被鬼压床一般久久地缓不过神。 直到那浑身的寒毛不断地竖立,他才微微回神,颤着手小心翼翼地点开了身旁的灯。 暖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却依旧带不走那驱之不散的恐慌,林笙深深换着呼吸想要压住那从心底蔓延的不安,但依旧轻而易举的被呜涩的风声、颤抖的门窗、忽明忽闪的电光击碎。 那双乌润软和的葡萄眼此刻浸满了无助,林笙捏紧了手机点开了屏幕,看了看上头的时间无限纠结,但最终还是被心底那股下意识寻求安全感的依赖打败得彻底。 他鼓起勇气用力掀开了被子,双手捂着耳朵猛地下了床朝着房门跑去,连拖鞋都忘了穿,直光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不停、一步不回,仿佛像是身后有迅猛追赶的鬼怪。 林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跑到了隔壁,这双脚刚刚站定,那原本紧闭的房门便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地从里打了开。 廖慕阳看见小朋友的那一刹那有了一瞬得错愕,不过也就只有一瞬。 本来那一声刺耳的惊雷没让廖哥担心什么,但那接踵而来的暴雨和大到刮的门窗都微微颤动的风,终究是让他起了担心。 自家小朋友胆子这么小,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吓醒了,所以廖哥也就思索了一瞬便下了床,准备开门去隔壁看看林笙的情况,哪知道这一开门便和小朋友撞了个正着。 林笙那张白嫩又精致的小脸上遍布了害怕和无措,那房门被打开的一瞬,他甚至被吓的只不住地颤了颤身体,直到那张熟悉又令他安心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憋忍着的害怕才被彻底释放。 小小一只的人发不出声音,却也下意识无措地张合了口型,无声地喃喃着:「哥哥抱抱。」 细瘦的手臂自动乖乖地展了开来,像是一受了极度惊吓寻求安抚的猫咪。 廖哥被小朋友可怜兮兮的模样吸住了注意力没住意到那口型,但好在也从那展开的手臂中接收到了信息。 他的视线往下挪了挪,注意到了林笙白皙的脚就这么没有隔阂大咧咧地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这一幕出现在眼中,廖哥再不想别的,直在林笙展开手臂的下一瞬便轻轻松松地托着他的小屁股把人抱在了怀里。 林笙被抱起,直熟悉地把脸埋在了廖慕阳的颈窝,连带着那手也紧紧地揽上了廖慕阳的脖颈。 廖哥一只手稳稳地托抱着小朋友,另一只手关上房门后便放上了那微微颤动的脊背,边走边轻轻地拍抚着。 他亲亲林笙的额角,时不时地开口说道一句:“没事没事,笙宝不怕。” 这种一秒不停的安抚,直到廖慕阳抱着小朋友上了床,才稍稍了松懈了下来。 廖哥拿过小沙发上毛茸茸的毯子把林笙裹得严实,面对面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就撩起了睡衣,直捏着那双比自己小上几号白皙又可爱的脚放在了自己暖炉似的小腹上,再用干燥温热的掌心一边一只地包住了那同样冰凉凉的小手。 冰凉的脚触上温热的皮肤,廖哥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林笙极度担心自家哥哥会着凉,便瑟缩着想把脚抽出来,但却得了廖哥一句话的制止。 “乖,别动,捂一会儿捂热了先。” 林笙向来乖巧听话,听着廖慕阳这话,即便是担心却也乖乖地停下了动作。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捂了一会儿,直到手脚都被同化得温热,廖哥才满意地松了开来,缩成一个小团的小朋友也总算是能换了动作。 廖哥抽走了林笙身上的毛毯,抱着小小一只的人钻入了厚实的被子,面对面躺着被圈抱的姿势,让廖慕阳身上的热度无限地感染林笙。 廖哥一只胳膊给小朋友当了枕头,另一胳膊紧紧地圈住了小朋友的腰,让两人紧紧贴合,他低头看着小朋友的发顶,感受着怀中微微僵硬的人逐渐地舒缓了开来,才开口又轻又温柔地问上了一句。 “笙宝是不是吓到了?” 林笙小婴儿似得双手轻攥着拳头放在了廖慕阳的腹部,那额头也是贴在了廖慕阳的胸膛,一副回到了避风港安心又黏人的模样。 廖慕阳的声音缓缓传入了他的耳朵,才让他下意识地蹭着那结实的胸膛点了点头。 廖哥感着怀里的小朋友黏人的动作,回想着刚才在房门前看到的穿着宽松的睡衣显得愈发瘦小可怜的小朋友,整颗心简直软的可以化掉了。 外头的雷雨和风声照旧不停,估摸着这一晚上也是难停了。 廖哥动了动鼻尖,闻了闻怀里散着股淡淡的奶香味的小朋友,大尾巴狼似的开口诱哄道:“雷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笙宝今天就和哥哥睡好不好?哥哥抱着不用怕。” 这一字一句用廖哥那染着微哑又痞气的声线说出,简直是不要太勾人,林笙这只单纯的小兔子直接上了勾。 廖大狼感着怀中再次传来的点头蹭动,闻着那股似有若无的奶香味缓缓地阖了上眼,还不忘勾起那心满意足的嘴角,边一下下安抚似的轻拍着小朋友的背脊,边喃喃自语般地哄说道。 “宝贝睡吧…” “乖…不怕…” “哥哥一直在…” -- 第121页 外头依旧狂风骤雨不曾停歇,林笙却再没有了一丝一毫害怕的情绪,就连那睡着时惯会冰冷的手脚也暖和的不像话。 耳边一句句能令人脸红心跳的喃喃,却像是能定心的咒语一般扎根在林笙的心底。 林笙下意识的又往那暖和的胸口蹭了蹭,像是寻找到了全身上下满满安全感的来源,安宁得像是在母亲肚中还未出世的小孩。 廖哥感受到了怀中人微微地蹭动,只以为是他还在害怕那外头呼啸的风雨,直用那当作枕头的手臂微微弯折了过来,温热的掌心充当了不会令人难受的耳塞,轻覆住了那只暴露在外的小耳朵。 林笙的听力瞬间被模糊了大半,唯一还能听得清晰的声音,便是面前那胸膛下沉缓又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接着一下,伴着那呼吸棉长而又无尽。 像是被风暴席卷的大海上那永久伫立的灯塔散出的一声声绵长的塔钟声,令人有了像是寻到最终归宿的心安。 那双被恐惧浸泡许久的葡萄眼,在安全感十足的怀抱中,终于轻缓安心地阖上了。 第85章 启程回家 暴雨过境的第二日,八九不离十的是个艳阳天。 昨夜凌晨突发的暴雨让第一次相拥而眠的两人睡得心无旁骛、日上三竿。 廖慕阳那如同小暖炉似的体温,直让林笙在寒冷的冬天依旧管用的生理时钟也难得得长时间下线,直到十点半 ,黄奶奶都要开始做午饭了,两人依旧没下来吃早餐。 老人家担心两人睡过了头反倒会昏沉的不舒服,索性是上楼瞧了瞧,这一瞧便瞧见了林笙的房门大敞着里头也没人。 毕竟是过来人,这一想就想明白了,甚至是刹不住车的想多了,所以那想要敲门叫醒两人的想法也彻底消散了下去。 不过房间内酣然的两人这潜意识里还是有点数的,黄奶奶没下楼多久,林笙便在廖慕阳怀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枕着手臂的小脑袋一动,那手臂的麻感顿时传遍廖哥全身上下,惹的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地闷哼一声,也跟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本欲发作的起床气,在感受到怀中软香软香的小朋友时消失的彻底。 林笙愣愣地抬眼,看着眼前滚动了两下的喉结,那张睡迷糊的脸登时清醒了过来,甚至肉眼可见的粉润了起来。 他躺着无措了一会儿,便准备小心翼翼地从廖哥的怀中钻出去,哪知道这手刚轻轻一动,那腰间结实的手臂便圈得更紧了几分,连带着把他整人都贴的离那胸膛更进了几分。 林笙眨巴着眼睛,感受着廖慕阳的体温隔着那薄薄的衣料传向了自己的面颊,那脸依旧是红的不能再红了。 还好昨天睡觉的时候廖慕阳没来得及脱睡衣,要是放在从前廖哥裸睡的时候,林笙的脸怕就不是红了,是要炸开了。 “嗯…笙宝乖…再让哥哥抱一会儿…” 廖慕阳明显是没从困顿的睡意中彻底清醒过来,他低头下巴贴着林笙的额头,启着刚睡醒时沙哑的声线懒洋洋地拖长着话音。 林笙听着这话,登时放弃了起床的想法,只任由廖慕阳圈抱着,在那怀中乖乖地缩成了一团,听话的不得了。 只可惜醒了终究是醒了,廖哥没懒床多久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抱着小朋友,鼻间叹出了一声绵长低缓的气音后,睁开了已经变得清明的眼睛。 他缓了缓酸麻的不得了的手臂,一言不发地抱起了怀中缩着的小朋友直奔浴室去洗漱。 林笙突然脱离了暖乎乎的被子,接触到冷寒的空气忍不住地颤了颤,不过还好廖哥的体温足够当半张被子使,小林笙直贴紧了自家哥哥汲取暖意。 廖哥一手抱着小朋友,一手开门、拿东西,轻松的模样简直是男友力爆棚,只可惜小朋友迷迷糊糊的没注意到。 林笙昨晚没穿拖鞋,廖哥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本就手脚冰凉再加不穿拖鞋那还了得? 所以廖哥这一路都抱着小朋友,在浴室刷牙洗脸的时候倒是放下来了,不过是让那小上自己几号的脚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林笙当然是怕踩疼自家哥哥啊,毕竟他虽然轻但还是有些重量的,不过架不住廖哥的极度宠护,自然是没给小朋友拒绝的机会,一路不是单手托着屁股抱着,就是站着踩在他的脚背上。 直到抱着林笙回他的房间拿衣服和拖鞋时,小林笙才从那仿若没有“自理能力”的状态下解除了出来。 廖慕阳看着被自己打扮的看着就暖乎乎的小朋友,总算是满意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只牵着小朋友下楼吃饭去了。 至于小朋友本人,依旧徘徊在有些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直到瞧见了饭桌上的廖老爷子和黄奶奶才恢复了几分。 — 今天中午还是吃饺子。 因为廖慕阳和林笙要返程回家了。 廖慕阳回来时特地和林笙询问过林书平回来的时间,算一算也就是明天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回家了。 廖哥昨晚就和廖老爷子打过了招呼,廖老爷子听着是因为林笙家里的情况才要早回去,自然是没有半点反对,反倒是嘱咐了廖慕阳几句要多注意注意林笙的身上有没有伤。 这种事廖哥自是不用老爷子说也心中有数,直应了下来。 -- 第122页 中午的饭依旧是延续前几天的和谐,时不时地说说笑笑。 回程开车得耗上四个多小时,趁着天色早出发路上好开也安全,廖老爷子也就没再多留两个人。 廖哥的车从半年前开始就一直停在了老爷子这,没来得及开回去,这次也正好开着它回了家。 老爷子知道廖慕阳这次来准备开车回家,也在年前就提早给车加满了油顺带做了个保养,等着廖慕阳今天去后院取车,那半年没开的车完全没有积灰破落的感觉,也多亏了老爷子细心。 廖哥去后院把车开出来,林笙仔前院听着廖爷爷和黄奶奶说话。 “小笙这是我和你黄奶奶的号码,你存一下吧。”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点头,拿出了手机把两个号码记了上,却又听见黄奶奶说道。 “小笙再和我们加个微信吧,这样平时聊天的话更方便。” 林笙听着这话,愣了一会儿,才低头在手机上打出了话。 「黄奶奶,我没有微信,抱歉。」 这事倒真不是林笙太久没朋友和社会脱节了,主要还是林书平的锅。 以前林书平的同事见了林笙觉得这小孩又乖又可爱,也有不少人问他要过微信,毕竟网络都这么发达了,认识的人加个微信那是很正常的事,但都被林书平用林笙不爱用手机的借口给回绝了。 其实私底下是他亲口警告过林笙不准注册微信。 其中的原因倒也不难想,正是因为网络太发达了,林书平才怕万一林笙有了微信,网朋友圈发了些什么不该发的,那这事带来的后果便会像是滚雪球一般的麻烦加不好收拾,所以干脆是一劳永逸,没有最好。 林笙也不是没想过偷偷注册一个,毕竟是小孩,周遭的同学都有微信自己却没有,一开始难免有些强烈脱节的不适感。 再加上偶尔也会有同学想和他加个微信,但林笙都只能有些尴尬的表达自己没有,而同学的表情大多数是觉得不的思议,还有少数约莫就是觉得林笙很作。 但微信注册微信要用手机号,林书平一搜就能搜到,被发现的后果林笙也难以承受,索性便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即便是认识廖慕阳后,两人也是用的短信的方式来联系的。 第86章 安全到达 黄奶奶看着小朋友微垂着脑袋,一脸抱歉的表情,一句话带过后便不再提这事,只抬手轻轻揉了揉林笙的脑袋,和廖哥平时的动作如出一辙得温柔,只是更多了几分年岁浸润后自带得慈祥。 “没有微信也没事,以后就多和爷爷奶奶发发短信,一样能聊。” 老人家慈爱的话,像是一张并不勒人又舒适的网,温温柔柔地包裹住了林笙,让人被安抚舒心的可以。 林笙听着这话,直点着脑袋,大大的葡萄眼润呼呼地看着眼前的两个长辈,只衬的他愈发得乖巧。 廖老爷子看着小朋友,起不来一点和自家孙子碰面时的“恶语”,只无下限的充斥了一股老人家的和蔼可亲,甚至还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心疼。 老爷子是听过廖慕阳说过林笙的家庭环境,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 他朝前走了两步,像是真的在摸七八岁的小朋友似的摸了摸林笙的后脑勺,顺带着开口道。 “小笙,以后放假了要是有空,随时都可以来爷爷奶奶家玩,住多久都行。” “还有要是慕阳那个小混蛋欺负你了,你就给爷爷发信息,爷爷帮你骂他。” 林笙听着老爷子的话,直打字到:「哥哥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的,谢谢廖爷爷。」 林笙的表达能力不太好,只能照着自己心里的意思直白地用话表达出来,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长辈们倒是都喜欢这种又乖又直的小孩。 廖爷爷看着林笙的回话,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摸着林笙的小脑袋,慈祥地笑了两声。 聊天暂时告一段落,廖哥也把蹭亮的大G开到了院前。 他停好车,就下了驾驶座,直朝着三人站的位子走来,把门口的行李箱和大袋小袋的东西塞进了后备箱,等着搬完了东西又去洗了个手才重新站定在了林笙的身旁。 廖慕阳边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边对着面前的两个老人开口道:“东西都带好了,我和笙仔就先走了。” 老爷子听着这话,点点头,应道:“行,去吧,早走早点到家,晚了乌漆麻黑的也不好开车。” 廖哥听着这话,难得当了回听话的乖孙子,点了点头,便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准备牵着林笙坐上去,只是这刚准备动手,就听着老爷子的话又传了过来。 “有时间多带着小笙回来住几天啊。” “放心老爷子,我都有小朋友了,也不用再躲着你当月老了,肯定常回来。” 老爷子听着廖哥又开始贫嘴的话,不和他一般见识地嗤了一声,随机便对着一旁的林笙笑眯眯地说道:“小笙再见,有空常给爷爷奶奶发发短信聊聊天。” 林笙听着老爷子说给自己的话,直点了点脑袋,随即打字到:「嗯嗯,廖爷爷再见,黄奶奶再见。」 两位老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话没说什么,倒是廖哥先开了口。 “笙仔该改口了,直接叫爷爷奶奶就行,笙仔之前也叫过的。” 廖慕阳的话入了林笙的耳朵,先是让他愣了愣,随即便是从耳朵尖尖热到了面颊。 -- 第123页 一旁的老爷子听着这话,也应和道:“对,小笙以后就直接叫爷爷奶奶就行了。” 爷孙俩一唱一和的,直让林笙有些害羞的又重复在手机上打了一遍:「爷爷奶奶,再见。」 两位老人家看着手机屏幕,直乐呵呵的大差不差一同应和道:“诶,好,小笙再见。” 廖哥垂眼看着自家小朋友明显又开始害羞的模样,直勾了勾唇角,倒也不再逗他,只半抱起了他,把人放上了副驾驶坐,然后关上了车门。 车窗大开着,所以也不妨碍林笙听到廖哥接下来那颇欠却又俏皮的话。 “行了,不用送了,等笙仔一放假有空我就带他回来住两天。” “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小笙还小,你多照顾着点别欺负了人家。” “放心老爷子,你孙子舍不得。” “哼,行了别贫了,赶紧滚蛋吧。” 廖哥听着这话也不再留了,直迈着步子走向了驾驶座,不过这步子迈的稍稍有些大,像是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引的老爷子想揍他一般。 “得,那我走了啊,老爷子你也赶紧的把事儿办一办,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充什么娇羞呢,小心我黄姨等跑了你没地哭去啊。” “对了要是办酒席的话,得提早告诉我一声啊,我好带着笙仔来喝喜酒。” 这两句话一说完,廖哥便一溜烟儿地上了车,连带着瞬间关上了车门,全然躲过了老爷子在后头的暴走追击,只听得了几句语言上的反击。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 “娇羞?这么多年书白读了啊,别什么词都乱用!!” 老爷子这明显带着被戳穿后的不好意思的“气急败坏”,就连单纯的林笙都看出了点点的苗头,直微微笑眯着眼睛,看着外头的老爷子“手舞足蹈”,一旁的黄奶奶温柔地抿嘴笑着。 一副在岁月静好中温柔沉溺的场景。 廖哥看着路边两个老人的表情,忍不住地勾着嘴角笑了两声,也不再贫了,直弯腰边给林笙系好了安全带,边朝着外头正经地说了一句。 “爷爷、奶奶,走了啊。” 老爷子激动的情绪一下子被正经的爷爷、奶奶两个词安抚了下来,虽说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好歹是归入了寻常长辈的几分语气。 “滚吧滚吧,路上小心啊。” 一旁的黄奶奶也接着说了一句:“后面袋子里有个保温盒,里头有做好的饭团,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吃一点。” “好,知道了,回吧,别送了。” 廖哥说完这句,便启动了车,朝着两个老人挥了挥手,也就真的朝着前路开了出去。 林笙靠着车窗,发不出声音便只能默默地朝着老人们挥着手。 老爷子和黄奶奶看着小朋友的动作,也抬手挥了挥,直到那车远离了视线才收回了手,只是仍在那原地站了一会,才有几分恋恋不舍地回了屋子。 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身体没有毛病健康得很,但这日子说难听点也都是开始数着数过了。 这一年到头也难免想多看自家小辈几眼,毕竟这世上的意外分分秒秒都在发生,谁也不能笃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哪一天会终止。 但好在廖哥的情商还算是超群,和老爷子说的话看似混不吝,却也将老人家的心思摸的透彻,在有些事上也尽量隐晦的顺遂了老爷子的心意。 亦如今年会开始常回家。 带着笙仔一起。 - 林笙扒着门窗看了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两位老人在林笙心里都很好很好,就和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一样,有几分不舍也是正常的。 廖哥看着小朋友愣愣想事情的模样,直开口说道:“笙仔如果困了的话,就调调右边底下按键,把椅子放下来睡一会儿。” 林笙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过早上醒得迟,他还很精神,所以只乖乖地坐着看了一会儿漫画。 廖哥开着车,一时间也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看着林笙,所以开动的车和安静舒缓的音乐让林笙没一会就开始习惯性的犯困,直到那小脑袋靠在椅背上开始随着路况一晃一晃。 廖哥注意到了小朋友的情况,把车先停在了路边,等着给小朋友放平了椅背,盖上了小毛毯,才又重新上路。 只是那车速更缓和了几分,在路上四平八稳地行驶着,也让林笙一路安稳地睡到了家。 第87章 酣然入梦 回家前廖慕阳先去了仇森那一趟,把这被寄养了几天就又胖出了一圈小肚子的大毛给带了回来。 一家三口也算是俱全了。 林笙在廖慕阳去领大毛的时候就醒了,等着大毛一回来被放上了后座,连带着副驾驶的他也一同钻到了后座去,被大毛黏着一下一下地求顺毛,直让驾驶座的廖哥看地想把这傻狗再丢回仇森家。 说来也是奇怪,房子这个东西一旦没人住在里面,哪怕只是短短的三天,再开门的一瞬间都能明显感觉到冷冷清清的少了一股人气儿。 不过好在现在家里不只林笙一个人,不然要是让林笙回那个一个人都没有的家,估摸着是会莫名起了几分深入寒窟得阴森。 因为林笙一路几乎都在酣然的睡觉,所以黄奶奶那做好的饭团全进了廖哥那饿得极快的胃。 -- 第124页 廖慕阳本想着到家放个东西就带小朋友出去下顿馆子的,但问了问小朋友还不饿,自己也还行,索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毛一溜烟儿地缩回自己的专属地界,廖慕阳和林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收拾着两个老人家塞来的东西还有衣服。 两个男生出门三天,也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身上一套、备用一套,所以没两分钟就收拾了个干净,只是剩下的老人家塞来的东西,可让两人收拾了好一阵。 都是些黄奶奶自酿的、腌的东西,还有老爷子闲来无事在后院种的蔬菜,总归都是吃的,足够两人在家做饭吃上许久。 往年廖哥可没得过老爷子这种待遇,毕竟这隔代遗传的厨艺确实不够看,不过今年廖哥身旁多了个厨艺高超的小朋友,老爷子也就特别放心地把一批蔬菜给备了上。 总归是不会像给廖哥一样无用武之地的浪费了。 两人到家已经是六点多了,连带着收拾收拾东西这时间也就很快的到八点了,林笙的胃也终于开始苏醒过来,散出一点点的饥饿感。 林笙看了看已经收整完的东西,便抬手朝着自家哥哥比划到:「哥哥,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廖哥正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捏着一杯冰水在喝,小朋友轻拉自己衣角传来的拉扯感,让他立刻回了头。 他看着林笙的手势,想了想开口道:“笙仔,我记得冰箱里还有面吧?” 林笙听着这话点了点脑袋,他刚去冰箱放过东西,自然是对里头的有什么一清二楚。 “那笙仔会做葱油面吗?” 林笙想了想继续点头。 廖慕阳看着自家小朋友说啥啥都会的模样,直忍不住地抱着那软乎乎的人,揉了揉小脑袋,继续开口道。 “那我们晚上吃葱油面吧,刚好老爷子给我们拔了一堆的葱。” 林笙杯廖哥搂在怀里,小脑袋被猛的上手的动作冲击的七荤八素,不过好在还没傻,直愣愣地点了点头,比划了个好字。 廖哥看着小朋友乖愣乖愣的模样,倒也是适可而止地收了收手,直把人抱了起来送进了厨房,然后就极其安分的站在了料理台的一角,看着自家小朋友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青葱。 不得不说林笙的手艺真的是好的没话说,一碗葱油面都能做出花来的好吃,廖哥连吃了三碗,才缓下了劲头,至于小林笙吃了一小碗就已经饱了八分了。 最后收拾厨房的活被廖哥不容拒绝的包圆了,林笙也被抱去了房间,乖乖听话地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等着他洗好后,廖哥才收拾完厨房的活,接着赶忙去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冲了冲。 九点半的时间,还刚吃完东西,睡觉着实是太早了,索性廖哥是窝到了林笙的房间,在那张不大不小的书桌上,看着小朋友涂涂画画,顺带着自己也修修改改。 自家哥哥帮自己改画,林笙自然是开心的不能再开心,直二倍速地升高了自己的精神头和专注力,一画就是投入式的沉浸,以至于那生理时钟也没有因为今天睡得多而迟到太久。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零点,廖哥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小朋友开始有了小鸡啄米的迹象。 廖慕阳知道林笙喜欢画画,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到点了困了还是得先睡觉的。 所以还在努力聚精会神的小朋友,直被廖哥抱起放上了床。 困是真的困了,再加上是冬天,除了哥哥的怀里,暖和的被窝简直是无人能敌,所以林笙小朋友很快的就开始迷迷糊糊了意识。 廖哥看着自家小朋友那软乎乎的无害模样,直勾着唇角无声地笑得像只大灰狼,俯下身轻轻地在那光洁的额角亲了亲,就关上了顶灯打开了小夜灯,轻着脚步走了出去。 可是那轻弱的阖门声和身边热源离去的感觉,登时让还没彻底陷入深眠的林笙醒了过来。 他眨眨眼看了看身旁没人的场景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这种失落感甚至盖过了睡意,以至于最后胆子极小的小兔子头一次在四下无人的黑夜大起了胆子,抱着松软的枕头轻轻敲响了大灰狼的房门。 廖大狼躺在床上刚准备睡下,直又被响起的敲门声从床上唤了下来,他抬手抓了把头发又松开,下意识觉得这个场景和昨晚像了个七成。 也不得不说廖哥的下意识准的可以,他一开门看见的就是穿着他的睡衣显得极小一只的小朋友,双手抱着一只枕头贴在胸前,甚至是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润的葡萄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廖慕阳参照昨晚的经验,直低头看了看小朋友的脚,瞧着穿了毛茸茸的拖鞋才放下了心。 他一把抱起了眼前还有些迷糊的小朋友,贴着耳朵轻轻开口道:“怎么了笙宝,怎么醒了,还抱着个枕头。” 林笙被廖慕阳抱得紧紧的,连带着那枕头一起被圈紧了住,所以即便他放开双手比划,那枕头也掉不下去。 廖慕阳的话围绕在他耳边,林笙脑子一热就放开胆子做了想做的事,直温了温脸,垂着个小脑袋,断断续续地朝着廖慕阳比划到。 「想…和哥哥…一起…睡…觉…」 廖慕阳抱着小朋友也不急,在心里默默地翻着那断断续续的手语,以至于最后翻完被组成一句话的时候,向来没皮没脸的廖大狼都愣了一瞬。 -- 第125页 他在愣着自家胆小的小兔子什么时候这么直白了。 不过这愣也就愣了一瞬间,连让林笙察觉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已经听着廖慕阳开口道。 “嗯~笙宝这么软这么香,哥哥早就想抱着笙宝睡了,不过就是怕笙宝会不好意思所以没说,既然笙宝也想的话,那以后就都和哥哥一起睡吧。” 廖慕阳特地压轻的那声线,贴在林笙的小耳朵旁轻笑着说道。 这声音,就像是情人尽兴时咬耳的情话,听的林笙登时害羞地把脑袋埋进了廖慕阳的颈窝,像是个遁入安全地带的小鹌鹑。 廖哥知道自家小朋友害羞了,直抿着嘴笑了笑也不再开口,关上了房门,便抱着小朋友上了床。 摆好了枕头,盖好了被子。 小朋友照旧是被廖哥紧紧地圈在了怀里,轻拍着脊背说着一句句贴耳低喃的哄语。 小朋友羞红了脸,却也在温暖的怀中轻攥着衣料安心的酣然入梦,连同着那额角发丝上的一个轻吻,和一句长久不变的:晚安宝贝。 第88章 分离三日 在廖哥怀里睡到自然醒,对于林笙来说本来是新一天最好的开启仪式。 可惜就可惜在小朋友被廖哥放下床后,蹦蹦跳跳的去隔壁取昨晚被遗弃下的手机,这才捏在手里没两分钟,令人心情登时坏到极点的短信接踵而至。 父亲:「定了超市外送食材下午到,晚上回来,给老子好好做饭。」 林笙看着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又简单粗暴的话,那颗暖洋洋的心就像是被丢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窟,瞬间冷凝了下来。 廖慕阳从浴室出来,手里捏着毛巾边擦着滴水的头发,边走到了隔壁的房间站定在了林笙的身旁。 小朋友愣神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没注意到廖慕阳的靠近,直到廖哥看到那手机屏幕上的话,不自觉地皱眉且叹出一声不太友好的鼻息时,林笙才反应了过来身边有人。 他微微仰起头定定定看着廖慕阳,那双葡萄眼里头浸满了微润的失落,接着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父亲要回来了,我要回家了没办法待在这里了。」 小朋友难过的情绪,像是暴雨后的涨潮一般瞬间蔓延了开来,廖哥看着顿时有了几分心疼,直抬手把小朋友抱了个满怀,顺便揉了揉那小脑袋。 “没事,算上今天假期还有四天,笙仔可以在你父亲白天工作的时候来找我,然后晚上再回去,没关系的。” 和廖慕阳形影不离的相处了几天,林笙明显是愈发的依赖自家哥哥,这种要掐着时间偷偷摸摸的才能见面的感觉,让他难以消除心中的难受。 廖慕阳坐上了床边,看着一动不动把小脑袋缩在自己颈窝林笙,明显是知道他很难过了。 虽然他也不乐意小家伙不在身旁,但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了,只能先好好哄一哄小家伙,起码不能让他一直难过着。 廖哥低头时不时地亲亲小朋友的额角和发顶,温声地安慰道。 “宝贝不难过了,嗯?” “不在身边的时候可以和哥哥短信聊天,哥哥肯定秒回好不好?” “等笙宝高考完,哥哥就想办法把我们俩的事解决一下,起码不会再这么躲人似得偷偷摸摸了。” “所以笙宝现在乖乖的不想这个事了好不好,还有将近四个月就要高考了,哥哥不想因为这事耽搁你的考试。” “这四个月我们就一起努力坚持一下,其他事情就都交给哥哥,笙宝高高兴兴的读书就好。” 不得不说廖哥哄小朋友真的有一套,不过也可以说是林笙只听廖哥的哄,反正委委屈屈的小朋友听着廖哥的话,总算是缓和下了心中的难受,埋得紧紧的小脑袋也逐渐松了开来,对着廖哥点了点。 廖哥笑眯着眼睛,抬手捏了捏自家小朋友软乎乎的面颊,便开口道。 “好了,民以食为天,还没吃早饭哥哥肚子好饿的,笙仔快给哥哥投点食。” 林笙听着这话,立刻甩开了那点不开心,直眨巴着葡萄眼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想吃什么,我去做。」 廖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想吃笙仔做的鸡蛋饼加紫菜汤。” 林笙得到了准确的话音,边动作麻利地跳下了廖哥的怀抱,边抬手比划到。 「我去给哥哥做饭。」 廖哥看着小朋友恢复了元气,也不阻止那兴冲冲的动作,只又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笑眯眯地回道一句“去吧”。 林笙得了回复,便一步不停地朝着厨房走了去。 廖哥看着小朋友远去的背影,那笑眯眯的脸色登时消散了下去,随即换上了一副有些躁气又有些阴沉的表情。 廖哥是知道自家小朋友的父亲大致有多混蛋,但这直面性看到的话语,和那毫不客气的语气,还是让他忍不住的有些暴躁。 毕竟是自己好好护着的小宝贝,却让家里人这么对待,廖哥想着这事,不免越想越多小朋友以前没遇到他时的经历,那张脸也愈发得痞戾。 他坐在床上,静静地想这事要怎么解决,这一想也就想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林笙上楼让他下去吃饭,他才缓过了思绪。 - 林书平说自己晚上回来,所以林笙得赶着下午空闲的时间去收拾收拾将近一周没人在的房子。 -- 第126页 那地上、桌上微薄的细灰全部收拾擦过一遍是个不小的工程量,廖慕阳自然是不能看着小家伙一个人忙得像是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这好说歹说下才说服了林笙,跟着一起去帮了忙。 廖哥干起正事来手脚还是麻利得很的。 收超市速递、整理冰箱、擦地、擦东西,两人大约花了两个半小时搞定。 这时候时间已经一点多了,两人早饭吃得晚,所以这午饭也就自动往后延了时间。 林笙看着时间还早,便跟着廖慕阳回了家做了顿午饭,好好的喂饱了自家哥哥的胃,又被廖哥念着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才结束了一个中午的劳动。 只不过这休息还是没休息多久就要回家准备晚饭了,林笙贴在自家哥哥身旁不舍地窝了一会儿,但看着一点点溜走的时间,就是再不舍也要回去那个冷冰冰的家了。 他收拾着带来的两件衣服,紧接捣腾出了昨天被自己忘在衣服里的那个廖老爷子给得大红包。 其实他早想跟廖哥说这事来着,但是这小脑袋老是容易被别的事儿勾了去,迷迷糊糊的一直把这事延到了现在。 林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红包,索性是交给了廖慕阳处理。 廖哥知道小朋友对这于他来说算是巨款的钱有些手足无措,再加上让他带回家那是绝对的不安全,索性便是帮小朋友收好在了他常住的房间。 并且假正经地操这一副不容拒绝的认真语气告诉小朋友:这是爷爷见孙媳夫给的见面礼加压岁钱,拒绝的话就是不想做老爷子的孙媳夫。 小朋友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边红着脸,边乖乖点头,比划着示意廖慕阳不会拒绝这个大红包的。 潜意思就是:小朋友真得很想当老爷子的孙媳夫。 廖大狼自然是对这个反应不意外,直露出了一副得逞后的笑眯眯的模样,紧紧地抱着小朋友亲了一会儿,也就送着羞得跟小鹌鹑似的小朋友回家了。 这关门前嘱咐的话自然是没少说,比如有什么事一定要和他发短信说之类的,虽然这话是起不了什么直接性的作用,但好在也是给了林笙足够的安全感。 - 林书平这次回家,心情似乎很不错,林笙在厨房洗碗收拾的时候听到了他在打电话,似乎是这次出差的工作做得很完美。 有人给送了锦旗,医院也准备用他来做下一年的形象宣传大使。 这些事和林笙没什么关系,但总归林书平心情好还是和他有关系的。 林书平也问了几句林笙这两天的情况,在确认完林笙没有乱说乱做什么事后也就懒得再看见他。 林笙回了自己的房间松了口气,在默默庆幸林书平今天的好心情,以及这几天不在家的事没被戳穿。 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照旧是和从前没什么差别的在过,林书平的心情也算是稳定,只不过就是这两天医院里给他批了三天的假。 正好放到林笙开学前,所以这三天时间林笙可以说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错一件事。 其余没事的时间便小蜗牛似得缩在了自己的房间,失落于自己要三天见不着自己的大男朋友,只能睹信思人的和廖哥发着一条条的短信。 廖哥的心情也自然是好不到哪去,三天彻底见不到自家小朋友,让他像是卸了气的气球,一天天干啥啥不得劲。 - 但好在这三天总归是会过去的。 一中开学的那天,林书平开始恢复上班了。 廖慕阳收到了小朋友的信息,也终于露出了这三天第一个不再沾染烦躁的表情。 当天晚上的廖哥直早睡了两小时,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送了小朋友去上学,顺带着这一路上和小朋友安安心心得腻腻歪歪许久,把这三天欠下的亲亲抱抱,全从小朋友身上讨了回来。 以至于开学的第一天,小朋友就是垂着脑袋进了学校。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那白皙的脸晕染上大片的温粉,一时之间还真的是难以彻底消退。 第89章 校运动会 一中的下半学期惯有开学一周就开冬季运动会的习惯,今年自然也是不例外。 而校运动会的那两天,学生家长可以随意出入学校观看。 要是放在往年,自然是和林笙没有什么大关系的活动,毕竟他这瘦瘦小小的模样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高,是稳坐后勤位置的第一人选,但今年学校多了个跳长绳的赛项。 多人比赛,老师得在体育课上挨个选人,这一个个试过来,却意外发现了林笙跳长绳跳非常好,又快又稳还基本不会失误,所以自然是逃不开的被选上了。 这也是托了小时候在老家时没有娱乐设施,小朋友们都只能跳跳绳、做些小游戏的福。 参赛人选的名单很快就被敲定了,林笙首当其冲。 小家伙从小到大就没参加过什么比赛,自然是兴冲冲的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了自家哥哥,毕竟这最好的消息,总会习惯性的在第一时间告诉最亲密的人。 廖慕阳耐心地看着自家小朋友把这消息表达了出来,听完后便一个劲地打气加油,导致于林笙小朋友还没开口问他愿不愿意来看,那张小脸就已经粉了大半。 结果当然不用说了,自家小朋友都主动开口说了,廖哥哪能有不去的道理,立刻就把这事应了下来,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第127页 至于那用心的程度夸张到在校运会开始的前一天,廖哥就特地去了一趟超市和药店,葡萄糖、运动饮料、甜味儿的面包买了一堆,这架势哪像是校运会啊,简直可以说是荒野求生的简易版了。 - 校运会开始的那天,是个没有大太阳的多云天,天晴还不晒,用来开运动会最为合适。 运动会开始前会有运动员入场仪式,一中对这种仪式感向来还是比较重视的,所以家长也被提前告知了,在八点仪式结束后,才能入校。 廖哥也自然是从林笙口中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只不过这想看小朋友比赛的期待感那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再加上这早上不是得送小朋友来上学吗,中间就隔了一个小时,廖哥也就懒得再回趟家了,直在学校旁找了家甜品店,点了杯黑咖,坐在里头消耗时间。 - 一个小时玩玩手机还是过得很快的。 廖哥时不时就看看斜对角的校门是不是解封大开了,等到那开了的时刻,直从甜品店起身走了出来,赶第一个地进了校门。 廖慕阳单肩背着一个双肩包,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运动服配着一双白色板鞋,立马把视觉上的感官拉低到了十开头的岁数,就是混在这一群高中生里头也没半点突兀。 这是专属于廖哥的小心机。 林笙一结束那入场仪式,便半步不停地跑去了校门口。 一中很大,他怕自家哥哥找不到他,所以一早进学校的时候就同他说好了,在校门口的宣传牌那边碰面。 小朋友是巴不得早点见到自家哥哥,所以那动作也自然是急了一些,以至于这跑到宣传牌边的动作一时没刹住车,直一脑袋地扎进了廖哥的怀抱。 廖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小朋友,还顺便揉了那小脑袋一把,笑着开口道:“笙仔这么急着想见哥哥啊,都差点跑摔了。” 经过廖哥长期的耳濡目染,这种微微侃逗的话已经不会让林笙动不动的就脸红了。 虽然还是害羞,但小朋友也能眨巴眨巴着眼睛,点点脑袋毫不犹豫地把这话应下来了。 廖哥看着小朋友仰起的脸,没忍住地亲了亲那小跑后愈发粉润的唇瓣。 这下是真的让小朋友脸红了一片,直有些慌乱地晃着小脑袋看了看四周,像是生怕有人看见他们在做羞羞的事。 廖哥看着林笙这无措的跟只小鹌鹑似得模样,更是忍不住地哼笑了两声,随即便安慰道。 “笙仔放心,刚刚没人,哥哥看过了。” 毕竟是在学校,被人看见难免会流言蜚语满天飞,廖慕阳没兴趣搞那劳什子的高调,只希望自家小朋友能安安静静的读书,所以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有分寸的。 亲亲前,周围的环境自然也是观察过的。 廖慕阳的话入了林笙的耳朵,小鹌鹑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此时学校的广播开始滚动播放:请长绳运动员入场,准备检录、请长绳运动员入场,准备检录、请… 长绳比赛放在第一天的第一项,仪式结束后的十五分钟就要准备开始比赛了。 林笙听着广播,牵了牵廖慕阳的衣角引回了他的视线,随后抬手比划到。 「快要开始了,我先带哥哥去操场找个位子坐吧!」 小朋友的那股兴奋劲从亮晶晶的葡萄眼中不断地透出,看的廖哥也笑意愈浓。 他抬手揽住了小朋友的肩膀,笑应了个好字,随后便听着小朋友的指挥走去了操场。 - 一中的传统就是校运会全校的人都要参加,即便不是运动员也可以当拉拉队、后勤什么的加加油、棒棒忙,所以这操场上还是很热闹的。 比赛的场地提早就被划分好了,林笙也在这两天物色了个很好观看比赛的位置,所以没有犹豫地就牵着廖慕阳走了过去。 学校也特地在那边安排了凳子,为的就是前来观看的家长、或者是想要拍照留念的学生有个方便休息的地方。 林笙带着廖哥坐定在了视野最好的那块儿,随后便对自家哥哥比划到。 「我要去检录了,一会比完马上就来找哥哥。」 “好,笙仔加油!加油!” 廖哥软着嗓子,做了一副极其有损糙汉形象的少女式加油。 林笙看着自家哥哥明显想让自己放松一点的模样,直把那双葡萄眼笑眯成了弯弯的小月牙。 廖哥看着目的达成,也就不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揉了揉小朋友软乎乎的头发,便目送着小朋友去检录了。 检录处在拐角,所以比较难看见。 廖哥瞧着看不见自家小朋友了,也就一股脑地从包里头掏出了单反,麻溜地操作着。 要说这单反还是昨天廖慕阳特地去陈山家借的,本来他也是有的,只是之前外出的时候丢了,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单独要用的时候,所以就一直没买。 现下买是来不及了,新机要调也有些麻烦,所以就去找陈山借了一个。 不得不说廖哥的脸真的是很抗打,就这么随意地套了两件衣服,那周遭的女学生便以他为点地聚集了过来,甚至有愈发变多的趋势。 那是拍照的拍照、窃窃私语讨论的讨论。 这种模式廖哥以前高中大学的时候没少经历过,所以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一门心思地摆弄着手中的相机。 -- 第128页 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子胆子毕竟还是大的,讨论久了,也总会有这么一两个上来搭话的。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是来看朋友吗?” 廖哥听着这话,挑了挑眉,心想着:啧,不错,看来这装扮减龄减得很成功。 别人问话要回,这是礼貌问题,廖哥也就比较公事公办地回了句。 “我不是学生,来看我家小朋友的。” 朋友前面加了个小字,够直白的内涵,直把那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的女生统统驳回。 这效果绝对是平地一声惊雷的好。 但是吧…嗯…这个场景,颇有点像是廖哥在脑门上贴了个:【恶灵退散】的符箓。 第90章 恶犬乱吠 “长绳比赛已停止检录、长绳比赛已停止检录、长…” 广播的声音持续地滚动,廖慕阳听着也抬起了头,将落在单反摁键上的视线挪向了操场的比赛场地。 毕竟这停止检录的播报等同于比赛开始的预兆。 长绳比赛每个年级十六个班分成四批,每批四组同时开始跳,林笙的班级数号排第一,所以自然是第一组就上了场。 这种排法也正如了廖哥的意,反正他对别人是半点没兴趣也懒得等,巴不得自家小朋友第一组上场,比完后还能多点时间腻歪一会儿。 最近除了每天早晚的接送,还有周末掐着时间的相处,廖哥可是好久没好好跟小朋友毫无顾忌的待一天了,今天正是个难得得好机会。 “请各位同学分组站好。” …… …… “准备完毕。” “预备…开始!” 裁判的开始伴着哨声一同扬起,被安排在开头稳速的林笙第一个冲了进去。 廖哥看着自家小朋友开始跳了,那双懒懒散散的眼睛登时放了兴奋的亮光,手中的相机也在林笙冲出去的一瞬间举了起来,一顿疯狂地连拍。 高中生毕竟骨子里还是热血感十足的,比赛一开始那加油声便高亢的都能把这一地的塑胶跑道给掀飞了。 也不得不说廖哥还是有受到些情绪感染的,他坐的地方离场地不远吼一声还算是能听到。 廖哥刚想开口吼一句笙仔加油,这笙字都要脱出口了,又被强行地拉了回来。 其实在比赛的时候喊名字是有些干扰的,更何况自家小朋友这乖愣乖愣的,肯定注意力都被吸到他这了,万一跳摔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在廖哥悉心的思考下,笙仔加油变成了加油。 还是一人顶三人声音的那种。 但廖哥这次吧,真的是失策了,以林笙对他的熟悉度那就是听个脚步声都能知道是不是他,更何况是开口说了话,还这么大声! 小朋友的目光在瞬间被吸引了过来,对着廖慕阳笑了笑。 廖哥对上了这视线,在一瞬之间抓拍了下来。 不过好在林笙刚跳完第一下又排到了队伍的末尾,所以这一瞬间便被收回的分心也没影响比赛。 而廖哥可就是不敢再吼地闭上嘴了。 他心想这一地的塑胶,自家小朋友还穿着五分的运动裤,万一摔一下那细皮嫩肉的划破一点,肯定又得受疼。 总而言之,廖大狼闭嘴、沉默地开始了连拍的艺术创作,以至于三分钟比赛时间结束的时候,那相机里已经多了百来张林笙的照片。 廖哥看着小朋友结束了比赛正往这边跑,去了必经这里的死角,他看不见了也就生出了一点时间翻翻手中的相机。 这百来张照片里,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林笙笑的那张。 不刺眼的光线角度正好,微微落在了林笙脑袋上一点,小朋友站在队伍的末尾,那双葡萄眼都笑成了一湾小月牙,连带这嘴角旁的两个梨涡乖巧地深陷。 啧,简直绝了。 这看着看着,廖哥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 要去廖慕阳那就必须经过一条石子路,大多数人不是坐着看比赛,就是在比赛,或者在操场上加油,所以这条石子路人很少。 林笙一路小跑着前进,迫不及待想去找自家的哥哥,但是这将要穿过石子路的时候,看见了蹲在尽头抽着烟的邱岩,他身边还坐着四个人。 林笙浑身得鲜活和笑意在一瞬被冻结的彻底,这种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蔓延全身的感觉,不亚于在医院的太平间中观看有关医院闹鬼的鬼片。 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林笙,那面上的表情错愕了一瞬,便开始变得阴冷。 林笙倒退了几步,瞬间转身开始往回跑,可这刚跑一步就被传来的暴呵声吓的差点摔倒在地。 “死哑巴你敢跑,老子就把你扒光了扔进校外的公共厕所!” 要是以前或许林笙就被恐吓地停下了,但是今天有廖慕阳在,即便不是在身边却也是近在咫尺,林笙的胆子和底气像是被瞬间加码了数倍。 他没有管耳后的话,一个劲地拼命往人多的地方跑,只是还没跑出去石子路的尽头时,就被熟悉的声音听地停下了脚步。 “林笙别跑了。” 祁野声音里的冷感辨识度太强,即便是林笙在慌乱之中也反应地听了出来。 他回过了头看了看,看见了真的是祁野从另一条岔路口走了出来,那受了惊吓猛烈跳动收缩的将要停止心脏,才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 第129页 他听着祁野的话站定在了原地,慌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祁野看着林笙停了下来,也就不再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从而转向了邱岩。 一个假期外加前前后后半个多月的休息,邱岩身上的伤不能说是毫无痕迹,但总归是早就愈合了。 祁野一会儿要参加篮球赛,所以穿了一身没口袋的球衣球裤,双手没地方放的感觉让他有些不习惯的烦躁。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了捏后颈,微歪着脑袋冷冷地盯着邱岩,那双本就生的攻击性十足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告。 祁野看着邱岩好一会儿,才侧过了头,朝着林笙开口道。 “要过这条路?” 林笙听着这话连忙点了点头。 祁野算是了然,接着说了一句:“过去吧,不要再走人少的地方了。” 林笙听着祁野的话缓缓挪动了脚步,一步步地朝着石子路的尽头走了过去,走到几人身边将要擦肩的时候,那种冰冷的窒息感再度蔓延全身。 直到没有一个人有动作,他也安全的将要走到尽头,那种感觉才缓缓地淡了去。 林笙站在原地对着祁野点了点拇指。 祁野看着敛了那股攻击性,开口道:“赶紧走。” 林笙看着眼前一对五的场景,不免的有些担心,但却听见了祁野接踵而至的一句话。 “别再问别的了,懒得多讲。” “也别给我增加任务量。” 这对话登时让林笙反应了过来,自己在这只能给祁野增加麻烦,也就不再久留,直抬着步子走出了石子路。 祁野看着林笙消失在了视线里,才重新立起了那股如同生人勿近的攻击性。 他比邱岩高上一点,看着他的时候也习惯性地垂下了视线,这张脸面无表情却透着几分警告过多次还被触犯的冷感和烦躁,他开口淡淡地说道。 “邱岩,别找死。” 邱岩是怕的,他是听过祁野来一中前的事迹的,这种真凶真不要命的人他惹不起,起码不能正面惹。 但是毕竟身边还有人在,面子还是要撑一撑的。 他擦着祁野肩撞了过去,气急败坏却又隐含着几分慌张地开口道:“妈的,一会儿你等着。” 参差不齐的脚步声走的有些慌忙,祁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一会儿两班的三人球赛,他也懒得和这种只会打嘴炮的人计较。 他下意识地想抽烟,却又发觉没有口袋带不了烟,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祁野转头想走,这余光间一瞥就瞥见了尽头露出的一双眼睛,那面上的表情带了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 “别藏了,去哪,我送你去。” 林笙担心祁野会出事,所以没有听他的话走只待在墙壁后面,等着人散了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听着自己被发现了,也就不再躲了,直抽出了手机打字到:「我要去找哥哥,他在观看台那边,我可以自己去的不用麻烦了谢谢。」 祁野知道他拿出手机是想跟他说,便大步走到了他身边看起了手机屏幕上的字,有一瞬间拧了拧眉。 毕竟他是真不知道廖慕阳今天来了。 不过来了倒是件好事,省了他还得花心思盯着林笙,正好能甩任务,再加上廖慕阳在学校也没事干,能一直跟着林笙也更安全。 这种想法一定,他也就不再管那手机屏幕上的字,直抬步走了起来,边走还边说道。 “送你过去。” 林笙小可爱自然是阻止不了祁大酷哥的,听到他这么说了也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起来了。 - 而在观看台的廖慕阳已经开始觉得不对了。 毕竟林笙走的太久了,这不正常。 这等他刚起身准备去找人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只软乎乎的小朋友正在向他奔来。 他抬手接了个满怀。 第91章 爷青结了 小朋友的脸还带了几分剧烈运动完后温乎乎的余韵,廖哥边揉了揉他的脸,边拿着一旁放着的羽绒服,把人套了进去。 羽绒服很长都到林笙的脚脖子了,直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廖哥边拉着衣服拉链边说道:“刚运动完小心别感冒了。” 等着衣服被整理好,廖慕阳就揽着小朋友走到了座椅旁,带着人坐了下来,接着一股脑地掏出了包里的东西。 先是拿着泡了葡萄糖的保温杯塞进了林笙的手里,随后又是拿出了几个小面包问林笙要吃哪个。 林笙不挑食,而且这些面包看着就都很甜,也就朝着最近的那个指了指。 廖哥拆开面包的包装袋塞进了林笙的另一只手,看着小朋友开始小口小口地喝水吃东西了,才开口说道。 “笙仔先吃,哥哥去和祁野打个招呼。” 林笙听着这话,没有多想就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算是和祁野认识一段时间了,知道祁野懒得多说话,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祁野不会跟自家哥哥说刚才的事,所以想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心。 小朋友也是打心里觉得要是让自家哥哥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去找邱岩也一定会担心的,所以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稍稍有些犹豫担心也是正常。 廖慕阳得了林笙的回应,又抬手揉了那小脑袋一把,就站起了身。 -- 第130页 刚才林笙向他跑来时,祁野站在林笙后面冲着他扬了扬下巴,也就是换个地方有话说的意思。 祁野找自己估摸着除了关于林笙的就没别的事了,所以廖哥也就加紧安顿好小朋友,就朝祁野走去了。 祁野站在观看场地的尽头,离着林笙的位子有说不上远但也算不上近,总归是能把林笙清晰地放在视野中,又能说话不被听见。 廖哥看着靠着栏杆明显没什么耐性祁野加快了步子,半分钟不到就站定在了他身旁。 “笙仔怎么了?” 祁野听着这话也没有被猜出接下来要讲的事情的惊讶,毕竟他和廖慕阳的连接线也就是个林笙,要是这都猜不出来,他也是要想想廖慕阳这人是不是有些蠢了。 祁野开口没有半句废话,直接言简意赅的表明了来意。 “你在学校跟着林笙,我参赛盯不住。” “别让他离开你视线,邱岩四处晃。” 廖慕阳听着这话,蹙了蹙眉:“笙仔刚来的时候遇见了?”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方便,祁野看着廖慕阳举一反三的能力不错,那面上也就少了几分要解释得不耐烦。 “嗯,我路过看见了,没出事,反正你今天盯好了就行。” 祁野说完这话就把在栏杆上斜靠着的半边身体直了回来,准备朝操场走去,因为广播已经开始滚动播报着要篮球运动员去检录了。 只是这刚走两步还没下台阶,他就退了回来,转头看着廖慕阳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有烟吗?” 廖慕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色有些阴沉,祁野这句话也刚好把他从那愈烧愈烈的怒气中扯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祁野一眼,掏出了口袋里的烟和火机扔了过去。 祁野接得稳妥,从里头抽出了一根点燃,又把两样东西抛了回去。 只是廖慕阳刚把东西放回口袋,就听见了祁野的声音染着丝丝点点嫌弃的语气传来。 “薄荷烟…” 短短的三个字简直把能描述讨厌意味的词全全用那语气表达了出来。 廖慕阳听着这语气,直勾着唇角痞气地笑了一声,接着道:“薄荷烟都不喜欢?那你是想抽什么口味的?” 廖慕阳也就是随口地接了句话,哪知道祁野还真的开口回了。 “蜜桃乌龙。” 轻飘飘的语气和那脚步声,一个传远一个传近。 廖哥听着这话顿了顿,似是在想现在烟口味这么多了吗? 紧接着就又是反应过来的嗤地笑了一声,心想着这破小孩还挺有个性。 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结束在此刻,廖哥接起了之前被祁野打断的思绪,那面上懒散痞气的模样也再次转瞬即下便的有些阴沉。 邱岩… 除了那张被揍成亲妈都不认识的猪头照片,他还真是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 廖哥心想,既然来都来学校,那还真的是得好好打个招面,认真的认识一下。 - 林笙一点一点地消灭完了手里的面包和葡萄糖水,见着廖慕阳还没回来,就转着小脑袋张望了一下。 廖慕阳游走的思绪再一次被林笙传来的视线打断。 他看着小朋友软乎乎的模样,瞬间切换了表情笑得像是朵灿烂的太阳花。 林笙看着祁野已经不见了,又见着自家哥哥在朝着自己笑,直下了座位,朝着廖慕阳小跑了过去。 只不过羽绒服有些长,束缚着腿只能迈的小步。 这幅场景看着廖哥眼里,活像是一只寻见伴侣的小企鹅在向自己奔来。 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林笙站定在廖哥的身旁,什么也不比划,直仰起脸对着自家哥哥傻乎乎地眯眼笑着。 廖哥看着那笑容,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加了N倍的治愈Buff,唇角的笑不受控地跟着那深陷的小梨涡一同上扬。 廖慕阳暂时把别的事都抛在了脑后,只想好好陪着小朋友的开口说道:“嗯…比完赛了,笙仔现在想去哪?” 林笙听着这话对着廖哥眨巴眨巴了眼睛,想了一会儿,就抬手比划到。 「篮球赛要开始了,我们班和祁野班比,还是第一个上场,哥哥想去看吗?」 廖哥对劳什子的比赛当然不感兴趣,但看着自家小朋友明显一副很想看的表情,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啊,只点头答应了,揽着林笙就朝着方才放东西的座位走去,边走还边说道。 “去,我们拿上东西就去。” 林笙听着廖哥的话,直一边乖乖地点着头,一边走到那座椅旁,帮着廖哥一起收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有项目中最受欢迎的就是篮球赛了,所以大多数人都去了塞场周围站着看,坐在看台这边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但少归少,却也还是零零散散的有几对成团的,廖哥离那些人近,细碎的私语终归还是能听见些许。 “诶,你看你看他们俩过来了。” “这是三一的林笙吧,那他身边那个是谁啊,好帅啊。” “不知道,外校的吧。” “诶、诶,你们说他们是不是那什么啊。” “什么?” “就弯的…” “不会吧…” “我觉得是吧,他们看着好像挺亲密的,刚刚那个男生不是说来看小朋友吗,小朋友诶,注意这个小字啊很内涵啊。” -- 第131页 “还有还有,他俩刚刚好像一直有搂在一起诶…那个男生还给林笙穿羽绒服,塞水杯和小面包。”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还有还有那个捏脸和摸头!” “啧,你们这说的,我看着总感觉越来越像了。” “好了好了,纠结这个干嘛,弯的就弯的呗,人家自由好嘛。” “也对,不过他们看着真的好配啊,如果他们是一对的话,痞子攻和乖乖受,妈呀!亲眼看到现实版爷青结了!” “嗯嗯嗯!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也觉得!” “臣附议!” …… …… 廖哥蹙起的眉头,自那话语中间开始渐渐地舒展开来,到最后甚至在唇角挂上了几分懒散轻松的笑容。 他本以为学校里被发现这事,会全是恶意的讥讽、避退,现在听来倒是他太久没进高中校园,认知有些落后了。 林笙把最后一个小面包塞进包里,就抬头看见了自家哥哥和煦的笑容,连带着被感染地跟着笑了笑。 自这两个笑展露了出来,耳旁的话音又微微躁动地传来。 “天啊,平时林笙在学校我看他都低着头,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可爱啊!精致的像个BJD娃娃一样!” “我也会觉得!” “对对对!” “嗯…不过话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笑起来很有夫妻…不对,是夫夫相。” “姐妹你也发现了吗!” “有有有!!!” …… …… 廖哥听着这话,依旧没停唇角柔和的笑意和手中的动作,他拎起包单边挂在了肩上,接着揉了揉林笙的小脑袋,就揽着小朋友,不再停留地朝操场走去了。 至于“暗中观察”姐妹团… “卧槽,又揉脑袋了!” “!!摸头杀。” “好宠好有爱!我也想要,嘤嘤嘤…” “姐妹洗洗睡吧,梦里都有。” “别说了!他们走了!” “卧槽,爷青彻底结了!” …… …… 第92章 事情开端 林笙跟廖慕阳走到篮球场地的时候,裁判刚好吹哨开始了第一组的比赛。 说来也是巧,一中的初赛分组都是隔壁奇偶数的班直接化为一组比赛,邱岩是一班的,祁野是二班的,就正正好的让他们有了正面碰头的机会。 邱岩这人的脾气就是个实打实得阴毒小人,专在角落里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就连这篮球赛都用些下三滥的损招,半点没有体育精神,估摸着平时也是没少干这些事,这损招做的几乎次次都能躲过裁判的眼睛。 或许是对祁野打心底得发怵,这些小动作倒是没敢用到祁野身上,只专门挑另外两个男生身上见缝插针地就下黑手。 那两个男生一边要防着邱岩下绊子,又得专心的攻守,还得生裁判次次都没看见的闷气,心态自然是有点崩,平时打球还算稳的水平也直接下滑了三分之一。 至于邱岩为什么这么不留余力,这主要原因还是想落一落祁野的面子。 祁野打球厉害,全校公认的事,但是毕竟是多人对抗赛,一个人再出彩也没法子一打三。 如果这次祁野输给了自己也正好应了不久前自己放下的狠话,能让祁野没面子,又能让自己在跟班面前涨面子,这种事何乐而不为。 反正邱岩心里就是这么个无脑、白痴又幼稚的想法。 正规球赛分上下场,但一中也没那么专业,再加上要是这么比,全校每个班都比完铁定要耗上一天的时间,所以这时间上的规则也就稍稍改了改。 改成了一场十分钟,十分钟内哪方得分多就算哪方赢。 现下比赛时间已过了八分钟,场上的分数拉成了9:7,被下黑手的那两个男生急的不行。 去年祁野转来了班里,在球赛上简直就是一直Carry全场,他们只要负责别掉链子就能跟着把第一捧回班里。 但偏偏今年出师不利,一班竟然推出了邱岩这么个无赖参赛,让人有气撒不出,气的他们俩心态已经全炸完了。 比赛持续白热化,这个年纪的男生血液里自然包含了年轻的不冷静和冲动,祁野身后那被踩了好几脚的男生,一股脑地冲了上去想要攻走邱岩手里的球。 邱岩也是被这气势冲冲跟野牛似冲来的人,搞得愣了愣,脚下的动作也就重了点,直踩着那人的脚,把人踩的扭摔了。 这一摔摔得不轻,那踩脚的动作也太大,终于露出马脚的被裁判看见吹了哨。 祁野身后另外一个同班的男生立马上前扶起了捂着脚疼的面色瞬间苍白的男生。 而祁野的面色也瞬间变得难看,他朝前走了两步,单手揪住了邱岩的衣领,不顾周遭老师裁判阻止的声音,在邱岩耳边说道。 “邱岩,我这个人脾气上来什么都不顾及,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还没事就别犯贱。” 邱岩染着怒气和惊愕的目光仿若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像是狗仗人势的狗失去了主人一般,那嚣张的气焰也瞬间软了下去,甚至连带着那目光都有些躲闪。 祁野看着他的表情嗤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松开了那衣领,叫了几个自己班的人把那摔了的男生送去了医务室。 人已经送去了医务室,班里也有临时的替补,这比赛暂缓下那那乱七八糟的犯规,继续开始。 -- 第132页 廖慕阳和林笙站在场边,位子也离的近,自然是观看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不过两人看见的区别就是,林笙没发现邱岩除了那下重了以外的黑手,而廖慕阳则是把细节看了一清二楚。 他还真没认出来那下黑手的人是邱岩,毕竟廖哥没见过本人,只看过一张青青肿肿到人畜不分的照片。 他只在心里有些不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着现在的高中生还真是已经不在他的旧时认知里了。 林笙看见了那男生受伤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毕竟被邱岩欺负的感觉他再明白不过,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情绪。 廖慕阳对这些事也没有几分兴趣,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重新把视线挪到了小朋友的身上。 这一看自然是看见了林笙那张一直可爱乖巧的脸上,难得染上几分讨厌的情绪。 廖哥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就微微弯下腰对着小朋友开口道。 “笙仔,怎么啦,不开心吗?小脸都要皱成苦瓜了。” 林笙表情自然没有廖慕阳说的这么夸张,只不过这话入了他的耳朵,小朋友也就立刻松了松那不太好看的表情,仰起头对着廖慕阳眨巴眨巴了眼睛,接着开始抬手比划。 只是比划到了一半又发觉名字不太容易用手语表达,所以改用了手机。 「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邱岩太过分了,这种行为真的不好。」 廖慕阳盯着小朋友递来的手机,认真地看起了上头的话,在看到邱岩两个字的时候瞬间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他把视线从手机上收了回来,看了眼在球场上奋力阻挡祁野的邱岩,眼睛里全是一片冷戾。 这片深含得冷戾,直到重新看向了林笙才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廖哥继续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接道:“嗯,笙仔说的对,是不对,我家小朋友以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免得被这种人干扰了三观。”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小脑袋里本想着什么的思绪也登时被抛在了脑后,只乖乖地对着廖慕阳点了点头。 廖哥看着自家小朋友那纯天然的可爱劲,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那软乎乎的面颊,顺带着垂落的余光瞧见了林笙开散的鞋带,直蹲下了身,边蹲边说道。 “笙仔别动,鞋带散了哥哥给你系一下。” 林笙听着这话,温了温面颊,紧接着就抿着唇软甜软甜地笑了笑,乖乖地站稳不动,任由廖慕阳系着鞋带。 此时球场的裁判也吹响了哨声,比赛正式结束。 有了刚刚的一场闹剧,周遭热血沸腾的气氛也有些温缓了下去,欢呼声虽然也是响的,但也没之前那么激烈了。 邱岩在最后的两分钟里不敢再下黑手,替补发挥的也还算稳定,祁野主攻得分,比分自然是没什么意外的被顺利拉了回来。 最后9:10的成绩,看的将要在最后一秒投出两分球,有可能反胜的邱岩红了眼睛。 周遭的欢呼更是让他的脑子像是卡了壳一般满脑只剩下了怒气,而此刻偏偏林笙那笑的软甜的侧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恼羞成怒的情绪击垮了最后一丝理智,手中还没拿着球还没收回的投篮姿势,挑着软柿子发泄般的照旧投了出去。 比赛结束,大部分的人都散了开来,小部分还围着自己班的人也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刚才的战况。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注意到了邱岩投出的球。 “诶,同学快躲开!球!球来了。” “那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同学!躲开!” “林笙!球!躲开!” …… 零散的几句话,淹没在周遭的喧嚣中,但还是被廖慕阳敏感地捕捉到了。 林笙也是听见了这些好心的提醒,直下意识地侧过来脸看着那立马要砸向他眼睛的球,反应不过来地愣在了原地。 那球就要砸上林笙的脑袋了,而廖慕阳听见提醒的反应比林笙快了很多,他猛地站起了身单手抓挡住了那颗篮球。 现下那球的距离离林笙的眼睛最多也就二十厘米。 这球邱岩用了狠劲,廖慕阳这猛地一接,掌心也有些微微发麻,但他在接到后没有犹豫,反手把球朝着始作俑者扔了回去。 篮球贴砸在了邱岩脚边的塑胶地,发出了无比沉重得闷响,是个人都该听了出来这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要是砸在人身上怕是得青肿上一大块。 廖慕阳松了松手腕,站在了林笙身前,把小朋友挡得密不透风。 他看着邱岩,那双对着林笙温柔和煦的眼睛在此刻布满了低压的怒戾,比起祁野之前警告的眼神更让人遍体生寒上数倍。 他冷淡又懒散地开口说道一句:“同学,人做错事疼过了一次就该长记性,不然那就是犯贱欠虐。” 邱岩听着这话,看着眼前站立的男人,浑身上下运动出的汗水在一瞬间被冷冒的鸡皮疙瘩所覆盖。 遍体生寒这个词在此刻可不是用来夸张比喻的。 第93章 红染雪白 廖慕阳刚刚蹲着给林笙系鞋带,再加上身前又零零散散地站了几个人,正好挡住了他,在邱岩的视线中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个人一般。 邱岩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瞬间凝固了下来,而此刻这份怒火中烧的情绪从他的心里转移到了廖慕阳的心里。 -- 第133页 刚刚那球,廖慕阳拿手接的都有些许发麻,要是砸在林笙的脸和眼睛上那后果都不用廖哥去想的细致,总归是一份不轻的伤。 他突然想起了仇森此前的话,想着这人还真的就是和烂泥一样缠人的恶心。 廖慕阳本以为仇森那一顿足够他半个月起不来的教训,再加上祁野时不时地警告已经足够他收敛,但没想到这人非但没收敛一点,反而愈发得明目张胆。 廖哥周身那份吓人的痞戾也愈发得浓重。 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倒也是爱闹腾的天天打架,但从来没干过邱岩这种乱七八糟、下三滥的事,要是放在别处他也就懒得和一个高中生计较,浪费时间。 但是这人点火点哪里不好,偏偏点到他家小朋友身上了。 这就好比当着面廖慕阳的面,把他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东西,一点点地用脚碾碎,甚至碾碎后还想往上浇点汽油一把火烧个干净。 