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好讨厌!(GL)》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 长公主好讨厌 作者:沾花公子 文案: 【喜结、双洁、甜文(小虐)】 沧蓝有女,名唤且歌,天下绝色,生性放荡,心如蛇蝎,面首无数,克夫,犯七出,女人唾弃,男人痴迷。 第八次,她嫁给了一个乞丐,还是个女的。 乞丐往旁边挪了挪:长公主殿下,我只想好好要饭! 长公主(笑):好,本宫知道了,你要你的,本宫看着就行。 乞丐嘴角抽了抽:长公主殿下,你的人都围在这儿,谁还敢过来?还有,麻烦殿下,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虽然我是乞丐,但是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长公主(抿嘴):什么守? 乞丐:操 长公主:好,本宫应了你便是,来人,把新驸马绑了抬进长公主府。 乞丐:......(一脸懵逼被抬走) 本文周四(1月25)入V,入V当天更1W!入V后无特殊情况每天一更。 1.专一、架空时代 2.恋爱为主,阴谋为辅【不给任何角色洗白】 3.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改文等,不准扒榜! 4.文笔小白,古代常识没有,望轻喷! 5.腹黑长公主(21岁)X温柔女驸马(16岁)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柳(且歌)、穆絮 ┃ 配角:清浅、静姝、杨灏、安然、江怀盛、安衍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长公主她总爱欺负我! 第1章 有女且歌 雍和十年,早春之际,破晓之时,南宫皇后诞下嫡女,初为人父,帝大喜,当夜国师来报,紫微星现世,帝听闻,天下大赦三年,其女取名杨柳,赐封号且歌,亦是沧蓝国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刚出生便有封号的皇嗣。 雍和十二年,且歌天资初显,帝带其常伴身侧,加以鞠养。 雍和十三年,南宫皇后诞下一子,当夜紫微星再现,帝喜,其子取名杨灏。 雍和二十年,南宫皇后深染顽疾,药石无医,数月后,崩于凤仪宫,时年二十九,葬于长陵,帝哀泣,追谥号贤德皇后。 雍和二十五年,帝因病驾崩于养心殿,留下遗诏,立年仅十二岁的五皇子杨灏为新帝。 新帝登基,改元永定,册封其胞姐杨柳为长公主,仪服同蕃王。 永定元年,正处二八年华的长公主且歌倾城之姿尽显,于四月嫁与忠勇候为正室,同年九月,忠勇候谋反,帝怒,下令斩杀忠勇候一族,享年五十一岁,帝仁慈,心怜手足之情,又因且歌对此事毫不知情,命长公主且歌休夫。 十月,长公主且歌嫁与怀王为正妃,不过半月,怀王于青楼暴毙而亡,享年三十七岁。 永定二年五月,长公主且歌嫁与四十岁的四镇将军为正室,十一月,四镇将军行军途中被落石击中,双腿残疾,性情大变,长公主且歌上书休之。 ......... 一直到永定六年,长公主且歌先后嫁了七次人,嫁了人也不知收敛,府里养了面首无数,夜夜笙歌。 但凡娶过她的人,死的死,贬的贬,残的残,克夫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可因她生得美若天仙,又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姐,还是有许多名门望子有意求娶,正所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长公主面首多、克夫又何妨?! 即便面首再多,他们也相信自己能让浪.女回头! 可偏生唯有一人,只求长公主行行好,放她一条生路吧! 第2章 再休驸马 永定六年,初夏。 对比御花园里寂静的荷花池,乾清宫里却显得热闹了许多。 当今的少年天子杨灏,也就是长公主且歌的胞弟,正在殿内背着手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皇姐呀皇姐,皇姐.... 而他念叨的这人,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淡然,纤细白皙的玉指微抬,拿过一旁泡好的茶品了起来,丝毫不理会他。 淡淡的茶香袅袅升起,自鼻尖萦绕传入心间,入口虽有苦涩,咽下后,细细回味却发现带有一丝甘甜.... 这茶倒是不错,且歌心想等会儿非得让小乐子给她取些带回长公主府。 杨灏这都着急成什么样了,若不是顾及形象,他早就上蹿下跳了,可看看自家皇姐这副淡定的模样,就跟搞出这件事的不是她一样! 他真是想上前把且歌给摇醒,这都快要火烧眉毛了,还品什么茶,可他哪儿敢呀,对于且歌,他是又爱又怕,当然怕到什么程度,就这么说吧,他最怕的是已驾崩的父皇,而且歌则仅次于父皇。 且歌心思难猜是其一,其二则是她很记仇,并且你永远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得罪的这个女人,更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报复,上一秒她在对你笑,那下一秒就有可能让你笑着哭。 虽然自小已经被无视惯了,可现在情况十分棘手,杨灏再也忍不住,他冲到且歌面前,用手撑着桌子,声音提高了些,问眼前的人道:我的皇姐呀,您老挑拨驸马两兄弟打架就算了,怎么还命人把人家驸马的命根子给剁了!!! 且歌终于看他了,她的双眼微抬,看了看眼前跟自己有六分像的脸,杨灏满脸憋的通红,全然没了朝堂之上的威严,贝齿轻启,驸马饮了酒想强迫我,剁了不活该吗? 语气轻缓,就像是在说一件与她不相干的事。 杨灏原先焦急的心情缓和了些,他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恩...是活该.... 想强迫他皇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杨灏一想,自他下朝后,驸马的幼弟刘璞玉一直求着见他,他怎么让小乐子打发,那家伙就是不肯走,无奈之下,他只得见一见。 这一看,好家伙,平时风流倜傥的白面少年竟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就跟桌上的猪头肉一样,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惨绝人寰,不由得,杨灏真想替揍他的那个人鼓个掌。 打的好! 每次这家伙在朝堂上,眼神里对周围都充满了不屑,为此,杨灏早就想揍他了,清高什么? 还不是跑来做官,有本事辞官不干呀! 刘璞玉要是敢辞,他就敢准! 再加上长安城里,到处都在传光禄寺卿刘璞玉昨日作了哪首诗,今日又编了哪首曲儿,当然,主要是这个,明明他才是最风流倜傥的那个。 看看这刘璞玉,娘里娘气的,天天往姑娘堆里钻,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杨灏本以为刘璞玉要告状什么的,谁知这家伙竟然说驸马刘璞承和长公主的关系破裂,昨夜长公主还为他拒绝了驸马,由此看来,长公主中意的实际是他,甚至狮子大开口,说想求娶长公主且歌,求圣上赐婚!!! 笑话,他皇姐要是喜欢刘璞玉这小白脸,他就立马上吊给她看! 可说到底,这婚姻大事,杨灏哪儿敢替他皇姐做主,在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更是不能,他只得对刘璞玉郑重道:那你还是去外面跪着吧! 刘璞玉先是一愣,最终还是乖乖出去跪着了。 杨灏这才让小乐子打听,得知昨日刘家两兄弟为了长公主大打出手,今早,长公主命人剁了驸马刘璞承的命根子。 杨灏刚要派人去传唤且歌,且歌就来了。 可你这...这...这弄得人家两兄弟一个在家养伤,一个在乾清宫门口跪着,说是要求我赐婚,皇姐,七出你都犯完了,你让我怎么办? 且歌低眉不语,继续喝着茶,杨灏心里在想什么,她岂会不知道,他的重点无非就是殿外跪着的那个。 这太监总管小乐子急了,皇帝杨灏也急了,可偏生长公主且歌就是不急。 哎哟,我的亲姐姐,你倒是说你想怎么处置啊? 且歌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依旧轻缓,那就让他跪着,我不过就是朝他笑了几回,谁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 杨灏一听,乐了,这下他不用上吊了,那皇姐的意思是不中意刘璞玉? 且歌白了杨灏一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什么好中意的? 杨灏趁热打铁,问道:那驸马呢?皇姐想如何处置? 且歌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微笑,好哇,杨灏这是想把问题全都甩给她呀! 杨灏只觉得身子一凉,他顺着且歌的视线,发现她正盯着他的裆部,吓的杨灏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可没忘记皇姐剁了驸马的命根子。 杨灏慌忙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提醒道:皇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且歌又白了杨灏一眼,真没出息,驸马不举,休了便是! 杨灏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休!休!休! 杨灏一脸媚笑,他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问道:那若是内阁学士刘.... 没等杨灏说完,且歌抢先道:那就让他送刘璞承进宫,小乐子身边不正好缺个人嘛? 太监总管小乐子听后再也忍不住了,他抽出手帕,翘着兰花指,假意擦了擦眼角,抽泣了两声,语气别提多委屈了,且歌殿下,奴才....奴才虽是阉人....可奴才当年也是个带把的男人呀....奴才不要男人... 且歌殿下太坏了,不能因为他是阉人,就这么对他呀! 杨灏仔细打量着小乐子,时不时点了点头,刘璞承的样貌虽比不过那刘璞玉,但也比一般人好,再看看小乐子这弱鸡样,一脚都能把他踹飞,俩人搭在一起,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小乐子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倒也真真掉下几滴泪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天哪,他不要跟男人!!! 杨灏摸了摸下巴,神色认真道:皇姐,你真要让刘璞承以后都跟着小乐子过日子? 且歌扶额,这俩人都在想什么呢! 我是说,小乐子不正好缺个帮手吗? 杨灏有些尴尬,这下可在皇姐面前出丑了,亏他还想了半天,只能借哈哈大笑来掩饰,哈哈,我就说嘛,大仁大义的皇姐怎么会这么处置刘璞承。说完又踹了小乐子一脚,斥道:让你天天不学好,竟看些杂书,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乐子心里乐开了花,打他骂他都可以,就是不要赏赐男人给他,他往杨灏身旁凑了凑,好让杨灏踢得更准些,面上也笑嘻嘻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 且歌也懒得看这俩人演戏了,她起身道:小乐子,这茶倒是不错,你且去取些,送到长公主府来。 小乐子道:是! 皇姐,你这就走啦?不留下来用个膳什么的? 且歌看了杨灏一眼,柳眉轻挑,杨灏的心思早已被识破,你不是早就盼着我走吗? 即使心思被识破,杨灏依旧死不承认,厚着脸皮道:哪有,皇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巴不得你留下来多陪陪我。 哦?是嘛,好,那我便随了你的意留下来。且歌说完佯装要坐下。 诶诶诶,皇姐....杨灏急了,可别不走呀,她不走,那刘璞玉谁来解决? 他能打发刘璞玉一次,那第二次就难说了,为了永绝后患,还得他皇姐亲自出马。 且歌抿嘴轻笑,无奈道:你呀你.... 自小杨灏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呆呆地看着皇姐笑,为此三位皇兄取笑过他好多回,那时皇姐脸上天天挂着笑容,可父皇和母后去世后,皇姐脸上的笑容变了,变得不再真实,甚至还有一丝别的意味。 皇姐和母后长得非常像,所以每当皇姐对他笑时,杨灏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根也开始慢慢变红,这次也不例外。 好了,我走了。殿外可还有人等着她呢。 乾清宫门口。 刘璞玉锤了锤自己跪得发麻的膝盖,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起来的打算,为了他和长公主以后的幸福,他一定要撑下去! 刘璞玉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位女子,他痴痴地望着她。 只见女子一身绯色华衣裹身,外披淡绯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裙幅褶褶流动轻泻于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绾成流苏髻,头插蝴蝶镂空步摇,两缕青丝垂在胸前,她的双眸含俏含妖,媚意荡漾,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弯温柔,即便是略施粉黛,也媚到极致,一颦一笑都足以勾人心魂。 且歌走到刘璞玉跟前,却见他还这般看着自己,不禁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一旁的贴身侍女清浅见状轻咳了一声,试图唤醒刘璞玉。 刘璞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恰巧又被清浅的声音唤回神,这才知自己失态了,他红了脸,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太麻,还没等他站起来,便跌倒在地。 刘璞玉索性跪着道:臣刘璞玉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回眸,刘大人起来吧。 且歌见刘璞玉怎么也起不来,便对旁边的清浅摆了摆手。 清浅会意,上前将刘璞玉扶起。 刘璞玉的脸更加红了,今日一连在且歌殿下面前丢脸了好几回,臣谢过殿下! 本宫听陛下说刘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且歌? 刘璞玉点了点头,郑重道:臣日后必定会好好对待殿下,对殿下不离不弃! 且歌看了看刘璞玉,将他眼里的真诚无视地彻底,这话说的就像是她已经答应了嫁给他一样,且歌轻笑道:刘大人说笑了,刘大人还是早些回府,别在这里消磨时间了,有那起子功夫,不如多为百姓做些实事。 且歌的这一笑,在刘璞玉的眼里却过分解读为且歌这是在笑她自己,也是,殿下嫁了那么多次人,就算旁人不说,殿下自己想必也心知肚明。 刘璞玉明白殿下是怕他受到旁人的指点才这般拒绝自己,他的心里对且歌一阵怜惜,同时想保护且歌的欲望也愈发重了。 殿下,臣不在乎!君子坦荡荡,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旁人的口舌算得了什么,若是连旁人的口舌都受不了,那还谈什么爱! 且歌看向刘璞玉的眼神愈发奇怪,这刘璞玉到底在说什么? 刘大人,本宫并不知刘大人这话是何意,刘大人今日所说的话,本宫就当从未听过。 在经过刘璞玉身边时,且歌又道:即便本宫与驸马和离,本宫也绝不会和刘大人成亲!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 清浅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刘璞玉,心里叹了一口气,刘大人中意谁不好,偏偏中意殿下,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试问沧蓝国里谁配得上殿下,清浅还真不知道,至少她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得上一个。 清浅松开扶住刘璞玉的手,转身跟上了且歌的脚步。 刘璞玉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不可能,怎么可能,殿下怎么可能不中意他! 刘璞玉不甘心,扭头对着且歌的背影大声道:殿下说不中意臣,那臣试问殿下,为何要在府内对臣三笑留情? 且歌听闻停下了脚步,三笑留情吗? 当真是笑话! 且歌转身,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刘大人以为本宫现在的笑如何?可是在对刘大人留情? 刘璞承有口难开,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那般,心也被撕的粉碎,是,且歌是在笑,可这笑容里他分明看到了嘲讽,是对他的嘲讽。 且歌也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直接道:刘大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方好,刘大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哪点值得本宫中意的?诗词歌赋?说完便转身离去,总有那么些人,你分明只是对他无意笑了几次,他却把俩人孩子的名字,甚至是俩人死后葬在哪儿都想好了,可笑! 刘璞玉一拳挥在地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文臣,殿下是嫌弃他是文臣! 第3章 如此乞讨 马车内,且歌双目紧闭,均匀的呼吸声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 清浅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妥,那刘璞玉的态度,也不像是会对殿下死心的样子,心里挣扎一番后,她轻唤道:殿下... 且歌没有睁眼,嘴角微微动了动,示意清浅说。 殿下,若是刘大人不死心,硬是要缠着陛下,求陛下赐婚该如何? 且歌依旧没有睁眼,朱唇轻启,声音清缓,刘璞承已经没用了,刘仁也失去了最有力的臂膀,刘仁就算再怎么疼刘璞玉,也断然不会让他跟本宫沾上半点关系,只要刘仁不答应,刘璞玉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再者,试问谁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先后娶同一个女人?! 清浅点了点头,殿下言之有理。 可还有一事她不明白,即便殿下不中意刘璞玉,为何要那般嘲讽他,殿下不是也曾赞赏过他作的诗吗? 冒着惹怒且歌的危险,清浅还是问出了口,为的不是她强烈的好奇心,而是刘璞玉眼里的那股真诚,让她为之动容,殿下为何不愿给刘大人一点机会?清浅倒觉得刘大人是真心.... 未待清浅说完,且歌睁眼看了看她。 清浅被看的身子一僵,没说完的话也咽了回去,她低下了头,清浅越矩了,求殿下责罚。 且歌又闭上了双眼,责罚就免了,清浅,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明白人心是会变的? 清浅吓得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下,在清浅心中,只有殿下一个主子,清浅对殿下绝无二心,求殿下明鉴。 且歌抬了抬清浅的手,示意她起来,她的本意也并非是吓她,清浅的忠心,她岂会不知? 且歌的语气放柔和了些,起来吧。 谢殿下! 突然,俩人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尖叫以及马匹的嘶叫声,乱糟糟的响成一片。 清浅下意识挡在且歌面前,警惕地看着四周,殿下,小心! 马车在剧烈动荡,一个骤停,且歌堪堪稳住身子。 清浅,你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何事。且歌吩咐道,若是有刺客,隐在暗处的暗卫早就动手了,怎会等到现在都还没听到刀剑声。 是! 清浅掀开纱帘,问车夫道: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今日这条街上围了好些百姓,咱们根本过不去。车夫如实回道。 清浅看了看前面,随后对车内的且歌道:殿下,清浅这就过去瞧瞧。 且歌没有阻止,玉指轻挑开帷裳,目光移到了人群中,见百姓们都整齐地排着队,倒也纳闷,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会这么多百姓? 清浅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却不想察觉出身后有动静,清浅瞬间捏住了那只伸向她肩膀的手,快速用力一拧。 咔嚓 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书生叫出了声。 清浅眼里的杀意隐了下来,瞧着这人的打扮,也不像是刺客,倒像是书生,方才她也试探了,他确实不会武,捏着书生的手一用力,两三下便帮他把折了的手给接上了。 清浅这一松手,书生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他痛的流出几滴眼泪来,今日到底倒了什么霉,出来做善事也被人如此对待。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这姑娘的身手大家方才也不是没看见,况且凭这身衣着,怕不是大户人家里的,这里可是长安城,他们可不想为了出头而惹祸上身。 众人异样的眼神看得清浅有些不自在,可她自知自己没做错什么,谁让这书生想轻薄于她。 就在书生要爬起来找清浅理论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如白玉般的纤手,纤细的玉指正拿着一方绣着柳絮的手帕。 公子,你可有何大碍?突然出现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令人一听之下,有些说不出的舒适,恍若夏日的涓涓溪流侵入四肢百骸... 书生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美绝俗的脸,面凝鹅脂,肤光胜雪,唇若点樱,眉如墨画,双眸闪烁如星,神若秋水,眉目间透着股如江南女子般的温婉细腻。 墨发侧披如瀑,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一身白色衣裙,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更是将她衬得恍若谪仙下凡。 穆絮眉头微拧,眼神里透着股担心,又轻唤道:公子? 啊?书生回神,赶忙爬起身,双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接过穆絮的手帕道:谢...谢...谢穆姑娘关心,在下....在下无大碍...无大碍。 清浅对书生的此举嗤之以鼻,真没用! 书生可没忘了方才对她暴力相向的清浅,这恶婆娘着实厉害的紧,可佳人又在眼前,怎能丢了面子? 书生骂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嘴硬逞强道:就是这姑娘下手不知轻重。 清浅听后不乐意了,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公子想做些什么,公子心里不清楚吗?公子这圣贤书怕是白读了吧? 书生瞬间气红了脸,说他什么都不要紧,可这恶婆娘竟污蔑他想轻薄她,你...你胡说!分明是你不排队,我才...我才... 看着清浅一副并不理会他的神情,书生更是生气,一时之间竟没了语言。 穆絮微微一笑,这下她明白了,原来俩人是误会了。 公子,可否先听小女子一言? 穆姑娘请讲。 男女有别,公子这般出手终有不妥。穆絮又看了看清浅所绾的发髻,又道:姑娘尚未许配人家,如此对待公子,尚可理解。 书生被说的脸色更是红了几分,可偏生穆絮的语气,让人气不起来,心底反而乐意听她的教诲。 穆絮说完后又看向清浅,而这次却一言不发。 比起穆絮的眼神,清浅更愿意接受百姓们看她的眼神,因为穆絮眼里是无尽的包容,宛如一潭清水,什么罪恶都可以被洗涤干净。 可这份包容却比责骂还让她受不了,清浅开口对书生道: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恶婆娘都这么说了,他再纠缠下去,那就是不给穆姑娘面子了,书生道:在下也有不当之处,还望姑娘莫要和在下计较才是。 见这事了了,穆絮便也放心离开了。 清浅怎会让穆絮就这样离开,她可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百姓们之所以在这儿,看样子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小姐请留步! 穆絮转身,不解道:姑娘,还有何事? 我看街上这么多百姓,不知今日可是有何喜事? 穆絮抿嘴轻笑,解释道:并非有喜事,百姓们今日是前来为私塾捐助银两的。 清浅恍然,那小姐是? 自是乞讨之人。 清浅微愣,试问谁能把乞讨说得如此轻松? 待她回过神后,发现穆絮早已不见,也只留下一句:若是姑娘也想捐助,那姑娘下月可得早些来。 清浅又向百姓打听了些消息,便回去向且歌复命。 清浅刚掀开纱帘,便见且歌睁眼看着她。 殿下,打听到了,今日百姓之所以围在这儿,是为了给私塾捐助银两。 语调轻扬,哦? 乃一穆姓女子自发,姓名不知,像是不久前才到的长安城,只知道百姓们都称她穆姑娘,每隔一月便会在街上为私塾的孩子们乞讨。 乞讨?且歌又挑开帷裳,见街上的百姓们还未散去,乞讨能有这么多人送银子,她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这女子倒是心善,可惜是个傻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放下身段去乞讨,却未必能够获得学生的感激。 一旦学生把这看做理所当然,她不仅得不到感激,倘若某日不去,还可能落个埋怨,何苦呢?这法子又能持续多久? 是,方才那穆姑娘还说,让殿下...让殿下... 让本宫什么? 让殿下下月赶早。清浅面色无常,她印象里,那穆姑娘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且歌放下帷裳,指腹扳弄着手上的白玉镯,半响才道:派人去查查她。 是! 且歌倒真想好生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敢让她下月赶早! 车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启禀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且歌摆了摆手,清浅下车听后,回且歌道:殿下,是府里的容萧和卢星二位公子,今日容萧公子不小心把卢星公子的扳指给打碎了,似是殿下赏赐的那枚,二人便吵了起来,卢星公子怒气难消,便动手打了容萧公子,一来二去,俩人都受了伤,容萧公子气不过,想找殿下,怕是.....后面的即便清浅不说,且歌也明白。 于是容萧便派了侍卫来唤本宫?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喜怒。 是,容萧公子还说了,若是殿下不回去,他便上吊自尽,届时殿下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且歌轻笑,对车夫道:回长公主府,倘若耽误了一刻,本宫看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是,殿下。车夫听后吓得浑身冒冷汗,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驾着马儿飞快地赶往长公主府。 第4章 自寻死路 长公主府。 且歌下了马车便往瑶光院走,一踏进院门,便隐约听见一阵男人的哭啼声。 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我不活了! 公子,公子使不得呀。 别拦着我,我让你走开,与其让殿下为难,不如我以死明志,省得殿下再为府内的事烦心。 公子不要啊,千万不要寻死呀。 你放手,我虽无能,无法替殿下分忧,但也绝不会为殿下增添一丝烦恼,待我死后,倘若殿下来看我,你且告诉她一句话,容萧谢过殿下的恩宠,此生无法再侍奉殿下,来生容萧还愿跟随殿下身侧。 且歌站在门外,容萧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她的耳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多感人的话呀。 门被侍从推开后,且歌走了进去,萧儿是因何事这般伤心? 看到且歌来了,容萧顿时委屈极了,他扔下手中的青瓷碎片,擦着眼泪哽咽道:殿下..... 清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翻了个白眼,这容萧哭的比女人还娘,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跟本宫说说,本宫替你做主。且歌道。 容萧嘴角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却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抽泣道:有殿下这番话,就已经足够了,容萧死而无憾,就算是受再多委屈,容萧也愿意。 本以为且歌再追问几句,他就可以道出下面的话来,若是殿下念旧情不肯处死卢星,好歹也要将他逐出长公主府,届时他再收买些人,将卢星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 谁成想,且歌却吩咐道:那好,来人,赐容萧白绫三尺。 容萧懵了,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而他身旁的丫鬟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情况? 以往只要是他想要的,若是殿下犹豫,他撒撒娇,殿下就会给他,今日殿下怎么会突然这样? 看着侍从手上的白绫,容萧除了不敢相信还是不敢相信,他错愕道:殿...殿下? 本宫才从宫里出来,你便派人来唤本宫,这般急着赶回府,为的就是想看萧儿给本宫表演自尽。且歌笑道,可笑着笑着,她的脸却冷了下来,怎么?萧儿难道是在戏耍本宫不成? 容萧吓得两腿一软,他自知大祸临头,跪在地上求饶道: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萧儿不敢了,萧儿再也不敢了。 他怎么会忘了,他眼前的女人,不是普通女人,而是仪服同藩王的长公主殿下,即便是她再宠他,她也是沧蓝国最尊贵的女人,而他先前却仗着她的宠爱威胁于她。 容萧不断求饶,可且歌根本不理他,他跪爬至且歌面前,刚要抱着她的腿,便被清浅一脚踹得老远。 容萧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可见清浅用了多大的力。 自打入长公主府的这些年,他哪里受过什么伤,平日里殿下对他宠爱有加,哪怕只是因跌倒而擦破了些皮,殿下都紧张得不得了,不仅拿最好的金疮药给他,还时常来看他,并叮嘱他好生休养。 容萧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反应过来后,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道:殿...殿下,萧儿流血了...萧儿流血了... 且歌不仅没理会他,就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丝一毫。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 萧儿流血了...殿下...殿下萧儿流血了.... 似是不想再听这烦人的声音,且歌唤道:清浅。 清浅会意,她看着地上的容萧,眼里尽是鄙夷,不过是个自寻死路的东西,还妄想殿下怜惜,简直是白日做梦! 容萧公子,是你自己来,还是清浅帮你? 容萧摇着头,随着清浅步步逼近,他不断地往后退缩,不...别杀我...别杀我... 平日里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容萧的丫鬟心痛不已,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且歌面前,跪下道:奴婢求求殿下看在容萧公子服侍殿下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容萧公子一命吧。 且歌将目光移到丫鬟身上,随着且歌的打量,丫鬟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沉重,险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且歌笑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 丫鬟浑身一震,殿下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猜不准,也不敢妄加揣测,只得将头低得低低的。 你可知替他求情是什么下场吗?且歌道。 丫鬟当然知道,不过是死,容萧公子心地善良,奴婢是他从牙子手中救下来的,容萧公子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容萧公子的命,求殿下饶了他吧。 你倒是忠心,你当真愿意为容萧死? 奴婢愿意。丫鬟坚定道,只要为了容萧,她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她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在且歌眼里,丫鬟傻得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丫鬟却不自知,本宫要你这条命有何用? 丫鬟被问住了,是啊,殿下权利滔天,只需要一声令下,要谁的命都可以,她竟然拿最没价值的东西,去跟殿下谈条件。 且歌突然轻笑,她将一把匕首扔到二人中间,她道:你二人谁若先抢到匕首刺死对方,本宫便饶了谁。 听到这话后,容萧赶忙爬了过来,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会轻易放弃生的机会。 丫鬟神色痛苦,若是容萧杀了她,那便会背上杀人的罪名,她不愿他这样,终是下了要自刎的决心往匕首那边走去。 容萧脸色大变,他加快脚步,这个贱人,平常他不过就是看她姿色不错,才会青睐于她,谁成想她竟然还敢挡他的路。 就在丫鬟要拿到匕首时,容萧率先一步抢过,将匕首狠狠地刺向丫鬟的腹部,他咬牙低声道:去死吧你。 容萧将匕首从丫鬟身体里抽出,匕首沾染了鲜血,血珠顺着刀尖滴落,他邀功似的对且歌道:殿下,萧儿做了,萧儿做了,饶了萧儿吧。 丫鬟瞪大了眼睛,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她捂着自己的腹部,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在床上和她说着甜言蜜语,并且说以后出了长公主府,便会娶她的容萧,竟然会杀她。 清浅快步上前,点了丫鬟的穴道,将一颗药喂入她口中。 容萧,你当真以为背叛本宫的人不会死吗? 没有,萧儿没有,殿下明察呀,萧儿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反正丫鬟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是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说出是丫鬟主动勾引他的,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丫鬟身上,谁能奈何的了他? 而其他的什么东西,该处理的他已经处理好了。 且歌嘴角挂着笑,却毫无温度可言,她问道:左相爷给的银子够花吗? 容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殿...殿下在说什么,萧儿不明白。 来人,抬上来给他看看。 侍从将几个箱子抬了进来,打开一看,装的满满全是白银。 容萧呆滞地站在原地,他明明藏的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 且歌拿过一锭银子在手里把玩,容萧,本宫待你这般好,你却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容萧想辩解,可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得宠的面首,每月只能在账房领五十两,他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就在容萧还在思虑的时候,且歌将银子放回箱中,她道:念在你跟了本宫这么些年,还有个这么忠心的丫鬟的份上,本宫饶你不死。 容萧虽不明白且歌为何轻易饶过他,心里还是大喜,还没来得及跪下来谢恩,又听且歌道:容萧姿色倒是不错,喜欢就赐给你们了。 暗卫一直过着不知道哪天生哪天死的日子,但他们也是人,也需要发泄。 容萧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殿下是在跟谁说话? 在暗处的几人如饿狼般,眼里闪着绿光,且歌的话音刚落,容萧便从房间消失不见了。 且歌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丫鬟,到底是个痴心错付的傻人,她吩咐清浅道:派人将她连夜送去封地,若是安分还好,若是不安分,那就别留下活口。 是,殿下。 府里的人也该借机敲打敲打了,此事就交由你和静姝去办吧。 一听到静姝,清浅的脸上总算是有了藏不住的笑意,是,清浅会去转达给师父。 恩。 俩人刚走到正厅,便见小乐子已经在此等候了。 奴才参见且歌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小乐子从旁边的小太监手中拿过茶叶道:这是今日殿下要的茶叶。 清浅接过后,小乐子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呈到且歌面前,殿下,您请。 且歌扫了一眼奏折,不必了,朝中之事陛下已然可以自行定夺,无需再过问本宫。 陛下说请殿下帮他瞧瞧,有殿下在,他才能放心。小乐子又道:陛下还让奴才告诉殿下,殿下可以选自己心悦的驸马,不必再委屈自己。 且歌心里泛起丝丝暖意,既感动又欣慰,皇弟长大了,她接过奏折。 奴才这就去刘大人府中宣旨。小乐子道。 宣完旨带人将府内的几箱白银押入宫中,充国库,本宫会写份折子交给陛下。 是! 第5章 彻查结果 一阵冷风吹过,烛火微微摇曳。 穆絮颤了颤身子,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秀丽的字迹出现在宣纸上,明日便是庙会了,她今夜可得将这些捐助私塾的好心人的名单写完。 夫子,夫子。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 穆絮放下手中的毛笔,她打开门,小花正站在门外,本来不大的眼睛,因看到穆絮,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花?穆絮有些不解,都夜深了,小花怎么会过来? 小花将江怀盛交给她的东西递给穆絮,她嘻嘻笑道:这是江夫子让我拿来的,他说名单已经写好了,让夫子早些歇息,莫要为明日上香的事忧心。 穆絮心里不由得一甜,嘴角上扬,她接过看了看,倒还真是全部写好了。 小花望着穆絮,笑道:夫子笑起来真好看。 穆絮抿嘴轻笑,但转念一想,江怀盛还在为今年的科举备考,如今却把时间浪费在她的事上... 穆絮蹲下身,问小花道:是你一个人来的吗?在路上可有遇到什么? 她住的地方离小花家里还是有段路的,这么大老远跑来,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娃娃,长安城虽是天子脚下,可也不乏有坏人牙子,到底是让人不放心。 小花知道夫子是在担心自己,她可喜欢眼前这位温柔漂亮的夫子了,不仅学问深,还说服了她的爹娘让她上私塾,待人也是特别的好,是江夫子同我一道过来的。 他也来了? 穆絮向四周张望,却没发现江怀盛的身影。 小花捂嘴偷笑,江夫子不在这儿,他在外面。 穆絮有些红了脸,竟被个八九岁的孩子给取笑了,她板着脸,故作一脸严肃道:再取笑我,当心我罚你抄书。 小花一听,吓得连忙捂住嘴,摇头道:不笑了不笑了,小花不取笑夫子了,夫子你可千万不要罚小花抄书! 穆絮的本意不过是吓吓小花,哪儿会真的罚她抄书。 穆絮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身回屋,在桌上拿了几块桂花糕,塞到小花手中,吃吧。 小花望着手里的桂花糕舔了舔嘴唇,虽然很想吃,但一想到家中的弟弟妹妹,始终不忍下口,她笑道:多谢夫子,夫子最好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 小花将桂花糕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她点了点头,恩。 穆絮心底一声叹息,小花家中的情况她自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极力劝小花的爹娘让她入私塾,当今圣上贤能,想法也是与旁人不同,自登基后,大力推行让女子入学堂识文断字,她能帮的并不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教给她们。 你等等。穆絮说完又跑回屋将剩下的桂花糕拿了出来,把桂花糕都放进来。 小花老实地将怀中的桂花糕拿了出来,放入纸包中。 穆絮把桂花糕包好后递给小花,这样拿着,桂花糕就不会碎了。 夫子,你不吃吗?小花问道,全给她了,那夫子吃什么? 穆絮笑道:我已经吃过了,小花可以拿回家给爹娘尝尝。 小花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晓得穆絮是在骗她,穆絮既然这么说了,她便信了,多谢夫子。 穆絮刚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江怀盛,他站在树下,冷风拂过,吹起他的几缕发丝,连带着衣袍,也被吹得微微摇摆... 怀盛。穆絮轻声唤道。 江怀盛扭头,他走近穆絮,怎么出来了?夜深了,外头风大的很,可别染了风寒。 江怀盛一直看着穆絮,眼里的爱意太过赤.裸,穆絮被看得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羞得低下了头,不过是送小花出来罢了,也不远。 俩人自小一起长大,穆絮在想什么,江怀盛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若是点破了,穆絮指不定会羞得跑回屋,况且,他同样也很想见她。 倒是你,再过几月便要科考了,今日为了我的事却耽搁了温习。 江怀盛不知该怎么说穆絮,她总是为别人着想,却唯独忘了自己,我若不替你写,你今夜怕是不能歇息了,不过是些名字罢了,耽搁不了多久。 江怀盛顿了一下,笑道:还有,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我二人之间用不着分彼此。 小女儿家的娇羞使得穆絮的脸又红了一分,她点了点头。 穆絮并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样子有多撩人,让江怀盛隐隐有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可很快,这个想法被他压下了,他与穆絮虽有婚约,又是从苏州一同逃到长安城的,但始终尚未成亲,即便四下无人,也怕被人撞见,传出去对穆絮的名声不好。 江怀盛突然道:穆絮。 穆絮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待我今次考取了功名,定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过门。届时穆家,就再没什么人会看不起他们了。 穆絮低眸浅笑,轻咬朱唇,似乎已经想到江怀盛娶她过门的场景了,半响才应道:嗯,我等你! 在二人身后的那棵树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长公主府。 且歌合上最后一本折子,她的心情大好,杨灏批阅的跟她所想的相差无几,确实不再需要她协助了,若是父皇母后还在世,看到杨灏的成长,必定也会高兴吧。 且歌端起一旁的茶,轻啜了一口,清浅,现下什么时辰了? 殿下,再有一刻钟便到子时了。 在茶杯接触桌面的那一刻,一个黑影出现在且歌面前。 回禀主子,那女子名叫穆絮,二八年华,其父乃苏州穆家绣庄的庄主穆博安,其母乃是当年名动江南的舞姬沈小小。 名动江南的舞姬沈小小? 且歌一时来了兴趣,问道:当真是沈小小? 暗卫道:是。 殿下见过沈小小?清浅问道,若是殿下见过的话,那她也应该见过才是,可她为什么没有丝毫印象? 且歌笑着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本宫幼时倒是常听舅舅说起过这人,据说她不仅人美,舞美,就连唱的小曲儿都是一绝,引得无数男子争相替她赎身,当年就连舅舅都曾向她求过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底是拒绝了舅舅。 清浅诧异道:国舅爷怎会看上一青楼女子?而她竟敢拒绝国舅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清浅,这你就错了,沈小小虽在青楼,却是位清倌,听说她最后被一富家公子赎了回家,倒也没想到竟是做妾,若是她当初嫁给了舅舅,本宫倒还得叫她一声舅母了。 而今殿下却在长安城遇到了她的女儿穆絮,也真是缘分了。清浅道。 且歌轻笑道:也是,不过本宫倒真想见识见识这沈小小,竟让舅舅那般痴迷。 暗卫道:回禀主子,怕是不能了。 哦?为何? 暗卫回道:自沈小小被穆博安纳了做妾后,常遭府里的人欺凌,穆博安又是个软性子,不敢与正室对抗,在两年前,沈小小因一场大病去世了。 且歌有些惋惜,大户人家府里能遇到什么,她连猜都不用猜,倒也可惜了,真是红颜薄命,接着说。 沈小小去世后,穆博安的正室一直将穆絮视为眼中钉,想将穆絮嫁与苏州知府做妾,穆絮死活不肯,于是便找到和她有婚约的青梅竹马江怀盛私奔,一路逃到了长安城。 比起刚才的沈小小,显然现下正说的穆絮更让且歌来了兴致,私奔...这沈小小的女儿倒是个胆大的。 清浅也万万想不到白日见的那温婉女子,看上去连只鸡都不敢杀,竟会有胆量私奔,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要知道,私奔一旦被抓住了,男子会在氏族祠堂中被除名,其土地充公,还要被绑在门板上,用族棍将其打伤甚至打死;女子要么被送回家,要么沉入井里淹死;而穆家,一旦被外人知道此事,则再也抬不起头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 且歌第一次对一个人生起了探究的兴趣,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在旁人眼里她放荡不羁,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矜持,现在她知道了有一个人跟她一样,一样极力挣脱世俗的束缚。 这个人,她一定得认识,明日去会会她。 是。暗卫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这时,一位侍卫敲了敲门,启禀殿下,卢星公子派人送了莲子羹过来。 且歌点了点头,清浅开门后,丫鬟端着莲子羹走了进来。 莲子羹还冒着阵阵热气,且歌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拌,她扫了一眼低头的丫鬟,问道:卢星可是还未歇息? 丫鬟道:回禀殿下,卢星公子给殿下做好莲子羹后,便去沐浴了,应是要睡下了。 卢星的心思显而易见,容萧既死,不过是怕她宠爱旁人,让他失了势,故此跑来争宠罢了。 且歌尝了一口莲子羹,她眉头微皱,真是甜到腻人,今夜传卢星来侍候本宫就寝。 是,殿下。丫鬟大喜,连忙回去复命。 且歌放下手中的勺子,脸上愈发不悦,她转身走向里屋,边走边道:将这东西倒了! 是,殿下。 清浅拿过桌上的莲子羹,刚要递给旁边的下人,隐约感觉碗底像是有灰似的,她伸手再摸了摸,一看,白色粉末? 清浅又闻了闻,除了甜腻的味道就再没其他,她尝了一口,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不仅比一般的莲子羹甜,还甜到腻人。 可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丫鬟的话,再加上殿下那会儿的脸色,殿下就算再怎么不喜,也断然不会这般。 难道是.....卢星在这碗莲子羹里下了药? 清浅擦了一把冷汗,好在殿下没责罚自己,她对旁边的下人道:快,拿去倒了! 是。 第6章 离奇姻缘 一辆马车停在云启私塾,四周被侍卫把守,因私塾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小花等人胆怯地缩在一个角落,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就在她们做功课的时候,一群人拿着刀突然冲进来,紧接着进来了两个貌美女子。 一个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一样,另一个脸上却挂着笑容,虽是在笑,但小花觉得这人才是最危险的,还是夫子笑起来好看。 且歌打量着这家私塾,看上去虽简陋,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倒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桌子左侧花盆里的花引起了且歌的注意,她走近了些,这花倒也生得奇怪,长得这般高,她可从没在御花园和长公主府里见过,清浅,这花叫什么名字? 清浅摇了摇头,殿下向来不关注这些花花草草,故她也没有特意去探究,她的师父静姝更没教过她识得这些,她哪儿知道呀,清浅不知。 俩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正好传入小花的耳里,这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竟连萱草都不识得。 且歌只是随口问问,并非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她将目光移到桌案上,拿起桌上的纸瞧了瞧,字迹倒是秀丽的很,她若猜得没错的话,应是出自穆絮之手了。 你不能动夫子的东西!不知是谁先说出了这话。 且歌抬眼,望着那个正往小伙伴身后藏的小男孩,夫子? 说的是穆絮? 且歌本以为穆絮不过是在私塾里协助,倒也没想到她是夫子,看来这词是她作的,且歌重新审视了这词,发现颇为新颖,不至于误人子弟,夫子二字当得起。 且歌又随意翻了几页,最终在一页停下,她有些愣了,慢慢地,从诧异变成了欣喜不已。 殿下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清浅凑近了些,上面写着什么之乎者也,治国什么的,看得她头频频发晕。 且歌笑道:清浅,找到了! 小姐,找到什么了? 这人文采甚好,对治国见解独到,实乃当今状元之才,若他此次参加科举,状元怕是非他莫属! 即便且歌评价再高,清浅也不想再看这篇文章了,她最怕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了,比起这些,她更喜欢舞刀弄剑。 且歌拿着文章问孩子们道:你们可知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且歌,都生怕她是坏人,到时告诉了她名字,她再把江夫子抓起来怎么办? 官老爷可都是沆瀣一气,且歌看起来又是非富即贵,还带了这么多人,那些人腰间都别着把刀,不把且歌往坏处想都难。 且歌柳眉轻挑,笑道:放心,我不是坏人。她说完又唤了声清浅。 清浅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案上,你们之中谁要是回答我家小姐,这桌案上的金元宝就归谁。 清浅知道,人才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对于这方面,殿下向来不吝啬。 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金元宝啊,别说他们,就连他们爹娘这辈子都没见过,得值多少铜板呀,若是得了这金元宝,那家里的日子岂不是会好过些? 一小女孩儿拽了拽小花的衣角,她颤颤巍巍道:小花姐姐,我怕... 小花握了握小女孩儿的手,她憋红了脸,鼓足勇气道: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 清浅! 清浅又放了两锭金元宝在桌案上,这些金元宝能够让你们买好多好东西,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只要告诉了我家小姐,还会有赏。 我们是不会说的!小花道,她们才不会出卖江夫子。 小伙伴们见小花都那么勇敢了,也壮着胆子道:我们是不会说的! 我们是不会说的! 且歌放下手中的东西,她不怒反笑,这穆絮教的确实不错,至少她们没在金钱的诱惑下出卖师长。 清浅,走。即便她们不告诉她,她在沧蓝国要查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白马寺位于长安城的近郊,此寺庙香火繁盛,每隔三月便有一次庙会,而这天来上香、掷筊、祈福和求签的信众络绎不绝。 穆絮和江怀盛替捐助私塾的好心人祈福后,便去了大雄宝殿,还未走近,就老远见一群信众围着一老和尚,穆絮有些纳闷,平日里白马寺就算再热闹,也不至于这般,究竟是为了何事? 一女子拉着另一女子从穆絮身旁小跑而过,嘴里不停催促道:哎呀小翠,都怪你,让你贪吃,你快点,今日可是慧真大师来白马寺的日子,听说他的姻缘签是最灵的,你若是耽搁了我求签,看我不好好罚你。 那名叫小翠的丫鬟累得不轻,她喘着大气道:小姐,小姐,你慢点,慧真大师跑不了! 慧真大师...穆絮喃喃道,她悄悄看了看身旁的江怀盛,这姻缘签当真这么灵验? 怀盛,我们也快些走吧。 好。 这时,迎面走来一小和尚,他道:阿弥陀佛,穆施主今日也是来求姻缘签的? 穆絮先前来过白马寺两次,都是为好心人祈福,所以小和尚自是认识她的。 穆絮颔首,有劳小师父了。 二位请随小僧来。 二人随着小和尚来到殿内,虔诚跪于蒲垫上,拿起旁边的签筒,闭上眼睛开始摇晃。 佛主保佑,信女穆絮诚心祈祷,愿佛祖保佑怀盛今次科考金榜题名,愿信女能与他相爱相守,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世安稳。 啪 一根竹签掉了出来,穆絮睁眼,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捡起一看,她松了一口气,是第十签上上签。 既是上上签,大抵是不错的吧... 啪 江怀盛这边的也摇出来了,捡起看后,剑眉微瞥,竟是第十五签中平。 穆絮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江怀盛心里虽也紧张,但还是宽慰她道:莫慌,咱们且去看看大师如何解。 等了一阵后,终于到穆絮二人了。 穆絮将竹签递给了慧真大师,大师,请问这签作何解? 穆絮向来不是个心急的人,可因江怀盛的那一签,她不得不急。 慧真大师笑道:天安姻缘不偶然,相逢相合好团圆,耳边休听闲言语,偕老夫妻到百年。 穆絮原先焦急的心情缓和了些,这前面的她明白,可后面的作何解? 莫非旁人的闲言碎语,会使得她和江怀盛心生隔阂? 似是猜到穆絮不解,慧真大师一脸高深莫测道:所听所看未必是真,一切皆跟随你的心。 穆絮若有所思,跟随她的心吗? 江怀盛将自己抽到的竹签递给慧真大师,大师。 两家门户各相当,不是婚姻不较量,自有桃夭花灼灼,好调琴瑟向兰芳。慧真大师道。 江怀盛听后脸色大变,他看了看身旁的穆絮,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道:大师,这...大师可有解错? 慧真大师并没有计较江怀盛的冒犯,他摇了摇头道:老衲解签四十年,从未解错过一签,此签中平,门户相当,不是姻缘,即叵较量,待时见之。 江家在苏州也曾颇有声望,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便落魄了些,他父亲平日里以教书为生,学生中倒有那么几个解元,江家论财力自是比不过那穆家的,可论在苏州的名望,与穆家倒也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这不是姻缘,那他和穆絮岂不是... 不,他与穆絮有婚约,怎么可能不是姻缘! 慧真大师又笑着对穆絮道:倒是这位女施主,红鸾星动,怕是喜事将近。 大师,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江怀盛压低了声音,话里隐隐有要发怒的意思。 慧真大师诧异地看着俩人,他方才还以为这二人是兄妹,没想到是一对有情人,可这怎么会... 慧真大师闭上眼,掐指算了算,他睁眼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世间姻缘皆有定数,此乃前世因,今生果,强求不来。 这番话让穆絮心里更加不好受了,她定了定神,问道:大师,那若是此签求前程呢? 这位公子日后有贵人相助,必能平步青云,但切记,切莫失了本心。 多谢大师!穆絮道。 慧真大师看着穆絮二人走出大殿,又道了句:阿弥陀佛。 清浅随且歌走进白马寺,侍卫扮作信众分散在二人四周。 来往的信众皆被且歌吸引,只叹这是谁家的小姐竟生得这般美,一瞥一笑都能引人注意,最难得的是,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高不可攀。 且歌的人打探到穆絮和江怀盛来了白马寺,故此她也就来了。 清浅笑意不明,小姐,听说这慧真大师今日也来了。 那又如何? 这慧真大师的姻缘签最为灵验。所以殿下是不是也该去求一签了。 且歌故作听不懂,怎么?你也想去求一签?她似笑非笑,又道:不过说来,清浅,你都跟灏儿一般大了,也该找个人家嫁了。 清浅不能再那么淡然了,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姐,你就饶了清浅吧。 且歌轻笑,我向来不说假话,若是有喜欢的,告知我一声,我可求得灏儿替你赐婚。 圣上赐婚可是天大的恩赐,对她们这种侍女更甚。 清浅心里一暖,可想了想那人,心里又是一阵苦涩,清浅谢过小姐! 第7章 得以一见 且歌刚踏入宝殿,迎面递来一个签筒,慧真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可要求一签? 且歌轻扫一眼,笑道:清浅,给大师香油钱。 慧真大师并没有接过清浅递来的金元宝,他道:女施主,老衲并非要香油钱。 那恕我打搅大师了。 且歌转身就要走,慧真大师挡在她面前,女施主,既来了白马寺,何不求一签? 多谢大师好意,不必了。 且歌刚绕开慧真大师,他又挡在且歌面前,将签筒递了过来,女施主。 清浅恼了,你这和尚,我家小姐说不求便不求,你还想强迫不成? 且歌道:大师,我素来不信佛,求这签有何用,不如大师还是将它交给需要它的人。 女施主既不信佛,为何还要入这白马寺? 不过是寻人而来。 女施主可有寻到? 尚未寻到。 那女施主不如还是求一签吧? 且歌轻笑一声,这说来说去还是让她求签,大师,那你且告诉我,这白马寺来往的信众这么多,他们求的佛可有用?佛是否真能救他们脱离苦难,不让他们承受颠沛流离、病痛之苦?世人皆说我佛慈悲,既然佛祖慈悲,为何还有百姓饱受饥寒? 阿弥陀佛,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正是前生的因,方有今生的果,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慧真大师的答案并没有让且歌满意,未待且歌再问出下个问题,清浅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且歌拿过竹筒,随意一摇晃,一根竹签掉了出来,她将竹筒塞回慧真大师手中,大师,今日我先告辞了! 且歌和清浅二人走得极快,只盼着能快些追上穆絮,心里对那竹签丝毫不在意。 慧真大师蹲下身捡起竹签,他喃喃道:天覆地载,万物仰赖,鹤鸣九霄,声闻雷音。 这倒也是奇了,这支签怎会出现在这竹筒里? 慧真大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赶忙跑回大殿,对小和尚道:玄寂,快,将今日那两位施主的签文拿给为师瞧瞧。 小和尚挠了挠头,今日求签的那么多,师父,你说的是哪两位施主呀? 就是那对有情人。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 有情人...小和尚恍然大悟,原来师父说的是那位穆施主。 慧真大师将三支签仔细端详一番后,心下越来越觉得怪异,掐指一算,他猛然睁眼,手里快速捻着佛珠,叹道:阿弥陀佛,孽缘,孽缘,孽缘呀。 江怀盛看了看身旁的穆絮,见她心事重重,便知她是为了方才那签文的事担忧,他开口唤道:穆絮。 穆絮满脑子里想的全是慧真大师说她与江怀盛有缘无分,哪里还听得到他在唤她。 江怀盛一连唤了好几声穆絮,穆絮才回过神来,她止住脚步,不解地看向江怀盛,怀盛,你方才说什么? 江怀盛轻叹了一声,不过是区区签文罢了,作不得真,莫要胡思乱想。 穆絮点了点头,恩。 自从知道男女有别开始,穆絮便认定江怀盛会是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君,旁人与她娘都这么说,说他们是天定的姻缘。 她虽知道只是签文,可慧真大师那样说,穆絮心里又如何不介意? 穆絮答应他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江怀盛问道:我给你的玉佩可尚在? 穆絮将玉佩拿了出来,这是江怀盛在她及笄那天交于她的,当时他说这玉佩是他娘的遗物,自此她便一直都带在身上。 江怀盛深情款款地看着穆絮,好好收着,这是凭证,日后我可是要娶你过门,我娘在去世前一直同我说,这玉佩是传给江家儿媳妇的,我心中的妻子,从来都只此你一人。 穆絮红了脸,她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方才的忧愁全都烟消云散,恩。 穆姑娘。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穆絮闻声扭头,定眼一看,倒也真是巧了,竟是那日在街头与书生发生争执的女子。 穆絮笑道:姑娘,怎么会是你? 清浅道:我同我家小姐一道来白马寺上香,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穆姑娘。 穆絮这才往清浅身旁的且歌看去,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莫非这世间当真有仙子不成? 似是察觉到且歌也在看她,她慌忙躲开了与且歌的对视。 穆絮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如此看来,别有一番风情,直教人想将她拥入怀中,倒也不愧是沈小小的女儿,且歌淡淡笑道:穆姑娘?昨日听清浅说起过,听闻捐助云启私塾便是由穆姑娘发起的,为此早就想见一见穆姑娘了,穆姑娘心地善良,肯为学生做这些,实乃令且歌佩服。 穆絮笑道:小姐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些能做的事罢了。 江怀盛有些恍然,他低下头,这小姐莫非跟戏书上的狐狸精一般,能勾人心魂? 但很快,且歌二字吸引了江怀盛的注意,他可记得,在沧蓝国能被唤做且歌的,只有当今圣上的胞姐,就是那个嫁了七次人,回回都克夫,面首无数,极其放.荡的且歌长公主殿下。 似是察觉到江怀盛的猜测,且歌笑道:南宫且歌,敢问穆姑娘芳名? 穆絮。 这位是? 江怀盛拱了拱手,在下江怀盛。 江怀盛心中多了一分较量,这南宫姓在沧蓝国是大姓,从且歌的装扮和气质来看,必是非富即贵,这大户人家家里可没有一个善良的主,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穆絮生性单纯,若是被算计上,那就遭了。 这离城内倒还有段路,不如穆姑娘和江公子同且歌一道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等江怀盛拒绝,且歌又道:家父向来教导且歌要日行一善,正好且歌此次想同穆姑娘商量商量如何捐助私塾。 南宫小姐要捐助私塾?穆絮问道,这长安城的私塾也不少,为何且歌偏偏要挑云启私塾捐助? 且歌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会如穆絮的这般干净,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她微微点头笑道:当然。 江怀盛无奈,将要拒绝的话硬生生给被憋了回去,只得由着穆絮,但心里对且歌的提防又多了一分。 不过,我得知道捐助的银子都会花在哪儿。 且歌的此番话将好心人装得彻底,倒也真真彻底打消了穆絮心底那一丝顾虑。 且歌到底是长公主,心机深沉,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带眨,难得且歌并无大户人家小姐的架子,穆絮不过才离家不久,以往沈小小还在世时,又护着她,近两年来虽也曾接触过世间险恶,但与皇宫斗争来比,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她哪里是且歌的对手,只一道走了一段路,且歌就将穆絮哄得以为她真是好心人,若不是江怀盛在一旁拦着,怕是穆絮早已对她推心置腹了。 四人走至一辆马车前停下,清浅道:江公子,怕是要委屈公子与车夫一同坐在前室了。 江怀盛拱了拱手,姑娘严重了,在下还要多谢小姐肯带我二人一程。 穆絮随且歌上了车,马车内不似在外头看到的那般窄小,反倒是有些宽广,怕是再上来三个人都待得下。 车内虽说没有任何饰品,但褥子上面的绸缎,穆絮却是识得的,她曾在绣庄里见过一次,乃苏州吴县的苏绣。 这苏绣可是皇家贡品,且千金难求,他爹当时托人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弄到了那么一匹,而眼前的且歌却将它拿来做褥子,南宫小姐,这可是苏绣? 且歌笑道:穆姑娘好眼力,正是苏绣。 穆絮心里开始忐忑起来,隐隐觉得这且歌应是官家小姐,这同官家小姐一道相处,一不小心可是要遭殃的。 察觉到穆絮的不自在,且歌又道:早年间做生意奔走,曾去过一次苏州吴县,素闻苏绣天下闻名,花了重金才讨得那么几匹。 穆絮捕捉到了做生意三个字,原来不是官家小姐,而是商人,她对且歌倒有些佩服了。 沧蓝国国风虽日渐开放,可对女子还是苛刻,女子从商不仅会遭到旁人耻笑,日后也难以觅得好夫君,就连这最有名的苏绣绣庄的庄主,至今都二十有一了,还尚未成婚。 尽管如此,穆絮心底还是有些羡慕的,从商虽奔走各地,但见识到的人和事,都是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体验的。 听穆姑娘的口音,可是苏州人士? 穆絮颔首微笑,正是。 据且歌所知,这苏州还有一穆家绣庄,穆姑娘也姓穆,穆姑娘不会是...见穆絮有发慌的迹象,且歌道:且歌失言了,还请穆姑娘莫要怪罪且歌。 穆絮心里不安了起来,即便她有勇气与江怀盛私奔,可从旁人口中提起,还是有些担忧的,她紧攥着手指,故作镇定道:不碍事,虽是同姓,但穆絮与穆家绣庄并无关系。 且歌点了点头,像是真的信了穆絮的话,原来如此。 这时,一群黑衣人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把刀,暗卫从天而降,几人围在马车周围,一句话也不说便向黑衣人杀去。 江怀盛早已被吓懵了,连叫喊都忘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他不过是一介书生,何曾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他方才...方才看见一个黑衣人被砍下了头颅,鲜血溅了一地... 穆絮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好像真的有,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刀剑声? 难不成是遇上劫匪了?可若是遇上了劫匪,马车怎么还会继续前行? 南宫小姐,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且歌嘴角由始至终都挂着笑,仿佛真的跟不曾听到过什么一样,她反问道:有什么声音吗? 且歌眼里的疑问让穆絮更加奇怪了,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清浅,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且歌问道。 清浅摇了摇头,不曾。 见二人皆是这般回答,穆絮再细细听,那声音没有了,她打消了疑虑,应是昨夜太晚歇息,累了生出错觉了吧。 到了云启私塾,且歌将二人放下,并告知她与清浅明日还会来私塾瞧瞧,穆絮连连道谢,而江怀盛一下了车便呕吐不已,一想到方才的血腥,那阵恶心感又上来了。 回到长公主府,且歌琢磨起穆絮的种种行径,她突然问道:清浅,你说这世间可真有这种傻人? 对初次见面的人竟没有过多的怀疑,或者,这其实是穆絮的伪装? 清浅停下研磨的手,她没听明白,求殿下明示。 且歌摆了摆手,无事。 第8章 心仪之人 呕 穆絮满是心疼,她轻拍着江怀盛的背,她与他一道逃来长安城时,可是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今日不过才坐了几里地,即便再不适,也断不会呕吐得这般厉害,莫不是车夫将车赶得太急,受了凉不成? 穆絮想了想,这也不无可能,她还记得他昨夜衣着单薄,怀盛,你可还难受得厉害? 江怀盛想回答穆絮,可刚要开口,又呕了起来。 怀盛,你先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去请大夫来。 江怀盛拉住了穆絮,他们所剩的银两并不多,只够维持平日里的花销,若是他再请大夫,怕是撑不到几月后的科举了,何况他也不过是看了那等血腥的场面,才会这般。 江怀盛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并无大碍。 穆絮拿出手帕递给江怀盛,她知道江怀盛是担忧银子,可银子没了她还可以做女红拿去变卖,前些日子廖记铺子的掌柜还特地寻来,出价让她绣几张手帕,那时私塾的事较多,她便回绝了,现在看来,她怕是要去找一找那掌柜的了。 江怀盛接过擦了擦,莫担心,我何曾骗过你? 穆絮担忧道:那你这是... 不过是那马车颠得厉害,无碍。 见江怀盛这么说,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谎,穆絮便信了,当时她坐在车内并没有感到颠簸,仔细想想又兴许是那马车太好的缘故吧。 江怀盛不愿让穆絮知道他今日所见的一切,能够遇上这些事,还这么淡然的,那南宫小姐断然不是她口中所述的商人,他与穆絮二人在长安城无权无势,若是因此惹祸上身,怕是连性命都会不保。 那南宫小姐明日可是要来私塾? 恩。穆絮道,且歌走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明日回了她吧,此人不可再联系。江怀盛道。 为何?穆絮不知江怀盛为何突然这么说,那南宫小姐虽是商人,但却并无商人的毛病,反而还喜做善事。 相信我,与她少接触为妙。江怀盛心里隐隐有种直觉,一旦穆絮与且歌多接触,穆絮便会离他越来越远。 穆絮点头答应,怕是江怀盛看出了连她都没发现的端倪才会这般吧。 皇家校场内。 宫女太监们站在一旁,清浅将手里的弓递给且歌,殿下。 且歌接过,将箭搭在弦上往后拉,对面的杨灏见状将手中的树叶用力扔向上空。 且歌迅速将箭对准那片树叶,她眯了眯眼,指尖一松。 嗖,箭射穿了树叶。 杨灏鼓起了掌,好,皇姐的箭法愈发精湛了。 且歌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她并不理会杨灏,她可不认为杨灏这么急着传唤她来校场,为的就是来拍她马屁的。 我还记得幼时贪玩,一直缠着皇姐让皇姐教我射箭,有一日下学,我瞒着老师偷偷将弓箭带出了校场,不仅如此,还拉着皇姐一道跑到御花园里练箭,父皇知道后大怒,罚我面壁一月,不许出荣华宫半步,还因此连累了皇姐同我一道受罚。一提起这些荒唐事,杨灏脸上满是笑意,那时不像现在这般拘束。 且歌恩了一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杨灏一眼,父皇虽未罚我面壁,却罚我抄了整整五百册佛经。那时她可是连笔都提不起来了。 杨灏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只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竟忘了还有这等混账事,他可还想在皇姐口中套出话呢。 杨灏即便此刻有些尴尬,他还是嘿嘿笑道:我就说嘛,皇姐的字怎会时常受到父皇的赞扬,原来是抄书抄的。 且歌止住脚步,她面向杨灏,脸上带着笑,陛下既有这般闲工夫,不如去抄个七八百册佛经,好为天下苍生祈福? 杨灏脸上的笑容止住了,当着他的面叫他陛下,那就是皇姐要发怒的时候,皇姐说笑了,朝中事务繁忙,这个佛经.... 杨灏又看了且歌几眼,想问她还有没有得商量,可见她笑得愈发开心,只觉得冷汗直流。 不就是七八百册佛经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抄就是了! 抄抄抄。杨灏道,随后他大手一挥,又唤道:小乐子!!! 正和某个小宫女交谈的小乐子听后,立马跑了过来,奴才在。 传令下去,朕要亲自抄七百....杨灏还没说完,就见且歌瞥了他一眼,他立马改口道:哦不,八百册佛经,为天下苍生祈福! 杨灏说完后只觉得自己心肝儿都在颤,这八百册得抄到什么时候! 是! 因小乐子方才不知和那小宫女悄悄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脸上带着笑,杨灏越看越不顺眼。 且歌挑了挑眉,转身继续走,不再理会这二人。 待且歌走得有些远后,杨灏一把揪住小乐子的领口,你这混账,竟不提醒朕,害朕抄经书,还敢笑朕,朕告诉你,朕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小乐子心里那个冤呀,他只顾着同小宫女说话了,哪儿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当真以为陛下今日是膳食用得有些撑了,才会想起抄佛经。 陛下,奴才没有啊! 杨灏冷哼一声,七百册,给朕抄,不抄就摘了你的脑袋! 小乐子欲哭无泪,早知会如此,就是打死他,他都不同那小宫女说话了,是,奴才遵旨。 摆脱了七百册,杨灏的心情大好,他跟上了且歌的步伐,还剩下那一百册,等回了乾清宫,再找几个小太监吓唬吓唬,不就成了嘛,至于那所谓的亲自抄八百册佛经,也就是八个字而已。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 皇姐,再有几月便到科举了,你有何想法?杨灏随意问道。 且歌想起了江怀盛,她道:不若殿试便以何以治国为题吧。 啊?杨灏诧异道,皇姐何时会出这么简单的题了,但想想又道:好,听皇姐的。 皇姐既然这么说,便有她的道理。 杨灏问道:那刘璞玉可有再来缠着皇姐? 他来之时我不在府中,被静姝赶出去了。 杨灏偷偷看了且歌一眼,没被发现,很好,继续问:这刘璞玉也当真混账,竟还敢来缠着皇姐,可需我帮忙? 无碍,不过是小事。 且歌心下又觉得奇怪,前些日子杨灏还让她摆平刘璞玉,怎么今日却想着帮她了? 杨灏点了点头,看来皇姐确实没被刘璞玉打动,那就太好了,那皇姐可有心仪之人? 且歌扭头看着杨灏,她就说今日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怎么? 杨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故作淡定道:就是想问问皇姐有无心仪之人,若是有,我便给皇姐赐婚,让皇姐风风光光大嫁。 且歌一声轻笑,似是自嘲,眼底又带着些无奈,她哪次出嫁不风光? 但凡她出嫁,不仅整个长安城,就连沧蓝国都会传遍,百姓的闲言碎语必定也少不了,无非就是荡.妇,克夫这些个字。 试问这天下,哪个女人又会如她这般风光? 不过一瞬间,且歌收敛起心神,答道:没有。 杨灏似乎是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东西,他轻声唤道:皇姐.... 且歌嘴角重新扬起笑容,她不解地看着他,恩? 杨灏有些发愣,皇姐依旧如平日里那般,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他不由得怀疑,刚才是不是他眼花了。 若是皇姐有心仪之人,一定要告诉我! 好! 第9章 杀头之祸 穆絮今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昨夜她怎么都睡不安稳,原因是小花交给了她三锭金元宝,说是一位官家小姐来寻她们时留下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因何事才来寻她与江怀盛? 穆絮有些发愁,她连人家的样貌都不知道,这三锭金元宝又该如何还给人家? 且歌下了马车,对一旁的侍卫道:你们去四周守着。 是! 且歌走进私塾,一眼便见穆絮坐在窗前,也不知她低头在想着些什么,穆姑娘。 穆絮扬起头,看向且歌,笑道:南宫小姐。 今日府里的杂事有些多,穆姑娘不会怪且歌来迟了吧? 穆絮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又想起江怀盛昨日叮嘱她的,南宫小姐多虑了,当然不会。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商量如何捐助私塾吧。且歌道。 清浅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拿着算盘的先生,她介绍道:穆姑娘,这位是府中的账房先生,姓刘,此人已在府内待了有六年,算账方面从未出过错,姑娘可放心。 见且歌这么热心,穆絮有些尴尬了,毕竟接下来她要说出拒绝且歌的话。 穆絮迟迟不说话,且歌不解道:穆姑娘,怎么了? 穆絮一咬牙,到底还是说了,穆絮代私塾的学生们谢过小姐的好意,私塾所需的东西皆已备好,无需再捐助。 且歌若有所思,昨日刚答应她的,今日却变卦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吧。 账房刘先生暗中擦了一把冷汗,殿下这般好心,若是旁人,怕是得跪下连连磕头谢恩了,而这女子倒好,竟敢拒了殿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当真不怕掉脑袋? 且歌点了点头,如此,那且歌便不再多言了。 这时,小花拿着书跑了出来,夫子,夫子。 穆絮扭头,怎么了? 夫子,这个字念什么?小花指着书上的字问道。 穆絮蹲下身,看了看,这个字念柳。 柳,柳,柳。小花念道,她挠了挠头,又问道夫子,是杨柳的柳吗? 清浅刚想斥责小花竟然直呼殿下的名讳,尚未开口便被且歌拦下了。 穆絮大惊,慌忙捂住小花的嘴,若是被旁人听到,那可不得了,不可胡说! 语气虽温柔,但同时又透着股严厉。 小花愣了愣地看着穆絮,她不明白夫子为何要这般。 似是觉得自己吓着小花了,穆絮松了手,笑着叮嘱道:以后切莫再说这两个字,知道了吗? 小花点了点头,可好奇心还是促使她问出了口,知道了,可是夫子,为什么啊? 这两个字乃当今长公主殿下的名讳,旁人是不能叫的。穆絮解释道。 穆絮说完又回头看了看且歌,且歌回以微笑,像是在说她什么都没听见。 长公主? 她好似听隔壁卖大饼的婶婶说过,小花问道:夫子,长公主是狐狸变的么? 穆絮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是何人教你说的这等混账话?! 辱骂长公主,实乃不敬之罪,理应斩首。 小花有些不知所措,她抬眼看着夫子,夫子是同她玩闹吗? 穆絮不仅没有朝她笑,反而愈发严厉了,我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 小花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夫子是真的生气了,夫子... 不要叫我夫子!平日里教你读书识字,不求你有多聪颖,更不求你日后功成名就,但求你切莫顽劣,莫闯祸,而今你竟敢口出狂言,辱骂长公主殿下! 小花摇了摇头,她拉着穆絮的衣袖呜咽道:夫子,小花错了,小花知道错了,小花再也不敢了。 穆絮将小花的手扯开,毫不留情道:这私塾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走吧!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夫子,你也不再是我的学生! 不要啊夫子,不要赶小花走,小花不走,别赶小花走... 小花哭得撕心裂肺,不断扯着穆絮的衣袖乞求,可穆絮就跟铁了心般,一次次将小花推开。 江怀盛听到这声音后跑了出来,见到这场面很是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絮对江怀盛道:怀盛,将她拉开。 夫子不要赶小花走,夫子,小花求求你了.... 见江怀盛在发愣,穆絮的声音提高了些,将她拉走! 穆絮何时这般恼过,江怀盛更是不明白了,但还是连忙将小花拉开。 且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人,呵,这穆絮聪明是聪明,却也傻得紧,将小花赶出私塾,确实是做了惩罚,可这就意味着她自己难逃其责了。 穆絮转身对且歌道:穆絮乃小花的夫子,小花今日所言,实乃穆絮管教不当,教不严师之惰,穆絮愿跟二位走! 清浅扫了穆絮一眼,若不是殿下方才拦着,她早就砍了这几人的脑袋。 且歌轻笑,去哪儿? 穆絮没有兴致同且歌说笑,她如实道:衙门。 且歌听后笑得更欢了,站在她身旁的账房刘先生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连连擦冷汗,这趟差事实在是太他娘的苦了,谁知道殿下等会儿会不会一发怒,将这几人通通处死。 小花即便再傻也听明白了,夫子让这官家小姐带夫子去衙门,那不就是替她受过吗? 夫子曾经教过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小花赶忙跪下道:官小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怪夫子,别带她走,都是小花一个人的错,带小花走吧。 江怀盛眉头紧皱,穆絮赶小花走后又向且歌请罪,怕是小花无意间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而小花又叫且歌官家小姐,莫非真应了他昨日的猜测? 江怀盛上前道:在下也是小花的夫子,若是穆絮有过,那在下必定也有过错.... 未待江怀盛说完,穆絮叫住了他,怀盛! 江怀盛没有理穆絮,他继续道:请小姐一道将在下带去衙门。 他虽不了解来龙去脉,但现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这样,到了衙门他们再说也不迟。 本是她自己应该承担的,如今江怀盛却参和了进来,穆絮不愿也不肯,南宫小姐,此事与江怀盛无半点干系。 且歌看着江怀盛,昨日未时在去皇家校场的途中,暗卫告知她那文章出自江怀盛之手时,她还是稍稍有些惊讶的,江怀盛看起来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竟能写出这样气势磅礴的文章。 现下她倒也有些明白了,江怀盛并不如他表面那般文弱。 这二人倒是情深,只可惜呀,且歌从不信所谓的爱,权力能改变任何东西,包括那不值得一提的爱。 且歌抿嘴轻笑,你二人为何这般惊慌? 穆絮和江怀盛皆看着且歌,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且歌不解道:穆姑娘和江公子这是做什么?你二人又没犯什么事,且歌为何要带穆姑娘与江公子去衙门? 且歌说完,又问清浅和账房先生道:你们可知他二人犯了什么事吗? 账房刘先生又擦了把汗,他装作一脸茫然道:诶?什么事?在下不知道。 清浅不懂,殿下为何要这般纵容这帮刁民,但还是道:清浅什么都不知道! 且歌看着二人,眼里像是在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穆絮与江怀盛对视了一眼,二人心里各有所思。 江怀盛心里比方才更加担忧了,现下替他们隐瞒,那就等于他们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到时若是想控制他与穆絮,简直易如反掌。 可江怀盛还是不明白,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且歌到底为何要这样? 刘璞玉手里提着桂花糕,嘴里哼着小曲儿,今日他可答应了学生们,要带糕点去看她们。 刘璞玉老远就见私塾门口停着辆马车,而马车旁站着几个人,这模样怎得那么像是侍卫? 走近一看,他惊了,这...这不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吗?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还真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刘璞玉欣喜若狂,赶忙理了理衣衫,他深吸了几口气,方才踏进私塾。 刚走几步,便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他开口唤道:殿下! 第10章 浪名在外 众人皆扭头向门口看去,只见刘璞玉提着桂花糕走了进来,且歌还未来得及阻止,刘璞玉就已下跪行礼,臣刘璞玉参见且歌殿下! 不知是否因太兴奋的缘故,这嗓门儿是又大又响,旁人想听不见都难。 且歌淡淡扫了他一眼,这个刘璞玉! 刘大人起来吧。 臣谢过殿下!刘璞玉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没想到今日能在这儿遇见殿下,亏他次次去长公主府,椅子还没坐热,就被静姝给赶了出来,早知如此,他就天天在这儿堵了。 穆絮等人回过神来皆是一惊,吓得连忙跪下道:民女(草民)参见且歌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穆絮、江怀盛和小花哪儿敢起来呀,就这么跪着,谁能想到,小花先前辱骂的长公主竟就是眼前的这位南宫小姐。 这当着正主的面辱骂,现下再起来,不就是想死得更快些吗?! 要知道,民间还有不少关于她的传闻,放荡是其一,而最令人恐惧的便是她心如蛇蝎,嗜杀成性,但凡是她遇上的,稍有得罪便会丢了性命,据说当年新帝登基,长公主更是将自己旁的手足残忍杀害,就连还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 这不,前几日不仅剁了驸马刘璞承的命根子,还休了他,也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试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会轻易饶过她们,怕是还有后招。 且歌柳眉轻挑,嘴角却带着笑,怎的?要本宫亲自扶你们不成? 民女不敢,小花今日之言,皆是民女管教不当,求且歌殿下责罚。穆絮率先道,她只觉得要死到临头了,自己一人承担,也好比连累了旁人强。 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又不敢起来。且歌说完又问旁边的清浅道:清浅,你说本宫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从殿下方才纵容这帮刁民来看,殿下怕是不会要她们的命了,清浅回道:处死不为过。 说是这么说,可还留了很大的余地。 且歌走到小花面前,见她将头埋得深深的,浑身更是抖得厉害,小花是么?你且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小花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本宫可像狐狸?且歌笑道。 这一笑,小花恍若看见了豺狼虎豹,她哭得更加厉害了,可她不敢哭出声,生怕惹恼了且歌,她憋红了脸,猛地摇着头。 且歌看着小花充满恐惧的双眼,现下倒不是狐狸了,只怕已将她比作是那吃人的豺狼虎豹。 一旁的刘璞玉这下算是明白了,江兄与穆姑娘这般,原来是因小花闯祸了,这辱骂长公主,可是要杀头的。 且歌不过随口问问,并不指望小花同她说实话,自她生于皇家,就免不了听假话,本宫方才说了不追究,你三人若是不明白,那便跪着吧。 若是还不起,殿下等会儿突然降罪就遭了,刘璞玉连忙打圆场道:江兄,穆姑娘,小花,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殿下金口玉言,说不追究,便是不追究了。 刘璞玉都这么暗示了,再不懂就是真傻了。 草民谢殿下不杀之恩! 民女谢殿下不杀之恩! 刘璞玉生怕且歌走了,他连忙搭话道:今日倒也是巧的紧,竟能在这儿遇上殿下。 刘大人怎会来这儿?且歌笑了笑,心里却在计量,这几人看起来还挺熟络的,怕是认识已久,这刘璞玉虽只是光禄寺卿,可他的父亲却是内阁学士刘仁,刘璞承已被她废了,但刘璞玉还在,莫非他是刘仁派来同此次科举的才子交好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 这科考尚未开始就勾结在一起,那若是真的高中,岂不是为左相那一派添了一个臂膀? 前些日子答应了学生给她们买些糕点,今日正好有余的时间,便过来了。刘璞玉每说一句话便看且歌一眼,眼神里的爱意太过赤.裸,叫人看得真真切切。 穆絮低下头,这旁的女子若被一男子这般打量,怕是早已躲进家门不敢见人了,而且歌却是这般从容,也当真是气度不凡,到底是天家女子。 江怀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刘兄平日里说的心上人,竟是这荡.妇,即便且歌休了驸马,她也曾是他的嫂嫂呀! 这二人怎可....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放肆,如此不伦之事,且歌还不避嫌,当真是不知廉耻! 刘璞玉的注意力都在且歌身上,哪里听得到江怀盛的叹气,可且歌却听到了,江公子为何频频叹气?可是有何烦心事? 虽是不屑于同且歌交谈,可偏生她是长公主,而他只是一介布衣,他的生死不过是在于她的一句话之间,回且歌殿下,草民不过是想到了些学堂里的难题罢了。 哦?可有解出来? 多谢且歌殿下关心,草民方才已经解出来了。 且歌看着江怀盛,心里轻笑一声,这话一听便知是假的了,可她没拆穿。 江怀盛被看得脸色愈发不自然,这荡.妇到底为何这般看着他?难道是被她看出什么了?他可什么都没说呀! 刘璞玉和穆絮的心情也相继变得凝重起来,刘璞玉知道,殿下这般看着一个男子,不是想纳他为面首,就是要杀了他,江兄从未得罪过殿下,杀他自是不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刘璞玉平日里性子就算再好也恼了,他娘的,这个江怀盛,亏他将他当成好友,谁成想他有了穆姑娘还不够,竟还跟他抢他的心上人!!! 江怀盛只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被看久了,他浑身不自在,他抬眼,只见刘璞玉死死地盯着他,眼里简直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他相信,若不是有所顾忌,只怕这刘璞玉得将他一顿毒打,可江怀盛不解,他到底是因何事才惹恼了刘璞玉? 穆絮心里十分不安,这且歌的目光一直在江怀盛身上,她素有听闻,且歌有一回上街,见一男子生得十分俊美,便不顾男子的意愿带回了长公主府,江怀盛虽无潘安之貌,却也生得比常人好,浑身都透着股温润气息,现下,且歌莫非是想抢人不成? 即便且歌是长公主,那她也是江怀盛未过门的妻子,断不能退缩! 穆絮紧攥着手帕,下了决心向前走了几步,待到走至江怀盛身侧,她才往他那边挪了挪。 且歌将穆絮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下只觉得好笑,这普天之下,她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还会看上这区区一介文弱书生? 这穆絮明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不卑不亢地暗示,当真是大胆,比起之前代罪挡罚的大义,现下倒显了几分女儿家的娇蛮来。 有趣,着实是有趣! 江公子可是要参加此次的科举? 江怀盛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回殿下,正是。 且歌意味不明地看了穆絮一眼,那愿江公子此番能如愿高中。 草民多谢且歌殿下吉言! 穆絮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那心底的想法仿佛被彻底证实。 且歌浅笑道:清浅,回府。 清浅道:是,殿下! 众人跪下道:恭送且歌殿下! 出了私塾,清浅将且歌扶上马车,她坐下后,开口道:回府自行领罚。 她的声音虽轻缓,却透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倍感压迫。 侍卫们暗自庆幸,好在殿下没有深究,不然可就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了,是! 且歌轻挑开帷裳,她看了一眼云启私塾的牌匾,吩咐道:派人盯着他们。 任何隐在暗处的危险,她都不会放过! 是,殿下! 刘璞玉紧握双拳,他气得脸通红,方才殿下的那番话,在他听来实在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江怀盛不过是个稍有才气的书生,何德何能能得到殿下的青睐? 轮才气,他有,他做了多少诗,编了多少曲,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道他光禄寺卿刘璞玉;论相貌,他还是有自信的,争着抢着要嫁给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论家世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落魄的江家,怎么比得过他受圣上恩宠的刘家? 最可气的是,他往日还同江怀盛推心置腹,今日看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江怀盛,我待你如友,而今你竟这般待我! 江怀盛听的是云里雾里的,刘兄,你这是何意? 刘璞玉懒得同这虚伪小人作戏,直接撂了句狠话,既然你想同我作对,那咱们就走着瞧!说完便怒气冲冲往门口走去。 江怀盛大惊,他赶忙追上,刘兄,刘兄.... 穆絮站在原地,她面色凝重地看着江怀盛追出的背影,心里想的尽是且歌临走时的那道眼神... 第11章 流言四起 近几日这长安城里流言颇多,最引人热议的便是几月后的科举,据说当今圣上有意为且歌长公主择驸马。 这驸马的人选自是状元无疑,且歌虽面首无数,可她到底是天家女,身份尊贵无比,若是娶了她,日后的仕途必定是畅通无阻。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的四大喜事占了一半,也不知几月后,是哪位才子祖坟上冒了如此青烟,竟会考上这状元。 且歌若仅是风流成性还好,偏生她克夫呀,前面七位驸马,没有一个能得以善终的,哦不,倒是有一个,就是那才被休的刘璞承,可他断子绝孙了呀,这同死了有何区别?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受这流言影响最深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江怀盛,而另一个嘛,自是穆絮无疑了。 那日江怀盛追出去后,刘璞玉早没了踪影,于是他闲暇时便去刘府求见,往返好几次,即便被拒了,他第二日还来,刘璞玉大抵是气消了些,又见他如此真诚,便让他进来了,他同他解释了许久,并以人格担保,他心中只有穆絮,并无且歌。 刘璞玉便信了他这一次,可很快,择状元当驸马的流言传入了众人耳里。 刘璞玉自知江怀盛学识过人,考上这状元怕是也不难,他便找到江怀盛,同他说,若是想证明他心中并无且歌,那便放弃此次的科考。 江怀盛自是不答应,他寒窗苦读十年,为的就是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迎娶穆絮,若是他落榜,他认了,可若是想让他半途而废,绝无可能! 且歌那日的眼神,本身就容易让穆絮猜想为她对江怀盛有意,再加上且歌走时,还祝江怀盛高中,他不过是众多参加科考中其中一个,且歌是身份高贵的长公主,他凭什么获此殊荣?若不是因且歌对他有意,说出去谁信? 现下又是流言四起,且歌若是当真无意,又怎会纵容这流言越传越开? 穆絮不傻,只怕这流言就是且歌派人放出的,其中的想法,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同旁人相比,穆絮还是有些胜算的,可同且歌.... 穆絮心知江怀盛不会放弃,可还抱着丝侥幸,好几次探了他的口风,得到的结果都同她想的一样,他同她说,若是他真的高中,定会拒了皇帝的赐婚,今生只娶她一人。 可皇帝赐婚,谁敢回绝? 穆絮不能也不愿让江怀盛为她弃了此次科考,更不想给他徒增烦恼耽误温习,她白日还同往常一样,不露出半点哀伤,可每到夜里,四下无人之时,都以泪洗面。 砰 私塾的门突然被踹开,巡检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这私塾里的人呢?都没看见吗?巡检来了,还不快快出来!!!一人扯着大嗓门儿道。 夫子们听闻皆赶忙跑出来行礼,草民(民女)不知巡检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巡检在几人中找到了江怀盛,他边打量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他在这位置上已五年有余,奈何一路升迁无门,上头也是拿了钱不办事儿的主,正当他以为此生再无升迁可能之时,底下的一人不知是从哪儿打探到的,说是光禄寺卿刘璞玉同一私塾的夫子杠上了。 这刘璞玉的父亲是从二品官员,而刘璞玉又是从三品官员,他的兄长虽已被长公主休了,可刘家尚在,尚未没落,提拔提拔一个小小的巡检,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故此,他去同刘璞玉示好,准没错! 巡检在几人之中扫视了几眼,故意问道:江怀盛是何人? 回大人,草民正是江怀盛。江怀盛拱手道。 你便是江怀盛? 是! 近日有百姓告发,说他们捐助私塾的银两被你私吞了,可有此事呀?巡检一本正经道。 江怀盛大惊,虽猜到来者不善,可也未曾想到会这般污蔑他,按《沧蓝律例》,但凡盗窃之人,若是证据确凿,将有三年牢狱之灾,这其中皮肉之苦必定少不了,出狱后,别说参加科考了,就连出门都会遭人唾弃。 究竟是何人这般害他?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定是有人污蔑草民,草民从未做过这等事,求大人明察! 这冤不冤枉还得查呀,来人,搜!巡检道。 是! 穆絮顾不得其他,她上前解释道:大人,民女可作证,江怀盛并未私吞银两,前几日去集市置办墨宝,还有去白马寺为好心人祈福,皆是民女同他一道去的,还望大人莫被奸人所蒙蔽! 你同他有何关系?为何替他说话? 穆絮面露难色,若是她道出实话,岂不是会说她徇私包庇? 回本官话! 回大人,民女...民女是江怀盛未过门的妻子。 巡检了然,既是江怀盛未过门的妻子,你二人可一同犯罪,来人,一道带走! 见他们要将穆絮捆绑,江怀盛连忙道:大人,大人冤枉啊,此事与她无关,大人...大人.... 刘璞玉站在私塾外,里面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他的耳里,这个巡检,简直就是个蠢货,他走了进来,呵止道:慢着! 巡检小跑迎了过去,点头哈腰道:刘大人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外头等着吗?一切交由下官处置,大人可放心! 放心?任他这么处置,他放心个屁! 刘璞玉冷着脸,用手中的纸扇指了指已经被押住的穆絮道:本官看这事同穆姑娘并无干系,将她放了吧。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欺负一个弱女子? 即便穆絮是江怀盛未过门的妻子,那也同此事无关。 是,大人!巡检道,转身又对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刘大人的话吗?赶紧把穆姑娘给放了! 江怀盛这下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刘璞玉搞的鬼,只怕为的就是让他参加不了此次科考,没想到呀没想到,他一直将刘璞玉视为好官,认定其不会做出欺压百姓之事,可现如今竟对他用这毒计! 刘璞玉为人清高,对这种陷害人的事最是不耻,偏生江怀盛是块硬骨头,他找不出旁的办法,正好此时巡检派人来献计,故此,他便答应试一试,左右都不是他亲自动手,自是不会感到有丝毫愧疚。 乾清宫。 皇姐,这几日城中的流言你可有听说? 且歌放下手中的茶,想问什么就问吧。 杨灏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还是皇姐厉害! 皇姐是否有了心仪之人? 且歌对上杨灏的眼睛,这流言同她是否有心仪之人有何干系,恩? 这刘璞玉近来常找一夫子的麻烦,刘璞玉对皇姐有意,那....后面的杨灏没有说完,他相信且歌都懂了。 且歌了然,想来杨灏已将江怀盛等人的底细都查了个底朝天,江怀盛才识过人,乃状元之才,若是为我们所用,自是再好不过了。 杨灏很是担忧,若是皇姐因他的才识看上了他,那他的计划该怎么办? 那皇姐对他.... 对他什么?且歌又想起杨灏方才的询问,心下无奈,对他无意。 杨灏松了口气,嘀咕道:无意就好,无意就好。 此次左丞相命人传的流言可谓是人尽皆知,皇姐想如何处置? 杨灏刚问完,不等且歌回答,又道:不若皇姐便趁尚未科考,招个驸马吧。 这流言传着传着就成真的道理,且歌懂,她亦知届时考上那新科状元的,只怕会是左丞相那一派的人,左丞相在给她下套,可现如今,她到哪儿找既好拿捏,又不让她忧心的驸马? 且歌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语气平静,那灏儿以为我应择谁为驸马? 杨灏眼里略带诧异,似是没想到且歌会问他,回过神后,他赶忙叫了小乐子,将世家子弟里好拿捏的都选了出来,翻来翻去都没一个满意的。 杨灏仰天长叹,不过是选个驸马,怎会那么难。 且歌眼中波光微闪,她只看了杨灏一眼,并未说话。 半响,杨灏问道:皇姐,你可有欣赏之人? 蔡祈峰乃世间奇才。 ......除老师外。 南宫淳武艺、医术皆是天下第一。 .....除舅舅外。 且歌不再说话了。 这刘璞玉必定不是驸马人选,皇姐虽对江怀盛无意,可若是尚他做驸马,同样能为我们所用。杨灏再次试探道。 且歌轻啜一口茶,这说起江怀盛,倒让她不禁想起了穆絮那日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女子倒也有趣的紧。 不行,江怀盛已有婚约。杨灏自言自语道,他偷偷瞟了且歌一眼,好机会,又继续道:但这穆絮尚未过门,打发了便是,若是难缠,那便替她寻得一户好人家。 可这么做有些不厚道,江怀盛肯定不行了。杨灏话锋一转,不若就穆絮吧?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 见且歌还未回过神,杨灏趁机将声音提高了些,他惊讶道:皇姐,你当真要招她为驸马? 且歌抬眼看着杨灏,他方才说了什么? 恩? 皇姐,你真的不再想想?这穆絮可是女子,当真要招她为驸马? 她何时说过要招穆絮为驸马?杨灏眼里那份隐隐的期待又是怎么回事? 似是怕且歌接话,杨灏立马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过,皇姐若是真想招她为驸马,我绝不阻拦。 且歌方才虽走神了,可她并不糊涂,知道自己说没说,这般拙劣的计谋也就只有杨灏想得出来,还玩得这般开心。 皇姐?杨灏心里那个急呀,就差冲过来抱着她的腿求她答应了。 且歌抿了抿唇角,这杨灏心里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可看他这模样,她又不忍拒了他,想了想后,罢了,如他所愿,谁让他是她的亲弟弟呢? 金口玉言。 目的终于达到了,杨灏轻咳了几声,只觉得浑身都变得轻盈起来,他强忍住想要跳起来的冲动,咳,那我去亲自拟圣旨了。 离开了且歌的视线,杨灏再也忍不住了,他跳了起来,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若不是且歌还在外面等着,他指不定得嗷两嗓子。 成了成了,竟真的成了!!! 第12章 圣上赐婚 刘璞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中把玩着纸扇,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江怀盛那边。 江怀盛,若是你肯认罪坦白,将私吞的银子交出,本官便可从轻处置。 江怀盛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巡检满脸讥讽,不招,他有的是办法让他招,倒是个嘴硬的,来人啦,给本官打! 这还尚未动手,刘璞玉阻止道:且慢! 刘大人有何吩咐?巡检脸上虽挂着笑,可心里却犯起嘀咕了,这刘璞玉也是个怪人,同江怀盛杠上的是他,这回回阻止的也是他,他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 刘璞玉挥了挥手,示意巡检走远些。 刘璞玉走至江怀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言相劝道:江兄,你也别怪巡检,巡检既来拿你,自是有证据的,你若是应了我,弃了此次科考,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呵,当他是傻子吗?这一切都是刘璞玉设计的,现在装什么好人,你做梦!若是想屈打成招,那来便是,我还怕你不成? 江兄,别意气用事,若是因此惹了牢狱之灾,可不划算呀! 这话里话外皆是威胁,穆絮担忧地看着江怀盛,比起功名利禄,她更在意他的性命,若是等会儿惹恼了刘璞玉,一气之下将他压入大牢怎么办? 不若现下先应了刘璞玉,待他走后再做打算,穆絮扯了扯江怀盛的衣袖,怀盛。 江怀盛早已是愤怒不已,哪儿顾得上理会穆絮,他只恨当初为何眼瞎,竟同这等卑鄙小人结交。 你这狗官少虚情假意,你明知我清白,而今却故意污蔑于我,不过就因我乃一介布衣罢了,无权无势,哪里斗得过你们,你们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申冤,反而坑害起百姓,你们同那些畜.生有何分别?!江怀盛将狗官二字说得特别重。 此时不趁机表忠心,那还更待何时? 巡检见机道:你这贱民,竟敢侮辱刘大人,信不信我.... 退下! 巡检乖乖闭上了嘴。 自刘璞玉在朝为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骂他狗官! 刘璞玉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他蹲下身,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咬牙道:江兄,你可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呸!狗官! 这下,刘璞玉只觉得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彻底忍不下了,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满手的唾沫星子,恶心至极,这混账竟敢往他脸上吐唾沫!!! 江怀盛,我看你是活腻了!!!刘璞玉咬牙道,他一拳打在了江怀盛的脸上。 刘璞玉同江怀盛一样,皆是文人,文人又怎会信奉起粗人的那一套,动起手来? 故江怀盛便以为刘璞玉再怎么气,也断不会对他大打出手,可他这次却想错了,那日且歌同刘璞玉说的那番话,让刘璞玉心里十分不甘心,回府后,便找来了几位武艺高强的师父教授自己,而今虽无多大成就,可力气却比以往大了稍许。 江怀盛本就是跪着的,这一拳来得措手不及,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被打倒在地。 穆絮吓了一跳,跑过去将江怀盛扶起,眼里满是心疼,她担忧道:怀盛,你可有伤到哪儿?疼不疼啊? 江怀盛站稳了身子,他虽文弱,可他到底是个男人,骨子里还是有血性在的,今日这刘璞玉实在是欺人太甚,反正横竖都会被抓进大牢,不若揍刘璞玉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你让开,等会儿别伤着你。 不等穆絮阻止,江怀盛紧握着拳向刘璞玉冲去,怎知刘璞玉一个闪身,江怀盛打了个空,摔倒在地。 怀盛! 就这样的身手,还想考状元做殿下的驸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刘璞玉轻蔑地看着摔倒在地的江怀盛,他时常混迹姑娘堆,其中姑娘里有不少为他大骂出口的,自是见识了不少泼辣性子,倒也学着她们的样讽刺起人来,你说这人为何没有自知之明?明知不是你的,还要来抢,左右不过是个穷酸书生,还妄想攀龙附凤,当真是自不量力! 江怀盛脸气的铁青,这字字句句皆是那么的刺耳,尤其是那句妄想攀龙附凤,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了起来,对着刘璞玉的脸就是一拳。 哎哟 刘璞玉捂着被揍的脸,疼得眼泪花都差点出来了,他指着江怀盛,怒道:江怀盛,你竟敢动手打我! 乾清宫。 杨灏将写好的圣旨递给且歌,一脸讨好道:皇姐,你且看看。 且歌粗略扫了几眼,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浅笑道:甚好! 杨灏放心了稍许,小乐子,去宣旨吧。 奴才遵旨! 还未出大殿,且歌出声道:慢,本宫同你一道去。 这穆絮可不似表面的那般柔软,今日她倒真想瞧瞧她会如何。 出了宫门,且歌将令牌交与清浅,吩咐道:带着本宫的令牌,速去刑部,命刑部侍郎将《婚律》带到私塾来,务必要快。 是,殿下! 此时私塾里的俩人打得正欢,不管旁人如何劝,如何拉,不仅没让俩人住手,反而越打越狠,大有要将对方打得连自家亲娘都识不得的趋向。 巡检站在一旁摇头叹息,今日他可算是见识到文人打架了,同女人撕打相同,别的地方不打,专打脸。 几拳下来,江怀盛已是鼻青脸肿,这刘璞玉也没好到哪儿去,被揍得嗷嗷直叫。 尽管如此,刘璞玉依旧死不闭嘴,频频叫嚣,处处讽刺江怀盛。 私塾外,小乐子将且歌扶下了车。 小乐子,你先去宣旨吧。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 小乐子身后跟着俩小太监,这一进门就看见刘璞玉同一男子扭打在一起,他大惊,刘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又吩咐身后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将他二人拉开! 俩人被拉开了,刘璞玉怒火难消,狠狠地瞪着江怀盛。 穆絮小心翼翼地擦着江怀盛嘴角的血迹,别提有多心疼了。 刘大人,这天虽燥热,可切记气大伤身呀。小乐子面上虽一本正经地提醒,可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这刘璞玉又同人打架,等会儿回宫,他可得将这好消息告知陛下,指不定还能讨个赏赐。 刘璞玉注意到了小乐子,这小乐子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呀,他这一来,必是传达皇上的旨意,刘璞玉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乐公公今日怎会来此地? 咱家奉命来宣旨。 小乐子拿出圣旨,圣旨到! 私塾里的人听闻全都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右丞相蔡祈峰之义女穆絮贤淑大方、恭谨端敏、温良敦厚,朕躬闻之甚悦,今有长公主杨柳德才兼备、贤良淑德,适婚嫁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穆絮待字闺中,与长公主杨柳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朕今命穆絮为长公主驸马。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众人皆是一惊,这...这蔡公蔡祈峰乃世间奇才,可性情却极其古怪,膝下更是无儿无女,怎会突然多出来一个义女?这义女还是穆絮? 但听到最后,只觉得先前根本算不了什么,让他们更为震惊的是穆絮乃女子,陛下竟招她为长公主驸马,女子怎可为驸马,这女子同女子成婚,简直有违阴阳伦理,荒唐呀! 穆絮脸色煞白,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错愕地看着江怀盛,似是想问,她是否听错了,可江怀盛眼里的错愕并不亚于她。 小乐子走至穆絮面前,笑眯眯地将圣旨递了递,驸马爷接旨吧。 穆絮没有动,外头不是皆在传长公主要招此次状元为驸马吗?怎会是她? 先不说沧蓝历来没有女子成婚的先例,就是有,她也不愿当这驸马,她同江怀盛本就情投意合,二人还有婚约,是断然做不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 驸马爷,快接旨啊!小乐子道。 驸马爷! 这既不接旨也不说话,分明就是要抗旨不遵呀。 刑部侍郎急匆匆下了马,正要向且歌行礼,且歌便道:李大人,这礼就免了,随本宫一道进去吧。 多谢殿下! 刑部侍郎跟在且歌身后,他擦了把汗,可累坏他了,也不知殿下究竟是因何事,这般急匆匆地召他来,还让他带上这《婚律》。 正当小乐子准备提醒穆絮时,且歌走了进来。 参见且歌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谢殿下! 众人都起来了,唯独穆絮和江怀盛二人还跪在地。 看来真让她猜中了,穆絮还真敢抗旨不遵! 小乐子,这圣旨可宣了? 回殿下,已经宣了。 那本宫的驸马为何还跪在地呀? 小乐子有些犯难了,这亲必定是要成的,他若是此时说驸马抗旨不遵,将来遭到驸马记恨,那就不好了,殿下,这.... 方才怎么都不出声的穆絮终于开口了,穆絮请殿下收回成命! 穆絮怎么也想不通,不知自己何时招惹过且歌,竟让圣上下了这般荒唐的圣旨,事到如今,尽管她知道这圣旨收回是不可能,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想试一试,若是不成,怕也只有以死自证清白了。 你敢抗旨不遵? 穆絮哪里会不晓得这抗旨不遵的后果,但她还是铁了心继续道:穆絮求请殿下收回成命! 且歌轻笑,这穆絮的胆子可比她想的还要大呀,这你就错了,这圣旨是陛下下的,并非本宫。 穆絮请陛下收回成命! 瞧瞧,这一声声说得要多强硬就有多强硬,可传到且歌耳里却是格外的不舒服。 且歌脸色一冷,大胆! 话音刚落,众人皆吓得跪在了地上。 圣旨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你当这是儿戏不成?! 第13章 驸马穆絮 穆絮不过是一寻常女子,能得陛下与殿下的厚爱,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穆絮感激不尽,可穆絮同江怀盛自幼相识,相伴已近十许载,早已情投意合,我二人更是已立婚约,若穆絮背弃于他,于殿下不公,于江怀盛不忠,如此之人,何以配得上殿下?殿下仁慈,若不与穆絮计较,穆絮心里实在有愧。殿下乃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又有仁爱之心,唯有世间万里挑一的绝佳男子,方可堪殿下垂青。 且歌眼里带着一丝玩味,这穆絮不仅胆大还挺聪明的,知道方才惹恼了她,现下倒拍起马屁来了,实在是有趣的紧。 不过,她真以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出这番话后,她就会放过她? 天真! 见且歌不说话,穆絮硬着头皮再次开口道:请殿下另择驸马。 且歌轻笑,你背信弃义同本宫有何干系? 穆絮微愣,似是没想到且歌会这么问她。 你二人情投意合又同本宫有何干系? 穆絮一时没了语言,且歌乃当今长公主,故她以为,且歌好歹也是讲道理的。 在场的众人听闻后皆是汗颜,什么干系?殿下这不是明摆着硬要强拆人家这对有情人吗? 小乐子和清浅早就习以为常,这殿下心情好,就跟你讲道理,倘若心情不好,她就是不讲道理,你又能耐她何? 你方才说你二人已有婚约?且歌问道。 江怀盛没想到且歌竟是这般的骄横,横刀夺爱还如此理直气壮,若是他此时还躲在一旁,算什么男人? 更令人不齿的是,同他抢穆絮的,竟还是一个女人,回且歌殿下,穆絮同在下已有婚约。 且歌连看都没看江怀盛一眼,她的声音微提,透着丝丝威仪,本宫可有让你回话? 这话一出,众人皆被这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江怀盛将头低了低,他双拳紧握,眼里更是夹杂着怒火与不甘。 似是怕且歌发难于江怀盛,穆絮连忙道:回殿下,穆絮与江怀盛确有婚约。 可有婚书?可有请媒官作证?且歌一语便道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穆絮从出生到如今的消息,她早已叫暗卫全部查清,只要今日穆絮能亲口将婚约一事说清楚,那其余的就好办了。 穆絮脸色微变,她娘与江家二老当初替二人立的婚约,不过是口头婚约,待到二人到了嫁娶之时,又有她大娘刘氏从中作梗,故一直未请媒官作证,更别提什么婚书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 回话! 迫于且歌的气势,穆絮不得不回,回殿下,未曾。 且歌柳眉轻挑,那这婚约便作废了。 穆絮与江怀盛心头皆是一震,二人一同念了十许载的婚约,竟因且歌的一句话,便作废了。 可不到最后关头,谁会轻言放弃? 穆絮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殿下,即便婚约作废,穆絮也不能为驸马,沧蓝历来并无女子同女子成婚的先例,若是因穆絮坏了规矩,穆絮实乃沧蓝的千古罪人,如此罪人,怎配得上殿下?倘若穆絮的污名连累殿下受后世指责,穆絮内心难安,还请殿下三思! 内心难安? 且歌看穆絮并不会,这句句说的是为她好,可说来说去,实际不就是不愿做她的驸马嘛,穆絮不愿,她偏要她做! 且歌点了点头,沧蓝确无女子同女子成婚的先例。 穆絮抬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心里当即燃起了一丝希望,看来推脱这圣旨有望了。 且歌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轻笑,早就猜到她会有这般说辞,可这《婚律》中并未说女子同女子不能成婚。 看到穆絮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且歌的心情不由来的好,李大人,《婚律》可有带来? 回殿下,臣带来了。 据你所知,《婚律》可有明确说明,这成婚必须一男一女? 刑部侍郎犯难了,这自古以来,不皆是男女相互结合吗?何须多此一举加一笔,更何况,哪家的男子会同男子成亲,又有哪家的女子会同女子成亲? 这...回殿下,未曾。 似是知道穆絮不死心,且歌浅笑道:将这《婚律》交于驸马,让她仔细瞧瞧。 是,殿下! 刑部侍郎将《婚律》递给穆絮,看向她时,眼里的那丝怜惜一闪而过,殿下召他来,怕是早已将驸马爷的意图猜得十足十的,殿下自幼聪颖,又是由先帝抚养长大的,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当年扶持新帝登基,不知将多少老臣斗倒了,如今这驸马爷还想同殿下斗,只怕是自不量力,不知会吃多少亏。 驸马爷,请! 穆絮接过《婚律》,快速地翻了起来,似是想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可任她怎么找怎么翻,都没找到。 以致后来,就连江怀盛都加入了,俩人也没找到半点有利的东西。 且歌用指腹扳弄着手中的白玉镯,似是不想再同穆絮消磨时间了,驸马,找得如何? 穆絮没有理她,她不断翻着《婚律》,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呢? 不,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一定是她没找到,不可能会没有! 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这穆絮到了黄河,还不死心。 且歌冲清浅招了招手,清浅会意,起身搀扶着且歌。 小乐子何等眼尖,他知且歌累了,便见机踹了旁边的小太监一脚,又冲他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跪爬至且歌身后停下,小乐子讨好道:殿下必是累了吧,也怪奴才方才走得急,想得不周到,殿下请坐! 小乐子的心思一目了然,不过是想讨点赏赐罢了,这坐就不必了,难得你有心了,清浅,赏! 清浅随即将几锭金元宝递给小乐子。 小乐子手里捧着几锭金元宝,笑的合不拢嘴,小乐子谢殿下赏赐! 这时,穆絮突然道:找到了! 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了穆絮身上。 这《婚律》且歌可是读过的,上面有什么,没有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穆絮想找到半点有用的东西,根本不可能。 穆絮将那段话读了出来,凡沧蓝子民,若要结为夫妻者,需备六礼三书,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 不等穆絮读完,且歌道:慢,何处说了成婚必须一男一女? 