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作者:苏词里 文案 【不怎么正宗的无限流,古堡副本】 《厄运来袭》是一款大型玩家组团刷副本的恐怖游戏,阮白赶热潮下载打开游戏时,人晕了。再醒来,他站在华丽幽深的古堡前发呆。 穿进恐怖游戏的阮白一边等玩家攻克副本,一边将自己的纸扎店开成了全游戏连锁。 认准阮氏纸扎店,保你死后无忧。 《厄运来袭》的NPC们大显身手动用各种办法为难玩家。 阮白坐在小马扎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电视机电冰箱电脑大别墅统统有,生前得不到的死后都给你,买就送,买就送,只要你买我就亏本送。 一号NPC:要一套旗袍。 阮白:您喜欢什么领型,什么颜色,什么样式? 二号NPC:要一套别墅。 阮白:四合院海景房小洋楼您看看选哪套? 大BOSS插队挤掉NPC:要一只阮白。 阮白:滚蛋。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白,宴川 ┃ 配角:预收《让我当替身,你也配?》《反派每天都在艰难求生》 ┃ 其它:完结文《满级大佬们都是我熟人》《破产后我和大佬网恋了》 一句话简介:不要998,不要998。 立意:希望与善念并存,努力向上! 第1章 老旧的木门嘎啦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高杰一手撑着刚到他腰间的木门,望着院子里面喊,阮老板! 木门后的院子很大,五六十平,最右侧种着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槐树,眼下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细白的槐花被昨夜的狂风暴雨一吹一打落了满地。一夜过去,天晴无云,青年就靠在槐树下的躺椅上,腿上趴着一只小黑猫,慢悠悠晃着。 高杰迈着大步急匆匆往里走,他身材高大,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鼓鼓囊囊,见了阮白便满脸惊喜道:阮老板,你让我留意的事儿有着落了!咱们小镇来人了,一来就来了八个呢。 躺在躺椅上的青年闻言,一改先前懒散的模样,搂着腿上的小黑猫迅速坐了起来。 他身形偏瘦,肤色带着点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然而眉目精致,眼眸漆黑,里头像是盛了一片深渊。此刻,这片深渊里却闪着星星点点的光,长眉一挑,眼里带了几分兴味:真的? 当然。他们这会儿已经在城门口了。 阮白松了一口气。 他等这八个人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在各个副本来回乱窜,将纸扎店开成了全游戏连锁花得时间那么长。 阮白本来是白鲸直播恐怖游戏板块的一个主播,他的直播与其他直播间不大相似,因为他还开着一家赚死人钱的纸扎店。纸扎店是阮白爷爷那辈继承下来的,爷爷去了以后独留阮白一人,他也不想让阮家断了继承,便一直开着。 有时候客户有钱,订的货也多,什么电视机冰箱大别墅一整套下来能折腾一个月,正好能赶上死者五七的时候。阮白也便一个来月没有直播。 这会让他错过很多东西。 比如《厄运来袭》这款游戏的内测时间。 《厄运来袭》是今年刚出的一款恐怖游戏,在游戏内测的时候便有无数玩家入坑。出品《厄运来袭》这款游戏的游戏公司乃全球首屈一指的,前几年出品的《逃亡》至今还在销售榜的前三挂着。奔着这样的美名,自然有若干玩家趋之若鹜。 等到阮白终于有时间玩游戏时,《厄运来袭》的内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无法,他只能等公测。结果好不容易等来了公测,他安装了软件刚刚打开游戏,人先晕了。 再醒来,他站在了一座古堡前。 那古堡极大,古老又华丽,双生花缠绕着每一片墙壁和斑驳的铁门,大片地绽放,明明满眼纯白却处处透着靡丽。拨开花丛往里望去,就是古堡本体,古堡大门紧闭,像是常年无人居住。 直到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年老男人走到门口,他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驱逐着阮白:先生,请你离开。 阮白浑浑噩噩,往回走的时候还扭头多看了两眼。 燕尾服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珠平静地望着他,那目光恍若在看一个毫无生息的物件,令人毛骨悚然。但阮白倒不是害怕,毕竟他以前做到工作说出去只有让人害怕的份。 他只是疑惑。 眼前这个古堡,和他在游戏封面上看到的《厄运来袭》的第一个关卡双子古堡中的建筑一模一样。 明明是技术合成的建筑,却突然完好无缺地伫立在他的面前。 当天是懵逼,后来阮白就搞清楚了。他好像学着那些电视剧电影穿进了游戏里,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阮白每天都在等,等游戏中的玩家人物出现,等了三年也没等来,反倒是他的纸扎店从古堡关卡一路开到其他副本,越做越大。 直到今天,玩家小队终于来了。 阮白随着高杰前往城门的时候,高杰还在不停地分享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他是来回于两个城镇之间的货物商人,从很早之前就受阮白所托,帮他留意外来者。今天一见到来人,他便悄悄打探到了。 他们自称是冒险者小队,说是要路过双子城,希望能在城中休息一段时间。我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跟我一起的还有雅各布,我相信现在整个双子城都知道有客人来了。 雅各布和高杰一样,都是货物商人,稍微有所区别的大概就是雅各布嘴巴大舌头长。他能知道的事情,不消一会儿,整个双子城的居民都会知道。 城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高杰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生生在人群中开辟出了一条道来,身形瘦削的阮白被他拽着像是拽着一个纸人,轻飘飘的毫无重量,轻而易举就将人拉到了最佳观赏位置。 阮白的目光投向玩家小队。 为首的男人是四十岁上下的光头,没穿上衣,暴露在外的肌肤上刻着刀疤,在小队里是力量的象征。 他的代号就是刀疤。 而后,四个不同年纪不同性别的人站着。 年纪三十上下的女人红姐一头红发凌乱,眼神疯狂又呆滞,嘴唇翕动,似在说什么。 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沈琼,沉默寡言,瘦削的脊背贴着两把长长的骨刀。 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王汪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背着双肩包。 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董海,瘦弱畏缩,不敢直视旁人的眼眸。 剩下三人沉默站在角落,连面容都有些模糊。 双子古堡这个副本只需要挑选五位核心玩家进行通关,所以如果没见到人,阮白也不知道来的五个人到底是谁。毕竟《厄运来袭》这款游戏中可选择的核心玩家人物足足有三十个。 至于其余看不清面容的三人,俗称炮灰。 阮白还没亲自尝试《厄运来袭》这款游戏就先被拖到了这里,了解到的信息有限。这五人中他只对刀疤有些印象,刀疤的人物介绍显示 他体格健壮,力大如牛,头脑简单。性格说一不二,脾气火爆。但该角色心地善良,最见不得背地里耍小动作之人。 阮白的眸光微微一闪。 如果他要混入玩家之中,或许刀疤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阮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穿进一款游戏,也不知道该如何逃离,但跟着玩家总归是没错的。 他远远望向玩家小队,几人的头顶突然顶起了一个小型方框,上面写着一行字 任务:进入双子古堡。 阮白愣了一下,随即拉住了高杰的手臂偏头问他,你有没有看到那几人头顶上的东西? 高杰闻言立刻瞪圆眼睛直愣愣地望去,半晌,他迷茫地扭头小声问:什么东西?鸟屎吗? 阮白: 敛下的长眸遮住了眼底的深思,阮白摸着下巴,心中隐隐有了猜想。玩家小队头顶的框框大概就是这个副本的任务进度。 只是没想到只有他能看得到。 他想着,一道冷冰冰没有起伏的声音突然在拥闹的人群中响起:受公爵所托,邀请几位客人前往双子古堡享用晚餐。 阮白抬眸看去。 初来时见过一面的燕尾服老者带着白手套,四周人群都与他隔了一段距离,他像一台机器,毫无感情地播报着主人的要求。 刀疤闻言露出爽朗的笑容:早听闻双子古堡的缪尔斯公爵热情好客,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走向燕尾服老者,与阮白擦肩而过。 然也正是前面几人走远的那一刻,一只手却拽住了阮白的胳膊。尖利的指甲里混着黑泥和脏污,红发女人将头伸到他的面前,凌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双干净如稚子的眼眸。 她张了张嘴,小声道:一起,一起。 阮白愣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一幕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董海瞥了眼女人的指甲颇为嫌恶地往一边挪了几步,紧接着又低头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还在和管家说笑的光头刀疤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红姐,你怎么又拽着人小伙子不走了。上次是沈琼,这次又是这小兄弟。他俩都不是你儿子,这小伙子看着也得有个二十三四了,你哪能生出这么大个儿子来啊! 刀疤走到两人之间,想动手强行让红发女人松手,然而手刚一动,一旁沉默寡言的少年突然从身后抽出两把骨刀,锋利的刀剑对准了刀疤。 刀疤呼吸一窒。 少年手里的骨刀极为特别,刀柄外包裹着一层莹白如玉的骨头,柄首刻着漆黑又陌生的纹路。刀刃长而窄,贴近时刺骨的凉意能轻易穿透肌肤让浑身的热血都冷下来。 刀疤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少年用骨刀抵着了,但每一次都心脏一停。他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去,冲少年笑:我什么也没干,沈琼你也把你的刀收好。 沈琼等了一分钟才收了刀,然而目光始终落在刀疤身上。 刀疤忍不住撇嘴嘟囔,算了,沈琼这崽子还真有点护老母亲的样子,指不定你俩就是母子。 沈琼护红姐是他们几人中出了名的。 刀疤嘟囔完又满脸抱歉地看向一直沉默的阮白,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红姐的脑子有点问题,还请您不要介意。她应该是把你当成儿子了,你不用理会她。 阮白颔首:没关系。 顿了顿,他轻飘飘的问:红姐这是在找儿子? 刀疤:是啊,这一路找过来也没找到她儿子呀,听说红姐的儿子早在出生的时候就 话没说完,大概是觉得红姐听到了也不好。 阮白点点头,很自然地将红姐握着的手腕放下,转而扣住对方的手,也冲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正好,我也在找妈。 刀疤:? 阮白语气轻松,红姐找儿子,我找我妈,相逢就是缘分,既然遇到了,我可以当两天红姐的儿子,红姐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听我叫声妈。这两天我就跟在我妈身边尽尽孝。妈,你看行不行? 红姐:好。 刀疤: 什么东西? 第2章 阮白颇为顺利地混入了玩家小队。 玩家小队的成员对于他的加入似乎毫无异议,甚至于人壮心善的刀疤还体贴地询问了管家是否能带阮白一起进入古堡。 管家并未拒绝,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阮白一个,阮白也觉得挺好。要随玩家小队离开时,被高杰一把拽住了胳膊,他望着阮白的目光震惊中夹杂着几分惊恐:阮老板你疯了?你要进入古堡?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跟你讲过双子古堡是有诅咒的! 整个镇的居民都知晓缪尔斯一族流传着一个恐怖诅咒,传闻中因为这个诅咒而死的人多不胜数。若非必要,无人愿意接近古堡。 在高杰看来,阮白的行为无异于自找死路。 阮白拍了拍高杰的肩膀,多得没说,只道:等我解决了事情请你喝啤酒。 玩家小队的成员们说要先去镇上逛一圈,给缪尔斯公爵挑选一份合适的见面礼。于是等到九人再度聚集在双子古堡前时,天色渐暗。围墙内管家端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走了过来,锈迹斑驳的铁门嘎啦开启,缠绕着的双生花花瓣落了一肩,几人抬脚走入,落于最后的董海抖抖肩膀,将花瓣踩入泥土之中。 管家沉默地站在最后,转身关上铁门。 大门闭合,枝桠断落的花枝又重新缠绕着铁门,将每一条空隙都填满。 昏暗缓缓从遥远的天际蔓延吞噬了仅剩的橙黄和灰白,将整个小镇都笼罩在黑色之中。身后的小镇同时陷入平静,所有的城镇居民关上了门窗,偶尔有灯光从缝缝里钻出来。 再一看古堡,像是巨兽蛰伏于黑暗,唯一的光亮大概就是管家手里的烛光。 站在阮白身侧的黑框眼镜青年王汪在和阮白一番寒暄交流后注意到了异样,颇有几分好奇的问那管家,管家先生,古堡里怎么不开灯啊? 管家端着蜡烛,脖子转动,声音在黑暗中仿佛被无限拉长,平白多了几分诡异,他声音很低的回答:公爵们不喜欢过分刺眼的灯光。 王汪重复了一遍这个回答,公爵们? 他不由自主地和阮白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一交换,纷纷意识到这话不对劲。 双子古堡的公爵不就一个吗? 怎么还带们的? 相比之下至少知道这是游戏副本的是阮白淡定许多,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厄运来袭》的游戏副本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会发生。 王汪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好一阵,突然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杂志,书页写着两个大字:科学。 只见青年表情严肃地摘下黑框眼镜,露出一张干净的脸,捧着杂志四处摆了摆,嘴里小声嘟囔着富强民主科学,拜到阮白跟前的时候顿了下,果断又掏出一本送给阮白,拿着,防身的。 阮白: 古堡外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几人随着管家走进古堡内,王汪和阮白走在最后,两人前脚刚踏进入,身后的古堡大门嘎啦一声缓缓合上。略显诡异的声响让王汪倏地回头,却只看到昏黄烛光下严密紧闭的门缝。 王汪:阮白,谁关的门?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 阮白加重了语气:公爵,们。 王汪: 王汪有点不大好,他沉默着往阮白的身边靠了靠。虽然阮白看着很瘦,侧面看青年的时候,他甚至都能看到对方那修长脖颈下隐藏的血管。但莫名的,王汪觉得阮白很可靠。 古堡内部也非常大,两侧的灯盏上燃着火苗,偶尔会爆出一声兹拉。走过一块红毯,便是台阶和高座。台阶一层层向上,座椅上倚靠着一个青年。 这里是双子古堡,缪尔斯公爵在某种程面上可以称王。 管家微微弯了弯腰,声音依旧是那死人般的平淡无波:大人,九位客人已经到了。 九位?高处传来一道充满意外的嗓音,比尔,你说过是八位。 缪尔斯公爵您好,情况是这样的,原本我们小队确实只有八位,但是我们的成员之一红姐临时找了个大胖儿子,现在大胖儿子认祖归宗,所以就变成九位了。 刀疤爽朗一笑,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步解释。随即,他又道:我们几人为公爵准备了礼物,还请公爵笑纳。 比尔。 声音落下,管家迈步走向台阶,待在缪尔斯公爵身旁站定,后者缓缓伸出手搭在比尔管家的手臂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随着距离的拉近,阮白终于看清楚了这位公爵的长相。 对方有一双特别漂亮的黑眼睛,那眼珠如浓墨滴入白纸瞬间凝固,比夜还要深还要黑。传闻中缪尔斯家族的每一位继承人长相都极好,眼前这位年轻的公爵也毫不例外。 肤色是典型的西方人白皮,比黄金还要耀眼几分的金色微卷发随意披着。他的身材瘦削高挑,身上穿着比血深的红丝绒外套和黑色长靴。右手握着红宝石权杖,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冲几人露出微笑,感谢各位的到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入座吧。 几名侍从从一侧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晚餐。 玩家小队的成员们此刻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倒也没跟缪尔斯公爵客气,纷纷寻了位置坐下。 但说着入座,缪尔斯公爵却随着管家离开了。十分钟后,管家回到餐厅,面无表情的对几人道:很抱歉,公爵身体不适,无法陪客人们用餐。但公爵同样希望几位客人用餐愉快。 管家说完话就走了,王汪切了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这管家真是每时每刻都板着个死人脸,我看着难受死呕。 他猛地抠住嗓子低头,嘴里吐出来一截指甲盖大小的骨头。 王汪:这牛排是不是不大正宗啊,怎么里面还有骨头? 阮白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块饼干,干吧干吧嚼了几下,语气平静:可能是没剃干净吧。 这理由倒也能勉强接受,王汪又低头准备切牛排。 忽的,刀尖抵着牛肉一顿。 阮白看他,怎么了? 王汪摇了摇头,没事,肩膀有点痒。不过你为什么不吃啊?这牛排虽然没剃干净,但味道还是相当可以的。 阮白看了眼那牛排,摇摇头,我吃素。 那太可惜了,你看,肉多好吃啊。 他说着切了老大一块塞进嘴里,紧接着手指瞧瞧一指其余人。阮白抬眸看去,不管是刀疤还是沉默的少年沈琼,都低头用着餐。 一口一口,像极了饿坏了的野兽。 阮白的目光闪了闪,下一秒一阵阴风吹来,风一过,整个餐厅内的火光倏然熄灭,一群人突然落入黑暗。 滴答,滴答,水声跌落,阮白的手背上一凉 他猛地抬眸,细长的手指往肩膀上一拽。 哐当。 重物被轻易拽住摔在长桌上,餐盘听令哐啷地响起,伴随着一阵哎呦哎呦的哀嚎。 阮白面无表情地摸黑从随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手电筒不大,灯光却极为亮眼。伴随着哒一道开关,一大束明白光线直直射到桌面上,随即扩散。 身材矮小,穿着破旧黑色衣服的男人捂着肩膀在桌上打滚,每滚一下,都会压到一盘菜。 餐桌前的众人盯着那些食物,逐渐窒息。 你想干什么?阮白垂着眼眸,肤色苍白的脸上薄唇抿起,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直直盯着董海,对方的目光不经意与阮白一触,像是陡然跌入深邃冰冷空不见底的海底,整个人僵硬,不敢多动半分。 阴风吹过,将董海僵硬的肢体吹得像冰棍,他的手里还拽着一把匕首。被这么多人盯着,他也不敢多动,只能眼神闪躲小声解释:不干什么,我就想试探试探你而已。 董海看上去畏畏缩缩,实际上却格外小心谨慎。但同时,他也是最等不及的那一个。 阮白看着那锋利的刀尖,一改之前的表情,嘴边含着笑,眉眼清润看上去非常温柔,但董海依旧能感觉到那双眼里没什么温度,他听到青年用很轻的嗓音问他:那你试探出来了吗? 董海眼角一跳。 试探出来了。 是个不好惹的。 董海的话到嗓子口也没敢说出来,就怕说得不是阮白想听的回答,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他讪讪地挪开眼神,匆忙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脚踩在地上腿一软,连人带桌布噼里啪啦全跌在地上,本就碎了大半的盘子又哐哐哐碎成了渣。 董海: 其他人: 刀疤是《厄运来袭》的玩家里脾气最好的,此刻却也额头太阳穴青筋鼓起。握着刀叉的手指泛白,恨不得一叉子直接叉董海这罪魁祸首的脑袋上。 他们赶路来到双子城,期间一直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吃到一顿好的还被这么糟蹋。 气死人了。 几位在做什么? 重新亮起的火光重新取代了那一束灯光,无数侍从悄无声息地站在灯盏前,沉默地重新点燃火苗。管家与缪尔斯公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人站在一处,望着眼前凌乱的一幕,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管家的目光掠过混乱不堪的餐桌,他冷声道:公爵特地为几位准备了可口的食物,并不是让你们随意糟蹋的。众位若是不喜,可以直接与我说。 刀疤脸一红,不 你们缪尔斯殷红的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声音幽幽,带着几分感叹,可不能这样啊。 刀疤连连点头:抱歉,我们不会了。希望公爵大人不要介意。 管家:几位要是吃好了,可以随时随侍从去你们的房间。如果有事寻我,可以到三楼的右手边第一间房间。 管家和缪尔斯公爵显然不愉,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几人沉默地望着那方向,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暗处,也是这时,缪尔斯忽然转过了脑袋,嘴里轻声说着什么。 管家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刀疤却没注意到,他望着地上的董海,皱着眉:现在缪尔斯公爵对我们的印象一定很差。 对、对不起。董海讪讪低下头,表情满是尴尬。 王汪看了眼桌面,满脸都是心疼。被董海这么一折腾,桌上能吃的就少了不少,他随手捞了两个面包,和阮白站在一起,扭头对站在边上跟木桩似的侍从说话,劳烦带我们去休息的地方。 侍从转身,阮白和王汪抬步欲走,只见红姐和沈琼也推开椅子。 刀疤见状自然不甘落后。 空旷的餐厅内只剩下一人,董海撇嘴小声骂了句什么,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眉心眼皮。他看了眼自己位置前的牛排,他当时坐在角落里,面前的餐点倒是罕见得没受波及。 董海在野外风餐露宿好几天,并不想放过这等美味,便支着刀叉将牛排分解成小块。被阮白来了一个过肩摔的肩膀疼得更厉害了,他揉了揉肩膀泄愤似的将牛排塞进嘴里。 风吹过,不久前才被点上的火光轻轻一晃,悄无声息地落下一点蜡油。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董海的额头上。 董海猛地一怔,他皱了皱眉抬眸望向屋顶,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漏水了? 什么破古堡。 第3章 缪尔斯公爵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从餐厅过去,绕过大门就是楼梯。古老的复式楼梯上台阶一层一层,一脚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酸牙声响。身材修长的侍从僵硬地跨过台阶,将八人带到了卧室前。 二楼一共有十个卧室,阮白随手推开了其中一个。昏暗的烛光洒在绘花的地板上,一眼望去卧室格外空荡,木床安静摆放在窗前。他回过头,对其余几人微微一笑,那我就选这间了。 王汪探头看了几眼,打开了隔壁的门。所有的卧室都是相同的装饰,连摆件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王汪选了阮白隔壁的房间,其余几人也推开各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侍从站在原地,僵硬青白的指尖在烛火上轻轻一扫,火光熄灭。他面无表情地往一楼走去,周围黑暗寂静,他却毫无阻碍,顺利地离开。 阮白在床上靠了一会,闭着眼睛回想记忆里很浅薄的游戏剧情。忽的,大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王汪的声音,阮白,我进来了? 阮白应了一声,王汪便匆匆忙忙推门进来。一走到阮白的面前就开始脱衣服,身上的黑色外套被扔到一旁,阮白眼角倏地一跳。他刚要张嘴,便见王汪已经掀起了贴身的衬衣。 阮白吸了一口气:你跑我这儿来脱衣服? 王汪二话不说就把衣服全脱了,然后将肩膀往阮白的面前凑,不是啊,你帮我看看我的肩膀,之前有点痒,这会儿很疼。房间里又没有镜子,我只能找你了。 阮白的目光一瞥,便顿住了。 王汪的右肩膀刻着几道划痕,四周的划痕比较浅,只有一条淡淡的红。而被包裹的中心位置却完全不同,泛红的血肉向两侧翻开,露出一截骨头。痕迹或深或浅,皮肤上血肉模糊。 阮白叙述给王汪听,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受得伤? 我不知道啊。王汪皱着眉,艹,好疼。 阮白心想这大概是《双子古堡》的副本开始发力了。 他收回目光,你要去找点药,不然会发炎感染的。 王汪心知也是这么个道理,他扭头,黑框下的眼睛露出一丝讨好,那你陪我去? 阮白似笑非笑地看他。 王汪举起手:你陪我去吧,我都送你一本杂志了! 阮白最终还是同意了。 古堡内没有灯,阮白便打开了手电筒,灯光落在地板上带着点青色的光晕。两人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慢慢地走到了楼梯口。老楼梯还是吱嘎吱嘎地响,王汪虽然莫名其妙地受了伤,但心情还不错。手电筒灯光渐暗,他便扶着楼梯扶手,跨一级台阶,手往上挪一下。 指尖轻轻落在扶手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阮白的耳朵嗡嗡嗡的,瞥他一眼,你别老是敲扶手。 王汪愣了一秒,我没敲啊!我的手早放下来了,拽着你呢! 阮白低头一看,王汪已经落后了他一人宽的距离,本来放在楼梯扶手上的右手正小心翼翼拽着他的袖子。 阮白: 沉默间,哒哒哒的声音突然从缓慢变成了急促,阮白和王汪猛地停下了脚步。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任何动静,但那诡异的哒哒声却不断在耳边缠绕盘旋,挥散不去。 王汪的脸瞬间煞白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点颤抖:阮、阮白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了王汪的手上。 细腻湿润的触感微凉,却像一股阴风吹进了王汪的心脏上。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阮白 他又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王汪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身旁好像变得空旷了不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像是身处一个怪圈,周围连阮白清浅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了。 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王汪的肩膀上,很快,他的肩膀便被一滩水给彻底洇湿掉。 王汪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到一张被水泡发了的脸。 对方冲他咧嘴一笑,水珠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王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阮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沾上了潮湿,扑面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水汽。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发间肩膀上,他拧着眉心伸手轻轻捻了捻,略微有些不快。 偏头,被水泡发的脸近在咫尺。 下意识的,阮白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楼梯扶手上。 面前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儿身上带着阴凉的潮湿气息,还有一股浓重的水腥味,熏得阮白有些难受。他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借着手电筒的光扫过对方全身。 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与缪尔斯公爵相似的金色长发湿哒哒地挂在胸前,精致昂贵的礼服还往下落着水,他睁着双比鱼泡似的眼睛,艰难地弯了弯唇,晚上好啊。 声音晦涩,像是蒙在水里模模糊糊的。 阮白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两眼,特体贴地也说了声晚上好。 少年似乎有些开心,肿胀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依旧用那雾蒙蒙的声音和阮白交流,我叫爱德华,哥哥你叫什么? 阮白。阮白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听到哥哥二字变得有些心软还是其他,目光落在地上看他安安静静站着都能湿哒哒地攒起一地的水潭,忍不住皱了下眉。 爱德华也拧了拧眉,他年纪小,大概是在水里浸得久了,脸庞鼓鼓囊囊的一点也看不出少年人的可爱,他有些苦恼地戳了戳脸,指尖下的皮肤像是开了个口子,哗啦啦跟瀑布似的。 不喜欢。 阮白听着他的小声抱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力,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下,他轻声问:有没有毛巾? 爱德华摇摇头。 阮白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两眼,语气显得有些随意,那我明天给你烧点,你记得过来拿走。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 顿了顿又满脸复杂,再给你烧个吹风机,有时间就吹吹你的头发和脑袋,水装多了容易堵着脑子,对身体不好。 爱德华将话听进去,歪着脑袋哗啦啦倒了一滩水出来。老旧的台阶上湿漉漉的,水影在灯光下泛起一抹白。阮白表情愈发错杂,这爱德华看着脑袋好像真的不怎么好使。 不过,倒也不怎么凶残,还怪萌的。 阮白又问他有没有看到王汪,爱德华伸手一挥,周围漂浮在半空的朦胧水汽缓缓消散,紧接着双手双脚缠着楼梯扶手、满脸都是生无可恋和惊恐的王汪便出现在了阮白的面前。细看青年的眼神虚得丝毫不聚焦,凑近了听便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一类的字眼。 阮白: 爱德华轻轻扯了一下阮白的衣服,湿漉漉的手指印在薄薄的衣服上,很快便贴紧了肌肤。阮白偏过头,只见爱德华那双苍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隐隐还透露出几分焦急,没受伤。 紧接着又有几分委屈:我被打。 他伸出手臂,潮湿的衣服上竟然有一个被灼伤的大洞。 阮白:? 王汪是怎么做到的? 爱德华似乎看出了阮白的疑惑,挥舞着双臂哗啦啦地给他重复当时的场面。爱德华靠近对方刚刚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和善的笑容,对面的青年便像是见了鬼似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 随后,那张嘴叭叭叭地说了一堆爱德华听不懂的话。 一阵金光闪过,爱德华靠近对方的手臂倏然一烫,怪异的疼痛几百年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他下意识缩回了手,又跑了。 阮白摸着下巴,震惊道:原来王汪靠得是他的一身崇尚科学的正气? 虽然想法怪无厘头的,但阮白莫名就觉得可能性非常大。 《厄运来袭》的玩家NPC都有不同的技能,譬如阮白还算了解的刀疤就能在关键时刻变身小铜人,万物不可破。只不过,变身次数有限,会受到限制而已。 阮白拍了拍凑过来的脑袋,沾了一手的水,他冲爱德华露出一个笑容,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你就可以回去了,明天我给你带礼物过来。 爱德华乖乖回答,又似乎有点喜欢阮白,离开得时候一步三回头,见阮白真的没有留下他的意思,耷拉着脑袋消失在转角的黑暗之中。待到他离开,阮白才与方才一样的动作拍了拍王汪的脑袋,对方猛地一怔,一双充斥着迷茫的眼睛望过来。 终于看到阮白,王汪呆了两秒便抱着阮白嚎啕大哭,哇阮白我刚刚先看到了一个好丑的东西,好恐怖啊 这是阮白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生哭起来也这么声势浩大,以至于比尔管家都听到动静主动从卧室出来,站在他们头顶的台阶上,冷冷淡淡地盯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阮白按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青年,冲管家微笑:我朋友受伤了,想问问您有没有医药箱。 比尔管家的眼珠子像是机械,在眼眶里咕噜一转,请随我来。 两人便跟上比尔管家走进了后者的卧室,比尔管家的房间与客房如出一辙,毫无差别的装饰和布局,唯一有所区别的大概就是他的房间里竖着许多的与人一般高低的长方体木盒。 两位坐一会儿,稍等。 管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便转身去拿医药箱了。王汪和阮白并肩坐着,后者鼻尖轻耸动,低声问:王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好像是不太好闻,估计是管家体味儿太重。咱们去窗口? 阮白没拒绝,两人便挪了个位置,王汪跟在自己家似的,伸手便将窗户推开了一条小缝。一缕夜风吹进来,擦过阮白和王汪的脸,往房里吹去。 阮白不经意一瞥,大床上的黑色薄布掀起一条缝,一只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阮白: 第4章 一瞬间,阮白的眼里只有那只睁得非常大的漆黑眼珠。 他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往王汪的胳膊上一戳,在对方正要开口询问时直接动手将他的脑袋往床的方向一转。猝不及防间,王汪的眼睛便和那只黑眼珠对上了。 王汪表情瞬间呆滞。 窗口的氛围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紧绷了不少,阮白能听到王汪那一下比一下重的呼吸声以及不死心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也正是这个时候,一直在角落里翻找医药箱的管家空手而归,他在房间里大床前转了两圈,像是突然记起似的,俯身在床上摸了起来。 那块黑色的薄布随着他的动作被蹭得凌乱,薄布下藏着的东西也愈多显露出来。 那是一条胳膊,连着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比尔管家才后退了一步,他拎着硕大的医药箱艰难地从床上拖出来。医药箱哐一声砸在地上的时候,那眼珠子也被不经意带了下来。 咕噜咕噜。 径自滚到了阮白和王汪的面前。 一低头,黑色的眼珠朝上,盯着两人。 王汪: 阮白: 王汪的手指掐着阮白的胳膊,吸气又吐气,眼白往上一翻决定先晕为妙啊时,比尔管家匆匆上前弯腰将那眼珠子捡了起来。眼珠放于掌心,他拧着眉吹了吹灰尘,便将此重新放回了床上,再用黑布盖上。 回头,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有什么需要的两位可以在医药箱里找,找到了就赶紧回去休息。 王汪将身体全都倚在阮白的身上,眼神发虚,腿脚酸软,他生无可恋的想 说得谁特么的想在你这儿多待似的。 谁要看这眼珠! 离开时,王汪宛如脚踩风火轮,一出门就嘭一声跪倒趴在外面的走廊上。屋内,阮白不动声色地走到床边从里面翻出了纱布和酒精以及药膏,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那黑布上。 可惜刚才发生了那事儿,比尔管家将黑布盖上了。 或许还得再来一趟。 一直等到阮白替王汪上好药,后者还是一副死鱼的模样,直不楞登地绷直了双腿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紧紧拽住阮白的胳膊像是拽住了什么宝贝似的。 他泪眼汪汪,再一次和阮白示好,阮白咱们今天晚上一起睡吧,就这一次!我保证我睡相很好的! 阮白抽回自己的手,表情很冷酷: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 顿了顿,他又瞥了一眼王汪,语气带着点怀疑:你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睡不着就会一直翻身,一直翻身就会惹得我也睡不着。 瘦长的手指往门口的方向一直,他面无表情:门在那边,不送。 王汪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带着控诉,又可怜兮兮的。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换来阮白的心软。大概是知道事到如今结局是注定的,王汪只能蔫头耷脑地离开了。 那背影和爱德华还有几分相似。 阮白赶走了王汪才有时间脱下被爱德华沾湿的衣服,去了浴室。浴室很宽敞,他放了热水在池子里,水雾浮起间懒洋洋地趴在浴池边缘。温热的水流滴滴答流入浴池中,遮住了门外哒哒哒的敲门声。 黑夜中,小黑猫轻而易举地推开古堡的大门,慢悠悠地踩着猫步一路逛到二楼。楼梯口,一人恍若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半截身体搭在台阶上。它轻巧越过,一路寻到阮白的房间。 坐在地上,非常优雅地抬起一只爪子敲了敲门。 嘟嘟嘟。 没人应。 它舔了舔爪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阮白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便看到一只小黑猫趴在他的枕头上,黑色的长尾巴一甩一甩,浑身都写满了悠闲和懒散。注意到阮白出来,它也只是轻飘飘抬了下脑袋,声音软软地喵了一声。 阮白手一顿,眯起眼眸看它:你怎么在这儿?翻窗进来的? 一边问,他的目光往窗口瞥了一眼,窗口依旧如之前一样锁着,没有被开过的痕迹。 所以,不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就是他养的猫会变魔术。 小黑猫的尾巴拍了拍柔软的被褥,睁着双碧绿的猫瞳看他,似乎在邀请阮白上床休息。阮白倒也不跟他客气,何况这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床。他穿着薄薄的睡衣,黑色的布料宽松,抖一抖便露出大半肌肤。 昏暗的火光下,瓷白的肤色愈显性感。他捏着被子一角躺进去,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柔软的黑发落在白枕头上,小黑猫看准了时机,叼起被子往里一钻,又被阮白迅速按住了身体。 它软趴趴地四条腿舒展,尾巴却轻悄悄缠在了阮白的手腕上。露出来的一点尾巴尖碰了碰阮白的胸口,它乖乖巧巧地喵呜一声,像极了撒娇。 阮白半撑着身体,看了它好一会儿。 可那双碧绿的眼镜怎么看怎么无辜,圆圆的可爱透了。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阮白往一边靠了靠,给它圈了一个小地方,睡这儿,越界了被我翻身压坏我可管不着。 他眯起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点含糊,我可不想一觉醒来床上都是血。 喵。 临近午夜,弯月高高挂上夜空,从内向外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血光。朦胧的雾气从远处而来逐渐笼罩了整个双子古堡,一身正装的缪尔斯公爵手执红宝石权杖站在窗口,偏了下头,轻声道:大家好像都很热情呢。 门轻轻一晃,发出吱呀一声响。 董海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惊恐回顾四周。周围静悄悄的,火光一盏盏全部熄灭,伸手也不见五指。他屏住呼吸在地上摸索起来。 昏迷,或者说死亡以前,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还好,他能复生。 摸着台阶一层一层往上爬,他的手指触碰到一点粘稠。董海愣了一下,手指又往上蹭了蹭。一缕火光闪过,忽地照亮了他的手指。碎骨,烂肉和血液沾着指尖,一眼就让他面色煞白,猛地往后退去。 火光越亮,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指尖抹着艳丽的指甲油,似轻飘飘抵在他的肩膀上一推,实际上却像是突然承受了千斤重量一般,他毫无防备也毫无反手之力地滚下了楼梯。 嘭 脑袋砸在地上,后脑勺嘎啦碎了一半。 董海瞪着眼珠子望着天花板,甚至来不及想明白怎么回事,便有粘稠滚烫的血液顺着头骨缓缓流入角落。 黑暗中,女孩眨了眨眼睛,眼神带着几分迷茫,我不是故意的。 缪尔斯公爵拄着权杖从转角口走出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嗯,我知道。 女孩敛下眼眸,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细长手指拎着董海的衣领慢吞吞地往某处走。 她的速度慢,走了五分钟也才堪堪一段距离,董海却已经从死亡中再次醒了过来,他悄无声息地闭着眼睛,在陡然之间猛地发力,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女孩推开,拔腿狂奔! 女孩看着他飞速逃离的背影,再低头一看自己少了半截的腿,沉默地回到黑暗中。 好可惜。 都怪她的腿断了。 董海像一头野兽,攀住了走廊的栏杆扶手躲在暗处用力地喘粗气。哼哧、哼哧,他扯着领口的衣服,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头脑发晕格外想吐。 但他缩在角落里完全不敢动弹。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死亡令董海方寸大乱,他焦躁又慌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破碎的脑壳已经恢复如初,但即便如此,也藏不住董海内心的慌张。 他已经死了两次了。 复生也不是无期限的复生。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才进入双子古堡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命。 他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放缓了呼吸。四周似乎又陷入了安静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揉着酸疼的腿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站起来。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一片惨败的地板。董海就借着月光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的房间在刀疤的对面,站在门口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带起的阴风掠过后颈,激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他浑身僵硬,摒住了呼吸。 隔了一会儿,身后的凉意逐渐消散,一切又重回平静。 董海立马打开门闪了进去,没过一会儿他又悄悄打开了门,想要探头出去看。小小的门缝打开,他露出一双眼睛往外一探 嘭。 一个人头猛地出现在他面前,距离他的眼睛仅有几公分的距离。 董海的眼睛猛地瞪大。 刀疤一脸怪异的看着他,粗犷的嗓音里带着点疑惑,大晚上的你赶着投胎呢跑这么快。神神叨叨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董海像是突然卸了浑身的力道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我有点怕黑而已。 刀疤闻言面露嫌弃。 他扔下一句那你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大门敞开,刀疤转身那一刻董海的眼睛不经意往上一抬,看到了对方破碎的后脑勺。像是玻璃球体被砸碎了一部分,流出了里头的脑髓和乌黑血块。 董海张大嘴巴,指着那后脑勺讷讷道:脑子 握住对门门把手的刀疤回头看来,一双汪洋大海般蔚蓝的眸子含笑盯着他,碎了呢。 那是一张与刀疤完全不同的脸。 五官英俊深邃,正脸看去像极了那些杂志上的平面模特。 但董海越看对方的脸越觉得浑身阴寒,他回想起今天遭遇的一切,心头狂跳,最终还是白眼一翻,哐当倒在地上。 刀疤见状,叹了一口气,体贴地将对方踢回房间内,又关上门,哼着歌儿慢悠悠得往走廊尽头走去。英俊的脸一转,露出扁平又空落落的后脑勺。 一滴血落在地上,很快渗入地板消失不见。 第5章 清晨,光线一缕一缕从古堡周围的双生花丛穿过窗户落入房间内,将阴暗一扫,光明取代了黑暗。小黑猫尾巴卷着青年露在被褥外的一截瓷白手臂,坐在床头低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脸。 猫舌上的倒刺勾得人痒痒的,阮白脑海中意识昏沉,一巴掌将猫拍成猫饼,又团吧团吧塞进了自己怀里。柔软的呼吸落在黑猫的长毛上,淡淡的柠檬草香味钻进了小黑猫的鼻子。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 它轻轻耸动鼻尖,啪唧一下将整只猫都贴在了青年的身上。 阮白醒来的时候便觉得胸口和脖子里毛茸茸又暖烘烘的,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率先入眼的是一条悠闲地在半空中甩动的黑色长尾。目光一寸寸往下,只见小黑猫四条腿分别抱着他的脖子和手臂。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对方那碧绿色的猫瞳变得圆圆的,里面盛满了无辜的看他。 阮白: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小黑猫身上拿下来,然后掀起被子一把盖住了他。 阮白知道自己睡觉时候的习惯不太好,有时候会喜欢抱着抱枕睡觉。所以这会儿小黑猫出现在他怀里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但知道归知道,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他下了床,背对着床脱下了上衣。 当小黑猫头顶被褥往外望去时,阮白瓷白的脊背近在眼前,突起的蝴蝶骨带着几分纤细和瘦削,很快这一抹春色就被黑色的衬衫遮住。青年回过头来,抓到了一只偷看的小黑猫。 一人一猫对视了两秒。 阮白上前一步从被子里把猫挖出来扔进了浴室,又换上了裤子,这才进去洗漱。 整理好自己,阮白从浴室里找出了另外一套洗漱用品,对着小黑猫勾了勾手指,过来,我给你刷牙。 小黑猫: 两人又对视了两秒,小黑猫越过他的肩膀往下一跳,乖乖呲牙。 眼见着时间不早,小黑猫也没有离开的想法。他偏头看了看对方,小黑猫乖乖坐在他的肩膀上,尾巴松松垮垮缠着他的脖子,意思显而易见。阮白便索性直接推开门出去了,恰好,王汪也推门出来。 发型乱糟糟、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冲他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早上好阮白。 王汪看着很疲惫,整个人虚软地靠在墙壁上,耷拉着眼皮打哈欠。 其中原因,他们都很清楚。 阮白扫了他两眼,问道,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稍微有点疼,没事的。你怎么看着睡得还挺好,这猫又是哪来的? 我这人一沾床就睡。阮白用手指轻轻拨了拨肩膀的小黑猫,我养的,昨天晚上偷偷跑进古堡的。 说话间,二楼的房间几乎都开了门,玩家小队的几人纷纷从门内走出来。阮白的目光划过每一个人,敏锐地捕捉到几人都是眼角青黑的模样,看着尤其沧桑。 他走到红姐的面前,红姐身旁的少年沈琼看了一眼他,手指拽住了骨刀的刀柄。少年默不作声地站着,很容易让人忽略。阮白假装没看到他,只是笑着问了一声红姐,您昨晚睡得还好吗? 红姐点点头,好。 刀疤闻言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老子怎么就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有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那男人笑盈盈地与他聊天,结果一扭头露出被掏空了一半的后脑勺,生生把刀疤从梦里吓醒了。 此后只要一闭眼,刀疤就会觉得自己的后脑勺碎了。 于是,几乎一晚上没睡。 他叹了一口气,下楼去吃早点了。 很快,玩家小队的成员们几乎都坐在了餐桌前。一大早,还不到九点,缪尔斯公爵依旧没有与他们同桌而食,比尔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冷冰冰的声音依旧不带什么感情:早上好各位,今天的早餐是热狗和牛奶。希望众位用餐愉快。 一顿早餐吃完,便到了自由行动的时间。刀疤直言昨晚没睡好,去外头的花园逛了一圈便又回房间睡觉去了,红姐和沈琼也回到了房间,王汪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收回视线眼巴巴的看阮白。 阮白,你今天干嘛呀? 回店里做纸扎。他顿了顿,眼角含笑,送给昨天把你吓坏的那只鬼。 王汪:科学富强民主。 话虽如此,但他依旧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阮白的身后,随着阮白以及碧眼小黑猫一起回到了阮白的纸扎店。 穿过院子,推开纸扎店的大门,就像一般的超市一样,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又整齐地放置在货架上。阮白找了材料打算做一个吹风机模型,小黑猫就乖乖坐在一旁看。而王汪则是在货架与货架之间的过道里来回走动。一直信奉科学主义的他面对这些纸扎感到非常惊讶。 以及惊叹。 阮白的纸扎店里货物齐全,纸扎别墅红门蓝瓦,长高皆在两米之上,还是四层大豪宅,墙壁上的大理石砖块纹路都显得格外仔细和精巧。别墅旁边是一个硕大的双开门冰箱,只比王汪矮了一个头左右,他伸手拉了拉门,发现大门竟然真的可以拉动,里头是数量齐全的储藏抽屉。 他忍不住回头询问:阮白,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阮白分出一点心神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等了这群玩家小队那么长时间,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多,纸扎品自然也多。虽然这个副本的人物设定注定了他的纸扎店无人光顾,但或许是出于阮白的习惯,他喜欢将店里的货架都塞满。 王汪还在感慨:哇靠,要不是我还不想死,真想从你这儿搞一套。 阮白笑着地瞥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用到我的纸扎。 王汪愣了一下,感动得恨不得扑上去给阮白一个么么哒。然而脚下步子一跨,他便先注意到了那只蹲在边上舔爪子的小黑猫,对方那双碧绿如同上好宝石的猫瞳成了一道竖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王汪: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很轻巧地忽视这只小黑猫。但有时候这只小黑猫给他的感觉又非常危险。 王汪摸不清这是什么道理,便只是摸了摸鼻子继续参观。 阮白做起事来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王汪便逛了货架又去逛院子,最后索性和阮白说了一声转身去了街上。阮白还是低头做吹风机,他的手艺很好,加上没穿之前遇到的奇葩客户太多,做个吹风机于他而言只是小意思。 下午两点左右,他将做好的小玩意放到一边,扭头的时候看到桌上摆着一份已经冷掉的午餐。好像是王汪中午给他带过来的。 吃了午饭,又喂饱了小黑猫,下午时分,一人一猫躺在大槐树下乘凉。阮白顺着小黑猫的后颈揉下去,听着呼噜呼噜的声音,也心情甚好地眯了眯眼睛。 他问小黑猫:你还要跟我去古堡吗? 小黑猫喵呜一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一倒,直接装死。 阮白: 好的,懂了。 阮白带着小黑猫和王汪一起回了双子古堡,阮白还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他要送给爱德华的吹风机和浴巾之类的小玩意儿。比尔管家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箱子,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他像昨天一样,留在后面关上了古堡的大门,双生花丛很快穿过铁杆将整扇门都遮盖住。 傍晚,落日很快掉进远山之下,阮白抱着东西带着小黑猫去了后花园的一角,点了把火将小玩意儿全烧了。他看着逐渐熄灭的火苗,将那张写了爱德华生辰八字、烧了一大半的纸往火苗里一塞,彻底烧干净了。 转身的时候,他瞥到远处的窗口缪尔斯公爵安静地站着,他的目光辽阔如黑夜,漆黑冰冷没有半点温情可言。阮白多看了他两眼,对方却丝毫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最后还是阮白先离开。 很久之后,一道人影悄悄出现在缪尔斯的身后,一身是水的爱德华苦恼地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满是疑惑的问他:艾伦,这个要怎么用? 什么? 是阮白送我的吹风机。 你可以让他帮你。 那好吧,晚上我再去找他。 双子古堡的花园非常大,这栋在历史中伫立了好几百年的建筑在昏暗的暮光中显得格外空旷和宽敞。阮白循着原路返回,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能离开。 他站在原地,暮光逐渐消散,血月挂在天空之上,周围升起一层一层的薄雾。 阮白啧了一声,心想他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随身携带的背包被他放在了房间里,此刻也没有手电筒,小黑猫也不知何时从他肩膀上一跃而下不见了踪影。虽然心生怪异,但阮白倒也没有很慌乱。他在月光下的照耀下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喊了几声喵喵。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小黑猫的身影。 阮白便继续摸索往前,雾蒙蒙的空气中带着点几不可查的血腥味,阮白周围的场景缓缓变化,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前方竖起的一块墓碑。 紧接着是一排,无数的墓碑伫立在角落的地皮上,阴风吹过,晃得墓碑上的铃铛玲玲作响。 阮白走过去。 那挂着铃铛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爱丽丝。 他绕着墓碑来回走了几圈,敏锐地察觉到了怪异之处。墓碑后的泥土比起周围其他的地方要结实许多。周围的雾气带着点潮湿,像是刚刚下过雨,脚踩在草地上黏糊糊的,用力的时候像是踩进了一团偏坚硬的棉絮之中。 鞋尖往那处地皮上轻轻蹭了蹭,轻易掀起了草皮。 而草皮下方,是一块两米长两米宽的石板。 阮白盯着石板看了好一阵,果断转头就走。 连手电筒都没有,不能随便下去。 走了一阵,他又回头去看,刚才那一排的墓碑已经消失不见,一只小黑猫叼着铃铛跑过来,那铃铛晃了晃,清脆悦耳的声音钻入耳中,阮白有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等他再度抬起眼时,周围的迷雾被驱散,他站在漆黑的花园内,遥遥望去缪尔斯公爵依旧站在窗口。 小黑猫叼着铃铛用尾巴圈住阮白的脖子,又扬起了自己的脖子。 金色的铃铛挂在小黑猫脖子上,它轻轻一晃,便丁铃当啷作响。 第6章 阮白一脚踏进自己的房间便察觉到脚下的地毯湿漉漉的。他的鞋子往下用力一踩,还能拧出点水来。肩膀上的小黑猫尾巴扫过他的鼻尖,轻轻地喵呜了一声。阮白摸了摸他的脑袋,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他喊了一句:爱德华? 在。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爱德华依旧是昨天的模样,脑袋一歪就能哗啦啦倒出一滩水来,地板上很快聚集起一滩,他垂着脑袋看了半天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 将浴室门关上前,一只脚从门内探出来往那滩水上搅和了一下,看样子是想借机让水吸附在衣服鞋子上,毁灭罪证。但爱德华显然对自己没什么自知之明,一脚下去水团又大了不少。 于是又颤巍巍地缩回浴室。 看得阮白想笑。 他让小黑猫去床上等着,便越过那一滩水推开了浴室门。爱德华缩在角落里,一旁还放着一个硕大的纸盒,里面放着阮白烧给他的小玩意。阮白从里面捡起一块浴巾,冲爱德华招了招手。 对方乖乖走到面前,被浴巾兜一脸。浴巾的吸水性能不错,很快就将爱德华的头发给吸干了,阮白又给他插上吹风机呼啦啦吹了好一阵,那张被水泡发的脸终于渐渐消瘦下来,露出了精致的轮廓。 爱德华的眼睛放光,很想找一面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可惜古堡内并没有这种东西。 阮白见他来来回回走着摸着脸,漫不经心道:明天再给你带一面镜子。 谢谢哥哥。 不客气。阮白靠在椅子上,目光始终落在爱德华身上。 很快,好不容易消干了水分恢复漂亮面容的爱德华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滴水。少年愣了一下,眼睛茫然无措。 阮白:治标不治本啊。 不过勉强能让爱德华正常一会儿。 爱德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皮都耷拉下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和阮白说了声谢谢,抱着纸箱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回头很认真的对阮白道: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会欺负哥哥的。所以哥哥喜欢的话,可以尽情待在古堡。 顿了顿又道:对了,五楼尽头的房间不要去哦。 爱德华说完以后便踩着湿漉漉的鞋子欢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三楼,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口。 黑夜降临,窗外月光泛红。 五楼尽头的房间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一个人影缓缓走上去。一缕惨白的月光从尽头的窗户里射进来,勉强照亮了年轻人的脸。 他双眼无神,目光直直落在大门上,听着里面的撞击声一声一声传来,掌心扣着把手,轻轻一拧。 第二天早上,阮白离开房间和王汪打了个照面,他一眼便注意到王汪头顶上的方框。 [任务二:请找到双子古堡的诅咒。] 双子古堡的诅咒? 阮白是知道的,几乎整个城镇的居民都知晓双子古堡有诅咒,但这诅咒究竟是何,大概只有缪尔斯公爵清楚了。他收了心神,正欲与王汪一同下楼。 滴答。 熟悉的水滴声在耳畔响起,阮白意外地扫了眼四周,以为爱德华来了。然而爱德华没见到,他的额头却微微一凉。 收回视线时,阮白撞上了王汪几乎惊恐的目光。青年手指颤抖得指着阮白的眉心,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阮白伸手往额头上一摸 粘稠的血液沾在指尖上。 血腥味很快扩散,将整片二楼都笼罩起来。 上上上上面怎么会滴血! 阮白盯着指尖的血微微感到窒息,他一言不发地回头进了房间,找到毛巾将脸和手洗了几遍擦干,又重新走出来,招呼上王汪上了楼。 王汪大概知道他的想法,然而浑身抖得不行。手指颤巍巍地伸出去想要拽阮白,又在小黑猫把那双绿眼睛的猫瞳注视下讪讪收回去。 怎么回事,这猫看上去怪凶的。 不让碰,王汪就使劲往阮白的身上贴,不过他向来有安全意识,还知道与阮白保持一点小距离,也就是所谓的安全距离。他跟在阮白的身后,絮絮叨叨的说话,三楼是吧?三楼不就是管家他们住? 不是三楼。 阮白站在楼梯口子,他单手扶着花纹繁复的扶手,朝着走廊望去。三楼的一段走廊盛着一大滩还未凝固的血迹,一抬头,一滴浓稠的血珠砸在了地板上,发出耳熟的滴答声。 王汪也看到了这一幕,小声嘟囔:那就是四楼。 在五楼。 一直到五楼,阮白和王汪才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团东西。走近了看,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尸体蜷缩成一团,细密的伤口遍布脸颊和手指,缓缓淌着血。死亡时间或许有些久,尸体肤色泛着青白,快干瘪。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5) 一切都显得很反常。 偌大的动静吵醒了其他人,管家比尔匆匆赶来,他冷着脸将阮白等人全部赶下去,漆黑的眼珠里盛着没见过的冷意,赶紧从五楼下去! 阮白在管家弯腰拎起尸体时多看了尸体两眼,那是玩家小队的三炮灰之一。 管家面无表情地拎着尸体从几人面前经过,白手套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看得人胃酸翻涌。王汪扶着扶手抠着嗓子翻白眼,浓郁的血腥味一时无法散去,他呕了好几声,听得匆匆赶来的汉子刀疤都有些受不了。 刀疤转过头,努力咽了咽喉咙。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阮白扫了眼沾血的门口,突然便回忆起了爱德华对自己的忠告 五楼尽头的房间不要去哦。 好巧,这就是五楼尽头的房间。 他越过那一滩血迹,站在门口,微微侧了侧身体。房间内安静得很,什么也听不到,谁也猜不到昨晚发生了这么一场血腥大事。 阮先生,请不要站在这里。 去而复返的管家走到门前突然开口,阮白的目光往他手上一瞥,满眼的红有些刺眼。他点点头说了声抱歉便转身回到了王汪身边。 经此一事,玩家小队的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一个个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牛奶,几乎眼花地将这一瓶奶白液体又看作了血色,血腥味取代了牛奶的香甜,有人忍受不住转身就走。 看着王汪匆匆忙忙的背影,刀疤啧了一声,故作镇定,现在的小年轻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说完端起杯子便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噗 铁锈味的腥甜沾上舌尖的味蕾后迅速在口腔内弥漫,只一瞬就彻底占据了刀疤所有的感官。他喷出一口牛奶,面色大变:我草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喝了一大口血! 转头就跑。 阮白: 望着刀疤的背影,阮白捂住抽搐的眼角,身体突然一怔。刀疤头顶上的方框内容竟然与王汪的不同! 上面赫然写着 任务二:与缪尔斯公爵交好。 他猛地扭头又去看沉默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沈琼,对方头顶的内容与刀疤一致,而旁边的红姐则是与王汪一致。 再一看其他人,都是这两个内容。 阮白心想,原来还是分批行动的。 他若有所思的去看几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迟迟不露面的缪尔斯公爵手握红宝石权杖扶着比尔管家的手臂慢慢走了出来。缪尔斯公爵优雅入坐,敛着眸含笑道:众位来古堡几天了,我一直没抽出时间与众位交流,不如等会儿我们玩几个游戏怎么样? 沈琼向来沉默,红姐又疯疯癫癫,话多的两人都因为一杯牛奶跑了,一时间也没人回答,场面颇有些尴尬。好在阮白开口了,不玩的话,会怎么样? 缪尔斯公爵唇角笑意不变,大概就是和昨晚的人一样下场吧。 沈琼猛地抬头看他。 缪尔斯公爵似毫无察觉,声音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温柔,不过,输了游戏也会死哦。 那赢了游戏呢? 赢了游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缪尔斯手指抚唇轻声道,荣华富贵,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给。 我答应你。沈琼突然出声。 少年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缪尔斯公爵,一字一字的重复,只要我赢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对。 话音落罢,阮白看到沈琼头顶的方框内容又变了。 [与缪尔斯公爵交好,进度35%] 原来是任务的一部分。 怪不得即便是这种无厘头的要求,沈琼也会斩钉截铁地答应。 那么,想来其他人应当也是一样的。 阮白撑着下巴去看缪尔斯公爵,唇角也含着笑,那我也答应。 半个小时后,缪尔斯公爵的卧室内,玩家小队剩余的众人聚集在一处,他们都是被古堡内的侍从强制性带过来的,除却阮白和沈琼外,还无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所以,当缪尔斯公爵再一次重复游戏规则时,玩家小队炸了。 炮灰之二二话不说扭头便朝着卧室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缪尔斯公爵嘴角含笑的看他,似乎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一旁角落的董海见状,也有些按捺不住。 他的脚轻轻一动,正要往外迈出一步,却听到噗嗤的声音响起。 一脚跨出卧室大门的玩家之一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倒在门外。 一半倒在门内。 第7章 霎那间,鲜血淋漓。从腰侧喷溅而出的血液飞得老远,一两滴恰好落在了正欲一起离开的董海脸上。一滴血飞入眼睛粘在瞳仁上,董海透过血色看到缪尔斯公爵唇角含笑。 从进入古堡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缪尔斯公爵永远都是这个表情。 董海听见他轻声问:还有谁要离开吗? 寒气钻入体内,董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只剩下一条命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汪抱着阮白的胳膊死死不肯撒手,紧接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背过去朝着窗口拜了拜,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我。 阮白:你不是不信这个? 王汪压低了声音拉着阮白说悄悄话:那现在没办法了,只要能救我一命,都是我爹。 离开就是死,留下和缪尔斯玩游戏起码还有一线生机,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现场的玩家小队内心都有了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紧张。 游戏规则我定,游戏内容也是我定,谁先来? 我吧。刀疤上前一步,手臂上的肌肉蹦得格外紧实,他双目紧紧盯着缪尔斯那张含笑的脸,一字一字道:玩什么游戏您说。 你比划我来猜怎么样? 众人: 王汪嘴角一抽,拉着阮白继续说悄悄话,特么的刚才那么血腥,我以为他肯定要玩更血腥更残忍的游戏,比如说什么真人大逃杀之类的。结果竟然是你比划我来猜?逗我们玩呢? 阮白挑了下眉,似也有些意外。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相比离开即死亡,比划猜意思这个游戏未免也太温和了一点。 直到游戏开始。 缪尔斯定下的游戏规则是刀疤将心里所想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玩家小队和比尔管家,随后在缪尔斯公爵面前进行表演。游戏一共有三轮,只要公爵能猜中一轮就当是刀疤获胜。 听完王汪就觉得不对劲。 那缪尔斯为了胜利耍手段怎么办?即便猜到了刀疤比划的意思也不说出来,不就是刀疤输了? 缪尔斯公爵偏头,王先生放心,我以缪尔斯一族的荣誉起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王汪闻言便是无言的冷笑。 发誓有用,天下的渣男就该死绝了。 但如今是在双子古堡,即便王汪有再多的怨言,也得随着缪尔斯的步伐走。 第一轮游戏开始,刀疤在王汪的指导下特地选了最简单的表达,他选的是自己刀疤。 只要缪尔斯公爵不是智商有问题,看到他指向自己的动作便能想到他要表达什么。但实际上当他指向自己,缪尔斯公爵脸上的疑惑表情却始终不变,最后还是在比尔管家的催促下才缓缓开口。 小鸟? 刀疤: 其他人: 王汪上下瞅了刀疤好几眼,确认刀疤不是一只鸟精。他扭头小声的和阮白抱怨,你看,我就说,他是故意猜错的。 玩家小队的所有人都有类似的想法,但是几人都憋着一口气。 第二轮比赛开始,刀疤自暴自弃的举起手指,比了个数字二。 缪尔斯公爵温声细语:大树? 刀疤脸黑了。 他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想要一拳头砸向缪尔斯的冲动,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平心静气。 你妈的,你这还不叫胡言乱语? 他认真且诚挚道:公爵大人,不如你认真发个誓吧。比如你要是故意耍我们玩的话就一辈子雄风不振、断子绝孙! 比尔管家的脸终于比刀疤还要黑。 他声音冰冷,先生,请慎言! 刀疤撇嘴,还肾炎,他都快原地暴毙了。 他缓和了一下心情,努力将嘴里那些骂人的字眼给咽回去,和在场的几人说了下一轮的物件后,他才在缪尔斯公爵的面前表演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 男人嗓音粗犷,称不上有多好听,但众人一听便明了。王汪等人的视线紧紧锁在缪尔斯公爵的身上,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气氛一时变得非常紧绷,胆子甚小的董海藏在几人身后不断咽口水。 一分钟过去了。 缪尔斯公爵撑着脑袋思考得格外认真,虽然其他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想的。 两分钟过去。 缪尔斯终于开口:是铃铛吗? 嘭。 刀疤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他冲缪尔斯公爵竖起大拇指,公爵您雄风大振,子孙满堂! 比尔管家暴怒:先生慎言! 玩家小队中终于有一人通过了三轮游戏,剩下还未参与的玩家们挤在一处小声地交谈。王汪用手遮挡着嘴巴,眼神若有若无地往缪尔斯身上瞥,声音被压得很低,看这情况,他好像也没有想让我们死。 王汪有点看不懂眼下的情况了。 见缪尔斯公爵猜不到刀疤、猜不到数字二,他当真以为缪尔斯玩这个游戏的本意就是想要让他们死,顺便再耍耍他们。可现在,刀疤完好无损。 阮白靠在沙发上,青年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缪尔斯公爵的脸上。 足足盯了一两分钟。 可缪尔斯公爵却像毫无察觉似的,只是语气平平的问他们:接下来,有谁想要参加吗? 沈琼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喵了一声。 缪尔斯公爵:是猫啊。 王汪:???? 他猛地举起手,接下来我来我来,汪汪汪! 缪尔斯公爵嘴角含笑:是狗。 毫无压力地捡回了一条命的王汪兴奋得差点一蹦三尺高,他猛地抱住阮白的胳膊嗷嗷嗷叫了一阵,又抹了一把眼角的热泪,呜呜呜我现在相信公爵大人是真的要和我们玩游戏,他绝对没有故意伤害我们的意思。 哗啦一下,王汪的手背上被一个猫爪子划出几道血痕,小黑猫冲他龇了龇牙,王汪立刻讪讪抽回手。 阮白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目光再度落在缪尔斯公爵脸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此刻的缪尔斯公爵好像非常开心。 那种猜到了正确答案,非常幼稚的开心。 阮白不动声色地将小黑猫抱进怀里,揉着对方的脑袋和后颈,敛下的目光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也正是这个时候,躲在人群身后的董海小跑上前,手刚一举起便见缪尔斯公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旁的比尔管家站在他身边,公爵的手臂如往常一般搭在他的手臂上,冲几人含笑,今天的游戏就到此结束吧,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继续。 比尔管家:几位请离开吧。 董海: 王汪和刀疤此刻毫无压力,拽着阮白便走了。沈琼跟在后面带着红姐,而董海却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阮白落在最后,卧室的大门被关上的时候,他脚下步子一顿,朝着门缝里望去 比尔管家正在收拾被他们几人弄乱的沙发和茶几,缪尔斯站在原地。 阮白捏着小黑猫的爪子在门板上撕拉一声。 酸牙刺耳的嗓音让王汪抖了一下,他扭头正想逼逼叨叨小黑猫,却在撞上小黑猫的绿眼睛时立马闭嘴。王汪不由自主的往阮白的身上靠了靠,小声道:阮白你看好你家猫崽子啊。 阮白随意应了一声。 目光却始终盯着门缝里的缪尔斯。 青年公爵听到声响转头看来时,一向温和的面容毫无表情,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也毫无神采。 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阮白收回目光,将门一带。 喵! 他低头,小黑猫正用碧绿的眼睛看他,它举起自己的小爪子,亮出尖尖的指甲,似乎在控诉阮白刚才非常过分的行为。哪知阮白只是将它的爪爪随意一捏,漫不经心道:知道了,太长了,回去就给你剪指甲。 小黑猫:喵。 傍晚临近黑夜时,阮白再度去了古堡后的花园。他循着昨晚的路径在角落里给爱德华烧了一面镜子,回古堡时又迷路了。周围的雾气升腾,隐隐带着点血色,往雾里走,血色更浓,连带着空气都染上了血腥味。 一大片的墓碑再度出现在阮白的面前。 他迈着步子在所有墓碑前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爱丽丝的墓碑前。 昨天被蹭去的草皮依旧随意落在旁边,浅色的石板裸露在血雾之中。阮白弯下腰将石板往上一抬,扔到了一旁。哐当沉闷的声响后,黑漆漆的洞口出现了。 阮白平静地从身后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手电筒,打开后往洞里一照。 乍一看确实也看不清什么,不过壁口却挂着一个□□。 阮白只思考了几秒,便果断顺着□□爬了下去。 从地面掉深处大约有几米的距离,刚落地时洞口狭窄,再往里一走便愈发宽敞,像个喇叭似的。耳边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阮白便一直往里走。 大约一分钟后,一个棺材安静盛放在宽敞的空间内。 棺材的四周整齐摆放着各种小东西。 阮白低头看了许久,从其中翻出了一本牛皮日记本。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6) 第一页:我叫爱丽丝。 第二十页:明天我就要嫁给缪尔斯公爵了。 第五十页:我怀孕了,可是我的丈夫似乎并不开心。 第六十页:我的孩子出生了。 第一百零二页:我恨缪尔斯。 第8章 从[我恨缪尔斯]这一页之后,牛皮日记本都是空白。后面再没什么有效信息,阮白便将笔记本重新放回原位,目光搜索起了其他的小东西。 让人意外的是,整个墓地内,连最简单的照片都找不到。 阮白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往里走。这也是他刚刚不经意间发现的,宽敞的墓室壁上竟然还有一道门。那门也不过常人高度,伸手一推就轻易推开了。与爱丽丝的墓室没什么区别,新墓室内安静极了,被手电筒灯光扫过的角落里扬起尘屑,漂浮在空中。 墓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水晶棺,是空的。 阮白前脚刚一抬起,耳边便想起了悠扬的音乐声。面前昏暗的墓室正在急剧收拢,眨眼间就变成了另外的画面。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无数侍从端着餐盘鱼贯而入,长长的餐桌前坐满了人,从白发到不过五六岁般年幼的女童。一名身穿长裙的女人含笑喂着身旁的两个女孩,见一个女孩躲着不肯吃饭蹬蹬蹬跑到男人的身后将自己藏起来,眼底是无奈也是宠爱。 她轻声哄道:朱利安,你要跟姐姐一样,每天都按时吃饭多吃一点才能长大,你看着太瘦了。 被称之为朱利安的小女孩却只是摇了摇头,嘟着嘴小声抱怨:姐姐要保护我才多吃饭的。 唔,这是我答应朱利安的。 母女三人间气氛正好,却唯独忽视了餐桌其他人的目光。 画面一转,两个小女孩已经长大。 那是女孩们十八岁的成人礼,照理说,缪尔斯公爵家小公主的成人礼宴会与皇室几乎毫无差别。然而今夜的双子古堡却格外沉默。不到午夜,灯光已全然熄灭,整个古堡像是变成了一座空城。 小女孩中的姐姐伸手推开一扇一扇的门,并未找到父母和妹妹。 直到她来到了五楼尽头。 尽头的房间是双子古堡的储藏室,姐妹俩平时都不会来这里。但今天是个意外,找遍了所有地方的姐姐只能推开门去。储藏室内一片阴冷黑暗,女孩轻轻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回答,然而书架却被人轻轻一碰,那些厚重的书籍哐哐哐地全部都砸在了地上。 女孩吓了一跳,又喊了一声。 这时,月光从窗户悄悄落下了一片,隐约照亮了一小块地方。角落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朱利安探头看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对姐姐露出了一张相差无几的笑脸。 克拉克,我在看书。 看书? 对的。 可是你都没有开灯。克拉克反驳。 朱利安垂下眼眸,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没有关系,我已经能背得出上面的内容了。 说罢,她又问克拉克:你可以帮我把储藏室的门关上吗? 克拉克隐约察觉到今晚的妹妹有些奇怪,但多年来对妹妹的宠爱让她选择听从妹妹的话。她转身走过去将门关上后又走回来,也是这个时候,藏在阴暗处的朱利安站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更多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大半身形都照亮了。 一步,两步。 兹拉兹拉。 怪异又刺耳的摩擦让克拉克皱起了眉,然不等她询问,她便清楚了缘由。朱利安的手中拖着一把硕大的斧头,那福头上沾着厚厚一层血和碎肉,随着朱利安的移动,血水和碎肉不断往下跌落,露出了泛着银白的、锋利的刀刃。 女孩缓缓冲姐姐露出一个与寻常无异的浅浅的笑容,克拉克,我真的很抱歉。 话音一落,斧头唰一下在克拉克的身上划过一刀血光,重重落在地上。 浓厚的血重新包裹着锋利的斧头刀刃。 而由于朱利安到底是个女孩,力气并没有很大,一斧头削下去时竟然未能将克拉克的小腿完全削断,皮连着骨肉,血流了满地。 朱利安捂着嘴似乎说了什么。 阮白只听到一句:抱歉克拉克,这是你们逼我的。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画面再度旋转,阮白一怔后目光聚焦回来,眼前已经重新恢复成了墓室的模样。那座水晶棺依旧静静地摆放在墓室中央。 阮白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正欲上前触碰水晶棺时,耳边突然传来摩擦的声响。 那是从爱丽丝的墓室里传来的。 有人过来了。 阮白的目光迅速搜索四周,可惜的是四周除了水晶棺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挪到角落里去,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墓室之间相隔的门被打开,紧接着一个小腿拖在地上的女生缓缓走了进来。 她行走的速度格外慢,目光却始终直视前方。 而后,她打开水晶棺,拖着断掉的双腿躺了进去。 阮白: 这、这是没看到他还是看不到他? 阮白拧了拧眉,却也不敢多动。他等了一会儿,见水晶棺里的人闭上眼睛似乎睡得非常安稳,才轻悄悄地迈步走了出去。 墓室被关闭的那一刻,水晶棺里响起了克拉克温柔的轻哼。 草地上墓碑周围的血雾已经逐渐散去,阮白站在爱丽丝的墓前等了一阵,忽然听到了一阵猫叫。小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此刻正围着阮白的腿打转,它轻轻耸动着鼻子,碧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不喜。 阮白却没发现,弯腰将小黑猫抱起来,轻轻拨了拨它脖子里的铃铛。 五分钟后,血雾彻底散开,来时的路又重新出现在阮白的面前,他离开花园往古堡处走。推开门时王汪等人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饭,王汪穿着白衬衫,肩膀上隐隐有血印出来。阮白脚下的步子一顿,立刻上前走去,按住他的另外一只肩膀,低头看他,你的肩膀在流血。 王汪叼着羊排愣了一下,放下刀叉随手一抹果真摸到了一手的粘稠,他的表情变得疑惑极了,奇怪,明明没疼了,我以为伤口已经愈合了。 等会我给你换药。 好。 记挂着肩膀上的伤口,王汪进餐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迅速解决完自己的食物便推开了椅子。两人往二楼的卧室走时,阮白被刀疤喊住了。 刀疤与董海坐在一起,前者皱着眉问他:你刚刚去哪儿了? 话一出口,董海便低下了眉眼,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但阮白的视线依旧在他们二人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冲刀疤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在花园,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也可以挑个时间去看看。 刀疤被他说得脸一红。 连忙胡乱点头表示知道了。 刚才董海跑过来跟他说阮白鬼鬼祟祟跑到后面去了,连与他关系还不错的王汪都没有带上,指不定是去做什么坏事。随即又扯了一堆的有的没的,刀疤便真的对阮白的去处起了疑心。 他喝了口牛奶,压住了尴尬。 阮白含笑收回目光,却忽然愣住了。 一滴血落在了地板上。 顺着血珠上方看去,赫然就是沈琼。沈琼一直以来都穿着黑色的便服,乍一眼看去还真看不出什么,可那血却越滴越快,很快便在椅子边上的地板上聚起了一滩。 阮白抿了抿唇,二话不说便走到沈琼的身边,一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熟悉的粘稠触感很快沾满了阮白的掌心。 他将手伸到沈琼的面前,问他:你的肩膀在流血,你没感觉到吗? 沈琼: 少年反手摸了一下,掌心是和阮白一样的痕迹。 他抬眸去看阮白,后者收了目光,又问: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要去。 另一只手拽住了沈琼的胳膊,红姐凌乱的发下露出眼睛,眼里罕见地带了几分严肃,她重复着:要去。 沈琼便乖乖站了起来。 望着四人一同离开的背影,董海抿了抿唇,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摸完就是一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上的血液并不浓稠,只有淡淡的几条痕迹。 但依旧表明,他的肩膀也受伤了。 回想起那夜的经历,董海的脸色瞬间煞白无比。 怎么会这样? 王汪肩膀上的伤口非常夸张且恐怖,昨天晚上不过只是深了点,今天的伤口便向外延伸,中间像是被剜掉了一块肉。 偏偏,王汪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房间内,处理好了伤口的王汪逼逼叨叨嘴上话不停,他在阮白的房间里来回乱转,越想越觉得害怕和惊慌。一慌,他就往阮白的身边跑,阮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肩膀上出现个伤口也就算了,怎么我还不疼呢? 伤口不疼是好事,但不是这种死了都不疼的不疼呀! 最关键的是,沈琼肩膀上的伤口与他的几乎如出一辙。 王汪抿着唇咽了咽喉咙,他扯了扯阮白的袖子小声问:阮白,你说是不是这个古堡里的鬼 有可能。阮白说着看了眼红姐,您肩膀有不舒服的吗?我可以碰一下吗? 红姐点了点头。 阮白用指尖碰了碰,红姐的衣服干燥,指尖下也很平稳,看样子似乎没有遇到王汪和沈琼那般古怪的事情。 他收回手敛下眸思考半晌,忽道:不如咱们来对一下这两天的行程? 三人都没有拒绝。 或许他们只要找到沈琼和王汪的相似点,就可以判定缘由了。 十分钟下来,四个人面面相觑。红姐和沈琼几乎形影不离,三者对比过后完全找不到特殊的相似点或者不同点。 气氛有些沉默。 正在这时,房间内的窗户突然被敲响。阮白上前开了窗,小黑猫的两条前爪抱着一条鱼坐在窗棂上,竖起尾巴冲阮白摇了摇。阮白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目光落在那小鱼上,忽的一怔。 他回头,红姐,你和我一样,吃素吗? 红姐偏头看他,缓缓点了下头。 王汪脑子不笨,听到这话立刻便想到自己面对餐桌上的肉类大快朵颐,而他的肩膀缺了一大块 王汪脸绿了。 第9章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王汪霸占了阮白的浴室,扶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阮白站在门口,隔着一扇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表情逐渐凝重。 不知道比尔管家是否会对他临时换房间感到不愉。 但这浴室,他真的不想用了。 又是半个小时后,阮白终于抬起手敲了敲门,正值王汪休息的空档,青年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怎么了,阮白便直言道: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你要是吐好记得出来。 王汪:等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王汪浑身虚脱地靠在沙发上,大手一挥,小白有事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再去浴室。 阮白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王汪挥手的动作逐渐僵硬,他收了表情沉默地望着阮白。 两双眼睛对视,王汪恨不得缩成一只乌龟。 又是二十分钟后,比尔管家的大门被哐哐敲响,门外传来王汪声嘶力竭地哀嚎,管家,比尔管家,你在吗?救救我,快救救我! 屋内,油灯挂在床头,比尔管家带着单片眼镜眯着眼睛银针穿线,被门外突如其来哭丧般的动静一吓,那与一般细绳粗细的银针刺进指腹。 毫无痛感。 比尔管家面无表情地将银针收起来,床上的黑布一抖又盖得严严实实。他转身回到门口打开了门。 王汪还在哭。 他用脑袋抵着大门,喊声一声比一声惨烈,管家你救救我啊,我真是太惨 嘭。 王汪差点一脑袋直接砸地板上,意识到管家已经开了门,他连忙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抹下眼,扬起一张死人样的脸,他猛地抱住管家的腿,手臂下的腿仿佛一根没有肌肉包裹的竹竿,圈上去的时候让王汪打了个寒噤。 但想到自己今天是身负重任,王汪连忙苦兮兮地冲比尔管家告状,管家,我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事少了一块肉。你能不能把医药箱再借我们用用? 比尔管家被王汪抱着腿,完全无法自由行动,脸上的表情逐渐不好看。他低着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的时候王汪突然就回忆起了那个滚到他和阮白脚边的眼珠子。心头一阵冷悸,他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管家的回复。 只要别把他的眼珠子也挖出来,那就没事。 比尔管家看了他半晌,说了声稍等后转身将医药箱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医药箱格外大,外表还是个看上去极具古董气息的雕花盒。王汪看了两眼表情有几分为难,管家,这箱子有点重,我这人你别看二十来岁实际上早年因为经常熬夜打游戏伤了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贼特么的体弱。要不,您给我带下去? 比尔管家回望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王汪无辜地眨眨眼,却听到一句:你可以将你需要的医药品拿出来再带回去。 王汪: 这他么的,他怎么没想到呢? 青年嘴角抽得跟患病了似的,揉着额头继续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是这样的,我这个人不止体弱多病,还啥也不分,我也不知道咱这缺了块肉的伤口需要怎么包扎。管家,你照顾了缪尔斯公爵这么久,对此一定很有自己的见解。您就帮我们看看,成吗? 说着又是一番哭嚎,管家你帮帮我们吧,我的兄弟和我兄弟的老妈如今昏迷不醒,肩膀一直在流血,我另一个兄弟还被吓晕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 也不知道是王汪表现得太过可怜,还是比尔管家有点同情心,在王汪将近十五分钟的死缠烂打之后,管家终于松口了。 两人从医药箱里找了药,才下二楼。 等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阮白才带着小黑猫从一角拐出来。