啧,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笙终于从那血液逆行的惊吓中缓和了回来,他虽然反应有点慢,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现在气氛的剑拔弩张。 他胆子小,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害怕,只抬手捏了捏廖慕阳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衣角被轻微拉扯的感觉,让廖慕阳瞬间回过了脑袋,低下头敛起了一身的戾气,只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轻柔温和地用只有林笙能听见的音量开口道。 “没事哥哥在,笙仔不怕。” 林笙看着依旧把邱岩朝向自己的目光遮得严实的廖慕阳乖乖地点了点脑袋,只是这想了想又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还在学校闹起来会被人说的,我没事也没受伤,算了吧。」 这比划完,还牵过了廖慕阳接球的那一只手,细细地看了看掌心,瞧着没红也没破皮的,才放下心。 林笙这话也确实是有一部分考量的,可能是因为廖慕阳的气场太强大,本来人群已经变得稀拉的篮球场地又开始聚集了一点点人,甚至带了几分模糊不清得窃窃私语。 林笙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担心万一招来了学校的老师或者领导廖慕阳会被说,他不想给廖慕阳添麻烦,也不想看到廖慕阳被说一点不好。 而廖慕阳看着林笙表达出的话,在心中确是另一种想法,他看着周遭略微聚起的人,收敛了想揍一顿邱岩的想法。 毕竟想法归想法他还是没那么冲动的。 他在生出这个想法前,就细致地考虑了后果,这些后果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对小朋友来说只要他还在一中读书,就肯定会有些有影响。 这影响可大可小,廖哥也不想去试,总归能在学校外头解决的事就不要在学校里头解决,毕竟是读书育人的地方呢。 “好,不管他了,我们去看别的比赛好不好?” 林笙听着这话,松了口气,那面上有些担心的表情也彻底松缓了下来,只仰起头又对着自家哥哥点了点,那双变成小弯月的眼睛里全是甜润软和的笑意。 廖哥看着小朋友这幅可爱的模样,心里那躁动的怒火也慢慢平息了下去,他揽着林笙的肩膀,准备朝下一个赛场走去。 只是走之前最后留给邱岩的那个眼神和口型,也足够让他惊慌许久。 「校外见。」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不远处靠着篮球架冷冷盯着他的祁野,那双眼睛里的寒意,也不在像此前一般隔着一层警告。 北风呼啸的冷天,邱岩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是他不知道他那些没脑子不认人的跟班,还会给他摊上一摊更大的麻烦。 - 篮球场地依旧继续着赛项,不过是别的班了,林笙也都不认识,自然不会有什么要看的想法。 跟篮球赛同时进行的是铅球比赛,和篮球赛的场地占了操场一左一右两个极端。 林笙班里的人照旧是前几个上场的,所以他带着廖慕阳一路径直走到了铅球场地。 林笙班里的人扔的成绩不错,偶偶也会有几个同班的女生站在林笙身边和他打个招呼,或者和他用手机聊两句。 这场景也让廖慕阳微微放下了心,总归自家小朋友在班里不是被所有人孤立、也会有几个能说两句话友善的同学就好。 本来这一切都挺好、挺温馨的,但偏偏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就是见不得人好。 邱岩身边的跟班不认识廖慕阳,自然对他就没有畏惧,两个人扔完铅球后,拿着一颗备用球站在了一旁的角落,暗暗地看着在往下一个场地走的林笙。 这里人很多,廖哥也就没有再那么亲密地揽着小朋友,有些事以防万一总归是保险的,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想了别处的保险,却让自家小朋友陷入了更大的伤害。 一颗滚圆的铅球就被人这么悄无声息地滚动在了林笙的脚前。 林笙微侧着脑袋看着身后四五步距离的廖慕阳,而廖慕阳自然是不用说的笑看着自家小朋友。 那铅球落在视觉死角,像是个等待猎物落入的陷阱。 圆的东西在不注意踩到的一瞬间那必然十有八九会摔的难堪,而林笙就是那十里的八九,更别论眼下穿着那束腿的长款羽绒服。 这事情发生的太快,重力跌下的速度也太快,哪怕是离着林笙只有四五步距离的廖慕阳都来不及接抱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了一步。 -- 第134页 看着林笙的脸朝着铁栏杆生了锈却依旧尖锐的边角撞了上去。 痛感传来的一瞬,林笙生理反应般的在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左眼,那双仍留在外的右眼像是受了惊吓后极度得茫然,甚至忘了聚焦。 廖慕阳惊慌的情绪从来没这么高过,他在瞬间半跪,蹲在了林笙的身前语气无比慌乱地哄道。 “笙仔给哥哥看看,撞到哪了?” 林笙愣愣的没有动作,眼睛里只布满了茫然,直到透过眼神的聚焦看清了廖慕阳的脸,感受到了那双温热的手轻捏住了自己的手轻却不容抗拒地在挪开。 本强忍着弥漫的痛不愿意让眼泪落下的决心,在被廖慕阳揽住的一瞬间崩塌。 温热的泪珠一滴滴地从眼眶内渗出,连同那眼皮眼角深裂的伤口中弥漫出的鲜血混杂在了一块。 廖慕阳看清那伤口的一瞬间,心跳像是被强行停顿了几拍,他抬手一秒不延地抱起了林笙,依旧是那抱小孩的姿势,边跑边贴着林笙的小耳朵说话。 “笙宝别怕,哥哥马上送你去医院。”也许现在最怕的不是林笙,反倒是他自己。 周遭有女生拿着干净的一次性小毛巾跑着递给了廖慕阳,廖慕阳接过慌忙无序地说了声谢谢便无暇再顾及,直拿着那条毛巾轻捂在了林笙的眼睛上,不停半分脚下奔跑的动作,开口道。 “笙宝乖拿毛巾捂一捂,不然血会流的更多,哥哥马上带你去医院。” 廖慕阳向来能言善辩,现下却也只能没有头绪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语气,知道自己让哥哥担心了,直抬手接过了那毛巾,一手拿着毛巾捂着眼睛,一手紧紧地抱着廖慕阳的脖颈,小半张脸埋在廖慕阳的颈窝点点头,依旧乖得不像话。 可偏偏是这种一点痛都不表达的乖巧,让廖慕阳忍不住泛了满心的酸疼。 周遭的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纷纷自动避退了开,连带着那比赛的欢呼声也瞬间削弱了下去。 因为那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了,沾润了廖慕阳左肩的小片衣物,又在瞬间渗红了雪白的毛巾。 第94章 劫后余生 运动会期间各班班主任都四散在操场上,以便万一有事学生也好找到他们。 廖慕阳抱着林笙,还有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的场景,都不用学生去找班主任,班主任也被这动静惊了过来。 只是这传播速度终究是跟不上廖慕阳狂奔着出校门的速度,等着廖慕阳抱着林笙上了出租车,班主任也才追到了校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那快要消失在视线内的车尾。 不管怎么样,自己班的学生出事了,他这个做班主任的多多少少都有推不开的附带责任。 大多数人都是怕担责任的,班主任也不知道林笙被人带去了哪里,只下意识着急忙慌地打着林书平的电话。 可这巧事正正好都赶在了一块,班主任一连打了七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只能没办法的作罢。 他跑回操场,询问了刚才在事发地的几个学生,得知林笙该是伤的不轻而且还是伤在眼睛,还有就是被他一个外校的朋友带走的,应该是去医院了。 新城的大医院不多,也就三家。 班主任想到这里稳了稳乱七八糟的思绪,和领导打了声招呼,就开车朝着最近的那家医院去了。 - “邱哥邱哥!” “干什么。” 邱岩看着跟他妈吃了兴奋剂一样的两个跟班,心情莫名其妙的开始烦躁。 刚刚廖慕阳给他留下的阴影并不小。 校外见。 这三个字简直就像是魔咒一般地围绕在他脑子里,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甚至是忍不住的开始后怕、手抖,只能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一根根地抽烟,强行压住那不受控制的担惊受怕。 那天晚上仇森的手段,真的是足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只可惜他这个人真的就如同廖慕阳和祁野说的一样:犯贱,非得别人把曾经的事提起来替他回想一下,他才会打心里的后怕。 两个跟班没去球场,自然就不知道刚才在球场上发生的事,只知道邱岩输了比赛,下意识地把他心情不好和输球的事挂了勾,上赶着讨好的说道:“邱哥别烦了,给你看个能开心的东西。” 邱岩深吸着烟依旧是百般不耐烦且阴沉地回了句:“有事快说,没事滚。” “肯定是好事,你看这。” 跟班递上了手机,邱岩瞄了一眼,看见了是自己学校的贴吧,不耐烦的情绪愈发得浓重,只是这再接下去的一眼,那不耐烦的情绪被瞬间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丢开了烟头,用力地夺过了跟班手里的手机,一字一句地盯着屏幕上的话,仔细看了起来。 【劲爆消息!!高三一班之你不知道的哑巴!!】 「继楼主一路深切观察,平时没存在感的哑巴居然是个同性恋!」 「有凭有据,上图为证。」 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邱岩一张张地翻着,十来张连拍的照片,把照片上两人的姿势拍的很清晰。 几乎都是廖慕阳抱着林笙在跑的样子,甚至有几张廖慕阳蹲在林笙面前让人下意识感觉他们在亲吻的照片,不得不说这角度找的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邱岩翻完了照片,刷到了评论区。 -- 第135页 不过才半个小时不到,评论区的评论已经快要上千条了。 一中是重点老高校,学校的贴吧也不比一般学校来的冷清,甚至是有不少领导在关注,平时没什么人敢作妖,发的帖子大多数也是一板一眼的官方腔调,如今这种八卦爆料的帖子一出,瞬间炸开了这个年纪本就浮躁的心。 「卧槽,好恶心…」 「我说呢,这人看着就不像个男的,一副娘娘腔的样,一看就下面那个。」 「兄弟们你没有没有注意这外校的手上的表啊,卧槽七位数啊…」 「假的吧…」 「富二代?暴发户?土大款??」 「诶诶,听说有很多同性恋都是出来卖的,这叫林笙的怕不是被包了吧。」 「草,我就坐他后面,出来卖的身上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吧,平时真他妈一点没看出来。」 「楼上好可怜。」 …… …… 清一色的谩骂,就连偶偶有些发表了两句理性话的人,都被唾沫星子淹没的不敢再发言。 「说话别这么难听啊,又不知道事情经过,不要乱造谣啊。」 「对啊,就算是同性也不一定是出来卖的啊,还不允许人家谈个恋爱嘛,真的是又没碍着你们。」 「楼上说这些话的是女的吧,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腐癌,对腐癌!」 「你们这些女的就是看他们长得帅,给你换两个丑的不能见人的看你们还说不说了。」 「替他们说话的,莫不是女同性恋吧,嘻嘻。」 …… …… 邱岩滑动的手指停顿在这里,再没接下去。 评论依旧在暴长,但无非同上面说的话大差不差没什么看的必要。 邱岩的脑子有一瞬间卡壳,是不知道自己该后怕,还是觉得该幸灾乐祸。 一旁的跟班看着邱岩发愣的神情,登时邀功似的笑嘻嘻地说道。 “邱哥我这招漂亮吧,你不是一直想搞这死哑巴吗,刚好我刚才找了机会把他伤了,直碰巧拍了这些照片,够他火一把了,哥你满意不…” 跟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邱岩甩了个用了全力的耳光,那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邱岩揪着跟班的衣领,气的双眼通红,恶狠狠地吼道:“你他妈个傻逼,老子满意个屁!你做的事你他妈别扯上我!” 方才跟班话里满意的两个字,就像是在说这事是他下令指使的一般,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仇森的手段和廖慕阳的警告。 那种遍体生寒的感觉在一瞬间,窜遍了全身,他只能…只能找一个发泄口,去泄气、去推脱。 跟班被邱岩吓懵了,直一个劲颤颤巍巍地道歉,接着小心翼翼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邱…邱哥…这帖子要删…删吗…” 邱岩人也打了,话也吼完了,总算冷静了几分。 他坐在台阶上,面色阴沉了许久,才沟出了几分诡异阴滑的笑,像是一只阴沟里窥伺时机的老鼠让人止不住恶心。 “发都发了,删个屁。” 跟班不明邱岩瞬间变换的心情,只颤颤巍巍地退到了一旁,一言不发,邱岩则是坐在台阶上,恶狠狠地用犬齿咬着自己的指尖。 刚才他本想让跟班删了帖子,但又偏偏在脑子里回想起了评论的那些话,还回想起了仇森做的事、廖慕阳留下的警告。 他突地生出了几分同归于尽报复的快感。 无所谓的,大不了他今天回家就跟父母闹转学,反正他家不差钱,去别的城市廖慕阳和仇森也绝对找不到他了。 报复?不可能。 反倒是他要看看,这次事情闹大了,看他们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咬着手指,愈笑愈觉得快感无限,只可惜就在时,满身寒气的祁野像是一个捕鼠人,捏着令老鼠胆寒的捕笼悄然而至。 这份报复后的快感在一瞬间消失,因为邱岩看见了祁野眼中再不收敛的冷意。 那或许沾过人命的手,在将要砸上他的眼睛时被一阵特殊的电话铃声唤回,祁野接起电话,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在一瞬间被驱散殆尽,覆盖上了一层说不出的慌凉。 他不再揪着眼前的人,转身用了猛劲奔跑离去。 邱岩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慌然起身回了教室,拿起那必带的物品,就朝着校门口狂奔而去。 他,暂时劫后余生。 第95章 伤口缝合 医院急诊的人向来不少,廖慕阳错开一圈圈结队的人群,直奔向了护士台。 毕竟是急诊,这种头破血流的场面护士都看多了,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 “伤到哪了?” “眼睛撞到锈铁架,磕破了伤口很深。” 廖慕阳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学校操场上看见的伤口,这话就是贴着护士说完最后一个字说出的。 护士得到了大概的情况,也就半秒都不耽搁,直领着人朝着症室走去。 “跟我来。” 急症室里的医生的工作效率向来出奇的高,廖慕阳跟着护士走到了清创缝合的房间,就小心翼翼地把林笙放了下来。 那小白毛巾依旧被林笙听话地捂在眼睛上,只是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疼的止不住地流泪。 廖慕阳看着这场面,那种心疼的情绪已经达到了一种制高点,但眼下明显是不能光顾着心疼,廖哥敛了敛浓重的情绪,开始回应医生话解释伤口怎么回事。 -- 第136页 “眼睛怎么伤的?” “撞到了锈的铁架,眼睑和眼角都划破了。” “毛巾拿开,我看看伤口。” 廖慕阳听着这话,立刻弯下腰蹲在了林笙的面前,抬手轻轻捏住了林笙捂着眼睛的那只手,开口道。 “笙仔乖,可以松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错觉,总觉得伤口被捂住痛感能减少很多,林笙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向来听廖慕阳的话,现在在医院急症也不是能磨蹭的时候,所以他任由着廖慕阳轻捏开了他的手,虽然那只眼睛接触到空气的一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归那痛感在瞬间加剧了。 染了大片血渍的小毛巾被扔在了一旁,那湿漉一片裂的极深还在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强烈刺激着廖慕阳的眼睛。 他的性格极少湿眼眶,但也却在这一刻红了大片。 医生仔细检查着伤口,过了片刻开口道。 “还好没撞到眼球,这伤口就差一点,要是再偏一点就伤进眼球里了,要是伤进眼球这只眼睛可能就看不见了。” “现在就是看着伤口深,等会缝合了就没什么大事了。” 医生前头的话虽然听着毛骨悚然,但总归是在表述一种幸运。 廖慕阳听着这话,为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而松了一口气,但那颗被悬起的心,依旧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地晃荡。 他也曾缝过伤口,缝的过程局麻了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缝合前的清创对于他来说还算能忍,但对于林笙来说或许就是难忍的剧痛了。 廖慕阳的眉眼染上的那份心疼与担心止不住地扩散,他站起身一把把林笙抱在了怀里,让林笙的下巴放在了他的左肩,只将林笙左边的大半张脸全暴露在了外头。 伤口越早清理越好,廖慕阳也不耽误时间,坐上了椅子就对医生开口询问道。 “医生,这样抱着可以清理吗?” 眼睛上的伤暴露在外面,就算是廖慕阳这么紧抱着也不影响事。 医生一边准备着无菌纱布,一边看了看这姿势,看着不影响清创,便简单明了地回了句。 “可以,就是这样的话你的衣服会被弄湿。” 廖慕阳哪还顾得上这些,直开口应了句没事。 医生得了廖慕阳的回答,也就不再停顿,将碘伏细细地擦抹上眼睛周围一圈的皮肤。 这种感觉还在林笙的忍受范围内,但接下来那紧跟上的双氧水,直痛的他停顿了一瞬的呼吸。 双氧水要充分的清洗过伤口内部,这个步骤甚至要持续好几次。 林笙的手直紧紧地搂住了廖慕阳的腰,下意识地想要更多的安全感。 人都是矫情的生物,如果最信任依赖的人不在身旁,那痛或许还能咬牙扛一扛,但一旦这人在身旁了,那故作的坚强也能在一瞬间被摧毁的彻底。 林笙痛到下意识地发抖,廖慕阳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贴扣在林笙的后颈,小朋友一丝一毫的动作他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巴不得现在清创的是自己,但是没办法,他只能贴着林笙的小耳朵一句句地轻哄着。 “笙仔乖,很快就好了。” “没事、没事、不怕…”话音越到后头越发得不稳,甚至染上了几分闷腔。 廖慕阳不再开口,只小心又轻柔地吻着小朋友的耳朵,满是心疼与怜惜。 林笙痛的止不住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却又把廖慕阳的话听得清晰,连同那声线间的闷腔也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让哥哥担心了,直又用了几分力紧紧地圈着廖慕阳的腰,连那不受控的抖动都强忍着少了几分。 他是真的不想自家哥哥担心难过,即便现在都痛的情绪难控、泪眼模糊。 这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没让林笙经历很多不必要的痛,在保证创口被清理干净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缩短了时间。 只是等着这伤口清完,林笙依旧是疼出了好多的冷汗,那眼泪也润了大半张的脸。 医生取来麻药定量的给林笙上了一点,局部麻醉起效的时间也挺快的,左边眼睛那块的皮肤很快就变得麻木了。 医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取来了针线开始缝合。 伤口不大,不过就是裂得很深,医生缝合了五针就打结完成了,再接着伤口被覆上了纱布,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受疼的过程。 医生拆下了无菌手套,对着廖慕阳吩咐道:“先去打个破伤风针,然后再挂两瓶消炎的点滴,最近几天不能吃海鲜、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能碰水,一周后来拆线就行了。” “好知道了,谢谢。” 廖慕阳取过医生开的单子,道了声谢就抱着花猫似的小朋友走出去了。 医院人多,林笙不免害羞,但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刚受了伤的小奶猫,只想在温暖的小窝里静静地缓一缓。 而廖慕阳就是那温暖的小窝,所以林笙避开了受伤的眼睛,将大半张的脸都埋入了廖慕阳的颈窝,可怜兮兮小小一只的模样看的廖慕阳愈发抑制不住心疼。 廖慕阳去缴了费,然后就拿着单子单子带小朋友去打针了。 打破伤风针前还要做皮试,小朋友明显很怕打针,只露个手臂,人却一个劲地往廖慕阳怀里贴。 廖哥自然知道小朋友很依赖他,只把人抱得紧紧的,时不时揉揉脑袋、亲亲额角,再贴着小耳朵说话哄哄小朋友。 -- 第137页 林笙很听廖慕阳的话,又一副天然乖的性格,所以虽然怕但也没像别人一样作妖,只乖乖地缩在廖慕阳的怀里,紧紧地捏着他的衣料。 做完皮试没问题,紧接着就去打了破伤风针,再然后就是挂起了点滴。 廖慕阳一手牵着林笙,一手高举着点滴袋,找了个小角落的安静位子坐了下来。 一番提心吊胆算是暂时告一断落。 第96章 风暴前夕 廖慕阳挂好点滴袋后就坐在了林笙身旁,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多了。 廖哥一手圈揽着小朋友的脑袋,带着人靠在自己的肩头,边揉揉那小脑袋边开口说道。 “笙仔饿吗?要不要先吃一点东西,不然胃里空荡荡的打点滴会不舒服的。” 林笙今天早上因为要参加比赛,早餐吃的很少,后来也只喝了杯葡萄糖吃了个小面包,这么一番的折腾下来,他的胃也确实是开始有些发酸了。 他微微仰起视线,对着廖慕阳点了点头。 那双平时乌润软和的葡萄眼,现在被纱布遮住了一只,剩下的一只也带着哭过的微肿,廖慕阳越看只觉得心里越发的酸。 他缓了缓那股难受的情绪,继续贴着小朋友问道:“那笙仔是想吃粥还是面?别的东西暂时先不能吃了,容易影响伤口。” 确实如果有比较严重的伤口的话,还是吃些粥和素面来的好,别的东西不是太油腻就是太刺激了。 林笙不挑食,只想着吃粥用勺子会方便一些,便捏出手机打了个粥字。 廖慕阳看了一眼那手机屏幕算是明了,只是这刚想起身去医院旁的饭店给林笙买,那衣角就被紧紧拉了住。 林笙那又软又小可怜的眼神直勾勾地向他望来,廖哥瞬间明了了小朋友的心思,也打消了自己去买的念头。 他牵着小朋友站了起来,又自己坐在了输液位上,等着坐的稳当了才又抬手把小朋友抱坐在了腿上。 输液的手粘着垫板被塞在了暖乎乎的衣服下,林笙整个人都被廖慕阳圈在了怀中,就像很多父母横抱着七八岁小朋友打点滴的姿势。 林笙虽然很粘廖慕阳,但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像是在哄一个在哭闹撒娇的小孩一样地抱着自己。 这种姿势放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让林笙瞬间粉了粉耳朵尖儿,不过好在廖哥选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在医院大家也都匆忙,没什么心思关注身边的事,两人倒也是不受打扰。 小朋友粘人地把没受伤的那半张脸埋在了廖哥怀里,自家哥哥身上那股熟悉好闻的气息一下子就钻入了鼻尖,让人心安的可以。 廖慕阳一只手圈稳了小朋友的腰,一只手把弄着手机,搜着外卖软件上的粥店,下单了一份甜粥和一份咸粥、备注了输液厅的座位号后,才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自家哥哥怀里很暖,林笙被圈得紧紧的充满了安全感,眼睛上有规律得微微跳痛和那种折腾过后的困意混合着渐渐上了头。 廖慕阳低头看着怀里的小朋友疲倦睁阖的眼睛,只贴着那温粉的小耳朵柔声轻道了一句。 “笙宝睡吧,一会儿粥到了哥哥再叫你。” 廖慕阳的话钻入林笙的耳朵,像是必须盖印才能起效的圣旨,话音没落下多久,那双微微睁阖的葡萄眼,也彻底阖实了。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依旧轻捏着自己衣角的手,只有些说不出滋味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低下了头在乌黑柔软的发顶上吻了吻,那在小朋友背脊上拍抚着的手,也愈发得轻软了动作。 - 医院附近的饭店接医院的单子都已经接得轻车熟路了,这才不过二十来分钟,两碗热腾腾的粥就在没找错位子、没打电话的情况下送到了廖慕阳的手上。 刚拆开盖的粥很烫,廖哥动作小心地打开了盖子,放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微微凉了一会儿,才开口叫醒了怀里的小朋友。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加了糖的南瓜小米粥,明显就是贴合了两个人的口味,廖哥端着小米粥,一勺一勺吹凉了才往林笙嘴里送去。 林笙打点滴的是左手,再加上说要吃粥本来就是想着能方便一些,只是没想到这方不方便的,最终也还是经了廖哥的手。 林笙知道自家哥哥在有些事上的固执,只一言不发地窝在暖乎乎的怀里,眨巴着那只没受伤的眼睛,一口一口乖乖地喝粥。 林笙胃小,这家粥的分量又大,他吃了半碗就有些饱的吃不下了。 廖哥看着小朋友是真的吃饱了,也就不再喂了,直捏着那剩下半碗的已经变温小米粥,勺子都不用的直接灌进了嘴里。 这才六七口,那半碗粥就见了底。 廖哥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只在心里啧了声,想着自己还真是依旧没变的吃不惯甜呼呼的东西。 接下来那一旁已经放凉的皮蛋瘦肉粥,自然也是得了个同等的待遇。 廖哥喝完粥,收拾干净餐盒,也就把怀里的小朋友放下了地。 这一袋点滴已经快打完了,该去输液台那换一袋了。 他先起身把垃圾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再回到了林笙的身边,一手高举着点滴袋,一手牵着小朋友,朝着那输液台走去。 - 刚做完一台手术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林书平,看见了林笙班主任十几个未接电话,在无人对角落下意识地就拧起了一张脸。 -- 第138页 他在心底暗暗地咒骂了一声,想着林笙绝对是在学校给他闯祸了。 拨回电话的彩铃响起在耳旁,林书平止不住地在脑子里想回家见到林笙的时候该怎么教训他。 那张脸随着脑见的想法愈发得狰狞,却又在电话接通的一瞬下意识变脸般地换上了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 林笙的班主任匆匆忙忙地在医院的急诊室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了一圈,最后没办法的才去问了前台护士。 本来想着医院每天人这么多护士应该记不住人,但是没想到那护士因为林笙和廖慕阳那亲密的姿势还真就记住了。 受了指引的班主任也不再像无头苍蝇,他终于得了个准确目的地,也就没那么焦躁地向输液厅走去了。 也正巧,这刚到输液厅的时候,就看见了在输液台换盐水袋的林笙,还有他身边的廖慕阳。 班主任终于松了口气,准备抬步朝着还有些距离的两人走去,只是这刚走没两步,林书平打回的电话就带着铃声响起在了班主任的耳旁。 班主任取出手机看着上头备注的姓名,起了几分说不出是抱怨还什么其他的情绪,总归是有些不满自己打出的电话没在第一时间被接起的躁意。 他深呼出了一口气才接起了那电话,心底得烦躁也在一瞬被强压了下去,亲和的语气再度被扬起,他开口道。 “您好,是林笙的爸爸吗?” 第97章 明面相撞 “是的我是,您是刘老师吧?” “诶,对,是我。” 虽说两人互相有手机号码备注,但也只是在林笙转学的那一天见上过一面,所以这电话接起来有些不确定得多问两句是礼貌,也正常。 “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在主刀一台手术,所以没能及时接电话,我看您打了这么多是我家小笙在学校有什么急事吗?” 班主任捕捉到这话里的关键信息,那心底的不愉快也瞬转了一百八十度,缓和了不少。 “是的,学校这两天在办运动会,然后林笙在操场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这眼睛磕在铁架上磕破了,流了很多血。” “他当时被他朋友送来医院了,我没追上他们,现在才刚刚在医院找到了。” 林书平下意识聚拢了眉头,但绝对不是因为林笙受伤,而是因为班主任空中那所谓林笙的朋友。 他可从来都不知道他这儿子现在都能有什么朋友了。 “眼睛?老师严重吗?您现在在哪个医院呢?”这惊慌的语气,真是能给他满分的评奖。 “在市中心人民医院的输液厅,您看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我看孩子现在在输液,伤口大致情况我也没摸清楚,所以您还是来一趟看看比较放心。” 林书平听着医院的名字,松了松眉头,好巧不巧他就在这医院工作,甚至这职位还是医院院长。 “好好好,输液厅是吗?您等等我马上来。” “诶好,那先挂了。” “好。” 电话被挂断,林书平脱下了手术服,开了衣柜拿出了白大褂重新套上,还特地整理整理了那胸前标志身份的胸章,才慢条斯理地从更衣室离开。 班主任这边,挂断了电话也没想太多,直朝着已经换完盐水袋准备重新坐回去的两人走去。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林笙自然是没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班主任。 廖慕阳先坐上了座位,想重复刚才的姿势抱着林笙,可就在这时班主任叫林笙的声音传了过来,林笙此时的动作僵在了刚坐上廖慕阳大腿的状态。 也许是学生时期对班主任自带的几尊恐,林笙直有了谈恋爱被抓包的慌乱,他慌忙地站起了身,目光转了转才正确望向了自己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表情在看到两人那姿势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他到是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主要还是得看看林笙的伤口严不严重,毕竟这关乎自己要不要负责任。 他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了林笙的面前,开口道:“眼睛严重吗?” 林笙的个子只有一米七,班主任又是个魁梧的男人,这往林笙面前一站下意识的就把林笙衬得像是一只寻不到家的小鹌鹑,只一个劲地摇了摇脑袋。 班主任看着林笙也就眼睛上贴了个纱布,在这打盐水,还能跟他摇头没事,那大概就是没什么问题了,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便再没了此前的严肃,他抬手指了指廖慕阳继续开口说道。 “这是你朋友?” 林笙点点头。 拿手指当面一直指人是件特别没有礼貌的事,廖慕阳虽然看着一副懒散的模样,但从小在老爷子身边养大,该有的礼貌被教的一分不少。 这样的家庭坏境待久了,再看见这种行为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的情绪,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班主任推了推从鼻梁上下滑的眼镜,开始打着教育的语气开口有些严肃地说道。 “运动会期间只允许家长进入的,以后少带些外校不相干的人进来。” 林笙站在原地,本一直乖乖点头听话的模样,在听见这话时却没有再一个劲地点头,他站在原地,视线愣愣地望着脚尖却固执的不肯再点头。 小朋友胆子是很小,但唯独关于自家哥哥的事护食得很,不愿意听别人说半句不好的话。 -- 第139页 班主任见着林笙没回他的话,那杂乱无章的浓眉登时开始往里皱拢,提了口气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廖慕阳本想着这人是林笙的班主任,便收敛着不想开口,他不想小朋友在学校有任何一点被针对或者下意识被不喜的地方。 但眼前这人,明知道林笙受了伤在输液,还任由他站在自己面前听自己那喋喋不休的废话,廖慕阳着实是有些不想忍着了。 更何况小朋友的局促和不安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种护犊子的心境,简直是忍无可忍的爆发。 “老师,林笙还在输液,先让他坐下来再说吧。”廖慕阳真的是尽量在缓和自己的语气了。 班主任没说出口的话被堵在了肚子里,莫名其妙地生起了一股气性,但看着廖慕阳那一幅痞相不好惹的模样,又看了看眼下林笙惨兮兮站着的样子,终究是清了清嗓子不尴不尬地说了声坐吧。 廖慕阳懒得理眼前的人,只站起身把小朋友安置在了自己坐过的座椅上。 医院输液厅的椅子都是铁质的,一下子坐下去会有些凉,自己坐过的染热了的会好些。 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能坐在林笙的旁边,挡去这个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班主任。 林笙坐在廖慕阳的身边,看着被隔在廖慕阳身外的班主任,闻着自家哥哥身上若有若无传来的气息,那僵硬的背脊明显缓缓松下了些许。 班主任要等林书平来了交接完才能放心离去,索性也是坐在这开始等人了。 都是同一家医院,即便手术室和输液厅隔的有些远也用不了多久,十分钟左右,林书平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里。 廖慕阳面色不变,却瞬间开始在心里替自己在这的场景给林笙铺一个好说辞,毕竟身边小朋友刚松下的肢体突变得更加僵硬,他是一点一滴的都看在眼里。 林书平走到那座位旁,直对着坐着的班主任开口道:“您是刘老师吧?” 两人算是有一面之缘,这才没过几个月不至于忘的这么快。 班主任立马站起来了身,开口道:“诶,对,我是。” 林书平伸出手和班主任握了握,就开始似若慌张地蹲在林笙的身旁问起了正事。 那自动在慌乱中来不及开口和廖慕阳说话的演技,让廖哥直在心中咂舌,想着林书平穿这一身白大褂真的是职不对位的可惜了。 “小笙,眼睛有没有事?” 林笙的情绪在此刻慌的不能自己,却依旧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林笙的脑袋现在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和林书平搬来新城不过三个月有余,林书平的工作调动他也向来不清楚。 但事情偏偏就是发生的这么巧合,他来的医院刚好就是林书平工作的地方,而林书平这次调动的职位是医院院长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院长得管着多少医院里的事,林笙难以想象如果他和廖慕阳的关系被发现了,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他在一瞬间头脑风暴了无数种可能,但没有一种让他起过放弃廖慕阳的心思,他在心底暗暗地告诉自己如果林书平知道了这件事,即便是自己被他打死,他也绝对不会离开廖慕阳的身边。 廖慕阳就像是林笙在这个世界上的太阳,人没了太阳不会死,但终生无光也足够一个人自心底开始腐烂与溃败。 廖慕阳在一旁看着小朋友明显不舒服于林书平的触碰,直寻了个吸引林书平注意的话题,开口道。 “林笙爸爸,刚听医生说了眼睛没大事,就是皮外伤口裂的有点深,缝了五针,这些天注意恢复休息就没事。” 廖哥嘴上这么说,心中想的却是:啧,不就是演戏吗,你演我也演看谁装的过谁。 林书平见过廖慕阳自然是略微带了熟悉的口吻说道:“您就是刘老师说的送小笙来医院的朋友吧,真的是谢谢您了。” “不过您怎么会在小笙学校呢?” 其实林书平大概是猜到了事情的缘由,但总归还是想装傻充愣地问上一句,以显得自己深思熟虑。 廖慕阳看着他这模样是真想开口问一句:装这么些年活的累不累啊。 但这话总归也只是想想的没问出口。 第98章 假面周旋 “哦,是这样,这两天休假在家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前两天在路上碰见了林笙,聊了两句知道了一中有运动会,我这人又爱凑热闹,所以就问了林笙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这不是高中毕业太久了嘛,也起了几分想重回高中感受感受的意思。” “哪知道这一去也是巧合,就这么撞见了林笙受伤了,我这人不禁吓,这不一看流了这么多血就慌了神了,也来不及做别的,就直接给人送医院来了。” 廖慕阳在林书平面前立下的人设就是个话唠的好好先生,这个人设自那次见面后廖哥就一直没忘,所以现下再见也没留下一丝马脚。 只不过一旁的班主任看着眼前的廖慕阳,只觉这人的气质在瞬间变了些许,就像是一个痞子瞬间变的平和了?? 不过他虽然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毕竟刚才廖哥的话虽然让人听着没办法回嘴,但还是留了些基本的薄面,总归算是没撕破脸。 林书平一脸认真地听着廖慕阳的话,面上的表情也逐渐从有些疑惑变成了原来如此的模样,那过程叫一个无断点得顺畅。 -- 第140页 他连忙上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和廖慕阳握了握手,边握还边说道。 “真的是太有缘份了,前两次小笙遇见了您家老人,这次您又帮了林笙…哦,对了我一直都还没问您的名字,我叫林书平您叫?” 廖哥听着这话,照旧扬起了好好先生和气的笑容开口道:“我叫廖慕阳,廖落的廖、羡慕的慕、太阳的阳,这廖姓确实是不太好找词表述哈。” 好家伙,廖哥真的是把话唠人设、憨憨好先生的人设立到了极致。 林书平听着廖慕阳的话,面上的表情的不改,心间却也是起了几分不耐烦,心底是不断地暗骂廖慕阳废话连篇。 “是,廖姓也是比较少的姓,是有些难找词表述。” 林书平故作捧场地接了句话,再后头开口的,便明显是有些赶人走的意思了,不过意思归意思说的自然是很隐秘圆滑又好听的。 “今天确实是太突然了,您看这着急忙慌的…改天我一定得上门好好谢谢您。” “没事、没事,我这不也碰巧了吗,您这都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家里老人还等着我回去吃午饭呢,我就先走了。” 廖哥是听出了林书平话中的深意,他当然是极度不愿意把小朋友一个人放在医院,还是在林书平眼皮子底下放着,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他和林笙的关系在林书平眼里就是认识帮过忙的邻居,顶天了也就只能说是个朋友,要是再留着不走或者是再废话拖着时间,怎么看都会让人看出不对。 廖哥也是真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能留在医院,这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顺着林书平的话先走。 也果不其然,林书平在听着廖慕阳话的时候,那眼底流转的深色印出了几分满意。 “老人家等着呢啊,那您快去吧,小笙这里真的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不麻烦,那我就先走了啊,再见。” “诶,好,再见。” 廖慕阳对着林书平挥了挥手,也就做势转身离去。 林书平看着廖慕阳大步向前的背影,也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把目光和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林笙的班主任身上。 “刘老师啊,真的是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笙是我的学生,我肯定得负责的。” …… …… 对话依旧喋喋不休,林笙却没半点心思去细听,只把视线追随在了廖慕阳的身上。 廖哥也自然是没让小朋友失望,这走到拐角的时候就换了个角度返了回来,在林书平和班主任看不见的地方对林笙用手语比划到。 「笙仔,万一有事就手机联系哥哥,如果打字不放便就打电话,不用说话,哥哥马上就来知道了吗?」 林笙看着廖慕阳的身影返了回来,还对着自己比划的话语,那双葡萄眼登时就染上了亮晶晶的润色。 手吊着盐水不方便回应,林笙只小动作地点了点头。 廖哥见着小朋友理解了这意思,也就松了口气,直隔空做了个揉揉脑袋的手势,又比划到:「笙宝不怕,哥哥一直在。」 林笙的小脑袋再次点了点,廖哥看着算是勉强放了点心,他对林笙挥了挥手才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林笙的视线里。 林笙收回了张望的目光,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于廖慕阳不在身边了,但刚才廖慕阳的话,也足够抚慰他心里在方才异起的浓烈不安。 两人这边的隔空比划结束,另一边林书平和班主任的对话,也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班主任看着林书平胸口挂着的身份牌,一初有星点趾高气昂的感觉也彻底消失的不见一点踪影,那面上的笑活像是一个当真一点外在因素都不看的人民教师。 林书平这种周旋在人海里攀爬出来的人,面前这样的人他是见多了,没费半点功夫就把人打发得服服帖帖、扬着一面春风得意的笑离开了,离去前还顺便加了个微信。 林笙看着班主任离去,那好不容易被廖慕阳安抚下的不安,在单独面对林书平的那一刻再次攀升到了一个顶峰。 林书平看着林笙面无表情,下一瞬又挪开了视线,看向了还剩下一点的点滴。 他打了电话,叫了份外卖,就这么坐在林笙的身旁先是默不作声地等着外卖,后来就是就是慢条斯理地在吃着外卖。 林笙的点滴要打完了,林书平依旧还在往嘴里送着饭,林笙不敢触碰也不敢打扰林书平,直到那输液管开始有了回血的迹象,林书平才慢慢放下了筷子,用力捏过林笙的手,拔了那针头。 被用力捏着的手腕,和刻意用了猛力抽开的针头都散着一股痛意,林笙忍着却不敢有一丝的动作。 林书平收了外卖的盒子扔进了垃圾桶,才对着林笙淡淡开口说了句:“跟我过来。” 林笙听着这话一言不发,心里害怕的战兢,却不得不乖乖地跟在林书平的身后。 一路上有不少医生和林书平打招呼,林书平都扬起亲切的笑容寒暄着回应,偶偶有几个人问了林笙,林书平也笑着抬手揽住了林笙的肩膀给他们介绍。 林笙太熟悉这种场景了,那面上不安的情绪也登时转化成了乖巧的笑容,对着这些不明真相万般友善的叔叔阿姨点头示意。 他最终被带进了宽大无人的院长办公室。 -- 第141页 林笙僵直地站在办公室的中央,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等着林书平的开口又或者是…动手。 林书平看着站在中央的林笙,嗤笑了一声方才开口道:“老子现在没时间和你扯东扯西,一会儿还有一台手术,结束以后回家再慢慢跟你算帐。” 林书平说完,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林笙站在中央,浑身止不住地发冷,像是被丢进了一个硕大的冰窟,他深深地换着呼吸,缓和了许久才拿出手机,打打删删又删删打打地给廖慕阳发去了信息。 廖慕阳坐在出租车上,一直死死盯盯着手机,像是生怕错过了一条小朋友的短信。 他知道林书平有多危险,自己把小朋友一个人留在他身边的举动无疑于是送羊入虎口,可偏偏在名义上林书平是林笙的父亲,他最多能算是林笙对象,还是个连正规证件都不能有的那种。 更何况他还得为小朋友着想,起码在现在还不能在林书平面前暴露了他和林笙的关系。 这种哪哪都走不通的感觉廖慕阳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直让他难以抑制心里浓烈的担忧,却又烦躁得像是一只将要盛怒的雄狮。 他自认一直都是理智的,但再理智的人一旦沾上有关感情的事,那脑子都会像是当机了一般。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小朋友会不会失落、会不会害怕,林书平会不会对小朋友动手,小朋友还受着伤会不会很痛、会不会哭。 他想发信息给林笙,却又怕手机会在林书平的手里,所以离开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林笙就是怕这茬,如今这信息久久不来,廖慕阳已经开始在心里浓烈的不安。 他甚至是有一瞬在希望自己不要顾虑这么多,直接把短信发过去,但希望终究是希望,他也不可能做出一丝有可能伤害到小朋友的冲动。 第99章 一触即发 那不知道被修改过多少次的信息终究还是被发了出去。 林笙的性格有明显的短板,过于的报喜不报忧、过于的思虑就是最重的两点,本想说自己害怕的短信,最终被编辑成了一句:「哥哥我没事,父亲还要做一台手术,我现在在他的办公室里。」 廖慕阳在出租车上收到这短信的一刻,点开那屏幕的手都有些慌忙得不稳。 而这一条短信入了他的眼睛,并没有让他有多少缓和的情绪。 廖慕阳哪能不了解自家小朋友的性格,这样公式化报平安的语气,只会让他更加的心神不定,只快速地打完了话给林笙回了去。 站在办公室中央僵了许久,林笙才挪着小步小心翼翼地坐上了一旁的沙发,这坐的姿势也不安生,全然没有那放松的姿态,只占着三分之一的坐面,坐得笔直。 「笙仔一个人吗?那哥哥现在过去陪你好不好?」 林笙看着这回话,立刻抬头看了看办公室四下的监控,当场便打字回话到。 「不用的,忙了半天了哥哥赶紧回家休息一下吧。」 廖慕阳看着这话,那拢起的眉头愈发得紧,他也不再绕弯子只讲话表达的明白。 「笙仔之前答应过哥哥的,有什么事不能不说。」 林笙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现的话,立刻抿了抿嘴唇,眉眼间泛出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不过这情绪来得快收得也快,林笙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也不再试图用好话让廖慕阳放心,他只一点点地打字发给廖慕阳表露了自己真正的情绪。 「办公室里有监控,哥哥不能来,我也不能出去的。」 「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害怕什么就是害怕。」 廖慕阳捏着手机,看着那被发来的话,反倒是松了口气,小朋友还能明确地跟他表露情绪就是件好事。 「笙仔不怕,办公室没人的话哥哥跟你视频电话好不好?」 林笙盯着这话,刚想发一个好字,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视屏电话打来的界面。 他没多想,只点着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廖慕阳的眼睛只盯着屏幕上小朋友的脸一转不转,似乎是在观察有没有伤口或者一些不对劲的痕迹。 还好那张脸依旧如同他离开前的一样,廖慕阳也算是放下了一点的心。 而林笙看着那张让他安心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那种浑身上下都透着的胆寒总算是被驱散了许多。 一台手术的时间起码是按小时计算的,林笙把手机调成了省电模式,只希望能跟自家哥哥聊的更久一些。 这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廖慕阳在讲话。 一是因为林笙拿着手机比手语不方便,暂时也找不到好放手机的地方。 二就是这通视屏电话本就是想让小朋友有安全感,所以林笙表不表达无所谓,主要还是为了廖哥的声音能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廖慕阳深明这一点,倒也不说什么严肃的事,只和小朋友扯扯身边他也认识的人,例如仇森和路捷的“爱恨情仇”,陈山的工作室,总归什么能让人放松下来就挑什么讲。 而这效果也是挺显著的,林笙那明显有些慌紧的表情也渐渐松化了开来。 - 廖慕阳与林笙这边倒是暂时的风平浪静,而学校已经从贴吧炸锅到了学校领导开会。 林笙的班主任这才刚高高兴兴舒心地把车停好在了学校划分的停车位,那校领导的电话就开始不断地攻击他的手机,接起来后所说的话,无非就是一声严肃的立刻到行政处。 -- 第142页 他本以为是领导要批评这次学生出事的事,却没想到是因为那在贴吧被长顶的帖子。 一中学生人数很多,那帖子观看的人不断上升,校领导察觉到帖子后也找了管理员立刻删掉。 可这种八卦的东西学生一旦看过了,多数都会保存下来,像是第六感已经察觉到这些东西迟早会被“毁尸灭迹”。 内容相差无几的帖子不断地涌出,就是学校删都来不及删,更何况这流传的地方已经不止贴吧了,朋友圈、微博、各种社交平台都有被上传的。 若今天是一男一女被传出了这种事,或许掀不了什么大波浪,最多不过是被当作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但现下却是两个男的。 同性恋这个词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敏感的,如若说有差别,不过就是从前是个不太露头的隐蔽小圈,而后来被多数些好奇的人翻出,所知的人越来越多。 所知的越来越来多不见得是一件好事,那种鄙夷恶心的情绪也同样被搬到明面上来说、讲。 学生从来都是处于新鲜事好奇的风口浪尖,学校深知这事,在发现事情不对头的那一刻就立刻播出了广播禁止学生乱散播谣言。 其实谣言这种事,不怕真也不怕假,最怕的就是半真半假,要黑不黑要白不白。 就像今天被发出的个原帖说林笙和廖慕阳是一对,这信息确实没错,但那下头愈发过激的言论就是白也能给你染成了个半黑。 人向来有听风就是雨的波动性,不过是或多或少而已,而学生正值什么都想知道的求知欲阶段,这种八卦是学校怎么开口声明禁止传播也禁止不住的。 而这话题也只会随着不明真相的人变越来越难听。 班主任被叫进了行政处,看了那些乱七八糟还层出不穷的帖子,有一瞬得蒙圈。 周遭的校领导一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去了医院应该也看见了林笙和照片上的廖慕阳。 班主任沉浸自己的思绪里,突地就想到了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一幕,面色也是伴了几分明了地急转而下,眼底也顺势染上了几分嫌恶。 在领导围绕的问话下,他没想别的,只把那些帖子和截图一股脑地发进了林书平的微信。 - 下午五点半,林书平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他照旧去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却在拿起手机的那一刻,看见了和中午一样的满屏消息。 不过之前的未接电话,现在是微信信息。 他看着发信人蹙了蹙眉,划开屏幕点了进去,那本说不不上多难看的表情,在看见那一股脑刷屏的截图、帖子时黑到了极点。 要知道林书平这种人最重的就是脸面。 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这事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同性恋三个字必定和不要脸、恶心、变态这些词死死绑在了一块。 这场祸事,只在众人都没预计到此后掀起的波澜中,一触即发。 第100章 风暴中心 车停在了家门口,林笙紧绷恍惚的情绪才随着车子熄火的声音缓回些许。 他颤着指尖,用最大能拖延的速度打开了车门,挪着如同蜗牛般的步子跟在林书平的身后。 停车的地方离家门口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林笙至今安然无恙的模样,像是在这几十米中进入了岌岌可危的倒计时。 他难以控制脑间的思绪不去回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林书平的表情。 那种怒不可遏、将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皮鞋的后跟点踩在地上重重发出的声响,让他在慌忙间绷直了身体,从那沙发上站了起来。 手机在长时间的视屏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的电量,早已被林笙收回在了口袋。 办公室的门被暴力打开的那一刻,让林笙有了一丝手机早早没电的庆幸,总归是没让林书平发现自家哥哥的存在,也没让廖慕阳知道自己此刻如同风暴中心的处境。 他看出来了,看出来林书平此刻的情绪暴怒到了极致,虽然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办公室的走廊随时都有可能有人经过,林书平即便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也还有一丝维持形象的耐心没在办公室动手。 手术已经做完,今天的工作结束,他下班了,林笙听着他那森冷又忍压的声音,说出了两字:回家。 这两个字在廖慕阳口中说出有多温馨,在林书平空中说出便有多阴寒。 林笙的身体超过了他的思绪先有了反应,绷直站起的小腿肚甚至开始有了一股若有若无、似是忍了一段毒打后松弛开僵硬的幻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麻木的如同僵尸一般跟在林书平的身后,走出医院的大门,来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再到家门口。 还有如今近在眼前的家门,连同着那家门的电子锁被打开了的声音。 浑身的寒毛与鸡皮疙瘩在门解锁的那一刻炸裂的彻底,这种不敢回家的感觉,自从认识廖慕阳后头一次发作的如此彻底。 林笙下意识地想抬头看一看隔壁的门窗和上面氤氲出的暖光,却也在下一刻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林书平正站在玄关口,垂着眼睛,如同一条阴毒的蛇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死死盯着他。 林笙的余光在接触到那眼神的一刻瞬间染颤地收回,他抬出的步子,无一不泛着不受控制的颤抖,直到他站定在玄关,连同那房门被他抖到使不出的力气,关了上。 -- 第143页 冷色的客厅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被骤然打开,林笙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地刺了刺,只是这刺痛远不及那印上脸的巴掌丝毫。 林书平倒是从来不打林笙的脸,因为打脸外人看的见,此刻一下子甩来的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把林笙那本就瘦小的身体直接甩趴在了地上。 痛,很痛,但心里的怕更是占了上风,多年挨打的经验甚至让林笙再痛都不敢在林书平面前去捂住伤口揉一揉。 林书平暴躁地扯开了领带、脱了西装丢到了一边。 他拿着手机点开了林笙班主任给他发来的东西,蹲下了身,一只手拽着林笙的头发,一只手捏着手机怼向林笙没被包裹的那只眼睛,一声声爆裂地呵道。 “你他妈给老子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皮厚了都敢骗老子了,隔壁那个姓廖的,什么下雨天扶老人,老人生日,从一开始就合着伙耍老子是吧,啊!” “你他妈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同性恋,去卖?老子他妈是少你一口饭了,还是饿死你了?你敢给老子干出这种事。” “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看老子今天弄不弄死你。” 林书平的话说到最后泛上了浓烈的气音,这些话每说一句,就有连绵不绝的巴掌落在林笙的脸上。 小孩的脸本就生的白嫩,没过一会,就肿的如同被马蜂叮了一般,那巴掌印手指根根分明,比邱岩的那次来的严重得多,甚至有些,落在了那只本就受了伤的眼睛上。 缝合没多久的伤口应该是被打得迸裂了,白色纱布泛出了丝丝点点的血色。 林书平在看到那血色的时候也顿了顿手里的动作,不过也只是一瞬。 他是医生,打哪会闹出多严重的事他心里一清二楚,总归这伤死不了人。 “我今晚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请假,这一个星期你都不用去学校了,老子今天就是把你这张脸打残了,都没人知道!” “一个男的长的细皮嫩肉,就他妈天生出去卖的货,和你那个狐狸精妈一样。” “网上那些帖子说你的话说的有错吗?啊!你他妈的还敢搞同性恋,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变态。” “他妈的从小就是个哑巴,有多少人背后笑老子你知不知道!” “你他妈的、你他妈…” 林书平的拳脚混着辱骂从进家门的那一刻就没有停下,林笙躺在地上蜷缩着四肢,只能一味的承受。 刚刚林书平把手机放到他眼前,其实他根本就来不及看那上头评论的话,只隐约看见了同性恋、变态、男妓几个难听的字眼,还有一张廖慕阳抱着他仿若在亲吻的照片。 信息知道的不全面,但和林书平的话串联起来也能让林笙得知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林笙做不出反驳,也不想做,甚至头一次生出了几分咬牙抗衡的心。 别的事都可以退缩,只有他和廖慕阳的关系他不想,他和廖慕阳就是在一起了,谁也不能让他改变这个在心底紧紧扎根的认知。 五十岁的人拳打脚踢一阵也就提不上太多的力气了,林书平喘着粗重的呼吸,去了一旁的杂物间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浑身的痛让林笙分不出精神去看林书平在做什么,直到一盆冰水在瞬间泼湿了他的全身。 林笙颤抖着抬起了头,就看见那许多年没被拿出的鞭子呼啸在了眼前。 第一鞭落在了本就红肿无比的侧脸。 见过以前农村抽驴干活的小皮鞭吗?看似无害却能让皮糙肉厚的驴都扛不住疼痛一个劲上前冲的那种。 鞭子带过的疼自脸蔓延全身,正如林书平的话,他不用再顾及林笙的伤会被别人看见,那下手的地方也是随心所欲的肆意。 厚实的羽绒服早已在拉扯中被褪去,如今的林笙不过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运动单衣。 星星点点的血色蔓延在白色的运动衣上,依旧刺不出林书平一点的心软,甚至像是一头野兽寻见了血腥愈发的兴奋。 挥着皮鞭的手累了,他拽着林笙的头发把人拖进了浴室。 那手压着无力挣扎的人,一次次将鼻腔浸压在那放满水的浴缸。 周而复始,任由那温热的泪水混着淡淡的血腥淹没在冰冷的水中,无视生命受到威胁时那自嗓间弥漫出的微弱气音,残忍兴奋的不似一个人父,甚至不似一个人。 二十一世纪了,这种古代才有的刑法混着皮开肉绽这个词,在今夜重现在了一个高端知识分子的家里。 难听的词,喧嚣的怒骂不绝于耳,林书平不给人丝毫表达的机会,也不在乎一个认不认错的结果,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管是今天的,还是在假面下累压的。 - 七点出头的时候,廖慕阳在窗边看见了林笙和林书平回家。 二楼的窗户终究是离隔壁的家门口有点远,廖慕阳看不清小朋友的表情,只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 他和林笙的联系在林笙手机没电的时候断开了,那时小朋友的处境还算正常。 但他自前几次林笙身上的伤、和林笙对林书平的惧怕中,多多少少能猜出林书平这个人的暴力倾向怕是不轻。 如今两人回了了家,自己却和小朋友断开了联系,心中那浓烈的不安,像是一种警示一般蔓延在廖慕阳的思绪中久久不散。 -- 第144页 隔壁依旧没有一丝的声音,静得像是无人的一般,可那刺眼的白灯告诉廖慕阳屋内的人没有休息。 廖慕阳不放心,甚至是出了家门,爬上了那从前用的爬梯,靠在围墙上只为能听到一丝的动静。 可是四个小时过去了,十一点多了,直到那白色的灯熄灭,屋内的亮度彻底消失,廖慕阳也没听到一丝的动静,小朋友也没给他发一条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安只随着那熄灭的灯愈发得严重,直到陈山打来的电话响起,廖慕阳接上,那第一句话奔耳而出。 “阳子,你和林笙在网上的帖子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满目疮痍 廖慕阳在接到陈山电话的时候,满是一阵不解的莫名其妙。 他不爱用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说白了就是和网络世界有些脱节。 今天这事已经不只在学校贴吧炸锅了,甚至开始在网络上掀起小范围传播的波浪。 陈山是专业做危机公关的,和廖慕阳不同但凡是一点有可能被炒热的八卦风暴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晓,林笙和廖慕阳这次自然不会例外。 陈山知道廖慕阳和网络脱节的习惯,只挑着重点迅速把现在事情大致的走向和廖慕阳说了一遍。 等着陈山的话音落完,廖慕阳那本布了几分焦急的面色,登时变成了透着满满慌色的阴沉。 他自始至终都没在乎这事会在网络上掀起多大的波澜,他担心的不过是这事闹的大了,要是林书平知道了林笙现在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廖慕阳和陈山说了声知道了,就迅速地挂断了这个电话,根本没让陈山把预计后面这事会掀出多大波澜的推测说出。 陈山和廖慕阳多年的朋友了,看着那电话被挂断,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廖慕阳方才那慌忙的语气是为了什么,他也没再拨回电话给廖慕阳添堵,只放下手头别的事情,把心力全部投到了这件事上。 - 廖慕阳挂断了陈山的电话,心里持续了一天的不安已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不再顾及那些杂七杂八的顾虑,直爬上梯子翻进了林笙家的院子,朝着那灭了灯光的房子大步走去。 院子和屋内隔了一间玻璃的推门,还有一层厚实的窗帘,廖慕阳快着步子走到了那玻璃门旁想试着推开,看看这门是锁了还是没锁。 却也没想到运气不错,今天的玻璃门没被锁上。 只是他在推开玻璃门的那一瞬,就发觉了这门的不对劲,这玻璃门太厚了,厚得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廖慕阳没想错,这玻璃门是专门用来隔音的,而他在抬手敲了两下后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扇隔音的玻璃门,再加上今天一晚上没有听到半分的响动,让廖慕阳的心在一瞬间如同被寒水浸没、停止跳动,那种像是在茫茫中猜到了几分可能的情绪,让廖慕阳再忍不住那要脱腔的心慌与阴寒。 他推开玻璃门,不再存半分拖泥带水地掀开了那窗帘,看到的却是比想象中还要惨上数倍的满目疮痍。 客厅里的东西混乱一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中被绑着手吊着的人。 老城区的独栋房还都是相对有些老式的装修,那单层的屋顶还是有空悬出的房梁,这种房梁往不好听地说看起来就像是专为自杀上吊而准备的,但显然它的作用还不止这一点。 廖慕阳的心脏在一瞬间骤然收缩,他根本来不及把目光放在别处,只死死盯着那根小孩手腕粗细的麻绳绑着林笙的双手把人吊起,却又不是全吊,给人留了能大半个脚掌点地的余地,用剩下的力气努力挣扎、试图让承受体重的手腕轻松一些。 廖慕阳奔向林笙的速度用了他得极限,他一手抱着浑身又冰又烫的小朋友,一只手死命地在拉扯那麻绳。 用最暴力却也最快速的方法把林笙从那脚尖沾地的状态下解放了出来。 他抱着浑身湿透的林笙,紧紧地把人圈在怀里,不放过一分一秒地想要暖一暖小朋友失衡的体温。 林笙太冷也太疼了,他在发烧,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直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弥漫在了鼻尖,那种如临冰窟的恐惧与绝望才被驱散了几分。 他抬手死死地捏着廖慕阳的衣角不愿松开,想哭却不敢的情绪,也终于在廖慕阳的怀着释放的彻底。 喉腔发不出一声完整的哭音,只能散出几分残缺不全得微弱气音。 天生的缺陷有时真的太过残忍,唯一能宣泄情绪的哭泣也被剥夺的彻底。 廖慕阳现在的思绪犹如那死拧的麻绳,什么林书平、网络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抛在了脑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紧紧地抱起了林笙,朝着房门走去。 他贴着林笙的耳朵,带着几分难压得闷埂喃道:“笙宝没事了、没事了,哥哥来了。” 这个时候语言根本就是无力的,他只能紧紧地抱着怀中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开屋门,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家。 林笙的家当真是隔音极好,那被用力关上的门,都没能惊动二楼酣睡的林书平。 廖慕阳圈紧了怀中的林笙,直奔自家,开门声得慌张巨响把平时懒得不成样子的大毛,都惊动地从软垫里爬了起来,还对着廖慕阳和林笙轻轻嗷了一声。 -- 第145页 只是廖慕阳现在没有半点的心思去关注。 他把林笙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抬手脱起了林笙全身湿透的衣服,衣服下暴露出的交杂狰狞的伤口,看的廖慕阳眼眶的红无底线得深重。 他用最快的速度,脱完了林笙全身的衣服,拿了两件宽松的睡衣,套在了林笙的身上,又在外面盖了件厚厚的羽绒服,才抱着林笙重出了家门。 林笙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车座放平的副驾驶,廖慕阳用最快最快的速度发了车,朝着最近的私人医院奔去。 林笙这次身上的伤不是他涂涂药能处理的,这点廖慕阳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就做出了最明确的认知。 公立医院人多要等床位这点比不上给钱就能有最快最安静的病房的私人医院。 廖慕阳强压着那股酸疼透了的情绪,踩死了油门的越野车用着最快的速度在夜半无人的马路上疯狂飞驰,直到停在了那医院门口,这种宛若赛车比赛的疯狂开法才停了下来。 车被直接横停在了医院门口,廖慕阳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想别的,连车钥匙都没拔,就直接下了车,抱着林笙朝着医院大门狂奔而去。 廖慕阳那有些发指的表情,让医院门口护士台的护士看的都有一瞬间的慌张,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需要急救的大型事故。 推床在下个瞬间被快速地推到了廖慕阳的身旁。 护士一边推着床,一边对身边的廖慕阳开口问道:“是什么事故?” 廖慕阳.根本来不及思考这句话,只用认知中的记忆快速回应道:“被打的。” “用什么东西打的?伤口在哪里?” “不知道!全身都是伤!” 廖慕阳的情绪在护士的这句话下,终于临近了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冲动与崩溃。 第102章 感同身受 林笙被推床推进了急症室检查,发着高烧已经烧到迷糊的人依旧摸索着攥住了廖慕阳的手指,怎么样都不愿放开。 廖慕阳知道林笙的安全感现在就像是被开了闸一般的流失,他反手握住了冰凉的手,只是那手上也有破皮的伤口,廖慕阳.根本不敢用力,只小心翼翼得轻轻拢盖着,试图驱散一点寒冷。 林笙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伤,根本就说不出具体哪块最严重,就像是被一只蜜蜂叮咬和被丢进马蜂窝的区别。 医生只能拉了帘子,脱了林笙的衣服才能进行大幅度的检查和处理。 急症室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就是握着林笙手的廖慕阳。 脱衣服这件事廖慕阳亲力亲为,这是在医院自然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占有欲,只是别人的动作再怎么轻也不会像他这样充满耐心得小心翼翼。 他只是不想林笙再多一点点疼。 宽松的衣料被一点点轻缓地脱下,那原本粉白的皮肤在现下根本寻找不出一点的好肉。 高高隆起的鞭痕、青紫淤斑的踹打、破皮渗血的红肿,这一片片各式各样更可以说是稀奇古怪的伤在不赶时间可以细看的情况下,让廖慕阳本就控制不住的情绪接二连三地被再次撕裂。 林笙现在是躺着的,光那前面的伤口就已经难以数清,后背得更是横七竖八,任是见惯了伤口的医生都觉得这满身明显是毒打的伤入不了眼,心中更是对廖慕阳下意识地起了几分疑虑。 但这份疑虑又在看见廖慕阳小心翼翼的、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和那双红透了的眼睛中暂缓了下去。 伤口全沾了水,又贴着那湿透了的衣服这么久想不发炎都难。 衣服终于被彻底脱下,医生和护士也暂时驱散了脑间乱七八糟的猜测,认真地处理起了伤口。 护士往林笙的嘴里轻塞了根温度计,医生则是用镊子夹着消毒的棉球一点一点地擦着伤口。 五分钟过去,温度计被拿了出来,不出意外的高烧39度7,林笙现在这个模样喂退烧药太困难了,只能先输液。 