穆絮此刻已经有些激动了,夫妻二字,自古夫为男子,妻为女子。 夫妻? 穆絮看着且歌,老实点头道:恩! 且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穆絮不明所以,且歌在笑什么? 等且歌笑够了,她走至穆絮面前,纤细的玉指滑入穆絮的掌心,握紧,稍稍用力一拉,穆絮站了起来。 且歌对上穆絮那干净的双眸,现如今早已蒙上了一层薄雾,你当真以为公主同驸马是夫妻关系? 且歌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她抽出穆絮掌心的手,捋了捋她耳边的青丝,驸马,要切记啊,公主是君,驸马是臣! 这话让穆絮彻底明白了,此事已成定局,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更改的可能了! 穆絮紧咬着嘴唇,内心万分煎熬,若是她当了这驸马,不仅辜负了江怀盛不说,还违背了她娘的遗愿,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如何存立于这世间? 她不怕旁人辱骂自己,可江怀盛不行呀,他还要考取功名,若是旁人知道了他有这样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旁人又该如何说他?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事到如今,她也唯有一死了,只有死,且歌才会罢休,江怀盛才能不被人唾弃。 穆絮定了定神,手上的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 且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看这穆絮,分明一副马上就要赴死模样。 驸马,本宫今日也乏了,本宫倒想问一问,若是明日这城中有流言说本宫强抢民女,还致她人以死自证清白,你说本宫那时该拿何人问罪? 穆絮看着且歌,眼里的薄雾越积越深,却始终尚未落下。 驸马若是不知,本宫可有告诉你有辱皇家声誉,理当诛九族! 且歌又凑近穆絮耳边,她压低了声音,就连江怀盛,也难逃一死!!! 穆絮心下一沉,眼里的薄雾终于褪去,化作两滴泪,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滑... 穆絮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心里既不甘又怨恨,为何连死都不许她做主! 可她又能如何? 若是她敢死,且歌必定说到做到,她不能连累了旁人! 穆絮咬紧牙关,她看了且歌许久,最终还是跪下道:穆絮领旨谢恩! 第14章 又探驸马 赐婚的圣旨一出,文武百官皆是一片哗然,百姓更是议论纷纷,这沧蓝最荒唐的长公主,大抵也就且歌这么一位了,才休了上一位驸马没几日,竟又要第八次出嫁,嫁的还是一女子?! 女子同女子怎可成婚?实在是有违人伦! 可不管百姓如何批判,如何不齿,这都是天家事,同他们有何干系? 只要吃得饱穿得暖,不受战乱之苦,就算是且歌嫁十次二十次,也不过是给他们多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左丞相一派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得措手不及,于是连忙进宫求见皇帝,谁知皇帝突然称病,谁也不见,就连第二日连早朝都罢了,到了第三日,皇帝终于上朝了,可却等来了长公主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这下可好,离下月初三不过只有十余天,原本的计划也被彻底打乱了。 穆絮呆坐在床边,指腹抚摸着掌心的玉佩,心中思绪万千,若不是那道圣旨近在眼前,她还真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一场她和江怀盛的噩梦,她以为梦醒了,她同江怀盛就还如往常一样,她等着他高中,等着他迎娶她过门,然后二人相爱相守,生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可当她从床上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改变,她还是要当这长公主驸马。 扣扣扣 敲门声传入穆絮耳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穆姑娘,可是醒了?翠竹问道。 翠竹同身旁的桃花对视了一眼,这么半天还没动静,不会是想不开吧? 穆姑娘?穆姑娘? 正当二人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 见穆絮安然无恙,翠竹和桃花同时松了口气,若是这未来驸马爷有半点闪失,她们的小命怕是得一起交代了。 二人向穆絮行了礼,桃花道:穆姑娘,奴婢伺候来穆姑娘梳洗吧。 自那日穆絮领旨后,回到住处,一开门便看见了两个丫鬟,就是眼前的翠竹、桃花二人,她们原是长公主府的丫鬟,特奉长公主之命来伺候她的。 穆絮虽为穆家庄庄主之女,可她到底是个妾室生的庶女,母女二人皆不受正室刘氏的待见,故她在穆府里哪有什么丫鬟可使唤,一切皆是自己动手,这突然有人来伺候她,穆絮是浑身都不自在。 但翠竹同桃花可没忘记自己的本职,穆絮推脱几次后,二人便长跪在她面前,若是她们被赶回长公主府,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穆絮向来心善,二人将一番原由说过后,即便她再不自在,也不推脱了,总不能因自己而害了这二人性命吧。 桃花拿过梳子,替穆絮梳着长发,穆姑娘,今日府里的静姝姑姑要带人来给穆姑娘量喜服的尺寸。 如今这亲事她已无力反抗,可日后,她定是要同长公主府里的人打交道,多知道些,准没错,静姝? 桃花很是喜欢眼前这位未来驸马爷,这可是沧蓝史无前例的女驸马。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穆絮待人温和,声音温柔好听,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不仅如此,还不将她和翠竹当下人看待,故桃花和翠竹很愿意告诉穆絮长公主府里的事。 是,静姝姑姑乃先皇后的贴身侍女,自殿下搬入长公主府以来,静姝姑姑便一直跟随殿下身边,打理着长公主府的一切事宜。 原来是宫中的嬷嬷? 穆絮点了点头,皆传这宫中的嬷嬷可怕的紧,待会儿她可得当心了。 长公主府。 且歌握着手中的毛笔,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清浅,近几日穆絮在做什么? 暗卫回报穆姑娘同往常一样,白日去私塾教学生们,夜了便回到住处。 且歌想听的可不止这些,没了? 这几日穆姑娘都躲着江怀盛。 还有呢? 清浅看了看且歌,回道:这...穆姑娘夜里....倒是常以泪洗面... 且歌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同她成亲,还委屈了她不成? 静姝呢? 师父现下应是备好马车,要带尚衣局的人去穆姑娘的住处了。 走,同静姝一道去。 清浅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虽面无表情,但她的声音里却带着股雀跃,是,殿下! 没多久,便到了穆絮的住处。 且歌由清浅扶着下了马车,院子里的翠竹恰好瞧见,连忙拉着桃花出门,奴婢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扫视着四周,连穆絮的影子都没瞧见,起来吧,穆絮呢? 回殿下,穆姑娘现下在里屋看书呢。翠竹道。 穆絮坐在桌前,虽翻着手里的书,但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里,穆絮。 穆絮柳眉微拧,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且歌的?这几日且歌可没来找过她,应是她听错了吧? 见穆絮不理自己,且歌耐着性子再次唤道:穆絮! 穆絮合上书,难不成是她看书看得生出幻听了? 这时,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穆絮眼前,将她手中的书夺了过去,驸马倒是好兴致,看书都看得这般入神,就连本宫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穆絮抬眼,看到且歌时,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她怎么来了? 且歌抿嘴轻笑,她怎么就来不得? 穆絮猛然回过神,正要起身行礼,且歌便一手按住她的肩,这礼就免了。 且歌走至穆絮身后,俯下身,慢慢凑近她耳边,本宫似是明白了,原来你是想本宫唤你驸马呀。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变越低,在旁人眼里显得有那么些暧昧。 且歌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穆絮耳畔,痒痒的,让穆絮觉得十分不自在。 那道赐婚的圣旨,穆絮心里是怨的,即便她再怨,再淡然,当一个人盯着她看了这么久,突然不说话了,还靠她这么近,心里难免会犯起嘀咕,莫非她背后有什么东西不成? 随着且歌越靠越近,这暧昧逐渐增加,也不知是这天的原因,还是因恼的,穆絮的脸,连同耳根都开始变得有些红了。 且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看着穆絮一点一点地移动,只要再差那么一点,她就会从这凳子上摔下去。 且歌忽然在穆絮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她打了个激灵,却不想一个不稳。 哐当 穆絮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且歌故作大惊,哎呀,驸马,可摔疼了? 穆絮吃痛,心里是万分委屈,她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会摔了? 可当她看到且歌那带着笑意的双眸时,她明白了,是且歌,是她故意的!!! 且歌伸手将穆絮扶起,驸马,本宫不过是来看看你,何须这般激动? 穆絮咬牙,只恨不得让且歌也尝尝这摔倒的滋味,可且歌是长公主,她奈何不了她。 看着穆絮想恼又不敢恼的样子,且歌心情大好。 第15章 搬石测心 穆絮配合尚衣局的宫女伸出手,宫女拿出软尺替她量着尺寸,后报与女官,女官则记录在册子上。 穆絮偷偷打量着屋内的人,这尚衣局的自是不用说了,但女官身旁的女子,引起了穆絮的注意,方才她们皆报明了来意同名讳,唯独这个女子,只向她福了福身,唤了声穆姑娘。 细细一打量,见女子的脸上不露一丝表情,眉目中更是透着股清冷,她定定地站在那儿,若不是她面色如常人般红润,只怕穆絮还真会将她当作一个冰冷的石像。 这人到底是谁? 若说这女子是尚衣局的人,也不对,她穿戴的衣着服饰同尚衣局的完全不同。 难不成是长公主府里的人? 穆絮记得桃花同她说过,今日静姝会带着人过来,可静姝不是满头白发的嬷嬷吗?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 而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只稍稍比且歌年长那么六七岁罢了。 从穆絮看她的第一眼开始,静姝便察觉到了,她原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二十许载皆处深宫之中,这侍女需要守的规矩,她自是比任何人都懂的,故穆絮不开口,她也不好发问。 后又见穆絮频频打量她,眼中的不解愈发浓郁。 替主子解惑,也是做侍女的职责,即便静姝真正的主子唯有先皇后一人,但穆絮几日后可是要入了这皇家的,成为小主子的驸马,她自是不能怠慢。 静姝向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穆姑娘有何吩咐? 穆絮心里一紧,被发现了,她连忙摇着头。 静姝看了看穆絮,什么也没说,便退了回去。 且歌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不想这穆絮还喜看这类杂书,讲的全是鬼神,也怪不得她胆大。 这时,女官道:回殿下,穆姑娘,尺寸现已量好。 且歌点了点头,吩咐道:静姝,送送她们。 是! 奴婢告退! 往日穆絮还在苏州时,也曾去铺子里看过小二给寡妇量尺寸,寡妇配合着小二说的动作,量的那是乐此不疲,大有就算是量一天都不觉得累的架势,今日她倒真正晓得了,这量尺寸也是个体力活,再加上她这几日都没怎么好生歇息,就更累了。 穆絮原本想去歇歇,但听且歌这话里的意思,她不打算同她们一道走,还要留下来不成? 穆絮心中虽是这么想,倒也不至于会傻傻地问出来。 驸马,算上今日,不过再有十三日便到你我大婚之时。 这事翠竹同桃花二人早已告知过她,且歌现下又说一遍,她想做什么? 也不怪穆絮心生警惕,着实是方才且歌故意害她跌倒,她跌怕了。 且歌笑意不明地看着穆絮,穆絮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心下更加笃定,这且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且歌轻笑,本宫同你虽都是女子,可你是驸马,本宫是长公主,这长公主成婚,历来也都是驸马迎亲。 这个穆絮自是知道的。 陛下既已说你是右丞相蔡祈峰之义女,那你便是,成亲前一日,你需搬入蔡府。且歌顿了一下,又道:本宫知你不善骑马,故迎亲之时,你只需在蔡府坐上花轿即可。 穆絮松了一口气,自幼她娘教她的可全是些女儿家需学会的东西,这马便是站在她面前,她连摸都不敢摸,更别说什么骑马了。 无需骑马便好,无需骑马便好... 且歌突然对上穆絮的双眸,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大婚当日,本宫会在永华宫等着驸马! 穆絮只觉得全身紧绷,且歌虽是在笑,可这笑容里却透着股危险。 驸马需将本宫抱上花轿! !!! 这话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将穆絮击中,原先什么劳累通通都没了。 她半响才回过神来,这....这..... 她同且歌的身形虽相似,可这....这....这让她如何抱她?! 且歌浅笑安抚道:驸马无需担心,本宫所住的寝殿离宫门也不远,也就是..... 就是什么? 对上穆絮急切的眼神,且歌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也就是从驸马的住处到私塾,一个来回罢了。 一个来回!!! 穆絮急得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在那里瞎比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且歌,还在空中不知画着什么。 且歌郑重点了点头,没错,你要抱本宫上花轿。 我....我...我.... 看着穆絮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且歌再次安抚道:驸马莫慌。 又不是且歌抱她,叫她如何不慌?! 她自幼虽不用丫鬟伺候,可她也没干过什么重活呀,连柴都没劈过,顶多就是烧烧饭,还有就是将院子里收拾干净。 这让你抱本宫,本宫还担心你摔着本宫呢。 且歌这话倒提醒穆絮了,她就是将且歌抱起了,这要是一不小心摔着她怎么办?! 穆絮闻声期待地看着且歌,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不让她抱了? 见且歌不说话,穆絮连忙劝道:殿下说的是,殿下乃千金之躯,穆絮若是摔着殿下,穆絮的罪过就大了,殿下三思呀! 且歌点头,似是在认真思量,她转身踏出房门,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道:驸马如此心疼本宫,本宫心里甚是欣慰。 就在穆絮以为且歌要答应她的时,谁知且歌竟道:本宫决定先让你练练,为大婚之日做准备。 且歌打量着这院子,她的视线停在篱笆旁的石桌上,且歌指了指石桌,就这个吧。 穆絮呼吸一滞,只觉得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唯独只剩下她一人。 这方石桌在她住进来时便有了,好几次,她都想将这方石桌搬到她搭的瓜果架下,可她自己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将这方石桌挪动一丝一毫,后来她还找江怀盛一同搬,结果还同前几次一样。 穆絮只恨自己现下为何不晕死过去! 静姝刚将尚衣局的人送走,这一进来便听到了这话,看了看穆絮这呆愣的样子,她道:殿下,这方石桌怕是有两石大米重,太沉了,穆姑娘是搬不动的。 穆絮望着静姝,眼里透着感激。 静姝颔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但一晃眼便不见了。 且歌指了指石凳,那便抱这个石凳吧。 穆絮再次将目光投向静姝,试图想让她救救自己。 在穆絮期待的目光下,静姝看向石凳,思量一番后,她开口道:应是抱得起的。 ...... 这方才不是还帮着她吗?现下怎么这样了! 静姝说没错,那便是没错的,且歌道:那就这个了! 且歌这样子哪儿像是说假的,穆絮慌了,殿下....这....我....穆絮不过是一寻常女子,就算是旁的女子,也搬不动这石凳呀! 且歌笑道:谁说旁的女子搬不动,清浅,你将这石凳搬开! 穆絮扭头,她看向身后的清浅,这清浅的身型也没比她壮,怎会搬得动这石凳。 清浅瞥了穆絮一眼,路过她身旁时,冲她冷哼了一声。 穆絮现下想的尽是石凳的事,哪儿会注意到这些,可清浅的这举动却落入了静姝的眼里。 只见清浅两手将石凳抱了起来,随后松开一只手。 石凳被清浅拿在手中,似是想证明这石凳并不沉,还颠了颠。 穆絮深吸了一口气,始终不相信清浅一个弱女子竟能轻易将它举起,莫....莫非这石凳是被人换过了? 清浅自幼习武,又有内力,拿起这小小石凳,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清浅拿着石凳走至穆絮面前,她低着头,双手将石凳奉上,没人看到的是,她眼中带着些敌意。 纵使穆絮并不想搬这石凳,可清浅都将石凳拿过来了,她不接也不好。 清浅提醒道:穆姑娘,千万当心,别砸着脚。 就在穆絮的手要碰到石凳时,静姝开口道:清浅,将石凳放回去,殿下方才说让穆姑娘自己搬。 清浅知错。 穆絮走至石桌旁,低眼看着清浅方才放回的石凳,就是这个了,应是被换了。 穆絮蹲下身,双手抱着石凳,用力往上一提。 没提动! 再用力,还是没提动。 不应该吧,方才清浅为何那般轻松? 穆絮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后抱着石凳,往上提,纹丝不动!!! 几次试下来,穆絮涨红了脸,她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这石凳连挪动的痕迹都没有。 且歌抿了抿嘴,驸马,你今日若是搬不动这石凳,本宫便要了江怀盛的命! 穆絮心里一惊,她抬眼看着且歌,心里是既委屈又气愤。 且歌笑道:本宫向来说到做到! 穆絮咬牙,卯足了劲儿搬弄这石凳,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还不行就多搬几次,总之她一定要搬动它,绝不能让江怀盛丢了性命,更不能让且歌得逞! 且歌看着穆絮突然发了狠似的同那石凳较劲,也不知她搬了多少次,终于挪动了那么一点,可她没有停,继续搬弄着。 且歌觉得穆絮有些似曾相识,哦对,她想起来了,穆絮同容萧的丫鬟一样,一样的蠢,竟为一男子做到这个份上。 容萧的丫鬟愿意为容萧死,可到头来却被容萧捅了一刀,若不是清浅及时点了她的穴道,那丫鬟怕是早就送命了。 穆絮愿意为江怀盛做这些,那江怀盛呢?他能为穆絮做什么? 在那流言传出之时,江怀盛为何不能弃了此番科考? 倘若流言成真,江怀盛又考取了状元,陛下赐婚,江怀盛当真敢抗旨不遵? 若是抗旨,丢了性命,没了功名,难不成还想同穆絮在黄泉路上做一对苦命鸳鸯? 若他当真是选择穆絮,又何苦执意考取功名? 且歌看那江怀盛倒不会这么傻,不过是个表面正经的伪君子罢了。 不必搬了,回府! 未等且歌踏出院子,穆絮叫住了她,殿下,那你还杀他吗? 且歌闻声止步,冷哼一声,不杀!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穆絮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且歌上了马车,始终想不通,世间为何有这么蠢的人,但她又想起了石凳上那碍眼的血迹,回府后派人送些药给穆絮。 清浅回道:是,殿下。 第16章 捉弄驸马 翠竹同桃花将穆絮扶起,虽对穆絮有些怜惜,但主子的事,她们不便也不能批判。 桃花眼尖,一眼便看见了石凳上的血迹,惊道:穆姑娘,你受伤了! 穆絮这才摊开手,指节上果然有几道划痕,隐隐还有血珠渗出,她就说方才怎么感觉硌得慌,可面对且歌的威胁,她救江怀盛心切,也顾不得其它了。 现下江怀盛既已得救,穆絮自是再高兴不过了,她笑道:不碍事,敷敷草药便好。 翠竹跑回屋里,从包袱里拿出金疮药,又打了盆清水。 翠竹拧干汗巾,小心翼翼地替穆絮擦着划痕上的细碎沙石,穆姑娘,这手要好好护着呀,届时留了疤怎么办?! 穆絮笑道:莫担心,左右不过是指节,即便留疤,旁人又怎会看到? 翠竹抬眼看了看穆絮,见她眼中一片清明,丝毫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翠竹一言不发,只是心里更加重视了。 这金疮药虽好,可稍有不慎便会留疤,若是有冰玉膏在就好了。桃花叹了口气,又道:也怪奴婢二人没本事,在府里十许载,竟没能得半点赏赐。 这二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不过是受了点小伤,何须这般小题大做? 但穆絮瞧见,她们眼里的关心不掺半点假。 穆絮不过才二八,哪里懂什么男女之事,这对女女之事,那更是不知了,故她并不知翠竹那话里是何意,只当她们是过于担心,她心里是既感动,又觉得荣幸。 不等穆絮将宽慰的话说出口,桃花脑中灵光一现,奴婢记得前些日子,瑶光院里的一姐姐得了殿下的赏赐,赐了一盒冰玉膏于她,奴婢这就去府里向她讨些来。 这时,一丫鬟走了进来,她向穆絮行了个礼,奴婢特奉殿下之命,给穆姑娘送冰玉膏。 桃花大喜,太好了!有了这冰玉膏,便不会留疤了! 见桃花这般开心,穆絮也跟着笑了,且歌此举倒是出乎她意料,竟会派人给她送药来,似乎...且歌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坏.... 桃花接过冰玉膏,将它涂抹在伤口处。 这出奇的是,冰玉膏接触伤口时,穆絮并未觉得刺痛,反而还很舒服,穆絮来了兴趣。 翠竹见状解释道:这冰玉膏乃太医院院使王太医的祖传秘方,涂上几日,既能让伤口愈合,不留下疤痕,据说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 穆絮恍然,竟是这般神奇! 见穆絮已将冰玉膏涂抹好,那丫鬟道:殿下让奴婢问问穆姑娘,穆姑娘为何这般放心?就不怕她在这冰玉膏里下药吗? 穆絮闻言脸色大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放入清水中清洗,因她动作太快,力道又太大,溅了她一身的水。 这她都不恼,只恼自己为何会对且歌卸下提防,竟还会觉得且歌没那么坏。 只当自己是被方才的那点好给蒙了心,且歌那般坏,又岂会这么好心给她送药? 定是又想折腾她了! 丫鬟又道:殿下让奴婢告知穆姑娘,这冰玉膏是好的,她没下药! 穆絮咬牙,她气得涨红了脸,又被骗了!!! 殿下还让奴婢告知穆姑娘,让穆姑娘早些歇息,明日巳时,殿下会来接穆姑娘一同去蔡府,拜见右丞相。丫鬟顿了一下,向穆絮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穆姑娘,这天虽好,可也得换身衣裳,切莫着凉了。桃花道。 桃花同翠竹二人并未伺候过且歌,这且歌的脾性也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听来的,可她们也没听说过殿下喜欢这般折腾人呀,只怕眼前的这未来女驸马是独一份了。 穆絮心中怨气难消,实在想不通,这世间怎会有且歌这样的女子! 丫鬟回府后,便去向且歌复命,丫鬟本就机灵,又生得一张巧嘴,在半路上还将此事猜测了些许,殿下十有八九是想捉弄那未来女驸马,复命时,绘声绘色地给且歌讲了一遍,且歌听闻后,笑得那是更加开心了,似是已经想到了穆絮惊慌和恼怒的样子,而后,那丫鬟还因此得了赏赐。 入夜。 且歌歇下后,清浅这才从屋内退了出来。 清浅轻手轻脚将门关上,正要回屋,便见一丫鬟走了过来,丫鬟向清浅行了个礼,清浅姐姐,静姝姑姑让你过去一趟。 师父叫她? 清浅心中一阵雀跃,面上却无半点表情,好,我马上过去。 清浅的步伐变得尤为轻快,满心欢喜地往静姝所住的轻竹阁走去。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 一入轻竹阁,便见静姝立在竹林旁。 清浅唤道:师父!她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欢喜。 跪下! 清浅不解地看着静姝的背影,这是怎么了? 跪下! 清浅曾是个可怜人,在两岁时便被牙子拐卖,那天恰逢先皇后微服私访,而静姝身为先皇后的贴身侍女,自是伴随先皇后左右,先皇后心善,见那牙子要将清浅卖自青楼,便命静姝救下了她,后又将她带回了宫。 自此,清浅便一直由静姝抚养,而清浅的武艺,皆是由静姝传于她的,她自是不会忤逆静姝,她跪在了地上,师父.... 我问你,你的主子是谁? 清浅不明白,静姝为何会这样问她,师父.... 静姝的声音提高了些,回答我! 清浅心知静姝恼了,可她又不明白静姝为何恼她,清浅的主子是沧蓝国长公主且歌殿下。 看来你还没忘记。静姝说完又道:那我再问你,穆姑娘是谁? 清浅这下明白了,师父恼她,全是因白日里她的举动。 师父向来不苟言笑,脸上的笑容更是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今日不过是师父同穆姑娘第一次见,师父竟对穆姑娘笑了,故她气急了才会那般。 可她的本意不过是想吓吓那穆姑娘,岂会真让那石凳砸着她的脚? 主子未来的驸马,清浅知错了! 静姝道:五十鞭,自己去暗房领罚。 是,师父! 第17章 蔡府认亲 穆絮这一宿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尽是且歌让丫鬟带的那些话,这琢磨来琢磨去,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只恨自己不会医术,不然岂会任且歌这般捉弄,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这手就溃烂了。 以至于第二日起来后,穆絮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惊得桃花连忙给她涂了些脂粉,这才将黑眼圈掩下了些。 巳时一到,长公主府的马车便停在了院子外。 穆絮出了院子,清浅上前道:穆姑娘请上马车! 声音虽同以往一样,但穆絮隐约觉得今日的清浅有些不同,似是语气里多了丝恭敬? 穆絮无暇多想,向且歌行了个礼,这刚准备上马车,纱帘里竟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毫无疑问,这必定是且歌的手。 且歌是想拉她上去? 可很快,这念头便被穆絮否决了,只怕且歌想拉她是真,这想捉弄她也是真,谁知且歌中途会不会突然使坏放手,让她摔个人仰马翻。 穆絮迟迟不将手伸过来,且歌道:怎的?怕本宫害了你不成? 穆絮咬了咬唇,且歌害她还少吗? 先是害她从凳子上摔下去,再是让她搬石凳,而后还命丫鬟来吓唬她,让她整夜都睡不着。 穆絮不敢。 且歌轻笑,这说是不敢,可那意思不就是怕她害她嘛。 且歌方才可没半点想要捉弄穆絮的意思,难得她好心一次,穆絮既不领情,她便也作罢了。 穆絮由桃花翠竹二人扶上了马车,在离且歌稍远的地方坐下。 万万想不到,初次一道坐在马车上,且歌还是南宫小姐,她二人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可这次,且歌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而她则即将成为她的驸马。 穆絮此举在且歌眼里尤为好笑,驸马,坐这么远作甚?本宫难不成会吃了你? 且歌又指了指离自己稍近的地方,过来,坐这儿! 穆絮看了看且歌,心里极其不愿,可她又有什么法子? 只得乖乖起身,低着头挪动步子。 穆絮自以为将委屈和不情愿隐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所有的心思,且歌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碍于待会儿要去蔡府,且歌便不与她计较。 这坐近了,且歌才发现穆絮脸上多添了些脂粉,仔细一瞧,还能隐隐看见脂粉下的黑眼圈,只怕是昨夜没睡好,或是根本没睡? 且歌浅笑问道:驸马昨夜睡得可好? 穆絮微低下头,谢殿下关心,甚好。 且歌轻笑,双眸渐渐染上寒意。 直看得穆絮头皮发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逐渐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尤为困难,她将头低得更低了。 穆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该因且歌捉弄她,便如此放肆地欺骗且歌,她的心里十分忐忑,殿下若是责罚她,她认,可若是一怒之下迁怒于江怀盛,那就糟了。 本宫可不喜说谎之人,下不为例。 穆絮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下不敢再有半点懈怠,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日她可是体会到了,谢殿下。 且歌闭上眼,吩咐道:清浅,你说与她听。 是,殿下! 清浅现下要同穆姑娘讲讲这蔡府,还望穆姑娘定要谨记! 穆絮忙坐直身子洗耳恭听,这谁人不知蔡祈峰的大名,当世的大文豪,又是两朝元老,就是性子古怪了些。 清浅道:去蔡府后,穆姑娘无需理会旁的,只管哄蔡夫人开心便是。 穆絮颔首,等着清浅继续说,可等着等着,这清浅竟没半点要再开口的意思。 穆絮不解地看着清浅,这就没了? 都说投其所好,这让她哄蔡夫人开心,可她连人家的喜好都不知,她该如何哄? 清浅想了想,她似是漏了一样要紧事,她又道:穆姑娘莫要害怕。 ..... 莫要害怕?这说了等于没说,穆絮岂能不怕? 穆絮心中思绪万千,生怕自己待会儿不小心惹恼了那蔡夫人,若当真是那样,那可怎么办?! 到了蔡府,蔡祈峰与其夫人,连同府内的下人们皆在门口等候。 穆絮和清浅下了马车,而后清浅又将且歌扶了下来。 众人跪下给且歌行礼。 臣(臣妾)参见且歌殿下! 奴才(奴婢)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微微抬手,免礼! 谢且歌殿下!众人齐声道。 蔡祈峰上前邀且歌入府,殿下请! 且歌颔首,穆絮跟随且歌身后,双眸暗中扫视着周围的人,见蔡祈峰身旁跟着一妇人,而后就再没旁人了,这长公主驾到,不应是携家眷迎接么? 莫非真如传闻所说,蔡祈峰只钟情于妻子一人,连个小妾都没纳? 入了厅内,且歌拱手道:学生拜见老..... 不等且歌说完,蔡祈峰板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今日殿下若是以长公主之尊驾临寒舍,老臣不敢不迎,若是以老夫的学生,那你走吧!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穆絮尤为震惊,这...这蔡祈峰竟是殿下的老师!!! 传闻蔡祈峰不是不收学生的吗? 这就算是老师,可他也是臣子呀,他竟敢给长公主甩脸色! 这普天之下,怕是唯有蔡祈峰一人敢这么做了。 且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看来老师还是没原谅她,最终将礼数收回。 这位便是穆絮。 穆絮柔和一笑,向二人恭敬行礼,穆絮见过义父义母。 蔡祈峰冷哼一声,他心中虽有不满,可也不至于会当众拂了皇帝的面子,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会闹腾,现在竟还招起女驸马来了,简直荒唐! 这招女驸马就算了,还将人送到他这儿,跟他牵扯上关系,姐弟俩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岂会不知? 想寻他蔡家庇护,没门! 纵使蔡祈峰心里这么想,可蔡夫人却同他不是一条心,她一眼便喜欢上了穆絮,自入了厅内,一直朝着穆絮看。 这蔡夫人还没开口,穆絮也不好说什么,每每蔡夫人看她时,她都回以微笑,可心下却愈发紧张。 蔡夫人为之甚悦,心中的担忧也少了些许。 且歌看了看蔡夫人同穆絮,老师的脾性她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一有国事,便连什么都顾不上了,蔡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且歌这般严肃,蔡祈峰了然,他道:殿下这边请! 二人走后,蔡夫人愈发大胆地打量起穆絮了,穆絮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知蔡夫人这是何意。 穆絮唯恐说错话,这叫义母总是没错的吧。 不管蔡夫人拒不拒了她,穆絮又唤了声,义母。 声音甚是温柔,听起来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蔡夫人想开口,但又怕吓着穆絮,纠结一番后,她还是开口了,孩子,你便是柳儿的驸马? 穆絮闻声懵了,她呆站在原地,原先的什么忐忑不安通通被吓没了,这粗狂又沙哑的声音,哪儿是女子会发出的? 若是蔡夫人站在屏风后,再同她说话,她定会以为这是一大汉!!! 见穆絮是这个反应,蔡夫人双目变得暗淡起来。 她自幼嗓门便同男子相似,这在她发过一次烧后更甚,不知寻了多少名医,皆说无能为力,待她及笄后,也有不少男子来提亲,可她一开口,这求亲的人吓得是撒腿就跑,有的连聘礼都忘了拿,唯恐她缠上他们,她消沉了些时日,便对嫁人不再抱任何念想。 偏偏这时,她在街上偶然救下蔡祈峰,而后蔡祈峰便一直来府里寻她,甚至还带人来提亲,她以为蔡祈峰是来取笑自己的,故对他拳脚相加,可任她怎么赶,怎么打,蔡祈峰今日走了,明日还来,大抵是日久见人心,见蔡祈峰这般真诚,故她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夫妻恩爱也算是一段佳话,但天不随人愿,蔡夫人在一次小产后,损了身子,再不能有孩子,蔡夫人伤心欲绝,这一哭,又哭坏了嗓子,使得声音更加难听至极。 二人本就喜欢孩子,原先还想在宗室里过继一个,可这蔡夫人一开口,吓得婴孩哇哇大哭,婴孩的娘一看,心疼坏了,哪儿敢让她带呀,后二人又想,过继一个稍大点的总不错吧,这蔡夫人又一开口,吓得人家小姑娘险些哭晕过去,直喊着要回家找爹娘,蔡夫人无奈,将主意打到了蔡祈峰身上,让他纳妾,可蔡祈峰哪儿干呀,死活不肯。 先帝极其宠爱且歌,为且歌找老师都花了大半年,细想之下,能配当且歌老师的,唯有蔡祈峰了,可明里暗里提了好几回,蔡祈峰就是不肯,先帝心机颇深,心知蔡祈峰的软肋,便时常放且歌出宫,哪儿都不去,就去蔡府。 且歌幼时长得粉雕玉琢,声音更是糯糯动听,这一声声师母,叫得蔡夫人那是喜笑颜开、心花怒放,更何况且歌还不怕她。 故且歌能拜得蔡祈峰为师,全归功于蔡夫人,蔡祈峰惧内,蔡夫人说一,他不敢说二,只要拿住了蔡夫人,等蔡夫人同他吹吹枕边风,那所求之事必能办到,这也是清浅同穆絮说那番话的原因。 察觉到蔡夫人的沮丧,穆絮似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缘由,原来是因这嗓子的缘故,怕是生来就这般的吧? 若是如此,当真是可怜人。 穆絮生性单纯善良,又怎见得蔡夫人如此伤心,她心有不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回义母,正是! 蔡夫人抬眼,眼中的暗淡一扫而空,她心中窃喜,同柳儿一样,这穆絮不怕她? 孩子,你...你不怕我? 穆絮摇了摇头,因这嗓子的缘故,只怕蔡夫人比常人更易受伤,她笑道:义母当真会说笑,这义女岂有怕义母的道理。 蔡夫人一直就想要个女儿,见穆絮这般温婉可人,十足的大家闺秀,简直同她心里所想的一模一样,她更加欢喜了,既是柳儿的驸马,自是不错的。 蔡夫人拉着穆絮的手就往后院走,柳儿幼时常来府里,这最喜欢去的便是那紫苑阁,义母带去你瞧瞧! 穆絮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是没想到蔡夫人会如此快地接受她,可看着蔡夫人的手,又不好挣脱,唯恐再伤了蔡夫人的心。 好! 第18章 便宜爹娘 去紫苑阁的途中,蔡夫人一直拉着穆絮的手,见穆絮并未挣脱,心里是更加开心了。 这一路上蔡夫人同穆絮讲着府里的事物,穆絮还是有些怕说错话的,她鲜少开口,却极为认真地听着,偶尔回上那么几句,既不失礼数,又不至于冷落了蔡夫人。 蔡夫人对穆絮甚是满意,心中只叹为何没有早些认识穆絮,若是早些相识,她便将穆絮收作义女,如此,她夫妻二人的遗憾也早就了了,不过,现下也不算晚。 入了紫苑阁,蔡夫人笑道:这紫苑阁原是你义父的书房,后来柳儿来了,时常在这儿玩闹,你义父便搬到旁的院子去了。 穆絮颔首,这紫苑阁风景甚好,细细一看,假山附近还有一荷花池,池内的荷花开得正好,微风吹过,吹得满池的荷花轻轻摇摆... 见穆絮的目光停在那荷花池上,蔡夫人笑道:柳儿幼时来蔡府,最常做的便是在那荷花池旁钓鱼,别看她那时小,这耐性可不是常人能比的,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穆絮稍稍有些吃惊,私塾里稍大一些的学生,别说坐几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都难,更别说是钓鱼了,看来这天家女,果真不同寻常。 你可知她为何这么做? 蔡夫人方才说,紫苑阁原是蔡祈峰的书房,这从紫苑阁一出来,便一眼能看见那荷花池,莫非....可且歌那时只是个孩子呀。 穆絮有些拿不定,莫非是为了义父? 蔡夫人点了点头,她对穆絮心生喜欢是真,一想到柳儿的前几位驸马,故有心提点一番,她虽不知陛下为何要赐这婚,但柳儿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比谁都要果断,也比谁都要精明,更比谁都要狠,旁人只是对他人狠,而柳儿是对自己都狠得下心,就连先帝的几位皇子都斗不过她,穆絮不过是一寻常女子,若是惹怒柳儿,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倘若抛去对穆絮的喜欢不谈,那自陛下下赐婚圣旨的那一刻,穆絮同蔡府,便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穆絮若是有事,那蔡府也脱不了干系。 穆絮对蔡夫人心生感激,她自是听懂了这话外之意,只不过是初次见面,蔡夫人就如此待她。 蔡夫人又带着穆絮进了这阁楼,同她讲了些且歌幼时的趣事,因方才的提点,穆絮也渐渐卸下了紧张和担忧,这二人聊得是更加融洽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 孩子,这得拜了干亲才能算是蔡家人。蔡夫人道。 穆絮微愣,同口头上说说不同,这行了礼拜了干亲,才能真正将对方看作自己的亲人,她爹虽还健在,但从她如今的处境来看,也容不得她迟疑。 经蔡夫人方才一提醒,穆絮想起她出门走得匆忙,昨日夜里又一宿没睡,来这蔡府,除了且歌备的礼外,她什么都没拿。 蔡夫人拍了拍穆絮的手,宽慰道:无碍,一切从简,一切从简。说完又对门外的丫鬟道:把茶端上来。 丫鬟将茶端了上来,蔡夫人坐在主位上。 穆絮是明白了,这蔡夫人竟是想先斩后奏,虽有陛下的圣旨在先,可蔡祈峰心里终究不情愿,不论如何,他必定会阻拦一番,可若是先将这礼行了,那就相当于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穆絮跪在地,义母在上,请受穆絮三拜!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蔡夫人神色激动,眼中饱含着热泪,五十许载了,她终于有女儿了! 穆絮端过茶,递到蔡夫人面前,义母请喝茶! 蔡夫人抹了抹眼角的热泪,连说了三声好,可见她现下有多欢喜。 蔡祈峰踏入紫苑阁,步伐不断加快,且歌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蔡祈峰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回头看了且歌一眼,且歌对他微微一笑。 蔡祈峰眯了眯眼,小狐狸这么笑,准没什么好事,不会是.... 蔡祈峰心下暗叫糟糕,这一推开门,便见穆絮跪在地上,而蔡夫人手中拿着一杯茶,看样子正要饮下。 他就说,本就没多大点事,且歌愣是缠着他说了半天,原来是给穆絮找空子蛊惑他夫人来了,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蔡祈峰唤道:夫人!!! 蔡夫人也没想到蔡祈峰会在这时候来,可不能让他将这么好的闺女给她弄丢了,于是.... 吸溜 一口茶入了蔡夫人嘴里。 蔡祈峰一时没了话说,脸也瞬间气成了猪肝色。 蔡夫人将手中的茶放下,又将穆絮扶起,拉着她的手走至蔡祈峰面前,絮儿,来,拜见你义父。 穆絮端过另一杯茶,跪下恭敬道:义父请喝茶! 蔡祈峰背着手冷哼一声,这模样分明是不想接。 穆絮没有动,就这么恭恭敬敬地将茶端着。 且歌站在门外,双眸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穆絮,见她如此不急不躁,且歌眼中带着丝赞赏,可很快便转瞬即逝。 絮儿,你等等。蔡夫人对穆絮说完,又将蔡祈峰拉到一旁。 蔡夫人将声音放低了些,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夫人你呢!你背着我就这么应了她,你知道此人的底细吗? 蔡夫人倒是不知道,可柳儿带来的人,能有错吗? 怎的?你不信我,还不信柳儿,不信陛下吗? 一提起这个,蔡祈峰就更气了,他当年就是太信且歌了,所以才被那小狐狸给坑了! 见蔡祈峰不说话了,蔡夫人顺手在他臂膀上掐了一把。 蔡夫人年轻时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而蔡祈峰本就是一书生,同蔡夫人相识后,回回被她揍,这成了亲之后,除了比以往耐打外,旁的倒是什么都没练好。 蔡祈峰哪儿晓得蔡夫人会突然掐自己,这下手的力道又比以往重,一个没注意,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蔡祈峰扭头看向且歌,只见且歌将视线移到别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这下好了,老脸都给丢光了! 蔡祈峰又看向穆絮,见她一直跪着,连动都不曾动,面色亦是平静,还算她识趣! 蔡夫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威胁道:蔡祈峰,老娘告诉你,穆絮乖巧懂事,这闺女老娘认定了,你要是敢不答应,老娘立马就收拾东西回娘家,这日子别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蔡祈峰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他又拿蔡夫人没办法,他什么都不怕,唯怕蔡夫人收拾东西回娘家。 蔡祈峰瞪着蔡夫人,蔡夫人亦不甘示弱地瞪着蔡祈峰,仿佛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她立马就走。 蔡祈峰袖子一甩,伸手拿过穆絮手上的茶,喝了一口。 见蔡祈峰认了自己,她唤道:义父。 蔡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絮儿,快起来。 这认都认了,蔡祈峰自是不会再说什么,可有些事还得提醒一番,他板着脸道:日后你便是我蔡祈峰的义女,在外头凡事谨慎些,倘若有人敢欺到你头上,不必客气! 蔡祈峰虽看似不近人情,却也是极其护短。 穆絮颔首,是,义父,穆絮定时刻谨记! 而后几人又聊了几句,蔡祈峰见穆絮还识文断字,说的话她都能接上,心里倒也舒坦了些,好歹也不是那些目不识丁之人。 且歌同穆絮走时,蔡夫人更是不舍,拉着穆絮的手不肯放,还险些哭了,直到穆絮说过几日再来看她后,蔡夫人这才作罢。 且歌由清浅扶上马车,这穆絮也是奇了,从蔡府里出来后,便一直偷偷看她,什么也不说。 穆絮看着且歌的背影,她方才跪着敬茶时,隐约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等她抬头,屋内除了蔡祈峰同蔡夫人、丫鬟外,就没旁人了。 蔡祈峰同蔡夫人在交谈,而那丫鬟一直将头低着,也就只有门外的且歌了。 察觉到穆絮还偷偷看自己,且歌猛然回头,浅笑道:怎的?驸马莫不是想要本宫拉你? 穆絮一惊,她猛地摇了摇头,双脚亦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几步... 第19章 一对师徒 江怀盛锤了锤跪得发麻的腿,又将腰杆挺直了些,如此一来,倒也不似方才那般累了。 跪在他身旁的刘璞玉幽幽道:江兄若是撑不住了,大可回去,没人会说江兄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这二人从未时开始,便长跪在长公主府门口,可现下都已快到戌时了,这且歌理都没理他们,就连派个人出来传话都没有。 这话里话外,皆说他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算是什么男人? 江怀盛讥讽道:刘兄你也别说我了,你我二人都跪了好几个时辰,倘若你在且歌殿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又岂会这般狠心地待你?! 刘璞玉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他同穆絮好歹也有情,可刘璞玉呢? 左右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人罢了! 江怀盛一言便戳中了刘璞玉的痛处,他看着江怀盛那微肿的脸,讥笑道:江兄,这都好几日了,你的脸怎会还没消肿?我同太医院的温太医也算是旧相识,不若我麻烦他,替你瞧瞧? 江怀盛闻言警惕地看着刘璞玉,这话里带着十足的威胁,见他目光犀利,紧盯着自己的脸。 已经被打过一次的江怀盛也学乖了,自是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这口气他暂且忍下,待日后他必将加倍奉还! 所谓无功不受禄,刘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刘璞玉冷哼一声,他扭过头,江怀盛这虚伪的样子,他看着就想作呕! 月光下,花园内,一女子盘坐于石凳,她身着绯色衣袍,一头青丝如瀑,玉手轻挑银弦,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琴声瞬间倾泻而出... 一曲过后,清浅将准备好的茶递与且歌,殿下。 且歌接过,抿了一口,刘璞玉同江怀盛可有走? 回殿下,刘大人同江怀盛还跪着呢。 且歌缓缓起身,这二人也着实可笑,圣旨下了,告示也都贴出来了,沧蓝人人都知她招了穆絮为女驸马,竟还妄想求她悔婚,她吩咐道:你去拿些吃食给他们,既然他们想跪,那就让他们跪着! 是,殿下! 清浅刚踏出去没几步,且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若是有伤,便早些上药歇息,王太医前些日子拿来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和冰玉膏,你且拿去用,这几日夜里不必守着本宫。 清浅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谢殿下! 且歌点了点头,去吧。 刘璞玉叹了一口气,这夜也越来越深了,且歌殿下当真是不愿意见他。 一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入了他的视线,女子身后跟着俩丫鬟,丫鬟手中似是端着什么,她们正向他二人走来。 刘璞玉眨了眨眼,他没看错吧? 且歌殿下的贴身侍女清浅?莫不是因他饿得眼花,看错了? 刘璞玉又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他没看错,还真是清浅! 刘璞玉喜出望外,殿下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让清浅姑娘出来。 刘大人,江公子,这是殿下命清浅给二位的。清浅说完,二位丫鬟将手中的饭菜递给了刘璞玉和江怀盛。 清浅又道:殿下说,二位若是想跪,那便一直跪着。 清浅做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这吃食和话带到后,便走了,哪儿管这二人是什么心思。 江怀盛脸气得铁青,这将他当作什么了? 施舍了碗饭给他,还让他一直跪着! 江怀盛虽是个穷书生,可他自幼比同龄的人启蒙早,聪明伶俐,夫子又是他爹,对他比对旁的学生还严格,这使得他文采过人。 故他骨子里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而且歌竟如此侮辱他! 一旁的刘璞玉则不同,他人虽清高,可也不偏执,不会将好心曲解为侮辱,殿下那番话他是明白的,意思不过是:他们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反正她是绝不会见他们的。 还有什么比殿下亲自命人给他送饭来得欢喜呢? 刘璞玉心情大好,原先的不快也一扫而空,他索性不顾形象了,席地而坐,端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吃长公主府里的饭菜,据说府里的这些厨子厨艺精湛,每个都有拿手绝活,殿下可是花了重金才将他们从各地请来的。 见刘璞玉吃得那是津津有味,江怀盛鄙夷地看着他,为了一嫁了七次人的荡.妇,竟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当真是丢了他们男人的脸! 江怀盛迟迟不动筷,刘璞玉问道:江兄,你不吃? 不吃!刘璞玉不要男人的尊严,可他要! 那我吃了!? 反正江怀盛也不吃,与其糟蹋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若进了他的肚子。 刘璞玉拿过江怀盛那碗,便开始刨了起来,那模样是生怕江怀盛反悔要来跟他抢。 清浅坐在床边,上身只着了一件肚兜,床上的中衣上染了大片血迹,她将汗巾放入清水中打湿,拧干后,反手擦着背后伤口上的血迹。 清浅看不到背后,故她只能凭着感觉来擦,每每碰到伤口,她脸上的汗珠便多了些许,脸色亦愈发变得苍白,她咬紧牙关继续擦着。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清浅立马扔下汗巾,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身子,不是早就吩咐过不要让人打扰她吗?怎还会有人来? 清浅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影子,谁? 是我! 师父? 清浅正要穿衣开门,静姝便已推门而入。 见到静姝后,清浅原先有些苍白的脸,竟变得红了一分,她现下可是只穿了.... 师父... 静姝向来是个不喜多言的人,趴下。 清浅只觉得自己的脸开始有些发烫,比起在师父面前裸.露,她更怕师父走。 清浅挪着身子,在被子的掩盖下趴在了床上,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完全不似面对刘璞玉二人时的那般从容冷静。 静姝将汗巾洗净,瞧见床上那染满鲜血的中衣,柳眉微瞥。 静姝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格外小心翼翼地替清浅擦拭伤口,生怕将她弄疼了。 她的目光一直在清浅背后的伤痕上,哪儿有注意到清浅那红得不像话的脸。 清浅是欢喜的,于她而言,只要有师父在,别说是挨这么点疼,就是再挨十鞭二十鞭,她也愿意! 可还疼? 语气虽如往常一样冷淡,但清浅却听出了静姝对她的关心,清浅将头埋低了些,遮住了她脸上的笑容,她道:不疼。 有师父在就不疼,后面的话她没说,如今亦不敢说。 师父师父,今日清浅护了十二皇子,且歌殿下赏了清浅桃花糕,师父你尝尝! 你这手怎么了? 护十二皇子时被树枝划了,不过师父你别担心,清浅无碍! 坐下! 师父,清浅真的无碍,不过是一点小伤! 别动! 师父... 还疼吗? 不疼了,有师父在就不疼! 你呀你,油嘴滑舌! 师父你笑了?师父笑起来真好看! 师父你笑笑,再笑笑嘛,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十二皇子说了,生气是会变老的。 你倒也愈发胆大了,竟逗起师父来了! 师父别生气嘛,清浅知道错了,清浅再也不敢了... 诶?师父你笑了,你笑了,师父你笑了... 清浅暗自觉得庆幸,好在自己向来不喜与旁人同住,故她每回受伤时,师父总会来给她上药,这亦是她最欢喜的时刻... 待桃花同翠竹二人去歇息后,穆絮从床上起来,将蜡烛点燃,虽说她已拜了干亲,可她心里终究有些不自在,蔡夫人待她这般好,总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接受人家的好吧,故她想纳个鞋垫,待改日去蔡府时,赠与蔡夫人。 而此时,两个身影正慢慢往穆絮的住处靠近,行动极为鬼祟.... 第20章 棒打皇帝 小乐子跟在杨灏身后,心里甚是担心,陛下,咱们偷偷出宫,若是让殿下知道了,那可就... 杨灏摆了摆手,无畏道:你不说朕不说,这谁会知道?朕不过是去看看皇姐未来的女驸马,又不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小乐子看着前面的杨灏,见他缩着脖子行走,两个眼珠子不断向四周打转,这模样,说不是去做偷鸡摸狗的事,那也得有人信呀!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3) 陛下,咱们可以白日再来呀,这大半夜的,驸马爷指不定早就歇下了。况且,这男女有别,就算穆絮是殿下未来的驸马,那也是个女子呀! 杨灏一想,还真是,今日他本想早些来瞧瞧这未来女驸马,他虽派人查了穆絮的底细,但始终未见过她,可这还没出乾清宫,便得知皇姐带着穆絮去了蔡府。 他与皇姐虽同是蔡祈峰的学生,但皇姐更得老师心,当年皇姐与蔡夫人好说歹说,老师才勉强将他收入门下,幼时他性子又皮了些,没少挨老师训,这自他下了那道赐婚圣旨后,老师是没少给他脸色看,他又不是傻子,岂会往枪口上撞? 再说了,他若是跟着去了,老师指不定得求他收回成命,也正好这时,左丞相来了,又同他磨了些工夫,待到他忙完了,这夜也深了。 都快到穆絮家门口了,他总不能再回去吧,杨灏摆了摆手道:小乐子,这你就不懂了,常言道,这夜黑风高杀.... 小乐子闻言提醒道:陛下,咱不能说这些糙话呀! 杨灏转身,斥道:放肆!朕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个小太监竟然敢教训朕,信不信朕罚你抄经书? 自殿下让陛下抄经书后,陛下是看谁不顺眼就罚谁抄经书,可累坏了他们这帮奴才,抄得手酸就算了,就连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佛祖。 小乐子连忙跪下道:哎哟,奴才知错了,陛下千万别罚奴才呀! 一百册! 小乐子的手现在都还发抖呢,这再抄一百册,手迟早得废! 小乐子一把抱住杨灏的大腿,带着哭腔道:陛下,你就饶了奴才吧,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杨灏用纸扇拍着小乐子的手,你给朕起开,松手,松手! 任杨灏怎么敲,怎么扯,小乐子就是不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奴才错了,饶了奴才这次吧.... 打更的小哥儿站在拐角处,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他不过是替卧病在床的父亲来打更,竟看到这等场面! 因视线的关系,小哥儿只能看到杨灏的背影,一人跪在杨灏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二人又是拉拉扯扯,其中一人还带着哭腔。 沧蓝国从始至今虽也有男子喜好龙阳之癖,但断然不会这般开放呀,即便现下是黑灯瞎火,可哪能在这不遮不掩的地方就....就行那等苟且之事! 小哥儿刚要绕道走,不想手中的梆子正好落在了铜锣上。 咚 杨灏和小乐子闻声同时扭头,将视线落在了小哥儿身上。 小哥儿止住脚步,像是被点了穴般,定在了那儿,他不过是来打更,哪儿是故意撞破人家的好事! 小哥儿转身,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位爷,小的是路过的,小的什么都没瞧见!二位爷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杨灏低头看了看还抱着自己的小乐子,这...再联想到小哥儿的话,他扒拉开小乐子的手,提起脚,一脚将他踹得老远。 哎哟小乐子摸了摸被踹疼了的屁股。 杨灏向小哥儿走近,他面带笑容,小哥儿,你别误会! 杨灏自认为自己的笑容还算是和善,可在人家小哥儿眼里那是极其淫.荡。 小哥儿拼命摇头,不不不,他不误会,但别靠他这么近呀!!! 他虽瘦弱,可对男子绝无半点想法,他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还想娶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呢! 小哥儿,我.... 杨灏尚未说完,小哥儿吓得撒腿就跑,这位公子虽长得是人模狗样的,可竟还想邀他一起行这等苟且之事! ..... 杨灏纸扇一甩,走至小乐子面前,小乐子正要爬起来,杨灏踢了踢他的脚,五百册! 小乐子心里那个委屈呀,嘤嘤嘤...陛下.... 明明被误会的是他,小乐子竟还委屈上了,六百册! 小乐子眨巴眨巴眼睛,嘤嘤嘤...奴才错了.... 杨灏用纸扇指着小乐子,咬牙道:一千册!!!回宫立马给朕抄!!! 小乐子赶紧捂住了嘴,欲哭无泪地看着杨灏,盼着他收回成命,可杨灏袖子一甩便走了。 到了穆絮的住处,杨灏推了推大门,没推动,怕是锁了,这民间可不似宫里。 正当杨灏在想该怎么办时,小乐子的声音传来,陛下陛下,奴才方才瞧了瞧,这儿的墙最矮,陛下只要踩着奴才的背,就能翻过去。 杨灏笑道:小乐子,还是你机灵!,又见小乐子一直瞧着他,这心思不言而喻,你这奴才,朕就免了你五百册。 小乐子开心坏了,虽不是全免,好歹也免了一半呀,奴才谢主隆恩! 小乐子将身子放低了些,好让杨灏踩得更方便,可等了一阵,迟迟感觉不到杨灏落脚。 杨灏犹豫了,这翻姑娘家的墙,成何体统?岂是君子所为? 这档子事儿,就连他幼时都没做过呀! 小乐子好歹也是伺候了杨灏十许载,又怎会不知杨灏的心思,陛下,咱们又不是去偷窃,只是去探望探望驸马爷,若是现下敲门,把旁人惊扰了,到时驸马爷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这翻墙好呀,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能不给驸马爷添麻烦,若是陛下怕殿下知晓,只要陛下开口,这谁敢告知殿下今夜之事? 杨灏大喜,这小乐子别看平时只会拍马屁,关键时候还有点用的,朕再免你四百册! 小乐子心里那个美呀,回宫之前再拍拍马屁,指不定这罚就全免了,能为陛下分忧,乃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杨灏踩着小乐子的背翻了过去,这刚站稳,就听小乐子道:陛下,劳烦陛下将那门开开。 杨灏明白了,嘿!你这混账! 小乐子嘿嘿笑道:小乐子也想去给陛下开门,可小乐子个儿不够高,翻不过去,这让小乐子踩陛下,就是借小乐子一万个胆,小乐子也不敢呀! 这主子翻墙,他翻什么墙呀? 呵,就你这小奴才有理,好,朕给你开! 杨灏将门打开,小乐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陛下,奴才来关门。 杨灏看着小乐子,他退后了一步,待到小乐子转身关门之际,一脚狠狠踹向小乐子的屁股。 小乐子哪儿晓得杨灏会踹他,一个没站稳,撞到了门上。 砰 哎....唔....杨灏连忙捂住小乐子的嘴,低声道:给朕闭嘴! 小乐子点了点头,二人警惕地看着屋内。 穆絮停下手中的动作,这翠竹同桃花早已歇下,即便起夜也会先开口,断不是这般,难不成是有贼人? 喵~喵~喵~ 听到是猫叫声后,穆絮才松了一口气,将剪子放了回去。 久久都未见有人出来,小乐子悄声道:陛下,你方才那一叫,奴才当真还以为是猫呢! 杨灏用纸扇拍了拍小乐子的脑袋,少拍朕马屁!你给朕当心点,若是等会儿将人招来了,当心朕赏你板子吃! 是,奴才遵旨! 你去那儿,朕去那儿,再到那亮着烛火的门前汇合,这不过就三间屋子,挨个找找也费不了多大工夫。 是,陛下! 二人找了一番后,发现其中一间是庖屋,另一间房里则睡着俩人,看来也只有那亮着烛火的那间,才是穆絮所住的屋子。 二人摸索至穆絮门前,这正要敲门,杨灏又犹豫了,他拉着小乐子,悄声问道:你说这驸马半夜三更不歇息,她在做什么? 这小乐子哪儿知道呀,反正肯定不会是像陛下这般半夜爬人家墙,兴许驸马爷是在看书? 杨灏点头,这也不无道理,穆絮既是夫子,那多读点书也没错,那还真是刻苦呀! 穆絮双手微颤,她看着门外那两个影子,从身型来看,必是男子无疑! 穆絮哆哆嗦嗦地拿起剪子,这俩贼人不知是在嘀咕些什么,她虽常有听说夜探香闺的采花大盗将女子奸污后又杀人灭口,可那也是在苏州,没想到,在长安城,竟也有这等贼人,这可是天子脚下! 穆絮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挪着步子往门口走去,待她蹲在门旁时,早已是一身冷汗。 可穆絮看着手中的剪子,若是将人刺死了,那她最轻也会有牢狱之灾,不行,不能用剪子! 不用剪子,那她该用什么? 穆絮看了看四周,终于找到了一样东西,她拿起了旁边的捣衣杵。 穆絮握着捣衣杵的手紧了紧,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莫怕莫怕,这东西定能将那贼人敲晕!!! 扣扣扣 杨灏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开,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开。 杨灏摸着下巴,神色凝重,这不开门也不吭声,莫非是不在这儿? 可这都大半夜了! 倘若真不在屋里,那她去哪儿了?点这蜡烛又意欲何为? 不会是...好哇,竟背着她皇姐偷人! 他今日倒想瞧瞧,她究竟在不在这屋里! 杨灏伸手一推,这刚将门推开,还没等他看清屋内,迎面抡来了一捣衣杵... 第21章 招来且歌 哎哟 杨灏被打倒在地,他捂着额头,头被那一捣衣杵打得晕疼晕疼的,眼泪花都险些出来了,他乃皇后所出的皇子,幼时除了父皇责罚他,其余人都得捧着他护着他,如今他当了皇帝,敢打他的更是没有,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现下竟有人敢打他,不等杨灏开骂,穆絮抡起捣衣杵又是一顿打。 穆絮从未打过人,在听到杨灏那一声惨叫时,她心里怕极了,可她不能停,谁知这贼人会不会突然起来,若真是那样就糟了。 哎哟 杨灏平日里那是锦衣玉食,连跤都没摔过几次,哪儿挨过这等毒打,穆絮下手是又狠又重,他连连求饶道:别....别...别打....别打了.... 别打了...别...别打...哎哟....疼.... 因杨灏捂着脑袋,穆絮根本就没看得清他的脸,再加上她打这贼人,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若现下停下,她怕她再难下手。 小乐子吓傻了,完了完了,驸马爷竟敢打陛下! 穆絮将视线放在了小乐子身上,对,她还忘了,这还有一个! 烛火并未照清小乐子的脸,故穆絮只感觉这约莫是个瘦弱男子,同这贼人一道出现,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两个采花大盗竟结伴而行,当真是无耻! 不等小乐子救驾,穆絮抡起捣衣杵又将小乐子打倒在地。 哎哟 这驸马爷发起疯来,怎么谁都不认呀! 他那日宣旨之时,同驸马爷可是见过呀! 别...别打了...驸...哎哟.... 救...救命.... 小乐子同杨灏疼得那是哇哇直叫,二人抱成一团,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推对方上去替自己挨那么几棍子,这下却更方便穆絮打了。 就在穆絮要下手之际,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穆絮手中的捣衣杵瞬间掉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穆絮惊了,她呆站在原地,还来不及反应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黑影提起手中的剑便向穆絮刺去,就在剑尖离穆絮额头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剑身挡住了剑尖,随后剑身一闪,黑影便被震了出去。 黑影认出了眼前的人,即便是出自同一地方,受过同一种训练,可他们跟的主子不同,便注定了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挡在穆絮面前的另一黑影握着了手中的剑,眼中亦是蕴藏着杀意,暗卫没有好友,只有主子和主子的仇人,主子的命令不可违,想伤主子要保护的人,都得死! 在两个黑影的交战之际,小乐子扶着杨灏站了起来。 杨灏捂着额头,气得直指穆絮,怒道:你!!!你竟然敢打朕!!! 穆絮回过神,朕??? 她看着扶着那贼人的男子,觉得甚是眼熟,再仔细想想,这...这不是那天宣旨的乐公公吗? 穆絮又看了看那贼人,这张脸竟同且歌有六分像! 这下完了!!! 小乐子也气急了,驸马爷,你竟敢对陛下下手! 穆絮闻言连忙跪在了地上,她自知自己死定了,可她哪儿知道自己打的是当今圣上呀,这谁大半夜会不去歇息,反而来爬姑娘家的墙,不是贼人是什么? 民女不知是陛下驾到,误打了陛下,民女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杨灏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方才你的胆子可不小呀,打朕打得那么狠,怎么?现下知道怕了? 穆絮低头沉默,这打了皇帝会如何,不用想也知道,她认命地闭上眼,只愿她今夜之举莫要连累了旁人。 见穆絮一副认命的样,既不辩解又不求情,杨灏心里那口气没地方发泄,你打呀,你再打朕呀! 陛下!!!小乐子突然大喊道,这嗓门儿是又尖又响。 杨灏捂着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吵什么吵,朕还没死!!! 小乐子手指微颤,指着那黑影道:他...他...竟然发信号弹了!!! 每个暗卫都有专门给主子传递消息的方式,这信号弹便是其中的一种。 杨灏大惊,你这混账,竟敢给皇姐发信号!!! 那黑影并不理会杨灏,只专心对付面前的黑影,暗卫心中向来没有皇帝,只有主子! 这把皇姐招来了,那还得了? 现下不跑路,难不成还等着被皇姐抓吗? 杨灏撒腿就往外头跑,哪儿还顾得上处置穆絮。 处于长公主府的且歌正要歇下,便听暗卫来报,说是收到了信号,她换上衣裳便往穆絮的住处赶。 这杨灏和小乐子二人就跟逃命似的,跑得那是极快。 刚跑到门口,杨灏往左边跑,小乐子也跟着往左边跑,因二人靠的本就近,二人的步子也乱了起来,再加上小乐子一个没刹住脚,扑通一声,愣是将杨灏给绊倒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4) 哎哟 小乐子冷汗直冒,完了完了,他捂住眼睛,不敢看扑在地上的杨灏。 杨灏紧握双拳,从地面探出头来,他气得涨红了脸,咬牙道:小乐子你!!! 一万册!!! 小乐子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这下好了,开始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翻了,不仅如此,还足足加了九千九百册,可谁让他绊倒了陛下呢,是...是...陛下... 杨灏将手伸了出来,示意让小乐子拉他一把。 这小乐子刚要拉,就看见且歌殿下同静姝一道走来,正要行礼,就见且歌殿下冲他使了个眼色,明摆着是让他别说话。 迟迟感觉不到小乐子拉他,杨灏恼了,你这奴才,没瞧见吗?拉朕!!! 小乐子看着杨灏悬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看且歌殿下,这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且歌面带笑容,走近杨灏,纤细的玉指滑入他的掌心,一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杨灏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小乐子的手怎么又细又滑? 杨灏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小乐子,你近日是不是偷偷在手上抹了什么东西?这手捏起来就跟姑娘家似的。 小乐子站在杨灏身后,他擦了把冷汗,哪儿是他的手呀,分明是且歌殿下的! 见小乐子不回话,杨灏道:嘿,你这混... 他刚一扭头,便见且歌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杨灏浑身一震,皇...皇姐...你怎会在这儿? 她怎会在这儿?她还想问杨灏为何会在这儿呢! 且歌替杨灏拍了拍身上的灰,并不回答他方才问的话,这都多大个人了,走路还会跌倒。 任外人看来,这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体贴就有多体贴,可杨灏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自己离被训又近了一步。 杨灏心里直发慌,皇姐... 且歌抬眼,似笑非笑道:现下夜都这般深了,陛下不在宫中歇息,怎会到驸马的住处? 完了完了,皇姐果真恼了! 这个...咳...朕只是来瞧瞧这驸马,别无他意,皇姐莫要多想。 且歌点了点头,似是真信了杨灏的话,既然如此,我也正好想找找这驸马,不若陛下同我一道进去? 不了不了,朕公务繁忙,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皇姐了。 诶?陛下这脸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被人打了? 杨灏慌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皇姐莫要担心,不碍事。 且歌抿了抿嘴,莫非是驸马打了你? 不是不是,皇姐误会了!他若是说是,那皇姐必定能想到,他是带小乐子翻墙入驸马家中才会被打,事到如今只能吃下这哑巴亏,这账他日后在同穆絮算! 既是驸马打了陛下,那理应同我一道进去才是!在来的途中,暗卫早已将此事一字不漏地禀报了她。 堂堂九五之尊,竟半夜翻墙入姑娘家中,还挨了一顿打,即便穆絮不是驸马,此事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杨灏不死心,皇姐,这... 且歌道:小乐子,还不扶你家主子进去! 小乐子真想倒在地上装死,怎么啥事儿都让他先出头呀,是,殿下! 小乐子搀扶着杨灏,陛下请! 杨灏自知无法拒了且歌,故他将气撒到了小乐子身上,他咬牙低声道:你这混账,到底谁是你主子!!! 哎哟,陛下,奴才的主子当然是陛下了! 那你还这么听皇姐的话! 杨灏他自己不也听且歌殿下的吗?还好意思问他! 小乐子悄声道:陛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呀,想想安小姐。 杨灏一听,对呀,他挺直了腰板,不能怂,就算是他翻了墙,这穆絮也不能打他呀! 小乐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有安小姐在。 第22章 一同受罚 且歌一眼扫过被点了穴的桃花与翠竹二人,吩咐道:将她二人穴道解开。 是,殿下。静姝道。 且歌从穆絮面前走过,杨灏紧随她身后,二人走至桌前停下。 被静姝解开穴道的桃花与翠竹二人连忙跪在穆絮身后,她们将头埋得低低的,浑身更是颤得厉害,驸马爷将陛下当做贼人打了,这且歌殿下又来了,只怕是来问罪的,虽动手的不是她们,可她们是分到驸马手底下的丫鬟,主子犯了错,她们做下人的,也脱不了干系。 棒打皇帝,可是要杀头的! 穆絮比这二人好不到哪儿去,她亦害怕,她知自己这回是死定了,且歌平日里就爱捉弄她,今日她又将皇帝给打了,更别说皇帝还是且歌的胞弟。 且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絮,随后将视线移到了别处,驸马,今夜是怎么一回事? 这皇姐先问的是穆絮,若穆絮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皇姐,那他不就败露了吗? 皇姐知晓后,他必定少不了挨一顿训。 再说这屋子里的人可不少,倘若这事捅了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于是杨灏选择倒打一耙,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一脸委屈道:皇姐,她打朕,你看,朕的头都被打破了! 打破了? 这且歌倒没看出来,她就只看到杨灏额头上红了一块。 且歌真想狠狠地戳他的脑门,明知穆絮不敢反驳他,便肆无忌惮地恶人先告状,这无赖样究竟是跟谁学的! 半夜翻墙入姑娘家中,该打,她看穆絮还打他打轻了! 且歌无视了身旁装得受了天大委屈的杨灏,问穆絮道:驸马,陛下方才说你打了他,可有此事呀? 确有此事。 捂着额头的杨灏眯了眯眼,他的视线落在穆絮身上,眼里透着丝警告。 啪 且歌一掌拍在桌子上,屋内的人皆被她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 且歌冷声道:驸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当今圣上,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杨灏从未见过皇姐这般生气,他的心里愈发自责起来,皇姐这么护着他,而他竟然欺骗了皇姐。 穆絮咬紧嘴唇,面色变得煞白,仿佛已经预知自己将要被拖出去斩首了,穆絮自知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且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这穆絮还算是聪明,没有驳了她的话为自己辩解。 皇帝虽是她的胞弟,可他终究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 就算是皇帝有错,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若是为了逞一时之快,将事实说出来,皇帝没了面子,那必将遭皇帝记恨,故认罪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有一种罪叫皇帝认为你有罪。 杨灏刚要开口,便见且歌突然跪下,他惊得连忙要扶起且歌,皇姐,你这是做什么? 且歌躲开他的手,穆絮乃且歌未来的驸马,驸马今日之过,且歌亦难逃其责,请陛下一并责罚且歌。 穆絮所受到的震惊并不小于杨灏,她看着跪在她前面的且歌,眼里满是错愕,这件事本就同且歌无关,即便圣上赐了婚,可她二人终究未拜堂成亲,且歌这般受宠,就算圣上要砍了她的脑袋,且歌必定不会受到丝毫牵连,她为何要这么做? 杨灏哪儿舍得罚皇姐呀,他方才骗了皇姐,心里已是很过意不去了,皇姐,你快起来。 求陛下责罚!且歌坚持道。 杨灏心知皇姐的性格,她一旦下了决定,便再无更改的可能。 杨灏心里那个急呀,早知这样,他方才就不恶人先告状了。 杨灏无奈,好好好,穆絮,朕念在你知错能改,皇姐还替你说话的份上,免了你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皇姐都出来替驸马说话了,必定不能重罚,要是挨板子,不是连皇姐都一起打嘛,他想了想道:就罚你抄一百册经书吧! 这个惩罚既不轻也不重,正好。 日后你若是敢生出什么对不起皇姐的念头,当心朕诛你九族!杨灏警告道。 谢陛下不杀之恩,穆絮必定谨遵陛下今日之言! 杨灏伸手要将且歌拉起,皇姐,起来吧。 谁知且歌就是不起,杨灏不解道:皇姐? 陛下罚了穆絮,那且歌呢? 杨灏叹了一口气,他方才特意没说的,没想到皇姐竟没忘,你也抄一百册。 且歌领罚。 杨灏将且歌扶起,而这次且歌没有拒绝。 此事便这么了了,杨灏自是没有再待下去的道理,朕今日也乏了,就先行回宫了。 他得赶紧走,谁知道皇姐待会儿会不会秋后算账。 且歌福了福身,其余人跪下道:恭送陛下! 杨灏走后,且歌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穆絮,陛下都走了,驸马还跪在地上作甚? 不管且歌平日里如何捉弄于她,可今日,且歌的确救了她的命,谢殿下今日救命之恩! 且歌轻笑一声,谢?呵... 穆絮抬眼,干净的双眸里带着疑惑。 且歌将视线从穆絮身上移开,本宫何时说了是在帮你?她顿了一下,又道:少自作多情! 见穆絮依旧看着她,且歌浅笑道:你可知沧蓝的百姓如何谈论本宫? 穆絮低下了头,这个她自是知道的,可她哪里敢说出来,克夫、放.荡,心如蛇蝎,哪一个不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 本宫可不想旁人说本宫克妻! 言下之意,且歌之所以会救她,全是因为她死了,会坏了且歌的名声。 且歌提醒道:驸马,切记呀,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穆絮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一时也无法分清,心里究竟是失落还是放松,她依旧向且歌深深一拜,无论如何,殿下今日的恩情,穆絮自不敢忘。 且歌嘴角带着丝嘲讽,她将穆絮拉起,双目同她对视,恩情?呵,本宫可是拆散了你同江怀盛,你当真感激本宫? 且歌说的没错,不论是不是陛下赐婚,且歌终究是突然出现,在她与江怀盛中间横插一脚,但拆散归拆散,救命归救命,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一报归一报,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且歌颔首,驸马如此明事理,本宫甚是欣慰! 且歌松开穆絮的手,笑道:既然驸马想报答本宫,不若....就将那一百册替本宫抄了吧?! 穆絮微愣,显然是没想到且歌转变得这般快。 且歌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怎么?驸马说话不作数?还是驸马不愿报恩? 二百册啊.... 将二百册抄完,那得累成什么样?又得抄到什么时候? 可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 穆絮硬着头皮道:抄...抄... 第23章 神秘男子 江怀盛趴在桌子上,他早已喝得醉眼迷离,可还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烈酒入喉,灼得喉咙生疼,可这痛怎么比得过夺妻之恨? 那日夜里,且歌从他二人面前走过,不论他们如何跪如何求,且歌始终不理会他们。 他心中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他知道穆絮躲着他,不愿见他,定是受了那荡.妇的威胁,他恨,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他怨,他寒窗苦读十许载,心中亦有鸿鹄之志,难道他所学的一切就是为了将来辅佐这等人吗? 这哪儿是天家人呀,分明就是一强盗! 江怀盛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冲里面大喊道:小二,酒呢?拿酒来!!! 小二闻声跑了出来,因近几日江怀盛总来买醉,故小二倒对他有些眼熟了,别看他文弱,但那酒量可不少,不喝醉绝不回去,这一喝醉就叫着一姑娘的名字,只怕是心上人吧。 客官,这天都这么黑了,咱们小店也快打烊了,你看... 江怀盛心里很是不耐,你是怕我给不起银子吗? 客官,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拿去!江怀盛从腰间掏出铜板扔在桌上。 小二数了数铜板,客官,小店确实要打烊了,再说客官喝了五壶酒,这...这也不够呀... 江怀盛看了小二一眼,眼里带着怒火,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江怀盛的手在腰间摸着铜板,可摸来摸去,只摸出两个铜板,他尽数甩于桌上,拿去! 小二颠了颠手中的铜板,眼里略带鄙夷,回回掏银子都这般费劲,如今倒还神气起来了,也难怪心爱之人会离他而去,客官...这...还是不够啊... 那余下的钱便赊着,待明日我再来结! 人一喝醉,即便性子再温和,难免会耍起酒疯来,江怀盛也不例外。 他一掌拍在桌上,平日里受气就算了,连个小二都敢看不起他,我在这儿喝了这么些回,难道还怕我骗你不成?! 小二尚未开口,一个带有磁性的男声传入两人耳里,他的账,我来结! 二人皆看向门外,只见一男子走了进来,他着一袭青墨色衣袍,身段高而修长,肤色白皙,面容甚是俊美。 男子拿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够吗? 这位男子气质不凡,出手又是阔绰,只怕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小二脸上忙挂起讨好的笑容,点头道:客官,够了够了。 不必找了,余下的就当赏给你的! 小二连声道谢,笑得是那个开心呀,今个儿当真是走运了。 男子又拿出一锭银子,可否备间雅间?再给这位公子备碗醒酒汤,我同他有要事商量。 能能能,小的马上去给两位公子准备。 小二这见钱眼开的狗腿样让江怀盛十分鄙夷,他想站起身,可还没站起便头晕得厉害,他用手撑着桌子勉强站起,你是谁?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5)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子道。 那便多谢兄台今日搭救之恩,改日在下必将银两如数奉还。江怀盛说完,便摇摇晃晃地要出门。 江怀盛尚未踏出门口,男子的声音又传来,你当真要走? 江怀盛不理会他,男子又道:想想穆姑娘! 江怀盛止住脚步,酒也醒了一半,他扭头,你到底是谁?! 男子背着手,他走上楼梯,还是那句话,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若是想摆脱现下的困境,和穆姑娘早日团聚,那便随我来,若不想,尽管走出这门。 男子的这话戳到了江怀盛心里所想,他做梦都想摆脱现下的困境,同穆絮团聚。 江怀盛剑眉微蹙,这男子到底是谁?他这番话的意思是要帮他?可他又为何要帮他?男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再说了,这天家谁有能力反抗? 可不论如何,江怀盛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他半信半疑地跟着男子上了楼。 饮下醒酒汤后,江怀盛道:请兄台赐教,我如何才能摆脱现下的困境? 见江怀盛这般迫不及待,男子也不故弄玄虚吊他胃口了,他直接道:别的你什么都做不了,与天家对抗只有死路一条,故你二人只能逃! 逃?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二人就算是逃了,又能逃到哪儿去?更何况,他二人如今根本连逃都逃不出去。 只要你二人逃到渊国国土,皇上和殿下还能去渊国拿人不成?男子道。 渊国与沧蓝国力相当,穆絮不过是一区区女子,皇上和殿下又不傻,岂会因她与渊国大动干戈? 男子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他若是逃到了渊国,那便是背弃列祖列宗,背弃沧蓝,他同穆絮要一辈子隐姓埋名,功名与光宗耀祖,那更是不可能! 男子一眼便看穿了江怀盛的心思,呵,都到这份上了,还舍不得功名利禄?考不考得上还难说,还真当自己是状元不成? 舍不得此番科考? 江怀盛没有回答男子的话,他犹豫了,留在沧蓝还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可能,只是穆絮与他再无缘分;逃去渊国,一辈子隐姓埋名,因原是沧蓝子民,故不能参加渊国的科考,亦不能在私塾教书,他要靠卖字画,穆絮要靠做女红维持生计,但他二人能够厮守一生。 不逃,他不甘穆絮同旁人成婚。 逃,他不甘舍弃功名。 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算上今日,再过三日便到大婚之日了,你可要想好了。男子说完又幽幽道:江兄还真是大度,竟愿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同一个女子成婚。 不! 江怀盛握紧双拳,一想到穆絮要同且歌成婚,他便能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穆絮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绝不能同旁人成亲,更何况,且歌还是一放.荡成性的女子! 兄台,我该如何做?才能阻止穆絮与那荡.妇成婚?江怀盛此时太过激动,早已是口无遮拦。 话音刚落,男子那双阴鸷的眸子落在江怀盛身上,心里生起一丝杀意。 江怀盛只关心他该如何带穆絮走,故并未察觉到男子的眼神。 男子没了好性子同他详说,一切我自有安排,你无须担心,城西郊外有片竹林,你只需带着穆姑娘逃到那儿便可,自会有人来接你二人。 见江怀盛沉思,男子又道:我若是想杀了你,你断不会活到现在。 江怀盛掩下心底涌起的怀疑,兄台多虑了,在下并不是怀疑兄台,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说。 兄台为何要帮我二人?若是他同穆絮被抓,难道男子就不怕他把他供出来吗? 你二人逃走自是对我有利,不若谁会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男子看了江怀盛一眼,又道:与其猜忌我的身份,不如仔细想想该如何劝穆姑娘同你一道走。 这语气可同方才完全不一样,江怀盛再怎么也知男子恼了,只是江怀盛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如何惹恼了男子? 江怀盛起身,拱了拱手道:方才在下若是说错了话,还望兄台切莫怪罪! 男子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这些银票你且拿去,途中必定用得着。 江怀盛看了看桌上的银票,既然他同穆絮逃走对男子有利,那他便不客气了,兄台的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好生报答兄台搭救之恩。 不必了!男子说完便拂袖而去。 反正最好不要让他再见到他二人,不然.... 江怀盛看着男子逐渐远去的背影,倒是个怪人,随后将桌上的银票收入怀中。 第24章 萧郎陌路 这两日穆絮天天往蔡府跑,连私塾都不来了,江怀盛根本见都见不着她,更别说劝她同自己一道逃了。 离大婚之日越近,江怀盛心里便越担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成为别人的驸马,他绝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江怀盛这么想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趁着夜色出门了。 穆絮收拾好了衣裳,她靠坐在床边,掌心的玉佩早已被她捂热,她双眸垂泪,眼里透着无奈,明日她便要与且歌成婚了,她同江怀盛虽是青梅竹马,可到底是有缘无分呀。 不等穆絮多想其他,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 桃花提醒道:穆姑娘,收拾好了吗?咱们该去蔡府了。 今日一大早蔡夫人便来了,催着让她们收拾东西去蔡府,这既要收拾东西,总得好好收拾不是? 偏生蔡夫人是个急性子,一直催着,穆絮也拗不过她,只好同她一道走了,故有些东西她们都还没来得及拿,这一去蔡府,蔡夫人便拉着穆絮闲谈,等二人说完了,发现天已经黑了。 没办法,主仆三人只好立马赶回住处,好在东西也不多,没一会儿便收拾妥当了。 穆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了,马上就来。 穆絮拿起桌上的包袱便出了门,她来长安城不过才几月,周遭的一切,连同她自己,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呵,真不知她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她的步伐缓慢,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可她没得选择。 桃花拿过穆絮手中的包袱,翠竹扶着她,尚未踏上马车,便听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穆姐姐... 穆絮扭头,诧异道:小花? 小花笑眯了眼,穆姐姐... 那日她被穆絮逐出私塾,故她不能再叫她夫子,只能叫她穆姐姐。 小花,你怎会来这儿?自小花被逐出私塾后,她便请私塾里的夫子帮忙,送小花去了另一家私塾,那家私塾虽离小花家远了些,可到底不会耽误她识文断字。 那双小眼珠子在翠竹同桃花二人身上打转,穆絮了然,你二人去前面等我吧。 是,穆姑娘! 待二人走远后,小花这才道:是江大哥让我来的。 江怀盛从一棵大树背后走出,他看着穆絮,双目饱含深情,他轻声唤道:穆絮... 穆絮亦看着他,她看着他走近,将他眼里的情看得明明白白,她的双眸逐渐染上一层薄雾,心开始阵阵抽痛。 穆絮将视线从他身上抽离,她的手紧握着那枚玉佩,即便再不舍,也该将它物归原主了。 未待穆絮将玉佩递给他,江怀盛便一把抱住了穆絮,他抱得很紧,紧得穆絮都快喘不过气了,他害怕,十许载从未有过的害怕,他怕他一松手,穆絮便会彻底离开他。 穆絮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聆听着他的心跳,眸中那层薄雾化作两滴清泪,顺着脸颊一路而下。 江怀盛抱她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此次是她最难忘最深刻的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穆絮,跟我走好不好?不要同她成亲,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走! 走?她和他能走去哪儿? 跟我走!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去天涯海角,去任何地方。 穆絮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若当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皇帝赐婚,谁敢逃? 即便他们逃了,那家中的亲人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他们为了自己的幸福,要旁人给他们陪葬? 如此之事,穆絮做不来,也不忍去做。 穆絮迟迟不回话,江怀盛慌了,他松开穆絮,他看着她的眼睛,激动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去渊国,我们逃去渊国,等到了那儿,皇上和长公主自是拿我们没办法。 那你爹呢?我爹呢?若是我二人逃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这...江怀盛还真没来得及想,他满心只想带穆絮逃婚,我们在半道上带上他们,我们一同逃去渊国! 呵,只怕她二人一离开这长安城,别说爹了,就是跟她二人有一点关系的人,全都会送命。 此时的穆絮眼中一片清明,江怀盛心里更慌了,他拉着她的手道:穆絮,相信我,我们能逃出去的,跟我一起走! 穆絮将手从江怀盛手里抽离,又将左手伸到江怀盛面前。 这.... 穆絮摊开手心,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她手里,这玉佩江怀盛是认得的,是他送穆絮的那枚。 在穆絮及笄时,他便将玉佩赠予了她,她常将玉佩带在身上,十分珍惜,自他说了这玉佩的意义后,她更加珍惜了,如今... 穆絮的意思分明就是... 不! 穆絮心中隐隐作痛,她敛下心神,这枚玉佩是你赠予我的,如今我将它还给你! 江怀盛错愕地看着穆絮,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穆絮这般狠心,定是且歌逼她的!!! 你我今生缘尽于此,愿你早日觅得心仪之人。 江怀盛声音变得哽咽,我的心仪之人是你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穆絮是懂的,既然她要同且歌成亲,那必定不能再耽误江怀盛。 穆絮不理会他,她忍痛继续道:明日我便要同殿下成亲了,你我之间,再无关系! 江怀盛紧握着双拳,穆絮的每一句话都让他难以承受,他的那颗心就好似被刀扎一样。 不论恨也好,怨也罢,全当是我负了你吧!穆絮说完便将玉佩塞入江怀盛手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怀盛双手微颤,手中的玉佩还尚有余温,负了他,她说负了他... 江怀盛扭头不甘地大喊道:穆絮!!! 穆絮稍稍顿足,似要回头,却终究还是快步离去,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再看江怀胜一眼,便再没勇气离开。 第25章 大婚当日 天尚未亮, 且歌便起来梳妆打扮了。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从二八到如今已是二十又一,她足足嫁了七次, 而今日是她第八次出嫁, 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呵,到底是怎样的人, 才会嫁了七次? 不用想也知道。 即便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被人所唾弃,她亦不后悔她所做的一切。 殿下, 许氏已在殿外等候。宫女打断了且歌的思绪。 且歌将白玉镯从手腕上取下,去请静姝, 若是她不愿, 那便将许氏带进来。 宫女明白殿下的意思,她是要静姝姑姑来上头, 可殿下前七次出嫁,每一次皆被静姝姑姑婉言谢绝了。 说来这静姝姑姑可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榜样,先皇后在世时,静姝姑姑便是先皇后的心腹, 先帝又同先皇后伉俪情深,为此后宫之中的后妃们都得给静姝姑姑几分薄面,更别说她们这些奴婢了。 这最让她们羡慕的, 还是先皇后特地为静姝姑姑下的一道懿旨, 除了先帝外, 她对谁都不必行跪礼。 圣上与且歌殿下仁孝,故这懿旨也一直延续到了现下,而在圣上登基的那年,静姝姑姑还被封为了皇御女官,奈何静姝姑姑却执意入长公主府。 是,殿下! 世人皆知给新娘子上头之人需是全福人,而这全福人需六亲皆全、儿女满堂,可静姝是孤儿,自幼被卖入南宫家,今也有三十又六,尚未成婚,故这二者静姝皆不具备。 但且歌向来也不守这些规矩,她知母后早已将静姝看成了亲妹妹,而静姝亦将她姐弟二人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那般对待。 在母后崩于凤仪宫的那年,她不过才十岁,她时常思念母后,静姝又是母后的贴身侍女,她便常对静姝吐露思母之情,故于且歌而言,她敬重静姝,而静姝也不仅仅只是母后的贴身侍女那么简单。 静姝正在殿外叮嘱奴才们,那宫女走过来向静姝福身行礼,静姝姑姑,殿下请您进去上头。 静姝张了张嘴,却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那宫女一脸诧异地看着静姝,她竟走向殿内,那宫女的模样不亚于活见了鬼,静姝姑姑这次竟然没有婉言谢绝殿下! 且歌抬眼间,便从铜镜里看到静姝向她走来,惊讶之中带着欣喜。 静姝向且歌福了福身,殿下。 我原以为静姝你今次又会拒了我。,且歌也难得打趣起静姝来了。 静姝看着铜镜里的且歌,她已化好妆容,身着红色喜服,三千青丝披于肩,静姝感到一阵恍惚,这场景好似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且歌不解,她怎么觉得静姝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仿佛...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不等且歌发问,静姝知自己方才失态了,她收起心神,拿起桌上的梳子。 梳子入了发间,静姝道:一梳梳到尾。 静姝的耳畔仿佛出现了一位老妇人的声音,老妇人同她说着同样的话,二者的声音渐渐重合。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二梳白发齐眉。 因且歌同穆絮皆是女子,不能有孩子,故静姝道:三梳永结同心。 三梳儿孙满地。 在记忆里,那老妇人说的是儿孙满地,事实上,倒也同儿孙满地相差无几...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6) 静姝眼里的哀伤一闪而过,上头不能停,她梳到了底。 静姝的确同往常不一样,且歌道:昨夜是否没歇息好?或是今日的事太多了?若是累了,这些事便交于清浅去办吧。 今日是且歌的大喜日子,即便静姝平日里再不苟言笑,也断不会板着个脸,更何况且歌方才是真的在关心她。 静姝避开且歌的问题不答,笑道:日子过得太快,一眨眼,殿下便要成亲了。 且歌轻笑,这话说的,仿佛是她第一次成亲似的。 是呀,第八次成亲。,听起来似是在自嘲,可语气却充满了不以为然。 同前面的七次不同,在静姝眼里,今次才是且歌真正成亲。 似是想听听静姝对穆絮的看法,且歌问道:你觉得驸马如何? 静姝笑道:心善,是个好人。 且歌颔首赞同,穆絮确实心善,也确实是个好人,这在寻常人家家里就罢了,可身处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若是心善,那怕是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静姝继续道:驸马性子虽软,看似好掌控,碍不住终有爆发的一日,但.... 终有爆发的一日? 穆絮生气时是什么样子的? 且歌还真没见过,不得不说,她好像还有些期待了... 但什么? 值得托付终身! 静姝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这番话说出口,她看着且歌,注意且歌面上的每一个表情,见她并不恼后,静姝才稍稍放下了心。 托付终身? 这个且歌倒没想过,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包括是人心。 静姝,你认为女子同女子能相爱? 且歌并不是几岁孩童,有些事她是知道的,宫中太监宫女常有对食,父皇后宫的妃子众多,有的不受宠的妃子亦有磨镜之好,就连她的一位皇弟,都传有龙阳之癖。 只不过,且歌认为这都是排解寂寞的法子罢了。 若是殿下愿意,有何不可?况且,这婚都要成了。 爱? 容萧口口声声地说爱她,可他却背叛了她,同左丞相勾结;卢星嘴上不说,又时常讨好她,可他却将下了药的莲子羹送给她,若这些是爱的话,那是否太过于肮脏? 她虽对这些人无情,可也容不得背叛! 她现在一想起卢星,心里便有些不快,且歌嘴角带着笑,卢星每月的月钱扣至五两银子,余下的都加到驸马的账上。 且歌说完又想了想,五两是不是太多了? 静姝没有回话,她知且歌要的不是答案。 那就二两吧! 是,殿下! 卢星早已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这领月钱时,若是得知月钱被扣至二两银子,定会气得跳脚,倘若再得知加到了驸马的账上,那.... 这驸马同面首,就好比正室同小妾,小妾虽无法当面与正室对抗,可却能暗地里使小绊子,看来这驸马未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太舒坦,长公主府里的面首,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且歌又如何不知其中的关系,可谁让穆絮昨夜同江怀盛会面呢? 还抱在一起,当真是郎情妾意! 不过好在穆絮识大局,不然二人若是敢踏出长安城一步,便会成为暗卫的刀下亡魂。 纤细的玉指拿过盒里的唇脂纸,放在唇间一抿,朱唇染上了红色,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静姝为且歌挽好了髻后,又将霞帔批于她的肩上,同一旁的宫女为她戴上了九翚四凤冠。 此时在蔡府的穆絮亦梳妆完毕,只待坐着花轿入皇宫了。 蔡夫人退避了旁人,拉着穆絮的手泣不成声,这才刚认了义女不久,穆絮便要成亲了,前些年修建长公主府时,并未修建驸马府,再加上柳儿所嫁之人皆是权贵,个个都有自己的府邸,那更是不必修建什么驸马府了。 而今次,就算要修建,也来不及了,故唯有穆絮搬到长公主府里,可蔡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这柳儿府里的那些面首,哪儿会是个省油的灯,个个争宠夺爱,背地里的小手段多得很,穆絮又是个软性子,若是被人欺负了,那可怎么办? 入了长公主府,若是常回蔡府,定会被人说闲话的,这样一想,蔡夫人哭得是更加伤心了。 穆絮哪儿能见到蔡夫人哭得如此伤心,她连连拍着蔡夫人的背宽慰,说了许多好话,直到穆絮说出时常出府来看她,蔡夫人这才渐渐止住。 蔡夫人抽泣了几声,絮儿,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回蔡府,义母为你撑腰! 穆絮心里很是感动,何德何能才能让蔡夫人待她这般好,可若是受了一丁点委屈便跑回蔡府,那会被人小瞧成什么样,再者穆絮也不愿给蔡夫人添麻烦。 穆絮笑道:好,日后穆絮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定会回蔡府,让义母替穆絮做主。 虽说是这么说,但做却不一定会这么做。 蔡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她还忘了这个,她拿出一本小册子,塞入穆絮手中,絮儿,这个你拿着。 穆絮正要翻开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蔡夫人便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神秘兮兮道:现下先别看,待到入了洞房再同柳儿一道看。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寻来的磨镜图,里面的解说样样俱全,什么姿势都有,就连她翻看的时候都面红耳赤了,更别说穆絮了。 穆絮的娘沈小小去世时,穆絮不过才十四岁,哪儿会同她说这些。 既然蔡夫人都这么说了,穆絮也没有多想,大抵是义母想给殿下看什么东西吧。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喜娘提醒道:驸马爷,吉时到了,咱们该上花轿入宫了! 蔡夫人打开门,穆絮将她给的小册子收好,随后在喜娘的搀扶下,出了蔡府。 今日穆絮所穿的并非新郎喜服,而是同且歌所穿的一样,皆是新娘喜服,但二者所戴的凤冠和所披的霞帔皆有所不同,因是穆絮迎亲,故她无需盖上红盖。 大红花轿停在蔡府门口,即便有众多侍卫把守,依旧挡不住看热闹的百姓,这可是沧蓝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情,第一对女女成婚,还是天家女。 瞧瞧这聘礼,用十里红妆来形容怕也不为过吧。 可这十里红妆都没女驸马来得稀奇,百姓将脖子伸得老长,只为亲眼瞧瞧这女驸马,是否有三头六臂,或是否如传闻所说,女驸马实则女身男相? 可当他们看清女驸马的面容后,才知传闻不可信。 穆絮今日的妆容掩下了小女儿家的娇柔,增添了一分英气,英气中又带着娇媚,眉眼之间,顾盼生辉。 书生甲道:这个说书先生,明个儿我就去将他的摊子砸了,这哪儿是什么女身男相,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嘛! 旁边的屠夫气愤道:还别说,老子信了那说书先生的邪,他娘的昨日还去赌坊跟压了十两银子,赌这驸马是女身男相,可结果!!!屠夫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就往后走,这架势准是去找那说书先生算账。 百姓中也有不乏认出穆絮的,诶?这不是穆姑娘吗? 一百姓道:恩?这...对对对,这不就是每月在街上替云启私塾发起捐助的穆姑娘吗? 百姓皆知穆姑娘姓穆,少有人知道她的名讳,即便知道了,亦想不到那皇榜中的女驸马,竟是这穆姑娘。 另一百姓不解道:穆姑娘怎成了女驸马? 一妇人道:这穆姑娘不是有未婚夫吗?我记得是私塾里的一位夫子。 另一妇人道:对呀,怎会成了女驸马? 不会是....一干百姓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种可能,可他们有胆子猜,没胆子说呀。 若真是说出口,只怕人头会立马落地。 混入迎亲队伍的江怀盛站在花轿后,他双拳紧握,目光一直紧随穆絮,他看着她穿着喜服,看着她从台阶走下来,看着她由喜娘搀入花轿,这本应是他与她大婚之日所要做的,可如今... 江怀盛心如刀绞,他绝不能看着穆絮同且歌成亲! 眼看着百姓的想法一边倒,一人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那人哪儿是穆姑娘的未婚夫呀,若当真是,还能让穆姑娘同长公主殿下成亲不成? 言外之意,若真是未婚夫,那看着未过门的妻子同旁人成亲,还不作为的江怀盛便不是个男人。 众人恍然,女子同女子成婚虽荒唐,但既是女未嫁,又是圣上赐婚,那成亲有何不可? 待穆絮坐稳后,喜娘道:起轿! 轿夫们稳稳抬起轿子,一路吹吹打打地往皇宫走去。 穆絮坐在轿子里,轿夫们步伐稳健,她并未感到颠簸,她手中拿着一颗苹果,心中思绪万千,她昨日狠心同江怀盛断了,即便她再怎么说服自己,她的心还是难免会疼。 穆絮哀叹了一声,既要入了这皇家,那以往的日子断不敢再想。 穆絮的指腹抚摸着手中的苹果,待会儿就要见着殿下了... 穆絮。江怀盛的声音突然传入穆絮的耳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江怀盛掀开了帷裳,穆絮眼里满是欣喜,怀盛? 马车已经备好了,跟我走! 可很快,穆絮眼中的欣喜褪去,变成了一片清明,声音里更是透着一股疏离,你来做什么? 江怀盛并不在乎,带你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入这地狱! 地狱? 江怀盛说的很贴切,自皇榜同圣旨一道下来的那一刻,她与他便知,她已深陷地狱,只是她与他不想承认罢了。 入也好,不入也罢,都与你无关,昨日我同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知你是担心我,可若没了你,我又该如何好好活下去?穆絮,跟我走吧! 若是穆絮此刻说自己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可为了江怀盛,为了远在苏州的穆家人和江家人,她必须忍住,亦必须狠下心! 穆絮斥道:糊涂!若是不想掉脑袋的话,你便赶紧走! 江怀盛坚持道:你若不跟我走,我便不走,即便是掉脑袋,我也要带你一起走! 穆絮将声音提高了些,喜娘!!! 方才跑去前头的喜娘听后立马跑了过来,驸马爷有何吩咐? 此人非迎亲队伍,今日乃我与殿下成亲之日,若是有人捣乱,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穆絮斥道。 喜娘吓得是一身冷汗,别说这女驸马看似温婉,可这气势却不容小觑呀,也怪她贪财,才答应了江怀盛,容他同女驸马说几句话。 可先前这江怀盛告诉她,他是她的兄长,不然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江怀盛同驸马说话呀! 这江怀盛也当真可恶,竟骗她! 还不将他扔出去!穆絮说完便放下了帷裳。 喜娘松了一口气,好在女驸马没有追究她,又对旁边随行的侍卫道:来人,将这人扔出去! 随行的侍卫听闻后,夹着江怀盛便往外拖,江怀盛心有不甘,他喊道:穆絮!!! 穆絮!!! 喜娘既怕江怀盛惹恼了女驸马,到时女驸马怪罪于她,又怕江怀盛一个不注意便说漏嘴,她连忙道:将他的嘴捂住! 穆...唔.... 江怀盛不是不想挣扎,他本就文弱,两个常年训练的侍卫一同按着他,他连动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迎亲队伍越走越远... 百姓的目光皆在花轿和迎亲队伍上,哪儿会注意到被拖入角落的江怀盛。 更没人看见的是,某棵树上,一个黑影将手中的长剑收入了剑鞘... 没多久便到了皇宫,喜娘将穆絮扶下花轿,太监宣完圣旨后,喜娘一行人便将穆絮带去了永华宫。 入了永和宫宫门,穆絮这才想起且歌前些日子说过的话,她说让她抱着她出永和宫,这喜娘已带她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穆絮冷汗直冒,一路目测着距离,这...这哪儿是一个来回呀,分明比一个来回还要多得多! 这宫中的有些建筑模样都相差无几,穆絮自是不会知道喜娘是奉了且歌之命带她绕圈子了。 即便穆絮平日里再能忍,现下她也忍不住了,喜娘,这还有多久才到大殿? 喜娘道:回驸马爷,莫着急,马上就到了。 她能不着急吗?这都快两个来回了!!! 她就是拼了命将且歌抱起,她也走不了两个来回呀! 见喜娘又要拐弯,穆絮的心一下变得忐忑起来,她问道:喜娘,这还要多久? 驸马爷莫急,快了快了。 而后穆絮又问了好几次,喜娘回回都说快了,穆絮连哭的心都有了,她就是背着且歌,怕是连爬都爬不出永和宫。 驸马,到了!喜娘道。 终于到了,穆絮踏入殿内,见且歌坐于主位,穿着跟她同样的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 穆絮看不见且歌的脸,但她知道且歌定是美的。 穆絮将手中的苹果递于且歌手中,苹果,既平平安安,成婚之时,将苹果递于新娘,寓意便是护她一世安好。 且歌嘴角带着笑,她还能感觉到手中的苹果带着余温。 且歌缓缓起身,意思不言而喻,是让穆絮抱她。 穆絮本能地往后挪了几步,她这几日闲暇时便抄经书,稍稍拿些重的东西就发软,哪能抱得起且歌! 从红盖头下面,且歌能看见穆絮后退了,她笑道:驸马,你忘了本宫前些日子同你说的话吗? 且歌顿了一下,又道:还是要本宫再说一遍? 果然,下一秒穆絮向她走近了。 穆絮弯下腰,一咬牙,用力将且歌抱起,可她用尽了全力,且歌的脚才稍稍离地,她便没劲了。 于是穆絮又试了好几次,往往都是才离地就没劲了,最后干脆连抱都抱不动。 且歌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能想象到穆絮此刻的样子,她双手勾住穆絮的脖子,掌心贴着她的颈脖。 穆絮只觉得颈脖处像是有一股暖流,流向她的各个经脉,亦不觉得累了,她弯腰再试了一次,成功将且歌抱了起来,这更为出奇的是,她竟觉得且歌变得好轻。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7) 驸马,你可当心点,若是摔着本宫,本宫可要你好看!且歌笑道。 方才费了太多的力气,穆絮的额头早已泛起细小汗珠,身上亦有冷汗,因她走得极快,现下倒觉得有些凉凉的。 殿下放心,穆絮定会好好护住殿下! 言下之意,穆絮不保证不会摔着她,就算是摔了,穆絮也会护住她。 且歌颔首轻笑,驸马为何走得这般急?可累了? 穆絮现在没工夫跟且歌说话,她一心只想快点将且歌抱上花轿,这段路这么长,早些到总是好的,可且歌问话,她不得不答,走快些,若是耽误了吉时那就不好了。 原来驸马这么急着想与本宫拜天地! 穆絮没有答话,她知且歌在打趣她,她继续走着。 穆絮的不理睬,让且歌心里有所不满,亏她还用内力帮她,这人竟如此不识趣! 且歌勾着穆絮的脖子,手往后移了移,使她与穆絮贴得近了些。 她的鼻尖突然钻入一股莫名的香味,且歌闻了闻,确定这香味是从穆絮身上发出的,她府里的那些个男宠,为了讨她欢心,每日身上皆是出奇的香,可那香味既浓郁又甜腻,着实让她恶心的紧。 而穆絮身上的不同,带着一股清香,极淡,似有若无,却让人感觉异常的舒服。 随着且歌越贴越紧,穆絮愈发不自在,身体也逐渐紧绷,特别是且歌呼出的气息,还时不时地喷洒在她耳畔。 且歌自是察觉到了穆絮的不自在,她轻笑一声,呼出的气息正好又喷洒在穆絮耳畔,她明显感觉穆絮的身子抖了一下。 且歌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向穆絮的耳边越凑越近,随后伸舌,舌尖在她耳垂舔了舔,呵出的气息皆喷洒在她耳畔,虽隔着红盖头,穆絮还能感受到且歌舌尖的温度... 即便有且歌的内力支撑,但耳朵本就是穆絮的敏感处,故她打了一个激灵,抱着且歌的双手也松了。 且歌只觉得一阵失重感向自己袭来,穆絮竟真敢摔了自己!!! 但很快,不等穆絮回过神,且歌原先勾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在即将跌倒的同时,顺道将穆絮也带了下去。 这一幕来得太快,众人皆是一惊,还没来得及救,二人便已跌倒在地。 穆絮懵了,她正压在且歌身上!!! 原本还盖着的红盖头,因二人跌倒而掉落在一旁,她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且歌,见她面容精致,嘴角微微勾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穆絮方才因太过用力而涨红了的脸,现下更红了。 见压在自己身上的穆絮直勾勾地看着她,且歌笑道:驸马,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护着本宫? 以她看来,应是她护着穆絮才对吧?! 穆絮大惊,她冷汗直冒,连忙爬起,这下完了,她不仅摔了且歌,还压到且歌的身上。 清浅将且歌扶起,且歌对穆絮道:驸马,本宫说了,你若是摔着本宫,本宫会要你好看! 这穆絮刚要跪下,且歌便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跪,这跪就免了,你想说的,本宫都知道! 且歌嘴角带笑,牵着穆絮的手原路返回,驸马,你说本宫该如何罚你? 且歌不讲道理,穆絮早就见识过了,她方才分明抱得好好的,就是因且歌使坏...她...她才一个没抱稳摔着她的。 穆絮....穆絮任凭殿下处置! 这话里的不愿,且歌岂会没听出来? 且歌浅笑道:让本宫想想该如何罚你。 重新整理一番后,穆絮抱着且歌又从殿内出发,但很快穆絮便发现,她好似被戏弄了,清浅带的路,比喜娘原先带的路近多了! 穆絮看了看喜娘,只见喜娘将头低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她。 她瞬间明白了,她果真被戏弄了,而能让喜娘这么做的,唯有她怀里的且歌了!!! 喜娘心里那个委屈呀,驸马爷看她也没用呀,她不过是按照且歌殿下的意思行事罢了,为的就是吓唬吓唬驸马爷。 穆絮将且歌抱至另一花轿前放下,随后又入了前面的花轿。 起轿! 静姝望着且歌坐的那花轿渐渐走远,目光中神色不定,时而柔和,时而痛苦... 她喃喃道:小姐... 长公主府。 皇帝杨灏坐于主位,左手边是朝廷大臣,而右手边则是渊国同吴国的使臣,此番前来为的便是贺长公主且歌的大婚。 往常若是有外邦使臣在,那这婚礼应设在宫中举行,但且歌与杨灏仔细商讨后,还是将婚礼设在了长公主府。 一来长公主府比皇宫小,旁人想做什么,都得忌惮些,二来这府里皆是她们的人,大臣们与使臣的一举一动,她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杨灏饮着酒,目光在众人身上打转,最终他将视线落在了渊国使臣身上。 那使臣生得唇红齿白,乍一看还以为是位女子,但仔细瞧,便能看见她喉咙上的喉结,杨灏暗自觉得没劲,他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呢。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杨灏来了兴趣,只见那使臣伸手拉住了身后的小厮,那小厮亦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再往那小厮喉咙处看去,竟也有喉结。 这两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竟拉拉扯扯的,说是没一腿,谁信呀,这二人必定有龙阳之癖! 小厮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自己与羲和殿下身上来回打转,她向那道眼神望去,这不看不要紧,竟是坐在主位上的沧蓝皇帝! 小厮惊的赶忙扒拉开羲和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示意她放乖点,别捣乱,这被沧蓝皇帝注意,指不定是她们做了些什么。 很快,花轿便抬到了长公主府。 清浅掀开轿帘,搀着且歌下了花轿,此时穆絮已在一旁等着她了,待到二人并肩时,喜娘将红牵巾递于二人面前,且歌与穆絮各牵一端。 刚要入长公主府,便听见百姓中有一人喊道:穆絮,不要同她成亲! 穆絮,跟我走! 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定是江怀盛无疑! 江怀盛从百姓中一路挤到前面,他想冲上去将穆絮带走,可还没走到穆絮面前,便被一旁的侍卫压下。 且歌双眸微微一瞥,见穆絮并未转身,她道:将他赶走即可! 是,殿下! 穆絮忐忑的心稍稍落下,赶走即可便是不杀。 江怀盛依旧死命地大喊,穆絮,穆絮,不要同她成亲! 侍卫道:走,殿下大婚岂是你这穷书生能闹的! 穆絮同且歌一道走入长公主府,她手中紧握着红牵巾,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手心,可不管江怀盛唤了多少次穆絮,喊得又是有多撕心裂肺,她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穆絮踏于红毡毯上,她与且歌每走一步,站于身旁的宫女便会撒一捧花,花瓣从空中飘落,使得周遭的空气都带着股花香,再抬眼,皇帝坐于主位上,正满含深意地看着她,穆絮不知皇帝是何意。 她此刻亦不关心这些,只是将目光移到皇帝身后,那个大大的囍字上。 她即将同且歌拜堂了! 入了大厅,礼官唱和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二人跪着对天地一拜,穆絮脑子里觉得有些乱糟糟的,好似在做梦,可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二拜圣上! 清浅将且歌扶起,穆絮对皇帝跪下一拜,因且歌乃长姐,沧蓝遵从长幼有序,故且歌只需对皇帝福身。 夫妻对拜! 穆絮站起后转身,她看着对面盖着红盖头的且歌,这一拜若是拜了,她二人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刘璞玉死死的盯着穆絮,他暗地里对着桌脚猛踹,他的心从未有过的痛,他究竟是哪里不如穆絮了,殿下宁愿同一女子成婚,也不愿意接受他! 正当且歌与穆絮要跪下对拜时,空中飞来好几些个纸鸢,随后不断有宣纸掉落下来。 官位稍低的大臣候于门外,自是接到了这从天而降的宣纸。 这是怎么回事? 诶,这是什么? 一大臣拾起来一看,顿时吓得直发抖,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宣纸,却仿佛如火烧一般的烫手,那大臣一个激灵,将宣纸就抖入了另一个的怀里。 这抖来抖去,一直抖到了使臣那儿,羲和一时好奇,不知使臣为何突然脸色大变,故她伸手抢了过来,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大字,恩,她都是识得的。 羲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大声朗读道:今有长公主且歌强抢民女,霸占人.妻.... 羲和歇了歇,这些字太简单了,继续道:淫.乱...唔..... 羲和不解的看着小厮,孤雪为何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念? 孤雪冷汗直冒,她二人扮作使臣虽有女皇陛下的同意,可也不能暴露呀,这沧蓝皇帝脸已气得铁青,沧蓝大臣们脸色亦不好,且歌虽盖上了红盖头,可有人这般辱骂自己,任谁谁能受得了?更何况她还是千金之躯。 孤雪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将羲和手中的宣纸递给了旁边的小太监,羲和听话地闭上了嘴。 啪 皇帝一掌拍于桌案上,怒道:这是何人所写?将人给朕带上来!!! 杨灏虽比且歌小那么几岁,可他到底是十二岁登基为帝,这六年亦成长不少,帝王的威严自是有的。 这话刚说没多久,江怀盛便被压了进来。 小乐子双手微颤,将那宣纸呈于杨灏,他可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恼过呀,可他娘的吓人了。 杨灏拿着宣纸质问跪于跟前的江怀盛道:这东西可是你写的? 回陛下,这确是草民所写,方才之举实属无奈,若陛下要责罚草民,草民绝无怨言,只是草民有话要说。 你竟敢辱骂皇室,按这条罪,朕就足以砍了你的脑袋!杨灏说完又道:来人,将这刁民给朕拖出去砍..... 穆絮大惊,刚要开口求情,就听且歌阻止道:慢! 皇姐? 且歌道:今日乃且歌大喜之日,不宜见血。 杨灏心中即使再愤愤不平,却还是摆了摆手,侍卫松开江怀盛,退出了大厅。 方才本宫尚未听清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谁能念与本宫听听? 且歌这话一出,谁敢念呀,羲和倒是跃跃欲试,可想着孤雪方才不让她说话,故也只好作罢了。 既然没人念,那清浅,你来念吧! 清浅面露难色,但主子的话不能不听,她拿过宣纸,念道:今有长公主且歌强抢民女,霸占人.妻..... 