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和情敌HE了》 第1页 《失忆后我和情敌HE了》作者:乔舒亚【完结+番外】 文案 谭迟,圈内花瓶,唱跳垃圾,演技拉胯,黑粉一堆。 程淮,高冷影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粉丝遍地。 两人真死对头,真情敌,上节目撕逼拉踩常规操作,真心话综艺被问及最讨厌男星时,双方抬手冷酷无情指对方,但凡两人有点风吹草动粉丝开麦骂上热搜都屡见不鲜。 某日谭迟前脚误入【程淮×谭迟】同人文,后脚惨遭车祸失忆,无缝植入同人文桥段,得到三个认知: ①他爱惨了程淮; ②程淮爱惨了他; ③他两隐婚且他怀孕了。 后来,谭迟验证了①②③点铁证如山,甚至还跟程淮踹走了个“情敌”,然后他恢复了记忆。 谭迟抬眼望着搂着他腰的男人,窒息:“这都是误会!” 程淮:“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迟,程淮 ┃ 配角:预收《穿成主角受,和绿茶反派HE了》 ┃ 其它:预收《不要在沙雕文里捡男朋友》 一句话简介:情敌他暗恋我好多年 立意:脚踏实地追求梦想,矜矜业业工作共创美好未来 ================== ☆、【01】坑我 这是恋综《今天开始恋爱吧》第五期录制现场。 地点在索巍山山腰湖边,岸边绑着两艘船贴着赞助商“果乐美饮料”的标签,收拾器械的工作人员时不时朝几米外的橘树上瞟去,含几分异样。 五米高的橘树上,在树杈上坐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他单手扶着粗壮的树干,另一只手笨拙的摘桔子,摘了好几次都没摘到。 若换了以往,早一群人急吼吼的帮忙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看笑话的倒是不少。 “谭迟被网友锤了睡粉,连开房记录都甩出来了,他发博澄清子虚乌有,谁知后脚就跟斜阳娱乐解约。” “关键是斜阳娱乐在生命里写了句‘私生活不检点’,这不变相锤了自家艺人。” “他代言的官微纷纷发博解除合作,好多综艺和电视剧的合作都没了,流量直线下降。” “据说,现在他现在就这个工作了。” “嗨,他粉丝还洗地呢。说实话,谭迟当顶流得亏一张脸,但唱歌不行,演戏差,算命瞎说,没人捧,还真就糊得快。” “咱这档综艺是太凉了,没大咖,解约不划算,不然……” 终于摘到橘子的谭迟利落跳下树,冲八卦的女生唇角微勾言笑晏晏道:“你说我糊了?” 几个小女生瞬间禁声,尴尬的笑了笑,纷纷说“您听错了”后作鸟兽散。 谭迟剥着青涩的橘子,没了食欲。 刚才几个小妹妹八卦的内容,除了“睡粉”失真外,其余倒桩桩属实。 “让让,让让……”不远处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朝这边一阵小跑。 顾桥,跟了谭迟五年的经纪人。 谭迟冲他招了下手。 顾桥跑到他跟前,喘了口气,“下午两点还有个歌唱比赛的综艺,说要再跟你谈谈再决定。” 那歌唱比赛,是没出事之前顾桥瞒着谭迟报的名,用的是出道前没发表的歌曲。 谭迟掰了瓣橘子给他,笑道:“下一个。” 不会唱歌,难不成还上赶着丢脸? 顾桥接过橘子,满面愁容道:“谭迟,《今日歌王》是全国最好的歌手PK节目,是目前为止我们能接到最好的综艺,比这个恋综好上千倍百倍,只要你好好唱,你一定能重回巅峰的。” “没有巅峰。” “试试,咱去试试也行啊。” “吃橘子。”谭迟将剩下的橘子全塞给顾桥。 五年前,谭迟跟戎宿组男团FOX出道,但戎宿歌迷众多,谭迟不适合进军乐坛,单飞后戎宿倒是很快在乐坛站稳脚跟,而他混在综艺里,凭借花瓶脸和综艺感,愣是占据了一席之地,圈了好一波粉。 可惜参演过的影视剧演技拉胯,纷纷批评他的演技“很傻很尴尬”;去年他上了一挡占卜综艺,给圈内艺人算命,一口一个实话,又算的全是坏事儿,那些粉丝就将他的话当成“诅咒”,那段时间愣是收获了一堆黑粉,趴在他微博下追着骂。 现在微博私信999+,他都没敢点开过。 但碰什么,也不碰乐坛了。 顾桥还待再劝,谁料吃了口橘子,被股酸涩味儿酸到了天灵盖,一口呕了出来。 “查到没?”谭迟吸了口气,歪着头问:“谁坑我?” 顾桥呕完,拍了拍胸口道:“程淮,昨天我亲眼看到他跟斜阳老总吃饭。” 就在这时,一辆保姆车在不远处停下,司机下车麻利的开门后从里面走出来个人,他着白衬衫黑领带,宽肩摘要,那张极具侵略性的脸容色疏淡,举手投足隐含骄矜贵气。 咋然出现,就引得现场不少工作人员尖叫,纷纷欲围上去,又只能相隔三四米观望。 “天哪天哪!程淮程淮哎!新嘉宾是程淮!” “卧槽,咱们节目这回不爆火都不行啊!” 顾桥抽了抽嘴角,挪了挪视线望向笑得瘆人的谭迟,倒吸了口冷气:“说曹操,曹操到。” 手里的橘子都被谭迟捏得扭曲,他笑得极灿烂,一字一顿道:“还敢来啊。” -- 第2页 若说圈子里谁跟他有仇,程淮得排第一。 谭迟接洽的代言,综艺,影视剧,程淮必抢;上综艺,上影视剧,走红毯,但凡两人撞见脚下便是斗兽场,名震暗斗,就差没将“必胜”二字刻在脑门上。双方粉丝撕逼上热搜家常便饭,战斗起来六亲不认,其中程淮粉丝有三分之一都是谭迟黑粉,动不动就轮一遍谭迟黑料。 最让谭迟憋屈的是,他家粉丝比程淮少,在网上吵架吵不赢。 “闻宴博,真是蓝颜祸水。”顾桥戳了戳黑框眼镜,啧了一声道:“你还不如换个人喜欢。” 按理说程淮和谭迟是八竿子打不着,结仇结不上,但两人齐刷刷看上男团Eior成员闻宴博,在情敌的路上策马奔腾。当初谭迟听闻闻宴博参加恋综,趁着程淮在沙漠拍戏特地接洽这档综艺。 前四期下来,双方互动比他们三年互动还多。就在上一期,闻宴博根据节目游戏安排,晚上给心动对象拨电话就拨给了谭迟。 然而那晚女演员谢狸拨通了谭迟电话,一通嘘寒问暖,阻掉了闻宴博的电话。谭迟虽遗憾,但知晓希望的曙光在召唤。 谁知道,兜头一通污蔑下来,百口莫辩。 若程淮别的时候进恋综没什么,这种特殊时候出现,不说是十有,那□□都跟他有关。 “要换也是他换!”谭迟勾唇冷笑,理了理衣衫,抬脚朝那边岸边走去。 “我的小祖宗,你快别招惹他了!”顾桥冲上去欲拽住人,苦哈哈道:“我们真惹不起啊!” 程淮出身上流社会,背靠豪门程家,父亲是金融大鳄,母亲是国宝级艺术家,兄长是优秀企业家,一门优异,旁人羡慕嫉妒。程淮斩获影帝后,随便跺跺脚,封杀谭迟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句“惹不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谭迟摆了摆手:“我知道分寸。” 顾桥松了口气。 谭迟辅一就位,就有人凑过来低声问:“谭迟,你还好吧?” 说话人声线柔软饱含关切,容貌端正,生得极为大气,算不得多出挑,但贵在耐看。 “哎,说好,那都是骗人的。”谭迟难得见他担忧的神色,忍不住扯了脸愁容逗逗他道:“阿宴,我这回,可能真的……要完了。” 闻宴博,他喜欢了七年的人。 那个,被他捧在心尖上,远看怕瞧不见,近看怕亵渎的人。 闻宴博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低声道:“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谭迟心底暖暖的,正要说什么就被主持人召唤过去猜新嘉宾是谁,句句欲盖弥彰,MC们兴高采烈猜测,浑然一副没见过人的模样。 谭迟挑眉,抬手很不给面子指向不远处准备入场的程淮道:“程淮啊,那就是。” MC们一脸惊奇,女歌手程橙橙掩唇尖叫了好几声,不敢置信道:“还真是!我的天哪!” 程淮缓步朝MC们走来,俊脸似覆冰霜般冷淡,朝镜头微微颔了颔首。 谭迟状似热情朝程淮赢了上去,挑剔的扫了眼身材比例恰到好处的男人,笑吟吟道:“好久不见!这是长胖了啊。” 程淮抬手将指尖抵在谭迟胸口阻挡他近前,扫了眼他道:“你也是。” 那张似刀削斧刻的脸俊朗不凡,活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眼眸疏离冷清,瞧着是那种不太好相处的人,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粉丝们对他疯狂的爱。 谭迟被“长胖”无情反弹,心底像小猫挠着似的,狐狸眼里闪过狡黠,抬手给他理了理不对称的衬衫,“瞧你,衬衫都没穿好。” “我来。”程淮蹙眉伸手抓住住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 谁料,谭迟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笑容满面道:“这次你坑我,我迟早会坑死你!” 距离猝然拉进,程淮耳边充斥着温热的气息,痒痒得。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几丝玩味,“想坑我?” 在谭迟抽手欲退开时,程淮顺着那只手一拉,将两人距离重新缩短,抬手拾起谭迟后背上沾上的枯叶,低声道:“我等着。” 就像,恶魔的耳语。 那场景,活像是许久未见的兄弟亲昵寒暄,短暂又迅速,让人瞧不出丝毫端倪。 谭迟皮笑肉不笑,跟兄弟似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在橘树上沾的灰尘揩在他的白衬衫上,“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输掉的人要喊对方哥哥!” 程淮瞥了眼脏掉的肩头,眯了眯眼睛薄唇微勾:“谁怕谁。” 一句话,冲散了陌生感,倒有种热络起来的错觉。 在简短的MC互动后,主持人走到两艘船只边念活动规则道:“今天由7位嘉宾可分为两队比赛划船,先划到对面的就胜利,将获得自主选择下午约会的时间和地点,请大家为心动对象加油!” 规则一念完,谭迟和程淮就举手抢占了队长位子,剩余MC选择队伍。 “我决定跟程淮一组,谭迟你要加油啊!”谢狸握了握爪子,活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打预防针似的,沾沾紧紧倒退着朝另一组走。 近来影视寒冬,片约肉眼可见的少,为了增加曝光量她才被经纪人安插来这档综艺了。这档综艺邀请的嘉宾除歌手、演员、导演、制片人外,还有娱乐公司副总,认识认识人,拓宽人脉倒也不错。 两期下来,基本就混熟了。 -- 第3页 谭迟笑笑:“您可真是我亲人啊。” 谢狸被他笑得瘆得慌,拽过闻宴博塞过去道:“没事,他还在。祝你们幸福!” 语罢,撒丫子就跑到程淮那组后面抢过浆上船。 “其实,”闻宴博顿了下,踟蹰了下抬眸看他道:“我也想去程淮那组。” 谭迟耳边有瞬间的忙音,笑得得体:“你想去就去啊。” “那,我去了。”闻宴博没看他,一步步朝程淮那组走。 谭迟五指缓缓握紧,胸腔闷闷的。 最后,程淮、谢狸、闻宴博和墨苏苏一组,谭迟、程橙橙和魏宴一组,七人上船后适应了一下浆,顺带讨论赛程策略下,围在岸边的一些工作人员免不得议论纷纷。 “4对3,谭迟那组赢不了!” “要不是为了匀人手,程橙橙还在程淮组呢,不过程橙橙是歌手,之前提桶水走几步都气喘吁吁,没什么威胁。” “魏宴,倒是很受欢迎,怎么说也是青叶娱乐的副总,划船这种事情,还真难说。” “程淮那组稳赢,再怎么样,谭迟也不可能赢了,以前他赢,我感觉都是编导的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大概这几天修好。 ☆、【02】TXT 在短暂的准备后,主持人吹响口哨,两艘船“嗖”的一下如离弦之箭似的朝湖中央而去,双方拼命滑动着船桨,没过一会儿程淮那组就将谭迟组甩在后面。 “他们人多,”谭迟皱眉,卖力划桨,“4个对3个,不公平。” 魏宴唇角微挑:“你想怎么样?” 谭迟回头望了他一眼,相视一笑,颇有几分狐狸对视的意味。 紧接着,在程橙橙一脸茫然下,三人卖力划船靠近了前一艘船,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谭迟把浆丢在船上,一脚踩上船,扑着程淮和谢狸双双带着扑倒在了水里。 几人“扑通”一声掉在水里,谢狸扑腾两下从水里冒出来,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气笑了,游动着重新抓住船只,被队员重新拉上了船。 而谭迟扑着程淮往水下潜,死命扯着他的衣襟,瞪着眼恨不得将人被暴揍一顿。 程淮微微蹙眉,挥手撤掉他的手,眼见不行,抬手抓住谭迟的肩膀将人狠狠朝他那边拽,掉下来时没准备,口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他瞅准了谭迟的唇其余将他当氧气瓶。 眼见他越凑越近,谭迟心底“卧槽”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推开。 程淮失去桎梏,转身朝水面游去。 谭迟握拳还想再拽他的脚踝,将人拉下来再折腾折腾,谁料脚下像被什么藤蔓给缠绕住了,一动不能动,他使劲扯了扯,还是没用。 冰凉的湖水在口鼻蔓延,脑子一点点缺氧,亟待呼吸的鼻翼动了动。 “救……”他一张口,一个气泡冲了出去,湖水朝他嘴里灌。 谭迟摆动着手,拼命扯着脚下的水草,但视线开始一点点模糊,脑子涨涨的,提示着缺氧。 这时,无数奇奇怪怪的念头冒了出来,碎裂得像破碎的镜子,一会儿是妈妈在雪地里离开时跟别人相依偎的背影,一会儿是操场上少年恶狠狠冲上来拽着他肩头的质问,一会儿又是站在舞台上望着粉丝们举着“戎宿”灯牌…… “扑通——” 即将失去意识时,有只手猛然扯住他的手将他带出了湖底。 程淮窜出水面朝前进的那艘船游了半分钟,身后丝毫没察觉谭迟跟上来,尽管谢狸将手递过来催促上船,他转头望着平静的湖面皱眉,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丢下一句“我下去看看”又往水里潜去。 朝下潜去,在浑浊湖水里就见谭迟张着双臂,双眸紧闭,他游过去扯掉水草,捞着人朝水面游去。 “快把船开过来!”程淮粗喘着气,冷静从容捞着昏迷不醒的谭迟朝反向划来的船游去。 几人七手八脚将谭迟拖上船横躺着,谢狸摸了摸他脖子和鼻息,被吓得有些慌了下意识扯过闻宴博道:“你快给谭迟人工呼吸,他没呼吸了!” 说着话时,她眼眶都红了,手指微微发颤。 “我、可是我……”闻宴博踟蹰望了眼程淮,咬着唇道:“可我……不会。” 短暂的犹豫,变成了拒绝。 要真是扯上人命,以后谁还能混下去?就算他救了没救活,面临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再说了,谭迟现在在娱乐圈根本说不上话。 程淮上船后跪在谭迟身侧,三两下解开他的衬衫,给他摆成口鼻朝上的姿势。 几个围着的人心脏俱是一紧, 手指捏住他的鼻子,嘴唇凑上去接连吹了四次气,眼见无果,他十指交叉相扣吗,两臂垂直朝谭迟胸口按下了三十次后,面无表情继续口对口做人工呼吸。 “呕。”谭迟被按着一口湖水呕了出来,昏昏沉沉醒过来被捏住鼻子,那张熟悉的脸在浑浊的视线里变得清晰,在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时,他一把将人推开,虚软的身体扯了扯掀开的衣襟拢了拢,喘着气指控道:“你、你做什么?” 掉进水前的谭迟是只刺猬,掉进水后虚软的谭迟就是只无法张牙舞爪的猫。 程淮坐在船上,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薄唇微勾,冷笑道:“你以为呢?” “我!”谭迟被他挑衅的又要炸。 -- 第4页 “好了好了,”谢狸抓住跟□□桶要炸的谭迟拉在怀里,扑通扑通跳的心脏这才踹回原地,事情一过,眼眶一下滚出泪水,梗着声音道:“要不是程淮沉着冷静救你,你这回真淹在水里了!你都吓死我了!” 亲表弟差点淹死,可不得被吓死。 船上不知真相的几人神色各异,但逮住机会纷纷夸了一通程淮,程淮视线在搂抱的男女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别过脸,冷漠道:“划船,出发。” 谭迟咬了咬跟人触碰过的唇瓣,心底一阵拔凉,可比起失去生命来说,被狗啃了几口算不得什么。 于是,他梗着脖子,硬生生扯了抹如沐春风的笑道:“……谢谢。” 被死对头救,这感觉比死一次还难受!一刀狙了他算了! 程淮拿着浆重新坐好划船,丝毫没理会谭迟,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他沉着冷静,可指尖微微颤动,还是显露出他的紧张。 见他没应,谭迟笑容僵了僵,手指握成拳头,尴尬道:“你没应,我就当你接受了。” 果然,还是让他在水里淹死算了! 程淮没应。 谭迟没对他热脸过,偏这次还贴了个冷屁股,跟蚂蚁啃噬心脏似的不好受,抱着膝盖眺望着湖光山色嘀咕:“不就是命么?以后还。” 握着浆划着的程淮顿了下,又重新恢复划船的速度。 其余人重新拿浆划船,抵达湖心下船时,魏宴和程橙橙都拿好代表胜利的红旗,谭迟上岸后拿过旗子转身塞在程淮手里,敛散不甘笑道:“我们胜之不武,输了。” 程淮没客气,拿过旗子朝空中一举,转身冲主持人道:“现在是不是该我们选约会对象了?” “……啊,哦,是的。”主持人以为双方还要谦逊谦逊,话一出,接过旗子后指了指不远处画板,笑眯眯道:“你们想跟谁约会,就用笔连接一下就好,顺序按照划船前后顺序来。” 那处画板上,有7名MC的名字,旁边有一根粗粗的红色标记笔。 程淮打开笔盖,将“程淮”和“闻宴博”的名字连在一起,盖上笔盖后递给后面的谢狸,微微颔首。 谢狸瞅了瞅剩下的MC名字,瞟了一眼脸色黑得像锅底但保持微笑的谭迟,倏尔觉得手中的标记笔千斤重。 首先,闻宴博跟程淮约会,就意味着闻宴博不可能再跟谭迟约会,就算闻宴博选谭迟创造出三人约会场面,那绝对是修罗场中的修罗场。也就是说闻宴博这场无法选择。 其次,墨苏苏对魏宴有好感,不可能选谭迟。 如果丢下他,作为亲表姐的谢狸于心不忍。 “谢狸?”主持人见她想得入神,提醒了下。 谢狸恍然,用标记笔将“谢狸”和“谭迟”连在一起,然后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将笔递给闻宴博后转身朝谭迟走去。 两人不约而同张开手臂交换了个拥抱。 程淮薄唇微抿,深邃的眸子在两人身上停顿了一瞬,又别过头去,手指蜷缩得紧了几分,面色愈发冷了。 闻宴博弃权,接过笔的是女导演墨苏苏,她拖着下巴勉为其难将她跟魏宴的名字绑一块。 剩下的程橙橙,将会按照节目组指定要求前往约会场所跟新的MC约会。 中午在别墅吃完饭,谭迟在厨房洗碗,没几分钟就察觉闻宴博杵在门口,抿唇欲言又止,活像是想请教前辈又害怕挨训的后辈,他不禁笑道:“怎么了?” 闻宴博眼底闪过几分犹豫,复又目光坚定将捏在手里的纸条塞在谭迟上衣口袋里,躲闪过他炽烈的目光垂眸低声道:“到时候见面说。” 见面? 约会。 谭迟冲掉手上的泡沫,将那张纸条抽出来,唇角微勾望着字条上用秀丽纤长的字体写着:后天晚上八点,饮冰室茶楼207包间见。 几个小时的怅然纠结被短短一行字碾碎,他将字条重新叠好放在口袋里,心情愉悦道:“果然阿宴跟程淮约会都是被逼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过来安抚他了。 洗完碗后,顾桥催促他去签署电视剧解约合同,两人上了保姆车,谭迟跟吃了糖的小孩似的时不时瞅瞅那张字条,空留顾桥愁苦着脸,左叹口气,右叹口气。 “滴滴滴——” 手机QQ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谭迟解锁手机就传了个TXT文档。 【狸啊狸:今天开始谈恋爱工作守则.txt】 工作守则不是以前发了么? 又有新版的? “??”他敬业点击下载,进度条抵达100%后自动弹出界面。 【今天开始谈恋爱|程淮x谭迟|甜宠|ABO|隐婚|青梅竹马】 还没等谭迟读完标签,谢狸“滴滴滴”又闪了几条消息过来。 【狸啊狸:上一个文档错误,哥你下载了么?】 谭迟诚实道:【下载了,打开了】 【狸啊狸:哥!千万别点开!】 【狸啊狸:千万别点开!!!】 【狸啊狸:那是个错误文档,我马上给你传正版的!】 谭迟挑眉,察觉出点不对劲来,狐疑的应了道:【哦。】 【谢狸:今天开始谈恋爱员工守则.txt】 谭迟重新下载,见上面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综艺流程,看得无聊关闭,又瞅见之前下载的txt文档,脑子里恍惚闪过【程淮×谭迟】的字样,瞳孔震惊:“!!!” -- 第5页 这节目组丧心病狂拉来程淮上节目,压榨他最后一点话题度,别不是现在给他跟程淮写条暧昧线走剧本吧! 他心底压下惊涛骇浪,保持心平气和点开txt,脸上的笑容瞬时从在看第一字黑到最后一个字,看完后冷漠无情的关闭文档,深深吸了口气。 “谢、狸!”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充满杀气。 txt内不是编导的暧昧剧本,也不是工作手册。 是本,程淮×谭迟的同人文。 全文十万字,以ABO为背景,文中他是爱撒娇的阳光酷受,程淮是腹黑深情攻。 而闻宴博被写成了阴暗恶毒的男配,横亘在攻受之间的鸿沟,阻碍攻受相知相恋。 故事大致内容如下: 谭迟和程淮高中相知相恋,后双双为梦想考入不同大学,各自为对方鼓劲加油,先后投身娱乐圈。 但因谭迟跟戎宿组FOX男团让程淮不安,遂扯证隐婚,并为对方定下目标:有朝一日谭迟在乐坛拿到歌坛大奖,程淮获得最佳男演员,就对外公布。 两人为了不影响对方发展,但凡撞上必撕逼掐架,明争暗斗,但实际上每个眼神每个肢体碰撞都是暧昧的暗示,像火一般炽烈又不敢轻易靠近。 亲吻抱抱是基础必修课,如胶似漆来形容他们都不为过。 期间被冠以“绿茶”称号的闻宴博几次三番对程淮表白无果,就从谭迟下手企图瓦解两人关系,愣是让一对恋人分分合合好几次,堪称搅屎棍一样的存在。 此外,谭迟在面对程家人乘风破浪,程淮狙掉一个个情敌,特别是在恋综里将所有嫌疑的男MC逐一铲除。 末尾,谭迟怀了宝宝。 看完全文,谭迟内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轰隆隆得雷声在脑子里炸个不停,笑容渐渐浮上在脸上,拳头默默硬了。 这作者脑门进水了是不是?怎么看他也是上面那个! 像程淮那种斯斯文文性冷淡,怎么看都是个受!闻宴博就差没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舍不得旁人说他半句不是,这倒好,将他给写成了人人厌恶的恶毒男配! 种种描写,令人发指! “你笑什么?”顾桥刷完微博瞥见他笑,瘆得慌,“谁得罪你了?” “程淮。”谭迟笑得跟蒙娜丽莎似的,优雅点开QQ,“啪啪”打了一行字发送。 【迟不迟:请问,那个txt的作者是谁?】 【狸啊狸:啊?】 【狸啊狸:哈!】 【迟不迟:今天开始谈恋爱工作守则.txt】 【狸啊狸:你不是说,不看么?】 【迟不迟:作者是谁?( ̄︶ ̄)】 【狸啊狸:你、你别吓我,你想知道作者干嘛?】 【迟不迟: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信息发送,车窗边一阵阴影扑了过来,耳边响起顾桥的尖叫声,谭迟胳膊给人狠狠拉扯了下。 随后,一辆卡车朝保姆车撞了过来,伴随着天旋地转,“轰隆隆”的声音响着,整辆保姆车翻了翻。 粘腻的血液布满谭迟的脸,他浑身像被抽干了力量,望着影影绰绰的人影赶过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耳边响起长久的忙音,粘稠的黑暗袭来将他拉扯入虚无。 垃圾作者,我与你不共戴天! 混蛋程淮,诅咒你一辈子追不上闻宴博!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改文!!盈盈,我好期待我的新文啊 ☆、【03】失忆 正在拍摄杂志封面的程淮在摄影师“咔咔咔”的快门声下不断变化姿势,英俊高冷的容貌显得特别高级。 摄影棚进门处“砰”的一声有人急急推门进来,来人抬眼望了眼正在拍摄的程淮,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急走过去站在外围,想说什么又压着,来回徘徊着。 作为程淮经纪人,苏宴按理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遇事该处变不惊,从容不迫,但刚接到谭迟车车祸的消息,他差点没被吓死。 他高中就跟程淮混了,程淮跟谭迟那些破事儿他一清二楚,这两人从好兄弟闹成现在水火不容也有他推波助澜的一份儿。别人看着他们拼得你死我活,谁也不绕谁,就连上综艺,程淮被问讨厌谁,他毫不犹豫就指名道姓是谭迟,全世界都快知道他们是死对头了。 面对亲近些的兄弟,程淮也曾亲口说过对谭迟只剩下恨。 这五年来,周围人都知晓“谭迟”是个禁忌般的存在,没人敢提,但苏宴知道,程淮对谭迟始终没死心。否则程墨接连送去他床上的美人都被撵走,花边新闻一个也无,但凡牵扯到谭迟一定要抢一抢,非要在那位跟前刷一刷存在感。 谭迟爆“睡粉”事件后,面临种种状况,程淮刚从沙漠拍完戏就赶回来着手调查这件事。 如果真的恨,又何必那么紧张。 十分钟后,摄影师喊休息,程淮离开幕布,接过助理早早准备好的水,瞥了眼跟个苏宴,冷淡道:“什么事?” 苏宴欲言又止,附在他耳边犹豫了下忐忑道:“谭迟,谭迟出车祸了。” 程淮幽深的眸底闪了闪,心脏有一瞬间的凝滞,脚下生风朝摄影棚外走去,冷声道:“你不早点说!” 一个转眼,人都走到了门口。 “我这不是……”苏宴来不及辩驳,一阵小跑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玛莎拉蒂,程淮坐在车上握着方向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地址。” -- 第6页 车内弥漫着浓烈的低气压,吓得苏宴报了医院地址时声音都弱了好几分。 程淮踩了油门驱车去医院,旁边苏宴安抚了他几声,有点后悔将这事儿告诉他,踟蹰了会儿道:“现在明显是有人要搞他,你现在这样是保护不了他的。” 玛莎拉蒂将两侧的树木和行人甩在身后,程淮抿唇,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规律起来。 “要我说,你要真喜欢他,就把他想方设法捆在身边……” “我不喜欢他。”程淮态度冷硬道。 “好好好,”苏宴知道他嘴硬多年,断然不会改,“你要是真恨他,你就想方设法把他捆在你身边,强取豪夺,砸钱砸资源,总有办法,你想怎么羞辱他就怎么羞辱!也好过现在。” 程淮蹙眉,不说话。 * 眼前白光丝丝缕缕映入眼帘,耳边传来医疗仪器“滴滴滴”的声音,谭迟脑子此刻头疼欲裂,记忆像是文字碎片糅杂,爆炸般塞入脑海,让他几欲晕厥过去。 世界构建之初,人类有六种性别,分别是男Alpha、男Beta、男Omega、女Alpha、女Beta、女Omega,其中Alphalpha拥有最优秀的基因,在武力智商都远远优胜于Beta和Omega,在社会上能经常见到Alphalpha以领导者身份出现;而Omega则娇弱易碎,其中不乏俊男美女,他们在艺术领域不乏能人,不少人投身在娱乐圈中。 此外,成年Omega会经历发情期,这时他们通常身体不受控制散发信息素诱惑Alpha靠近,若孤独度过,Omega前期燥热难耐浑身无力,后期像被抛弃的小孩样经受心理折磨,是以一般Omega发情期时需Alpha伴侣释放信息素安抚度过。 Alpha成年后会遭遇易感期,这个时期的Alpha暴躁易怒,无法控制自身信息素,需要温柔的Omega安抚陪伴,不然就算是平常斯文秀气的人在这时期都会变成猛兽。 这六种性别之中,谭迟最欣赏Alpha。 在他的认知里,Alpha代表智慧、优秀、荣誉、TOP1。 这些名词,从小到大都围绕着他,无论参加什么比赛,TOP1都唾手可得,种种迹象表明,他就该分化成个Alpha。如果他上高中没遇见同样优秀的程淮,没跟他打成一片,没懵懵懂懂的察觉喜欢上他,没执拗将他当成唯一可跟他匹配的人,那他十拿九稳Alpha。 如果的意思是:谭迟在这些坑里全栽了。 程淮先他一步分化成Alpha,谭迟为了跟他匹配在十八岁那年注射了诱发Omega的药剂,那种药剂对身体伤害极大,他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煎熬了一一天一夜顺利分化成了Omega。 毕业那晚,他们在博腾大厦顶楼看着璀璨的烟火确定了情侣关系。 随后他们各自去大学念书,先后进入娱乐圈,因程淮吃戎宿的醋,但又怕影响对方发展选择隐婚,唯有各自抵达顶端之时,方才官宣。 记忆在他蹲在厕所里拿着成两条红杠的验孕棒戛然而止。 稍加整理,他得出三个结论: ①他爱惨了程淮; ②程淮爱惨了他; ③他两隐婚且他怀孕了。 汹涌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脑子里闪过车祸碎裂的画面,他几乎下意识伸手抚了抚腹部,一阵心悸。 孩子?! 他的孩子还在么? “你终于醒了!”顾桥正跟主治医师聊着天,转头眼见他醒来松了口气,狠狠吐了口浊气道:“吓死我了都。” 乘坐的那辆保姆车被撞得几乎报废,两人差点交代在死神手里。 “顾桥?”谭迟视线清明后,扯了抹虚弱的笑道:“我没事。” 顾桥闻言眼圈顿时红了,吸了吸鼻子坐在床边,碎碎念道:“哪儿没事?脑震荡,进手术室整整四个小时抢救……” 谭迟没理他,望着主治医生正要问腹中胎儿如何,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程淮视线冷冽朝这边望来,与谭迟匆匆四目相对后,紧绷的身体有瞬间的放松。 他一出现,病房的温度像低了几度,压抑又窒息。 “程淮?”被吓了一跳的顾桥惊讶望着门口,心底一阵七上八下。 就在谭迟抢救那四个小时里,他推演过无数谭迟出事的可能,从被污蔑“睡粉”在娱乐圈无立锥之地,到现在被车撞,一切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 嫌疑最大的当属程淮,而他现在出现,恰恰符合悬疑剧中凶手检查受害者是否死亡定律。这么一想,顾桥寒气一路窜上天灵盖。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程淮冷笑,语气恶劣道:“死不了。” 谭迟见他出现那瞬间眼睛微酸,喉咙涨涨的,吸了吸鼻子怼道:“你才祸害!” 跟程淮隐婚,就连顾桥都不知道,所以现在他们还得扮演死对头。但劫后余生,他竟像普通Omega一般希望程淮能抱抱他,将那股不安与心悸给压下去。 “你再说一遍?”程淮闲闲朝病床边走去,薄霜覆面。 若是往常,谭迟一点得炸成刺猬,现在眼眸温顺望着他,便显得无精打采。 看来病得不轻,连怼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你别过来!”顾桥一屁股坐在床边挡在谭迟跟前,跟战斗的公鸡似的道:“我我我是不会让你再伤害谭迟的!” 程淮睨了他一眼,冷笑道:“让开。” “顾桥,没事儿你让开吧。”谭迟拍了拍顾桥肩膀。 -- 第7页 “不让!”顾桥被笼罩在强悍的气场下,憋着一口气吼道:“我知道凶手是你!你别以为医院是法外之地!” 程淮顿下脚步,淡淡睨了他一眼。 “诬陷谭迟睡粉,今天的车祸,都跟你有关!你就是不爽他,所以你想弄死他!你们豪门,就是这么欺负人的!”顾桥心惊胆战几个小时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也不知哪儿来得底气刷的一下站起来,咄咄逼人瞪着他道。 谭迟瞳孔震惊,视线定在顾桥身后微微一惊。 睡粉?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算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一个有Alpha的Omega也不敢睡粉啊!更何况,他跟程淮是天配,绑死在一起了! “你也怀疑我?”程淮眉峰微蹙,声音硬了几分。 事情爆发后,业内不少都怀疑过他。而谭迟在风暴中心,早恨他入骨,觉得他坏透了,就连看他一眼都吝啬,恐怕将所有罪名早一股脑冠在他头上了,又怎么会给予他信任。 五年前,所有的信任早就消失殆尽了。 程淮胸口像流淌着潮湿的液体,慢慢变成坚冰,冷得彻骨寒,冷得他五指蜷缩了起来,目光盯着谭迟。 明明不敢抱希望,可还是忍不住窥探和期望。 ☆、【04】 答应 谭迟脑子一思索像针扎一样疼,空白的记忆亟待填充。 缺失的部分记忆让他短暂的慌乱,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得判断,他笃定望着程淮道:“我知道,不是你。” 无论如何,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的Alpha。 那些坚冰遇到阳光消融了些,程淮却有不禁心底嗤笑他没有来由的忐忑,唇角略带嘲意道:“如果是我,恐怕你今天呆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监狱了。” 信任?他根本不需要谭迟的信任,谭迟越恨他,越讨厌他,他才应该越高兴。 他何必在乎谭迟对他的看法。 “昨天他才跟斜阳老总吃饭,又怎么解释?”顾桥跟老鹰护小鸡似的张开装逼,丝毫不放松警惕。 “谈合约。”程淮风轻云淡道。 顾桥:“……” 合理,且寻常。 “顾桥听我的,他不是,我相信他不会诬陷我。”谭迟揉了揉额角,稍稍整理了下当下状况。 根据顾桥和程淮寥寥几句话,“睡粉”时间恐怕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缺失的部分记忆让他心底烦躁,面容多了几丝焦灼和疲倦。但现在焦头烂额,他不想再添一桩失忆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顾桥皱了皱眉,望着程淮神色变了变:“既然不是你,那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查到诬陷谭迟睡粉的发帖人IP地址,对方十分狡猾,在两天内就跨过了两个省,被我的人抓住后招供。”程淮随意挑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单手拖着下巴从善如流道:“他所有的图片和文字都是别人整理好发给他的,相当于远程操控,他上面那个人,也是二手操控,上面还有人。” “有组织有计划的阴谋,策划参与的人恐怕不少,就算揪到人也要耗费人力物力,太难查。”谭迟微微蹙眉,肃容道。 “当务之急,”程淮顿了下,“是找到视频里的粉丝。” “当时谭迟被人灌醉酒后送到酒店,迷迷糊糊被人拍了床照。我查了时间是半年前,酒店的监控被清理干净,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谭迟无辜。”顾桥皱眉分析。 说完,他就悔青了肠子,这话就不该说给程淮听! 他望着程淮,不自在问:“你为什么帮我们?我和谭迟,不信。” 程淮跟谭迟抢闻宴博早就撕破了脸,谈感情伤感情,谈钱没钱。 “我可不是来帮你们的。”程淮冷笑,瞥了眼谭迟意味深长道:“不过,凡事都有价码。”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他可没兴趣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既然做了,就得收回成本。 “所以,谈谈?”谭迟言笑晏晏。 随后,他将畏首畏尾的顾桥撵了出去,挪了挪身子坐在床中间,伸手亲昵的拉住他的手,笑道:“这次,又要干嘛?” 薄凉的温度触及程淮宽厚的手掌时,他转头便撞进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里,那眼神像一只猫在他心尖挠了一下。 程淮剥开他的手,讥讽道:“恐怕你做不到。” 如果不是同等的东西,这桩交易就显得不切实际。他脑海里闪过苏宴说的话,心绪纷乱了下。 “只要你说得出,我能做得到。”谭迟手指被拂开以为他不信他,昂着头不服道。 呵!怎么说他也是最A的Omega!能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我可以帮你们”程淮微微俯身与他对视,冷酷道:“但你要当我一年的情人。” 谭迟微愕,瞳孔微瞪:“情……人?” 这个……? “这一年你不能喜欢任何人,”程淮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瞰着他,那只充满控制欲的手指扣住他的下巴,幽暗的视线扫过他的薄唇,声音低沉喑哑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准忤逆我。” 咋然靠近的距离,谭迟鼻尖萦绕着对方的温热气息,那股荷尔蒙包裹着强烈的侵占欲,充满控制欲的手指将随着主人说话的语气逐渐加深的力道,就像是捏在谭迟敏感的神经上似的。 突、突突、突突突、突…… -- 第8页 谭迟瞳孔里映着猝然放大的俊脸,变相的告白和暧昧的姿势促使他脸上像被烧了一团火似的,呼吸都变得凝滞,脑子里乱糟糟的。 什么一年不能喜欢任何人,翻译过来是一年只能喜欢他一个人!他发誓没在外面勾三搭四,就算失忆也不可能,不知怎的,他奇异的嗅到了一股酸涩的醋味。 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吃醋。 不过,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球的告白。 “程淮,你……你捏疼我了。”他声音软了几分,像小奶猫似的,胸口砰砰砰直跳,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又害怕,几乎是下意识得将双手抵在程淮胸口做出防御的姿势。 这样的距离,近的他能清晰看到程淮长长的睫毛,幽深的眼眸里氤氲着暗流。 按理说他早该习以为常,但却又像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恐惧又夹在兴奋。 “我很坏吧?”程淮察觉他推拒的手,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几乎可预见谭迟的拒绝,眼底闪过几分凶狠,呵笑道:“你还是继续恨我吧!” 接着,他松手,转身欲走。 那一瞬间,谭迟能觑见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他脑子里迅速闪过个念头,起身毫不犹豫拉住他的手,从后面圈住他的身体:“不坏,一点都不坏。” 程淮跌落谷底仿似坚冰的心在被那手臂圈住时紧绷了起来,不屑笑道:“谭迟,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嗯,我答应。”谭迟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果不其然嗅到他身上的橘子味,略微有点刺刺的。 果然是易感期来了。 他的Alpha现在情绪阴晴不定,需要适当的安抚,否则就会随着易感期深入感受孤独无助,自暴自弃。 “你答应?”你怎么能答应! 程淮皱眉,眼底闪烁着几分愠怒。 意料中的冷嘲热讽,针锋相对没出现,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他烦躁又疑惑。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对谭迟妥协便并不感到意外。 现在谭迟走投无路,加上对方摆明了要他的命,除了当他的情人,根本没别的选择。曾经谭迟觉得这些肮脏得交易,现在也被迫染上。 “嗯。”谭迟点头。 得到确定答案的程淮不知怎的被气得笑了,轻蔑笑了几声“好”。 还以为谭迟就算死也要保持清高,可笑的是到了临头也唯有跟他共沉沦了。 看吧,他对闻宴博的爱也没他想得那么干净。是了,闻宴博自始至终都比不上他! “不就是你扮我金主,我当你情人么?”谭迟见他阴阳怪气,以为是易感期Alpha脾气古怪,捏了捏他的脸笑道:“那明年我扮你金主,你扮我情人,谁也不亏!” 程淮嗤笑了声,扣住他那只乱动的手:“明年?” “嗯哼。”谭迟耸了耸肩。 现在程淮的信息素很淡,应该是第一天,剩下应该还有六天,希望抑制剂能有效。照这种状况,还是先别告诉程淮怀孕的事,等易感期过去再说。 “既然达成一致,你总该拿出点诚意吧。”程淮垂眸,俯瞰着漫不经心的谭迟,伸手抓过他的手将人桎梏住,指了指唇角恶劣笑道:“就当一点定金了。” 现在,谭迟是他的。 谭迟抬眸望他,一下子撞进那双略带邪气又充满侵略性的眼眸,禁欲的容貌此刻有种摄人心魄之感。 记忆里,他亲吻过无数的薄唇,按理说该轻车熟路。可此刻他像是面临世纪难题似的浑身紧绷了起来,耳根像被火烧了似红彤彤的,视线落在程淮薄唇上时踟蹰。 Omega安抚Alpha时,最简单的方法是身体接触。这样简单的亲吻能有效增强双方信息素的交流,迅速有效的安抚Alpha的情绪。 谭迟另一只手搭在程淮肩膀上,胸腔里砰砰砰直跳,几近强迫自己一点点靠近程淮。 像有什么力量促使他不断抗拒着这个行为,让他不断产生疯狂朝后退、离开逃掉的念头。可是亲昵的行为不正是为了情侣间更为亲密么? 是不爱?不,他很确定爱惨了程淮。 否则怎么会为了他将自己变成Omega? 像蜗牛般缓慢的靠近消耗着程淮的耐性,他冷笑了声送开谭迟的手,“玩不起,就别答应。” 谭迟在那瞬间重新确定了“爱惨程淮”这件事,伸手拉住他的领带,迫使程淮头朝下一低,谭迟的唇准确贴在他的唇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那一瞬间,谭迟脑子空荡荡的,不敢呼吸,笨拙的贴着他的唇,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却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得朝程淮的唇又碾了碾。 一种差生的自卑心理在脑子里炸开,他茫然不知所措后迅速推开,脸红彤彤结结巴巴道:“我、我……我……” 急!失忆后吻技十级惨遭滑铁卢,会被老公嫌弃怎么办? 程淮眸光闪了闪,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拂过薄唇,身体像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望着谭迟绯红的脸,涣散的冷漠被重新收敛。 “吻技,”他将谭迟推到半臂距离,转身朝门口走去,不屑道:“真烂。” 谭迟被气得呵笑了声,闷闷的想易感期的Alpha真难伺候。 ☆、【05】很行 为免易感期的Alpha造成混乱,在程淮临走时,谭迟尽管为“吻技烂”一事憋屈,但尽心尽职叮嘱他:“这几天记得好好吃药,该打针就打针。” -- 第9页 程淮被他内涵“有病”,睨了他一眼后出了病房。 拉开门就见顾桥耸拉着耳朵蹲在地上,一见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朝后面倒去,他双腿交错朝外面走去,待进了电梯按了楼层按钮,眉峰皱着。 短短十分钟,里头几分真几分假? 被冷风一吹,他逐渐冷静下来,抚了抚薄唇,斜唇冷笑道:“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恐怕他前脚离开医院,后脚谭迟指不定怎么骂着他道德败坏厚颜无耻。一点就炸成刺猬的人,现在为了查清楚真相重回巅峰也学会虚与委蛇,演在他跟前来了? 这么想着,他心情莫名糟糕透顶。 病房里的谭迟重新盘膝坐在床上,对重新给他测量各项数据的主治医生笑了笑,干咳了声不确定问:“请问,你们给我检查过……这里么?” 他神秘兮兮指了指腹部。 主治医生是个老头儿,戳了下老花眼镜点头,“没事儿。” 尽管有所预料,但谭迟松了口气,复又鬼鬼祟祟问:“那医生,你能不能给我顺便开点药,我补补。” 宝宝还在,没事。 “补补?”老医生愣了下,挑眉朝他腹部瞅了眼,恍然点了点头。 “谢谢医生!”谭迟喜笑颜开。 紧接着他乖巧测量完了数值,盘膝坐在床上琢磨着易感期Alpha一事,摸了摸下巴道:“我的Alpha,惯着就惯着吧。” 易感期的Alpha心里脆弱,在与Omega情感浓厚时,会提出平常不敢提的条件让心软的Omega答应。程淮演戏时需要寻找灵感,偶尔也会让他对对词,进行简单的角色模拟,不过像“情人金主”这种更像是夫夫间的情趣,他倒也不排斥。 但第六感告诉他:程淮不对劲。 且,不像他记忆里那么爱他。到底,残缺的那段记忆里,出了什么事情? 为此,谭迟掏出顾桥给的备用手机翻找了下近年的信息,粗略了解了下所处的状况,也知晓现在在录制糊得要命的综艺。不戳进热搜榜不知,一戳进去他就看到醒目的TOP1正挂着#程淮谭迟人工呼吸#的热帖,话题回应225w。 帖子是恋综官博发出的澄清帖,简短叙述事情经过后将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挂在上面,评论区被程淮和谭迟粉丝进一步攻陷。 视频里,谭迟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旁边有人催促闻宴博给他做人工呼吸,乱糟糟一团,随后程淮怕上船后从容不迫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重复了几个来回。 尽管隔着屏幕,谭迟依然能感受到生命稍纵即逝的紧张感。 浑身湿淋淋的程淮瞧上去冷静,但他在做第二轮心肺复苏按压心肺二十八下时,望着谭迟停顿了下,呼吸凝滞,眼底多了几分紧张和惶恐,眼尾薄红,复又执拗的做着心肺复苏。 苏醒后的谭迟望着凑上去做人工呼吸的程淮一把推开,视频戛然而止。 没有拥抱,因为不能拥抱。 谭迟不敢想,程淮差点眼睁睁看到伴侣死亡将会是何种恐惧慌乱,甚至随着时间弥漫起的层层绝望,可就因为隐婚始终无法让这段关系见光。 细细想来,程淮提前抵达了重点,获得了影帝成就;而他呢?还在综艺瞎晃,甚至即将糊掉,彻底失信。 先抵达终点那个人,就注定要受委屈么? 他也想正大光明冲上去拥抱程淮,而不是将他推开,那时候他最该做的是伸手拥抱住经历绝望的程淮。他心不在焉翻了翻话题下评论,画风从讨论程淮见义勇为到后面逐渐歪掉。 【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那就是淮哥的初吻!荧屏初吻啊!但见义勇为真的……】 【淮粉说得好像小毯子多吃亏似的!那也是小毯子的荧屏初吻!】 【嘤嘤嘤!小毯子肯定是因为你们网曝他冤枉他才投河的!他死了是不是你就不骂了!】 【人工呼吸姿势标准,点赞!程淮真好,如果没他,谭迟就得玩完】 【程淮脏了!谭迟睡粉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程淮脏了!我是粉丝我也脏了!yue了!】 【U1S1,谭迟蹭程淮热度,EX!离开淮少远点远点!】 【牛逼,这综艺竟然敢把这两个人凑一块了,是等着看两人撕逼吧?也是6】 【睡粉永黑,节目组永黑!】 【抱住淮哥不约,求淮哥早点离开这档恋综!事业粉不赞成这门亲事】 【核能爆炸预定!】 【撕逼拉踩预定!这档恋综必火!】 翻开到后面时,有条评论称:讲个笑话:FOX男团出来的,谭迟不会唱歌。 后面跟回复的985条,纷纷排队附和“笑死,男团出来的不会唱歌”,顺便列队挂戎宿NB。 谭迟不知怎的一股火窜了上来,冷漠无情点了回复,“啪啪”几下敲字回复:讲个正经话,我会唱歌,且很行! 从小跟母亲温若澜相依为命,温若澜年轻时在娱乐圈是个十八线歌手,生下他后夭折了音乐梦,带着她转行当了音乐教师。但从小温若澜便竭尽所能教所能教,让每个人能听到他的歌声成为了母子两共同的梦想。 这个梦想在进入伯克利学音乐跨了一步,跟戎宿组FOX男团跨了一步,但单飞后他就被摁头塞进综艺,花瓶哪儿需要哪儿般,再没唱过歌,彻底扼杀了他的梦想。 不,他不管那段缺失的记忆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很爱唱歌,自始至终都没忘记跟温若澜的梦想。 -- 第10页 他要重新唱歌,捧回奖杯跟程淮比肩,正大光明拥抱他。 谭迟还待继续回复,外面顾桥接完电话就进来了。 他愁眉苦脸坐在床边,双手扣住他的肩膀劝道:“谭迟,就这次,咱们去试试,《今日歌王》的比赛,我今天给那边副导演你之前出道前没发表的歌,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才松口,只要你答应,我们就去参赛!” “《今日歌王》?”谭迟愣了下,微微一惊。 《今日歌王》算得上乐坛最顶尖的综艺,每年举办一届,参赛悉数是歌手,没通过副导演那关根本无法参赛,评委皆是乐坛顶尖水平的歌手,可信度较高。 得到歌王殊荣的,后面在乐坛成就必然不低。现今乐坛六大小天王,有三个就拿过《今日歌王》的冠军,一路过关斩将,靠着歌喉征服了不少歌迷。 这个节目,是他歌手生涯里最想上的节目! 没有之一!! “如果你这次真的不想去,我恐怕就只能跟副导演……”顾桥装满了三十六计,准备先礼后兵,苦肉计激将法……等等能想到的劝诫方法来一边。 谭迟打断了他,眯着眼睛笑得瘆人:“去!” 不会唱?他倒要看看什么叫做不会唱! 想当初FOX男团出道那三十多歌,哪首不是他作词作曲操刀写出来的? 真是人要吃饭,老天爷就递碗过来。 “你听我说!”顾桥满腹稿子激动压下他的肩膀,愣了下反应过来谭迟答应参加,怔了怔狐疑问:“你,刚才说什么?” “去唱歌!”谭迟好笑道。 “好……好好好!”顾桥激动站起身来,兴奋得不知道干嘛,在床边徘徊着,高兴得语无伦次道:“对,对!你要去参赛,我我我我现在要去给副导演打电话……你等我!你等我!” 顾桥办事干净利落,很快将参赛的事办妥,《今日歌王》官博分批宣布参赛选手名单,每隔半个小时八名选手。 因出车祸,医生建议谭迟住院两天观察,顾桥专程跟节目组沟通请假,千恩万谢了一通将事情安排妥当。 凌晨时分,谭迟睡得迷迷糊糊,手机“滴滴滴”响了起来,他摸索着接过手机打了个哈欠道:“喂?” “你上微博!你马上上微博!”那边顾桥头疼欲裂,抓了抓头头发焦灼道:“你是不是又忘记切小号回复了!!” 因之前程淮给谭迟人工呼吸话题热度高,谭迟大号怼人将那边黑粉一股脑引了过来,专程冲“谭迟唱歌”这事儿揪着不放,甚至各显神通将谭迟过往唱歌翻车现场剪辑出来,丑图GIF多到爆,后面还有谭迟传统黑料。 谭迟打开微博,迷迷糊糊望着屏幕,果不其然在热搜上看到#谭迟唱歌真的很不行#,话题里他的微博被置顶。 【会唱歌,唱不出声音?!】 【谭迟综艺唱歌翻车现场集锦.flv】 【唱歌跟小学生念词没区别,断断续续,委委屈屈,仿佛在给节目组添麻烦】 【唱歌?您心里真的没点B数么?别人唱歌要钱,您唱歌要命啊!】 【最关键的是,《今日歌王》他竟然参赛了!求求您别再拉低这档节目的档次了!】 【就离谱,就HIN离谱,您说这话不亏心么?当初演唱会是谁拿着麦不会唱?戎宿一个人撑完全场!】 【当初不还说他假唱过么?反正是真的很NB,强烈要求《今日歌王》禁赛谭迟!】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求留言和收藏鸭 ☆、【06】绿茶 瞌睡虫被顾桥尖锐焦灼的声音驱散,谭迟扫了眼微博,瞅着热搜挂在TOP8的位置,乐呵呵评价道:“要是能冲上第一就好了。” 顾桥:“……” 顾桥:“你又正话反说了。” “省了一笔买热搜的钱,挺好。”谭迟关闭微博,单手撑着下巴,笑得焉儿坏:“再说了,多大点事儿啊。” “就这么让他们骂?”顾桥皱眉,颇有些忧心忡忡:“咱要不想办法撤热搜吧。” 说是这么说,就不知道撤热搜的钱从哪儿来。代言电视剧解约的解约,赔偿的赔偿,又跟公司闹得不愉快,谭迟手里哪儿还有余粮啊? “别!千万别!”谭迟隔着电话线激动做了个拒绝的手势,义正言辞道:“我还指望能冲上热搜第一呢!给咱们省好大一笔宣传费!” 顾桥瞪着眼满脸黑人问号:“就这么……让他们骂?”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谭迟重新缩回被子,舒服的蜷缩起来,合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晚安。” 那边顾桥插着腰在客厅徘徊,跟热锅上不能翻身的蚂蚁似的,“可是……” “睡觉!”谭迟利落挂断电话,迷迷糊糊陷入梦乡。 声音一断,顾桥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望着天花板:“所以,我为什么要辞职出来跟着他混?” “睡粉”新闻爆出后,斜阳娱乐前脚炒掉谭迟,作为经纪人,后脚他就炒掉了斜阳娱乐跟着谭迟出走了。此时此刻,他都怀疑当初决定是不是正确。 翌日风清气朗,惠风和畅。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白花花的床单、白花花的天花板和穿着白花花大褂子的医生差点没把醒来的晃花眼,他被摆弄着检查了身体各项数据后躺在床上。 -- 第11页 顾桥十万火急拨了电话过来,单刀直入道:“《今日歌王》总导演林邵刚才跟我打电话,说希望我们主动退赛。” “退赛?”谭迟觉得好笑,倒是没想到节目组竟最先坐不住了。 “林邵那边说,如果我们不退赛,就强制禁赛!” 谭迟挑了挑眉,对这结果并不意外,从善如流笑道:“把他手机号给我,我亲自跟他谈。” 既然他获得了参赛资格,那么节目组就该预料倒如今局面,现在出尔反尔,做派为免小器。 顾桥将林邵电话给他,两人挂断电话后,谭迟给林邵播了电话过去,接通电话后,他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道:“既然签了合同,我会如约参赛,不可能主动退赛。” “你主动退赛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到时候我们将你列入禁赛名单,你以后都无法在乐坛混,更别说唱一首歌了。做人,要知道分寸。”林邵皱眉,语气并不怎么好:“你要唱歌,还是回家再练练吧。” 事实上,《今日歌王》的参赛选手从草根到明星都有,都是副导演千挑万选出来的,谁知道竟然会混进综艺咖谭迟。 当初FOX火的时候他倒有意邀请他和戎宿参赛,但后来单飞后被爆假唱,上节目支支吾吾唱不出来,那水平连小学生都不如,简直就是丢乐坛的脸!再加上常年混综艺,干啥啥不行,林邵对谭迟没丝毫好感。 那种实力,他都怀疑是副导演是收了红包才将人塞进来的。 谭迟被含沙射影埋汰了一通,就算脾气再好也窝火,更何况他向来一点就炸,不禁冷声道:“林导的意思是,我不会唱?” “我没那个意思,唱歌就算是个爱好也还是能唱。”林邵眉头皱得更紧,“但我这里,要的是歌手。” 谭迟,顶多算个糊掉的顶流。 跟歌手相差十万八千里。 “现在无论是我主动退赛,还是节目组禁赛,对我们双方都不好,毕竟出尔反尔,谁知道节目的公正性还在不在?”谭迟冷冷道:“我不会退赛,就算你们要禁赛,也是在舞台上。” 强硬的态度让林邵有些烦躁:“那你想怎么样?” 谭迟面色冷静,不急不躁道:“这是个歌手PK节目,贵方有专业的评委,要淘汰要禁赛根据节目规则来。” “现在不是我不让你参加节目,是观众抵制你参加,怀疑你的业务能力!”林邵也有些恼火。 “怀疑我的业务能力,不就是怀疑《今日歌王》的能力么?”谭迟思路清晰,“林导大可以找副导演将我那段音乐发在微博上,拿出证据证明我是怎样获得参赛资格的。这样公开透明,公平公正,就让观众来评判我到底能不能参赛。” 话到了这份儿上,林邵也懒得再劝,冷淡道:“好,如果观众还是抵制得多,那我希望你能主动退赛。” “一言为定!”谭迟目光灼灼。 挂断电话后,他刚松了口气就有通陌生电话播了进来,“喂?” “今天晚上八点我有个重要的约会,”那边传来富有磁性的男音,似乎有些不耐道:“至于我们的约会,你现在有空么?” “你是?”谭迟挑眉问。 约会?失忆前他还跟谁约会了? 那边停顿了下,“我是闻宴博。” 谭迟恍然,对这位企图抢他Alpha的Omega提不起半点好感,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哦”了声道:“不好意思,我没空。” 谁知道小绿茶又想出什么骚操作?真懒得理他。 “那我们在电话里说好了,”那边闻宴博语调冷冰冰的,尽管察觉到跟往常千依百顺有所不同,但腹稿都在肚子里打烂了,又急切想跟谭迟撇清关系,故而倒没深究。 这几年,追他的人不少,男女都有,但像谭迟这种从高二追他追到现在不遗余力,看在谭迟在他身上砸资源砸钱愣是将他从Eior糊团成员捧成现在的红火的二线艺人,一直没舍得断掉这层关系拒绝。 此外,业内私下盛传谭迟是豪门私生子,背景雄厚,迟早回去继承豪门。他就更不想放弃掉这棵能乘凉的大树了,但这回“睡粉”事件一爆,不少人传谭迟得罪大佬要被封杀,后面更是一连串操作,要真是豪门早就将这些事儿压下来了。 思来想去再不跟谭迟撇清关系,这脏水迟早溅到他身上来。 就今晨,还有CP粉跑到他微博下鸣冤让他发声站队。就算他知道谭迟没睡粉,他要是发声站队,恐怕也免不得遭受跟谭迟一样的遭遇。 谭迟调整了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道:“您说。” “我还是喜欢程淮那样的,那天划船,我说我想跟程淮一组,就是那个意思。”闻宴博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一些,避免谭迟发疯起来挑事儿,皱眉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是喜欢是没办法勉强的。” 谭迟瞳孔微睁,心底震惊:好家伙,他直接一个好家伙! 这小绿茶竟然都舞到正宫面前来了?明目张胆表示喜欢他的Alpha! 没听到谭迟回应,闻宴博心底愈发焦躁不安,唇边声音软了软道:“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和程淮,因为我知道一直都是个好人。” 谭迟被气笑了,疏淡冷漠,一字一顿道:“第一,我没有义务祝愿你跟程淮幸福,这是我的权利,但不是我的义务;第二,我当然是个好人,但我不是烂好人!” -- 第12页 这话带刺,尖锐又凛冽。 预料中的争执出现,闻宴博严阵以待,蹙眉反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跟程淮,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好。” “打扰?”谭迟意味深长道。 “是的。”闻宴博坚定道。 在追求者中,现在唯有程淮是他最好的选择,且现在在恋综天时地利人和,只要粉丝不是太抵触,那么他跟程淮水到渠成在一起。 谭迟朝天花板狠狠翻了个白眼,暗骂程淮招惹的一堆烂桃花,还得他一个个灭掉。 “闻先生,”谭迟言笑晏晏,大气道:“我很高兴你那么有眼光喜欢程淮,这说明他过分优秀,但同样的,我也喜欢程淮,咱们各凭本事。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程淮不喜欢你!” 闻宴博震惊片刻,但很快搞清楚谭迟是被他拒绝后开始胡言乱语,甚至放狠话威胁他,残存的那点好感消失殆尽,不悦道:“谭迟,我希望你不要胡搅蛮缠。” 谭迟喜欢程淮?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这两人为了他争风吃醋,腥风血雨的场面他看得太多了,前日在恋综两人还为了跟他约会争划船冠军,人都差点淹死了。说什么喜欢程淮,根本变相挑衅要在他和程淮之间搞破坏。 “你的话说完了么?”谭迟问。 闻宴博不甘心,往日里对他千依百顺的人徒然针锋相对有些不适应,将他所有策划的手段击溃,但他不想放过这次谈拢的机会:“谭迟,算我求你。你就当做一件好事,我欠你的,以后我慢慢还。” 谭迟抽了抽嘴角,脑子里循环闪着那句“狗血会迟到但迟早会乘风破浪而来”,指了指胸口用嘴型无声道:那你欠我这里的用什么还? 戏精完毕后,他端着完美的笑容道:“好的呢亲,现在我和您的对话都已录音。在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在考虑将这段录音卖给媒体,我觉得也算惊天大瓜。”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前方高能预警?? ☆、【07】选房 “你!”闻宴博瞪着眼,差点没突出一口血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刚才两人还是磨着刀锋相互试探,那现在便是图穷匕见。刚才电话里包含的东西太多,随便两句都是个大瓜,要是谭迟再摆弄下风向,那他便会被送上风口浪尖。 谭迟笑得跟蒙娜丽莎似的,捏着兰花指笑得跟华妃似的:“我只是想挂电话而已,我能有什么花心思?” 语罢,挂断了电话。 解决完小绿茶,谭迟冷酷无情重新听了一遍电话录音,接连冷笑了好几声,算彻底将程淮的不对劲给捋清楚了。 闻宴博茶香四溢,左一个打扰又一个好人,要是程淮没做出点出格的举动至于让他被逼宫?得了,凑巧七年之痒。 “我倒要看看,程淮你到底对不对得起我!”谭迟越想越觉得程淮一脚都快插进出轨的门了,默默得拳头硬了。 真敢出轨,那他也往程淮脖子上扎一针诱发Omega的针筒,让他把欠得都还回来! 另一边,闻宴博统共越瞪越大,几乎窒息的望着手机屏幕,胸腔里一股气闷闷的,不忿的将手机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后,他似乎觉得不够,拿过座机跟《今日歌王》总导演播了电话过去。 这档比赛他是今年最先报名参加且通过预选的一批选手,昨日谭迟上热搜,他看着铺天盖地得禁赛言论才发现谭迟也要上《今日歌王》! 毫无疑问,肯定是他参赛谭迟才死气白赖跟上来,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一旦动了跟谭迟撇清关系的念头,他一想到跟谭迟同台就浑身不舒服,就像有只手要拉着他进地狱似的。 是以,他看到热搜后不久就跟总导演播了电话提议让谭迟主动退赛。 督促搭建现场舞台的林邵跟公关部沟通完毕,副导演麻利的给了谭迟预选时的音频,公关部没处理,正准备放在微博上,就连文案都写好了。 【《今日歌王》89号参赛选手谭迟,这是一首迟迟的歌《云中破》,希望大家支持|谭迟《云中破》.mp3】 “等等,”林邵面色凝重,倏尔觉得被谭迟给绕进去变相给他站队,蹙眉道:“那音频点开,我现在听。” 如果唱功差,还是禁赛算了。 副导演作为罪魁祸首心惊胆战了一日,但每次一听音频里的歌心就软了,音频里的歌曲无论是作词作曲不打十分,八分也是有的,声线稍显青涩但又跟歌曲十分契合,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高音低音跨度极大,处理得堪称完美,哪儿是外面传的草包花瓶? “快快快!”他连忙抓过鼠标点开音频。 音频里传来调子从浅入深的钢琴声,谭迟的声音伴随着激昂的歌声响起,像战火烽烟隐含着古风意味,字正腔圆充满感情,几种声音交融在一起汇聚相互成就。 高潮时男音一节节攀升,破掉了好几个高音,愣是唱出了振奋人心的感觉。 一曲毕了,林邵望着那段Mp3蹙眉,判断:“刚才那段音修过。” “都,都有修吧?”副导演见他面色微肃,心底咯噔一声,暗道完了完了。 “如果没有修,那段高音恐怕更高,”林邵舒展眉宇,“这种水平可不是外面花架子,跟戎宿都有的一拼。” -- 第13页 如果说戎宿的嗓音是被上帝亲吻过的,那么谭迟就像为唱歌而生似的。 “啊?”被猝然夸奖,副导演一脸茫然。 “发吧。”林邵点了微博下方的“发送”键,眉头微微蹙了蹙。 就《云中破》这首歌来看,谭迟哪儿是外界盛传的草包花瓶?至于他私生活不检点被人爆料,这里头几分真几分假他还是知道的。 就在这时,兜里手机“嘟嘟嘟”响了起来,他见是闻宴博接了电话。 “林导,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出身与男团爱豆的闻宴博,林邵本身没多少偏见,但对于他这种前兄弟人后捅刀的人敬而远之,“他是签约的选手,参赛无可厚非。” 闻宴博蹙了蹙眉,气得脸都扭曲变形了,摇了摇后槽牙憋出个笑来道:“好吧。” 好!真是好得很! 与此同时,《今日歌王》新官博点击量在十分钟内就多了三千,点击播放量持续攀升,不到一小时就被刷到了热搜尾巴。 【啊啊啊啊啊啊!小毯子好久没唱歌了!这是小毯子的声音!!】 【小毯子会唱歌!啊啊啊啊,我要哭了我要哭了,这就是小毯子的声音】 【这是谭迟唱得?我去,不是说是小学生念慈菴么?现在什么情况?】 【这首是新歌啊!以前都没听过……这唱功这高音我操了,这飙得也太高了吧!】 【有生之年等到小毯子正经八百唱歌,说小毯子假唱那群人你们羞不羞!当初演唱会就是谭迟的声音!小毯子只是不想唱歌而已,不是不会唱!】 【昨天说小毯子不会唱歌的出来啊,你的脸呢?!污蔑就不同负责是不是?】 【我觉得也就一般吧,就那个高音把我震撼了,但是这跟之前综艺那会儿相差也太大了】 【我记得有人想表演吞键盘还是吃shi来着,蹲一个,万一蹲到人类迷惑行为大赏我就赚到了】 【小毯子放心飞,误解和污蔑总有一天会被时间洗刷!小飞毯一直在,妈妈永远给你打CALL】 【谭迟说他会唱歌是真的会唱,只是我们不信,好像他自始至终也没说过他不会唱歌。我记得他好想只说他不想唱歌】 【一般般,就算会唱又怎么样?又不能拿歌王,顶多算个不错的爱好】 【坐等谭迟被淘汰禁赛,我敢打赌就算他参赛他也过不了前五期,如果过了我直播喝崂山蛇草水】 网络上爆发了一轮热议,谭迟那批最老的粉丝听到歌曲差点没哭出来,路人听到歌曲时略显惊讶,但也禁不住给点了赞,倒是黑粉接连嘲官博修音过分,指明那段音频有问题。但总体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词条#谭迟云中破#被刷上了热搜末尾,还有持续上升的趋势。 晚上恋综《今天开始恋爱吧》在视频网站玫瑰视频播出,因有之前程淮救人一事热度刷拉一下被带上去了,在线观看人数猛增,这档糊穿地心的恋综迎来了巅峰时刻。 【讲真闻宴博左右为难,我觉得谭迟和程淮迟早打起来!】 【谭迟睡粉还管不管,这节目也真是yue了,竟然还不删掉他的镜头】 【小毯子冤枉的!小毯子不是那种人!前面不要再带节奏!律师函警告!】 【不是我说,看谭迟和程淮撕逼可比看谈恋爱有意思,我就像知道,最后Winner是谁!】 【淮少!淮少!嘤嘤嘤!淮少是人间四月天,是坠□□的!】 【不行了不行了,我嗑不起来闻宴博x程淮,也嗑不懂谭迟x闻宴博】 【MD,我不管了我站一秒□□CP程淮x谭迟,这TM活脱脱的高岭之花攻x死傲娇嘴贱受,相爱相杀啊!】 谭迟看完第五期节目,望着“睡粉”两字觉得碍眼极了,发现此前出事连续发了三条微博澄清,甚至最新一条还表示正在取证阶段,清者自清,一旦查清事情真相将对相关涉事诽谤人员走法律途径。 “不愧是我。” 这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给程淮播了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给掐断了一次,谭迟眯了眯眼睛,冷笑着重新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又被掐断了,他眯着眼睛望着手机上给程淮的备注是“大傻子”,动手“啪啪”两下改成“媳妇儿”,又觉得太露骨,改成了“外子”。 还是觉得不妥当,在“外子”前加了两字,最后变成——贪吃的外子。 翻译过来是:谭迟的老公。 考虑到明日拍摄第六期,今晚MC们陆陆续续进入别墅,谭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请假可以延期拍摄,但是现在他脑子里全是程淮和闻宴博在别墅里眼神交汇亲密接触的画面,最让他无语的是。 “好像,今晚上他们一起洗碗。” 洗碗,就意味着厨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是贪心交流,促进干净的好地方,狭窄的厨房里转身就能产生肢体触碰,姿势暧昧系围裙,再进行点眼神交流,要是闻宴博释放点信息素诱惑程淮,那……嗯?! 怎么忘了,现在程淮易感期,尽管吃药缓解,但真要是被信息素诱惑,撑得住才怪! 谭迟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头上那凌乱的头发,缓缓吐了一声:“不行!” 这玩意儿,他还不想染成绿的! “我的Alpha,也是小绿茶能觊觎得?!”他随便拾掇了下东西,办了出院手续乔装了下顺利打车,经历两个小时终于摸黑在晚上十一点抵达拍摄现场,途中顺便给节目组播了电话,给他留门。 -- 第14页 别墅里灯还没灭,谭迟一下车,远远就见谢狸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下撑着下巴打瞌睡,见了他豁然站起身来精神抖擞道:“你终于来了。” 出车祸这事儿可大可小,当时她也赶不过去,等反应过来顾桥说没大碍,让她别过去了。 但转念又想起她措手发给谭迟的同人文,时时刻刻面临着被挫骨扬灰的场面,就非常窒息,这不专程跑出来等他,顺便献殷勤,说不定谭迟心情好就放她一马。 那本同人文,她掐掉了对于谭迟而言不愉快的家庭成员,给人物灌注了对音乐炽烈的热情。这些没什么,但坏就坏在谭迟对闻宴博中毒已深,偏偏她还将闻宴博刻画成恶毒男配,人前人后两面派,此外就是谭迟和程淮不切实际的爱情…… 挫骨扬灰,估计都是轻的。 最诡异的,现在两位主人公都在,似乎好像貌似都对闻宴博情有独钟,合手现场撕了她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瑟瑟发抖,灵魂都在震颤。 “进去吧。”靠着墙的程淮转身,推开门朝里面走。 如果他不出声,谭迟恐怕都没注意到被树木阴影笼罩下的程淮,他那点烦躁担忧瞬间被冲散了,觉得头发被染绿的可能性暂且搁置,顿感神清气爽。 “谭迟,我一听到导演说你要回来我就出来等你了!我还专门给你做了好吃的,补脑!”谢狸挽着他的手臂谄媚道:“放心,姐姐我一定把你照顾好!” “嗯嗯,我知道了。”谭迟笑得如沐春风,抱着胸朝里面走。 走在前面的程淮停下脚步,就见两人有说有笑朝无力走去,活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般亲昵,他心底冷笑。 一天不到,谭迟连装都不乐意了。 情人,难道不该来挽住他的手么?竟然还跟别人勾搭上了。 走了个闻宴博,又来了谢狸? 谭迟进了屋发现其余MC坐在客厅正在玩牌,一见他们回来如释重负倒在沙发上,坐在最里面的闻宴博慢条斯理整理者扑克牌,旁边程橙橙道:“你们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屋子了!” “?”谭迟一脸茫然。 谢狸随意挑了个位置落座,简单解释道:“程淮是新的MC,你不来就由我们5个人决定他睡哪个房间,但你拨电话说要回来,所以我们就得所有人商议他睡那间房。” ☆、【08】同屋 这档恋综拍摄的别墅有三间女生房,三间男生房,由于谭迟等6人先来,所以早先是一人一间,程淮是第四个男生,到底住哪儿,是个难题。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和谢狸挤一挤,把房间让出来给程淮。”女歌手程橙橙笑得直爽提议道。 她身上穿着深紫色吊带小皮裙,披着件薄薄的防晒衣,婀娜窈窕的好身材若隐若现,状似大咧咧抱着抱枕的动作配上那双娇俏青春的脸,多了几分妩媚气。 这档糊穿地心的恋综一开始她瞧不上,但这半年来新歌被批难听,人气急剧下滑,不得不接点综艺来增强曝光。 “这样太麻烦了,”谭迟扫了眼穿着诱惑的程橙橙,用脚想都知道她想吸引谁的目光,抱着胸揶揄的瞥了眼程淮,狡黠笑道:“女生还是一人一间,魏宴有洁癖跟其他人住不方面。今晚我搬去跟闻宴博一间,程淮住我的房间。” 让Alpha和Omega凑一间肯定不行,唯有他跟闻宴博两个Omega住一块才合理。要不然孤A寡O住一间房,ALpha还处于易感期,就算屋子里有摄像头,也保不齐到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你敢!”程淮满脸不悦,目光幽深盯着他。 几乎同时,闻宴博和谢狸激动反对:“不行!” 说完后三人短暂的面面相觑了眼,神色凝了凝将视线落在云淡风轻的谭迟身上。 【靠!谭迟你要不要这么么明目张胆!】 【我去节目组搞事情啊!坐等世纪大战!】 【我去,程淮选房间,变相促成闻宴博和谭迟?这骚操作NB,比约会还NB】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不行不行!谭迟你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这是最合理的方案。”谭迟不理程淮,抱着胸瞥了眼激动的闻宴博,似笑非笑质问道:“难不成,你想跟程淮住一间?” 这话一出,就算闻宴博真想过跟程淮住一间也是不能了。 关键是,谭迟猜准了闻宴博作为Omega还要点脸,没那么厚颜无耻! “那倒不是,我习惯了一个人住,虽说屋子里有两张床,但是多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会害怕睡不着。”闻宴博哪儿想到他会那么难缠,咄咄逼人至此。 同时再次验证他的想法:谭迟不会对他善罢甘休。 若谭迟在他明确拒绝后识趣退出,恐怕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讨厌他,将他当普通朋友相处,而不是现在厌恶腻烦。 “……这样啊,”谢狸脸色一青一白,干咳了声缓解掩饰刚才的激动,瞟了眼双腿交叠优雅品茶不参与讨论的魏宴道:“要么谭迟你跟魏宴一间,要么你跟程淮一间。” 谭迟溺水,闻宴博拒绝施救让她反感加深,打定主意要拆开两人。 一时之间,该程淮做的抉择,一下子落到谭迟肩上。 “我不跟魏宴住一块!”谭迟严词拒绝,“他洁癖!进他房间要洗澡三次消毒五次,并且不能掉毛发,我不行!” -- 第15页 魏宴挑眉,好笑道:“你可真了解我。” 程淮一锤定音道:“他跟我住一间。” “我不同意!”谭迟微惊抬眼跟他黝黑的眼眸相触,心里那只猫又狠狠挠了他一下,眼神顿时躲闪了开去,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我们住一块不合适!” 孤A寡O住一块,像什么样子?! 【程淮KO谭迟,哈哈,笑死我了!】 【淮少:谁都别想觊觎闻宴博,你不准我也不准!】 【像极了为小美人争风吃醋的男主男二,两个情敌凑一块,天要翻了!】 【谭迟: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合适!两攻相遇气场不和要打架得!!】 【坐等情敌撕逼掐架打起来】 其他人纷纷举手表示赞成,尽管讨论过程曲折结果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其他MC没想到的是,程淮瞧上去高冷难相处,没想到会主动纡尊,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决策完毕,MC们纷纷回屋,临了倏然想起来程淮和谭迟是远近驰名死对头,凑在一块伤害指数得五颗星,确定同屋不会有血光之灾么? 随后谭迟跟在程淮身后提着行李上楼,不知怎的,一想到要跟程淮住在同一间房,全身上下像被电流击中似的酥酥麻麻,忐忑不安,就连呼吸都变得凝重又烦躁起来。 像抗拒,又像兴奋。 他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出脑海,雄赳赳气昂昂越过程淮朝卧室走去,掏出钥匙开了门后,笑吟吟将屋子里的摆设一一介绍。 却见程淮进屋后,淡淡道:“关掉摄像头。” 说这话时,他顺手关掉了房门,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在密闭下显得暧昧,映照在充满侵略性的脸上,挑动着细微的神经。 谭迟踩着凳子,先后利落关掉两个摄像头,顺便还在室内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窃听器,确定没有残留后微微松了口气。 那边程淮将行李箱里的衣物挂好,稍微整理了下床榻后,将平板电脑递给谭迟道:“我找到那个给你拍照的人了。” 谭迟稍稍震惊,倒没想到程淮动作这么块就将睡粉丑闻女主角给找着了,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资料,细细看了起来:“孔秀?” “她是剧组《楼中楼》的场务,负责剧组工作人员的伙食。半年前她换了所有生活相关的方式,将孔秀这个名字除掉了。”程淮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将其挂在衣帽架上,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淡淡道:“现在,她在程家做客。”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得罪过她,”谭迟蹙眉,又翻了几页资料。 “她是闻宴博的粉丝,听说你时常骚扰他的爱豆,就想出了这条计策。”程淮应道。 “我骚扰闻宴博?”谭迟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瞅了眼程淮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是谁骚扰谁!” 程淮睨了他一眼,没理他。 睡粉事件算彻底告一段落,他播了电话给顾桥让他去程家处理这件事情,那边为这事儿寝食难安的顾桥一听找到人激动坏了,领命连夜就冲去程家。 挂断电话后,谭迟就听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想起来,白色磨砂玻璃上透出程淮模糊的影子,他眼睛像是烫了一下速速挪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室内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喝了好几口水后心情乱糟糟的拉了被子缩在床上,跟只鸵鸟似的。 不一会儿,程淮从浴室出来,脚步声渐渐朝这边靠近。 谭迟浑身紧绷,胸腔砰砰砰跳着,预感着像要发生什么死死拽着被子,复又觉得这举动似乎不妥当,扯了扯被子露出头,眨了眨眼睛冲在旁边床坐下的程淮道:“你还是跟我睡吧。” 易感期的Alpha尽管有药物协助不会发狂,但是夜晚到底难熬,会亟待拥抱和安抚。 程淮这几日调查孔秀一直没睡好,瞧得出谭迟装睡抗拒他,疲倦下倒也生不出再折腾他的心思,正准备睡觉就见他像记忆里那般说“你还是跟我睡吧”,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快点!”谭迟脸颊烫了烫,掀开了旁边的被子拍了拍床,催促道:“一起睡。” 程淮还以为他会翻脸不认人,倒没想到他还记得“情人”的承诺,倒也没客气掀开被子侧身躺在他身边。 透着淡淡水汽的身躯靠近,谭迟视线不敢停留在他身上,视线乱瞟了下,乖巧挪过去伸手抱住程淮的腰,“这样抱,可以么?” 细碎的头发扫过程淮的下巴,陌生温热的鼻息透过浴袍窜进皮肤,眼前人充满诱惑的动作让他呼吸不稳,如果不是强悍的自制力他恐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显然,谭迟现在在勾引他,这就像一场战役。 如果他表现出谭迟成功了,他甚至能预料到谭迟对他的嘲讽讥笑,所以他不能输,他要一点点抹掉谭迟引以为傲的魅力。 “不可以。”程淮皱眉。 “啊?”谭迟调整了下姿势,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抬头看他,将程淮的腰搂得紧了点,“是不舒服么?” 程淮被怀里乱动的人给撩起一股火,视线猝不及防相对,那双茫然疑惑的眼眸和软糯乖巧的声音让他有一瞬间丢盔弃甲。 何止是不舒服,是不舒服极了。 “别乱动。”他抓过那只乱动的手,伸手按下谭迟的头,将人搂在怀中,闭着眼睛冷酷无情道:“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 第16页 被强行按头的谭迟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肌上,“……” 没兴趣?! 虽然他忐忑又害怕,甚至想着如果程淮真要是对他做点什么,他打定主意掀开被子蹿出门冲出睡沙发。但“没兴趣”是什么意思,这字里行间嫌弃意味不是一点两点! 难不成真跟闻宴博勾搭上了,所以上期才选闻宴博约会?! 他又抬头想说话,就被程淮重新按了回去,“我……” “睡觉。”程淮侧身,手臂落在他腰间,一条腿充满压迫意味的困住乱动的双腿,鼻息在他耳边萦绕。 脸颊触及温热的鼻息,察觉被禁锢住,谭迟想动弹一下都动弹不了,他喉结动了动,怏怏不乐妥协:“哦。” 程淮见他没动,微微蹙眉。 没过一会儿,谭迟蜷缩在他怀中鼻息间发出浅淡绵长的呼吸,他低头望着闭上眼睛揪着他睡袍的青年,眼神近乎痴迷,伸手小心翼翼理了理谭迟额前凌乱的头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释放他的感情,不被谭迟鄙薄,不被他冠以轻蔑。 ☆、【09】高二 七年前,临淮高中。 那是程淮数次蝉联年级第一被打破记录,坐在高一(1)班教室里的程淮,听到班主任对新任年级第一的赞不绝口,除却将他的试卷投影给同窗们看,还顺便投影了他的半身照。 照片上的人叫谭迟,坐标在高一(16)班,是转来不久的转学生。 谭迟五官妖孽,肩膀薄削,英伦风格的西装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身材颀长挺拔,唇角时不时含笑,举手投足斯斯文文。 班上男生女生望着照片纷纷发出“哇哦”的惊叹声,显然是不少人的狙击取向。 在接连几次的暗中较劲中,谭迟稳如泰山将程淮踢在第二的位置,而他渐渐被冠以“万年老二”的称号。 几个玩得好的兄弟找人打探情况,得到谭迟那句“也没什么,熬夜熬到三点而已”。那段时间程淮为了摆脱,也熬夜熬到四点,做五三做王后雄做到吐,终于如愿以偿重获第一。 结果谭迟不知跟谁聊天,斯文笑着说道:“不会真有人相信我熬夜熬到三点吧?年纪轻轻熬坏了身体可不好。” 惊觉被耍的程淮面色黑了黑,这梁子算结下了。 然而程淮第一次见谭迟,是因为几个兄弟惹上外校的人,带人上门挑衅,在暗巷里打群架。起初双方势均力敌,谁料后来对方竟然还藏了后备军,导致他们节节败退。 “哟,临淮的?” 暗巷口有人吹了个口哨,肩头斜挎着书包,逆着光影抄着手朝这边走来,他身上穿着临淮校服,在模糊光线下并不清晰的脸朝四周扫了扫,“啧”了一声,“还真是。” “又来一个!”为首的人嗤笑了声。 外校的人瞬间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跟嗜血的狼似的。 逼仄幽暗的巷子里,程淮看到少年一步步闲闲朝这边走来,姿势随意的捡起地上的钢管,笑意敛散像猎豹般朝战局冲了上去,身手干净利落,拳拳到肉,逐渐将这场战役冲上高潮。 十分钟后,就在双方胶着至极,外面猝不及防警笛声“乌拉乌拉”响了起来,手电筒明晃晃照在他们身上。 “举起手,不准动!警察!”威严坚毅的声音伴随着从警车里冲出来的片警,械斗的双方全都愣在当场,被拖去派出所。 十几个学生在派出所龇牙咧嘴,警察不悦扫了眼众人,脸色不大好,问:“你们谁先做笔录?” 校服纤尘不染的少年率先举手,义正言辞道:“警察叔叔,我报的警,我坦白从宽我先来。” 白光洒在他脸上,那双沾染污泥的手在门口就洗干净了,他身上连伤痕都没有,跟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那张瑰丽的脸含着笑意,让人觉得像是乖乖巧巧的兔子。 软绵绵的,甚至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 然后程淮就听谭迟掏出手机将拍摄的照片递交,以“我真的只是见义勇为”解决彻底将自己从这件事情摘除,等他妈来保释时,警察叔叔真情实感夸赞了一番谭迟。 从派出所出来,这事算过去了。 但偏偏学校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在校会上专程公开表扬谭迟且授予奖状,顺便将程淮等人发了处分。苏宴等人猜测告密的人是谭迟,打算带人堵他,被程淮一票否决。 临近暑假,程淮刚上完厕所开了厕所隔间的门,谭迟从外面冲进来,冲进隔间一把将厕所门给锁死了。程淮蹙眉想起处分那事儿,刚要开口就被谭迟捂住嘴巴,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突然靠近的距离,让程淮有些许不适, “谭迟,我知道你在里面。”外面清脆的男声响起,语调有几分无奈,“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程淮低头就见厕所门下白皙干净的手将一封粉红色的信封递了进来。 同行婚姻合法二十多年,学校里男生给男生递情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在厕所递情书,也不嫌这味儿太冲。 “我会一直等你的。”外面男生深情款款道。 谭迟捂着他的嘴唇僵持着等对方离开,他能嗅到谭迟指尖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掌心和他的唇严丝密缝贴着,柔软得像棉花糖似的。 不可否认,像谭迟这般长相的确不缺不遗余力追求的人。 -- 第17页 等外面的人拖着脚步渐渐离开,卫生间重新恢复安静,谭迟这才松手捡起那封情书,三下五除二撕碎后扔进马桶冲掉,狠狠舒了口气:“真麻烦。” “这么对给你写情书的人?”程淮挑眉。 “他从我来学校就给我写情书追我,每天一封,”谭迟揉了揉额角,头疼道:“这是第五十三封,大同小异,我要是不撕掉,以后倒霉的是他。” 五十三封就这么被撕了,这家伙践踏别人的真心,倒是不遗余力。 在漫长的暑假里,学业成绩从未拿过TOP2的程墨瞅准时机就揶揄他,程淮被刺激得决定住校,决定争分夺秒抢回年级第一。 临淮高中的宿舍,标准四人,条件不差。且苏宴和袁奇一听他住校,纷纷跟随。 但程淮一进宿舍就见到在床上奋笔疾书写作业的谭迟,一见他,谭迟跟见了亲爹似的冲上求拿暑假做给他抄。 在家做完七本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程淮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冷淡拒绝。那晚他吃完饭回来就见从宿舍楼里拉着行李箱逃命似跑出来的苏宴和袁奇。 活像,后面跟着大魔王似的。 就在他出去吃饭的一个小时里,宿舍里上演完毕宫斗械斗。 苏宴和袁奇一进宿舍就瞅见谭迟,新仇旧恨没憋着,挑火后苏宴和袁奇就冲上去揍人,却被谭迟一人一个过肩摔教做人。两人不忿,瞅准了谭迟床位泼水搞破坏,还砸了个窟窿。 砸完了,谭迟提醒砸的是程淮的床。 程淮带着两人进门,就见谭迟盘膝坐在床上抱着吉他拨弄琴弦在唱歌,一见三人顿时人畜无害打了个招呼。 床位报废,就算找宿管一时半会也搞不定,床上的东西悉数被拿去阳台晾晒起来了,哪儿还有他睡觉的地方。那晚袁奇和苏宴被罚打地铺,默背八荣八耻,而程淮睡袁奇床上。 期间,他不经意间就瞧见谭迟床位上贴着“程淮”标签,标签纸有撕掉重新贴上的痕迹。很明显,袁奇和苏宴被人摆了一道。 谭迟调到了(1)班。 开学第一天,谭迟被班主任带进教室,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半点没犹豫就在程淮旁边坐下,硬生生成了他同桌。程淮将他当成一团空气,但谭迟却很粘人,下课上厕所、打篮球、买零食强势跟着他,口中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哥们喊得亲热,试图跟他勾肩搭背。 