阮白站在门口啧了一声,心想这比尔管家得亏看上去脑袋不大灵光,否则这借口能骗到人才怪了。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7) 他不敢浪费时间,连忙推开门走进了卧室。走到床边,掀起那块黑布,幽暗的烛火下,黑布底下的秘密也终于彻底暴露在了阮白的面前。 那是一具已经呈现出青白僵硬模样的尸体。 看不清面容,身上被扒得一干二净,但是被针线缝合的纹路却格外显眼。 阮白的目光顺着那纹路看去,从腰侧绵延到腋下,身体的前后左右皆有痕迹,密密麻麻的针脚看上去非常精致又格外可怕。 他凑近了过去,却始终看不清面容。 这种怪异之处让阮白很快想到了玩家小队里的炮灰。 想法一起,阮白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那细密的纹路。 在与缪尔斯公爵玩游戏之前,就有一个炮灰因为想要离开而被懒腰砍成了两半。 这么一想,那炮灰的伤口竟与眼下的尸体所呈现出来的一模一样。 只是比尔管家到底想做什么? 阮白的目光瞥向了比尔管家房间内的其几个比人高的木盒,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东西或许与眼前看到的一般。他看了腕上的手表,做了一个决定。 长方体木盒的开关在右侧,他用手指紧紧扣住开关,手腕用力,打开了一条缝。 木盒缓缓被打开。 安静如沉睡般的尸体双手交叉合在胸前,他未着寸缕,身上肌肤布满了针线缝合的痕迹。 床上那个,不过只是还没有完工,仅此而已。 阮白还想再继续观察,楼下忽然传来了王汪的鬼哭狼嚎,呜呜呜太疼了太疼了!谢谢你管家,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阮白: 按照他和王汪的约定,如果管家要回来了,王汪就会有所动作,闹出来的动静必然会让阮白察觉。 但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他扶额,却也不敢耽搁,捞起正一脚踩在尸体上的小黑猫,将黑布重新放下,便迅速离开了。 躲进走廊,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时,管家回来了。 他打开门,像一截老旧的机器,走了进去。 阮白轻悄悄从门外路过,殊不知比尔管家弯腰捡起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眼珠,扭头直勾勾的盯着大门。 或许,是隔着一扇门,在看门外的人。 阮白回到房间,一开门便对上三双眼睛。王汪裸着上身,正在重新将自己肩膀上的纱布拆下来,一旁的沈琼却已经穿上了衣服,安静坐在红姐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阮白问他。 王汪将纱布扔进垃圾桶,撇嘴道,死人脸管家给我包扎的伤口,我怕到时候整个肩膀都没了,就想拆下来让沈琼重新给我弄一弄。 话说完沈琼也很乖地拿起干净的纱布。 阮白瞥了眼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几人,便又听王汪好奇的问:你去看到了什么? 阮白:一具尸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缪尔斯公爵门口被拦腰斩断的你们玩家小队的成员,他叫什么名字? 王汪愣了一下,挠挠头,扭头问沈琼,他叫什么名字? 沈琼:不知道。 阮白心想还真是炮灰,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比尔管家将他被斩断的尸体重新缝合了起来。 尸体、缝合。 仅仅只是这两个简单的字眼,就让王汪脑补出了一个变态杀人犯。他不由得去看沈琼的肩膀,虽然已经被他重新包扎过了,可大概是看过了那鲜血淋漓的画面,王汪的心里头总是涌起一阵一阵的血腥味。再一联想比尔管家的所作所为,万一这管家就是想弄死他们,然后又不知道把什么肉填充到他们的身上 王汪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拔腿狂奔浴室。 没几分钟后,冲水的声音传了出来。 阮白: 这房间真的不能待了。 当天晚上,阮白也没有再去找比尔管家,直接走进了二楼剩下的那个房间,住了一晚上。 夜半三更,血月高悬,一只手轻轻落在了王汪对面的卧室大门上,笃笃笃、笃笃笃的声音响了又响,却始终没能将里面的人唤醒。 但俗话说得好,坚持就是胜利。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响了大半夜。 王汪缓缓从被子里露出了一颗头来,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他想,谁他么地没有一点素质大半夜搁那儿敲门? 他心里紧张又实在好奇,主要是敲门声仿佛近在咫尺,让他心中隐隐有中怪异的想法。他掀了被子轻轻地从床上起身,又摸着黑来到了门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外面的动静。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格外有规律,再一听,好像就在对门。 对门? 那不是阮白原来的房间吗? 怎么有人去敲阮白的门? 王汪舔了舔干吧的嘴唇,咬着牙将门锁轻轻一放,门口露出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睛贴在门缝上往外看,幽暗的烛火下只有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却在此刻开了口。 他说:你好。 王汪:这人怎么还说话呢? 他不动声色地将散落在房间周围的杂志捞到身边,继续盯着看。 那人又道:你好。 王汪: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人,该不会是在和他说话吧? 王汪的表情瞬间僵硬,他伸手一推立刻便想要将门关上,然而一只手却提前卡在了门缝里。 王汪的脸白了。 他看到一张格外英俊面容,那双大海般的眼睛深邃又迷人。 他听到这帅哥问:你好,请问阮白住在对面吗?我有事儿想找他。 王汪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几个字:你、你找他干、干什么? 尤迪尔露出迷人的笑容:听说他是一位手艺人,我想让他帮忙给我做一顶假发。 说着,尤迪尔转过头,露出破碎的脑壳,叹气道:我想要一顶金色的假发遮住我的后脑勺。 王汪: 第10章 王汪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离谱。他浑身僵硬地捧着一本科学杂志,同手同脚往阮白的房间走,身后的尤迪尔声音温柔地哼着不知名的歌曲,看样子心情非常好。 王汪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你确定你只是去找阮白做生意是吗?大半夜找人做生意显得稍微有那么点不正经。 尤迪尔微微弯下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优雅二字,他眼中充满笑意,将手握成拳放置于胸口,轻声道:当然,我以缪尔斯的荣誉起誓,我真的只是去找阮先生做假发生意而已。 王汪心想那天玩游戏的缪尔斯公爵也是这么说的。 但并不妨碍他的回答一个比一个离谱。 短短的几步路愣是被王汪走出了前往天涯海角的架势,他站在阮白卧室门口敲了下门,里头很快传来动静,阮白来开门了。青年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衣,露出的颈间肌肤上圈着一条黑色的尾巴,小黑猫从他肩膀上露出双碧绿的眼眸,舔了舔爪子。 阮白靠在门口,揉了下有些雾蒙蒙的眼睛,抬眸看去。目光穿过王汪的肩膀轻易注意到了位于后侧的英俊男人。 王汪扯了扯他的胳膊,捏着他睡衣的手指还在颤抖,王汪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无厘头的话:阮白,这位先生一直敲你房间的门,说是要找你做顶假发。 假发? 阮白回了房间又走出来,掏出了一个手电筒,对尤迪尔说了声抱歉后打开了手电筒。在侧灯光的照耀下,阮白仔细打量着对方,他有点搞不懂尤迪尔为什么需要一定假发,毕竟他的金发很漂亮。 你确定? 当然,阮先生需要给我量一下头围吗?尤迪尔上前一步,露出自己的脑袋,破碎的后脑勺倏然转至阮白面前,虽突如其来,但阮白倒是没多少意外,反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沉默了两秒,他体贴的问:需要我再给你烧一点填充物吗?到时候你的头型就可以把假发撑起来了。 尤迪尔弯腰,赞叹:您真是一位非常周到的卖家。 阮白:但你不是一位周到的买家。下次记住,深更半夜我一般不上班。 王汪: 直到阮白给尤迪尔测量了头围,王汪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一人一鬼认真谈生意的模样。 他想,这年头会一门手艺果然很了不起。 第二天早上,玩家小队的成员们纷纷顶着一双熊猫眼。 刀疤哥俩好地将手臂搭在阮白的肩膀上,见他面容白皙,眼底更是与往常无异,顿时好奇地问他: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敲门声?响了半宿,吵死了。 说着又道:刚才董海还跟我说,他听到了一宿的嗡嗡声。 阮白挑了下眉毛,敲门声他倒是知道原因,但嗡嗡声又是什么原因?一边听董海抱怨,一边走向王汪的卧室大门,刚一走近,嗡嗡的声音便从里头传了出来。 推门一看,王汪正在吹头发。 阮白: 该不会是爱德华吹了一宿的身吧? 他干咳一声,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又道:我睡着的时候比较沉,基本上吵不醒。 刀疤由衷的感慨以及羡慕:真好啊。 用早餐的时候,王汪等人目光仔仔细细扫过餐点,确认了没有肉类,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个小面包塞进嘴里。 嚼了两下又想起那恐怖的画面,最终还是没能将面包吃下去。 王汪搂着阮白的肩膀,讨好似的跟他商量:哥,等会儿能跟你借点钱,咱们出去吃吗? 可以,请你们吃顿好的。 玩家小队还是如昨天一样自由行动。 刀疤和董海以及剩余的炮灰没有加入阮白请客的盛宴。对于刀疤,阮白倒是有些清楚的,剜肉于刀疤而言其实并没有杀伤力,因为刀疤的技能可是变身小铜人,刀枪不入。 至于董海和炮灰倒是有些稀奇。 在古堡外吃了早餐之后,沈琼便急匆匆地回到了古堡,听他说是要去找缪尔斯公爵执行赢了游戏可以提一切要求的承诺。 想到沈琼的任务就是与缪尔斯公爵交好,阮白对此并无意外。 阮白了然。 最后,阮白带着王汪和红姐,以及一只小黑猫回了自己的纸扎店。王汪已经来过一次,便也没觉得有多新鲜,倒是红姐看得很认真,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纸质的拨浪鼓,鼓面绷紧,弹丸是用纸搓成的小球,与鼓面撞击的时候竟然也能发出一点声响来,与真正的拨浪鼓非常相似。 阮白见她玩得开心也没打扰她,自己走到小角落做起了假发。 阮白有过做假发的经验,先前他遇到过一位客人,死者是客人的兄弟。该死者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遭遇一场车祸便没了,这人在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拥有一头茂盛的头发。 因为他是个地中海。 于是作为好兄弟,这位客人在阮白这里订购了一套假发。 假发的发丝根根分明,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特讲究,阮白为了质量便也做得非常仔细缓慢,一个上午下来没做多少,直到晚上也没完工。于是当天晚上便留在了纸扎店开夜工。 第二天,古堡内依旧非常平静,刀疤和沈琼时不时的去找缪尔斯公爵交流谈心,据说几人之间的相处非常和谐友善。整个古堡唯一倒霉的人大概就是王汪。 作为与阮白关系最亲近的人,他在前天夜里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床头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来不及祭出自己的一身正气便先听到那人问他:阮老板会不会跑路? 王汪愣了一秒便猜到来人是尤迪尔。 尤迪尔有些遗憾,抱歉王先生,我无法离开古堡,阮先生也没回来,我找不到他只能来找你。你能跟我说说阮先生今天是否有开始做我的假发吗? 王汪: 王汪就这样被尤迪尔骚扰了两个晚上,第三天的深夜,尤迪尔的手边出现了一顶金色的假发和一些棉絮般的填充物,英俊的男人眼睛立刻被点亮,竟是当着王汪的面便将棉絮塞进了后脑勺,撑起圆圆的后脑,再将假发套了上去。 那假发做得格外逼真,金色的发丝不粗不细,在月光下甚至还带着几分莹莹光辉,一眼看去与缪尔斯公爵的金发相差无几。 尤迪尔终于满意了。 他哼着歌离开王汪的房间,走向角落深处,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大概,是去炫耀他的新形象了吧。 阮白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回到古堡的,长时间的赶工让他看起来有点疲惫,肩膀上的小黑猫喵喵叫着想要从阮白身上跳下去。阮白伸手握住它的一条腿,让它稳稳当当坐着,声音带着几分哑,怎么了? 小黑猫用尾巴甩了甩他,又凑过去舔舔他的脸。 趁着阮白闭上眼睛不注意时,它从阮白的肩膀上一跃而下,朝着花园跑去。 阮白想到在花园里遇到的坟堆,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小黑猫的步伐。 那是一个池塘喷泉,有一条连接双子城外河流的通道。池塘极大,里面的喷泉建筑分四层,最上雕刻着一对男女的人像,水流从另外三层一层一层往下,落入池塘中,又汇进通道。 循环往复。 小黑猫趴在池塘一侧,爪子往水里一捞,捞起一条鱼。 阮白: 原来是来抓鱼的。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有趣,便上前走近了池塘边。这时他才发现池塘边边还有一块牌子伫立,上面写着几句话。 为纪念我的妻子:秋云。 阿贝缪尔斯留。 这大概是某一任的缪尔斯公爵和他的夫人。 阮白没有再将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喷泉,只坐在一旁看小黑猫。然而,他家的猫却当着他的面将爪爪里的小黑鱼又扔回了池塘里。 来回了几次之后,阮白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天小黑猫也抓了鱼回到房间,但在阮白的记忆里,那条鱼最后被收拾丢进了垃圾桶。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8) 这也就是说,他家的猫虽然抓了鱼,却没有吃它。 猫吃鱼是天性。 既然如此,他家喵喵是什么意思? 阮白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小黑猫眨眨眼,喵呜了两声,用爪子指了指池塘。 顺着它的爪子看去,阮白再次靠近了水面。 他眼神狐疑地往水中看去。 哗啦 几条鱼窜过,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水底缓缓浮了起来。 第11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际中央悬挂起了一轮圆日,日光落在硕大的缪尔斯公爵夫妻雕像之上,将阴影投射入池塘之中。 阮白看了眼雕像,又看了看水面,来回几次之后才终于确认水中浮起来的阴影与雕像并不是同一个。 水里有东西。 阮白再度靠近水池,低头想要更加仔细地观察时,那东西上升的速度却突然加快,无数鱼类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围绕着一米多长的不明物体,一缕一缕的白色腐肉在鱼群的蜂拥之下向外扩散开去。阮白找了根树枝在水中轻轻拨动了一下,吓得鱼儿四处逃散。 水面被破开,阮白用树枝戳了戳,那不明物体也终于显露了真容。 那是一具尸体。 一个与爱德华相差无几的尸体。 即使人本身已经在水中被泡发得浑身泛白,肌肤腐烂,甚至被鱼类撕咬吃掉,但他身上的昂贵服装却完好无损,衣服上关于缪尔斯一族的印记格外显眼是环绕整个古堡的白色双生花。 阮白站直身体,在池塘边沉默地待了许久。 四散的鱼类再确信了没有威胁之后再度聚集到尸体处开始啃食,短短一分钟后,尸体上便有一条手臂消散在水中。想起少年模样的爱德华用雾蒙蒙的声音喊着哥哥两个字,阮白薄唇一抿。 他忽的上前,弯腰将手探入了池水之中。烈日之下,水面和水中都显得格外阴冷,手伸进去刺骨得疼。而周围的鱼群在逃离之后又迅速蜂拥游过来,竟然开始啃食阮白的手掌! 阮白不敢再耽搁,迅速将另一条手臂也探入水中,两手分别抱住尸体的两侧,鞋子抵着池塘边缘,用力将尸体从水中抱了起来。 尸体离开了水面,鱼类还在不停的打转,附近残留着阮白手掌被咬破后的血腥味,鱼尾来来回回摆动了许久,水面才彻底恢复平静。 阮白看了眼鲜血淋漓的手,小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迈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舌头想要舔,却被阮白一掌推开了。 青年瞥了眼瞪圆了眼睛的小黑猫,哄它:别舔,怪脏的。 它不觉得脏。 小黑猫还想凑过去,又被阮白给推开了,青年的脸上逐渐面无表情起来,他道:又是尸体又是鱼的,你敢舔,以后就别往我脸上凑,再敢舔我一下我就把你扔出去。 小黑猫: 原来是这个脏。 小黑猫翘着高高的尾巴,一跃而下,蹲在了旁边。 一人一猫的叭叭叭和喵喵喵之时,地上的尸体却开始发生显著的变化。鼓囊、泛白的肌肤在烈日的暴晒下逐渐变得与常人无异,手臂和腿部一寸一寸收缩,但很快又彻底在阳光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草地上只剩下了一套半干的衣服。 阮白的目光望向古堡的房间,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了一点迷茫。古堡漆黑,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什么也无法探索。就这么看了几分钟,直到小黑猫再度软绵绵地叫起来,阮白才回过神来。 他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指尖触碰到绘着双生花的标志时,阮白的动作猛地一怔,紧接着他呆坐在地上,眼中出现重影,思绪逐渐放空。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双子古堡。 只不过这一次的主人公从克拉克姐妹换成了一对兄弟。 这一对兄弟刚出生时,他们的母亲贝西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感情。她与丈夫不太亲近孩子,所有的一切照顾孩子的工作都交给了管家和侍从。金发的小男孩小小一只,在午夜乖乖坐在管家的腿上,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问管家: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不抱我和哥哥?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管家回答:不是的。 但从始至终,造成公爵和夫人对两个孩子不喜的原因管家也没有告诉男孩。 男孩和哥哥一天一天的长大,两人一起去了学院,男孩爱玩,哥哥却成绩优异,即便是与皇家的小皇子小公主相比也不逞多让,甚至更加的优秀。 男孩没有注意到,公爵和公爵夫人看向他们兄弟俩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同。 父母开始肆意宠爱哥哥。 这是男孩在某天闯了祸之后突然意识到的。 那天他被学院的老师关在漆黑的小屋子里,而父母却带着哥哥去参加宴会。 他在黑暗中等了整整一夜。 他怕黑,就趴在窗口看月亮。他也看过不少的故事,据说圆月之日,会有狼人变身来到都市作恶。因此他一点也不喜欢圆月。但今天是个意外 他想,至少月光能照亮他和小片的教室范围。 第二天上午,终于有人记起还有个年幼的孩子被关在教室内,姗姗来迟将他放了出来,他在楼道转角口听到哥哥和小皇子交流。小皇子问为什么昨晚一直没有见到爱德华,哥哥说爱德华不愿意参加宴会。 爱德华蹲在角落里,眼神露出了迷茫。 哥哥变了。 父母也变了。 爱德华意识到这一点和他死亡时并没有相差多少时间。 时间一转而过,一向对他冷淡的哥哥难得对他露出善意,邀请他一起玩。爱德华没有拒绝哥哥的好意,他跟哥哥在古堡后面的花园来回追逐,最后来到了池塘前。 彼时的池塘还未竖起人像喷泉,只是一个栽满水生植物的普通池塘。 哥哥说,母亲送给他的一枚戒指掉进了池塘中,问爱德华能不能帮忙找一找。 然后爱德华就再也没能从这个池塘离开。 时间一晃而过。 哥哥终于迈入成年,古堡大办哥哥成人礼的时候,接过了缪尔斯的公爵称号,成为了新一任的缪尔斯公爵。 至于那个在池塘中上丧生的弟弟爱德华,像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阮白像一个看客,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了爱德华短短的一生。他想起少年抬眸喊哥哥的样子,心脏竟然罕见地有些酸涩。他缓缓睁开眼睛,圆月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 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阮白捡起地上的衣服,偏头去看一旁。小黑猫似乎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这会儿正乖乖蜷缩在他的腰侧,脑袋挨着点他的衣服,睡得很香。 阮白一手挂着衣服,一手捞起小黑猫,转而回到了古堡。 夜已深,玩家小队的成员们都已经休息了。 阮白推开门往二楼走的时候,在最高台阶上看到了握着红宝石权杖的缪尔斯公爵。这位年轻的公爵微笑地看着他,目光却又很快落于阮白手中的衣服上。 身为古堡的主人,没人比艾伦更清楚那件衣服来自哪里。 他侧开身体,让了一条路给阮白,在阮白与他擦肩而过时,缪尔斯公爵轻声道:阮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阮白定定看了他一阵,轻声道:我不信。 缪尔斯公爵也轻笑:我不信。 他对着阮白微微弯腰,哼着曲调轻松的歌曲缓缓迈入黑暗之中,红丝绒外套衣角的双生花在角落里泛起了一丝白光,又很快消失。 阮白推开卧室大门的时候,抬脚跨进去时先抬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爱德华。 与前两天相比,今天的爱德华发生了奇特且显著的变化。 少年那被水泡发的脸已经彻底恢复了原样,眼眸清亮,五官精致,还带着几分娃娃脸的肉嘟嘟。这就是阮白在池塘前的幻境中见到的爱德华。 他喊了一声,爱德华。 少年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踩着黑色的小皮靴蹬蹬蹬跑到了阮白的面前,他扬起一张漂亮的脸,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紧接着,目光便落在了阮白的手上。 爱德华指着那衣服上的双生花标记,眼睛眨也不眨的叙述事实:这是我的衣服。 阮白轻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是否该告诉爱德华他是怎么找到的衣服。 但爱德华却道:哥哥,你找到了我的尸体。 他眨了眨眼睛,眼里露出了崇拜和欣喜,艾伦他们帮我找了十几年的尸体,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哥哥你好厉害啊,你一找就找到了。 爱德华在阮白的面前转了个圈,又凑过去牵起阮白的手戳戳自己脸上的皮肤。 第一次初见时爱德华的手指戳破了皮肤流了一地的水。 现在却没有。 他轻声道:哥哥你看,我没有再掉水啦,这种感觉真好。不过,你送我的毛巾和吹风机我会一直留着的,你是除了管家伯伯和艾伦他们之外,最关心我的人。 阮白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可以全部都烧给你。 第12章 爱德华在阮白的房间待了很长一阵,大概是找到了尸体以后心情非常好,像小猫崽一样挨在青年的身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阮白默不作声,却将他提及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部都记了下来。 他的手放在爱德华的后颈上,和安抚小黑猫一样捏了捏他的后颈。指尖触及到少年的皮肤,只有刺骨的寒意,仿佛能钻入肌肤将血液冷冻。阮白被冻久了,又把手伸到小黑猫软乎乎的肚子底下。 小黑猫幽幽看他一眼,乖乖露出肚子用爪爪抱住他的手。 离开前,爱德华扬起眼眸好奇的问他:哥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看到了。阮白道。 爱德华哦了一声,从他的怀里站起来,像那位优雅的公爵之子哥哥一样对阮白微微弯了弯腰,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露出点点笑意,轻声对阮白道:艾伦说不可以泄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哥哥,你看到的不一定是全部。 他深深看着阮白,唇角也扬起笑容,至少现在,我还存在。 而他的亲哥哥,早已被所有人抛弃。 爱德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阮白看着他的背影,揉了两把跳进他怀里的小黑猫。小黑猫一直喵喵喵,尾巴甩了好一阵,又在他怀里踩了踩。阮白低头看它,胡乱地应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只抱你。 喵! 靠在浴室的浴缸内泡澡的时候,阮白瞥了一眼恬不知耻钻进来被水汽沾得湿漉漉的猫,脑海中的思绪不断发散。今天爱德华的经历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在爱丽丝墓中看到的克拉克。 或许,刚才他应该问一问爱德华。 第二天上午,玩家小队的成员在餐厅碰面,沈琼王汪几人已经知晓了古堡的餐点有问题,很久没有用过古堡的饭了。但董海和刀疤以及炮灰不一样。 阮白过去的时候王汪正和沈琼说悄悄话,不过全程都是王汪在说。 你说这董海是不是有点傻逼?我都告诉他古堡的饭菜有问题了,他怎么还在吃? 阮白看向董海。 他几天没回来古堡,发现董海的变化非常大,这个男人从刚开始出现便是畏缩的模样,但畏缩之中又小心谨慎。可现在呢?董海眼睛里红血丝格外多,几乎像野兽一样疯狂进食,那一口一口的热狗下去,吃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阮白的目光又划向对方的肩膀。 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董海似乎毫无察觉,反倒是刀疤端着自己的餐盘往旁边挪了挪,最终还是受不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放下盘子站了起来。 路过阮白几人的时候,刀疤小声的说了一句:董海好像疯了。 看样子是疯了。 中午的时候,董海单独一人坐在了餐桌前,刀叉划过牛排,重重一下,刀尖穿透了肉质直接按在了餐盘上,发出卡嘎刺耳的声音。紧接着,阮白等人便听到身体被刺穿,骨头被划裂的声音。 几人: 虽然在组成玩家小队前大家都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成员们对董海也没有多喜欢,看到这一幕却还是手忙脚乱地将他按在了椅子上。阮白去跟管家找了根特别粗的麻绳,正要绑的时候眼尖地瞥到了麻绳上红到发黑的血迹。 他不禁扭头去看管家,管家表情平平,毫不介意与阮白实话实说,在你们之前,也有路过双子城的冒险小队,他们也如董先生一般,在餐桌上发了狂,于是我找了根麻绳将他绑了起来。 这血,就是那时候蹭上的。 阮白体贴地翻译出了他的话来。 青年的眼角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很快动作起来,将董海绑了个严实。 十分钟后,刀疤和沈琼又去了缪尔斯公爵的卧室,将与缪尔斯公爵交好的任务贯彻到底。临走时扔下一句让他们好好看管董海。阮白望着他们头顶的任务条,发现两人的任务进度都已经高达75%。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任务快要完成了。 果不其然,等到刀疤和沈琼再次下楼,两人头顶的方框内容已经变成了[与缪尔斯公爵交好进度100%]。紧接着,这些内容就在阮白的注视下变成了:帮助缪尔斯公爵完成愿望。进度35%。 阮白正看着,刀疤便从身后掏出了一本厚重的册子。 这是缪尔斯公爵送给我们的,据说是他以前的一些相片。刀疤在众人的注视下解释道。 王汪:咋的,公爵还喜欢别人看他的照片呢。打开看看呗,我倒要看看有没有阮白长得帅。 阮白后退一步,用身体行动表示拒绝拉踩。 不过他倒是挺好奇这本相册的,毕竟作为双子古堡这个副本的主角,缪尔斯公爵送出来的东西一定有特殊的用意。 哪知几人充满渴求欲的目光深深望着刀疤,刀疤却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有密码,打不开。 王汪:? 刀疤继续解释:缪尔斯公爵托付给我们一个任务,说是要我们帮忙解决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只要解开了问题,他就会告诉我们密码,我们就能打开相册了。 王汪哦一声,翻了个白眼,真搞笑,送我们私人物品还有前提条件。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纷纷觉得王汪的吐槽格外有道理。不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想要顺着缪尔斯公爵给出的那条路走。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9) 董海和炮灰都被绑了起来,阮白几人就着餐桌开始讨论。沈琼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羊皮纸,说:这也是缪尔斯公爵交给我们的。 阮白捋顺羊皮纸。 克拉克出生了。 朱利安出生了。 克拉克死了。 克拉克不见了。 朱利安死了。 克拉克复活了。 众人: 刀疤一拳头砸在羊皮纸上,表情冷硬,粗声粗气:文化水平比我还低。 王汪:建议从小学开始重修。我三年级的弟弟的作文写得都比它好。 沈琼:朱利安和克拉克是谁? 阮白摸着下巴沉思。 他轻声道:朱利安和克拉克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朱利安也是某一任的缪尔斯公爵。 作为看过朱利安和克拉克之间恩怨情仇的观众,阮白比现场的每一位玩家都清楚这个羊皮纸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也能从最简单的句子之中找到联系。 克拉克和妹妹朱利安出生了,朱利安将克拉克杀了,克拉克从世人的目光中消失,朱利安死了。 克拉克复活了? 阮白沉吟许久,偏头去问沈琼:就只是这么一张纸?公爵还有其他的东西交给你们吗? 沈琼闻言,唰唰唰又掏出了两张纸。 阮白一一捋平,几个脑袋凑过来,脸唰一下就绿了。 第二张羊皮纸: 巴克出生了。 爱德华出生了。 爱德华死了。 爱德华不见了。 巴克死了。 爱德华复活了。 第三张羊皮纸: 罗布出生了。 尤迪尔出生了。 尤迪尔死了。 尤迪尔不见了。 罗布死了。 尤迪尔复活了。 众人: 王汪手指瞧瞧桌面,目光在古堡中央转了一圈,用手遮挡着唇小声与其他人说悄悄话:我怀疑要从小学开始重修的人是缪尔斯公爵。 刀疤:好巧,我也有这种想法。阮白你呢? 刀疤一肘子撞在阮白的肩膀上,壮汉身上的力道哪能是普通人可以相提并论的,这一下差点把阮白给撞飞出去。好在刀疤这个大块头的反应还算速度,赶紧拉住青年的手臂又给人拽回来了。 男人皱着眉数落他:你怎么轻飘飘的,大男人瘦成这个样子,不好。 阮白随口应了两声。 他看着牛皮纸上的爱德华,又看看沈琼和刀疤头顶的任务进度35%,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光快速闪过。 爱德华 他帮爱德华找到了尸体,爱德华从那泡发臃肿的可怕模样变了回去。 他同样找到了克拉克的墓,看到了克拉克的人生经历 阮白眼眸微眯。 克拉克的水晶棺材里没有尸体! 所以,羊皮纸上的那一句克拉克不见了对应的并不是克拉克死了以后从世人目光中消失,而是克拉克的尸体不见了!就像第二张羊皮纸所对应的爱德华消失了。 爱德华曾经亲口和他说过,艾伦也就是现任缪尔斯公爵帮他找了很久的尸体也没能找到。 而现在,爱德华的尸体找到了,所以刀疤等人头顶的进度直接变成了35%。 阮白清隽白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道:爱德华的那张羊皮纸不用管了。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其他两张羊皮纸中所提示的,克拉克和尤迪尔的尸体。 尸体?王汪倏地后退一步,躲到了刀疤身后。 阮白瞥他一眼,点头,就是尸体。 刀疤:这什么克拉克和尤迪尔到底是谁啊? 阮白:克拉克是一个双腿断了的女孩子,尤迪尔是一个后脑勺破碎的帅哥,唔,现在他应该有一顶假发。反正就是一个金发蓝眼睛的帅哥。 众人: 阮白的解释一起,现场几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怪异,尤其是刀疤,脸绿了又绿,黑了又黑。 毕竟,尤迪尔让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而现在,他还要帮助尤迪尔找到他的尸体,这令刀疤感到有几分自闭。 至于王汪在经过夜半敲门还要与阮白做生意这类发言之后,对于尤迪尔倒也不是特别惧怕了,他比较好奇的是:这个克拉克人怎么样? 很好。说话的人是一直沉默的红姐,她仰起头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声音依旧有些磕磕绊绊的,我给她唱摇篮曲,她很开心。 王汪: 第13章 红姐遇见过克拉克这个事实让阮白觉得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克拉克会出现在红姐面前,意外的是红姐和克拉克相处得竟然还不错。 阮白看了众人一眼,决定实话实说,我曾经在古堡的花园里见到过克拉克的墓,里面有一个水晶棺材。所以缪尔斯公爵的愿望大概就是需要我们找到克拉克的尸体,将她放回到水晶棺内。 听到这话,一旁默默自闭的刀疤脸更绿了。 他可没有忘记,之前他为阮白的突然消失而怀疑过。 谁知道竟然是找到了克拉克的棺材。 一群人制定了简略的战略,便各自行动了。 阮白带着小黑猫回到房间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小黑猫便时不时在他身上踩一踩,又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将下巴搭在阮白的手臂上软绵绵地撒娇。 那喵喵一声比一声软,阮白缓缓眯起眼睛,手指揉着它的后颈轻声嘟囔,你这小公猫怎么这么会撒娇? 窗外的阳光淡淡一片落在床上,阮白困得眼睛发晕,一时半会也没能从睡意中挣脱出来,便靠在枕头上睡过去了。也是在此刻,光线落在小黑猫身上,将它的影子投射在白墙上。 四肢缓缓被拉长,小黑猫的影像缓缓变成了人形。 宴川像小黑猫一样将下巴轻轻搭在青年的手臂上,鼻尖轻动,青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很快将他全身上下都包围,他用侧脸轻轻蹭了蹭阮白,轻声道:阮阮。 阮白的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 不知道是睡前思虑太重,亦或是提及到了克拉克几人,睡着后他的梦境再次回到了他在古堡花园内看到的墓碑处。只不过,这一次的画面与之前经历的有些许不同。 他看到那天自己悄悄离开后,躺在水晶棺材内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女孩哼着歌儿目送着他离开。当天午夜,克拉克拖着残破的双腿推开水晶棺,缓缓从爱丽丝的墓碑通道出来,一步一步拖着双腿走向古堡。 她去了红姐的房间。 红姐还没睡,听到敲门声后也没说话,克拉克便径自走了进来。 她速度缓慢地走至红姐的身边,将脑袋轻轻放置在红姐的腿上,听红姐哼着摇篮曲,闭上了眼睛。 红姐用手指拨弄着她金色的长发,替她编了一个粗粗的麻花辫,克拉克便抬起头望着她轻声说:以前妈妈会给我编辫子,我学会了以后就给朱利安编。后来,朱利安不需要了。 红姐的神智总是不大清醒,安慰起人也一样,总是重复着相同的几句话:我给你编。 克拉克轻轻地应下,辫子落在一侧,她用手轻轻碰了碰。 夜晚转瞬即逝。 红姐已经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克拉克看了眼断掉的双腿,有些迟疑,却还是努力拖着椅子拖到了床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红姐抱到床上去,她注意到红姐嘴里呢喃着什么,凑过去仔细听了听,重复着红姐的话:二十。 是什么意思呢? 克拉克歪着脑袋打量了红姐好一阵,终究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能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离开了。 离开红姐的房间之后,克拉克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水晶棺材内,而是去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 管家站在门口,替克拉克关上了大门,阮白想要闪身跟着一起进去,然而管家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沉默地堵在门口,用一双冰冷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阮白。 阮白愣了一下。 他伸出手在管家的面前挥了一下,下一秒大门便嘭得一声撞上了。 阮白: 这不得扣个工资?门都快被撞坏了。 没法跟着克拉克一起进卧室,阮白便只能四处乱逛,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来到了五楼,站在楼梯口的时候阮白远远望过去,整栋古堡都陷在黑暗中,然而尽头却好像有很微弱的光芒亮起。阮白身边的空气隐隐浮动,有一缕一缕淡淡的浮尘。 万籁俱寂之中,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可以帮帮我吗?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荣华富贵美人美酒我都可以给你 快过来。 只要你一直往前走。 阮白抬起脚往前走,身上却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似的,手臂挣不开,长腿也迈不开。他轻哼了一声,眯起眼睛似晕晕乎乎说了声别闹,那莫名的桎梏便很快消失了,阮白便继续前进。 声音消失在五楼尽头的房间。 阮白对眼前的房间大门很熟悉,在那道循循善诱的声音下,他伸出手抬起手臂,缓缓将手指握在了门把手上。那一刻,这道怪异的声音几乎兴奋得劈了叉。 对,对,就是这样。只要你轻轻一拧,你就能看到我。你知道双子古堡的传说吗?只要你对我许愿,我就能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有什么未达成的愿望吗? 阮白:有。 那道声音似乎变得愈发欣喜,可以告诉我吗?我能帮你完成。 阮白嗯了一声,你能让我从游戏里出去吗? 什、什么?声音有一瞬间的迷茫和错愕,从游戏里出去? 阮白闻言便叹了一口气,他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握住了门把手,声音却显得有些遗憾,又带着几分失落,你看,你甚至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你怎么能帮助我呢? 我可以!只要你放我出来。只要我们见了面好好交流,我就能知道你的遭遇,也能帮助你了! 是吗? 当然。这道声音逐渐笃定起来。 阮白垂眸看着门把手,轻轻地往右转了一下。 细微的、吧嗒一声响起,房间内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房间内似有狂风乱舞,又有近在咫尺且粗重的喘息接连不断。 只隔了一扇门。 阮白沉默地望着大门,久久没有再继续动作。 对,就是这样。只要把门轻轻往里面一推,你就能见到我,我也能帮你实现愿望了。 声音里透露着满满的心急和焦躁,但对方大概是真的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阮白的身上,此时此刻还在不断安抚与引诱着青年。 只要阮白轻轻一推,一切很快结束了。 房间内的人缓缓勾起唇,一张脸抵在冰冷的门板上,刺骨的冰冷却让他浑身都变得燥热起来。他太渴望离开了。他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被困了足足几百年,他等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等得太久太久 快点,快点推开门啊。 在他焦急地呼唤下,吧嗒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 阮白表情淡淡地将门把手往左转了两下。 第一下,关门。 第二下,落锁。 然后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拍了拍大门,满意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我突然又觉得游戏里待得也挺好的,等我下次对这个游戏没有兴趣了,再来找你实现愿望。 房间内的人,激动的表情寸寸僵硬凝固。 艹啊 扔下这句话,阮白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又晃到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可惜的是如今房间大门敞开,里头谁也不在,想必克拉克已经走人了。 阮白颇为遗憾。 两个小时候,他缓缓睁开眼睛,醒来时眼中还残留着迷茫,天花板的穹顶隐隐照出两人相拥的模样。阮白一怔,所有的思绪全部回笼,他猛地低头去看 小黑猫大爷似的趴在他的胸口,好几斤重的猫也挺有分量,压得他胸口有些酸疼。 阮白揉了揉眉心,又将小黑猫的尾巴从自己的脖子上解开,掀开被子一把将小黑猫裹进被褥之中,团吧团吧塞到了床的角落里。软绵绵的叫声很快响起,大团子艰难地动了动,终于扒拉出了一个小洞,露出一张委屈的猫脸来。 喵。 阮白拍拍它的脑袋,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房间。他刚走到门口,小黑猫也从被子里挣脱了出来。 关门的时候,阮白的目光似不经意往上一瞥 天花板上,一道修长的人影若隐若现。 阮白前脚刚离开房间,后脚王汪和沈琼便追了过来。两人看上去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看上去行色匆匆。王汪一见他便拽住了阮白的胳膊,挨过去小声道:又死人了。 记不起名字那个? 王汪闻言便是震惊脸,你怎么知道的? 阮白心想他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因为那家伙是炮灰。炮灰在副本里连个名字都没有,死也只能先死他。 怎么死的? 他不是被绳子绑着吗?我们没管他嘛,结果他和董海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变聪明了,还会互帮互助。但是吧两个人解绑以后,董海直接把他砍成好几段了。 王汪想到那样的画面心头还有血腥味在泛滥,喉咙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上了似的,他脸微微泛白,也正是这个时候,阮白拉着沈琼便往后退了好几步。 果不其然,王汪一手扶墙,一手捂着嘴开始干呕。 阮白眉心微跳。 王汪这易孕吐体质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这才第一个副本就这么吐,以后AC要是在其他副本碰到,别给他也传染了。 阮白的思绪无限发散,听到身旁的沈琼也低声说了句话:董海也受伤了,被那人反抗时砍断了一只手,血飞得整个餐厅都是。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0) 阮白脚下的步子一转,表情异常淡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去餐厅了。 顿了顿,又道:怪脏的。 第14章 一直等到听说比尔管家已经派人将整个餐厅都收拾干净了,阮白和沈琼才带着又吐虚脱的王汪一起下了楼,来到了餐厅。眼前呈现出来的一切的确与平常没什么差别,不管是血迹还是尸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血腥味都散得闻不出来了。 只不过,餐厅内的气氛非常紧绷。 原因在比尔管家和董海身上。 断了一条手臂的董海已经被刀疤用非常粗糙的手法临时医治了一番,这所谓的临时医治其实也就是用衣服和毛巾包裹住伤口止血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董海送去小镇的小医院。 问题就在这儿。 阮白道:双子城里没有医院。 又不是医院副本,普通的副本死了人就死了人,咋还给设计医院呢。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刀疤等人的表情都异常难看。刚才比尔管家这么告诉他们的时候,刀疤还以为管家是在骗他们,但同样为小镇居民的阮白都这么说了,这就只能证明管家并未说谎。 可如果没有医院,董海多半会因为感染而死。 最可笑的是,比尔管家竟然说,他可以救董海。 阮白听到这里,不由得怔了一下,他偏头去看比尔管家。这位管家从他们刚见面开始到现在,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模样,他手上的白手套干净却也被鲜血浸湿过,此刻他便盯着董海,声音冷硬地不带丝毫感情。 你想要手臂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阮白敏锐地察觉到管家说得是试一试,而非我一定能救你。 他心里头不由得泛起点好奇,看向表情绷得紧紧的管家,问道:冒昧问一下,请问您准备怎么试? 管家冰冷漆黑的眼眸望着他,冷声回答:缝上去。 阮白: 王汪: 其余人: 刀疤性子火爆,本来就被眼下的情况气得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而今听到这玩笑似的缝上去,直接一拳头狠狠砸在了餐桌上。他的拳头在瞬间被裹上了一层金色的铜,即使是厚重的餐桌也抵抗不了这么大的力道,一拳头下去生生便将餐桌给砸了个洞出来。 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王汪盯着刀疤的拳头倒吸一口凉气,蹬蹬蹬后退两步,嘴里念着富强民主,实际上朝着房间狂奔,抱了一本科学杂志出来。 阮白见状,眼角抽得更加厉害了。 与刀疤一般想法的是董海本人,董海在经历了此事之后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身上那些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隐秘又辛辣的疼痛,但这些痛楚远远比不上手臂被一刀斩断的可怕。他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流淌下来,整张脸都应该失血过多而泛白。 看他这模样,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王汪见那些被用来堵住手臂血管的衣服和毛巾已经纷纷开始滴答淌血,皱了皱眉后提议:要不,让管家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嘛。 顿了顿又道的,主要是防止感染,实在接受不了手臂断了的话,缝一下也无妨。 就当骗骗自己了。 他可没忘记之前阮白偷偷跑到管家的房间以后提起的那一幕幕场景,按照阮白的说法,想必管家的缝合技术是相当出彩的。 但董海却气得浑身打颤,过分的疼痛和气愤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病症患者,抖得频率和幅度都大了不少。他咬着牙,喷出一嘴的血腥味:不、可、能! 王汪和阮白没有再劝。 十分钟后,董海晕倒在餐厅内,刀疤正要动手将人扶起来,却被管家提前一步。比尔管家面无表情地徒手将昏死过去的人一把提起,随即走上了楼梯。董海就像是一条破碎的臭咸鱼,在台阶上蹬蹬蹬往上duang,画面看得玩家小队的成员们连连皱眉,心脏咯噔咯噔的。 刀疤还是很担心,阮白,你们确定管家能治董海? 阮白实话实说:不确定,但说不定会有惊喜。 毕竟,董海留在他们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这里是游戏世界,谁知道按照游戏设定会不会出现什么反人类的惊喜呢。 但阮白可能想多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阮白抱上自己的小黑猫,转而去了三楼也就是管家比尔的房间。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大门应声打开,门内却没有站人。比尔管家正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昏迷不醒的董海以及一堆的针线。 管家抬起眼眸,黑冷的眼珠盯着阮白,像是在无声的询问:什么事? 阮白非常自来熟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走到了管家的身边坐下。转头正要冲管家微笑,然而唇上弧度刚刚勾起,笑容率先僵了一秒。 他看到了这一幕。 管家的鬓角、下颚处竟然也密密麻麻地缝着一圈隐秘的针脚,那针脚远远压根看不清楚,以至于阮白等人与管家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都没有发现过。而今离得近了,管家的脸与阮白的眼睛只隔了几十公分的距离,便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针脚很细很密,几乎将整张脸的四周轮廓都涵盖了。 一眼看去,分明就是这位管家将一张脸皮缝在了自己的脸上。 怪不得对方的表情永远都这么僵硬。 因为那不是他自己的脸。 阮白在僵硬的表情中收回自己的视线,手指捏了捏脸,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挂上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他轻声道:是这样的,我对于管家先生如何救治病人非常感兴趣,所以想亲眼看看,希望管家先生不要拒绝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您看可以吗? 管家的眼珠转了一圈,嘴巴微微一张:当然可以。 说完便不管阮白了。 比尔管家似乎真的将阮白当做了空气,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存在。阮白来之前他怎么救治董海,眼下便怎么救治。阮白便看了一场表演。 他只能用表演这两个字来形容比尔管家的行为。 董海的手臂是被一刀斩断的,手臂边缘的切口非常完整,阮白就眼睁睁看着比尔管家拎着那一截断手往他手臂上对比了一阵,半点不浪费时间的将针穿进了皮肉里。 画面虽然和阮白想象的相差无几,但针刺进去的时候,阮白还是感觉皮肤一凉。 他挪开视线,又没忍住悄悄看了过去。 认真工作的比尔管家注意力非常集中,每一针下去,两针之间的距离都几乎一模一样。他用很快的速度将手臂内外都缝合了起来,紧接着又扒掉了董海身上的衣服,找了许多的棉花塞到董海被剜掉肉的伤口中,紧接着便走到了那些大木盒边。 阮白的目光追随着他,见比尔管家沉默的站在其中一个面前。 几秒钟后,他听到比尔管家说了一句:有人打开过这个盒子。 阮白一愣,心中咯噔一声。 毫无疑问,打开这个盒子的人应该就是他。 阮白面上不动声色,表现得非常淡定,手掌落在小黑猫的后脑上轻轻揉了几把,唇角含笑的问:哦?管家先生这都能感觉得到? 比尔管家应了一声,当着阮白的面打开了木盒。 木盒中的人体高大,安静地闭着眼睛,他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胸口的皮肤上有一串黑色字符的纹身。阮白的目光紧紧盯着尸体,心中却愈发怀疑起来。 这不是他之前打开木盒见到的尸体。 所以,比尔管家为什么会说这个木盒被人打开过? 是真的被别的人打开过,还是在警告他? 阮白抿着唇没说话,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比尔管家取这边的人皮补足了董海身上的缺口,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而逝,等到比尔管家再一次沙发上坐起来,董海身上那些或大或小的伤口已经完全被缝合完毕。 一圈一圈的针脚包裹着皮肉,在董海身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做完了工作以后,比尔管家并未离开,他安静地站在董海身边,想要等待董海的醒来。好在董海也非常给面子,仅仅只是大半个小时以后,他便在剧烈的疼痛和诡异的感觉中清醒了。 睁开眼看到比尔管家那张死人脸往下看时,董海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然而他浑身疼得身体止不住颤抖,手臂和身体各处又充斥着奇异的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 你 比尔管家看着他,很体贴的问:董先生,你要下来走走路,试试看吗? 嘭 董海从茶几上滚下来。 疼痛再次席卷全身,他想要用手撑住地面,但实际上手臂软绵绵的压根没有半分力道。比尔管家盯着被他缝合完毕的手臂,见董海手臂一曲,整个人又栽倒在地上,心中似乎有了几分想法。 他显得很遗憾:为什么呢,缝上了还是没用。 阮白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游戏人物解释接手臂不是缝合洋娃娃这么简单。 他想,《厄运来袭》的副本也没有赋予npc这种魔力。 而董海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用另外一只手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一块一块的补丁打在身体各处,画面看上去可怕极了。 他倒吸一口气。 与此同时,遗憾且失望的管家缓缓脱掉了沾着血水的白手套。那手套被扔进垃圾桶内,他的手在阮白的面前一晃而过。 阮白看到,对方的五指、掌心、以及小指和拇指两侧,皆是缝合的痕迹。 第15章 比尔管家很快就换上了新手套,白色遮住了刺眼的针脚,他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阮白便也没有迟疑,在管家的注视下,拽起了董海,跨出大门。 忽的,他脚下的步子一顿,一手抵住即将关闭的大门,目光直直望向里面的人:管家先生,另一位先生呢? 阮白说的是炮灰三号。 管家面对他的疑惑并未觉得心慌意乱,他依旧语气平平,用最淡定的表情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在我的房间。 阮白立刻便能从这句话联想到炮灰接下来要经历的一切。 不过,已经死了的人总归比活着的幸运一点。 阮白没再多留,却在关上门的时候被管家喊住了。 这位瘦高瘦高的老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唇齿微动间,阮白听到很轻的一句 阮先生,您觉得人体丢失的部分,还能用另外的方式回来吗?不差分毫,还能回到以前吗? 阮白一愣。 他猜测管家是在指董海的手臂。于是他轻声道:能回来,可永远回不到从前了。不是吗? 管家却也没有回答他,房间的大门彻底被关闭,遮住了青年的视线。 整个卧室很快又陷入寂静之中,窗外落日余晖,屋内逐渐昏暗起来。管家点亮了烛火,缓缓从一旁拖出了个巨大的箱子,里头装着被分成许多块的尸体。 他沉默地坐于一处,细细将每一块尸体都缝起来。很久之后,破碎的尸体终于又恢复成了死前的人样,然而这终究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不管缝合得再精致,也站不起来。 比尔管家呆呆坐了许久,他低头看着腿上的缝合痕迹,拆了线,又从其他的木盒中随意挑选了一块人皮覆盖在残缺的腿肉上,针线穿过,他的腿仿佛完好无损。 望着窗外通红的血月,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好人一生平安的刀疤很快将腿软得几乎无法行走的董海搀扶着送进了卧室内。王汪等人就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去看董海。董海此刻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怜,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似的,脸煞白,问就是命不久矣。 但很神奇的是他的血真的止住了。 王汪向来不大喜欢董海,看他这模样倒是由衷的感慨:起码命是保住了。 刀疤闻言连连点头,目光不停的在董海身上转悠,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怎么的,他悄悄掀开了董海的衣服,刹那间肌肤上的缝合痕迹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王汪瞪圆了眼睛,他猛地后退一步拽住了阮白的手臂,挨过去用磕磕绊绊的声音询问:阮白,他那些缺了肉的伤口是怎么处理的? 阮白瞥他一眼,唇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是先用棉花填充,然后找来别的尸体上的皮缝上去。 王汪脸色一白,捂着嘴跑了。 再一看其他人,饶是刀疤这钢铁壮汉的脸色也不好看。 刀疤小声的试探:真是这样? 阮白点头。 刀疤:呕。 玩家小队的成员们被恶心得够呛,一时半会也不想继续待在董海的房间内,便都很快离开了。走时,阮白和刀疤走在一起,刀疤记挂着白日里的任务,便拉着阮白问有没有想出寻找尸体的办法。 问着问着又觉得不好意思,阮白,你看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些动脑筋的活儿我是真的不行。你也别怪我,这样吧,等事情解决了以后我请你喝酒。 说着又道:之前怀疑你是我的不对,我再跟你道个歉。 没关系。阮白敛眸道。 毕竟,从头到尾,阮白也在为自己考虑。 两人说着话路过王汪的房间,只见卧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露出了王汪脸上的半截黑框眼镜。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从门缝里伸出一根手指冲阮白勾了勾,小声道:阮白,你过来一下。 跟做贼似的。 刀疤不疑有他,王汪自从阮白入队以后就特别黏阮白,像一条跟屁虫似的。他大大咧咧地冲阮白挥手,示意对方如果有事就赶紧走。阮白也没跟他客气,脚下步子的房间一转,便走进了王汪的房间内。 王汪将人拉进来之后又迅速关上了门。 紧接着拉着阮白往床边一指 金发蓝眸的英俊西方男人含笑望着两人,见到阮白令他非常开心,站起来行了一个贵族礼仪,他与阮白打招呼:阮先生,几天没见,您越来越帅了。 阮白:倒也不用这么夸,你找我有事儿? 尤迪尔轻轻点头,有一点小事。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1) 他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个轮椅,最好是粉色的,要有一点装饰,我想送给一个女孩子。 阮白看他,挑了下眉毛:克拉克? 尤迪尔:原来阮白和克拉克认识吗?那这样就最好不过了,既然都是熟人 阮白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打折不可能,免费更加不可能。 这位贵族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凝固。 尤迪尔缓了几秒,叹了一口气。他的蓝眼睛里充满忧伤,声音带着几分对女孩的同情和怜爱,阮先生,克拉克真的非常可怜,她这么小的年纪却只能拖着双腿在地上行走,我只是想送她一份礼物而已。 阮白点头:是的,我做的轮椅,你来借花献佛。尤迪尔,你好不要脸。 尤迪尔: 两人又对视了几秒钟,王汪看看尤迪尔再看看阮白,手指探向阮白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几颗瓜子,咔咔咔的嗑了一阵,在他吐出最后一个瓜子皮的时候,终于有人示弱了。 当然,不可能是阮白。 尤迪尔举起双手:好吧,阮先生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 别紧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阮白轻声道,罗布是你的兄弟? 是的,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唔,当然,我也死了。尤迪尔摊开双手,状似遗憾,实际上那双温润如海洋般的眼眸里却全然都是笑意。 足以可见,罗布的死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阮白眯了眯眼睛,又问:你的尸体呢? 尤迪尔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如果我和艾伦能找到,他就不会将这件事情托付给其他人。阮先生,你仅用一天时间就找到了爱德华的尸体,可你知道吗?那个喷泉水池我与艾伦他们来来回回去过不下百次,却始终都是空手而归。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阮白,双子古堡是存在诅咒的,我们永远都找不到我们的尸体,永远都不得善终。 他想,不得善终其实也没关系。 因为他唯一的遗愿已经完成了。 可是,艾伦他不愿意。 阮白听到这话,半晌没再开口。十分钟后,他拧着眉心像是在自言自语,爱德华淹死在池塘里,所以他的尸体在池塘。那么你呢,你死在哪里?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阮白在问已经死了的人,死在哪里。 尤迪尔耸了耸肩膀,你这样的想法不太对,克拉克死在花园里,管家偷偷将她的尸体安葬在母亲爱丽丝的墓后。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挡克拉克的尸体还是失踪了的事实。你问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语气变得沉重,毕竟,我被我的哥哥罗布砸碎后脑勺之前,我已经晕了很久了。 王汪的瓜子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落了一手,他听得认真,也被尤迪尔和罗布之间的兄弟情义吓了一跳。或者应该说,被缪尔斯家族的兄弟情义吓了一跳。 他有些好奇的问:你是因为后脑勺碎掉死的? 尤迪尔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听古堡内的佣人说,他们亲眼见到了罗布用定制了许多年的铁锤在我昏迷时砸碎了我的脑袋。那一天,我的血流遍了整个双子古堡,没有一个人的脚下能够幸免。 但是罗布非常开心。 他甚至虔诚地跪在地上拥吻着沾血的地面。 双生子的血液香味令他无比沉迷且沉醉,他愿意枕在上方甜美地睡上一觉。 我还听说,他取了一杯我的血当做饮料喝了。我想我的血一定非常美味,你说是不是? 王汪: 王汪觉得不是。 他捂住嘴巴,拔腿就往浴室冲。 阮白漫不经心且没什么诚意的解释:他孕吐。 尤迪尔微笑:没有关系的。阮先生想知道罗布最后怎么样了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当然。 我复活了,就像现在这样。我用他定制的铁锤趁他睡觉的时候敲碎了他的头骨,那一夜他的血沾满了床,吓得他的公爵夫人连夜离开双子古堡。 不够。我觉得不够。 所以,趁着他还未死亡,我用铁锤敲碎了他身上的每一截骨头。让管家找到了女巫,让他永远都只能像废人一样活着。 你想象不到,那些碎骨戳破皮肤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罗布叫得有多惨。 不,我想象得到。 好不容易从浴室走出来的王汪再度白着一张脸,脚下发虚地踉跄着回到了浴室,跪倒在马桶前。 第16章 最后一个问题。 阮白撑着下巴,一手卷着小黑猫长长的黑色尾巴,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望着含笑且心情非常不错的尤迪尔,轻声问:罗布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能告诉你。尤迪尔的表情逐渐遗憾,那双漂亮深邃的深蓝色眼眸中也带上了一丝感慨,抱歉,因为某些因素,不管是我还是爱德华、克拉克或者艾伦,谁都无法告诉你。你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阮白没有再说话,他并不认为尤迪尔在欺骗他。 和尤迪尔合作过一次,阮白觉得尤迪尔这鬼的鬼品还可以,就是可能抠了点,上次的假发钱也死皮赖脸地赖掉了。 第二天一早阮白便又回到了自己的纸扎店,小黑猫蹲坐在他的肩膀上欢快地甩着尾巴。阮白时不时地揉揉它的小脑袋和后颈,听它咕噜咕噜地叫,目光却幽幽地望向了两人的影子。 在小黑猫享受地眯起眼睛享受时,阮白靠在躺椅上慢悠悠晃着,语气平平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喵喵,你说我都能从现实世界穿越到游戏里和玩家一起闯副本了,你这只猫有没有可能也是人变的? 随口一句就让小黑猫的身体骤然僵硬。 阮白装作没有察觉似的继续揉它,不过建国以后不让成精了。但你要真的是个人就好了,咱们还能说说话,不然等到这个副本结束了,我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玩家出现。 说完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小黑猫仰起头看他,一双猫瞳圆溜溜的,眼里带着些许的试探和惊讶,它用脑袋蹭了蹭阮白的手指,低头却在思考阮白这话的可行性。 其实,它也挺想的(*^▽^*) 阮白扔下了一个猫猫炸弹以后便起身去做送给克拉克的轮椅了,克拉克的轮椅装饰上他多用了几分心思,特地将颜色刷成了小女孩喜欢的浅粉色,又在轮椅背部勾了一副画,画里的克拉克腿部完好,正坐在河边看书。 轮椅的制作周期比起尤迪尔的假发还要短一些,第二天下午阮白就拎着轮椅回到了的古堡,趁着天色渐黑,便将轮椅烧给了克拉克。 半夜,车轮子轱辘轱辘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下响起。 王汪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 被提醒过,他自然知道外面的声音铁定是克拉克路过的声响。但是真的好吵啊! 古堡里的三只鬼,个个都是噪音的制造鬼才。 前有尤迪尔笃笃笃不死心的敲门声,中有爱德华吹风机的呼啦啦,后有轮椅碾脸。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汪从被子里抽出了些棉絮塞进耳朵里当做耳塞,再度闭上眼睛。 门外,克拉克推着轮椅路过王汪的房间,朝着二楼尽头而去。她坐在轮椅上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最后还是朝前探了探身体,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卧室内,阮白从被子里伸出一条手臂,将胸前的小黑猫往外推了推,声音听着含含糊糊的,他揉着枕头轻哼了两声,小声催促:喵喵去开门。 小黑猫生生被推着屁股推出了被子,喵呜喵呜叫了一阵似在控诉阮白不当人,这才轻巧地往床下一跃。迈着猫步走到门口,又后退几步往前唰一跳,整只猫挂在门把手上拧开了门。 阮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小黑猫非常与一般猫咪无二的模样,在心里啧了一声。 克拉克推着轮椅进来了。 她的目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正巧看见阮白掀开被子只穿着单薄的黑色睡衣迈步走来,连忙垂下眼睛,阮先生您好,我是克拉克。尤迪尔说我的轮椅是你做的,非常感谢你。 不用客气。阮白点亮了房间内的烛火,邀请克拉克往沙发边过来。 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个女孩子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阮白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寻思起再烧些衣服之类的送给克拉克时,对方轻声开口了,那天,我看到阮先生在我的墓室里。 阮白: 克拉克抬起眼眸,同样是深蓝色,却带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感觉。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脸颊边上的金发微微往后一晃,露出整张精致娇俏的脸来。 阮白忽然想到,当初看到的画面里,年幼的克拉克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着要保护妹妹,没过几年,她却死在了妹妹的斧头下。 艾伦说,阮先生会帮助我找到尸体。真的非常感谢阮先生。 不用客气。阮白道。 克拉克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来意是为了感谢,但阮白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和克拉克在房间里秉烛夜谈了将近两个小时,全程大半的时间都是听克拉克说以前的生活。 比如说,她和朱利安最喜欢在花园里捉蝴蝶。 也喜欢和朱利安一起看书。 阮白妄想从这些细碎的回忆和爱好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得以探寻到克拉克的尸体。 一直等到克拉克推着轮椅离开,阮白还坐在沙发上。 小黑猫上蹿下跳,一会儿踩踩阮白的腿,一会儿又去推他的手臂。五分钟后,它一脚将桌上厚重的装饰物踹倒在地板上,又轻巧跳下来,拖着装饰物往沙发处走。 装饰物尖锐的一角抵在地板上,发出兹拉的声音。 阮白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睁开。 克拉克刚才和他提起过 我们喜欢有阳光的地方,会经常靠在小房间的沙发后面一起看书或者玩洋娃娃。 朱利安一开始并不喜欢看书,直到某一天,她说她想要更获得更多的知识。 大部分时间,她都悄悄待在储藏室内。 可是我不喜欢那里,那里没有阳光,会很冷。 五楼尽头的储藏室。 正是画面中朱利安用斧头削断克拉克双腿的地方。 克拉克的尸体,会在那里吗? 阮白从地板上将小黑猫抱起来,手指顺着它的头顶往下揉过全身,他唇角含着笑容,似不经意感慨:喵喵,你也太聪明了,怎么就不是个人呢? 小黑猫默默地将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趁着夜色,阮白抱着小黑猫离开了房间,一路往五楼而去。前脚刚踏上五楼的台阶,一股阴冷的雾气便缓缓从地板上升起,将阮白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青年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缓缓拧起眉心。 他有种预感。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几秒钟之后,那道熟悉的声音从迷雾深处缓缓传来,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坑蒙拐骗的味道。 来人了你想见见我吗? 来看看我吧,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亲爱的朋友,快过来,你只要继续往前走快来吧。 过来打开这扇门,你就能见到我了。 阮白在心里啧了一声,表情非常淡定地往迷雾里头走。缓缓的,伴随着阮白距离尽头的房间大门越来越近,那道声音也变得愈发轻了,其中还带着点粗重的充满渴望的呼吸声。 和阮白在梦里见识过的一模一样。 阮白嘴角一抽,手指握上了门把手。 于是里面的声音更激动了,对,快点拧开这扇门,你就能见到我,我也能帮你实现愿望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有。阮白言简意赅的回答。 里头的人沉浸在满满的欣喜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道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许耳熟,他的声音充满引诱:是什么? 阮白:你可以换几句台词吗? 对方:? 阮白:我上次来你也是这么忽悠我的。我拒绝了你,你就没有反思一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吗?不得好好想几句新鲜点的台词? 对方: 刹那间,整个空间内似乎都变得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储藏室内才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怎么是你?! 阮白叹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回去以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当时我的做法非常不好,影响也非常恶劣。最重要的是,我认为你说可以帮我实现愿望或许也值得一试。 那人闻言就是冷笑:呸!你愿意尝试老子也不愿意! 阮白惊叹:你竟然还会自称老子? 对方: 又被刺了一句,储藏室内的那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简直都快自闭了。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阮白靠在门上又敲了敲门,想跟他继续聊聊人生。 怎么称呼? 吉米。 OK。吉米先生,既然咱们都是第二次交流了,大家就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你看行不行?阮白又敲了敲门,给他扔去了蜜果。 你想要聊什么? 比如说,我打开门,你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出来吗? 吉米: 阮白从吉米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他无声地笑了笑,引诱他:那你总得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出来吧?同样的,我想进储藏室找些东西,你也得让我安全出来。 这话乍一听倒也没什么问题。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2) 交易听上去非常靠谱。 但吉米的心中隐隐冒出了一股不安,可是自由的大门近在咫尺,他的目光逐渐变得贪婪。手指触摸上冰冷的门板,他没有考虑太久,立刻便回答了阮白:我答应你,我这就告诉你。 我被女巫诅咒了,但是我也找到了破解之法。只要献祭13人的鲜血,诅咒就会失效 那你现在还差几个? 两个。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会平安离开这里,所以还需要两人。 阮白眯了眯眼睛,清隽的面容上笑意盈盈,那我就开门咯。 门内的目光逐渐贪婪,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门外的人进入。 偏偏,阮白并未如他所愿。 手掌和门把手之间又隔出一段距离,阮白道:吉米先生你稍微等一下,我先去上个厕所再来。等我五分钟,很快。 吉米:? 你他么的有完没完,不就是开个门吗?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吉米真想破口大骂,然而一想到自己如今还得靠阮白,只能生生憋下了这口气。庆幸的是,阮白今天并没有耍他的意思,说了五分钟就真的只是五分钟。 五分钟后,阮白的手再次握上门把手。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门把手往右边一拧。 伴随着一声吧嗒,又有人从外轻轻推了一把,储藏室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儿。很快,这道门缝越来越大,直到整扇门都被打开,借着窗外的月光,阮白终于将里头的一切都看清了。 和从克拉克记忆里见到过的储藏室没什么区别,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滋生阴暗,仅仅只是开了一道门,便仿佛有无数的冷气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将整个阮白都死死包裹住。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缓缓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用爬这个字来形容也有些不太恰当。 这人像一只软骨动物,头骨破裂,双臂耷拉在地上,整个身躯也显得无力。他只用艰难地用下巴勾着地板,一点一点地往前,仅仅只是几米的距离,他爬得也格外缓慢。 脑袋后的身躯随着细微的弧度不停的从左甩到右,又从右甩到左边。 对方越靠越近,缓缓抬起了头。 月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将他的大半张脸照了个一清二楚,这是一张与尤迪尔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蓝色的眼眸和耀眼的金发,五官深邃。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对方眼里装得不是温和的笑,而是疯狂和兴奋。 见到了猎物的疯狂和兴奋。 阮白就站在门口,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他的目光似不经意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看他艰难地冲自己露出笑容。阮白表情不动声色,只是略显疑惑和震惊的问他:吉米先生? 是我。吉米望着他,舔了舔泛白又干涩的唇,你要找什么东西就进来吧。只要等会儿别忘记帮我找两个人来就行了。 好。 阮白将小黑猫抱到肩膀上,随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便非常淡定地迈步走了进去。哪怕阮白没有主动关上储藏室的大门,吉米也没有主动离开,尽管他用非常热烈的目光望着门外足足有五分钟。 他确实走不出去。 阮白在心里想道。 他也没有浪费时间,打开手电筒便在储藏室里转悠起来。储藏室很是凌乱,右侧的角落里是一个巨大的书架,当初朱利安就是靠在这个书架前用一句我在看书吸引了克拉克,随后,她从这里拖着斧头走出来,削断了克拉克的双腿。 阮白走到角落翻找了一会儿,除了一些掉落在地上的书籍,其余便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弯腰翻书的时候,身后的吉米正在无声无息靠近。被废了身体和四肢的男人只用下巴也能爬行得飞快,与刚才的缓慢和墨迹全然不是一回事。他很快就摸索到了阮白的身后,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只要咬破阮白的皮肤,让血液四溅,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他骗了阮白。 十三人的血,只差阮白一人了。 也是这个时候,阮白站直了身体,面对着漆黑的墙面叹了一口气,哎。 那拖长的声音和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无奈以及意味深长让吉米倏地身体僵硬,连忙将嘴巴闭上。他扭头想无声撤离,面前的人却突然后退一步,一脚踩在了他的半张脸上。 吉米: 阮白: 阮白扭头看来,震惊得连忙往后跳了几步,瘦削的脊背抵在墙壁上,他满脸错愕,吉米先生,你没事吧?你怎么在我身后啊? 吉米的脸上还印着阮白的鞋印,看上去非常狼狈且搞笑。他满脸漠然,蔚蓝色的眼眸中却逐渐聚集起了腥风血雨,心中那股立刻杀人放血的冲动仿佛要冲突桎梏。吉米觉得自己大概是忍不住了 不久前被戏耍一番,现在又被阮白踩了一脚。 曾经位高权重的缪尔斯公爵还未在其他人的身上生过这么大的气。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只是想帮你找你要的东西而、已。 阮白闻言便露出抱歉的表情,是这样吗?非常抱歉啊吉米先生,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我看你身体不好,行动也不方便,要不还是去一边休息吧? 休息? 吉米冷笑一声。 月光下,吉米的影子落在阮白对面的墙壁上,只见那道影子突然开始逐渐变大,虚软的四肢也逐渐有了肌肉的弧度,吉米的眼睛从蔚蓝色逐渐变红,血瞳死死盯着阮白,在对方的注视下忽然一跃而上,猛地朝着阮白身上扑去! 阮白想到了年幼时在一条乡野小道上遇到的发疯的野狗。 那野狗像是得了狂犬病,红着眼睛呲着牙,口水滴滴答答淌了一地,一见到阮白就恨不得立刻扑到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当年的场景与眼下的画面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硕大的人影在腾起之时瞬间笼罩了阮白,将阴影融成黑暗,吉米露出得意的笑容和一嘴尖牙,朝着阮白嘶吼着。下一秒,一条腿抬起 嘭,哐。 像踹掉那只疯狗,阮白毫不费力就扑过来的吉米一脚踹飞老远。 紧接着,他随手抄起地上的椅子往吉米身上一砸。 噗嗤一声,吉米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阮白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走到他身边,在对方挣扎着要从椅子底下脱身时,从自己的外套里掏出了一根硕大的麻绳。 正是那天用来绑董海的麻绳。 阮白一脚踩在吉米的脸,唰唰两下就把人绑了个严实。 混蛋快放了我,你这是对缪尔斯的不尊重,我要杀了你! 两边脸上都被印上鞋印的吉米眼睛通红地盯着阮白,被绑住的身体扭曲地像一条艰难的蛆,哼哧哼哧的□□极了,脸上青筋冒起,分明是生气到了极点。 偏偏阮白淡定得要命。 别这么大脾气,亲爱的罗布公爵。 吉米: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阮白摆手:你长着一张和尤迪尔一模一样的脸,不是罗布是谁? 事实上没见到吉米的时候阮白也只是猜测而已,整个双子古堡已知的NPC只有缪尔斯公爵、尤迪尔三只鬼以及管家比尔,但尤迪尔说了,他把罗布这位哥哥的骨头敲碎,让女巫诅咒他永远都只能以废物之躯存活于人世。 那么,储藏室没有姓名、爱德华不让靠近的存在,十有八.九就是罗布本人。 正因为如此,阮白在进屋前又去翻出了这根麻绳。 果真,这位所谓的吉米先生并没有让阮白失望。 罗布听到尤迪尔的名字便愈发疯狂,阮白也没管他,慢悠悠地在整个储藏室内翻找起来。可惜的是,好运并未降临。哪怕翻了好几遍,整个储藏室内也没有阮白想要找的尸体。 窗外远处的天色已经逐渐泛起鱼肚白,阮白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着沉默思考。 难道克拉克的尸体不在这里吗? 他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半晌,扭头用鞋子碰了碰挣扎了半天累得快没什么生气的罗布,诶,罗布公爵,你在这里应该也待了挺久的吧。有没有见到过一具尸体? 罗布闭上猩红的眼,一句话也不说。 阮白倒也没失望。 罗布被他耍了半天,要还是真心实意的配合他,指不定是脑子里长了脓包。 阮白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手指轻轻点了下它的鼻尖,你也帮忙找一找,闻闻看房间里有没有尸体的味道。 小黑猫软绵绵得叫了一声。 阮白在休息了几分钟之后便继续找尸体。 他一边翻找着,一边从记忆里寻找克拉克和朱利安的经历和喜好。克拉克喜爱阳光,喜爱温暖,如果朱利安真的恨极了姐姐,就应该挑选一个阴暗、没有光明的角落。 阮白的目光缓缓看向巨大的书架。 手指拂过书架上一层一层的书籍,忽然,指尖往里一推,整个书架发出哐当的声响。 几秒钟后,在阮白的注视下,这个巨大的书架竟然开始缓缓的朝着右边移动起来。 大约两分钟后,一道暗门露了出来。 阮白打着手电筒便钻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非常小,阮白一米八的个子只能弯曲着身体,艰难地小步小步往前挪。电筒的光往前一打,只有一平左右的空间内,一具尸体以诡异的姿势靠坐着。 金发,缪尔斯一族的长裙。 阮白用手电筒抬起尸体的下巴,露出了克拉克完全没有半点腐败痕迹的脸。 旁边,飘落一张羊皮纸。 上面写着一句话:我永远憎恨缪尔斯。 第17章 这是与阮白在爱丽丝墓中日记看到的相差无几的话。 阮白弯腰捡起牛皮纸,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衣服口袋里。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在克拉克的尸体周围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似确认该尸体无害,便又爬到了青年的肩膀上,用两只爪爪攀着阮白的肩膀。 眼下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让阮白想要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将克拉克的尸体带出来并不容易实现。轻声说了句抱歉,他便没有再犹豫,一边后退一边拉住尸体,尽可能地用最小的伤害度将尸体脱离空间。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克拉克的尸体保留了这么多年竟与真人无异的模样,多半是保留尸体的人用了心思。 待到尸体被轻轻放置在储藏室内,被粗麻绳绑住的罗布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被困在这个地方没有几十年也该有百年了,却始终不知道竟然还有一具尸体陪伴他。 罗布的表情不大好看。 阮白既然已经找到了今天的目标,便也准备离开了。然而走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往回一转,一双漆黑的眼眸又直直望向了罗布。 阮白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便黑得像夜空,也像深渊,轻易就能将人溺毙,让人迷失其中。罗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悄悄挪开了视线。 在这短短的半夜不到的时间内,他被阮白当成了猴子耍,气得恨不得将阮白千刀万剐,像当年尤迪尔杀死他一样,用铁锤一寸一寸敲碎他的骨头,让他只能如同废物一般苟延残喘。没人比罗布更清楚,当一个立于权力顶峰、骄傲自信的男人被废时,痛苦得不止是身体,还有那过于强硬的自尊心。 但罗布又有些不一样。 这么长时间了,那颗自尊心早已像落入轮胎下的玻璃球,碎到连玻璃渣都没有剩下。他想,阮白要走就赶紧走,没了他作为最后一人献出鲜血,总归还有下一个 等了那么久,也不差接下来的这点时间。 但很遗憾,阮白又看向了他,笑意逐渐取代了眼底的深意,他看到阮白冲他露出一个无害又温柔的笑容,身体哆嗦得愈发厉害起来。 干、干嘛?你不是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出门的时候劳烦帮我把门关上。他扭开脑袋移开视线,竟还憋屈地说了句谢谢。 罗布公爵表示,阶下囚不就得这样吗? 别紧张罗布公爵。阮白脸上笑意愈深,我突然想起点事情觉得可以问问你。 什么事啊? 尤迪尔死了以后,他的尸体去哪儿了? 罗布: 罗布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仿佛刚才的害怕和憋屈都是假象。那双蔚蓝色的眼里透露出讥讽,他缓缓扬起头,用一种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又嘲笑的语气反问阮白:尤迪尔的尸体在哪儿,你问我? 他笑了一声,以我和尤迪尔生死仇敌的关系,当然是将他剁成了碎块喂鱼了啊。 你骗人。阮白看他,如果他的尸体不在了,那么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阮白的目光上下仔仔细细扫了一圈罗布,将他所有的神情全部收入眼中,半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该不会是你也不知道吧?我来猜猜看,或许是你也想过要找尤迪尔的尸体,可惜的是找不到了? 储藏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转。 三秒后,暴怒从储藏室内传出,响彻整个双子古堡 我杀了你! 咻。 王汪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他睡得正熟,突如其来的狂怒将他从梦里拖拽出来,甚至吓了他一跳。迷迷糊糊的目光扫过卧室内,没发现什么异样时,他重新抖了一下被子打算继续睡觉。 也正是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有过敲门ptsd的王汪抱紧了被子,颤颤巍巍喊了声:谁啊? 阮白。 哦。 那没事了。 凌晨五点左右,玩家小队剩余的成员聚集在大厅内。 他们面前的沙发上,克拉克的尸体紧闭双眼,安静的仿佛一个睡美人。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双都掩盖在长裙之下,被削断了的腿。 董海的目光死死盯着克拉克,眼中隐藏着其他人看不懂的憎恨。他大概死也不会忘记,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克拉克碰了他一下,他也不至于混成这副模样。仅剩的一条命让他在各个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担惊受怕,就怕最后的性命和第一条第二条一样,莫名奇妙的消失。 而除却董海之外,其他人皆是有些意外和惊诧。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3) 刀疤轻轻碰了碰克拉克的手臂,竟然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肌肤细腻,完全没有死亡多年的僵硬。再一想克拉克这张恍若睡着的脸,他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小声问阮白: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清楚。把她交给缪尔斯公爵吧。 清晨,远处的地平线终于开始泛起一丝白光,紧接着从远往近一寸一寸将黑暗侵袭湮灭,旭日东升。 缪尔斯公爵和比尔管家带着克拉克的尸体站在阳光下,空气中缓缓浮起一层薄薄的血雾。