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属於未来的你》 Cater1-1 「早安,栩陌,一星期未见,我真的好想你,希望你快点回学校!」 光是一封短短几十个字的讯息,我却构思了将近半小时,重复删改好几遍,最终才定稿。 顶着连日失眠造成的黑眼圈,双眼紧盯手机萤幕上的这串字,我又犹豫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才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手指缓缓移动到聊天对话框右下角的蓝色发送键上方。 接着,颤抖的指腹往下,轻轻一压。 咻一声。 一秒不到。 讯息总算发出去了。 看似一连串简单无奇的小动作,竟耗费了好久的时间才高定,我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而接下来,真正令人煎熬的还在後头。 因为每隔几分钟,我就像患了强迫症似的,不受控地反覆滑开原已暗下的萤幕,检查男友是否已读取讯息。 说真的,这简直会把人活活折腾死,但若我不这麽做的话,又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算一算,从上星期三至今,南栩陌已无故缺席一星期的课了。 手机不回就罢了,我打电话去他家,不仅没人接听,就连亲自登门拜访,也无人应门,一家子彷佛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天,我问过南栩陌班上和他较熟的同学,谁也不晓得他的去向。谣言漫天飞,甚至有传闻说他转学了。至於班导师那边,听到各种八卦後,则面有难色地叫大家别再胡乱猜臆,表示南栩陌很快就会回学校上课。 在对方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我难免胡思乱想,接连好几天焦急地打了数通电话、传了数十则讯息给他,最终他只在深夜回过一次line,以「累了」两字随意带过,自此没下文。 累了? 照字面上的意思,指的是疲劳。 那,他所指的是精神疲惫,或是,身体疲累想睡? 当我把这事说给好闺密周映沁听时,她不假思索抛出了个令我震惊的结论:「累,指的是感情上的累。」 起初,我认为她的解释太过荒唐,但後来她更进一步钜细靡遗地分析出重点:「南栩陌明明可以直接回电,却又刻意不做,不愿安抚你,宁可放任你一个人乾着急,无非是想顺势藉这次机会与你疏远、划清界线。说白一点,这是分手前惯用的手段。不信的话,你不妨去请教一下google大神,据说高失踪也是对感情厌倦的一大指标。」 真是如此吗? 那他家人也跟着一起高失踪,又怎麽说得通? 再说,与他交往的这段时日,我们一直相处融洽,未曾吵过架,没理由平白无故甩掉我吧? 然而,不管我想得再多,当事人不证实也不回应,真相终究无法解开。她那毫无事实根据的揣测,也犹如一根致命的毒刺扎进了我脆弱的心,不安的种子逐日悄然生根发芽,害得我接连几天彻夜难以好好阖眼,分分秒秒纠结於此。 在那之後,我不敢贸然拨号给他,怕打扰对方引发反感,传过去的每则简讯内容总是不忘字字斟酌,唯恐稍有不慎真会造成我俩情感上的裂痕。 「宋茉茉!你到底在蘑菇什麽?不怕上学迟到呀?」 突然间,妈妈在楼下的怒吼声隔着门板传上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啦,我这就要下楼了嘛……」 我有气无力地答,抓起桌上的手机放进口袋,同时站起身来,伸手拎起挂在衣柜吊钩上的书包,连微微卷翘的发尾也懒得顺齐,便打开门,直接下楼去了。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Cater1-2 到一楼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距离出门上学的时间明明还算充裕。但妈妈对时间却很敏感,我只不过比平时晚了两分下楼,她就气得火冒三丈。 「先说好,要是明天又高到这麽晚才下来,你可要自己想办法打工赚钱,别指望我会给你下个月的零用钱!」妈妈横眉竖目,一面厉声斥责,一面跟着我走入饭厅。 上高中以後,妈妈为了改掉我国中时期天天迟到的坏习惯,无论当天是否有朝会,严格规定我一律得七点出门,好赶上七点半前到校。 我低着头,快速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 「你看,不准时的下场,就是连吃饭都这麽赶时间!」 在餐桌上,妈妈边骂边盯着我吃饭,被她一直盯着,我因一时紧张,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却反而被她从中挑毛病。 吃到一半时,她忽然又重提了上周模拟考的数学成绩,斥道:「你怎麽会那麽笨?你大伯和姑姑的小孩们,考试都拿前三名,每次被他们b来b去,我的面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我本以为她昨晚已经骂够了,没想到今早她又拿起来温习。 自从升上高三以後,妈妈与我的对话内容,多半只局限於考试成绩和学业表现上。 谁叫我数学这科的确又爆掉了,自知理亏,只能摸摸鼻子,默默转过身走到玄关边,坐下来穿鞋子。 本以为不回嘴的话,妈妈的怒气会稍微止歇,哪知她继续在我背後唠叨碎念:「长这麽大了还赖床,真是不像样!高三了耶,高三!」 偏偏我的鞋带又正好打结,得花一点时间才有办法解开。 「你闹钟是不会设定更早一点喔?」她又骂道。 奇怪,她今早是哪根筋不对?干嘛这麽咄咄逼人啊? 我终於忍不住扭头看她一眼,随口咕哝了几句,「其实我很早就起床了,只是晚两分下楼而已,再说,今天周二没朝会,八点才算迟到,晚几分钟又没差……」 「天哪,你居然还敢顶嘴?动作慢吞吞,连鞋子也穿不好!」她愈说愈气:「跟你爸一个样,拖拖拉拉,你铁定是遗传到他笨手笨脚的毛病!」 「干嘛把我骂得那麽难听?」我低下头去,系好原本打结的鞋带。 「宋茉茉!」这下她更加抓狂,刻意提高语调,「你怎跟你爸一样,老爱顶嘴?明明做错事也不愿承认,念几句也不行,真的很讨人厌!」 ……做错事不承认? 啊! 顿时,我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她火气之所以这麽大,绝对不单只针对我迟到一事,八成是因为昨天深夜她又跟晚归的爸爸吵架了吧。 至於争吵的原因,不外乎是妈妈怀疑爸爸近日加班到深夜的理由不单纯,怕是在公司发生婚外情了。 关於这点,爸爸那方则辩驳,最近被指派一堆需要紧急处理的案子,上司规定他要在时限内完成,加班是在所难免的。 就这样,双方你一来,我一往,激烈交锋。 其实,诸如此类的口角,他们多半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公开挑明了吵,既然如此,我为什麽又会知情呢? 要怪就只能怪隔墙有耳,他们的秘密全被我听光光了。 这几天,由於失眠的缘故,我偶尔会不小心听见从他们卧房内传来的争执声。 虽然他们每次吵嘴时,总是刻意压低音量,不想让我听见,但当时夜深人静,加上我难以入睡,只消些许高昂激动的声音,扬起的声波就会一下穿透墙壁传进我的房间。 不过,昨晚倒是例外,因为太过心烦,所以我戴着耳机听了一整晚的音乐,只为了转移被南栩陌已读不回所萌生的焦虑情绪,根本无暇像前几晚那样,再竖起双耳去留意双亲是否又起冲突。 现在仔细想一想,一早就不见爸爸的身影,无疑是提早溜去上班,藉此避开和妈妈再次重挑争端的机会。 眼下,她的怒火似乎短时间之内不会熄灭,我乾脆假装没听见她的谩骂,起身拍拍裙摆,准备三秒内走人。 「待会别为了赶时间骑太快,懂吗?对了,今天放学後记得直接回家,不要在路上溜搭,因为我──」 临走前,我隐约听见她在後头还想交代些什麽,可我压根儿不想理会。 连挥手道别的动作也省了,我跨上脚踏车,头也不回地朝距离家里约二十分钟路程远的学校奔驰而去。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ьLρoρo.coм Cater1-3 骑着单车快速穿梭在巷弄间时,我感受到透着湿润水气的初冬凉风不停往面颊扑来,风儿划过耳际发出阵阵呼啸声响。放眼望去,街道四处弥漫着一层如薄纱般的半透明白雾,细碎的阳光在雾气里缓慢前行,幻化为带有朦胧美的暖橘色光晕,渐进式地覆盖大地。 清晨时段,由於这附近人车稀少,一心急着想尽快到校确认讯息有无被读取的我,忽然兴起了一股侥幸心态,觉得可以再骑快一点。於是,基於此愚蠢念头,双脚更加拼命地往脚踏板加速猛踩,期盼能藉此争取到更多时间。 我估计依此速度骑,若没慢下来的话,到校时间至少可以提早个五、六分钟。 说真的,每天骑脚踏车上学,我本以为自己早就相当熟悉上学的路况,绝不可能会发生任何闪失,哪知一时抢快,刹车器竟在一路长陡坡的巷子交叉口失灵了,而我正将失控的车头转入右手边的一条无人小径。 更惨的是,一时煞不住的紧急状况下,我眼角余光瞥见有一台单车也刚好从对巷的转角处,火速朝这条路左转弯进来。 眼见下一秒会有擦撞的危险,我扯开喉咙用力大喊:「小心!我煞不住!」 只不过这话没起半点作用,对方要不是没听清楚,不然就是陷入完全的恍神状态,他的速度没有丝毫放慢的迹象,反而更快了。 在我来不及阻挠悲剧发生之际,砰一声,脚踏车相撞了! 惊觉身体瞬间正要从椅垫上弹飞出去,刹那间,我的脑袋骤然迸现这三个字:死定了。 「啊──」 我闭紧双眼,咬紧牙关,没胆直视眼前的画面──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刻意抢快过,没想到第一次逞快,就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我下次不敢了。 真的。 我发誓。 拜托,神哪,我不能死,在还没有找到被南栩陌无视的原因之前,绝不能死…… 也许,仁慈的神听见了我可怜兮兮的呼唤,片刻,伴随着一阵全身的痛楚,我疼得睁开双眼,只见我和对方双双摔倒在路边的草地上,两辆脚踏车离我们大约有五、六公尺远,可笑地交叠在一起,两人书包里的杂物通通散落一地,看起来和乱七八糟的垃圾没两样。 唯一庆幸的是,这条路平时鲜少人车通行,因此,我们勉强不算阻碍交通,只引起了一只从旁路过的小猫投以鄙夷的一瞥。 「痛、痛死了──」 手脚抖个不停,尤其是左脚踝不太对劲,光要站起身来,就费了我好大的劲,低下头,我看见自己全身上下沾满地上的w泥杂草,手肘和膝盖处也都磨破皮渗血了,十分狼狈。 我真是活该,只有擦伤破皮已算万幸,再加上跌落的位置恰巧是土质较柔软疏松的草皮,大抵来说,有惊无险,堪称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麽想的同时,我将目光移往一旁,好奇对方的状况是否和我差不多,没想到与我相撞的少年竟还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连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怎麽回事?为什麽这人还躺在地上不动?该不会已经…… 我心里吓得猛一哆嗦,连忙忍痛蹲下身,检查他的状况。 我把他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一遍,基本上,除了身体多处轻微挫伤外,从外表来看,没什麽大碍,但怕就怕是跌成了脑震荡,刚才他骑车的速度似乎b我还快,也许冲击力更大,所以才迟迟没醒来? 「先叫救护车再说吧……咦,我的手机呢?」我伸手探入裙子口袋想取出手机,却没找着,显然手机也在方才顺势被抛飞出去了,得去脚踏车附近找看看才行。 一起身,我忽然感觉右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反射x低头一看,原来躺在地上的男生醒过来了。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ьLρoρo.coм Cater1-4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急忙回过身弯下腰问:「你、你还好吗?」 穿着同校制服的他收回手,躺在地上仰望着我说,「别打电话,我没事。」那沙哑的嗓音略带点慵懒,彷佛只是刚睡上一觉而已,还煞有其事地肉了肉眼睛。 「你有办法站起来吗?」我担忧地问。 听我这麽一提,他皱皱眉,伸了伸右脚,沉思两秒後说:「能不能拉我一把?」 我点点头,伸出手迫切地想将他扶起,熟料他居然抬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往下一拽,害得我一个重心不稳,连站都站不住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直接跌进了他的怀中。 这还不打紧,最糟的是,我的嘴竟不慎擦撞到他的唇。 短暂的尴尬一瞬,思绪一片紊乱,我浑身赫然僵住,脸颊如被火烧灼般热辣,恨不得时间能倒带,抹去这一切的连环失误……直到他肩膀抖动发出一声闷笑,我才从恍神中惊醒过来。 「喂!你、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我气急败坏放声大吼,急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他力道快而坚决的双手牢牢箝住腰,动弹不得。 「都有。我只是想把你看个仔细,看看你是不是──」 他讲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想也不想地大叫:「放手!啊,你该不会是出没在这附近的变态吧?」 「我看起来像吗?」他一手霸道地扣住我的下巴,要我正眼认真瞧瞧他的脸,「看清楚了,我到底哪里像变态啦?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五官轮廓极为俊秀而深邃,一头漂染成亚麻白金色的短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衬得白皙面色更显透亮,活脱脱像是天生自带主角光芒。 而在我观察他的同时,他同样也在审视我。 他眉目轻蹙,那双澄澈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直直望入我的眼,纤长睫毛眨也不眨,高挺鼻梁下,带着玫瑰般红润色泽的嘴唇微启,勾起了一抹轻浮的浅笑。 这一近距离对望,我才惊觉这张脸愈发的眼熟,也许是刚才撞车後心情太过浮躁紧张,眼眶因泛泪稍微模糊了视线,我才没及时认出他是和南栩陌同班的男生,都读三年六班,名字叫做崔焕遥。 之所以对他特别有印象,倒不是我们和他之间有什麽交集。而是因为崔焕遥一天到晚在学校闹事,作为学务处的常客,三不五时便被生辅组长广播请去处室喝咖啡,高到几乎全校没人不认得他的名字。 然而,真正让他出名的不光只有这点,而是他超醒目的外型,让他顺理成章成为学校公认的不良校草,颜值妥妥在线,人气丝毫不亚於南栩陌。 虽然我私心还是认为南栩陌b他更好看,更有魅力…… 但,眼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放肆地喷吐在我脸上,淡淡的菸味掺杂着薄荷清香扑鼻而来,难以形容的暧昧姿势几乎把我b到抓狂的崩溃边缘。 「你是谁关我p事啦!快放开我!」我拉扯他的衣领,忿忿然吼叫:「你就长着一张不折不扣的变态脸啊!」 闻言,他愣了下,因一时错愕而不自禁松开手,困惑嚷道:「什麽叫长着一张变态脸?」 我趁隙逃脱,起身後退好几步,并不忘补刀几句:「字面上的意思,你这坏蛋!大坏蛋!」 不知是不是阳光转强的缘故,我的脑袋一下变得热烘烘的,加上情绪激动使然,心跳太过急促,有种快要虚脱的无力感。 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本以为左脚只是轻度挫伤,没想到从脚踝处渐渐传来微微肿胀感,大概是刚才动作太大,疼痛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现在只要一踩地就觉得刺痛。 我只好蹲坐在地,尝试肉压脚踝外侧,企盼可以减缓些许疼痛。 「你找死喔?」 一道黑影压上来,抬头一看,崔焕遥不知何时已走到我面前,一手揣在长裤口袋里,一手撩起凌乱蓬松的浏海,神情带着明显不悦,视线朝下睥睨着我。 找死?他该不会想修理我吧? 我作出防备的警戒手势,壮胆大叫:「你、你是想怎样?想打我吗?只是骂你几句不行吗?谁叫你先不礼貌的!」 「……白痴。」他轻轻摇头叹气,「我指的是,你刚才骑那麽快,是想送死喔?」 「我干嘛想不开?你才想送死。你骑得更快好吗?」 「我是为了救你,白痴。」他翻了一记大白眼,b手画脚的与我争辩,「你没注意到我抢先拦截在你前面,机警充当你的缓冲垫吗?否则的话,你早飞到外太空了。」 我差点没被气死。 这家伙是不是说谎从不打草稿? 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夸口说是为了救我才疾驰过来的? 「哈,救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咕哝道,继续揉捏脚踝。 「你的脚扭伤了?」他蹙眉,指着我的脚问。 「嗯,只是稍微拐到而已,没有很严重。」 「傻瓜,脚踝扭伤不能搓肉,那样只会愈肉愈肿。」