有一次,有男生在后面追他,他从后面追上来揽住程淮的肩膀。 程淮几乎是下意识的抓过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伦在地上,谭迟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后面冲过来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急急将他扶起来,给谭迟整理灰尘,谭迟像是被电触了似的连连朝后跳了跳,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尽管谭迟在他这里碰壁,但谭迟书桌里塞的情书越来越多,他倒没将情书像那日撕碎,反而找了盒子装起来放在宿舍书桌上,开玩笑说:“要是凑够一千封信,那我就可以从这里面抽,抽到谁就跟谁交往!” 没人搭理他。 周六骑行去玩儿,程淮淋雨回来后感冒没吃药,躺了两天非但美好还加重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到了周一,早自习他时不时咳嗽几声,谭迟一溜烟出去,再回来将手上多处的感冒药和热水搁在他书桌上,然后翻着书,咧嘴笑道:“感冒不吃药,不会好的。” 程淮没喝药。 中午时,校花趁着没人进了(1)班教室,将粉红色的信封递给正在刷题的谭迟:“我关注你很久了。” 谭迟一脸茫然。 “我希望,你能拆开信看看。”校花是文科班中的翘楚,文采了得,作文被语文老师当范例 给不少人看过。 谭迟抿了抿唇,抱歉的望向她道:“对不起,但我喜欢男生。” 异性恋远远高于同性恋,在未曾明确性向时几乎默认男生喜欢女生,更何况谭迟对表白的男女悉数拒绝,但现在却突然明确了。 校花那一瞬间视线朝程淮瞟了瞟,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咬着唇委屈的跑出了教室。 程淮在那一秒读懂了校花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也懂了他为什么对谭迟那么冷淡,谭迟却始终围绕着他转。 ——对不起,但我喜欢男生。 谭迟,对他的所有献殷勤的举动,跟爱慕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 早晨七点。 一条热搜以诡异的速度登顶,标题#谭迟有几个女友#被冲上热搜,话题里接连四男两女爆料跟谭迟有不正当关系,且纷纷PO出照片抢证正宫身份,还有不少聊天截图,有营销号整理了时间线理顺了所有事情。 此事起因是名为夏乐然的网红,在直播看《今日开始恋爱吧》时吐槽谭迟根本不喜欢闻宴博,而她才是谭迟的正宫女友,蜜恋两年,直播间粉丝质疑夏乐然言论。 随后,夏乐然就将谭迟的贴身物品给展示了出来,眼尖的粉丝一眼确认。 谁知,接下来四男一女纷纷冲出来也是类似一套说辞,也拿出了相关证据,几人甚至开始对线开骂。微博上吃瓜群众纷纷嘲讽谭迟失格艺人,赶来的小飞毯彻底被这么一下给搞懵了,纷纷等谭迟回应。 【睡粉那事儿粉丝还洗地说什么谭迟喜欢男的,我看他是男女通吃】 【时间管理大师,这都不糊,赶紧封杀了吧!】 -- 第18页 【现在娱乐圈都什么风气?这劈腿都劈成八爪鱼了是不是】 【这就锤了?上次睡粉这次劈叉,谭迟这是作了多少死啊!】 【这是我见过最牛逼的一个艺人,但那张脸还真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终于重新改完所有章节了!这一张修修改改写了两天鸭!要不容易鸟! ☆、【10】诽谤 站在洗漱台刷牙的谭迟冲掉口中的泡沫,“程淮,到底瞒着我什么?” 早晨起床,他蹲马桶刷微博时就看见挂在热搜上的“渣男谭迟”,劈腿六人堪称海王,残缺的记忆让他心底短暂的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但很快又被否定。 子虚乌有。 手机“呜呜呜”震动了起来,是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下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似黄鹂鸟般的女音:“请问是谭迟谭先生么?” “是的。”谭迟挑眉,“请问您是?” “我是夏乐然。” “我不认识你。”谭迟眉峰微凝,毫不犹豫点了录音键,冷冷道:“你为什么在网上散播不实言论?这是诽谤!” “谭先生,不管那是不是真实言论,但现在的舆论方向就是你劈腿六个人,”夏乐然笑意盎然:“而且,就算不实,我也能做得实。诽谤污蔑,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我一百万,我会发博表示我们是私生饭替你洗白。” “我不接受你的威胁。” 夏乐然笑了笑道:“一百万而已,我可以等谭先生好好考虑。” 通话戛然而止,谭迟走出卫生间望着在抱着电脑在不断敲击着程淮,程淮抬眼淡淡道:“我查到对方的IP地址了。” 谭迟:“!!!” 随着事情的发酵,网络舆论在没实锤的状况朝“谭迟滚出娱乐圈”去,这句话洗脑般出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四男两女放出来的证据越多,加入这场舆论之战的小飞毯不敢坐以待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六人IP地址相同,出现的“证物”有对应的某宝购买记录,微信截图各部分有P图的痕迹。这四男两女中,有一男一女微博被扒拉出来是恋人关系,有两名男性有诈骗前科…… 粉丝整理好证据PO出,转发效果甚微,几乎被汹涌激动的民愤冲散了。且,大粉和站子账号接连被炸掉,证据被删除,粉丝们茫然下惊觉事情并不简单。没了大粉冲锋,粉丝们不断复制粘贴大粉们给的微博文案和图片进行发博,随后几乎是带图冲进了广场。 渐渐的,粉丝们发现夏乐然六人评论区根本不像路人,反而像规定好语词的水军。 八点时,谭迟发布了一条微博,简短澄清了睡粉和劈腿事件子虚乌有,将涉事七人以诽谤罪告上法庭,评论区一分钟三千的速度暴涨。 夏乐然等六人几乎同时发布微博言论表示将远离渣男,并且PO出跟谭迟的电话录音,话里话外饱含忏悔和抵赖,死不悔改,并且扬言给对方买房期望息事宁人。 那声音,跟谭迟几乎一模一样。 六人秉持正道之光锤死渣男,也表示以污蔑罪告谭迟,希望他好自为之。不少网友被拎得清的态度感染,纷纷点赞,将谭迟骂得更狠了。 【真刮目相看,6V1,渣男等律师函吧】 【真魔幻,实锤一个接一个,只能说娱乐圈真脏】 【这回没得洗了吧?谭迟自己锤死了自己,不得不说,他动不动律师函警告,半天也没告】 【粉丝还在洗六人是诈骗犯呢,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啥,真正的诈骗犯是谭迟吧!】 【可牛逼,粉丝跟疯了一样在我微博下发证据图,我差点就信了,这回是真的实锤了……】 北城区一间公寓里。 “干杯!” 夏乐然六人兴高采烈酒杯一碰,空气里都洋溢着雀跃的笑,几人仰头就喝完酒液,然后或蹲或坐或躺坐在沙发上。 “这三十万,赚的真简单!”眯眯眼男生叼着薯片吊儿郎当道:“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可是老大,”旁边爆炸头女生忧心忡忡,蹙眉望着夏乐然道:“那个于忠林真会给咱们那么多钱?这回咱们可是下了血本的。” 夏乐然把玩着手中高脚杯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嗤笑道:“瞧你那胆小的样儿,真没意思。” “可惜的是谭迟还不打电话来,真等着糊死么?一百万而已,也就他参加一个综艺的钱。” “等着吧,他迟早把钱拿来。” 六人常年从事诈骗,向来合作无间。 四天前,夏乐然从熟人于忠林哪里接到一笔三十万的诈骗单,要求是想尽办法欺诈网友抹黑谭迟的名声,让他无法在娱乐圈立足。由于时间紧迫,六人敲定IDEA后着手准备,等结束后改头换面重寻大本营。 这件事情,无论偏向哪边,她们都稳赚不赔。 这时,“扣扣扣”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点了外卖?”有人疑惑问。 ☆、【11】约会 爆炸头女生站起身走过去,门一开外面训练有素的警察就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六人擒获,六人当场就被吓懵了。 被押出去时,外面“咔咔咔”的摄像机怼着几人的脸拍摄,几人抬手遮挡着,跟过街老鼠似的。 -- 第19页 今日新闻在官博上发了最新团伙诈骗案破获过程,穿着囚服的夏乐然目光躲闪,在警察询问下将事情一一交代清楚:“我们六人对人下手时会先找对方弱点,然后由团队里的人写个剧本,我们六人会进行完美演绎。至于道具,一般我们会从网上购买后进行一定处理。类似录音,我会腹语模仿一些人的声音,加上修音软件和视频软件,急就能顺利伪造录音。 “像这次我们设计谭迟,我们花了几万块请了水军并且买了热搜制造舆论。” 随后,是一段谭迟和夏乐然的电话录音。 此外,警官补充了其余四件欺诈案,警官简短对此做了评价后,感谢优秀市民谭迟对案件提供的有效信息。 今日新闻末尾艾特了谭迟,送了个锦绣小红旗。 谭迟后脚转发微博。 随后顾桥趁热打铁,顶着“谭迟工作室”将睡粉事件证据整理,附带视频里孔秀面容憔悴将如何通过网络渠道联合污蔑谭迟,支支吾吾说出了是闻宴博粉丝那段,说道最后目光不悦执拗道:“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男神!” 顾桥发图提供了相关证据,并对两桩案子的七人提起诽谤罪诉讼,附带了律师函。 【今日新闻都艾特谭迟,官博澄清!!】 【现在诽谤污蔑勒索一条龙啊!我的天,顶流被盯上也是惨!】 【官媒都点名澄清了,那些黑子别再舞了!所有骂过小毯子的都去道歉!他都瘦了一圈了!】 【以前听说谭迟遇到违法犯罪就爱打妖妖灵报警,没想到是真的!】 【最傻的诈骗团伙,不过那些东西真的做得很逼真了,欠谭迟一句道歉,不得不说这反转也是牛逼!】 【娱乐圈惊现牛批操作!】 【当初让小毯子滚出娱乐圈,说他不配当人的你们干净到哪儿去?以后网曝也掂量掂量清楚!】 【网曝何时休,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小道消息,听说业内有人想搞谭迟,接连出现的两桩事情都跟那边有关。再爆料一下,对方跟娱乐圈没任何关系,是本国知名风投那边的人】 【风投相关,国内放眼望去就三家知名冒头的,林下风投,映秀风投,蓝焰风投,没听说过跟谭迟有关系啊?唯一有点关系的,顶多就是蓝焰风投的BOSS谭闫鸿也姓谭】 【谭家总不能是因为谭迟姓谭就看不惯谭搞他吧?要真是就太搞笑了】 【终于等到清明,希望小毯子以后不要再遭受这些了!】 网络舆论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谭迟在睡粉丑闻后狂掉的一百万粉丝愣是在几个小时里涨了回去,回归的粉丝纷纷在微博下打滚撒娇,说了些以后都会不离不弃的话。 谭迟盘膝坐在沙发里翻着评论区,心情愉悦极了。 抬眼就见从洗手间出来的程淮,此刻他着黑衬衫,纽扣开到第二颗,却半分不显得散漫,反而冷漠疏淡。 程淮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是一下子窜过去跳到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腿交错夹住他的腰,笑的灿烂迫不及待分享喜悦道:“程淮程淮!终于没人骂我了!我的粉丝回来了!” 没有什么,比跟恋人分享愉快的事更美好了。 程淮被撞得闷狠一声,堪堪稳住身形,几乎下意识扶住谭迟纤细的腰:“挺好。” 怎么,那样瘦? 得补补。 谭迟捧住他的脸,唇角笑得灿烂:“所以,朕要奖励你!” 就在程淮疑惑时,谭迟双手捧住他的脸,视线落在程淮的唇瓣上,想起上次被程淮说吻技太烂,他在医院专程去观看了下50对CP的吻戏。 这么想着,他凑上去吻住程淮的唇,为免掉下去,双手重新环住程淮的脖子。 起初时,唇瓣只堪堪贴着程淮的唇瓣,忘记换呼吸,像圆规似的旋转了下唇瓣的角度。尽管依旧僵硬,但作为优生的极有在督促着他拿A+。 程淮那一瞬间脑子里翻涌着海啸,视线里是谭迟微微颤着的睫毛,鼻尖温热的呼吸,唇瓣上的触感像棉花一般,有种隔靴搔痒之感。 然而谭迟并不好受,预测的分数约莫在B-,心底数着秒,整整20秒过去,对方毫无回应让他万分委屈。 不是这样的! 他就是失忆后才变成这方面的笨蛋的,如果给他时间好好学习…… 若即若离的距离,程淮也不好受,他脑子里不断天人交战。一边有个声音在质问他:你真的要像金主一样对待他么?他诱惑你,你难道就要被他诱惑么?你难道要跟别的烂人一样? 另一个声音嘲讽道:他现在就是你的,他自己亲自发誓的。 两种胶着的声音越吵越烈,可他怀里的是心心念念七年的心上人,温软的鼻息和亲吻都在不断拉胯着他的理智。 “程淮……”谭迟眼眸湿漉漉的,咬了下唇难堪的朝后一退。 他的Alpha,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程淮却不让他离开,在他退却的瞬间衔住了他的唇,将人抵在墙上,唇瓣不断朝他试探。 是的,是他的了。 不管他是不是装的,至少现在谭迟就是他的。 如果说谭迟主动那30秒像是在做作业,那此刻他几乎能嗅到对方身上蓬勃强烈的荷尔蒙将他包裹,汹涌的气息让他呼吸不畅,甚至能感受到危险,不断在侵蚀着他的神经。 -- 第20页 偏偏身体又像被细小电流流窜过,丧失了逃跑的机会。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但他在不断接受。 以前,以前亲吻也是这样么? 一吻结束,谭迟脸颊通红,望着同样呼吸不稳的程淮,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惊觉两人姿势欠妥,脸顿时又稍高了温度,连忙从他身上下来,慌慌张张扯了背包就朝门外跑,“我我我、我去工作了。” 程淮停在原地,良久抬手触了触沾染着谭迟气息的嘴唇,回味了下依旧有些茫然:“他没推开我。” 而且,他能瞧见谭迟红红的耳尖,双眸迷蒙的模样。 好像,还害羞得跑了出去。 外面的谭迟冲到公用卫生间浇水洗了洗脸,堪堪给滚烫的脸降了降温,抬眼愣怔望着镜子里的脸带桃色的脸,“你脸红什么?你跟他不是经常这样么?大惊小怪什么!” 但不得不说,程淮吻技好好。 不对,等他恢复记忆后,也一定比程淮吻技还好! 从洗手间出来,谭迟透过窗户就见程淮和闻宴博带着跟随PD上了一辆保时捷,虽然知晓是因节目效果约会,但他还是觉得酸溜溜的。 “不行,我得想办法!” 谭迟摸了摸下巴,回房间拾掇了下,背包里放好相关用品后出了房门就见谢狸蹲在门口等他,两人相见击掌,冲跟随摄影默摆乐个POSS拍照。 谭迟和谢狸驱车朝约会地点古镇而去,跟随摄影蹲在后面,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会儿,等到了熙熙攘攘的商场时,谭迟将车停在旁边,捂着肚子面露菜色,略显虚弱道:“糟了,早上吃坏东西,我去里面找个厕所。” 一边说话,他一边将口罩、墨镜和棒球帽往头上套,将早先准备好的书包往肩膀上一扛,然后推门就下了车。 “那你……”谢狸瞅着他的阵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儿奇怪来。 出了车门的谭迟还没等跟随摄影下车,一溜烟就窜进了人流,像鱼儿进了海似的避开了跟随摄影,急急进了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他就掏出手机跟总导演播了电话表明来意:“加一条约会可换人规则。” “没哪档综艺这么做过。”总导演薅了薅秃头,为难道。 “现在有了。” “真不行。”总导演坚定拒绝。 谭迟沉默了下:“游戏规则说我只要跟人约会满两个小时就可以,那我现在就去找其他约会对象约会,跟所有人约会。” 总导演:“!!!”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谭迟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从里面出来个身着皮甲皮裤的高瘦青年,栗色稍长的卷发几乎将眼睛都遮蔽住了,戴在挺直鼻梁上的哈莫眼镜几乎将三分之一的容貌遮掩。 唯一没变的,是谭迟脚上那双限量款球鞋。 他将书包寄存在储物柜,转头就见跟随摄影伸着脖子朝这边走来,谭迟将黑色渔夫帽戴上压低帽檐从侧边出了商场。 谢狸在这里发现了张字条,察觉谭迟得失踪立马下车冲进商场,与跟随摄影碰面后勒令先找人,但商场人流量太大谈何容易,她想了想索性找服务前台播音。 “谭迟先生,柜台有位谢狸女士在等您,请到柜台来。” 反复了两遍之后,商场里的顾客瞬间想起近期被泼黑料的人,稍微凑热闹看过恋综的人瞬间反应过来喇叭里的谭迟是谁,顿时引发小范围的沸腾,一个个跟火眼金睛似的。 谭迟一听广播脚下走得更快,然后就见迎面有人指着他惊喜尖叫:“啊啊啊啊!谭迟!!” 他一转身,就见在谢狸和跟随摄影朝这边走来四处张望,正可谓前有狼后有虎,转头瞧见旁边卖音响店铺门口立着个牌子:“任意演唱,绝美音质。” “不管了。”谭迟拿起话筒在点歌仪器上点了首歌,墨镜下的视线朝两边瞅了瞅,他瞅着兴奋冲过来的女生微微鞠躬,用变调的粤语道:“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演唱一首《战三国》。” 那几个激动的女生顿时面面相觑,有人疑惑问:“谭迟会粤语么?” “不会吧?认错人,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谭迟随着伴奏握着话筒唱歌,低低的声线从喉咙里流泻而出,起初他的视线还时不时朝人群里瞅,可不到半分钟便渐入佳境,将感情投入进去后,彻底将歌曲演绎而出。 一曲毕了,谢狸和跟随摄影还在外围四处探索,而音像店门口围绕了一群人,谭迟又随意点了首谢焰的《流星》。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谢焰占据了一席之地。 作为音乐人,谢焰除却饱含对音乐的热忱,还偏多执着,作为景象唱片公司的BOSS,捧出过不少歌手,称得上娱乐圈音乐教父。被他看上的歌手,一两天爆红的都有。 “轻轻的,我轻轻的,”谭迟低低吟唱,握着话筒唇角含笑。 与其说他喜欢唱歌,不如说他享受唱歌所带来的一切。 绕着音像店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多少都被那种富有感染力的声线感染。 在商场三楼咖啡厅正在约会的程橙橙咬着吸管喝了口奶茶,微带腼腆望着对面的谢焰,心情激动澎湃又被强行按捺下,问:“那谢焰,你觉得我唱歌怎么样?” 与打扮得精致的程橙橙不同,谢焰则显得闲散舒适,他用汤匙搅了搅杯中的咖啡,耸了耸肩道:“没听过。” -- 第21页 恋综说得好听些是恋爱观察节目,实际上是高档相亲。 如果不是家里人逼着他参加,他根本不会来。 程橙橙抽了下嘴角,尽管她觉得跟谢焰约会有点被馅饼砸到,但□□的嫌弃让她对这位音乐教父的毒舌有了深层领教,连忙垂首喝了口咖啡。 还有什么,比音乐教父“没听过”,更能羞辱歌手的么? “那是什么声音?”谢焰皱眉,转头朝窗外声源处望去。 尽管那歌声小,几乎可忽略不计,但他还是听到的。 ☆、【12】抢人 “没有……什么声音啊。”程橙橙愣怔了下,眼见谢焰宁愿朝窗外看都不乐意搭理她,心底多少有点憋屈,但面上还是扯了抹笑问道:“我们还是聊聊天吧。” 被轻微歌声吸引的谢焰朝窗外望去,蹙眉冷漠道:“别说话。” “……”程橙橙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稍稍垂首时避开跟随摄影的镜头,眼底闪过几分怨毒不悦,满腔热情和聊天热情彻底在喉咙里搅碎了。 谢焰被歌声吸引,蹭的一下起身循着声源处而去,出了咖啡厅绕着电梯便出了商场,后面程橙橙见状瞪着眼愣住,旋即立马拿了包包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抵达音像店门口,这会儿音像店门口围堵的人越来越多。 谢焰钻过人群挤到了前面,望着拨弄吉他的青年歌手,眼底闪过几分炙热。 景象唱片签约的歌手,他一接触就能判断对方所能最终抵达的音乐水平。乐坛的繁荣不如昔年,更因没有新晋优秀歌手填补,导致乐坛逐渐出现断层,有天赋成为天王级别的歌手几乎没有。 过去捧出的歌手不能代表以后,他始终期望能捧出超越前人的歌手。 眼前人的歌声里朝气蓬勃,声线极佳,甚至对高音低音的把控捏得极准。 后面程橙橙戴着口罩和墨镜心情烦躁像沙丁鱼罐头似的跟着挤,当瞧见握着话筒拿着贝斯唱歌轻松的普通摇滚歌手,压了压帽子生怕有人认出她来,凑过去跟谢焰站在一块,低声假笑道:“原来你是想带我听演唱会啊。” 真是烦死了,不就是街头卖唱的歌手么? 有什么好看的。 谢焰听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她说话,抱着胸望着青年歌手唇角微微上扬。 谭迟一曲毕,压根没想到人群越绕越多,瞅着里五层外五层心底充满压迫感,干咳了声正想鞠躬遁了,就瞧见站在前排的谢焰,墨镜下的眼睛瞪着,握着话筒的手指都颤了颤。 谢焰?!他怎么在这里? 他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男神站在人群里一脸笑容听他唱歌? 天知道他从高中开始作词作曲就喜欢谢焰的不得了,海报贴得满屋子都是,手抄谢焰的曲谱和歌词,最喜欢的歌曲反反复复听不下千遍。等他跟戎宿组FOX男团开演唱会时,还梦想着请谢焰到现场听他唱歌。 谢焰,是他一生所想追逐的方向。 那音像店老板将钢琴都给搬出来了,热情洋溢道:“试试,试试,这是我们店镇店之宝!” “……好吧。”谭迟暗暗压下激动想鸡叫的心情,正了正色佯装没瞧见人,干咳了声落落大方坐在钢琴前,将话筒给放置好,笑道:“最后为大家演唱一首我自己写的歌《都是你》。” 不行,得好好在男神面前表现!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个交作业的小学生似的,紧张忐忑等着老师的评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音像店门口哪儿这么热闹过,老板笑逐颜开将装备整理好,带头先“啪啪”鼓掌。 钢琴的调子从浅吟到突然拔高,谭迟手指灵活拨弄着黑白琴弦,唇边熟稔唱着,完全投入了到了这首曲子之中。 一开始他多少有点紧张,但手指弹错了一个调子后,他反而放得开了些。 一曲毕了,围观的人群“啪啪啪”响起鼓掌声,谭迟紧张又忐忑偷偷看了眼谢焰,见他微微蹙眉,心底咯噔一声,失落的站起身来冲人群鞠了一躬,用粤语低声道:“谢谢大家。” 人群渐渐散掉,谭迟压了压帽子朝商场通道走去。 “这位先生,你等等。”后面有人追了上来,三步并两步将他给拦住了,对方言笑晏晏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景象唱片的人,这是我的名片。” 谭迟颇为震惊望了眼跟前的印刷着“景象唱片总裁谢焰”字样的名片,抬眼望了望阻挡住他脚步的谢焰:“!!!” 啊啊啊啊!男神竟然给我递名片了! 他默默咽了口口水,内心跟坐过山车似的接过那张名片。 “你叫什么名字?”谢焰问。 谭迟小心脏突突突直跳,应道:“我叫……伽马。” 伽马,马甲。 男神,我不是故意的! “我很喜欢你的歌,如果你对景象娱乐有兴趣,”谢焰弯唇笑着,真诚道:“我可以签下你。” 在业内,以景象唱片的影响力,他相信无论是怎样的歌手都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那边,还有个扛着摄像机的跟随PD正怼着两人拍摄。 “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谭迟表面不动如山,闲闲淡淡,内心疯狂鸡叫又慌得一笔生怕被认出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男神,我们只有下次有缘再见了! -- 第22页 然后,他将名片揣在裤兜里冲谢焰微微颔首,冷漠无情朝商场通道疾步离开。 谢焰:“……”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恨不得立马点头原地签约,可眼前人不但“考虑”甚至潇洒离开,那揣名片的架势让人怀疑他出了商场就能扔进垃圾桶。 走出商场的谭迟远远就瞧见在路上询问路人的谢狸和跟随PD,转身回了储物柜进洗手间将衣服换了回去,掏出手机就见一连串未接电话,就连总导演都给他播了电话。 “我答应!!你别失踪!”秃头导演一接到电话连忙道:“规则我加!如果一组约会对象能在没有节目组提供交通用具的状况下,顺利抵达另一处约会地点,并且找到对方,那可以重新选择约会对象。” 他算是明白了,谭迟就闻宴博不可了,硬核抢人了! 这一期,恋综收视率稳了! “好的。”谭迟愉快挂断电话,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出了厕所,慢条斯理洗了洗手才走进商场,瞅见谢狸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疑惑问:“你们干嘛呢?” 事实上,如果秃导不妥协,他还是得乖乖回去约会。 “你去哪儿了?你都吓死我了!”谢狸转头一见他,惊魂甫定锤了下他的肩膀。 臭弟弟! “我上厕所,你们干嘛呢?”谭迟朝后一缩,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重新回了车子,然后就听安装在车上的音响里传来导演的声音:“现在,可进行抢夺约会对象,如果约会双方不满意,在节目组不提供道具的状况下,顺利抵达下一个约会地点后,可重新选择对象约会。” 其他约会的听到新规则不置可否,听了当没听过似的。 “我决定重新选择对象。”谭迟笑眯眯道。 谢狸哪儿能不知道他肚子装的什么坏水,卑微笑道:“那……那就去吧。” 只求同人文那事儿,别发现后被他拉出来鞭尸。 由于不能使用节目组提供的工具,两人掏手机扫码了小电驴,谭迟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程淮约会地点不明,但对跟随PD威逼利诱后,对方没憋住给出了两个地点。 新海路8号,蓝色音乐会所。 岁寒路15号,天然游乐场。 骑着小电驴,谭迟率先浩浩荡荡去了新海路8号。 以为能机智拖延谭迟约会的总导演望着镜头里骑着小电驴的两人,抽了抽嘴角缓缓道:“……牛逼。” 果然,是他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 半小时后,眼见就要抵达蓝色音乐会所,路过一处窄窄巷子时,里面传来低低的呼救声,他转头就见穿着吊儿郎当的七八个男生簇拥着,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谭迟豁然停了下来,望了眼不远处的蓝色音乐会所,也顾不得程淮跟闻宴博进展到哪儿了,下了车就朝那边暗巷走去。 巷子里,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被一群人逼得朝后一节节后退,他面色斯斯文文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你、你们别过来。” 为首的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眉眼凌厉,吊着眼角嗤笑了声:“现在知道怕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考第一的,我做错了六道大题,我以为……”黑框眼镜抱着书包被吓得快哭了似的。 “以为!要不是因为你,我爸也不会正眼都不看我!”不良少年哼了声,抬手道:“把他给我抓住!” 背后一群人眼疾手快冲上去扯过黑框眼镜的书包,没几秒钟就将人给擒住了,硬生生将黑框眼镜压在略显暗沉的墙上,冲他一阵拳打脚踢。 “不够!”为首少年抱着胸,满脸阴鸷。 黑框眼镜的嘴巴被捂住,一双眼睛红红的,委屈又恐惧的望着众人,想挣扎却挣扎不动。 “挨揍是不疼了是吧,”为首少年冷笑,“那就试试让你生不如死。” 他抬手扣住黑框眼睛的脖子,另一只手撤掉他的眼睛,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下黑框的脸道:“长得确实不错。” “你、你要做什么?”黑框被吓了一跳。 “听说你喜欢男的,”为首少年耸了耸肩,笑容恶劣阴沉扫了眼周围的人道:“这里,就有很多男的。” 周围几人都是混不吝的,闻言顿时意会,望向黑框眼睛时眼神变了变,充斥着某种邪恶的因子,像看向食物的狼似的。 黑框眼睛的衣服被撕扯掉,尽管他不断挣扎,但绝望却越来越深,眼眶里蹚出泪水。 就在这时,那只差点扯掉他裤子的手骤然撤走,紧接着是“砰”的一声,然后他在朦胧泪意里,就见戴着口罩的青年像天神降临般将他硬生生从几人手中给抢夺了去。 谭迟将黑框眼睛朝巷口一扔,朝冲上来的人迎了上去,一个侧踢将人给踢倒在地上,顺手就擒住了个黑发黑眼的少年,两人急急对视了一眼。 “是你!!”那人瞪着眼睛,眼底氤氲着愤怒,一拳就朝谭迟脸上揍了上来。 “?”谭迟没想到自己那么出名,戴着口罩都能被小混混给认出来,手下却不留情,侧身躲开那一拳,拽着对方像人形武器似的,愣是将周围攻击的人扫荡了一遍。 五分钟后,混混们龇牙咧嘴躺在地上。 “有本事你别走!”为首少年蜷缩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咬着牙道。 谭迟竖起食指,“我不走,你也别想走。” -- 第23页 然后,地上的混混们就听到外面警笛声“乌拉乌拉”的响了起来,外面涌动进来一群警察,全程躲在垃圾桶下的谢狸和跟随PD连忙冲上去解释。 “涉事人员和目击证人都要去警局录制口供。” 谢狸、跟随PD:“……” 这节目到底还录不录了?!这都跑警局去了! 坐在别墅监控台前的秃头导演从外面上了个厕所进来,望着那边簇拥着一群警察,而谭迟、谢狸纷纷被带走,脸都变了。 “我勒个去!我就不应该答应他!!” ☆、【13】完了 警局。 “名字。”中年警官冷酷无情问。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谭迟似芝兰玉树般坐着,应道:“谭迟。” 黑发黑眼的瞧上去不好惹的少年双腿交叠,睨了他一眼不高兴道:“谭熠。” “你两是兄弟?”中年警官挑眉问。 谭迟和谭熠异口同声道:“不是!” “就凭他,也配当我哥?”谭熠换了个双腿交叠的姿势,尽管脸上挂彩,浑身凌冽且带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谭迟笑得人畜无害道:“跟谁稀罕似的!” 谭熠不知怎的,胸口微微起伏,额头青筋微微跳动死死瞪了他一眼,不屑道:“不稀罕!那你这辈子就别回家!” “?”谭迟一脸莫名其妙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回不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孩儿,你管太宽了!” 也不知点燃了那根□□,谭熠“砰”的一声一拍桌子,蹭的一下就站起来,面色不善盯着谭迟厉呵:“你再说一遍!!” 谭迟抱着胸人畜无害笑:“你管太宽。” 双方视线接触,交接处似又电流“滋滋滋”响着,空气一下子凝滞起来。 “嘟嘟嘟——” 不知谁的手机响动起来,打断了紧张的气氛。 “喂。”谭迟冲他抬了抬下巴,姿势颇为挑衅。 “我不叫喂!我叫谭熠!”谭熠愤怒吼道。 谭迟指了指他的裤兜,闲闲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谭熠:“……” 谭熠深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要掐掉,可觑见屏幕上的人缓和了三分面色,接通了电话瞬间言笑晏晏道:“喂,爸爸。” 谭迟挑眉,跟做笔录的中年警察对视了眼,就听谭熠敷衍冲那边道:“我在学校挺好的,没有惹事,成绩还是年级第二,下次一定考年级第一……” 谭迟没多想,站起身来就从谭熠手中抽出手机,笑眯眯道:“喂,谭熠爸爸么?您有空能来一趟警局么?” 那边陷入短暂的沉默,旁边的谭熠当场炸了冲上来要抢手机,谭迟点开扩音,另一只手灵巧扯过谭熠右手将人反扣住。 “他怎么了?”浑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夹杂着几分上位者的强势与威严。 “爸爸,我没事!你别听谭迟瞎说!”谭熠被桎梏住,小脸被气得通红,几乎是声嘶力竭道。 谭迟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头疼解释道:“谭熠确实没事,但他带着一帮人揍人,在违法犯罪边缘游走,能送少管所那种。我看您要不来警局坐坐?” “不必。”那边冷淡道。 这回换谭迟朝谭熠偷取同情的目光,提醒道:“如果您不来保释他,他将会被警局拘留14天左右。” 确定不带回自己教育教育? “你处理就好。” 话音一落,电话就被挂断了,谭迟一脸茫然,疑惑道:“我……处理?” 现在当爹的,都那么随意让别人处理自己孩子的么? “关你屁事!关你屁事!”谭熠眼睛都被气红了,拼命挣扎着,“劳资跟你有个屁关系!” 谭迟皮笑肉不笑道:“没办法,谁让你爸爸让我处理掉你呢?” “你……”谭熠瞳孔睁了睁,停下挣扎望着他道:“你想做什么?” 一个小时后一票人顺利做完笔录,谭熠等人被拘留20天,因谭迟“语重心长”表示作为代监护人处理,专程又加个7天,谭熠在他走时差点没疯。 临走时,谭迟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道:“面壁思过,你值得拥有!” “放你他妈屁!”谭熠骂人,口水都喷了出来。 谭迟一跳三尺远,转身挥挥手道:“好好做人,别做狗。” 谭熠:“!!” 等出了警局,谢狸转头瞅了眼谭熠,又望了眼谭迟,回想起方才警局里一幕幕,赞叹道:“合着我瞎担心了?不是谭熠压迫谭迟,是谭迟压迫谭熠?” 这两兄弟,关系也……还好吧? 谭迟重新刷了小电驴,手机导航率领两个小兵一路朝音乐会所浩浩荡荡出发,一进音乐会所,谢狸斗志满满朝包间里乱窜准备找人,在偌大的会所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眼瞅着终于要难倒谭迟的总导演突然觉得自己升华了,伸手拿了瓶矿泉水:“等他找到,他们都约完会了。” 然后,他就透过镜头瞧见谭迟随便朝前台一靠,冲前台小妹妹跑了个媚眼问路。 秃头导演瞬间觉得喝下去的去凉凉的:“……” 果然,是他老了! 那边谭迟找了前台导游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在约会中K歌的墨苏苏和魏宴,两个五音不全的人仿佛在折磨跟随PD。 “怎样,你是想跟谁约会?”魏宴面上斯文笑着,眼神示意将他带走。 -- 第24页 墨苏苏音痴,偏偏还专程挑难度极高的歌,几乎每首都能魔音穿脑让人忘记曾经是一曲佳作。 最关键的是,他洁癖根本无法再容忍周围到处漂浮的细菌,几乎强行抑制住自己想动手将这间屋子给彻底清理一遍的冲动。 为此,他专程跟谭迟发了短讯。 谭迟双手抱拳退散,压根没读懂他的意思:“告辞!” 谢狸作势也要走:“告辞!” 魏宴为了离开也是拼了,冲上去拉住谢狸的手,强忍住想擦手的冲动笑道:“谢狸,你难道就不想换人约会么?” “对不起,我对您没有那种欲望和企图。”谢狸一根一根剥掉他的手指,为免他的自尊心受到迫害,歉意十足朝他鞠躬,转身就戴上门就逃之夭夭。 魏宴:“……” 出了音乐会所的三人蹬着小电驴浩浩荡荡朝天然游乐园而去,谭迟买了三张票故技重施问工作人员,被指明了方向后在园内用手机扫码骑了自行车朝旋转木马走。 后面谢狸急匆匆追,蹬了会儿他突然愣住了:“那……那谭迟跟闻宴博约会,那我跟程淮?” 等等!这是她嗑的CP主角啊! 跑在前面的谭迟在旋转木马前刹车,一眼就瞅见坐在木马上的闻宴博,此刻拿着棉花糖有种柔弱纯粹的少年感,正笑得甜蜜望向另一只木马上的程淮。 秃导望着他出现在旋转木马前,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回,真要打起来了! 亏他为此还专程播了电话给游乐园工作人员,制造了一堆障碍。 结果,工作人员还没撞上来搞迷惑大阵,谭迟骑着骑行车如入无人之境直接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5 22:13:05~2021-02-06 22:3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2602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约会 在前往天然游乐场的路上,程淮坐在驾驶座上开车,脑子里频频闪着早晨的画面,眉峰微蹙,车子的速度也随之快了不少。 他失控了。 种种迹象看来,谭迟不过是在履行情人义务,假情假意跟他逢场作戏,偏偏那么拙劣的诱惑竟让他失了分寸,以至于生出些许希冀和期待。 但当看到闻宴博时,他的大脑重新恢复冷静清晰,清醒意识着谭迟喜欢闻宴博,而今晨谭迟的行为被定义为“挑衅”,事后哪里是害羞逃走,恐怕是顾得上怼他落荒而逃。 坐在副驾驶上的闻宴博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话题,笑得脸都快僵了,终于将话题扯到谭迟身上:“其实我上次晚上也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所以才拨给谭迟的。” 在六人诈骗事件后,谭迟被官媒点名表扬洗清嫌疑后,人气毫无疑问又重回巅峰状态。 纵然闻宴博后悔之前拒绝谭迟,但事情发生了,他断然不可能折返去哄谭迟,索性跟谭迟撇清关系早点接受程淮,到时候就算谭迟想报复,也有程淮顶着。 程淮心不在焉:“嗯。” “我看得出来,谢狸挺喜欢谭迟的,”闻宴博言笑晏晏分析道:“你没来时,他们四期都在一起做任务,谢狸还特别喜欢缠着谭迟玩儿。” 程淮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面上疏淡道:“谭迟喜欢男人。” “才不是呢,”闻宴博像谈起挚友似的,笑道:“高中那会儿有很多人跟他表白,但算了算男女生比例,发现女生比男生高出好几倍,就说谎说喜欢男生。后来他碰巧喜欢的人是男生,才说喜欢男生的。” 程淮没应。 “所以,也可能喜欢谢狸啊。”闻宴博没等来回应,笑容尴尬。 在他所有的追求者里,程淮是最古怪的,对他从不假以辞色,但对他绝不比谭迟差。细细琢磨了一番,闻宴博将其归咎于贵公子的傲娇矜持,不便像谭迟那般。 程淮面上不显,淡淡“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第五期恋综时,谢狸确实亲昵的将谭迟抱着,且谭迟依偎着也没推开,而昨晚回别墅时他又跟谢狸挽着手。 谢狸和谭迟……不可能。 这时,音响“嘟嘟嘟”响了起来,是恋综管理员。 “现在,可进行抢夺约会对象,如果约会双方不满意,在节目组不提供道具的状况下,顺利抵达下一个约会地点后,可重新选择对象约会。” “节目组,真会玩儿。”闻宴博虽笑,可眼底却烦躁得很。 这规则,就好像是给他放了个不□□。好不容易跟程淮独处,若谭迟那疯子杀过来真抢夺他,那他岂非功亏一篑! 破节目组,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 程淮微眯了下眼睛,唇角微勾,但弧度却略带嘲意。 谭迟,为了阻止他跟闻宴博约会,真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抵达游乐园后,两人按照编导的台本上了旋转木马,闻宴博拼命想扯点话题,但都被程淮冷酷无情一两个字打发回去。 就在闻宴博不遗余力扯话题笑得都快僵了时,旋转木马外围有人大声喊道:“程淮!闻宴博!” 那一瞬间,望着不远处爬上围栏笑得肆意挑衅的谭迟,闻宴博就像看到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腻烦极了。 -- 第25页 【一山不容二虎,打起来打起来!】 【小毯子赛高!拿下闻宴博!】 【淮少加油,守住阵地!稳住能赢!】 【单押程淮,谭迟打不过他】 【押程淮,谭迟就是个花瓶,打打嘴炮还行,动真格的真还干不过程淮,毕竟程淮演武侠剧打戏真的牛逼】 【目测带走闻宴博的谭迟,这千里迢迢】 程淮抬眼望见谭迟时并不意外,眼神落在笑意盎然的脸上时渐渐冷漠。 如果谭迟没出现,那么他还能相信谭迟为了协议能安分守己放下闻宴博,但他出现那一瞬间将他给予的微末期望给碾得粉碎。 谭迟,是为闻宴博来的。 “咔——”的一声,旋转木马停了下来。 程淮和闻宴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时,谢狸骑着自行车“嗤”的一下跟三人汇合。 “说吧,想换谁?”程淮面容冷淡望着他,眼底闪过几分威胁。 谭迟挑唇一笑,冲闻宴博抬了抬下巴,眯着眼睛道:“我当然是跟闻宴博一起。” 这一路上来时他就想的清清楚楚,现阶段他跟程淮隐婚扮演死对头,不能跟程淮约会,那么解决办法只有一个:他亲自盯着情敌,表姐带走程淮。 完美避开所有雷点。 程淮五指握得紧了紧,眼底闪过晦暗,冷声拒绝道:“不行。” 还真敢开口! 【小毯子站起来!不要怕!】 【恍恍惚惚,吃枣药丸!GKD!】 【嗑程默寡宴CP的,站起来!!吹响号角!前面即将胜利!】 【搞笑,迟闻SZD!迟闻赛高!小毯子冲鸭!】 谭迟压根没想到他会拒绝,登时瞥了眼抿唇不语一脸为难的小绿茶,一股火蹭蹭蹭窜了上去,又气又委屈,抱着胸别开脸硬声道:“这是节目组规则,你们没有选择权。” 不行?什么不行?! 是被闻宴博迷了心还是怎样?程淮别不是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吧! 程淮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闻宴博约会,被气得都笑了:“第一,节目组说可以换对象,但没说由你们指定;第二,我不同意,你就别想换。” 闻宴博愣了下,那句霸气侧漏的“不行”瞬间一扫他今日的郁闷,从程淮言辞里觑见对他的维护,顿时喜笑颜开道:“对啊,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还是商量商量吧。” 眼见几人就要吵起来了,谢狸朝前垮了一步,做了个“stop”的手势,然后望着闻宴博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默念演员的自我修养道:“闻宴博,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我们要不试试约会吧!” 就算明天要演变成姐弟成仇,她也要把谭迟从闻宴博这个泥坑里揪出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哈?!谢狸!】 【艹(一种植物),谢狸才是最□□的!】 【OMG!三人单箭头闻宴博,这TM是万人迷人设了吧!】 【疯了疯了,三人抢一个闻宴博!这TM玄幻了!】 【狸姐你醒醒!!我都被炸晕了!】 【三脸懵逼,一觉醒来全世界都爱上了闻宴博】 被突然表白的闻宴博一脸茫然:“这?” 谭迟转头瞳孔震惊:“!!!” 不是,这小绿茶到底哪儿好,竟然把表姐都给套进去了? “那么现在,谢狸和闻宴博约会,我和谭迟约会,”程淮淡淡道:“现在,谁有异议?” 闻宴博迅速思忖了下当下状况,笑得落落大方道:“没异议。” 约会对象一定会换,如果他跟谢狸走便会显得识大体知礼仪,此前跟程淮约会时过于主动,不够矜持,恐怕会拉低在他心底的印象,不如短暂退避。 再者,程淮和谭迟是情敌,正好能搓搓谭迟的锐气。 “我……”谭迟满怀疑惑望了望谢狸,见她充满希冀望着他,让人都忍不住拒绝她,“我也没异议。” 算了,既然表姐喜欢,他和程淮冒冒风险也没什么。 但,还是好气! 【鹬蚌相声,渔翁得利,狸姐NB】 【程淮和谭迟这两人又要打起来了!又要打起来了!】 【我的妈丫,这两人死对头约会丫,刺激,属实刺激】 【节目组时刻准备叫120,实在不行先叫110都行】 十分钟后,双方讨论完约会地点归属,程淮和谭迟暂留天然游乐园,谢狸跟闻宴博前往水族馆。 分道扬镳后,谭迟悄悄挪了挪脚,离程淮远了点,以表示自己的生气,抱着胸面色不悦道:“我们现在干嘛?” “坐云霄飞车吧。”程淮神色冷淡,双腿交错就朝不远处云霄飞车走去。 谭迟抬头望了望偌大的圆形建筑,惊愕下几乎下意识抬手扯住程淮的袖子,死命遏制住他朝前走的步伐,冷哼了声:“这个太小儿科了,就不能换一个。” “那蹦极吧。”程淮笑着挑衅,扣住他的手腕道:“你不会不敢尝试吧。” “不敢?”谭迟冷笑回怼道:“我有什么不敢!去就去,谁怕谁?!” 什么不会?他比闻宴博会的多了去了! 也不瞧瞧,闻宴博那小绿茶顶多跟程淮坐坐旋转木马,而他……? 【别人约会是潜水、划船,他两约会是蹦极玩心跳】 -- 第26页 【只能说真刺激!恍恍惚惚,盲猜下一个项目是鬼屋】 等两人爬上山顶交完跳蹦极的钱,谭迟被山顶呼啦呼啦的风吹得发丝凌乱,工作人员绑着绑带时,目光不可抑制的朝外面一瞥,顿时跟喝了二锅头似的浑身发软。 工作人员一松手,谭迟视野瞬间开阔,高空感扑面而来,吓得他瞬间缩回去抱住旁边的柱子,活像虚脱似的蹲在地上对着柱子闭着眼睛肩膀颤了颤道:“程淮,我要跟你聊聊!” 要死了要死了!这高度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他说忘记恐高这件事,能不能放他走? ☆、【15】恐高 “没空。”程淮冷酷无情拒绝,打定主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谭迟没想到他拒绝得那么快,义正言辞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下跳下去的姿势。” “想让我抱着你跳下去?”程淮挑眉,抱着胸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不好意思,没兴趣。” “我……我才没有!”谭迟眼神闪烁了下,被戳破后别过头闷闷不乐,嘴硬道:“谁稀罕跟你抱着跳下去啊。” “那开始吧。”程淮绑好安全措施,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朝跳跃板走。 “等一下!”谭迟在那瞬间倏然想起肚子还揣着崽儿,急刹车喊了一声,打死不能蹦极,瞬间决定丧权辱国道:“程淮,我决定这一秒不生你气了,你也不准生我气。” 为了崽崽,暂且放弃冷战,改为议和。 程淮顿下脚步,耳畔吹着肆意的风,他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谭迟见他还在生气,抱着柱子瞅了眼工作人员和跟随PD,无比乖顺眼巴巴望着他们道:“可以请你们出去十分钟么?我有话要跟程淮聊聊。” 工作人员拾掇拾掇东西就离开了,摄影PD瞅着两人生怕他们打起来欲言又止,冒死进谏:“如果有事,记得喊我播110。” 谭迟:“……” 等一拨人走了,谭迟企图勉强站起来,可四肢虚软根本爬不起来,无奈下他死死抱着柱子,跟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老实交代道:“好吧,我承认今天我干了坏事,是我搞事情让导演改了规则,就是不想你跟闻宴博约会。” “承认了?”程淮黑眸眸色深深,走过去缓缓蹲下身来望着他。 视线,有几分薄凉。 果然,又是为了闻宴博。 “现在你跟我才是恋人,你的手只有我能摸,你的脸也只有我能摸,约会……你就算生气也只能跟我约会,就算是综艺也不能跟别人约会!”谭迟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程淮眼神回暖,眼底闪过几分不确定:“你再说一遍。” 似乎,从情人协议后,谭迟就变得……越来越让他意外了。 如果不知道的,从他语气里几乎能听出满满的占有欲。 “我说,现在你跟我才是恋人,你的手你的脚你的衣服袖子,你的西装裤你的脸,你全身上下只有我能摸,才不要你跟别人约会!”谭迟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道。 下一刻,身体就被人连同柱子拥抱住,略带寒风和温暖的气息将他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他惴惴不安的心此刻缓缓落下,像是轻柔的羽毛拂过心扉,跟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你做得很好。”程淮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抚了抚他的头道:“我应该知道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就算是做他的情人,纵然千百种不愿意,也要最到最完美。 从谭迟从医院吻他,到昨晚拥着他睡觉,就连跟他约会,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谭迟微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问道:“不想蹦极么?” “我恐高,”他抬头望着程淮,颇有些不自在道:“之前是跟你赌气才说蹦极了。” 程淮抬手蒙住那双略显湿漉漉的眼睛,垂眸望着他微微抿着的唇瓣,笑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高兴,就不蹦极了。” “你快问。”谭迟催促道。 若这题超纲,那善用某度。 “谭迟,你喜欢我多久了?”程淮呼吸变得缓慢,生怕听漏掉他任何一个字。 谭迟还以为他要问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了崽儿认认真真写小作文:“程小淮同志,这是我喜欢你的第七年。虽然真的很丢脸,但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还没进临淮,被你们临淮外面的流浪后追着跑,你当时凑巧□□逃课,从墙上跳下来就帮我把野狗赶走了。好家伙,我当时吓得不会爬树的人都窜上树了……然后我从树上掉下来你乱七八糟把我接住了……” 唔,为什么这段说得跟相声似的?或者说,有点像小说描述。 程淮听到前面的甜言蜜语觉得谭迟敬业,但听到后面时胸口又像被注入了温热的潮水,垂眸略微震惊的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唇,僵硬了下问:“你说,我帮你撵狗?” 记忆里,十六岁逃课出去打架,□□时确实偶遇过几条野狗,将个便衣的少年吓得窜上了树,等他撵走野狗后,对方狼狈的从树上摔下硬生生将他当了肉垫,扯着书包慌慌张张转身就跑。 原来,他们认识得那么早。 谭迟,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那是,如果你今天不问,我才不会随便说。”谭迟得意洋洋,弯着唇骄傲笑道。 -- 第27页 程淮隔着手背吻了吻他的眉心,却比早晨的吻更为宠溺和虔诚。 那些以恨所构建的坚不可破的盔甲,因为那句“这是我喜欢你的第七年”土崩瓦解。就算谭迟踩在他的软肋上扮演深情,那么他便甘愿沉沦。 现在,他们跟普通恋人没有区别。 即便,是假的。 “那,还蹦极么?”谭迟揪着他衣领紧了紧,紧张兮兮问。 如果不行,他打算撒娇卖萌卖惨了。 “不喜欢就不蹦。”程淮挪开手,缓缓站起身来,开始解身上的装备。 温柔的白光重新落尽视线,失去怀抱的谭迟瞬间被凉风浇灌,闻言喜笑颜开道:“对对对,不蹦!” 外面工作人员进来,听到两人需求倒也没说什么,谭迟抱着柱子冲镜头正经八百道:“嗨,其实是程淮不想跳,他恐高。” 摄影PD僵硬的将视线朝风轻云淡站在旁边的程淮,再望望抱着柱子正在解安全器械的谭迟。 您,是不是说错主语了? 谁料,程淮理了理袖扣,淡淡嗯了一声,风轻云淡道:“嗯,我恐高。” 摄影PD当时就震惊:你们这十分钟到底聊了什么?为什么感觉程影帝忍辱负重,而谭迟小人得逞? 谭迟身上的器械解开后,双腿双骄软趴趴的,面无表情望着程淮,假装冷酷假装无情道:“程淮同志,由于我抱着柱子太久血液不循环,四肢僵硬。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同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我等当牢记八荣八耻,争取文明和谐友善……” 程淮蹲下身,拉过他的手便将人背在背上。 摄影PD:谭迟肯定对程影帝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兄,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谭迟得偿所愿,直抒胸臆道。 程淮挑眉:几分钟前一口一口恋人,几分钟后一口一个兄弟。 为免蹦极那段丢人的视频被粉丝看见丢脸,谭迟决定狠心掐掉。等回了游乐园,谭迟在路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周围幼稚的电子音乐将他给吵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就见程淮背着他半只脚都跨进了摩天轮座舱。 谭迟瞬间清醒:“!!!” 崽儿,你爹我是不是逃不掉被摁在高处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打算昨天加更的,但是……哎,写了半天不对劲。 ☆、【16】谢焰 起初恋综编导给程淮和闻宴博设计的游玩项目是旋转木马、海盗船、云霄飞车、鬼屋和摩天轮,然而闻宴博换成谭迟,这些项目只完成了旋转木马,后面四项需要谭迟和程淮完成。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没有一秒谭迟是不后悔的。 为什么他脑抽了要跑来捣乱,好好在水族馆闲逛不好么? 接下来的四个项目,谭迟彻底忘记装死对头一事,拼命拽着程淮,玩儿项目全程惊恐尖叫,不是拽着程淮手,就是扯着他的袖子躲在他后面…… 待回别墅时,谭迟蜷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望见程淮精神奕奕拾掇了下东西后进了开放式厨房,正将食材清洗干净准备做饭。 “程淮,今天不是你做饭啊。”谭迟眼皮直打架。 按照MC们自行安排的顺序,今天做饭的是谢狸和魏宴。 程淮垂眼继续洗菜,动作轻车熟路,应道:“想做。” “我记得,你不会做菜啊。”谭迟脑子粘稠。 好像,以前相处时都是他做菜啊。 “一点点。”程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谭迟犯困得厉害,浑身跟软骨头似的动都动不起来,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狸将他叫醒吃饭,他进洗手间洗了洗脸驱散倦意。 一进饭厅,他一眼就看到正在摆碗筷的谢焰,登时瞳孔微瞪,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男神!他怎么会在这里?! “坐下吃饭吧。”谢狸言笑晏晏招呼众人坐下吃饭,甚至还贴心的给人倒了柠檬茶。 程淮刚在左侧前端坐下,抬眼就见谭迟朝这边走来,正以为他要在旁侧落座。 然后,程淮就见他径直走过在左侧末端坐下,垂头像个做错事紧张的小学生似的掩饰性喝了口柠檬水,偷偷抬眼朝对面望去,似怕被对方发现一般,匆匆别开眼朝斜对面闻宴博望去。 谭迟心底疯狂鸡叫,压根控制不住那双迫不及待靠近男神的脚,往谢焰对面坐下。 但他不能表现得跟个脑残粉、私生饭那么招恶感,得从容淡定、款款大方,他倒是想绷着脸装高冷,但兴奋过度下,他眼神躲躲闪闪,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天哪,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跟男神同桌吃饭! 为此,他默默掏出手机打开了蒙尘多年的谢焰官方后援会QQ群,遮掩着敲击下一行字发了出去。 【谢焰官方后援会QQ群】 【迟不迟:我正在跟焰哥吃饭,我现在只想尖叫!】 【迟不迟:啊啊啊啊啊啊!】 【迟不迟:不,我要进入智者时间!】 没理会灌水的群里,谭迟宣泄掉兴奋后关闭手机,就见谢焰慢条斯理起身略显儒雅进行自我介绍,众MC们进行了一轮欢迎,这才坐下吃饭。 餐桌上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就连一向挑剔的谢焰都连连称好。 但这顿饭下来,谭迟浑身都感觉轻飘飘的,嘴里吃的菜什么味儿全然不知。 -- 第28页 晚餐结束后,MC们又商议了一轮谢焰住宿问题,没多久便敲定谢焰跟闻宴博住一间。 随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谭迟一进卧室就冲进浴室抢占先机洗澡,忍不住哼着谢焰早年热门的歌曲《追》。 后脚进门的程淮顺手锁门,因按照节目组晚上酒店需对心动对象播电话,是以卧室内的摄像头不能关闭。 在沙发上落座后,他随意挑了本书翻开看。 二十分钟后,浑身散发着热气的谭迟穿着浴衣擦着头发从卧室里走出来,兴高采烈将身体往床上摔去,瞥了眼挂钟冲程淮抬了抬下巴道:“现在,我们可以打心动电话了!” 程淮翻了一页书:“嗯。” 却迟迟没动。 谭迟摸索过手机,视线在谢狸和谢焰之间来回横跳,但鉴于不能让谢焰感到压力等等状况考虑,他含恨将这一通电话拨给了谢狸。 所有通话,都被节目组监控了。 “嘟嘟嘟——” 程淮姿态优雅喝了口水,双腿交叠,单手撑着头神色淡淡望着趴在床上打电话的谭迟,眸色晦暗不明。 电话那头传来谢狸略显愕然的声音:“谭迟?” “我其实就是想问,你今天跟闻宴博约会开心么?”谭迟斟词酌句,算旁敲侧击了。 开心就是真喜欢闻宴博,不开心就是不喜欢闻宴博。 谢狸了然,干咳道:“开心,很开心!” “今天出现的谢焰就挺好,你要不也跟他约会试试。”谭迟决定曲线救国,但又觉得属实对不起男神。 但,他相信男神的魅力比小绿茶高上几百个台阶,定能将谢狸拉出闻宴博那个泥坑! 谢狸默默握拳给自己打气,正经八百道:“我就是喜欢闻宴博那样的,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一旦接受了跟谭迟抢男人的事实,她坚信能用亲情“感化”谭迟,将他拉出闻宴博那个泥坑! 谭迟顷刻如鲠在喉,瞳孔微瞪:“……” 情敌有朝一日变成他表姐夫,似乎好像也许应该……十分诡异。 60秒结束,系统自动挂断电话。 “打完了?”程淮微垂双眸,慢条斯理将手中的书搁置在茶几上问。 谭迟僵僵点头,然后后知后觉问:“你呢?” 程淮缓缓站起身来,瞥了眼摄像机,再望了眼谭迟道:“弃权。” 然后,他利落将卧室内的摄像机关闭,站在衣柜前拿浴衣淡淡问:“谢焰长得好看么?” 谭迟掀开被子缩进去,没了摄像机一改兴奋压抑的状态,眼睛里闪着光握拳定定道:“在我心里,谢焰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程淮拿浴衣的手顿了下,瞥了他一眼:“今天的菜好吃么?” “……”谭迟压根没吃出味儿来,抠了抠下巴思忖了下道:“就……就一般般吧。” 然后,他不怕死问了句:“你今晚做了什么菜?” 程淮关衣柜时动静并不大,但却有种凌冽浑厚的感觉,应道:“不知道。” 谭迟就算是傻子也反应过来程淮生气了,可又不知道他生什么气,只得安慰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下次查查。” 然而程淮丝毫没搭理他,头也不回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谭迟:“唉,这男人怎么总爱生气?” 多大点儿事儿。 浴室里的程淮抹掉脸上沾染的水珠,掀开眼睛缓缓道:“一般般,最帅的男人……” 现在,他心情很不好。 “今晚,”他关掉了喷洒,面无表情道:“我看你怎么睡。” ☆、【17】睡了 七年前,临淮高中。 程淮不喜欢吃药,像感冒这种小病素来依靠抵抗力拖过去。 但在拒绝谭迟的感冒药后,程淮的感冒非但没好还朝着重感冒策马奔腾,在周六时硬生生烧到了40℃,躺在床上虚弱得厉害,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谭迟察觉不对劲要给他测量体温,被程淮闭着眼侧身对着墙拒绝:“不用。” 声音干涩沙哑,不如寻常稳健有力。 谁料,被子被掀开一角,随后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抚了下他的后颈,程淮在那瞬间脖子缩了缩,可眼皮却怎么也掀不开,连动弹都显得艰难万分。 紧接着谭迟拿了体温计给他测量,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额头,随后谭迟望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掀开被子将浑身软绵绵的程淮挖起来。 那时,程淮烧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只记得将他搂在怀里的人笨拙的给他穿着衣服,背着他下了五层楼,跑到医务室没人,又背着他穿过千米多的校园在校门口挤上了公交车。 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谭迟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抓着手拉环。 公交车里混杂的气味将程淮的意识唤回了几分,掀开眼睛就察觉身体趴在谭迟身上,他几乎下意识抬手要将人推开:“松手!” 浑身酸软,导致他的手堪堪抵在谭迟胸口,却没力气将人推开。 “我也想,”谭迟无语扫了眼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凉飕飕道:“你有本事自己找地儿站。” 这时,一个急刹车猝然袭来。 程淮被后面的人挤得惯性朝前靠去,反而跟谭迟靠得更紧,下意识揪住了谭迟的衣领。 -- 第29页 而谭迟,在拽着把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将程淮的腰搂得更紧,蹙眉不耐道:“把你手拿开!劳资衣服都要被你撕烂了!” 程淮松手,闭了闭疲倦的眼睛调整了下姿势,手掌扣住那只搂腰的手,冷淡道:“彼此彼此。” 别开眼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谭迟哼唧了声,侧颜略显不悦,在他视线里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白嫩的耳朵微微泛着粉色。 那模样,就像只害羞的刺猬。 以浑身尖锐的刺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偏偏又要露出一星半点痕迹。 程淮挪了挪位置,抬手去抓头顶手拉环,可手拉环几乎每个都被三两人挤占了,偏谭迟单人享受一个手拉环,他没多犹豫抓住了手拉环的上端,跟那只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保持了距离。 “下个站,你就下车吧。”他脑子晕沉沉的,声音发虚道。 谭迟转头,凉凉注视着他:“哦。” 程淮松了口气。 等下一站停车,乘客们陆陆续续下车,谭迟松开手拉环就在旁边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塞上耳机听歌,笑得人畜无害道:“到医院哪站记得叫我。” “谭迟。”程淮微微蹙眉。 谭迟歪着头,假笑:“流行性感冒会通过诸多途径传播,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我被你传染,我必须去医院进行检测。” 程淮:“……” “另外作为同桌我与你距离最近,如果感冒与你脱不了关系,请替我支付医药费,”谭迟点开歌单,靠着额椅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至于精神损失费、□□损害等等费用,鉴于你是我室友,为了以后文明和谐,我就不收了。” 程淮神经像是被戳了一下,隐隐泛疼。 撵不走谭迟,他闭目养神。 然后,耳朵里被塞进了带着体温的耳机,缓和的音乐一瞬间充斥在粘稠的脑子里,他下意识扣住那只作乱的手,掀开眼睛神色晦暗不明盯着恶作剧的谭迟,身体几乎快到了极限,一阵阵眩晕感扑面而来。 “谭迟……” “我在。”谭迟皮笑肉不笑。 接着,程淮眼前一黑,身体朝谭迟扑了上去,彻底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入眼是白光蹭亮的医院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手背上扎着细小的针,吊瓶里的水过了一半,正滴滴答答掉着。 谭迟留在医院陪他到点滴打完,坐在不远处椅子上拿着纸巾在写写画画,不时扔在垃圾桶里。 回去的路上,晚风微凉。 起初公交车里满满当当,等过了几个站后就稀稀疏疏显得空荡荡的,程淮和谭迟坐在最后面,程淮抱着胸冷淡望着外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谭迟相处。 “程淮,我们做朋友吧。”谭迟单手撑着下巴,摇了摇将帮撞了下程淮,“我这人挺好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朋友? 恐怕是想做他男朋友才是真的,这招叫做循序渐进,可比那些递情书送巧克力的爱慕者高级多了。 程淮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问:“就那么想跟我当朋友?” “那是,”谭迟俊脸溢满笑容,眼角眉梢还带着些许骄傲得意:“我观察了你很久,热心肠,成绩好又聪明,长得嘛……比我是差了点,但勉强算旗鼓相当吧。” “……” “还有,我们一个宿舍,缘分!”谭迟眼睛弯了弯,“反正,就是觉得我应该跟你成为朋友。” 他抓了抓头发,似乎怕描述不清楚补充道:“就是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允许你把我当成朋友。”程淮淡淡应道。 就算是,给他一点点暗恋的空间,不至于让他失恋得太快。 也不知道,像谭迟这样的人失恋会是什么模样? “那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谭迟揽过他肩膀,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我这么努力怎么可能交不上朋友呢!” 程淮:“……” 还是,等等再戳破吧。 那周周末,苏宴父亲听闻苏宴遭受学校处分,将他揍了一顿,苏宴才知晓当初学校处分是因为警局派遣警察来跟校长谈论校园打架斗殴事件,两所学校打群架一事就这么被抖落出来。 程淮坐在宿舍书桌前,听苏宴边给伤口擦药水边说,握笔的手顿了下,算好的数学题不知怎的就忘记了答案。 就像是一张坚不可摧的网,突然裂开了缝隙。 谭迟被稀里糊涂排斥,又稀里糊涂融入了宿舍。 或许是因为同桌和舍友关系,再加上谭迟本身就极喜欢粘着程淮,而程淮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借口拒绝他,在学校里经常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打篮球、文化祭、运动会、成绩单、图书馆……亦或是骑行绕着城市游玩。 程淮时刻警惕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谭迟却步步紧逼,丝毫没点“喜欢男人”时的矜持,且偏偏他不像其余爱慕者那般戳破那层窗户纸。 冬日降临时,临淮高中湿冷湿冷的,丝毫没有降雪的痕迹。 但谭迟望着寒风过境树枝光秃秃的窗外,叹息几许,盼着下一场大雪。 直到圣诞节,程淮十八岁生日,那场雪也没能来。 那晚,他们在宿舍里开Party,由于在屋子里装了隔音设备倒也不会影响其他宿舍,生日蛋糕是谭迟在外面亲自找蛋糕店烤的,上面还用奶油画着四人,站在最中间手拉手的两个小人。 -- 第30页 一个是踩着篮球,另一个头顶刻着TOP1,明显是他们两个。 而另外两个小人散落在两侧,姿势像在鼓掌,是袁奇和苏宴,就像是在祝福他们似的。 蛋糕上插着十八根蜡烛,絮絮燃烧的火焰让程淮心绪混乱,手拉手的两个小人将他的眼睛刺疼了下,甚至他都惊讶于谭迟的大胆。 谭迟催促道:“快快快,许愿许愿!” 于是,程淮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闭着眼睛,虔诚认真许了个愿望:我希望,谭迟对我不再有别的感情,只当好兄弟。 吹完蜡烛后,程淮拿刀将那两个小人给一刀切开,将画着谭迟小人的蛋糕给了谭迟,拿过蛋糕的谭迟伸手沾了奶油塞嘴里尝了尝,趁着他不注意就将手中的蛋糕往程淮脸上扣去。 那晚,他们玩得很嗨,所有人身上都抹着或多或少的蛋糕。 谭迟拿出吉他,踩着凳子干咳了声,像迎风出海的船长似的正经八百道:“我写了首歌,送给今天的寿星!” 拨弄吉他的谭迟像耀眼的光,他嗓音清脆悦耳,拨弄琴弦时随意,姿态肆意又多几分慵懒,时而随着音乐垫着脚尖跳着,视线却一直灼灼的望着他。 程淮被那种认真又炽烈的眼神望着,心底像一团火被点燃了下。 那张被晒有裂痕的网,又裂开了。 将近凌晨时,几人依次洗完澡,然而程淮的床铺上沾上了蛋糕,蹭上了雪碧液体,脏兮兮的没法住人。偏苏宴生得魁梧肥胖,而袁奇床铺乱七八糟,实在不好睡人。 洗完澡的谭迟缩进被窝,朝里挪了挪位置,拍了拍留下的一半床铺道:“你还是跟我睡吧。” 程淮薄唇微抿,蹙眉。 “快点,你不睡我先睡了!”谭迟闭了闭眼,打了个哈欠。 程淮犹豫了下,将其定义为简单借宿,绝不会出现任何其他状况,掀开被子在谭迟旁边躺下。 由于冬日寒冷,床铺并不宽裕,谭迟朝他身侧钻了下,本就困倦却无法入眠的程淮嗅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呼吸变得凝滞又粗重,浑身僵硬。 那一瞬间,程淮脑子里有个念头破土而出。 既然他允许谭迟喜欢他,那么他是不是也得试试喜欢谭迟,给谭迟个机会呢? ☆、【18】吵架 洗完澡的程淮从浴室出来,见谭迟正在横屏玩儿游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掀开被子坐在谭迟身侧,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墙上电视机打开。 “睡觉吧。”谭迟关掉手机,拉了拉被子缩在程淮怀里闭着眼准备睡觉。 “看会电视。”程淮抬手抚了下的柔软的头发,垂眸便见他一脸茫然望着他问:“看什么?” 程淮几不可查翘了下唇角,瞧不出丝毫喜怒:“恐怖片。” 谭迟微微一愣,缓缓在脑子里打出了问号。 他的Alpha,特殊癖好是看恐怖片么? 不知怎的,在他说“恐怖片”三个字时,谭迟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后像是有一阵凉风吹过。 正待改变片种时,就见程淮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怕么?” 怕 吼,在谭迟的字典就不知道怕是什么?作为最A的Omega,Alpha能做的事情他能做,Alpha不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 不过是区区恐怖片罢了,能奈何得了他? 于是,谭迟扯着灿烂的笑,轻嗤了声:“怕?就怕你到时候晚上睡不着觉。” 程淮倒是一脸无所谓,在恐怖片专区挑取了一部评分最高的片子——《灵怨》,伴随着简短的片头曲,他贴心的拿遥控器将床帘和室内的灯光悉数灭掉,卧室内顿时就剩下电视剧屏幕幽暗不明的光。 故事发生在一座年久失修的古堡里,一行人几人因游玩借宿于此,古堡两位年轻男女热情的接待了这些客人,甚至为他们奉上华服美食,将这些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期间,不太美妙的是年轻情侣偷偷在库房亲热时,灰尘从上面蹭蹭掉下来,一只手冰凉的手握住了女生的脖子…… 尽管谭迟心理建设做了不少,甚至于边啃着苹果边观看,偏灰白色调的电影让室内让室内都逐渐压抑阴郁起来,以至于那只血粼粼出现的手骤然出现时,像一瞬间从屏幕里窜出来似的。 “啊!” 谭迟被吓了一跳,揪紧被子遮挡在膝盖前,偷偷瞥了眼抱着胸面色从容看电影的程淮。 怎么办,想换电影! 此时此刻,他的小心脏拔凉拔凉的,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出现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这便更加剧了恐怖的氛围,就像周围粘稠的黑暗里将要钻出什么东西…… 为此,谭迟朝程淮挪了挪位置,蜷缩在他身边,呼吸微微凝滞。 尖叫声比程淮预估的迟了点,躁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淡淡道:“喜欢么?” 谁会喜欢恐怖片啊喂?! 谭迟脑子里刷过一万只羊驼,低头盯着被电视机微光映照下的暗色床单,死撑着笑道:“你喜欢就好。” 哪儿管我喜不喜欢啊! 然后,幽暗模糊的电视机里,一只手从古朴的床下面伸了出来,鲜血淋漓,五指指甲奇长,划过地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谭迟被吓得扑在程淮身上,恐惧感层层叠叠袭了上来,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呼吸急促,身体微微发颤。 -- 第31页 怎么办,他好像也许可能害怕看恐怖片,就算易感期的Alpha要宠着。 现在他就一个老鼠胆儿,让他怎么陪程淮啊? “程淮,我不想看了……”谭迟将头死死埋在程淮肩头,噘着嘴委屈道。 程淮丝毫没客气拒绝了:“这片子很好看。” 预料到谭迟会害怕,但怀中的青年的反应却有点超出他的预料,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会有点长进,没成想还倒退了。 唔,也更可爱了。 耳边传来阴森森的鬼叫声,没有画面反而让谭迟愈发毛骨悚然,浑身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恐惧,他揪着从程淮的浴衣领口,闷闷不乐嘀咕道:“别人约会看电影都是爱情剧,你跟我看电影就看恐怖片,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程淮挑眉。 今晚,他的小情人胆子肥了,竟也敢质问他爱不爱他了? 作为甲方,难道乙方不该满足他所有的需求么?白日里见他有“情人”绝高的职业素养,多肉麻煽情的话都说得朗朗上口,怎么到了晚上看个恐怖片就丧失素养了? “你是不是怕了?”他单手撑着头,闲闲望着头发柔软的小脑袋,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才不是怕!”谭迟被周围恐怖的木床咯吱声和嘶哑尖叫声吓得脸色泛白,及梁上一股股凉意翻腾,语无伦次道:“你就是不爱我了,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睡一间屋子了!”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要疯了! “只是看恐怖片而已。”程淮见他跟鹌鹑似的将他当成巢穴躲避,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哄道:“看完再睡。” “你就是不爱我!”谭迟这瞬间所有的恐惧和怀疑瞬间爆发出来,掀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卧室门口冲去。 拧开门的瞬间像逃出监狱的囚徒似的,外面走廊上的灯光洒落下来,活像是希望一样将浑身的恐惧驱散了些 他一出门,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但这会儿,谭迟在经历过恐怖片的洗礼根本不敢一个人瞎晃,瞅了眼关闭的几个房间,毫不犹豫敲响了魏宴的房门。 回去是不能回去的! 谁知道程淮要看多久恐怖片?而且现在他严重怀疑他的Alpha不爱他,他都那么“哀求”程淮了,竟然都不妥协! 魏宴颇为意外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下谭迟,见他浴衣松松垮垮,头发乱糟糟的。 瞬间了然,勾了笑道:“打架了?” 打架?怎么可能打架? Omega被Alpha打会被列入家暴,稍有不慎要上法庭的。 谭迟皱眉,从“打架”到“家暴”延展解读,得出了个结论:程淮没家暴他,但冷家暴他了! “是兄弟,今晚就收留我!”他推门作势要进去,一脸诚恳。 反正,今晚说什么也不要在那间看过恐怖片的屋子里睡觉了! 魏宴抓住门阻止他进一步侵占领地,望着他陷入沉思。 程淮和谭迟是远近驰名的死对头,作为娱乐公司副总都对二人有所耳闻,没想到业内还真是不传谣,死对头住一起还没一天就打起来了。 且,谭迟还输了。 这么一想,他露出几分怜悯神色。 “想进我屋子也可以。” “?”谭迟狐疑望着他。 “你得答应我个条件。”魏宴笑得跟邻家大哥哥似的。 通常他这么笑的时候,就离算计人不远了。 “第一,我有喜欢的人了,第二,卖艺不卖身,第三,一律抵制不良不当行为。”谭迟一扫方才在程淮跟前怂兮兮的模样,一脸精明,冷漠无情补充:“第四,穷、没钱,借钱一律没有。” “没什么,只是下次约会,如果我觉得不合适,你得来抢我。”魏宴似笑非笑道。 谭迟:“……” 谭迟以为多大点儿事,潇洒答应道:“行!” 事实上,魏宴那条短信他从游乐园出来才翻到。 尽管双方达成协议,但进魏宴卧室,谭迟还是被伺候着上上下下消毒三次,浑身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啊?小毯子?怎么回事!】 【盲猜淮少关掉摄像机后跟谭迟打起来了,谭迟输掉被撵出来了!】 【小毯子不要慌,站起来!室友这个不好,下一个更乖!】 【港真,如果谭迟不是太执着闻宴博,可以喜欢魏宴啊!多帅】 然而还没等谭迟掀开被子躺在,门就被“扣扣”敲响,又节奏且克制。 谭迟慌忙钻进被子,丢了个背影对着门。 当魏宴开门,就见面色微沉的程淮抱着胸越过他的肩头朝里望了眼,两人简短交流了下,程淮才道:“我来叫谭迟回去睡觉。” 魏宴唇角微勾,扣着门笑道:“他已经睡了。” 这两人可真有意思,一个输了被撵出来,另一个还专程上门找。 程淮将他当着门的手拨开,朝里面走去,淡淡道:“他不睡这儿。” 果然不能宠着,才一下午胆子都肥了! 谭迟怏怏爬起来床上脱鞋,面对恐怖片这个世界难题灵光一闪找到了解决方案,走过去假笑冲他道:“我是不睡这儿。” 程淮面色稍霁。 “今晚,我就没打算睡。”谭迟眸光清亮。 因下午睡饱了,此时睡意全无。 十分钟后,MC们悉数被邀请进了谭迟卧室,两张床挪了挪靠紧成一张,三三两两随意坐着,瓜子饮料可乐一应俱全,灯光阴暗了下去。 -- 第32页 电影还是那部——《灵怨》。 与两人看电影不同,众人一起看电影的乐趣在于讨论,更何况有人极善吐槽去抓去穿帮镜头,其中还要导演墨苏苏对于镜头的专业分析…… 尽管周围乌漆嘛黑,但恐怖感被充斥着的热闹气氛被拉散了。 【Y1SY,《灵怨》真的恐怖,他们酱紫像在羞辱我被吓哭】 【你们清醒一点!你们是一挡恋综!】 【墨苏苏是真的厉害,看着恐怖片还能做出那么NB的分析!!苏苏姐NB】 【好家伙,看看程淮和谭迟坐的这个距离!简直是最远的!你们瞅瞅,你们瞅瞅!MD死对头实锤】 【还好,今天两个人没为闻宴博打起来】 闻宴博跟程橙橙坐在床尾,靠得电视机近些,略感无趣望着画面上的恐怖片。 被魏宴敲响房门描述了下状况,他瞬间了然那两人在卧室里恐怕为了他又较劲,谭迟的锐气被程淮搓了搓,组这恐怖片的局恐怕是谭迟不甘心,期望看程淮丢脸。 如此,作为漩涡中心的他实在没理由缺席。 程淮坐着,瞥了眼隔他远远的谭迟,见他磕着瓜子跟谢狸凑在一起,被吓到时还往她身后躲,微光映照下的俊颜变得晦暗不明。 到底,谭迟在搞什么? 不是,要践行他的承诺,彻底成为他的情人么? 电影看到一半,谭迟喝饮料喝得多了憋不住出去洗手间。 屋子里一群人还在讨论着故事剧情,却没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没了踪影。 洗手间是没有摄像头的,谭迟在厕所隔间上完厕所,开门正要出去,就见一片阴影笼罩过来。 下一刻将他重新推进了隔间,门“咔哒”一声就关闭了。 “你……”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袭来,被人俯视的感觉让谭迟有丝丝紧张。 对方的表情,像是兴师问罪,来者不善。 程淮双手抵在他脑子两侧,沉顿了下,声音冷冽问:“高兴么?” “不高兴。”谭迟短暂愕然后恢复冷静理智。 搁谁,被突然堵在厕所都不高兴吧。 这行为,跟放学后堵在小树林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也不高兴,作为情人,我命令你哄我。”程淮语调不疾不徐,但带着强势和毋庸置疑。 谭迟假笑道:“程先生,请您注意一下您的态度,我现在也不高兴,暂时不提供情人服务,我拒绝哄你高兴!” 哄?就你也配! 难道不该你来哄哄看恐怖片惊魂甫定的我吗? 宝宝委屈,但宝宝还没说! 程淮眯了眯眼睛,眼底迸射着几分愠怒,冷笑道:“谭迟,你还是后悔当我的情人了。” 现在,才是谭迟对他最真实的态度。 冷淡,疏远,恨不得将他丢掉! 谭迟眼尾泛着薄红,哪儿想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扯情人游戏,咬牙切齿道:“程淮,你混蛋!” 竟然趁着这个时候欺负他! “我混蛋,”程淮听到这句话时,白日里所有旖旎的心思都像梦境一样彻底碎裂了,沉溺的美梦一旦醒来就让他变得比寻常更加暴躁易怒,嘲讽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混蛋!现在,我就混蛋给你看!” 他凑上去几乎残暴又急切的亲上了谭迟的唇,将谭迟逼得节节后退。 谭迟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却被抱住他的双臂桎梏得越来越紧。 然而瞬间爆发的狂躁又在极端的克制下被压制,程淮逐渐变得温柔起来,怀中的人像被安抚了一般温顺起来,衣襟被人揪着。 待双方松手后,谭迟咬着唇瓣,双眼湿漉漉的,眼睫上沾染着水汽,像被欺负过的小鹿似的,略带控诉望着他。 程淮一颗心直直坠落下去,甚至能预见这段关系在出了这扇门将要戛然而止,扣住谭迟双肩的手滑落下去,垂眸看着他道:“对不起。” 遇到谭迟,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总是,忍不住期待和渴盼。 那道声音像有一股安抚的力量,将谭迟一晚上来的烦躁不安又摁了回去,他别过脸别扭道:“那你以后,不准再放恐怖片给我看。” 程淮怔了下,然后袖子被他轻轻扯了下,视线里露出淡粉色耳朵的青年继续道:“不准对我发火。” “嗯。”程淮那颗坠落的心又完好的悬在空中,重新将易碎的青年拥住,将下巴抵在他头顶。 不可否认,他沉迷在谭迟编制的“情人”梦里,一点都不想醒来。 如果谭迟潇洒离开,那便彻底摔碎了他的希望。 那么卑微的,希望他能回头看看他。 “不准跟我吵架。”谭迟咬着唇,犹豫了下,抬手抱住他的腰道:“不准欺负我,不然……” 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不吵。”程淮闭着眼将脸颊贴在他的发丝,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庆幸。 还好,谭迟没有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3)(ε ̄ *)炸 ☆、【19】戎宿 晚上八点,《今日歌王》候场区。 三三两两装扮各异的歌手攀谈闲聊,不时因意外到场的歌手发出低低的惊愕声,参加这档节目的人整整一百,且是经过副导演层层把关,期间也囊括了不少网络歌手,往届参赛歌手,富有潜力的新歌手。 -- 第33页 “这节目不是没公布评委么?我听小道消息说,这次评委有音乐教父谢焰、鬼才魔灵、小天后颜夏,还请了早年红遍内地的老歌手林铮。” “谢焰?真的假的,如果他来给我个评价我都满足了!” “嗨,听说上次他当评委,节目还没结束,就把有潜力的歌手先签了!” “不过林铮,导演组到底是怎么把人请来的,也是NB。” “这节目这回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那可不……那边一群人围着的谭迟,综艺咖,上次节目组为了护他还放了一段音频,只能说修音过分,跟他毫无关系,粉丝还瞎吹呢。” “谁让人家红呢,不过戎宿当年是真的惨。” “当初FOX男团出来就爆火,单飞之后感觉不如以前了啊,算不上惨吧。” “我有朋友是斜阳娱乐的,知道为什么戎宿和谭迟单飞么?” “不知道。” “谭迟不是进娱乐圈就说他喜欢男人么?嗨,据说当时谭迟对戎宿死缠烂打,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戎宿,戎宿不喜欢他,上节目装兄弟,下节目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任谁,成天被不喜欢的黏着,都是种负担。” “……” 谭迟笑吟吟给最后一名歌手签名完毕,揉了揉酸软的手腕,抬眼朝不远处角落议论的三两歌手望去,敛了敛眼底几丝错愕。 戎宿?死缠烂打? 就离谱,就很离谱! 明明是他跟公司提出解散FOX男团,而戎宿不欲再顶着FOX头衔,算得上和平单飞吧。若说兄弟情分,或许多少是有些的。 在他的记忆里,戎宿占据的篇章较少。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那便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那边几个八卦的男女歌手显然注意到谭迟蒙娜丽莎似的微笑,那眼神恰似在看不听话的熊孩子似的,瞧上去温柔,实际上却凌冽。 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两人,引起了一阵骚动。 谭迟定睛一看,心底直呼:好家伙,他直接一个好家伙! 闻宴博,程橙橙? 程橙橙跟相熟的歌手一一握手寒暄后,将散落耳边的发丝别在耳朵背后,瞥见谭迟时顿时热络的迎了上去,甚至给站起身来的谭迟一个拥抱。 “早知道你下午要来,我就蹭你的车了!” 女人身上晕染着浓烈的薰衣草香气,谭迟被醺得差点晕过去,屏住呼吸礼节性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开笑道:“下次一定。” 程橙橙跟他比肩而坐。 那边闻宴博状似没瞧见谭迟似的,跟旁的歌手相互交流了下,言笑晏晏似个翩翩君子。 谭迟心底啧啧了两声,瞅着围绕着他周围的几个人,纷纷拿或羡慕或钦慕或爱慕的眼神看他,偏闻宴博四两拨千斤将诸多言辞给巧妙应付过去。 