清浅几次欲开口,可到底还是念不出。 且歌的声音微提,透着丝丝威仪,接着念!!! 清浅扑通一声跪于且歌面前,求殿下责罚! 这模样摆明了是死都不念了,且歌拿过宣纸扫了一眼,声音轻缓,淫.乱.百姓? 且歌轻笑一声,她虚扶了清浅一把,起来吧,不过是区区淫.乱.百姓,何故念不出口? 所听之人皆擦了把汗,能将此事说得这般轻松的,全天下当真也就只有且歌一个了。 江怀盛心底对且歌更加鄙夷,这荡.妇当真是不知廉耻! 本宫是否淫.乱百姓,同你倒是没半点干系,既然你说本宫强抢民女,霸占人.妻,那本宫问你,驸马可是你的妻子? 穆絮同在下自幼订了亲,在下本意飞黄腾达后,八抬大轿迎娶穆絮过门,可没想到,临了却被人横刀夺爱!!!江怀盛咬牙道,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恨意。 无媒官作证,何来订亲之说?既无订亲,本宫又怎算得上霸占人.妻?且歌笑着继续道:你说本宫强抢民女,可惜你与本宫说的都不算,这一切还得需问问驸马的意思。 驸马,你可是自愿与本宫成亲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聚集在了穆絮身上... ※※※※※※※※※※※※※※※※※※※※ 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今天入V,我从昨晚0点肝到现在,期间睡了两三个小时,才肝了一万!!! 【我买了明天的票回老家,大概也就后天下午到,之后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回成都,所以...】 【今晚通宵看能不能肝6000出来,如果肝不出来,那就...我死撑也就能肝3000吧】 【羲和X孤雪这对cp是基友文《这个王爷好粘人》里的主角,且歌和驸马也会在她文里客串】 第26章 拜堂成亲 江怀盛眼里满含期待,说呀, 说呀, 今日长公主大婚, 大臣们都在,只要穆絮说了自己并非自愿,那皇帝同且歌碍于面子,必定不会再强求。 且歌双目淡然, 她耐心地等待, 仿佛于她而言,穆絮的答案并不重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无非就是生与死两个选择, 打了她的脸倒无所谓,可这圣旨是皇帝下的,当着朝廷大臣以及外邦使臣的面让皇帝下不来台,即使这二人今日不死,那今日之后就难说了。 穆絮承受着众人的目光, 其中有不悦的、有打量的、有想看笑话的, 亦有满目憎恨的, 这一道道皆是那么的沉重, 穆絮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忍痛收回视线, 不再看江怀盛,她心里很清楚, 既然决定已下, 那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她开口道:殿下, 穆絮是自愿与殿下成亲的,任何人都没有强迫过穆絮! 声音里透着坚定,更不带一丝感情。 江怀盛呼吸一滞,眼里尽是错愕,耳朵里亦是嗡嗡作响,他仔细回想方才穆絮说的那番话,想努力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可他怎么找都没找到,他始终不愿相信,不愿相信这是穆絮会说出的话,定是且歌逼她的! 他知道穆絮对他的情,他亦了解穆絮,她肯定是不愿看到他丢了性命才会这样说的,肯定是! 杨灏收起了不悦的眼神,他冷哼一声,还算她识趣。 穆絮说的是实话,她是自愿的,即便江怀盛成功让这婚事作罢,她也不愿因自己而害旁人丢了性命。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8) 她爹性子软弱,不敢与夫人对抗,可那也毕竟是她爹,她不能不孝;江怀盛的爹是她的夫子,于她有授业之恩,她不能恩将仇报;江怀盛曾是她以为会与她相伴一生的人,她不能害了他;还有穆家江家的大大小小,此事都同他们没有半点干系,她不能连累无辜。 不,定是有人逼你的!你快说实话呀! 只要说了实话,他们就能厮守一生了! 穆絮没有扭头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对面盖着红盖头的且歌,穆絮方才已说过了,穆絮自愿与殿下成亲,任何人都没有强迫过穆絮! 这说的一次比一次坚定,语气亦一次比一次绝情。 江怀盛情绪逐渐失控,他激动道:你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那依你之见,驸马心里真正所想的是什么?问这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且歌。 江怀盛双拳紧握,他瞪着且歌,双目红得吓人,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扑上去撕咬且歌。 江怀盛的一举一动皆收入左丞相安正良的眼底,倒也没想到女驸马的旧情郎是这般的不怕死。 且歌幽幽道:驸马心中真正所想,可是跟你走? 话毕,周遭的空气仿佛一下变得凝固了,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谁都不知且歌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是!江怀盛咬牙道,若不是因且歌的威胁,穆絮怎会说这些违心的话。 话音刚落,穆絮便道:穆絮不愿! 且歌一声轻笑,让人猜不出喜怒,可有听见?驸马说她不愿跟你走! 不等江怀盛说话,且歌继续道:本宫怜你是个痴情人,今日又是本宫的大喜之日,本宫便免了你的罪,念在你与驸马自幼相识,你又替本宫照看驸马的份上,本宫便让你一道参加本宫与驸马的婚礼,婚宴之时,可得跟驸马多喝几杯! 且歌摆了摆手,来人,赐座! 众人一阵胆寒,且歌殿下当真是狠得不能再狠了呀! 这让人家眼睁睁地看着未过门的妻子拜堂成亲,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这叫不罚? 这是不往死里罚吧! 礼官忙擦了一把冷汗,接着唱和道:夫妻对拜! 江怀盛眼睁睁地看着穆絮跪下,可他被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方才还被点了哑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好恨!!! 且歌本意是想跪着同穆絮夫妻对拜的,她虽喜捉弄穆絮,可她也欣赏穆絮,她本想对穆絮好点,让其在长公主府里好过些,可方才经过江怀盛那么一闹,她长公主的自尊便不允许她跪! 穆絮跪着向且歌一拜,而且歌则站着向穆絮一拜。 此举众人便知,且歌殿下多半不会庇护这女驸马了,因且歌殿下同前七位驸马皆是这么拜堂的,驸马跪,且歌殿下不跪,而那前七位驸马不管在朝中受了什么气,且歌殿下皆不管。 可好歹那前七位驸马也在朝为官,皆是权贵,而这女驸马也没个一官半职,唯一能让人高看一眼的身份,便是右丞相蔡祈峰的义女,但这也到底是义女呀,一旦出了事,谁会傻傻地不选自保,而管这女驸马? 说到底,这女驸马日后也不过是任人欺凌的主罢了。 礼成!送入洞房! 坐于主位上的杨灏道:今日乃朕之皇姐大婚,诸位不必拘于礼数,都入座吧! 谢陛下! 皇帝虽是这么说,可谁敢不拘礼呀,更何况还有外邦使臣在。 穆絮换上另一身喜服走了出来,翠竹与桃花二人手中各端着一壶酒与酒杯,她们跟在穆絮身后。 这第一杯酒自是敬皇上了,桃花将倒好的酒递于穆絮。 穆絮面色无恙,可心里却是有些为难,她酒量不好,充其量不过是两杯倒,这一路敬下去,那她还没踏出这个门,便喝死了。 可碍于杨灏的身份,她不得不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穆絮举杯道:这一杯,穆絮敬陛下,穆絮多谢陛下赏识,能赐婚且歌殿下与穆絮,穆絮感激不尽! 朕就将朕的皇姐交给你了,日后你若是负了她、伤了她,朕定不饶你! 陛下今日之言,穆絮必定时刻谨记,此生定不负殿下! 皇帝嗯了一声,随后喝下了那杯酒,这不过是些场面上的话罢了,是否是肺腑之言,也只有自己知道。 穆絮闭着眼一饮而尽,咽下后,原先微皱的柳眉突然舒展。 这...这酒怎么不辣? 穆絮咽了咽口水,她细细回味,没有半点酒味,倒像是水? 翠竹将酒满上,在她倒酒的途中,穆絮鼻尖微动,竟愣是没闻到半点酒味,还真是水! 且歌端坐于婚床,手中拿着穆絮给她的苹果。 清浅推门而入,走至且歌身侧,殿下,事办妥了。 且歌颔首。 殿下这一整日都未用膳,可要用些? 且歌与旁人不同,她不守规矩,而于清浅而言,且歌殿下便是她的规矩,若是且歌殿下饿了,管她什么劳什子规矩。 且歌的指腹在苹果上打转,淡淡道:不必了。 清浅俯身,在且歌殿下耳边低声道:殿下今日可需要影子? 影子,顾名思义,是同其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言行举止都相同的女子。 在父皇驾崩那日,父皇送了她一份礼,便是影子,在初次见到影子时,且歌也震惊了,惊讶的不是同她一模一样的相貌,而是就连相貌相同的双生子,也未必能做到言行举止相同,那影子却做到了。 且歌挑了挑眉,不必。 穆絮不过是区区一女子,她还对付不了她? 清浅微愣,似是没想到殿下会这么回答她,殿下向来浅眠,稍稍一个动静便会醒来,就连先皇后也没同殿下一道歇息过,这现下.... 是! ※※※※※※※※※※※※※※※※※※※※ 且歌表示她只想好好拜个堂,没想到江怀盛是想穆絮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时间来不及了,今天我只能做短小君了,明天一定三千以上】 【影子是一开始就想好的设定,轻喷!】 第27章 喜宴敬酒 大臣皆规规矩矩地坐于位置上,唯有穆絮走过来敬酒时, 才站起恭敬举杯, 连说了几句道贺的话, 他们虽知且歌殿下不会庇护这女驸马,可穆絮的身份到底是驸马,现下陛下与右丞相蔡祈峰都在,心中即便再轻蔑于她, 也绝不会傻到明面表现出来。 穆絮连敬了几位朝中重臣后, 又敬了外邦使臣,早就怨恨已深的刘璞玉按耐不住了,他站起身, 拿起酒杯便往穆絮那边走。 刘璞玉举起杯,皮笑肉不笑,十足的不怀好意,事实上,他还真没安好心, 一想到自己错认情敌, 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的女子同另一女子成亲, 而他却无能为力, 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不明白, 为何殿下要如此糟践自己!!! 驸马爷,这俗话说的好, 人生四大喜事便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与金榜题名时, 驸马爷还没金榜题名, 便已娶得了且歌殿下,驸马爷,恭喜你呀!刘璞玉将恭喜二字咬得特别重。 穆絮自知来者不善,这刘璞玉的痴情,她是知道的,江怀盛同刘璞玉交好时,亦曾吐露过对那女子的爱慕之情,可她那时也并不知他的心上人便是且歌,如今发展到这般地步,只能怪造化弄人。 穆絮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无视了刘璞玉眼里的嫉妒与恨意,穆絮多谢刘大人! 刘璞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饮下后,又将空杯亮给穆絮看,示意他已经干了。 他的意思穆絮自然是懂的,他都干了,她若是只轻抿几口,那便是不给他面子,刘璞玉到底是在朝中为官,她不怕他对付自己,就怕他迁怒于旁人,再者,今日又是她的大喜之日,陛下、朝堂大臣以及外邦使臣皆在,她自是不会,也不能推脱。 穆絮举起杯一饮而尽。 刘璞玉一连鼓了好几次掌,他笑道:好!好!驸马爷到底是女中豪杰,好酒量,这一杯璞玉再敬驸马爷,愿驸马爷与且歌殿下百年好合!说完又一饮而尽。 来往几次后,穆絮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这刘璞玉是存了心灌醉她,不若有谁会不将贺词一道说完,反而拆开说。 穆絮感到庆幸,好在她饮的是水,并非酒,不若还没轮到刘璞玉敬她,她便倒地不起了。 刘璞玉一杯一杯地灌着穆絮酒,他平日里混迹于青楼酒馆,少不了同旁人饮酒吟诗作对,他心里盘算着穆絮再怎么样,这酒量也不如他吧。 可丫鬟连换了几壶酒后,他都有些醉了,这穆絮还跟没事人一样。 刘璞玉恼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岂会连个女子都不如?! 穆絮是有口难开,又不忍让刘璞玉继续喝,几次推脱都没推脱成。 穆絮无奈,只得依着那刘璞玉,以致后来,刘璞玉喝醉后,愈发来劲了,连连说些浑话,只差搭着穆絮的肩膀称兄道弟了,好在一旁的侍卫及时将刘璞玉拉了下去。 刘璞玉这一闹,也气坏了内阁学士刘仁,心中连连哀叹逆子,逆子,逆子呀! 他刘仁怎会有这么个逆子,来参加前大儿媳的喜宴,已是让他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现下这小儿子竟然在喜宴上对新驸马纠缠不清,将他那点老脸给彻底丢尽了。 大厅外的官员品阶较低,穆絮是驸马,自是不用亲自去敬,只需举杯喝下一杯意思意思即可。 这最后一人,便是江怀盛了。 江怀盛乃平民百姓,穆絮即便是敬酒,那也轮不到他,可且歌在拜堂之时发过话,要江怀盛同驸马多喝几杯。 穆絮看向江怀盛,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她每向江怀盛走近一步,她的心便沉重了一分,让江怀盛死心的念头亦愈发坚定。 江怀盛的哑穴已被解开,他激动地想站起身,可他被侍卫压着,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穆絮低眉,眼里的情愫一闪而过,她收敛心神,接过桃花递来的酒,举杯笑道:这杯酒,穆絮敬江大哥,多谢江大哥往日对穆絮的照顾,穆絮感激不尽! 这一声江大哥,穆絮叫得尤为别扭,可为了让江怀盛死心,她不得不这么叫。 细想之下,自双方父母给她二人订下婚约后,她便再没叫过他江大哥,而是改口叫他怀盛,而如今.... 江怀盛瞳孔微张,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江大哥,穆絮竟然叫他江大哥!!! 穆絮即便再无奈,再痛,她亦是笑着的,众人的目光皆在她二人身上,若是她此刻稍稍露出半点不舍,或者别的什么意味,只怕江怀盛还是会遭不测。 穆絮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怀盛一直看着穆絮,他神色痛苦,迟迟不肯举起酒杯,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摆明了不愿喝下这杯喜酒。 试问这普天之下,谁会甘愿喝下自己心仪之人的喜酒? 江大哥可还记得幼时?穆絮顿了一下,忍痛继续道:江大哥同穆絮说过,只要看到穆絮开心,江大哥便会心满意足,而今穆絮已找到了归宿,江大哥却连穆絮的喜酒都不愿喝,莫非江大哥是不愿祝福穆絮么? 祝福,叫他如何祝福?! 这一声声江大哥,如一根根针,不断地在往江怀盛心头刺,而穆絮竟还拿幼时的事压他,她明明知道他最在意这些承诺! 江怀盛眼睁睁地看着穆絮拿过桌上的酒壶,随后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江怀盛的心从未这般痛过。 穆絮没有开口,就这么笑着看着他,可谁又知道她做出此举需要多大的勇气。 江怀盛心里满是苦涩,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他看着穆絮问道:我若喝了这杯喜酒,你当真会开心? 从小到大,在穆絮眼里,江大哥都如穆絮的兄长一般,能得到兄长的祝福,穆絮自是再开心不过了! 江怀盛终究还是没能从穆絮眼里找出半丝感情,他突然狂笑不止,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这一笑,江怀盛险些停不下来,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穆絮站在他面前,一步也没有走开,她看着他笑,感受着他心里的痛。 不知江怀盛笑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他方才有意想吓走穆絮,可看着穆絮这般坚定,他知逃不过了。 江怀盛心中愈发绝望,好!好!好!如你所愿!他双手微颤举起酒杯,我喝! 苦酒入喉,痛的是心。 你可开心了? 穆絮不语,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告诉了他答案,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看着穆絮转身离开,江怀盛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今天收拾了下家里,还没收拾完,等码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emmmmm就码了这么点。 【这个过渡呢,我怎么写都会被骂,所以,我也不辩解了,骂吧骂吧,就是别人身攻击就行了】 第28章 宽衣解带 婚房内。 喜娘满脸笑意, 柔声道:请驸马用喜称挑起喜帕, 从此称心如意! 穆絮拿过喜称,她的目光停留在且歌身上, 且歌端坐于床边,手中还拿着她给她的苹果,不知为何, 穆絮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就连掌心都沁出了薄汗。 在赐婚圣旨尚未下达之前,穆絮一直以为她会同现在的且歌一样,穿着喜服, 盖着红盖头坐于床边, 等着心仪之人将红盖头挑起, 可没想到如今竟反过来了。 她手中的喜称慢慢向且歌移动,待到喜称接触到红盖头的那一刻, 她的心如鼓擂, 拿着喜称的那只手亦微微地抖着,就好似这红盖头有千斤般重。 且歌低眉浅笑, 实在不知这穆絮到底在怕什么。 穆絮的手缓缓向上挑起,红盖头飘然而落... 即便在永华宫跌倒之时见过且歌, 可当穆絮再看到那张脸时,她还是有些失了神,那双媚意荡漾的眸子似是有股魔力, 只要一旦对上, 就再难移开视线。 且歌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穆絮还要这样看她多久? 请长公主、驸马共饮合卺酒,从此天长地久!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9) 喜娘的声音将穆絮唤回了神,她慌忙移开了视线,她知自己失态了。 莫非且歌是狐仙不成? 竟能勾人心魂! 二人拿过丫鬟呈来的合卺酒,两手相交环绕,各自饮下了那杯合卺酒。 穆絮很是不解,怎么还是水? 方才在喜宴上将酒壶里的酒换成水,她能理解,可这合卺酒怎能换成水? 穆絮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并非定要知道答案。 请长公主与驸马行结发之礼! 穆絮拿起剪子,剪下了自己的一缕青丝,她伸手撩起且歌的青丝,正欲剪下一缕时,且歌突然扭头看着她。 双目对视,且歌嘴角带着笑,穆絮只觉得心下一滞,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柔顺的发丝顺着她的指腹滑落。 傻傻的举动让且歌笑出了声,这一笑,穆絮的双颊瞬间爬满了红晕,她躲开了且歌的眼神,心下更加笃定,且歌定是狐仙转世无疑! 且歌移开了目光,不再看穆絮,这行结发之礼需剪下一缕青丝,她自己不是不可以动手剪,可因方才穆絮的举动,令她更想让穆絮替她剪下了。 穆絮就这么站着,等着且歌亲自动手,可等来等去,且歌就是不动,完全没有要剪的意思。 穆絮没办法,只得再次拿起剪子,可还没等她撩起且歌的发丝,且歌又扭头看着她。 嘴角依旧是挂着笑,这笑一次就算了,可一直笑,笑得穆絮心里直发慌,在穆絮看来,且歌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再想到且歌前几日的捉弄,穆絮愈发紧张,她深吸了几口气,不断替自己打气,在且歌的注视下,她撩起她的发丝。 且歌感觉到穆絮的手在微颤,她的心中一阵好笑,驸马,你在抖什么? 这一问,穆絮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得更厉害了,没...没...没什么... 穆絮提防着且歌,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硬着头皮咔嚓一声,剪下了且歌的一缕发丝。 成功剪下后,穆絮又细细观察且歌,见她没有恼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且歌别过头,难得翻了个白眼,她就算是要折腾穆絮,也绝不会在行结发之礼时折腾。 喜娘将两缕青丝系在了一起,又放入一个绯色锦囊之中,喜娘笑道:结发为夫妻,从此两不疑! 礼成! 退下领赏!穆絮道。 喜娘领着丫鬟们向二人叩谢行礼,向且歌三呼千岁后,便退了出去。 这门一关,婚房内便只剩下穆絮与且歌二人了,她二人皆没有开口,只并肩坐于床边,桌上的红烛微微摇曳,房内亦安静得可怕。 穆絮又偷偷瞧了瞧且歌,虽说结发之礼需新郎官剪下新娘子的青丝,可且歌不同于平民百姓,她到底是长公主,她当真不恼? 且歌又岂会不知穆絮在瞧她,穆絮心中所想,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难道在穆絮眼里,她的心胸就这般狭隘?! 且歌缓缓站起身,张开了双臂。 这半天不见身后的人动,且歌扭头,见穆絮正襟危坐,双目带着疑惑。 驸马。且歌唤道。 穆絮赶忙站起身,殿下? 且歌是长公主,自幼有宫女太监伺候,无需开口,只需抬手间,她们便会知她要做什么,且歌以为,穆絮也是知道的。 且歌吩咐道:替本宫宽衣! 穆絮恍然,她自幼无人伺候,凡事亲力亲为,她娘更没有告知过她这些,故她方才并未领悟到且歌的意思。 是,殿下! 穆絮走至且歌面前,她站得如此近,她二人只需其中一人稍稍往对方面前移一点,便能紧贴对方的身子,这让且歌不看她都难。 穆絮低着头,原先脸上的红晕还尚未褪去,现下又愈发的红了,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她还没脱过姑娘的衣服呢... 且歌呼出的气息不断喷洒在穆絮的脸上,穆絮只觉得自己的脸愈发滚烫,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她攀上且歌腰间的衣带,颤抖的手轻轻一扯。 穆絮不敢抬眼看且歌,她将头低得低低的,若是可以,她愿将头埋进地底。 也好在,且歌并未出声。 且歌虽不解穆絮的脸为何会红得这般快,又这般厉害,可亦觉得着实有趣。 且歌稍稍凑近了些,想仔细瞧一瞧穆絮那红得不像话的脸,她笑道:驸马,为何你的脸会这般红? 且歌说完又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语气极其暧昧,准不是什么正经事。 想到了什么? 穆絮心里一惊,她慌忙抬头,解释道:没有! 啊 啊 ※※※※※※※※※※※※※※※※※※※※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知道,但是我还是说一句吧,身体发肤,古代人把头发看得很重要,所以穆絮才会这样】 【我妈跟我说她有个同事想给我介绍男朋友,我妈给回绝了。然后她跟我说,她怕人家男方嫌弃我。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jpg要不是我俩有切不断的血缘关系,可能这段塑料母女情就此翻脸了!】 【安利基友快穿文《系统带我捡媳妇》by扇轻摇】 【我:腰间的那个叫啥来着? 扇:赘肉 我:。。。。。。】 第29章 强来不得 且歌吃痛, 她捂住下巴,疼得眼泪花皆在眼眶里打转。 方才她还准备继续打趣穆絮来着,尚未开口,谁想穆絮竟突然猛地抬头, 顶上了她的下巴,让她的牙齿跟舌头来了个猛烈撞击。 穆絮!!! 且歌瞪着捂住头同样疼痛不已的穆絮,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命人将穆絮拖出去打一顿! 且歌闭上眼, 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嘴里不断有唾液溢出。 待疼痛稍稍缓和些后,且歌睁眼,笑道:驸马!!! 且歌将驸马二字咬的特别重, 虽是在笑, 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恐怖。 穆絮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完了,她竟撞了且歌! 穆絮慌了, 也顾不得捂头了, 她这般撞了且歌,依且歌的脾性,会不会将她抄家灭族, 连忙道:殿下,你可有何大碍? 且歌迟迟不回她, 穆絮心中愈发害怕, 方才的揣测仿佛即将要被证实。 穆絮知错, 求殿下责罚!穆絮说完便要跪下。 这双膝还没落地, 且歌便托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跪,又淡淡说了一句无碍。 且歌虽是这么说,可从这语气听来,谁会相信她真的无碍? 穆絮的双眸快速地扫过且歌,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且歌又岂会错过穆絮的小动作,她确实有些不悦,不悦于穆絮的态度。 且歌更喜穆絮胆大的时候,明知她的身份,却依旧敢同她对抗,而不是如现下这般小心翼翼。 清浅!且歌向门外唤道。 清浅推开门,她一直候于门外,方才亦听到了二人的叫喊,心中甚是担心,可殿下并未唤她,她又不得擅自入内,只能干着急。 清浅踏入房内,殿下? 将桃花翠竹二人带进来!且歌道。 是! 清浅又出房门将桃花翠竹二人带了进来。 奴婢翠竹(桃花)参见且歌殿下、驸马爷! 跪在地上的二人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洞房花烛夜,殿下传她二人作甚? 莫非是驸马爷做了什么惹恼了殿下的事?故传她二人来一并发落? 仔细一想,倒也有这个可能。 翠竹抬眼偷偷看了看俩人,她瞧见且歌的喜服已脱了一半,而穆絮则衣衫整洁,再想到方才那两声惨叫,瞬间就懂了! 原来是驸马爷没伺候好且歌殿下! 翠竹低头,暗暗戳了戳桃花,向她使了个眼色。 桃花会意,她抬眼,此时穆絮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又因穆絮是侧站着的,故桃花只能瞧到她的侧脸。 桃花看了那么一眼便低下了头,她震惊了,驸马爷脸上竟有个巴掌印! 她对驸马爷的敬佩顿时油然而生,怪不得方才在门外听到了叫声,且歌殿下是谁,那可是长公主,而驸马爷竟敢强上!!! 不同于这二人的瞎猜乱想,清浅可不会认为穆絮与殿下之间会有什么,她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殿下可是对谁都没心动过。 且歌吩咐道:你二人带驸马去沐浴。 沐浴? 桃花与翠竹二人对视了一眼,那岂不是是叫驸马爷冷静下? 现下虽是初夏,但到底也夜深了,这用凉水沐浴,若是染了风寒.... 可且歌殿下吩咐的,谁敢不听? 是,殿下! 驸马爷请! 穆絮刚踏出几步,便感觉左手衣袖里像是有什么。 对了,穆絮想起来了,出蔡府前,蔡夫人将一小册子交与她,并叮嘱她定要同且歌一道看。 现下她要去沐浴,不若先将那小册子交与且歌。 穆絮这般想着,便这般做了,她拿出小册子递与且歌。 且歌接过,不解道:这是何物? 桃花与翠竹二人同时低下了头,她二人被分到驸马爷身边前,便特地受过些训练,这其中一个便是看那磨镜图,防的就是驸马爷有不懂之处,她二人好暗中提点。 可没想到驸马爷竟真的什么都不懂,还如此老实,居然将那磨镜图呈于殿下! 且歌随手翻了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只见图中两女子....做着一些连她都难以启齿的事儿,行为大胆且露骨。 且歌微愣,耳根亦慢慢变红,她迅速将小册子合上,她虽嫁了七次人,可谁敢塞春.宫.图给她?! 只怕唯有眼前的这人了! 穆絮面带疑惑,十分不解且歌怎么是这个反应,小册子里到底写了什么? 且歌道:这东西...是何人给你的? 声音如常,可细听之下会发现,少了以往的淡定与从容。 一想起她方才所看的,且歌的耳根红得愈发快了。 回殿下,是义母交于穆絮的。 穆絮看着且歌红得不能再红的耳根,心中更加疑惑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她的耳根怎会突然变得这般红? 师娘? 也是,除了师娘,谁会有胆子给! 见穆絮眼里透着不解,且歌便明白她并不知这小册子里画的什么了,师娘可有...说些什么? 穆絮老实道:义母让穆絮同殿下一道看。 ...... 你.....且歌想了想,又止住了,床笫之事让她如何说? 可她又心有不甘,你..... 且歌几次都欲言又止。 穆絮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且歌你了半天也没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是何事? 聪慧狡黠如且歌,头一回陷入这等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田地,罪魁祸首竟然是眼前这个单纯干净,却又可恶至极的蠢女人!!! 且歌摆了摆手,去沐浴! 虽有疑惑,穆絮还是向且歌福身退下,是! 翠竹与桃花二人领着穆絮往听雨池走。 一路上,三人是各怀心思,穆絮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且歌看了那小册子后会如此反常,而翠竹与桃花想的则是如何暗示驸马爷,让她讨殿下欢心。 这做奴婢的,需效忠主子,时刻为主子着想,更为重要的是,她们得为主子争宠做助力,可看这驸马爷也不像是个会争宠的人。 可不能不争呀,这主子得宠,她二人在长公主府的日子岂不是会过得好些? 在寻常人家府里,正室同小妾为了争宠,皆斗得个你死我活,可这是长公主府,外头的那一套在长公主府里根本不管用。 寻常人家府里,正室同小妾能靠子嗣获得宠爱,驸马爷能吗? 驸马爷与且歌殿下皆为女子,不能有所出,虽且歌殿下亦不会同面首有子嗣,可那些面首个个都是花样颇多的妖艳贱.货,而驸马爷这般单纯,怎斗得过他们? 故如今唯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教唆驸马爷推倒殿下! 翠竹与桃花相互对视,又向彼此点了点头。 驸马爷。翠竹唤道。 恩? 恕奴婢多嘴,今夜乃驸马爷与殿下的洞房花烛夜,殿下虽贵为长公主,可殿下到底也是个女子呀。翠竹道。 故不能用强的,好歹也得说点好话骗骗她呀! 穆絮点了点头,且歌确为女子,但翠竹这话是何意? 殿下身份高贵,所见所闻皆比常人多。桃花道。 故别耍太多花样,指不定殿下都见过,应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穆絮颔首,这话倒说的没错,天家女自是比她这等寻常人见识得多得多。 殿下虽不比常人,可同驸马爷皆为女子,女子同女子相处,自是比同男子相处简单得多,若是驸马爷能再温和些,说不定殿下心中会更加欢喜。翠竹道。 大家皆是女子,这强来终归不好,还是要发挥女子的优势,采取柔弱攻势。 这娇滴滴的小美人,谁会不怜爱? 翠竹看了看穆絮,她已说得这般明白了,穆絮再不懂,她就该去撞墙了。 穆絮若有所思,她应对且歌温柔点? ※※※※※※※※※※※※※※※※※※※※ 我更新都很晚,因为是裸更,现码,手速特别慢,不要特意等,晚上都早点睡 第30章 洞房花烛 穆絮虽留下了翠竹与桃花二人在身边伺候, 可这沐浴需宽衣解带, 尽管同为女子,但这身子被旁人瞧见,穆絮到底还是有些羞的, 故在到了听雨池后, 便让桃花翠竹二人守于门外。 轻纱缭绕的幔帐中, 穆絮轻解罗裳, 褪去身上的衣物,她伸出玉足轻踏于水面..... 呲 穆絮赶忙缩回了脚,这池子里的水怎是这般的凉? 穆絮的声音微提,向门外的翠竹道:翠竹,可有热水? 翠竹站于门外,可不是她不想回答驸马爷, 而是这是殿下的意思,欲.火.焚.身理应是要用凉水沐浴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0) 桃花? 翠竹? 桃花?穆絮一连叫了几声, 二人皆不答话。 穆絮看着这一池子的凉水, 她现下光着身子,方才褪下的衣衫又被打湿了些,自是不可能再穿出去了, 而这屋内,连给她换的衣裳都没有。 二人立于门外, 明明听到她在叫她们, 却迟迟不肯答话, 穆絮不傻, 怎么也知道这是且歌的意思了。 穆絮心里虽有些恼,但也不至于会因此事而傻傻地去同且歌闹,且歌心机颇深,回回皆戏弄于她,而且还皆是无缘由的戏弄。 她若是去了,指不定会中了且歌的奸计,故她只得暂且忍下。 穆絮做了几次深呼吸,双眸紧盯着池中的凉水,这水不过是有些凉罢了,待她下去后定会好的。 穆絮蹲下身,伸出右脚没入池中。 咚 呲 穆絮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好冷!!! 她呼出了几口气,绝不能让且歌小瞧了她! 穆絮又将左脚踏入池中,随后用手撑着池边,往前稍稍一跃,整个身子皆没入冰冷的水中。 穆絮冷得发抖,脑中所有思绪皆被这冰冷的池水侵蚀得一干二净。 估摸着驸马爷快洗好了,桃花敲了敲门。 扣扣扣 驸马爷,奴婢可否进来?桃花说完又道:衣物已替驸马爷备好了。 衣物原先本是放于屋内的,可殿下的意思是让驸马爷沐浴冷静,若是将衣物还放在那儿,驸马爷直接换上出来怎么办,故她二人将那衣物拿了出来。 穆絮冷到牙齿都开始打颤,进...进来。 桃花低着头,将衣物放于不远处后,便退了出来。 哗啦 穆絮从水里出来,也顾不得什么了,拿起衣物便披在了身上。 且歌坐于床边,手中拿着那本小册子,她自幼到现在,何时像今日这般过? 穆絮虽不知情,可这无心比有意更让她觉得尴尬。 且歌瞧了瞧手中的小册子,穆絮越是单纯,她越要她好好看看! 回婚房的路上,穆絮浑身都在发抖,手不断在另一手臂上摩擦,她在冷水中泡了有一阵子,即便穿上衣裳,亦还是冷。 桃花翠竹二人心里不断祈祷,只盼着驸马爷待会儿入了洞房,千万别因用凉水沐浴就蔫了,这该推倒还得推倒,就是别莽撞,下手的时候温柔些,今夜可是绝佳的时机,千万要把握住!!! 到了婚房,门并未关上,清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穆絮直接进去。 穆絮进去后,清浅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同桃花翠竹二人一道候于门外。 穆絮欲开口,又瞧见且歌闭着眼躺于床上,显然是睡下了。 她想出去,可这房门已关,若是她再开,一旦发出了声响将且歌吵醒,指不定且歌还会折腾她,没办法,她只得在这儿好生待着。 穆絮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的牙齿上下打颤,她看着且歌身上的鸳鸯被,盖上的话,定会暖和许多... 不! 她不能去,若是她求饶,岂不是会被且歌看轻? 且歌指不定最乐意看到她求饶,她绝不能没骨气! 穆絮踩着小步子,想动一动,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可试了几次后,效果却不佳。 穆絮向桌旁的凳子走去,且歌已睡下,她总不能站一夜吧。 这还没走到,就听身后传来了且歌的声音,驸马,想要去哪儿呀? 穆絮止住脚步,她转身,且歌竟没睡着!!! 她方才是在装睡!? 且歌用手撑着脑袋侧躺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看着穆絮。 !!! 且歌果然是又想捉弄她,好在她方才没上当! 驸马,你还没回答本宫,这是想要去哪儿? 回殿下,方才穆絮瞧见殿下睡着了,穆絮不敢惊扰殿下,故想找凳子坐下。 且歌看着穆絮,见她浑身颤抖,便知这话不可信。 她又不是吃人的豺狼虎豹,就这般让穆絮害怕? 且歌浅笑道:这洞房花烛夜,驸马在凳子上坐一夜,恐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穆絮怕她,她偏要穆絮靠近她! 不等穆絮开口,且歌又道:过来! 说罢,且歌往旁边移了移。 殿下,穆絮.... 穆絮婉拒的话尚未说完,且歌便道:过来! 声音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仪。 穆絮只得挪着步子,这扭扭捏捏的样子让且歌看了直想笑,就跟她在逼良为娼似的。 穆絮进了被窝,她紧绷着身子,且歌就躺在她身旁,谁也不知且歌接下来会不会又戏弄于她,或是将她踹于床下。 她相信,这些事且歌是做得出来的! 她躺的位置还残留着且歌的体温,随着身子逐渐染上暖意,原先身子仿佛绷成一根弦,现下竟放松了下来。 且歌从未同人睡于一张床上,此番是第一次,本以为会极度不适,可闻着穆絮身上那股极淡的清香,出奇的让她觉得很舒服,竟还有....有些安心? 安心? 这种感觉,自幼时随父皇上战场,敌军闯入她的营帐挟持她后,便再没感觉到过。 且歌只觉得好笑,没想到时隔十许载,竟在穆絮身上感觉到了。 且歌突然用右手撑着身子,翻身压在穆絮身上。 这一下来得太快,穆絮措手不及,她有些发懵,且歌要做什么? 看着且歌笑得这般开心,穆絮身子瞬间紧绷,心里愈发紧张,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殿...殿...殿下? 且歌不会是想打她吧? 且歌的左手伸入穆絮躺的枕头下,将那小册子拿出,瞧见穆絮这般紧张,当即生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且歌向穆絮越凑越近,耳旁垂下的青丝在她脸颊上轻扫,这一扫,她的双颊爬满了红晕,殿...殿下,我.... 白皙的玉指突然贴上穆絮娇滴的红唇,她止住了。 穆絮虽紧张,可她心中亦有不解,且歌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打她。 且歌看着穆絮的双颊,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驸马,春宵一刻值千金呀,驸马就这样睡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洞房花烛? 春宵一刻!!! 穆絮这下是明白了,可她二人皆为女子,女子怎可同女子洞房? 穆絮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且歌,殿...殿下...你我二人皆是女子,这女子....怎....女子.... 且歌挑眉道:哦?驸马以为,女子同女子就什么都做不得? 穆絮还当真是这样以为的,她原先同江怀盛有婚约,谁能想到她会成为这女驸马,况且女女之间本就不被世人认同,故她又岂会知这女女相亲之事。 脱!且歌命令道。 穆絮满目震惊,她看着且歌,她虽不知女女相亲之事,可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的,虽已入了皇家,亦做好了同且歌相敬如宾的打算,可现下.... 穆絮迟迟不肯动。 不脱? 穆絮紧紧攥住衣衫,挣扎不已,她同且歌已是夫妻,不论是愿与不愿,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可穆絮心有不甘呀,她不愿! 且歌贴近穆絮耳边,语气极其暧昧,是本宫帮你脱,还是驸马自己来? 穆絮紧咬牙关,眉目间流露出丝丝痛楚..... 第31章 春宵一刻 感受着身下的人整个身子都在微颤, 且歌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深了, 并不打算就这样停下,她倒想看看穆絮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且歌的手攀上穆絮的细腰之间,她压低了声音, 原来驸马还是想本宫亲自动手!? 虽说夫妻之间, 行周公之礼是理所应当, 但穆絮始终说服不了自己从了且歌, 她若是从了,会生不如死。 可若不从,且歌一怒之下杀了她该如何? 左右横竖皆是死,不若...不若她现下便咬舌自尽,即便也是死,但好歹还留下了一具清白身子, 不必受这屈辱。 且歌的手在她腰间摩挲,穆絮的身子除了愈发颤抖得厉害之外, 也不同她说话, 更不阻止她。 且歌本意不过是想吓吓穆絮,自是不会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凭她对穆絮的了解, 穆絮不应只是这个反应才对。 莫非... 且歌撑起身子,她看着身下的穆絮, 果然, 穆絮眼里带着必死的决然, 这模样一看就是准备咬舌自尽。 且歌率先一步, 伸手卡住她的下颚,驸马,何须这般激动?本宫不过是同你说笑罢了。 就算穆絮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不过穆絮此举倒让且歌又高看她一分,倒是个贞洁烈女。 在穆絮错愕的目光中,且歌松了手,翻身躺在她身旁,又将手中的小册子扔给她,意思不言而喻。 穆絮尚未从方才的事中回过神来,且歌这是....不强迫她? 只是在同她说笑? 穆絮扭头悄悄看了看且歌,见她闭着眼,当真没有半点要压上来的意思。 穆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是又羞又恼,羞的是且歌方才的举动,恼的是且歌又戏弄她,而她竟还当真了。 穆絮拿起且歌扔给她的小册子,义母特地叮嘱让她同且歌一道看,而且歌翻看这小册子时,又当即红了耳根,故穆絮很是好奇,这小册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穆絮翻开一看,顿时被这上面的图惊得一个手抖,小册子从她手中滑落,她伸手去接,可这接来接去,小册子还是不偏不倚地砸到她的脸上。 且歌强忍着笑意,穆絮的反应她自是看到了,就跟街上耍戏法似的。 穆絮将砸于脸上的小册子拿开,脸红得如火烧般,怎么也想不到义母给她的会是...会是这等羞人的东西,竟还让她...让她同且歌一道看! 穆絮暗自觉得庆幸,好在她并未同且歌一道看,不若且歌定会嘲笑于她。 手中的小册子如烫手山芋,穆絮刚要将这小册子扔得远远的,便听且歌道:驸马可是要将这东西扔掉? 穆絮点了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她怎会忘了,这小册子方才是且歌给她的,她猛地摇头。 且歌轻笑,这想扔与不扔,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驸马可读过《弟子规》? 穆絮虽不解且歌问这话的目的,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回殿下,读过。 驸马可还记得,这《弟子规》里有句话,父母教,须敬听,师娘虽不是驸马的生母,可到底是驸马的义母。见穆絮面色愈发不好,且歌继续道:驸马既将师娘认作了义母,那这义母之命,驸马难道要违抗吗? 蔡夫人待她极好,她自是不应违抗。 可这...这...这小册子....这同她扔不扔、看不看小册子有何干系? 驸马去沐浴前,将小册子交于本宫,并告知本宫,师娘让驸马同本宫一道看,可对? 穆絮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可她哪儿知这小册子里画的是...是这等....这等羞人的东西,她若早知如此,又哪里会给且歌? 且歌颔首笑道:既然如此,本宫看了,那驸马不看,岂不是违背父母之命?还是驸马愿做不孝之人? 穆絮激动得坐了起来,百口莫辩,殿下....我....我.... 且歌亦坐了起来,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驸马莫慌。 这让她如何不慌? 且歌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不准她扔了这小册子,不仅如此,还让她将这小册子全都看完! 穆絮激动得手指微颤,她指着小册子道:殿下,我...我...这个....它....这小册子....它.... 且歌看着穆絮,浅笑道:本宫听闻驸马作画也是一绝。 穆絮隐约觉得不对劲,且歌这话是什么意思?! 且歌拿过穆絮手中的小册子,本宫给你的东西,驸马竟想扔掉,驸马,你说这算不算是对本宫的不敬? 穆絮浑身一震,正要下床跪于地上,且歌便拉住了她,这回回皆跪下认错,驸马不烦,本宫倒烦了。 且歌问道:驸马经书可抄完了? 既不让她跪下认错,又问她这个问题,且歌不会是想让她再多抄几百册吧? 她这几日可是一有空闲便抄经书,抄得她手都险些提不起来。 穆絮硬着头皮道:回殿下,还差一百二十册。 且歌若有所思,这几日竟抄了八十册,倒也挺快的。 且歌迟迟不说话,穆絮心中百般煎熬,不知且歌又会如何折腾她,她暗中擦了擦手心的汗。 半响,且歌终于开口了,这经书就不必抄了。 穆絮看着且歌,眼里皆是不可思议,且歌不仅不罚她,还免了她的责罚? 且歌将小册子塞回穆絮手中,笑道:驸马作画乃一绝,想必这临摹也不差,不若驸马就将这小册子临摹一遍吧! !!! 穆絮急了,殿....殿下...这...这...这...这不...不... 且歌似笑非笑道:驸马这是想违抗本宫的命令? 穆絮慌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殿...殿.... 且歌颔首微笑,既然如此,那驸马便画吧! 这难以启齿的东西让她如何画!!! 等等,穆絮突然想起了什么,经书可是皇帝命她抄的,且歌虽是长公主,这免了她的经书,改让她画磨镜图,于情于理皆不符呀! 殿下,穆絮不能画。 穆絮一反方才的态度,变得极为冷静。 且歌来了兴趣,哦?为何? 罚抄经书乃陛下之命,穆絮尚未抄完,殿下便让穆絮....穆絮看了看且歌,便低头不语。 这后面即便她不说,相信且歌也清楚了。 呵,这穆絮还挺聪明的,知道拿皇帝压她。 来人,笔墨伺候!且歌向门外道。 穆絮纳闷,且歌命人拿笔墨做什么?不会是当真不将皇帝放在眼里,要她立马画吧?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1) 清浅将笔墨拿了进来。 且歌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随后递给穆絮。 穆絮尽管心里再不情愿,但还是接过了。 且歌道:写。 穆絮疑惑地看着且歌,写什么? 抄一百二十册经书。 穆絮这下懂了,且歌竟这般奸诈!!! 殿下.... 且歌的语气变得十分强硬,写! 穆絮没办法,只得在宣纸上写下这几个字。 且歌拿过宣旨,满意笑道:本宫会替驸马将这些呈于陛下。 穆絮不死心,依旧抱着一丝希望,殿下.... 一百二十册经书皆已抄完,驸马现下该画了吧? 见穆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且歌心里顿时舒坦多了。 哼,看穆絮以后还敢不敢将这磨镜图交于她! 长公主之命,穆絮岂敢不从? 纵然是羞得想钻进地底,也还是得画。 穆絮面子薄,途中羞得几经停手,一整夜才临摹了两页,以至于第二日同且歌一道用早膳时,穆絮的脸还是红的.... 第32章 卢星来探 什么?卢星紧皱着眉,声音中夹杂着怒火。 公子, 此事千真万确, 奴婢亲眼见到清浅将笔墨带进了婚房, 那烛火更是亮了一整夜!丫鬟道。 自容萧被处置后, 她的主子卢星便是长公主府里最受宠的, 主子受宠, 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底下的丫鬟谁敢不给她好脸色。 这突然来了个女驸马,怎能让她不忌惮? 要知道, 历任驸马中,殿下可从未让任何一位驸马在她房里留宿过,皆是完事之后,便让驸马回自己的住处,这面首就更不用说了。 现下这女驸马竟在殿下房中留宿,那烛火还亮了一夜, 不就是干那档子事儿吗?! 哐当 卢星气得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掀翻在地,这怒火中烧的样子, 完全没了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样。 这该死的狐狸精! 卢星心中怒气难消,女驸马刚来就让殿下这般宠爱,那以后可还有他的好日子? 洞房花烛夜竟让清浅拿毛笔,不就是为了玩新花样, 想凭此来拴住殿下的心嘛?! 以为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清白人家的姑娘, 他看是未必吧, 就连青楼女子都未必会如这般放得开! 卢星理了理衣衫, 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走,去会会这女驸马! 是,公子!丫鬟道。 桃花磨着墨,而翠竹则立于穆絮身后,她二人已站了一夜,穆絮更是画了一夜。 穆絮的手抖得不能再抖,连笔都险些拿不稳,虽已面对这羞人的东西一整夜,可她到底还是羞的。 义母怎会给她这种东西,而她竟还不知死活地将这东西交与且歌!!! 一想到昨夜的事,穆絮便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吃下这苦果。 穆絮握着毛笔的手紧了些,她定了定神,双目快速地在小册子上扫过,在宣纸上落下了最后一笔,却不想她的手稍稍一抖,竟画偏了。 这下完了! 不等穆絮想着如何补救,一旁的翠竹自觉地将那张画毁了的图拿开。 今日用早膳时,且歌殿下可是特地吩咐过,临摹不能有一丝差错,故这画错了的图,自是不能再用了。 穆絮看着翠竹手中的那张错图,是欲哭无泪,她又得重新画!!! 这时,一丫鬟走了进来,向穆絮福身道:驸马爷,瑶光院的卢星公子求见。 穆絮疑惑道:卢星公子? 桃花停下手中的动作,解释道:驸马爷,这卢星公子乃是殿下的面首。 穆絮了然,她娘在世时,虽护着她,可她到底还是见过府里的斗争,正室的欺压,旁的姨娘同正室的明争暗斗。 这面首如小妾,卢星此番来找她,多半是来者不善。 穆絮放下手中的笔,让他进来吧。 是,驸马爷! 丫鬟退出去后,翠竹道:瑶光院中住着数十位公子,这其中最受殿下宠爱的,便是卢星公子同容萧公子。 穆絮柳眉微皱,若是这二人皆得且歌宠爱,那在私底下必定是斗个你死我活,现下她凭空出现,得了这驸马之位,而她还是一介女子,二人心中必定有所不甘。 倘若他二人联起手来对付她,那她在这府里的日子可就难了。 不是穆絮将府里的人想得这般坏,而是自她娘离世后,她看透了宅子里的世态炎凉,穆府皆是如此,那长公主府必定比穆府还甚。 穆絮的想法很简单,只不过是想在这府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并不想惹什么事,至于且歌宠爱谁,不宠爱谁,皆与她无关,她不想争,更不屑于争。 桃花道:但自容萧公子突染疾病死后,卢星公子便独得殿下恩宠。 穆絮颔首,容萧既死,那这卢星此番前来果然是没安好心。 卢星随着丫鬟走了进来,他定眼看着坐于桌前的穆絮,绯红的双颊更衬得她娇滴可人,一想到她昨夜在殿下房中留宿,他便嫉妒得发狂。 卢星拱手道:卢星见过驸马爷! 驸马爷? 呵,不过区区一介女子,她也配得上这称呼?! 先不说她是不是驸马爷,就她全身上下,哪儿点像爷了! 卢星当真不知道且歌殿下到底看上穆絮哪儿了,以他看来,穆絮不过就是生得一张好皮囊的贱蹄子罢了! 穆絮颔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 卢星今日本欲早些来向驸马爷请安的,可这下人就是不懂事,翻了半天都没将卢星的新衣翻出来,等到卢星换上新衣再赶过来时,已是这般晚了,还望驸马爷莫要怪罪。卢星满脸歉意道。 这装得倒是像模像样,若不是穆絮有那眼力,她倒还真信了卢星的话,她自幼看过的布料比她吃过的饭还多,是否是新衣,她还是看得出的,这衣裳分明是穿过好些次的。 穆絮的笑容只增不减,卢星有心了。 卢星眼底的轻蔑一闪而过,又见穆絮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当即想起了丫鬟的禀告,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驸马爷可是喜作画? 穆絮低眼,上面的图让她的脸又红了一分,她伸手将小册子迅速合上,闲暇时...倒会随意画些。 卢星眼尖,又正好向穆絮走去,故他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图。 卢星咬牙,好一个狐狸精! 看来是他低估她了,白日里都敢钻研房事,那到夜了,还得了? 若是假以时日,这府里岂还会有他的位置! 前些年,卢星因在殿下生辰时弹奏了一首小曲儿,故殿下赏赐了卢星文房四宝,听闻还是殿下从陛下那儿得来的。卢星笑着继续道:卢星这字写得不好,又不会作画,如此好的文房四宝,在卢星手上,倒也是糟蹋了这好东西,若是驸马爷不嫌弃,卢星便将那文房四宝赠予驸马爷吧。 话中虽隐隐带着炫耀之意,但更多的却是告诉她,他仅仅只是弹了一首小曲儿,便能让且歌将在陛下那儿得来的东西赏赐给他,那便说明,他在且歌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而她虽是驸马,但有前几位驸马做参照,即便她现下受宠,那她能得到的宠爱也只是一时的。 可卢星想不到的是,穆絮根本对这些毫不在意。 卢星将这么大一个圈套扔出来,不就是想置她于死地嘛,那文房四宝说到底是皇帝赐的东西,皇帝将文房四宝赐给了且歌,且歌乃皇帝的长姐,自是想将那东西给谁就给谁,可卢星不一样,卢星只是个面首,无权无势,依仗的只有且歌。 他若是将那文房四宝赠予她,届时他再同且歌说,是她威逼利诱,他迫于无奈才将且歌赏赐的东西给她的,那到时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倘若现下受了卢星的好,岂不就是上杆子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嘛? 穆絮又岂会这般傻? 卢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用惯了这些毛笔,倘若再换些名贵的,若是再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我心难安。 卢星嘴角闪过一丝讥笑,呵,还是穷人家里出来的,不过这穆絮也当真是好运气,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穆絮笑道:况且,这殿下赏赐卢星的东西,倘若卢星再将这赏赐之物转赠于我,殿下若是知晓,心中恐怕是会伤心的。 且歌伤不伤心,她二人谁都不知道,但这且歌赐的东西,竟还敢转赠于旁人,那不就是找死嘛! 驸马爷言之有理。 卢星眯了眯眼,看来这穆絮并非蠢人。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又岂会真的将那东西转赠于她,可他心中还是不甘呀,竟生生让一女子压他一头! ※※※※※※※※※※※※※※※※※※※※ 【我设置了防盗功能,订阅比不足90%的,看到的会是防盗章,72小时后自动替换成正文。】 【毛笔,新花样,_嗯...应该懂吧?】 第33章 弃笔从戎 且歌坐于马车, 闭目养神。 原先尚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清浅道:车夫,因何事停车? 车夫道:启禀且歌殿下,是刘璞玉刘大人拦在了前方。 清浅闻声掀开纱帘,果真见到那刘璞玉站于马车前方。 清浅放下纱帘,退了回来,且歌殿下都没说什么, 她自是不能擅自做主。 刘璞玉昨夜在喜宴上被带下去后,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便又饮了许多酒, 以致后来,哭着喊着要见且歌,刘仁知道后便将他软禁于府。 他今日醒来后, 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翻墙逃出来的。 刘璞玉慌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 他走至前室停下, 恭敬地向车内的且歌跪下行礼,臣刘璞玉参见且歌殿下! 刘大人起来吧。 谢且歌殿下! 刘璞玉起身后, 他看着马车,殿下根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就连帷裳都没挑开过。 刘璞玉心下一痛, 殿下连见都不愿见他! 刘璞玉迟迟不开口, 且歌道:刘大人若是有公事, 理应找陛下, 而不是如现下这般拦本宫的马车,若是私事,本宫同刘大人的兄长已不再是夫妻,这刘家的事,自是同本宫无关。 这话里话外皆是在告诉刘璞玉,她曾是他的嫂嫂,他兄长的女人! 皆非如此,臣此番前来是向殿下辞行的。刘璞玉的目光一直在马车上,他期盼着殿下能够下马车,或是掀开帷裳看他一眼。 刘璞玉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且歌殿下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 臣昨日已将辞官的奏折呈于陛下,边关战乱,突厥宵小犯我沧蓝已五年之久,臣深感愧疚,沧蓝顶天立地的男儿们皆在边关杀敌,而臣生为男儿,竟在这长安城享乐,臣此番前去,必将守卫我沧蓝疆土! 刘璞玉眼神中透着股坚定,且歌殿下说不喜文臣,那他便去从军,待他建功立业,必将迎娶且歌。 且歌没有睁眼,倒也有些纳闷,刘璞玉这是在发什么疯? 不好好做他的光禄寺卿,竟辞官从军? 刘璞玉的父亲刘仁乃左丞相安正良的党羽,先不说刘璞玉一介文人,去战场上不知是生还是死,那万一呢,万一刘璞玉从军后建功立业了,那这刘仁便不好处置了。 刘仁有了这么个建功立业的幼子,岂不是反而壮大了左丞相一党? 如此,那本宫便祝刘大人凯旋而归! 即便刘璞玉知且歌殿下说的不过是面子上的话,这话她对谁都能说,但他还是欢喜的,臣多谢殿下吉言! 兴许是刘璞玉的酒尚未醒,又兴许是因他辞官,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今日他也豁出去了,问出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臣斗胆,臣想问问殿下,殿下为何要尚穆絮为驸马? 明明穆絮只是一介女子,在朝中无权无势,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为何,为何还要嫁给她? 又是为何,为何不选他,为何不利用他? 明明只要且歌对他勾勾手指头,或是连手指头都不用勾,只要她给他一个眼神,他就会跑过来,将他的所有都奉上,他知她要铲除左丞相安正良之前,必将铲除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好官,可随着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人心底的贪欲也在逐步增加,最终无法控制。 刘璞玉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故他沉迷诗画、小曲儿,夜夜留宿于青楼酒馆,在姑娘堆里混迹。 且歌睁眼,为何要尚穆絮为驸马? 且歌也想知道其中缘由,若是她不愿,即便杨灏使出千方百计,她照样可以拒了,可她偏偏却答应了。 且歌思索着,努力在脑子里寻找答案。 兴许是穆絮让她觉得不讨厌;兴许是她那干净的双眸,是她想要,却不敢要的;兴许是她的善良,是她想做,却不能做的。 且歌并没有怪罪刘璞玉问出这种问题,回答道:这桩婚事乃陛下所赐。 果然,意料之中的答案,且歌并没有说喜欢穆絮,那他便还是有机会的,那臣的兄长刘璞承呢? 刘璞玉是嫉妒的,他嫉妒自己的兄长,嫉妒刘璞承能得到殿下短暂的青睐,为何当初且歌殿下选的不是他?就因他只是光禄寺卿?官场上没有半点价值? 可他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呀! 自是因曾心悦于他。且歌道。 语气虽极其真诚,可刘璞玉却不信,他心中一阵讥笑,这种畜.生心悦什么? 因小妾而逼死过正室,外室更是养了好些个,又同旁的寡妇有私情,相貌还不好,唯一能看的,便是他手中的权了。 不论殿下是罚还是杀,臣都要斗胆再问一句!刘璞玉看着那帷裳道:殿下...可曾后悔过? 后悔没有选择利用他;后悔牺牲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背上这骂名;后悔被天下人误解。 且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毫无温度,本宫不知刘大人说的是何意,今日之事,本宫不追究,还望刘大人好自为之! 后悔? 她所做的任何事都不后悔,更不能后悔!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2) 看着远远离去的马车,刘璞玉心中一阵刺痛,明明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一样地不被世人理解... 乾清宫。 杨灏看着手中的奏折,神色凝重,刘璞玉辞官,他是再高兴不过的,终于不用面对那孙子了。 可刘璞玉若是要从军的话,不论是战死还是建功立业,皆不好办。 倘若刘璞玉是旁的官员,杨灏哪儿会管他辞官后做什么,他又不是闲的,但刘璞玉的父亲乃左丞相安正良的党羽,这便让杨灏为难了。 正当杨灏一筹莫展时,一小太监走了进来,同小乐子耳语了几句。 小乐子道:陛下,且歌殿下来了。 杨灏大喜,连忙拿着奏折去迎且歌,快快快,让皇姐进来! 且歌刚走进殿内,杨灏便将手中的奏折递与且歌,皇姐,你看看。 且歌扫了一眼,此事我已知晓。 这刘璞玉倘若去从军,便对咱们不利呀。 且歌颔首,坐下道:依灏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刘璞玉从军之事,刘仁并不知晓,不若就将此事告知刘仁,刘仁最疼爱幼子,应不会让刘璞玉去边关。 且歌端坐于一旁,并未表态。 杨灏沉思一阵又道:可怕就怕在刘仁思虑一番后又同意刘璞玉去参军,若是刘仁当真同意,便会暗中多加人手,护送刘璞玉去边关。 杨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倘若刘璞玉执意去,那便替他瞒着,随后派暗卫在路上将他解决了! 边关路途遥远,路上山贼那般多,死几个人不出奇。 且歌看着杨灏,眼中透着些欣慰,刺杀便不必了,派人暗中护送刘璞玉平安到边关。 杨灏惊讶道:啊?皇姐,你这是何意? 刘璞玉还不能死,他此番从军之事唯有你我二人知道,他一旦死了,不管是谁杀的,即便与咱们无关,照刘仁对他的宠爱,也势必会将这笔账算到你我头上。且歌轻笑道:不仅要让他平安到边关,还要将他分到安衍手下。 杨灏有些激动,皇姐你是想....可安将军.... 且歌抬眼看着杨灏,恩? 杨灏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生怕她看出什么,于是连忙打哈哈道:无事,皇姐此计甚好甚好! 且歌柳眉微瞥,并未逼问什么,但她总觉得杨灏在瞒着她些什么。 杨灏暗中擦了把汗,好险好险,他差一点就露馅了,好在皇姐没逼问... 第34章 各怀心事 小乐子将茶放于桌案上, 殿下请用茶。 且歌颔首, 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转眼间灏儿也十八了, 寻常人家的男子皆已成.... 知道且歌在说自己的婚事,杨灏连忙打断道:等等等,皇姐,我还小! 且歌浅笑道:父皇母后过世的早, 虽说长姐如母,可灏儿毕竟是皇帝, 故我也不便插手灏儿的私事, 但现下灏儿已登基五年有余,也该让这后宫添添烟火气了, 这选妃.... 且歌越说越来劲, 杨灏如临大敌,他环视屋内,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清浅身上,顿时有了主意,他指着清浅,再次打断道:皇姐, 你看你看, 清浅同我一般大, 她都没成亲, 我自是也不着急了。 一直站于一旁如同隐形的清浅一愣, 这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为了避免杨灏再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清浅赶紧表明心迹,清浅愿一生侍奉殿下,绝不嫁人! !!! 杨灏咬牙,这个清浅,帮他抗一次又会如何?! 这选妃,必定要出自腐书网,知书达理,满朝文武家中定有合适人选,届时,让户部将待字闺中的小姐画像呈上来,灏儿可..... 见且歌自顾自的,压根不理会他,杨灏的声音提高了些,皇姐!!! 且歌终于看他了,恩? 杨灏一屁股做于椅子上,百般无奈,皇姐,我真的不想这么快娶亲! 且歌双眸含笑道:父皇十七便娶了母后,灏儿如今倒比父皇当年还大了一岁,这选妃有何不可? 皇姐,若现下我纳了旁的女子为妃,那如何向未来的皇后交代? 且歌的笑意有所收敛,她当然知道杨灏这话里的意思,皇后应当有母仪天下的仪态,若是善妒,那她也当不起这皇后。 杨灏眉头紧皱,可我想要的并非后宫佳丽三千,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且歌并不理会杨灏的这番话,这多可笑,一生一世一双人? 身为帝王,这个念头还是早些打消为好。 灏儿今日应是太累了说罢,且歌又对小乐子道:小乐子,扶陛下去好生歇息。 小乐子浑身一震,哎哟,这且歌殿下怎么又想起他了,就不能把他当个屁放了么? 可真是苦了他小乐子,这二人皆是不能惹的主,他听谁的都是错。 皇姐,你为何一定要我纳那些不喜欢的女子? 且歌浅笑道:灏儿当然可以挑选自己心仪的女子。 杨灏微愣,似是被且歌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皇姐今日改主意了? 杨灏心中窃喜,刚要将那人的名字说出口,便听且歌道:谁都可以,唯独安然不行! 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定,不容杨灏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杨灏不明白,为何过了这么些年,且歌还是反对他同安然在一起。 若是旁的事,杨灏定会屈服,可这件事,他不能再听且歌的意思,他不想娶些不爱的女子。 杨灏对上且歌的双眸,摆出了皇帝的威严,朕若是说,朕只要安然呢! 且歌毫不惧怕,绝无可能! 杨灏愈发激动,就因为她是安正良的女儿,便一直否定她吗? 且歌也恼了,杨灏何时用过这种语气同她说话,是!错就错在了她是安正良的女儿,便注定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入皇家! 二人的语气是一个比一个强硬。 且歌不否认,在大家闺秀之中,安然最为出众,若她不是安正良的女儿,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这皇后之位,也非她莫属,但可惜她偏偏就是。 杨灏气急,大声道:皇姐,安正良是安正良,安然是安然,二者岂能混为一谈! 我看陛下今日是尚未睡醒!且歌不想再与杨灏继续争论下去,小乐子,将陛下带回寝宫! 杨灏甩开小乐子颤颤巍巍的手,怒道:皇姐,你如此生生地否定安然的一切,你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且歌心下一颤,眸中波光微闪。 残忍? 杨灏竟说她残忍! 呵,细想之下,也是。 她幼时随父皇上战场,抓到辽寇后,她提起刀,亲手砍下了辽寇的脑袋,以致日后,她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上亦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她还命人杀过她的弟弟,她的驸马,这样的人又如何不残忍? 抬眼之间,且歌眼中再无波澜,残忍也好,狠心也罢,安然,你是休想娶! 说罢,且歌便转身离去,任由杨灏在原地歇斯底里地大喊。 且歌不能也不会心软,她一旦随了杨灏的心意,让安然入宫,那安正良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朝中横行了?! 杨家的江山,绝不能毁在她二人手上! 长公主府。 穆絮与卢星二人已交谈了两三盏茶的工夫,这一来二去,谁都没从对方那儿讨得半点好。 这时,静姝走了进来。 卢星起身道:静姝姑姑。 静姝向穆絮福了福身,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卢星半点,驸马爷,殿下出府前,命静姝带驸马爷熟悉长公主府,并将驸马爷的东西搬入暖香小筑。 卢星已无暇去恼静姝姑姑对他的态度,他满目震惊,穆絮的住处竟是暖香小筑!!! 前些年,暖香小筑刚修建成,他同容萧便想搬进去住,也不知在背后给对方使了多少小绊子,只因那地方离殿下所住的暖玉阁只有一墙之隔,而暖香小筑后面,则是静姝姑姑所住的轻竹阁。 但不论他如何求,殿下都没将那地方给他,也好在容萧也没能入住。 可如今穆絮竟搬到那儿去住了,前有殿下,后有静姝姑姑的保护,这怎能让他不恼?! 静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驸马爷请! 静姝姑姑虽是管家,可在殿下心中却不一般,初来长公主府时,他还不知天高地厚,时常给静姝姑姑脸色看,还找过她茬,殿下知晓后,罚了他的月钱,还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召见他,任他受旁的面首的欺凌。 这吃过一次苦头,他又岂会再犯傻? 卢星拱手道:卢星恭送驸马爷! 出了婚房,穆絮嘴角的笑意才渐渐变得柔和,多谢静姝姑姑今日帮穆絮解围! 若不是静姝赶到,指不定她还要再同那卢星纠缠一番,她临摹了一夜,早已是累得不行了,卢星一来,她还得集中精力去应对。 静姝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又想到穆絮未必会听进去,她道:静姝先带驸马爷去暖香小筑歇息。 有劳静姝姑姑了。 穆絮随着静姝往暖香小筑前去,尚未抵达,一丫鬟便跑过来道:驸马爷,府外一名唤小花的女娃求见驸马爷。 小花? 小花此时不在私塾念书,来找她有何事? 带她进来。 是,驸马爷! 丫鬟牵着小花的手将她带了进来,刚见到穆絮,小花挣脱开丫鬟,跑至穆絮跟前。 不好了穆姐姐,江大哥昨夜被官兵抓了! 穆絮听后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身后的桃花与翠竹二人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 穆絮焦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江大哥回到住处,没多久一群官兵便冲了进来,将江大哥抓走了,听邻居说,那些官兵是奉旨行事。 奉旨? 奉了谁的旨? 是且歌!!! 穆絮几乎没有犹豫,第一个想到会抓江怀盛的人便是且歌! 江怀盛在喜宴上大闹,当着文武大臣以及外邦使臣的面大骂且歌,且歌看似不在意,可又岂会轻易饶过他! 第35章 驸马休妻 马车内。 且歌眉头紧锁, 显然是为方才选妃的事而闹得不开心。 清浅宽慰道:殿下, 今日陛下说的不过是气话,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这么些年来, 清浅就见殿下与陛下闹过两回矛盾,这第一回 是五年前,左丞相安正良送安然小姐回徐州, 殿下不让陛下去送安然小姐, 故二人吵了一架,这第二回便是现下。 两回皆是因安然小姐,可见陛下对安然小姐用情至深, 奈何因安然小姐的身份, 是无论如何都入不得皇家的。 且歌揉了揉眉角, 只恩了一声。 杨灏幼时便心悦于安然,并时常围着安然转, 这些且歌是知道的, 只是安然已离开长安城五年有余,杨灏又并未时常将安然挂在嘴边, 故她便以为,这情也该淡了, 可谁成想,不但没淡,甚至还有立安然为后的念头。 且歌眼里透着丝无奈, 皇家最不该出的, 便是痴情种。 殿下无需为今日之事烦忧, 说不定,陛下过几日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呵,他若当真能想明白就好了。 五年前没想明白,五年后还是没想明白,现下这几日又岂会想通? 且歌倒不怕杨灏想不通,怕就怕在,杨灏是装傻,明明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却偏偏要一意孤行。 殿下切莫担心,陛下深明大义,定会顾全大局,亦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且歌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但愿杨灏不要逼她做某种决定,但愿日后不要走到那一步。 不同于且歌的冷静,杨灏却是极为暴躁。 他嘶吼了几声,可心中的怒火与烦闷还是尚未得到缓解。 他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花瓶上,拿起正要往地上砸,小乐子惊得连忙拦住,陛下陛下,不能砸,不能砸呀! 杨灏心下更加火大了,朕是皇帝,朕说了算,朕想砸就砸,你个小太监竟还敢管朕!? 陛下,你可冤枉奴才了,这花瓶可值不少银子,现下边关战事吃紧,定还需粮草,现下... 杨灏放下手中的花瓶,不等小乐子松口气,转身又拿起桌案上的盒子。 这还没砸,就听小乐子一声惊呼,哎哟,陛下陛下,传国玉玺砸不得砸不得呀! 杨灏想了想,这传国玉玺确实不能砸,随后又将它放回桌案上,转身拿起一旁的砚台。 陛下,这个不能砸,不能砸... 陛下,这个不行,不能砸... 陛下,这个也不行,不能砸... 几番下来,杨灏愈发恼了,他将手中的东西砰地一声放于桌案上,这个不能砸,那个也不能砸,你倒是说说什么东西能砸!? 当然是什么都不能砸了,可这话,小乐子哪儿敢说呀。 小乐子的目光在殿内扫视,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奏折上,反正奏折也砸不坏,总不见得陛下会撕了吧。 见小乐子指向奏折,杨灏怒极反笑,一脚踹向小乐子的屁股,混账! 小乐子被踹得老远,他捂着生疼的屁股爬了起来,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杨灏看了他一眼,随后坐于龙椅,过来! 杨灏板着脸道:给朕想想,如何才能让皇姐答应朕与安然的婚事? 小乐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这还没跑到,杨灏的问题便让他只恨不得被踢死过去,他小乐子耍耍小聪明还行,可这事儿他哪儿知道呀,谁人不知且歌殿下向来言出必行,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3) 这...这...奴才....奴才.... 不等小乐子说完,杨灏突然瞪着他,瞪得他一个激灵,他瞬间改口道:陛下请容小乐子再想想,小乐子定会想到办法的。 杨灏满意颔首,等着小乐子的答案。 小乐子仔细思虑着,半响后,他脑中灵光一闪,拍手叫道:陛下,奴才想到了! 亦在沉思的杨灏没好气地看了小乐子一眼,这一惊一乍的,说! 小乐子笑嘻嘻道:不若陛下就应了且歌殿下所说的选妃之事吧。 嘿,你个混账!,杨灏顺手抄起桌上的毛笔砸向小乐子,想了半天就给他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他若是答应了,还用得着让他小乐子想办法吗?! 毛笔稳稳砸在小乐子的身上,看来陛下在此事上,还当真不愿顺从且歌殿下,他若是再不想出别的什么法子补救,那下次砸向他的可就是板子了,他慌忙道:陛下息怒,请容奴才将这主意讲完。 杨灏冷哼一声,那好,朕就看你能讲出个什么花来。 小乐子挤眉弄眼道:陛下只需将选妃之事提前透露给左丞相,之后的事,相信左丞相定会办妥的。 谁都有可能会不想让自家女儿进宫,但左丞相一定不可能。 杨灏抄起桌上的另一只毛笔砸向小乐子,混账!这法子还用得着你告诉朕?若是皇姐知道此事,定会伤她的心! 小乐子心里直想骂呸,现下怕且歌殿下伤心,那会儿吵架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陛下息怒,息怒,若是左丞相不说,陛下与小乐子也不说,谁会知道此事是由陛下授意的? 见杨灏眉头紧锁,小乐子继续道:陛下并非是在帮左丞相,而是让左丞相早些知道罢了,这选妃之事过几日不就是人尽皆知了么?若是左丞相早日得知,那也能让安然小姐在回长安城的途中少受些磨难,如此才能早些同陛下团聚! 小乐子话锋一转,又道:再说了,方才陛下已然伤了且歌殿下的心,也不差这一点半....哎哟 小乐子尚未说完便被杨灏一脚踹翻在地。 杨灏心中的怒火只增不减,此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这混账竟敢当面说出来! 小乐子跪爬至杨灏面前,抱着杨灏的左腿装作嚎嚎大哭的样,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呀,小乐子知错小乐子知错了! 杨灏扒拉开小乐子的手,奈何刚拉开,小乐子又抱了上来,杨灏无奈,挪着一人重的左腿便往旁边走。 陛下尚未饶恕自己,小乐子哪儿肯松手呀,任由杨灏到处挪动,每当杨灏提起左腿时,他便用双腿蹬地,非常贴心地给杨灏做起了助力,让杨灏挪动得没那么费劲。 嘤嘤嘤~陛下~小乐子真的知道错了~ 小乐子的嗓子本就尖锐,再加上又哭又喊的,吵的杨灏着实头疼,他抄起奏折一个劲儿地拍小乐子的手,边拍边道:松手,松手,你给朕松手! 小乐子不躲也不闪,抱得愈发紧,陛下~嘤嘤嘤~你就饶了小乐子这一回吧~ 闭嘴! 小乐子眨巴眨巴眼睛,他看着杨灏,陛下是打算要饶了他? 传左丞相! 小乐子又眨巴眨巴眼睛,他没听错吧? 见小乐子还不动,杨灏提起右脚踹了踹他,似笑非笑道:小乐子,朕的话你是没听见吗?朕看你这大太监是不想当了吧?! 小乐子一个激灵,连忙松手道: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话毕,小乐子撒腿就往殿外跑,就跟后面有狼在撵似的。 杨灏将手中的奏折甩于桌案,他什么事都可以听皇姐的,唯独婚事不行! 到了长公主府,且歌刚由清浅扶下马车,一丫鬟便跑过来道:启禀且歌殿下,驸马爷求见! 且歌心中本就不悦,现下更是没那兴致去逗穆絮。 且歌摆了摆手,丫鬟会意,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清浅跟在且歌身后,二人一道回了暖玉阁。 穆絮左等右等,都不见且歌命人传唤自己,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这时,那丫鬟回来了,穆絮慌忙向丫鬟身后看去,却怎么都望不到且歌,她这下明白了,且歌是不愿见她! 为何不愿见她? 这其中缘由还用得着说吗?! 穆絮心中愈发笃定是且歌命人将江怀盛抓起来的! 殿下呢? 那丫鬟低着头道:回驸马爷,且歌殿下已回了暖玉阁。 穆絮转身对静姝道:静姝姑姑可否带穆絮去暖玉阁? 静姝颔首,驸马爷请随静姝来。 有劳静姝姑姑了。 清浅正要关上房门,便见穆絮向她走来,而穆絮身旁则跟着静姝。 清浅满心欢喜,刚要开口唤师父,又想到穆絮如今是驸马爷,若是她越过穆絮直接唤静姝,实乃对皇家的不敬,师父亦少不了会责怪她不知礼数。 清浅向穆絮福身道:清浅见过驸马爷!,后又向静姝福身道:见过师父! 穆絮道:劳烦清浅姑娘进去通传一声,说是穆絮求见。 驸马爷若是有事,还需改日再来,殿下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见。 穆絮柳眉微皱,这不明摆着告诉她,江怀盛的事儿压根儿没商量么?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见到且歌! 劳烦清浅姑娘还说进去通传一声,一切后果,皆由穆絮承担! 清浅的态度变得强硬,还望驸马爷恕清浅恕难从命,驸马爷请回吧! 一旁的静姝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静姝好歹也是看着且歌长大的,且歌的心性她也稍稍了解一些,若是穆絮冒然闯进去,定会惹殿下不快,届时不但帮不了江怀盛,殿下还会怪罪于穆絮,驸马爷,殿下方才才从宫中回到府内,定是累了,不若先等殿下歇息一番,后再与殿下商量?! 穆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见静姝看着她,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此刻穆絮哪儿听得进去这些,多耽搁一分,那江怀盛便多一分危险,她一定要见且歌!!! 见穆絮有想硬闯的意思,清浅不得不提醒道:殿下今日十分不悦,若是驸马爷想反其道而行,驸马爷请便!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穆絮不怕且歌怪罪于她,怕就怕在且歌会迁怒于江怀盛,现下江怀盛已被抓,依且歌的脾性,江怀盛怕是逃不过一死。 她现下一旦闯进去,倘若惹得且歌下令立刻将江怀盛处死,那该如何? 穆絮咬牙,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的焦急,那穆絮明日再来。 清浅恭送驸马爷! 这闭门羹吃得穆絮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可她偏偏又没办法,唯一能求的便只有且歌,可现下且歌又不愿见她。 静姝将穆絮的焦急与忧愁都看在眼里,先后同且歌姐弟二人虽从未将她当成下人看待过,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主子的做法她虽不便多说,可穆絮现下的态度着实不妥,不论江怀盛被抓一事是否乃殿下所为,穆絮如今已是殿下的驸马,心中是再不能有旁人的,即便殿下此时不说,那也不难保殿下日后是否会心生不悦。 静姝摇了摇头,穆絮这般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也不知是好是坏。 回到暖香小筑,穆絮已没那兴致去打量这住处,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在屋内不停地走。 桃花与翠竹二人自是感受到了穆絮的不安,可不论这二人是如何宽慰,穆絮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就连晚膳都没什么胃口。 穆絮蹭地一下站起身,现下已是这般夜了,且歌再怎么也歇息好了吧,她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见穆絮往门口走,桃花不解道:驸马爷这是要去哪儿? 穆絮道:去暖玉阁! 桃花与翠竹二人皆是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赶紧跟上穆絮的脚步,可不能让驸马爷一个人去! 入了暖玉阁,尚未见到且歌,清浅便走了出来,她福身道:清浅见过驸马爷! 穆絮面色焦急,清浅姑娘,殿下可歇息好了?若是歇息好了,劳烦清浅姑娘进去通传一声,说是穆絮有要事同殿下商量! 清浅道:驸马爷请回吧,殿下吩咐了,今日不见任何人。 穆絮有急事要同殿下商量,劳烦清浅姑娘通传一声! 殿下今日不见任何人,还请驸马爷莫要为难清浅。 穆絮咬紧牙关,手上的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 清浅又道:驸马爷请回吧! 尽管穆絮心中极其不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暖玉阁,江怀盛的性命,她赌不起,亦不敢赌! 清浅恭送驸马爷! 三日后。 穆絮每日找且歌找了不下于一二十回,回回尚未踏入房门,便被清浅给拦下了,理由皆是且歌不见任何人。 这再傻的人都该明白了,求且歌饶恕江怀盛已是不可能了,且歌的想法无非就是置江怀盛于死地,待斩首的日子到了,江怀盛死了,她又能说些什么? 穆絮没想到且歌是如此的不守信,倘若江怀盛因此而死,那她又该如何面对江老夫子? 不若...不若她亦随江怀盛一道死好了,生不能在一起,死亦要死在一起! 穆絮突然道:桃花翠竹,准备笔墨! 是,驸马爷! 桃花翠竹二人将笔墨拿了上来,摆好后道:驸马爷请! 穆絮拿起毛笔,心中的想法愈来愈坚定。 桃花研着磨,倒也纳闷,近几日驸马爷心神不安,每日皆去寻殿下,为的便是江怀盛之事,殿下是何等的聪颖,理应是知道驸马爷找她是因何事的,这回回皆命清浅拦下驸马爷,意思可不就是再明显不过了嘛。 现下驸马爷不去寻且歌殿下,莫非是想开了不成? 可当桃花看到穆絮在宣纸上写的那两个大字时,顿时被震惊得愣了愣,待她回过神后,慌忙跪下道:驸马爷三思,驸马爷三思呀! 翠竹也跪下道:请驸马爷三思,驸马爷千万要三思呀! 穆絮丝毫不理会她们,反而自顾自地在宣纸上写着。 桃花道:驸马爷,这休书万万不可写呀,驸马爷三思! 驸马爷,历朝历代皆无驸马休公主的先例呀,求驸马爷三思!翠竹道。 既然是历朝历代皆无先例,那穆絮现下这般做,不就是摆明着找死么?! 长公主的前七任驸马,不是陛下下旨命长公主与驸马和离,便是长公主休驸马,哪儿轮得到驸马休妻呀。 这驸马休妻,不就是伸手打皇家脸么?! 见穆絮依旧不听,二人总不能将穆絮捆住吧,只得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劝穆絮三思。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休书已书写完毕。 穆絮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已写好的休书,转身便出了门去寻且歌,任由二人磕头相劝。 穆絮骨子里是固执的,铁了心做的事,谁也劝不住,这寻死亦是。 驸马爷!驸马爷! 驸马爷,驸马爷三思啊! 桃花翠竹二人不断地唤着穆絮,偏偏穆絮就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往暖玉阁走。 若是驸马爷被殿下开罪,那还有她二人的好果子吃? 二人连忙追上穆絮的脚步... ※※※※※※※※※※※※※※※※※※※※ 乡下没信号,在镇上才有信号,前几天在办年货收拾屋子,过年回了老家,天天走亲戚,没时间码字。还有2W2的榜单啊,221是榜单最后一天,啊啊啊下次更新不定时,但是一定在21之前,祝我不要被黑,新年快乐!爱你们 第36章 一纸休书 穆絮面露不悦, 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婉样, 丫鬟们见了都躲着她,故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暖玉阁。 这还尚未踏入房门, 清浅果真又走了出来。 清浅虽不解为何驸马爷这般不悦,可她的主子是殿下,而不是驸马爷, 故她该关心的是殿下, 她福身道:驸马爷,殿下今日.... 不等清浅说完,穆絮便直接绕过清浅, 踏入房门。 清浅有些没反应过来, 似是没想到穆絮会有如此胆大之举, 她连忙追上前道:驸马爷,你不能进去! 穆絮并不理会清浅, 再次绕过她, 继续往屋里走。 驸马爷! 驸马爷! 清浅连唤了好几声,穆絮皆不理她。 清浅见此况便运用起轻功, 三两下移到穆絮前方,将她拦下。 清浅语气强硬, 驸马爷,没有殿下的吩咐,你不能进去! 穆絮的语气变得比清浅还强硬, 让开! 还请驸马爷莫要为难清浅!她可不保证接下来会不会, 做出什么得罪穆絮的事来。 穆絮连死都不怕了, 又岂会被清浅这一两句话给唬住?! 见穆絮不听,清浅只得道:驸马爷,得罪了! 就在清浅欲点穆絮穴道时,且歌的声音传入二人耳里,只听她吩咐道:清浅,下去吧。 是,殿下! 且歌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倒也有些诧异,穆絮今日怎会来找她? 穆絮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休书直接啪的一声放于且歌面前。 这一系列举动让且歌既惊讶又费解,穆絮的火气竟如此的大,到底是因何事恼了? 她的双目在宣纸上扫视了几眼,莫非是因临摹磨镜图而羞得恼了? 这也说不准! 且歌放下手中的书,拿过那折好的宣纸,嘴角带着笑,驸马可是全都临摹好了? 穆絮并不打算回且歌的话,反正她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且歌将折好的宣纸打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嘴角的笑意亦渐渐凝固。 这宣纸上的一字一句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向来只有她写给别人的份儿,而穆絮竟敢给她一纸休书?! 混账!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4) 这成亲才没几日,今个儿竟敢休了自己?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且歌拿起手中的休书,明知故问道:驸马,这是什么? 她在给穆絮机会,倘若穆絮说出这是旁的东西,那她可以当做从未收到过这封休书。 可惜的是,且歌的这番好意注定会被忽视,穆絮并不想要这个所谓的机会。 休书!穆絮丝毫不畏惧,她对上且歌的眼睛,将这一字一句咬得极为重,让人想听不清都难。 且歌柳眉轻挑,穆絮当真不识趣,休谁? 既已有意休妻,穆絮说话也不必像以往那般客气了,她直接道:你! 好个穆絮,当真是大胆的很!!! 若是旁人同她这么说话,只怕脑袋早就掉了。 可且歌还是不解,她也仅仅只是让穆絮临摹那磨镜图,并未做过其他事,向来聪明,又懂得隐忍的穆絮怎会做如此蠢事? 在寻常百姓家,妇人若是得到休书一封,实为耻辱,想再嫁都难于登天,公主再嫁虽比寻常人容易,可这休书到底打的还是皇家脸,不论公主是否真有过错,只要这休书一写,驸马都是死路一条! 桃花与翠竹贴身伺候于穆絮,穆絮做什么事,皆会被她二人瞧见,这休书亦是,就算穆絮不知休了她会是个什么下场,那她二人难道还不知吗? 穆絮看起来也不像是丝毫不知的样,难道....穆絮明明知道,桃花与翠竹二人亦提醒过劝过,但穆絮还是将休书写好送到她手里? 明明知道会死,却还执意如此,那便唯有一个可能了。 且歌这下是明白了,穆絮是奔着死来的!!! 且歌心中十分不悦,这亲已经成了,她二人已是夫妻,穆絮竟连这虚名都不愿背,还执意寻死,当她的驸马就这般痛苦不成? 新婚之夜让穆絮临摹磨镜图,不过是掩饰她羞了的同时出口气罢了。 这几日不见任何人,一来是因那日同杨灏争吵过,她恼了,二来是暗示穆絮,临摹有的是时日,无需那般赶,但不曾想到,穆絮却如此厌恶于她! 想死? 呵,可没那么容易! 且歌将那封休书叠好,漫不经心道:哦?驸马因何事要休本宫? 因你犯了七出之一,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 这休书上的内容,且歌不过轻扫几眼,便已了然于心,自是无需穆絮再重复,可没想到,穆絮还真敢写,真敢说! 且歌不怒反笑,那驸马可得同本宫好好说说,本宫有何恶疾? 戏弄她人,言而无信,等同恶疾! 看着穆絮如此严肃,且歌笑得更欢了,那还请驸马告知本宫一声,本宫究竟戏弄谁了? 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且歌故作无辜道:本宫就是不清楚,才问的驸马,倘若本宫清楚,本宫还需得着问驸马? 你...这语气,这模样,愣是将穆絮噎得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戏弄她还少么,且歌方才还将临摹的磨镜图记得清清楚楚,她分明是在装糊涂! 穆絮恼红了脸,堂堂天家女,做过的事竟不认账,怎会是如此的无赖? 且歌心中的不悦倒也消减了些,她来了好兴致,继续装糊涂道:恩? 若是她将且歌戏弄于她的事罗列出来,且歌继续不认账,还让她找证据该如何? 桃花与翠竹二人现下虽为她的丫鬟,可她二人到底是长公主府的人,届时她二人帮的定是且歌,故她不便再说且歌戏弄她人。 但这言而无信倒是有证据的,江怀盛可还在牢里关着呢,只要稍稍派人去查看,且歌有恶疾的罪名定能成。 你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 这个倒让且歌费解了,她何时言而无信过? 且歌将休书放于桌上,浅笑道:本宫又是何时做过言而无信之事? 此事你心知肚明,何须这般装模作样! 且歌并不恼,她挑了挑眉,本宫并不知驸马说的是何事,驸马可否明说? 这装得是有模有样,若不是小花告知她,她还当真会被且歌骗了,我知你贵为长公主,要一人的性命,不过是吩咐一声即可,我不知因何得罪过你,可这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你又何故牵连他人? 牵连他人?此人还同穆絮有关? 想都不用想,穆絮口中所说,必定是江怀盛无疑了! 倘若她真有心处死江怀盛的话,那在宣旨当日,江怀盛便已死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在大婚当日,她既说饶了江怀盛一次,那便会说到做到,又岂会出尔反尔?! 反倒是穆絮,不分青红皂白便跑来给她一纸休书。 且歌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她的驸马竟想同旁的男人做一对黄泉鸳鸯!!! 看着穆絮眼中的怒意不减丝毫,且歌亦有些恼了,她拿起桌上的那封休书。 嘶拉 且歌当着穆絮的面,将那休书撕得碎得不能再碎。 !!! 穆絮瞳孔微张,你!!! 且歌似是很满意穆絮这震惊的表情,本宫就当从未收到过这东西! 你怎可.... 未待穆絮说完,且歌打断道:至于驸马说的牵连他人... 见且歌突然止住了,还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穆絮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 且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且歌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却毫无温度,她吩咐道:来人,将桃花翠竹二人带上来! 是,殿下! 穆絮柳眉微微拧起,且歌想要做什么? 桃花与翠竹在穆絮闯入暖玉阁后,心知她二人大抵是逃不过责罚的,便一直跪于门前。 她二人被带进来后,跪下行礼道:桃花(翠竹)参见且歌殿下!参见驸马爷! 且歌没有开口,就这么坐着,既不让她们起来,亦不处置她们。 此况持续得愈久,她二人浑身颤抖得愈厉害,谁也不知且歌心里在想些什么,又会如何发落她们。 正当穆絮要开口询问时,且歌道:本宫记得,驸马方才说本宫牵连他人,可有此事? 穆絮浑身一震,她瞬间领悟到了且歌的意思,且歌不会是想... 且歌收起嘴角的笑意,冷声道:来人,将桃花翠竹二人拖下去,重责十杖! 穆絮不是说她牵连他人么,那她就好好做给穆絮看一次,什么才是真正的牵连他人! 你怎可... 且歌打断道:十五杖! 穆絮气急,你... 且歌的语气一次比一次重,二十杖! 只要穆絮多说一句,她便多加五杖。 桃花与翠竹二人看着穆絮,眼中皆带着乞求,只盼着穆絮可千万别再继续说了。 二十杖就二十杖,总比丢了命强! 再者她二人本就该罚,皆说主辱臣死,这主子犯了错亦是一个道理,做奴婢的哪儿还跑得掉呀。 穆絮涨红了脸,她想同且歌争论,可又怕自己多说一言,害得桃花与翠竹受更多的责罚。 驸马,凡事要想清楚,莫要害了旁人! 穆絮既心软又心善,这便是她最大的软肋。 穆絮知道,且歌的这番话是在提醒她,亦是在威胁她,她虽有意寻死,可她并不想连累旁人。 看着穆絮敢怒不敢言的样,且歌舒坦了许多,清浅,将驸马送回暖香小筑。 是,殿下! 清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驸马爷请! 穆絮走时看了且歌一眼,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暖玉阁。 几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后,且歌才开口道:去查查是何人将江怀盛抓起来了。 她同穆絮已是夫妻,而江怀盛曾是穆絮的未婚夫,故按常理来说,最想杀江怀盛的应是她,可有谁会比她还想置江怀盛于死地? 第37章 良计两则 书房内。 且歌抬首, 面上不露一丝情绪,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着跪于她面前的暗卫,问道:此事当真? 暗卫道:回禀主子, 千真万确! 且歌低眼, 继续书写着, 若是他的话,那且歌也不诧异了, 对皇家不敬, 理应是要斩首的, 可有定几日后斩首? 还尚未定。 退下吧。 是! 清浅立于且歌身侧, 研着磨。 写下几个字后, 且歌像是想起什么, 自那日提醒穆絮后,她便已有些时日没见着穆絮了,穆絮近几日都在做什么? 驸马爷同往常一样, 皆在暖香小筑。 可有做出什么奇怪之举? 比如自寻短见。 穆絮是心软没错,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这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清浅自是懂得且歌话里的意思, 桃花与翠竹自受罚后,便时刻跟着驸马爷。 且歌颔首, 有人看着总是好的, 桃花翠竹二人虽是奴婢, 无法违抗主子的命令,可最起码她们不会任由穆絮做些傻事。 备轿,入宫。 清浅放下墨条,是,殿下! 尚在暖香小筑的穆絮满目忧愁,这几日桃花与翠竹一改往日的作风,不论她做什么,二人皆是寸步不离,就好似她离了她们的视线,她便会立刻自尽似的。 倘若仅仅只是跟着她那还好,偏生二人还都用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只要她一拿起笔,这目光更甚,穆絮于心不忍,故每每提起笔,尚未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字,便又放下。 穆絮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三番五次都无法得手,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休了且歌? 去宫里找皇帝? 这个念头刚冒出,便被穆絮给否决了,暂且不说她先前误打过皇帝,就是没打过,那皇帝帮的也是且歌,人家是亲姐弟,这打断着骨头都还连着筋呢,她不过是个外人,又岂会帮她? 翠竹与桃花站于一旁,这驸马爷的唉声叹气,她们全当没听见。 二人知驸马爷心善,故她二人什么都无需做,只需装可怜即可,虽知这不厚道,但只要驸马爷能弃了休长公主的念头,让她二人做什么都行。 穆絮坐不住了,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桃花与翠竹见了连忙跟上,可不能让驸马爷有独处的机会。 二人跟着穆絮出了长公主府,穆絮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脑中亦不断想着休且歌的法子。 这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市,耳边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穆絮抬眼,环视四周,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正糊灯笼的老人家身上。 老人家身侧已放置了十许个灯笼,只见他一手拿着灯笼骨架,一手刷着浆糊。 穆絮走近,老人家,这灯上之画可是柳絮? 老人家顺着穆絮的目光,将视线落在脚边糊好的小灯笼上,他笑道:姑娘,这画的正是柳絮。 因当今长公主且歌殿下的名讳为杨柳,而柳树又名杨柳,倘若有人画杨柳,那便是对皇家的不敬,为了避讳,故他只能画柳絮。 穆絮看着画中那漫天飞舞的柳絮,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倘若她能似这画中所画,飞离这个是非之地,那该有多好。 桃花翠竹二人见此状,还以为穆絮是因且歌才这般难过的,柳絮柳絮,这其中可不是有殿下与驸马爷的字么,殊不知穆絮也仅仅是在惆怅于自己的遭遇。 老人家看到了穆絮眼里的忧愁,穆絮衣着虽华丽,可身上却没半点官家小姐的那股傲气,反倒是让人极为舒服,应不是个坏人,掂量一番后,老人家这才开口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穆絮敛下心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多谢老人家关心,不过是些无碍的小事罢了。 老人家颔首,也明白穆絮应是不愿提起那伤心事。 穆絮蹲下身,拿起那个画着柳絮的小灯笼,老人家,这灯笼多少银子? 三文钱。 穆絮拿出三文钱,正要递给老人家,又见到老人家那满是老茧与划痕的手,心生怜惜。 穆絮将身上所有的银子拿了出来,递给老人家,反正她有心寻死,指不定哪天就随她愿了,留着这银子也没什么用处,不若全都交给需要的人。 老人家看着手中的银子,还以为是他的声音太小,导致穆絮没听清,他虽需卖灯笼糊口,可也不会昧着良心多收客人的银子。 老人家将声音提高了些,姑娘,你给的银子太多了,这灯笼只需得三文钱。 老人家,这些银子你拿着吧。 老人家这下是懂了,穆絮不是没听清,而是有意将这么多的银子给他,这他更不能收了。 姑娘的善意我老头子心领了,老头子身子骨虽不比从前,可手却还是灵活的,还做得动,这银子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穆絮笑道:老人家误会了,这些银子并非是平白赠予老人家,而是用来买老人家所有的灯笼的。 这.....老人家看了看手中的银子,这些银子怕是得买百十来个灯笼,即便加上前些日子做好的,那也不够呀,敢问姑娘是哪家府里的千金?怎需得这么多灯笼? 穆絮避而不答,老人家做好后,只需将灯笼送到云启私塾即可。 原来是赠予学生们的,这姑娘也当真是心善。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待老人家回过神来时,穆絮主仆三人皆已走远。 老人家低眼,他看着手中的银子,倘若他孙女并未因洪灾过世,长到如今,也该同这姑娘一般大了吧。 想到穆絮眼里的忧愁,老人家不放心,他转身拖着年迈的步子追向三人,一边追还一边喊道:姑娘,姑娘请留步! 姑娘,请留步! 桃花扭头,见那老人家竟追了上来,而穆絮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是听不到老人家在叫她的,故桃花提醒道:驸马爷,那老人家追了上来。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5) 穆絮闻声止步,她转身快步走向老人家,眼里带着不解,莫非是方才那套说辞被识破了? 老人家? 老人家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将想说的话脱口而出,姑娘,不论遇到何事,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桃花与翠竹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老人家说得没错,只要驸马爷肯同殿下服个软,再说些好话,虽难以保证殿下是否会因此饶了驸马爷,但定会从轻发落。 穆絮眸中略显诧异,她的心思都这般明显了么? 就连与她不想干的人都猜得出个一二来,穆絮颔首笑道:多谢老人家关心。 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若是她退,同且歌服个软,那江怀盛就真的能活下来么? 呵,未必吧,如今退与进,江怀盛皆是个死,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向且歌低头? 杨灏坐于龙椅,他的双目紧盯桌案上的奏折,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毛笔,神情倦怠,批阅的笔正要落下,小乐子便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且歌殿下求见。 什么?杨灏吓得一个激灵,原先的疲惫通通不见,就连笔都险些没拿稳,皇姐不会是知道他召见了左丞相吧? 杨灏将手中的毛笔稳稳砸向小乐子,他压低了声音,咬牙斥道:混账!不是命人封了口么,皇姐怎还会来?! 小乐子那个委屈呀,他的确是按了陛下的旨意,封了所有人的口,可他哪儿知道且歌殿下是怎知晓的此事,为了避免自己被开罪,小乐子连忙道:陛下,兴许殿下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安然小姐之事呢? 杨灏面色焦急,那皇姐是为何事? 这....这....这...,小乐子擦了一把冷汗,就是打死他,他也不知道呀,他又不是且歌殿下肚子里的蛔虫,反正有许多种可能,但唯独求和是绝无可能的,要让且歌殿下低头,那是比登天还难,就连那次且歌殿下阻止陛下给安然小姐送行,最后都还是陛下向且歌殿下低的头。 杨灏性子本就急,这都到紧要关头了,小乐子这厮还敢吞吞吐吐的,他咬牙道:小乐子,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小乐子闻言袖子一甩,手中竟多出了一张手帕,他翘着兰花指,擦着眼角,抽泣了几声,待这套动作做完后,他扑通一声跪于地上,放开嗓子嘤嘤嘤了几声,把委屈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嘤嘤嘤,陛下,奴才是真不知道呀,嘤嘤嘤,陛下你就饶了奴才吧,不若陛下先将且歌殿下召进来,待且歌殿下进来后,这一切不都知晓了么? 话毕,小乐子看了看杨灏,只见他眼中的怒意更甚。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小乐子的中衣已被冷汗浸湿,倘若他再不说服杨灏,那他的脑袋可就真的要搬家了,他还没活够呢,还不想死呀!!! 小乐子翘着兰花指,用手帕轻拭眼角,眼珠子亦在眼眶里飞快地打转,陛下现下如此猜测,耽搁的功夫必定久,且歌殿下在殿外等候....见杨灏眼中的怒意消退了些许,小乐子赶紧继续道:且歌殿下如此聪明,倘若原本就没多想,那陛下这般做,只怕.... 小乐子说得不错,皇姐生性多疑,想的自是多,如若皇姐本不知此事,而因他这一举,皇姐派人查该如何? 快,让皇姐进来! 是,陛下! 小乐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真他娘的吓人,不过他的脑袋可算是保住了! 小乐子走至殿外,向且歌恭敬行礼后,他道:且歌殿下请进! 且歌向殿内走去,往常她若是来见杨灏,小乐子通传一声便进去了,而今日怎会让她等得如此久?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在且歌踏入殿内的同时,杨灏放下手中的奏折,向且歌望去,他起身笑道:皇姐?皇姐今日怎会来看灏儿? 语气中透着股欣喜,装得就跟才知道且歌来了一样。 小乐子低下头,俨然是没眼继续看了,这戏装得太过了!!! 杨灏此举弄得且歌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了,小乐子不是通传过么? 今日出府,走着走着便到了宫门口,想着已有几日未见到灏儿,便入宫来探望探望。 杨灏笑得愈发开心,可双眸却一直盯着且歌看,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破绽,可惜他什么都没瞧见,难道真如皇姐所说,是来探望他的? 倒是灏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且歌试探道,不然为何过了这么些功夫才让她进来。 杨灏是皇帝,成天同那群老狐狸打交道,也知且歌是在试探他,原先脸上的笑容渐渐垮了,转变成忧心忡忡,他道:也无事大事,皇姐无需担忧灏儿,不过是因几份奏折,近几日有些寝食难安罢了。 哦? 杨灏拿起桌案上的几份奏折递于且歌,且歌接过后细细翻阅。 皇姐虽了解他,可他亦了解皇姐,他知皇姐的心思皆在沧蓝,故用国事转移皇姐的注意力必定不会错。 见且歌神色认真严肃,心思皆在那奏折之上,杨灏对且歌方才的那番说辞也信了些。 看完后,且歌合上奏折,这个钟耀,虽为苏州知府,近年来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也当真是该除了! 杨灏闻言点头道:往年也有大臣弹劾许耀,但苏州离长安城甚远,又顾及到左丞相在朝中的地位,故我也将那些奏折全都压下了。 且歌脚步轻移,走至椅前坐下,灏儿不是有人证么,当初为何不动他? 杨灏并不诧异且歌知道此事,本想等到许耀的势力逐渐增大,待他成为左丞相的心腹后,再一举将他拉下,并一道处置了左丞相,可谁成想,前些日子那些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且歌把玩着手腕上的白玉镯,那灏儿现下打算如何? 提起这个,杨灏叹了一口气,如今死无对证,也不知何时才能处置他。他看着且歌,眼中夹杂着苦闷与愧疚,又道:百姓之所以受如此多的苦难,我也难逃其责,皇姐,我.... 我是不是....我....杨灏终是说不出口那句话。 杨灏想说的话,且歌了然于心,她浅笑道:灏儿可记得幼时,你我二人一道同父皇下棋? 皇姐....可是想说弃卒保车? 正是,区区一个许耀,不论他的罪有多大,也终不过是左丞相的一颗棋子。且歌又瞧了瞧杨灏,见他神色黯淡,她话锋一转,不过.... 杨灏看着且歌,不过什么? 不过现如今许耀怕是已为左丞相办了不少事,倘若现下铲除许耀,虽不能扳倒左丞相,但定能拔除他的一颗獠牙。言下之意,杨灏虽处理不当,但做得也不错。 杨灏大喜,原先黯淡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皇姐这是在夸他! 可没多久,杨灏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可如今已打草惊蛇,证人都死了,许耀必定会有所防范。 既已打草惊蛇,不若灏儿便下旨派钦差大臣去苏州巡查。 杨灏琢磨着且歌说的这番话,许耀已得逞,定还以为我们会继续暗中调查,可现下却光明正大地派人去,面上对付钦差大臣,而暗中又为此事烦忧,如此两面夹击,他定会有自乱阵脚的时候,届时我们再一举抓住他的罪证? 且歌颔首,嘴角带着笑意,眼中更是透着欣慰,她方才故意没将剩下的话说完,为的便是等杨灏自己领悟。 那皇姐心中可是有中意的钦差大臣人选? 且歌眸中带笑,将心中的那个人选说了出来,穆絮! 杨灏惊了,啊? 啊?,一旁的清浅与小乐子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杨灏。 且歌殿下向来不徇私,历任驸马在朝中更是从没得到过且歌殿下的庇护,现如今且歌殿下竟主动提起让驸马爷做钦差大臣?! 这怎能让他们不惊讶!!! 杨灏再次问道:皇...皇姐中意的钦差大臣人选是穆絮??? 真的不是他听错了? 且歌颔首道:是! 皇姐,驸马乃女子,沧蓝并无女子为官的先例呀!!! 小乐子真真是想说一句,这给人家赐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出!? 我可没说要让驸马在朝为官。 杨灏更是不解了,既不想让穆絮在朝为官,又让穆絮作为此番巡查的钦差大臣,皇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皇姐这是何意? 驸马乃苏州人士,我同驸马成亲已有几日了,还尚未见过公婆,此番前去可一道探望二老。 且歌顿了一下,继续道:正因女子不得为官,故谁能想到钦差大臣会是驸马?而钦差大臣的身份....随意捏造个人即可,品阶越低越好。 穆絮离家已有许久,定会思念亲人,也正好许耀在苏州,当穆絮知道她此番作为,她就不信穆絮还会那般厌恶她! 杨灏恍然,皇姐此计甚好,那我明日便派小乐子去宣旨! 这事得以解决后,杨灏别提多高兴了,可没等他高兴多久,且歌不仅不再开口,还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杨灏摸了摸脸,莫非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不然皇姐一直看着他作甚? 不知就这样持续了多久,杨灏忍不住了,他道:皇姐...可要用些点心? 不必了。 杨灏愈发心虚,身子亦逐渐紧绷,他不是转移了皇姐的注意力了么,皇姐心中的疑虑怎么还没打消。 最终杨灏将目光移到了小乐子身上,他突然斥道:小乐子,朕看你最近是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皇姐都在这儿坐了半响,你这混账竟不给皇姐上茶! 小乐子吓得立马跪于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错,求陛下开恩,求殿下开恩! 且歌眯了眯眼,她不过是故意这般,为的便是吓吓杨灏,好让他自乱阵脚,如今杨灏此举,倒也应了她的猜测。 且歌起身道:这茶便不必用了,我也该回府了。 皇姐这就要回府了? 杨灏眼中闪过一丝侥幸,却还是被且歌给捕捉到了,静姝还等着我同她商量府中事宜。 那..那我便不留皇姐了,皇姐慢走。 且歌转身向殿外走去,清浅紧跟她的脚步。 待且歌消失在他的视线后,杨灏紧绷的身子一下得到了放松,总算是走了! 可没等他放松多久,又见且歌竟回来了。 杨灏蹭地一下站起身,诧异中带着些惊慌,皇姐? 且歌笑道:方才走出殿外,才发现这奏折还没还给灏儿。 她说完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杨灏,杨灏接过嘿嘿笑了几声,动作与其神态极为不自然。 且歌哪儿是忘了呀,分明是特意带出去,为的便是杀个回马枪。 杨灏假意轻咳了一声,咳...小乐子,你还跪着作甚,还不快起来,送送皇姐! 小乐子赶紧爬起来,是,奴才遵旨! 送就不必了。 且歌向杨灏走近,二人离得越近,杨灏便越紧张得厉害,皇姐到底发现什么了?! 且歌在杨灏跟前停下,嘴角慢慢勾起笑意,她的手攀上杨灏的衣衫,因这一举动,杨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且歌注视着杨灏的衣衫,将上面的褶皱抹平,叮嘱道:灏儿虽为一国之君,肩负着江山社稷,可亦要好生歇息。 杨灏心中泛起丝丝暖意,皇姐说的是,灏儿会谨记的。 且歌眼中意味不明,她浅笑道:往年灏儿还同我一般高,如今灏儿竟比我高出了许多,灏儿真的长大了! 杨灏摸不着头脑,皇姐为何说这番话? 不等杨灏开口发问,且歌便道:我先走了,不能让静姝一直等我,失信于人总归不好。 这失信二字让杨灏猛然一惊,皇姐是在说婚宴上江怀盛一事?! 倘若真是这件事,那便不难解释皇姐今日之举,因那日皇姐说过饶了江怀盛。 可皇姐为何要他放了江怀盛? 冒犯皇家,江怀盛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江怀盛死了,谁最伤心? 想都不用想,除了江家人,那便是驸马了,可驸马伤心,跟皇姐有何干系? 除非是皇姐爱上了穆絮,会因她伤心而伤心。 这...这怎么可能!!! 皇姐同穆絮不过才成亲几日,这从初识到成亲,不过才没多久,怎么可能爱上她。 但万一皇姐要是爱上了穆絮,那他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他绝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杨灏道:小乐子,传朕之令,放了江怀盛! 江怀盛现下还不能死,唯有放了他,让穆絮心中有牵挂,如此才能杜绝二人。 是,陛下! 第38章 击鼓鸣冤 桃花, 那前头可是源记糕点铺? 桃花瞧了瞧, 回道:驸马爷,确是源记糕点铺。 桃花心中一阵嘀咕,驸马爷问这个做什么? 桃花, 你可曾说过, 殿下最喜源记的枣泥糕? 话音刚落, 桃花与翠竹皆震惊地看着穆絮, 她们方才没出现幻听吧?驸马爷这是幡然醒悟,打算去哄殿下了? 桃花大喜,连忙回道:驸马爷记得不错,殿下虽不太喜甜食,但源记的枣泥糕却是个例外! 穆絮低眸浅笑,既是这样, 那就好办了,如此, 你二人便去替我买些吧, 我还需得去办置些旁的什么东西。 穆絮说完又道:就在这条街上。 翠竹岂是这么容易上当的,倘若她二人一走,驸马爷趁机跑了该如何, 驸马爷,这枣泥糕若是驸马爷亲自去买的, 殿下得知后必定会更加欢喜。 什么欢不欢喜的, 说得好听, 分明就是怕她跑了, 你们是怕我跑了不成? 二人闻声低下头,异口同声道:奴婢不敢。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6) 说是不敢,可却没一个人动,摆明了是不相信她。 穆絮转身,提起脚步作势要往回走。 果然,这二人见了连忙跑到穆絮前方,将她拦下,枣泥糕都还没买,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驸马爷,驸马爷这是要去哪儿?桃花问道。 穆絮不看这二人,她将目光移到了别处,淡淡回道:回府! 驸马爷这是不打算向殿下服软了? 不等她二人多想什么,穆絮便绕过二人往长公主府的方向走,桃花与翠竹见状急了,加快步子追上穆絮。 做奴婢的,岂能阻拦主子的决定,故桃花只能提醒道:驸马爷,这枣泥糕还没买呢。 翠竹附和道:对啊,驸马爷,枣泥糕还没买呢... 不买了! 她的声音虽温柔,但细听之下却发现,语气中竟平添了一丝不容商量的气势。 桃花与翠竹二人听了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简直是恨不得抽死自己,倘若她二人方才应了驸马爷,驸马爷又岂会打道回府?! 据暖玉阁的小姐妹透露,近几日且歌殿下并未召见过旁的面首,就连卢星公子去暖玉阁探望殿下,也都被清浅给赶了出来,殿下此举说明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摆明了就是在给驸马爷机会呀! 若驸马爷因同她二人赌气,便不去向殿下求和,届时那群狐媚子趁机勾引殿下该如何? 见穆絮还要走,即便方才还尚有一丝狐疑,此刻也急得顾不得多想什么,桃花慌忙道:驸马爷且慢,请驸马爷稍等片刻,桃花同翠竹这就去买枣泥糕! 桃花看出了穆絮的为难,她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道:还请驸马爷放心,奴婢们买枣泥糕耽搁不了多少工夫,驸马爷可在这儿挑选些旁的什么东西,待驸马爷选好了,奴婢们这枣泥糕也买好了。 穆絮有些动摇,眉目间的神情亦将挣扎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驸马爷可放心将此事交与奴婢二人,奴婢们定会办妥!桃花说完又暗中推了推翠竹,问道:翠竹,你说是不是? 翠竹回过神,附和道:是,驸马爷可放心! 二人既是这般相劝,穆絮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桃花松了一口气,不管旁边的翠竹是否还在思索着什么,拉着她便往源记走。 翠竹挣脱道:桃花,你拉着我做什么? 去买枣泥糕呀。说罢,桃花拽着翠竹愈走愈快。 可留驸马爷独自一人在这儿,若是.... 未待翠竹说完,桃花抢先道:若因你我二人误了驸马爷同殿下重归于好的时机,那日后在府中,岂会有驸马爷的位置?难不成你想让驸马爷被旁的面首压一头? 桃花说的虽有道理,可翠竹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驸马爷方才之举很不对劲,就好似是在支开她二人似的。 她将心中的疑虑尽数道出,言之有理,可我还是不放心,你说,驸马爷会不会是在用计支开你我二人? 翠竹停下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穆絮,心中更是狐疑。 桃花顺着翠竹的目光看去,见穆絮神色认真,正逐个挑选摊上的小玩意儿,哪儿有什么要跑的意思。 细细观察一番后,桃花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应是你多虑了吧,驸马爷这不是在给殿下挑选小玩意儿么?! 见翠竹还在看,桃花扯了扯翠竹的手,哎呀,你就别看了,快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越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翠竹越是怀疑,可是.... 桃花拽着翠竹往前走,嘴里不停催促道:就别可是了,快走吧,迟了咱们就买不到了! 翠竹不甘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即便心中再怀疑,却也拗不过桃花,只得跟上她的步伐。 待桃花与翠竹入了源记糕点铺后,穆絮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她便没入了人群中。 右扶风府内。 公堂的正中央高高悬挂着清正廉明的牌匾,牌匾下坐着一位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干瘦男子,只见他用手撑着微微摇晃的脑袋,本就不大的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条线,嘴角带着笑,隐约可见有银光溢出,许是在做什么美梦。 嘿...小美人儿.... 美人儿....嘿嘿....来给爷亲一个.... 干瘦男子闭着眼,噘起嘴,亲着眼前的绝世美人。 啵 唔嘛 原本同样昏昏欲睡的衙役们皆被这清脆的声响给惊醒,纷纷将目光投到干瘦男子身上,见他噘着嘴不停亲着空气,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梦话,那模样别提多滑稽。 噗... 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谁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尚在憋笑的一干衙役皆笑了出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出去小解的师爷一回来便见到此景,他出声呵斥道:笑什么笑,都笑什么笑!公堂大笑成何体统! 一干衙役听罢赶紧收了笑声,皆一脸严肃地盯着地面。 呵斥完衙役后,师爷又瞧见干瘦男子是那副狗德行,若是传到嫂子耳里,只怕这搓衣板又得跪坏好几个。 师爷走至干瘦男子身旁,唤道:陈大人,大人,醒醒,醒醒。 陈大人不仅没被唤醒,还笑得比方才更甚,美人,你可真调皮,别让爷逮着你,不然爷非得好好收拾你个小调皮! 噗.... 小衙役慌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响。 师爷闻声看了小衙役一眼,随后对众衙役道:全部都给我把腰杆挺直了,身为官差,为民办事,天天这么驼背,像什么样子? 众衙役挺直了腰杆,双目皆平视于前方。 师爷伸手拍了拍陈大人,他压低了声音,大哥,起来了,快别睡了。 陈大人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了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美人儿,嘿嘿,可算是让爷抓住你了! 语气要多淫.荡就有多淫.荡。 师爷脸色微变,强忍住想作呕的冲动,不等他做出反应,又听陈大人用极其暧昧的口气说道:你个小妖精,看爷怎么罚你! 师爷慌忙将手从陈大人手中抽出,一瞬间,便又被陈大人给硬拽了回去。 陈大人细细抚摸着这纤纤玉手,美人儿,美人儿,你这小手可真嫩,比翠花楼里的小娘子的小手还嫩,嘿嘿。 说罢,陈大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那只玉手一口。 众衙役一阵唏嘘,纷纷投以二人异样的目光,没想到呀,陈大人和师爷竟是那等关系。 师爷脸上当即露出了一副活生生吞了只苍蝇的表情,他想将手抽离,可陈大人抓得着实紧,他只得咬牙道:大哥,你抓错人了,快放手!!! 陈大人睡得本就沉,再加上现下正做着美梦,岂会是那般容易醒的,于是一个抽一个拉,众衙役看得好不欢乐。 就在师爷欲拿起惊堂木猛拍桌案时,一阵鼓声竟从外头传来,这在原本安静的右扶风府,显得极为响亮。 众衙役惊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有人来右扶风府击鼓鸣冤?他们方才没听错吧? 师爷眼中的惊讶可不小于众衙役,先不说这是天子脚下,就算当真有冤屈,谁会来右扶风府呀,要去也是去京兆府,或是左冯翊府。 鼓声越来越急,陈大人就算是再睡得像死猪,那也该被吵醒了。 陈大人睁眼,他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还尚未对这鼓声作出判断,便瞧见自己正拉着师爷的手。 陈大人一惊,慌忙松开手,蹭地站起身,犹如躲瘟疫般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没想到啊,他拿师爷当兄弟,而他竟然对他有龌龊的想法? 