他以责备的口吻斥道。 「是、是吗?」我怔愣住,停止了手部动作。 他没答腔,兀自屈膝半跪在我跟前,并在我来不及阻止前,双手已轻捧起我受伤的那只脚踝,擅自脱下我的鞋子,低下头仔细评估伤势,「虽然轻微,还是得赶快冰敷。」 他手指的冰凉触感使我浑身不自在,我尴尬极了,脸颊燥热,忍不住缩回了脚,「好啦,我会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难不成你打算一跛一跛走路去上学?」 「谁……谁说我要走路去?我有脚踏车,就算脚受伤还是勉强能骑。」我逞强地说。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起身绕过我身旁,指向前方不远处的脚踏车说:「我们的车子毁了,要送修才行。」 「咦!」我大吃一惊。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Cater1-5 他走过去牵起脚踏车,将车子提到我面前,果不其然,就像他所说的,我的脚踏车前轮已经扭曲变形,根本不能骑。 「惨了,怎麽办?我一定会被妈妈骂死。」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的惨状喃念。 「总之,我先打电话给学校对面那间车行的老板,他是我爸的朋友,应该会愿意伸出援手过来载。」 他吩咐完毕後,便拿起手机,一面拨打电话,一面来回走动将散落在一旁的东西全收拾乾净。 半晌,他结束通话後,转过头来对我说:「老板说他愿意帮忙载车,也说可以顺路送我们去上课,只要再等个大约十分钟就到了。趁这段时间,我先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冰块,你待在这边不要乱动。」 我只能乖乖照他说的话待在原地,毕竟不这样也不行,总不能冒着被骂的风险,硬着头皮将破烂如废铁的脚踏车牵回家吧?要真是如此,我看我恐怕不光只是零用钱被没收,连假日都会被妈妈禁足。 更何况,煞车器坏了,也得想办法解决。 只要脚踏车在今天放学前修好,妈妈也不会发现我在上学途中出了这桩意外。 至於脚的伤……只能祈祷到下午放学时会有好转了。 等待之余,我拿起崔焕遥帮我捡回来的手机,想查看南栩陌是否已读取我的讯息,哪知手机乍看之下无事,实则b我的状况还惨,摔到黑屏,不管按什麽键都没有反应,完全打不开。 「到底招谁惹谁了?我今天也太衰了吧?」我喃喃自语,欲哭无泪。 「怎麽了?」 循声抬眸一看,崔焕遥手里提着一袋冰块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盯着我瞧的同时,正在调整呼吸频率。他似乎是卯劲全力想尽速赶回来帮我冰敷。 我有点诧异,他干嘛对我这麽好? 即使曾在南栩陌班上见过他好几次,但我们也只不过是同年级的同学而已…… 纵使曾听闻他从不欺负弱小,却时常见他频繁与学校另一帮混混起冲突、g架,非得教官亲自去制止才得以平息纷乱。 因此,在此之前,我对崔焕遥的了解,始终停留在旁人眼中的刻板印象:愤世嫉俗、叛逆不羁的坏胚子,最好少接触为妙。 如今,我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算是挺有肩膀的,也很可靠,似乎没我想像中的那麽坏,好像还满善良的…… 以前,我是不是错看他了? 「手机坏了,开不起来。」我苦笑,开始以当他是朋友一样的语气说话。 「你想打电话给谁?我的可以先借你用。」 「嗯……谢谢你。」我的脑海浮现起南栩陌的身影,犹豫片刻,终於决定接过手机,不经意脱口而出:「我想打给南栩陌。」 没想到他竟恶作剧似地用力把手机抽回去,冷哼一声道:「如果是想打给南栩陌就免了。」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怨恨自己刚刚在一时之间产生了愚蠢错觉,把崔焕遥想像得太美好,才会误以为他很善良…… 「他失踪了,不是吗?成天看你跑来我班上找人,怪可怜的。」他挑眉,语带挑衅。 「胡说八道些什麽?他才没有失踪!」 「喂,我可以代替他宠你,要不要考虑改当本大爷的女友?」 「不要!谁稀罕啊!」我一口回绝,怒呛他:「你是头壳撞坏了吗?」 他眯眼笑了笑,无所谓似地耸耸肩,默不吭声蹲在我面前,用毛巾包裹住冰块,小心翼翼敷放在我脚踝的伤处。 在一起等候车行老板前来救援的空档,他走到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抽起菸,不晓得为何,从他嘴角往下垮的模样来看,他的心情似乎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但每次偏着头,迎上我好奇的探寻目光时,却又刻意扬起一抹轻挑邪魅的笑。 阳光转强了,他眯眸瞅着我,浓密纤长的睫羽盈满光亮,左耳戴的那只吊墬弦月银色耳饰在风中浅浅晃动,闪着炫目光泽,令我情不自禁看得些许出神。 片晌,他的双颊微微泛红,扯动唇角,淡淡的嗓音中略带沙哑,「看什麽?」 「抽菸对身体不好,不抽菸会死吗?」我数落他,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原本是想死啊。」 语落,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他过分美丽的面容,我猜不透他说这话的含意。 「干嘛开这种无聊的玩──」 哔── 车子的喇叭声打断了我的话。 戴着顶鸭舌帽的车行老板下车,匆匆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先让受伤的同学上车吧。」 「好。」崔焕遥熄掉手里的菸,迈开笔直长腿来到我面前,冷不防倾下身,轻而易举便将措手不及的我拦腰抱起,附在我耳畔随口般呢喃了几句,「个子真消瘦,南栩陌平时没好好喂你吃饭?」 「要你管!」我咬着牙,心底恨不得他赶紧放我下来,但碍於脚疼,只能暂时任由他处置。 岂知,他抱我入车内时,又撂下一句狂妄语:「我是管定了。」旋即甩上车门,不给我反驳的机会。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Cater1-6 在车上,聆听脚踏车店老板和崔焕遥的对话内容,我约略得知原来崔焕遥出身医生世家,他的父亲不仅与老板是童年旧识,长年累积深厚情感,也是老板娘的主治医师。 「记得放学後再过来车行一趟,到时车子就修好了。」 载我们抵达学校後,脚踏车店老板亲切地交代一声,便将车子缓缓靠右停在白线区域,好方便我们下车。 向老板道谢完,崔焕遥先下车,而我捏紧书包背带,理所当然也要跟着走出去,却被车门外的崔焕遥一手拦住,恶狠狠质问:「谁准你直接下车了?」 「下车还要你管?你谁啊?我要赶快进教室上课,我可不想迟到!」我瞪了他一眼,不爽地回。 「既然知道迟到不好,还不赶紧让我扶你下车?」一说完,他指指我受伤的左脚,挑起一侧眉梢,口气b我更不爽百倍,「一点常识也没有,你是想让伤口恶化吗?少了我的搀扶,你只会走得像蜗牛一样慢,害我们两个一起迟到。」 一个成天打架翘课样样来的校霸,会在乎迟到才怪! 坦白说,自从他抛出那句「管定了」的蠢话後,我再也不想跟他产生任何瓜葛,本以为一到校就能摆脱他,怎料这家伙真不是普通难缠,明明我自己勉强可以行走,却y要充当我的拐杖。 万一被其他人看见的话,岂不是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侧目?我可不想让南栩陌误解我在这一星期内移情别恋了。 我自认固执,想不到崔焕遥也不遑多让,我不让他搀扶,他就坚持占住我的路不给过。 由於好心的车行老板还在等候我们下车,崔焕遥又牢抓着我不肯放,总不能死赖在这里僵持不走,最後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搀扶下车了。 幸好早自修时间剩下大约十几分钟左右,所以相对的,也能减少被班上同学撞见这一幕的机会。 即便如此,我仍清楚感受到许多陌生的好奇目光往此方向投射过来,充满着疑惑、不解、看热闹等各式各样心态,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有些眼神中混杂着明显的敌意和忌妒。 殊不知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行经校门口时,巡检的教官见状,立即扬嗓唤住我们,「慢着!同学,你们两个是怎麽回事?」 警卫伯伯也跟着从警卫室里探出头来问:「崔焕遥,你的手怎麽了?又打架了?旁边那位女同学又是怎麽高的?」 哇,我真佩服崔焕遥,连警卫伯伯都认得他,恶名昭彰的程度果然不是盖的。 「没有啦,谢谢伯伯关心。路上出了一点小状况,跌倒之类的。」 「跌倒?出了什麽事?」教官叉着腰上前盘问。 崔焕遥用轻描淡写的方式,随便瞎掰了两三句想蒙混过去。 教官听完後,眉头紧锁,脸上堆满狐疑和担心,上下打量我们,似乎觉得事有蹊跷,於是又反覆询问相关细节。 对此,崔焕遥的态度倒是挺老练的,可能是长时间被训练出来的结果,他拼命打迷糊仗,顾左右而言他。 只可惜教官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忽然无预警地转过头来定睛瞅住我,口气严厉:「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只是在路上不小心跌倒才扭伤了脚?而他为了拉你,也跟着跌了一跤?」 没料到自己也会被问,我因一时太过紧张,冷汗直冒,回答不出个所以然。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ЬLρòρò.còм Cater1-7 「这个……」我嗫嚅。 「欸,教官,再问下去都快打钟了,我今天难得提早到校,可不想再被记迟到。」崔焕遥插嘴,「早上第一堂课要考数学,我想早点进教室准备,拜托啦,放我们一马!」他苦苦哀求,只差没跪地求饶。 犹豫一会後,教官终於勉强放行,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口头告诫我们上下学须严加遵守交通规则。 一小步一小步地相偕走在通往穿堂的椰林大道时,我不经意转头瞥了身旁的崔焕遥一眼,没想到他一迎上我的视线,迅速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坏坏的痞笑,表情十分欠揍。 心底一股气涌上来,我问,「喂,笑什麽?」 「笑你呆。」他冷哼一声,不屑地说:「你真的很迟钝耶。」 「哪有?我又不像你常跟教官交手,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真服了你。你说谎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因为没说实话的缘故,愧疚感尚未消散,此外,只要一想起下午回到家之後,也得继续瞒着妈妈,就感觉心头着实难受。 「这也没办法,我也不是故意要说谎的。难道你想被教官骂到臭头?更何况,除了扭到脚这点,我和你身上都只有轻微擦伤而已,拜托你,别再纠结啦。」停顿了数秒,他话锋一转,语带戏谑地问:「对了,你刚才下车时,折腾那麽久真的很呆,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可以耗这麽久。莫非,你是想延长我们相处的时间?」 「延……延长?谁想延长跟你相处的时间啊?」我气呼呼,握拳挥舞,以示不满。 「能近距离和我有亲密接触,学校很多女生求之不得。」他耸肩淡淡地笑称,「我的魅力一般人很难抵挡。」 受女生欢迎这点,倒是事实,可我却不想承认,只想找机会损他:「你也未免太自恋了吧?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脚受伤的关系,我恨不得一辈子跟你保持距离!」 「我和你明明就没有距离了。」 我错愕,不解地问:「什、什麽意思?」 「又吻又抱的,你忘了?」他话说得暧昧,隐隐笑出声。 「胡、胡说什麽,那全是意外!我警告你,如果敢到处乱说,你就死定了!」我涨红着脸低吼。 「你要我保密,得给我封口费,一千万拿来。」他伸手作势要讨,活像讨债集团。 「没钱!我零用钱早花在修脚踏车的费用上了。」 「你也可以用吻来换。」他弯起唇角,轻挑一笑。 「别闹了,你这疯子!」我板起脸瞪他。 到了穿堂,他骤然停下步伐,b得我也不得不停下来,我不耐地问:「干嘛?还不快走?」 「左转,去健康中心擦药包紮,反正八点十分才上课。」 「你刚才不是还很在意迟到的事吗?」我忍不住斜他一眼。 「只是想找机会延长我们相处的时间,」他笑嘻嘻,眨了眨眼,还补了一句:「学你的。」 「都说了,谁想延长跟你相处的时间啊?」我咬牙切齿,大声反驳。 可恶,这家伙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没理睬我的抱怨,崔焕遥再次迈开步伐主导我前进。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ЬLρòρò.còм Cater2-1 一生中最悲惨的事都集中在同一天发生。 而这天﹐居然是我的生日一— 事实上﹐我曾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软被甩的情境﹐但再怎样也没料到﹐南栩陌会选在这天抛弃我﹐更毫无避讳地在外人面前亲手撕碎我的自尊。 作为我失恋的见证人﹐幸亏崔焕遥还算善解人意﹐省略了矫情的场面话﹐否则我只会感到更加无地自容。 他坚持的唯有伤口照护这点﹐径自帮我在脚踝处包扎绷带﹐最后默然地护送我走回教室门外。 上课钟声已敲响超过十分钟﹐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我用力咬紧牙﹐攥紧拳头﹐努力不使泪水再欢决堤﹐也尽量走得正常些。 我不能哭﹐不能让更多人瞧见我这副狼狈模样。 庆幸的是﹐室内灯光全暗下﹐窗帘皆被拉上﹐黑板前的白色投影布幕播放的是前一周老师忘记带来课堂的实验影片· 老师天生好脾气﹐他站在讲台的另一端﹐侧身面朝黑板﹐余光一瞥见我﹐没有半点指责﹐只稍微挥个手﹐示意我赶紧去座位上坐好。 坐下时﹐在我后方的周映沁一手轻按住我捷头﹐压低音量问:「宝贝﹐迟到这么久﹐是怎么回事?睡过头啦?该不会还在烦恼南栩陌缺席的事吧?我早自习时看见他回学校了﹐待会我陪妳去他班上一一」 听见南栩陌的名字﹐我隐忍的泪水倏地滑落﹐拼命摇头﹐无声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和她自高一入学认识到现在﹐每个细微动作她都晓得﹐我猜她也差不多理解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于是自动闭上了嘴巴﹐和其他同学一样﹐静静地在昏暗的死寂里欣赏影片。 她所疑惑的﹐也许是何以我突然对南栩陌的事没兴趣了﹐而泪流满面的我所想的﹐则是如何在影片结束前止住扑簌簌直落的眼泪。 手芳抹去脸上的湿润后﹐我深吸了好几口气﹐尽量专注于影片内容。 隔了大约十几分钟﹐影片结束﹐窗帘重新被拉开﹐老师好奇地问起班上各组科学研究竞赛的准备方向﹐有同学举手说想以脑控无人机为探究的主要论题﹐老师对其表示赞许﹐并走到黑板前高举手臂在上面画出很多图﹐同时在空白处填入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 「近几年来﹐科学家在脑波的研究上﹐有更多突破及崭新的运用·说来很不可思议﹐人们的大脑甚至有办法控制他人的手﹐曾有脑神经科学家在众人面前演示过此成果·脑部确实会发送讯号﹐而该项实验本身也证实了这些讯号同样可以触发到身体外在的地方·无庸置疑的是﹐人的意念﹐确实拥有无限潜力。, 不知怎的﹐老师竟愈说愈起劲﹐话题愈扯愈远﹐甚至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骤下了一个似是过于天真的结论:「由此可知﹐人的意识﹐不仅具有超越空间局限的潜能﹐往后﹐说不定还可能大幅跨越时间的隔阂﹐以意念的型态﹐返回过去﹐或者穿越未来·你们信不信?同学们﹐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这都是有可能的﹐在尚未存在网路的久远年代里﹐也几乎没人愿意相信未来的人类能够同步接受地球彼端的第一手讯息—一J 若能穿越时空是很好﹐可是﹐就算相信又能怎样﹐相信就能回到过去吗? 心情低落到极点的我﹐禁不住暗自在内心消极吐槽。 这时﹐坐在我斜前方的男同学打了个超大的哈欠﹐遮也不遮﹐对他邻座的女生低声发起牢骚︰「哈,又来了﹐老师又在讲废话了﹐科幻片看太多﹐真以为可以回到过去改变未来吗?笑死!J 「是很异想天开﹐钦﹐不过﹐说实在的﹐如果可以时空旅行﹐那也不错啦。」 「真假?妳想穿越到什么时代?J 「不用考试的年代吧﹐哈哈哈哈哈- 「靠﹐妳直接穿越到原始人时代算了! J 那两人笑到局膀直抖动﹐而老师侃侃而谈的同时﹐丝毫没留意台下同学发出的骚动· 双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倒挺好的﹐反正我也没有心情听课。 我将目光移向窗外。 厚重的云层从未知的远方绵延过来﹐迅速遮蔽住阳光﹐天空的色调灰蒙蒙﹐渲染出暴风骤雨前的黯淡和宁静。 光秃秃的树枝上只剩几片在风中微微打颤的残叶﹐倍显冷清﹐仅有一对雀鸟栖息在随风摆荡的枝桠间相互理毛。 