合着不是小绿茶,这是个养鱼的塘主呢! 前面舞台上导师一一就位,歌手依次上台进行3到5分钟的初舞台表演,谭迟被安插在中间,还要等等。 “来,喝点饮料。”程橙橙从包包里拿出饮料拧开递给谭迟。 谭迟婉拒:“不必。” “喝点吧,一会儿肯定不会结束。”程橙橙劝道。 谭迟微微颔首,不得不感慨女生在准备工作方面的细致,他接过水正要喝,瓶子里溢散出几丝浅淡的味道。 是,药味儿? 不是果味型饮料么。 “快喝吧,我在路上专程给你买的。”程橙橙笑颜如花望着他,满眼期待。 谭迟敛下眼底疑惑,笑了下将瓶盖拧好道:“我一会儿再喝。” 程橙橙双手撑着长椅,显然有些失望,硬扯了抹笑道:“好啊。” 随着歌手们陆陆续续出去,谭迟借口去洗手间在外面拿了瓶类似的果味型饮料,倒掉一般后将程橙橙给的那瓶兑了一半进去摇匀。 由于服务人员会给每个参赛歌手准备单独的杯子,上面贴着标签,凑巧给不少上了台表演的歌手都准备了饮料。 谭迟避开了摄像头和工作人员将饮料给倒进了贴着“程橙橙”的杯子里。 回去时,他拿了瓶跟程橙橙包装一样的饮料。 谭迟重新回候场区落座,状似闲散了喝了口饮料。 程橙橙双手捏双膝,明显微松了口气,扯了抹笑关切问道:“好喝么?” 笑意,未达眼底。 谭迟淡淡笑了下,微颔首。 上次林邵回播电话来重新邀请他参与《今日歌王》录制,谭迟在工作人向来是有一说一的,爽快应承下来后。或许洗脱了睡粉嫌疑,林邵对他稍微正色了些,友情提点了他一下:“你的歌是不错,但是如果有人不想你唱,你也唱不了。” 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谭迟不是傻子,这种程度的暗示还是懂的。 有人,想将他彻底在娱乐圈除名。 先是睡粉事件,后是六人组设计的“海王”事件,哪一件不是来势汹汹?这背后操纵的人必然势力雄厚,恐怕连程淮都忌惮三分,否则岂会隐瞒他。 程橙橙与他并不熟稔,却突然对他体贴入微,委实怪异了点。 谨慎点,总是好的。 歌手们陆陆续续入场,轮到谭迟时,他接过工作人员给的假面面具,长长的黑色羽毛的编剧遮蔽住他的上半边脸,只露出一双透亮的眼睛。 -- 第34页 随后,他理了理衣衫越过通道朝舞台走去,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着落下来,舞台上响起伴奏音乐《夏日》,这首歌曲柔缓,低音十分抓人。 灯光瞬间熄灭,点点光晕落下,脚下的屏幕像是落下了雪花似的。 一束光,打在谭迟身上。 他握着话筒随着伴奏瞬间融入了歌曲之中,姿态随意,唇角微微含笑,将这首歌演绎出来。 【这谁?低音炮我爱了!不得不说,歌王这次真的NB,神仙云集!比上一次好多了!】 【前面晚笙、摩卡斯、和夏云唱得都挺好!】 【这比赛谭迟来,恐怕得被秒杀得渣渣都不剩,就随便拉一位都能秒杀他了】 【对啊对啊,谁知道上次给了修音师多少钱才蒙混过关的】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谭迟右手放在左胸像绅士般鞠躬:“谢谢。” 灯光咋然落下,顷刻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谭迟视线突破黑暗那瞬间,一眼就望见评委席上的戎宿,不知怎的在望见那张脸时,心底升腾着一股抵触与烦躁。 坐在评委席中间的谢焰若有所思望着他,觉得这声音像在哪儿听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你的声线非常不错,并且你对歌曲有种沉浸式的演绎,能给人很深的共情,应该说你给我的感觉是非常……Ok的,我甚至能感受到你对音乐的热爱,”他面色从容,单手支着下巴认真评价道:“但你的肢体语言相反就比较僵硬,这个我希望你以后能注意一下。” 一针见血的点评。 谭迟被男神的话瞬间安抚了下,乖巧鞠躬:“谢谢老师。” 实际上,肢体僵硬是他一直以来的问题,从他看自己演绎过的电视剧就能看得出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但是,这些他都能想办法克服。 优生,从不会将短板视作仇敌。 穿着像午夜小妖精的魔灵化着浓妆,双手捧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道:“我问一下,这首《夏日》是你作词作曲的么?” “是的。”谭迟微笑道。 据顾桥说是之前他被斜阳炒掉后心情不好,埋在家接连疯狂写了十几首歌,顾桥从里面挑了一首比较不暴躁乖戾的。 【这一届真的太严格了,全程都是歌手作词作曲】 【嗨,还不是上一届赢得比赛的歌王后来被爆两次抄袭,不少人专程去节目组下面留言说选的歌王不行啊】 【初舞台不是不用原创么?只是看看唱功而已,这位竟然先把杀手锏拿出来了?那以后怎么办?】 “这歌我喜欢。”魔灵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红唇烈烈,满满的女人味。 旁侧的戎宿蹙眉,从听到声音的瞬间他就辨认出是谭迟,薄唇抿了抿,没说话。 尽管听闻谭迟来这个节目惊讶,但他还是持着怀疑态度,此刻见着了,心里瞬时五味杂陈。 不是说,不唱了么? 还是说,已经原谅他了。 谭迟鞠躬,在系统提示音下取下了面具,四周伴随着惊讶哄闹声,就连几个评委都瞪了瞪眼睛。 “大家好,我是谭迟,来这里我是希望能撕掉自己身上的标签!”他冲舞台下的观众调皮眨了下右眼,斗志满满道:“我的目标是,拿到冠军,成为新一届的歌王!” 【靠,谭迟?这尼玛修音是不是太过分了?这真是现场,我耳朵有问题吧】 【谭迟!????我瞎了?】 【得,又来一个撕标签的,恍恍惚惚,搞综艺的跑来搞歌王,谢谢您给节目增加热度鸟】 【啊啊啊啊啊!小毯子!我就知道是你!嘤嘤嘤终于等到你!】 【修音师牛逼,死亡原音都能起死回生】 【合理怀疑节目组搞假唱】 【前面说假唱你250吧!就这破节目组连个音响都不乐意换还搞假唱?】 【老粉了,前面说假唱的DUCK不必,林导就没让假唱发生过】 【什么都别说了!疯狂打CALL!】 【小毯子真的要认真唱歌了!麻麻真的,麻麻就知道你会重新回来的!】 闻宴博抱着胸面无表情看着他唱歌,心底轻嗤:矫揉造作,也不嫌恶心。 不可否认,谭迟具备音乐人所具备的所有特质,作词作曲随便拿出一首都是品质中上,在他事业最低谷时谭迟就塞了两首歌给他,解了Eior男团的燃眉之急。 但是,谭迟许久没唱歌,水平也就一般。 想要再回到巅峰摘到冠军桂冠,见是做梦! 谭迟去休息区随意挑了座位坐下,接下来便是程橙橙入场,她握着话筒唱歌时没什么精神,颇为困倦,唱到一半时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绵绵的与伴奏显得格格不入。 当唱到最后一句歌词时,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 姿势,像是睡着了似的。 谭迟半垂着眼,面色冷了冷。 那瓶水,果然有问题。 灯光咋然亮堂,程橙橙蜷缩的身体往旁边倒去,像是惊醒了一般驱散了睡眼朦胧,在万众瞩目下豁然站起身来调整了下姿势。 尽管如此,但在导师点评环节依旧懒洋洋打呵欠,睡眼惺忪,似并不将评委放在眼底似的,老歌手林铮频频蹙眉,末了批评道:“这里是舞台,如果有些人以为可以凭借过去的战绩不将舞台放在眼里,那她便不配拥有舞台。” -- 第35页 程橙橙拼命抵抗着困倦睡意,斥责的声音让她心里难受极了,道歉鞠躬道:“对不起,我昨晚练习唱歌太久了,今天……今天有点紧张。” 【不是吧,程橙橙算老歌手了吧,都唱了许多年了啊】 【不过程橙橙状态是真的不好,今天唱歌简直就是划水。】 待程橙橙进入休息区,几乎咬牙强撑着走到长椅上才倒下,眼前一黑彻底睡了过去。 谭迟眼眸微眯,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下,唇角微勾:看来,得试试钓鱼了。 然后,他慢条斯理走到程橙橙旁边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像个护花使者似的在她旁边坐下,视线重新望向舞台。 这期节目录制之后,主持人笑着宣布赛制,并在下一轮将进行100进60制淘汰赛,参赛歌曲将自创,如遇抄袭将遭遇退赛处理。 程橙橙这一觉睡得极沉,末了谭迟以好友身份和工作人员扶着她离开,还没出后台她的经纪人就风风火火赶来接过人,连连道歉感谢,转头又跟节目组道歉,兴许是知道艺人闯祸,还送了不少小蛋糕来。 没能找到线索让谭迟有些无奈,但他丝毫不急。 走到门口时,谭迟就见戎宿闲闲依靠着门,一见他款款迎上来伸手,笑得斯文道:“好久不见。” 谭迟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手,但不知怎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胃里面一阵阵不适,匆匆松手道:“虽然我们以前是队友,但你也不必对我手下留情,该怎样就是怎样。” 谁能想到,同一个男团,现在一个在台上唱歌,另一个在台下当评委。 想想,还挺讽刺。 真不知道失忆这段时间,他到底多作,竟然作到成了个漂亮废物。 “谭迟,”戎宿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焦灼与受伤,“我以为你愿意唱歌,就是原谅我了。” 谭迟一头雾水,但面上分毫不显,将这个皮球踢了回去:“你觉得我可以原谅就是原谅了,如果你觉得我不应该原谅,那我就是没有原谅你。” 他跟戎宿分道扬镳,各奔前途,有什么可原谅不原谅的? 但他不知失忆发生的事情,对此持观望态度。 “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戎宿颇为激动扣住他的肩膀,似松了口气似的,目光灼灼道:“你一直都这么好。” 跟谭迟组男团两年,戎宿对他太了解了,如果还对他怀恨在心恐怕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且他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三年的时间能磨掉太多东西,就算是某些不好的也会随时间淡化。每次谭迟说模棱两可的话时,就意味着不再生气了。 谭迟微微蹙眉,奇异的升腾起一股腻烦,可往后这位“前队友”是评委得罪不得,故而他没刻意辩驳。 “好啦,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吧。”戎宿愣了下,主动道:“我的车在停车场。” 谭迟正思忖着怎么优雅不失礼貌拒绝,就听不远处传来低沉阴郁的声音:“不必。” 他抬眼就见程淮踩着黑白斑驳光影走来,通道里略显阴暗的光线将那张脸映照得模糊又危险,阴森森得吓人。 “对,我跟人约好了,我先回去了。”谭迟眼睛一亮,咧唇笑着挣脱了戎宿的手,一阵小跑朝程淮而去。 怎么,这个时候会来? 戎宿在听到那个声音时浮在面上的喜色碎裂,眼神也变得冷凝,转头望着来人,觑见谭迟乖乖巧巧得像只兔子似的在那人面前站稳,眼神逐渐转向烦躁:“又是你!” 程淮淡淡睨了他一眼,并不理会戎宿,低头在谭迟耳边嘱咐了停车场的位置,用毋庸置疑的语调道:“去车里等我。” “啊?”谭迟懵了下,也不想留在这里,“哦”了一声后拿着车钥匙先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通道里,程淮理了理袖扣,神色淡淡走过去,闲闲道:“你不该回来。” 戎宿嗤笑:“怎样,我回来看看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被谭迟讨厌!” “我说过,”程淮一拳往他脸上揍去,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冷凝逼视着他:“你见他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呵。” “收起你那些卑鄙的手段。” 戎宿脸颊被揍表情却兴奋了起来,笑得肆意嘲讽:“我哪些手段?如果不是你,谭迟早就是我的了!他跟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作词曲我全部都能演绎完美,他只是一时没发现我的好而已,你就是见不得我跟他好!” 说到后面,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良好的修养让程淮骂不出脏话,他一拳揍在戎宿腹部,听到对方闷哼了声蜷缩得像只虾米似的,方才淡淡道:“不准靠近他。” 声音浅淡,可掷地有声,威胁性十足。 程淮将人丢开,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他不想让谭迟等太久。 “程淮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儿去?你比我更想得到他!你以为你又有多么高尚!”戎宿扶着墙缓慢爬起来,字字诛心:“你比我更恶心,只是他现在还没发现而已!” 程淮脚步不疾不徐进了电梯,连一分眼神都没给他。 高尚,他并不高尚。 如果高尚,他在五年前就该把关于谭迟的一切全部忘记,不该保存任何的希冀。 等到了停车场,谭迟在车里横屏玩儿手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等他一出现从车窗里伸出脖子朝他挥了挥手。 -- 第36页 程淮上车后喜好安全带,许是受了戎宿的话影响,态度闲淡问:“去哪儿?” “啊?”谭迟继续玩游戏,倏然想起昨晚吵架时程淮又提“情人”这事儿,顿时来了劲儿,笑着揶揄道:“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你家,这才符合我情人的身份嘛!” 程淮握着方向盘,五指扣紧,望着他笑得毫无防备,“情人”的字眼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去他家做什么,用脚想都知道这样关系的甲方和乙方去家里能发生什么。 看恐怖片胆子比老鼠还小,现在胆子却比狮子还大。 程淮呼吸有些不稳,驱车望着窗外朝另一处城区而去,车子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抵达小区时,已是凌晨一点,谭迟显然累极在副驾驶上睡得昏昏沉沉,程淮没忍心叫醒他,将人横抱着下了车。 谭迟迷迷糊糊,下意识攥着他的衣襟,小脑袋埋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回了家,将谭迟安置在床上,程淮细心的给他掖好被子,宠溺的给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他几乎下意识朝程淮靠过来。 就那么,信任他? 不怕他做出点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做点什么他也得认命不是。 程淮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关掉了台灯轻声出了门带上了房门,去隔壁次卧重新铺床睡觉,关掉点灯前他还在想: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 凌晨三点时,谭迟睡得迷蒙,床榻徒然陷下去一块,他敏锐察觉不对劲掀开眼皮,借着模糊转身就有略显微凉的躯体将他抱住,冰凉的手扯着他身上的衬衫。 谭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抬脚就朝对方踹了一脚,叫了声:“鬼啊!” 然后,他蹭的爬起来慌张往外面跑,兴许是动静颇大,将卧室内的灯光给点亮了,谭迟慌张下转头就见被踹下床的是个细皮嫩肉的少年,正揉着屁股龇牙咧嘴扶着床爬起来。 “少爷,我是来伺候您的。”娇柔男音,勾人的很。 当光线落在谭迟脸上,五官必现时,少年愣了下脸色刷白,震惊道:“你、你不是少爷!”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少年倏然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瞪着眼瞬时摆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气势,拢了拢黑色真丝睡袍,“少爷呢!” 谭迟一瞬间脑子里就上演过无数个版本的“回家的诱惑”,但这回“回家的诱惑”特么是小三爬错床,爬到正宫跟前来了! 少爷?! 能有几个少爷,除了程淮是程家少爷外,在程淮家里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少爷?! 合着解决闻宴博,家里这位早就在外面找了个细皮嫩肉的。 顿时,他觉得头顶上一片青青绿草地。 作者有话要说:  哇,新年快乐、 ☆、【20】程墨 “扣扣扣——” 门被敲响,外面传来程淮低沉疑惑的声音:“谭迟?” 那睡袍少年瞳孔微微一缩,脑子里一道惊雷炸开,就连背景都被劈裂两半,变成瑟瑟秋风,满脸不敢置信:“你、你是谭迟?” 几秒前认错人过于震惊,没能马上认出。 可淮少不是恨谭迟么?怎么会让这人睡在他卧室里?淮少是被绑架了吧! 谭迟笑得跟蒙娜丽莎似的,一字一顿道:“对啊,我是谭迟。” 是你正宫娘娘! 然后,他眼角压着怒意气势汹汹将门打开,冲站在门口的程淮跟朵毒花似的道:“我还真是打扰您了呢,少爷。” “少爷”两字,被他喊得分外妖娆,咬字极重,活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说完,垮了满脸笑意冷酷无情要朝外面走。 暖被窝的遍地都是,缺程淮一个不缺! 程淮嗅到他言辞中酸溜溜的醋味,才谭迟擦肩而过时扣住他的手腕,朝里一瞥就见睡袍少年拢着睡袍脸色爆红,煞是好看,抿着薄唇扭扭捏捏跟蚊子似的喊了声:“少爷,是……是大少爷让我来的。” 那模样,颇有点欲说还休。 谭迟笑意更浓,重新挣脱了程淮的手,瞥了他一眼。 他倒要看看,都捉“奸”在床,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少爷?呵,这年头还有专程给程淮拉皮条的呢!程淮可真是个少爷,别人把菜都洗好了专程送他嘴里,恐怕嚼都不用嚼就能吞下去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程淮几不可查蹙了下眉,侧身跟他并排而立,重新抓住谭迟的手,瞥了眼睡袍少年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大少爷说……”睡袍少年支支吾吾,扯着睡袍十分为难,活像是要哭的样子。 谭迟看热闹不嫌弃事大,挣掉程淮的手抱着胸似笑非笑道:“哪里需要您回去啊,是我打扰二位雅兴了。” 程淮淡淡睨了睡袍少年一眼,眼底泛着寒意,并不说话。 睡袍少年心底咯噔一声,不知怎么惹了淮少生气,又瞥了眼看戏的谭迟,一瞬间福至心灵开了窍,面皮红了白白了红,恨不得撕一条裂缝钻进去。 有谭迟这样的大美人暖床,哪儿还需要他啊! 小丑竟是自己,亏他方才还咄咄逼人要将人撵走。 他连忙拾掇拾掇东西,灰溜溜窜出了卧室,逃也似得跑了。 谭迟面色稍霁,将“小三”给扫除出门,完成第一阶段捉奸任务,皮笑肉不笑望着程淮,“少爷,您真厉害,被投怀送抱很多次了吧。” -- 第37页 专门挑程淮易感期的时候来,撬墙角的业务真是轻车熟路! 程淮微微思索了下,认真道:“二十六次。” 吃醋的时候,也很可爱。 “睡了几次?”谭迟笑意更浓,恨不得咬断程淮的脖子,视线绿油油的盯着他的脖子。 二十六次,他头发都染了二十六次绿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明天就去准备Omega辅助药剂给程淮扎上一针! 程淮见他模样跟个醋精似的,忍不住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猜猜?” 性感的声音富有磁性,温热的气息在谭迟耳边萦绕,像是投进去一块石头似的。 谭迟冷笑,将人推开:“我看你缺O得很!次次都没放过吧!” 说着,他转身三步并两步朝门外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谭迟猛然挣扎起来,一脚往对方的脚踩了下去,爆了粗口:“你个混蛋,你以为就你有人喜欢!劳资现在马上出去拉一票人陪我玩儿!” 程淮将挣扎得快要掉到地上的人拖了起来,等他暴躁完才低声缓缓道:“没有。” 那声音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谭迟愣了下,冷笑质问:“没有什么?!” “没有过任何人。” “呵。”谭迟噘着嘴依旧不高兴,但心底却有几分信了。 都是那个拉皮条的大少爷搞的事!竟敢让人怕他Alpha的床! 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检查检查。”程淮似生怕他听不到似的,唇距离谭迟的耳朵极近。 每当谭迟吃醋,他就觉得谭迟是真的喜欢他。 总喜欢,看他为了他暴躁易怒的样子,为了他跟别人争抢。 富有磁性的声音像电流窜进谭迟躯体,谭迟喉结滚动了下,耳朵尖瞬时烧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才没空!” 程淮瞧见那只烧红的耳朵尖,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耳朵,那瞬间谭迟抬手推他,他朝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什么?”谭迟这回连脸颊都烧了起来,以为程淮让他检测,咽了口口水道:“我信你,你别乱来!” 不是,程淮只是亲一下耳朵而已,他慌什么? 不对劲啊,谭迟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都是老夫老妻了,程淮说话凑近点撩拨,怎么反应那么……纯情? 按道理,他应该霸气侧漏将人摁倒,酱酱酿酿检测,检测完是个残次品就扔了,可是一想到“检测”这种事情,他就觉得……心脏跳得砰砰砰的,害怕、恐惧又慌张。 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程淮见他脸被烧得通红,呼吸明显不稳,低低笑了声:“那就好。” 或许演绎能骗的了人,但是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谭迟在害羞。 不是对他无动于衷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咔擦”的锁孔转动声,推门迈步进来的人迎面瞧见双双相拥姿势暧昧的两人,愣怔了下,吹了个流氓的口哨笑道:“哇哦,确实比我给你送的漂亮。” 谭迟瞧见门口陌生人顷刻间又羞又恼,从对方熟稔的口吻能判断出与程淮相熟,连忙将人挣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可一听对方那个“送”,脸上那抹红刷拉一下温度就下降了,绷着冰山脸冷酷无情盯着他! 好家伙,拉皮条的! 没等程淮开口,谭迟率先阴阳怪气冷哼了声,笑道:“就是你往程淮床上送人的?” 趁着这当口,他细细打量了下来人,对方身上穿着骚包的粉色真丝睡衣,五官眉眼精致,面部线条温润如玉,眼睛不笑也带三分笑,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美则美矣,骚气十足。 骚气男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略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谭迟?” 谭迟笑道:“您眼睛长得可真好,可这心眼嘛就缺了点。” 骚气男挑眉,倒没在意谭迟拐着弯骂他缺心眼,懒洋洋倚着门扉望向程淮,兴致盎然道:“你等等,你让我猜猜!你们两个现在哪个阶段?” 程淮眸光微沉,闲闲走过去扣住门淡淡道:“晚安,不送。” “别这么着急嘛,程小淮,”骚气男抬脚抵住门,歪着头盯着谭迟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现在还在追谭迟,谭迟现在有点喜欢你,不然……他脸也不会那么红。” 谭迟嗤笑了声,眼见程淮要将人撵走,迎上去站在门口另一侧,暗暗挡住程淮关门,笑眯眯冲骚气男道:“好可惜,猜错了。” “不过,像您这样的智商,就算再给程淮床上送一百个人,都不会摸清楚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他挑衅道。 “猜错?”骚气男状似苦恼的思忖了下,不耻下问道:“那谭先生现在跟程淮又是什么关系呢?” 程淮面色又冷了几分:“与你无关。” 说着,扯过谭迟又欲关门。 不可否认,他根本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跟谭迟的真实关系,这将会撕毁他所建立起来的所有希冀。 “先生,请你记住,程淮是我老公。”谭迟反手扣住程淮的手将人掩护至身后,双眸冷幽幽望着骚气男。 这回,换骚气男愕然,僵硬的朝谭迟身后的程淮望去,震惊道:“你们,你们……” -- 第38页 虽然他知道程淮喜欢谭迟喜欢得不得了,可之前不是要掐个你死我活么?这才几日不见就一步到位,都变成老公了?都……都为爱鼓掌过了? 就算世界变化得像龙卷风,为免太快了吧。 程淮愣了下朝谭迟后脑勺看去,眼神晦暗不明。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谭迟冷笑,警告道:“如果你再往程淮床上送人,我保证下次直接将人踹进医院,告一个入室抢劫的罪名!” “我本来还不信,”骚气男摸了摸下巴,歪着头道:“现在我信了,你们是真在谈恋爱啊。” 谭迟像斗战胜佛一样骄傲道:“呵。” 不,程淮就是我老公! “哥,你可以回去睡觉了。”程淮冷漠无情下逐客令。 程墨笑眯眯退后一步,“好的呢,我亲爱的弟弟。” 谭·斗战胜佛·迟脑子里瞬时刷过一万只曹尼玛,每一只头顶都写着两个字“作死”,表情顿时裂开了:“……” 哥?亲爱的哥哥。 这家伙是程淮的哥哥!! 啊啊啊啊,谭迟你这一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骂人缺心眼了!骂人没眼光了!威逼利诱了! 门重新关上,程淮望着满脸生无可恋跟快哭出来似的谭迟,揉了揉他的头,凑过去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笑着问:“又不高兴了?” “我去死吧。”谭迟沮丧道。 得罪小舅子还有活路么?前路彻底被堵死了。 石头,还是他一个个砸过去的。 ☆、【21】恋爱 七年前,凛冬。 如谭迟所愿,絮絮飘飞的雪花将世界装塑得银装素裹,满眼的纯白无瑕。 接近期末时,高二(1)班来了新的转学生——闻宴博,他身材颀长,五官线条柔和,算不得十分出挑,但眉眼柔和,浑身带着股书卷气,是女生容易喜欢那款。 这人冲谁都留笑,可眼底笑意又浅又淡。 班主任随手一指,将他安插成谭迟前桌,专程叮嘱谭迟道:“闻宴博刚来咱们学校,还什么都不熟悉,如果有需要你多帮帮忙。” 谭迟笑着点头应承下来。 那时,程淮没再刻意保持与谭迟的距离。 譬如: 以往谭迟跟在他后面跑步扯他袖子,他都巧妙躲开,现在程淮便索性反手扣住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跑;平时谭迟走在路上跟他说话就爱勾肩搭背,程淮不爱把肩膀借给谁碰,现在暂且借给谭迟用用。 午餐相对吃饭时,谭迟挑食将不喜欢的菜挑给他,被程淮冷淡拒绝,现在程淮在谭迟蠢蠢欲动挑菜夹过来时,便主动帮忙夹,顺便夹些谭迟喜欢的菜给他,谭迟感动得语无伦次说了好几遍“程淮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又或者周末玩网游皇图时,谭迟撺掇着两个游戏角色结为情侣,好开启额外副本练级抽装备,但程淮哪儿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谭迟就是想粘着他。之前谭迟为这事儿缠了他好几日,就连上厕所都像尾巴似的跟着,程淮一直没应。但眼瞅着谭迟又因为结缘能抽一次SSS级装备跑来求他,程淮想到那晚他专程写给他的歌,就应了。 结缘那晚,谭迟果不其然抽中了SSS级护甲,隔着屏幕激动的在游戏对话框给他发了消息。 【迟不迟:啊啊啊啊!中了中了!】 【迟不迟:程淮劳资爱死你了!SSS装备!Mua,劳资要给你个么么哒[爱心.gif]】 程淮挑眉,望着屏幕上跳动的红心图片,觉得他张口表白,闭口想亲,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喜欢他似的。 唔,也有点可爱。 【水上淮河:嗯】 宠一个人是有瘾的,喜欢一个人也是有瘾的,如果没触碰便不知个中滋味,还有千万种理由拒绝,但程淮接触到诸多滋味便有点上瘾,更何况,对面那个人视线里都是他,且还……似乎也喜欢宠他。 譬如:谭迟拿到年级第一会专程给他个拥抱,拍拍他的背笑眯眯安慰道:“程淮小哥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您千万撑住,万年老二还是能逆袭的。” 再譬如:再收到情书表白的,谭迟会特地塞到他课桌里,让他帮忙处理,多少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媳妇儿坦白从宽,主动交出罪证。 再譬如:别人在疯狂复习时,谭迟专程找了班上女生学织围巾织手套,周末窝在宿舍折腾了两日,将织好的围巾手套塞给他。不得不说,谭迟无论做什么都极其优秀,围巾手套织得暖和又好看。 程淮戴上后,发现谭迟也戴着相同的。 像情侣款。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谭迟在这些地方小心机藏得真深,又特别明目张胆。但,程淮倒也不排斥,甚至喜欢看谭迟得逞后跟狐狸似的满脸笑意。 只是程淮从未想过,半路杀出的闻宴博将会以那样强势的姿态伫立在谭迟心上,将他们撕扯开来。 由于谭迟是学习委员,而闻宴博是新生,又有班主任嘱咐,谭迟便对他上心不少。 前后桌的关系就是一个转身的距离,面对面就能交流所有问题,闻宴博能攫取谭迟所有的视线。若是旁人恐怕还需要时间熟悉环境,但闻宴博并不,他来(1)班时许过军令状,势必要考上年级前三十才能继续留在(1)班。所以他下课后每分每秒都不想错过,找谭迟接连不断补习。 -- 第39页 谭迟题目讲的浅显易懂,对于当人师傅干劲十足。 一日两日尚且正常,三日四日爱岗敬业,可就连周六周日谭迟都窝在闻宴博宿舍,程淮心情不知怎的一日日心情焦躁,跟苏宴等人打篮球赢了好几场都高兴不起来,索性转身回了宿舍找谭迟。 去时,谭迟正给闻宴博讲题,抬眼一见他愕然道:“你怎么来了?” “苏宴喊你下去打篮球。”程淮面色疏淡走进陌生的宿舍。 谭迟揉了揉额角婉拒:“可我没空。” “我给他讲。”程淮将人拉起来,推着还待抗拒的谭迟往门外走,冷淡道:“你出去。” 将人一撵出去,程淮就将门反锁了。 外面谭迟敲了几下门眼见无果,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程淮面色沉沉,没应他,转身挑了把椅子坐下,接过闻宴博递过来的试题瞧了眼错题,单手撑着头面无表情道:“翻书,102页,原文答案。” 闻宴博礼貌颔首,倒并不为他的冷淡所吓退,翻了书后认真研究答案。 程淮辅导,倒也没费多少唇舌。 期间闻宴博还善意提醒他不如现在做个作业,程淮没有跟陌生人写作业的习惯,遂婉拒。 随后一两周里,但凡闻宴博找谭迟讲题,坐在旁边的程淮冷淡甩数字给闻宴博,倒是谭迟每每见他如此,眼神微妙的看着他,撑着下巴笑得人畜无害揶揄道:“哇哦,程淮小哥哥好厉害啊。” 喊“小哥哥”的语气不上不下,程淮面色淡淡盯着他不说话。 宠着宠着,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谭迟干咳了声,稍微正经了点道:“我、我出去抱作业。” 说着,起身朝外面走,程淮也起身跟了上去,恰逢午休时,走廊上没什么人。 谭迟一进楼梯间,程淮就拉着人朝旁边略显隐蔽的阳台上拽,顺手将相通的门给关了,谭迟吓了一跳瞪着眼刚要说话,程淮单手撑着他身后的墙,低头盯着他轻声问:“刚才,你喊我什么?” “……”谭迟笑得跟个做错事的小孩,靠着墙朝下缩了缩,屏住呼吸道:“程淮……小哥哥?” “我不喜欢那个语气。”程淮做出评价:“再喊一遍试试。” 谭迟愣了下,干咳了声,正经八百喊道:“小哥哥。” “不喜欢。”程淮蹙眉。 谭迟噗嗤一声,“程淮小哥哥最厉害了,你瞧这脸,你瞧这身材,你瞧这24k纯帅的智商……碾压全年级,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绝对是他眼神不好!” 程淮挑眉,面色稍霁:“再喊一一遍。” “小哥哥。”谭迟满脸恭恭敬敬的笑意。 程淮满意,这才离开。 这家伙,宠着宠着就无法无天了,不敲打敲打怎么行?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是不错的。 寒假悄然来临,谭迟期末再次傲视群雄,拿下TOP1。 临走时,抱了抱程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跟条小狐狸似的,“小哥哥,惭愧惭愧,承让!” 程淮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淡淡道:“不稀罕。” 假日里,程淮窝在家里玩儿了两天游戏,袁奇和苏宴撺掇着他去了几个酒会,愈发觉得无趣。他频频看了手机,又打开游戏,都没见谭迟有多动静。 约莫第六天,程淮正要给谭迟拨电话,谭迟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开门。 程淮出了别墅开门就见谭迟骑着自行车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说话时哈着白气,兴高采烈约他去溜冰。 “走,今天我包全场!”谭迟将围巾理了下,笑道:“还包接包送!” 谭迟打算骑自行车载他去溜冰场,程淮拾掇了下将谭迟撵下主座换他骑,谭迟坐在后面扯着他腰间的衣服,不无遗憾道:“袁奇和苏宴都不来,啧,可惜。” 假期还精心跟他策划约会,专程在家门口堵他接他,袁奇和苏宴来才怪。 程淮骑车快了点,也不知道轮胎碾过什么咯了一下,背后的人朝他的背撞来,抓住他的腰,惊魂甫定后开玩笑:“要是我是个女生,咱两这样还挺像情侣的。” 这不都是你策划好的么? 程淮都有理由相信,谭迟就是为了让他载他才专程约他出来的。 抵达溜冰场后,两人换好鞋子,谭迟坐在长椅上干咳了一声扯住程淮的袖子正经道:“我不会。” 程淮:“?” “我不会溜冰。”谭迟陈恳的笑。 程淮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狐狸,算计得还挺多,就等着将他套来了让教呢。恐怕谭迟会,也说不会。 他扶着谭迟进了溜冰场,手把手教,谭迟起初抓着他的手都不敢放,没多久一点点放开朝冰面上游刃有余滑动,划回来时还特地炫耀道:“我就知道,我是最厉害的!” 那天,谭迟硬生生拉着他跑到博腾大厦看焰火,看完后都晚间九点了。 关键是,在看完焰火时,有个电话播过来,谭迟皱眉开了扩音。 “谭迟,今天我也很喜欢你,我写了第258封情书了,我读给你听……” 那边的声音,跟程淮被谭迟堵在厕所那次在门内听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还缠着谭迟? “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谭迟愉悦的心情好像被那几句话抹掉了,神色变得有些烦躁。 -- 第40页 程淮从他手中抽过电话,冷冷道:“我是他男朋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那边顿了下,没过几秒就挂断了电话。 “谢谢。”谭迟接过电话,勉强笑了下。 程淮觉得,谭迟那样粘人,那样喜欢他,要是没有他可怎么办? 如果以后再有那样的人缠着谭迟,他又要怎么干净利落的拒绝。 当年程墨在高中谈恋爱,一周一任,换得跟衣服似的,程墨被爸妈拿藤条打了好几次死性不改,偏偏成绩稳居年级第一,也不知该气还是不该气。等到了程淮,爸妈为免重蹈覆辙,便勒令程墨不准教坏他。 是以,家里早早就定下规矩:高中不准谈恋爱。 在他说“我是他男朋友”那瞬间,程淮觉得他可能……是想跟谭迟谈恋爱了。 ☆、【22】情书 凌晨四点,窗外稀稀落落的灯火还燃着,显得有些冷清。 谭迟跟程淮离婚差不远了,抵着程淮胸口的头撞了下他的胸口,怏怏不乐道:“我不是故意的,但他给你送女人,我肯定要生气的。” 程淮捧着他的脸,迫使他与他对视:“你因为我生气?” 怨念,好重。 现在,他都怀疑谭迟不是演戏的,是真正的在意他。就算他再优秀,都不可能永远不露出破绽,更何况他此前那样讨厌他。 “不然呢?”谭迟幽怨望着他。 程淮想从他脸上辨别出破绽,即便他演戏造诣极高,可却丝毫没从他脸上瞧出破绽,某种猜测在心底滋生,甚至从谭迟清澈透亮的眼眸里,灌注着的,是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谭迟不再喜欢闻宴博? 或者说,谭迟……真的喜欢他呢? 如果他宁可沉迷便不该揭开真相,但戎宿的话不断萦绕在他耳边,将他从谭迟编制的“情人”梦里拉扯了出来。他或许并不高尚,但他得保持清醒不至于变成像戎宿那般令谭迟恶心的人。 “谭迟,今晚你不用再当我的情人。”他认真道。 谭迟疑惑的望着他,不知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得老远。 怎么,突然又扯情人游戏? “你还喜欢闻宴博么?”程淮深深看着他。 谭迟瞳孔微睁,脑子里跟炸了一颗雷似的,轰轰轰炸着,望着程淮认真诚恳的俊脸顿了下,唇角抽了抽。 喜欢闻宴博?就那小绿茶? 作为最A的Omega,对绿茶味儿的Omega能有什么兴趣,难不成是去学茶艺么? “我需要你作为谭迟的回答,不是程淮的情人。”程淮见他神色,一颗心渐渐坠落下去,五指渐渐握紧:“你不必骗我。” “呵呵,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小绿茶。他明明喜欢的是你,对你明撩暗撩,我可都看着呢!”谭迟剥开他的手,抱着胸凉飕飕道:“你别冤枉我。” 别不是失忆前,闻宴博又故技重施让程淮误会他们的关系,便于闻宴博撬墙角? 难怪,失忆后醒来那几日程淮心情乱糟糟的,还突然提出情人游戏。 合着,是以为他喜欢闻宴博? 不得不说,手段高的还是闻宴博,将他两都耍了一遍。 程淮薄唇微抿,胸口涌动着一股热潮,缓缓问道:“所以你现在,喜欢我么?”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咬住了心脏,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我……”谭迟望着那双漆黑如墨恰似深渊的眼睛,萦绕着喉咙里那句理所当然的“我喜欢你”不知怎么都无法脱口而出,脸颊霎时滚烫,呼吸微微凝滞了下,磕磕绊绊了半天“我”也没下文。 然后他眼见程淮的眼眸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心不知怎的一下子揪了起来。 简单的四个字变成了世界级难题,可他一点都不想程淮露出难过失望的表情,再加上易感期的Alpha比寻常更加敏感,得不到爱语安抚会觉得孤独寂寞。 “我明白了。”程淮轻轻笑了下,“你果然……” 不是这样的! 再不安抚Alpha,他又要胡思乱想了。 谭迟看着他,慌乱下垫着脚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唇,离开后抬眸见他眼底震惊,主动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学着上次程淮亲他时那样,一点点占据领地。 程淮脑子里“砰”的一下像焰火炸裂开,呼吸有瞬间的停滞,在意识到怀里的人正在做什么时,他迅速占据了主动权。 为什么主动亲他? 至少,不是不喜欢。 这时,门“咯吱”一声就被推门了,咋然闯入站在门口的程墨望着拥吻的两人挑眉,抱着胸好整以暇,羡慕道:“年轻人就是体力好,这都凌晨四点了。” 谭迟一听到门口的声音瞬时像魔音灌脑,慌忙从程淮身上跳开,恨不得撕开一条裂缝钻进去,报复性的掐了把程淮的腰。 肯定是程淮把钥匙给程墨,他才能如入无人之境! 今晚所有脸都丢尽了,程墨那口气说得好像他多如狼似虎。 “你又来做什么?”程淮正心猿意马,还在猜测着谭迟的想法,被人打断了心情欠佳。 这会儿被掐了把,更想揍程墨了。 “诺,哥哥可是很贴心的啊!”程墨笑眯眯将手里巴掌大小的灰色袋子塞在程淮手里,“不过,年轻人还是悠着点啊,别折腾得太狠了。” -- 第41页 谭迟脸颊爆红。 什么叫做别折腾得太狠?就……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淮蹙眉将程墨撵出屋去,冷漠无情重新锁了门,见谭迟绯红的脸,心情好了不少:“他不会再来了。” “他给你什么了?”谭迟视线落在他捏紧的手上,好奇问。 “没什么。”程淮视线闪烁了下,神色有些古怪道:“只是一点小玩意儿。” 谭迟“哦”了一声,“那……那我们睡觉吧。” 程淮捏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听到“睡觉”两字鼻息有些不稳,“你先睡吧。” 距离起床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呢。 谭迟见他又恢复之前冷淡的态度,以为没安抚好Alpha,不得已走过去抱了抱程淮,哄道:“我不是不喜欢你,程淮。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就是一时之间说不出口,等我哪天准备好了,我再说好不好。” 程淮被温热的躯体拥着,心脏不可抑制的砰砰跳着,将下巴抵在他发间轻声道:“我会等你。” 不是假装情人,不是假装喜欢。 谭迟听他声音柔和,知晓Alpha情绪恢复,松开后拽着他回房,催促道:“太晚了,再睡会儿再起来吧,你明天还有通告呢。” 恰好被谭迟抓着的那只手里握着“小玩意儿”,程淮下意识握得更紧不欲被他发现。 两人进了主卧,谭迟率先钻进被窝露出了个头,却见程淮给他掖好被子转身朝卧室外走去,他心底一慌不知道又是哪儿没安抚好Alpha,眼疾手快拽着他的手理所当然道:“一起睡吧。” 程淮喉结滚动了下,被抓住的手腕窜过电流,酥酥麻麻的,冷静道:“我去客房。” 这家伙,真不怕他晚上变成禽兽把他拆吃入腹么? 谭迟不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稍稍用力将人拉上了床,结实宽阔的身体朝他压了过来,紧接着几片灰色的小袋子落在眼花缭乱砸在谭迟脸上。 他好奇拿了个看,起初还呆呆愣愣的。 DUX? 是……是什么? 在朝谭迟压过去时,程淮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脑袋两侧,手中的避孕套在拉扯中掉落下来,好死不死落在谭迟脸上。 谭迟在短暂的愕然后,面颊降落下去的温度又蹭的一下飙升上去,抬眼望着居高临下像头狼似的盯着他的程淮,暗暗咽了口口水,“程、程淮……” 你别乱来。 程淮见他吓得声音都颤了,贴心的将散落在旁边的小袋子拿开,问:“怎么了?” “就,就把那个拿……拿远点。”谭迟拉了拉了拉被子遮了遮脸颊,身体朝被子里缩了缩,视线不知摆哪儿,就朝程淮睡袍望去。 唔,好像有腹肌。 唔,我好像没有腹肌。 程淮将东西拾掇好从床上下来,想往垃圾桶扔去,想了想不能胡乱浪费,又找了个柜子放下。 阴影一消失,谭迟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见程淮掀开被子躺了下来,“一起睡。” 谭迟顿时安静如鸡,呼吸屏了屏,身体被他捞去搂在怀里。 “我今晚不行。”谭迟提前打预防针,以免晚上再出点什么事。 程淮淡淡“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其实,我怀孕了。”谭迟在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不行的。” 被Omega拒绝,Alpha多少是有点受伤的。 程淮无奈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揉了揉他的头:“我知道了。” 怀孕,这仿佛是个冷笑话。 就算是现在文明高度发达,同性可婚,但夫夫期望有孩子大多是领养或者过继,由于身体构造原因,男性怀孕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家伙,怕是在胡言乱语。 今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恐怕把他吓得够呛。 谭迟以为他听闻怀孕反应会激烈一点,但“我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孩子似的? 喂,怀崽你也得负责吧! “程淮,我怀孕了。”他蹙眉又重复了一遍。 “睡吧。”程淮淡淡道。 谭迟还想说点什么,最后闷闷的“哦”了一声。 翌日醒来,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谭迟掀开眼皮有些恍惚,意识逐渐回笼后抓了抓头发,爬起身来随手翻了翻衣柜,却没发现他的衣服,疑惑道:“我衣服呢?” 隐婚之后他并经常来程淮这里,但多少还是会来的。 衣服,多多少少会落下一些在这里,而且程淮也会不时给他准备。 为什么,会没有? 他又翻了翻,在下面柜子里翻到蓝色卫衣和牛仔裤,尺寸恰好跟他相符,“我就说!” 原来是程淮把衣服给藏起来了,难怪他找不到。 谭迟舒舒服服洗完澡后穿好衣服,擦了擦头发在卧室里找吹风机,在柜子里四处翻了翻,在衣柜中层发现个雕刻精致的木箱,上面还有一把锁。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他将箱子抱了出来。 本以为挺重,但却没想到轻得很。 谭迟摸了摸下巴,在衣柜周围翻了翻钥匙,模糊记得程淮似乎喜欢将钥匙挂在某处,抬眼在四周找了找就见柜子旁边挂着把精巧的钥匙。 拿到钥匙,他将其插进锁孔,朝右一拧。 -- 第42页 锁,开了。 谭迟打开箱子,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厚厚放着信封,红的、蓝的、粉的……颜色应有尽有,瞧这数量约莫有千封。 他随意抽了一封,疑惑的拆开了信封,苍劲有力的笔锋跃然纸上,视线所及,唇边便跟着念了出来:“谭迟:现在想想,遇见你时春光咋暖,是个好时节,所以我想了许久才明白,我对你原来是一见钟情……” 这是,情书? ☆、【23】顾桥 【我对你原来是一见钟情。】 一千封信,一千次表白。 如果谭迟曾怀疑过程淮对他的爱,怀疑过他可能会喜欢别的什么人,那么望着这堆叠的厚厚的情书便再也毋庸置疑。 程淮,是真的很喜欢他。 谭迟胸腔里晕染着化不开的浓烈情绪,怔怔看着那行苍劲有力的字,像是在触碰某种禁忌一般抵触了下,但好奇心又在驱使着他往下看: 【这是我写给你第一千封情书。你说如果凑够一千封情书就在里面抽一个人交往,如果你在,就让你抽一封好了。】 【我想你了,谭迟】 程淮,不是很喜欢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将箱子重新锁上放回原位,谭迟心情跟灌了满嘴蜜糖似的美滋滋的,摸了摸下巴道:“看在程淮也那么喜欢我的份儿上,我……我也要回馈社会给他写情书!” 没错。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浪漫! 作为最A的Omega,就算是这种事情也万万不能输掉! 待出了卧室,谭迟入眼就见开放式厨房里程淮在做饭,着白衬衫戴着褐色围裙,干净利落处理着食材,见他出来黑眸含了浅淡笑意,道:“洗手吃饭。” 谭迟乖巧“哦”了声,洗手完毕落座,桌上摆着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让他结结实实愣了下,有点不敢置信辨别了下菜品。 糖醋排骨、麻婆豆腐、蒜泥白肉、酸菜鱼…… 大清早,吃得那么“清丽脱俗”?还全是……程淮一个人做的? 这时,门口“咯吱”一声,他霎时跟惊弓之鸟似的提了一颗心,转头就见程墨进来,笑着抬手打招呼道:“嗨,早上好。” 与昨晚浑身散发着骚气不同,白日里的程墨跟换了个人似的,西装革履,鼻梁上搭着金丝边眼睛,矜贵雍容,笑意浅淡又多慵懒,闲闲走过来随意挑了把椅子坐下。 “早上好。”谭迟扯了抹笑回应。 “你怎么来了?”程淮取下围裙挂好,落座后连个眼神都没给程墨,先给谭迟夹了块红烧肉。 唔,谭迟喜欢这个。 程墨喝了口牛奶,舒服的喟叹了声,将手肘抵在餐桌上,手掌撑着头言笑晏晏道:“来蹭饭啊。” 谭迟:“……” 好明目张胆。 “蹭完就滚。”程淮睨了他一眼,凉凉道。 程墨耸了耸肩,觉得小弟近些年越来越没意思,瞥了眼安安静静吃饭的谭迟,一边吃着沙拉一边逗他道:“谭迟,知道为什么我专程挑今天来蹭饭么?” “不知道。”谭迟被点名有点茫然。 就您昨晚出现,我也挺懵的。 “程淮嘛,这几年有个臭毛病,”程墨无视掉程淮凉飕飕飞过来的眼刀,笑意渐浓,“高兴的时候喜欢做饭,全是大餐,全是好吃的,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做饭……啧,做出的东西会把人毒死,不过他做饭都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 谭迟朝面色淡淡的程淮望去,瞬间福至心灵。 高兴的时候喜欢做饭?难道上次在别墅那些菜全是程淮做的? 难怪他评价“一般般”,程淮理都没理他就进浴室,出来就给他放恐怖片。 破案了。 “吃饭。”程淮冷声道。 程墨却不理他,给谭迟夹了块排骨,真情实意心疼道:“看得出来,昨晚程淮是高兴了,没少折腾你吧?” 谭迟脸颊刷的一下又红了,脑子宕机辩驳道:“没,没少折腾……” 什么没少折腾!是根本就没折腾啊! 待反应过来说错话,他恨不得挖坑埋了自己慌张解释道:“我跟他,我们没有……” “没事儿,我懂,年轻人嘛害羞。”程墨了然,又给谭迟夹了块鱼肉道:“多补补,别跟哥哥客气。” 谭迟望着盘中鱼肉:生无可恋。 “吃完了么?”程淮起身,不待程墨回应便抽出他手中的筷子,提着人朝外面走,边走边道:“吃完就走。” 谭迟:“……” 合着你们不是兄友弟恭,是相爱相杀呢? * 帝豪酒店,4101号套房。 浴室里喷洒里哗啦啦液体响着,蹲在马桶上的男人跟被雷劈了似的,良久,他捂了捂脸:“我完了。” 随着谭迟在网上洗清嫌疑,顾桥又重新跟之前的合作方牵线搭桥,期望能重新续约,但得到的回应都不尽如人意。昨晚谈代言又重新落空,糟心的事情一重接着一重,他路过酒吧索性进去喝几杯借酒浇愁。 常言道:酒色状人胆。 顾桥喝得有些醉,瞧见个盘靓条顺身材好的男人,一下子就戳在他的审美上,想都没想就上去搭讪小美人,奈何小美人独酌丝毫没理他。 是个高岭之花。 没成想,几个流氓见他醉着三言两语想将他带走,顾桥醉酒时颜值滤镜能放大百倍,挣扎推开对方,拽过吧台上的空酒瓶就砸了上去。 -- 第43页 混乱下,他跌倒在小美人怀里,咬死说小美人是他男友,抱着小美人不撒手。 随后他就跟小美人进了酒店开了房,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做了,一夜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次,醒来时浑身跟被卡车碾过似的难受。 偏偏,顾桥睁眼醒来映入眼帘望着那张俊脸恍惚了三秒。 第一秒,不亏,很帅。 第二秒,有点眼熟。 第三秒,我曹,这TM是魏氏集团小公子,魏宴! 在意识回笼智商窜到高位,顾桥在第四秒瞪眼窒息,第五秒忍着腰膝酸软踉跄躲进了浴室,差点没被吓死过去。 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魏宴! “咚咚咚。” 浴室门又被敲了下,外面传来富有磁性又略显冷淡的声音:“你好了么?” 顾桥被吓了一跳,望着浴室门上映照出的模糊人影,心底默念:风吹草地见牛羊,人在放牧马在狂,河边一走就湿鞋,天塌下来头顶着。 ……? “好了。”他关掉喷洒,声音保持冷静。 完了完了,魏宴是谁?能是他敢睡的人么? 当初为什么选谭迟不选戎宿,因为谭迟长得就是好看,说不出的好看。顾桥真是个十足的颜控,但向来是有贼心没贼胆,瞧见符合的审美也不定有空有机会处处,偏偏这回酒壮怂人胆,撞了不该撞的。 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打算砍掉副CP【魏宴x顾桥】的,但后面有些情节实在离不开,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写了。 (唔,据说大家不太喜欢看副CP,我会尽量按捺住少写点) ☆、【24】纸盒 顾桥从浴室出来,那边魏宴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喝着热茶,漂亮白皙的手指握着瓷杯,晕染的热雾弥漫过那张英俊帅气的脸,陪着唇间从善如流的斯文笑意,便显得像被精心雕琢的美玉,让人只敢远望而不敢亵玩。 看吧,这样的人就被他糟蹋了。 顾桥干咳了声,双腿交错走过去,露出商务精英恰到好处的微笑,伸手道:“你好,我是顾桥,很高兴认识你。” 成年人,这些都是小场面。 没错。 现在你就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司机,名副其实的海王,战绩不俗,区区魏宴岂能难得到你! 区区……嗯? 魏宴轻笑,似乎有些意外对方的从容淡然,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我记得你,你是谭迟的经纪人。” 许是听他谈及谭迟,顾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挑了个离魏宴不远不近的沙发落座,戴着黑框眼镜的脸冷静下来后显得沉郁又安静。 “关于昨晚的事情,魏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出了酒店房间我们就装作没发生这件事情。” 魏宴望了过来,笑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顾桥彻底将心揣回肚子时,却听魏宴意味深长勾了笑道:“可我岂不是很不负责任?” 顾桥微愣:“???” 难不成,魏家小公子还想负责?他可不敢。 他见魏宴笑意晦暗,以为挫伤了对方的自尊心,绷着正经八百的脸道: “魏先生,其实您真不用对我负责,在您之前我像昨晚那样约了没十次都有八次了,更何况我还谈过不少男朋友,咱们都是成年人……您不必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魏宴倒没打断他,甚至垂眸抿了口热茶,闲闲将茶杯搁在茶几上,才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沙发,笑道:“那我们各取所需。” 顾桥:“???” 穷,没钱。 没需要。 魏宴见他一脸茫然,善意提醒道:“我缺个暖床的,你也缺个暖床的,固定一下而已。” 顾桥:“……” 离谱,就离谱。 给魏家小公子暖床的估计能从城南排到城北,缺他个暖么? 似乎瞧出他的疑惑,魏宴单手撑着头,笑得人畜无害闲闲问道:“怎么,不行?” “……行。”顾桥面无表情应道。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拒绝。再说了,这人长得真挺祸害,冲那张脸,他也不亏。 总结:他冲了。 等睡够了,一拍两散。 * #音像店伽马小哥神仙唱歌#挂在热搜前端,经过一昼夜的发酵,网友望着视频里摇滚打扮的少年拿着话筒说唱就唱,台风丝毫不怯,且随手接过老板的乐器用得得心应手,歌声更是刹住一群网友按关闭的手。 【靠,神仙唱歌,音响都吓到了!】 【钢琴、吉他、贝斯、架子鼓全都会,厉害!!】 【这是谁!?现在马上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U1S1!这唱歌水平就是一般歌手都不一定能达到,这年头乐坛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歌手都不火!】 【宝藏男孩,宝藏歌手!竟然不火!】 网友听歌同时,小飞毯也爬了过去,瞅着嘻哈的打扮听着歌,莫名觉得熟悉,小毯子全国粉丝后援会群里连排的“?”,纷纷抛出疑惑觉得“伽马”像小毯子。 但大粉很快压下粉丝们的猜测,避免被人说蹭热搜闹出乌龙,遂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谢焰电话接连被几个音乐人给轮流打了,都是听闻当时他在音像店现场递了名片,想必是将人签下了,纷纷抛出橄榄枝期望能跟“伽马”合作。 -- 第44页 这里面,还有位是影视剧《着迷》的音乐总监,正为影视剧片头曲片尾曲发愁,看中了“伽马”唱的最后一首歌,打算合作。 “我也在找他。”谢焰眉梢微压,隐隐多了几分威严肃然。 递了名片后一周,“伽马”没联系他。 是成年人礼貌又不失温柔的拒绝方式。 但谢焰并不想就此放弃,现在拨过来的电话就证明了他当时的眼光没错。 伽马,是个可塑之才。 而谢焰,惜才。 挂断电话后,他又看了眼视频里的摇滚青年,觉得有几分熟悉,可又说不上来哪儿熟悉。 另一边谭迟没空刷微博,窝在程淮家准备《今日歌王》下一期的新歌,起初手头没吉他没钢琴进展颇慢,但下午就有人送了许多乐器来,程淮还专程开辟了一个房间摆放乐器,加上隔音设备不错,倒也不会扰民。 这件事情于谭迟并不难,且近几日可谓灵感如潮水般涌动出来。 一作,就作了八首。 谭迟搞定后,回过神来又是恋综第七期,程淮载着他回了别墅准备录制事宜。他微微思忖想起第六期给秃导添了麻烦,索性让场务在外面烤肉店定了位子请全组吃饭。 凑巧顾桥过来跟他碰面说了下代言的事情,谭迟知晓那些代言恐怕都跟幕后黑手有关,瞧着顾桥又是黑眼圈又是病恹恹的样子心疼坏了,得吃顿好的。 遂,将人留下聚餐。 顾桥应下,有事的先行处理,火锅店再见。 没多久,闻宴博拉着行李箱进别墅,一进门就听到谭迟拨弄着吉他唱歌,兴致盎然模样,一见他顿时龇牙咧嘴冲他笑,一改几日前针锋相对的态度冲他热情友好打招呼:“Hello!来得真早。” 闻宴博蹙眉,没搭理他。 《今日歌王》第一期有百位歌手,镜头详略不同,如果说谭迟那部分详细得有整整四分钟的镜头,那他那三十秒就是略,歌都没唱完就粗暴的切换给了下一个歌手。 在评委那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净是说他“唱得流于表面”“演绎得虽然很酷但是缺乏灵魂”“唱功不错但期待原创作品”云云,活像放逐了一堆蚂蚁来啃噬他骄傲的自尊,让他重新回去哄谭迟似的。 得让谭迟彻底死了那条心。 反正,程淮迟早是他囊中之物。 谭迟人逢喜事精神爽,想起程淮那箱子情书浑身冒着泡泡,对谁都露八分笑:“闻宴博,今晚八点我请吃饭,去不去?” 反正,程淮也不喜欢闻宴博。 他要是再拿闻宴博当情敌处处针锋相对,岂不是显得他太小器了?容人之量,君子有之。 闻宴博敛眉沉默了下,应道:“去。” 正愁找不到机会跟他说清楚,谭迟倒先搭好了台子。 夜幕降临,晚上八点火锅店被包场,场面一度热闹至极。 剧组组员一进店就利落的找位子坐下成为合格的干饭人,陆陆续续进来的MC们倒不像在镜头下那般拘束,松快的烤着肉聊天,倒松快得很。 烤肉店楼下,一辆保时捷停下,闻宴博抱着黑色的精致纸盒下车,那纸盒里装着谭迟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逢年过节,有价值贵重的也有DIY手作,简直是竭尽全力讨他欢心之能事。 他抬头望着烟火气旺盛的烤肉店招牌,眉头皱得有些紧。 不得不说,谭迟确实是个没情调的人。 约会,也不选个有格调的地方。 他低头望了眼纸盒,眼底浮起腻烦,“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 辅一进烤肉店就有店员迎接,领着他朝楼上走,边走边道:“谭先生今晚将这里包下了,闻先生来得正巧,这刚刚开始呢。” 包下? 闻宴博眉梢微挑,烦躁的心情舒缓了些,又不禁升腾起一股特殊待遇的虚荣感。 还没踏进二楼,他那点优越感就被乱糟糟的声音给打碎了,透过敞开的门就见里面红筹交错,烤肉味儿四处弥漫,三三两两说着话。 闻宴博:“……” 不是……专程约他么? 这……就离谱!谭迟现在都学会给他难堪了是不是? “我给您找个位子坐下。”店员满脸堆笑,标准的服务态度。 今晚里头陆陆续续坐了不少明星,当红影帝、顶级流量、歌手、演员……尽管Eior男团闻宴博也生得赏心悦目,但跟里头那挨着坐的两位便相差甚远。若是往常路上见着得尖叫半天,但现在就只剩下惊艳完毕后的平静。 闻宴博脸色刷的一下垮下来了,握着纸盒的手激动得颤了下,五指微曲差点将纸盒给捏成碎片。 这时,有人从他旁边越过朝门里走去。 是顾桥。 谭迟那看起来挺好欺负的经纪人。 闻宴博从后面将人唤住,眼眸微沉,面色显然不善。 既然要断干净,那也不必给顾桥好脸色了。 顾桥停下脚步,转头见是闻宴博,关切道:“闻先生,谭迟在里面,怎么不进去?” 这表情,是跟谭迟闹矛盾了? “这个,给你。”闻宴博面无表情将纸盒塞了顾桥满怀,冷了三分脸色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顾桥:“???” 您不需要就扔垃圾桶啊。 “闻先生,我不需要。”他委婉推拒,便要重新归还给闻宴博。 -- 第45页 “说了给你你就拿着,以后我们就一刀两断!”闻宴博声音低,但却隐含着不耐,将纸盒重新推拒了回去。 门口两人站着不免引来些视线,魏宴和谭迟拿了饮料出来恰好撞见两人,魏宴满脸挂笑,拖着下巴意味深长道:“顾经纪,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谭迟视线疑惑的在闻宴博和顾桥两人之间来回交错,听到两人对话抽了抽嘴角,脑子里又脑补了一出大戏,干咳了声开了个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分手,把以前的东西打包还给对方呢。” 闻宴博:“呵。” 那声嗤笑轻轻的,带着嘲讽轻蔑,喉咙里似乎还压抑着更难听的话。 这话一出,顾桥瞳孔微睁福至心灵,僵僵望向谭迟,又僵僵望向闻宴博,抱着纸盒的手一点不敢撒手。 什么分手?什么打包东西给对方! 猜得没错现在就是闻宴博打包了谭迟送的东西扔给他,要跟谭迟一刀两断!而他凑巧就当了个快递员工具人! 那边坐在角落久久不见谭迟回去的程淮遥遥望着门口几人,没按捺住就朝这边走来,视线落在顾桥抱着的盒子上,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谭迟。 谭迟却不理他,头脑里一通破天狗血洒下来。 如果他猜的不错,现在状况是这样的: 程淮喜欢谭迟,闻宴博喜欢程淮,顾桥喜欢闻宴博,完美形成四角闭环,又是一个他爱他,他不爱他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里,最惨要数单箭头顾桥,毕竟作为闻宴博养在鱼塘里的鱼是默默付出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现在,闻宴博猛烈追求程淮,于是跟顾桥彻底闹掰了。 为什么我的经纪人喜欢小绿茶,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所以,这东西是谁的?”魏宴抱着胸,似笑非笑盯着顾桥。 然后,背后一群干饭人变成了吃瓜人视线灼灼的朝门口看来,就见闻宴博指着谭迟,谭迟指着顾桥,顾桥指着闻宴博。 铁三角? 闻宴博冷淡看了谭迟一眼,喉咙里滚出几不可闻讥讽的笑。 呵,敢做不敢当了。 当初追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谭迟懵了一瞬,只觉好笑。 跟闻宴博分手的又不是他,真不知道他脑抽指着他干嘛?! 顾桥脑子风暴了一阵,在百脸懵逼下,吸了口气顶着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笑抱紧纸盒,吸了口气道:“没错,是我的东西。” 要真锤死是谭迟的,那明天热搜就得加粗的头条,把脸都丢到犄角疙瘩里去。 谭迟一脸“果然如此”,大有种“儿子叛逆上我心”的既视感。 这风风雨雨四五年都过来了,结果你喜欢个小绿茶你不敢跟我说! 程淮瞥了眼顾桥抱着纸盒,见谭迟满脸无奈模样,竟瞧不出一丝一毫难过的痕迹。 是,真的不喜欢闻宴博。 魏宴笑意更浓,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哦,原来顾经纪还喜欢闻先生啊。” 那个“哦”字,显得分外有深意。 顾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扯了个职业化笑容,无比真诚望着闻宴博:“是的,我确实喜欢闻先生。” 谭迟:“!!!” 后面吃瓜人:“!!!” Eior男团闻宴博,闻先生真是万人迷,谁见了都忍不住表白两句,上到当红影帝下到顶流经纪都喜欢得不得了,甚至不惜兄弟阋墙。这一刻,吃瓜人们纷纷朝谭迟投去同情的目光。 人间惨案谭小迟,江湖遍地是情敌。 咋然被表白的闻宴博蹙眉,想反驳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25】标记 “当然,如果我过去有打扰到闻先生的话,十分抱歉。”顾桥模仿着谭迟的口吻,以为深情款款实则面无表情道:“以后,我不会再打扰闻先生,希望您以后前程似锦,事事顺心,能早日找到真爱。” 闻宴博耐着性子听完,礼貌回应道:“谢谢,你是个好人。” 顾桥:“……” 这并不是个什么好评价。 事情结束,闻宴博也没兴趣坐下烤肉,跟剧组工作人员问号后就事遁了,而抱着纸盒的顾桥瞅了眼谭迟,见他没点情绪波动倒松了口气,随意扯了个借口告辞。 魏宴将物事搁下,跟着下了楼,驱车停在楼下打车的顾桥跟前,“上车。” 顾桥生怕惹小公子不高兴,上车后率先提醒道:“魏先生,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 魏宴被气得都笑了,眯了眯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似乎,这人还对他不满了。 “我们是那种关系,如果不是特定时候,我希望我们能保持陌生关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顾桥循循善诱,将语调放缓放柔,戴着黑框眼睛的脸瞧上去认真又理性。 “顾经纪的意思是我违反了你的规则?”魏宴踩了油门朝寂寥的马路上而去,面无表情望着被车灯映照出的道路。 顾桥沉默了一下,理性探讨道:“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规则。” 加规则,变成两个人的规则。 “既然是两个人的规则,那顾经纪是否应当遵守规则,”魏宴像个精明的计算机器,声音泛着天生上位者的雍容威仪,“譬如,你我在维持这段关系时都不应该再跟第三人有所牵扯,类似发展恋爱关系和有迹象将发展恋爱关系等。” -- 第46页 顾桥:“……嗯?” 顾桥:“为什么?” 魏宴睨了他一眼,冷酷无情道:“因为,我洁癖。” 顾桥:“……” 烤肉店里的谭迟和程淮重新落座,敛散了七零八落的心情后重新将热情投注在烤肉上,谭迟夹了一块肉放在程淮碗里,“多吃点。” 干饭人们:??? 什么时候谭迟跟程淮关系那么好了?还夹肉? “你也是,”程淮唇角含笑,将烤好的几片肉夹给谭迟,“多吃点,太瘦了,长胖点好。” 干饭人们:“……” 哇哦,艺人是不能长胖的,这两人话里绵里藏针,恨不得膈应对方吃不下去呢!果然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判断这两位斗了多年的死对头。 谁料,谭迟噘着嘴,夹了块肉递给程淮道:“我不干,我长胖了你也要长!看谁拼得过谁?!” 程淮眉梢微挑,低头将筷子上的那块肉咬住,望着他嚼了嚼那块肉吞咽下去,“试试?” 然后,他夹了块肉递到谭迟唇边,眼神颇具挑衅。 干饭人们:啊啊啊啊啊!天哪,这二位时时刻刻都在斗法!就连烤肉吃饭都在斗!肯定是因为刚才闻宴博被人表白将人刺激到了! 坐在角落的谢狸望着这画面,硬生生一口糖猝不及防塞嘴里,搁下筷子双手捧着脸望着两人。 我,我嗑的CP……今晚突然发糖了?! 天哪,这也太甜了叭。 比她以前抠的糖还甜齁齁! 谭迟垂首就咬住筷子上的肉,然后坐到程淮对面,不甘示弱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消化道更厉害。” 说着,夹了块肉递给程淮。 竖起耳朵的干饭人们: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都打起来了! 唔,就是画风有点不太对啊。 两人相互投喂,口渴时还相互递水,十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倒是有服务生递了两瓶开过的饮料过来,谭迟口腔里辣味儿弥漫喝了好几口汽水,舒缓了过去后又吃了几口烤的蔬菜。 过了一会儿,谭迟觉得浑身像被火在烧着似的,覆盖上皮肤上的衣物变得笨拙又恼人,恨不得撕掉,他甩了甩头,脸颊烧得越来越红,一股奇异又陌生的渴望从身体窜出来抵达每个细胞,叫嚣着。 糟了,发情期。 程淮也察觉他面色潮红不对劲,抬手探了探他的额。 不对劲。 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谭迟找了回点理智,抓住程淮的手腕,急切又祈求道:“快,带走我。” 程淮起身,将粗喘着气的谭迟扶起,交代了秃导几句就离开了。 是他太大意了,竟没想到对方趁着这当口算计! 恰一走出门,谭迟几乎将浑身重量彻底放在程淮身上,双眼朦胧,唇边呓语,声音软绵绵的,“程,程淮……” 他压抑着本能,死命揪着程淮的衣襟,咬着牙忍着非人的折磨不让自己去撕扯身上的衣物,不去撕扯程淮身上的衣服。 不能。 不要。 来不及到停车场,程淮将人横抱起来大步流星从隐蔽通道过去,将人摁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驱车往别墅而去。 谭迟狠狠掐了把大腿,望着窗外流逝的车水马龙,片刻后稍稍安心了些。 十分钟后,程淮将谭迟从车里抱出来越过客厅进了卧室,谭迟此刻浑身燥热难耐,像八爪鱼似的抱着程淮,迷迷蒙蒙蹭着他的脖颈。 “谭迟,你冷静一点。”程淮稳了稳乱掉的气息,抱着他进了浴室。 谭迟意识模糊,状似知晓的黏糊糊“嗯”了一声,又继续蹭着程淮更为冰凉的脸颊,呼吸越来越不稳,迷蒙喊了声:“程淮……” “乖。”程淮抬手将喷洒打开,抚了抚他的头安抚:“别怕。” 这家伙,也太磨人了。 这种时候还唤他的名字,真是将他当柳下惠了么? 冰凉的水从空中淅淅沥沥洒落下来,将谭迟体内的燥火给冲散了不少,意识被拉扯回来,他垂眸望着跟他一样被淋湿的程淮,眼眶湿湿热热,问: “你为什么不标记我?” 程淮抬眼望着被水花冲过,活像出浴美人似的谭迟恍惚了下,闻言疑惑道:“标记?” “就……”谭迟艰难的扯开左肩的衣物露出莹润白皙的肩膀,有些脱力趴在程淮身上,虚弱道:“咬这里一口,快。”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大概就是如此懵这个ABO!爱~~下次写本ABO好了 ☆、【26】谭家(一更) 头顶喷溅出的冰凉液体将暧昧的温度灭掉了一些,水花顺着谭迟纤细白皙的脖子划过,两人的衣物俱是湿淋淋,唯有双方不断喷薄出的呼吸带着炽烈的温度。 程淮微愣了下,视线触及那处裸露的肌肤时像被火烫了下,从这个角度恰恰能瞧见谭迟精致的锁骨,抱着谭迟的手在抛却急切后便能更感触到对方纤细的身材。 “乖,一会儿就好了。”他唇边语调柔和安抚着,别开眼朝别处望去。 谁料浴室侧面落地成镜,直白的映照出两人相拥的姿势,甚至能将谭迟面上迷蒙潮红的脸一览无余,湿淋淋的两个人想被水刻意黏在一起似的。 咬,哪里是咬? 这是□□的诱惑,谭迟中了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第47页 谭迟晕眩着,却不满足于被现状,内心渴望着什么,将唇蹭到他耳边声音虚软道:“程淮,就……就一口,你咬我一口……” 程淮喉结滚动了下,鼻息在耳边萦绕着,像推手一样在摧毁着他的意志,望着镜子里媚眼如丝的谭迟闭了闭眼无声抵抗着诱惑。 不行。 现在还不行。 “小哥哥,”谭迟眼角抚着薄红,揪着他的衣服央求道:“程淮小哥哥,咬我……” 程淮被喊“小哥哥”挑翻了理智,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眼眸幽深晦暗。 怀里的人像无骨动物似的,似乎急切期望找到发泄之处,他趴在程淮肩头,朝程淮肩膀处咬了下去,可却因为身体脱力咬得力道软绵绵的,活像是只撒娇的猫咪。 需要主人安抚,顺毛。 谭迟浑身虚软,重新趴在程淮身上,磕磕绊绊道:“我……标记你,你是我的,你、你快点标记我,标记了……我就是你的……” ——标记了,我就是你的。 心上人不断求着他,两眼泛红,谁能拒绝得了?程淮的理智一点点被压垮,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 他垂首朝谭迟肩膀而去,珍而重之轻轻咬了一口。 比想象中香软细腻,冰冰凉凉的。 怎么办,想快点彻底拥有谭迟?想让谭迟快些爱上他,而不是捉摸不透的虚无,就像他不是真正拥有谭迟。只是短暂的,被他眷顾了一下。 所以,这样轻轻咬一口怎么够? 不够。 一点都不够。 咬得力道便又重了些,像是在诉说着多年来的求而不得,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思念与偏执,那些蔓延在心里的疯狂不安倏尔得到了安静。 谭迟低低的闷哼了声,似有些难受唤了他一声:“程、程淮……” 程淮终是舍不得咬得太狠,轻轻松了力道,抬眼见怀里谭迟双眸迷离轻喘着气,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将蠢蠢欲动的别样心思又强行压了下去。 冷水灌溉了两人片刻,谭迟意识恢复五成,瞬时想通这次“发情期”发作的根源,恐怕是遭人算计了。诱导Omega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情,若程淮不早些将他带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一会儿,程淮将他放在浴缸泡冷水澡,要给他解衣服,被谭迟敏感抓住了,下意识警惕望着程淮:“你、你做什么?” “脱了泡,”程淮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安抚道:“舒服点。” 许是被温柔对待着,谭迟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了些,“不用,我穿着泡。” 他的Alpha,真的好喜欢揉他的头啊。 “那就穿着。”程淮见他害羞没再坚持,“我去给你拿浴袍。” 谭迟点头:“嗯。” 程淮起身离开。 等他一走,谭迟眸底颜色深沉了几许,将掉落在地上湿淋淋的手机捡起来,恰好就有微信信息闪烁了下。 一张图片,一段文字信息。 图片上戴着棒球帽的年轻女人接过了个黄色信封,对面是戴着黑框眼镜满脸肃容的男人,西装革履,精英中的精英。 那年轻女人,赫然就是程橙橙。 【林震:与程橙橙频繁交易的人叫贺繁,是谭家风投老总谭闫鸿的特助,近期双方联系十分紧密。】 林震,是他在许劭提醒后招的私家侦探。 没想到,效率挺快。 谭迟略微一思忖,打了一行字过去:【帮我调查下谭家】 按理说,风投特助跟他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布下弥天大计来整死他,倒是谭家有这能耐。可,他一个个矜矜业业打工人失忆前成日混迹踪迹接烂片恰烂钱,轮不上他招惹谭家。 顶多,就一个姓氏招惹了。 总不能是,谭家人见不得姓谭的在娱乐圈败坏“谭氏”家族的名声,专程找茬吧? 那,他们可真是有病。 【林震:谭家资料.word】 谭迟心说这小侦探还挺专业,点开资料粗略翻了翻,顿时有种在线吃旧瓜的既视感:豪门恩怨,破天狗血大戏,每个人拿的剧本都不同。 譬如: 这位谭家家主拿了带球跑霸总剧本,第一人老婆带球跑了后再也没回来;谭家主母沈佳慧拿着凡尔赛豪门阔太剧本,嫁给谭家家主生了个儿子继承家产,成日晒名牌喝贵妇下午茶…… 至于谭家小公子谭熠,17岁,正是迎风接受高考摧残的祖国花朵,资料鲜少,唯有一条十分醒目。 ——一周前被人见义勇为送警局,蹲局子一月。 文档照片里,少年吊着眼睛,双眸桀骜不驯,眼眸里蕴含着对世人的腻烦与焦躁,是那种谁的话也不听的类型。 总之,瞧着欠扁。 谭迟摸着下巴,觉得照片的人有点眼熟,不知在那儿见过,等再扫了一遍文字在“蹲局子”那行看了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也太……巧合了吧。” 谭熠,可不就是那个被他顺手扔进局子的小混混么?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电话徒然弹了出来,“嘟嘟嘟”响着,在空旷冰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则,诈骗电话? 谭迟接过电话,唇角轻轻一挑:“您好,这里是xx市xx警察局,我的编号是521452,请问您找哪位?” 那边沉默了下,慢条斯理道:“我是谭氏集团特助贺繁。” -- 第48页 谭迟:“!!!” 贺繁。 呵,他还没找上门,他先找上来了? “贺繁是吧?”谭迟笑意渐浓,却多少有点不怀好意,“想必你打电话来也不是跟我唠嗑的,你的行为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要见你的老板,” 贺繁,迟早让你领盒饭! “好的,少爷。”贺繁倒没在意他盛气凌人的口吻,礼数周道恭敬道。 “贺先生喊我少爷,我可承受不起,您还是喊我谭迟吧。”谭迟笑意却冷,多少有点咄咄逼人。 贺繁沉吟了一下,逻辑清晰应道:“少爷是谭总和温小姐亲生的孩子,是谭氏集团的继承人,未来极有可能接掌风投,我喊一句少爷,您还是受得起的。” 谭迟脸上的冷笑一点点僵硬,碎裂,石化:“……?” 等等,谭氏集团继承人?接管风投?少爷?这一句句跟易燃易爆品似的一下下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一时之间让他接受无能。 温小姐,指的是温若澜。 从记事起,温若澜就告诉他父亲是名警察,不幸在追犯人时遭遇歹徒身亡,不得已两人才相依为命,但好在少时与表姐谢狸家比邻而居,日子过得并不算清苦。 父亲,是他心里的英雄。 所以他见义勇为时会报警,一进警局就能感触到父亲温厚又坚毅的气息,正义凌然但又温柔凌冽,就算给不了他深厚的爱,但也永远是他追逐崇拜的对象。 可,谭总又是什么情况? 那边又说:“虽然您母亲已经另嫁他人,但少爷户口是在谭家的。这周周末是谭总五十寿辰,您务必回来才是。” 谭迟情绪乱糟糟,惊愕得都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拿的是逆袭娱乐圈走上乐坛巅峰的剧本,可转头我竟然拿的是不火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剧本? 失忆前的我,实在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忧愁了! “您回来么?”贺繁犹豫了下问。 哎,就这父子水火不容的阵仗,能回来才怪。就算大少爷回来,寿宴恐怕也得鸡飞狗跳。 状况混乱,但这依旧不妨碍谭迟做出正确的抉择,他单手撑着头闲闲笑道:“我当然要回来啊。” 豪门带球跑,不红就要继承家产,这套路他熟悉啊! 就联系三番五次的诬陷事件,加上程淮的讳莫如深,加上这次差点信息素失控,可见便宜老爹心狠手辣,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在娱乐圈生存的机会。 再者,造成失忆的车祸不就恰好跟“豪门恩怨”里抢夺财产对上了么?谁让他蹲着茅坑不拉屎,别人当然要抢粪坑了。 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破案小天才! 这回倒换贺繁忐忑,劝道:“谭总五十大寿,少爷还是顺着谭总点好。” “我当然要顺着,”谭迟笑吟吟,用熟稔诚恳的口吻道:“顺着继承家产,回家当我的少爷啊。” 不然,怎么把陷害我的人揪出来! 贺繁:“……” 得,二少顶多捣乱,大少这回回来恐怕得拆家。 电话挂断后,他将头沉在浴缸里,冷水浸没眼耳口鼻,思维冷静了不少。 半晌后,他窜出水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没好多少,抹掉脸上的水打开手机爬上论坛发帖。 #急!我是我妈豪门带球跑的那个球,现在我爹要我继承亿万家产# 【哇哦,亲亲,这边建议您写成豪门恩怨小说,我一定追呢】 【对对对,最好加点恶毒继母、抢继承权的弟弟、车祸失忆、三角恋、商斗等等装逼打脸元素,保证您火呢】 【还要什么自行车啊!楼楼犹豫什么!赶紧回去继承家产,咸鱼躺着,大把大把美女纸醉金迷……羡慕的眼泪从唇角流下】 【抠jio,给楼楼几个建议:①九龙夺嫡人尽皆知,继承家产做好杀狼准备;②进了家门谁也不要信,等真正继承权利那天就是你说了算;③九龙夺嫡有风险,记得做好安全警戒;④私以为楼楼可以找条豪门大腿抱着,让后他罩着你,不至于太孤立无援】 【哈哈哈哈哈,楼主要不赶紧跑吧,带球跑霸总文那个球都是背景板啊!!只有霸总跟妈妈是在谈恋爱啊!】 “抱大腿?”谭迟摸了摸下巴,思忖着哪儿凭空搞出一条大腿给抱着。 这时,门“扣扣扣”响了,程淮从外面走进来,将干净的浴袍搁下,见谭迟傻呵呵望着他笑,不禁也跟着翘了翘唇角:“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谭迟弯了弯眼睛笑道:“确实有好多好玩的。” 金大腿,这里不有一条么? ☆、【27】哇哦 恋综第七期主题是《继承者们》,游戏设定为莴苣国国王病故,四位拥有皇位继承资格的王子将抢夺皇位,唯有找到代表国王权势和福泽的莴苣信物方能继承皇位,随后为莴苣国的子民带来福泽。游戏过程中,另外4个MC将选择一位王子跟随,过五关斩六将。 抽取王储时,魏宴、谢狸、谢焰、程淮为王储。 室内其余四人选取王储,谭迟抬脚走到程淮跟前就要选程淮,谁料刚伸手就被魏宴戴着消毒手套的手给握住了,他笑得似蒙娜丽莎般道:“我们果然最强搭档。” 然后,魏宴状似热络将一脸茫然的谭迟拥住,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抢我。” -- 第49页 短暂的三秒,即刻分开。 谭迟若有所悟转头瞅了眼不远处抱着胸凉飕飕望着他们的墨苏苏,回头跟魏宴视线相撞,了然又同情的握住魏宴的手怜悯点头道:“确实,咱两就是最强搭档。” 魏宴怕墨苏苏,不是一点两点的怕。 似是察觉到旁侧一道灼灼视线,他抬眼就撞进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微带几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谭迟连忙撒开魏宴的手,连忙解释道:“我们就是兄弟!” 程淮抱着胸,半垂着眼好整以暇:“哦。” 喉咙里滚出的这个字意味不明,分辨不出丝毫情绪。 谭迟:“……” 所以到底是吃醋,还是没吃醋? “程淮,我跟你一组。”闻宴博言笑晏晏,及至程淮跟前伸手道:“很期待跟你合作。” 程淮瞥了眼茫然迟钝的谭迟,心底叹了几息,礼仪周到握了下闻宴博的手淡淡笑道:“合作愉快。” 闻宴博闻言笑意更浓,手掌残存着对方的温度,让他一时之间像踩在云端似的,站到了程淮身侧。 程淮朝愣怔的谭迟望去,笑意浓了些,微微颔首:“我们也是很好的搭档。” 谭迟:“……” 果然,是醋了。 【程淮和闻宴博约会,所以这一局是程淮赢了!】 【哇哦,程淮和谭迟两人这眼神滋滋滋的,怕不是又要打起来!哇哦,不知道谢狸站那边!?!所谓情敌的情敌就是朋友】 【麻麻的小毯子!你应该一开始选程淮,就能跟程淮打个平手!嗷嗷嗷!!】 接下来,全程黑脸的墨苏苏选了谢狸,程橙橙选了谢焰,分别重新穿上新的队服和通讯工具。 “能继承莴苣国的王储必须德行兼备,文武双全,诸位王储手里的通讯工具将为您们指引方向。”莴苣国的国师深沉望着众人道:“现在,第一关考验智慧,请王储们打开莴苣继承人APP。” 莴苣继承人APP第一关是智慧大脑100问,答错即刻重启,从第一题重新开始。 谢狸和墨苏苏拿着手机率先刷题,三分钟不到就重启了五次,看着那题目仿若自己是文盲似的。旁边程橙橙自告奋勇刷了三次,还没做六道题就回炉重造了,谢焰从她手中拿过手机蹙眉望着上面的题目思忖了下进行选择。 闻宴博为了刷程淮好感,比往常更积极的拿着手机做题,没过几道便皱眉不耐起来,上面闪过几道题目皆是音乐历史相关,但他太久没接触忘了不少,答案更是模棱两可。 这一选,界面便呈现“失败”字样,又重新回第一题。 【……不是吧,闻宴博不是男团么?怎么这个题也不会啊?!这不科学啊】 【前面的,闻宴博是男团出身,又不是专门学音乐的,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啊】 【恍恍惚惚,我靠这道题是线性代数里的,需要计算啊!】 【节目组真6,怀疑是专程请隔壁智慧大脑综艺做的APP,全是冷偏门,还尼玛考了古今中外历史】 【诗词歌赋就算了,音乐乐理,各地风俗文化】 【学霸难度,学霸难度!!我怀疑节目组是想把他们托在这里不想让他们出去了】 【做不出来,对不起是我输了!九年义务教育白受了,我错了,我应该好好读书,不然连个综艺都看不懂】 那边谭迟跟魏宴安安静静刷完了100道题,APP界面上出现新的信息: 【请前往“莴苣城堡”拿到信物地图】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悄咪咪的退出了房间,见没人注意齐刷刷跑进电梯按了下楼键,默契的击掌。 屋子里程淮觑见他们离开,礼貌性的从闻宴博手中接过手机,想到那只得逞逃跑的小猫咪心情愉悦了些,浅淡笑道:“我来吧。” “好啊。”闻宴博失败十几次了,有些尴尬道。 【把小毯子是学霸打在公屏上!!麻麻的好大儿啊!】 【我凑,谭迟也太厉害了吧,这刷题速度都不带停的!几乎看完题目就确定答案】 【牛,太牛了!】 【程淮刷题也好快!这速度不比谭迟慢啊……】 【我以为我看得是恋综,但我发现我现在看的是智慧大脑,我现在仿佛是个傻子】 寻找莴苣城堡并不算难事,谭迟根据隐藏信息很快就跟魏宴搭车抵达了目的地——莴苣城,是占地面积极大的密室逃脱中心,诸多主题,任由挑选。 当两人抵达莴苣城时,果真瞧见穿着莴苣国服装的NPC笑容可掬道:“恭喜二位来到这里,这张地图请二位收好。信物就在莴苣森林最深处,只有拥有无比的勇气和毅力打败恶龙营救公主才能获得新屋,二位准备好了么?” 谭迟和魏宴颔首。 “由于莴苣森林主题需4人以上方能开启,所以二位需要找人拼车。”NPC言笑晏晏道。 【哈哈哈哈哈,拼车!!!这个我会!这个我来!】 【密室逃脱啊!恍恍惚惚!】 