师爷汗颜,明明他才是被强拉的那个。 见师爷回到位置乖乖坐下后,陈大人这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掏了掏耳朵,都这般久了,鼓声怎么还在响? 陈大人背靠着椅子,一脸讥笑道:呵,左冯翊府也不过如此,办事效率竟如此之差,鼓声都响了这么一阵子了,还不将人带进去。 等明个儿上朝,他可得好好参左冯翊一本,罪名他都想好了,就叫玩忽职守,省得那孙子总在京兆尹面前挤兑自己。 众衙役又不是没瞧见方才的那一幕,陈大人拉着师爷的小手,一脸色眯眯,亲得那叫一个带劲儿。 这师爷都没开口,他们也不好提醒,生怕待会儿陈大人同师爷要是干起来,殃及无辜那多不好。 可小衙役到底是新来的,哪儿有那眼力劲儿,压根就没瞧到师爷脸色不好,故他提醒道:大人,是咱们府外的鼓声,不是左冯翊府。 什么?陈大人忙坐直了身子,打他上任以来,右扶风府门前的鼓就没响过几次,自从左冯翊那王八犊子给他使绊子之后,就连原先那些丢鸡偷菜,谁家的狗撵了谁家的鸡,谁家的鸡又踩了谁家的地,如此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左冯翊给抢了去,现下竟有人来他右扶风府击鼓鸣冤,还击了这般久,怎能让他不惊讶。 他方才竟还傻傻以为鼓声是从左冯翊府传来的,这要是被那王八犊子知道了,若趁此机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那就糟了,他赶紧吩咐道:快!快将人带进来! 是,大人! 陈大人将乌纱帽戴正,又理了理自己的官服,这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人,怎么也得体面些,万万不能丢脸。 小衙役将穆絮带进来后,便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他定定地看着立于公堂正中央的温婉女子,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陈大人痴痴地望着穆絮,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绝代佳人,她就单单地立在那儿,都能让人为之沉沦。 他心中竟突然萌生了想要娶之为妻的想法,可一想到家中那凶神恶煞的婆娘,只得摇头叹息,可惜呀可惜,若他年轻个几岁,自己又没娶那恶婆娘,必定会娶眼前的这位佳人为妻。 师爷知陈大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一见到美人,看得连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师爷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大人,大人。 陈大人回过神后,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升堂! 众衙役喊道:威武 威武 啪 陈大人拿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沉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又是因何事击鼓鸣冤? 小女子穆絮,苏州人氏,五月前随同乡江怀盛一道来到长安城,欲伴他参加今年的科举,小女子与他自幼相识,我二人更是早已情投意合,他本欲此番高中便迎娶穆絮过门,奈何事不遂人愿,科举尚未举行,便突横生一人从中作梗,硬是将我二人生生分离,我被迫与那人成亲,而今那人竟不守承诺将他抓走,只怕他已是凶多吉少,今日穆絮千方百计才得以从府中逃出,穆絮走投无路,求青天大老爷为穆絮做主!穆絮言语激动,重重地向陈大人磕了一个响头,而今她唯有将全部的希望皆放于此。 美人跪于地,还磕了这么重的一个响头,怎能让人不心生怜惜,陈大人愤愤道:长安城乃天子脚下,而今竟有人敢无视圣上,无视律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如此强盗行径,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必定会为姑娘做主,姑娘且放心! 师爷的目光在穆絮身上流转,只觉得此女子招惹的非一般人,就单从她身着的绸缎来看,那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所买得起的,况且,能在长安城随意抓人的,又有几个不是权贵? 再瞧瞧陈大人这一怒冲冠为红颜的样,他若再不阻止,只怕陈大人便要将此事揽下了,届时惹祸上身,那就不妙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师爷重重咳了一声,咳,大人,这不论是状告平民百姓,还是朝中大员,皆需得状纸。 师爷的话倒是提醒了陈大人,姑娘,你可有状纸? 回大人,有,请大人过目。穆絮将状纸双手呈上。 衙役接过状纸,将它交给了师爷,师爷的目光落在了状纸上,只见上头赫赫写着两个大字。 这竟是一封休书? 师爷诧异地看着穆絮,休书? 是。 陈大人心中亦是诧异,这当真是奇女子,自古以来,唯有男子将女子休弃,女子休男子,可是闻所未闻! 陈大人问道:你不告那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穆絮点头。 陈大人稍稍放心了些,既是如此,那便避免了同朝中大员的直面冲突,这官场上,可谓是官搭笼着官,抓了一个,必定会牵扯出一群人。 仅仅只是递一封休书? 穆絮点了点头,她不傻,她知要状告长公主比登天还难,故她只有休了且歌,唯有这样,她才既能解脱,又能如愿地激怒且歌。 你可知,自古都没有女子休夫的先例,这事要是办起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陈大人打起了如意小算盘,这事儿若是成了的话,不论是被休还是休,那穆絮都会被世人视若弃妇,而穆絮青梅竹马的同乡江怀盛现下生死不明,就冲朝中大臣的那副狗德行,怎么也得弄死他。 这被视若弃妇的女子想再嫁,难,而像穆絮这种妄想休夫的,那更是难上加难,朝中的那群大臣他可了解得很,个个都是人精,即便穆絮生得再美又如何,他们岂会捡别人的女人? 日后穆絮若是再嫁,那最多也只能做个富贵人家的小妾,这样一来,他不是就有机会了么? 他怎么着也好歹是长安城三辅之一的右扶风呀,给他做外室,总比做小妾强吧。 陈大人所说,穆絮心中自是清楚的,但她是驸马,驸马为夫,公主为妻,这夫休妻,有何不可? 求大人为穆絮做主! 看着穆絮铁了心的样,陈大人心中更加欢喜了,仿佛已经看到眼前的佳人依偎在他怀中的情景了。 陈大人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细细掂量,近几日,城中唯一一次大婚便是长公主且歌殿下的,这长公主大婚,不论谁家有红白喜事,皆需得靠后,为官者更是得时刻谨记,而强抢民女的那人竟敢犯此忌讳,左右不过是仗着权势,可他又没得到朝中有哪位大臣娶妻的消息,更是没收到过喜帖,但这也说不过去呀,即便是暗中进行,那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走漏,除非是根本没人注意的小官。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7) 不若他备几份贺礼送过去,先将此事一一道出,再好言相劝,若那人非是不听,那便以此威胁,试问谁会因一介女子而将自己的仕途断送,待他把这事儿给办成了,这穆絮不就归他了嘛?! 将一切都想好的陈大人笑得甚是欢喜,师爷,那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是何人?速速派人去将他给本官拿下! 师爷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休书他仔细瞧了好几遍,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眼花,更是没有看错,本以为此女子只是同驸马爷同名同姓,可没想到,没想到,这...这跪在公堂的就是当今长公主驸马!!! 这都不算什么,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驸马爷要休长公主殿下!!! 师爷再瞧了一眼穆絮,吓得扑通一声,连忙跪在了地上。 师爷这头也不敢抬,还浑身发抖的样,让陈大人有些费解,但转念一想,师爷何时这般过,怕是应了他的猜测,那人也就是个小官,他的心中甚是欣慰,还是师爷了解他。 美人在跟前,怎么也得撑起面子,万万不能怕事,他好歹也是右扶风,还怕一个小官不成?! 陈大人义愤填膺道:师爷,你这是作甚?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他堂堂一个父母官,竟敢知法犯法,本官乃右扶风,为的便是替百姓做主,你这般迟迟不肯答话,莫非你是想包庇不成? 师爷浑身颤抖得更是厉害,这话他也不敢答呀,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祸从口出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说长公主殿下草菅人命,那不是嫌命长嘛?! 陈大人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本官的话都没听到吗?! 见师爷还是不答,陈大人按捺不住了,这美人可还看着呢! 陈大人蹲下身,压低了声音对师爷道:这么多人在跟前,小美人儿都还看着,你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 师爷是恨铁不成钢呀,小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 大人,咱们完了!!! 陈大人还是不解,不就拿个人,完什么完? 拿不下来呀! 长公主殿下,谁人敢抓? 只怕是还没进长公主府的门,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陈大人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谁?左丞相那一党的? 她是驸马爷! 师爷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听不明白,谁? 师爷急了,他将手中的状纸塞到陈大人手中,大声道:驸马爷要休的是长公主殿下!!! 陈大人瞳孔微张,驸马爷? 再一低头瞧了瞧手上的休书,穆絮?且歌? 这下完蛋了!!! 陈大人两腿一软,一个没稳住,便摔翻在地。 师爷连忙唤道:大人....大人.... 与此同时,哐当 哐当 众衙役惊得连水火棍都不捡了,慌忙跪下道:草民参见驸马爷! 草民参见驸马爷! 第39章 告上公堂 师爷欲将陈大人拉起, 谁知这还没用力, 陈大人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陈大人向穆絮连连磕头求饶,原先想养其为外室的想法通通烟消云散。 他现下若是还敢有那小心思,不就是活腻歪了嘛?!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不知是驸马爷驾到, 下官知错, 下官知错,求驸马爷饶命, 求驸马爷饶命! 前几日且歌殿下大婚, 他为右扶风, 自是在受邀的大臣之中, 可偏偏那日左冯翊那王八犊子不知收敛,硬是跟他过不去,不仅在京兆尹面前讽刺他,还将他给挤到了角落,他气急,只知道冷嘲热讽回去, 哪儿还顾得上瞧驸马爷是什么模样呀, 再加上回府后, 家中那恶婆娘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竟知他逛了怡红楼, 他脚跟子还没站稳, 便让那恶婆娘给大闹了一场, 不仅如此, 还让他跪了一整夜的搓衣板,于是他整整几日都费尽心思地哄她,这不,今儿早那恶婆娘才刚消气。 他既不知驸马爷的样貌,又为讨好恶婆娘而焦头烂额,亦无心打听驸马爷之事,他若一眼就能认出穆絮是驸马爷,那才是怪事,何况穆絮方才也说了,自己是苏州人氏,他不过是个右扶风,哪儿清楚这些呀,就单单知道驸马爷乃右丞相蔡祈峰之义女,再说了,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就是让他想破脑袋,那他也想不出击鼓鸣冤的会是驸马爷呀。 你说这驸马爷也真是的,现下娶了且歌殿下,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了吧,虽在朝中无官职,但要什么有什么,更何况还有个义父乃当今右丞相,就算是且歌殿下找旁的面首,忍忍不就行了嘛,以往的几任驸马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么,犯不着找死呀! 即便是找死,干嘛还顺带祸害他呀,去祸害左冯翊那王八犊子不行吗?! 陈大人将头低得低低的,近乎都快抵拢地面,他继续道:驸马爷,下官知错,求求驸马爷大发慈悲饶了下官吧! 穆絮不为所动,她将腰杆挺得笔直,依旧跪于公堂正中央,若是以前,她兴许会心软,可现下,她已存了必死的决心,又岂会因陈大人这三两句话而动摇。 求大人为穆絮做主!穆絮说完向陈大人磕了个头。 当今驸马爷向他磕头,若是传出去,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陈大人赶忙一个劲儿地向穆絮磕头,驸马爷,驸马爷使不得,使不得,求求驸马爷,驸马爷行行好,就饶了下官吧! 求大人为穆絮做主!穆絮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坚定,说罢又向陈大人磕了一个响头。 哎哟,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求驸马爷看在下官自上任以来恪尽职守的份上,饶了下官这一次,饶了下官这一次,驸马爷,驸马爷,下官求求驸马爷了! 见穆絮还在向他磕头,陈大人吓得腿都软了,赶忙跪着往穆絮那边爬,这一边爬一边磕,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驸马爷行行好,驸马行行好,驸马爷您就饶了下官吧,下官求您了,下官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这一声声,磕得那叫一个响,可穆絮还是没有动摇,执意要休了且歌。 二人你磕过来,我磕过去,磕得那叫一个精彩,但即便如此,在旁观望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有那胆子敢出来阻止。 求大人为穆絮做主! 求驸马爷饶了下官吧! 求大人为穆絮做主! 求驸马爷饶了下官吧! ........ 不知此番对话持续了多久。 穆絮终是忍不住了,这么磕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支开翠竹与桃花,这再耽搁下去,她二人若是找来,那就不好办了。 穆絮抬头,出声制止了还在向她磕头求饶的陈大人,大人! 陈大人停下磕头的动作,却是比方才更加害怕,他猜不准驸马爷要做什么。 又因他在不知穆絮真实身份时,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故他此刻心虚得很,但同时他亦觉得庆幸,好在自己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陈大人低着头道:下官在,下官在! 大人学富五车方才考取功名,大人又为官多年,所见所闻自是比寻常百姓多,穆絮斗胆,可否问右扶风大人一句话? 陈大人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驸马爷请讲,驸马爷请讲,下官必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能否告诉穆絮,朝廷命官的职责是什么? 若是旁人这么问他,他自是好回答了,可现下他若是回答了驸马爷,那不就是乖乖地往驸马爷的圈套里钻么?! 陈大人面露难色,这...这... 大人乃右扶风,难道整日所做的,就是高高地坐在这扶风府的椅子上吗?不闻不问,如此,有冤屈之人便会沉冤得雪么? 陈大人一个劲儿地磕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穆絮记得大人方才也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陈大人闻之胆寒,只觉得一股尿意涌上心头,这不怕死的就是不一样,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呀! 但驸马爷不怕死,他怕呀!!! 陈大人硬是挤出了几滴泪,哭喊道:驸马爷,你就饶了下官吧,下官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大嗷嗷待哺的幼子,求求驸马爷就把下官当个屁,放了吧,求求驸马爷了,求求驸.... 陈大人尚未说完,穆絮便呵止道:大人! 声音虽不大,但却把公堂内的人都给镇住了。 穆絮不会害大人,今日也并非是状告且歌殿下! 陈大人闻声抬头看着穆絮,心中隐隐有种劫后余生的窃喜,可这还没乐多久,又听穆絮继续道:大人只需收下这休书,再判出妻即可。 陈大人听后差点没晕过去,今日他到底是造了哪门子孽,怎惹得这么一个煞星来他扶风府,这哪儿是不会害他呀,这是把他往死里害,他若是敢接下这封休书,还判出妻,那不出一刻钟,他一家老小的人头通通都要落地!!! 违抗驸马之命,重则兴许会丢了官职,但判出妻,辱了皇家颜面,那丢的可是项上人头,孰轻孰重,那自是不用说了。 陈大人磕头如捣蒜,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大人,为官者应心系百姓,岂能如大人这般推脱?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陈大人的做法使得穆絮又急又恼,难道她就要这么认输了吗? 穆絮很是不甘,大人!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穆絮眉头紧皱,她想继续说些什么,可陈大人不停地向她磕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饶命,这模样看来是任她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另一边,翠竹面露焦急,她催促身后的桃花道:快点,你快点呀! 桃花已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努力跟上翠竹的步子。 她二人买完枣泥糕之后,便回去找驸马爷,可谁成想,驸马爷竟凭空消失了,再联想到驸马爷近几日的举动,她们才猛然反应过来,驸马爷极有可能是故意支开她们。 这不,她二人一路从东市找到云启私塾,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驸马爷丢了可是大事,殿下若是知晓了,就算不赐死她们,那也得拔她们一层皮,这上回挨板子落下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二人只盼着驸马爷千万是回长公主府了,可别到处折腾些幺蛾子。 翠竹回头,见那桃花跑得极慢,翠竹心急如焚,拽着她的手便往长公主府跑。 二人一路小跑至长公主府门口停下,翠竹来不及歇息,便问侍卫道:你们可有瞧见驸马爷回府? 侍卫摇头道:未曾瞧见。 翠竹与桃花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驸马爷真被她们给弄丢了! 怎么回事? 一道冷漠的女声突然传入二人耳中,二人闻之顿时冷汗直冒,光听声音便知来人是静姝姑姑。 二人自知大祸临头,连忙跪下道:静姝姑姑。 静姝亦不废话,方才翠竹问侍卫的话她都听到了,驸马爷呢? 翠竹忐忑道:回静姝姑姑的话,今日奴婢二人随驸马爷去东市,初始驸马爷还好好的,可后来驸马爷让奴婢二人去源记买殿下喜欢的枣泥糕,待到奴婢二人买了枣泥糕后,才发觉驸马爷已经不见了。 静姝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她吩咐身旁的侍卫道:从府中抽调些人来,全城搜,莫惊扰旁人,一定要尽快找到驸马爷! 是! 静姝吩咐完便转身入了府内,只留给了二人一道背影。 翠竹与桃花跪在原地,府里谁人不知静姝姑姑向来公事公办且不讲情面,现下驸马爷丢了,静姝姑姑却连一句责骂她们的话都没有,这态度让她们十分惶恐,若是驸马爷没事还好,倘若有事,那她二人....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众侍卫便换好便装,井然有序地出了长公主府。 就在翠竹与桃花二人不知该如何时,一辆马车从二人侧方驱使而来。 待马车停稳后,清浅率先跳下,她掀开纱帘,同时又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纤细的玉指落在她的掌心,她的手微微握了握,将且歌扶了下来。 翠竹与桃花二人见了赶紧爬过去道:奴婢翠竹(桃花)参见且歌殿下! 你二人因何跪在此地? 豆粒大的汗珠一路顺着翠竹的脸颊滴落在地,她二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且歌的话。 二人迟迟不答话,且歌猜测道:可是驸马罚你二人? 且歌倒是有些诧异,她还真没看出来,穆絮不是向来都心善的么,今日怎竟忍心罚这二人?! 桃花心知若是再不回话,便极有可能惹怒且歌殿下,她硬着头皮道:回殿下的话,奴婢二人之所以跪在此地,全因驸马爷她...驸马爷她... 且歌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定格,但很快便恢复如初,驸马怎么了? 反正且歌殿下迟早是会知道的,她二人的罚亦是少不了,桃花一咬牙,将事情全盘托出,奴婢二人将驸马爷弄丢了,求殿下责罚! 哦?弄丢了? 且歌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这让跪在地上的二人闻之更加恐慌。 二人浑身抖得厉害,求殿下责罚,求殿下责罚! 可有派人去寻? 翠竹道:静姝姑姑已派侍卫去寻驸马爷了。 桃花与翠竹眼睁睁地看着且歌入了长公主府,同静姝姑姑相同,既不责骂,就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们,恐怕她二人今日就要死到临头了。 回到暖玉阁,且歌坐于梳妆台,清浅则候在一旁。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房间内,只见那黑影跪下道:属下参见主子。 且歌的双眸紧盯着面前的铜镜,她的右手微抬,轻轻取下了插在她发间的蝴蝶缕空步摇,贝齿轻启,陛下如何处置江怀盛?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8) 回禀主子,自主子出宫后,陛下便下令将江怀盛放了。 江怀盛现下如何? 暗卫道:陛下先前吩咐了人在牢中好生照顾江怀盛,只怕这回没一两月,江怀盛是下不了地的。 如此也好,省得江怀盛到处招惹些是非。 且歌把玩着手中的步摇,漫不经心道:驸马在何处? 驸马爷在右扶风府中。 且歌已将穆絮此举猜的八九不离十,右扶风府? 是,今日驸马爷在支走翠竹桃花二人后,借了东市一秀才的纸笔写了封休书,便去右扶风府击鼓鸣冤,逼着右扶风判出妻。暗卫说着说着,将原本低下的头抬了起来,他注视着且歌,可却没能如愿地在她脸上看出一丝表情。 且歌打量着手中的步摇,步摇上的蝴蝶虽栩栩如生,但细看之下,却发现蝴蝶翅膀上已有了一道极浅的划痕,也不知是何时划到的。 且歌一言不发,旁人自是不敢开口说话,房间内更是因此静得可怕。 半响,那暗卫终是忍不住了,他着实不明白主子的意思,若是主子不关心那驸马爷,为何还要这般询问?可若是关心驸马爷,为何如此冷淡? 主子可需属下将驸马爷带回来? 话音刚落,且歌抬眼之际,只听暗卫闷哼一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暗卫向自己的小腿处看去,方才还在且歌手中把玩的步摇已插入他的小腿之中,倘若且歌再多用一分力,那只步摇便会彻底将他的小腿贯穿。 鲜血浸湿他的裤腿,顺着伤口迅速流向地面。 他怎么会忘了,他的主子生性多疑,手段与狠心程度皆非常人所能及,他竟蠢得去揣摩主子的心思。 且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压迫得暗卫不得不低下头,属下知错,求主子重罚! 且歌取下手腕上的白玉镯放于梳妆台,退下自行领罚。 属下多谢主子开恩! 话毕,暗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那一小摊血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方才能证明刚才的那一幕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房间内只剩且歌与清浅二人,清浅站在且歌身侧,见她要取下余下的头饰,清浅上前帮忙,可还没伸手碰到,便被她抬手阻止了。 清浅自幼跟随且歌,她能明显感觉到殿下是恼了,不单单因暗卫犯了忌讳揣摩殿下的心思,仿佛自殿下得知驸马爷去了右扶风府,又逼着右扶风判出妻后,便开始心生不悦。 生性高傲的且歌不明白,她与穆絮同为女子,而今更是已成为夫妻,故她想对穆絮好些。 但穆絮呢? 为了江怀盛,连性命都不顾,执意要休自己,甚至还闹上公堂。 且歌心中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一块石头堵在她心头,怎么都不自在,索性,她也不取余下的头饰了,起身便走向贵妃榻,躺了上去。 清浅不解,为何殿下在明知驸马爷闹上公堂后,不仅无动于衷,还任由她胡闹。 殿下,倘若驸马爷将此番事情闹大,那于殿下不利呀。 殿下本就背尽了坏名声,即便先前的流言乃是殿下所操控,但倘若驸马爷击鼓鸣冤之事再一出,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殿下? 且歌轻笑,穆絮的意思不就是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么。 且歌知道清浅担心穆絮会坏了她的名声,可她的名声不是早就坏了么,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不过区区小事,清浅何须这般担心。 清浅怎么会不知殿下对名声毫不在意,可她在意呀,殿下平白无故被人诬陷,这搁谁身上谁不气,也就是殿下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个驸马爷,也真是不识趣,殿下在得知是陛下抓了江怀盛后,便立即去宫中找了陛下,还提点陛下,让他将江怀盛给放了,并让驸马爷有机会出去散心,以及去苏州探亲,而驸马爷呢,又是如何对待殿下的?! 也亏得殿下对她这般好,简直就是将殿下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许是气上心头,清浅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她愤愤不平道:清浅只是替殿下觉得不值,何故对驸马爷这般好,可驸马爷不但不领情,还执意要坏殿下的名声。 对于清浅的这番话,且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回应,她知清浅的性子,一遇上她的事,便会变得比谁都急,此时若再不遣清浅出去,准会继续叨叨。 且歌闭上了眼,本宫有些乏了。 因且歌的这句话,清浅原本想要说出口的,都让她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清浅无奈,只得听话地退了出去。 清浅告退。 待听到关门声后,且歌这才睁眼,她的嘴角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穆絮真是好算计呀! 长公主府里的侍卫已搜了半个长安城,不论他们如何伪装,到底还是惊动了些官差,可一看对方竟出示了长公主府的令牌,只得迅速让行,纷纷都当没看见。 笑话,长公主殿下谁人敢惹? 两三个时辰后,侍卫长终于带人搜到了右扶风府。 为首的侍卫长一挥手,一队人迅速冲了进去,而另一队则将右扶风府团团包围住,唯恐让穆絮逃了出去。 侍卫长踏入右扶风府,走到公堂后,竟瞧见驸马爷跪在地上,他一阵惶恐,快步走到穆絮跟前,跪下道:卑职参见驸马爷! 众侍卫亦跪下道:卑职参见驸马爷! 侍卫的到来,使得穆絮的心凉了半截,她已同陈大人磨了许久了,可他就是不应了她,一个劲地重复着饶命,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肯放弃这一点点希望。 大人!穆絮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陈大人喜出望外,他总算是能松口气了,长公主府终于来人要将驸马爷带走了!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侍卫长可不管发生了何事,他此行的唯一任务,便是将驸马爷带回去,他恭敬道:请驸马爷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听到此番话,陈大人连同公堂里的众人都险些喜极而泣,对对对,赶紧将这活祖宗带回去吧! 穆絮不为所动,她定定地跪在那儿,目光由始至终都在陈大人身上。 虽已被这么看了几个时辰,可陈大人心里还是直发毛,不是他不帮呀,而是他根本就帮不了呀! 侍卫长唯恐穆絮没听清,他将嗓门提高了些,请驸马爷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陈大人简直是一百个赞同,祖宗,赶紧回去吧! 穆絮没有动。 请驸马爷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陈大人点头,驸马爷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他的老胳膊老腿再跪再磕下去,他就得提前入土为安了。 穆絮还是没有动。 请驸马爷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穆絮依旧没有动。 请驸马爷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 陈大人满目震惊地看着跪在地求驸马爷回长公主府的侍卫长,本以为会是强行将驸马爷请回去,没想到就这点出息??? 没办法,人家长公主府的人都不敢对驸马爷怎么样,更别说他了。 得,接着磕吧!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请驸马爷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 【刘璞玉(抽泣):mmp,当初要是早知道你会休殿下,我说什么都不会走!!!】 第40章 且歌来寻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且歌轻启朱唇,淡淡道:进来。 清浅推门而入, 她瞧了一眼正躺于榻上闭目养神的且歌, 殿下, 去寻驸马爷的侍卫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 是,殿下! 清浅将一旁的纱帘放下后,便出房门对那侍卫道:你随我来。 侍卫低着头跟在清浅身后,入了房内, 在纱帘十步之外停下, 他跪下道:卑职参见且歌殿下! 那侍卫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敢抬起头来打量四周,更不敢看且歌, 唯恐稍有不慎掉了脑袋,他继续道:殿下,驸马爷现下在右扶风府中,不论侍卫长如何请驸马爷,驸马爷皆坚持不愿回府, 侍卫长无计可施, 故特派卑职前来禀报殿下。 且歌睁眼, 这倒也没出乎她的意料, 她用手撑着脑袋, 侧卧在榻,神态慵懒, 驸马当真不愿回来? 那侍卫道:是。 一群饭桶, 连个人都带不回来, 还有脸回来见殿下,清浅自告奋勇,上前道:殿下,让清浅去吧,清浅定能将驸马爷带回来。 清浅虽喜欢舞刀弄枪,但先礼后兵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若是驸马爷执意不听,那可就怪不得她动武了。 且歌又哪里会不知道清浅会做什么,既然穆絮都折腾这么久了,她也该去瞧瞧了,备轿,去右扶风府。 清浅虽不解为何殿下要亲自去,明明只需殿下一句话,驸马爷便会被人带回来,但她断不会违抗殿下之命。 是,殿下! 右扶风府,公堂内。 陈大人已磕得是头晕眼花,只怕再这样磕下去,他离眼冒金星不远了,而一旁的侍卫长,这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随卑职回长公主府。 穆絮此刻如困在沼泽之中,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她不甘心地呵道:大人! 穆絮得到的回应,依旧是那一句:驸马爷饶命。 陈大人的态度让穆絮尤为恼怒,她突然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大人,问道:大人,包拯曾说过,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大人为官不就是为百姓伸冤的吗? 穆絮所问,陈大人全当没听见,他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替百姓伸哪门子冤?! 他又不是傻子,怎会为了别人而葬送自己的前程,更何况驸马爷这次,那丢的可是项上人头呀! 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大人既不愿为百姓伸冤,穆絮斗胆再问一句,敢问大人因何为官?为这官有何用? 陈大人本想继续装傻混过去,可没等他开口,一道女声突然传入众人耳里,驸马问的好,本宫也想知道陈大人是因何为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且歌正向他们走来。 臣(卑职)参见且歌殿下! 在侍卫长命侍卫回长公主府禀报且歌时,穆絮便知且歌会来,可没想到她来得如此之快,竟不等她做过多挣扎。 且歌嘴角挂着笑,她看着穆絮,穆絮不仅未向她跪下行礼,眸中还带着丝迟疑。 她的出现不就是穆絮算计好的么,这般诧异作甚? 穆絮回过神,即便她今日要休了且歌,但且歌依旧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礼数不可免,她跪下行礼道:穆絮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并未叫穆絮起来,她移开了视线,穆絮既然敢算计她,那就多跪会儿吧! 且歌将目光落在了陈大人身上,笑道:陈大人可还没回本宫的话,当初是因何为官? 陈大人擦了擦不知何时落下的汗珠,他若是回答为民做主,那他现下又在做什么? 偏生且歌殿下不似驸马爷那么好糊弄,驸马爷在朝中无官职,唯一的靠山便是蔡府,可且歌殿下不同,当年圣上登基,在短时间内,圣上便将朝中大权通通抓入手中,但谁不知道,背后扶持圣上的是且歌殿下,就连左丞相那一党羽都被她给摆了一道。 近年来,且歌殿下虽不再插手朝政,但长公主府里的侍卫军可不容小觑,又有圣上御赐的金牌,见金牌如圣上亲临,所以,且歌殿下他能惹得起嘛?! 臣...臣... 且歌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只听她冷声问道:陈大人为官莫非是为了贪赃枉法? 陈大人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得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臣冤枉,臣冤枉,臣冤枉啊,求殿下明察,求殿下明察! 见且歌不语,陈大人唯恐她不信自己,便狠狠地将头磕在地上,不过才磕了四五下,就已磕出了血,这架势,简直跟不要命似的。 求殿下明察,求殿下明察! 且歌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眼中却带着疑惑,陈大人为何这般紧张,本宫不过是在同大人说笑罢了。 说...说笑? 陈大人差点没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这么吓他,就是为了同他说笑?! 右扶风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且歌方才之言,不过是提点他罢了。 陈大人起来吧。 多谢殿下! 且歌环视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穆絮身上,她突然一脸诧异道:驸马?你怎会在此地? 不得不说,且歌倒真是个演戏的好手,这模样装得就跟才看见穆絮似的,若不是方才已瞧到侍卫长命人去禀报且歌,他们还就真信了。 这右扶风府乃百姓伸冤之地,驸马可是有冤屈? 穆絮看着笑脸盈盈的且歌,脑中只浮现了两个字,那便是虚伪。 不等穆絮回答,且歌继续道:驸马有冤屈,不同本宫说,来这扶风府作甚? 穆絮若是同殿下伸冤,那殿下便会准了穆絮吗? 且歌浅笑道:这就得看驸马有何冤屈了。 她有何冤屈,难道且歌心里不清楚吗? 今日她既来扶风府击鼓鸣冤,那就没想过会活着回去,若是穆絮要休了殿下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跪在了地上... ※※※※※※※※※※※※※※※※※※※※ 如果我日更的话,那介意我做短小君吗? 第41章 对簿公堂 驸马爷当真是嫌命长, 什么话都敢说, 大庭广众之下,让且歌殿下丢了颜面,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众人本以为接下来便会迎来且歌的怒火, 更是已做好了受牵连的准备, 可没想到且歌不怒反笑, 都跪着做什么?本宫就这般让你们害怕?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29) 且歌怎会不知穆絮就是想让她恼,如此, 穆絮才能如愿以偿地恢复自由身, 之后便可同江怀盛一道共赴黄泉, 她岂能如她愿? 且歌道:都别跪着了, 起来吧! 谢殿下! 陈大人由师爷扶了起来,他锤了锤跪得发麻的老腿,他真是看不透且歌殿下的心思,若是旁的王孙贵族,早在听到此话之时便提起刀将对方给砍了,可殿下却没这么做, 难不成是殿下宅心仁厚? 可算了吧, 谁人不知且歌殿下连自己的手足都处死过, 更别说那些个被她克死的驸马了, 简直就是将心如蛇蝎、最毒妇人心二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怕且歌殿下现下这般宽容, 实则是在另想法子折磨这驸马爷。 方才跪下的人都起来了, 唯独穆絮却还跪在地。 众人的目光皆偷偷在穆絮与且歌身上徘徊, 又见二人一直对视, 着实是令人费解,驸马爷究竟是因何才这般恼怒,竟连性命都不顾,执意要休殿下。 穆絮现如今虽连死都不怕了,可被人这么一直看着,且歌还一言不发,怎么都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她亦看不透且歌在想些什么。 莫非是因她没站起来的缘故? 穆絮正要站起身,一只膝盖刚离地,就听且歌笑道:驸马不是有冤情么?这申冤不是就得跪着吗?本宫看驸马还是跪着说吧! 且歌竟又捉弄她!!! 没办法,穆絮即便再恼,也只得咬牙跪好。 且歌柳眉轻挑,心情似乎好了稍许,这扶风府乃是陈大人所管,驸马既来此地,那有何冤情便告知陈大人吧,再者本宫也想知道,本宫是如何得罪的驸马。 此话说的轻巧,可有哪位官员会傻到这种地步,去得罪长公主,不过这也无大碍,且歌既来了,那穆絮的计划也就成了一半了。 陈大人背后冷汗直冒,且歌殿下这是在赶鸭子上架呀! 在且歌的注视下,陈大人想提起步子往椅子那边走,可此刻他的腿如灌铅般,怎么提都提不动,他又急又怕,好在一旁的师爷见状拉了他一把。 这好不容易才挪到了椅子前,又见且歌是站着的,殿下都站着,他哪儿敢坐呀。 陈大人看着且歌,眼中询问她的意思,双腿亦不自觉地抖着,抖得直发软。 陈大人可一定要秉公执法呀,不若....且歌顿了一下,笑着继续道:便当不起这右扶风! 陈大人闻之吓破了胆,险些因一个腿软摔了下去,好在关键时刻他撑住了桌案,臣...臣...臣一定秉公执法,一定,一定! 陈大人坐稳后,拿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 啪 驸...陈大人这还没将驸马爷叫出口,便见且歌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陈大人连忙改口道:穆絮,本官且问你,你是因何休...休妻?从实说来! 大人,全因内人犯了七出,穆絮本欲写休书一封交与她,可她却专横跋扈,将休书撕毁,穆絮实在忍无可忍,故今日才到扶风府击鼓鸣冤。 陈大人真想给驸马爷磕头了,怎么什么都说呀!!! 七...七出?陈大人道。 自内人同穆絮成亲以来,并未去苏州探望过穆絮的父母,就连穆絮的义父义母,内人都未曾去探望过,此乃不顺父母,该休! 在同穆絮成亲之后,内人又带回两位面首,此乃乱家,不守妇道,该休! 众人闻之倒吸一口凉气,普天之下,谁都知道且歌殿下有众多面首,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驸马爷竟当众说殿下淫.乱,只怕驸马爷就要死到临头了,连抄家灭族都算是轻的了! 成亲前,内人答应穆絮不追究江怀盛,可成亲后,内人出尔反尔,又将江怀盛抓入打牢,此乃有恶疾,该休!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内人无所出,此乃无子,该休!穆絮一字一句说的那叫一个大声,公堂内的人连个大喘气儿都不敢喘,就别提多清晰了。 这最后一个,让陈大人也傻眼了,你说你一个女子,说殿下无所出,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两个女子能生出孩子来,那才是稀奇! 穆絮说罢,向陈大人磕了一个头,恳请大人为穆絮做主! 听了驸马所说,本宫才知自己竟犯了七出。 且歌虽是在笑,可语气中却透着股不屑,没想到,驸马同本宫成亲也有好几日了,这七出,本宫竟才仅仅只犯了四出。 穆絮抬眼诧异地看着且歌,一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驸马是不是记错了?本宫何止才犯了四出,不止吧? 本宫只要看到你同旁人说话,或是你看了旁人一眼,不论男子、女子、老人,或是幼童,本宫都会怒火中烧,此乃忌妒;本宫飞扬跋扈,草菅人命,强行拆散驸马与江怀盛的姻缘,更是常常戏弄于驸马,并以此为乐,实属不治之症,此乃恶疾;本宫的面首颇多,不论成亲与否,本宫皆命面首留宿本宫屋内,日日不曾变更过,此乃淫;本宫克扣面首月钱,并嫁祸于驸马,此乃盗窃;本宫私底下亦是口出狂言,说道过驸马的长辈,此乃不顺父母,亦口多言,驸马,本宫说的可对? 看着已经愣住的穆絮,且歌继续道:可本宫不明白,唯独这无子,本宫并未触犯,为何驸马要将此罪强加于本宫? 先不说本宫与驸马同为女子,这生不生得出孩子是一回事。且歌话锋一转,但驸马不能人道,本宫就该为驸马守节? 你...你... 穆絮涨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 一般我更新都会在晚上11点之后,12点之前,不要等我,早点睡! 第42章 针锋相对 穆絮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且歌当真是不知羞, 说出这等话后,竟还能面不改色,她光是听听, 便已经羞得想钻入地底了。 众人闻之竖起了耳朵, 这天家趣闻, 那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亦不是谁都能恰巧撞见的, 更别说这还是且歌殿下与女驸马的闺房秘事。 在场的人中不乏有常混迹于青楼的, 对青楼里的那些个事儿了解颇多, 亦知女子之间有磨镜之好, 可没想到啊,驸马爷竟不能人道! 陈大人摇头叹息,可惜了,这驸马爷看起来也不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不能人道了呢? 众人不断投来异样的眼光,穆絮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若是反驳, 那且歌势必会让她证明, 这能不能人道, 她又如何能证明? 眼下她也只得吃下这哑巴亏, 既然内人已认罪, 那恳请大人判处出妻! 这下陈大人犯难了, 驸马爷竟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这... 他判吧, 殿下丢了颜面,他难逃一死;他不判吧,殿下还特地提醒过他要秉公执法,何况方才殿下自己都认罪了。 不论是判与不判,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他活路呀!? 陈大人看向且歌,这个....这个.... 陈大人的小心思穆絮又岂会看不到,她提醒道:穆絮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在升堂之前,殿下曾告知过大人,要秉公执法! 穆絮将秉公执法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是,是,秉公执法....陈大人抹了一把汗,强扯出笑容,目光却一直在且歌身上。 且歌低眼,躲开了陈大人的眼神交流,她的指腹在白玉镯上打转,陈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穆絮虽诧异且歌就这么放过她,但欣喜已占据了她的身心,已顾不得多想什么了,待判决一下,她就恢复自由身了! 是是是,殿下! 既殿下已认...认罪,那本官宣判,特判穆絮与其.... 且歌扭头,见那穆絮一改往日的愁眉苦脸,笑得别提多开心,险些喜极而泣,若是允许,且歌还当真觉得穆絮会起来跳那么几下子。 如此高兴,她就这么想摆脱她不成? 当她的驸马,就让她这么生不如死? 且歌越想,心里便越不舒服,既然她不舒服,那穆絮也别想舒服! 且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在陈大人要将出妻说出口时,她打断道:且慢! 一瞬间,穆絮的笑容定格了。 且歌要做什么? 判出妻之前,本宫还有一事不明,本宫记得,在大婚当日,驸马曾当着满朝文武及外邦使臣的面,亲口说过是自愿同本宫成亲的,可对? 穆絮警惕地看着且歌,且歌到底要做什么? 是。 且歌点头,承认了就好,既是如此,驸马又说本宫出尔反尔。全凭江怀盛一人,驸马便可因此断定本宫有恶疾,那敢问驸马,这江怀盛是何许人?与驸马又是什么关系? 这下,穆絮再怎么也知道且歌问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若是她与江怀盛没什么,她自是好回答,可偏偏她曾是江怀盛未过门的妻子,二人更是有情。 见穆絮不答,且歌轻笑,她不开口,那有的是人替她开口,陈大人,你可知? 陈大人脑中飞快地运转,且歌殿下怕是后悔了,不想与驸马爷分开,既这么问,那殿下必定是知道实情的,他若是在此时助殿下一臂之力,保不准殿下就不追究他了,说不定还会在圣上面前替他说说好话,若是因此搭上了殿下的这条船,那左冯翊还怎么敢挤兑他?! 回殿下,驸马爷曾说过江怀盛乃驸马爷的同乡,二人自幼相识,早已情投意合,江怀盛此番来长安城参加科考,欲待高中便迎娶驸马爷过门。陈大人一股脑地全说了出去,一丁点遗漏的都没有。 且歌恍然大悟,她对上穆絮的双眼,慢慢走向她,原来如此,驸马既已有了心上人,为何还要与本宫成亲?又为何要在文武百官面前装得那般真诚?这也就罢了,而今竟又不顾一切地跑到扶风府击鼓鸣冤,为了江怀盛,将罪责强加于本宫,本宫恼不过,便中了你的计,驸马可真是好算计呀! 声音由愤怒变为委屈,衬得穆絮更像是负心人了。 随着且歌的步步紧逼,穆絮节节后退,她又急又气,没想到且歌竟倒打一耙。 眼看着穆絮的后背就要撞到墙了,且歌停下,她哀怨地看着穆絮,驸马此举,着实伤透了本宫的心! 穆絮错愕地看着且歌,因她在且歌眼里真的看到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不可能,且歌乃天家女,又活得如此肆意,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定是她看错了! 想是这么想,但穆絮还是抬眼,再次对上了且歌的双眸,可这次,且歌哪儿有半点伤心的意思,分明就快笑出声了。 果然,且歌又在戏耍她! 穆絮恼上心头,分明是你用江怀盛的性命威胁于我,我才不得不应了你,若是你不用强权逼迫于我,我又岂会与你成亲! 且歌敛下嘴角的笑意,终于说实话了么。 且歌冷声道:本宫就是逼迫了你,你又能如何? 穆絮毫不畏惧,殿下乃长公主,穆絮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自是不敢如何,不过穆絮的命,穆絮说了算! 你不怕死,但你就不怕你一死,本宫就将穆府、江家全都杀了? 穆絮突然笑了,她看着且歌带着寒意的双眼,笃定道:不,你不会这么做! 穆絮说的没错,且歌确实不会这么做,早在静姝派出侍卫寻穆絮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中了穆絮的计。 长公主府的侍卫寻人,即便再隐蔽,有心人还是会知道此事。 倘若穆絮真的休了她,即便她处死了穆絮与江怀盛,那没人会说什么,可是她若是将穆府与江家老小一道处死,那百姓必定会认为她肚量小,若是有心人再煽风点火,那百姓更会以为她恼羞成怒,而驸马说的,便是事实。 驸马,你有没有想过,本宫都嫁了七次人了,这多加几条罪责又何妨? 若是本宫不来,即便你闹得天翻地覆,那又如何? 未待穆絮回答,且歌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本宫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很聪明,不过敢如此算计本宫,你就不怕本宫一怒之下又将江怀盛抓起来,杀了他吗? 穆絮瞳孔微张,且歌这话的意思是江怀盛不仅没死,还被她给放了? 穆絮心中存有一丝狐疑,且歌怎会这般好心,你放了他? 且歌又岂会看不出穆絮不信她,她轻笑道:本宫想抓便抓,想放便放,难不成还需得向驸马禀报? 待且歌转身,脸上哪儿还有什么笑容,只听她道:来人,驸马以下犯上,将驸马绑了,抬回长公主府! 是,殿下! 且歌话音刚落,清浅就窜到了穆絮身后,而穆絮这还没为江怀盛被放一事高兴多久,便被清浅一个手刀给敲晕了过去。 陈大人,此乃本宫的家事,相信明日这城中不会有此事的传言,可对? 是是是,殿下说的不错,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明日绝不会此事的传言。 待陈大人再抬起头时,且歌早已走远。 陈大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为官这么多年,唯独今日,就跟在刑场上走了一遭似的。 第43章 数罪并罚 暖香小筑。 穆絮躺在冰冷的地上, 而手脚则被绳索捆得牢牢实实。 且歌左等右等都不见穆絮醒来,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本想唤醒穆絮,可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了穆絮的脸上, 鬼使神差地,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 往穆絮的脸上戳了戳。 柔软而富有弹性。 且歌不禁扬起了笑意,又忍不住多戳了几下。 且歌戳得起劲, 而尚在昏睡中的人, 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戳她的脸, 着实恼人。 穆絮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她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根纤细白皙的食指,究竟是谁这么一个劲儿地戳她的脸? 穆絮向这根食指的主人望去,可这一望,那人晃花了她的眼,因那人嘴角的笑容, 是她见过的人里最美的, 而这笑容里, 不再伴有往日的虚假与距离。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0) 不过一瞬间, 且歌又恢复如常, 她收回了手。 且歌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穆絮道:醒了? 呲 穆絮想站起来, 可稍稍一用力, 后颈脖便传来一阵疼痛,而后更是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再一看,她竟被人用绳索捆绑住了! 而致使穆絮这样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且歌身后,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半点愧疚感。 再说了,她为何要愧疚,殿下才是她的主子,而驸马爷今日竟让殿下的颜面扫地。 倘若穆絮不是驸马爷,她早就将穆絮碎尸万段了,如今敲晕穆絮便已是轻的了,省得其在回府的路上再乱喊乱叫,扰了殿下的清净。 驸马,今日你这般算计本宫,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 穆絮满脸疑惑地看着且歌,似是不知且歌在说些什么。 且歌轻笑,穆絮还跟她装傻,以为装傻就能混过去? 驸马,你可知按沧蓝律例,这谎报冤情,应当如何处置? 穆絮还是不解地看着且歌。 若是驸马不知,那本宫便告诉驸马,谎报冤情,理应重责五十杖! 且歌蹲下身,低眼看着地上的穆絮,笑着继续道:本宫帮驸马理一理,驸马谎报冤情乃第一条罪责,辱没皇家颜面乃第二条罪责,败坏本宫名声乃第三条罪责,这数罪并罚,你说会是个什么下场? 还能是什么下场,就穆絮这小身板,五十杖打下来,那不就是等于她的命嘛,而辱没皇家颜面与败坏长公主名声,有哪一个不是死罪?! 这说来说去,不都是个死嘛?! 且歌有些意外,因为她竟没能从穆絮眼里看出一丝恐惧,若是平日里,只怕穆絮早就跪下求饶了。 且歌吩咐道:清浅,将驸马的绳子解开。 是,殿下! 终于摆脱了绳索,穆絮摸了摸后颈脖,不曾想竟肿起了一大块! 清浅冷冷地看了穆絮一眼,心中唯有活该二字赠与她。 且歌将穆絮拉起,她对上她的双眸,浅笑道:驸马,你不答话,是在藐视本宫么? 话毕,且歌还是没能从穆絮眼中看出恐惧来,除了疑惑之外,旁的什么都没有。 且歌生起一丝狐疑,正在此时,只听穆絮道:小姐,你是谁?为何要叫我驸马? 且歌微愣,什么? ※※※※※※※※※※※※※※※※※※※※ 第44章 威逼利诱 后颈脖传来的疼痛, 使得穆絮眉头紧锁, 她环视四周,又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呲 且歌看着穆絮,联想到从今日击鼓鸣冤, 再到现在, 这一切也太凑巧了吧。 她刚将穆絮带回府, 就在她想追究穆絮时,穆絮便装傻, 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 莫非是想因此而摆脱责罚? 呵, 不过区区把戏, 真以为就能轻易地骗过她?! 将她当成三岁孩童不成?! 且歌笑道:驸马是怎的了?不过才半日,驸马就不记得了么?这当然是在驸马的住处了。 穆絮甩了甩有些晕沉沉的脑袋,疑惑道:住处? 驸马不记得了没关系,本宫可以帮驸马好好回忆回忆。 穆絮面带疑问,她望着且歌,似是真的在等且歌帮她回忆。 且歌眉黛轻挑, 装是吧, 那她就陪她好好玩玩! 穆絮将心中的疑问道出, 小姐还未回答我, 为何小姐要叫我驸马? 本宫嫁给了你, 你自然是成了驸马。 嫁?穆絮拍了拍依旧晕沉的脑袋, 你我二人已成亲了? 且歌颔首, 正是! 穆絮看了看且歌, 又低眼看了看自己,她十分诧异,你我皆为女子,我...我怎能娶你? 且歌反问道:怎么就娶不得? 穆絮没有回答且歌的话,她突然抓住且歌的手,言语激动,我为何会成为你的驸马?还有,我是谁? 且歌看见穆絮眼中带着急切的渴望,她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不等且歌多思虑些什么,穆絮松开了且歌的手,喃喃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怎么成为你的驸马,我都忘了! 清浅有些慌了,她将穆絮敲晕之时,虽确有公报私仇的成分,但她明明有控制力道,根本不可能将穆絮打成这样。 清浅偷偷瞧了瞧且歌,心中竟生起了一丝恐惧,她不怕穆絮,但就怕殿下怪罪。 装的,穆絮定是装的!!! 且歌生性多疑,又岂是这么容易被唬住的,驸马真的什么都忘了么? 穆絮没有回答且歌,只是不停地用手拍着脑袋。 且歌转身坐在椅子上,她拨弄着手腕上的白玉镯,浅笑道:既然驸马不记得了,那也好,省得江怀盛再来烦扰驸马。 且歌知道穆絮对江怀盛有情,人既然有情,那便有软肋,而江怀盛就是穆絮的软肋。 且歌说完又对清浅道:清浅,吩咐下去,日后若是江怀盛再出现在驸马眼前,无需禀报本宫,乱棍打死即可! 虽是在吩咐清浅,可且歌的目光却一直在穆絮身上。 江...怀盛.... 且歌眸中带笑,终于要露馅了么? 怎么?驸马是想起来了么? 穆絮对上且歌的双眼,疑惑道:江怀盛是谁? 驸马难道真的忘了?驸马今日可就是为了他才闹上公堂,执意要休本宫的。 穆絮面露痛苦,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我会为了他执意要休你? 穆絮很是不解,我已经休了你? 驸马,你可知但凡圣上赐的婚,不论其是平民百姓,或王孙贵族,即便要和离亦或休妻,自己是做不得主的,皆需得禀报圣上,再由圣上定夺。 言下之意,且歌今日在公堂之举,分明就是在戏耍穆絮! 且歌就等着穆絮露馅,可谁成想,穆絮却问道:你我二人还是夫妻? 且歌若有所思,若是往日她这么说,穆絮早就跟她急了,断不会像现下这般。 驸马,别装了!,且歌虽是在笑,可笑容里却没丝毫善意,有的只是警告。 穆絮眉头紧锁,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且歌不知自己究竟是恼了,还是存有一丝害怕,她冷声道:穆絮,本宫可没有好兴致同你玩闹! 穆絮?穆絮迷茫地看着恼怒的且歌,你是在叫我?我叫穆絮? 且歌眯了眯眼,驸马,你当真以为装傻就能逃过责罚吗?你可知欺骗本宫的下场?! 你说我二人已成亲,那你定是知道我的,你可知我家中有谁?父母可健在?有兄弟几人?你能告诉我么? 且歌沉声道:驸马,本宫再说一次,你若是欺瞒本宫,本宫会将你碎尸万段,连同江怀盛一起! 这下清浅更是害怕了,殿下当真是恼了。 江怀盛?又是他?他到底是谁? 且歌仔细端详,凭穆絮这番模样来看,她说的倒也不像是假的,可她为何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扶风府,自她下令将穆絮绑起来后,清浅便将穆絮敲晕了,难不成.... 清浅察觉到且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吓得一个激灵,头低得更低了。 且歌向穆絮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穆絮想了想,还是向且歌走了过去,纤细白皙的玉指滑入穆絮的掌心,她紧握着穆絮的手,拉了拉,示意她蹲下来。 穆絮虽不解,可她的手还被拉着,何况且歌还那般用力,她只得蹲下。 二人对视,且歌向穆絮凑近了些,她的双眸还如初见时的一样,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且歌突然笑了,可穆絮却在这笑容里读到了危险二字。 穆絮下意识想逃,不等她有何动作,她的下颚就被且歌的另一只手给捏住了。 驸马,你,当真还要装? 穆絮不能动弹,眸中渐渐浮现了恐惧,我...没...有... 驸马还是想不起来么?本宫现下倒是突然给驸马想到了个好去处。 来人! 话音刚落,几位丫鬟便推门而入,殿下。 将驸马关进柴房,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许给驸马送吃食! 是,殿下! 且歌松开了穆絮,兴许饿几天,驸马便会想起来了,可若是驸马依旧给本宫装蒜,那势必会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驸马! 驸马可得好好想清楚呀!且歌说完,便让丫鬟将穆絮带了出去。 穆絮被带出去后,清浅心里直发慌,只因殿下的那一道眼神,殿下应是在意那驸马爷的。 明日去将太医院院使王太医请来,给驸马瞧瞧。且歌吩咐完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清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清浅知错,求殿下责罚! 且歌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该怎么做,还需得本宫说么?! 是,殿下,清浅会自行到暗房领罚! 第45章 一番长谈 入夜。 桌上摆放着且歌平日里最喜欢用的膳食, 可现下吃到嘴里, 却令她觉得索然无味。 且歌放下筷子,摆了摆手,都撤了吧。 是, 殿下! 且歌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漱了漱口, 正当她要再接过手帕时, 见伺候她的人却是素兰。 清浅呢? 素兰心里犯起了嘀咕,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清浅姐姐不是被殿下派出去办事了么? 素兰如实道:回殿下的话, 清浅姐姐申时便被殿下派出去办事了, 还尚未回府。 且歌这才想起, 清浅去暗房领罚了。 且歌接过手帕沾了沾嘴,待她回府,便让她早些歇息,无需禀报本宫,这几日你进来守夜吧。 素兰闻之微愣,要知道, 除了清浅姐姐, 殿下从未让旁的丫鬟进过屋内守夜, 就连那回清浅姐姐身体不适, 殿下都未曾如此, 而今殿下竟钦点她, 还好几日! 窃喜一股脑地涌上素兰心头, 她竟忘了给且歌回应,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且歌已走到门外,素兰见了赶紧追上,是,殿下! 且歌走在小道上,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又岂能瞧见素兰笑得有多欢喜。 不知怎的,这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轻竹阁。 且歌抬首,看着门口悬挂的烫金牌匾,这上头的字,还是几年前她模仿母后的字迹亲手提的。 且歌吩咐身后的素兰一行人道:尔等就在此地候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是,殿下! 且歌踏入轻竹阁,而静姝早在方才便听到了且歌的声音。 静姝起身相迎,向且歌福身道:殿下! 且歌颔首,走到石桌旁,落座于石凳,今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静姝的住处,想到许久未来,便进来瞧瞧。 静姝向来话少,更不会说那些个客套话,何况她知道且歌亦不喜得听这些。 殿下可要用些茶? 也好,劳烦静姝了。 静姝转身进了屋内,且歌环视四周,她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竹林上。 许是她看得出神,连静姝已取完东西回来都不知道。 且歌的心不在焉静姝自是看出来了,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将茶泡好,而后为且歌斟了杯茶。 不知过了多久,且歌从思绪中抽离,瞧见静姝还站着,而石桌上已摆好了一杯泡好的茶。 静姝也别站着了,坐下吧。 谢殿下! 且歌望着身后的竹林,想来初搬入这长公主府时,静姝便栽下了这片竹林,而今竟长得这般茂盛了。 且歌来这轻竹阁的次数加起来,不过寥寥几次,但静姝知道,她每一次来,心中定有所困惑。 已是六年了。且歌说什么,静姝便接什么,且歌不说,那她便不问,她向来如此,从不说多余的话。 且歌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杨灏虽是她一母同胞的幼弟,但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何况他如今已是皇帝,自是不能什么都道与他听,再者女人家的心事,他亦不懂;清浅虽与她同为女子,更是自幼待在她身边,虽与她经历过大风大浪,但终究还是太年幼,藏不住心事,遇事又太过偏激,敢怒亦敢言;她的舅舅南宫淳虽最疼她,可他一心念着云游四海,年少常偷偷溜出府,待外公逝世后,没人能管得住他了,更是连南宫府都不曾回过几次;而老师蔡祈峰早在六年前便因她的一个决定,彻底伤透了他的心,若不是杨灏此番设计老师收穆絮为义女,只怕老师至今都不会跟她说一句话。 戏书上说神都有困惑,更何况且歌是人了,她亦有困惑,可她不知能对谁说,又能相信谁。 就算是她肯说,亦没人敢听,试想,这普天之下,能单单听她多说几句的,大抵也只有眼前的静姝了。 今日之事静姝可有听说? 听说了。,但静姝不明,且歌说的是驸马还是清浅。 且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驸马不记得我了! 静姝默不作声,且歌说的是我,不是江怀盛,更不是所有人。 静姝以为,驸马是装的吗?。 且歌手里拿着茶盖,撩拨着漂浮在茶汤中的茶叶,她喜茶,因为茶能让她保持清醒,不失去判断力。 静姝的回答并不重要,因为她知道,且歌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还不能确定,待到明日太医诊断后,定会有结论。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1) 且歌确实认为穆絮是装的,可是她看不透,反观之前,穆絮心系江怀盛,今日却一口咬定不记得他,甚至连他的死活都不顾。 一个人真能装到这种地步么? 还是,穆絮真的忘了? 静姝可有过心仪之人? 静姝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人的面容,且歌同她长得尤为相像... 且歌被静姝看得十分不解,后又想起,她将静姝视作长辈,这话问的着实冒昧,我失言了,静姝在母后身侧,久居深宫,应是没有什么心仪之人。 清浅躲在远处的树下,在暗房领完罚后,她本想来瞧瞧师父,不曾想殿下竟在轻竹阁同师父谈话,就在她要迈着步子离开时,却意外听到了殿下问师父的话。 她竖起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迫切地想知道,师父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可她又不敢知道,唯恐师父有,届时她又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无碍。静姝道,既没说有,亦没说没有。 清浅松了一口气,师父还是她的,她还能默默地守在师父身边。 那一个人真的能够忘记自己的心仪之人? 静姝虽不知究竟能不能忘记,但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且歌喃喃道:重新开始.... 微风徐来,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且歌隐约从这风中闻到一股血腥味,极淡,却让人难以忽略。 且歌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棵树下,而树下的人像是感觉到有人看了过来,她挪了挪位置,却不想因这一举动,暴露了裙摆。 今日打搅静姝了,我也有些乏了,静姝早些歇息吧。 静姝起身道:静姝恭送殿下! 待且歌彻底消失在静姝的视线后,这才坐下,她扭头看着这片竹林,若是当真能忘记,那该多好... 在她初搬来长公主府时,且歌曾问过她院里还需得置办些什么,她想都没想,便说了竹子。 而后,且歌便派人置办了些竹子过来,本意是要替她栽好,可她婉言谢绝了且歌的好意,亲手种了这片竹林。 殿下以为她喜欢竹子,清浅以为,杨灏以为,府里的大大小小都以为,就连那个人也以为如此,殊不知,那年她二人初次相遇便是在那竹林之下。 静姝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奴婢见过小姐。 你这人为何生得这般瘦弱,可是府中有人欺负你? 回小姐,奴婢是才被买入南宫府。 你这人年级不小,倒是这般冷静,你可有名字? 没有... 那我便叫你静姝如何? 静姝? 今日爹爹新教了我一首诗,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多谢小姐赐名! 静姝闭上眼,回忆接二连三地涌现... 小姐...那太监说的是真的么? 皇榜已下,自是做不得假的。 可是皇上后宫妃子众多...小姐你...我怕小姐受委屈。 静姝无可奈何,唯有苦笑。 再有一个时辰便要上花轿了。 是啊,小姐今日就要入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静姝...真替小姐高兴! 深宫之中需步步为营,怕是咱们的日子,会过得比府里难呀。 静姝会一直追随小姐身边。 嘎吱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静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静姝睁眼,忙敛下眼角的泪滴。 师父?清浅唤道。 殿下走后,她本想离开,不扰师父歇息,可等了一阵子都不见师父回屋,她不放心,便走近瞧了瞧,这一瞧,又瞧见师父像是在哭? 所以,她便进来了。 清浅关心道:师父你怎么了? 静姝扭头,眸中不再有波澜,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清浅刚想开口自己是从暗房回来的,又怕说了之后惹静姝恼。 清浅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就是...就是来看看师父。 静姝看了清浅一眼,既然看到了,那便回吧。 哦...那师父...我走了。 虽然静姝向来都是如此冷淡,可现下清浅后背全是伤,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难受。 清浅低着头,沮丧地向门口走去。 静姝见了有些不忍,却又拉不下脸,下次把身上的血腥味处理干净了再进门。 清浅听后,脸上哪儿还有方才的沮丧,她就知道师父是关心她的。 清浅笑道:师父,清浅知道了! ※※※※※※※※※※※※※※※※※※※※ 我要杀猫了!!!MMP把网线给我咬了 第46章 探求虚实 自桃花与翠竹二人询问侍卫后, 便一直长跪于长公主府门口, 未曾敢起来过。 二人心难安,因几个时辰前,殿下亲自去寻了驸马爷, 这将驸马爷带回府没什么, 可偏偏驸马爷回来时是昏迷的, 也不知是因殿下一怒之下罚了驸马爷,还是驸马爷恼不过, 气晕了。 本想向侍卫打听打听, 他们可是跟着殿下回府的, 定知道不少实情, 可偏生这一个二个侍卫都是些愣头青,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给她们,任由她们干着急。 桃花长叹了一口气,只怕她们今日是得跪死在这儿了。 桃花刚叹完气,素兰便走至二人跟前停足,二位姑娘, 殿下召见。 桃花与翠竹起身跟于素兰身后, 这素兰她们是知道的, 乃暖玉阁中的侍女, 可殿下吩咐的事, 不向来都是清浅姐姐传达的么? 今日怎么是这素兰? 再瞧瞧这素兰, 满面春风, 嘴角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必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也不知殿下唤她二人究竟是因何事,若是因驸马爷,早在先前,她二人就将知道的全都尽数道出了,现下就是打死她们,她们也不知道别的了呀。 莫非...殿下是要发落她二人? 桃花看着走在前方的素兰,扯了扯身旁翠竹的衣袖,又向她使了个眼色。 翠竹会意,她快步走至素兰左侧,唤道:素兰姐姐。 沉浸在喜悦中的素兰被翠竹的声音拉回现实,翠竹见机再次唤道:素兰姐姐。 素兰微楞,这长公主府的丫鬟里,能称得上姐姐的,那便唯有清浅一人了,而今翠竹竟唤她姐姐。 再联想到殿下今日的钦点,只怕她离被殿下重用不远了。 素兰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严肃道:我可称不上什么姐姐,这姐姐还得是清浅姐姐一人。 素兰姐姐这是哪儿的话。 这左一口素兰姐姐,右一句素兰姐姐,对素兰很是受用,听得她甚是欢喜,在私底下叫叫就行了,莫要被旁人听了去。 翠竹道:素兰姐姐说的是。 眼看着就快要到暖玉阁了,身后的桃花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可没功夫再软磨硬泡下去,开口道:素兰姐姐,我二人想向姐姐打听个事儿。 久居府中,自是能将旁人的那点心思看出个一二来,何况这二人如今惹了这么大个祸。 是想问驸马爷吧? 桃花道:素兰姐姐,正是,今日我二人瞧见驸马爷回府时便已昏迷,也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桃花取出一支头簪,塞到了素兰手中,小小心意,还望素兰姐姐笑纳。 素兰低眼瞧了瞧,笑道:殿下回府后,将驸马爷带到了暖香小筑,而后便一直在屋内,我等守在外头,故也只隐约听见殿下让驸马爷别装傻,别骗她,后又不知为何,殿下让人将驸马爷关进了柴房,之后的事我便不知了。 殿下将驸马爷关进了柴房? 二人尤为震惊,如此说来,驸马爷当真是惹恼了殿下。 可驸马爷到底是做了何事,才让殿下这般恼? 翠竹忐忑不安,她问道:素兰姐姐,再多问一句,殿下是因何事召见我二人? 素兰虽得且歌之令特地寻她二人,可且歌也并未告知过她是因何事,她道:这我便不知了。 二人心下一沉,多谢素兰姐姐。 到了书房,素兰上前敲了敲门。 扣扣扣 殿下,翠竹与桃花已带到。 且歌道:让她二人进来。 是。 素兰转身,对桃花与翠竹道:二位进去吧。 二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踏进了房门,脸上俨然是一副赴死的模样。 奴婢翠竹(桃花)参见且歌殿下! 屋内一片死寂,使得二人心情愈发沉重。 无奈且歌未开口,她二人亦不敢贸然说话。 驸马今日出府做了什么? 翠竹道:回殿下,驸马爷今日去了东市,先是在一卖灯笼的老人手中买下了不少灯笼,还命那老人将灯笼送到云启私塾。 且歌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买灯笼所需的银子,应是穆絮身上仅有的,这都是要寻死的人了,竟还想着帮旁人,她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多善心。 后来,驸马爷向奴婢二人打听源记在何处。 源记?且歌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幼时的记忆里,她曾随母后回南宫府省亲,途中舟车劳顿,使得她食欲不振,母后便买了源记的枣泥糕给她,她用过之后觉得甚是欢喜,自此母后常拿枣泥糕哄她。 母后走后,杨灏与清浅都曾买过枣泥糕来哄她,可惜她仿佛像失了味觉一般,再也尝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不管驸马爷是因何惹恼的殿下,总之这时候再不替驸马爷表明心迹,那更待何时,桃花赶紧道:是,殿下,驸马爷自那回得知殿下喜欢源记的枣泥糕后,便时刻记在了心上,此番便是想去源记为殿下买枣泥糕。 且歌又不是傻子,她是何等的精明,怎么会相信这些。 时刻记在心上是不错,可惜目的不纯! 不是想买枣泥糕给她么?那怎么会买到扶风府去? 难不成源记的店开到了扶风府? 这一切不过是支开翠竹与桃花的法子罢了,也亏得这二人现下还替穆絮说好话。 不过...她喜枣泥糕的这件事,府中唯有静姝与清浅知道。 清浅虽有些莽撞,可断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难不成是静姝? 细想之下也不无可能,眼前的这二人又是由静姝挑选出来的。 只是静姝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不多言,更不会轻易帮谁,此番她又为何这么帮驸马? 且歌道:枣泥糕呢? 桃花惊了,她方才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想让殿下念念旧情,没想到殿下听后不仅没恼,竟真的念起了驸马爷的好。 桃花赶忙将枣泥糕呈上,说不定殿下尝过之后,便不追究她二人了,殿下请! 且歌不曾看一眼,放着吧。 语气中,让人听不出欢喜,亦听不出恼怒。 桃花只得将枣泥糕放于桌上,是! 桃花忐忑地回到方才的位置跪下,只听且歌道:本宫有要事交代你二人,若是你二人并无欺瞒本宫,那今日之事,本宫便不追究,可若是有.....论罪当诛! 二人闻之吓破了胆,忙磕头道:奴婢断不敢欺瞒殿下! 如此甚好!驸马今日醒来后谁也不记得了,你二人前去柴房,须得寸步不离地跟着驸马,看着驸马的一举一动,以后每一日,不论驸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要通通向本宫禀报!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穆絮究竟是不是装的,即便是装,她也要看看穆絮能装得了几时! 桃花与翠竹二人诧异得险些没回过神来,驸马爷竟然失忆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了,而殿下竟让她二人去监视驸马爷! 且歌打断了二人的沉思,沉声问道:本宫方才说的话,你二人可明白? 奴婢二人明白,定会不负殿下信任! 去吧。 奴婢告退! 到了柴房门口,桃花与那守在门口的侍卫耳语了几句。 侍卫点了点头,桃花与翠竹忙作一脸惊慌样,大喊道: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你让我见殿下,让我见殿下! 放开我,我要见殿下! 另一侍卫打开门,见机将这吵闹的二人一把推入了柴房,进去吧你们,殿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桃花与翠竹二人乃一介弱女子,又岂是侍卫的对手,不过稍稍用了些许力,二人便被推翻在地。 待她二人爬起来想跑出去时,柴房门早已被锁上。 二人猛拍着房门,一个劲儿地呼喊,可惜这些侍卫就跟没听见似的,压根不理会她们。 过了一阵,大抵是叫累了,二人便想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翠竹打量着屋内,突然瞧见那堆满木柴的后面,似是有个影子若隐若现。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捡起地上的木棍,向那影子靠近。 桃花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问道:谁在那里? 穆絮看着窗上那两道越来越近的影子,恐惧令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木柴。 穆絮往里头缩了缩,可她的身体已贴上了冰冷的墙壁,她无路可去。 就在桃花与翠竹二人正要给那人迎头一棍时,却发现那人竟是穆絮,她蜷缩在角落,浑身更是抖得厉害。 桃花扔下木棍,惊讶道:驸马爷? 驸马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翠竹忙将穆絮扶起,关心道:驸马爷你没事吧?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2) 见穆絮不说话,翠竹又道:我二人方才还以为是贼人躲在后头,奴婢二人吓着驸马爷了,求驸马爷降罪! 穆絮看着突然跪在她面前的二人,疑惑道:你...你们是谁? 难道驸马爷连她二人也忘了? ※※※※※※※※※※※※※※※※※※※※ 【你们能体会到 听了一首歌,特别喜欢里面那个小姐姐的声音,甚至有点想睡她,但是看了评论之后,发现那位声音极有女人味的小姐姐竟然特么是个男人 的心情么?!】 【我要这性别有何用!】 【睡了睡了,头疼】 第47章 稍作试探 她二人一脸惶恐, 翠竹(桃花)知错, 求驸马爷降罪,求驸马爷降罪! 又是驸马爷...我....是不是认识你们? 翠竹看着穆絮,只觉得驸马爷眼中的疑惑做不得假, 她心下一震, 驸马爷, 奴婢知道错了,求驸马爷千万别说不认识奴婢呀! 一旁的桃花附和道:对呀驸马爷, 奴婢知道错了, 今日之事都是奴婢们不好, 驸马爷要打要骂都可以, 就是别说不认识奴婢,求求驸马爷了! 二人一个劲儿地向穆絮磕头,磕得穆絮心里难受极了,你二人跪我做什么,快起来! 桃花道:若是驸马爷还未消气,我二人便长磕于此, 直到驸马爷不再恼我二人! 说罢, 这二人便磕得一个比一个用力。 此举急坏了穆絮, 你们快起来呀! 快起来, 别磕了! 桃花与翠竹此行的目的, 便是试探驸马爷究竟是否真的失忆, 又岂会就这样轻易作罢, 二人大有一副要磕到死的架势。 穆絮想将二人拉起, 可待她用力,这二人的膝盖就跟黏在地上似的,怎么拉都拉不动。 穆絮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该拿桃花与翠竹怎么办。 桃花与翠竹将穆絮的举动收入眼底,这驸马爷的一言一行不是都同往常一样么,难不成真如殿下所想,驸马爷其实没失忆?是装的? 穆絮哪里会知她二人心里所想,只是突然想起桃花方才说过的话,她道:我未曾恼过你二人,快起来吧! 翠竹抬首,她的额头上已磕破了皮,伤口周遭还沾染了些许细小沙石,一旁的桃花也没好到哪儿去。 驸马爷真的不恼了? 穆絮不忍,只得顺着翠竹的话道:不恼了,不恼了,你二人快起来吧! 多谢驸马爷! 二人起身后,顾不得处理头上的伤,反而将穆絮围住。 翠竹道:驸马爷怎会被关到柴房来? 桃花道:可是惹恼了殿下? 穆絮看着桃花与翠竹,并不回答这二人问的话,反而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认得我? 驸马爷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桃花呀,这是翠竹! 穆絮喃喃道:桃花?翠竹? 桃花与翠竹紧盯着穆絮的反应,见她直摇头,看向她二人的目光更是像在看陌生人。 穆絮道:我不记得了。 二人错愕地看着穆絮,似是不敢相信,桃花激动道:我二人是驸马爷的丫鬟,在驸马爷与殿下成亲的前几日,静姝姑姑便将我二人派到驸马爷身边贴身伺候,驸马爷真的不记得我二人了么 ? 穆絮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你二人既是我的丫鬟,那应是知道我的,可否能告诉我,我是谁? 此话一出,二人赫然一惊,本以为驸马爷只是忘了所有人,没想到她竟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桃花不敢相信,试探道:夫子? 穆絮看向桃花,目光里更是充满了疑问,显然是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絮道:今日在我醒来后,一小姐说我与她是夫妻,今日便是为了一男子要休了她,你们可知我与那男子是何关系?又为何要休了她? 桃花道:驸马爷不记得了么?驸马爷与江怀盛是.... 未待桃花说完,翠竹拽了拽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既然驸马爷连江怀盛都不记得了,那不是正好么,忘了江怀盛,方才能一心一意同殿下在一起。 穆絮面带疑惑,不解为何桃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翠竹赶紧接着道:驸马爷为苏州人氏,与那江怀盛乃是同乡。 穆絮颔首,原是这样。 翠竹继续道:至于驸马爷为何要休殿下,这...奴婢便不知了,此事还需得驸马爷亲自问殿下。 此时桃花亦反应过来了,她胡乱编了个理由,不过,奴婢倒是猜测应是此番科举的缘故吧。 科举? 是,驸马爷同江怀盛乃是同乡,听说他此番欲高中,前些日子他常常来寻驸马爷,而且歌殿下乃是当今长公主,在圣上面前亦是说得上话的,所以... 穆絮眉头紧皱,眼中更是带着厌恶,没想到此人是这种人,无真才学识,竟妄想徇私舞弊,我可有答应他? 话刚说完,穆絮便想到且歌说过的话,她是因江怀盛才执意休的且歌,这么说的话,她是同且歌说过的,而且歌没答应她,于是她便心怀不满,觉得且歌不通情达理,闹上了公堂? 殿下说过,我是因江怀盛才休的她,那...殿下可曾答应我? 看着驸马爷自己往沟里钻,二人自是开心的,可这也是她二人胡乱编的理由呀,又不是真事儿,岂能知晓殿下答没答应。 就在二人想着要如何回答穆絮时,穆絮又问道:我往日竟是这般蛮横无理? 桃花摇头道:驸马爷心地善良,常做善事,更是不遗余力地帮助旁人,平日里又待人温和,从未将我二人视作下人,但凡同驸马爷相处过的人,都没有不喜欢驸马爷的。 那我还试图帮人徇私舞弊? 着实不忍看穆絮如此自责,翠竹宽慰道:只不过驸马爷心地太善,被有心人利用了,此事怪不得驸马爷。 翠竹试图转移穆絮的注意力,又道:既然驸马爷不记得以往的事了,那奴婢二人便同驸马爷讲讲吧,兴许驸马爷会记起一些事。 穆絮颔首,如此也好! 书房内。 素兰端着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见殿下并未恼怒后,便将它放于桌案。 正当素兰要走时,瞧见桌上有个油纸包,上头写着源记二字。 源记? 那不是有名的甜点铺么? 素兰记得殿下并不喜甜食,也不知是谁放在这儿的,她本想将这东西一起给带出去,可这手还没碰到,便听且歌道:出去! 素兰微楞,她缩回手,是,殿下! 待房门关上后,且歌放下手中的医书,她的目光移到了油纸包上。 她拆开油纸包,褐色的枣泥糕呈现眼前,似是同记忆中的颜色一样,也不知这味道如何。 纤细的玉指拿起一块枣泥糕,朱唇微张,递于口中,还尚未咬下,舌尖上的味蕾便尝到了一丝丝甜味。 细咬之下,弹力十足的枣泥糕中的甜味慢慢充斥着整个口腔... 且歌嘴角挂着笑,是甜的... ※※※※※※※※※※※※※※※※※※※※ 【你们会□□非常皮的小猫咪吗?求指教,揍基本不管用】 【安利基友百合文: 《系统带我捡媳妇(快穿)》by扇轻摇 《驯龙手札)》by涂尔听 《这个王爷好粘人》by竹里千雪】 第48章 能屈能伸 一顶轿子停在长公主府门前, 小厮掀开轿帘, 从中走出一穿着太医服的男子。 清浅上前相迎,王太医。 清浅姑娘。 清浅道:殿下命清浅将王太医先带去书房,有要事交代。 王太医点了点头, 昨日在他刚回府时, 主子便派了清浅来寻他, 说是驸马爷病了,让他今日去瞧瞧。 这大婚不过才过了几日, 驸马爷便突染疾病, 现下又将他叫来, 回想主子以往交代他做的事, 主子此举不会是想杀了驸马爷吧? 莫非此女子也挡了主子的路? 王太医请随清浅来。 有劳清浅姑娘了。 王太医随清浅入了书房,见了且歌,他跪下恭敬行礼道:臣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向清浅递了一个眼色,清浅会意,去屋外遣退了守在门口的丫鬟。 起来吧。 谢主子! 王太医原是前太医院院使之子,当年虽未在太医院就职, 可医术却得了老太医的真传, 常在民间救治没钱看病的穷苦百姓。 那年老太医被奸人诬陷, 王太医不甘父亲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便闯了皇宫, 可皇宫有御林军把守, 刚一踏进便被拿了下来。 恰好那时且歌从蔡府回到宫中, 瞧见了被御林军拿下的王太医, 询问此事后,便将王太医带去了乾清宫,后又因且歌的一句话,先帝命大理寺重新彻查了此事,还了老太医一个清白。 自此,王太医便发誓此生效忠于且歌,他入了太医院,几经波折,终是当上了太医院院使,也算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 昨日清浅也同你说过,你且去替驸马瞧瞧,不论诊断如何,对外便说她染了风寒即可。 清浅是同他说过没错,可清浅这人说话向来简短,只说了驸马爷病了,让他今日来长公主府,旁的就什么也没透露了。 这仅仅只说染了风寒?那到底是除还是不除? 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求主子明示。 昨日驸马醒来后,便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本宫不放心,想让你去给驸马好生瞧瞧。 臣明白! 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原在熟睡的三人被这声音惊醒。 且歌站在门口,笑道:本宫真是小瞧驸马了,即便到了柴房,也不扰驸马的兴致。 桃花与翠竹忙跪下行礼,她二人可是同驸马爷整整讲了一夜以往所发生的事,这天刚微亮,三人才睡下。 当然,她们又不傻,心里知道驸马爷应该依靠的是谁,这对殿下与驸马爷感情不利的,就比如那江怀盛与驸马爷原先有婚约之事,她们当然是选择不说。 且歌也不恼穆絮不与她说话,反正待会儿就知道穆絮到底是不是装的了。 且歌的手微抬,对桃花翠竹二人道:起来吧。 谢殿下! 清浅对穆絮介绍道:驸马爷,这位是太医院院使王太医,此番前来便是替驸马爷瞧瞧。 王太医跨门而入,参见驸马爷! 穆絮瞧了瞧王太医,她有些抗拒地后退了一步,穆絮没有生病,无需劳烦太医。 王太医并未理睬穆絮说的话,自顾自地取下肩上的药箱,从那药箱中取出一盒丝线。 二位姑娘,可否帮个忙,将这丝线搭在驸马爷的手腕上。 桃花与翠竹迟疑地看着王太医手中的红线,不知是照不照做。 穆絮越是抗拒,且歌越是怀疑,驸马,若你是装的,那便可不让王太医诊脉,但你要知道,欺骗了本宫,下场可不会太好! 穆絮一脸疑惑,穆絮不知殿下的意思,穆絮从未装过什么,更不知殿下为何认定穆絮在装,即便殿下因我原先所做之事而恼了,那穆絮赔罪便是,为何这般威胁于我? 且歌浅笑,还真是能屈能伸呀,本宫就是威胁你,你能拿本宫如何? 穆絮有些语塞,你...你...你为何竟这般不讲理?! 话一出,柴房内外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众人皆怕且歌忽然恼怒。 且歌也不恼,反而道:驸马到底让不让王太医诊脉? 穆絮不语,她看着且歌,且歌亦同样看着她,二人谁也不让谁。 且歌再次道:让,还是不让? 语气中的威仪不容任何人反抗。 最终,穆絮败下阵来,即使恼得涨红了脸,也无力反抗些什么,她眸中带着倔强,声音里却透着股委屈,我让便是! 穆絮的态度让且歌稍稍有些惊讶,她以为穆絮还要跟她再纠缠一番,可这既委屈又倔强的模样正好大大地取悦了且歌。 且歌眸中带笑,若是穆絮真的失忆了,似乎也不错.... 桃花与翠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她们以前认识的驸马爷么? ※※※※※※※※※※※※※※※※※※※※ 【今天就1000+吧,已经被家里三只猫弄得心力交竭了,实在码不出,小花跟狗大户昨个儿才送过来的,两只流浪猫,小花妈妈非常乖,狗大户到处拉(门前、沙发、卧室),还打翻猫粮猫砂,分分钟想揍它,原住民猪儿虫一如既往地咬我。嘤嘤嘤,现在流的泪就是我当初领养猫脑子进的水!我已经想送猫了】 【介绍王太医那里,我想写穷苦百姓的,结果打成了穷哔百姓,哈哈哈哈】 第49章 诊脉结果 桃花将红线系在了穆絮的手腕上, 而红线的另一端, 王太医的手搭上红线,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脉搏。 过了许久, 王太医睁眼, 他道:恕臣冒昧, 驸马爷每月来月事之时,小腹是否冷痛, 且手脚发凉, 怕冷? 王太医从医多年, 自是知道何为医者仁心, 对他来说,只有病患,没有性别之分,既然殿下让他来给驸马爷诊脉,那必定也是想知道驸马爷身体是否有恙。 屋内所听之人皆臊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 王太医怎么问这个, 而穆絮更甚。 穆絮低眉, 点了点头。 王太医看着穆絮, 剑眉微微拧起, 本想说什么, 却又改口道:宫寒之症需慢慢调理, 臣开几服药给驸马爷, 待驸马爷用过之后,每月应会好受许多。 王太医起身,对且歌道:殿下,驸马爷除宫寒之外,身体并无他恙。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3) 殿下可否准臣瞧一瞧驸马爷的后脑?王太医又道:如此一来,臣才方可确定驸马爷是否因受伤才导致的失忆。 那日清浅虽并未打穆絮的脑袋,可此时听到这番话,她还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准! 翠竹与桃花接过清浅手中的长绸缎,将绸缎披于穆絮肩上,随后交错相缠,不过几下,穆絮便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头部。 桃花将穆絮头上的头饰一一取下,三千青丝如瀑布倾泻而下,落于肩。 王太医上前,他的手上戴着用丝巾做的手套,双手没入发间,拨动着发根,仔细瞧看着。 王太医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地方,稍稍用了些力,驸马爷,这儿可疼? 随着王太医的问话,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目光紧盯着穆絮,因她现在也不敢再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没有误伤到穆絮。 清浅看得太过专注,根本就没发现,在她身侧,有一人同她一样,目光皆在穆絮身上,只是眸中的担心却远远胜于她。 穆絮道:不疼。 清浅这一口气还没松多久,王太医便换了个地方,问道:那这儿呢? 清浅屏住呼吸,等着穆絮的答案。 不疼。 王太医又换了个地方,这儿呢? 清浅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王太医不会是想借机报复吧? 不疼。 不知为何,听到穆絮的回答,且歌心中亦松了一口气。 王太医褪下手套,这一转身,便撞见了且歌眸中那还未来得及敛下的情绪。 王太医微楞,可很快,他低下了头,回道:回殿下,方才臣并未发现驸马爷脑部有创伤,所以便排除了因重力拍打,导致驸马爷失忆的可能。 清浅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地,还算王太医有良心,总算是还她清白了。 但此话在旁人眼里,不是摆明了说穆絮是装的么? 既无创伤导致穆絮失忆,那不是装的是什么? 经过昨夜的一番试探,桃花与翠竹已然彻底相信穆絮是真的失忆了,她二人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驸马爷就这么被冤枉? 一旦驸马爷被冤枉了,她们不可能不受牵连。 桃花道:可驸马爷确实是失忆了。 翠竹道:殿下,我也可作证,驸马爷确是不记得所有事了。 穆絮身上的长绸缎还未去除,这绸缎将她裹得过于紧,故她动也不能动,她虽是背对着众人,可她隐约能感觉到有一道探究的目光在围着她打转。 二位姑娘,我的话还没说完,何须这般着急?! 王太医对且歌道:殿下,驸马爷既是失忆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选择性失忆,可这选择性失忆是..... 王太医未说完,便向穆絮的方向看去。 他不是青涩少年,亦经历过几场情爱,自是明白主子那眼里所包含的情绪是什么,可他把不准主子的意思,若是对驸马爷有那么一丁点在意,那这话便不能让驸马爷听见。 且歌道:接着说。 王太医心下一叹,想来主子是还不知自己的想法了,不若以主子的心性,又怎会埋下这隐患。 王太医如实道: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极大的刺激后,忘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或是逃避的事,也或是人、是物。 可想而知,这得受多大的刺激,才会将所有的人、事、物通通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自己都忘了。 且歌虽面色无常,可心里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且歌第一次怀疑自己,她对穆絮是否有些过分了?是否真的将穆絮刺激到了?让她这般极力想逃避? 这种感觉让且歌感到极度不适,她转身离开了柴房,留下一屋子还云里雾里的人。 且歌既走了,那清浅就没必要再在这儿待下去了,何况驸马爷失忆同她又没关系。 清浅这刚没走多远,便察觉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人,清浅立即警惕起来,她紧握双拳,正要转身给那人一拳时,听那人道:清浅! 王太医? 王太医有何事? 王太医一改在人前对清浅的态度,熟络地同她搭话道:无需这般警惕,方才我瞧过了,四下无人。 清浅不咸不淡地问道:有事? 也没什么事。 清浅的朋友不多,王太医算是其中一个,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实际就是个衣.冠.禽.兽,清浅亦懒得同他费劲了,不说那我走了。 看着清浅绕过自己,王太医急了,清浅,你怎么还真走啊? 这一急,王太医伸手想拉住清浅,可好巧不巧,却搭在了她的肩上。 清浅眉头紧皱,王太医有没有兴趣替自己接骨? 王太医讪讪地收回手,他虽是太医,可也没那给自己接骨的嗜好。 王太医知清浅恼了,便也不好逗她了,清浅消消气,找你不过是想叮嘱你一句。 说! 王太医语重心长道:那驸马爷,还是别去招惹的好,不然主子罚起人来,不死也脱层皮。 你这是何意? 主子怕是.... 话还未说完,清浅便反驳道:不可能! 你要相信我混迹情场的经验,主子现下虽未察觉自己的心迹,可这也有苗头了呀。 就你那些莺莺燕燕,岂是能与殿下相提并论的?! 王太医耸了耸肩,反正我就说这么多,信不信在于你。 驸马爷不过区区一寻常人家的女子,殿下乃沧蓝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唯有能文能武的绝世奇才,才能配得上殿下! 一直以来,她的主子是她最崇拜的人,唯有与殿下同样强的人,才能与殿下相配,而不是眼下这个比花还娇,总给殿下找事儿的女驸马。 看着清浅渐渐远去的背影,王太医无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第50章 就怼你了 初夏的雨总是突然而至, 天色变得阴沉, 雨悄然滴落,敲打着屋檐,所发出的声音起伏不定。 且歌推开窗, 风夹杂着细雨迎面向她吹来, 有些微凉, 她伸出玉手,一滴雨正巧落入她的掌心, 冰冷, 没有一丝温度, 她看着手中的雨滴竟出了神。 清浅立于且歌身后, 静静地等待且歌吩咐。 且歌闭上眼,感受着冷风从她耳边刮过的声音,渐渐的,原先的一切情绪,皆得以平复下来。 待她再睁眼时,心中已没了波澜, 只剩下平静。 命人将驸马放了。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清浅有些微楞, 她看着且歌, 毫不掩饰眼里的诧异, 殿下的心性如何, 没人比她更清楚, 今日不过是让王太医把把脉, 殿下便下令将驸马爷给放了, 殿下何时这般好说话过?! 莫非真如王太医所说,殿下对驸马爷有意? 此时清浅亦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她问道:殿下相信驸马爷是真的失忆了? 且歌轻笑,笑容中没有丝毫暖意,既然王太医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就没了再关穆絮的理由,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信了穆絮。 且歌微微摆动着手,雨滴随即在她掌心流转,所划过的地方,皆留下一道道水痕,派人将驸马失忆之事传出去,务必要让江怀盛知道! 是,殿下! 清浅懊悔不已,她怎会信了王太医那混球的话,不过好在殿下并未追究她,看来果真是她多想了,殿下还是殿下,又怎会中意穆絮这一寻常女子。 见且歌不再说话,清浅道:清浅这就去办! 清浅正要退下,便听且歌道:慢着! 掌心的雨滴随着手的摆动愈来愈小,且歌忽然将手心朝下,雨滴顺势而落,滴在了地上,随后没入土中,消失不见。 且歌拿出手帕,轻轻擦去手上的水渍,她转身,吩咐道:明日驸马会随本宫一道去蔡府探望老师与师娘。 清浅瞬间领悟了且歌话里的意思,清浅明白! 去吧。 是! 清浅将且歌的命令带到后,守在柴房外的侍卫当即将穆絮给放了。 这心中最欢喜的,当属桃花翠竹二人,想来昨夜的祈祷,菩萨是听到了的,她二人对着天,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着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不过片刻,且歌将穆絮从柴房里放出来一事,便传遍了整个长公主府。 且歌此举,着实气煞了瑶光院里的一干面首。 面首之中谁人不知殿下最无情,本以为殿下将驸马爷关入柴房后,便会因此失宠,届时,他们再偷偷地在她的吃食中下些药,使其毙命,若是被人发现,再嫁祸与旁人便是,如此,还少了两个人与他们争宠夺爱。 而驸马爷不过是一女子,唯一能拿得上台面的身份,便是右丞相蔡祈峰之义女,可也只是义女,若是驸马爷在长公主府毙命,右丞相还能为了这区区一义女,跑来与殿下作对不成? 但他们千算万算,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打点丫鬟了,没想到殿下却抢在他们前头,突然将驸马爷给放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恼?! 可他们能去怪殿下吗? 不能! 故他们的恨意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穆絮头上,都怪这该死的妖女,也不知她是使了什么妖法,竟将殿下迷惑至如此。 这将穆絮恨得最牙痒痒的,当属卢星。 自穆絮入了长公主府以来,殿下便已有好些时日没召他伺候了,这在以往,即便是才同驸马成亲,殿下都会召他伺候,断不会像如今这般冷落他。 此番他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只要找准机会,便会将穆絮一击致命,没想到殿下却将她给放了! 让卢星最恼的便是殿下竟为了穆絮扣他的月钱,只留下了二两银子,不仅如此,还将他的月钱加到了穆絮的账上。 前几日,他在琳琅楼瞧上了几样小玩意,待到小二将东西送到长公主府后,正欲结账时,账房先生却只给二两银子,还同他说这都是殿下的吩咐,他尚未争论,便被前来领月钱的新面首瞧了去,还拿着刚领来的月钱同他炫耀了一番,向来出手阔绰的他竟陷入了如此窘境,指不定这群孙子在背地里怎么嘲笑他呢。 这一切,不都是穆絮害的么?! 抢了殿下的宠爱不说,还夺了本应是他的月钱! 卢星越想越气不过,穆絮此番令他颜面尽失,他又岂能让她好过?! 卢星大手一挥,对身侧的丫鬟道:走,去暖香小筑瞧瞧。 那丫鬟闻声跟在卢星身后,二人快步向暖香小筑走去。 穆絮与桃花翠竹主仆三人刚入房门,还尚未坐下,一丫鬟便进来通报,驸马爷,瑶光院的卢星公子求见。 桃花翠竹二人心中颇是不满,驸马爷在柴房关了一天一夜,到现下更是滴水未进,刚要用些吃食,卢星公子就掐着点来了。 驸马爷被关一事,闹了这么大的阵仗,连长公主府的侍卫都出动了,还有谁会不知道? 这卢星公子现下前来准是没安什么好心,奈何她二人是奴婢,哪能替主子做主,只盼着驸马爷莫要因失忆,便让那卢星公子给欺了去。 桃花问道:卢星公子来暖香小筑作甚?可有说与你听? 丫鬟道:卢星公子听闻驸马爷出了柴房,特前来祝贺驸马爷。 桃花翠竹闻之脸色变得铁青,这话里摆明了告诉她们,他就是来挑衅的,若不是她二人心中还有礼数,早就叫人将那卢星公子轰走了,不过是区区一面首,竟仗着殿下的宠爱,来同驸马爷叫板。 驸马爷,这卢星公子,见还是不见? 翠竹刚问完,桃花便道:驸马爷是殿下的驸马,而卢星公子不过是面首,回了他亦无妨。 相比这二人的恼怒,穆絮却显得尤为淡然,还是让他进来吧。 桃花欲阻止,尚未开口,便被身旁的翠竹给拉住了,翠竹心中所想虽同桃花一样,但驸马爷到底是驸马爷,她二人岂能违背驸马爷的意思。 桃花心下无奈,不曾想驸马爷虽失忆,可性子却同以往一样。 卢星由丫鬟带入堂屋,刚一踏进门,便瞧见穆絮在主位上坐着,她虽被关了一天一夜,气色却同往常无异。 卢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眸中更是闪过一抹恶毒,只恼为何不多关她些时日,若是被饿死了,那才好! 卢星走至穆絮跟前,拱手行礼,卢星见过驸马爷! 不等穆絮与他说些什么,他便落座于她下方的椅子上。 这礼他方才可是行了,穆絮还能追究他无礼不成? 现下他虽被摆了一道,但也仅仅只罚了月钱,那便证明殿下并未厌了他,他还是有机会的,待殿下念起了他的好,他再同殿下诉诉苦,吹吹枕边风,届时殿下会偏向谁,那可不好说。 卢星佯装关心道:卢星一回府,便从瑶光院的哥哥们那儿听闻驸马爷被殿下关进了柴房,关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放出,卢星心下甚是担忧,特前来探望驸马爷,驸马爷可有何大碍? 桃花心中冷哼一声,这哪儿是在关心呀,一口一个驸马爷被关进柴房,可不就是在幸灾乐祸么?现下跑来这儿装什么好人! 穆絮笑道:有劳卢星关心了,无碍。 卢星松了一口气,无碍便好,无碍便好,卢星与瑶光院的哥哥们虽在殿下身侧侍奉已久,可驸马爷乃是殿下的驸马,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此话细听之下,不就是在说驸马爷在殿下心中,连面首都比不过么?! 再瞧瞧驸马爷,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桃花与翠竹按捺不住了,岂能任由卢星这般辱了驸马爷的颜面。 桃花道:卢星公子,方才驸马爷并未叫公子坐下,公子这般擅自做主,此事若是传出去...公子是在藐视驸马爷吗? 藐视驸马爷倒没什么,长公主府里谁人不知驸马爷就是个摆设,但倘若此事被人添油加醋传到殿下耳里,那他就很有可能再无机会得到殿下的宠爱。 瑶光院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面首,指不定会给他使什么绊子,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他可不会做。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4) 有句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府里谁都没在明面上做过损害驸马爷之事,因谁也不知后果如何,而他卢星,也不会傻傻地做那只笨鸟。 卢星看了桃花一眼,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丫鬟,竟敢替穆絮出头,来指责他! 卢星面露委屈,心中那番说辞还未道出口,翠竹便抢在他前头道:还是,公子是在藐视殿下? 一时间,卢星脸上没了表情,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然卢星并非蠢人,他好歹也在长公主府待了几年,怎会被丫鬟的几句话给唬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想好了对策。 他站起身,面带痛楚,卢星知错,方才担忧驸马爷,一时心急,便将礼数忘却,再加上卢星未侍奉殿下前,乃是家中幼子,上头有三位姐姐,自入了长公主府,便将长公主府当作了卢星的家,驸马爷与殿下成亲后,卢星打心底里将驸马爷视为长姐,故关心则乱,求驸马爷降罪! 卢星突然轻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呵,也是,卢星不过是殿下的面首,哪有资格叫驸马爷姐姐,是卢星冒昧了,求驸马爷降罪! 桃花与翠竹心里只想骂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卢星同殿下一般大,而驸马爷不过才二八,竟还想占驸马爷的便宜,叫驸马爷姐姐! 卢星生来相貌出众,又是家中独子,上头唯有三位姐姐,便时常与三位姐姐玩闹,胭脂水粉接触不少,自他入了长公主府后,便时常学着姐姐们的样打扮自己。 这不学不要紧,一学便愈发衬得他有别样的美。 美人受了委屈,有哪个看了不怜惜? 正当卢星要缓缓跪下时,穆絮开口了,不过区区小事,不必如此,我知你是无心的。 一旁欲看好戏的桃花翠竹二人听后微楞,齐刷刷地看向穆絮,这可是大好机会呀,驸马爷就这么放过他了? 桃花提醒道:驸马爷,这不妥吧,此事若是传出去,府里的人将如何看待驸马爷?倘若都知驸马爷这般好说话,那驸马爷日后如何在长公主府立足? 翠竹附和道:驸马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府里没了规矩,那不就乱套了么? 卢星咬牙,他瞪了二人一眼,这两个该死的丫鬟,早晚他要将暖香小筑一锅端了!!! 卢星低下头,他捏着方手帕,翘着兰花指,将手帕放于鼻尖,身子微微颤了几下,抽泣道:桃花与翠竹说的不错,无规矩不成方圆,还求驸马爷降罪! 话毕,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穆絮身上,等着她发话。 规矩是人定的,卢星乃是自家姐妹,既是自家姐妹,又何须拘礼? 姐妹??? 卢星面色一僵,他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即便是作为殿下的面首,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人的事实,在穆絮的口中,竟说他不是个男人?! 桃花翠竹强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方才还担心驸马爷会被卢星公子欺了去,没想到现下卢星公子却在驸马爷这儿吃了亏。 不过驸马爷说的也是,这卢星公子的妆容与举动,哪儿点像个男人了?! 卢星抬首,望着主位上的穆絮,她的眸中满是真诚,没有丝毫恶意。 卢星紧握双拳,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管她真的有没有恶意,总之,唯有穆絮死,才能出他今日的这口恶气! 卢星强扯出一丝笑容,多谢驸马爷,卢星必定谨遵府里的规矩,日后绝不会再犯! 扑哧 不知谁竟笑出了声....... ※※※※※※※※※※※※※※※※※※※※ 【前段时间我家猫病了、我爸胃病严重了,陪他去医院、我也病了,所以一直没更新】 【最近半个小时只能憋出来100多字,好绝望!!!这章早就能替换的,但是一直在收尾,越写越多】 【我是不是已经凉了!!!还有人在吗?】 【安利百合文:《掌门的绯闻女友》温璨】 第51章 调叫驸马 众人循声望去,原是且歌来了。 穆絮起身, 向且歌行礼道:参见且歌殿下! 卢星参见且歌殿下! 奴婢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嘴角带着笑, 卢星的为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这穆絮倒还真是伶牙俐齿。 面首最忌讳的便是旁人说他是小白脸或不是个男人,而穆絮一言戳中卢星的要害,只怕这记恨是少不了的,想必日后要有好戏看了。 在见到且歌的那一刻, 卢星眼中的泪光若隐若现,他满脸委屈地看着且歌, 若不是殿下除了召人伺候外,便不让旁人近身, 他非得扑进且歌怀里大哭一场不可。 且歌走至穆絮与卢星二人跟前停下, 她玉手微伸,本以为是要将二人之中的谁扶起, 却不想她只是顺手撩了撩耳旁的秀发, 这一下急煞了屋内的丫鬟们。 卢星虽低着头,可他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且歌的鞋,相反穆絮却丝毫不在意,只要且歌一声令下, 她便自己起来了。 跪在一旁的丫鬟们,心中纷纷为自家主子祈祷,这虽只是殿下扶一下那么简单, 可却关系到此番谁胜谁负, 以及在殿下心中谁更为重要。 且歌的脚尖微动, 卢星见了满心欢喜,因为且歌脚尖的朝向分明是他的方向! 先前什么委屈,什么恼怒,在此时通通消失不见,心中唯剩欣喜,殿下果然还是念着他的! 卢星脸上除了得意还是得意,他贴心地将右手微微抬起,好让且歌不必弯腰便可将他拉起。 桃花与翠竹见了又是恼又是替驸马爷委屈,也不知道这卢星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殿下如此喜欢,再瞧瞧自家驸马爷,哪点比卢星差了?! 论面貌,驸马爷生得秀美绝俗,又哪里是卢星这等凡夫俗子能比得过的!? 论才气,驸马爷曾是云启私塾的夫子,作诗写词样样都行,这卢星会什么? 除了天天擦脂抹粉外,便是同府里的面首明争暗斗,对待下人更是心狠手辣,连驸马爷的万分之一都不及,有哪点值得殿下喜欢?! 几人的心思且歌不用问,便都已知晓,只是穆絮这般不争不抢,倒同往常无异,便也更加让她怀疑穆絮是装的了。 穆絮不要,她偏偏要给! 且歌眸中带笑,目光在穆絮身上打转,都起来吧! 这道目光令穆絮很是不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穆絮缓缓起身的那刻,且歌托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驸马不必拘礼! 原本就有些泄了气的桃花翠竹见到这一幕,险些乐开了花,而一旁卢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悬在空中的右手更是令他尴尬至极。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且歌能明显感觉到穆絮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原本托着她的手突然滑入她的掌心,关心道:本宫此番不过是来探望驸马,驸马可有大碍? 且歌如此亲近,令穆絮有些不适,她想挣脱且歌紧握的手,可到头来不仅没挣脱掉,反而愈发紧了些,就跟黏在她手上似的。 瞧见挣脱无望,穆絮也不做过多挣扎了,任由且歌牵着她的手,多谢殿下挂念,穆絮并无大碍。 且歌颔首,本宫还未用膳,又闻驸马一日未进食,不如驸马此番便与本宫一道用膳,驸马意下如何?! 穆絮正欲婉拒,尚未开口,便已被且歌牵至桌前坐下,这哪里有要征求她同意的意思。 穆絮心中虽有些无奈,面上却淡笑道:全凭殿下做主。 刚被丫鬟搀起来的卢星瞧见了这一幕,眼前的二人如寻常夫妻般恩爱,实在是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他只恨不得上前将穆絮挤走,自己坐在且歌身旁。 这该死的狐媚子,勾引人的本事强,没想到运气也这般好,竟然因祸得福,得到殿下青睐。 卢星心中虽是气恼,可他也不傻,若是被气走了,岂不是平白给了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么,故他就这么站在一旁。 且歌对身侧的清浅吩咐道:清浅,命人传膳。 是,殿下! 片刻后,一干侍女将菜肴摆了满满一桌,还有些实在放不下的,且歌便命人给撤走了。 穆絮一眼望去,桌上的菜肴样式繁多,而每个盘中的菜肴却极少,足够精致,不过是区区早膳,竟这等的奢华。 且歌接过清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正欲拿起箸子,便见穆絮坐在那儿动也不敢动,可目光却一直看着桌上的菜肴。 在柴房关了一天一夜,穆絮也确是饿了。 且歌道:驸马用膳吧,不必拘礼。 且歌说完又对桃花翠竹道:你二人还不快伺候驸马用膳! 桃花与翠竹的目光皆在菜肴之上,她二人可是陪着驸马爷近乎饿了一天一夜,她们也饿呀! 可主子还没吃饱,哪儿轮得到她们呀,故也只能忍着。 听到且歌吩咐后,她二人忙收回了目光,桃花咽了咽口水,是,殿下! 看着二人给自己碗里添菜,穆絮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她三人先后被关进柴房,都同样是滴水未进,现下她二人却需得先伺候她用膳。 咕咕 原本安静的厅内突然传出一阵声响,细细一听,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的,穆絮向身旁的二人看去,翠竹面色如常,而桃花却在她看她时低下了头。 桃花吓得冷汗直冒,万一被殿下怪罪就糟了,她锤了锤这不争气的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 穆絮将桃花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她突然开口道:殿下,穆絮有些...饿了... 且歌闻声抬眼看着穆絮,见她脸上渐渐染上了红晕,只觉得有些好笑,亦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且歌放下箸子,接过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 驸马这是何意? 穆絮低眉不答,十足一副娇羞模样,她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不就是表明方才那声音是她发出的么?! 且歌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语气慵懒,莫非....驸马是想要本宫喂你? 穆絮猛地抬头,她哪里有这个意思! 想要本宫喂你...且歌眸中带笑,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也不是不可以... 她躲都来不及,哪儿敢让且歌喂她呀,穆絮慌了,连忙解释道:殿下...我....我不是.... 穆絮止住了声,因一根玉指贴上了她的唇,将她方才想说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驸马不是什么? 穆絮定定地看着且歌,不知就这样看了多久,且歌的双眸像是有种蛊惑力,只要看一眼,便会深陷进去,难以抽离... 且歌向穆絮慢慢靠近,语气变得十足暧昧,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驸马是想本宫如何喂你? 嗯? 这一声嗯将穆絮唤回神,在她听来,这更像是一声娇啼,落在她心头,令她的心痒痒的。 若说先前穆絮红了脸是装的,那此刻穆絮便是真正的涨红了脸。 穆絮抬眼,却见且歌不知何时与她靠得这般近,一想到她方才那羞人的念头,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她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唯恐心事被且歌看破。 且歌心里一阵好笑,却也有些不解,为何她越看穆絮,穆絮的脸便会越来越红。 可既是如此,她又怎会这么轻易地放过穆絮?! 穆絮越发慌乱,怎么且歌不仅没走,反而还与她越靠越近?! 且歌每靠近一些,穆絮便往后挪着身子,心里更是愈发地紧张。 且歌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有疑问,可现下穆絮哪儿敢问出口呀,只得一点一点地往后挪着。 且歌看着穆絮的身后,突然,她笑了。 穆絮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且歌在笑什么,可在这笑容中,她看到了不怀好意。 在穆絮即将跌倒的那一刻,且歌好心提醒道:驸马,当心呀! 话音刚落,未待穆絮反应过来,她的身子便失衡般猛地往后倒,随后只觉得背后一阵悬空... !!! 且歌!!! 且歌看着穆絮,同样的事发生了两次,一次上当是真不知道,那第二次呢? 穆絮紧闭着眼,等待着背部传来剧烈疼痛,但等来等去,她却等到了且歌的声音。 驸马,本宫方才都说了让你当心,你怎的还会跌倒? 穆絮闻声睁眼,发现且歌正紧紧拉扯着她腰间的衣裳,正因且歌的举动,她才未跌倒在地。 穆絮心中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感激地望着且歌,多谢殿下相救! 穆絮想起来,可没有人拉她,她根本就起不来,而且歌压根就没有要将她拉起的意思。 一旁的桃花翠竹倒是看明白了,可殿下在,没有殿下的吩咐,谁敢擅自做主呀。 穆絮唯恐且歌没听清,她又道:穆絮多谢殿下相救! 话都说到这儿了,任谁都明白了吧。 且歌挑眉问道:驸马是想起来? 穆絮点头道:多谢殿下! 且歌笑道:叫本宫娘子! 啊?穆絮愣住了,似是没想到且歌会说这句话。 旁人更是惊讶不已... ※※※※※※※※※※※※※※※※※※※※ 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我想开车! 第52章 当众调情 穆絮这副神情令且歌大悦, 她轻笑道:只要驸马你唤本宫一声娘子, 本宫就将你拉起来! 穆絮眨了眨眼,依旧愣愣地望着且歌, 她有些懵,这女子怎能唤女子为娘子? 见穆絮不语,且歌问道:驸马当真不愿叫? 话音刚落, 穆絮便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后倒, 她惊得忙伸手抓住了且歌的手臂。 穆絮往日可曾这样唤过殿下? 未曾。 穆絮眸中带着疑惑,那殿下为何... 别说穆絮不明白且歌为什么突然让她叫她娘子,就连跟在且歌身边最久的清浅也未能想明白。 桃花与翠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殿下明摆着是在跟驸马爷调.情, 而驸马爷竟然还在发愣,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 殿下都让她叫了,倒是赶紧叫呀!!!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5) 二人只恨不得上去撬开驸马爷的嘴, 可她们哪儿有那胆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卢星气得脸色铁青, 自他入长公主府以来,便深受殿下恩宠,令旁的面首羡慕不已, 可即便是如此, 殿下也从未像对待驸马爷这样待过他呀! 就连那前几位驸马, 殿下都未曾命他们唤过娘子,殿下不应允,谁敢叫?! 这如何能让他不嫉妒! 先是夺了他的宠爱,扣了他的月钱,再是讽刺他不是男人,现下竟然当着他的面与殿下调.情!!! 卢星的双拳渐渐紧握,眼中更是染上毒意,早晚他要将穆絮碎尸万段! 且歌嘴角的笑意只增不减,本宫忽然想听了! 想听,她便要叫? 且歌挑了挑眉,驸马还是不愿么?她说完便松了松手。 穆絮下意识将且歌的手臂抓得紧了些。 纵然她紧紧抓住且歌的手臂,腰长时间向上挺,让她觉得酸软无比,只要且歌松手,或是将她放下的速度快些,她必定会跌在地上。 看且歌这架势,是一定要听的,倘若未能如愿,穆絮相信,令她跌倒这事儿,且歌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穆絮不傻,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摔在地上,没办法,她只得开口,可因她二人皆为女子,她又从未如此唤过谁,唤且歌的时候不仅声音极小,还结结巴巴的,娘...娘...娘子... 且歌瞧着穆絮的脸一点一点变红,驸马方才在说什么? 穆絮自然是不会知道且歌自幼习武,且内力深厚,哪里会没听见。 穆絮信了,况且方才她的声音确实小,可她开口已经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本以为叫了就好了,谁知且歌竟然没听见! 