稍早前﹐天气明明很好﹐现在却有风雨欲来之势﹐显见这世上并不存在永恒﹐说变就变· 如果可以的话﹐我好想逃离这个悲伤的时间点﹐逃离回南栩陌还愿意深爱我的那个时候· 至少当时的我仍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 想着想着﹐或许老师沉稳敦厚的声音真具有几分催眠效果﹐恍恍惚惚中﹐哭到麻木的我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种白日梦状态﹐仿佛真回到几个月前﹐才刚与南栩陌初识的原点一一 就这样﹐我感伤的思绪逆着时光重返过去﹐回到了记忆里的初春三月一一 当时﹐正值高一下学期初。 湛蓝的天空﹐白云轻飘﹐阳光和煦﹐树木青葱碧绿﹐繁花烂漫盛开﹐一如我们本该绚丽缤纷的青春年少·除了上课以外﹐发呆也好﹐聊天也罢﹐时间仿佛多到永远花用不完﹐未来似乎离我们好远好远。 那是某一节惬意暖阳里的体育课﹐一如往常﹐我和周映沁懒洋洋地坐在斑驳的树影下乘凉。 望着篮球场上一道道来回奔跑﹑驰骋飞跃的身影﹐像是纯粹临时起了个话题般﹐周映沁转过头来﹐语调轻松地对我说「呐﹐莱荣﹐我有个认识的人想请妳帮一个小忙。J 迎上视线﹐与她那双明亮美眸对望的同时﹐我清晰感觉到她的意图其实并不单纯﹐于是不安地问:「认识的人?朋友吗?J 「也算不上是朋友啦﹐唉喷﹐别转移话题嘛﹐我还得交差呢·快回答我!」她用手肘轻推我﹐调皮催促道。 「妳又没跟我说是帮什么忙﹐万一把我卖了怎么办?」我佯怒。 厂怕妳不答应啊。」 「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我有哪次陷害k妳呀?」她横了我一眼﹐伸手捏住我的脸颊。 「几乎是每一次!只要妳叫我帮忙﹐准没好事发生!」我拨开她的手﹐斜睨回去﹐「每衣都是我负责收拾妳的烂摊子!」 「唧有妳皖得那么夸张?」她眉眼低重﹐头微偏﹐不以为然地将长发拢到另一边的局上﹐露出肤色白皙的修长脖颈﹐流露出浑然天成的性感抚媚姿态﹐惹得篮球场上有些男同学忍不住停下脚步﹐朝此方向多看了两眼。 对此﹐身为她知心好友的我﹐早已见惯不怪。 从高一认识以来﹐只要她一单身﹐我每天都得额外抽空帮忙应付她那一票络绎不绝的追求者·据学长姐说﹐周映沁走在校园里的回头率﹐创下历届新高﹐这说法一点也不夸张·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周映沁就成为公认的校花﹐她是典型的大美人﹐甜美精致的鹅蛋脸﹐明眸大眼﹐身段纤细匀称﹐举手投足散发着女神风采。 其实在认识她以前﹐我并不喜欢和学校风云人物相处﹐不用想也猜得到﹐只要走在一起﹐铁定会被旁人拿来做多方比较·然而﹐尽管我有意与她保持距离﹐她却反而黏得紧﹐更坦率地对我吐露心声﹐说自己在高一入学典礼当天﹐一眼即锁定我是她高中未来三年好友的最佳人选﹐还说日后就算分班﹐也会死心塌地持续在下课时间黏在我身边。 起初我以为那只是一番矫作的玩笑话﹐后来我才晓得这一切的背后原来是有隐情的·某一次﹐我无意间透过旁人口中得知﹐周映沁以前有位自幼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后来因为某个令人遗憾的变故﹐对方走了﹐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周映沁曾郁郁寡欢﹐几乎是想不开的。 在她一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惊讶地发现我和她失去的那位好朋友神韵相似﹐于是打那天起﹐她一心一意想要藉由我填补内心的缺憾。 -- Cater2-2 与她不同的是﹐我非常幸运﹐还未体验过何谓真正的失去﹐因此﹐较难想像失去一个人会有么多痛·一直以来﹐家人·朋友总是陪伴在我左右·可周映沁告诉我﹐那将是一种痛到椎心刺骨的折磨﹐每每会使人在夜里辗转难眠﹐深陷无法挽回的极致 思 念·是徒劳﹐却无法压抑﹐再怎么想念也于事无补·心中永远会有个填满不了的缺口﹐连呼吸也会觉得疼。 单就外表来看﹐是无法感知到一个人的灵魂已然伤痕累累的。 当然﹐我也无从得知她在遇见我之后﹐是否纯粹只是耽溺于失而复得的假象之中﹐强颜欢笑罢了·毕竟这世上﹐每个曾经的存在都是无法被取代的。 就个性上来说﹐我欣赏她不矫作的个性﹐讨厌什么就直接了当地明讲﹐不会刻意隐瞒喜好﹐也不会故意为了得到什么而去 讨好 别人﹐但她这种不懂修饰的哈辣性格﹐也总是常常得罪人﹐有时候甚或被形容成骄纵。 说真的﹐她直言不讳的脾气﹐也未必真正称得上是优点﹐有些时候﹐实话往往能够比谎言把人伤得更重·在感情方面﹐她草率的处理方式很不成熟﹐足以让人诟病﹐连身为她好友的我﹐都看不下去。 也许是天生缺爱﹐又太儒执于想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对的人﹐现实与理想两相矛盾之下﹐她换男友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这点 几乎 全校皆知﹐但不知何故﹐总有一堆不死心的人慕名而来﹐抢着追求她·而她也从来不考虑太多﹐只要当下认为对方条件不 错﹐ 就会同意交往﹐并开始钻牛角尖研究这人是否符合她幻想中的理想型。 好几次﹐那些可怜的男孩被甩后﹐私下跑来问我﹐周映沁何以停止爱他们的真正理由。 我很同情他们。 出于同情﹐我坦白地告诉他们实话﹐我说﹐总有一天她会定下来的﹐只要找到对的人。 她到底觉得谁才是对的人?他们自言自语般的低喃﹐甚而有些人眼眶禁不住红了﹐还泛出了心有不甘的男儿泪。 无论是在学校多么威风耍狠的风云人物﹐只要爱上她﹐都不得不拜倒在她的制服裙底下·每一名被甩的男孩﹐在一夕之间竟变得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叫人不敢直视﹐露出的绝望表情宛若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就是爱情的代价·对爱情的渴望﹐同时摧毁了双方一— 「好了,妳考虑如何了? 」 见我陷入无止尽的恍神﹐她拉扯我的衣袖﹐将我唤回现实。 「妳先说对方是谁﹐要帮什么忙﹐我再考虑·」我难得坚持自己的立场。 很久以前就听过﹐大部分上当的人﹐都是被熟人骗的﹐我真的认为很有道理。 俗话说得好﹐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多农受骗后﹐人总会学乖﹐这回我不打算像往常那样二话不说地接下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了。 「何必这么小心翼翼?」她嗳起嘴埋怨。 「周映沁﹐妳可别以为我忘记两星期前的事了﹐妳叫我转交一封信给霍琛琨﹐结果他当着我的面拆开﹐发现是封分手信后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她那封信里只潦草写了五个斗大的字:滚远吧渣男。 当时﹐对方气到整张脸快冒烟﹐觉得澈底被羞辱了﹐一怒之下把信揉成一团扔还在我脸上。 周映沁皱起眉头﹐说得一脸委屈﹐「给他分手信算很客气了﹐谁叫他竟敢背着我偷吃﹐害我沦为学校群组的笑柄°J 这倒是﹐在她陆续征服好几位校园男神后﹐校内外的黑粉数量便呈直线攀升﹐只要一逮到机会﹐黑粉就会大作文章﹐拼命狂酸她。 站在不偏颇的立场﹐男友一个一个换不停的她是该收敛﹐但另一方面﹐霍琛琨的行为也不可取﹐是该教训·只不过﹐教训的重责大任﹐不该是当事人亲自出马吗?怎会是我? 「妳干麻不直接跟他当面讲清楚﹐顺便教训一下他也好?」 「那怎么行?万一我气到打死他怎么办?」 这也不无可能。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反正妳以后别再轻易同意交往了﹐要先打听清楚。J 「打听清楚?哼﹐我才不要·不亲自认识﹐光听别人评论有什么用?别人讲的话又不一定是对的﹐之前大家也谣传霍琛琨很纯情啊。」停顿一下﹐她嘀咕几句,「讨厌﹐又把话题扯远了·」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滑没几下﹐在我眼前秀出一张照片:「我就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这人啊﹐想请妳让他拍张照﹐妳对他有印象吧?J 定睛—看﹐我认出对方是和我同为摄影社的南栩陌。 我们连续一超上过好多堂社课。 即使如此﹐我和他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 我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外在形象﹐纯粹只是觉得这男生长得真不错﹐五官深邃﹐轮廓分明﹐连皮肤都比其他人还要白净﹐纤长睫毛下有一双流转着澄激光亮的褐色眼眸﹐煞是好看。 一—如此而已。 因为编在不同班﹐所以除了社课外﹐我和他平日几乎毫无交集可言。 况且﹐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去接近他﹐曾听闻这人连在班上都非常不好亲近﹐待人处事方面总是冷冷淡淡的﹐对恋爱似乎不感兴趣﹐谁也没见过他交女朋友。 他在学校还有个人尽皆知的封号﹐叫做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顾名思义﹐是位云上之人﹐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万万没想过﹐这名明明只可远远欣赏﹑保养眼球用的禁欲系男神﹐会想请我让他拍照﹖这是在整人吗? 「我和他根本不熟·映沁﹐妳该不会又想把自己的问题扔到我身上吧?他是不是想追求妳?J 她眼神飘忽﹐「才不是呢﹐我跟他更不熟﹐好吗﹖国中只同班过一年而已·他主动来问我妳的事时﹐我也很惊讶啊﹐想着他怎不自己去问妳比较快﹐非得透过第三方﹐真是闷骚。」 闷骚? 总不会是故意假装接近我﹐实则是为了接近周映沁吧? 说起来﹐学校有许多男生会玩这种把戏﹐借故装熟过来攀谈﹐而后又拐弯抹角向我探询周映沁的事﹐真是不堪其扰· 一想到此﹐我狠下心来一口回绝:「不要。J -- Cater2-3 岂料﹐同一天下午﹐社课开始前的三分钟﹐南栩陌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所谓的闷骚﹐在我看来﹐却是撩妹的筒中翘楚– 想一想﹐一个在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高冷男神,居然首衣破例主动走到一个女孩子的桌前,双手率性地撑放在桌上﹐俯下身与坐在位子上的她近距离对视· 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那女孩必定是令人羡慕的﹐毕竟那是偶像剧里才可能出现的梦幻场景﹐只有女主角才配拥有的殊荣待遇· 而﹐谁也想不到﹐在现实世界里﹐那名令人羡慕的幸运女孩﹐居然会是如此平凡的我—— 事后我才得知﹐这种出其不意的枯式撩妹套路﹐是周映沁一手教出来的﹔学费是两杯珍珠奶茶·其中一杯还是周映沁在午休时间结束后﹔若无其事以她自己的名义请我喝的·我怀疑也许某一天我真会被她给卖了﹐还得傻傻地帮忙数钞票· 尽管之前南棚陌从未迪过人﹐想来他领梧力很快﹐技巧高超卓越﹐他不吭一声﹐若有所思地低头凝望着我﹐那双深闭又充满魅惑的褐色瞳辟眨也不眨﹐摄魂的视线在我脸上来回扫视﹐不知怎么回事,我被他瞅得心慌意乱,心跳一下子飙飞到一百三﹐整张脸烫到几乎要烧趄来了· 我真恨他长了一张蛊惑人心的脸﹐神仙颜值叫人百看不厌﹐移不开视线· 然而﹐看归看﹐我一点也不想服输﹐怎能屈服于肤浅的外貌﹔轻易就范﹖我从来就不是花痴﹐校草也向来不在我考虑的范l 「你﹑你想干嘛﹖」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我主动打破沉默问﹐同时像只刺猬一样全身保持警戒﹐却忘了刺猬其实是很胆小的· 「妳同意吗﹖」他低沉的嗓音很轻﹐柔和﹐却予人莫名的压迫感·而那紧迫盯人的目光仍持续着﹐丝毫没有收敛的打算· 「同意你是说拍照的事?」我狐疑地问。 「除了拍照的事﹐还有其他的事吗?」他态度自若﹐坦荡大方·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我霎时产生一种被他摆了一道的错觉﹐怔怔然回∶「是没有·J r没有就好·那妳这星期六有空吗?」 「我又没同意要拍照!J 「妳刚刚说了同意·」 「什么时候﹖我怎没印象·J 他复述一次我的话:「『同意你是说拍照的事·J 那两句话明明是疑问句﹐就被他硬拗成直述句,我真的败给他了· 事实上﹔我本来可以直接拒绝他的﹐但不知怎么搞的﹐他这样循执蛮横的态度反而意外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由得想搞懂他葫芦里究竟是卖什么药 「既然这样﹐我只有这节的社团活动有空而已·」我故意刁难他﹐假如待会上课时﹐社团老师没有留给社员额外的户外自由活动时间,那等同于可以顺势婉拒他· 「好·,他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旋步离去·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哪知才过了两秒﹐就见他带着笔记本和背包回来了﹐还拉开我身旁的空椅子坐下· 以前从没这样过· 我本以为他是个很孤僻的人· 至少他在上学期是那样的,一副疏离淡漠的姿态﹐和其他人的相处总是刻意保持距离· 现在他莫名来亲近我﹐我忽然感觉到有股不安感袭上心头· 他是不是在自己班上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被迫要随便找个人搭讪? 话说回来﹐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南栩陌平日搞孤僻– 或许他只是更偏好独处罢了· 再说﹐他也不是唯一的特例· 就我本身的情况来说﹐这学期班上只有我和另一个男同学继续待在摄影社Р我和对方本来就没话聊﹐更不可能坐一起,再加上﹐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进一步与别班的社员混熟﹐因此大多时候我喜欢坐在教室内最不醒目的位置,无形中也能减少被临时指派去协助处室或其他社团活动的机会· 由于社团人数不多,社员们大多习惯以小圈圈的方式分散在教室各个角落·我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的空位虽然还很多﹐但说不定南栩陌单纯认为这里视野不错﹐鲜少人来打扰﹐再加上他又有事想麻烦我﹐所以才会破天荒暂时搬来我隔壁坐· 我在内心拼命说服自己﹐照南栩陌方才的说法﹐他只是单纯想拍照﹐没别的事· 对,没别的事· 好·我要专心上课了· 说来很玄·自从南栩陌在课前凝视我许久后﹐我似乎陡然落入了所谓「八秒法则」的陷阱·我之所以知道这个乍听之下很专业的理论﹐是上星期中午在学校餐厅吃饭时﹐周映沁无意间在饭桌谈起的古怪理论·她说自己在网路看到一篇文章﹐说什么经科学研究证实﹐男生和女生只要相视达到八秒﹐就会自动萌生爱意·当时我听了差点没喷饭﹐笑称那只是骗人的无稽之谈· 现在﹐我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第一次见识到男神施以桌咚的奇妙威力﹐更发现后动很强 上课中﹐由于要看投影片及抄写白板等缘故﹔我和南栩陌的视线总会时不时就碰撞在一起﹐吓得我压力大到快爆炸﹐赶紧慌忙移开目光· 社团教室摆的是长桌·由于他坐得太近﹐偶尔·我们彼此的手肘不小心贴近﹐或者桌底下的左因意外碰到对方的右腿时﹐只是淡淡一个触碰,我的心脏便会猛地漏跳好多拍﹐脸热烫到不行﹐必须巧妙地让颊边的几缕发丝自然垂落﹐甚至故意用手撑着下巴﹐以遮掩发红的脸颊和耳朵· 当台上的社团指导老师专心讲课时﹐我满脑子所涌现的不是课程的事﹐而是他那双深蹙勾魂的眼眸! 实在太糟糕了! 话说回来﹐截自他主动搭话以前﹐我明明有办法和他正常在同一空间相处﹐现在却浑身不对劲〉.…我是被下蛊了吗? 「剩下的时间﹐同学们可以自由活动﹐看要随便去拍哪都行﹐范围限制在校园内·J 忽然间,一切仿佛照着南栩陌的剧本走﹔老师快速交代完毕后,便拿超讲桌上的遥控器按掉投影机开尖﹐正前方的投影白布幕也跟着慢慢卷赳﹐我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距离下课还有半小时以上耶· 南栩陌收拾桌上的文具﹐简短说了声,「走吧·」然后他站起身﹐瞥向我﹐敲了敲桌面似是在催促· 走?走去哪?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全身紧绷﹐装作没听见﹐假装正忙着翻阅课前老师发放的讲义· 「妳拿反了·J 厂啊—一」太丢人现眼了·我真想找个地洞去躲好躲满· 思绪完全混乱的情况下﹔我快速调上讲义﹐慌慌张张起身﹐一鼓作气地将桌上所有的随身物件一并扫进乱七八糟的提袋内﹐打算火速闪人﹐也顾不得是否食言了· 「去花圃那边·J 孰料﹐还没来得及应声前﹐他已兀自执超我的手腕﹐把尚未反应过来的我直直带出教室外了· -- ЬLρòρò.còм Cater2-4 等我真正回过神时·我们已身处在校园后方较僻静的花围﹐而他拿出背包里的单眼相机﹐熟练且架式十足地指导我该如何摆姿势﹐活脱脱就是一名专业摄影师。 