热烈明亮的光线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光线将血色褪尽,只留一层薄雾。缪尔斯和比尔管家便走在一排一排的墓碑之前,停留在了爱丽丝的墓前。 缪尔斯公爵手执红宝石权杖,微微弯了弯腰。 比尔管家沉默地站在身后,目光平淡无波,却又似在缅怀。 董海脱离了玩家小队,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 走上二楼的时候,他的耳边逐渐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引诱着他,无数次将他内心的欲望一寸一寸放大,紧接着,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四楼通往五楼的阶梯上。 董海愣愣地看着脚下。 脚下躺着克拉克的尸体。 与刚才见过的画面全然不同,克拉克的脸部和裸露在外的肌肤腐烂脱落,无数的蚊蝇寻到味道远远飞来降落在尸体每一处,鼓鼓长长的蛆虫缓缓顶起衣物,露出半截肥胖的身体,画面过于恶心,看得董海几乎想吐。 然而,与恶心并存的还有心里头的那一丝激动和喜悦。 他想,克拉克也没有好下场。 她的尸体肮脏不堪,与粪池无异。 董海嫌弃地越过克拉克的身体,再往前竟然看到了阮白。这个一向随意温和的青年被无数厉鬼踩在脚下,他的表情惊恐又绝望,眼泪顺着脸庞流淌,无数的血痕自他身上若隐若现,他无声的喊着什么,一只手拽住了董海的脚踝。 在董海的注视下,青年哑着嗓子恳求道:救我。 董海闻言便是一声冷笑,随即毫不犹豫的,一脚抬起踹在了青年的肩膀上。伴随着身体往后趔去,阮白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像是彻底死透了。 董海忍不住发笑。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再次听到了那道引诱的声音。 他们都会死在你的手里,你所厌恶的,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你是谁?董海的眼眸不知何时被猩红覆盖,隐约透露出几分血腥气,他听到对方的声音缓缓自耳边响起,可以帮助你实现愿望的人,你想见见我吗? 五楼尽头的储藏室门口多了一个人。 董海缓缓按下了门把手。 同一时刻,正在花园的缪尔斯公爵倏然抬眸朝着古堡的五楼看去,明明什么都没有,然而他却缓缓皱起了眉心,他轻声道:比尔,好像要出事了。 比尔管家依旧沉默。 二楼的房间内,阮白关上窗户,转身走出了房间。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刀疤,刀疤见了他立刻便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又抱怨似的嘟嘟囔囔的说道:刚才董海出门了,喊他也不停,鬼鬼祟祟的跟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阮白敛下目光,说不定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呢。 刀疤:啊?哎呦,你不会还记恨那天的事情吧?也是我不好 不是。 多的阮白也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略过刀疤头顶已经进行到70%的寻找尸体的游戏进度,和刀疤擦肩而过慢悠悠地晃下了楼层,正巧缪尔斯公爵和比尔管家迎面走来,阮白含笑冲他们点了点头。 待到两人上楼时,他忽然回过身,站在一楼的台阶上仰头去看两人,轻声喊了一句:缪尔斯公爵。 比尔管家轻轻碰了下缪尔斯公爵,便见公爵大人转头看来。 没事,只是想告诉公爵大人,我想,尤迪尔的尸体我们也能很快找到的。 缪尔斯公爵转身离开,似乎没有注意到阮白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望着自己。 入夜,今天的血月颜色比以往更深,刀疤手里端着一盏烛火在古堡的四周乱转,他在找董海。今天董海出门了以后便一直没见踪影,一开始他到也没多想,直到现在 临近午夜十二点,古老的传说中这个时间段正值恶鬼出没。 刀疤从比尔管家口中得知董海今日并没有回来,联想到对方离开时那表情和行动诡异的模样,心头隐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黑暗中行走。 忽然,前方的角落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金发蓝眼睛的英俊男人迈着优雅的步子哼着小曲儿靠近他,尤迪尔挥手与他打了个招呼,嗨。 刀疤:嗨。 大概是从阮白这个纸扎店老板与古堡中的好几只鬼联系颇多的时候起,不管是其他人还是尤迪尔,对他们这群外来者和善了不少。第一次见面时尤迪尔还会故意逗他们玩,而现在见了面还能心情不错的打个招呼。 属实让人震惊。 刀疤先生大晚上不睡觉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对门的室友今天没回来,所以我去问了下比尔管家。 尤迪尔点了点头,便擦过他的肩膀走了。鬼怪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阴气,饶是刀疤这个阳气非常重的钢铁大壮汉也不由得抖了下身体。他想,阮白可真厉害,看上去瘦削的青年平时做的生意便是与鬼怪打交道。 他摇摇头,往二楼走去。 正欲回房间时,他的耳朵稍稍一动,大门开启的吱呀一声不轻不重,刚刚让人听得分明。 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回来? 刀疤心中顿感好奇,他和胆小的王汪不同,他的胆子向来很大。更何况他们都在古堡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了。刀疤便重新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好奇地往一楼看去。 啥也没看到。 但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显然是朝着楼梯来的。 是董海回来了?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索性下了楼,在一楼的楼梯口等待董海回来。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刀疤还听到了兹拉兹拉的重物在地上拖拽的声音。他的好奇越发浓烈。这时,附近的窗户被风从外吹开,哐当一下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刀疤来不及去看那窗户,便见月光下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不是董海。 但这道人影也着实很眼熟。 正是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尤迪尔。 这个优雅的男人从外而来,身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刀疤多看了两眼,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做鬼的就是厉害,分分钟从古堡里头闪现到古堡外头。 吐槽归吐槽,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以及第一天对自己的恶作剧,刀疤还是跟尤迪尔打了个招呼。 尤迪尔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尤迪尔轻轻的应了一声,刀疤便兴致缺缺地和他说了声晚安,便要转身离开。也是在这一刻,周围的窗户齐齐被怪风呼啦啦吹开,哐当哐当的声响自耳边一声声炸起,刀疤龇牙咧嘴地吐槽古堡该修缮一下了。 低头那一刻,却愣住了。 月光落在尤迪尔身上,将他英俊的面容照亮。而他的前方,一道黑影自脚边蔓延开来,隐隐露出一个矮胖的人形来。 刀疤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尤迪尔一只鬼怎么可能有影子! 他哼哧哼哧的吸气喘气,脸隐藏在夜色中变得煞白。男人不动声色地往二楼的方向走,尤迪尔的手却缓缓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前的尤迪尔靠近他几分,微笑着,声音却异常嘶哑:又见面了?那就是缘分。 刀疤在心里头口吐芬芳。 谁他妈跟你是缘分! 嗐,咱们两个大男人之间说什么缘分呢你说是不是?时间也不早了,尤迪尔先生要不还是赶紧去睡觉吧?正好、正好我也要睡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然而一条腿才跨上台阶,就听身后的尤迪尔轻声叹息,紧接着一道凌冽沉重的冷风呼啸而来,重物逼近时刀疤浑身像是有感觉似的,肌肤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在重物砸向自己时,浑身的皮肤紧绷成一层厚厚的铜。 嘭 duang 沉重的铁锤没有将刀疤砸成肉饼,巨大的冲击力却让他生生飞出了几米远,钢铁般的身躯狠狠砸在二楼走廊的地板上。他像条废鱼一样趴在地上,喉咙里涌起一阵一阵的血腥味,眼前金光闪烁。 差点把他砸晕了。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二楼房间内所有的玩家小队成员,沈琼、王汪、红姐推门出来,看到地上趴着的刀疤纷纷面露惊讶,王汪甚至探头探脑地往刀疤身后看去,一边嚷着怎么了一边在看到迎面走来的尤迪尔时,扬起笑脸和他打招呼:嘿尤迪尔先生! 他觉得他们现在也能勉强算作是朋友了,毕竟他们有过好几次秉烛夜谈的经历。 只是,迎接王汪的是刀疤的一声怒吼:蠢货赶紧跑!!那不是尤迪尔! 啥? 王汪瞬间呆滞。 已经来到二楼的尤迪尔终于在逐渐亮起的烛火下露出了全部的模样,他与尤迪尔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是后脑缺损的一块也毫无差别。男人的手里拖着巨大的铁锤,那铁锤在地板上蜿蜒拖拽,兹拉兹拉之后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男人冲玩家小队微笑:看起来各位跟尤迪尔的关系非常不错,那我先送你们去地狱,再让尤迪尔去找你们怎么样? 他的目光划过几人,蔚蓝色的眼睛幽暗,阮白呢? 王汪等人慌张的同时精神也高度紧张,听到这话只是反问一句:你找他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他!尤迪尔脸上露出狞笑,他敢戏耍我整整两次,我若不杀了他,污名就会一直伴随我!阮白,你给我滚出来! 王汪:啊这,被人戏耍两次你竟然也好意思说出来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小小的嘟囔:本来谁也不知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尤迪尔: 拖着大铁锤的男人瞬间恼羞成怒,狠狠拎起铁锤朝着面前砸了过去。刚刚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刀疤见状,二话不说又以钢铁之躯生生挨了一下。他吐出一口血,再一次站起来,却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赶紧走,这里我挡着。 王汪被刀疤的男子气概震得眼泪汪汪,在心里给这位壮汉点了个赞正要拉着红姐赶紧走人时,二楼尽头的房间门终于被打开了,阮白身上还穿着睡衣,肩膀上蹲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小黑猫的长尾在阮白的身后轻轻一晃,碧绿色的竖瞳望着那铁锤,轻轻地喵呜了一声。 那双竖瞳一闪,尤迪尔突然觉得浑身僵硬。 刚才还嚣张得挥舞着铁锤要所有人都前往地狱的男人僵硬着表情,悄悄用力拖拽着铁锤。阮白打了个哈欠,轻声道:疤哥,沈琼,可以上了。 两人一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阮白的话,沈琼便率先冲了过去。身后的骨刀抽出,刀刃在夜色和烛火下泛着锋利的光芒,那刀狠狠劈向铁锤的柄。 咔哒。 柄碎了。 刀疤见状眼睛咻地一亮,全身覆盖上一层金色的铜,像一座山一样扑向了尤迪尔。伴随着嘭得一声,男人被扑倒在地,张嘴吐出一口气来。 阮白从伸手掏出那根熟悉的粗麻绳,上前便三下五除二地将粗麻绳重新绑在了尤迪尔的身上。 阮白一手牵着麻绳,一只脚将尤迪尔踢到了半空,将麻绳系在了走廊的栏杆处。阮白找了个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尤迪尔,对方便浑身僵硬地在半空中乱晃。 青年见状不由得轻笑,罗布公爵,这好像已经是第三次了。 尤迪尔,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之为罗布公爵了。罗布只愣了几秒便倏地瞪大眼睛,怒吼再次响彻整个古堡,该死的,你是故意的!! 阮白站在一旁,身体半靠着扶手,笑道:故意的称不上。就是在你身上多分了点心思而已,谁知道罗布公爵嘴上一套,做得又是一套呢。 当然了,也得感谢罗布公爵,否则尤迪尔的尸体我们估计永远都找不到。 阮白当时真以为罗布不知道尤迪尔的尸体在哪里,但回到房间后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怪怪的。尤迪尔让罗布活着当一个废人,罗布想方设法想要得到十三个人的鲜血脱离诅咒。 那么脱离诅咒之后呢? 无非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死,二是复仇。 公爵的尊严早已被踩碎,丁点不剩下。罗布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被尤迪尔以诅咒之名折磨了这么多年,多半想着要复仇。可再一想罗布的模样,浑身上下只能找出一个优点爬得比一般人快。 就这,也能复仇? 多半是还偷偷藏了个底牌。 但阮白没想到,罗布的底牌竟然是附身在尤迪尔的尸体之上。 第18章 真正的尤迪尔在动静发生之后的五分钟内匆匆赶到。他走到阮白的身边和他一起打量被挂在半空中,神情僵硬、眼里都快凝聚出狂风暴雨的罗布,双手捂着胸口,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感叹 噢,我亲爱的哥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简直像一条丧家之犬。 做作的模样,过分夸张的语调听得现场看戏的玩家小队成员打了个哆嗦,只有罗布本人被气到了,他向尤迪尔这个弟弟露出露骨的恨意,那狰狞的模样想是要将尤迪尔一口吞入腹中。 闭嘴,尤迪尔!你别以为你赢了。罗布嚣张地晃动着自己的躯体,眼底露出恶意的笑,你要杀了我吗?真可惜,你怎么杀了我呢?拧断我的脖子还是砍断我的四肢?你觉得死的人会是谁? 尤迪尔没说话,他那一直带着温柔笑意的脸终于变成了其他的表情。 他偏头去看阮白,用很抱歉的嗓音道:阮先生,或许你有时间吗?我无法离开古堡,只能请求你帮我去城里找一找那位女巫了。 阮白单手托着下巴。 他的手指很漂亮,根根细长,指关节并不是很突出,肤色又白,一切都显得刚刚好。此刻,手指在下巴上轻轻点了一下,阮白的视线从罗布的脸上划到尤迪尔的脸上,再看向正在舔毛的小黑猫,轻声道:或许用不着这么麻烦。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4) 对不对,喵喵? 小黑猫脑袋一僵,翘起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放了下来。它像一只招财猫玩偶似的身体僵硬地坐在阮白的肩膀上,假装自己听不懂阮白的话。 小猫咪怎么能听得懂人话呢。 啊。 听不懂呀。 阮白倒也不在意它的表现,搂着猫,对着尤迪尔扔下一句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玩家小队的其他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摆手都走了。 阮白的卧室内,小黑猫显然以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一进屋就咻一下蹦到了床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阮白靠在椅子上看着它小小一团,忽然出声:那天咱俩一起睡觉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小黑猫翘起的尾巴再度僵硬。 阮白在和谁说话? 不会是它吧? 正想着,阮白便又道: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天花板上有影子,你猜是什么样的影子? 小黑猫: 阮白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弯腰凑近了小黑猫。一人一猫的鼻尖轻轻碰了碰,阮白望着近在咫尺的碧绿色眼眸,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轻声道:好像是两个人影呢。可是,我养得不是一只猫吗? 小黑猫: 小黑猫默默转了个身,告诉自己它听不懂阮白在说什么。两只爪爪抱住自己的尾巴,它可怜兮兮地喵呜喵呜了好几声,紧接着又迅速钻进了被子里。 阮白也不生气,就隔着被子去戳戳它,道:你什么身份我也不想多问,咱俩都搭伙过了好几年了,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足以证明你不打算伤害我。 喵。 一根毛绒绒的黑色尾巴从被子悄悄探了出来,轻轻缠住阮白细长的手指,像撒娇似的蹭了蹭他。 阮白将它从被子里捞出来,双手架起它的两只前爪,垂眸问它:有办法解决罗布吗? 小黑猫软软的喵了一声。 阮白再次带着小黑猫来到走廊时,扶手前只剩下了还被挂着的罗布,以及正出言不断嘲讽和挑衅罗布的尤迪尔。阮白站在一旁看了半天,觉得还挺离谱的。明明是关系最为亲密的双生子,现在却是你杀了我我又把你踩在脚下的仇敌。足以可见,血缘关系有时候也不是管用的。 他想起自己也是阮爷爷捡回家的。 他和阮爷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过只是在雨夜天一个哭一个路过,于是路过的人善心大发便将哭着的小婴儿捡回家了。 这一捡,就是二十年。 阮先生,你怎么又出来了?你的同伴们都已经去睡觉了。尤迪尔提醒阮白。 阮白应了一声,揉了一把肩膀上的小猫咪,轻声道,我来解决你的尸体。 自从阮白为尤迪尔准备了金色假发以后,尤迪尔对阮白便非常信任。听到这话,他是半点犹豫也没有,立刻便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非常优雅的贵族礼仪,微笑道:那么,就劳烦阮先生了。 不必,劳烦的是我家的猫。 小黑猫轻巧地从阮白的肩膀上一跃而下,来到了扶手边上。它轻飘飘地跳到了尤迪尔的尸体肩膀上,埋头像是叼住了什么东西,又往后一退。 一条细长的人影像丝线一般,缓缓从尤迪尔的尸体上被拽离。小黑猫又往后撤了几步,罗布的鬼魂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阮白和尤迪尔的面前,他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想要从小黑猫的口中逃离,小黑猫却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尖锐的牙齿刺破混体,发出噗的声音。 小黑猫扭头去看阮白。 阮白便问尤迪尔:还需要留着他吗? 我想,不用了。尤迪尔耸耸肩膀,我困不住他了。 尤迪尔憎恨罗布,想让罗布生不如死。但前提在于他能掌控得了对方,否则就是无意义的。今日放了罗布一条命,说不定明天他就会被罗布踩在脚下。 折磨了罗布百年时间,再杀了对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是吗? 不等阮白再次开口,只见小黑猫突然松了口。疼痛和桎梏消失的瞬间,罗布迅速反应过来,立刻便撒丫子跑路。看着用下巴当支撑爬得飞快时,阮白和尤迪尔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真是神奇的物种。 但罗布爬得再快也没有小黑猫来得快。 小黑猫咻一下砸在了他的后腰上,猫爪猛地往下一拍,生生给罗布给按趴下了。 小黑猫舔舔爪子,粉色的小肉垫亮出锋利的爪子,刺啦一声将罗布的一条手臂给扯了下来。它凑着脑袋过去,轻轻嗅了嗅,一口吞了。 吞了。 阮白: 尤迪尔: 尤迪尔沉默地往阮白身后退去,妄想用阮白清瘦的身体挡住自己。但事实是他比阮白高一些,还能露出半截脑袋来。尤迪尔又不由自主地轻轻碰了碰阮白的肩膀,小声嘟囔:阮先生,你家的猫真特别。 阮白:谢谢夸奖。 两人说话的这段空档里,小黑猫已经将罗布撕成了一条一条,一股脑儿全部塞到了嘴里。罗布的尖叫和辱骂瞬间消失在走廊内,周围的氛围变得安静了许多,阮白只能听到自己那浅浅的呼吸声。 当然,还有他家喵喵的一声嗝。 阮白嘶了一声,拎起猫便上下左右抖了两下,小黑猫似完全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尾巴黏糊糊地缠着阮白的手臂,将软乎乎的小肚子紧紧贴在阮白的手上,喵呜喵呜叫了几声。 阮白:撑了? 喵喵喵。 控制不住目光似的,阮白往它的小肚子上多看了两眼,然后将手放到它肚子上,轻轻地揉了揉。尤迪尔看这一人一猫友好相处的模样,脑海中再次冒出了罗布像肉干似的被撕成条条的模样,打了个寒噤,难得不顾所谓的优雅,赶紧跑了。 临走时阮白不忘告诉他明早让缪尔斯公爵前来收尸。 尤迪尔露出笑容,弯腰微笑:您放心。 再次回到房间,阮白替小黑猫揉了好一会儿肚子,他家的猫一向非常粘人,四只爪爪抱住他的手臂,偶尔阮白停下了动作对方还要喵喵控诉几句。 一来二去阮白手都酸了,他侧身靠在床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半个小时后,阮白的脸埋在小黑猫软乎乎的肚子上便睡了过去。 小黑猫仰头,碧绿色的眼眸盯着天花板上的两道人影看了好一会儿时间,他的四肢逐渐拉长,缓缓从一只黑猫变成了成年男人。两人之间的动作也似乎变得暧昧了不少。阮白将脸埋在他的腰侧,睡得意识模糊,侧脸轻轻地蹭了蹭。 宴川的呼吸一滞。 男人不动声色地弯腰坐起,双手掐着青年的腰将人提起搂进了怀中。柔软的呼吸落在宴川的胸口,他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薄唇落在阮白柔软的黑发上,他似轻轻地说了句什么。阮白在睡梦中拧起眉,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喵喵 我在。他轻声哄着人,碧绿色的眼眸像暗夜中上好宝石,星光洒落在上头,有一层薄薄的光辉。手掌与青年腰侧的肌肤只隔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宴川能轻易感受到掌心之下的温热,他将唇贴在青年的耳边,尖锐的犬牙刺破耳垂,留下一滴鲜红的血,又迅速被他舌尖卷走。 好甜。 第19章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阮白敏锐地察觉到耳垂传来隐隐痛感。他伸手捏了捏,倒是没捏到什么。一夜过去,耳垂上的血早就被吮干净了。而古堡内又没有镜子,阮白便也不做多想。 他抱着被子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清晨的懒意让阮白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他眯着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算太大的动静很快吵醒了还在安睡的小黑猫。喵喵舔了舔爪子,跳到阮白的胸口踩了踩,将毛绒绒的身体挨着他的脖子。 小黑猫身上的毛不长不短,非常顺滑。阮白平时最喜欢摸两把,如今当起围脖来也是舒服得不行。将小黑猫揉地呼噜呼噜得直叫唤,他才起身下了床。 走廊上,尤迪尔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缪尔斯公爵来收过尸了。 其余出门的玩家小队成员见到阮白纷纷打了个招呼,随即又看向一旁的扶手,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刀疤看上去有些激动,尸体是缪尔斯公爵带走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到开启相册的密码了? 阮白的目光划过他和沈琼的头顶,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人头顶的内容已经变成了帮助缪尔斯公爵完成愿望,任务进度100%。 他笑了一声,慢悠悠道:当然。 刀疤愈发激动,那我和沈琼现在就去找公爵要密码。 刀疤和沈琼很快便前往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而阮白考虑到既然密码很快到手,便也不用担心什么,拉着王汪和红姐一起去小镇上买早点。 除去这座处处透着诡异的双子古堡,双子城显得很普通也很平静。 三人吃了以后又给古堡内的刀疤和沈琼带了些,正要往回走,却见城镇的居民匆匆忙忙地往某个方向走。王汪随手拽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好奇的问:怎么回事啊? 有人在小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哎呦,死得可惨了。 王汪撒了手,这人的双腿飞起来似的便挤进了人群中,看样子是着急忙慌地想要去看热闹。王汪也挺想看热闹的,不过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充满希冀的目光在阮白和红姐身上打转,最后竟是红姐先开口:安全。 阮白和王汪愣了一下。 凭着和红姐认识的这些天,两人能体会出这句话的意思去看热闹是安全的。 但不等几人做下决策,那已经远去的人群却又再度返回。王汪眼尖地注意到他们围成了一个圈,而圈里的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 好像就是他们说的尸体。 风扬过,将白布悄悄吹起了一个角,白布下的尸体缓缓露出了一截真容,干柴瘦瘪,像是被流干了鲜血。就像那天他们在五楼尽头发现的那具尸体一样。 阮白道:是董海。 王汪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话。 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被魔鬼哄骗了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三人回到古堡的时候,刀疤和沈琼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们了。沈琼一向是个沉默少年,几人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没见过他脸上有第二种表情。但刀疤不一样。刀疤搓搓手,又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走,每一步都写满了焦急。 他扭头问沈琼:要不咱们先打开看看吧?反正相册就在这儿,也不会看过一次就丢。 说完又自我否认:不行,必要的仪式感还是需要的。何况咱们能得到密码还得归功于阮白。 刀疤必须得承认,阮白是此次任务之中最大的功臣。 所以,背着功臣先打开礼物好像有点不厚道。 于是刀疤只能歇了歇,和沈琼坐在一起等阮白他们回来。好在阮白几人回来得也快,一跨进门就被刀疤连拉带拽地拖到了沙发前,将手里的相册本递给阮白,快开! 阮白: 倒也不用搞得这么大场面。 相册本外面套着一个小盒子,上面上了一把锁。阮白按着刀疤从缪尔斯公爵那里得来的密码一个个按下,在最后一个数字停下时,刀疤和王汪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锁 我好紧张! 刀疤连忙嘘嘘嘘了好几声。 忽然,吧嗒一声,锁面弹开了。 里面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阮白细长的手指轻轻将相片取出来,相片只有一张,薄薄得像纸张一样。阮白捏着相片时格外小心,生怕将这小东西弄坏了。 相片对于很多人而言都很重要。 阮白还记得阮爷爷经常会擦拭放在房间里的合照,合照里是他和早逝的妻子儿子。 缪尔斯公爵给他们的也是一张合照。 咦,怎么有两个缪尔斯公爵?王汪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就被刀疤毫不客气地拍了一巴掌,你傻吗?这明显就是兄弟俩。你看,眼睛颜色都不一样呢。 相片上,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一起,他们的身后是落日斜阳和后花园内的喷泉池塘,相拥的夫妻雕像高高伫立。左边的少年金发蓝眼,右边的少年金发黑眼,两人皆是微笑得看向镜头。 周围,双生花丛大片大片绽放,白色的花瓣跌了一地。 阮白将相片往后一翻,发现两个少年的背后写着各自的名字。 蓝眼睛少年:艾维。 黑眼睛少年:艾伦。 没毛病,阮白不止一次的听爱德华他们提起过,这一任的缪尔斯公爵就叫艾伦。 阮白能想到的这些事情无比浅显,玩家小队的其他成员自然也一样。不过,大家在面面相觑之后想得更多了,比如说,既然如今的缪尔斯公爵是艾伦,那么艾维呢? 想起他们遇到的爱德华兄弟、克拉克姐妹以及尤迪尔兄弟,一群人的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相看时各自无言。眼下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王汪生来就是个热闹性子,不喜欢这般,便讪讪笑了两声,将一条手臂搭在阮白的肩膀上,他道:哎呀还真别说,这公爵兄弟年轻的时候确实挺好看的,起码比我帅多了。 刀疤:你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刀疤说着又多看了两眼相片,颇为惊奇道:不过缪尔斯公爵兄弟俩的眼睛竟然不是一个色的,现任公爵的黑眼睛真的非常好看。 确实。阮白轻轻点了下头,目光划过刀疤的头顶。 前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刀疤的头顶便是其他的内容,但说来也有趣,上面赫然写着:找到双子古堡的诅咒。 和王汪他们的一样。 阮白: 他想,《厄运来袭》的这个副本设计者原本的想法本该是刀疤等人完成任务的同时,王汪等人也在进行寻找诅咒的任务,两者同时完成,那么就可以直接进行下一个了。 以阮白作为游戏博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寻找诅咒的下一个任务必然是解除诅咒。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5) 可惜,王汪一路都是混过来的。 想到这里,阮白不由得想笑。 这样的笑容落入王汪眼中,后者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狐疑的望着青年,你干嘛这么笑? 随便笑笑。 真的? 嗯。 得到了新的任务以后,阮白便抱着猫去找缪尔斯公爵了。可惜对于诅咒二字,缪尔斯公爵闭口不谈,反倒是问了问阮白有没有看他和艾维的兄弟合照。 阮白说有,缪尔斯公爵便又问他,阮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 阮白多看了两眼缪尔斯公爵那双黑眼睛,挑眉说了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缪尔斯公爵嘴角含笑,是呢。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会变成兄弟相残这点,阮白也不知道。不过令他比较震惊的是,没想到缪尔斯公爵竟然听得懂这话,毕竟对方可不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 像是猜到了阮白的想法,缪尔斯公爵握着红宝石权杖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边的比尔管家走到他身边,两人走向窗户。阮白记得这扇窗户,很多次他在花园时便能看到缪尔斯公爵站在窗口,今天也一样。 这位年纪尚轻的公爵沉默地望着远方。 阮白看不到的方向,这双漂亮如黑宝石般的眼睛无神又虚渺,里面什么也没有。 很久之后,他才轻声道:阮先生见过池塘里的喷泉了吗?那上面雕刻着的是我父母。 他敛下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缅怀和思念,我的父母,在我和艾维互相残杀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对于他们而言,相爱的结晶有朝一日举刀相向,实在是太残忍了。 何况,母亲她从小就告诉我和艾维兄弟之间要谦让友爱。 阮白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复述一个事实:你们让她失望了。 是的。 缪尔斯公爵轻声说道。 然而,面向花园的英俊脸庞上却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 他用最平淡、甚至死气沉沉的声音重复:是的,我们让她失望了。 第20章 阮白离开缪尔斯公爵的房间时,艾伦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连声音都是和风细雨。阮白前脚踩上台阶,不知怎么的,目光却向上望去。顿了几秒钟,他抱着猫咪上了五楼。 罗布在破除了诅咒离开储藏室之后,这里似乎成了废弃之地。饶是比尔管家也没有前来收拾,储藏室的大门随意大敞着,屋内杂乱不堪,各种书籍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阮白顿了顿,最后抬脚走了进去。 古堡内的这个储藏室,阮白也就只有找克拉克尸体的时候进来过一趟认真翻过一遍。但当时也是为了找人,储藏室内的各种留存下来的书籍以及小玩意儿却是什么也没注意。 阮白站在门口,目光环视一圈,扫过角落时顿时愣了一下。因为此刻的储藏室内还有一个人红姐。 您怎么在这里?阮白快步走上前去,蹲在红姐的身边。 红姐席地而坐,身上的裙子看上去乱糟糟的。女人的身边摆着一摞书籍,叠得高高的。而她的手指落在另外一本厚重的牛皮书上,一页一页翻过,像是在有目的的找什么。 听到阮白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她才缓慢地抬起脑袋,露出干净的眼眸。阮白对于红姐而言,和沈琼没什么区别,她下意识地露出笑容,磕磕绊绊道:找、找诅咒。 阮白走到她身边与她一样席地而坐,想了想又从隔壁沙发上将抱枕拖过来垫在红姐的身下,说着注意着凉,后又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找诅咒? 不知道。 阮白抿着唇望着眼前的人,又问她: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进小队? 回应阮白的,还是那简单的不知道三个字。 阮白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心中隐隐猜得到,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忽然跑到储藏室说来找诅咒,必然有其中的原因。换做王汪等人或许便能直接告诉阮白这是为什么,但红姐不行。 只是,也没关系。 两人在储藏室内待了大半天,地上的、书架上的书几乎都被翻了一遍,但两人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沉默间,红姐还在重复翻书的动作。忽然,她的指尖一顿,仰头看向了阮白:阮、阮,这里。 阮白接过她手中的厚重书本。 这书大概有一人食指的宽度这么厚,里面的内容别有洞天。翻过一页,繁琐又陌生的文字铺满了整个页面,而背面却写着一行字:来自缪尔斯。 而后是一幅一幅的画像。 第一幅画中,手握红宝石权杖的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了,他们有了一对双生子。 第二幅画中,男人将孩子献祭给了一位身穿黑袍的女巫,而后,男人的四周堆起了金山。 第三幅画中,女人满目血泪,她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位女巫。 第四幅画中,男人死在他的金山旁。 第五幅、第六幅 一页一页翻过去,阮白意外的发现接下来的这些画中有了文字的修饰,说是修饰其实也不过只是一句提醒,例如出现在画中的主人公名字是什么。阮白很快翻到了尤迪尔的画像,上面发生的一切与尤迪尔的自述毫无区别。 最后,人像变成了现任缪尔斯公爵,艾伦。 画面定格在艾伦举起刀狠狠插向蓝眼睛弟弟艾维那一刻。 再往后翻,有一行红色的字: 我愿向撒旦献出我的灵魂,请求撒旦降罪于缪尔斯一族。 下方又是一行黑字: 缪尔斯终其一生,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阮白能轻易从开头的几幅画中描绘出一个故事,无非就是女人爱上了渣男,发现渣男向女巫献祭了他们的孩子以后,找到了其他的女巫诅咒了当时的丈夫,也诅咒了整个缪尔斯一族。 俗称,迁怒。 阮白看了眼红姐的头顶。果不其然,上面的显示要求找到双子古堡的诅咒进度已经100%了。 下一秒,方框框内容已然变成了:解除双子古堡的诅咒,进度0%。 红姐,我们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吧。 好。 但阮白刚召集了大家伙正要开口,死人样的比尔管家也一步步从三楼下来了。身穿燕尾服的管家将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望着大厅内齐齐眼巴巴看过来的几人,面无表情的开口:公爵说,可以进行第二轮游戏了。 刀疤虽然已经玩过一轮并且顺利通过了,但想起当时的画面还觉得毛骨悚然。如今小队里没有参加过游戏并且活着的成员只剩下红姐和阮白,他心中不忍:这都什么时候了,游戏就不用了吧? 比尔管家看向他:所有人都要一起加入。 刀疤:???? 王汪:???? 几秒钟的窒息沉默后,王汪和刀疤齐齐一声我草,张嘴便喊:我们不是参加过了吗?怎么还要送死?! 王汪在震惊之后便眼泪汪汪的,我真的不想玩游戏,我这几天掉了好多头发,再玩送命游戏我就秃了。 比尔管家:王先生可以让阮先生为您定制一顶假发。 汪汪: 你大爷的!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跟着比尔管家去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王汪和刀疤都很紧张,两人低着头絮絮叨叨不停说着话,红姐和沈琼一向沉默,而阮白跟在人群的最后面。比尔管家站在门口等待着几人进入房间,当阮白越过门槛时,比尔管家忽然动了动嘴唇。 可惜,阮白什么也没听到。 青年脚下的步子一顿,偏头去看他。 比尔管家:阮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青年微笑:没有。 欢迎各位。缪尔斯公爵像往常一样,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红宝石权杖被放置在右手边,他漂亮漆黑的眼眸朝着眼前的这群人看去,但注意到阮白时,露出更加温柔的笑,阮先生今天要加入我们的游戏吗? 阮白点头:当然。 希望阮先生不会让我们失望。缪尔斯的目光落在他的动作上,一边说着一边朝比尔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游戏可以开始了。 这一次的游戏和前一次有些许的不同,玩家小队仅剩的五人都得参加,还得按照抽签顺序一个一个来。 很不幸的,第一个玩家是王汪。 王汪: 王先生请。缪尔斯瞥了眼他手里的号码牌,身姿愈发放松,他也不管王汪是什么表情,只含笑且自顾自道,今天换个游戏怎么样?我从小就喜欢听歌,可惜自从我母亲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给我唱过歌了。那么,咱们来猜歌名? 哪怕不合时宜,王汪还是想吐槽一句,这缪尔斯公爵的喜好真特别。 先是比划猜动作,现在又是猜歌词。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事,你尽管来,我上学的时候一直都被称K大小曲库! 缪尔斯公爵笑容不变:你误会了,是你唱,我来猜。 王汪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这、这不就是那天的翻版?不管他唱了什么歌,唱得有多好,只要缪尔斯公爵随口胡乱猜测一句,他人就没了!王汪蹬蹬蹬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扶住阮白的肩膀让自己不要腿软跪下去,嘴唇哆嗦:这、这不好吧? 王先生可以开始了。 房间内的气氛霎时间就紧绷起来,小队的成员们相互对视两眼,刀疤重重拍了下王汪的肩膀。后者也毫无办法,只能生生忍着内心的恐惧,抬脚往缪尔斯公爵面前一站。 要让缪尔斯公爵猜得到他唱得是什么歌,王汪自然不能挑太难的。 或许,儿歌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王汪紧张兮兮的盯着缪尔斯公爵,对方撑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好久才颇为遗憾:不知道啊。 王汪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完蛋了。 前一轮游戏对方至少还胡乱猜了一下,可今天只有简单粗暴的一句不知道。 刀疤看看缪尔斯,又看看王汪,走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缪尔斯公爵是外国人,你唱个外国的儿歌给他听。 王汪无语:可我他妈又不是外国人,我怎么会唱外国的儿歌。 气氛更加凝滞了。 倒是这时候,缪尔斯公爵微笑着开口了:王先生不用紧张,今天的游戏规则是只要我能猜中你们之中任何一人的歌名,你们就算成功了。 ? 那不是好办很多?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玩家小队四人沉默地站在角落里,而缪尔斯公爵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个阮白。王汪和刀疤面面相觑,两人的表情尴尬又绝望。谁能想到他们四个人一共唱了12首歌,缪尔斯公爵却永远都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 他们清楚地知道缪尔斯就是戏耍他们,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阮先生,我们开始吧。缪尔斯公爵道。 阮白深深望着他,随即清隽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轻声哼了一首歌。期间目光一直落在缪尔斯公爵的身上,而对方的目光也始终落在他唇上。 一分钟后,阮白停下,笑着看向缪尔斯公爵。 缪尔斯公爵满脸遗憾:抱歉,不知道。 阮白:公爵大人猜对了,歌名就是不知道。 玩家小队:? 一直站在缪尔斯公爵身旁的管家比尔却面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公爵大人。缪尔斯脸上的表情一滞,偏头看了管家一眼,两双漆黑的眼睛对视,缪尔斯公爵才微笑:那么,几位可以一起离开了。 顿了顿,他又道:恭喜。 听到这两个字,一旁的王汪和刀疤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两人哐哐两声背部往身后的墙壁一靠,抱着头骂了声我艹,才从那窒息一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一直到离开房间,王汪的腿还有些软。他攀住阮白的肩膀,感叹道:阮白你也太聪明了吧,竟然真能找到首叫不知道的歌。 阮白偏头去看他,目光错过门缝里露出来的缪尔斯公爵,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眼里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阮白才收回目光,语气平静:我瞎说的。 王汪:啊? 阮白:歌曲是我瞎编的。但是 青年顿了顿,漆黑的眼眸深处染上了笑意,他在卧室大门关上彻底隔绝缪尔斯的视线时,轻声问:没看出来吗?缪尔斯他听不见。 第21章 王汪被缪尔斯他听不见几个字震得浑身一抖,脸上浮起狐疑。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又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却发现阮白已经越过他走向了二楼,他回头看了看缪尔斯公爵的房间大门,也不知为何,生生感觉到一股阴气贴在了肌肤上。 他搓了搓手臂,赶紧跟上阮白的步伐。 刀疤拍了拍沈琼的肩膀,加快脚步的跟在王汪身后。他没有忽视刚才王汪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此刻也分外好奇。手指头戳戳王汪的肩膀,他拉着人好奇的问:刚才阮白跟你说啥了? 大概是刚刚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因此刀疤整个人还处在激动之中,即便是询问也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喜悦。 王汪倒是也没有隐瞒,如实将阮白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听,刀疤便摇头,说了句:怎么可能啊。 在王汪好奇的目光下,他耸了耸肩膀,你忘记了吗?第一轮游戏结束以后我和沈琼去找过缪尔斯公爵好几次,期间我们一直都在他的房间里聊天呢,缪尔斯公爵听得见。 否则也不会和他们聊得这么和谐。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6) 刀疤摸着下巴,一脸正色,可能是缪尔斯公爵以为阮白那首歌是真实存在的呢?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是这么以为的,你敢说你不是? 我是。王汪表情严肃地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刀疤便制止了他,除非你觉得缪尔斯公爵比你我聪明很多。 王汪: 倒也不是他狗眼看人低,主要是一想起上次从缪尔斯公爵那儿得到的羊皮纸,显然是缪尔斯公爵的文化水平不行。 怎么可能比他们聪明。 王汪嘁一声,笃定道:那就是阮白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古堡被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平和温馨的氛围。缪尔斯公爵自猜歌名的游戏之后便没有出现过,而玩家小队也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解除双子古堡的诅咒。 《厄运来袭》的游戏设定让这几个玩家自动接受了解除诅咒的任务。 王汪和刀疤时常唉声叹气,自诩头脑简单实在找不到办法。而阮白最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人影,于是开动脑力这种事情就落在了沈琼身上。 沈琼不断来回、重复地翻看着描绘了缪尔斯一族百年经历的厚重书籍。 少年的目光冷静,看着上面的画像内心毫无波动。仿佛,令人唏嘘的缪尔斯一族的诅咒于他而言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王汪是个坐不住的,看沈琼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走上前去站在他身后,跟教导主任悄悄观察班里学生的试卷似的,轻咳一声,颇为严肃的问:看出点什么没有? 王汪原以为按照沈琼的性格必然不会理会他,但事实却是少年瞥了他一眼,将手指往薄薄的纸页上一放。 上面写着一行字:缪尔斯终其一生,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王汪:? 沈琼解释道:不死不休,我们杀了缪尔斯,就可以了。 王汪猛地后退一步,目光不由自主地划过了少年身后永远不会被轻易放下的两把长刀。说实话,沈琼一开始入队的时候他也挺怕这小孩的。沈琼年纪虽然小,但他心狠手辣,那两把刀一看就是见过血的。可这段时间以来,王汪又觉得沈琼的变化也挺明显的。 起码不会突然就与他们拔刀相向。 现在,王汪觉得他还是天真了。 什么不会拔刀相向,沈琼甚至要直接砍人了! 他又后退了一步,很认真地想要和沈琼讲道理,沈琼,是这样的。我觉得哈,咱们做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打杀杀是吧?而且,死人多可怕啊 沈琼眉心一皱,不用你杀。 王汪: 王汪一时无言,他扭头去看刀疤。刀疤倒是兴致冲冲,甚至还反复问了沈琼好几遍:沈琼你确定咱们杀了缪尔斯就可以解除古堡的诅咒吗? 书上这么写的。 刀疤表示赞同。 王汪: 王汪多看了两眼那句缪尔斯终其一生,自相残杀,不死不休。不得不承认,沈琼的说法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既然不死不停歇的话,死了不就好了?只不过,缪尔斯的荣耀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当天晚上,沈琼非常体贴地没有将今晚的行动告诉王汪,将刀疤带上以后,两人便前往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深更半夜,两人看着又是衣衫整齐的干净模样,比尔管家竟然也未多问,只是告知了缪尔斯公爵两人到来之后,便主动离开。 甚至还替三人关上了门。 缪尔斯公爵随意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轻声道:两位先生请坐,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沈琼言简意赅,却在悄无声息时缓缓将手握在了骨刀的刀柄处。 少年身材瘦削,握着刀柄的手指骨关节突出,五指用力时泛着苍白,他不动声色地缓缓将长刀抽出。刀刃脱离刀鞘发出细微的声响,坐在沙发上的缪尔斯公爵耳朵动了动,又问:这是要做什么? 尽管缪尔斯安静得没有任何动作,可刀疤和沈琼依旧非常紧张,前者浑身的肌肉紧绷,肌肤各处隐隐浮现出一种金色,他笑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当然是为了帮公爵大人解除诅咒。 是吗? 英俊的公爵大人缓缓敛下漆黑的眼眸,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怪异。 刀疤和沈琼对视一眼,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一般人在遇到刺杀的时候会是缪尔斯这样的反应吗?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恹恹的,在等待死亡降临。 这和常理一点都不相符。 就在刀疤和沈琼狐疑的时候,缪尔斯公爵却笑了,他张开双臂搭在沙发椅背的高处。仰着头闭上眼眸,轻声道:来吧。 刀疤/沈琼:? 心中怪异万分,但解除诅咒这四个字来得诱惑太大,沈琼几乎没有怎么犹豫。手中的长刀在泛黄的烛火下一闪,再收回时刀尖淌着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而躺在沙发上的公爵神情安详,一道细细的血痕缓缓从他裸露的、白皙的脖颈处浮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血越来越多,很快便浸湿了艾伦华贵的衣物和身下的沙发。见那血缓缓淌入脚尖,沈琼和刀疤往后退了一步,刀疤望着死得不能再死的公爵,觉得残忍的同时又不免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吧? 他搂住沈琼的肩膀,安抚道,走吧。 沈琼应了一声,和刀疤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的人彻底没了声息,而刀疤和沈琼头顶的任务进度却没有丝毫变化,一直停留在0%。 王汪在入睡后都显得不安,他一直是个少梦的人。但今晚却做了很多很多的梦,这些梦境混乱不堪,相互之间毫无联系,却个个都能吓得王汪满头大汗。 他猛地睁开眼睛,点亮了灯盏之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呆呆愣了几分钟后,他皱着眉下了床推开房间大门想出去透透气。如今的双子古堡威胁力远没有刚开始那么大,王汪倒也不慌。 不过令王汪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走廊上遇到了缪尔斯公爵。白天刚听了一耳朵自己人要杀缪尔斯公爵以此解除古堡的诅咒大计,晚上就见到了未来的受害者,王汪的表情显得不太自然。 倒是缪尔斯公爵本人似乎并未注意到的王汪的怪异,漆黑的眼眸借着微弱的灯光望着眼前的青年,唇角含笑地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便越过他走向了高楼。 不知道怎么的,王汪想到了阮白说的缪尔斯他听不到。 青年的眸光轻轻一闪,忽而高声喊道:公爵大人。 古旧复式楼梯上的金发青年连脚步也未顿一下,沉默不语地继续往上走。二楼的台阶上,王汪紧张地抿唇,目光一直牢牢盯着缪尔斯。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缪尔斯有所回答。 难道,阮白说得是真的? 这样的念头刚起,王汪便听到了缪尔斯公爵含笑的嗓音,王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王汪抬眸看去。 金发青年正站在三楼的转角,苍白修长的手指扶着扶手,冲他微笑。 王汪:公爵大人晚安。 待到缪尔斯离去,王汪将身体靠在楼梯上,轻轻地撇了下嘴。他还真以为缪尔斯如阮白说得那样,听不到呢。原来还是他想多了。 王汪挠了挠头,也没多想,在外头晃悠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 清晨的阳光一缕一缕落下来,将阴暗的古堡逐渐照得亮堂。王汪推开房间门走出去时恰好也看到阮白推门出来,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扬起了笑脸,阮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纸扎店这两天很忙吗? 还好。阮白昨晚回到古堡时已经是凌晨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疲惫。他靠在门框边边上打了个哈欠,肩膀上的小黑猫便卷着尾巴缠上他脖子,柔软的猫毛令他舒服得眯了眯眼睛,仿佛满身的疲惫都在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问王汪:你怎么起这么早? 王汪:睡不着。 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王汪凑到了阮白的面前,将昨日里沈琼关于破除诅咒的方法说了一遍,小声道: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吗?唔,也可以说是良心稍微有点不安。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王汪对于杀人二字绝对是敬谢不敏的。 虽然他的世界观已经在逐渐崩塌。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阮白,你说不死不休是这个意思吗? 是吧。阮白敛着眼眸打哈欠,眼角冒出一两点眼泪,声音听着有些含糊。这的确是他所想,虽然比较残酷,可他在解除诅咒的尝试上第一反应便与沈琼是相同的。 不过可以再看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古堡外走,他们已经很久不在古堡用早餐了。古堡的主人以及管家对此也并未发表任何不快的看法,双方之间在这个方面倒是相处的非常和谐。 今天,阮白和王汪穿过客厅时候听到隔壁的餐厅隐隐有声响,阮白走过去露头一看,正是缪尔斯公爵和管家在用餐。吃饭时间一直见不到人影的公爵大人今天一反常态地出现在了餐厅。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比尔管家率先拎着死沉沉的气息打了个招呼:阮先生。 缪尔斯跟随管家也微笑着说了一句:阮先生,早上好啊。 早。 阮白看了眼还急匆匆要去外头吃早餐的王汪,忽然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他道:王汪,你自己去吧,我去和缪尔斯公爵聊聊天。 诶? 被单独留住的青年眨了眨眼睛。阮白迈开大长腿离开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已经走向了餐厅。王汪站着,一时很是纠结。或许是出于心虚的原因,他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缪尔斯公爵。总觉得和对方对视时那双漆黑如墨的漂亮眼眸会轻易将他的不安和其他情绪全部看穿。 可他又想跟在阮白身边。 他好像一条跟屁虫。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汪不由得皱了皱眉嫌弃起自己来。 但谁让阮白厉害还长得帅呢。 他抬步正要往餐厅走,身后便传来刀疤大大咧咧又藏着异样激动喜悦的声音:王汪,你待那儿干嘛呢?咱们今天在双子城逛一圈,买点纪念品什么,就可以收拾收拾出城了。 脚下步子一转,带着王汪整个人也挪了个方向,他看向刀疤,目光所到之处能轻易感受到对方的喜悦。抬了抬厚重的的黑框眼镜,他表情狐疑:出城? 对啊。咱们这不是昨天晚上已经破解了双子古堡的诅咒吗?今天就可以走人了。 解除诅咒?王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想到昨天白日里沈琼的打算,再一想餐厅内正在和阮白聊天的公爵,嘴一张,磕磕绊绊的,我、我怎么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是真的傻。 刀疤走到他面前嫌弃地扫他两眼,非常不客气地将当初那些阴阳怪气缪尔斯公爵的话全部送还给了王汪:你要从小学开始重修了,非得我说得那么明白是吧? 但刀疤心情好,也无所谓了。 他大笑了两声,我们把缪尔斯公爵杀了,诅咒解除了。 王汪: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汪这样想着,脑袋咔哒咔哒地重新转回到餐厅的房间。他伸手扶住墙壁,手指用力地根根泛白才勉强让自己站稳。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神发虚,无意识的喃喃道:我觉得要从小学开始重修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杀了人还在人家古堡里说得这么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刀疤对这发言不屑一顾,人都死了怎么听得到?王汪你怎么了?我俩就是觉得你害怕所以才没喊上你,人是沈琼杀的,你搁这儿面色苍白一脸要昏过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真的非常抱歉刀疤先生,事实就是我听得到。 一道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边际传来,熟悉的声音和含笑的嗓音将刀疤的脑子都快堵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刀疤的心里只有这么几行字: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刚刚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是缪尔斯公爵? 等等,缪尔斯公爵不是死了吗? 刀疤: 他猛地一把拽住沈琼,浑身紧绷如临大敌:不对,沈琼,情况不对。 沈琼拂开他的手,直接拎着他越过王汪朝着餐厅走去。一到餐厅门口,缪尔斯公爵含笑的模样便出现在眼前,公爵大人垂眸喝着咖啡,咖啡杯被轻轻放在桌面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桌面,他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漆黑的眼眸深沉无光,一如昨晚,神情平静:两位,你们好像要失望了。 气氛非常尴尬。 餐厅内安静得只有缪尔斯公爵的刀叉划过食物轻轻的兹拉声,还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刀疤现在浑身不适,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皮肤上爬来爬去,简直是钻心的痒。他迫切的想要了解眼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缪尔斯公爵怎么会没死呢? 明明昨夜缪尔斯的鲜血将整片地板都浸湿了。 刀疤回到房间时还发现血脚印一路从三楼蔓延到二楼,最后停留在他的脚下。那刺鼻又熏人的血腥味刺激得他想吐、肾上腺素却又激增,一晚上没睡好。 还是他突然有了癔症。 他悄悄看向沈琼,发现沈琼此刻的表情很沉默,然而目光却始终盯着缪尔斯不放。那目光里夹杂着几分凶狠,刀疤甚至会怀疑沈琼有没有可能突然爆发,不管不顾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割破缪尔斯的喉咙。 空间内的气氛愈发沉默,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每个人都觉得窒息。 没过几分钟,红姐也缓缓从二楼下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以往一样坐在了沈琼的身边。只是,女人呆坐了几秒后,忽然看向了缪尔斯。 缪尔斯缓缓将刀叉放下,微笑道:几位随意,我先走了。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7) 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又冲几人微微弯腰。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衣服往上缩了一点。缪尔斯也没在意,伸手拎住衣摆,衣服下沉,他仰着脖子,一道血痕在众人的视野中一闪而过。 刀疤:艹。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沈琼割脖子留下的痕迹? 他们是真的杀了人,可人没死。不止没死,双方看似和谐友善地坐在了同一张餐桌前共处了将近半个小时,这实在是令人震惊且不可思议。 刀疤望着缪尔斯的背影一寸一寸消失于眼中,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就将求助的目光投降了阮白:阮白,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看到他脖子上那道伤口了吗?我们昨晚是杀了他啊! 看到了。 阮白撑着脸,敛下的眼眸中藏着点深意。 他看到了,缪尔斯也听到了。 他们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 看样子,似乎打破了他当时的说法缪尔斯他听不见。 刀疤这个钢铁壮汉在缪尔斯身上受了点刺激,阮白建议他和沈琼出去走走,两人也没含糊,立刻便到双子城去乱逛了。王汪带着红姐跟上了他们,阮白则是留在自己的纸扎店补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阮白带着小黑猫躺在槐树下的躺椅上,躺椅慢慢悠悠晃着,而阮白则是闭着双眼思考副本的最后一关。 缪尔斯终其一生,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以了结缪尔斯的生命作为解除诅咒的方法是个错误的决定,沈琼和刀疤已经做过试验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前者是过程,后者是结果。 阮白睁开眼睛,将跳到他额头上的小黑猫一把按下去,望着满树的槐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喵喵,有点费脑子。 就这么在纸扎店待了一整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阮白和小队仅剩的其他成员一起回到了古堡内。与刚来之时相比,如今的古堡他们已经来去自如,比尔管家对他们的出入也毫不在意。 从餐厅出来的管家用那双冰冷的眼珠子扫了他们一眼,只道:晚上好。 阮白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便问他:管家先生,缪尔斯公爵有空吗?我想和他聊一聊。 当然。 阮白毫不犹豫地跟上了管家,两人来到缪尔斯公爵的方向,管家让阮白等在门口,自己先进去汇报。阮白就安安分分待着,一扇漆黑的大门隔绝了两个空间,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是否同意阮白的到来,阮白皆不知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门终于又开了。 走出来的人是缪尔斯本人。 金发青年显然是打算入睡了,他穿着红丝绒的睡袍,腰带系得牢,却因为睡袍的宽松依旧有大片松散。阮白的目光只扫了一眼便收了回来,盯着一个男人看也不是回事。 然而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升起一秒,阮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直白地落在他锁骨的位置。 敞开的睡袍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再往上就是青年修长如玉的脖颈。 那里,干干净净。 缪尔斯无视了阮白那颇为露骨的视线,漂亮的黑眼珠望着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阮先生,你先进去吧,比尔会招待你的。我马上回来。 他点了下头,很快就离开了。 阮白却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远远落在青年的背影上,眼底浮起意味深长。 很快,阮白已经坐在了缪尔斯卧室的沙发上,而出门的缪尔斯公爵本人也回来。他还是离开前的模样,一进屋便露出了标志性的温柔笑容,而后,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比尔很快走到他身边。 缪尔斯单手放在比尔的手臂上,走到阮白的面前坐下。 阮先生,你想要和我聊什么? 缪尔斯调整了一下坐姿,睡袍垂下露出他的小腿。阮白随口说了句随便聊聊,目光便落在了那腿上。白皙的小腿,有很浅很浅的红色。 阮白便挑了下眉毛,公爵大人的腿是这么了?怎么红了好几块?是过敏吗? 缪尔斯:不小心蹭到了。阮先生对我的身体有兴趣? 阮白还未回答,他肩膀上的黑猫便骂骂咧咧地喵呜喵呜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带着凶狠,听得阮白的脑瓜子嗡嗡的,他忍无可忍地将猫头按进自己的怀里,小黑猫啪叽一下撞上了青年的胸膛,鼻尖耸动着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顿时乖乖舒展着四肢贴着不动了。 安抚住了喵主子,阮白才得出一份空去回答缪尔斯的这个问题:我对你身上的伤更感兴趣。 他卷着小黑猫的尾巴,笑了笑,公爵大人,我替昨天刀疤和沈琼的莽撞为你道歉,不知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如果阮先生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介意。他刚露出笑容,怀里的小黑猫便奓了毛,一只爪爪亮出锋利的指甲,意思很明显。 阮白表情淡淡地按住它的小爪子,偏头去看比尔管家:劳烦管家去拿医药箱了。 比尔沉默不语地离开。 阮白瘦长的手指触碰上缪尔斯的衣服,挑开衣物的时候被缪尔斯忽然按住了手。 阮白唇角含笑,浑身都透着一股懒散的劲儿,别紧张啊公爵大人,真就是替你处理一下伤口而已,不过,艾伦先生怕疼吗? 缪尔斯抿着唇,不怕。 阮白哦一声,那艾维先生呢。 缪尔斯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垂着眼眸似乎在认真思考,半晌才缓缓说了句:怕。 阮白点头,眼底笑意更深:那您怕不怕? 偌大的空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夜风呼啦啦地撞着窗户,妖月泛红的光透过透明的窗洒下一大片,逐渐将金发公爵的背影拉长。这位年轻的公爵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意识一般,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他低垂着头,细长苍白的手指抚上了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肌肤之下有一颗鲜活的心脏,每一分一秒都不愿放弃跳动。肌肤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睡袍传递到缪尔斯的指尖,他垂下的眼眸看似盯着手指,实际上眼中空洞得连一丝星光都捕捉不到。 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缓缓在耳边响起,他无比认真地回答了阮白的问题。 怕的。 于是,阮白轻声道:那么,艾维先生,晚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感谢大家支持!然后开个抽奖~么么啾(* ̄3)( ̄*) 感谢在2021030615:03:01~2021030622:1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滴诶诶诶诶诶诶诶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房间内的气氛愈发沉静,比尔管家去而复返。沉默地站在一旁,漆黑的眼珠子盯着阮白的脸,半晌才缓缓将视线挪走。而被阮白称为艾维先生的缪尔斯却缓缓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阮白。 那直勾勾的模样容易让被盯着看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可阮白的表现却非常平静,因为他知道,这双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这双漂亮的黑眼睛不过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装饰物,为了让这对年轻的双生子不分彼此。 吧嗒。 有人推门进来,轻巧的声音在夜风冲撞的掩藏下几乎听不到。阮白的耳朵尖尖却一动,扭头看去。被关闭的卧室大门门口,又一个年轻的金发黑眼公爵沉默地站着,当触及到阮白的目光时缓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道:晚上好阮先生,我是艾伦。 艾伦走到弟弟的身边,两位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并肩坐在一起,出色的面容和温和高贵的气质让人止不住感叹。阮白也在感慨,他觉得这是非常特别的一个场面,起码,在双子古堡他还没有见到双生子兄弟俩能相安无事地靠坐在一起。 以一种如此平静和谐的姿态坐在一起。 不管是克拉克还是爱德华或者尤迪尔,他们与自己的双生子之间都划着一道用鲜血和腐肉筑起的高墙,这堵高墙毫不留情地挡住了血缘亲情和善念。 留下的只有彻底的尸骨恨意。 可这一任的缪尔斯好像是不一样的。 他们与其他的兄弟不同,母亲给了他们二人分别属于父母独有的特征,眼睛的颜色能很好辨别他们的身份。所有人都以为艾伦缪尔斯继承了缪尔斯公爵的称号,却没有想过有一个蓝眼睛的少年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与哥哥共用一个身份。 艾伦先生晚上好。阮白收回了思绪,和后来的年轻男人打了个招呼,却像很多次一样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对此,艾维只是轻声道,阮先生见谅,哥哥他听不见,我们平时都是用手语交流的。 阮白点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艾伦也来了,但他几乎一直保持沉默,所有的交流都是艾维和阮白进行的。不过,他们之间也没有聊其他的话题,阮白戳穿了兄弟俩一直藏起来的秘密,事到如今艾维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于是阮白便安静地听艾维轻声复述着几年前的事情。 阮先生能发现我与哥哥的存在,真的很让我惊讶。在你们之前也有很多来到双子古堡的客人,但没有任何人会发现这一任的缪尔斯双生子瞒过了百年的诅咒,以一种可悲的方式活着。 艾维说得很慢,声音也很低,房间内的另外三人保持着安静,没人说话。 我出现的时候,哥哥藏起来。哥哥出现的时候,我藏起来。就这样,从十八岁的成人礼开始,我们只以缪尔斯公爵的身份活着。阮先生可能不太明白这种感受。 确实。阮白轻声道,我没有亲人兄弟,但我想我能感觉得到。缪尔斯的诅咒是每一对双生子互相残杀,留下的那个能享受属于缪尔斯的荣耀、权力和金钱。就像朱利安杀了克拉克、罗布杀了尤迪尔、巴克杀了爱德华一样。只是,你们不想这么做。 你说的对。因为我们是兄弟。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艾维笑起来,狭长的眼尾挑起,连那双虚假的黑眼睛好似都有了光彩,他轻声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我们在母亲的子宫里便互相倚靠,不管多久、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放弃彼此。 艾伦安静地握住弟弟放在腿上的右手,他们说话的时候比尔管家一直在他面前比划手语,因此艾伦对他们聊天的内容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敛下眼眸。 很小的时候艾维经常钻在母亲的怀里抱着母亲的脖子哭,他边哭边喘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哥哥的眼睛真好看,他也想要有一双黑眼睛。可艾伦却觉得,弟弟的眼睛像一片汪洋大海,温柔极了。他很爱这双蓝眼睛,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双眼睛一直属于艾维。 但没有如果。 从他们做下决定开始,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管家换掉了艾维的眼睛,艾维如愿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了。他的世界就像这双眼睛一样,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艾伦的目光划过艾维因为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内而撞得红了一片双腿,抬起眼眸望向了阮白:我们欺骗了诅咒,现在,它该来报复我们了。 阮白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道:我会在它到来之前解决它。 说着,他顿了顿,眼眸深了深,或者两位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从缪尔斯的房间离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离开前阮白望着长相相似的缪尔斯兄弟俩,露出一个笑容:有句话我还是想说。 艾维点头,示意阮白开口。 阮白便直言道:两位永远也不会让公爵夫人失望。 艾维歪了歪头,半晌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谢谢,希望她会这么认为。 卧室的大门很轻地关上,阮白与比尔管家走在一起,后者一直沉默无言,直到即将要走下台阶,比尔管家才轻声问:阮先生,你的提议有多少的把握? 我知道管家先生想要听什么,可是我回答不了你。阮白单手撑在扶手上,他望着脚下幽沉的楼梯,放低了声音,没有把握,一点都没有,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缪尔斯的诅咒拥有太久远的历史,您比我更清楚。 是。 管家望着阮白一步一步走下三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敛下眼眸抬起了双手。 很早很早以前,他的缝合技术只能是一般。他用着别人的脸皮,像一个死不掉的怪物以管家的身份跟随在每一任的缪尔斯身边,看他们自相残杀,看他们后悔莫及,他毫无办法。 缪尔斯曾给予他生命,他也想回报什么。 可一个人的力量好像太弱了。 他曾亲手挖通了爱丽丝的墓室,想让克拉克的尸体回到该回的地方。他曾厌恶于罗布的心狠手辣,为尤迪尔找到了女巫,他也无数次想要找到爱德华的尸体。 时间走得越来越快,每一任缪尔斯的脸都在他的记忆中迅速划过,再也留不下半点痕迹时,比尔等到了艾伦兄弟。他们的幼年和大部分缪尔斯兄弟一样,天真无邪,互相扶持。比尔的心早已冷得摔都摔不碎,他不再对自己以及缪尔斯有其他的妄想。 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这一任的缪尔斯不同。 他们有着同样的姓,有着同样的长相,却与其他的缪尔斯完全不同。 比尔同意了两个少年的请求,他亲手摘下了艾维少爷那双漂亮如海般澄澈的蓝眼睛,让一双黑眼睛取而代之。可付出的代价是艾维少爷永远地被留在了黑暗里。 事实上,刚开始的决定不是这样的。 艾伦少爷生来便听不见,他想,既然要付出代价,这代价就从他身上拿吧。他可以将黑眼睛换成与艾维一样的蓝眼睛。反正都听不见了,无非就是又聋又瞎。 但是艾维少爷没同意。他的哥哥已经失去了世界的一部分,他绝对不忍心让哥哥再失去其他的任何东西。 比尔很想帮助这一对兄弟。他时常想,为什么呢?为什么这双眼睛用不了呢? 他做过很多次实验,可每一次都失败了。 他还是不死心。 但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活着的人失去了也就失去了。 阮白告诉他的不可能是真的。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8) 比尔管家站了好一阵,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咔咔地转头看去,只见爱德华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少年扬起一张好看的脸哒哒哒跑到他的身边,问他:听说阮白可以解除缪尔斯的诅咒,是真的吗? 比尔管家低声道:希望是真的。 夜尽天明。 阮白从公爵的卧室回来以后便一直坐在窗边,窗户开了一条很小的缝,有汹涌的夜风哗啦啦地挤进来。屋内没有点上烛火,只有月光将阮白的小半张脸照亮,露出他隽秀的五官。 青年撑着下巴沉默不语,另一只手从小黑猫的头部揉到尾部,又卷起他的尾巴,来来回回很多次。和阮白认识已经有好几年的宴川无比清楚青年只有在心事重重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它很安静地陪伴着青年,却又忍不住想要凑近他。尾巴卷上手指,它像是担心青年会感冒,死皮赖脸地将自己的身体整个都贴在了阮白的胸口。 就这么过了好一阵,阮白被折腾地背后隐隐冒汗,才将它给扒拉下来。 他垂眸看看小黑猫,又看看远处取代了苍白月色的日光,轻声道:要出太阳了。 喵。 究竟是缪尔斯赢了,还是诅咒胜利了,总该有一个结果了。 阮白推开门走出去。 恰巧,玩家小队的成员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竟也在同一时间齐齐推门出来。王汪和刀疤还是如之前一样,一见到他便打了个招呼,阮白应了一声,目光肆无忌惮地望着几人的头顶。 方框框内的内容变成了:恭喜解除双子古堡的诅咒,副本进度100%。 阮白偏了偏头,还未开口便听到刀疤的憨笑,今天咱们好像应该离开了,阮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怎么要离开了?阮白似是不经意的问。 刀疤愣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 阮白便笑了,他面前的这些人是玩家也是NPC,他们在关键的时候都受控于游戏本身。因为察觉到诅咒已经解除了,所以他们都要离开了。 阮白拍了拍刀疤的肩膀,对上王汪充满希冀的脸,不走,别忘了我可是小镇的居民啊。 是哦,那今天我请你喝酒。刀疤道。 阮白:好。 不过在喝酒之前,阮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玩家小队四人都去逛街了,阮白和小黑猫一人一猫留在古堡内,走上台阶,来到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他没有敲门,旁若无人般推开门便进去了。 房间内空荡荡的,艾伦和艾维兄弟俩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阮白走到两人面前,回应他的是永远的沉默和安静。不多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比尔管家走了进来。 他对阮白微微弯了弯腰,轻声道:我已经为两位少爷准备好了棺材和墓地,就在秋云夫人的墓边上。 比尔管家的速度非常快。 他与阮白分别搀扶起身体已经僵硬的艾伦和艾维,将二人的尸体放置于棺材之中。两人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艾维说过他怕疼,所以自杀的时候他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 没有外伤,却任由毒药侵入五脏六腑。 起码,在艾伦看来,他一点都不疼。 比尔管家身体笔直地站在黑色的棺材前,他看着阮白弯腰将厚重的棺材推上,相同面容的青年们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完全相同的一个人,当棺材板彻底隔绝了比尔管家的视线,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和无措起来。 艾伦和艾维自杀了,诅咒没有给他们自相残杀的机会。同样的,缪尔斯的传承到这一代就彻底结束了。比尔成为缪尔斯的管家百年时间,他曾在最初发誓要一直伴随缪尔斯的荣耀绵延百年千年,但什么都没有了。 内心浮起的是淡淡的空虚,还有一些隐秘的喜悦。 或者,这样的结果对于缪尔斯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僵硬地勾了勾唇,脸庞四周的缝合痕迹随着他的动作被扩大,看着有些渗人。阮白扭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眸,看到这位伴随了缪尔斯许多年的管家单手握拳放置于胸口,冲他弯腰。 比尔管家一字一字道:感谢你,阮先生。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两个棺材放置于同一墓室,神情庄重又严肃的刻上墓碑:艾伦缪尔斯,艾维缪尔斯之墓。 比尔管家做完这一切后没有停留,他转身走入了古堡。 阮白还停留在原地。 双子古堡的阴暗像是一瞬间被清除了。天边的层云缓缓被推开,日光肆意倾泻而下,白色的墓碑从远处一块一块、一排一排伴随着迷雾一寸一寸消磨驱散,不久之后被光线洒落的每一处地面都缓缓生长出新鲜的嫩草。周围缠绕极深的双生花簇簇跌落化成养分滋养新生的大地。 天,好像一下子就亮了。 阮白去了一趟小镇,从花贩子的手里买了一束不知名的花,花朵是蓝色的很像缪尔斯一族的瞳孔颜色,花贩子和他说这花适合送给兄弟姐妹,阮白于是也不再多挑。 他将花束放在艾伦兄弟的墓碑前,才离开。 下午正是日光最热烈的时候,阮白被刀疤架着去了小酒馆喝酒,王汪沈琼和红姐都去了,五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阮白撑着下巴看他们,当初他还是戏外人的时候觉得他们不过只是游戏角色而已。 顶多,就是拥有不同技能,或者利于闯关的角色。 现在的感觉就不大一样,刀疤是个豪爽的人,离别时分也不见难过。王汪平时喜欢跟着他跑,到了这种时候就显得格外犹豫,絮絮叨叨的说话又喝酒,一不留神几杯酒下肚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沈琼依旧沉默地坐在红姐身边,只是偶尔会多看阮白一眼。 而红姐红姐握着他的手,偏着头露出双干净的眼睛。 像一开始在大街上握住了他的手,听他玩笑般的问:妈,你看行不行? 说起来真是汗颜啊,要不是阮白以咱们这脑子肯定想不到原来这一任的缪尔斯竟然是两个人轮换的!刀疤喝了一大口酒,玻璃杯duang一下放在桌面上,感慨道。 王汪还是晕晕乎乎的,靠在阮白的身上不停说话,我把我的杂志都留给你了,我对你真好诶嘿嘿嘿。 阮白忍不住笑。 傍晚六点左右,阮白和比尔管家站在一起送玩家小队出城。望着几人的身影缓缓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野中时,比尔管家轻声问:阮先生要一起回古堡吗? 当然。 推开古堡的铁门,周围亮起了烛火,将一大片黑暗照亮。阮白和比尔管家刚走到建筑的大门口,不等他们伸手推开,厚重的大门便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爱德华跳出来,扬着笑脸:晚上好啊!哥哥和管家先生用过晚餐了吗? 爱德华少爷晚上好,阮先生接受了我的邀请,他将会留在古堡与我们一同享用晚餐。管家道。 爱德华的眼睛很亮:非常欢迎。 长方形的餐桌前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尤迪尔和克拉克对面对坐着,见到阮白便道:晚上好阮先生。 阮白:晚上好。 爱德华将阮白安排在了自己的对面,又热情地点上蜡烛倒上城镇居民自家酿制的葡萄酒。看着玻璃杯里的液体缓缓上升,他偏头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黑猫,喵喵也要喝酒吗? 喵。 阮白看了它一眼,小黑猫非常嚣张地踩在他身上,用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前爪搭在桌子上。碧绿色眼眸变得圆溜溜的,它对着爱德华喵了一声,示意对方赶紧倒酒。 爱德华也没有拒绝。 餐桌前的灯光微微晃荡,屋内的气氛安静又美好。 然而几人却都非常默契地没有用餐,直到楼梯传来轻轻的哒哒声,皮靴踩在地板上,有两道人影从转角口缓缓露出了真容。 艾伦牵着弟弟艾维的手,走到餐桌的主位,微笑:抱歉,来得有点晚了。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明天的章节就是新副本啦,不过这个副本还有一点点小内容一起放在明天的章节了~ 感谢在2021030622:14:24~2021030723: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睿睿麻麻赵秋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来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双子古堡的大门从阮白离开后再也没有开启过,阮白离开时是在天黑以后,借着烛火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的缪尔斯们,他没有多停留,抱着猫迎着夜色很快就离开了。 一周后,躺在纸扎店院子躺椅上的阮白收到了一封信:亲爱的阮白,早上好。唔,虽然以小镇里邮递员的速度你收到信已经是下午了。 很感谢你送给艾伦哥哥的小礼物,他竟然可以听到我们的声音了。虽然他总是分不清我们谁在说话(其实是爱德华和尤迪尔在逗他)。不过我相信,漫长的以后会让他很快摆脱这样的苦恼。 另外,我们在储藏室找到了一封信,是克拉克的妹妹朱利安留下来的。很意外的是,克拉克的尸体是她藏起来的哦。克拉克的母亲在得知缪尔斯的诅咒以后决定放弃朱利安,被朱利安提前察觉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不过朱利安说她后悔了。 嗯,克拉克看上去好像有点伤心,不过爱德华拉着她一起打游戏呢,克拉克嫌弃他打游戏太菜了。 尤迪尔尤迪尔今天戴上了一顶新的假发,竟然是绿色的!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听说绿色的假发不能随便戴? 比尔管家昨天把房间里的木盒都下葬了呢,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们。哪怕我们都不在了,他也会一直留在古堡。我觉得这样不大好,所以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他。 最后,千万别嫌弃我字写得不好看。毕竟,距离我重见光明才过去一个小时(*^▽^*) 阮白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正要叠好时,他看到了信纸的背后写了一句话:阮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你当时的回答我听不到,但我知道我们选择了同一个选项。 未来祝好。 艾伦留。 阮白又在双子城待了两天,便带着猫出了城。双子古堡的高楼上,似乎有几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背影。阮白对此一概不知,他又开始在各个副本里的纸扎店转悠,小黑猫时常陪着他,黏糊糊地舔着他的手指。 这天,阮白在西姜渔村的副本纸扎店内。如果阮白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西姜渔村正是《厄运来袭》的第二个副本,这副本的优点在于鱼多。恰巧,喵喵很喜欢吃鱼。 仗着在渔村,阮白每一顿几乎都要烧鱼,今天糖醋鱼,明天酸菜鱼,时不时还给小黑猫喵喵炸点小鱼干,总而言之虽然等待的时间很长,但也让人非常放松。阮白捻着条手指长短的小鱼干逗猫,来来回回几次以后小黑猫凶了不少,喵呜一声扑过来抱住他的手指,却错过了小鱼干一口咬在他指尖上。 但也仅仅只是用尖尖的牙齿蹭蹭他而已。 阮白心情不错,将小鱼干重新递给它,转头便看到有人朝着纸扎店走来。渔村副本的纸扎店开在小道的尽头,这地方不大,前面靠海后面靠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这里落后也贫穷,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大部分的村民从出生到死亡也没有离开渔村一分一秒。 不过,前段时间渔村有好些客人来来往往,听说政府那边准备修路,也准备开发一下这个纯天然的小地方,于是乎便有不少的老板盯紧了这里。 来人穿着雨鞋,今天一早渔村便淅淅沥沥下着雨,泥土筑成的路被雨水一泡便烂糟糟的。在外面将鞋底的泥渍往地面上蹭了两下,那人才推开仅到腰间的小木门。 阮老板下午好啊,我来取给我爸的纸船。 稍等。阮白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人走到了储藏室内,他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纸船。纸船是很普通的渔船,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平平无奇。 但这是客人的要求。 这位客人叫做赵三,是渔村的渔民。