护士麻利地去取了盐水袋和针头,准备给林笙输液,只是看着那两只手有些发难,林笙的两只手手背上都有伤口,横七竖八的这时候再在伤口上输液真的不太好。 廖慕阳在一旁一直看着护士的动作,他满脑子都是小朋友害怕打针的画面,看了半天才看出了护士的为难。 他抬手轻捏着林笙两只手找了找,最后在林笙的左手大拇指下方那块的侧面找到了没伤的地方,指给了护士看,哑着嗓子说了句:“这里可以吗?” 护士明了廖慕阳的意思,接过那只手看了看确定了能打,才拆开了针头。 廖慕阳看着那针头在护士手里一点一点地扎入了林笙的皮肤,一个用惯了纹身马达机的人竟然生出了一丝攥紧了拳头都难以抑制的疼痛感。 一种试图感同身受的幻痛。 点滴挂上了,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管子进入了林笙的身体。 打针的护士很细心,也可能是上了年纪了总会心软周到一些,还没等廖慕阳开口,她就拿来了输液加热器,绕在了输液管上。 护士做完这些,就站定在了医生旁边帮忙更换消毒棉球。 那一身的伤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被前前后后彻底清理了一遍,医生看着躺在床上的林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做父母的人了,多少见不得和自己孩子年轻差不多的小孩伤成这样,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还是难以控制那份共情。 -- 第146页 “这小孩身上的伤不轻,但好在都是皮外伤,疼是疼了些,注意点养几天也就能好了,就是这眼睛有点麻烦。” 医生刚才处理完了林笙身上的伤,才开始处理的脸上。 脸上那些红肿的巴掌印和两道鞭痕破皮都还好说,注意点养着也迟早能退下去,只是那只今天早上刚伤了的眼睛处理的时候确实麻烦。 伤口本就裂得很深又是刚刚缝合的,这一通的折腾早就崩开了,再加上淋了水伤口湿透又拖了几个小时,也早已发炎得严重。 刚缝上的线被拆开,再一次重复地清创,这痛只会比早上即使处理时来得更甚。 任是林笙在昏睡中也抑制不住眼角生理性流出的泪水,更别提那本就被咬的不成样子的嘴唇了。 廖慕阳坐在床旁,一只手握着林笙没输液的手,一只手轻松开了那被牙齿狠狠咬合的嘴唇把自己的手指替了上去。 可偏偏那牙像是随了主人不愿牵扯廖慕阳进一点坏事的脾气,刚触上手指皮肤的一瞬就不肯动了,只明显地颤着。 廖慕阳看了看床上还在昏睡的小孩,又看了看那疼地不住发颤的唇瓣和牙齿,眼睛里的红意已快要转化为实质性得湿润。 廖慕阳的性格在遇到林笙前又糙又硬,受情绪影响想要流泪的事已经很多年没发生了。 小孩睡着了还有的倔强,弄的廖慕阳真正意义上得手足无措,想要紧紧抱住又怕弄疼林笙,想充当沙包林笙又不愿意。 他只拢覆着林笙的手,死死盯着林笙崩裂的伤口,任由眼睛里的红湿一点一点地氤氲蔓延。 眼睛的伤将近处理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 这一身的伤也在眼睛处理结束时,彻底的处理完成。 医生一边摘下手中的医用手套,一边对廖慕阳开口道:“眼睛的伤处理是处理干净了,但是这么折腾多多少少是会留点疤了,至于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等拆线了以后才知道。” “要是真的很在意留疤的话后期也能做激光淡化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病人身上伤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沾水发炎了,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养着。” “然后我建议先不要走,毕竟还发着高烧,住院观察一晚等烧退了再回家休息最好。” 廖慕阳听着医生的话,抓住了里面的关键字,回不回家他从来不着急,他只想选择对小朋友最好的方案,而且他早在来时就做好了要住院的打算,在医院住一晚自然是没有异议。 医生见廖慕阳点了头示意也就不再多少什么了,只吩咐一旁的护士带人去前台缴费。 急症室离前台不远,廖慕阳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前台,开了间单人病房然后刷卡缴了费,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急症室。 护士取了新的病服递给廖慕阳就出去准备干净的推床了。 廖慕阳照旧轻手轻脚地给林笙换上了衣服裤子,只是林笙有一只手还在输液方便套袖子,廖慕阳也就只能暂时套了半边,剩下了半边平铺在了林笙的身下,再跟外面的护士要了干净的薄毯盖在了林笙的身上。 刚才出去推床的护士推来推床放在了一旁,廖慕阳轻轻打横抱起了林笙放在了推床上,护士随着廖慕阳的动作拿起了输液袋挂上了推床的挂杆,才推着推床去了住院部的单人病房。 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很安静,廖慕阳安置好了昏睡中的林笙便坐在一旁,毫不分心地盯着林笙的脸,生怕那红肿的脸上浮现一丝的不对,那手也是时不时地就抬起贴探着额头的温度。 直到那滚烫的额头逐渐降到了正常的温凉,林笙不安难受的表情逐渐平缓舒展开来,廖慕阳才在今夜得紧绷中正真意义上地缓下了一口气。 第103章 回我们家 也许是梦中不好的经历不断被重现,林笙好不容易平和下的脸时不时就会变得慌恐。 廖慕阳想让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所以从来都不会试图去叫醒他,但又不好去抱,只能重复轻捏着手的动作,揉揉那依旧软得不像话的黑发,再俯身在那耳旁轻缓地说着哄话。 这些动作在这一夜里无数次被循环重复,直至第二天的阳光透进了病房。 廖慕阳一夜未眠,一双眼睛有些不受控制地染上了鲜明的红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八点半有医生照例来查房,再检查了一遍林笙的体温和身上的伤口,确定没什么恶化或其他问题后才确定地告诉了廖慕阳可以出院回家养着。 只不过因为杂七杂八的伤口太多了,为了保险每隔三天就得来医院复查一次,直到伤口彻底愈合。 廖慕阳提着精神仔细地听着医生的话,把注意事项全记了个遍,才拿过医生新开了药单暂时离开林笙的身旁,去了药房拿一会儿就要用的药。 说来也是巧,廖慕阳出病房没几分钟林笙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就像是一只嗅觉敏锐的小动物,下意识的就能感觉到周身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不见了,这安稳的睡意也就自然被冲醒。 林笙睁眼的一瞬间,就是满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痛感,虽然没有昨天吊着时候那么刺痛强烈了,但依旧是不好受的。 他盯着雪白的房顶有一瞬的发懵,直到要给他打点滴的护士进来了,才重新调动了思绪。 昨天的记忆好的、坏的一股脑地涌进了他的思绪在他眼前回放,信息量大的惊人,他转着那只没受伤、没被纱布捂着的眼睛看了看周遭的病房,没有看见廖慕阳,心中浓重的不安在一瞬间爆炸的彻底。 -- 第147页 他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刺猬,在陌生的环境里努力的把自己团成了球,拒绝和外界交流。 护士看着床上的病人醒了,也就没再刻意放轻推车的动作,直麻利地把推车推到了病床旁,顺带开口柔声问了句。 “醒啦,除了伤口痛还有哪里很不舒服吗?” 林笙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往厚实的被子里缩了缩,半天才反应过来地对着护士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护士得了他的回答,也就不再开口问了,只在床旁挂上了点滴袋随后取出了止血带准备给林笙打针。 林笙看着护士拿出的东西,那种不安全感来得愈发得猛烈。 他从小就怕打针,只是被林书平因为这事打骂得多了所以也就学会了害怕也得忍着。 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捏住了被子,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护士拿出了针头,紧接着对他说道:“来,手给我看看。” 林笙知道病了在医院不能任性逃避,但是他现在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只压着自己缓了好一阵,才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护士看着他慢也不着急,只等着那手伸出来了,才捏了过来看了看,但是这手背是真的找不出能扎针的地方,护士想了想没办法最后只能把念头动到了臂弯那边。 林笙大概是看出了护士的想法,伸出的手有些止不住得细颤。 比起手背扎针他更怕扎在臂弯,那种僵持着不敢动深怕针会歪的感觉不好受。 护士察觉到了林笙得紧张,只边找着臂弯有没有能扎针的地方,边安慰小孩似地安慰道:“没事,很快的一下子就好了。” 这种安慰对于林笙来说跟本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他只能微微染些僵硬的礼貌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护士的话。 护士看着那臂弯还是犯了难,全是破皮红肿的伤,这就好像是偏要在一堆坏了的苹果里挑出一个不那么坏的。 而林笙看着护士久久不下的纠结,不安的情绪也只跟随着愈发得升高,直到病房的门被取药回来的廖慕阳推开。 廖慕阳看着病床上已经醒了的小朋友,登时扩大了脚下的步伐,三两步就从病房门口迈到了床边。 林笙被开门声再次引去了注意。 那只故作坚强不露湿意的葡萄眼,在见到廖慕阳的一瞬间覆上了浓浓的依赖和委屈,温热的泪珠只顺着眼睛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小朋友抽回来了放在护士那边的手,朝着快到床边的廖哥小心翼翼地伸开了双臂,俨然一副受了伤的小动物依赖求抱的模样。 廖慕阳本就够心疼的了,更别提看见林笙这幅可怜惨了的模样,只回应着抱住了小朋友,带着那小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胸前,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小脑袋,一边开口说道。 “笙宝不怕,哥哥在了。” “没事、没事、乖…” 廖慕阳突地就十分后悔方才在拿药的时候听着周遭护士的话,耽误了一会儿的时间。 林笙身上的伤一看就知道是被打出来了,私立医院接这种类似家暴什么的病人接得太多了,但像是林笙这种大面积的伤口的也是少数,更何况林笙的年纪还这么小。 人多的地方也就自然有八卦,护士站的护士空闲的时间也就掰扯了两句,倒也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就是在说林笙可怜、家暴外人也管不了的话题。 中间还有护士插了句怀疑是不是廖慕阳动的手,毕竟大多数被家暴的人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就是被动手家暴的人送来企图掩盖过于严重的伤。 只不过这话在下一瞬就被进过林笙病房的护士给打消了,毕竟廖慕阳的心疼和关心就像是溢出水杯的水收都收不回去,这种情绪要是能演的这么真,那起码得是影帝往上走的级别了。 这话题最终停止在了外人也管不了的这句感叹上。 廖慕阳听着这话忍不住地蹙眉,面上隐压的怒火无限度地针对于林书平,他在心里想从今天开始除非林笙愿意,否则他绝对不会再让林笙回林书平的家。 他的小朋友如果家里人不好好养,那就他来养,至于别的需要解决得杂七杂八事得等林笙出院了再说。 - 林笙的手臂紧紧地圈着廖哥的腰不肯松手,活像是遇了海难抓住的一根浮木。 廖慕阳安慰着怀中的小可怜,却也不忘分了几分心思给一旁的护士,毕竟小朋友的身体同样重要。 “是要输液了吗?” “嗯,对,就是这位置不好找了,这小孩伤口太多了。” 廖慕阳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毕竟昨天那好不容易找出的能扎针的地方也是他找出来的。 “扎脚背吧。” 廖哥一句话,让护士直接转移了阵地,好在林笙的脚背倒是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小朋友从来没有被扎过脚背,听着这话,直又往廖慕阳怀里缩了几分。 廖慕阳知道小朋友怕,只抬手拉了拉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好让小朋友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脖颈,能更舒服。 他亲了亲林笙的额角,贴着白皙的小耳朵轻哄道:“没事哥哥在,一下子很快就好了。” “笙宝乖,不怕…” 廖慕阳的手掌贴着林笙的后脑勺,让小朋友以最舒服的姿势贴在了自己的怀中,一点点地补给着小朋友缺失的安全感。 也果然有些话的效果还真是分人说的,同样的话护士说没什么大用,但廖慕阳一说出口林笙就像是得了天大的保证一般,连那细微的颤抖都稳下了许多,只是那手照旧习惯性的捏住了廖慕阳的衣角不愿松开。 -- 第148页 护士业务水平还是很高的,趁着廖慕阳贴着小朋友说话的空档,快速地找准了地方,把针扎了进去。 打针的难题算是告一段落,护士调好了输液管,也就不再打扰两人快速地推着推车,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 林笙扎了针的左脚还赤裸裸地暴露在被子外头,大冬天的即便是室内开了暖气,廖慕阳还是怕小朋友会冷,直站起了身边维持着抱的姿势,边俯身把放在被子上的脚放进里被子里等着调整完角度捂得严实了,才收回了手。 他重回了坐在床边的姿势,小心地捧着小朋友的脸,把人从那贴的透不过气的姿势中解放了出来。 自家哥哥在身边了,林笙那不安感也在瞬间被驱散开了大半,他顺着廖慕阳的动作,放出闷着的脸出来好好透了透气,只是那手依旧捏着廖慕阳的衣角,没受伤的那只眼睛也一转眼不转地看着廖慕阳。 林笙没受伤的那只眼睛只能说是没受什么大伤,但是眼白部分的毛细血管破裂了,所以看着星星点点的血红遍布在眼白上有些瘆人。 不过好在毛细血管破裂就是看着恐怖了些,滴几天消炎的眼药水自然就会慢慢消退下去了。 但廖哥哪会顾及伤严不严重这回事儿,他就是见不得小朋友受一点伤,哪怕是擦破点皮。 那双原本乌润干净的葡萄眼现在一只被纱布蒙着、一只血红一片,光是这里的伤就足够廖慕阳心疼好久,更别说是身上的伤。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了林笙眼睛里流露的湿润,梗着嗓子低哑地开口问道:“笙仔饿不饿?想吃什么?” 廖慕阳有太多的话想问、想安慰,最终却也只问出了一句饿不饿。 那种类似“还痛不痛?”的对话他根本就问不出口,傻子都明了这么多伤口怎么可能不痛,与其说出这些无用的废话,倒不如问问小朋友想吃什么。 刚熬过高烧的人总要吃点东西才能缓回几分力气的。 前半夜的毒打、后半夜的昏睡,林笙刚醒来还未彻底恢复知觉的胃也在廖慕阳的话下一点点恢复了强烈的饥饿感,他对着廖慕阳乖乖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眼前依旧乖得不像话的小孩,只觉得酸楚愈发地上涌直堵到了嗓子眼的地步。 他抬手轻轻地揉着林笙的脑袋,边揉边重复地问道:“那笙仔想吃什么?” 林笙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很乖地对廖慕阳比划了粥的手语。 廖慕阳明了,立刻取出了手机,拨了床位旁木牌上印着的叫餐电话。 私立医院也就好在了这一点,住院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像在住酒店的感觉,某些方面也确实方便。 廖慕阳要了碗红糖莲子粥报了病房号,也就迅速地挂了电话,重新把目光和注意力投放在了小朋友的身上。 他看着林笙根本就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他是自父母过世后第一次有这样梗在嗓子眼却说不出的情绪。 他只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顾虑这么多没守在林笙的身边、为什么要低估林书平这个人渣的底线、为什么没注意到学校的偷拍把高中生的心思确定在了那几个美化的人的身上、又为什么… 太多的内疚堵在心里压的廖慕阳喘不过气,他现在特别特别想面对面地质问林书平一句,这么乖的一个小孩他是怎么下的了这种死手的。 即便是看到了那些难听的帖子,即便是不能接受情绪愤怒了到了一个极点,这种伤都不是一个家长生气下教育小孩时能弄出的伤。 这跟本不能说是教育,只能说是单方面的发泄与虐待。 高大的男人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男孩的颈窝,那堵在嗓子眼的酸楚带着一丝染颤的气音被沉重地呼叹了出来。 林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沮丧的廖慕阳,那种自责难受的情绪在瞬间就被林笙的敏感捕捉到了,他抬手想捧起廖慕阳的脸比划手语和他交流。 他的动作无比的慌忙,像是不希望这样不好的情绪出现半点在廖慕阳的身上,两人心疼对方的心思倒是真真的相差无几。 廖慕阳感受到了林笙的动作,只压着喉腔里要脱出的情绪,闷哑地说了一句:“笙宝让哥哥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没有人能复刻他在见到林笙被吊着近乎奄奄一息的模样时崩溃的情绪,他一直在忍、憋着一口气地忍着,直到小朋友醒了,这口气才崩的完全,再被吐的彻底。 他现在只是想触着眼前的人好好地缓一缓。 廖慕阳的话入了林笙的耳,那双想捧起廖慕阳脸的手也彻底偏离了方向。 林笙学着廖慕阳平时安慰自己的动作,一只手揉揉廖慕阳的头,一只手抚拍着廖慕阳的背脊。 这些动作做的青涩又生疏,却偏偏能成加速廖哥治愈的Buff。 医院的粥送到了,送粥的人敲了敲病房的门,廖慕阳在林笙的颈窝中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再抬起头时彻底恢复了那无敌又安全感爆棚的模样,半点不见刚才的颓丧。 他起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开了门接过了红糖粥,然后照旧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 碗盖被打开,红糖粥香甜的味道带着蒸腾的热气登时在病房内弥漫开来,食物的味道燃起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廖慕阳取出了勺子,舀起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散了热气,就准备往林笙的嘴边送去。 -- 第149页 林笙看着那送来的粥胃里饿极了的酸楚也愈发得浓重了起来,但他还是连忙对着廖慕阳比划了一句:「哥哥我还没有刷牙。」 廖慕阳翻着这话,登时想起了这茬,直放下了粥,去病房里的浴室拿来了接了水的杯子和挤好牙膏的牙刷还有一个小面盆,解决了林笙挂着盐水还要去浴室的不方便,在床上顺顺利利地刷了个牙,才继续吃起了那红糖粥。 红糖粥一口接着一口地被送进了林笙的嘴里,空荡又冷清的胃总算是被温暖的有了几分热度。 廖哥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红糖粥和林笙一口口吞嚼的嘴巴,没有注意到小朋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接着蔓起的担心和几分欲言又止。 廖哥想问却没问出的话很多,林笙也是一样的。 他看着廖慕阳面上掩都掩不住的倦态,心里满是密密麻麻小针似的难受,再加上廖慕阳把他从家里带出的事儿,太多太多要说的数都数不清。 但也正是因为想说的太多,反倒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只任由脸上的表情愈发得加深,一个劲儿地盯着廖慕阳脸上的倦色目露心疼。 再分不出精力一心两用的廖哥也总算是在喂完最后一口粥时,注意到了小朋友的表情。 他大概是猜出了林笙的心思,只抬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开口慢慢说道。 “哥哥知道笙仔想问什么,现在哥哥在了笙仔什么都不用怕,只要好好的再休息一会儿,等这瓶点滴打完哥哥带你回我们的家。” “然后洗一个热水澡,再给笙仔热一杯甜牛奶,哥哥抱着你窝在被子里,我们再好好聊一聊所有的事好不好?” 廖慕阳说的话充斥着足够的温馨和安全感,正是现在的小朋友最最需要的。 更何况廖哥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疲倦让林笙根本没别的心思问东问西。 林笙昨晚虽然睡昏了很久,但也能偶偶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贴在耳边的话,和那暖热的体温、熟悉的气味,这些东西他在睡梦中感知得断断续续,却也一直绵长到了天亮也还曾出现,林笙心里明白廖慕阳该是照顾了他一夜没睡。 所以他现在只想点滴快快打完,然后跟自家哥哥回家先让廖哥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再说别的事儿。 而廖哥此刻说出的话于他而言自然是没半分异议,他只很乖很听话地点了点小脑袋,想让廖哥的精力能省几分就省几分。 第104章 擦拭伤口 家门有被踹过的脚印,廖慕阳一点都不意外。 昨晚他急忙送林笙去医院,只关了家门没分心思关院门,所以这院子在他到家之前谁都可进。 家门上的微形摄像头和门铃都有智能系统直连着廖慕阳的手机,今天早上快要八点时林书平端着一副要讲理讨个说法的表情,到最后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那张脸瞬间气急败坏的转变无一漏网的隔着手机屏幕落在了廖慕阳的眼中。 廖哥那时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没给一点回应。 他迟早要和林书平有一场当面的爆发,但不适合在这节骨眼上,林笙那时候还没醒,他也没这个心思。 更何况太多的账要和林书平算,这场爆发绝不能就这么匆匆的开始。 廖慕阳没一丝停顿地输了密码开了门,而林笙也在廖哥花心思地阻挡下没注意到那明晃晃的几个脚印。 到家了,即便是地上任留着昨天慌乱下没来得及收拾的狼藉,林笙的心也在充斥着满满安全感的环境下缓缓平定了下来。 而大毛难得没有窝在窝里,反倒是趴在了门口,听着那开门的声音顿时站了起来,摇着尾巴仰头对着门口的两人嗷了一声,又在林笙身边打着圈地转了转、嗅了嗅,才又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窝。 林笙看着好像是在关心他的大毛,鼻子有些忍不住地酸了酸,不过好在这种情绪在下一秒就被压了回去。 他朝着沙发走去,准备收拾一下一地乱飞的衣服,却被关好门的廖哥阻止了住。 廖慕阳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林笙,那抱的姿势和动作轻缓的不能再轻缓。 林笙腿上有伤,走起来会疼所以只能走得很慢,刚刚在医院要去停车场时廖哥顾及到在网络上掀起小风波的照片,没有再在白天人来人往的医院这么大咧咧地抱着小朋友走。 廖慕阳自然不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林笙心思敏感,廖慕阳不想让他再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神和言语受刺激。 所以权衡之下廖哥只能租了个轮椅,再把小朋友裹得暖和严实,才推着人去了停车场,顺利回到了家。 不过不出廖慕阳所料,这推车去停车场的时候路过人多的地方,他也确实感受了几抹零碎、奇怪的目光,他似若不在意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都是拿着手机的人。 廖哥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停留,稍稍加快了那推车的速度。 需要解决的糟心事在这两天里堆积了一摊,不过如今到家了,廖哥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了,他抱着小朋友边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说道。 “先不管那些,笙仔先好好洗个澡,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笙仔也应该很想洗澡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没比划什么只乖乖地在廖慕阳怀里点了点脑袋。 他确实是想洗澡,昨天被打被泼水,身上的灰尘、血渍、水痕、消毒用的双氧水、碘伏全部混杂在一起,那这种感觉绝对的不好受。 -- 第150页 廖慕阳垂眼看着怀里乖得不像话的小朋友没再开口说话,只低头亲亲了那微露的额角。 但说是洗澡,那种冲水涂抹沐浴乳的方式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医生也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要小心发炎。 廖慕阳把小朋友安置在了软乎乎能陷人的小沙发上,贴着小耳朵说了句:“笙仔等一下”,又揉了揉那小脑袋,就转身回了楼下。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杯热牛奶、一个小盆子、一个电水壶和一大袋医院刚开来的药,还有两张折叠的小矮凳。 他先把热牛奶塞进了林笙的手里,说道:“笙仔先喝一会儿牛奶休息一下,哥哥调一调水温,一会儿就好。” 林笙知道廖慕阳在这些事上有些固执的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即便是担心自家哥哥很疲倦的模样,林笙也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不给廖哥多生一点麻烦。 廖慕阳见着小朋友好听话好听话的模样也不再耽误时间,只又轻轻地揉了揉那小脑袋,就提着手里的东西进了浴室。 电水壶的容量不大,烧热水也很快,大概也就十分钟差不多。 廖慕阳把热水倒进了小盆子里散温,等散到了手可以接受的温度,就拆开了袋子里头医生开的药粉,往那盆子里到了小半袋搅合匀了,才擦干了手上的水,重新走到了林笙的身旁。 温热的牛奶已经被喝得一干二净,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乖乖地窝在小沙发里休息,只等着廖哥从浴室出来。 浴室到小沙发不过几步的距离,廖哥还是抱起了小朋友,一步到位地把人放坐在了浴缸旁的小凳子上。 浴室里的浴霸被全部开了起来,照的人浑身暖热,做足了这些准备廖哥也就不再担心小朋友会着凉,直抬手脱起了那衣服。 林笙被这很轻柔却突然而来的动作,弄得粉了耳朵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抬手比划了两个字。 「哥哥…」 后头的话因为强烈的害羞没被表达出来,但廖哥是能想明白的。 他坐在林笙面前,带着哄意地开口说道:“笙宝没事的,不用害羞,哥哥是你的男朋友,看见了也没关系的。”更何况在医院也早已经看遍了。 “而且有很多伤口笙宝擦不到的,只能哥哥给你擦。” 林笙垂着脑袋,慢了很多拍才顺着这话想起了今早他在医院穿的是病服,换衣服…那也肯定是自家哥哥帮他换的了。 意识到自己早已经被看光了的这点,林笙也就不再犹豫,直又对着廖慕阳乖巧地点了点脑袋,只是那眼睛还是有些害羞的不敢直视廖慕阳。 林笙是很害羞,但更在意的是这一身狰狞的伤口被廖慕阳看见,他其实…很怕廖慕阳会嫌弃。 但明显廖哥除了心疼没有半分别的情绪,林笙也意识到了这点,那份不安的小担心也彻底被驱散了个干净。 羽绒服下薄薄的单衣被廖哥轻松地脱了下来,不着寸缕且意识清醒的小朋友彻底暴露在了廖哥眼前,只是眼前的场景让廖哥生不出除了心疼外半分别的异样情绪。 一身狰狞各样的伤口,让廖慕阳好不容易咽下的情绪再次无底线地涌上了喉头。 他取出袋子里头消过毒的纱布泡在了水盆里,等着泡透了再捏起来拧干一点点的开始轻擦林笙身上的伤口。 一夜过去,轻些的伤口已经结起了薄薄一层的血痂,重些的还是红肿、发白得迟迟不肯愈合。 廖哥捏着纱布一点点擦的小心又轻缓,生怕会弄疼了眼前的小朋友,这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的自然也不会轻易停下,也跟着时不时就轻声叮嘱地说道:“要是疼了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这话被重复了多次,林笙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一句句话音中藏的极深的微梗。 他的表达能力向来差的可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哥哥,只能表现的愈发得乖,每当廖慕阳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那小脑袋就不停地点,像是生怕错过一点廖慕阳的情绪。 没有面对面的两个人,都不断感同身受着对方的情绪,在这温暖的灯下悄悄地微红了眼眶。 第105章 相拥而眠 琐碎的伤口纵横交错着混杂在一起,要想一点点的全部擦拭到位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量。 廖慕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林笙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擦拭了一遍,还未算上后续涂药膏的时间。 不同的伤涂的药膏不同,医生总共开了三种,廖慕阳把三种药膏全打了开,对应着伤口一点点分辨着涂抹。 这药膏涂在伤口上说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林笙能忍,比起被打时那种无望的疼,药膏带来的刺痛根本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不愿意让廖慕阳担心,所以只乖乖的任由廖哥沾染药膏的指腹轻缓地贴走过伤口,一动不动。 善意的隐瞒在情绪不稳定时是一件必需品。 等着那全身的伤口涂上药膏,饱满的膏管也凹扁下去了三分之一。 廖慕阳出了浴室打开了房间内的衣柜,又翻出了一件自己干净的棉T才折回了浴室。 这衣服是他以前运动的时候穿的,穿在他身上都是很宽松的模样,更不用提穿在小朋友的身上了,活像是穿了件超级加大号的裙子,松松垮垮的衣摆刚好落在了膝盖上。 但身上这么多伤口,穿宽大一些的衣服总归是舒服一些的,廖哥也是切实考虑到了这点才翻出了这件衣服。 -- 第151页 全身被擦洗过遍又涂上了清凉的药膏,虽说伤口在隐隐得刺涨,但总归让林笙全身的皮肤都有了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 这唯独剩下的也就是那湿了又干乱七八糟的头发。 洗肯定是要洗的,就是这方式多了些麻烦。 浴室的浴缸边壁挺高的,折叠的小凳子又矮,这样子倒是刚好能让林笙把脖子靠上浴缸的边壁,成了一个临时简陋的洗头床。 浴缸的边壁很硬脖子靠着肯定会膈,廖慕阳拿了条干净的厚毛巾垫在了林笙脖子下面,缓和了那种膈疼。 林笙的头发很软,沾水打湿后就更软了,廖哥沾着洗发水的手开始轻轻地揉着发丝和头皮,一点点地洗干净了那上头经历折腾后沾染混杂上的东西。 等着那头发洗完,再被廖哥一点点地用吹风机吹的干燥,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小朋友又出现在了廖哥面前,反倒是廖哥现在一身的水渍,整个形象都是乱七八糟的。 廖慕阳脱了被打湿了上衣,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上、身上沾的水才抱起了小朋友,把小小一团的人放上了床、塞进了蓬松的被子里裹的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虬结却不过分的肌肉配上那染着倦容的脸,让廖慕阳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颓痞和野性,可惜林笙现在跟本顾不上什么害羞、欣赏的情绪,软润的葡萄眼浸满了关心。 他抬手对着廖慕阳比划到:「哥哥一直都没吃东西,我给哥哥做点饭吧,哥哥想…」 林笙的话没有比划完,就被廖慕阳打断了。 “没事哥哥不饿,笙仔这几天也不准做饭了,手上都是伤口不能沾水,会发炎的。” “笙仔躺一会儿,哥哥冲个澡马上就来陪你,乖。” 最后一个乖字随着廖慕阳落在林笙发顶的吻而终结,廖哥揉了揉小朋友软乎乎的头发,就转身去了浴室,毕竟小朋友都干干净净了,他总不能还保持这邋遢的状态。 浴室的门被廖慕阳习惯性地阖带了上,林笙很听廖慕阳的话,但对于有些事还是有自己的任性的,比如现在廖哥说不饿那明显是假的。 林笙小朋友虽然单纯、反应慢,但也不傻,他伸着脑袋,看了看被阖着只剩下一条缝隙的门,直掀开了被子,小步得慢慢朝楼下的厨房走了去。 廖慕阳花了点时间好好地冲了个澡,等着他吹干头发走出浴室时看见的就是乖乖缩在小沙发里的林笙,还有一旁桌子上的碗和一杯牛奶。 廖哥在看到那个碗的时候不自觉地拧了拧眉,直朝着林笙走去想看看他的手,看看小朋友是不是不乖、不听他的话做饭去了。 不过这刚走到小朋友的身旁,就看着小朋友抬手朝着他比划了起来。 「冰箱还有鸡蛋,就给哥哥煮了五个鸡蛋,还有牛奶,哥哥肯定饿了要好好吃一点东西的。」 「煮鸡蛋不算做饭的,笙仔很乖很听话,手没沾到一点水。」 小朋友难得有这傻乎乎却又像只小狐狸的模样,廖哥翻着小朋友的手语,又看了看那碗里剥好的五个白煮蛋,松缓开了拢起的眉头,垂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只不过他还是细细地检查了小狐狸的一双小爪子,确认伤口没沾水湿润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小朋友抱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自己再又坐上了沙发。 他看着小朋友那一脸青青肿肿的伤,和那只还泛着血丝的眼睛,根本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开口道:“什么时候小兔子变小狐狸了?” 林笙听着自己哥哥的话,只眯着月牙眼抿着唇角,笑的梨涡深陷、软萌憨然,顺带还抬手比划了一句催促的话:「哥哥快趁热吃。」 廖慕阳向来宠着小朋友,刚才说不饿自然也是不想小朋友担心,再加上饿过头了也就不太有胃口了,现在热腾腾的食物摆在面前,胃间的饥饿感也总算是被勾起了几分。 两口一个鸡蛋,很快五个白煮蛋就全部进了廖哥的胃,就连那不喝的热牛奶,也因为是小朋友的心意被廖哥一滴没剩的喝完了。 林笙看着自己哥哥总算垫吧着吃了点东西,心里头的那种担心才好不容地被冲淡了下来。 廖哥抱着小朋友再次放进了厚实的被子里,自己则快速的去浴室漱了个口,就坐靠在了床头,把小小一只的小朋友用被子裹得厚实地放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到此为止,在医院和林笙所说的话也都已经完成和实现,廖哥则是准备开始和小朋友认认真真地聊聊天,却哪知道这刚想开口就看见小朋友抢占了先机,对自己比划到。 「哥哥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再聊天。」 廖慕阳明白大概是那掩饰不住的疲倦让小朋友看了出来。 小朋友会担心自己自然是好事,但廖哥明显不想让小朋友怀着不安和害怕的情绪再持续一些时间,所以迫切地想把事情摊出来说,从而给小朋友满满的安全感。 但林笙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在他心中什么事和不安,都没有眼前人惹眼的疲倦来的重要。 他赶在廖慕阳要说没事的前头,再次开始了比划:「哥哥在我不怕的,哥哥要好好休息睡一觉我才能安心的。」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哥哥累了重要。」 那只葡萄眼定定地看着廖慕阳,看的他心里一阵没由来的暖意,暖到足够让冰天雪地在一瞬间变的春暖花开。 -- 第152页 廖慕阳沉浸在思绪中愣了一瞬,却又见得小朋友拉了拉他的衣角,微微抬着头那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他,还用嘴型比划了「哥哥…」这两个字眼。 这下廖大狼是彻底败给了小兔子,直轻轻地把小朋友往怀里更拢了几分,脑袋也是低下轻埋在了小朋友的颈窝,还闷声地说道了一句:“那笙宝让哥哥抱着睡一会好不好?” 这话林笙怎么可能会有一丝不同意的情绪,更何况被看穿的廖哥也不再压着声线里的疲惫,将那倦意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来,惹得林笙愈发强烈的心疼。 小朋友直轻蹭着廖哥的脑袋点了点头。 廖慕阳感着小朋友蹭动的动作瞬地抬起了头,抱着小朋友钻躺进了被窝,这动作足够轻缓却也抱得紧固,在不会弄疼小朋友伤口的情况下让两人相拥到了极致。 林笙乖乖地蜷缩在廖哥的怀中一动不动,只安心地把小脑袋贴在了廖哥裸露的胸膛,男人暖炉似的体温一下子通过相贴的皮肤传遍了林笙的全身。 廖哥看了看怀中鲜活、乖软的小朋友,只用鼻尖蹭在林笙的发顶上深深地吸了一气,等着那熟悉又似有若无的奶香味传入了鼻尖,他这悬挂在空中的心才真正有了几分落地的安心。 他一手拢着小朋友的腰背,一手掌握着那小脑袋的后方,任由那不再强撑的疲倦传遍了全身,阖着眼下意识地低喃:“宝贝不用怕了,哥哥在…” 话音落下,呼吸逐渐变得轻缓绵长,而怀中未有困意的小朋友只将身体贴着那温热的怀抱更缩紧了几分。 无尽未发的惊恐、害怕在此刻被名为廖慕阳的安全感彻底打败。 第106章 永远不会 也许是廖慕阳的怀里太暖和了,又或者是伤口需要足够的休息来恢复元气,总归本没有睡意的小朋友乖乖地在廖哥怀中窝了一会儿,也就同样地阖上了眼、绵长了呼吸。 睡梦中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艳阳高照的天逐渐落下了帷幕,未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床上相拥的两人睡的酣然。 这种安静又温馨的画面怕是任何人见了都舍不得打破,可偏偏总有无缝蛋也叮的苍蝇试图嗡嗡乱响。 门口不仅仅是监控连着智能化,门铃也是的,一旦楼下有人按门铃,廖慕阳手机里相连的软件也会同时发出铃声。 设这个智能的本意是怕有人来按门铃,自己又在楼上的房间会听不见,但眼下这个按门铃的人让被铃声吵醒的廖慕阳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装了这么个玩意。 明亮响耳的铃声伴着手机的最大音量开始响起,这刺耳的声音响起的一瞬,被第一个惊醒的肯定是没那么疲倦的林笙。 小朋友下意识地把小脑袋从廖哥的胸前探了出来,睡意惺忪的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直到确定了发出声音的是自家哥哥的手机,才清明了几分。 他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廖慕阳,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他,只不过这犹豫也没有多久,因为下一秒,感受到怀里的小家伙动作的廖哥睁开了眼睛。 刚苏醒还处于混沌的脑子,让他直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把半坐起的小朋友重新裹好被子揽进了怀里后,才分出了几分心思,拿起来手机。 房间里没开灯,手机屏幕一被点亮,那屏幕上的光就刺的眼睛不适应地眯拢了上,廖哥下意识地把手机偏了偏,没让光线正面着对上小朋友的眼睛。 他忍着刺眼,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了最低,那眯着的眼睛才完全睁了开。 廖慕阳划开了屏幕,点进了门铃和监控相联的app,这一看就看见了监控下一脸愤然阴鸷的林书平,他那本因为被铃声吵醒不爽的起床气在看见那脸的一瞬间,变成了难以言说的低气压与…剑拔弩张。 廖慕阳看了监控一眼,心中有了数就关上了提示的铃声也关上了屏幕,他把手机随意地放到了一旁,直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怀里的小朋友。 等着太阳穴那被吵醒的微微隐痛随着似有若如的奶香味逐渐淡化,廖哥才继续有了动作。 他点开了床旁柔和的小夜灯,接着对怀里的小朋友开口道:“有人来了哥哥下去和他说几句话就回来,笙宝自己乖乖地再躺一会儿好不好?” 林笙抬头看着面色早在一瞬间恢复温和的廖哥,直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对廖慕阳比划到。 「哥哥是不是我父亲来了?」 虽然刚才廖慕阳在一瞬间转了手机屏幕,但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朋友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终究是撇见了模糊的一眼。 廖哥听着小朋友的话用鼻尖轻呼出了一息,他见着小朋友都已经看见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他抬手,掌心贴着林笙的小耳朵混着那细碎的头发丝轻轻地揉了两下,才接道:“嗯,是他。” 林笙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本软和的面色下意识变得有些僵硬。 廖慕阳当然能猜到小朋友现下的心思,直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额角,安抚道:“宝贝,没事的,所有事都交给哥哥,笙宝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安安心心的在房间再休息一会儿,哥哥就回来了。” “如果笙宝害怕一个人的话,哥哥就带大毛上来陪你好不好?” 林笙听着这话,只下意识地又往廖哥怀里蹭了蹭,他是有些怕一个人待着,但眼下更多的担心只会是出自于找上门来的林书平。 -- 第153页 自己的父亲在实情被揭开、撕破后能说出多难听的话、会有一副多难看的模样,林笙心里定然有数的。 也正是因为他太过的明白和有数,才不想廖慕阳接触到这样的一个人。 他知道自家哥哥很厉害,面对这样一个人不会害怕也不会留下什么难以抹去的阴影,但他就是不想廖慕阳看见这样的不堪,哪怕是在记忆中留下一丝一点的印象。 「哥哥,我父亲说话很难听的,你…」 比划的手势到你字终止,林笙似乎反应了过来自己又在下意识的逃避,他想和廖慕阳说算了、不要去见林书平了。 但这话终究不太现实,即便是避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乱七八糟的事一天不解决,就永远都会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 反之要是不避,那就肯定要正面交锋,林书平给林笙带来的阴影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难以摆脱,要是不见到还没多大的异样,一旦面对面碰上了,那份恐惧和害怕林笙难以轻易缓和。 光是这情绪都难以控制了,又谈何去解决这事,更何况他们是血缘、法律意义上的父子,没死没残的家暴又能掀起多大的浪呢? 教训孩子?气过头了?有什么证据是他打的?林书平多的是借口来反驳家暴这两个字眼。 沾染了血缘关系的事,永远是连法律都难以剪断理清的。 廖慕阳垂着眼看着眼前因为林书平三个字复归不安胆怯的小朋友,只愈发压不住心间对于林书平的躁怒,只是有再多的怒气廖慕阳也不可能在林笙面前表露半分。 他的小朋友对于愤怒、高声斥骂的情绪已经够敏感了,他不想再看见小小一团的人被吓到控制不住地微颤发抖,也永远不想看见那双软润的葡萄眼里露出一点点的恐慌、贬损的小心翼翼和自卑。 “笙宝,一味的忍耐和逃避是不会让人生出一丝愧疚的,那些欺负和虐待只会愈发的变本加厉,而不好的事情我们总要解决的对不对?” 廖慕阳抬着双手轻轻地捧起了小朋友的脸,干燥温暖的指腹轻轻地擦过林笙没绑纱布的那只眼睛,带去了上面微微的湿润。 微垂的眼睛在昏暖的光线中布满了温柔的认真和不罢休的坚定,他看着怀中满身伤还未愈的小朋友,柔声问道一句。 “笙宝相信哥哥吗?” 微哑的声线布满了亲和,却不难听出里头想要给予而出的安全感。 林笙也在第一时间接收到了那话语间的深意,他看着让他在十八岁才体会到温柔和安全感的人,直将那小脑袋扎进了廖慕阳的胸膛,在那温热的皮肤上蹭着脑袋,认真且坚定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搂紧了怀中的小朋友,垂头在那柔软的发顶亲了亲,紧接开口:“好,哥哥保证,从今天开始永远不会再有人能伤害笙宝,谁也不行。” 第107章 撕破脸皮 林书平看着迟迟不开、也无半点回应的门,平日里一面斯文的面容变得愈发狰狞,那拍门的手、踢踹的脚也只愈发的激烈。 本无车停的院子停了车,让林书平确信这外表看着没开灯、无人的房子里头定然是有了人。 而那院门还照旧像是早上一般忘了关上,大咧咧的半敞着,这本是没注意下生出的产物,可在林书平眼里却被极端地认成了是一种挑衅。 这种高度自负的脑回路,真的是一般人所理解不了的。 砸门声还在继续,安顿好小朋友下了楼的廖哥,从沙发上拎了件干净的棉T穿在了身上,那脚步走的一步不停,伴着震动的砸门声速度走到了门口。 他站定在门口,抬手捏住了把手毫不收力地用力朝外打开了门。 厚实的防盗门加上廖慕阳的力气,被毫无预兆地甩到了离门极近的林书平身上,直碰的他刹不住脚地往后仰去,在摔的边缘摇晃许久才回神站稳。 廖慕阳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书平面无表情,那双平常慵散的眼睛里也只堆满了恶厌和怒火两个字眼。 林书平微微上移着视线,看着眼前高大的年轻人,那本最后想做出道德制高点的伪装,也在这一刻心里有数地被收了回来。 话痨加好好先生、儒雅温和的父亲,两人的人设在这剑拔弩张的一面中彻底撕破。 林书平已经没有心情再去顾及眼下他的形象了,廖慕阳严重的、赤裸裸的厌恶让他明白林笙约莫是已将所有事都告知了眼前这个人。 而多年都已习惯浸泡在旁人敬仰、夸赞眼神中的林书平早已接受不了这许久许久未见的情绪了,这让他有了一种被透视的难看以及…恼羞成怒。 “让林笙立刻回家。” 林书平压着那被如同被抽筋剥皮般看穿得极度心虚和不自在,咬着牙根恶狠狠地将这话说了出来。 廖慕阳看着眼前明显开始紧张心虚的人,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滚。” 一个滚字染着嗤笑说的丝毫没有回转余地的,毫不留情面地落在了林书平的耳里,林书平那被追捧惯了的虚荣心在一瞬不断的遭受一次次的重创,甚至是让他有了几分将要歇斯底里的情绪。 “我是林笙的监护人!我有权让他立刻回家。” “你这种行为属于变相软禁和拐骗!是犯法的!我可以立刻报警抓你!” 一般人听到报警和犯法这四个字眼,多少会有些不想惹麻烦地慌了神,而林书平就是试图揪着这份人性惯有的弱点来一招制胜,可惜他碰见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一般人。 -- 第154页 廖慕阳听着林书平的话,那本愈演愈烈的怒火在听到犯法和报警四个字眼时突然变得有些可笑,睥睨着林书平的视线也愈发的讥讽。 一个在刑法上反复横跳的人,试图在自己面前用法律维护权益,这只会让廖慕阳想不觉得讥讽都难。 林书平见着廖慕阳满面的镇定和愈发讥讽的目光,有些慌了神,他拿出了手机故作要拨打报警电话。 “直播110需要转接片区,老城区片区报警号码是92…能让警察来的更快。” 林书平要拨号码的手瞬间僵在了屏幕上。 他自然是不可能报警,如果、万一这件事闹大了于他来说只会有不好的影响,更何况他心里万般的明白心虚理亏的一直都是自己,而他自这话中也彻底的明白了眼前的人绝不好惹。 布满恼怒的眼睛算计地一转,林书平捏着手机,自认悄无声息地点开了录音功能。 那再开口的语气活脱脱一个担心孩子,充斥自责和慌乱的父亲。 “廖先生,我自认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不让我的儿子回家,青春期的孩子难免会情绪波动的很大,前些天的事情就是个误会。” “我不过是一时间看见了那些言论气昏了头,哪知道说了这孩子两句,起来的脾气比我还大,一言不合地就跑出了家门后半夜来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一身的伤。” “我给他涂了药就让他休息去了,哪知道早上人不见了,现在廖先生这么阻拦不让小笙回家,莫不是把他打成这样的人就是你!” 廖慕阳一句不插的看戏般地听着林书平在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编好的故事,直抬手讽刺地鼓了鼓掌。 “录音好玩?想要恶意剪辑?这些早被用烂的招数太不够看了,你猜猜我会不会上钩?” 屡试不爽的伎俩被一眼看穿,北风呼啸的冬日,林书平的身后隐起了一层层被揭皮的惶恐。 廖慕阳对于别人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说完这句话时被彻底耗尽,他抬手直夺过了林书平的手机按上了红色的终止键关上了录音。 看着手机被夺走的林书平,下一秒就要试图争抢,却被廖慕阳用双手揪起了那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衣领,死死撞摁在了墙上。 二十五六气力鼎盛的青年根本不是一个五十岁将要步入老年的男人能反抗的。 林书平感受着衣领被紧揪而带起的窒息感,看着廖慕阳那肌肉虬结的手臂,第一次体会到了林笙被毒打时那千万分之一得战兢与无力反抗的恐惧,连再度开口的声音都隐约染上了无底线的慌乱。 “你不能打人!故意伤害我可以告你!你能坐牢!” 廖慕阳的眼睛在听着不能打人、故意伤害的字眼时,渐渐浮上了星点猩红。 他恶狠狠地盯着林书平,恨不得将他拆骨抽筋的毒打,不过残存的理智和长留的前职业习惯,让他在一瞬间就反应出了各种行为可能带来的最差后果。 条条的法律文献直告诉他,他还有小朋友要保护不能任由情绪碾压理智。 “故意伤害,你他妈懂什么是故意伤害吗!” “你猜我昨晚带笙仔去医院的时候有没有做伤情鉴定?如果我想我可以告的你在牢里待三年以上,报警?你敢吗!” 低哑的声线参着怒火倾天的情绪在瞬间惯入林书平的意识之中,仿若强力粘胶般粘的他不论是思绪、亦或是身体都不能开动半分。 廖慕阳盯着林书平深深地缓和着因愤怒而强烈起伏的情绪,等着那想起林笙满身的伤将要脱出理智控制的怒火再度被压回些许,他才继续接下了下面的话。 “年满十八周岁已经可以单独立户,其他的外附条件我都能解决。” “至于你,如果不想事情到了众人皆知的难堪地步,就给我从今天开始离笙仔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林书平听着了模样的话,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理直气壮,试图将父母二字做那不可撼动搬移的道德绑架。 “我是他爸!我…” “别他妈试图用血缘道德绑架!你这种人渣只会侮辱了父母二字的伟大。” “你付过半点父亲的责任吗?就连他妈半点人性都没有,这么乖一小孩你不好好养,那就我来养!” “这些话我只说今天这一遍,如果你不信,大可试试去报警去闹大,看看到最后谁会无法收场的难堪。” 廖慕阳双眼猩红地盯着林书平,发出了最后一句的警告,他松开了揪着林书平衣领的手,毫不给人开口的机会,将人从那门槛上丢了出去,再用力关上了家门。 将要脱腔的怒火依旧没有彻底缓和下去,廖慕阳闭了闭猩红的眼睛,有些烦躁于不能动手揍人地薅了薅头发。 他深深吐息了几口气,才将那冲动咽下去了些许,只是这刚转身准备上楼,就一眼看见了站在二楼楼梯口不知所措的小朋友,和他身边仰着脑袋看看了看林笙,又看着他朝着他嗷了一声的大毛。 第108章 往事诸多 暴躁升温的情绪像是被一桶冰水彻底浇灭了下去,廖慕阳有些懊恼自己方才一味地让情绪上涌,没注意到出了房间的林笙。 廖哥看着小朋友一脸无措的模样,连带着他自己都起了几分怕自己吓到小朋友的不知所措。 他抬手捏了捏后颈,才快速地走上了楼梯站定在了林笙的面前。 -- 第155页 而在林笙脚边画着圈打转的大毛,也像是完成了陪伴的任务,只等着廖慕阳站定在了林笙的身旁,就非常有灵性地迈着步子走下了楼梯,重新懒洋洋地躺回了窝里。 廖哥垂着视线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的小朋友,头一次有些词穷的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这思路转了几转才吐出了一句不尴不尬的话。 “笙仔刚睡醒饿不饿?想吃什么告诉哥哥,哥哥马上点外卖。” 林笙听着这话摇了摇头,只向前走了一步,像只归家迫切的小动物一般抬手圈住了廖慕阳的腰,紧接着把那脸埋进了廖哥的怀里。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的动作,直做了习惯的反应,顺着小朋友奔来的动向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被抱起的小朋友只能把手从廖哥的腰间松了开,改圈了那脖颈。 廖哥一手臂托着小朋友的臀部,一手在那软乎乎的小脑袋上安抚着揉了两下。 “怎么了笙宝,是不是哥哥刚才吓到你了?” 小朋友照旧把脸埋在那颈窝不肯挪开,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应了廖慕阳的话。 廖哥看着小朋友黏人依赖的模样,也就不再开口问了,只低头亲了亲那小脑袋,便抱着小朋友去了厨房热了一杯甜牛奶,再抱着小朋友拿着牛奶回了房间。 - 廖哥把盛着牛奶的陶瓷杯放上了床头柜,抱着小朋友钻进了仍旧残留余温的被窝。 他背靠着床头坐着,而林笙则是坐在了廖哥的腿上,被廖哥紧紧地圈进了怀里。 自从刚才那幕发生过后,林笙就化身成了一只不出壳的小蜗牛,而廖慕阳就是他最安的心壳。 他不是在闹情绪,只是看着在他面前如同无法逃避的梦魇一般的父亲,在自家哥哥面前如同两极反转的反差,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罢了。 廖慕阳看着怀里的小蜗牛,很耐心地用手一点点抚顺着他的背脊,像是生怕自己的小蜗牛会沉浸在什么不好的情绪中出不来。 不过好在在这个安全感满满的环境下,缩壳的小蜗牛终于又慢慢地探出了小脑袋。 廖哥看着一点点从他颈窝中抬起的小脑袋,只捏着那被子把人裹得更严实了几分,等着那小脑袋彻底回归的常态,廖哥才拿过了一旁的牛奶,塞进了小朋友了手里。 “笙宝多喝两口牛奶,暖一暖胃。”毕竟胃是人好情绪的开端,胃暖了浑身上下的感官也会受到指令一般得愈发鲜活起来。 林笙乖乖地点了点头,伸出两只手接住了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了大半杯的牛奶才慢慢停了下来。 廖慕阳见着小朋友不再喝了,便接过了那陶瓷杯,重新放回了床头。 他抱着裹得严实的小朋友,低头温柔地亲了亲那刚喝过牛奶还泛着些奶沫的唇沿,才开口说了本早该进行的事。 “笙宝现在想和哥哥聊一聊吗?” “如果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哥哥可以陪你画一会儿画或者看一会儿电影,总之笙宝要答应哥哥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好不好?” 低哑的声线全然不似跟林书平说话时的暴戾,只轻柔的没了底线。 林笙看着廖慕阳望向他蕴满了关心和担心的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小脑袋,接着比划到「想和哥哥聊的。」 廖慕阳慢慢地揉着那小脑袋,翻全小朋友比划的话,才开口接道:“好,那笙仔能和哥哥说一下家里人的情况吗?”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想了想,继续点了点头。 小朋友很乖,几乎是有求必应这点廖哥是清楚的,但他不清楚这些情况里会不会有什么极度不好的记忆,只能开口又添上了一句:“如果笙仔有什么不想说的,那就不说,不要勉强自己去想去说好吗?” 这话的潜意太过明显,林笙就是反应再慢也理解的透彻,他知道自家哥哥在担心什么,他也不想让自己哥哥顾忌这么多,所以直重复着点了点脑袋。 只不过小朋友的表达能力向来弱的可以,这让他自己表述家里的情况,他就像是成了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找不着好的切入点。 廖哥细心地看出了这点,所以这最后的聊天还是成了惯用的你问我答。 “笙宝的爷爷奶奶还在吗?” 林笙摇了摇头,用廖哥手机里的备忘录打到。 「爷爷和奶奶很早就去世了,我小的时候他们对我很好很好,就像黄奶奶和廖爷爷对我一样好。」 小朋友的情绪在打到去世两个字时变的有些低落,廖哥明显察觉到了,所以这后头的话只问的愈发的轻柔。 “那外公外婆呢?” 「他们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很早很早,我太小了没什么印象了。」 “那笙仔有什么叔伯姑姑、舅舅阿姨吗?” 「父亲是独生子,母亲有一个哥哥但是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的。」 光是这三个问题,廖慕阳已经对这个家庭有了大概的解析。 老人走的早便是没有了聚拢的根,没有半点亲戚那就是没了能看不过管事的人,廖慕阳想着这些,看着怀里瘦弱的小孩,心里酸麻的情绪又开始有些上涌。 “那笙宝的妈妈呢?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这话廖慕阳问的不能再小心翼翼,他大抵是在问前就猜出了妈妈这个词对林笙来说不会是一段太好的记忆,只是有些事要解决,关于这个话题不得不问。 -- 第156页 小朋友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那情绪低落的比第一个问题时要明显的太多,廖哥见状不对想开口引开这个话题,却见小朋友已经开始打起了字。 「母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不能说话,是残疾人很丢脸,父亲会因为这件事常常打她,所以她不喜欢我的。」 「虽然她不喜欢我,对我很冷漠也很烦我却从来没有打过我,我很感谢她。」 「她走以后父亲的脾气更容易暴躁了,小时候我经常期望母亲回来,但也不希望她回来,因为回来了肯定会挨打,我知道父亲下手很重、很疼。」 「我不想母亲疼,她从前经常会晚上一个人在客厅的角落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的哭,有时看见我了会很凶的骂我两句,但偶尔的有时候会在骂过我后很紧地抱着我,哭得更凶。」 「我知道母亲过的很不开心,再长大一点后也渐渐明白了她离开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再也没有期望过她会回来,因为我知道离开这个家她不会再哭,她会过的开心的。」 最后一句话是林笙打心底的有感而发,自他认识了廖慕阳,认识了脱离了那个家的世界,他才真正明白了母亲为何走的如此悄无声息、如此决绝。 正如他所说的,离开这个家是一件好事。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一字字慢慢打出的话和话句的长度,便清晰的明白了母亲这个人在林笙的心里或许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 只是这特殊的意义此刻在这些话自带的贬低、自责、卑微的对比下,在廖哥心中变得微不足道。 「残疾人很丢脸」这六个字钢针一般地戳进了廖慕阳的心里。 他小心翼翼宠着的宝贝究竟因为不能说话受了多少的打骂和歧视,他不敢细想,因为光是这几个字眼就足够那酸苦泛堵喉腔。 第109章 自立户口 “笙宝,不能说话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或许是因为我的小朋友太完美、太优秀,所以上帝为了人的大致平等,才从笙宝的身上取走了说话的能力。” 廖慕阳轻撩了撩小朋友耳侧的碎发,将细碎柔软却遮了些视线的黑发别进了小朋友的耳后。 那双平日里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眼睛,在此刻只将所有的心疼与怜惜融进了凝望的视线。 “我的宝贝就算不能说话,也不比任何一个人差,他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最棒的。” 重要的人说出口的安慰,就像是癌症患者得到了能克制癌细胞的特效药一般,同理,林笙便是被治愈的那一个。 小朋友抬着那只乌润的葡萄眼,看着廖慕阳似是看见了朝圣尽头突显的神迹。 一旦朝圣之路有了神迹出现在了眼前,那么一切一切的苦都是可以被心甘情愿吞咽忍受的。 “笙宝,我们可以有遗憾难过的情绪,但是自卑和自责是不该出现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比别人差。” 廖慕阳说这些也没有什么要林笙立刻改变自卑变的自信的意思,他只是想做一个引导小朋友的向导,不希望他在名为情绪的迷宫里永久徘徊。 一个人骨子里的自卑多数来源于原生家庭的不幸,这世界上多的是有些许残缺却依旧自信如骄阳的人,但这种人大多有一种共性,约莫就是身边都有一位爱他、愿意充斥耐心引导的人。 很明显廖哥现在就是顶着无数个身份头衔的这个人。 也不得不说廖哥这张嘴还真是各种业务十项全能,能扛、能怼,还能将安慰的情话说得像是一位老父亲,活脱脱的一个爹系混男妈妈体的男朋友。 至于小林笙也是切身体会得深刻了。 他在廖哥的注视下怪愣乖愣地点了点小脑袋,同时收获廖大狼揉上脑袋的大爪。 小朋友对于这时不时的突然“袭击”,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小鹌鹑似得下意识瑟缩了,有时甚至还会主动撒娇似地微仰起脑袋,让那掌心更加贴合小脑袋。 这种熟悉信赖的撒娇的改变,廖哥也自然是无比的受用。 廖慕阳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稍稍从那种失落中退出了些许,便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组织捋顺想法,等着小家伙的情绪彻底恢复了过来,廖哥才接着开口把考虑好的目前最好的规划说了出来。 “笙宝,哥哥接下来要和你说一些事情,但是这些话只供笙宝参考,笙宝也不用只听哥哥的,最后的选择还是要跟随自己心里的想法好吗?” 廖慕阳没有对自家的小朋友用过这种严肃的口吻,但是接下来的话题确实重要,有些选择只能当事人自己决定,所以即便是廖哥不舍得在小朋友刚情绪波动后说严肃的话题,却也没办法于事情已经撕破后时间微微隐压来的紧迫感。 有些事越早做决定,受的伤害和影响才能不再继续扩散。 林笙听出了廖慕阳语气中的认真和重要,只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些话,便抬手比划到:「知道了哥哥。」 廖慕阳见着小朋友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模样,也调整了抱着小朋友的姿势,让两人不再这么慵懒,可见接下来的话真的重要。 “笙宝想离开林书平吗?” 上来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关于林书平的话题,即便小林笙做好了心里准备,也不免有些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 第157页 不过有廖哥在身边,再加上那及时打过的语言预防针,林笙这逃避的念头才泛起了一瞬就被他自己奶凶奶凶地压了下去。 林笙想都没有想地顺从了心底最深的本意,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的回答,一脸的意料之中。 如果说母亲还曾给过林笙一点点的善暖,那身处父亲这个位置的林书平可以说是一个记忆中完完全全的恶人。 林笙的性格很软很软,即便你今天欺负了他、对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要是你在日后分给他一点点的好意,他都可以把你在记忆中的坏抹去,只剩下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 如果一个人能让林笙毫不犹豫地点头说要离开、远离,可见这个人曾经的行为有多么的过分、恶毒,恶毒到这十八年的相处让林笙找不出任何一点可以回旋的记忆。 至于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话,有时候也是一个悖论。 林书平施加在林笙身上的恶意,没有任何一点是出自林笙本身的行为的,若非要挑出一点,也就是那不能说话的缺陷。 但这能怪林笙吗? 不能的。 “笙宝,年满十八周岁可以自立户口了。” “也就是把你的户口从林书平那分出来,以后除了必要的父子关系有所牵连,你们就像两条平线再也不会相交了。” “所以哥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把户口分出来。”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小朋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给小朋友解释了自立户口的作用。 他自然是想林笙把户口分出来的,先不论什么可以没有顾虑的一直和小朋友住在一起的私心,廖哥真正想要解决的是林书平和林笙不再有机会在一个无人的环境私下接触的机会。 要知道家暴被告发,受害者再度回家的后果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被打得更惨。 别跟他说什么解决事情的保证,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能做出处罚的行为,再怎么样口头、文件的保证都是狗屁。 并且这种事讲的就是一个明确的证据,但这事情的突发性让证据太难收集,更何况廖哥也不可能看着自己小朋友再受什么伤,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彻底避免两人单独接触。 但这些事廖慕阳尊重小朋友的选择,如果小朋友不愿意自立户口那也没关系,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让他再想想也总能有别的解决方案。 而林笙在听完廖慕阳的解释后,只认真地垂着小脑袋思考这个问题。 自立户口他当然是愿意的,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没有止境的辱骂和肆意的毒打,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那便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过的。 只是没有结婚、刚年满十八岁还在读高中,即便是林笙没有接触过法律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想要自立户口肯定是有条件要求的,至于是什么要求他不知道,自家哥哥似乎也不想主动提起。 林笙最怕给人带来麻烦,这点倒是扎根在性格里怎么变也变不没,只是对廖哥好上了许多。 只不过眼前的事明显不是一件小事,即便小朋友知道自家哥哥不喜欢他觉得自己给他带来了麻烦,亦或是满心满眼地觉得自己一味接受欠了许多,也不得不打着字问上了一句。 「哥哥,自立户口需要什么条件?」 第110章 做出决定 林笙会问出这个问题让廖慕阳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小朋友的性格他是最了解不过了。 廖慕阳不想在这种事上说些什么善意的谎言,这种基础的法律知识上网一查就能明了,所以与其让小朋友不安心的自己上网去查,查完后又会有负罪感的担心,倒不如他一次性把话说全了。 “现在的政策是需要本人成年且经济独立、拥有单独住房。” 林笙听着廖哥说出的话,直愣了愣,因为这几点里他满足的也只有成年这一点,而其他两点也不是他可以随随便便就完成的。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发愣的样子似乎是把他的心思猜了出来,只开口接着说道。 “笙仔没关系的,哥哥有好几套房子,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转一套到你的名下,至于成年且经济独立,可以说你是我工作室纹身图稿的设计师,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 “虽然申请流程会有一些繁琐,但不是什么大问题,笙仔不用担心。” 林笙被廖哥一连串说出的话听的仍在愣神,他现在可不是担心自己没有满足条件了,而是担心廖哥话中所谓转房子的问题。 一线城市的一套房子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奋斗大半辈子都可能难以买上的,而这话从廖哥口中轻轻松松地说出,只让林笙那种无付出而接受无限好意的负罪感又开始蔓延。 