穆絮泛红了脸,眉目间流露出为难之色。 不叫,且歌会松手,叫,即便她刚才叫过,还是有些难为情... 穆絮轻咬朱唇,权衡利弊后,最终她的声音提高了些,娘....子.... 这下总该拉她起来了吧? 谁知,且歌却笑道:驸马可是在唤本宫?本宫没听清! 此刻容不得穆絮多想什么,因且歌的手正将她往下压。 且歌又道:本宫方才没听清! 显而易见,这是让穆絮再叫一次。 穆絮只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她快支撑不下去了。 穆絮咬牙道:娘子! 这一声娘子是又大声又响亮,足以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感觉到且歌的手不再用力,穆絮长长松了一口气。 且歌的那双美眸闪过一丝狡黠,她轻声唤道:驸马... 穆絮不解地望着且歌。 等等! 且歌的手!!!怎么突然又将她往下压!!! 穆絮完全看不懂且歌,她方才不是听话地叫了么? 殿下?! 且歌当然知道穆絮想说什么,她在穆絮的注视下,扒拉开穆絮的手,浅笑道:驸马,晚了! 本宫现在又不想听了! 哐当 穆絮终是连带着凳子,一起摔到了地上.... 且歌!!! ※※※※※※※※※※※※※※※※※※※※ 时速300的我真的好难过,宛如废人!不想纠结用词什么的,奈何我强迫症晚期,写一句修一句,写完每章还要修好几遍,有几章修了一二十遍。 下本书,我绝对不开古代!!!(真香警告) 今儿下午摔了一跤,我的手我的屁股都好痛,哭唧唧 第53章 驸马恼了 背部与头部传来的疼痛让穆絮眉头紧皱,她又委屈又恼, 不过是迟疑了些, 便被且歌这样对待。 这一摔可乐坏了卢星,他喜笑颜开, 经身旁丫鬟的提醒, 这才掩下脸上的笑容, 可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活该,摔死这狐狸精! 主子受伤, 即便没有殿下的吩咐,做丫鬟的岂能呆愣在一旁无动于衷,何况驸马爷方才是为了救桃花才被殿下所戏弄。 桃花翠竹二人满眼心疼, 忙跑上前, 就要将穆絮扶起。 驸马爷,驸马爷你没事吧? 驸马爷, 驸马爷可有摔着哪儿? 二人的声音焦急, 更是透着股担忧。 桃花自责不已, 都怪她,若不是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咕乱叫,驸马爷岂能跌倒。 穆絮望着且歌,见且歌眼里满是笑意, 甚至有种在看好戏的意思, 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平白无故使她跌倒, 竟还如此取笑于她。 是可忍, 孰不可忍! 穆絮恼得推开桃花与翠竹,在二人慌神之际,自己站了起来。 且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等她做出反应,便听穆絮问道:穆絮不知何时惹恼了殿下,殿下何必这般捉弄于穆絮?! 声音不仅强硬,话语中更是散发着一股质问之气。 质问? 现如今沧蓝国上下,谁敢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就连当今的圣上杨灏都不敢! 这穆絮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可不知为何,且歌竟然没有恼,只是稍稍有些惊讶,心中更是带着一丝莫名的...欣喜?! 且歌抬眼,她望着穆絮,这模样实在是令且歌想笑,就跟要扑上来对她又抓又咬似的。 见且歌不答,穆絮心下更是恼怒,相比往日有所顾虑,而今穆絮已不记得往日之事,故也无需顾忌其他,她转身便要走。 这一走,令厅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包括且歌。 殿下并未发话,驸马爷便擅自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就是明摆着不给殿下面子么?! 卢星险些放声大笑,没想到呀没想到,他尚未出手,穆絮便自寻死路,惹怒殿下,别说她的身份是右丞相蔡祈峰之义女,就算是右丞相的亲生女儿,那也得乖乖受罚。 且歌岂能容许穆絮就这样负气离开,她问道:驸马这是要去哪儿? 穆絮并未理会且歌,还尚未走三两步,便听且歌又道:驸马可是恼了? 这可不是废话嘛,她若如此待且歌,且歌能不恼? 见穆絮还是要走,且歌收起嘴角的笑意,眸中顿时波光微闪,委屈道:本宫...方才并非有意...戏弄驸马... 穆絮闻之停下脚步,这是将她当成了傻子么? 这话说的也得有人信呀! 穆絮转身,正欲开口,却瞧见且歌这委屈的模样,还有那险些垂泪的双眸,只觉得浑身一震,心中的那股怒火竟莫名被冲淡了稍许... 甚至...还有一股怜惜? 穆絮慌忙移开视线,不再看且歌。 且歌认真道:本宫知驸马失忆了,王太医在给驸马诊断后,便告知本宫,若是有外力重击驸马,兴许驸马便会记起以往的事,本宫不过是想看看驸马再摔一下,会不会记起来.... 厅内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缘故,想来驸马爷真的错怪殿下了。 这席话骗得了旁人,能骗得了与且歌寸步不离的清浅么,这哪儿是王太医说的,分明就是殿下瞎编胡扯的。 偏生且歌的话无人敢疑,何况她说起瞎话来,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穆絮心里犯起了嘀咕,莫非她真的错怪且歌了? 可一想到方才那一摔,以及且歌眼里的玩意,都做不得假,心中便又燃起怒火。 两种情绪交织相错,穆絮有些无可奈何。 殿下,穆絮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与殿下一道用膳了,穆絮先行告退! 穆絮说罢便转身要离去。 这桌上的菜肴穆絮一口没动,被关了一天一夜,饿到如此地步竟还负气离开,这不是傻么? 且歌隐隐有些不悦,命令道:过来! 穆絮顿住脚步,又听且歌道:驸马,本宫不说第二次! 语气一次比一次强势,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且歌眯了眯眼,就在她要发作时,穆絮转身了,不情愿地向她走来。 坐下! 穆絮坐回原来的位置后,便再也不动了,既不拿箸子,也不看且歌,摆明是还在恼且歌。 且歌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驸马,用膳吧! 穆絮定定地坐在那儿,就是不拿箸子。 且歌轻笑,她拿起箸子,从就近的盘中夹了一只虾放于穆絮碗中,这虾仁酸甜可口,驸马尝尝味道如何? 谁能想到,按殿下以往的性子,明明该重罚穆絮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嫉妒使卢星红了眼,他好恨!!! ※※※※※※※※※※※※※※※※※※※※ 来不及了,今天就这么点吧。。。 吃醋了? 此时不争,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对这贱蹄子愈发宠爱么? 咳咳 卢星突然一声轻咳, 本想引起且歌的注意,可奈何且歌的目光一直在穆絮身上, 连看都不曾看他。 穆絮低眼扫了扫碗中的虾仁, 依旧不动箸子。 且歌又夹过河鳗放于穆絮碗中, 浅笑道:这河鳗肉质鲜嫩,驸马应会喜欢。 如此往来几次, 穆絮的反应皆与方才一样,就是不动箸子,即便且歌再耐得住性子, 也该心生不悦了。 且歌放下箸子, 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长公主府里的厨子是本宫搜寻各地花重金聘请的, 每个都有道拿手好菜, 这在别处可是吃不到的, 驸马当真不愿尝尝? 或是,驸马只是不愿尝本宫添于碗中的菜? 且歌看着穆絮,脸上更是诠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桃花与翠竹险些都要急哭了,驸马爷也真是的, 耍耍小性子就行了, 不能一直这么给殿下脸色看呀。 不知过了多久, 穆絮与且歌就这么僵持着。 但渐渐的, 众人的目光让穆絮越来越不自在, 尤其是且歌,穆絮隐隐感觉她的目光中透着股危险。 若她再不动,只怕会迎来且歌的怒火。 终于,穆絮动了,她拿起箸子,低眼一看,碗里已被且歌添了不少的菜肴,皆是大鱼大肉。 穆絮被关在柴房一天一夜,哪里有什么胃口吃这些,唯一想吃的,便是一碗白粥和一道爽口的小菜。 穆絮将箸子伸向了就近的盘中,夹起一块拍黄瓜,放入口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殿下亲手添菜,那是何等的荣幸,而今驸马爷的举动,真真是在打殿下的脸呀! 且歌柳眉微皱,她这是...被嫌弃了? 一旁的卢星虽乐于看到且歌惩罚穆絮,可从方才的形势看来,只怕殿下不会把驸马爷怎样了。 既是如此,他若还不出来阻止,那不就是乖乖给驸马让路么? 咳咳 卢星又一声轻咳,不过一眨眼,眼中布满疲惫,整个身子也摇摇欲晃。 一旁的丫鬟立即会意,她忙扶住卢星,担忧道:公子? 卢星强扯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人扶,不碍事。 卢星既如此劳累,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虽是在跟卢星说话,可目光却并未落在他身上。 卢星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殿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摆明在把他往外赶么?! 殿下说的是。说罢,他冲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道:殿下,今日公子一回府便听闻驸马爷之事,公子担忧驸马爷身子有恙,还未来得及用上些吃食便前来探望,故此才有方才之举,还望殿下切莫怪罪公子。说完便要跪下。 且歌扭头看着卢星,见他一脸虚弱,那卢星你也留下一道用膳吧。 卢星闻之险些喜极而泣,可殿下还在看着,只得按耐住那份欣喜,多谢殿下! 卢星落座后,得意地看了穆絮一眼,他不过装装可怜,殿下便赐他一道用膳,可比穆絮被关了一天一夜才得到这个机会强多了。 坐于且歌另一边的穆絮专心吃着菜,哪里知道有谁在看她。 且歌方才的本意不过是念着穆絮饿了一天一夜,须得用些东西填填肚子,故此才添菜给穆絮。 穆絮现下虽是在吃,可她添的菜,穆絮根本连动都不动,这多少都令且歌有些不悦。 本宫昨夜想起一件事。 穆絮认真吃着菜,仿佛压根就没听到且歌在跟她说话。 昨日在公堂上驸马说的不错,本宫与驸马成亲都有几日了,还尚未去蔡府探望探望师父师娘。 且歌说完又看了看穆絮,继续道:明日驸马随本宫一道去蔡府! 穆絮并不想理会且歌,认真地吃着菜。 且歌顺着穆絮的手看向了箸子,见她又伸向了拍黄瓜,似乎这道小菜很对她的胃口。 莫非这拍黄瓜比她还重要不成?! 卢星轻蔑地看了穆絮一眼,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想必是平日里没吃过山珍海味,又不想在殿下面前失了态,才特意吃些粗食吧。 且歌柳眉微微拧起,就在穆絮准备再伸向拍黄瓜时,她提醒道:驸马,一菜不超三箸! 长公主府虽不是宫里,可亦不得不防,现下卢星又在身旁,若被人知道了喜好,那便等于丢了半条命。 啪 箸子与桌面突然接触,发出了一声脆响。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穆絮道:殿下,穆絮吃饱了,殿下与卢星公子慢用,穆絮告退! 相比之前不管是喜是忧,穆絮都对她疏离,现如今穆絮竟然会对她表露情绪?! 且歌心中虽有些欢喜,可这并不代表穆絮就能挑战她的威严。 原先驸马爷虽在恼殿下,但也并未做什么,可当卢星公子一坐下,驸马爷便突然恼怒,这种种迹象表明.... 桃花与翠竹恍然大悟,驸马爷这是醋了! 穆絮欲起身离开,还尚未站起,且歌便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 且歌眼中生起一片冷意,这府中的规矩驸马不知道,连旁人都不知道吗? 桃花与翠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头磕得哐哐作响,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殿下责罚,求殿下责罚!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6) 且歌虽是在问责桃花与翠竹,可她的目光却在穆絮身上。 许是且歌的目光太过冰冷,穆絮的身子竟起了一丝寒意。 她不是傻人,且歌这么做,是在逼她,逼她开口,逼她求她!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殿下责罚,求殿下责罚!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殿下责罚,求殿下责罚! 磕头声与求饶声环绕在穆絮耳边,她心有不忍,到底还是求饶了。 殿下,桃花翠竹二人应是告知过穆絮的,只是穆絮失忆不记得了,还请殿下莫要责罚她二人。 坐在一旁的卢星眼中满是不屑,不过是两个贱丫头,何必为她们求情,若是因此惹祸上身,那才真是作茧自缚。 就在穆絮以为且歌要一道责罚她时,却听且歌道:既是驸马为你二人求情,此番便饶了你们,不得再有下回! 桃花与翠竹连忙谢恩道:是,多谢殿下,多谢驸马爷! 卢星楞了,殿下就这么放过驸马爷了? ※※※※※※※※※※※※※※※※※※※※ 【穆絮箸子一撂,桌子一掀,老娘在外面煎饼果子能吃五个,到你这儿只能吃三筷子!】 【你们抗虐性怎么样?小声bb】 第54章 羞涩之态 翌日。 因昨日且歌所说,今日要前去蔡府探望义父义母, 故穆絮起了一个大早。 穆絮坐于梳妆台, 她看着铜镜里正替她梳头的桃花,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若不是还稍有顾忌, 只怕会大笑出声。 桃花在笑什么, 穆絮猜的八.九不离十,心中虽有无奈, 却也不忍去打扰。 桃花笑得合不拢嘴,昨夜她更是足足乐了一晚上, 昨日殿下饶了那她二人后,一旁的卢星见了许是想引起殿下的注意,便拿起箸子欲添菜给殿下, 谁知这箸子刚要碰到菜肴, 殿下竟抬脚就走了,留下卢星一人,而那拿着箸子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想想以往,卢星在府中多横行霸道, 除了殿下以外, 那是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稍有不顺心便折磨下人, 可因他深得殿下恩宠, 还是有许多人巴结他。 如此之人, 在殿下面前吃了瘪,又如何能叫人不痛快?! 许是桃花笑得过于兴奋,一旁的翠竹看不下去了,驸马爷都开始连连摇头了,这桃花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不知收敛。 翠竹暗中推了一把桃花,桃花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也不知谁这么不长眼地推她,这一扭头便瞧见翠竹冲她使眼色。 桃花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头发,猛然一惊,她自个儿正在给驸马爷梳头呢,而她方才竟走神了!!! 再看看驸马爷,她也正看着她,桃花瞬间冷汗直冒,为主子做事不专心,这可是犯了大忌,连忙道:驸马爷,桃花方才失态了,还望驸马爷责罚! 穆絮淡然一笑,无碍。 桃花松了一口气,多谢驸马爷! 桃花继续替穆絮梳着头,余光亦在打量着穆絮,即便驸马爷失忆了,待人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别的主子,只怕早让她吃一顿板子,或是扒了她一层皮了。 如此好相处的主子,桃花自是愿意一直伺候了,可一想到前几任驸马的状况,只愿驸马爷好生与殿下相处,莫要惹恼了殿下,像昨日使性子之事,可再也做不得。 桃花轻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手中柔顺的发丝,心中一阵可惜,可惜呀,驸马爷不是男子,若是男子,兴许还能与且歌殿下有几个孩子,且歌殿下与驸马爷皆学富五车,且都生得极美,那她二人生的小郡主和小郡王必定是人中龙凤。 穆絮自是察觉到了桃花的变化,可她又哪里会知道桃花想的是她与且歌不能有孩子的事,也只当是小女儿家那些猜不透的心事了,并未过多在意。 一番梳洗过后,穆絮简单地用了些早膳,便等着且歌派人来唤她。 穆絮坐在椅子上,似是想起她还有东西未拿出来,她起身回屋,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小包袱。 桃花见了不解道:驸马爷,这是何物? 今日需得去蔡府没错,可且歌殿下早已命清浅姑姑备了些礼,自是无需驸马爷再带些什么了。 穆絮打开那个小包袱,只见里面躺着两双一大一小的鞋垫,而鞋垫上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荷花。 翠竹道:鞋垫?这是驸马爷为蔡丞相与蔡夫人纳的鞋垫? 穆絮颔首。 桃花拿起那两双鞋垫细细打量,这几朵荷花秀的同真的一样,驸马爷真是心灵手巧,蔡夫人与蔡丞相皆喜欢荷花,二人瞧了定会欢喜! 桃花这话提醒了翠竹,心中亦欢喜起来,翠竹看着穆絮,激动道:驸马爷可是记起来了? 桃花听闻也不再欣赏那鞋垫了,这鞋垫哪有驸马爷恢复记忆更让她来得高兴,驸马爷真的记起来了? 那日在柴房,桃花翠竹并未过多提及蔡夫人与蔡丞相,更是未曾说过他二人的喜好,驸马爷既纳了这鞋垫,那必定是记起来了! 桃花道:若是殿下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定会欢喜! 穆絮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一丝僵硬,二人眼中的欣喜她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可很快,她的柳眉微皱,似是在努力想些什么。 穆絮摇了摇头,喃喃道:我记不起来了。 穆絮眉头越来越紧皱,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了?我方才明明记起要进去拿秀好的鞋垫的。 渐渐的,穆絮面露痛苦,甚至拿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为什么现下却想不起来了?怎么会想不起来了? 桃花翠竹忙拉着她的手,唯恐她伤了自己。 翠竹心疼道:驸马爷既想不起来就别难为自己,不要想了。 桃花亦心疼道:是啊,驸马爷,别想了,咱别为难自己,若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待穆絮平复好心情后,桃花与翠竹便同穆絮讲了些关于蔡府的事,穆絮听得尤为认真,还一连问了好些问题,她为何会成为蔡祈峰的义女,又是如何拜的干亲,蔡夫人与蔡祈峰好不好相处等等。 这别的好回答,可如何拜的干亲,当时又是何情形,这她们哪儿知道,当时蔡夫人拉着驸马爷去了别处,她们便退下了,并未跟着。 因穆絮的连连发问,便让桃花翠竹二人对她失忆之事更加深信不疑了。 且歌接过清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事情办得如何了? 清浅道:殿下,都已经办妥了。 且歌挑了挑眉,将手帕放于桌上,派人告知驸马,该去蔡府了。 是,殿下! 且歌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接下来,就等着看一场好戏了! 穆絮一行人一出门,便瞧见门口停着辆马车。 穆絮由桃花翠竹扶上马车,刚掀开纱帘,便见且歌已坐于马车内,似是等候多时了。 穆絮虽有些迟疑,可也很快收敛心神上了马车。 待穆絮坐好后,马车缓缓开动。 马车内很是安静,除了二人均匀的呼吸声,便再无别的什么声音。 穆絮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今日且歌很是反常,既不同她说话,也不捉弄她。 驸马昨夜睡得可安稳? 且歌的突然发问让穆絮明显一愣,可也很快回答道:多谢殿下挂念,穆絮昨夜睡得很好。 且歌淡淡道:那便好。 穆絮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通且歌是何意。 穆絮百思不得其解,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骤停,穆絮想得太过入神,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又因她坐的地方本就靠着纱帘,故她的头眼看着就要直直磕到门板上。 就在穆絮以为这一磕怎么都避免不了时,一只手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随后用力一拉,而这一拉,更是让穆絮随着这股力气撞入了且歌怀中。 且歌的身子极其柔软,温暖的怀抱更是足以让穆絮陷进去,而她的耳朵紧贴的地方,还隐隐能听到且歌的心跳声,她每呼吸一下,都感觉有一股龙涎香的气息萦绕于她的鼻腔,而后浸入心间,让她很是安神舒缓,方才的慌乱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时间,且歌竟有些心慌意乱,耳根也微微泛红,她方才只是想拉穆絮一把,好让这个傻人不受些皮肉之苦,并未曾想过她竟会撞入她的怀中。 要说这撞便撞了,偏生这傻人竟紧紧贴着她的胸口,似乎还有赖着不走的趋势,她平日里虽言语轻佻,可也未曾与人这般贴身过。 且歌低眼看了看贴在她胸口的傻人,这模样看起来很是享受,而那傻人似是感觉到了且歌的目光,她抬眼,四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且歌终于开口了,她浅笑道:驸马,你还要在本宫怀里呆多久? 穆絮听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连忙了坐起来,将头低得死死的,只恨不得不能将头埋进土里。 且歌将外披着的绯色纱衣往里拉了拉,而后又挑开帷裳,将目光移到了侍卫中,不过一瞬间,眼中再无羞涩之态。 穆絮悄悄抬眼,一眼便看见且歌胸口比旁边多了道被压的红印,一想到方才之举,穆絮的脸便更红了。 清浅冷眼看着前方,问道:何人竟敢拦长公主殿下的马车? 当那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跟前时,桃花翠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他?! 清浅道:江怀盛? 江怀盛并不理会清浅,昨夜他趴在床上养伤之时,一黑衣人突然闯入他的房间,告诉他穆絮失忆了,并说且歌与穆絮今日会去蔡府,为此他伤还没好利索便来了。 这刚成亲没几日,穆絮便忘记了所有事,其中不是且歌捣的鬼,说出去谁信呀! 为了更好地操控穆絮,竟施如此毒计,简直是蛇蝎心肠! 他恨呀,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对此无能为力,他就是个废人,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而今无论如何,就算是他将这条命豁出去,他也要带穆絮走,绝对不能让穆絮再遭毒手! 江怀盛大声道:我要见且歌! 清浅呵斥道:放肆!竟敢直呼殿下的封号,我看你是活腻了! 若不是因为殿下的计划,此人还不能死,她早就杀了他! 江怀盛的声音比方才又大了稍许,我要见且歌! 我要见且歌! 我要见且歌! 殿下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我看你这刁.民是活腻了!清浅说罢便抽出了一旁侍卫的佩刀。 且歌缓缓放下帷裳,她将目光移到穆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清浅! 清浅转身,双目注视着马车,殿下。 且歌轻笑道:不必动怒! 清浅扭头不耐地看了看江怀盛一眼,是,殿下! 清浅将手中的刀往右一甩。 嗖 刀身准确无误地进入了刀鞘.... 第55章 再次试探 江怀盛, 你拦本宫的马车,所为何事? 江怀盛轻呵一声,眉宇间带着不屑,寻妻而来! 且歌挑了挑眉, 妻?你寻妻怎会寻到本宫的头上来?难不成本宫还将你的妻子藏了起来不成? 江怀盛更加恼了,好一个不知廉耻的毒妇,事事都是她做的, 到如今竟还明知故问,装什么装! 不错,当今的驸马爷,你的身旁坐着的女子, 便曾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先不说驸马是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驸马已与本宫成亲多日,她又如何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且歌看着穆絮,见她一脸的不解, 似是完全不明白江怀盛在说些什么。 若不是你横加阻拦, 我二人早已成亲,何须有近日这个地步!一提起这个,江怀盛眼里满是恨意。 且歌一声轻笑, 本宫怜你是个痴情人,便再说一次告于你听, 本宫不知驸马是否曾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本宫只知道驸马与本宫的婚事是圣上赐婚, 后又当着文武百官, 以及外邦使臣的面跟本宫拜了天地。 且歌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今日你却说驸马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那你可知污蔑皇亲,该当何罪呀? 且歌揉了揉太阳穴,不等江怀盛回答,又道:清浅,本宫有些记不清了,江怀盛他方才还犯了什么事?按我沧蓝律例,应该如何惩罚? 清浅回道:直呼殿下封号,乃是对殿下不敬,只此一条便足以立即处死!更别说还污蔑驸马爷了。 且歌将目光移到穆絮身上,问道:驸马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穆絮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说话也开始不利索了,我....我..... 且歌将穆絮眼中的慌乱与微颤的指尖收入眼底,嗯? 我...我....我不会杀人....穆絮磕磕绊绊终于将话说利索了。 且歌闻之笑出了声,本宫何时让你杀人了? 穆絮松了一口气,她不解地看着且歌。 且歌浅笑道:只需驸马一声令下,侍卫便可替驸马动手,绝不会让驸马的手沾上一滴血。 且歌突然凑近穆絮,如猎鹰般锐利的双眸直直盯着她打转,笑道:驸马意下如何? 穆絮紧攥着手指,掌心亦沁出了稍许薄汗,她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惧意,她不想直视且歌的双眸,却又不得不直视,全凭殿下做主! 这回答倒是出乎了且歌的意料,若是往日,穆絮应是争着抢着做主才对,而今竟会将问题抛给她。 难道她真的就不怕她处死江怀盛么? 还是,她真的忘了? 且歌眼中饱含杀意,驸马,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处死江怀盛? 倘若穆絮是装的,那必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江怀盛被处死! 穆絮对上且歌的双眸,眼中一片茫然,穆絮有一事不解。 且歌笑道:说。 穆絮为何要怕殿下处死江怀盛,殿下乃当朝长公主,对沧蓝律例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人既已触犯律法,那处死一人何须过问穆絮?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7) 穆絮说这话时太过认真,且歌一时之间难以判断她究竟是不是装的,若说是装的,穆絮认真的样子做不得假,若不是装的,那为什么每次都把决定江怀盛生死的权利抛给她呢? 直接说一句杀,或者不杀,不就行了么。 且歌并未回答穆絮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驸马可还记得他? 穆絮仔细想了想后,她摇头道:不记得了,但桃花翠竹曾跟穆絮提及过他。 且歌挑眉,哦? 穆絮以为,此人作风堪忧! 何以见得? 穆絮虽不明白,但还是认真解释道:此人无真才学识,妄想借着穆絮与殿下的关系,意图徇私舞弊,也怪那时穆絮迷了心窍,才会误以为殿下非通情达理之人,做出休妻之事。 她二人原是这么告诉你的? 想来也是,自穆絮失忆后,连府门都未曾出过,除了桃花翠竹,还有谁能与她说得上些话,而桃花翠竹,既已信了穆絮是真失忆,那定不会再多谈论江怀盛,若是穆絮问起,能听到的,只会是胡编乱造。 这种哄幼童的把戏连她都不会信,穆絮如此聪明,怎会轻易相信? 穆絮反问道:莫非事实并非如此? 再谈论此事已经没多少意义,且歌又岂会被穆絮轻易带过去,她直接道:那驸马以为,江怀盛所述可是事实? 穆絮正欲开口,且歌却突然吩咐清浅道:清浅,将纱帘揭开! 且歌不会给穆絮半点逃脱的机会,但既然想逃,那便当着江怀盛的面说吧! 是,殿下! 清浅掀开纱帘,随后用一小银勾将纱帘固定住,这下没了东西遮挡,里面的人能看见外面,而外面的人亦能清楚地看见里面。 穆絮....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江怀盛激动地杵着拐杖往穆絮那边走,可刚走到马跟前,便被一旁的侍卫拦下了。 穆絮看着江怀盛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后又被侍卫拦下,她虽装得面无波澜,可心却如被针扎般得疼,他竟受了如此重的伤! 江怀盛一次次杵着拐杖上前,又一次次被侍卫给推开,穆絮,我来带你回家了,你不必再受委屈了,我带你回家.... 且歌冷眼看着这一切,江怀盛如何,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穆絮究竟有没有在骗她! 穆絮.....穆絮.....我们回家....穆絮...... 穆絮柳眉微皱,看向江怀盛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便是江怀盛? 江怀盛假装没有看见穆絮眼里的陌生感,他欣喜道:你可是记起我了? 穆絮摇了摇头,不曾记得你。 江怀盛不甘穆絮就这样忘了他,他忙摸向怀中,拿去一枚玉佩,举着给穆絮看,这枚玉佩,你可还记得这枚玉佩? 穆絮仔细思索着,这枚玉佩.... 这枚玉佩她如何能忘记,是江伯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在她及笄时便赠与她,在白马寺求签的那一日更是对她说这玉佩是传给江家儿媳妇的,还同她说,他心中的妻子....从来都只她一人.... 在江怀盛期待的目光中,穆絮摇了摇头,不记得。 江怀盛脸上的笑容定格了,他看着穆絮那被陌生所充斥着的双眸,心里竟涌起一番惧意,她不记得了....她曾将这玉佩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今她竟真的忘了...忘了... 可很快,江怀盛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你若忘了便忘了,我带你回去,去我们往日常去的地方,去学堂,去河边,去街上,去那棵梧桐树下,等我们走遍了往日走过的地方,你就一定会想起来了! 这一句句在外人听来皆是那么的深情,可且歌听后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悦,心情也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呵,江怀盛,本宫的驸马岂是这么好带走的?且歌继续道:再者,驸马方才也说了,不曾记得你,你又何必再苦苦纠缠?! 江怀盛怒道:这分明就是你施的歹计,她本是我的妻子! 江怀盛说罢便要冲上来,他若再忍,还是个男人吗?! 一侍卫见状抬起便是一脚,重重地踢向江怀盛的肚子。 啊 江怀盛杵着拐杖才勉强站得稳,这一脚下来令他被踹翻在地,加上屁股和后背皆有伤,在接触地面时,疼得他直冒冷汗。 穆絮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手上指甲更是早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想去扶,可她不能! 驸马,你觉得此人应如何处置?且歌虽在笑,可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她若不罚,那便证明她这失忆是装的,她若罚,定能打消且歌的猜忌,可江怀盛必定.... 那日在扶风府被且歌找到时,她便突然明白,她是如何都逃不出且歌的手掌心的,为了避免江怀盛与江家、穆家受牵连,唯有装失忆这一种法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和以往所有人斩断一切干系,而他们便可不必再受她的牵连。 但现下,江怀盛还是逃不过。 穆絮知道,她越是迟疑,且歌便越会怀疑,穆絮不知殿下的意思,从方才江怀盛出现,此人便共犯了两件事,一是污蔑穆絮,二是对殿下不敬。 且歌颔首,示意穆絮继续说。 穆絮继续道:若是因江怀盛污蔑穆絮,穆絮并不在意,所谓清者自清,可因穆絮乃殿下的驸马,污蔑穆絮,等同污蔑皇家,故殿下若问的是穆絮,那重打三十大板即可,若问的是驸马,可依沧蓝律例处死;可若是因江怀盛直呼殿下名讳,对殿下不敬,也可依沧蓝律例处死,试想殿下乃千金之躯,江怀盛若是读了圣贤书,那便应知何为礼、何为忠。 她说的是可,不是应,一字之差,便留了很大余地。 穆絮在赌,赌且歌不会杀了江怀盛。 且歌看着穆絮的双眸,试图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东西,冷声道:那便听驸马的意思。 来人! 一干侍卫齐声道:属下在! 这声音可谓是又大又响。 穆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更是冒出层层冷汗,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能慌,不能慌... 第56章 软玉入怀 且歌道:将此人拿下! 话音刚落, 不过三两下的工夫,江怀盛便被侍卫按在了地上。 但之后,且歌便再没开口,而侍卫就这么压着江怀盛, 等待着且歌的命令。 穆絮此刻如坐针毡,自装失忆以来从未如今日这般胆战心惊过,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 且歌的一言不发,以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让她觉得备受煎熬。 穆絮抬眼,双眸平视前方, 只要她只看不说, 不表露出任何情绪,那且歌便不会怀疑了。 终于,且歌将目光重新移到了江怀盛身上, 她吩咐道:重打三十大板! 显然, 穆絮赌对了,且歌的确不会杀江怀盛,她若想杀, 早就杀了;她若想杀,何须去宫里走那一遭;她若想杀, 何须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 侍卫齐声道:是! 一侍卫将江怀盛死死按住, 另外两位侍卫手里拿着也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水火棍, 二人分别站在江怀盛左右两侧。 江怀盛现下虽动弹不得, 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且歌,眼里更是满满的恨意,简直恨不得将且歌撕碎。 侍卫做事向来不啰嗦,举起水火棍便往江怀盛的屁股上招呼去。 啊 这突然一棍子下来,疼得江怀盛啊啊直叫。 另一侍卫也举起水火棍,用力往江怀盛的屁股上打。 啊 秉着一人举起,另一个便打下去的节奏,如此往返,二人配合得别提多默契了。 这一声声惨叫,叫得穆絮的心直颤抖,但她不能阻止,就连一丝心疼也不能流露出。 只有穆絮自己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她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替江怀盛挨这三十大板。 可她不能这么做! 啊 啊 啊 又是一声声惨叫,穆絮的心更疼了,她轻抬早已颤抖的指尖,她想去救江怀盛,让他免受这皮肉之苦,可身旁那道冰冷且锐利的目光却让她及时清醒了过来。 随即而来的是无力感,充斥着她的整个身心,她没有半点法子,只能任由且歌如此对待他,可若不这样,那她与江怀盛,还有江家穆家人都难逃一死。 试想,欺瞒、无礼、辱骂、藐视皇家,有哪一宗罪不足以处死他们? 白皙的手紧握成一个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许是这样,穆絮才能觉得自己和江怀盛一样痛。 江怀盛身上的伤连疤都没结,水火棍不断落在他身上,力道又是那么重,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原本青色的衣衫逐渐被染成了血色,可即便如此,他眼里的恨意却是只增不减。 江怀盛紧咬牙关,不想让且歌小瞧了他,可这疼痛岂是一般人能忍的,每当水火棍落在他身上时,他还是痛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且歌见得太多了,多到她都数不清了,但凡这么看着她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先帝一直教导她,处事绝不能妇人之仁,斩草更是要除根,即便那个人在当下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威胁。 且歌的目光在穆絮与江怀盛身上流转,冷声道:江怀盛,收起你的眼神,今次本宫念在你与驸马乃是同乡的份上免了你的死罪,他日你若再如此放肆,可就怪不得本宫了! 这话在江怀盛听来简直可笑至极,既做出抢夺人.妻之事,又何须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让人看了着实恶心,呸! 清浅呵斥道:放肆,竟敢对殿下无礼! 说罢,清浅便要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好好收拾这刁.民。 且歌一眼便知清浅要做什么,她阻止道:退下! 是,殿下! 且歌往后靠了靠,神态虽慵懒,可眸中却带着冷意,江怀盛,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江怀盛不屑地轻呵一声,全然不将且歌放在眼里。 即便你是人才又如何?本宫想杀你便杀你! 穆絮屏住呼吸,余光落在且歌身上,难道她想反悔? 堂堂天家之女如此专横跋扈,他曾经想报效的朝廷竟是这等人说了算,江怀盛越想越恼,不禁瞋目切齿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且歌一声轻笑,怎的?本宫今日就是将你杀了,谁人又能奈何得了本宫? 她虽面对着江怀盛,可这话实际也是说给穆絮听的,穆絮不是最厌恶她的骄横么,那她就骄横给她看,一旦忍不了了,那穆絮便会彻底暴露! 穆絮如同被人点了穴般,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且歌看出些什么破绽来。 且歌方才的那番话确是使得穆絮恼了,她甚至险些便要同且歌争论,可当她欲开口时,突然反应过来,这话提醒了她,且歌要杀一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且歌明显是在用江怀盛激她,她差点就中计了! 穆絮紧咬贝齿,定了定神,她一定要忍住,绝不能如且歌所愿! 江怀盛的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他直勾勾地看着且歌,此番他若是不死,终有一日,他定会报夺妻之恨,以及雪这几日之耻! 被摁在地上的江怀盛本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一口咬住了摁着他的侍卫的手。 啊 那侍卫一声惨叫,吃痛地甩开手,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在左右两侧的侍卫愣神之际,江怀盛忍痛艰难地爬了起来,提着沉重的步子便要向且歌跑去,嘴里还撕喊道:毒妇!我恨不得.... 扑通 话还未说完,江怀盛便倒在了地上。 且歌柳眉轻挑,恨不得什么? 那侍卫惊得赶紧上前,惊扰了殿下,那可是死罪! 正要将江怀盛拖下去,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竟不反抗了,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那侍卫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殿下的命令是重打三十大板,并非是要了江怀盛的性命,江怀盛若是被打死了,便等同于违抗殿下的命令,早听闻殿下喜怒无常,处事更是随心所欲,完全有可能处死他们,而他虽是摁着江怀盛的,但也铁定脱不了干系。 且歌问道:他怎么了? 那侍卫被这突然问话吓得身子一抖,忙伸手探了探江怀盛的鼻息,他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还有气,没死,回殿下,此人晕了。 哦?晕了...且歌嘴角的笑意味不明,方才打了几杖了? 拿着水火棍的一侍卫答道:回殿下,已打了十三杖,还有十七杖。 且歌将侍卫的话重复了一遍,低声喃喃道:还有十七杖.... 穆絮离且歌最近,所说的话自是没有任何遗漏地传入她的耳里,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可实际怕是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 江怀盛已经晕过去了,驸马以为,这余下的十七杖还需得再打吗? 且歌的语气中带着关心,话里更是隐隐有股求情的意味。 众人一阵汗颜,这话说的,就跟罚江怀盛的不是她一样。 江怀盛身上的衣衫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细看之下,隐约还有鲜血渗出,若这十七杖照打不误,只怕江怀盛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微风徐来,穆絮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当即脸色变得煞白,那一大片血色如火,灼伤了她的眼,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已顾不得方才且歌问了她什么,她又该如何应答,周围的一切仿佛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她的整颗心都在江怀盛身上。 穆絮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软,连与她不相干的人,她见了都得求情一二,这是她的本性,改不了,江怀盛已经这副惨样了,穆絮竟由始至终都未曾开口求过一次情,不论穆絮是失忆或是没失忆,都很反常,这也就罢了,就连决定江怀盛生死的权力都不要,却选择沉默,如此看来,倒有点欲盖弥彰之嫌。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8) 可穆絮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倒也没瞧见有半点心疼,莫非穆絮当真不在意他的死活? 这时,穆絮扭身抱住了且歌,手顺势环在她的腰间,整个身子紧紧地贴着她。 温香软玉入怀,竟让且歌有些微楞,她垂目看着怀里的人,只见她面色煞白,睫毛微微颤抖,水眸中波光微闪,眼里的怯意她看得真真切切,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这模样,倒像是被吓着了? 不知为何,且歌心中竟生出一丝疼惜,她柔声问道:可是惊着了? 且歌的温柔向来都只是表面,可现下她却不同与往日,竟温柔得不像话,就像是生怕自己的语气重了,会再吓着穆絮。 穆絮没有回答,只是身子颤得更厉害了,抱她也抱得越来越紧。 且歌早已习惯了血腥味,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转念一想,穆絮与她不同,后看向那血色的目光明显带着不悦,吩咐道:拖下去,别吓着驸马了。 是,殿下! 江怀盛被那侍卫拖了下去。 且歌不知该如何安抚她,想起在幼时杨灏曾从塌上滚到了地下,疼得他嚎嚎大哭,任她怎么说都止不住,还反倒哭得越厉害了,她也曾瞧见过乳娘哄杨灏,抱着他轻拍背部,嘴里哼着歌谣,哄一会儿便也不哭了,可乳娘又不在跟前,她那时不过才四五岁,哪儿抱得起杨灏呀。 她唯有蹲下身,伸手笨拙地摸着杨灏的小脑袋,用软糯的声音说着:好皇弟,父皇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哭不哭! 还别说,杨灏听后抬首,用那双布满水雾的大眼睛望着她,真就止住了哭声。 但自二人长大后,便也甚少如此了,杨灏登基后,虽依旧是姐弟,可也有了君臣之别。 凭着记忆中的动作,且歌的手攀上穆絮的脑袋,抚摸着,动作虽有些僵硬,却足够轻。 怀中的穆絮懵了,而让她更懵的是接下来且歌说的那句,不怕,有本宫在! 穆絮久久不能回过神.... 那侍卫将江怀盛拖走后,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这余下的十七杖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殿下也没说清楚呀! 那侍卫正要发问,便瞧见了这等场面,他再傻也知道不合时宜了,扰了殿下与驸马爷的好兴致,那就是活腻歪了! 只是....殿下这模样....怎么看着那么像他们村头二丫摸她家那只猫呢? 等那侍卫回过神时,马车已驶出很远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江怀盛,罢了,饶他一命,就当行善积德,反正殿下也没说要处死他。 那侍卫这么想着,便头也不回地向车队跑去,自然也就没瞧见,有两个男子将躺在地上宛如死尸的江怀盛抬走了。 马车内,且歌的手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越摸越顺手,穆絮究竟是真失忆,还是有意而为之,她有些看不透,但这件事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 第57章 回府省亲 且歌一行人抵达了蔡府, 蔡祈峰与蔡夫人,还有众多下人早已在府门等候多时。 桃花与翠竹将穆絮搀下马车,原先见江怀盛时眼中所含的情愫早已褪去,只剩一片淡然与陌生, 令人瞧不出半点不对劲。 后下马车的自是且歌无疑,众人见了纷纷跪下行礼。 且歌走至穆絮身侧,她轻抬了抬手, 道了声免。 入了蔡府,蔡丞相与蔡夫人落坐于主位,脚前方放着两个蒲团,又有两位丫鬟立于左右两端, 手里的托盘各放着两杯茶。 方才在府外行的是君礼, 且歌穆絮二人既已成婚,那入了府自是要行家礼的。 且歌双手从托盘中端过茶杯,一丫鬟瞧了忙将她跟前的蒲团撤了去, 她心中虽有意给二老行跪礼, 可眼下这丫鬟的举动,便也得知是蔡祈峰的意思,看来老师还是没原谅她。 且歌的身子往前倾了些, 微微低首,将手中的茶奉上, 语气恭敬, 义父请喝茶! 谁能想到, 他曾经的得意门生, 而今竟成了自己的....他都不知该如何道这层关系了。 也不知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当真是欠他们杨家的,当年被先帝摆了一道就罢了,暂且不说,后又被他最看重的小狐狸给摆了一道,但这也怪在他太过信任小狐狸了。 最可气的是,平日里小皇帝杨灏怕他怕得要死,一瞧见他只恨不得撒腿就跑,现竟合着伙与且歌给他下套,想想便来气。 成婚已是事实,何况他虽官拜右丞相,到底也还是臣子,即便他再恼,再不愿,也不得不受着,只是和天家结了亲,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蔡祈峰接过茶饮了一口,轻嗯了一声后,便给了且歌一个红包。 红包,既改口费。 且歌虽不缺钱,但这是规矩,再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接过红包的且歌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多谢义父! 蔡祈峰板着一张脸,心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狐狸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明摆着就是因得了他的私房钱才笑得这般开心。 呵,也只得拆开后看了再笑罢! 继且歌之后,穆絮端过茶,跪在蒲团上,双手将茶奉于蔡祈峰面前,义父请喝茶! 蔡祈峰接过茶,这个义女虽是姐弟二人强塞给他的,但好在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不至于坏了蔡府的名声,只可惜是个温顺性子,不若成婚才没几日,又怎么会失忆?! 那日且歌派人来蔡府告知何日省亲时,也知穆絮失忆之事是瞒不过二老的,故也一并告了知。 蔡祈峰心里一声轻叹,这杨家虽不是个个都是痴情种,但也没出过贪恋美色之人,自且歌被册封为长公主后,面首一个一个地往府里塞,他就是想不通,当年那个软糯可人,聪颖机敏,颇有先帝风范的且歌怎么会变成这样。 偏生这是且歌的家事,他虽为她的老师,却无法阻拦,好在她也只做过有损姑娘家名声之事,只得由着她。 但现下便不同了,穆絮既已是他的义女,便是蔡府的人,又恐长公主府里的人再将她欺了去,只决定待会儿好生提点且歌一番。 蔡祈峰喝了一口茶,又应了穆絮一声,因其为义女,便无需给红包。 且歌正要给蔡夫人敬茶,便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手上的红包,她扫眼看去,便见蔡祈峰直勾勾地盯着那红包,而目光中更是流露着心疼,似是察觉且歌在看他,忙收回目光,又板起了脸。 蔡祈峰为人清廉,自他任右丞相一职后,也有不少人送来银子,皆被他打发了去,在朝中虽有俸禄,但大多都捐去做了善事,余下的些便被蔡夫人管着。 幼时,她曾缠着蔡祈峰带她去集市,瞧上了小贩卖的糖葫芦,便拿了一串,待到结账时,竟没人先主动,小贩便问蔡祈峰要,蔡祈峰死活不肯给,还让小贩跟她要银子,她出宫唯一能去的便是蔡府,在宫里更是无需使得什么银子,身上哪儿会有这些,跟在她身旁的丫鬟也未曾想到蔡祈峰会带且歌上街,故也没带银子。 蔡祈峰得知后,便左右打量她,这一下便瞧见了她系在腰间的玉,他虽不懂玉,但也知皇家的定是好的,能戴在她身上的那更是不会错了。 蔡祈峰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于他而言,能助他脱困的便是好玉,哪儿管那块玉是否价值连城,便要跟她讨了去抵押给小贩,她那时虽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但也知那玉是母后赠与她的,万万给不得。 不论蔡祈峰如何说,她就是捂着玉佩不肯给,最后愣是将小贩给逗笑了,一大一小在街上争执,这场面可不常见,直道他今日是看了场好戏,这糖葫芦便算是他请了。 听了这话,蔡祈峰臊红了脸,若得了这便宜,那岂不是吃白食的,他哪儿肯干呀,在身上搜了半天,最终才从鞋里倒出一个铜板来,在小贩震惊却又略带嫌弃的眼神中交于了小贩。 杨灏拜于蔡祈峰门下后,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事儿,背地里叫着蔡祈峰铁公鸡,也曾暗示蔡祈峰带他也上街瞧瞧去,可吃了一次亏的蔡祈峰又岂会再犯?! 想起幼时的事,且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老师此番真是下血本了,不由得更加欢喜了。 且歌将红包交于清浅,又从托盘中拿过另一杯茶,走至蔡夫人跟前,身子前倾,微微低首,将茶奉上,恭敬道:义母请喝茶! 蔡夫人从且歌手中接过茶,饮了一口,虽且歌自小在她跟前,又将她唤作师母,可且歌是公主,不论叫得多亲热,到底还是有些隔阂,现下好了,白得了个令她欢喜的义女,可却与且歌成了婚,成了婚也就罢了,还失忆了。 她今日几番瞧穆絮,穆絮的眼神频频躲闪,更是不敢与她对视,如此小心翼翼,便让她愈发心疼了。 殊不知穆絮也只是心虚罢了,在且歌面前装,她可以做到毫不心虚,但在待她极好的二老面前,却是不能。 蔡夫人将早已备好的红包交于且歌,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穆絮,她起身拉着且歌的手,柳儿,我你是知道的,少时身子受了损,不知瞧了多少名医,也不见得有半点好转,一直到现下也未能生出个一儿半女,而他又不愿纳妾,想来若我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蔡家的列祖列宗,又承蒙圣上恩宠,将絮儿赐与我二人为义女,倒也了了我夫妻二人一桩心事,即便我他日就是下了黄泉,也再无憾事! 蔡夫人说到动情之处,蔡祈峰也绷不住脸了,这事也就过了,何故再提起,反倒平白添了件伤心事。 蔡夫人并不理会他,她拍了拍且歌的手,继续道:我虽与絮儿拢共不过才相处了几日,但她心地善良,又知书达理,我瞧了是欢喜的,便也打心眼里将她视如己出,而今她既与你成了亲,那日后便托付于你了,你可得好生待她,莫要让旁人将她欺了去! 蔡夫人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滴,又对穆絮道:前几日我收到你外祖父的书信,老人家很是欢喜,直道自己终于得了个外孙女儿,只可惜自己却身在边关,未能亲眼瞧瞧这外孙女儿的模样,不过倒是派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待会儿你便与我去瞧瞧! 先是将自己的伤心事道出,语气虽有些悲切,却是惹人心疼,后又嘱咐她,再道出沈老将军如何重视穆絮,这话里的意思无疑是在告诉且歌,穆絮有蔡家夫妻与沈老将军撑腰,若再有人将穆絮欺了去,那得罪的便是蔡府与沈府! 官拜右丞相的老师蔡祈峰自是不用说,而蔡夫人乃将门之后,沈氏一族世代从军,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职责,沈老将军乃一奇才,自他从他父亲手中接任后,更是领兵打了不少胜仗,他有一子,其子乃良将,只可惜还尚未婚配,便为国捐躯,而蔡夫人乃是他老来得女。 老来得女,喜忧参半! 喜的是蔡夫人竟从小便对刀剑着迷,忧的是这世道,女子又岂能上阵杀敌,沈氏只怕最后还是后继无人,沈家也注定没落了。 沈老将军恐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又恐蔡夫人日后不好觅得良人,便明令禁止旁人教蔡夫人习武,可沈老将军行军打仗又能在家几日,待他走后,蔡夫人软磨硬泡,便也偷着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又因她为人豪爽,好路见不平定拔刀相助,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其中不乏奇侠异士。 江湖中人最是不羁,虽说从未与朝廷作对,但且歌还是有些忌惮的。 且歌心知蔡夫人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过是要个保证,她给她又何妨,便笑道:义母可放心,只要有柳儿在一日,便没人能将驸马欺了去! 穆絮闻言看着且歌,说得倒是好听,回回欺她的不正是她自个儿么?! 且歌说罢又吩咐道:传本宫之令,日后驸马的饮食起居皆由静姝打理! 是,殿下! 静姝,蔡夫人是知道的,先皇后的贴身侍女,当今圣上亲封的皇御女官,因先皇后对她极为重视,就连她们这些个夫人,都得敬她三分,而今掌管着长公主府内的大小事宜,若是有她在,那些个面首定不敢再将穆絮欺了去。 且歌这话,如当给蔡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那我便放心了! 穆絮心中五味杂陈,视如己出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她何德何能让二老待她这般好,而今她却欺他们,瞒他们。 蔡夫人重新落座,满目慈爱,笑着看着穆絮。 穆絮取过托盘中的茶,双膝跪于蒲团,将茶奉于蔡夫人,义母请喝茶! 看着蔡夫人缓缓喝下那杯茶,穆絮心中只暗暗发誓,她此生定将二人当亲生爹娘般侍奉。 奉完茶后,穆絮叫来翠竹,将她纳好的鞋垫拿了来。 穆絮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蔡夫人便拿了去,她性子虽豪爽,声音又与男子无异,可到底也是个女子,打心眼里喜欢女儿家的物件,只可惜未能有一双巧手,不论她费多大的功夫,就是绣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 蔡夫人拿着鞋垫又是摸又是瞧,絮儿,这可是你绣的? 蔡夫人又赞叹道:绣得可真巧! 穆絮拿出来之前,还恐蔡夫人会嫌弃,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欢喜,承蒙义父义母不嫌弃,将穆絮收做义女,那日拜干亲也未亲手置办些物件,全劳烦殿下置办,想来愧疚,本欲在外买些,又恐义父义母用了不顺心,为表心意,故纳了这鞋垫,昨日又闻今日要与殿下来蔡府,便带了来,还请义父义母莫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不嫌弃!蔡夫人笑着摆了摆手,欣喜之余,又直叹穆絮有一双巧手,那模样别提多开心了。 蔡祈峰看着穆絮,心中直叹夫人倒是没看错,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不枉费他与夫人如此待她。 许是蔡夫人太过欢喜,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鞋将鞋垫换上,她为人本就豪爽,处事更是不拘小格,这屋里的又不是外人,况且这鞋垫确实合她心意。 她娘虽会做这些,可也上了年纪,她又已嫁做人妇,岂能再劳烦了去,除她娘之外,会给她纳鞋垫的,穆絮倒是头一个。 蔡夫人换上鞋垫走了几步,倒也觉得舒适异常,着实比外头买的强上百倍千倍! 见了蔡夫人这般欢喜,一旁观看的蔡祈峰倒也跃跃欲试,可却拉不下那张老脸,只得趁没人注意时,将蔡夫人放在桌上的另一双鞋垫悄悄拿了去。 蔡祈峰轻咳了一声,老夫想起还有书尚未看完,便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便揣着鞋垫出了堂屋。 且歌的指腹贴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她将目光落在了穆絮身上,没想到穆絮还挺会收买人心的,竟因两双鞋垫,便讨得二老如此欢喜。 蔡夫人的喜好还是父皇告诉她的,一好酒,二好刺绣,三则好结交奇侠异士。 蔡夫人喜欢孩子是不错,可她是公主,身份有别,要让她接纳她实属不易,当初为了讨好蔡夫人,她可是赠了好几坛埋了三十年的陈年老窖,又选出宫里最好的绣娘,绣了几幅荷花图,再加上她在她跟前一个劲儿地叫师母,蔡夫人这才肯就范;而老师蔡祈峰,则最喜淳朴之人。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39) 没想到穆絮竟误打误撞地投了二人的所好,也真是好运气。 且歌脚步轻移,还未开口,穆絮便察觉有人贴近,她忙往旁边挪了一步,见来人是且歌,眼中的警惕便换为不解。 且歌看着她与穆絮的距离,心中竟有些烦躁,却说不上来是为何,也权当是昨夜未能睡得安稳。 且歌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好在穆絮并未后退,这一下穆絮更是疑惑,也猜不出且歌要做什么,毕竟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穆絮愈发不安正要问出口时,却见且歌突然拿着两个红包在她面前晃悠,只当哄孩子般的口吻对她笑道:驸马,本宫得了红包,一会儿出了府去给你买糖吃?! 穆絮有些愣了,可待她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当且歌又要捉弄她呢。 买糖吃? 还当她是孩童不成?! 穆絮移开目光,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正巧此时又见蔡夫人欲换上另一只鞋垫,穆絮便走了去,义母,穆絮来帮你吧。 转身之后,嘴角却是难掩的笑意.... ※※※※※※※※※※※※※※※※※※※※ 【下一章,我要甜甜甜!!!】 【终于更了,刚吃了药,我该去睡了,天气转凉,你们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睡觉别踢被子,多盖点,千万别浪,注意别感冒了!!!!】 第58章 三唤驸马 且歌恐有自己在,让二人不自在, 便辞了蔡夫人, 去书房寻蔡祈峰,她今日既来了, 便不能白来, 怎么也得拉近老师与她的关系, 再者老师的红包可不常有,老师捶胸顿足的样更是不常见, 她可不得多在他面前晃悠,看看好戏么?! 她刚进院子,便见书房门大大打开, 再往里一瞧, 蔡祈峰坐在太师椅上,正低着头摆弄脚下的鞋。 蔡祈峰跺了跺脚, 只觉得脚下异常舒软, 倒不似他往常用的鞋垫, 又硬又冷,便也因此对穆絮的好感愈发多了些。 就在他准备换上另一只时,视线内却突然出现了一双鞋,他的目光顺着鞋一路往上, 眸中竟映出了且歌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且歌扫了一眼桌上被换下的鞋垫, 虽并未说话, 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蔡祈峰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他方才一时心急忘了关门, 竟被小狐狸逮个正着,他解释道:不过是鞋垫坏了,正好有,且换上试试。 一说完,蔡祈峰便后悔了,因他瞧见了小狐狸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小狐狸明明什么都未曾说,他这般着急解释,不正是妥妥的欲盖弥彰么,再者,他又何须跟她解释?! 蔡祈峰越想越恼,却又不得发作。 且歌见蔡祈峰这样,虽觉得有些好笑,但也知蔡祈峰好面子,倒也不至于会打他的脸让他下不来台,故她收敛起嘴角的笑意,颔首问道:那这鞋垫可合义父心意? 蔡祈峰看了且歌一眼,便板起脸,冷哼一声,将那只还未来得及换上的鞋垫扔在了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模样摆明就是在说他并不想理会她。 若是驸马纳的鞋垫不合义父心意,那改日且歌便让宫里的绣娘们给义父义母绣上几双送到府里来。语气中不见调侃,更带着些讨好。 这一口一个义父,叫得还挺顺口,险些未能将蔡祈峰叫得背过气去,可一想到自己已喝了且歌敬的茶,又不得反悔,他冷声道:不必了! 若是旁人敢同她这么冷声冷气地说话,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可蔡祈峰不同,且歌敬他,故也未将这话放在心上,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一时间,书房内安静了下来,唯有蔡祈峰翻书的声音。 这静就静吧,蔡祈峰倒是不在意,平日里他也一个人呆在书房,丫鬟下人也甚少打扰他,但现在不同,小狐狸还在屋里,怎么都让蔡祈峰有些不自在,生怕小狐狸又在背后算计他。 今日本是省亲的日子,你不同穆絮与夫...一想到那事实,蔡祈峰脸色又难看一分,改口道:你义母待在一块,来找我作甚? 且歌道:若是有且歌在,只怕她二人也说不上什么贴心话了。 所以就来找他了么? 蔡祈峰一时语塞,怕她们不自在,那来找他,他就自在了? 蔡祈峰深知且歌的为人,赶是赶不走的,只有等她自己走,论脸皮,皇家的那是一个比一个厚,也没了办法,只得继续看书,权当且歌不存在。 自从因那件事得罪蔡祈峰后,这书房她已经很久没来了,记得上一回来还是穆絮拜干亲之时,不过那时也没像现在这般细细打量。 墙上也仅仅只多添了几副书画,其余的倒也同记忆中的一样,连桌椅板凳都未曾移动过半分。 且歌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悬挂的毛笔旁摆放着一缺了角的砚台,这砚台她是记得的,乃是有年老师生辰,师母在街上偶然遇见一穷苦妇人,从她手中买下来的,后赠与了蔡祈峰。 而那缺了的一角乃是杨灏有回在书房玩闹,不小心将砚台摔到了地上,给磕坏了一角,老师见到后足足训了杨灏一整日,又觉得不解气,便罚他抄了好几本书。 回到宫里后,杨灏灵机一动,给各个宫里的小太监人手一本,拉着一大帮小太监一起抄,抄了足足一整夜,终于抄完了,待到第二日便美滋滋地交给了老师,谁知老师看了之后更加怒了,脸色气得铁青,每页字迹皆不同,写得歪七扭八,在树上捉几只毛毛虫摆出的造型都比这上头的字好看,有的不会写那个字,便画了出来,还有的甚至直接画了几只大王八。 杨灏被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被怒斥欺瞒师长,甚至还要去跟陛下直言,最后蔡夫人好说歹说这才作罢,而后杨灏又求着她从父皇那儿讨来了一块上好的砚台赠与老师,当作赔礼,老师虽收下了,却也未曾见他用过,世人皆说天下男儿多薄情,但老师还是老师,到底是个长情之人。 且歌转身,见书架上有一棋盘与两盒棋子,脚步轻移,伸手取了下来,手上也沾了一手的灰。 且歌记得这副棋乃是年前陛下赏给义父的,怎么也未曾动过? 杨灏知蔡祈峰爱下棋,得了好的之后便赏给了他。 蔡祈峰闻言放下书,这说来倒也是一大憾事,他与先帝虽是君臣,但更似知己,他也时常去宫中与先帝对弈,可谓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自从先帝驾崩后,他便再没了与旁人对弈的兴致,也有不少知他喜好想巴结他的官员,可那些官员个个都是些溜须拍马的,有何乐趣,待杨灏将这东西赏赐给他后,便也搁置在那儿了。 等蔡祈峰回过神时,见且歌已将棋盘摆好,正往上面落子。 蔡祈峰是且歌的老师不错,但教的只是课业,而非棋艺,棋艺此类宫里自有棋师来教授,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瞧上了那么几眼,可正当他欲收回眼神之时,看了看落子的位置,再观整个棋盘,倒也是妙呀,只费少量兵力,便可让敌军节节败退,而蔡祈峰不知道的是,教且歌棋艺的正是先帝。 蔡祈峰一时来了兴致,扔下书便在且歌对面落座。 且歌挑了挑眉,果然上钩了,笑道:还请义父赐教。 蔡祈峰有些不耐,只轻嗯了一声,便开始急切地捡棋盘上的棋子。 几局下来后,气氛倒是出奇的融洽,也不免谈起了近来朝中之事。 蔡祈峰往棋盘上落下一子,此番圣上钦点了钦差大臣去江南巡查,你可知那钦差穆初源是何人? 近几日倒也听说过,蜀中人氏,在朝为官三年,都未曾升迁,到如今还是小小的从八品官职。且歌说罢落下了一子。 蔡祈峰若有所思,且歌说的倒同他查到的所差无几,试想在朝为官三年都未升迁,那说明什么? 要么此人无才,要么是得罪了权贵,但是敢肯定的是,此人绝非溜须拍马之徒。 如此,他倒也放心了些。 几个回合后,也到了该回长公主府的时候了,蔡祈峰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拉不下脸来留下且歌。 而蔡夫人那边,还没叮嘱穆絮几句话,便眼泪直流,哭得别提多伤心了,任旁人如何劝说都没用,愣是从屋内一直哭到了府外,直到临上车前,穆絮说改日定回府探望二老,她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告别了二老,一行人便往长公主府赶。 车内,且歌将蔡祈峰给她的红包拿了出来,指腹贴在红包上头细细摩挲,虽没多厚,但纸张却是银票里最大的,还真是瞧不出来,老师竟比她想的还大方,简直是下血本了,这红包里的银票怎么也得有近百两吧。 且歌满心欢喜地拆开红包,可当她将东西拿出来后,嘴角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穆絮不解,便探过头去。 只见且歌的手上拿着两张红纸,每张皆写了四个字,一张写着永结同心,而另一张则写着百年好合。 且歌嘴角一抽一抽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得亏她方才那般欢喜,向来都是她算计别人,她又何尝被耍过,老师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必是为了引她上钩。 穆絮想起且歌得了红包后,拿着它在她面前晃悠,还说要给她买糖吃,那模样好不欢乐,没想到竟被耍了。 想到这儿,噗呲 穆絮一个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且歌闻声抬眼看着穆絮,问道:你可是在笑本宫? 谁知这话竟像是点了穆絮的笑穴般,令她笑得更欢了,这可不是废话么,但她哪儿敢说呀,谁知道且歌会不会恼羞成怒。 且歌眯了眯眼,眸中带着六分认真,四份笑意,你在笑本宫傻? 这话一出,连一旁的清浅都快忍不住了,只是恐于让殿下丢了面子,一直强忍着罢了。 穆絮忙压下笑声,回道:穆絮不敢。 不敢? 这意思不就是说她傻么,还不敢,她看穆絮倒是敢得很! 见且歌愈发认真的神情,穆絮说罢又轻咳一声,努力将那份笑意压下,可试了好几次都不管用,又实在忍不住,只得低着头假装用手帕擦拭嘴角,许是憋得太辛苦,连身子都一抖一抖的。 且歌就这么看着穆絮笑,眼中却不见半点恼怒。 半响,且歌突然吩咐道:停车! 马车应声停下。 在车内二人不解的眼神中,且歌拉过穆絮的手,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就将她拉下了马车。 落地的穆絮还云里雾里的,也不知且歌要做什么。 且歌吩咐一侍卫道:去牵两匹马来。 是,殿下。 每次出行不论去哪儿,亦或是多近多远,都会备上几匹马,为的便是且歌一时想骑。 那侍卫将队伍后的马牵了过来,见其中一匹全身雪白,无半点杂色,而另一匹则是玄色的,四肢尤为强健,它们皆抬着骄傲的头颅,每走一步,鬃毛也跟着一抖一抖的,浑身都自带着一股不容任何人近身的气势。 穆絮虽不懂马,但却也隐约感觉到这两匹马绝不是寻常的马。 原先还如此骄傲的马却在见到且歌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她伸手摸了摸两匹马的鬓毛,两匹马心照不宣地同时蹭了蹭她的手。 在穆絮微楞之际,且歌道:这两匹马皆是千里良驹,自幼由本宫养大,这匹白色的叫踏雪,玄色的叫踏雁。 且歌眼中泛起层层怜爱,抚摸的动作愈发温柔了。 穆絮颔首,原来如此。 且歌道:你过来。 穆絮看了看四周,竟无人听且歌的话,莫非且歌是在叫她不成? 且歌又道:驸马! 还真是在叫她! 穆絮无奈,刚踏出一步,眉头便微微拧起,她虽未曾因马受过伤,但这活生生的马站在她跟前,还是让她有些害怕,生怕马踢了她。 驸马!且歌再次唤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 穆絮知自己若再不过去,便会惹怒且歌,她气得牙痒痒,这惹人厌的命令,偏生又让她不得违抗。 穆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走了过去。 伸手。 穆絮虽不明白且歌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谁知且歌竟将踏雪的缰绳放入穆絮手中,穆絮懵了,她瞧了瞧缰绳,再看了看这高大的马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且歌不会是想让她骑马吧? 很快,穆絮心中的疑问便在且歌的眼神中找到了解答,她连忙道:殿下,穆絮并不会骑马呀! 且歌当然知道穆絮不会骑马,正是因为不会骑,所以她才命人牵出了踏雪踏雁,一来是穆絮方才笑她,她想吓吓她,但更多的是日后说不定穆絮还需得骑马,早学一日总比晚学一日强。 许是连且歌自己都没察觉,她竟想到了以后。 本宫知你不会,但本宫的驸马不会骑马,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她不过是一区区女子,女子不会骑马,哪里又会被人嘲笑?! 不等穆絮退缩,且歌便强拉起她的手。 穆絮见了往后挣脱,明明同为女子,又是近乎同样的身形,她就是挣脱不开且歌的手。 方才穆絮未如此靠近踏雪时,还能劝自己稍稍镇定些,可现下她都近乎都快贴着踏雪了,这怎能让她不害怕?且歌又是那样坏,常喜欢捉弄她,万一她就是想让踏雪踢她呢? 她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人因被疯马踩踏而死,也有人被马踢过,万幸不死者,要么在床上躺好几年,要么这一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贴在踏雪的鬃毛上,穆絮吓得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感觉到穆絮在颤抖,且歌的声音放柔和了些,安慰道:别怕! 踏雪的鬃毛很舒服。说罢,她便将穆絮的手放在踏雪的鬃毛上,握着她的手,开始抚摸。 且歌看向还闭着眼的穆絮,问道:是不是很舒服? 感觉到手心的柔软,穆絮缓缓睁开眼,且歌的手叠在她的手上,而她的手正摸着踏雪的鬃毛。 想到方才的想法,穆絮顿时羞得红了脸,原来且歌不是想让踏雪踢她,是她误会她了。 且歌还只当是因自己的举动才让穆絮红了脸,她虽乐于看见,但却不想让旁人瞧了去,便也放开了手。 因踏雪并未如穆絮预想的那样踢她,她的胆子倒也稍稍大了些,不似方才那般害怕了,再者踏雪的鬃毛确实很舒服,便在且歌放开手后试探地摸着,动作很轻,也足够小心翼翼。 摸着摸着,穆絮便感到没那么害怕了,胆子也稍大了些,可就在这时,踏雪竟往前走了两步。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0) 穆絮瞬间冷汗直冒,还未来得及后退,踏雪便用头蹭着穆絮的手,连尾巴都开始左右摇摆。 且歌方才微抬的手,也放了下来,倒也没料到踏雪会如此,踏雪虽比踏雁温顺,但除了她之外,皆不让旁人亲近,更别说会像现在这般讨好了。 它倒是与你亲近。 听到这话后,穆絮看着踏雪的目光愈发喜爱,原先什么恐惧与担忧都通通消失不见了。 第59章 两唇相印 瞧见穆絮摸得正起劲, 且歌便知是时候了。 驸马,上马吧。 穆絮有些迟疑,显然还未完全消化且歌的话,她疑惑地看着且歌。 不会骑马也无碍,本宫教你,踏雪向来温顺,它又是那样喜欢你, 定不会将你摔着。且歌说完又道:你上去后只管拉着缰绳,旁的无需担心! 穆絮忙缩回了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摆明了对骑马十分抗拒。 且歌看着穆絮,目光冷厉,分明就像是在对她说让她快些上去! 察觉到且歌在看她, 她亦对上了她的眼睛,二人对视。 穆絮毫不惧怕, 眼神里更是表明了她的决心, 就是死,她也不上去!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 看着,谁都不肯先投降。 且歌轻笑,也不与穆絮做过多僵持, 她翻身上马, 拉好缰绳, 向穆絮伸手笑道:把手给我! 穆絮有些错愕地看着且歌的手, 她是想与她同骑一匹马?! 同骑一匹马,万一且歌突然使坏,那不是比她自己一人骑马更让她来得害怕么? 想想那个场面,穆絮心生警惕,不自觉又退后了一步。 且歌觉得有些好笑,你在怕什么?驸马放心,本宫不是豺狼虎豹,可没有吃人的嗜好! 穆絮不语,吃不吃人她是不知道,反正且歌肯定会捉弄她! 且歌眼中生起一丝玩味,就算是吃,驸马应该... 话刚说到一半,且歌便突然止住了,双目在穆絮身上扫视,最终停留在她的胸前,脸上笑意不明。 穆絮顺着且歌的目光低头,霎时间红了脸,随后且歌暧昧的声音传入耳中,也不好...吃... 穆絮又恼又羞,直教她险些跺脚。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那么多旁人在,且歌竟如此嘲笑她,还是那等羞人之事!!! 她想与且歌争论,可她没有如且歌般的无畏,又让她如何开口?! 最可气的是她偏生拿且歌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絮在且歌看来就像只即将炸毛的猫,一直在忍,只需再突破些阻碍,便会顾不得形象,变得张牙舞爪。 穆絮张牙舞爪是什么样? 是扑上来向她挥爪子,还是恼得用发抖的手指向她,一边跺脚,嘴里一边说着礼数? 且歌心中莫名生起一丝期待,期待看到那副场面,可她也知道穆絮的性子,就算穆絮真的失忆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变,想令其失态不容易,何况她今日也并不想给穆絮找些不痛快。 驸马,你究竟上不上来? 穆絮不答,她站着不动,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 见穆絮不肯动,且歌拉着缰绳,同时又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桃花翠竹二人身上。 桃花翠竹二人本就有意让穆絮争宠,平日里更是不断怂恿,可人家穆絮压根就没当回事,急得她们恨不得将穆絮洗干净送到且歌床上。 现下且歌的举动令二人内心无比欣喜雀跃,驸马爷这是要得宠的征兆!!! 领会到且歌的意思后,二人便上前劝说,先是对穆絮动之以情,后是晓之以理,总之是使上了十八般的武艺,听得一旁的侍卫都想翻身上马。 然而,她二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穆絮就是不为所动。 且歌抬眼看了看天色,再这么耗下去,天都快黑了。 就在桃花翠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穆絮完美诠释什么叫一哭二闹三上吊时,且歌开口道:驸马,你当真不愿上马? 桃花翠竹眼巴巴地看着穆絮,只等着穆絮接下来说出什么愿意上马之类的话,可穆絮脸上却是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且歌浅笑道:既是如此,那便随了驸马的意吧。 穆絮明显一愣,方才且歌还向桃花翠竹使眼色,现下就这么容易便放过她? 就在穆絮狐疑时,且歌吹了一声口哨。 原本还因受了冷落而低下头的踏雁,听到这声久违的口哨后,立刻抬起了它的头,兴奋得开始啼叫,仿佛它已经看见了战场的厮杀。 踏雁发了狂似的啼叫与乱跑令三人惊恐不已,桃花翠竹早已抱作一团,瑟瑟发抖,而穆絮更是吓得动也不敢动。 快捷有力的四蹄用力地踏在地上,震起些许尘土,踏雁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战场上奔驰,这一举也引得一旁的踏雪四蹄开始微微走动。 且歌拉了拉缰绳,安抚好踏雪后,又向踏雁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如战歌,踏雁兴奋得仰天一声啼叫,便向且歌跑来。 穆絮离且歌本就近,近似癫狂的踏雁眼中只有且歌,哪里还有别人,看那样子,撞上穆絮也是必然。 穆絮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向她奔来的踏雁,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桃花翠竹之中是谁先喊了一声,驸马爷小心! 穆絮回过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惧意与惊恐,她想跑,可双腿就跟在地上扎了根一样。 眼看着踏雁就要撞向她,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把手给我! 声音沉稳且冷静,透着一股令人信赖的感觉。 穆絮不假思索,当即把手放入且歌的掌心。 且歌紧握着穆絮的手,随后用力一拉,便将穆絮拉上马,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驾着踏雪便奔向了集市。 穆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宣泄她方才的恐惧,风在耳旁呼啸,而她的后背却与且歌紧紧相贴。 淡淡的龙涎香自鼻尖萦绕,穆絮轻吸一口气,龙涎香随之钻入鼻,沁入心间,原先的恐惧惊慌也被一一冲淡,许是且歌的怀抱太过柔软,柔软到足以令她深陷进去,她还能感受到且歌的体温,温暖而又令她心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 吁 且歌拉了拉缰绳,踏雪随即放慢了步子,她刚要教穆絮如何控制马匹,这还没开口,便瞧见怀中的人儿正出着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驸马。 穆絮没有应答,显然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驸马。 穆絮还是没有应答。 且歌见状凑近穆絮,下巴轻抵在穆絮的肩上,而她的唇离穆絮的耳朵也不过一指的距离,她轻声唤道:驸马... 语气似情人般的呢喃,她说罢,又轻呼出一口气。 穆絮的耳朵被吹得痒痒的,她耸了耸肩,只觉得肩膀上有些沉,又好像碰到了些什么,穆絮扭头,想看看她肩上到底有什么。 且歌微微抬首,她侧过头看着穆絮。 可不曾想,因穆絮的这一扭头,她的唇正好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两唇相印,懵的不止有穆絮。 这一幕来得太快,让且歌有些措手不及,原先嘴角还挂着的微笑也瞬间定格。 且歌瞳孔微张,看着眼前瞪大了的眼睛,除了不知所措外,心中还泛起了阵阵涟漪,她也曾无意间撞见过有情人亲吻,影子与面首亲热她更是瞧上过几眼,但这不是令她毫无波动,就是令她作呕。 她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若有人与她亲吻,本以为会令她厌恶至极,可如今发现好似也并不让她觉得讨厌,甚至...甚至有些...欢喜? 嗅着穆絮身上那股特有且极淡的清香,感受着穆絮柔软的唇,隐约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这种怪异的感觉且歌从不曾有过,让她心生恐惧,可她又无法推开穆絮,她竟开始有些贪恋,贪恋穆絮唇上的温度。 很快,一个力道将她二人的唇分离。 穆絮推开了且歌,正要控诉,却不想因方才的力道太大使她一个不稳往后倒,她瞬间被吓得脸色大变,眼看着就要栽下马时,且歌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 穆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抓着且歌的手,又看了看稍有距离的地面,后背直冒冷汗,不等她松口气,且歌用力一拉,便将她拉了上来。 穆絮惊魂未定,她拍了拍胸口,试图平复方才的惊吓。 且歌看着穆絮有些煞白的脸,柳眉微拧,驸马,可还好? 穆絮并未听出且歌语气中流露出的真切关心,且歌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便让她想起了方才的事,她与且歌亲吻了!!! 江怀盛对她做过最大胆的事便是吻过她的额头,那日她羞得一路小跑回穆府躲进了房,接下来好几日更是都不敢瞧江怀盛,而她方才与且歌竟然亲吻了!!! 还是嘴对嘴!!! 即便且歌是女子,即便是无意间碰到,也足够让穆絮既委屈又愤怒,这种事她本该与江怀盛做的,而今却与且歌做了,她越想越难受,便用手擦着嘴唇,试图擦去这段事实。 穆絮的动作太大,大到且歌都无法忽视,她侧过头,又将手搭在穆絮的肩上,让她面向她。 只见穆絮的唇已经红了,就连唇角都红得不像话,就像是拿唇脂纸抿过的一样,可见是擦狠了,而她的眼中还泛着莹莹水珠,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衬得且歌活脱脱像一个登徒浪子,看向且歌的眼神更是委屈中夹杂着愤怒,更多的却是.... 嫌弃? 且歌定眼好生瞧了瞧,是了,就是嫌弃! 且歌当即脸色变得铁青,她从未与人这般亲昵过,她都还没嫌弃穆絮,穆絮反倒还嫌弃起她来了?! 况且明明是穆絮自己先贴过来的,她委屈个什么劲? 要委屈,也该是她委屈才对吧?! 且歌眼中波光微闪,她轻咬唇瓣,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穆絮,一句话也不说。 穆絮被看得直发愣,脑中生起一种错觉,她若说一句重话,或是语气稍微重一些,且歌便会哭出来。 且歌低眉,胸口随着她的气息变得起伏不定,就连肩膀都开始变得一抖一抖的。 穆絮恍然,她方才嫌弃得那么明显,即便且歌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那也同样是女子呀,她定是伤了且歌。 穆絮眸中满是歉意,她轻唤道:殿下.... 且歌没有理会她,肩膀上的轻颤也未停止,使得穆絮心里的歉意愈发浓重。 因穆絮是侧着身子的,她无法看到且歌整个面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且歌嘴角的那丝弧度。 穆絮手足无措,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不仅不讲理还喜欢捉弄她的且歌会如此伤心,殿下,穆絮方才...方才并非有意。 见且歌还是不说话,穆絮更慌了,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时,且歌猛地抬头,脸上没有穆絮所想的那样满是泪痕,就连半点伤心难过都没有,有的只是赤.裸.裸的玩味。 且歌挑了挑眉,原来驸马还记得方才的事呀?本宫还以为驸马忘记了。 穆絮如鲠在喉,弄了半天且歌是装的?她又在戏耍她? 穆絮懊恼不已,且歌次次戏耍她,而她竟次次都上当了! 且歌咬牙道:驸马,你方才竟敢轻薄本宫! 穆絮忙摆了摆手,那些想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且歌抢先道:驸马不用解释,本宫都懂。 穆絮不解,懂?且歌懂什么了? 且歌轻笑,她看着穆絮,更是一字一句道:不过也无碍,本宫就当被狗咬了便是。 狗??? 且歌说她是狗??? 穆絮气急,我才不.... 驾 未待穆絮说完,且歌拉起缰绳,用小腿敲打着踏雪的肚子两侧,踏雪收到命令后,飞快地奔驰着。 啊 踏雪的速度太快,而她的后背更是与且歌紧紧相贴,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一声尖叫,原先想要说的话都通通消散在风里,唯剩惊吓。 ※※※※※※※※※※※※※※※※※※※※ 我想日更,真的。 第60章 集市之行 啪 杨灏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桌案上, 怒道:你说什么? 语气中夹杂着难以相信。 小乐子额前冷汗直冒,早知道他就不传这话了,可这传都传了,陛下还在问,只得硬着头皮又将那探子的话重复了一遍,那探子来报说,且歌殿下与驸马爷出了蔡府后便去了集市, 同骑一匹马,举止亲昵,且歌殿下更是...更是... 小乐子止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杨灏愈发明显的怒火。 即便杨灏心里很清楚小乐子要说什么,但他还抱着侥幸,兴许小乐子方才所述是他听错了呢, 又怎会容许小乐子只将话说到一半,说! 且歌殿下...情难自禁, 当众亲吻了驸马爷。话一说完, 小乐子只觉得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湿了一大半。 杨灏剑眉拧到一处,怎么都不敢相信皇姐竟然会主动亲吻穆絮, 皇姐虽无心仪之人,可怎么也不会心悦女人呀,与穆絮虽然相识, 但那也是他趁人之危才让皇姐答应的这门亲事, 说明皇姐对穆絮并无意, 难道是他弄巧成拙了?让二人在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 可这才过了多久呀, 怎么会这么快?皇姐与穆絮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亲吻,莫非...她二人已经...已经...圆房了? 杨灏越想越觉得可怕,皇姐若是真的心悦穆絮,那安将军怎么办? 小乐子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这别说陛下不敢相信,就连他小乐子也不敢相信,可这有什么法子,探子都亲眼看见了。 杨灏还是无法相信,他道:小乐子,你速将那探子带进来,朕要亲自问话! 是,陛下! 小乐子去殿外将那探子唤了过来,那探子虽满心疑惑,但还是跟上了小乐子的步伐,见到杨灏后,他跪下行礼道:卑职参见陛下! 杨灏看着跪于地低着头的探子,沉声问道:你可知欺君的后果? 那探子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已将今日所看全都告诉了小乐子公公,并无半点掺假的成分,陛下为何会这么问? 回陛下,卑职知道,欺君当斩。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1) 很好,朕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你若是敢说半句假话,朕诛你九族! 那探子吓破了胆,一个劲儿地磕头,请陛下明鉴,请陛下明鉴,请陛下明鉴,就算是给卑职一万个胆子,卑职也绝不敢欺瞒陛下! 今日皇姐与驸马出了蔡府后,可是去了集市? 是。 可是同骑一匹马?杨灏顿了下,又道:你可有看错? 确是同骑一匹马,卑职绝不会看错,且歌殿下与驸马所骑坐骑全身雪白,无半点杂色,又是千里良驹,必是踏雪无疑。 杨灏的脸色愈发沉重起来,皇姐可是情难自禁,还当众...亲吻了驸马? 那探子听后一愣,他跟小乐子公公明明说的是驸马爷亲了且歌殿下。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非常确信他当时没说错,怎么现在成了且歌殿下情难自禁亲了驸马爷? 杨灏有些不耐,他将声音提高了些,朕在问你话! 那探子吓破了胆,帝王的威严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唯恐杨灏接下来说出一句砍他脑袋的话,哪儿还顾得上想什么,反正都是亲了,谁亲谁都不重要,现在保住脑袋才是最紧要的,是,卑职亲眼看见的! 杨灏心下一沉,探子的话萦绕在他耳畔,他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即便他还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皇姐真的喜欢上了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他亲自推给皇姐的!!! 杨灏心里那个悔呀,早知道如此,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穆絮跟皇姐成亲。 那探子退下后,小乐子心惊胆战,目光一直跟在杨灏身上,直到杨灏背着手绕了大殿走过好几圈也没拔剑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陛下没恼得杀驸马爷,那就代表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儿。 杨灏的步子时快时慢,皇姐怎么会喜欢穆絮! 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绝对不能容许二人的感情继续发酵,就算是已经圆房了,他也要斩断这段情! 可又有什么法子才能破坏她二人之间的感情呢? 皇姐与他是一母同胞,所以他的那些小把戏,皇姐肯定是一眼就能看破,皇姐这边不行,那么就只有穆絮了。 而对付穆絮.... 杨灏脑中灵光一现,他激动得拍手,有了! 这一下可把小乐子给吓了一跳,有了?谁有了? 这后宫连半个妃子都没有,谁能有? 已经想好解决办法的杨灏大喜,他并不搭理小乐子的问题,小乐子,将那道封驸马为钦差的圣旨找出来,明日宣驸马进宫! 封驸马爷为钦差的圣旨不是让且歌殿下压下了么? 且歌殿下本意是在驸马爷临行前一天再宣的,为的是打其一个措手不及,令驸马来不及推脱,此事也经过了陛下的同意,怎么今个儿竟反悔了? 小乐子虽有疑问,但他也不傻,犯不着冒着杀头的危险去问,毕竟陛下要做的事,旁的人无需也无权过问,是,陛下! 集市。 且歌牵着马走在了前面,穆絮紧跟其后,她看着且歌脸上戴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明明没有百姓见过且歌的样子,这样不觉得碍事? 这一路上,且歌自是瞧见了穆絮时不时地偷看她,她也没有开口去问,只是将步子放慢了些,好让穆絮跟上。 许是穆絮想得太过认真,又或许是且歌将步子突然放得太慢,穆絮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且歌的后背,还不慎一脚踩在了她的脚后跟。 呲 且歌吃痛,她眉头紧皱,扭头看着穆絮,眼神中夹杂着不悦,若不是她步子稳,早就被穆絮撞得跌倒了。 这傻人究竟是真没看到,还是因为她说的那些气话积怨在心,所以故意这样撞她?踩她? 穆絮自知糟了,忙缩回脚,穆絮并非有意,求殿....,边说还边有跪下之举,因为她瞧见且歌眼神中除了不悦之外,并无玩味。 且歌惊得忙伸手捂住了穆絮的嘴,生怕扰了周围的百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呵斥道:闭嘴! 穆絮低眼瞧了瞧捂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后愣愣地看着且歌,等着且歌接下来的话。 且歌压低了声音,不许下跪,更不许叫我殿下! 穆絮眨了眨眼,不叫殿下,那叫什么? 且歌拿开了手,她转身牵着马,边走边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叫且歌的名字? 杨柳?且歌? 穆絮想想就是一哆嗦,且歌这人坏得很,若是她叫了,且歌秋后算账怎么办。 穆絮低着头,时刻盯着且歌的脚,唯恐再撞了且歌,且歌这一次饶了她,那保不准下一次不会罚她,所以她要加倍小心才是。 且歌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小巷,见前方有个小摊,一老者正坐在摊前摆弄着糖人,她的嘴角勾起笑意,找到了,就是这儿了! 且歌正要与穆絮说话,这刚一转身,迎面便撞来一个人。 啊 啊 且歌被撞得眼冒金星,她捂着额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气得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穆絮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同样捂着额头揉了揉,可疼死她了。 先帝自幼教导且歌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了,可穆絮却将这些轻易打破。 且歌咬牙,一字一句斥问道:穆絮!你是不是故意的! 几次三番地撞她,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呀! 即便且歌戴着面纱,穆絮也能想象到面纱下且歌咬牙切齿的样,她冤呀,她哪儿知道且歌会突然转身,这能怪她么,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 可这撞都撞了,且歌还如此恼,只怕此番凶多吉少,她忙解释道:穆絮方才未瞧见,并非有意撞.... 且歌何等眼尖,穆絮的腿稍稍一弯,她便道:你敢跪下试试!本宫会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穆絮的腿就这么弯着,一时间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且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面纱下的嘴角又挂着淡淡的笑,哪儿还有方才的那副恼怒样。 且歌的双眸扫过四周,就是不将目光落在穆絮身上,她的语气如往常无异,跟着我。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许跟在我身后! 若再让穆絮跟在她身后,谁知道她还会不会撞她。 是。 穆絮踩着小步子走到且歌身边,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瞧了瞧且歌,相比之前显而易见的怒火,现下却让人看不出喜怒,且歌变脸变得太快,竟给了穆絮一种方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错觉。 且歌问面前的老者道:老人家,这糖人要多少银子? 那老者伸出一根手指,又指了指面前的两个糖人,努力憋了半天才发出几声啊,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老者恐且歌与穆絮不明白,又用双手跟二人比划着。 穆絮了然,原是个哑巴,顿时生起怜悯之心。 她正要拿银子,便瞧见且歌已经将银票拿了出来。 那老者虽不识得字,但也知道那是银票,何况二人身着打扮非富即贵,给的银票定比他要的多得多,他惊得忙摆手摇头。 且歌道:这些糖人我都要。 那老者听后又是摆手摇头,一直跟且歌比划,即便都要,那也要不了那么多银子。 于是一个坚持给,一个怎么都不肯收。 穆絮抿嘴轻笑,她拉着且歌的手,让她将银票收回,又将碎银子拿出来递给老者,我想老人家只想要他该得的。 那老者听后忙点头,后接过穆絮的银子,开始包起糖人。 且歌看着嘴角带笑的穆絮,神色严肃,不知是在想什么,也不管穆絮接不接受,都将手中的银票塞到她怀中。 穆絮不解,殿下? 这是你应得的。 穆絮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懂且歌话里的意思。 既是你给了银子,那这银票也应当是你的。 这时,老者已包好了糖人,且歌接过后又将它塞到穆絮怀中。 沉甸甸的糖人突入怀中,让穆絮险些一个没站稳。 看着穆絮愈发疑惑,且歌解释道:我说过给你买糖吃。 且歌的表情和这话,在穆絮看来,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且歌说罢,便牵着踏雪往长公主府走去,穆絮站在原地,看着且歌渐渐远去的背影,竟有种不真实感。 她伸手,轻点额头,那份疼痛却告诉她,她真真切切与且歌相撞过..... ※※※※※※※※※※※※※※※※※※※※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还是没赶上12点前更新 第61章 捉歼在床 穆絮坐于桌前, 桌上还放着且歌塞给她的那张银票,青铜烛台上的烛光将整个屋子照得发亮,她转动着手中蝴蝶形状的糖人,思绪回到了从前。 幼时她爹常出远门经商,而她爹出远门时,便是她与她娘最难熬的日子,但好在这些日子都是有期限的, 两个月便回来了,而她爹回来的日子,都是府里的人最欢喜的时候, 她与她娘也不例外。 她爹回府时总会带整整一马车的东西,后命人分别送到各个院子,起初她与她娘是最多的, 后来越来越少,以至没有, 她娘也不去计较, 因为她爹能够平安回来就好。 记得那回,她爹从长安回来, 那些东西依旧整整装满了一马车,她娘牵着她的手站在最远处,她羡慕地看着大娘姨娘兄长姐姐, 甚至下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手信, 乐成一团, 而她和她娘什么都没有, 孤零零地站着,显得她们像是个局外人。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东西我才不要!后又将那油纸包给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她的脚下。 那时年幼,也不知何为屈辱,只因她也十分想要,便蹲下身捡了去,她小心翼翼地拆开,见里面包裹着一只形状似兔的糖人,她高兴坏了,因她不曾见过这等新奇玩意儿。 可也因此遭到了兄长姐姐们的嘲笑,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就在她将糖人重新包好欲回院子时,四姐姐抢过她手里的糖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还踩上了一脚,对她说:这是我扔的东西,我不要的,你也休想要! 她看着地上被踩碎了的糖人,一路哭着跑出了大厅,任她娘在后面追。 那晚,她娘哄了她一整夜。 第二日晌午,她娘贿赂了家丁,放她二人出了穆府,那是她第一次上街,以往她都是偷偷透过门缝才能看到街上的情形,因大娘说她娘有狐媚之相,一上街便会勾引男人,为了不给穆家抹黑,便不许她娘出府门半步,平日里更是连院子都不许出,尽管她从不曾这么觉得,在她眼里她娘是世上最美、最善良的人。 她娘牵着她来到小摊前,从众多糖人中选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递给了她,她拿着糖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但快乐总是短暂,临了回府却被大娘抓到,不仅对她们冷嘲热讽,还害她娘替她挨了责罚。 入了学堂后,她也曾问过她娘为何不反抗,为何要这么容忍别人欺她们辱她们,她娘只是摸着她的小脑袋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到如今她还是不明白她娘的做法,可那个蝴蝶形状的糖人,是不是代表着让她离开穆家? 穆絮眉目流露着丝丝痛楚,她将手中的蝴蝶形糖人放回纸包,轻叹一口气,吹得烛火微微摇曳。 桃花翠竹还在门外给下人分发着糖人,那碎银虽比银票少,但买下那摊上的糖人也是多了,偏生老者又是个实在人,不占人便宜,拦着穆絮怎么都不让她走,非得将糖人做完才肯罢休。 回了府,穆絮便将糖人交给桃花翠竹,她本就不喜打点这些,更是未曾打点过,故让她二人挑了各自喜欢的后,又让其给各个院子分了去。 待最后一个下人谢恩后,桃花伸了伸懒腰稍作活动,可算是发完了。 翠竹也回了里屋向穆絮复命,驸马爷,事情都办妥当了,各个院子里的管事都来领了些,就是静姝姑姑的还未送去。 静姝姑姑的那一份我去送吧,屋里闷得很,正好我也想去走走。 翠竹大喜,驸马爷亲自去送,那是最好不过的,府里谁不知殿下敬重静姝姑姑,若是驸马爷能讨得静姝姑姑欢喜,有其庇护,府里的那些个面首怎么还敢欺负驸马爷。 翠竹继续问道:那殿下的呢?驸马爷是否也亲自送去? 方才暖玉阁不是已经来人取了吗? 是取了,但取的都是下人们的,殿下的还未取,因不知驸马爷要将哪只赠与殿下,奴婢二人又不敢擅自做主,便回了她们,只等驸马爷抉择。翠竹说得十分小心翼翼,额间甚至已沁出些许薄汗,这做下人难,做驸马爷的下人更难,做想撮合驸马爷和殿下的下人更是难上加难。 翠竹见穆絮迟迟不搭话,恐她不答应,连忙又道:现下这个时辰,殿下还未歇下,应是在书房看书呢。 穆絮沉思片刻,颔首道:那便带上吧。 若她不给且歌送去,万一且歌来找茬怎么办,再者毕竟那糖人是且歌买的,单单少了她的那份,那便显得太刻意了,更是说不过去。 静姝腰杆挺得笔直,她端坐在石桌前,手旁是一杯沏好的茶,早已没了热气,只带着些残留的温度,显然是被她忽略已久了。 静姝从回忆中回过神,她端起那杯茶,正要饮下,便看见穆絮向她走来。 静姝放下茶杯,上前相迎,向穆絮福身道:见过驸马爷!静姝不知驸马爷驾到,未曾迎接,还请驸马爷恕罪。 穆絮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歉意,静姝姑姑言重了,已是这么夜了,穆絮还来打扰,穆絮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驸马爷请坐!静姝说罢便要给穆絮沏一杯茶。 穆絮见了忙摆手道:静姝姑姑不必忙活了,穆絮此番不过是为送糖人而来,送完我便走。 穆絮接过身后桃花递来的油纸包,将它交给静姝,这是今日回府时殿下买的。 静姝看着手里的油纸包,这事她倒是听说了,今日驸马拿了许多糖人回府,据说都是殿下买的,殿下的赏赐别人想得都得不到,而穆絮却毫不在乎,还将这些糖人分发到各个院子,甚至人手一个。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2) 穆絮以为是静姝嫌弃,她解释道:这个我不曾吃过。 穆絮眼里的紧张与真诚,静姝看得真真切切,到底还是个孩子,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福身道:静姝多谢驸马爷赏赐! 静姝相信穆絮的心是好的,可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想,若有心人一多想,这不就能将穆絮的好意理解为是在借糖人变相示威么? 静姝姑姑早些歇息吧,穆絮就不打搅了。 穆絮刚走出三两步,便被静姝唤住了,驸马爷请留步! 穆絮转身,满眼疑惑。 驸马爷既已为殿下的驸马,那便是主子,主仆有别,日后驸马爷直唤静姝的名字即可。 穆絮颔首,唤了一声静姝。 静姝恭送驸马爷! 静姝再抬首时,只能望见穆絮远去的背影,她相信穆絮是个聪明人,但愿她能早日看清。 在去暖玉阁的路上,穆絮陷入了沉思,静姝方才是在特地提醒她,沧蓝谁最大,毫无疑问,自然是皇家,而她是驸马,身份跟以前不同了。 可主仆有别,这主仆二字,她怎么都觉得静姝是意有所指,并非单单说她二人,难道....静姝是在说她跟江怀盛? 江怀盛...静姝为何会这么说,莫非她已经被发现了? 穆絮眉头紧锁,突然止住脚步,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可她明明就隐藏得很好,近乎连且歌都骗过去,静姝怎么会发现? 一旁的桃花担心道:驸马爷这是怎么了? 穆絮忙收起心事,从嘴角挤出笑容,书房还没到吗? 被问道的桃花一个激灵,天知道她们带驸马爷去的可不是什么书房,而是殿下的卧房,今日殿下都亲自带驸马爷去买东西了,这可是旁人不曾有过的。 试想殿下从书房一回来,便瞧见驸马爷在房中等待,只为亲手给殿下送糖人,殿下一感动,那二人岂不是.... 翠竹恐桃花露出马脚,赶紧回答道:就快到了。 穆絮现下既愁又恐慌,哪儿还有工夫多想什么,她跟着二人的步子一路来到了卧房。 桃花道:驸马爷,到了。说罢又将糖人递上。 你们不一起进去? 翠竹解释道:奴婢二人恐扰了殿下清静,届时惹殿下怪罪。 穆絮并未勉强,她推门而入,倒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今日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但一想到翠竹方才所说,穆絮全当是且歌喜欢清静了,可越往里走,她就越感觉不对劲,这装饰可不像是书房,倒像是卧房。 而越往里走,耳边还隐隐约约传入.....女子的喘息声? 声音含媚,虽带着丝丝痛楚,但更多的却是....欢愉? 穆絮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加快步伐,只为快些将糖人交到且歌手里,然后立马离开这地方。 穆絮在绯色纱帐前止步,纱帐既薄又透,穆絮隐约能看见且歌躺在床上,身盖锦被,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是既痛苦又欢愉,难不成是且歌梦魇了? 穆絮挑开纱帐,走了进去,轻唤道:殿下? 床上的人猛然睁眼,顺着声音向穆絮看去。 那道冰冷陌生的眼神看得穆絮一震,让她仿佛有种错觉,她二人从不相识。 冰冷的眼神绕着穆絮转了一大圈,长公主府的侍女虽多,但这衣着,以及能不通报便进这卧房的可没几个,这位必是女驸马无疑了。 穆絮将目光移到了别处,正巧看见床下摆放着两双鞋,而其中一双却是男人的。 男人? 穆絮屏住呼吸,她再看且歌身下的锦被,竟凸起了一大块,而锦被的边缘,她还依稀看见了一只男人的脚! 这时,锦被里钻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 那人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见他身下穿着亵裤,而内衫开了一大半,露出了结实的胸膛,那人跪着道:卢星见过驸马爷! 语气中是十足的炫耀。 卢星抬首,眼中闪烁着得意,穆絮这才看清他脖子、以及胸膛之上那几点殷红,就算她再未经人事,也知那是什么了。 她不曾遇到过如此窘境,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想逃的欲望愈发强烈,可她的双腿怎么提都提不动。 且歌向卢星勾了勾手,又指向了锦被。 卢星虽将穆絮视为眼中钉,没想到殿下今日会这么做,便又钻入锦被之中,更加卖力地伺候起来。 且歌闭眼之际,见穆絮还杵在那儿看着,贝齿轻启,嘴角的笑容也尤为灿烂,怎么?驸马想要一起来? 穆絮涨红了脸,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她第一次没控制住自己,指着且歌怒得直呼其名,骂道:且歌,你无耻! 她将本要给且歌的糖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后冲出了卧房。 百姓大多以讹传讹,她还以为且歌跟外人说的不一样,本就是女儿家,不过因生得貌美,何故染上这么多骂名,可今夜一见,没想到,没想到是她看走眼了! 守在门外的桃花翠竹见穆絮竟跑了出来,难道是驸马爷等得不耐烦了? 她二人上前,桃花问道:驸马爷,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翠竹道:驸马爷不再等等殿下吗? 穆絮心里已是怒火中烧,哪儿有心情理会这二人。 就在桃花翠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门内传出一阵阵娇啼声,嗯....嗯.... 这下二人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殿下.... 二人悔不当初,只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怎么不打听清楚再让驸马爷来,这下好了,全弄砸了,再看看驸马爷的恼怒样,只怕是再也不会理殿下了。 而这娇啼声,就像是在跟穆絮作对似的,她越走,声音越大,一直响彻在她耳旁,挥之不去... 穆絮恼道再次骂道:下流! ※※※※※※※※※※※※※※※※※※※※ 【我是真的想日更,奈何一躺床上沾枕就着,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睡得少的法子?昨晚躺在床上想休息会儿再继续写,结果等我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第62章 再度休妻 竹子被吹得沙沙作响, 皎洁的月光透过竹叶之间的缝隙在静姝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晕,令她平添了几分不为人所见的温柔。 静姝的指腹在杯口打转,似乎是在等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 她缓缓道:还不打算出来? 话音刚落,假山后面竟跳出一个人来。 清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被发现了, 虽知师父一定会有所察觉,可没想到这么快,她嘿嘿笑道:师父。 她走至静姝身旁坐下,眼睛在静姝与茶杯之间打转, 目光小心翼翼, 她伸手试探,见静姝并未阻止,便将茶杯拿了过来。 得到茶杯的清浅抑制住心里的激动, 开始装模作样地把玩起来, 这是师父用过的杯子,她转动着杯身,师父向来不擦什么胭脂水粉唇脂纸一类, 故她一寸一寸地看,格外细心, 终于, 她找到了一处水痕。 听到了多少? 清浅本就做贼心虚, 静姝的突然问话, 更是让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低眼,老实答道:从师父让驸马爷唤师父的名字开始。 今日殿下回府后,清浅便听见侍卫悄悄谈论殿下与驸马爷亲吻一事,除了令她诧异之外,她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和师父亲吻,这不免让她胡思乱想,那亲上师父的唇是什么感觉? 故在殿下命她不必守夜,还让她自行去找人玩闹后,她迫不及待地跑来了,正好还能将得来的糖人赠给师父,可不巧又遇见师父正与驸马爷说话,便躲了起来。 你今夜不在殿下身边,来我这里作甚? 清冷的声音虽平静,可细听之下,却带一些责备,责备她有玩忽职守之嫌。 清浅有些委屈,她日日夜夜都想见到师父,和师父在一起,待在师父身边,可她不能说。 是殿下心情好,便命清浅今日不必守夜。 这委屈巴巴的样让静姝心里有些触动,原是她错怪她了,这也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可又拉不下脸来,她将声音放柔和了些,那你今夜早些歇息吧。 师父这是在关心她! 清浅抬首,她心生雀跃,点头如捣蒜,嗯! 清浅又想起什么,忙将用油纸包裹着的糖人拿出,师父,给! 静姝看了看清浅手里的东西,她没有接。 这本是驸马爷赏赐的,清浅也知不应将它赠给旁人,可师父不一样。 对她来说是不一样,因为不知从何时起,自幼教导她,教她武艺的师父在她心里的位置变了,变得比她的命还重要,不仅如此,她还对师父生起了不该有的情愫。 清浅知道,若是她说了,或是将这份情愫表达出来,师父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更会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清浅想将所有好的都给师父!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丝松动,沉寂已久的心也像是流入了一股暖流,这是近几年来清浅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自清浅大了后,便再也不愿在静姝面前表达自己了,而她本就性子冷淡,也没去追究,于是二人之间便生出了许多生疏感。 静姝看向清浅的眼神中带着慈爱,你有这份心师父就已经很开心了,这糖人还是你留着吃吧。 见清浅坚持,静姝又道:驸马爷方才已经送来了一个。 清浅顺着静姝的目光看向桌上,还真有一个,想来也是,连暖玉阁扫地的丫鬟都有,师父怎会没有。 可她又有些不甘,她转念一想,将她手中的糖人与桌上的做了调换,那清浅的给师父,师父的给清浅。 这举动孩子气十足,令静姝有些哭笑不得,也由着她了。 清浅笑得合不拢嘴,就好似这糖人是静姝赠给她的一样。 她的目光一瞥,瞥到了师父用过的茶杯,又想起殿下与驸马爷亲吻一事,她再看了看师父的唇,心中隐隐有股冲动,她想亲上去。 可她知道她不能,也不敢,十指将糖人捏得紧紧的,油纸包也被捏出了褶皱,那股冲动还是未能在她心中消散。 清浅突然道:师父,我渴了。 拿起茶杯时,尽管她努力在控制自己,可她的手还是止不住地微颤,而她的唇贴到那道水印时,她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静姝阻止道:别喝! 可惜为时已晚。 茶杯冰凉,早已没了该有的温度,可清浅心中却异常激动,她将杯中剩下的茶水都一饮而尽。 这是师父用过的茶,这算不算与师父亲吻了? 方才一路跑来渴了,与师父说话还未顾得上。 静姝无奈,以后别再这样了,喝了凉的茶容易着凉。 清浅心里泛起层层暖意,她点头应道:嗯,不会了! 静姝还想说些什么,可想了想,又将它收了回去,改口道:我再给你倒杯新的来。 静姝拿过茶壶,便起身回屋。 看着她回屋的背影,清浅松了一口气,好在师父没察觉,同时笑得更加欢喜了。 昏暗的密室中亮着一盏烛火,蜡烛已燃烧过半。 滚烫的烛火融化了蜡烛,蜡液沿着烛身一路往下滑,又添上了几道新的痕迹。 烛光中映出且歌的脸,她低眼看着桌案上的信件,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她的指节弯曲,用指尖上下敲打着桌案,发出扣扣扣的声音,使得本就昏暗的密道,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过了许久,她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书信。 且歌忽然开口,像是在对空气说话,速将此信呈于陛下,告诉他五日后便启程。 一阵风吹过,桌上的信件也已不见。 相比且歌这边的平心静气,穆絮那边却是火冒三丈。 穆絮一路回了暖香小筑,途中在心中骂了且歌无数遍无耻下流龌龊。 任凭桃花翠竹如何劝,穆絮只当成耳旁风,就是不搭理。 驸马爷,殿下不过是一时兴起,这做不得真的,驸马爷才是殿下的驸马呀。桃花劝道。 翠竹剜了桃花一眼,这劝的都是什么呀,越劝越不靠谱,驸马爷莫要再恼了,当心气坏了身子,若驸马爷因此伤心难过,或是再也不理殿下,那岂不是把殿下往别人的怀里推么,驸马爷万万不能中计呀。 驸....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劝说也戛然而止。 穆絮用背抵着房门,可算是安静了,但很快,门外不仅又出现了二人的声音,与此同时还响起了焦急的敲门声。 桃花急得用力拍着门,劝道:驸马爷,快将门开开,驸马爷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翠竹亦拍着门,驸马爷,千万不能中旁人的奸计呀,万万不能寻死,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驸马爷,您要是寻了短见,奴婢们可怎么活呀! 驸马爷,千万不能寻短见,日子还长,殿下定会回心转意,再回到您身边的。 门外的俩人越说越离谱,这拍门的力道更是不小,震得穆絮的后背生疼。 穆絮推开门,二人没注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谁说我要寻短见? 趴在地上的俩人同时抬头,望着穆絮,见她脸上除了恼怒之外,便再无其他,就连一滴泪都没有,倒还真没寻死的意思。 桃花吸了吸鼻子,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爬起来凑上前仔细在穆絮身上打转,没寻短见就好,没寻短见就好,可担心死奴婢们了。 而一旁的翠竹的目光则在房梁上打转,找找有没有什么白绫之类的,生怕穆絮是在骗她们。 翠竹也劝道:驸马爷,殿下对您是有情的,要怪都怪那个狐媚子,定是他勾.引的殿下。 有情? 这穆絮倒是没看出来过,以捉弄她为趣,她倒是看出来了。 驸马爷,当务之急不是气恼,而将殿下抢回来.... 也不知是恼的,还是让她二人给吵的,穆絮竟有些头疼,她本就不想争宠夺爱,更不想用什么阴谋诡计,只想让耳根子清净些,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3) 可是驸.... 桃花还想说什么,便被翠竹给拦下了。 你二人也早些歇息吧。说罢,穆絮便进屋关上了房门。 桃花现下就像是有一口气在心里怎么都出不来,憋得她难受,她满目忧愁,叹了一口气。 翠竹责备道:我都跟你说过让你打点打点,现在好了,让驸马爷撞见了,这还没跟殿下好呢,就有了这么一出。 桃花也是委屈,这能全怪她么?! 这个时辰殿下向来都会在书房看书,谁知道能出这档子事儿,还好巧不巧被驸马爷撞见。 翠竹看着屋内还亮着的烛光,她也叹了一口气,道:这下完了,驸马爷是真的恼了。 说是乏了,可又不灭灯,定是还在恼,惨了! 她二人想的不错,穆絮确实是恼了,只恼怒于且歌邀她一起行那档子事,这不仅侮辱了她,也看低了她,更是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且歌竟能这么无耻,仅是如此,并无其他。 穆絮越想越恼,大有怎么都恼不过的趋势。 她性子软是不错,不会做有失体统之事,但有一事她却是做得的。 她走至桌前,着手研磨,后又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开始在宣纸上写着。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她竟洋洋洒洒写了三张宣纸。 看着这上面的内容,她竟也不那么恼了,反倒还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摆脱且歌的机会。 既然她都亲眼撞见了,那给且歌休书一封,休了她也不为过吧? ※※※※※※※※※※※※※※※※※※※※ 【求作者收藏,小声哔哔。】 第63章 进宫面圣 小乐子公公, 陛下找穆絮到底有何事? 这话穆絮已经问过无数遍了,自他小乐子奉陛下旨意入长公主府传唤驸马爷,将其带上马车后,就一直不停地问。 这...奴才也不知道, 等到了宫里,驸马爷见到了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这答跟不答都没什么区别, 依旧没能缓和穆絮的紧张。 倒真怪不得穆絮这么一直问,今日她起了一个大早,拿上休书本欲去找且歌,可这还没出暖香小筑, 就被小乐子给拦下了, 说是陛下要见她,让她快快随其进宫。 加上她之前打了皇帝,这更令她忐忑不安了, 皇帝不会是突然想起之前的事, 打算秋后算账吧? 即便她说她现在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可皇帝记得呀, 更有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且歌都那样坏了, 那杨灏能好吗?! 就在穆絮哀叹时, 皇宫到了。 穆絮跟在小乐子身后, 她无暇看这华美宫殿,她走出的每一步都很艰难,仿佛去的地方不是乾清宫,而是上断头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小乐子道:驸马爷,已经到了。 穆絮抬眸,只见殿门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乾清宫 小乐子又道:驸马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报陛下。 穆絮颔首浅笑,心中虽愈发紧张,却不妨碍她刻在骨子里的大方得体,有劳公公了。 须臾,小乐子出来对穆絮道:驸马爷,请! 可他说完却未能得到回答,而穆絮更是站着不动,他唤道:驸马爷? 驸马爷? 驸马爷,陛下请您进去。 穆絮被唤回了神,她看着小乐子,眸中带着疑惑。 小乐子道:驸马爷,该进去了,可不能让陛下久等了。 恍惚之间,小乐子的话在穆絮耳中,仿佛变成了:驸马爷,该上路了。 穆絮定了定神,压下心底的恐惧与不安,她既已冒着杀头之罪装失忆欺骗且歌,难道还怕皇上因之前的事怪罪吗? 欺骗且歌,会死,把休书交给且歌说不定也会死,横竖都是死,正好她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不若将休书呈于皇上,皇上身坐高位,也应该比且歌有顾忌的多吧?! 穆絮随小乐子入了大殿,杨灏此时正批阅着奏折,小乐子见了给穆絮使了个眼色,让她候着。 不同于初次见面如登徒浪子般的莽撞与轻浮,现下的杨灏穿着一身龙袍,看似如正人君子,这埋头批阅的样,更是将他显得格外的沉稳。 穆絮在一旁默默站了许久,见杨灏处理了一道又一道奏折,她知皇帝事务繁多,可没想到会这么劳累,这都快巳时了,竟才处理了不到一半。 杨灏放下手中的奏折,他揉了揉眼角,将目光投放在穆絮身上,眸中带着敌意,处理奏折一时忘了时辰,倒也让驸马久等了。 穆絮正欲跪下行礼,杨灏阻止道:礼就免了吧。 除了上回她将杨灏给打了,穆絮便再也想不到杨灏的敌意因何而来,多谢陛下,江山社稷乃重中之重,陛下为国事如此操劳,乃沧蓝子民之福。 这马屁拍得深得杨灏心,眸中的敌意也没那么明显了,驸马,你可是在想朕因何命你入宫? 求陛下明示。 