见他神情专注的沉稳态度﹐我实在不想显得太愚蠢– — 其实·早在上学期﹐指导老师和社长就曾做过人物如何摆姿的相关教学﹐我很庆幸当时有认真做笔记﹐才不至于太扯他后腿·但就现实面来说﹐实际演 练起来却依然扭捏不自在﹐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以模特儿的角度被拍– 站在鲤鱼池畔的石板走道上时﹐我有点羞窘地咬着下唇﹐嗫嚅道︰「对不起﹐我我不太会摆姿·J 「没奂系,我已经构思好要拍什么了·妳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做就行了·」他走上前调整好我的动作﹐口吻中透着不为人熟知的温柔︰「表现自然﹐像平 常一样﹐不用紧张﹐也无需顾虑·」 「南栩陌﹐.……你要不要考虑拍周映沁?她很漂亮﹐拍起来一定很美﹐而且她也很擅长被拍·假如你是要练习拍人像﹐我觉得她最适合·」我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竭力想说服他采纳︰「如果你觉得她不好约﹐我可以帮—一」 「不。」他一口否决﹐见我露出不解的诧异神色﹐于是他又接下去补充道︰「我眼中只容得下妳﹐我想拍的只有妳·J. 一听,我涨红了脸﹐无措地瞠圆双眼望着他﹐忍不住脱口问:「为什么? 」 他垂眸看着我﹐不假思索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J 很笼统的答案﹐有说和没说一样,可听在我耳里﹐却含意暖昧– 当我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往后退了几步﹐微微颔首示意我像刚才一样如散步般继续往前走· 通过他充满自信的手势·目光﹐我什至逐渐感到安心地沉浸于这异常美好的宁静氛围中﹐也趁隙愉愉观察他专注的模样· 注视着他按下快门的每一瞬间﹐我莫名感觉自己变得如此特别﹐如此独一无二· 像是没人能够取代我一样· ——我眼中只容得下妳· 这句话,宛若石子般落人我心湖﹐在水面上轻轻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尽管如此﹐片刻过后﹐当他告诉我已经拍下心目中的理想作品时﹐我仍不免感到些许错愕· 坦白说﹐短短二十余分﹐是很难捕捉到美好一瞬的·更煌论拍照的地点·光线·时机等等﹔我敢打赌﹐必然不符合他最初的构想· 可他却轻易妥协于我的严苛条件· 临走前﹐因着心头涌现的罪恶感﹐我坦言道,「南栩陌﹐其实我星期六是有空的·J 「没尖系﹐这样就行了·谢谢妳今天的帮忙·」他礼貌似地浅浅一笑﹐走到树下去收拾放在长椅上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搞的·相比他在教室的銮横霸道态度﹐以及摄影时的耐心体贴·此时他的措辞和举止突然变得过分生疏客套﹐反而让我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我很担心是自己把画面搞砸了· 万一拍起来不上相怎么办?他是不是后悔找我拍了?也许他透过镜头才发现﹐我的样子不够起眼?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先看看拍得怎样再走吗?」我不放心地走到他身旁问· 迟疑了两秒﹐他才停下手边的动作﹐重新从相机包里拿出装备﹐将照片透过无线传输到手机上· 短短几分钟的等待时间﹐我忐忑不安绞动着手指﹐偷偷瞄向他面无表情的绝美侧颜﹐暗自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一声也不吭﹐笑也不笑,不会是觉得我很烦吧? 就在我的焦虑指数持续飙升时﹐突然听见他开口问∶「妳这样看得清楚吗﹖要不要再靠过来一点?」 我只好乖乖挨近他·因为距离很近﹔和刚才在课堂上一样,我隐约阃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舒服香气﹐和他平时予人的内敛气息很吻合 说来真是惭愧﹐这么一来﹐反而使我更难专心检视眼前的拍摄成果了· 我的目光一直不自禁地飘向他– 我不算矮﹐少说也有一百六十﹐而身形削瘦高挑的他﹐则足足高出我约二十公分﹐估计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以上· 也不晓得是不是巧合,我的脑海里居然很不争气地浮现超周映沁前几天在LINE上与我聊过的内容∶「有些浪漫的枯招Р很适合身高差二十公分的恋人做·」 我当时还哀叹地回她:「没有男朋友的话,母胎单身的我什么也做不成·」 哪知她火速秒传了张掩嘴偷笑的图﹐补上两句:「会啦﹐自有贵人会帮妳安排妥当·J 隔天﹐她还找我陪她去拜月老求姻缘– 就连桌咚也是·我记得前一晚她来我家过夜﹐两人一超窝在沙发上迪剧时﹐她随口似地问我最喜欢片中哪个浪漫的桥段·在毫无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我不经意脱口回说桌咚好像还挺令人脸红心跳的·那时她听完后﹐嗯了声,说会好好笔记下来· 总不会她把这些琐事当成情报―一透露给南栩陌了吧? 仔细想想﹐她似乎在这短短几天内﹐连续提前铺排了好多有尖爱情的陷阱 不﹐慢着慢着! 是我想太多了吧? 就算她想从中牵线﹐南栩陌也不见得会配合她啊﹖不然,为什么我刚才改口说星期六有空,他又觉得没必要了?况且﹐他也没说过喜欢我﹐只称是单纯想拍照而已﹐我干嘛胡思乱想﹖像个白痴一样﹐自作多情 「我们要不要坐?」他冷不防出声唤醒了发呆的我· 「做?」听到这个词,我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惊愕地问:「你·你想做什么?」 「坐在椅子上·」他指向长椅﹐眼神飘移在我脸上﹐眉头微蹙﹐好像正在思忖我的反应何以如此激烈· 厂喔好喔–」 丢脸死了!神啊﹐能不能大发慈悲让我收回刚刚的蠢话? 坐下后﹐我抿超唇﹐双手捏紧帆布袋的背带﹐努力装出很严肃的模样﹐竭力压抑住漫上心头的慌乱·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他坐在我身旁﹐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手机萤幕滑了下﹐秀出其中一张照片· 我红着脸﹐颠抖着双手接过他的手机﹐尽量不要碰触到他的手指﹐以免又像个花痴一样想入非非· 眯起眼定睛一瞧﹐这才惊觉他拍得极好· 好到我都差点认不出自己了! 只见影像中的少女微瞅起眼﹔彻头面对阳光﹐双颊缤红﹐表情带了点差涩﹐及圜长发随风轻扬﹐她行走在池畔的最边缘﹐似是为了保持平衡而伸展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身侧那片沉静清透的池面如镜﹐倒映出整个天空,仿佛水池底下蕴藏着另一个上下颠倒的平行世界﹐梦幻似画· 虽然早在社团分享的成果报告中﹐屦屦对南栩陌拍下的照片感到惊艳﹐但这回他拍的不是风景照﹐而是我﹐总觉得有点害羞﹐而且更令我惊讶的是 他 竟然有办法捕捉到这么美好的我? 这真的是我吗? -- Cater2-5 离开花圃后﹐已超过放学时段﹐夕阳西下﹐走廊幽暗无人﹐我抱持着渺茫的希望转动教室门把﹐倒也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前·后门果然早上了锁﹐打不开· 糟的是﹐明天一早要抽查作业﹐而我还没写完,书包和习题本都放在教室里面· 「茉茉·」 突然间﹐背后响起一抹熟悉的清脆女声· 太过突然﹐她走路又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害我陡然吓出一身冷汗﹐扭头瞪视她︰「周映沁﹐妳想吓死我吗?」 「哪有﹖妳要感谢我才对,我等妳超久的﹐书包早帮妳拎出来了﹐喏·J 「哇﹐太好了﹐谢谢妳!」我感激地从她手上接过书包﹐打开一看,习题本也在里头·周映沁真不是普通细心· 背起书包﹐我们一起往学校侧门边的车棚方向走去· 「拍得怎样?」下楼梯时﹐周映沁用手肘轻推我﹐笑得很贼﹐调侃道︰「耗那么久﹐和南栩陌在培养感情吗?」 「…怎么知道我是和他去拍照﹖」我张大嘴巴反问﹐耳根子发烫·她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 「妳难得晚回教室﹐我猜八成是答应他了·我也预料到你们可能会耗一阵子﹐所以刚刚就先跑去球场晃了一圈再回来·J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长发扎成一束倘丽的高马尾﹐裙子也换成短裤﹐想必方才不只绕上一圈﹐大概又在球员的起哄下,下场小试身手﹐陪着他们打了几球· 我不禁想像﹐如果南栩陌今天下午拍的是她﹐在照片里呈现的会是什么模样﹐岗定能创作出更超凡的意境吧? 见我没搭话﹐她亲昵地勾住我的手﹐追问道︰「所以说﹐到底拍得怎样嘛﹖他有把照片传给妳吗﹖我想看·J 「虽然我动作很不熟练﹐不过他拍照的技术实在没话说·他说回去会再传LNE给我﹐等我收到后﹐再传给妳看·」见她两眼闪烁着兴奋的神采﹐我很快补上一句:「假如拍的是妳会更好·」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才不呢﹐他对妳是有爱的﹐要有感情才能拍出好照片﹐不是吗?」她说得信誓旦旦· 我失笑:「有爱?妳又知道了?妳不是说跟他不熟吗﹖难道妳骗我?」 「哈哈﹐当然是骗妳的﹐要先让你放松戒备呀·」她嫣然一笑︰「不瞒妳睨﹐其实他说自己从上学期就对妳产生兴趣了·J 「上学期么可能?上学期他的态度明明很平常啊·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之前从没来找过我聊天?」 「他那人本来就不轻易流露感情﹐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妳以为别人称呼他为高冷面瘫男神是叫假的啊?他是典型外冷内热的闷骚型·相信我﹐他真的非常喜欢妳·」 「既然他像妳形容的那么闷骚﹐那他今天突然变得这么主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怪就怪霍琛珉啰!」她捂着嘴像是在憋笑﹐双局频颍颠抖着· 「霍琛琨?关他什么事?」我皱起眉头问– 哈﹐想一想也真是够夸张的·我之前拜托妳转交分手信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传到南栩陌耳中﹐居然变成了妳向霍琛瑶递上情书的神奇版本·结果﹐南栩陌就误会妳喜欢的人是霍琛琨了·l 我手指向自己﹐吃惊喃念:「他以为我喜欢霍琛琨?」 周映沁憋不住地笑出声来·顿了顿﹐捂住胸口调整了下呼吸才答,「对啊﹔妳应该看看南棚陌当时的表情﹐他好像是怕妳真喜欢上霍琛瑶呢!我还花时间跟他解释好久﹔说那封信不是情书·不过这样也好﹐无意间刺激了他﹐才会让他有所警惕和动作·我也干脆趁机叫他积极点﹐以免妳被别人追走﹐然后﹐又索性卖了一些情报给他﹐从中牵线﹐做做人情啰!J 她说的情报和牵线﹐无非指的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那些桌咚﹑八秒理论﹑身高差﹑月老之类的· 在我的审问下﹐她吐吐舌头,一并招出了拿珍珠奶茶当学费的事· 「妳怎么不先跟我说?」我气呼呼地瞪着她– 「说了那些招数就不管用啦﹔总要来个出其不意喧!再说﹐追一个人·当然要先撤定完善的计画﹐才能一举攻下美人心啊·我真的好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说实在话﹐他颜值和内在兼具﹐完美得无可挑剔﹐真的﹐我不骗妳·J 我真心怀疑除了珍珠奶茶之外﹐她又额外拿了南栩陌什么好处﹐才会如此大费周章想撮合我和他· 只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周映沁这么称赞一个人﹐真是超级罕见– 她虽然交往很随便﹐可是实际上对另一半的标准却很严格· 能博得她青睐的人﹐少之又少· 于是﹐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禁不住连续抛出好几个疑惑∶「说得好像妳跟他很熟一样,不是说国中才同班一年而已吗﹖为什么这么积极想撮合我和他?他该不会又是妳的某任前男友吧?」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很少结交男性的朋友· 换句话说﹐只要是与她熟识的异性﹐通常都曾与她交往过· 在周映沁的字典里﹐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她之前甚至曾把某位前任男友介绍给我认识﹐理由是他们虽然合不来﹐但也许我能与对方试试看· 当然﹐不用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那样的「好意」“ 「不是·」她摇头否认﹐不知怎的﹐眼神傻地黯淡下来· 我以为我看走眼了﹐但她神色紧绷﹐骤然松开了原本勾住我的手﹐变得异常沉默﹐久到让我开始苦思该如何重后这段对话﹐才能打破莫名凝结的尴尬气氛· 糟糕﹐我是不是问话问得太过直接了?可是她向来不会计较这些啊 总觉得南栩陌对她而言﹐似乎不单纯是国中同窗的关系– 最令我疑惑的是﹐她还拼命想撮合我门,这实在很不寻常·以前她就算听到有认识的人喜欢我﹐也不会如此费尽心力地想凑对﹐顶多只是问过就算了· 越过操场,终于来到了学校侧门左边的脚踏车停车棚·由于我俩的车子分别停放在不同且距离有点远的车格﹐因此先暂时分开去牵自己的车· 我一面思索着待会该说些什么以缓和气氛,一面心不在焉地伸手解开车锁· 正准备将车子从车格牵出来时,我察觉后方隐隐传来细小的啜泣声﹐回头一看﹐只见周映沁就站在我身后,一手扶在自己的单车把手上,一手忙着擦拭脸上的眼泪– 「.…….怎么了?」我慌了﹔扔下车子不顾﹐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为什么哭?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我慌乱失措的模样﹐她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落下· 于是我只好把她拉到一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去﹐任凭她哭﹐一边哄她﹐一边从书包里拿出面纸帮忙擦拭她眼角的泪· 哭了好一阵子后﹐她吸吸鼻子﹐语带哽咽地说:「老实说﹐南栩陌是我那位好朋友的初恋啦﹐他们以前曾经彼此喜 霎时﹐我整个人怔愣住了。 她口中的好朋友﹐指的不外乎就是她那位已不在人世的手帕交· 短短一瞬,我好像澈底明白了什么· 脑海里也同时跃出当时南栩陌检视照片后的表情·当时他看了那些照片﹐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了﹐变得很生疏·我果然没有理解错益.… 我记得社团老师曾在课堂上提过﹐摄影作品可以看出创作者本身如何诠释客体·也就是说,不同的摄影者即使拍摄同样的对象﹐在各自的作品中也会产生出不一样的样貌 假设真是如此﹐那就足以说明何以我观看南栩陌的作品时﹐会察觉到自己在照片里的样子看起来格外陌生· 当然﹐那是我· 可是﹐某种意义来说﹐又不是我– 确切来说﹐那只是透过他眼中所诠释出来的「形象」· 那么﹐他真正想在照片里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我还是她? 或许﹐他之所以想拍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我的外表长得像那个女孩? 就像他在社团教室反问我的那两句话:除了拍照的事﹐还有其他的事吗? 而且﹐就算真的是喜欢﹐也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假如是单纯的喜欢就罢了﹐但他却是把我看成是别人一样去喜欢﹐等同于是为自己找了个感情世界里的替代品来爱… 谁愿意当别人的替身被爱呢? 更何况﹐不论是友情或是爱情﹐都被当成是替代品﹐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这下﹐反而换我觉得想哭了· 见我不发一语﹐周映沁又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之所以发现他们彼此喜欢﹐是从许多小细节观察到的·他们并没有交往﹔始终停留在朋友阶段﹐因为南棚陌从来没有主动迫她,而她也没有勇气表白·不瞒妳朗﹐每次看到妳Р脑海中就会自动勾起我对她的思念·所以我一听到南栩陌喜欢妳﹐便一股脑地想将你们凑对﹐好实现她的心愿——, 触听愈伤心小﹐因窘·失落·难堪的情绪同时混在心口翘涌搅拌着﹐无法克制地对那女孩产生了妒忌·她拥有周映沁的友情﹐也拥有南栩陌的爱,即使知道不该对那女孩产生吃醋的念头﹐但我仍无法抑制地感到难过和落寞· 想着想着﹐我的眼眶不禁被泪水浸湿了· 一时按捺不住内心的失落怅然﹐我握紧双拳﹐终于残忍地说出这番话︰「映沁﹐我一直很看重我和妳之间的友情﹐所以﹔我可以接受妳把对她的爱移转到我身上﹐也愿意分担妳的痛苦·只是﹐在爱情方面﹐我恐怕不能帮妳实现她的心愿﹐真的很对不起·J 她瞠大眼﹐满脸错愕﹐「妳不喜欢南栩陌吗?」 