【我觉得节目组也太能了,这次竟然花了大价钱请嘉宾玩儿密室逃脱】 由于莴苣城被节目组合作,专程租下来录制节目,暂时不对外人开放,所以谭迟就算想拉人拼车也拉不到。但好在没过几分钟程淮就带着闻宴博跨进店来。 听完NPC的叙述后,四人按照要求签订了相应的安全协议,发放了代表生命的荧光光环戴在手上,并再三叮嘱了相关注意事宜。 -- 第50页 然后,四人就被NPC蒙着眼罩带进了莴苣森林的入口。 四周漆黑一片,紧接着一片混乱,几人被黑暗里冲出来的人袭击,拉扯。 “怎么回事?” “别拉我!” “啊!” 谭迟惊愕下迅速对后面靠近的人做出反应,转身恰似本能就拽住对方的手给了个过肩摔,撤掉眼罩后就见魏宴和闻宴博被黑衣人捂着嘴巴带走了,手臂被人轻轻一拽,昏惑里就见宽厚熟悉的肩膀挡在他身前。 “应该是游戏规则。”程淮环顾四周。 周围阴森诡暗,四周皆是黑漆漆的枯枝,微弱绿光晕染在森林里显得死气沉沉,不时有乌鸦声传来,像童话故事里恶魔居住的山头。 这时,头顶音响里传来NPC提示音:“二位王储,现在您的公主已经被劫掠,希望二位能凭借勇气抵达终点拿到信物,解救您的公主。” 谭迟抽了抽嘴角:“……公主?” 难怪NPC说营救公主,合着是现场直接抓的?!编导,您可真是平平无奇小天才啊!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魏宴不是王储么!怎么变成公主了!】 【天哪天哪,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这两人就算救公主也是救闻宴博啊!到时候到了终点这两人又是一轮抢!】 【U1S1,刚才黑衣人是想抓闻宴博和谭迟的!但是谭迟武力值太高就把魏宴抓走了!谭迟啊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你要是被抓就能顺利跟闻宴博唠嗑约会了嘛!】 【又是顺利拆CP的一天!】 【哇哦,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程淮和谭迟这回估计在路上就得打起来了!】 广播声一消失,谭迟惊觉程淮还拽着他的手,秉持着扮演死对头的职业操守,他立马将程淮的手扯开,不耐道:“别拽我。” 程淮一怔,转头见他揉着手腕挪了脚步离他两米远,眼眸晦暗不明,心底萦绕着一股怪异感。 好像,在镜头下稍稍触碰,谭迟都恨不得马上弹开保持距离。 被程淮略带审视和探究的眼神盯着,谭迟心里毛毛的,硬着声音昂着头尽量做出针锋之态道:“咱们暂时是队友,但本质上拿到信物的人只有一个,我们还是敌人。” 程淮眯了下眼睛,倒也想到谭迟这么想赢,轻轻笑了下,甚至带了点宠溺道:“好。” 原来,是想赢。 谭迟有种演独角戏的孤独寂寞感,愣愣望着他:“……” 不是,你不是应该优雅不失礼貌的回怼我两句,稳固一下咱们的死对头关系么? 程淮拿出地图辨认出方向道:“走吧。” 周围气氛便显得阴森森的,谭迟脊梁升腾起一股淡淡寒意,瞅都不敢往乌漆嘛黑的地方瞅,脚步加快跟上程淮,可又不敢靠太近,为了稳固“死对头”设定重新挑事儿:“程淮,你说要是一会儿我两同时抵达终点,这信物是你的还是我的?” 程淮双腿交错走在前面,应道:“你很想要?” “我当然想要,赢了我就能选约会对象!”谭迟说着这个有点兴奋,抱着胸弯着眼睛笑。 程淮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轻轻笑着问:“想选谁?” 瞧着似骄矜有礼,与寻常聊天没任何区别,可眼底却蔓延着宠溺。 “选谢焰!”谭迟脚下没停一下子撞到程淮胸口,吃疼揉了揉鼻子,皱着眉朝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你呢?” 程淮微愕,被气得都笑了,食指点了下他的额头,意味不明道:“你猜。” 上次为了不让他跟闻宴博约会翻遍了约会地点抢了他,这回,怎的这么迟钝? “啊?”谭迟被戳得小脑袋往后面一仰,再回过神来时程淮已经朝前面走了。 他连忙跟了上去,摸了摸下巴琢磨,不时瞅了瞅程淮的背影,将所有MC都过滤了一遍,灵光一闪,望着程淮的眼神又惊又懵,试探性问:“你……是想选闻宴博?” 现在他两是隐婚不得不装死对头,程淮断然不可能犯忌讳选他约会;至于闻宴博,网络上程墨寡宴CP粉扎堆,有炒CP嫌疑,而程淮来恋综那期就选了闻宴博……这……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不然,程淮不好好拍戏,跑恋综来干嘛?! 失忆前,他是不是承受得有点太多了? 【死亡聊天!!!这TM简直就是要干架的节奏啊!!】 【我去那个戳额头!!!嘤嘤嘤!!不行我站一秒淮迟,虽然全网死对头!可是……这互动太戳我鸟】 【恍恍惚惚,打起来打起来!!】 “轰轰轰——” “刺啦——” 头顶传来雷电轰鸣声,煞是骇人,整个地面仿似在颤动似的,谭迟只觉后面有手勾住了他的衣衫,这会儿他脑子瞬时宕机也管不得其余了,慌张下冲上去跳上了程淮的背。 可谁料,程淮恰在那当口转身,谭迟双腿恰好夹在他腰间,双手环住他脖子瑟瑟发抖:“妈呀,吓死我了!” 【……】 【我忘了,谭迟怕鬼】 【恍恍惚惚,所以为什么要来鬼屋呢?为什么要在死队头面前丢脸嗯!】 【!!!天哪天哪,好尴尬啊!】 程淮下意识扶着青年的腰防止他掉落下去,抬眼便见伪装成丧尸的NPC朝这边走,怀里瑟瑟发抖的青年将头埋在肩头,难得将他搂得紧紧的。 -- 第51页 等NPC靠过来,他挪出一只手扯下NPC脖子上的绿色荧光棒。 NPC顿时不动了。 头顶电闪雷鸣也没了,天光咋然一亮。 “没事了。”程淮有些好笑,拍了拍吓得蜷缩成一团的谭迟,温柔安抚道:“丧尸被我解决了。” 谭迟瑟缩了下,又试探性的掀开眼皮,看清楚周围的摆设,抬眼就见不远处两座小型城堡,城堡上有被绑着塞着嘴巴的魏宴和闻宴博,正“呜呜呜”的朝他们这边求救。 “哇哦。” 待意识到盘着程淮的腰,瞳孔微瞪,跟受到惊吓似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又撞到NPC丧尸,收敛了下七零八碎的情绪义正言辞,秒秒钟划清界限道:“我不是故意的,劝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我们不是敌人的想法!” 每分每秒,不能崩掉死对头的设定! 程淮淡淡笑,点头肯定道:“是敌人。” 语调柔和,瞧不出丝毫针锋相对的迹象,倒多了点别样意味。 谭迟捉摸了下这话,觉得好像是该这么说,但又觉得好像不该这么说,一时之间竟然怅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应付。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段对话怪怪的?!】 【让我嗑一口程淮x谭迟,这这这也太宠溺了!我脑子不正常我脑子不正常啊!】 解救魏宴和闻宴博的手法并不难,只要两人攀岩爬上去将两人救下去即可,谁先抵达谁先获得信物。谭迟和程淮同时攀岩,程淮快抵达终点时瞧上去像踩滑了一般摔了下去,谭迟顺利解救魏宴获得信物。 这轮比赛评级由魏宴和谭迟获得优胜,程淮和闻宴博次之,后面四人在屋子里刷题彻底困住,最后索性瘫在沙发上聊天,眼巴巴等着前面四人回来。 接着选约会对象,谭迟率先选了谢焰,魏宴选了谢狸,程淮选了墨苏苏,闻宴博与程橙橙凑一起。 由于两日后约会,MC们需要进行一些准备,所以可暂时回家。 录制结束后,谭迟瘫在程淮车上,闲扯了点话题后又扯到今日扮演死对头问题上:“程淮,你今天表现不太对劲啊。” 程淮挑眉,开着车目不斜视,等着他说下文。 “你都拿了影帝,跟我继续扮演死对头,怎么今天感觉你演得怪怪的?”谭迟挪了挪下身子,望着他忧心忡忡道:“你这样我拿捏不准啊,我演不下来啊。” 程淮愣住了,心底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眼底弥漫起一股焦躁:“你……不希望我们在镜头里出现别的关系么?” 录制现场的怪异,一下子得到了答案。 “暂时……不希望吧。”谭迟迟疑了下。 不是,早先他们就约定好的么? 程淮心尖在煞事间凉透,又因那句“暂时”而得到回暖,知晓谭迟恐怕还在考虑着“喜欢”这件事情,偏偏他心急了些,思忖了下笑道:“好。”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谭迟斟酌了下措辞。 “你问。” “你是不是想跟闻宴博炒CP?” 程淮唇角笑意愈浓,嗅到空气里淡淡的醋味儿:“不想。” 谭迟松了口气。 回家约莫七点,程淮在沙漠拍摄完电影回来拍恋综,又让苏宴退掉了些通道将时间空出来不少,倒也有时间陪着谭迟。 等谭迟洗完澡出来,程淮做好饭,就是菜里面莫名放多了点醋,酸溜溜的。 还没吃完饭,程淮手机“嘟嘟嘟”响了起来,他给谭迟夹了块红烧肉,没理那通电话。, 谭迟咬着红烧肉瞅见上面显示“闻宴博”的名字,“哇哦”了一声,揶揄道:“少爷,您确定不接电话,说不定闻先生有急事找您。” 夜间九点,适合撩骚啊。 程淮见他吃醋,心情颇好接了电话开了扩音,那边就传来闻宴博痛苦又压抑的声音道:“程淮,我摔倒起不来了,好像闪到腰了,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谭迟单手撑着头,眉眼弯弯嚼着红烧肉,还专程给程淮夹了块排骨,用口型无声道:我摔倒了,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还没等程淮拒绝,闻宴博低低喘了几口气,声音虚弱道:“进门密码是154782,我手机快没电了,如果你不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淮……” 手机瞬间“嘟”的一声挂断。 谭迟搁下筷子率先“啪啪”鼓掌,皮笑肉不笑道:“助人为乐是人类的优良品质,程同学,咱们有义务帮助一位摔倒起不来的人。” “……”程淮见他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笑道:“全凭谭同学说了算,不过,还是先吃完饭吧。” “那当然!”谭迟笑眯眯道。 两人吃完饭,稍微进行了点伪装便驱车前往闻宴博家,程淮在谭迟催促下按了门上的密码锁,“咔哒”一声门就开了,谭迟环顾客厅却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浴室里便传来闻宴博略带疑惑又希冀的声音:“是程淮么?” “是我。”程淮微微蹙眉,并不像谭迟那般兴致盎然。 闻宴博似松了口气,状似挪动了下却实在艰难道:“你能帮我拿件浴袍么?我……我没穿衣服。” 谭迟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贴心的瞅了眼卧室,并从衣柜里拿了件浴袍递给程淮,用眼神催促“赶紧拿去”。 程淮没接,面色微肃,见谭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薄唇轻启低声道:“别闹。” -- 第52页 谭迟心说您怎么那么不解风情,颇有些埋怨睨了他一眼,索性走过去将浴室门开了一条缝隙将浴袍递了进去。 对方却没接浴袍,犹豫了一下:“我拿不到浴袍。” ☆、【28】表白 绿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谭迟眉梢微挑,面似恍然朝近前来的程淮望去,兴致盎然用口型无声道:哇哦,拿不到。 “闻先生,浴室里应该有浴巾。”程淮瞥了眼他手中的洁白浴袍淡淡提醒了下,声线一如既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却又挑不出错处。 他接过谭迟手中的浴袍,手指灵巧将其挂在浴室门把手上,“咔哒”一声关了浴室门。 “可以尝试自己穿上衣服。” 谭迟抱着胸憋着笑,口型道:小绿茶需要您去帮他呢。 浴室里趴在湿淋淋地上的闻宴博凹着姿势,压根没料到浴室磨砂玻璃上会落下第二条影子,脸刷的从红转白,又从白转红,当另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揭过浴袍挂在门把手上,他呆愣着呼吸都阻滞了。 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是苏宴?! 半晌,他从尴尬的状况中找回声音道:“我……我试试。” 事实上,这局是他精心设计的,旨在今夜一举拿下程淮,不必再掣肘于谭迟,之所以这么着急实施计划,是怕迟则生变。 他磨磨蹭蹭爬起身来,窸窸窣窣穿好浴袍,深深吸了口气讷讷问:“程淮,你还在么?” 程淮眉峰微蹙,见谭迟兴致勃勃用口型催促着他应声,愣是瞧不出点对闻宴博的眷恋,无奈摇了下头道:“在。” 闻宴博透过磨砂玻璃望着那条高瘦缥缈的影子,不愿意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吸了口气望着门道:“程淮,其实从高二那年转到临淮,我就注意到你了……” 谭迟抱着胸好整以暇望着程淮,一副“您给我解释解释现在”状况的模样瞪着程淮。 呵呵,高二人家就盯上你了! 还没等他醋意爆发,程淮近前一步,单手摁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唇毫无预兆的压了上来,辗转反侧,又温柔缱绻。 “……唔。”谭迟双手抵在程淮胸口企图将人推开,偏偏将他抵在墙上亲吻的人身躯似钢铁般,推不动分毫。 里面的人正在告白,只要拉开门就能看到他们亲密的姿势,这状况既刺激又新奇,让谭迟又害怕又燃起奇异的兴奋。 抵抗,抵抗。 怎么,他的Alpha这样坏? 这不是,耍无赖么。 “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通通都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跟你在恋综的时候我特别高兴……”闻宴博仿似陷入某种甜蜜的回忆,声音渐渐变得轻松雀跃,忽略掉此前的尴尬。 外面细微的声音没能打断他的诉说欲,模模糊糊的两条影子黏在一起,他也没多想。 程淮拉过那双乱动的手压在谭迟脑袋两侧,身体贴得谭迟更紧了些,亲吻得却愈发激烈,似乎在验证着宣誓主权。 里面的人,是谭迟追逐了多年的人,就算现在没有威胁,但也曾是他最强劲的情敌。 唯有一遍一遍宣誓主权,宣誓谭迟是他的,他才能安心。 谭迟被桎梏住后,被霸道狂乱的气息感染得心脏砰砰跳着,对方像狼似不断渴求着,视线里全是程淮闭眼沉迷又认真的脸,他似被吸引着逐渐放弃了抵抗,主动回应了这个吻。 原来,程淮亲吻他时是这样的。 怎么……那么可爱? 怀里的人一经回应,程淮便像是被安抚了般,鸦羽般的睫毛微颤了颤,又变得温柔起来。 “我想,我喜欢上了你了……程淮……”闻宴博闭了闭眼,单手抵着墙以一种深情款款的语调演绎道:“我知道你的经纪人在外面,但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谭迟和程淮在话音一落时默契的分开,双双朝浴室门望去,又对视了一眼。 “程淮?”闻宴博略显疑惑的唤了声。 谭迟挣脱桎梏,挪了一米远,抬眼见程淮抚着唇满含笑意望着他,脸颊腾得一下滚烫起来,勉强扯回冷静理智的声音提醒道:“程淮,闻先生在对你表白呢,你还不赶紧答应。” 程淮朝他又走了一步,弯着眼睛笑,似在说“是不是要再试一遍”。 谭迟瞬时后怕退了一步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双手下压安抚他的Alpha认错,颇有些讨好笑着。 再来?!闻宴博真开门出来瞧见他两亲亲我我,那他们隐婚这事儿不就彻底暴露了么? “谭迟?!”闻宴博一听声音胸中警铃大作,瞳孔微瞪,惊得开了门朝浴室外望去,待见到谭迟时,脸上泛着的羞赧忐忑顷刻间变换颜色,从白转铁青,又从铁青转红,又气又惊又尬,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憋着一腔怒意稳固了下斯文的声音质问道。 为什么谭迟就不能放过自己?这样无理取闹无所不用其极的破坏他,不遗余力想得到他真有意思么?就连这样的谋划竟然都被谭迟戳破。 谭迟像后宫运筹帷幄的皇后,高深莫测笑道:“我是来关心你的。” 宫斗剧MVP,看破不说破。 这话一出,闻宴博觉得脸上似挨了一耳光,眼含三分讥诮三分愠怒四分怨毒瞪着他,冷笑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 第53页 关心,他可不需要一枚弃子的关心。 就算被澄清了,谭迟也不再是娱乐圈的宠儿,再也回不到顶流,往后依旧会被人打压雪藏。 谭迟拍了拍程淮肩膀,贴心做好一宫皇后道:“程先生,闻先生方才深情款款表白,你还没回应呢。” 闻宴博硬是压下七零八碎的情绪扯了完美柔和的笑望向程淮,“程淮,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可能没考虑好……” 这当口有个电灯泡,就不是个互诉衷肠的好地方。 “不必。”程淮收敛了面上笑意,眸光望向他时又变得冷淡疏离,礼节性道:“我和闻先生并不般配。” 谭迟唇角翘了翘,抱着胸眼神飘忽的望着刷白的天花板。 那是,他跟程淮的匹配率高达99.9%,是最般配的。 “可是……”闻宴博瞥了眼一脸奸计得逞的谭迟,知晓是他暗中搞鬼,定然是用计与程淮达成了什么协议才导致程淮无动于衷,咬了咬唇微垂了眉眼,颇有几分柔弱美人的味道道:“这是我和你的事情,跟谭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顾忌谭迟。” “……”程淮沉吟了下,瞥了眼一脸满足的谭迟,为免他吃醋,望向闻宴博将话挑明:“闻先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闻宴博愣住了:“……”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过往种种又怎么算?按照他策划的剧本,该是他表白结束顺顺利利跟程淮在一起……“闻先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话远远偏离他原先的设想。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下意识朝谭迟望去,闭了闭眼,再掀开眼皮时又是冷漠高傲,“谭迟,我要跟你聊聊!” 谭迟将视线挪到他身上:“……!” 眼神碰撞好激烈,绿茶装满弹药要朝他开火了! ……今晚上,好刺激啊。 “聊啊,”他满脸慈爱,像看不受宠的妃子似的,温声道:“当然要聊。” 程淮抿唇蹙眉,不动声色抓住了他的手臂,捏得有些紧。 不可否认,他害怕任何一种动摇谭迟的可能,恨不得将他带回去藏起来。 然而谭迟并不知道他隐晦又偏执的心思,拨开他的手从善如流跟闻宴博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浴室门被谭迟反锁上。 程淮眼底幽暗,犹豫了下,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浴室里,谭迟一脸见过“风霜雨雪”的过来人姿态,和蔼可亲笑道:“闻先生,想聊什么?” 失恋的人,决计不能似秋风扫落叶般,一定要用春天般的温暖让他感受到世间还有爱。 “谭迟,是不是只有我跟你在一起,你才会罢休!?不会再来打扰我!”闻宴博瞪着他,眼含轻蔑愠怒,似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经似的。 谭迟一脸茫然:“……?”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闻宴博咬着后槽牙,活像是要将他盯出个窟窿似的。 纵然是如此混乱的状况,但谭迟秉持着能做出正确判断的自信,正色道:“闻先生你莫要激动,我罢休,我罢休!在这段时间我跟程淮的相处中,我跟程淮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们都不想伤害你,我们也不想破坏我们深厚的感情,所以我们决定以后都不再打扰你。” “你们……”闻宴博被的话绕了一圈,想起高二两人原本是兄弟却为他闹掰,听了他的话当即如遭雷劈道:“你们和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常言道: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 对应现在情况好像……没什么不对,可他就是觉得不甘心,既然当年都能为他闹掰,坚持最后闹掰几天不行么?! 谭迟挑眉,恍然后点头道:“不错,我们和好了。” 失忆前估计闻宴博搞了不少事情破坏他和程淮的感情,难怪失忆那几日程淮待他奇奇怪怪的。 这便解释得通了。 闻宴博气得一张脸憋得通红,胸膛欺负恶狠狠瞪着他。 谭迟见事情说完,拧开浴室门就见程淮靠着墙抱胸似笑非笑看着他,他干咳了声,望着里头幽幽盯着他的闻宴博,恍然般笑着问:“你不是说摔倒起不来么?现在怎么生龙活虎的?” 那笑,颇有点戳人脊梁骨的意思,他摸了摸下巴望着脸色越来越黑的闻宴博道:“你不会是专程装的吧?” 闻宴博气得肩膀颤了颤,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辩驳道:“没有。” “真的么?”谭迟状似惊讶,惋惜叹息道:“你打电话时,我和程淮还以为你摔在地上需要进120呢,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嘛。” 闻宴博咬着后槽牙,颤颤挤出几个字,恨不得缝上谭迟的嘴:“确实不是多大点事……” “所以,”谭迟觉得这春风送得不错,兴致勃勃建议道:“你下次应该拨电话给楼下保安叔叔,不然真要是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有一个还□□,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什么不正经勾当呢……” 闻宴博面色跟走马灯似的变换个不停,气得胸口疼,偏偏还得在程淮跟前保持应有的气度才不至于冲上去揍谭迟。 最后,咬牙切齿道:“是么?” 从未有任何一种时刻,请人来家“做客”,恨不得将“客”分分钟撵走。 “是的呢。”谭迟乖巧点头,笑得人畜无害。 -- 第54页 闻宴博:“……” 今日,八字不旺我!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下一章就见家长!(真见家长) ☆、【29】喊妈 六年前。 2.14情人节悄然降临,碎软的雪将地面铺得洁白,在阳光照射下渐渐笑容,化成脏兮兮的污泥。 程父程母又飞去国外谈合同,程墨穿得花里胡哨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准备跟他们系花表白,时间地点活动花样安排得一应俱全,临走时笑得跟花蝴蝶似的冲程淮道:“知道表白成功的三要素是什么么?第一人要帅,第二出场要帅,第三台词要帅,第四舍得给他花钱!所以你看,我给她准备了12克拉的钻戒。” 程淮准备跟谭迟表白。 选的表白地点在博腾大厦楼下的标志性建筑喷泉,当地下成列喷泉从地表喷溅时,水花四溢最是漂亮,结束后他们还能在博腾大厦楼顶看夜晚的焰火。 信物,是一枚手作的环形戒指,内圈刻着“CHTC”。 那是程淮寒假里跟做饰品的表姐现学的,从画图纸,到动手雕刻内外花纹,最后成品花费了大半个寒假。 许是有半月没联系,程淮难得主动拨电话给谭迟,那边声音懒洋洋的,活像是一朵焉掉的花儿,听了他要约他看焰火,本以为谭迟会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满口答应,谁料他短暂的“哦”了一声,语调带着些心不在焉。 似乎,十分犹豫。 那边传来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似还揉了揉谭迟的头,几乎是诱哄道:“去吧小迟,跟程淮多玩玩再回家,你不是很喜欢跟程淮玩儿么?等你玩好了回家,妈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程淮心虚又紧张,礼貌道:“阿姨好。” “你好,今天谭迟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了,到时候阿姨来接你们。”谭伯母柔声道,又转去劝谭迟道:“好不好,今天出去跟程淮看看焰火,别刷题了……” 唔,原来是在专心刷题。 半晌,谭迟似有触动,轻轻“嗯”了声。 不知怎的,程淮总觉得谭迟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是因为,他没像往常那样粘着他么? 那一年的情人节,程淮没有等到谭迟,没能进行那场精心谋划好的表白,就连那枚指环都遗失了。 11时30分,博腾大厦下的喷泉齐齐喷溅而出,程淮独自看了十分钟漂亮的喷泉。 心情,一点点下沉。 是,不来了么? 程淮给谭迟播了两次电话,一次“嘟嘟嘟”播放电子女音的道歉声,一次以“未开机”结束。 不对劲,谭迟从来不迟到。 程淮循着谭迟来的路径返回去找,在博腾大厦背后隐蔽的巷子里听到有一撮混混在欺负人,持着钢管下手极狠,钢管撞击声此起彼伏,被围剿的人头破血流倒在地上,颤巍着身子似想爬起来,可稍稍弯曲着躯体便重新摔回泥淖里。 那些混混嘴里不耐讨论“手脚都废了”“怕什么这里没监控”“不死也要废”“还想爬起来呢,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等等。 眼见有人掏出刀要挑地上伤者的手腕,程淮顾不得许多捡起地上的钢管冲上去一脚将人踢开,眼神不善环视了下那群混混,浑身散着冷冽又霸道的气场。 地上的人闷哼了声,迷离着双眼侧过头,血液几乎将他整张俊秀的脸占据,呼吸微弱,像碎掉的花朵一样在急剧枯萎。 程淮微瞥了眼,脑子便嗡嗡嗡响个不停,心脏被攥得仿似不能呼吸,视线一点点挪向那群混混时变得疏冷又乖戾,眼眶猩红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敢!” 他宠着惯着的人,就连磕破皮擦伤都舍不得,面前这群渣滓竟敢……他们怎么敢…… 那群混混在短暂的震慑后,在意识到眼前人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屑轻蔑朝前走了几步,颇为气势汹汹,为首的提着钢管冷笑威胁道:“不想死的赶紧滚!” 程淮没理,提着钢管便冲了上去,在狭窄的巷子里跟十几个人混战起来,“铿铿铿”的声音在逼仄又脏污的地方的更显惊悚可怕。 与高中生打群架不同,这群混混是打架进局子惯犯,刀口上舔血的狠人,下手招招狠辣,围剿人时默契又迅速,程度难缠。 十多分钟后,逼仄阴冷的巷子里。 原本颐指气使的渣滓们横七竖八躺着,龇牙咧嘴,头破血流,眼角瞥见提着钢管的十七八岁少年面色阴冷一步步朝前,踩着泥泞的水泥地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声音。 程淮扔掉钢管,走到双眸紧闭的谭迟跟前,他蹲下后手指有些颤抖的将人拥在怀里,从未像这一刻般恐惧害怕:“别怕,我在,不会有事的。” 不知怎的,温热的液体倏然滚下,“啪”的打在谭迟脸颊上。 由于左手被砸了好几下,几乎使不上力气,程淮费了点力气将谭迟背了起来,凭借意志力朝一步步朝巷子外走,打了出租抵达医院,好不容易将谭迟送进急诊。 程淮能感觉到意识在不断被黑暗拉扯,额头冷汗涔涔。 “程淮,谭迟怎么了?” 这时,闻宴博从哪儿钻出来,一阵小跑冲上来忧心忡忡望着手术室,又望向面色苍白的程淮迟疑问:“你……你怎么了?” 程淮甩了甩头,冷静抓住他的手拉回涣散的声音道:“给……给谭伯母打个电话。” -- 第55页 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掀开眼皮鼻尖便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程墨焦灼又惊喜的声音:“你可吓死我了!” “别人情人节约会是花前月下!你倒好,打架打到左手骨折,肋骨断掉四根!身上伤口到处都是!你疯了是不是!”程墨一口气骂完,恐怕也被他当时的状况给吓到。 “谭迟呢?”程淮摸索着下了病床,手上被支架固定住,蹙眉问。 “谭迟?人家好得很,”程墨将人重新摁回病床上,平素温和随意的人,这会儿焦灼又不耐给他盖被子,肃容道:“管好你自己!你以为你现在在哪儿?为了你这手,我连夜把你送到国外医院治疗,再乱动,手废了怎么办?” 程墨那日一接到医院的电话就抛弃系花,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一改平素吊儿郎当德行,雷厉风行将人给带出国治疗。 程淮被盯着不敢乱动,给谭迟播了越洋电话。 接电话的是谭伯母,她一如既往温柔:“小迟醒了,过段时间就出院了,我替小迟谢谢你的关心。” 挂断电话后,他才彻底将惴惴不安的心放下。 左手治疗痊愈用了整整三个月,开学时程墨专程去学校给他请假。期间程淮忍不住给谭迟拨电话说说话,想听听少年肆意的笑声,可接电话的是谭伯母,不敢越距分毫,只得问些学习生活上的琐事。 “谭伯母,我想跟谭迟聊聊。”程淮不知怎的心底升腾着不好的预感,无数猜想在脑子里成型。 为什么不让他跟谭迟聊天?是谭伯母发现了什么?还是谭迟不想跟他聊天了?闹别扭还是生气了?难道……他都不想他么? 谭伯母沉默了下,柔声道:“高二学业繁重,伯母怕他玩儿手机玩物丧志,就把手机没收了。小淮要快点好起来,就能跟谭迟一起好好学习了。” 原来是手机被收了。 难怪,都不跟他联系。 程淮左手康复回校,早自习一进教室就见低头认真写数学题的谭迟,一片嘈杂里那里显得格格不入,仿似圈地为牢,周围多喧嚣,他便多安静。 离开三月,少年清减不少,面部轮廓长得更开了些。 教室里的人一见他纷纷兴高采烈欢迎他回来,苏宴和袁奇一瞅见人冲上去一左一右抱了抱他,程淮毫不客气将人推开。 谭迟握着笔看着试卷,捏着笔出了神。 “谭迟。”程淮抱着胸走到课桌旁,轻笑着喊了声。 似是终于察觉到来人,谭迟视线顺着他的校服缓缓朝上,望见他时咧嘴笑了下:“你回来啦。” 程淮食指戳了下他的额头,拉了课椅落座,将书本拿出来道:“回来抢你的第一名了。” 没预料中的拥抱,也没预料中兴奋的笑颜,甚至那眼神里并为掩饰的冷淡,让他的不安逐渐扩大。 到底,怎么了? 谭迟视线望着他,半晌“哦”了一声,又重新写试卷。 程淮翻书的手顿了下,望向他从容不迫又冷静自然的侧脸,不安夹杂着烦躁弥漫了上来。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谭迟不再住校,由谭伯母下午放学来接;次次年级第一的谭迟,在高二下学期不断在第二、第三徘徊;变得沉默了许多,跟人说话时时常“嗯”“哦”点头,往日里爱笑的少年脸上鲜少出现笑容,时常一个人独处。 无论怎么看,谭迟的状况都不对劲。 程淮心疼得要命,恨不得将巷子里围攻谭迟的人再抓出来揍一顿解恨。 无论如何,不能再放任谭迟这样。 在翌日中午午休时,程淮等谭迟吃完饭,拽着人往学校隐蔽些的小树林走,边走心跳节奏“砰砰砰”乱跳,等抵达郁郁葱葱的榕树下。 谭迟疑惑望着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程淮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目光灼灼道:“我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妈妈可能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我会向你妈妈证明,我会保护好你,不会影响我们念书。” 谭迟视线落在他唇上,闪过几分狐疑,抓了抓头发道:“我妈妈对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反对吧……” “那你呢?”程淮追问,见他跟个小迷糊似的,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 “我当然可以啊。”谭迟弯了弯眼睛笑,拿拳头砸了下他的肩膀道:“我们两是最棒的!” 程淮伸手将少年小心翼翼拥在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从未像此刻那般雀跃又畅快,点头赞赏道:“对,我们两是最棒的。”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对不对? 怀里的少年僵了僵,双手抵在他胸口上,敏感又迟疑问:“怎么了么?” * 解决完小绿茶,谭迟跟程淮一出单元楼,朝前跨了几步便要去取车,背后传来温柔似黄鹂鸟的声音:“小迟?” 熟悉的声音致使谭迟停下脚步,下意识转身,入眼便见着了一袭旗袍的中年女人款款行来,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含着雍容娴静的笑。 “妈?”谭迟一愣,跟鸟儿似的快步跑上去短暂相拥又松手,抓住她的手道:“你怎么来了?” “就这两天,”温若澜将手中买好的食材平举,笑着嗔怪道:“远远就看见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阿姨好。”程淮斯文有礼笑着迎上前去,冲她微微颔首,接过她手中厚重的塑料袋。 -- 第56页 温若澜在路灯微光下细细辨认了下,愕然又有点惊喜道:“原来是程淮啊。” 谭迟闭了闭眼从未如此无语过,打断了程淮将要说的话,凉飕飕提醒道:“喊什么阿姨,你该跟我喊妈!” 怎么程淮这家伙如此不开窍,都结婚多久了,见了丈母娘怎么能喊阿姨呢?! 喊阿姨多生分,被讨厌了怎么办? 喊妈就不一样了!喊得甜了,我妈能把你当第二个儿子!看来,他还得教教老公如何讨好丈母娘。 温若澜震惊的望望谭迟,又望望程淮,茫然后抓过谭迟手臂低声告诫道:“说什么呢?妈是能随便喊的么?” “哪儿有随便?”谭迟嘀咕了声,噘着嘴不高兴望了眼程淮。 看吧看吧,你丈母娘真的不高兴了。 程淮笑着喊道:“妈。” 复又意味深长望了眼谭迟。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 谭迟这才满意,赞赏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不愧是他看上的Alpha! 温若澜望着程淮沉默了会儿,将心理那惊涛骇浪给压了下去,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好孩子。” 语罢,温柔又略带责备看了眼谭迟,“你这孩子,如果今天我没撞见你们,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我说了?” 也不知道这两孩子什么时候开始谈的恋爱?瞧这样子,小迟又欺负人家了。 不过,都让程淮叫她“妈”了,估计是在热恋期了。 “好啦好啦。”谭迟摇了摇她手臂撒娇:“我们回家回家了。” 说着,拉着温若澜朝兰博基尼走,待三人上了车,温若澜望了眼车窗外的小区,疑惑谭迟怎么不上楼,蹙眉道:“咱们去哪儿?” “哦,回家啊。”谭迟理所当然道。 温若澜:“……?” 买的公寓,不是在楼上么? 谭迟报了个程淮公寓地名,解释道:“不是很远的。” “你们……同居了?”温若澜蹙眉问。 “怎么能叫同居呢?我们本来就住在一起嘛。”谭迟笑道。 温若澜:“……!” 晓是她从容淡定,欲事素来处变不惊,可从刚才对儿子所言一次震惊,再次震惊,现在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他两到底是在哪个阶段?都已经……嗯?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见家长!!!老婆带我攻略丈母娘 ☆、【30】过去 程淮欲辩解一二,那句“我们只是暂时住在一起”被谭迟生生摁回了喉咙里,那句“本来就住一起”让他心底疑惑渐生。 为什么,谭迟要说谎骗谭伯母呢? 他抬眸瞥见反光镜温若澜愕然又复杂的神色,认真解释道:“我们是最近住在一起的。” 温若澜面色稍霁。 谭迟瞪了眼驶座上的宽阔的背影,从未如此嫌弃过程淮开口说话,转头笑得跟朵花似的纠正道:“是啊是啊,我们之前工作太忙聚少离多,最近工作松散了点才相聚的,感情一直特别好。” 什么叫最近?!难道你要让我妈以为咱两分居?感情不和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大底是此前谭迟句句都让温若澜惊讶无比,惊涛骇浪后又归于从容淡定,她拍了拍他的手笑道:“那就好,之前上网见你们两不和,我还担心你们两出了什么事。” 不和?出事? 谭迟默默握拳,还待再掰正掰正温若澜对程淮的观感。 熟料,程淮应道:“现在没事了。” 温若澜恍然,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两孩子闹闹矛盾,解决了就好。 谭迟闻言恨不得踹程淮几脚,什么叫做“现在没事了”,那就是以前有事了?这不是变相坐实了他们不和闹矛盾乃至可能婚变的状况么? 就算他是王者!那也带不动像这样的青铜啊! 程青铜,你在妈那里的印象分扣到负数了!到底还刷不刷分了! 谭迟不信邪,硬要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抓着温若澜的手舌灿莲花刷分,信誓旦旦道:“妈,你别听网上那些流言蜚语,我跟程淮可好了。程淮从来没欺负过我,都是我欺负他的,也不敢跟我吵架。 “他特别爱我,对我特别专一,就算外面有一千个妖艳贱货,他都看不上的……而且他真的特别好,每天早上都给我做早餐,我晚上不抱着他都睡不着…… “你别担心我们闹不和,我们在一起真的挺好的……” 末了,在温若澜略带了然又复杂的目光中,谭迟摇了摇她的手软软劝道:“妈,你别不喜欢程淮。” 程淮张张唇想说什么,偏谭迟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舍不得打断,听到后面“不抱着睡不着”那段唇角微微上演,透过反光镜看着谭迟双臂撒娇似的抱着温若澜,此刻正发出黏黏糊糊的鼻音,反复重申“程淮真的超好”,笑意便更浓。 唔,怎么比他还紧张? 今天的迟迟好可爱,真想揉一揉鼓起来的脸颊。 “好啦好啦,妈妈知道你的心意了,”温若澜算搞清楚儿子为何紧张兮兮的,揉了揉他的头复又朝认真开车的程淮望去笑道:“迟迟高中转校去临淮,就经常跟我说起你,特别在意你,我当时还担心你们早恋。还专程劝过迟迟学业为重,迟迟还嘴硬说跟你就是兄弟。” -- 第57页 程淮怔了怔,薄唇微抿:“……是么?” 兄弟?怎么会是兄弟……明明那时候…… 谭迟干咳了声,扯了扯温若澜的衣服下摆,脸颊微红低声道:“你这么说,我不要面子的么?” 陈年旧事,对程淮死缠烂打,好不容易将人拿下的。 这事儿说来,活像他倒贴似的。 “你啊,”温若澜笑着抚了抚他的脸,不知想到什么眸中流露出几分爱怜与苦涩,望着程淮背影唠嗑起来道:“你们高二那时候,迟迟失聪,唇语学了个半吊子就死撑着去学校念书,那时候迟迟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小淮从国外回来之后,迟迟就开朗了许多,也不你们搞什么,后来又闹翻了。” 失聪?唇语? 闹翻了? 程淮呼吸有瞬间凝滞了下,心底掀起一股惊涛骇浪,略带迟疑问:“……失聪?”什么时候的事情? 谭迟瞳孔微瞪,僵僵望向温若澜:“……??” 到底,他还有多少记忆是缺失的啊?就……就不是很记得起来。 但为了不让温若澜为失忆一事担心,他很快收敛了震惊,从善如流点头道:“对,我高中失聪了。” “你们高二,过年那会儿,”温若澜像回忆起往事般,几不可查叹息了声道:“那会儿谭迟他爸不知道怎么找到我们母子两,他想把迟迟带回去认祖归宗,迟迟倔着呢。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一个劲儿刷题,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后来你找他出门玩儿,他出去之后就被人给打了。 “再医院醒过来听觉就受损了,不过后来寒假治好了……不过你们那会儿闹得可凶,迟迟回家闷闷不乐,跟我说你们绝交了……” 程淮脑子里乱糟糟的,又心疼又自责,胸腔里像刮着寒风似的,一刀一刀刮过心脏,过去种种仿似历历在目,可却又显得如此陌生。 ——对,我高中失聪了。 难怪那时候他从国外回来时,谭迟变得沉默寡言,时常敷衍性的“嗯”“哦”应和,跟他讲话时总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的唇看,从后面喊他时总是不听,还总是用“想事情太认真”应付…… 太多太多的蛛丝马迹,但他一直以为谭迟是PTSD后遗症,根本没往失聪上想过。 那么,谭迟在他表白时,读清楚他的唇语了么? 过去须臾数年,他翻来翻去都在想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谭迟要离开他,毫无预兆的、执拗的喜欢闻宴博,甚至掰扯开所有的记忆都没能翻到谭迟只言片语的“喜欢”…… 这瞬间,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释:谭迟,根本没读懂过他的表白。 否则,谭迟又岂会那么坦荡的告诉他——喜欢闻宴博,肆意轻狂笑着,像告知好朋友那样诚挚。所有的一切豁然开朗,答案直白又残忍的摆在他面前。 可是他呢,他又算什么? 如谭迟说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爱?插足在他跟闻宴博之间的疯子么? 十七岁的少年,未曾喜欢过他,也未曾背叛过他,甚至……一如初见时那般明亮。程淮胸腔里不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恐惧,可他一时之间又无法分辨激动与恐惧源于何处。 “程淮?”谭迟透过反光镜见程淮脸色惨白,薄唇紧紧抿着似乎有些难受,担忧问:“你怎么了?” 怎么反应那么大?失忆的到底是谁啊? 这家伙不应该早就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了么? 程淮稳了稳心神,抿了抿薄唇,扯了一丝笑应道:“我没事。” 只是,希望你能快点喜欢上我。 那样,我就不用如此忐忑不安,猜测你的一言一行是在履行情人协议,还是真的对我一点点动心。 * 六年前。 表白,比程淮想象中的还要容易。 唯一奇怪的是,谭迟拉了一票人报名文化祭表演,还打着程淮的旗号招揽了八个人表演,排演节目是《睡美人》,不少人提议谭迟男扮女装扮演公主,谭迟委婉拒绝后提议便将名额塞给了程淮。 程淮拒绝:“我演树。” 因为,谭迟也演树。再说了,他没穿女装的嗜好,甚至合理怀疑谭迟恶趣味想看他女装。 “那你演王子吧。”谭迟笑着提议,撑着下巴,注视着程淮认真道:“这个应该特别合适。” 程淮被那笑挑衅得都气笑了,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演王子,你就男扮女装演公主,不然我就跟你一样演树。”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两棵树站在一起是一对么? 没交往前挺开窍的,怎么交往后就跟榆木脑袋似的。 起先谭迟拒绝出演公主,但禁不住组内成员撺掇,一个个舌灿莲花劝说他,谭迟又用“不想念台词”搪塞,组内编剧便连夜改剧本,表示只要睡美人躺完整个节目就成。 谭迟踟蹰了半晌,再三跟编剧确认戏份少台词少,才犹犹豫豫答应下来。 程淮瞧着谭迟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模样乐了,揉了揉他的头,安抚小男友道:“别慌,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王子和公主,是一对。 以后想想,也挺浪漫的。 谭迟抬眸看他,眼底闪过几分疑惑和懊恼,复又打掉他的手噘着嘴不高兴道:“别随便揉我头。” 《睡美人》排演十分顺利,程淮作为王子披荆斩棘将公主救出城堡,演绎得堪称完美,而谭迟躺完全程。在睡美人醒来的那场戏,灯光一闪漆黑一片,两秒钟的时间里,他拉住谭迟的手将他扶起来紧紧相拥,在咋然洒落的白光下等待旁白结束。 -- 第58页 表演完毕,程淮从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远远就见谭迟和闻宴博在聊天,不知闻宴博说了什么,谭迟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不知怎的,程淮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从国外回来后,谭迟许久都没冲他那样笑过了;但却频频对闻宴博露出笑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变得十分熟稔,似乎在他回来前经常出双入对…… 这次,是约周末写作业。 就算家里有长辈,但是孤男寡男,不合适吧!他这会儿想提醒提醒谭迟有男友这事儿,需要避嫌。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既然他去你家写作业,我也去。” 不能让谭迟认为他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吃醋!不然,他岂非太没有面子了?! 于是,周末三人时常去谭迟家写作业。 可闻宴博和谭迟写作业交流,极其认真,谭迟讲题清晰,讲完每次都会回头望着闻宴博询问听懂没,两人靠得也近,完全将程淮无视掉,以至于让他觉得格格不入。 程淮脸色一点点下沉,豁然起身提着谭迟的后领拽着人朝房间拉,不善的瞥了眼欲说话的闻宴博:“吵死了,自己做。” “……”闻宴博顿了下,尴尬应声:“好吧。” 谭迟挣扎了两下,被程淮摁进了房间,满脸不高兴,推开程淮欲出客厅:“你干嘛啊!我写作业呢?” 程淮面无表情拽着他的后领将人重新拽回来,酸溜溜道:“你哪儿是写作业,写作业靠那么近,写作业一直盯着闻宴博的脸看……” 说着,顺手就将卧室门关了,不悦道:“呆房间!自己写!” 谭迟望着他的唇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愈发复杂。 “程淮,你是不是……嫉妒了?” 程淮被小男友盯得有点燥,又被一语戳中了心事,耳根有些热,声音有点硬邦邦的,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才知道啊!” 缺心眼! 待退开后,他见谭迟一脸茫然,表情呆呆的可爱极了,程淮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道:“好好写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  唔,尽量补上欠下的债!!啊啊啊啊!加油!! ☆、【31】回家 小男友,在交往后迟钝了许多。 譬如: 篮球场上不少人撺掇着他上场打篮球,谭迟再三婉拒后要跑回教室,被程淮揪住摁在前排座下勒令给他递水。谁料他打完篮球下场回来谭迟给所有人发矿泉水,递一瓶水笑着说声“辛苦了”,等到了程淮一成不变,将矿泉水塞给他,低头又重新拿了一瓶矿泉水给拧开了,转头笑容灿烂递给闻宴博,“喝点水,下一场加油。” “谢谢。”闻宴博欲伸手去接矿泉水。 程淮气闷的将那瓶水从谭迟手中抽走,将没拧开的那瓶塞给了闻宴博,仰头喝了口水,不悦望着谭迟。 “程淮,你干嘛?”谭迟愣怔了下,蹙眉问。 程淮闲闲“哦”了声,将矿泉水瓶塞回谭迟手里,闷闷道:“没力气,拧不开瓶盖。” 光心疼被人,光给别人加油! 闻宴博唇角扬笑,将矿泉水递给谭迟打圆场:“谭迟,我也拧不开瓶盖,你帮我拧一下吧。” “好啊。”谭迟咧嘴一笑,正待接过。 程淮抬手强势压住了矿泉水瓶,他冷飕飕一个眼刀朝闻宴博飞过去,无情道:“自己拧。” 闻宴博梗了梗,扯了抹笑后,自顾自拧了瓶盖喝了口水欲塞给谭迟,又被程淮一个眼刀飞过去,那眼神仿似在说“你塞一个试试”般威胁意味十足。 “你们慢慢聊。”他攥着水瓶尴尬笑了笑,转身走远了。 再譬如: 约看电影不去,约爬山约五三倒挺积极,勇夺第一后骄傲炫耀,抱胸得意道:“小意思而已。” 约会去动物园不去,约看恐怖片胆子贼小,看得时候被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颤,硬憋着道:“小意思而已。” 去游乐园不坐旋转木马,恐高还特地进云霄飞车、海盗船、过山车等项目,下来后双腿发软,昂着头边吐边道:“我……我能行的!你别得意。” 怎么,就那么好强呢? 回家时,程淮背着浑身没力又怏怏不乐的人回家,忍不住揶揄道:“下次,还来么?” 谭迟一路没理他。 年级里,不知从哪儿流传出程淮和谭迟兄弟变情敌,为抢闻宴博针锋相对,就差反目成仇了。 流言蜚语,空穴来风。 临近期末时,谭迟跟程淮中午打了一场篮球,那时苏宴提醒程淮,让他别总是赢,得想办法让让谭迟,不然谭迟哪天真生气就不好哄了。 程淮让了。 屡屡输掉的谭迟,投进了十个球以微妙差距赢了。他兴高采烈绕着篮球架欢呼奔跑,远远望着程淮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一阵小跑过来,笑意添了几分认真道:“程淮,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程淮抱着篮球一脸茫然。 看出……什么了? “之前碍于你的原因,我真的想了很久很久,”谭迟吸了口气,诚恳道:“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朋友? 不过不想失去倒让程淮十分受用,他笑着浓了几分应道:“我也是。” -- 第59页 谭迟面色似有几分松快意味,笑意散漫了几分道:“所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也喜欢闻宴博,我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合适说这些,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公平点……” 程淮笑容一点点垮了下去,目光渐渐变冷,冷静得出奇:“你说你喜欢闻宴博?” 也喜欢闻宴博? 喜欢他一个还不够?!还要喜欢闻宴博!? 什么叫做不合适、公平点?当初招惹不管不顾招惹他时,考虑过合适公平么?这年头还真有人一颗心能掰扯成两瓣的! 谭迟被冻了几秒,似有些意外和为难,复又朝前走了一步,定定道:“是。” 程淮胸膛微微起伏,瞪着他眼眶猩红,略带几丝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闻宴博。”谭迟缓和了神色,扯了扯他的手臂轻声分析道:“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啊,难道你要因为他,就跟我绝交?” 程淮被那双清澈透明的双眸看着,胸腔里一股火熊熊燃烧,将他那点理智被烧干净了,他挣脱谭迟的手,转而抓住他的肩膀质问道:“你凭什么喜欢闻宴博!你怎么能喜欢闻宴博!” 到底是哪步出了错? 他哪里对他不好了?他要这样践踏他的感情,将他踩进泥泞里! 谭迟被捏得生疼,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桎梏,朝后退了几步,瞪着他道:“我不管!你凭什么这么霸道!你我各凭本事去追闻宴博!以后要不要当兄弟随便你!” 说完,他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程淮抚了抚额头几乎喘不过气来,直觉脑子快炸开了,乱糟糟一团,茫然、震惊、嫉妒、烦躁齐齐胶着,最后便停留在谭迟那句“以后要不要当兄弟随便你”,忽略了那句莫名其妙的“你我各凭本事去追闻宴博”。 当兄弟,就意味着……不再是情侣。 半晌,他才意识道:谭迟,是来跟他摊牌分手的。 而他偏偏,似乎、好像、也许……暴怒下变相答应了? 暑假里,程淮被程墨摁头进公司学习,程墨瞧出成日低气压便带着他在场面上应酬,喝了一杯酒精饮料就醉醺醺的被程墨临时扔给了苏宴和袁奇,稀里糊涂摸了手机跟谭迟打电话。 又是电子女音的空号回复。 “老大,你好憔悴啊。”苏宴忧心忡忡说。 袁奇跟他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失恋……失恋真可怕。” 程淮冷淡睨了两人一眼,两人被那眼神一瞥吓得脊梁发凉,瞬时闭嘴。 程淮等不了度过暑假,请假去了谭迟家,才知晓谭迟出了国,等开学再回来了。 区区一个闻宴博,不足为惧。 但他没等到开学,苏宴和袁奇就在谭迟刚回国将人给绑架回来塞进了小黑屋,冲他邀功道:“老大,你进去好好跟谭迟聊聊吧,分手嘛,哄一哄就好了。” 程淮闻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扔开,马不停蹄往苏宴标注的地点去。 那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房间里一应俱全,谭迟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缠上眼罩,不呼救不着急。 待程淮赶到,见到得就是一点一点挪动着椅子的谭迟,用鼻子四处嗅着空气中的气味,薄唇抿成一条线似十分慎重又紧张,似在不断试探着什么。 就好像,唯有嗅觉成为了他探索环境的手段。 程淮没立刻解开绳索,也没摘掉眼罩,他很清楚现在他们需要进行一场心平气和的交流,而不是毫无意义的争吵。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安抚性的抚了抚谭迟的头,难得低头望着他哄着,轻声道:“谭迟,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那天……” 谭迟缩了缩脖子,像是感触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激动的挣扎着朝后面去,眼见就要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被程淮眼疾手快给拽住拉了起来扶正。 “你走开!”他面色发白,呼吸有些不稳,激动挣扎着绳索,椅子在地上像鼓点一样发出凌乱的声音,几近嘶吼反抗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脏手?!”程淮腹稿里那些道歉诱哄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倏然觉得几十天的辗转反侧与犹豫不决显得可笑至极,他扣住他的下巴质问道:“所以,我在你眼里现在就这么肮脏么?!” 谭迟摇着头欲挣扎,拼命在椅子上挣扎着,呼吸紧蹙又凌乱,被吓得浑身都在轻微发颤,却又倔强嘶哑吼着:“混蛋!疯子!王八蛋!你个杀千刀的!放开我!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走开!信不信我杀了你!” 程淮一颗心一点点往下沉,望着他一张一合不断在辱骂着他的唇瓣,抬手摘掉了他的眼罩。 空气,一瞬间就静了下来。 “就这么恨我?”程淮笑得苦涩又乖戾,目光冷凝注视着他。 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因激动而满眼泛红,又疑惑又倔强又失望又惊愕的望着他,短暂的沉默后,谭迟似想通了什么,咬着牙死死瞪着他,冷静问:“是谁绑的我?” “苏宴和袁奇。”程淮道。 谭迟喉咙里滚出浅淡的嘲讽声,表情平静极了:“程淮,我现在恨死你了。是我瞎了眼,算我栽!” 到底,是什么时候恨他的呢? 是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在煎熬,所以没办法忍受他了么?就连简单的触碰都变得不能忍受了。 -- 第60页 “好啊,你恨我啊!”程淮胸腔里像有只野兽在不断撺掇着他做点什么,他说话时笑的肆意又恶劣,双手摁在谭迟肩膀上,弯腰直勾勾看着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分手了。 毫无回旋余地的。 谭迟冷笑。 程淮从未见过那种眼神,尖锐刺眼,冰冷不屑,像是一根针刺似的狠狠插进他胸腔里。 这样的眼神,让他又一次觉得感情被践踏在地上,他抬手蒙住谭迟的眼睛,虔诚又温柔的吻了下他的手背,松手后在谭迟冰冷又茫然疑惑的目光下,道:“希望,你会得偿所愿。” 既然,你不要我给与你的爱,那我便给与你所有的恨。 谭迟抿了抿唇,蹙眉警惕盯着他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以后你就知道了。” 没有人,能这样践踏他的感情。 谭迟被他安然送回了家,临下车时谭迟满脸疑惑,一步三回头,似乎想问什么,最后又都憋在肚子里没吭声。 从那之后,但凡是谭迟对闻宴博献殷勤,程淮便横插一脚,以更为强势直白的方式对闻宴博,屡屡阻断谭迟追逐闻宴博的步伐。两人见面,不说剑拔弩张,也算“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几乎全校都知道他两是死对头。 至于闻宴博,在谭迟要表白时,程淮前脚就带人将他给堵了。 “谭迟跟你表白,你敢答应一个试试。”程淮抱着胸冷淡望着他,语带威胁。 闻宴博略微惊讶,从善如流笑道:“我暂时没有答应他的打算。” “暂时?”程淮眯了眯双眸,唇角微挑讥讽,“我要的是你永远拒绝他。” 闻宴博眸中闪烁着些得意,颔首笑道:“我答应你。” 高三上学期期末,谭迟的表白被拒。 程淮以为,谭迟心血来潮的喜欢会随着时间退却,可事情却一日日朝着他不敢预料的方向策马狂奔。无论闻宴博拒绝多少次,谭迟始终不遗余力喜欢着,没有一点爱意消散的意思。 一年又一年…… 没有一点回心转意,也没一点移情别恋…… 高考那年,谭迟报考了国内知名的戏剧音乐学校,几乎是稳上,而闻宴博的成绩未必能上。在填报志愿时,程淮将那个志愿填在了第一。 少年时候的欢喜,迟早会成为泡影,镜花水月……谭迟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但程淮去了那所大学,而谭迟却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将程淮所有的戾气、埋怨、恨意通通带走,变成偏执思念,变成彻夜难眠。 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谭迟从来不缺一往情深的人,也不缺给他天天写情书的人,也不缺对他死缠烂打的人。 未曾想,程淮便沦落成他瞧不上这一类。 暑假寒假路过谭迟家,那栋公寓被卖掉了,据说温若澜跟个大学教授结了婚,谭迟去了国外,详细的便不知道了。 失去是什么呢? 就是他永远从你生命里消失,不给与你任何目光,不残留任何背影,提起名字时所有人都觉得陌生,可却又能肆无忌惮的想念,想起他时酸涩又难过。 谭迟,好狠啊。 没过两年,FOX男团以风格特别的十几首歌迅速在网络上蹿红,就连学校主播都忍不住点了好几首FOX的歌曲。 程淮递交完表演作业从礼堂出来,就听到广播里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好,我是FOX的谭迟,请大家多多支持。” * 将温若澜接回家有些晚,程淮下厨,简单做了个饭。趁着温若澜在,谭迟记忆缺失不得不套话,了解了解那位便宜老爹。 稍稍整理,他捋顺了下时间线。 谭闫鸿与温若澜两情相悦结婚,怀孕期间谭家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偏沈家千金沈佳慧早年痴恋谭闫鸿,提出联姻的荒唐要求。为了谭家,温若澜与谭闫鸿签字离婚,连夜收拾行李离开。 待他十七岁时,谭家再也不需要沈家的支持,于是他那臭不要脸的爹就顺着蛛丝马迹找来了,企图将谭迟带回谭家认祖归宗。可他不愿意跟温若澜分开,执拗的与谭家人抵抗。不久后,被人揍得失聪。 失去听觉后,谭闫鸿亲临,被谭迟发火又砸东西又骂人,最后拿扫帚愣是将人撵走。 为了不被带走,他拼命抵抗着失聪带来的不便,学了唇语回校念书。待到高三,温若澜光速跟大学教授结婚,而他最终还是被温若澜送去谭家,接受治疗后恢复了听力。 毕业后去了国外留学。 总结:渣爹。 “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谭迟给温若澜夹菜,略微忐忑不安。 温若澜顿了下,沉默望了眼谭迟,笑道:“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你问了,妈妈肯定是要告诉你的。” “我去见你爸爸了。”她眼底多了几丝忧愁,抚了抚谭迟的脸颊道:“你爸爸这次确实做得过火,妈妈跟他谈过了,他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我知道你还在因为那件事恨他,但妈妈觉得你严叔叔人挺好,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那件事?哪件事? 到底渣爹还干过多少牛逼的事情啊。 谭迟一头雾水,试探问:“妈,你说的那件事?” “还装蒜,”温若澜嗔怪睨了他一眼,正色道:“我为了让你好好治耳朵嫁给了你严叔叔,然后把你送回了谭家,你后来发现是你爸出的主意,就再也没跟他说过半句话。” -- 第61页 谭迟面上不显分毫,胸腔里一波波浪花直接将船儿给掀翻了,唇角虽还笑着,可眼底浮着几分阴沉。 失忆后,绝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呢? 就……不是很记得起来。 “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你去洗碗吧。”温若澜慢条斯理站起身来,朝客房走去,那边程淮正在整理房间,“我去帮一下程淮。” 谭迟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收拾了碗具朝厨房走,眉峰微蹙努力去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在他的记忆里,简单又直白。幼年相依为命的母亲,十七岁那年加入他们的严叔叔,其乐融融,跟一家人别无二样。此外,便是联系紧密的姑姑家,时常八卦他的表姐谢狸…… 这些,与温若澜告诉他的过往相去甚远。 几乎,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提取不了任何画面。或许他以往对失忆持着无所谓态度,可现在温若澜的出现,让他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来,得想办法恢复记忆。 客房里,温若澜一边跟程淮收拾屋子一边笑着唠嗑着,又语重心长交代了些关于谭迟的事情,末了道:“我的话,迟迟喜欢你就好。但是他爸爸谭闫鸿希望谭迟继承家业,传宗接代,恐怕你得努力些才好。” “谭闫鸿?”程淮蹙眉,有些惊讶。 是……那个人? 程墨查到的那个,一直在接连不断打压谭迟的人?如果是那位,那程墨正在商场上跟人明争暗斗呢。 “蓝焰风投,谭家家主。”温若澜点头,见他颇为震惊,晓得迟迟都不想认那个爹,恐怕说都没说,笑着安抚道:“不过,妈妈相信你能解决这些事情。” 程淮应道:“我会的。” 或许是今晚震惊过多,也或许是多少有所预料,此刻面对谭迟是谭家传闻中的大少爷这条消息,他反而愈发沉着冷静,甚至可预见即将面临的状况。 晚上睡觉时,程淮要睡客房。 谭迟一见这状况脑子又炸了,拽着人拉进主卧,单手撑在他身后的门上,憋着一晚上的火发飙:“程淮,你敢出去就是跟我妈暗示我们两不和!我妈到时候不喜欢你怎么办?” 未免声音打扰到隔壁,他缓了口气望着似笑非笑的程淮,被气得更凶了:“你还敢笑!妈的,我都急死了!!” 程淮还在笑。 谭迟没忍住,踮起脚凑上去咬住他的下巴,可又不敢太用力,松开嘴后闷闷不乐控诉道:“烦死了!你都不着急。” 程淮揉了揉小猫咬过的地方,阴沉沉的心情一扫而空,捏了捏他的脸颊:“本来很着急,看到你这样,我就不着急了。” 谭迟瞳孔微瞪,想起车上一通胡言乱语,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有点害臊,眼神发飘“哼”了一声,傲娇道:“那是你太不会讨丈母娘欢心了!” 关键时候,还得王者出马。 “谭迟,我问你……”程淮抚了抚他的脸,又忐忑又期待问:“高二的时候,我跟你表白,你听到了么?” 谭迟有点疑惑,又有点愕然,不自在应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过?” 就……就不是很记得起来。 难道不是他在博腾大厦上跟程淮表白,程淮被他强取豪夺死缠烂打拿下的? 然后,他有点不确定问:“你,高二……就跟我表白过?” 真的,假的? 程淮不知道该气该笑还是该哭,平静的吻了下他的额头,低声道:“不重要了。” 难不成,要告诉这小混蛋,当年他谈了个假恋爱,为了假恋爱还反目成仇好多年。相互磋磨,相互仇视,相互憎恨,可又不可避免的期望靠近。 过去都不重要,以后才是最重要的。 谭迟一脸茫然,“哦”了一声,又逮住问:“你高二真跟我表白过啊?” 程淮没应,倏尔想起那次遭围攻的事情,联系谭家那挡子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来,得想办法查查。 * 《今日歌王》第二期,谭迟没费劲就顺利进入六十强。从舞台下来,他跟顾桥碰了个面,谭迟将人拉到了一边,闲扯了几句后笑道:“我这周日要去谭家的宴会,你来么?” 失忆前谁最了解他的行程和目的?不是程淮。 是顾桥。 顾桥闻言脸色一变,笑意顷刻散去,三分慌张三分着急道:“谭迟,咱们重新唱歌了。说好不去做那件危险的事情的!而且你去你怎么斗得过他们!?就算你回去你根本没有根基……而且,当初你想趁着低谷期,没人防备回谭家,可现在不一样了……” 趁着低谷期?没人防备? 什么意思?失忆前他就打定主意要回谭家了?回去跟谁斗?谁防备他? 谭迟脑子迅速运转,想再套点话,但顾桥来来回回只劝他继续唱歌,便没多余有效的信息了。 但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他得回谭家,把事情全部调查清楚。 ☆、【32】继母 谭家家主五十寿宴,能拿到邀请函进入酒店几乎都是商场大腕,业界名流,名媛贵妇,那边娱记们见着平素难见的大腕忍不住咔咔咔拍照做直播汇报,倒是些知名演员受青睐程度远远不如此。 -- 第62页 花园里被装点得精致漂亮,泳池里泛着蓝幽幽的光,池边便有不少青年攀谈,酒杯相碰间谈成一笔上亿生意的也不少,侍者们身材修长,微微颔首为名流们服务。 而此刻的酒店门口。 “先生,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侍者抬手挡住来人的去路,面无表情道。 眼前人着简单白色礼服,衬得他肤色莹润,仿似被上帝吻过的脸精致又俊美,五官轮廓温润如玉,眼角含笑,唇角微勾似掉入深渊的小恶魔,干净又邪肆的两种诡异的气质混合让人挪不开眼。 正是那位国内顶流,谭迟。 纵然这进出的名流多,可依旧不妨碍这样的美人攫取炽烈的目光,跃跃欲试企图搭讪的人不少,目光偷偷朝这边觑,了然后正巧上演出英雄救美。 谭迟摸了摸下巴,望着雕刻精致的吊顶有些为难。 网上对他的描述从未曾与谭家相联系,他的存在便似透明般,别说侍者了,恐怕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未必知晓他是谭家继承人。 “先生,我可以带你进去。”有个高高瘦瘦西装革履的男人朝他递了张名片:“不过,我希望今晚你能当我的男伴。” 斯斯文文,是那种标准的精英。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更想自己进去。”谭迟两指夹着名片,言笑晏晏望着他:“但,你的名片我收下了。” 被婉拒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也消停了,进门时刻意显露了邀请函,颇为倨傲,视线落在谭迟身上,倒像是看小可怜。 “听说那是国内顶流谭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儿……” “一个小明星而已,长得再好看,也是靠脸吃饭。” “就那样的,想混进谭家老爷子的晚宴,难咯。” “瞧瞧,又一个被拒的。怎么瞧着,他也是待价而沽,瞧不上咱们,在钓大鱼呢。” “估计,这事儿也没少干,瞧瞧,还有人递名片约呢?他也不瞧瞧见好就收,可不是谁都有那么好心的。” 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谭迟听着面上笑意不减,又接了几个人的名片,微微颔首婉拒邀约,得空掏出手机给贺繁播了个电话。 那边贺繁一他在门口,连连赔罪。 挂断电话后,谭迟微微摇了下头。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都快把这儿当接客的风月场所了。” 背后响起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那人讥诮道:“再说了,一个废物,也配进去祝寿?” 谭迟抬眼,见那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花衬衫纽扣几乎开到胸口,套着件酒红色西装外套,吊儿郎当,眉眼乖戾,不好惹又欠扁的样子,右手还挽着个柔弱无骨的小明星。 花衬衫男人身后还带着七八个小青年,倒跟里头的人格格不入,但却没人敢拦。 听着谢琮的话,纷纷不怀好意朝谭迟望去,流里流气笑着,有的人眼神仿似要将谭迟剥光似的。 “废物,说谁废物呢?”谭迟谦虚至极问,笑意渐浓。 不知,这位仁兄是吃了枪药还是……毒药? 后面陆陆续续来的人被谢琮姿势巧妙的堵了,纷纷围了起来看戏,就连前面进去的都忍不住驻足下来,多少有点想看谭迟闹笑话。 “那不是谢琮么,谭家主母沈佳慧的外甥,挺不好惹一人。” “这小明星还跟谢少有过节呢?还不赶紧夹着尾巴跑?” “谢少,这是要撵人了?” “谭迟估计是撞到枪口上去了,那谢少一年到头玩过的明星不少,有的受咯。” “……” “你!”谢琮被激得动手揍人,被小明星拉住,低声提醒好几次“那是谭迟”,后面又有人劝了几句,无非是谭家老爷子生辰闹翻在门口不好看。 谢琮缓了火气冷哼了声,望着谭迟一脸不屑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这儿什么都不是,劝你早点离开!野狗,就该去野狗呆的地方!” 从小,他就跟谭熠混一块,两周前谭熠竟然被谭迟给弄进局子,谁也甭想将人给弄出来,今儿个谭闫鸿五十大寿,谭熠在局子蹲着。这当口瞧见谭迟,恨不得立马给谭熠报仇。 再说了,谭迟碍眼,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谭迟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笑道:“是啊。” 堪堪算来,谢琮还得喊他一声表兄。根据林震提供的信息看来,谢琮常年跟谭熠混在一处,又是继母沈佳慧那边的人,见不惯谭迟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继承人委实正常。 可惜,谭迟不是个软柿子。 谢琮倒没想到他那么识相,便更加瞧不起他道:“知道就好,赶紧滚!” 跟他妈一个德行,靠一张脸迷惑人! “我只是想说,”谭迟有点无辜,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谢琮上下打量,笑道:“野狗,确实应该待在野狗该待的地方,别脏了我们的眼睛才是。” 谢琮气得脸色铁青,轻松又揶揄的笑意让他觉得仿似蝼蚁,被狠狠踩着,恼羞成怒道:“你敢骂我野狗?!” “不敢,说脏话是不对的。”谭迟笑得诚恳,“你爸妈没教你么?野狗?” 谢琮愤愤瞪着他,恨不得将人撕碎。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谢琮推开怀里的小明星,一把揪住谭迟的衣领,另一只手朝他脸上揍去。 谭迟不经意被触碰了下衣衫,浑身都泛着恶心,笑意顷刻间消散了,他抬手抓住那只挥过来的手,稍稍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微微垂眼道:“你爸妈没教过你,打架是不对的么?” -- 第63页 跟着谢琮的几个兄弟蓄势待发,顷刻间将两人给围了起来。 一瞬间,酒店门口气氛紧张,但显然没人敢拦着谭家外甥为所欲为,也没人敢冒着得罪谭家去帮小美人解围。 “谭、迟!”谢琮疼得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瞪着他,心一横,揪着衣领的手转而趁着四目相对的当口将谭迟的衬衫给撕碎了。 “刺啦”一声,谭迟内里的衬衫被撕碎了些,露出内里白皙细腻的肌肤,他眼角冷意一泛,揪着谢琮一个过肩摔朝地上抡去。 谢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像散架了似的,闷哼了声,便有人去扶他,他一把甩开对方暴怒吼了声“滚开”,死撑着颤颤巍巍爬了起来。 围堵在门口的人惊愕得张着嘴,在;两人之间瞟了瞟,免不得议论纷纷起来,都在热议今晚谭迟将谭家外甥给得罪了,想轻轻松松离开恐怕是真难,被谭家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谭迟眉峰微蹙,拢了拢衣衫,有些心疼瞧了瞧裂开的纹路,苦恼又委屈道:“怎么,就坏了。” 为了来参加宴会,程淮专程给他准备了一身行头,就连戒指项链鞋子都没放过。最关键的是,跟程淮那套搁在一起像情侣装,谭迟一瞧便喜欢得不得了。 晓是谢琮言辞挑衅半晌,他都未曾没生气,可这会儿瞧着破破烂烂的衬衫,心里跟滚了火似的。 好生气。 “愣着做什么!”谢琮狠命揉了下手腕,目眦欲裂望了眼小弟,低吼道:“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抓起来!劳资今天弄死他!!” 虽说比不得谭熠,但谢琮也是养尊处优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儿吃过亏?! 非要将谭迟折磨得生不如死,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小弟们闻言就朝谭迟袭了上去,谭迟抬眼见冲上来的人,也不管撕烂的衣衫了,一把拽住前面人的手臂,将人抡起来朝后面两人一个横扫,后面两人被踢得后退了下。 谭迟借势又将人抡了一圈儿朝另外一人扔去,转身一个扫堂腿将人扫在地上,接着侧踢,飞身踢,横踢侧踢…… 那边谢琮看得节节败退的小弟们一个个倒在地上,暗骂了几声废物后着急上火,只觉从未如此丢脸过,他情急之下抓过保安的棍子一步步饱含杀意朝谭迟走去。 不过是个没根基的蠢货而已!也敢踩着他的脸得意?! 谭迟一个过肩摔解决掉最后一人,拍了拍手,憋屈的心情缓解了下,抬眼就见从里面走出来还在跟人谈笑风生的魏宴面色微变,惊叫了声:“谭迟!后面!” 谭迟疑惑,“嗯?” 怎么,魏宴也在? 背后有一道罡风劈了下来,谭迟转头就见铁棍迎面而来,他呼吸一窒,下一刻就见不知从哪儿冲过来程淮一把抓住铁棍,然后一脚揣在谢琮肚子上。 那一脚,还带着豁然风声。 谢琮脸色发白,捂着肚子瞪着眼望着程淮,颤巍巍倒在地上,五脏六腑像搅在一起似的,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魏宴颇有些意外望着程淮,抱着胸靠着墙疑惑:这两人不是死对头么? 围观的客人不少认出了程淮,单不论程淮拿到影帝桂冠,又是程家小公子,就单单商业角度想跟他合作的人就不在少数,见这状况都齐齐愣怔住了。 “不是听说程淮跟谭迟是不对盘么?” “怎么还救起谭迟来了?恋综里,两人都快要打起来了!” “嗨,程少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谁呢。” 一群人,就等着程淮转身发现对方是死对头,多少有些看戏心理,想见这两水火不容的如何反应。 程淮扔掉铁棍,转身垂眸抓过谭迟的手,见都蹭破了皮,又好气又心疼:“……还打起架来了?” “不是我要打,他把我衣服撕烂了。”谭迟低声辩解,还专程撩了撩撕烂的衣服,不高兴提醒道:“……这衣服还是你选的。” 那衣衫稍稍撩开,就能觑见内里些许风光,有种欲盖弥彰的诱惑感。 程淮脸色微沉将他衣服拢了拢,脱了身上外套给他穿上,将纽扣一颗一颗扣得严严实实,瞥了眼地上颤巍巍挣扎着起来的谢琮,复又见谭迟一脸乖巧,揉了揉他的头道:“下次,我来。” 吃瓜名流只觉得瓜pia叽一声掉在地上,脑子一阵阵风中凌乱:什么叫“我来”,什么叫“这衣服还是你选的”,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平日里高冷骄矜仿似天神般的人,竟然会□□,言辞宠溺,哪儿有半分讨厌谭迟的样子。 传闻,果然是不可信的! 魏宴挑眉,略微想起恋综种种,恍然道:“合着,这两人看对眼了?!” 情敌变恋人?! 亏得顾桥苦哈哈过来求他,生怕谭迟在宴会上出事,人家早有护花使者,哪儿需要别人英雄救美。 这么一想,他也没了看戏的心思,耸了耸肩回了宴会。 “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即便未见其人,也能嗅到对方强大得具有压迫性的气场,隐隐让人不适,恨不得俯首称臣。 “沈总都来了,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这位可是谢少的舅舅,谢少他母亲死得早,沈总又没孩子,可宠这外甥了。” “程少还不至于为了个谭迟跟沈总反目才是,也不想想沈总以前为了谢琮是摘星星不给月亮,要风不给雨的。” -- 第64页 谭迟和程淮顺着声源处望去,就见着一身银色西装颇为骄矜贵气的中年男人含笑闲闲走来,对方淡淡朝地面扫了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谭迟身上,笑意渐浓,恍然道:“原来是谭迟啊,怎么还站在外面呢。” 沈烨,那便宜继母沈佳慧的哥哥。 “舅舅!”谢琮一见他,浑身像打了一管兴奋剂似的站起来,撑着被搅乱的五脏踉跄跑过去告状,活像是找到靠山告状的小学生似的道:“舅舅!谭迟他打我!” 谭迟微一思忖,朝前一步言笑晏晏,娓娓道:“舅舅,表弟又冤枉我,明明是他又骂我又扯烂我衣服,还要撵我走,我是逼不得已的。” 就不信小辈不要脸,长辈也跟着不要脸来欺负他?! 观战的客人们还等着程淮和沈烨掰头,谁知谭迟一句“舅舅”把全场人脑子给炸得稀里糊涂,怎的前面还在剑拔弩张,这会儿掉头喊沈烨当舅舅? 沈烨,到底有几个妹妹啊? 沈烨倒有些意外,毕竟这个草包外甥空有美貌又骄横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而今倒像一块被精雕细琢好的璞玉,知进退懂分寸了。 “谢琮是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别放在心上。”他虽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眼底甚至还有几丝威胁意味在。 谭迟笑意更深,心说您家闹着玩儿是要砸人脑袋?那哪天您脑袋砸了也是别人闹着玩儿的。 正待说话,却听程淮淡淡道:“不是玩儿。” 谭迟打架累了,决定将主战场交给程淮,等程淮搞不定再上。 唔,有老公感觉真好。 可以偷懒。 “原来是程家小子。”沈烨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晓其中弥漫着的意味,且又觑见程淮扣着大外甥的手,这话便是将谭迟护到底,讨个公道了。 许久不见,不仅仅变成一块璞玉,连靠山都找好了。 不过,程家确实够格。 “舅舅 ,不能让谭迟进去。”谢琮低声在沈烨耳边,怨毒得瞪了眼谭迟,愤愤不平道:“谭熠都没回来。” 沈烨却不理他,敛了敛眉,轻轻笑了下对程淮道:“既然不是玩儿,谢琮也挨了教训,这事儿便一笔揭过。” 程淮眯了眯眼睛,心知这老狐狸没那么好对付,心平气和笑道:“沈叔叔,谢琮打了谭迟,谭迟打了回去,但谭迟衣服被谢琮撕掉了,这……又怎么算?” “哎,我差点裸奔啊。”谭迟幽幽叹了口气。 吃瓜群众不禁想:怎么算?瞧瞧地上躺着痛苦呜咽的人,再瞧瞧浑身轻松毫发无伤的谭迟,顶天了就蹭破点儿皮,算来算去吃亏也不是谭迟啊。 “放屁!”谢琮气得面皮发红,恨不得掐断谭迟的脖子。 裸奔!他顶多是想撕烂他的衣服,让他丢脸! 沈烨望了眼谭迟,倒没想到提出的要求这么直白,却没向晚辈求情的意思,瞥了眼丝毫没长进的外甥,“裸奔,就裸奔。” “舅舅!”谢琮惊叫了声。 围观的客人们都愣住了,委实没想到沈烨会如是,但他们那儿知道,谭闫鸿阴谋阳谋用尽非要谭迟脱离娱乐圈回谭家,自然早早给谭迟留足了时间接触谭氏。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 谢琮不懂,沈烨瞧见谭迟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今晚恐怕不单单是谭闫鸿的生辰宴,恐怕真正的主角便是谭迟。惹谭迟不快,便是惹谭闫鸿不快,更何况还招惹上个程家,委实不划算。 不如,借机敲打敲打不成器的外甥。 沈烨淡淡望了眼谢琮,“还不快去。” 谢琮被那疏冷的眼神一瞧,瞬间没了声音。 十分钟后,谢琮带着一票人脱掉衣服,就穿了条内裤走出酒店,脸色阴寒得吓人,活像是要出去杀人放火似的。几个男人光溜溜在酒店前晃,不少女宾客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变态打电话报警。 这回,变相被撵走了。 不过也没人敢随便瞧谢琮笑话,纷纷递了邀请函进了酒店。 谭迟倒没立刻跟沈烨等人进酒店,程淮给他的手消毒贴上创可贴,带着他去了趟停车场换衣服,他拿着新的暗色礼服,有点惊讶程淮准备得竟这般充分。 “应对些……突发状况,”程淮低低笑了声,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像,你以前在宴会上见了我,每次都恨不得往我身上泼点红酒。” 正在解西装纽扣的谭迟闻言一愣,抬眼疑惑道:“我……泼你红酒?” ……他有这么皮么? 程淮又笑了下,“你慢慢换。” 说着,他接过深色西装便下了车,顺手关了车门。 呆在车里的谭迟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程淮的话,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半晌蹙眉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会每次见他都泼红酒?” 不对劲。 他那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他的Alpha泼红酒呢?如果泼上了礼服就废掉了,又要换新的。从小秉持着勤俭节约的他,怎么可能放任程淮浪费,且源头还在自己身上? 总不能,是他讨厌程淮吧?! ……讨厌?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程淮的呢?为什么觉得程淮必须是他的呢? 他拾掇了下七零八碎的心情推开车门,又是一揽子明媚春光挂在脸上,颇有几分要战斗的意思,挽住长身玉立站在车门口的程淮,“今晚,咱们搞一票大的!” -- 第65页 晚宴上,站在泳池边持着酒杯的女人被不少贵妇簇拥着,说到高兴处掩唇轻笑,尽管是接近五十的年岁,但依旧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皮肤光滑水嫩。 “谭太这项链我记得,是上次拍卖会足足三千万拍下来的,谭先生对您可真好。” “这算什么,你们瞧谭太这裙子,高定款,是法国知名设计师耗费一年时间,这上面的材料罕见着呢。” “瞧你们说的,谭太最让人羡慕的当然是谭先生十年如一日对谭太的爱,一直都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 那边沈烨持着酒杯走过来,斯文有礼遣散了几名女士,跟沈佳慧碰了下酒杯,抿了口红酒道:“谭迟回来了。” 沈佳慧笑意敛散,面色阴沉抱着胸冷哼了声:“他还敢回来!” 谭熠被谭迟送去局子,偏偏谭闫鸿铁了心不准她去将人保释出来,她悄悄去看了两次,第一次谭熠蹲在栅栏里不耐烦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要撵她走,第二次谭熠看都不看她了。 也不知道儿子在里面怎么样了? 沈烨沉吟了下,提醒道:“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特别是,今天。” “今天明天有什么区别!”沈佳慧冷哼了声,眉眼凌厉了几分,不屑道:“难不成,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沈烨又抿了口红酒,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沈佳慧远远就见在花园里跟名流们打招呼的谭迟,将手中高脚杯递给侍者,闲庭信步走过去,唇角含笑,眼尾微压,伸手笑道:“谭迟,好久不见。” 谭迟眉梢微挑,假笑着握了下他的手:“好久不见,继母。” 继母?! ……什么继母!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倒吸了口冷气,齐刷刷将视线聚集在他身上,倏然想起来谭家还有个被找回来的儿子,但谁也没见过,“继母”两字让不少人都震惊了起来。 娱乐圈顶流谭迟,是……谭家的大少爷? 沈佳慧面色铁青,深深吸了口气,维持着贤惠主母的姿态笑道:“你爸爸经常念叨你呢,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她状似温柔的拉住他的手腕往里面走,但力道却极为用力。 谭迟面上笑意不减,“继母,我爸念叨我,你也念叨我么?” “那当然。”沈佳慧指甲几乎掐进谭迟手腕皮肤里,面上笑意柔和极了。 “那你念叨我什么?”谭迟人畜无害问。 那模样,倒像是坠入人间的精灵,单纯疑惑想问问。 沈佳慧笑意微僵,碍于四面八方眼睛都看着,东拉西扯道:“……这不念叨你在娱乐圈工作辛苦,念叨你啊,都不经常回家吃饭,你爸爸还说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程淮剥开她的手,瞥见纤细白皙的手上多了几道红红的捏狠,抬眼面无表情盯着她:“所以,谭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谭迟心说我真不娇气,为了气死沈佳慧这点疼算什么! “啊,怎么红了?”沈佳慧状似惊讶掩唇,暗恨程淮多管闲事,满脸愧疚道:“我真注意,肯定是我刚才太激动了。” “继母,我看你不是太激动,你是握太久了。”谭迟深沉叹息道:“没想到,我会拥有像您这样好的继母。” 沈继母:“……” 像扇人。 全场宾客:真是平平无奇,一点都不做作的夸奖呢。 程淮跟侍者说了几句话,侍者微微颔首便钻过人群去了,他顺便补充了几句,神色淡淡道:“男女授受不亲。” 全场吃瓜人:真是一点都不妖艳贱货,朴实无华的能脑补出十万字小妈文学的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真是朴实无华又平平无奇的一章呢 !!!留言呢!!