杨灏冷哼一声,从奏折中抽出一道折子,小乐子接过,后又将折子呈于穆絮。 穆絮不明白,自古唯有男子才能上朝堂,女子更是不能议论国事,杨灏现下这是何意? 不会是有诈吧? 穆絮的迟疑让杨灏有些不快,朕让你看就看,你敢违抗朕的命令? 穆絮无奈,只得接过,她翻开折子,粗略地扫了几眼,发现上面写的竟是弹劾苏州知府许耀,她又将折子细细翻阅,看完后,她眉头也拧到了一起。 驸马可是看完了? 回陛下,穆絮已看完。 这许耀为苏州知府,驸马又乃苏州人氏,对他也应是知道些吧? 是的!此折子中所道,句句属实。 那依驸马所见,这许耀应当如何处置? 穆絮本就看不惯许耀在苏州的所作所为,她自己更是险些被大娘送给许耀做妾,可也只恨她是一介女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逃,现如今皇帝问话,她老实答道:此等败类,该除! 好!朕等的就是驸马这句话,铲除许耀之事就全权交给驸马了。 穆絮被这话击得有些懵,交给她??? 小乐子,还不快宣旨! 是,陛下! 小乐子打开圣旨,提高了嗓门儿,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穆初源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查察吏治,临机专断,便宜行事,所到之处如朕亲临!钦此! 小乐子念完后,见穆絮还愣愣地站着,他低声道:驸马爷,还愣着做什么?快接旨谢恩呀。 接旨? 穆絮错愕地看着小乐子,她方才听得不错呀,小乐子念的是穆初源,并非她穆絮,穆初源是谁? 当然是驸马爷您呀。小乐子又道:快接旨吧,穆大人! 小乐子提醒道:再不接旨,陛下就该恼了。 穆絮看了看正喝着茶的杨灏,她跪下道:穆初源领旨谢恩! 杨灏放下茶,开始一一为穆絮解惑,穆絮为女子,不能为官,但穆初源不是,驸马可放心,未曾有人见过穆初源。 穆絮斗胆一问。 问吧。 为何是穆絮? 驸马为苏州人氏是其一,这其二嘛.... 杨灏故意顿了一下,引得穆絮更加心切。 驸马师出江老先生,而江老先生在苏州倒也颇有声望,江怀盛文采甚好,也算是一奇才,此番更欲考上状元,驸马与其师出同一人,应也不差吧?难道驸马不曾感叹过这世道的不公?女子不能为官,空有学识,却无力施展,只能蹲在学堂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夫子。 这些话当然不是杨灏说的,而是且歌曾与他说过的,现如今他不过是通通讲出来罢了,他也不是傻子,若是让穆絮知道这是皇姐所说,万一穆絮一感动,使得二人之间的感情更深了怎么办。 杨灏的这番话在穆絮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说的不错,她是感叹过这世道的不公,同样是人,为何女子不能为官? 有些女子才识渊博,更是比男子强百倍,可就因为是女子,不能考取功名,不能为国尽一点力,要依附于男子,终日被困在那宅子里,为抢同一个男子,开始争宠夺爱,用尽手段使阴谋诡计。 在她意识到这点时,她以为她就是个异类,心里无数次斥责自己竟有这等想法,可当有关于且歌的传言传入她耳中时,她惊讶了,不同于世人的唾弃,她是羡慕的,因为且歌完全就是她所想象的,却也成为不了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女子可以这样,可以在朝堂说得上话,可以为国尽力,可以施展抱负,可以不用被困在院子里争宠夺爱.... 但很快,她更意识到她们不一样,她也并非百毒不侵,世人的言论,还有她娘用生命教给她的从一而终,都将她和且歌划开了界限。 且歌嫁了一次又一次是真,有面首也是真,她也知世人以讹传讹,更会夸大其词,故她不敢苟同,便也不去评论。 等到她越来越大了,她心底的想法也被她埋得越来越深,她开始求安稳,和江怀盛度过平凡的一生。 而如今竟被杨灏重新提起,穆絮的血液在沸腾,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想象不到,杨灏虽为皇帝,可他也是男子,没想到想法竟与世上的男子不同。 穆絮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又跪下道:穆絮定不负陛下信任! 杨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朕还有一事。 陛下请说。 朕听闻昨日你与皇姐出了蔡府,在集市... 杨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相信穆絮能够明白。 穆絮正欲解释,那本是无意碰到,还没开口,就被杨灏抢先道:朕不管你与皇姐到了哪一步,但朕告诉你,莫要碰不该碰的人! 穆絮抬首,她何时碰过且歌? 杨灏对上穆絮双眸,似笑非笑道:你可知皇姐已有心仪之人? 杨灏继续道:只不过觉得你有趣,便与你成婚,又因你是女子,也做不得什么,如此一来,便能等安将军凯旋,而那时皇姐便会与你和离,跟安将军结为百年之好。 此话如一盆凉水扣在穆絮心上,将那会儿的激动全然浇灭,她低眼,十指紧攥着圣旨,就因为她有趣,就因为且歌的姻缘,就将她和江怀盛生生拆散吗?! 杨灏看不到穆絮此刻的表情,还当她在伤心呢,想来许是真的动情了,他故作宽慰道:朕了解皇姐,你也莫会错意,将有趣错当成皇姐心悦你,届时伤心的唯有你自己。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她的痛苦之上,这就是且歌真正的为人吗?! 穆絮缓缓道:陛下放心,穆絮心中除了江怀盛,便....再没旁人! 杨灏颔首,也不管穆絮此话是不是真心的,但这样最好不过,朕知皇姐对不起你,故皇姐与你和离之后,不论江怀盛此番是否高中,朕都为你二人赐婚! 穆絮轻笑,到底是皇帝,打一巴掌就给个甜枣,还让她感恩戴德,穆絮多谢陛下,即便君无戏言,但口说无凭。 朕现在就亲拟圣旨。说罢便要动笔。 穆絮还有一事相求。 杨灏心里一紧,不是要变卦吧? 讲! 穆絮迫于无奈,假装失忆欺瞒了且歌殿下,又恐届时且歌殿下发怒,开罪于我二人。 杨灏松了一口气,原是这事儿,好,朕一并在圣旨里赦了你,只要圣旨一宣,皇姐也奈何不了你。 穆絮多谢陛下! 待穆絮再抬首之际,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样子,却有满眼的怨恨... 且歌!!! 第64章 怒吼且歌 且歌用过早膳后, 本欲在府中走走消消食,又不想去瑶光院与那些面首周旋,便来了暖香小筑,可刚进来就听闻穆絮被召进宫了, 而桃花翠竹见了她就跟生怕她走似的,频频与她道穆絮有多思念她,昨夜更是因为她一宿都没睡安稳。 二人所说有多少是真, 又有多少是假,且歌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知穆絮不会思念她,可也碍不住心里那份莫名又隐隐生起的小期待。 且歌便在屋里等着, 但这一等就等了许久, 连桌上的茶都换了好几次,穆絮都还未回来。 桃花上前道:殿下,茶凉了, 奴婢给您沏一杯新的来。 翠竹将一杯刚沏好的茶与桃花手中的作调换, 动作之神速,唯恐且歌等得不耐烦。 殿下请用茶。 桃花翠竹是一个比一个急,皇上可真会选时候, 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驸马爷入宫, 殿下今日来, 那就说明殿下对驸马爷还是在意的。 昨夜驸马爷恼成那样, 若是看到殿下来了, 那心里必定会欢喜,二人之间的矛盾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可驸马爷还在宫里,就是没回来,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殿下肯等,已是让人受宠若惊,更别说还等这么久了。 但等着等着,就算殿下对驸马爷再在意,那也是会一点一点消磨热情的。 且歌用茶盖拨动着漂浮在面的茶叶,茶香虽好闻,但也没什么心情去品了,心中也觉得好笑,她怎会等一个人等这么久。 清浅突然道:殿下,您看。 且歌接过清浅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宣纸,见上面写着一首诗,字迹秀丽,是穆絮的笔迹无疑。 风吹面不寒, 飘舞报春暇。 长条不忍弃, 飞絮落谁家。 且歌念完后,清浅的头有些疼了,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诗,以及那些文人,总是文绉绉的,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清浅小声嘟囔道:清浅一句都没听懂。 原本还觉得有些烦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且歌满目赞赏,笑道:作得不错,这诗咏的是杨柳,清新脱俗,倒也颇见才情。 清浅抬头望着房梁,撇了撇嘴,不错什么呀,她听都听不懂,等等,殿下方才说...这诗咏的是...杨柳???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4) 清浅突然反应过来,诧异道:那不是殿下的名讳吗? 难不成驸马爷心悦殿下? 翠竹桃花闻之险些喜极而泣,驸马爷果然也是在意殿下的,不然为何要以殿下的名讳作诗呢,还偷偷的,肯定是不想让殿下知道,原来驸马爷与殿下暗地里早已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了呀! 且歌一声轻笑,驸马可没那胆子写本宫。 这首诗看似确实是在咏杨柳,可只要再想想穆絮的名字,意思便不言而喻了,这诗实则不过是穆絮在感叹自己的遭遇罢了。 穆絮刚一踏进院子,老远便见且歌坐在那儿,她快步上前。 且歌也看见了她,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仔细一看,是且歌再熟悉不过的圣旨。 再瞧瞧穆絮的脸色,十足的恼怒样。 且歌倒也觉得有些奇怪,那日杨灏本想第二日便宣旨的,可她回府一想,便传话给压下了,如今离预定的日子还有几日,怎么突然变卦提前宣了? 可即便是宣了,穆絮也不会这样呀,她看人向来不会错,穆絮是有抱负的,如今她给了穆絮机会,理应欢喜才是,又怎会恼成这样,她相信,若是允许,穆絮绝对会扑上来狠狠咬她一口。 且歌关心道:驸马,这是怎么了? 见穆絮不答,且歌又道:可是有人欺负了驸马?说与本宫听,本宫给你做主。 这话在穆絮听来却是格外的讽刺,做主?不论什么事,殿下都能替穆絮做主吗? 那本宫首先得听听看驸马所说是何事了。且歌继续道:不过....驸马之事,本宫应该都能为驸马办妥。 且歌的语气很是自信,自信到穆絮都认为,根本没有任何事和人能够阻挡她要做的,只要她想。 且歌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而眼里却有穆絮从未看到过的真诚。 穆絮的怒火有那么一瞬间灭了些,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悲凉,且歌真的能做她想做的吗? 所嫁之人虽是权贵,可个个都比且歌年长许多,甚至有的比先帝还年长,又是一个比一个风流,小妾也一个比一个多,而且歌贵为长公主,什么样的优秀男子没见过,难道真的会心悦这些人吗? 这些人的下场,以及且歌长公主的身份,从今日皇帝之举,穆絮能想到的,不过是皇帝逼迫,或是且歌自愿罢了。 原来,她们是一样的,一样的身不由己,只是且歌的身不由己是沧蓝是皇帝所给的,而她的身不由己,是且歌赋予的。 且歌不解,为何方才还那般恼怒的穆絮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眼神中带着怜惜。 穆絮是在可怜,还是在心疼她? 且歌不知,可正因为不知,穆絮的眼神让且歌有些不安起来,不曾有人这样看过她,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种眼神只有弱者才能看到。 她是弱者吗? 她不是! 她是杀伐果断的长公主。 她是扶幼弟登基的长姐。 她是斩杀手足的亲姐姐。 她是用计害死丈夫的妻子。 这样的她,还算得上弱者吗? 且歌眼里波光微闪,可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目光移到穆絮作的诗上,笑道:本宫知驸马会作诗,可也未曾见过,今日一见,倒是作得不错。 这诗本是她愁苦时所作,竟落到了且歌手里,穆絮心里很是不快,这是我的! 你的? 这话一听,便给了穆絮一种且歌想将这诗占为己有的意思,虽知诗没了可以再写,若是旁人,她大可大方赠与,可现下且歌却不一样,她知自己早已身陷囹圄,还是且歌亲手推她进去的,即便她解脱了,那还得等安将军凯旋,她无力挣脱现状,难道她连她作的诗都保不住吗? 穆絮眉头紧皱,语气强硬,隐隐中更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味道,她伸手道:给我! 命令,这对且歌来说太熟悉了,可向来都是她命令别人,何时轮到别人命令她呀? 昔日温顺的猫竟一反常态,炸毛了? 更令且歌诧异的是,她第一反应是逗弄,而不是问罪。 且歌轻笑道:不给! 穆絮早知且歌不会给她,心中愈发觉得且歌就是个无赖! 穆絮将手又往前伸了一些,给我! 且歌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看着穆絮,本宫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不给 说罢,还把那宣纸拿在手里晃悠。 穆絮心里暗骂了且歌数次无赖无耻,她伸手要拿,还未碰到,便被且歌拿开了。 她的手往上伸,且歌便将宣纸往下放,她的手往下伸,且歌便将宣纸往上提,这一来一往重复了好几次,穆絮的脸色愈发难看。 穆絮收手,方才且歌那样不就是将她当猴耍么? 一想到且歌将她视作玩物,又生生地将她与江怀盛拆散,即便有可怜之处,可也不值得她去可怜且歌。 穆絮咬牙道:这是我的! 穆絮的恼怒在且歌眼中仿佛压根不存在,她嘴角的笑容不曾消失,也未曾消减,这是本宫的,就连你,都是本宫的! 呵,她果真是玩物。 看着且歌这张带着笑的脸,穆絮真想上前撕开她虚伪的面具,然后再好好看看这张面具下的心,到底有多肮脏,多心如蛇蝎! 拿来! 穆絮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近乎接近大吼,众人皆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 桃花翠竹二人更甚,吓得那是浑身发抖,本以为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没想到驸马爷真的恼了,可恼就恼吧,有气冲她们下人撒不好吗? 偏偏冲殿下吼,殿下本就等驸马爷多时了,就算不怕殿下恼,不怕殿下罚,那万一殿下再也不踏进暖香小筑半步怎么办?! 且歌将手中的宣旨放在桌上,又拿起一旁的茶杯压宣纸之上,做完这些后,她起身,脸上看不出半点恼怒样,依旧挂着笑。 因她二人凑得近了些,穆絮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且歌往前走了一步,她看着穆絮,贝齿轻启,没了? 且歌的反应大大出乎穆絮所料,她被问得一愣,没...没了? 没想过吗? 且歌边说边往穆絮这边走,引得她连连后退,而且歌的问题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没想过什么? 什...什么? 穆絮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且歌却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在怕! 方才她的愤怒盖过了恐惧,所以敢对且歌大吼,可现下冷静之后,她是怕了。 且歌的手突然拍在了穆絮的肩膀上,引得穆絮一颤。 且歌低眼看着穆絮身后的门槛,对她道:当心呀驸马,可别摔着了。 清浅,我们走。且歌说罢便往门口走去。 是,殿下! 穆絮扭头,门槛果真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见且歌走了,桃花翠竹这才连忙站起来,她二人目光中带着担忧。 桃花道:驸马爷,殿下走了,您没事吧? 穆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翠竹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穆絮,还是想道出自己的想法,驸马爷您没事就好,不过恕奴婢直言,方才...您那样与殿下说话....殿下毕竟是长公主,身份高贵,这又是长公主府,您若惹恼了殿下,殿下不怪罪还好,若是怪罪.... 翠竹所说,也是穆絮所想,她到现下也不敢相信,且歌竟然没有恼,更没有开罪于她。 她似是明白且歌所说的了,她既然敢对且歌大吼,那有没有想过后果?又怎么去承担? 毫无疑问,她没有想过,她只借着心底的那股恼怒劲儿冲动了。 穆絮为人和善,对下人又是极好,故桃花也就想什么说什么了,驸马爷,恕奴婢多嘴,就冲殿下今日一直在等驸马爷回府,您就算因昨夜之事再恼,那也不应该对殿下发火呀。 桃花不说还好,这一说昨日之事,穆絮原先还有些后悔,现下又恼了,脑子里全是回荡着且歌的那句: 怎么?驸马想要一起来? 穆絮转身往屋里走,低声咬牙骂道:无耻! 桃花不明白,怎么她一说完,驸马爷不但不感动,还又恼了呢? 驸马爷这是怎么了? 翠竹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跟驸马爷说什么不好,偏偏还提昨夜之事,这下好了,恼了吧。 经翠竹一说,桃花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那该怎么办啊? 翠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清浅跟着且歌来到一处亭子。 且歌欣赏着府内的花草,而清浅则在想方才之事,她就算再傻,也知穆絮对殿下来说不一样了,就算不是心悦,那至少也是特别的,可唯独穆絮不识抬举,竟敢对殿下无礼。 且歌了解清浅,若是以往,清浅早就开口了,而今日却这般沉默,恼了? 清浅摇了摇头,老实道:只是为殿下抱不平,清浅知这是殿下的事,奴婢本不该说道,可何故要对驸马爷那般好,而驸马爷却这么对殿下。 简直是将好心当作驴肝肺。 这话清浅倒不敢说,只敢在心里暗暗排腹。 且歌轻笑,并未作答,清浅想说的她都懂。 方才她本就是有意激穆絮,而穆絮的恼怒不过是在她意料之中,为的便是告诉穆絮,不论是府中还是官场,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想想后果,绝不能意气用事。 既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她又为何要恼? 这时,一丫鬟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她向且歌行礼后,又双手将那信件呈上。 启禀殿下,这是小乐子公公在马车上捡到的,说是驸马爷之物,让奴婢交给殿下。 清浅接过,可看到信封上那两个大字后,她面色凝重,却还是将此交给了且歌。 休书? 且歌挑了挑眉,确定不是之前的那封,穆絮怎么又要休她? 且歌拆开信封,见足足有三页宣纸之多,也不知她究竟又犯了何事,让已经失了忆的穆絮忍无可忍,要休了她。 且歌看了起来,随着她看完一张又一张,脸上的笑不减却增,却没半点温度。 清浅知道,殿下这回是恼了! 这封信写得倒也详细,且歌算是明白了穆絮今日回府时为何会这般恼怒.... ※※※※※※※※※※※※※※※※※※※※ 【安利一首歌,《一定要幸福》张靓颖,很适合我这一年的状态,和此刻的心境】 【2018年的最后一天了,哔哔一下,这一年有人来,也有人走,我特么还失恋了,感谢你们还在的,感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没想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和上一年一样,还在码字度过。】 【明年我们再见,这文不会坑!!!】 【爱你们,么么哒。】 第65章 惩戒影子 且歌踏入卧房后, 清浅对守在门口的下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没了旁人,且歌脚步轻移,走至床榻,脚尖用力顶在床脚, 整张床开始晃动,又连带着墙壁一块旋转,原先明亮的卧房,变成了黑暗阴冷的密室。 且歌没有掌灯, 她沿着密道一直走,即便她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可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了然于心, 随着她的深入,阴冷渐渐消减,热气也逐渐多了起来。 她在密道中七拐八拐, 终于站在一道石门前,还未踏入, 便听见一道清澈的声音。 咚 咚 她细细聆听, 是水珠滴入水中的声音。 她伸手按下一块看似毫不起眼的小石子,石门随即打开。 雾气缭绕, 如同走在云端。 且歌走近几步, 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她,女子肩披秀发, 赤.裸着身子浸泡在水中, 女子用手拨动着水面, 随着女子的拨动,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许是觉得有趣,女子笑了,不同于且歌的伪装,女子却笑得既单纯又简单。 她再一次拨动水面,又激起了层层涟漪,她低眼看着,一时未忍住,竟笑出了声。 何事这般欢喜?可否道与本宫听听,让本宫也一道欢喜欢喜。 话音刚落,女子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转身,露出了那张与且歌一模一样的脸。 只有且歌一人来此,想来也不是让她去与那些个面首行房。 影子也不觉得有什么需得遮掩的,她起身,拿过一旁的沐巾擦拭着身子,而且歌则一直注视着她,一言不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影子擦干了身子,未披一件衣物,她从且歌身边走过,上了床,钻进被褥之中。 从影子记事起,她便一直活在黑暗的密室之中,原先还有生人来教授她些东西,待她学会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旁人,直到有一天,且歌出现在她面前,她惊了,世上竟然有生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举手抬足都是那么的相同,就像是在照镜子。 她彻底明白了,且歌与生俱来的贵气,以及高高在上的地位,都让她明白她卑微如蝼蚁,她是且歌的影子,她学的是且歌。 她谁都不恨,就连罪魁祸首,那个命人将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日夜让人训练她的先帝,她都不恨。 她恨且歌,只恨且歌! 因为都是且歌的存在,才造就了她悲剧的开始,以及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她也曾想过,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她不是且歌,而是影子。 影子闭上眼,试图睡去,在密室外她还可以任意作践那些面首,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贱骨头,相比之下,密室中的日子倒显得无趣许多,她除了能睡,便是戏水。 影子尚未睡着,便感觉到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脸,她睁眼,见且歌的手隔着手帕,指尖掠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二人的举动似恋人般亲昵,可且歌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瓷器,更为准确地说,她更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影子虽早已习惯了密室里的冰冷与黑暗,可且歌的眼神还是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这张嘴真好看。且歌的指尖在她的唇上停留,就在影子还在琢磨的时候,她又道:但....本宫却没有那么多话。 影子也明白了,且歌是为了昨夜那个女驸马而来,这倒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一直以为像且歌这种冷血到极致,并且没有软肋的人,除了沧蓝,是不会在乎任何人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5) 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近乎癫狂似的欣喜涌上心头,她对上了且歌那满是寒意的双眸,问出了一个连且歌都不曾想过的问题,你在乎她? 这话如一道魔音,且歌心底有些迟疑,她在乎穆絮? 因想改变穆絮对她的态度,三番五次放走江怀盛;得知穆絮身子有恙,特地命王太医为其将药配于膳食之中,也不告诉穆絮;有意为穆絮实现抱负,徇私为其谋官职;深知穆絮的性子,恐其被人欺负了去,有意提点;得知穆絮恼了后,来到密室为其出气。 如上之事,她在乎穆絮吗? 且歌不敢深想,也害怕去想,父皇一直教导她,身为皇室中人,不能也不便有软肋。 影子丝毫没有因为且歌不理睬而兴趣锐减,又道:你在意她? 影子笑得近似疯狂,仿佛她已经得到了答案,更是看到了被摧毁后的且歌。 可突然,她嘴角的笑有那么一瞬间定格了,因为她的脖子抵上了一个东西,冰冷且锐利。 你的话太多了,本宫不喜话多之人。 且歌要杀她? 影子瞳孔微张,她不相信,可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却越抵越紧,怎么会,她可是且歌的影子,她明明还有利用价值,且歌怎么会因为她说了这些话就杀了她呢?! 影子惊慌失措,世上谁都怕死,她也不例外。 你...要杀我? 这反应在且歌看来是一种享受,但影子的问题却也蠢得令人发笑。 且歌起身,连眼神都没分给影子半点,便往石门口走去。 没了所抵之物,影子这才摸了摸脖子,竟出乎意料的没有伤口,更没半点疼痛感。 影子扭头,她看着且歌的背影,双眸之中是满满的恨意,她虽有不解,但好在性命还在,同时心里更暗骂且歌蠢,竟放了她。 总有一日,她要取代且歌,让且歌也来尝尝她现下的处境。 且歌抬眼,脚下的步子放慢了些,她嘴角微微上扬,朱唇轻启,她说的很小声,小到根本就没人能听见。 噗 一口鲜血从影子嘴里喷出,像是有千万只虫在她腹中争相撕咬她的肉,企图寻找出口,不过片刻,她已疼得全身都是汗,她捂着肚子在床上撕喊着,翻滚着,可随着她的翻滚,一个不慎,跌下了床。 这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哪儿还有方才的那股阴狠劲儿,疼痛太折磨人,让她只恨不得马上死了去,可又没有半点力气能够支撑她了断。 生不如死大抵也是如此了。 且歌出了石门,她走在黑暗的密道中,步子很慢,嘴里更是还在念着,直到回了卧房,方才停下。 ※※※※※※※※※※※※※※※※※※※※ 【元旦快乐!】 【今天写得晚,又出去了,原谅我做短小君。】 【剧情是有些慢,我会尽量删减一些没必要的,加快进度。】 第66章 强行讨好 翌日天还没亮, 穆絮便被敲门声给吵醒了,桃花翠竹来报说暖玉阁的人早在门口候着了。 她下了床急急忙忙梳洗,到厅内一看,来人竟不是且歌, 而这些丫鬟手里捧着一盒又一盒的东西,向她道喜。 她还未睡醒,本就云里雾里的, 更不知这喜从何来,等她询问才得知,这是且歌赏赐给她的。 她听着丫鬟介绍这些东西如何如何稀奇,又是如何如何珍贵, 介绍完一件, 又接着另一件讲,便一直坐到了现在。 这是夜明珠一颗,等夜了便会通体发亮, 原是西域进贡而来, 本就两颗,殿下留了一颗,而另一颗则命奴婢给驸马爷送了来。 说话的这人是暖玉阁的素兰, 昨日殿下一个一个地叫了暖玉阁的下人去书房,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还以为是谁犯了什么事, 或是府里出乱子了, 殿下要调查, 谁知殿下竟然是询问如何才能让驸马爷高兴起来。 本以为就赏赐几件新奇玩意儿,没想到会这么多,着实是讲得她口干舌燥,她入府虽不早,可在长公主府的日子也不短,更是从未见过殿下对谁如此上心,连最得宠的面首都未曾有过。 可想而知,殿下是有多宠爱驸马爷,而驸马爷又是有多讨殿下欢喜。 穆絮为驸马爷虽是板上钉钉的事,府里的丫鬟理应敬她,可穆絮是女子呀,这便招来了不少丫鬟的嫉妒,同样是女子,凭什么穆絮就能当上驸马爷,而她们却不能,故对穆絮的敬,那也只是明面上的。 今日这事一出,谁不知驸马爷在殿下心里的地位,可没有人想找死,便对其毕恭毕敬起来,就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子讨好的味道。 素兰见穆絮既没有表现出欢喜,更没表现出惊讶,倒也对穆絮敬佩了许多,果真是驸马爷,与她们就是不一样,这些赏赐可是价值连城,随手拿上一件便能让普通人家吃穿几辈子不用愁了,而她竟不在乎。 相比之下,驸马爷的贴身丫鬟桃花翠竹倒是个寻常人,原先她介绍的时候还能勉强相互支撑站着,可等到她介绍了一半,便双双欢喜得晕了过去。 见到这些赏赐时,穆絮是惊讶过,可心中的警惕却大过于惊讶,且歌此举,令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昨日她冲且歌怒吼,更没给且歌一刻好脸色,且歌不仅没有恼,还赏赐东西给她,要说且歌没存坏心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呀,反正她是死都不信。 倘若且歌真没存坏心思,难不成且歌喜好受虐? 这就更没人信了,只怕且歌喜欢虐别人才是真。 介绍完最后一件,素兰的喉咙也快冒烟了。 穆絮本就不在意这身份,即便她是驸马,也觉得自己与这些丫鬟没什么不同,她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素兰倒了杯茶,喝杯茶润润嗓,歇一歇。 穆絮的举动让素兰愣了,虽说驸马爷比不上殿下尊贵,可驸马爷再怎么也是主子呀,竟亲自给她这个奴婢倒茶? 素兰受宠若惊,她忙接过穆絮递来的茶,多谢驸马爷。 喝茶之余,素兰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桃花翠竹二人,早就听闻暖香小筑的丫鬟最是轻松,也最不需得守规矩,无需下跪,无需分尊卑,人人平等,就连用膳,驸马爷都能跟她们一起用,看驸马爷这不忍叫醒她二人的模样,便知传闻不假。 素兰倒有些开始羡慕桃花翠竹了,也不知这二人是在哪儿讨来的福气,竟遇上了脾性这等好的主子,若是瑶光院里的那些个主儿,只怕早就一盆冷水给泼醒了,哪儿还能由着她们的性子随其睡去。 喝完后,素兰轻拭嘴角,她将茶杯放于桌上,又向穆絮行了个礼,再次谢道:多谢驸马爷赐茶。 素兰姑娘可否回去告诉殿下,穆絮多谢殿下的这份好意,可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穆絮受不起。 无功不受禄是其一,其二则是这些都是且歌给的,她若收了,万一这是且歌的圈套怎么办? 再者,这些东西她也用不着,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怎么样,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素兰深吸一口气,她已被驸马爷这视金钱如粪土的做法给折服,这些可都是宝贝呀,价值连城呀,驸马爷的回应还真跟殿下想的一模一样,竟然不要?! 殿下让奴婢告诉驸马爷,驸马爷并非无功,若驸马爷欢喜,那对殿下来说,那便是有功。素兰道。 她的欢喜跟且歌有何干系? 素兰又道:殿下还说了,让驸马爷放心收下,她没有半点要捉弄驸马爷的意思,只是看这些玩意儿新奇,搁着也是搁着,便送几个给驸马爷玩玩,驸马爷若是觉得府里闷得慌,可外出走走。 穆絮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敢相信,素兰口中所诉的殿下真的是且歌吗? 没有捉弄,还让她出府走走? 这真是殿下所说? 素兰颔首,回驸马爷,是的,确为殿下亲口所说,但....若驸马爷不收下这些东西,那便不得出长公主府半步。她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也是殿下所说。 听到这话后,穆絮放心了,这确实是且歌的做派,只是她不解,且歌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现下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她确实着急出府,她时刻都在担心着江怀盛,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伤得有多重,有没有请大夫,但又苦于没有什么好法子出府,万一她冒然出府,被且歌察觉出什么,怀疑她失忆是装的怎么办。 正好且歌让她出府走走,她也有了好由头去打探打探,不然她那颗悬着的心是不会放下的。 如此,还请素兰姑娘与殿下说,穆絮便多谢殿下赏赐。 是,驸马爷! 素兰命众丫鬟将手中的东西放于桌上,后又向穆絮行礼,奴婢告退! 素兰一行人走后,穆絮回头看了一眼桃花翠竹,她二人还趴在桌上未醒,若是她将二人唤醒,只怕待会儿她也不好去找江怀盛,虽是她的丫鬟,可到底也是长公主府的人。 穆絮这么想着,便由着她二人继续睡,她头也不回地往府外走去,故也未曾瞧见,一颗不知从哪儿来的石子砸向了身后二人的头..... ※※※※※※※※※※※※※※※※※※※※ 【暴风雨哭泣,我想嫁且歌。】 第67章 暖心举动 桃花慢吞吞地跟在翠竹后面, 她捂着后脑勺,又稍稍用力摁了下。 呲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竟肿起了一个小包!!! 那会儿她睡得正香,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颗天杀的石子, 频频砸她的头,还砸同一个地方。 隐在树上的暗卫若是知道桃花此时的想法,定会觉得冤枉, 这能怪他么,谁让她自个儿没出息,刚被砸醒,一看到那些赏赐便又晕了过去, 不得已他才多砸了几回。 翠竹左顾右盼, 在人群中寻找穆絮的身影,她醒来后本想跟上穆絮,可一想到殿下给的赏赐还在桌上, 驸马爷待人好, 她们做下人的打心底里感激,可也不乏有抵挡不住诱惑之人,便看着她们收了起来, 还好生叮嘱了一番,之后才拉着桃花出府, 刚开始还能远远地看到点人影, 最后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了。 翠竹满心焦急, 以前驸马爷所做之事令她害怕, 现下这害怕不减还反增,驸马爷可是失了忆的,万一找不着回府的路怎么办? 翠竹催促身后的桃花道:桃花,你就不能走快点吗? 桃花加快步伐,知道了。 穆絮虽迫切地想知道江怀盛的消息,但一路上也小心翼翼,唯恐在街上被长公主府的人撞见,便时不时地在小摊前买上几件小玩意儿,她知自己能在府外的时间不多,而此时去见江怀盛非但不好,更难于解释,便打算去书院打听打听,可还没走两步,她想了想,又折了回来,书院怕是去不得了。 书院里最容易得到江怀盛的消息是不错,可也人多眼杂,不难保不会有人泄露消息,若且歌得知,定会猜到她装失忆一事,届时她又该如何解释? 现下最适合她去的,便是小花家,小花虽不在书院了,但她家离书院近,应是知道些江怀盛的消息,若是不知,也可去打探一番,书院里的夫子学生都识得她,打探起来也不费力,再者且歌也不会怀疑一个贪玩的孩子。 暗卫看了看还在盲目瞎找的桃花翠竹,又看了看在不远处的驸马爷,三人在同一条巷子,不过就隔了四五个摊子,她二人没瞧见就算了,竟还转身往另一条巷子走,若等她们再这么找下去,只怕等到天黑都找不到驸马爷。 一颗石子从暗卫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桃花的后脑勺。 哎哟 桃花吃痛,她捂着被砸到的地方,疼死她了,她怒得转身,吼道:谁?哪个王八蛋用石头砸姑奶奶,别让姑奶奶逮到你,不然仔细了你的皮! 离她稍近的百姓被吓了一跳,还用一副看傻子似的神情看着她,并与同行的人窃窃私语,真是可惜,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疯了。 又一颗石子向桃花飞去,可这一下砸的不是她的后脑勺,而是裙摆。 石子在接触到裙摆时掉落在地,可见这次砸她的人用力不足。 桃花蹲下身捡起石子,咬牙道:看我这次找不找得到你! 她气冲冲地往石子砸来的方向走,每一步都踏得尤为用力,脑中更是想好了待会怎么收拾那个挨千刀的。 随着暗卫的指引,桃花只需得再往前走那么几步,便能站到穆絮跟前了。 又一颗石子落下,这回可没有砸到桃花,而是砸向了商铺的门板,桃花蹲下身,仿佛将这石子当作了砸她的人,她嘲笑道:这回砸不准了吧,连我的身都近不了,你也就这点能耐! 穆絮猛然一震,她的脚步停了,这声音....好像是桃花的? 她扭头,看见那蹲在地上的女子,果真是桃花! 这可怎么办,若是被发现了,连小花家都去不了了,更别说让小花去打探了。 就在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无意瞥见旁边有一老先生,桌上放着纸墨笔砚,而他身后则挂着好几幅字画。 有了! 桃花起身,她警惕地看向四周,等着下一颗石子出现。 一直追着桃花的翠竹可算是能歇歇了,原先找驸马爷找得好好的,桃花虽走得慢了些,但她以为桃花会跟上,谁知她一回头,桃花不仅没跟上,还往别处跑,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了,竟连她叫她,都不搭理。 这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跑到了这儿,可她也拿桃花没办法,二人本就情同姐妹,又不忍去责备。 你说你跑什么跑?!翠竹叹了一口气,却不想一眼便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对面那个正在书写的女子,不就是驸马爷吗?! 这倒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驸马爷找着了! 翠竹大喜,那声驸马爷还没叫出口,又让她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唤道:小姐,小姐! 说罢又瞧了瞧桃花,见她还拿着那些破石子,小姐都找到了,你还拿着这些做什么,扔了吧。 因翠竹的这一举动,便也未瞧见,一张纸被穆絮塞入了袖口中。 桃花眼睁睁地看着翠竹夺过石子尽数扔到地上,这可是罪证呀,她报官的时候还要用呢,怎么全给她扔了?! 不等桃花弯腰去捡,翠竹便拉着她走至穆絮身侧。 翠竹关心道: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儿离长公主府还是有些距离的,驸马爷以前的住处还在这附近,就算再闲逛,也逛不到这儿来呀,再说了,这集市里的东西可是少之又少,除非....驸马爷是记起些什么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6) 桃花这才反应过来,驸马爷找着了,她道:小姐,您可让奴婢二人好找,找了许久都未找着您。 穆絮本就有意忽略翠竹的话,可谁成想翠竹又问道:这儿的集市偏远了些,小姐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翠竹可不是桃花,没那么好糊弄,就在穆絮琢磨着如何糊弄过去时,桃花问道:小姐可是迷路了? 穆絮的脸微微泛红,仿佛是因她都这么大个人了,竟还会迷路,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这儿的巷子都差不多,我左拐右拐便倒了此处。 翠竹闻言想了想,也是,便也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今日难得出府,在摊贩那儿瞧上了几件首饰,便给买下来了。 翠竹的目光落在穆絮的手中,倒还真有几件首饰。 穆絮取出一支木钗,走至翠竹跟前,抬手将那支木钗插入她的发间。 翠竹有些愣神,驸马爷送木钗给她,这可使不得! 她刚要取下,便被穆絮给拦下了,这是给你买的,钗子上刻着竹子的模样,又染上了翠绿色,像你的名字,翠竹。 翠竹感动坏了,驸马爷竟待她如此好。 穆絮笑道:这木钗值不了几个钱,你莫要嫌弃才是。 翠竹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翠竹不嫌弃!多谢驸...她一时激动险些叫了驸马爷,又改口道:多谢小姐赏赐! 桃花看着穆絮走至她跟前,而穆絮手中的另一只木钗那头还刻着一朵小花,被染上了粉色,定是桃花无疑。 穆絮将那木钗插入桃花发间,桃花乖乖地站着,像个等着被奖赏的孩子,很是乖巧,她的耳边传入了穆絮的声音,声音很温柔,也很轻,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自我醒来,你二人便一直在我左右,时刻关心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也很是感激,我三人虽明为主仆,可我已忘了往昔之事,除了义父义母,也不知还有何亲人,故在我心底已将你二人视作姐妹,更不知该如何报答,瞧见你二人未有多少首饰,本为女儿家,又是...在府里...穆絮轻叹一口气,多少也该置办些首饰吧。 穆絮的所说所做都如此暖心,戳中了她二人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地方,人活在世,谁会想与亲人分离,又有谁想做奴婢,驸马爷竟不嫌弃她们的身份,将她们视作姐妹,还给她们置办东西,这怎能让她们不感动。 桃花吸了吸酸楚的鼻子,一时没忍住,眼泪竟流出来了,她抽道:小姐....您对我二人太好了.... 穆絮微楞,也没想到桃花的反应会这么大,再看看翠竹,正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穆絮当即有些内疚,为二人置办首饰是真心而为之,将她二人视作姐妹更是心里话,但她却刻意说了她失忆的事,为的便是让她二人彻底相信她失忆之事。 别哭了,既是姐妹,我不对你们好,那对谁好?! 等二人心情平复后,三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翠竹走在前方带路,而桃花则跟在穆絮身侧。 穆絮紧攥着手帕,而手帕之中则包裹着一张纸,她看着人群,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与合适的人。 这时,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向她迎面走来。 穆絮无心打量男子的外貌,只觉得此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沉稳气息,衣着又乃上好的绸缎,应不是个不守信之人。 男子避开了翠竹,却不想翠竹身后的穆絮撞向了他,二人相撞的那一刻,穆絮也将手中的手帕扔向男子脚旁。 桃花翠竹忙将穆絮紧紧护在身后,十分警惕地看着男子,便也没有瞧见穆絮方才的那一举动。 在桃花确认穆絮无碍后,转身向那男子斥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有没有长眼? 男子面色无常,没有恼怒,更没有与其争论,心中却暗叹三人到底年幼,伎俩竟如此拙劣,分明是她家小姐有意撞的他,但想归想,这是长安城,天子脚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抱歉,这位小姐可有大碍? 穆絮抬首,眸中满含歉意,她道:并非公子的错,方才是我没站稳,无意才撞到了公子,应是我对公子表示歉意才是。她又道:她二人不过是担心我,还望公子莫要对方才的话介怀,也莫怪她二人。 看着这张脸,男子呆住了,心底那个埋藏多年的名字呼之欲出。 会是她吗? 男子的这副神情让桃花很是鄙夷,俨然将他看做贪恋美色之徒,小姐,咱们走吧,该回府了。 穆絮颔首,只是心底多少都有些失望,也不知她托付的人对不对。 待男子回过神时,她三人已走远,又瞧见地上有一手帕,想来是方才那位小姐的,他捡起,本欲追上去还给她,可里面却掉出一张纸来,打开一看,令他很是欣喜,因这字迹倒也有她的几份神韵。 看完后,男子剑眉一瞥,薄唇勾起一丝弧度,这位小姐倒也有趣! 第68章 日久生情 乾清宫。 杨灏将一封信件递给且歌, 前几日在边关的安将军派人送了信来,皇姐,你瞧瞧。 且歌接过,她看完后大喜, 这场仗打了五年之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再有不到一年,便可将匈奴全部驱逐出我沧蓝边境!杨灏道,他看了看对面的且歌, 六年前,父皇因病驾崩后, 留下了遗诏, 立他为新帝,当时朝堂中不乏有其他皇子的党羽,对他自是不服的, 匈奴便是找准了这个时机进攻沧蓝,后来, 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安衍请求出征, 好在安衍并没有辜负他与皇姐的期望。 且歌颔首,是啊, 我相信他能做到! 皇姐, 若是安将军凯旋,当如何?杨灏试探道, 他只给且歌看了这封信, 另一封他偷偷藏起来了, 因为安衍在那封信里说了,若是他凯旋,求圣上给他与且歌赐婚。 杨灏的话倒是提醒了且歌,她嘴角的笑意开始慢慢收敛,安衍若是凯旋,加官进爵定是少不了,可他却是左丞相安正良的嫡长子,只怕官封大了,便会助长左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封小了又会令其不满,这可实在让她为难呀。 此事也只得待安将军凯旋,再商讨吧。 安将军出征也五年了,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模样。杨灏感叹道。 随着杨灏的感叹,且歌倒也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白面少年,他不善言辞,最常做的,便是跟在她身后,但有什么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别说她是嫡长女,就算不是,那身处皇家,也体会不到多少亲情,而安衍却让她感受到了兄长的关爱。 且歌淡淡道:你倒是挺挂念他的。 皇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自然是挂念安将军的,我虽比皇姐与安将军小了那么几岁,可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吧,而皇姐和安将军,那话怎么说来着?杨灏故作沉思想了想,对了,青梅竹马!皇姐和安将军那是青梅竹马。 且歌只淡淡地笑着,没有搭话。 别看安将军平日里沉默寡言,可却对皇姐格外的好,还时常带些小玩意儿到宫里给皇姐,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杨灏这么一说,让且歌也想起了昔日的趣事,可我怎么记得,那些小玩意儿最后都让你给拿了去? 正喝茶的杨灏险些被且歌的这一句话给呛到,他咽下嘴里的茶水,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强行解释道:那我不是看安将军送给皇姐的小玩意儿太多了嘛,我就想着替皇姐分担分担。 且歌看着杨灏,笑道:也是啊,替我分担,可哪次你不是说摔坏了就是弄丢了? 杨灏的目光躲闪,更不敢与且歌对视太久,他嘿嘿干笑了几声,那不是不小心嘛。说罢又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喝起来,他当然没弄丢更没摔坏,而是将那些小玩意儿全都赠给安然了。 本就一母同胞,且歌了解杨灏,又怎会不知他现在心虚了,什么不小心,都是假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只是她不说破罢了,那些个小玩意儿有哪一个最后不是到了安然的手里。 杨灏自小到大虽别的不如且歌,但脸皮却是一等一的厚,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全当方才的对话没发生过。 我记得,当年父皇似乎是有意为皇姐与安将军赐婚的。 杨灏装得很是随意,就跟突然想起,便随口提一提似的。 且歌的脸上并无过多表情,也只嗯了一声。 杨灏是谁,那可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主,不达目的,他可不会罢休,他又道:我还只当是我记错了,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为何父皇没下旨? 杨灏一脸的求告知,就差手里捧着瓜子在那儿磕了,且歌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告诉了他,圣旨早就拟好了,可在宣旨的前一夜,父皇召见了我。 当年父皇确实是想促成她和安衍的婚事,可就在赐婚前一夜,父皇召见了她,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安衍,他并非以皇帝的身份在问她,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若是愿意,他便派人宣旨,但安衍想娶且歌,那就必须和左丞相安正良断绝父子关系,若是不愿意,那道拟好的圣旨便交由且歌处理。 不论从她个人还是从皇家的利益来考虑,她都拒绝了,她对安衍不过是兄妹之情,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况且这么做对安衍也不公平,安正良虽是奸臣,人人皆想除之而后快,可到底也是安衍的父亲。 再者,一句断绝父子关系,就真的能斩断血脉之间的联系吗? 且歌端起一旁的茶,轻抿了一口。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杨灏也能猜到了,肯定是皇姐不愿意。 杨灏扶额,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提不上来,安将军文武双全,家世又是极好,最重要的是对皇姐用情至深,更是为其征战沙场,这么些年了,都时时刻刻挂念着皇姐,这等世间少有的绝佳男子,皇姐竟然拒绝了!!! 杨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皇姐当年若是答应了,那安将军就是他的皇姐夫了,他还需要这么费劲儿地折腾出一女驸马么?! 杨灏看了一眼且歌,见其就跟没事人一样,这可真是他的亲皇姐呀,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话干脆改了得了,叫殿下不急皇帝急好了。 杨灏这欲哭无泪的样引得且歌不解,又有些想发笑,怎么好像被拒绝的人是他一样? 对上且歌疑惑的眼神,杨灏道:只是觉得安将军为人正直,又真心待皇姐好,皇姐难道不觉得可惜?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杨灏今日怎么这么想撮合她和安衍? 为何要觉得可惜? 且歌的问题让杨灏猛然一震,他竟想都没想就将实话给说了出来,皇姐现下已然是起了疑心,倘若他糊弄过去,那势必会让皇姐疑心加重,这样下去,他谋划的事可就彻底完了。 故此时绝不能糊弄,一定要说实话,青梅竹马已是少有,相处融洽也更为难得,若是结为连理,想必会传为一段佳话。 杨灏将这话的重点全推到了青梅竹马的头上,并非单指且歌与安衍,倒也使得且歌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世事本就无常,不过只是无缘罢了。 且歌这话一语双关,既在说她和安衍无缘,也在提醒杨灏,世事无常,什么都会变,人也一样。 杨灏明白且歌的意思,可他坚信,感情是可以在相处之中慢慢培养的,有个词不就叫日久生情么,看皇姐和那女驸马穆絮不就一样。 二人又闲谈了几盏茶的工夫,之后且歌便回了长公主府。 且歌吩咐清浅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接着处理了些事务,等她再抬首时,夜已经深了,本打算去瞧瞧穆絮,可想想也算了,穆絮此时怕是早就歇下了,还是不打搅她的好。 接下来的两三日,鸡刚刚打鸣,暖香小筑的门就准时被敲响。 敲门的人是素兰,而她和初次一样,都是带着赏赐来的,只是赏赐的东西有所不同,可个个都是价值不菲。 许是因穆絮为素兰亲自倒的那杯茶,让其感觉到了穆絮的平易近人,待人也极好。 而素兰又得知驸马爷已有好些日子没和殿下同房了,便有心帮帮驸马爷,故殿下找她回话时,特地将驸马爷的反应稍稍说得夸张了一些,且歌听后一时高兴,便又命素兰送了些赏赐。 且歌倒是高兴了,可却苦了穆絮,她本就因为担忧江怀盛而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也不知那位公子会不会帮她,等她可算是睡着了,还没睡多久,就被叫起来了。 赏赐给就给吧,她收下便是,可偏生还需得打起精神来,听素兰一个一个地介绍,有觉不能睡,这搁谁身上谁不难受?! 好在素兰不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人,看出了穆絮兴致不大,以及她极力掩饰的困意,便简短地说了一些,就回暖玉阁复命了。 素兰走后,穆絮用手枕着头趴在了桌上,可算是走了,她终于能歇会儿了。 方才素兰说了什么,反正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倒只听到了桃花翠竹的惊呼声。 就在穆絮刚睡着时,她被桃花叫醒了。 桃花手里拿着纸鸢在她面前晃悠,兴奋道:驸马爷,外面起风了,咱们去院子里放纸鸢吧?! 穆絮正想要拒了她,可又想到江怀盛,以及那位公子,倒也想出府去找找,正好现下桃花又想放纸鸢,院子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又哪儿能放纸鸢。 桃花听后看了看手里的纸鸢,心里有些失落。 穆絮笑道:不如我们出去放吧,找个宽广些的地方。 原先的失落都消散了,随之被喜悦所取代,桃花道:好,那奴婢再去拿几个纸鸢来。 穆絮颔首,去吧! 三人坐着马车到了郊外,下车后,许是地方太宽广,又有许多树木花草,使得人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穆絮静站一旁,看着桃花如撒了欢的野马在奔跑,倒也笑了起来。 翠竹也拿上了一只纸鸢,正欲递给穆絮,小姐。 穆絮没有接过,反而对翠竹道:你去放吧。 见翠竹有些迟疑,穆絮浅笑道:快去吧,可不能浪费了这好天气。 桃花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引得翠竹也十分跃跃欲试,但尽管如此,主子都还在这儿,她若自个儿去玩耍,这多少都有些不合体统,可是....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7) 快去吧! 但是.... 去吧! 翠竹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小姐可要待在这儿,千万别走远,莫要再迷路了,若是累了,便上马车歇歇,车里有些糕点和茶水。 穆絮知她在担心自己,去吧 看着翠竹跑向了桃花,穆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纸鸢,有些羡慕,她总不能说她连个纸鸢都不会放吧。 穆絮环视四周,这儿是郊外,每条路都近乎相同,根本就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就连人影都见不着几个,恐怕她也只能等到回去的时候,中途再想个理由下马车了。 离穆絮最近的树干上站着一男子,因其身着玄色衣袍,又站在树叶最密的一处,穆絮便也没瞧见他。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折扇下方吊着一只麒麟玉坠,他正看着她.... 第69章 赠甲之情 她二人都在放纸鸢, 为何小姐却只是看着? 一道具有磁性的男声突然出现在穆絮耳旁,穆絮扭头, 她一惊, 竟是那日她托付的男子。 公子?怎么是你? 那张俊美的脸上挂起笑意,不过偶然路过此地, 没想到竟能与小姐相遇,倒也是缘分。 穆絮颔首浅笑,心里却很是焦急, 她想问那日所托付之事, 可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毕竟是她强塞给男子的,并未问过他答不答应, 愿不愿意。 男子抚过鬓角的长发, 因这一动作, 倒也暴露了鬓发中藏着些与他俊美的脸不符的银发, 小姐可是在想前几日所托之事? 穆絮整颗心都在江怀盛身上, 便也没注意到这点, 何况男子多大年纪,也与她无关, 她点了点头。 这急切的眼神与男子记忆中的她还真是如出一辙,可惜的是,却都不是因为他, 而是因为别的男人。 那日他看了信后, 便派人去打探, 长安城虽大,但找个人对他来说,倒也没多费劲,这晚膳都还没来得及用,便有人回来禀报了,说是人在风月楼养伤。 风月楼里是做什么的,长安城里谁人不知?! 都已经伤了,竟还有心思留恋于烟花之地,想来也并非良人。 男子倒也没有隐瞒,毕竟早日看清比什么都好,小姐所担心之人此时正在风月楼里养伤。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有人照料,小姐可放心。 风月楼里的姑娘可个个都是会照顾人得很,尤其是照顾男人。 本以为穆絮会哭会伤心,或是强忍眼泪,但穆絮却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道:有人照料就好,那我便放心了。 穆絮虽到长安城也有些日子了,可大多都在书院和住处,以及集市走动,那集市还是最偏远的,风月楼又是在城中的繁华地段,进去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旁人若想要进去,那都得花不少银子,她自然也就没见过,更是没听说过,也只当风月楼是医馆罢了,只是这名字,怎么取得有些不合适?! 男子没想到穆絮竟是如此的单纯,连风月楼是何地都不知,自然便也觉得那个在风月楼里的污浊之人配不上她。 一阵风吹过,桃花拉了拉线,天上的纸鸢飞得更高了。 本想令纸鸢飞得再高些,可等她再拉线时,许是风力太大,而她又太过用力,线竟一不小心断了,没了被线牵绊的纸鸢飞得更高了。 看着手中断了的线,桃花扫兴之余更多的却是失望难过,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放得这么高的,这下好了,又要输给翠竹了。 桃花抬头,看了看翠竹的纸鸢还在天上飞,已经飞得比她方才的还要高了,十分羡慕,本打算再去取一个纸鸢来,不想正好瞧见驸马爷在和一男子交谈,她离二人稍远,也看不清男子的样貌,只是这衣着倒有些眼熟,她推了推一旁的翠竹,翠竹你看那人,是不是咱们前几日在集市上见过的那位登徒浪子? 不论那日是不是驸马爷撞的男子,桃花已然将他视为贪恋美色的登徒浪子了。 好像是他。 她二人如临大敌,纸鸢也不放了,便快步向穆絮那边跑去。 男子拿出那日捡到的手帕,正要跟穆絮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桃花的呼喊声给打断了。 桃花冲穆絮招了招手,喊道:小姐。 她身后的翠竹也加入了,小姐。 穆絮的目光被她二人所吸引,又见她们跑得那样快,这周围虽是平地,可也不乏有那么几个容易绊脚的小石子,她的语气关切,跑慢些,当心,莫要摔着了。 男子看着穆絮,薄唇微微上扬,心地善良,又待人极好,倒也跟记忆中的她一样。 桃花翠竹跑到穆絮跟前后,有意将二人隔开。 桃花的眼中带着敌意,生怕男子会对穆絮生出什么歹念,公子,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长安城这么大,偏偏在这儿相遇,而这里本就人烟稀少,平日里更是没什么人来这儿,若说是偶遇,那也得有人信呀,故桃花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 男子忽视了桃花眼中的敌意,随口答道:不过碰巧遇到。 不同于桃花的冲动,翠竹倒显得冷静许多,她暗暗打量着男子,他头戴白玉冠,腰间又别着一把玉箫,两边的鬓角各自留着一缕发丝,不知为何,竟隐隐给她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男子的相貌虽是一等一的,可眼角的皱纹却多了些,只怕男子实际比她三人都年长许多。 男子将手帕递到穆絮面前,问道:这是小姐的吧? 穆絮颔首,正是。 桃花没想到对面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子,不仅是个登徒浪子,还是个窃贼,当真是下作! 我们小姐的手帕怎么在你这儿? 男子不理会桃花,却又问穆絮道:小姐可知这将手帕赠与男子,是何意? 穆絮有些慌张,她知道,女子将手帕赠与男子表传情、相思之意,可她这哪儿是赠呀,分明是她一时心急,又恐被桃花翠竹发觉出什么,这才出此下策。 桃花急得将那手帕给抢了过来,现下殿下与驸马爷已是情投意合,殿下对其更是格外宠爱,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那还了得,你休要胡说,什么赠,依我看分明是你偷来的! 男子摇着纸扇,不怒反笑,倒也不想跟桃花一般见识。 桃花,你错怪这位公子了,这手帕是我那日不小心掉的。穆絮解释后,又向男子福了福身,满眼歉意道:我代桃花向公子赔罪了,还望公子多多包涵,莫要恼,桃花不过是一时心急,担心我,这才冲撞了公子。 无碍,桃花肯为小姐出头,说明小姐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见男子不再纠缠手帕的意义后,穆絮松了一口气,多谢公子赞誉,公子不计前嫌,想必也是宽宏大量之人。 男子也听出来了,穆絮这话既是在夸他,也是在向他表示歉意,是她想得不周全,令他会错了意。 四人站在一块儿,男子想说什么也不方便,何况桃花翠竹也是明里暗里催促穆絮赶紧回府,而穆絮正好也因男子方才那番话与举动心生逃意。 上车后,穆絮又向男子道了声谢,本想问其姓名,他日后好登门道谢,可想想桃花翠竹又在身边,更恐男子再次会错意,此举终是不妥,便将话也咽了回去。 到了长公主府,刚一踏进暖香小筑,见下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穆絮不解,这近几月可没什么节日,为何这般欢喜?难不成是且歌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穆絮还没进厅门,真就看见了暖玉阁的丫鬟,走进去后,发现这次送礼却不是素兰,而是且歌。 且歌放下手中的书,笑道:驸马回来了? 穆絮颔首,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倒也体会了次什么叫拿人手短,那些赏赐她虽不想要,可收都收了,总不能还给且歌摆着一张脸吧。 明日便要启程了,本宫特地给驸马拿了些东西。且歌说完又吩咐道:都拿过来吧。 丫鬟将东西呈了上来,这其中一个穆絮是识得的,官服,而另一个则呈金色,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件中衣,可又比中衣厚重些,更为贴身,她不曾见过。 这是何物? 清浅道:这是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 清浅不理解殿下为何要将贴身之物赠给驸马爷,明明殿下才是最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的,但她还是替穆絮解了惑,此甲由细金打造,穿上后,可刀枪不入。 清浅说完又道:世上只此一件。 只此一件? 穆絮不难想到,这金丝软甲又是且歌的,她给了她,那她自己呢? 殿下将此物给了穆絮,那殿下呢? 穆絮这是在关心她! 且歌心中虽隐隐有些欣喜,但也不会表现出来,本宫这回可用不上,驸马乃钦差,理应是驸马穿上才是。 穆絮正要说些什么,可她突然楞了,且歌将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给她,那说明她此行去苏州,还有性命之忧?! 再说了,既然驸马穿上了,那本宫也无需穿,若是有什么不测,本宫可躲在驸马身后。 这躲还好,只怕且歌到时会推她出去挡刀吧?! 她相信这种事,且歌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且歌轻笑,她凑近穆絮,在她耳边轻声道:驸马到时....可要好好护着本宫啊。 穆絮打了一个激灵,慢着,且歌也要跟她一起去? 那道圣旨上也没这么说过呀。 殿下也要跟穆絮一块儿去? 那是自然。 ...... 穆絮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觉得此行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噩耗。 穆絮的心思且歌连猜都不用猜,因其就只差在脸上写着不情愿这三个大字了。 且歌挑了挑眉,怎么?就这么不愿意本宫跟着驸马一块儿去? 穆絮看了看且歌,倒还真想点头,可点头有什么用,若是点头能阻止且歌,那她就不是且歌了。 且歌向穆絮走了一步,她眯了眯眼,后又直勾勾地看着穆絮,问道:你可是在嫌弃本宫? 穆絮低眉,穆絮不敢。 且歌轻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语气却很轻,倒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 看着穆絮这口是心非,又敢怒不敢言的样,且歌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微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还灿烂,不过....敢也没用! 穆絮抬眼,正好撞见了且歌眼底的笑意,没有了以往的距离感,让她觉得真实而又陌生。 穆絮一直都知道且歌生得美,可此时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更晃花了她的眼.... 男人站在街角,他看着高高悬挂的门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长公主府。 和穆絮道别后,他便悄悄跟上了穆絮的马车,本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没想到,穆絮竟入了长公主府。 住在长公主府,门口的侍卫又如此恭敬,丫鬟又叫其小姐,而长公主府就算有小姐,那便只有且歌一人当得上。 除非她是...那位女驸马? 穆絮? 一想到这儿,男子的心中竟有些烦闷,可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男子长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没走几步,又回头瞧了瞧,嘴里喃喃道:柳儿... 可突然,他的眼中没了方才那愁苦之色,只有阴狠,他打开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面那棵树用力一甩,几根银针顺势飞出。 只听见闷哼一声,又未见其人,只有树上的树叶晃动了几下。 我不管你的主子是谁,若再跟.....杀! 语气冰冷,透着杀意。 蹲在墙角的暗卫打了一个寒颤,他看了看已经血流不止的左手臂,上头插着一根银针,脸上却没有半点波动。 ※※※※※※※※※※※※※※※※※※※※ 【终于写完了,能去睡了,可困死我了,都早点睡吧】 第70章 卸下红妆 夜幕徐徐降临, 夜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 且歌翻阅着书籍,清浅候在一旁, 见且歌拿着书往灯前凑近了些, 便又为其添上了一盏灯。 门外守着两位丫鬟,早已是昏昏欲睡, 相信此时若是给她们一个能靠的地儿,站着也能睡着。 一道黑影闪进了且歌的书房,暗卫单膝跪地道:参见主子。 且歌将书翻了一页, 又听暗卫禀报道:今日驸马爷与桃花翠竹去了郊外放纸鸢, 那日与驸马爷相撞的男子也出现在此,却出现得很突然,连属下都未发觉他, 他与驸马爷交谈一番后, 又拿出了驸马爷的手帕, 属下不敢轻易靠近, 也没听见他与驸马爷在说什么。 手帕? 暗卫继续道:驸马爷与其道别后, 他又跟了驸马爷一路, 直到驸马爷入了长公主府,他才离开, 属下本欲跟上他,查其是谁,却不想被发觉了。 你便是被他打伤的? 暗卫一进来, 且歌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味道虽极淡, 却也让本来就敏感的她难以忽视。 是,此人武功极高,属下也只躲过了他四根银针。 银针? 暗卫自小就都经受了最残酷的训练,之后又从其中挑选出那么几个最强的,而那人竟连暗卫都能伤。 且歌放下手中的书,把银针呈上来给本宫瞧瞧。 清浅接过银针,又将它呈给且歌。 且歌仔细看着手中的银针,上面的血迹已被擦去,她的心中已有了猜想,只是还不敢确定,将男子的衣着说与本宫听听。 此人身着玄色衣袍,头戴白玉冠,腰间别着一把玉萧,手中拿着纸扇,看样子也是富贵人家的打扮。 纸扇,玉箫,以及这根银针,都让且歌想起了一个人。 难道...是他回来了? 且歌将指腹贴在银针中部,随后用力一掰,银针断了,里面果然流出了几滴褐色液体。 还真是他! 这银针表面虽无毒,可里面的液体却是毒辣得很,只需得被银针扎上那么一下,若解毒不及时,不出两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8) 且歌吩咐道:清浅,将暗格里的那瓶药拿来给他。 是,殿下! 此药每日一粒,连服三日,即可解你身上的毒,这三日,切莫用功。且歌叮嘱道。 暗卫接过清浅递来的那瓶药,如死水般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毒? 他处理伤口时,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中毒了,此人怕是比他想得更加武艺高强。 多谢主子赐药! 扣扣扣 敲门声突然响起,且歌对暗卫道:你退下吧,好生养伤。 是! 话音刚落,原先还单膝跪在地的暗卫早已没了踪迹。 清浅开门后,听那丫鬟道:清浅姐姐,暖香小筑的桃花翠竹来了。 桃花翠竹随清浅入了屋内,她二人向且歌跪下行礼后,便开始向其禀报穆絮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自穆絮失忆后,且歌特地吩咐的,每日都不曾免。 二人倒也同暗卫所说的一样,今日去郊外放了纸鸢,可独独就少了那个男子。 因她二人的隐瞒,本就心虚,又恐看见且歌的眼神露了怯,便只能低着头,也怪不得她二人,殿下与驸马爷这才刚表心迹,若道出那男子,岂不是存心给殿下添堵么? 若殿下因此恼了,使得其与驸马爷之间有了隔阂,那操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故殿下不知道此事是最好的。 你们退下吧。且歌说完又道:日后无需再禀报。 既然这二人都会隐瞒她了,那她又何必再听呢?! 是,殿下! 翠竹起身时,无意撞上了清浅的眼眸,她看她二人的眼神尤为不善,翠竹惊得一身冷汗,忙低下头,和桃花退了出去。 她二人走后,清浅的语气和眼神皆带着杀意,殿下,何不杀了这二人? 欺瞒殿下,本就是死罪,何况还违抗殿下的命令,当即处死更是不为过。 她二人本就没错,又何须杀? 没错? 在清浅看来,她二人可是错大了。 且歌轻笑,既然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帮驸马欺瞒本宫,那自是驸马更得她二人心了,这护主可有错? 且歌也没想到,穆絮来长公主府的日子本就不长,她还担心以穆絮的性子,下人会得寸进尺给其使脸色,如今竟有人肯为其效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令她大开眼界了。 可长公主府的主子不就只有殿下一人吗?! 且歌笑着摇了摇头,这府里可不是谁都有像清浅一样的赤诚忠心,既然静姝已将桃花翠竹配给驸马了,那驸马便是她二人的主子。 清浅不再多问,她不懂,更不想懂,反正她一生就只认定殿下这一个主子,再不会效忠别人。 因清浅的那道眼神,桃花翠竹回到住处后,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恐且歌已猜到她二人的隐瞒,一整夜都没敢歇息,等到第二日启程前见到且歌了,那更是小心谨慎地观察,却也未见且歌发难。 穆絮此时已卸下红妆,换作了一身男儿打扮,她看了看梳妆台上的胡子,以及那一小块既像骨头又似皮肉的东西,有些为难,这些非用不可? 且歌道:当然。 穆絮眼里带着明显的抗拒,一想到别人的毛发贴在她的脸上,怎么都有些接受不了。 这些可都事关重要,驸马若想扮作男儿,就必须得用上。 说罢,且歌轻挑起穆絮的下巴,不容她有半点拒绝,将假喉结贴在了她的喉处,指腹又沾上了些脂粉,往周围抹了抹,动作娴熟,又轻,像是生怕弄疼她。 穆絮能感觉到且歌指尖的冰凉,她打了一个寒颤,与其说这是抹,倒不如说更像是抚摸,她如被人点了穴,定坐在那儿,动也不敢动,随着指腹的游走,她的双颊也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 且歌拿起桌上的假胡子,还没给穆絮贴上,又见其明显往后缩了一些,便也作了罢。 即便将穆絮化得再年长,声音也会暴露,何况出发在即,便也收起了平日里那份逗弄的心思。 这正要放下,就见穆絮那惊讶的眼神,就好像在穆絮眼里,她一定会强迫她似的。 且歌挑眉,在穆絮心里,她就是这种人? 且歌向穆絮走近了一步,她俯身,向穆絮凑近了些,驸马是要本宫贴上去,再撕下来,如此,驸马才会觉得是本宫的做派吗? 穆絮听闻急忙捂着了嘴.... 第71章 听相公话 且歌虽为女子, 可其却是摄过政的长公主,故此, 便有了不少人在长公主府附近蹲守, 探其去了哪儿,又做了些什么。 尽管只有杨灏与且歌知道穆絮便是钦差, 但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为了掩人耳目,有两辆马车分别同时从长公主府的前后门开走, 等一盏茶的工夫一过, 且歌穆絮这才从后门上了一辆相对较小的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呆两个人本也足够宽敞,可这次连同穆絮且歌的侍女也在车内,足足坐了五人。 没办法, 穆絮只能坐在且歌身边, 坐姿不同于且歌的慵懒, 她却是格外的规矩, 更是在这近乎快人挤人的狭小空间里, 与且歌隔出了一些距离来。 这在城中还好, 出了城,马车一颠簸, 不论穆絮如何稳住,都会让她往且歌那边倒,本就想刻意与且歌保持距离, 可现下这样, 又如何让她保持?! 车轮撞上了一颗石子, 使得马车又颠簸了一下,穆絮忙紧绷着身子,不让自己再次撞上且歌。 桃花翠竹哪里会知道穆絮的想法,只当穆絮是因有她们在,有些害羞罢了,可这又是个好机会,岂能就这么放过? 桃花随着那颠簸顺势撞了翠竹,而翠竹又撞了穆絮,力气更是稍稍使得大了些,穆絮全身本就紧绷,也没想过她二人会撞她,便直直地倒向且歌。 眼看着就要撞到且歌怀中,她惊得赶紧一手撑着车壁,可到底是迟了,因她的另一只手也已经落在了且歌的大腿之上。 大腿上突然出现的重量让且歌挣了眼,她低眼看了看那只手,又对上穆絮那错愕的双眸,驸马你...就是这么投怀送抱的? 穆絮瞬间涨红了脸,她百口莫辩,她不是有意的,全因马车太过颠簸,她又来不及做出反应,才不小心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我不是有... 未待其说完,且歌打断道:无需解释,本宫知道驸马想要说什么。 穆絮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且歌道:驸马想说一切都是因马车颠簸的缘故,无意撞本宫,更无意将手放在本宫的腿上,可对? 穆絮点头如捣蒜,她就是这个意思。 本宫相信驸马是无意撞的本宫,可....且歌顿了一下,又在穆絮的注视下,低眼看了看腿上那只久久不愿拿开的手,这样,本宫是否也该相信驸马是无意的呢? 穆絮的脸红得能滴出几滴血来,她忙将手缩了回来,更加急于要解释了,可且歌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且歌将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驸马,本宫乏了。 且歌都这么说了,穆絮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许是穆絮憋得实在难受,她时不时看向闭目养神的且歌,好几次动了动嘴欲开口,却又想起且歌说的话。 启程前,且歌在她眉上描了几笔,使得其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婉可人,却添上了几分英气,桃花翠竹是想笑又不敢笑,驸马爷现下这样,倒真像是个怕妻子恼的小郎君。 且歌眯着眼,透过那一点缝隙看着穆絮,其笨拙的模样让她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真是个傻人。 马车在一个小茶楼停下,且歌下了车,穆絮不明所以,她们不是得着急赶路么,这走了不过才五里地啊。 清浅来到车前,对还在车内坐着的穆絮道:老爷,夫人让您别闷在车里,下来喝喝茶歇一歇再赶路,不急。 老爷?夫人? 穆絮又瞧了瞧自己的这身衣袍,才惊觉现下他已是男儿打扮,而清浅口中的夫人,说的自然就是且歌了。 她入了茶楼,桌上已摆着一杯泡好的茶,显然是为她留的,且歌则坐在另一端。 素日里且歌都以绯色华衣裹身,又外披淡绯色纱衣,双肩外露,穿得十分妖娆,而今日她却换上了一身淡蓝色长裙,外披白色纱衣,腰间系着一条白色腰带,头上除了一支银色的蝴蝶簪外,就再没别的发饰,倒也显得其淡雅大气。 穆絮早已看惯了且歌平日的打扮,且歌换了一身,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且歌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留下那一双媚意荡漾的眸子在外,可就是这勾人的双眸,还不如不遮呢。 倾城之貌半遮半掩,不是更能吸引人的目光么? 见穆絮一直在瞧她,且歌道:老爷有何指教? 穆絮摇了摇头,她才不是傻子呢,怎么会傻乎乎地去指教且歌呢?! 那不是吃饱了撑的自讨苦吃么?! 那可是有何不满?若有不满,老爷大可告知妾身,只要老爷喜欢,妾身可以改。不得不说且歌是一把演戏的好手,眼神中带着些倔强与高傲,说这话时语气透着股委屈,将这委曲求全演得像模像样。 穆絮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模样可不是且歌会有的,更别说这些话了,尤其是那句妾身,听得她惧意四起,更加不敢指教什么了。 殿..... 且歌双颊染上红晕,她低眉含笑,紧攥着手绢,羞涩之态表露无遗,她娇中带嗔,老爷何故唤妾身乳名,这儿....她的目光在几个农夫上逗留不到片刻,又如受惊的兔子,忙将眼神收回,还有旁人在呢。 穆絮也不是傻子,且歌很不对劲,这也让她生起了警惕,她用余光打量着这几个农夫,发现还真有异样。 就算单单只说这茶楼,在茶楼花的银子自是比小茶铺多许多,需得种田才能维持生计的农夫,怎会跑到此地多花银子呢? 而农夫板凳前都放着一把锄头,可锄头却是新的很,一点泥都没有沾上,更像是刚买来的。 农民常日耕种,弯腰必定是家常便饭,他们虽穿着破旧,却没有一个是驼背,都将腰杆挺得笔直,看起来又十分精神,哪儿有什么吃不饱饭的样子,现下又未到午时,这个时辰理应是在田里劳作,断不会都聚集到此。 倘若真有别的原因聚集于此,那便说明他们互相识得对方,可若是如此,又怎会一句话也不说呢? 难不成这是家黑店? 穆絮拉起且歌的手,双手开始抚摸,语气与眼神皆显暧昧,娘子,那不如....咱们去房里叫? 即便她压下心中紧张与害怕,且歌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微颤,以及她手心里的汗。 是了,穆絮是在害怕,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更不知这群人的意图是什么,再加上此行她们并未带随从,只带了清浅桃花翠竹三人,可她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那唯一的男子,马车夫都不知去哪儿了。 只盼着清浅她们能早些发现不对劲,回城搬救兵才好。 且歌羞得不敢抬头,她轻哼一声,又轻轻推了推穆絮,就像是怪罪其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等事,可也未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穆絮作势一手扣着且歌的细腰,搂着她,不让其挣脱开,随她推搡,随她欲迎还拒,走吧,娘子! 且歌挣脱道:你...放开我.... 穆絮将其搂得更紧了,笑着哄道:娘子乖,听相公话。 穆絮扭头,对那还看着她二人的小二道:小二,还看什么,还不快给我和夫人来一间上房! 小二回过神,诶诶.... 小二忙舔了舔嘴边不知何时流下的口水,又道:好嘞客官,立马给您来。 说罢,小二从桌上拿起钥匙,快步追上她二人的脚步。 ※※※※※※※※※※※※※※※※※※※※ 安利基友百合文: 《陛下略怂》by涂尔听 《系统带我捡媳妇》by扇轻摇 【群:599585864,欢迎催更】 第72章 该做的事 那小二打开了一间上房, 且歌半推半就地随穆絮入了房。 穆絮在椅子上落坐,她二人的手还牵着, 穆絮稍一用力, 便将且歌拉入她的怀中。 且歌顺势坐在穆絮的腿上,原先还稍带惊吓的脸转换成了娇羞, 她的手轻推穆絮的胸口,娇嗔道:讨厌,相公你真坏! 声音酥到了骨头里, 听得那小二腿直发软。 穆絮的手还在且歌的细腰之间, 她虽未与人调过情,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她看过那么几本杂书, 书中皆有描写, 更撞见过那些个姨娘跟她爹撒娇。 那娘子可欢喜为夫这样? 且歌轻咬唇瓣, 羞得别过头, 不去看她。 二人都调情调成这样了, 穆絮心想那小二怎么也该走了吧, 可没想到他如此不识趣,竟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 尤其是看且歌时那色眯眯的双眼,嘴角更是挂着根银线,让穆絮心生厌烦。 穆絮将声音提高了些, 提醒道:小二!还不快出去! 近乎斥责的语气令小二回过神, 又撞见了穆絮眼里的不耐, 当即明白他是该走了。 好嘞爷,小的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小二带上房门后,穆絮那颗悬着的心稍稍定了些,紧绷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她看着且歌娇中带羞的模样,以及那已红得发烫的双颊和耳根,心中直叹且歌真会演,若不是早就知晓这是演戏,怕是连她都会以为且歌是真的羞了。 人都走了,这戏自然也是不用再演了,倒是该想想对策,如何才能摆脱这困境。 穆絮这才刚一松手,不想且歌却扑到了她的怀中,就在她不明所以时,且歌低声在她耳边道:屋檐有人。 穆絮心里警钟大响,难道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且歌的手攀上了穆絮的脖子,用那双媚意荡漾的眸子看着她。 且歌的眸子太过勾人,她只对上一眼,便陷了进去,又不知为何,她感觉嘴里的唾液逐渐增多,令她下意识咽了咽。 且歌娇声道:相公,你好生着急呀。 穆絮猛然回过神,她方才竟被迷得失了神,她有意错开且歌的双眸,为夫有个如此撩人的娘子,又怎能不急?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49) 这一口一个娘子,叫得别提多顺口了,平日里让她叫,就跟要她命似的。 察觉到屋檐上的人走后,且歌也没告诉穆絮,她的手还勾着穆絮的脖子,下巴轻抵穆絮的肩,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抱我。 穆絮心底的那份害怕未曾消散,只想让那梁上之人赶紧离开,更不会想到且歌会欺瞒她,故只要且歌说什么,她便照做,十分配合。 且歌嘴角挂着笑,心中也隐隐有股雀跃,若平日里穆絮也这般听话,那该多好。 可现下听话是听话,只是勒得她紧了些,险些快叫她喘不过气来,这个傻人,也不知松一松,但她知道,若是她说出来,穆絮肯定会立即松开,而后拉开她二人的距离。 且歌又在她耳边继续道:抱我起来,去床上。 抱且歌去床上? 穆絮有些迟疑,她可是听错了? 穆絮迟迟不肯动,且歌催促道:快点! 穆絮此时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即便她再为难,那没办法,且歌这么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照办了。 穆絮一手贴着且歌的腰间,另一只手穿过其膝盖内侧后,便要站起来,可等她一使劲儿,她的整个身子就像是被死死钉在了椅子上似的,她又连试着起来好几次,皆纹丝不动。 穆絮已是累得涨红了脸,连喘了好几口大气,额间也有细汗微微冒出,明明且歌跟她身形差不多,怎么她就是抱不动呢? 穆絮很是焦急,都这会儿工夫了,她还没抱起且歌,那梁上君子会不会因此起疑心? 要知道即便身形相似,那男子也要比女子力气大稍许。 且歌也不打算再折腾穆絮了,她将掌心贴在穆絮的颈脖处,在穆絮再次起身的那一刻,一股暖流汇入穆絮的各个经脉。 穆絮步伐轻盈,轻松将且歌抱上了床。 她方才本就累得头晕,满脑子都在想且歌怎么这么沉,到底又该如何才能把且歌抱过去,又哪儿顾得上想为何她这次能轻易抱动且歌,而现下唯有完成任务后的喜悦。 穆絮的双手撑着床,俯在且歌身上,她顾不得擦去额间的细汗,我现下该做什么? 看着神情认真的穆絮,且歌轻笑道:当然是...做该做的事。 做该做的事? 穆絮心生疑惑之时,感觉腰间一松,她低眼一看,且歌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腰带,随后轻轻一扯,腰带松了,而她的衣衫也开了一些。 穆絮脸上尽显慌张之色,突然明白且歌话里的意思了。 她忙抓住且歌的手,不想因她撑得太久,另一只手也酸得无法支撑她整个身子的重量,一下便压在了且歌的身上。 嗯.... 且歌被压得轻恩了一声,穆絮虽不沉,可压到身上到底也是有些疼的,她不过就是想看看穆絮慌张的样子,有意逗弄她罢了,又岂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穆絮本欲起来,可一想想那梁上之人还在看着,她这么起来也不妥,虽不知且歌要跟她做什么,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现下这样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便就这么压着。 且歌迟迟不见穆絮从她身上起来,她虽不抗拒穆絮的接触,可也不代表愿意就这么一直被压着,怎么?驸马....是真想和本宫做点什么? 刚褪去红晕的脸又开始升温,谁想跟且歌做什么了!!! 不想! 且歌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那驸马为什么还压着本宫?! 穆絮撇了撇嘴,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她平日里只恨不得离且歌有八百里之远,若不是演戏,她又岂会压着她?! 且歌是又好气又好笑,也明白了穆絮这么做的原因,她道:他走了。 话音刚落,穆絮蹭的一下便从且歌身上起来了,速度快得连且歌都要感叹其腰力了。 穆絮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和床上的且歌保持了一定距离... ※※※※※※※※※※※※※※※※※※※※ 【快恭喜我,我科三终于过了,明天开始可以好好更新好好睡觉了】 第73章 被踹下床 那小二下了楼后, 脸上一改那会儿的讨好, 他扭头看着楼上那间紧闭的上房,一想到此刻她二人应该在床上翻云覆雨,就觉得来气, 多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呀, 怎么就想不开跟了这娘里娘气的穆初源呢?! 小二哈出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 许是这样,他还觉得不够解气, 又唾骂了一声, 呸, 这狗钦差还他娘的是个色胚! 全然忘了他自己看且歌时的眼神, 那才是真色胚本色。 坐在楼梯右侧的一农夫神情冷漠,他瞥了一眼小二,眼里带着不屑,也不知许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让这厮也跟着一起来,还让他们全听他的指挥。 那农夫向对面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得令后, 便走至小二跟前, 问道:陈捕快, 不知咱们何时动手? 那被唤做陈捕快的小二道:等夜了再动手, 届时咱们可快速撤离, 不必引人发觉。 那农夫听后却有不满, 陈捕快, 在下觉得立即动手最好,她二人在房里做什么,大家都一清二楚,若是此时冲进房门趁其不备一刀结果了,这等难以启齿之事,相信也没人会太过声张,而这里离长安城也有几里地,即便有人发觉,那时咱们都已经离开了。 农夫说着说着,心中隐隐有种无法言表的激动与快感,而他的眼里更是闪烁着光芒,似是非常期待看到这副场面。 陈捕快在心里唾骂了其一声变态,竟有如此癖好,临行前许大人吩咐了,此事全权听我指挥! 农夫冷哼一声,提醒道:陈捕快,此时不动手,当心夜长梦多呀! 说罢,便走出了茶楼。 房间内,且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而穆絮则双手紧攥着衣袖,在房中不停地走动,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也不知清浅桃花翠竹到哪里去了,可还活着。 万一她三人.... 穆絮不敢想那个万一,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脱身的法子。 她要冷静,冷静! 一定要冷静! 此地离长安城也不远,敢再这里动手的,说明此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背后有强大的靠山。 她才刚当上钦差,谁会这么想她死? 一想到她此行又是去苏州,难不成是苏州知府许耀? 穆絮眉头紧皱,若真是他的话,那许耀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而楼下的那群人既然没有在她们下马车时动手,那就说明还是他们有些顾忌的。 穆絮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脸上没有半分焦急的人,瞬间也不指望了,现下她们逃是逃不出去了,他们既敢包围茶楼,又敢上屋檐偷看,那就说明这茶楼原有的人已经全死了。 此处偏僻,平日里只有劳作之人或沿途商人才会经过,而劳作之人也绝不会上此茶楼,她不会武,且歌身份尊贵,出行自是有人保护,想必也是不会的,她二人就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鸟,想要脱困,难上加难。 穆絮走至窗前,又退到靠墙的那一侧,她后背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将窗户开了一个缝,见门口守着十几个人,而茶楼四周亦有人把守。 正当穆絮一筹莫展时,她瞧见了楼下的马棚,里面有好几匹马正吃着草,而马棚旁只有一人看守,她当即灵机一动,且歌不是会骑马么,只要马儿跑得够快,想逃出去应也不难,当务之急便是如何下去,又如何引开看守的那人。 就在穆絮深思时,床上的人开口了,驸马可放心,他们现下不会动手。 穆絮顺着这道声音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且歌身下的被褥,如何下去的法子不是有了么?! 且歌侧着脑袋,又见穆絮突然向她笑着走来,穆絮不曾对她笑得这般开心,眉目间更是皆透着一股子欣喜,嘴里还唤道:殿下... 她看着穆絮走到她跟前,随后蹲在床边,半个身子攀上床沿,向她凑近,眼中又像是带着盈盈笑意。 且歌一怔,穆絮向她越凑越近,她看着穆絮那带着笑的双眸,不知为何,她竟莫名生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红晕悄悄爬上了且歌的耳根,穆絮的胆子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可也从来不敢如此靠近她,这傻人想要做什么? 穆絮又唤道:殿下... 嗯? 这一声嗯,细听之下,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柔,其中更带着些小女儿家的娇羞。 穆絮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脱困,目光又在且歌身下的被褥上,哪里又会知且歌在想什么,便也没察觉出且歌的异样。 穆絮俯在且歌身上,嘴角带着笑,她终于拿到了,她的双手紧抓着被褥,只要将上面的那层撕成条,依次系起来,再绑着床脚,就能下去了。 可这笑却在且歌眼里变了味,穆絮不会是想跟她... 就在且歌想着她该怎么办时,穆絮却道:殿下,您能让一让,把这被褥给我吗? 且歌笑了,看似灿烂的笑容,却透着股危险,当然! 哎呀 穆絮一脚被踹下了床,紧接着,一床被褥也扔向了她,不偏不倚地将她盖住。 穆絮扯过头顶的被褥,她看着背对着她的且歌,云里雾里的,又揉了揉摔得生疼的腰和屁股,也不知她又是哪里得罪了且歌。 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呀,不就是拿床被褥么,这也惹到且歌了? 穆絮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且歌却涨红了脸,她攥着手帕,满腔的恼怒和羞耻无处宣泄。 她恼的是她以为穆絮有那等心思,而她自己竟没有立马想到拒绝,故在穆絮说了那句话后,她想想都气不过,又有些恼羞成怒,便一脚将穆絮给踹了下去。 且歌身后,穆絮神情认真,小心地撕扯着被褥,尽量控制其声音,此番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它的了。 楼上这么大的阵仗,身处楼下的岂会没听到。 陈捕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真他娘的激烈,如此奔放的小娘子他怎么没遇到,竟从床上做到了床下!!! ※※※※※※※※※※※※※※※※※※※※ 【最近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呢?说出来让我也开心跟着下】 第74章 生死抉择 那陈捕快越想越气不过, 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就差直接拎刀上去和穆絮干上一架了。 清浅三人与那十余人的护卫碰面后, 便往茶楼赶。 为首的何护卫时不时地瞥向清浅, 想与其搭话,好了解了解钦差大人的为人, 万一有所冒犯就不好了,可偏生清浅又高冷得很,他问十句, 清浅只答一句, 往往还都是回答一个字。 这可愁坏了何护卫,此差事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为的便是立功, 可不能让他弄砸了。 既然不好从清浅口中套话, 那就换一个人。 何护卫的目光在她三人身上流转, 最终将视线落在一人身上, 那姑娘他记得, 是叫桃花, 自报名讳时若不是旁边的一女子提醒,只怕连别的什么事都交代了, 倒像是涉世未深,好下手。 何护卫向桃花走近了一些,关心道:桃花姑娘, 都走了这么一会儿了, 可累了? 这话算是问到桃花心坎里了, 平日里在长公主府哪儿需得走这么多路呀,可累死她了。 我..... 这还没说完,身旁的翠竹又撞了她一下,桃花看了看清浅,见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立即改口道: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 清浅和其师父静姝一样,喜静,不喜有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特别是这人还是男子,就更令清浅不喜了。 她提醒道:何护卫,有闲谈的工夫,咱们说不定早就到了,还是快些走吧,可不能让穆大人久等了。 清浅都这么说了,何护卫也只能闭上嘴,在启程前,他花了不少银子,也托了不少人,可却打听不出半点消息,由此得知这突然被封为钦差的穆大人,神秘的很,看来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其不是个难缠的主。 其一行人又走了一阵,老远便见一群人将茶楼围得严严实实,这架势就像是在看守着什么人。 走得近了些,清浅这才看清,她皱了皱眉,这些人不就是她先前见过的那些个农夫么? 清浅瞬间心生警惕,莫非...殿下和驸马爷有危险? 此时一看守的农夫也正好瞧见了他们,一行人中的男子虽皆着便装,可腰间却都别着一把佩刀,他眯了眯眼,冲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后退了几步,手悄悄伸向了一旁堆满稻草的马车。 何护卫也察觉出这些人的不对劲,他握了握腰间的佩刀,与那看守的农夫对视了几眼。 近乎是同一时刻,双方都抽出了佩刀。 何护卫暗自欣喜,还没见到钦差大人,他就要立功了! 何护卫大声道:留下三人保护三位姑娘,其余的都给..... 这还没说完,就见清浅已经用着轻功冲上去杀了一个人了,速度之快,刀法之准,近乎是一招致命,对方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跟切菜似的,这一行护卫都难以置信,连惊得微张的嘴都差点合不上,冷冰冰的美人儿都这么狠的吗? 何护卫咽了咽口水,既然清浅武艺高强,那桃花翠竹二人不会也.... 他扭头看着桃花翠竹,其眼神就像是在看武林高手,她二人也被清浅的举动给惊到了,早听闻殿下的贴身侍女清浅姐姐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令她们大开眼界。 二位姑...姑娘,可...可还需得我们保...保护? 何护卫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倘若二人的武艺如清浅般,那倒不是他们保护她们,而是她们保护他们了。 二人闻之即刻点了点头。 何护卫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二人不会武,不若被三个弱女子比下去,他们这些男子的脸都往哪儿搁呀。 何护卫举起刀,留下二人保护姑娘,其余的人都随我冲!说罢便领着人冲了过去,加入打斗之中。 外面有这么大的打斗声,里面的人自是听到了的。 那神情冷漠的农夫拿起桌上的刀,便往楼上走,经过陈捕快身边时,又看了其一眼,眼神中尽带鄙夷,也像是在说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捕快瞥了他一眼,又冷哼一声,心中只道了一句可惜,却也未阻拦,他虽看上了且歌的奔放与美貌,可也不过是张好看的皮囊罢了,等日子一长,容颜会老,这些都不复存在,有了权有了钱,什么样的美人儿不会有。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0) 渐渐清晰的脚步声,让穆絮停了手中的动作,有人来了? 穆絮忙将手中的碎布条系好,又将其绑在了床脚,她打开窗,见下面打作一团,尤为混乱,也看不清谁是谁。 穆絮紧张得手都在微颤,也顾不得再观察,细想些什么了。 她跑至窗前唤了声殿下,又将碎布条末端绑在了且歌的腰上,不等且歌问话,她道:门外有人来了,我们要快些从窗边下去,下面是个马棚,里面有两三匹马,我们可骑马逃走,也不知外面是何情形,竟有两伙人打了起来,但此时是最好的逃走时机。 系好后,二人来到窗边,可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也是这脚步声,让穆絮清楚地知道,她们其中只能逃出去一个,这一出长安城就遇刺,可想而知到底是冲谁来的。 是冲她这个钦差! 碎布条还系在且歌的腰上,而她的手又拉着那碎布条,她看了看窗外,只有留下一人拖住那刺客,另一人才能获救。 她若豁出去保住且歌,那且歌又会来救她吗? 穆絮抬眸,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外表无害,其美貌更是能令所有人沉沦,可就是这个人,蛇蝎心肠,将她视作玩物,又拆散了她和江怀盛。 这样的人,她应该救吗? 她不应该,因为她怨且歌,怨且歌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且歌根本就不知道、不理解,甚至不在意她到底有多痛,且歌只在乎她自己快乐与否。 若是且歌没有赠金丝软甲给她,若是这些刺客是冲着且歌来的,兴许她就能丢下且歌自己走了,不会有半点愧疚之心,可是...这些人分明是冲着她这个钦差来的,且歌本是被她所连累。 穆絮紧攥着那碎布条,十指也随着她的用力,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待她再抬眸,眼中的犹豫不复存在,唯有决绝,殿下你快走! 穆絮眼中变换的情绪实在是太过精彩,其做法更是令且歌动容,那你呢? 穆絮松开了那碎布条,故作轻松道:我有殿下给的金丝软甲呀,他们此行的目标应该是我,待殿下走后,再回来救我便是。 说罢,还从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毫无疑问,她也是怕的,心里更是忐忑。 她不知且歌能否脱困,更不知且歌来不来得及救她,或是会不会来救她,可她不能害得且歌为她丢了性命,即便她怨且歌拆散她和江怀盛。 再者,也只有且歌脱困了,她才能有一线生机,她别无选择! 且歌自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刺杀,有来自朝中的官员,有来自手足,有来自后宫,也有来自虎视眈眈的外邦,有太多人豁出性命去保护她了,奴才为主子尽忠,一直以来都被视作天经地义,她也从最开始的带着那几分感激,到最后心无波澜,她所能给的便是找到其家人,好生安顿罢了。 可此时,她心中却生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在这么慌乱的处境,竟让她觉得异常安心与感动,她不过一句戏言,这傻人竟当真了?! 竟真的愿意去保护她! 穆絮催促道:快走!!! 话音刚落。 嘭 房门被踹开了,一把银晃晃的刀率先进了房,随后是那握着刀的农夫。 瞧二人这架势,那农夫也知她们是想逃跑了,他轻呵一声,嘲笑她二人的不自量力。 穆大人,得罪了!那农夫摆弄着手中的刀,虽并未将目光放在穆絮身上,却又对其道:既然挡了我家大人的路,那就哪儿也别去了,还是下去见阎王吧! 那农夫目光阴狠,提起刀便要往穆絮那边砍去。 穆絮不曾见过这架势,也是被吓怔了。 眼看着那刀就快要砍向穆絮,被穆絮护在身后的且歌突然一声惊呼,相公,我竟忘了戴面纱! 这声音使得穆絮耳朵一震,也反应过来了,都这个紧要关头了,且歌竟还说道这事儿。 因穆絮是背对着且歌的,便也没有瞧见且歌并非如她声音所表达的那样慌张与害怕,反之她非常冷静,眼神中更带着杀意,手中也多出了几根银针。 就在那刀离穆絮不过两寸的距离时,且歌将穆絮拉得转了过来,随后如受了惊的小鸟般扑到穆絮怀中。 驸马,本宫好怕! 话刚说完,手中的银针也没入了那农夫的身体里。 且歌的微颤是装的,可穆絮却是真的,她怕,她死死地闭着眼,紧抱着且歌,等着那刀落下,可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等到。 这时,只听见哐当一声。 那农夫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穆絮被吓得身子抖了抖。 那农夫瞪大了眼睛,胸口和身后的疼痛都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或是被谁杀死的?! 那农夫倒下后,且歌抬眼,对面站着一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他手里的折扇已经打开,那枚吊在扇尾的麒麟玉坠也在微微晃动。 且歌嘴角勾起一弯笑意,终于来了么? 她还以为他不会来... ※※※※※※※※※※※※※※※※※※※※ 【何护卫与那看守的农夫对视了几眼:确认过眼神,是要砍的人!】 【哭唧唧,我想要评论。】 第75章 大人惧内 何护卫等人目瞪口呆, 方才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随后所有刺客皆倒在了地上。 何护卫用手将下巴往上一顶, 嘴合上后, 又命人检查了一番,发现刺客中竟无一活口, 这...这是高手中的高手呀! 男子心里非常清楚,这本就是且歌的圈套,钦差启程, 护卫理应从一开始便跟随, 绝不会姗姗来迟,更不会将三个侍女都支走,况且这些个小刺客, 暗卫不可能没有发现, 只是且歌吩咐按兵不动罢了。 他更了解且歌, 正如且歌同样了解他。 他知道且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连她自己也可以把自己当做诱饵、棋子, 她故意命人将穆絮是那个人的女儿的消息透露给他, 让他心生涟漪,她一直知道他藏在暗处, 所以她又故意让穆絮涉险,以此激他出现,因为她知道, 他的心里还有那个人, 还在意那个人, 而穆絮也跟那个人有斩不断的关系,她知道他不会让穆絮受伤。 且歌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眨了眨眼,睫毛上已沾染上几滴小泪珠,她声音轻颤,更带着些哭腔,唤道:舅舅... 这话也将刺客是被谁杀的全都指向了他,他没有否认,只是背着手站在那儿。 且歌离开了穆絮的怀抱,她拿这手帕轻拭眼角的泪滴,十分委屈道:舅舅,你终于来救柳儿了,柳儿方才好怕,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南宫淳岂会不知且歌的能耐,她身上的武艺可是出自他,但也没拆穿她,见穆絮没事后,便放心了稍许。 穆絮缓缓转身,虽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但也没最初那么紧张与害怕了,眼熟的衣着与眼熟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 震惊盖过了惊吓,竟然是他? 就是那日她在街上托付其打听江怀盛消息的男子!!! 他竟然是且歌的舅舅?! 且歌也看到了穆絮眼底的情绪,她浅笑道:驸马这是和舅舅认识? 穆絮正要开口否认,对面的南宫淳却抢先道:说不上认识,但也偶然遇见两回。 穆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她很是担忧,既然南宫淳是且歌的舅舅,那他会不会将她托付他的事一并告诉且歌? 且歌若是知道,那定会恼,她现下虽不似之前那么害怕了,可安将军尚未凯旋,那道圣旨也并未颁发,且歌还是能折腾她。 尽管穆絮努力压下心里的慌乱,可她的眼神却一直躲闪,唯恐南宫淳将那事告知且歌。 哦,原是如此,那驸马和舅舅还挺有缘的。 且歌这话说得意味不明,究竟是真说他二人有缘,还是别的呢,穆絮猜不透。 南宫淳只淡淡嗯了一声。 且歌也没再继续深究这事儿,毕竟舅舅已经知道了穆絮是沈小小的女儿,也断不会对其有别的心思,至于那捡到的手帕,以及暗卫没听到的对话,权当是个小插曲吧。 等了一阵,穆絮见南宫淳倒也没有将那日之事告知且歌的打算,便也放心了。 她松了口气,低眼却不小心瞟到了地上的刺客,准确的来说,那应该是一具尸体,只见尸体瞪大了眼睛,眼角嘴巴鼻子皆流出鲜血,一直流到地面,形成一滩血迹。 穆絮惊慌失色,她三人竟在一具死尸面前交谈了这么久,她连连后退,可因步子太快,又太过慌张,眼看就要被自己给绊倒,好在且歌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随后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且歌扣住穆絮的腰,驸马,当心呀! 南宫淳将微抬的手缩了回去,隐下眼底的担忧,心里也在告诫自己,穆絮只是沈小小的女儿,即便再像她二人长得再像,穆絮也不是沈小小,沈小小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儿,南宫淳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不敢打探沈小小的消息,他知道小小爱穆博安,所以他选择了放手,去祝福她。 他希望她过得幸福,可又害怕知道,因为这幸福不是他带给她的,他会嫉妒,也会因嫉妒而变得失去理智,甚至可能还会做出一些他自己都不敢想的极端事。 他还怕沈小小过得不幸福,因为这样,他就有理由带她走了,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小小的性子倔,是绝不会跟他走的,也因为这样,他会更厌恶那样的自己。 所以他云游四海,每日都在途中,原先一年还会回来个三两次,到了后来,三五年才归家一次,即便归家也不告诉任何人。 可此次回来,令他想不到是,他重逢了跟小小长得非常像的穆絮,而且歌派人故意透露穆絮是沈小小的女儿时,他更是从中得知了沈小小这些年在穆府的处境,以及其已过世的消息。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直击他的心。 小小过世了两年,整整两年,而他竟才得知!!! 他曾发过誓再不踏进苏州半步,可这次,他说什么都要去苏州找穆博安算总账! 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凭什么要这么被穆博安糟践,这么爱穆博安的她,穆博安又怎么舍得这样辜负她?! 何护卫带了几个护卫上了楼,这还没踏入房门,就看见令其惊讶的一幕。 只见一女子搂着一男子,男子身形瘦弱,面容虽有些阴柔,又文弱了些,但也不缺乏英气,而那男子又靠在女子怀里,作娇柔状,看起来虽不违和,但想想一男子被一女子搂着,到底还是有些诧异。 何护卫恍然大悟,原来这钦差大人惧内呀?! 他托人打听,死活都打听不出半点消息,而现下竟让他给亲眼撞见了。 何护卫踏入房门,单膝跪下道:属下何超参见穆大人!属下率众护卫来迟,请大人责罚! 且歌松开了扣在穆絮腰间的手,她别过头,转眼间又将面纱戴上。 穆絮虽不喜别人向她下跪,可现在她是钦差,只得强装镇定道:都起来吧。 众护卫道:多谢大人! 且歌也知穆絮不适,她道:相公,不如咱们到外面再跟舅舅叙旧吧,这儿....多少也有些不合适。 穆絮向其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若让她再在这房里待着,她就算不被吓死,也会晕死过去。 一切皆听殿....娘子的。 且歌虽知南宫淳此行也要去苏州,但谁知他会不会甩下她们自个儿去,她已有好几年未见他了,说到底还是想与其叙叙旧的,毕竟南宫淳也算是她的师父了,在幼时他更是常与她讲些个江湖趣事。 且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舅舅请! 南宫淳与且歌一道下了楼,穆絮抬起头,快速绕过那具尸体,就跟后面有狼撵似的,若不是顾忌形象,只怕早就撒丫子跑了。 可就在她要踏出房门时,何护卫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与其道:大人可放心,今日一事属下绝不外传! 试想在朝为官,又没有右丞相的身居高位,若惧内一事传出去,那多让人笑话呀。 穆絮很是不解,今日一事到底是何事? 难不成是她的举动太过慌张,失了体统? 再看看那何护卫,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这更是令穆絮费解了,不过此时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哪儿管得了何护卫到底是何意。 穆絮只对他点头,又笑了笑,随后便去追且歌。 但穆絮不知道的是,她的举动在何护卫看来,那就是印证了其惧内的事实。 穆絮走后,何护卫转身对其手下道:你们把这儿都好生收拾下,还有,穆大人惧内一事,你们都不可外传,要全当没看见没听说过,知道了吗?! 是!属下从不知穆大人惧内! 何护卫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是! 且歌与南宫淳坐于桌前,原先的那些个刺客尸体已被处理干净,倘若不是个别桌上还有刀痕,以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倒还真会让人以为那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且歌起身,拿起茶壶给南宫淳倒了杯茶,笑道:怪柳儿出门得急,没带什么好茶,这茶楼也只寻得些龙井,望舅舅莫要嫌弃。 南宫淳没有搭话,而是用其行动回答了她,他拿起茶喝了一口。 且歌浅笑道:舅舅这几年来可过得尚好? 周日游历江湖,谈何好与不好?! 南宫淳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沧桑,且歌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也不是没有渴望过有一个家,只可惜造化弄人,令其爱而不得罢了,而他又不肯放过自己去接纳别人。 且歌虽明白,但她不理解,因为她无法像南宫淳一样,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整个家族。 且歌轻抿了一口茶,前些年柳儿的府邸建成后,本想有意请舅舅过去瞧瞧的,可却得来了舅舅不辞而别的消息。 南宫淳静静地喝着茶,自宣了先帝遗诏后,他就猜到了且歌会做什么,所以他走了,不愿去见证且歌的开始,他也在逃避,不想看到原先那个缠着他,让他教她武功,让他给她讲江湖趣事的且歌失了单纯与快乐,变成一个逢场作戏,脸上只挂着假笑,只会勾心斗角,心狠手辣的人,可当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将且歌当作饭后谈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1) 但他也知道,这是且歌自己的选择,他没办法阻拦,更阻拦不了。 不过有些事要去办,未来得及与你道别罢了。 且歌颔首,倒像是真的信了南宫淳的话。 且歌瞥眼又见穆絮下了楼,话锋一转,舅舅是否觉得驸马有些眼熟? ※※※※※※※※※※※※※※※※※※※※ 【跪求新坑预收《高律师今天被收拾了吗?》文案在隔壁,等这文完结就开】 第76章 果然惧内 南宫淳顺着且歌的目光看向穆絮,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名动江南的沈小小, 正向他缓缓走来。 穆絮的步子放慢了些, 从初见时南宫淳的眼神就一直如此,就像是透过她, 在看另一个人,且歌的这番话是何意? 南宫淳端起茶痛饮了一口,像一位故人。 故人?说这话的倒不是且歌, 而是穆絮。 穆絮在离且歌稍近的板凳上坐下, 有些激动道:是像我娘还是像我爹? 感受到且歌突然看向她,且眼神十分锐利,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穆絮打了一个激灵, 她方才太激动了, 竟忘了她还在装失忆。 穆絮强扯一丝笑容, 我忘了许多事, 不过既然你说我长得很像那位故人, 兴许她就是我的爹娘呢?你是不是认识我的爹娘? 穆絮说的是许多事,而非所有, 这便也能向南宫淳解释她那日托付其的举动了。 南宫淳剑眉微皱,又看向且歌,眼神中带着询问。 且歌直视南宫淳投来的目光, 更没有因这道目光而让她褪去脸上的笑, 她的指腹在茶盖上打转, 摆明了她不会解释穆絮为何失忆。 询问无望,南宫淳只得作罢,像你娘。 我娘? 南宫淳颔首,嗯,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和嘴,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鼻子像令他生厌的穆博安。 那我娘是谁?她是个怎样的人?穆絮继续道,但她更想知道的是且歌的舅舅跟她娘是何关系。 她叫沈小小,她跳的舞很美,学识也是一等一的,虽身处污垢之地,但十分单纯善良,又喜好助人,当年有许多人都爱慕她,连我....也是其中一个。 南宫淳眼中流露出丝丝痛楚,可沈小小却没有选择他,若当时他能够在二人成亲时将沈小小劫走,管他什么仁义道德,管他什么是非对错,即便沈小小会不开心,但至少她不会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穆絮了然,记忆中她娘提起过一个男子,那人冒冒失失闯进了她娘所在的房间,躲过了家丁,第二日便来向她娘提亲,说什么救他一命,他自当以身相许,结果刚到门口,又被家丁追着满街跑,每当她娘提起那段往事时,嘴角总是带着笑的,就连眼里都满含笑意。 原来那个男子就是且歌的舅舅,当朝国舅爷南宫淳。 回忆太过伤神,南宫淳起身道:我有些乏了。 南宫淳走后,且歌便也要上楼,可穆絮却还未回过神来,且歌刚一起身,她便失去平衡了,好在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桌子,才没使她摔个人仰马翻。 且歌缩回那只准备拉住穆絮的手,又见其受惊吓的模样着实是好笑,没忍住噗呲一声便笑了出来。 穆絮哀怨地看着且歌,要走也不知跟她说一声,还好意思笑她,她看且歌就是故意的!!! 且歌很是无辜,她哪儿知道穆絮在发呆啊。 正要下楼的何护卫也看到了这一幕,这穆大人怎么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惧内,果然是惧内! 几人歇息了一番后,又用了午膳,因她们急着要赶路,便留下了一护卫等着官兵的到来。 原先的那辆马车也因南宫淳和众护卫的加入,载不下了,便多雇了三辆马车。 四辆马车缓缓开动,路途虽有颠簸,但有南宫淳在,也未显得无趣,其一路上讲了许多江湖趣事,听得她们那是津津有味。 桃花翠竹虽听得最是起劲,可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想着法的给且歌穆絮二人制造亲密接触的机会。 一行人赶路赶得太急,就连晚上都在赶路,原本需得七日的路程,硬是让她们给缩短到了四日。 夜幕降临。 穆絮接过何护卫递来的烤鱼,又拿起剩下的唯一一块干粮,向且歌所在的马车走去。 那何护卫看着穆絮的背影,一脸赞赏,这才是真男人,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自家娘子! 穆絮道:殿下,该用晚膳了。 且歌掀开纱帘,她没有接过穆絮递来的吃食,而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在穆絮诧异的目光中,且歌走向前边那条小河,穆絮这么跟在她身后。 见且歌低头看着地面,像是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穆絮正要拿出手帕给她垫着,而她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穆絮眨了眨眼,眼中的诧异却不低于方才,这还是她认识的且歌么? 且歌坐在小河边,她闭着眼,放松了心情,一阵微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让人好不舒服。 自父皇驾崩后,她已许久都未这么放松过了。 且歌久久未等到穆絮过来,她睁眼,扭头一看,见穆絮竟在那儿傻傻地看着她。 且歌轻笑,这个傻人! 相公,你还不打算过来吗? 穆絮微怔,啊? 且歌转过头,也不再与她搭话。 穆絮忙走了过去,她坐在且歌身旁,又看了看手中的烤鱼和干粮。 这几日从长公主府所带的东西也吃完了,就剩下这点干粮,这还是在路过上个村子时,以备不时之需买的,这里又是荒郊野外,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就河中有那么几条小鱼,还是护卫费了半天劲才抓到的。 穆絮恐且歌会嫌弃,毕竟且歌每日都是锦衣玉食,可现下也是没办法,她将吃食向且歌面前递了递,殿下。 谁知且歌竟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呢。 且歌这回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宫。 这本就令穆絮十分惊讶,而令她更惊讶的是,且歌竟接了! 且歌拿过干粮,又撞见穆絮那仿佛看怪物的眼神,也知穆絮在想什么了,她掰下了一小块干粮,怎么?觉得我身处深宫,就定是娇生惯养?连干粮都吃不得? 且歌将一小块干粮放入口中,说出来倒也没人会信,父皇当年御驾亲征,最困难时,还与将士们一同吃过树皮野草,她不过吃个干粮,穆絮就惊讶成这样。 穆絮老实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猛地摇头。 出了长安城,我便只是寻常女子杨柳,而非且歌长公主,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无需藏着掖着怕我责罚。 穆絮看着且歌,目光小心翼翼,观察了好一阵,也没能从且歌脸上看出有半点戏耍她的意思,又鉴于这几日的接触,穆絮发现,她似乎从未看透过且歌。 每当穆絮对且歌下结论时,她总会做出一些出乎她意料的事,且歌会无视身份同侍女玩闹,也会讲些笑话,会体谅护卫的辛苦,更不在意别人拿她打趣,反而还跟大家一起笑.... 这样的且歌,让穆絮觉得,她并非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且歌,就如且歌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寻常女子杨柳。 可就是这样的且歌,竟让穆絮生起一丝心疼,连穆絮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疼什么,又怜惜什么,也是这样的且歌,让穆絮卸下了些提防。 是穆絮思想狭隘了。 这回轮到且歌诧异了,这么快就想通了? 她扭头看着因误会她而红了脸的穆絮,又将手中的干粮塞到其手中,她别过头,冷哼一声,嘴角却带着笑,知道就好! 话虽这么说,可穆絮却并未听出且歌生气了。 看着手中还剩了一大半的干粮,穆絮正想开口询问,又想起且歌所说的,她试探道:那这干粮你....你不吃了吗? 听其未再称呼她为殿下,且歌虽有些小欢喜,但并未表露出来,不吃了。 且歌顿了一下又道:瞧你今日也没吃些什么,你吃吧。 她鲜少关心人,这一关心起来,到底都感觉有些别扭。 那这鱼呢? 且歌瞥了一眼穆絮手中的鱼,不吃。 她都这么说了,穆絮也没再好问,便真以为她不吃了,只是有些纳闷且歌的食量怎么愈发减少了。 可一想想这几日都在赶路,舟车劳顿,说不准便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其食量减少的。 那我把鱼分给护卫们吧,这几日为了赶路,他们都没怎么合眼。穆絮说罢便起身向何护卫走去。 且歌没好气地看了穆絮一眼,这到底得有多傻,她说不吃,那穆絮自己就不能吃吗? 何护卫靠坐在树下,他环抱着手,肚子还在咕咕咕地叫,这趟差事真苦,那几条小鱼哪够填饱肚子呀,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分,哎,早知道他就带些干粮来了。 何护卫,这鱼你们拿去分吧。 穆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何护卫忙站起身,大人! 