赵三的纸船是为他爸定的,他爸赵为在七年前渔船遭遇暴风雨时失事,永远留在了西姜海中。自两年前阮白的纸扎店成功开门后,赵三会挑着他爸忌日之前专门来定一些纸扎,其中有渔船,也有一般的生活用品。 赵三跟在阮白的身后,看他熟练地用口袋将纸船封起来省得不小心被雨水淋湿,便随意唠嗑:阮老板,你还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从外面来却愿意留在这里的人呢。 阮白闻言便笑了笑,他问道:前段时间村长不是说这边要开发吗?以后来的外人就会变多了。 赵三一听立马拍了下大腿,说起这个哦,今天外面又来了人。你知道刘二家那个小孩儿不,比我小上几岁,但是念书很厉害,考上大学就出去那个。他带了几个朋友回来,说是要在咱们这边住几天,里头还有小孩呢。 阮白听到这话目光便轻微地闪了闪。 最近小渔村来了客人,阮白都会特地去见上两面以此来确认来人是不是NPC玩家。他心中记下,似无意问了问赵三那些人住的地方,便送走了赵三。 小渔村本来就是个偏僻的小村子,从没想过有外人过来,因此这边也没有什么旅店之类的。来人要怎么安置,还得看村长的安排。 下午的雨渐渐停了下来,但泥路还是湿漉漉的,一脚踩下去鞋底沾不说,还会溅起很多泥点子。阮白对此到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将怀里的猫搂得更紧了。他怕喵喵突然抽风,跳下去在泥地上乱蹦。好在这猫也不是真猫,智商非常在线。一人一猫在小村子里来回走动,果不其然碰到了刘二家儿子带着的几人。 刘二家儿子叫刘明,早已从父母口中听说过阮白的身份,如今见到他也很开心地打了个招呼。虽说刘明不太懂阮白这样的人为何要留在一个小渔村里,但他对阮白很有好感。这样的好感就来自于刘明认为村里近几年来就他一个大学生,旁人和他搭不上什么话,但阮白不一样。 阮白可以。 阮白,好几天不见了,你干嘛呢? 阮白的目光划过刘明身后的几人,轻声回答,出来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们这是? 刘明闻言立马将身旁的人迅速拉到了自己身边,紧接着又招呼其他人过来,指着几人给阮白双方做介绍:咱们小渔村不是要开发了吗?我同学好奇,就说来看看。喏,这是白光远和田宁宁,他们和我是大学同学,还是一对儿呢。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19) 刘明指着长相清秀的青年和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姑娘笑。 紧接着又介绍其他人,这个是顾廿,是宁宁家的小外甥。这是老万,是阿远的一个叔叔,是搞水产生意的。哦,这位是我室友,王汪。 阮白看向王汪。 这么几个玩家角色里,王汪的出现让阮白感到了几分意外。 王汪还是那宅男的打扮,厚重的黑框眼镜和白衬衫,他手里捧着一个包,那包看起来很重。如果阮白没有猜错的话,里面装得应该就是科学杂志。在阮白的注视下,王汪腾出手来抬了下眼镜,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我觉得这位朋友好像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阮白微笑:很巧,我也有这种类似的感觉。或许,真的是什么时候遇到过也说不定。 王汪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刘明便与阮白作为东道主带着几人逛了许久,都是年轻人话题便多,阮白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全新的集体内,到了村长的家里,村长看看眼前这波人,想了想道:小朋友们,是这样的,咱们这小村子没什么旅馆之类的。咱家有个客房可以住两人,其他的么,刘明你家有没有空房间? 刘明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意外,他点了下头:可以和我住,我打地铺就行了。 但这样一算,也只能住下三个人,刘明和村长的目光便齐齐投向了阮白,阮白举起手:我那可以住两个人。 正好,五个外面来的游客都被安置妥当。 刘明让白光远和田宁宁这对小情侣住在村长的家里,老万跟他一起住,王汪和顾廿便跟着阮白。决定了住下的地点,几人都得稍微整理一下,刘明和阮白便带着老万王汪他们一起前往家里,和阮白分别的时候刘明偷偷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阮白。 听说明后两天好像还有一些大老板要派人过来,估计都是为了咱们小渔村的开发。 阮白点点头。 他将王汪和顾廿带回了家。尽管王汪已经不记得了,但阮白和王汪也算是朋友了,便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顾廿的身上。顾廿是个小孩儿,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他有点婴儿肥,眼睛黑黝黝的特别干净。身上穿着被针线缝缝补补过的短袖和短裤,有些不安地盯着阮白看。 王汪见状便解释道:这小孩不是田宁宁的小侄子。 阮白:嗯? 王汪:这是咱们在过来的路上见到的,看他一个人又说跟妈妈走丢了,咱们就一起带上他了。想着等从小渔村回去就把他交给警察叔叔。 阮白心下微微一动,蹲下身。阮白个子高,小孩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像个矮矮瘦瘦的小蘑菇,阮白握着他的手只微微抬了抬下巴便能与他对视,他轻声道:你在找妈妈?你妈妈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顾廿张了张嘴,他有些紧张,被阮白握着的手指都在冒汗。但阮白的目光太温柔了,温柔到让他不自觉的开了口:顾红玉,妈妈叫顾红玉。 阮白愣了一秒,随即失笑。 他揉了揉顾廿的脑袋,嗯了一声,没事,会找到妈妈的。 阮白有些意外。 前一个副本遇上了红姐,这个副本却遇上了红姐一直在找的儿子。 或许等到第三个第四个副本的时候,他会遇上一对已经团圆的母子。 当天晚上王汪和顾廿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阮白的纸扎店店面挺大,再往里走就是平时住的地方,两室一厅,在小渔村也算是相当不错了。第二天的时候,刘明说的第二波人已经来了。 是一个考察团。 为首的男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面上架着银色边框的眼镜,和人说话时候一直都含笑而对,看上去温文尔雅。他自称是考察团的负责人,叫做蒋梁俊。 他的考察团一共有九个人,除了蒋梁俊以外的其他八人都是看不清楚五官的模糊长相,阮白一眼便意识到这些人都是炮灰。 好家伙,一个人领着一个团的的炮灰,不知道蒋梁俊知道这事儿后脸上还能不能维持这样的淡定。 西姜村的村长刘山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当村长也有三十多年,不过以阮白待在渔村的这顿时间来看,村民对于这位村长并不是非常的喜欢。刘山头发花白,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雨鞋,身上穿着缝补过的衣服,招呼着两拨人。 蒋先生啊,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就不跟着你们一起跑了。这样,正巧刘明今天要带着他的朋友去海边,就让他带你们一块去,你看行吗? 蒋梁俊闻言轻轻抬了抬眼镜,点头温声道:当然可以,那就要劳烦刘明小友了。 刘明摆手:蒋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咱们还是校友呢,这都是应该的。 刘明等人都是同一所大学出来的,蒋梁俊问了大学名字后连连点头,双方之间的隔阂和生疏似乎一瞬间就消失干净了。前往海边的路上,刘明带着阮白与蒋梁俊走在一处,田宁宁几人落后几步,这几个年轻人第一次来到小渔村,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沙滩上的小贝壳都得捡起来洗洗干净放兜里。 阮白任由小黑猫趴在他肩膀上,目光划过蒋梁俊,笑着问:蒋先生的考察团是准备考察什么? 蒋梁俊倒是也没有遮掩,很直白:也算不上考察,我一直听说西姜渔村的村民曾经在西姜海中遇到过海神,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万一我也遇到了呢,是吧? 海神?阮白疑惑。 蒋梁俊:对,就是海神。听说那海神人身鱼尾,俊美非凡无法直视他的双眼。是不是这样的,刘明? 蒋梁俊转而看向了刘明。刘明作为他们之中唯一的西姜渔村地地道道长大的小孩儿,想来外人都听说过的传闻他自然也不会陌生。事实还真是如此,见蒋梁俊和阮白对海神好奇满满,刘明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是这样。 阮白眨了下眼睛,想到刚才蒋梁俊对海神的形容,脑袋里很快就出现了画面:人身鱼尾,那不就是美人鱼? 蒋梁俊和刘明闻言就是笑。 他们同样觉得阮白的话没说错。 不过,不管是海神还是美人鱼,都吸引着人去观察。谁让这两样生物都是旁人没见过的呢。 一聊起这个话题,刘明就显得话很多,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阮白的肩膀,样子看上去神秘兮兮的,关于海神的传说,我一说,阮白你肯定觉得不会陌生的。 怎么说? 我听我爸说赵三经常会来你这儿买点纸扎品烧给他爸是不是? 在得到了阮白的确切回答以后,刘明便继续道:赵三他爸当年在西姜海中失踪其实就和海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刘明此话一出,不止是阮白,连赵三是谁都不晓得的蒋梁俊也非常感兴趣。刘明也没想着要逗他们,放缓了声音讲起了七八年前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七年前的雨夜。 西姜渔村被称之为渔村,村民们也被称为渔民,自然靠打渔为生,不过他们向来自给自足。那一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是一个出海的好日子。那时候的西姜渔村其实有过一段时间的开放,村里有个像刘明一样的大学生,学成归家后想带领村民们发家致富。 对方希望西姜渔村可以和外面联系,开发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渔村。当时的很多村民都被劝得心动,事实上如果可以,谁也不想偏居一隅。于是渔民们干劲十足,那一天就是他们要出海捕鱼的日子。 可惜的是,这一场捕猎最终蒙上了死亡的阴影。 在几个渔民出海后的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很快从海面的另一端侵袭而来,像魔鬼杀人一样让渔民们毫无招架之力。暴雨持续了整整三天,等到第四天天气逐渐晴朗之时,村长终于按捺不住带着几个村民出海寻人去了。 可惜的是,出去了十几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一个。 其他的人都在海中失踪,包括赵三他爹。但说是失踪,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在海洋中失踪的结果与死亡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至于回来的那个则是疯疯癫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据他所说,他是被海神救了才能从死亡来临前勉强逃过一劫,被海神送到了一个无人小岛上独自生活了一天一夜。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回事,刘明耸了耸肩膀。 蒋梁俊不由得感慨:活下来的这个人运气真好。 刘明:谁说不是呢。不过元叔一直以来都是个大善人,大家都说元叔当年能回来和他平时做善事做多了也有关系。 蒋梁俊点头,不再多说。 几年前的事故太过震撼人心,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了不少。 距离他们十来米的田宁宁等人却完全不同,沙滩上有太多的惊喜,他们都快玩疯了。饶是昨天还安静沉默得像一只待宰小羊羔的顾廿这会儿也跟在王汪的身后捧着好几个贝壳。 田宁宁在做介绍的时候告诉村长顾廿是她小侄子,事实不然,但她的确挺喜欢顾廿的。顾廿长得好看,又乖巧,和一般的熊孩子完全不一样。她从沙滩上捡了一个超大号的海螺想要送给顾廿,但走到对方身边的时候才注意到顾廿捧着小贝壳正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海面。 田宁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娇俏的脸上笑嘻嘻的:小廿,你也是第一次看海吗?瞧这认真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喏,宁宁姐送你一个大海螺,阿远跟我要我还不给的。 顾廿却眼露迷茫,他拉住了田宁宁的手臂,小声的说道:宁宁姐,我看到海里有人。 田宁宁:嗯? 女生立即看向海面,但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海面风平浪静,连波浪都少有。远远望过去好像是巨大的地面铺了一块蓝色的布,好看得不行。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田宁宁随口道:你看错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十号的更新就是明天啦,因为要上架子,所以零点不更啦,放到晚上十一点~ 感谢在2021030723:05:12~2021030821:4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语、光怪陆不离、微鋆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田宁宁没有将顾廿的话放在心上,连顾廿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还是个小孩儿,再怎么乖巧懂事,也有玩心。将田宁宁送给他的大海螺放到今天出门时阮白给他带上的包里,便跟在田宁宁的身后,赤着脚在沙滩上印下一个个的脚印。 白光远见女朋友和顾廿玩得开心,也没去打扰,和老万一边走一边聊天。老万做水产生意,白光远家也想掺和进去,于是白父白母让白光远在这些事情上也稍微上点心。白光远在校成绩优异,在家听从父母,是个优秀的男孩,老万和他谈起很多东西时候他也能接得上话,因此双方相处得还是挺不错的。 王汪见没人同自己玩,索性跑到了阮白身后,像条尾巴一样跟着他。阮白看了他两眼,敛下眼眸遮住了眼底很浅很浅的笑。虽然换了一个副本,王汪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对方像还是很喜欢跟着他。 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蒋梁俊这次是有备而来,早已和一位村民说让对方带着他们出海逛逛,如今这艘渔船就停在不远处的码头边上。渔船不大,船壳之流看上去非常旧,不过听村民的意思,船驶就行。蒋梁俊等人也不在意,他们也不过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 我打算先去海面上逛逛,你们要不要一起?四五十岁的男人笑着问一群年轻人,说不定还能在上面钓鱼呢。 阮白看了一眼他的头顶。昨天所有人的头顶框框内容都是:进入西姜渔村。而今天蒋梁俊头顶的内容则是换成了:探寻海神传说,进度0。 阮白又看其他人的头顶:探寻西姜渔村的秘密,进度0%。 他不动声色地敛下眼眸。 王汪等人对视一眼,还真非常感兴趣。于是,考察团只有蒋梁俊一人加上刘明一行人全部都上了船。开船的就是该船的主人,刘明叫他一声安叔。 安叔慢悠悠开着船远离了沙滩,便索性将船停了下来。蒋梁俊还真准备了鱼竿鱼线坐在船头,看得安叔啧啧称奇。其他的几个年轻人有事儿没事儿捞着海水,看海面上海鸥飞跃,觉得挺有趣。 阮白抱着猫坐在安叔边上,随口和安叔聊天。 安叔还挺喜欢阮白这小伙子的,跟他说了很多有的没的,阮白敛着眸认真听着,忽然听到旁边的田宁宁吸了一口气,张嘴就是一声经典的国骂。随即又似乎觉得不太,连连呸了两声。 白光远很快凑过去,问她:怎么了? 田宁宁:没事,我像看到海里像有什么东西。 安叔一听就笑了,这可不?咱们这海里啊,有鱼有虾什么都人,连死人都有呢。 田宁宁立刻啊了一声。 安叔:咱们这当渔民的,也有不少出海以后就没回来的。这不都变死人了?不过当了几十年渔民心里也该有点数。其实老头子我觉得这样也挺的,取走了海里的不少宝贝,死了还能回馈大海,挺。 众人对安叔观点还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地方来,田宁宁吐了吐舌头,继续捞水玩。她对安叔说的话一点也不在意,刚开始听到死人二字的时候还觉得有一瞬间的鸡皮疙瘩,不过等到听安叔一解释,又觉得不过如此。 她见蒋梁俊钓鱼,便也从穿上找了根长条,学着蒋梁俊的样子缠了线又跟他借了点肉糜,在水面点了点。安叔看她,忍不住摇摇头。这能钓上什么鱼来吗?显然不会。 结果就在这样的想法刚刚落下不过几分钟后,田宁宁突然尖叫了一声,引得穿上的人纷纷都扭头看去。只见女孩半截身体向船舱外探去,紧紧握着那根细木棍。当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以后,焦急的大喊:快点快点,我像钓到大鱼了,我要被拽下去了。 众人一愣。 连安叔都满脸震惊。 啥?女娃子你再说一遍,你这装备还能钓到鱼? 震惊归震惊,但众人看田宁宁这模样,也不敢耽搁。距离她最近的男朋友白光远自然是二话不说立刻抱住了女友的腰,猛地一用力往后一拉。 嘭 过大的力道让白光远和田宁宁一起狠狠砸在了船舱上。 而田宁宁手中的简易鱼竿也因为力的作用咻一下往后飞去,砸在了王汪的脑门上。 王汪: 怎么他还要受这无妄之灾呢?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0) 王汪颇为无语,但知道田宁宁也不是故意的,便只是将简易鱼竿放到一边,挨过去问情侣俩:没事吧? 其他的人也纷纷投去担心的目光。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白光远的表情不大看。不等他们询问,只见白光远忽然将握着田宁宁手腕的手狠狠一甩,他像一头正发怒的狮子:田宁宁,你干嘛呢? 田宁宁尴尬地缩了缩肩膀。 白光远却不罢休:骗人很玩吗?我以为你真的要被拽下去了,结果你倒,耍我玩呢? 什么钓到大鱼了都是胡扯。 白光远抱着田宁宁的腰用力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田宁宁那边根本没有力道拖拽着她往海里去。 刚才那紧张的样子,都是田宁宁装出来的。 田宁宁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伸手拉住了白光远的手臂,哎,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想逗你们玩而已。你们不喜欢的话,绝对不会有再第二次了。我发誓! 小情侣俩弄成这个样子,吃瓜群众的脑袋稍稍一转立马也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时,安叔摆摆手小声道:哎呦我就说你个女娃娃还能用根杆子钓鱼嘞。别吵别吵,在船上吵架指不定什么时候谁就跳下去了,不值当不值当。 安叔说得有道理,白光远看到女朋友眼泪汪汪的也实在有点心疼。他抿了抿唇,没有再绷着极其难看的表情,只是皱着眉放缓放低了声音,下次别这么吓人了。 田宁宁自然是应下了。 她没想到白光远会这么担心和生气。抹了一把眼泪,她冲几人都抱歉地笑了笑。似乎生怕气氛闹得太僵,一旁的蒋梁俊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出了一颗椰子糖,递给了田宁宁,吃颗糖吧,你要是想钓鱼的话,你用鱼竿钓。 虽然闹了点小矛盾,但这个副本的玩家NPC还挺和谐相处的。 阮白靠在竹子编成的小椅子上,一边揉着猫一边放空想道。乖乖趴在他腿上的小猫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一心两用,非常不满地喵了几声。阮白低头去看它,捏了捏它的脸,吓唬它:你再叫就把你扔下去自己抓鱼吃。 小黑猫抱住他的手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阮白就笑,笑了后又揉它的脑袋。说起来他和小黑猫之间也挺奇怪的,不过,他也很喜欢这种相处。 阮白见它委屈唧唧的一直叫,那叫声软乎乎的简直能让人的心都化成一滩水,正欲安抚它却再度听到了女孩子的尖叫在平静的海面响起。他迅速抬眸看去,依旧是田宁宁。 蒋梁俊友善地将鱼竿递到了田宁宁的手中,田宁宁也没有拒绝。主要是发生了刚才那一幕着实有点尴尬,她也想独自安静一阵。但令田宁宁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握住鱼竿之后没多久,一道重力突然拽住了鱼线,突如其来又猝不及防的力道生生让田宁宁整个人往前趔趄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在遇到不受控的事情之时,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像刚才一样,听到叫声的众人咻一下又将目光投向了她。当看到田宁宁与几分钟前如出一辙的动作与反应时,刘明和安叔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不容易缓和了心情的白光远顿时皱起了眉,你怎么又来? 不、不是,是真的有东西!田宁宁一时也没法去怪男友指责自己,她的眼睛还有点红,手掌与鱼竿摩擦得火辣辣的,那种强硬的力道还在不断的将她拖拽,田宁宁咬着牙喊:你过来试试就知道了!我又不傻,还骗你们第二次! 白光远一听顿时愣了一下,紧接着立马上前抱住了女友的腰。 这一次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感觉。 白光远脸色煞白,求助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其他人,真有鱼! 船上安静了一秒,紧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先骂了一声,紧接着蒋梁俊老万以及安叔齐齐出动了。安叔歹是个老渔民,看小姑娘的手已经快要脱力,立刻便取而代之。没握到鱼竿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俩年轻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什么鱼呀让人这么夸张。 现在不一样了,换人握鱼竿的那一瞬间,安叔差点整个人被甩出去。 快点快点,这鱼一定很大!蒋老板快来搭把手。 蒋梁俊不敢耽搁,和老万纷纷拽住安叔的人,用力控制着不断往外放的鱼线。阮白站在穿透,目光中透露出了几分怪异,照理说遇到这么大条鱼,海面上该有痕迹才是。可事实上海面和之前一样平静得像一面镜子,连一丝丝涟漪都没有冒起来。 阮白顿了顿,对安叔道:安叔,这可能不是鱼,你看海面。 安叔张嘴就想骂人,海里的不是鱼还能是什么? 可听了阮白的话将目光投向海面时,安叔身体猛地一僵,他的脸突然泛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将一直牢牢紧握的鱼竿给松开了。唰一下,鱼竿脱手而出落入海面,突然失去了前方的力道,安叔和老万以及蒋梁俊纷纷一屁股坐在了船舱上。 几个人里最年轻的也得四五十岁,这么来一下人都傻了。 老万嘶了一声,捂着屁股爬起来,骂骂咧咧的:你突然松手干什么?艹,疼死了。 蒋梁俊虽然没有口出恶言,但脸上的表情也不看,他将面上的眼镜扶正,眉心紧皱:鱼竿也被拖走了。 但对于两人的怒火和质疑,安叔却什么也没说。他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红双喜,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烟雾被海风吹散砸在几个年轻人脸上时,刘明不由得皱了下眉毛。 他正要开口让安叔换个角度抽烟,便听安叔声音嘶哑道:小阮说得对,这可能不是鱼。 老万等人这会儿还在气头上,乍一听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不是鱼还能是什么? 安叔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死人啊。 老万:艹。 自从安叔说出死人两个字以后,渔船上的一伙人都面面相觑起来。虽然他们私心里觉得安叔是在说笑,但一看安叔那样的表情,只觉得背后涌起一股凉意,于是看向海面时目光也不再包含喜爱和憧憬,反倒是带着丝丝缕缕很浅很浅的害怕和不安。 最后还是蒋梁俊打破了这样的气氛,算了,鱼竿我也不要了,安叔你也别吓唬人了,咱们回去吧。 安叔没有拒绝,很快又启动了渔船,掉了个头。 渔船很快轰轰轰地响起来,但紧紧只是几秒之后,剧烈的撞击让数十吨重的渔船狠狠晃了两下,船上的人却毫无防备,阮白迅速伸手扣住了旁边的物体,将晃出去的小黑猫一把搂回到怀里,又迅速拽住顾廿。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哐哐哐全部滑了出去,撞上了边缘。老万和蒋梁俊原本便靠近船边,这一撞直接把人给撞到海里去了。 老万的一声咒骂被海水淹没。 周围的平静像是突然之间被彻底撕破,海水汹涌翻滚,卷起的巨浪猛地将刚刚才把头探出海面的老万和蒋梁俊一拍,两人又唔唔唔地被砸进了海水之中。 海底深沉,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尤其是蒋梁俊的眼镜还被浪头一打给吹走了,眼前更是迷迷糊糊一片。慌乱之中嘴鼻吐出一串串气泡,蒋梁俊手臂挥舞间终于握上了老万的手。老万也不含糊,反手就将蒋梁俊一把扣住。 两人虽然都会游泳和潜水,但长时间的闭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梁俊的脸都快涨成紫色了。在这突然的风浪竟然也说平就平下来,蒋梁俊眼睛一亮,立刻便在水中指了一下紧接着便向上而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老万正不断下沉,甚至拽着他往下沉。 这样的认知几乎让蒋梁俊慌张得无法给出最人性的反应,像是身体四肢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蒋梁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狠狠踹在了那只紧紧扣住自己手的手臂上。 水中的浮力让蒋梁俊后翻,在意识到老万桎梏他的手掌有一瞬间的松懈时,蒋梁俊迸发出来的力气更是夸张,竟是直接一头钻出了水面。 长久的憋气让他的脑瓜子嗡嗡的,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濒死的沙漠旅人遇上绿洲。不知道缓了多久,蒋梁俊才逐渐松懈下来,他揉了揉眼睛,望着水面发愣。 老万被他踹下去之后便没有再浮上来。 是因为他死了吗? 男人一时无措,直到身后响起了很多人的喊叫声。 蒋叔!蒋叔你还吗? 蒋叔等我们,我们马上就过来! 蒋梁俊循声望去,他眼镜度数高,望过去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隐约中像有一个黑点渐渐靠近,直觉告诉他着一定是安叔的渔船。蒋梁俊不敢再耽搁,立刻朝着远方挥挥手。 安叔等人很快便将蒋梁俊拖到了渔船上。 几个年轻人找出干布和毛巾往蒋梁俊的身上兜,想将他身上的海水吸干净。可蒋梁俊呆坐在船舱上,看上去面色煞白,像是还未从刚才可怕的一幕中回过神来。阮白多看了他几眼,敏锐得察觉到蒋梁俊的不对劲。 蒋梁俊年纪挺大,四五十岁了,和他交流过便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也是经历过什么的。虽说刚才面临死亡,可蒋梁俊的表情看上去分明更像是愧疚。 阮白顿了顿,轻声问:蒋叔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其他的问题? 不是。蒋梁俊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他脑袋低垂,有些话卡在嗓子想说却不敢说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老万被他一脚踹下去了。 但他知道溺水之人在死亡前抓到了什么东西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即便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也会很用力很用力。 他哑着嗓子,紧闭双眼,一字一字道:我把老万踹下去了。 阮白:? 蒋梁俊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阮白靠近了他,才勉强听到几个字眼。蒋梁俊在说:我杀了他。 阮白默默扭头看了眼船尾。 随后,又将脑袋扭回来,拍了拍蒋梁俊的肩膀:蒋叔,你看看船尾? 蒋梁俊双手插在湿漉漉的头发里,整个人看上去低落又绝望,我眼镜丢海里了,看不清楚。 阮白哦了一声,连忙朝着船尾那头喊道:万叔,蒋叔没看到你以为你出事了,你过来和他说说话吧? 老万声音洪亮:嘞。 蒋梁俊:??? 一瞬间的懵逼之后,蒋梁俊猛地抬头去看走进的人,离得近了他自然也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就是老万。可老万不是无数的疑问在这一刻将蒋梁俊的脑袋都给团团围住,他脑海中的意识纷杂,语不成句地在老万等人震惊又奇的目光下将刚才的一番遭遇重复了一遍。 可说完,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 最后还是王汪小声打破了这样的氛围,他说:可是万叔刚掉下去正被安叔拖起来,蒋叔你看到的真的是万叔吗? 旁边的刘明听闻立马就嘟囔:不是万叔那能是 话没说完自己就先觉得不对劲了。 一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 凉意瞬间从尾椎骨蔓延上升到后颈。 直起鸡皮疙瘩。 蒋梁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他突然意识到了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当时海中幽暗,加上他眼镜也掉了,眼镜根本也睁不开,所以从头到尾他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过那个拽着他的人的长相。 回想起当时拽住对方时手指下的触感,蒋梁俊竟然生生冒了一头冷汗。 他看向安叔:安叔 安叔却抿着唇只是道:海里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挺多的,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话虽如此,可渔船航行了大半个小时,早该到码头了,阮白站在船头遥遥一望 就像刚来时平静的海面一样。 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号更新在凌晨~就一个小时之后啦。之后没挂请假条之类的话,应该都是这个时间段更新。 感谢在2021030821:45:16~2021031020:3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典太的仓库管理员26瓶;开心的果子10瓶;方依茗3瓶;不夜酱~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这样的怪事显然不止阮白一人感觉到了。安叔坐在船头抿着唇,点了一根香烟,狠狠吸一口又吐出了烟圈。在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时,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田宁宁一个女孩子,胆子本来便不大,平时又哪里接触过这种怪事。她来西姜渔村不过只是听刘明说他们这儿是最原生态的海边小渔村,来看看海看看好风景而已,谁能想到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她伸手紧紧握住了男友白光远的手,身体不自然地打着哆嗦。 白光远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城里长大的孩子压根没听说过小村子里的各种传闻。但到底在女朋友身边得表现一下男友力,便牢牢地扣紧田宁宁的肩膀,轻声安抚她。 整个船上比较淡定的也只剩下安叔和阮白以及一只猫。阮白拍了下王汪的肩膀,转头去问安叔:叔,你是不是不太意外? 阮白知道安叔肯定是西姜渔村副本的NPC之一。这位NPC肯定也知道不少的东西,但对方绝对不会轻易地主动告知,他也不想拖着,能问就问。 安叔果然看了他一眼,表情在漂浮的烟圈中显得有些模糊。过了有一阵阮白才听到安叔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海里有死人有尸体的啊。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想到了安叔先前玩笑一般的话。 田宁宁咬着唇小声的问:可你不是说,取走了海里的宝贝,死后还能回馈大海,挺好的。 安叔瞥她一眼,哑声笑了笑,是啊,我觉得挺好的。别的人就不一定了。 烟圈一层层上升,海面上平静得连风的声音都不听到,只有安叔在停顿过后很冷静的声音,你要是那些出海却回不了家的人,你会不会想回家?他们有家人,也就有了牵挂。我不一样,我家老婆子十年前就死了,我死了也没人记挂我。 田宁宁被他的一番话说得嘴唇翕动,却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而一旁和老万坐在一起的蒋梁俊想起海里那紧紧拽着他的东西,沉默良久以后声音嘶哑的问:那我遇到的那个就是有家回不了的人吗?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1) 安叔:谁知道呢。 白光远搂着面色苍白的女友,直直皱眉。一直以来的教育让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么奇怪的事情。 他沉着嗓音道:别说得神神鬼鬼的。我看可能是安叔你一时间忘记了回去的路吧?毕竟大海这么大,也正常。 安叔拿着烟的手指一顿,他瞥他:那蒋先生说的呢? 白光远:蒋叔自己都说了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错了也说不定。 白光远的话听着竟然也有一定道理,或者是其他人在心底蒙蔽自己,刘明忙着打圆场,算了算了,要不咱们继续开船? 安叔没说话,却再次启动了船。 经此一事,船舱内的气氛越发的安静,甚至有些窒息。阮白从几人身边路过,走到了安叔的身边坐下,慢悠悠地揉着猫。和其他人的苍白严肃的模样相比,他看上去竟然从容不迫,似乎完全不担心结果。单是这模样都足够让安叔多看他几眼,更何况安叔一直挺喜欢阮白。 安叔叼着烟,声音听上去有点模糊不清,小阮也觉得我认错路了? 没有。阮白笑了笑,谁家出海靠记忆和眼睛啊。您说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我心里有数。 安叔:那你这么淡定。 阮白:不淡定也没法。总有办法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正在想办法,但所谓的办法无非就是向其他人求救而已。白光远等人掏出手机啪啪按了许久才发现手机屏幕顶部的信号连一格都没有。问安叔要了卫星电话,刚打开就是一串毫无预兆的杂音,滋啦啦的电流声又响又刺耳,吓得白光远差点把这玩意儿给扔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而他们却始终都在一望无际的平静海面游荡,白光远哪怕不想承认都没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亮的蓝色缓缓有了变化。手机上的钟表以及手表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但远处的天空却从蓝色逐染上灰色,暗沉的天一寸寸压过来。 天好像要黑了。 这样的认知让船上的人愈发沉郁。 王汪坐在阮白的身后,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小声道:咱们还能回去吗? 再不回去,他恐怕得饿死在海上。 饿了的人显然不止有王汪,可他们出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出海。唯一有想法的蒋梁俊也只是带了点小零食,放在这群人面前还不够看的。 省着点吃,能多撑一段时间就多撑一段时间。安叔道,他看了眼有些暴躁的年轻人们,给他们下定心丸,出海的不是只有我们,万一有路过的船只,咱们就可以获救了。 事实的确如此。 田宁宁等人看过的不少电影就是这么发展的。 安叔拍了拍白光远,叹气,小伙子,吃点吧,跟自己怄气做什么? 白光远却睨他,真的会有船经过吗? 安叔:这谁能知道呢?看你我运气好不好了。 好的话,就能回去了。 不好的话,就会死在这大海之中,成为鱼虾口中的食物。 众人也听出了安叔的弦外之音,一时间表情都不大好看。田宁宁脸色苍白眼睛泛红,却咬着面包死死不开口。她怕自己一哭,船上的人更害怕。恐惧能带动更深的恐惧,希望也能带来更大的希望。 田宁宁不想将怯懦和害怕拓展蔓延至船只的每一处。 几人吃过食物,又安安静静待着。周围寂静地连各自的呼吸声都能轻易听到,而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暗沉,头顶的天已经完全灰下来,很快他们就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虽然他们可以打开手电筒的灯,可以打开船上的灯。 但电和柴油总有用完的时候。 这样,要是实在怕黑的话咱们就开一个人的手机,其他人把手机给关了。王汪出声提议道,这样起码能节省一下手机电量。 众人一听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便乖乖照做了。 黑暗彻底降临,其他人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重,田宁宁躲进了男友白光远的怀里,白光远又和叔叔老万以及蒋梁俊靠在一起。而刘明则是和王汪肩膀挨着肩膀,后者却在黑暗中悄悄伸手拽住了阮白的衣服一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潜意识里觉得离阮白近一点,就会变得非常安全。 阮白靠在小椅子上,顾廿趴在他怀里,而王汪的动作暴露地干干净净,不过他丝毫不在意。他将小黑猫举起来和自己面对面,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你真的完全融入了黑暗,喵喵。 小黑猫:喵。 它朝阮白亮了亮自己的小爪子,指甲在月光下亮出一道白光。看着好似十分吓人,却被阮白一手捏住,轻哄它:借小朋友抱一会儿? 小黑猫乖乖地喵一声,甚至非常主动地跳到了顾廿的怀里。顾廿完全没想到他刚刚想偷偷摸一下都会炸毛的小猫崽此刻会乖巧极了,一时非常惊讶,然而动作却更加小心起来。阮白借着月光和灯光看清他的小动作,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怕,我们会回去的。 嗯。 转机出现在阮白说完这话的二十分钟后,安静得过分的海面突然从远处响起了轰鸣声,一道光打在渔船上,在每个人眼中印出了其他人的脸。众人呆愣了一秒,随即便是满腔喜悦。 如果不是在海面上,刘明等人真想直接蹦跶两下。 白光远迅速站起来,冲着远处那道光使劲挥手:喂这儿有人!我们在这儿! 说着也再顾不上什么,又打开手机的灯光在朝着那远远的方向晃来晃去。这样的坚持终归还是有作用的,对面那艘船很快就驶到了安叔的渔船前,霎时间灯光敞亮,周围的黑暗也在一瞬间被驱散干净。阮白站在一边打量着突如其来的一艘船。 面前的渔船和安叔的渔船大小差不了多少,但整体显得非常干净和新,非要比喻的话,安叔的渔船像用了几十年,而对面这艘船则是刚刚下水。新旧的差距一目了然。除此之外,面前这艘船的装备看上去也要比安叔的好上很多。 众人显然也都发现了一点,但他们管不了这么多,白光远等人只知道有人来救他们了。 你好。白光远率先打了个招呼。 隐藏在黑暗中的船长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脸来。他上前一步,走到船尾来看他们。这是一个长相憨厚、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男人,他和西姜渔村的渔民没有任何区别,抬起手和几人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各位,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白光远不敢耽搁,立马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船长闻言立马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是这样吗?正好,我要回村子,咱们一起走吧。 白光远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您是西姜渔村的人吗? 船长:是啊。带你们出来的家伙是谁啊,指不定我俩就认识呢。 白光远一听,立刻便往边上让了让,将身后走来的安叔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中。安叔和对方一对视,两人眼中立刻浮起一道惊喜,老赵,怎么是你啊! 哈哈哈老安啊,我还想这几个娃娃我怎么都没见过,这都是你的谁啊? 哦,来咱们村玩的,我带他们出海呢。谁知道遇上了点怪事,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老赵一听,一摆手,笑呵呵道:没事儿,跟我走就行了。 白光远一直盯着老赵和安叔两人,见两人原本就是认识的,心中那团被团起来的气好像突然之间有了松懈口似的,放出了一大半。而今又听到老赵愿意带他们走,脸上都快笑开花了,连忙感谢道:谢谢赵叔。 老赵:不客气,咱们赶紧走吧。 老赵看上去是个急性子,和安叔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两艘船很快乘着夜色在海面上越行越远。有了人带路,船上的人都感觉到轻松不少,有人一起话,其他人便接上,这么一来,船上都是大家的交谈声。 阮白揉揉顾廿的脑袋又揉揉小黑猫的脑袋。小黑猫见顾廿的心情恢复立刻便跳到了他怀里,顾廿还想再碰一下都不行。阮白也没说什么,只是像以前一样安抚他。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刘明身上。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和其他人的轻松惬意比起来,刘明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激动,青年皱着眉,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 阮白想了想,碰了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刘明见是他,也没隐瞒什么,道:我觉得那个老赵好像有点眼熟,我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他一样。 王汪一听这话立刻便凑过来嘟囔:你们是一个村的啊,见过他不是很正常吗?我估计啊,是你上大学之前。 刘明觉得王汪这话说得还有几分在理。 大学四年他没怎么回过家,遇上的人不多,记忆中好像也没有这位老赵。估计就是上高中或者初中小学的时候。思及此,他便也不再多纠结什么。若实在好奇的话,他完全可以回到家以后问一问爹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去。 毕竟刘明可是几年前就听说过海神的传说的。 白光远他们都不知道,整个西姜渔村的村民,都相信海神的存在。 他嘴里的神神鬼鬼于村民而言,就是存在的。 有了老赵的带领,众人很快就回到了出来时的码头。但此时已经将近凌晨,码头上安安静静的,一丝丝人影都找不到。小渔村又落后得很,路边连个像样点的路灯都没有。众人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匆匆忙忙下了船,白光远和田宁宁压根不想多待,随口和安叔说了一句便央求刘明赶紧带他们回村长家休息。 老万和蒋梁俊两人年纪虽大,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诡异,一个个都显得精疲力竭。听到白光远的话后,立刻也将视线投向了刘明。 这下,刘明自然也没有拒绝。 他对阮白说:那我先带大家回去了,阮白你带王汪和顾廿回家休息吧。 阮白点头:知道了。 老万等人很快便跟着刘明走了,手机的灯光一闪而过,印出地面上湿哒哒的水潭。阮白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便回头想询问安叔的安排。然而对方却已经上了老赵的船,两人挨在一起抽烟说话,看上去有很多话要讲。 王汪在这个时候黏了过来,小声问阮白:阮白,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马上。说着话,阮白还是多看了两眼安叔,沉默了一瞬,他扬声道:安叔,我们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安叔冲他们挥挥手。 阮白便带着王汪和顾廿走了。 小黑猫蹲在阮白的肩膀上,回头看了眼码头。 王汪屁颠屁颠跟在阮白的身后,似乎是觉得太安静,便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今天真的好惊险啊。阮白你真的相信安叔说的吗?我觉得不大可能,我觉得还是安叔自己不认路。得亏是碰上了那个老赵,否则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阮白看了他两眼。 嗯,还是上个副本的王汪。 坚信科学。 他笑了笑,声音在夜色下显得非常平静,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王汪:知道啊,纸扎店老板嘛。我知道你这个职业不好多说的啦,我尊重任何职业,但神神鬼鬼那种东西我是不信的。 阮白点头: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那要说什么? 阮白停了下脚步,他回头去看码头。或许是因为隔的距离远了,这会儿望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浓重的夜色遮掩了一切。 阮白收回目光轻声道:我曾经给人做个过一艘船,就在你们来村子前不久刚卖出去。 王汪点头,但是没懂阮白到底要说什么。 下一秒他就听到阮白说:好巧,我卖出去的那艘船长得和老赵的船一模一样。 王汪: 阮白笑看他,更巧的是,来买船的人也姓赵,他说是烧给他爸的。 王汪:艹啊。 第26章 看到老赵开船来时,阮白便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怖游戏的副本里突然出现了一位救命恩人,这人足够值得引起注意。而事实也正如阮白所料,当注意到老赵那艘崭新无比的渔船时,他终于明白了。 这艘船,就是他做给赵三他爸的。 而赵三他爸曾经在海中出事,再也没能回家。 如果这还不足以确定的话,那么刘明的反应就很好说明了一切。为什么刘明会隐约觉得老赵的长相似乎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身份来,因为老赵已经死了七八年了。 七八年前,刘明最多不过高一。 那时候的记忆的确很模糊。 王汪站在原地呆愣愣的,他看着阮白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往后多看了两眼。身后是一大片黑暗,不知是否被阮白那话刺激到了,王汪觉得那抹黑暗好像能吃人似的,正悄悄摸近他的身后伺机把他吃了。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汪赶紧跑了几步贴着阮白走。 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声音放低了些,你说的是真的吗? 阮白:骗你干嘛? 王汪一听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下意识地想要往身后摸,却想起来自己今天压根没背包。 三人一只猫很快回到了阮白的纸扎店,王汪和顾廿睡在一起,阮白安顿好两人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靠在床上,小黑猫大爷似的坐在他胸口,坏心眼地蹭来蹭去,原本便松散的睡衣敞开一片,小猫冰冰凉的小肉垫压在肌肤上,阮白嘶了一声,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你的爪子真的很冰。 小黑猫无辜地喵喵喵,扑腾着两条腿示意阮白放开它。阮白倒也没有为难它,不过他多看了几眼墙壁,墙壁被灯光一打,明明只是非常简单的一个拎猫动作,印在墙壁上好似两人相拥。 那画面看得阮白有点不自在,瞬间就把猫给扔了。 小黑猫从被子一角坐起来,充满疑惑地喵喵喵。阮白看着它,低声问:有个事情我很早就想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床睡了? 小黑猫:喵。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2) 它躺在床上打着滚,喵呜喵呜地乱叫,又跑到阮白的身边打转,用软乎乎的身体蹭他,似乎在用行动表示他就是一只猫,一只超级超级可爱的猫。 阮白任由它轻轻咬着自己,一人一猫对视了好久,最后还是阮白先败下阵来。 这只猫,不管是人还是猫亦或是其他的物种,对于阮白来说都是不一样的。阮白刚到这个游戏时什么都没有,他像一个孩子一样,不止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打翻了二十多年来的世界观,站在这些NPC人群中迷茫又不知所措。 他依旧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双子城突然下起了雨,城镇里的居民们匆匆赶回家,只有阮白一个人顶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在街上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回到哪里去。直到他遇到了一只小黑猫。 小黑猫坐在屋檐下歪头看他,软绵绵的叫了两声又跑过去蹭他的腿。阮白平时对猫猫狗狗其实没多大的兴趣,但在见到小黑猫这般亲近人之后却弯下腰用手指蹭了蹭它。后来,冰冷几乎僵硬的手指在小黑猫的舔舐下逐渐变得温热起来,小黑猫带着阮白来到了一个躲雨的地方。 也就是双子城那家纸扎店。 那房子里挺旧,也没人住,阮白问清楚了后便占据了这一亩二分地。 从此之后的好几年都没有和小黑猫分开过。 不管阮白去哪个副本,他都会带着它。 喵喵于他而言,不止是一只猫这么简单。 阮白的思绪飞得有些远,几年下来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也就喵喵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很清楚。他想着,按下了还在撒娇的小猫崽,将被子往它身上一盖,轻声道:睡觉。 喵。 床上的人逐渐睡去,小黑猫缓缓变成人,宴川将脸贴在阮白的脖颈一侧,轻轻蹭了蹭,说了句晚安。 折腾了一天又大半个晚上,王汪和顾廿都睡得很熟,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过来。两人到底是和田宁宁等人一道来的,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他们吃饭。然而一接通电话,对面便传来白光远的声音:我和宁宁还有万叔他们准备回去了,王汪你走不走? 王汪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在一瞬间立马清醒,他啊了一声,还未表态,白光远便继续道:昨天的事情我觉得太诡异了,西姜村不能多待,我们也不想待了,吃过午饭村长会让刘明送我们出去,你要不要一起走啊?要的话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十二点准时出发。 王汪回头看了眼睁眼巴巴望着自己、满脸好奇的顾廿,小廿,你走不走? 顾廿张张嘴,白净的脸上露出迟疑。 于是,等到十二点,离开的只有田宁宁白光远一对情侣以及老万三人。蒋梁俊说了要过来考察,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去。而王汪和顾廿则是下意识地想留在阮白这里。 刘明来到村口将三人送上了车,他脸上满是抱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让安叔送你们出去,到了镇上你们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坐车去市里就可以了。 嗯。白光远应了一声。 三人以及安叔坐着拖拉机很快就离开了。 人群四散,刘明与阮白以及王汪顾廿走在一起,而蒋梁俊则是回到了自己的考察团处,找了几个人一起去海边了。虽然昨天的经历将蒋梁俊吓了个半死,但回到村里之后他思来想去便愈发觉得西姜渔村的海神传说可能是真的。 所以,在老万问他要不要一起走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来。 刘明听说蒋梁俊又去海边了,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蒋叔这胆子可真大啊。 这边的人还安安分分待在村子里,另一处的白光远三人坐在安叔的拖拉机上慢吞吞地往村子外而去。小渔村靠山又靠海,路非常不好走,颠得人都快傻了。 老万闲来无事就和安叔聊天,这一说就说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几句话下来让白光远连连皱眉,他扯了扯老万的衣服,小声道:万叔,别说这个。 老万看了他两眼,知道是他害怕,笑着表示知道了。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安叔停下了拖拉机说了句去上个厕所便拐进了深山老林里。对此,白光远等人倒是没说什么,这地方是野外,根本不可能有厕所,也就只能就地解决。 万叔,你还想跟西姜村做生意吗? 嗯。老万点了下头,意思很明确,但白光远实在是不大懂对方怎么想的,这西姜村都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儿,万叔怎么还跟和他们做生意? 白光远皱着眉还想多说什么,和他紧紧靠在一起的田宁宁轻轻嘟囔了一句:安叔离开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拉肚子了吧? 白光远闻言便掏出了手机。 这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坐上安叔的拖拉机时,是中午十二点,可现在手机上显示的还是中午十二点。白光远分明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想起昨天在海面上遇到的怪异,白光远的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田宁宁注意到他的表情,心中瞬间便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她伸手拽住了白光远的手臂,磕磕绊绊的问:怎、怎么了? 白光远说不出话来,就只能颤抖着手将手机放到了田宁宁的面前。 气氛在瞬间变得无比紧张,好在两个年轻人身旁还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万。老万拍了拍白光远的肩膀,皱着眉安抚两人:先别着急,我先去找找安叔。说不定只是迷路了。 白光远和田宁宁都慌得要命,一听这话便连连点头。然而等到老万的身影也消失在面前,两人才意识到他们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老万对这片深山老林完全不熟悉,要是老万也不见了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白光远便拉着田宁宁下了拖拉机,朝着老万离开的方向追去。 很奇怪,不管他们是否加快脚程,老万总是与他们保持相同的距离。这段距离足以让他们注意到老万的背影,却又始终触摸不到。两人朝着那方向拼命大喊过,可丝毫没用。渐渐的,疲惫袭来,耐心逐渐消散,田宁宁内心的惶恐终于消散不去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说:我们应该留在村子里的。 白光远抿着唇不说话,他想,谁知道留在村子里到底安全不安全呢?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嘿 白光远倏地抬眸看去,老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往回走。他和安叔并肩走过来,冲他们喊冲他们挥手的人正是老万。白光远在看到对方的脸时,浑身的力道松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他身边的田宁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万和安叔的脚程加快,两人分别朝着白光远和田宁宁伸手。白光远被老万拽起来,好不容易站直了才察觉掌心湿漉漉的,他愣了一秒,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田宁宁被安叔拉起来,手指触上对方皮肤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一怔。 她的瞳孔逐渐变得涣散无神,呼吸急促。田宁宁猛地挥开安叔的手,一把扣住了喉咙,突然的窒息感让田宁宁觉得自己掉进了海中,汹涌的海水扑面而来,很快钻进鼻腔和嘴里。她很想要求救,但事实上她完全做不到。 女生睁着眼睛,眼中开始泛白,她张着嘴嗓子里冒出几个完全听不清楚的字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宁宁才从方才的窒息感中回过神来。她依旧呆呆坐在地上,面前是面露疑惑的安叔等人,安叔皱着眉询问她:女娃子,你干嘛呢? 田宁宁也不知道。 她下意识地扭头想要去找男友白光远,发现白光远也才刚刚站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田宁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安叔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害怕而已。 那咱们赶紧走吧。 好。 晚上六点左右,小渔村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阮白正在家里做饭,刘明从家里带了几条鱼过来,阮白便亲自下厨给他们烧了鱼,四人加一只猫正准备开饭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刘明就坐在距离大门最近的位置,一听敲门声便喊了句来了,紧接着立马上前去开门。 这门一打开,他先愣了一下。 阿远宁宁?你们怎么回来了? 白光远和田宁宁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两人的面色都有点苍白,看样子是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刘明的视线再往后一看,万叔也浑身湿哒哒的。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将三人迎进了屋子。屋内的其他三人见状,吓一跳的同时赶紧准备起了毛巾一类的物件。被毛巾兜了一脑袋,又喝了好几碗鱼汤的三人终于逐渐恢复过来。 白光远在几人好奇的视线中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最后低咒了一声:艹,那个安叔就是不怀好意。我昨天就怀疑海上那事其实是安叔自己弄出来吓唬人的。 老万闻言也叹了一口气,我们仨坐车坐了几个小时吧,安叔说他要去上厕所,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了,看我这脖子,差点没被他给掐死,要不是阿远反应快又厉害,指不定我就没命回来了。 老万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掐痕。 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刘明几人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发展呢?安叔虽然刘明和安叔不是很熟悉,可安叔是他们村子的人,村里人什么的性格什么人品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好端端的安叔怎么会想着要杀人呢 我怀疑他是想杀人抢劫。白光远皱着眉,气得很,我们仨想了想觉得还是只能原路返回。我们也不认识出去的路,万一在深山老林里走丢了怎么办? 刘明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只匆匆说了句过几天我带你们出去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很显然,安叔的行为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刘明将白光远和田宁宁送到了村长家里住下,带着老万匆匆回到了家。老万的衣服还湿哒哒地黏在身体上,若是再不换下来指不定明儿就感冒了。刘明不敢耽搁,从他爸那儿找了旧衣服递给老万。 不好意思啊万叔,今天你得跟蒋叔一起睡了,你走之后他就搬到我家这边来了。 老万摆摆手,并不在意。 于是刘明又去了父母的房间,问了安叔的情况。 刘明他爸一听,顿时便皱起了眉。已经迈入老年的男人盘腿坐在床上,手里点着烟,任烟一层层往上逐渐浮满了整个房间。刘明见他爸这怪样,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他忍不住问道: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明他爸瞥他一眼,声音带了点嘶哑:你说的那个安叔早在七年前就死了,就出海那次,他也在船上。 刘明: 有那么一瞬间,刘明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他的脑袋里空白一片,迷茫地啊啊了两声,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爸还在叹气:哎,不过经常有人说在码头看到安叔开船出海呢。 刘明觉得自己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他才小声的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他爸目光复杂地望着他,虽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刘明觉得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他爸妈的房间出来,刘明的表情一直非常严肃,他不知道是否该将这件事情告诉阮白他们,毕竟这听上去非常不可思议,让人匪夷所思。可 他想着,一脑袋撞上了老万。 万叔,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老万摆摆手。 刘明的注意力被拉回来,看到老万的打扮之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老万已经穿上了干净的新衣服,但他同样也穿好了鞋子,一副要准备外出的样子。可这天都□□点了,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他问道:万叔你要出去啊? 老万点点头:嗯,我得去看看阿远他们,今天阿远他俩吓坏了。 刘明心想也是。 很快,老万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晚上十一点左右,蒋梁俊回到刘明家的时候老万已经入睡了。他便小心翼翼地收拾好自己,躺在了老万的身边。 小渔村的雨水到了凌晨两三点还没停下,蒋梁俊越睡越冷,即便是在睡梦中也能察觉到手脚冰凉,身上似乎还有点点水珠飘落,雾蒙蒙的水汽将他整个团住,贴在肌肤上让人直打哆嗦。 蒋梁俊愣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他还在刘明家的房间里,而他的身边,老万睡得呼噜震天。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境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020:38:00~2021031121:1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兮6瓶;枸杞明采茶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这一晚上蒋梁俊睡得很不踏实,一觉醒来时依旧感觉浑身冰冰凉的。他满脸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身边的老万已经起床了,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进屋拿东西,见他醒了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蒋梁俊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回来的,点点头笑着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你呢? 不大好,有点冷。 老万闻言便道:昨晚一直下雨,小村子里气温确实不高。今天晚上让刘明给你多加一床被子。 简单的聊天到此就结束了,蒋梁俊还要和考察团的成员出海,老万见他似乎完全没有被那天的诡异事件打击到,实在是感到震惊和疑惑。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刘明家去四处转悠了。 清早,刘明带着家里做的早饭来到了阮白的纸扎店,到了店才发现今天的纸扎店异常热闹。他拎着口袋往王汪和顾廿身旁一站,将早餐分了他们一份以后好奇的边吃边问:什么情况,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阮白被好几个人围着,其中有青年也有五六十岁的中年女人。 王汪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给刘明解释:都是来找阮白做生意的呀,说是要给去世的丈夫老爸订点纸扎品。 刘明哦了一声,原先也没多在意,直到他往边上挪了挪,不经意间看清楚了其中一人的长相。 那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也是刘明从小到大的玩伴。他们也曾在这个落后的小村子里做了七年的同学。到了上高中的时候,对方因为父亲出海失事而辍学,自此之后刘明与对方的联系便逐渐减少了。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3) 而对方的父亲,也是七年前出海的人员之一。 刘明想着要上前打个招呼,但对方眼角的余光瞥到他后竟主动过来了。对方年纪轻轻便负责家里的事宜,明明和刘明一般大,看上去却成熟不少。那只满是茧子的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露出个笑容:刘明,好久不见啊。这次打算待几天? 一周吧。 对方点头:挺好,正巧赶上祭祀。 刘明笑了笑问他:你这是? 对方:哦是这样的,昨儿我妈说看到我爸了,估计是人在底下没东西用了,就让我过来阮老板这儿订点东西。 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妈年纪大了以后有点不大好,总是说做梦梦见我爸,今天就更夸张了,说没做梦的时候都碰着人了。 刘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姨这些年也不容易。 当年出海的都是壮年男人,他们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却一去不返,七八年来的重担都落在女人身上。孩子若争气一点也就罢了,要是个不争气的,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两人也挺久没见,说了挺长时间的话。等到好友离开,刘明才发现纸扎店的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阮白正将一张张纸整理放整齐,纸上写着每个家庭要订购的东西。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阮白抬起眼眸,直言道:你朋友的父亲,也是在那场事故中丧生的? 刘明点头。 阮白心中记下。 他敛着眸,眼神有些深邃。事实上刚才他与这么多客人交谈,大家透露出来的信息都很直白且非常统一:他们要将这些纸扎品烧给丈夫/父亲,而他们的丈夫/父亲皆死在七年前的海难里。 阮白想起刚才有个女孩小声跟他说她爸爸昨天特地来找过她,所以她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做的不够,于是今天特地过来一趟,再给已经离开的父亲买些东西。 刘明的那位朋友好像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就很奇怪。 阮白细长的手指捏着小黑猫的耳朵,又问:之前说的祭祀,是什么? 刘明闻言瞬间瞪大眼睛:不是吧阮老板,你不是在这开店开了两年多了吗?怎么都不知道咱们村的祭祀? 阮白表情淡定,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偶尔会出去。 穿进游戏这么多年,他又不是天天待在一个副本里,自然也会错过西姜渔村的祭祀。不知道也属正常。刘明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没觉得奇怪了,他见阮白还有王汪都很感兴趣,便拉了个小木椅子坐下,开始跟大家唠嗑。 其实也挺简单的。 七年前出了事以后,海神的传说就一直在村子里流传广泛。尽管当年只回来一个人,可此后的七年时间里再有在海上迷路或者遭遇暴风雨的渔民也会在所有人都放弃时安全归家。西姜渔村的村民们将此认定是海神在保佑他们。 于是,连着好几年,他们都会举办相关的祭祀活动,为得就是感谢海神。 刘明摸着下巴道:不过,后来这几年就没有人再见过海神的真面目了,那些出事的渔民都是在昏迷之后被送回来的,但管他呢,回来了就行。 接连几天,田宁宁白光远这对情侣都安安分分待在村长家里,老万依旧对水产生意感兴趣,会在各家之间来回走动。蒋梁俊依旧带着他的考察团出海,不过听说经常遇到怪事,但总能化险为夷。而阮白则是带着王汪和顾廿在店里做纸扎品。 这天刘明还是照常来到阮白的纸扎店,阮白已经将最后一个纸扎制品制作完成放到了一旁的货架上,就等着人来取。刘明还未开口,站在阮白身侧的王汪便耸动了一下鼻尖,露出疑惑怪异的表情:刘明,你今天干嘛去了?身上味儿怎么这么重? 什么味儿啊?刘明抬起手臂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他以为王汪是在胡言乱语,瞥了他一眼以后便实话实说:什么也没干啊,昨晚睡得有点晚了,刚刚才起床呢。 阮白听到两个年轻人的对话,往两人身侧走了两步,言简意赅道:水腥味。 他对这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双子古堡》这个副本里,爱德华刚出场时身上就是这股非常浓烈的味道。 刘明满脸迷茫,他完全闻不出来。 便道:可能是最近一直下雨吧,对了,明天的祭祀从早上就开始的哦,你们要起来看不? 王汪:多早啊? 刘明:早上五点。 通知了王汪和阮白顾廿以后,刘明便继续去通知白光远这对小情侣了。听村长说,白光远他们自从回来以后就基本没有出过村长家的院子,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有些ptsd。村长对此倒是很疑惑,可刘明什么也没说。不管是海上的遭遇还是安叔想要杀人,说出去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一路往村长家里走,中途遇到了很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蒋梁俊考察团的成员。考察团的成员在阮白看来就是一个个马赛克般的模糊人脸,落在刘明这个游戏npc中却完全未引起他的怪异。那些个成员路过刘明,纷纷跟刘明打了个招呼。 紧接着,其中有比较自来熟的成员叫住了他,笑着问他: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啊?你是不是刘二家的? 刘明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他爸是谁。但转念一想,考察团负责人蒋梁俊如此可就住在他家里呢,考察团其他成员知道似乎也正常?他笑着点了点头,对方便感慨:都出息了。 说完也不管刘明什么表情就离开了。 而刘明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背影隐隐察觉到几分怪异。 到达村长家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刘明敲开门,村长知道他是来找人的便直接道:你那两个朋友今天和老万去海边了。 去海边了? 刘明颇为讶异。 他以为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白光远和田宁宁对海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怎么还敢去海边?刘明挠了挠脑袋,点头后说了一句:那我晚上再过来吧。 这边刘明往回走,那边的阮白在收拾完纸扎店之后就抱着猫,拽着两条小尾巴去了附近的码头。王汪对海还有点后遗症,可阮白往他身边一站又觉得啥也不是。顾廿就更加了,他时常拉着阮白的衣服,阮白也宠他,会牵着他的手。 三人一猫来到码头附近买了鱼,王汪又觉得新鲜便在四处逛了起来。也是这个时候,老万带着白光远和田宁宁从他身边路过,王汪连忙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我艹了一声,你们仨怎么回事?今天没下雨啊,怎么又跟落汤鸡一样了? 不管是老万还是白光远田宁宁,三人都湿漉漉的,头发丝贴在脸上,连眼睫毛都在滴水。看样子像是在海里洗了遍澡。事实和王汪随意猜测的似乎没什么区别。 老万擦了一把脸,没好气道:差不多,宁宁摔海里去了,我和阿远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找回来。 田宁宁似乎被吓坏了,整个人瑟缩在白光远身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王汪都有点心疼他们。 那你们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说完话,鼻子耸动得更厉害了。 这三人身上的味儿比刘明的还要浓。 当天晚上,阮白无声无息地抱着小黑猫离开了纸扎店。 两分钟后,王汪也悄悄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看,很快就看到右边的远方有一道微弱的光影。小渔村没有路灯,所以那道光影只可能是阮白的。王汪没再耽搁,立马就撒开腿跟了上去。 结果没一会儿王汪就发觉他跟丢人了。 站在空旷又漆黑一片的泥地上,王汪的表情有几秒的呆滞。 人、人呢? 不等他仔细想明白,一只手便搭在了他肩膀上。轻悄悄的触感和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王汪身体猛地一紧绷,他嘶了一声,连脑袋也不敢转动。 好在阮白出声了:怕成这个样子你跑出来干嘛? 王汪一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立刻松懈下来,他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他: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要干什么就叫上我呗。 阮白也没拒绝他,两人一起朝着村子里面走,渔村的地形差不多是对称的,对门之间只隔了一条泥路。两人打着灯,脚下的鞋底踩在地上好像还会滋出水来。王汪不由得嘟囔了几句:怎么地还是那么湿啊?这不雨停了有一天了吗? 他说完又眼睛一亮,阮白那边有灯开着,谁家这么晚还没睡啊。 阮白悄无声息地按掉了手电筒,轻声道:不安分的人。 他在黑暗中对王汪轻轻地嘘了一声,王汪赶紧点点头,两人便放缓了脚步,慢慢的朝着那户人家走去。黑暗中的小渔村显得格外寂静,而唯一的光带来的却不是明亮,还有一种藏在暗处的窒息和紧绷感。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房子,平层建筑外有一个小院子,院门开着,让阮白和王汪找准了时机轻易便钻了进去。两人一路摸到窗口,借着窗户先看到了一个人。 灯光下青年的长相普通,又有些眼熟,赫然就是刘明的发小。 对方似乎正在嘀嘀咕咕说着,阮白和王汪更贴近了些才勉强听清楚。 对方说的是:爸,我以为我妈疯了。原来是你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刘明发小的爸爸不是死在七年前的海难里了吗? 王汪眨了眨眼睛,意识没有转过弯来。他扯了下阮白的手臂,后者收回目光看他,紧接着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王汪心中好奇,立刻凑过了阮白的手边。 他这才发现以阮白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压根不是刘明发小,而是另外一个人 是与刘明发小对面对站着的,被刘明称之为爸的人。 可 刘明发小他爸一扭头,露出的赫然是白光远的脸! 王汪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阮白见状迅速捂住了他的嘴。然而青年惊诧而发出的一点小动静立刻便吸引了屋里头人的注意,白光远迅速转过脑袋来望着窗口的方向。 长相清秀的青年与往常完全不同,他的身上水雾蒙蒙的,眼里是一片白色,找不到黑色的瞳仁。他似乎想要抬步走过来,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紧接着一只猫从窗缝里一跃而过,留下一道很快消散的影子。 刘明他发小走过来推开窗户看了看,又重新关上:是猫。 阮白和王汪见状对视了一眼,后者立马松了一口气。王汪默默擦了一把汗,用手指示意阮白离开。手指横在窗户下,突然感受到了水珠跌落。 王汪眨眨眼睛以为又下雨了,结果一抬眸就看到阮白神情一变。青年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大喊:快走!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的反应,王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便已经跟着阮白朝着院子外狂奔。 跟着阮白弯弯绕绕跑来跑去最后躲进了一个房子的背面,还不等喘口气问一问阮白到底怎么回事,王汪便先察觉到周围的水腥味浓重起来,紧接着一个重物擦着他的脸颊狠狠撞击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王汪人都傻了。 更傻的还在后头。 一道人影借着月光缓缓露出模样来,分明就是白光远。白光远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他发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不停地晃动脑袋。青年的手里拖着临时从地上捡来的铁棍,一步步靠近阮白和王汪。 卧槽卧槽卧槽!阮白这是怎么回事啊白光远他疯了!! 阮白不动声色地握住地上的砖块,他轻声道: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白光远了。 说话间,水腥味似乎愈发浓烈了。 手电筒掉在地上,开关嗑在石头上咔哒一声亮起了一束光。也是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不止一个白光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光远、田宁宁、老万以及那些看不清面容的考察团成员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的手里拖着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铁棍有砖块有鱼叉,但不管拿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阮白和王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121:15:13~2021031222:0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可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王汪抖得跟筛子一样,阮白说白光远不是白光远了,王汪也体会出来了。可这会儿不止是白光远,周围这么多个老熟人对他们举刀相向,王汪简直要疯了。 他牢牢拽住阮白的手,说话都磕磕绊绊的:什么、什么意思?大家都不正常了? 阮白放缓了呼吸,轻声回答:看起来是的。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白光远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铁棍握在手中缓缓流淌着水珠,他死死盯着阮白,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水浸湿,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连呼吸都能轻易听到的暗夜中显得格外诡异。他路过的地方很快有一滩水渍在月光下泛起波光。阮白一下子便想起了爱德华,那个死在池塘里的少年。 眼下的场景和爱德华的遭遇实在是太像了。 以至于阮白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在海上失事的那群渔民。 他们回来了。 以另外的身份,回来了。 眼见着面前的十来人拖着家伙越靠越近,阮白却愈发冷静。在王汪焦急的催促下,他偏头道:等会打起来了我喊你跑你就跑。 打起来了以后还能跑? 王汪眼珠子都瞪圆了,这么多个人怎么能叫打架呢,这他妈是单方面群殴啊!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是一咬牙:不跑,老子要跟他们干架。 话音刚落,白光远手里的铁棍猛地朝着阮白挥了下来,铁棍分量不小,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让人一听就觉得牙酸。阮白在铁棍挥下来时猛地一抬手,五根细长的手指拽住铁棍一端,铁锈刺进肌肤,手臂更是被震得一片麻。阮白就着这个姿势牵制住了白光远,咬牙抬起一脚将人狠狠一踹,正巧撞到了赶上来的老万。 旁边的王汪也不含糊,他这人看着和阮白一样瘦弱,此刻却抄起地上的石块迅速朝人群砸去。但攻击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王汪很快就被四五个看不清楚面容的考察团成员给包围了。那些考察团成员举起手中的鱼叉,嘴里喃喃着什么话,像平时叉鱼一样,见到了猎物便死不撒手,快准狠地发动了攻击。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4) 那鱼叉靠近眼睛,尖尖的一点像是突然之间被放大,王汪瞳孔猛地一缩,身上爆发出一阵金光,将被笼罩的鱼叉全部震了个粉碎。 阮白躲过白光远的攻击,一铁棍敲过去正要支援王汪便看到了这一幕。他沉默得抿了抿唇,又回头反手敲在了白光远的腿上。 是的,怎么忘记了这里的玩家NPC可是各个有神技的。不像他,他一个真正的外来者,什么也没有。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挥棍子的手更用力了。 宴川从屋檐上下跳下来时看到的便是老万手中的鱼叉刺向阮白的画面,他隐藏在黑暗中,身体轻易被拉长。阮白不断往后撤时脊背撞上了男人的胸口,发出了轻轻地闷哼。他来不及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已经拥住了他。宴川的手穿过阮白的身侧,缓缓搂住了他的腰。 我在呢。 唇轻轻碰了碰阮白的耳垂,他轻声安抚着怀里的人。目光却直勾勾落在老万身上,被亡灵附身的老万只有进攻和杀死阮白的想法,鱼叉不断前进,就在距离阮白的侧脸几公分时,一只手轻易握住了鱼叉。 噗一声。 尖锐的叉刺刺破穿透了男人的手掌,鲜血一半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一半顺着斜向上的鱼叉叉柄成血河般流入老万的掌心。 阮白的瞳孔缩了缩。 宴川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轻易将鱼叉往后一拽,掌心与叉刺分离,他反手握住叉柄,狠狠刺向了老万。 同样是刺穿的声音。 然而流了满地的却是水。 这一叉正中心脏,宴川抬腿将老万的身体一踹,鱼叉拔出又转而刺向了其他人。考察团的成员一个没逃过,而白光远和田宁宁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来临,在宴川对付其他人时竟然撒腿就跑! 但他们的速度显然没有宴川快。 鱼叉往前一扔,穿透白光远的身体后又穿透了田宁宁的胸腔。 王汪弱小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呆愣愣地贴着墙壁坐在角落里,他瞪大眼睛看着满地尸体在地面上化为一滩滩水渍,顺着地面的纹路淌到他脚边,浓重的水腥味轻易勾起了他胃中翻涌的欲望。 他猛地一转身:呕 阮白完全无法分出一丝注意力去关注王汪,他被人揽在怀里,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仿佛都贴上了对方的气息。男人手上的血不小心蹭在了他的手上,阮白不自觉地用手指去捻掉血迹。 他的身体却是僵硬的。 喵喵 在呢。宴川垂下眼眸,他轻声问,你要看看我吗? 要看吗?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可阮白有点不自在。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这么亲近过。对方是猫的时候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不太一样。他们靠得那么近,他似乎还能听到宴川的心跳声,好像是为了他而响的心跳。 阮白的手缓缓抬起按上了男人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上,他抿着唇慢慢地转过了身,抬起了头。 月色下,宴川的长相有些模糊,他敛着眸看他,碧绿色的眼眸里好像藏了光一样,眼睛狭长,与喵喵的猫瞳有很大的区别。男人五官深邃,长得非常英俊帅气。 阮白想,这么个男人是怎么在变成猫以后软乎乎地任由他rua的? 好像是两种完全的极端一样。 我叫宴川,盛宴的宴,山川的川。 阮白呆呆地点了下头,想要往后退一步然而腰上的手就是不松开。无法,深觉两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也太紧的阮白只能借着他的手臂将上半身往后压,他声音很轻的问:你要不,先放开我? 宴川抿唇,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手疼。 这手上的血好像跟水似的,抬起来后流得更快也更多了,阮白眼睛瞪圆,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像有哪里不对。可一想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搞成这个样子,心中万分尴尬又不好意思。他连忙拍了拍宴川的手臂,你快点放开我,我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宴川这才松手。 换了一个副本后王汪依旧是个非常合格的孕吐博主,呕得几乎站不起来。但好歹旁边还有个阮白和宴川,被两人强行拎起来,他捂着酸软的肚子眼睛没有了光,他幽幽道:这位长得很帅又英雄救英雄的大哥你离我稍微远一点,你身上血腥味儿好重,我怕吐你身上。 宴川手一松,王汪吧嗒一下摔得头晕眼花。 要不是看在阮白的份上,他怎么可能碰别人。 王汪: 王汪又花了十来分钟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迅速跑到阮白身边,没敢多看两眼宴川。等到这场突然的战斗结束,王汪心里乱成了一团,不管是突然变了样子的白光远等人还是突然出现的宴川,都让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并且逐步重塑二十年来搭建好的世界观。 阮白拍了拍王汪的肩膀,心想小伙子也挺惨的,每个副本都像是在无限循环。 他又回头去看湿漉漉的地面,地面上缓缓升起一团团白雾,最终又消散。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些钻入泥缝里与泥土混成一团的水好像也消散了。 王汪鼻子松动了一下,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他嘟嘟囔囔的狐疑道:怎么好像没味儿了? 阮白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人回到了纸扎店。进了点阮白才发现顾廿正点着一盏小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口,他抱着一个小枕头,目光却总是往窗外看去,直到见到了人,眼里才显露点点星光。 阮哥哥。顾廿从椅子上跃下来,跑到了阮白身边,仰起头看他。 阮白揉揉他的脑袋,没事了,我们回来,让王汪带着你去睡觉? 好。 顾廿一向听话,尤其是对方是阮白。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阮白和他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但阮白对他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这却不是他可以撒野的资本,他会乖乖听话,起码不能让阮白担心他。 王汪虽然还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可看到顾廿那白嫩嫩像包子一样的小脸,心中纷杂的思绪瞬间被一扫而净,立刻牵起顾廿的手边说边走。 我和你阮哥哥夜半三更不睡觉肯定是去干不得了的大事儿了,你不要担心,该吃吃该睡睡,长身体最重要。 顾廿连连点头,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看着两人拐进客房,阮白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宴川。