我熬夜写的!!(╥╯^╰╥) ☆、【33】狗狗 “咔咔咔——” 不远处娱记闪光灯不要命闪着,陆陆续续簇拥过来的客人们被小范围抵达大范围传递了个信息——顶流谭迟是谭家继承人。 能来此处的那个不是狐狸一般的人物,咋然见了这状况再联想常年不见踪影,就连个名字都未曾为外界所知的谭迟,瞬间明白个中关节。 到底是谭家家主的生辰宴,即便是议论也议论得小声。 那边娱记从三言两语的对话中捕捉细节,被抛弃日久名存实亡的顶流现在在他们眼里简直比金主还金主,不少人编辑了信息激情澎湃发博,几乎可想见晚上微博将呈现出何种瘫痪的架势。 早早就跟名导们交涉的苏宴,眼瞅着娱记们沸腾,在意识到谭迟身份短暂惊愕后,朝娱记们走去,商量着将程淮那部分打码。 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苏宴跟娱记们关系素来不错。 “好勒,哥,今儿个就这个新闻就够爆炸了!”相熟的女娱记大大咧咧应道,转头就跟后面那些娱记传递了意思。 娱记们怕是怕不让发新闻,掩盖掉程淮信息无伤大雅。 没过一会儿,几个娱乐传媒发博传新闻,没过半个小时#惊!谭迟豪门少爷#就冲上热搜。 小飞毯得到消息时电子图片都差点擦破,确定无误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后援会QQ群差点被刷爆,词条还没怎么刷就爬上了热搜。 【我的妈啊!谭迟竟然是谭家继承人!这年头,世界一天一个变啊!】 -- 第66页 【艹(一种植物),几家传媒联合发言还是现场直播,信息错不了】 【不是,谭迟当年进娱乐圈不是凹的是音乐才子的人设么?这几年混综艺是花瓶人设!TM今天竟然是实打实的豪门少爷!】 【U1S1,之前就有人做谭家家主和谭迟肖像分析,说相似度28%,你们还不信】 【盲猜,谭迟因跟继母不和故而常年混迹在外,如果不是这次谭家家主五十寿宴估计没人知道。】 【破案了破案了!难怪谭迟背景都没有成天跟程淮杠上还没被封杀!合着这两人针锋相对呢!】 正在拍摄海报封面的闻宴博从摄影棚下来,经纪人殷勤的递了水,掐着兰花指满眼谄媚蹲在他跟前,娇滴滴道:“宴宴,我就知道你眼光不一般!” 闻宴博昂头喝了口水,没理他。 几日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憋屈得要死,可以往有谭迟和程淮贴资源撕资源给他,以至于Eior男团不火,但他也混到了如今这位置。可现在资源不够,质量急剧下降,如果拿不下今日歌王,恐怕以后就跟程程橙一个咖位。偏偏,没谭迟的作词作曲,想拿冠军谈何容易? 算了,废物也就那点儿用处。 甩掉就甩掉吧,他可没兴趣跟个将要糊掉的搅和在一起。 经纪人给他锤了锤腿,嗲声嗲气道:“你以前竟然都不告诉我,谭迟竟然是豪门少爷,一点不比程淮差!还以为他不行了,原来是要回家继承家产了!你努力努力,争取嫁进豪门当个少奶奶!” 闻宴博心情烦躁,本没细细听他烈焰红唇一张一合说话,可耳朵还是捕捉到“继承家产”“豪门”的字眼,蹙眉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谭迟是蓝焰风投的继承人。” 蓝焰,国内三大风投之一。 执掌权柄的谭家,与豪门程家几乎比肩而立。谭迟与程淮,谁也不比谁差。 闻宴博看着经纪人递过来的手机微博,捏着手机指尖泛白,眼睫颤了颤。 谭迟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他真实身份?难不成,是因为怕他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么? 有钱人伪装穷酸下凡来单纯寻找份单纯的爱情,童话故事里屡见不鲜。 为什么以前不表明身份,现在又表明了身份?当真是那日他浴室表白程淮将他给伤透了,如今重新回到原地了。 闻宴博揉了揉突突突跳着的太阳穴,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他的所有的步调。 片刻后,他豁然起身,将手机狠狠朝墙上砸去,“碰擦哐当——”几声手机便摔碎成几瓣,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望着他。 闻宴博阴寒着脸朝换衣间走去。 ……既然谭迟能跟为了他程淮闹掰一次,那也能闹掰第二次! 赢!他要赢! 无论是豪门,还是冠军! 此刻,晚宴泳池边簇拥着不少客人,还有些是在门口想递名片或递了名片的精英男士,执着高脚杯朝那边望了望似精灵般落入人间的青年,不知怎的脊梁缓缓爬起一股凉意。 谁敢觊觎谭家继承人?谁都不敢。 关键是,那些递了名片像上赶着投死胎,一一被记录在案,若谭迟那日要报复,一找一个准。再者,谭闫鸿岂肯让继承人跟男人纠缠不清,不把人腿给打断才怪,恐怕早便给谭迟准备了联姻。 “嗨,早知道我就不递名片了,这回……” “谁让你瞧着人家长得好看就走不动路,想想谭家老爷子,也是够呛。” “你在门口不也阴阳怪气含沙射影说了些贬低他的话,隔得近,他肯定听见了。” “哎,这……完了,那怎么办!?” 泳池边上幽幽蓝光映着岸上三三两两的人,波光潋滟的波纹便驱散了几分燥意,就在气氛抵达低谷凝滞时,不知谁低呼了声“谭总来了”,众人视线齐齐朝戴着远处张望。 却见那处十几个相谈甚欢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精神矍铄,起劲处激动的握手,再细细一看,哪个不是业界巨擘商业大佬。为首那人着一袭银灰,金丝边眼睛,四十多岁模样,眉眼与谭迟有几分相似,只举手投足儒雅斯文。 沈佳慧一觑见那人,嫋嫋娜娜走过去挽住他的手,状似恩爱夫妻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喊了声:“老公。” 侍者将消除红肿的药水拿过来,程淮接过捏在手里想了下,见谭迟还在砸场子的兴头上,微微摇了下头。 等等吧。 真不知道爱惜自己。 谭迟眼角微扬,言笑晏晏迎上前去,恰好与中年男人对视,暗自打量了下便宜老爹,乖觉喊了声“爸”,玩笑似的道:“今天我才知道,我竟然有个这么好的继母,我还以为她会因为弟弟的事情记恨我呢。 “特别是听说你要让我当继承人,继母竟然都不为弟弟抢一抢。我以前还害怕这害怕那个不敢回家,现在想想实在是我误会继母了,她只是想当我妈妈而已,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一句句,简直含沙射影将所有矛盾挑明了。 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谭迟。”沈佳慧面色一肃,复又冲谭闫鸿撒娇道:“老公,我没有。” 好小子!竟然将她一军! 谭闫鸿没理她,略微打量了眼消失一两年的儿子,面上瞧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愣着做什么,该招呼客人招呼客人。” -- 第67页 出去混了几年回来,礼节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 谭迟怔了怔,梗在喉咙里的话被压碎了:“……” ……合着他是被抓来干活的?! 这一瞬间,沈佳慧脸都绿了,瞪着眼望着还没打就胜利的谭迟,气差点没翻过去。 一句都没反驳!他怎么能一句都不反驳!继承人不反驳,谭熠的事也不教训那废物! 翻天了!真是翻天了! 而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得到一个惊爆的信息:谭闫鸿没否认继承人的事,那意味着谭迟便是钦定的谭家继承人。 谭迟是谭闫鸿第一任妻子所出,谭熠是谭闫鸿第二任妻子所出,如今当家主母是沈佳慧,苛待长子扶持亲儿自是常态,记不记恨不重要,重要的是沈佳慧没理由将蓝焰风投和谭家让给别人。 且谭迟一口一个沈佳慧是个好继母,却在圈子里丝毫没踪迹,期间端倪不少,也不知他受了多少委屈虐待,而今竟一句坏都说不出口。 联系谭迟奇奇怪怪的话,瞥向面色难看的沈佳慧免不得浮想联翩——这对“母子”为了抢继承人位置不和。 场上老狐狸,早便嗅到一股硝烟味。 宴会上,谭迟真真作了回主人招待宾客,好在有程淮从旁提点,倒也没出糗。 待到夜间十点时,他将人宾客们送走,性质极高跟沈佳慧和谭闫鸿告辞,瞅着沈佳慧被喊“继母”,谭闫鸿似乎不满她失了气度不悦补刀了一句!“你本来就是他继母,也没喊错。” 沈佳慧气得满脸憋红,望向笑得灿烂的谭迟怨毒极了,活像是要将他给千刀万剐似的。 谭迟溜了,窜进停车场钻进程淮的车,瘫在后座上呵呵傻笑了一通。 见程淮驱车朝家里赶,像八爪鱼似的从后面抱住驾驶靠背,噘着嘴望着前面的车水马龙,又看了看散着酒精味儿消肿的手腕,嘟囔道:“程淮,我今天……好高兴。”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酒精味随着靠近浓烈了几分,程淮心知他今夜接了不少酒喝,有些醉了,淡淡笑道:“捉弄人,确实值得高兴。” 谭迟摇了摇头,脸颊泛着粉色,这会儿没了防备,酒精便开始熏人意志,他晕乎乎的下巴抵在靠背上。 醉眼望向程淮的后劲,他笑道:“我可能,有点明白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了。” 程淮几乎能计算出谭迟靠近他的距离,他的神经被这话撩拨得来回波动,丝毫无法平静,又生怕自己听错。 索性将兰博基尼停在路边,树木的阴影笼罩下来将整辆车遮蔽,他转身捧着谭迟的下巴,望着浑身散着甜蜜酒味的青年。 “你说……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要我?” 想要他,想要他什么? “唔,啊。”谭迟傻笑了声重重点头,眼神迷离道:“我养过一只狗,特别壮实,我特别喜欢他,我受伤了,他也会蹭蹭我的伤口,给我舔一舔的。你看,你今天也是,然后,我觉得……你特别像它。” 程淮哭笑不得,胸腔里氤氲着丝丝期待又化为浅淡失落。 拿他跟狗比? “哦,对了,”谭迟打了个嗝,小脑袋在他掌中点了点,“我有点想起来,我的狗狗的名字,叫小哥哥……” 他闭着眼冲浑身僵硬的程淮自顾自道:“对,我的小哥哥,小哥哥最好了……小哥哥,小哥哥好厉害的,会做好多好多事情,特别厉害,本爸爸……最喜欢小哥哥了。” ——程淮……小哥哥。 ——程淮小哥哥最厉害了,你瞧这脸,你瞧这身材,你瞧这24k纯帅的智商……碾压全年级,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绝对是他眼神不好! ——哇哦,程淮小哥哥好厉害啊。 程淮闭了闭眼眉心微跳,觉得少年时美好的回忆都要被谭迟给践踏个彻底。 怎么办,想惩罚小猫咪了? 谭迟迷迷糊糊掀开眼皮,在黑暗中艰难望着程淮的轮廓,笑了下,指着他道:“你跟我的小哥哥一样厉害,哈哈哈哈哈,不过你比小哥哥可爱……” “?” “我说,我说熬夜三点,你熬夜四点……好笨笨。” “……” “但是我喜欢……温柔的笨蛋!没有威胁,而且还长得那么帅!关键是好好欺负啊,”谭迟意识有点不清楚了,脑子里有些破碎的画面冒了出来,他头微微有些疼了起来,委屈又难受道:“可是、可是……你欺负我……你、你欺负我……” ——我喜欢温柔的笨蛋。 程淮见他在幽暗里一张一合的唇,脑海里仿似焰火爆炸般,像是干渴的人终于等到水一般,他凑过去吻住谭迟的唇。 然而,他掌心却浸润着温热的液体。 谭迟,在哭。 程淮一下子慌了,退开后心脏像被刺了下。 是,不喜欢么? 他拇指温柔擦掉他的眼泪,轻声哄道:“别哭,不亲了。” “你又欺负我,”谭迟“哇”的一声又哭了,“妈妈说,Omega被随便亲亲是要怀孕的!” Omega?那是什么。 “不会怀孕。”程淮不知道他脑回路搭上了那根弦,不禁觉得好笑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为免他落到地上去,将人拉到驾驶座上,将搂着他顺着他的话道:“Omega是不会怀孕的。” -- 第68页 喝醉的时候,也好可爱。 他没忍住,捏了捏谭迟的脸颊。 “那亲亲你们Alpha,你们Alpha会怀孕么?”谭迟停下泪水,眨了眨眼睛望向他单纯问道:“如果亲亲可以怀孕,我亲亲你,你帮我生个宝宝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唔,喝醉酒了,出现了点记忆,然后记忆开始混乱 ☆、【34】解决 程淮哭笑不得,“可我不是女人,也不会生宝宝。” 所以,Alpha又是什么? 谭迟闻言满脸阴雨绵绵,有些不死心,低声嘟囔道:“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们Alpha好烦啊。” “……那你试试?”程淮嗅着他满身香甜的酒气,被熏得有些醉意,又见他跟个得不到玩具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附耳过去声音低哑道:“看我到底会不会生宝宝。” “试就试!”谭迟跟拿到糖果似的兴奋起来,摁着程淮肩膀,单膝跪在程淮腿上,另一只脚费力戳了个支撑点,将程淮钳制住,此刻居高临下望着他,唇迫不及待就朝程淮凑去。 程淮喉结微动,莫名觉得他此刻似砧板上的肉。 为避免醉醺醺的人从怀里跌落,他暗暗扣住了青年的腰,望着在微光里逐渐放大的模糊脸颊,呼吸变得缓慢。 谁料,鼻尖靠近双唇将触不触时,谭迟倏然停下了。 程淮握着他腰的手紧了三分,“……?” 谭迟退开一臂之宽,像个小古板似的肃然又慎重看了他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顷刻安静,外面是树木沙沙作响的声音,车内升高的温度逐渐下降。 程淮看着黑夜了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像一下子撕裂了什么,问:“……怎么了?” 是,排斥他么?本能的。 谭迟耸拉着肩膀,浑身都阴雨绵绵,声音黏糊糊的,低低嘟囔道:“我、我要是亲了你,你怀了宝宝,那我……肯定要对你负责,如果我亲了你,你没怀宝宝,我没对你负责,我就是渣男……可是我又想试试……” 好为难啊。 程淮:“……” 果然,不能多想醉鬼的行为。 “我不当渣男,我会对你负责的。”谭迟像是想通了,重新嘿嘿笑了下,像安抚小狗狗一样顺了顺程淮的发,认真道:“所以,你……你不要哭。” 程淮从未被他这么珍而重之对待过,像对待贵重的宝物一般,胸腔里一股汹涌着热流,昂着头,喉咙里滚出声低笑,声音低哑道:“只要你对我负责,我就不哭。” 今晚的谭迟,太可爱了。 会那么温柔的考虑他会不会哭,小心翼翼的关心那些细枝末节。 谭迟得了首肯,又兴致高昂“嗯”了声点头,唇重新贴了上去,认真又小心。 程淮倒是第一次被人为所欲为,莫名感觉不错,眼眸缓缓闭上享受这个温柔又激烈的吻,他能嗅到对方身上愈发浓烈的酒精味,一点点变得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车内的温度逐渐拔高。 如果清醒时的谭迟还包裹着壳儿,那么醉酒后的谭迟便露出内里最真实的模样,鲜活又真实,让他觉得谭迟是真的炽烈又单纯的喜欢他。 怀里的人似乎单脚支撑的有些吃力,索性便坐在他膝盖上。 他正觉得有些好笑,那双钳制他肩膀的手便一路朝下,朝他腹部摸索,像在给猫顺毛似的,指尖所过之处处处点火,流连在他唇间的人有些着急,又有些急切。 “迟迟……别……”程淮被撩起一股火,扣着谭迟的腰紧了紧,心脏跳得猛烈,耳根煞时红透了,呼吸一点点粗重起来,单手抓住他乱动的手。 就算他在想要迟迟,也不是现在。 第一次永远是最珍贵的,他要给迟迟最好的,且是迟迟清醒又完全爱着他的时候。 谭迟沮丧的停下,又摸了下程淮腹部,不高兴道:“你肚子没变大。” 程淮:“……?” “我试了三十二次,你没怀上我的宝宝。”谭迟委屈得活像要哭出来似的,“怎么会这样?” 好可惜。 程淮那点旖旎的心思被两句话掐灭,复又觉得好笑,安慰道:“可能是,肚子他不想怀吧。” 这么一说,谭迟更沮丧了,重新换了个姿势蜷缩在他怀里,越想越不高兴,瞅着程淮的脖子报复性的啃了下,又狠狠打了下他的臀部。 程淮还搂着青年怕他滑下去,对这举动猝不及防,要害被人咬住浑身都凝固了,难受的闷哼了声。 略微痛苦的声音引起了谭迟的注意,他啃得轻了些,复又在那周围亲吻了下,轻轻吹了几口气。 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在努力弥补过错,有几分哄人的意思。 程淮的脖子被那股带着酒精温热的风吹拂,浑身都紧绷起来,酥酥麻麻的电流到处流窜,恨不得将肆意撩拨的人摁在怀里狠狠欺凌,不管不顾惩罚这恼人的家伙。 就算他自制力极强,可也禁不住谭迟不断在崩溃的边缘乱舞。 “迟迟……” “嗯?”醉眼朦胧的青年疑惑的抬头看他。 程淮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失落,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乖,我们回家。” “......哦。”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回家途中,谭迟坐在副驾驶上,似折腾得累了,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待回了家,程淮停好车欲将人从车里抱出来,手机“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 第69页 是谭迟的手机。 程淮从他衣服口袋里将手机抽出来,见是顾桥,瞥了眼怀里熟睡的人,接了电话。 “谭迟,魏宴从现场回来跟我说,你跟程淮好像在谈恋爱,你们两个……”顾桥声音有点急切,似觉得自己态度过激,抿唇缓了缓声音道:“你们两个真在一起了?” 程淮半垂着眼,“是。” 过去他或许不认为顾桥是对手,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别人觊觎迟迟。 那边沉顿了下,半晌才问:“你是程淮?” “是。” 顾桥蹲在酒店卫生间的马桶上,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直直往下坠落湮灭,良久他才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程淮垂眼看了看睡得正想的谭迟,轻轻笑道:“解决。” 或许谭迟并不知道,他的经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怎样炽烈又沉默的眼神看着他,但顾桥不是戎宿,没作过越距的事情。 暗恋。 让迟迟浑然不察的暗恋,但那些都逃不过程淮的眼睛。 又解决掉一个情敌的程淮心情颇好,将人横抱着上楼,给他们开门的是温若澜,见状赶紧拾掇了下将谭迟安顿好,又询问了些今日的事情才安心。 酒店里蹲在马桶上的顾桥抱着膝盖神思恍惚,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上也浑然不察,脑海里乱糟糟想着程淮那句是,像逃避般将头埋在膝盖里,心情湿漉漉的难受。 ——失恋了。 ——好冷。 “扣扣扣——” 浴室门被敲得极有节奏,对方慢条斯理问:“好了么?” 顾桥眼眶泛红望着磨砂玻璃上落下的影子,从马桶上下来,拧开浴室门目光落在高大英俊的人身上,声音无波无澜道:“抱我。” 魏宴望着他双眸薄红,像被人欺负过一般,绝望又难过,不禁笑着猜测道:“你是失恋了?” “没有。”因为没有恋过。 顾桥觉得再问一句,他多年来积聚的情感就要喷薄而出了,他上前一步抱住魏宴,对方身体里传来温度缓解了他冰冷的神经,像抓住了根浮木似的:“今晚,随便你怎样。” “所以,你求我去晚宴帮谭迟,今晚你说你补偿我。但现在看来,是你不高兴拿我当消遣。”小公子似乎有些不悦。 顾桥胸口梗了下,抓着他的浴袍扯了下,声音冷静得出奇道:“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互相消遣。如果魏小公子不要,我去找别人就是了。” 找个人,抱抱他就好。 今晚,他不想一个人过。 魏宴没说话,眯了眯眼睛望着埋在他怀里的人。 找别人,胆子挺大。 顾桥没听到回应,以为他肯定了后半句话,松了扯住浴袍的手,沉默的转身欲朝门口走去。 想什么呢?跑到魏家小公子这里寻开心。 怕是,两个人都不会开心。 就在他转身的当口,魏宴将人拉住从后面禁锢住他,在他耳边像恶魔般低语道:“你既然说是消遣,那今晚咱们就消遣个够。” 顾桥能明显察觉对方生气了。 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安抚人了。 * 从酒店出来裸奔的谢琮倒也没光溜溜多久,没过多久沈烨派来的保镖就送了衣服给他穿上,他边穿衣服边想着怎么报复谭迟,气得脖子都粗了,又想着小表弟还蹲在局子了,火便更旺盛了。 从来,就没人让他栽过这么大跟头。 甩掉保镖后,跟几个小弟飙完车缓解了下情绪,有小弟在报复大业上提议撒黑料或者造谣,谢琮嗤笑:“造谣有用,他早就混不下去了。” “那,撒别人的黑料呢?不是说,他还有个妈么?” 谢琮愣了下,脑子里闪过什么,打了个响指,冷笑道:“对,他妈妈,可有不少黑料呢!这个一出,估计他也要脱一层皮。” ☆、【35】温箫 次日清晨,碎裂的晨光透过几净的窗户从外面洒落进来,谭迟醒来像往常呆滞了几秒,入眼便是熟睡中安静沉默的程淮,英俊精致的五官让他恍惚了下。 紧接着,脑子里一幅幅画面像潮水般涌入脑海,谭迟瞳孔微瞪呼吸一窒,突然有种哀莫大于心死之感。 ……昨晚,他逼程淮生孩子了?跨坐在程淮身上……好像强势压着他来了个车内PLAY?乱啃乱咬……好像还挺如饥似渴……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瞅见程淮脖子上裸露出粉红色的牙印,脸腾的一下子像火烧了起来。 虽然结婚那么多年像这种事不足为奇,可昨晚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就是太醉了没具体记忆,有点点可惜。 这时,程淮倏然掀开眼皮望着他,不禁笑道:“看够了么?” 谭迟瞅着他脖子上的牙印良心不安,不敢想他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痕迹,干咳了声,有些羞赧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试探问:“昨晚,我弄疼你了吧。” 早安吻让程淮心情不错,他闻言若有所悟摸了摸那处牙印,略微刺疼,诚实应道:“是。” 没想到,还记得。 谭迟十分愧疚,脸更红了,憋了半晌昂着头道:“那我下次温柔点。” 程淮疑惑望着他,什么下次?还想咬? 谭迟被他盯得小脑袋一股股热气腾腾腾往外冒,耳根都被烧红了,见他似乎没被安抚到,索性爬起身来一下跨坐到程淮身上,双手摁着程淮,不耐又懊恼道:“谁让你随便让我为所欲为让我得手的!我、我喜欢粗野的!” -- 第70页 得手?粗野? 程淮恍然,有些好笑看着他,煞有介事应了声:“嗯。” 合着,迟迟误会了。 还以为如果发生点什么,迟迟会讨厌他。可这会儿公然讨论事后,还专程做评价和建议,委实让他没想到。 “像这样……我我我昨晚就是跟你示范!”谭迟在地狱和天堂的交界处来回蹦,居高临下俯瞰着程淮,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道:“你是我的Alpha,当然、当然要明白Omega的要求……” 啊啊啊啊啊!谭迟你到底在说什么?! 程淮望着脸颊绯红的人,加入了这项讨论笑着问:“还有别的要求么?” 如果去掉“Alpha”,那就是“你是我的”。 谭迟见他接受度良好,罪孽感更重了,他掩饰性干咳了声,决定维持住夫夫间的友好交流,认真瞎扯道:“也、也不能太粗暴,你昨晚一动不动好像根木头,就跟不行似的,一桩桩全得我来,我昨晚我昨晚也是很累的。还有,就算要找刺激,我们也不能在户外啊,要是被拍到怎么办?” 越说,越离谱。 这会儿,他脸皮厚得更城墙似的,正经八百看着含笑的程淮。 程淮是被气笑的,他听着心上人一口一个“木头”,一口一个“不行”,真想将人摁着就地正法,让他看看到底行不行。 “那下次,我们去哪儿?”他抬手抚了抚谭迟的脸,状似探讨世界性问题。 这家伙,气死人的本事儿当真一年比一年见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谭迟又咳了一声,状似认真实则敷衍道:“不能在外面瞎晃,就、就浴室,安全,密闭。” 程淮了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谭迟松了口气,觉得昨晚的事情算糊弄过去了,松开他欲起床,刚撤掉桎梏就被人从后面拉住,薄薄的衣衫相贴,兴许是回忆起昨晚种种,他这会儿浑身紧绷,脑子空空的像蒙上一层雾, 做,做什么?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程淮将人拥住,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但我觉得不能让你觉得我不行。” 谭迟脸颊降下去的温度又升腾起来了:“……” 果然,是不能随便说男人不行。 可是,昨晚他就是不行啊。 “我们昨晚在车里,什么都没发生。”程淮靠的近能察觉他呼吸都凝固了,还伴随着低微咽口水的声音,他声音低了,笑道:“不过你昨晚,确实很热情。” 谭迟脑子被那句“什么都没发生”刷屏,想起方才胡言乱语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将将镇定下来要吐槽一句“我都那样了你竟然那么淡定,你真的不行”,后面程淮富有磁性的声音几乎贴在他耳边说“他热情”,顿时他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啊啊啊啊啊啊!谭迟你到底干嘛了! 不行不行!镇定住!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我每天都很热情!”谭迟死憋着扯了句话,看都不敢看程淮,将人挣脱逃也似的跳下床穿着睡衣就跑出卧室了。 待脱离了“地狱”,他跑进卫生间浇冷水泼了泼脸,单手撑在琉璃台上,抖着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能平息。 “MD丢脸死了!程淮肯定在心里笑死了!关键是我还约什么浴室,让他……MD,死了算了!挖坑埋了!” 半晌后,他又终于想起腹中还有崽儿,思及昨晚闹腾得厉害,不知道伤没伤到崽儿,又不想去医院挂号容易暴露,想来想去决定去药店买验孕棒看看。 谭迟这么想着,洗漱完毕后穿好衣服,出来便听温若澜叫他吃早餐,他抬眼就见程淮慢条斯理吃着面包,似笑非笑看着他,他狠狠稳住尴尬抠脚的心神,干咳了声道:“妈,我就不吃了,我出去有点事儿。” 程淮笑意更浓。 谭迟大步流星逃也似的溜了,一出门捂了捂脸,告诫自己道:“谨言!慎行!” 去外面卫生间乔装改版完毕后,他又变成了摇滚歌手装扮,跑到药店里买了验孕棒,又思及发情期的问题,决定买来备用,便问店员:“请问你们这里有抑制剂么?” “?”女店员是个小妹妹,当即一脸懵,复又不确定问:“先生,什么抑制剂?” “就是Omega发情期时候用的。”谭迟笑得灿烂。 女店员噗嗤一声,道:“先生,您说的不会是ABO设定里的Omega使用的那种吧,我们这里是正规药店没有那种哦,网上应该小店铺做那种模型。” “?”谭迟觉得她眼神有点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儿怪,倒也没多问,只道:“好的,谢谢。” 为什么,正规药店没有?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常规备用么?怎么会没有,还要去网上小店铺……?女店员,好奇怪啊。 “看您的样子,这验孕棒是给您女朋友买的吧?”女店员似乎有点热情,闲聊问。 谭迟干咳了声,有些不好意思:“也算是吧。” 女店员了然:“那您一定很喜欢您女朋友,就连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都答应了。” 喜欢? 谭迟愣了下,抓了抓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应是还是应不是,含糊道:“他确实,很好。” 出了药店后,谭迟薄唇微抿,望着地面陷入深思。 为什么,他就是对程淮说不出“我喜欢你”呢?不是从遇见他就将他视为必须么?那现在又怎么了?如果撇掉少年时候的偏执,单单拿失忆后来说呢? -- 第71页 好像,跟程淮在一起会特别高兴,会特别依赖他,会像恶龙一样把他当成财宝,看到别人表白会嫉妒紧张……每次相拥都觉得安全又舒服……还有呢?还想跟他做好多好多事情…… 他甩了甩头发,练习了下:“我、我喜欢……我喜欢你……我?” 好像,怪怪的。 谭迟决定转移注意力,掏出手机登上微博,正要发博就刷到自己又被挂在热搜上,而同时挂在热搜上的还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温箫。 那条热搜标题是#谭迟生母温箫逼死女明星#,话题讨论量没过多久就破亿,且几乎评论区清一水儿在都骂谭迟和温箫,连带着将昨夜爆炸掉的那条谭迟是豪门公子的话题阅读量又带了上去。 “科普贴:温箫,本名温若澜。当年乐坛六小天后,曾获全国青年歌唱比赛第一名,前后出过十六张专辑,是国内炙手可热的歌手,也曾应邀到国外巡回演出,成就属实不低。但顶峰之时,同期有业内人士透露温箫窃取小天后楚凌六首歌曲,鉴别证据做了分析有图有证据,沸沸扬扬之时,温箫与楚凌见面,而后楚凌跳楼身亡(有监控),随后温箫发新专辑被抵制,而后跟唱片公司解约销声匿迹。” “WOC,妈逼死人,儿子估计也一个德行。” “都出这种事情了,还让儿子混娱乐圈捞钱,也是醉人!” “恶心死了,他妈妈这样不就相当于杀人犯么?!yue了yue了。” “谭迟必糊!别再出来蹦跶了!” “所以为什么要放这种人来侮辱我们的眼睛?快封杀了吧!疯了疯了!” 谭迟被爆炸掉的信息给炸得脑子嗡嗡嗡响,一方面是温若澜昔年在乐坛非凡的成就,一方面又是网络上流言蜚语刺耳难听,他不敢停留马不停蹄跑回了家。 娱乐圈的事情真真假假,当年的事情谁说得清?再者,跟温若澜生活多年,他岂会消息空穴来风! 不能让妈妈受到伤害!决不能让妈妈看到! 在进小区时,他猝不及防撞上了人,将塑料袋里的验孕棒都撞到地上去。 对方蹲下身给他捡起来递给他,他接过就见到了熟人。 谢焰?!男神怎么在这儿? 可他现在真没时间跟他唠嗑。 谢焰昨晚来这边见父母,从上面下来远远就认出伽马,还待用什么借口搭话,没成想他撞了上来。 谭迟微微鞠躬,便要跑回家,却被谢焰给拉住了,他心急火燎但依旧保持尊重道:“谢先生,我现在有点急。” 谢焰微一思忖,掏出一张名片塞给他,道:“有音乐人跟我联系,上次你那首歌他想做影视剧主题曲,如果你忙完可以跟我打电话。” “好。”谭迟接过,也来不及激动,真诚感谢道:“谢谢,我会的。” 谢焰倒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只是觉得他声音有几分耳熟。 但就是想不起来。 谭迟揣着名片其扰八卦进了楼,上了电梯冲回家,开门就见温若澜坐在客厅掏出手机,他连忙跑过去抽走手机,不自然道:“妈,我们看电视吧!” 温若澜:“?” ☆、【36】阮卿 半晌,谭迟前脚哄完温若澜看电视剧,后脚抬眼就见程淮从二楼书房出来,两人遥遥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底觑见几丝异状。 “妈,我去跟程淮讨论下工作。”谭迟敷衍了温若澜几句,蹬蹬瞪上了楼,拉着程淮的手重新进了书房,反手锁了门。 “这孩子,冒冒失失的。”温若澜微微摇头,有些宠溺和无奈。 怎么谈个恋爱,咋咋呼呼的。 书房里的,程淮不待谭迟开口,安抚性的揉了揉他额前的发道:“别担心,我已经让苏宴去撤热搜,程墨正在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相信我,会还妈妈一个清白的。” 谭迟激荡在胸腔里的窒息感在这一瞬间被缓解,又好像本来要面临狂风暴雨却突然进入了避风港,眼前人寥寥几句却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程淮,我妈妈不会逼死谁。她温柔又坚韧,那些都是污蔑! “来的路上,我仔仔细细想了好几遍,二十多年前的她耀眼得我不敢想象,可她当年的状况不就和我一样么!? “被人用丑闻操纵逼迫我们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们毁掉一个人太顺手,也太容易了!”他五指紧握指尖泛白,浑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目光尖锐望着程淮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毁掉我妈妈的人!” 撇开程淮,这世界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温若澜。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将她踩入泥淖,践踏她的人生。如果是那样,就算他是只软弱的兔子,也会拿起刀枪剑戟上去拼命。 随着句句言辞落下,那双平日里不笑都带几分笑意显得和气的眼睛散尽笑意后,眼底晕染着点点鱼死网破的疯狂,以至于让他整个人变得锋利,就像是一把将要沾上血的剑。 “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程淮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濒临一个临界点,透过那双眼眸里似有若无透出的恨意和决然,隐隐能窥见他破罐子破摔的危险想法。 他伸手将还在胡思乱想的人圈在怀里,抚了抚他的头道:“事情,我来处理就好。相信我,很快。” 谭迟察觉情绪失控,温暖的气息逐渐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沉默着将头埋在程淮怀里,半晌才问:“你就这么相信我妈妈没逼死过人?娱乐圈水可混得很,还别说二十多年前的娱乐圈了。” -- 第72页 难不成,真是爱屋及乌? 程淮低低笑了声,“咱妈告诉我的。” “?”谭迟疑惑抬眼,倏然又反应过来,微微瞪着眼震了震道:“妈妈知道那条热搜了!?” “你出门,她就知道了。”程淮见他褪却浑身戾气,换了个姿势搂着他道:“以前她为了朋友义气没把事情捅开,但是为了你能继续在乐坛待下去,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你?”谭迟莫名吃味,望着他又惊又气,不高兴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凭什么妈妈告诉程淮不告诉他?见了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一些,陈年往事。”程淮眼角含笑,为免小猫咪炸毛,他将调查到的和温若澜口述的事情一桩桩娓娓道来。 二十七年前,那时候的乐坛处于百花齐放时期,温若澜和楚凌是其中的佼佼者,是圈内极好的朋友。但那时候的娱乐圈也残酷,需要歌手们不断产出新歌来维持热度,可楚凌渐渐江郎才尽写不出歌,再加上分手失恋,事业一落千丈,听众也逐渐远去,渐渐的患上了抑郁症。 这期间,温若澜和楚凌经纪人一直在照顾她,为了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温若澜写了许多首歌一步步引导她重新走上舞台。楚凌也确实如期望中重返乐坛,凭借那些歌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 在温若澜和谭闫鸿宣布恋爱定下婚期后,网络上就流传出温若澜和楚凌歌曲诸多相似之处,对温若澜口诛笔伐。温若澜去找楚凌,两人决定开新闻发布会将事情真相公布于众,但她前脚离开公寓,后脚楚凌接了一通电话就跳楼自杀了。 “楚凌的死因,可能是有人利用她的抑郁症,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刺激她?导致她想不开跳楼?”谭迟抱着胸,摸了摸下巴琢磨,望着程淮问:“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手机号没任何用户信息,警方也没查到。” “操控这次舆论的人是沈佳慧,对不对?” “不是。” 谭迟抬头,有些愕然:“不是她?” 不可否认,昨晚他那般闹腾彻底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继母沈佳慧不和,但凡他要是出点事儿以后都要跟她脱不了干系。眼见没法从他这里下手,就曲线救国陷害温若澜,彻底绝了他娱乐圈这条路。 “是谢琮。”程淮见他安静下来,脑子还算冷静,“你昨晚让他裸奔,他可不就来报复了。” 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谭迟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歪着头道:“看来,昨晚裸奔还没让他吃够教训。” 对付沈佳慧,恐怕他会畏首畏尾,但对付区区谢琮,保管游刃有余。 这桩案子讨论无果,但苏宴撤热搜速度却快,那边程墨从一家网吧里找到昔年楚凌的经纪人,中间费了点周折,但到底将人顺利带走了。 这人叫阮卿。 现在是一家网吧的老板,抽烟喝酒,画着烟熏妆像时时刻刻要被扫黄组的人抓似的,瞧不出半点精明强干的样子,手里拿着酒瓶时不时喝上一口,浑身酒气。 要不是程淮,程墨得将这人从车上扔出去。 回去的路上,他倏尔想起程淮那句“我希望谢家以后不要再来烦迟迟了”,不禁“啧啧”了两声,玩味了下笑得邪气道:“还以为宝贝弟弟不开窍,没想到,这不挺会宠人的嘛,喊迟迟,那么亲密?” 都欺负到准弟妹头上来了,可不就等于欺负到程家头上来了。 就算谭迟能忍,当大哥的也不能忍啊。 程墨打开笔电,翻开谢氏股票,骨节分明的手时而在键盘上敲动,时而撑着头一派慵懒模样,笑意渐渐扩大。最后在劳斯莱斯抵达程淮小区门口时,他慢条斯理合上电脑,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懒洋洋冲前面开车的特助道:“准备,收购谢氏吧。” 谢氏是做化妆品的,早年依靠沈家扶持倒也风生水起,可惜沈家由沈烨接手后经营些微不善,与而今的谭氏不能相较,更别提与程家一拼。沈家自顾不暇,哪儿还有精力照顾谢氏,是以谢氏近几年来苦苦支撑,烂摊子一摞跟着一摞,就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墨对谢氏没兴趣,但这不妨碍他当那根稻草,瞬间捡了便宜。 几个小时没有硝烟的股票战争在网络上打得不可开交,谢氏股价呈现出诡异的状况上涨又下跌,且还有下跌趋势。 短短时间,谢氏损失了将近一个亿。 待下了车,程墨心情颇好将楚凌经纪人给带上楼,按了几下门铃准备接受热情款待。 谁料开门的是个面容和善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四目相对双双愣怔了一眼,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程墨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谭迟他妈,任凭他想象力丰富也想象不到程淮几日内拿下谭迟,几日内又接丈母娘来家住,这一瞬间彻底颠覆了他对程淮不会追人的评价。 这哪儿叫不会追人啊? 惊涛骇浪彻底踹翻了程墨心里那条咸鱼,他深深吸了口气,迎上前抓住温若澜的手从善如流道:“妈。” 不对劲?! “……?”温若澜愣了下,越过他肩头便望见老熟人,恍然后笑道:“你是程淮的哥哥程墨吧,进来吧,辛苦了。” 程墨干咳了声,为了掩饰尴尬正经八百解释道:“我刚才那声妈,其实是替程淮喊的。” -- 第73页 像他这样为了弟弟早日抱得美人归,身先士卒让两家人打好交道的好哥哥不多见了! ——我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温若澜轻笑了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这孩子,真可爱。” 程墨被长辈夸可爱,不知怎的像拿到老师小红花的小学生似的有点高兴又有点羞涩,抓了抓头发道:“……是么?” 几人进了屋子,没过一会儿程墨和温若澜在客厅相谈甚欢,期间温若澜要跟阮卿叙旧,阮卿跟一滩烂泥似的倒在沙发上喝着酒,没理会她。 没过一会儿,谭迟和程淮从书房里出来,程墨眼尖觑见程淮脖子上欲盖弥彰贴的创可贴,眼神暧昧的朝谭迟望去。 啧啧,这得对程淮多热情啊。 谭迟被程墨看得脸腾的一下红了,知晓这个光凭眼神就能开车的男人肯定想歪了,瞬时觉得如芒在背。 怎么办,老公他哥脑子里整日里黄色废料?! 程墨用眼神跟程淮邀功给他搞定了未来丈母娘,心想臭弟弟嘴笨不会讨女人欢心,盘算着抽空教教程淮手法。 谁料,程淮望向温若澜道:“妈,下午四点的新闻发布会,我们需要准备一下。” ——妈?! 等等,妈?! 程墨慵懒散漫的笑容在那瞬间将裂不裂,只觉一颗雷在脑子里炸开了,好不容易维持住完美的笑容抿了口茶,才终于搞明白进门时温若澜那句宠溺的“这孩子很可爱”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最离谱的事情不是不会撩不会追人的弟弟突然追到心上人,也不是禁欲又高冷的弟弟跟心上人突然就如胶似漆,而是不会攻略女人的弟弟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攻略掉了未来丈母娘。 绝对是开挂! 举报!这里有人作弊! 屋内几人没异议,拾掇了下前往发布会,到了发布会现场,一直在后座上晕乎乎睡觉的阮卿抖擞了下精神,从车上下来跟进了酒店。 发布会现场早便人群攒动,准备着大大小小的问题为难谭迟等人,为了抢下明日头条一见到人就跟蜜蜂看到蜂蜜似的,一窝蜂长木仓短炮怼过去,被保安给一一拦住了。 主持人在简短的开场白下安抚了媒体浮躁的心情,接着谭迟接过话筒表示:“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网上有些不实言论已然伤害到我和我的家人,必要时候我将诉诸法律为我和我的家人争取该有的权益。” 十几家媒体议论纷纷,摄像机一改往常“咔咔咔”朝谭迟拍摄,反而朝温若澜而去,像恨不得多拍几张用以当做明天的版面。 明天的头条,有了! 接着,温若澜轻轻笑道:“我听我儿子的。” 阮卿有点不耐,站起身来拿着话筒,懒洋洋扫了眼蠢蠢欲动的媒体,眼底闪过几丝厌恶和不屑,“大家好,我是楚凌经纪人,阮卿,今天来是交代交代楚凌以前的事情。” 媒体们面面相觑,委实没想到谭迟等人将销声匿迹多年的人都挖了出来,闪光灯又纷纷朝向吊着眼角一脸厌世模样的阮卿。 这,头条都稳了! 阮卿耸了耸肩,瞥了眼温若澜,懒洋洋叙述了下当年楚凌的抑郁症和那几首歌的事情,喝了口酒,散漫睨了眼下面写满“我要拿头条”的媒体人,不禁觉得好笑道: “温若澜当年去见楚凌,我也在,我专程录音了,她们确实是要公布的。楚凌那时候抑郁症,控制不了自己,心理医生的证明还有关于温若澜的手稿,我作为经纪人都能证明,也有证据,谭迟要告挺好的,一个个全部用诽谤罪告进监狱。” “阮小姐有证据,为什么不二十多年前拿出来呢?”下面有媒体人尖刻提问。 阮卿讥诮,凉凉道:“你以为是什么?我只是不想而已,楚凌没了,我就不想温箫好过。” 媒体人们压根没想到这是朵野玫瑰,浑身是刺,又恨不得从她口中掏出更多的东西,愈发激烈举手问问题,这次被挑中的是个鹰钩鼻青年,举着话筒刻薄道:“那阮小姐现在出来,是因为碍于谭家的关系么?” “小朋友,”阮卿握着话筒,像看个幼儿似的眼底多了几分怜爱,传遍的话却玩世不恭:“等你哪天查到我银行账户上有谭家给我转账的两个亿再开胡编乱造吧。我来这儿不过是觉得温若澜可真惨,就因为我当年不说出真相,被逐出乐坛不说,嫁进谭家还离婚了,堂堂乐坛六小天后之一,现在竟然是个普普通通的音乐老师,我报复完了啊!只是现在顺便来跟你们这群媒体,跟当年自以为是卫道士的人说一声,捕风捉影没实锤的东西都信,还毁掉了一个人。” 阮卿鼓了鼓掌,啧啧道:“你们好厉害哦。” 一通话carry全程,媒体被深刻内涵了一把,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了,但到底是脸皮厚的顾不上尴尬。但同时他们又找到了爆点,脑补了一出娱乐圈勾心斗角,竟然通通说得通,就连通稿都构思好了。接着,媒体又问了一些问题,阮卿答得从善如流,半喝着酒半慵懒应着。 谭迟面色微变,望向口无遮拦的阮卿,恨不得将人给撕碎,可旁边的温若澜抓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躲在发布会不远处的谢琮插着腰,见形势逆转,气得脸都红了,转身就走,低声咒骂着里面那个疯婆子。 -- 第74页 从谭迟要开发布会开始,他就准备砸场子,里面好几个都是他安排进去带节奏的,可偏偏被里面的疯婆子四两拨千斤,愣是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发布会结束后,由保镖护着谭迟等人离开了现场,重新上了车后,阮卿闲散道:“去一趟淮安公墓。” “不去。”谭迟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反光镜瞧见她模样就恨不得将人扔出去。 “就去淮安公墓,”温若澜没理他,冲驾驶座的程淮嘱咐,复又对谭迟道:“公墓附近有个花店,迟迟一会儿下车去给妈妈买几束小雏菊来。” 程淮微微颔首。 “妈……”谭迟不高兴撒娇。 怎么,还由着人欺负啊! 阮卿仰头又喝了口酒,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吸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去看楚凌了。” “她是我的好朋友。”温若澜道。 谭迟敏锐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劲,竖起耳朵去听,好像有只猫不断在挠着心窝。 ☆、【37】婚戒 阮卿望着窗外沉默着,眼神有点悠远。 “温箫,你后悔了么?”她难得多跟温若澜说了几句话,却没给她任何眼神,语调沉甸甸的,像被岁月沉浸得愈发香醇浑厚:“楚凌劝你不要嫁给谭闫鸿,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看中你的脸你的才华,一旦你什么都没有了,就可以扔了你,你看,她说的都应验了。” 这话题于谭迟而言敏感又要命,他呼吸微窒,浑身紧绷抬眼朝反光镜里的温若澜望去。 后悔么?生下他。 却听温若澜淡淡道:“往事不可追。” 谭迟薄唇微抿,半垂着眼,心里乱糟糟的。 不可追?是放下么? 车上的谈话没持续多久,快抵达公墓时谭迟下车买了四束小雏菊,进了公墓在到处被方格划分的诸多墓里,跟着温若澜和阮卿抵达目的地——楚凌的墓。 简单拜祭后,阮卿跟楚凌说了几句话,起身挥挥手就离开了,在满是青草又满是规整墓穴之地瞧着竟萧索悲凉。 “妈,阮卿说的是那件事是什么?”谭迟没忍住凑上去问温若澜。 温若澜望着渐渐走远的人影,良久才轻轻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你楚凌阿姨爱错了一个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错。” ——爱错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去看楚凌了。 等等,楚凌不会是喜欢谭闫鸿!? 谭迟微微震惊,脑子里脑补出姐妹同时喜欢上谭闫鸿,上演明抢、暗抢、反目成仇、撕逼拉踩、被人渔翁得利的狗血大戏,这解释不要太合情合理。 “不过我想,像迟迟这么聪明就不会喜欢错人。”温若澜将略显沉重的话题一转,笑着望向谭迟,“我和你楚凌阿姨,就比你差点了。” 谭迟不知道她是夸自己还是夸程淮,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羞赧又尴尬道:“我又不傻,喜欢人这种事情怎么会搞错。” 程淮见他偷偷望了自己一眼,又匆匆将头偏过去,心尖觉得好笑。 这,算是暗示么? 热搜事情一解决,微博上新闻发布会便火速冲上热搜,像这种早年乐坛恩怨搭上顶流,又牵扯豪门,恰瓜群众纷纷进了瓜田,各大媒体通稿下来,且又有谭迟微博转发了报道并评论“真相永不会迟到”,下面一波波人引发热议。 【楚凌抑郁症实锤,还有那写歌曲真谈不上抄袭,这就是人家创作的啊】 【但抑郁症也真的可怕,不会是楚凌后面反悔了吧!想不开才跳的吧】 【哎,当时楚凌和温箫在乐坛就跟现在知己没区别,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楚凌一死,温箫也不辩解任何好友生前的事情,应该是想给楚凌留个体面。后面一声不吭退圈进了豪门,说起来,真有点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意思】 【温箫是真的可惜,希望谭迟能像他妈妈一样!】 【楚凌经纪人就是个辣鸡!活生生将一代小天后给毁了!这种人就该早点去死】 【小道消息,听说当初一票人追谭闫鸿,其中楚凌、温箫和沈佳慧是里面的佼佼者,关于楚凌和谭闫鸿还有桃色新闻呢,据说以前拍到两人约会的照片。这里阴谋论一下,最终既得利益者是沈佳慧,沈家在娱乐圈算的上只手遮天了,这点是有可能的。再深扒了一下,据说现任沈家家主沈烨当年还追过温箫呢,可惜被谭闫鸿截胡了,关系还挺复杂的】 【网曝害死人,一代歌手就此陨落,希望在恰瓜时同时保持理性,不要听风就是雨】 【温箫是挺冤的,希望以后一切尚好。看了采访视频,挺有气质很温柔的一个人,对谭迟真的好好】 事情发酵一昼夜便过去了,网上狂风骤雨终究被别的话题吸引。尽管如此,这一晚依旧有不少人夜不能寐。 谢琮归家被苍老了十岁的谢爸拿藤条结结实实揍了一顿,联系前因后果只当他冲撞了程家两兄弟,具体原因有未可知,但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提了儿子去程家道歉。可在程家别墅,保镖冷酷无情表示“夫人老爷不在家”。 这点拒人的小伎俩,谢爸还不放在心上,捆了不老实的儿子塞在车里耐着性子在门外等。 可等了几个小时,愣是没等到人,倒是门口保镖客气提醒了几句“夫人老爷去旅游了”,暗暗下逐客令。 -- 第75页 谢爸哪儿敢随便离开,就指望着这一线生机。 在车上打盹的当口,谢琮悄悄松绑蹑手蹑脚下车,忍着浑身青青紫紫的伤痕搭了辆出租车朝沈家赶。 一到沈家,中门大开似是欢迎他的到来,轻车熟路跑进别墅,他进了客厅便见沈烨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的喝着咖啡,闲散瞥了他一眼,浅淡笑道:“你爸爸没来?” “我爸疯了!竟然让我去程家道歉!道歉管个屁用,”谢琮嘴上没个把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触及了伤口疼得龇牙列嘴,挑了个合适的坐姿略显烦躁道:“舅舅,不就是收购我们谢氏么?别人能收购,我们干嘛不自己收购自己?!” 沈烨靠着沙发,遥遥望着他问:“自己收购自己?” “舅舅不如趁着现在收购谢氏算了,反正现在谢氏股价跌成这样,难不成真跟我爸说的那样卖掉给别人!?我不乐意!” “收购谢氏,可不是个小数目。”沈烨淡淡道。 “那就当我跟舅舅借,我自己买下自己的公司,以后我爸就不能对我指手画脚了!”谢琮觉得身上的鞭子挨得冤枉极了,衣衫稍稍摩擦便疼得要死。 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下手这么狠! 沈烨似笑非笑道:“就那么想从你爸手里拿到公司?” “舅舅,你就借给我吧。”谢琮满脸诚恳,狠了狠心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话,再说了,我不过是早点继承家产。不过,你早年跟我说谭熠迟早会继承家产让我跟着他混,现在他混成那样进局子都还没出来,全世界都知道谭家继承人是谭熠他哥了!我还不如自己白手起家,以后谁也不靠。” 沈烨微微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你确定,要借钱?” “嗯。”谢琮笃定点头。 “今晚好好拾掇一下,等你爸爸来了,可别胡言乱语。”沈烨搁下咖啡杯,慢条斯理站起身来理了理袖扣。 谢琮不甘心,着急道:“舅舅……” “具体事宜,明天我会派我的秘书跟你谈。”沈烨轻轻笑了下,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像寻常长辈一般关心道:“上了药,就好好睡一觉。” 谢琮闻言松了口气,这才将担心揣回肚子里,“好。” 还以为多难解决,他随便一开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夜不能寐的还有沈佳慧,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窸窸窣窣起床拢了拢睡袍倒水喝了口,翻开手机打开阮卿受采访时那段视频,将字字句句重新再确认了一遍,却总觉得心绪不宁。 今日谭闫鸿难得给她打电话,还没等她高兴就听对方冷淡质问网上谣言的来源是不是她,狠狠戳穿了沈佳慧那点期待,她气急败坏否认了好几遍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捏着手机指尖泛白,才堪堪反应过来:“那臭女人肯定是见过谭闫鸿了!都结婚了还来勾引别人老公,不要脸!” * 晚上吃完饭,谭迟早早洗完澡缩进被窝蜷缩成一团玩游戏,心情好大杀四方畅快极了。 正杀到大BOSS的当口,被子被掀开,程淮从后面抱住他,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几乎贴着他耳朵问:“你今天没有话,要跟我说么?” “啊?”谭迟打游戏正打得起劲,没精力理会他,一个劲儿放大招杀怪,敷衍道:“哦,没有,你先睡吧。” “真没有?”程淮眯了眯眼睛,把手机给抽了。 谭迟眼睁睁看着角色被大BOSS打成残血被KO,屏幕彻底黑白了,又恼又气拿枕头砸了砸程淮,偏又不解气冲上去就跨坐在程淮身上,将人恶狠狠推倒后拿枕头继续砸,边砸边骂:“我正在上星!你还我你还我!” 程淮被砸得不藏不躲,微微偏了偏头手上掐着他的腰等他发泄完。 “干嘛不还手?”谭迟觉得没意思,扔了枕头闷闷的蹲在他身上,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你这样,我觉得我在家暴。” “那你哄哄我啊。”程淮笑道。 “臭不要脸,有你这么明目张胆让人哄的么?”谭迟抓住那双掐着腰的手,抓过旁边的领带结结实实给捆了起来,见他不反抗还笑得狐狸似的就更生气了,抓过手机打开摄像头就怼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咔——” “看看,这是程影帝床照,传出去外面粉丝都要疯了!”谭迟心情好了点,望了望照片觉得里面的人发丝稍显凌乱笑意随性,浴袍松散,禁欲中又带着点诱惑。 嗯—— “还想拍么?”程淮眸色渐深,笑意愈浓。 谭迟被他一挑衅,不怀好意嘿嘿笑了声,将微微挣扎着欲坐起来的人重新摁了下去,动手扯了扯浴袍将程淮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眯着眼道:“当然不够!这样才带感嘛!” 程淮被他给气笑了,见他拿着手机拍个不停,时不时还伸手扯扯他的浴袍,谭迟嘴边威胁道:“等我哪天吃不起饭了,我就靠你的男色买掉这些照片,估计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拍够了么?”程淮笑着问,瞧不出喜怒。 “……咳咳,够了。”见好就收谭小迟,收了手机将照片给顺利保存下来后准备给程淮解领带。 谁料,还没等他动手,就被人摁倒了,双手被拉着禁锢在头顶上,入眼便是满脸含笑的程淮,那根绑过程淮的领带此刻给扎扎实实捆住他的手。 -- 第76页 “你、你干嘛?”谭迟慌得一批,挣扎着翻身要爬起来。 猝不及防逆转的形式让他喉结微动,只想着赶紧跑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但程淮早料到他动作将人重新摁住,单膝压着那双乱动的腿,轻笑道:“你拍够了,是不是该我了?” “不要,不准!”谭迟跟个小霸王似的,不知怎的觉得羞耻极了,脸颊瞬时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准你拍!” 程淮却不理他,打开相机冲他“咔”的一声拍了下,看着照片上挣扎着的欲跑路的人,有点不满意埋怨道:“迟迟,刚才我可是很配合的,你让我摆什么姿势我就摆什么姿势,现在到你了,怎么那么不配合?” 这话说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谭迟想到那堆程淮衣衫半裸的照片脑子跟核弹爆炸似的,激烈挣扎起来,突然想哭:“我我我不想拍。” “那,你求求我啊。”程淮笑着。 这家伙老毛病翻了,宠着宠着就骑在他头上去了,不得敲打敲打么? 谭迟觉得这提议很丧权辱国,侧头望向床头,干巴巴道:“那……那我求你,别拍我。” “迟迟真没有诚意。”程淮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将扯了扯他肩膀上的浴袍,露出细瘦白皙的肩膀,见他咬着唇有点委曲求全的模样,这当口倒让他不知道视线放哪儿了。 这是个妖孽。 谭迟被吓了一跳,转头瞪着眼朝程淮急急求饶道:“小哥哥求求你,别拍,有话好好说,我真的错了。” 程淮“哦”了一声,稳了稳心神,拿手机“咔”拍了一张,镇定自若道:“你家不还有条狗叫小哥哥么?” 谭迟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也来不及想他怎么知道家里有条狗叫小哥哥,欲哭无泪垂死挣扎道:“那少爷,少爷别拍了,我真的错了,我……我一会儿把你照片全部删了,我保证绝不会泄露的!” 今晚程淮好可怕。 “哦,喊得那么生疏。”程淮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见他双眸急得都染上薄红,激动得粗喘着气,拿手机镜头对着他“咔”的一下又拍了一张照片。 “程程,淮淮,程小淮,老公,宝贝……”谭迟被他一举一动挑拨着神经,急得满头大汗,见程淮终于有点动容,再接再厉诚诚恳恳认错道:“亲爱的,别拍了,我……我真的错了,我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瞎玩儿了。” “老公?”程淮将手机扔到一边,抚了抚他的脸笑着问。 谭迟被他这么露骨看着,脸颊红得跟苹果似的。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喊程淮老公。 以前,顶天了都是在心底腹诽,乱吼乱叫。可这一瞬间喊出来,看着程淮的反应觉得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又觉得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喊。 “就,就老公……” “那宝贝呢?”程淮又问。 “那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宝贝?”谭迟不知怎的觉得好像潜意识的羞赧和别扭发挥到了极致,眼神到处发飘不敢直视他,声音颤了颤,张口死憋了一句土味情话道:“你、你是我的宝贝,我是你的心肝,恰好凑一对。” 要死了要死了! 谭迟你怎么能说出那么羞耻的话呢!? “那亲爱的呢?”程淮笑意更浓。 “你亲我,我爱你,”谭迟脖子都红了,硬着头皮瞎编,生怕他又拿手机出来拍照,“亲爱的不就是你,你看我多爱你。” 说完,两人双双愣住了。 我……我爱你…… 谭迟呼吸微微窒息朝程淮看去,见他并不比他平静多少,觉得不如自己钻个地洞死了快点,咽了口口水试探问:“可以、可以松开我了么?” 程淮觉得耳边像是拂过一阵温柔的风,心尖像羽毛一下下拂过,或许是等待的太久以至于让他觉得不太真实,以至于他望着浑身都快红透的人久久没反应过来。 “程、程淮……”谭迟挣扎了下,企图从他桎梏下逃脱,去卫生间浇冷水冷静冷静。 细微的动作将程淮的意识拉了回来,他从未觉得如此快活与高兴,也顾不得许多激动的扯着谭迟被绑住得手将人拉了起来,唇又激烈又温柔的吻上谭迟的唇。 没有什么,比心上人承认心意更为幸福了。 谭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觉得这个吻跟以往的任何一个都不同,让他觉得浑身像置身软绵绵的云端,浑身像电流一样窜过酥酥麻麻的,他将捆住的双手环住程淮的脖子想去更多接触接触程淮。 ——亲爱的不就是你,你看我多爱你。 好像,他并不抵触这句话。 短暂的亲吻结束后,程淮将人搂在怀里,浑身散着笑意,倒是谭迟将头埋在他怀里跟鸵鸟似的思忖着刚才的事情,压根没搞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就,就奇奇怪怪表白的? “我们,再拍一张吧。”程淮单手抚了抚他的发,重新拿过手机调成自拍模式。 谭迟摇头,声音跟蚊子似的:“不拍了。” “今晚,是你跟我的纪念日。”程淮心情颇好,吻了下他的额头“咔”的一下拍了一张。 纪念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纪念日。 谭迟听他期待的语气,手上的领带还没解开,来来回回思忖着没忍心彻底拒绝,商量道:“那,就拍一张。” -- 第77页 “嗯。”程淮点头。 谭迟松了口气,这才从他怀里抽出脑袋,依偎在他肩头,略微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镜头。 程淮点了拍摄按钮,“咔”的一下两人静谧甜蜜的面保存了下来。 “这张,角度不太好。”他看了看照片评价道。 谭迟有股不好的预感,正待开口就被人扣住了下巴重新望向镜头,程淮跟他脸贴脸重新拍了一张,但他似乎对拍照这件事情有点上瘾,“姿势好像不太好。” “程淮!!”谭迟有点生气,噘着嘴将人挣脱道:“说过就拍一张的!” 程淮摸了摸下巴,认真道:“既然是一张,那当然要多拍几张精挑细选。” 谭迟气得肝疼,怒瞪着他,半晌扯了抹笑跟个小恶魔似的:“你确定要多拍几张?” 程淮耸了耸肩。 “来吧。”谭迟笑意更浓,大胆的朝跪在他旁边,被绑住的双手圈住人的肩膀,“不就是几张照片么?” 他的Alpha可真坏! 当真以为他们Omega是吃素的么?! 程淮挑眉,见他热情洋溢,拿着手机继续拍。 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了? 谭迟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程淮微怔了下,按了下拍摄键,谁料下一刻谭迟发了狠狠狠咬上他的唇,程淮闷哼了声知道他彻底生气了。 “迟迟……” 谭迟松开他,转头就朝程淮拉扯下裸露出的肩膀咬去,待察觉怀里人吸着丝丝冷气状似难受,他才堪堪松口问:“还拍么?” 程淮哭笑不得,“……不拍了。” 不是小猫咪,是小野猫。 谭迟哼唧了一声,看了看被咬的地方有深深的牙印,轻轻吹了吹。 程淮喉结微动,觉得这家伙就是来报复他的,专程撩拨他挑战他的底线。他转头望着认真吹伤口的谭迟,觉得要发狠整他的是谭迟,要给他疗伤的还是谭迟,便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迟迟,你再吹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今晚还是正人君子。” 谭迟浑身一僵,似乎也意识到了点什么,干咳了声掩饰慌乱,然后才将手从程淮身上抽出来,拿牙齿叼着领带解开。 程淮拉过他的手,细心给他解开了领带。谭迟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不敢看他,屁股朝后面挪了挪保持了点距离,扯了个话题道:“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嗯?”程淮抬眼看他。 “以前我不觉得喊你程淮奇怪,但是全世界都喊你程淮啊,我就觉得怪怪的,”谭迟双手得了自由,揉揉手腕垂眼道:“我觉得,我对你的称呼应该独一无二的。” “那你想怎么称呼我呢?” 谭迟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会儿,笑道:“阿程吧。” 晚上入睡时,谭迟就留了一张简单相拥的照片,其余的悉数删除了。他像往常那般抱着程淮,可僵僵的一点不敢乱动,奇异的朝着失眠的方向策马奔腾。脑子里还是慌乱下的表白,既觉得程淮当时好坏,又觉得程淮反应是不是太激动了。 他又揉了揉手腕,在黑夜里瞪了瞪睡着的程淮,觉得程淮未免太狡猾了。 怎么能绑他手威逼利诱?害他抛掉羞耻喊了那么多恶心巴拉的称呼,还即兴作词。不行不行,这一局得扳回来!第一名才不会随便输给第二名呢。 这会儿,他又察觉程淮浴袍带子好像被扯散了,不高兴的给他拢了拢浴袍,顺便扯了扯浴袍带子重新给他系好。 “不睡?”程淮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问。 谭迟被吓得打断了思路,“睡不着。” “你再乱动,今晚咱们可真的睡不着了。”程淮将谭迟搂得有点紧,下巴抵在他头上,呼吸明显不稳。 真是,疯了。 谭迟一瞬懵了,对方浑身上下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他一僵,话都不敢说了。 半晌,等程淮没进一步举动,他才松了口气,脑子里乱糟糟想了一通,接近四五点才堪堪睡过去。 热搜事件一过,温若澜倒也并不多作停留,收拾了下告辞离开。 临走前,她拉过程淮和谭迟的手叠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年级也不小,该结婚就结婚了。” “我会的。”程淮应道。 谭迟愣在原地,被当前状况搞得有点晕乎乎的,又觉得奇怪。 不是早就隐婚了么?怎么还瞒了妈妈么?世界好像一层迷雾,层层叠叠笼罩着他,就好像有一层真相在不断朝他靠近。 送完温若澜回家后,他进完卫生间洗手时,疑惑的朝马桶望去,不禁问:“话说,恋综的卫生间分男女,可我们不是六种性别么?难道不应该……分六种厕所么?这样便于应对各性别的人隐私啊。” 谭迟这会儿倏尔想起买回来的验孕棒,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卧室里一同翻箱倒柜倒在隐蔽的抽屉里找出了个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盒子里,是一对指环,雕刻花纹精致,里面刻着CHTC。 “唔,婚戒?”谭迟早先还疑惑手上为何没戴戒指,将戒指抽了出来,“原来是程淮收起来了。” “不过,戴戒指在手上确实太招摇了,容易被发现,”他索性拿了条项链给串好戴在脖子上,放似失而复得般亲了下戒指,再重新掩盖在衣服里。 -- 第78页 这么想着,他又拿了条项链给程淮那枚戒指串好窝在手里,兴高采烈冲去书房,入门就见程淮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操纵着什么。 “程淮?” 程淮正忙着,没看他。 谭迟负手进去,面色淡淡绕到他后面,低头好奇望了眼电脑屏幕上奇奇怪怪的柱状图,“你该早点告诉我啊,害我担心了好久。” “什么?” 谭迟捻着链条,刷拉一下亮出戒指,恰逢程淮疑惑转头,正正对上那枚指环,眸色微动,心里一阵阵翻涌着骇浪,又有点不自在:“你怎么……随便拿我东西?” 这,这是他准备重新表白送的。 “好啦好啦!”谭迟见他如此,连忙安抚道:“我给你戴上,戒指这种东西就不要随随便便乱扔啊,虽然我们不能戴在手上,戴在脖子上藏着也可以嘛。” 程淮太阳穴突突突直跳,闭了闭眼,掀开眼皮问:“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我也有!才没有错过!”谭迟从脖子里扯出属于他的那枚戒指,洋洋得意道:“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小天才而已。” 程淮笑得无奈又宠溺,觉得他要是再说下去得迟早得将他气到,不禁扯着谭迟的衣领将人嘴给封住。 再这样下去,他哪儿忍得住。 谭迟觉得自己怪怪的,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怪,被这么一亲脑子跟烧热的水似的,往外咕咕咕冒着热气,可偏偏又觉得好像不该这样,该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慌慌张张将人推开后,他干咳了声匆匆朝外面跑,边跑边骂道:“你、你你好好工作。” 出了书房,他又在卫生间浇了浇水往脸上泼,泼完单手撑着琉璃台望着镜子里稍显慌乱的自己,捂了捂胸口乱跳的心脏,烦躁苦恼道:“跳,跳这么快,不会有事吧?!” 没过一会儿,他又进入贤者时间,觉得自己真实大惊小怪,都七年了还因为程淮区区一个吻就失态,跟外面小学鸡谈恋爱有什么区别?以后要镇定淡然,大不了程淮撩他,他就撩回去。 以毒攻毒! 半晌,谭迟终于想起自己还要找验孕棒,又出去找了一通,重新回了卫生间进行测试,按照说明书检验完毕。 上面一条杠。 再等了十分钟,还是一条杠。 又是半个小时候,第二跟验孕棒还是一条杠。 外面程淮“咚咚咚”敲门声,程淮问:“你好了么?” 谭迟望着验孕棒上的单杠,心脏跟刮过阵阵狂风骤雨般心如刀割,蹲在马桶上神思恍惚,呼吸没丝毫规律,他像完全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几秒钟看一遍验孕棒,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 他站起身来在马桶前来回徘徊,缠着唇咬着手指声音在抖道:“不对,不对,哪里出错了?哪里出错了?宝宝去哪儿了?宝宝怎么不见的?” “咚咚咚。” 浴室门还在敲,谭迟如梦初醒,将手里的验孕棒扔进垃圾桶,好半天平复了心情强迫自己冷静缓缓开了门,可一看到程淮觉得满腔复杂情绪倾泻而出,勉强把持着声音:“程、程淮……” 孩子,没有了。 “你怎么了?”程淮见他满脸惨白,摸了下他的额头担忧道:“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谭迟勉强扯了抹笑,目光闪烁着躲避掉他的手,呼吸一粗一轻,哪儿都提不起力气,“好饿,想……吃饭。” 声音没多少活力。 下一刻,他抬脚朝前走了一步,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程淮蹙眉,正待询问,就见谭迟轰然朝他软绵绵倒了过来,他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压着慌乱和失措将人横抱起来大步流星朝门外走,边走边焦灼唤着。 “迟迟、迟迟?你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  唔,周末我的爱~~真想天天放假 ☆、【38】bia叽! 谭迟掀开眼皮,呆滞的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消毒水刺激的味道让他脑海清晰意识到昏迷前的事情——他流产了。 宝宝,没有了。 病房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他目光下意识朝门口望去,见是戴着墨镜的风尘仆仆赶来的谢狸,不知怎的心里沉甸甸的失落,磨蹭着坐起身来眼眶煞时红得跟兔子似的。 程淮,知道了是不是? “你今天可真是吓死人了!”谢狸疾步迎上来,在瞧见他安然无恙时满脸焦灼缓解了些,有些嗔怪抓过他的手道:“要不是程淮给导演拨电话给你请假,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情绪过激晕倒了!” 姑姑临走前特地拨电话给她,让她多多照拂谭迟。偏谭迟晕倒送他进医院的是程淮,这两人闹得水火不容,她还真不敢指望程淮能好好照顾他。 这不,一得了消息就十万火急从恋综拍摄场地赶来了。 谭迟一见了亲人,浑身的防备警惕都卸载掉了,只剩下内里脆弱委屈,甚至他都不敢细想孩子是什么时候流掉的,眼眶便越来越红。 “姐……” “你怎么了?”谢狸也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总有解决办法的。” 要说他两,出生时间差不离,谢狸也就虚长谭迟几日而已。 是以,两人对姐弟的认知不多,时常直呼对方名字。但若谭迟唤她姐,那就意味着天塌下来了。 -- 第79页 谭迟只是痛苦摇头,抱着双膝将自己蜷缩成在一块,欲言又止,最后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她认真道:“我、我流产了。” 谢狸用十二万分认真的精神准备世界级难题,然后她整肃的面色裂开了,脑子里缓缓冒出几百个问号,瞪着眼睛:“……?” 流产,小男生你是认真的么? 劝您别在如此严肃时刻说冷笑话。 “这……咳,这不太可能吧。”她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倒想说您脑子被门卡了让他醒醒,可以见谭迟活像是地里小白菜悲切痛苦又凄凄惨惨,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 谭迟又将头埋在膝盖里更深了点,望了眼掩饰震惊的谢狸,惆怅了下闷闷道:“你知道的,我和程淮几年前就隐婚了,怀孕好几个月了。” 谢狸整个人彻底石化,碎裂,窒息,克制住嗑CP的冲动又清醒又理智的想:你确定你两不是死对头死情敌?恨不得将对方踩在泥土里再蹬两脚? 而且,隐婚,怀孕。 这元素莫名熟悉。可,可男人会怀孕么?您以为是ABO世界呢! “我上个月车祸之后失忆了。”谭迟垂眸望着干净白洁的床单,浑身气压地沉沉的。 “失忆?”谢狸倒吸了口冷气,从车祸后愣是没翘出半点失忆的痕迹,没想到他硬生生抗了下来,都没敢让人知道,便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谭迟闷闷点了下头,遂将失忆后的状况娓娓道来,声音懒懒散散又充斥着悲切。 约莫是沉浸在悲伤落寞里,他没瞧见谢狸在听到一堆堆耳熟的设定后面色越变越复杂,裂开又重组,重组又碎掉,像被掀翻了小船一般怔怔然不知该如何摆放表情。 “程淮,他现在肯定是在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好孩子。”他将头彻底埋在膝盖里,闷闷的让人心疼极了。 “不会,怎么会……”谢狸囧囧有神拉过他的手安抚,信誓旦旦道:“程淮正在帮你办各项手续,他太忙了。” 就在方才,她彻彻底底咀嚼完谭迟失忆后得状况,想起出车祸那日谭迟恰巧看了她的同人文,桩桩件件全跟那篇文章对上了,风中凌乱又忐忑不安意识到一个诡异的问题。 ——失忆后,谭迟把同人文当成了记忆滥用。 世界上窒息的不是表弟见了同人文要将她挫骨扬灰毁尸灭迹!而是表弟失忆后脑子里植入同人文,且疯狂撩拨情敌,且貌似可能也许将情敌撩到手了! 激动么?嗑的CP成真了激动么? 谢狸不激动,反而心里拔凉拔凉,觉得头顶一把刀明晃晃的逼近脖子,稍不注意可能就要落下来将她给斩杀了。可想见谭迟要真是恢复记忆,真有可能将她这个罪魁祸首挫骨扬灰。 “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倒杯水就来。”谢狸将人摁着重新躺在床上,顺便给他掖了掖被子满脸诚恳道:“放心,不就是流产么?这个没有缘分还有下一个对不对?” 谭迟苍白着脸想说什么,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谢狸一溜烟出了病房顺手将房门给关了,迎面就见处理完医院相关事宜的程淮走来,对方似乎在瞧见她时眉峰皱了皱,眼底似有几丝不悦。 然而,谢狸现在哪儿还管程淮高兴不高兴,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去,“程淮,咱们聊聊吧。” “我和谢小姐没什么好聊的。”程淮瞧见她从谭迟病房出来,眉峰微微一蹙,“不过十分感谢谢小姐抽空来看迟迟。” 迟迟?! 都喊这么亲密了么?程影帝你醒醒,谭迟是你情敌兼死对头,你怎么能这么强势的宣誓主权呢! 谢狸脑子被“完了完了”给刷屏了,为免这两人泥足深陷,硬着头皮又认真又严肃道:“我们聊聊谭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程淮沉默了下,笑道:“好啊。” 又是一个情敌,或者是情敌派来的。 为免谭迟在病房等太久,两人走到了搭电梯上了医院楼顶,谢狸一走上天台又严肃有认真又卑微望着他道:“程淮,如果谭迟之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如果他说喜欢你爱你,那绝对不是谭迟真心的。我相信以您始终依旧坚定不移喜欢着闻宴博,也请您以后千万坚持不懈喜欢下去,至于谭迟,你就当……当他是个屁将人给放了吧。” 不然,等谭迟恢复记忆不把她给彻底撕了啊! 程淮抱着胸,打量了她一下,斯文笑道:“你是来劝我跟迟迟分手的?”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迟迟将事情全部跟谢狸抖落了。跟旁人宣告恋情让他有点意外,又有点高兴。可惜,眼前这人不是来祝福他们的,而是来拆散他们的。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对!我希望你跟谭迟分手!”谢狸勇猛点头,十指相扣期盼的望着他几近哀求道:“现在恰好迟迟难受,是个提分手的好时机。” 程淮喉咙里滚出一声笑意,眼神却冷:“你在命令我?” 谢狸被强烈的气场吓了一跳,肩膀缩了缩,迟疑问:“程淮,你……你不会是真喜欢上谭迟了吧?” “谢小姐,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和迟迟已经在准备结婚了。”程淮眸光冷冽望着她,一字一顿道:“谁也破坏不了我们。” 语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天台。 谢狸风中凌乱:“……” -- 第80页 谢狸无枝可依:“???” 今儿个惊涛骇浪太多,一波又一波掀翻了她这条万年稳得一批的船,这会儿被那句“准备结婚”刷屏,她现在恨不得咬着小被子哭唧唧,也不敢再遮遮掩掩,不然谭迟贞操估计真保不住了。 当真等他恢复记忆,提刀杀了她都有可能。 “我是谭迟表姐!”谢狸窜上去重新将人拦住,硬着头皮对上程淮疏冷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也不想的!而且我也是才知道的!” 迟迟的……表姐? 程淮愣了下,倏然想起在恋综里两人频繁互动亲昵,恍然后他面色稍霁:“我不会跟迟迟分手。” “我先发个文档给你,你先看看……”谢狸掏出手机将那份txt文档转发给程淮,简单解释道:“我跟谭迟高中在不同学校念书,但关系很好,他经常会跟我讲你和他的事情,所以你们好多事情我都知道……” 程淮没立即点开文档,抬眼眸光淡淡望着她。 “我有段时间没拍戏恰好有空,又恰好进了个你跟谭迟的CP群,”谢狸顿了下,说起这事儿有些尴尬,“无聊就写了一篇你跟他的ABO同人文,结合了我了解的事情和一些私设。谭迟车祸前恰好看了那个文,于是,他以为那篇同人文是他的记忆,现在,他以为他流产了。” 希望,这位仁兄保持绅士,不要撕了她! 程淮沉默了片刻,捏着手机的五指微微泛白,眼神却静默:“……我知道了。” 谢狸:“……?” 然后……呢? “我先下去看迟迟了。”程淮淡淡应了声,抬脚朝楼下走。 “程淮……”谢狸后知后觉喊了他一声,掂了掂脚望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好多话梗在喉咙里,抓了抓头疑惑道:“知道真相,应该……很快就要分手了吧。” 那表弟的贞操,应该保得住。 程淮回了病房,见谭迟像乌龟似的缩在被子里,走过去坐在床边揭开被子,见他眼眶红彤彤的,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不禁抚了抚他的脸淡淡笑道:“哭了?” 就谢狸寥寥几语,他便联系到近来谭迟种种已与往常的举动,提的Alpha、Omega、怀孕……他通通当迟迟胡言乱语没放在心上。可谢狸每句话都在验证着之前他忽略掉的细节。 可那又怎么样?迟迟失忆后深切喜欢的不是闻宴博,是他。 “程淮……”谭迟被他一安慰,心里委屈难受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跪起身来抱着他肆意哭了起来,将头埋在他怀里哽哽咽咽道:“怎么办?孩子没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的……他、他在时候我没觉得什么……他不在了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他肯定怨我一点都不关心他……” 程淮心情湿漉漉的,将下巴抵在他头上,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颈,轻声哄道:“不会的,我们跟他只是没有缘分。不是你的错,孩子没了,我们可以……” 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他顿了下,道:“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还是,这个比较靠谱。 谭迟却摇头,哭得更凶了,又执拗的不愿意让他看到狼狈的模样,半晌又霸道又气闷道:“我要自己生,生属于我们的宝宝。” 程淮一时之间心情微妙,哭笑不得:“那……要是生不出来呢?” 该怎么告诉满脑子ABO设定的小男友,现实世界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不会。”谭迟执拗笃定,兴许是情绪发泄完了一通,经历一场大事脆弱得舍不得撒手离开Alpha的怀抱,声音黏糊糊的:“如果生不出来,一定是你的问题。” 这锅扣得程淮猝不及防,可又不能跟脑壳坏掉的人讲道理,只是将人搂得更紧了点。 不会恢复记忆的。 只要不恢复记忆,迟迟爱的人就永远都是他了。 良久,谭迟从混乱中渐渐冷静下来,思索着宝宝到底怎么流掉的,将事情稍稍过滤了一遍,还是觉得失忆那次车祸最为关键,近来确实没有特别的事情让他有流产的感觉,问:“我那次车祸,你找到肇事人了么?” 程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顿了下道:“逃逸的肇事司机找到了,是那一带的一个混混,他的银行账户上确实有一笔二十万得汇款,汇款的人……用的是你们谭家以前管家的账号。” “以前?” “那个管家几年前就离开了,现在住在北城区,我让我哥调查的时候,这个人又从北城区销声匿迹,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 谭迟沉默了一会儿,“不着急,我觉得我们也就快靠近真相了。”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程淮薄唇抿了抿,面色凝重了几分道:“当年你在暗巷里被人围攻,下手的那群混混我派人找到了,我哥发现,他们是受沈家指派的,那群人当时是要杀你。” 谭迟不记得暗想遭人袭击一事,但并不妨碍他对程淮的信任,从他怀里钻出来惊疑不定道:“有预谋有组织,如果我猜得不错,沈烨还不至于为了谭熠那继承人的位置下手杀我,但沈佳慧作为直接既得利益者,嫌疑便是最大的。” “是的。”程淮道。 谭迟眼角浮上点笑意,面上却隐隐有几分乖戾:“沈家人,可真是骄横。恐怕,沈家人做的事情,还不止那么一两件。” -- 第81页 好像,每次提到沈家人,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甚至见了真人,就天生得竖起刺来。 下午六点,谭迟和程淮先后抵达恋综拍摄场地,谢焰和墨苏苏在厨房做饭,其余MC呆在客厅里,不少人再见谭迟时眼神都变了变。 谢狸视线来回在谭迟和程淮两人之间飘来飘去,咬着奶茶吸管挪了挪位置凑在他旁边问两人分手没。 正准备询问的当口,不远处翻看剧本的程淮抬眼淡淡朝她望来,那眼神状似柔和却暗藏寒意,瞬间让她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谢狸吓得刷的站起身来,略有些慌乱退到另一条沙发上闭嘴继续吸奶茶。 没,没分手!? 程淮面色稍霁。 谢狸偷偷瞅了瞅他,苦哈哈想:这架势,程淮是真喜欢谭迟啊! 尼玛就算她搞到真的,但那也不及谭迟的贞操重要啊!最可怕的难道不是今晚两人还要睡一间房么?如果程淮兽性大发把人给办了,谭迟还傻呵呵的送上门。 要不,重新分配房间吧?! 谭迟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再翻开笔记本就见里面夹着一张字体娟秀的纸条,上面写着——今晚十一点,第二个洗手间见。 “?” “吃饭了。”墨苏苏解掉围裙招呼众人吃饭。 MC们洗手在餐桌上落座,谭迟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对面闻宴博谦逊斯文问他要酱油,谭迟没多想拿着酱油递给他,谁料闻宴博指尖划过谭迟手背,他似乎没察觉这动作暧昧又惑人,笑道:“谢谢。” 谭迟愣了下,倒也没多在意:“不谢。” 应该是,没注意到吧。 可下一瞬间,脚踝被人用脚尖划了下,他瞳孔微震:“……?” 不……不对劲啊! 然后,他抬眼就见闻宴博言笑晏晏望着他,慢条斯理吃了口虾,似有点疑惑笑着问谭迟:“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吃不下饭的。” 【谭迟好傻的表情啊!哈哈哈哈哈】 【刚才闻宴博是不是摸谭迟手了!啊啊啊啊,这一对是真的吗?是真的么?】 【算了算了,最近嗑程淮x谭迟了,互动看起来真的太好笑了】 谭迟沉默了下,嘴贱反击道:“闻先生在桌子下那么踢我,我也吃不下饭啊。” 桌上的MC们纷纷顿下动作朝满脸铁青的闻宴博望去,复又恍然。 程淮也觑见闻宴博频频的小动作,搁下筷子,望着闻宴博淡淡道:“是么?二位还有在桌子下踢脚的习惯呢?” 【修罗场修罗场!!苍天鸭!】 【吃醋了吃醋了!程淮吃醋了!急了急了,无差别扫射了!】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嗑全员单箭头闻宴博,我!我是猛士我要嗑程淮x谭迟鸟!】 闻宴博面色从铁青转向通红,憋着一肚子憋屈,扯了抹笑无辜笑道:“刚才脚有点抽筋,不小心的,不好意思啊,谭迟。” “那,闻先生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脚。”程淮应道。 从知晓谭迟失忆后,再也不敢放松对闻宴博的警惕,现在恨不得彻底掐灭掉死灰复燃的苗头。 谭迟点头应和道:“是啊,要是踢伤人就不好了。” 闻宴博气得脸更红了,面上还含着谦卑温煦的笑:“……” 【好尴尬!桌子下踢人到底是什么诡异的活动?】 