穆絮将手中的鱼向其递了递,笑道:拿去吧,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何护卫虽想要,但也有些为难,毕竟这是给大人和其夫人的,他拿去也不合适吧?! 穆絮看出了何护卫的心思,她道:路途颠簸,夫人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与其浪费,不如你们拿去吃吧。 这话让何护卫完全没了心理负担,他接过穆絮递来的鱼,这鱼再少,那也是肉呀,有也比没有强,多谢大人! 穆絮又与其叮嘱了几声后,便回去找且歌,可当她快走近且歌时,她停下了脚步。 且歌坐在地上,她的手环抱着双膝,抬头看着那满天星辰,不知为何,她的身影在此刻显得十分孤寂与落寞。 且歌的下巴轻抵膝盖,她的目光落在对面那条泛起点点涟漪的河面,你去过塞外吗? 穆絮看了看四周,离且歌最近的只有她,应该就是在问她了,没有,你....去过? 且歌颔首,嗯,去过,塞外的星辰比这儿的还多。 穆絮不解,公主不都应该深处深宫,直至及笄或是出嫁才会出宫么?怎么且歌会去过塞外? 塞外的天,比这儿的蓝,也比这儿静。这里太吵了,越是吵,她就越要保持冷静,越要去算计。 穆絮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在且歌身边静静地坐下。 半响,且歌突然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明明是公主,理应一直呆在深宫之中,直至出嫁,而我竟去过塞外? 穆絮本不想问,且歌既提起,她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且歌道:那你想知道吗? 什么? 想知道为何我会去塞外吗? 穆絮点了点头。 且歌扭头看着穆絮,二人双目对视,起初倒还好,可时间越久,穆絮的脸渐渐开始泛红,心底也生起了些不安来。 穆絮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且歌不忍将许多残忍的事告诉她。 突然,且歌笑了,笑得穆絮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不成? 可等她看手上,也什么都没有呀。 且歌到底在笑什么? 你还当真了? 穆絮看着且歌起身,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且歌俯身,对穆絮笑道:方才我逗你呢,我可没去过塞外。 穆絮恼得涨红了脸,说了半天,且歌竟编故事来骗她!!! 且歌也没理会穆絮有多恼,转身便往马车走去,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清浅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用轻功飞上了树干,她取下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放在掌心,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甜甜的笑意,这是启程前一夜师父给她的。 据别的丫鬟所说,那日师父起了一大早,亲自去了白马寺,从高僧那儿给她求来了这道护身符。 清浅脸上的笑容很甜,而心里更是甜如蜜糖,她知师父是在意她的,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她的指腹抚摸着那道护身符,脑中浮现的全是师父的那张脸.... 第77章 突遇山贼 因约第二日未时即可抵达苏州, 一行人便在此地歇息了一夜,可穆絮却没有睡安稳, 她想的全是且歌那道落寞的背影。 天一亮, 一行人洗漱后,又简单用了些吃食, 便启程了。 南宫淳和马车夫一同坐在车儿板子上,他背靠着车壁,紧闭着双眼, 再有几个时辰就要到苏州了, 他到底是该杀了穆博安,还是让其生不如死呢?! 只要一想起小小郁郁而终,南宫淳的愤怒就难以平复, 手中的折扇也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且歌见穆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 也没开口打扰她, 任其靠着车壁小憩。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 便开始颠簸起来, 颠得穆絮的头一直往车壁上撞, 尽管如此,穆絮也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想来是累坏了。 且歌压低了声音,凑到清浅耳边,吩咐道:命车夫慢些。 清浅道:是! 清浅正欲掀开纱帘, 将且歌的命令告与那车夫听, 可谁知马车一个骤停, 清浅险些跌倒,好在她及时撑住了车壁,而穆絮则没那么幸运了,她一头磕到了壁板上。 呲 这下给穆絮疼醒了,她捂着额头,眼泪花都快给她疼出来了,原先什么睡意都烟消云散。 且歌心有不快,怎么回事? 那车夫回道:大人,夫人,前面有一辆马车拦住了咱们的去路,好似是车轮陷入泥坑里了。 且歌将手帕递给了穆絮,穆絮接过后,又贴着那被装的地方揉了揉。 穆絮挑开帷裳,对何护卫道:带几个人去帮帮他们吧。 是! 那马车的主人正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与车夫的力气根本就抬不动那车轮,而他的娘子不过女流,又如何能跟他们一起抬,好在何护卫带人来了,没几下便将车轮给抬了出来。 他千恩万谢,说什么都要答谢对方,何护卫不过是一护卫,此行钦差大人说了算,他哪儿能做这个主,便将其带到了穆絮车前。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2) 何护卫道:徐公子,我们家老爷便在这车里了。 徐慕河拱手道:在下徐慕河,方才多谢老爷搭救。 清浅掀开纱帘,里面露出的脸却让徐慕河吃了一惊,老爷? 这分明是个稚嫩的公子哥儿呀,看起来比他的年岁还小。 穆絮道:在下穆初源,不过区区小事,兄台无需言谢。 徐慕河收起了眼底的惊讶,毕竟他行走各地,也见过了不少奇事。 这时,树林中突然蹿出一群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群人中有人拿着刀,有人拿着短剑,更有甚者还拿着斧头,这模样看起来也并非刺客,用山贼来形容,倒是贴切得很。 一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的瘦弱男子走至山贼中间,对众人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他说完后,其身边的一男子又接着道:要么,就留下几个小娘子给我大哥的做压寨夫人,嘿嘿。 本来他们只打算劫先前的那男子的,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竟又来了一行人,更没想到的是,这一行人中竟还有四个小娘子,说不定大哥一高兴,就赏一个小娘子给他呢。 他等了一阵,竟没一个人听他的话,又扯着嗓子道:我们大哥跟你们说话都没听到吗?!钱留下,小娘子也留下,便可饶你们狗命! 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有利器,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徐慕河心里有些害怕,可也将其妻子徐氏紧紧护在身后,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打劫,还妄想强抢民女,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听后哈哈大笑,竟有人与他讲王法,不知道这条路是他说了算么?! 他又与身边的男子道:二弟,你听见没,竟有人跟老子讲,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们大哥就是王法! 穆絮也没想到,她不过才半年多未回苏州,现下竟山贼横行,这苏州知府许耀当真是该死! 何护卫等人警惕地看着这些山贼,只要钦差大人一发话,他们就立即从马车底抽出刀来,就算他们打不过,那不是还有清浅么,再不然还有穆大人的舅舅呀,那可是武林高手,对付这些小山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一旁不曾发话的且歌开了口,她笑道:不知这位山贼大哥看上了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呢? 这声音让人酥到了骨头里,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看不清且歌的容貌,但能肯定这绝对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穆絮向右移了移,她凑近且歌,用身子挡住了那道猥琐且恶心的目光。 此举动让且歌诧异之中又带着丝窃喜,她知穆絮是想保护她。 没用的男人才做选择,老子都要! 且歌浅笑道:那....就要看山贼大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坐在车儿板子上的南宫淳,一眨眼竟站在了那山贼大哥的跟前,他本就心情不佳,正愁没地儿撒气呢,好巧不巧碰上了山贼,这山贼还色胆包天,竟对且歌生起不该有的心思。 可穆絮又在,南宫淳恐吓着她,也只伸手轻轻一掰,咔嚓一声,那山贼大哥的胳膊便折了。 啊 那山贼大哥痛得直叫唤,旁边的手下正要来救,南宫淳的纸扇却已经抵上了山贼大哥的脖子,若想他死,大可过来,我可不介意多杀些人。 说罢,又将山贼大哥的另一只胳膊给掰折了。 这要杀便杀还好,偏生还不给他一刀痛快的,非得慢慢折磨,狠辣程度倒也让他们这些做山贼都感到了害怕。 其二弟唤道:大哥.... 山贼大哥疼得连唾液都咽不下去了,只扭过头,艰难地看了看他,眼神里就像是在说让他赶紧撤。 他二人虽为山贼,可兄弟之间的义气却不假,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哥死。 给他们让路! 说完后,却没一个人肯动,而山贼中又有人在唤他,二当家的,若是放了..... 他抬起手,示意那人闭嘴,他大声道: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轻举妄动!放他们走! 让出道后,他又向南宫淳拱手道:侠士,我们已经让路了,还望侠士切莫再伤了我家大哥。 南宫淳没有理会他,更没有因此将山贼大哥脖子上的纸扇拿开。 他见状又向众人拱手,鞠了一躬,态度谦卑,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侠士,在下向各位赔礼了! 这样就行了?说这话的是且歌。 他本想向这声音的主人看去,却发现穆絮还挡在她面前。 不这样还哪样? 难不成要他跪下谢罪,还是要他们的命? 倘若真要他们的命,即便最终是死,他们也会奋力一搏。 请姑娘明示,只要放了我大哥,姑娘想让在下做什么都可以。 且歌笑道:这位大哥急什么,方才不过是与你们玩闹罢了。 且歌不说话还好,一说便能将人活生生给气死过去。 玩闹? 玩闹需得弄折了人家两只胳膊吗? 可即便再恼,他也得控制住自己,毕竟大哥还在他们手里,请姑娘明示,在下一定办到。 大哥就不请我们上寨子里坐坐吗? 他知且歌还在介怀方才的事,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这一回。 这还真不是且歌在计较,穆絮虽是苏州人氏,可到底也离开苏州有些时日了,而那些折子虽有详细记载许耀在苏州的种种恶行,可到底也是折子,哪儿有真人更了解些情况,而这些山贼,怎么说也一直在苏州待着,应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且歌道:舅舅,我看这些人也未伤害到我们,不如就将他们放了吧。 南宫淳闻言拿开了抵在山贼大哥脖子上的纸扇,又一眨眼的功夫,他坐在了车儿板子上。 二当家连忙过去将其大哥扶住,多谢侠士不杀之恩! 且歌浅笑道:谢倒是不必了,若是下回再劫到什么人,各位可得当心呀,可不是人人都向我们这么心善的。 二当家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再也不劫了。 再劫个这样的,那够他们迟不了兜着走的了。 劫不劫我倒是不管,可改日我夫妻二人定会登门拜访,相信那时,我们会找到你们的,对吗? 二当家强装镇定,是是是,在下必定在寨子里等候大驾。 第78章 初到苏州 解决完山贼一事后, 一行人又接着赶路了,因徐慕河夫妻二人也是去苏州, 便也与其结伴而行了。 这徐慕河经商也有好几年, 又加上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三两下就与穆絮称兄道弟, 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两辆马车并道而行,徐慕河接过其妻子徐氏递来的点心,又向对面坐在车儿板子上的穆絮道:穆贤弟, 你尝尝, 这是我从崇州带来的特色点心汤麻饼。 这一小盒点心,让穆絮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雪中送炭,倒不是她饿了, 而是从昨夜起她压根就没吃饱过, 穆絮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赶路时她们已将带的吃食用完了, 倒也没什么好拿与他夫妻二人尝尝的。 多谢徐大哥徐大嫂。 穆絮接过后, 又扭头掀开纱帘, 向且歌递了递,待且歌拿了一块后, 她才跟着拿了一块。 此举在徐氏看来尤为诧异,因穆絮的举动无半丝虚假,皆是下意识而为, 显得十分自然, 顿时也心生羡慕, 她只知夫妻间应相敬如宾,却未曾见过谁的夫君如此贴心。 穆絮轻咬一口,倒也酥脆,入口既化渣,细细回味,还带着股甜味和芝麻的香味,她赞叹道:酥脆可口,这汤麻饼果真好吃! 徐慕河笑道:愚兄还恐贤弟会嫌弃,贤弟不嫌弃便好。 徐大哥这是哪儿的话,初源感谢都来不及,又岂会嫌弃。 且歌手里拿着汤麻饼,手帕虽将她的手和汤麻饼隔开,但也能感觉到汤麻饼的油腻,她向来不喜油腻的东西,本想搁在一旁,却又想起穆絮给她时的眼神,眼里带着笑意,没了往日的提防。 她看了看那饼,最终还是取下面纱,将汤麻饼递到嘴边,轻咬了一口,细嚼之后,倒还真如穆絮所说的一样,酥脆可口。 坐在车儿板子上的二人又攀谈了几句,虽大部分皆是徐慕河在说,但穆絮却听得格外认真,也因她的这举动,令徐慕河愈发喜欢这个贤弟了。 过了没多久,苏州到了。 徐慕河见穆絮等人未找到歇脚的客栈,正好他在苏州有生意往来,倒也识得几个人,便将其带到了苏州最大的福来客栈,因他二人聊得很是投缘,而南宫淳更是将他从山贼手中救下,为表心意,徐慕河便想将住客栈的银子一起给结了。 可刚拿出,就被穆絮给阻止了,又经穆絮的一再推脱,徐慕河也没再坚持,但说什么都要请穆絮等人吃饭,以表感谢其救命之恩。 徐慕河太过热情,热情到大有若穆絮拒绝他,他便会当场翻脸的意思,没办法,穆絮也只能应下来。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皆是苏州的特色菜肴。 徐氏起身拿过酒壶,替徐慕河斟了杯酒,又瞥眼见对面的穆絮且歌还有丫鬟伺候,只听她们说此番来苏州是投奔亲戚,这带上丫鬟和家丁.....到底是有些怪异,怎么看都不像是家道中落。 徐氏向来守本分,即便心中有疑虑,倒也不会说什么,她对徐慕河道:夫君,我先过去了。 待徐慕河首肯后,徐氏这才走向另一桌坐下。 沧蓝虽日益开放,男女不得同席的规矩也已被废除,但还是有不少人家依旧保留着这规矩,而徐慕河就是这其中一个。 徐慕河的脸色很不好看,本以为且歌会给穆絮布置碗筷,可没想到她动都不动,就这么坐着,更有穆絮伺候她的意思,而穆絮则时刻关注着且歌的脸色,此举实在是有失男子的气魄。 大丈夫在外闯荡,回到家中竟还要看夫人的脸色,简直荒唐! 穆絮的性子本就极好,想必也是因此,才被家中的恶婆娘给欺压了去。 徐慕河这么想着,便更是要为他的贤弟出气了,贤弟的杯中怎么没酒啊? 穆絮解释道:徐大哥,初源向来不饮酒。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有不喝酒的? 这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呀,只怕不是不喝,而是有人不让吧?! 徐慕河道:男人嘛,出门在外,怎能不喝酒呢? 徐大哥,我喝茶即可,喝茶即可。穆絮说罢便要拿过一旁的茶壶。 徐慕河眼疾手快,将那茶壶拿了过去,贤弟,这茶可不能喝,这顿饭可是愚兄请,若愚兄只顾着自己喝酒,让贤弟喝茶,传出去岂不是说愚兄怠慢了贤弟? 穆絮有些为难,一不能当面拂了徐慕河的面子,二她也确实不喝酒。 总不能让她去把徐慕河手中的茶壶给抢过来吧? 穆絮向且歌投去一记求救的眼神,且歌自深宫长大,所参加的宴席也不少,想来应是知道如何应付的。 在徐慕河看来,穆絮连喝不喝酒都得看且歌的脸色,可想而知其在府里的地位了。 徐慕河用开玩笑的口吻道:贤弟如此紧张,不会是...弟妹管得严,不让贤弟饮酒吧? 且歌浅笑道:徐大哥说笑了,相公若是想喝,做娘子的又怎会阻拦呢? 且歌将这一问题又给穆絮抛了回去,穆絮有些坐不住了,她根本就不会饮酒,现下只恨不得拔腿就跑。 原是愚兄错怪弟妹了。徐慕河说罢又对穆絮道:方才你嫂子还没过去歇着,早知道就让你嫂子给你斟上一杯了。 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让且歌给穆絮倒酒么,且歌又怎会听不出来。 倒是我疏忽了,竟还未给相公倒酒。且歌说罢,拿起酒壶给穆絮倒了一杯酒。 徐慕河本想替穆絮挫挫且歌的锐气,没想到她如此听话,竟也不闹,让他找不出什么错,也是个厉害角色,倒愈发替穆絮惋惜,竟被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看着眼前的那杯酒,穆絮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向且歌求救,可也没让她直接给她倒酒呀!!! 若她早知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不向且歌求救呢,她直接推脱不就好了么?!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今日赶路赶得太急,身子有些不适,我便不打扰相公和徐大哥了。且歌起身后,又对一旁的清浅道:清浅,再去给老爷开一间房来。 说罢,便上了楼,只留给了穆絮等人一个背影。 是,夫人! 这模样,穆絮怎么看都觉得且歌是恼了,可她又不知且歌为何恼,这酒分明是且歌亲自给她倒的呀,且歌又有什么理由恼? 该恼的那个人应是她才对吧。 穆絮将目光放在了自到苏州便一句话都没说的南宫淳身上,毕竟他是且歌的舅舅,应也是了解且歌的吧,可南宫淳压根就没理会她,只低头沉思。 徐慕河也没想到且歌的性子会这么横,自家相公还在吃饭,竟甩性子走了,走就罢了,夜了还不让相公进房,倒也对穆絮多了几分担心,若长期如此,只怕日后穆絮在家里更难说得上话,在外面也抬不起头。 贤弟呀,莫怪愚兄多嘴,这女人,还是不要太惯的好。 穆絮尴尬地笑了笑,她哪儿敢管且歌呀。 徐慕河叹了一口气,十分为穆絮着急,贤弟,男人还是得硬气起来,莫要让女人恃宠而骄啊。 穆絮恐其再说些什么话,连忙道:徐大哥说的是,初源定会谨记。 话虽这么说,但看她的表情,徐慕河就知她定是硬气不起来,想他刚遇上如此一拍即合的贤弟,其又被妻子欺压,徐慕河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他说什么都要为穆絮出谋划策,教她如何重振夫纲。 徐慕河举起酒杯道:贤弟,愚兄敬你一杯,多谢贤弟今日的仗义之举。 都敬酒了,酒也倒上了,穆絮只有硬着头皮喝,徐大哥见外了,相信若是旁人遇到此事,也会帮忙的。 徐慕河笑着摇了摇头,他轻抿了一口酒,可不是谁的心肠都如穆絮这样好。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3) 他拿起酒杯,正要敬南宫淳酒,好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可刚一扭头,方才还坐在那儿的人竟不见了,本想开口询问,但穆絮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烈酒入喉,辣得穆絮一个激灵,她紧闭着眼,连眉都皱起来了。 徐慕河诧异地看着穆絮丰富的面部表情,贤弟,你....不会是没饮过酒吧? 穆絮强将酒咽下后,觉得口中还是辣的很,又瞧见且歌的位置上有杯茶,也顾不得且歌喝没喝过,拿起就饮了起来。 待饮尽那杯茶后,穆絮才缓和许多,只是腹中却灼热得很,初源方才让徐大哥见笑了,这着实酒烈了些,一时喝起倒也有些不习惯。 谁知徐慕河听后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穆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她方才出丑了? 贤弟,这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陈酿,千金才能讨得一壶,旁人都需得慢慢品,没想到贤弟如此性急。 红晕悄悄爬上了穆絮的双颊,也不知是因饮了酒的缘故,还是羞的,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吐出丝丝酒气,那双干净的眸子仿佛闪着星光,明明隔了一张桌子,却给了徐慕河一种她已凑到跟前的感觉。 徐慕河仔细地看着穆絮的脸,发现她的脸竟生得如女子般白皙嫩滑,再瞧瞧穆絮的醉态,他有些微楞,她不会是..... 可等他低眼往那个地方一看,有喉结。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生起一丝失落感,过后又觉得十分好笑,他晃了晃脑袋,今日不过才小酌了几口,也没喝多呀,他怎么会将穆絮看作女子呢? 第79章 强行收徒 福来客栈的某间上房内, 一人缓缓睁开眼。 呲 穆絮晃了晃有些微疼的脑袋,她艰难地坐起身,却突然一个激灵,她慌忙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见整洁完好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只记得她喝了一杯酒后, 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等她一睁眼,便躺在床上了,想来也是桃花翠竹二人将她带回房的。 穆絮觉得喉咙异常干涩,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饮尽后又觉得不解渴,便倒了第二杯,正准备喝时, 一个带有磁性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 醒了? 穆絮吓得一哆嗦,一个没拿稳,不慎将手里的杯子打翻, 水也洒了一桌,她猛地回头, 想看其是谁, 可面前的这人却让她尤为诧异。 国舅爷? 南宫淳背着手站在窗前, 神情淡然, 穆絮,你可愿跟我走? 穆絮不解,走? 南宫淳郑重地点了点头,离开这里,离开皇家的争斗,离开官场,离开是非。 穆絮顿时心生警惕,也清醒了,却故作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穆絮不明白国舅爷的意思。 南宫淳不想跟穆絮拐弯抹角,也没有工夫跟她周旋,直接了当道:离开柳儿。 离开且歌? 穆絮是想过,也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过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她窃喜,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不用再受制于人,不用再抑制住自己,不用处处提防,她可以活得肆意,活得简单,像从前一样,不用去理会什么勾心斗角、小人陷害,可等她睁眼,她醒了,她发现她还是在这儿,还是被牢牢地困在牢笼里没有逃脱。 渐渐的,她开始说服自己认命,是她为人懦弱也好,胆小也罢,只要别人不伤害她身边的人,能忍的,她便都忍了。 可别人却不这么想,只要她一示弱,就会得寸进尺,于是她适当予以回击,虽都是口舌之快,并未伤人性命,但还是成了她往日不喜欢的自己。 她没有一刻不想离开,可她真的就能离开得了吗? 皇帝和且歌的威逼利诱,江怀盛的生死,以及这钦差的身份,还有百姓的公道,都使她不得不继续呆在这牢笼之中。 再者,即便她真的能抛下一切离开,她又能相信南宫淳么? 他到底也是且歌的舅舅呀! 穆絮为何要离开殿下? 你无需提防我,我与你娘是.....旧友,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既问你,就一定能让你离开,不必担心会不会被开罪。 南宫淳说得尤为诚恳,这也令穆絮开始暗暗琢磨,她娘与她说起南宫淳时,不止一次说过其最讲义气,常为人打抱不平,若遇上朋友的事,那更是竭尽全力帮助,想来其也是深得她娘信任。 穆絮眼里的提防放下了稍许,可依旧是不解,为什么? 你不该被困在这牢笼之中,更不该与虎为伴。他已经错了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更不想看他深爱的女人的血亲跌入那无尽的深渊,且歌是个好政治家,也是沧蓝的好公主,更是先帝的好女儿,但她绝对不会是穆絮的好伴侣。 试想若且歌真的看重穆絮,那日怎会以她为饵,让其陷入危险之中呢? 他太了解且歌了,简直跟先帝一模一样,事事都以国事为重,仿佛就是为了承担天下重任而生的,小情小爱在这些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了,而穆絮不同,她本该被人呵护在手心,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绝不是像如今这样深陷泥潭。 南宫淳之言,令穆絮万万没想到,他可是且歌的舅舅呀! 南宫淳又道: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不得不说,单指离开,就已经足够令穆絮心动了,更别说去她想去的地方,过她想过的日子,可随即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顾虑。 若我走了,苏州的百姓怎么办? 你能做到的,柳儿也能做到,你不能做到的,柳儿会做得比你更好。 做得比她更好吗? 她的脑中又浮现出那日且歌孤寂落寞的背影,她走了,毫无疑问,那份责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且歌身上。 本不是且歌的担子,且歌却要担着。 那我身边的人怎么办? 且歌怎么办,桃花翠竹怎么办,她的家人怎么办,江怀盛又怎么办? 穆絮心中已满是苦涩,她早就逃不了了! 南宫淳看着穆絮,又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沈小小,不禁轻笑一声,倒也真是和她娘一样,总是为别人着想,却独独忽略了自己。 好,我还会在苏州停留几日,若你改变了心意,可随时来找我。 穆絮颔首,多谢..... 话还没说完,不知哪儿来的东西直撞她的膝关节内侧,她扑通一声,双膝磕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她的手臂被南宫淳拉直,手中更多了一个杯子。 南宫淳拿过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水。 此举动令穆絮不解,她想开口,却说不了话,双膝也跟黏在了地上一样。 倒满后,南宫淳拿过杯子,一饮而尽,我既已喝了你的茶,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了。 南宫淳一抬手,将穆絮的穴道一并解了,后又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我知你不喜动武,这武艺我便不传你了,想来也唯有医术适合你,此书记载了世间疑难杂症,你可细细翻阅。 说罢,也不给穆絮留半点机会询问,便跳窗而出,留下穆絮一人站在原地愣神。 穆絮瞧了瞧桌上的那本医术,陷入了沉思,南宫淳到底是何意? 为何要突然带她离开,又是为何要强收她为徒? 南宫淳的种种行径都让穆絮不解,可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答。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扣扣扣 穆絮忙将桌上的那本书收入怀中,又迅速脱了鞋躺上床,闭眼装睡。 翠竹连敲了几下门也没见人应答,便推门而入了,又见穆絮还躺在床上未醒来,便回头递给了桃花一个眼神,令其将步子放轻些。 翠竹小心翼翼地将装了水的盆子放在木架上,正要和桃花出去,床上的穆絮却睁眼了。 翠竹赶紧上前将穆絮扶起,老爷,可是奴婢们吵醒您了? 穆絮摆了摆手,又故作疼痛地扶着额头,我这是在哪儿? 老爷今日不胜酒力喝多了,奴婢们便将老爷带回房了。 穆絮接过桃花递来的手巾擦了擦脸,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翠竹道:已是戌时了。 我竟睡了这么久。穆絮又想起她喝酒之前且歌恼了,夫人呢? 夫人出去了,临走时还特地吩咐奴婢,说等老爷醒了,让老爷喝点清粥缓缓胃。翠竹说完又道:奴婢这就去厨房端清粥来。 翠竹出了房门后,穆絮问桃花道:桃花,夫人走时,你可看出她恼了? 正在清洗手巾的桃花听后想了想,摇头道:桃花眼拙,未看出夫人恼了。 这就奇怪了,她那时明明就感觉到且歌是恼了呀,难道是且歌伪装得太好了? 想等她醒来,给她来个秋后算账? 想想也未必不可能! 可穆絮还是不知她到底是因何才惹恼了且歌,不可能是因她饮酒吧,毕竟那是且歌亲自给她倒的,莫非是徐慕河的言辞? 过了没多久,翠竹将那清粥端来了。 穆絮喝着粥,又想起且歌初到苏州,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查什么也用不着大晚上出去吧,夫人可有说她去哪儿了? 翠竹摇了摇头道:未曾说过。 穆絮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但看二人这模样,想必也是不知道的,便也专心喝着粥。 这时,一人却突然出现。 徐慕河拽着穆絮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外走,穆絮忙将勺子放回碗中,这才避免了打翻碗。 徐大哥,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儿? 徐慕河一脸神秘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穆絮用力挣脱开徐慕河,到底去哪儿?你若不说,我可不去。 徐慕河停下脚步,转身见穆絮一脸严肃的样,解释道:贤弟,初来苏州,自然要出去找找乐子,总不能成日都待在客栈吧,我听闻苏州有条街,卖了不少好东西,你可愿与我同去? 徐慕河不用想,都知穆絮犹豫不决了,你可买来赠与你家娘子呀。 对呀! 她可以买些东西来赠给且歌呀,这样且歌的气多少不也能消了点么? 再者,她还可以顺便瞧瞧这苏州被许耀治理成什么样了,那些商贩成日在街上,定也知道不少事。 拿定主意的穆絮便跟着徐慕河下了楼,可身后却传来了桃花翠竹的声音。 老爷,等等! 等等我们,我们也去! 我们也要去! 徐慕河阻止道:这怎么行,男人要去的地方,姑娘家怎么能跟着去! 翠竹道:我家老爷初来此地,对周遭都不熟,若是跟丢了,我二人恐我家夫人怪罪。 都这么说了,相信是个人都会理解,且不会拒绝。 可没想到这话却让徐慕河钻了空子,二位姑娘可放心,在下定会好生照顾贤弟的,保准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说罢,便带着穆絮出了客栈。 上回驸马爷甩下她们独自出去都惹了这么大一件事儿,这回桃花翠竹可学精了,又岂会继续傻下去,便悄悄尾随在她二人身后... ※※※※※※※※※※※※※※※※※※※※ 【驸马真挂哔】 第80章 初上青楼 且歌与清浅随着前面的仆人进了一间书房, 里面早有一女子等候多时,听到了脚步声,女子转过身来面向且歌,待仆人退出去后, 女子向且歌福了福身道:柳莺见过主子。 且歌颔首走至桌案前坐下,柳莺拿出十许本账本呈了上去,主子, 这是近两月庄内的账本。 且歌随手翻了翻,怎么收益比前些日子少了许多? 因穆家绣庄的时常用低价与咱们抢生意,百姓都跑到他们那儿去了,若咱们也用低价, 怕是会得不偿失, 便也未跟他们比。 且歌颔首,往年穆家绣庄也是对我们虎视眈眈,今年怎么敢明目张胆抢我们生意了? 这事柳莺早已派人查过了, 本想禀报主子, 没想到主子亲自来了苏州,早在三月前,穆博安就将其四女儿送给知府许耀做了第十七房小妾, 许是怕丢脸惹人说闲话,只在夜里偷偷将人送了过去, 并未惊动什么人。 且歌的指腹在白玉镯上流转, 漫不经心道:怪不得, 原是攀上了许耀。 柳莺道:许耀也时常派人到铺子里, 明里暗里地讨银子,都让我给打发了去,其明面上倒也不敢与咱们斗,只暗中使了些绊子,但好在也未造成多大的损失。 绣庄怎么说也与皇家有生意往来,而许耀不过是一小小的苏州知府,竟打起了绣庄的主意,当真是胆大包天! 许耀可有何异动? 许耀这人贪财好色,苏州有不少商人巴结他,其常去春花楼,夜夜留宿一花魁的房中,旁的倒也没发现什么。 沧蓝律例中,可有明确规定,凡在朝为官者,不许留宿烟花之地,更不许与商人往来,这许耀竟明知故犯,还如此明目张胆。 且歌道:我吩咐的那件事,可有查到? 查到了,那女子被安顿在了一偏远的院子中,每逢月初他便会去探望,柳莺已派人守在四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都会得知,主子若是要去瞧瞧,柳莺可立即派人备轿。 柳莺虽不知主子为何命她查那人,还让她盯着,但她也知主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且歌摆手道:不必了,许耀和穆家你多派些人盯着便是。 是,主子。 且歌起身往门外走,今日我也乏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柳莺恭送主子! 出了苏绣绣庄,且歌与清浅便回了客栈,又去了穆絮房里探望,可左右不见人,询问小二才得知穆絮已出去了,穆絮本就是苏州人氏,也非人生地不熟,有桃花翠竹跟着,更有暗卫暗中保护,应是出不了多大的乱子,且歌便也回房梳洗打算歇息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4) 徐慕河带着穆絮来到了一条街,街上都挂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灯笼,一眼望去,整条街都散布着各个小贩,听着这叫卖声,倒也热闹得很。 穆絮虽生在苏州,长在苏州,但这条街,她可还从未来过。 我竟不知苏州还有这等热闹的街巷。 许是穆絮太过诧异,她竟没发觉自己已将心中所想都脱口而出了。 贤弟非此地的人,不知也不奇怪,愚兄知道还有一处地方,可比这儿热闹。 穆絮闻声冷汗惊出稍许,方才她差点露馅了,又忙道:徐大哥,咱们要去哪儿呀? 徐慕河还是一脸神秘道:贤弟莫急,马上就快到了。 穆絮心里虽犯嘀咕,也不知徐慕河到底要带她去什么热闹地方,可也还是紧跟他的脚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到了。 穆絮驻足抬首,看着上面的牌匾,春花楼? 两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娘早已将徐慕河给围住,又勾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他,向厅里走去。 这走到一半,徐慕河察觉穆絮还未跟过来,一回头,果真见她还站在门口,便催促道:贤弟,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穆絮眨了眨眼,这地方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倒不像是她该来的。 凡出身青楼,皆有颗八面玲珑之心,勾着徐慕河左胳膊的花娘一眼就瞧出了穆絮不曾来过春花楼,看起来其年岁也不小了,想来应是家中管教甚严,便瞬间得出了此人非富即贵的结论,即便她猜错了,那身边的这位公子也是个有钱的,那位公子原是令弟呀,奴家这就将他带来。 徐慕河拿出一锭银子给了那花娘,有劳姑娘了,去吧。 花娘接过后笑得更是欢喜了,她道:多谢公子赏赐。 花娘小跑至穆絮跟前,一把挽过她的手,身子不仅紧贴着她,还往她这边倾斜,就跟浑身没骨头似的,近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往她这边压。 这搁哪个女子身上那也承受不了,穆絮本就出神,更是险些被压倒。 花娘也是一惊,忙站直了身子,看向穆絮的眼神却不似方才那般热情,在各个姐妹中她也不重呀,这公子怎么一压就要倒了? 身子如此羸弱,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病? 干她们这行的,最怕的便是突然暴毙的,脏了眼是次要,最主要便是坏了声誉,陪过死人的人,还怎么接客呀?! 花娘挽着的手有些松动,似有要离开的架势,可可想想又作了罢,总之将人带进去她就不管了,至于是谁接,那就只能怪那人的命不好了。 公子~ 这声媚叫听得穆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她忙扒拉开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花娘也没再坚持,只贴着穆絮,笑道:奴家瞧公子面生得很,今日可是初次来这春花楼? 这一声奴家,穆絮再怎么样也懂一些了,原是烟花之地,她就说怎么那么多搔首弄姿的女子。 她得赶紧走! 穆絮忙摆手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这一边说还一边往外走,花娘又岂能让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走了,虽不是她接客,但好歹将穆絮拖进去后,那位公子说不定还会给她些打赏。 花娘忙拉住穆絮,诶,公子,这到都到了,岂有离开的道理,咱们这儿的姑娘啊,可是苏州城最好的姑娘,保管公子来了一次还想来! 穆絮哪儿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有理由能让她脱身便成,我走错了,走错了。 花娘噗呲一笑,她可未曾见过这样的人,愣头愣脑的,连个谎都不会撒,倒真是可爱得紧,相貌倒是一等一的,只可惜身子弱,不然就算不要银子,她都得伺候她一晚。 花娘倒也不至于打客人的脸,只提醒道:公子,您家大哥还在里面等着公子呢。 那劳烦姑娘去跟徐大哥说一声,在下有事须得先行离开。 穆絮说罢就要离开,不想却被花娘拽住,她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公子,您家大哥还在里面等着公子呢! 穆絮急得涨红了脸,姑娘,在下真的有事须得先走一步。 本欲发火的花娘见穆絮红了脸,倒也是愣了,这位公子不会还真是初次来青楼这地方吧? 有什么事,等公子进去之后,亲自和您家大哥说一声,也不迟呀。 这公子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不知耽误了她多少工夫,花娘也不给穆絮开口的机会,就直接将其拽入了厅内。 正和姑娘喝花酒的徐慕河见穆絮进来了,便放下了酒,本坐在他腿上的花娘也自觉起身。 徐慕河打趣道:贤弟,你怎么才来呀?莫不是方才的姑娘太过貌美,让贤弟舍不得离开她? 穆絮忙摇了摇头,徐大哥误会了。 那花娘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好在穆絮没说些什么,不然她可就毁了。 徐慕河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那花娘,他道:多谢姑娘将舍弟带进来。 得了银子的花娘心里倒也舒坦了些,公子客气了,都是奴家应该做的。说罢又向徐慕河福了福身,她得赶紧溜,不然突然点名让她作陪怎么办,便一步并两步地往门口走。 穆絮向徐慕河拱手道:徐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正给穆絮倒酒的徐慕河一怔,贤弟,来都来了,就别找借口离开了,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你娘子又岂会知道?! 徐慕河已笃定穆絮是怕其家中的那母老虎知道,这温柔乡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轻易抗拒的,至少凡人都不能。 穆絮也不知她该如何向其解释,总不能说她实则也是女子吧? 徐大哥,我还是先走了。 徐慕河冲旁边的几位花娘使了个眼色,她们见状拿着酒,将穆絮给团团围住。 公子,您走什么呀? 是不是嫌奴家伺候不好呀? 公子,就留下来让奴家伺候伺候公子吧! 这一杯杯酒往穆絮嘴边凑,吓得穆絮连连逃窜,又百般推脱,各种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熏得穆絮着实难受。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徐慕河心头,贤弟,你不会是没来过青楼吧? 穆絮虽无暇回答他,可她的言行举止都通通在向他说明,她从未来过青楼。 徐慕河忙阻止那些个花娘继续追赶穆絮,姑娘们且慢,舍弟初次来,还望姑娘们手下留情呀!说罢又给了她们一人一锭银子。 初次来青楼的男子不常见,这么单纯的男子,相貌又是极佳,那更是少之又少,一花娘轻咬唇瓣,又舔了舔舌头,冲穆絮抛了个媚眼,公子,若有需要,可要找人家哦~ 第81章 偶遇皇帝 刚因脱困而松了口气的穆絮浑身又是一震, 只恨不得撒腿就跑。 徐慕河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又将声音提高了些,老鸨呢? 来了来了! 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从楼上走下来,不耐道:谁找老娘啊? 话刚说完, 又瞥见桌上的银票,立马变了脸,脸上忙挂起讨好般的笑意, 她拉着尖锐的声音道:哎哟,这位爷有何吩咐? 穆絮柳眉微撇,她揉了揉耳朵,这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疼。 老鸨将银票收起, 爷只管开口吩咐便是, 我让她们啊,定好生伺候爷。 徐慕河又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他道:劳烦妈妈找个乖巧的姑娘, 舍弟可是头一回来, 怕生,若将舍弟伺候舒坦了,我还有重赏! 老鸨接过银票, 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块儿,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好的爷, 我定会好生安排, 保管让公子下次还想来。 穆絮知她再待下去, 只怕会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多谢徐大哥的好意,只是徐大哥不必如此,初源这就要走。 诶,贤弟,愚兄银子都给了,贤弟岂有走的道理? 初源回去后,定会将银子如数归还。 徐慕河可不是这意思,只是堂堂男儿逛个青楼就如此仓皇失措,又怕被家中的恶婆娘知道,如此还怎么重振夫纲?! 徐慕河向穆絮投去一记鼓励的目光,贤弟,堂堂男儿,这夫纲可不能丢啊,莫要害怕,就是你今日留宿此地,她又能耐你何? 老鸨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原因了,公子,楼上的玉珠姑娘可是听话的很,是最温柔不过的,一直都在盼着公子来呢。 老鸨说完又低声道:公子保管放心,我们楼里的姑娘嘴可严实着呢,绝不会向旁人透露半点风声。 这惧内的她可见多了,小心翼翼的男人更是有,可又有哪个男人不是享受着这偷来的欢愉?! 春花楼对面的大树底下,站着俩急得跳脚的女子。 桃花翠竹如何能想到徐慕河竟然带驸马爷去这等下流的地方,她二人若能早知道,就是拼死也要拦下驸马爷。 桃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翠竹,怎么办啊? 翠竹心里也急呀,可她哪儿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冲进去将带着驸马走吧? 若因此被人识破了驸马爷女子的身份,那就遭了。 不如我进去将驸马爷带出来吧?! 桃花可谓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这刚踏出一步,就被翠竹给拉了回来。 翠竹道:你是不是疯啦?门口的那花娘怎会放你进去?只怕会将你视作来砸场子的。 那也不能任由驸马爷深陷此地呀! 若因你进去,害得驸马爷暴露了女子身份,那时又该怎么办? 翠竹的问题,桃花回答不了,就在她想不出该怎么办时,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来,对,她一定有办法! 那我回客栈找殿下,谁人敢不听殿下的,殿下又那样宠爱驸马爷,她一定能救驸马爷! 翠竹忙阻止道:不行,绝不能找殿下! 宠爱归宠爱,若得知驸马爷去了青楼,殿下还会肯来? 她们也不是没有听暖玉阁里的人说过,有一任驸马就是在青楼暴毙,殿下都没去看过一眼。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那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驸马爷在青楼里任人.....剩下的,桃花没敢再说下去。 翠竹想到一个人,兴许他能有办法,可想想又算了,国舅爷神出鬼没的,又哪儿是她们能遇到的,只怕还没等她们找到国舅爷,驸马爷就已经..... 翠竹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桃花也作罢,可想想又觉得不放心,这搔首弄姿的花娘,驸马爷应也看不上吧? 桃花问道:驸马爷也是女子,应出不了什么差错吧? 此话引得翠竹更加担心起来,什么叫出不了什么差错,那驸马爷是女子,殿下就不是了? 翠竹道:应该....吧。 她虽在安慰桃花,又在安慰自己,可却回答得很没有底气,只盼着驸马爷能够吉人天相,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呀! 穆絮看着眼前的几人,近乎是将她团团围住,大有不让她走的架势,她若是冲,那能冲得出去么? 老鸨用一副哄骗良家妇男的口吻道:公子,快些随我来吧。 老鸨转身往楼上走,而穆絮则打量着人群,想着她应该从哪个方向跑才能脱困。 就在穆絮准备跑时,楼上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姐夫?! 穆絮抬首向上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竟是陛下?! 杨灏不是应该在长安城么? 怎会在苏州的春花楼中? 杨灏脸上挂着笑,向底下的穆絮招手道:姐夫,你快些上来。 那老鸨见了,心里只想骂声呸,一家子的下流胚,方才还装得跟初次来青楼一样,现下竟撞见了自己的妻弟,连她都骗过去了。 老鸨笑道:当真是巧了,原来公子有熟人在这儿,也是缘分啊。 穆絮有些犹豫,但还是上了楼,因方才杨灏虽是在笑,可她却在他眼里读到一丝警告的意味。 回了包间的杨灏落座于椅子上,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好你个穆絮,一个女儿身竟还敢背着他皇姐来逛窑子! 一旁的小乐子见了,忙给杨灏倒了杯酒,少爷万万要息怒呀,此地乃是苏州。 经小乐子的提醒,杨灏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对,此地乃苏州,他还不能治穆絮的罪。 徐慕河见穆絮面色凝重,倒也猜出了一二,这谁出去喝花酒愿意被亲人瞧见,定是恐其妻弟将此事告诉其妻子,贤弟莫要担心,大家皆是男人,此事无可厚非,莫要过于担忧,愚兄随你一道进去。 到了杨灏所在的房门外后,穆絮推门而入,紧跟着的便是徐慕河。 杨灏恐穆絮向其行礼,使他暴露身份,便上前相迎,他道:五弟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姐夫,也真是巧了。 穆絮尴尬地点了点头,五弟说的是。 杨灏早就注意到穆絮身后的男子了,其衣着甚好,出手又阔绰,想来是出身富贵人家,这位是? 徐慕河亦同样在打量着杨灏,只觉得其浑身透着股傲气,若说其只是出身富贵人家,那为何与其对视,他竟会莫名生出一股惧意,无形的压迫感又使他想对其俯首称臣。 没想到他这个贤弟的妻子娘家也非一般人,虽说出嫁从夫,但若其娘家强势,这夫又怎敢不敬她三分呢? 徐慕河躲开了与杨灏的对视,他拱手道:在下徐慕河,来苏州做些小生意,途中不慎遇到山贼,好在被穆贤弟等人所救。 杨灏颔首,原是如此。 杨灏向二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姐夫,徐兄,请坐! 三人落座后,一旁扮作小厮的小乐子自觉给二人斟了杯酒。 一时间,三人皆不说话,房间内安静得可怕。 杨灏饮着酒,视线又不动声色地在穆絮与徐慕河身上打转,见她二人坐得甚远,心倒也稍稍放下了些,他可不想还没和离,穆絮就已红杏出墙了,届时传出去,世人如何看皇家,又如何看他皇姐?!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5) 杨灏忽然道:传闻苏州的花娘个个姿色绝顶,姐夫,徐兄,可有看上哪个花娘?今日在下做东,请你二人如何? 杨灏的这番话令徐慕河万分诧异,妻弟竟主动给其姐夫找花娘?! 诧异之余,徐慕河倒也觉得杨灏也是个体贴人的,便也放心了稍许,既是放心了,那他也该走了。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想逃更为贴切,因有杨灏在,着实让徐慕河浑身不自在,不瞒贤弟说,在下虽初来苏州,但方才倒也瞧上了一花娘,二位可要跟着在下一道? 杨灏道:不必了。 他可没与人共享同一花娘的兴趣,来这春花楼,也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更是想瞧瞧与长安城的青楼有何不一样。 徐慕河拱手道:那在下便去了。 徐慕河走后,房间内就更是安静了,穆絮如坐针毡,每一时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种煎熬。 啪 杨灏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也因这一声响,将穆絮给吓了一跳。 对上穆絮警惕的眼神,杨灏笑道:姐夫,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姐的事? 虽是在笑,但在穆絮看来却是毛骨悚然,跟且歌简直有得一比,果然是亲姐弟! 穆絮急了,连忙道:我没有!!! 穆絮十分委屈,她简直比窦娥还要冤,她能做什么对不起且歌的事,她此次分明就是被徐慕河哄骗来的,她本想走,谁成想却被杨灏给叫住了。 这能怪她么?! 杨灏满脸严肃,提醒她道:有没有我自会辨明,无需解释,只是姐夫初到苏州就来青楼,终有不妥吧?! 虽无人知钦差提前到了苏州,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走漏了风声呢? 届时,对其影响可不好。 怪我,是我想得不周。但杨灏的那话也正好给了穆絮离开的理由,她道:我这就立即离开。 穆絮刚起身,杨灏就破了功,忙阻止道:诶诶诶,姐夫,别这么快走呀,既然来都来了,就算走也不急于一时,那就再玩会儿呀! ....... ※※※※※※※※※※※※※※※※※※※※ 【赶榜的我快瞎了,还有一更】 第82章 对酒当歌 穆絮错愕地看着杨灏, 仿佛见了鬼,其嬉皮笑脸的样,哪儿还有方才严肃的那股劲儿。 杨灏嘻嘻笑道:姐夫,你再陪我会儿?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 这来春花楼, 不找花娘,反而找她作陪? 穆絮心生警惕,我若在此地, 怕是会打扰您和....不合适吧? 不打扰,不打扰! 这刚说完,房里就进来了一花娘,其长得虽不是绝色, 但也比常人好看稍许。 穆絮看着她, 猜测此人应就是杨灏找的花娘了吧?! 那花娘不过是去小解的工夫,想不到竟又来了一俊俏公子,她向穆絮福身道:绮罗见过公子! 杨灏虽坐在椅子上, 可见到绮罗时, 身子却明显往后倾斜了一些。 穆絮颔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绮罗低眉含笑,显然是害羞了, 公子可要听些小曲儿?绮罗倒是会弹唱几首。 绮罗姑娘随意,随意即可。 绮罗踩着小碎步, 走至二人面前坐下, 这刚要抚琴, 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 随后又传来一个女声, 绮罗姑娘,玉珠姑娘说是有位公子走错房了,让我将那位公子给带过去。 绮罗与杨灏闻声皆看着穆絮,穆絮也知玉珠姑娘口中的公子正是她自己。 她犯了难,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呀? 倘若走,那她可真没把握如何对付那玉珠姑娘,若不走的话,有杨灏这个大男人在,应也比跟玉珠姑娘独处一室,相互纠缠来得轻松吧?! 但很快,穆絮就彻底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绮罗见穆絮没有走的意思,心中大喜,奴家这就去与那人说说,二位公子稍等。 穆絮没了再走的理由,她落座于凳,与杨灏之间隔了一个位置。 杨灏又喝了一杯酒,姐夫,你....怕吗? 这问题让穆絮很是莫名其妙,怕什么? 没等杨灏开口,门外的争吵声就已回答了穆絮。 你这狐媚子竟勾引我的人! 你才是狐媚子,你全家都是狐媚子!老娘还没说呢,到底是谁勾引谁的人,上回那位公子来,是谁在我房门口用着那股骚样抢了人,这回那是人家公子有眼能识金镶玉,识得了我,你赶紧给老娘滚! 你放屁!抢了人你还有理了,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蹄子! 扯你娘的臊,不知是谁在放屁,也不知到底谁是贱蹄子,你这骚浪蹄子才最不要脸! 你...你...你....你这贱人! 这字字粗言秽语,愣是将穆絮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其中一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方才的绮罗姑娘? 她现在算是明白杨灏为何问她这个问题了,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绮罗姑娘在外头,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穆絮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身后不远处的窗子上。 杨灏看着穆絮打开窗,她不会是想从这儿跳下去吧? 这哪儿能行! 杨灏也赶紧上前,他趴在窗子前向下看了看,又目测了距离,嗯....跳下去应该也不至于伤残,顶多也就是个扭伤。 杨灏扭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那装作隐形人的小乐子身上,对他嘿嘿一笑。 小乐子抽出手帕,翘着兰花指,假意嘤嘤了几声,他明明都装不存在了,咋陛下还能想起他呀! 杨灏发话道:小乐子,你先跳! 小乐子拿着手帕假意擦了擦眼角,嘤嘤嘤...陛下....奴才....嘤嘤嘤.... 杨灏压低了声音,你敢抗旨不成? 小乐子抽泣了几声,奴才不敢。 那还不快跳! 小乐子没办法,只能挪着步子往窗户那儿走去。 这磨磨蹭蹭的样,让杨灏看了很不舒坦,快点!赶紧给朕跳! 小乐子挪至窗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瞧了瞧,见如此之高,吓得立马缩回了头,他求饶道:陛下,您就饶了小乐子吧! 快跳,朕不说第二次! 小乐子蹲在地上,他抱着杨灏的腿,哽咽道:嘤嘤嘤....不是奴才不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可这....这儿也实在是太高了....奴才不敢呀。 什么不敢? 小乐子那日都敢捉弄他,还不敢从这儿跳下去? 说出去那也得有人信呀! 这可怜模样连穆絮看了都有些动容,偏生杨灏却无动于衷,他怎会不知小乐子是装的,其只是怕死罢了。 杨灏也没工夫跟其啰嗦了,他问道:小乐子,朕问你,君要臣死的下一句是什么? 小乐子嘟着嘴,眼里闪着泪花,嘤嘤嘤...臣...不得不死。 杨灏颔首,一脸欣慰,既然你是知道的,那你就去吧! 小乐子心里直想骂娘,可去他娘的吧,到底是哪个混账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 敢站出来,他小乐子第一个将他从这楼上给踹下去。 小乐子站起身,伸出脑袋再次看向窗外,他咽了咽口水,又见杨灏一直看着他,目光中皆是催促,他若现下不下去,只怕陛下也会将他给推下去。 这主动总比被动好,毫发无损是万幸,但万一他受了个什么伤,还能得个护主的名声,想来也是划算的。 小乐子双手撑在窗沿上,脚用力一蹬,半个身子已出了窗外,他扭头,双目含泪,故作抽泣道:陛下,若是小乐子有什么不测....只怕..... 小乐子还没煽情完,就见杨灏颔首,他拍了拍小乐子的肩膀,郑重道:你就放心地去吧,朕会记得你的! 小乐子一愣,这话怎么咋听咋不对呀? 怎么跟他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这时,门外的争吵声停了,又听绮罗姑娘唤道:二位公子~奴家来了。 杨灏恼得咬牙切齿,你这混账,让你磨蹭,现下人来了,还不快给朕跳下去!说罢又推了小乐子一把。 小乐子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窗外,唯有一双手还死死抓着窗沿。 嘎吱 门开了,杨灏与穆絮惊得忙转身,见绮罗已走了进来,杨灏又往后退了几步,不曾想,背部却稳稳压到了小乐子的手。 小乐子疼得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手这么一松,就从窗外跌了下去。 绮罗双眸盯向窗外,房里少了一人,这三人竟宁愿跳窗,都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绮罗眼中带着丝危险意味,二位公子怎么看起来是想跳窗呀? 杨灏与穆絮闻之,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 那便好,外头风有些大,能否劳烦公子将窗给关了?! 绮罗本就是个泼辣性子,这春花楼里可鲜少有人敢得罪她,也因此,敢找她的客人更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两个俊俏公子,她又岂会放走呢? 杨灏转身撑着窗子,又低眼瞧了瞧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小乐子,对其说了好几声救命。 可奈何周遭吵杂声太多,小乐子一句都没听到,但他也好歹常伴杨灏身侧,杨灏的心思他多少也知道些,不就是找人来救他么,还不能让殿下知道,他小乐子若这点事都办不了,这大太监总管早该换人当了。 小乐子向楼上的杨灏点了个头,之后便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跑去搬救兵了。 杨灏看着小乐子那一瘸一拐蹩脚的背影,此时小乐子可不是单纯地在跑,而是载着他所有的期待奔向他的希望,他今夜能不能脱困,就看小乐子的了。 公子,关了窗就过来吧,别着凉了。绮罗提醒道。 杨灏关好窗后,便一直站在窗户旁。 绮罗岂会看不出杨灏不肯过来,而穆絮也是同样的,她道:二位公子不坐吗? 穆絮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不坐。 杨灏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就想站着。 穆絮杨灏二人也不是傻子,既是早已见识到了绮罗的泼辣,又岂会乖乖凑上前去,只有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了。 绮罗一脸的娇态,二人公子不坐,绮罗却坐着,多少都让绮罗有些难为情。 杨灏道:不必难为情,绮罗姑娘你就坐着吧,我们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绮罗才不管她二人是站着还是坐着,只要离她近,她二人就是躺着也行,而不是像现下这般离她如此远。 不过一刻,绮罗一改方才的娇态模样,吼道:坐! 俩人嗖的一下就坐回了原先的位置,这速度连绮罗都有些惊讶了。 绮罗轻哼一声,男人就是这样,非得她发火才听话。 绮罗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她坐在二人对面,倒了杯酒后,举起酒杯道:公子,相识即是缘分,绮罗敬公子一杯。 杨灏与穆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绮罗姑娘面向的可是她俩,所以她到底是在敬谁的酒? 不管了,杨灏决定先发制人,姐夫,绮罗姑娘在敬你酒呢,绮罗姑娘如此貌美,你还不快与绮罗姑娘喝上一杯? 杨灏的话听得绮罗甚是欢喜,她向其抛去了一个媚眼,这公子嘴还怪甜的,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姐妹。 见绮罗的敬酒的方向往她这边移了移,穆絮怎肯就此认输,杨灏虽是皇帝,可也不能让她给他挡酒呀,今日且歌已是对她饮酒一事恼了,先不说这春花楼安不安全,若她喝了,且歌恼的是她,可不是杨灏。 五弟如此嘴甜,想必定是最讨绮罗姑娘欢心的,这第一杯酒,自是应和五弟喝才是,世人都道苏州姑娘人美舞美,今日在下虽无缘见到绮罗姑娘舞一曲,但一看见绮罗姑娘,便知此言不虚,能喝绮罗姑娘喝上一杯,那也更是此生有幸。 杨灏也没想到穆絮会反击,直直地瞪着她,可穆絮却装作没看见似的,双眸更是飘向了别处.... ※※※※※※※※※※※※※※※※※※※※ 【今天算是快日万了吧,明天可能更不了,要看一天题,25考试,祝福我吧】 第83章 搬来救兵 瞧那绮罗姑娘将酒杯往他面前凑了凑, 杨灏赶紧道:真是巧了,我竟与姐夫想的一样,可常言道才子配佳人,姐夫学富五车,绮罗姑娘貌美如花, 才艺又是绝佳,这第一杯酒的机会, 应是姐夫与绮罗姑娘共饮才是! 杨灏虽因身份, 不常混迹青楼,但好歹也去过那么三两回,尽管次次都倒霉到被且歌抓住。 而小乐子更是打听了许多刘璞玉的趣事,那厮又是个常浪迹于青楼的主,引得众多花娘为其争风吃醋, 更有甚者为其大打出手,杨灏便也猜出个一二来,想惹花娘欢喜,要么有才, 要么有财, 有权者更是好,若三者都具备,那更是香饽饽了。 可惜的是, 这类香饽饽中大多都是脑满肠肥的为官者, 什么美人儿没见过, 可穆絮这类青年才俊就不一样了。 果真那绮罗姑娘听后眼睛直发亮, 看得穆絮心里直发慌,仿佛若是没有旁人在,绮罗姑娘便会扑上来,将她吃干抹净似的。 穆絮的身子不自觉往后移了些,她又不傻,杨灏虽未明说,但她怎么也知道他说那番话的意图,她从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来,五弟真是抬举在下了,论学识,此番科举中的才子,有哪一个能比得过五弟的? 绮罗姑娘瞬间捕捉到了这话中的要点:科举!!! 原来还是个要参加科举的才子呀,若他一举高中,那她岂不是就能脱离这苦海,还能搭上状元郎了么? 届时别说是替她赎身了,就连接她回状元府,那都不叫个事儿。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那绮罗姑娘就已经坐到杨灏身旁了,杨灏吓得大叫一声,同时又往穆絮那边坐了些,见绮罗姑娘用手帕半遮着脸,一脸的娇羞态,露出的那双眼睛眨得足以压死好几只蚊子。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6) 杨灏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听绮罗姑娘道:奴家敬公子一杯,愿公子此番能金榜题名。 声音故作娇柔,与那会儿的泼辣产生了极大的反差,看起来实在违和,更是听得穆絮杨灏二人胃里翻涌,直想干呕。 杨灏咽了咽口水,奋力将那股冲动压下,刚想要开口,未出声,便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顶到了嗓子眼,他剑眉微拧,赶紧扯了扯穆絮的衣袖,示意让其替他挡了这一杯酒。 穆絮在桌下甩开了那只扯着她衣袖的手,脸上一片淡然,摆明了是不想如杨灏愿。 这模样让杨灏看着就来气,好你个驸马,关键时刻不仅不管他,还亲手将他推入虎口! 绮罗姑娘,在.... 许是猜到杨灏的心思,不等他说完,绮罗姑娘便起身坐到了杨灏腿上,她一手勾着杨灏的脖子,另一只手又将那杯酒凑到他嘴边。 浓烈的酒香钻入鼻,可现下他却没那个兴致,有太多女子想对其投怀送抱,荣华富贵更是那些女子梦寐以求的,可在他心里,他想拥的,想抱的,唯安然一人也,他惊得忙扒拉开绮罗姑娘的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给推了出去。 穆絮与杨灏本就坐得近,杨灏这一推,正好将绮罗姑娘推到了穆絮身上。 穆絮哪能想到杨灏会突然这么做,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两人便撞在了一块儿。 呲 穆絮吃痛,后背更稳稳地撞在了柱子上。 还趴在穆絮身上的绮罗姑娘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怎就被推开了呢? 杨灏的本意只是推开绮罗姑娘,也没想将其往穆絮身上推,可这推都推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看绮罗姑娘与姐夫投缘,这一杯还是与姐夫共饮吧! 绮罗姑娘撑着面前的柱子,从穆絮身上起来,好在是穆絮替她挡住了,不然这一头撞上去,她非得破相不可! 她瞧了瞧手里的酒杯,酒洒得一滴不剩,她扭头愤愤地看了杨灏一眼,就算是要让她与穆絮共饮,那也用得着这么推吗?! 不过念其说不准是个状元郎,便也压下心中的怒火,笑盈盈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倒了一杯。 绮罗姑娘拿着酒杯对穆絮道:公子~ 其意思也不言而喻。 穆絮摆了摆手,将绮罗姑娘推到杨灏跟前,还是与五弟同饮吧! 杨灏可不想沾上这个麻烦,他又将绮罗姑娘给推了回去,自古长幼有序,论辈分,你是我姐夫,你先请! 不不不,五弟,你比我年长,还是你先请! 姐夫,你我之间还需得说这些?你先请! 五弟,就因为你我之间无须客气,你先来! ...... 绮罗姑娘就这样被推来推去,也不知被他二人推了多少个回合,酒杯里的酒也洒了,原先还努力压制的怒火也一点点被点燃,说话归说话,还动手动脚的,她恼得额头青筋暴现,脸上的假笑也绷不住了。 啪 绮罗姑娘将酒杯重重摔在了桌上,吼道:你们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推来推去当我是什么?啊?! 二人被这一吼给吓愣了,杨灏最先回过神,他忙抱拳道: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在下这就走!说罢便脚底抹油往门口走去。 杨灏都要溜了,穆絮岂有再待在这里的道理,她也向其抱拳道:姑娘海涵,告辞! 二人满心欢喜,本以为就快逃出生天了,可还没开门,绮罗姑娘便挡在她二人面前,用背死死抵住门,大有一副就算她们死在屋里,也不让她们出去的架势。 来烟花之地,酒也不喝,就连碰,都不碰她,这样的人她可从未见过。 杨灏满脸疑惑,问道:绮罗姑娘...这是? 绮罗姑娘不答,她向二人慢慢走近,又微抬起手,移到腰间,轻轻一扯.... 穆絮大惊失色,这绮罗姑娘原是要霸王硬上弓呀,她忙道:绮罗姑娘,不可呀! 绮罗姑娘哪儿肯理会她,她向她二人一路紧逼,走得越近,身上的衣衫便越少。 这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想让对方替自己挡住,实在推不动了,一个便跑到另一个身后躲着,如此往返,她二人被逼到了墙角。 穆絮躲到杨灏身后,她看着对面满脸媚笑的绮罗姑娘,警惕中又带着股胆怯,现下若想脱身,那唯有一个可能,就是将其给打晕,可她哪儿有那力气。 她不禁将希望放在了杨灏身上,但杨灏这德行,实在让她想翻个白眼,他怎么说也是个男子,竟然比她还害怕。 罢了罢了,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杨灏不行,那她二人便一起上,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呢。 五...五弟,你会武吗? 杨灏想往后退,可一扭头,发现已无退路,他咽了咽口水,答道:会...会呀。 穆絮一阵庆幸,有救了,那你快将她打晕! 杨灏一愣,啊? 穆絮道:快将她打晕,不然你我二人都走不了! 杨灏有些为难,我不打女人! ...... 小乐子一瘸一拐地跑进了福来客栈,还未上楼,便瞧见清浅端着一盆水从楼梯下来。 陛下有救了! 小乐子曾见识过清浅的武艺,一个打十个,那就跟切菜似的,找她去救陛下准没错。 小乐子忙向其招手,轻声唤道:清浅姑娘! 清浅顺着这声音看去,竟是小乐子?! 清浅正要开口,小乐子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乐子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快速跑上前去,未开口,就听清浅问道:小乐子公公你怎么在这儿?公公现下不应该在宫中吗? 小乐子接过清浅手中的盆子,又放于楼梯上,清浅姑娘,现下十万火急,没工夫跟你解释这些,你快跟我走吧,大事不好了!说罢便要拉着清浅的手往门口走。 谁知清浅缩回手,让小乐子拉了个空,出了什么事? 小乐子心里那个急呀,但他也知清浅的性子,若不说个清楚,就算是强拉硬拽,她不会跟他走的,他看了看楼上,见房门紧闭,这才低声对清浅道:陛下出宫了! 什么? 现下陛下和驸马爷都被人强留在春花楼里了!小乐子说完又道:清浅姑娘你快跟我走吧,若是去晚了,指不定陛下与驸马爷会出什么事儿。 清浅站着没有动,脸上更是没有浮现半点焦急之色,如此大事,怎么也应该禀告殿下一声吧?! 清浅这就去禀告殿下。 眼看着清浅转身上楼,小乐子赶紧阻止道:不可!清浅姑娘不可,此事万万不可道与殿下听!!! 若是说了,陛下必定会被且歌殿下斥责,陛下不舒坦了,那他不就倒霉了么?! 再者,陛下明明吩咐不能将此事告知且歌殿下,他若不听,那岂不是抗旨不遵。 清浅止住脚步,她扭头,眼中带着疑惑。 小乐子道:此事清浅姑娘知道即可,万不可告知殿下! 此话让清浅更为不解,每回陛下去青楼,不都是殿下出面解决的么? 嘎吱 楼上一间房门忽然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何事不能道与本宫听? 小乐子瞬间冷汗直冒,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小乐子本欲拔腿就跑,可还没迈出脚,一道冰冷的目光就已落在他的身上,又听且歌道:小乐子又是因何事这般惊慌? 小乐子双腿打颤,他低着头,脑子里琢磨着应如何回话,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这时,一旁的清浅道:回殿下,陛下带着驸马爷逛窑子去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小乐子用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她,她不解,十万火急可是小乐子公公说的,她替其说出口,也没错呀。 第84章 青楼寻人 小乐子公公倘若能知道清浅此刻所想, 非得跪下来叫其姑奶奶,再磕几个头不可,他分明就不是这么说的! 但殿下听都听到了,他再怎么解释, 也解释不出个什么花来,他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 见且歌双眸平视前方,脸上的表情如往常无异,这模样......倒也不像是恼了。 可不应该呀,往昔在得知陛下偷偷出宫逛窑子后, 殿下的脸上虽不见怒意, 可也断不是这般平静啊。 小乐子恐自己看错了,这刚抬眼,且歌便从他身边走过。 小乐子微怔, 殿下做事向来最为严谨, 就连陛下都比之不及,此番前去解救陛下与驸马爷,再怎么都应该换一身男装打扮, 而今殿下就这般着女装去烟花之地,终是不妥吧? 且歌走了几步, 未察觉小乐子跟上, 便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小乐子, 眼中带着询问。 小乐子低眼,老实答道:殿下这般打扮去烟花之地,小乐子恐殿下会遇到麻烦。 小乐子公公方才不是说十万火急么?本宫若是去晚了,陛下与驸马出了事,可有人担得起?且歌说完又笑道:还是这将....由小乐子你....担着?! 语气中威仪尽显,小乐子闻之吓得忙双膝跪在地,也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奴才该死!求殿下责罚! 且歌转身,眼中一片清明,还不快带路! 是,是,奴才这就带路! 在去春花楼的路上,小乐子仔细琢磨着,殿下已经得知此事,届时即便他与陛下作千万般解释,说此事与他毫无关系,陛下也不会信,保不准还会将此事全都怪罪到他的头上。 因清浅的这一搅和,忠心护主的名声没有了,赏赐也没了,陛下罚不罚他也是未知,小乐子越想越委屈,也不知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 小乐子轻叹一口气,为今之计他只能赶在殿下前头,将陛下带离此地,少了殿下的斥责,陛下兴许就没那么恼了,而他也能少些责罚。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工夫,一行人抵达春花楼。 门口的花娘老远见一群人向其走来,还当是来了客人,正要回头叫旁的姐妹招呼,却看见那一行人中竟有两名女子。 再看这一行人,来势汹汹,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那花娘也是见过些场面的人,遇到此事时不仅不慌,反而还平静地对一旁的小厮道:快去告知妈妈,说有人来砸场子。说罢,花娘提起裙摆快步走向且歌,拦在她面前。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且歌却当没看见似的,从花娘身边绕过。 被且歌直接无视的花娘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她伸手将且歌拦下,姑娘可知这是何地? 见且歌不理会她,她又道:此地可不是姑娘家能来的! 语气强硬,更带着丝警告,但这话在且歌听来却毫无威慑力,她避开花娘的手,径直走向厅内。 那花娘本欲再上前阻拦,却被清浅给拖拽住,后又被其顺手一推,给推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动作既快又狠,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何护卫等人看到此景唏嘘不已,却没一个敢上前去扶的,只叹这娘们儿可真够狠的,对女人也能下得去狠手,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敢招惹了。 门外虽无打斗,动静也小,但到底也带着那么多人呢,故且歌一行人刚踏进春花楼,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鸨一得到消息,便立即从房里出来快步下楼,在见到且歌后,只觉得此人面生得很,脑中又搜寻了几遍,也找不到一点儿印象,不禁轻呵一声,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再看看其身后的人,虽有十余精壮男子作势,却皆身无武器,若待会儿惹急了,照样命小厮抄家伙将他们给轰出去。 老鸨轻摇团扇,不知姑娘带人来此地,有何贵干? 老鸨的目光一直在且歌身上打转,眼神像极了在打量一件货物,此举令且歌很是厌烦。 自然是寻人而来,听闻我家相公在春花楼,麻烦老鸨通融通融行个方便,待我找到了人,便会离去。 且歌的脸上一片淡然,可也是这份淡然让老鸨很是鄙夷,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连自己的相公都管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装清高。 我看姑娘这模样可不是来找人的,倒像是来砸我春花楼的场子的! 且歌轻笑不语。 此举在老鸨看来,且歌是在轻蔑她,说话自然也就不像开始那样客气了,姑娘,我劝你请回吧,你家相公若想回去,兴许明儿早就回了,可若是在这儿待上十天半个月,那妈妈我也拦不住,管不了,春花楼虽是烟花之地,可也是开门做生意的,绝没有赶客的道理。 这话里话外皆是在暗讽且歌,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那不正说明且歌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清浅闻之恼得咬牙切齿,正欲发作,还未动手,便被且歌的一道眼神给制止。 没办法,清浅只能作罢,可这刁民着实可气,竟敢侮辱殿下,她的手紧握成拳,只恨不得上前拧断那老鸨的脖子,让其再出言不逊。 且歌拿出三张百两银票放于桌上,劳烦通融一下。 离几人稍近的客人瞪眼咋舌,这小娘子出手真是阔绰,三百两都可以叫上好几个花娘作陪了。 可老鸨却是连看都未往桌上看,对且歌更是嗤之以鼻,她摇着团扇,目光不断飘向别处,可不是妈妈我不近人情,而是若今日我行了这个方便,那日后我可怎么做生意?可还有人敢来我这春花楼?届时是不是所有苏州女子来到这儿找男人,我都得通融通融? 且歌又拿出三张百两银票放于桌上,共足足六百两,如何? 不等花娘回答,且歌向清浅勾了勾手,清浅拿出四百两交于且歌。 厅内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个什么败家娘们儿,竟拿出了一千两!!! 一掷千金不是为了找花魁,而是为了找自家相公! 老鸨噗呲一笑,对这一千两毫不在意,她伸手,细细打量着其手上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我这可是春花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儿,可不是女人找男人的地儿。 话音刚落,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除且歌外,一行人中的其余人脸色都不好看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一掷千金来找男人,不用说大家都明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7) 清浅的手微抬,还未来得及用内力,便被且歌给摁下了。 且歌低眼轻笑,将桌上的银票收回,又交于清浅。 且歌浅笑道:原是我鲁莽了。 这话连阅人无数的老鸨听来都觉得诧异,常人若是听到这些话,只怕早就抄家伙大闹一场了,而她这般辱骂且歌,且歌竟然不恼? 苏州城里谁人不知春花楼跟知府的关系,又有谁敢在春华楼闹事,更别说带人来春花楼拿人了,老鸨本就是故意激且歌,想让其暴露身份,没想到且歌就这么罢休了? 见且歌转身,当真有要走的意思,老鸨摸不着头脑,合着就是带一帮人来春花楼吓唬吓唬她? 且歌出了春花楼,于门外止步,双眸直直地看着前方,她转动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又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不想通融,那就得罪了! 搜! 且歌一声令下,一干护卫皆冲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 老鸨大惊失色,她怎么都没想到,且歌变脸比翻书还快,说动手就动手,还不带犹豫的,大胆!你们不要命了?敢在我春花楼动手! 嗓门儿虽大,却根本没有镇住任何一个护卫。 快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小厮们听后皆抄起家伙欲将护卫拦下,可他们哪儿是常年接受训练的护卫的对手,再者苏州城谁会没有眼力劲儿,敢在春花楼里闹事儿,故他们能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平日里更是疏于锻炼,三两下便被护卫踹下楼了。 老鸨慌了,你们可知春花楼是谁的地盘?! 你们可知今日房里都有谁?! 这一连两个问题,令且歌转身了。 且歌对上老鸨恼怒的目光,笑道:那敢问今日房里的都有谁? 老鸨瞬间清醒了过来,方才她被愤怒冲昏了头,差点就捅了娄子,还好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老鸨冷哼一声,咬牙道:你定会后悔今日之举! 老鸨为人奸诈,且歌本就没对其抱什么希望,自然也不再纠缠方才的问题,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现下就只差找到穆絮了。 小乐子趁乱溜进绮罗姑娘所在的房间,一呼吸,鼻腔钻满了酒气,再回头一看,这场面让他尤为震撼。 杨灏用手撑着脑袋,眼皮也近乎快睁不开,另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摆手道:不了...不了...不....不喝....不能喝了... 绮罗姑娘只穿了一件红肚兜与亵裤,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一只脚更是踩在凳子上,她拍了拍桌子,喝!一个大老爷们儿,酒量怎么那么差! 杨灏醉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向其艰难地摆手。 砰 杨灏突然一头磕在了桌上,显然已是醉得不行了。 绮罗姑娘摇了摇头,真没用,后又拍了拍一旁早已趴在桌上的穆絮,公子,公子,你快起来呀,起来与绮罗喝呀! 公子,快起来呀! 小乐子也懒得理会绮罗姑娘,当务之急就是带陛下出去,殿下在楼下堵着呢,故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走,只能从窗上跳下去了。 小乐子推了推杨灏,又唤了其几声,杨灏皆没反应。 再这么磨蹭下去,被殿下撞见就糟了。 小乐子扶起杨灏,而杨灏醉得跟死了似的,根本受不了力,整个重量也都压在小乐子身上,小乐子艰难地走向窗户,每走一步,心里都骂御膳房里的厨子一句,这些混账,菜肴做得这么好吃,陛下都吃胖了!!! 可沉死他了,不行,待回宫之后,他一定要劝陛下少吃点! 小乐子好不容易扶着杨灏到了窗户那儿,绮罗姑娘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手将杨灏拉住,试图将其拉回去,再与她喝上几杯。 公子,你怎么...自个儿跑到这儿来了?我们再来喝嘛! 好在那绮罗姑娘也是醉醺醺的,小乐子没怎么用力便扒拉开了她的手。 门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小乐子知时间不多了,他拼了老命地将杨灏抬上窗。 陛下,得罪了!说完一手将杨灏给推下了窗,而后自己又跳了下去。 这时,何护卫的声音传入且歌耳中,夫人,老爷找到了! ※※※※※※※※※※※※※※※※※※※※ 【某人的小剧场: 且歌带着一群人进了青楼,诶呀妈呀这是啥玩意儿啊,给我干!把老爷那小兔崽子给老娘找出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给她虎的 穆絮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现在跟娘子撒娇卖萌还来得及吗?】 【安利一首歌《尝试温柔》】 【安利基友百合文:《朕的阿姐是皇后》by苏弋卿】 第85章 衣冠禽兽 那何护卫说完便后悔了, 屋内酒气冲天,房里的情景又哪儿是能让夫人看到的呀,几张凳子倒在地上,三两双碗筷也掉落凳旁, 酒壶倾倒,酒浆流出,将桌布浸湿了一大片, 床上原本所挂的床帐被扯下一半,随意扔于床上,而另一半床帐却不翼而飞。 瞥眼又见地上像是有什么,待何护卫定睛一看, 更是吓了一跳, 竟然是个人! 女子趴在地上,脸紧贴地面,虽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其头上的发饰十分凌乱, 背部的白皙肌肤完全暴露在外,一只脚的脚踝处更是勾带着细纱。 不过,这细纱的色儿, 以及花纹和样式,怎么那么眼熟呢? 所幸何护卫的记性倒没那么差, 也是想起了, 这不正是那一半不翼而飞的床帐么?! 何护卫瞧了瞧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穆絮, 又看了看地上的女子, 即便穆絮此刻衣冠整洁,但还是不免令其想入非非,万一老爷就是有那癖好,做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不喜脱衣呢? 或是她二人在初时就已经开门见山,把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之后再穿好衣裳把酒言欢呢?! 一切皆有可能! 何护卫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猜想表示十分赞同,也因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老爷就是个衣冠禽兽! 人家虽是花娘,但好歹也是一女子呀,大丈夫何须遮遮掩掩,再怎么样,做那档子事儿时也应该坦诚相见吧。 但禽兽归禽兽,他还指望着穆絮能为他美言几句呢,届时升迁便十拿九稳了。 若此番情景被夫人瞧见了,老爷又是那样惧内,岂不是要遭殃了?! 可倘若他替穆絮隐瞒,那不就相当于立功了?! 事后穆絮再那么一感激,那...... 何护卫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升官时的情形了。 何护卫快步上前,本欲将绮罗姑娘扛走,可想想还是作了罢,环视四周,这屋子虽宽敞,但家具甚少,更没有什么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故他扯下她脚踝勾带的细纱,打开叠好后将她整个人盖住。 做好了一切,何护卫满目赞赏地看着被细纱盖住的绮罗姑娘,如此,夫人就看不见了,并且对自己的机智表示很满意。 何护卫拍了拍手,起身时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就像是冷风不停灌进房里,他转身欲将房门虚掩,却不想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且歌。 何护卫惊得瞪大了眼睛,更是不禁后退一步,他方才所做,夫人是都瞧见了?! 毫无疑问,且歌确实是瞧见了何护卫的所作所为,可此时,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趴于桌的穆絮身上,脸上虽不见半丝表情,可双眸却染上了阵阵寒意。 夫...夫人... 鼻腔钻入的浓浓酒气让且歌感到很不适,她的柳眉微拧,入房时,除了老爷外,可还瞧见有旁人在? 何护卫犯了难,夫人这话到底是瞧见了还是未瞧见呀,他低眼看了看地上的绮罗姑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清浅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把团扇,她轻轻摇动,酒气飘散,此举倒也让且歌舒缓了许多,她贴近且歌耳边道:主子,小乐子不见了,清浅方才亲眼瞧见其趁乱进了这间房,只怕是将少爷带走了,可需得派人去追? 不必了。 既然人走都走了,也就没必要再去追,这儿可不是长安城,是苏州,拢共也就那么大点地方,万一陛下出宫之事被泄露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切都要小心为上,至于堂堂一国之君竟私自跑出宫,做出有失体统之事,自然得等到她回长安城再好好与陛下说道说道。 且歌平静的脸上升起淡淡红晕,清浅见状加快了摇动团扇的速度,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且歌颔首。 在其转身之际,何护卫却问道:夫人,那老爷.... 虽欲言又止,且歌也明白他的意思,她看似平静,可心里却有股莫名的火气,正在熊熊燃烧,只恨不得将穆絮从窗子上扔下去! 一介女子竟来青楼喝花酒,明知自己是何身份,与此地有着云泥之别,还与那花娘纠缠不休,将驸马的身份置于何地,将她置于.... 寒意渐渐涌起,何护卫又打了一个寒颤,就算是傻子,那也能感觉出夫人是恼了,试想在青楼抓奸,且人赃并获,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子会不恼的,何护卫真想在自己嘴上来一耳光,这该死的嘴,干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 且歌扭头看了穆絮一眼,未说一言,便出了房门。 何护卫站在原地,一时也摸不准且歌的意思,他到底是将老爷带回去,还是就将老爷留在此地呢? 好在他也未纠结太久,因桃花翠竹来了,二人合力将穆絮给扶了出去,回客栈的路上,谁也不敢说一句话,生怕触了霉头,故这一路也让人压抑得很。 终于到了客栈,一干护卫散了,桃花翠竹也将穆絮给扶回了房。 且歌落座于凳,清浅将泡好的茶递与其,又见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有些担忧。 且歌拿起茶盖,淡淡的茶香钻入鼻,倒也冲淡了些那会儿的不适感。 主子,可需得清浅请国舅爷来? 且歌轻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劳烦他。 清浅虽担忧,但也改变不了且歌的决定,只能道:是。 茶盖拨动着茶叶,清浅静静候在一旁。 且歌突然道:今夜春花楼的房可全都搜过了? 在二楼寻到驸马爷后,护卫便也未再上去。 且歌颔首,果然如此,若护卫搜到了不该搜的地方,只怕她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从春花楼里走出来吧。 一声脆响,茶盖落于杯口。 命何护卫带人在客栈门口转一转,既有人想看,那就好好让他们看个够,总不能让人白白跟我们一路吧。 是,主子。 还有,派人盯着春花楼! 一千两啊,多大的诱惑,那老鸨竟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见这春花楼有多少问题。 是! 忽然,隔壁屋传来一道声响。 哐当 且歌起身,原先已舒展的柳眉又拧到了一块儿,眼中透着丝不容人察觉的担忧,驸马怎么了? 清浅这就去..... 清浅还未说完,就见且歌已踏出房门,向穆絮那屋走去... 第86章 酒后真言 桃花蹲下身, 捡起掉落在地的水盆与脸巾,转身还未踏出一步,就见且歌站在门口看着,桃花也是吓了一跳, 殿下是何时来的,走路怎么没声音呀。 殿下! 桃花欲向其行礼,却被且歌抬手阻止, 礼就免了吧。 多谢殿下! 原本想替穆絮换衣裳的翠竹缩回了手,殿下这都亲自来了,说明还是关心驸马爷的,这个时候不给她二人独处的机会更待何时, 见桃花还在那儿杵着, 她眼疾手快地拿过水盆中的脸巾,另一只手又暗中扯了扯桃花的衣袖,对且歌道:水不慎打翻了, 奴婢二人再去打一盆水来。 且歌点了点头, 示意她二人去。 桃花平日里虽犯傻,但这个时候可不糊涂,当即明白了翠竹的意思, 等她们回来时,说不定殿下跟驸马爷就又和好, 开始变得如胶似漆了, 故在其路过门口时, 顺手将清浅也拽了去, 又贴心地将门给带上了,美其名曰怕且歌与穆絮被冷风吹着,受了凉。 她三人去后,屋里就剩下穆絮与且歌二人。 且歌站在床前,目光落在熟睡的穆絮身上,她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的怒火虽未消散,但却比之前递减了许多。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对且歌的注视浑然不知,更不知她就这样被注视了多久。 桃花翠竹将穆絮扶回来时,欲先给其擦把脸,之后再换衣裳,故只匆忙将被子给她盖上,没想到临了却把水给打翻了,穆絮本就饮了许多酒,这睡久了,倒也有些发热,她将脚伸出被子外,没过多久,还是觉得燥热得很,又伸手将被子给掀了去。 燥热感立即消失,穆絮微拧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且歌的眼中透着股无奈,本就不打算靠近的她上前拉过被子,替穆絮将肚子盖上,嘴里嘟囔道:都醉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谁知,还在睡梦中的穆絮听了竟嘟了嘟嘴,像是在回应且歌。 且歌被穆絮的举动给逗笑了,倒也觉得此刻的穆絮有些可爱,其左等右等,都不见桃花翠竹端水回来,便索性落坐于床边,又替穆絮掖了掖被子,防止穆絮再不老实踢被子。 且歌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穆絮,倒还是第一次,她向来以国事为重,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某一个人身上,而此刻的她却出奇的享受。 原本紧闭的朱唇微启,穆絮似是在说着什么,可声音太小,且歌听不清。 她俯下身子,凑近穆絮,将耳朵贴近她的唇,细细聆听,几缕青丝也顺着且歌的耳边滑落,落在穆絮唇边,她每吐露出一个字,青丝都跟随她呼出的气息而摆动。 不不.....不,我不喝.....不喝了,不喝了.... 原是拒酒,且歌没好气地白了穆絮一眼,明知自个儿不擅饮酒,却还跑去春花楼,还与那花娘..... 刚平复下的怒火又被点燃,且歌轻哼一声,活该! 且歌欲起身,可瞥眼所见,却让她晃了神,身下的人面凝鹅脂,肤光胜雪,唇若点樱,眉如墨画,那对睫毛更是长而翘。 她的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冲动,她想抚摸她的睫毛。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8) 且歌是个果断的人,想做什么,便会立即去做,绝不犹豫,此时也是,她伸手,一点一点向穆絮靠近,可就在指尖快触及到穆絮的睫毛时,她睁眼了。 穆絮呼出的气息洒在且歌鼻尖,也就那么一瞬间,且歌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被酒气熏着了,还是她二人太过贴近,又被抓包的缘故。 两人双目对视,且歌的手就这么定在半空中,一时间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半响,且歌侧过脸,不再去看穆絮,她深呼一口气,试图让脸上的红晕散去,可结果并不如她想象。 身上的被子将穆絮裹得太紧,让她感到很不适,便开始动了动,也未曾注意到且歌的另一只手是撑在被子上的。 且歌未来得及起身,却因穆絮这一动,令其失去平衡,整个身子都倒在了穆絮身上,虽及时撑住床板,却也是迟了,因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正贴着一个温热的东西。 是穆絮的唇! 鬼使神差地,穆絮轻启红唇,湿润的舌尖在且歌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划过。 且歌瞳孔微张,身子轻颤,不禁发出一道喘息,嗯 且歌的双颊愈发红了,羞得更是难于启齿,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穆絮又如何能知道且歌的心声,她伸手,将且歌抱住,又闭上了眼,在其脖间蹭了蹭,模样很是享受。 且歌又是一轻颤,嘴里刚要发出的喘息,被她给强忍了回去,可她的脸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且歌没有挣扎,就这么让穆絮抱着,嘴角和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与欢喜,心里更有个地方在砰砰砰地狂跳。 就在且歌的一只手贴近穆絮的腰,想回抱时,穆絮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好滑.... 且歌脸上笑容当即垮了下来,眼里更带着丝冰冷。 好滑? 穆絮这是将她当成了什么?! 吃的,还是用的?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且歌扯开穆絮的手,蹭地一下站起身,后又居高临下地看着穆絮。 穆絮抬眼看着且歌,眸中带着不解,你.... 且歌冷哼一声,又背过身,不去看穆絮,她虽恼于穆絮的那番话,可更多的是怨自己的不争气,竟胡思乱想。 且歌手里紧攥着手帕,只恨不得回到过去,将自己与穆絮拉开,不然又岂会有那等丢了颜面之事,可事已至此,她再怎么懊悔,也都无济于事。 就在且歌险些将手帕攥烂时,穆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为何长得那么像她? 且歌手中的动作停了,她转身问道:她? 穆絮眨了眨带着醉意的眼,点头道:嗯。 谁? 穆絮沉思一阵,摇头道:我不能说。 这倒让且歌来了兴趣,是谁?她说完又将声音放柔和了些,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连且歌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像极了在哄骗孩子。 穆絮嘟了嘟嘴,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能说,她身份的不能告诉别人。 且歌大概也知道穆絮口中的她,就是她了,是嘛?你这么想着她,应该.... 且歌还未说完,穆絮便抢先反驳道:我才不想她,才不会想她! 穆絮现下像个孩童,只差用双手双脚拍打着床板抗议了。 且歌轻笑,似是在自嘲,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一直知道自己不讨穆絮欢喜,可为何在听到穆絮的这番话时,心像是扎进了什么东西,隐隐作痛。 且歌找了个凳子坐下,将原先未说的话说完,你应该....很讨厌她吧?! 她虽知道穆絮会如何回答,但心里却还有着那一点点的小期待,希望穆絮能告诉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可穆絮的点头却让她的期待破灭。 且歌浅笑,心上又传来刺痛,也该是如此,她做了这么多,怎么会让人欢喜得起来,穆絮讨厌她,是应该的。 穆絮道:她很坏,很坏! 嗯。连且歌自己都赞同,她确实很坏,这世上大概也没有比她更坏的人了。 得到答案的且歌也不想纠结于此,她的双眸望向房门,桃花翠竹二人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且歌起身,正要去催促,却听穆絮又道:但是....这都是表面。 且歌止步,扭头看着穆絮,见其眨着醉意朦胧的眼,继续道:她很孤独。 且歌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又一次陷入了窘境,而让她几番如此的,都是同一个人。 她孤独吗? 她不知道,从来也没有人将孤独这个词联系到她身上,她更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有工夫去想,她每天都在功于心计,处处防备,更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日复一日。 真的孤独吗?且歌喃喃道,这话似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穆絮,可眨眼之间,她原先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不见,穆絮说的或许是对的,可身在帝王家,有哪个人不是如此,她生来就应如此,她没有别的选择。 穆絮继续道:需要有个人陪她。 原本已收敛好的情绪,被穆絮的这句话给再次释放出来,且歌不得不承认,在与穆絮的相处之中,她会觉得欢喜,也会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安心与舒服,她不会讨好人,却破天荒地愿意为其尝试,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曾想过有一天穆絮会离开她。 且歌看着穆絮,心里虽忐忑不已,语气又十分诚恳,那你....可愿意当那个陪她的人? 穆絮柳眉微拧,似是在仔细想这个问题。 且歌可不会给穆絮太多的思考时间,她故作叹息道:你应是恨死她了,又怎会留在她身边,这问题我听了也是好笑。 原先还在犹豫的穆絮听了当即道:不是! 她这样待你,而你又如此厌她,怎么会不恨她?不过都是凡夫俗子,又何须因她的身份而怜悯她?指不定她还在背后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穆絮听后也是急了,我没有,我没有恨她,更没有怜悯她!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何资格在此胡言乱语! 许是穆絮的声音太大,连且歌都惊得稍稍一愣。 穆絮怨且歌,怨皇帝,怨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一直都在怨,在从皇帝那儿得知且歌招她为驸马的真相时,她更是告诉过自己,她应该去恨且歌。 可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中,且歌的亲近,让她二人之间少了些距离,再者当她看到且歌落寞的背影时,她觉得且歌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而是跟她一样,是个凡人,也有喜怒哀乐。 她不知道且歌在塞外经历了什么,或痛苦,或欢乐,但她知道,且歌所经历的,远大过于她能想象到的,相比且歌,那她自己所遭遇的,是否都太轻了呢? 且歌确实没想到,穆絮讨厌她,厌她,竟然不恨她?! 她明明做了这么多伤害穆絮的事,虽三番五次放了江怀盛,但也让其受了不少皮肉之苦,难道是因为穆絮失忆的缘故? 她这么坏,你为什么不恨她? 穆絮笑着摇了摇头,她没有回答,在她眼里,恨一个人太累了,需要时时刻刻将对方记在心上,而她不愿。 且歌岂会知穆絮心中所想,还只当是穆絮傻,又轻叹一口气,倘若是她,只怕早就让所恨之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忽然,穆絮笑出了声,引得且歌投去不解地目光。 穆絮忽视了这道目光,捂着嘴又笑了一阵才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且歌眸中带着宠溺,声音更是温柔至极,什么秘密? 穆絮向且歌勾手道:你俯耳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且歌走近穆絮,在她床边落座,俯身贴近她耳边。 穆絮将声音放低了些,悄声道:我告诉你,我骗了所有人,包括她! 且歌眯了眯眼,语气中更透着股危险,骗了她? 穆絮点了点头,一副求赞扬的模样看着且歌,我说我失忆了,她们都信了。 可惜此刻这模样在且歌眼中,却是十足的讨打样。 穆絮果然是装的! 呵,还装得挺像! 所有人都被她给骗过去了,这演技当真是好极了!!! 且歌最憎的,便是欺骗,还被骗了这么久,她咬牙,一字一句道:驸马,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呀! 穆絮皱了皱眉,这熟悉的声音与语气,怎么那么像且歌呢? 你为何要学她说话? 呵,我看驸马是今日酒饮得太多了,需要本宫给你清醒清醒! 来个春花楼都要饱受且歌的威胁,尤其是还叭叭叭个不停,这就令穆絮更加烦躁了,可身边又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堵住她的嘴,便伸手抓住她的手。 且歌正在气头上,哪儿能容忍人碰她,她甩开穆絮的手,放肆! 可也是这一句放肆,让穆絮彻底恼了,她抓住且歌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扯入怀中,后又迅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看着身上的穆絮,且歌有些愣了。 你是.... 唔 且歌没说完,穆絮的吻便将她要说的所有话给淹没了,她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就像是被定在那儿,她能感觉到穆絮的唇与她的唇紧紧相贴。 许是她愣神的时间太长,她的唇又太软,足以令穆絮上瘾,便也不满足于开始的浅吻,变成了轻咬。 呲 且歌吃痛,贝齿微启,穆絮趁机将舌滑入她的嘴里,两舌相互交缠在一起... ※※※※※※※※※※※※※※※※※※※※ 【我酸了】 第87章 强吻且歌 且歌的脸上早已泛起了红潮, 双眼迷离,那双细长睫毛上不知何时变得潮湿,她的身子轻颤,唇微张, 承受着身上的穆絮愈发贪婪地攫取。 穆絮的呼吸变得灼热,近乎疯狂地吸吮着且歌的舌头,舔着她的唇, 在她嘴里肆意掠夺,就像是要将她吃进腹中。 霸道的吻中夹杂着酒味,令且歌近乎快喘不过气来,她想推开穆絮, 可穆絮却有所察觉, 她抓着那只欲推开她的手,与其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又扣在且歌的腰间, 不让其离开。 且歌挣扎着, 可突然,下唇瓣传来一阵疼痛。 唔 惩罚了不专心的人后,穆絮离开了她的唇, 她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且歌闪着一双星眸,眸中带着一层薄雾, 双颊绯红, 模样很是楚楚动人, 心里的某块地方被戳中,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咬过的地方。 虽没有咬破,却有着一道浅痕,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她的唇在且歌的唇上轻啄,动作不似方才那样霸道,很轻很温柔。 穆絮的吻温柔而细密,足以让且歌沦陷其中,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双颊亦再度升温,一时间,她竟没了推开穆絮的勇气。 这绵长的吻使得且歌开始回吻穆絮,那只被紧扣的手也用力回握,而另一只手则攀上了穆絮的脖子,紧紧勾住.... 清浅端着一盆水站在楼梯口,身旁的桃花翠竹已经阻拦过她不下于十四五次了。 清浅眼里带着不耐,已让殿下等了这么久,若再耽搁,只怕会惹殿下不快,她抬脚便要上楼,桃花翠竹见了赶紧拦在她面前。 清浅也不管她二人如何嬉皮笑脸,更不管她二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冷声道:都给我让开! 见她二人还是不让,清浅又道:我倒是不怕,可若因此惹恼了殿下,你二人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果然,此话一出,她二人犹豫了,为驸马爷争取时间,也犯不着丢了脑袋呀,故也未再阻拦清浅,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上楼,同时桃花翠竹二人也在心中祈祷,只希望驸马爷千万要攻下殿下,切莫浪费了她们的一番苦心呀!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屋内的两人却还沉浸在亲吻中,对敲门声毫无察觉。 扣扣扣 清浅再次敲了敲门,可屋内却还是没人回应,她感到一阵纳闷,难不成殿下已经回房了? 殿下,您在里面吗? 清浅低眼瞧了瞧手里装满水的水盆,若殿下已经回房的话,那她也理应回房了,可这水都端到门口了,总不见得再端回去吧,便又道:驸马爷,清浅要进来了。 因穆絮本就醉了,故清浅也未征得其同意。 清浅推门而入,原本紧闭双眼感受这亲吻的人突然睁开眼,她眼中的情愫褪去,变成一片清明,勾着穆絮的手也迅速拿开,随后一掌将穆絮给推了出去。 且歌习武多年,此时万分紧急,再加上她又心慌,便也顾不得什么力道,虽未用内力,但这一掌拍下来,还是够穆絮受的,可好巧不巧,穆絮的头正好撞到了床沿上。 啊 穆絮疼得叫出了声,她捂着头,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完全不受她控制。 这一幕倒也让清浅有些懵了,压根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殿下为何下床如此迅速,驸马爷又为何抱头痛哭? 殿下虽如以往般镇定,可她绯红的双颊却透露着不对劲,在她们出去的空档,殿下跟驸马爷在房里都做了些什么? 清浅虽有疑问,但也不会轻易问出来,殿下,水已经打来了。 且歌颔首,放那儿吧! 待穆絮捂头哭够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抬起头看着且歌,满脸的委屈,指着她道:坏人!!!你欺负我!!! 且歌虽内疚于推开穆絮,害其撞到床沿,可穆絮此时的表情实在是既丰富又有趣,频频让她生起想笑的冲动,可又碍于穆絮正在气头上,只能面无表情地强忍着。 见且歌不搭理自己,穆絮更加委屈了,她翻滚着身子抗议道:你欺负我!!!你这个坏人欺负我还不理我! 且歌解释道:我没有。 我不管,你就有,你就是欺负我! 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你就有! 我....且歌还未说完,就见穆絮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她就会立马哭给她看,且歌无奈,只能改口,但语气却尤为宠溺,好,我有我有。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59) 本以为随了穆絮的意,穆絮便会不再闹,谁知穆絮听后哇哇大哭。 这一下可急坏了且歌,怎么她都承认了,穆絮还哭呢?! 穆絮控诉道:你还真敢承认! ※※※※※※※※※※※※※※※※※※※※ 【我又酸了】 第88章 连哄带撩 ....... 得, 她不承认不是,承认了还不是,索性且歌便也不说话了。 可且歌的不言语与不靠近,在穆絮眼里, 且歌就是不想搭理她,甚至还嫌弃她,她越想越委屈, 哭得也是更为厉害。 府里的那些个面首也不是不曾与且歌恼过闹过,可每回她连好话都无需说,只须得给上些赏赐,再派人传几句面子上的话敷衍敷衍, 面首的气自然也就消了, 不仅如此,反而还会十分欣喜,但且歌知道, 穆絮跟他们不一样, 并且在她心里,她不愿意这样去敷衍穆絮,可她又实在不会哄人。 且歌向屋里唯一一个站着观望的人清浅投去一记求救的目光。 被且歌突然看着的清浅一愣, 她虽看懂了且歌的意思,可她也从来没哄过人呀, 哪有什么法子能授与殿下, 她赶紧摇头。 清浅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且歌瞬间对她不抱什么希望了, 想来也是,清浅鲜少与旁的什么人往来,又因其是她的贴身侍女,就更没什么人敢给她使脸色瞧了,自然也不用去哄什么人。 穆絮的哭声还在继续,并且大有且歌不哄她,她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声声哭腔落入且歌耳里,都让她焦急不已,就连往昔处理国事都不及此刻,她又恐穆絮哭坏了身子,现下她都是如此心疼,更别说那时了。 且歌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故她脚步轻移,走至床边,于床沿落座,她看着眸中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穆絮,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拭去穆絮脸上的眼泪,力道很轻,似是怕她稍稍一用力,便会弄疼穆絮,她柔声道:莫要再哭了。 即便穆絮此刻醉了,但她不是没有感觉,更没有眼盲,微凉的指腹在她的脸上划动,且歌眼里的心疼更是暴露无遗,她看得真真切切。 穆絮怔住了,她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这还是她所认识的且歌吗? 你是.....且歌吗? 且歌没有答话,却是用笑容回答了她。 没有了平日的骄横与捉弄,反而待她这般温柔、耐心,可这模样这声音这笑,分明就是且歌呀。 疑惑近乎占据了穆絮的整个思想,她迫切地想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且歌,还是方才的那一下并没有完全将她撞清醒,反而越撞越晕了。 能证明面前的人是不是且歌的方式有许多,而最简单直接的一种,自然也就是无理取闹了,穆絮虽不能说完全了解且歌,但相处了有些日子,多少也是知道些。 穆絮刚准备闹,就听且歌又道: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应该笑,怎么可以轻易掉泪呢? 语气与方才一样,温柔得如春风拂过心田,在穆絮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可也很快,穆絮刻意忽略了这种感受,她可没忘记自己要做些什么,表现得也像根本不吃这套,而且歌因过于担心穆絮,倒也没细想,更没怀疑。 穆絮一边哭一边将且歌从头数落到脚,没有一处是剩下的,更没有一处是好的,清浅在一旁听得那是心惊胆战、冷汗直冒,仿佛只要且歌稍一皱眉,或是有什么别的举动,她便会立即跪在地上求殿下息怒。 可且歌的态度与做法,让清浅更为震惊,驸马爷这把殿下说得就像是全天下再没有比殿下更坏的人了,殿下听了不仅不恼,甚至还将驸马爷搂了过来,让其靠在她的肩上? 即便是驸马爷,如此当面说殿下坏话,那也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殿下竟没有半点追究的意思,对驸马爷的这些言论更像是毫不在意。 与清浅想得恰恰相反,且歌是太在意了,她轻拍穆絮的背部,时不时还嗯上几声,倒也不至于冷落了穆絮,于她而言,穆絮能将藏在心底的话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只是....她在穆絮心里就真的这么坏吗?坏到连用膳、就寝都在琢磨着怎么捉弄穆絮? 穆絮的想法让且歌不禁想笑,可此时若笑,不仅煞风景,还会惹来穆絮的不满,便也忍着了。 穆絮不曾对任何人使过小性子,倒不是她不愿,而是她娘自幼就教导过她,女儿家要识大体,故她便一直将那股子冲动压制着,而且歌的纵容却让她渐渐迷失,倒也想使上那么一回了。 借着酒劲,穆絮离开且歌的怀抱,她看着且歌,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坏? 若按穆絮所诉,那她应就是坏的,是,我坏! 得了答案的穆絮却不满足于此,又道:那你以后该怎么办? 且歌轻笑,穆絮想要的答案太明显,以后我改! 穆絮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嗯。 一只手突然袭上且歌的脸,且歌微愣,在她看清这是穆絮的手后,那只出于本能想拍掉其的手才缓缓落下。 穆絮捏着且歌的脸,本是试探,没想到且歌竟也不反抗,任由她捏,她又稍稍用力了些,手感却是出奇的好。 穆絮越捏越起劲,也越捏越欢喜,且歌虽破天荒地如此纵容一个人,可也做不到长时间让穆絮这么对待她的脸,但她也没有让穆絮难堪,她握住穆絮的手,将她的手拿下,轻声道:不早了,该歇息了。 语气像极了恋人间的细语呢喃,让穆絮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也任由且歌将她的头轻靠在其肩上。 且歌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龙涎香萦绕于她的鼻尖,呼吸间,慢慢沁入她的肺腑,令她感到异常舒适,她闭着眼,静静地感受。 听着穆絮的呼吸声越来越轻与均匀,且歌拍着穆絮背部的手也越来越轻.... 眼前的这一幕,被清浅看在眼里,若驸马爷足以配得上殿下,那不得不说,她二人该有多羡煞旁人。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穆絮就已陷入了沉睡。 且歌浅笑,倒也睡得真快。 且歌将一只手轻贴于穆絮的耳旁,慢慢抬起她的头,双眸落于她的面部,恐将她吵醒,动作也是小心翼翼。 穆絮的头刚离开且歌的肩,就听她唤道:怀盛.... 且歌手里的动作停了,什么? 穆絮脸在且歌手上蹭了蹭,双手又环上且歌的腰间,将其紧紧抱住,再次唤道:怀盛.... 原先且歌可以骗自己,许是她听错了呢,可此时她听得清清楚楚。 穆絮嘴里唤的,不是江大哥,也不是江怀盛,而是怀盛! 瞧,这称呼多亲昵呀! 跟她在一起,连睡着了都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平日里只怕也是如此吧,虽明面上不说,心里应也是时时刻刻地想着他、念着他的。 且歌十分恼怒,之前穆絮的欺骗也接连涌上心头,再一想到穆絮那会儿对她所做的,说不定就是将她当成了江怀盛。 且歌有且歌的高傲,又怎会甘于当别人的替身,她瞥眼见面盆架上放着盆水,当即迈步过去,离了且歌的穆絮失去平衡,险些栽倒,好在她及时撑住了床板。 且歌端起水盆,动作十分利索,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转身就是一盆水尽数泼到穆絮的脸上。 穆絮闭上眼,水从她的脸上泼过,几缕青丝夹杂着水珠,一路往下滴,浸入她的衣衫与被褥中,盆中的水虽不冷也不热,但却足以让她瞬间清醒。 砰 且歌随手将空了的面盆扔在地上。 未待穆絮抬起她疑惑的双眸,且歌就已俯身,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且歌的目光中带着冷意,驸马,可醒了? 这一句话让穆絮彻底恼了,她不过是喝醉了,且歌就这么待她?! 穆絮想扭过头,不去看且歌,且歌却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她的眼睛,且歌继续道:可知道本宫是谁了? 穆絮眼中夹杂着熊熊怒火,近乎都快要喷涌而出,她不知且歌为何会如此,可再怎么样,用得着泼她一盆水吗?! 穆絮的这种眼神可不会对江怀盛表露,且歌冷笑道:看来驸马确实是清醒了。 说罢,也松了手,转身出了门。 回房后,且歌刚一坐下,喉咙处便传来一阵不适感,她柳眉紧皱,好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越恰越紧,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因过于急切,致她轻咳了几声。 这几声咳嗽,引得清浅忙跑回房。 可房里的且歌却让清浅吓得捂住了嘴,只见且歌的脸、手、颈脖皆起满了红斑点,一只手抵着喉,另一只手则在脸上、身上不断交替地挠,未待清浅开口,且歌便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殿下! 清浅忙将且歌扶到床上,又从包袱中拿出一青瓷药瓶,每年国舅爷不论在何地,都会派人将炼制好的药送过来,为的便是防止意外发生。 往些年那药也不曾用过,因有她在,是绝不会让殿下沾上半点酒,久而久之便将此忘了,但好在临行前,师父将这药偷偷塞给了她,在将药与且歌喂下后,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清浅还记得殿下幼时也曾出现过此状况,殿下用膳后莫名晕倒在屋里,气息不仅逐渐减弱,浑身以及脸上更是起满了红斑点,幸而那日国舅爷正好来见殿下,才保住了性命。 先帝派人审查后得知,原是一宫女不慎将酒打翻,又有宫人催促,才未来得及换菜,便给且歌送了去,而且歌此前滴酒未沾,只当是御膳房出了什么新的花样,便也食了一箸。 虽仅一次,可也是因这一次,宫里受了不小的动荡,先是宫人调替,后是先帝将知道殿下病酒之人全都斩杀殆尽,更是下旨处死了半个御膳房的人,对外皆传是他们做了馊的饭菜给殿下,致使殿下吃坏了肚子,对殿下犯以不敬之罪,总之因此事而亡的,约莫有百余来人。 此后,御膳房再传来的饭菜都经过三道坎,皆没问题后,才放到殿下面前,而殿下也自那回后滴酒不沾,就连酒气都鲜少闻过。 而如今还知道此事的,也就只有她与师父以及国舅爷三人知道了,就连陛下都不曾得知,只当是殿下极爱茶罢了。 殿下今日所用之食并无酒,而去春花楼也只是被酒气熏着了,饮了酒的就只有驸马爷一人。 只有驸马爷一人..... 清浅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她震惊得看着床上已经晕过去的且歌,难不成,殿下与驸马爷已经.... ※※※※※※※※※※※※※※※※※※※※ 【前面我酸了,后面我哈哈哈哈哈】 第89章 不知所措 清晨。 穆絮睁开眼, 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紧皱着眉,撑着床板坐了起来,不经意撇见她所着的衣裳,这可不是昨日的那一件,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穆絮仔细回想,只记得自己与杨灏和那绮罗姑娘纠缠, 被迫饮了许多酒。 对...绮罗姑娘!!! 难不成她在春花楼过了夜不成? 穆絮大惊失色, 连鞋都顾不上穿就下了床,却不想因她动作太过于剧烈,引得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可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刚打开门往外冲,就与欲敲门的桃花撞了个满怀。 哎呀 桃花被撞得后退了一步, 穆絮也未好到哪儿去,昨夜的宿醉,加上这一撞,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快要散架了。 看清所撞之人是穆絮, 桃花忙上前搀扶, 驸马爷,您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低眼又瞧见穆絮光着脚丫,桃花担心道:怎会连鞋都不穿, 若是驸马爷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 奴婢扶您上床吧。 穆絮颔首, 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是虚惊了一场,原是在客栈,并非春花楼。 桃花扶着穆絮落座于床沿,后又拧干水盆中的脸巾递于穆絮,在洗脸时,穆絮感觉她的头愈发疼了,倒也不像是宿醉留下,反倒像是从后脑勺传来的,她伸手摸了摸。 呲 穆絮吃痛,她的后脑勺竟肿起了一个大包! 似乎是在哪儿磕到的,可她仔细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穆絮蹙眉,问一旁站着的桃花道:桃花,你可知昨夜都发生了何事? 穆絮说罢又拍了拍自己生疼的脑袋,我的头怎会这么疼? 