「不是的﹐我只是还没有像喜欢妳的程度那么喜欢他﹐所以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他是那样看待我的· 这一刻﹐当着她的面我说得斩钉截铁﹐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易斩断一段初萌芽的情丝· -- Cater2-6 返家之后﹐我混乱的思绪已经逐渐沉淀下来﹐叹了口气﹐在漆黑的卧房待了好一阵子才开灯· 突然间﹐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响起﹐我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南栩陌– 我的心狠狠揪紧了一下· 该怎么办才好? 我现在完全没心情和他说话· 好半晌﹐在我踌躇不决时﹐铃声适时止歇了· 过没多久﹐讯息声又响了几耍﹐他依约传来了今天下午在范圃拍的那几张照片﹐我没勇气点进对话框检视﹐怕看了之后﹐会动摇原本已打住的情感 深吸了一口气﹔我从聊天列表中删除他送来的讯息﹐便逃避地爬上床去﹔用棉被蒙住身子﹐将自己蜷缩在床的一角﹐闭紧疲惫酸涩的双眼﹐试图想把所有烦闷和失落的心事全都埋进柔软的被窝里· 不知隔了多久﹐手机又响了· 但这回不一样﹐来电者宛如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般﹐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再这样没完没了地闹下去﹐手机电力很快会被耗尽· 我只好掀开棉被跳下床﹐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固执﹐一瞧﹐是周映沁· 停滞片刻﹐我走到床沿边坐下,一手捞起床头柜上的小鸡抱枕揽在怀里﹐接着另一手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电话另一端立即传来她像是刚哭完没多久的沙哑嗓音﹐「茉茉?」 「怎么了?妳还好吗?」 「我想了好久﹐澈底反省过了·以后我不会再把妳想成是她了·也不会强行把妳和南栩陌凑对﹐就算那曾是她的心愿·反正﹔我只要妳过得好就行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是真心喜欢妳这个朋友的!拜托,请妳原谅我之前的任性﹔别让南栩陌坏了我们的感情·只不过﹐我必须老实告诉妳﹐我觉得他真的很喜欢始﹐并不是故意想找个替代品·我总觉得﹐在我还没说出那些话以前﹐妳也确实被他吸引了·所以要是有一天妳真的选择跟南栩陌在一起,我也会祝福你们的·同样的道理﹐如果他辜负了妳﹐我绝对也会跟他没完·」不容我插嘴﹐她一股作气说完· 沉默半晌﹔我佯装轻松地说︰「谢谢妳这么为我着想﹐只是我实在不打算和南栩陌有任何瓜葛了﹐所以以后我们别再提他的事了﹐好吗﹖ 「别再提他的事?」她长叹一口气,「妳以前对毫不在意的人﹐是不会有任何限制的﹐随我爱怎么讲就怎么讲·看来妳是真的在乎他了·1 「就算在乎又怎样?况且﹐才刚认识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是无关理由和时间的﹐就算刚认识﹐也可能一下深陷爱情啊﹐他都使出杀手锏了!」 「杀手锏还不都妳教出来的·」我低声埋怨﹐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小鸡玩偶抱得更紧了些· 「那是因为我跟妳很熟﹐而他观察到这点﹐所以才私底下来找我帮忙·当他向我询问有关妳的喜好时,他是真的想去深入了解妳这个人﹐而不是单纯看效的外表才喜欢的·如果他只在乎妳长得像别人这点﹐那他也不必管妳喜欢什么﹐不必去迎合妳﹐不必为妳勇敢跨出这一步﹐更不必用行动证明他对妳感兴趣·」她顿了一下,笑着问:「我说得没错吧?」 我无从反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应了声:厂嗯J 「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小动作﹐天知道那对一个平时素来闷骚寡言的人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他本来就不擅长交际﹐对他来说﹐光是主动攀谈﹐也难如登天﹐可他最后勇敢为妳克服了呀·不管这段感情到底会不会长久﹐但至少试试看也不为过吧?千万别让自己的青春留下任何遗憾·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又如何﹐就算失败又怎样﹖争取不一定有好结果﹐但不尝试什么都得不到﹐这是我过来人的经验·」她语重心长地说· 心思全被她看透﹐我有点恼怒地反问∶「妳是特地打电话来开导我的吗?没别的事了?短短一日内﹐妳三番两虫劝我跟他在一起﹐反而让我觉得很困扰﹐为什么我就非得跟他在一起?要不是因为因为那个女孩的缘故﹐妳会这么坚持吗?」 即便听出了我的怒意﹐可她仍锲而不舍地坚持说完︰「对不起﹐我知道我最没有资格说这些了﹔毕竟我也曾做出让妳伤心的事·但撇除那点﹔身为妳最好的知己﹐我还是得想办法开寻妳﹐以免妳日后后悔·如果妳只是为了一个理由﹐就决定放弃喜欢他﹐那我会觉得妳很傻﹐因为妳连试都没试·再说,喜欢一个人﹐一定包括那个人的外在条件﹐要相处久了·才会逐渐熟悉对方的内在﹔晓得双方是否合拍﹐到时候不合的话﹐再分开也不嫌晚呀﹖就像我一样﹐也是经由和妳相处过后﹐才发现妳和我以前的那位手帕交性格迥异﹐但我依然非常喜欢妳·」 听到这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她心目中份量有多重·温热的泪水顿时溢满眼眶﹐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很快地顺着脸颊遍下· 话筒的另一端也不间歇地传来她抽抽噎噎的哭声· 那个女孩一直是周映沁深藏于心的痛处﹐但为了在今晚解开我们之间长久以来不敢言说的心结﹐她忍着心痛﹐重提了当年与那位好朋友的往事﹐以及遇到我之后她心境上的转变﹐可见她非常珍惜我俩之间的友情– 而现在﹐不管有没有和南栩陌在一起﹐对她来说﹐不再是重点﹐她只想一心一意地对我好· 后来﹐我和她谁也没有主动聊起那晚的事· 但自那天起﹐对彼此的信任了然于心﹐感情也变得更稳固了· 间隔几日后﹐在学校﹐中午用完餐,周映沁被老师叫去导师办公室讨论壁报比赛的细节,而我则趁着午休前的五分钟空档﹐奔去合作社买饮料﹐打算下午请她喝– 买了两罐红茶﹐步出合作社﹐行经栋与栋之间的草皮砖时﹐一阵悦耳响亮的鸟鸣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不禁停下脚步﹐寻声抬首望向左前方的树梢﹐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一旁的空中回廊上伫立着一抹颀长身影· 定神一看﹐竟是南栩陌· 他侧身倚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任和煦温暖的阳光照拂在身上﹐白皙的皮肤在柔和的光晕下几近光洁透明﹐整个人耀眼得令人屏息 自然的明暗光影勾勒出他侧颜的完美轮廓线﹐唯独他的神情看似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却美到不像话· 我看得完全恍神了﹐以至于久久凝视下﹐他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循着头﹐往下望﹐在我来不及回避前﹐瞬间与我四目交接了·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本以为经过几天的疏远会逐步平息内心对他的情愫﹐岂知效果适得其反﹐对他的迷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光是一个视线的对望﹐就足以惹得我全身发烫– 他眯起双眸﹐迷蒙的眼神几乎让我看傻了眼﹐紧接着﹐他轻后薄唇﹐那嘴型﹐似是以气音轻声呼唤了我的名字∶茉茉· 我心一揪﹐吞了口口水﹐赶紧低下头﹐想快步逃离现场– 走没几步﹔经过一条栋与栋之间的狭窄过道﹐突然间﹐有人冷不防从后方一手捂住我的嘴﹐另一手揽住我的腰﹐无视我挣扎推拒﹐便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强行将我拖进了走廊旁的小隔间– 太过惊恐,导致于我的脑中一度陷入空白状态﹐好半晌﹐我才回过神来· 我微微睁大双眼﹐凭借着仅有的一扇气窗所透进来的光线﹐发现自己被拖进一间放置废弃扫具的杂物室· 我记得这里平时被列为校园的视野死角,平除鲜少人出人· 对方忽地松开了双手﹐回头一看﹐站在我身后的人居然是—— 「霍霍琛琨!你﹑你为什么 J 他绕到我面前来﹐好整以暇地欣赏我受到惊吓的模样﹐并发出嗤嗤的讪笑声·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较暗的缘故﹐他脸上显露出一股异常阴冷的神色﹐让我不自觉缩起身子﹐打了个哆嗦。 他冷笑一声﹐接着用自嘲的语调﹐指着我的鼻尖说∶「唉呀﹐托妳和周映沁的福﹐我现在成了全世界公认的渣男!现在没个女人敢接近我﹐那影片准是妳怂恿她上传的吧?J 「影片?什么影片?」我愕然· 「啧﹐把我的自尊践踏在脚底下﹐还敢装傻?」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渴开萤幕﹐拿到我眼前· 我定晴一看﹐才知道居然有人把霍琛琨劈腿偷吃的证据制成影片﹐甚至添加特效﹑音乐及旁白,上传到SNS﹐标题为:「O〇高中霍琛琨﹐渣男无误!去死!」﹐吸引了千人点击· 印象中﹐周映沁曾说过他很爱面子﹐羞辱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事情昭告天下· 他见我迟迟没回话﹐逼问的口气变得更凶暴了︰「怎样﹖被我抓包﹐所以心虚了?J 听他这么质疑﹐这下换我恼火﹐握紧双拳,不甘示弱地反酸回去∶「这影片真叫人大开眼界﹐你劈腿的对象还真不是普通得多·明明自己得罪这么多人﹐偏偏只怀疑我和周映沁﹖说什么抓包﹖是你被抓包才对·你这叫做自食恶果﹐活该·J 「哼,我长这么帅﹐要不是被这安的风波给害尴﹐妹子还不是一个一个自己倒贴上来?是她们心甘情愿要我陪她们玩的·玩不超就翘脸﹔还敢怪我?」 「称.….…真的很不要脸耶!伤了那么多女孩子的心﹐欺骗别人的感情不会良心不安吗?晚上不会睡不着觉吗?周映沁上农为了你的事﹐伤心得眼睛都哭肿了﹐难道你不会感到愧疚吗?」 我以为这席话会使他识相地摸摸鼻子离开﹐哪知反而引起反效果﹐澈底激怒了他 他登时恼羞成怒〉气到肖角抽搐﹐整张脸因愤怒而涨红﹐陡然亮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寒光闪烁﹐恐吓意味浓厚地低嚷道∶「干!我不要脸﹖臭婊子﹐敢教训我﹖很行嘛!怎样?妳想不想体验一下不要脸的感觉是怎样?J 语毕﹐他朝我逼近一步﹐比划着手里的刀﹐威胁般地想朝我的脸颊刮下去· -- ЬLρòρò.còм Cater2-7 「你·你疯了吗?」 我惊骇到连连踉跄﹐反射性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张躏想高声呼救﹐可他一案觉后﹐霎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用力拨开我的手﹔然后一把捂住我的瞄 ,直 接将我整个人粗暴地压靠在后方的墙面上· 「妳如果敢叫出声﹐妳就死定了!」他面目狰狞﹐低吼警告道,「听懂了没?」 被捂得快喘不过气来﹐我只好拼命点头﹐心里则竭力思考着该怎样做才能趁隙逃脱· 只不过﹐他阴险的程度远超出我想像的范围﹐放开后﹐竟用握刀的那只手架住我的脖子﹐威胁道∶「还不赶紧给我移除影片!公开道歉!告诉大家 说影 片是你们恶意捏造的!J 「问题是﹔影片根本不是我们做的!而且·说什么道歉﹖你才道-一」话未说完﹔迎上他更显凶狼的目光后,我连忙改口∶「我﹑我立刻删除﹐但得先把手机拿出来才能删﹐能不能让我拿一下手机?」 犹豫半秒﹐他说:「网站的帐号密码给我﹐我自己上去删﹐谁知道妳又会搞什么花招·J 重点来了﹐我根本就不是影片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有密码? 被逼到绝境﹐我急中生智,「帐帐密在周映沁那里﹐你先让我打电话给她﹐好吗?」 「不要用打电话的·传讯息问她﹐叫她马上回传·」 「好 J 我一面在心底咒骂他﹐一面不自主地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定念头要趁他一个不留神时﹐快速拨打紧急电话求救· 「哼﹐」见我刻意不把萤幕给他看﹐他啐了一声,夺过我的手机﹐「我有那么呆吗?妳现在是想打电话跟她求救吧?J 「不、不是的﹐,我我是要问她密码·」我哑着声解释· 「他妈的﹔还敢骗我?看,这不是手机的拨号画面吗?妳当老子我是蠢蛋?竟然还敢跟我玩花样!妳是不想活了吧?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失去理智地直跺脚﹐抓乱自己的头发怒吼︰「看来不给妳一点教训不行﹐不搞点把柄出来﹐妳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抖出去!J 把柄? 我倒抽了一口气﹐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惊惧到全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唯恐再不反击的话﹐他真会干出恐怖的事· 见他不知何故﹐预备将刀子换到另一只手上﹐于是我咬紧牙尖决心豁出去﹐便以突击的方式﹐猛烈地用手肘撞开他的手臂· 他一个闪神,不小心让手里的刀洞飞出去·刀子在地面弹跳了几下﹐当哪一声﹐最后落在离我们约有三﹑四步远的废弃课桌椅底部· 原本以为他会转身去捡刀﹔那我就能找到空隙逃出去﹐熟料他忽地再次伸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往我的头部快速挥下﹐被压制在墙边根本无法闪躲的我﹐感受到他拳头的钝击﹐痛得眼泪直流﹐且由于嘴巴被捂住﹐连叫也叫不出声﹐只能从喉咙发出虚弱的低吟· 有那么几秒﹐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两眼涣散﹐双脚发软﹐在没法反应之际﹐他塞了一团布到我啃里﹐还将我的双手绑了起来· 我感到恐慌不已,亟欲想从这可怕的束缚挣脱开来﹐却徒劳无功 「来拍点有趣的画面吧!要是妳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这些照片就会静播开来﹐就像妳和周映沁那贱人对我做的事情一样!谁叫妳们两人联手把我辛苦经营的好名声搞臭了,我当然得加倍奉还!」 说完﹐他蹲下身,一手拿起手机﹐另一手朝瘫坐在地的我伸了过来﹐边冷笑边动手解我的制服钮扣· 午休时间﹐周遭死沉沉﹐破碎的闷哭声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迎上我恳求哀伤的眼神﹐他却无动于衷﹐继续残忍地将手指往下游移﹐动作很慢﹐充满凌迟的意图· 脑袋昏沉沉﹐无助·羞愤及近乎绝望的恐惧感几乎要把我淹没了﹔我感觉跟死了没两样﹐差点要以为再也没有人能找到我﹐把我从无底深渊中救出来了 没想到就在此时﹐门倏地被打开﹐光线一下子涌人﹐只见一道颀长人影闯了进来· 因做了亏心事﹐霍琛琨突然停止动作﹐僵愣在原地﹐仓皇失措之际﹐原本握在手上录影的手机瞬间落地· 泪眼模糊﹐我看不清来人的脸﹐但光线一扫阴霾﹐捎来了希望﹐我知道他发现了我﹐于是便试着发出闷闷的呜咽﹐然后—— 须臾﹐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速冲上前来· 霍垛眼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重重地敲中了后脑杓﹐痛得抱头倒地﹐发出凄厉的哀号·对方又趁胜追击﹐猛击了好几拳﹐拳如雨下﹐霍琛琨无力招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哀号· 伴随哒哒的滚落声,一只圆罐滚落到我的脚边﹐透着金属的凉意·我认出那是合作社贩售的罐装红茶· 这无疑是稍早前我买的那罐饮料– 当我被霍琛琨掳进这里前﹐饮料也许掉落在附近﹐意外成为了搜救我的线索 莓地﹐一抹黑影压上前来﹐我下意识缩了下局膀· 「宋茉茉·」 低沉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仰头抬眸一望﹐一双深蹙的熟悉瞳眸直直撞进我眼中﹐他的眸底映照着惊恐﹑担忧﹐还我· 他额前的头发散乱﹐绝美脸庞苍白若纸﹐眉头紧蹙﹐半跪在我面前﹐伸指替我拭泪﹐并为我取出嘴里的布· 「内…南栩我好怕!」