他捏着手机只在屏幕上慢慢地打出了一行字:「哥哥,不可以转房子,太贵重了,我…」 林笙的表达能力又开始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卡壳了,这已经不是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了,牵扯到的东西越多越会让林笙有种天平两方极度不平衡的差异。 也许是因为那骨子里的自卑感和不安感,让林笙想要无限度地接受廖模样的好,却也只想接受感情和行为上的好。 至于经济上的东西,林笙总是不想欠得太多的,他总觉得双方的付出再怎么样也需要一个支撑的平衡点,一味的接收只会让他愈发的不安。 -- 第158页 而房子这个词一出,就好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般,死死地压在了天平之上,让他的那一方高高翘起难以平回。 小朋友卡住久久不出的话,让廖哥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端倪,他抱着小朋友又换个了个轻松懒散的姿势,才继续开口说起了话。 “笙宝心里是不是在想着,自己已经欠哥哥很多了,不能再欠了?” 欠这个字廖慕阳是真不想说出口,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对喜欢的人再怎么好、再怎么付出都用不上一个欠字。 就如同廖哥早前就想过的话,一段感情总有付出多些的人和付出少些的人,只要这段感情是双向奔赴的、努力的那就无所谓去细分计较。 林笙听着廖哥的话,小脑袋靠着廖哥的手臂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廖哥见状只意料之中地轻轻叹了口气,他抬手一点一点轻轻地摸着小朋友的后脑勺,开口道:“笙宝,你喜欢哥哥吗?” 林笙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自家哥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了头对着廖哥一个劲地点着小脑袋,像是生怕自己表达不了意思。 廖哥看着小朋友的小脑袋点的比什么时候都激烈的模样,只微勾着唇角笑的宠溺,他开口又加了一句:“那有多喜欢?” 林笙听着这话立刻点开了手机的屏幕,想在上面打些什么能一眼惊艳铭记的话,可他终极是没说情话的你能力,点着屏幕的手指,点点删删、删删点点。 最后拖了许久拖到林笙自己都觉得再不说就有些不好了,才不再想去构造那些华丽的辞藻,只简简单单地打出了一句:「像是氧气一样。」 氧气,平平无奇的东西,但人一旦离开了这个东西便会立刻死去,无法存活。 廖哥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在一瞬间就反应出来了小朋友想表达的意思,廖哥低下了头,在小朋友的发顶亲了亲,随即开口道:“这样就够了。” 林笙没有听懂这话的具体意思,刚想打字问,便被廖哥接下来的话拦了下来。 “笙宝,每个人都要慢慢长大的,这时候没有的东西、能力不代表以后也会没有,笙宝才十八岁才高三,还是个在读书的学生,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是常态。” “所以笙宝不用因为觉得接受了哥哥很多的东西而感到不平衡或者亏欠,有几个人能有养着自己的男朋友长大的机会啊,哥哥有这个机会开心都来不及。” “笙宝也迟早会工作、会独立的,不急于这几年,以后等笙宝大学毕业的了工作了,有的是机会反过来养哥哥对不对?” “所以啊笙宝,一段感情里重要是我们两个人互不互相喜欢,其他的东西有的是给来还去的机会,没有那么重要的,答应哥哥以后不要想这么多了好不好?” 林笙在廖哥的怀里认认真真地把这些话听了进去,再慢慢消化。 廖哥也不急,只等着小朋友一点点的去明了了这些话里无错、合理还有满满将溢的爱意。 小朋友想了好一会儿,再加上自家哥哥的话他向来都很听很听,所以也就在这满是明晃晃爱意的安全感中放开了些许。 他慢慢地点了点小脑袋,同时也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赚钱,他要把自家哥哥养成米虫! 只是廖哥说完这些似乎还觉得不够似地加上了一句:“笙宝只要记得哥哥很喜欢很喜欢笙宝就够了。” 小朋友埋在廖哥臂膀上的脸再度悄咪咪地蔓上了一层软软的温粉,连带着小小一只的人又变成了埋进壳里的小蜗牛。 廖哥知道小朋友是在害羞,不是在为别的情绪而胡思乱想,也就放下了几分心,只是这次聊天的重点还没有解决,廖哥也只能顶着甜甜的气氛,继续讲起了严肃的话题。 “笙宝言归正传,你告诉哥哥,你是决定了要和林书平分开吗?” 廖哥的话向来是无底线的加油打气筒,即便一想到林书平就发慌的林笙,也在这安全感满满的问话中,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战战兢兢地生活在阴暗的角落了,他想名正言顺地拥抱他的太阳。 廖慕阳垂眸看着怀里的小朋友坚定的模样,也不再开口问这件事,只抱着小朋友认认真真地开口道。 “好,从今天开始笙宝只是哥哥一个人的小朋友,哥哥一定会把你开开心心地养成大朋友,再也不会让那些骂和痛有机会找到笙宝。” 这话坚定且决绝。 - 不同于廖模样和林笙做好决定的温馨,今夜的林书平一定是阴冷、焦虑愤怒的。 网络上流传的关于廖模样和林笙两人事情的热度还在发酵,林书平登入各种平台翻阅着关于此事的信息,他边翻边想着晚上廖模样的话,那种被扒光看透般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地蔓延病态的偏执。 他在心里念着,伤情鉴定…伤情鉴定… 担忧一夜的思绪,在无数次重复这个词时,终于让那恶意寻见突破口般肆意蔓延。 即便是有伤情鉴定谁有能证明是他动的手呢? 对啊!谁又能证明呢! 那双盯着屏幕泛着丝丝猩红血丝的眼睛,散出了森然的得意。 他点开最大的流量平台上面关于两人的帖子,开始编辑、发话、转发… -- 第159页 网络暴力、弱势得胜、人言可畏、拥有道德制高点,这些词每一个挑出来都是可怖到难以撼动的… 第111章 接触网络 林笙今天睡了很长时间,七点多醒来聊到九点多,再之后也是一点困意都没有,而廖哥本就是夜猫子再加上下午补了个觉后,该睡的点睡不着也很正常。 今天的生活习惯注定是歪七扭八、不太健康的,不过这种偶尔出现一次的情况也无伤大雅。 晚饭在夜宵的点才吃,自然不可能是廖哥下厨,林笙的手伤了,这两天怕是都要靠外卖来解决了。 廖哥点了三碗面,最后他吃了两碗半。 倒不是林笙胃很小,主要是这面店的名字就叫大碗面,由此可见那碗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碗。 外卖的好处就是吃完就丢不用刷锅,两人填饱肚子后廖哥就抱着小朋友回了房间,不过是林笙之前睡的那个房间。 廖哥明了小朋友一时半会儿没睡意,也知道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所以这打发时间也自然挑在了画画上面,而那堆自从收到后就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没拆封的画笔工具,也终于可以见一见天日了。 - 凌晨两点半。 廖慕阳看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地抱着人站起了身,回到了隔壁的房间,把小朋友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一点一点动作小心地揭开了小朋友轻攥着他衣领的手。 这动作放在平时要想完全不惊动林笙是很难的,不过今天小朋友吃了药,药里头稍稍有一些安定的成分,所以人也是睡的熟了,廖哥敢有这小动作。 小手松开了衣领,廖慕阳细心地把手塞进了暖乎乎的被子里,再捻了捻被角,把小朋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林笙本就长得像是一个bjd娃娃,很乖很精致,睡着了之后更是染了几分不设防的憨软,看的廖哥一次次地盯着那张小脸,无声地上扬了唇角。 他俯身照旧睡前的惯例,在那光洁的额角亲了亲,再低声在那小耳朵旁轻道一声“晚安”。 宽敞的房间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廖哥起身轻着脚步走到了房门口,再一点点挪动着房门,轻无可轻地关上了。 - 客厅。 一扇门把亮堂的客厅和昏暗适睡的房间隔成了两个世界,廖哥走下了楼梯直奔了储藏室,拿了一堆狗狗吃的零食,再去了窝在窝里瞪大眼睛仰望天花板思考狗生的大毛的身旁。 高大的人影站在窝前挡住了暖亮的光线,投下了一道浓重的阴影。 懒洋洋的大毛在感到光线被遮了大半的时候,终于抬了抬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廖哥,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依旧自带着哈士奇天生便有的“蔑视”,只不过这“蔑视”在看到廖哥手里的零食时骤然兴奋,直要昂头嗷一声。 但是那声帅气的嗷呜还没嗷出来,就被廖慕阳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狗嘴,连带着一声警告传入了大毛的耳朵。 “啧,不准叫,笙宝在睡觉。” 大毛委屈、大毛伤心,论当代狗主人有对象就“杀”狗的行为,及其不要脸。 廖哥看着那张长得还算帅气的狗脸,露出了一副不屑傻叼的模样,似乎是想到了自家傻狗在想什么,直又开口说了一句。 “想吃夜宵就听话,别作。” 二哈脸登时变回了有几分像孤狼的帅脸,廖哥看着自家总能在吃的面前智商极高的傻狗,没忍住地露着犬齿笑了笑,也松开了那轻握着狗嘴的手,把手里一堆的零食分门别类地放进了大毛的饭碗。 “今天表现不错,就暂时停止减肥一天,不克扣你的夜宵了。” 当然对着廖哥这句话的,只剩下了一个油光水滑的狗屁股。 廖哥看着那狗屁股,没好气地散着啧音轻拍了一下,也就不再停留在大毛的领地,走去了沙发坐下。 他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许久没用的各大app开始搜索陈山所说的事。 有了陈山的提醒,这事要找也不麻烦,廖哥大概浏览了一下这件事的人气,虽然还算不上很高的地步,但自陈山发来微信截图时一直在涨。 廖慕阳翻着各类的帖、博,那在一堆糟心事以后好不容易有了一分的好面色,再次沉下的彻底,那捏着手机的手都用力到浮现了几根青筋。 网络上的话像是不用负责任一般的难听,就连事先被打了预防针的廖慕阳都难以冷静下来抑制情绪的上涌。 网络暴力、人肉搜索的案子他大学期间也看过几个案例,当时讲课的教授对于这类的案子也下了个不好解决的定义。 人们总有一个奇怪的认知:法不责众。 现实中的群体暴动也时常会出现这种认知,更不论所谓看不见人、不知姓名的网络。 大部分人的惯性思想,我不过是发表了一条意见构不成任何犯罪,不过是不痛不痒又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一句话罢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就是你太玻璃心。 感同身受这个词对于陌生人来说就是空气,人是有共情的生物,但这份共情会随大流随意游滑。 而同性恋这个词一出,那就是逆流中的逆流,包养、富二代、学生卖身,这都是在逆流中添加的能撞得头破血流的暗礁。 几张找了角度的照片和几句胡诌的话,足够在网络时代将一个人抹黑、甚至是抹杀的彻底。 -- 第160页 极少数人会在乎事情的实情,他们缺的不过是一天各方压力后突出的一个发泄口,再者就是茶余饭后冷眼相看的热闹。 廖慕阳把手机甩到了沙发的一旁,抬手捏了捏因为大量阴暗信息涌入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他就这么仰头靠着沙发的椅枕,强迫自己冷静下情绪,用最理智的思绪去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好在这份情绪没有占据大脑太久,就被廖慕阳强行地压了下来。 他重新拿过了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仔细翻阅了所有的帖子,列出了现在几个最关键胡诌的黑点。 包养和卖,至于主要关注的同性恋和学生这一点,这是事实无可否认,廖慕阳也不想否认,他的认知里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不对的事。 至于为什么两人相爱会被列为将近和杀人、放火一般的为大众所不容,这点不过是大部分人无法更改根深蒂固的传统认知罢了。 廖慕阳是真的不太关注网络动向,甚至是有些脱节,他倒是真无所谓这热点被炒的有多高,毕竟狗冲你叫,你也不可能反过来跟狗对着叫,至于狗连着叫两声见你不搭理它,也就没那个兴趣再继续叫了。 最多最多也就是在这事真的要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廖慕阳才会出面解决一下,这样佛系的处理方式大概就是他在没有小朋友前的处理方式。 但现在有了林笙,这种放任的处理方式就成了绝对不可取的那一种,毕竟小朋友还是个高中生。 这种事要是放在小学或者初中,最多是被学校要求休学,但若是放在高中或者大学,那便是滚雪球般的一发不可收拾。 已过九年义务制教育,学校有权在发生重大行为问题时开除学生,谈恋爱虽然算不上重大行为问题,但是其他东西附加的份量便足够沉重地压的人无法喘息。 一中是重点高校,目前也在官博发了话示意目前正在深入了解此事,至于结果因为当事学生受伤请假暂无进展。 廖慕阳看着一中官方发出的话,心中自然也是清楚,暂无进展不过是这件事还没有彻底闹大,如果这件事的热度还不降低,那后果可想而知。 撇开黑点责任、及时止损,这种为了名誉而不论事情对错走向的方法,廖慕阳见得太多了。 第112章 解决方案 廖慕阳捋顺了思路和走向,就点开手机屏幕给陈山发了个微信。 他本想直接打电话,但看看时间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还是先发个微信问人睡没睡比较好。 网络上乱七八糟的事,也是该先问问陈山怎么发话解决能把事情的热度降到最低,毕竟是干这行专业的,类似于公关处理或者澄清的事陈山确实擅长。 廖慕阳发出了信息,就捏着手机阖眼低着头双手抱胸,他放空思绪,在计算着这件事能给小朋友带来的最坏影响,只是这计算还没结束,陈山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还没睡。」 廖慕阳听着手机响起的提示音,似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没想到这个点陈山还真的没睡,他直松开了交叠的手臂,划开了手机屏幕,看着上头的话回到。 「有空吗?问你点事。」 「有空,是林笙的事吧,我今天一直帮你看着热度上升,你得赶紧发点话澄清一下了,不然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事情只会更严重。」 「一时半会儿打字太长也说不清,你那方便吗,方便就通个语音。」 廖慕阳一眼扫过了这两句话,没有回,直接把语音拨了过去。 语音马上被接起,陈山的话音瞬间传了过来:“阳子,你现在怎么想的?” 陈山直接切入了主题,廖慕阳也没多停顿,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主要抹黑的问题就是卖和包养,澄清掉这两点,至于同性恋和学生没办法这是事实,想办法把话题往好的上面引吧。” 不得不说廖慕阳的脑子确实很活络,也许是律师这个前职业留下的习惯性职业病,但总归带来的收益是好的。 陈山听着廖慕阳的话,在手机那头抿了抿嘴,随着思绪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你这事就好像是明星公开出柜再被媒体添油加醋的抹黑,最好的解决方法确实是把假的黑点先抹掉,然后再用真的事项往好的那处引。” “林笙是学生,高三,但是好在已经成年了,在未成年这点事上别人做不了文章,你是学法的比我懂没有这点事情会少很多乱七八糟的猜测。”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抬手捏了捏山根,应了声是。 未成年和成年,和一个年龄相差较大成年的人在一起,即便是没发生过关系这引人胡想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毕竟一个是类似成梗的三年起步,一个你情我愿不陷入法律问题。 “现在真实的事情是你俩是同性、林笙是学生。” “同性这个问题可以往真爱、性向平等、反歧视那方面走,越是参杂关于歧视、平等这些的字眼越是能让话题往良性争论的那个方向引导,这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你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的。” “嗯,我明白,你继续说。” “行。” “还有就是学生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确实难引导,高中生谈恋爱在社会的认知里就是不太应该的,更不提你和林笙是同性了。” -- 第161页 也确实,其实高三和大学同时发生在一年里,但就好像一条绝对不能跨越的分水岭,明确规划了恋爱的能与不能。 同样是十八岁,没有任何的差距为什么不能的?这其中最多的原因约莫也就是那句经典的耽误学习。 但也不得不承认青春期大部分的恋爱都极度影响情绪,而像林笙和廖慕阳这样恋爱后反倒是向上了的,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的确少之又少。 “我大概率会有人蹦出来说是青少年三观和情绪不稳容易受人引导,最容易被做文章的就是这个话题。” “其他都有解决出路了,就是这个年龄的问题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争议最小化。” 廖慕阳仍旧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陈山的话,边听边在脑子里思索这个问题。 但这种难以规避的问题,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想出解决方案的,陈山和廖慕阳两人都沉浸在思绪里久久不语,直到时间过了很久才被陈山开口打破这僵局。 “这么想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阳子,我这边给你想办法码一篇澄清稿出来发给你,你到时候看一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复制了,再去评论转发热度最高的帖,这样直接把当时人之一推出来的澄清比较真实。”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细想了想,也觉得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式,索性是开口应了声好。 陈山得了廖慕阳的回应,也就不再多想之前遗留的未解决问题了,直跟廖慕阳开口道。 “行,我这边先挂了,这些网络上的套路和走向我熟,我这边连夜给你赶一篇话出来,大概明早就能发,你到时候等我电话就行。” “好,谢了。” “行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说什么谢,你就早点睡吧,等明天你发了话估计网上的小风波会不少,养点精神好好留意明后几天的事。” “嗯,好。” 陈山听着廖慕阳沉声的应答,也就准备挂电话写稿了,只是这刚准备挂断,就想起了发话后必然会有的影响,开口提醒了廖慕阳一句。 “对了阳子,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这些话发了对于林笙学校那边肯定会有影响,一中那种学校大概率会做开除处理,你得想好给小孩留个转学的后路了,还有小孩那家里的人…” 林笙和家里的关系,陈山是囫囵着知道一点,但具体还是模糊的,这么一说也就想给廖慕阳提个醒。 廖慕阳想起了林书平这个恶心的麻烦,有些止不住的头疼和怒意,但想着以防事情有乱七八糟的意外,还是把这两天的事和陈山快速地过了个大概。 陈山听着廖慕阳的话,大概是心里有数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开口再提了一句。 “是这样的话你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先不要办什么户口的事了,最好等网上的风波平下去一些,不然林笙这家庭坏境很容易再被翻出文章。” 廖慕阳明白陈山的意思,再加上林书平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也就开口应了声明白。 两人的谈话,至此也暂时告一段落。 - 廖慕阳拖着终于开始疲倦松懈的精神,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房间,把暴露在空气中捏着手机许久变的有些凉的手放在后颈上捂了一会儿,等着捂的暖热了才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小朋友。 他看着小朋友仍旧睡的酣熟的睡颜,满脑子令人头疼、麻烦的问题,也在这一刻被软化的彻底。 小朋友感到了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只下意识蹭着廖哥,贴在廖哥的身体愈发得紧,那先前被廖哥松开的手也重新下意识地捏住了廖哥身上宽松的衣料。 廖慕阳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小朋友自己调整好了舒服的位置后,才轻轻地亲了亲那柔软的发丝,闻着鼻尖那若有若无的奶香味,慢慢地化解了太阳穴隐约的跳痛,沉然入眠。 - 冬日清晨六点的天空总是亮的很慢,明明是早晨却也带着一丝化不去得灰败。 翻遍了所有帖、博的林书平彻夜未眠,只将那心思全部花在了他打出的长篇大论上。 一遍遍地修改、一遍遍地自查着可能的漏洞,除开在外的伪装,也就只有在做用谎言堆砌的亏心事时,他才会充斥如此的耐心。 他盯着电脑屏幕,在一次次地修磨下终于按下了发送键,事情的热度即将随着清晨降后返升的气温般再次热化 天还是没有彻底的明亮,那抹灰败一时间也难以散尽。 第113章 波澜再起 清晨六点十分。 突兀的手机铃声炸响在只有呼吸声缓缓流动的房间,廖慕阳刚深沉下的睡意在瞬间被炸醒。 怀里的小朋友有了被吵醒的迹象,廖哥连眼睛都来不及彻底睁开,直在瞬间按了静音键,等着那突兀的铃声消失,房间的气氛重归恬静,他才真正分出了几分清醒的意识看了手机界面一眼。 是陈山的电话,廖慕阳心中大概有数,那浓重的睡意也彻底被驱散。 林笙在睡梦中受了干扰,下意识地在廖哥怀中小动作地蹭了蹭脑袋,微微睁阖着迷糊的葡萄眼,有了苏醒的迹象。 廖哥看着这情况反身紧抱了回去,他低头贴着小朋友白皙的小耳朵,一点一点压低声音轻哄着。 “骚扰电话,不用管。” “时间还早笙宝再睡一会儿。” -- 第162页 “嗯…笙宝好乖…” 林笙这两天有些嗜睡,不过倒也是正常现象,身上都是没恢复好的伤很容易累,再加上那药里轻微的安定成分就更不用说了。 廖哥熟悉的嗓音和气息很快就把半梦半醒的小朋友哄睡了回去,等着小朋友睡得沉一些了,他才又轻手轻脚地拿着手机退出了房间。 廖慕阳走到了客厅,边走边看着手机屏幕上陈山不断发来的信息,觉得有些不对。 昨天陈山是跟他说了早上会给他打电话,但不至于这么着急地连发信息,这些信息还是各种各样的图片。 廖哥彻底清醒开始重新紧密运转的脑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他连忙划开了手机,看向了陈山发来的一连串图片,还有一个网页链接。 廖慕阳坐上沙发,开始快速地滑看起图片,只是那本平和的眉头随着图片上的内容愈发得紧皱,还不等所有的图片看完,手机就被廖哥忍不住怒气地甩到了沙发一旁。 “艹。” 最简单脏话,被廖慕阳从牙缝中紧绷地透出,紧到连那牙根咬合后愈发分明的棱角不能再分明。 鼻子和嘴同时深深更换了两口呼吸,他强压着自己从那难以自拔的愤怒中跳脱出头,拉着那该是如同冷眼旁观般的理智,去思考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 于此同时点开了陈山刚刚发来的语音通话,陈山的声音一股脑地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很冷静、很沉稳,但也不难听出话语中隐压得咬牙切齿。 “阳子你看原博了没有。” “现在在看。” “行,时间很紧,你边看我边说。” “好。” 廖慕阳边听着陈山的话,边点开了那网页链接,进入了原博。 “今天早上六点发出来的东西,就是林笙那个垃圾爹,我一直观测他的热度,现在在持续上升但是走得慢,风向全是一边倒对你和林笙的攻击。” “现在这个点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起床,或者还没来得及刷微博、信息推送之类的东西,一旦时间过了七点半,这个事情的热度会瞬间飙升,预计下不出意外有可能到热搜前五。” “我现正在修原本准备好的话稿,大概七八分钟后就能赶出来,赶出来以后我立马发给你,你确认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立刻表明身份转发声明。” “林笙那爹出来乱讲,这事怕是要彻底炸锅,时间很赶,黄金二十四小时,越快发话越能抑制话题一边倒在人心里留下的印象。” “具体也就这些点要说,我现在努力赶,先挂了。” 陈山说完没等廖慕阳回复就挂断了语音。 廖慕阳确实不了解网络这行业,但听陈山的话也瞬间明了现在时间很重要,所以那满脑子怒气的情绪也被彻彻底底地强压了下去。 他翻着那网页的原博,一字一句地看清了林书平发出的话。 「各位网友,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作为当事学生的父亲,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才在网上寻求帮助,我的孩子原本很听话很懂事,但自从因为我的工作调动来到新城以后,孩子结识了家边的邻居廖先生,这事情就慢慢的变了。」 …… 「孩子的母亲早些年一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我一个人拉扯大了孩子,或许是因为工作太忙,我确实有些疏忽了孩子的情感世界,这点我承认,但我的孩子认识廖先生的时候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多容易被煽动,我想大家都经历过这个年龄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 …… 「我的孩子若天生就是同性恋,我可以去接纳和理解,但我接受不了他原本不是却被人蛊惑、煽动,以至于认为自己喜欢上了那位廖先生。」 「更何况事发当天我的孩子在运动会上不小心受伤了,送他去医院的不是老师和同学,居然是这位廖先生,我本没有多想,甚至是感谢他的,但是现在这种贴身不离的感觉,只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毛骨悚然。」 …… 「从医院回来后,我带孩子回家休息,却没想到第二天找不到他人了,我给老师打了电话确定他没有去学校,于是我便去廖先生的家找人,但是早上家里没人,当天我有两台很重要的手术,病人都到身体极限的程度了不能拖,而我作为医生有责任也拖不起,所以我只能先赶去了医院。」 「晚上我再去了廖先生家,有人了,我却看见我的孩子满身是伤的站在他的家里,孩子不愿意和我回家,我和廖先生起了很严重的争执,他甚至有了要和我动手的倾向,我被关在了门外,紧接着他威胁我报警无用。」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连夜写了这一番表明事实的话发了出来,我是一名医生,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病状,再加上孩子天生不能说话很容易有自卑的情绪或是轻易地入了一些不好的引诱。」 「也或许是我情急下多虑、多想了,但清大家体谅一下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担心…」 …… …… 长篇大论的话廖哥挑了最关键的来细看,那看完后的面色和在家门看到林书平时的面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廖慕阳捏紧了手机,小臂连着手背青筋暴露,无一显示着主人此时的心境。 他用仅剩下的冷静和理智,前职业病般的去搜寻林书平话中的漏洞,但不得不说林书平这个人足够能装、足够能将一个全篇谎话的故事编织得密不透风。 -- 第163页 密不透风到连廖慕阳这个当事人,串联起这些话里的信息时都寻不出一丝的漏洞。 开篇的话表达了一个父亲的无力。 身世年龄家庭环境的介绍,在观看者心里潜意识埋入了孩子接受到的情感的残缺,还有那年龄下极易变动、受影响的思想和认知。 同性恋可以接纳理解,表明了一个父亲对孩子极度的爱和包容,安抚了可能在关注此事的同性群体。 煽动蛊惑,第一时间让人对这位廖先生的印象划入恶的一边。 所谓贴身不离,无形之中隐喻了这位廖先生的病态、与平常邻居不同的异样。 表明自己是医生,还有病危病人的手术要做,显示自己的责任心,将自己在人心里的印象瞬间抬高一个八度,并且借用令人尊重的白衣天使三个字,让人主观认定他是一个无故受到伤害的好人,再者刚好填补了一天没有去寻找孩子的时间空缺。 满身是伤、不愿回家、动手争执威胁、我是医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些话无一不把廖慕阳的形象往一个囚禁、精神控制的变态上引导。 而天生不能说话、自卑,则轻轻松松的给林笙塑造了一个好控制的形象。 甚至编制好了一切可用可取的时间,将漏洞的墙砖拆卸,反用那漏洞造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剧情。 这样的人的可怕程度,无异于身边长存了一个变态杀人犯。 人受伤出事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抹黑的天衣无缝,以至于那些只听得一面之词便站在道德制高点脑子一热的人无底线的助纣为虐。 若是杀人犯杀人,那他们便是帮忙抛尸、挖坑、深埋深填,同时还自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拯救道德底线的正义之士。 这种人往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不寒而栗的。 第114章 刻名瓷杯 陈山的速度很快,在尽可能节省时间的情况下拿出了最好的方案。 他把东西打包发给了廖慕阳查漏补缺,廖慕阳仔细地去揪里头的一字一句,确认这话并没有什么前后冲突和不对的地方后,便给陈山打了通电话。 等着最后的确认事项完成,廖慕阳登上了app转发了林书平那条微博,附带上一大段澄清的话。 而此时离大部分人早起的时间越来越近,林书平话下的热度也已经开始有了不可控升高的前兆。 话已经发出,廖慕阳大概是猜到了之后会不间断发来的提示音,索性关闭了微博的通知许可,陈山也在廖慕阳发出了话后,发来了一条语音。 “阳子东西已经发出去了,你现在就先别管了,我会一直帮你看着热度,等中午十二点之前统计一下事情的风向,然后再说后头的事。” 事情发酵需要一点时间,几个小时而已廖慕阳等得起,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他回了陈山的话后就关上了手机。 廖慕阳不是机器,事情发生的突然太多的负面情绪和信息涌入脑子里,他也需要空出一点时间来缓一缓高强度思考过后乱七八糟的倦躁。 好在他缓和情绪的速度自小就培养的非常快,不过五分钟那杂乱无章的情绪,就随着叹出的一淤气和闭合再睁开的眼睛,暂压了下去。 他再度拿过手机看了看上头的时间,七点二十了,估摸着小朋友也快要醒了,便麻利地点开外卖软件叫了早餐。 下单的早餐店有些远,等早餐送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廖慕阳就揣着手机先回了房间。 他开门的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但还是架不住小朋友睡饱后轻轻松松就容易被弄醒的睡意,这门才刚被打开到一半,床上隆起的小沙丘就有了松动的迹象。 一个睡到微微炸毛的小脑袋,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那乌润有神的葡萄眼在此刻也只剩下了刚睡醒的迷离。 只不过小朋友稍稍清醒几分的意识察觉到身边没人,登时就退散了几分迷糊,直要从被窝里坐起身。 好在廖哥已经在房间里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熟悉的人也暴露在自己的眼前,林笙睡醒时不见人的不安感也彻底被驱散。 松懈下的人儿又被残存的几分迷糊冲昏了头,只对着朝床走来的廖哥软乎乎地伸出了双手。 廖慕阳的好心情总来自自家的小朋友,亦如眼前小朋友软乎乎依赖他的模样,只会让他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他托起了小朋友的屁股,轻松地把人从床里捞抱了起来,一边低头亲亲那发顶,一边对着还在迷糊的小朋友说着话。 “哥哥定了外卖一会儿就送到,笙仔刷个牙洗个脸就可以吃饭了。” 林笙窝在廖哥的怀里小奶猫似的忍不住依赖地撒娇,直用脑袋蹭点着廖哥的颈窝,示意自己知道了。 廖哥垂眸看着小朋友奶呼呼的模样,也不再说话了,只微勾了勾唇角,用这好心情冲散了糟心事残留的躁郁。 小朋友直接被廖哥从被窝里捞了起来,自然是没有穿拖鞋,到了浴室地砖很冰,也只能照旧是从前小脚踩大脚的站姿。 谁让廖哥宠呢。 - 早餐来的也算是及时,等着小朋友刷完牙洗完脸,再被廖哥抱下楼安置在了餐桌的座椅上,顺带等来一杯廖哥热好的甜奶,外卖员也就踩着点到了。 林笙在伤口好之前都吃不了刺激油腻的东西,早饭自然还是清淡的粥。 -- 第164页 医生嘱咐过廖慕阳出院后的第二天还得来挂两瓶点滴,廖哥当然不会忘记,等着小朋友吃饱了饭,就开始收拾衣服给小朋友穿上,准备去医院打点滴。 林笙有点害怕打针,但自家哥哥会在身边陪着小朋友也就缓和了许多的害怕和抵触,只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廖哥拿来最后要穿的羽绒服。 二月底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时不时还会飘雪,这帽子围巾手套在小朋友的身上被廖哥安排的一个都不少,等着小只的小朋友被裹成了圆滚滚的小雪人,也就代表可以正式出门了。 不过两人刚走到院子里准备上车出发,就看见了有快递员站在了院子门口,对着两人打招呼。 廖哥让小朋友在车上做好,自己下了车去签收了快递。 他拿着快递,一边看上头的发出的地址,一边在心底明了了里头的东西,只微勾着唇角笑的痞气。 廖慕阳拆开了外头有些灰尘的纸箱包装,带着里头简单大气的礼盒坐进了车里。 “笙仔,来,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林笙看着自家哥哥笑着的模样,也抬头抿着唇角对廖慕阳软软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接着抬手接过了那稍稍有些分量的礼盒,慢慢拆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装。 等着那包装下的正主正式暴露在林笙眼前时,小朋友那只没被纱布包裹藏不住情绪的葡萄眼,登时蔓过了一瞬的错愕,随后留下的只有满满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开心。 他直抬头看着身旁的廖慕阳,有些不知所措地抬着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廖哥看着小朋友呆萌的模样,笑地露出了一颗犬牙,只衬的他愈发的痞气十足,他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接着开口道。 “本来过年前就可以到的,但是杯子的作者知道杯子被人买了后,非说要给买主一个惊喜,收回去加工了一下,所以才拖到了现在才到手。” “至于是什么惊喜,作者没说,哥哥也不知道,笙仔要不要拿出来仔细看看?” 谁会不喜欢惊喜呢,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直点了点脑袋,小心地把其中一个瓷杯从礼盒中拿了出来细细的观察。 这一看就发现了所谓的惊喜。 原本纯白色的两个瓷杯在杯子的把手内侧分别刻上了一个阳字和一个笙字,镂空的刻纹很漂亮也很有艺术感,丝毫没有破坏原本的感觉,只能是锦上添花了。 这下这对瓷杯也彻底名正言顺的成了一对表明主人的情侣杯。 小朋友那原本白皙的面颊,随着这两个字微微的泛起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温粉。 他抱着装着瓷杯的盒子,对着廖慕阳抬手比划到。 「哥哥,作者怎么知道我们叫什么,还知道我们是…情侣,那时候还没有的…」 小朋友还是有些改不了害羞的性格,所以这话比划的也有些断断续续,不过好在廖哥是很明了的看懂了。 “嗯…肯定是作者问了江婳祎,就是上次那个说要教笙仔画画的那个姐姐,应该是她和作者说的。” 小朋友听着廖哥的话,还是有些害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继续抬手比划到。 「那个姐姐是怎么知道…我们…那时候…」 廖哥看着小朋友的手语,大概是知道小朋友想问什么,也就不再继续让小朋友苦恼该怎么表达了,直开口把话说了个完整。 “她早就知道哥哥喜欢笙仔了,所以估摸着是直接跟那个作者说了我们是情侣吧。” 小朋友听着这话,彻底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也不再抬手比划了,只垂着小脑袋抱着那盒子,害羞地点了点脑袋。 廖哥见着小朋友又沉浸在了害羞的情绪里,宠溺地勾唇笑了笑,接着侧俯下了身给小朋友系好了安全带,就准备发车出发了。 “笙仔,把盒子放在后面吧,哥哥要开车出发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继续抬手比划到:「陶瓷很容易碎的,抱着比较安全。」 廖哥垂眸看着小朋友那捧着千金不换的宝贝似的模样,开口笑着说道一句:“笙宝这么喜欢这个杯子啊。” 林笙点点头,同时比划到:「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小朋友认真又害羞的模样,直让廖哥滚了滚喉咙,忍不住地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这世界上啊,总有一些小可爱撩人不自知。 小朋友抱得认真,总归没什么问题,廖哥也就不再让小朋友放下了,只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无奈又纵容地说道一句。 “好,那笙宝抱好咯,哥哥开车出发了。” 第115章 刺耳蜚语 过了早高峰的路让车丝毫没受到阻塞,除了路上必经的几个红绿灯,廖哥一路顺利径直开车到了医院。 林笙腿上的伤结了痂,走起来虽然还会有一点磨痛,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很空旷,廖哥本想抱着小朋友走,但回过头想了想,还是先开口问了问小朋友的想法。 林笙自然是很喜欢自家哥哥抱着自己,但眼前那些麻烦事还没有解决的状态下,他不想再在人很多的地方让廖慕阳有被添油加醋的可能。 那天被林书平打的时候,林书平也强迫着林笙看了看那写网上所写的东西,虽然入目的不多,也只看了一瞬,但那些零散看见的话已经足够难听,更不论没细看的长篇大论。 -- 第165页 林笙是单纯不是傻,何况这世界上不太普遍的恶意他都已经自小接收了大半,更不论那些较为常见的了。 这两天和廖哥待在一块的时候,林笙不是没想过问廖哥网上那些的问题,毕竟他的手机在那一夜已经被牵连着摔的粉碎。 但每每看到廖哥毫不在意、亦或像是明知道了这件事却也刻意当作不知道的表情,林笙便明白了。 他的心思向来敏感细微,所以不用多想的便明白了廖慕阳不想在自己面前提这事,不是嫌解释麻烦的逃避,而是怕伤害的保护。 林笙很乖也很懂事,他不想让自家哥哥既要操心解决网上的事,又要小心翼翼地顾及自己的情绪,所以对这些糟心事闭口不提。 他知道自家哥哥很厉害,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而他在这些事上帮不上忙,能做的也就是让自家哥哥少一份的担心,还有就是在人多的地方尽量不去做一些引人目光的行为,比如让廖哥抱着自己,从最基本的根源问题解决了这件事被再翻起下一个波浪高潮的可能。 所以说林笙小朋友还是很聪明的,只不过这种对于恶性伤害能在第一时间想出这么完美的解决反应,这种聪明从根源上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裹的跟个小雪球似的小朋友最后只牵紧了廖哥的手,在廖哥那双长腿特地放慢步速的场景下,一点一点地往医院走去。 只不过小朋友的心思向来是瞒不过廖哥的,比小朋友高上许多的廖哥也只垂着眼睛,带着止不住的温柔和怜惜看着眼前的雪团子。 相互明了却不说穿,在有些时候也是于沉默无声中表明了爱意和关心最好的相处方式。 - 挂点滴前需要再做一次对伤口的复查,看看有没有发炎、化脓。 当然被廖哥细心照顾着的小朋友,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恶化的情况,早被廖哥从根源上掐断了。 复查后没问题,廖哥便牵着小朋友去拿了点滴,然后去了输液室挂了上。 小朋友很乖,即便有些无法放松的下意识对针头这类东西的紧绷感,也只软生生的被廖哥抱着,后脑勺被廖哥一手掌握的贴合着,牵引着小朋友的脸埋向了他的颈窝,顺带着解决了小朋友视线会看到针头的问题。 林笙的血管很细,有些难找,不过好在护士经验丰富,还是一针就找对了位置,没让小朋友多挨一针,只不过手上的伤还没有好,这针依旧只能打在脚背上。 私立医院的输液室不像是公立医院一般群体化,特地把输液室分成了一个个的大隔间,一个隔间六张能躺的软椅,提升了许多的舒适感。 脚上扎了针,彻底让小朋友不能自己走路了,直被廖哥抱着去了间目前还没人的隔间。 林笙这两天睡得多,再加上是早上刚睡醒吃了个饭就来了医院,自然是没什么困意,只乖乖地窝在廖哥怀里,动着秀气的鼻子闻闻廖哥身上那股好闻又安心的味道。 廖哥看着小朋友没有睡意,也知道小朋友偶尔会有看漫画的习惯,就拿出手机下了个最火的漫画app,顺便在里头充了足够的钱,接着把手机塞进了小朋友的手里。 “笙仔要是睡不着的话,就看看漫画。” 廖哥对于小朋友的细心向来无人可敌,林笙看着手机被塞进的手机,再听着廖哥的话,直微仰起了脑袋笑得软甜软甜,抬手比划到了一句。 「那哥哥和我一起看。」 廖哥看着小朋友的笑容,只想溺死在那一对深深陷下的梨涡里,哪还来得及想别的,直勾着唇角笑的宠溺,回应了一个好字,顺带着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打完两瓶点滴的时间不算久,没到两个小时,廖哥看着点滴瓶里所剩无几的药液,也就叫来护士拔了针。 扎着针的那只脚,暴露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会有些冰凉,廖哥按着那止血贴按了好一会儿,等着不再渗血了,便用手捂住了小朋友那只和人同样白生生的脚,等着捂的恢复了几分热度,才重新给小朋友套上了鞋袜。 输液室里多了一个人,虽然那人已经睡着了,但林笙还是忍不住的有几分害羞的情绪,直在廖哥一系列的动作中低着小脑袋,暗戳戳地感受着心跳在这温馨又宠的动作中缓缓加速。 打完点滴就没什么事了,廖哥牵着小朋友去了药房多取了点药备用着,就准备出医院回家了。 只是这都到了地下停车场了,马上就要开开心心的回家了,却遇上因为这几天网上一直掀着风波而来的糟心事。 - 廖哥本牵着小朋友走的好好的,却在地下停车场的路口,听见了不远处几个扎堆的男男女女细碎议论的声音。 那声音由一初不确定的细碎、低声,到最后确定下来的夸张和毫不掩饰。 就像最近流行的不是吧~不是吧~这种阴阳怪调的语气,现在这一行人的语气只会是有过之无不及。 “诶诶诶,这两个人是不是最近网上热度特别高的那对同性恋啊。” “就是那个说是学生被包养,然后今天早上那个学生家长出来发话的那个。” “我看看…” “卧槽,还真是。” “妈的还牵着手呢,啧,都这样了出门还敢这样大摇大摆,他们不嫌丢人我看着都恶心。” “艹别说了,俩男的我看着都恶心。” -- 第166页 “绝了,我也是,一想到男的和男的上床的时候走的后门,胃里就一阵反胃。” “诶,那学生的家长早上还说要是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能包容和理解,也是绝了,这要是我爸妈早就腿都打断了,还理解,直接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了。” “得了他家长那话没什么好说的,这事儿吧可怜天下父母心。” “诶诶,你看那个矮的那个就是那个学生吧,这长得看着就挺娘啊,你说这同性恋一男得找另一个娘炮和找个女的有什么区别,我看根本不是什么洗白的话里说的喜欢的,就是现在有钱人找个乐子。” “有道理,你信不信,那有钱的男的玩这学生一段时间就甩了,这学生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这要是再得了什么病,啧啧啧…” “别废话了,赶紧拿手机拍两张照,这网上都是他们侧脸照,还没个正脸呢,我们几个拍几张发网上没准还能蹭个热度。” “对对对,还有这茬,快拍快拍,别等人走了拍不到了…” “嘶,别催了在拍了在拍了。” …… …… 第116章 不理他们 “卧槽,那男的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呗,我们又没干什么…” 话音依旧没停,只是在看见廖慕阳那张戾气十足的脸时,有些心知肚明自己理亏的失了底气。 廖慕阳本没想管这些看热闹的人乱七八糟的话,毕竟这些话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他只怕小朋友听见了会不舒服,直准备加快些许步伐,带着小朋友离开这环境。 只是这些人后头说的话太过的难听,并且涉及到了有关他和林笙感情方面的问题,小朋友本就有些自卑,听到这些话更不知道会怎么敏感的胡思乱想。 廖慕阳的躁火在瞬间被挑起,更不论他们后头要拍照的言论。 他抬手把林笙戴着的围巾捂得严实了几分,遮住了那脸的大半,接着低声地说了句:“笙仔在原地等等哥哥,哥哥马上回来。” 说完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还不等小朋友回应,就迈着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几人走去。 廖慕阳长的高,一米八七的身高基本上在人群中算是拔尖了,他站定在眼前几人的面前,那视线也顺应着身高的优势睥睨了下来。 “把照片删了。” 男男女女总共五个人,男的两个女的三个,身高这种东西女性在男性面前或许不会有太大的负担感,但若是换成了同性别的两个男性,那这种身高的差异感会在无形中让人有些许被比过的不爽感。 这种不爽感直碾压过了那一丝丝的心虚,占了情绪的上峰居高不下。 “什么照片,你这人说话乱七八糟的有毛病吧。” “就是…” 其中一个男人用挑衅叫嚣的语气把话说了出来,大有一种你没证据我就装傻充愣你能拿我怎样的无赖心态。 廖慕阳看着眼前的几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他没再开口,只跨步又向前迈了一步。 廖慕阳冷下脸时的表情是很凶的,不认识的人看了会下意识的有些发怵,只觉得他下一秒会动手打人。 当然这种脑子一热就被情绪彻底控制打人的事 ,廖慕阳高中就不干了,再怎么样都是读法出身,基础的法律条款就是睡着了都不会忘记。 只是这跨出的一步就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让本就有些心虚的一行人瞬间后退了两步,刚才叫嚣的那个男人甚至是举起了手机点开了相机的视屏模式,接着用那高声的音量掩盖那止不住的心虚。 “干嘛,想打人啊!我告诉你啊我这录着视屏呢,你要是敢动手就是犯法!” 用法律维护自身的权益很正确的举动,但偏偏现在的人,老是喜欢在自己一知半解的时候就开始滥用法律来威胁,甚至是在自己先行做错的情况下反咬一口。 这种人廖慕阳见多了,也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他看着那个发话的男人,目光直视了手机镜头,染着浓烈的警告冷然开口:“未经许可擅自拍摄他人照片,属于侵犯肖像权,现在删不删随你,但你要是发上网了,那后果就不只侵犯肖像权这么简单了。” 这话说完,廖慕阳便一秒都不再停留,直转身返回到了林笙的身旁,高大的背影遮挡住了后面那一群人的视线,保护着小朋友不被恶意的视线侵扰。 话已经放这了,至于这群人听不听劝那是他们的事,毕竟和一个律师讲法律那基本就是非得往刀口上撞。 而照片廖慕阳也没指望他们会乖乖删了,毕竟手机在他们手里,他们大可以抵死不认,廖慕阳也不能动手夺过手机,这行为是侵犯隐私只会和他刚刚警告的话相违背。 更何况廖慕阳刚才仔细观察过了,停车场在他们这个角度刚好有监控探头,再加上那个男的在录视屏,他如果动了手这事就会彻底成了他理亏,所以留下警告便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更主要的是林笙戴了围巾,基本上看不到脸,就算拍了照也只会比运动会那天的更糊,所以便没有了非要删除了必要,至于廖哥自己向来是无所谓的。 一行人见着廖慕阳牵着林笙走远,直有些在女人面前挂不住面子地开口低骂道:“艹,死同性恋牛逼什么,还肖像权都他妈全网群嘲了,还有个屁的肖像权,拍你们老子都觉得恶心。” -- 第167页 “真他妈晦气,鬼知道有没有病。” 一个人只有在自身没有任何一点可与对方比拟的优点时,才会如此想法设法的去寻一些根本不知道事实的话攻击,说白了这种人就是嫉妒加自卑,见不得别人一点好。 “嗤,不让发,老子偏要发。” “妈的,黑死你们。” 或许是心虚加上对廖慕阳的忌惮,男人这话说的虽狠,却也低声,像是卡在喉咙里的喃喃一般,走远的林笙和廖慕阳自然是没有听见。 - 廖哥替小朋友关好副驾驶的车门,自己也快步的折返坐上了驾驶坐。 刚才那一行人的话确实难听,自然不可能是事实,但确实每个点都戳在了让人容易多想的正中,廖哥不免有些担心小朋友那敏感的情绪。 廖慕阳俯身给乖乖坐好的小朋友系好了安全带,看着小朋友那张软乖软乖的脸抿了抿唇角,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将刚才那副恶意满天飞的画面,在小朋友的心底润色成不用理会的无事。 只不过这次还不等廖哥开口安抚,林笙便先行跟廖哥比划了起来。 「哥哥,没有关系,我们不理他们就好了。」 「他们都是乱说的。」 廖慕阳看着眼前轻轻眨巴着一只葡萄眼,认真又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朋友,翻着小朋友那一句句比划出的话,心中那份担心登时像是被清水冲干净的污渍一般,消失的彻底。 他低了低头,微抿的唇角也重新染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再抬起头时,他已经俯身过去抱住了小朋友,抬手揉着那小脑袋,边揉边说道。 “对,他们都是乱说的,笙仔不用理他们,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嫉妒罢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在廖慕阳颈窝里使劲点了点小脑袋,似是生怕廖慕阳感受不到。 廖哥感受着小朋友的动作,也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同时蔓延上了一份说不出的开心,小心翼翼的保护和沟通总归是有用的。 他不断给着小朋友底气和安全感,这效果也终于在今天展现,小朋友不再是那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敏感到胡思乱想的小蜗牛了。 而廖哥开心的同时,林笙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而有了一丝丝抑制不住的开心。 谁都不会喜欢自己老是不受控制太过敏感的胡思乱想,这种习惯不好、也不好受,所以当林笙小朋友意识到自己终于有一点点改变的时候,那份开心绝对是必然的。 当然这份开心表达的方式也就是紧紧地抱住了给了自己改变的底气和安全感的人:他的哥哥,永永远远的、像太阳一样的大男朋友。 廖哥的鼻尖埋在小朋友的脖颈里深深地吸了口气,也就彻底把这话题告一段落,他慢慢松开了小朋友,也重新把手放回了方向盘,只是那眼神还是泛着温柔地看着林笙,染着笑、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一句。 “好了,要回家了,笙宝坐好咯。” 林笙对着廖哥抿着唇角、点着头,露出了一个弯了眼角、唇角甜呼呼的笑意。 和早上出门前大差不差的话,彻底证明方才那乱七八糟的事没在两人心里留下一丝的影响,如何快乐的出了家门便同样开心地回归。 第117章 乌烟瘴气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抱宝贝似得抱着一对杯子进了家门,只宠溺地笑了笑,进了家门脱了外套就接过了那对陶瓷杯,去了厨房。 等杯子冲洗的得干干净净了,才又拿了出来,顺便给里头倒了点热牛奶塞进了小朋友的手里。 已经是午饭的点了,廖哥问了问小朋友想吃什么,得到了个蒸饺的回复,他看着小朋友望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想了想饺子倒也算不上刺激的食物,也就揉揉小朋友的脑袋答应了。 毕竟这两天吃的不是没什么味道的粥,就是没什么调料的面,小朋友馋点有味道的东西也正常,再加上蒸饺、煮饺子也已经是廖哥厨艺的极限了。 家里还有几袋速冻饺子廖哥给一股脑全蒸了,总归是管饱,最后投喂的小朋友的小肚子都圆滚滚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在流动,廖哥在厨房刷锅,他的手机则放在了被他安置在沙发上消食的小朋友手里看漫画。 林笙乖乖地听着自家哥哥的话,窝在松软的沙发上,握着廖哥的手机安安静静地看着漫画,只是这种安静被陈山没有预兆弹来的语音电话给打断。 林笙看着手机上的语音来电的界面,直下了沙发,朝着廖哥小跑着走去,像是生怕有重要的事会耽搁了。 厨房里的廖慕阳和着水流声听见了拖鞋踩过地板发出的声音,直转头看见了拿着不断散着铃声的手机朝自己小跑来的小朋友。 他边关了水龙头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边对林笙开口道。 “不急,笙仔别跑,慢慢走。”只不过这话落完,眼前的小朋友也已经没刹住车地扎进了廖哥的怀里。 廖慕阳搂着小朋友的肩膀揉了揉那小脑袋,开口道:“腿还没好,不能再这样跑了知道了吗?” 小朋友微仰着脑袋,望着廖哥垂下的视线,听着这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乖乖听话的模样,也不再多念叨了,直抬手接过了小朋友递来的手机,他看着上头是陈山弹来的语音电话,那眼皮没由来地一跳,一种事情会恶化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 第168页 “笙仔先去看一会儿电视,哥哥接完电话再把手机给你好不好?” 不管陈山这次是报喜还是报忧,廖慕阳都不想让自家小朋友看到这个乌烟瘴气网络漩涡,所以也只能先找个理由先把人支开了。 林笙八九不离十地猜到了廖哥的心思,他也不想让自己哥哥分出心思担心自己,只照旧对着廖哥抿着嘴笑了笑,再乖乖地点了点头,就转身听着廖哥的话慢慢地走回了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 廖慕阳看着坐在沙发上只露出个脑袋尖尖的小朋友,放下了心,直在那语音将要挂断的时刻接了起来。 对头的陈山也知道林笙在廖慕阳身边,对这种电话迟迟不接的原因,也是心知肚明的理解,所以语音接通的那一刻就半句废话没有地说起了正事。 “阳子,你今天被拍的那个视屏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陈山的话一说出来,廖慕阳便是一副了然猜到的表情,他抬手打开了水龙头任由水发出哗啦的声响,才开口回了陈山。 “在医院地下车库,遇见一帮人说话很难听加上偷拍,我去让他们删照片,说了一句偷拍侵犯肖像权。” “我注意那边有个正对的摄像头,所以没说别的也没动手。” 两句话简单明了的表达了事情的全过程,陈山瞬间理解到廖慕阳话中的重点,知道了这事找不出一点他理亏的地方。 “明白了。” “早上我一直看着你发话后这件事热度的提升,和预计的差不多,有争论但是大趋势还是全往林书平那边在倒,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澄清你和林笙是出于双方自愿恋爱,而并不是你有什么强迫行为。” “大众会下意识的去同情弱者,这点你比我更明白,所以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案只有两个。” “一是看你能不能找到林书平家暴的证据,去把林书平好父亲的形象戳破,如果可以那这件事情就不用多说的会反转了。” “二就是你和林笙去网上开个直播,两个人一起去澄清这件事,起码把强迫这个行为给抹去,证明你们俩是出于一个正常人不受胁迫的自由恋爱。” 廖慕阳仔细听着陈山的话,很严肃冷静地开始分析这两件事的利弊。 如果可以自然是第一个方案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也就是因为没证据林书平才敢这么嚣张的把这事闹大。 试图用一个父爱如山得好父亲形象,和抹黑廖慕阳有强迫和控制诱拐行为,来把林笙是同性恋这件事可能对他带来的负面影响压到最低,也在同时更加衬出了他的完美人设。 这套行为卑劣的不能再卑劣,但不得不承认林书平的思路走的真的没有什么漏洞。 廖慕阳稍有些久的沉默,让陈山明白了他的顾虑,陈山在这沉默中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 “这样吧,我现在先继续看着这事的热度,等稍微晚一点我去一趟你家,当面商量总比隔空的细。” 陈山的话,给了廖慕阳再仔细去思考的余地,他没有多想的便应了句好。 至于陈山说要晚一点再来,也是出于了他自己的考虑。 他知道廖慕阳没在林笙面前提起过这事,而小孩被廖慕阳护着应该也是没机会去掺合和看到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这两条方案都需要林笙配合,即便是廖慕阳不想说也不得不说了。 所以这晚一点去中间空留下的时间,就是留给两个人好好聊一聊沟通的。 “还有就是视屏那个事,怎么说呢,风向稍微有点两边倒,但还是骂的人多,但是既然有监控那就好说了,我估计这群人根本没注意到有监控才会这么嚣张,你一会上号直接强调一下可以调监控,这事估摸着也就会散了。” “嗯好,知道了。” “行,先这样吧,等晚点我去你那,还有就是这时间你和小孩聊一聊吧,有些事总归瞒不久的,更何况这事大概率只会越闹越大。”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自然秒懂话中的意思,只是这事还真的有些不好开口,网上的人说出的话能有多难听这大概是个现代人都知道的事。 他就是不想小朋友被这些没个底线的东西精神污染,但是现在看来,这事也只能没办法的说穿了。 廖慕阳抬手捏了捏鼻梁,鼻间呼出了一道绵长的闷气,等着那气息彻底散尽,他也从那不愿开口说的情绪中将自己拖了出来。 “行,我知道了,那先挂了,你来的时候注意开车。” “嗯,好,挂了。” 话音落完,语音通话被挂断,手机的屏幕也被廖慕阳关了上。 他抬手关了仍旧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深呼吸地松换了几口气,才抬步朝着沙发上的林笙走了过去。 小朋友听着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直准备转头,就已经感受到了身旁沙发的下陷,他微微上扬视线,就看见了朝着他脑袋伸来手的廖哥。 小脑袋很自觉地往廖哥手心蹭了蹭,一副软乖到没边的样子。 这模样要是放在平时只会让廖哥忍不住的心软,但放在这事出现的节骨眼上,只让廖哥看着那软乖无害的模样,愈发难以开口说出这些乌烟瘴气的事。 终究是在担心会伤到眼前人。 第118章 爱美之心 “笙仔哥哥想和你说点事情。” 「好,哥哥要说什么?」 -- 第169页 林笙仍旧是一副温软无害的单纯模样,廖慕阳越看越觉得对他提起网上的那些事真的很有罪恶感,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早晚都要解决,即便是拖着也拖不了多久。 所以廖哥用鼻腔深深吐息了一口气,抬手边揉着小朋友的脑袋,边就一个直球式地开了口。 “笙仔应该是知道网上的事吧?” 廖慕阳猜想小朋友应该是知道一些却知道的含糊、不清楚,毕竟林书平对他动了手,也总会寻出一个原由来狠骂,网络上的原由应该是占了大头。 林笙像是没想到自家哥哥会跟自己说这事,毕竟从前几天来看,廖慕阳是不想他知道的,不过现下廖哥已经自己开口问了,小朋友也就实话实说的回答了。 「知道一些的,但是很模糊,只知道都是一些骂人的不好的话。」 林笙边比划的手语,边有些愧疚地微垂下了小脑袋,不管怎么说那照片的源头和一句句难听的话还是因为他,是他拖着廖慕阳下水了。 廖慕阳一眼就看出了小朋友的情绪,直抬手边捧着小朋友的脸抬起,边说:“来,笙仔抬头。” “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被拍,没有谁拉谁下水,笙仔听哥哥的话不可以一个人憋在心里内疚知道了吗?” 那只逐渐开始消退血色的葡萄眼在廖个哥的话下眨了眨,将微出的润意敛了回去,被廖哥捧在手心里的巴掌脸也直乖乖地点了点。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退潮般慢慢消回的情绪,轻轻松了口气,直把那捧着脸的手松了开,一圈小朋友的腰把人带着侧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林笙的手还是下意识地在互相搅动,廖哥看了一眼,就抬起了右手。 大掌轻松地把两只手交叠着半裹了住,而另一只手则是安抚小奶猫似的轻轻捏揉着小朋友的后颈,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把小朋友四下外露不安的地方,全全用自己体温和气息包裹了住。 廖哥就着这安全感十足的姿势,继续说起了需要说明的话题。 “嗯…笙仔,哥哥不想骗你所以要把真实的情况都跟你说,但是不管笙仔一会儿可能会听到、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不要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哥哥,又或者觉得害怕、内疚好吗?” “就像今天早上一样,当他们都是乱说的,当他们是空气好不好?” 林笙听着这话有些反应慢半拍的没给出回应,廖哥看着小朋友愣愣的模样,也只温声细语地追加了一句。 “笙宝如果还没有准备好的话,就在哥哥怀里躺一会儿,等笙宝准备好听了告诉哥哥,哥哥再慢慢和笙宝讲。” 廖哥跟林笙说话时的语气,常常像是在哄宠着一个心思柔软单纯的小孩,这份耐心出自于廖哥怕小朋友受伤的担心,也是一个老流氓说过的给自家小朋友的独一份的温柔。 等廖慕阳这句话说完,林笙也终于回过了神,他想着廖慕阳的话认认真真地在廖慕阳怀里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开始深呼吸、再长长的吐气,只想让仍有些慌张的自己平静下来。 廖哥看着脸颊随着吸吐一鼓一鼓的小朋友,只垂着眼睛柔和着眉眼,松开了那轻捏在小朋友脖颈上的手替小朋友顺着微微起伏的脊背。 就这么五六个来回后,小朋友总算是结束了准备活动,直抬手对着廖哥比划到:「哥哥,我准备好了。」 廖慕阳见着小朋友那望来的视线带着和早上一样的坚定,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开始认认真真地开口道。 “好,那哥哥要开始讲了。” 「好。」 - 廖慕阳把和陈山的总结从头到尾完整的跟林笙说了一遍,包括所有的方案和网络上现在的走向,当然总结的好处就是没提那些难听到极致的话只概括了大致被黑的方向。 这也算是廖哥极力保留小朋友少受些精神污染的底线了。 廖哥也问了小朋友愿不愿意和他直播澄清关于强制这点的抹黑,毕竟直播和录视屏发文之类的澄清不同,小朋友胆子小也很怕生,这种事应该是不愿意尝试的。 所以即便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该问的廖哥还是会问,要是小朋友有一丝的不愿意廖慕阳都不会勉强。 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这点不行那就再努力找突破口吧,谁让在廖哥心中天大地大小朋友最大,这点是什么情况下都不可撼动的。 但好在林笙是愿意的,即便夹裹着一些不安和害怕也还是愿意的。 毕竟这事是两个人一起发生的,那去解决的行动也不能只让廖哥一人努力,自己要是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努力的去做! 林笙的心里就是这么坚定地想的。 更何况事情的走向已经分裂到不可回旋的地步,林笙那向来柔软不会怨人的性格,也第一次在心底有了名为怨恨的情绪。 这情绪无条件地指向林书平。 作为一个父亲,林书平即便是对林笙再不好,林笙也只存有过害怕、恐惧、想要逃离的情绪,而怨恨始终受限于所谓的血脉亲情不曾浮现过。 但这次林书平那些抹黑廖慕阳的话,无异于是触到了比林笙自身还要重要的底线。 像是蜗牛一样胆小、怯弱的小朋友也因为廖哥,第一次变成了一只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却也敢呲着奶牙挡在大狼身前勇敢面对敌人的小奶猫。 -- 第170页 - 在廖哥一再确认小朋友不勉强后两人达成了最后的共识,只等着晚一点陈山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网络直播。 至于中间这段等待的时间,廖哥和林笙一起编辑了可以调监控看的话回击了那发地下车库视屏的人。 而这段话发出的半个小时后,原视屏微博就被删除了,约莫是发视屏的那一群人心虚了。 廖哥在对方删除之前看了这视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是把他普法的那一句话单独剪辑了出来,再者给他的脸打了马赛克就发了上去。 看来这普法还是有些效果的,起码这打了马赛克的视屏已经不能说是侵犯肖像权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心虚的立马删视屏,主要是因为发视屏时候附带的那一串话:「偶遇了这两天在热搜上的人,莫名其妙的就跑过来说我们偷拍他,还滔滔不绝的普法,也太敏感了吧,我说之前都不认识他是谁,看了看这天热搜才知道/汗颜/汗颜/。」 这话要是在没监控的情况下还真就随他抹黑了,毕竟廖哥现在在网络上的形象当真是被黑的恶心的不能再恶心。 但偏偏不巧那还就有个正对着的监控,是与不是一看就知。 不过好笑的是在廖慕阳没发有监控这句话前,那原视屏底下骂、黑的话自然是多到眼瞎,但竟然也有不少人在讨论廖慕阳的声音和被马赛克模糊了的长相。 大致类似如下的言论: “哇,这人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磁性!” “我也觉得对诶,而且普法这么严肃应该不是像热搜上形容的变态。” “对啊对啊,你看这马赛克下面脸和身材的轮廓和之前照片上有点模糊的侧脸和在一起,看着也不像变态啊,营销号乱说的吧。” “啊!哥哥看看我,哥哥我可以!” “三分钟我要这个哥哥的全部信息!” …… …… 当然有这些话那肯定就有反驳、从而更加怒骂的: “艹,都他妈一群花痴吧。” “还真他妈三观跟着五官跑啊,漫画里说说就算了,现实中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绝了。” “还他妈好看好看、哥哥哥哥的,说这话的人给你们也被变态给精神控制了,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 …… 这已经是廖慕阳翻到的比较客气的回复了,但不论是后头的话如何说,前头的话也都是讽刺的。 毕竟廖哥在网上被黑了这么多天,还真是第一次收到了替他说“好话”的,虽然这“好话”是靠声音和脸“挣”来的。 人是视觉动物,多多少少下意识偏心美观、好看的人、物没什么不对的,喜欢书、漫画、动漫里的反派角色也完全没问题。 但是这东西要放在现实还只单靠外表来分辨好坏,那真该是令人有些细思极恐了。 第119章 触目惊心 晚上八点。 “这帮键盘侠真他妈的都是现实中的lose,在现实里被虐的没办法报复全来网上找存在感。” 仇森捏着手机不断地滑动着屏幕,那张好看到不分性别的脸,边看着手机上面关于廖慕阳这件事的评论,边露出满面吃了苍蝇般被恶心到的表情。 八点的天早就黑透了,老城区不像市中心那样灯火通明,虽说也算不上冷清,但照明的路灯确实是有些偏于昏暗了。 半长的头发没有被扎起,直随着那快速走动的步伐一晃一晃,时不时的还得挡点视线,让夜盲症有些严重的仇森本就暴躁的情绪更上一层楼。 这种情绪在仇森踩到一颗石子差点崴脚时迸发的彻底,好在一旁的路捷一直默默地在跟紧,还不等仇森向前倾倒的幅度扩大,就把人稳当地扶住了。 “哥,你走慢点这里光不亮,你牵着我走会安全一点,脚有扭到吗?” 路捷边说边半蹲了下来检查起了仇森刚刚踩到石子的那只脚,他抬手捏住了马丁靴的后跟轻轻转了转,接着开口道:“有疼吗?” 被抬起一只脚的仇森站不稳只能弯腰撑住了路捷的肩膀,不能再暴走的他站在原地气鼓鼓地吐了两口气,才让情绪不再那么冲。 “不疼,继续走吧。” “真不疼?” “啧,真不疼。” 得了仇森再三确认的回答,路捷才放了点心地站了起来,他牵住了仇森的手,顺带着低头对眼前的人说道了一句:“没必要因为网上的人生气,划不来。” 仇森的脾气起得快消得也快,好好哄劝两句就能平缓下的性格。 当然路捷这话也确实说的在理,和网上的人真的没什么好气的,再气气死的也只能是自己,别人还乐呵呵地隔着个网络啥也不是地看热闹。 仇森又鼓着脸吐了口气,才对着路捷开口道:“知道了,赶紧走吧,外头冷死了。” 路捷看着眼前跟河豚似气鼓鼓的人总算是泄了气,再加着后头那说冷的话,也不再停在原地耽搁了,直松开了牵着的手改成了搂肩把人带进怀里了几分,这样多多少手能避一点风。 廖慕阳家住的老城区,老城区唯一的缺点就是住宅区不好停车,每家院子的大小最多也就够一辆车停下,外头的街又太窄,要是停了车指定得被114打爆电话叫去挪车,所以也只能舍近求远地停在两条街外然后步行。 -- 第171页 仇森怕冷,这大冷天的他是真的不想出门,就连88大多数时间也丢给店里经理管去了,要不是因为这热搜事件关系到他这交情够深的“狐朋狗友”,他还真懒得特地跑一趟受冻。 仇森和廖慕阳的交情确实是好的没边儿了,再加上他是个护犊子的辣椒脾气,看着那网上的评论是哪哪都不对劲,就差点把火把自己气的爆炒了,所以也就有了刚才那气冲冲的一幕。 至于路捷自然是他的宝贝哥哥在哪他就在哪。 - 这走了七八分钟也终于快走到了,仇森看着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屋子,连带着脚下的步伐都快起了几分,毕竟这晚上的风吹的人鼻子都快僵的没知觉了。 只是这离那房子还有约莫三四十米的时候,两人就看着那大门口有一个鬼鬼祟祟怎么看都不对劲的身影。 灯光有些暗,仇森看不清也不确定,只觉得好像有个影子在晃动,直用手肘顶了顶身旁人的腰,低声问道:“宝贝儿,那是不是有个人。” 路捷没有夜盲症也不近视,那一点灯光也足够他把这距离内的东西看个大致。 “嗯,是有人,手里提了个油漆桶,好像是在廖哥家门口画东西。” 仇森听着路捷的话,越听那好看的眉眼就越是皱拢,皱到最后大有一副老子明白了的表情。 他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艹,绝对是网上那些键盘愤青,还他妈敢找上门来了,老子不揍他个满地找脑子,都对不起他妈生他丢了的半条命。” 这话被压低了嗓子,不远处的人听不见,但身旁的路捷听得一清二楚。 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仇森的性格,直把人摁在了原地,低声说了句:“太黑了,哥你站原地等我,我去。” 这话说完还不等仇森反应回话,那步子已经迈了出去。 路捷尽量把脚步声压到了最低,但可能是因为那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这余光也是时不时的就四下转动,不等路捷靠的很近,就发现了人。 涂墙的工具被丢弃了一地,那人瞬间就朝两人的反方向跑走了。 仇森看不清但也听见了慌乱快速的脚步声,直点开了手机的摄像头,尽量加大了光亮,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全身黑的人影在往远处跑。 一声警告比脑子都快的下意识吼了出来:“艹,王八蛋有胆子做,就别怂着逃!” 仇森边吼这话,边用手机打着灯照路,朝着那人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是没追到头就被半路被路捷抱着拦了下来。 “哥别追了,追到了也没意义,我看见那人带了手套这边也没监控。” 仇森被路捷圈着,一下子跑猛了又急刹车正止不住地呵着白气儿,但好在路捷一下抓到重点的话传入仇森的耳朵里,总归是让缓着气的人,停止了再追上去的行动。 仇森站在原地插着腰喘了口气,就从路捷松下力气的手臂里脱了圈,他用手机打着灯又往前走,直走到了刚刚那人站的地方,路捷看着也半步不离地跟了上去。 刚才那人跑的慌乱,工具全乱丢撒了一地,别的还好说那油漆桶里的油漆在地面上蔓延开来简直就像是灾难现场,更不论油漆还是鲜红色的,更给这灾难替换上了凶杀两个字,活脱脱的一个悬疑恐怖片现场。 仇森把手机举高了点,照着廖慕阳家门口被画了东西的墙壁,看见了上头没画完的话。 「同性恋死变态、快他妈去死…」 后面一句话的死字还没有涂完,半个没写完的字稀稀拉拉地往下划着红色的颜料,看着触目惊心。 仇森看着那上头的字,心中的火气愈发的上头,直在原地暴躁的咒骂了一句:“同性恋招他惹他、还是杀他全家了,还去死,他怎么不去死!艹!” 人在气到了一个零界点,会变的反而骂不出什么话来,仇森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这样。 路捷看着眼前暴躁的就差揪着人狠狠揍一顿的仇森,只上前牵住了那被风吹的有些冰凉的手,放在嘴旁呼了两口热气,再轻轻地开始搓了起来。 边搓边道:“哥不生气了,先让廖哥开门吧,你手都快冻成冰了。” 仇森听着平和的话音,深深吐出了两口气,缓了缓乱七八糟的心情,那鼻尖也是随着热气吐出,返往地吸进了一口冷的不能再冷的寒气。 躁动的怒火被这寒冷压下去了许多,他也把路捷的话听了进去,直抽出一只手按了按门铃,至于按完之后又是示弱般可怜兮兮地又缩躲回了路捷不断给他搓着的手掌心里。 门很快就被打了开,路捷边给仇森搓着手,边朝里走了进去。 只不过进去之前他抬头复看了那在黑夜中愈发阴森的墙壁一眼,那眉头随着这一眼不受控地微微皱起。 第120章 人肉搜索 廖慕阳开门铃的时候还以为是陈山来了,却没想到门铃上显示的是路捷和仇森的脸。 大晚上的搞突然袭击直让廖慕阳愣了愣,不过也就片刻廖哥便反应了过来,知道了八九不离十的就是网上那事儿被仇森看见了。 他看了一眼显示屏就开了大门,顺带着把里面的家门也打开了,开了门后也没闲着,转身去了厨房倒热水。 今天晚上降温特别得冷,而外头朝着家门走来的两个人也赤裸裸地把冷字表示在了那一口口被呵出的白气中。 -- 第172页 路捷想着刚才那件事,也就没再像从前来时一样放任外头的铁门半敞着,直顺带着动手如同关那里头的家门一样把铁艺门关了个紧实。 仇森的心思不如他来的细,自然也没多想只顾着这冷意拉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两人刚在沙发上坐下,廖慕阳的热水就卡点般地送了过来,一人一杯,路捷捧着杯子没有着急喝,仇森是囫囵地吹了两口就往下咽。 那结果可想而知。 “烫到了。” 路捷看着手舞足蹈、面色狰狞的仇森,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瞬间锁定在了茶几上放着冷水的水壶,边伸手过去,边语气焦急地在用肯定句表达出了仇森被烫的说不出的话。 烫这感觉从嘴巴进了去,就会觉得像是一把火一般顺着食道绵延到了胃里,要是不喝一口冷水中和一下那就是经久不散的难受。 林笙跟水壶离的近,小朋友的反应也难得的没有慢半拍,直快速地倒了杯水递给了路捷,路捷接过水直给仇森灌进去了小半杯才让人缓了口气。 仇森咕咚一声地咽下了冰水,才能缓和着再度开了口:“呼,差点烫死了。” 路捷听着这话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嘴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抬手拿着那两杯水把温度互掺成了可以不用吹就入口的温热,才重新塞进了仇森的手里。 在路捷面前毫无自理能力的仇森也终于能安心地喝上了热水。 仇森喝够了水就放下了水杯,准备开口说正事,只是这正事还没吐出一个字来呢,就被林笙脸上那些还没恢复的伤口,瞬间吸引去了视线。 “我…去,笙仔你这脸怎么回事,谁他…谁动的手啊。” 仇森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些习惯性的带上两个脏字,但是考虑到小朋友面前这脱口的脏字也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林笙自然是知道仇森问这话是关心,但是难免被这话牵引着想起了那天晚上被林书平毒打的画面,恐惧的记忆多多少少会影响情绪。 廖哥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小朋友情绪的变化,只对着仇森一个眼神示意,仇森瞬间明了直又开口试图岔开这个话题。 “啧,笙仔刚刚幸亏你倒水倒的快,不然我真的要被烫的烧胃了。” 可惜这话题转的着实有些不太顺畅,小朋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廖慕阳注意到了,只轻托着小朋友的手臂,让人卸力地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在小朋友终究不是以前那个没安全感会一直害怕的小朋友了,这种情绪也只能笼罩他一会儿,紧接着便被缓缓打散。 林笙像个小河豚似地吐了口气,便抬头看向了廖哥,顺带着抬手比划到:「哥哥能帮我解释一下吗?事情太长了手语和打字都不方便解释的。」 林笙知道仇森和路捷今晚过来肯定也是因为网上那件事,既然是来了那就肯定得把事情前因后果问个明白,比如刚才仇森问自己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自家哥哥肯定会很顾及很顾及自己的情绪,林笙也是清楚的明了,所以与其让事情解决起来还要顾及他来的麻烦 ,倒不如自己开口和廖哥说明白,让事情能进行得更顺畅,也让廖哥少分一份要小心翼翼估计的考量。 廖慕阳垂眼,看着小朋友不带半分隐忍或是勉强的脸许久,才对着小朋友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抬手楼着小朋友的肩,让小朋友半躺半靠在了他怀里,才开始跟沙发对面的两人照葫芦画瓢似得挑着重点,重复了一遍事情的来回经过。 仇森的面色在听完事情的后,自然是不意外地显着怒气和难看,一部分是对于网络上的不明真相就开骂的键盘侠,而更多的实则是对于林书平的行为。 他的家庭算不上完整,但他从小也算是无忧无虑的长大的,起码没在父母那挨过什么打,这种毒打就更不可能。 至于后头那些歪曲事实的恶心手段,仇森还真就没见过哪个亲爹能这么对孩子用的。 而相对于仇森大幅度的情绪波动,路捷则是在很理性的思考廖慕阳所说的一连串的事,他想了想刚才红油漆的那一幕场景,也彻底证明他的想法不是凭空多虑的。 在此之前他只从仇森那听了一些这事的走向,大致就是廖慕阳和林笙被黑骂的很惨的意思,而刚刚没进门前红油漆的事只让他下意识地反应了四个字:人肉搜索。 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多疑了,可现下听着廖慕阳讲完了事情,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个时代网络上不长脑子随风倒的愤青键盘太多了,即便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会打着所谓正义的旗号去做一些所谓正义之事,至于人肉搜索便是所谓执行正义前最疯狂的行为。 路捷等着廖慕阳讲所有事情说完,把刚才在门口经历的那一幕用最客观的分析讲了出来。 人肉搜索四个字被圈点上了刺眼的红圈。 廖慕阳的脸色在一瞬间归附了几分阴沉,但这阴沉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门铃又响了。 廖慕阳知道陈山要来,所以这门铃再响也没有多奇怪,只快速地起身去开了门。 陈山站在玄关口和刚才仇森、路捷的反应差不多,总归是在这暖气中终于缓回了一口气,他站了一会儿就径直走向了沙发,而廖哥则是又去厨房到了杯热水。 -- 第173页 三面的沙发,被五个人一队一面的占据了下来。 陈山接过廖慕阳递来的水杯吹着热气抿了几口,就拿出了随身带手提电脑,这视线扫到了坐在对面的路捷和仇森,也像是多年默契料到一般的毫不奇怪,直开口问起了进门前的那一幕。 “阳子你门口的墙怎么回事?” 这事被再次提起,明显沙发上其他四个人的面色都瞬间变的有些难看。 仇森磨着后牙根,恶狠狠地开口道:“还不是那帮孙子搞什么人肉搜索,把阳仔家门都给找出来了,刚好被我和路捷看到在上面乱画,给追跑了。” 陈山听着这话,明了了那一墙血淋淋的字眼的前因后果,这面色自然也是像其他四人一般开始变的难看,他在心中暗自想到这事情已经开始向最坏的情况逼近了,现下再多问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赶紧地切入正题。 “阳子你和林笙聊的怎么样了?” “就用第二个法子,我和笙仔说过了,笙仔没事的。” 廖慕阳边说这话,边揉着半靠在自己怀里的小朋友的脑袋,不用明说的加油打气的方式。 而陈山听着这话,也瞬间明白两人已经把事情彻底讲开了,所以这后头需要讨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不用刻意地避开小朋友了。 “行,那你俩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吧,大概要说的东西我都给你打出来了,阳子我发你微信上你点开和笙仔一起看一下,准备准备以防一会儿开始了逻辑条理不清晰,然后也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好。” “你们要干嘛?” 仇森不知道廖慕阳和陈山准备直接网络直播澄清的事,所以这听着有点懵,开口多问两句也是正常的。 “网上现在因为林书平,就是林笙他爸的话黑的阳子和笙仔两个人料满天飞,黑的最严重的原因就是说阳子精神控制笙仔,这点不澄清这事情估计会一直炸锅。” “然后除了有林书平家暴的证据,别的除了两个人出来直播澄清,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所以一会儿要开始直播。” 简洁明了的两句话,让仇森瞬间get到现在几人的行为,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就又开口对着陈山说上了一句。 “胖子,那个文件发我和路捷一份吧,我俩也看看。” 多两个人看,总能减少有漏洞的概率,陈山直应了声好,就把文件再往外发了两份。 第121章 再生事端 文件发了出去,本来还有话音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手指滑点着屏幕发出的声响,至于陈山也没闲着,继续点进了网页的热搜,看着事情发酵的程度。 时间的流速跟开闸的水一般一涌而去,文件不长,但几人也已经看了快十分钟了。 陈山时不时地就看一眼时间,等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样,有什么要改的漏洞吗?” 四人听着陈山的话,都把视线从手机上挪了回来,明显是已经看完了的表现。 仇森和林笙几乎同时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找出要改的地方,而廖慕阳和路捷便是一副明显有话说的样子。 “我在想要不要把关于林书平家暴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吧,毕竟林书平已经明示着把笙仔一身的伤推在了我的头上,这点迟早也要解释的。” 路捷听着廖慕阳的话,点了点头,接上了一句:“嗯,我想说的也是这点。” “与其拖着不解释,等别人来反问用这个漏洞来攻击,显得不解释的心虚,倒不如直接开口把这件事反推回去,总归这事的波澜已经够大了,不怕再掀高一点。” “嗯,再加上虽然没有能直接证明林书平家暴、故意伤害的证据,但是我这有一份伤情鉴定,那天带笙仔去医院的时候想到了这一茬,以防万一留了个心眼,让医生给我出了一份鉴定。” “伤情鉴定总共分三级,笙仔的鉴定结果是二级,已经…很严重了。”廖慕阳说这话时停了停,语气明显沾染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陈山等着两人把话说完,认真地从专业角度思考了一会儿,分析了利弊,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可以,这事说出来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有正规的伤情鉴定显得有理有据,让这事出现一个反转,给网络上还算有点理智的人留下一丝觉得不对能发觉的信息,会让现在这个一边倒的局面好上很多。” “二就是会让那些反同、恐同非得觉得你俩有问题的人跳脚,更用力的黑你们。” “总归就是这两点,我觉得利大于弊,可行。” “行,那就这样吧,现在是八点五十,晚上十点到十一点是一天里流量最大的时间,一会儿就在这个时间点里开直播。” “然后我会用阳子的号提前发要澄清直播的话,然后提前开十分钟开直播,就这么空开着积一点人来,然后到整点的时候,你俩再露面把话最简洁明了地说完就结束。” “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没看见,这件事现在热度这么高,肯定会有人录屏。” “然后…那个笙仔,一会儿要是开始直播了,你要记得不能露出很害怕或者很胆怯的感觉,这样的话反而会偏向网络上那些乱讲的话的。” 陈山在说这话时特地松缓下了快速、严密的语气,特地顾及了小朋友的情绪,恢复了平时打闹时的亲和。 -- 第174页 林笙听到陈山叫了自己,直抬起了头认认真真地听着,像是在听什么大师课一般,听完后还不停地点着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廖哥看着小朋友没有什么不对的情绪,也稍稍松了口气,只又抬手安抚大气地揉了揉那小脑袋。 “行,那就这样,那个阳子你和笙仔去换身衣服吧,别穿的太居家像刚睡醒的就行,然后咱们仨找块背景干净单调的地方挪一下桌子,摆摆东西准备一下吧。” 陈山的视线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路捷和仇森,自然是没意外的得了两人的一个好字,至于廖哥已经牵着小朋友准备上楼去换衣服了。 陈山又把视线挪回了电脑,想最后再刷一眼现况,偏偏这好死不死地就刷出了个重磅炸弹。 任是陈山这种好脾气看了那消息一眼,都忍不住地吐出了个脏字。 “艹。” 还算平和的气氛里被这一声不大不小的艹字打破了些许平衡,走到楼梯一半的林笙和廖慕阳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陈山一眼。 廖慕阳看着好兄弟那不对的面色,一眼就知道八九不离十又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本想到了楼上再悄悄发给陈山信息问什么情况,但是身旁的小朋友也明摆着看出了不对,只仰着头看着他,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廖慕阳一眼就看出了小朋友的心思,鼻尖缓缓地叹出了一抹绵长的气息,更加握紧了几分和小朋友十指相扣的手,便转头朝着客厅里的陈山,开口问道。 “怎么了?” 陈山听着廖慕阳当着林笙的面就开口发问,也明白了这话不用避着小朋友,只蹙着眉头说道一句。 “一中刚发了官方通知,开除林笙。” “今过几日调查、询问,并从该学生家长在网络上的发言中确认,该学生确有重大违反校规行为,一中创校悠久、学风严谨,当作榜样不容包庇,现已通知该学生家长对该学生做出开除处理…” 陈山省略了一大段一板一眼的官腔话语,只念出了最终那一句关键的结果。 他的话音刚落完,廖慕阳便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直把那目光投回到了林笙的身上。 小朋友依旧捏着廖哥的衣角,和之前的区别约莫就是那指节有些用力过度得发白,小脑袋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廖慕阳一把把小朋友抱起,头也不回地朝着二楼的房间大步走去,边走边给下面的三人留了句话:“我和笙仔说一会儿话,等会儿就下来。” 三人听着这话心里也就有数的不开口了。 仇森看着二楼被关上的房门,直磨着后牙根说了句:“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加落井下石。” “出于当事人觉得这行为很不人性,但是对于公关来说学校这处理是避开所有责任和风头的最好选择。” 陈山边说着这话,边有些烦躁了吐了口气。 仇森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但这口气依旧是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的难受,就好像你莫名其妙被人扇了个耳光,周遭没人也没监控,你说出花来也无人相信。 - 廖慕阳抱着林笙,顺手把人放坐到了垫着毛毯的书桌上。 他弯着腰,俯下身去看小朋友的表情,一眼就看见那只开始微微泛红的葡萄眼,只需要这一眼也足够廖慕阳心疼了。 他抬手捧住了小朋友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只泛着湿红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了眼眶里泪花。 “宝贝不哭,害怕的话就告诉哥哥,哥哥解决好不好?” “被开除没关系的,哥哥想办法。” 廖慕阳一句句地说着,时不时地就亲亲小朋友的额头,轻拍着小朋友的背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林笙听着廖哥的话,抽了抽微微有些泛红的鼻尖,又软又可怜地对廖哥抬手比划到:「哥哥,我现在有一点点害怕。」 廖哥垂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小朋友的眼睛,边翻着那手语,边回应着小朋友的话:“嗯,哥哥知道,哥哥在。” 「哥哥,我是不是不能读书了?」 「他们都说我不好好读书、成绩不好的话,会不要我、会没有人要的。」 不怪林笙听到被开除情绪波动的这么大,他从小就没少听过林书平说如果他读书不好就打死他、或者把他卖了、丢出家门不要了。 至于那些没有前途、会饿死、养不活自己这些轻些辱骂性不强的话,林笙也没少听自己的母亲说过。 所以小朋友听到被开除了,只下意识地想着自己不能读书了,毕竟从小就乖乖做事的他,连老师的重话都没有听过。 这一下子就上了开除两个字,难免让他不受控地想起小时候考试成绩有一点点下滑时的威胁,还有那被潜移默化着灌输的:如果不读书就一辈子都得待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永远逃不出、走不掉。 更何况他在心里一直坚持的,坚持自己上了大学工作后要反过来好好养廖哥的打算,被这一个决策瞬间冲散,他哪还能冷静的丝毫不担心、不怕啊。 「会没有人要」这五个字一出来,廖慕阳就是想不明白这种阴影式的手笔出自谁都难,他圈紧了小朋友的腰,把人带进了怀里,贴着那白皙的小耳朵,一句句轻哄着安慰道。 “笙宝,有没有人要和好不好好读书一点关系都没有,笙宝就算读书不好哥哥也很喜欢很喜欢,也绝对不会不要笙宝。” -- 第175页 “还有笙宝现在在读的学校是一中,一中是公办学校对不对?” 林笙乖乖地窝在廖哥的颈窝里听着廖哥说话,直到廖哥问他话,他想了想答案便乖乖地点了点脑袋。 “嗯,那就对了,公立学校因为这些胡说八道的事不要笙宝,我们还可以去私立学校不是吗?” “爷爷很多办学校的朋友,我也认识两个在私立学校当校长的叔叔伯伯,笙宝成绩这么好,私立学校肯定会要的,等我们解决了这件事,哥哥就带笙宝转学,我们换个环境好好的重新开始。” “还有笙宝不是很喜欢画画吗?私立学校有专门的美术班的,如果笙宝想、也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复读一年,然后去考美院,哥哥可以给你找很好很好的老师,笙宝天赋这么高还这么努力一定可以考过的。” “你看有这么多办法和方法可以给我们选,笙宝就交给哥哥来解决,不要自己担心害怕了好不好?” 廖慕阳的话一时间信息太多,一下子全塞进小朋友的小脑袋,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这关键点也还是被认真听讲的小朋友抓住了。 可以转学继续读书、可以选择复读、可以去考最想考的美术,这三点无异于是在走到绝路的林笙面前,放了一架稳稳的天梯,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还让小朋友可以爬得更高、看的更远。 只不过上私立学校、学美术,这些需要的花销大到等同于烧钱,林笙就是再不了解也是有些常识、耳闻的。 那只葡萄眼立刻染上了自己又成了一个沉甸甸的负担、累赘的内疚和自责。 但这眼神一旦被廖哥看到,那便跟脱离了水的鱼一样存活不了多久。 廖慕阳轻拉开林笙的手臂,把小朋友的脸重新带回到了眼前,他看着那只低垂着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便瞬间明了了小朋友的心思。 他弯下了腰,双手撑着膝盖,凝视着小朋友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开口道。 “哥哥只想好好地把笙宝保护起来,让笙宝快快乐乐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选什么就能选什么,不会有负担也不会有不能这个选项。” “所以笙宝,哥哥想你能好好的去享受哥哥给你的所有的东西,不需要带一点的内疚和不安,哥哥不想要别的只想要自己的宝贝能觉得心安理得。” “别的小朋友有的笙宝也要有,别的小朋友没有的哥哥也都给笙宝,笙宝只要开开心心的永远都不要有担心和害怕。” “这些是哥哥对笙宝所有的要求,笙宝能答应哥哥吗?” 廖哥的话就像是一个不平等条约,对于林笙来说百宠而无一害,这样好的要求有谁会不答应呢。 林笙小朋友愣愣地看着廖哥许久,才在廖哥分秒不离也不容拒绝的注视,和这比情话还要让人柔软的话中重重地点了点脑袋,接着不放心似地抬手比划到了一句。 「哥哥也要一直开开心心的,如果有不开心的事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担心我会担心难过,哥哥不跟我说我才会担心难过的。」 小朋友的懂事总能在恰当的时间,奶气十足地戳一戳廖哥的心窝。 廖哥看着眼前还有些红着眼眶和鼻尖、软乎乎的小朋友,直学着小朋友刚才的方式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抿唇笑着认认真真地说了一个好字。 担忧和害怕被化解,廖哥把恢复了情绪的小朋友从桌上抱了下来,边揉着那小脑袋,边认真地开口说道。 “好了,那笙仔和哥哥一起换衣服吧,别让他们在楼下等久了。” 林笙听着这话,只边温着面颊边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着廖慕阳进行直播前最后的准备。 第122章 网络直播 林笙是被廖慕阳抱下楼的。 等着他俩下来的时候,楼下的三个人也已经把一会儿要直播的地方收拾出来了,一张桌子放上一个已经调好角度的笔记本,一目了然。 站在桌子旁看着还有没有什么缺漏的三人听着楼梯上的声音,皆是下意识地回了头,这察言观色能看出情况的默契,也算是多年的潜移默化了。 陈山和仇森很快就明了了廖慕阳已经安抚好了小朋友,也就不再开口提及刚才的事,直说起了正茬。 “阳子东西都弄好了,你和笙仔准备好了没。” 廖慕阳走到了那桌子旁,放下了小朋友让人站稳后,才开口回了陈山的话:“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了。” 陈山听着这话,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边接道:“行,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十三分钟就十点了,那我现在就把直播开了挂着,还有点时间你还能再跟笙仔确认一下一会儿几个点的走向。” “好。” 仇森靠着墙壁斜倚在路捷的身上,等着陈山说完话,便紧接着直起来身说道一句:“对了,胖子那个现在挂着,你别忘了把声音禁了,不然我们现在说的话全给录进去了。” 陈山弯腰站在电脑面前,边调试着直播软件,边听着仇森的话,直回了声:“放心调好了。” 仇森听着这回应也就放心了,对着陈山比了个OK就重新倚在了路捷的身上,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陈山直起了腰,让脸躲开了镜头,随后便点开了直播,等着确认直播在正常进行后便离开了电脑前。 廖哥点开了手机里之前确认过的文件,又和林笙凑着脑袋一起看了一遍,再和小朋友快速地确认了一番,这时间也就要到点了。 -- 第176页 陈山掐着时间,开口道:“还有两分钟十点,阳子笙仔你俩可以准备去电脑前面了。” 廖慕阳牵着小朋友,跟陈山应了声好,便朝着桌子那边走了过去。 林笙一直乖乖地跟着廖哥,直到仇森朝着他握着拳头比了比,说了句:“笙仔加油!”,他才分出了一点心思朝着仇森弯了弯唇角,软乖软乖地点了点头。 林笙有一点社恐,即便是见不到真人的直播,说完全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这紧张感被身边的廖哥化解了很多,也能让小朋友控制的住。 “阳子,我把评论全关了,你那边现在看不到评论免得影响你情绪。” “我会全程录屏,评论等一会儿结束直播,你俩再看。” “还有等会儿记得开禁音。” 陈山这操作确实比较保险,网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毫无顾忌说出口的人,鬼知道待会在直播的时候会再说些什么更难听的。 廖慕阳自己倒是除了怒气不会有别的情绪,但这操作主要还是为了小朋友不受干扰,只不过陈山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就把锅推到了廖慕阳身上。 廖慕阳明白他的意思,只开口应了声:“好,知道了。” 廖慕阳牵着林笙坐在了桌子前,两张清晰的面庞瞬间出现在电脑屏幕面前,廖慕阳抬手关闭了静音。 其他三个人没再站在他们面前,而是去沙发那边坐了下来,用平板观看着直播,也不出陈山所料,两人露脸的那一瞬,评论瞬间疯涨地开炸。 而就在评论炸开后的几秒,直播也正式开始了。 - 廖慕阳眼前的屏幕看不到半个评论,只剩下他和林笙清晰脸,他没做多余的停顿,直接开门见山地开了口。 “关于这两天网上的不实言论,已经严重侵害了我和林笙的名誉权、隐私权,所以今天我会用直播的方式,在这里说明一些事。” “第一点:我和林笙确实是情侣,这点没问题,并且我不觉得同性恋是什么杀人放火的行为,我们并没有做任何违反法律或者底线的事。” “所以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辱骂攻击的人,只能证明你整个人都是偏激独断的,与其关注我们会不会出问题,倒不如去查查那些用这类理由攻击的人是不是有潜藏性的反社会、暴动倾向。” ”第二点:关于我和林笙网上所谓的包养、卖的关系,无稽之谈,不要见到稍用一些奢侈品人和一个不用奢侈品的人,就攀成这种关系,请参考第一点的结论,这种行为只能证明以这点来攻击的人,有仇富心理、并且见不得他人有一点的好。“ “第三点:关于我控制林笙、且林笙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言论,我不知道评论这种言论的人是不是或者电影看的太多,当然稍存些防人之心这是必备的,但这东西要是过了,我建议需要是检查是不是被害妄想症患者。” “我知道这个言论一开始是林笙的父亲发出的,所以在此我也要说一句今天开这个直播的重点。” 廖慕阳边说这话,边抬手拿起了电脑旁刚刚准备好的伤情鉴定,直接贴向了摄像头,让封面印出的无比清晰。 “我这边有一份伤情鉴定,是林笙的,这份伤情鉴定是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当晚测出的,我看过林笙父亲的原话,他隐晦的表达了是我打伤了林笙,但试问如果是我打伤了林笙,我又为什么会带他去医院,再留心做了一份伤情鉴定。” “现在直播中不方便翻阅鉴定让大家看个清楚,这份鉴定一会儿等直播完后,我会一页一页清晰地拍再上传到网上,大家可以看的清楚明白。” 廖慕阳说完边放下了鉴定报告,随意地甩向了一边,他的视线再次盯向了摄像头,那目光毫无温度。 “好,我能猜到,现在会有人要杠说是我刻意的,这样就能摆脱嫌疑,那么请问有这种想法的人,林笙他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受了伤到了医院如果是被我打伤的,那么他一定会求救,请问他为什么不求救。” “别杠说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说这种话的人,请你去百度百科搜一搜,斯哥摩尔综合症也是有附加条件的,前提是人质必须再没被伤害,让他心里认知觉得犯人不会伤害他。” “这么重的伤,加上这一条条件,那就是悖论。” “综上所述,我想说的不过就是一种通常见不得光且隐藏的很好的行为:家暴和故意伤害,如果林书平真的有他自己说的这么好是一个好父亲,那么试问为什么林笙不愿意回家。” “不要拿叛逆期和青春期容易情绪化来做借口,只要是接触过林笙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性格很软很平和的人,这点做不了假,一个人活了这么久身边总会有无数接触过的人,谁也没有能力让这些人通通改口,为自己说话。” “还有关于一中做出的处理,到底是真地去认真调查了,还是想避开风头的推卸责任,再深究下去也没意思。” “但有一点,一中给出的开除理由是品行不端,高中学生不能谈恋爱这是校规没错,这点是我们做的不对,但一中从来没有一条校规是说谈了恋爱就要直接开除的。” “如果是因为所谓同性恋三个字眼,虽然我不想自贬,但还是请决策者去看看一中正门口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有教无类。” -- 第177页 “今天这场直播,算是对这些问题所有的概述,还是一句话我和林笙不过是在一起谈恋爱了,其余的事全部都是滚雪球的谣传。” “我现在把话放着,如果林书平觉得有任何一点点不对,或者我说的话有一点的不符实际,他都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而并非在网上各种诽谤加诬陷。” “更何况试问如果真的是我对林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为什么不寻求法律这种快速而有效的途径呢,不过是他心虚了。” “要知道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远比泛着绿光的群狼还要令人毛骨悚然,耳听、眼见都可能为虚,更何况没见也没听,做人还是要带点理性的脑子,跟风和被当枪使只会让那只狼在背后笑的开心。” “还有最后的两件事,一是今天我的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油漆,这是第一次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不信可以来试试,法律条款也不是放在那搞笑的,你自以为的正义也没有人会买账。” “再者就是最初发出一中运动会上的照片和那些言论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这盆污水不是轻轻松松地泼了就结束的。” 廖慕阳一口气把该说的事全部说了一遍,只不过那语气多少带了些扭转不下得冷硬,直到他把视线转向了身旁的小朋友。 林笙不能说话,再加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手语的,所以这些解释的话也只能让廖哥一个人说,至于为什么要两人同时出镜,也不过是为了堵住那些又开始无底线yy的人的嘴。 廖慕阳微侧着脸,看着小朋友轻抿着唇角勾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接着开口道:“笙仔有想说的话吗?如果有的话就比手语,哥哥帮你翻译。” 这语气和刚才那官方又冷硬的口吻全然不同。 林笙抬头看着廖哥,又软又乖地点了点脑袋,接着就开始比划起了手语。 「我的家庭环境一般人猜不到的。」 「关于父亲的事,我没有说谎,被打真得很疼,那天晚上如果没有哥哥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太会表达,只希望大家不要再这样乱说了,哥哥他真得很好很好。」 廖慕阳看着林笙,看着他一个词一个词地比划,他便一个字一个字分毫不差地翻译了出来。 他翻译这话时的语气没有恢复此前的冷意,像是因为这些字眼是林笙所想表达的,从而爱屋及乌地给了几分温柔。 林笙比划完这三句话,便对着廖哥又比划到了一句:「哥哥好了。」 这句话廖慕阳自然没有转述,他只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应了一个好字便将视线转回了屏幕,那温煦的笑回收的不彻底还是残留了几分踪迹,廖慕阳就着这个表情最后说了一句。 “直播到此结束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网上搅浑水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如果有胆子不心虚那我们也不怕法庭上见。”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完,廖慕阳便下了直播,再确认直播关闭完全后便阖上了电脑。 他转身把身边的小朋友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亲了亲小朋友乌润乌润的眼睛,温着嗓子说道一句。 “笙仔刚刚好棒,很勇敢。” 小朋友微微抬头看着自家哥哥哄几岁小孩似的夸着自己,多多少少都存了几分害羞,只乖乖地伸出了手圈住了廖哥的脖子,把脸习惯了似的埋进了廖哥的颈窝。 廖哥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小朋友,只软化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 沙发上的三人看着直播结束,也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拿着手机就朝着廖慕阳这边走了过来。 仇森一脸的气恼,陈山则是满面的意料之中,至于路捷倒是稳定的没什么变化。 仇森边走边有些骂骂咧咧地念道:“长得好看也是错了?那他们干嘛出生的时候不向黑猩猩人猿看齐。” “艾滋艾滋,这玩意跟滥交有关系,跟同不同性的有个屁的关系。” “有钱也是错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过的比他差。” “还什么有纹身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妈的要是有个刀疤是不是就是连环杀人犯了。” “啧,烦死了,都她妈是些什么玩意。” 仇森顾及着小朋友在,所以这些话说得很小声,直播的地方离沙发有些远,廖慕阳和林笙自然没听见。 一旁的路捷看着仇森躁的要炸的模样,直低头吻了吻那不停在嘟囔的嘴巴,顺带着顺毛道了一句:“哥,不气了。” 亲吻能产生多巴胺让人感到愉悦,这点对于别人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对于仇森是很管用的,正在极度炸毛中的人被这不轻不重很有分寸的吻,安抚得好下了许多。 总归是不再气冲冲地骂咧了。 廖慕阳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陈山,便开口问了一句:“刚才的评论风向怎么样?” 陈山翻着手机,边翻边回到:“算是有些两极分化吧,哪边也不站看热闹的也占了一大部分,还有因为直播的关系,热搜被顶到第二了。” “反正之前那批骂的还是各种找理由的骂,这种人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见的多了,等着事热度下去了也就自然散了。” “还有比较突然的一点是刚刚居然出现了你和笙仔的超话,就因为你俩露了清晰的全脸,又吸了一批人磕颜磕cp的。” -- 第178页 陈山边说这点,边摸了摸后颈对这事该怎么表述有些尴尬。 “这事说白了又好处也有坏处吧,好处就是能推动你和笙仔是自愿、自由恋爱这一点。” “坏处就是照旧让人找理由钻了空子,就像前两天阳子你看到的那批看脸的人被喷的话差不多,再加上你俩又不是明星、网红什么的,就是根根本本的素人,这突然被炒火了出了超话,容易让人觉得你们是在炒热度。” “得失各半,确实挺尴尬。” “然后就是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论,不过好在你说要走法律解决的话,还有那份伤情证明多多少少有了点用。” “还有一些不针对同性恋三个字,就事论事的人已经开始在发话了,大概就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觉得如果真的是你理亏,林书平又担心孩子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报警走法律途径,反倒是来网上炒热度求助。” “在讨论说这个逻辑不符合一般人情急之下的做法,有些别扭。” “这个趋向是个好事,我们只要等着看之后林书平的反应了。” 陈山把大趋向的几种综合给廖慕阳说了一遍,廖慕阳听后心里也有了数,只把接下来林书平会走的心路历程做了个猜想。 无非只有两种,一是装死息事宁人,二是真的想硬碰硬的上法律,毕竟廖慕阳手里没有他家暴的直接证据。 而廖慕阳心中也是大概率地猜测林书平会选择第二点。 再者既然是牵扯到了法律,那必然是要惊动老爷子了,毕竟被告不能当自己的律师,廖哥也不可能一人分饰两角,有些事还是得提早做准备。 第123章 真的担心 外头的温度愈发地降低,已经低的又开始下起了雪。 在温暖的室内待习惯了,自然是再不肯动身出门,而几人了解完直播后的各种走向,并且大致分析后时间也已经快十二点了。 外头乌漆麻黑还冷的爆炸,仇森直抱着抱枕缩在了沙发里不肯动身回家,路捷和陈山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想再在这个点出门挨冻。 廖慕阳家算上林笙之前住的那个房间总共有两间客房,三个人分自然是够的,索性是把三个人都留下来住了一晚,等明天气温回升一点再走。 - 关好门窗的房间很安静,躺在床上的两人只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外加林笙小朋友贴在廖哥的胸口,还能听见那和小锤子似的有力沉稳的心跳声。 廖慕阳垂眼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垂了垂下巴往上亲了亲,轻轻挪动的动作带起一阵同被子发出的摩挲声。 廖哥怀里的小朋友像是只探头的小鹌鹑,从廖哥的怀里仰起了脑袋,让视线和廖哥的目光直直对了上。 那只乌润的葡萄眼眨吧着看着廖哥一会儿,才从暖乎乎的被窝里抽出里手,对着廖哥比划到。 「哥哥不困吗?」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奶乎乎的模样,只从鼻腔里懒散地呼出了一抹绵长的气音,紧接着闭上了眼,用下巴蹭了蹭小朋友脑袋,双臂也圈紧了小小一只的小朋友,那自带着哑意的嗓音才流露了出来。 “嗯…还不困,笙宝困了就睡吧,哥哥抱着。” 由于刚刚廖哥又圈紧着小朋友把人往怀里带了几分,现在小朋友的目光又只能看见廖哥明晃晃的锁骨了。 林笙小朋友窝在自家哥哥的怀里,学着刚出生的小奶猫撒娇似的往廖哥锁骨到喉结那块位置用小脑袋蹭了蹭。 细软的头发刮蹭着皮肤带起一阵痒意,只惹得廖哥松开了几分圈着小朋友的力气,把小朋友暂时地松了开来,好让两人的视线能互相对上。 廖慕阳睁开了眼睛满是无奈又宠纵地看着怀里的小朋友,顺带着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开口问道。 “怎么了,笙宝也不困吗?” 林笙乖乖地点了点脑袋,却也没止步于这个动作,直又抬手对廖哥比划了话。 「哥哥有心事。」 确定的陈述句,还真是难得从林笙的表达中看见。 廖慕阳看着自己被小朋友拆穿了也不急,直挪了挪位子,让自己和林笙成了侧躺着面对面的姿势,然后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么快就被笙宝发现了。” 廖哥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呢,还不是因为晚上的时候刚答应过小朋友了,有不好的事不能瞒着他,再加上这事迟早也得和小朋友沟通好,所以既然这个合适的时机来的这么快,廖哥也就很结实地一把抓住了。 林笙听着廖哥的话,眨吧眨巴了那只没被纱布包裹的眼睛,抿着唇角带起了深陷的梨涡,像是一个还没有彻底长大的小大人,奶气十足地跟廖哥比划到了一句。 「那哥哥可以跟笙仔说说吗?」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这个模样,没忍住地勾了勾唇角,软着眉眼轻笑了一声,抬手边揉着那小脑袋,边拖着长音宠溺地回了个“好~”字。 廖哥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小朋友,一点一点慢慢地把话说了出来。 “哥哥是有些担心这事情再接下去的走向。” “笙仔,哥哥今天放了很多关于走法律的狠话,也大概猜到了这种情况下林书平百分之九十不会选择息事宁人,而是会选择硬碰硬的走法律途径。” 廖慕阳是真不想称呼这种人渣为父亲,所以每每都用了全名来代替。 -- 第179页 “哥哥不是担心他会选择这条路,而是担心他选择这条路后的笙仔。” 林笙没有回话,只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廖哥,选择安安静静地把话听完,而廖哥看着小朋友乖乖的模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把话说了下去。 “笙仔应该有看过电视剧里关于法庭上的剧情吧。” 这种剧情电视剧里不少,林笙也是囫囵着知道一些的,所以直回应着点了点脑袋。 “不管我们是被告还是原告,法院开庭的时候我们都要在的,法官会提问,我们需要陈述回答,对方的律师还会挑漏洞来辩论,整个场合都会非常的严肃,问出的问题也会非常的尖锐。” “而且不光这些,哥哥最担心的是血缘关系这个问题。” “笙仔,不管怎么说你和林书平都是法律和血缘上不可改变的父子关系,儿子将父亲告上法庭,又或者帮被告来反驳自己的父亲,如果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人自然都不会说什么。” “但是笙仔,林书平装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哥哥先遇见了你,看见了那些伤口,或许连哥哥都要被骗过去了,所以在大众的眼中那个不对的人只会是你。” “他们会用父子这个上下不可逆的关系来攻击你,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再加上如果在这事在现实中也彻底闹大,那么不光是在网上,出门的时候我们也会受到很多很多攻击,眼神、语言、指指点点。” “哥哥不怕,但是哥哥担心你。” 廖慕阳揉着小朋友的脑袋,那双看向小朋友的眼睛,已随着脱口的话藏不住地染上了担忧。 “而且就算哥哥说得再多,给笙宝做再多的心里准备,到了现场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再加上父子这个没有办法摆脱的身份摆在那里,哥哥真的很担心你会受伤、会害怕、会胡思乱想、会有什么阴影。” “毕竟哥哥可以保护你身体不受伤害,但是保护不了笙宝的心不被外界的干扰影响的。” 廖慕阳一口气把心里的担心全说了出来,说的再真实、直白不过。 在他心里不管是打官司或者被网暴、泼黑水都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但唯独在林笙这他卡了壳。 有些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思想,终究是扎根在人们的脑海之中,认为家暴这种事再严重都没有必要闹到法律上去。 而被打的那方即便是要闹,也会被千夫所指,毕竟“都是一家人啊,有什么事过不去呢”,又更何况不是夫妻是父与子的关系。 好像在那些人眼中只要没残、没死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若是有一天人真的没了,他们又会开口去劝:“算了算了,人都没了别闹了,让她安心的走吧,总归是活着的人重要不是。”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明明只是一个搭不上边、没有亲身经历也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旁观者”。 廖慕阳的掌心贴上了小朋友的侧脸,避开了那还未完全消下去的伤痕,轻轻地用指腹摩挲着那软白的皮肤。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小朋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避免地接着说道:“真的到了法庭上,是需要被害人亲自陈述指正的。” “哥哥不想让笙宝去做这些,但是没办法律的流程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也不能避免的。” “所以哥哥很担心笙宝啊…” 廖慕阳的话音一句比一句轻,到了最后近乎成了自言自语地低喃,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样才能在结果不变的程度上找到更好的结局办法。 但廖哥毕竟不是超人,也不是什么事全部都能做到的,有些事终究是需要小朋友自己勇敢起来。 林笙看着自家哥哥不自觉有些蹙拢的眉头,直抬手用指腹轻轻地触了上去,想要把那浅浅的川字抚散开来。 而廖哥沉浸的思绪也被小朋友这个动作牵引了回来,他看着眼前又软又乖的小朋友,直又把人紧紧的、密不可分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脸贴着小朋友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吐了出了,似乎是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烦躁暂时清空,也像是在抱着小朋友充电,准备蓄力和林书平还有那些键盘侠再战。 林笙感知到了自家哥哥的情绪,只乖乖地当作小抱枕,抬手圈住了廖哥的腰,在那结实的腰背上轻轻地拍着。 廖哥感受到小朋友在安慰自己,那种阴霾密布的情绪也缓缓放了晴,他深呼吸的闻了闻小朋友身上那股好闻的、甜甜地奶香味,便像是大力选手吃了菠菜一般的恢复了那让人充满安全感的模样。 廖哥缓好了情绪,就轻轻松开了小朋友,准备说一些缓和气氛和安慰的话,却没想到小朋友先动了手。 林笙察觉到自家哥哥恢复了情绪,在廖哥稍稍松开他那一刻,就抬手对着廖哥比划了起来,虽说一字一词比划得很慢。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的手势,也看着小朋友乌润乌润的眼睛,那里是一片下定决心的坚定。 「哥哥我知道我到了那些场景肯定还是会有些忍不住的害怕的,但是我不会逃避了,我一定会面对的。」 「哥哥很努力很努力的在保护我,我也一定会努力勇敢的。」 「还有关于父亲的事,我知道我很心软很胆小,会自我内疚会觉得反驳了父亲有了不好的结果是我的错,但是哥哥不论怎么样我一定会去做的。」 -- 第180页 「是他让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但我不想永远都躲在阴霾之下。」因为…我找到我的太阳了。 林笙的话没有错,抓住过阳光和温暖的人,又怎么会甘心情愿地松手放开。 只是这话虽没错,廖哥看着却有了一瞬间久久不回的错愕,这错愕从林笙的第一句话开始浮现在脸上,却又逐渐地随着之后的话变了味道。 那最后停留在脸上的表情,颇像是看见孩子突然长大的长辈,开心却又有几分酸涩,毕竟长大成熟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从轻松中蜕变出来的。 廖慕阳抽回放在小朋友腰间的手,直抬着捧起那小巧的巴掌脸,用指腹微揉着那白生生的面颊,边揉边抿着唇角轻缓又柔长地低喃道。 “哥哥的小朋友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啊。” 林笙看着眼前含着几分淡笑的廖哥,听着那微微感叹的话,直睁着眼睛看着廖哥一眨不眨,最后缓缓地扬起了粉软粉软的嘴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连带着圆润圆润的葡萄眼都眯弯成了小月牙。 廖哥看着眼前笑得又傻又软的小朋友,直被这笑意感染着勾起了唇角,他松开了那放在面颊上的手,重新把人抱进了怀里,阖上了眼睛,贴着那小耳朵说道。 “笙宝,父母这两个字很伟大,但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资格被称为父母,林书平配不上你叫他一句爸爸,父亲也是。” “父母的给恩情我们还不起是从小到大细如尘埃的担心、关心、呵护,和每一分因为我们有半点不对劲的着急,而并不是那些所谓养大我们花的金钱。” “不牵扯情感的债,永远都是好还、也能彻底还干净的。” “林书平是给了你生命,但他从来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职责,哪怕是冷漠一点、漠视一点,也比动不动就来的辱骂和拳脚要好。” “所以笙宝,你并不亏欠他,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有权利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并非受限于那些糟粕的理论。” “哥哥跟笙宝讲这些不是要笙宝一下子就把情绪掰回来,只是想告诉笙宝不用去过度的自责和觉得亏欠,因为林书平这种人只会抓住你的软肋不留余地的蚕食和攻击。” “所以就像笙宝刚刚和哥哥说的,要努力坚强,让林书平的话再也伤不到你,哥哥陪着你一起,我们不着急就一点一点得慢慢来好吗?” 被廖哥塞进怀里的小朋友安静地听着廖哥的话,直到这话音落在了最后结尾了反问之上,才乖乖地在廖哥怀里蹭着脑袋点了点头。 廖慕阳感受着胸前不断点动的小脑袋,才终于从今晚这翻来覆去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果然不管什么事都是讲开了最放心。 只不过这时间已经不等人地转到凌晨两点多了。 事情说完两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松懈下情绪的小朋友也在这一会儿里被生理时钟和药物带来的困意侵占,直忍不住地眯着眼张开了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廖哥松开了点圈着小朋友的手臂,垂下了头捕捉到了小朋友打哈切时,那跟奶呼呼的小猫崽似的模样,直牵的嗓子轻轻地哼笑了两声,这边笑也就边圈回了小朋友,继续贴着那小耳朵说道。 “笙宝现在困了吗?” 廖哥这明知故问的话明晃晃地包含了星点逗宠的意思,只不过被廖哥抱着已经开始微微有些迷糊的小朋友才细听不出来这些,直又乖乖地点了点脑袋。 廖哥看着小朋友已经困的只会下意识点头的模样,勾着唇角笑的宠溺,却也不再逗人了,只把人重新圈紧进了怀里,重新扯了扯被子把小朋友裹得严实,又轻吻着那额角轻轻说道一句。 “宝贝,晚安。” 寒风呼啸的夜晚还很长,但那一方小院里再也不会有坐在屋檐下苦苦受冻的小孩了。 第124章 越闹越大 七点中的太阳已经升起了大半,柔暖的光线洋洋洒洒地对着窗口撒下,透过窗帘变得温亮却不刺眼。 路捷是五人中醒的最早的,他从迷迷糊糊的人嘴里听见了迷迷糊糊说出的要吃豆浆油条的话,安顿好那如同树袋熊一般缠在腰上的人后,便没半秒赖床地起了身,轻打开了门再阖上,在所有人都还在熟睡的时间里做好了一桌的早餐。 八点出头剩下的人接二连三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有默契的一个个醒了过来了,洗漱完后就出了房间直奔餐桌。 那模样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该是食物的香味透进了二楼的房间,唤醒了睡梦中的馋虫。 路捷的厨艺和林笙有的一拼,都是吃一口就会爱上得好,所以这顿刚睡醒就能吃到得热乎早餐吃得很香,香到一帮人都暂时地把那糟心事抛到了脑后,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这气氛好的没话讲,若是没有老爷子那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的电话的话。 - 吃完早饭一帮人歪七扭八地躺坐上了沙发准备消一消食,也就在这空档里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廖慕阳的手机刚好在口袋里,所以也没错过的在铃声响了两声的时候就接了起来。 “老爷子怎么了?” 廖慕阳接电话的动作一出,周遭一圈人讲话的声音都自动地减小了几分。 廖哥接电话的声音一如从前那样得轻松,而对头的老爷子却不再像从前那样配合的没个正形,严肃的不含半分玩笑的口气,也让廖慕阳明了自己的预感又准了。 -- 第181页 这大早上的看见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老爷子三个字,廖慕阳的眼皮直莫名地跳了跳,却也没想到这眼皮跳的还真是准的不行。 他现在只希望老爷子要说的不是网上那件事,毕竟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老爷子捋顺这事。 只可惜人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这个奇怪的心里反应还真是一种玄学,并且这发生的事情远超了廖哥的预期。 廖慕阳本以为最多是老爷子知道了事情打电话来问情况,又或者是在怪自己没第一时间通知他,却没想道是那些所谓人肉搜索的人找到老爷子家去了。 廖老爷子用最简单明了的话给廖慕阳讲了讲经过,大致就是今天早上六点来钟起来的时候发现楼下落地窗的玻璃窗开裂了。 玻璃嘛毕竟是易碎的东西,所以老爷子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用的久了老化了出了点问题,还准备着一会儿找人来修。 只是没想到老爷子刚检查完玻璃窗,去厨房的一会儿功夫,就听见了外头有了细碎的声响和脚步声,老爷子意识到了不对,便轻着脚步从厨房走回了客厅。 这刚一走到那客厅,就看见了落地窗的外面站了两个裹得严实的人,挥着油漆刷正在往那落地窗上写东西,鲜红色的油漆顺着满是裂痕的透明玻璃滑下,和昨晚院外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洋楼的院子外的铁艺门向来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所以说这人要是有心要闯院子,那门还是很好翻的。 老爷子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人看着这场景也直懵了一瞬,不过好在反应得快,只不出声地站在角落的死角录了个视屏,把两人搞破坏的场景全录了下来,紧接着打了片区的报警电话。 警察来的及时,正好堵上了那两个涂完了油漆准备撤离的人,再加上老爷子那没有打草惊蛇的视屏成了直接证据,警察便直接把两人带回了警察局,连带着老爷子一起,毕竟受害者是要做笔录的。 而老爷子刚做完笔录就在公安局的休息区给廖慕阳打了电话。 至于为什么第一时间给廖慕阳打电话,主要是因为那玻璃窗上的油漆字大致写的是:同性恋、死变态、恶心之类的话。 老爷子处事为人皆是宽厚、好相处的性子,除了官司上对立方的局面并未与人结过怨恨,即便是结怨了也不该是这时候才来搞事。 他也想过是上次那对排水案的夫妻干的,但这转念一想便知道不会,毕竟这案子最近在圈里早传开了,打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那对夫妻处于明晃晃的劣势,焦头烂额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搞这些事。 老爷子的思路十分得清明,知道这剩下的可能也只有从自家孙子身上找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通电话。 廖慕阳那本还算得上平和的表情,随着老爷子的话愈发地紧皱,他压着怒气一再跟老爷子确认人有没有事,直到得了老爷子再三肯定无事的答复,才稍稍松下了些紧绷着的心。 他紧紧咬合着后槽牙,让侧面的轮廓看上去变得戾气十足,坐在他身旁的林笙察觉到了这份不对,直乖乖地坐着微抬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家哥哥,等着他打完电话再发问。 而周遭的三人看着廖慕阳的表情和那问话明白了这事的不对头,仇森抱着双臂靠在路捷的身旁,像是猜到了一点事情的走向,那张脸也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至于陈山则是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头后,便起身上了楼,准备拿来电脑看网络上的走向是不是在这一夜间又出了什么乱子。 这预感的想法也在电脑被拿来打开的那一刻被印证的彻底,仇森拉着路捷坐到了陈山的身旁,看着那电脑屏幕,忍不住得低声吐了一串的脏字。 廖慕阳的视线转向了挤在一处的三人身上,他看着三人皆是不对的面色,也瞬间明白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但眼前老爷子的事最重要,还是得先解决完再说。 他把网上的事缩成了几句话快速给老爷子讲了一遍,前后花了不到一分钟,老爷子的理解能力也是出奇的快,瞬间明了这事已经闹的没法轻易平下了。 更何况廖慕阳说了大概率要打官司这句话,老爷子那颗心自然是瞬间被牵挂在了远方。 “老爷子,你带着黄姨来我家住几天吧,这件事没解决完之前,你们两个老人我不放心。” 廖慕阳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网上那群偏激的人脑子一热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今天能涂油漆,明天就能闯家门,两个老人面对突发事件的不安全指数太高了。 手机那头的老爷子听着这话,没有拒绝的就同意了,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这事都已经牵扯到他的老本行身上了,他又怎么能不给自家两个小孩撑腰。 “嗯,我去,你黄奶奶就不去了,她小儿子和儿媳孙子前天回来了,这两天她都在他们家住,也幸好她不在家,不然今天早上这事要被她看见了指不定吓出个好歹。” “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在小儿子家多住一段时间,她小儿子这次公司业务要在国内待半年,跟他儿子住一块我也放心一点。” “好,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开车来你那接你。” “不用,来回八个小时,干吗耗这个时间,你好好在家待着,一会儿我到了你那的高铁站给你打电话你再来接我。” 廖慕阳听着这话,就准备开口回绝,老爷子自然也是猜到了孙子这一步,回绝得更快。 -- 第182页 “行了,我要订票了挂了,一会儿到了给你打电话。” 这话说完,还不等廖慕阳回应老爷子就挂了电话。 廖慕阳看着黑下来的屏幕,明白老爷子在有些事上的倔脾气也不再打电话回去,直发了条:「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的信息,又得了老爷子一个好字的回复,方才就此作罢。 第125章 暴露信息 廖慕阳对着手机说出的话,也让周遭的四人轻松地就明白了这火算是殃及池鱼地烧到老爷子那去了。 廖慕阳知道周遭的人肯定要问出了什么事,所以等着这信息发完便收起了手机,照旧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今早老爷子那发生的事。 沙发上排排坐的人听到前因后果,那面色远比之前要来得更难看。 这乱七八糟的事一开始就百分之九十都是胡诌出来的,莫名其妙就影响到当事人也就算了,要是影响到了身边的家人朋友那绝对是不能触及的底线问题了,也不怪几人的面色久久不复。 林笙听着老爷子受到了昨天仇森说的那种事情,虽说还没看到自家门外的现场,但多多少少也是能想象出来的。 他直抬手紧紧地捏住了廖哥的衣摆,微仰着脑袋看着廖慕阳,满脸抑制不住的担心和后怕,似是生怕老人家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小朋友揪衣摆的动作廖慕阳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伸手把小朋友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抬手揉着那小脑袋低声安抚道。 “爷爷没事,下午就来家里了,笙宝不用担心。” 廖慕阳很能抓到小朋友担心的点,一句话便将那慌乱安抚了下来。 陈山边听着廖慕阳讲事,边也没闲着地在看网上关于这件事的风向和数据。 刚刚这些数据路捷和仇森囫囵地扫了一遍,林笙和廖慕阳还没有,所以陈山还得给两个当事人综合总结一遍。 “阳子,林书平还是没有回话,他的主页下面昨晚直播后到现在的评论太多根本翻不完。” “我大致翻了翻全是支持他告你的话,偶尔有两句提出来的质疑和觉得不对的话也被喷的压在谷底了,原评的人被喷的根本不敢再回复。” “还有就是我们这的评论分两派骂和磕颜,都是不是什么好事,有一两句中立的评论也像林书平那边的一样被喷的不敢回话了。” 陈山边滑动着评论,边蹙着眉讲到了事情的重点。 “被顶到最上面的评论就是要人肉搜索你和你全家,老爷子的事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仇森在一旁听着陈山的话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骂人,偏偏是气到点上气的脑子卡壳了,一时间只戾气十足地吐出了一句:“这帮王八蛋干什么都不行,就他妈墙头起哄第一名。” “还有就是你的一些信息被公开放出来了。” 陈山边说边就把那一串回复在顶评下的评论放大在了屏幕上,并且把笔记本的屏幕转向了廖模样。 「廖慕阳25岁, 安大法学系2014级学生, 现工作为纹身师, 父亲爷爷均为律师, 父母双亡, 家住新城老城区明阳街17号, 其爷爷家住鹏河市路阳区繁水小筑12号。」 这条评论仇森刚才没看见,现在陈山一股脑地把这个炸弹抛了过来,直炸的仇森那爆脾气如同将炸的原子弹。 “艹,这帮人是他妈的没脑子没常识还是没爹妈教,这他妈网上公布他人信息犯法我一个八百辈子不读书的都知道,他们全文盲吗!” “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伪热血全部灌进脑子里的把脑子给烫死了!” 仇森边说着边起身拿过了电脑,翻了翻下头新增的评论,什么乱七八地说自己认识廖慕阳、以前是同学、要爆黑料、诸如此类跟风蹭热度的话多的没边儿。 仇森越看越气,那张雌雄莫辨的美脸现在简直被怒气冲的有些狰狞,而当事人廖慕阳则是平静了许多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愤怒压到了一个零界点反到是让人能极端冷静了。 “胖子你截个图,那条评论和评论那人的主页都截。” “行。” 仇森听着两人在说正事也就不再揣着笔记本了,直把笔记本递回给了陈山,陈山则照着廖慕阳的话截了图,顺便把截好的图给廖慕阳发了一份。 廖模样抱着小朋友,安安静静、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便不再干坐着了,直跟身旁的三人说道。 “现在就差等林书平做出选择了,这事闹到这么大他不可能会就这么息事宁人了,那些评论明显咄咄逼人,他选择告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现在用不着着急,只用等着接法院传单就可以了。” “这事既然是他挑起来的,那就没想轻轻松松的打马虎眼结束。” 廖慕阳很少有这样面面无表情放狠话的时候,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周遭的三个人是了解他的,知道这人是真的起了付什么代价都要扒别人一层皮的定性。 “行了,胖子今天工作日你还要管工作室呢,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就别耗在我这了,赶紧去工作室吧。” “明面上也少掺合这事,免得这群人把你也扒出来。” “还有仇森路捷,你俩也回去吧,酒吧这段时间别开什么奇奇怪怪的pater,你那我最不放心,酒吧里一半人都是gay,网上那些恐同什么事做不出来,万一受牵连了能扒出一堆事来。” -- 第183页 “具体事情手机联系吧,这段时间也先别来我家了,这事扯到你们得不偿失。” 廖慕阳的话理性的不行,仇森和陈山也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多年朋友默契也不会说那些什么不怕牵连的话,也知道牵连了进去非但帮不上一点忙也只会让这事更糟,所以皆是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行了,不送你们了,快去吧,有事手机联系。” 