灯光下男人的五官更加清晰,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将阮白拽入深渊,阮白愣了一秒立即便挪开了视线。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先坐着,我去拿医药箱。 宴川乖乖听话。 阮白转身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悄悄甩了一下,血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夸张得跟喷泉似的。 阮白:? 青年的头顶冒出两个问号,觉得好像更不对劲了。 他轻轻拎起宴川的手,晃了晃,又是一阵哗啦啦。 阮白: 宴川: 宴川有点心气不顺,很想推开阮白的手让阮白别逗他,又舍不得。他的脑袋低着,默不作声,直到阮白自己都崩不下去了。青年敛着眸发出一声闷笑,用纸巾往他手上一抹,那手上干干净净,连道细小的划痕都没有。 阮白无奈的笑,轻声道: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阮白拉了把椅子往宴川身边坐下,打算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医药箱里时却被宴川全权接手。男人拉过他的手,捏着他的五指,将他手上的细小伤口暴露在灯光下。 阮白自己都快忘了,这是他夺过白光远的铁棍时不小心蹭破的。 他盯着那棉签,酒精一碰到伤口便疼得很。阮白轻轻地嘶了一声,眼角有些红,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轻声调侃:这里这么偏僻,也没有医生,你说会不会得破伤风? 不会。宴川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英俊的男人敛着眼眸,往他手上吹了吹,帮你吹一吹。 阮白静静看着他。 屁大点的伤口处理起来其实很快,只不过有人出于见不得人的心思一直磨磨唧唧不肯撒手而已。宴川也没好意思继续糊酒精,跟刷酱汁儿一样刷伤口多半会被打,主要是阮白还会疼,宴川也不舍得。于是他只能捏着青年的手脑袋一低呼一呼,再呼一呼。 阮白看着面前这颗脑袋,轻声道:你是不是想亲我手? 宴川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阮白顺势撤走一直被男人握着的手,不动声色道:现在应该不想了。 宴川: 气氛突然之间好像变得有点尴尬,灯光下两个人就这么傻呆呆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白站起来推开椅子,休息吧。 男人没应声,却立刻变成了小猫咪轻巧一跃落在阮白的肩头,它舔舔毛,像往常一样软绵绵地喵呜了一声。然而一进房间就被阮白扔在了沙发上。 阮白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小毛毯扔在它头顶,小毛毯轻易盖住了小黑猫的脑袋,外头传来阮白的轻笑:挺好,正好小小一只睡沙发也不会觉得挤。 小黑猫不罢休,顶着小毛毯跳到了床上。 下一秒,又被阮白扔出去了。 你不会觉得你都当成我的面变成个大男人了,还能跟我同床共枕吧?阮白掀开被子,躺下后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睡觉又是另一回事,睡吧,喵喵,祝你做个好梦。 小黑猫: 艹,失策了。 小黑猫哭唧唧地一只猫团成一团,顶着块一点也不舒服的小毛毯趴在沙发上。时不时探出个脑袋思索如果此刻偷偷摸摸摸到阮白的床上去可能性有多大。它悄悄数着数,外面的月色随着月亮的移动发生着浅浅的变化,小黑猫正要行动,却陡然听到一句:我还没睡着。 小黑猫: 它只能蔫头耷脑地重新趴了回来。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翌日凌晨门口响起敲门声后,阮白睁开眼睛时敏锐地察觉到侧脸挨着软乎乎的小肚皮,他转眸一看,只见小黑猫睡得四仰八叉,粉色的肚皮都露了出来。 阮白: 看习惯了自家猫的这幅样子,实在很难和昨晚的男人联系起来。 他伸手戳戳那肚子,小黑猫便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蹭了大约十来秒才突然清醒意识到不对劲。它咻一下睁开眼睛,又唰一下跳下了床,叼着小毛毯顶在头顶上,眼巴巴又无辜的望着阮白。 阮白:我看着像傻的吗? 喵。 阮白点头:嗯,你骂我。 喵喵! 早晨四点左右,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但刘明已经打着灯等在了门口,没几分钟后四人一猫便往海边出发了。王汪看了看刘明,小声的问:刘明,你没去找白光远他们吗? 刘明:去了啊,没人理我,可能是还在睡觉吧。 刘明倒是没多想,不过他对老万倒是挺好奇的,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去叫蒋叔他们,没想到万叔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去海边了。 不是,他们死了。阮白抱着猫,牵着顾廿,在平静之中扔下了一个炸弹,瞬间让刘明猛地扭头看他。青年眼底闪烁着满满的惊疑不定,他拧着眉心,满是疑惑的啊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两声讪笑,说啥呢阮白。 王汪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是真的。 紧接着王汪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听得刘明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他讷讷问道:怎么会这样呢?那那些亡灵怎么会上阿远他们的身啊,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啊! 阮白:不是上身,是取代。而且,他们有机会接触。 刘明和王汪猛地扭头。 王汪本来也在好奇这件事情,想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想通,这会儿一听阮白的话,顿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等待一个回答。 阮白轻声道:还记得咱们在海上迷路,老万和蒋梁俊掉进了海里,蒋梁俊说老万被他踹下去了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老万就是被踹下去那个,而被我们救起来的才是冒牌货。 刘明和王汪回想当时的画面,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刘明呆呆的问:那阿远他们呢? 这就要问他们自己了,谁知道和安叔离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进村的路偏僻又弯弯绕绕的,对于外人而言即便是原路返回应该也很困难吧? 刘明呆愣几秒后点了点头,是,我小时候还迷路过一次,是我爸妈把我找回来的。 阮白嗯一声,至于那些考察团成员,蒋梁俊不也说他们出海几次都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吗?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的吧。 毕竟,那些亡灵看上去都很想回来呢。 靠近海边,喧嚣声已经响了起来,灯火也在远处一闪一闪,将小片的海面照亮。 村民们在准备祭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222:05:37~2021031320: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小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便起一个名字20瓶;糯米糍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阮白一行人来到海边,附近的海面完全被火光照亮,同时也照亮了一张张村民的脸。为首的村长站在一侧指挥着村民们摆放祭品,面朝大海的沙滩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祭祀台,台上放着猪牛羊,而正中央则是一个木质的雕像。 周围的村民将祭祀台的三面团团围住,只剩下朝着大海的一面空出来。 刘明带着阮白三人往一侧站了站,以便他们能更好的观察。阮白的视线在一干人上打转,发现了很多生面孔,刘明见状便也没含糊,拉着阮白介绍起来。 你看那个跟在村长后面的男的,年纪比我大上几岁,是村长的儿子,叫刘方。 刘方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穿的乱糟糟的。阮白见他时不时扭头对身旁人的咿咿呀呀的傻笑,挑了下眉毛问刘明: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5) 刘明点头:看出来了?刘方是个傻的,小时候高烧不退就给烧傻了,所以今年都快二十九了还没成家。 说起这个,刘明的脸上便染上了一丝意味深长,他附在阮白的耳边,将声音放低了很多。 阮白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村的村民都不太喜欢村长?这是有原因的啊,刘方二十来岁的时候村长就开始张罗给他找媳妇的事儿。但那不是个傻子吗?谁家愿意把姑娘嫁过去,这问谁谁拒绝,村长的脸上也不好看。听说那时候村长都开始威逼利诱了,最后被几个村民联合起来阴了一次。 刘明觉得虽然刘方傻了也挺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刘方年纪轻轻干得都不是人事儿。跑到别人家里头偷看小姑娘换衣服洗澡是常有的事儿,总之就是恶心。 所以村民们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倒是村长,似乎并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好在被村民们偷偷打了一顿后似乎幡然醒悟,也不再强求了。 阮白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正欲移开视线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再定眼看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拽着刘方的手,气得脸色煞白,臭小子你摸谁呢! 哗 正准备祭祀的众人倏地转头看去。 村长看清楚刘方时,眼角一跳,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将刘方拉到了身后。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女人,他也只能赔笑,阿方快给婶子道歉! 女人一声冷笑,道歉?你这傻儿子要是会道歉就好了。我说村长你也是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把你这傻儿子关家里不好吗?非得带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她也不管村长什么脸色,扭头便走了。 村长一口气憋在心底还没散出去,身后又响起了吵闹声。 几个村民拽着刘方的手和肩膀让他远离祭祀台,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着:哎呦这是给海神大人的,你不能动啊。动了海神大人的祭品,万一大人怪罪下来怎么办嘛! 其他人见到刘方一会儿摸人家屁股,一会儿又折腾起海神大人的祭品来,面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大好看。 村长,还是让你儿子回去吧。 就是就是,平时出来逛逛也就算了,今天可不能瞎捣乱。 今天这种日子还是注意一点吧。 海神大人要是真的怪罪起来,村长你也担待不起啊。 尽管村长知道村民们说的是实话,可眼下一人接着一人的指责却依旧令他面上无光,心中隐隐有怒火迸发。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对方满头白发,身子骨却很是利落。他伸手拉住了刘方的手,冲村长道:这样吧,我带阿方先回去,你们继续祭祀。 一见到这个男人出来打圆场,村民和村长都没有再说什么。 对方立刻便带着刘方离开了,从阮白身边路过时,刘方表现得还有些不舍,可一听男人的劝告又只能低下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望着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刘明碰了碰阮白的肩膀,小声道:他就是元叔。 阮白偏了偏头,倒是没想到元叔竟然是这么一个形象。 而且这元叔看上去地位很高,否则也不会轻易一句就化解了村长和村民们的矛盾。 他收回视线,重新望着祭祀台,台上已经点起了蜡烛,海风一缕一缕吹来将蜡烛上的烛火吹得一晃一晃的,一名神婆驱散了人群开始于祭祀台前跳舞,大约二十分钟后,所有的村民都排排跪趴在地面上,将额头抵在沙滩上,沉默不语地闭着眼睛祈祷着海神能够继续保佑他们。 阮白和王汪等人虽然是外来者,可如今入乡随俗,也顺势跪在地上。阮白的一边是刘明,另一边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趔趔趄趄,闭上眼睛后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着,阮白屏住气息费了点力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海神啊,老婆子我愿意现在就去死,你能不能帮我把阿辉找回来啊阿辉都出海七年了,怎么还没回来啊。 阮白一顿。 忽然,一滴水落在了阮白的面前。 他缓缓抬起头。 这一整片沙滩上只有神婆的声音不断环绕,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匍匐着身体,只有阮白保持着跪姿,身板却笔直。他遥遥望向远处的海面。明明十分钟前还平静无比的海面此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诡异的变化让阮白一下便想到了所谓的海神。 但随着海浪越来越近,海神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掉落在沙滩上的水珠越来越多,将阮白面前的沙地洇湿。他伸出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子前一闻,却嗅到了熟悉的水腥味。再仔细一看,海面上立刻便变得不同了。 数不清的人影缓缓朝着沙滩前走来,每一步脚下便出现一团水渍,不同的人影走向不同的人。很快,阮白的身侧也站了一人。对方像是看不到他似的,只盯着面前的老太。 哪怕两人靠的很近,阮白也只能看到一团迷迷糊糊的水雾。 那道水雾将老太包围,紧接着老太的低喃再次在阮白耳边响起,这一次不像刚才那般无奈和揪心,反倒是多了些喜悦,她说:是是阿辉吗?妈看到你了,是海神把你带回了吗?还走吗? 那道欣喜的声音很快又变得低了很多,老太喃喃:还要走啊怎么还要走呢,明年这个时候再来看我吗那妈明年再来等你,妈身体好,还能再见你好几次呢。 阮白在人群中穿梭。 好些个村民都是与老太一样的反应。阮白着重留意了一下刘明的发小,昨夜刘明发小的亡灵父亲变成白光远回来了,那今天呢?今天他们也会出现吗? 阮白思索着,在刘明发小的身边站定。 但等了很长一会儿阮白也没有听到对方开口。 阮白缓缓皱起眉,正欲弯下腰去,却看到对方的身体微微一动,紧接着那始终低垂着的脑袋忽然往阮白这边撇了过来,朝着阮白露出了脸孔。 对方就这么用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阮白猛地一怔。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刘明的发小,而是刘明发小他爸。 昨晚看似已经被杀死的亡灵重新变成了另外的人,回到了这个村子,想要继续生活下去。 可刘明发小呢? 阮白不动声色地后退,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阮白没有攻击的意图,很快又重新将头低下,像刚才一样虔诚无比的等待着海神的保佑。 另一边,刘明似乎也待不住了,悄悄抬起头睁开眼睛时发觉身边竟然没有人,他立刻朝四周看去,很快便发现站在人群中的阮白。刘明脸色一变,立刻冲对方招手示意阮白赶紧回来。 我艹!阮白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的?这偷偷摸摸的没被发现就算了,万一谁像他一样觉得脖子酸疼想抬起头休息休息结果看到这一幕刘明甚至都怀疑阮白会不会被村民当成下一任的海神祭品。 眼见着祭祀活动已经临近末尾,刘明脸上愈发焦急,恨不得跑到阮白身边将人拽回来。好在阮白也不是个固执的人,在看到刘明的动作后很快回到了原位,低下头像刚开始一样。 刘明却忍不住用气声问他:你干嘛呀? 阮白偏头:等会儿跟你说。 十分钟后,西姜村的渔民们相互搀扶着从沙滩上站起来,好几个眼里都带着眼泪,嘴里不断重复着:我好像感觉到我们家那个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还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但也有些村民满脸落寞。 他们经过阮白身边时,语气遗憾极了,为什么还是不回来呢? 阮白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与刘明发小站在一处,是个女人,还被发小搀扶着。他想了想,用手肘碰了碰刘明的手臂,轻声问道:刚才过去的是谁? 那个啊,是我朋友他妈。 阮白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但刘明却记挂着刚才阮白的奇怪反应,拉着阮白走到了一旁无人的空地上,他完全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催促着阮白赶紧说道说道。 阮白倒也没迟疑:我怀疑你那个发小也换人了。 刘明:啥? 刘明的目光不自觉放在了他发小的背影上,想起王汪和他复述的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刘明止不住打了个寒噤。偏偏此时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似的,竟然回头朝着几人所在的地方看来。 不知是恐惧还是其他原因,刘明迅速收回目光,假装看向了别处。 阮白拍拍他的肩膀,淡定。 西姜渔村的祭祀活动很快就结束了,但祭祀台却要摆上整整七天,而期间台上的东西也不会撤下去。这七天内会有不同的村民时时刻刻牢牢守护在祭祀台前。 祭祀虽然结束了,但带着忧伤和喜悦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却还是一直在西姜渔村徘徊不散。 当天晚上阮白的纸扎店里又来了好些个人,都是说已经离去的家人没跟着海神回来,可能是对他们有所不满,所以当天又订了很多纸扎。赵三也来了,不过和其他人相比,他显得倒是挺开心。等到纸扎店的人群散去后,他才神秘兮兮的跟阮白讲悄悄话。 我爸刚才回来看我了,说是很喜欢阮老板你做的纸船。那天他还用纸船在海上救了一群年轻人呢,我想着再给他烧点其他的。 一旁竖起耳朵的刘明和王汪: 不知道是否要告诉赵三,他爸当时救得人就是他们。 刘明和王汪对视一眼,尴尬地转开视线。 到了晚上,纸扎店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阮白却出门了。王汪和顾廿扒着门露出脑袋来,一个个都盯着他看,王汪退了顾廿一把,顾廿便冲到阮白面前,仰着脸小声问:哥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昨天的事情忘记了?阮白摸了下顾廿的脑袋,看向的却是王汪。 王汪讪讪笑了两声,声音比顾廿的还小,这不是没死吗?反正有你在,我觉得我们肯定没事。 阮白心想,王汪这想法还真没什么毛病。 但前提是他肩膀上的猫没临时跑路。 最后还是三人一猫一起去的海边。村民在祭祀台附近搭了个小帐篷,晚上就睡在小帐篷里。或许是时间很晚了,这会儿沙滩上并没有其他人。阮白三人便肆无忌惮地行走在海边。夜晚的海似乎有些汹涌,浪头一寸寸蔓延至沙滩,逐渐逼近祭祀台。 顾廿被阮白牵着手,目光远远落在海面上,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得非常快,他仰头去看阮白,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水竟然已经到了他们的脚边。 而海水之中,浪头之下缓缓伸出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脚踝。 顾廿猛地一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求救,一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紧接着阮白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在那手上。隐约中似乎响起了尖叫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经典国骂。 王汪瞪圆眼睛,看看那手,再看看阮白,也学着阮白的样子一脚踩上去。 转而想到昨晚就是这群亡灵将他吓到魂都飞起,王汪脚下的力道更重,又用脚尖狠狠碾了碾。瞬间,那道嘶叫声更响了! 疼疼疼 王汪愣了一秒,扭头:阮白,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听着怪耳熟的? 阮白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呼啸而来的渔船,眼眸一眯:确实耳熟。 说着,他弯下腰拽住那手臂,用力往后一拖。 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正是白光远。 此刻的白光远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臂苦兮兮喊着疼,一边喊一边用谴责的目光望着王汪和阮白:我就是看你们在海边打算给你们个惊喜而已,你们下脚怎么这么狠! 王汪却完全不顾他熟稔的语气,唰一下往后退去,我艹白光远怎么是你!你是真的还是亡灵变的? 白光远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一群人已经下了渔船淌着海水走过来了。 一眼望去,赫然就是田宁宁、老万以及考察团的成员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320:47:26~2021031421:4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方依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和眼前的场景让王汪瞪圆了眼睛,一时半会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默默走到了阮白的身边,想让阮白挡住自己。 既然搞不清楚状况,那么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当然是重中之重。 阮白也不在意,他将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光远等人的身上。 而越过几人的肩膀,依旧是阮白亲手制作的渔船,渔船打了个转,船头站着安叔和赵为,两人似乎注意到了阮白的视线,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很快又开着船走了。荡出的海浪缓缓又恢复平静,但海边的这些人的心情却做不到。 一大伙人突然出现在海边,还是在海神的祭祀台前,阮白担心吵醒了守夜的人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便招呼着众人赶紧离开了海边。白光远等人这两天一直待在海上,如今脚踩地面的感觉别提有多好,巴不得赶紧离海远远的。 如果可以,白光远他们接下来的这一辈子都不想靠近海了。 考察团的成员很快都散了,只有白光远和田宁宁以及万叔这三位随着阮白一起朝着纸扎店走了回去。他们身上的海水没还干透,阮白给他们找了毛巾泡了热茶。三人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热流淌进食道就像淌进了心底,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白光远三人对阮白说了声谢谢,阮白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打算离开村子那天傍晚,也有一个白光远田宁宁和万叔来到我这儿喝了热水。 白光远当然知道阮白这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天的遭遇,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后怕和恐惧。 那天我们跟着安叔离开以后,半途中安叔去上厕所,万叔也跟着一起去了。我和宁宁因为害怕也想跟上去,本以为跟不上了,却没想到万叔带着安叔回来了。白光远又喝了一口水,他的嗓子有点沙哑,低声道,我一直觉得我们会安全离开,谁知道万叔却突然一刀捅死了安叔。 白光远和田宁宁当然是疑惑和震惊以及害怕的,结果老万又跟他们解释,这人才不是安叔,而是一个在海中失事的亡灵。 王汪听到这儿不由得点点头,对,刘明后来去问过他爸,他爸也说安叔早在七年前就死在海里了。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6) 白光远: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的万叔早就被掉包了。 老万在此时接上话,那天我掉进海里以后拽住了蒋梁俊,本来以为我俩都能上船,结果那时候我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直在把我往下拖。蒋梁俊估计也是求生意识强烈,把我给踹掉了。 老万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平静的。 他想,如果他和蒋梁俊在当时身份互换,他也会因为想要活下去而将对方踹下去。这没什么好怪罪其他人,不是所有人都很伟大。而蒋梁俊也没错,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若是蒋梁俊当时没撒手,出事儿的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听阿远说,明明我被踹下去了,可是你们的船上竟然还有一个我? 嗯。 那不是我。老万道。 白光远看了阮白一眼,惊奇的发现对方的脸上竟然没有特别震惊的表情。他再去看王汪,发现对方也是一样的。白光远愣了愣,脑子里很快就闪出了一个想法:他们,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但白光远也没有问,只是继续道:所以其实是安叔及时发现了冒牌货的不对劲,想要救我们。 当时的情况是老万在拖拉机上和安叔聊天的内容引起了安叔的怀疑,安叔借着上厕所之名想要引走老万。却没想到老万比他想象中的厉害一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暴露,老万想直接杀了安叔的。没想到安叔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老万的真实身份是曾经一起出海的渔民之后,便假装投诚。 两人一起回到了白光远和田宁宁身边。 事实上白光远和田宁宁当时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白光远被老万拉起来时沾了一手的水,可当时他们在林子里,老万的手上怎么会有水?而田宁宁则是与安叔触碰之时感觉到了溺水的窒息感,那种真实的感觉恍若她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就被老万给强行带到了海边。 你们绝对想不到,亲眼看着海里走出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取代自己的身份是一种什么感觉。白光远叹了一口气,想起当时的画面,他现在还会起鸡皮疙瘩。 他像一个死物一样直直站着,面前的海水突然上涌,一道人影随着越走越近,每走一步就会愈发像他。最终从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渔民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他。 他身旁的老万却见准了机会,一把将他推入了深海之中。 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王汪好奇的问,单是听白光远此刻的讲述,王汪都要害怕死了,同时也不得不庆幸好在那天白光远问他时,他选择了不走。 果真,待在阮白身边多安全。 他完全忘记了那个惊险的夜晚。 我们遇到了海神。这次开口的人是田宁宁,女孩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惊喜和感恩,被推下海之后没多久我们放弃了挣扎,那几个冒牌货可能是觉得我们已经死了,就离开了。但其实是海神让我们这么做的。 美人鱼?阮白想起之前刘明的形容,很快问道。 哪想田宁宁三人却齐齐摇了摇头,他们道:不知道,我们没有亲眼见到她,我们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并且按照她的建议做了。等到冒牌货们离开以后,赵叔和安叔就开船过来了。对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 王汪眨眼:安叔没死啊。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大惊小怪,安叔本来就是亡灵,怎么还有死一说呢。何况,另外的亡灵都可以换成其他身份继续待在渔村里,安叔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紧接着又颇感意外,海神是个女孩子?那岂不是真的是美人鱼?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谁也没真正见过海神。 几人谈完,已经快到凌晨了。田宁宁他们从死亡边缘逃生,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点,此刻一松懈下来便累得不行。好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喊着太累了,要休息了。但太晚了,他们也不想打扰其他人,便打算在阮白的纸扎店凑合一晚上。 将三人安顿好,阮白推开卧室门,垂眸思考。 他注意到了田宁宁说的,在和安叔触碰时的奇异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遍溺亡似的。阮白捏着喵喵的后颈,轻声道:难道田宁宁的技能就是回溯别人的死亡瞬间? 喵。 阮白瞥他,听不懂,但就当你赞同我的话了。 这一个晚上的西姜渔村并不平静,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风雨在突然之间就降临了,外面雷电阵阵,霹雳一道雷将整个纸扎店都照亮,打地铺的老万倒是还好,白光远以前在家也勉强算是娇生惯养,根本适应不来,睡意一直都是朦朦胧胧的,索性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来检查了一下窗户,豆大的雨水哐哐哐地往窗户上砸,好在纸扎店的窗户还算牢靠。白光远正欲拉上窗帘,一道白光再次闪过,他猛地一怔。 像是担心自己看错了,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将脸贴在了窗户上。 一道雷再度劈下来,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唰 一张浸满了雨水的陌生的脸隔着一扇玻璃,几乎与他完美相贴。隔着一扇窗,白光远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瞬间的窒息感之后,白光远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往后退一步,低吼起来:万叔宁宁! 青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也似的爬到了老万和田宁宁的身边。他的动静这么大,其他两人自然不可能继续睡,但当两人昏昏沉沉醒过来,压根还没捋清楚如今是什么情况,便有一阵敲门声响起。 混杂着雨声和敲门声,门外的人道:我是阮白,开一下门。 田宁宁啊了一声,正要爬起来开门,却立刻被白光远和老万两人齐齐抓住,只见老万眉头紧蹙,冷声道:他不是。 白光远也立刻出声:放屁,你不是阮白。这里是阮白家,还用我们来开门?你到底是谁?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一瞬间,突然,嘭嘭嘭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老万将两个年轻人挡在身后,目光在周围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时,门终于被外面的人打开了。 其实是被暴力破坏的。 铁棍卡在门板的缝隙里,紧接着又很快被抽出去,一双眼睛取而代之贴着这个缝,往里一看,毫无阻碍地看到了老万三人。 他再度举起铁棍,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后,大门应声倒下,而门后的人也终于露出了真面容。 那是一张和阮白一模一样的脸。 他冲三人露出笑容,手里的铁棍却突然挥了过去,老万见状立刻抄起一旁的椅子往前一挡。木椅碎了一地,老万不敢再耽搁,神情焦急,赶忙和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提议:等会我牵制住他你们就赶紧跑,知道了吗? 田宁宁和白光远咬着牙没说话。 他们谁都清楚,眼前的阮白就是之前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亡灵。原以为他们在海神的帮助下躲过了一劫,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不死心。白光远咬着牙,学着老万的样子将旁边的椅子举起,他的眼睛有点发红:我不走,万叔我们一起上。 阮白压根没给老万拒绝的机会,提着铁棍就冲了过来,一铁棍下去敲在椅子上,差点把白光远的手都给震麻了。然而白光远想要后撤时,阮白却不动了。 他漆黑的眼睛开始泛白,面孔逐渐变得无比狰狞。 刘元,我要杀了你,你该死!该死! 哐当 铁棍砸在桌子上,阮白逐渐恢复了亡灵本身的模样,他嘶吼着,尖叫着,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悲鸣,一次一次将桌子砸得稀烂,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发泄完毕亦或者已经杀死了那个他想要千刀万剐的人,他竟然提着铁棍转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一脚跨出大门的时候,一根差不多模样的铁棍迎面而来,敲在亡灵的脑袋上。 啪嗒。 脑壳碎了。 亡灵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很快又化作水流消失不见。 阮白拎着铁棍走进屋,目光望着大汗涔涔的三人,问他们:没事吧? 老万扶着腰冲阮白摆摆手:没事。 没事就好,阮白嗯了一声,吩咐道,王汪。 王汪:来了。 王汪怀里抱着好几根铁棍,走到三人面前,笑嘻嘻道:快快快,一人一根随身携带用来护身,他们要是再敢来你们就直接敲他门的脑壳,像刚才的阮白一样,下手千万别虚。 田宁宁沉默地看了眼铁棍,赶紧从王汪怀里拖出来抱紧了。 其他两人自然赶紧跟上。 大门坏了,这房子里也不能住人了,阮白便只能带着三人继续换地方。想到这里阮白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他家房子也没这么多地方可以住啊。 想着,白光远突然走到了阮白身边,小声问他:阮白,你知道刘元是谁吗? 阮白:嗯? 白光远将刚才亡灵的嘶吼内容说了一遍,又重复:所以刘元是谁啊? 阮白脚下的步子一顿,眼里勾起意味深长:七年前出海唯一回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421:40:54~2021031523:0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叶10瓶;sunny895瓶;小白jess2瓶;方依茗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阮白记得很清楚,当时刘明和他以及蒋梁俊谈起海神传说以及七年前的事故时,有说到这位刘元。刘明嘴里的元叔是个大善人,大家都认为他当年能顺利回来是因为好人有好报。 可如今一看,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或许,当年的事还有一定的隐情。 阮白收回目光,将三人重新安置好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大晚上闹了这么一出,白光远三人早已没有了丝毫睡意,遑论窗外雨声雷声交替而起,三人便抱着被子小声地说话聊天,以此来减少内心的害怕和担忧。 而阮白坐在房间的桌子前,伏案记录着一些内容。 他在记录各个玩家的技能。 田宁宁似乎可以亲身感受他人的死亡瞬间。 白光远刚才那亡灵好端端的突然怒吼和撤离多半与白光远或者老万脱不了关系,他们其中一人或许可以将人内心深处的恨意放到最大。 王汪自然不用说,顾廿似乎和他妈妈一样,很有强的预知力,更好的形容其实就是第六感好得出奇。 阮白听顾廿提起过,当时他在沙滩上好像看到海中有人。想来那时候看到的应当就是一直在海中游荡的亡灵。 阮白扔下笔靠在椅子上,小黑猫喵喵跳到他肩膀上,认真地用小肉垫踩了踩,舒缓青年的压力。阮白觉得有点好笑,捏捏他的小肉垫,他望着天花板眯起眼睛叹了一口气。 蒋梁俊说起蒋梁俊,他的技能是什么呢?那次他和老万一起掉进海里,但最终被替换的只有老万一个人。后来他们考察团几次出海,都遇到了怪事,考察团的那些成员大部分都被替换了。 只有蒋梁俊。 阮白轻声说着话,肩膀上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跃而下,再出现在阮白面前时已然变成了男人的模样。他走到阮白身旁的椅子坐下,手指拉过阮白细长的手指放在掌心把玩,接上了对方的话。 运气好。 阮白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确实也有可能。 蒋梁俊的任务是探寻海神传说,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消息里关于海神的只有一点,海神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王汪他们的任务是探寻西姜渔村的秘密,是什么秘密呢?七年前的事故?刘元?亡灵?还是其他的什么? 阮白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他们现在已知的内容看上去很多,又好像不多。 或许下一步要从刘元的身上下手了。 话说回来,那些亡灵既然那么恨刘元,怎么没去找刘元,反倒是总是找我们?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去找刘元?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宴川抬眸望着他,碧绿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颜色似乎更深了一点,他似乎很喜欢阮白的手指,很快又放下了目光,将阮白的手指一根根捏过去,抚上前两天擦伤的掌心。阮白的皮肤很嫩,轻易擦伤,却也能很快结痂。他望着那小小一块痂,眼里露出了一丝戾气,却又很快遮掩。 他道:总是找我们,自然是因为想杀了我们。我们知道他们以其他人的身份混进小渔村,万一咱们把他们的小秘密抖出去怎么办?他们死了还想着回来,自然不希望计划出现差错。 阮白点头,表示宴川说的很对。 但问题是 他抽回自己的手,被宴川捏过的手指以及拂过的肌肤有点发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问他:你说话就说话,老是碰我手干嘛? 喜欢你。 男人凑近了他,多亏了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阮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后撤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于是为了表示自己现在十分淡定,阮白索性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男人。 他和宴川靠得实在是太近了,两人面对面,几乎是脸贴脸。似乎一个微弱的呼吸都可以让他们不自觉的触碰,阮白只能放缓呼吸。他望进男人深邃的眼眸中,一开始遇见小黑猫的时候吸引他的不止是小黑猫的灵性,还有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阮白做得是纸扎一行,用阮爷爷的话来说,他们跟死人打交道,也跟阎王打交道。很小的时候阮白就从爷爷的嘴里听到过一些新奇的故事,其中也包括黑猫的传闻。 阮爷爷说,黑猫是不祥的,尤其是绿眼睛的黑猫。 他们是阎王爷派出来的使者。 很多人会认为饲养黑猫是件无法理解的事情,因为那就相当于将厄运随身携带,总有一天是会出事的。阮白倒是不这么想,见到小黑猫将他带到破损的房子躲雨时,他只知道一点 这只小黑猫带给了他温暖。 你为什么不说话?宴川偏了偏头,他轻声道,你也喜欢我的。 阮白愣了一下。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7) 宴川轻易将喜欢两个字说出口,可他嘴里的喜欢阮白缓缓拧起眉,他伸出手将面前放大的脸一把推开,却又被宴川一把扣住了手,难道不是吗? 是挺喜欢你的,毕竟我们俩相依为命很久了。 阮白轻声道。 不过,应该是同伴之间的喜欢。 宴川却望着他的眼睛笑了一声,说着阮白听不懂的话,你只喜欢我。 阮白心想你这猫还挺自信的。 但宴川的自信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阮白的情绪感知力只能说一般,他从来没有非常热烈的感情,喜欢、厌烦、生气,都只是浅显的表达。或者是受了阮爷爷的影响。 阮白这样想。 阮老爷子收养阮白本就是一时心软,但带了孩子回家给了他生存时需要的一切,却唯独没有给他长辈对孩子的宠爱。 阮老爷子没教过他。 阮白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皱了下眉,但很快,随着宴川的靠近和絮絮叨叨便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回去。 宴川轻声道:你要去找刘元的话,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嗯。阮白应下,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睡觉。 宴川:真的不能睡床吗?沙发好硬啊,地方也好小,还冷。 他拉着阮白的手,拧着眉,让他摸自己的脸,你看,冷冰冰的。 说着也没停,又拽着阮白去感受他衣服下肌肤的温度。猝不及防间,阮白的手掌整个贴上宴川腰侧的肌肤,那一点细腻紧绷的触感吓得阮白的手指都快蜷起来了。青年的眼里浮起不自在,掩藏在黑发下的耳根染红了一大片。 偏偏宴川似毫无察觉,依旧固执的重复着:我很冷。 所以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睡沙发? 阮白非常自觉的补充了男人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最终,到底还是松口了,他挣脱掉宴川的桎梏,抽回自己的手,转了身才说:那你变回猫,床不大,两个人睡不下。 宴川默默看了眼阮白的床。 有一说一,阮白其实很会享受,他的床是专门找了村里的木匠定做的,好大的大床。 两个大男人躺上去简直绰绰有余。 但能让他一起睡觉已经是阮白开恩了,宴川不再多说,立刻变成了黑色的小猫崽,跳进阮白的怀里黏糊糊地扒拉着它不放。阮白任由这猫跟挂件似的挂在身上,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着 这个人、这只猫到底知不知道喜欢两个字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用简单的喜欢二字完全无法概括。 黑夜逐渐撤退,天光破晓,折腾了一晚上的老万等人却刚刚睡去。阮白和王汪几人倒是如往常一般起了床。几人路过老万等人休息的房间时都会放轻脚步,一直等到了客厅,王汪才问阮白:今天有什么想法吗? 想去找刘明问一问刘元的事情。阮白道。 事实上若是要问刘元的事儿,找刘明不太行。刘明本来就也是个年轻人,而且前几年一直待在小渔村外,对于刘元或许没那么了解。但除了他之外阮白找任何人都会打草惊蛇。 王汪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吃过早饭便和阮白一起去了刘家。 前往刘家的路上,两人一猫碰到了蒋梁俊。蒋梁俊穿戴整齐,从另外的方向而来,看到两人之后立刻打了个招呼。他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嗨,两个年轻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刘明。阮白回答后扫了一眼蒋梁俊,脸上也露出了合适的笑容,他问蒋梁俊:蒋叔这是从哪里来?昨晚没住在刘明家吗? 蒋梁俊一点都不意外阮白看得出来,但这属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立刻点点头,是啊,昨天我和考察团出海回来太晚了,加上正好下大雨,我们就在码头凑合了一晚上。哎,说起来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蒋梁俊的表情突然变的神秘,他眼里满是惊喜,打破了那份温文尔雅,我们昨天遇到海神了。 海神?王汪震惊地重复了一遍。 蒋梁俊点头,回来的路上船出问题了,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这船啊,竟然自己动起来了!而且一路都朝着小渔村走,别提有多神奇了! 王汪: 艹。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海神的存在了。 王汪小声嘟囔:看来这位海神真是人美心善啊。 蒋梁俊就近搂住了阮白的肩膀,眼底几乎有光,我有预感,我一定会见到海神的真面目的。这真的太神奇了,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神明存在! 阮白没有回应。 或许对于这些游戏人物而言,是有的。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很快就抵达了刘明的家里。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刘明家大门敞开,刘父正站在院子里抽着香烟,烟雾升腾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阮白三人,他顿了顿,立刻掐断了烟,快步走到几人面前,你们是刘明的朋友是吧,有见到刘明吗? 刘明不见了?意识到刘父的意思,阮白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回头去看王汪,发现王汪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两人的表情皆难看了起来。 刘父还未意识到刘明可能的遭遇,只是道:今天起来才发现他人不在,想给他打电话结果手机又放在桌子上 话音刚落,一只手敲响了大门,门口露出了刘明的身体,咦,大清早的你们怎么都在我家呢? 他看上去穿戴很整齐,但头发上落着点水珠,肩膀上的衣服有一小片的洇湿,裤腿也湿了。 你干嘛去了?伯父都急了。王汪见到他便松了一口气,正欲往前走,却被阮白不动声色得拽了拽手臂。王汪扭头去看阮白,对上阮白的眼睛时像是突然才想到了什么,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然而此时刘明已经朝着他们走来。 王汪觉得自己的脚步大概有千斤重,他特别想往阮白的身后跑,但身体却像僵硬了似的,无法动弹。 好在这时阮白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看着走过来的青年,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而勾住,找你有点事情,你爸没联系上你,吓坏了。 刘明闻言连忙朝着刘父看去,当注意到这个身躯已经有些佝偻的男人时,他愣了愣,随即眼中和脸上露出歉意。快步走到刘父身边,他搂着父亲的肩膀说了声抱歉,有人找我,我就出去了一下,你别担心。 刘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刘明这才转而看向阮白,你有事儿找我啊,进屋讲吧。 正巧蒋梁俊也要回房间,阮白推了一下王汪,轻声问道:不是要听蒋叔的故事吗?你先去蒋叔房间里,我和刘明讲完事再来找你。 啊?王汪愣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对对对,那你等会儿找我啊。提前给我发条消息也成,我一直带着手机呢。 王汪冲阮白挥了挥手机,没人注意到他的手还在轻微打颤。 阮白应下后便直接随刘明去了小房间。 阮白也没跟他客气,找了个位置便坐下了,不等刘明开口,他便直接道:是这样的,那天咱们不是在祭祀活动上碰到元叔了吗?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想问问你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刘明正在找水杯打算给阮白泡杯茶,听到元叔两个字的时候眼神猛地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恨意,他的手握成拳头,指关节泛白。过了有一阵,他才重新弯下腰翻出水杯给阮白倒了一杯温水,他抬眸去看阮白:怎么对刘元有兴趣了? 阮白似乎没发现他浑身紧绷处于一种怪异的状态,手指撑着下巴笑了一声,说来你可能不信,刚才蒋叔跟我说他们昨天遇到了海神。这不我就想到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七年前的事故中只有刘元被海神救了回来。还说 他似轻飘飘看了刘明一眼,轻声道:元叔是个大善人,他之所以会被海神救下就是因为他平时好事做多了。 刘明:放 一阵暴怒扔出一个字眼后,他猛地收住了嘴。 善人,好事做多了。 这几个字似乎刺激到了眼前的人,令他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刘明死死压抑着心中喷薄而出的怒火,最终发出了一声冷笑,算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刘元背地里是个什么东西。 这倒是。阮白点点头,那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刘元呗。 阮白的要求刘明并未拒绝,而随着刘明的诉说,阮白脑海中关于刘元的形象也愈发的饱满。尽管阮白觉得刘明的字里行间夹带了不少私货,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刘元。 刘元也是土生土长的西姜村人,他性格温和、又能干,年轻的时候有不少姑娘都想着要嫁给他。可惜的时候刘元早已有了女朋友,据说是父母在二人还未生下来时便给定的亲。结了婚的刘元时常早出晚归,希望能赚很多钱,给老婆以及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此后的多年,孩子顺利长大,妻子却生了病,时常卧病在床。 七年前村长觉得开放咱们小村子可行后,刘元便想着与大家一起出海。那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因为他们觉得刘元放不下生病的妻子。但他们也都知道,刘元出海就是为了老婆。他想赚了钱带着老婆去城里看病。 呵。是,七年前只回来了一个他,但是有什么用呢?他老婆不还是没撑过几天就死了?最可笑的是,后来他那个儿子也失足掉进了海里,现在他们家就只剩下他了。 刘明望着阮白,一字一字道:有句话你说对了,好人有好报,可坏人,也是要遭报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523:07:38~2021031620: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nny89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坏人,也是要遭报应的。 对于这句话,阮白深以为然。 阮白眸光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刘明,嘴角突然翘起了弧度,他轻声问:所以,刘元到底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呢? 刘明并未上当,反倒是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瞥了一眼阮白,这我怎么知道?你不妨去问问他? 好主意。 阮白没有在刘家继续耗着,刘明看样子似乎也不是很想招待他。一见阮白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几乎是呈催促的模样率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多看了两眼阮白,笑了笑,这两天我就不过来找你们玩了,我还有点事情。 阮白点头,我也有事要忙。 刘明将阮白送到院子门口,想起家里还有个王汪。正要转身去找王汪,却见蒋梁俊已经换了衣服重新走出来。男人心情不错,但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刘明见此一愣,王汪呢? 王汪啊,哦,他刚坐下手机上就有消息过来,说是有点急事,就走了。阮白,他说他会给你发信息的,你收到没有? 阮白朝他笑了笑,收到了。 事实上王汪收到的那条信息就是他发的。 阮白和蒋梁俊都要离开,两人索性结伴而行。在刘明的注视下,两人很快拐到了小道上,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刘明站在原地深深的望着远方,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来。 他同样推门离开刘家,向某一处而去。 他想,回来的感觉真好。 尽管他再也无法拥有原来的身份,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与妻子儿子站在一起。 但起码,他还能看看他们。 阮白和蒋梁俊分别之后没多久便收到了王汪的信息,两人汇合之后直接去了海边,与正在海边看似瞎晃荡的老万四人接了头。阮白的目光刚一扫过去,老万便摇了摇头,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沉重,沉声道:没看到刘明。而且我问了守夜的村民,压根没有注意到的刘明来过。 老万和白光远田宁宁三人都是经历过被替换取代的,自然知道刘明如今是个什么下场。当初若非他们被海神所救,恐怕早就连尸体都被海中的鱼虾啃食干净了。可遇到海神这种事情本就是概率事件,谁能确保他们遇到了,刘明也会遇到的呢? 海边的六人纷纷沉默。 阮白敛着眸思索了很久,他不断回忆今天早上遇到的刘明。从见到刘明的第一眼回忆到离开前,大约十分钟之后,阮白忽然抬起了头,他道:我知道了。 老万等人瞬间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阮白道:我记得刘明刚回到家那阵,头发和肩膀裤腿都是湿的。或许,这群亡灵已经吸取了教训,知晓海神庇佑那些被他们扔进海里的人,所以他们选择了其他的方式处决刘明。 阮白看了几人,声音压低了些,也许,我们该回刘明家后山看看。 重新前往刘明家的路上,几人都安静沉默得很。一个个敛着眸都没有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真的像阮白所说,那么刘明或许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西姜海里有海神,后山也会有山神吗? 起码,他们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 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六人终于在一处树下发现了怪异,或许是因为昨晚下雨下得厉害,地面很松软,高处聚集的雨水缓缓往下流淌时卷走了附在表面的一层泥,继而露出了刘明身上的一截衣服。 六人没敢去不远处的刘明家里借工具,只能回了纸扎店随手找了点趁手的用具,将周围一方土全部挖走。 刘明趴在深坑之中,老万将他的尸体翻过来。几人注意到青年的瞳孔紧缩,眼睛放大,脸上还保持着震惊的神情。显然是死前遇到了不可置信的画面。 阮白望着他苍白又沾满污泥的脸,沉默了许久。 他没想到,这群亡灵竟然将注意打到了NPC的身上。 我们这该怎么办?白光远哑着嗓子,眼睛通红。刘明和他是朋友是同学,如今对方却惨遭杀害,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而田宁宁则是抿了抿唇,她悄悄看了一眼众人,忽然弯下腰将手贴在了刘明的手上。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8) 田宁宁的眼前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她好像变成了刘明,在深夜归家时眼睁睁看着一名亡灵出现在眼前。 刹那间,疼痛从田宁宁的腹部传来。 血液迸发,地面上开出一朵朵鲜红色的花朵。 她睁着双眼,眼中满是恐惧。 田宁宁颤抖着手指将刘明肚子上的衣服掀开,上面的痕迹恐怖又血腥。老万只看了一眼便道:是鱼叉,就是那群亡灵。 那群亡灵都是渔民,鱼叉是他们惯用的武器。 埋了吧。 寂静之中,阮白轻声道。 后山的树木高大,风一吹便有树叶哗啦啦地响,抖动之中叶上卷着的水珠滴滴答答全落在树下的六个人身上。很快,六人身上的衣服便湿得差不多了,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但是没人在意。 一直到重新将刘明的尸体埋葬,六人才离开。 下山的路上,阮白牵着顾廿,小少年贴着阮白仰起头小声说: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阮白一愣。 笑道:是,坏人也是要遭报应的。 回到纸扎店后,阮白便进了卧室,他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刚出浴室的大门就被人从身后搂住。宴川将下巴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安慰他:别不开心。 阮白:你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我应该就开心了。 宴川: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粘着你的吗? 阮白心想是啊。可那时候你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猫咪而已,谁不喜欢小猫咪呢。 虽然心中颇多怨言,但害怕阮白生气的宴川最终还是乖乖松开了手。他像一条小跟屁虫似的跟在阮白身后,阮白走到哪儿他就走到哪儿。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群亡灵下手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阮白走到桌前坐下,找了张纸记下了如今已经被取代的村民们。 可以看得出来这群亡灵刚开始似乎是不愿意伤害其他的村民的,但随着他们取代老万等人在村子里住了两三天后,他们的心态就不同了。 所以 我们得赶紧完成任务,否则死的人会更多。 阮白用笔尖点了点白纸,偏头去看宴川。 男人眨了下眼睛,表示非常赞同。阮白看他点头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到了一阵敷衍。揉了揉眉心,阮白也不想再耽搁,拎起衣服正要往浴室走的时候,身旁的男人比他速度更快,立刻变成一只小猫崽咻一下钻进了浴室内。 阮白拧着门把手沉默了两秒,毫不犹豫的将门一推,把耍心眼以前蹲点的小黑猫关在了浴室内,自己则是在房间里直接换上了衣服。 宴川: 阮白问到了刘元家的位置以后便带着宴川一起离开了。走的时候顾廿眼巴巴望着他,小少年拉着他的手,尽管知道阮白这一趟很安全,却还是想跟着人。但阮白却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轻声安慰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糖吃。 小村子里还有个很隐蔽的小卖部,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王汪见状连忙将顾廿拉到了自己怀里,迎上小少年漂亮的眼睛,他一本正经道:来跟哥哥姐姐们玩游戏。 那好吧,阮哥哥注意安全。 刘元家距离阮白的纸扎店有一定的距离,完全可以说是一家在最南边一家在最北边。得亏西姜渔村本身就不大,否则这来回一趟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小渔村的村民们和阮白已经算是熟人了,路上见了他都纷纷打招呼,听闻他是去找刘元的,连忙道:我刚刚看到元叔好像去了村长家里。 阮白愣了一下,随即说了声谢谢,便继续往前走。 去刘元家,得经过村长一家。 村长家靠海,他们的房子是整个西姜渔村里看上去最豪华的一栋,院子极大,铁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阮白只思索了一瞬便决定进去。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蔬菜,石井坐落在角落里,盖上了石盖,而石盖上又堆满了有的没的,一阵风吹过能扬起点点灰尘,想来这玩意儿是很久没用了。 阮白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刚走到门口,他便听到里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刘元老是来找你干嘛啊? 随即村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一个女人管这么多干什么?有那时间不如多看着点你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废物来。 废物二字像是彻底把女人的怒火给点燃了,屋内立刻被乒铃乓啷的声响围绕,村长暴怒:你这疯婆娘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当年要不是你没在意,我儿子会变成傻子吗?废物?废物也是因为你才变成废物的。这么多年来你这个当爹的什么也没做,说出去简直笑话死人了! 放你的屁,老子为他做的还不够多?怎么的,还想七年前的事情再来一次是吗?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就安静下来,阮白贴近了也只能勉强听到里头的人气急败坏后哼哧哼哧的喘气声。过了好半晌,才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阮白不动声色的在院子里等了好一阵,才缓缓后退出去。 走的时候正好撞上村长家的傻儿子刘方。刘方手里捧着一堆的东西,里头大部分都是吃的。他走进房子后没多久又出来了,阮白藏在一处看村长匆匆忙忙追出来小声的喊道:你干嘛去? 去、去看媳妇儿! 村长脸色一变,下意识便想要制止,然而看到儿子那傻呆呆的憨笑模样,他像是受到了沉重打击似的,后退一步,叹了长长一口气。他朝刘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点疲惫,算了,你去吧。 刘方完全感觉不到父亲的心情变化,脸上尽是喜悦。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村长摇摇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阮白搂着猫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刘方,他倒是有些好奇,刘明明明说过刘方因为痴傻并且经常不干人事所以被村子里的长辈厌恶,现在快要三十了也没有讨到老婆。可听刚才村长与刘方的对话,似乎又不是这样。 阮白一路跟着刘方到了后山。 两人不断往深山里走。周围的树木高大,伴随着风偶尔还要有掉落下来。但地面的湿润同样很好掩盖了他一脚踩下时的声音,这勉强让阮白好受了一点。 刘方最终停在了一个空地,这个空地看上去与山里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刘方就跪在那片地上,呵呵傻笑着,茜茜、茜茜我来看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所有的吃食都搬到了身前,磕磕绊绊的念叨着:你吃、吃。 接下来的一阵时间几乎都是刘方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不成句的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要捞起地上湿漉漉的泥巴往嘴里塞。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他才慢吞吞爬起来,踉踉跄跄走了。 阮白走到刘方一直待的空地上,走了两圈仔仔细细观察了许久也没能观察出什么东西来。 这好像真的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山地而已。 顶多有个墓在地下。 阮白也不可能现场挖坟,这对死者太不尊重了。 他记下茜茜这个名字,转身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阮白心情有点沉重。若是刘明这个NPC还在,有关于茜茜的信息指不定能更容易获得,可现在想起刘明和他们相处时的模样,想起刘父早晨担心地直皱眉的模样,阮白抿了抿唇。 阮白到达刘元家里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刘元家的房子看上去与村长家的大相径庭,看上去非常破旧。阮白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也没见到刘元来开门。 他和肩膀上的小猫崽对视一眼,索性拧开了大门。 这一开门,里面的惨状便让阮白挑了下眉。 窗户玻璃碎了一大片,内屋的大门破损不堪,门板甚至被甩到了另一侧。地面上散落着一根铁棍和鱼叉,过于眼熟的画面几乎立刻让阮白想到了那群回来的亡灵。 正如宴川所说,这群亡灵压根没想过要放过刘元。 他们只不过,在解决仇人的同时也想一起解决了他们这些知晓秘密却不一定能保密的人而已。 阮白正要往里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小伙子,你在我家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620:58:30~2021031721:3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a露a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露a依20瓶;D.Mire.Endless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刘元站在门口,满头白发被风一扬便露出了已显苍老的脸来。他打量着阮白的同时,阮白也在打量他。刘元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麻布衬衫和长裤上沾着泥渍。他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疲惫,或许是亡灵的寻仇让他在这段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阮白在刘元缓缓皱起眉前很快将目光收回来,他冲刘元露出了一个笑容:元叔你好,我是阮白,村里纸扎店的老板。 阮白的长相很有欺骗性,他长得干净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人畜无害的,这样的青年在老一辈中最受欢迎。刘元闻言果真松开了紧绷的神情,他点点头,路过阮白的身侧抬脚走到破损的大门前和窗户前,再回头去看人: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点事情,可以进去说吗? 刘元沉默地盯着这个年轻人,直觉告诉他对方和他说的事必然是他不喜的。 所以他直接拒绝了。 很抱歉,我不喜欢别人进我家。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几秒钟,阮白才遗憾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元叔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院子里说,无非就是个地方不同。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今天我是代替我朋友来的。他们得知西姜渔村的海神传说,所以想问问元叔这位曾最接近海神的人关于海神的事情。元叔介意和我说说当年您遇到海神的前后经过吗? 阮白胡说八道向来有一手,似乎是为了降低刘元的戒心,他徐徐解释,就是我那位考察团的负责人朋友,他们今天临时要出海,所以托我过来详细了解一下。 刘元对于阮白的这个借口倒是没有怀疑。毕竟他也是知道阮白前两年就来他们这边开了纸扎店,若是真的自己感兴趣早该找来了,而不是等了足足两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也没什么特别的,当时我们的渔船遭遇暴风雨出事了,大家都掉进了海里,风大浪也大,很快就将我们吹散了。当时我感觉我已经要死掉了,谁知道还能有再次醒来的机会。我醒在一个小岛上,后来就被出海的村长他们就回去了。 您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得救了吗?阮白笑看他,我听大家说是因为好人有好报。 刘元目光沉沉,也跟着笑。他年轻时长相应该不差,现在脸上有了皱纹笑起来也还是让人感觉到很舒服,他道:都是运气而已。 阮白对此没提出自己的意见,他再问:所以,您对海神一点也不了解? 刘元点头。 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以后,阮白和刘元说了一句告辞便转身走了。一直到青年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下,刘元还停留在原地。想起青年含笑询问的模样,刘元的眼眸微微一深。他看了身后破损的房屋,并未跨进去,而是转身离开,甚至连大门都没有带上。 从刘元家离开后,阮白便将肩膀上的小黑猫拉下来抱在怀里,夕阳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周围静谧得很,草木肆意生长,小道净幽。如果不是位于一个恐怖游戏的副本,阮白会觉得此刻气氛很好。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在小黑猫的脊背上划过,喵喵抬起眼眸朝着阮白看去,碧绿色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疑惑。他能感觉得到阮白此刻似乎有些纠结。 喵。 嗯。阮白也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但应和一声总归是没错的。小黑猫也察觉出了他的敷衍,颇为不满地又喵喵叫了几声,这下终于将思绪发散的青年给拽了回来。 阮白低头和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对视,半晌露出一个笑容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猜测太离谱,我觉得,刘元之所以不了解海神,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遇到过海神。 他怀里的小黑猫一跃而下变成了宴川,男人站在他身边提醒:但海神的传说就是从刘元回来才开始的。 的确是这样。 所以这里有点不对劲。 刘元没有遇到过海神,海神传说却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而最让人震惊也意想不到的一点是,海神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阮白可以百分百确认,不管是那些亡灵在海神祭祀日的回归,还是白光远等人的安全复返。 这里面肯定还藏着秘密。 嗯。 为了能尽快搞懂这个秘密,阮白趁着夜色带着宴川,两人重新回到了刘元的家里。出人意料的是,阮白第一次来时这栋房子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过来还是什么样子的。 大门依旧敞开,窗户依旧是破损的状态,他藏在暗处看着几个亡灵进去又出来,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怒气冲冲,其中一人低吼道:刘元狡猾得像只狐狸一样! 其他的亡灵冷笑,否则他当年怎么回得来。 似乎是没有找到刘元,所以这群亡灵很快就离开了。阮白静静等待着这股水腥味消散在空气中,以此来确定他们是真的完全离开了。阮白和宴川没再犹豫,两人很快走了进去。 破损的内屋里漏风,窗帘扬起又落下,在月光下落下一片片阴影,看着怪渗人的。阮白打开了手电筒,灯光扫过将内屋全部收入眼中。刘元的家看上去和普通的村民家没什么区别,他的生活似乎显得更加朴素一点,房子里除了必要的桌子和椅子,连电视机都没有一个。 阮白的手指从桌上划过,一捻,表情有些怪异。 桌上很干净。 他转而又去了其他的屋子,其中就包括刘元的卧室。然而卧室里空荡荡的,像是常年无人居住,被褥被搬走,地面则是有一层厚灰。 阮白再推开其他的房间。 这次是个空间比较小的卧室。 阮白记得刘明说过元叔有过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失足掉进海里死掉了。这个房间看上去应该就是元叔孩子的房间。与隔壁房间不同,这个房子就很有住过人的气息,卧室内的各种生活用品都是存在的,桌上摆着几个小玩具,而且被擦拭得很干净。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29) 有点奇怪。阮白轻声道,会不会这才是刘元的卧室? 又不对。 这卧室的床很小一个,刘元不可能睡得下。 所以,刘元平时不住在这里。阮白偏头去看宴川,对方立刻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阮白的说法。 阮白: 算了。 这一晚算是无功而返,当天晚上阮白靠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了很久。黎明驱散了夜晚的黑暗,阮白从床上爬起来,眼睛却是晶亮的。 他想到办法了。 早上的小渔村依旧逐渐热闹,生活气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彻底包裹起来。阮白带着白光远田宁宁这对小情侣前往刘明家里,两人到的时候刘明正要出门,看到三人气势汹汹的走来,顿时愣了一下,你们怎么过来了? 找蒋叔,你这是要出门?阮白含笑望着他。 阮白的模样看上去毫无威胁力,刘明很淡定地点了下头,闻言阮白也没说只是往旁边站了站。然而他身边正站着田宁宁,阮白一侧,田宁宁一个踉跄,手指下意识拽住阮白,阮白也下意识的往后退,这么一来随着阮白的后退田宁宁又被拽了过去。 阮白的另一侧正是刘明,刘明一时躲闪不及正被田宁宁撞了个正着。女孩子松开撑着刘明肩膀的手,龇牙咧嘴的冲阮白抱怨:阮老板,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好疼啊。 身为男友的白光远此刻也迅速安慰起女朋友来。 阮白面露抱歉,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你没事吧?等会还要和蒋叔一起出海呢。 田宁宁摆摆手,转而去问刘明:刘明你没事吧? 刘明:没事,我先走了。 三人齐齐应了一声,等到刘明的背影拐入小道不见了踪影后,阮白随意将刘家的大门一关,带着田宁宁和白光远返回到纸扎店,一坐下,阮白就挑了下眉毛,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 田宁宁的脸色有些白,看样子触碰到刘明而得知对方的死亡瞬间,让她有些不大适应。这也很正常,毕竟田宁宁的技能就是亲身回溯当时的事情。她接过男友递过来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之后终于压下了内心的慌乱。 看到了很多水。田宁宁轻声道。 那一瞬间闪过的画面里,好几个人坐在小只救生艇里,其中一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紧接着是窒息的沉默。随后,随着海浪越老越大,一人拽住了另外一人的手。 他们两人死死盯着对方,举起了手,猜拳。 一人伸出手掌,一人握成拳了。 刹那间,握拳的人脸色煞白,他嘴唇颤抖,浑身颤颤巍巍的,许久也没有动作。然而有人或许是等不了了,竟然直接伸手一推、他往外一翻。 人跌落入海的噗通一声在狂风呼啸海浪席卷时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这一幕极大的刺激到了救生艇的其他人。几人喘着大气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那人,可大家却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朝着不断挣扎扑腾的人伸手。 就在他们的注视中,那人被一个浪头打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 田宁宁的眼前是幽暗的海水和窒息封闭的空间,她想起那画面还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手指紧紧拽住白光远的手臂,女孩嗓子沙哑: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白光远心疼的看着她,忍不住轻轻抱住她。 王汪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这对情侣,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要瞎了。他赶紧往阮白身边一靠,戳戳他的手臂问:阮白,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紧张的时候怎么还猜拳呢? 我想阮白顿了一下,道,渔船遭遇暴风雨后,他们只能利用救生艇逃生。但是救生艇上坐不了多少人,所以他们必须得抛弃同伴。 白光远属于一点就通的,听到这话立刻接上,所以他们采用最简单的猜拳,谁输了谁就要离开救生艇以此来提高其他人的生还可能性。 所有人僵持不下就可能全员丧生。 但像渔民们这样抉择,起码还能活下一两个来。 这在当时似乎是最好不过的抉择了。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阮白轻声道,如果能碰到变成我的那个亡灵,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阮白刚说完这话就顿了一下,他注意到白光远等人头顶的内容框有了变化。 【探寻西姜渔村的秘密,进度:50%】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721:30:16~2021031821:1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方依茗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当天阮白一直在西姜渔村的各个角落晃悠,村子里的村民们都认得他,见他抱着猫带着老万等人不由得好奇的问:阮老板这是干嘛呀? 阮白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过两天万叔他们就要走了,所以我带着他们再逛一逛。 村民闻言自然也没有察觉问题。 倒也是很巧,没逛一会儿他们就碰到了蒋梁俊。蒋梁俊正在挨家挨户地询问海神传说,已经遭遇了好些人的白眼了。这会儿心情正郁闷的很,见到阮白他们说说笑笑眼睛一亮,立刻便迎了上去。 王汪听说了他遇到的麻烦,给了这位学长一个同情的眼神,随即便邀请对方加入他们散散心。蒋梁俊一听心想还真可以试试看,便随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了。 说来也是阮白他们运气好,竟然在一家裁缝店门口遇到了村长家的傻儿子刘方,这个年轻人看着痴傻,脸上却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他捧着怀中的袋子,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异样的兴奋。路过阮白几人身边时,他还哼着完全不成调的歌。 王汪牵着顾廿的手,目光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也不得不感叹:这傻子的日子还挺好,没心没肺的。 白光远闻言就笑他,那让你去当一个傻子你愿不愿意? 王汪瘪嘴:最起码当了傻子以后我见到那群亡灵指不定还能跟他们打个招呼,不知者无畏。 看得出来,亡灵的出现让王汪幼小的心灵蒙受了很大很深的一片阴影。 阮白笑了笑,抬脚走进了裁缝店。 这家裁缝店阮白也是有所听闻,开店的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店名丽华裁缝店中的丽华就是店主的名字。阮白入乡随俗,走进屋见了人便是一句丽华婶子。 王汪五人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观察这家很小很小的店铺。店里四周挂上了不少的衣服,放在他们这群外来者年轻人的眼中都是非常俗气的样式,但这些衣服都是村子里的女人男人们常穿的款式。 丽华婶子见到他们,心中颇觉得讶异。 虽然对阮白这个纸扎店老板有所耳闻,但丽华婶子也没想过会在自家店里遇到他。小村子有了外面来的人,自然会被他们在聊天时提及。阮白平时对他们很客气,但丽华婶子他们也能感觉得到,阮白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对方竟然跑到了她家店里。 小阮要做衣服?丽华身子笑着问。 阮白点点头,指了指站在白光远身旁的田宁宁,唇角含笑,声音清雅:宁宁听说婶子手艺很好,所以想做套衣服就当是来过咱们小村子的纪念品了。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田宁宁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对对对,我想留个纪念。 丽华婶子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登时更大了,她最喜欢别人夸她做衣服好看。而田宁宁一个外面的小姑娘想要用她的衣服当做纪念,某种层面上就是对她能力的肯定。丽华婶子绕过桌子走出来,拉着田宁宁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都笑弯了。 小姑娘想做什么类型的衣服啊?我给你看看款式? 田宁宁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一圈,露出一个腼腆又好看的笑容来,不瞒丽华婶子,其实我是看上了刚才那个哥手里的那种款式,可以给我做一套吗? 丽华婶子愣了一秒。 连阮白等人都没想到田宁宁反应速度竟然这么快,这就开始试探了。王汪悄悄偷瞄了一眼田宁宁,又看看丽华婶子,生怕对方会察觉到什么。结果丽华婶子爽朗一笑,看上去似乎更开心了。 你这姑娘眼光真好,不瞒你说,我做的那些衣服里啊,就属旗袍最好看。一直到现在咱们村的姑娘们嫁人还会特地到我这儿订购一件旗袍样式的嫁衣呢。丽华婶子脸上的笑容散不去,她拉着田宁宁去了里屋量身材,几个大男人和顾廿就站在屋内等。 白光远有点不放心自己的女朋友,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往里屋瞥。阮白见装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往里走一点,能够看到田宁宁在就好。白光远自然也没有拒绝。 王汪小声念叨了一句狗粮真撑啊,便扭头问阮白:刘方买旗袍干什么? 阮白:他好像有个女朋友。 王汪的脑袋上咻一下冒起了一个硕大的问号,什么意思?他这种偷看人家姑娘洗澡的混蛋也能有女朋友,我却还找不到?凭什么? 阮白心想,这你就要去问《厄运来袭》的游戏策划和设计了,他们没给你安排女朋友那又能怎么办呢? 好在王汪也不是很想纠结此事,毕竟刺痛的还是自己的心。他转而开始思考,刘方的女朋友是谁呢?为什么他们根本没有从刘明的嘴里听到过。 几人沉默着各自沉思时,丽华婶子也带着田宁宁出来了,她不断的夸奖田宁宁,你这身材穿旗袍一定很好看。几年前也有个小姑娘跟你一样,很喜欢我这儿的旗袍。她还说结婚的时候要来我这儿定衣服呢。 田宁宁笑了笑,随口问道:她没来吗? 丽华婶子叹了一口气,没来呀,听说是回去了。咱们这小村子能留得住什么人啊,阮老板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在村子里待上两年的呢。 这里要开发了,以后人来人往就多了,婶子你的衣服店也会更加受人欢迎的。她说着又忍不住笑,您放心,等回去啊我就在我同学那里给您打广告,保证让你销量暴增。 丽华婶子简直笑开了花。 不远处的阮白目光一晃,注意到在丽华婶子说起几年前的姑娘那时,身旁蒋梁俊头顶的内容一闪,从任务进度零变成了进度25%。 这也就意味着海神传说和丽华婶子提起的女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阮白不动声色地上前,走到丽华婶子的身边问道,婶子,我看刚才那哥们也买了旗袍,要不你也给我做一套,我送给我女朋友去。 王汪:? 什么? 阮白还有女朋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只单身狗吗? 王汪眼珠子都快瞪圆了。 与此同时,一只猫爪子拍在了阮白的脸上。 阮白表情淡定地捏着猫爪。 丽华婶子也挺意外的,但愣怔之后立刻露出了笑容,阮老板你有女朋友啊,咱们村的人还想过给你做媒呢。不过要是给你女朋友做的话,最好让她亲自过来一趟,这样比较好。 阮白哦了一声,又似不经意道:可我看刚才的哥们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啊。 你说刘方那小傻子啊?丽华婶子提到他,脸上的表情颇显无奈,这小子是个傻的呢,我还记得七年前他爹也就是咱们村村长非让我做套旗袍,说是哄儿子开心。结果这一哄就是七年。当时我也不知道做个什么样的,什么尺寸的,他爹就说按小茜的来。 小茜? 就是我刚说到的女孩子,老早回城里去那个。 阮白敛下眼眸,笑了笑:那成,那就等我带女朋友过来,您给亲自量了尺寸咱们再做。 丽华婶子连连点头。 田宁宁留下了定金以后,这群玩家便离开了成衣店。阮白没什么犹豫,直言道要回纸扎店了,老万这几人对今天出门的目的心知肚明,现在一听阮白竟然要回纸扎店了,略微一思考便思考出了点什么来。 几人对视一眼,皆道:正好我也逛得有点累了,咱们也回去吧。 蒋梁俊看看几人再想想海神传说,最终还是决定和阮白他们兵分两路。结果蒋梁俊一离开,王汪便按捺不住的推了推阮白的肩膀,脸上装满了好奇: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确实发现了点东西。阮白瞥他,轻声道,还记得我说过刘方有女朋友的事情吗?他的这个女朋友就是丽华婶子嘴里的小茜。 阮白没记错,那天在后山里,刘方念叨的就是茜茜这两个字。 而且村长的行为也实在是令人不由得多想。 让丽华婶子按照小茜的尺寸做衣服,再加上刘方在后山的反应,阮白几乎一下就确定了两者是同一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不过,女朋友三个字还存疑。 田宁宁几人皆陷在小茜一事的震惊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田宁宁喃喃道,所以丽华婶子说小茜早就回城里了其实是不对的,小茜她她是被村长他们 那些猜测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田宁宁轻易就将对方的遭遇带入到了自己的身上,娇俏的脸瞬间白了一片。旁边的老万以及白光远等人表情都不好看,白光远搂着女朋友的手,忍不住咬了咬牙,畜生。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元和小茜这边都得好好调查。 一边往回走,阮白一边沉思。其他几人跟在他身后,见他走了没两分钟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阮白的目光便停留在了白光远的身上。 白光远迷茫:怎么啦? 阮白唇角扬起笑容:我们今晚去试探一下村长怎么样? 白光远:那你为什么用这种豺狼盯着一块肉的眼神看我? 阮白但笑不语。 当然是因为,你有用啊。 当天晚上正是月黑风高之时,这几天的夜里经常下大雨,难得有天气晴朗星星满天的场景。白光远深深感慨了一下这种时候他完全可以搂着女朋友欣赏月色,培养感情。可如今,不得不跟在阮白身后,去做一件没有一点点安全保障的事情。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0) 想到这里,白光远难免有点失望。 老万担心他俩便跟着一起去了,而小黑猫则是被阮白留在了纸扎店。他怕那些亡灵又来找麻烦,到时候若王汪几人应付不了,还得宴川出场。三人很快来到村长家里,悄悄□□爬进了院子。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小渔村各户人家也都纷纷关掉了灯火,陷入安眠。阮白三人在黑暗中前行的小心翼翼,摸到了房子后面的窗子,打开窗爬了进去。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村长家里,对于房子里的构造完全不清楚,但是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来。花了很长的时间他们才摸到村长夫妇的卧室。阮白用气声对白光远道:看你的了。 白光远: 白光远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为阮白做什么。 