【等等,这一波好奇怪啊!谭迟和程淮没互怼啊!而且还双双教育闻宴博】 临近晚上睡觉时,谢狸堵在谭迟宿舍门口徘徊了好半晌,忧心忡忡抱着抱枕打腹稿,等谭迟和程淮闲闲从下面上楼,她拿出十二分演技兴高采烈迎上去,无视掉程淮满是威胁的目光,拉着谭迟就拽到自己房间。 反正,她现在能断定程淮是不配合、不合作了! 关键是,程淮被谭迟撩拨着,怎么能真的喜欢谭迟呢?!这就让人很想不通啊! 谭迟环视了下粉粉嫩嫩的房间,见她心急火燎将摄像头和录音设备全部关闭了。 “……你有事找我?” 谢狸将人摁着坐在小沙发上,面色微肃问:“谭迟,我知道你现在很喜欢很喜欢程淮,喜欢得不得了!” 谭迟眨了下眼睛,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激动。 “但就算再喜欢,我们也要保持矜持,如果……我是说如果……程淮对你有什么不轨,想对你做超越友谊以上的事情,”谢狸认认真真教育,“你都要坚决拒绝,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未来后悔。” 谭迟一头雾水,复反应过来脸颊又有点热,觉得谢狸谈这个竟不害臊,不禁嘀咕道:“我跟程淮都结婚了,哪儿来得友谊啊。再说了,我们就算发生点什么,那……那不都是合法的么?” 谢狸听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被梗了下,恨不得剁掉自己写文的爪子,决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乾坤,定定道:“合法是合法,可是疼!真的……能疼得死去活来,去半条命!” “你……你试过?”谭迟问。 好像,他记忆里确实没有相关记忆。 谢·母胎solo·处女·狸脸刷的一下又红又白,岔开话题道:“总而言之,你不能跟程淮发生任何肌肤相亲,就算kiss都不行!你一定听我话,我真是为了你好。” 虽说她不喜欢闻宴博,可也不意味着要把谭迟送给个他不喜欢的人啊! -- 第82页 嗑CP是嗑CP,她脑子还没秀逗掉把表弟推进火坑!能拉赶紧拉出来! 谭迟眼神飘忽,干咳了声倒没多想隐瞒,咬着声音低低道:“……都是我把他摁着Kiss的。” “……?”谢狸瞪着眼睛,心被撕裂成两瓣,背后一阵狂风刮过。 同人文威力这么大的么?早知道威力这么大,她肯定剁手不写。 “很多次。”谭迟抓了抓头发,小声辩驳道:“反正,我们都结婚了,有什么关系。你是没结婚,不知道结婚多好。” 谢狸见他深深沉溺,又不敢贸贸然撕裂他的世界观,灵光一闪抓住他的肩膀定定道:“其实,因为你失忆,我们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 谭迟又眨了下眼睛望着她,满眼期待。 谢狸瞅着他单纯漂亮的眼睛,内心罪恶感爆棚,可现在唯一能解决的就是这个了,道:“你和程淮,其实在你失忆前就离婚了。只是你失忆后,忘记了。” 弟!我是为你好! 现在你就算哭瞎,但以后恢复记忆,你就要感谢我帮你保住贞操了! 谭迟明显不信,抿唇蹙眉望了她半晌,“我们离婚?不可能!” “因为,”谢狸满肚子墨水滚来滚去,打了个响指瞎编:“你们感情不和!” 谭迟:“……” 就……不是很看得出来。 闲聊结束,临走时,谢狸再三叮嘱“不要让程淮占便宜”,谭迟又在扒拉失忆后最初程淮那段时间的表现,心情又有点凝重,挥手告别没多说话就回了房间。 一回房间,程淮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见他回来有些紧张,面上含笑风云清淡问:“跟谢狸聊什么呢?” 谭迟麻利的将摄像机和录音机关闭,坐在程淮对面的床榻上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程淮眉心微跳,搁下报纸起身蹲在他跟前,抓着他的手笑道:“迟迟,无论谢狸说什么,你都不要随便相信。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阿程,”谭迟薄唇抿了抿,犹豫了下道:“我们,是不是离过婚?” 程淮对那篇十万字的同人文了如指掌,闻言狐疑道:“离婚?” 就那么一会儿,谢狸就找到了漏洞。 “我们的结婚证呢?”谭迟见他模样心底一点点沉了下去,潮湿又冰凉:“谢狸说,我们失忆前感情不好,是不是因为我太霸道太粘人了,是不是你慢慢就烦了,所以就离婚了。我失忆后第一次见你,你才对我冷冰冰的是不是?” “不烦,一点都不烦。”程淮抚了抚他的脸,觉得谢狸这次未免过分,惹得迟迟都要哭了,哄道:“是我不好,是我总是惹你生气……所以我们才离婚的。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补个结婚证。” 结婚证,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不如将这件事情彻底圆过去。 “所以,是真的离婚了?”谭迟有点不甘心问。 程淮点了点他的鼻子,无奈道:“是。” 谎言,总是要谎言来堵的。 “我、我竟然还离过婚!”谭迟这回是不高兴了,狠狠锤了下程淮的肩膀既生气又委屈道:“我、我竟然还要二婚!” 难怪,妈妈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该结婚就结婚”,合着是说让他们合适就二婚了。 MD,真是烦死了! 程·假二婚人士·淮失笑:“……我也是。” 晚上洗漱完毕睡觉时,谭迟谨遵谢狸的叮嘱缩回被窝睡觉,眼见程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要爬上床,连忙抵制道:“现在你是我前夫,睡在一起不合适,还是分开睡吧。等、等哪天关系合法了再说。” 程前夫可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索性擦了擦头发闲闲坐了下来问:“哪,你想哪天合法?我们带着户口本去□□件。” 如果什么都绑不住他,迟迟不能生孩子,那婚姻呢? 婚姻,总能绑住他的。 “谁让你离婚的!”谭迟踹了他一脚,不高兴扯了被子侧身而眠道:“我现在,没心情。” “好,睡吧。”程淮笑了笑,低头吻了下他的侧脸,给他掖了掖被子才退回去,掀开另一张床的被子躺下,关了室内的灯。 他望着不远处黑夜里鼓起来的被子,想靠近去抱抱他,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谭迟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翻来覆去半晌,许是习惯了相拥而眠,今晚多多少少有点不习惯。他翻了个身偷偷瞄了眼另外一张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以为他睡着了,蹑手蹑脚爬起来,鬼鬼祟祟掀了被子钻了进去,顺利缩在程淮怀里,稍一放松便沉沉睡去。 程淮也没睡着,全程落在他眼里当真哭笑不得,给谭迟重新盖了盖被子。 口嫌体正直。 晚间十一点时,闻宴博蹲在外面厕所隔间等得心情烦躁,可好不容易约了人又不想回去,来来回回踟蹰到了凌晨才不甘的回了卧室。 也罢,现在谭迟还在跟程淮讲兄弟情义,又生他的气,不来也正常。 可再正常,他也生气。 次日。 粉丝见男神,谭迟如愿跟谢焰约会在湖上泛舟,说话小心翼翼,吃着糕点不时偷偷看沉默寡言饮茶的谢焰。 【妈惹!!小毯子是移情别恋了是不是!!】 【天哪天哪!这这这!这是新CP!但谢焰是歌王导师,谭迟是歌王选手,这就牛掰了】 -- 第83页 【这一对也好嗑啊!我死了!】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喜欢女人。”谢焰搁下茶杯,被他偷看得眉峰微蹙,正色道。 谭迟小鸡啄米点头,心情激动澎湃,憋了半晌从书包里掏出一张CD,恭恭敬敬递过去道:“谢老师!我是您的铁杆粉丝!真的很荣幸跟你一个节目,您能跟我签个名么!?” 谢焰微怔,从善如流接过他手上的CD,拿笔刷刷刷签字,难得露出了些笑意:“我第一次来,见你对我十分冷淡,还以为你不讨厌我。” CD是早些年时候发行的老式储存硬盘了,但保存得极好。 要是伪装,这倒是伪装不来的。 “我、我是太惊讶了,”谭迟接过CD,紧张忐忑又镇定解释道:“毕竟谢老师好多年都不参加综艺,都在为乐坛默默耕耘。我不敢乱说话,怕给谢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WHAT?!!!】 【靠!在线追星!】 【我的妈,这尼玛是神仙粉丝和神仙男神了!】 “所以,你也不是来追求我?”谢焰见他模样紧张,难得放松下来开玩笑。 一对一粉丝见面会,且又是歌王里他比较欣赏的歌手,倒比相亲会来得舒服多了。 谭迟干咳了声,尴尬道:“不是。”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便渐渐聊开了,但湖上泛舟过了一个小时,岸边就陆陆续续来了另外三路人马齐刷刷从各自的约会地点各显神通跑来,就在渡头等着他们。 闻宴博现如今铁了心要把谭迟钓回来,跟程橙橙简单商量后颠沛流离过来了;那边程淮觉得规则既然改了便随心所欲跟墨苏苏走,且墨苏苏又想去抢魏宴,还没抵达约会场地,魏宴听到风声扯着谢狸就准备跑谭迟这里来避难。 于是,六人齐聚一堂。 【靠!谢焰和谭迟现在这么抢手的么?】 【创世纪创世纪了!以前就一队人马瞎跑抢人,其他人全部当咸鱼,合着全都冲抢人这条规则来了!】 【笑死我了,魏宴怕墨苏苏怕到疯了是不是?!一见就跑】 【前面的,魏墨两家世交,听说是墨苏苏追魏宴,据说在搞联姻呢!不过看墨苏苏死缠烂打,她是真喜欢魏宴,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 【大型修罗场,大型修罗场,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待谭迟和谢焰船只靠岸,就望见六人一字排开,作为表姐的谢狸预感到诡异的气场,身先士卒企图冲上去包揽下谭迟。 谁料,旁边的魏宴跟看到救命恩人似的抢先一步冲上去,在报仇干净的安全距离道:“谭迟,我要跟你约会!” 【瞧把孩子逼疯了!哈哈哈哈哈】 【魏宴:MD疯了!只要能躲开墨苏苏,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谭迟,我今天也想跟你约会。”闻宴博款款大方上前,拉过谭迟的手笑得春光灿烂道:“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谭迟有瞬间,觉得他佛光普照,晒死了地上小蚂蚁。 然后,被惹毛的墨苏苏笑得别提多瘆人了,撞了下魏宴的肩膀望着谭迟道:“跟男人约会有什么意思?谭迟,你不如跟我约会吧。” 谭迟:“……” 姐姐,你眼神好吓人! 谢狸望见闻宴博那狐狸精冲了,晓是知道谭迟失忆,也断然不肯给一点点两人发展的机会,诚恳对谭迟道:“其实,我觉得……你要不跟我约会吧。” 表姐,算我求你了!别来添乱拉!! 谭迟求救般的望向程淮,露出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全部找上谭迟啊?万人迷不是闻宴博么?】 【妈惹,五抢一,谭迟都不知道怎么办?】 【谭迟:从不知道原来我如此抢手】 “既然大家都想跟谭迟约会……”程淮朝前走了一步,先一步上了船,占据了个位置,抬眼望着众人,薄唇轻启道:“不如,都上船,一起。” 情敌那么多,不如一锅给端了。 谭迟无比赞同,打了个响指跳回船上,“就一起!” 他一上船,就被程淮强硬的扯着坐在了旁边。 其余MC陆陆续续上船,后面上来好几个人没地方坐只好蹲着或站着,亦或是坐在甲板上,待船只又摇摇晃晃朝芦花荡里飘去,微风吹拂下,将之前一触即发的□□味冲散了不少。 谢焰抿了口茶,多少察觉到船上男男女女的微妙感,瞥了眼漩涡中心的谭迟,见他此时眼神闪烁,挨着他的程淮面色闲淡,状似攻击性不强,可却丝毫没给人靠近那处的机会。 “谭迟,试试这个,挺好吃的。”闻宴博倒不敢跟谢焰同坐一张板凳,不得已只得蹲下身来捻了块糕点递给谭迟,笑意温和。 就不信,能躲过那么多糖衣炮弹。 谭迟总觉得闻宴博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报复手段,还没说话,旁边程淮递了块绿豆糕道:“吃这个,你喜欢的。” 谭迟拿手去接,谁料程淮将绿豆糕递到了谭迟唇边,他一时不察下意识咬了口,咬完浑身都僵住了,被呛得“咳咳”了好几声,程淮给他拍了拍背。 闻宴博手里那块糕点跟个笑话似的,他脸色变换的厉害,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见两人亲昵的架势,半晌恢复镇定自若,笑道:“以前知道你们关系好得跟兄弟一样,没想到竟然这样好,都能相互喂食了。” -- 第84页 好兄弟,正常吧。 【这状况,好像是有点点不对劲】 【程淮喂谭迟吃东西,谭迟还吃了?!哈?!】 【好兄弟?!这两人不是死对头么?是和解了?!】 船上其余MC见这状况面面相觑,其中谢狸急急迎上去应和道:“对对对,好兄弟就该是这样!” 弟啊!你的贞□□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但你的名誉我还得抢救抢救! 谁能想到程淮知道真相以后朝着相反方向策马奔腾,现在这架势摆明是要在全国观众面前跟你搞暧昧!破坏你一世英名啊! 谢狸这会儿躲开摄像机疯狂给谭迟使眼色,复又递了个“你别乱来”的眼神给程淮。 程淮没理会他,拿手绢给缓过气来的谭迟仔仔细细擦了擦嘴角,宠溺道:“怎么那么不小心,下次吃慢点。”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谭迟慌慌张张扯过手绢朝后一挪,胡乱擦了擦唇角。 怎么觉得,今天程淮怪怪的。 程淮笑了下,也没再执着要给擦嘴角,望了望敷衍了事和激动辩驳的男女,笑着纠正道:“谁说我把当他好兄弟了?” 这一瞬间,船上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望向程淮。 “我现在明明在追谭迟,”程淮单手将退缩的谭迟揽住,环视了下船上的人解释道:“跟兄弟可不沾边。” 谭迟跟被雷劈了似的,人都裂开了,瞪着眼望着程淮:“!!!” 隐婚是没隐婚,也就不存在乱七八糟的约定了。可咋然被这么宣布,他脑子里震惊得空白一片,可又渐渐升腾起一股隐约的欢喜。 所以,他们现在……可以随便宣布了? 以前他曾经想过让程淮等待是一件何其残酷的事情,那么如果现在不必等待,那他为什么不宣布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疯了疯了!天哪天哪!押错宝!】 【好嗑!!啊啊啊啊啊,疯了疯了!我疯啦!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看顺眼的!!求求的!】 【被情敌爱上,好刺激好惊险!!天哪天哪!这是恋综里最不可能的一对啊!】 【我搞到真的了!我嗑的CP竟然!竟然嘤嘤嘤是真的!】 “你呢?接受我追么?”程淮没理会惊讶得无以言表的众人,转头望着谭迟问。 谭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正经八百道:“……你追我,我当然……是同意的。” 谢狸要冲上去没踩稳摔在地上,没来得及捂住他嘴巴,听到那句“同意”整个世界都彻底灰暗了,抬眼同情又悲切望着谭迟。 【恍恍惚惚,天哪天哪谢狸好激动啊!】 【啊啊啊啊啊啊!这难道不是变相同意,变相在一起么?他们的暧昧期呢?!他们中间到底怎么发展的麻麻想看!】 【小毯子竟然和淮少……天哪!今天热搜得炸了】 【我怀疑谢狸喜欢谭迟,但我没有证据!】 “你怎么了?”谭迟听到后面“砰”的一声,转头连忙将谢狸扶了起来。 谢狸极目远眺着芦花荡,右手在额间搭棚,悠悠远远道:“我觉得,我只有出家为尼吃斋念佛才能洗刷掉我这一身的罪孽。” 谭迟:“你去吧。” 谢狸瞥了眼老神在在喝茶的程淮,欲哭无泪:姑姑,我对不起你!都是程淮太太太狡猾了!这一招我接不住!我真的接不住啊!!我也带不动咱家的小傻子! bia叽! 谭迟的名誉没有了。 下午六点,名不见经传只能个中等热度的恋综被光速送上热搜,微博一度瘫痪,热搜#今恋 谭迟同意让程淮追#话题阅读量没过多久就有两亿阅读量,评论还在不断刷新 【不是,他们不是情敌么?不是说在抢闻宴博么?】 【天哪,我都替闻宴博尴尬了,当时他还请谭迟吃东西呢】 【嗑过这对CP,但麻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来个人打醒我吧!我在坑里太久了都出现幻觉了】 【指路谭迟x程淮恋综CUT.flv,换个角度看简直不要太甜,合理怀疑程淮当初进恋综就是冲谭迟去的!你看去的那期又是救人又是人工呼吸,后面约会也是超级甜好不好!!啊啊啊啊啊!而且他们同屋啊!】 【……】 下面议论纷纷,但这条热搜似乎还不够劲爆似的,程淮后面专门回应了那条“进恋综是冲谭迟去”的微博,毫不掩饰道:【没错。】 微博上腥风血雨,程淮和谭迟的粉丝闻讯在后援会群里都刷爆了,不敢相信是真的,可偏偏双方金口玉言,大粉们纷纷安抚小粉丝们。 约莫是程淮是演员的缘故,粉丝纷纷趴在上面含泪祝福,谭迟粉丝哀鸿遍野,祝福完了又觉得难受,不少人都祈祷是恋综搞出的剧本,等着恋综结束自然而然就结束了。 秃导都被这状况给整懵了。 好在,收视突然就爆了。 次日,恋综下发的任务叫做“真爱伴侣”,由八人自由组队,两人一组搭档,在活动期间内将模拟情侣,以后期观众支持打投票选出新的优胜组,下期再选择约会对象。 谭迟这次倒没多犹豫,自然而然跟程淮组队前往了任务地点,是些简单的小任务,譬如纪念日送礼物,为对方□□心餐,给对方打领带,一起洗衣服等等。 做下来,倒是不难。 -- 第85页 结束工作后,谭迟跟程淮回了家,他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浴室里传来水流哗啦啦的声音,他望着磨砂玻璃里落下的影子顿了下,想起没出生就消失的孩子心情地沉沉的。 想那个孩子回来。 他蹲在床上想了半晌,抬眼又朝浴室望去,稳了稳心神掀开被子赤脚朝浴室走去,临到了浴室门口时,他将手搭在门把上,手指有点颤。 程淮没说,但他其实也想那个孩子回来的,对不对? 谭迟鼓起勇气推开门,喷洒下的程淮略显惊愕的转过头,“迟迟?!你!” 谭迟没等他回答,大步流星冲上去环住他的脖子,任由温柔的水喷洒下来,他吻住了程淮的唇,程淮将人摁在墙上呼吸不稳的看着他,双方俱是湿漉漉的,隔着弥漫的雾气对峙着。 “迟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淮,我们明天去补个结婚证吧。”谭迟脸上趟过水花,微微眯着的眼显得多了几分魅意,呼吸粗厚了许多。 程淮声音低哑道:“……好,明天去。” “我现在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那个孩子,我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谭迟眼眶微微泛红,定定道:“程淮,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哦,不好意思,还没恢复记忆,下一章去叻。(小声说:我……迟迟上一章是情绪太激动晕倒的) 要朝着完结那一关策马奔腾!!保持我的速度! ☆、【39】疯了 头顶温热的水丝丝缕缕浇下来,顺着他们的发丝往下流淌,浴室里的水汽弥漫氤氲,温度在升腾过一个临界点后便缓慢下降低。 滴答。 滴答。 双方却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对峙,程淮沉默着,罪孽感让他一颗心渐渐下沉,手指轻柔的抚了抚谭迟的脸颊,却始终没进一步动作。 谭迟咬着薄唇攀着他的脖子更紧了点,呼吸时缓时粗,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似要逃脱出来似的。 谁都没有更近一步。 谭迟满腔期待忐忑,久久没等他动作,便说得更直白道:“我们,做吧。”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么?”程淮唇角微翘着问,却丝毫不见笑意,低沉的声音里混着苦涩。 谭迟稳住心神认真道:“我知道会很疼。” 程淮怔松了下,吻了吻他的额头,垂眼深深望着他,低低自嘲笑了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谭迟。你不知道我多想现在就断掉你最后的后路,让你再也离不开我……或者就在这里,得到你,可是我不能。” “……断我后路?”谭迟越听越不对劲,一句句话将他浑身的躁动给彻底压了下去,凉凉望着他问:“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造孩子!结果还疑似套出个惊天秘密。 还有到底什么不能? “如果有,你会原谅我么?” 谭迟觉得他岔开话题模糊焦点,逼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的。 程淮在这一秒从他坚定的眼神里读懂了些什么,眼角嘲意便更浓了。 不会了,是不是。 “你说不说?”谭迟蹙眉又问。 程淮敛了敛眉,轻笑着敷衍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哟吼!夫夫间现在没信任,还学会隐瞒了!? 谭迟胸腔里一把火,笑得咬牙切齿问:“是么?那今晚咱们还做不做?” 不重要?那做也不重要,不做也不重要! 回答做,他就踹断他的子孙根,没点信任做个屁;回答不做,就是心虚有鬼! “不是现在。”程淮知晓他又炸毛了,安抚性的吻了下他的额头。 不是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绝对是心虚有鬼! 狗男人离婚后,一边泡他,一边还藏着小秘密。 “不做就不做!烦死了都!”谭迟没好气将人推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潇洒朝浴室外走去,出了门“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他捂了捂脸,脸色红白交替后,没理出点蛛丝马迹,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水流洗澡的声音,透过磨砂玻璃望了眼那条模糊的影子,心底连连气闷的说了好几声“好”。 这狗男人看他生气,好几分钟了都不知道追出来哄哄!竟然还有心情洗白白? 空调凉飕飕的风一吹,谭迟觉得浑身上上下下更冷了。 他狠狠吸了口气,瞥见墙上挂钟才十点,是夜生活将将开始的时候,求欢失败且莫名惹了一身气,当真是寻开心的好时候。 没过一会儿,谭迟换掉湿衣服,从衣帽间拿了些合身的衣服顺便乔装改扮了下就离家出走了。 通讯录里能跟他喝酒的只有顾桥,他倒没客气播了电话就将人喊到常去的酒吧。顾桥和谭迟在酒吧碰头,随意聊了聊近况,你一杯我一瓶酒液就咕噜噜下肚,俱是喝的面红耳赤,两人拿着话筒上蹿下跳唱歌,到最后累得瘫在沙发上。 “顾桥!你说,你跟你老公求欢,他……他明明很喜欢你,”谭迟脸红脖子粗,倒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咽了口,打了个酒隔愤愤不平道:“但他就拒绝你!” 还是好生气! 顾桥傻笑了一声,指着他道:“那肯定!是他不举!” -- 第86页 “不、不可能!”谭迟拿酒瓶敲了敲地面,挣扎着爬起来,脸颊红彤彤的,瞪着他辩驳道:“我不信!” 顾桥见他气呼呼的,觉得好笑极了,打了个响指磨蹭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吐着酒气颤巍巍道:“那就是,你是1,他也是1,你是0,他也是0,你们……哈哈哈哈哈,号不对!” 谭迟昂头倒在沙发上,粗喘了几口气,又委屈又难受,懵懂想了想浴室里的状况好像有那么点迹象,又想起那句“不能”,顷刻间觉得振聋发聩。 ……撞号了? Alpha和Omega会撞号么?好像双方该有的都有,也没说Alpha就不可能是个0,Omega就不能是个1…… “破、破案了!”谭迟抬手捂了捂眼睛,喘着气悲催的得出一个结论,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他是Alpha里面的0,我……我肯定是因为这个才跟他离婚的!他、他可以早说啊!我是世界上最A的Omega!我、我可以当1!” 顾桥俯瞰着他,眸光闪了下,闭着眼像是累极趴在他身上,嗅着他浑身醉人的酒气,垂下双臂像是要抱住他似的,可终究没进一步动作,喉咙里低低喊了一声。 “谭迟。” “嗯?” “谭迟……” “在。” “我喜欢你。”顾桥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他舒缓又有节奏的心跳声,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小兽,他喝的确实有些醉了,自顾自喃喃自语般问道:“为什么就我不可以?我先喜欢你的,你说你喜欢闻宴博所以我就待在你身边等你,可是你……你怎么能突然喜欢程淮呢……你以前明明那么讨厌他。” 谭迟浑身软绵绵的,勉力双手撑着腰下的沙发垂眼望着沾染悲伤的人,晕乎乎的望着他,脑子跟浆糊似的不知道他在干嘛,疑惑问:“顾桥?” 经纪人,怎么撒娇了啊? 顾桥抬眼,眼眶不知何时红了,“我能抱抱你么?” “来,抱抱我的小可怜!”谭迟坐直了身子,笑得灿烂张开双臂道:“爸爸抱。” 顾桥抱住谭迟,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浑身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门“咯吱”一声就被推开了,门口心急火燎赶来的程淮和魏宴一眼就见沙发上相拥的两人,几乎同时疾步行去将人生生拆开了去。 程淮淋了半小时冷水澡彻底冷静下来后,出了浴室就没见谭迟踪迹便知道事情不对劲,统共谭迟消遣的地方就几个,找了好几个地方没见着人,来这儿碰碰运气。 凑巧,在门口撞见魏宴,两人不约而同朝这边包厢走。 这会儿,程淮扣着谭迟肩膀,魏宴搂着顾桥,两个清醒的男人相互对视了眼,复又觑向双方怀里的人,眼底意味不明且复杂汹涌。 魏宴心情微妙。 没想到,谭迟就是顾桥喜欢的人! 谭迟身体被咋然一扯,身体被搂着,他抬眼醉眼迷离见是熟悉的脸,可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让他晕得慌,“你、你来干嘛?” 这会儿,他身体跟泥鳅似的朝地上滑,程淮将人横抱起来往外走,“抓人。” 谭迟眼皮打架困得不行,不知咕哝了声什么,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着闭眼睡了。 眼见两人要离开包厢,被禁锢在魏宴怀里的顾桥挣脱桎梏,三两步冲上去将人给拦住了,他满眼通红瞪着程淮嘶吼:“不准走!你凭什么带走他!你有什么资格?!我比你先爱他,我守着他守了那么多年!程淮,你什么都没为他做过,你只会伤害他!你只会自以为是的让他难堪!你没资格你不配!” 程淮望着他渐渐从癫狂冷静下来,只悲切控诉的瞪着他。 良久,程淮才淡淡道:“他不爱你。” 顾桥像被最后的石头给砸醒了,目光暗淡下去,心里一点点泛凉,那些谭迟没脱口而出的拒绝被程淮一下子戳破了。他缓缓朝地上滑去,双手掩着脸低声哽咽起来。 没有什么,比彻底刺破薄薄的真相更为残酷。 在程淮抬脚往外走的时候,顾桥沉着声音道:“是啊,他不爱我,他爱你。” 程淮没说话。 “当年他爸爸为了让他离开娱乐圈,说谭迟的耳朵花钱治好的,谭迟气愤之下就再也没唱过歌了,”顾桥顿了下,“可你不过见了他一次,就让他重新回乐坛了。我早就,该知道的。” 程淮薄唇微抿,望向怀里沉沉睡去的人。 原来,是这样。 “好好保护他吧。”顾桥鼻尖酸酸。 好像,在彻底告别着什么。 程淮抱着谭迟离开了包厢,而包厢里自始至终未置一词的魏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眼见好戏落幕“啪啪”鼓了鼓掌,觑了一眼哭得压抑的顾桥,笑得刻薄道:“怎么,不闹了?不把你喜欢的人追回来?” 顾桥擦了擦眼泪,爬起来朝他瞪了一眼,踉踉跄跄朝包厢外走。 等到了街上,长街上的凉风阵阵吹拂让他冷静了不少,想起包厢里得事情觉得丢脸至极,自己都恶心自己。他拢了拢外套,察觉魏宴不远不近跟着,一想到这人看到他发疯的样子觉得烦躁又丢脸。 “去哪儿?”魏宴冷冰冰问。 似乎,心情也不怎么好。 顾桥懒得理他,朝熙熙攘攘的公园走,抱着胸连个眼神都没应给他。 “问你话呢?”魏宴可没被人甩过脸色,这会儿察觉小兔子都敢蹬上脸了,加上方才一幕幕心情乱糟糟的,语气便又尖锐又冷冽。 -- 第87页 真TM难搞! 顾桥走到环形喷泉,抬眼望着从几百个喷泉孔里飙出来的喷泉,“砰”“砰”“砰”水花砸落的声音让他心里有些震撼,又像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半晌,他猝不及防转身望着几米外抱着胸面色阴沉的魏宴,道:“我想谈恋爱了。” 魏宴不知怎的有点生气,嗤笑了声:“你觉得,你够资格跟我谈恋爱么?” 求爱不成,就把他当备胎!他还没那么贱。 “我当然不够资格,”顾桥沉稳又安静,不疾不徐道:“我的意思是,结束吧,我们的关系。我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我要真正找个人谈恋爱,就像是谭迟忘记闻宴博那样。” 魏宴瞪着他眼眶猩红,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走上前去扣住他的下巴,垂眼讥诮望着他道:“谈恋爱?你觉得谁会要你这样一个随便跟人睡的人?” 今晚可真是精彩。 “……我妈给我安排了后天相亲,”顾桥挣脱他的手,别过脸道:“总会遇到合适的。” 魏宴彻底明白过来了,合着是他要迎接新生活在今晚彻底斩断所有的羁绊,可魏宴向来不是个随意被人摆弄的人,他拽着顾桥将人拉在怀里,不顾顾桥死命挣扎,在他耳边低沉沉道:“我看起来,那么好玩弄么?” “魏宴,你松手!”顾桥有点慌,挣扎着推拒不了。 “我没说停,”魏宴扣着他的手腕捏得用力,语气阴沉:“你敢停一个试试!” * 次日。 谭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补结婚证就补结婚证,将程淮浴室里那几句话翻来覆去觉得是他没给程淮安全感,才让他胡思乱想。 索性,说做就做。 谭迟回家偷户口本,让程淮准备好下午三点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分开时,程淮将他从后面抱住,沉默了片刻提议延期,可谭迟不是个轻易改变计划的人,干脆拒绝。 不过,回谭家拿户口本。 难。 很难。 得偷。 缘何是偷?因为没必要跟谭家人商量,也没必要知会。 他回了谭家,佣人们倒恭恭敬敬待他,恨不得将他当祖宗给供起来。可惜还没等他享受几分钟少爷待遇,就听楼上蹬蹬瞪跟火箭筒似的冲下来个人,满脸鄙夷冷笑着下逐客令:“谁让你进来的!?保镖!把人给我扔出去!” 谭熠,他那倒霉弟弟。 谭迟轻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搁下茶杯,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望着他,复述了一遍他的话:“谁让你进来的?!保镖!把人给我扔出去!” 四个保镖窜进屋,见当前状况有些为难,犹犹豫豫不敢出手。 “愣着做什么!信不信我开了你们!”谭熠低吼道。 谭迟凉飕飕睨了几个保镖一眼,笑眯眯道:“愣着做什么?!信不信我这谭家继承人开了你们!” 那语气风轻云淡,特地在“谭家继承人”上咬重了几分。 “做什么呢?” 楼上传来略显低沉雍容的女音,多有威仪,但显然觑见当下状况有几分不悦。 谭迟顺着声源处望去就见沈佳慧着明艳旗袍嫋嫋娜娜下楼,面色高傲似高山冰雪,极其微妙的睨了他一眼后,挑了张沙发落座,姿态优雅瞥了眼几个保镖道:“还不快出去。” 四个保镖要动。 “哎,”谭迟深深叹了口气,抱着胸状似失望道:“我爸说我是谭家继承人,没想到我还没发话,倒是继母你先发话,保镖们就要走了啊,可真是听话。” 沈佳慧面色微冷,眼底泛过几丝得意。 也不瞧瞧,这家里谁说了算! 四个保镖面面相觑,瞬时僵住了: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继母和弟弟才是继承人,我是给你们家打酱油的呢?”谭迟笑意盎然望着几个保镖,“毕竟,他们都不用听我话了。” 就算沈佳慧和谭熠是地头蛇,今天也得给他趴着! 四个保镖这回彻底不敢动了,算彻底明白过来,今儿个大少爷回来是夺权的。 要是他们真不识抬举,谭闫鸿现在能将他们开了,过几年等谭迟继位也能顺手将他们给开了。 沈佳慧也意识到保镖们停下了动作,待谭迟态度恭谨不少,脸色刷拉一下沉了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哦,也没什么……”谭迟闲闲靠着沙发,冲几个保镖笑,指着谭熠和沈佳慧一字一顿道:“把人,给我一个、一个扔出去。” 不然,怎么悄咪咪找户口本呢?! “你!”沈佳慧豁然起身,委实没想到这小蠢货胆大包天,颤抖着手指着他道:“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谭熠轻蔑威胁:“你敢!” “这是我家,有什么不敢?”谭迟笑意更浓,双腿交换了下姿势,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和和气气下令:“现在,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四个保镖交换了下眼神,冲谭熠和沈佳慧抱歉鞠躬,“小少爷,夫人,别让我们为难。” 语罢,便齐齐迎上前将挣扎的两人给桎梏住往外送。 “放开我!”谭熠又有种被带去局子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佳慧保持着贵族小姐的气度,咬着牙道:“你们听他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姓沈!我哥是沈烨!” -- 第88页 保镖们心照不宣:这里不是沈家,是谭家。 待远目送完两人,谭迟思忖了下索性明目张胆差遣佣人们找户口本,别墅里兵荒马乱,拿到户口本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被撵出谭家的谭熠气得浑身都在发颤,没什么好脸色埋怨沈佳慧半晌:“都怪你都怪你!就不该嫁给我爸,你看看现在!谭迟回来就能随随便便骑在我头上!烦死了!” 沈佳慧被口口声声的言辞戳得心尖疼,要反驳也反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用爱情搪塞,可十七岁的少年却压根不吃那套,愣是一句一句将她给怼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后,谭熠回头瞅了眼别墅,也没再理沈佳慧,转身就走了。 沈佳慧从小将他捧在心尖尖上疼爱,一句重话都说不得,将人给宠得委实无法无天了。现在多劝一句,谭熠都不肯听了,沈佳慧被气得哭了好一通想博少年的同情,可哪儿想到他转眼就跑得人影子都没了,当下便又气又恨,擦了擦眼泪,望了望别墅咬牙切齿:“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谭迟回来!熠熠也不会这么恨我!” 一切,都是家里多了这个人开始的! 为什么,他每次就那么好命!?一次两次,她就不信次次他都有那样的好命! 她揩了揩眼泪,不多时又恢复雍容骄矜模样,掏出手机朝前走了走,跟人播了个电话,闲闲说了几句话,点了点头,“这次,别再失手了。” 那边,连连应是。 谭迟拿着户口本从别墅出来,来时开的车是程淮车库里的兰博基尼,驱车回去的路上,他路过一家蛋糕店想着虽是二婚但也是要庆祝一下的,便进店买了个蛋糕。 恰好旁边有家花店,他买了束玫瑰花。 重新出发,兰博基尼抛锚了。谭迟揉了揉太阳穴仰天长叹,“果然,是不能做坏事。” 下车打电话找了拖车后,他在靠边处找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抱着蛋糕玩手机,车内萦绕着薰衣草淡淡的香味,混杂着浅淡的酒精味儿。 谭迟有些困倦,甩了甩头提神闲聊问:“师傅,你车上还喷了香水啊?” “不是香水。”司机应道。 谭迟觉得眼皮在打架,手机从指间缓缓滑落下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意识再次回笼,他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四肢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就连眼睛就被蒙上黑布,透不出半点光线,恐惧惊慌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但又在短暂的时间内冷静下来。 是谁?谁绑架了他?! “老大,真杀啊?这可是个小美人啊。”有个声音沙哑的人流里流气道,甚至能察觉对方眼睛不怀好意往他身上瞟。 接着,粗犷里带着点喑哑的男人冷笑道:“杀?多浪费。跟那边金主说已经杀了,再把这人卖了,一票生意赚两份钱。” 谭迟脊梁泛着一股股冷意,呼吸压得缓慢,像是在极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绑架,是□□。 听了会儿话,屋内有六个人俱是不好惹的角色,有两个对他不怀好意,但被那个老大制止企图买个好价钱。接着谭迟才知道为什么将他泼醒。 这群人,要他唱歌。 ——从未见过如此会恶中作乐的犯罪团伙。 谭迟知晓暂且不会有危险,索性唱歌缓解紧张想办法解开绳索,飙了好几首高音将周围空气中的尘埃都震了几震。 期间,他不断在找着背后绳结的扣,倒是扯松了不少。 唱到第十首时,外面响起骚动,“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了,紧接着谭迟就听到程淮急切又着急的喊他名字,来不及惊愕,伴随着程淮声音响起还伴随着不少人凌乱的脚步声,让室内听起来混乱至极。 棍棒铁器相撞声,声声入耳。 一阵阵骚动,谭迟加快解着背后的绳结,之前的沙哑男绑匪慌乱下冲过来企图连人带椅子扯着他跑路,可谭迟撤掉绳结,双脚朝前一踹准确无误踹到对方膝盖。 沙哑男当场膝盖跪地,朝他一拜。 谭迟撤掉面罩,光线此言入目,他来不及彻底适应就低头扯双脚绳结。 这里并不如谭迟预料的是废旧烂尾楼亦或是工厂,而是一处家徒四壁的小屋子,室内足有一间教室般大小,是一座老旧的居民区。 在这种地方械斗并不是个好选择,且闻风而来的其余绑匪也从外面跑进来参与了械斗,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不少人。 与谭迟所料相差不多,程淮带了几个保镖来。 谭迟几乎下意识就想问:你怎么不报警?! 几个绑匪见他要跑,急吼吼冲上来,凶神恶煞,像要啃他血肉似的,吓得谭迟抓起绑过他的椅子就朝来人砸了上去,一侧旋身一个侧踢补给另一人。 械斗持续了七八分钟,战况于程淮一方不利,但接着外面警笛声响了起来,一大波警察从外面窜了进来。 绑匪们见状知晓无路可退,便发狂了般鱼死网破,一窝蜂把目标锁定在程淮和谭迟身上,钢棍和刀齐刷刷朝他们身上扑来。 谭迟干掉了个持刀的退回警察那边安全区,抬眼就见程淮过肩摔解决掉那个老大,他背后有人拿着钢棍朝他冲了上来。 谭迟想都没想,冲上去一把推开了程淮。 持着钢管的人毫不犹豫朝他头上砸了去,谭迟脑子一阵阵嗡嗡嗡响得厉害,发间有粘腻的血液流淌下来,身体的力气像被抽干似的缓缓朝地上滑了下去。 -- 第89页 “迟迟!” “迟迟……” 有人在不断喊他的名字,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场面似乎变得更为混乱了,他再也抵不住眩晕闭上了眼睛。 世界,一片昏暗。 ——“这次你坑我,我迟早会坑死你!”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输掉的人要喊对方哥哥!” …… ——【今天开始谈恋爱|程淮x谭迟|甜宠|ABO|隐婚|青梅竹马】 ——【狸啊狸:那是个错误文档,我马上给你传正版的!】 谭迟掀开眼皮就望见白花花的天花板,脑子里胡闪过几个奇怪的画面,还没等他细细探究便有人沉沉唤了他一声“迟迟”,抓着他的手眼眶薄红望着他。 ……是阿程。 “以后不准冲上来给我挡,”程淮握着他的手,脸轻轻贴着的手背,坚定望着他道:“你以为你有几条命。” 谭迟虚弱笑了笑,乖巧的“哦”了一声。 绑匪被警方捉拿归案,还在审查幕后主使,那群绑匪起初不愿意交代,但后来有人去看了他们后,转头就主动跟警方合作交代幕后是谭家主母沈佳慧,且又有通话录音为证,愣是将沈佳慧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久后,开庭候审。 谭迟跟节目组请了假,在医院昏昏沉沉住了几日,脑子里总是冒着些碎片化的画面,可又解析不出什么,是以他也没多在意。 恋综第九期,谭迟身体好得差不多回了恋综别墅,魏宴猝不及防离开了。 不过,问题不太大。 由于上一期恋综打投榜上,程淮和谭迟一组获得不俗的战绩,而下一期的主题是“恋爱告白”,优胜组两人都可以选择最浪漫的地方用以表白,但也可能没人去告白。 “我选博腾大厦吧,我记得那里喷泉好看,而且晚上还能看到焰火。”谭迟跟节目组提议。 这个选项,在预选清单里没有。 但是,节目组答应准备。 程淮呼吸微窒,眸光闪了闪,又强自镇定下来:“我选海洋馆。” 是,巧合。 迟迟,知道博腾大厦是因为同人文里写到那是两人在一起的地方。所以迟迟才想去的。 次日晚上。 谭迟在博腾大厦顶楼望着下面灯红酒绿,等程淮的当口专程去上了个厕所,在厕所门口望着只有男女分类,又疑惑起来:“太不对劲了,如果男厕所里的Alpha和Omega同出一室,那发生不该发生的状况怎么办?” 不及多想,他上完厕所又回到顶楼。 就见闻宴博抱着一束绿玫瑰款款朝他走来,脸上洋溢着清浅斯文的笑,将花束递给他,“我还记得你跟我一样最喜欢绿玫瑰。” 谭迟一头雾水,倒是没接花,反而是狐疑望着闻宴博:“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绿玫瑰,我喜欢金灿灿的向日葵。” 难道他不是该跟程淮表白么? 来这儿找他做什么?就挺……人间迷惑的。 而且,绿玫瑰……谁喜欢在爱情上染点儿绿啊?吃饱了撑着的。他怀疑闻宴博在内涵他,且他有证据。 【天哪天哪!我的天哪!尴尬到抠脚!】 【不行了不行了!绿玫瑰!你在逗我么?小毯子超喜欢向日葵的,以前捐了小学就叫做向日葵小学呢!】 【天哪啊,闻宴博要跟谭迟表白!程淮你快来!你快来!】 闻宴博也没料到,微微愣怔了下,复又笑道:“没关系,下次我送向日葵就好。” 当真是爱着的时候千般温顺,不爱的时候便浑身是刺,让人靠近不得。 谭迟干咳了声,又觉得他应该走错了地方,一个Omega也不太可能跟另一个Omega表白。 ——闻宴博,不会是被剧组压迫拿了三角恋剧本吧。 ——这也幸福了吧。 “我希望,接下来的几期,我们能在一起试试。”闻宴博脸上含笑温和,丝毫不为他的刺所退却,“我喜欢你,谭迟。” 谭迟怀疑幻听,狠狠咽了口口水,望着他整个人被吓傻了。 ——OO恋? ——等等,兄弟你不对劲啊! 良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礼貌又不失决绝道:“你是个好人,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没哪方面的嗜好。” 关于性向,他总不能立马就改了吧! 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Alpha,不喜欢娇娇弱弱的Omega。 闻宴博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松懈,倒丝毫没气馁,将绿玫瑰塞在他怀里道:“我还是会喜欢你的,我会等你,。” 然后,他绅士的没有再多说,转身潇洒的摆摆手离开了。 谭迟望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串串问号。 ……他到底是怎么从喜欢Alpha,变成喜欢Omega的?就挺人间迷惑。 前脚闻宴博离开,后脚程淮就跟他在楼梯口相遇,两人视线交汇时隐隐有锋芒火花闪过,闻宴博抱着胸轻笑道:“程淮,谭迟喜欢了我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改变的。” 程淮抱着一大束精致的向日葵淡淡道:“是么?” “是。” “我只相信,有人不自量力。”程淮不再理会他,朝前走去。 闻宴博被含沙射影的内涵,脸色阴沉沉的,进了电梯抱着胸想:他实在不信痴迷他那么多年的谭迟,短短一月不到就移情别恋了!?对象还是前情敌? -- 第90页 程淮捧着向日葵递给谭迟,正待单膝跪地说话,谭迟接过向日葵朝前一步,抬手捂住他的唇,笑着道:“这里,是我主场,我来就好。” 程淮哭笑不得,“你想做什么?” 不是,该他来表白么? “你等等就知道啦。”谭迟拉着他在小长椅上坐下,将向日葵搁在旁边,然后从长椅后面拿出吉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拨弄了下琴弦,笑道:“接下来这首歌是送给你的。” 程淮笑盈盈望着他。 “我喜欢春天一个你,夏日长在我心上,我喜欢咖啡味里都是你,绿茶冰红茶都爱来找茬……”谭迟边拨弄琴弦边唱,脸上愉悦又闲适,深深望着程淮,见他唇角上扬,划了最后一下吉他,满脸笑意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啊啊啊啊啊!疯了疯了!这就是跟小毯子谈恋爱的感觉么?!】 【天哪天哪,太甜了!有才华的人谈恋爱就是不一样!】 【嗑CP不是我本愿!可是我忍不住啊!】 【为什么最后变成谭迟表白!不是程淮么?嘤嘤嘤!可是我真的好喜欢这种】 “那,接下来几期一起么?”谭迟问。 这样,总该没那么不安了吧?! 程淮笑,拿过吉他拨弄着琴弦弹唱了半首歌,谭迟一见他杵着玩儿吉他不应他,抢过吉他刷拉起身,挑眉威胁问:“一起不?” 程淮见他小霸王模样,“如你所愿。” “这还差不多。”谭迟得意洋洋。 【血槽空了,我的天啊,小毯子谈恋爱的时候也可爱了吧】 晚上看焰火比较晚,所以程淮拉着谭迟去水族馆看鱼,晚间十一点回去看焰火,“砰砰”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的极为漂亮,各种各样的花朵。 摧残又明亮。 尽管花期短暂。 “送你的。” 一个小臂般宽大的盒子落在谭迟怀里,他抬眼就见焰火余光映照在程淮侧脸上,勾勒着清浅笑意。谭迟倒也没客气,将盒子拆开,见里面竟然是一只小刺猬。 谭迟好奇,试探性伸手戳了下毛刺刺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蜷缩着身子,彻底将小腿小胳膊给藏了起来。 真是,收到过最有意思的礼物了。 晚上结束录制,回恋综别墅休息,洗漱完毕后,谭迟躺在船上早早便睡着了,但他睡得却并不安稳,脑子里爆炸般的信息接踵而至,一点点侵蚀他的神经。 记忆,像是潮水般一点点汹涌而来。 沈佳慧昔年造谣陷害温若澜,打电话给楚凌诱发了她的抑郁症导致温若澜被迫离开娱乐圈。嫁给谭闫鸿后,沈佳慧又处处耍手段让温若澜在上流社会颜面扫地,是以一步步被逼退出谭家。 可不够,在谭闫鸿找到他时,沈佳慧为了稳固谭家主母的地位,设计让温若澜嫁给了严教授……耳朵,他的耳朵也是沈佳慧一手促成的! 报仇,他要趁着谭闫鸿将他的名誉在娱乐圈搞臭时,装作走投无路回去……替温若澜报仇,替自己报仇! 他为什么唱不了歌?都是沈佳慧害的! “我要回去!”谭迟蹭的一下从床上醒来,粗粗喘着气,额头冒着冷汗,定了定神察觉腰间搭着一只骨节分明又强有力的手,他浑身僵了僵,顺着那只手朝主人望去。 这一瞬间,他窒息的望着缓缓掀开眼皮醒过来的男人,眼睛一点点瞪大。 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强摁着程淮各种KISS了?跟全世界宣告喜欢程淮?!好几次深情告白?还跟程淮撒娇同居?还让程淮喊温若澜妈了?!喊程淮老公宝贝亲爱的?还差点把程淮给办了? 最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差点跟程淮跑去民政局结婚了! 关键是,死对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照单全收,难道不该给他一拳让他清醒清醒么?!如果上帝不喜欢我可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失忆后对死对头穷追猛打喊老公,这特么比让他死一百次还难受! 问题,有亿点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诺说这一章会恢复记忆!看我废寝忘食写了那么多(不保证后期会精简吗,现在就酱紫吧)】 谭迟:急!如何单纯不做作的告诉死对头这是个误会?爱你不是我本愿,我只是行为不受控制而已!! ☆、【40】喜欢 程淮向来浅眠,近来又心绪不宁,觉察处被子扯乱便醒转过来,却见谭迟茫然又慌乱爬起身下床,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四肢显得不协调因而“咚”的一声滚下床。 “怎么那么不小心?” 疼痛感跟电流似的窜上神经末梢,谭迟挣扎着爬起来揉着臀部,听程淮那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的语气引得他不安又焦躁郁闷,皱眉冷声道:“跟你没关系。” 烦死了烦死了! 若程淮像曾经那般刻薄冷漠讥笑他,针锋相对便有意思多了,当下一副深情款款模样愣是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活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室内沉默了一瞬,程淮狭长的眼微眯,盯着他每一分神情,每一丝举动。 谭迟被他那双看似清冷淡漠的眼睛盯着,浑身像结冰似的窒息,仿似将他的壳儿剥掉将内里看得清清楚楚。耐性被程淮彻底磨掉的谭迟烦躁的扔下一句“我去洗了澡”,暂时退避战场进浴室洗澡。 -- 第91页 起初,他只是习惯性进卫生间泼冷水冷静,可望着镜子里的面孔,他抚了抚唇脑海里又出各种跟程淮投怀送抱的画面,像是想起什么又撤掉睡袍看了看肩膀,那处有个浅淡牙印,脖子上还挂着戒指…… 疯了疯了! 他扯掉项链,觉得被死对头沾染过地方哪儿哪儿都不干净了,甚至敏锐觉得浴袍上还残留着死队友的味道,索性脱掉衣服洗澡,来来回回冲了好几遍。 一洗就是两个小时。 可换洗的衣物也被程淮沾过,谭迟不情不愿穿上后想,等出去买了新的就扔掉。 他开门欲跟程淮解释,谁料程淮像青松般笔直站在门口,猝不及防的吓了他一跳,准备好心平气和的情绪一瞬间被摔碎,他瞪着眼吐槽:“你站这儿干嘛?” “等你。”程淮声音喑哑,耐着性子扣住他脖子摸索了下,想找到像往日隐藏在衣衫下的戒指。 可冰凉禁欲的指尖辅一触及谭迟肌肤,往日里的肆意妄为让他以为程淮要吻他,他掰开程淮的手朝后一步,又慌又惊躲避道:“别碰我!” 不该是这样。 一秒都不该。 少年时的谭迟性子尚算温软些,可经历过兄弟反目、家族内斗、娱乐圈潜规则等等,他早变得锋利尖锐,构筑起坚不可摧的城墙抵挡一切的狂风骤雨。他可以肆意喜欢,可若不喜一秒纠缠都是多余。 “戒指呢?”程淮像是无人敢触犯的神明一般,垂眼俯瞰着他,漆黑的眼里氤氲着暗流,像要一下下吞噬掉眼前人似的。 谭迟薄唇微抿,激昂情绪回落,稳了稳心神拉过程淮的手塞了戒指给他,“还给你。” CHTC。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这认知让他烦躁又不知所措,想一次麻一次,一点也不敢再想。特别是他喜欢闻宴博,就算旁人千般种好,他也绝不会觑一眼。 那枚戒指发出脆响在滚落在地上,程淮没接戒指,反而扣住他伸过来的手跨进浴室,一触即松吻了下谭迟的唇,没给任何拒绝反抗的机会。 温柔,又霸道。 门里门外一线之隔给打破,谭迟像是被侵略了领土的首领似的本能感受到危机,距离拉近的瞬间他心尖甚至能察觉到陌生的感觉。 怕,害怕。 纵然他跟程淮针锋相对多年,唯有胜负欲和征服欲驰骋在胸,却从未害怕过程淮靠近。就好像,他稍稍拉进点距离警报就拉响了。 “程淮……”谭迟咬了唇,恼羞成怒望着他,欲将人推开。 可程淮打断了他,扣住他乱动的双手,深深看着他道:“我喜欢你。” 那双眼深情且痴迷,漂亮的眼睛形状盛满冷静自持,认真得仿似在做论文学术,让人生不出一点点撕裂他的冲动。 谭迟在开门前厌烦着与程淮有关的一切,可当下浑身充斥罪孽感,满腔刻薄得要将程淮推开的话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口,终于拔掉的尖锐心情气和道:“都是误会。” “我车祸失忆了,把同人文当记忆。” “我对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意识不清的误会,你就当被神经病缠上了吧。” 最后那句,他甚至自暴自弃,破罐破摔。 “误会?”程淮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视线直白的盯着他的唇,朝谭迟靠近了三分,谭迟心虚退了两步,却见程淮冷冷看着他道:“误会就不用负责了?” 谭迟进退维谷,又闪过醉酒摁着程淮为所欲为时说的话,当下被程淮略带压迫感逼近一句话都怼不出来。 ——我不当渣男,我会对你负责的。 想逃。 怎么负责?他跟个渣男没两样,没法负责。 可程淮却不让逃避,又靠近一步,扣着他的下巴强迫两人对视,那张器宇不凡精致英俊的脸此刻冷漠克制,又带着志在必得的决然,他眯着眼睛逼问:“误会,就对我始乱终弃了?” 谭迟又后退了一步,觉得他现在像一头狼似的,在一点点侵占领地,深刻着害怕的情绪。 可,偏偏他无法反驳。 恐怕随便说上一句都是渣男语录,彻底将这头浪给激怒咬断他的脖子。 “误会?你说过的话就不必作数了?”程淮一步步紧逼,谭迟被逼的一步步朝后退,差点踩滑摔倒在地上,程淮将他生拽着扯起来扣住了细腰,将人抵在墙上强势禁锢住,鼻尖相接,双方呼吸萦绕混杂,沙哑着声音道:“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姿势暧昧至极,像在撩动着火焰,可言辞却又冰冷刺骨,尖锐又凌冽。 谭迟脸上萦绕着对方浅淡的鼻息,被桎梏着呼吸浅浅,压迫感让他几近窒息,难得收敛小脾气耐着性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你说得出我做得到的,我一定会补偿你。” 这是他唯一的让步。 撇开闻宴博不谈,他要进谭家那个腥风血雨的漩涡,又岂肯将旁人拉下水,暧昧纠缠跟负累没两样, 程淮沉顿了下,眸光有片刻松动,拇指摩挲着他的薄唇,禁欲无情道:“我要你吻我,抱我,像以前一样爱我,或者……你想睡我都可以。” “不可……”谭迟“能”字没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唇瓣,他瞪着眼挣扎却换来对方更为浓烈的侵略,却察觉对方似乎并不仅仅满足于此,被吓得头皮发麻,一句话变得破碎断续:“别、别、这样……” -- 第92页 程淮目光灼热看着他,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唇提醒道:“那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想跟我做。” “要跟我结婚。” 谭迟“呜呜呜”摇着脑袋挣扎,眼眶微微泛着红,又气又恼,被提醒想起那晚冲进浴室抱住程淮寻欢,脸上躁得慌,懊恼羞耻的想:MD,给个雷把他劈成神经病算了! 为什么总提那事儿! 良久,对峙着的两人,谭迟败下阵来,他眨了眨沾染上几分泪花的眼睫,待程淮送后,他咬牙问道:“就算是我记起来我喜欢闻宴博,你还要继续当我男朋友么?” “是。” 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喜欢闻宴博了。 谭迟觉得程淮是疯了,竟然连这么没自尊的事情都答应,心里也不知怎的有把火烧了起来,问:“如果我说我要当1,你当0躺在我身下也行?” 烦死了烦死了! 程淮沉沉望着他,“是。” 谭迟是被气笑的,他都不知道怎的胸腔里一股股怒火,望着眼前英俊的脸只觉他是疯了,送上来让他折辱,都恨不得扇他两耳光让他清醒一点。 谁都不能折辱程淮。 可现在是程淮在折辱自己。 “好!好得很!你不是不想分手么?那就不分手。”他眼眸里闪烁着乖戾尖锐,一字一顿恶狠狠道:“就怕你喜欢的是只是失忆后把你撩的神魂颠倒的谭迟,而不是我这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迟早后悔。 总有办法分手的。 程淮松开他的手,扣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再说出更刻薄的话用唇堵住了他的嘴,但谭迟没彻底接纳关系的微妙变化下意识推拒着,被程淮扣住手拉住自己的脖子。 谭迟起初推拒,可亲密的熟悉感席卷而来,精神松懈那一秒想回应,失忆后怦然的感觉诡异的从四肢百骸钻了出来,一下下像鼓点敲击着心脏,连呼吸都彻底窒了。 这让他又生出抗拒恐惧,索性发了狠咬上程淮的唇。 程淮吃疼松开:“不喜欢?” 谭迟嗤笑:“你是我男朋友,我能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又是竖起浑身的刺,是对敌人时的阴阳怪气,战术揶揄。 “那就是喜欢。”程淮下了结论。 “……”谭迟被噎了一口,一时之间竟反驳不出一句,遂兴趣缺缺瞧了眼便宜男友。 臭美! 卫生间没法独属于谭迟,他出让给程淮后便跑去公用卫生间又泼了自己一脸水冷静下来,又觉得荒谬极了,太阳穴突突突跳得厉害,再往镜子细细一看,才察觉唇瓣上沾染了点血液。 是程淮的。 他能察觉到自己其实不对劲。程淮疯了,他也跟着疯。 这时,闻宴博从外面进来,闲闲走到谭迟身边的洗手台边,哗啦啦的水流冲洗着并不脏的手指,他望着镜子里的谭迟笑道:“早。” “……早。”谭迟僵了下,不知想到什么垂眼洗了洗手,脸颊一阵白一阵红,手指微微发颤。 倒不是因为闻宴博反复横跳难猜的心思,这会儿他全幅注意力都停留在闻宴博表白而程淮隔着一扇门将他摁在墙上亲,失忆时不觉得有什么,当下每个细胞都觉得羞耻又悲愤。 程淮个混蛋! “你唇怎么了?”闻宴博进来就觑见那点残留的红,眼睛被刺了下,状似不清不楚疑惑问:“是蹭到了么?” 谭迟脑子跟播电影似一刻不停,全是程淮跟他乱七八糟的画面,压根没听闻宴博的话,咬着唇又生了自己好一通气,想起温若澜那句“像迟迟这样聪明不会喜欢错人”便觉得一下下膈应。 傻子! 他就是个傻子! 闻宴博抬手去触他唇上的血,欲抹掉痕迹。 可谁料谭迟下意识扣住他的手,蹙眉不耐又气势汹汹瞪了他一眼,复反应过来又缓和了神色,松开他的手笑着问:“怎么了?” 那种充满敌意的眼神只闪过一秒,是闻宴博从未见过的眼神,他从善如流指了指他唇间的一点红:“流血了。” “谢谢。”谭迟抬手擦了擦唇瓣,又觉得被程淮亲过狠狠的反复又擦了擦。 最后,放过的时候想:MD,不干净了,擦了有个屁用! 不擦了。 “昨天我表白,你拒绝我,现在想想还是很遗憾。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程淮,那我真诚祝福你们。”闻宴博面露惆怅落寞,仿似雪地里的冬日腊梅,笑得坚韧又苦涩:“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不必愧疚。” 谭迟心肌梗塞,只觉他两现在就像是被拆散的小情侣,硬生生横叉了个程淮在中间,可渣谁也不能渣闻宴博,好不容易等来闻宴博愿意喜欢他,当下状况让他悲从中来。 半晌,他上前给了个闻宴博一个简单的拥抱,松开后扣住他的肩膀含恨拒绝道:“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十七岁那年救我,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谭迟了。” 没能给你留住初吻,还跟别人缠绵了许久。 闻宴博预料到他要拒绝并没多少意外,闻言愣了下,短暂的疑惑伴随着了然,却没戳破任何真相。 十七岁被揍得头破血流的谭迟被程淮救到医院,他确实照顾了几日,可算不上救。 可有救命恩人这层关系在,谭迟绝不会将他推远。 -- 第93页 “希望,你能遇到喜欢的人。”谭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程淮,可他又不愿意耽误闻宴博,只能把自己递进到最高境界——祝福。 且,他不能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闻宴博言笑晏晏,见他不如此前那般排斥自己:“我会的。” 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送走闻宴博,没排解完情绪的谭迟在卫生间继续徘徊,又给了自己一耳光道:“现在全国都知道我喜欢他……MD全国都知道……” 不喜欢程淮。 喜欢闻宴博。 十七岁,那是谭迟最昏沉阴暗的一段日子。那时,谭闫鸿上门逼迫,隐有将他们母子分开的迹象,这对于从小跟温若澜相依为命的谭迟而言,跟要他的命没什么两样。谭闫鸿那时,甚至提过愿意跟沈佳慧离婚,再跟温若澜复婚。 温若澜,没立即做出决定。 他被一群混混在暗巷里暗算,意识模糊,满身伤痕,听觉一点点失去,懵懂辨别最后的安抚,让他在逐渐丧失对生命渴求时像一束光照射进来。 ——别怕,我在。 短短四个字,却道进了他孤寂难过日子里,最想得到的一句话。 他惧怕失去温若澜,也惧怕突如其来的“父亲”摔碎原本的生活,许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想要的只是有人轻声告诉他一声“别怕,我在”,温柔内敛又让人觉得能畅快的扑在对方怀里哭上一场,莫名温暖着悲观的他。 醒来时,他第一眼就见到了闻宴博,尽管失去听觉,但他知道救他的人就是闻宴博。 他觉得,那晚从暗巷里被人背出来的,蔓延着朦胧安心的感觉,每次想起那句模糊的话就让他觉得……心动。所以他几乎没多想就决定以身相许,擅自喜欢闻宴博报恩。 谭迟离开别墅时,没坐程淮的车,蹭了谢狸的车回了家。 在回去的路上,谭迟没好气睨了眼驾驶座上哼着歌心情不错的谢狸,兴师问罪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写我和程淮的同人文?” 谢狸一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咳了好几声停下来,脸色刷白装作懵懂无辜问:“弟,你说什么?” 谭迟冷笑:“除了你,哪个作者会写出来我被狗追被程淮救啊。” 谢狸惊涛骇浪,后知后觉他恢复了记忆,有点羞耻问出最担心的问题:“那,你的贞操的还在么?” 谭迟凉飕飕一记眼刀飞过去。 谢狸顷刻闭嘴,悲从中来:瞧这架势,声誉没了,贞操也没了。 复又同情瞅了他一眼,为自己进行最后的辩护道:“这事儿真不能全怪我,当年你追程淮追得我都看不下眼,一说起他你眼睛都亮了。 “程淮生日你打电话让我给你参谋,出去玩儿还让我帮你制定好计划……就连……咳,我有次去你们学校,你看他的眼神就……挺不一般的。而且,程淮看你的眼神也很特别啊……” “屁!”谭迟爆了粗口,愤愤不平道:“他那时候明明喜欢闻宴博,逮着机会就把我撵走去跟闻宴博独处!” 谢狸嗅了嗅车内酸味儿,“你不觉得,你是在吃醋么?”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糊里糊涂!” 谢狸闭嘴,半晌又没忍住问:“谭迟,你就没想过你为什么失忆后那么快就接受了我的同人文?几乎没排斥没怀疑的喜欢程淮……如果你不喜欢他,你身体难道不会本能排斥跟他亲密么?” “而且那么久时间,如果你不喜欢他,你难道察觉不到?” 谭迟抱着胸望着窗外,刻薄道:“你别我洗脑,我清醒得很,要怪就怪我意识不清,识人不明,他跟脑子被门卡了似的竟然真被我撩到手,他要是当时给我一脚踹翻我,我可能现在还得感谢他!” “我觉得,重要的不是他喜不喜欢你,是你有没有想过,”谢狸调转了下思维,怕谭迟对闻宴博念念不忘中套,索性偏向程淮,循循善诱道:“你到底喜不喜欢程淮?” 也罢,先拖时间。 “不喜欢。”谭迟回得斩钉截铁。 就算全世界都相信谭迟和程淮是恋爱关系,但总得有个人来相信他不是,他急切得到一个人的信任。 回了家,公寓被温若澜整理过还是离开时的样子,谭迟辅一倒在沙发上,就有人敲门,他疲倦得跟僵尸似的走过去,透过猫眼见是程淮,正冷淡无情的看着他。 他不想开门,甚至想佯装不在家,可转念一想恰好膈应膈应他,遂开门后,掐着娇滴滴的兰花指依靠着门扉道:“哇哦,程淮小哥哥怎么来了?” 恶心不死你。 程淮半阖着眼,面色阴沉凌冽,抓住他的手淡淡道:“找男朋友。” 谭迟又恶心了他几句,可他似浑然不觉似的自顾自观察了下公寓,检查了冰箱,又问是不是最近要住这里,谭迟应是。 接着,程淮拉着他去乔装了下去菜市场买菜。 谭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谈恋爱如何,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手拉手,尽管戴着口罩遮蔽了脸,可胸口就跟被灌满热水似的,脸上又燥,挣了好几次都没挣掉程淮的手。 就很不对劲。 不对不对,肯定是失忆后遗症。脸红什么脸红,手脏了,手要烂了! 食材买得不多,程淮买的时候好不容易松懈松开他的手,谭迟趁机遮遮掩掩的拉了拉帽子,暗骂自己脑子有病,双手揣在裤兜里蹦了好几下缓解掉奇怪的反应。 -- 第94页 他一缓解,程淮就买完菜重新强势牵住他的手,又拉着往别处走。 谭迟挣了又挣,就是挣不脱,从掌心传来的温度有点滚烫,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一路上呼吸乱七八糟的。 “再乱动,”程淮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垂眼不安分的谭迟,眼眸里闪烁着几分隐忍的怒意:“我保不准会在大街上亲你。” 谭迟僵僵抬眼,见他双眸泛着冷,妥协了:“……你、你别乱来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程淮眼眸微眯,握着他的手更紧了点:“你知道就好。” 谭迟:“……” 我真不是夸您。 回家后,程淮做了几道菜,谭迟倒是想溜,被程淮提着后领摁在厨房打下手,他偷偷瞅了瞅认真处理食材的男人。跟程淮的开放式厨房不同,谭迟家里的厨房是封闭式的,空间狭窄,一关门便是密闭,两人相隔约莫两米之距,这会儿便能让谭迟清晰看清楚他的侧颜。 无疑,为万千粉丝疯狂的程淮确实有足够的资本,宽肩摘腰,身材气场,褪却青涩稚嫩后显露出的骄矜贵气,使得那张脸除却普通意义上的好看外,还附带了一层清贵自持。 特别帅。 比他差了那么一点。 “迟迟,”程淮握着菜刀的手顿住,微闭了眼吸了口气道:“你再这么看着我,我没法做菜。” ☆、【41】直播 “谁看你了?”谭迟被抓包脸颊躁得慌,土豆刮得更用力也更快,有点儿发泄的意味,硬邦邦道:“臭不要脸。” 话音还没落,他刮土豆刮得太用力刮伤了手,“撕”的一声,手指刮出血痕,有点烦躁吹了吹伤口。 他没养过娇气矫情的毛病,又是小伤浑不在意,准备继续刮土豆。 谁料程淮靠过来扣住他的手腕,轻轻吹了下道:“别刮了。” 谭迟求之不得,耸肩无所谓便要离开,就见程淮垂首含住他受伤的手指,吮了吮,引得他浑身如遭雷击,麻了一瞬,心跳扑腾扑腾跳得欢快,脸颊倏尔被染红,欲挣脱去。 可程淮提前半秒松口,细细吹了吹那处伤口,问:“药箱在哪儿?” 指尖冰冰凉凉,伤口被削弱了疼痛感。 谭迟抽回手,撑着冷漠无情的面皮抽了纸巾轻轻擦拭掉指尖上的粘液,分分秒秒都觉得窒息,不太高兴说了药箱所在。 待程淮一出厨房,谭迟丢掉纸巾望了望受伤的指尖,心脏跳得乱七八糟,又生了自己一通气手握成拳锤了下大理石,疼痛感袭来终于减弱了不正常,他捂了捂脸愤懑:“烦死了。” 事实上,谭迟自诩是个理性主义者,一切事物都能进行整齐划一的分类。对于他来说许多东西是不能越过界限的。就像少年时他将温若澜以外的人悉数划分为外人,将程淮划分为兄弟,将梦想搁置高塔……不能有所僭越,一旦僭越就像是实验室多方的化学材料会爆炸,会不可控制。 谭迟讨厌不可控的东西。 可偏偏少年时失控的状况一再发生,他奋进力气才堪堪接受。好不容易他接受现在的生活,并将一切重新划分,现在失忆却导致事情又一次产生不可控,朝着他混乱的方向前进。 谭迟讨厌现在不知所措、混乱慌张的感觉。 这么想着,指尖伤痕又隐隐渗透出血珠,他甩了甩手吸了吸伤口,又察觉上面沾染着程淮的气息,便因自己的反应又羞又恼,又扯了纸巾随便包裹了下伤口走出厨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把一切事情重置回原来的位置。 程淮顺利找到药箱,拉过闷闷的谭迟边处理伤口,边叮嘱道:“别沾水。” 谭迟蹙眉,冷淡道:“别把我当小孩子。” “没把你当小孩,”程淮收拾好药箱,宠溺的揉乱了他的头发,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拿你当男朋友。” 谭迟闻言,心情就更焦躁了。 数学题目解题构成或许千万种,可答案只有一种,原理也只有一种。 在他解爱情题目时,谭迟将爱情定义为形而上,深爱灵魂而与浅薄的欲望无关,崇高的寻找灵魂伴侣,像闻宴博相知相伴,又不是因欲念相恋的。可失忆后他对程淮的种种迹象,难道不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的正常反应么?明显是人类的欲念作祟,跟爱情能搭得上边儿么? 无耻,下流。 这是谭迟在一天之内对陌生感觉的总结。 程淮回厨房处理食材去了,谭迟还在把现在状况当数学题分析,手机却响了,他看了眼见是闻宴博接了电话,温和道:“怎么了?” “谭迟,我家里水管爆了,地面都是水,”闻宴博似乎有点焦灼,迟疑可片刻问:“我……我可以去你家住一晚么?我也知道很麻烦你,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 谭迟下意识望了眼厨房里隐约晃动的人影,没立马拒绝问:“你先别急,找人来修了么?” 附近酒店多,暂时把人送去酒店吧。 要是一会儿厨房里那位生气了可怎么办? “修了,家政公司明天才派人来。”闻宴博顿了下,有些犹豫踟蹰道:“其实我也不想打扰你,但我只剩下你一个好朋友了。” 事实上,两家距离并不远。 且就在一个小区。 谭迟又看了眼厨房忙碌的人影,惊觉他竟然又失忆后遗症犯了先考虑程淮,现在他就该气死程淮顺利分手,又改变了主意道:“你在哪儿?我来接你吧。” -- 第95页 “我……在你家楼下。”闻宴博道。 谭迟这回倒瞧不懂闻宴博的意思了,可细细一想两人相熟又是朋友,倒也正常:“你等我来接你。” 出门时,他心情微妙望了眼程淮,踟蹰犹豫了下,还是出门蹬蹬瞪跑进电梯,他边走边说服自己:“反正,我跟程淮就是不合适。” 至于怎么不合适,他一时之间又没想清楚。 他捏了捏贴好创可贴的伤口,疼痛感又刺激着加剧这种理性的判断。 十几楼的楼层不高,下来也就几分钟。 谭迟就见站在狮子雕像旁的闻宴博,他扶着石狮子见了谭迟如释重负笑了下,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来。 他身上浑身湿淋淋的,着简单白衬衫和牛仔长裤,像从水里面捞起来似的滴滴答答滴着水,隐隐约约勾勒出健硕的身材。 “你怎么了?”谭迟连忙迎上去脱了外套给人披在身上,顺手将人扶着,皱眉担忧问。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闻宴博一瘸一拐的,单脚撑地,无所谓笑道:“地板太滑摔倒了,没事儿。” 谭迟扶着人进了电梯,“先上楼洗个澡换个衣服吧,你都湿透了。” 不知道程淮见了闻宴博,一会儿什么反应? “好。”闻宴博将重量托在他身上,状似不经意笑道:“现在我都有点羡慕程淮了,以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 谭迟微微颔首敷衍笑了下,还在想怎样能让程淮彻底提分手,半分钟不到制定好了方针。 回家扶着闻宴博进门,程淮恰好穿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六目交接,屋子里静默了片刻。 闻宴博瞪着眼,不敢置信望着围着围裙洗手作羹汤的程淮,又暗暗瞥了眼鞋架和摆设,判断出程淮不住这里,暗暗松了口气。 没想到,程淮抢先一步都追到谭迟家里来了! 程淮见闻宴博几乎半个身子都罩在谭迟身上,眼眸晦暗不明,复又镇定自若将手中的菜摆在饭桌上,走过去从谭迟手中接过湿漉漉的闻宴博,将人扶到沙发上。 闻宴博被扶着,手腕却被捏得生疼,他愕然抬头跟程淮对视了眼,却见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氤氲着杀气,眼底闪烁着讥诮戏谑,似已然将他给看透了般,那眼神直盯得他窒息。 ……这是警告。 “……?”谭迟还等着他发火,等着他无理取闹,等着他胡思乱想,都准备好承受滔天怒火了,人有点懵懵的。 “愣着做什么,给闻先生准备件干衣服,”程淮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道。 那姿态,在顷刻间宣誓主权,直接将闻宴博搁置在客人的位置上。 谭迟没等到吵架,战斗力锐减,焉了巴登跑回卧室拿衣服,翻了半分钟,他又从另一个衣柜里拿了套新衣服,顿时兴高采烈跑出去。 这会儿,闻宴博被送进浴室洗澡,程淮从里面出来顺手将门带上,见谭迟模样眸色更深。 谭迟要把衣服送进去,被程淮揪住后领,从他手中拿过衣服,毫不客气道:“我送进去吧,你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这是我以前专门给他准备的衣服,”谭迟刻意揪住他的衣袖,满脸诚恳道:“我柜子里还有很多,如果他不喜欢这套,可以换。” 毕竟以前赞助商送了不少衣服给他,新的都被他好好儿放在箱子里了。 他跟闻宴博身高差不了多少,那衣服他说是给谁准备的,就是给谁准备的。 程淮剥掉他的手,没应他,瞧不出丝毫喜怒,风轻云淡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只被□□成一团的衣服一角暴露了此刻的情绪。 “……?”站在门口的谭迟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心底犯嘀咕怎么还不生气,他回了卧室换了件衣服,出来后瞅了眼餐桌上的菜,跑进厨房拿过剩下的食材处理,冲进门疑惑看着他一举一动的程淮道:“闻宴博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一定要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程淮抱着胸眼眸微眯盯着他,不语。 “对了,闻宴博喜欢吃辣的,你把你那几个菜回锅多加点辣椒。”谭迟不敢转头看他的表情,状似认真切着菜,再接再厉继续道:“他脚受伤了,药箱里没有那些药,你帮我去买点回来吧。” 程淮面色淡淡,仿似浑不在意贴心问:“……还有么?” “……今晚闻宴博要住这儿,你顺便买点牙刷毛巾,我怕他住这里不习惯。”谭迟能察觉到对方炽烈盯着他,握紧了菜刀稳住心神,“还有,你再给他买双鞋子,内裤,湿透了应该没法穿。” “好啊。”程淮唇角微翘,半阖着眼,“吃完饭,一起去。” 这么好说话? 谭迟狐疑的望了他一眼,真不生气? 可满腔疑虑又不能脱口问出,只得硬生生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又觉得程淮确实像他早上所言的“不在乎”,他切着菜竟有点憋得慌。 这,哪儿有半点喜欢他的样子? 依照他那套爱情理论来说,程淮也并不属于前者灵魂伴侣范围,当落于后者,不过是因为人类原始的欲念,而他恰好生得好看点……可程淮属于后者的话,上次在浴室也没对他做什么。 难不成程淮真是0。 “我来吧。”程淮从他手中拿过菜刀,垂眼认真切菜,一派平静无波。 谭迟深深看了他一眼,心情糟糕透顶,在程淮协助下炒完两个菜,浴室里洗澡的闻宴博也换了衣服出来,三人诡异和谐落座于饭桌三测。 -- 第96页 还没动筷,门铃急躁响了起来。 谭迟一溜烟跑到门口,透过猫眼见是了来人,微微扬眉,心情微妙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少年在门松动那瞬间,一脚就踹开了门:“谭迟!!” 谭迟被吓了一跳,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兔崽子!!” 又是那小疯子谭熠。 谭熠眼眶发红发狠朝他扑了上来,手上还拿了一把刀,谭迟心里直呼“好家伙”,侧身一躲,一个旋身就从后面踹了一脚他的屁股,使得他一个踉跄朝前面俯冲过去。 谭熠拽住旁侧的架子堪堪稳住身形,又待转身朝谭迟扑上来,还没走两步就被赶来的程淮从后面拽住手夺下管制刀具,反扣住谭熠的手将人制服了。 “劳资杀了你!劳资要杀了你!”谭熠被气得满脸通红,声嘶力竭嘶吼着,眼眶通红恶狠狠瞪着他:“谭迟,我跟你不共戴天!” 谭迟讥诮着翻了个白眼,从客厅里翻出条麻绳,压根没理会他口水乱喷骂得难听,直接联合程淮将人给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拿了个苹果塞住骂骂咧咧的嘴。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那人美心善的妈妈应该是被判刑进监狱了吧,”谭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双手撑在膝盖上附身斜唇笑着跟他对视道:“不然,你哪儿会来杀人放火?” 虽然送沈佳慧归案的过程并非他所计划好的,但好歹靠着潜意识完成了。 谭熠死命瞪着他,“呜呜呜”挣扎了好半晌,椅子被弄得“咯吱咯吱”响,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百八十遍。 谭迟却不再理他,抬眼时眼神冷了几分,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给谭闫鸿,不冷不淡的把谭熠入室刺杀的事说了。 “你是他哥哥,你处理就好。”谭闫鸿顿了下,“另外,我跟沈佳慧已经离婚,不属于夫妻关系,谭熠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谭迟嗤笑了声,“果然是利益至上。” 作风一如既往。 谭闫鸿没生气,耐着性子问:“……什么时候回家?” “没空。”谭迟无情挂断了电话,瞥了眼瞪着他的谭熠,啧啧了两声,笑得揶揄道:“弟弟,你爸又让我处理你呢?你说这次送你进局子,你可能就要进少管所了……” 谭熠“呜呜呜”了几声,瞳孔都瞪出红血丝来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谭迟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三人吃完饭,谭迟洗碗,期间翻了手机搜索了下沈佳慧的信息,与谭熠和谭闫鸿说得差不离。当时案件还紧紧只是一桩绑架操纵案,后来有神秘人邮寄了些资料给警方,证据确凿,其中涉及到涉及到几桩陈年旧案。 一是谭迟惨遭遭袭击失明,就冲这粉丝们直接刷上热搜,将沈佳慧骂了个底朝天,顺便将黄河日下的沈家也给骂了一通,沈烨微博下端评论区彻底沦陷,说得比什么都难听。 倒是沈烨,在商言商并不在意网上言论,公关部这时发布出谢氏集团被沈家收购的消息。 二是楚凌抑郁症跳楼真相。 视频里交代真相的沈佳慧像是朵霜打的花儿,以老实口吻交代了楚凌死前播的那通电话,她知道楚凌喜欢温箫,牢牢抓住楚凌死穴声声指控她讥诮她,将各种戳心窝子的话说了一通。 陈年旧事又引起轩然大波,网上评论义愤填膺,不久就冲上了热搜。 温箫当年跟楚凌是知己,姐妹之情。但楚凌在患抑郁症期间把温箫当成了光,当成了世界上最明亮的太阳,她不断压抑着情感,可又忍不住想拥抱温箫。 可是,温箫喜欢男人。 在温箫疑似抄袭丑闻曝出来时,楚凌并没有第一时间辟谣,直到温箫去找她。可惜所有黑暗涌动的威胁交易,逼迫温箫的手段统统在见到温箫时溃不成军,楚凌通通没说,三言两语就答应澄清事宜。 但沈佳慧却不肯放过她们,揭穿了楚凌的秘密,一句句刺伤她。 这些,都是结合少年时温若澜跟他讲的不着边际的故事,和他后来在圈内几年砸钱请私家侦探调查得出的结果。 谭迟不知怎的,眼角有点湿热,拍了张正在洗碗的照片:【狗头.jpg 新的一天】 与此同时,客厅里程淮漫不经心的削着苹果,那把水果刀灵巧的划过果皮,他神色淡淡道:“听说闻先生今天要住在这里?” 闻宴博从善如流,笑道:“暂住一晚。” 程淮将苹果切好装盘,用纸巾擦了擦手,漆黑双眸抬了抬望向他,眸中泛着凌冽寒意,声音极冷:“闻先生觉得今晚住得下么?” “……住不下。”闻宴博扫了眼被绑着的鼻孔朝天生闷气的谭熠,“倒是我疏忽了。不过,我可以将就睡沙发。” 谭迟初时怕打扫起来麻烦买公寓便是两室一厅的,当下谭迟住一间,谭熠今夜显然是走不了,估计得住客房。但让他哪儿肯轻易放弃,是以打定主意要留下。 但或许今天是他真正认识程淮,骄矜斯文的表象下暗藏着獠牙,哪儿是好惹的?当下每每落向他的眼神,都让他遍体生寒。 “迟迟性子好心肠软,有时候识人不明,”程淮没瞧他,从茶几下将药箱拿出来,拿出创可贴,自顾自揭掉脖子上两张创可贴,露出被咬出的浅淡牙印,重新换了两张创可贴:“不过,我作为他的男朋友,不介意帮他铲除那些心怀不轨的。” -- 第97页 闻宴博初时撑着笑,满腹辩驳的话欲怼回去,可觑见程淮脖子上浅淡的草莓印,一时间心潮乱了下,又被含沙射影的威胁。 “你脖子怎么回事?”他没忍住问。 程淮唇角笑了下,这才望了他一眼,歪着头朝厨房那处意味深长望去道:“你觉得呢?” 一句话,引人遐想极了。 闻宴博胃里都翻涌着难受,委实没想到程淮下手这么快,转眼就将人彻底给拿下了。 纵然他只是觊觎谭迟的才华和豪门背景,可他还是觉得恶心。 谭迟洗完碗出来,拿上钱包让闻宴博在家看电视或者上网,他拉着程淮乔装了下去楼下买相关用品。辅一出门,程淮就牵住了他的手,谭迟挣了挣,知道挣不脱,只得乖乖跟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数字一秒一个变,谭迟朝右走了一步搁程淮远了点,别过眼瞅着别处,忽略掉裹着手的温热手掌。 在他关于世界的划分中,闻宴博初见时是不远不近的朋友距离,后来又救了他,多少染上点浪漫色彩,加上闻宴博不像别人那样觊觎他,让他产生危险感,所以闻宴博是那类安全可以喜欢的。 少年时的程淮在谭迟的划分中,既是强劲的对手,又是最好的兄弟,他岂能破坏这种划分?他不能破坏,破坏便意味着背叛。程淮主动破坏这种划分,背弃了兄弟情义,在漫长的发酵里逐步被他划分到了敌人一类,现在变成这状况便让谭迟觉得不伦不类…… 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得多了,程淮将发呆的谭迟护在角落里,巧妙避开了电梯里其他人的碰撞摩擦。 又在想什么? 抵达一楼时,乘客陆陆续续出去,谭迟后知后觉回了神,被程淮牵着手离开。 在附近熟悉的超市里,谭迟精心挑选了一套白色的牙刷牙杯等日常用品。程淮就着他买的,又多拿了一套黑色的。 “不用买那么多。”谭迟将同款给拿回去摆在架子上。 程淮拿回购物车,“这些都是消耗品,备用。” 谭迟想了想觉得在理,没再坚持放回原位。 又买了脱鞋,他拿了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程淮顺手就拿了同色号尺码不同的,谭迟犹疑道:“这不用备用吧。” “你不怕闻宴博脚尺码不对么?”程淮揉了揉他的头,难得笑着提醒道。 谭迟听他提闻宴博觉得怪怪的,可眼神真诚的挑不出毛病,故而打消疑虑,“好吧。” 卖完日常用品后,谭迟带他去男性内衣店里逛,他先给自己随意挑选了几条备用,到了给闻宴博选时,有些懊恼抓了抓头尴尬道:“怎么办,我忘了问他尺码了。” “买XXL。”程淮提着购物袋,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发丝笑道:“买你喜欢的颜色就好。” “……?”谭迟总觉得他怪怪的,一路上心情跟吃了蜜糖似的愉悦,压了压烦躁还是决定接受建议,是以挑了一条黑色的准备付款。 程淮却拉住他,循循善诱道:“只卖一条不够吧?” “他就只住一晚上啊。”谭迟莫名其妙看他:“这个,总不至于要备用吧。” “他的脚受伤了,你确定只住一晚?” 要不是明确知道程淮不喜欢闻宴博,谭迟都要以为他又重新爱上闻宴博了,没想到竟那么体贴细心把所有因素都考虑了,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谭迟又挑了两条四角内裤方才付款。 收银员小妹妹接过商品,偷偷看了看带着口罩的两人,调侃道:“这年头像二位先生这样恩爱的情侣不多见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情侣?”谭迟一脸茫然。 难不成被人认出来了? 程淮眼角露出几分笑意。 把货物装袋好时,收银员小妹妹冲谭迟笑道:“方才一直见您给这位先生挑内衣物,一看就是热恋期的情侣。” “……不是,我我不是……”谭迟要辩解,“我不是给他挑的。” 程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男朋友比较害羞。” 收银员小妹妹了然,将袋子递给程淮,微微颔首爽朗道:“明白,看得出来。” 谭迟还想解释,被程淮牵着手带出了店铺,他脸颊一下子红得滴血,羞愤的挣了挣程淮的手,不满道:“我又不是给你买的,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清楚。” 不管怎么样,进这种店铺给程淮挑……那什么,都无比羞耻好不好。 让人那样误会,他面子里子不要的啊? “多说话,容易被人认出来。”程淮见他小脸憋着红,觉得可爱极了,“你不想,我和你因为逛这种店上热搜吧。” 确实,有可能。 谭迟皱着小脸,倒也没再闹,牵着他的手乖乖回了家,可还是憋得难受,就等着回家把东西交给闻宴博。 然而家里哪儿还有闻宴博的影子,唯有谭熠一见他们俩进门咬着布条“呜呜呜”剧烈挣扎,恶狠狠瞪着他们,跟条被拴起来的疯狗似的。 “他人呢?”谭迟没瞧见人,找了几间屋子都没找着人,“他脚都受伤了,能去哪儿啊?” 程淮将洗漱间里的牙刷牙膏悉数换上刚买的,一黑一白靠在一起,把衣物扔进洗衣机洗了,漫不经心道:“可能觉得这里太挤,走了吧。” “挤?”谭迟结合一路上程淮的怪异,蹬蹬瞪跑到洗漱间皱眉问:“我这儿哪儿挤?你一会儿就走,谭熠就扔在客厅睡椅子。你跟闻宴博说了什么?!” -- 第98页 程淮倒也不恼,耐着性子道:“我什么也没说。” 只是揭开了创可贴而已。 谭迟见他眼神毫无说谎痕迹,掏出手机跟闻宴博打了电话,那边接了电话后跟平日里一般笑得温和:“我经纪人来接我,说是有个比较重要的合作需要谈,有点急。” 挂了电话,谭迟瞅了眼洗漱间的两套用具,莫名其妙道:“他不在,你摆两套做什么?我收起来。” 