陈山听着这话点点头,开始收拾笔记本和其他零散带来地东西,而仇森则是窝在沙发里鼓着腮帮子烦躁地吐了口气,至于路捷自然是陪着跟河豚似的仇森。 等着三人都收拾好了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廖慕阳牵着小朋友走了过去一人分了个口罩,三人也是知道意思地带了上去。 “有需要就打电话。” “对,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仇森在一旁跟了一句。 “放心,知道,你们去吧,走到车边的时候记得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跟着拍车牌的,多留点心眼以防万一。” 三人明了地点了点头。 仇森看着廖慕阳身旁软乎乎的小朋友,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那小脑袋,顺带着用软和又俏皮的语气说到了一句。 “笙仔有事也可以给我们发短信哦,24小时在线。”又乖又软的小朋友永远都会是大家一起心照不宣的天然保护物。 林笙听着仇森的话,直乖乖地点了点头,还举着大拇指弯着点了点。 仇森知道那是谢谢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又揉了揉那小脑袋就转身出门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廖慕阳听着三人的回话,看着三人走远了些许才关上了门。 至于外头的红油漆,他还没看,也暂时没心思管,等一会儿出门接老爷子的时候再说吧。 廖慕阳抬手抱起了小朋友,带着人重新窝进了沙发,他知道小朋友现在肯定想和自己说一些话,所以也就特地划出了这份时间。 只是他没想到小朋友是想看现在网上的评论,廖慕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还是顺着小朋友那葡萄眼里透出的坚定同意了。 他拿出了手机,圈抱着小朋友开始一点一点翻看网上的话。 - 网上的评论依旧是这样那样的诋毁,只不过是凭着那暴露的几句信息说出了更多锋利如刀,却又无半点实际意义只为口嗨的话罢了。 「读法的改行纹身师?这怕不是为了知法犯法干什么黑色交易方便吧,不然干嘛抛了这么好的工作,去搞什么下九流的纹身,建议警察叔叔可以好好查查这个人。」 「没爹没妈啊,难怪是个搞同性恋的变态,毕竟有人生没人教。」 「天呐,一家三代都是律师啊,这累下来的人脉也怪不得人家受害者家长不敢走法律程序了,这不知道里头得有多黑呢,啧啧啧…」 「明阳街、梵水小筑,刚查了查这俩地方房价都不低啊,这年头要是只老老实实的做个律师这么赚的吗??」 「就这垃圾还他妈读法呢,真得建议国家的法学系收学生前先全员做个心理评估,别什么渣仔都往里收。」 这是众多评论里热度比较突出的几条,林笙滑动着手机屏幕,光是看了这几句便再也不想往下滑了,直动着手指关闭了手机屏幕。 他捏着手机动了动腰,转过身,面对面地微仰起脑袋看向了廖慕阳,那只乌润乌润的葡萄眼里遍布着委屈的生气。 他在气网上那些人不知道事情真相就没头没脑的乱讲话,也在委屈这么好的廖哥受到这些满怀恶意的攻击。 廖哥看着又委屈又生气,又想安慰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奶呼呼地跟自己较劲的小朋友,软下了攻击性极强的眉眼,只低下头亲了亲那望向自己的眼睛,揉着那小脑袋,温着嗓子说道了一句。 “哥哥没事的,笙宝不气。” 林笙听着这只顾着关心自己的安慰,反倒是让那情绪愈发地翻涌上滚,他直伸出了手臂圈住了廖哥的脖颈,仰着小脑袋主动地往廖哥的嘴上亲了一口。 这吻像小朋友一样又乖又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味儿。 廖哥反客为主,却也知道适可而止,在小朋友呼吸急促到一个顶点时松开了小朋友,只把人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他抬手轻顺着小朋友随着呼吸起伏的脊背,让小朋友在自己的颈窝里安然的缓着气息。 林笙放在廖哥胸膛前的手动了动,廖慕阳随着这动作垂下了视线。 小朋友大半张的脸依旧埋在颈窝里,只用手指贴着嘴唇再在脸庞晃了晃,做了个「哥哥…」的手语,却也止步于这个词,没再多出一个动作。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的模样,自知小朋友心里那些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话。 他抬起了视线,看了看窗边快被太阳温和细碎的光线侵占的大片阴暗角落,又挪回了视线低头阖上了眼睛,唇瓣贴着小朋友的发顶,认真说道。 “笙宝,爷爷也来了,我们都在,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126章 公开审理 林笙和廖哥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开车出了门,去了高铁站接了老爷子再回了家。 也多亏了早上廖哥抱着小朋友说的那句话,那句拼凑了许多安慰却简简单单的就能让人感受到无语伦比的力量和安全感的话,一路上的气氛和谐又温馨,没被这发生的一堆的糟心事干扰情绪。 -- 第184页 林笙也在老爷子上车后从副驾驶坐到了后座,用着廖哥的手机跟廖老爷子打字聊天,三人顺利地回到了家。 小朋友闲不住,进了家门后跟廖哥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跑到二楼去给老爷子收拾房间去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也乐意见着小朋友多些活力,索性是随着小朋友忙活了。 廖慕阳趁着这个空档把最近所有发生的事的起因和目前的状况,全给老爷子细说了一遍,爷孙两的职业习惯使然,让这件事不费多少力气的就捋了个明明白白。 毕竟是发生在自家两个孩子身上的事,即便是老爷子见过多少奇葩、尖锐的案件,那对于工作而言早已经修练的不动如山的情绪也还是难逃的做了变化。 老爷子现在有些情绪化,廖慕阳也是看出来了,不过好在老爷子恢复得快,一会儿的功夫也就调整恢复了能够冷静分析的理性。 最后老爷子和廖哥达成了共识,准备把在网上曝光廖哥信息的那个人做报警处理,等着处理结果出来后再和在老爷子家砸玻璃破油漆的那两个人的处理结果,一并公开在网上。 故意损毁他人财物、私自曝光他人隐私信息,轻则拘留十五日以内,重则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者造成恶略影响者判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老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杀鸡来儆猴,既然那些头脑发热的人觉得法不责众,那就让他们看看一旦触犯法律后需要付出的是多大的后果。 老爷子那边的处理结果算是已经出来了,那两个来搞破坏刚开始气焰嚣张,但一进了警察局被铐上手铐坐上了审问椅,那嚣张的气焰也彻底全灭了,没过几分钟便把话全交代了。 又是两个厌同且认为自己在伸张正义的男孩,不,不对,不应该用男孩来描述,毕竟男孩这个词包含了所有白纸般干净的美好,他们的行为不配。 由于两人未满十八岁,所以警察叫来了他们的家长,好在家长还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事情后很诚恳地跟老爷子道了歉,希望他能给两个小孩一个教训便好,念在孩子是非观还没有稳定的情况下不要将这事闹的太大。 毕竟家长一进警察局时就被通知了这件事若是真闹大了的严重性。 老爷子见家长态度是发自心底的诚恳,也念在两个人认真地道了歉,再加上还未成年若是真闹大了会留案底的情况下不再追究放了两人一马,最后得了个拘留十日的结果。 而廖慕阳这边一旦报警,很快也就能出结果了。 所以在两人的一致商量下,廖慕阳没有犹豫地就报了警,虽说要去公安局报案做笔录说明情况什么的比较麻烦,但总归网警的效率是高的,所以当天晚上八点那发布信息的人就被揪了出来。 是一个没有工作但懂点黑客技术的啃老族,看着事情热度高便想翻出些信息发布在网上,蹭些热度、找个存在感。 那人27岁成年了,但公安局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家人,家人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一个劲地和廖慕阳说花钱私了。 廖慕阳像是差那点钱的人吗?更何况这事闹到了底线问题,情节在某些程度上比那两个搞破坏的小孩还要恶劣,所以想悄无声息的解决,没可能。 这事最后说不下便只剩下闹大的走向,对方说要请律师打官司,估摸着是想钻些空子减轻被判的结果亦或是脱罪。 一般人或许会觉得打官司麻烦,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在两个律师面前谈这个,那就只有一句话:行,打就打吧,最后结果是轻判还是判得更重谁又知道呢。 这件事暂时在法院受理需要时间中暂停,现在剩下的事也就只剩林书平在网上发话做出决定了。 也果不其然的印证了廖哥的想法,第二天的下午林书平发话了,不出意外地申明了自己要走法律程序地讯息,并且希望这场官司公开化,暗指怕廖慕阳和廖老爷子动用关系暗地做手脚。 爷孙俩根本就没在怕的,直公开回复了一句:公开审理没有问题,是非法庭上做定论,谁亏心到时自见分晓。 当事人不能做自己的辩护律师,所以这身份毫无疑问地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一下子来两个案子老爷子也是半点没在怕的,毕竟这理本就该是在他们这。 更何况他这把老骨头闲这么久了,也该是重新活动活动出一出江湖了,不然这业界天花板的名头也真的要逐渐随着退休而淡化了。 - 法院的传票不出意外的在几天后寄了过来,七日后开庭。 由于此事在网上的影响和社会关注度过高,虽说关系到了个人隐私,但还是在原告被告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决定了公开审理。 所以说这七天里廖哥、林笙和廖老爷子,也是要正式地进入了备战状态了。 毕竟这理亏的不是他们,但言论的走向却已经笃定在了对他们不利的那一方,更何况现在双方都没有直接证据来指证对方。 所以这最后的结果也就只能看两方律师谁能找出对方语言上的漏洞了,又或者在这七日间能抓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了。 - 开庭当日。 “笙仔,准备好了吗。” 林笙抬着眼睛看着眼前难的穿了一身正装,显得严肃了许多的廖慕阳,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抬手揉了揉那点着的小脑袋,应了声好,便接着跟后座的廖老爷子开口道:“老爷子,下车吧,时间差不多了。” -- 第185页 老爷子看着外头挺久一段时间没踏入的法院,直习惯般地理了理西装的衣领,紧接着稳声应了一个好字。 一行人在老爷子的应话中,相差无几的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老爷子挺着腰脊,精气神十足地走在了正前方,而廖慕阳则牵着林笙走在老爷子的身后。 等待开庭的这七天里,本还有些乱七八遭的人来骚扰,甚至是挖出了廖慕阳的电话号码,短信轰炸、电话轰炸无所不用其极。 就好像是已经认定了林笙是个忘恩负义抛弃父亲的白眼狼,廖慕阳是一个人模狗样的心理变态。 也好在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堆在了一块,廖慕阳还没来得及给小朋友重新买手机和半电话卡,不然怕是连小朋友的手机都要接到轰炸。 那些话照旧疯狂难听,廖慕阳选择了关机无视,直到第二天公开在网上发布了那两个泼油漆的人在付的法律责任,和那法院通知的暴露信息的那人的开庭传票,还说明了那暴露信息的人大致会付出的法律责任,这电话轰炸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虽然还是有些仍旧猖狂地认为法不责众的人在作妖,但好在偶尔收到几条也不影响手机的正常使用了。 更明显的变化就是家门口再没有一个人来搞过破坏,毕竟需要付法律责任的“正义声讨”,也让大多数键盘无脑者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退却。 所以这七天除去开头的两天过的还算安静。 - “诶,来了来了!是那两个人吧!” “对对对!快!上去堵他们!” 在法院门前蹲点的专发社会热点的记者看着远处走来的三人,直像是看见了鲜肉的饿狼,一股脑地扑了上去。 “廖先生请问你对林同学的父亲指认你是精神控制有什么想法吗?” “根据网上爆料廖先生你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是真的吗?” “林同学你真的是同性恋吗?是天生的吗?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 “你们之间真的不存在金钱交易吗?” “廖老先生你出任自己孙子的律师,是为了更好掩盖事情真相吧!” …… …… 问题一个比一个的尖锐,廖慕阳捂住了小朋友的耳朵把人护在了怀里,跟着在前头开出道路的老爷子,不断地加快着步伐走进了法院。 好在法院内部要求肃静且,所以那一批举着机器极其喧闹的记者被堵在了门口。 记者们没有得到一句想要的回答,也就不能从那些话中挑骨头似的找出漏洞,在这大雪天里蹲点了这么久,那抱怨的话自然是毫不客气且难听地流露而出。 不过介于三人加快步子走得远了,所以这些话也就被甩在了身后听的不真切。 三人走到法庭门口时,林书平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看来来的时间很早。 他的身边站了一个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他请的律师。 至于周遭一圈有序站着、且对着廖慕阳一行人有着鄙夷和敌视还有兴奋的人 ,想也不用想的就能明白是谁。 不是被林书平表象蒙蔽的工作同事,就是一些极度关注这件事的拿到了入场旁听资格的新闻工作者。 廖慕阳把小朋友护在身边,那双冷下情绪显得戾气愈发重的眼睛,一转不转的和林书平对视,里头的似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警告浓重的不要太明显。 林书平看着周遭一圈的人,又看了眼依赖在廖慕阳身旁的林笙,直假模假样地软下了神态和语气,对着林笙开口道。 “小笙,跟爸爸回家吧,爸爸以后不说你的,怎么样都不说你了,你不要跟爸爸赌气了。” “你才刚满十八岁,很多是非观还没有稳定,你身边的人不一定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的…” “闭嘴。” 廖模样开口截断了林书平还未说完的话,那口吻依旧如眼神一般得冷冽。 林笙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又强行制止了这想法,然后往自己身侧紧贴的举动廖慕阳感受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些除了虚伪就是带着别人不懂的、隐含着威胁的话,他自然不会再让林书平有机会说下去。 林书平听着那闭嘴两个字,又看了看紧贴着廖慕阳的林笙,伪着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直看的他身旁有空来旁听的同事“仗义执言”。 “你这人怎么回事,人爸爸跟自己孩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啊,还闭嘴,我看你才是赶紧的闭嘴吧。” “还有林笙,平时看着你也挺懂事的,你怎么就偏着外人了?” “你爸这几年多幸苦啊,你妈走了,他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你养大,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你这真的是…” 最后几个形容的字眼被说话的那人含糊在了口中,但是周遭的人都心里有数,无非是类似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类的话。 “算了算了,孩子还不懂事,别说了…” 林书平嘴上虽是这样好似万般委屈着自己的劝和,心里却是得意到了极点,这种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为自己说好话的感觉,简直是太和他的心意了。 周遭来旁听的一些媒体工作者,看着还未入场就有了这么“精彩”的对话,直擦着还没入场还能拍照摄影的点,疯狂录音、拍摄。 廖慕阳冷眼睨林书平和那个说话的女人,散出了一声讽意极明地嗤笑。 -- 第186页 这未含一个字的笑却让林书平和那个女人感受到了极大的看不起和不屑,那女人正准备再次开口,廖慕阳的话就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你们医院的心理科专业水平不错吧。” 那女人似是被廖慕阳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的有些懵,直开口回到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个重度表演型人格,一个没有主观思考能力,有病早治。” 这话说得足够明白了,任是刚刚被廖慕阳说的莫名其妙的两人,也彻底反应了过来他是在骂人。 林书平的面色未变,那眼底的神色却变的有些阴沉,而那女人则是一副又要开嗓再战的表情,廖慕阳冷眼看着两人,只如同在看两个小丑。 “好了慕阳,不要再跟他们多费口舌了。” 老爷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再次堵住了那女人将要脱出口的话,想说出口的话两次被打断,那女人的语气不免变得更加难听。 “你是他爷爷吧?就你孙子这种拐人家孩子的变态,你不制止就算了,还给他打官司?” “就这种道德底线还敢做律师?下梁歪成这样,你这个上梁能是个什么好样子。” 林书平的同事肯定也是个医生,不论怎么样,起码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种泼妇骂街式的理论方式,直听的老爷子皱了皱眉头,不过也就只皱了一瞬,一句轻飘飘反驳的话紧跟而至。 “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这是在法院,含声录音监控齐全,我若是要计较,起诉你就是水到渠成顺便的事。” 不得不说在一语至死这方面,爷孙俩一脉相承的彻底。 那女人听着老爷子轻松背出的法律条款,瞬间闭上了嘴,直抬头看了看。 接着在看到四周转着头的监控时,那张脸带着后知后觉的慌张彻底地蔫了下去,甚至是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书平看着这个冷凝的情况,直在心理暗骂自己请的这个律师像个死人,但这面上却又准备充当好人的开口说话,可惜法庭的门开的正是时候。 “可以入场了。” 一句官方的通知,彻底打破眼前这个两面对峙的僵局,老爷子和廖慕阳再没分给林书平那群人一点的视线,直牵着小朋友走进了法庭。 而林书平一群人再怎么样,也是知道进了法庭就要肃静的这一点,直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这法庭上的尖锐的角逐对峙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127章 义愤填膺 其实这场官司注定是打不出什么结果的,不管是对于廖慕阳亦或是林书平都是同样的道理。 毕竟双方的证据都不全,而法庭上最讲究的就是证据二字,非得打官司也不过是因为网上的热度和舆论在现在已经如同雪崩一般难收回地倾轧而下了。 若是再不给出一个官方的解决方式,这种热度想要自行淡化也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会想上街就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林书平或许会因为这种得到关注的事而感到痛快,但林笙和廖慕阳是个正常人便绝对不会。 “如实陈述案件事实,不得歪曲事实,提供虚假证据,不得伪造证据,否则,应当承担法律责任。” 审判长在说完最后一句规则性必须宣读的条款后,正式进入了原告方再次说明起诉内容的环节,但廖慕阳早已对起诉内容明了的一清二楚,所以便跳过了再次说明起诉内容的这一段,只随着审判长牵动走向的话直接进入正轨。 “双方开始答辩。” “原告控诉我方当事人有精神控制等行为,在此提出驳回,我方在传票发来的七日内去法院指定的正规机构做了心里测试,测试结果表示一切正常,这是测试结果报告。” 老爷子边说边将报告递给法官,法官看过报告结果后,便将资料递还给了审判长,要按程序需去跟指定机构确认此份测试结果是否属实。 当然这份测试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是廖慕阳在这七天内带着林笙去做的,测试很长,并且测试人周边不能有人在,虽说这过程有些难捱,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小朋友除了情绪容易偏于敏感,其他的一切正常。 法庭的指定机构都是有档案记录的,所以确认这份结果的真实性不过一会儿就得到了答复,法官得到审判长传来的确认信息,便开口接道:“证据成立,原告控诉精神控制一事驳回。” 一如前话所言,这场官司到最后只会变得又臭又长,你指控我、我指控你,可偏偏大家都没有证据。 而老爷子和廖慕阳聪明的一点就是选择了做被告,原告指控被告拿出证据驳回,换个角度想想对于廖慕阳和林书平来讲,谁占据了被告的位子谁也就赢了大半。 毕竟驳回指控好驳回,但要是想指控就得拿出证据,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没有证据啊,这也就是为什么廖哥一直在等林书平做出选择,而不是先发制人地告他家暴、故意伤害。 林书平一方主要指控的就是廖慕阳*神控制,若是廖慕阳拿出了反驳这份控制的有力证据,这场官司本该是直接到此结束了,可被冲上的岸的鱼不会当场毙命,它们总要在无休无止的再挣扎最后一口气。 -- 第187页 林书平请的律师发话了:“被告正处青春期,这个年纪情绪波动过大,任何临时做出的测试都可随着时间随时波动,个人不认为这份测试完全绝对。” “我们都不是绝对心理方面的权威,谁也不能光凭肉眼或者一份钉死的测试就来确定一个人是都被精神控制,毕竟既然是精神控制那外人又这么能看出来呢。” “法庭我对此提出质疑。” 说白了断定一个人有没有对错的是法律条款,但再绝对的法律条款也抵不过人有自我的认知和个人的情绪,林书平请的律师在这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揪着这两点来强行大作文章。 而且不得不说,法庭上的各位审判者都是正常人,会因为这些话有对外界对自我认知的情绪变动很正常,廖老爷子多年的经验也是猜想到了这点。 “在法庭上所有事都需要证据,而这份测试报告是法庭指定的检测机构,往年多少有关心理的案件皆是从这个机构做的鉴定,并且许多刑事案件将这份鉴定当做了最后判决的关键性证据。” “而控方这番话是想说之前所有的案件都是不稳定的、亦或是有问题的?” 这话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一语至死,他若回答是的,那必然会在律政界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毕竟在场还有诸多靠笔杆吃饭的记者,谁又能控制他们的笔如何写,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选择回应是,但若是回应不是,那则是他自己推翻了他自己的言论。 所以最后这位年轻的律师只说出了一句:“法庭,我认为对方律师是在玩文字游戏,这是强词夺理。” “没有不适言辞,答辩继续。” 年轻律师虽说有一丝的不甘,但好在情绪稳固得极快,转头和林书平低言了两句,下一瞬便挑着最好扭转局面的形式,将话题抛给了听审团。 “法庭,我方要求开始听审团提问。” 近两年新改的法律,听审团在不干扰法庭进行的过程中,可随原告或被告任意一方提出申请时提问,前提则必须是有关案件的提问。 这点是从旁观者清的角度上考虑添加的法律条文,不过也是给了发生一些重大事件时来旁听的记者一个一针见血的机会。 问答有时间和个数的限定,一次三分钟,只有两个提问次数。 “通过。” 法官口中通过的两字落下,底下听审的记者,各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奋起了精神。 听审团的座位一共五排,第一排的头和最后一排的尾这两个位子的人可发出提问,若是遇见无问的则自动跳过一个位置,当然这种跳过的情况肯定是不会出现在今天这个场面了。 “提问:原告方曾提出其儿子并非天生的同性恋,而是在接触被告方后才出现这种情况是否属实。” 这个话题一出,法庭上的气氛瞬时变的有些微妙,老爷子虽说是料到了林书平那方会要求听审团提问,也猜到了会有人提关于性取向的问题,但总归是因为今日的审判的法官有一丝的棘手。 在法庭开庭前谁也不知道这次的法官会是谁,老爷子本想赌一赌会是个年纪稍微年轻些的,却没想到运气不太好,这次的法官是个年长的。 而年长带来的问题就是他的思想认知在性取向这方面上不会特别的开化,正如同前面所提的自我认知,人多多少少都会因为自己情绪的变化而带上一些有色严谨,再公正的人也不例外,不过是或多或少的关系罢了。 这个问题需要林笙回答,法庭里人多焦点一下全部集中在了林笙的身上,林笙难免会紧张到不敢抬头。 好在这些天廖慕阳的心理建设做得好,即便小朋友胆小,却也不再会被吓到大气都不敢出了。 因为林笙不能说话的特殊性,也考虑到他当事人必须要发表言论,所以法庭特地请了一位手语翻译,以防经过他人翻译会有不符本意的言论。 “当事人请回答。” 林笙听着法官的发话,捏了捏手心,便鼓起了勇气开始抬手比划,虽然那小脑袋依旧没有抬起来。 “我从小就只喜欢过男生,对女生从来没有过感觉。”手语翻译随着林笙的动作丝毫不差地开口翻到。 林书平一直暗自瞪着林笙,可偏偏林笙一直垂着头,怎么都不抬,这种发出威胁警告却连一个睁眼都得不到的感觉,让林书平开始有些暴躁。 直到手语翻译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开始染着慌忙、焦急还有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线,直言道。 “小笙这是在法庭上你怎么能说谎呢!你从来都没有和爸爸说过这些事!你小时候还总爱和一个女孩一起回家你忘了吗?” 林书平的声线不断拔高,但那演技依旧好的彻底,丝毫没有被心底席卷而起的暴躁影响。 人是能共情的生物,林书平这幅模样放在外人眼里就是父亲万般担心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随意即便是情绪激动,也只得了法官的一句“肃静,原告注意言辞情绪”,再没有过多的发话。 林书平在听见法官这句话后,也只做出了一副强压回了情绪,焦急却又抱歉的模样,多多少少在无形中有些感染众人,当然站在被告席知晓实情的爷孙俩毫无波动。 而小朋友却像是被戳到哪点的、鼓起勇气的把从前从不敢表达的话,一股脑表达了出来。 -- 第188页 “因为我不敢说,在你面前我连呼吸都是错误,你几乎天天打骂我、会往死里打,你打我很疼很疼,我怕疼。” 众人看不懂手语,但当这句话从翻译口中完整流露而出时,无非给这本就微妙的气氛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先不论事情没有确认过真假的可信度,但在法庭上提出的任何一个小问题都可能改变事情的走向。 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为什么会有家不回,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叛逆,就是觉得与家人起了矛盾、争执。 而林书平告廖慕阳*神控制以至于侵害了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导致于林笙不回家,但若是有了所谓家暴的这一点,那双方这不利的局面便可大肆扭转了。 要知道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按照网络上莫须有的阴谋论来发展,也不难让人从家暴两个字引申出: 「林书平家暴事迹败露,被邻居廖慕阳发现,又恰好知道了自己儿子与邻居廖慕阳的亲密关系,从而为了掩盖事实而借助网络引出了这么一场单方面倾向性的网络暴力。」 只不过林书平多年在外滴水不漏的演技太好了,听审团上林书平的同事听着翻译翻译出林笙的话时,直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天呐,这孩子瞎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是啊,林院长性格多好一人啊,别说是打人了,他调来我们医院虽说来三个月不到,但真的连重话都没听他说过一句。” “对,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医闹,林院长都被人打了还好脾气的劝着说话,怎么可能家暴说他骂孩子我都不太信。” “这孩子着看这么乖,真看不出来是个白眼狼,为了个男人这种污蔑自己亲爸的话都说的出来,这还是在法庭上呢说谎都不怕的吗。” “真的是,亏的林院长这些天还为他没回家的事担心的焦头烂额的,手术都推开了就怕自己心神不宁会出事。” “我要是养个孩子这么大,先别说是不是白眼狼了,光是这同性恋就够我不认他的了,还会为这么一个变态费心费力?”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有这么个儿子林院长自己应该也是无奈,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 议论声不大却细碎,像是一圈嗡声的苍蝇,林笙的听力很好自然是毫不困难的把将这些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这种严肃场景无法让他扎进廖慕阳的怀里躲避,只能照旧垂着脑袋攥紧了放在放在身旁的手。 廖慕阳的时间几乎没有离开过小朋友,他看着那手被攥的骨节发白,面上的忧色简直要突破天际,不过好在法官终于发了话。 “肃静。” 法槌敲响的声音伴着法官严肃的口吻,总算是让这细碎的嗡声静止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提答完毕,下头的记者也像是有了可论述的事一般,眼里冒着仿若看见了头版头条的光,虽说有家暴这事廖慕阳早在那次直播中就提过了,但这次是在法庭上,不管怎么说意义还是不同的。 事情的重点从是不是有存在被引诱成同性恋的嫌疑,变到了林书平是否有存在家暴的行为,这场面不断在两极反转。 “第二问。” 法官的声音落下,第二个提问的人站了起来:“提问:被告与当事人是如何认识的?” “被告与当事人分别陈述。” “今年第一天下雪的时候,我在房间窗户里看见了林笙在他自家院子里受冻,那天晚上气温骤降林笙只穿了一件毛衣,我以为他忘了带家中钥匙且家人不在担心会出事就叫他进家里躲一躲雪。” 廖慕阳简洁的把话说完了,也算是给不善言辞的小朋友打个样。 林笙垂着头盯着脚尖,认认真真地把廖慕阳的话听在了耳里,等着廖慕阳说完便开始比划起了手语。 “那晚我被父亲赶了出去,他说要是我敢进门后果自负,我知道后果所以不敢进门,然后哥哥看见了我。” 翻译的话落下,法官便紧接开口:“此处的哥哥是否是被告。” 林笙听着这话才反应过来在法庭上只能说姓名或者被告,直顺着法官的话点了点头。 这话落完,低下细碎的议论又开始纷纷不停,无非是重复着那替林书平不值的弃骂,而林书平也是扬起了一脸不可思议且的表情,一言不发,却仿若说了千万句的失望,廖慕阳看着他的表情再一次觉得他入错了行,这演技不当演员可惜了。 至于林书平心理那种被戳穿到真事、开始晃动底气的担忧和焦虑,也就只有他自己能深刻体味了。 法官再次敲了法槌,这时不时就不听劝骤起的骚动才又一次停了下了。 “听审团提问结束,被告原告是否还有发言。” “法庭,被告与当事人所说并无证据,并不排除胡编乱造抹黑的嫌疑。”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让林书平和那位年轻的律师面色都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好在了两点,一是没有证据、二是舆论都在为他们说话。 “法庭,这是一份十日前的伤情报告,我方当事人身体伤口至今没有完全痊愈,这份鉴定也是我方当事人廖慕阳带着我方当事人林笙夜间去医院紧急治疗所留下的。” “原告也控诉我方有身体伤害的行为,试问如若是我方当事人廖慕阳有这种行为,那又为何要将当事人林笙送去医院且做了鉴定,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管不顾、息事宁人。” -- 第189页 “再者像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如若当事人廖慕阳对当事人林笙有任何不妥、伤害人身的行为,那他为何不向人求救。” “至于所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种猜想,已经被刚才上交法庭的那份鉴定所击破。”老爷子看着林书平和那位年轻的律师,面不改色说的轻松镇定。 “被告与当事人处于热恋阶段,热恋阶段人通常会有爱情至上的观念,从而失去一副份的独立思考能力与理智,法庭我方不认为刚满十八岁且第一次正处热恋期的当事人有清晰做出决定的能力。” “法庭,原告与其代理人所说并无证据,并不排除胡乱编造抹黑的嫌疑。” “你这是强词夺理!” “肃静!” 老爷子看着说不过就开始急的年轻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默默地想着现在的后辈还是经验太少啊,而且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的性格着实是不适合当律师,更何况他说话已经很嘴下留情,那些拐着弯骂人还不带脏字的话还一句没说呢。 法庭随着法槌的敲击声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只不过这次静的时间有些长。 “被告原告,是否还有发言。” “没有了。”老爷子气定神闲地开口了,毕竟一早就说了这场官司谁做原告谁吃闷亏,更不论听审团的提问确实是神来之笔,虽说这不断两极反转的局面有些消耗脑细胞,不过最后结果是预想中的就行。 年轻了律师转身低声的和林书平交谈许久,最后在两人都说的上十分难看的面色上结束了对话。 “我方也没有了。” 法官听完年轻律师的话,再次敲了敲法槌,开声道:“由于原告被告双方皆证据不足,本庭宣判被告人廖慕阳无罪。”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 接下来无非就是官方的可提出上诉的话语,这话在场的人都知道,自然也就没那个心思听了,等着法官和审判长下庭,这结束官司的法庭也不再像此前那样的肃静无声。 认识林书平的纷纷一拥而上,围在了林书平身旁,安慰着这个在他们眼里受尽委屈、有苦不能言、因为证据不全而讨不到公道的受害者,再者就是义愤填膺的怒斥廖慕阳和林笙。 甚至有些情绪再上头些的、亦或是想趁机巴结巴结院长的,直要上钱去拦住林笙以长辈的身份“教训”几句,不过有廖慕阳和廖老爷子在这事自然是不会让小朋友受一点委屈,这庭审一结束两人就护着小朋友走了。 那些所谓的“长辈”没有拦截到林笙,只能兴缺缺地回到了林书平身旁开始七嘴八舌的安慰,而一些记者是早有了跟人的经验,在庭审一结束的时候就朝着赶忙要走的三人一拥而上,开始围着问问题。 至于问什么,那绝对就不是什么好话,总归要多尖锐有多尖锐,三人只照旧了来时的样子,老爷子在前方开路,廖哥在后头护着小朋友跟着,一路一言不发。 这种尖锐的提问声直到他们坐进了车里才缓和上了许多,在这之后便是随着车子的发动彻底消失不见。 第128章 防线过度 距离庭审结束已经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 本以为网络上的事会随着庭审结束而淡化,最坏也不过是维持着这个热度一阵子,毕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刑事案件。 可是人们却偏要抓着同性恋三个字,从而把林笙和廖慕阳两人定罪成了仿佛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至于其他白眼狼、不孝顺的恶言也不过是掩藏在同性恋这个词之上的一层附带着的遮掩。 就好像说同性恋都是变态、恶心,这种人怎么能长期暴露在各大网络平台、影响青少年、儿童三观这类言论的人,大多都是在网上疯狂抨击,好似两人的人生若是不到一种能让众人嘲讽的低谷,他们就不罢休的感觉。 一遍遍唾弃这件事带起了热度,又一遍遍不罢休的不让这件事情的热度平下,有些人在有些时候真的带着几分可笑的自相矛盾。 就这两天先不说网上的言论有多糟心,光是现实里的也足够让廖慕阳气的想要把人摁着当街暴揍。 廖慕阳的纹身工作室开在家里,再加上他也不靠着纹身赚钱,纯属就是个人喜欢,所以从来都没有什么广告招牌之类的,不认识他的人几乎也不会知道这种住宅区里有这么一家工作室。 来他这的客人几乎都是熟人介绍的,或者圈子里听着名声来的,但总归纹身在现在还算不上是什么大流文化,所以平时来的人也挺少的,基本上就是两三天来一个。 自从网络上的事出了以后,廖慕阳就彻底停了手头上的排单,专心解决这件事还有照顾小朋友,而现在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的结束了,再加上排单的人这两天也有发来消息问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排单的,廖慕阳看着林笙情绪恢复的不错,也就准备开始恢复了。 由于排单累积的有些多,但家里人来人往的还是容易影响到林笙,所以廖慕阳一天最多也就让两个人来。 小朋友现在也没有这么怕生了,基本是廖慕阳在工作,他坐在客厅可以看见廖慕阳、廖慕阳也能看见他的桌子上画画。 本来这些天都挺好的,可偏偏昨天下午就遇上了只疯狗。 廖慕阳做old school的风格在圈里还是挺有名气的,昨天那人就是三个月前找了廖慕阳排的单,不是熟人介绍是那人自己打听着找的。 -- 第190页 这人说难听点就他妈是个跟风蹭热度恐同的神经病,刚一进门就开始阴阳怪气,要是按照廖慕阳以前的脾气早一顿爆怼的把人丢出去了。 但是现在网络上的热度没散,一点点的事情都能被大作文章,即便廖慕阳混不吝却也得顾及这件事可能会对小朋友造成的影响,更何况现在小朋友就在身边,廖慕阳也怕他看见这种暴力的场面会吓到,所以廖慕阳忍了,只低气压地说了句让那人闭嘴、安静。 可那个听着廖慕阳语气开始不善了,直拿出了手机开了视屏怼着廖慕阳的脸录视屏,边录还边说一些难听的话挑衅,诸如: “怎么你要动手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廖律师。” “来来来,我顺便给你拍个视屏,说不定你会更火哦。” “脸色干嘛这么难看啊,我说的又没错你就是同性恋嘛,恶心还不让人说啦。” “不过那小孩长的确实不错,一个男的长成这样看着就挺欠…” 这人能把这句话说出口,那就别指望廖慕阳再能忍,他拎着那人的衣领,力气大的那人怎么挣都挣不开,一路拖着人就这么走到了铁门口直接把人丢了出去,顺便夺过了手机彻底把视屏和照片删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是可笑,所谓恐同手机里居然有偷拍林笙的照片,小朋友在没被发现的镜头下显的白白净净,怎么看都比眼前这个一口一个恶心的人干净。 至于那人被关在门外后恼羞成怒的唾骂,廖慕阳直接关了家门无视,不过这事的发生让刚开启三天的工作又停止了。 因为廖慕阳看着站在家门口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又扑着把小脑袋扎进自己怀里的小朋友,终究是怕还会有这种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 下午。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站在自己面前乖乖的模样,抬手揉了揉那小黑脑袋,便站起身,牵住了穿好外出衣服的小朋友,对着在沙发上的老爷子说句:“老爷子我带笙仔去医院了。” 林书平的官司是告一段落了,但那个在网上发布廖慕阳信息的人的官司还没有,法院之前来了传票五天后开庭,黄奶奶还在儿子家住着,老爷子也就没有了回家的必要,所以在廖哥家暂时长住下来。 林笙看着回头的廖老爷子抬手乖乖地挥了挥,老爷子看见了直慈祥地朝着他笑了笑,接着应了句:“快去吧,路上小心。” “知道了。” 老爷子这招呼打过了,廖慕阳也就带着小朋友出发了。 去的依旧是那家私人医院,廖慕阳下车时给自己和林笙都带了口罩,虽然廖慕阳很不想这样好像他们做错了事心虚似的遮掩,但总归是耳旁细碎的私语太难听,再加上出了家门人就多了。 冬天戴口罩挺正常的,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看上一眼,只可惜这事的热度确实闹的太大了,几乎有种大街小巷无人不知的感觉,再加上两人的体型差、出众的长相和那特殊的特点,但凡是多停留两眼也就认出来了。 只要有一个人认了出来,那接下来这消息便会向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地传播了出去,耳边的私语再次开始不断的嘈杂。 廖慕阳看着已经被认出来了,索性是直接把抱起了小朋友,把人护在怀里捂着耳朵,无视众人的目光和话语,自顾自地挂号、找诊室、拆线。 今天依旧是糟心到不能再糟心的一天,唯一的能让人开心一点的也就拆线的那处伤口恢复的不错,不过因为之前林书平的那场折腾还是不可避免的要留疤了。 小朋友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上方多了一道突兀的斜疤,廖慕阳怎么看怎么心疼,只搂着小朋友看了又看、揉了又揉。 好在小朋友对多出一条疤也没有太大的在意,医生也提了后期可以激光去疤痕,但是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条建议自然而然地被抛在了脑后。 至于最后要不要做激光,廖哥尊重小朋友的意见,不过还是得等这皮肤彻彻底底的恢复好先。 - 这些天难得出门,而且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的电子商城,廖慕阳想着小朋友没了手机再加上爱看漫画,就想着给他买个手机再买个平板,今天刚好顺道,他也就带着小朋友去了。 今天是工作日,现在又是三点来钟的时间,学生没放学、成人没下班,所以电子商城的人流量算是稀稀拉拉,廖哥也是掐准了这点,才起了念头带着林笙进了去。 至于手机型号什么的也就没什么好挑的,电子设备买新不买旧,廖哥也自然会给林笙买最好的,至于林笙需要做的大概也就是挑个喜欢的颜色。 进了专卖店还是不出意外的被认出了,不过毕竟现在是客人的身份,柜台的工作人员即便是想议论也不会当着面议论,不过是对两人不太主动也没人上前介绍。 廖哥牵着林笙在挑平板和手机的颜色,林笙也没有花很长时间做决定犹豫了一会儿也就选下来了。 廖慕阳礼貌地跟柜台前的男营业员报了型号,而这位营业员却是拖长的声音应了一声,动作拖拉了一会儿才取出了东西。 廖慕阳看着他递来的动作伸出了手方便接过,可那营业员看见廖慕阳伸出的手却偏带着几分故意的躲开了这两人可能接触到的动作,把那手机和平板放到了柜台上。 廖慕阳的眉头不受控地皱了皱,这种在外人的视角里说不上故意的态度问题,让他这个当事人觉得厌恶。 -- 第191页 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营业员,眉眼冷了下去,那营业员看出了廖慕阳转变的情绪,直一言不发地对着廖慕阳挑衅般地挑了挑眉毛。 这种故意针对的情绪林笙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仰着脑袋,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家哥哥,也抬手轻轻地拉了拉廖慕阳的衣角,等着吸引了廖慕阳的视线后,便乖乖地摇了摇头,示意廖慕阳算了、没什么好计较的。 小朋友的眼神很软很乖,眼底深处还染着几分想要快快回家的情绪,廖哥看着他只抿了抿唇角,抬手在那小脑袋上揉了揉,便转回了视线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包起来,刷卡。”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这刷卡机坏了,您说巧不巧就在您进来十几分钟前刚坏掉的。” 这营业员说的确实是实话,这店里的刷卡机确实是坏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的语气确实太过恶心人了。 廖慕阳的鼻间散出了一抹浓长的鼻息,明晃晃的表达了情绪到一个点的警示,他看着那个营业员正想开口,却在下一秒被打了圆场。 一个从店外刚回店内的女营业员看着这场景立马凑了过来;“您好,不好意思我们这的刷卡机确实是坏了,您看您方便支付宝或者微信吗?” 服务行业最主要的是态度好,基本上决定了人的购买欲,廖慕阳看着眼前语气很好营业员,也懒的费口舌和之前那个找事的计较,直开口回了句。 “那就支付宝。” “好的,您扫这边。” 廖慕阳取了手机很快就扫码付了款,再接过了那女营业员包装好、双手递来的东西,礼貌地回了声谢谢,就牵着小朋友朝着原路返回了。 事情到这都还在可控、也可接受的度内,可偏偏刚才看手机的时候廖哥把车钥匙忘在柜台了,这东西也不是一次性用品,肯定得再走一趟去拿回来,所以两人只能半路返回。 但也就是这次的原路返回,在林笙那本就消不尽对廖哥愧疚情绪的心里,深扎了一个稳固的地基。 - “你跟那俩人态度这么好干嘛,没见这两天热搜啊,我们昨天还讨论过的。” “我当然知道啊,要议论背后有的是时间议论,我做成这笔生意那还有提成呢,说两句体面话的功夫平时不是一直在说吗,我干嘛要和钱过不去。” “还有,你明面上态度就这么差,小心那男的投诉你啊。” “切,我们这投诉也是要证据的,我刚特地没开口怼他,开监控也找不出我的茬。” “啧,鸡贼。” “不过话说那男的长的确实帅啊,那眼睛、声音绝了都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钱简直是个金龟婿,可惜是个同性恋。” “你说这年头我要和女的争也就算了,还得跟男的争,就他妈离谱。” “嗤,你这就是想拜金但没资本,你也不看看那男的身边那个,就那小孩,刚刚戴着口罩没看见全脸,但网上那些照片你总看过吧,没那长相你就别想了。” “诶,我还真就不羡慕,一男的长这么娘也真的是够够的,你别说,我现在想想俩男的在床上干那些事我就恶心…” “你还说,我一男的我觉得更恶心。” “得得得,不提这茬了,不过我觉得那男的也确实被那小孩拖累的够惨的,你说他这么有钱包养个什么样的不好,偏包一个高中生,这下好了吧,闹出事了,估计这几年上街都得给人戳着脊梁骨,要是我我想想就难受。” “啧,也是,要是我有这资本我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还有我就觉得这男的也是蠢,那小孩家长要闹就给那小孩放回去呗,再多赔点钱这事绝对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 “你个渣男,就不能人家包出感情了啊。” “屁个感情,我问你被全网人肉怒骂,以后出门都得躲躲闪闪的被人骂被人说,就这些后果要是你你还感情不感情。” “嘶,也是,和这些比起来感情不感情的确实不重要,要是我我也一脚把那小孩踹了,省心省事,反正也不差钱出国待玩几年,等事情平下来了照样是条好汉。” “是吧,就这男的混成这样也都是他咎由自取,偏得拽着个拖油瓶不放手,也是绝了。” “你看着吧,再不出几天等这精虫从脑子里爬出来,这男的就会后悔了,到时候绝对一脚把这小孩给踹了,估计踹之前还得骂几句:都是你把老子害成这样的,贱货!” “哈哈哈哈哈,我也觉得,也不知道有没有牛逼点的追踪一下他们的后续,我就想看这男的后悔的样子。” “干嘛,你要趁虚而入啊,可惜是个同性恋咯。” “去你的,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同性恋打死我都接受不了。” “哈哈哈哈…” …… …… 店里的说笑声毫不遮掩,轻轻松松地传入了廖慕阳的耳里,廖慕阳捂紧了小朋友的耳朵,站在角落听着那难听的嬉笑面无表情。 直到一男一女把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他才取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点下了停止录音的按键。 “笙仔等等哥哥,哥哥去拿钥匙马上来。”廖慕阳微弯着腰,边揉了揉林笙的脑袋,边温着嗓子说着这话。 林笙直抿着嘴角边点着头,边对着廖慕阳笑得软乖。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的表情,在心底松下了一口气,总归是确认了刚才后边大半段的话小朋友没听到,这接着也就快速地转身去拿钥匙了。 -- 第192页 而林笙在看见廖慕阳转身的那一刻,瞬间敛下了唇角的笑意,那双乌润的葡萄眼里再一次覆上了难以言喻的内疚、自责。 林笙的听力在注意力专注的情况下好的出奇,即便是刚刚廖哥严防死守地捂住了他的耳朵,那些话音还是囫囵着传进他的耳朵些许,且好死不死的都是关于廖慕阳的话。 林笙对于这件事的自责感本就达到了一个高度,不过是被廖哥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清缓罢了,但小朋友那习惯揽的天性,和不希望廖慕阳受到一点伤害的固执,无一不在每分每秒攻击着他本就脆弱的情绪。 如今的林笙就像是暴风雨中被护在屋檐下的一朵蔷薇,即便那屋檐再坚固也顶不住蔷薇天生的敏弱,更何况此时又有那风雨的袭击。 这好不容易在屋檐的保护下换来的存活,也快要被这不断的风雨逼的躬冒矢石了。 第129章 无妄之灾 “回来啦,小笙的眼睛医生怎么说?” “恢复得很好,就是留了疤,后期可以激光治疗但现在还得让伤口缓一缓,等过了这段时间做不做激光看笙仔自己。” 廖慕阳边揉着小朋友的脑袋,边回着老爷子的话,而林笙则是乖乖地站在廖哥的身旁,对着老爷子扬起了一个软甜的笑。 老爷子看着小朋友那副乖巧的模样,直抑制不住嘴角那慈祥的笑意,回应道:“恢复得好就行,有没有留疤都不碍事的。” 廖慕阳赞同老爷子的话,直启着嗓子应和了一声,这简短的聊天也就到此结束了。 两人回到家也差不多是要准备晚饭的点了,林笙手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所以这餐桌上的事儿就又被他这个大厨给包圆了,也让老爷子有口福的不用跟着廖哥吃外卖了。 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好,丝毫没被外头的事儿影响到,而廖哥看着小朋友没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也就彻底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刚才他进那专卖店拿钥匙时,那两个嬉笑着说话的营业员看见他,简直就像是大白天看见了鬼,再怎么样厚的脸皮这背后说人坏话也总会露出几分尴尬的,更何况廖哥目不斜视的取走了柜台上的车钥匙后,就抬手对着两人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开口道。 “聊天很精彩,我录全了。” 毫无温度语气的话音直冻的刚才还讨论没证据的两人直僵了僵面色,可惜等着他俩反应过头时,廖哥已经牵着小朋友走远了。 至于这录音最后去了哪里,那自然是去了商场的投诉地。 - 晚上十二点。 “笙仔和老爷子呢?” “老爷子睡得早,笙仔刚睡下,一会儿声音小点,我不在他不容易睡深,别吵醒他了。” 陈山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些天网上的风波不降反升,陈山一直关注着有些担心,再加上明天他的工作室刚好放假,也就连夜来廖慕阳家再和廖哥聊聊这事了。 本来仇森也要来的,只是最近反同的人暴起,他的酒吧像是一初廖慕阳担心的那样受了些波及,一堆的烂摊子等着他和路捷收拾,也就抽不出空来了,只能时不时的手机联系问上几句现状。 “阳子,你知道林书平接受采访了吗?” “采访?什么时候的事。”廖慕阳的眉眼在得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受控制地蹙了蹙,明显就是一副又感知到要出幺蛾子的表情。 陈山听着廖慕阳问话,下意识地轻叹了口气,边点开视屏界面,边把笔记本转向了廖慕阳,说道:“今天下午。” 视屏随着点击开始播放。 “林先生关于这次官司的结果,您有什么想法吗?”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犯什么样的错、撒什么样的谎,我都是他的父亲,也永远不会不要他的。” 林书平在视屏上印出的表情染着一副极度疲倦、无奈又受伤的神态,那放在双膝上交叠的手不自觉地相搅,骨节发白下意识的就让人带入进了一种极度担心、无错的情绪,这幅自然到过份的演技,让知情的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廖慕阳一向知道他能演,但看得多了,那种看人演戏的耐心也是愈发的削减。 “那关于那位当事人廖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视屏里的林书平在听着这话时终于抬起了那一直微垂着的头,目光惨淡地盯着那镜头,开口道。 “我希望廖先生是真的喜欢我儿子,他还小,青春期里自认为绝对的感情中一次的挫折足够让他承受不住的崩溃,也希望如果有一天俩人真的有矛盾了,请廖先生不要和小笙吵,请您通知我我会带他回家。” 林书平还有话未尽,而廖慕阳已经忍受不了他那如出一辙的惺惺作态了,直抬手点着触摸板把视屏关了。 而陈山看着廖慕阳的动作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那捏着眉心,靠着沙发深吐着郁气的模样,同样不受控地叹了口气,空气在一瞬间变的静默,直到陈山再次开口。 “你还记得你读大学时候揍过一个男的吗?好像是外语系的,当时你和仇森跟我说过的。” 廖慕阳听着陈山的话睁开了眼睛,那仰靠着沙发的姿势也折回了过来,他皱着眉想了一想也就想起来了。 “嗯,还有印象,怎么了?” “他这昨天也被人采访了,采访视屏也发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扒出来你和他大学打架的事,这有采访视屏我点开你看看。” -- 第193页 “不用了,你大致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吧,不想看见他那脸,反胃。” 陈山知道廖慕阳现在糟心得很,也就不给他看视屏添堵了,直应道:“行,那恶心劲儿你不看也好,我就挑重点跟你说。” “嗯。” “这人现在反咬你一口,说当时莫名其妙被你打了,还被你威胁不能开口,不然的话就天天找他麻烦,还说因为你当时有很多社会朋友,所以不敢惹你。” “总归就是说你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至于这社会朋友不用说就知道指的是仇森了,但愿这事不要被扒出来,不然更火上浇油。” 廖慕阳听着这话直嗤了一声开口道:“他还真有胆子编故事。” 陈山听着这话也讽刺地嗤了一声,回道:“谁说不是呢。” 其实这事的来龙去脉很简单,大二的时候廖慕阳去仇森的酒吧喝酒,大半夜的聚完准备回家,就看见了酒吧后头乌漆麻黑的小巷里头有女的在叫,廖慕阳本来不想管,但那叫声的确是有些惨烈。 不出廖慕阳的意外又是灌醉想强奸的事,不过巧就巧在这离学校跨了三个区的地方居然还能遇见同校、同班的,啧,真的是孽缘。 廖哥这种风云人物同班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那女的在看见廖慕阳的一瞬间就拼命的喊,被求助者心理,都被喊了名字了也不好就这么见死不救,廖慕阳也就顺便上前帮一帮那女的。 可那男的明显喝大了,廖慕阳也认了出来是学校一不学无术的混子,本来也没想动手,但这人上来就给了廖慕阳一拳。 当时的廖慕阳脾气可比现在冲多了,直接和那人打了起来,当然是单方面毒打,至于这女的那是趁乱直接头也没回地跑了。 后来路人报了警仇森去警局领的人,那男的酒醒了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虚事儿,自然是不敢说话当自己是个哑巴,廖慕阳也懒得再为这事多费心思,索性说了是两人一时冲动没什么大事,快速解决早点回家睡觉。 最后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是没想到这事现在被扒出来炒冷饭,还把见义勇为歪曲成了酒后发疯,讽刺的可以。 这事有证人,陈山也不是没想过跟廖慕阳提议去找当时那女的做一个澄清,可后来转念一想当年就一句谢谢都没有的跑了个没影,又何况现在这种万人群嘲的时候。 想让她澄清?别返回头蹭热度地踩一脚就不错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明了这点人性,自然是想都没想提这茬,只都捏了捏眉心,为这些无妄之灾感到无语伦比的糟心。 当然这种沉浸在思绪中的入神,丝毫没让他们注意到二楼怯生生地躲在角落偷听的小朋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听完话后轻手轻脚、近乎悄无声息回了房间的动作。 - 林笙回到了房间,轻手轻脚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地关上了房门,为了不发出声音而没有穿拖鞋的脚,带着那冰冷的寒气一股脑地钻进了已经散了热度的被窝。 被子和床已经彻底没有廖哥在时特意染暖的温度了,林笙侧躺着蜷缩成了一小团,紧接着马不停蹄地拿过了一旁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新手机在白天下午已经经过廖哥的手下好了一切基础要用的app了,连带着一张新的电话卡和一个刚建立的微信号,还有微信里添加上的好友。 廖爷爷黄奶奶、廖哥、仇森路捷、陈山、江婳祎都在,除了一个祁野还没有通过加好友的请求。 祁野经常回消息回得很慢,所以这次慢了半拍林笙也没觉得奇怪。 这部新手机没有存林书平的号码,如同它的外观一样得干净、崭新没粘染半分不好的东西,只可惜从现在开始林笙要用它看一些即便再不愿意面对也要努力面对的事了。 廖慕阳刚才和陈山的话林书听到了重点,虽说他从不关注这些热点八卦,但经过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他也多多少少知道该去哪儿找这些信息。 看过几眼有些印象的app被下载好、点开、注册、搜索,这一系列的动作林笙做的有一点生疏,不过还算是快速。 网络飞速发展的时代,信息的传播越来越便捷了,林笙根本不用特意的去搜索这事,因为他想了解、想去看的两个视屏已经被顶到了热搜前几。 房间里没开灯,手机屏幕的亮度被调到了最低,那双乌润乌润的葡萄眼带着不愿却又必须要知道的情绪,点开了那热度第一的视屏,林书平的脸骤然出现在屏幕之上。 无奈、担忧、疲倦这些情绪出现在林书平的脸上再映入林笙的眼帘,与那脑海中的暴怒、疯狂、歇斯底里引起了冰与火一般不能相融的对比。 手机的音量很低很低、无人的房间很静很静,诋毁的话语、故作的关心一股脑地涌入了林笙的思绪,精致的五官在听到污蔑自己的话语时依旧带着沉默的温润,可在听到廖先生三字时爆发出了微乎其微出现过的倔强。 乌润的葡萄眼瞬间蔓上了替人委屈的雾气,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就连那粉色的唇瓣都被带出深重咬痕的白牙同化成了同色。 林笙很少有情绪浓烈的时候,在遇到廖慕阳前表露得最多的约莫就是害怕和恐慌,喜欢和安全感在被廖慕阳捡回家后渐渐地开始浮现、紧接着包裹全身,廖慕阳也确实将他保护的很好,小朋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打心底深处散出的委屈了。 -- 第194页 自己怎么被说、怎么被欺负、受多大的委屈都行,但是唯独在廖慕阳这,林笙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的不好,也看不得他这么无法子地被人污蔑着欺负,受这些他不该受的委屈。 廖慕阳在林笙心中太重要了,是摆在他心尖尖上的人,好到小朋友找不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如果说非要形容,那就是他宁愿被林书平毒打很多次也不愿看他受一点委屈,又更何况这委屈全是他带来的。 林笙轻轻地抽了抽鼻子,压下了嗓子眼里蔓延出的酸堵,他看着视屏播放完最后一秒,紧接着微颤着手指点开了下一个视屏。 林笙不知道廖慕阳当年的事,但他知道自家哥哥绝对没有暴力倾向,他无条件的认定视屏里的人在乱讲、在污蔑,可偏偏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去推翻这些话,不管是眼前视屏里的男人还是林书平。 不屑的语气带着难听的词汇一字一句的从视屏中流露而出,林笙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时不时的就用冰凉的手背抹一抹从眼角滑出来的泪珠。 视屏播得很快很快,林笙带着近乎自虐的心情看完了视屏,紧接着滑动着下面的评论。 「这种垃圾就别占据社会资源了,赶紧找个时间自我毁灭吧。」 「就这种人渣还能上法学院,家里塞钱了吧,要么就是高考成绩作弊。」 「现实抵制这两个人,一个白眼狼一个变态,看他们以后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怎么生活,自己做出的事就要自己付代价。」 「俩男的…没话讲,就四个字恶心反胃。」 …… …… 太多太多难听的话了,这些不过是其中几句没带脏字的罢了,其余的话任是让林笙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网上的人对于不关于自己的事能生出这么大的恶意。 人是有共情能力,但若是不明真相的滥用了,那就太令人生寒了。 而这次独自清晰看到了评论,也终于让林笙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家哥哥瞒着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下的全部压力。 林笙关上了手机,轻轻地把手机放回了原处,他把自己埋进了被子缩成了一团,喉腔的酸涩根本压制不住的上涌连带着那泪水,如同能在空气中肆意传播的病毒一般急速爆发。 哥哥不是垃圾。 哥哥成绩很好是提前保送,没有参加过高考,爷爷也不会塞钱。 我不是白眼狼,哥哥不是变态,我们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哥哥原本也喜欢女生,是因为喜欢上了我才变成了同性,才会被人觉得恶心反胃,他是被我拖下了水。 林笙闭嘴眼睛紧紧地圈抱着自己,想给自己足够镇定的安全感,可脑海里却偏偏不断的、自我毁灭一般的自责,还有廖慕阳那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半分的倦躁。 他像是一个带着满身污秽,踩脏了圣洁之地的信徒,那种铺天盖地的自责如同狂风骤雨下的潮水一般足够将他彻底湮灭。 但好在人的求生欲总是天生自带的,那潮水在将要湮灭林笙时被那脑间闪过的想法暂时驱退,林笙睁开了那双带着泪珠紧阖的眼睛,也是在这一瞬间被钉的牢固的地基建起了一层摇摇欲坠将要倾轧而下的大厦。 蔷薇敏弱却也带有能扎肉见血的尖刺,即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廖慕阳轻轻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在被子下团成一团,看着就像是睡得不安稳的小朋友,他蹙了蹙眉,直走到了床边,先把刚捏过冰啤酒的手放在脖颈后头暖得温热,紧接着才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直抱住了缩得跟小虾米似的小朋友。 林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睡着,他不想廖慕阳知道他还没睡着紧接着会担心,直像是睡梦中习惯的黏蹭般翻了个身,朝着廖慕阳的胸口贴去。 廖慕阳看着翻了个身的小朋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吵醒了在熟睡的人,只等着林笙稳住了姿势,才又一次地圈抱住了小朋友。 他垂眼看了看那黑黢黢的发顶,眉眼在此刻是极度倦躁过后却又看见怀里的人人的放松,他浅浅地勾了勾唇角,低头在那小脑袋上轻轻地落下了一吻,同时带着一句不能再轻缓的宝贝晚安。 贴着廖慕阳胸膛的脸,睁开了那双乌润的葡萄眼,里头的雾气随着那爱意十足的四个字再次开始起了润色,喉腔里的酸楚也同样复起一波浪潮。 林笙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着那胸口无声地做出了两个字的口型:晚安。 还有一句随着呼吸愈发绵长、心跳愈发沉稳而做出的口型:哥哥不让我说对不起,那我就换成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让所有不安的歉意都用这浓重上百倍的爱意来替说。 第130章 伤敌自损 今天一天阳光都很好,恰到好处的温暖让人忍不住的对着光线眯起眼睛,外头的雪也停下了,温度又降了几分,但好在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很暖乎,让人既能看见雪一点点化开的柔和场景,也能不受寒冷的侵袭。 八点半林笙起床做了一锅暖乎乎的蛋花粥,还有现炸的油条和牛肉饼,老爷子和廖哥都合胃口的吃了个干净。 中午饭吃的是蘸着芝麻酱的炸咸蛋黄馄饨,老爷子和廖哥更是赞不绝口。 下午廖哥搂着小朋友在房间里看了两部电影,一部喜剧片、一部治愈片,都是不错的经典片子,小朋友没看过自然看的入神,而廖哥也耐心的陪着。 -- 第195页 晚饭是羊肉粉丝汤,大冬天的晚上喝热腾腾的羊肉汤最合适了,三口人照旧吃的心满意足,吃完、收拾完后时间还早,廖哥就陪着小朋友在房间画了好久的画,也算是很平静温馨的一天,只不过小朋友画画时常常的走神廖哥看出来了。 在小朋友第三次看着画笔愣愣的出神时,廖慕阳也是终于忍不住的放下了笔,侧过身看着坐在身旁的小朋友,开口道:“笙仔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有什么心事的话跟哥哥说好吗?” 林笙出窍的思绪总算是随着廖慕阳的话回过了神,他抬眼看着眼前软着眉眼一派轻松模样的廖慕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心事。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这样,倒也不强求,只伸出双臂把人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让小朋友的背贴着自己的胸口,双手环着小朋友的腰,就着这么个姿势让小朋友继续画画。 “那笙仔继续画吧,让哥哥看看笙仔最近有没有进步。” 林笙听着这话没有过多的反应,只乖乖点了点头回应,只可惜这刚被拉回的思绪没过多久又开始跑偏,廖慕阳侧了侧头再一次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把下巴靠在了林笙的颈窝,启着懒散却让心觉得轻松心安的嗓音,在林笙的耳旁慢慢开口道:“笙宝,哥哥这次猜不到了…” 这话很轻很缓甚至带着几分对小朋友独有的撒娇,把廖哥放在心尖尖上的小林笙自然没有一点点的抵抗力,那不断跑偏的思绪也彻彻底底地拐了回来。 林笙在廖慕阳看不见的地方认真地抿了抿唇角,想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抬着那双润润的葡萄眼,软乎乎地看着廖哥,只给人看的不断弯起唇角。 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知道他有话想说不过是在酝酿怎么开口,所以也不急,只抬手揉着那小脑袋做着耐心等待的姿态。 林笙看着自家哥哥在自己面前依旧轻松的像是毫无事情发生的模样,那准备了一天的借口也终于抬手比划了出来。 「哥哥…我只是…突然很想很想吃新北路的枣糕…」 林笙天生就是个不会说谎的,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他比划心虚般地断了两次,不过好在这个理由只让廖哥觉得是小朋友不好意思和他说。 毕竟新北路离老城区那远的不止一点点,来回一趟要将近两个小时了,小朋友估摸着就是怕麻烦自己吧,反正廖哥是这么想的。 “新北路24小时营业的那家的蜂蜜枣糕吗?” 林笙乖乖点头示意没错。 其实新北路有名的枣糕也就这么一家,廖哥这么多问一句也不过是想确认,不然一会儿买错了小朋友吃不到喜欢的就不好了。 “笙宝,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下次想吃什么就直接告诉哥哥,哥哥立马去给你买。” “ 不过外面太冷了,笙宝就别和哥哥一起去了,万一着凉就不好了,笙宝就在家里等哥哥买回来好不好?” 