但很神奇的时候,就在他屏住呼吸按下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推开门时,卧室里的床上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和一声尖叫。 低吼的是村长。 尖叫的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额头冷汗直冒,嘴里不断喃喃着:滚开!别过来,赶紧滚开! 村长也不逞多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将床头柜上的东西一扫而下,紧接着又摸出了藏在枕头下的一把菜刀。 他嘶吼着:滚开!谁叫你不肯嫁给阿方的,阿方就是脑子不好了一点而已,你们为什么都看不上他! 锋利的菜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光,村长的嘶吼声越来越响,声音里都透露出了几分狰狞。 他说:你如果同意当我家儿媳妇,也不会落得个连尸体都找不回来的下场,这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沉在冰冷的海水里,你永远都回不了家,这就是你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821:14:28~2021031920:2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容.5瓶;流云ling、三九超甜吖、方依茗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夜深人静时,窗外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都合拢了翅膀安眠,而就是这样的夜色里,这栋建筑里的时不时响起尖叫和愤怒的谩骂。 如果说此前偷偷摸摸钻进村长家的房子让白光远感受到的只有紧张和慌乱,那么此刻就是吃瓜群众在吃瓜看戏时的兴味,偶尔还要琢磨琢磨村长在这种情况下冒出的真心话到底隐藏着什么,能剖析出什么来。但等到什么都想明白了,白光远便连连感慨,望向床上人的目光里是嫌弃和厌恶。 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讨厌这位村长,以前白光远不懂,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 有些人他就是活该。 这村长干得就不是什么人事儿。从对方的嘶吼中,三人意识到从一开始村长便想给自己儿子找一门亲事,但村子里谁都知道刘方的条件,都不同意。村长架不住妻子的苦苦哀求,最终将希望寄托在了叶小茜的身上。 可惜的是,叶小茜有自己的爱人,他们甚至说好再过两年就订婚了。叶小茜的爱人也是这个村子的,和叶小茜从同一个学校毕业,在知道男友决定回乡发展以后,她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一起来了。 结果,她遇到了一个畜生不如又自私的村长。 在被逼迫到走投无路时,叶小茜跳海了。 而这件事情被刘元知道了。 这就是为什么白光远勾起村长内心深处的恨意时,出现的会是叶小茜。阮白想,或许从头到尾对于叶小茜的死,村长也没有半点羞愧之心。他之所以在此刻疯了一般低吼尖叫,想要逃离可怕的困境,不过只是因为叶小茜一事让刘元握住了他的把柄。 他因此而无比憎恨叶小茜。 可叶小茜又做错了什么? 三人轻悄悄从房子里退出去,三人就贴着围墙外侧的墙壁,背后冰冷的触感很快浸透了衣服钻进血液和皮肤之中,冻得人直打颤。可再怎么冷,也冷不过他们在得知人心黑暗时的阴寒。 老万舒出一口气,那姑娘哎,怎么就自杀了呢,这才多少岁啊。 白光远的表情看上去也怪不爽的,他拧着眉问:那她男朋友呢?他男朋友没有报案吗? 谁知道呢。 三人踩着月色往纸扎店的方向走,期间又在小路上遇到了几个游荡的村民。毫无疑问,这几个人村民必然是亡灵变的。经过几次的交手,阮白他们也基本摸清楚了亡灵们的想法。他们以不同的身份回归西姜渔村,是一个没有办法下的抉择。 他们也想以曾经的面容曾经的身份回来,但那样的身份还有死人两个字按在身上。对于家里人来说,哪怕再渴望逝去之人的回归,估计也不会欢迎几具尸体。何况,村子里还住着其他的村民,他们也接受不了。 若是到时候害得家里人也遭了秧,这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们只能在夜晚、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时候,前往曾经的家里去看看已经分别了七年的家人。 但白光远他们望着这些亡灵的背影,只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阴气从后背钻出来。三人躲过了亡灵们,想要离开时阮白握住了白光远的手臂,后者立刻回头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着青年,无声的问:怎么啦? 老万也看着阮白。 阮白看了一眼天,又低头看看手表,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回去睡觉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白光远被有意义的事情这六个字震得心头一抖,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当听到阮白要拐到刘元家里去看看时,白光远深吸一口气,表情逐渐生无可恋起来。 倒是老万一听这提议,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压低了声音笑道:这倒是也行,反正都要去试探试探的,倒不如赶巧,省的明晚再起来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白光远真的不想一晚上经受两次心慌慌的感觉。 可望着老万和阮白的眼睛,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刘元的家还是和阮白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破损的还是破损,完全没有修理过的痕迹。而屋子里面依旧找不到他刘元本人。白光远瞬间又从提心吊胆变得淡定,他甚至跟在自家晃悠似的,整个人都大大咧咧闲散起来。目光借着微弱的灯光和夜色扫过周围的场景,他啧了一声:真没人住啊,那刘元住在哪里啊? 阮白明里暗里从一些村民的口中得知,他们所知道的刘元的家就是眼前这个。 意思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刘元去了哪里。 三人还在继续搜索,阮白突然动了动耳尖,他回头对着老万和白光远轻轻的嘘了一声,紧接着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白光远和老万都感觉到讶异,但是却也学着阮白的样子安安静静地趴在了地面上。 让人震惊的是,他们竟然听到了地底下那轻微的、步行的声音。 是底下有人在走路。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光远和老万倏地瞪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白光远错愕地抬起头,看到阮白朝他们勾了勾手指。阮白推开了一扇衣柜的门,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在里头了,正等着白光远他们也一起进来。白光远心思转动,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想要守株待兔,二话不说就赶紧凑了过去。 三个成年男人挤在一个衣柜里实在是有些挤得慌,但眼下也不是什么享受的时候,三人自然都没多说什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他们一直等待着。 虽然他们发现了点特别的线索,可房间里却始终都没有动静,而透过柜子的缝隙,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逐渐变亮,灰沉沉的颜色在预示着清晨的到来。这要是天都亮了他们还藏在衣柜里白光远颇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当那抹灰沉色变得更亮一些时,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起。三人听到声音以后纷纷屏住了呼吸,也就是此时,对面的衣柜突然动了动,紧接着从底部开始旋转,露出了底下的模样。 赫然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随后,刘元就从这个洞口钻了出来。 白光远: 艹,怎么整得跟特工一样。 三人就着自己这儿的衣柜开着的小缝儿,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刘元从洞里爬出来,很快又离开了这栋房子。阮白从窗户里看到刘元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又收回目光去看那个衣柜。 衣柜已经被刘元重新推了回去,乍一眼看去似乎完全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事实上阮白觉得一般人应该也不至于想到刘元的骚操作。为了安全起见,阮白他们还是待在衣柜里等了一阵,才纷纷推开门,往对面衣柜走。 不需要多说什么,衣柜很快被挪动,阮白率先打开手电筒钻了进去,力气最大的老万留在了最后,身体往下缩的时候顺带将衣柜挪回来。 黑洞下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阮白在最前方走了不过两分钟,便看到了一个范围很大的圆形的房间。一眼望去,房间的四壁都用砖块支棱起来,右边是床铺,而左边,是一个棺材。 阮白: 为什么这个画面如此眼熟? 但在上一个副本的阮白觉得还能理解,毕竟那是爱丽丝的坟墓。可这里显而易见的是刘元平时就住在这儿,总不至于这里又是一个墓室吧? 但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保持了几秒钟,就被阮白肯定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 阮白还记得,在别人的口中,刘元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当年他就是想给妻子攒钱治病所以才跟着大家一起出海的。阮白走到棺材前,目光划过这个木质棺材,眼里带着深意。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正在四处转悠的白光远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背对着他的阮白和老万齐齐转身,这一眼便注意到了白光远眼下的处境。 明明已经离开的刘元以要挟之姿,一条手臂横在青年脖子上,另外的手臂困住白光远的两条手臂按在对方的身后,白光远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眼睛都红了,他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来。 老万立马冲到了他的面前,然而一看刘元冲他微笑,他便生生停住了脚步。老万声音颤抖:有话好好说,你把阿远放了。 放了?刘元嗤笑一声,你们跑到我家里来还有理了?我不把你们打出去都是给面子了,你们哪来的脸要求我把他放了? 老万被刘元说得面红耳赤。 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刘元说得是事实。 他抿着唇,一时无言。刘元瞥了他一眼,将目光转移到了阮白身上,他知道这三人里阮白就是他们的头头,想到那天阮白找到他家门口问他关于海神的传说,刘元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应该早点发现,早点做准备的。 阮白被他这么盯着看竟然也丝毫不慌,甚至能淡定地朝他微笑,语气平和:元叔别那么激动,对谁都不好。 对谁都不好? 您没看到我站在棺材边上吗?阮白无辜的望着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你的妻子吧?我听说元叔和妻子感情非常好,所以我应该没猜错,对吧? 刘元的脸果然黑了。 阮白脸上的笑容不变,既然大家都在这儿相遇了,那么就敞开了说吧,你跟我们说说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放过这个棺材? 不等刘元说话,白光远的脑门上先冒出了两个问号来。 不对啊。 那他呢? 难道不应该是双方各自放了各自的人质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920:28:15~2021032022: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laube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刘元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睛通红,咬着嘴里的腮肉死死盯着阮白,眼中透露出的狠绝几乎要将阮白一块一块撕成碎片。他不得不承认,阮白的威胁的确是有用的。 刘元闭了闭眼睛,嗓子沙哑:你想知道什么? 阮白一点也不意外刘元会服软,尽管他知道自己利用已经逝去的人去威胁刘元是一件非常不要脸的事情,但是没办法,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像刘元这样的人,要么一击必中抓住他的死穴,要么就是被他一击必中。 阮白站在棺材边上,冲他微笑:七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些村民变成的亡灵为什么这么恨你? 你们竟然连亡灵都知道? 刘元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他说阮白都在这个村子待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这几天开始不安分了。原来是早就遇到了亡灵,所以才会对七年前的事情起疑。 知道他们的存在并不奇怪,元叔。阮白道,所以,赶紧来说说吧。 刘元将手臂往白光远的脖子处压得更紧了,白光远翻着白眼哼哧哼哧的努力喘气,老万见他这模样一着急又想上前,然后听到了阮白手指落在棺材上的声音。那咚咚咚的沉闷的声音轻易撞击着刘元的心脏,令他完全无法继续狠下杀手。 他有些挫败的松开手,只以一只手困住白光远。 望着阮白,他面无表情的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七年前我们一同出海的人遇到了暴风雨,船只倾覆的时候我们逃到了救生小艇上,但是人太多了,我们只能减少生还者。 阮白点头,这和他们从田宁宁嘴里听到的故事相差不大,他接上刘元的话,所以你们进行了两人之间的猜拳,谁赢了就可以继续留在船上,就这样一层一层的筛选下去。 没错。刘元更是意外,阮白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刘元在心里一番思量之后便猜到阮白应该是和亡灵有了联系,但是也不对既然都与亡灵有联系了,为什么还要专门来找他呢? 刘元不动声色,直接反问阮白:所以你认为我们做错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少几个人生还总比一群人全部死亡好一些。 放屁。说话的人是白光远,他被按得手臂仿佛断了似的疼得要命,听到刘元那看似非常正确实际上就是狗屁的话,立刻就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少几个人生还是指就你一个活下来吗? 阮白低头笑出了声。 白光远还真说到阮白心坎上去了。 阮白其实是同意刘元的说法的,但很显然,最终事实与刘元的说法画不上等号。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1)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从八个人,减少到四个人。可惜最后还是发现人太多了,于是我们四人只能继续前一次的方式来获得活下去的名额。 你赢到了最后? 当然。刘元承人,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得意,然而接下去的话还未说出口便换来了老万的一声冷笑,你骗人。 阮白和刘元齐齐看向老万。 老万的眼睛紧紧盯着刘元略显错愕的脸,连半丝犹豫都没有,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你在说谎。 阮白看着表情冷漠却掷地有声的老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好像知道老万的技能是什么了人形测谎仪。 还记得那天雨夜里亡灵伪装成他的模样敲门的亡灵说到自己是阮白的时候立刻就被老万否决了。后来白光远和他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阮白也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以为老万心思灵敏比较聪明,但现在看来,原来是有外挂。 阮白的手指再次碰上了棺材,轻轻地敲了一下,看上去,元叔似乎不太想真心实意的和我们合作。 刘元的脸黑得都堪比木炭了。 阮白轻易捏住了他的死穴,他除了实话实说以外压根就反抗不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黑木棺材,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迟疑和复杂。就这么咬牙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他像是突然松懈下来似的,竟是直接一把松开了白光远,白光远反应过来以后立马拔腿就跑。他跑了一段回头察觉到刘元压根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愣了愣。 这是怎么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跑到了阮白和老万的身后,该不会是想和咱们同归于尽吧? 这样的想法刚刚从脑袋里窜出来,刘元便再次开口了。 我说,只要你别再碰我老婆的棺材。 刘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刚才还狠戾得似乎能将白光远掐死的男人突然之间露出了疲态,连头上的白发看上去都没有了光泽。看着可怜,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 阮白他们都猜得到,七年前大家出海以后只回来一个人,和刘元拖不了干系。 七年前。 对于西姜渔村的村民们而言,他们依傍着海洋而生,曾有很多人都会在酒后或者聊天时侃侃而谈,感恩着海洋的一切,甚至玩笑道死了以后回馈海洋。 但真正到了那时候就不一样了。 出海的那天晚上七八点时天气极好,渔船上挂着的灯光昏黄温暖,渔民们坐在船舱上拎着酒捧杯,所有人都在说说笑笑,他们看上去很开心也很轻松。或许是畅想未来的时候想得太完美,有人想家里的妻子终于可以去城里治病了,有的人想他们可以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玩一玩,有的人想以后家里人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直到暴风雨来临。 第一滴雨水打在脸上的时候没有人在意,只是随口说着下雨了赶紧进去躲雨。然而仅仅只是十分钟之后,狂风卷起海浪,将渔船吹得摇摇晃晃,雨水劈里啪啦地落下来将眼前整片海洋都遮住了。众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刘元紧紧拽着船上的物件以此来控住身体,安叔他们几个有老道经验的渔民们不断控制船只,可是没有办法。巨大的浪头从远处打过来哗啦一下比暴雨还要夸张,将他们全部打成了落汤鸡。 这样的浪头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无数个。 渔船上灌满了水,外侧的海浪冲过来,船只一下便倾覆,刘元眯着眼睛想要找人,却听到被隐藏在雨声海浪声之下的嘶吼隐隐约约响起 人呢?安叔掉下海了! 快点快点,赵为也掉下去了! 船,船撑不住多久了,咱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雨终于逐渐停下来,此刻还留在船上的人浑身是水,他们的头发和衣服耷拉在一处,连眼睫毛上都滴滴答答掉下水来。暴风雨变小了,却没有人开心的起来。 在数过船上人的人数以后,他们发现缺了两人。 正是安叔和赵为。 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必定是活不下来的。 但他们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关心其他人,因为船坏了。 或许只需要一段时间,这艘船就会像安叔和赵为一样,彻底消失在海面上。终于,所有人都慌了。在自以为逃过一劫以后,死神再度降临,只需要挥一挥利刃便能轻易将他们全部勾走。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有救生艇,他们可以去救生艇上。 刘元在死亡临近的阴影下只听到三个字救生艇。不用别人提醒,他的腿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可是等到了船边,他才发现大家早已自发的聚拢在这里。 谁都想借着这个救生艇活下去。 可这么多人,一同挤在一张救生艇上是完全不现实的。 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往前挤,刘元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刘元是有优势的,他的妻子经常卧病在床,平时家里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久而久之力气也变得大了不少。刘元跟牛一样的向前冲,果不其然,在大部分人之前他坐上了救生艇。 但没多久,坐在边缘的刘元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冲着还不断往下想要上救生艇的人嘶吼:不能再下来了,救生艇坚持不住! 但船上的人不会听他的。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谁也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希望坐以待毙。 刘元和救生艇上的人却忍耐不住了。 刘元咬着牙,低声吼道:咱们走,不要管他们了! 什么?他身旁的人似乎错愕于刘元给出的决定,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惊叫着:那他们怎么办?咱们不管他们,他们不就死了吗?! 那你去死吗?刘元冷着脸看他,很简单,你上去,换他们其中一个下来。 说着,他的目光又划过在场的其他人,重复道:想要救他们,你们就自己上去换人。 众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讪讪的对视。 事实证明没有人愿意。 看着一群人低着头不再说话的模样,刘元顿时发出了一声冷笑。这群人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谁都清楚该站在自己这一方。 但为了之后的和谐,刘元还是缓了缓声音,用一种带着安抚的嗓音道:没事的,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小岛,我们可以再去接他们。 同样的,他们也可以修整。 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众人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直到厄运再次降临,救生艇快承受不住他们八个人的分量了,有人惊恐地望着那个细微的小洞里冒出来的气,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为了可以再次逃生,八个人发了狠的拼命划船。 但没有办法。 接下来就是无比残忍的淘汰赛,这个主意是刘元想出来的,一出口就遭到了好几个人的反对。一次一次又一次,这是第三次的生死抉择,有些人的心态早已崩的像碎片,他们红着眼睛抱着头,几近疯狂的望着刘元。 闭嘴闭嘴闭嘴!你不要再出这种主意了!他们不会活下去,我们也活不下去! 刘元在救生艇上和在渔船上完全不同,他抛去了慌乱,冷静得可怕:那你现在就跳下去,正好减轻救生艇的重量,指不定你没了以后我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小岛了。 其他人被刘元的话刺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后来后来就像田宁宁看到的那样,所有人都同意了,一轮的猜拳之后,只剩下四人。 救生艇上的人哪怕输了也不愿意履行承诺,没人愿意轻易放弃生的希望,然后他们有的人被推了下去,有的人在谴责和催促中咬着牙跳了。 船上的人冷眼看着他们在海水中挣扎,看他们明明善于游泳,却只能以用完力气、体温消散这样的结局死亡。 一直到救生艇划去了很远的地方,有人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剩余的四人也察觉到救生艇支撑不住了。于是,新一轮的抛弃和生存抉择再度开始,当船上只剩下三人时,还有刘元和另外一位渔民没有猜拳。一轮猜拳下来,刘元出了石头,而渔民张开了手掌。 但不等渔民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便看到刘元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到了海水中。 剩下的那人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便要去拉海里的人,然而刘元也没想过放过他。 两个人全部掉进了海中,在海中起伏的两人气得头脑发昏:刘元你干什么!不是你说要猜拳定胜负的吗? 刘元的手还有些抖,他咬着牙,腮帮子紧紧的,一字一字道:我必须活下去,我老婆还在等我,没有我她会活不下去的。 放屁你个畜生,我老婆孩子也在等我回去! 刘元下了狠心。 手中的船桨重重一下、两下,让海面上的两个脑袋彻底拍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 救生艇最后还是撑不住了,不过我运气好。刘元笑了一声,但那笑容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老远我就看到有座小岛,然后我游了过去。在上面待了几天,村长他们来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海神的传说。 没有。刘元疲惫地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那是我编出来的故事而已,为了欺骗村民。 但很遗憾,他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他老婆。 第37章 任凭刘元在救生艇上多么冷血无情,实际上对于一个原本老实巴交的人而言,这是一次足以毁灭心灵的打击。他的运气很好,被前来营救的村长他们救回了村子里,可大难不死的他时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梦里是一片深沉的海洋,海面上伸出了无数只手在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脱离险境。 刘元满头冷汗,回头去看妻子的时候,他听到妻子问:你真的是运气好碰到了海神吗? 那个时候,刘元便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 妻子知道了他干的事情,一时气血攻心,竟然没能熬过三天。 而后他们的儿子也不知怎么的失足掉进了海里,丢了性命。 从回忆中将思绪拉回来,刘元露出一个苦笑。他怔怔望着不远处的棺材,脸色惨白,其实他很想去陪妻子和儿子,但妻子离开前的一番话让他记忆犹新。她说,她没有这样的丈夫,她也不想再看到他。 于是刘元又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足足七年。 阮白望着他,沉默良久又道:那么,你知道西姜海里真的有海神吗? 什么?刘元猛地抬起头,怎么可能,海神只不过是一个骗局而已。 白光远看向他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同情,但更难掩藏的是厌恶,他嗤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与对方讲起了他们的遭遇,如果不是海神救了我们,我们早就被亡灵杀死了。诶你说,如果当初你们没有自相残杀的话,海神会不会来救你们? 刘元: 刘元没有再说话。 双方似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刘元抵着脑袋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的,而白光远和老万站在阮白的身后。三人无声的交流着,老万和白光远看到阮白的唇动了动,他轻声道:我觉得还有点问题。 说完,他的目光瞥过老万和白光远的头顶,上面关于探寻西姜村秘密的进度已经进行到95%了。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阮白原以为西姜渔村的秘密就是七年前出海的事故真相,可现在真相被唯一知晓的人抖露出来了,任务进度条却始终都没有达成。 阮白思考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摸着下巴转移了方向,村长知道七年前的真相吗? 怎么可能。刘元笑了一声,抬起脸时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反倒是嘲讽居多,他要是知道了,不得威胁我? 阮白偏头去看老万,见老万点点头,示意刘元说的是实话。 于是他一击掌,所以,你知道村长为了让他儿子娶到老婆而逼死了叶小茜,但村长不知道你的秘密。 刘元这下才是真的怔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阮白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那么,和我们说说叶小茜吧。 刘元抿着唇不语,阮白三人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白光远等不及了,耀武扬威似的抬手敲了敲棺材,见刘元望过来,他冲对方冷笑一声,做出了一幅威胁的模样。 白光远已经将前因后果分析明白了。 当初若不是刘元将事情做得太绝,想来那些亡灵的戾气还要少上一些,他们也不至于差点被亡灵取代。 想到这里白光远更是气急败坏,又狠狠敲了两下棺材。 刘元终于绷不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眼里一片红血丝弥漫,死死盯着白光远:放开你的手,我说了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们的! 白光远撤掉手,耸了耸肩膀,行啊,那你说吧。 刘元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才蹦出几个字:叶小茜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叶小茜是跟着她男朋友一起来的西姜村,村里来了两个大学生,大家自然都很新奇。也是他们俩提出的要开放西姜村,但出了海难以后,他们俩都自杀了。 什么?叶小茜不是被村长他们逼死的吗? 是。刘元面无表情,叶小茜的男朋友叫做刘立轩,刘立轩在得知出海那么多人却只回来我一个之后,大概觉得这是他们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们提议开放西姜渔村,我们也不会选择出海。早在我们失去联系的那一天,就有很多村民跑到刘立轩他们家指桑骂槐。 而后,刘立轩心中羞愧难当。他被这些村民说服了,但同样被说服的还有叶小茜,主意是他们二人想出来的,就算要承担后果,也得是他们二人一起承担。叶小茜本人这么觉得,刘立轩却不同意。他让父母将叶小茜送出村子,自己去找村民们谢罪。 谁知道村长一心想为儿子找个老婆,拦住了刘家父母,想让儿子和叶小茜一起离开。叶小茜当然是不愿意的。村长和村长夫人威逼利诱了叶小茜许久也没见叶小茜松口,最后村长告诉叶小茜,刘立轩已经死了。 按照他的说法,刘立轩是因为自责羞愧希望村民们别指责家里人,所以跳井自杀了。刘元冷笑,但除了村长谁知道刘立轩到底是自己跳进井里的,还是被推下去的呢,你说是吧?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2) 叶小茜得知了此事之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跳海了。 这一对年轻人,就这么一起离开了。 话音一落,阮白便注意到老万和白光远头顶的任务条进度变成了百分之一百。 关于西姜渔村的秘密,随着叶小茜和刘立轩事件的抖露,似乎都被拉扯出来。 阮白敛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光远忍不住啧啧感慨:你们这村长也是个畜生东西,可真是不要脸。和你简直不相上下。 刘元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阮白: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们现在可以滚出去了。 阮白没有拒绝刘元的要求。 只不过,当离开这个墓室的时候,他回头望向正直勾勾目送他们的白发男人,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他的声音缓缓传到刘元的耳中。 其实你也没有多爱你的妻子,之所以苟延残喘般活了七年,不过只是恐惧死亡而已。你在利用你妻子,把她当做你活下来的一个借口。 阮白的身影从洞口彻底消失,声音却还未散,不过只是一个小人而已,何必装得情深不寿。 刘元的脸,在黑暗中狰狞如恶鬼。 一个人,想要活下来有什么不对? 没有。 好生气啊,刘元、村长,这两个人简直是社会败类,人渣。白光远怒骂了两声,紧接着又显得有些遗憾,可怜那些被瞒在鼓里的村民。 老万也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说:如果能让大家看穿这两个畜生的真面目就好了。 不是问题。 阮白突如其来的回答立刻让老万和白光远猛地将视线投向他,只见阮白举起了手机,上面播放着的赫然就是先前刘元透露两者真相的画面,他露出一个笑容,这里的村民不大使用手机,不过或许可以搞个幕布投影。 白光远眼睛里跟装了个灯泡似的,一按开关立马就被点亮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兴冲冲的:这事儿交给我们,我们绝对安排妥当。 没问题,我把视频发你们一份。正好,我要去找蒋梁俊。 白光远大概是兴奋的不行,连问也没问阮白去找蒋梁俊做什么。他拉着老万急匆匆离开,而阮白则是拐进另外一条小道,朝着刘明家而去。 蒋梁俊没在家,倒是刘明正坐在客厅里。看到阮白的到来,他一双眼睛沉沉地望着青年,阮白也没走,索性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平:七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刘元的确不是个好人。 刘明冷笑一声,然而笑容还没落下来,阮白又道:可你不会以为自己就只是个受害者吧? 刘明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五指指关节泛白,眼里缓缓淌出了戾气,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白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上去就像在自己家一般闲适。 他抿了一口水,冷冰冰的。 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是种什么感觉?我知道七年前的雨夜你们很绝望,都想着活下去。那你告诉我刘明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亡灵,所以他就该死吗? 口口声声说着刘元是恶人,你们俩实际上也不过半斤八两。 阮白放下水杯,深深望进面前人的眼中,你也是个有孩子的父亲,你想过刘明的父亲是什么感受吗?你没有,因为你们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和谁结下的仇就去找谁,很难吗? 走出院子,他扔下一句话:我很喜欢你说的一句话,坏人是要遭报应的。 待到阮白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范围内,刘明还坐在椅子上。然而沉默之中,他却听到身后某个卧室的门传来吧嗒一声,他立刻扭头看去,只见刘明的父亲嘴里叼着烟,沉默的望着他。 一层层的白烟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将两人的视线阻隔得模模糊糊,刘明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刘明的父亲重新关上了门。 另一边,正欲回纸扎店的阮白遇到了匆匆忙忙的蒋梁俊,后者见到他立刻兴高采烈的挥挥手,看上去压根没有半点稳重的模样,反倒是有种孩子般的喜悦:阮白,我见到海神了! 而蒋梁俊头顶的任务条显示:探寻海神的秘密,任务进度95%。 第38章 蒋梁俊见到了海神这一事实让阮白感到格外讶异,不等他疑惑,蒋梁俊便兴冲冲的拉住他的手,眼镜下的眼里带着明亮的光,连说话都有些颠倒。 真的很让人意外,海神竟然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她不是美人鱼,但是她同样很漂亮。 年轻的女孩子。 这样的形容让阮白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道光,他像是陡然惊醒,猛地抬眸望向了蒋梁俊。蒋梁俊原意是想跟阮白好好讲一讲海神,因为他看得出来,整个村子除了他以外唯一对海神有探知欲的大概就只剩下阮白了。 但蒋梁俊没想到阮白在得知海神的真身以后并未表现出非常惊喜和喜悦的表情,反倒是有种莫名的震惊。他愣了一下,心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敢情对海神有探知欲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想法刚刚从脑海中落下,阮白便开口了:她是人。 蒋梁俊闻言立刻诶了一声,对,至少模样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对了,她还告诉了我她的名字,你想知道吗? 男人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淡淡的得意,那种秘密只属于自己的得意。 但阮白只是瞥了他一眼,笃定的扔下了三个字:叶小茜。 蒋梁俊: 蒋梁俊登时只有一种想法:阮白是怎么知道的?! 阮白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伸手拍了拍蒋梁俊的肩膀,似乎笑了一声:蒋叔你还是第一个发现海神身份的人呢。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万叔他们,他们正在准备做一件大事。 阮白轻易两句话便引起了蒋梁俊的好奇和兴趣,他的好奇心一向比别人重很多,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西姜渔村寻找海神传说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应下了,正要往纸扎店的方向走,却发现阮白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看去,见阮白还停留在原地:怎么了? 阮白沉着眸,手指落在下巴作沉思状,良久,他开口:我要去一趟村长家里,蒋叔你自己去纸扎店吧,如果看到我的猫,就告诉它我在村长家。 蒋梁俊:? 什么东西? 蒋梁俊怀着满肚子的疑惑来到了纸扎店。正巧老万等人都在,听他一说阮白要去村长家里,老万正想问缘由便看到蒋梁俊低着头四处找什么东西,他问道:你找什么呢? 找阮白那只黑猫。他让我带话给黑猫,告诉黑猫他去村长家了。 闻言,王汪语气幽幽的说了一句:蒋叔,不用找了,小黑在你说阮白在村长家的时候已经跑了。 去找阮白了? 王汪摊手:这我哪知道啊。不过,可能是的。反正我觉得阮白养的这只猫和一般猫不大一样。 行了不要说猫了,继续咱们的计划,我今天非得让这傻逼村长和刘元身败名裂。 听白光远说到这话,蒋梁俊才突然意识到难道阮白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指让村长和刘元身败名裂?完全理不清前因后果的蒋梁俊拉着王汪问了个清楚。 与此同时,阮白已经来到了村长家门口。巧的是,就在他伸手推开门的时候,肩膀上一重,黑色的小猫崽坐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喵呜了一声。阮白偏头去看它,只见喵喵往前一凑,软乎乎的小舌头在他侧脸上蹭了蹭。但又怕阮白不开心,立刻就把自己缩了回来。 阮白摸摸他的脑袋,继续开门。前脚跨进大门,后脚便听到人声从屋内传了过来:谁啊? 来人推开门,正是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大概没想到在院子的人会是阮白,一时有些意外。外面没动静,坐在客厅里的村长也狐疑的走了出来,看到阮白开口便问:有什么事吗? 阮白没跟他含含糊糊一通乱扯,直接切入了主题:听说曾经有个叫做刘立轩的男生死在了村长家的井里,我来看看。 刘立轩。 这个名字足足有七年没有被人提起过,而时隔七年,只要一出口就足以让村长和村长夫人一张脸煞白。两人的表情看上去异常慌乱,村长夫人觉得自己只要一看阮白的眼睛便浑身发颤,这么多年来她连院子里的水井都不敢靠近,生怕晚上做噩梦。 脚步匆匆地一转身,踉跄钻进了内屋,那背影中都透露出了几分心虚。 和她一比,村长要淡定很多。他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自个儿老婆,想着本来阮白估计也只是随口一炸,结果她这心虚的样子一出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咬了咬牙正要反驳,却见阮白朝他笑了笑:您别误会,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争个事实真相。我是来把刘立轩带走的。 声音虽然很温和,但语气分明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村长一愣,随即气得头顶都快冒火了。 你这小娃娃胡说什么呢?你知道刘立轩是谁吗?怎么就死在我家水井了。村长抄起放在门口的扫把,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小子别来捣乱,我 话还没说完,阮白手指微微一点,肩膀上的小黑猫一跃而下变成了人,直接抬起一脚踹在了村长的胸口。宴川用的力道不大,他没想过要村长的命,但就这么一下也足够村长这不大健硕的身体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地上有些湿,村长身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水渍,他撑着手臂想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胸口的闷痛一阵接着一阵,疼的人只翻白眼。他整个人都暴躁起来,见阮白抬脚越过他要去水井边,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脚踝。 阮白低头看去。 臭小子,你疯了是不是?你这是故意杀人!你以后还想不想继续待在我们村里了? 村长眼里血丝遍布,几乎成凶狠之势威胁着阮白。 他的意思很明白,你要是还想继续待在西姜村,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离开。 但很遗憾,阮白还真就不想待了。 他冲村长露出淡淡的笑容,俯下身轻笑:我到时候会跟着老万他们一起走的,所以这一点就不用村长你操心了。 你 你好烦啊。宴川皱着眉看他,脚还落在对方的后腰上,他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一分钟后从一旁扯了团黑漆漆的脏布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恶臭的味儿瞬间弥漫整个鼻腔和口腔,村长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见他拼命挣扎起来,宴川索性又找了根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 外面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实在称不上小。原本正害怕事情抖露的村长夫人听到怒吼更是紧张不已,她在心中说服自己许久,才手指颤抖地揪着衣服,往窗外露出了半个脑袋来。 刷 宴川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好意思,可能要借用一下你家的水龙头,阮白不喜欢我手脏。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呜呜直叫的村长,直接一抬手将村长夫人从窗口扯了出来,算了你也一起躺着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宴川嘀嘀咕咕的一直说话,阮白已经走到了水井前。他挥手将上方所有的东西一扫而下,用力抬起了厚重的井盖。井盖同样是石头做的,分量很足,阮白缓缓将它挪到一侧,随即便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随着阮白的用力,石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漆黑的井口也终于露出了全部面貌来。 阮白站在井口,轻声问道:有人在吗? 一旁的村长听到这话似乎觉得异常可笑,同时也是被宴川和阮白的一番操作给刺激狠了,连装模作样也不想了。他想,阮白在开什么玩笑。人都在井里死了七年快将近八年的时间,还问有人在吗? 鬼还差不多呢! 但就在村长这样的想法落下之时,井壁却传出了轻微的动静。很快的,一个黑漆漆的头缓缓从底下露了出来,紧接着一张年轻男生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明亮的光线似乎让他感觉到不适,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很快看到了站在一侧的阮白。 你叫我吗? 刘立轩的声音沙哑,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的。这不难理解,毕竟他一个人在这么小一个空间里待了整整七年。这七年,没有见过阳光,没有和人说过话。 阮白笑了笑:是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阮白,在西姜村开了家纸扎店。 刘立轩有些意外。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一个叫做阮白的人,尽管阮白看上去和他也差不多了几岁。不过他迷茫地望向四周,这一看立刻便注意到了被绑成粽子模样的村长。和他记忆里的人相比,眼前的这个村长好像老了很多。 我过去多久了 如果你问的是距离你死的那一天,那应该是已经是七年快八年了。 阮白望着他的眼睛,问他:要去见见叶小茜吗?她也一直没离开。 小茜?刘立轩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他艰难地从井里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喘了两口气,小茜她 在海边,要一起去吗? 好好好。 男生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赶忙他又从地上爬起来,用眼神催促着阮白赶紧带他去。阮白自然也没拒绝,路过村长和村长夫人身边时,他望着这个男人惊恐的目光,唇角勾起笑容:还不到时候呢。 说罢对宴川扬了扬下巴,走吧。 宴川重新变回小黑猫,跳到了阮白的肩上。 大半个小时后,一人一鬼一猫站在了海边。白天的海边看上去很平静,沙滩上无人,海面风也不大。朝着远处望去,似乎有两艘渔船一闪而过。 小茜她 她来了。 远处突然翻起巨浪,海浪下,似乎有一道人影正缓缓朝着岸边走来。 第39章 叶小茜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女孩子,五官干净,身材纤瘦。从海水中走出来的人身上不占半点水珠,连微长的黑发都是干燥的。海水簇拥她而来,将她平稳安全送到海岸以后又如同保镖退去。叶小茜应当是很久没有踏足陆地,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措。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3) 当注意到岸边站着熟悉又陌生的人时,女孩漆黑的眼睛像是被雾蒙住了,眼泪落下来,顺着脸颊淌入地面却并未溅湿沙子。 阿轩。 念了七年的名字终于能够得到回应,叶小茜手指按在胸口的位置,那颗早已停止不动的心脏好像又重新恢复了跳动。她迈开步子缓缓走到男孩的身边,手扬起想要触碰他 他们七年没见了。 两千多个日夜,叶小茜在漫无边际的西姜海里独自一人生活。而刘立轩在暗无天日的狭小深井内一次次抬头望天,谁也没有捅破那层阴霾和黑暗,重见光明。 直到今天。 阮白看着这对相拥的情侣,不由自主地偏头去看肩膀上的小猫崽,喵喵看得可认真了,竖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圆圆的模样,直勾勾盯着人家完全没有要转移视线的想法。阮白嘴角一抽,毫不犹豫地伸手捂住了小黑猫的眼睛,防止他打扰小情侣亲热。 阮白也不欲在这里多待,他道:你们俩也很久没见了,好好聊一聊吧。以后估计也不必分开了,我先去处理村子的事情。 叶小茜和刘立轩回头看过来,便见阮白冲二人露出笑容:有些脏东西不是被藏起来的就可以此生无忧了,坏人都是要遭报应的。 多的他也没说,转身离开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起来,阮白拿起一看,见王汪白光远甚至连田宁宁都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但几十条信息的内容加起来也无外乎只有一句:快来回来,大戏开始了。 白光远他们找的地方正是村长家的院子,多亏了阮白和宴川。白光远等人来到村长家时,村长和村长夫人还被粗绳绑在一起,嘴里塞着脏兮兮的布块。两人对于此刻的现状非常不满,不断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桎梏。看上去跟逃脱不掉的蛆似的,惹人嫌弃。 老万和蒋梁俊将村子的大部分村民都带了过来,用的理由也很简单:七年前只回来一个人的真相。 那些亡灵的家人们,村子里好奇的邻居们,几乎都被这句话给吸引到了同一处。他们到达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利用一块干净的墙壁,将手机上的视频内容投到上面。 村民们全然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吵吵闹闹的不断与身旁的人对话。有些年纪稍大一些的紧紧皱着眉,显然是对这几位外来者将事情搞得神神秘秘颇有几分不满。老万和蒋梁俊就在此刻赶紧安抚人心,好歹是年纪大一些,说的话也比较中听,村民倒是也很快安静下来。 接下来便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场景。 刘元阴沉着脸,一字一字的说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海神的传说。 那不过是他活下来后为了不让人怀疑所设的骗局。 当得知自己的亲人究竟是如何丧生在西姜海内,人群中沉寂了几秒,随即而来爆发出了一阵阵哭喊和尖叫。有人跌坐在地上,紧紧拽着身旁人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 但这还不是结束。 随着视频中的刘元将那层蒙着的纱缓缓揭开,震耳欲聋的哭声竟也渐渐消散,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逐渐凝重。他们只知道七年前他们的家人死在西姜海中,却没想过有两个年轻人因为当年的愧疚而死、而活。 有人在人群中低喃一句:可真是个畜生啊。 谁都知道他骂的是村长。 刘立轩的父母从人群中冲出来,手里握着从地上捡来的小石子,一把扔向了被蒋梁俊和老万扔出来的村长与村长夫人,趴在地上哭着大喊: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我家两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他们是为了西姜村,他们放弃了大城市里的工作回来不就是想给村子做贡献,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们! 他们也不想的出海的日子是你们定下的,你们凭什么去责怪那两个孩子!还有你,我家小茜和阿轩恩恩爱爱,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儿子是人,我的儿子就不是了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啊 已经满头白发的女人疲惫不堪,声声泣血。这些年谁也不好过。刘立轩和叶小茜将事情揽在身上的原因也有想让那些出事的家庭别去怪罪父母,父母年纪大了,他们不该承受这些东西。 可刘立轩的父母又何尝不想为这两个孩子撑起天,挡住所有的谩骂和诅咒。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蒋梁俊抿了抿唇,忽然轻声道:海神是假的,可有人在庇佑你们是真的。这些年那些出海的渔民都会被安全送回来也是因为她在庇佑你们。 是谁? 人群中有人轻轻地问了一句,蒋梁俊便实话实说:叶小茜。 那个善良的女孩子,始终记着那段时间里村民们在得知她是刘立轩女朋友时给她的温情。 愧疚和善念,让她成了所谓的海神。 阮白跟在丽华婶子身边学了两三天的旗袍剪裁,记着丽华婶子与他说的样式,给叶小茜做了一套很漂亮的旗袍。火红的颜色像嫁衣,大概能圆了叶小茜和刘立轩的梦。 当然,刘立轩的衣服他也没落下。 将这些物品全部烧给两人后,等到夜晚,阮白和蒋梁俊、白光远一行人像是说好了一样齐齐出现在海岸边。此时的海岸灯火通明,刘立轩的父母换上了新衣服正在摆弄放在地上的红毯,阮白等人见状立刻赶上去帮忙。 没一会儿,叶小茜和刘立轩也出现了。两人已经换上了阮白送来的新衣服,站在一起时如同一对普普通通的新人一样。两人望着温柔看向他们的父母,眨了眨眼睛,眼中腾起酸涩的泪意,然而还是生生压了下去。 刘立轩的父母想要为这两个孩子举办一场婚礼,而宾客只有阮白一行人。 月光如流水在泛着光的沙滩上流淌,海浪涌起落下,远处似有船飞驰而过。而眼前,一对新人拜天拜海拜高堂。刘立轩的母亲捂着嘴,掩住了那一声声哽咽,身旁的父亲伸手揽住妻子,温柔地对着两个年轻孩子道:以后你们也要好好生活,爸妈希望你们接下来的半生都顺顺利利,开开心心的。 刘立轩和叶小茜牵着手,轻声应下:爸妈你们放心。 说罢,田宁宁代表着阮白一行人拿着一束从山野中摘来的花送给新婚夫妻,她也穿上了丽华婶子为她做的旗袍,看上去漂亮极了。 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灯火下,几个年轻人笑着大喊,海浪落下,远处也传来两道声音新婚快乐! 王汪赤着脚淌在海水中,冲远处挥手:赵叔安叔过来一起吃喜糖啊! 当天晚上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村里说这一场大雨和七年前的暴风雨有的一比。雨水砸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泥点子,雨幕将视线完全遮挡,湿淋淋的夜色里好像响起了无数的□□。 刘明站在刘家的院子里,冰冷的雨水冲在身上却像是一百度的沸水,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完全无力站直身体。一扇窗户轻轻被打开露出刘父的脸来,他沉默地望着院子中的儿子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像无骨虫一样瘫软在地,皮肤一寸寸被雨水腐蚀,直至彻底融化在地面上。 一个小时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终于渐渐停歇,院子里的水淌入地面,什么也没留下。 第二天清晨,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然而西姜渔村头顶的日光却还没有将围绕着整个村子的雾气驱散开来。阮白等人与村子里的村民们擦肩而过,双方都没有太多的交流。对于很多村民而言,最近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人感到羞愧,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真相最后竟是一群外来者帮忙揭穿的。 昨晚我听到了好几声惨叫,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做梦。 路过的村民们声音低低的说着话,却轻易飘到了阮白的耳中。他偏头去看人,对方却已经走进了浓雾之中。 一直到村口的位置,安叔和赵叔已经等在那儿了,两拨人上了拖拉机,正欲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喊声。 嘿你们怎么都要走了?! 谁啊?王汪挠挠脸,狐疑的嘟囔两声后,又觉得这声音怪耳熟的。白光远等人和他是差不多的想法,一个个好奇的将目光投向浓雾深处。 不出两分钟,那道身影便越来越清晰。 刘明朝他们奔来,挥舞着右手,一直跑到拖拉机前才勉强喘了一口气:你们怎么都要走了?咋都不跟我说一声呢?还是我爸告诉我的,幸好让我赶上了。 回应他的是一大片的沉默。 王汪等人看向刘明的眼神就像看见了鬼似的,一个个都深吸一口气,默契的往后撤了两步。 不是,你们干嘛不说话啊?你们不告而别被我抓到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王汪:这能解释啥?你谁啊你就跟我们要解释? 刘明直接扑上去掐在了王汪脖子上:我靠你这就过分了吧?我谁啊,我不是你朋友吗? 眼见着情况不对劲,阮白赶紧将两人分开。他拽着刘明的胳膊,目光从上扫到下,再收回来,神情不明:刘明? 刘明简直郁闷。 怎么一觉睡起来好像全世界都变了一样。 刚出门就碰到他爸说阮白他们要走了,来的路上又听人一直在讨论村长和刘元真不是个东西而现在好不容易赶在了阮白他们离开前,结果还被质疑他是不是刘明? 他不是刘明是谁啊! 在双方人都很沉默的时候,顾廿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阮白的胳膊,他小声道:是刘明哥哥。 阮白当然猜到了眼前这人肯定不是冒牌货。可问题是刘明不是死了吗?怎么就回来了呢? 不等他想明白,顾廿那张比往常苍白几分的脸突然落入了阮白的眼中。 阮白一愣。 他好像知道了。 先前他看到顾廿脸色不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时,顾廿只说昨天晚上没睡好。阮白于是也没多想。直到现在 他想,顾廿的技能根本不是预知力或者第六感。 是复生。 和董海的技能差不多,只不过董海是让自己死而复生,而顾廿,是让别人。 他超强的预知力和第六感,不过只是遗传了他的妈妈顾红玉。 阮白思及此,握着刘明手臂的手一转,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唇角含笑道:好久不见。 其余人虽然没想明白,可听阮白这么说,隐隐约约也意识到可能是刘明回来了。 尽管刘明的尸体是他们埋下去的,人死而复生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们却依旧扬着笑脸,喊了一句:好久不见! 刘明满脸迷茫: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新副本~ 虽然有点晚,但感觉还是解释一下比较清楚!这些副本都是发生在《厄运来袭》这一款端游中,是人为设定的。而王汪他们是玩《厄运来袭》这款游戏的玩家可挑选的闯关人物。就好比《神庙逃亡》这个小游戏,它有七个人物角色可以选择,并且每个角色都有各自的特点,王汪他们和这七个人物角色的性质一样。 第40章 离开西姜渔村已经有将近一周的时间,两个任务进度抵达百分之一百之后,阮白和王汪等人彻底分道扬镳。据王汪本人的说法他们是要回学校了,甚至还邀请阮白一同前往,可以参观参观他们的学校。 阮白嘴角一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普通人或许还会答应王汪,但阮白对于他们这行人知根知底。要知道上个副本王汪还是冒险者小队的一员呢,如今又变成了学生,谁知道他嘴里的学校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在市里和几人告别以后,阮白便来到了其他的阮氏纸扎店。 这个副本很有意思,名字叫做《私人盛宴》。具体讲什么,阮白未经历过当然也不清楚,但这里与西姜渔村完全不同,阮白的纸扎店坐落在山脚下,周围只有各户商家,卖衣服的开超市的。 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居民区。 阮白刚来的时候还很意外,直到后来,他见到了从山上下来的人。那时他才晓得原来这座山是有主人的,或者说后面的好几座山都是有主人的。 这一天傍晚,阮白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但这封邀请函并不是给阮白的,而是给宴川的。 小黑猫叼着信封跃到阮白的腿上,又用软乎乎的小肉垫拍了拍阮白的肩膀,示意阮白赶紧打开信封看一看。这些天又完成了一个副本的阮白显得很懒散,好像什么事情也无法吸引他的兴趣,他像一条咸鱼,成天待在纸扎店,翻过身来还是咸鱼。 小黑猫实在看不下去,什么事都想和阮白分享。 现在也不例外。 阮白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替他拆开了信封,结果眼角的眼光瞥到上面的内容,顿时愣了愣。 亲爱的宴川先生,在下即将在临洲别墅举办一场私人盛宴,邀请您来参加。您可携带您的伴侣,在下在临洲别墅等待您的赏光。 临洲别墅就是山上那位主人住的地方。 阮白与对方是有过接触的。先前临洲别墅的主人蓝老先生逝世,后他的儿子蓝泉在他这边下了一个非常大的订单,让阮白忙活了整整一个月,几乎不眠不休,差点厥过去。 但眼下的问题是 蓝泉怎么会邀请你?阮白满脸疑惑。 因为我当家做主。小黑猫身形一闪,变成了人以后以一种格外亲昵的姿势轻轻环住青年的肩膀,他将下巴抵在阮白的发顶,眸光往纸上轻轻一扫,放肆道。 话音一落就被阮白狠狠拍了下脑袋。 回到这个副本以后,宴川基本都是以人形态和阮白一起生活。前两天蓝泉的司机来过这边一趟,和阮白聊了一阵,聊天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司机作为普通人替父母买些纸扎,顺道和阮白说了说临洲别墅的事情。 当时宴川时不时插句话,做足了主人的姿态。 大概是误会了。 阮白这般想道,他动了动肩膀,正欲说话,门口却响起了嘟嘟嘟的敲门声。动作一边,阮白推了推宴川:有客人来了,快点去开门。 宴川只能松开人,不情不愿地走了。一边走,他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怎么老有人来打扰他和阮白的二人世界。哗啦一下大门打开,眼熟的少年沉默地站在门口往后一米的地方。他抬眸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将唇紧紧抿起没有说话。 倒是宴川多看了他两眼,似有些意外,他挑了下眉,语气平平,进来吧。 说完便利落转身朝着内屋走。对方显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刻跟上了宴川。内屋的阮白听到两道错落不一的脚步声,无意间回头却注意到宴川故意往边上走了一步,让身后人全部暴露在视线之中。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4) 沉默的少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身上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身后背着两把长刀。 正是沈琼。 阮白看到他属实有些意外。 沈琼怎么来了?新一轮的副本游戏开始了吗? 你好。阮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打招呼,和沈琼相处过一个副本,阮白自然知道他是个不太热情的人,因此他也显得平平淡淡,只是笑着问,来买纸扎吗? 沈琼意料之内地摇摇头。 这时阮白才注意到他的手里竟然捏着一封薄薄的信,信的外壳是浅蓝色的,上面绘着一束白色的柳枝,看上去极其眼熟。阮白愣了一下,回头去看被他随意丢弃在桌上的来自临洲别墅的信封。 也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是一毛一样。 在阮白意外之时,沈琼哑着声音开口了,我收到了邀请,今晚没地方住。 阮白:? 沈琼:我没钱,来你这碰碰运气。 阮白头顶的问号彻底变成了一窜硕大的省略号。他心想沈琼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当初怎么没发现呢?眼角一跳,他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一看沈琼那张总是面无表情却跟包子似的脸,阮白就狠不下来心。他点点头:那你运气还不错,我这边经常收留人,你今晚可以住在客房里。 说到我这边经常收留人的时候,阮白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一旁的宴川。 宴川:我带他去。 阮白伸长手臂摸他的头:真乖。 宴川有点心痒,真想立刻变成一只小猫咪跳进阮白的怀里黏黏糊糊得让阮白揉揉他。 但为了不把阮白惹毛,宴川还是乖乖的带着沈琼去了客房。阮白的每个纸扎店都会有客房,后来得知家里的小黑猫可以变成人之后,一度想将这个客房送给宴川。可惜的是宴川当天答应的好好的,晚上也乖乖钻进了房间,等到半夜阮白醒来便发现自己的床头又多了一只猫。 于是,客房便一直空下来了。 第二天,当得知阮白和宴川也要一同前往临洲别墅时,沈琼显得有些意外,但多得也没说,只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三人来到别墅门口时,早已有管家和佣人们站在门口接待客人。 阮白和宴川站在一处,管家的目光划过两人,心中惊叹于这两位长相出色之时,微微弯了弯腰微笑道:欢迎三位先生,希望接下来的几天三位可以玩得开心。 他带着三人朝着客厅走,一眼看去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房子一样。穿过客厅,来到了花园。临洲别墅的花园极大,灌木和花丛将这一片地方围绕起来,春风拂过时有淡淡的花香和花瓣飘落。此时已经有不少的宾客各自坐在小石桌前喝茶吃甜点,气氛看上去非常不错。 很巧的,阮白也在这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刀疤。 跟熊一样的壮汉大马金刀似的坐在小石凳上,一口一杯茶水看上去倒像是在喝啤酒似的,看上去非常豪爽。 管家在此时开口解释:这些都是先生邀请的客人,我来为三位先生汇报一下接下来几天的活动。 在阮白的示意下,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蓝色的纸,乍一眼看去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片,管家便戴上眼镜,挑选了一部分大致说了一下。 每天上午各位可以观赏猎场厮杀,午后有下午茶放松时间。夜晚将会有假面舞会以及拍卖活动。管家脸上笑意不散,各位的房间还在安排,现在三位就先在花园里放松一下吧。 好的。阮白嘴上应上了,心里却满是狐疑。 他也不傻。 谁家恐怖游戏的副本真的会让你跟个上流社会的人士似的,还能享受美妙的午后。目送了管家离开,阮白带着宴川和沈琼找了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坐下,周围有不同的宾客侃侃而谈,很快吸引了阮白的注意。 就在阮白三人不远处,两个穿着迥异的男人坐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人白发黑眼,身上肌肉鼓鼓囊囊,是个明显的外国人。而另一人全身裹在一件黑袍之下,完全看不清脸。 阮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便也不做纠结,转而观察起了其他人。 右侧的石桌前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穿皮衣的女孩子,她敛着眸喝茶,身旁的吵闹与交谈似乎和她毫无关系。再右侧有个趴着睡觉的男人,因为是背对着的,多的阮白也观察不到。 就在这种氛围中,下午的时光很快一闪而过。 晚上七点左右,正是用餐的时间,别墅的主人蓝泉终于姗姗来迟。蓝泉长相普通,看上去有些矮。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放在人群中能便找不到了。但也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份却不一般。 晚上好各位朋友们,欢迎你们来临洲别墅做客,今天有不少的客人赶路累了,晚上就不举办活动了。到时候管家会为你们挑选房间,祝你们用餐愉快。 在蓝泉说完话后不久,管家便走到了阮白他们桌前。 对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阮白和宴川。 那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大床房、二人标间,三人床。 管家道:两位想住哪个房间,在后面签上您的名字就可以了。 阮白看了宴川一眼,后者连忙道:我要和你住一起。 阮白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在双人间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青年握着笔在纸上飞舞,宴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大床房也是可以的嘛。 管家收回纸,转身去了其他人身边。 不一会儿,不远处突然爆发了一阵尖叫。年轻的女士们纷纷从桌边起身,他们穿着华丽的裙子,手上带着白色手套,拎着裙边嫌弃地往后退。 这个人好粗鲁。 就是啊。蓝先生为什么要邀请他过来?真让人讨厌。 顺着女士们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位先前被阮白注意到的白发黑眼男人一拳敲在桌面上,周围的餐盘哗哗碎成了好几瓣,他皱着眉,用非常流利的中文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 管家表情淡定:先生误会了,没有人与你同住,只是当初房间的设置导致里面床比较多而已。这是您一个人的房间。 你确定? 当然。 阮白听着两人的对话,挑了下眉。 这房子的设置,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421:59:48~2021032621:3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jess、三九超甜吖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临洲别墅的夜晚灯火通明,阮白靠在临窗的位置,目光一瞥便能注意到外面的场景。灯光下有一道穿着浅蓝色西装的人影,赫然就是不久前离场的蓝泉。他站在路灯下,背对着阮白等人,看不清到底再做什么。 但不知是不是阮白的目光过于炙热,对方突然转了过头。 阮白分明看到对方转过来时,嘴角含着笑意,嘴唇还在上下翕动。 仿佛在跟什么人说话似的。 蓝泉的目光远远落在阮白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很快又转过头,以原本的姿势定定站在路灯下。阮白回过神来,管家还在各个餐桌前为宾客们选择房间。但仔细看去,桌上的宾客这么多,管家只在几人面前停留。 比如说阮白三人,比如说白发黑眼的外国人。 阮白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这些被管家特地关照的人估计就是这一轮副本的玩家了。阮白定了定神,目光黏在了管家的身上,跟随着管家将玩家全部扫了一遍。 除了白发男以外,之前那个浑身裹进黑袍的人也是。除此之外,便是看上去很飒的女生以及刀疤,还有一个戴着帽子瑟缩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 加上沈琼,这一次的副本一共有六个玩家。 不过,对于除了沈琼和刀疤之外,剩下四人的各种信息一概不明。 晚餐是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的,吃过晚餐以后管家便带着六个玩家以及阮白和宴川前往了住宿的房子。临洲别墅不止是个别墅,应该说是一整片区域。进了别墅之后就会发现,别墅后又是一片宽阔地带,又一栋豪华的房子伫立在半山腰中。 除了这栋房子之外,隔壁还有两座相似的豪华的建筑。 管家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尽心尽力地介绍起来:这里的房子都是先生的,明晚有一场拍卖会,就会在002号别墅内举办。 还真有钱。刀疤嘟嘟囔囔,下意识和沈琼走到了一起。而沈琼又靠近阮白与宴川,很自然的,刀疤便与阮白说起了话。 其余的四个玩家面对周围有人说悄悄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更不用说加入了。只一眼阮白便能感觉到,这四位玩家相当有个性。 还挺特别的。 管家在一半沉默和一半逼逼叨叨中带领着八人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屋内灯光都已经被打开,一眼望去大厅和前面那一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管家将八人送到了二楼,阮白这才发现,蓝家人已经有钱到一个楼层只腾出一个卧室,其余的房间皆与卧室相连,分别是浴室、书房乃至影房和健身房。 有钱到离谱。 其余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感慨的同时都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刀疤对于健身房有无比的兴趣,连忙上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股脑儿钻了进去。 其他人自然也没落下。 管家看他们如此欢喜的模样,自也是非常开心的,希望各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管家离开以后,阮白便和宴川前往了他们的房间。他们的二人标间在四楼,从下往上便是大床房到三人间。沈琼和飒爽的女生运气比较好,挑选到了大床房,刀疤以及另外三人则是在三人间。 走进房间,阮白和宴川再次将里面的各种装饰打量了一番。 两张床摆放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巨大的电视机,往侧边一点是一扇门,打开门便是连同的其他房间。宴川跟在阮白的身后,眼睛止不住的打量着,最后扔出一句:败家。 阮白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还知道败家? 宴川心想他怎么就不知道了?他不止是知道败家,他还有节俭的好习惯呢,比如说如果让他选择和阮白一起住的话,只要一个房间一张床一条被子就足够了,多节省啊。 但这样的歪理宴川是绝对不敢在阮白面前说出口的,省得被阮白打。 夜色降临,之前还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临洲别墅像是突然陷入了宁静,灯光灭了一层,从窗内遥遥往去显得雾蒙蒙的。大概是房子的隔音功能不错亦或是房子实在太大了,周围什么声也没有。 阮白在影房挑了个片子,招呼着宴川过来。宴川非常识时务的变回小猫咪乖乖趴在阮白的腿上,一人一猫靠在沙发上,周围灯光暗下来,只有银幕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阮白挑的是个恐怖片,鬼叫一声接着一声,惊恐的吸气也一声接着一声。 阮白瞥了眼屏幕上鲜血淋漓的人脸,皱了皱眉,忍不住将膝盖上的小猫咪举了起来:你这么害怕? 正昏昏欲睡的小黑猫迷茫地喵呜喵呜。 这烂片子他看了没几分钟就困了,谁害怕了? 小黑猫嘟囔着,伸长了尾巴将阮白的脖子缠住,示意对方赶紧把自己放开。阮白感到怪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重新将小猫咪放到了肩膀上。小黑猫便一半靠着阮白的肩膀,一半抵着沙发,睡得都打起了小呼噜。 这下,阮白起码可以确认喵喵是真的睡着了。 屏幕上的恐怖片还在继续,主角们平稳了一阵后,再次遇到了不断出现的鬼魂,这些鬼魂肆无忌惮的泄露着杀意,将主角一行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剥了皮,画面过于血腥残忍,阮白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嘶 阮白耳尖一动,不动声色地继续看。 电影画面愈发残忍,阮白似不经意的开口说了一句:很恐怖对吧? 太可怕蹦出三个字,对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立刻闭上了嘴。与此同时阮白感觉到身边一阵风吹过,紧接着影房的大门自己打开了。 阮白: 所以刚才那一波是他和一个鬼坐在一起看鬼片? 阮白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晚上十二点左右,刀疤一身湿汗地从健身房离开。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将一扇扇门推开,一路前往浴室。浴室在房间的另一头,他路过房间的时候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还带着温度的白开水顺着喉咙流淌,很好的解决了刀疤口干舌燥的困境。 他砸吧了两下嘴,脚步不停的往浴室走去。 浴室内水汽弥漫,水流不断涌入浴池,如今已经快将整个浴池都填满了。刀疤不得不感慨真不愧是有钱人,连准备工作都帮人给做好了。 他心情更好了。 泡在浴池里的刀疤靠在浴池壁上,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他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敌不过强烈的睡意。等到刀疤闭上眼睛,彻底陷入沉眠之中,一道古怪的人影缓缓从雾气中显露了身形。他看上去比刀疤还要健硕几分,伸出手扣住后脖颈,灯光下长长的指甲露出锋芒。 黑影偏着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他在空气中嗅了嗅,浓郁的人气令他无比着迷。贪婪的目光扫过刀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其他的房间内。 克洛特夫已经陷入安眠。 他选择的是一个三人间,克洛特夫挑了一个临近窗户的床铺,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从不认床,一沾床更是睡得很沉,连梦也是少有。但今晚好像有些不同。 克洛特夫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身上异常沉重,好像压了几百斤的重物似的,他想睁开眼睛一探究竟,然而脑子昏沉地让他像溺在水里一样,沉浮之中手脚无力。 黑暗的房间内,月光从窗户的位置往里一照,两道阴影伏在克洛特夫的身上,锋利的指甲划过克洛特夫的皮肤,一条条血痕很快遍布整具身体,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好香,我想吃了他。 不可以。 但这是蓝泉送给我们的零食!他满脸不耐的反驳,我只想吃了他,我们一人一半,头归我,我喜欢他的脑髓,一定很美味。 另外一人保持沉默没有开口,不知是否在考虑同伴的说法。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5) 猩红的舌头钻出口腔,开叉的舌尖卷过唇齿,有人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克洛特夫的手臂上,紧接着一偏头。撕拉一声,手臂被叼着一口吞了进去。 真美味啊我真是太喜欢蓝泉了,他为我们准备的小点心简直让人无法忘怀。 这个小心点活不了多久,吃了吧。 快点吃,我要吃他的脑子。 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断在克洛特夫的耳边响起,他皱着眉,拼命的将自己从睡意中脱离。不知是否是他的意念过于强大,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体像是有自我危机意识似的,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的,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浴室,将灯光打开。 啪嗒。 面前的大镜子将完整的克洛特夫呈现在他的面前,他身体的左侧空空荡荡,白色的睡袍早已被染红,他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一幕,显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难道不是只睡了一觉吗? 愣怔之中,克洛特夫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身体一颤,一只黑漆漆的手缓缓从身后攀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然而从镜中伸出来的手却又扣住他的脸,将他往回掰。 肩膀上的手又缓缓按住他的左边侧脸。 镜中的手按住他的右边侧脸。 同时一用力。 哗啦。 克洛特夫眼睁睁看着镜中的自己,脑袋被生生掰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621:33:25~2021032720:0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穗八千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穗八千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黑夜将整片空间都笼罩,关了灯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阮白搂着猫安稳入睡。忽然,卧室的大门无声地打开,露出了一条小缝儿。紧接着,缝越来越大直至一人可轻易通过。 地毯上的绒毛被压下一片,又很快竖起来。 似乎有一阵风吹过,有人将手轻轻地放在了白色的被褥上,指甲勾着被子轻轻一掀开,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小猫咪一双竖瞳盯着面前已经显露身形的人。 事实上已经完全无法将对方称之为人。 对方长相怪异,一张脸皮上眼睛鼻子和嘴唇完完全全呈现一条直线,两侧似长着细小的绒毛,嘴唇张开时牙齿尖锐,如同吸血鬼一般。他的手比普通人要长得多,每一根手指都足足有二十公分,指甲呈黑色。 整个人看上去白里透着青黑,像极了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他僵硬地转了转头,似乎显得有些心虚,不动声色的一步一步沉默后退,再次掩入黑暗之中。 小黑猫看着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屋内凉下来的气息回暖,才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又是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一天。刚到八点左右,日光便热烈的落入花园之内,管家带领着一干佣人在花园内准备了早餐,餐点非常丰富,只等待着各位客人挑选。 阮白和宴川过去的时候,大部分客人都已经到到了。妆容精致服饰华美的女士们坐落于石桌旁,纤细的手指捻起模样小巧漂亮的糕点,唇角含笑。西装加身的男士们面前放着咖啡,一个个低低说着话。与他们的悠闲闲适相比,沈琼一行人便显得有些不同。 沈琼还好,刀疤坐在那小巧的石凳上摇摇晃晃,阮白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晃到地上去。阮白对此倒是挺好奇的,怎么才一晚上,刀疤看上去竟然疲惫到这种程度? 他带着宴川走到沈琼身边坐下,随口问道:昨晚休息的好吗? 沈琼点了下头。 阮白便顺势而下,笑看着旁边靠得很近的刀疤,你呢,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刀疤浑浑噩噩之中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连忙甩了甩脑袋。几个动作下来,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脑袋里像是装了水一样咕噜咕噜的晃来晃去。 但好歹是清醒了不少。 昨晚睡得挺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起来累得要命,头也疼得很。刀疤摸了摸脑袋,去看阮白,眼里装着无奈。 刀疤看到阮白的脸,就会升起一种莫名的好感。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好感到底是来自哪里,但并不妨碍他与阮白有了更多的交流。 阮白点点头,安慰了他几句后,又通过他,顺利得知了其他几人的信息。 扎马尾辫的女生有个怪飒的名字叫做隐风,黑袍男人叫做洪锐华,据说他性格非常冷淡,不管你多热情他也懒得理会你,非常古怪。 昨天阮白注意到的睡觉的男人则叫做高耀,除此之外便是非常有辨识感的白发黑眼的外国男人,克洛特夫。 刀疤说起克洛特夫的时间显得很热情,克洛特夫说他是个搞拳击的,我们昨天还约了今天比试比试。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还没过来吃早饭。 刀疤一边说着,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的确如他所说,并未看到克洛特夫的身影。 但刀疤并未多想,他道:昨天听克洛特夫说他认床,估计昨晚休息得也不怎么样。 只不过,一直到等到九点左右,管家按照原本的计划想带领其他人前往斗兽场的时候,刀疤终于忍不住了,他凑到管家身边,大大咧咧的提醒道:管家,克洛特夫还没来呢。 管家闻言便转身看他。 这位管家看上去并不算年迈,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刀疤,那样的黑色像是深渊,被盯上时有无数条藤蔓从阴暗中滋生想要捆绑住他的身体将他拽下去。刀疤莫名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一抖。 他晃了晃头,又眨眨眼睛,似乎将管家认得更清。 但仔细看去,管家的脸上眼里都带着合适的笑,他对刀疤微微点了下头,轻声道:刀疤先生,克洛特夫先生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临洲别墅了,听说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前往医院了。 刀疤:啊? 刀疤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天的人,结果已经走了? 一旁听到动静的其他游戏人物也因为意外而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管家脸上的笑容不散,是这样的。 刀疤尴尬的哦哦两声,挠了挠头。 倒是一旁的阮白和宴川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为同一个意思:你听他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瞎鸡儿扯淡。 作为山脚下纸扎店老板的阮白,比谁都清楚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医院。 所以,管家的这个解释从根本上就站不住脚。 但阮白和宴川皆保持沉默。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打草惊蛇。阮白的目光扫过管家的脸,这位管家与副本《双子古堡》中的比尔管家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时常冷着脸,一个却满面笑意。但对于阮白而言,眼前这位管家给人的感觉更要高深莫测一些。 一行人沉默地走着,或许是被克洛特夫离开伤了气氛。 管家带着他们走进了别墅,又转而迈近一个电梯。但当看清楚电梯上的数字时,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电梯是往下的,走了五六层的样子,出门是一条被灯光照得堪比白天的长长的、宽敞的通道。这条通道足足走了一行人将近二十分钟,随后又是一个电梯大门。 管家微笑:几位进去吧。 刀疤顿时诶了一声,满脸疑惑:管家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吗? 管家表情淡定:按照先生的要求,我只是一个下人,不能与各位尊贵的宾客一同出场。各位放心上去吧,山间路弯曲不太好走,底下的通道能减少很多步行时间。 说着,管家忽然看向了阮白,冲他微微弯了弯腰,笑道:阮白先生,先生让我带您去找他。 阮白:? 他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宴川,只见男人皱着眉,修长的手指立刻便卡住了他的手腕,细细一截手腕被他拽着,占有似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尽管宴川什么都没说,但阮白能够理解到他的意思。 宴川担心他单独离开会有危险。 管家的目光扫过两人相拥般的姿势,仿佛看不出来宴川对他的抵触似的,依旧是满脸微笑:阮白先生,不必担心,您很快就会回到宴川先生身边的。 阮白望进管家的眼中,双方就这么对视了大约一分钟,阮白才微笑道:我跟您去见蓝先生。 话音一落,拽着他手腕的手便不自觉用力了几分。