湿热的眼泪又扑籁簌地落下了﹐我不停发抖﹐泣不成声· r没事了﹐别怕﹐有我在·我刚刚已经先通知教官了–J 他很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贩动的眸光缓缓向下﹔赫然想起了我还是衣衫不整的狼狈状态﹐便急切地先帮我拉好校服﹐扣上扣子﹐再解开捆绑双手的领带– 紧接着﹐他瞅了一眼倒卧在一旁神情呆满的霍琛琨﹐语带嫌恶地低嚷︰「你这禽兽不如的人渣!如果不是因为教官快来了﹐我一定会宰了你 下一秒﹐我毫无预警地被他紧紧拥入怀中﹐熟悉的淡香窜入鼻尖﹐他身上的炙热体温隔着布料传了过来· 尽管是在如此不堪的场合﹐这却是我俩之间的第一个拥抱﹐我不由自主地把脸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心口上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一种被呵拒﹐被深深爱着的感动﹐再也不想放开他· 他的手指轻轻梳弄着我的发丝﹐节奏规律而轻柔﹐逐渐化解了我内心的焦虑与惶恐﹐让我重归平静· 我不禁闭上疲累的双眼﹐感到安心放松许多﹐听见他反覆轻声安抚道︰「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妳的﹐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妳了·J 这一瞬﹐我已经变得开始依赖他了· 我知道﹐他绝无仅有的这份温柔﹐本该是属于那个可怜女孩的﹐但在命运的安排下﹐却将之留给了我· 我贪婪地想要霸占这份柔情﹐想要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也许,我并不是最初他想像中的那个我· 但﹐他绝对是我想像中的那个他· 没多久﹐教官真的来了· 很快﹐我们被带到校长室旁一间较为隐蔽的会议室· 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霍琛琨也懒得狡辩了﹐可这不代表他承认自己的过错· 他仍心怀怨恨﹐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露出根不得把我给杀了的阴毐表情﹐显然﹐他认为这件事全都得归咎于我· 见状﹐我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瑟缩起身子慌忙躲到南栩陌身后· 南栩陌转头轻声安慰我︰「别担心﹐我在这﹐他休想动妳·」 隔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霍琛琨的双亲匆忙赶到现场· 他母亲穿着得体﹐光鲜亮丽﹐上了个浓妆﹐却难以掩饰脸部的憔悴和疲态· 他的父亲长得倒和他有几分相似﹐西装革履﹐着装讲究﹐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见了教官·主任等人﹐先是礼貌性地递上名片﹐寒暄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随即走到霍琛琨面前﹐瞬间板起脸孔﹐扬起手﹐忿忿然朝他狠狠甩了一巴掌· 一条血丝倏地从霍琛氓的唇角渗出﹐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是紧抿着唇﹐捂住半边脸﹐低下头去﹐不愿让人看见他窝囊的一面· 一旁的老师怎样也没料到他父亲变脸如翻书之快﹐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花了大把钞票养你﹔你竟然干出这种泯灭人心的事!丢人现眼的混帐东西!你叫我以后出去脸往哪里摆啊﹖为什么不去死一死算了?J 骂完,他的父亲又想补打一巴掌﹐他的母亲连忙跑过来制止﹐用身体挡在他面前﹐哽咽着哀求道︰「拜托你﹐别那么凶好不好?孩﹑孩子都吓坏了 r是对方吓坏才对!都闹这么大了﹐还敢帮腔﹖羞不羞耻啊﹖他还不都妳平时惯出来的?」 「拜托你﹐别说了!」她慌张地转过身去﹐从手提包里掏出手帕彗霍琛琨擦拭嘴角的血﹐却被他别过脸拒绝了· 随后﹐两人又走上前来﹐他父亲一手压住霍琛琨的头﹐强迫他向我赔不是﹐并承诺会把他带回家严格管教口 在那之后﹐学校又召开了几次性平会议﹐进行详细的深入调查﹐也为我安排了一连串的辅导和心理治疗· 过了一段时间﹐我听说霍琛琨的父母替他办了休学·那天过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了。 即使如此﹐这件事早已引起了副作用﹐对我的心灵造成不小的冲击和伤害· 例如﹐有时候光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总不免会产生一些诡异的幻觉﹐深怕有人会突然从背后袭击我·此外﹐我也无法在太过狭隘的空间里独自待着 否 则就会出现呼吸困难·胸闷的反应· 总之﹐我变得不太一样· 特别害怕落单的感觉– 辅导老师告诉我﹐这些后遗症会持续好一阵子﹐但只要接受妥善的心理照护﹐情况就会渐渐改善· 也许﹐正因为这样﹐我和南栩陌的距离﹐一下子被命运拉近了· 一切发生得很自然﹐就像他本该陪在我身边一样· -- ьLρoρo.coм Cater2-8 是他,在我绝望到濒临崩溃之际,为我带来了光,驱走黑暗。 不久之後,到了五月中旬。 忽然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南栩陌在全国高中组摄影比赛获得优异成绩,而获奖作品竟是三月初他以我为拍摄对象的其中一张照片。 当下我又惊又喜,兴奋到说不出话来,很荣幸自己能沾到光。 我知道这全然是南栩陌的实力发挥,并非凭着侥幸和运气。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我了解到南许陌对摄影非常投入与专注,在课余时间也花了许多心力去练习,并不像我当初加入摄影社的理由就只是单纯因为兴趣而已。 当天放学,社长还特地约了全t社员去学校附近一家餐馆吃饭,一起帮他庆祝。 聚会结束後,天色已暗,南栩陌主动要求送我回家。 路上,我本来很期待在愉快的暧昧气氛下,他会顺势提出交往的要求,但…… 并没有。 我很确信我们已经超越了朋友关系,但却又达不到恋人的程度。 打电话和周映沁诉苦後,她提出了个看法:「如果他不主动,那就由你主动出击吧。」 然而,光是思考着要不要告白,就让我犹豫了好久。 坦白说,主动跨出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虽然知道他对我有好感,可是又无法保证他是真的想跟我交往。我怕自己承受不了被拒绝的打击,也不想失去目前的关系。 为此,我的内心持续挣扎着。 更无奈的是,无法下定决心告白,却也迟迟等不到他的主动。 转眼间,迎来了高一升高二前的暑假。 在周映沁苦口婆心的建议下,到了七夕那天,我鼓起勇气约他一起去拜月老,想顺便趁此机会试探他的心意。 「周映沁之前带我来这里拜过月老,听说这间庙的签诗很灵验。上次她有求签,真的挺准的,我这次也要来求求看。」我故作镇定地说。 他抿唇笑了笑,没说什麽。 放好供品,点香并拜过神明後,专心想着南栩陌,我双手合十,虔诚地向月老求了一张签诗,签文为: 【两世一身,形单影只。】 看到这几个字,顿时,我的心情有点低落,差点哭出来,赶紧深吸一口气憋住眼泪。 沉默了半晌,我忍不住好奇地转头问身旁不发一语的南栩陌:「你求到的是什麽?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他的目光从自己手里的那张签纸移到我脸上,轻轻嗯了声。 我凑近一看,上面写着这串字。 【话别无长夜,相思又此春。瑶姬不可见,巫峡更何人。运石疑填海,乘槎欲问津。瑶情每未注,谁共尔为邻?】 我本想问问柜台庙方人员,请他们帮忙解签,但想想还是算了,我应该回去再自己上网查。 走出庙宇後,空气中弥漫着暖洋洋的夏日气息,刺眼的光线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地上点缀出斑驳晃动的光影。庙前枝叶茂盛的树荫下,有几位老人家边下棋边饮茶,淡雅的茶香随风漫溢开来。 沐浴在阳光下,全身涌上一股温暖的平静感,烦恼好像瞬间都一扫而空了。我重新振奋起精神,对他提议道:「既然都来了,我们顺便逛逛老街,好吗?」 「好。」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俊逸的脸庞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虽然这里的老街我来过好多次,但是有他陪着,就是不一样。 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游。 相偕漫步在古色古香的巷弄间,我感觉心情很惬意轻松,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散步,什麽都不说,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满足。 正如周映沁之前所说的,他很寡言,但我反而觉得这样没什麽负担,也不必顾虑会发生找不到话题可聊的困窘局面。 彷佛,许多事都是不可言说,只可会意,无声胜有声。 沿路,走走停停,他不忘拿起相机捕捉美景,偶尔,快我几步跑到前面,再旋过身拍下我朝他走来的模样。 我们随意参观了附近几个知名景点後,无意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条街口围着好多人,我拉着他的衣角,走近一看,原来正在举办情人打卡拍照的七夕抽奖活动。 一位身穿白色t恤、配戴工作人员名牌的甜美女生,走过来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哈罗两位!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小关卡活动呀?很简单哦,而且只要参加就可以抽奖。」 她绑着双马尾,年纪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顶多读大学,我猜她也许是活动单位聘请来的工读生。 见我们迟疑,她又补充说明:「我们设计的小关卡都很浪漫喔,很适合情侣参加。」 犹豫了几秒,我扭头问南栩陌:「我们也来打个卡好不好?好像挺有趣的。」 停顿片刻,他忽然问:「不是男女朋友也可以参加吗?」 听到他这麽说,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自觉把手从他身上缩了回来。 没想到,从头到尾我都会错意了……喜欢,不代表想交往。 那位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脸上流露的失望,她有点尴尬地答:「当、当然可以喔,」说完,她顿了顿,又搔搔头发,小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友朋友。」 「没关系,误会是正常的。」他淡答,在我听来,却是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 我的喉咙乾涩,心中不太好受,本来想要勉强挤出一丝笑,消弭窘况,但我实在做不到。 眼泪在眼眶打转,再不离开,我真的会哭出来,高得场面更难堪。 念头一起,我急促地扔了句:「下次再一起玩。」 语毕,我马上低下头,忍着即将掉落的眼泪转身离开。 不顾身後南栩陌的呼喊,我快步越过恰巧亮起绿灯的十字路口後,想尽速混入另一条街的壅挤人潮中。但拥有一双笔直大长腿的他,具有天生的优势,走一步等於是我的两步,下一秒,他已来到我面前,竟不顾周遭的视线,直接揽我入怀。 怔忡一瞬,随即我满腹委屈地问:「不是讨厌被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吗?为什麽还要抱我?」 「没有讨厌,只有喜欢。」他口吻坚定:「我很喜欢你。」 ──我很喜欢你。 听见那句我期待已久的话,我整个人激动到心跳得好用力,感觉心脏快从喉咙跳出来了。 强压着内心激昂的情绪,我强作淡定地问:「骗人……如果喜欢,为什麽刚才还会说出那种话?」 「太喜欢你了。」 我推开他的怀抱,想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对我的喜欢,究竟是出於同情,或者出於爱。 然而,当我仰头注视着他时,只找到了他眼底难掩的落寞。 他说:「所以那句话其实是我说给自己听的,我是在安慰自己。因为你的言行举止,很容易让人误会你也喜欢我。」 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我确实是喜欢你啊,那根本就不是误会!」 「我不确定你对我是喜欢,还是依赖。」 「什……什麽意思?这两者有什麽区别吗?喜欢一个人,一定也会依赖对方,不是吗?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依赖你?」 「我很喜欢你依赖我。可是,这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仅停顿半晌,他解释:「实际上,依赖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你不一定会喜欢自己依赖的人。」 「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想依赖你!」 「不,你只是把喜欢和依赖的感觉高混了。」他沉着嗓音说,「你并不喜欢我,你纯粹只是依赖我罢了。」 「你凭什麽断定我只是想依赖你?」我扯了扯嘴角,非常不满。 「你本来不是想疏远我吗?」 「疏远……」一时之间我无法答腔。我确实曾想疏远他,但并非不喜欢才疏远的。 「自从社课时间拍完照後,你就一直躲着我,讯息也不回覆,我猜你要不是对我无感,不然就是排斥我,想跟我保持距离,连朋友也不想当。直到发生那件事情後,你对我的态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之所以没告白,是因为我担心你只是才想找一个人依靠。而我正是当天救你的人,你理所当然会来找我。」他轻叹一口气,眸光缓缓黯下,「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趁人之危,不然太狡猾了。」 那声叹息戳刺在我的心尖上,穴口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怔怔地以乾哑的声音说:「那我要怎麽证明,你才肯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依赖你?」 「什麽也不用证明。」他眼眸半敛,夏日的阳光凝在他浓密纤长的睫羽上,深刻的五官在阳光下美得透出疏离感,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平日那副在外人面前,不想理人的淡漠模样了。 不甘心被误解,一股冲动使然,我决定乾脆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 「我偏偏要!」 语落,我垫起脚尖,双手绕在他的脖子上,主动吻上了他凉薄的唇。 他抬眼,深邃的眸里掠过一丝惊诧,我本料想他会对此措手不及,那我就可以稍占上风。熟料,对上眼之後,我反而感到一股热气回荡全身,整张脸发烫到不行,便亟於想撤退。 而他似乎看准了这点,倏地倾身强行拿下主导权,一手搂紧我的腰,另一手陷入我的发间,从本是唇与唇间的浅嚐触碰,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深吻,全神专注地享受这一瞬的美好。 刹那间,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外在的喧嚣,我完全听不见。 此时此刻,我眼中只有他,清晰又亮眼,其他的事物都自动模糊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吻。也是我的初吻。 事後想想,我居然会如此大胆地在大庭广众下主动吻上他的唇,实在很不可思议。 然而,我从来不曾後悔与他做出如此张扬之事,毕竟,青春,本该是肆无忌惮的吧…… 当整座城市充满七夕的浪漫气氛时,我们的爱羡煞旁人,而这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Cater2-9 回程,我们预定搭乘的那班公车大约还有五、六分钟才会到。 傍晚时分,温度稍微降了些,不像白天那麽炎热了。 绚烂的落日余晖在天空铺上一层迷蒙的橘光,飞鸟盘桓於天际,陆续结伴返巢栖息。街道上的路灯纷纷亮起,城市变得更加热闹,却又显得如此感伤。 无论城市的喧嚣是否依旧,都改变不了此一不争的事实:美好的一天就快步入尾声了。 这不外乎意味着,所有在今天之中发生的事,终将成为只能在回忆里回味的往事。 我不敢分享这样的想法给南栩陌,我怕他责备我的想法太悲观。 坐在候车亭等待时,我不经意往右方一瞥,看见一辆公车打着方向灯,由叉路口转入对向车道,而车身斗大的广告看板陡然吸引了我的注意。上面的产品正好是那天我在学校合作社买的红茶品牌。 