林笙提出想吃枣糕本就是想引开廖慕阳,所以这话被廖慕阳先提了出来他自然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要是放在平时,即便是林笙再想吃也不会在大晚上提出这话的,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了廖慕阳就一定会给他,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廖慕阳这样子奔来跑去的。 廖慕阳得了林笙的回答,把人抱起再放在了地上,自己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跟小朋友朝着楼下走去,边说道:“那哥哥快去快回,笙仔在房间自己画会儿,或者看看漫画什么都行,如果有突然事情的话就去找老爷子知道了吗?” 两人已经站在家门口了,廖哥边套着外套边说完了这话,林笙直乖乖地点着小脑袋,廖哥见状也就不再多叮嘱了,拿过了车钥匙就准备开门出去,只是在这时候被小朋友抱住了腰。 他低头看了看仰着脸看着自己的小朋友,林笙也在这时候收回了手,对着廖哥比划了一句:「哥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小朋友刚比划完就垂下了脸,罚站似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害羞的模样可爱的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只在一瞬间就软了心房。 廖哥抬手掌心贴着那小脑袋习惯性地揉了揉,紧接着弯下了腰在小朋友的额角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连同一句染着轻笑的:“哥哥也很喜欢很喜欢笙宝。” 小朋友爱脸红的习惯还是常随于身,廖哥也早已习以为常。 “好了,笙宝快回去吧,在房间等哥哥,哥哥马上就带着枣糕飞奔回来。” 林笙听着这话照旧乖巧的点了点头,接着抬手比划了一句:「不急着吃的,哥哥路上小心,要慢慢开车,要注意安全。」 “嗯嗯,知道了,快去吧,哥哥看着你回了房间再走。” 林笙这次没再跟廖哥推辞,乖乖听话的一步三回头走回了房间,再对着廖哥挥了挥手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廖慕阳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放下了回应着挥动的手,紧接着也就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温度和里头确实差的太多,就连廖慕阳这么不怕冷的人也下意识的被冷风吹地打了个颤,不过这割脸难受的冷风倒是没影响他半分的心情。 廖哥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脑海里想着的全是自家小朋友又软又乖的模样,嘴角蕴着宠溺的笑就没下来过,就差和今晚的月亮肩并肩了。 - 林笙听到关门的声音,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了楼下的客厅在窗口看着廖慕阳的车长扬而去。 -- 第196页 那双葡萄眼里浸满了说谎后的愧疚,但总归还是最终的目的占了上风,他在原地又站了两分钟,才攥着手机义无反顾地打开了家门,朝着隔壁那从前的“家”走去。 第131章 下地狱吧 林笙回“家”的前十分钟。 晚上十点整。 新北路是条夜街,十点夜生活逐渐进入喧闹的时刻,白天算不上热闹的街开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今天是周六,难得等到周末和同学出来吃夜宵的学生、刚加班完来吃夜宵的上班族、来附近夜店蹦迪、寻sex的夜猫,鱼龙混杂、人多的用肉眼数不尽。 这条街高低消费皆有,在十点这个人们都将要进入休息时间的结点,像是一个突兀的、被隔离在外的“世外桃源”、“酒池肉林”,总归一句话,这里的人很多,像是深海里的游鱼一般得多。 祁野站在这条街唯一的一家酒店门口抬头,望着外头异常惹眼的暖色灯,结束了手中最后一个插头的接线动作,拍了拍手站起了身。 站在祁野身旁的工作人员语气很好,却带着几分试探性发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祁野没回答这个问题,只看着这个惹眼的酒店,在这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难得再次开口说了话:“顶楼的天台开着吗?” “我们平时不开的。” “钥匙在谁那。” “在王经理那,您这是要…” 祁野转了头,看了眼身旁显得局促不安的大堂经理,没多停留视线,边转回了头,边开口语气冷淡道:“晚上要表白,越多的人看见越好,要在天台拿着话筒说,还要放烟花。” 这理由像极了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会说出的话,明晃晃的不是正经事,但偏偏那经理在得到这个答复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直点头回应道。 “是这样…那我立马去找王经理给您开门,您看这音响设备也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就直接和我上天台?” 这语气俨然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祁野没在意,直嗯着声算是回应了一句,那经理见着有了回答也就不再停留,巴巴地笑着带着人进了酒店,准备去拿钥匙、开天台。 经理有这态度也算不上奇怪,毕竟这酒店,连同新北路这一条街都是祁野家的,小太子爷嘛,就是今天晚上在酒店里说一句全场免房费他们或许都不会奇怪,最多是打个电话问问顶头的祁总。 而祁野那爸,也就是这位祁总曾经也是发过话了,只要小太子爷不要杀人放火,那干什么事儿都不用通知他,做什么都随便。 这大张旗鼓的表白自然不在杀人放火的范围内,所以酒店的人也就由着祁野爱干什么干什么,连电话都不用多打一个,就听着小太子爷的要求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 新北路这条街火了快三十多年了,从祁野爷爷手里留下来的家底,所以大多数的建筑都老派,连带着这条街唯一的酒店也是如此。 因为是老派的楼,所以不像现在的酒店这么高,也就七层,不过好在占地面积广所以能容纳的人数照旧不少。 七层楼,祁野站在天台的边缘往下看,没觉得多高也没觉得有多可怕。 “您看您这还没有烟花,需不需要我给您去买?” “一会儿会有人送,你走吧,别让人上来烦我,下去以后直接把音响和话筒的全部电源开开。” 大堂经理听着祁野的话,巴不得现在扭头就走,毕竟这大晚上的谁能愿意在这天台吹冷风啊,直点着头开口应道:“诶诶,好,那您有事就叫我。” 这应话声随着脚步声一起越走越远,祁野站在天台旁点了根烟不急不慢地吸着。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错,没有雾气也没有云,天很黑,带着点点嵌在上头的星星,祁野抬头看着那星星,一口一口吸完了那蜜桃乌龙口味的烟。 烟头被丢在脚下一点一点地被碾碎,祁野依旧看着天空,许久才收回了视线,插在口袋里的手也随着朝天台大门走去的步伐抽了出来,微微有些遮挡视线的卫衣帽子也被摘下。 他取出背包里早已经准备好的锁,把天台的门从里面锁上了。 准备算是基本完成了,他拎着包走到了天台朝酒店大门的那块边栏,单手撑着轻轻松松地坐了上去。 七楼,这种双腿放在外头晃的坐姿别说是当事人,就连底下的人看见了都会下意识的胆寒,可祁野只像是没事人一般地拿过了那经理放在边缘上通好了酒店音响的话筒。 他朝着话筒吹了口气,同时一阵气音儿也就从酒店周围四面八方的音响中传了出来,音响连接没问题、声音很大,这点祁野垂着眼睛看着楼底下四处抬头张望的人瞬间明了。 他没多犹豫,直从口袋里取出了个旧手机点开了上头的录音,录音里头的内容随着话筒经过音响,以酒店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开始外放。 “不就一女的吗?老子给你钱你要找多少没有?至于让你在这跟你老子叫板?” “她是我杀的吗?是他妈的自己非要装个贞洁烈女自杀的,再说了手术急救的费用我少她一分了吗?后期治疗维护我差她一点了吗?还是我上了她没给钱了?” “我他妈就现在出去再找个她这模样的处搞一个都要不了十万,她这就初期急救就花了一百万,老子还不够仁至义尽?” -- 第197页 “你要告我?就为一女的你要告你老子?嗤,你尽管去,你有钱吗?知道怎么找律师吗?没证据的事儿谁他妈敢给你个付不起律师费的未成年打?” …… …… “录音?小兔崽子心眼多了啊还敢录音!立马给老子拿过来!” “还他妈有备份?行、行你他妈是翅膀硬了啊。” “但是你别忘了祁野,这女的现在就是个植物人,能不能醒的过来、后期还能不能接受治疗都得看老子愿不愿意!” “你付?嗤,你还记得你妈当年躁郁症花了多少钱吗?老子拖了多少关系找国外的专家你知道吗?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你付?一年动辄几百万你付的起吗祁野,植物人养护可比你妈花得贵多了。” “当年的钱你付不起,现在的你照样付不起!” “你要是不想这女的没两天就彻底闭气,那就给老子闭好嘴,钱老子照给,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老子毕竟就你一个种,你还是祁家小太子爷。” …… …… 因暴躁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玻璃杯砸碎的声音、激烈的对峙、少年崩溃的嘶吼、众人皆知的“大慈善家”难听的咆哮,如同被撕破的假面、扒开的隐秘,一瞬间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与耳间。 打开的手机摄像头、闪光灯、嘈杂又细碎的议论、天台门外砸门、呼唤的声音,不断地传入祁野的耳间,话筒和音响的电源不出祁野意料地被掐断了。 录音还剩一点没放完,祁野早有准备的打开了背包,拿出里头最大功率的电喇叭,对着手机的录音继续传放,虽然声音比不上那大面积传播的音响来的清晰,但总归还是能让楼下四面八方的人听个囫囵的。 电喇叭和手机被放在了声旁的边栏上,祁野打开烟盒、点开打火机,再一次燃起了一根带着星点甜味的烟,让那烟随着吸入气管的白雾传入肺腑,粘染起一点记忆中熟悉的气息。 砸门的声音和叫喊依旧激烈,祁野吐出一口口的浓烟,看着那白雾在黑夜里缓缓地开散,最后措不及防地被迷了眼。 他眯着眼,抑制住那略微刺眼的干涩,让这一根烟缓缓的寿终正寝。 录音的最后一句话和香烟的最后一口卡的严丝合缝,祁野碾灭了手中的烟头,拿起了播放完毕的手机,关闭了早准备好的飞行模式。 手机恢复了网络信号,短信和电话铺天盖地的传来,祁野没有意外,只等着下一个电话继续打进,然后接起。 气急败坏的咆哮、怒骂,见状不成的安抚、缓和,祁野像是在听笑话一般的听着祁正群传来的话,等着那头的人最后一点的耐心将要被耗尽,祁野也终于吐出了蕴在肺里的最后一口烟雾。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对着那电话那头向来一副慈善家面庞的父亲开口说道。 “祁正群。” “一起下地狱吧。” 电话那头的怒骂和喂音还在不断地散出,祁野最后看了一眼时间,便满不在乎地把手机扔在一旁。 十点半了,预设发送的所有录音、视屏也都在该发送的地方发送出来了,他要做的事到现在为止也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没再扩散声音的电喇叭再次被祁野拿起,他看着天台底下一批批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等着那出现在视野中的人如同成片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寻事而来的八卦记者也架着话筒和摄影机赶到,这电喇叭也再次发挥最后的余热。 少年的声线寒凉如冬水。 “听清了吗,慈善家真正的嘴脸。” “一三年我母亲确诊重度躁郁症,两年时间祁正群所谓找遍所有的专家、给了我母亲最好的治疗,最后的结果是我母亲一五年年底在家中自杀。” “所有的媒体,在我母亲死后报道祁正群如何顾家爱妻,但谁知道我母亲的躁郁症是他逼迫出来的。” “谁曾想过过为什么这么多的护工却没发现一个病人割腕自杀了?” “没别的原因祁正群他装腻了,所以我母亲就是时候该死了。” “母亲走了,我想和祁正群鱼死网破,而他用我爱人威胁我,在新城他想让一个无名之辈悄无声息的消失,说不上容易但算不上难。” 爱人这个称呼过于郑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身上,可反之偏偏就是这份少有的郑重,让听者在一瞬间便知那被这么称呼的人,在少年心中定然是独一的重要。 “还有我爱的人活在这个世界、母亲生前希望我好好活下去,这件事只能被瞒做了一根刺扎在心底,阴暗、密不透光。” “17年初我爱人被祁正群强暴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自杀被救、救的太迟,植物人一辈子的氧气罐。” “我和祁正群彻底崩盘,但他还是用了和我母亲那时候一样的老法子,用治疗费用来威胁,一年几百万的费用,挂名的小太子爷付不起。” “我希望她活下来,哪怕是不能说话不能开口的植物人,但我仍可以赌,赌或许有一天她会醒来。” “可惜永远不会了。” “私人医院、高级监护病房、专家、24小时看护,没有一个人在晚上注意到了氧气罩脱落这件事。” “所谓的高费用、用心,太可笑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一条只会四处发情的疯狗。” -- 第198页 祁野看着下面侧面、低头细碎议论却没有一人大声开口的人群,像是在读一篇事不关己的课文,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反是无波。 半大的少年本就不留恋这个世界,母亲的自杀、生命中最后一束光的离开,足够逼的他发疯。 他也从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诋毁、唾骂是什么都无所谓,又何况是在这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的时候。 但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他脑海里还能想起几分的是那些把他当作朋友的人,而最令他感到情绪波动的是认识了不到两月的林笙。 他不爱管闲事,但说两句林笙本人不能开口说的话,耐心还是够的。 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关于父亲的经历,这外露的假面太像了,像到足够令人恶心到胃液翻腾。 又或者,是因为那一对像到极致的梨涡。 祁野拿起电喇叭,讥讽冰冷的声线再次传出。 “平均一年一个亿的捐款,够慈善了,建设山区资助儿童够善良了,你们这些把他捧到天上去的人,知道他也强暴小孩吗。” “我知道最小的只有十四岁。” “还傻逼兮兮的一味相信那些外露在表面的东西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善却并非是众人想听的,那种自己一股脑认定的了事,大多数人皆会是死要面子般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固执。 “别急着骂人,好父亲、好丈夫、慈善企业家这些名声不是你们大多数人捧给他的吗?自相矛盾你们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新城一中林笙,我朋友,他父亲、一个自始至终的演技派你们又知道多少底细,等那张假面像是今天和祁正群一样被狠狠地撕开,你们又会不会细思恐极,或者是愧疚?” “我替你们说,你们不会。” “你们只会沉默,又或者调转方向开始下一场仿若宣扬正义、替被污蔑已久的受害者讨回公道,实则宣泄情绪的无脑怒骂。” 祁野其实并非不爱说话,只不过是他觉得和三观不通的聊,只会把自己聊的脑子有病,所以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带着股冷冰冰的沉默,但今天算是为那胆怯的朋友破一次例。 这些被迫不能骂的话,就都由他来说好了,就算做是…来年的生日礼物。 “至于那些因为同性恋去攻击人的,同性恋是杀你亲人了?放火烧你家了?还是他妈的平时上路挡你们路了?” “现在转头问问身边那些所谓一口一个说爱你到死都不变的人,如果下一秒你变了性别他还会喜欢吗?” “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只会给猛的给你一脚,啐你一口唾沫,骂你恶心的让你去死,别他妈否认这就是你们这些人在做的事。” “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灵魂,而不是用来辨别商场卫生间的生殖器官,这种纯粹简单的道理和尊重他人四个字要多久才会被所有人明白。” “还有那些所谓去讨伐的“正义使者”你们又做过多少恶心的事呢,要扒吗?扒出来只会让你们都成为众矢之的。” “打扰别人的生活、啃人血馒头来找存在感很爽吗?” “跟这种人活在一个世界真他妈恶心。” 祁野的话停止在这里,这是他这两年来开口最多的一次,该说的都说了,底下的人群的话也因为他提到林笙再次将事情掀起一个浪潮。 他这维护同性恋的话,在细碎的议论中引来了许多反驳,更有听见最后一句话的高呼着让他去死好了,他懒得细听,没有意义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吵闹无聊。 祁野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三四口吸完了一整根,天台的铁门也终于快撑不住了,晃动的声响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大,祁野从天台往下望,他还在等,等那个令人恶心的垃圾。 事情也还算顺利,在天台的门终于被撬开的时候,祁正群也坐着私家车匆匆赶到了,围在酒店门口的人群朝着远处的他一拥而上,祁野眯了眯眼,也吐出了最后最后一口烟。 他看着楼下从酒店门口离去,挤成一团拥挤不堪的人群,勾着唇角讽刺地笑了笑,桀骜不驯的少年仰着头,在这晴朗的夜空,吐出了一句重复在喉腔流转挤压的话。 “真他妈恶心。” 一阵刺寒的北风,将少年凉冷的嗓音刮的破碎。 - “仇哥!仇哥!仇哥!” “急匆匆的干吗,喊魂呢。” 仇森边翻着手里一沓的入货单,对着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无比的烦心,听着这一阵阵着急忙慌的叫唤声,暴躁的情绪更是上头,也就好在路捷在身旁压制下了些许。 那喊人的服务生显然是跑了一路,直撑着桌子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那个祁野…呼…就那个小太子爷,在他们家酒店上头闹事呢,闹的挺大,记者什么都来了,好像说是曝光了他爸的什么事儿,现场都快炸翻了。” 仇森听着这话,翻着单子的手顿了顿,秀气的眉头在瞬间紧蹙起,明显一副知道什么内情的表情,他只沉默了一瞬,便站起了身,边往外走边对着身边同时跟着的路捷说道。 “但愿这小破孩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路捷听着仇森的话默不作声,但面上却已然是一副知晓定局的表情,他回头朝着那服务生嘱咐了一句:“今晚直接关门,就说有事不营业。” -- 第199页 服务生听着突然要关门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是老板的话,没多问的就应和着照做了。 仇森的酒吧就在新北路,不过在最尽头,离那在中心的酒店走路也得走上十分钟,仇森一出店门就朝着那酒店一路狂奔,只但愿自己能赶在事情有最坏的结果前赶到。 可终究像是影视剧中命中注定般得慢了一步。 记忆中不爱说话却也鲜活的少年,在此刻像是一只自弃双翼的黑蝴蝶,自那高楼一越而下。 猩红的血液在瞬间飞溅满地。 尖叫的人群、匆忙赶到的警方、被黄线封锁的现场,路捷在线外紧紧拉住了喘着粗气却停止在原地愣住的仇森。 今晚。 注定是他们所有人的不眠夜。 第132章 天衣无缝 新北路惊声喧叫、老城区噤若寒蝉。 顺利进入“家”中的林笙站在客厅角落的置物架旁,一双乌润的葡萄眼染着将要如临大敌般得僵硬紧张,死死地盯着大门,一转不转。 林书平还没有回家,这事在林笙一晚上时不时就往外看的观察中早得出的结果,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安静地站着,估计早已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兵荒马乱。 医院经常会有送来急救的病人,林书平身为“负责”的院长起带头责任的加班、“自愿”地参加急救手术,也算是偶偶就会出现几次的事。 所以林笙对他十点还没回来的行为并不意外,甚至是有些感叹自己的运气,这刚想出办法的第一天,便赶上了这天赐的良机。 置物架上是林笙已经调好角度摆放好的手机,白色的手机被掩藏在白色的纸巾盒背后,只露出了一个泛着机械的冷色、小巧的摄像头,如果不去刻意得像是在密室逃脱中找线索的搜寻,怕是谁都不会注意到这个被藏角落的小东西。 时间丝毫不留情地转向了十点五十,距离林笙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林笙开始开始愈发的紧张,甚至是在这胆寒到手脚冰凉的时刻,背脊上依然染过了星点的虚汗。 还没有回来的林书平,快要买完东西回来的廖慕阳,像是两面夹击的墙不断地朝着中间站立着、无处可逃的林笙挤压。 害怕林书平来时会遭受的痛苦,担心廖慕阳回来后这个笨到不能再笨的办法不能成功,也再没有第二次可以实施的机会。 林笙是单纯但不傻,他清楚网上和现实中的暴力会经久不消,即便是想要让它随着时间而淡化,这要付出的时间也是漫长而无边的。 林笙可以默默吞下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平与苦难,但他不能忍受这种不公平和苦难砸落在廖慕阳从始至终皆干净笔挺的背脊。 他的太阳绝对不能沾上一点莫须有的骂名,更何况这骂名的源头是因他而来。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最笨的办法,用最决绝直接的方式斩断林书平根源的“底气”,让这张腐烂生疮的假面如同过街老鼠被碾碎的尸体一般彻底暴露在太阳的热度,将那被千夫所指、惶惶不安的滋味还个干净。 这是一个从小便温软单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十八年还未曾染上半点黑灰的男孩,第一次生出了这从未有过的恶意。 林笙的笨办法确实很笨,但也是现在唯一刺破、反击所有这所有包围壁似的指骂的最好方法,毕竟指控一个人家庭暴力最好的证据,不就是让所有人看见家暴的瞬间吗。 所以他藏好了架在隐蔽处手机,准备好了即将开启直播的界面,想好了今天来“家”的借口,掐好了林书平看见他至少一定会破开口大骂的习惯,如同一个上了战场的军师:妙算如神。 至于这难得有了一回算计心思的“妙算如神”,在背后是因为什么而被逼出来的,也不用再过多言述了。 林笙现在只用等,等到林书平回家发现他紧接着骂他,或者用平时那些留不下什么指向性的伤口的方式打他,而这些画面会随着直播同步地播出,如山的铁证从此形成。 而那之后会留下的伤痛,林笙害怕却也不在乎了,这么多年能抗下来今天也一样可以,比起这些情绪,他只想用最快的时间去消除那些泼在廖慕阳身上的脏水,让生活恢复从前的安静。 林笙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至于这么做之后、廖慕阳得知情况之后会是什么样一副场景,林笙来不及想也不敢想,他是不傻却也不聪明,这种时候他只能靠着那埋在心底的执拗“一往直前”。 而出门前的那一句好喜欢好喜欢,已包含了他不善言辞下的所有爱与歉。 - 十点五十四了,林笙在特地开了冷色的灯、冰冷而亮眼的房子里默默地站着,远远地看着玻璃窗外下了出租车的林书平,在一瞬间绷直了全身肌肉。 林笙瞬间点开了直播键,因为用的是廖慕阳的号,所以这开开的一瞬间直播间就引进了大批的人,乱七八糟的言论在评论区不断刷新。 只不过林笙没有多余的时间看,他点开了直播键便瞬间把手机掩藏回了原处,随即自己离开了架子那处,开始漫无目地在摄像头的视线内大片翻找。 为什么会突然回家总要有个理由,而林笙想出的理由便是找户口本和身份证,毕竟这两样东西最实用可信度也最高,而且林笙的身份证还有家中的户口本也确实在林书平手里,林笙也是真的不知道他放在哪了。 -- 第200页 乖愣的小朋友被迫天衣无缝。 林笙依旧不停地继续翻找着的动作,只不过家门迟迟未被打开,林笙的不安感直接传达到了心脏,由着那心跳一点点的加速、冷汗一点点地冒出,直到他准备翻找茶几下的柜子时,家门也终于被打开了。 林笙听着那门锁转动的声音,瞬间抬起了头,门内门外的两人双目直直相对。 死寂在这一刻充斥周遭的空气,林笙看着林书平那通红的面色,还有那扶着门脚步不稳的动作,如有了一种高空坠下的失重感,他打消了此前对所谓天赐良机的庆幸。 因为那浓烈到开门的一瞬就朝着屋子蔓延的酒臭味告诉林笙:林书平喝酒了,并且喝醉了。 醉酒后的林书平有多爆裂可怕,林笙不想再牵动那份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可是眼前的场景的冲击,明显让那记忆再不受主人的控制。 极致恐惧的记忆,总在牵扯到一丝边缘时就被回忆的彻底。 林书平神色恍惚地看着客厅里半蹲的林笙,那双么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在一瞬间狞瞪,混沌的眼白泛上了星星点点的血丝,那暴呵下一瞬接踵而至,恐颤如同电流传遍林笙全身上下。 “你他妈的还敢回来啊!还他妈敢回来,老子让你回来!让你回来!” 林书平扔下了手里的西装,踩着沉重微晃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林笙跨去,林笙如同被这怒火惊成了一只木鸡,只下意识的看着林书平不断地摇头,那双葡萄眼里流露的全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这份需要对着网上那些不明真像的人卖出的可怜,林笙根本无需去装,那些如同魔爪般的阴影早已在这些岁月里缠遍全身,以至于那迫害者的一声暴呵,都能让他浑身泛起一阵缓痛,小腿发木、抽筋… 那双手一如记忆中一般放上了头顶,却不像是廖慕阳那般染着爱意的温柔抚摸,头皮的刺痛皆在分分秒秒中提醒林笙他此刻在一个多么危险的环境。 而此刻或许唯一能生出一点庆幸的,就是林书平的理智还未完全被酒精淹没,他只揪着头发一遍遍地将林笙拖来扯去,开口一句句地流露出不堪入耳的话,却再没有平日里肆意的踢踹。 林笙闭着眼,用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再像从前那般打字、手语的求饶,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好似有底气的倔强更能激怒林书平。 而这份“了解”也确实从林笙的反应中印证了出来,林书平一边开口怒骂,一边拽着林笙的头发将人掀翻在了地上,就这么全然无视林笙不断涌出的眼泪,丝毫无半点犹豫地将人拖去了厨房。 “你那天在法庭上怎么说的啊!老子打你!对,老子就是打你了!但老子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往外说了老子就弄死你。” “你他妈还敢回来?是不是那小畜生玩腻你了一脚把你踢出来了吧!” “长得和你妈一样的狐狸气儿!活该白被人玩,他妈现在被赶出来了知道回来了?” “不是说老子打你吗啊!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不打你也能弄你弄的半死!” 林笙的头被林书平死死地摁压在料理台上,温热的面颊贴着冰冷的大理石,让他不断捏死了那无力挣扎的手,剪的圆短的指甲在这极度用力的情况,照旧深狠地扎进了林笙的掌心。 发白的骨节、刺痛的掌心和头皮,都阻挡不住林笙脑海里唯一清晰的想法。 他在庆幸,庆幸自己放手机的角度刚好能照全厨房内的景象。 耳边顺着水龙头冲刷而下的水声让林笙明白林书平想要干什么,窒息呛水的滋味不好受,但他除了忍别无他法,毕竟这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水声停止,头皮的刺痛在被牵提的瞬间猛烈加剧,他的脸被摁压进了盛着水的水槽。 冬日的水经过化雪温度骤降的感染,冰冷到刺骨,即便是林笙做好了心理准备,那脸被摁压下去的一瞬,寒颤依旧染遍全身,憋紧的一口气也随着这份难以忍受的冰冷岔开了鼻腔。 冰水进入鼻腔带起一阵难以忍受的酸涩,林笙的气息忍压到了极致,那摁压着林笙头的手也终于松了力,改拽着那头发将人的脸拽了起来。 救命的空气在一瞬间传入难受到极致的鼻腔,林笙视线模糊,只顾着张嘴大口呼吸和那下意识的求生挣扎。 混着水狼狈不堪的脸非但没能让林书平起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同情心与不忍,反倒是让他加剧那病态的兴奋,更因林笙狼狈下依旧显得楚楚可怜好看的脸,刺激了他本就被酒精控制的思绪,爆裂的动作在一瞬愈发加剧。 来回摁压提起的动作间隔的时间愈发的短暂,甚至是林笙还来不及呼吸上一口空气便再一次被压进了水里,空气伴着星点冰冷的水一并入了气管与肺。 耳旁难听的话语长盛不衰,林笙被水隔绝了些许的听力只让他愈发麻木。 “是个死哑巴就算了,还他妈是个同性恋!老子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早他妈的把你丢山沟里自身自灭了!” “跟老子打官司?你也不看看老子这些怎么把那些傻子哄的团团转的!” “还有网上那些傻逼,你看他们信吗?还不是老子卖卖惨就把他们骗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凭老子是你爸!你他妈的就没资格跟老子叫板!” “还想翻身?老子让你翻!让你今天翻个够!” -- 第201页 林笙一次次地被压进了水里,那挣扎的力气早就在求生中已消耗殆尽,更别提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来来回回的动作一次又一次,或许是林书平累了,又或许是他觉得看不到挣扎无趣了,总归林笙从那冰冷的窒息中解脱了,他被甩在地上,无力的咳嗽,分秒中都努力的缓和着气管和肺间的刺痛,深深呼吸。 偌大的屋子再一次寂静下来。 林书平在林笙身旁打着转,想动手踢打却又被仅剩下不多的理智强行拉拽了回来,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无视了趴在地面上的人的虚弱,只全全流露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知道的,知道网上的风波还没有彻底过去,他不能在这时候打林笙,留下一点能寻迹的外力伤痕都会对他产生不利的局面,这种认知让他急速的加剧暴躁,却又无计可施。 直到一旁长期设定了自动加热的水壶散出了一声加热完成的叮响,那声叮响在只剩下呼吸的空气内异常的突兀,而林书平那张脸也随着这叮响,缓缓扯起了嘴角,连牵着那猩红的眼睛,带起了一抹阴森的狞笑。 电水壶瞬间被拎起,林书平走到了林笙身旁,没有一丝犹豫地抬起一只脚,将林笙微微仰起在努力的呼吸头,死死踩贴在了地板。 他拎着水壶站在林笙的身旁,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一字一句开口道。 “知不知道每年不小心烫伤进医院的人有多少?” “你说我把这热水倒到你身上谁又能说是我倒的呢,说不定到时候你进医院被人拍了,我还能上网卖个可怜倒打一耙,你猜猜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人去骂那个兔崽子?” “这事又能给我引来多大的关注,我想想都兴奋啊。” “我想想要用什么理由啊…” “就说你来家里找东西结果被回家的我发现了,惊慌之下打翻了水壶烫到了自己,我看见了立马担心的把你送来了医院吧!” “这理由好!真他妈天衣无缝的好!好!好…” 林书平的话从一开始的兴奋到了最后酒精愈发上头,成了近乎疯了般的自言自语。 林笙恍惚地听着,那种有如高中坠落从而失重般的恐惧感在一瞬间无限放大,一句句愈发畸形扭曲的语言也直让他求生的力气在瞬间恢复了几分。 毕竟林笙只想过会遭到毒打,却没想过林书平会生出这么畸形的想法。 烫伤啊,可大可小的东西,严重的时候也未尝不可要了人命。 只可惜林书平没有给林笙一丝挣扎的机会,刚烧开的热水顺着他最后结束的一个字眼,没有一丝犹豫的从水壶里泼落了下来。 房子内依旧安静,只有热水近距离的冲刷毛衣、背脊上的声音。 林笙不能说话啊,哪怕是撕心裂肺的喊叫他都不能由心的宣泄,嗓间一声声拉扯到极致的气音渐渐开始低弱…微弱,从一初的凶猛到了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高度烫伤带来的痛足够叫一个人晕厥。 热水壶里的水倒完了,毛衣上却依旧飘散着层层的热雾,它代替了那发不出的嘶吼,静默地陈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暴行。 林书平挪开了踩在林笙头上的脚,仿若无事一般的松了口气,一副看了场大戏的满足表情,他的脸上飘散过无数的情绪,却没有一种带着一星半点的心疼于后悔。 他看着林笙仿佛在看着一只随随便便踩死也不会心疼的蝼蚁。 他的孩子,他将他当作什么都可以,却独独从不曾将他当作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尊重、心疼、甚至是人人皆有的人性与共情,在林书平身上从未出现过。 林书平把手中的水壶放在了料理台上,打着酒嗝,开始进行自己“算无遗策”的计划,他拿出手机叫了网约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着哈欠等着网约车来。 等着网约车将在家门附近,他才走回了厨房,拽住了林笙的一只手把人拖去了家门口,直到穿好衣服鞋子,才把昏迷过去林笙当作了一个人扶起,准备开门将人送去医院。 一切的计划都找着他的思路顺利进行,只不过在开那大开门时出了变故。 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在路边停下了车,毫无停顿地直朝着他奔来,夜色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也能从那人的动作中看出那人得急切。 酒气开始渐渐的上头,林书平有些意识恍惚,直到那视线再一次恢复些许的时候,手中的人已经在下一瞬被夺了过去。 林书平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他开口喊,却已看见那停在路边的车已经长扬而去。 第133章 真想杀他 陈山用余光看着车后座平趴着仍旧昏迷的林笙,脚下的油门也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愈发地踩紧。 小孩的伤掩藏在毛衣下,但陈山是看过那直播的视屏的,任何一个成年人都知道刚烧开的热水烫伤会造成很严重后果的这个常识,所以他不想耽搁一分半秒,只希望能快些到医院,也更希望在往回赶的廖慕阳不要在开车的时候情绪失控。 - 二十分钟前。 陈山整理好工作室的事,就准备再翻一翻网上关于廖慕阳和林笙这件事的热度有没有降下去,也得亏是这留心的一看,尽早发现了这场能说上是惨无人道的直播。 廖慕阳的认证号在之前那场官司结束后就彻底没人用了,再加上廖慕阳不爱关注网络的习惯,这号被林笙登入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也自然是让今晚的这场直播发酵到了现在才被发现。 -- 第202页 他点开那场直播,此时直播的进程已经到了林书平拎着水壶、踩站在林笙的身边,陈山看着这画面不受控地皱起了眉头,当场就放下笔记本起了身,边起还边拿着手机给廖慕阳播电话。 而就在这播电话的间隙,林书平手里的沸水已经倒在了林笙的身上,林笙狰狞的挣扎和林书平最后说出的那句话,让陈山彻底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他甚至来不及合上笔记本,边通着电话边拿起车钥匙出了家门,直准备开车去廖慕阳家。 这是受了第六感的驱使,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就在他快到车旁边的那一刻,电话也终于被接通了,廖慕阳遮不住愉悦的语气直直传来:“怎么了胖子,有事吗?” 廖慕阳接到这电话时,刚从卖枣糕的店里头出来,这家枣糕生意一向好的要排长队,廖慕阳等着二十分钟才等到,这看着手里的枣糕,就不受控制的想起来小朋友吃到想吃的东西的时候那副软乎乎的模样,心情自然是好的出奇。 只是这好心情在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就彻底进入了倒计时。 “你现在在哪?” “在新北路,笙仔想吃枣糕,我就…” “现在马上回来。” 廖慕阳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山打断了,而陈山的语气虽然没有拔高或是急躁,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时的严重,听的廖慕阳下意识地跳了跳眼皮,他敛起了唇角的笑,眉头随着将要问出的话微微蹙拢。 “出什么事了?” 陈山听着廖慕阳开始严肃的语气,没有多说半句废话,只把目前知道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话说给了廖慕阳。 “刚才你的号在直播,画面应该是在林笙家里,林笙身边的是林书平,我突然看到的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林笙现在好像是昏迷了,我现在正在往你家赶,你在新北路我比你去得快先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你现在马上赶回来。” 廖慕阳听着手机话筒里传来的话愣了一瞬,却也只有一瞬,那慢慢朝着车走去的步伐在瞬间变成了狂奔,他边跑边对陈山说。 “胖子我回去起码要半个小时,你先去,帮我照顾好笙仔。” 廖慕阳的声音低沉,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而陈山在听到这份冷静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是什么好事,他了解廖慕阳的,比起愤怒的咆哮,此刻的平静才来的更可怕。 愈平静也只能愈发证明,理智的线将要随着极致的拉扯而崩断。 “我在路上了马上就能到。 ” “好,你帮我照顾笙仔,我马上来。” 廖慕阳听着这回答就要挂电话,却又听见陈山接了一句。 “阳子,冷静,注意安全。” “嗯。” 电话被挂断,而嗯声应答的人似乎全然没把这话放在心里,油门踩到极致的大G在车流量愈发减少的黑夜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一路闯着红灯不要命的飞驰。 大G超速飞驰在马路上一时间引了许多人的怒骂,但廖慕阳此时真的没心思想这些,他的脑海里此刻全是出门前小朋友抱着他说好喜欢好喜欢的画面。 而这本温馨无比的画面,也在此时被发现的直播下开始逐渐的变了味儿。 心思聪敏如廖慕阳,他又怎么会在发生这种事后还参不透小朋友的心思,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公路开始不受控制地泛出了星星点点得红。 一路超速不停的车,终于在看见斑马线上的行人时急速刹车停了下来。 猛停的车带着惯性让在驾驶座还算是没忘记系安全带的人往前冲了冲,廖慕阳强迫自己冷静的思绪似是在这一下子的打断中被冲破了压制。 他抬手狠狠地砸向了方向盘,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伴着粗重的呼吸在车辆愈发减少的夜里,像是一只被夺去了理智的狼。 视线没有聚焦点的看着方向盘,脑子在此刻因为一下子塞入了思绪太多,反而一片空白,直到行人终于走过的斑马线,廖慕阳也从那一片空白中缓和回一点,只是依旧在瞬间猛踩下了油门朝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 陈山接到林笙没有犹豫的就把车开去了医院的方向,紧接着给廖慕阳打了个电话。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廖慕阳本不想理会,却也在看见来电显示是陈山的那一刻瞬间接起了电话。 “阳子你别回家了,直接去医院就上次你带林笙去的那家私立医院,林笙现在在我车上,我现在还在去的路上。” “好。” 廖慕阳在得知这个关键信息后就挂断了电话,直接改了行驶的方向朝着医院奔去。 他挂电话的动作迅速,似是不愿在此刻得知一点不好的消息,因为他在怕,怕知道哪怕是一点关于林笙的不好后,那好不容易压制下的理智都会在瞬间崩塌的彻底。 - 陈山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到了医院,最后这进医院的场景和廖慕阳把林笙从家里带出来送去的医院的那天近乎一摸一样,只不过眼下这伤是比那已经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的那天,还要严重上许多。 林笙被推床推进了急症室做急症处理,而陈山则是站在那推床旁,看着医生处理伤口。 林笙背后的皮肤几乎被热水烫下了一整层的皮,更严重是因为伤口没有在被烫伤的第一时间处理,这皮已经和毛衣粘连在一块了,这要脱下毛衣处理伤口几乎等于是生生揭下了一层皮。 -- 第203页 陈山在一旁看着控制不住攒紧了手,那指甲直顺着这让骨节都发白的力气掐进了掌心。 而此刻廖慕阳也终于在急速的车速下赶到了医院,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陈山,也随着陈山的指引熟练的来到了急症室。 血肉模糊的后背,沾了一层血皮的毛衣… 这是廖慕阳入目的第一眼。 - 急症室内的医生在马不停蹄的处理伤口,去除泡液、伤口消毒… 病床旁站满了医生和护士,一步接一步来回的处理方式根本容不得廖慕阳此时有任何干扰的动作,哪怕只是站在病床边离着林笙近一点。 廖慕阳站在病床的不远处,那双眼睛在看见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的人时带着湿意的猩红,让人难以言喻。 他抬手用握拳后凸起的指骨抵在牙关前,用力到那只覆着一层薄薄皮肉的指骨面上嵌了个苍白深凹的齿痕。 陈山站在廖慕阳的身旁,看着他这幅模样根本就说不出一点安慰的话,那伤口光是陈山自己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紧接生出了一种共情的幻痛,更不论是把小孩当作心头宝的廖慕阳。 他只能站在廖慕阳身旁,看着在无声中崩溃的人,防止他在这理智暂失的时刻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也不出陈山的所料,僵固成一块石头的人,在一点一滴流失的时间中终于恢复了动作,但这突复的行为动作定然是极度愤怒心疼下的理智暂失。 “胖子你帮我看着笙仔,我马上回来。” 照旧冷静无波的一句话,但陈山自然是不会把这表面现象当作成真实的内在,他抬手一把扯住了大步离去的人,将人拖拽出了安静的只剩下工具与工具碰撞的急症室,带进了无人的楼梯间。 “阳子,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去找林书平就是把人打死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入室行凶法律上会怎么判你比我更清楚。” “现在林笙已经这样了,你不能给林书平留下一点的把柄,不然你就对不起小孩今天晚上遭的罪!” 陈山把愈发暴躁的人死死摁在了墙上,一字一句说着最理性也最没错的话,而这关于林笙的一句毫无疑问的让躁怒不堪的人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廖慕阳抓着陈山的衣袖,像是在抓住最后一丝还清晰的理智,他仿若一个将要溺水却被救上了岸的人,低着头死死地深呼着空气。 那种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的呼吸,只让这无人寂静的楼梯间愈发的压抑。 这种死寂气氛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陈山以为廖慕阳真的沉溺在这种情绪中出不来了,才在须臾后听到了哽哑的声音。 “今天晚上他跟我说想吃这么远的枣糕,我就该察觉到不对劲的,他这么乖,即便是再想吃也不会在大半夜跟我开口、有一丝的表露,因为他怕我折腾。” “胖子,我早该知道不对劲的。” 一句句早该带着溢于言表的浓烈自责,陈山听着也不受控的蔓延起一阵不是滋味的心酸,他抬手握着廖慕阳的肩胛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再多的言语在此刻依旧苍白无力。 “我该想到的,他心思这么敏感,医院、电子商场、网上的那些话他应该都是听到、看到也记在心里了,只是怕我会担心装作了一副没有关系不在乎的样子,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把他保护得更好。” “他最怕麻烦或者牵连别人,我早该想到的,但是我真的没想道他会这么做,那伤口得多疼啊。” 嗓音从哽咽到了压抑微染的颤腔,陈山看着眼前低着头已经自责到不行,甚至是泛了眼泪的人,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问廖慕阳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干公关的人向来对这些事儿敏感,从林笙出现在林书平的家里,而廖慕阳去了新北路这么远的地方买东西又是林笙说要吃时,他就大概猜出来了。 抛开任何伤害自己的办法都是愚蠢的想法,陈山是佩服林笙的,人总不会让自己陷入已知到后果的险境,除非是真的已无路可退,而现在廖慕阳和林笙的情况不正是毫无退路吗。 小孩想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杀出重围是笨,却也带着常人不能匹敌的勇敢和那处于源头最深的爱意,所以陈山很难做到像是公事一般的来分析这件事是好是坏,但他知道今晚这场近乎自虐的直播该是让局面彻底反转了。 林书平玩完了。 - 烫伤的面积近乎覆盖了整个背面,处理的时间要很久很久,急诊室内忙碌,陈山只能把廖慕阳压置在了急诊室外的座椅上,看着廖慕阳双手交叠握拳撑着头,一副仍旧沉寂在自我情绪里的样子。 时间在等候的人眼里过得很慢,慢到陈山觉得急症室的医生不出来,这黑色的夜空也就不会再亮起。 医院里不能吸烟,两人只能坐在那椅子上各自沉思。 这份沉寂再次打破在廖慕阳开口的话中:“胖子,晚上这场直播的回放给我看看。” 陈山听着这话没有矫情的多说什么算了、别看了之类了话,他只边拿出手机翻找回放,边应了一句:“事情已经发生了,看了再愤怒再难受也要忍住,所有的账到了法庭上一起算。” 廖慕阳接过了递来的手机,只应了一个须臾就散尽在空气中的嗯字。 陈山没有去看廖慕阳的表情,不是特地不看,而是不用看也明了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 第204页 这份直播的内容像是穿越时空来到现代的一场封建时期的酷刑,而整个视屏诠释的含义也只有讽刺的虎毒不食子五个字。 这场直播没有人去下播,但手机的电量终究是有限的,等到了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直播自然也就随着自动关机结束了,而这最后的场景也只停留在林书平酒气彻底上头,迷迷糊糊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一般回到了家,坐在了沙发上睡的酣熟。 廖慕阳捏着手机,看着上头若无其事照旧睡的舒服的人,只捏着那手机到了骨节森白的地步,这力气像是生生想把这里头的人捏碎。 那双痞气的眼睛在看到此前热水毫不留情落下的场景时,让那好不容易消散下的猩红再次泛的彻底,那仿若窒息后劫后余生的压抑的呼吸声也再一次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最后一丝画面结束,廖慕阳把手机递回给了陈山,两人照旧坐在那座椅上一眼不发,直到廖慕阳又一次地开口。 “我真想杀了林书平。” “嗯,我知道。” - 林笙被转去病房了,廖慕阳坐在床旁,那视线盯着床上的人,一刻也不曾挪开。 廖慕阳让陈山先回家,但陈山不放心,他担心他一走眼前仍旧沉溺在情绪中的人会被再次激化。 直等到了凌晨三点多,病床上的人被痛醒了过来,陈山才稍稍放下了心从医院离去,把空间单独留给了两人。 因为他知道小孩一旦醒了,廖慕阳就不可能再离开半步了。 第134章 绝对逆转 烧烫的伤口带来的灼痛感太严重了,林笙再不能像前次一般睡到天亮,只在这夜色仍旧昏沉的凌晨苏醒了过来。 背脊上的痛感让他在苏醒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在那眼睛上朦胧起了一层水雾,而这层水雾在看见床边的人那双红湿的眼睛时,便做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担心、害怕、自责…太多太多。 而床边的廖慕阳看着小朋友睁开眼的那一刻就被痛感激出的泪花,只让眼中的湿意再浓重了几分。 他握紧了小朋友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喑哑的话语哽在喉中许久,却只说出了一句带着颤音的话。 他说:“林笙,我真的生气了。” 这是第一次,没有习惯的昵称、没有亲密的自称,却字字黏染着极度心疼下的疼颤。 那双葡萄眼里泛起的水雾在一瞬间无限氤氲,林笙明白廖慕阳是什么意思,而这连名带姓的呼喊和一句真的生气,足够他再度加深那已浓的能再浓的歉意。 温热的泪珠顺着天生就忍不了眼泪眼眶不断地顺着面颊滑落,这透色的泪珠一入廖慕阳的眼,其余的事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廖慕阳抬手轻捧着林笙的面颊擦去脸上的湿润,深吸了口气哽哑着嗓子一字一句接连不断地说道。 “笙仔不哭…不哭了…” “哥哥没有怪笙仔,只是…怕了。” “接到陈山电话的时候,你知道哥哥有多怕吗,哥哥…” 廖慕阳没有把话说完,因为那种感觉难以形容,约莫也无人能体会廖慕阳听到陈山说林笙在林书平家里时的心情。 在那一瞬间廖慕阳的脑子像是被挖空多余的记忆一般,只不断地浮现第一次看见林笙在家受伤的模样,那种在医院看到的、甚至起了一阵幻痛的伤,让廖慕阳难以承受。 廖慕阳低了低头,硬忍下了眼里将要掉落的酸涩,接着再开口说出的话就像是溺水的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极度偏执般揪得死紧。 “哥哥猜到你的想法了,但是笙仔你要跟哥哥保证以后如果有这样的事,不管对象是谁都绝对不能有下一次。” “哥哥要你现在就看着哥哥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绝对绝对不可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廖慕阳红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趴在床上刚苏醒还虚弱无比的小朋友,说出的这两句话几乎是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只一次次的重复着话中的重点要一个保证。 今晚上他是真的怕了,一次、两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有第三次。 这种极度惊慌无措和心疼的感觉,让廖慕阳宁愿是自己遭了所有的罪、受了所有的伤,也好过眼前的人掉一两滴因为伤口而痛出的眼泪。 林笙看着头一次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且不断地换着浓重鼻音的人,根本抑制不住那难过下横蔓眼眶的泪水。 插着针限制了手能做的动作,他只能一个劲地点着头,像是生怕再慢点一秒,眼前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的人会情绪崩溃。 前一次进医院廖慕阳只在林笙面前显露出了控制不住的疲倦,所以林笙从没想过,光是自己受伤就能让廖慕阳担心脆弱成这个模样,不受控的酸麻与心疼染着浓烈的爱意在瞬间弥漫四肢百骸。 小朋友奋力的保证,总算把廖慕阳从窒息中捞起了几分,卸下一口气的人带着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的脆弱,只用双手紧紧地握着林笙的手放在了低垂的额前。 喉间的哽颤甚至感染了那平缓的薄唇,连同那呼吸的气音都染上了抑制不住的颤腔。 想言诸多却沉默难言,唯有一句代替所有的叹语渐散在空气之中。 “怎么…这么傻啊…” 凌晨的病房寂静针落可闻,廖慕阳奋力压制的呼颤和一句低到极致的低喃却依旧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林笙的耳中。 -- 第205页 受限于伤口林笙不能动弹半分,只能动着那被廖慕阳握紧了手稍稍用力,轻握住了那头一次不再温热、反是发冷的手,像是别无他法下最大努力的无声安慰。 沉哑的颤哽、无声的安慰跨过漫长的黑夜,直达那泛起白光散去雾蒙的清晨。 天,彻底亮了。 - 今晚进医院的两人一死、一伤。 八楼的高度像是解脱般地一跃而下,被送上救护车不过三分钟就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尸体因为最后的抢救无效照着规章制度被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仇森和路捷赶到医院,在尸体领取处等了一晚,等到了天亮才终于看见有人来领尸。 打着哈欠的人满脸不耐嫌晦气般的把尸体拎了走,两人站在一旁只能这么看着。 不是亲属没有资格领取尸体,即便是仇森这知道所有事情来龙去脉,再想最后帮这小破孩一把都因为这血缘而不能。 而那所谓有血缘的亲人,也不过看在了大笔钱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将人送去火化、安葬,毕竟祁野唯一的直系亲属已经因为昨天那轰动的一幕被警察局找上门了。 仇森和路捷看着被推出的尸体,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到了医院的后门,再看着尸体被殡仪馆的车送走,一路无言。 仇森站在后门,就这么僵站了很久,直到殡仪馆的车已经走远的连尾气都再看不见,他才点点脚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身旁的路捷说道一句。 “有带烟吗?” 仇森已经戒烟很久了。 一根破例的烟,带着那口口吐出消散在空气中的茫白,是一个十九岁的生命在这个明媚又冰冷的世界里遇见的为数不多的、还鲜活的真心实意。 - 祁野跳楼前毫无顾忌的直言,像是一颗落在湖里的鱼雷,炸的在暴雨后渐渐平定的水位再一次被搅乱。 新鲜的事再度暴露在人们面前,几乎在那十点半以后的时间里成了人们夜宵时间中流转最多的谈资。 大多数的人在听到祁野替林笙说话、又或是通过网络推送看到的文字转述,基本是讽刺开口直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者就是同性恋一词再次被推上负面的顶峰。 谩骂、不屑、讥讽、作秀,这些言论像是在现实生活中被人们掩藏的恶意,在网络上一瞬间变成了开闸的恶兽。 只是这一次事件的当事人的眼和耳已被烈火融化,再也听不到了。 而这些大片“正义的声讨”内也曾有两句因为祁野口中的细思极恐,而生起了几分理智的人,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言论,即便是正确的也会在仍旧一边倒的局面里,被一句句泼来的辱骂压死的彻底。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些所谓绝对正义的声讨会在他们说出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内被急速打脸。 直播视屏在刚开始的那一刻评论区的评论几乎是清一色的谩骂,例如: 「怎么还有脸开直播啊!」 「白眼狼!还不如生出来的时候就被掐死!」 「这是老天早有准备让他生成个哑巴吧,要是能说话还不知道会怎么帮着外人污蔑自己家人呢!」 「全世界的娘娘腔、同性恋都快去死吧!别他妈活着污染空气了!」 …… …… 然而这些疯狂不停评论在林书平走向林笙、下一秒抬手狠狠揪住头发的那一刻,像是时间静止一般地骤止了。 难听的谩骂逐渐减少,却仍有少数人不愿妥协自己那曾经固化的认知、死要面子般的不接受这已经明晃的事实,在替林书平洗白、解释: 「可能就是喝了点酒,恨铁不成钢吧。」 「对啊,被骂几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以前我爸骂我可比这骂的狠多了…」 「揪揪头发、耳朵什么的大多数人小时候都被揪过吧。」 「我觉得挺正常的…要是我家知道我是同性恋,估计直接打断腿了。」 …… …… 打脸来的照旧迅雷不及掩耳,那镜头把林书平一次次的把林笙摁在水槽里的暴行拍的清晰,可即便是如此还有零散的人在发言: 「不对啊…这怎么这么凑巧就有手机摆着拍还在直播呢…」 「对啊,太巧了吧,我也觉得不正常…」 …… …… 评论区的评论越来越少了,直到林书平拿出了水壶,边说着污蔑的话边把那滚烫的热水倒在林笙身上的时候评论彻底安静了。 这一安静就安静到了林书平叫车,没管已经痛到休克的林笙自己坐在沙发上休息等车。 安静了许久的评论区在林书平扯着林笙一只手往外拖的时候彻底扭转性地爆发: 「卧槽,我之前就说了有点细思极恐!还被人骂了!现在那些骂的人呢有本事出来啊!」 「天呐,这人不是医生吗,不知道高温烫伤严重的后果吗。」 「艹,这他妈就是在虐待啊!这种人渣还不马上人肉他!」 「要求走司法程序!在职医院撤职!!」 …… …… 伸张正义的人又来了,和此前污蔑声讨的人数不相上下。 回家后的陈山没有休息,他一夜都在浏览这件事的风向和热度,而看见这些反向声讨的话、和绝对逆转的情况心里对这些时间糟心事终于松了口气,却也并没有翻盘觉得爽爆了的情绪。 -- 第206页 做网络公关多年的经历,让他他只觉得这个网络愈发可笑,可笑到让人觉得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马戏表演。 毕竟耳听眼见也并非能事事全真、流言蜚语更是可以轻松制造。 - 得知林笙再度受伤的事,老爷子连忙在得知消息的下一刻就奔去了医院,也在廖慕阳安抚林笙睡下后,和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的孙子决定了后续的处理方式。 人必告、官司必打。 有了直接性的铁证,老爷子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这场官司以无判决的方式结束,他一定会让该付出代价的人承受所有他该承受的。 而黄奶奶在看到这则新闻热搜后,再耐不住担心的情绪,隔天一早就从临省赶了回来,也在廖慕阳家中住了下来。 黄奶奶突然的到来是一件好事,毕竟林笙要住院、廖慕阳要陪床,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廖慕阳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但现下黄奶奶来了,所有事儿就都顺其自然地往着让人省些担心的方向开始发展。 至于廖慕阳也能在法院下达传票之前,安心地在医院陪林笙养伤了。 第135章 表演爆发 这件事掀起的浪潮就像是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灌进了人们的生活里,带来的后果仍旧好坏不均,但好在这一次被淹没的人总算不再是没有过错的廖慕阳和林笙。 法庭受理案件和发传票通知开庭需要时间,但也总有可以加速进程的特殊情况。 例如在社会中造成极大关注度的事件,这类事件为避免不必要的群众躁动,会被提前加速受理进程和开庭时间。 此次的事件虽说不是什么造成恶果的刑事事件,但毕竟沾了道德层面细碎的家长里短才更能让普通人生出几分共情,再加上这高的不能再高的民众关注度,也算是在没有过多商讨的情况下被算进了这种加速流程内。 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下午廖老爷子就去了法院立案。 法院受理、发传票,到最后开庭的时间被这件事的热度尽可能的压缩到了十天,也算是廖慕阳和老爷子预料中能做到的最快的了。 并且开庭的当天受害者要出席,十天也刚好能让林笙的伤恢复一些,不至于担着勉强的身体状况出席,这也算是廖慕阳能放心些得最好情况。 廖慕阳这边对开庭这事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担心,最多是老爷子特地花了时间再去翻找了上一次开庭中林书平信誓旦旦说出的谎言和漏洞,费尽心思地找更多能一语至死林书平的证据。 至于廖慕阳则是一门心思地待在了医院,天天守家似得守在了林笙身边,生怕林笙会因为不习惯住医院而没吃好、没睡好,又或者是疼了、不舒服了。 只不过这些担心,除了伤口复原时无法避免的疼和难受,倒是一点都没发生。 黄奶奶每天都细心地做好两人的一日三餐,由廖老爷子陪着往医院定时定点地送着。 再者除开白天休息晚上睡觉,林笙就是一个不自然地眨眼都能被廖慕阳看出有什么问题、亦或是想要什么。 比如口渴了只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下一秒温热的水就送到了嘴边,极度贴心的照顾,像是廖慕阳拥有特异功能里的读心术。 这种照顾只让受了伤身心都敏感脆弱的小朋友愈发地黏着自家的哥哥,仿若一只离了伴侣就会哭红鼻子的小兔子,看的廖慕阳想抱在怀里紧紧保护却又因为背上的伤口不能,只能时不时地就低头吻一吻那双雾蒙蒙望着自己的葡萄眼。 - 如果说廖慕阳这边是情绪暂压的温宁,那林书平那边就是自食恶果的焦头烂额。 那天夜里酒气彻底上头意识模糊的他,没管林笙被谁带走了,只任由那酒精催发着睡意,毫无心理负担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在凌晨五点多醒来,睁眼的他下意识地去寻找手机,在找到手机点开入目的那一刻手机的屏幕早已经被电话和信息的轰炸填满了上百条。 入眼的皆是清一色的不敢置信的质问和难听的怒骂,事情的反转让林书平在一瞬有了如同高中坠落的失重感,冷汗随着心脏骤停的慌张不断细密地冒出。 酒后混沌的记忆开始一点一滴的浮现,他没再管那猩红的未看信息和未接电话的提示,只点开了搜索平台搜索,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一味的试图瞒骗自己不会是酒后的所作所为败露,但在看见那被顶在首页的直播录制视屏,和回想起昨天将林笙扶出门时候被抢走的林笙,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不攻自破。 林书平开始不断地刷着这件事情带来的评论,发觉局面已经在他昏睡的时间里两极反转的一边倒,他此前的话语有多让人为他鸣不平,现在就有多让人借此狠恶攻击。 得不到赞扬、受害者角度鸣不平的关注、形象的破裂让林书平开始表现得像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在看到直播视屏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扔下了手机,疯狂地转过了头,猩红着一双眼睛朝着一个角落恶狠狠地盯去。 自己的家,视屏是在哪个角度拍的林书平比谁都清楚。 他没有犹豫地走向了那个独立的置物架,破坏式地翻找着上面的东西,没耗费一分钟的功夫,就在那纸巾盒后头找到了已经没电关机了的新手机。 林书平死死捏着手机捏到骨节发白,猩红怒睁到极致的眼睛、狰狞的神态,让他宛若一个将要再次杀人的变态杀人狂。 -- 第207页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仿佛将要窒息般的深深喘息,胸膛的起伏如同戏剧般的夸张。 他扫视着四周在冷白的光线下更加死气沉沉的阴冷坏境,在那呼吸急促到一个顶峰时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野兽般毫无章法撕心裂肺又怒气冲天的嘶吼带着蹦踹,夹杂着东西被掀翻在地破碎的声音,开始不断地弥漫在这个隔音好到令人生寒的房子。 -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廖慕阳在询问过医生确认林笙的状况可以暂时离院后,才放下心了带人出了医院。 开庭时间是下午两点,一家四口在家中好好吃了顿黄奶奶做的饭,再睡了个短暂的午觉,养足了精神才在十二点时一同上了车朝着法院出发。 这件事的关注度不用多说,也可能是人们像来喜欢看戏剧性般反转的事情,总归今天堵在法院门外的媒体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 媒体的提问照旧拥挤又细密,廖慕阳护着小朋友依旧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法院,最后站定在了法庭门外静等。 而这份平静也终于在看见林书平卡着时间点出现的面容时,彻底戛然而止。 林笙能敏锐的察觉到身旁的人的气场在一瞬间变的剑拔弩张,甚至带着几分恨不得吃肉吞血怒意。 就连向来慈祥、处事平和的两位老人,都在看见来者时冷下了脸。 如果这里不是法庭而是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许廖慕阳也早已在看到来者的一瞬间便扑上去,将人摁在地上往死里打了。 林书平走向法庭的步伐再无第一次作为受害者身份时的气定神闲、亦或是理所应当的无辜。 现在的他宛若一只过街的肮脏老鼠,就连只想挖料的记者,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由得把公事公办的语气变的阴阳怪气得尖锐。 而林书平在看到廖慕阳和林笙的那一刻,依旧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歉意,那双布满红血丝明显精神不佳极度疲乏的眼睛,只流露出血腥暴力的怨戾。 廖慕阳看着林书平把林笙往身后藏了藏。 接着那双冷然下愈发痞戾的眼睛没有丝毫避讳地对上了林书平,即便到了最后林书平有了几分欺软怕硬的避退之意,那双眼睛依旧如猎鹰般地死盯着不远处的人。 让人在这等候的时间里如芒刺在背。 - 听审的位子再次被坐的满当,一切的场景都好像同那次开庭时候的一摸一样,只不过原告被告换了身份,听审席上的人群责备、唾弃的目光也随着身份的变换一起转了过去。 照旧是惯例的开场白、必要宣读的诚信条款,这一步步稳定不变地推行,直到被告要开始对指控提出异议的环节。 老爷子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林书平请来的律师身上,也就这一眼心下有了大概的了然。 律师这个职业多多少少是染带了点个人风格的,比如老爷子是习惯下网、稳固再收网突破,而眼前这位律师就像是箭毒木,惯喜欢在不经意间见血封喉。 并且箭毒木更大的特点就是律师费极高,并且档期很满,林书平约莫是废了很多金钱代价和心力才请到的,起码是比上次请的那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要好出的不止七八个级别。 估摸着也是知道现在事情在往不可逆转的方向转变,再加上老爷子一初立案的时候上填的就不是属于民事范围的家暴,而是隶属刑事范围的故意伤害。 民事到刑事的跨度,可就是拘留和坐牢的区别了,想来也没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过也好在林书平请的是他,面对一个有些难缠却了解的对手,总比面对一个什么都未知的对手来的要好。 - “双方开始答辩。” 法官的话就像是无硝烟的战场上吹响的号角,昭示战争一触即发。 “原告控告我方当事人长期对原告进行故意伤害,但故意伤害和家暴的界限像来模糊,更不论原告与我方当事人隶属父子关系,青春期的管教常常在气急之下容易刹不住轻重。” “我想为人父母者大约都经历过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触,更不论是在醉酒的情况下。” “并且我也与我的当事人再三确认询问,了解到当晚醉酒的原因是因为原告迟迟不归家出于一个父亲的担心,所以情急之下想要教育孩子的失手,不应该上升到刑事案件。” “就像我国一向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传统思想,我对其不予苟同,但不可否认必要的教育能让孩子少走弯路,并且大大减少国家显性的犯罪率,例如常见的偷窃、暴力、撒谎成性。” 林书平那方的律师在撒谎成性四个字上加重了咬字,不突兀却能让人如同关键词搜索般的印入脑海。 撒谎成性,短短四个字隐喻着想要向人群传达的消息太多了。 虽说在法庭上找漏洞、歪曲事实的情况老爷子见了大半辈子了,但这事件里受伤的是自家孩子,那在法庭上修炼的早已可以控制自如的情绪,也难免有一丝的泄漏。 不过好在这一丝的泄漏并不影响老爷子半点的业务能力,他在那律师说完最后一个字的下一刻,便开口回到。 “辩方律师有可有看过那晚的视屏。” “看过。” “即便是在看过的情况下,你仍旧认为那只是一场过了火的教育?” -- 第208页 “是。” 律师面色不改,老爷子也照旧满面平静。 “法庭,我要求证据当庭重示。” 