阮白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没事的。 宴川抿着唇死死盯着管家,半晌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充满戾气的盯着他,似在无声的诉说什么。 管家最终还是带着阮白走了。 剩下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刀疤望向宴川的时候满脸都是怪异。他就是不大懂,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至于吗?难道说那什么蓝先生看上阮白想将阮白占为己有,所以宴川紧张兮兮的?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刀疤便打了个寒噤。 他咳嗽一声安抚宴川,大兄弟没事的,咱们先去上头。 旁边与宴川几人显得无比陌生的隐风几人显然也非常不喜欢宴川和阮白那腻腻歪歪的样子,一个个都撇过了头,快步迈进了电梯内。 叮咚一声,电梯已经抵达了最高层。 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丝不同于灯光的亮从未外面泄进来。直至大门全部打开,敞亮的光齐齐落在众人身上,而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了。 与这个电梯门相对的是一个极大的广场一般的空地,模样看上去比几个篮球场合起来还要大。伴随着众人的前进,身后的电梯门瞬间被关上,与此同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 刀疤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他们与电梯大门之间突然拉上了一道铁门。心中涌起怪异的预感,他下意识得往前一步,伸手拽住那铁门哐当甩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质问声刚刚落下,刀疤突然又嘶了一声。 只见他壮硕的身体一颤,整个人倒在地上。 隐风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手指碰上铁门,滋啦啦的火光从指尖一跃而过。 这是一扇通了电的门。 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高耀阴沉着脸,怒火冲天。他抬起脚往外走去,目光刚扫过周围,只见无数的人影若隐若现。 紧接着一道带着电音的响亮声音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今天的斗兽场!现在,就由我来为你们介绍今天的参赛人员!他们分别是金刚铜身刀疤 死亡使者洪锐华。 隐匿高手隐风。 疯狂天才高耀。 双刀少年沈琼以及宴川先生! 哗 周围涌起无数的尖叫,刀疤一行人在这尖叫声中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唯独宴川冷着脸,什么意思,其他人还有名号,怎么轮到他就只有一个宴川先生? 看不起谁呢大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720:01:46~2021032822:2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凌的思追73瓶;简简10瓶;alexander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宴川的重点偏到了隔壁西姜海,但其他人却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刀疤蹬蹬蹬往前走了好几步,他站在空地的重要,目光扫过周围蜂拥而起的观众们。 扫过一眼他便能认出来,这些观众赫然就是昨天与他们一起吃下午茶、吃晚饭的其他宾客。 这算什么意思? 刀疤几人意识到危险之后双双背贴背,以一种警觉的姿态瞪着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蓝泉。蓝泉却像是毫无察觉,他朝着某一处挥了挥手,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刀疤等人右侧的围墙壁突然被打开,墙壁之后竟然是一扇相似的铁门,铁门拉开,十来个看不清长相的人被推搡着出来。 这些又是什么人? 鬼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高耀眯着眼睛,望向蓝泉时眼神仿佛能够将人千刀万剐,如果此刻蓝泉站在他的面前,必定会被他一刀结束生命。 这是一次盛宴。令人意外的是,那些被推出来的人开口了,他们似乎害怕极了,浑身颤抖。 宴川眼尖地瞥到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颜色都很深,靠近时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们双手抱着肩膀,眼神虚无中又带着浓浓的惊恐,在几人的注视下,有人用低哑的声音磕磕巴巴的将所谓的盛宴复述了一遍。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是一场血腥盛宴。 在这个斗兽场里,他们是猎物也是猎人。 我们是被他们选中的一方,接下来他们就会放出无数的怪物,这些怪物好可怕,他们会吃了我们!好多人都被吃掉了,被吃掉了 像是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画面,说话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便直挺挺朝着地面倒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们眼睁睁看着对方掩藏在衣服下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后鼓起了一个皮球般的弧度。 贴身的衣服早已碎裂不堪,露出了白色的肚皮。但很快,那白肚皮上突然冒出了一点点深色的血迹,紧接着一根黑色的刺从里向外穿透,戳破肚皮暴露在了空气中。那黑刺从胃以下的地方缓缓往下划去,血痕缓缓显露。当长度足够时,两只手指奇长无比的手攀住两侧的肚皮,将身体剥落。 这个人的肚子里,竟然生生爬出了一个人。 或许用怪物形容这个人,会稍显合适一些。 他的脸部青黑,眼睛上下而生,尖锐的牙齿沾着血腥气和腐肉。怪异的手掌和指甲沾满血迹,见一群人死死盯着他,他缓缓站直身体,一眼看去竟有两米左右的高度。 动作稍显僵硬地歪了歪脖子,他随手掐住了身旁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的脖子,拖过来后双手一用力。那人的脖子和身体像纸张一样被轻易撕碎,扔掉大半的身体,拧开头盖骨着迷的吸食着里面的东西。 画面过于血腥残暴,饶是像刀疤这样的也不免白了脸,纷纷后退两步转身捂住了开始泛起酸水的胃部。 艹。 太恶心了。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在吃什么?! 和他们相比,其余的马赛克玩家们早已经历过这一切,此刻像是发了疯似的疯狂地往四处散去。但八个人中有四个人在这时间齐齐往身后一倒,重复了刚才的画面。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6) 霎时间,偌大的斗兽场内多了四个怪物。 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蓝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喜悦高声而响:亲爱的先生女士们!我宣布,今天的盛宴开始了! 应声而起的是周围的西装男人和优雅女士们的叫好声。 厮杀,一触即发! 死里逃生的马赛克玩家们像老鼠似的四处乱窜,刀疤几人的反应速度也极快,一个个都做出了相对的防备姿势。眼见着其中一个怪物朝着自己奔来,沈琼立刻抽出身后的长刀。他屏住呼吸,双眸之中只有那个越靠越近的怪物。 那尖锐的指甲扑面而来,朝他的脑袋而去。沈琼手腕一动,锋利泛着银光的刀刃一举而下。 噗嗤。 吧嗒。 长刀从手腕处,将怪物的手整个砍了下来。 鲜血飙溅到的沈琼的脸上,他连眼睛也没有闭上,那一点血液就这么印进了他的瞳仁之中。 哗 四周的观众们彻底沸腾了! 蓝泉同样,他举着话筒,语气中充满惊喜,快看,我们的双刀少年竟然轻而易举地斩断了一号的双手!天哪,他真是太强了! 这惊喜又恭维的语气听得沈琼连连皱眉。 他转身想要离开,然而突然察觉肩膀一重。 缓缓扭头看去,只见刚才被他砍断了手的怪物一号正歪着头看他。而他搭在沈琼肩膀上的手,赫然就是刚刚被斩落在地的右手! 猝不及防间,怪物一号陡然将手一转,直直冲着将沈琼的眼睛而去。沈琼一惊,迅速转身躲过,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迅速爬起。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时至此刻,他已经完全不敢小看这些怪物了。 刀疤等人也不好过。 他的技能是变成小铜人自卫,尽管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被这群怪物用令人恶心想吐的手指摸来摸去,也足够令人难受了。没有办法,刀疤只能反抗。 隐风的速度极快,每次都能在怪物逮住她时,迅速化作风,轻易从对方手中逃脱。 一侧,靠近高耀的怪物三号正身体扭曲的如同蛆虫,五指嵌入地皮,声音尖锐的哀嚎嘶吼。但这样的好景不长,伴随着怪物四号轻易撕碎了一个马赛克玩家加入以后,高耀完全无法躲闪。 他眼眸血红,头顶是一只正欲落下来的手。 也是此刻,存在感极低的黑袍男人洪锐华突然张开了双臂,他陡然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苍老的脸以及一双双瞳。华丽又诡异的眼眸盯着地上已经被撕成碎片的尸体,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仅仅只是几秒钟之后,尸体上忽然升起了一层层的薄雾。 紧接着,这一抹薄雾缓缓凝结成实体,赫然就是人死前的模样。 足足十个人,十个带着恨意而生的死灵如疯长的藤蔓朝着五个怪物扑去。已经死亡的死灵毫无畏惧之心,手指成利爪狠狠插进将怪物的身体里,终于解决了现场几人的燃眉之急。 阮白匆匆随着管家来到观众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幅众人不断厮杀的画面。他沉着眼眸,转头去看管家。但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管家已经换成了蓝泉。 对方冲他笑得非常温和,阮先生,你喜欢这场盛宴吗?你看,大家势均力敌,比起单方面的虐杀,我更喜欢这样的。 阮白的目光再次回到斗兽场。 眼下看来,沈琼这些游戏角色暂时还能应对此刻的突发状况。但宴川呢? 阮白的目光不断搜索着宴川,看了好几圈才在铁门的附近看到了靠在石壁上的宴川。男人身形修长又懒散,俊美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狭长漆黑的眼眸懒洋洋地盯着不远处的厮杀,缓缓打了个哈欠。 阮白: 顺着阮白的视线看去,蓝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的存在。他注意到宴川的身边好像自成了一个区域似的,完全没人靠近不管是怪物还是其他人。 蓝泉满脸震惊: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我们无法了解宴川先生的各种信息,但他真的很厉害。 阮白面无表情地听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蓝泉。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蓝泉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 这种时候,需要你来夸宴川? 他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蓝泉先生不觉得你应该给他们,给我一个解释吗?还是说,这就是你蓝泉、你临洲别墅的待客之道? 蓝泉微笑:阮先生别生气,我的邀请函上分明写的很仔细了,来到临洲别墅做客以后,都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每位选择来此的朋友,蓝某都认为他们是同意了的。 阮白:? 还有这种事情? 可当初的信封是阮白拆的,他完全可以确定信封上的内容与蓝泉说的不一样。 如果阮先生不信的话,可以你拿出你的信封看看哦。 阮白还真带着那信封。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信封即是邀请函。当初临洲别墅的管家就是看到信封还准许他们的进入。而昨晚阮白进入别墅之后随手将那封信塞到了口袋里,一直没有拿出来。他扫了一眼蓝泉,伸手掏了下口袋。 完好的信封就在手中,蓝泉微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手指摩挲了一下浅蓝色的封皮和上面的柳枝。 下一刻,那颜色和柳枝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进入临洲别墅,生与死皆由主人掌控。 阮白: 阮白看着这行字,属实觉得有些好笑。 他偏头问蓝泉:如果没有按照你所说的做呢? 阮白的目光重新回到场上,怪物和刀疤一行人显然势均力敌,谁也没吃亏,但谁也没能拿下绝对的优势。他语气平静的叙说着一个事实:等他们完好无损的离开斗兽场,你想过你的下场吗? 蓝泉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自然。但阮先生不会觉得,他们能伤到我吧? 他和阮白对视,眼神人畜无害:进了临洲别墅,违背我的意愿,只有两个下场。 阮白:什么? 蓝泉:死,或者,成为它们。 蓝泉的手指指向了斗兽场中的怪物。 阮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蓝泉温声道,但我很喜欢阮先生,也感谢阮先生曾经为我父亲做的纸扎。所以,我便奉劝阮先生一句,不必尝试了。 目光眺望远方。 这里是他的世界。 只有他说了,才算。 第44章 阮白无比清楚的知道,蓝泉既然能这么自信的说出这番话,必然证明他没有说谎。 他不再与蓝泉多言。 斗兽场内的气氛愈发焦灼,怪物们被撕扯被抵挡,无数次被斩断双臂斩断身体都能复原。怪物们无法杀死沈琼几人,沈琼他们也拿怪物们无可奈何。 换谁谁都来气。 哦,除了宴川。 宴川全程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周围的厮杀与血腥跟他简直毫无关系。他可以用一双碧绿色的瞳冷眼看着刀起刀落,可以懒散地靠在石壁上,唯独没有上前帮忙。直到他看到了站在围墙之上的阮白,青年额间的黑发被风吹起,露出干净的五官来。那双漆黑的眼眸正盯着他。 不难看出里面装着对他的担忧。 宴川忽然站直了身体,他遥遥望着阮白,嘴唇动了一下。 阮白轻易便读懂了,他在说:等我。 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抬步朝着斗兽场中央走去。此时怪物与沈琼几人的争斗已经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他们的耐心逐渐消散,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几分急躁和怒火。但往往都是这种时候,就会暴露更多的破绽。沈琼被一个怪物趁机推搡了一把,脚下不稳撞上高耀时,后者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他往前一推。 他的身前是露出尖锐指甲的怪物。 那一瞬间,刀疤和阮白的瞳孔猛地紧缩。但就在沈琼的胸口即将撞上怪物的手臂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往后一提一拽。宴川将他放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按在怪物的脑袋上,轻轻一捏。 刀疤见状,为沈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气愤,他们永远都死不了! 他们尝试过无数次。 死灵将他们覆盖,扣下他们的眼珠。长刀斩断他们的身体,甚至怪物之间互相残杀,但不过几秒钟,它们便已经恢复如初。 但刀疤这话刚刚落下,他便眼睁睁看着已经被拧碎脑袋的怪物像一个失去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趴趴倒在地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竟然是再也没能爬起来。 热闹的斗兽场像是被关闭了开关似的,一下子安静得连各自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但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尖叫声。远在围墙外的观众们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彻底被点燃了热情。连站在阮白身侧的蓝泉也一样。 刀疤几人愣愣看着宴川像捏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剩下的怪物一网打尽。高耀望着这一幕,血红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曝出来了,草,你能杀死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耍我们吗? 宴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手下已成尸体的怪物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高耀被吓了一跳,迅速往旁边一撤,才勉强躲过。 与观众的高昂激情完全不同,斗兽场内无比紧绷。但刀疤看看双方,选择站在了宴川这一边,怎么能说是耍呢。大佬都不是最后出场的吗?何况人家也救了我们呢。谢谢你啊大兄弟。 宴川没说话,转身朝着铁门那儿走。眼见着男人的手指落在铁门上,刀疤连忙喊道:哎呀哎呀会触电的! 回应他的是宴川手腕用力,直接将整扇铁门掰下来扔掉的画面。 刀疤: 好吧。 蓝泉就是在这个时候再度开口的,他微笑着冲底下的人喊道:几位,回来的路不在那里,请随着管家走吧。 一旁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大门打开,管家正站在门口的位置,就像初见时一样微笑着看他们。之前他们是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再仔细品一品,一个个都觉得毛骨悚然。 同时,隐风已经飞速冲了过去,匕首卡在管家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将管家的命彻底掌握在手中。但隐风没这么做,她只是冷着脸,用无比冰冷的嗓音道:带我们去找蓝泉。 明明是被邀请来做客的,如今却差点葬身于怪物之口,几乎所有人的心口都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因此没人制止隐风的行为,甚至一个个都抄起家伙死死盯着管家。只不过,管家面对他们的威胁却显得非常淡定。 他道:大家随我来。 他平静的朝着通道尽头走去,推开一扇门后暴露在面前的就是热闹且笑看着他们的男人女人们。而他们要找的蓝泉就站在这群人的面前,以一种非常优雅的姿态注视着他们。 不等他们开口,蓝泉便道:欢迎几位回来,真是非常不可思议,你们表现得非常好。 刀疤的脑袋上简直围满了问号。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 这种时候还在鼓励表扬他们? 其他人显然也觉得蓝泉的行为表现非常无厘头,隐风二话不说就一脚踹开了管家的身体,手中的匕首狠狠插进了蓝泉的胸膛。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蓝泉只是表情淡淡的往自己的胸口看了一下,随意将匕首抽出来扔在地上。 匕首戳出来的黑洞也在顷刻之间恢复如初。 看到这样的画面,所有人几乎都想到了相同的东西那些在斗兽场内的怪物。 难道这个蓝泉也如怪物一样,杀不死吗? 这样的想法刚刚落下,立刻又有新的想法涌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真的挺好办的。 让宴川杀不就好了? 刀疤立刻扭头去找宴川,然而刚才宴川所站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他懵了一瞬,根本没有意识到宴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明明,刚才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其他人和刀疤是相同的疑惑,高耀已经按捺不住地破口大骂:他又去哪儿了? 回答他们的竟然是蓝泉。 蓝泉满脸笑意,手指朝着某一个方向而去,你们在找宴川先生吗?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男人正站在阮白的身边,低头和青年说着什么,没一会儿他的眼里便闪起了星星。 刀疤: 算了。 尽管没有人再对蓝泉动手,但也能从大家的表情看出来,他们压根没有放弃这样的想法。 蓝泉认为斗兽场的活动让他们消耗了太多的力气,特地让管家带他们重新回到了住宿的地点。阮白和宴川也随着大家一起离开,阮白原以为这群人会离开,但谁也没有提及此事。刀疤在思索半晌后悄悄走到了宴川的身边,问他:大兄弟,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情? 宴川似乎猜得到他要说什么,只懒洋洋的说了句:想多了,杀不掉。 刀疤:我还没说呢。 宴川:但是我猜得到。 刀疤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阮白听到两人的对话,完全没有感到意外,他也没有怀疑宴川此话的真实性。显而易见,蓝泉是这个副本的波ss,若是轻易就被宴川给捏碎了脑袋,这个副本还能继续下去吗? 显然是不能的。 他默不作声的带着宴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只有管家站在原地微笑着说了一句:众位记得用午餐。下午还是先像昨天一样,是下午餐时间,晚上我们有一场舞会,到时服装会送到各位的手上,希望各位都来参加。 没人回应管家。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参加个屁的舞会,他们只想把蓝泉和管家给了结了。 至于什么舞会,让它见鬼去吧。 但宴川的画风永远都是物种不同的,脚都跨进卧室大门了,还不忘回头对管家吩咐:记得选一套好看一点的衣服。 阮白: 到了午餐时间,管家将衣服送到了各位玩家的房间内,宴川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衣服。管家为他准备的是一套中世纪贵族的服饰,衣服是白色与金色交织,穿在宴川身上莫名有种贵气。黑色的长靴踩在地面上,他故意在阮白面前多转了两圈,眼巴巴的问他:我好看吗?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7) 阮白扫了他两眼,点点头给出了完美答案。 宴川坐在他身边,催促他:那你赶紧换你的衣服。 阮白: 阮白看着面前这个浅白色的盒子,沉默再沉默。 宴川却什么也没有察觉,特别殷勤得帮他将盒子拿到面前,正伸手要掀的时候,一直一动不动的阮白突然发力,一巴掌按在了宴川的手上。他偏头去看宴川,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不用看了,我不穿。 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 那找管家换一套? 阮白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将盒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晚上八点左右,宴川和阮白来到了舞会现场。这个偌大的空间内已经有非常多的宾客在,女士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将手交给身旁的绅士们,在夜色和音乐中翩翩起舞。 阮白的目光扫过众人,并没有看到刀疤几人。对此,他倒是没觉得很意外,换成他他也没心思来这边参加什么狗屁舞会。 然而此刻的住宿楼内。 两米多高的怪物拖着巨大的镰刀,他的身上穿着怪异的服装,一步步朝着一楼的房间走去。 奇长无比的手指敲了敲大门,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催促:舞会开始了,请问要去参加舞会了吗? 一楼是沈琼的房间,屋内,少年盘腿坐在床上,两柄长刀安静放置于一侧。他闭着眼睛,沉默无言。 门口沉重又诡异的拖拽声轻易传到了沈琼的房间,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眼里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沈琼的双目紧紧锁着大门的方向,他的心脏正不安地跳动着,手指微动间轻轻摸上了刀柄上的白骨。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沈琼知道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相当好。而现在,门外的声音如此轻易便传到他耳中,实在令沈琼不得不多想。 低沉嘶哑的声音持续传来 有人在吗? 先生邀请大家去舞会。 您要去舞会了吗? 一声一声的询问将近持续了五分钟,嘟嘟嘟的敲门声也一样。可沈琼始终没有动,他偶尔瞥一眼放在一侧的大盒子,那里面装着管家送来的衣服。但经过白天一事,沈琼连碰都不想碰一下那盒子。 他想,杀了蓝泉之后,他就会立刻离开。 思绪逐渐飘远,等再次回归时,沈琼竟然意外地发现门外没了动静。他缓缓拧起眉心,但也没有多想,继续闭上眼休息。 二楼是隐风的房间。 他们几乎都没有去参加所谓的舞会。一是因为心里头带着恨意,二是因为谁知道舞会中会发生什么呢?隐风一直认为蓝泉带他们去斗兽场是观赏野兽之间的决斗,却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就是那野兽之一。这样的反差以及临近的死亡让隐风心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拖拽声和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请问有人在吗?你去参加舞会了吗? 隐风听着那嘶哑的声音,眉心几乎瞬间便皱了起来。这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嘶哑如同老旧的、没有上过机油的机器一般。她没有回复,门外的声音便始终不停歇。终于,隐风的耐心开始告罄,她猛地从沙发上翻身下来,抬步走到了门口。 手指拧上门把手,吧嗒一声,门锁一掉,隐风立刻将门拉开,满脸的不耐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忽然便呆滞了。 那张与他们在斗兽场遇到的怪物无异的脸,青黑之中带着浓浓的诡异色彩,上下成一条竖线的眼睛忽然轻轻转动了一下,深色的眼瞳在注意到有人开门时,他动了动身体。 被长布裹着的身体一动,一条手臂抬起。青黑色的肌肤中透着一条条诡异的丝线,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方向,他盯着隐风,从鼻子里喷出来一口气:舞会开始了,你要去参加舞会吗? 隐风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这个怪物什么意思? 气氛一秒一秒沉默下来,怪物似乎有些急了。他缓缓将另外一只手也举到了面前,巨大的黑色镰刀擦过地板,兹拉兹拉的声音不断,地板裂开一条条的缝隙。像是威胁一般,他盯着隐风,再次道:先生邀请您去参加舞会。 一提到蓝泉,隐风心中那股怒火再次蹿了起来。 她猛地将门一甩,隔着一扇门冷声道:滚。 但话音一落,嘭得一声,面前的大门突然裂开,巨大的镰刀终于发挥出了它的作用,狠狠嵌进了门缝里。隐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应让她迅速往后一撤,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后退到了安全位置。 大门与她隔了好几米的距离,但当隐风望过去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一只眼睛正穿过那条门缝死死盯着她。 对方的嘴里,始终在问:你去参加舞会吗? 隐风: 隐风按下疯狂跳动的心脏,她知道如果自己刚刚后撤得不够快,那把镰刀早已刺破了大门朝着她的身体削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惊慌和恐惧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得打颤,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像是提前预知到了危险似的。 在这种沉默与恐惧无限蔓延的时刻,隐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带着几分试探、小声的回答了一句:我还在准备,准备好了立刻就去。 门外的怪物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往后撤了一步,将镰刀从门上拔下来。 毫不犹豫地抬起脚上了楼。 隐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声越来越重。 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隐风在沉默之后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无声无息得离开了房间,隐秘地上了楼后,在注意到那怪物时,便悄悄藏了起来。 三楼是阮白和宴川的房间,对方似乎早已知晓这两人已经前往舞会,因此上楼时压根没有半点要停留的意思,而是直接上了四楼。四楼是高耀的房间。 和刚才一样,怪物将镰刀放置于身后,开始嘟嘟嘟的敲门,以及不断重复询问里面的人,问他是否已经前往舞会现场。接连不断的询问和敲门声很刺耳,显然已经让屋内的高耀觉得异常烦躁。他嘴里骂骂咧咧着,就如同之前的隐风一样,拧开门把手,骂人的话就在嘴边,却在看到怪物时,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你 怪物对于他的震惊仿若不见,只是一如既往的问:你要去舞会吗? 高耀的脾气在见到他之后瞬间飙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嘴一动,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之后,巨大的怪物突然发出了哀嚎。他猛地将头往墙壁上一撞,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睛逐渐变地血红,他甚至用手指不断撕扯划拉身上的肌肤,血水顺着漆黑的指甲流落在地。 这幅狰狞的模样让人反胃,却让高耀笑出了声。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几乎打滚的怪物,心中那股郁气终于在此刻被抒发了出来。高耀甚至嚣张的、肆无忌惮的一脚踩在了怪物的身上。 傻逼。他扔下一句,脚下愈发用力。那些已经开裂的伤口被狠狠踩一脚之后,无数粘稠的血液带着诡异的青黑色液体从伤口中流出来,很快就将地面完全浸湿,甚至聚集起了薄薄的一层粘液。 那粘液包裹将高耀的鞋子,看一眼就让他无比嫌弃。 他打算就此松开脚。 但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刻,方才还在不断翻滚的怪物忽然伸手一把掀翻了高耀。高耀一时不察,整个人后仰着摔在地上。远处藏在角落里的隐风见状,下意识便要去救人,可眼前发生的一切生生令她停下了脚步。 地板上的粘液沾上了高耀的脊背,手臂和腿部。 而后,这层粘液像是有自我意识,一层层将高耀层层包裹。高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惊慌失措之中挣扎着想要逃离,可粘液很怪异,它比胶水的粘性还要强上几分,将高耀的四肢按在地板上令他无法动弹。 手拿镰刀的怪物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此刻正如一滩死水般平静无波的盯着高耀。 他沉默的望着对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在高耀倏然瞪大的眼眸中,巨大的镰刀高高举起又挥下。 颈动脉的鲜血喷洒至白墙,被斩落的头颅轻易被怪物踹远,竟是咕噜咕噜地往一边滚去。 几十秒钟后。 隐风沉默地盯着撞上她的鞋子而被迫停下来的头颅。 高耀死不瞑目,一双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他没有想过,死亡竟然来得这么迅速、这么猝不及防。 隐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去时,只见怪物正偏着头,露出尖锐的牙齿,盯着她。 像被狂暴的野兽盯住了似的,隐风的身体陡然僵硬。她背后涌起一阵凉风,不受控制地将呼吸放到了最缓,生怕连呼吸稍微重一点都会引起怪物的虐杀。 怪物的两只眼睛盯着隐风没放,他张了张嘴,从喉咙中缓慢地卡出了两个字:舞会 隐风瞬间清醒。 她立刻贴着墙壁往楼下而去,飞奔到房间后迅速打开了装衣服的盒子。管家为她准备了一套洛丽塔,华丽昂贵的服装完全无法平息她内心的害怕和恐惧。拎起衣服时指尖和手腕都在颤抖,只是套一件衣服都花了好一阵时间。她咬着牙,将衣服换上以后,捏着盒子里的假面,飞速冲了出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隐风听到动静后回头,她无比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怪物就站在二楼的台阶上,沉默地望着她。 隐风毫不怀疑,但凡只要她的速度慢上一些,她就会是第二个高耀。 她不敢再多看,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而夜色的另一端,灯火通明,音乐声悠扬阵阵,与此刻的住宿楼相比,恍若天堂和地狱。 第45章 隐风来到舞会的大厅门口时,一眼便注意到了守在门口沉默不言的管家。对方就像是一座一直保持着合适笑脸的雕像,只有在注意到来人时,才会稍稍一动。 在隐风沉默的时候,管家面上含笑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依旧像对待尊贵的客人一般,对她微笑:亲爱的隐风小姐晚上好,我与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希望您今晚会玩得愉快。 隐风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之前的她还妄想着杀了蓝泉和管家以解心头之恨,那么此刻她宁愿当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快速的逃避与管家相对的视线,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在管家的带领下很快便走进了大厅。 面前的一切好像是个笑话。 热闹,非凡的热闹。 无数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相互交谈,他们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肌肤在灯光下如雪一般。灯光温柔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有一名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注意到了隐风,上前时露出满脸的惊叹。 亲爱的小姐,你真美。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请你喝一杯? 隐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是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周围的视线似乎全部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就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她的回答令人不那么满意,那么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年轻的女孩子握着面具的手都在颤抖,她缓了缓,将声音压得很低,以免让人察觉到她的害怕。 缓缓的,她应了一声好。 回应她的,是男人灿烂的笑容,非常荣幸,我的公主。 角落里,阮白和宴川坐在沙发上。 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往阮白身边凑的男男女女不少于十个,一个个都想看见了肉的恶狼似的,将心意和欲望表露无疑。他们邀请阮白做今晚的舞伴,尽管阮白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阮白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却又用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他的模样,心头涌起一阵笑意。 他隐约能感觉得到,宴川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刚才来邀请他的男人若不是溜得够快,已经被宴川按着脖子压在地上拳打脚踢了。 想着那样的画面,阮白的唇角泄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又迅速在宴川恼羞成怒以前收回来。青年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手指缓缓附在宴川的手背上,温声细语的哄他:你生什么气呢?我这不是没同意吗? 宴川理直气壮:我不爽。 阮白啧了一声:那我能怎么办? 宴川:你变成猫,我抱着你。 阮白眼角一抽,将凑过来的俊脸一把推开。 宴川能变猫,他可不会。 这种独门技巧简直反人类。 不适合他。 不欲再跟宴川扯这事儿,恰巧人群中似乎爆发出了一阵惊叹,阮白便转头望了过去,这一望就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群包裹的女生隐风。她穿着一套粉白色的洛丽塔服饰,看模样非常精致。加上隐风本身长得还不错,更是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目光。当一位男士迎上去时,阮白眼尖的发现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但那些视线不是看热闹,不是羡慕,也不是起哄。 是威胁,是凶狠。 整的跟逼婚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阮白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他和宴川对视一眼,后者压根没注意到一旁发生了什么,宴川的注意力都在阮白身上,脑子里想的也是如何让那些男的女的离阮白远一点。骤然被阮白盯着看,男人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没,我们注意一下隐风。 对于阮白的要求,宴川从来不会拒绝。干巴巴应了一声,便黏糊糊地挤在阮白的身边,不说话了也不走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舞会真正的时间到来了。临洲别墅的主人蓝泉再次出现在了宴会大厅内,他微笑颔首,朝着宾客们挥挥手:亲爱的各位宾客们,又到了我们的假面舞会时间,希望你们会玩的开心哦。 在蓝泉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宾客们都举起了手中的面具,缓缓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明亮的灯光也在刹那间关闭,彻底黑下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范围内,宴川反射性的一把拽住了身旁人的手臂。而也正是此刻,阮白感觉到有人正按住自己的肩膀似乎想要将他拽走。 这样的力道并不轻,自然也引起了宴川的注意。男人的身体一瞬间紧绷,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阮白按进自己的怀里,随即抬起一脚,摸黑将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踹向了远处。令人震惊的是,对方竟然连一丝闷哼都没有泄露,默默退场,阮白等了一两分钟也没等来对方的反攻。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8) 他走了。 这是阮白唯一的想法。 不等他与宴川讲什么,已经彻底暗下去的灯光再次敞亮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阮白随意的一眼扫过去,愣在当场 整个大厅的女人们穿着相同的裙子,戴着相同的面具。男人们也一样,身上的西装好像是从同一个店里批发的似的,仿佛连褶皱都是一样的。 这是怎么意思? 阮白又很快注意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们穿着打扮不同的他、宴川以及穿着洛丽塔服饰的隐风便显得格外显眼。事实也正是这样,无数的男男女女都围绕着隐风,他们似乎在交谈说笑,却又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到隐风的身上。 亲爱的各位朋友们。蓝泉再次出现,他站在高台上挥舞着双手,面孔上是灿烂的笑容,欢迎来到舞会时间!现在,就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新朋友 蓝泉身后的黑色幕布被打开,紧接着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穿着格外怪异。 一米九几的身高,浑身裹在黑袍之下。黑色的兜帽看似宽松,实则将他的脸遮地严严实实,他一步一步朝着舞池中央走去。 阮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人的走路姿势看上去有些许的怪异。 他沉默地想着,便见对方已经走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前,缓缓伸出了手。那只手也被黑色的手套包裹着,看不清底下的模样。但女人丝毫不在意,甚至于对于对方的邀请感到震惊且喜悦。半遮面的面具挡不住勾起的唇角,她眼带羞意的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中。 音乐下,女人随着男人略显僵硬的步伐轻盈起舞。 周围人的视线愈发灼热,一舞结束,黑袍男人走向了隐风。 而一直跟在隐风身边的男伴见状,竟是微微一弯腰,向后撤退了几步。 隐风: 黑袍男人缓缓朝她伸出了手,隐风低头。 她不经意的耸动了一下鼻尖,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在这个充满花香、蛋糕香、各式香水味的房间里,好像隐隐有一丝血腥味在空间四处飘荡。 那股味道刚开始很淡很淡,直到这个黑袍男人走向自己。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几米远的一碗鸡血忽然扔在了她的头上。 血腥味重得让隐风甚至有些眼花,连眼神都有些飘忽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在隐风的沉默下,黑袍男人的手始终都没有放下,像雕塑似的一直横在半空中。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隐风的注视下,一滴血忽然掉在了地上。 隐风瞬间哑然。 那股子熟悉的惊恐瞬间又从脊背爬了上来,她甚至想拔腿就跑。然而周围的视线像极了泰山,一个个将她压在这里完全无法动弹。隐风的脑子里完全无法转动起来,她带着浑身的寒意,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放上去的那一刻,这只手将她紧紧握住。 血液的粘稠感几乎在一瞬间将她整个手都包裹起来,寒意愈发沉重,隐风恨不得原地昏死过去,这样她就可以无视这种感觉了。 但黑袍男人没有给她机会。 他带着隐风,像带着先前那个女人一样,在舞池中起舞。 尽管隐风害怕得很,但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抬起头来,抬起头看看他。 于是隐风便抬起了头。 但只能看到一团黑漆漆。 她甚至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到。 隐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低声说了句嗨。颤抖的声线完全无法遮掩她的心慌意乱,但黑袍男人压根没有理会她。对方就像是一个机器,每一步的舞步都是提前设定好的,带领着隐风在舞池中转悠。 但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烈,隐风忍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鼓起勇气再次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脚下的步子交错,像是极其不小心,身体朝着男人撞去。 在对方身体也不受控制时,隐风无比惊恐,手在半空挥舞,轻易揭下了男人的兜帽。 刹那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被摘下兜帽的男人,脖子以上只有一根竖起来的木棍,支持者兜帽的形状。 他,没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3020:19:51~2021033120:0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滚滚20瓶;燕归来5瓶;顾故谷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大厅内是死一样的寂静,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众人的耳畔只有各自的呼吸。伴随着所有人停下动作,这些穿着精美面带假面的男男女女们齐齐将隐风围住。 本就因为面前这个无头尸体而被吓地整个人浑身颤抖的隐风在察觉到无数阴冷的视线黏在身上,她死死咬着嘴唇。牙齿轻易咬破皮肤,鲜血滚入口腔之中,浓重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比不上面前人来得夸张。隐风咽了咽喉咙,不断得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和一个死人共舞,她便觉得浑身泛起冷意。 终于,她按捺不住了。 女孩在过大的压力之下精神接近于崩溃,她猛地往后转身,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时,却震惊的发现她已经被牢牢困在了一个圈里。之前这群宾客们只是不动声色的围了一个宽松的圈。但此刻就完全不同了,周围宽敞的空间被一寸一寸的逼少,最后隐风只要稍稍一动就能碰到身旁人的胳膊。 那些男宾客还好,身上穿着西装。但女宾客就不同了,对方身上的裙子注定了他们有胳膊以及其他部位的肌肤裸露在外。隐风皮肤与她们的皮肤相贴,刺骨的冷意让隐风有种好像不小心被关进了冰窖的感觉,那冷是冷到了骨子里,将浑身流动的血液都能给冻住。 这真的是人的温度吗? 这样的疑问在她脑海中不断响起落下,隐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有人在外突兀的笑了一声,大家都堵在这里干嘛呢? 阮白站在人群之外,刚才匆匆一眼他自然也看到了隐风的小动作以及黑袍男人的真面目。但而今一群人将隐风和黑袍无头尸包围,完全的遮挡住了阮白的视线。他看似好奇的站在一蹿起脚往里看去,脸上的神情与他的话并未有哪里显得奇怪的。 但同样的,他出声以后,那些男男女女的宾客们瞬间便将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身上。被这么多人盯着,饶是阮白早已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感觉到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好在他脸皮厚,也比较擅长装模作样。 此刻还能冲大家无辜的眨眨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蓝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站在阮白的身前,露出一个笑容,阮先生要和宴川先生共舞一曲吗? 宴川虽然很喜欢和阮白黏在一起,并且也有和阮白跳舞的想法。但他至少脑袋还是相当清醒的,而今听到这话只是轻飘飘得瞥了对方一眼,然后一声冷哼。阮白见了想笑,却时刻记挂着此时的情况,他也面不改色的朝蓝泉微笑:暂时不跳了。倒是大家 哦。是个意外。 他随意挥了挥手。 站在人群外的阮白没有注意到,但隐风却看了个一清二楚。随着蓝泉的一挥手,已经被掀掉兜帽的黑袍无头尸竟然缓缓抬起了手臂,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将身后的兜帽缓缓戴了上去。 尽管动作僵硬又缓慢,但戴帽子这个动作,依旧是他完成的。 隐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她以为遇上杀不死的怪物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可现在看来,更震惊的往往还在后面。 她愣怔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不敢多动。但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就在此时,那黑袍无头尸已经转过身,像刚出现一样,沉默无言地离开了。看着对方的背影逐步消失在视野之中,隐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那种可怕的氛围随着对方的离开而被彻底撕碎,她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上华丽的服饰沾上了灰尘,但隐风丝毫不在意。她的手紧紧握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气。 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阮白看了眼众人,宾客们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模样,再次随着男伴在舞池大厅中起舞。见状,阮白便直接走到了隐风的身边,他低头看向女孩,对方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恐惧。她张开嘴,似乎在无声诉说什么。阮白想了想,安慰她道:没事了,你能站得起来吗? 隐风抿着嘴唇,歇了好一阵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时候得亏阮白伸手拽了她一下。随着阮白和宴川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她看了眼两人,沉默了好一阵。 说实话,她是不大喜欢阮白和宴川的。 主要是不大喜欢宴川。 今天的斗兽场一幕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隐风当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高耀是相似的想法。她想,既然宴川能轻易解决那几个怪物,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可今天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看向两人:谢谢你们,还有你宴先生,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事实上,她觉得就刚才那样的场面,阮白也没有必要的理由帮她。 就像在斗兽场一样。 愿意帮忙,那是阮白和宴川的想法。 不是责任也不是义务。 她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 不必客气。说这话的时候,阮白特地多看了隐风的头顶两眼,什么也没看到。阮白敛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深色。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这些玩家NPC的头顶还会有进度条。 到了西姜渔村的副本,所谓的进度条只出现了一次。 而现在,直接没有了。 他想,这其实不能算作是进度条,而是提示。 伴随着副本的难度增加,提示也将越来越少,直至完全不存在。 现在这个副本,大概就是不存在提示了。 阮白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大会安慰小姑娘,便索性和宴川挨在一起低声说话交谈。两人看上去都挺平静的,像是一点都没有被刚才的黑袍无头尸吓到。隐风多看了他们两眼,又看看满屋子的宾客。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赶紧离开,可她不知道这样的决定能否行得通。 她还记得住宿楼那身形高大的怪物。 说起那个怪物 隐风再度看向了阮白。一连几次的注视轻易便引起了阮白的注意,他似不经意的偏头过去,恰好与隐风对上了眼。后者匆匆忙忙满脸尴尬的想要挪开眼时,阮白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隐风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你们你们出门的时候有看到怪物吗?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隐风便什么都知道了。想起那怪物一直询问的是否前往舞会,隐风便想,多半是因为阮白和宴川两人非常自觉的来到了这里,所以那个拖着巨大镰刀的怪物压根没有找他们麻烦。这么一想,她舔了舔唇,将今天遇到的事情完整叙述了一遍。 或许是因为阮白帮了他,所以此时此刻隐风很信任他。 阮白缓缓皱起眉,他问:你是说,高耀被那个怪物斩断了脑袋。 隐风想起当时血腥可怕的画面,连连点头:对。 阮白嗯了一声,反问隐风:那你觉得,刚才那个黑袍无头尸是他吗? 此话一出,隐风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愣愣的注视着阮白。 脑海中却不断的将黑袍男尸和高耀对比起来。当时的高耀已经被斩断了脑袋,巨大的镰刀非常锋利,一刀下去像是切水果似的,伤口异常干净。而后,无数的鲜血从断口处喷溅。那男尸呢? 隐风有幸与男尸面对面,尽管非常恶心并且不愿意承认,但她看清楚了无头男尸脖子那一块的切口,也是如同高耀的伤口一样,伤口利落,一刀下去就没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高耀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高耀死了没多久,身上的血还没有流淌干净,所以那具男尸上才会沾上这么多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隐风的脸彻底白了。 阮白看到她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他提议道:虽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我想说,如果蓝泉要求你们做什么,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顺着蓝泉给的计划走下去。 或许就是结束这个副本的办法。 隐风闻言却猛地拽住了阮白,她心中隐隐约约认识到阮白说的话或许是对的,但她还是想反驳一句:其他人呢,其他人都没有来。 是的。 沈琼,刀疤还有洪锐华,他们都没有来。 阮白敛着眸,也没回答,只是道:等舞会结束,我们回去看看他们。 与此同时的别墅内。 刀疤从健身房走出来,随手将桌上的水一口喝下。不久之前他总是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着要他去舞会,刀疤懒得理他。他这样的粗人去什么舞会啊,去打架还差不多。 撇了下嘴,他摸了摸肚子。 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不会是刚才那杯冷水喝坏肚子了吧? 刀疤挠挠头,转身进了浴室。 第47章 这一场舞会持续了足足五个小时,在发生了无头男尸事件之后,隐风吓得够呛,但其余的宾客却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该吃吃该玩玩,总而言之就是非常淡定。 阮白再次受到了好几位男士的邀请,但全部都被让宴川给吓走了。不远处的角落里,蓝泉靠在沙发上,看着几位男士失败回来,唇角笑意不变。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后朝着幕布后走去。 蓝泉直接离开了这栋别墅,转而走向了山林深处。但临洲别墅的范围极广,蓝泉弯弯绕绕竟然再次来到了一栋建筑前。这栋建筑与其他的建筑显得有稍许不同,没有那么恢弘壮观,一眼看去只有四五层,外侧的墙皮在灯光下显得非常破旧,脏兮兮的墙面有半部分脱落,还有攀爬类植物覆盖。 墙壁上开着几扇窗户,外面罩着铁制的防盗栏。随着蓝泉的目光向上望去,一道清瘦的人影缓缓出现在窗口。对方沉默望着路灯下的男人,最后拉上了窗帘。 蓝泉嘴角扬起的笑容并未落下,他哼着歌,开门走了进去。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39) 大半个小时之后,舞会终于结束了。 在管家宣布结束的那一刻,男男女女们摘下了假面。灯光又在刹那间变暗,宾客们却在这样的灯光下对视。阮白不经意间抬起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个长相怪异的怪物。但当他再收敛心神仔细看去时,目光所及范围的男女们长相英俊或美丽。 完全没有半点丑陋的感觉。 他颇有几分意外的挑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 阮白和宴川站起来,隐风一看立马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很快趁机从大门挤了出去。隐风一脱离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整个人似乎都松散起来。她在夜色中深深吸了两口气,晚间的山林间空气极好,令隐风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阮白和宴川走在他身侧,前者意料之外的回了下头,看到了这一幕 之前还在大厅内交谈的男男女女们像是说好了一样,竟是齐齐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以一种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哪怕阮白已经回了头,目光恰好锁上他们,他们也并未收敛。 那一双双漆黑的眼睛像极了今晚的夜色,有的只是深沉,不见半点星光月色。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浑身陷入了黑暗,带着一股浓浓的恐惧,令人难以挣脱。 阮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赶紧将脑袋转了回去。 回到住宿的建筑,阮白将隐风送回了房间以后便去敲了敲沈琼的房间大门,沈琼一直没睡,听到是阮白的声音以后立刻翻身下床来到了门口,开门看到是阮白,不知道为何,沈琼的心里竟然缓缓松了一口气。 阮白看到他没事儿心情也不错,问他: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吗? 沈琼摇了摇头,下一秒又一怔,紧接着道:之前听到有人敲门让我去舞会,但是我没开门。 阮白已经听隐风说过怪物出现时的画面,当时隐风因为觉得烦,所以气急败坏的冲过去开了门,正巧与那怪物面对面了。而高耀的死亡也是因为出现在怪物面前,并且没有选择前往舞会。 阮白的思绪逐渐回笼,他轻轻拍了下沈琼的肩膀,只说了一句:高耀死了。 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沈琼的脸整个绷起来,神色不是很好看。尽管他一向不会将表情过多的表露,但此刻还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后怕。毕竟如果当时他出门,以他的性格大概会和高耀做同样的抉择,那么到时候死的人就是他了。 阮白没有再打扰沈琼,告别了对方以后直接上了楼。他想去确认一下洪锐华和刀疤。不过刚往上走了没多少台阶,阮白便看到洪锐华兜着黑色的袍子迎面走来,两人的目光一对上随即又交错开。阮白将洪锐华的名字归为安全,直接去了刀疤的房间。 没敲几下门刀疤便开门了,确认了两人都安全,阮白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愈深,别墅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山间的蝉鸣。黑暗逐渐侵袭整个房间,别墅的大门被打开,地面上缓缓印出了一个脚印。紧接着推搡和争吵很小声很小声的响了起来:你的鞋子怎么这么脏,你刚刚干嘛去了? 踩到泥了。 明天早上他们醒来会发现的,你赶紧出去! 才不要,让管家帮忙清理一下就好了。快点,我要去看看他们。 于是从客厅到各个房间门口,都有极其显眼的黑色脚印。当几人来到阮白的门口准备开门时,一只手按在了他们的手上,那人小声道:这里不能进,会被发现的。昨晚可吓到我了。 你胆子好小啊。 话虽这么说,但阮白房间的门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们并未选择开门,而是直接离开了。 一觉醒来,隐风等人明显感觉到身体沉重,脑袋也疼得很。几乎每个人的状态都不怎么样,除了阮白和宴川。像昨天一样,一早来到了花园用早餐,隐风和沈琼自发的走到了阮白身旁的石桌坐下,隐风皱着眉,将思考了许久的问题抛给了阮白。 你们要离开吗?斗兽场和舞会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我想回家。 话说得好听,隐风比谁都清楚所谓的不想追究其实是不敢了。 毕竟昨晚经历的一切足以摧毁她紧绷的神经。 你回不了。阮白轻声道,在对方看过来时将蓝泉与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隐风反应过来后正皱着眉要说话,远处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姗姗来迟的刀疤。 刀疤今天的脸色和昨天早上相比似乎更差了一些。 一张脸真是煞白煞白的。 阮白看着这个模样的他,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怪异又不好的预感。刀疤这是怎么回事? 在《双子城堡》这个副本中,阮白可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刀疤。 身体很不舒服吗?在对方走到面前时,阮白偏头去问他。刀疤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时间连阮白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缓了几秒眼前终于不是虚晃的感觉,他也终于看清楚了阮白脸上弥漫的浅浅的担忧。 见状,他连忙摆摆手。 没事,肚子疼而已。宽厚的手掌落在小腹上,他叹了一口气,估计是昨晚运动之后喝了一大杯冷水,肚子就一直不太舒服。 阮白点了下头,倒也没多想,只是提醒道:注意身体。 刀疤特地跟管家要了杯热水,咕咚咕咚灌下去之后却没什么安抚疼痛部位的作用。他唉声叹气地靠在桌子上,揉着肚子。但手掌下的感觉却愈发怪异,手掌触碰的地方好像在逐渐变硬。尽管刀疤是个男人,身上肯定不如女孩子柔软,但那硬邦邦的感觉还是令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肚子,甚至撩起了衣服。 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 九点左右,管家再次来到了阮白等人面前,在几人的注视下,他轻声道:各位,今天的斗兽场到时间开放了。 话音一落,沈琼几人立刻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管家。 刀疤等人不免觉得可笑。 昨天把他们忽悠到斗兽场来了场生死决斗也就罢了,今天还想再来一次?开什么玩笑呢? 但不等几人拒绝,管家便微笑道:众位不要误会,今天的主角不是你们。今天是一场观赏性质的斗兽表演。 众人: 说实话,不是很相信。 但看着管家的微笑,众人心中立刻就冒起了一种感觉:只要他们敢拒绝,他们就会死。 他们好像只能跟着管家的脚步走。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隐风和沈琼齐齐站在了阮白的身后,意思显而易见:去可以,阮白去咱们就去。 刀疤看看两人再看阮白,二话不说也往他身后一站。 阮白: 阮白却看向了宴川。 宴川:你想去就去,我会保护你的。 阮白身后的三个人眼睛一亮。 那到时候只要他们始终跟着阮白,保护阮白不就等于保护他们三人? 最终五个人还是前往了斗兽场。他们抵达斗兽场的时候,洪锐华已经站在蓝泉身边了。而与此同时,伴随着周围的欢呼声,巨大的斗兽场四边大门一开,紧接着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只一眼,隐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大概是昨晚受了惊吓,隐风的梦里都是那个黑袍无头尸。而眼下一步一步从黑漆漆通道里走出来的人,赫然就是黑袍兜帽的打扮。 隐风忍不住后退一步,伸手拽住了阮白。 阮白拍拍她的手臂,目光也一同时锁在对方身上。 一阵风吹过,兜帽吹落,瞬间将黑袍人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果然,没有头。 沈琼和刀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无头尸,眼神一凛,话未出口,便听到蓝泉已经开始宣布:亲爱的女士先生们,今天的游戏是我的头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121:12:40~2021040220:3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陌染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黑袍无头尸站在斗兽场内,斗兽场空荡荡的,四周的风吹来沾上血腥味以及死人身上的怪味迅速四散,飘到了每个人的鼻子里。阮白的嗅觉一向比别人好上一些,两种味道的混杂让他一闻便在心头蓦地涌起恶心的感觉。他拧着眉,努力让那股难受的感觉平缓下来,下一刻一只手轻轻伸到了他的面前,虚虚遮住了他的口鼻。 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杂着凉到心底的薄荷香霎时间将阮白整个围绕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宴川。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过十公分的位置,那双漂亮如同上好宝石一般的碧绿色眼眸凝视着他,眼里有他的倒影。 阮白愣了一秒便缓了神色,放松地将身体放松,完完全全靠在了他的怀里。 隐风几人悄悄注意到阮白和宴川的小动作,虽然有点不要脸,但也不动声色地往两人边上挨近。宴川能给阮白的安全感,他们也想好好感受一下。 忽然,铁门开启的声音再度传来,斗兽场的四周石壁上缓缓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十来个看不清楚面容的人被推搡着推到了斗兽场中央。在注意到斗兽场内的无头男尸时,警钟在脑海中敲响,冷汗从脊背洇出,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反应 往后拔腿就跑。 但无头男尸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 无头男尸缓缓转动了身体,他的动作看上去无比僵硬,但实际上等到出手的时候又变得格外迅速,一伸手就把临近的人按住了。无头男尸的手缓缓落在对方的肚子上,以一种怪异的弧度用手掌轻抚对方的肚皮。结果,一只手率先从那肚皮里伸了出来,紧接着就像昨天刀疤等人遇到的情况一样,一个怪物爬了出来。 隐风握着匕首的手指用力地泛白,她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将那些怪物和蓝泉千刀万剐。其他人也一样,阮白皱着眉看向蓝泉,蓝泉像是注意到了,非常无奈的耸肩:阮先生,别想着救他们了。你明白吗?他们只是一个容器而已。种子早已在他们的肚子里种下,挖不出来就只能等待种子长大取代容器的养分和身体。 这颗种子迟早有一天会从他们的肚子里爬出来,不是今天也是明天。 如果是我,我宁愿先死了。同归于尽也不错。刀疤听到他这话,嫌弃地瞥过眼,低声嘟囔了一句。 蓝泉闻言,顿时将目光放到了这个钢铁壮汉身上。 目光扫过他强壮的身体,男人不动声色,只是像往常一样浅浅一笑,没用的,他们死不掉。 不管怎么样,只要种子种下了,死的只有容器。 在场几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对蓝泉乃至整个临洲别墅愈发厌恶恶心。他们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想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毁灭掉。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他们做不到。 斗兽场上的血腥盛宴还在继续,周围的尖叫声如潮水般汹涌而起。只有刀疤一行人始终保持静默。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刀疤和沈琼几乎同一时刻有了相同的动作,他们想翻身跃下斗兽场。阮白轻轻捏了下宴川的手掌,男人一挑眉,目光望向了斗兽场。 但也正是这个时候。 原本正与无头男尸相对的炮灰们突然齐齐将头一转,他们的肚子齐齐撕裂,露出一个个丑陋又恐怖的怪物脑袋。但这些怪物却没有立刻爬出来,他们就这样,轻易操控着炮灰的前进。 眼前的画面实在令人反胃。 炮灰们一步一步向着斗兽场四面的石壁靠来。他们像怀孕一般挺着肚子,但血痕之下鼓起剖出的是一个个的脑袋。这些怪物勾起血腥大嘴,弯起的嘴角仿佛在嘲笑刀疤等人的不自量力。 □□的动作一顿,刀疤脸都黑了。 而作为一切的罪魁祸首的蓝泉却在此刻大声宣布:真是太可惜了,看来我们的无头先生并没有找到他的头。那么他的头会在哪里呢?各位来宾们,请注意安全哦 几乎是同一时刻,阮白转眸盯住了那无头男尸。 是了。 尽管不知道蓝泉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但很显然,无头男尸想要找的头并不在这群炮灰身上。 伴随着蓝泉的话,无头男尸放弃了场内的怪物们,竟是与他们一样,一步步靠近了石壁。他先是在右侧转了一圈,带着腥臭味的尸体紧贴着墙壁,而场外的男男女女们面对他的靠近丝毫不慌不说,竟然还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无头男尸 一旦碰到了,他们就会发出喜悦的尖叫。 刀疤几人: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都是怪物。 尽管周围的空气混杂,轻轻吸一口都有怪味儿,但阮白还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他被宴川搂着,微微一侧身便轻易与宴川侧脸相贴,耳鬓厮磨。 当眼下显然不是暧昧的时刻,阮白皱着眉,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低声道: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宴川眨了下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没有打断阮白的思考,只是安静的听着阮白分析:这具无头男尸百分之九十八是高耀,怪物杀了无头男尸以后把他的头和身体分开了?那么会把他的头放在哪里呢? 那个白发黑眼的外国人如果不出意料早在第一天就死了。 接下来就是高耀。 还会有下一个吗? 阮白回想之前的两个副本,眼下的这个与之前似乎有本质区别。从蓝泉邀请他们过来就注定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戏耍和虐杀。蓝泉完全没有将那些炮灰当做人来看,他将他们比作是容器,这也就意味着从一开始,蓝泉的想法就已经摆明了 他没想这群人要活着离开。 所以,除了克洛特夫和高耀之外,还会有一个一个的死亡对象。 他们会在不同的时刻迎接死亡。 比如,无头男尸找头的游戏里。 像是突然之间有一道光射进了一直迷雾环绕的树林之中。阮白和无头男尸几乎是同一刻看向了刀疤,但后者没有头,用看来形容似乎不大妥当,对方转动了身体,以他的角度看去,赫然就是刀疤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刀疤察觉到自己的小腹再度开始了一阵一阵的抽疼。 阮白的一声糟了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便看到无头男尸朝着刀疤伸出了手。青年的眼眸一凛,脸上一直以来的淡定终于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刀疤推开,冲对方大喊:快跑!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0) 宴川也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手揽住阮白的身体,一手揪住刀疤的衣服,往后一扯,躲开了迅速探过来的手。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无头男尸的手已经和昨晚不同 他的手五指变得格外修长,黑色的指甲尖锐无比,与那些怪物毫无区别,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轻易划开人的皮肤。 刀疤完全没意识到究竟怎么了。直到肚子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忍不住哀嚎一声,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肚子上竟然缓缓出现了一道血痕。 在阮白倏然瞪大的眼眸注视下,刀疤浑身一颤,身上的各处肌肤被金铜色逐渐覆盖。但是没有丝毫作用,已经开裂的伤口让雕像般的金铜身体多了一个个缺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条血痕越来越长。 几乎是眼睁睁的,所有人注视着刀疤的肚皮彻底崩裂,露出了一只怪物的脑袋来。 整个会场刹那间安静下来。 隐风和沈琼站在一旁,两人屏住了呼吸,目光惊恐又带着几分呆滞。阮白轻轻张了张嘴,被宴川一把捂住了眼睛。而后,那怪物从刀疤的肚子里爬了出来,他站在阳光下轻轻动了动身体。 而他的怀中,抱着高耀的脑袋。 无头男尸在此刻上前,用长手指碰了碰怪物的手臂,将自己的脑袋要了回来。 奇长无比的手指勾着头部,像安装芭比娃娃似的,他缓缓将自己的头按在了断裂的脖子上。 几分钟后,他缓慢的转动了一下脑袋,而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竟然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 蓝泉见状大笑着:喔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宣布这位先生的头终于找到了!大家快来看,是不是毫无违和?真是太合适了。 周围的男男女女闻言,立刻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和欢呼,带着阮白几人的沉默,以及刀疤的尸体,渐渐被风吹散。 而在这样的氛围中,蓝泉竟然还能与阮白几人谈笑风生。 他道:几位不必担心,连这位先生都可以找到他的头,说不定刀疤先生也能找回他的肚子呢。 滚。 蓝泉耸了耸肩膀,站在高耀的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高耀缓缓离开,周围的男女们也随着这个游戏的结束而四散,只有阮白几人还停留在原地,望着刀疤漏了个大洞的尸体,抿唇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220:38:55~2021040321:2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懒懒懒熊猫宝宝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所有人都能回忆起刀疤被开膛破肚的那一刻。这个壮汉显然还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肚子传来的异常疼痛。直到这样的疼痛难以忍受,他垂眸时看到从里面爬出了一个怪物。 那时候的刀疤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恐惧和害怕还有那一丝渴望生的求助。阮白大概一辈子也没法忘记那个眼神,他也还记得古堡副本结束之后这个壮汉哥俩好的搂着他的肩膀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 宴川轻易注意到身旁人的情绪,偏头用碧绿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片刻后,他身影一闪,变成了只黑色的小猫崽。轻易从床边跃到阮白的肩膀上,他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舔着阮白的侧脸,又用脑袋蹭了蹭他。 阮白无意识地抚摸他,却依旧眉心紧皱:我不断告诉自己,这里只是游戏的世界。 刀疤死了,只要下一个副本中玩家依旧选择他出场,那么他就会再次活着出现。 但总觉得,不太习惯。 青年敛着眸,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小黑猫的后颈轻轻地揉了揉。或许是对于他而言,刀疤不只是游戏中一个用来闯关的游戏人物,而是朋友。所以即便这位朋友拥有无数次生命,但死亡的那一刻依旧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阮白叹了一口气,决心不再去想刀疤。但当天下午阮白午睡的时候梦里几乎都是刀疤的身影,在双子古堡副本里挠头憨笑、大口喝酒的模样,还有对方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好在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宴川取代了刀疤。 随着天边的日头缓缓落入山脚,金橘色的霞光将一整片山谷都照亮。在这最后的余晖之中,阮白的呼吸逐渐急促,梦里的男人将他压在身下肆意亲吻,柔软的唇瓣扫过肌肤,怪异陌生的感觉令他手脚蜷缩。 当男人一口咬上他的喉结,那种微弱的窒息感愈发浓烈,阮白细长的手指紧紧揪住白色的床单,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的眼里还染着几分迷茫,阮白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抹黑色,他偏头看去,只见黑色的小猫崽伸了下懒腰,凑过去用一双满含无辜的碧绿色眼眸望着他。 阮白: 所以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阮白从床上起身,沉默不语。而已经悄悄趴在他手边的小黑猫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卷了卷。 晚上七点左右,本该是用晚餐的时间,但实际上不管是阮白还是沈琼隐风,他们都没有去餐厅。上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三人都没什么胃口。但等到八点缺五分,管家却再次敲响了几位宾客的房间门。阮白开门时对方正带着那个挑不出错处的微笑,冲他微微弯了弯腰。 晚上好阮先生,今晚八点有一场拍卖会,您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前往哦。 知道了。阮白随口应下后便想要关门,然而握着门板的手一顿,他在管家离开前忽然问道,如果我没有兴趣,会发生什么? 管家转回身,语气不卑不亢,什么也不会发生。阮先生,希望您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阮白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扯了扯唇,说了声知道了。 五分钟之后,阮白和宴川便出现在了拍卖会的现场。这一次宾客们都学乖了,阮白到的时候隐风他们都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阮白和宴川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个拍卖会现场极大,可昨天的舞会场地如出一辙。偌大的场地上摆着一排一排的椅子,椅子面前是一方宽敞的台子。阮白和宴川的座位在前排,身侧都是那些模样精致的男男女女。但有了那匆匆一瞥,阮白看到这群人的脸也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拍卖会开始了。 但阮白等人并未拿到拍卖品的单子,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来此参加了拍卖会,但实际上他们连今天要拍卖什么都不知道。 蓝泉已经上了台,他站在舞台中央和众人打了招呼之后便示意佣人可以将第一件物品搬出来了。 周围的灯光打在那从幕布后推出来的物件之上。那是一个装在推车上的铁笼子,而铁笼子上照着一块黑布,只露出底下的一截铁棍。阮白将目光从铁笼子上收回来,装似不经意地打量周围人。这一打量还真被他注意到这些男男女女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惊喜,他们的眼睛里装着浓浓的惊叹以及一丝激动。 他们显得迫不及待。 想到这里,阮白不由得皱了下眉毛。 他想,他们在期待什么? 这样的想法落下后不久,蓝泉便揭开了他的疑惑。对方在那些渴望、充满希冀的目光下将黑布一把扯落。哗啦,灯光从黑布挪到了铁笼子上,而铁笼子里装着的东西 也终于露出了全部面目。 那是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比将阮白年纪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对方面色苍白,裸露在外的手臂瘦削,宽松的衣服挂在他身上露出凹凸明显的锁骨。此时的男人敛着眸,灯光打在他身上有一小片的阴影,却更显得他整个人苍白无力。 这个人 蓝泉的声音从音箱内传了出来:这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的拍卖品,可以开始竞价了哦! 话音落下有不到一秒钟的寂静,随即而来的便是山呼海啸的激动和尖叫。阮白四周的人纷纷举起牌子,他偏头看去,只见那牌子上写着:愿意献出心脏。 愿意献出四肢。 愿意献出鲜血。 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他们用来当做拍卖所需要的筹码。阮白几人看得浑身起了阴冷,隐风在人群中轻轻嘟囔了一声:献出心脏不就死了吗? 无人会回答他的问题。 而此时此刻,蓝泉的目光已经在人群中寻找那些牌子,他像是皇帝挑选秀女,目光一寸一寸的划过,只有看到感兴趣的手牌时才会停顿一两秒。见此,阮白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场拍卖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身为别墅主人的蓝泉为这些名媛绅士们提供拍卖品。一般的拍卖会都是价高者可以得到拍卖品,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宾客们拿出自己可选择的物品,只有被蓝泉看上了才会将拍卖品送出去。 阮白仿佛隐藏在这群人的尖叫和兴奋中,他的目光远远落在不远处的铁笼子上。他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无声无息敛着眸的男人已经抬起了眼,对方的眼睛直直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 两双漆黑的眼眸对视,阮白见对方的嘴唇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距离过远,灯光晃得厉害,阮白看地并不真切。他缓缓眯起眼睛,心中想着对方再说一声,但男人已经重新低头敛下了深色,不再说话。 恭喜这位先生!今天晚上,他是你的了! 伴随着蓝泉突然而起的声音,阮白迅速将目光投了过去。被选中的男人看上去十分英俊,五官深邃,眼睛出奇的亮。但往下看去,他手中的牌子上赫然便写着:我愿意贡献出我的眼睛。 阮白: 这群人到底疯到了什么程度? 就在阮白以为这场拍卖只是刚刚开始时,蓝泉却突然宣布了结束。始料不及的一幕让阮白等人都觉得十分意外,倒是那些宾客们纷纷站起来,用一种充斥着遗憾和可惜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纷纷走了。 而那献出眼睛换取拍卖品的男人,则是满怀激动的朝着铁笼子走去。他弯腰打开铁笼,冲里面的男人露出笑容:跟我走吧。 指尖触碰上的时候,铁笼里的人像是控制不住的打了个颤。但无可奈何,他只能咬着牙被男人捏住了手,用一种近乎拖的力道从铁笼子里拖了出来。 被男人带走的那一刻,他再次看向阮白。 拍卖场内的人群已经逐渐散去,而阮白又站在最侧边,两人轻而易举得又对上了眼。 这时候,阮白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嘴型。 对方说的是:救我。 因为这一场拍卖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大家离开会场的时候也没到酒店。走在夜色中,周围安静得很,明明刚才还那般热闹,可现在人群却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他们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隐风走在沈琼和阮白的中间,抿了抿唇忍耐一阵才轻轻将话说出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蓝泉宣布拍卖会结束的时候,我身边那几个男的女的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是。 啊?隐风看向阮白。 阮白轻声道: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感觉到了。或许,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去探查一下。 于是,当回到阮白等人平时住下的建筑中时,隐风和沈琼也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选择了与阮白一同前往后者的房间。房间的门被关上,宴川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未扫到什么不明生物,便放心的任由阮白与其他两人说话。 我等会儿要和宴川去找刚刚被拍卖的男人。阮白给他们俩倒了杯水,毫不避讳,我觉得从他身上我们或许能知道点什么也说不定。 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不利了。 一行人受邀请来到这个地方,后续的发展却是游戏人物一个个的死去。阮白毫不怀疑,如果等到所有的游戏人物都死亡那一刻,那么这个副本就会被打上GG。到时候呢?副本会重启,还是彻底结束? 前者是好事,后者对于他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那将意味着阮白再也回不去以往的生活。 可是你要怎么去找?隐风听到阮白的话后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觉得不可思议。整个临洲别墅可是环着一大片山的,而且他们来这儿两天多时间只看到了几栋最普通不过的别墅,说得更明白一点,那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宴会上的那些宾客住在哪里。 你甚至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所以这个事情并不简单。阮白朝她笑了笑,但是没有办法。 以阮白多年玩游戏的经验来看,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男人大概能算得上一个NPC,对方的那一句救我大概就是此次剧本里唯一的提示了。如果想从这个副本安然无恙的出去,阮白就必须去见他。 这是一件无法被拒绝的事情。 沈琼从回到房间以后便始终沉默,但他向来就是这个性子,旁的三人倒也没觉得意外。直到此刻,在阮白说完没有办法之后,他忽然开口:我帮你找。 隐风看看他再看看阮白,像是想清楚了什么,连忙也点点头,我也帮你找,我速度可快了,咱们一起找,肯定能事半功倍的。 那就谢谢了。 夜深人静之时,窗外月明星稀,天边尽头偶尔有一两只乌鸦飞过。阮白走在漆黑的夜色下,肩膀的小黑猫乖乖坐着,偶尔舔舔毛。阮白一路朝着三栋别墅后而走,虽然一直没有看到建筑,但周围的地面却显得非常干净,石板路,连落叶也没有。显而易见,这是经常被人打扫过的地方。 终于,在走了或许有两个小时之后,阮白终于驻足在一片山林之地上。一眼望去眼前平静得很,像极了普通的山林。但阮白能轻易听到脚下传来的一丝喧嚣。 脚下有人。 阮白想到了之前前往斗兽场时,管家带他们走的那条地下通道。 或许,底下的世界远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宴川,你觉得上面有路吗? 