我的心微微一震,不由自主地转头望着正低头滑手机的南栩陌,禁不住地说:「还好有那罐红茶……你那天是因为红茶才找到我的吧?你原本想找我吧?那天你原本打算跟我说什麽?」 「什麽?」他放下手机,抬起头看我,似乎刚才没听得很仔细。 「我是说,假如那天没有发生霍琛珉威胁我的那件事,你本来是为了其他的事来找我的,对吧?」 他陷入一阵沉默,然後才回答:「我是为了去救你。」 我瞪大双眼,茫然地追问:「救我?你怎麽可能知道我会有危险?你看到霍琛珉跟踪我吗?还是……你下楼时,在地上看见那罐饮料?」 「不尽然如此。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我是凭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姑且称作既视感吧。」 「既视感?」 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些时候,我会突然对某些正在经历的事产生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彷佛那些事早已在未来发生过似的。我猜想,之所以那样,也许是因为未来的我,努力透过意念的型态,传达讯息和画面给现在的我。所以,那天的我,才会事先知道你会在那个时候陷入危险。这些,你信吗?」 我一愣:「什麽跟什麽啊?」接着,眯起眼端详他的脸,想知道他是不是存心想逗笑我,但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说笑。 「总之,就是他提供了我一些线索,让我在那天成功地解救了你。」 「他?他是谁?」 「未来的我。」他正经八百的回答。 「……你在说笑吗?」我故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打趣道:「奇怪,没有发烧啊。」 他不厌其烦地仔细讲解一遍:「你也许认为是无稽之谈,可是,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猜想,未来的我看着照片中的你时,感受到了罗兰巴特所说的那种punctum,也就是刺点,於是竭尽所能地以坚定的意念传达给当时的我,让我看到了一些未来发生过的画面。那个可怕如梦靥般的版本,我很不愿回想,但既然你问了,我只好告诉你了。其实,一开始在我的既视感发生前,我看见了霍琛珉对你做出了更多不好的事,让你从此深陷万劫不复的痛楚中。」他又问了一次,好似想从我这边获得肯定的答案:「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不确定……」我咬咬唇,皱起眉头:「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麽你事先通报了教官……」 「没错。」他点头,「但那些来自未来的讯息,不仅来得突然,而且时常是断断续续的片段画面,所以光是要找你的确切位置,也花了我一点时间。」 尽管如此,思考了一下子,我还是觉得这个理论超乎现实可接受的范围。 我一手扶额,摇头说:「不行,我还是觉得很荒谬,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怎麽会有那种事?如果真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那……那在未来一定早已成为定局,怎麽可能还有办法改变呢?」 「假如你设定的前提是『未来源於时间的累积,是直线的前进』,那麽,当然不可能。但如果我们假设『过去』、『现在』和『未来』,三者同时存在於同一个平面上,同时正在发生着,并可以相互交流,那麽,所谓的『当下』就有可能被改变,不是吗?」 为了说服我,他举起手机,开启备忘录里的涂鸦功能,简略画出心中建构的理论模型。 除了热衷的摄影外,他难得话匣子全开,像个孩子般亟欲想寻求我的认可,b我想像中的还要幼稚。 我忽然发觉他煞有其事认真解说的模样有点逗趣可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有什麽好笑的?」他眉头微蹙,双耳泛红。 「对不起,一点也不好笑,只是……」我笑岔了气,捂住穴口满是歉意地说:「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断的,你可以继续说。」 「算了,反正你好像也没兴趣。」他低下头,把手机收回口袋。 我还来不及解释,他已起身,牵起我的手说:「公车来了,我们走吧。」 後来,他再也没有提过这类的事了。 也许是为了纪念我们的交往日,在车上,南栩陌临时起意要带我去看七夕烟花,於是我们又在中途的停靠站下车,转程另一班车到河滨公园,一起欣赏即将到来的烟火秀。 缤纷绚烂的花火表演,如昙花一现般,在众人眼前卖力绽放,只为留下一瞬的璀璨。 只有短短几分钟,我们却充分感受到了被烟火环绕的视觉震撼。 看完了精采的表演後,散场时,不少人脸上仍流露出依依不舍,意犹未尽的神情。 奇怪的是,南栩陌竟难得没拍下烟火的照片,我很诧异地问:「你怎麽没拍下来?一年才一次耶!」 他牵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轻啄一下答道:「不用拍,因为我们每年都会一起来看。」 每年? 我脸一红,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感动到一度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我深信,尽管烟花短暂,但此约定绝对会永远维持下去……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Cater3-1 我的回忆被准时扬起的钟声打碎,提醒我是时候返回现实了…… 老师宣布下课的话语一落,周映沁马上过来关切我的状况。 由於刚才教室灯光昏暗,她没能看清我的脸和身上的伤,这会儿她一下子瞠圆了那双漂亮的杏眼,轻拍我的手臂紧张地问:「到底发生什麽事了?瞧你眼睛都红肿成兔宝宝眼了,还有,你的脚伤是怎麽来的?」她尽量避免主动提及南栩陌的名字,但从她的眼神里,我完全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为了防止她过度揣测,我索性自己招了:「我……我被他甩了。」本想回答得乾脆俐落,哪知一说出口,原本乾枯的泪水居然再次一涌而出,变成了声泪俱下。 见状,她脚步慌忙地去座位拿面纸,再回来帮我擦眼泪。 等到我呼吸稍微回稳後,便把今早遇见南栩陌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至於崔焕遥的事则只字未提。 听完,她气到脸都变红了,手掌不停给自己搧风,「哎呀,气死人啦!就算早就察觉异样,可是还是很令人抓狂!」 而我,本以为说出来後,心情会好些,但想不到失恋的痛苦愈发强烈。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检查南栩陌在sns的状态是否有任何动静,但这才又想起手机早在上学时就摔坏了。 眼泪霎时又大颗大颗落在黑屏上。 「好啦,别哭了,我都快心疼死了啦!」她先是擦掉我眼角的泪,而後又肉了团面纸,边擦拭手机边替我抱不平,「唉,我真是看走眼了。早知道他是那种人,我当初就不会把他介绍给你!分手就分手,还故意挑人家生日当天分,不怕你会想不开吗?我都怕你想不开了,他真的是──」 周映沁太过激动,忘了克制说话的音量,不小心引来了班上其他同学的侧目,所有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到我们这边。我马上从抽屉里拿出下一堂要用的课本,翻开来立在桌上,遮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哭红的眼。 「想不开?谁想不开?你们到底在聊什麽呀?」身後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从课本抬起头迅速瞥一眼,只见留着妹妹头,脸颊圆润透红的张昀萱走到周映沁身旁,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拎着手绘风的粉色蛋糕盒晃到她眼前,「周映沁小姐,昨晚你吩咐必买的生日蛋糕我帮你带来了,钱要记得平分啊,我不赊帐的。」 去年升高二选类组重新分班时,我和周映沁很幸运地又编在同一班。而在新班级,由於张昀萱的座号刚好在我前面一号,无论是值日生的轮值,或者是课堂上的分组活动,甚至是放学前的扫地工作,我和她几乎随时随地被老师分配在一组,加上她的个性和我颇合得来,我俩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说起来有点好笑,起初周映沁还曾为了这事险些跟我闹翻,她很担心我会被张昀萱抢走,因此整个高二上学期,总是拼命找她斗嘴。没想到,斗久了反而吵出感情。周映沁的现任男友,甚至还是张昀萱从中帮忙牵线的,双方交往到现在已经超过半年了,感情好到令人羡慕。 至於蛋糕为何周映沁会指定她买?这是因为她堂哥经营了家面包坊,堪称是网路最夯的排队名店之一,所以周映沁才会时常拜托她买,举凡平时喜欢吃的三明治、吐司,一直到中秋月饼、草莓季和圣诞节的生r卷,通通不用排队就买得到。 这时,张昀萱一屁股坐进了我前面的位子,把蛋糕摆到我桌上,开心地双手高举大叫:「茉茉,生日快乐!」 「张昀萱,你怎麽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茉茉现在根本没胃口吃你的蛋糕。」 「什麽叫我的蛋糕?是你昨天疯了似地传讯息提醒我一定要买的!而且,察言观色是什麽意──慢着!该不会刚才说的想不开,其实是……」张昀萱猛地伸手抽走被我立在桌上的课本,一眼瞧见我的双眼,她脸色倏地唰白了:「你怎麽啦?为什麽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为什麽想不开?」 一连串的问题如机关枪扫s而来,我挑了最後一个回答,「我没有想不开……」 「你没有?那难不成是南栩陌想不开,所以你才哭?」 周映沁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记,「疯子,别随便脑补,没有人想不开好吗?」 「痛──我明明有听到!」 「啧,听话只听一半而已。」 她们两个吵得不可开交,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就在这时,教室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宋茉茉!在不在?」 我纳闷地循声望去,只见一堆人围在窗边往外张望,门口也被人群堵住了,根本高不清楚究竟是谁想找我。 然後对方像是担心我没听到,又叫得更急促些了:「有人找你!六班的──」话语的尾音消散在吵杂喧嚣的人声中。 六班? 我的心头猛烈一震。 我这是在作梦吗? 他来找我了……会有什麽事呢?他还有什麽话想对我说? 我的心忐忑跳动,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短暂几秒间,我犹豫着自己是否要改变一些态度,像是以欲擒故纵之类的方式来挽回他的心?或者,不计形象地低声下气求复合? 我实在拿不定主意,心烦意乱地啃咬着手指头。 於是,我回头望向周映沁,想快速请教她的意见,哪知她们两人仍争论不休,吵的话题竟已延伸到这一季哪一款的鞋子最百搭。 担心他在外头等得不耐烦走掉,我双手按着桌子吃力地起身,朝教室後门移动,哪知道走没几步,脚下突然有什麽东西绊到了我,害我当场失去平衡,眼见身体快要倾倒的那一瞬,我的手臂忽然被人跩了一下,旋即栽入了一个怀抱里。 「还以为你会乖乖坐在位子上等我来,看来你一刻也等不得?」 揶揄的笑声滑过耳际,想也知道是他── 我本能地想挣扎,但崔焕遥却紧扣住我的手腕,只勉强让我跳离他的怀抱,左手却难以摆脱他的箝制。 「快放手!」我仰头瞪他,气急败坏地怒吼:「万一被南栩陌看到,他会误会──」 「他才不会看到,刚刚一下课他就被班导叫去办公室了,更何况,你们两个都分手了,他也没资格管你的事。」 闻言,我怔愣住了。 南栩陌被叫去办公室? 这麽说来,来找我的人并不是南栩陌,而是……同样也是六班的崔焕遥? 想想也是,南栩陌都已经狠狠把我甩了,怎麽可能还会过来找我? 我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穴口好似被石头压到快喘不过气来了,只好抬着头往後仰,深怕眼泪溢出。 忽然间,他松开了手,不一会,一股微凉的触感抵上我的脸颊,吓了我一大跳,诧异地转头看去── 不知何时崔焕遥手里多出了一个草莓n油的杯子蛋糕,他竟用指尖沾着蛋糕的n油,在我颊上抹了一道弧度。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刚刚溜出去买了蛋糕,想帮你庆祝。」 草莓浓郁的甜味随之扩散开来,我的怒火也不可遏止地升起,「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庆祝!你知道n油很难擦掉吗?」 「我不知道耶,」他一脸无辜,装作好心地问:「那我来帮你擦乾净?」 「不需要,你走开!」 我又气又恼,手探进裙子口袋想拿出面纸擦拭,没料到崔焕遥又趁我侧着头不留意时,以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的速度,俯身舔了一口我颊上的n油。 随即他伏在我肩头耳语,「生日快乐,宋茉茉。」他呼吸的热气挥洒在我的颈项,我不由得一僵,心脏剧烈狂跳,说不出的燥热感窜上双颊── 这一刹那,我惊愕到不知如何反应。 他直起身子,双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暧昧地呢喃了句:「你果然是草莓口味的。」 在我扯开喉咙发出咒骂声的同时,四周登时响起如雷贯耳的起哄声,完全盖过了我的声音。 我满脸茫然地环顾一圈,这才惊觉教室内外都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慌乱之中,我不知所措地将视线移回崔焕遥脸上。 蓦地,他收起笑容,炯炯灼人的黑瞳凝望着我,直截了当地问:「我陪你忘了他,好不好?」 我的心脏一紧,被他注视得极为不自在,无意识揪紧了裙摆,脑中不断想着,为什麽他非得在众目睽睽之下,b我说出狠心的话?这样他不就成了我的翻版? 「我──」 钟声正好响起,连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然而,就算话语被钟声没收了,不过这串话只包含简单几个字,他明明可从我的唇形读出答案,可他却选择无视。 我之所以发觉,是因为当我说话的同时,他的眸光转趋黯沉,但只是那一霎,迅速又亮起了淡淡光泽,透露出他的性格是不轻易妥协的,也不在意络绎不绝投射过来的眼光。 「你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我会等你,直到你接受为止。」 光凭这几句话,我就该知道,他b我更有本领,更懂得挣扎的技巧,不仅推迟了判决,还成功夺下了主控权。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Cater3-2 不等我再次开口,崔焕遥就旋身步出教室了。 随後,驻足在教室外的围观人潮才逐渐散去,但班上同学的窸窣耳语仍未歇止,当我缓缓踱回座位时,依然可感受到诸多视线随着我沉重的步伐移动。 「崔焕遥怎麽会来纠缠你?你到底是怎麽招惹上他的?」我刚坐下,周映沁摇晃我一侧的肩,着急地低声追问,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看,「喏,你看一下,上面吵得沸沸扬扬了。」 一瞧,我才知晓,方才那件事在学校群组里炸开了锅,引发热议。 虽然早在高一下学期时,我已因和南栩陌交往的事,意外成为学校小有名气的人物,但当时名声是正面的,并未引来太多妒忌,她们顶多称我为成功高攀到高岭之花的幸运儿。 而今,情况不同了。 这回有人刻意在群组带风向,编造不实的指控,说我和崔焕遥早在几个月前就暗通款曲,还贴出了好几张照片作为「佐证」。 其中一张是今年六月中旬校际游泳竞赛的相片,时值高二下学期。 这也勾起了我对那次比赛的记忆…… 当时,崔焕遥以破纪录的优异成绩勇夺50公尺蝶式的男子组第一名,激起了观众激昂的欢呼声,全场热血沸腾、掌声如雷。见状,校长也笑得合不拢嘴,难得对他下了正面的评价,直呼好了不起。 由於摄影社受学务处体育组长之托,负责协助当天活动的影像纪录工作,因此社长特别跑过来嘱咐我尽量多拍一点崔焕遥,即使是赛後的也要,说可以提供给校刊社和招生使用。 毕竟他惊艳全场的不只是英姿飒爽的泳技,还包括那张轻易就能迷倒众生的盛世美颜。 听完吩咐,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拦住正要独自离开场边的他,请求他让我多拍几张照片。 经他点头同意後,我举起镜头,准备要拍时,後方忽然响起了一抹细软的女音:「你在做什麽?为什麽拍我男友?」 