他刚触到牙杯,就被程淮从后面抱住,手也被抓住压回腹部,他眨了眨眼睛,又想到程淮喜欢他是因为爱情理论的后者,呼吸微窒道:“程淮,你别乱来……谭熠那小疯子还在外面呢!” “买都买了,”程淮将头埋在他脖子里轻轻蹭了蹭,将全身一般重量压在他身上,舒服的闭了闭眼:“闻宴博不住,我住。” 谭迟望着摆在架子上的用具,明显是情侣款的,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早就预谋好了,又想起在店铺里收银员小妹妹说的话,脸跟充血似的爆红,猛烈挣扎起来道:“你算计我!” 难怪他一路上心情愉悦,哪儿有半点给别人挑东西的样子? 合着,都是给他自己买的! 程淮将怀里的人桎梏住,随着他微微摇晃,低声哄道:“你在我那边住,我在你这里住,很公平。” “我那是!”谭迟反驳不出来,憋着一肚子火不高兴道:“住就住,也没说不让你住,不过我们约法三章。” ——失忆就不用负责了么?! “好,一百章都可以。”程淮轻声笑道。 “家务你做,饭你做,我睡主卧你睡客房,受不了我习性你就走,我不拦着。”谭迟噘着嘴,“以后想到再补充。” 到了晚上,谭迟洗完澡给谭熠喂了点吃的,将人饿了饿,性子磨了磨,倒没再大吼大叫,他回屋准备睡觉。 谁料,程淮把客房的床提水泼湿了,还抱着胸神色淡淡冲赶来的谭迟道:“这怎么办?” 谭迟哼哼了几声,“那你说怎么办?” “只能跟你睡主卧了。”程淮提议。 谭迟气得想砸他头,连连说了几声好,拉着人进了主卧,还特别主人家的把被子掀开伺候好人上床睡觉,甚至给他掖了掖被子。 完事儿,他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程淮眼见他离开,到底是急了,从被子下伸手拉住他,沉默望了下背景一动不动的人:“别走。” 谭迟拨开他的手,拖着那双兔子脱鞋往外面走,“我睡不着,去唱歌写歌。” 他出了主卧顺手关上了门,瞥见谭熠那嘲讽的眼神看他,听他冷笑着说:“怎么,发现你男朋友无所不用其极觊觎你的身体,厌烦了?” 谭迟懒得理他,拿过茶几上的布条给他重新塞上。 在装修时,他还专程有一间音乐室,做了隔音设备,各色乐器都有,但今晚他住在桌前趴了好半晌没能写出歌来,又想起早年玩儿直播唱歌,索性把设备拿出来架好,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乔装成伽马的样子,在ONE直播平台开了直播,注册马甲是耳朵怪物。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谭迟没理,他知道外面站着程淮,一方面气他弄湿了床,一方面又刻意疏远冷落他,开了直播拿着话筒随便唱了几首歌,直播间人数逐步上升,没一会儿就到了两三千。 【小小小:神仙太太,神仙嗓子!!!吹爆,真好听!】 【摩多:写作业的我愣了,啊啊啊啊吼吼听】 【喵多咪:火箭炮x10】 【风里人:这不是上次网上音像店唱歌那个歌手么?】 【摩多:真的是哎!】 有了人刷刷刷评论,谭迟心情好了些,随便挑了些人聊天,唱歌也变得随意不少,谭迟微微鞠躬笑道:“是是是,上次在音像店唱歌的是我,一时兴起,大家听得开心就好。” 约莫直播到十一点,谭迟开始劝人回去睡觉,评论区有人喊说晚安语录。 谭迟上网搜索了下,拿着话筒声音低沉哄着听众:“快睡觉啦,明天……还要早起呢。” 站在门外的程淮不知伫立了多久,听到里面唱歌不大不小的声音,胸腔潮湿粘腻,执拗的不愿意回去。他又敲了敲门,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五指渐渐握紧,像狼似的一瞬不瞬盯着门,眼睛一点点变得赤红。 这回,真的生气不理他了。 “咚咚咚。” 继续敲。 总会听到的。 谭熠还不容易吐掉嘴巴里的布条,嘲讽的瞥了他一眼,笑得恶劣道:“你没看出来他不喜欢你么?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么?他不过想争谭家,回来报仇,他把你当成复仇的工具,不过是想靠着你重新站在最高的地方!” “谭迟,他只是想赢!”他说道后面语气变得怨毒又激动,不断刺激着音乐室门口的男人:“你再喜欢他也没用!” 别人不好过,他就好过点! 程淮没回头看他,一字一顿道:“闭嘴。” “我闭嘴?”谭熠讥诮,松懈了下身体,肆意笑道:“你越不喜欢我就越要说!谭迟不喜欢你,谭迟就是玩弄你的感情。他不愿意让你碰,你就找别人啊!我也可以啊,我长得也不比他差,你帮我把我妈妈从牢里弄出来,再把谭迟毁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啊!” -- 第99页 程淮终于注意到叽叽喳喳吵闹的麻雀,走过去拿起布条毫不客气将人嘴巴塞住,俯瞰谭熠时眼神却冷得彻骨,那双漆黑墨瞳里盛满了暗流汹涌,“我警告你,不准再侮辱谭迟。” 谭熠被那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一时间竟动都不敢动。 十一点半时,谭迟结束了直播把装扮卸掉,揉了揉脖子开门就见程淮笔直站在门口,他有点烦躁:“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程淮见他态度冷冷淡淡,不爱笑的人硬生生扯了抹笑。 会恢复的,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的。 谭迟推着他往主卧走,催促道:“快睡吧,那么晚了,明天还要赶通告。” 程淮近来的通告推掉了不少,就只接了个恋综,苏宴没特别紧要的事情也不敢来找他。他被推着往卧室走,隐隐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但程淮一躺下,谭迟却没上床睡觉,而是从衣柜里拿出棉被,抱着被子往室外走,他察觉背后的人下床的动静便停下脚步道:“程淮,别这样。” 程淮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睡沙发,你睡主卧,我们分开睡。”谭迟抱着被子吸了口气道:“这样,才正常。” 程淮单手撑着脸,太阳穴突突突跳着,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好。” 谭迟出去后顺手关上门,随意挑了张沙发躺在盖上被子,把客厅的灯逐一灭了,瞥了眼可怜兮兮的谭熠,最后还是没给他个眼神。 倒不是他非要这么待谭熠,老爷子也不知道哪天就出事儿,偏谭熠被沈佳慧养得骄纵肆意,惹是生非,没人能管得住他。今天老爷子的话暗示的很明白了,让他好好管教谭熠,一方面谭迟是他哥哥,另一方面谭迟是谭家继承人。 老爷子,不希望谭氏毁在小疯子身上。 没多久,他也安稳睡了过去。 程淮从主卧出来是一个小时后了,他沉默的走到睡着的谭迟身边,借着外面昏惑的月光看他,指尖轻轻划过谭迟的额头,鼻尖,唇瓣,下巴,将头靠在谭迟小脑袋旁边轻轻抵着,才稍稍安心了些。 谭熠被绑着睡不着,模模糊糊看着两人,又是嘲讽又觉得可笑,过了会儿,却又觉得刺眼极了。 当谭迟被接回家,沈佳慧在谭家的地位便不尴不尬,而谭熠也亦然,学校里传来如火如荼,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充满探究和古怪,而沈佳慧日日拿两人是因为爱情结婚来敷衍他。 可他从没觉得谭闫鸿喜欢沈佳慧,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冷淡疏远。可沈佳慧依旧拿那套爱情论来填补着所有的东西,听得他都翻了。 爱情,多高尚啊。 他看不上沈佳慧的爱情,他看不上所有人口中的爱情,都是骗局,都是利益链接。 真不知道谭迟走了什么狗屎运,唐唐影帝,唐唐程家小公子竟那么卑微的喜欢他,炽烈得让人不敢忽视。 次日。 风清气朗。 惠风和畅。 谭迟简单吃完早餐后,就进了音乐室创作,期间谢焰私信他,问他接不接几个网剧制作音乐,爽快的要了联系方式后就加了对方微信,双方互相简单认识,将相关要求输送给他,谭迟一一照单全收,并制定了相关的日程表。 当初跟斜阳娱乐解约赔的钱,被顾桥给要了回来,有些代言和广告的费用是要不回来了。他不愿意坐吃山空,不得不搞起了老本行。 伽马,当马甲用就不算谭迟在唱歌了。 没有人知道是谭迟。 至于明天《今日歌王》第三期60进45的比赛,他拨了个电话给导演讲了弃权一事。 “谭迟,做事要有始有终,当初你来今日歌王唱歌是我力挺你,你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歌王导演听他的歌不多,可次次舞台表演度完成得都非常优秀,甚至几乎能稳妥晋升前十。 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谭迟挂电话之前,导演还是保留了名额,期望他能继续唱下去。 少年时,温若澜和他经常搬家,他时常换学校,可或许是脸长得好看,会受到不少人的表白和情书。他不希望别人是因为他的脸才喜欢他的。起初时,他还交过一个朋友,可那个朋友也说喜欢他,甚至还追到了新学校来。 这让他不敢随便交朋友,但程淮却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他时,谭迟被狗追,逃课的程淮□□跳下来撵走了狗,还接住了他,他因为那个朋友不喜欢跟人过多的肢体接触,慌慌张张就跑了。 后来再见程淮,他觉得势均力敌又傻里傻气的,不过随意开玩笑熬夜三点,传闻程淮就熬夜到四点,顶着黑眼圈一个月。 此外,程淮实在太适合做朋友做兄弟了。 关键是,程淮看他的眼神干净清澈,骄矜自持,没一点喜欢他的可能。在厕所里那次,他躲避前一位朋友,导致他闯进厕所隔间跟程淮有简单的肢体接触,程淮绅士又冷静,是那种……说不出的尊重。 所以,那是他第一次特别特别想跟一个人成为很好的朋友。 十七岁失聪后,在没有程淮的日子里他其实状况变得很糟糕,忧郁、沉默、慌乱、害怕、心悸……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生怕旁人发现而给予他异样的眼光。 程淮回来后,他觉得踏实安心,觉得好像春日里的阳光都灿烂了起来,陪伴玩闹变得不再拘束恐惧,他时常喜欢看着程淮的唇读唇语,也学得比往常更快。 -- 第100页 陪伴,逐渐让他把程淮当成了兄弟手足。 程淮也该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没有像谭迟预料得那样完美,因为闻宴博跟他闹腾开了,还找苏宴和袁奇将他给绑了,没有视觉没有听觉的人全然靠嗅觉和触觉拓展感官。 那是他第一次被绑,起初还以为是谭家仇家,要对他不轨,恐惧害怕下便骂的难听极了。 谁知道会是程淮? 从那时起,他就没再将程淮划分在兄弟上了。 后来,他被送回谭家治疗耳朵,也如愿温若澜以偿治好了,进了伯克利,组FOX火遍全国……但谭闫鸿却不乐意了,他要他回家继承谭家,从底层一步步做起。 谭迟从来只将自己看成温若澜儿子,对谭家一丝一毫兴趣也无。这般爆发了他跟谭闫鸿一场激烈的争吵,谭闫鸿说:“你的耳朵是我给你治好得!你有本事就别用!” 从那以后,谭迟便赌气的再也没用过了。 谭迟沉默的握着手机,他当然想唱,但这双耳朵都不是他的。 程淮也听到客厅里的谈话,蹲在他跟前拉着他的手道:“去唱吧。” “……不唱。”谭迟抽出手,心情不太好,有些怏怏的倒在沙发上道:“再也不唱了。” 程淮捂住他的耳朵,“唱歌用的不是嘴巴么?跟耳朵有什么关系?” 冷笑话? 谭迟拿掉他的手,暂且没力气想点子将人撵走,将头埋在沙发里道:“不唱。” “你一直这么听你爸爸的话么?”程淮抚了抚他的蓬松的后脑勺。 ☆、【42】很早 谭迟不理他。 “迟迟,”程淮坐在他身侧,耐着性子道:“耳朵失聪不是你的错,治好他的人也没有权利支配你的所属物,想做什么就做,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别这么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谭迟咬着薄唇,咕哝了一声:“……我没强迫自己。” 绝高的胜负欲面前,他下了决定做一件事情便毫无回转余地,会用无数的手段去堵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就算从未消逝,也会掩藏得不着痕迹。 失忆前他一直做得很好,谁知失忆后,自己打破了“不再唱歌”的咒语。 程淮知道他嘴硬,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丝,抿了下唇问:“你喜欢唱歌么?” 谭迟没办法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沉默着不说话。 “我喜欢演戏,很喜欢,”程淮嗓音低低的,望着他道:“我爸妈,和程墨都不看好我,可他们还是选择支持我。我妈跟我说,不希望我委屈,她会心疼,会比她放弃喜欢的东西还难过。” “……迟迟,你妈妈心疼你。” “我也一样。” 谭迟埋在抱枕里的脸动了动,豁然站起身来脚步匆匆朝音乐室走去,顺手将门关上,蹲在地上烦躁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胸腔里的温热蹿遍四肢百骸,一遍遍闪着程淮的话。 他知道他不该听的。 可耳朵却忍不住,那些话像甜蜜的糖果在一步步诱骗着他放弃制定好的原则,在不断轻易动摇着他。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他的热爱,他的喜欢,不是无人问津的。 半晌,他掏出手机翻到了温若澜的手机号码,踟蹰许久播了电话,那边传来学校独有的广播体操声音,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迟迟,怎么了?”温若澜接了电话,浅淡笑道。 谭迟倏尔又觉得自己矫情,手指扯了扯卫衣衣衫上的带子,抿唇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打个电话了。” 十八岁那年,温若澜嫁人,跟严叔叔一起将他送到了谭家,谭迟挣扎着要离开却被谭闫鸿锁了起来,他从房间里撕烂了床单爬下楼摔伤了腿,跌跌撞撞冲出去想跟温若澜走。 可是,冬日雪夜里相携离开的人,明明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却丝毫没回头看一眼被保镖重新抓住的他。 被抛弃的人,是他。 “明天比赛,今天就开始紧张了么?”温若澜轻声浅笑,安慰道:“不用担心,迟迟只要想唱就一定唱得好,因为你是妈妈的儿子。” “妈……”谭迟不知怎的眼眶湿湿热热,梗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若澜听他声音不对劲,“怎么了?” “我只是不明白,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把我送回谭家治耳朵,”谭迟尽量让声线听上去正常些,维持理智道:“我明明不要耳朵也那么优秀。” 为此,他宁愿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那边沉默了下,片刻后女人的嗓音温和又缓慢道:“因为妈妈想给你最好的,你十八岁成年,是个大人了,我不能太自私把你的未来断送,恢复听力就是我给你最好的生日礼物。” 老鹰会一次次将小鹰扔下悬崖,让他学会飞,手段残忍,可见效却快。 不是它们决绝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它们知道飞不起来就意味着坠落入深渊。 谭迟挂断电话后,再也不敢抑制的翻涌着泪水,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哭了起来。 不是抛弃他,是因为心疼,因为长大就意味着成为自己。 他不愿意,他退缩,他画地为牢,而素来温柔的温若澜做事也与他一般决然,毫无回转余地的跟谭闫鸿谈判,跟沈佳慧斡旋…… 这是,她能给予成年的他所有的温柔与爱。 -- 第101页 尽管,残忍。 《今日歌王》第三期60进45比赛,谭迟结合说唱花腔戏腔唱了一首新曲《皇族》,眼角带着三分讥诮三分漫不经心,歌词口吻戏谑,爆发力十足。 其中一句“我就是不继承王位,我就是不听话”,盯着镜头邪肆又讥诮,弹幕都刷屏了。 引得导师纷纷给出高分,排名第四,顺利进入第四期。 程橙橙创作的新歌没得到导师们的喜欢,以名词46被刷掉。 而闻宴博词曲勉强跻身前二十,地位不尴不尬,接受采访时言笑晏晏道:“我希望能揭掉男团艺人创作能力不够的标签,事实上,我现在只发挥了百分之六十的功力。” 【恍恍惚惚,百分之六十功力折算一下不就是他其实是前几名的意思么?】 【港真,闻宴博能别把随便代表男团么?创作能力俱佳的男团成员又不是没有,需要他来证明么?】 【UYSY,闻宴博跑综艺是可以的,不过最近看恋综挺尴尬,之前剧组给他凹万人迷人设,谁都表白一通,好像谁都跟他有感情像……但没看出他哪儿只得喜欢啊】 【万人迷?这个不该是谭迟么?】 【发挥百分之六十的功力,比赛不认真不全力以赴,态度可真敷衍】 歌王录制结束,谭迟换完衣服在后台遇到靠着墙的戎宿,戎宿一见他满脸笑意迎上来提议送他回家。 谭迟抱着胸冷冷盯着他看了几秒,薄唇轻启道:“你觉得,我会让一个曾经意图不轨对我下药的人送我回家么?” FOX男团组建之初,谭迟和戎宿都是小透明,公司给他们安排了间宿舍。因是队员搭档的关系,两人没多久就熟络,但他隐隐能察觉到戎宿看他眼神有些不对劲。 在公司敲定举办演唱会前几晚,戎宿毫无预兆表白,谭迟在短暂的混乱后沉着拒绝。次日,谭迟担心的兄弟成仇和相处尴尬通通没到来,戎宿还像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似没表白过一般。 谭迟松懈了。 戎宿在演唱会前一晚以紧张为由,提议两人去游戏厅放松放松。毕竟是第一次演唱会,谭迟说不紧张是假的便应了下来。 接着,在游戏厅玩儿得兴致正浓时戎宿递了瓶饮料给他,他喝完后脑子昏昏沉沉,浑身燥热难耐,像喝醉了酒般脸颊滚烫得吓人。 不正常的反应让他察觉不对劲。 他在被戎宿扶上车坐在副驾驶上时,用尽力气掐大腿拉回意识,颤着手摸出手机隐蔽着翻了通讯录,给程淮发了条“救命”过去。 那一瞬,谭迟都没想过为什么独独把消息发给了程淮。 或许是曾经的兄弟,现在的死对头,也或许是敌人永远是最了解自己,像谭迟一般见不得对方堕入泥淖,见不得对手被旁人是随意折辱。 谭迟被戎宿带到酒店放在床上,眼见对方俯身下来解开一颗颗纽扣,望着他眼里是燃烧炽烈的欲念,一句句话全是深情款款喜欢他的话,却让他心尖一阵阵发凉,手指摸索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在戎宿垂首欲亲他时用尽力气砸了上去。 粘腻的血液从戎宿发间躺下来,他捂着头痛苦顿下,又被闯进来卧室的程淮给扯开,一脚揣在他肚子上,又揪着他衣领一拳揍了过去。 戎宿直接被揍晕了。 意识逐渐不清的谭迟被程淮抱起来出了酒店,谭迟模糊之际让他送去海边,下车凭借意志力踉踉跄跄朝海水里走,将他身上难言的火焰一点点浇灭,可海浪一阵阵扑来,他好像被人从后面抱住,禁锢住他所有蠢蠢欲动的动作…… 演唱会并没那么顺利,谭迟在海水里泡出了重感冒,嗓子干哑奇怪,好不容易抵达现场却没能发挥出最高的水平。 次月,FOX单飞。 可谭迟委实没想到,戎宿到现在竟还厚颜无耻让他原谅他。 “……你还在怪我。”戎宿朝前走了一步要抓住他的肩膀,却被谭迟后退一步躲开了,他满脸懊悔难过,梗了梗声音一副似快哭出来的深情模样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你表白你拒绝我,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闻宴博,可你跟我在伯克利那几年从没提起过他,你不喜欢他,你只是觉得……你只是觉得他救了你你应该喜欢他,他就是你心里的一个模板……” 谭迟冷眼看他。 “你只是不愿意喜欢我,不愿意承认喜欢我!”戎宿情绪随着一句句话激动起来,眼眸赤红隐有怒意,敛散了所有温和表象,“所以,我只有那样彻底拥有你才能让你改变!而且我能完美唱出你所有的歌,我们是天生一对,你迟早都会喜欢我!” 谭迟微眯了眼睛,唇角微翘嘲讽道:“可笑。” 戎宿又朝他走了一步恼羞成怒想将人摁在怀里,咬着后槽牙道:“一点都可笑!” 谭迟瞧见扑上来的人,扯过他的手臂一膝盖顶在他肚子上,听到对方闷狠了声将人推开,拍了拍脏掉的手道: “第一,我的歌你只唱出了一般水平;” “第二,别拿你主观的喜欢遮掩你违反犯罪的行为,我没把你告上法庭是碍于兄弟最后的情分;” “第三,我讨厌纠缠我的人。” 戎宿摔在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嘴,一字一句让他如坠冰窖。 谭迟转身抬脚欲离开,就见不知何时站在六七米开外的眸色晦暗的程淮,眸光闪了下,有些不自在踱步往电梯走,没点好脸色不耐道:“不都让你别来了么?” -- 第102页 程淮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淡淡“嗯”了声,牵住他的手往电梯走。 就算讨厌纠缠,可他怎能放弃最后一点希望? 因为被深切爱过,食髓知味,宁愿卑劣沉沦也不愿潇洒失去。 谭迟沉默着跟他进了电梯,半晌心照不宣道:“……谢谢你那次救我。” 在海水里泡得昏沉,迷迷糊糊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是在程淮家里,他没察觉身体任何异样,没等程淮从浴室洗澡出来穿着睡衣就跑了。 连句谢谢,都没说。 程淮不知想到什么,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望了望他道:“……谢谢你选的人是我。” 不是别人。 谭迟垂着眼不说话。 恋综第十期,MC们陆陆续续回了恋综别墅,吃完饭后MC们聚在客厅聊天,墨苏苏聊着聊着便提议玩儿点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 没人反对。 第一轮时,酒瓶指向墨苏苏,谭迟兴致勃勃举爪问:“你之前为什么喜欢魏宴?” 没了魏宴搭档做任务,时常会觉得没意思。 “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啊,”墨苏苏耸了耸肩,倒也没遮遮掩掩,颇为爽快道:“单纯被吸引,他在时候想他,不在的时候还是想他,来来回回我也没办法就喜欢上了。” “你怎么察觉喜欢他的?”谭迟又套路她问。 “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初中就认识他,那会儿我还傻了吧唧一口一个哥哥喊,等高中懂事儿点,有一天我在拿图书馆拿书,他从后面帮我从书架上拿下来,就那么一个瞬间,就有种很奇异的感觉知道自己可能恋爱了。”墨苏苏喝了口饮料,深深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哥哥喊多了,他就真把我当小妹妹了!失策啊!” 谢狸八卦问:“那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墨苏苏靠着沙发,眨了眨眼睛笑道:“晕眩。” “……晕眩?”谭迟愣怔喃喃自语,眼神躲闪了下,抓着身下的沙发垫揉皱了些。 好像他是有过晕眩感的,不过跟墨苏苏的描述的不同,脑子还有短暂的空白感。 “……哦,还有点脑子宕机,就好像耳边什么都听不到,眼睛就只能看到他。”墨苏苏跟个情感导师似的补充道。 谭迟呼吸一窒,不敢置信望着她,心情跟一团乱麻似的复杂极了。 墨苏苏拿着酒瓶转,又玩了几轮,都被抽着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或者做大冒险,等第六轮时酒瓶指向谭迟,他认命耸肩选了真心话。 这回,墨苏苏轻啜了清茶,干咳了声贼贼问:“你第一次梦遗对象是谁?” 谭迟一瞬呼吸凝滞,有几分不知所措,蹙眉状似十分为难。 闻宴博蹙眉,以喝茶掩饰掉不悦的情绪,抬眼时睨了眼薄唇抿成一条线的谭迟,递了个“不准说”的眼神给他,可谭迟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无端端让他恼火。 “他不记得了,至于惩罚,”旁侧的程淮揽住谭迟的腰,拿起桌上白酒仰头喝了,将酒杯倒扣冲众人道:“我替他。” 两女生对视一眼,墨苏苏啧啧了两声,嫌弃道:“这还没欺负就醋上了,你家谭迟第一次梦遗对象肯定是初恋,这都过多少年了?” 谈恋爱的狗男男,身上到处散发着腐臭味! “你们先玩儿,我去个洗手间。”谭迟扯了抹笑,脸色却并不怎么好起身冲众人颔首,起身朝楼上去了。 他垂眼咬着唇逃也似的蹬蹬瞪上了楼梯,又觉得洗手间的水都不能浇灭一股股烦躁,便顺着楼梯爬上了僻静的顶楼,像终于逃离了战场似的松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坐在吊椅上,抬眼望着漆黑如墨的远方天际,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办。 那些被深藏隐藏封存得结实的记忆,像被墨苏苏的话一下子戳破了,就连那句“初恋”都不断在脑子里回旋。 他第一次眩晕空白,是程淮。 那个瞬间出现在十七岁那年,程淮将他困在隐蔽的楼梯间,垂着眼寸寸靠近让他喊小哥哥。 他第一次梦遗对象,是程淮。 是在他失聪后跟程淮在台上扮演完话剧《睡美人》那晚,梦里是在舞台上相拥的画面,深夜醒来时裤子便脏了,又羞又恼又难堪爬起来彻夜洗了裤子。 他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双手捂了捂脸痛苦的想把那些难堪的记忆重新掩藏起来,可身后又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他被吓了一跳转头就见程淮神色淡淡走过来,然后程淮在他面前站定揉了揉他的发丝问:“天台凉,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看星星,”谭迟沉顿了下,有些心虚:“你下去玩儿吧。” 程淮却没走,在他旁边落座道:“一起看。” 无星无月,夜色像一张庞大的幕布般彻底将人间遮罩,没给一丝一毫的光亮。 到底是你眼瞎还是我眼瞎啊? 谭迟腹诽了下,蹲在吊椅上咬着唇踟蹰了半晌问:“程淮,其实你不是喜欢我。” “我喜欢你。” 谭迟觉得该端着理性的水深入谈谈,又难得抓住双方都心平气和不带焦躁的时候,却没理他的喜欢自顾自道:“那是你的错觉,人体分泌荷尔蒙造成的爱情假象,而且我长得确实好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上我想让我当你情人的……” 说道这里,他顿了下有点不自在挪了挪位置远离程淮,话说得尽量显得肆意洒脱又不要脸道:“我觉得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想……只是想……上我。” -- 第103页 “我喜欢你。”程淮侧头能察觉到他强势的,几乎不留情面的排斥着接受他喜欢他这件事情,双手掰过他的脸强势迫使他看着他,几近哀求痛苦看着他道:“迟迟,我们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就是在跟你讲道理。”谭迟咬着唇,不想去看他那双深沉漆黑的眼睛,灼热得让他想逃,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你希望我亲你,抱你,还希望我睡你,你只是还没得到你想要的所以才一直坚持觉得喜欢我……” “我喜欢你,喜欢得要疯了。”程淮喉咙里滚出的字眼厚重,一字一顿打断了谭迟的不着边际,拇指摩挲着他的唇道:“你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否定我,都不愿意承认,我是真的喜欢你。” 以前他还或许还庆幸过谭迟对戎宿感情的否定,可现在他才深刻意识到,谭迟就像是住在房子里的人,无论多么直白的感情摆在他面前,他都会下意识歪曲逃避。 外面的人排着长队敲门,他为了保护自己便将房子修建得愈发坚不可摧,或许听到了,又将房子修筑得更坚固一点。 “我没有,”谭迟不知怎的有点慌了,辩驳道:“我是理性判断。” “如果我只是喜欢你的脸,那我救你那晚,我为什么不趁人之危?浴室那晚,我也可以那样做,甚至在你失忆前的任何一个晚上我都可以……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么?” “我、我不知道……”谭迟彻底慌了,推开他豁然站起来躲闪着他的目光,复又想到什么咄咄逼人盯着他道:“你敢说你不想亲我吻我抱我!你敢说一点都不觊觎我?” 程淮当然不是随便为□□所动的人,可他根本无法相信。 不可能,程淮不可能是真正喜欢他,他怎么能喜欢他呢?! 程淮决意不让他缩回去,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朝他走去,伸手抚上他的脸道:“因为喜欢,所以渴望亲密渴望触碰,这难道不是最人之常情的么?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你不能否定我喜欢你这件事情。” 他鲜少说那么多话,可现在却恨不得将所有话嵌在谭迟心上。 谭迟朝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真诚炽烈,掺不得一丝虚假,却一下子像将他逼得退无可退,捂着头觉得混乱极了,呼吸凌乱下推开程淮朝楼下跑去。 可程淮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追上去拽住他的手将人收在怀里,桎梏着慌张下拼命挣扎的青年,嗓音低低的: “我喜欢你,是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不是一朝一夕,不是一年两年;是疯子一样偏执着只想要你一个人的喜欢,是希望亲手给你创造一个未来的喜欢……” 谭迟一下就不动了,他停滞在原地呆呆愣愣的望着前方,心跳一下下像鼓点样敲击着。 形而上。 程淮察觉怀里的人没挣扎,悄悄嗅了嗅他脖颈里浅淡的香味,知道谭迟终于真正面对他的感情,一颗心竟缓缓安稳了下来。 半晌,谭迟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 “有多早?” “……高中。”程淮将他抱得更紧,心里却隐隐忐忑起来。 谭迟脑子里像有雷电炸过,终于想起在程淮卧室里找到的那封情书上所写的“一见钟情”,迟疑问:“你高中不是……喜欢闻宴博么?”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惊喜不!意外不!!! 摘完草莓烧烤完了写的,捂脸!!!我已经尽力鸟!!! 另外那两天断更的时候,我跑去隔壁开了个短篇合集,小可爱们可以收藏一下。PS:激情开的短篇,没有文案!!大声,没有文案!!!(只有狗血!) ☆、【43】兄弟 “没有,我只喜欢你,”程淮早有猜测并不意外,为免谭迟再缩回壳里,几不可察叹了口气,望着谭迟模糊的侧脸轻声问:“还记得我高二从国外回来后,第二天拉去你小树林那次么?” 谭迟惊讶又失措,胸腔涨涨的,“记得。” “那我对你说了什么?” “你好像说,我们一起去参加文化祭,还怕我妈妈不同意……”谭迟撞进那双漆黑如墨深沉似深渊的眼,有瞬间呼吸都窒了,忙别开眼视线飘忽,稳了稳声线道:“你还莫名其妙说可以说服我妈妈……证明不会耽误我学习……”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完全是文化祭一事是程淮牵头,可偏偏程淮比谁都不上心,后来还让他女扮男装,丢脸死了。 程淮又好气又好笑,松开桎梏后将人掰正,捧着他略显慌乱的脸与其四目相对,借着天台角落里的浅淡灯光细细观察着他每一分神色,深深道: “我那天跟你表白了,我说的是,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向你妈妈证明不会影响你念书……” 难怪,那天后谭迟那么积极参加文化祭,还总埋怨他不积极。 谭迟不敢置信望着他,脑子被乱成一团浆糊。 什么……表白?什么在一起? “你答应了。”程淮见他震惊模样,不知想起什么露出满足又甜蜜的笑,拇指摩挲着他的脸温柔道:“我从来没那么高兴过。” ……答应过? 那岂非意味着他们还莫名其妙谈过恋爱?意味着他们在一起时每一件事都意义非凡?如果是这样,他后来跟程淮表明喜欢闻宴博时,该是何等的渣,也无怪乎像程淮这般斯文疏冷的人,一听就跟□□桶似的爆炸了。 -- 第104页 这一刻,谭迟脑子跟跑马灯似的闪过失聪后的所有画面,越想越窒息,越想越合理,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也解释得通再见程淮时双方剑拔弩张,看他时眼神微妙…… 谭·渣男·迟从没这么恨过失聪这事儿,又觉得难堪,慌慌张张辩驳道: “可是,可是闻宴博插班进校的时候,我给他做辅导,你总是……你总是支开我跟他独处,好几次都打断我跟他说话,就连他跟我周末回家写作业,你也跟来……” 说到后面,他看着程淮那双仿似看穿一切眼角含笑的眼,心尖又刷满了“烦死了”,蜷缩的五指握紧给了点底气,硬邦邦道:“特别是你说你嫉妒我,你吃我的醋,这不是喜欢闻宴博是什么?” “迟迟,我是嫉妒,可我是嫉妒他一来就抢走了你的目光,抢走了属于我们独处的时间,”程淮气他懵懂单纯,可又气他完全没想过他喜欢他这件事,朝他靠近了一步垂眼看他,偏执痴迷又深沉道:“我吃醋,醋疯了,醋你跟我在一起却明目张胆对他好,一点都不知道避嫌,一点都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 可为什么……要喜欢闻宴博? 他明明无论做什么都比闻宴博优秀,也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呵护他,把他捧在手心上。 谭迟看着他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闯进耳膜变得振聋发聩,呆呆望着他,脑子彻底被搅乱成一团浆糊,脚下像千斤巨石般压着让他动弹不得。 半晌,他好像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可你□□我……对,你□□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这么一想,又觉得找到了新的逃避手段,不禁开始略带怒意挣扎起来,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把事情想清楚。 像是巨大的蚕蛹出现了裂痕,他恐惧这样的变化,害怕着内里长久以来忘记的真相。 数学解题过程蕴含着规则,根据规则进行解题。就像0不等做除数这样的规则一样,在他的爱情观念里,也附加了一条规则——程淮不能作为喜欢的对象。 一旦碰触到,便会想法设法避开,想方设法逃离,寻求别的解题手法。 谭迟是个数学解题高手,对待爱情题目也是一样。 程淮不让他走,不让他逃,他知道他又要像以前一样去修筑房子将他挡在门外,将人重新收在怀里拥着,不顾他的推拒踩脚甚至略带烦躁的咒骂声。 他急急辩解道:“不是我,是苏宴和袁奇见我颓废,希望我们能和好,我去酒店的时候你已经被绑了!” “说谎!”谭迟觉得糟糕透顶,双手推着他的胸口摇头歇斯底里道:“苏宴和袁奇绑我,跟你绑我有什么区别?!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时候多害怕多恐慌!你说得好听救我,可你进门不马上给我松绑,反而……反而……你、你就是个混蛋!” 失聪后的世界触觉敏锐度奇高,当时他被人触摸被吓得头皮发麻,脑子里闪烁着无数恐怖的画面,瞧见程淮时倒稍稍镇定下来,可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转眼就是兄弟决裂。 眼下程淮那句“喜欢”,搁在当时被绑一事上,便显得那般……那般…… 他想做什么?混蛋!! “迟迟,求你!别这么对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你当时那么害怕,”程淮一想到当时的状况觉得都快心疼死了,可怀里的人却始终在抗拒着他,便愈发让他心如刀割,闭着眼低声求他道:“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不想你离开我,我只想求求你别那么狠心……” 他从未对谁说过软话,可却把所有的柔软都给了谭迟。 最初他确实愤怒过谭迟那一通骂得难听的话,可现在想想便觉得快窒息了。 谭迟慌乱又茫然,不可否认听到程淮低声细语祈求的话确实让他心软了,却始终像找不到出口的无头苍蝇似的在不断推拒着,只喃喃说着:“你放开我……” 程淮不敢松手,也不能松手。 不能,再放他走了。 过了一会儿,谭迟像挣扎得累了将头抵在他胸膛上,轻轻喘着气像终于接受了所有的事实,喉咙里挫败地滚出一句话道:“程淮,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怎么能呢? “因为忍不住。”程淮抚了抚他的后脑勺道。 又顿了一会儿,谭迟提起了点精神,却觉得身上沉甸甸,怏怏“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程淮想问“那你呢”,可他终究不敢问出口,仿似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静默相拥了一会儿,谭迟被抱得难受又恢复了平日里剑拔弩张的模样,凶巴巴要回屋。这回程淮倒没拒绝,牵着他的手像怕他跑了似的带着人回屋。 谭迟率先抢了浴室洗澡,洗完澡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盘膝坐在床上打了一把游戏,见程淮进了浴室洗澡,他下床披了件外套一溜烟就朝出了屋子敲响了谢狸的房门。 谢狸开门就见他满脸凄风苦雨,似要哭出来模样,忙将人拉进屋,手脚利落关闭了摄像头和录音设备,心疼问:“是不是程淮又欺负你了?” 谭迟在沙发上落座,抓过个抱枕抱在怀里盘着膝盖,揪着两只角扯了扯,咬着唇有气无力道:“……我觉得我要疯了。” “不还没疯么?”谢狸倒了杯水递给他,见他还能正常交流,降低了警报级别,笑道:“再说了,又什么事情好疯的?” -- 第105页 谭迟踟蹰了下,抬眼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激动,扯着抱枕肃然道:“你不知道,程淮说他喜欢我!还是从高中就喜欢我……” “……”谢狸唇角抽了抽。 这事儿,她高中就跟他说过了啊。 还没等她应声,谭迟蜷缩在沙发里又换了个姿势,竖起抱枕将下巴抵在上面,咬了下唇瓣,又有点别扭道:“还跟我说不喜欢闻宴博,说他吃闻宴博醋,说他嫉妒闻宴博……” 谢狸:“……”得了,您才知道啊。 不愧为姑姑给他取的名字——迟,迟钝。 “我失聪那会儿……”谭迟满腔混乱需要宣泄,又觉得羞耻,将头埋在抱枕里躲了起来,又不想继续说奇奇怪怪跟程淮交往过的事情,不自在又调整坐姿蹲在沙发上,抖了抖腿望着沉着喝水的谢狸道:“反正,你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 谢狸单手撑着头,望着他掩饰着激动地情绪在沙发上动来动去,没有一刻停歇,笑得揶揄问:“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猜得没错,那应该是程淮终于把谭迟这个蚌精给撬开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谭迟揉乱了发丝,靠着沙发望着天花板,摸着下巴道:“好像太震惊了脚下有点踩棉花的感觉,特别不想跟他独处一室,不想看到他,还有点怕他……反正就很奇怪。” 他又坐直了身子,一刻也停不下来,表达欲爆棚,正经八百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喜欢闻宴博,就算他喜欢我也没办法!” 谢狸挑眉,细细打量了下浑身都透着“我TM谈恋爱”气息的谭迟,无语问:“所以,程淮跟你表白你拒绝了?” “……没有。”谭迟眼神躲闪了下,揪着抱枕耳朵干咳了声:“我没来得及。” 谢狸:“……” 什么叫没来得及,是你根本不想拒绝吧?从小到大收到情书表白,哪次你不是十万八千种理由当场拒绝? “我过几天发好人卡。”谭迟又在心里打腹稿,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过几天就发好人卡。” 谢狸算彻底看出来了,这家伙不是一般两般的迟钝,决定直取要害,凉飕飕问:“你确定你喜欢闻宴博?” “是!”谭迟像要抓住点什么,笃定道。 “得!”谢狸起身,潇洒抓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开了门指了指闻宴博的房门,笑得甜美极了道:“你不是说你喜欢他?那好,只要他开门你就抱一下他,细心感受一下跟喜欢的人拥抱,然后你试着跟他说句‘我喜欢你’,要是你说了你就真喜欢他,你要是实在说不出口你就不是真喜欢他!” “……我不去。”谭迟无情拒绝。 “那你就是不喜欢他啊。”谢狸耸肩,摊了摊手:“你也就嘴上说说。” 谭迟憋屈:“……” 优等生绝不认输,且他又急于证明自己确实喜欢闻宴博,哼哼了声,越过谢狸径直朝闻宴博房间而去,指节“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闻宴博一开门,蹙眉问:“什么事?” “没什么,”谭迟想抬脚更近一步找个借口拥住人,懊恼抓乱了后脑勺的发丝,“歌王比赛你表现得很棒,希望你能继续加油。” 闻宴博莫名其妙,像看制杖一般凉飕飕“哦”了声后问:“你也是。” TOP4,需要他加什么油啊!? “能……能给个相互加油的拥抱么?”谭迟终于瞎扯出理由,唇角露出不自然的笑。 对,跟喜欢的人拥抱是件高兴的事情!振作一点,期待一点。 别紧张。 闻宴博吸了口气,敷衍上前拥抱了下他,从没这么无语过,松开后道:“加油,希望你能拿到冠军。” 当陌生气息靠近,谭迟那些期待像被碾碎了般,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澎湃,也没有心脏怦然跳动,甚至连多嗅一下对方身上的味道都没兴趣…… 还没等他从疑惑中脱离,手臂被人从后面一扯,就堪堪落入熟悉的怀抱,他鼻尖萦绕着橘子味熟悉的味道,心跳一下就快了许多,浑身像触电似的绵软,又舍不得推开。 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充斥着攻击性:“闻先生,没人告诉你,别人的男朋友不能随便抱么?” “是他来找我的……”闻宴博眼底有几丝不悦,见程淮如此失态,便又迅速推演出双方感情恐怕不如表现得那般恩爱,顷刻间明白了谭迟方才的举动,嘲讽道:“不过,程先生如果管不住男朋友,也没关系……” “……闻宴博。”程淮眼底冷冽,面色寒气逼人。 谭迟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硬生生推着程淮往屋里走,难得好言好语哄道:“走了走了,回屋回屋。” 程淮一动不动,冷冷跟闻宴博对视几眼,直到谭迟抓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他方才反手抓住谭迟的手,转身直直朝卧室走。 被反抓着手的谭迟都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一进屋子就被程淮推着抵在墙上,程淮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一般居高临下盯着他,浑身散发着薄怒,眼神直白又富有侵略性盯着他,偏又极尽克制。 活像是,要把他给吞了。 谭迟下意识想解释,可又觉得不该解释。 是以,就任由他盯着,昂着头直直跟他对视。 不就是跟闻宴博抱一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 第106页 半晌,他推了推程淮胸膛,却被人被抓住了手,不禁有些烦躁道:“我跟他是比赛选手,相互鼓励抱一下,你大惊小怪什么?” “他鼓励就可以抱你?”程淮冷冷道。 “你也可以鼓励我,抱一抱我,我又不介意。”谭迟状似无所谓,耸了耸肩道。 现在他感觉其实不太好,整个人都比较混乱。 可他总不能告诉程淮,他跟谢狸在做实验在测试他到底喜不喜欢闻宴博吧?关键是实验结果特别微妙,让他心情烦躁又混乱,现在还得敷衍敷衍程淮,就觉得更烦躁更混乱了。 程淮扣住他的下巴,目光灼热盯着他的唇:“我要吻你。” “我不想。” “我想吻你。”程淮执拗的重复,像是在等在他回应。 谭迟喉结动了动,捂住他的唇跟他对峙道:“你不想。” “我想。”程淮抓住他的手拉过他的头顶,没再坚持等他的答案,凑上去便要亲他。 “……今天有点晚了,”谭迟眼见他附身上来,挣脱他的手灵巧跑路,逃也似跳上床缩在被子里:“我要睡觉了。” 好半晌,没听到被子外的动静,谭迟憋得难受钻出了被子,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遮蔽住脖子下的被子被人压住了,使得他没法再逃。 程淮隔着被子抱住了他,一寸寸朝他靠近。 一掌之距,谭迟倍感压迫,心脏又不可抑制的狂跳,眼见程淮朝他靠近,他慌得闭上眼睛道:“我我我我真的要睡了。” 想象中的拥吻没来,额头被轻轻触碰了下,谭迟疑惑的掀开眼睛,望着程淮渐渐染上笑意的眼角。 程淮理了理他的发丝,又吻了下他的脸颊轻生道:“晚安,迟迟。” 谭迟呼吸不稳眨了下眼睛,支吾道:“……晚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刚才他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啊?! 晚上睡觉,谭迟闭着眼全是乌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千丝万缕一团乱麻,始终睡不着。 或许,戎宿有句话说对了。他确实把闻宴博当成可恋爱的对象模板,因为觉得闻宴博救过他,就觉得他就该自然而然的喜欢闻宴博,从而排斥着周围所有的人。 今晚闻宴博抱他的时候,他再模糊再懵懂也知道——他不喜欢闻宴博。 以前他觉得相爱很难,现在才发现不相爱才是他们始终无法在一起的原因。 可他又不禁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喜欢闻宴博的呢?想来想去,也没搞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还毅然决然施行了这么多年。 约莫一点时,他察觉隔床程淮掀开被子起床,细微的脚步声一点点朝他这边走。 待熟悉的指尖温度划过他的脸,他吓得不敢掀开眼皮也不敢动,只得指尖揪着被子缓解紧张。 程淮,搞什么? 没过一会儿对方靠近,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接着唇被人吻住,谭迟晓得该将人推开,可揪着被子下床单的手越来越紧,尽量放缓呼吸仿似没发生任何事情一般装睡。 兴许是怕他醒来,程淮吻得又轻又柔,分离后给他掖了掖被子。 谭迟觉得脸上温度烫得吓人,特别是脑子里还回想着天台上程淮那一句句情话,一时之间又羞又恼,舌尖抵着牙齿,懊恼自己方才不将人推开,失去了抓包的几乎,是以又满心尴尬的佯装翻身。 半晌,他听到程淮一步步走回对面床榻的脚步声才暗暗松了口气。 被扰了睡眠,谭迟又来来回回想程淮偷偷吻他这件事,窝在被子里抚了抚唇,便又想起谢狸那会儿问他喜不喜欢程淮,这么一想又睡不着了。 失忆那段时间,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但……其实他许久没那么开心过了。就好像程淮是他的世界,给与了他光亮与肆意,又像是个小少爷似的被他宠着,就连唯一一次吵架程淮都不敢多凶他…… 在失忆前那几天他是准备回谭家跟沈家人鱼死网破的,就算拼尽力气也要把伤害过他和妈妈的人都拉下地狱,可失忆后程淮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将他从那条道上阴差阳错拉了回来……他并不是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也恼过程淮,可到底是他失忆的错。 谭迟也不知道自己在排斥程淮什么,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恋综第十期项目是重回校园,旨在在让情侣们让对方看看母校,增进双方了解。谢狸和谢焰去碧岭三中,而谭迟和程淮去临淮高中,闻宴博、程橙橙、墨苏苏三人组了个团走友情挂去了北城一中参观墨苏苏的母校。 这日,恰好周六,学校都没人。 节目组还特地借了本校的校服,不过临淮高中的校服从白蓝校服变成了英俊逼人的小西装,程淮和谭迟穿着校服显得青涩几许,就算说是高中生估计也没人反驳。 谭迟到了学校跟鸟儿出了笼子似的欢腾的在操场上跑了一段,又跟体育室的老师借了篮球,跟程淮叫嚣了几句打篮球,程淮脱掉外套让他做热身。 两人在篮球场上过招半小时,谭迟没那么好的体力,再加上高二失聪就没再碰过篮球,当真输得好惨,出了一身汗躺在篮球架下喘着气,程淮抱着篮球坐在他旁边,给他递了一瓶水。 谭迟接过,缓过气来坐起身,望着熟悉的地方笑道:“我那时候,是真把你当兄弟的。” -- 第107页 “……嗯。”程淮喝水的动作顿了下,心情却并不怎么好,淡淡道:“你说过。” ——也是在这里,谭迟告诉他喜欢闻宴博。 “我有点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了……”谭迟抱着膝盖,手指划了划地面道。 从他回来,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记忆便开始复苏了。 ☆、【44】解题 谭迟相比维持社交关系,更喜欢独处。 幼年时,温若澜时常搬家,谭迟不得不应付骤然变化的陌生环境,许是他的脸长得器宇轩昂,五官眉眼继承了母亲的温润恬淡。且谭迟处事八面玲珑,对谁都绅士有礼,女生们瞧见他时常面犯桃花,男生羡慕嫉妒也抵不过崇拜,倒真没人敢招惹他。 像这样,他几乎不用费劲就融入集体,分离时洒脱得能删掉所有的联系方式。 从收到第一封情书时,谭迟就不爱交朋友了。 初进高一,温若澜买房定居,他们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而谭迟也不必频频变换生活,期待着能拥有新的朋友,而不是从不驻足的过客。 他在高一确实交到了交心的朋友,像所有普通得能玩玩闹闹的兄弟一样,骑自行车上学放学,打篮球打游戏,写作业,一起吃饭聊天,分享生活中的奇闻异事,像好朋友一般走在路上勾肩搭背,去食堂时被拉着手拽着往前走,课间操时偷偷结伴去小卖部买零食…… 其实,也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譬如:那个好友想方设法跟他成为同桌,趁着给他捡笔交接时扯住他的手,谭迟莫名其妙甩掉他的手;或者是打篮球激动下场时会将他给摁在怀里,谭迟心里不悦可又挣不脱;最离谱的一次是被对方掐了一把腰,还笑眯眯的跟他说是开玩笑…… 有段时间,谭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不了玩笑,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又将诸多因素归咎在男生间相处都这样上。 ——可事实上,他真开不起玩笑。 ——他是个特别认真的人。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好友竟跟他告白,还塞了封情书给他。 谭迟从震惊里回神,蓦然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便觉得昔日那些肢体接触变了味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胃里翻涌着一阵阵恶心。 谭迟拒绝得彻底。 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这张脸原来是那么不安全的。 可让人膈应的事情却在后面,因着谭迟是学校风云人物,对方此前跟他形影不离,偏被拒绝后穷追不舍,在校门口堵他,在厕所堵他,周六周日连他常去的琴行都不放过……字里行间话里话外浑然将谭迟给当成了所有物。 谭迟忍无可忍,在他要动手动脚时,动粗将人给揍了一顿。 学校里,不知什么时候关于他跟那人的流言蜚语四起,走在路上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掺杂了几丝怪异。 最初,谭迟并没让温若澜知道,觉得学校有学校的法则,迟早会解决的。 没多久温若澜也知道了,平素柔弱温和的女人望着那人家长,根本没给丝毫辩解的机会,摔了茶盏将他护在身后,色厉内荏不带脏字将那人管教不严的父母骂得哑口无言。而那人哭得眼眶通红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所有人都像在等着审判处于更为高位的谭迟。 都在等着谭迟,去说一声“对不起”,去出柜,去…… 温若澜却不吃那套,视线冰冷的扫了眼众人,瞥了眼那人眉眼锋利道:“小朋友,受伤害的我家谭迟!你哭个什么劲?!你委屈给谁看?你受的这点伤不够我家迟迟受的万分之一!你再敢往骚扰迟迟,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谭迟被流言蜚语中伤悉数咬牙度过,再难受伪装成云淡风轻模样,却因为她一句话热泪满眶。 温若澜没给对方任何虚伪道歉的机会,她卖掉房子给谭迟退了学,带着他重新安顿,学校精挑细选选中了临淮,听闻学费贵些,可教学素质好,且学生中出过不少优秀青年,便想方设法将他给安插进临淮。 起初,是不太顺利的。 但那时恰逢遇到楼上严叔叔,他是大学教授,听闻这事便帮了一把。那天跟温若澜去临淮报名结束后,谭迟在等她取车时好死不死遇到一条狗,吓得他撒腿就跑。 就是那时,他遇到程淮的。 他跌落下来时,身体硬生生砸在程淮身上,许是程淮虽没张开可五官却委实生得好看,偏偏几乎下意识的冲过来想接住他,让他一眼就记住了。 还有一个记住他的原因是:被狗追着窜上树,却被人目击,那么丢脸尴尬的事情,想不记住都难。 进了临淮,谭迟没再生过跟谁交朋友的冲动,对谁都斯文有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会跟班上男生女生开开玩笑,可若再进一步却是没有的。 前一位好友的背叛历历在目,让他敬而远之。 事情的变故在他抢了程淮年级第一后,他在路上听人将前任TOP1说得天花乱坠,将人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对方不太好惹。 远远瞧见本人后,谭迟一眼就把人认出了,抱着胸吹了吹额前的刘海,由于尴尬实在不欲跟人交集。 (16)班是差生班,他在里面活像是学神似的被众星拱月,仅凭一己之力就拉高了班上惨兮兮的平均分,学渣们似乎都挺喜欢来问为什么能拿到年级第一。 -- 第108页 谭迟不想气人,胡编乱造道:“别看我这样,我夜夜熬夜三点,王后雄和五三都刷了两遍了。” 这话,也不知怎的在年级上流传甚广,谭迟又挂着个“勤奋刻苦”的头衔,愣是成了学渣们的心灵鸡汤:智商高的人都比你努力,学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可该是学渣的依旧是学渣,该是学霸的依旧是学霸,听了也就作罢了。 次月,谭迟那金灿灿的年级第一就被人(1)班程淮抢了,据传闻:程淮熬夜一月,日日四点苦战刷题。 谭迟听了,瞧着成绩单上TOP1上的名字觉得好笑极了,也是从那时觉得程淮可爱。 ——笨蛋。 后来在暗巷里瞧见程淮跟外校打架,寡不敌众,他想着索性还了“撵狗”的恩便冲上去帮了一把,顺手报了个警,将两票人全部送进了警局。 ——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挺义气。 偏那时,他那前好友追来了临淮,在隔壁班又天天给他递情书,许是温若澜的话起了效果,那人不敢对他动手动脚。若收到别人的情书,谭迟会态度认真婉拒,但收到他的都是扔进垃圾桶,觉得就连纸张上都沾染着恶心的味道。 躲避表白时,谭迟烦躁的闯进了厕所恰巧遇见从隔间出来的程淮,其他厕所隔间都关闭了,他将程淮推进去反手锁了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四目相对。 谭迟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眼神清澈干净,疏淡清冷,可又莫名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再后来,他调去(1)班,跟程淮同寝室,袁奇和苏宴也不知怎的对他持有敌意,被他反将了一军——程淮的床被几桶水彻底泼了。 程淮闲淡处理。 ——程淮,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样子,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性。 ——且撇开家世,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势均力敌,更像一个世界的人。 谭迟,是经过深思熟虑,经过一层层观察,才决定要跟程淮成为好友,成为兄弟的。 他确实如愿以偿。 有段时间,谢狸时常来家里做客,听他讲光荣攻克“万年老二”的经历,谢狸趴在沙发上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谭迟一个爆栗敲过去,嫌弃小女生不纯洁的想法:“你懂什么?我们那是兄弟情!” 过年前,他过生日约舍友玩儿,苏宴和袁奇溜出国就剩程淮。 他特地骑自行车去接他,将活动安排得尽量没那么无趣,顺便还学会了溜冰,看了焰火后被程淮送回了家。 晚上吃饭时,温若澜给兴高采烈的谭迟夹菜,揉了揉他的头道:“迟迟现在是个大人了。” 这话,谭迟挺受用。 没成想,他妈妈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迟迟如果喜欢程淮,妈妈不反对,但妈妈希望你们能以学习为重,高考完再说……程淮确实是个不错的小朋友。” “妈……”谭迟也不知她哪儿误会,耸拉着脸无语望着她,不得已强调强调再强调道:“你们想什么呢?我跟他真是好朋友,兄弟那种,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嘛。” (1)班插班生闻宴博出现,程淮时常会主动给他做辅导,表面冷酷无情,行动却热心助人。 谭迟委实没见过他这么积极主动过,堪堪几次就想明白其中关节——躁动的青春期,是个情窦初开的时节了,对闻宴博有好感好正常的事。 偏偏,程淮还满脸“你不准说”的姿态,狭长眉眼多少有点威胁的成分在。 所以,他会啧啧两声,揶揄程淮:“哇哦,程淮小哥哥好厉害啊。” 小哥哥,是家里狗狗起的名字。 叫程淮小哥哥,多少有点戏弄的成分。 程淮果然不好惹,他被盯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借口遁了,谁料程淮从后面跟上来还将他拉到没人烟的楼梯小阳台,双手撑在在两侧将他隐隐桎梏起来,非逼着他纠正纠正“小哥哥”的发音。 喊第二声时,谭迟望着垂眼靠近的人,有瞬间的晕眩,脑子空白,心跳跟小鹿乱撞似的。 他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便将一切归结为生病。 后来,又陆陆续续遇到过几次,谭迟还专程去了医务室,医生还给他开了药片,乖乖吃药后就没怎么发作了。 耳朵失聪后,谭迟孤独又艰难应付着学校里桩桩件件事情,偏偏程淮在国外不知搞什么迟迟不肯回来,让他都有点埋怨了。 那时,他多少察觉到对程淮的依赖和想念,许是他离开得太久就渐渐不再想了,情绪变得越来越糟糕,沉郁安静,又时常在无人知晓时自暴自弃,好几次因为不能再唱歌不能再碰乐器偷偷哭…… 他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副什么鬼样子? 程淮回来得猝不及防,他那时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去迎接他,他变得迟疑犹豫,望着程淮一张一合的唇努力去读他的言辞,去分辨程淮的喜怒哀乐,对他的情绪,他该相应的做出的应对。 被动、茫然、失措。 谭迟做不出任何应对的举动。 所以,他十分感激次日程淮将他拉去小树林,一起筹划文化祭,给与了他一个许久不见充满安慰又安全的拥抱,将他所有充斥着的躁动不安、自卑抑郁安抚了下来。 筹备的文化祭节目落幕得顺利,在最后王子亲吻睡美人醒来那场时,谭迟男扮女装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能察觉程淮附身鼻息温热的扑在他脸上,保持着近距离,舞台以黑幕替代了亲吻那一幕。 -- 第109页 灯光再亮时,程淮跟他紧紧相拥。 那晚,谭迟就梦到了程淮,还脏了裤子。 他模糊的意识到不得了的事情,又不安又烦躁的在卫生间里半夜脏衣服,温若澜察觉不对劲披了睡衣蹲下身劝他,可谭迟执拗的继续洗,如果不洗便觉得哪儿哪儿都奇怪。 那段时间,他有点强迫症,一旦慌乱失措就会特别想洗衣服。 事实上,他没想程淮,想的是前好友的种种事迹,加上谢狸和温若澜说的“喜欢”,他口口声声辩驳的“兄弟”,便觉得是玷污背叛了“兄弟”两字。可他到底是谭迟,很快就解开了所有的弯弯绕绕…… 他当然不能喜欢程淮,一则是他不想成为像前好友那种惹人厌烦的人,二则是不希望背叛这段友情,兄弟之间怎么可能这样? 在解答这道题目时,谭迟最终抵达的答案是闻宴博。 首先闻宴博救过他,待他不错,素来是斯文有礼;其次闻宴博生得周正大齐,也不像旁人待他时有痴迷;再来便闻宴博极努力…… 他又开始不断说服自己,他跟闻宴博在感情里才是一个世界的。 及至后来,他跟程淮摊牌,两人不欢而散,遭遇种种事情后,谭迟在两边的选项里一直稳稳倾向于闻宴博。 试问,谁会偏向一个欺负自己的人?而不去坚定喜欢个曾救过自己的人呢? 越来越多理由,堆积成高塔,将闻宴博垒成了他心中最值得被爱的人;而程淮早已被双方日益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不可消除的矛盾给扔在了角落里…… 谭迟记起过往,将一切都捋顺后,已经跟程淮坐在昔日的教室里了。 “程淮,”他瞥了眼站在门口的跟随PD,没将那些隐蔽的心思立刻告诉程淮,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道:“还记得文化祭你让我男扮女装的事情么?” “记得。”程淮拿着素描本,拿铅笔给他画肖像,声音淡淡的。 谭迟见他情绪不佳,伸手抓住他画画的手腕,附身越过素描本,附在他耳边笑道:“程淮小哥哥,如果……你愿意男扮女装一次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闻宴博……” 作者有话要说:  谭迟:你愿意女装就表白,不愿意就算了,886. ☆、【45】淘气 程淮淡淡道:“不必。” 接着,挣脱他的手,将他重新摁在课椅上继续画画,修长漂亮的手指行云流水在素描纸上勾勒出轮廓。 拒绝得可真干脆,谭迟耸了耸肩缩回课椅,懒洋洋撑在下巴盯着他看,笑着问:“真不想知道?” 或许他现在不知道喜不喜欢程淮,但至少他能明确告诉程淮——他不喜欢闻宴博。 “不想。”程淮捏着铅笔的手顿了下,薄唇抿成一条细线不断压抑着浓烈的情绪,垂下的双眸里压抑着沉郁妒忌,他指尖“沙沙沙”重绘的线条随着情绪变得凌乱起来。 闻宴博,还是喜欢闻宴博。 “你好没意思啊,程淮。”谭迟慵懒趴在桌子上,望着被刷得干净的黑板,偷偷瞥了眼心情似乎一进学校就不怎么好的程淮,也有点不怎么高兴他冷冰冰的样子嘀咕道:“我不知道你不高兴个什么劲,我们两个好不容易回一次母校,闻宴博都没机会来……” “哗啦”一声,铁制课桌发出刺耳的分贝。 程淮豁然起身将素描本和铅笔以掌压在课桌上,转身精致往后门走。 谭迟转头愣了下,望着浑身凛冽似寒山冰川的男人离开,隐隐能嗅到空气中蕴含的怒意,他迟疑唤了声:“程淮?” ……又怎么了? 程淮没应,人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可及的走廊上。 “真是……烦死了!”谭迟揉了揉突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屁股下如坐针毡脚下便忍不住一溜烟追了出去,在走廊楼梯口从后面扯住他的手,将人硬生生甩进拐角小阳台,觑见跟随PD像闻了腥味的猫咪似的跑过来,反手就把门给关了。 谭迟转头先发制人,蕴着几丝怒意瞪着程淮,却见程淮垂眼盯着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乖戾、炽烈、疯狂,薄红的眼尾此刻更添几丝悲切。 哟,小模样还挺委屈? 也不知道谁发火?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委屈? “你无端端冲我发什么火?”谭迟欲喷薄而出的怒意削减了三分,抱着胸咬着唇浑身上下都不好受,活像是他把人给欺负得要死要活,是以不乐意道:“别拿那副我欠你八百万的样子看我,我最烦磨磨唧唧有话不说,你要是不乐意在镜头前对我好,我立马就发博宣布我们分手……” 像是触动了程淮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双手扣住谭迟的肩膀将人推着抵在墙上,强势扣着他的下巴,那双素来闲淡的双眸猩红得不成样子,盛满了不安和怒意:“不准!” 谭迟下巴被捏得有些疼,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胸腔里一团火焰因这句话逐渐燎原,死命推着他的胸膛低斥道:“MD你想不准就不准!你想生气就生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你个混蛋!” “可你呢!你说要对我负责!却一直跟闻宴博混在一起,想方设法跟我分手!昨晚跟他抱,今天明明是我们来学校约会,可你却一直提闻宴博,一直接连不断告诉我你喜欢他!”程淮歇斯底里说着,不断想去把人抱住,可谭迟挣扎着厉害,最后只得扣住他的肩膀不至于让人逃跑。 -- 第110页 从谭迟恢复记忆那日开始,他精神每日都在高度紧张,怕他会在任何一个时刻离开,而他却再也没有任何挽留的理由。这段关系是他强势夺来的,他该满足于将人禁锢在身边,可他低估了嫉妒,低估了他对身边人抱着的期待。 他不是要禁锢他,他希望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谭迟气得脸得绿了,停下挣扎的动作,死死瞪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我不准你喜欢闻宴博!”程淮咬牙沉声,眼睛里溢满了偏执阴郁:“不准你提他,不准你想他,不准分手!” 谭迟咬着唇,烦躁又强势的扯过他的校服领带,睁眼恶狠狠吻住了他的唇,望着对方呆滞愕然的眼觉得心情愈发烦躁。 程淮在那瞬间,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被扫荡一空,短暂的怔愣后手指扶上谭迟的脸闭眼沉迷于这个吻。 什么意思?迟迟到底是什么意思? 谭迟扯着领带的手却没闲着,灵巧的解开了领带,察觉状况的程淮抓住那只手,他却丝毫没理,就着那姿势将人推着抵在墙上,扯开他的衬衫露出小半肩膀,见程淮呼吸不稳徒然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看着他,偏眼底还带着点期待和疑惑。 “迟迟……” 谭迟垂首发了狠咬上他的肩膀,那瞬间程淮本能推拒,被谭迟抓住手扯着抱住了自己的腰。 神经末梢传来尖锐的疼痛感,程淮闷哼了声任由他咬着,一只手将人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扣着罪魁祸首的肩膀稍稍用力,企图让对方分担一些他的痛苦。 片刻后,谭迟松口,擦了擦唇,定定望着眼眸深沉的人道:“程淮,Alpha会给Omega做标记,我给你标记。” 程淮像摩挲着宝物似的抚摸着他的脸,“嗯。” 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我没想这么快回应你,”谭迟瞧着多了几分凌虐感的死对头,心头可耻狂跳了两下,蹙眉不高兴道:“可你老那么醋,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程淮瞳孔微睁,指尖顿了下来。 什么招架不住?回应什么? “我现在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我不喜欢闻宴博,”谭迟凶凶注视着程淮,都要被当前状况烦死了,“我承认我现在还没想清楚到底喜不喜欢你,可是……” 他别过眼不看程淮,抿了抿唇噘着嘴道:“程淮,你是我的初恋。” 那些话像接踵而来的烟火在程淮脑子里“砰砰砰”爆炸开,眸光闪了闪,不可置信捧着他的脸迫使两人对视,眸底闪烁着浓重的犹疑,又觉得像咋然吞了蜜糖似的眼角染上笑意:“初恋?” “这不是重点,”谭迟见他眼神炽烈得像要把他给烧了,呼吸不畅,脸颊犯烫,岔开话题别扭道:“重点是,我不介意你插队占了我男朋友我的位置,可你一有不高兴就憋在心里,我会紧张会担心会接受不了这种冷暴力……” 程淮再也忍不住将人拥抱入怀,闭着眼嗅着他发丝浅淡的味道,从未这般高兴过:“好。” 不是他自始至终一厢情愿,也不是他一个人苦苦纠缠。 良久,程淮将胸腔里繁杂激荡的情绪稍稍按捺,轻轻抚了抚怀里的人问:“既然我是你的初恋,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说你喜欢闻宴博?” 谭迟抬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哼哼了声,还是不太高兴:“套我话?你先答应我男扮女装才行?谁让你那时候让我女装的?” 程淮薄唇微抿,又觉得好笑,“好。” 本来不想知道的,可偏偏又知道自己是迟迟初恋,却在中途将人给弄丢了。 “你约我去喷泉那次,我被人沈佳慧派人堵在巷子里差点死了。”谭迟抓了抓头发,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凉飕飕不满意道:“是闻宴博把我救了,我觉得我应该喜欢他,所以就……” 程淮闻言都气得胸口疼:“明明是我把你从巷子里救出来的,什么时候变成闻宴博了?” 合着,就因为迟迟把救命恩人给认错了,才让他们错过那么多年? “……你救我?怎么可能?”谭迟蹙眉,有点不太相信。 程淮沉着下来,慢条斯理将纽扣一颗一颗解开,双眸直直盯着谭迟,薄唇轻启道:“不信?” “你……你做什么?”谭迟见状直觉他疯了,也不敢朝他身上乱瞟,扯住他的衣衫拢了拢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光天化日,你别乱来!!” 这TM在楼道里,虽说四处遮蔽又没摄像头。 可到底是在学校里,程淮疯了是不是?! 程淮拽着他的手,引着那只挣扎推拒的手朝露出来的胳膊处摸去,“这里,被人打断过,就在那天。我哥带我去国外治疗了几个月才康复。” 谭迟心脏砰砰直跳,指尖沉静下来,确实摸到了手术后残留的痕迹,望着他深邃漆黑的眼,联系上次小树林表白被读成文化祭,心里却有些动摇了,“那……那你哪天跟我说了什么?” “别怕,我在,不会有事的。”程淮沉沉看着他,松开他的手将衣衫重新穿好,抚了抚谭迟呆愣震惊的脸,好笑道:“傻瓜,你认错人了。” 也不知该怨谁? 谭迟半晌缓过神来,却是信了。 这会儿他脑子乱麻一团,不知怎的鼻尖酸酸涩涩,眼眶被浸润得有点湿漉漉的:“那你当初不说?我一直以为是闻宴博,还以为你出国去不回来了……谁知道你……” -- 第111页 治疗几个月,谁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他话说三分便哽住了,吸了吸鼻子,稳住声线主动抱了抱程淮。 程淮见他情绪乱七八糟,还得再整理整理,可他并不着急去催促谭迟,昔年妄想一朝临近,也只差最后一步,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这么一想,学校里于他而言痛苦的点滴过往,此刻也是沾了糖的。 “欢迎回来,我很想你。”谭迟将头埋在他校服衣衫里,顿了下又道:“欢迎回来,我很想你。” 前一句,是对多年前归来的程淮说的。 后一句,是对现在把他找回去的程淮说的。 “我也是,”程淮吻了下他柔软的发丝,享受着这个特殊的拥抱,唇间含笑道:“我每天,都很想你。” 谭迟笑了下,没反驳。 接下来拍摄录制,两人情绪就高涨了许多,十指相扣在学校里四处晃荡,回忆完高中记忆后,节目组安排了些有趣的环节,像做高考试卷、给老师写感谢信、我画你猜、说对方喜欢的东西…… 节目录制结束后,恰巧国内娱乐杂志《恋爱意志》派人来采访两人,来人叫温夏,是个穿着简单大方的可爱女生,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二位在恋综里擦出花火,请问是谁先追的谁?”温夏拿着简便的话筒,笑着问。 “当然是他。”谭迟指了指旁侧的程淮,单手撑着下巴懒散笑道:“我可不会追人。” 程淮但笑不语,倒是君子风度。 又问了几个问题,两人一一从善如流答了,温夏胆子便大了些问:“请问二位KISS过么?” 似乎觉得问题有些越界,她尴尬的干咳了声,“因为二位在恋综里同住一屋,粉丝么也很关心二位的情感发展状况。” “KISS过。”谭迟潇洒道。 程淮微微颔首,补充道:“很多次。” 温夏继续问:“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谭迟脑子里囫囵想了下,摸了摸下巴啧啧了两声,“是在医院里,我那时候出车祸,他来看我。” 程淮沉默了下,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在海边,他那晚喝的太醉,忘了。” “海边?”谭迟微愕转头望向他,双眸顷刻间瞪圆了,递了个狐疑的眼神过去,见他无奈又宠溺的眼神,几秒后记忆锁定在那次被戎宿暗算遭程淮救走。 那药药效猛烈,他扑腾着进了海水,好像是被程淮被拥住了。 ……所以那次就亲了?初吻……是那时候没的? 后面半段采访,谭迟跟吃了定海神针似的不动如山,敷衍的回答了些问题,努力回想着那晚的情形,破碎的记忆便一点点拼凑在一起,一点点清晰起来。 那晚他涉水走进海里,海水一波波扑过来倒将离职冲回了几分,可身上那股火却始终浇不灭,程淮从后面赶来将他拥住以免他淹死在海里,他那时接触到人便不管不顾抱着人乱蹭乱亲,还发狂一样胡乱扒着程淮的衣服,活像是要将人给吞了似的…… 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谭迟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晕死算了。 结束采访后回家,程淮驱车一路朝程淮公寓而去,谭迟瞅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哪儿还敢看他,几次三番想跳车出逃,可又堪堪想起失忆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举动,觉得委实大巫见小巫,算不得什么。 最后,他索性就厚颜无耻了。 等进了公寓,程淮在门口顿了下,牵着浑浑噩噩的谭迟进了衣帽间,问:“你希望我穿哪种女装?” “啊?”谭迟回过神,待意识到他说什么时眼睛终于亮了亮,兴高采烈冲进衣帽间挑选,“你等等,你等等!我要挑个喜欢的!” 程淮抱着胸抚了抚额头,有股不好的预感升腾上来。 这家伙,恐怕不会简简单单放过他。 衣帽间里,在谭迟住进来后就买了许多合谭迟尺寸的衣衫、鞋子、手表、配饰等等,至于女装却是没有的,谭迟在找衣衫时瞅见挂着的那套蓝色卫衣,暗戳戳将衣服给取下来叠起来塞的让人看不见。 那件衣服,就是海里那晚穿的。 谁知道程淮竟然放在柜子里那么久,也不扔了! 衣帽间里没女装,谭迟却不愿意罢休,瞅了眼坐在矮沙发上事不关己看杂志的程淮,兴冲冲跑过去,拿了钱包拉着人就要出门。 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 “做什么?”程淮好笑问。 谭迟冲他眨眨眼,两眼放光道:“给程淮小姐姐买裙裙!” 程淮微微眯眼,唇角含笑:“小姐姐?” “略!”谭迟冲他做了个鬼脸。 在附近百货买了几袋子合乎尺寸的女装准备回家,他心情愉悦到了极点,瞅见后面慢吞吞跟来的程淮,见他手上还提着个袋子,挑眉问:“你买了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程淮笑道。 谭迟瞅了好几眼没瞅见就放弃了,拉着他的手往楼梯里蹿,小声揶揄道:“今天我一定把程淮小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再喊一遍。”程淮难得见他这么主动,心情不错,笑眯眯问。 谭迟干咳了声,不怕死凑过去又喊了一声道:“程淮小姐姐。” 程淮揽住他的腰,轻轻掐了一把,低垂着眼在他耳边道:“又不安分了?” -- 第112页 这回,换谭迟不高兴了,戳了戳他的肩膀道:“我也只对你这样。” 程淮怔了怔,堪堪想起高中时期的谭迟,好像对其他人都十分一般,唯独对他撒过娇,得寸进尺……旁人好似都维持着微妙的距离,让人靠近不得。就算对闻宴博好些,也不曾像这般亲昵。 只对他这样。 原来也只对他这样。 回了家,在谭迟催促下,程淮在衣帽间里换了半小时装,等从里面出来时,谭迟望着穿着星空蓬松裙子带着假发化过妆的程淮差点没认出来,惊愕的眼睛都直了,走过去扯了下他卷曲栗色的长发赞叹道:“成熟性感御姐风,你这也太……太好看了吧。” 没想到,女装也这么好看。 “以前拍古装戏穿过女装,”程淮倒不觉得羞耻,在沙发上落座,从袋子里拿出之前买的衣服递给谭迟道:“这个,送给你的。” 谭迟给程淮拍了几张照片,扯过衣服展开见是一件绿色的恐龙睡衣,比了比尺寸,笑眯眯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 “你以前在采访里说,想扮恶龙。”程淮道。 谭迟耸肩欣然接受,脱了外套迫不及待把睡衣穿上,还拖着尾巴甩了甩,还朝芝兰玉树般坐着的程淮扑了过去,佯装凶狠道:“公主殿下!我是城堡里的恶龙!我现在要把你带回去囚禁起来!只有等你的王子来解救你,你才能自由!!” “淘气。”程淮宠溺的点了下他的鼻尖。 他哪儿需要王子来救?恶龙能囚禁他便是求之不得。 “才不是!”谭迟扯过沙发上程淮落下的领带,觉得小公主实在太不听话了索性将他的手绑住。 可程淮这回却不让他为所欲为了,扯掉谭迟手中的领带反过来将他的手给绑住了,“恶龙这回被公主囚禁起来了。” 这时,外面响起“咔哒”开门的声音,两人对视了眼瞬间警惕起来,默契起身透过衣帽间缝隙朝外面看,谭迟甚至连砸人的利器都找好了,却见外面穿着精致风韵犹存的女人像进自己家似的,把书中的包包搁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又翻了翻冰箱。 “糟了,我妈。”程淮低声蹙眉道,他暗暗将门给关上,却又不敢锁。 谭迟抬头窒息跟他四目相对,然后两人蹑手蹑脚在衣帽间里用手势商量怎么办。 ……这么快就见婆婆了? 呸呸呸!什么婆婆!不是不是…… 当下程淮穿着女装,谭迟打扮得跟个恐龙似的,跟程妈见面显然不合时宜,于是两人悄悄的躲进了柜子,把柜门给严丝密缝给关了,面对面站着,相隔不过一掌之距。 过了十几分钟,外面电视机的声音还在响。 外面还响起了另一道熟悉的骚气声线,一口一句哄女人的话,直将程妈哄得咯咯直笑,不是程墨又是谁? 谭迟再次窒息,欲哭无泪。 现在做一点点坏事都要挑日子的么?为什么会遇到这种状况? “迟迟……”程淮欲说话,声音极低。 谭迟一惊,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得要死,瞪着他示意他别说话。 衣帽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暗暗咽了口口水,听着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索性装鸵鸟将头埋在程淮怀里,有点克制不住慌乱去抱住程淮的肩膀。 程淮抚了抚他的头。 脚步声一步步靠近,衣帽间里程妈和程墨说这话,好像是要给程淮再配置点物件,闲闲讨论了起来。 当柜门“咯吱”一声给拉开,谭迟那瞬间被吓得抱住程淮肩膀,双腿夹住了他的腰,彻底不敢呼吸缩成鸵鸟,打定主意打死不见人。 只要没看到脸,出现在这里的人就不是他! 程淮怔了怔,扶着人的腰,他抬眼从容镇定跟柜门口一脸“我懂”表情的程墨对视了眼,又望向捂着嘴惊愕的程妈,抱着谭迟微微颔首道:“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参加宴会。 “……小淮?”程妈差点没认出人来,掩着唇震惊望着他一身女装,再看看挂在他身上的恐龙,能堪堪判断出是枚男性,这亲昵姿态又让她露出恍然笑意,“哦,我懂我懂,我明白你们年轻人……” 谭迟闻言都要羞死过去了,揪着程淮的裙衫这会儿不知道是自己的存在更尴尬,还是程淮的女装更尴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想不开让程淮穿女装啊! ☆、【46】结婚 程淮扶好谭迟的腰避免他掉下去,当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风轻云淡道:“我想换个衣服。” “……哦,”程妈抚掌,也察觉到当前气氛微妙,复生怕把未来儿媳给吓到,忙正色道:“对对对!换衣服换衣服……我们先出去……” 说着便朝衣帽间外走,旁侧程墨抱着胸笑得妖娆慵懒,瞅着黏在程淮身上不肯下来的谭迟,扫了眼沙发上乱七八糟扔着的衣衫,抱着胸啧啧揶揄道:“年轻人身体好,可也要注意节制。” 语罢,才摆摆手双手插在裤兜里闲庭信步往外走,边走边道:“别太贪玩儿了。” 谭迟耳朵尖爆红,满脑子像沸水咕咕咕冒着热气,他一听门“吱呀”关上立马从程淮身上跳下来,唯有“逃跑”念头剧烈无比,一刻不停脱掉恐龙睡衣胡乱扯了件衣服套上,找到窗户扒拉开来,就见外面呼啦啦的风吹进来瞬间将他给吹清醒了。 -- 第113页 25楼,跑不掉! “程淮,你家怎么这么高?”他焦急把窗户关上,懊恼揉乱了发丝,在换好衣衫正在卸妆的程淮跟前徘徊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右拳一敲左掌,打了个响指冲他道:“这样,一会儿你掩护我,我跑!” 程淮见他焦灼难耐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将卸妆纸递给他,“帮我一下。” 谭迟蹙眉不情不愿坐过去,接过纸巾给程淮一点点擦掉脸上妆容,“太尴尬了,我脸都丢尽了,你哥上次撞见我那样,你妈这次又撞见我这样?肯定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 “不会。” “怎么不会?” “我念高中他们就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 “知道我喜欢你。” 那些焦躁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谭迟捏着卸妆纸擦着程淮的脸变得沉稳安静,胸腔像被无数羽毛轻轻拂过,又像被温热的潮水浇灌满满当当的。 他几乎能瞧见,两个人七年来的追逐,他起初往前走了一两步便停滞不前,可程淮却不知披荆斩棘将剩下的路途替他全部走了,恐惧着的、害怕着的,都在不知不觉中替他铲除了。 可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两人拾掇完出了衣帽间,谭迟入眼就见风韵犹存的程妈拴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里做饭,见了他笑得热情道:“迟迟啊,洗洗手准备吃饭,早知道你在这儿,阿姨就多买点菜了……” 程墨望着从自己公寓搬来的顶级食材,在他妈手中彻底沦为青菜萝卜般,邪魅狷狂的脸此刻满是心疼至极模样,哀怨瞅了眼牵着手从衣帽间出来的小情侣,揪着蒜叶生生扯成几片。 谁能想到,他妈一出衣帽间就兴冲冲要给未来儿媳做一顿丰盛大餐,打开程淮的冰箱嫌弃至极就直接掏了他的,还从他酒窖里挑了好几瓶红酒,美其名曰:“给迟迟喝着玩儿。” 几乎,把他哪儿所有好东西全部强取豪夺过来了! “不用再买了。”他咬牙切齿笑得瘆人,“会、把、人、吃、撑、的。” “程墨。”程妈一记眼刀飞过去横了程墨一眼,警告他不要随便乱说话,复又端着和蔼可亲慈祥有爱的脸望向谭迟道:“迟迟别拘束,把这儿当自己家……” 这气氛倒一下子缓解了谭迟的紧张,他乖乖巧巧点头笑道:“谢谢阿姨。” 程淮进了厨房将程墨撵了出来,动手跟程妈一起做菜,两人合作无间,倒也没花多长时间饭菜就做好了。因着是开放式厨房,谭迟被程淮摁着坐在对面,程妈倒十分健谈,将他一通天花乱坠疯狂夸了一通,夸得谭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了,上次程淮跟我拿户口本,”程妈咋然想起这事儿,将菜倒进锅子里利落炒了炒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阿姨给你们参谋参谋……找个时间跟谭先生吃个饭……” “……啊?”谭迟无聊拿着程淮洗过的胡萝卜跟兔子似的啃了啃,闻言差点呛到,尴尬应付道:“这个,再等等吧。” ……恋爱都没谈就结婚,是不是太快了。 老见网络上不少青年吐槽催婚催恋爱,谭迟那时特别羡慕,毕竟他逢年过节也不知该去哪个家,别说催婚,就连催恋爱都没有过,当下咋然被提,一时间竟有点茫茫然无措。 程淮切菜的手顿住朝抱着水杯掩饰性喝水的青年望去,闭了闭眼想: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再等等?不是变相表明答应跟他结婚么? 收拾好餐桌吃饭,四人相对而坐,起筷时,程妈和程淮率先给谭迟夹了菜塞在他碗里,叮嘱他多吃点,那边程墨见状不甘落于后夹了块牛肉给谭迟,退回桌子后持着筷子抵着下巴笑得邪魅道:“进了我们程家的门,得好好养养。” 这是,对新家庭成员的欢迎。 谭迟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硬糖,周围的人全是热烈的火焰,一点点将他给融化了,眼眶有些酸涩,竟觉察出久违的温暖亲情,吸了口气笑得像冬日里的暖阳:“没错,今天要把菜全部吃完!” “来来来,这个也好吃。”程妈又给他夹菜,满脸慈爱欣慰。 谭迟也一一给几人夹菜,逐渐没了拘束,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逐渐融入了进去。 吃完饭后初初时四人还坐在沙发上看程淮主演的电视,程妈嫌弃吐槽了声不好看,于是几人把客厅改成了KTV,因隔音效果好的缘故,拿着话筒嗨歌,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唱道后面不想唱了,程墨拿扑克玩牌。 