被点到名字的小黑猫从青年的肩膀上一跃而下,落地时便变成了男人的模样。他身高腿长,站在阮白的身边还比他高一点,轻易就将阮白的视线遮住,他挑眉道:有的吧。 我也这样想。 上面的路太干净了。如果平时无人走动肯定会有无数的枯枝落叶石板填满。 眼下的问题只是路在哪里。 哪里可以通往底下的世界。 就在阮白沉默着思考的时候,山林间忽然响起了动静。阮白和宴川几乎是同时将目光投向远处某个方向,那里是黑漆漆的一片,周围灌木丛生,但就是这里,一个脑袋缓缓从灌木后露了出来。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1) 借着月光看去,赫然就是沈琼! 沈琼看到他们也显得非常意外,但眼中又藏着浓浓的惊喜。 你们怎么在这儿?沈琼从灌木丛后钻出来,往阮白两人的面前走,先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从底下过来的,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发现了很多房间,里头都有人。就没敢继续往前,正好看到有个楼梯和门,走过来开了门就发现了你们。 阮白闻言立刻便翘起了嘴角,正好,我们在找你看到的地方。 阮白拉着宴川往前走,发现沈琼出来的地方其实是灌木丛后的空地,只不过站在他们原先的位置望过去就像在灌木丛中一样。如果沈琼没有出现,他们往前走一走或许也能发现这里的小秘密也说不定。 底下是怎么样的? 长廊,两侧都有很多房间。但这些房间都是关着的,里头有说话的声音。我怕被人发现,所以就没敢过去看。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说做就做,三人回到了地下。走下走廊之后就是沈琼说的,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和他们之前走过的的确有很大的不同,灯光显得异常昏暗,远远望去两侧都是大门,显然是一个个的房间。 这些房间隐藏在黑暗之中,像极了潜伏着的巨兽。 没过多久,其中一只巨兽醒了。 藏在黑暗中的阮白三人看到有人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很正经精致的西装,五官深邃,长相英俊,正是带走铁笼子的那个宾客。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眼下就是了。 三人对视一眼,阮白冲宴川挑了下眉毛。 宴川点点头。 下一秒,阮白的手一动,一枚被他从地上随意捡来的小石头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又咕噜咕噜滚了一米远。这样的动静在这个有些吵闹的环境下其实显得很细微,但对方就是听到了。 那男人微微歪了歪头,整个人竟然开始变化。他的脸逐渐被一片白色磨平,随后又出现了竖着生长的眼睛,那张恐怖的勾起的嘴咧了咧,露出尖锐的牙齿。 沈琼的瞳孔猛地紧缩。 而阮白也在看到这样的变化时了然。 看来那天晚上舞会的匆匆一瞥并不是他的错觉。 那一眼看到的怪物,其实就是这些宾客。 想到这么多的宾客全是怪物,而他们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这群人的包围之中,阮白的脸色便不是很好看。 沉默间,那男人已经走向了他们。 一边朝着他们走来,四肢也开始发生变化。 双方之间只相差了几十公分。 沈琼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刀柄,阮白也轻轻屏住了呼吸。他们双眼紧紧盯着脚下的灯光,对方的影子已经被微弱的灯光投射到了他们,只要对方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发现他们了。 吧嗒。 一只脚踩在了地面上。 很快,怪物的身体也露了出来。 但对方像是有所察觉似的,走过来时脑袋竟然是偏向他们的。他的两只眼睛轻易便捕捉到了阮白三人,他早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有人踏入了这无人之境,不过只是伪装着,顺着阮白的意思一步一步踏入所谓的陷阱。 但怪物的嘴角刚刚咧开,一只手便轻易伸出揪住了他的肩膀。 宴川上前一步,冲对方挑了下眉毛,紧接着手往上一抬,在对方完全始料未及的情况,一把掰下了对方的脑袋。 对方的半截尸体软趴趴倒在地上,宴川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抬起一脚往角落里踹了踹,紧接着又将手里的头扔到了门外。 阮白: 沈琼: 果然是你。 这手法,可以说是相当娴熟了。 震惊归震惊,阮白几人也没有浪费时间,迅速就顺着这条走廊拐进了房间。但路过其他房间的时候,他隐隐听到里头有人在嘟囔 他在搞什么?不会是把那人拉出来在走廊里吸人气吧? 味道好重,我也好想吸人啊。 以后的拍卖会你还有机会。 吧嗒,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那些怪物们的声音,阮白抬起眼眸将整个房间扫视一圈,轻易便捕捉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削男人。 对方原本紧闭着双眼,如今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一眼扫到阮白时,他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好,我叫司正初,是蓝泉的好朋友。 说着他似乎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于是顿了顿又道:以前的,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换一下,明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候~ 感谢在2021040321:22:24~2021040519: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p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但不管有没有最后的这个补丁,阮白和沈琼对于好朋友这三个字都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实在是太瘦弱了,裸露在外的锁骨太过明显,皮下的骨头有种异样的凸起,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可怜。将一个以前的好朋友折磨成这幅样子,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阮白打量着司正初的时候,对方一直唇角含笑,他没有错过自爆身份时阮白和沈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说实话,他的遭遇要是换到别人身上,而他作为一个单纯的听众听闻,也是一样的反应。 司正初还想说什么,但阮白觉得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周围的房间内都关着怪物,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现同伴已经少了一人,等到时群起而攻之,十个宴川都不顶用。 想到这里,四人离开的脚步都加快了。 原路返回,从走廊和楼梯一路前往地面,临走时几人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人还在骂骂咧咧,他们渴望这股浓烈又美味的人气,却因为猎物不是自己的而感到烦躁。 到了地面以后,司正初浑身的力道像是完全被卸了下来,他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阮白向后一瞥,竟然发觉他的额头上是层层的冷汗。这个身高有一米八的男人瘦弱地像根筷子,靠在树边低声喘气。见阮白三人都望过来,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我实在是有些累。 眼下的树林里安静得很,偶尔有虫鸣响起乌鸦飞过。夜间的风一缕一缕吹在脸上令脑袋都清醒了几分。阮白倒也不着急,反而也像司正初一般直接盘腿席地而坐,他手肘抵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颇为好奇的道:为什么要向我求救? 司正初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因为你们和他们不一样啊。临洲别墅里都是怪物,只有你们是人。当然,看到你的时候我有种感觉,好像就是你了。 司正初不是第一次上那个拍卖会,也不是第一次向人求助。 但大部分情况他们都会无视。 司正初沉默了一瞬,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从来没有责怪在你们之前的人不救我,毕竟他们自身都难保。来到了临洲别墅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司正初将目光投向了阮白三人,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死亡或者同化。 死亡是最简单的方法。 同化则是变成自己最恐惧的模样。 司正初一次次的求助一次次的失望,他之前想过,如果阮白也像普通人一样将他的求助无视,他会怎么样?今天死了的话自然不必多说什么,但如果侥幸不死,他也不会再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 大概,就是坐着等待死亡临幸吧。 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阮白轻声道。 司正初没有拒绝。 但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临洲别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正初之前说过他和蓝泉是好朋友,事实上最开始的的确如初。他和蓝泉是在一场意外中相识的,后来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一天,蓝泉用一种非常遗憾和不明所以的表情告诉司正初,他要回家了。 那时候的蓝泉说过,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回家。 司正初没多想,只以为蓝泉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但蓝泉既然选择回家,他便也没有拒绝。在两天后,蓝泉便启程离开了。司正初在接下来的两天内都没有联系到蓝泉,但他听蓝泉说过对方的老家在深山老林里,等到了以后会给他报平安的。 但一直到一周以后,司正初也没有收到蓝泉的回复。 就在他打算报警的时候,他看到手机亮了起来。 是个视频。 视频中的蓝泉还是一如既往,冲他挥挥手,说家里事情太多了,花了好长时间才给整理好。他絮絮叨叨的,还邀请司正初来做客。司正初考虑了一阵并未拒绝。但他没想到的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是他通往地狱的路。 我被蓝泉关起来了,每到拍卖会来临的时候,我就会像牲畜一样被关在铁笼子里推上拍卖台。司正初轻轻笑了笑,你们今天看到的我,已经是第十次被推上那个台子了。 他们要做什么?沈琼小声的问道。 吸食人气。司正初敛着眸,你们看到的那些怪物,其实都是人变的。他们渴望回到原来的模样,而吸食人气就是唯一的办法。当然,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这是蓝泉告诉他们的。 蓝泉是个疯子。 司正初望向阮白,语气笃定,他是个疯子。 阮白最终还是将司正初带回到了他们所住下的别墅内。隐风已经提前回来了,正坐在阮白和宴川的房间内等待他们。她看上去有点不安,无数次探头看向窗外,当看到路灯下缓缓印出的人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阮白打开门刚一脚踏进来,隐风便直言道:我刚刚发现了一栋建筑,很破旧的那种。 这里的建筑不都是别墅吗?沈琼偏头看她,隐风立刻摇头,不是,是那种老房子。 说话间,被搀扶进来的司正初冲两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姐看到的应该是我平时住的地方,是不是窗子外装着防盗窗,墙面破旧? 隐风看到他丝毫不意外,此刻更是连连点头。 司正初脸上笑意不变,那就是了。我平时就住在那里,每天都会有管家送饭过来,确保我还活着。 那房子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吗?隐风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便有些好奇。她特地在房子的周围绕了几圈,有注意到那房子的窗户很多,应当是像普通的老房子似的,每个房间都装着窗户。那便是应当有很多的房间才对。 不清楚,反正我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房间,没多宽敞,平时也不让出去。 就跟坐牢一样。 但起码坐牢不至于被放上拍卖台。 气氛有点沉闷,司正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很容易让人看岔眼,以为他已经死了。沈琼和隐风两人都没有离开,从阮白这里得知夜晚会有不同的怪物进他们房间以后,他们索性便不回去,直接在阮白这里住下了。 而阮白和宴川则是坐在一处梳理已有的线索。 已知所有的宾客都是怪物,那么身为主人的蓝泉呢? 听司正初的意思,在外面的时候蓝泉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性格好,又大方,很受人欢迎。而临洲别墅的蓝泉于他而言只有蓝泉的这张脸是眼熟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令司正初感到相当陌生。 蓝泉有古怪,但身份依旧存疑。 第二点便是这些怪物对生人有觊觎之心。 司正初说过他们都渴望靠着吸食人气重新变回人,那刀疤他们的下场怎么解释?刀疤,那些炮灰,以及不明不白就消失了的高耀如果要靠吸食人气变成人,那么理应该留着他们的性命才是。 可那群怪物在面对刀疤他们的时候,显然只是将他们当做取乐的玩具。 这和司正初说的并不符合。 阮白揉了揉眉心想,看来这个副本应该还有很多的秘密等待着他们去挖掘。 阮白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见着距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索性便让沈琼和隐风陪着司正初,而他和宴川再走一趟。他想去看看司正初平时住的房子。 听到阮白的打算,司正初只愣了一下,便道:那你要注意一点,因为蓝泉偶尔会去。 阮白点了下头,让三人好好休息便带着宴川走了。 这个副本也就这点好,大部分时间外面的路上都是空荡荡的,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存在。循着隐风与他们说的路线走去,大约走了半个小时,阮白和宴川便已经来到了那栋破旧的建筑前。 正如隐风所说,眼前的建筑显得与临洲别墅非常不相符。 宴川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安全以后便直接找到了大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宴川变成猫的模样跳到他的肩膀上,无声地用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阮白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面前的空间。一眼望去这个客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的物品。 就好像是一片没有经过装饰的空地。 但阮白和宴川的兴趣也不在这儿,路过客厅以后直接走向了二楼。 司正初说过他的房间就在二楼,他偶尔会坐在窗边向下看,因此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但具体是哪个房间,他也说不准。阮白两人索性贴着墙壁摸索着前进,很快便看到了第一扇门。阮白将肩膀上的小黑猫举起让他贴在门板上,在小黑猫幽怨的目光下,他笑着无声问:里面有人吗? 小黑猫摇摇头。 阮白便没客气,直接推开了大门。 轻轻的一声嘎吱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阮白回头望了一眼,便迅速带着猫闪了进去。他没敢开灯,便只能继续用这手机灯光去照亮附近的视野。房间里和司正初形容的差不多,只有一个床,一个很小的卫生间。阮白将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一抖,什么也没落下。正要扔回原位时,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愣了一下,连忙重新将被子扯回来。 将手机交给宴川拿着,他用手将被子一寸一寸摸过去,还真被他摸到了一个硬物。这硬物藏在被单之中,阮白刚刚将被子扔过去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枕头等等,枕头不是软的吗? 有想法在阮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阮白没有耽搁,迅速将被单中的硬物找出来后,又翻起了枕头。和他想象不差,那枕头里也有一个硬物。刚才是恰好两个硬物相撞,所以才会发出声音来。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2) 阮白将这两个硬物放在掌心中,用灯光一照,发现这好像是吊坠。 一个是吊坠的壳,一个是吊坠的。 他将吊坠往口袋里一塞,招呼着宴川继续查看这栋别墅。接下来这两个小时内,他们进了司正初的房间,又去了其他空无一人的房间。从这栋建筑离开回到房间后,阮白几人围成了一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白的手上。 大家都在观察这个吊坠。 刚才在黑暗中,阮白看得不算仔细,眼下光明正大的放在灯光下,倒是发现了点不同。吊坠是像怀表一样的开合样式的,被分开的壳内刻着一个名字,阮白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发现上面写着的赫然是:蓝宇。 蓝宇是谁啊?隐风好奇的问。 蓝泉的父亲,临洲别墅以前的主人,蓝老先生。阮白抿着唇注视着这个名字,看似平静却很震惊。他会知道蓝宇就是蓝老先生还是因为蓝老先生去世的时候蓝泉来他店里做过一些纸扎,有几个纸扎上要刻蓝宇的名字。 阮白再次翻看起吊坠的来,这一看才注意到这个吊坠里藏着的小秘密。 里面竟然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很小的照片。 阮白将照片拿出来抚平,已经有裂痕的照片上有两个人。 是两个青年。 其中一个的个头要高上一点,长相英俊。另一个则是身材偏瘦,目光迎着镜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照片后写着一句话:希望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是情侣吗? 正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司正初已经走到了阮白几人的身边,他伸长脖子将目光往几人面前一探,看到照片时愣了一下,紧接着便道:这人是蓝泉的父亲。 那不就是蓝宇?隐风倏地扭头看他,哪个是蓝宇啊,这俩看着和蓝泉长得都不像啊。 司正初指了指其中一个,是那个个头比较高的青年,蓝泉以前给我看过他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旁边那个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若只是一张照片倒还好,但照片的后面写着这么一句话,照片上两人的关系实在很难不令人多想。 阮白的手指摩挲着照片,良久的沉默后,轻声道:所以这个吊坠是另外那个青年的。他和你一样,被邀请来这里之后,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519:17:19~2021040615:2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知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关于阮白的问题,司正初也没办法回答。 蓝泉不太爱跟他提家里的事情,更何况,这种事情怕是只有罪魁祸首才会知道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沈琼和隐风以及司正初没有浪费时间,去睡觉了。而阮白依旧坐在窗边,宴川变成小黑猫伏在他的手边任由他来来回回的梳毛揉搓,时不时发出喵喵喵的叫声。 第二天上午吃早饭的时候,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出现,但他并未宣布什么活动。阮白见管家一直注视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盛着一片黑色的雾,能轻易将人包裹至死亡。诡异的感觉令他有些不适,但阮白依旧冲对方笑了笑,语气平静又温和的问:管家先生,怎么了? 管家望着他,也微笑:听先生说,昨天的拍卖品跑了,现在先生正在派人找。 阮白适当的发出一声惊呼,像那些伪装成绅士和女士们的怪物一样,做足了姿态:那可真可惜。 风平浪静的吃过早餐,阮白回到房间便和宴川说了这件事情。一旁的司正初闻言,抿唇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没用的,藏不了。这里都是蓝泉的地方,找到我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样吧,你们把我送回去吧。 隐风一听顿时觉得无比离谱,阮白他们可是花了好大的劲儿才给你们救出来的,你现在让他们把你送回去? 司正初抬眸望着她。 男人的神态比起昨天好了不止一丁半点,眉眼间都舒散开来。被隐风的大嗓门一番怼,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道:我知道,但是如果我留在这里,恰好又被蓝泉找到,会连累到你们。 垂落在裤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忽然看向了阮白,用一种旁人看不懂的神情问阮白:你会救我出来的,是吗? 像孩子一样固执的寻求一个答案,司正初始终没有收回目光,他在等,等阮白给他一个确信的回答。 所幸阮白并未让他失望。 青年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安抚和几分笃定,他的手指落在司正初的肩膀,轻声道:会的,我们会加快速度,也希望你能坚持住。 司正初瘦削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当天下午管家就跟阮白报告了好消息,说是蓝泉的人已经在树林的深处找到了司正初。 阮白一看管家的目光便觉得对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对方既然装了副样子,他自然也不会落下。两人装模作样说了半天话,你一句我一句听得身旁的隐风和沈琼齐齐抽了抽眼角。一直到管家离开,隐风才小声的嘟囔:你俩可真会装样子。 阮白拍拍她的脑袋,笑道:成年人必备技巧。 说完后,他望着管家的目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事实上刚才也不全然是装样子,最起码阮白还是从管家的话中提取到了重点,例如蓝泉似乎很生气,所以接下来几天的活动可能要暂停了。阮白巴不得这些什么斗兽场、舞会、拍卖会全部都暂停,正好让他有多出来的时间去查看临洲别墅所有的秘密。 一整个下午阮白这几位宾客都闲来无事,见他们待在房间内,管家向来也不会说什么。阮白半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目光始终落在上面。小黑猫轻易跃到他肩头,碧绿色的眼眸望过去,愣了一下。 阮白的手机上是一片黑色,而后有两个小绿点在闪光。 像是察觉到他的震惊和好奇,阮白解释道:我把沈琼的手机给了司正初,看上去蓝泉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正好,便宜我们。 阮白想,蓝泉肯定是知道他们救了司正初,否则那个死掉的怪物就无从解释。但他大概认为利用管家敲打过他们之后,他们为了自己活命慌不择乱的将司正初扔回了林子里,所以压根不会想到从一开始司正初回去就是个陷阱。 宴川变回人以后坐在阮白的身边,疑惑的问:可是我们已经知道司正初住哪儿了。 是啊,但谁知道蓝泉会不会改地方呢,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话刚落下,阮白便看到那个小绿点开始动起来,他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将懒散的姿势一收,盯着小绿点的一动,与此同时不断的在系统上做记号。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小绿点终于停下了。 阮白打量着,发觉小绿点此刻的位置竟然与先前的位置隔了一大段距离。 这,怕不是在什么深山老林了。 阮白摸了摸下巴,碰了碰宴川的肩膀,道:我们去那儿看看。 现在吗? 阮白:嗯,走过去也有一阵时间,没关系的。 宴川多看了他两眼,小声嘟囔着:碰上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保护你的。 得知阮白和宴川准备前往关押司正初的地方,隐风和沈琼的第一反应是也跟着一起去,但最后还是被阮白拒绝了。他不能确保是否能在晚餐前回来,若是到了时间管家发现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那可就真是个大问题了。 四个人商量之后,阮白和宴川便再度出发了。两人循着小绿点一路往前走,途径第一个小绿点时便确认了这里正是昨天他们来探寻的建筑,也就是司正初平时住着的地方。 现在看来,司正初应该已经被关到其他地方去了。 走吧,去看看情况。 司正初被抓回小房间后没多久就等来了蓝泉。在司正初的印象中,自从他来到这里所见到的蓝泉时常带着笑脸,很少有眼下这种板着脸,生气的模样。司正初缩在床上,目光紧紧盯着他,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问道: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蓝泉吗? 蓝泉闻言便笑了,怎么了,是觉得我和以前不太像是吗? 蓝泉并未要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他走到司正初的面前绕了两圈,目光几近怜悯得划过他瘦削苍白的四肢,轻轻啧了一声,真可怜啊,我只是让管家去他们面前提了一嘴,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将你送了回来。 司正初没有说话。 蓝泉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浮起满足,他道:你刚才问我真的你以前认识的蓝泉吗?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他并未给司正初拒绝的机会,冲对方扬起个怪异的笑容,便让人带着司正初跃过一片树林。临洲别墅区都是山头和树林,刚来这儿的人绝对不会猜到藏在山林之中的建筑比他们看到的多了去了。 就像此刻,司正初的目光所及范围之内,又一栋别墅拔地而起。但这种别墅与先前他所看到的又有点不一样。别墅的建造看上去实在有些诡异,周围的白色墙壁被涂抹成了黑色,无数的藤蔓攀爬将整个建筑全全包裹,只剩下一扇门。 来吧。 蓝泉带着司正初一起走进了这栋建筑,一脚踏进去便是十足十的阴冷,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很快就将人包围,司正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那些刺骨的寒冷从肌肤钻入骨头,让司正初都抬不起脚来,他望着蓝泉的眼睛,蓝泉却只是似笑非笑。 他也不管司正初什么反应,迈开脚步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司正初站在原地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艰难得抬起脚跟了上去。但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他便注意到漆黑的地面上竟然摆着一个祭台,而祭台上蔓延出无数的细丝沿着楼梯通往不同的房间。 蓝泉从祭台一侧绕过,带着司正初走进了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 脚边,深红色的细丝一路蔓延至床上。司正初的目光随着那细丝往前看去,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张深红色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 知道他是谁吗? 蓝泉走到床边,弯腰注视着老人。对方看上去大概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安安静静躺着的模样如同冰冷的死物。 哦,他确实已经死掉了。 蓝泉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捻了捻,在司正初震惊的目光下,唇角含笑道:这是蓝宇。 蓝宇。 昨天才听过这个名字,司正初是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的。 这是蓝宇,是蓝泉的父亲? 这是你爸。司正初喃喃道。 隐约中,司正初似乎记起了什么。他一直以为蓝泉是与家里人闹别扭才选择离开。但事实上有一次醉酒后,蓝泉与他说过的一番话。蓝泉说他小时候还是挺喜欢他爸的,他爸是个很好的人,会带着他爬树、抓蛐蛐。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爸就变了。 从一个合格的父亲变成了一个神神秘秘的人。 蓝泉偶尔去找他爸爸都会被对方关在门外。好像那种父子之间的亲情在那么几天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当然,蓝宇也不是总那么冷酷,他偶尔也会和蓝泉玩玩游戏,但那种面上时常带着的漫不经心和戏谑让年幼的蓝泉明白 已经回不去了。 这也是蓝泉不喜欢回家的原因。 司正初回忆得不太真切,可现在蓝宇为什么会躺在这里?阮白明明说过蓝宇已经死了不是吗?如果死了,不应该下葬吗? 无数的疑问在这一刻席卷了整个脑海。 可司正初什么也解答不了。 直到蓝泉再次开口。 应该说,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第52章 阮白和宴川来到这座诡异的建筑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站在建筑一侧的角落里,阮白低头去看手机上的小绿点,小绿点显示的位置正是这里,这说明司正初就在这儿。 但蓝泉如果司正初是蓝泉带过来的,指不定蓝泉也在这儿。 阮白暂且还不想和蓝泉正面碰上。这个副本不知道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但毫无疑问的蓝泉就是剧本的BOSS,还未到关键时刻,撕破脸皮或许是个错误的选项。 就在阮白沉默思考的时候,被藤蔓所缠绕的建筑大门忽然从里打开,一身西装加身的蓝泉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脚步轻快地往阮白他们的来路往回走。阮白和宴川掩藏在树木之后,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对方也没发现他们。 这是件好事儿。 等到蓝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阮白和宴川才回到建筑的大门口。这大门和普通的门没什么区别,甚至没有上锁。想来蓝泉应该对这里非常放心,并不认为会有其他的人过来。这样也好,正好给他们一个进去的机会。 推开门,阴暗的气息顿时席卷身体,眼前阴暗得像身处黑夜之中,天边没有月光和星星,伸手不见五指,连近在咫尺的人也看不到。 好黑啊。阮白皱着眉低声说了声,动作非常利落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抽了出来,随即将手电筒一开,亮度调到最大。 屋外的藤蔓造就了这样的黑暗,想必里面的灯光再亮也无所谓。更何况身为别墅主人的蓝泉已经离开了。灯光照亮客厅的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展示在了阮白的面前。只需要一眼,客厅正中央的祭祀台便轻易印入了眼中。这祭祀台与渔村副本里的祭祀台相比,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渔村副本的祭祀台是村民们自己找的一个小桌子,而眼前的这个虽然小巧,可做工却非常精致。小小一个,周围绘着诡异的花纹,与此同时祭祀台上摆着一个模样诡异的小玩偶。 是一个女娃娃的形象,她穿着深红色的小裙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碗。 阮白凑近了想看看清楚,却不想他动作刚一起,身旁的宴川便已经大大咧咧伸手将那女娃娃握在了手中。男人肆无忌惮的将女娃娃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的打量,又将她递到了阮白的面前,你看这个碗上是不是写着什么? 阮白一时都不知道该震惊宴川的行为还是去看碗上的字。 他愣愣的看了几秒宴川,有些迟疑道:这是人家祭祀的神,你就这样拿起来是不是不太好?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3) 神?宴川对这个字似乎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不需要神。 阮白垂眸,他想宴川说的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 恐怖游戏的世界要什么神明。 神明也无法保佑这群玩家。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娃娃处处透着怪异,深红色的衣服一眼便让阮白想到了血液的颜色,而她脸上深红的唇瓣更是只有诡异二字可以形容。鬼神倒是挺适合形容她的。 阮白不再纠结此事儿,垂眸观察起了女娃娃手里抱着的大碗:许愿池。 许愿池? 阮白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宴川。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宴川在听到许愿池三个字时候,忽然怔了一下。紧接着,男人敛下眼眸,将手里的女娃娃往桌上一扔,面无表情道:这娃娃看着怪丑的,我们还是再看看其他的东西吧。 有点奇怪。 这是阮白心里立刻窜出来的想法。 他认识宴川这么久,不管对方是小黑猫还是人的形态,大多时间都是撒娇的模样。像今天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数不出来几回。 但阮白没有多说什么。 宴川不想再看女娃娃玩偶,阮白便带着他继续查看四周。这一看又发现了从祭祀台中蔓延出去的细小的丝线。那丝线是暗红色的,很好地隐藏在黑暗中,被明亮的光线一扫,隐隐有种血液的浓稠艳丽。阮白的目光顺着那丝线往一路看去,发现丝线一直缠绕着楼梯的扶手下的柱子通往走廊深处。 走,我们去看看。 顺着其中一根丝线,阮白和宴川选择走上右侧的楼梯。房子内的楼梯是左右两侧的,阮白也没做挑选,只是习惯性的往右边走。来到二楼的第一间房间,那丝线从门板下的缝隙里钻进去,遮住了尾部。阮白直接伸手拧开了这个房间的门,又顺利在墙壁上摸到了开关。 伴随着吧嗒一声开光响起,明亮的灯光乍现。一时间晃得阮白的眼睛都有些花,他闭了两秒,才重新睁开。印入他眼中的是一张很单薄的床,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老人,对方头发花白,靠近了看又能注意到他的皮肤满是褶皱,而眼角的位置则有一条划伤的疤痕。 阮白正欲继续观察,宴川从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隔壁房间里躺着一个人。 阮白动作一顿,回头的时候侧过半截身体,让宴川能够清楚看到他身后的床铺和人。 宴川看到后愣了一下,道:隔壁房间也是这样的。 阮白闻言便索性离开了眼下的这个房间,跟着宴川走进了隔壁。事实证明正如宴川所说的那样,隔壁房间的装饰和床都与刚才的房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同一个。阮白走近了床,垂眸去看这个人。 他发现,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相似的,比如说他们都已经年迈。 尽管这个房间里的看上去比上个房间的人要年轻一些,但也有六十岁上下。那根从门外爬进来的细丝就系在他的手腕上,阮白随手用手机碰了碰那细丝,出人意料的是看着坚韧的丝线实则被轻轻一晃就断裂了。而伴随着细丝啪嗒掉落在地上,床上的人忽然沙堆似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猝不及防的一幕吓了阮白一跳。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这要是蓝泉每天过来,必定会发现房间里的异样。怕是要分分钟被发现他们已经偷偷摸摸来过这儿了。 但事已至此,即便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阮白便只能叹了一口气,回头去看宴川。 相比之下宴川的表情就显得非常淡定了。他走到阮白的身边,难得强硬得牵上对方的手,往门外走去:没了就没了呗,这人一看就像是死了好多年的。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做入土为安吗?他早该下葬了,或许你不经意的行为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阮白一愣,目光直直落在宴川脸上。 宴川注意到了,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你这只小猫崽还挺会说话的。说到这儿,阮白不由得垂眸笑了笑,起码这安慰听上去还挺让人信服的。 两人已经离开房间,阮白回头看了一眼,耳边似乎隐约响起了一声谢谢。 阮白: 他是真把宴川随口编的借口听进去了吧?不然怎么还能脑补出别人说了声谢谢呢。 阮白下意识揉了揉耳朵,收回目光以后便跟在宴川的身后,将一扇扇的房间门打开。这个走廊里起码有十扇门,而每个房间都如出一辙。阮白不欲再做什么,但宴川不一样。他每走进一个房间就用手指碰了碰那丝线,没几分钟之后,丝线全部断裂,房间里的尸体也全部都消失不见。 阮白:? 宴川:简单方便。 说着,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这一次终于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阮白和宴川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竟然变成了他们正在寻找的司正初!司正初双眸紧闭,似安详地躺着,他的手腕垂落在一旁,阮白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眼尖的注意到对方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根细丝。但这细丝有少许的不同,它是透明的。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这根细丝竟然缓缓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不好的预感蓦地在阮白的脑海中窜起,但也正是此刻,旁边又伸出了一只手,挥断了细丝。 吧嗒。 一滴浓稠的血从细丝上淌下来,落在了地上。 阮白: 宴川他真的好暴力。 一点都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 但宴川在阮白眼中是相当神秘的存在,想来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想到这里,他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死死黏在了司正初的身上。 司正初睡着的模样很像一个死物,但随着丝线被斩断,他脸上的苍白竟然隐隐有种被粉色取代的趋势,没过一会儿司正初看上去总像个活人的样子了。 他也很给力,逐渐苏醒过来。 司正初的目光漆黑却带着几分呆滞,怔然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死了吗? 当初和阮白分别的时候他还答应阮白要多撑一段时间的。 阮白也说过他们会来找他的。 司正初缓缓眨了下眼睛,眼中满是落败的灰色,直到他听到身旁传来动静,紧接着两张脸腾空出现在他的眼前。漆黑的眼眸中印入了阮白和宴川的模样,司正初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阮白和宴川? 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是是来找他的?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司正初像是突然之间在破败的身体里注入了活力,眼中也终于浮起了淡淡的光亮。他眼睛眨了眨,眼角竟然有晶莹水润的泪珠。 他缓缓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又低又哑,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他在临洲别墅挣扎了那么多日子,死亡几次三番的迎面而来,他却始终向往着新生。 阮白看他这幅模样也有点不好受。 他和司正初的相遇毫无意外给了司正初一分生的希望,可再将他放回到蓝泉手中哪怕这个主意是司正初本人提及的,却也不代表司正初的心里不害怕。 和蓝泉对峙的那些时间里,他不断的想方设法想要阻止蓝泉,想要通知阮白。但他很难做到,在蓝泉的手下,他完全没有半点反抗能力,他不断的祈祷阮白能来救救他,可他心中也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不现实的。 阮白没那么快过来。 但现在看来,老天终究没有放弃他。 被阮白扶着从床上坐起来,司正初深喘了几口气,才开口道:我被蓝泉带进来的时候,这张床上躺着一个老头,是蓝宇。 蓝宇?阮白对这个名字感到了几分意外,正欲说点什么,目光不经意往下瞥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床底下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他愣了一秒,立刻弯腰。 床底很干净,宴川化作小黑猫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推了出来。 是纸扎。 有小巧的玩意儿,也有一个模样精致的小别墅。 都是蓝泉找到阮白为蓝宇做的那些纸扎。 司正初并未注意到这点,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断断续续道:他说他不是蓝泉。 什么?阮白倏然转头,下一刻,目光却先扫到了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 蓝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他的手里捧着祭祀台上的女娃娃,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人一猫。 好巧啊阮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蓝泉往前走了两步,阮白却注意到他怀中的女娃娃眼里泛起红光,而手中的大碗似乎倾倒下来 刹那间,阮白脑海中一片沉白,他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柔软无力地栽倒在地上。 彻底昏迷的那一刻,阮白听到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欢迎来到许愿池。 第53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阮白站在一片空地上,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伸手,与眼睛不过十多公分的距离却也无法轻易看清手指。阮白抿着唇,意识到他似乎进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但周围的浓雾始终如影随形。直到阮白似乎听到了从老远传来的一阵铃铛声,随着这道铃铛声越来越近,他眼前的浓雾一寸寸变薄,随即穿着红裙子的女娃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女娃娃的模样与祭祀台上的有稍许相像,又带着点不同。 对方身上的裙子严肃没有祭祀台上那么深,脸上的妆容也没那么恐怖,一张小脸白嫩嫩得像个包子,大眼睛弯弯。她走到阮白的身边很自来熟地牵起了阮白的手,风铃般清脆的童音响起:哥哥,这群人类真是一个比一个贪婪。今天许愿池又遇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想要一千万。 小女孩皱着眉:我问他,你拿什么和我交换,你猜他拿什么? 阮白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什么? 小女孩道:妻子。 说罢,她仰起头,抬眸看着阮白。那双如同黑宝石般的眼里印着一个干净的人像,阮白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心情似乎显得毫无波澜,只说了一声:是吗。 明明是个问句,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冷静,仿佛有人用妻子换金钱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值得震惊的事情。 小女孩看着这样的他,垂下了眼眸。 她在阮白看不到的地方,缓缓叹了一口气。 她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其他的表情。 或者说,有点其他的情绪。 而不是像一个死物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她甚至怀疑,哪怕有朝一日她死在哥哥面前,她的哥哥也不会多看一眼她的尸体。 这个世界需要神吗? 她觉得并不需要。 画面一转。 原先牵着阮白手的小女孩已经坐在了高高的椅子上,她晃着两条小短腿偏头去看跪倒在地,模样状似虔诚的男人。对方已经来过一次了,上一次来的时候,他用妻子换走了一千万。女孩很好奇对方用这一千万去做什么,曾悄悄摸摸跟在男人的身后。 她看到男人回到家以后对年幼的儿子说:我们家太穷了,等我用这一千万赚到两千万,就用一千万把你妈妈换回来。 然后这个男人带着一千万的巨款走进了赌场。 赌场极大,桌前坐着好些个身着精致的男人女人,他们毫不手软的扔出筹码,赢得了钱漫不经心得笑一声,输了也只是扯扯嘴角。没什么奇怪,这些人非富即贵,拿出来赌博的钱不过只是资产的一小部分。而与他们相比,男人在他们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也可以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赌场的员工在注意到这个穿着一般的男人时并未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直到对方取了一千万的筹码。 幸运终究没有降临在他身上。 小女孩离开时,男人已经输了九百万了。 只剩下这一百万。 她想,如果男人拿这一百万来□□子,她是同意的。不,或许这只需要五十万,她就会让妻子和男人离开。五十万对于有钱人而言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普通家庭却已经很多了。如果有这五十万,未来的生活想必也差不到什么地方。 但她低估了人心。 男人终于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用我儿子换一千万、不我换两千万。 小女孩觉得很可悲。 男人的妻子因为被丈夫换了钱找不到儿子已经半疯,可这男人呢?这男人为了两千万还要把儿子送出来。她嫌弃地撇了撇嘴,却同意了。 男人拿走了两千万,她带着双眼写满惊慌失措的男孩来到了他母亲住的地方。 红玉阿姨,二十来找你了。 她对女人道。 视线一晃,阮白猛地后退一步,他迷茫的视线落在眼熟的母子身上,有那么一刻心中似乎升起了什么想法。但很快,又被眼前的画面给压了回去。 小女孩抱着一只黑猫坐在草地上,跟它商量:川川,要不这样吧,你别让那群人通关,他们就见不到我了。见不到我他们就不会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了。我好想拒绝他们啊,可是哥哥说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 她一点都不想遵守。 说话间,阮白走到了她的身后。而女孩怀里的小黑猫已经率先发现了他,轻易从女孩怀里跳出,借着女孩的肩膀一跃跃到了阮白的肩膀上。它乖乖坐着,却偏头去注视着青年的脸。 青年长得很好看,但他总是冷冰冰的。 阮佳曾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希望她的哥哥可以不必那么冷血。 可有了七情六欲,他就不是神了。 小黑猫舔了舔青年的脸,被青年修长的手指弹了下脑门。 它在想,青年对它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宠物,下属,还是其他? 这可真是令猫惆怅啊。 后来,小女孩阮佳遇到了一对兄弟,他们是一对双生子,但双生子在老一辈的眼里称为不祥的预兆。在破旧落后的小村庄里,爷爷竟然想掐死其中的哥哥。 哥哥死了,只剩下弟弟,那不祥也就不会存在了。 年幼的孩子毫无还手之力,哥哥死在了一个雨夜,而弟弟深夜被雷声惊醒,下意识地想要搂住哥哥。可等到他循着记忆里转身想要抱住哥哥的时候,他才发现哥哥并不在身旁。他无措地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往隔壁房间里找去。房间的门悉开了一条缝,心脏处猛地传来了一阵心悸感。屋外雷声闪烁,一道亮光劈亮了整个房间。在这道光之下,他一眼看到了他的哥哥睁着双眼毫无声息地躺在爷爷的床上。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4) 爷爷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浑身的雨水出现的,他在屋外挖了坑,正好埋葬双生子中的哥哥。 可爷爷也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另一个孙子看到了。 在雷声雨声交错纷杂的时候,年幼的弟弟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一头冲向了老人。老人的身体被撞倒在地,腰腹传来的疼痛让他完全无法站起来。也是这个时候,他看到小孙子艰难地拖起哥哥。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孙子带着哥哥消失在夜色中。 雨水冲刷着地面,没一会儿就将地面上的脚印和痕迹清除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日头推散了雨夜,丝丝缕缕的光穿透繁茂的树丛,将残留的雨点子一颗颗晒干,又落在两个男孩身上。弟弟趴在哥哥的怀里,他用逐渐失去的温度的身体偏执地想要温暖哥哥,直到阮佳出现。 小女孩动了恻隐之心,她说:我可以帮你。 弟弟于是说:我想要哥哥活着。 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哥哥的命,可哥哥只想和他在一起。 年幼的一对双生子最终还是死在了树林里。 但阮佳觉得,这好像也不错。 死亡也无法分开这对双生子。 她想,如果是她和阮白,阮白会怎么选呢。 与此同时,小黑猫遇到了一对年轻的情侣。这对情侣刚刚毕业,他们一起度过了大学的四年,即将回到家争取父母的同意,到时他们会迈入婚姻的殿堂。但事实和他们想象的完美画面有些许的区别。父母因为一场意外被按上了杀人犯的名号。起因只是父亲去饭局吃完饭以后没有遵循主人的安排,想要回家。而主人出于好意便开车想要送人回家。 车祸发生在回家的路上,父亲活了下来,主人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主人一家将所有的罪过都扔到了男生父亲的头上。他们利用舆论逼死了父母,又逼死了男生。 后来,女生也殉情了。死前,她留了下一封信:伯父因间接导致李先生的死亡而愧疚不已,午夜梦回流泪满面。而有的人,逼死了伯父,也逼死了与这件事情毫无关联的伯母和我未来的丈夫。 小黑猫没有阮佳的能力,哪怕女生愿意献出生命换取其他人的生,也没有办法。它偏头望着女生,缓缓眨了下碧绿色的眼睛。 它和阮佳是在一场意外中被阮白抱回去的,它常年守着一场真人游戏,用人类的话来说,他是驻守游戏的大BOSS,而阮佳则是游戏通关之后实现美梦的工具。 他们和阮白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几十年又近百年,阮白看过它小黑猫的模样,也见过他的人形。 他时常丝毫不避讳的将它抱在腿上安抚。 但即便如此,宴川还是会想很多。 他可耻的,对阮白产生了欲望。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它缠着阮白看些情情爱爱的小故事,似乎希望阮白都懂它的想法。但阮白不懂,他对情绪的感知淡薄的可怕,他好像被剥夺了所有的欲望,宴川对此感到非常失望。 但它始终不死心。 它撒泼似的叼着阮白去见了那对情侣,第一次在阮白的脸上看到一种类似于迷茫的表情。后来,阮白和这对情侣坐在一起聊了很久的天,聊得什么宴川不大记得了,但那天之后阮白时常发呆,他会望着怀里的小猫崽,轻声道:听完了他们的故事,我是不是应该很感动。 可是,心脏的跳动如同往常,也没有酸涩的感觉。 他想尝试触碰,却无能为力。 在这个画面的最后,阮白看到小女孩阮佳和小黑猫坐在许愿池的旁边,阮佳似乎对许愿池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阮白听到女孩一字一字的声音传来:你需要我帮你完成什么愿望吗? 画面陡然一转,阮白从混沌中睁开眼睛,直直望向了面前的人。 刚刚经历的那一切让阮白觉得好似很多年过去了。但实际上他还站在司正初的床边,而面前蓝泉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着他略显疲惫的倦容,轻声问:阮先生许了什么愿望? 似乎也没有想着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蓝泉自顾自的往他身边走,目光略过那些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纸扎,语气很平静:想知道我的愿望吗?我的愿望是,能永远活下去。 他道:阮先生可能不知道,我生了病,是绝症。令人很绝望,我想如果我是在六十岁发现的这病,我会放宽心找一个美丽的地方等待死亡的降临。可并不是,我在三十岁,刚刚事业有成娶到了心爱的女人时发现的。我老婆一听说我这病,连夜带着还在肚子里的儿子跑了。 当时的他无措极了,后来他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娃娃。 也就是祭台上的那个。 但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娃娃是很漂亮的,直到他的一个朋友说想要借用他的娃娃,等还给他时,他可以向娃娃许愿。蓝泉并未在意,这娃娃是他捡来的垃圾而已,怎么处置都无所谓的。 结果,对方真的把这个娃娃送回来了。 送回来后的娃娃就是眼下这个样子。 恐怖,诡异。 但正如朋友所说,可以对着娃娃许愿,所有的愿望都会被实现。 他许了一个长生的愿望。 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我找回了我的儿子,在死亡的前一刻我在他的身体上复活。蓝泉望着阮白的眼睛,我的每一次死亡和每一次新生,都是拿别人的命换来的。 所以,你是蓝泉的父亲蓝宇?阮白问道。 蓝泉:不是。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蓝宇只是我子嗣繁衍中的其中一个而已。你可以这么想,我取代了我的儿子,又取代了他的儿子,然后是他的孙子。 男人发出一声喟叹。 他眼里染着笑,我活的很久,可我还是觉得没活够。 于是,他和女娃娃做了一次又一次的交易。 为什么要把人变成怪物? 这就要问它了。蓝泉指了指被放在桌子上的女娃娃,有些遗憾,其实它也不是那么灵,那些人只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我实现重生的试验品。 在为他实现愿望之前,这个诡异的娃娃做了很多次试验。 后来,终于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qwq 第54章 蓝泉的言语之中充满了愉悦。 如果非要问他这辈子感到最幸运的是什么事情。他必然会说,是我在三十岁那天遭遇绝症。 如果没有这个绝症,而今的他便也不能站在阮白的面前。 他恭敬地对着那诡异的女娃娃弯了弯腰,眉目之间带着几分虔诚。 阮白看着他这模样,眸光微微闪了闪。 他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按照蓝泉的说法,他每次都在后代身上重生,为什么是后代?是因为更好的继承家业吗?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种下之后,阮白似不经意的道:蓝泉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你的下一次复生不会再存在了。 闻言,蓝泉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困难的。临洲别墅还有女人,山脚下也有,我只要找个老婆生下儿子不就好了?倒是你们,阮先生,你说我邀请你们过来,你们如今却私自闯入我的房子,是不是有点不太说得过去? 阮白语气平静:蓝先生,是谁的行为不太说得过去?你邀请我们过来究竟是什么目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阮先生别生气啊。蓝泉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许的无奈,你看,我始终是愧对那些孩子们的,所以,为他们找点乐趣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将大半身体都藏在阮白身后的司正初听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蓝泉这个人到底是变态到什么程度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造成恶果的是他,所以他选择用更过分的办法去偿还恶果? 开什么玩笑! 被阮白和司正初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蓝泉摊手,难道不是吗?这些为了我而奉献出身体的怪物们,我确实应该好好对他们。他们想要重新变回人,我就把生人当做拍卖品交给他们,吸食人气他们或许有机会重新以人形重见天日。不想变回人,更爱怪物形态,我就送给他们玩具。不是很对吗? 他们不恨你吗?是你这个刽子手将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阮白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怎么会不恨呢。可是如果不说,谁知道我是谁呢。更何况,我为他们处理了害他们变成这样的幕后之人,他们不应该对我感激涕零吗? 阮白瞬间了然。 他终于知道这种怪相是怎么回事了。 身患绝症的蓝泉利用诡异女娃娃想要换一个生存的机会,于是将无数的人送到了女娃娃手中。这群人自然是十分憎恨蓝泉的。他们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蓝泉实在是聪明,当他在儿子身上重生以后,便开始为这群人报仇。 反正那具躯体是他不需要的,怎么处置都无所谓。 他设了一出戏,加害者是他,而替受害者们报仇的恩人也是他。 阮白藏在口袋里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手机,下一刻却听到蓝泉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阮先生是想将手机录音留给他们听吗?不说我愿意让你们离开,你不会以为他们能杀了我吧?恕我直言,就算是宴川先生,也杀不了我。 宴川能杀了那些试验品并不让人意外。 毕竟只是试验品而已,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他不一样。 他是完美的成品。 被蓝泉戳穿了想法,阮白倒是也丝毫不显得尴尬。他望着蓝泉,语气平静:你刚才不是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我现在告诉你,是许了让你死的愿望。 话音一落,蓝泉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冲阮白笑了笑,别骗我了,你不会的。 阮白意味不明的望着他:是吗? 既然如此,我愿意让阮先生几位多活两天,看看最后死的人到底是谁。对了,手机上的录音记得删掉哦。 阮白和宴川最终还是带着司正初回到了平时住下的别墅。三人一回来便受到了沈琼和隐风二人的目光注视。将三人上上下下扫视了无数遍,确认他们都没有受伤,只有司正初看上去模样惨了些,才松一口气。但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舒出来,敲门声响了起来。 隐风和沈琼对视一眼,在阮白的点头示意下,去开了门。 出人意料的是,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洪锐华。 洪锐华虽然也是游戏人物,但与阮白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对方时常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黑袍之下,独来独往。因此骤然看到他站在门口,隐风都愣了愣,你 洪锐华低哑的声音像极了从老旧机器里转动的齿轮声,他抬起眼看了眼隐风,只道:我来找你们。 隐风闻言立刻让出了一条道。 洪锐华一进屋就收到了好几个注目礼,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单手一挥,空气似乎隐隐浮动,紧接着一个个的人影出现在了阮白等人的面前。 一眼看去,都是眼生的人,直到隐风指着其中一人诶了一声。 阮白顺着目光望去,看到了蓝宇。 真正的蓝宇。 出现在那张照片上的蓝宇。 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年轻的面容,在注意到阮白的视线之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们。 阮白想,他感谢的大概是他和宴川将连接着女娃娃的细线都斩断了。 而眼前的这波人 他们都是蓝泉利用长生的人。洪锐华低声道,他毫不避讳的对阮白他们道,你们离开的时候我进去了一趟,找到了他们。我想,他们的存在对我们有帮助也说不定。 阮白淡笑:我想,是的。 而这群被蓝泉残害过的蓝家人也很配合,一群人嘀嘀咕咕像极了无数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但没人都制止他们。而从他们的叙述中,阮白等人基本也可以确定蓝泉没说什么假话。但望着他们,阮白却忽然道:蓝宇先生,可以跟你谈谈吗? 虽然有些意外阮白竟然会找自己,但蓝宇还是立刻同意了。 他点点头,随着阮白走进了房间内。 阮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蓝宇问道。 阮白在房间的抽屉里找了找,将之前无意间寻来的吊坠和照片齐齐交给了对方,这是我在一栋建筑内发现的,照片上有你,我想或许是应该还给你。 蓝宇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接过照片和吊坠的。 他望着照片上的青年,忽然握紧了拳头。 吧嗒。 一滴眼泪落在了地面上。 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此刻却如同一个幼儿般,蹲在地上无声的掉着眼泪。阮白大概也没有预料到眼下的画面,一时间有些束手无措,他赶紧找来纸巾一股脑儿全塞给了蓝宇。 谢谢。男人垂着眸,声音沙哑。 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蓝宇才从地上站起来。他手指撑在桌面上,望着有些发麻的腿,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希望阮先生别嫌我烦。 当然。 照片上的青年,是我的恋人。说话间男人的手指轻轻扫过照片上青年的脸,垂下的眼眸中装的都是温柔,他的声音很轻,我和他从高中就在一起了。两个人谈了六年的恋爱。我以为未来也一样,我们会像高中大学一样一直走下去。但我想多了。 临洲别墅是我的家,但是我不大喜欢回来。因为我很不喜欢我的父亲,而他在听说我有一个同性恋人之后勃然大怒,他绝对不允许我断了蓝家的传承。他希望甚至是强迫我娶一个女人生一个儿子。 你 阮先生觉得我屈服了是吗? 不。阮白和他通红的眼眸对视,看得出来,你很爱他。既然真的相爱,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是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情,娶一个女人生孩子,这不仅是对我们感情的亵渎,同样也对不起那个女人。蓝宇双手捂住眼睛,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将事情告诉了他,又找了个女人演戏,将领养来的孩子当作是我和女人生下的孩子。后来,我带着孩子回到了这里。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5) 他的父亲相信了这就是他的儿子。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他可以回到他和恋人的小家,过他们的生活了。 我回去以后就找不到他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蓝宇的目光里带着无措和迷茫,我以为他生气了,可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个办法是我们一同想的,他为什么会生气。 他不是生气。他是被蓝宇的父亲骗来了别墅,从此成了舞会上的拍卖品,成了那些怪物的食物。 阮白从蓝宇的言辞和那栋破旧的建筑中意识到了对方的下场,一时间却只能抿唇。 他不太想告诉蓝宇这个令人伤心的事情。 尽管蓝宇能猜得到。 半晌之后,他只是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道:节哀,或许,你可以问问洪锐华有没有办法找回他。 闻言,蓝宇的眼睛忽然一亮。 宴川进卧室的时候,阮白正靠在椅子上。看到他进来,立刻招了招手,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处理蓝泉了。 有办法了? 嗯。我听蓝泉的意思,他应该只能在与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身上重生,所以他才会要求蓝宇与女人结婚生下儿子。但现在,真正的蓝泉其实是蓝宇领养回来的。 可是他现在还活着。 很正常,即便是失败的产品也可能坚持几天的使用。 阮白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 他们现在只需要等。 等蓝泉自己出问题。 既然真正的蓝泉并不是蓝家的孩子,那么长生的条件就不成立,到时候蓝泉肯定会被反噬的。 宴川哦了一声,多的也没说,只是变回猫的形态乖巧的趴在了阮白的面前。而阮白顺着他的意思揉了揉他,手下的动作却在忽然想到什么东西时微微一顿,他突然道:对了,那个许愿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话一落,阮白便明显察觉到手掌下的迗小猫崽一顿。 阮白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回忆起在那片浓雾之后看到的一切,眼中闪过了深思。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不是他在透过自己看别人,看的是自己。那时候女孩子叫的哥哥是他。 我们之前,似乎认识? 小黑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919:03:29~2021041018:5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九超甜吖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宴川全当阮白在说他听不懂的话,迅速闭上眼睛装死。阮白揉着揉着便发现手掌下的小猫崽身体僵硬,把猫一翻过来,只见小猫崽蹬着四条腿儿,直不楞登地闭着眼四脚朝天。 阮白: 这是打从心底不想告诉他了是吧? 阮白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逼宴川。但谁也想不到,当天晚上阮白睡觉的时候,却再次梦到了诡异的女娃娃。女娃娃带着他走到了一个白茫茫的空地,抱着双膝望着他,诡异血腥的面容忽然狰狞,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周围一片寂静。 阮白望着她,心头不知怎么的涌起了一阵酸涩。他缓缓抬起手,手掌轻轻地盖在了女娃娃的头顶上。柔软的触感带着温暖的气息,令女娃娃忽然怔住了。她扬起小脸,眼角掉下了一滴滴眼泪。而这眼泪淌过脸颊,竟是直接将她脸上诡异的妆容冲刷地干干净净。 血盆大嘴被冲掉,留下了一张白净可爱的小脸。 就像白天里阮白遇到的样子。 女娃娃握住青年的手,弯着眼睛问他:你还记得我吗?我叫阮佳。 阮白无意识的重复这个名字,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隐隐作疼,可有的也只是疼痛,多的却什么也没有。望着青年迷茫的眼睛,阮佳倒也并不觉得难过,这本来就是她的选择。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是你的妹妹。 阮佳弯了弯眼睛,小姑娘转而抱住他的腿扑进他的怀里,轻声问他:刚刚你是在心疼我吗?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呀? 尽管阮白和阮佳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缘,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涌起的淡淡怜惜。 他垂眸轻轻抚着阮佳的的头发,黑色的发扎成了两个丸子小揪揪。阮白轻轻一拨动,阮佳就感受到了。她仰头用侧脸蹭了蹭阮白的腿,小声道:哥哥以前给我扎的。后来它有点乱了。 她像一个破旧的洋娃娃似的掉在地上,无数人路过时一脚踹在她身上,小丸子蹭着地面蹭得毛扎扎的。 其实她有机会拆掉头发重新扎一遍,可是她舍不得。 那好像是她留在身边唯一和阮白带点相关的物品。 我重新给你扎过,好吗? 好呀。 阮佳带着阮白去了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墙壁都刷着粉色,小床上放着好几个小玩偶。再一看,床铺前的床头柜上竟然放着一个的相框,而里面则是一张双人加小黑猫的合照。 绿眼睛的小黑猫一身黑毛锃亮,它收起了尖锐的牙齿和利爪如同普通的小宠物乖乖趴在阮白的膝盖上,而阮佳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挨着阮白的腿站着,画面看上去非常普通,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温馨的气息。只是,当阮白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阮白身上时,他意识到用温馨这个词语似乎并不合适。 相片里的青年一双眼眸是漆黑的,然而外面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他的眼里只是淡薄,望着镜头时显得空落落的。就好像,拍这张照片只是一份工作并不需要感情的投入。 可其他的一人一猫显然不这么认为。 我很喜欢这张照片。阮佳轻声道,虽然哥哥还是以前的样子,但我还是很喜欢。 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很不一样吗? 当然。 阮佳笃定道。 多得话,阮佳似乎也没有多说的想法。她坐在阮白的身前,让青年给自己扎头发。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阮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享受过了。当初阮白给她扎头发时的画面轻易就能在眼前重现,那时候的青年虽然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扎头发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精密的机器,每次撩起的发丝仿佛都是固定的。 现在不同了。 她听着阮白用温和的嗓音问她有没有扯到头发,会不会疼,眼睛有些酸涩。 脑袋低垂着,她咬着唇,很快回答:不疼的。 其实对于阮白而言,给一个女孩子扎头发这个事情他并不熟悉。他活到二十多岁,记忆中都很少和小女孩相处,更不用说给她们扎头发了。可同样很奇妙的,当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细滑的发丝时,他的手指好像有自我意识似的。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小丸子已经扎成功了。 阮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发下手臂后垂眸站在原地。 他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之前的事情吗? 阮佳偏了偏头。 阮白又道:我可以跟你许愿,愿望是记起那些曾经。 话音一落,阮佳的小脸顿时白了。她想要握住阮白的手,然而阮白却离她越来越远。等再次恢复意识,阮白站在了一个硕大的碗模样的池子面前,而旁边的小木牌上清楚写着:许愿池。 顾红玉的丈夫利用许愿池换了几千万。 许愿池,可以帮人实现愿望,但需要付出代价。 不,不对。 那是以前的许愿池。 现在的许愿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像蓝泉一样实现永生。 阮白沉默地望着池子里翻滚涌动的水流,重复了那句话:我想知道以前的生活。 吧嗒。 一滴水落在了阮白的脸上。 紧接着阮白便注意到池子里的水流开始反向涌动。在阮佳匆匆赶来的时候,水池里的水忽然上涌,彻底将阮白包裹,令他直直坠入了黑暗之中。 川川,我想许个愿。阮佳抱着小黑猫坐在许愿池旁,望着许愿池内的水流,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这真神奇。 以前只有别人来找她许愿,如今她却想要自己愿望成真。 她将小黑猫举起,两双同样漂亮的眼睛对视着,半晌她露出笑容,我们许个愿好不好? 当天晚上,阮佳独自一人来到了许愿池前。 她的目光转向远处的房子,仿佛看了很久很久,才转回来,低声道:我想让哥哥成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 人世界的欲望、贪婪、所有黑暗的一片幻化成了她和宴川。 剩下的那一面成了阮白。 然后,她和宴川向往阳光,触摸明媚和希望。 于是,他们黏在了阮白的身上,可耻的希望三人之间如同的普通家庭一般,该有的欲望便有,该有的希望也有。阮白可以和他们坐在一起,嫌弃或嘲讽那些抛妻弃子的人渣。他们也可以给年轻的情侣和双生子表露善意以及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 许下愿望的当天,阮佳给出了很多条件,可许愿池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阮佳和许愿池为一体时,阮佳是做主的人。可如今阮佳从主人成了客人,便只能等待许愿池单方面的同意。一个个的条件被丢弃,阮佳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忽然道:用我,用我来换哥哥。 小黑猫到来前,池水卷住了阮佳,彻底将人淹没前,小黑猫变成了人的模样,两双眼睛倏然对上。 宴川望着面前的池水,说了句什么。 没多久之后,阮佳变成了一个玩偶,被随意扔在角落里,又恰好被一个蓬头垢面的失意男人捡到。对方将它带回家,偶尔会看着它的模样疯疯癫癫的笑,真可惜,如果我活得时间够长,能等到我儿子出生,我也会送他小玩偶。 后来,它被男人送给了其他人。 本就模糊迷离的意识在随着那人强行将恶灵的意识挤进玩偶时,终于被尘封。它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陷入永无止尽的黑暗之中。 后来发生了什么,它一概不清楚。 直到今天。 黑暗中,周围忽然有尖叫声弥漫肆意扩散,阮白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伸手摸到床头的灯光,霎时间房间内灯光乍亮,他抱着被子起来时,眼角的余光立刻扫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宴川背对着他,眉眼落在阴影之下。 外面怎么了?阮白扭头去看窗外,无数道人影跑过,其中一人嘭一声直直撞向一楼的窗户,再次站起身时一张脸血肉模糊,它无措地转了转身,尖叫着嘶吼着朝着树林深处跑去。而它的身边是与它完全相同情况的怪物们 阮白几乎立刻便想到,是这群藏在地下的怪物们暴动了。 但他刚刚一动,宴川却忽然拽住了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碧绿色的眼睛直直望向青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阮白望着这样的他,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屋外的暴乱和尖叫仿佛与他们毫无关联,阮白的手指触摸男人的脸,他轻声问:你向许愿池许了什么愿望? 沉默良久后,声音响起。 想让你如同普通人,经历该经历的一切。悲伤,喜悦,恐惧,感恩,亲情,爱情,每一种情绪都能轻易感知到。宴川将手盖在阮白的手上,低声道,阮佳用生命塑造了一个可以有情绪感知的你,所以我用自由换你去感知那些情绪和情感。 那样的阮白,才是一个真正的人。 你说过,这是你的愿望。 那天的傍晚,斜阳落入西山,橘黄色的晚霞落于阮白的肩膀,将青年衬得很好看。小黑猫趴在青年的膝盖上,听着阮白的自言自语,暗暗记了下来。 阮白听着这样的回答,目光柔软又似乎带着几分哀伤。 他轻声道:可是,作为我来说,只希望你和阮佳好好的。 阮佳不必为他付出生命,甚至被恶灵取代以她的身体手染鲜血。 宴川更不必为他献祭自由,永远的困于黑暗之中。 阮白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巧碰上别墅的大门被拍得框框作响。隐风上前去开了门,又瞬间闪现至角落中。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蓝泉。但此刻的蓝泉与前段时间完全不同。他身上的西装看上去脏乱无比,衣角沾着血和灰尘。一张脸上带着无数的深红色划痕,他眼睛通红的望着不远处的阮白,神情几乎狰狞。 你知道 如果你是说,蓝泉和蓝宇没有血缘关系的话,确实知道。阮白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或者,你是说知道你只能重生在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后代身上的话嗯,也算清楚。 蓝泉听到这话脸色愈发的狰狞。 但事实上这跟阮白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早在阮白来这儿之前,他已经选择了取代蓝泉。他恨的人是蓝宇,他做梦都没想到蓝宇竟然会欺骗他!而这看似不带半点恶意的欺骗却是生生将他推入了死局之中。 如果的此刻蓝宇站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掐死。 但令谁都没想到的是,隔壁的房间门被推开,身着黑袍的洪锐华迎面走来,而他的身后赫然便跟着身材高大的蓝宇。蓝泉好歹也是看着蓝宇长大的,自然能认出来蓝宇年轻时候的模样,在这气急败坏的时刻骤然看到蓝宇的出现,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情绪被厌恶和恨意彻底取代。 只是,他前脚一动,脸上的血痕突然变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洇出点点红色的血迹,只一眨眼的时间,蓝泉便已经彻底融为了一个血人。男人浑身上下尽是滴答滴答往下掉的血珠子,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弥漫扩散整个房间,令人生厌地皱了皱眉。 但没有人同情蓝泉。 冷眼望着血肉模糊的男人,隐风等人面无表情。刀疤,高耀他们谁不比蓝泉死的惨?要他们说就该让蓝泉的死亡时间延长,让他好好感受一下。 大约十分钟之后,客厅的大门前便只剩下了一滩血水。 而周围那些恐怖的怪物叫声也逐渐消散,一个玩偶从外咕噜咕噜滚到了门内,那怪异的女娃娃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正对着阮白所在的方向,身上的血光一闪,逐渐变回了记忆里的模样。 阮白愣了愣,弯腰将她捡起来。 手指触碰到的玩偶肌肤突然变得温暖柔软,阮白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眼睁睁看着小玩偶变成了个身高到达他大腿处的小姑娘。 恋耽美 在惊悚游戏里开纸扎店——苏词里(46) 是阮佳。 她抱住阮白的腿,仰头露出漂亮的笑容:哥哥。 蓝泉死亡以后,为他实现愿望的隐藏在女娃娃身体之内的恶灵也随之消散。阮佳解释道,这是因为恶灵在为蓝泉实现愿望的同时将自己的命运与他连接在了一起。 蓝泉渴望长生,恶灵便希望永远有人能供奉自己。 如果不是阮白他们出现,蓝泉的长生便真的是长生。 或许几百年,几千年,只要他不想死,谁也没有办法可以制止他。 而蓝泉死亡以后,众人纷纷离开了临洲别墅。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分别一样,但沈琼走到了阮白的身边,握着身后的刀柄,轻声问他:要一起喝酒吗?我觉得我们好像一起喝过酒。 阮白愣了愣,随即笑了:好。 喝完酒,送走了沈琼,阮白回到了自己的纸扎店。在店门口他碰到了正等待他的蓝宇二人。蓝宇的恋人已经被洪锐华找了回来,或许是心中的念想未消散,对方即便恨透了临洲别墅,却始终都藏在别墅的小角落里,日复一日的等待着蓝宇去找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也终于重逢了。 蓝宇牵着恋人的手,对阮白笑了笑,我们来找你定制一些纸扎。 蓝宇二人从高中起便想着要有一个家,临洲别墅虽然是蓝家的地盘,但他们对那地方厌恶至极,连多看一眼都不想,更不用说住着。所以他们便想到了阮白,阮白做的纸扎都很精致,他们想要一个新家。 别墅怎么样?蓝宇偏头去看恋人。 阮白点头应话,带后花园的,或者有泳池的,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出来。 蓝宇的恋人看上去有点害羞。而实际上他已经很多年都没说过话了,张嘴以后磕磕绊绊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很低很慢的声音道:小一点普通的房子就好了,我不太喜欢太大的。 那样会显得空落落的,让他觉得很不安。 阮白一听心中也顿时了然,没问题,都交给我吧。 七天后的纸扎店。午后的日光大片落在地面上,阮白半靠在躺椅上,偶尔有风吹过脸颊吹乱了他的短发。刚刚蓝宇带着他的恋人将订购的纸扎都带走了,他们说要另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今天是来取东西的,同时也是跟阮白告别的。 小黑猫跳到他的腿上,同时身后有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将软软的童音伪装得低沉,问他:猜猜我是谁 阮白低笑,抱着猫声音温柔:是佳佳。 手掌应声落下,阮白低头看一眼正用猫瞳盯着他的小黑猫,笑容不变:还有川川。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小番外就完结啦。 感谢在2021041018:52:58~2021041119:3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に夏至、未了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番外: 王汪第一次要去见阮佳和小黑猫,他紧张得要命,连话都说不清楚。低头往许愿池的方向走去,他撞到了一个人。彼青年就站在距离他不过几公分的地方,可又像是离得很远,让他完全触摸不到。 疑惑的情绪并未缠绕王汪很久,他以为青年与他一样是来找许愿池的,便笑着问他:你许什么愿望? 说着又自顾自道:我想念书,可是真的很难你知道吗?我家那破地方孩子一旦有个十几岁都被按着脖子下地干活。我很想改变一下结局,所以十二岁的候就跑了。有好心人士赞助我到成年,我还想继续读书,就想着赚钱。 结果十八岁的他一不小心摔断了腿,还差点把命摔没有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要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但无数的阴郁背后突然让他找到了一条生路,他来到了许愿池。 你呢,你许什么愿望? 阮白看着他,沉默良久,忽然道:阮佳和宴川,生于黑暗,存于日光。 王汪:啊? 刀疤性格温和,但看上去凶悍得很。尤其是板着脸的样子,看着像个杀人无数的悍匪。别的人来到许愿池,对阮佳毕恭毕敬。只有刀疤,那他被人阴了,带了一肚子气没法发泄,阴沉的眉眼差点把阮佳吓哭了。 阮佳红着眼睛跑到阮白身边抱住了青年的腿,嗷嗷嗷的假哭。 那是刀疤和阮白第一次遇见。 刀疤见自己吓哭了个小姑娘,顿慌得不行,连忙朝着阮白胡乱挥手:哎呦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姑娘你别怕啊,我还等着许愿呢。 阮佳从阮白身后露出脑袋,那你要许什么愿望啊? 刀疤憨厚的笑了笑:我有个女儿,她生病了,我希望她的病赶紧好。 阮佳愣了愣,悄悄瞥了一眼她哥,缓缓哦了一声。 沈琼是被顾红玉带回来的。 顾红玉和顾廿伴随着阮佳他们生活了很长一段间,顾红玉偶尔会出门,她会碰上很多人,沈琼就是其中之一。 但沈琼对许愿池毫无想法。 阮佳曾好奇的问过他:你没有愿望吗? 沈琼说: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阮佳哦了一声,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对许愿池许愿? 沈琼手指紧紧握着刀柄,没有说话。 但他想,他想要的,他自己会守护。 例如带他来这儿的顾红玉。 隐风、洪锐华、高耀乃至董海等人,都曾存在于阮白的记忆中。 阮白记得隐风哭哭啼啼得来到许愿池,希望养母长命百岁,洪锐华希望见到离开很久的爱人,高耀一脚踹断了许愿池旁的藤蔓,对着许愿池骂骂咧咧,董海妄想成为人上人。 有人带着善,有人带着恶。 组成了完整的七情六欲。 而那正是阮白所需要的。 宴川许过愿望之后,许愿池单纯的以为将阮白自幼抛弃,送至晚年失孤的老爷子身边足以让阮白脱胎换骨。虽说并未成功,可作用到底是有一点的。 随后,宴川提醒许愿池,索性将曾经的过往凑在一起。 那些曾经感动或失望、令宴川和阮佳情绪波动强烈的经历,织成了一张网,牢牢笼罩住了阮白。 幸运的是,成功了。 午后临近傍晚,阮氏纸扎店的客人终于匆匆散去。 宴川推开大门,心情颇有几分不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客人?你说了明天要带我出去玩的。 还有我。宴川的身后挤出来一个小脑袋,阮佳眼睛晶亮,我们去海边吧,抓螃蟹怎么样? 宴川眼角一抽,将阮佳一提又往后一扔,面无表情:谁要抓螃蟹,太幼稚了。我们去海上看日出,把你那个碗带上,要是惹我们生气了我们就把它扔海里。 宴川口中的碗正是许愿池。 阮佳弯了弯眼睛,可是它都破例还给你自由了诶。 所以我愿意带它去看风景。 第三天的清晨,当天边破晓,鱼肚白逐渐取代暗沉的灰色,红日从远处缓缓升起,有一两只飞鸟略过海面,抓起鱼儿啪嗒一下扔在了阮佳的碗里。 阮佳:真惨啊。 她回头去看阮白。 青年坐在船头,悠闲地望着日头,偶尔腾出手来给腿上的小猫崽喂点小零食。 侧影精致,又温柔。 哥哥。 怎么了?肚子饿了吗?阮白扭头看去,眼里仿佛藏着浅浅的光芒。 阮佳弯起眼,不饿,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超开心。 阮白浅笑:我也是。 怀里的小猫崽不甘示弱:喵 阮白的手指揉过他的脊骨,无声的冲他说了一句:还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啦!算是尝试的题材,可能不那么成功。希望里面的小故事有带给你们一点点小小的感动QWQ下一本开《让我当替身,你也配?》,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隔壁收藏哦。 放一下文案~ 谢卿穿了无数本书回来后,发现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原身像个傻子一样被好些个大佬当做亲哥哥的替身玩弄,一心寻死。 谢卿看着自己被喂了药后一步三喘、时不时咳血的病弱身体,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 谢卿回来的当天晚上,当红影帝推开他房间的大门,却看到身形纤细的小替身拖着沾血的斧头,笑意盈盈的问他:一起睡吗?一觉不醒的那种。 当红影帝: 没过多久,很多人都发现呆呆傻傻的谢卿变了。 曾经寡淡无趣的小白花让无数人心动,谁都想要在小白花身上染上明媚艳丽的颜色。 大佬们纷纷忏悔:都怪我以前瞎了眼,原来卿卿才是我的爱。 站在谢卿身后的年轻男人勾起殷红的唇,再多说一句,我会真的砍死你们哦。 [斧头沾的不是血,是番茄酱。] [疯批偏执攻病弱大佬受] [年下]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