我咬了咬唇,放下相机,边转身边向来者澄清误会:「不好意思,我是摄影社的社员,学校指示我要拍选手──」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五官秀丽细致的女孩,留着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柔顺长发,身材纤细,只不过,她咄咄逼人的态度与其外在的柔和形象很不谐调。 她张嘴嚷道,「比赛的时候不拍,现在才拍?是想借拍摄的名义趁机接近他吗?」 我僵硬地微笑,试图澄清误会,「选手比赛的画面我当然也有拍啊,只是因为社长交代赛後也要多拍几张──」 不听完解释,她便一下子站到我和崔焕遥的中间,冷不防伸手将我用力推到一旁,害我差点跌倒。 「喂,你干嘛推我?」我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还没站稳,她又突然冲过来,想从我手中夺过相机,一面抢还一面大叫:「反正我不管是谁交代的,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拍他!」 「啊!」我急忙闪躲,双手牢牢护住那台贵重的单眼相机,怕万一摔了,我可赔不起。 「别乱来,谭妘梓!」崔焕遥赶忙捉住她的手,制止她无理取闹的行为,还暗暗使了个眼神示意我离开。 显然,我没法交差了。 没想到她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地像只凶猛的老虎,被他紧紧扯进怀抱後,下一秒竟变得像小绵羊一样温顺柔弱。 不知为何,我始终忘不了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含泪地抚摸自己泛红的白纤细手,哀怨地重复这句话,「你弄痛我了……」 或许是恰巧瞥见她举起手时,手腕上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血色疤痕,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於是赶紧加快脚步离去。 那件事过没多久,我听说那两人分手了。 我不清楚是为了什麽理由,也不在乎,直觉告诉我尽可能与他们保持距离为妙。 事到如今,我居然和他扯上关系了。这是几个月前的我始料未及的。 差点忘了那是我第一次和崔焕遥有了接触。 要不是这次的轩然大波,我连想都不想去想,毕竟那是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 而群组上的那张照片,捕捉到的是我当时背着相机走到他面前,询问他是否愿意让我拍照的那一幕。照片里,他垂眸望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我则双手交握在胸前,内心的局促紧张透过肢t动作表露无遗。 剩下的其他几张照片,多半都是学校活动花絮的剪影,例如在跑道上偶然与他擦肩而过,或是一群人的合影照,而他都刚好站在我身後朝镜头微笑。 我实在猜不透带风向者的动机,但群组的对话框底下有许多人对此肆意解读、附和。 「看吧,这两人早就认识了!」 「我记得那时崔焕遥还在跟谭妘梓交往,摆明高劈腿嘛……」 「哈哈,今天早上看到这两人一起来上学,动作很亲密,我当时还觉得颇奇怪。」 「欸,刚才崔焕遥闯进教室找我们班的宋茉茉时,我听见他当面说她和南栩陌分手了,我猜啊,她一定是被南栩陌发现了才被甩,大家认为分手後无缝接轨的行为渣吗?」 明明只是单纯的几张照片,却因为观者错误的诠释,害得身为当事人的我们被冠上了莫须有的不实罪名。 咽不下这口气,我直接秒回了这行字:「今天才认识的!」 静默数秒。 哼,事实胜於雄辩,不是吗?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正当我沾沾自喜,以为击退了那些胡乱造遥的家伙後,熟料,忽然有人打破了沉默,发出这则讯息:「周映沁,你还真有脸帮你那好闺密扯谎,连劈腿也帮腔。我真後悔当初还一起帮你们骂霍琛珉,真是恶心死我了。」 看到周映沁这三字出现在萤幕上,我陡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赫然想起这支手机不是我的,而是周映沁的…… 咬着下唇,我飞快地在手机敲出这些字:「我不是周映沁,我是宋茉茉,借她的手机用!我想澄清的是,我和崔焕遥今天早上才认识的,所以事实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底下陆续出现更多恶劣的讯息── 「呵呵,谁理你们……」 「难道当时霍琛珉被拍到偷吃的影片和照片也是骗人的?」 「真的,照片都被拍到了,还敢狡辩,我无语了。」 真正无语的人是我才对。 更惨的是,连无辜的周映沁也被扯下水。 我怀着浓浓的歉意,递还手机给後座的周映沁,「对不起,连你也被我拖累了。」 她接过後,手指随便滑了几下萤幕,撇撇嘴笑说:「清者自清,我老早就习惯了。倒是你,别理会这些无聊的恶意评论,他们只敢在网路上嚣张,见缝插针,说一些恶毒的话来中伤别人。要是你为了他们的蠢话难过,就等於是中了计,绝不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嗯……」我点点头,唇角扯出一丝有气无力的苦笑。 她话锋一转,小小声问:「话说回来,你怎麽会跟崔焕遥扯上关系?他怎会知道你和南栩陌分手的事?我以为我是第一个知情的人?难道不是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压低音量,全盘托出实情。 听完後,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敢置信的说:「南栩陌当着崔焕遥的面甩了你?这也太不留情面了吧?我还以为他选在生日当天分手,已经是很过分的事了,没想──」 她说到一半,班长忽地从前门晃进来,走上讲台前扬嗓宣布:「各位,国文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先自习,等一下代课老师就会过来了。」 有人好奇地问班长怎麽回事,我听见她这麽答:「教务处本来想安排调课,可是临时找不到可以调课的老师,所以只好安排代课。」 我突然想起,国文老师是南栩陌他们班的导师,而刚才崔焕遥告诉我南栩陌被导师叫去谈事情,莫非他们还在谈吗? 感觉是很严重的事……不然怎麽可能谈那麽久?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很想溜去班导办公室偷看,可是我的脚伤会拖慢步伐,万一被巡堂老师撞见了,铁定会挨骂。 「对了,茉茉,我有件事非得提醒你不可,刚才差点就忘了。」周映沁轻轻拉了拉我的发尾。 「什麽事?」我扭头问。 她把玩我的发丝,凑近我耳边低语:「崔焕尧这人我是不太了解,不过我听说他的前女友为了他的事去住院,前几天才回学校,他啊,说不定有暴力倾向,你要小心一点比较好。总之,我不建议你跟他来往。」 暴力倾向? 我歪着头思索了下,脑海里浮现起他之前耐心帮我包紮脚踝时的温柔神情,「他不像那种人……」 「人不可貌相呀,想一想霍琛珉,你就能明白了。」 对此,我依旧持保留态度。 但为了让周映沁放心,我简略地答:「我对崔焕遥没兴趣。」 「那就好,我怕他伤害你。」很明显的,她松了一口气。Ъlρορο.cοм(blpopo.coM) -- ЬLρòρò.còм Cater3-3 一整天的课﹐我都听得无精打采﹐完全提不起精神· 下午倒数两堂课是数学﹐老师边发考卷﹐边叫同学起来回答测验卷里犯错的题目· 轮到我时﹔虽然周映沁从后方再三尝试用气音提示我答案﹐但我因整个人心情太过低落而呈现魔木状态﹐无法集中心神去聆听背后那龂断续续﹑模糊微弱的声音,最后干脆选择不回答﹐被骂也显得无感 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显然惹恼了台上的老师﹐她摔笔﹐鄙夷地唾骂道,「没救了﹐考这什么烂成绩啊?妳怎么有脸活着啊﹖J |她举高我的试卷﹐故意让同学们瞥见上面的分数﹐接着将之扔向地上﹐手一指,「去捡·」 我不确定她这样算不算仁慈﹐上次她把班上一位同学的考卷从窗户丢出去﹐还命令对方要在三分钟之内找回来· 她平时总是依照成绩断定学生的优劣﹐成绩好的人她就给予高度赞赏Р成绩一般般的人﹐就等着迎接她的冷嘲热讽和百般苛责·换句话说﹐全班有半数以上的同学都曾被她的言词羞辱过﹐学生很讨厌她的为人﹐私下给她取了几个难听而贴切的外号· 当我跛着脚慢慢走上前去时﹐她走过来用鞋尖踢了几下﹐故作好心地想将试卷朝我挪近些﹐脚印却有意无意地印在上面· 印上脚印的考卷更加惨不忍睹了· 她洋洋得意地坐回讲桌前· 在一片静默中﹐她刺耳尖锐的嘲笑声格外响亮· 如果是平日我一定会忍下来﹐然而今天心情已经糟透了·加上她这一滥用职权的挑衅﹐含着眼泪的我实在气不过﹐忍不住朝她的位置瞪一眼· 以为不可能被案觉到﹔哪知她的视线正好和我不信不倚撞上了·这一瞪﹐她似乎觉得有辱她的威严﹐顿时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厉声拍桌∶「不爽妳可以出去啊!J 「出去就出去 」 极度沮丧的情况下﹔我的压力已然到达临界点﹐索性连脏污的考卷也不捡了﹐自顾自地走回座位背起书包﹐在全班一片哗然声中走出教室· 背后传来她怒不可遏的叫声﹐但我什么也不想管﹐双手捂住耳朵,一跛一跛地往前走· 行经走廊尽头的转角时﹐我迎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呀!」捂住发疼的额头痛呼一声﹐心想﹐这时间点﹐走廊上一般不会有人﹐除非是巡堂的老师币吧 「翘课?」 怯生生仰头一望,竟是崔焕遥! 我张大双眼﹐不敢置信﹐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他挑高眉梢﹐双眼亮着光﹐看起来有点惊喜﹐夸张的是﹐他身上也背著书包﹐摆明就是和我一样翘课· 「哈﹐看不出来﹐妳也会翘课喔?」 「你管我!有谁规定只有你能一—」 语音未落﹐他擅自扯下我局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后,又旋即一把博我打横抱起﹔扬超笑说:「这样也好﹐我本来就在等妳放学·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J 任凭我再怎么扭动身子·抡拳捶他胸膛﹐嚷着要他放我下来﹐但他始终无动于衷,牢牢抱住我,并迈开长腿匆忙下楼,一直到学校西侧偏僻无人的围墙边才停下脚步· 他轻柔放下我﹐然后把我们的书包往墙外的人行道扔过去· 现在是怎样?」望着这堵高耸的红砖墙﹐我满脸错愕,「非得爬墙吗?」 「不爬墙﹐难不成妳要用飞的过去?」他转头过来看我﹐露出招牌痞笑· 我灵机一动,提议︰「我们要不要趁着警卫不留意的时候﹐弯下腰快速跑过警卫室﹖你可以先想办法引开警卫的注意 「教官这个时间大多会在附近值勤走动·」他双手抱胸﹐挑了挑眉∶「况且﹐妳走路像蜗牛一样慢﹐我看﹐只有一种情形才会过guan·J -- ЬLρòρò.còм Cater3-4 「什么情形?」我傻傻地问· 「如果警卫和教官的脖子同时抽筋﹐才有可能来不及回过头来抓妳吧?」 「你」J 「妳再继续拖延下去﹐到时候教官过来捉人我可没办法帮妳·」 「好啦那我要怎么办?」我不知所措地扭着手指· 他蹲下身﹐指示我︰「妳踩上来﹐待会先坐在墙上﹐等我鄱过去后﹐再接妳下来·J 事到如今﹐也只有乖乖地照他的话做了· 犹豫了几秒﹐当我抬趄脚准备踩上去时,他忽然指着我的脚踝说︰「对不起,可能要请妳忍一点痛·J 我咽了口口水﹐不是脚伤的问题﹐而是我从未爬过墙﹐感到有点害怕– 但我没说什么,下一秒,我咬紧下唇﹔心怀愧疚地踩上他的局膀·俦他两手抓牢我的小腿﹐并缓缓起身贴靠墙面后﹐我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催眠自己绝对办得到﹐随即便伸手用力攀住墙面﹐卯足全力地抬起一只脚先跨上墙头· 「不错﹐妳满有天分的·」他调侃道﹐停了半秒后,又补充说︰「放心好了﹐我没偷看·对妳的裙底风光没兴趣·J 「闭嘴行不我得集中精神·」我怒斥﹐跨坐在围墙上﹐迅速缓口气后﹐才又将另一条腿翻过去· 终于·我勉强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双脚悬空坐在墙头上的感觉让我很没安全感﹐不敢往下望﹐唯恐惧高症发作· 「等我一下·」 这高度对身型挺拔高大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见他手一撑﹐动作熟练且俐落地翻过了红砖墙· 「跳下来·」他走到我下方﹐张开双臂﹐做出预备要抱我的姿势– 闻言﹐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这堵墙比我想像中得还要高﹐爬上去的时候还不觉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作祟· 我头皮发麻﹐微微脚软﹐冒汗的手心死死压在墙头上﹐颠声答:「好高_ 「别担心﹐我会接住妳·」他的声音很坚决﹐并许下承诺:「我保证﹐绝不让妳受伤·J 他的神情柔和而专注﹐如此值得信任﹐一瞬之间我脑海里浮现出南栩陌的身影﹐胸口不受控地刺痛了下· 登时﹐毅然抛开恐惧﹐我咬牙纵身一跃﹐跳下了墙―— 他稳稳地抱住了我﹐大手箍紧我的腰﹐温柔地让我轻轻落地– r没什么﹐对吧?」他眨眼﹐嘴角微微上翘﹐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的脸颊发烫﹐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身上还残留他的余温– 他弯腰捡起落在行道树下的书包﹐转头过来说︰「我去骑车过来﹐妳先在这边等着·J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径自跑远了﹐消失在转角处– -- Cater3-5 学校外的这条街道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偶尔才有一辆车驶过·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却没下半滴雨– 四周很安静﹐寂静到我什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莫名觉得有点恐慌﹔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手….[希望身边至少有人陪着我﹐希望崔焕遥能赶快回来· 这么想的同时﹐后头突然响起了喇叫声· 我转身一看﹐发现一台黑红配色的轻档车停在路旁﹔造型帅气新潮﹐而霸气跨坐在摩托车上的骑士朝我勾勾手指︰「过来·J 我微微瞪大双眼– 对方的嗓音因戴着安全帽而略沉﹐但听起来似乎是 见我呆在原地不动﹐骑士掀开挡风镜片﹐扬嗓又唤了一次:「是我﹐快过来·」 我这才挪动僵硬的步伐走到崔焕遥身边﹐同时吐出心里的疑惑: 「这台车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我们的校规还蛮严格的,不开放有驾照的学生骑乘机车通学﹔理由是基于家长的反对﹐以及综合周边住户与商家的意见·虽然我曾听张昀置提过﹐有些同学照样愉愉骑来上学﹐再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公园停车格﹐顶多额外窖件外套遮掩校服﹐就不会被逮到· 这些,我猜崔焕遥都晓得﹐他早已换上了件黑色夹克· 「我上午翘课去买蛋糕时﹐顺便回家一趟把车子骑来学校﹐原本打算等放学后再去教室接妳·J 「那我们的脚踏车怎么办?」 「车行老板说今天比较忙﹐要明天才能修好﹐到时候妳再传个住址给他﹐他就会帮妳把车子载回家·」 「原来如此﹐老板人真好不过这样好像太麻烦他了 ?」 「不麻烦也不行﹐妳也没办法自己骑回家,不是吗?」 嗯」我咬咬唇,不太放心地问:「对了,你有驾照吗?」 「妳是在临检吗?」他翻了一记大白眼﹐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秀出了张证件﹐又补充解释︰「这台车是我前不久考上驾照后﹐从我爸那里收到的生日礼物啦﹐本来不想骑来学校的﹐每天躲教官很累人·」 从车身的质感和流线锐利的仿赛外型,明显可看出其价值不斐﹐我禁不住一诧:「生﹑生日礼物?你爸也未免太慷慨了吧?」 哼﹐慷慨?我爸每次只要一做亏心事﹐就会小虚地送礼物给我﹐借此堵住我的啃·不拿白不拿·他拿了一顶安全帽递给我﹐颔首示意∶「戴上 「堵你的嘴?﹖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又被我撞见跟别的女人-一」见我啃巴愈张愈大﹐他迟疑了一下﹐话锋一转∶「烦死人了﹐缺﹐妳问题真不是普通多·我真心怀疑妳是想拉长我们相处的时间·J 「才不是!」我抗议﹐赶紧戴上安全帽– 他轻笑了声﹐催促∶「赶快上车,否则被老师看到就惨了·还是妳真的很想被记过啊?」 「哪有」 满脸困窘的跨上后座﹐等我压好裙子后﹐本想找看看后面有没有扶把可以抓﹐他却吩咐∶「抱紧我﹐如果妳不想摔下去的话·J 我愣了愣﹐不确定要不要照他的话做· 看我迟迟没配合﹐他干脆直接拉我的手去抱住他的腰﹐多补了句:「安全考量·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