那晚被许多网络上的人录屏的直播,早在老爷子立案时就成了排在第一的证据,而在法庭上要求证据再次展示,完完全全的合理要求,法庭自然不会拒绝。 “通过。” 简单的两个字将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整齐地吸引在了法院的投屏上。 林书平疯狂的神情、粗俗狠恶的威胁、暴力残忍的手段,混杂着林笙埋在喉咙间发不出的惨叫,像是一场单方面有声的酷刑。 而在此刻微弱无比的气音儿比凄厉的尖叫还要让人心疼,听审团里有些许年轻的女性不忍心再看地挪开了视线,坐在头排的黄奶奶更是捏紧了包带,不受控地红了眼睛。 廖慕阳和林笙坐在原告的位置,因为不是一方需要发言的时刻,也不用担心有动作会被说是干扰、扰乱,廖慕阳毫无顾忌地握紧了一只靠他近些冰凉的手。 牢牢的、紧紧地十指相扣。 视屏播放到林书平睡去时被停止,老爷子收回了抑制不住心疼的双眼,在瞬间强迫着自己恢复了在法庭上该有的理性,他再度开口。 “这只是不经意间被拍到的一次,已经是这样,这种程度的虐待我不觉得跟教育有半分的关系。” “而林笙的伤情鉴定我也早已作为证据上传法庭,二度烧伤,足以到达故意伤害的量刑程度。” “不管是不是父子间的教育,林书平故意造成我方当事人身体受到损伤已是直接事实,这点不容任何理由来进行躲退。” “视屏中林书平的话也足以证明,这种毒打已不是一次两次。” 视频的再次播放和老爷子的话无一不在讽刺辩方生生狡辩的僵硬,但终究是存满经验的老狐狸,这种被驳回的程度跟本算不得什么。 “控方说的所谓的「话」,是这一句「老子就是打你了,但老子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往外说了老子就弄死你」及其视频中类似的是吗?” “是。” “好。” “那么这句话表述了我方当事人曾经曾对控方动过手,但青春期的孩子一个正当教育的巴掌也算是动手,请问这个界限控方又如何拿出证据来证明。” “如若我方有证据能证明,那么这场官司就不会有第二次,毕竟一个极度伪善的人从不会让人抓到自己的把柄,这无意中的视屏已让我方当事人脱去了一层皮。” 老爷子在暗示。 伪善两个字只会让看过视屏、关注着整件事头尾对人在不经意间更加认定了伪善这个词在林书平身上的定义,而伪善的人的话能信吗?答案自然是不能。 林书平那方的律师看出了老爷子想做的,直开口道。 “法庭我认为控方的言论有扰乱法庭的行为。” “控方注意,答辩继续。”法官敲了敲法槌这事就此了之。 “辩方用醉酒来做掩护,示意所有事情皆为被告醉酒下被怒气冲的神智不清的行为,并非被告本意,但视屏快结束时的那些话、那些计划性缜密的思考,根本不像是一个被酒气熏的不能正常思考的人能做的出来的,倒像是已经成了习惯的下意识反应。” “并且卖个可怜、倒打一耙、骗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些词汇,皆能证明林书平至此为止曾为自己澄清的话,都不属实。” “在法庭上虚假陈述、妨碍司法,可以追加刑事责任。” 林书平那方的律师对老爷子会以这点来做突破口的行为,一点都没有意外,他像是同林书平早早商量过后冷静地从公文包中拿出来一份报告。 “法庭,这是一周内测下的我方当事人的心理状况,可证明我方当事人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并伴有爆发型人格障碍。” 律师一边说一边把报告交上了法庭,指定机构做出的测试,法庭自然是在接到的第一时间就去做了结果确认,而确认的结果是老爷子不想听到的无误。 心理障碍可大可小,对案件最后的判定结果造成的影响也是可大可小,老爷子千算万算也是没算到林书平有心理疾病。 而廖慕阳在听到这个结果时不受控地皱了皱眉。 他本以为林书平只是喜欢夺去目光的伪善,但是没想到是已经到了心理障碍的地步,这点确确实实是他忙的疏忽了,应该在一早就跟老爷子提一句的。 测试结果没有问题,法庭也在看完了病理报告后继续了答辩。 “表演型人格障碍会不受控的想要博取关注度、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自我放任不为他人考虑、喜欢他人同情怜悯与赞赏、情绪多变且易受暗示,极端情绪化易激动。” “爆发型人格则是极易激怒,且类似于癫痫一般无法控制自己从而做出暴力行为。” “这些人格障碍都是我方在发现这件事前所没有发现的,直到这次他察觉自己的不对从而去做了心理评估。” “换句话来讲我方当事人做出伤害行为并非故意,而是在情绪被极端激化下因心理障碍而做出的不受控行为,并非有主观性、有预谋的故意伤害。” 一份心理障碍报告轻易的将法庭上的状况彻底扭转,任何一个律师在遇到有心理或是精神疾病的辩方均会觉得难缠头疼,即便是老爷子也不例外。 -- 第209页 而此时法官也敲动了法槌示意暂时休庭,想来也是因为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扭转需要细密的合议。 第136章 当庭宣判 三十分钟的休庭,让场面开始不受控的有了些许细碎的私语。 廖老爷子转回了身,走到了身后的两人面前,面色微微流露出遇见难缠的事后的凝重,撑着木栏的手也习惯性的开始用着指尖轻点,这是老爷子在思考下的惯性动作。 廖慕阳自然是知道老爷子在为了什么思考,他没有开口只同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寻找突破口,只不过相扣的手依旧牢牢地握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那过半的时刻,廖慕阳仿若灵光乍现般地抓到了一个细节,他开口轻声地跟老爷子说道。 “公职人员在入职前都会做心理测试,以鉴定心理是否正常,医生、教师这两个职业排在头茬,在入职前是必须有这份报告的,并且每年年初或年底都要重新鉴定。” “虽然鉴定并不是专门针对这两种人格障碍的,但多多少少会有一星半点的沾边。” 老爷子在听着自家孙子说这话时,瞬间明了了他的意思,直接着话说了下去。 “不管是年初还是年底离现在都过的不远,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照刚才他们的表述,两种症状都是长期发作的,所以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三个月内瞬间生出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 “如果是以前就有的,每年的公测林书平根本就不可能过的去,除非他做假,但若是短期内突然出现的这也说不通,这是一个大漏啊。” 廖慕阳静等老爷子说完了所有的话,才继续开口道。 “没错,他们现在无非是想借用心理障碍的问题,走病发下自身情绪失控的无法克制下避开故意伤害这一条罪名的漏洞,达到最低量刑或是无罪开释。” “再加上我们唯一的证据只有这条视屏,确实不能证明他是长期虐待,法庭只讲证据,共情也只能是在最后量刑上有轻微的牵引,所以虐待罪这条长期的并罪我们拿他没办法。” “现在我们只能揪着心理公测和林书平手里那份刚测的鉴定时间上的漏洞来说话,起码是能说明逻辑的不合理性,再次搅乱这浑水。” “如果这水搅乱了,任他们再说出花来也没用,前后时间的对比这份鉴定出了问题,那也就说明林书平走不通借心理障碍的这条路了。” 老爷子听完了廖慕阳清晰的分析,赞同地点了点头,锁定了接下来庭辩需揪的大致重点,只不过两人明显还在疑惑这里头的一个点,而廖慕阳蹙着眉先开了口。 “不过有一点,我认为林书平是真的有病,但是为什么他能通过医院每年的正规心理测试,除非他知道所有测试题选哪个最折中,但是我了解过了他是脑科的医生并非心理医生。” 廖慕阳的话像是一道点拨,轻轻地入了林笙地耳却挑起了重重的回应。 情急之下的灵光乍现和深度回忆是真得多且清晰。 本垂着脑袋的小朋友,登时动了动两人相扣的手,在引来廖慕阳的目光后,又将拿手抽了回来,直拿出了廖慕阳的手机点开了备忘录,快速打字道。 「哥哥,很久很久以前在老家过年,父亲在外面说过自己大学具体读的是脑科,还辅修了心理科。」 林笙的这一句话,像是照进混沌里一道光,瞬间将阻挡视线的迷雾去了个干净,看着手机屏幕的两人也像是寻见囚笼突破口的战士,因为这关键的重要信息,瞬间在脑子里想出来无数种可以反杀的提问。 也不知道若是林书平回忆起了这件事,会不会后悔当年自己太过急着炫耀,不过想来他这种人的字典里约莫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后悔这两个字的。 - 三十分钟的休庭时间在讨论中飞速结束,辩答再次针尖对麦芒般的开始。 只不过老爷子这次抓住了这个大漏,开始大作文章,本被稍稍拉平的局面又开始朝着林笙这方开始倾斜。 一句“医院公职人员的所有报告都有存档记录,随时可查”和一句“从我方受害者口中得知被告曾在大学期间辅修过心理学科。”再次成了炸湖的鱼雷。 庭下的听审又开始止不住地漫出窃窃私语,那些目光、手指,将掩不掩地向林书平戳来。 林平书一改那克制下的面容,开始止不住地攥着骨节、掐着掌肉骨节发白,像是再受不住这恶向的关注,又像是那不受控的情绪将要出笼。 他只一味地低着头,却狞睁了那掩在没打发胶梳起的刘海下猩红的、布满血丝眼睛,余光像是恐怖片的里的怪物偏移到了极致,死死的、阴暗地盯着指指点点的所有人。 而法庭再次在这开始不到十五分钟的辩论中提出了休庭,毕竟当场往医院调取档案验证需要时间。 就连林书平的辩护律师都转身看着林书平,开口低冷着声音询问林书平:“为什么曾经辅修过心理学科和医院每年年前年后需做心理公测这么重要的细节,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林书平没有回答只一味地攥着手低着头,脑子里胡乱不堪的思绪已经将他搅的头皮发麻。 林书平被人捧了太多年了,可以说是早就被捧的不认识自己,刻意营造的人设、那些不符实际虚伪的话也让他自欺欺人般地认定了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如此完美。 -- 第210页 说到底他又有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也就是那在外人面前超乎的演技,和对着家人无底线的狂怒。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诡辩、脱身、精明的人,能安然无恙的到今天,不过就是仗着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揭发他,也没有人曾留下过证据。 而如今一旦事情如山崩海啸一般地淹来,他就只能像是一只只会自乱阵脚且没有利齿的豺狼,焦头烂额四个字自然让他再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收到法院传票的那十天里,他什么有用的事都没有做,唯一做的就是翻看了几张卡加在一起所有的存款,到处打听好的律师。 最后就是不断地忍受着家门外猩红的油漆,夜半时分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就是那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所有追捧、羡慕,怜悯、可怜的关注消失的样子。 这些事足够将一个真正患有心理障碍的人逼疯,他也确实快忍受不住了。 律师看着林书平沉默着久久不回话,再好的耐心也因为这种不作为有了一丝的急躁,他再度开口染了星点个人情绪,依旧压低着声音却难脱厌恶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一个不说的细节会在法庭带来多少无可逆转的麻烦,现在你已经被揪小辫子了,你要是再不开口我也救不了你,现在的情形再继续下去等你的只会是监狱。”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里的哪几个词激怒了林书平,原本长垂着头的人瞬间将头抬了起来,那掩藏在刘海下的眼睛收回了极限的余光一转不转地看着眼前的律师,像是在看着一只想要撕碎喉咙的猎物。 任是为许多奇奇怪怪案件辩护过的律师,也在看见这个眼神时被惊的漏了一拍心跳。 这样沉默又狰狞的局面,直到休庭结束时依旧持续。 接了案子、为我方利益辩护到底是一个律师的职业操守,即便现在的局面已经在法庭宣布心理测试结果有疑、证明不成立的情况下,倾向性地一边倒。 林书平这面的律师也明白现下想要脱罪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地将量刑降到最低。 只是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在再次开庭、法庭宣布完心理测试结果有疑后的一分钟里又宣布了一件事:原告方加了人证。 并且这位人证对法庭上填的身份是原告的母亲、被告的前妻。 整个法庭上认识蔡子娇的人除了林书平和林笙也找不出第三个了,而这个名字出现在两人耳中时带来的情绪约莫是相差无几的。 震惊、不敢置信,还有几分林书平没有的恍惚般的思念和林笙没有的极度愤恨焦灼。 林书平忍压不住的情绪更上了一层楼,他在看见蔡子娇的那一瞬就明白了过来,明白这人是点燃炸弹的助燃器。 他身边的律师再次侧重了心中能不能翻盘的天平,林书平的那方近乎已被翘上了天,接二连三没有被告知的细节状况让律师彻底不再压制口吻里的躁耐,直又面向林书平说道一句。 “我之前再三确认,你都是肯定的告知我你的前妻不会参与到这件事…” 只是林书平没让律师把话说完,便再控制不住情绪般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站在中间发言区还一言未发的蔡子娇吼道。 “你来干什么!你早几百年前抛下我们父子跟别人跑了,你现在来掺合这件事干什么!” 说来可笑,事到如今了林书平还在试图用一些容易激发旁人同情心的话题,来掩盖一些再藏不住的心虚,只可惜这话刚吼完,法官就重重地敲了法槌,严肃道“肃静”。 而林书平身旁的律师也蹙着眉头,心中浮现了几分眼前人疯了的思绪,将站了起来甚至想冲出去的人摁说回了座位。 被按回座位的林书平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听律师口中严肃的告诫,他像是一个陷入了极度焦虑的疯子,双手死死地捏着木栏,鬓角冒出的冷汗、紧咬仍颤的嘴唇、血丝猩红的眼睛和那深喘的呼吸,每一个反应都写满了害怕事情彻底被翻盘揭开的慌乱。 站在中央的女人没有分半分的余光给告席上的林书平,只等着法官的一句可以开始发言后,便将林书平多年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有证据的、没证据的通通用最简洁的词概述了一遍,条条框框简单却直戳人心。 “我和被告于1995年结婚,2001年生有原告一子,2012年我离家,2015年与被告离婚,在相处的十七年里被告没有一天对我和原告停止过言语上的羞辱、肢体上的暴力。” “最严重的一次是2010年将我从楼上推下,导致我手部与腿部骨折,以及全身大面积淤肿,这是那次的病例与伤情报告,还有一小段被家内监控录下相对完整的现场。” “他在外人面前很能装,所有人都只会来指责我的不好,反对他夸赞,他无数次威胁我会让我活不下去,即便是我离家后的第三年联系他提出离婚这种威胁依旧没有停止。” 林笙听着离婚两个字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蔡子娇曾在离开后和林书平有联系,甚至是离婚成功了。 他算着时间努力搜刮着那年的记忆,却没找出半点和蔡子娇有关的,哪怕只是一个问津的电话,他只记起那段时间的林书平心情异常的暴躁,骂人骂得比以往更难听、动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所以我保留下了当年被虐打的监控,以此作为条件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能离婚成功,之后我担心会再受威胁,所以这些病例和监控视频我一直都完好的保存着。” -- 第211页 蔡子娇说完,U盘也被当作为证据在公屏上播放了出来里面最长的一段视屏。 女人哭天喊地的哭吼、男人粗脏的唾骂与摔打声一股脑的流露而出,同时还有那抱着摔倒的蔡子娇无声在哭的还有才十岁的林笙。 林书平的拳脚在看见小孩的时候依旧没有停下,甚至落下得更狠,而林笙只是死死地抱住母亲一刻都不肯松开。 法庭一度沉默无声,只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叫一直扩散到视频的结束,法官在片刻后敲了敲法槌,开口提问。 “被告1998年完成大学学业,你与被告1995年结婚,是否知道被告在学业期间曾辅修过心理学科。” “知道,他经常在朋友来家时隐晦的炫耀自己在校的成绩,在大学结束的最后一年也通过了心理医生的资格证。” 蔡子娇的话压实了林书平了解、甚至是精通心理学这一行为,毕竟林笙不知道林书平有心理医生的资格证,而一九九几年的大学档案也不会把辅修项记的这么清楚,说白了要是细查起来那还是左右摇摆的不缺定。 但是心理医生的资格证就不同了,资格证这东西是能绝对准确的查找的。 而证实了林书平有心理学一方面的熟知能力,也就彻底将那一份心理检测的结果攻击的模糊,起码是绝对不能用来脱罪亦或是减罪了。 即便是蔡子娇心理清楚林书平这个人是真的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与其说是这份检测做了假,倒还不如说是每年在职期间的测试做了假。 但现在这种场面谁还会在乎这件事呢,要怪也只能怪林书平做人做的太失败、狠绝,这所有能走的后路都是被他自己一点一点亲手掐断了。 U盘里的视屏、录音还有很多,但大多都是零碎的十几秒、二十秒,在播完最完整的那个视屏后,法官也就没有再要求视屏播放。 “证人是否确定一初提出的被告存在长期虐待的行为。” “我确定。” 这话是在走必走的流程,所有人在看到那自动表明时间日期的监控视屏和对应上视屏里的人脸时,都已明了故意伤害罪和虐待罪林书平一个都跑不了,也别想再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开脱。 “被告人请进行最后陈述。” 事情在蔡子娇的发言和拿出证据的情况下,像是被戳穿在台面上的谎言,说用再过多的狡辩,只进入到了这场官司到尾声。 法官的声音在麦下清晰的传出,林书平听见了却毫无作为,而这长久的不作为只能让法官再度重复开口。 “被告人请进行最后陈…” “操他妈的烂货,老子弄死你!” 林书平在法官还未说完的话下突然爆起,他瞬地站了起来,拿起了手中的椅子想要朝着蔡子娇砸去,但法庭内法警的动作只会比他更快,那凳子在举起的一瞬间就被夺了下来,爆起的人也摁爬了下来。 这一场面看的本安静的法庭生出了一瞬间的躁动,而听审席上也有几个林书平生活中的同事,眼前的人和平常记忆中的人相互重叠,让他们有了一种不敢置信的虚无感,更为自己从前为林书平鸣不平的行为感到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就像是多年平和无害的邻居,在无意中的一天被爆是连环杀人犯。 而站在中央位置离开林书平多年的蔡子娇,在看见那被高举的椅子时只像是应激反应般一瞬间蹲下护紧了头,这种如同附骨之蛆的阴影让注意到这个行为的人感到一阵难以说明的心酸。 法官敲动了法槌喊着“肃静”,躁动的人群也在林书平被制下后缓和下了些许的情绪。 而被摁压在原处的林书平依旧没能从那种暴怒下缓和,只一个劲的张嘴粗喊咒骂,这种扰乱法庭秩序的行为,让法官再次敲动了法槌喊道“肃静”却依旧无济于事。 最后的最后法官敲动了法槌,示意了宣布结果前的最后一次休庭。 三十分钟确认结果的休庭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法庭上的人各有各的思绪,老爷子用罪有应得的眼神睨着仍旧在喋喋不休的林书平,而廖慕阳没有再管其他,只一股脑地揽着身旁人的肩好好安抚。 至于站在中间的蔡子娇将复杂的视线全全落在了林笙身上,以至于林笙在注意到这视线的那一瞬便低下了头,只寻求安全感般地贴紧了身旁的廖慕阳。 六年未见的不闻不问,又这么能在这几个眼神中就化解的一干二净。 时间就在这反应中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法官再次回到原位,敲动法槌最终宣判。 “全体起立。” “本案起诉指控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据法律认定被告人罪名成立,现做出如下判决。” “被告林书平犯故意伤害罪、虐待罪且拒不承认犯罪事实、犯罪情节严重,现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零三个月。” “刑期…” 法官仍在宣布最后需宣的内容,但对于所有在场的当事人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五年零三个月,短短的六个字给了蔡子娇和林笙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的答复。 第137章 淡然尊重 判决当庭宣布、当庭执行,林书平被法警拖走时歇斯底里的威胁和恶诅廖慕阳没有让林笙听到半分。 像是早已预料到的在法官宣布完最后一句话时,轻揽过身旁的小朋友,双手捂着他的两只耳朵,那双染着复杂微颤的双眼也随着脸贴近了那胸膛而被暂时封闭了视线。 -- 第212页 林笙的手轻拽着廖慕阳的衣角,像是一只习惯了饥饿的小兽在某一天突得了以后都会温饱的保证,事后沾染着松口了气却又浓重的无措。 血缘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讲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这些在旁人眼里残忍无道的行为但凡沾惹上一点,都足够在心底牢牢地记恨一辈子。 例如廖慕阳他在看到林书平在林笙身上留下的伤时,就彻底显明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去和林书平和解,五年零三个月的有期徒刑也远远不够消弭他心中压忍的恨怒。 而林笙是一个性格里包含了记好不记坏的普通人,心软如棉是他难以收拢的天生个性。 林书平带给他的痛和阴影没有消散,但看着他被宣判五年多的刑罚时,心底最深处却莫名蔓延出的星点想不通、也难以深揪的情绪。 廖慕阳太了解林笙了,这种情绪在他看见林笙不断捏着自己的衣角时候便猜的透彻,所以他没有开口去安慰,只用行动给足了小朋友足够的安全感。 慢慢等待这份奇怪憋闷的情绪随着人群的离场和流逝的时间,被缓缓淡化、消磨。 听审席上的人快走光了,廖慕阳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任由小朋友依赖着,直到黄奶奶走了过来站定在老爷子的身旁微哽着嗓子叹了口气,接着伸出了温热的掌心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又轻又缓地说道。 “孩子回家了,奶奶今天晚上给你做西葫芦鸡蛋馅儿的饺子。” 老人家心疼小孩儿,又何况是见了今天这一幕幕,像是翻阅了林笙儿时的大部分的生活,挨骂、挨打、想要保护母亲,不管是哪一点都像是往他们心里密密麻麻地扎小针。 老爷子轻拍了拍老伴地肩微微摇了摇头,朝着黄奶奶示意:再让小孩缓缓。 可也就是在老爷子摇头的期间,埋在廖哥怀里的小朋友终于松开了那动作,慢慢地吸了吸微微有星点发红的鼻尖,眨了眨睫根微微有点润的眼睛,接着看向黄奶奶抿了抿嘴,边深凹着那对梨涡,边对着黄奶奶点了点头。 黄奶奶看着小朋友那副乖的不行的模样,莫名有些酸了鼻腔,但毕竟是年纪大了这情绪也没有那么容易崩下。 而身旁的老爷子看见了,也是开口:“都结束了,回家咯,趁早吃上文丽的手工饺子还有小笙做的热乎乎的胡辣汤,大冷天的想想就幸福。” 老爷子口吻的感染力特别强,一下子便将一家人都拉进了那个场景里,每个人都唇角都染上了几分松下的笑意,脚步也随着这笑意开始慢慢抬动。 廖慕阳牵着小朋友,爷爷奶奶则是挽着手保驾护航似的跟在了他们身后,这幅画面像是插不进去的、万般温馨美好的一家人。 蔡子娇迟迟没有离开,只在一旁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 这份说不出的滋味,像是人性里本含着的对他人的要求与自私,不含恶意却带着几分不可理喻。 说白了她就是不想看着曾经一味黏着自己、想要保护自己和自己亲近的孩子,不再用那种期待的眼神仰头看她,甚至将这份期待与依赖放入在了另一个家庭中。 一个比她和林书平都好上百倍的家庭。 所有她没有再犹豫上前的脚步,踩着高跟鞋很快地赶上了将要走远的一家人,她站到林笙和廖慕阳的面前,抬手捋了捋微微有些晃乱的刘海,染着几分微微尴尬的讪笑,看着和穿了高跟鞋的自己一样高的林笙,熟悉却又陌生地开口道。 “小笙妈…妈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这么多年也很想…你,你愿意跟妈妈去吃顿饭说…说话吗?” 就这么短的一句话,蔡子娇断断续续了三次,头两次是因为那六年的时间带来的称呼和表达上的陌生与尴尬,最后一次则是廖慕阳传来的、那仿佛在瞬间将她看透的眼神。 而林笙在看到她出现时便下意识往廖哥身边紧贴的动作,更是让这气氛愈发的尴尬与凝固,直到廖慕阳将那审视般的视线收了回来,再在瞬间软化地看向身旁的小朋友。 林笙牵着廖慕阳的手微垂着脑袋,久久没有动作,廖慕阳明了小朋友想又胆怯的情绪,只抬手在那小脑袋上照旧安全感十足地揉了揉,接着微弯了腰注视着小朋友微垂的眼睛,用着小朋友专属地温柔语气轻声问道。 “笙仔愿意吗?不愿意的话我们就不去,愿意的话哥哥陪你一起。” 林笙看着廖哥那双满是温纵的眼睛,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廖哥自己想去,而廖慕阳在听到这个答复后也没有任何一丝的异样,他尊重林笙任何的选择与决定,即便这决定可能会给林笙带来一些不好的情绪。 但廖哥之前和林笙聊过,也知道母亲这个位置人在他心里始终还是留了一席之地,而这些存有了一席之地的结果有了机会,还是尽早解开的好。 总归有他在身旁,小朋友就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他回应了小朋友一个轻柔的“好”字便直回了腰,看着眼前的蔡子娇,用着礼貌却也足够公式官方的语气开口道。 “现在外面对这件事的热度太高,去哪里说都不好,笙仔也不习惯有人的陌生环境,如果您愿意可以来我们家说。” 蔡子娇被我们家三个字听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只不过这种愣神也就持续了一瞬便消失的彻底,她直对着廖慕阳点了点头,连声应好。 -- 第213页 “家在老城区明阳街17号,外面肯定有很多记者围堵,我们现在就分开走比较好,到时候在家门口碰面。” “好…好…” - 在廖慕阳说完最后的话后,四人也就和蔡子娇岔开时间地走出了法院大门,而门口也正如廖慕阳所说站了一圈又一圈对这些事感兴趣的记者。 他们见了廖慕阳和林笙就像是见到了一大份金光闪闪的素材,照旧和从前一样一股脑地圈了上来,至于不断问出的问题没有随着事情的翻转而变的圆润,依旧尖锐的不容许回答时应出一句可容人歪曲、做文章的话。 记者没变、廖慕阳也没变,他仍旧任由着那问题一个个地砸出,再照样像从前般不做半句回答,只一个劲地护着怀中的林笙和走在身前的老人朝着车走去。 “廖先生关于早前流传的暴力、诱拐、精神控制等言论现在已经随着案件反转而彻底澄清,那请问一开始掀出最大波澜的同性恋这一点你什么想法?” “是的廖先生,同性恋现在仍旧不被大众所接受,你作为公开出柜的一位是不是需要替这类群体发声?” “廖先生我国仍旧不承认同性恋合法,大部分人也认为这是扭曲的性取向,你对这认知有什么要说的吗?” …… …… 看来这次主题是明晃晃地打着所谓同性恋三个字。 而眼前的记者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去关心、了解这个群体,他们不过是太久没有找到一个疯狂吸眼球、炒作的大热门了。 这次近乎掀起全民关注到事件像是一块翘板,连带着安宁小众的一群人瞬间被扒光般的暴露在大众的口舌之下,接受莫须有的罪名与批判。 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让人恶心到反胃。 廖慕阳没半点想掺合这种话题的心思,因为不论怎么说也总能被网上的那群键盘侠找出可挑的骨头,直到其中的一个记者问出了这么一番话。 “廖先生,很多人评论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有想借同性恋这个取向炒作自己的意思,毕竟你曾经也和女性有过交往,而现在同性恋三个字在网上近乎掀起一番长期的论斗,很多人说是你引起了所有的争议,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由于同性恋这种性取向的出现愈发得多,关于同性恋的出现会扭曲当代儿童、青少年的身心,亦或是会让他们跟风用同性这一点和你一样博热度,关于这点你又有什么想说的呢?” 廖慕阳加快手里的动作打开了车门,将老人和小朋友都送上了车,紧接着关好了车门,才转身满眼讥讽地看着那个记者。 他咬合着后槽牙微微地低着头点了点,接着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问出问题的记者:“消费原本平静的小众群体有意思?” 那个记者举高了话筒对着廖慕阳,没有回应廖慕阳的反问,而他身后的摄影师看着廖慕阳终于开口回应了,就差把镜头贴着脸怼上去了。 廖慕阳看着这个场面觉得讽刺的不能再讽刺,那股痞戾的劲儿也彻底不再收着,冷眼盯着那个记者,开口道:“你不是问题很多吗,我问你就不应了?” “行,你要是想当哑巴就一直当着,我现在就回答你别中途冒出来插嘴。” 廖慕阳一把拿过那记者手中的话筒,将视线挪到了摄影师的镜头上,无视其他所有怼在眼前的设备一字一句道。 “从一开就是网上那些“正义使者”一直揪着同性恋三个字不放,炒作自己?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没有人会愿意拿这种事来炒作、开玩笑。” “而那些不断在网上发同性恋恶心、愿世界没有同性恋的言论,不断掀起浪潮的人,才是让这个本安然无事的圈子受到“攻击热度”的始作俑者。” “还有那些过度忧心青少年跟风人,但愿你有生之年能明白一个道理,学习不好不一定跟打游戏挂钩,非主流作为也和热血动漫没有多大关系,多数的超常行为如果不是青春期正常的情绪波动,那么请你注意长久以来的家庭环境和沟通教育,还有小孩在学校社交状况,别自己埋在粪坑里久不闻己臭,还指指点点说说异味是别人身上传来的。” “并且如若是为了博热度而选择同性那大可放心,这种选择永远不会长久,因为人群对这个圈子的恶意,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能抗的住这种恶意的也只有真正的喜欢和爱。” “所谓曾经和女性有过交往,我个人从来都认为爱一个人也永远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触动和性别无关,我的取向只由我喜欢的人来定。” “至于网上那些表面打着为同性群体反对不公平、去大肆激奋宣扬同性至上,本质是蹭热度、跟风的人,劝你们别长着人样却非要做苍蝇恶心人。” “还最后一句。” 廖慕阳说到这时缓了缓语态中裹夹的戾气,松了眉眼,面色如常态的认真开口道。 “这个圈子从不需要铺着玫瑰的热烈欢迎、大张旗鼓的支持提倡,也不需要所有人打心底开怀的欣然接受,淡然的平常心,足以。” 第138章 百利无害 时间已经七点了,天彻底暗下只留着周遭昏暗的路灯维持着几分视线的清晰。 廖慕阳在看见站在家门口的四个人时加快了停车的动作将车稳稳地停在院子里,接着下了车。 -- 第214页 他站在车旁看着已经得知庭审结果却依旧赶来的三人,抿着唇角笑了笑。 三人今天本来是想去旁听的,但廖慕阳考虑到即便是事情反转了,网上乱七八糟的言论还是多如牛毛,能少有一分被扯上的可能性就少有一分,所以在廖哥一个个电话通知的情况下,三人还是明理儿的没去了。 而此下三人只用心照不宣的表情回应了这浅笑,仇森咋呼着上前没有多问一句,抬手一言不发地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安抚无声。 老爷子和黄奶奶看着眼前这几个熟悉的年轻人无声中的默契,同样没有开口说话,只慈祥温和的微眯了眼、浅弯了唇。 这最后的结果还是廖慕阳看了看仍站在院子门口,穿的精致却有些单薄被风吹的发冷、不助地搓着胳膊的蔡子娇,开了口。 “行了别站着吹风了,赶紧进去吧,今天晚饭奶奶包饺子,来的倒挺巧。” 仇森向来是几人中最欢脱无忌、活络气氛的性格,听着有现成的手工饺子吃,直转头对老爷子身旁的黄奶奶说道:“奶奶我想吃猪肉白菜馅儿的。” 等待开庭的十日里三人几乎每天都来廖慕阳家,黄奶奶也早已和三个小伙子熟络,听着一句嘴甜的奶奶,自然是笑的和煦直将这话应了下来。 “好~想吃什么馅儿的今晚都做。” 仇森听着这话直笑露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一把轻搂过小朋友的肩膀,就朝着屋内进发,边走边笑嘻嘻地回应:“走咯走咯,去屋里坐等奶奶的饺子。” 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份被立马温缓的气氛,只笑着转过了身输了密码打开了家门,一行人开始朝着那散出暖色灯光的门口大步地进发。 廖慕阳看着这个场景,下意识地微微低头软了眉眼,轻哼的笑意随着眼中的场景在喉间微微流转。 直到所有人都进了家门,小朋友也换了拖鞋乖宝宝似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廖哥抬眼看着小小一只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回头看着蔡子娇说道一句:“先进屋吧。”紧接便大步迈动了步子,朝着门口的小朋友走去。 - 亮堂整洁的工作室被严实地拉上了那扇推动的木门,林笙和廖慕阳并排地坐在被收拾的除了三杯水没有再放任何东西的桌子前,而对面的人是两手相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的蔡子娇。 蔡子娇的身份在遇上门口站着等的三人时就解释过一遍了,所以眼下这房子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多问,各自给自己找了事儿做。 去厨房帮黄奶奶忙的帮忙,陪老子下棋的下棋,还剩下一个这些方面都不太行的只捧着游戏手柄玩的入迷,总归没有一个人去打扰工作室里的人。 杯子里热水的烟越飘越淡,蔡子娇也像是再受不了这份窒息般的安静,终于开了口。 “小笙,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林书平对…” 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在廖慕阳看来的眼神中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蔡子娇意识到这句话不该用在这种场合,动了动嘴唇再度沾染上了几分气氛尴尬的讪笑。 而林笙只是贴坐在廖慕阳的身旁,微垂着视线看着光滑的桌面一言不发。 这话确实问的没有意义且可笑,如若是过得好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这一场官司,又怎么会让林笙再看见消失在生命里六年的母亲。 未曾真正上心的记挂太过敷衍刻意。 蔡子娇两手改握住了水杯,摩挲了许久,才像是破罐破摔般的随手拽住了一个切入口。 “小笙你知道的林书平他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能接受和他永远在一个环境了,妈…妈受够了、也快要被逼疯了,最无望的情况下才选择了一走了之。” “妈…妈也想过带你走的,但是妈…妈很多年没有外出工作了,没有年轻人年轻的本钱、没有中年人该有的经验,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太难了…妈…妈带不走你的。” “这几年你怪妈…妈吗?” 三句话,每一句的妈妈都带了有些不自在的停顿,林笙默默地听在耳里,而最关心的还是开头的那一句小笙。 林笙在儿时的记忆里疯狂搜索,却找不出这个称呼,和眼前人一样的声线,只会在需要他时厌麻冰冷地喊一句林笙,这种亲密在六年后带着几分莫名的光怪陆离,侵占思绪。 蔡子娇看着林笙久久没有反应,像是自嘲般地轻嗤了一声,不再等回应的自言道。 “也对,怎么能不怪呢…算了…也是正…” 蔡子娇的自喃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了林笙缓缓摇头的动作,她像是做了坏事后得到当事人不计较的回应,在瞬间散了那星点的亏欠感,长输了一口气,再开口的话都带上了几分隐隐愉悦得轻巧。 “妈妈想补偿你的,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你告诉妈妈,妈妈现在有钱了都给你买好不好?” 林笙听着这话摇了摇头,而蔡子娇却像是被戳到什么点般的加快了语速。 “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呢?小笙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妈妈啊?” “妈妈也跟你解释了的,你也知道林书平那个样子的,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应该能理解妈妈的难处的…” 有些人啊在某些时刻特别的可笑,往好听了是放不下心底做了亏欠事的亏心,往最难听的说就是又当又立。 -- 第215页 蔡子娇极力在每句话中都跟林笙灌输着她的不容易、不断提起林书平有多让人难以忍受,而在林笙没有向她要星点补偿时加重了这份灌输。 她今天是真的本着关心的目的来看林笙的吗?自然不是。 不过是这件事的热度让她意识到抛下孩子独自离家的这一行为,迟早会让她也被这网络上疯狂的人扒出来,扰乱她好不容易平静美满下的生活。 事情既然已经反转到了这个地步,她又有证据能彻底坐实了林书平的罪名,既能看林书平罪有应得的模样,又能挽回可能会被扒的乱七八糟的形象,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最后在事后补偿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些能用钱买到、解决的东西,算是弥补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就像扯掉一个衣角多余的线头般的简单。 只是蔡子娇没有想到林笙性格里的温慢会让他一丝的补偿都不要。 但不要补偿的行为则是打破了蔡子娇想一次了事的想法,也自然让她开始变得急切。 坐在她对面的廖慕阳看出了她所有想法的大致走向,那只在林笙身上展现的强烈保护欲也在此刻生效。 他将要在下一瞬开口阻断这次只会在小朋友心上添伤的见面,却反向地被蔡子娇响起的手机铃声阻断。 蔡子娇看着来电显示连忙接起的动作,也让廖慕阳误以为她有急事地暂压住了将要脱腔的话。 工作室极好的隔音和异常的安静,让手机那头传出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了廖慕阳和林笙的耳间、心头。 第139章 人情世故 “子娇乐乐刚刚叫爸爸了!” “真的?” “真的!我让他叫给你听,来乐乐叫一声爸爸、爸爸…” 手机那一面压抑不住兴奋的男声不断地流露而出,男人放慢语速,不停地重复爸爸两个字,在重复数遍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含糊着复制了出来。 “趴…趴…” “子娇听见了!听见了吗!” 林笙听着这几句算是能听的八九不离十的话,微微抬起了头,那双干净澄透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满面柔煦的母性、掩不住笑意的蔡子娇,听着她说出了一句比之蜜糖、我之砒霜。 “哎呀,这么激动做什么,小孩子嘛迟早会开口说话的。” 蔡子娇带着柔绵的语速不快,但一字一句间没有一丝犹豫的停顿,这句话好像是一句见面时的习惯用语,缓缓地落定在空气之中。 空气照旧沉默,只是廖慕阳那还把蔡子娇当作一个长辈来尊重的礼貌,开始变的染带了藏不住的锋芒,那蹙起的眉头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人“请”出家门,也就是在这种骤变的气氛下蔡子娇也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的不对。 满面幸福的女人在这回过神的一刻有一瞬的尴尬无错,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林笙,看着那双好不容易愿意抬起的、干净的不染一丝怨气的眼睛,莫名亏心。 僵下的唇角平回了上扬的弧度,女人沉浸在电话中的表情有多幸福美满,此时的表情便有多疏离牵强。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那是,我儿子喊我爸爸了,我又是第一次当爸爸,我能不兴奋吗!” “等你回来啊,我就让乐乐试试能不能说妈妈了,你之前那个孩子不是不能说话吗,这次可算是能听到孩子喊一声妈妈了,你等着看,等你听到了你肯定比我还兴奋。” “话说你今天去参与你前夫的案子,见到你孩子了吗?” “这孩子也是可怜的,你多给他一些钱吧,他算算年纪也还没读大学的吧?这么多年没见是该弥补他的,要是钱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给你打过去。” 蔡子娇久久没回话,让男人误以为她没听见。 “喂?子娇听的见吗?喂?” 男人的发问终于让蔡子娇愣住的思绪缓了回来,她没敢再直视林笙的眼睛,只立刻染了些慌忙地回了电话。 “听得见的,就是我这有些事得先挂了,再过一会儿我就回去了,等我回来我们再慢慢说。” “哦哦,行,大晚上的你也注意安全,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的,先挂了。” “好。” 电话被蔡子娇摁断,她捏着手机被慌忙无措占满了全身,只拿过了一旁的包,开始在里面往外拿出东西。 一张薄薄的银行卡被加速地推来,蔡子娇再开口的语气半点不复方才气定神闲得缓柔,如同一台打字机般迅速地往外吐着字。 “小笙,妈妈这两年开了家饭店,也赚了些钱,这卡里是二十万,虽然不是很多,但你拿着读完大学四年算上学费生活费应该是够的,如果不够的话你还可以给妈妈发信息。” “哦,对了,现在都用微信联系的,你有的吧,跟妈妈加一个吧,联系起来也方便。” “妈妈扫…” “林书平不让笙仔有微信。” 廖慕阳突然插入的话,让蔡子娇肉眼可见地蔓上了尴尬,她没有正面的回话,只打着圆场将这事圆滑了过去。 “没事,微信以后再申请、再加也行,那小笙你给妈妈一个电话号码吧,这样妈妈找你的话也方便。” 你给妈妈而不是妈妈给你,短短的一句话听着关心却不能细听。 “笙仔的手机被林书平打碎了,现在没有。” -- 第216页 “啊…这样,那妈妈给你银行卡,你有时间的话出去买一个手机吧。” “本来应该妈妈陪你去买的,但是妈妈店里太忙了,你…弟弟才一岁多也需要照顾…” “小笙饿了,我们家也要开饭了,我看您也很忙就先回去吧。”面上礼貌的逐客令,不过是不想在林笙面前让场面太难看。 蔡子娇看出来了,也并没有多一句的回旋,只嗯声着最后客套着嘱咐了一声。 “哦哦,好,那你们好好吃,小笙妈妈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林笙向来很懂礼貌,但是这次像是他为数不多、近乎没有的任性,他微垂着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声的摇头像是在尴尬的火把下又添了一层油,廖慕阳看着小朋友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模样,反倒是起了控制不住的担心,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的平静绝不正常。 他直站起了身,牵着林笙的手,把人带去了木门外温馨又有烟火气的环境。 他把林笙交给了正在打游戏的仇森,而仇森只看了廖慕阳的表情一眼,也就猜到了气氛的不对,直在林笙坐在的一刻就开始黏上了小朋友。 欢脱不吝的性格最适合暂压上涌的难过。 “笙宝哥哥去送人一会儿就回来。” 林笙听着这话依旧照旧着眉眼,乖乖地点了点头,廖慕阳俯身亲了亲小朋友的额角,便速度地站起了身,引着站在工作书门边的蔡子娇出了家门。 - 家门被廖慕阳顺手关上,蔡子娇的车停的有些远,他也只遵从礼貌地将人送到了院子门口。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 “不用了,有些事就在今天说完吧。” 蔡子娇不是不懂世故的十来岁小孩,廖慕阳的话也说的够直白了,她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走,只静听着廖慕阳接下来的话。 “我没有您的经历,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空口白话。” “人最先为自己考虑、打算没错,我不否认,但作为一个母亲把年幼的孩子独自丢在那个牢笼里,恕我接受不了。” “笙仔和我聊过,他说他很想母亲,即便母亲很冷漠但她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他,他知道母亲很不容易,所以在母亲离开后很想念,却从没有一天希望母亲回家,因为他知道那个家有多不快乐。” “小孩的世界纯粹又干净,即便父母亲对他不好,他也没有过去怨恨,但大人的感情大多都参杂了利益交杂,即便是亲情也无法在那种暴虐的情况下长久。” “您和笙仔六年没见了,六年前的生活也充斥着颓败和阴霾,本来就没有什么密不可分的感情,您这次来的目的除了心底那因为外界才隐约怀揣上一点的愧疚,约莫就是想和笙仔划出一个界限。” “这个界限大概就是给钱可以,但不要打扰到你现在的家庭和生活。” “如果是真的关心笙仔,您不会在风向扭转的第二次官司才出现,问笙仔的话也该是他现下的学业如何,也不会再让他住在我家而是提出接走他,更不会半点没想到没顾忌地说出那句小孩迟早会开口说话。” 蔡子娇没有林书平那么虚假,她静静听完了廖慕阳此前的话没有否认半句,只在片刻的沉默后开口道。 “是,我对这个孩子有亏欠,但再没有别的更多的感情了,我看见他就会想起我从前经历的事,这让我很不舒服。” “我现在的家庭也确实很美满,老公是很好的人,但他再好也接受不了家里出现一个快二十岁的孩子。” “我的第一任婚姻不幸、家庭也已经破碎,所以现在这个家不容许有半点会让它生出嫌隙的原因出现,人都是自私的,在我这里林笙排在最末位。” 廖慕阳看着蔡子娇,听着她说出的话早已有心理准备的毫不意外,他只是心疼,心疼那个被所有家人放弃的、他的宝贝。 他的思绪甚至不受控地想起了十来岁的孩子在毒打下蜷缩成一团,想念着已有了美满家庭的母亲,心念她再不要回家受苦,而在原处的母亲却因为那些无关他错的经历,连想起他都不愿。 “这卡您拿回去,不管笙仔是高中、大学、毕业后工作,我都会给他最好的让他没有顾忌的去选择,会让他一直开开心心的长大,所以这二十万他不需要。” “他对情绪的感知向来敏感,你的态度他该是一早就参透了,所以他跟你摇头,意思也就是不用再见了。” “这份不用再见并不是他怨恨你,而是他知道了你现在的家庭很美满,自愿避退的不打扰。” “这份自愿不用靠钱买断。” “他在我和我们家人眼里都是放在心底宠着的宝贝,所以我希望从现在开始您再也不要出现也不要联系,所有情分就在今天彻底了结。” 廖慕阳说完就将手中的卡塞进了蔡子娇的手里,蔡子娇没有推拒。 她垂眼沉默许久接着轻叹出一抹绵长的鼻息,点了点头应了短短的一个好字,最后转身没有犹豫地大步离去,就连一句好好照顾他的表面叮嘱都没有留下。 廖慕阳看着蔡子娇的背影,只在脑海中无限重复的想起那双葡萄眼平静下懂得人情世故的明白。 他不再站在门口,快速地关上了铁门朝着房子大步走去。 铁门内外皆不回头的背影,只彻底显明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 第217页 - 廖慕阳进去的时候一帮人正围着桌子包着饺子,好看的照旧好看,难看的依旧歪七扭八,林笙被大家围在了桌子中间,一边包饺子一边听着七嘴八舌的话抿抿唇角,让那梨涡深陷、眼睛微眯成了月牙儿。 廖慕阳关上了家门,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餐桌旁猛地抱起了小朋友,直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餐桌旁剩下的人看着这个场景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去问,继续不停地动手,准备赶紧包好足够的饺子,好在两人再出房间时能直接吃上刚出锅的饺子。 - 林笙的手上还沾了星星点点的面粉,可廖慕阳毫不在意,直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坐进了能陷人的沙发。 关了门没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 廖慕阳闭着眼侧吻着埋在自己颈窝里的小朋友刚好露出的耳朵,轻道:“笙宝不忍了,难过了就躲在哥哥怀里哭,哥哥的宝贝永远不用委屈自己。” 不想破坏气氛让人担心的懂事,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如山红海啸一般彻底崩塌。 小小一只的人被紧拥在那永远温暖的怀抱里,哭地脊背发颤。 第140章 永远不能 2020年1月20号。 “3、2、1,茄子!” “拍的挺好,阳仔一会儿把原片发我一张,88今晚有专场我和路捷就先走咯。” “好,注意开车。”廖慕阳把视线从单反显示屏里的照片上暂挪开,看着走到门口的两人勾着唇角应了一声。 坐在饭桌上仍拿着小叉子吃着蛋糕的林笙听见仇森说要走了,也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了廖慕阳的身旁,对着仇森和路捷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仇森看着小朋友笑的软乎乎的模样,只回个了个迪士尼公主式的再见手势,又笑眯眯地比了个爱心重复了句生日快乐,才转身和路捷手牵着手走出了林笙的视线。 饭桌上的江婳祎和陈山看了看时间确实是不早了,也跟在仇森走后起了身,和廖慕阳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 陈山在和廖慕阳说话,江婳祎则是站在林笙的身旁,抬手轻捏了捏那白嫩嫩的小脸蛋,开口道:“姐姐送的生日礼物笙仔别忘了常来拿哦,不用跟姐姐客气。” 小朋友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被廖哥养得很好,虽然依旧容易害羞,但是也不再像从前沾染着挥之不去的胆怯与自卑,像是一朵初生的小向日葵,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和朝气。 江婳祎送的礼物是包了林笙大学期间所有的绘画材料,说是为了补一补去年没送上的成年礼,还有就是在发生林书平那件事时她身处国外处理事情,没能帮上什么忙的遗憾。 美术生一年要耗费的绘画材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种财大气粗的礼物林笙自然是不好意思收的,只不过架不住江大美女的豪爽,在廖哥摸摸脑袋的安抚下,小朋友带着一双眼睛里满满的谢意收了下来。 现下江婳祎再这么重复地叮嘱了一句,小朋友也自然抿着嘴角笑带着两个深陷的梨涡,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种天然小可爱就站在眼前,江婳祎那少女心自然是被激发到溢出,不过小朋友身边还站着一只护食的大狼,她也就不好做什么更过分的捏捏揉揉的动作了,只挽住了陈山的手,在陈山宠纵的笑意下呛了廖慕阳两句,最后也就回去了。 对了忘了说,陈山和江婳祎成一对的了,而且是陈山暗恋两年后终于主动鼓起勇气出击的成果。 这组合算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个人的性格也确实像是两个两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处的不错,也准备在今年六月办婚礼了。 至此为止身边的这一帮人倒都成双成队的脱单了,也算是圆满。 廖慕阳把手里的相机放在了一旁,走到小朋友身旁一起动手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残局。 等着所有的碗盆被塞进了洗碗机,桌子也擦得干净了,廖哥便一把抱起了小朋友亲了亲那单纯得干净透底的眼睛,开口说道:“好了笙宝,我们也去洗白白睡觉咯。” 小朋友在廖哥怀中眨巴眨巴了眼睛,那小脑袋里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白嫩嫩的耳朵尖上都泛起了星点的粉色,只乖乖地搂着廖哥的脖颈,小脑袋埋在那颈窝里轻轻地点了点。 - 在林书平和蔡子娇的事情结束后,廖慕阳和林笙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事情刚结束的时候热度还是高的。 这份高不仅体现在网络,更体现在一帮听见了廖哥在法院媒体前发过话后依旧大张旗鼓地宣传这些事,甚至是上赶着来现实生活中举着手机录视频蹭热度的道歉、采访各种令人不适的话题的人。 廖慕阳向来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好似有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底气去反咬一般的宣传,只在事情了解后的第二天马不停蹄地赶去办了迁户口的事,随后便持续了一段时间的闭门不出。 再加上这一连串发生的事小朋友也需要彻底得好好安静、不外出地缓一缓,所以廖哥也就没急着让林笙恢复上学,只在这段时间里黏黏糊糊地陪着小朋友,但也没忘正事地联系着一些认识的人了解着老城区周围这一块的私立学校。 在将近两个月后事情的热度差不多平下,林笙的情绪也已经从旧事中摆脱了出来,廖哥才认认真真地询问了小朋友自己的意愿,最后敲定了一所以艺术为主的私立学校,准备等着今年八月份重返学校复读。 -- 第218页 新学校哪都好,就是离的稍有些远,从家开车过去都要二十来分钟,而且学校要求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学生都要住校。 但廖哥哪舍得自己的宝贝住校啊,直用每天晚上都得补课的理由给小朋友办了通校,每天亲自开车接送回家住。 至于晚上补课这件事也并非廖哥空口白话,在画画这方面林笙起步已经很晚了,即便是天赋不错,也得拼命努力地去赶上那时间带来的差距。 所以廖哥也找了江婳祎帮忙,找了个靠谱的专门针对美术艺考的老师,让小朋友打基础、了解考试模式,再在统考前的两个月去找了江婳祎大学期间的导师,逞着有这一条关系线让小朋友好好跟着这位老师学了学。 对于自己的选择林笙向来都会拼命的努力,所以自从学画后的时间林笙可以说是整天泡在了画纸上,练的昏天黑地,也就是今天的生日让廖哥找到了好理由,强制性地哄制了林笙仍旧想泡在画纸上的小心思,让小朋友好好地休息了一天。 - “笙宝,累不累?”廖哥这话多少有些逗弄的明知故问。 在廖哥怀里被浴巾裹成一个只露出脑袋的小蚕蛹、软着手脚迷迷糊糊地被廖哥直接从一片狼籍的浴室中抱上床的小朋友,直红透了那张“剧烈运动”后未退散热度的小脸,窝在廖哥的怀里一个动作都没有,连头都不点了。 廖哥知道小朋友这是害羞的不行了,也就没再开口逗他,只宠溺着哼笑了两声,接着抬手抽走了那吸走所有水分的浴巾,给软成一片没了力气的小朋友穿上了睡衣,紧接着拿过了床头柜上的吹风机,耐心地给小朋友吹着头发。 湿漉漉的头发很快就变得干燥,吹风机的热度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今天林笙是自从上了学后时隔已久地在廖哥怀里睡到了自然醒,白天睡够了,晚上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廖慕阳知道小朋友现在很累,但还没有那么浓的睡意,也就拿出了刚趁着林笙在看着浴缸放水时迅速洗出的照片。 林笙很念旧,连带着让他有了喜欢收藏照片的习惯,每年一次的生日合照自然都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在廖哥拿出来放在他眼前时,乏累下放松半阖的眼睛也瞬间提起了一点精神。 廖慕阳看着从被窝里钻出的小手捏宝贝似的捏住了那张照片,直抱着怀中小小一只的人,边亲亲小脑袋边说道。 “笙宝越来越可爱了。” 照片里的林笙带着生日会带的小皇冠,捧着一块小蛋糕,笑的梨涡深陷、圆眼儿变成了弯月牙,确实可爱得像是一只白嫩嫩的小兔子。 一句夸赞,让小朋友忍不住抿起奶甜奶甜的笑意,只是下一秒接踵而至的话,让小兔子直接回想起在浴室里的事,红透了耳朵尖尖。 “也越来越让哥哥想在有些时候欺负你…欺负的笙宝在哥哥怀里红着眼睛…忍不住地流眼泪…” 本拿着照片的小朋友,蹭地一下捏住了被子,提高着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廖哥垂眼看着胸膛前被子下鼓起了小鼓包,直软着眉眼抬手隔着被子揉了揉那小脑袋,带着几分闷笑地哄道。 “好了好了,不逗笙宝了,小脑袋快露出来,闷着不舒服的。” 小兔子约莫是真的害羞的不行中的不行了,难得听着廖哥的话也没有乖乖地露出小脑袋。 廖慕阳见状倒也不急,只隔着被子慢慢地揉着小朋友的背脊,开口道:“哥哥去拿相册,笙宝把照片收进去好不好?” 小鼓包在听见这话时终于动了动,廖慕阳看着满眼宠溺的了然,直抬手轻轻拉开了那被子,暂时把小朋友放到了一旁,快速地下了床拿过一旁置物架的相册,然后坐回了床上,重新把已经从被子里露出脸的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相册很大,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廖慕阳也洗了不少的照片让林笙亲自放进去,有第一次画石膏像的照片、运动会上的那张笑脸、小家伙开学第一天和新学校的合照、和许多画室老师的合影…很多很多,都是让林笙看一眼就瞬间回忆起拍照时的开心的。 但唯独有一张,一张特殊的、永远不能再复制的照片。 廖慕阳在拿出相册时就想到了林笙一定会去翻看那张照片,今晚饭桌上特地多摆的一副碗筷也足够证明林笙依旧记念着这个朋友。 这种在小朋友心中特殊的记念没有让廖慕阳没有一丝的吃醋,他知道这是林笙第一个同龄的朋友,小朋友的性格极其念旧,更是会把别人一星半点的好都记得清楚长久。 祁野虽然性格很硬很冷,但廖慕阳知道这小孩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把林笙当成了朋友,更何况祁野走的那天说出的所有话都被在酒店楼下看热闹的人拍成了视屏发到了网上。 廖慕阳在那等候开庭的十天里被陈山告知此事的时候看了,而林笙也在廖慕阳确定小家伙稳定下情绪后陪着看了视屏,毕竟祁野是林笙在乎的朋友,他在走前也为林笙开口说了话,这点林笙有知道的权利。 廖慕阳向来看重小朋友的个人意愿,在这些点上他完美地展现了相差七岁的成熟,和好家教下教会他的尊重。 他不会在这些事上去瞒着林笙,亦或是无理取闹的去醋,他会做的只会是确定小朋友在看前情绪是稳定的,并且在看后给予小朋友最有安全感的怀抱。 -- 第219页 那天林笙哭得很凶,比参透蔡子娇想法的那天哭得还要凶,哭的那双葡萄眼又肿又涩。 廖慕阳没有一点点的不耐,只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哄到睡着,再在林笙睡熟后拿来了沾了冰水的毛巾,细细地敷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并且在第二天找来了仇森。 他知道小朋友想知道祁野为什么会自杀,也不是非得知道那么细的内情,只是人总会想要一个理由,来平复下脑海里一直记挂的为什么。 仇森在第二天下午来了,也跟林笙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很细,几乎把所有的事排表般的说给了林笙听。 林笙被廖慕阳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又红了那双好不容易消了肿的眼睛。 廖慕阳曾经说过的这种极端的家庭环境下出来的孩子,不是攻击性极强的乖僻就是极度的胆怯与脆弱,这样的两极就好像林笙和祁野。 只不过祁野没有林笙这么幸运,他也曾有过他的太阳,但是这太阳永远地落了。 人没了太阳不是不能活,只是会活的像个行尸走肉,祁野那样的性格约莫也只会选择鱼死网破。 至于祁野自杀式的鱼死网破,最后带来的也不过是祁正群公司股票狂跌、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财产罢了,毕竟语音在法律上并不能当作直接证据,祁野都已经死了,祁正群也不过是靠钱砸出了一条生路。 至于名誉对祁正群来说也不重要了,反正拿着钱换一个国家,照旧能过的舒心,谁也不会站在道德上去指责他,总归在谁也不认识他的国外、且基于金钱堆积下的角度不会。 这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那真相在失去热度后被囫囵地掩盖、遗忘。 第141章 不期而遇 “笙宝不想了,下周末哥哥带你去扫墓好不好?” 廖慕阳温哑的嗓音缓缓地落在林笙的耳间,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林笙虽然还是会难过却也不再一提这事就控制不住情绪,他只缩在廖慕阳的怀里乖乖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用下巴轻抵着小朋友的脑袋,抽出了一只圈在林笙腹间的手,翻过了存着那面冷心善的少年为数不多照片的一页,将林笙渐渐带离闷重的记忆。 林笙把新洗的相片插进了新的一页,默默地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地合上了相册。 廖哥接过厚重的相册,将它暂时放在了床头柜上,他抱着林笙,就这么静静地把人圈在了怀里。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很快就要到十二点了,到了十二点也就代表着林笙一年一次的生日要结束了。 小朋友乖乖地窝在廖哥的怀里,闻着自家哥哥身上那股好闻又让人无比安心的味道,直合上了眼睛,任由那超体力负荷的疲倦缓缓覆盖思绪。 廖哥等了一会儿却还不见小朋友开口,掐算着时间也就不再这么等下去了,染着星点哑音的声线带着鼻间舒展的气音随性地流转在林笙的耳边。 “笙宝还没有收到哥哥的礼物,不问问哥哥吗?” 小朋友阖上的眼睛睁开了,微仰着看向了廖慕阳,想了一会儿才认真抬手比划到:「每天哥哥都在身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廖慕阳微微松了松圈在林笙腰间的手,让小朋友自己转换着最舒服的位置,他则是等着小朋友固定好了位子再重新圈紧了那怎么养着都依旧细瘦的腰,再接着翻起了小朋友的手语。 “哥哥肯定每天都在笙宝身边的,这个不算生日礼物哦,生日礼物该是会让笙宝惊喜的东西。” “再说了笙宝的这个要求怎么这么简单啊,哥哥都替笙宝觉得亏。” 小朋友眨着眼睛,看着廖哥慢慢地说出这两句话,再看着那大掌又像是闲不住似的捏住了他的手贴向了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指节,一一落在刚才还没退下的红痕上。 那种害羞的情绪在看见星星点点的红痕时又开始上涌,得亏是廖哥下一句引走思绪的话来得快,不然估摸着又会收获一只藏起自己脸的小兔子。 “哥哥准备了礼物的,本来想等笙宝自己跟哥哥要,可是时间都快到十二点了笙宝还是没有开口,那只能是哥哥开口先说了,不过在这之前笙宝要不要猜一下是什么?” 林笙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习惯性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随着廖哥的话开始认认真真地猜是什么礼物。 廖慕阳点开手机的屏幕看了看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也就不急了,只耐心十足地等着小朋友去猜。 「画板?」 “不对哦。” 「情侣装?」 “嗯…不对,笙宝再猜猜。” 「漫画?」 “还是不对哦。” 接连的失利,让林笙微微地拢起了秀气的眉头,紧接着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天马行空地想,不过看样子是没什么结果,猜不到的小朋友只继续抬手比划到。 「哥哥,我猜不到。」 小朋友的表情染着星点猜不出来的可怜兮兮,廖哥见状轻轻地从嗓子里带出了两声哼笑。 他低下头吻了吻那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黑亮干净的圆眼儿,再在那眼睛下意识闭上的一瞬间松开了一只在腰间的手,接着捂住了那双眼睛。 “笙宝等一下哦,马上就好。” 林笙向来听话,即便是这时候很好奇也只乖乖地点了点头。 廖慕阳打开一旁的床头柜,取出了一个盒子单手打开,再正面举在了林笙的面前,最后缓缓地松开了那只覆在林笙眼睛上的手。 -- 第220页 只是小朋友实在是乖的过分,即便是廖哥的手松开了,那眼睛还是乖乖地闭着听话的半点没睁开,廖哥见状直又无奈又宠溺地散出了两声哼笑,接着温柔地开口。 “笙宝,睁眼。” 林笙睁眼的那一刻只看见了放大在眼前的白色盒子里有两枚在丝绒的内衬下嵌着的大差不差的戒指,这一眼便能明了是情侣对戒,低调却不失细节的复杂款式也能让人一瞬便反应过来,这对对戒是用来求婚的那种。 小朋友的思绪像是卡壳了一般地愣了住,直到廖哥取出了戒盒中细的那枚戒指,再捏住了林笙的左手把戒指缓缓地套进了小朋友的无名指上。 而这尺寸像是事先量好的般的合适。 林笙突地就想起了这两个月自家哥哥特别爱捏着自己的手指摩挲,这平时没有多想得细小动作,也在此刻有了特殊的含义。 廖慕阳看着仍旧在发愣的小朋友也不着急,只用右手托住了戒盒,再把左手伸到了林笙的面前,开口道:“笙宝,愿意帮哥哥套上吗?” 小朋友的思绪被这话瞬间扯了回来,直在被冲击的欢喜下着急忙慌地拿起了那戒盒中剩下的那枚戒指,像是在摆弄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点一点郑重地学着廖哥刚才的松祚,套入了廖哥的无名指。 离心脏最近的手指,婚戒该戴的位置。 印着DR两个字母的白色戒盒被放在了一旁,廖慕阳重新把小朋友拥紧在怀里,左手握着小朋友的左手,两枚银色的男士婚指交叠,在房间昏暗的夜灯下散着钻石代表长久的闪色。 “十九岁快乐。” 那双葡萄眼瞬间氤氲了水雾,不过是因为被满满爱意包围下的喜极。 廖慕阳的掌心包裹着那小他几个尺寸的手,细细摩挲,只又贴着那小耳朵问道了一句:“笙宝喜欢吗?” 这话注定像是前头那句问句般只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林笙只在这最后一个话音还未落尽时便用力地点起了脑袋,似乎是生怕这份喜欢表达的有一丝的遗漏。 廖慕阳把吻轻轻地落在了小朋友的后颈,独处下愈发放松的声线一点点流出:“我的宝贝永远值得所有最好的。” 廖慕阳的性格认定了就是认定了,绝不会有更改的可能,即便他不会去刻意的解释、小朋友也不了解这个戒指内涵的意义,但总归这说出的话无错。 他只是想给小朋友所有别人都该有的东西与安全感满满的仪式感,但却从不需要用任何外在的东西去证明、维持。 他对林笙的爱意早已默默地裹含在了每天早晨苏醒依旧不曾松开的怀抱,和那亘古不变的两字… - 时间很快溜向了十二点,廖慕阳拥着林笙躺了下去,小朋友满心满眼的喜欢和爱意只表达在那愈发的黏人上。 关了夜灯的房间彻底暗下,却带着甜人的气氛。 林笙看着两枚配对的戒指,又贴在廖哥的胸前听着那沉缓有力的心跳声,只不受控般地露出了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笑意。 廖慕阳垂着眼睛,看着贴紧在自己怀里一直看着他的左手和自己左手在傻笑的小朋友,眼底的温柔和纵溺像是一池融化的春水。 他心里那早已有了的打算本想当作小朋友高考完后的惊喜计划,却提前在这恰到好处的气氛下忍不住地被感染着、贴吻着小朋友的小耳朵一点点地说了出来。 “笙宝,陈山和江婳祎的婚礼定在六月,所以哥哥想定两张今年七月份去国外的机票。” “笙宝愿意吗?” 廖慕阳说的话转个小弯便能听的明白,但终归抵不住小朋友心思单纯的反应不过来,这许久的沉默最终结束在了廖哥的实在忍不住,随着逐渐下移的吻落在了小朋友敏感脆弱的颈窝。 “国外两个男生也可以结婚,别人有的哥哥的宝贝也都要有。” 小朋友听着这话依旧有些迟钝的在发愣,直到廖哥无奈却又宠极了的彻底将话说的直白。 “小笙宝,哥哥在向你求婚,你愿意吗?” 求婚、结婚,这两件事的分量绝对是万般郑重的,即便只是薄薄的两本红本,却也是最能带来那形式上安全感的外物,就像廖哥此前说的,别人有的他的宝贝也都要有。 如果国内不行那就国外,只要能找到办法的他都要给小朋友最好的、最全的。 被这一连串的话冲击的反应不过来的林笙像是被打了超量的麻醉药一般无知无觉了许久,才从那滞了好几拍后猛烈加速的心脏中缓了过来。 他抬头,在黑暗里看着那只对他无底线软下的眉眼,瞬间鼓足了勇气主动仰头吻住了廖哥的唇瓣,无言却依旧将回答展示的彻底。 廖慕阳被林笙激动下鼓起的勇气惹的彻底流散出了几抹压在嗓子底的温笑,他知道小朋友的回应代表了什么。 他只在这特殊的一夜里放纵了自己向来照顾着小朋友体力的克制,反客为主让那仍旧青涩的吻愈发加深。 …… …… 夜色还没有彻底落下帷幕,而林笙已在廖慕阳的怀里沉沉睡去。 卧室里的环境只随着夜色的加深愈发的安静,唯剩下的也只有小朋友那疲倦下沉然温绵的呼吸。 廖慕阳看着那张睡得酣然的脸加扬了唇角的弧度,心安地阖上了眼。 他微微低头在那光洁的额角轻轻落下一吻,接着轻喃一句千百句珍重的承诺与情话都比不上的、夜夜必有的: -- 第221页 “宝贝,晚安”。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