四方各自为营,兴致高昂,将近凌晨没丝毫睡意。 谭迟倒没输掉多少,程淮面无表情出牌,把把赢,赢了几万,程墨一把把输,跟赌红了眼似的不准他们走,倒是程妈图一乐呵,扬扬手道:“你当大哥的怎么回事儿?输了就当给迟迟的见面礼了,让程淮多给迟迟买点睡衣……” “不用不用,就当是留给程淮买女装的钱,他挺需要的。”谭迟淡然自若,从容不迫道。 ——世界上如果有什么能抵御尴尬,那一定是被称为程淮的挡箭牌。 程墨那腔悲愤瞬间春风化雨,捏着兰花指散漫抬眼瞥向程淮笑道:“确实,咱们程家大小姐需要。” “……”程淮风轻云淡扫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没男朋友,体会不到情侣间的情趣。” -- 第114页 像混凝土一样的狗粮迎面砸在程墨脸上,他觉得脸都要砸出鼻血来了,哼哼唧唧了两声,斜唇一笑眼含讥诮,出了一张牌道:“我不需要男朋友,我喜欢女人。” 谭迟抽了抽嘴角,觉察出牌桌上来来回回刀光剑影,咬着后槽牙笑眯眯瞪了眼程淮,心想:谁跟你情侣间的情趣?! “你弟都要结婚了,也没见你娶个人回来……”程妈出了张红桃J,凉飕飕道。 “我那是,我那是要找个真心喜欢的……”程墨正经了下面皮辩解,认真道:“毕竟,这年头像我这样完美的人不多了。” 程淮微微颔首,搁下牌面:“我赢了。” 一晚上被全程吊打的几人:“……” 一定是犯了脑抽才跟他打牌,一路输还望向赢回来,赌徒心理要不得!要不得啊!! 这晚打完牌凌晨三点,程妈被程墨带走了,谭迟洗漱完窜进客房锁了门躺在床上就睡了,隐隐听到门口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又逐渐远了,一颗心渐渐安放下来。 恋综播出后获得前所未有的热度,谭迟和程淮的CP粉嗑糖嗑着建立了超话圈地自萌,双方粉丝大部分粉丝则持着冷静理智态度,纷纷表示十有八九是节目效果,恋综结束后拆CP的可能性更高,是以一直持着观望态度。 接下里的恋综谭迟便表现得游刃有余,十一期是邀请家人度过几日进行一定磨合,谭迟邀请了温若澜,程淮邀请了程墨和程妈,在综艺里联合完成诸多项目,倒也合作无间,愣是无差别碾压了其余MC和家庭成员。 空档休息时,谭迟也没闲着将接的歌曲小样递交了,通过得十分意外,对方给钱也爽快,无所事事便又装成伽马开直播,愣是将这几年没唱的歌都恨不得唱个遍,ONE直播平台那边在后台私信他签约,并告诉他签约有诸多吸引粉丝的推荐位福利,都被谭迟给拒绝了。 不过,他还是诡异的涨粉涨粉直逼一千万。 因为,ONE直播有个潜规则——砸十万能在首页呆一个小时增强曝光。直播间里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厉害的人物,第一晚就硬生生给他砸了几百万把他送上首页挂了几个小时,进来的粉丝一听他唱歌数量就飙升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不懂事的小兔崽子规劝了好几次,可听对方撒钱玩儿的调调,果断闭嘴。 《今日歌王》比赛,戎宿深陷歌曲抄袭绯闻,加上牵扯出在国外混乱的私生活,一时间被网友声讨,被逼退出了综艺,换旁的老歌手撑场面。 谭迟一过过关斩将直抵20强,而闻宴博因创作能力不够被淘汰出局始终没能撕掉身上的标签。随着赛程越发紧张,对手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久违的燃起了谭迟胸中的胜负欲。 恋综最后一期是做恋爱决策,不像旁的节目会直截了当让双方表白,只是有恋爱导师会采访一些简单的问题并给出建议,最后各自收拾东西离开,彻底与恋综拜拜。 至于决策,会由MC主动发博。 这晚,节目播出后MC们的官博粉丝数量涨了不少,粉丝们纷纷在等最终结果,不少CP粉都催促上了,而其中程淮和谭迟的粉丝为最,翘首以盼恋综结果。 可录制结束的两人,因为谭迟一句“我想见极光”,程淮便连行礼都没放下就带着去了挪威,连夜买了机票看极光去了。 谭迟踏在松软的土地上,漆黑夜色中弥漫着绿油油绚烂的光,他在平坦的土地上张开双臂放肆的奔跑叫唤,竟有几分昔年温若澜带着他流浪的肆意潇洒感,可却又是全然不同的。 这一刻,他突然相信,温若澜或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将他弄丢了。 可是,程淮不会。 他会把他找回来。 他转头,望见程淮停驻在原地只静静看着他,像小豹子似的朝他冲过去把人抱住,抬头邀功般笑道:“极光好看吧!” 程淮抱着人,宠溺笑道:“好看。” 夜晚在酒店度过,挪威夜间的温度有些冷,但好在空调开得足,倒也不会十分难受。 谭迟洗完澡盘膝坐在床上玩了两把游戏,程淮从浴室出来见他模样,歪着头看了他片刻走过去从谭迟手中抽走了手机,轻松举过头顶防止谭迟拿走,垂眼问:“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 “忘记什么?”谭迟心急火燎要去够手机,可跳了好几下死活够不着,抓着程淮手臂焦急道:“你干嘛!快还给我!” “蹦蹦,GAME OVER!” 手机彻底黑屏,角色被砍得一血都不剩。 “程淮!”谭迟爬到他身上,恶狠狠瞪着他。 “迟迟,微博上还有一群人等着我们发博呢。”程淮好意提醒,故意将手机举得更高。 谭迟呵呵了两声,也不着急了,一个劲儿想拿回手机再杀一局,使了个损招挠程淮咯吱窝,“发博发博!你就知道微博!你难道不知道我杀一次BOSS也是很耗费时间的么?!” 程淮憋着笑,可被挠得撑不住,又不愿意谭迟继续打游戏索性便将手机扔到角落,报复性的去挠谭迟,两人玩闹到了一处,谭迟躲也躲不过,哈哈哈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硬是拼着最后点力气将程淮推倒在床榻上,死死将程淮的双手给拉过头顶。 四目相对,谭迟浓重的呼吸逐渐变换,收敛成最初的速度,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程淮心脏怦怦直跳,喉结微微一动。 -- 第115页 程淮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那双漂亮眉眼,身上到处沾染着对方的气息。 良久,他抚了抚谭迟额间的发丝问:“所以,发博么?” 谭迟沉默了一下,深深望着他道:“程淮……” “嗯。” “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谭迟抿了抿唇,毫不掩饰望着程淮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认真道:“我们……结婚吧。” 程淮一颗心微微颤动,亲了下他的额头,再也掩饰不住目中深情,应道:“好。” 谭迟俯身吻住他,睫毛微颤呼吸微窒有些紧张,尽量让自己浑身放松下来,指尖去扯程淮的浴袍,程淮被吻得有些意乱情迷翻身扣住他的手,浑身被撩起一团火,堪堪找回了些理智,就听谭迟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第一次,你轻点……” “……你确定么?”程淮呼吸不稳,被这么撩拨暗示哪儿受得住。 谭迟别过脸耳朵尖都烧了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声线有些颤:“有什么不确定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看极光,还挑酒店跟你一间……我还不就是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美好点……” 心上人声声催促,这谁受得了?程淮虔诚的吻了吻谭迟的唇,屋子里的温度逐步升高,伴随着愈发厚重喘息的声音,就连空气都仿似纠缠在了一起,地上不久便散落着松软的浴袍…… …… …… …… 次日,谭迟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身上干干爽爽显然被清理过,穿着的新浴袍下到处是浅淡的痕迹,右手无名指上带着精致的戒指,他抬手恍惚看了几秒。 程淮,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 不对,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么一想,他稍微动弹欲坐起来便察觉浑身像被卡车碾过似的,咋然瞥见才外面进来的程淮神采奕奕,想起一晚上受得罪恼得慌,小脸通红气得抓枕头朝他身上砸去,嗔怒道:“程淮你个混蛋!” 谁知道这狗男人平常看起来克制又温柔,昨晚却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做了三次。 程淮稳稳接住抱枕,坐在床边软言哄问:“……饿了吧,我给你叫了早点。” 昨晚,是有点过分了。 谭迟喉咙里滚出一声愠怒的“呵”笑声,“……谁要吃早点,我看你就巴不得我起不来!我都说我了我第一次!你轻点轻点!” “好。”程淮倒不在意他睡醒后暴躁模样,好脾气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人搂在怀里安抚道:“下次轻点……” 已经很轻了。 谭迟身体酸软得没多少力气,嫌弃的推了推人没推开,当下小脸气得又红又白又委屈,“才不要下次,表姐说很疼我还以为是假的,谁知道就是……就是很疼……我真是笨蛋!” 程淮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笑着问:“真的很疼?” 谭迟哼哼唧唧了两声,靠在他怀里不高兴道:“你试试。” “肯定特别疼。”程淮堪堪一想昨晚他也乐在其中的情形,微微摇了摇头,觉得他一羞就容易发火掩饰,可爱得不行。 在挪威又住了一晚,回国这日,凑巧谭迟手里还拿着谭家的户口本就扯着程淮去民政局领了证,出来后拍了结婚证发了微博。 谭迟V:@程淮V 这是我从恋综拐来的老公[结婚证.jpg] 程淮V:@谭迟V 这是我从恋综抱走的小毯子[结婚证.jpg] 没过一个小时,程淮和谭迟结婚的消息就被刷上热搜TOP1,热度高居不下,双方微博下面一连串来祝福的朋友,双方唯粉被结婚证都砸懵了,又是哭又是祝福,女友粉该脱粉的早就脱粉了,CP粉简直跟过年一样,纷纷表示搞到真的,疯了一样嗑糖,狂欢得不要太厉害。 微博就这么被搞瘫痪了。 【卧槽!我以为他们只是谈个恋爱,但我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去闪婚啊!】 【天哪天哪!不行了不行了!KSWL!他们竟然真的结婚了!】 【嘤嘤嘤,祝福祝福,百年好合!!】 【小毯子和淮少在一起鸟!!!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别人回应恋综结局是可惜,他们两个直接甩结婚证!!哪个售后像他们这么猛啊!就算炒CP也不是这么炒的啊!!】 【谁也别拦着我!我还能嗑!!!】 在微博刷屏时,谭迟跟人一一播了电话报备,得到了不少祝福,期间温若澜还让他带程淮回家吃饭,最后到谭闫鸿时,他摸了摸下巴啧啧了好几声,觉得这回得把老爷子给气死,便丝毫没客气把电话播了过去。 “我跟程淮结婚了,户口本偷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浑厚沉稳的声音道:“……什么时候筹办婚礼?” 谭迟愣了下,有点出乎意料,抓乱了头发道:“没想到,过段时间吧。” 挂断电话后,他还有点不敢置信,跟打完电话的程淮对视了眼,挑眉犹疑道:“我爸,不反对?” 程淮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上次他五十大寿,我跟他谈过。” 谭迟眼睛又有点潮湿,不知道怎么跟谭闫鸿谈的,估计没少受老爷子刁难,将头抵在他胸口,还是有点不敢置信道:“其实你不用在意他,谈不谈都无所谓。” “……因为那是迟迟的父亲,我在意你,当然在意他能不能祝福你。” 谭迟怔松了下,觉得这瞬间所有过往令人凝滞都渐渐淡去。 -- 第116页 未来,马上就要来了。 那是,属于新的篇章。 在《今日歌王》接下来的舞台上,谭迟一路过关斩将以多变曲风,肆意创作发挥出自己最高的水平,加之程淮演技出身给他指点了肢体僵硬的问题,在接下来频繁比赛中最终拔得头筹,拿到冠军。 在颁奖誓词时,谭迟拿着奖杯握着话筒笑道:“感谢,所有支持过我的人,我的母亲,我喜欢的人,一直支持我的朋友,还有我所有的粉丝们,你们是我一直走下去的动力……” 【小毯子回来了!!我最最最喜欢的歌手回来了!!】 【这个奖谭迟早些年其实就能拿,今天能拿到也是真不戳!】 【恍恍惚惚,最近热度跟他有的一拼的就是伽马了,乐坛新秀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伽马?你说的是哪个快唱遍恋爱网剧疯狂出歌的伽马?现在乐坛也是疯狂得很,一个个都是疯批天才】 【不过说真的,谭迟能拿到歌王,伽马未必拿不到,再说了伽马创作速度真的疯】 《今日歌王》综艺结束后,谭迟和程淮被墨苏苏约了一次,她在咖啡厅递了个剧本过来,单手撑着头笑:“哎,这个本是知名编剧夏渺写的,叫《很想你》,是个不错的本,因为背景从校园跨越到成年阶段,我恋综看你们穿校服还挺有感觉的,这么样,要不要接?”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人朝两人抛出橄榄枝,希望能拍个夫夫档,就算给CP粉随便嗑糖也是赚的。 谭迟对演戏没兴趣,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本看了两页全是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甜宠剧,便愈发没了拍戏的兴趣,便待婉拒。 墨苏苏耸了耸肩,笑眯眯道:“别那么快否决我,夏渺这个剧本挺好的,你先看看再拒绝我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谭迟也没再拒绝。 谭迟无聊看了几页《很想你》,看到后面被里面主人公的事情给感动哭了,跟程淮商量了下决定接下这部戏。跟墨苏苏双方协议达成后,距离真正开机还有一两个月,谭迟也没闲着又接了几个电视剧的单子写歌,而顾桥招募了人手将工作室开了起来。 期间,沈家上了一次热搜。 沈家,破产了。 谭闫鸿和沈烨在没了沈佳慧后,在平静下暗中斗法,两败俱伤,沈烨被状告几桩商业罪状,而谭闫鸿因高血压晕倒在办公室,躺在医院昏迷了十二个小时。 贺繁播电话来时,谭迟沉默了下,跟程淮去了一趟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不好意思,其实准备这两天完结的,还有一两个剧情点就结束了!但是周六周末突发急事得请假,实在对不起! ☆、【47】结局 谭闫鸿穿着病号服,难得像寻常老头似的坐在床上,翻看今日报纸,听到门口脚步声,抬眼瞧见谭迟和程淮并肩而立进来,将报纸慢条斯理折叠好递给贺繁。 “我看谭先生精神好得很啊,”谭迟细细打量了下床榻上面色带着病态苍白的中年人,抱着胸吹了下额前的碎发,耸了耸肩笑得揶揄道:“看来,又是做给沈家人看的。” 谭沈两家这战役,谭迟全然坐山观虎斗,就等着渔翁得利,再在仇人伤口身上撒撒盐。 有意思的是,期间还牵扯了个人——谢琮。 初初时间谢琮只觉得这人笨,跟谭熠一般,被沈烨宠杀,就等恰当时机将谢谭两家给收入囊中。可惜在伺机而动时,不学无术被宠上天的谢琮跟傻子似的将谢氏集团贱卖给了沈烨,在整合谢氏和沈氏时,谢琮状似是谢氏集团掌权人,可惜权利却早已被架空了。 可惜谭闫鸿却不是好惹的,岂容旁人觊觎谭家,更何况沈佳慧被送进监狱与其断绝了关系,便彻底撕破脸皮,期间沈家接受调查时,谢琮就被沈烨推出去顶罪,那谢琮也真是个傻的,竟乖乖的认了所有罪状。 凑巧,程墨找到了逃逸的货车司机,加之司机银行账户上的货款,细查之下发现是沈烨,便将人直接送去了警局,将桩桩件件证据匿名扔去,被立案侦查。 程墨这把火添得,让死灰彻底复燃。 谭闫鸿见准时机,提出沈氏集团的新商业犯罪以至于工商局前来调查,而沈烨作为反击跟疯了一样收购谭氏集团股票,继而骗取了谭熠手中的股份…… 然而,沈烨还是棋差一招,后脚就进了监狱。 现在沈家就等着被豪门瓜分,至于旁支哪些人,也没哪个能撑得起偌大的沈家,高楼轰然轰塌,无人幸免,若然哪些人蠢蠢欲动想做点什么,便该趁着现在来要谭闫鸿的命。 姜果然是老的辣。 好一个诱敌深入。 “好好说话。”谭闫鸿淡淡瞥了他一眼,见他哼哼了两声还骄横得很。 谭迟懒得讲话,踱步进去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剥了个橘子道:“你找我来干嘛?想跟我说,你终于把欺负过我妈的人都解决了?” 程淮冲谭闫鸿微微颔首,在谭迟旁侧落座。 “我知道你跟谭熠不亲,”谭闫鸿沉吟了下,多添几丝苍老的脸上几不可查叹了口气:“沈佳慧和沈烨过去将他娇宠过度,性格变得骄横跋扈,肆意妄为,但到底是你的弟弟,我这把骨头不知道能撑多久,你如果真不想继承谭家,那就把矫正矫正,至少日后继承谭家不会毁了这个家。” -- 第117页 这是唯一一条,留给他继续唱歌的路。 谭迟抱着胸蹙眉,也觉出几丝这味儿,不耐道:“那要是我揍他,你不心疼?” 这时,护士从病房外进来给谭闫鸿换点滴,他乖乖伸出手没看谭迟道:“你随意。” “那……那要是哪天我没把人矫正?反而……”谭迟豁然站起身来,把橘子塞给程淮,在床边徘徊了一阵揉乱了头发焦灼不安道:“反而教坏了,他恨死我怎么办?你也知道,他妈进监狱跟我有点关系,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我……” 上次谭熠刺杀他被制服了,将人绑了一夜后就让贺繁给送回谭家了,据说中途跳窗逃脱跑去沈烨那边,沈烨被抓,也不知道现在谭熠在哪儿? 他也才25岁,突然要带18岁的熊崽子,能带得好才怪。 “你自己解决。”谭闫鸿凉飕飕道,浑然是事不关己,提醒道:“如果教不好,也没法继承谭家,等我一撒手你就继承谭家……” 谭迟:“……呵呵。” 没得谈。 这爹也是没谁了,甩手掌柜。 “谭熠这段时间被我囚禁在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谭闫鸿跟在讨论今天咖啡好不好喝似的,等护士换完点滴调整了下坐姿,又重新拿起报纸,垂着眼闲淡道:“……你可以走了,程淮留下。” 谭迟不悦睨了眼程淮,心说你两能有什么好聊的,又觉得谭闫鸿指不定为难程淮便要拉着程淮便要走,那边贺繁推着他出去了。 病房房门一关,什么也听不着,偏偏贺繁跟个机器人似的硬生生把他给拦住了。 谭迟双手插在裤兜在门口徘徊了约莫二十分钟,等得谭迟都着急了,正欲使诈将贺繁引走,就见程淮从里面出来,谭迟迎上去挽着人的手将人扯着离开。 “他跟你说什么?” 结婚后迟迟又恢复粘人又护短模样,程淮见他焦灼难耐模样便觉好笑,揉了揉他的头:“……希望我们百年好合。” 谭迟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信么?到底说什么了?” “让我对你好点。”程淮道。 “别骗我了,他跟我妈可不一样,他这个人利益至上,一定会逮着机会压榨你。”谭迟拖着下巴沉思着进了电梯,思忖着片刻,瞅了瞅程淮含笑的眉眼,“……如果我猜的不错,如果谭熠没被教成才,我也不愿意继承谭家,你作为我的合法丈夫,极有可能让你未来撑起谭家,又或者,他委托你监督我。” 程淮捏了捏他的脸颊,“……聪明。” “靠!”老爷子太狗了! 谭迟心里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 从医院里出来,前脚谭迟和程淮回家,后脚贺繁就亲自带着两个保镖将谭熠给押了过来,手手脚脚全部绑着,人比上次见时整整瘦了一圈,双眼通红,又肿又没生机。 见了谭迟,竟只闷闷的睨了他一眼,骂都没骂一句。 活像是一朵食人花,变成了枯枝败叶。 贺繁将人甩下就离开了,谭迟将门关了,也没看谭熠,有点委屈走过去抱了抱程淮,将头抵在他胸膛上,咕哝道:“怎么办?老爷子非要让我们带娃,我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突然插进来个人,算什么事儿啊! 他们这算新婚燕尔,还打算空出档期度蜜月呢。 “没事儿,我们过二人世界。”程淮愣了下,捧起他的脸笑道:“有人带孩子的。” 谭迟一脸茫然:“……谁?” 几分钟后,谭熠就被送到隔壁程墨公寓,程墨和谭熠甩下人就逃之夭夭回屋,程墨瞪着地上焉了吧唧的小男生差点没气晕过去,扛着谭熠追上来要把人扔回去,谁料钥匙开了好几次门都没开,接着就听里面程淮冷酷无情道: “哥,我们是怕教坏小孩子。” “你很适合。” “适合个屁!”程墨也没带过崽儿,也听过关于谭家二少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当下太阳穴突突突直跳,瞥了眼眸光阴郁沉默的谭熠,气得砸门。 让他带回去,才更容易教坏吧! 谭迟和程淮对视了眼,默契的回屋不再理会。 外面程墨又骂了好几句,没听见人声,妖娆美人第一次丧气的带了个小男生回公寓。 * 随着电视剧陆陆续续播出,伽马作词作曲的曲子一时间登顶歌曲排行榜,十首有五首都是他的,因没微博的缘故ONE直播的粉丝愣是蹭蹭蹭涨到了1500W,不少人看电视剧时因为剧情太虐,每次一唱就嚷嚷着“伽马别唱了”“伽马唱得劳资想哭”等等言论,一时之间,伽马声名大噪。 而谭迟在接连的通告里,唱了不少舞台,被夸神仙嗓音,开口跪,仿似一个人扛着音响出场,硬生生把嘴破烂的音响给HOLD住了。 景象唱片不断跟谭迟和伽马发出邀请。 谭迟前脚含泪婉拒男神谢焰,后脚又在ONE私信后台婉拒。此外倒也有不少经纪公司抛出橄榄枝,都被顾桥给挡了回去,风风火火开始搞工作室,策划进一步发展了。 不少人在网络上讨论乐坛一哥现在是伽马还是谭迟,双方粉丝争论不休。 谭迟是想匿掉伽马的马甲,可也没想到那几首歌都火了,且不少音乐总监私信联系他约工作,比谭迟正主接到的工作还有意思。毕竟在歌王之后,邀请他唱歌站台的不少,可像这种创作型的却少。 -- 第118页 为此,他也有点愁。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丢掉伽马的马甲。 这日,完成通告回家,谭迟想起ONE直播许久没上线了,便乔装改扮成伽马,由于程淮家里没安装好音乐室,他想了想抱着电脑在客厅开了直播,唱了几首歌便听到门铃响了,他慌慌忙忙下按了下关闭直播,跑去门前见是外面站着跺着脚徘徊的顾桥,连忙把装扮给卸了,假发扔在一边,随手穿了个外套。 “你怎么来了?”他开门疑惑道。 顾桥像有点着急,忙推门进来,干咳了声掩饰掉慌乱道:“有点事跟你聊聊。” “啊?”谭迟抓了抓头满脸茫然,“什么事?” “就是咱们工作室招新艺人的事儿。” “这个,不是几天前才聊过么?”话是这么说,谭迟将人领进来,倒了杯咖啡递给他坐下来问:“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的!!伽马是谭迟!!】 【靠!乐坛两个音乐才子是一个人!!】 【淦!伽马是谭迟!!!我尼玛疯了疯了!关键是这两个人相似点还不一样!!】 【疯了疯了!我喜欢的两个歌手是一个人!这像话么?】 顾桥捧着咖啡身体有点颤,时不时朝门瞟上一眼,心不在焉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校园剧你准备了没?” “啊?那个需要准备什么?” “哦……”顾桥又抖了抖腿,喝了口咖啡问:“吃饭了么?” 谭迟狐疑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眼不远处挂钟:“……现在四点,吃什么饭?” 就在这时,门铃“叮铃铃”响了起来,谭迟刚站起来,顾桥“嗖”的一声窜起来朝木制屏风躲了进去,还鬼鬼祟祟伸出头紧张叮嘱道:“别告诉别人我在这儿?” “?”莫名其妙。 谭迟踱着犹疑的步子开门,就见门口闲闲站着谢焰,被吓得赶紧将旁边的假发和外套收起来,一个百米冲刺将东西给扔进了浴室,心里慌得一笔面上沉稳淡定开门笑道:“谢焰?” 谢焰微微颔首,露出衬衫上沾染的果汁,肃容道:“借一下卫生间。” 谢焰跟程淮住在一个小区,虽跟谢狸最后没成,但几人在恋综的交情倒也不差,进来他被父母又逼着相亲,铁了心要让他成婚,也不知他到底说了什么老被女孩子泼果汁。 每次一被泼果汁,就来他家,顺便三言两语谈谈感想。 “……哈?”谭迟瞳孔越瞪越大,有些窒息,想拒绝可又不敢拒绝。 “谢谢。”谢焰已将身子挤了进来。 还没等谭迟将人给拉回来,门铃又响了起来,他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开了门,墨苏苏抱着胸不高兴进来,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随意挑了张沙发坐下,淡淡挑眉睨了眼谭迟,气场极盛问:“瞧见顾桥了么?” “顾桥?”谭迟觉察出点猫腻,不知道顾桥怎么得罪了这姐姐,忙过去给墨苏苏倒了杯茶,言笑晏晏问:“人是没瞧见,不过姐,他怎么你了?” 墨苏苏细长眉眼扬起几丝骄矜傲气,冷哼了声,接过茶轻轻啜了口,“你家经纪人,跟我弟墨斐臣相亲,都处了一两周了,接过你经纪人把我弟给甩了!借口一套一套的!斐臣现在失恋在家里喝得烂醉,我弟怎么说也是业界精英!哪儿差了!?要被他这么糟蹋!” 糟蹋? 谭迟暗戳戳瞅了眼屏风,稍微替人辩解了下道:“姐,你先别激动。不是说只是相亲么?才两周不至于吧?” “呵!”墨苏苏讥诮睨了他眼,明显这会儿顾桥不在将火被烧到了谭迟这儿,“我弟说他暗恋顾桥就暗恋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哪儿肯放过!” 这时,门“咔哒”一声,是程淮回来了。 谭迟手握成拳在唇边干咳了声,认真劝道:“情伤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顾桥不喜欢他,勉强在一起是强人所难啊……” 谁知道经纪人从哪儿惹的桃花债,竟然连墨苏苏的弟弟都勾上了。 ……牛逼!属实牛逼! 墨苏苏呵笑了声。 还没开口,那边进来的程淮进门先亲了下谭迟脸颊,幽深沉寂的眼眸望着他道:“谁说情伤好过?” 谭迟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笑得他又含沙射影说中间七年,哄道:“好了好了,不好过不好过。” 墨苏苏一阵心梗,完全没有胜利的愉悦感:我TM是来这儿吃狗粮的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嗑的糖!我TM竟然嗑到发糖!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嘤嘤嘤!】 【那群造谣炒CP结婚的可以休息了,你们见过这种!!这种啊啊啊啊!】 【我嗑的CP暗戳戳发糖了,天哪天哪!直播间人数都2000w了,妈惹】 【小毯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没关掉直播!啊啊啊啊,麻麻真是!!】 然而,事情还没完,门铃又响了起来,就听外面“扣扣扣”敲门,有点急躁道:“谭迟,我是魏宴,程淮?你们在么?” 语气,还有点不高兴。 墨苏苏一听魏宴逃窜进了旁边的床帘,想起被彻底拒绝时魏宴说喜欢男人,差点没裂开,这会儿完全不想见他,便索性躲起来彻底将自己掩盖遮蔽住。 尴尬,太尴尬了。 谭迟跟程淮对视了眼,缓缓在脑子里打出个问号。 -- 第119页 这回,程淮开了门,魏宴在沙发上落座后,谭迟倒了杯咖啡递给他,他接过喝了一口,抬眼问:“看见顾桥了么?” 谭迟:“??” 躲在窗帘后的墨苏苏:“???” “没见到。”程淮双腿交叠,自顾自倒了杯茶,轻啜了口道:“魏先生有什么事么?” 魏宴却没空理会他,觑见茶几上多出的一杯咖啡和一杯茶,又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狭长得眼微眯,唇角微勾,笑道:“我能借一下卫生间么?” 还想骗他离开,这里能藏人的地方不多,卫生间就是一个。 “……?”谭迟一脸茫然。 为什么大家都来借卫生间? 躲在屏风后面的顾桥心里七上八下,稍稍心安了些。 “请便。”程淮淡淡道。 “那个,有人用浴室。”谭迟想起谢焰还在里面,忙阻止道。 魏宴淡淡“哦”了一声,单手撑着头,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杯沿,笑得跟条狐狸似的道:“是么?那我等等 。” 然后,顺着这个角度,他就瞧见不远处屏风下露出的脚。 谭迟和程淮瞧了眼时钟,决定先做个饭,蒸了六人份的饭,这会儿又有人“扣扣扣”敲门,客厅里伺机而动的魏宴闲闲淡淡在四周晃了晃,趁着程淮去开门的当口转身就窜进了屏风后,将瞪着眼震惊的顾桥摁在墙上,凑上去就吻了上去。 将跑了一两个月的男人给禁锢在怀里,亲得热烈,可眉眼却极冷。 顾桥懵了,慌张推拒,混乱下呼吸都不稳了,可又不愿意外面的人瞧见他们这样,一时之间竟也只能让他为所欲为。 魏宴松口,居高临下俯瞰着他,冷冷问:“还跑么?” 顾桥被亲得腿软,蹙眉瞪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魏宴都没气笑了,眸中寒光四射:“你再说一遍?” 顾桥觑见他眼含薄怒,活像是他敢说个不字就要将他挫骨扬灰似的,张张了唇沉默着没说话。 门外是抱着胸一脸不悦的程墨,后面还跟着个穿着英伦风格校服的谭熠,他垂着眼脸色也不太好,两人像刚刚吵过架似的,氛围微妙至极。 “今天回来这么早?”谭迟难得笑着问。 【啊啊啊啊!卡了卡了!好多人啊!!】 【靠,掉线了!还想看!3520W人,不卡才怪】 客厅里得电脑“pia”一下就黑屏了,彻底断绝掉了直播。 程墨三两步走到他对面,坐在高脚凳上,冷笑了声道:“他在学校打架,我TM被班主任训得跟个孙子似的!想我这么完美的人,竟然因为他……” “消消气消消气……”谭迟给人倒了杯柠檬水,劝道:“大哥辛苦。” 这段时间,程墨带谭熠简直就像去地狱走了一遍,谭熠换了学校,逃课打架跟家常便饭似的,隔三差五就被程墨从酒吧等地揪出来,最离谱的一次是谭熠差点跟个学生妹开房。 程墨瞧上去妩媚惑人,可却没瞎比比讲道理的习惯,该动手就动手,愣是把酒店给砸了,拿鞭子抽了谭熠几鞭子,两人在一个屋檐下天天吵架,鸡飞狗跳,隔三差五就把谭熠给扔过来,关键是谭熠约莫也不想见到谭迟,前脚程墨一走,后脚就跟着走了…… 作为家长的谭迟,莫名心虚。 这会儿,谭熠站在门口杵着,垂眼望着脚尖一句话不说。 “考不上他们班第一名,就跑去把第123456全部揍了一遍,一对六……”程墨自从带娃后脸色就没好过,一日日阴沉沉的吓人,哪儿还有当初的骚气样儿。 他又喝了口水缓了缓神,哼哼了声冷笑道:“六个家长全部讨说法,这兔崽子厉害。” 谭熠咬着牙不说话,瞪着脚尖也有点生气,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程墨终于把乱糟糟的心情给拾掇完毕,托着下巴转身遥遥望着他,笑得跟朵毒花似的:“是不怎么样。我见不怎么样的人一眼都觉得脏,别以为谁闲得疼非要去找你,我耐性已经用尽了,与其跟你耗,不如找个女朋友。” 就在这时,躲在窗帘后的墨苏苏脚下窜出个一团刺刺的东西,竟是只刺猬,她被吓了一跳窜出来,将在谈话的几人吓了一跳,齐刷刷朝她看去。 “嗨。”墨苏苏尴尬的扯了抹笑。 被打断了表达欲的程墨,一见眼前这位成熟妩媚的女性,顷刻间理了理衣衫步履款款迎上去,桃花眼笑得惑人,牵着墨苏苏的手轻轻吻了下手背,绅士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是程淮的哥哥程墨,还不知道你的芳名。” 墨苏苏脑子跟被雷劈了似的,眼前英俊惑人的男人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容貌,实在没几个人能逃得过美颜暴击,更何况他刻意散发魅力。 墨苏苏缓过神来从善如流笑道:“墨苏苏,非常高兴认识你。” “那有没有机会跟这位小姐共进晚餐呢?”程墨一脸希冀。 没办法,自从带谭熠后,他好久没泡妹子了。 谭迟对程淮对视了眼,他凑过去问程淮:“你哥跟女生搭讪也太快了吧。” “一般。”程淮应道。 这会儿站在门口的谭熠被无视得彻底,又见程墨跟人打得火热,哪儿还有空管他,冷冷瞥了眼扯门摔门而去,与此同时那边屏风也“轰”的一下倒下来,后面的顾桥被魏宴死死抱着,顺着屏风倒在地上,两人齐刷刷又惊又慌朝所有人望去。 -- 第120页 谭迟、程淮:“???” 什么情况? 程墨面上笑容堪称完美:什么时候家里藏了那么多人了? 墨苏苏瞪着眼,声音一下子飙了上去:“顾桥!!” 魏宴将顾桥从地上扯起来,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冷酷无情睨了他一眼:“顾桥是我的,跟你弟没关系。” “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顾桥这会儿悲愤欲绝,一个劲儿挣扎着,还扬着点哭腔,不断推拒着人:“魏宴你个混蛋!你放我下来!” 谭迟要冲上去将人拦住,程淮抓住他的手,低声道:“让他们自己处理。” 谭迟迟疑了会儿,“……不好吧。” “人家情侣间的事情,我们管不着。”程淮无奈道。 “哦。” 魏宴任凭顾桥又骂又踢又咬,愣是抱着人径直朝外面走,墨苏苏冲上去拦住他,脸色不怎么好,揉了揉突突突跳着的太阳穴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床上关系。”魏宴轻飘飘一句话,把当场所有人都给劈了,顾桥恨不得马上就去死,眼眶都红了,吸了吸鼻子死死瞪着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墨苏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墨家人!? 魏宴将人抱走后,墨苏苏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转头就跟程墨一拍即合去了酒吧,而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的谢焰拿着谭迟假发和外套,冲吃瓜完毕的谭迟吐出两个字:“伽马。” 谭迟:“……!” “如果我说,我也不想的,你信么?”他拿诚恳的小眼神看他。 谢焰将假发和外套搁在一旁,凉凉看了他一眼道:“你签景象么?” “不签的,男神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谭迟现在脚趾扣地,笑得被提多苦了。 谁料,谢焰话锋一转:“那谢狸听说我相亲,什么反应?” 谭迟瞪眼:“???” “她没哭吧。” “???” “骂我没?” “……?”男神,你在说什么飞机啊?!我跟不上你的脑回路啊! 等把人送走后,谭迟觉得今天像坐过山车似的眩晕极了,苦哈哈抱着程淮找安慰道:“我好怕。” “你确实该怕。”程淮掏出手机,食指点了点屏幕上微博超话,淡淡道:“你上热搜了。” 话题名叫:#谭迟掉马# 谭迟抬头生无可恋看着他:“……怎么办,我想死了,我只是想暗戳戳写点歌,然后悄悄惊艳所有人而已。” “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做很多很多侍事情。”程淮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人拥在怀里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谭迟“嗯”了一声,脚下有个刺刺的东西钻了过来,他低头就见小刺猬又跑到他脚下来了,不禁失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家的刺猬都没名字啊。” 两人齐齐松开,蹲下身来,程淮问:“想叫什么?” “叫小姐姐。”谭迟坏笑道。 没多久,《想见你》开机,改名为《今天想见你》,因着是校园剧,谭迟演技不好,但有程淮从旁指导,慢慢的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在期间接的综艺倒少了,谭迟时间几乎花在了音乐创作上,程淮签了一部电视剧和电影,拍摄地点天南地北,积压的工作一下子就爆棚似的出来了,两人相聚得少了些,偶尔打电话闲聊时间不是很够。 谭迟想他的时候就搭飞机去看他,在剧组呆上好几日。 日子渐渐就这么过了,腊月时,两人好不容易把假期给腾了出来把婚礼给办了,全程极尽奢华,愣是把娱乐圈和豪门中有头有脸的人都给请来了,办完婚礼他们就去普罗旺斯度蜜月了。 一个清晨,谭迟从睡梦中醒来,床四周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他堪堪数了数:“26个?” 程淮端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走过来,宠溺道:“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谭迟吹灭了蜡烛,双手合十许了个冤枉,问:“我是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可……你怎么买那么多礼物?” 程淮把蛋糕放好,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你跟我过17岁生日都不告诉我,害我都没给你礼物,现在……把以前的全部补上。” “那你应该每天给我过生日,今天26,明天25……过几天我就是个小孩子了……”谭迟耸肩提议道。 “都依你。” “不要不要!”谭迟又自我否定,认真看着他道:“我要26岁,过去有好几年不是什么好的岁数,以后每天才是崭新的。” 程淮说:“对于我来说,每个年岁的你,都很美好。” 谭迟有点听不得他说情话,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结局结局!!番外我抓进写一下。 一个是程墨的,一个是迟迟婚后啦!!!一个是魏宴和顾桥的 ☆、番外一·程墨 程墨不喜欢小孩子。 特别是幼稚,恶劣,糟糕的……像程淮这样不让人操心的弟弟就很好,毕竟两人都是天之骄子,从小优秀惯了,偏程淮扔来的谭熠恰恰跟“优秀”半点边都不沾。 准确来说,程墨不喜欢谭熠。 第一眼瞧着,是个小可怜,跟被摧残的娇花似的,少年眸中眼神隐含乖戾骄横,嚣张跋扈谁也瞧不上,程墨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他对小男生却没丝毫优待,在他看来,就闯进去刺杀谭迟这事儿,这小男生就挺疯的。 -- 第121页 没将谭熠给甩回去给谭迟,他提着谭熠回了公寓。 养孩子,他没做过。 给人松绑,程墨将人扔在浴室,给眼神没点光亮的人洗了个澡,吹了头发约法三章,也没理他听见没听见闲闲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听话。否则,滚蛋。” 谭熠没说话,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初几日,谭熠吃了睡睡了吃,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有天晚上回家程墨没瞧见蹲在屋子里的谭熠,大半夜跑出去找,愣是在楼顶角落里找到蜷缩成一团脏兮兮的谭熠,人都晕倒了。 程墨从没这么无语过,把人背回去扔在热水里,待谭熠悠悠转醒,那双眼跟兔子似的红红瞪着他,咬着唇都快咬出血来了,抽着鼻子几近压抑。 程墨坐在浴缸边,沉默了下,将少年从水里面扯起来,难得给了点温情抱着他道:“想哭就哭。” 谭熠咬着牙,浑身抖了抖,还是没吭声。 “你妈妈最坏事跟你没关系,你舅舅做坏事也跟你没关系,”程墨生怕这小子再瞎跑出事儿,拿出哄女孩子那套道:“你还是谭熠,独一无二的。” “……他们,都不要我了。”谭熠将头埋在他怀里,梗着声音呜咽道。 程墨抚了抚他的头,“没关系,跟着我就行。” 算算,这孩子也是真惨,他妈他舅从小宠杀他,将他养成骄横跋扈的废物,他爹又不疼这儿子,他哥又没法真正带他……哪儿是不要他了,纯粹是抛弃他了。 谭熠低低抽噎了几声,抱着程墨渐渐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一哭便哭了一个小时,浴缸里水温都凉了。 那晚过后,程墨就给他重新找了学校送去念高三。 谭熠与寻常学生不同,打架斗殴家常便饭,程墨晓得这兔崽子要翻天,第一日去接他就碰见他在学校外的巷子里拿着钢管欺负人,还没砸下去就被程墨给逮到抓回去抽了一顿鞭子。 可惜谭熠天生反骨,软硬不吃,一句认错的话都没有,嘴巴跟上了锁似的。 程墨没什么耐性,将人锁在房间反省。 接下来桩桩件件离谱得很,谭熠没钱在学校收保护费,当校霸,进酒吧,女朋友几天换一个,跟往常一样肆意妄为,程墨在酒吧抓了十几次,屡教不改,被收拾了也不怕疼,只恶狠狠瞪着他。 从抓到谈女友那次,程墨就提人扔到程淮公寓,好歹程淮还有点良心给他做顿好吃的,他吃完心情好回家,一放松就准备约一下手机列表里的待发展的女生。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比看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好得多。 谭熠拿钥匙开门进来,抿唇欲言又止看了他一眼,就大步流星朝卧室走,“砰”的一声关了门,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程墨单手撑着头,微眯了眯眼瞧着那门半晌,得出个结论:叛逆期的孩子,是刺猬。 这么一混,便来来回回好几次,他将人塞给程淮,可谭熠根本不想跟谭迟住一个屋子,又跑了过来,一声不吭厚颜无耻继续住。 对此,程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谭熠再跑酒吧厮混时,程墨没理,约了个女钢琴家看演唱会,享受生活去了。 约莫是程墨没理,回家时谭熠浑身酒气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见了他带回家的女人双眼赤红瞪着人,程墨和女钢琴家都愣住了。 “他是?”女钢琴家一脸茫然。 程墨从善如流,笑得一派肆意风流:“是个小朋友。” “你觉得我像哪种小朋友!”谭熠从沙发上跳下来,像被侵犯领地的狼似的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企图将相拥的两人扯开,可程墨一动不动,他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瞪着女钢琴家:“我是跟他同居的关系!” “闭嘴!”程墨冷了他一眼。 “我不!我跟你本来就是同居的关系!我今晚上等了你三个小时!” 程墨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饶有兴致等他说出一朵花来。 说没说出一朵花他不知道,但女钢琴家给了他一耳光,摔门而去是真的,之后公司里流传起他包养了个小男生,越传越玄乎,搞得他女人缘越来越差。 当下,程墨以沉默淡然的眼神盯着谭熠,一动不动整整三分钟,盯得谭熠浑身僵硬,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还朝后退了一步,半晌垂眼讷讷道:“我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 程墨没理他,越过他洗澡睡觉。 撕,脸真疼。 似乎是觉得过分,谭熠次日早晨专程早起给他准备早餐,可惜把厨房给炸了,程墨带他去买了早餐将人送到校门口就去上班了,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那段时间,谭熠倒乖巧了些。 偏偏考了第七名,把前面123456名全部揍了一遍,程墨进学校被骂得狗血淋头,回家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按照惯例将谭熠塞给程淮,这回说什么也不带回家养了。 养不好,还一点都不乖! 那小子说两句就跑,他凑巧看到窗帘里窜出来的墨苏苏,性感妩媚是他喜欢的款,也没再理谭熠,索性跟失意的墨苏苏去喝酒了。 送完墨苏苏回家,程墨打的回家,在家门口看见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不知道多久的谭熠,谭熠见了他恍惚了下,又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儿似的冲上来抱住他,梗着声音絮絮叨叨不愿意放开他道:“……我错了,我不该打人,我只是太想拿第一了,我以为我拿了第一你就会高兴,你就会为我骄傲……” -- 第122页 程墨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孩子果然是不好带的,揉了揉他的头道:“谁让你考第一了?乖乖的不给我惹事儿就行。” 得,前两天把锁换了,这家伙以后也不能随便进门了。 “那你……不会不要我吧?”谭熠揪着他衬衫,问话的时候有点紧张。 “我不喜欢幼稚恶劣的人,也不喜欢就知道暴力的人,更不喜欢只知道厮混的人。而且,我累了,不是我不要你,是你逼着我……不要你的。”程墨将人推开。 可谭熠执拗的抓着他的衬衫衣角,双眼定定望着他,咬着唇红着眼急道:“我没有,我……我会改,我真的会改。” 程墨扯开他的手,掏出钥匙开了门。 谭熠杵在原地,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流:“程墨……我……” “还不快进来。”程墨瞥了眼出事儿只知道哭的小男生,无奈拉着他的手进了屋,“你说改就好好改,别总让我失望。” 谭熠又不说话。 不过,从那之后谭熠在校倒没再闹什么事,程墨没接到班主任投诉电话两周后,中午带了午餐去学校看谭熠,谭熠不太跟同学打交道,也没人敢招惹他,只一个劲儿念书,见了他有一瞬眼睛都亮了,一阵小跑冲过来站定。 程墨扬了扬手中餐盒,扬唇轻笑:“念书辛苦,吃点好吃的。” 也不知谭熠是哪根筋搭正常了,突然就开始用功念书,程墨担心学校营养跟不上就派家里佣人每天送营养餐过去,为了冲刺高考顺便给程墨请了几个老师,时间倒也紧凑。 没多久,程墨就养了只英短。 谭熠智商并不低,高考成绩表现不俗,程墨拿着成绩单拉着他去程淮家让做顿好的,大肆庆祝一番。程墨放下工作带着谭熠去旅游了一个月,从三亚到西雅图,把该玩儿都玩了个人遍。 十八岁的少年,不似初见时那般,身高拔高了些,跟程墨差不多高了。 谭熠考进的大学是本市学校,学金融,距家不远,便一直没住校,来来回回两点跑。 上大学后,程墨便没怎么继续管谭熠,将全幅精力都投入进了程氏集团,在父母催促下相亲了几次,恰好撞见墨苏苏,双方倒是相谈甚欢,便试着正正经经交往了。 程墨跟墨苏苏在楼下吻别时,谭熠从阴影里出来,沉默着看着墨苏苏上车离开,冲上去像以前那样抱住程墨,一遍遍喊程墨的名字,每喊一次都像剧烈的刀尖划过胸膛。 “我喜欢你。” 程墨没动,其实他懵懂能察觉到少年对他不同的情愫,可他太成熟了,又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沉着冷静道:“……我喜欢女人,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对待。” “程墨,我喜欢你,是真的……”谭熠紧紧抱着他,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划在程墨规整的衬衫上,他像魔怔了似的:“可你说过不丢下我的,你说过……”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程墨沉默着让他哭。 这事儿,在晚上十一点时他以为发好人卡结束了。可他还是太低估这小疯子了,凌晨一点时谭熠推开他的房门钻进了他的被窝,抱着他想进一步不轨,可又不知道怎么不轨,把程墨扰醒后把人给收拾了一顿,可谭熠不像以前那样一声不吭,这回被扔出卧室外就蹲在门外一直哭,一直忏悔,疯了一样一直说“程墨我喜欢你”,要么就是求他别跟其他人在一起…… 一晚上闹腾下来,程墨让程淮和谭迟过来将人带走。 程墨太阳穴突突突直跳,一夜翻来覆去再也没睡着,也知道这地方是不能继续住了。 在公司附近购置了房产,他给谭熠播了电话希望双方能冷静点,以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就算求爱被拒绝也要潇洒点,别磨磨唧唧跟个小姑娘似的。 谭熠在电话里失措又慌乱,梗着声音说:“程墨,我没有你不行的,我真的不行……” 这种话,程墨从十八岁就不知道听多少姑娘说过,也知道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没了谁就不行,如果真的没了他不行,恐怕他都要瞧不上了,所以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在父母安排下开始准备跟墨苏苏的订婚事宜。 订婚宴上,许久不见的谭熠穿着黑色西装,浑身凛冽像把出鞘的利剑,身形削瘦了些,跟他视线交接时有短暂的沉默。 “祝福你。” “谢谢。” 高脚杯轻轻相碰,程墨斯文有礼笑着,挽着墨苏苏的手继续跟下一个客人寒暄。 有些感情,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程淮曾问过他,如果谭熠是女孩子会不会喜欢? 程墨回答得果断,我喜欢女性的优雅矜持,喜欢她们像是水做的,喜欢她们每一个可爱的一面。所以,我无法去发现谭熠的可爱,无法去爱他。但他,值得被爱,而不仅仅是被我这样的人局限。 每个人,都值得被发现可爱的一面,也只得去被爱。 那天,谭熠就躲在屏风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跟你们想的不同,哥哥是真的直男,笔直笔直那种……所以……这个糖不好嗑,而且哥哥明确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男人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以后是要结婚生子的,跟弟弟完全不同。 ☆、番外二·顾桥(1) 事情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顾桥不知道。 他被魏宴从谭迟家里强势塞进车里,想起发生的一切都崩溃了,瞪着车窗外划过的车水马龙面色又红又白,气得浑身发抖,薄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 -- 第123页 魏家小公子,果然不是好招惹的。 明明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关系,可偏偏魏宴却非要纠缠,全然没点洒脱的样子。从酒吧醉酒提出分手出来,魏宴霸道拒绝他的提议,离开恋综后回去继续当副总,也不知他到底说错了什么魏宴生气,几乎每晚都折腾他,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顾桥在等魏宴冷静,和平结束关系。 不可否认,他跟魏宴厮混久了对这人有点上瘾,可也只是觉得双方身体契合,却无关乎任何与未来有关的东西。肆意放纵是有限度和期限的,顾桥克制且有计划性,与魏宴的关系,是他在看到对谭迟暗恋无望衍生出的小小放纵与慰藉。 可现在,维持这样的关系让他觉得累。 心累,身体累,哪儿都累。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魏宴情绪确实温和了些,在家里催他回去相亲时,顾桥在谭迟拿歌王那晚在酒店跟魏宴见了面,铁了心最后睡魏宴一次就拍拍屁股走人,主动热情,睡完后一点不可惜爬起来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在路上,他给魏宴发了短信。 ——结束吧。 ——别再来找我,也别给我打电话。一般这种关系结束后,我们还是别见面得好,就算见面就当做陌生人。 ——不见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魏宴看到短信又气又恨的模样,可魏宴再也没机会给他打电话了,他发完短信就注销了卡号重新办了张卡,找搬家公司搬了家,尽量销声匿迹,但凡是有魏宴在的场合尽量避开…… P友分手,又不像情侣分手还得疗伤,顶多是重新床边换个人。 相亲对象是墨斐臣,戴着金丝边眼镜,是在读博士,研究人工智能,论文和科研成果得到过不少荣誉。他姐姐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导演墨苏苏,还跟谭迟上过一挡恋综,顾桥也不知道父母从哪儿找来这样优质的相亲对象。 墨斐臣跟魏宴不同,他斯文绅士,却不像老学究般,幽默有趣,每次见面都能考虑周全,会避开他所有讨厌的东西。初见顾桥略有好感便加了微信,会在闲暇时聊天、约会,墨斐臣还会带他去学校参观实验室,讲讲各种趣闻轶事,以前没空去的海洋馆、动物园、植物园都去了个遍…… ……发展得不疾不徐。 也不知道魏宴怎么找到他新居所的,墨斐臣送睡着的他回家,在楼下给他解安全带时,魏宴跟疯了一样抡起钢管砸烂了车窗玻璃,顾桥都被他被吓到了,慌忙下车将魏宴推开,盛满怒意骂他:“你疯了是不是?!” “我就是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魏宴气得脸红脖子粗死死瞪着他,似乎要将他血肉一口一口啃下来似的。 哪儿有半点骄矜斯文模样,跟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没区别。 顾桥被吼得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深深吸了口气朝下车的墨斐臣饱含歉意道:“对不起,这是我朋友,修车的钱我到时候汇给你。” “不必。”墨斐臣君子风度,望向来人时迟疑喊了声:“……魏大哥?怎么……是你啊。” 可魏宴根本没理墨斐臣,他望着顾桥一字一顿,在夜色下声线显得饱含压迫:“你跟他睡了?” 顾桥差点晕过去,脸色刷白眼含威胁道:“跟你没关系。” 还以为分手后魏宴小公子能给双方保留点颜面,可他却丝毫不在乎那些,从斯文败类彻底变成了败类。 墨斐臣蹙眉,面色也有点不好:“魏大哥,我跟顾桥还在交往阶段。” “交往?”魏宴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眼含讥诮望着他充满恶意道:“那你知道,他被我睡过多少次么?他在床上喜欢用什么姿势……” “啪——” 顾桥再也忍不了,冲上去扇了他一耳光,握着拳死死瞪着静默下来别开眼浑身散发着不甘的男人,低斥道:“够了!真的,彻底够了!” 魏宴别开眼咬着牙不说话。 “就是因为你一直这样,我才受不了的!”顾桥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冷静镇定,复又闭了闭眼沉默了下,转身冲僵在原地不知想什么的墨斐臣充满歉意道:“墨先生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墨斐臣欲言又止,情绪似乎也不太好,保持风度微微颔首后驱车离开。 顾桥转身静默看着魏宴,双方隔着黑暗对峙,谁也不让谁。 半晌,顾桥败下阵来,道:“我们不是朋友,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 说着,他绕过魏宴便要上楼,彻底没了交流的欲望,觉得好不容易走回正轨的生活好像又要变得一团糟了。 魏宴却不放过他,拽着他的手将人给横抱起来,一言不发任凭顾桥乱蹬乱踹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将他给塞进车后为防止他逃跑用领带把顾桥的手脚被绑住了,驱车一路风驰电掣飙到了海边,顾桥被高车速吓到再也忍不住咒骂起来拽着安全带不敢瞎动,生怕魏宴把我不住方向盘把命给交代了。 抵达海边时,顾桥脸色刷白,跟焉了吧唧的小白菜没区别,以命令式得语气道:“我要下车。” 魏宴握着方向盘,望着黑漆漆的海水,一动不动。 顾桥再也忍不住“呕”的一声彻底吐在了车上,将晚上跟墨斐臣吃的大餐全吐了出来。 这一吐,魏宴那个死洁癖终于有了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车门跳下了车,顾桥用牙齿解开领带,苍白着脸抖着手开了车门,跳下车面无表情拿矿泉水漱漱口,望了眼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的魏宴,对当前状况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水瓶就扔了过去,眼见他劈开水瓶走过来,顾桥抓起地上的沙子就朝他撒。 -- 第124页 死洁癖! 顾桥吐得没多少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忿盯着沾了点沙子的魏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跟墨斐臣交往了?”海风将魏宴的衣衫吹得鼓鼓的,他直勾勾盯着他,冷静下来后问。 顾桥抚了抚额,沉默了下,“没有,相亲认识的,在考虑交往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得好。 魏宴顿了下,抱着胸审视了他一会儿,踱步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不自在问:“他亲你了?” “没有,你以为谁都像你?”顾桥被惹毛后也懒得考虑魏宴那层魏家小公子的身份,言辞多了几分刺,拢了拢衣服道:“我跟你的事跟他没任何关系。” 他沉吟了下,道:“魏宴,我要的你给不了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魏宴没说话。 “我不是玩咖,喝醉酒那次,是我的第一次。我是个传统普通的人,不像你随口就能说出当P友那种话,”顾桥决意挑明,“你要的只是一个随叫随到给你暖床的人,可我要的是一个男朋友,一个结婚对象……如果你再纠缠我,我会播110呼救。” 在计划好的未来里,他没考虑过魏宴。 过客,有些人也只能称之为过客。 “我看起来,像玩的样子么?”魏宴冷冰冰问。 “像,而且玩得很疯。”顾桥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把玩,冷淡评价道。 把人车都砸了,可不疯? 魏宴脸色不太好,“那晚,是你勾引我对我投怀送抱,你主动推到我的。” 顾桥扔掉沙子,双手撑着地面,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你敢说你不爽?” 魏宴脸色更不好了,“你一失恋就把我当消遣……” “你敢说你不爽?”顾桥冷酷无情,转头跟他对视。 再不决绝点,还不知道他能搞出什么事来?关键是,魏家小公子疯了不成,为了维持P友关系还追上来了。不过想想,魏宴洁癖严重,不愿意随便碰其他人,突然有点理解。 魏宴铁青着脸,似乎想说“爽”可又怕说了没面子,不高兴反驳道:“你敢说你不爽?!” 顾桥豁然站起身来,俯瞰了他一眼,冷笑了声:“爽。” 那模样,噎得魏宴没了BATTLE胜利的喜悦,咬着牙根,硬邦邦道:“我可以当你男朋友,跟你交往。” 那一瞬间,顾桥觉得他脑子被门夹了,也丝毫感受不到他的诚意,只觉他是为了继续维持关系换了个更冠冕堂皇的关系,不悦盯了他半晌,盯得魏宴站起身来跟他对视,双方暗潮汹涌。 片刻后,顾桥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也不是真的想跟我交往,我也不可能跟你交往。” 魏宴拽着他的肩膀,扣着他后脑勺毫无顾忌吻了上去,推着他将人抵在车上,怀里人却丝毫反应都没有,任凭他为所欲为,只睁着眼睛冷冷淡淡看着他。 松开后,双方四目交接。 “你看,你不是想跟我交往。”顾桥冷静无情道:“你只是想做了而已。” 魏宴彻底被他的眼神给击溃了,咬着牙眼睛一点点变得赤红,呼吸一点点浓重,僵硬摇着头辩驳道:“不是。” “你知道墨斐臣怎么追我的么?”顾桥彻底放弃了最后的忍耐。 “不准说!”魏宴一字一顿,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不准说!” “他每次见面都会给我准备花,每次都不一样,约会会先制定好路线,无论去餐厅吃饭还是去玩儿都会尊重我的意见……就连拥抱、牵手都会问我意见……” “闭嘴!” “会带我去他们学校玩儿,参观实验室……” “……” “你看,你也知道我该选谁。”顾桥没费什么力气将人推开,望着魏宴一点点跌落谷底的深情有片刻的疑虑。 魏家小公子失去了个玩具,难受点是应该的。 魏宴短暂失神后重新将他扯在怀里,急切又胡乱在顾桥脸上乱亲,开了后座车门将不停挣扎的人摁倒,有些魔怔了般道:“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 顾桥挣扎了半晌,甩了他一耳光,“魏宴,你清醒一点!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我只是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魏宴眼神有短暂的复杂,压着他手腕的手掌都在发颤,声线凌乱得不像样子,“我清醒得很。” 这时,顾桥滑落在地上的手机“滴滴滴”响了起来。 是墨斐臣。 魏宴接过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问候晚安的声音冷酷无情道:“你以后都不用再打来了……” “……你们?” 顾桥真切听到那边墨斐臣愕然的语调,他狠狠踹了一脚魏宴,便要去抢电话,气不打一出来道:“魏宴你个混蛋!” “我们正在办事,没空理你。”魏宴单膝压住顾桥膝盖,将撑起身子的顾桥一把禁锢在怀里,掐断了电话。 什么办事? 什么办事!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没想到一时间写不完? ☆、番外三·顾桥(2) 那晚,顾桥被彻底惹毛了,推开魏宴从后备箱抡起扳手把车给砸了个稀巴烂,终于露出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利爪,凛冽得像个陌生人。 顾桥,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 第125页 他铁了心要跟魏宴断干净,就不会给任何一点空隙和余地。 随着爱车被一点点砸烂,魏宴面无表情站在沙滩上看着他,耐心等他最后发泄完想继续话题,可顾桥一看他走过来,冲上去揍了魏宴肚子一拳,然后扔掉扳手撒丫子就朝海边小镇上跑。 在夜色里,一溜烟就消失了踪影。 那一拳,下了狠手。 魏宴疼得内脏都像蜷缩成一团,他闷狠了声哪儿肯就此善罢甘休,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约莫凌晨时分,顾桥抵达小镇找了间破烂旅馆入住,在房间洗了个澡就听隔音不好的楼下传来熟悉的谈话声,是魏宴和旅馆老板娘,内容大概是魏宴把手机和钱包都落在车上了,希望能赊账先入住。 但老板娘不是开慈善的,没过一会儿魏宴就出了旅馆,直直站在顾桥窗户下的空地上,抬眼朝上看。 顾桥拿毛巾擦着头发站在窗口瞧见他时被吓了一跳,活像楼下站了一只阿飘似的,四目交接,顾桥握着毛巾的手顿了下,见他眸光灼灼,黑眸散着深沉。 又想做什么? 其实他现在倒不像以往那般害怕得罪魏宴会被穿小鞋,毕竟谭迟现在资源稳定,又是乐坛新星,加上背靠谭家和程家,谁敢惹他们啊? 退一万步讲,魏宴实在没必要感情用事把恩恩怨怨带到旁的事情上。 顾桥“刷拉”一声把床帘关上,想给墨斐臣播个电话,最后因时间太晚便放弃了,躺在床上关了灯睡觉,一想起楼下那双像看负心汉的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个小时,他起床喝水,透过夜色朝下面偷偷朝下看了眼,竟见魏宴跟轻松似的站在那处,一动不动,一见他有点激动,又有点委屈。 顾桥水都喝不下去了:“?” 开了灯,稍稍思忖了下,他拿了钱包出门交了一夜住宿费,重新开了间房。正待要上楼就被从外面跑进来的魏宴给抓个正着,反客为主拉着顾桥往楼上走,顾桥挣了好几下,压着嗓子威胁放手。 魏宴没应,反客为主问房间号。 顾桥犹豫了下,为免惊扰其他住客,刷卡进了房间,暗骂自己就不该心软,好在魏宴一进房间就进了浴室洗澡,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叫他拿浴衣,拿拖鞋…… 好一番折腾,顾桥坐在椅子上不敢睡觉。 魏宴洗完澡将顾桥硬生生拉到了床上,就在顾桥准备拿烟灰缸拼死抵抗时,魏宴一掀被子闭了眼睛就睡觉,顾桥怔了半晌,望着他沉默了一下,熬不住漫漫长夜挑了个距离魏宴远得位置缩成一团睡了。 绝不是他非要跟魏宴同窗,实在是这小旅馆太破,除了一床、两椅、一桌外,别无其他,睡地板又凉,谁撑得住啊?! 一夜无事发生。 隔日,顾桥睡醒后洗漱完毕,趁着魏宴在卫生间洗漱就下楼买早餐,准备吃着早餐搭公交车回去。 魏宴跟猎豹似的,后脚就跟了上来,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顾桥头皮发麻。 公交一来,他上车后随意坐了下来,就见魏宴皱眉上车径直走过来,没刷卡被司机给叫住了,然而魏宴身上一毛钱都没有,顾桥挑眉就见司机不耐撵人:“没钱就别坐车,下去下去!” 啧啧,唐唐魏家小公子……落魄啊。 顾桥袖手旁观。 “顾桥。”魏宴蹙眉喊了他一声。 顾桥佯装看窗外风景,假装不认识他。 司机又催,撵人的意思很重。 魏宴抿唇,走过去杵在顾桥旁边,面无表情冲司机道:“他是我男朋友。” 破旧的公交车里到处弥漫着脏兮兮的尘埃,细菌滋生得连呼吸都仿似在挑战着他的神经,但他毫不在意。 公交车里其他人见状嘻嘻笑,瞅着两个生得器宇不凡的人免不得偷偷多看两眼,不少人见这暗潮汹涌,有人索性帮魏宴刷了卡,司机这才无奈摇头,感叹现在年轻人瞎玩儿。 魏宴嫌手柄被不少人抓过脏,直直站在顾桥跟前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顾桥没个好脸色,继续看着窗外景色。 有个大妈笑着打趣魏宴:“小伙子,你男朋友不理你肯定是生气了,也不晓得哄哄。” “就是就是,都跟上来了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啊。” 车上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烈,莫名其妙就给魏宴出谋划策,魏宴沉吟了半晌,张了张嘴按捺着坏脾气冲顾桥道:“你别生气了……我……我……” 喉哝里还卡了句话,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车子人拿鼓励眼神看他。 顾桥突然转头看他,那双眼睛像看陌生人似的:“我没生气。” 魏宴面色稍霁,松懈的唇角露出几丝微笑,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公交车一个急刹车,背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直接跌进顾桥怀里,四目相对,双方都有点不自在。 短暂的动乱后,魏宴坐下,让顾桥坐在膝盖上搂着,车上月老们便越看越满意。 顾桥不想坐,可魏宴拽得太紧,他根本挣不开索性便当椅子下加了个软垫。 待抵达城中时,魏宴尾随顾桥下了车,强势牵着他的手在街上瞎晃了会儿,顾桥以上班为缘由分道扬镳,临走时魏宴要了工作室地点,然后顾桥就听他莫名其妙说下班来接他。 ……人间迷惑行为。 -- 第126页 顾桥应好,给他付了打车钱招招手把人送走了。 转头跟工作室播了电话请假,顺便安排好了相关事宜。接着他上了另一辆出租车给墨斐臣播了电话,约了在学校见面,算跟人正式了断。 再见墨斐臣时,他眼底有层青黑,似乎也一晚没睡好,见了顾桥神色有点复杂。 顾桥没废话,将跟魏宴过往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并道:“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如果双方家长问,就说性格不合,不来电。另外,希望墨先生替我保密,我会一直感谢墨先生的。” 墨斐臣犹疑了会儿,近前来扣住他肩膀直视他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顾桥轻轻叹了口气,“你很好,因为你太好,我配不上你。” 如果对象不是像墨斐臣这样干净透明的,可能他还会继续下去,可偏偏墨斐臣恰恰是这一类。 跟墨斐臣切断联系后,顾桥恰巧在国际上接到了个邀约,希望谭迟能前往国外发展歌唱事业,前景十分不错,还有些国外的代言合作需要谈,他定了最快的机票收拾了下行礼在下午六点就出了国。 大大小小事物一挤压,加上又在国外跟同学联系游玩,便随随便便过去了两个月。 期间除了工作上的电话,顾桥一律屏蔽没接。 待回来时,他在机场就被墨苏苏带了一票保镖给拦截了,将他生拉硬拽去了个咖啡厅,七八个保镖将顾桥那点“不好惹”彻底给压了下去,老老实实被墨苏苏迅捷了一通。 这会儿,墨苏苏将他彻底当成了玩弄感情的骗子,喋喋不休将墨斐臣的一蹶不振悉数扣在他头上,还要押着他劝劝墨斐臣。 顾桥不觉得墨苏苏是要他去劝人,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所以他尿遁,趁着保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时就撞到风尘仆仆闯进来的魏宴,双方有瞬间的错愕,接着顾桥撒丫子就往外跑,因附近是谭迟家,他跑楼梯转电梯上了楼敲响门准备躲躲。 谭迟浑然不察,他一听外面有人敲门立马躲了起来。 谁料,墨苏苏、程淮前脚进门,后脚魏宴也跟着进了门,还将他揪了出来,霸道强势将他抱走塞车里。 魏宴,换了新车。 蹲在车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桥实在受不了低气压问:“……这回,你又想做什么?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聊?” “去我家。”魏宴望着前路,冷冷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顾桥见了魏宴连基本的耐性都没了。 魏宴不说话。 顾桥蹙眉追问:“我没时间跟你浪费。” 魏宴还是不说话。 顾桥撬不开他的嘴,泄气掏出手机刷微博。 待车子停下,魏宴下车将他从车上拉下来,强硬拽着他进了电梯,顾桥挣扎了几下,又觉得自己身上实在没什么可觊觎的,索性破罐子破摔怏怏跟着他走。 进了门,魏宴将人抵在墙上亲吻,顾桥拿死人那套敷衍他。 魏宴不尽兴,垂眼面色沉沉问:“为什么跑?” “没跑。”顾桥嘴硬。 “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 “见了我为什么跑?” “没看到。” 魏宴一脸气闷,被顾桥张口无赖给堵得慌,右手捏着他的两颊,似想起什么,语调又温和了点道:“以后不准跑。” 不跑?不跑等着任人宰割了? 顾桥被捏着脸有点不高兴,没说话。 “一天24小时必须开好接我电话。” 顾桥不耐,蹙眉。 “……以后,跟我住。” 顾桥瞳孔微瞪,一头雾水:“……跟你住?” “你是我男朋友,跟我一起住给你省房租。” 顾桥满头问号,挣脱他的手警惕道:“你什么时候是我男朋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朋友啊? “上次在公交上,你答应的。”魏宴定定道。 顾桥笃定没这回事,“我没有。” “……你有。” “魏宴,你清醒一点。”顾桥太阳穴突突突直跳,觉得在两人之中总要有人保持清醒,“你到底懂不懂男朋友什么意思?” “懂。” “你不懂,如果你懂就不会在谭迟家里对我那样,你也不会把我拽到你家来就亲……”顾桥疲倦的闭了闭眼,“你怎么会觉得你是我男朋友?你自始至终,都没追过我,我也从来没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你也没说过喜欢我,又怎么会是情侣关系呢?” 魏宴抿着薄唇,咬着牙眼睛赤红道:“我怎么没追了?” “……?” “你第一次失踪我追,第二次失踪我追。”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顾桥后知后觉问:“……魏宴,你喜欢我么?” 其实,许多问题并没那么重要,只有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我喜欢你。”魏宴那双素来骄傲矜持的眼此刻变得深沉又执拗,呼吸粗重了些盯着他道:“很喜欢。” “从第一次在恋综看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可你每次都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离开,根本不跟我靠近。酒吧那次,是你唯一一次靠我这么近,我不想你早上起来就走,所以我才提出那种关系……” -- 第127页 顾桥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又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哦”了一声,呆在了原地。 也不知呆了多久,他缓缓道:“……难怪。” 难怪无论他怎么跑,魏宴铁了心要把他抓回去……原来是喜欢啊。 “那你呢?”魏宴扣着他的肩紧了紧,有些紧张看着他。 顾桥抬眼看他,“……你觉得你像追过人的样子么?” “……” “魏宴,我是个传统普通的人,不是玩咖,”顾桥吸了口气,“等你哪天真正追我再说吧,还有追人时记得别随便亲,别随便抱,毕竟你的行为实在太像只想重温一下以前的关系了……” “……我没有。”魏宴面色难看辩驳道。 “把你手拿开。” 魏宴蹙眉把手拿开,许久不见想亲亲抱抱都被他彻底摁死了。 “我先回家了。”顾桥耸肩,没什么留恋转身离开,还没走出门时道:“不是说追我么?还不送我回家。” 魏宴阴沉沉的脸色终于拨云见日:“好。” 作者有话要说:  ————顾桥番外结束鸟!!—— 下面是迟迟的婚后日常了!太不容易鸟! ☆、番外四·婚后 谭迟受邀参加《最强大脑》PK赛,动动嘴皮子拿了个冠军回来。 这晚,程淮在国外接受采访还没回来,他百无聊赖进了【程淮x谭迟】CP群,又望见谢狸往群里发了一篇小说,体量较小,他好奇下载看了看。 【仙尊又被欺负了.txt】 【修真仙侠|甜文|强取豪夺|情有独钟】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在修真界中出尘绝艳的仙尊谭迟,一日下山寻铸剑材料捡了个被屠满门的小可怜带回荀阳峰,将其取名程淮后收为弟子,细心教养,因程淮中七色绝情花之毒,每逢月圆便有魔界寒气入体难耐至极,谭迟为免他遭罪输了灵气后拥他入眠将魔界寒气引入体内消受。 随着年岁渐长,程淮对师尊执念和情愫愈重。 晓是情深义重,可魔族来犯修真界,企图屠戮万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打开魔界之门,引魔界灭世。仙魔一战,生灵涂炭,程淮也在此战中暴露出魔族身份,且又是遗留魔族留下的精纯血脉,一时之间为修真界群起而攻之。 仙尊谭迟为护他,算准时机将人打落封魔深渊,以骗世人。 而他则假扮成魔族一路佯装成程淮伙伴,见着他一路披荆斩棘登上魔尊高位,功成身退。 若事情抵达此处便也罢了,可偏偏魔尊程淮却无端端又挑起仙魔之战,且将只剩下五成功力的谭迟给掳走回魔族囚禁起来。 仙门不敌,议和桌上,程淮唯一的条件就是仙尊。 之后,是为仙门所不齿的魔族大婚——魔尊程淮大逆不道娶了仙尊谭迟。 再后面谭迟瞧着是一通酱酱酿酿的内容,反正大概是仙尊不从,对徒弟一通训斥和教育…… 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谭迟被人脸上痒痒的吻给亲醒的,他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待看清楚那张器宇轩昂的脸,还有略微衣衫有些不争的程淮,脑子跟被炸了似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孽徒怎能行如此龌龊之事! “孽徒!”谭迟激动得一把将人推开,胡乱抓过个抱枕朝愣住的程淮砸去,义正言辞低斥道:“你我师徒几十年!且你我都是男子!你怎能娶我!还对我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程淮眼疾手快借助抱枕,见他激动得不成样子,沉吟了下在床边坐下,“孽徒?” 在国外马不停蹄回来想跟妻子亲热亲热的他,对当前状况当真哭笑不得。 又发生什么了? “亏我当年把你从火海里捡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谭迟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他跳下床拽起旁边烟灰缸俨然是一副视死如归模样:“你今日若干对我不轨!我便血溅当场,死给你看!” ……对! 程淮捏了捏太阳穴,淡定问:“你是谁?” “我是九玄宗荀阳峰峰主,琼华仙尊!”谭迟瞪着他道。 “那我呢?” “你是魔尊!你个孽徒!你最好快点放了我,否则待我恢复修为,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谭迟凶狠道。 程淮失笑,连连几声“好”,压了压手让他稍稍冷静,哄了哄道:“迟迟,你别激动……” 迟迟又看了什么啊? “孽徒!不准你这么叫我!”谭迟瞪着眼睛跟铜铃似的,深觉被调戏了,气得脸色发红:“叫我琼华仙尊!” 程淮:“……” 程淮沉默了下,“那琼华仙尊,现在饿了么?” 谭迟不屑嗤笑了声,冷哼道:“本尊纵然修为受损,可早已辟谷,岂会饿?你别以为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就会心软!徒弟娶师傅乱了伦理,我只恨不能自刎谢罪!待我他日登上仙阶,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程淮笑道:“……我先去做早餐,你记得穿好衣服出来。” 谭迟哼哼了几声,不理会他。 等人出去,他才如释重负重新倒在床上,复又委委屈屈瞅了瞅四周决意要逃跑,爬起来开了窗户见天光大亮,空旷至极竟没任何魔族看守,掐了诀想御剑乘风跑路。 “……?”谭迟拿出手指,动了动半天,又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御剑飞行的咒语,疑惑后恍然大痛:“靠!程淮那小混蛋竟然洗掉了我所有的修为!!把我记忆都洗掉了!” -- 第128页 啊啊啊啊啊!!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阻我入仙阶者,不共戴天啊!! 然后,他在卧室里轻车熟路挑了件衣服穿上,穿上后又觉得自己怪怪的,半晌他惊觉:“靠!!这是程淮那小混蛋买的衣服!!不能穿!不能让他得逞!穿上他的衣服他肯定要得寸进尺了!” 然后,谭迟翻遍了衣服,终于在衣帽间里翻到一套白衣古装,非常仙尊! 没错,这就是他的衣服! 谭迟穿好衣服,找了半天自己的佩剑没找到,向想来是程淮那小混蛋给藏起来了。 谭迟心里又骂了下那个欺师灭祖的混蛋。 然后,他嗅到饭厅里飘来阵阵菜香,独自咕咕咕直叫,他看看端菜搁在桌上的程淮,再看看肚子,大步流星气势汹汹走过去,一拍桌子恶狠狠道:“孽徒!你竟然把我修为压成了凡人!!” 不然,他怎么会久违的感觉到肚子饿?! “……洗洗手吃饭吧。”程淮在家穿着古装,轻笑了下倒丝毫不为他凶凶的模样所影响,反而还指了指厨房道:“厨房里有草莓。” 谭迟一听有草莓,身体比脑子诚实多了,跑进厨房端着洗好的草莓,拿一个便吃了口,甜甜的味道让他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可顿时察觉是孽徒的,吃了脏修为,立马搁下,抱着胸踱步高贵冷艳从厨房出来,呵呵冷笑了几声:“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好脸色。” “煮了你喜欢的牛肉面。”程淮指了指冒着热气的碗。 谭迟肚子饿得咕咕叫,见他低头吃面不争气挪着步子一点点朝碗挪去,然后抱着碗就跑进了卧室,把门一锁独享美食。 “此子人品欠缺,可厨艺委实没落下。” 吃完饭后,谭迟在客厅里盘膝坐下,吸收天地灵气期望能早点恢复修为,呼吸吐纳整整一个多小时,然后程淮忙完双腿交叠坐在他旁边,按开了电视。 谭迟:“……”靠! 耳边全是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怎能安静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孽徒实在是太阴险了!竟然剑走偏锋! 呵,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阻止他修炼,突破禁制?! 笑话,我琼华仙尊可不是白叫的! 于是,谭迟继续抱元守一,企图跟天地融为一体。 程淮撑着头望了他半晌,索性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看他,问:“琼华仙尊,需要零食么?” “要!”谭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睁眼双眸放光笑得跟个拿糖的小孩儿似的,可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对方无所不用其极动他道心,顷刻间面无表情闭眼,重新抱元守一道:“零食是垃圾,唯有天地灵气才是世上最好的食量。” 程淮递了包薯片给他:“……真不要?” 谭迟闭眼摸着薯片撕开,面无表情嗑擦嗑擦吃着薯片,默念: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薯片穿肠过,修道心中留。 吃完薯片那瞬间,谭迟打坐,一片云淡风轻模样,“我劝你不要再做无畏的事情,我心里只有剑道!我只想修仙。” 对,只有修仙才是王道! 然后,程淮把那盘草莓塞在他怀里,就见谭迟闭着眼吃完后,道:“世间万物都是气,此物乃灵丹妙药,定能助我突破瓶颈!渡劫飞升!” 程淮:“……” “你等着吧,今晚……这里就将降下雷劫,将你的魔域劈成一片废墟。”谭迟心平气和道。 程淮逗他起劲,期间程墨敲门进来,瞧见谭迟一派修身养性模样,随意落座后靠在沙发上,慵懒肆意问:“这是谭迟参悟灵感的新方法?” 谭迟不语。 程墨道:“其实你可以去和尚庙里试试,哪里就很不错。” 谭迟掀开眼皮,入眼见是个绝世美人,恍然大悟缘何他在此地感受不够天地灵气,且无法进行沟通,连忙下地行过去握住美人的手道:“道兄真知灼见!本尊怎得就没想到去佛修之地……” 程墨一头雾水。 然后,谭迟就嚷嚷着要去庙里,程淮没反对,觉得确实该去庙里求个签测算吉凶了。 谭迟哼哼了两声,十分不屑道:“你别以为你对我好点,我就会从了你。” 程淮驱车送谭迟去庙里,两人俱是乔装改扮,谭迟扔掉口罩帽子,凶残任性驳斥道:“本尊又不是见不得人!孽徒!你竟让本尊戴口罩!” “师尊,”程淮不愧为影帝,道:“师尊修道,和尚们修佛,道佛今年不和,师尊乔装进去恐怕容易留下些。” 谭迟暗暗思忖应下,倒不是觉得他多道理,而是觉得跟魔尊同进同出丢脸,怕仙门中人说起他两多恩爱似的! 在庙里捐了香油钱,程淮一一拜了佛,谭迟登山山顶亭子里盘膝坐下,抱元守一,又开始吸收天地灵气。 没多久,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得嘎吱嘎吱响。 谭迟听到那声音,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我就要飞升了。孽徒,劝你赶紧认错!为师放你一马。” 程淮眼见上空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像是要下雨,不能再让谭迟待下去,将人抱起来就往山下走,谭迟挣扎了好几下,倏然崩溃大哭,“呜呜呜呜,你个混蛋!你个孽徒!本尊的修为因为你这一下全没了!你赔我你赔我!!” 一路上,谭迟都特别不高兴,一句话都不跟程淮说。 -- 第129页 回家洗完澡,他在客厅苦苦思忖不修仙能干嘛。 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谭迟掐指一算,打了个响指,决定出去摆摊给人算命,然后他先把注意打到了程淮身上,决定从他身上捞点钱,于是十分不情愿过去,一派高深莫测问道:“孽徒,你可想知道你未来运势?” “想。”程淮见他难得理他,也不知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不过心情倒不错。 “测吉凶、姻缘、前程……想问什么?” “吉凶。” “不行,测姻缘。” “……好。” “你姻缘线不太好,”谭迟伸出右手跟个老神棍似的掐指一算,点了点头道:“前期错综复杂,但后期会遇到良人,姻缘大大的好!错综复杂肯定指的是我,至于你的两人嘛,你再找找。” 程淮都被他逗笑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然后,谭迟厚颜无耻伸手:“诚惠,十万块。” “算命要钱?”程淮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这家伙,上瘾了? “是!”谭迟心说你个魔尊家大业大,不至于十万块都没有吧。 程淮挑眉,想了想将钱包给他,“全部给你,里面有我所有的银行卡。” “你别以为你把所有钱给我我就会从了你!”谭迟愣了下,嘴硬道:“我是个有节操的人!我才不要你多余的!” 然后,他从钱包里抽了一张十块,飘然回了卧室,计划好他的算命大业。 一日折腾完,晚上睡觉,谭迟躺在床上就见程淮掀开被子爬上床,抖抖索索道:“你、你做什么?!” 程淮将人拥在怀里,温柔道:“别闹了,睡觉吧。” 谭迟跟只小虾米似的一动不敢动,被抱得有点热,推了推,身体胡乱挪了挪想隔开点,然后程淮的亲吻毫无预兆就落了下来,呼吸有些浓重,咬着他的唇瓣轻声道:“迟迟,乖。” 谭迟不知道什么乖,被亲得晕晕乎乎,身上衣服怎么被脱掉的都不知道,熟悉又自然的跟程淮滚在了一起,一晚上稀里糊涂翻来覆去被折腾。 待他次日醒来,躺在程淮怀里,记忆纷至沓来,恢复清醒后顿时羞愤欲死,可又许久不见程淮,红着脸轻轻吻了下程淮的额头。 修仙!修你个鬼的仙! 装失忆!装失忆! “醒了?”程淮没睁眼,将人拥得紧了点,懒洋洋道:“再睡会儿。” “阿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谭迟缩了缩身子,“我最近可想你了。” 程淮唇角微扬,晓得他算是恢复正常了,“我还以为,你最近沉迷修仙,不爱我了呢?” “没有!都是谢狸写的文!我、我无聊看了才……”谭迟羞愤,一时口快就说了,将头埋在他臂弯里闷闷的。 “哦,那我找谢狸聊聊。”程淮抚了抚他的发丝,轻笑道:“以后都不准她写你不爱我了。” 谭迟这才高兴,暗暗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