这倒也问倒了桃花,昨夜就殿下与驸马爷在屋里,她三人都在楼下,哪儿会知道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敢肯定的是,驸马爷必定是惹恼了殿下,不若为何在她与翠竹上楼时,会看见殿下怒气冲冲地回房,而进房后,又见驸马爷躺在床上,虽已熟睡,但浑身却湿漉漉的,而地上则放着一空了的水盆。 大抵唯一知道实情就只有清浅了,毕竟清浅比她们都先进房间,可清浅向来嘴最为严实,哪是她们能套上话的。 桃花道:昨夜殿下带着护卫去春花楼寻驸马爷,后又将驸马爷给带了回来,在奴婢们去打水的空档,更是亲自照顾驸马爷,至于驸马爷为何会头疼....这....奴婢便不知了,许是因吃了酒的缘故? 最后那句话,连桃花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声音也不似原先,变得尤为小声。 穆絮虽刚醒,未见得有多清醒,可她也不是傻子,说被唬住就被唬住,吃了酒会让她的后脑勺肿起来? 这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呀! 这时,翠竹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小药瓶,她道:驸马爷您醒啦,奴婢这就给驸马爷上药。 一个说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另一个手里拿着药,一见着她就要给她上药,仿佛是早就知道她磕着头了。 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穆絮问道:药? 翠竹本是笑着的,可穆絮的那双眸子却盯得她心里直发慌,也不知驸马爷为何这么看着她,欲开口,又瞥见一旁的桃花冲她不断眨眼睛,袖中更是伸出一根手指来,手指指的方向怎么那么像她手里拿的小药瓶?! 翠竹突然反应过来,是了,她这才刚见着驸马爷,就拿着药,若驸马爷不说,旁人又岂会得知驸马爷伤着后脑勺了,况且那会儿她也未伺候驸马爷洗漱,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论她如何解释,都有欲盖弥彰之嫌,眼见事情败露,翠竹倒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是清浅交于奴婢的,说昨夜驸马爷不慎将后脑磕到了床沿,殿下恐驸马爷今日难受得紧,便送来此药,让奴婢务必给驸马爷敷上。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0) 翠竹说起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她虽追问了清浅缘由,但清浅却也未说过这等话,可清浅向来只做殿下吩咐之事,既是拿药过来,想来殿下也是心系驸马爷的,那她替殿下将未道出的话都道给驸马爷听,不为过吧。 穆絮扭头瞧了瞧床沿,是她不慎磕到的? 虽知道了真相,可为何她总觉得事情不似翠竹说的那么简单呢? 奴婢给驸马爷上药吧。 翠竹站与穆絮身后,她挑开穆絮的发丝,从发根的缝隙间见后脑勺一处又红又肿,心疼坏了,驸马爷,上药会有些疼,您可忍着点。 嗯。 尽管翠竹的动作很轻,可到底还是有些疼的,穆絮虽眉头紧锁,但也不是无法忍受。 穆絮存了心想打探昨夜所发生的事,便道:昨日我所着的可不是这件衣裳。 翠竹答道:昨夜驸马爷从春花楼回来,衣裳上沾了些酒气,奴婢二人便给驸马爷换了。 殿下泼了驸马爷一盆子水这事儿,她二人虽未瞧见,但也是八九不离十,如此,她若还将真相道出,那只会让殿下与驸马爷之间的隔阂加深,再说了,她又不缺心眼儿。 穆絮道:原是如此,昨夜殿下可有来过? 桃花心生不妙,这话她不是告诉过驸马爷么,驸马爷怎么还问呀? 难不成其中有诈? 桃花难得机灵了一回,赶紧向翠竹使眼色,可翠竹一心想着拉进驸马爷与殿下的距离,哪儿理会桃花呀。 翠竹答道:来过的,殿下一直在屋里照料驸马爷,奴婢二人不敢打扰,见殿下待了许久才离开。 那我昨夜可有因醉了,对殿下做出无礼之举? 穆絮的这一系列问题,让桃花翠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若未做出无礼之举,那殿下为何要泼驸马爷一盆水,若未做出无礼之举,殿下回房之时,又为何如此恼怒?! 可她们能说实话么? 当然不能了! 翠竹面露难色,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若说没有,驸马爷这么问,那定是发觉了什么,她届时又该如何编? 穆絮可听得清清楚楚,翠竹方才说的是见且歌待了许久才离开,既是见,那她二人定是知道些实情的,又道:殿下离开时,是何心情?可有说过什么? 翠竹恍然,立即明白了,驸马爷心思竟如此缜密,不知不觉地给她下了套?! 坐了这么许久,穆絮倒也有些清醒了,只觉得昨夜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她,有且歌。 在梦里,她还吻了且歌.... 回想梦里的那个吻,且歌近在咫尺的脸,她的呼吸,以及她身上所带的淡淡檀香,都让穆絮脸渐渐开始发烫,她将手伸向水盆,欲拿脸巾洗把脸,以此压下她脸上的红晕,指尖刚碰到水面,身后替她上药的翠竹却是出了神,碰疼了她。 呲 穆絮疼得缩回了手,也因她这一举动,不慎碰到水盆,一旁的翠竹还未来得及接住,水盆便已打翻在地。 哐当 穆絮被溅了一身水,这声哐当也犹如魔音,耳边又是回响起且歌的那句驸马,可醒了? 桃花急了,所说之话也未深想,只道:驸马爷怎会又将衣裳弄湿了,桃花这就给您拿衣裳去,切莫着凉了。 翠竹那会儿说的是她昨夜是沾了酒气,故才将衣裳换了的,而桃花却说又将衣裳弄湿了。 蹲着给穆絮擦身上水渍的翠竹听了抬眸,不想却对上穆絮的双眸,她猛然一震,忙心虚得低下头,继续胡乱擦拭着。 穆絮的目光紧盯着低头的翠竹,她二人说的果真不是事实! 穆絮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衣裳上,昨夜她湿了身,若是因她自己不小心,那翠竹与桃花断不可能如此隐瞒,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她二人偏偏就隐瞒了,想来必定也是跟且歌有关。 可且歌为何要泼她水? 若是联想到那句驸马,可醒了? 那一切的一切都清晰了,难不成....她对且歌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若说过分之举,那便就只有强吻且歌了,莫非她昨夜还想霸王硬上弓,且歌为了阻止她,才泼了她一盆水? 穆絮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更是诧异于醉了酒的自己竟如此混账,还轻薄且歌,可她又怎么会想与且歌有肌肤之亲!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心里虽极力否认与撇清,更期待有人能够站出来,告诉她,她方才所想的都不是事实,尽管她越想那个梦,就越让她觉得异常真实,她将希望落在了离她最近的翠竹身上。 翠竹心知这事儿瞒不过去,也只好将所知道的都全盘托出,奴婢昨夜和桃花一直候在楼下,未曾靠近房间,待清浅上楼后未有多久,便听到屋里有动静,等奴婢二人上楼后,又瞧见殿下出了房,脸上虽带有怒意,却也未曾说过些什么,奴婢二人恐驸马爷醉了酒,犯了糊涂,得罪了殿下,等入了房后发现,驸马躺在床上,浑身却是湿透了,而地上则还有一空了的水盆,奴婢二人恐驸马爷着了凉,便将驸马爷的衣裳给换了。 翠竹说罢,又与桃花一同跪在地上,奴婢二人未能与驸马爷说实话,全因怕驸马爷与殿下之间的矛盾加深,但昨夜殿下守着照顾驸马爷是真,今日命清浅赠药也是真,望驸马爷不论昨日醉酒之时做了些什么,都切莫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真心呀!而奴婢二人自知以下犯上欺瞒了驸马爷,甘愿受到责罚,求驸马爷重罚! 桃花跟着道:求驸马爷重罚! 穆絮听闻沉思了许久,也难怪了,若如翠竹所说,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与且歌都是女子呀,她怎么会....又怎么会对且歌做出那等事。 穆絮本意不过是知道真相,也未想过要罚她二人,便道:罢了,此事与你二人无关,都起来吧。 多谢驸马爷! 待穆絮换好衣裳后,便一直坐在椅子上,怎么都不敢出这个门,若她出去了,万一撞见且歌怎么办? 她又该如何去面对且歌,只要一想到那个吻,她的心中便涌起一丝难以言表的羞愧感。 见穆絮坐着不动,翠竹道:驸马爷,早膳都已备好了,可需得翠竹将早膳端上来? 不必了。 穆絮刚起身,便又落座,神色不太自然,问道:殿下她....可用了早膳? 殿下的早膳已被清浅端回房了。翠竹说完似是猜到穆絮心中所想,又道:许是不会下来了。 翠竹的这话却也未能让穆絮心里舒坦些,反倒还愈发胡思乱想起来,且歌是不是不想看见她? 想来也是,她如此无礼地对待且歌,这放在任何一位女子面前,那都会恼,何况那人是且歌呢?! 未让她人头落地,就已是优待了吧。 只是,她难以想象素来端庄优雅的且歌,到底是以何心情将那盆水泼向她的,是以何眼神看待她的,而醉酒的她,又是有多不堪。 即便穆絮极度想知道答案,可却没人能告诉她,且歌倒是能回答她,但她不会去问,清浅更不会说,只能任由她自己胡思乱想。 穆絮轻叹了一口气,且歌既不下来,倒也少了一份尴尬,她起身下了楼,桃花翠竹紧跟在其身后。 早膳很简单,一碗清粥,以及一份小笼包。 穆絮本就宿醉,又在想昨夜之事,并未有什么胃口,便小尝几口。 周围的人看穆絮吃相斯文,相貌气质也清秀尔雅,忍不住看了许久都没有收住目光,穆絮自是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眼神,一来无心关注,二来她也不认为旁人是在看她。 翠竹立于穆絮身后,与穆絮不同,她倒对殿下不担心,昨夜之事也并非那么严重,殿下虽恼怒,但一大早还让清浅送药来,这说明什么? 不正说明殿下心里是有驸马爷的么?! 在她看来,赠药关心虽是真,但给驸马爷一个台阶下,那也是真,只要驸马爷待会儿用完早膳,借着感谢殿下赠药的由头上楼,哄哄殿下,那定能和好如初,想来殿下也是这个意思。 翠竹不禁对且歌的印象大改,没想到殿下想得如此周到,还如此照顾驸马爷的感受,怕驸马爷抹不开面子。 楼上的清浅端着水盆出来,看到穆絮竟还有心思用早膳,心中颇为不满,但昨夜殿下对穆絮的态度与他人截然不同,若是换做旁人早已够她死上百次,又怎会容忍穆絮种种放肆行为。 这点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清浅又哪里会不知,尽管想给楼下的穆絮泼上那么一盆水,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她又看了穆絮几眼,便转身离开。 穆絮将瓷勺递到嘴边,正欲将勺子里的清粥喝下,又感觉到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她回头一看,除了身后的食客,楼上走廊也是空无一人。 应当是自己想多了吧。 穆絮放下碗,她看着蒸笼中散发着香味的小笼包,一个未动,更没什么食欲,过了许久,她不禁摇头轻笑,竟也开始嘲笑起自个儿了,不过因醉酒之事,竟想得如此多,连感觉都出了错。 且歌是谁呀,那可是沧蓝的长公主殿下,自有安将军这等良人匹配,况且他二人是青梅竹马,又岂会因她一介女子而躲着她不下楼用早膳。 很快,穆絮被自己惊到了,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她慌忙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想法通通甩出脑外,更是努力缩小此事对自己的影响,如此,她才觉得自己的心还在江怀盛那儿。 江怀盛...... 一想起那个自幼一起长大、还说要娶她过门的少年郎,穆絮的心里满是暖意,眼里藏不住的情愫也近乎快溢出,因皇帝的承诺,她知道她与江怀盛定会在一起厮守一生,不过是需要些时日,等安将军回朝罢了,那一天总会到的。 翠竹见穆絮不吃了,便唤来小二,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走了。 穆絮本想出去转一圈消消食,这刚站起身,十余佩着刀穿着官服的衙役冲进了厅里,将穆絮团团围住。 周围的食客目光皆落在了穆絮身上,对其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也不知这位白面公子到底是做了何事,竟惹得衙役来拿人,而还有的人却是一脸的看好戏。 许耀老远就看见穆絮了,还别说,这新来的钦差大人年纪虽小,但还真沉得住气,被人包围成这样,不仅没出声询问过一句,更是一脸淡定,毫不慌乱。 许耀身着一身官服,从衙役中走来,屋子里的百姓见后,皆对他行礼。 许耀摸了摸胡子,笑得格外和蔼,道了声起来吧,又伸手将就近的百姓扶了起来,若不是还有穆絮在这儿,说不定他还会对百姓们驱寒问暖,聊聊家常。 被扶起的那百姓眼神怪异地看着许耀,像是活见了鬼,心里虽心惊胆战,但却也始终没说些什么,官比民大,即便有再多的不公,还是自扫门前雪的为好。 许耀向穆絮拱手,穆絮知他要做什么,欲阻止,这本就是微服私访,自然是不想暴露,可却迟了,只听许耀道:想必阁下就是钦差穆初源穆大人吧? 许耀的态度很是恭敬谦和,除去让穆絮暴露外,倒也让人挑不出别的什么毛病,许耀今日前来,就是想让这位钦差体察下民情,早点把这尊大佛送走,他才能继续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穆絮万分厌恶,但也不得不露出客套的笑容,亦拱手道:正是在下,您想必就是许大人吧? 许耀嘿嘿笑道:正是正是,正是下官,穆大人可有用过些吃食? 许耀这刻意讨好的样子,让穆絮心里很是不喜,可也未曾表露出半点来,想来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地方官通病吧?! 多谢许大人关心,许大人若是没有吃,可以在这儿吃些。 许耀婉言谢绝之后,又与穆絮坐下攀谈了会儿。 约莫快到了申时,穆絮扭头看了看楼上,仍旧没有看到且歌出来,难不成且歌是歇下了,或是连见都不愿见她? 穆絮正走神,浑然没有发觉她自醒来以后,想且歌的次数,多过于想江怀盛。 许耀也是只老狐狸,自是会揣摩人心,不然也不会被左丞相安正良器重,在与穆絮攀谈的那会工夫,穆絮总时不时往楼上看,又想起昨夜在春花楼发生的事儿。 只怕这穆大人是担忧其夫人还在恼吧?! 不过,敢带上护卫去青楼拿自家相公的,倒也是个烈性子,他喜欢! 许耀收起思绪,态度仍旧是谦虚有礼,穆大人,下官今日前来是想请大人去瞧瞧这苏州城的热闹,也好让大人与夫人了解了解苏州,更不虚此行。 穆絮瞥眼瞧了瞧许耀,见他挺着那如妇人十月怀胎的肚子,再想到他背后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面不改色道:还请许大人稍等片刻,容我去收拾一番,江南有诸多赏不完的美景,此番前来,我自是想看个遍。 穆絮本想亲自去请且歌出来,可心里却因昨夜之事不敢说上前,再者且歌更不想见她,便让翠竹上楼通报了一声。 没过多久,翠竹下了楼,走至穆絮跟前后,又看了其一眼,迟迟未开口。 见翠竹面露难色,即便穆絮已经知道答案了,却还是问道: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让老爷先去观赏,她今日着实是乏得很,想多歇息歇息。 到底是真的乏了,还是不想见她? 且歌既是不愿,那穆絮也不会去勉强,因不曾有男子出门还带着俩丫鬟,穆絮恐让许耀看出端倪,便将桃花翠竹二人留下伺候且歌,后又命何护卫挑了几人在门口候着。 安排好后,穆絮这才对许耀道:那便有劳许大人辛苦在前面为初源带路了。 许耀不自觉地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一脸献媚笑道:能为穆大人效劳,实乃下官与苏州百姓的荣幸与福分。 穆絮淡淡地笑着,没再说旁的,心中虽仍有些挂念且歌,若是她昨夜没有去春花楼,没有喝醉酒,更没有冒犯且歌,对其做出鲁莽举动,那她与且歌应当能心平气和地相处吧。 她虽时常恼且歌捉弄她,但这次换做她来捉弄且歌,比且歌所做更过分,却让穆絮感觉五味杂陈。 这一路上,穆絮陷入了沉思,脑中所想皆是她与且歌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许耀在她身边舌灿莲花地介绍苏州,她无心去听,可瞥眼所见,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确实比长安城还要热闹,她离开苏州不过才几月,每个百姓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装得太过了,让人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1) 若不是早知许耀是怎样的为人,又从杨灏那儿得知许耀所犯的种种罪行,穆絮还真会觉得此刻的苏州是一片太平。 许耀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吐沫星子不断往外喷,与其说他是在讲苏州,倒不如说更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丰功伟绩,他越是讲,脸上便抑制不住的得意,倘若他此时得知费了劲讲半天,穆絮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非得吐出几口老血来不可。 好在穆絮关键时刻回过神,也时不时出几句声回应,倒也不至于让许耀不快。 这时,穆絮耳边传来一阵哭声,她向那哭声看去,原是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娃娃站在人群中,一边抹着眼泪放生大哭,又一边到处张望,似是在找人。 难不成是走丢了? 穆絮向那小娃娃走去,而一旁的许耀却比她更快,只见他蹲下身,又将脑袋往前倾,与那小娃娃平视,脸上挂着笑容,声音中更透着关怀,小家伙为何哭泣呀?可是走丢了? 小娃娃呆愣地看着许耀,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往下掉。 许耀将那小娃娃抱起,满眼怜惜,倒也真是可怜,也不知这爹娘是如何当的,孩子都能丢,若遇上了不测,恐后悔都来不及。 语气中透着股悲天悯人之感,他虽是面对着那小娃娃,但更像是有意说给穆絮听的。 下一句话穆絮岂会不懂,不就是想说好在遇上了他么?! 许耀又对那小娃娃道:我派人送你回家,找你娘亲可好? 那小娃娃在许耀怀里乖巧得动都不敢动,但一听到娘亲二字,小娃娃终于有了反应。 多谢知府大人! 小娃娃的声音很响亮,像是憋足了劲才说出的这句话。 一旁的穆絮静静地看着,也发现了那小娃娃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再看看许耀那一脸的假笑,这一幕倒像是在看一场滑稽又讽刺的傀儡戏 。 许耀将小娃娃交给一旁的捕快,他眼里的担忧渐增,并万分叮嘱一定要将其送到家中。 许大人能够怀着悲天悯人之心,待民如子,实乃百姓之福。 许耀本就是做戏,并未指望穆絮能够出言夸奖他,没想到穆絮如此主动,心中不禁得意起来,面上却故作谦虚道:穆大人谬赞了,为官便要为民,否则就辜负了圣上的信任,与百姓的期望,下官不过是尽了一个知府该尽的责任,不足挂齿,何况民乃国之根本。 许耀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说来也不怕穆大人笑话下官,下官只愿在有生之年,让这苏州城里的百姓都过上安稳康乐的日子。 许耀的语气有些激动,眼里真诚满满,将句句都衬得像是肺腑之言。 安稳? 有许耀在,这苏州城的百姓如何安稳得起来?乐得起来? 穆絮拱手道:许大人今日一言,让初源深感佩服,相比之下,初源自觉惭愧。 许耀愈发得意,却更加谦虚道:穆大人切莫打趣下官了,圣上既派穆大人前来苏州,想必也是深得圣上信任,穆大人前程似锦,又哪里是下官能够攀比的。 此话不过是来试探她的,穆絮又岂会傻傻地钻进去,倒也装傻充愣打哈哈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这一路上,穆絮看到的可不止是苏州城的美景,还有每走几步,都会有人上前对许耀千恩万谢,而许耀则故作谦卑,推脱几番才勉强接受。 说许耀为人精明吧,做事又如此愚蠢,有哪些百姓会成群结队地来答谢知府,一来也不都来,还分批次,偏偏还是许耀带她观赏苏州美景之时出现,只要有脑子的,稍微一想,便知不过是在作秀;可若要说他是真愚蠢吧,那为何其刮取那么多民脂民膏,也未留下什么有利的把柄。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许耀作秀试探。 穆絮不知道的是,许耀是故意做出这些破绽百出的小把戏,为的便是想看看穆絮是否会拆穿他,还是会陪他一起演下去。 穆絮没表现出任何鄙夷,只是偶尔客套地恭维几句。 这倒令许耀的疑心渐起,若穆絮直接拆穿他,并且斥责,便说明其是一个正直的人,那他自有法子对付她,可穆絮偏偏就没有,也不知她是故意如此,还是本就跟他是一类人。 穆絮一行人从另一条街走到了山塘街,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小摊,绣品、首饰以及茶庄,虽都汇聚在一起,但看起来却杂而不乱。 穆絮心想着要不要买点小玩意儿赠与且歌,也全当赔罪了。 可仔细看了看这些东西,又怎么都下不去手,且歌贵为长公主,所用所穿之物皆为上等,哪里是这些东西能比得上的。 穆絮苦笑一声,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哄人的一天,而哄的对象还是当今长公主殿下,可谁让她醉酒犯了混,轻薄了且歌呢。 穆大人? 穆絮想得太过入神,倒也未曾听见许耀在唤她。 穆大人? 穆大人! 许耀接连唤了好几声,倒也终于将穆絮唤回神了。 穆絮看向许耀,却不想与他双眸对视,也就一刹那,让穆絮感到格外不适,她稍稍低眉,又将目光移开。 在许耀看来,穆絮这低眉的样,若是给其一张手帕,或是再笑一笑,那便像极了女子。 许耀这么想着,倒也开始细细观察起穆絮来了,还真别说,这穆大人的长相确实像个娘们,身子骨嘛,也是弱不禁风,仿佛一推便会倒,只怕窑子里的兔爷儿,都比她阳刚些,若不是看其有喉结,他还真会以为是个女子假扮的。 许耀道:穆大人,方才师爷派人来告知下官,说是衙门里有要事需得下官回去处理。 穆絮道:那许大人快些回吧,公务要紧。 那下官便失陪了。 穆絮颔首,去吧。 许耀抬起脚走了一步,又折了回来,此地鱼龙混杂,不若下官留下几位捕快保护穆大人?! 穆絮看了看许耀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捕快,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保护她,反倒更像是在时刻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多谢许大人的好意,有何护卫在我身旁,许大人无须担忧,许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公务要紧! 穆絮都拒绝得这般明显了,可许耀却是铁了心,穆大人说的是,下官并非质疑何护卫等人的能力,而是大人有所不知,苏州虽是一片太平景象,可难免不会有歹徒专门盯上您这样的显贵人家,听闻穆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请穆大人恕下官得罪,斗胆问一句,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那岂不是会伤了夫人的心?再者,多加捕快给穆大人,既能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届时下官也好向朝廷交代。 穆絮虽不愿被人监视,可许耀连朝廷都搬出来了,那无论如何她都推脱不掉了,只得无奈答应道:即使如此,那初源便多谢许大人的好意了。 见其答应了,许耀对身后一人拍拍手,吩咐道:苟不利,你自幼姑苏一带长大,此番且替本官陪同穆大人观赏余下的美景,切不可懈怠,并务必要保护好穆大人的安全。 苟不利立刻扬着笑脸,放心吧大人,小人是这儿土生土长的,自是熟悉所有的地方,定会让穆大人尽兴而归。 闻言,许耀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穆絮跟在苟不利身后,耳边不停传来其介绍的声音,许耀既不在,穆絮也懒得敷衍,目光皆在小桥流水中回转。 苟不利这人最擅长阿谀奉承,拍了很多马屁,都未见穆絮有别的什么反应,也只好换了个男子都会感兴趣的话题,咱们姑苏虽是没有金陵的秦淮八艳,但花酒中的芳华可不输给任何一家青楼楚馆。 本以为会引起穆絮的兴趣,谁知穆絮听后却更为反感,本官不胜酒力,若你不想带路,那便直接回吧。 苟不利年纪虽小,但也不知去了多少回青楼,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个男人不好色,在他眼中,穆絮的含蓄不过是在做做样子罢了,况且昨日其夫人在青楼寻人之事,那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旁人虽不知他们是谁,可许大人身边的都知道呀。 苟不利用一副大家都懂的的表情看着穆絮,穆大人若是怕夫人发现,可待到夜深时.....小人再带您去参观。 穆絮柳眉微撇,看了其一眼,便径直走了。 苟不利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追上前去,满脸惶恐,穆大人,都怪小的不好,小的不该多嘴!不该多嘴!说罢又开始掌嘴,与其说是掌,倒不如说更像是摸,手接触到脸的那一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苟不利一个劲儿的求饶,可半天穆絮愣是没个反应,又恐其恼了,索性心一狠,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倒也真真给了自己几耳光,同时心里更是将穆絮给记恨上了,本以为其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易糊弄,没想到这根本就是难对付的烂木头! 穆絮在湖边停足,她静静地立在那儿,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吹动着她的发丝,瞥眼又见身侧立着一柳树,不知为何,竟看着它发愣了许久。 杨柳.... 苟不利望着穆絮,见其有心事,倒也猜想其抗拒去青楼的原因,不会是因其惧内吧?! 日落西山的傍晚,苏州城看起来像是被彩霞染上色彩的安静小城,穆絮在捕快与护卫的护送下回了客栈,见其平安抵达,苟不利等人也回去向许耀复命了。 今日不过才走过几条街,看了游客湖上泛舟,穆絮竟觉得比前几日赶路还要累,想来许是与她的心情,还有随同之人的缘故,竟什么都没望进眼里。 穆絮回房后,翠竹将早已备好的热水端出,伺候其洗漱。 穆絮接过桃花递来脸巾洗了把脸,殿下今日...... 说到一半穆絮却突然止住了,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明明轻薄且歌的是她,她又该站在什么角度去关心?再者,她有资格么? 桃花可没有穆絮的顾虑,只知这是个好时机,赶紧答道:殿下今日一天都未曾出过房门,也不知为何,连午膳都未曾用过。 穆絮闻声眉头紧锁,连午膳都未曾用过? 且歌就这么恼她? 可即便再恼她,也犯不着折腾自个儿呀。 穆絮放下脸巾,出了房门,一旁的翠竹正欲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屋子里哪儿还找得到穆絮的人影呀。 翠竹赶紧追出,见穆絮是往庖屋走,这才松了一口气,驸马爷原是要去给殿下备饭菜,可驸马爷这模样,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是要找殿下干架呀?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厨子便备好了饭菜。 穆絮端着食盘上了楼,可临近且歌所住的房间时,她竟有些犹豫了,犹豫要不要敲门,或是她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与且歌相见。 心中的恼怒虽渐渐得以平复,可那份犹豫却越扩越大。 等等... 恼怒? 穆絮微怔,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为何在知道且歌未用午膳时,她会担忧,甚至会如此恼怒? 饭菜的热气袅袅升起,萦绕在穆絮脸庞,为其脸上添了两道淡淡的红晕,她找了许久都未找到答案,只是固执地认为且歌会如此是因她而起,可她自己又为何如此反常,她不敢去细想。 穆絮深吸了几口气,到底还是决定敲门,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且歌吧。 穆絮缓缓伸出手,手还未接触到门,门就已经自个儿开了。 清浅本想要去给且歌取些清淡点的吃食,这一开门就看见了穆絮,虽有些诧异,可也很快平复下来,又见其手中食盘上还放着碗白粥与几道清淡小菜,倒也合殿下的胃口。 哟,这不是驸马爷么?今日怎会想起来找殿下了?不会是又要去春花楼,提前来向殿下求救吧? 清浅看到穆絮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也不禁阴阳怪气起来,若不是穆絮,殿下病酒的毛病岂会犯,若不是她带了药,那殿下说不定,说不定已经.... 可恼归恼,殿下先用些吃食才是最重要的,既有人送来,那也省得殿下饿着肚子等了,未待穆絮回答,清浅接过穆絮手上的东西,冷声道:清浅先替殿下谢谢驸马爷了,驸马爷若无事的话就先请回吧。 穆絮知道清浅不待见她,可此时她更想亲眼见到且歌,好确认她是否无恙,如此她才能安心,我可否进去瞧瞧殿下? 清浅拒绝道:殿下现下需要好生歇息,驸马爷还是请回吧! 清浅眼中的抵触情绪太过明显,明显到穆絮想假装看不见都不成,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见且歌,我见见便走,还请清浅姑娘进去通传一声。 穆絮的纠缠,让清浅没了好脸色,驸马爷,恕清浅直言,您昨夜闹腾了一宿,您歇息好了,这会儿工夫还不让殿下歇息吗? 我....我..... 穆絮欲言又止,她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屋里传来且歌的声音,驸马回去吧,倘若有事,那便明日再道与本宫听。 且歌果真是不愿见她! 明明她早就猜到了答案,可为何知道后,烦闷与失落感会接踵而来? 穆絮关心道:殿下可有不适,可需得请大夫来瞧瞧? 且歌坐在椅子上,面纱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仔细瞧,还是能透过面纱看见她脸上的红斑点,她的双眸望着笼中的鹦鹉出神,倘若穆絮昨夜没有唤江怀盛的名字,现下她这么关心她,也许她是会欢喜的吧。 且歌轻呵一声,最终也将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两个字,无碍。 穆絮听了很不是滋味,我还是去给殿下找..... 没等她说完,便被且歌打断道:不必了! 且歌的语气强硬,不容任何人反抗。 穆絮的心莫名又失落了一分,也知自个儿无法逼迫且歌,好,那殿下早些歇息。 穆絮离开后,清浅这才回屋,将食盘上的吃食一一放于桌后,欲唤且歌,又见其素手盖在脸上沉默不语。 昨夜她虽及时给殿下服了药,但想要彻底将那红斑点消散,还得有几日。 清浅知她再怎么宽慰也无用,再者殿下烦心也未必是因病酒一事,只怕是因驸马爷吧,殿下,该用膳了。 且歌嗯了一声,却不见其有任何行动。 穆絮下了楼,在就近的椅子上落座,心情很是烦闷,她知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但更不知自己该如何与且歌讲和。 穆絮叹了一口气,正好被才从外面回来的徐慕河瞧见,见其一脸愁容,关心道:穆贤弟,这是因何事而叹气? 多谢徐大哥关心,无事。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2) 徐慕河昨夜留宿于春花楼,早晨一起来,自然听说了昨夜所发生的事,稍加打听,便也不难猜出带人去春花楼寻夫的是且歌,现下看到穆絮的处境,也为其打抱不平起来,贤弟,不是大哥说你,女人嘛,不能太惯着,你若是总如此忍让,那她必定会上房揭瓦,你看看你现在如何,不过就是去了一次青楼找乐子,她竟如此待你! 徐大哥言重了,此事确实是初源不对。 一看到穆絮这软弱样,徐慕河就更是来气,想来其在家中一点地位都没有,昨夜若不是他与花娘入了房,他非得出来好生教训且歌不可,贤弟,你无需怕那悍妇,她这等强悍,有违妇德,而你堂堂一介男子,岂有怕她的道理! 隔墙都会有耳,又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穆絮恐徐慕河再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忙阻止道:徐大哥切莫再言,我娘子非你所想的那样! 可惜,穆絮到底是阻止迟了,楼上的清浅已是全然听到。 贤弟,你莫要再帮她说话,所谓出嫁从夫,弟妹既是嫁给了你,那事事自然是要听你的,而如今算作什么?竟也蹬鼻子上脸起来,我看这等女子,也着实欠收拾! 徐慕河越说越恼,只恨不得冲上楼将且歌给生生骂一顿,他撸起袖子作势要拉穆絮,贤弟,走!跟愚兄去春花楼,愚兄带你去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的红颜知己,届时你必能重振夫纲! 穆絮惊得忙躲开徐慕河的手,昨夜那一遭已经够她受的了,如今且歌的气还没消,若得知她再去春花楼,岂不是火上浇油了,何况她虽扮作男子,可到底还是女子呀,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那烟花之地?! 多谢徐大哥的好意,初源还有要事需得去做,恐是去不了了。 都这么夜了,哪儿还有要事需得做,分明是借口,去春花楼也耽搁不了多久,咱们去去便回,愚兄只怕...贤弟届时连回都不想回来了。 徐慕河说完还冲穆絮坏笑眨了眨眼,一看就知这厮常浪迹于风月场所,俨然一副老手做派。 见穆絮不动,徐慕河欲拉她,瞥眼又见楼上站着俩人,其中一人是清浅,而另一人则头戴帷帽,想来便是且歌了吧。 虽不知且歌为何会突然在屋里戴起帷帽,但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那便是教穆絮如何重振夫纲。 徐慕河仰起头,对上帷帽下的那双眼睛,直言不讳道:弟妹,我与穆贤弟要去春花楼喝喝花酒,你该不会有异议吧? 穆絮大惊,恐且歌误会自己,忙解释道:不是,我没.... 不等穆絮解释完,徐慕河打断道:贤弟,你莫要怕她,今日你就与愚兄去春花楼怎么了,我倒要看她敢怎么样! 且歌站在楼梯口,她低眼看着二人,也瞧见了穆絮眼里的慌张与不愿,却是一言不发。 且歌的沉默让穆絮更慌了,娘子切莫误会,我并非要去春花楼。 本以为这么说,且歌再怎么沉默,她也能借着且歌恼了的由头给推了去,谁知且歌却道:既是徐大哥盛情相邀,那相公便依了他,随他一道去吧。 语气中没了往日的调侃,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喜怒。 看着且歌离去的背影,穆絮一脸错愕,她愣在那儿,心知且歌还在恼,可即便不想帮她,那也犯不着还将她往青楼推呀?! 且歌的识趣也出乎徐慕河的意料,本以为还会纠缠一番,没想到如此顺利。 还算她识趣,贤弟,咱们走! 穆絮哪儿能真的乖乖跟徐慕河走,她道:徐大哥的好意初源实在心领了,只是徐大哥也瞧见了,内子她.....我若是跟徐大哥去了,我心实难安。 贤弟,愚兄再劝你一句,男儿就该有男儿的气概,切莫当了妻管严,今日的话愚兄都替你说了,往后能不能拿回当家做主的权力,可都看贤弟你的了,再者,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男人们不过是在外头喝点花酒,又怎么了。 穆絮可没工夫听徐慕河的胡言乱语,她迈开步子就要上楼追且歌,临了却被徐慕河拽住了袖子,贤弟,你去追她作甚?堂堂男儿,岂能向一介女子低头,她若是个体贴的,定会命人给你送银子来,再嘱咐你好生去快活,而不是如这般给你脸色瞧。 穆絮刚甩开徐慕河的手,袖子又被其拽住,贤弟,你怎的还当真要追她?你可莫要将她给惯坏了! 徐大哥,此事改日再说吧。 穆絮的焦急徐慕河看得真真切切,他松开手,算了,愚兄知此时与你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去,更劝不住你,不若你将她带去春花楼,让她好生看看何为女德,与那些花娘学学如何伺候自己的夫君。 穆絮顾不得答话,拔腿便跑上楼。 徐慕河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叹道:贤弟呀贤弟,你会后悔的。 房间内。 且歌取下帷帽,又接过清浅递来的茶,她掀开面纱轻抿了一口,耳边不断传来清浅的声音,大多都是对穆絮的不满,她轻笑清浅如孩童般的控诉,更深知清浅的性子,便也未当回事儿。 穆絮走至门前,见房门开着一个缝,而房里的声音自然也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屏住呼吸细细听着,一听才知道,原来自个儿在旁人眼中这么过分。 清浅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因她发现门外有个人影,她方才说得太入神,竟一时也没发觉。 清浅眼中瞬间染上冷意,脚步轻移,走至门前,见门外的人并未发觉,便知时机到了,她推开门,正要将门外的人抓进来,却看清了来人,驸马爷? 清浅的脸上没有半点背后说人坏话的慌张,反而是满脸恼怒,驸马爷呀,怎么不去跟您那位好哥哥花天酒地,来找殿下作甚? 穆絮置若未闻,她心中一惊,呆愣在原地,因她瞧见了且歌脸上的红斑点,殿下的脸.....是因何而起? 且歌柳眉微瞥,素手微抬,将桌上的帷帽拿起重新戴上。 一听到穆絮说话,清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竟还有脸问,驸马爷何须这般惺惺作态,您干了什么好事,您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我? 且歌的脸是因她而起,她昨夜除了强吻且歌外,到底还做了什么? 她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昨夜做了什么?清浅姑娘可否告知? 清浅道:还不是因为你..... 且歌打断道:清浅,退下! 清浅不明白,为何殿下要打断她,若不是穆絮,殿下又哪儿需得受这种罪,殿下! 本宫向来不说第二次,你是知道的。 清浅眼中泛着委屈,可又不能违抗且歌的命令,她冲穆絮冷哼一声,才道:是,清浅告退。 清浅走后,房间里就剩她二人,穆絮立在一旁,看着且歌的指尖一直在茶杯口打转,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心中甚是焦急,又不知自己冒然开口,会不会惹且歌不快。 穆絮在心中挣扎了一番,又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殿下昨..... 而近乎同时,且歌也道:驸马无..... 二人皆被对方惊到,两双眸子不慎碰撞,又似是触电般慌忙移开视线,双颊也莫名染上点点红晕。 穆絮低眼看着地板,本想出一言,又被且歌抢先,昨夜之事驸马无需再介怀,都过去了,至于本宫的脸....不过是初到苏州所至,与驸马毫无干系。 穆絮低着头,她抬眼瞧瞧看了看且歌,试图在其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且歌却有所察觉,故意扭头看向了窗户。 昨夜穆絮一时糊涂,吃多了酒,才做出冲撞殿下之事,还请殿下责罚! 且歌的不搭理让穆絮更加自责,她虽与且歌同为女子,可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强吻,放在谁身上,谁心里都不会舒坦,不将她千刀万剐就已是好的了,何况且歌心属安将军。 穆絮又道:昨夜之事是穆絮对不起殿下,请殿下责罚! 昨夜之事?昨夜发生了什么? 且歌的问题让穆絮不知所措,昨夜醉酒的是她,又不是且歌,且歌又怎会忘了。 昨夜我.....我.... 我....我.... 我.... 穆絮不知该如何将那事道出,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竟初次陷入了想说又羞于说出口的地步。 嗯?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穆絮已挣扎了数次,可始终无法说出口,只好改口道:穆絮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这话听来倒像是保证,且歌扭头看了穆絮一眼,见其低着头,双手无处安放,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不禁轻笑,可也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因她又想起了穆絮唤的那人,故她扭头去逗弄鹦鹉,不理会穆絮。 门外突然传来了清浅的声音,夫人,方才有个叫苟不利的人送来了帖子,说是许大人设宴春花楼,给老爷接风洗尘,望老爷务必参加。 春花楼,还是许耀设宴,她若去,她就是傻子! 殿下放心,我定不会去! 且歌淡淡道:去吧! 穆絮闻言立即警惕起来,她猛地摇头,且歌都这个语气了,现下她若是信了,那就要倒大霉了,她坚决道:不去! 且歌哪里会不知穆絮在想什么,她放弃了继续逗弄鹦鹉,面向穆絮道:不,你一定要去! 且歌对上穆絮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春花楼可没那么简单,或许你此番前去,还能发现点什么。 都这么说了,即便穆絮再不愿,那也得去了。 殿下,可否恕穆絮斗胆,问殿下一个问题。 嗯? 虽得到了回应,可穆絮却后悔了,她本想问她去春花楼,且歌会不会恼,可想想此番前去不过为了公事,倒也没什么必要问出口。 且歌左等右等都不见穆絮问出口,未来得及询问,又见穆絮笑着道:无事,穆絮这就去了。 且歌颔首,也没有半点要追问的意思。 穆絮刚一下楼,便感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看,原是徐慕河搭上了她的肩,好小子啊,愚兄竟才知你要投奔的人是苏州知府许大人! 徐慕河和许耀的手下算是打过几次照面,一眼就认出了苟不利,苟不利又随意敷衍了几句,说是穆絮和知府大人是故交,这才特地邀她去春花楼。 徐慕河记性也不差,他记得穆絮原先分明是说来苏州投奔亲戚,现下苟不利又说许耀与穆絮是故交,这许耀的年纪都能当穆絮的爹了,算哪门子的故交呀,不过他经商多年,也是明白的,既都不愿告诉他原因,那他也就装糊涂了,只是没想到在路上遇到的贤弟竟有靠山,说不定还能在生意上帮帮他。 穆絮挣脱开徐慕河,又与其保持了三步的距离,徐慕河虽看在眼里,但也只当穆絮是不习惯自个儿的亲昵,他嘿嘿笑道:没想到贤弟在苏州还有知府大人这么个靠山,日后愚兄还得仰仗仰仗贤弟了。 徐大哥说笑了。 还请贤弟多提携提携愚兄,在知府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日后愚兄的生意也好做了些,届时少不了贤弟的好处。 徐大哥抬举初源了,我与知府大人,并无多大关系。 徐慕河抬手便要拍穆絮的肩膀,又见穆絮明显后退了一步,他讪讪缩回手,贤弟何须如此谦虚,你我都懂的。 穆絮尴尬地笑了笑,知徐慕河不会信,也放弃了解释。 ※※※※※※※※※※※※※※※※※※※※ 【已重修,大概剧情不变,第91章 修完之后恢复更新】 【深夜码字,基友冷不伶仃来一句:你说主人走后,猫会吃主人的尸体吗? 我:???】 第90章 逢场作戏 车内。 穆絮用手撑着脑袋, 出着神,从上车到现在,徐慕河的嘴就没停过,不停说着春花楼的花娘如何如何有才气,身段与相貌又是如何的上等。 即便说得再来劲, 身旁的人不回应, 徐慕河也觉得扫兴,不悦道:贤弟, 愚兄一瞧便知你甚少去那地儿, 昨日也忘了与你说,你有所不知, 青楼也分三六九等, 而春花楼在苏州城则为上等。 见穆絮还是未搭话,徐慕河一脸高深莫测道:你可知何为上等? 果然,这问题引起了穆絮的兴趣, 她扭头看着徐慕河。 徐慕河抖了抖衣袖,穆絮的求知欲让其心甚悦,愚兄就知道贤弟感兴趣。 说罢,也不继续说下去了,俨然一副穆絮若是不求他,他便不说的架势。 穆絮脸上扬起笑, 徐大哥周日游走各地, 见多识广, 初源深感佩服, 还请徐大哥告知一二,以解初源之惑。 穆絮的恭维功力虽不及旁人,可对徐慕河来说,也是受用的,毕竟从这几日的相处中,也了解到穆絮并不会讨好人。 既然贤弟这么想知道,那愚兄便告诉你,这春花楼啊,可却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儿,虽说花娘不少,但外头的那些人呀,就算是花钱,也未必能进去。 青楼向来都是寻欢作乐之地,花钱也未必进得去? 这难道不就是从侧面证明,如且歌所想,春花楼不简单么? 穆絮道:这是为何? 徐慕河冲穆絮挤眉弄眼,坏笑道:贤弟届时便知。 徐慕河这是何意? 虽有不解,但穆絮也知再问下去,徐慕河也未必会告知自己,便也作了罢,继续闭目养神。 徐慕河也不想打扰穆絮休息,便去外头与苟不利坐着,他往苟不利那儿凑了凑,脸上带着些讨好,小哥儿,你家知府大人今日还宴请了谁? 苟不利瞥了徐慕河一眼,今日许大人并未宴请他,可碍不住此人脸厚,非得跟着去,左右不过是一商人,去了也没什么,再说了,这上杆子给知府大人送银子,他也拦不住。 不过是我家大人的一些旧友罢了,徐公子此次前去无需担忧,我家大人向来好客,自然也少不了徐公子的一口酒喝。 徐慕河掏出张银票塞到苟不利手中,那便多谢小哥儿了。 苟不利瞧了瞧手中的银票,这商人倒也懂点儿意思,笑道:小事儿小事儿。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3) 穆絮毫无睡意,她还在想且歌,且歌的态度太过微妙,说她恼了吧,她又对昨夜之事闭口不提,难道她真的不在意她的轻薄? 可说她没恼吧,为何清浅对她又是那个态度,平日里虽也未见多好,也断不是像今日这般。 额角垂落的发丝挡住了穆絮的视线,她顺手拨动,而后别在耳旁,继续沉思昨夜那个吻,柔软而细腻的触感、炙热的呼吸,每一样都是那么的真实,而非梦境。 可再想起今日且歌时刻跟她保持的疏离感,与往昔一对比,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穆絮轻叹一口气,她想化解矛盾,回到从前,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做,而且歌脸上的红疹子又是因何而起,清浅说是她害的,而且歌又说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这孰真孰假,她更是难以分辨。 客栈。 夕阳已经褪去,夜幕下映衬着苏州城的万家灯火,许是这夜市太过热闹,即便坐在屋里,都能够听到些许喧闹声。 屋里有些昏暗,清浅又添了盏灯,扭头见且歌立于床边,还在着男装和着女装之间犹豫不决。 清浅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一直待在殿下身边的她岂会不知道,今日殿下是恼了,恼她多嘴,便也不敢再多言半句,唯恐触了殿下的霉头。 可她自认为自个儿没错,此事本就是因驸马爷而起,她说的也全都是事实,只是这驸马当真不识好歹。 清浅,你说本宫此番是易容成男子,还是女子? 清浅转身面向且歌,她知道,殿下并不是想要她的答案,全凭殿下做主。 若易容成女子,那必扮成花娘,即便是到了穆絮跟前儿,多少也得饮几杯酒,她本就有病酒的毛病,故她拿起左手边的男装,又伸手道:更衣。 是,殿下! 换好男装后,清浅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为且歌戴上,红疹被遮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美无暇的脸,细看之下,倒也是个俊俏公子哥儿。 清浅道:殿下若是觉得这新面具闷得慌,可告知清浅,免得红疹又复发了。 且歌淡淡道:嗯,你也去换件衣裳,记得多备些银两,咱们可不似驸马,有人宴请。 这前两句清浅倒是理解,可最后那两句话,怎么那么像话中有话,甚至还有醋了的意思? 清浅不敢妄自揣摩且歌的心思,便从包袱又拿了套男装换上。 稍作打扮后,二人便出了门。 且歌手中拿着纸扇,用力一甩,她轻晃手腕,翩翩公子哥儿的形象被其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一路上也引来许多姑娘驻足,频频向其抛媚眼,稍有胆大的,便向其扔手帕,且歌嘴角带笑,皆一一给躲了过去。 且歌往右走了一步,一张手帕与其擦肩而过,随后飘落在地。 清浅凑上前,对且歌道:公子,都说江南女子温婉含蓄,今日一见,倒也不见得,就连长安城的女子,都鲜少见过如此胆大的。 且歌闻言淡淡笑着,并未作答。 俩人又走了一段路,清浅见其步伐忽快忽慢,公子可需得备辆马车? 且歌晃了晃扇子,不必,不过几步路罢了,何须用得着马车。 公子是不放心穆公子独自应对这些场面? 话说完,清浅便后悔了,因她犯了大忌,她虽是殿下的贴身侍女,可到底主仆有别,何况殿下今日恼了,谁也不知殿下这气到底是消了,还是没消,而她竟明目张胆地猜测起了主子的心思。 清浅知错,求主子责罚! 清浅猜得也没错,且歌确实担心穆絮,穆絮虽为钦差,可以往也没经历过这些场面,而许耀则是官场老手,又是苏州的地头蛇,为人更是狡猾。 穆絮聪明归聪明,可到底不是许耀的对手,若被其下套还好,可见招拆招,但若是拆穿了女儿身份,那时想要脱身,只怕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这再来嘛,亲眼所见,总比旁人所述来得真实,还能让她更具判断力。 且歌感受着冷风带来的凉意,随手将纸扇折叠,笑道:把羔羊送进狼窝,出了事,吃亏的还是我。 一辆马车停在春花楼门口,苟不利率先跳了下去,而后掀开纱帘,又将另一只手的手背递向穆絮,欲搀其下车。 穆絮避开苟不利的手,一手撑着门板,下了车,后又对苟不利拱手笑道:多谢小哥儿! 苟不利本该不满,可却因穆絮的这礼数,让其受宠若惊之余,还多了些惶恐,他缩回手,亦拱手道:穆公子客气了。 低眼又瞥见了穆絮的手,倒也心生奇怪,这钦差大人的手怎么跟娘们儿似的,如此细嫩,而不似他的手布满老茧,再瞧瞧其身板儿,他一拳都能将其给撂倒。 徐慕河带着穆絮入了春花楼,他向一旁的花娘询问道:姑娘,可有瞧见牡丹姑娘? 哎哟,这不是昨夜的徐公子嘛,这才跟牡丹姑娘分开不过半日,就这么挂念她? 徐慕河哈哈笑道:姑娘可有瞧见她? 那花娘用手帕挡着嘴轻笑,今日闲聊时,她便听闻昨夜牡丹陪了个俊俏公子哥儿,出手很是阔绰,倒也想分一杯羹,毕竟她自认为与牡丹相比,她二人的容貌倒也不差上下,至于那方面嘛,她比牡丹还早来春花楼几年,孰高孰低,自有分晓。 那花娘轻扶额头,眉黛紧锁,俨然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徐公子...... 这酥人入骨的声音对徐慕河来说很是受用,他深吸了一口气,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花娘腿一软,扑进了徐慕河的怀里,公子...... 徐慕河哪里会不知她的心思,可却拉着花娘的胳膊,佯装要她推开瞧瞧她到底怎么了,姑娘,姑娘怎么了? 那花娘将手覆盖在徐慕河的手上,紧紧握着,徐公子,奴家是病了。 可须得在下给姑娘找个大夫来瞧瞧? 大夫来了也治不了奴家的病。 那可怎么办? 那花娘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娇柔,还能怎么办,只能这么扛着了。 那花娘话音一转,又道:可奴家一见了徐公子啊,那便好多了。 徐慕河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哦?我徐某人这些年来头一次知道,自个儿还能治病。 那花娘闻之将头埋进徐慕河的胸膛,又轻轻推了推他,嗔笑道:徐公子,你真坏! 穆絮无心理会身旁二人的打情骂俏,昨日因与花娘拉扯的缘故,并没仔细瞧这春花楼,现下有工夫了,自是得好生打量打量。 穆絮环视大厅,她虽未去过别的青楼,但也能瞧出来春花楼的不一样,豪华却不恶俗,墙上挂着几张壁画,每张壁画中的女子千姿百态,却也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穆絮上前走了几步,耳边传来阵阵嬉笑声,她向声源处看去,原是一群花娘围着一书生,好不热闹。 春花楼竟有书生? 徐慕河不是说过春花楼可不是一般人才能进的么? 从这书生的打扮来看,还真就不像是富贵人家里的,难不成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就在穆絮狐疑时,苟不利已至她跟前儿,穆公子,我家老爷已在雅间备好酒菜,请二位快快随小的来吧。 穆絮笑道:有劳了。 徐慕河本在与那花娘你侬我侬,但听到苟不利催促后,也知搂着个花娘上去,影响不好,便给了些银子打发了去。 苟不利带着二人上了三楼,在雅间门口停下,进去通报一声后,这才出来对她二人道:二位请。 她二人前脚刚一踏进房门,便见许耀笑着向她二人走来,穆公子,您可终于来了,方才许某还担心穆公子不来呢。 许大人宴请,初源怎可失约。 许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穆公子请! 许大人请! 徐慕河见许耀对穆絮这般热情,便知自己跟对了人,有了穆絮的这层关系,他要办的事儿,那还不跟喝水那么简单。 俩人落座之后,又寒暄了几句,许耀这才注意到穆絮身后的人,问道:穆公子,这位是? 这位是初源半路结识的徐慕河徐大哥,今日过来向您讨杯酒喝。 见许耀注意到了自己,徐慕河忙站起身道:草民见过许大人! 原来是穆公子的朋友啊。 正是正是,草民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南来北往的时常路过苏州城,上回在苏州商会时还曾见过大人! 这一听到苏州商会这四个字,许耀便对其换了一副眼神看待,哦?徐公子还加入了苏州商会? 徐慕河老实答道:是,草民前几月刚加入。 许耀点头,眼中饱含深意地看了看徐慕河,笑道:徐公子快坐快坐,既是穆公子的朋友,那便是我许某的朋友,既然来了,就和穆公子一起喝点儿酒听听小曲儿再走吧。 许耀的突然热情,让徐慕河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却是喜出望外,他拱手道:草民多谢许大人! 许耀唤来了老鸨,对其吩咐道:老鸨,去多叫几个花娘来陪本官的客人解解闷,甭管是弹琴还是唱小曲儿的,都给本官叫过来! 老鸨谄媚道:是,大人,不过春妮今儿来了红不方便,咱们这儿就属她弹琴弹得最好。 老鸨答话之间,又瞥了眼屋内,除了知府与其三两位好友外,还有俩人竟有些眼熟,她仔细一看,这不是昨夜大闹春花楼的女子的夫君么? 敢来春花楼闹事的可没有几个,想让老鸨不印象深刻都难。 惹上麻烦了还敢来春花楼,原是与许大人相识,怪不得她禀报后,许大人便命她切莫不可轻举妄动。 穆絮端坐在那儿,既不吃菜也不喝酒,倒显得拘谨得很,她无心关注老鸨在见到她时诧异的目光,却沉思于许耀在听到苏州商会时的前后变化。 许耀向老鸨叮嘱道:今夜若是把这两位爷伺候好了,本官定重重有赏! 老鸨掏出手帕,扯开了嗓门儿,冲外面的人道:姑娘们快出来吧!今儿来了几个俊俏的爷,大人说了,若是伺候得好,人人都有赏!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十好几个花娘在三楼出现,会跳舞的姑娘利用高挂的红绸飞舞到了许耀等人的身旁,在坐的人皆被她们的美貌与身段迷得神魂颠倒。 花娘们见穆絮模样俊俏,自是更加愿意往她那边贴近,许耀哪里会瞧不出这些人的意思,倒也没有恼,不怕穆絮有多受欢迎,就怕穆絮不肯碰人。 这最难伺候的,便是油盐不进的。 许耀举起酒杯,对穆絮道:穆公子,这一杯我敬你,感谢此番穆公子肯赏脸。 花娘的靠近让穆絮觉得浑身不自在,若是一个花娘还好,可这是一群花娘将她围住,让她无处可逃,如何都避不开与花娘的接触。 许耀的敬酒让穆絮暂时脱身,既来了此地,饮酒便是免不了,她忙站起身,举杯道:许大人真是折煞初源了,这杯酒还是初源敬许大人,多谢许大人此番热情款待! 宽大的袖子完全遮住了穆絮的鼻子与嘴,她只轻抿一口,便眉头紧锁,只恨不得吐出来,这酒可比昨夜的还要辣。 又见许耀正专心饮酒,而桌前的那几人也未看她,只顾着与花娘调笑,便也将酒杯贴着袖子,微微倾斜,将酒尽数倒掉。 离穆絮最近的一花娘瞧见了她的此举,心中只觉得好笑,不会饮酒还来这地儿,还敢在知府面前耍滑头,想来倒也是个趣人儿。 穆絮将空了的酒杯亮出,笑道:好酒! 许耀哈哈笑道:穆公子当真是好酒量,快,给穆公子倒满。 尽管早知许耀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但见空了的酒杯被斟满,还是让穆絮变了些脸色。 穆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酒菜不合胃口? 许耀的突然关心让穆絮瞬间警惕起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竟能被许耀注意到,可见他有多提防她,无事,多谢许大人关心,只不过这酒回味时还是辛辣得很,初源在未接到大人的请帖之时,用过些东西,便也不似原先那般饥饿。 许耀喝了口酒,眼睛虽一直盯着穆絮打转,面上却笑道:原是如此。 说罢又吩咐道:来,去给穆公子去取些桃花酿来。 同喝一壶酒还好,若是分开喝,许耀为人奸诈,万一被下药了呢,何况此地又不是她的底盘。 穆絮阻止道:不必了。 哦?为何? 许耀俨然一副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便不罢休的样看着穆絮。 穆絮一时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为今之计只能一个劲儿地将缘由往且歌身上推,她故作叹息道:哎,今日我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本是家事不应说,在下可不似许大人与诸位,平日里内子管得严,连酒都甚少让我沾,即便喝,也是喝女儿家的酒。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酒虽烈,但却比那些女儿家饮的酒好饮得多。 徐慕河拍了拍穆絮的肩,十分痛心,惋惜道:贤弟,愚兄当真是没想到,弟妹平日里对你管得严就算了,竟连酒都不让贤弟碰,哎!亏你还将她捧在手心。 许耀摆了摆手,命旁边的小二退下,又宽慰了穆絮几句。 穆絮口中所诉,再加上且歌青楼寻夫的事迹,让许耀对且歌的兴趣愈发浓烈,他府中的女人个个都温顺,即便不温顺,那在他面前装都要装温顺,哪儿敢在他面前恼,更别说管他饮不饮酒的事儿了。 伺候人不是你们的专长吗?今日这是怎么了?穆公子都没尽兴,你们是本事不够,还是瞧不起我许某? 许耀话音刚落,花娘们便蜂拥靠近穆絮,好几个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穆絮身上,任其如何躲避,都难以脱身,穆絮被纠缠得浑身不自在,想推开她们,又恐动作太大,引许耀等人生疑。 且歌与清浅到了春花楼后,便掏出几张百两银票要了间雅间,也正巧那间房就在穆絮等人对面,虽关了门,但因窗户够大,又是开着的,倒也能完全瞧见里面。 清浅给且歌倒了杯茶,又见她一直看着对面,便顺着她的目光也瞧了去,见对面房里花娘可不少,而被花娘围着的那人,不正是驸马爷么?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4) 清浅又看了看且歌,试图从其脸上看出情绪来,可她等来的却是且歌玩味地勾了下嘴角,对外面的人道:你们这儿还有姑娘吗? 迎面走来的老鸨正好听到,忙答道:二位爷,咱们春花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姑娘。 那便好,去叫几位姑娘来。 且歌都发话了,清浅自然也懂了,她从怀中拿出银子递给老鸨。 老鸨接过后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这就去办,保准给二位爷找几个乖巧听话的姑娘。 且歌的做法让清浅很是不解,原先说是来弄清知府的底细,可现下这样倒更像是与驸马爷赌气,难不成殿下的真正用意是来确认驸马爷有没有寻花问柳?! 花娘们来得倒也快,见且歌的容貌俊俏,倒也乐意伺候她。 且歌来者不拒,一手揽着一个,可花娘身上的脂粉味着实难闻,不知怎的,竟想念起了穆絮的怀抱,带着一股清香,极淡,似有若无,却让她感到异常舒服。 且歌的视线不禁落在了对面,见穆絮推拒着花娘的敬酒,实在不行就暗戳戳地倒在了花盆中,举动虽笨拙,可这心虚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却是可爱得紧。 清浅也瞧见了,穆絮是殿下的驸马爷,而今身处女人堆,却一点都没有保持距离的自觉,她正欲与且歌说道,可还没开口,嘴边便多了杯酒,随后,娇柔的声音出现在她耳旁,公子,这是我们春花楼的酒品佳酿,你何不尝尝? 清浅瞥了一眼嘴边的酒,冷声道:我滴酒不沾。 那花娘将酒往清浅嘴边又递了一分,公子,你就尝尝嘛! 花娘的撒娇对别人兴许管用,可其面对的是女子,何况清浅早就心有所属,清浅别过头,将那酒给夺了下来,又放于桌上,全程都未给过其一分好脸色。 若不是其花钱找了花娘,还当真有人会以为她是来干架的。 公子就喝一口嘛,哪有男子不喝酒的,公子若是怕有毒,红情给您试毒如何? 说罢,那名唤红情的花娘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满目期待地看着清浅。 清浅不为所动,依旧十分冷淡,暂且不说她愿不愿,就说她若是饮了酒,那她该如何保护殿下?! 来青楼找了花娘,却不喝酒,可是会让人起疑的。 且歌向清浅使了个眼色,让其饮下红情递来的酒。 清浅再无奈,也断然不会违背且歌的意思,虽接过一饮而尽,但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穆絮推着花娘递来的酒,不知为何,她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向屋里的人看了看,见他们皆在与花娘嬉戏,哪儿有工夫看她呀。 穆絮左看右看,才瞧见对面有两男子在与花娘周旋。 一男子神情冷漠,无视花娘递来的酒,不论举动还是神态,都像个木头,而另一男子却弃酒不饮,反而端起了茶,见她拿起茶盖,小拇指微微上抬,用茶盖拨动着茶面,动作很是优雅。 这.....怎么越看越像且歌与清浅? 但很快,穆絮便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 且歌乃长公主殿下,怎会来此地,这不仅有辱她的身份,而且歌更不会有如此闲情逸致。 穆絮轻笑摇头,今日这是怎么了,自从醒来,想的便一直是且歌。 许耀见穆絮一直看着对面,问道:穆公子怎么了? 他又顺着其的目光看了看对面,还以为穆絮是看中了清浅身边的红情,细看之下,倒也觉得对面的花娘姿色不错,便对身旁的小二吩咐道:去将对面的花娘给本官叫过来,钱多钱少都不是事儿。 那小二告知老鸨后,老鸨也是个精明人,孰轻孰重自是拎得清,便走过去与且歌说了些缘由,本以为会纠缠一番,可且歌却二话没说便将红情等人让了去。 老鸨大喜,又命人带了几个花娘上来,还赠了些酒菜。 反倒是红情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清浅,到底是身不由己,最终还是去对面唱歌跳舞去了。 因花娘实在太多了,还一个劲儿地围着穆絮,将其视线给挡住了,引得她频频伸头往对面看,她着急确认,对面的那人到底是不是且歌。 徐慕河的手搭在穆絮的肩上,贤弟,你这是怎么了,这儿的花娘如此之多,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 穆絮尴尬地笑了笑,徐大哥,我敬您一杯吧。 徐慕河被这么一打岔,倒也忘记了方才的问题,饮了一杯后,便左拥右抱的享受着温柔乡。 见脱身了,穆絮探出脑袋向对面看去,这还未瞧见人影,便又被几个花娘给缠住了。 且歌十分镇定,她喝着茶水,只是闻到这些酒气便感觉脸上的刺痒感再次出现,她皱了皱眉,又命清浅将桌上的酒给拿开。 这不拿不要紧,清浅起身一拿,便瞧见穆絮喝着花娘递来的酒,公子你看她那样,与寻常好色男子有何区别? 且歌眉心微蹙,只轻瞥了一眼,不过捧场作戏罢了,何故恼? 清浅这也是为公子抱不平,您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而驸马爷又是如何待殿下的?! 不仅喝花酒,还与花娘那般亲昵,更别说昨夜还伤了殿下。 且歌轻笑,好与不好,可不是旁人说了算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且行歌醉红颜、尹千歌 10瓶;尉迟南溪、空城 5瓶;烂人 3瓶;触不到的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青楼相见 穆絮推开了花娘递到嘴边的酒, 又如躲瘟疫般避开了另一花娘的接触,一旁的许耀将穆絮此举看在眼里,怎的将对面的花娘都给她叫来了,还是这副畏畏缩缩的狗德行。 许耀道:穆公子, 可是花娘伺候不周? 穆絮闻声慌忙扭过头,摆手道:非也非也,许大人多虑了, 花娘们个个皆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艺,自是惹人欢喜,只不过是初源心系内子罢了。 在屋里的每一位都瞧见穆絮一直看向对面, 现下说这番话, 糊弄谁呢?! 许耀饮下花娘递到嘴边的酒,能有幸嫁作穆公子为妻,穆夫人真是好福气呀。 这话在穆絮听来,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倒像是在讽刺她, 都来逛青楼了,还装什么情深似海?! 装傻充愣穆絮可是好手,何况如今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只得笑笑。 穆絮越是如此,便越让许耀瞧不起, 堂堂男儿惧内也就罢了, 竟惧成这副德行。 穆絮抬眸之间, 不经意又撇向对面, 引得许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对面唯有二位公子,并无花娘,便问道:穆公子可是识得对面二位公子? 她连对面的人是不是且歌与清浅都不知道,又如何识得,即便是,穆絮又哪里会承认,并不识得。 不识得还一直看人家,初时许耀还以为穆絮看上了人家找的花娘,没想到他都把花娘找过来了,穆絮竟还看,难不成这厮还有断袖之癖? 许耀揽着怀里的花娘,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花娘看向穆絮的眼神也从怪异到了然,她起身出了房间。 对面的且歌正愁着没法过去,花娘这一来,倒替她解决了难题,可直接过去会惹人生疑,便也推脱了一番。 没一会儿的工夫,且歌与清浅便随花娘过来了。 一进屋,许耀便向围绕着穆絮的花娘使了眼色,命其给且歌、清浅让出位置来,后又道:两位小兄弟,请坐,请坐。 花娘早已将许耀的身份原原本本告知且歌,且歌便也不装了,她拱手道:草民多谢许大人! 许耀笑道:小兄弟无需客气,既能相遇,那便是缘分。 她二人落坐的位置倒也奇怪,也不知是否是故意的,愣是将穆絮给夹在中间。 不知为何,被夹在中间的穆絮没有半点不适,心中竟还生起莫名的熟悉感。 穆絮用余光将身边的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并不识得,可心底那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穆絮不知道。 许耀生起一丝狐疑,且歌在得知他身份后,不仅未慌张,反倒是如此淡定优雅,反观徐慕河,与其同是普通百姓,虽是商人,可却是一副狗腿模样,而且歌却不然,也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既不讨好他,更不惧怕他。 许耀道:方才听二位小兄弟的口音也不像是苏州人氏,敢问是在哪里高就呀? 回大人的话,在下家住长安城,此番不过奉家父之命来此地勘察。 哦?小兄弟家中经商?这倒也是巧了,这位徐公子家中亦是经商,也不知小兄弟是做些什么生意? 做得一些绸缎生意。 绸缎二字,让许耀变了眼色,便也开始岔开话题,将话题往穆絮身上引,穆絮皆以淡笑回应。 穆絮的这态度,许耀还只当她是放不开,便道:穆公子,人我可给你找过来了,可切莫失了交朋友的良机呀。 说罢,还用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看着穆絮。 穆絮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听许耀道:这位穆公子可是我的贵客,今日谁能讨得她欢喜,本官重重有赏。 这话看似是与花娘说的,可实际却也是在点醒且歌,许耀乃苏州知府,来此地经商,不论如何都需得跟他打交道,如今只要能让穆絮开心,那日后办事儿可就顺利多了。 花娘哄笑之间,又给穆絮添了些酒。 许耀一手搂着花娘一手拿着酒杯,看似是在与花娘调笑,实则眼神一直在上下打量着她三人。 许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笑得穆絮莫名其妙,问道:不知何事令许大人如此开心? 二位公子的长相清秀脱俗,若为女子,必定也是倾国倾城之貌,怪不得春花楼里的花娘都入不了穆公子的法眼。 许耀此话一出,穆絮便知他是误会了什么,她想解释,可却不知如何解释,又见身旁二位并无半点反应,似是毫不在意,倒也顺着许耀的话道:许大人有心了。 许耀见摸到穆絮的点儿上了,心里不禁有些轻蔑,表面看着一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这副狗德行。 哈哈哈穆公子欢喜即可,欢喜即可。 穆絮拿起酒杯,轻掩嘴角,又微微低首,低声向且歌二人道:二位兄台切莫误会,在下并无断袖之癖,方才不过无奈之举,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兄台海涵。 且歌颔首带笑,表示理解,而一旁的清浅依旧冷淡,不见一丝表情。 穆絮如今是骑虎难下,许耀都将人给她找来了,若是再像之前对待花娘那般对待这二人,定会引许耀生疑,可说来还是得怪她自个儿,谁让她一直往对面看,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穆絮待字闺中之时,唯一接触得最多的男子,便是江怀盛,又哪儿有与旁的男子说话的机会,这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憋出几个字,不知二位兄台尊姓大名?改日初源定登门道谢。 且歌笑道:不过是个无名小辈,在下复姓南宫,穆公子无需客气,出门在外,相识便是缘,能帮上穆公子,也是我的福分。 南宫? 穆絮放下酒杯的手微颤了一下,她记得初次与且歌见面之时,且歌便告诉她,她叫南宫且歌,既在长安城,家中又同是经商。 这不难不让穆絮生起身旁这人就是且歌的想法,可且歌不是在客栈么,又怎么会来此地。 穆絮摇了摇头,试图将心中那荒唐的想法晃出脑外,可眼睛却是很诚实地落她二人身上。 且歌轻笑,面对穆絮的打量,也很是坦然,她越是如此,穆絮心底的疑虑便越重。 且歌本就没捉弄穆絮的心思,何况此番有公事在身,若是捉弄,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驸马,你还要这样看我多久? 徐州城。 一辆马车在一老旧宅子停下,宅子门匾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安府。 车夫向里面的人道:二少爷,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上便跳下来一男子,见其身着黑袍,面容冷峻,约莫二十几许。 看门的仆人见状忙上前向其行礼道:小的见过二少爷! 那被唤作二少爷的男子却是连看都不曾看他,径直走进宅子,边走边问道:刘管家可在? 一年迈老伯从庖房里跑出,腰上还系未来得及解下的围裙,在在在。 男子瞥了其一眼,又道:行李可有收拾好? 刘管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回少爷,昨夜老爷家书到时,便已经开始着手收拾,如今都已收拾妥当了。 男子淡淡嗯了一声,安然呢? 刘管家脸上洋溢着喜气,答道:小姐还在屋里呢,老奴这就去叫小姐。 男子颔首。 许是太过高兴,刘管家边跑边兴奋大声喊道:小姐,小姐,长安城来人了。 男子打量了一番老宅,看似虽破旧,但胜在干净,随意落座于一椅,仆人端来一杯茶放于桌,二少爷请喝茶! 男子端起茶,刚掀开茶盖,茶香飘入鼻腔,令其剑眉微撇,眼中更是带着嫌弃,最终也将茶放回桌上。 安扬抬首之间,眼前出现一腼腆女子。 他看着女子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柜子上的小玩意儿,这些年不见了,倒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若不是圣上还念念不忘,父亲又命他来接她,他都快忘了安家还有这一号人物了。 安扬的目光让安然很是胆怯,她不敢抬头看他,低眉福身道:安然见过二少爷! 安扬能清晰地瞧见安然的肩在微颤,他本就对安然不屑一顾,见其如此胆怯,心中便更是对其轻蔑了,可日后保不准她能当上皇后,自是不会傻到给其脸色瞧,可安然到底还是个野种,又如何能让他拉下脸来讨好。 八妹妹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这一声八妹妹叫得虽毫无感情,却也代表他承认了她的身份,尽管这也只是嘴上承认。 安然抬首,看向安扬的目光也是陌生中夹杂着欣喜,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5) 显然安扬对其的反应很是满意,左右不过是个被安家遗弃的女子,心思单纯,只需得给一点好,便可将其收服。 安然又低下了头,答道:都已收拾好了。 安扬故作关心道:再仔细想想可有遗漏的? 安然摇了摇头,回二少爷,未有遗漏的。 虽许久未见,可你我二人是兄妹,何故如此生疏,为兄还是希望八妹妹叫为兄二哥。 安然颔首,既未抬头,也未开口唤他。 见其答应了,安扬也作了罢,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毕竟许久未见,反而出去吩咐了一番,命人将安然的东西拿上了马车。 安然的东西不多,三两个仆人搬了一回便也搬好了。 刘管家看着安然上了马车,他的眼中饱含热泪,心中虽为小姐高兴,可同时也为她担忧,这些年他早已将安然视作亲生,长安城虽繁华,可却不如老宅来得简单安稳,可是老爷的话,没人敢反抗,何况这回是选妃,只愿小姐这一趟能够平平安安的。 告别一番后,马车缓缓开动。 马车里,原先安然还胆怯得像只兔子,可此时她终于抬起头,舒展了眉角,她的心情大好,从未有过的愉悦。 终于要见到你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世珠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jess soo、白世珠老婆、2094794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N 128瓶;陌上君哀 20瓶;且行歌醉红颜、棠梨 10瓶;烂人 7瓶;叶韩、猪鱼 2瓶;木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红颜一怒 砰 穆絮一个没拿稳, 不慎将手中的酒杯给磕到了桌上。 且歌!!! 穆絮扭头,她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诧异,眼前的分明就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哪里是且歌。 可这声音明明就是且歌的, 再者还会有谁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穆絮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殿...殿下? 且歌看着穆絮, 眸中带着些许戏谑, 语调上扬,嗯? 得到了回应,穆絮震惊得伸手指着且歌脸上的人.皮.面.具,指节颤抖,竟有些语无伦次, 这....这....这..... 这莫不就是易容术? 她向来只在戏书上听到过,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会亲眼见识,而这带她见识的人竟是且歌。 且歌颔首,确认了穆絮所想。 穆公子这是怎么了? 许耀的发话令且歌警惕起来, 她瞬间捏住了穆絮微颤的手指, 指尖伸入她的掌心,手掌相贴,随后紧紧相握。 许耀见其如此主动, 也明白且歌是个开窍的, 不知其是攀炎附势之徒, 还是原本就有断袖之癖, 不过无所谓了,如此一来也好,倒也无需再威逼利诱。 且歌看着屋里的男子一个个左搂右抱,别提多享受了,反观一旁的穆絮,却是尤为不自在,可那又如何,昨夜还不是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一想起昨夜之事,且歌便怒意涌上心头,她一手拿起酒杯,不给穆絮半点拒绝的余地,将酒杯紧贴穆絮的唇,另一只手则落在她的腰间,浓烈的酒味钻入穆絮的鼻腔,刺激着她的嗅觉。 穆絮双唇紧闭,显然是并不想如且歌所愿。 可这又何难,在穆絮毫无防备之时,且歌落在她腰间的手稍稍一拧,穆絮吃痛。 呲 且歌顺势将酒灌入穆絮口中,烈酒入喉,引得其阵阵咳嗽。 咳咳咳 剧烈咳嗽令穆絮脸通红,大半杯酒都被她给咳了出来,嘴边,下巴上,衣服上,皆留下了一道道酒渍,而屋里的人更是被其吸引了目光。 且歌何等人精,在许耀还未发问之时,她轻拍着穆絮的背,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听听,这语气别提有多关心穆絮了,仿佛那导致穆絮咳嗽的罪魁祸首不是她似的。 且歌又道:看穆公子给急的,不过区区一杯酒罢了,慢慢饮也是一样的。 穆絮捂着起伏的胸口,扭头看着且歌,此时她已是咳得说不出话了,哪儿还能再说什么,若不是且歌掐她,还趁机灌她酒,她至于这样么,也不知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且歌了,这春花楼也是且歌让她来的,如此待她,更是毫无道理。 且歌面带微笑,眸中写满了无辜,看到这儿,穆絮更是来气了。 二人的亲近程度,再联想起且歌方才的那番话,显得十分暧昧,许耀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穆公子如此心急,今夜可还长得很,你二人可慢慢饮。 话中之意,屋里的人都懂,却也心照不宣地不去捅破。 咳嗽声渐渐止住,穆絮觉得好了些,这刚一扭过头,迎面又递来一杯酒,听且歌道:穆公子,喝杯酒顺顺喉。 且歌是故意的吧? 她这才刚咳嗽完,不给她茶也就罢了,哪儿有人用酒顺喉的。 穆公子一表人才,我瞧也是真男儿,不会连一杯酒都不敢喝吧? 且歌的声音极低,就周围的清浅与徐慕河,以及三两位花娘能听见,花娘哪儿会在意这些,只顾着如何陪好客人,至于且歌的话,也权当是她二人之间的调情了。 且歌的激将法对穆絮来说,如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她本来就不是男儿,又何惧且歌如此说她。 一旁的徐慕河虽已醉得快说胡话,可却被且歌的这话给激到了,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真男儿,哪儿能容忍有人如此说被他看好的贤弟,于是他大手一挥,贤弟,喝! 嗝 徐慕河打了一个酒嗝,被其搂着的花娘皱了皱眉,眼里的嫌弃显露无遗,他又指着桌上不知谁的酒杯道:怎么能让人小瞧咱们,喝! 喝! 徐慕河连说了几次喝,嗓门儿也一次比一次大。 许耀在与花娘调笑,并未在意这边的动静,只怕若不如徐慕河所愿,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掂量一番后,穆絮也只能拿起酒杯,浓重的酒气冲击着她的嗅觉,她面露难色,瞥眼瞧了瞧且歌,其脸上除了无辜外,眼底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穆絮气得牙痒痒,偏生又拿且歌没办法,也不知她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竟遇上且歌! 饮下一杯酒后,在穆絮的舌头还在被那股子辛辣如火烧所围绕时,且歌将空了的酒杯斟满,而后递到穆絮嘴边,其动作连贯得连穆絮都懵了。 推又推不掉,跑又跑不了,还这么多人看着,穆絮能怎么办,只能认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且歌递来的酒。 连饮了几杯,穆絮是再也喝不下了,只觉得胃中如火在灼烧,她忙摆手投降。 许耀突然道:穆公子,好酒虽好,怎能一人饮? 他说完话锋一转,看向且歌道:这位公子怎光顾着敬穆公子,何不也尝尝这酒?这可是难得的陈年佳酿,若是不饮,那着实可惜了。 且歌瞥了眼手里的酒,她淡淡笑着。 一旁的清浅却是按耐不住了,殿下的红疹可还没消,若殿下喝下了这酒,万一有不测,谁担当得起?! 清浅向来不会拿殿下的命来开玩笑,故她想替且歌,且歌何等了解清浅,清浅刚一伸手,便被其用眼神制止了。 穆絮坐她二人中间,桌下的小动作自是瞧得一清二楚,虽不知细枝末节,但多少也猜到了且歌碰不得酒。 没等穆絮做出何举动,便听一人道:穆公子一表人才,而这位公子又是俊美非凡,二位在一起呀,倒也登对,不若....就喝一杯交杯酒吧。 这个提议好,交杯酒,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 屋里的人除许耀与徐慕河外,一个二个都跟着起哄,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没许耀的命令,谁敢这么说。 见她二人迟迟不动,许耀只当其是太过小心,他笑道:穆公子,不过是喝杯酒罢了,令夫人又不在,在坐的各位皆是兄弟,切莫过于担忧。 他说完又道:男人嘛,在外面尝尝鲜,也未尝不可呀,你看看咱们中间有哪个人,会这么放不开? 一个大男人来春花楼都不敢尽兴,可想而知是有多惧内,侧面倒也能看出且歌又是有多泼辣难缠,什么样的女人许耀没见过,倒也想尝尝那泼辣性子是何滋味,便开始挑拨起来了。 一人道:许大人说得没错,堂堂男子岂能怕区区一介女子,这成何体统。 徐慕河听了拍了拍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接着道:贤弟,别怕,她若是敢找你无理取闹,为兄替你教训她! 徐慕河是穆絮带过来的,又是其好友,他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也就不用小心翼翼了,也跟着附和。 即便是母老虎,还能真翻了天不成,说到底不也还是女子么,自古女子就应遵守三从四德。 我看是穆公子对她太好了,反而恃宠而骄。 就是,这喝花酒怎么了,我若是说要来喝花酒,我家那娘们儿敢说半句不是,我定休了她!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倒也起劲,简直将且歌说成败坏妇德的罪人,全天下绝无仅有独她一人。 且歌倒也不在乎,她若是守规守矩,看重三从四德,大概也做不出往日那些事儿了。 只听他们越说越过分,句句不离母老虎这三个字,最后干脆就这么直呼且歌,此时酒的后劲儿也上来了,穆絮越听越觉得委屈与气愤,也不知是单单为了且歌,还是为了被这些男子所轻蔑的全天下的女子。 终于,穆絮忍不住了。 啪 穆絮一掌将酒杯拍在了桌上,杯柱断成了两截,断裂的碎片扎入她的掌心,可她却因愤怒,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房里瞬间安静了,众人纷纷吓得不敢再开口,目光也都聚集到了穆絮身上。 许耀也是不明白穆絮,方才穆絮迟迟未开口,他还以为是拍对了马屁,故才未阻止手下的人继续。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应被你们这么践踏、侮辱,你们又有何值得骄傲的?! 被问到的人都有些懵了,一脸不明所以然地看着穆絮。 穆絮指着他们一个个继续问道:是男子又如何,大家同样是人,难道就比女子高人一等吗?! 众人更是懵了,可也因喝了许多酒,倒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愈发不明白穆絮的话了。 我家夫人怎么了?什么母老虎?你们又不了解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他们说了穆夫人。 穆絮继续道:我的夫人我自己乐意惯着,更是乐意听她说话,与你们有何干! 一旁的清浅闻之撇了撇嘴,马屁精,平日里也没见驸马爷说过这些话。 穆絮恼得站起身,她愈发激动,话也近乎是吼出来的,不过就因我的夫人在乎我,你们便这么说她,可是一个男儿该有的心胸? 众人的耳朵被震得生疼生疼的,都没想到穆絮的反应会这么大。 且歌的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原先的愤怒被穆絮的话所冲散,她扯了扯穆絮的袖子,示意其看看当下的形势,穆絮本想一走了之,可却被且歌这一扯,给扯住了,见包括花娘在内,所有人看她都一愣一愣的,显然被吓到了,方才察觉自己是失态了。 望下回,我的耳里不会再传入今日的言论。 许耀忙顺着话道:一定,一定!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烟雨楼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弋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2个;NAV1.7、长染、34508283、凉辰梦瑾空人心、神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NAV1.7 44瓶;24175025 5瓶;淮竹 3瓶;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如此傲娇 见穆絮不似方才那般激动了, 许耀也想缓和缓和气氛, 这刚要开口,就见穆絮有要扭头就走的架势。 许耀连忙道:穆公子, 也是在下平日里与他们玩笑惯了,才让他们冲撞了穆公子与令夫人,还请穆公子海涵。 屋子里充斥着酒气, 穆絮觉得闷得慌, 而方才那一伙人的言论,也令她很是气愤,实在是不想再与这些人待在同一个屋里, 她只淡淡嗯了一声。 穆絮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依旧要走, 方才抨击且歌的那些人有些坐不住了,没想到穆絮如此不识趣, 许大人都这么说了, 再怎么样也应该给他个面子呀。 且歌拽着穆絮衣袖的手没有松开,她又扯了扯其衣袖, 示意其看看对面攥着酒杯,脸色有些难看的许耀, 即便要走,也需要给许耀一个合理的理由,现下的形势可不宜撕破脸皮。 穆絮虽有些微醉, 但也分得清形势, 经且歌这么一提醒, 便解释道:在下出去方便方便,诸位继续,继续。 出了房门,穆絮走至一个稍远的角落停下,周遭没了浓重的酒气,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也顿时舒坦了些。 这时,穆絮感觉手上有异样,似是有什么人拉过她的手,她惊得连忙抽回,却不慎碰到了伤口。 呲 穆絮疼得柳眉微皱,瞥眼却见且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顿时没好气道: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呀? 好心来看看穆絮手上的伤势,而对方却是这个态度,且歌倒也不恼,明明是你自个儿没注意到。 说罢,便拉过穆絮的手,要仔细查看伤势。 穆絮到底是有些不自在,她刚要抽回手,且歌似是有所察觉,抓着她的手腕又紧了一分,只听她道:别动! 语气是三分严厉,带着七分温柔。 手腕被紧紧抓住,穆絮的目光落在且歌身上,见且歌低着头,看得格外认真,似是连她手上的每一道掌纹都要一并看透,她不曾见过且歌的这一面,这赤.裸.的关心让她心底泛起暖意,可又有些无从适应。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6) 穆絮的掌心泛着丝丝血迹,观察一番后,发现只是划破了些皮,伤口倒是不深,也未有碎片扎进手心。 且歌从腰间拿出金疮药,打开瓶塞,瓶子倾斜,指尖轻点瓶口,瓶中的粉末覆盖在伤口上,后又拿出手帕,将她的手包扎好。 好了。 穆絮看着且歌将金疮药收好,又放回腰间,也不知且歌为何会随身携带金疮药,虽有疑惑,但也不是非得要知道答案。 俩人并肩而站,穆絮的一只手搭在木栏上,楼下的客人在与花娘打情骂俏,耳边多少都传来些许嬉闹声,可穆絮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且歌,可又像是怕被抓住,不过几秒便移开视线,如此反反复复。 穆絮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去说,时间过得越久,她的心便越急切。 尽管且歌早已察觉到了穆絮一直在偷看她,但她的目光始终在楼下,动也不曾动过,倒也是沉得住气。 穆絮到底也是憋不住了,方才....多谢。 且歌道:无需谢我,应是我谢你才是。 不管穆絮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再怎么也帮她解了围,令她无需饮酒。 穆絮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不自主地摸了摸鼻子,你切莫多想,我那会儿不过是为同为女儿身的自己抱不平罢了。 穆絮越说越小声,显得其愈发心虚。 且歌扭头看着穆絮,见其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她,她颔首带笑,又装作一副真信了穆絮的样子,是为自个儿打抱不平呀,可方才那伙人大多说的可都是她,又哪里说穆絮了。 像是怕且歌不信她,穆絮又补了一句,并非为了你。 且歌看破不说破,嗯,我知道。 看着且歌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穆絮不明白,明明是她自个儿急于否认的,为何见到且歌这样,她的心里会生起不快,竟还有些....委屈? 可她分明就是为了且歌才说的那番话呀,就算她否认了,那且歌就不能再说道说道么,又怎么能如现在这般无动于衷。 不过想想,且歌乃长公主,为其说话的大有人在,又不差她一个。 这两种想法交织在穆絮脑中,她忙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更是以防她再胡思乱想,最终她为这份不快与委屈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通通归根到她饮了酒的缘故。 且歌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楼下的书生身上,又哪儿知道身边的穆絮看着她想了这么多,从她与清浅一入厅内开始,就看见几位书生,一干花娘都围着他们嬉戏玩闹,且歌再看了看对面二楼,同样有不少书生,但毫无例外,都有花娘作陪。 若说春花楼在苏州城排第二,那就没有青楼敢排第一了,故来这楼里寻欢作乐,还是要花上不少银子的。 怪就怪在这儿,从这些书生所穿着装来看,没有一个像是富贵人家,那他们凭什么来此地,却不被轰出去? 且歌不是没听过戏书,其中不乏有花魁倾心才子,甘愿卖.身以供其考取功名,大千世界虽无奇不有,也知青楼中有不少痴情女子,可也不会有这么多呀,还扎堆地聚在一起。 即便是有花娘被书生的才识所倾倒,可爱一个人终究是自私的,又怎么会甘于与旁的花娘分享? 你今日可有发现些什么? 且歌的突然问话让穆絮一愣,也顺着且歌的目光往楼下看去,她摇了摇头,只是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但也说不上来。 穆絮仔细想了想,倒是徐慕河提及商会时,许耀微妙的眼神令她起疑,又道:倒是许.... 还未说完,且歌耳边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她打断道:许是公子的酒吃得多了些,连茅房在哪儿都不知了。 看着搀扶她的且歌,穆絮眼中疑惑尽显。 且歌还未替她解惑,便见一小二端着酒上来了。 穆絮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她忙轻扶额,作头疼状,配合且歌演起戏来,这儿可不就是茅房么?不信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要去推身后的墙。 且歌将穆絮给拽了回来,公子,你真的醉了,这儿不是茅房。 怎么不是,你...你少骗我,明明....就是。 穆絮挣脱开且歌,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用力地推着墙,倒也把醉酒之人演绎得十足十,她一边推一边道:这门怎么推不开呀,可是有人在里面? 小二上楼时,且歌穆絮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还当是什么呢,原是吃多了酒,这三楼可都是贵客,万一惊扰了客人就不是他能担当得起的了。 小二上前道:二位公子可需得小的帮忙? 且歌又将穆絮给拽了回来,她满脸歉意,无需麻烦小哥儿,我家公子吃多了酒,我这就带他回去。 公子请慢走。 忽然传来一男声,是从就近的屋子里发出的,只听那人大喊道:小二,我的酒呢? 小二闻声立即往那屋的方向快步走去,来啦来啦! 那小二刚到门口,房门就开了,随即食盘上的酒也被一书生给拿了去,他对着壶口仰头便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 小二有些无可奈何,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许多回了,陈公子,你怎么又拿着就喝呀。 被唤作陈公子的书生只苦笑了一声,他绕过小二往楼梯口走去,边走边道:告诉妈妈,这壶我先借着,改日再还。 小二叹了一口气,也由着他了。 且歌穆絮本就是做做样子糊弄小二,故她二人走得极慢,自然也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且歌见其摇摇晃晃地走着,时不时还仰头喝几口酒,等走得近了些,才看清其脸上、脖子上还带着几道红唇印,看来那屋里的花娘还不少呀。 穆絮为了演得更像些,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且歌身上,而且歌也默认了她的做法,不仅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那陈公子经过穆絮身边时,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也因这一扭头,穆絮只觉得身子失去了支撑点,下一秒,又被一股力道往前推。 啊 发出这声惨叫的不是穆絮,而是陈公子。 穆絮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木栏,才没跌倒。 而被她撞到的陈公子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因其压根没想到会有人与他撞上,更是喝着酒,竟连人带酒壶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转角处,而这过程中,酒壶也摔碎了,好巧不巧他的大腿正压着那些碎片,疼得他是哇哇直叫,顿时酒也醒了。 一旁的罪魁祸首率先开口道:穆公子,你没事吧? 且歌不仅不给穆絮半点回答的机会,语气中反而还带着些责备与心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一句话,不仅将责任都推到了穆絮的头上,还将她自个儿给摆在了好人的位置。 穆絮这下是反应过来了,她气急,指着且歌道:你...... 谁知且歌丝毫不搭理她,反而跑至楼梯转角,将那陈公子扶了起来,低眼一瞧,皱眉道:公子你受伤了。 陈公子疼得直冒冷汗,不碍事,不碍事。 劳烦公子在此地等着,在下这就去让妈妈叫大夫来。 陈公子听了忙摆手道:不必了,小伤而已。 他说罢便要走,且歌哪儿肯放过他,都流血了,岂能是小伤,再说了,是因我家公子撞的公子,公子才会受伤,若是公子不肯救医,我家公子心难安呀。 穆絮在楼梯口听得那叫一个气,分明是且歌推的她,她才与这书生撞上的,现下竟自作主张给她揽下了,将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 任凭且歌如何说,陈公子就是不愿,最后竟有了想跑的架势,且歌见状只能作罢。 看着陈公子一瘸一拐的背影,且歌若有所思,也不知她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言五 2个;淮竹、34508283、凉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太阳 10瓶;子非鱼、每天都磕cp糖 5瓶;23305890 3瓶;神呱、故事还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秀色可餐 穆絮将房门关上, 刚走三两步, 身后便传来了开门声。 嘎吱 穆絮知道,是且歌那屋里的, 她不仅头也不回,反而还加快了步伐,可她走得再快, 也没声音快。 站住! 这几日穆絮可没给过且歌什么好脸色, 或是根本连脸色都不给她,能不跟她待一个地儿,就尽量躲着她, 也怪她太忙, 只顾着查许耀以及这苏州城, 也没什么工夫去跟穆絮坐下来好生聊聊。 穆絮虽止住了脚步,可眼睛却没闲着, 她瞥眼瞧了瞧四周, 她离楼梯口只有三步之遥,若是有人从她身后用力推她, 她又没及时抓住木栏,保不准就会摔下去, 那天所发生的事,想起来都让她觉得有些后怕,现下又有谁知道且歌会不会再来一次呢?! 穆絮这么想着, 便往右手边的墙那儿挪了挪。 穆絮的小动作被且歌尽收眼底, 也明白穆絮的小心思, 只是这做都做了,又让她如何为自己开脱? 难不成要说她一定不会有事?即便有不慎,暗卫也会及时出现? 且歌在离穆絮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见穆絮的肩膀都快紧贴墙壁了,问道:你这是在躲着我? 穆絮不敢。 不敢? 且歌可没看出来穆絮有不敢的意思,若不是她叫住了穆絮,只怕穆絮早就一溜烟没影了,还说什么不敢。 穆絮深知待得越久对她就越不利,娘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穆絮今日还有要事要办,便先走了。 且歌好不容易逮着穆絮,又正巧有工夫,又岂会容她就这么走了,我何时说过你能走了? 刚迈出去的步子因这句话而悬在空中,最终也缩了回来。 且歌从穆絮身边走过,径直下了楼梯,刚走到转角处,便察觉穆絮并未跟上,一回头,见穆絮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微怔,如此老实,倒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且歌只看了一眼,便又将后脑勺对着她,与此同时,她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还不快跟上?! 穆絮心里虽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跟上了。 下了楼,见清浅早已在一桌前候着,而桌上也已备好了早膳。 且歌落座后,穆絮便在其对面坐下,足够远,且歌够不着她,更不至于忽略且歌。 且歌接过清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吩咐道:清浅,去备些老爷爱吃的小菜来。 是。 听这意思,且歌是想与她一道用早膳?! 且歌用早膳怎么都得好几盏茶的工夫,让她与其待这么久,这怎么能行! 穆絮忙阻止道:无需麻烦了,许是昨夜的厨子手艺太好,穆絮一时难以控制,便用得多了些,现下还不太饿。 且歌笑道:那就让昨夜的厨子照昨夜的菜再做一次。 清浅道:是。 ....... 见且歌是铁了心要与她用早膳,穆絮只得留下,因从以往来看,不论她说什么,且歌都能给她堵回来,那她还白费什么劲,不如接下来小心些。 穆絮这小心谨慎的目光以及小动作,都让且歌暗暗想对其翻个白眼,她不过是想跟穆絮好好聊聊,至于这么提防她么。 穆絮手里攥着茶杯,指腹不断在杯身上摩擦,不时将目光落在且歌身上,而且歌也不下箸,本着你不开口,我便不吭声,开口也不知说些什么的原则,俩人十分默契地沉默着。 且歌犯了难,人留是留下了,可她应该如何与她说呢? 身在皇家,她嫡女的身份以及先帝对其的宠爱程度,再到如今权利滔天的长公主,都注定了她所做的,对既是对,就算是错,那也是对的。 她知道穆絮跟她下来,无非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是单单因她这个人,若是没了这层身份,相信穆絮早就掉头走了,哪儿肯跟她呆坐在这儿。 且歌知道如何打破现下的僵局,最直接最实在的法子,便是向其道歉,可且歌何曾向人表示过歉意,旁人不来招惹她便是好的了,又岂敢让她道歉,故叫她如何能开这个口。 既不愿用强权,也说不出道歉的话,且歌这回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有口难开。 穆絮的心理活动可不比且歌的少,这坐得越久,就越让她发慌,特别是且歌还一副要说不说的表情,你以为她要开口吧,等了半天,嘿,她就是不说。 这更让穆絮脑补了近一百八十种且歌接下来会如何折腾她的情景。 此时若是且歌得知穆絮不久前才对她卸下了提防,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推穆絮那么一下子。 且歌对上穆絮充满戒备的双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直到清浅跟小二将菜肴摆上桌,且歌也未能将想说的话道出。 用膳吧。 穆絮虽颔首答应,可却迟迟不下箸。 相公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下箸? 尽管且歌心中泛起莫名的焦虑,但她终究是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且歌问清浅道:这菜可是昨夜的厨子做的? 是。 因且歌这几日忙了些,哪儿有与穆絮一道用膳的工夫,故也不知其用过些什么,可与昨夜老爷所用菜肴一致? 据那厨子所述,是的。 且歌又看向了穆絮,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试想一个推了你,让你险些跌下楼的人坐在你对面,还催促你与其用膳,搁谁谁能有胃口。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对面的人是诡计多端的且歌,穆絮只得拿起箸子。 且歌这才喝了几口粥,抬眼又见穆絮看着她,眼神幽怨,笑道:相公为何如此看着我?可是....觉得我秀色可餐? 穆絮别过头,翻了个白眼,心中直叹且歌真不要脸。 且歌看了看穆絮手里拿的箸子,不禁轻笑出声。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7) 穆絮不解地看着且歌,为何发笑? 还是....相公想吃的.....实际是我?嗯? 穆絮顺着且歌的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箸子,她瞬间红了脸,再加上且歌的语气暧昧,目光所及之处,更是令人感到灼热。 穆絮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那相公究竟为何不下箸? 且歌平日里可比谁都精明,难道她心里会不清楚?! 穆絮才不信! 且歌当然清楚了,可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故才逼得穆絮开口,如此她才能有个由头将那日之事给解释明白。 且歌挑眉道:可是担心我在菜里下毒? 下毒倒是不至于,且歌没那么傻,她若是出事,对且歌可没半点好处,但下没下足以令她腹泻的东西,那她就不知道了,倒不是她恶意揣测且歌,而是她越发不懂且歌了,上一刻还与她说笑,下一刻便推她,这不得不让她警惕。 穆絮那句不敢还没说出口,就听且歌道:去拿银针过来,让相公好生瞧瞧。 清浅拿出银针一一试毒。 穆絮不用瞧都知道,无毒,清浅怎会傻乎乎地将有毒的菜肴端上桌。 当银针从最后一道菜取出时,银针上的变化令清浅脸色微变,这怎么会.... 她明明就在庖房一直盯着厨子,就连其放什么调料都看得一清二楚,炒好后更是用银针试过毒,都没有问题,就连这些菜,都是她与小二同时端上来的,现下怎么突然就有毒了?! 清浅眉头紧锁,这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那厨子是没机会下毒,难不成....是小二上菜时下的? 清浅细想之下,也唯有这个可能性了! 好在殿下与驸马爷没用这些菜肴,不然那就糟了。 清浅拿着银针,掌心将针头完全掩盖,故穆絮也没瞧见银针的变化,可且歌却看见了。 既是无毒,那也还了我清白,将这桌子的菜都撤了吧,反正相公也不吃。 清浅将银针收起,又迅速将桌上的菜给端走,似是怕穆絮抢,不管盘中盛的菜有多满,都将盘子重叠,往返两次,就将桌上的菜给撤得干干净净。 穆絮咽了咽口水,她这刚看得有些饿,就撤走了.... 如此浪费粮食!!! 穆絮也是个有骨气的,不吃便不吃,她待会儿自个儿出去吃。 今日倒也无事,来了苏州城这几日,也未曾好好逛逛,便想着出去走走,相公可愿作陪?且歌又道:相公不是说有要事要办么?正要我与相公一道,说不定还能帮相公参谋参谋,遇事也能帮上一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哄带压,穆絮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带其出门了。 因出来的早,三人倒也不急,穆絮离开苏州的日子并不长,何况这又是其自小生长的地方,也知道哪儿有好玩的,便故意绕着圈子带且歌闲逛。 街上往来商贩不少,有卖些小玩意儿的,且歌初时觉得新奇,倒也会多瞧上几眼,可看久了,也没觉得有多大兴致。 反倒是清浅,竟一反常态,是出奇的兴奋。 且歌知道她在她身边压抑了许久,到底是个女儿家,本该过着安稳的日子,却跟了她,整日躲着明刀暗箭,时刻不得安宁。 见其也是难得放下担子,便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 清浅是个直性子,素来也不懂得推脱那一套,况且这又是且歌吩咐的,自然也就听话了。 得了命令,清浅也不抑制自个儿了,但凡看上的,这个买一些,那个买一点,不一会儿手中便提了一大堆东西。 穆絮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着对面白墙青瓦且气势宏伟的府邸,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十分复杂。 且歌一扭头,便见穆絮已走出老远,她定定地站在那儿,似是在望什么东西。 且歌走近穆絮,在其身旁停足,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不是..... 穆府?!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50828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弋 20瓶;空城 3瓶;百厌星 2瓶;猪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再回穆府 穆絮倒也没欺瞒且歌, 她确实是出来办公事,来这穆府,也是因她四姐是许耀的第十七房小妾,不然,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相公可是要去穆府? 穆絮颔首,嗯。 且歌看着穆絮,上下打量。 穆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份不自在也逐渐取代了原先的情绪。 且歌一声不吭也就罢了,这眼珠子转的就没停过,在她被其看得心里直发毛时,索性就往穆府走。 穆絮刚迈出一步, 就被且歌给硬生拽了回来, 相公就穿这一身进去? 不然呢? 今时不同往日,穆府已经不是当初的穆府了,如今穆府攀上了许耀, 先不说相公穿这身能不能进去也是未知, 就算是进去了,那相公应该用何身份?钦差穆初源?那势必会打草惊蛇,也瞧不出什么来, 再者,既是要瞧, 为何不正大光明地进去?! 穆絮明白且歌所言, 且歌是要她以穆絮的身份进去。 确实, 穆絮的身份不会令人起疑, 也比别的身份更容易查到些什么,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恨透了穆家,更恨透了这个姓氏。 且歌将穆絮拉到就近的成衣铺中,选了身衣裳,命其换上。 换回女装,穆絮瞬间轻松了许多,胸前不再紧勒,连喘气都顺畅了。 到了穆府门口,穆絮止步不前,她紧攥着手,眉头微拧,她是恨穆府没错,可这恨之中,却夹杂着丝恐惧,恐惧到她不敢上前一步,她也知这份恐惧是来自她的内心深处,但却不知该如何消除。 这模样让且歌看了,只觉得她看到了自己,心上更像是被人扎了一针似的。 太相似了! 没人能够抵抗住世间的一切,也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无所畏惧,她也不例外。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害怕,怕敌军再趁她熟睡之际闯入她的屋子,怕又一个人挡在她面前,因她而死,怕鲜血溅到她的脸上,滚烫的血液顺着她的脸一路往下滑... 那份恐惧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被冲淡,反倒生出了许多不安,时刻伴随着她,直到她完全可以在谈笑之间手刃敌人,她还是怕,故每到夜了,都需得有人守夜才能入睡。 紧握成拳的手被突然包裹住,掌心的温度在她的手上传递,且歌的手稍握紧了些,使得穆絮原先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有些缓和。 无论发生什么都莫要害怕,有本宫在,定不会让人欺了你! 且歌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她扭头看着她,从初识起,且歌即便是恼了,嘴角也是带着笑的,可穆絮知道,且歌的笑不过是其的保护色,可此时她却发现且歌嘴角的笑很是耀眼,像冬日里的小太阳,让她觉得异常温暖。 当然,且歌没说的是,她的驸马,自然只能她欺负了。 穆絮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向穆府迈去,走到门口就被司阍给拦下了。 站住,干什么的?你可知这是哪儿?可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那司阍注意穆絮三人已经许久了,初始还以为她三人只是路过的,但见其站在府门口就是不走,穿着打扮不像是贫困人家,相貌也是极佳,因二少爷惹了不少姑娘,便以为她三人也是他的风流债,便给拦下来了。 再瞧瞧身后的清浅又是大包小包的,倒也是识趣的,知道来讨好,可这有什么用呀,即便平日里再得二少爷宠爱,二少爷最后娶的,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 那司阍心里打着小算盘,老爷最近总管着二少爷,而二少爷又是夫人的心头肉,若他将这事儿给二少爷处理好了,让其少被老爷责罚,可少不了他的好处。 这狗仗人势的模样跟语气都让穆絮很是厌烦,却也耐着性子问道:我为何不能进? 那司阍轻蔑地瞧了瞧穆絮,切,就你还想进穆府的大门,也不掂量掂量看自己几斤几两。 若不是为了查案,她这辈子都不想踏进穆府! 为了省掉不必要的麻烦,穆絮到底还是说出了她最不想承认的身份,我是穆府的七小姐穆絮。 谁知那司阍听了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而他身旁的其他三位司阍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七....七小姐?我没听错了? 没....哈哈哈没错没错,她说的是七小姐。 许是太过好笑,竟有人拍起手来,若不是还有人在,指不定都快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那司阍好一阵才缓过来,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满口谎话。 穆絮对上那司阍的目光,我未曾说谎。 那司阍冷哼一声,编谎话也不编像点,你倒也先去打听打听,半年前我家七小姐早就溺水淹死了,休来唬我! 溺水淹死了! 穆絮堪堪后退了几步,好在且歌及时扶住了她。 另一司阍接着道:就是,连殡都出了,你莫要再骗人了。 出殡?! 穆絮的脑中嗡嗡作响,本想与那司阍争论,她没死,她好好的活着,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可说了那又如何呢?! 所有的言语最终也化作了一声苦笑,她恨穆家,没想到,穆家也同样恨着她,竟连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肯施舍给她。 且歌看了看靠在她怀中的穆絮,虽心疼,但却无法安慰,不如还是早些回客栈歇息为好。 我们走吧。 穆絮点了点头,嗯。 一老妇人手里端着食盒,她突然顿住,方才她怎么隐约听到了七小姐的声音? 那老妇人左右环视,也瞧见了她三人,她看着其中一人的背影,揉了揉眼睛,这背影怎么有些眼熟,难不成.... 那老妇人拖着略显沙哑的声音道:这是....七小姐? 穆絮闻声顿住脚步,她扭头,眼泪瞬间划落。 咣当 食盒里面装的饭菜散落了一地,可也挡不住老妇人此刻的激动,七小姐!真的是你! 俨然有序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之人皆是衣着整齐干净,或着打了补丁但洗的干净的桑麻,或着棉布,富者则着锦衣绸缎,甚是光彩。 有高宅大院家的奴仆赶着马车,伴着马车四角铃声不紧不慢的走过,也有快意江湖的游侠儿骑着膘肥体壮的马嘚嘚而过;或骑着驴的书生往书局去;或者赶着牛车的老农载着乡人来卖果蔬蛋类;或在些许摊位前踟蹰徘徊。 桃花瞧得这太平光景,又听得左右摊贩们扯着嗓子卖力的吆喝,此起彼伏,各有特色。她笑嘻嘻的左顾右盼,觉得既热闹又欢喜。 她看了旁边卖的扇子,又在胭脂水粉的摊位前挑挑选选,还热心肠的给犹犹豫豫买胭脂的姑娘分析推荐了一番,这才拉着兴致缺缺的翠竹说道:驸马爷既然让我们出来转转,你我也好好感受一番这里的人文风景,买两三样女儿家的东西,不也挺好?且我见这城中往来有序,百姓生活安泰,想来这许耀还是颇有手段与能力的。 翠竹无奈道:出来游玩可以,万万不可忘记了驸马爷交代我们去做的事情,这城中四方,我们不过走了两处,况且,官宦豪强与平民闾左向来不在一处,我们没有把个个情形都瞧上一遍,又怎能妄下定论? 知道了,知道了,好姐姐,我错了。桃花笑嘻嘻地把刚买的冰糖葫芦递给她一个。 翠竹既想笑又无奈,接过来糖葫芦吃了起来,路上又买了些脆甜的枣子给桃花。 两人又走了片刻,见到酒楼前,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或坐或立,伸直了耳朵听说书,桃花便忍不住拉了翠竹一起去听。 翠竹心里惦记着穆絮的吩咐,拉下脸教训她,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没将这城中逛上一遍,怎能耽于嬉戏玩耍? 见桃花心虚忐忑的望着她,她柔和了脸色说道:我们早些忙完驸马爷交代的事情,再酣畅淋漓游玩,岂不痛快? 桃花连连点头,即是赞同。 两人再不耽搁,四处寻访。 桃花性急,路边买人一个芝麻烧饼,张口便问许耀之事。 孰料想,那烧饼郎麻利的把铜板塞进腰带里,警惕地瞅着她们,并连连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 继而,担子一挑,麻溜地跑了。 桃花目瞪口呆道:怎如此....如此反应? 一位郎君竟然因为她们两个小女子落荒而逃,不知道内情的人见这番情景怕是会以为,她和翠竹是那荒诞不羁调笑良家妇男的坏女子。 翠竹若有所思,拉着她道:我们再去其他人处问问。 两人一连问了数个人,被问者不是目光警惕,闭口不言;就是连连摆手,不耐地表示不知道,让她们速速离开;也偶尔有人把她们细细的打量了,笑容古怪,把许耀这父母官夸了又夸。 翠竹面上镇定,谢过对方之后,拉了桃花速速离开。 到了僻静的地方,翠竹压低了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许耀定是有古怪。 倘若这许耀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父母官,这些人又如何会避讳不言呢? 桃花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走路多出汗导致,还是因为见大家畏惧她们如虎愤怒所致,脸庞赤红,且怒目圆睁道:对!别人怕他,我们可不怕,走,我们去最后一个,定要揪出这人的狐狸尾巴! 她这会儿在气头上,倒是来了力气,也不嚷嚷着累了,腾腾腾步子格外快速有力。 翠竹因她这番形态,反倒少了两份憋闷,多了两分笑意,紧走两步与她同行。 日头偏移,两人出来已走了小半日,端是口干舌燥,双腿疲软。 桃花在路上渐渐熄了火,泄了气,那股子爆发出来的力气也就散去了,身体的困乏再度占据了心头。 前面有个茶水铺子,我们去喝口茶吧?她满眼希冀的问翠竹。 走了这么久,翠竹也又渴又累,故而欣然应下。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8)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坂美琴 10瓶;神呱 9瓶;子非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故地重游 穆絮快步奔上前, 将欲向她走来的老妇人搀住, 她的声音哽咽,唤道:姜婆婆! 诶! 姜婆婆也是湿了眼眶, 她连连点头,将搀扶她的手紧紧握住,她就说嘛, 五夫人和七小姐都是好人, 好人又怎么会短命呢。 姜婆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七小姐,这半年你都去哪儿了? 怎么也不跟府里报个信呀? 她们都说你死了, 可我老婆子就偏不信, 这好人怎么会坏人短命。 穆絮看了看旁边守着的四位司阍, 毕竟是在府门口,人多眼杂, 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她也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姜婆婆, 不如咱们进去再说吧。 好,好。 姜婆婆拉着穆絮的手往府里走, 且歌与清浅紧跟其后,一旁的司阍瞧了却还想拦住穆絮等人。 岂料姜婆婆先破口大骂道: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府里的七小姐也不识得。 那司阍知姜婆婆在府里多年, 所说定不会有假, 可也不甘在哥儿几个面前丢了颜面, 问道:你说她是七小姐便是七小姐,可有真凭实据?! 谁知姜婆婆根本不吃他这套,反而讽刺道:左右不过是些看门的畜.生,平日里吠也就罢了,现下竟乱咬起人来了。 那司阍恼了,嘿,你这老婆子,为何辱我? 我看呐,明日得去城西买些药治治这帮畜.生咯。 你这死老婆子,看老子今日不修理你!那司阍气急,从门背后抄起木棍,作势要打姜婆婆。 姜婆婆不仅将挡在她跟前的穆絮给推开,还伸过脑袋挑衅,让那司阍打。 这棍子还没提起,便被旁的司阍给摁下。 一稍年长的司阍面带讨好,姜婆婆,您老快些进去吧,今儿个风大,切莫着凉伤了身子。 待姜婆婆一行人入府后,他才转过身斥道:我看你也是糊涂,你惹她做什么,不过被骂几句,何故大动干戈。 那司阍很是不服气,我就是看不惯死老婆子那副德行,不过是个厨娘,竟也摆起主子的谱儿了。 年长的司阍劝他道:行了,即便是厨娘,那也深受老爷喜爱,老爷一日三餐可离不开她,而你我就是个司阍,托了多少关系才谋得这份差事,若因此事丢了,那才叫亏。 姜婆婆在穆府做了近一辈子的厨娘,如今年岁已高,本到了回家颐养天年的时候,而那新接任的厨娘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府里的那些个夫人少爷小姐们,都一个劲儿的夸,偏偏到了老爷嘴里,竟食不知味起来,三两餐下来后,又花重金将姜婆婆给请了回来。 试问这样的人,他们又如何能惹得?! 另一司阍也劝道:谁让老爷就好她那一口,算了算了。 那司阍心有不甘,却又不能教训,只能冲姜婆婆的背影唾了几口。 半年未回来,穆府跟穆絮离开时一样,依旧是那么的热闹。 穆絮避开了不想见的人,带着且歌等人一路来到了西边的一处院子。 且歌抬首,见门匾上刻着两个大字梨院。 门匾常年被雨水冲刷,原先的黑漆早已剥落,细看之下,见门匾上又有一道道墨痕,想来也是后来用墨水涂上的,木门早已是残破不堪,依稀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光景,轻轻一推,便传来吱吱的声音。 穆絮本以为她离家这些久,院子里定是杂乱无比,可待她进去后,却发现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桌椅没有被搬走,她娘亲养的花还在,都是原来的位置,一尘不染,似是每日有人过来打扫般。 穆絮将疑问的目光对向姜婆婆,希望她能给她一个答案。 也不知七小姐你何时能回来,想着你若哪日回来了,也好有个干净的住的地方,老身平日里除了在庖房忙活一阵子,也没什么事儿做,便来扫扫。姜婆婆看向穆絮的目光中带着慈爱,又道:老身上了年纪,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多多活动也好。 穆絮知姜婆婆是怕她自责才这么说的,看着她满头银霜,以及那满脸的褶皱,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姜婆婆握着穆絮的手问道:七小姐,这半年来你都去了哪儿呀? 相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且歌知道她在这儿到底是有些不便,便不打扰她二人叙旧了,又带着清浅在这院中四处逛了逛。 院虽小,花却极多,所到之处,皆而有之,有些花甚至连且歌都未见过,不过倒也能看出,穆絮爱花是延至其母沈小小。 院子西面,架上爬满了长藤,相互缠绕,藤下有桌椅三两张,旁边又有一处干了的池塘,上方立有木桥,可通对岸,对岸是一处耕地,可惜半年来无人照料,原先所种的,都已经化作养料融入泥土中。 夏日炎炎的午后,沏上一壶茶,坐在藤下,逗逗鱼儿,也是一番趣事。 且歌站在木桥上,抬首瞧了瞧,与四周的亭台楼阁相比,这梨院倒显得格格不入。 主子,这儿怎会有棵香樟树?清浅站在高大的香樟树下问道。 且歌闻声走近,翠叶将枝丫遮掩,粗壮遒劲的枝干蔓延至墙外,这樟树倒也有些年头了。 且歌又想起那个听闻,不禁发笑,也不知沈小小若是未离世,而穆絮又未离家,媒人是否会将梨院门口由鹅卵石铺成的地板给磨平了。 清浅不知且歌为何发笑,只等着她的答案。 且歌笑道:相传江南的大户人家,若是生得女儿,便会在这庭院中植下香樟树,待这家女儿成人之时,香樟也会长成,且高出院墙,来往的媒人若是远远望着了树冠,便知晓这家有适龄女子待字闺中,于是会寻适宜的人家来提亲。 清浅颔首,原来如此,这院子本就小,她连手脚都活动不开,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还植下香樟树,不是更碍手碍脚。 而待女子出嫁之时,娘家便会砍下这香樟树,做成两个大箱子,盛放丝绸作嫁妆。 为何是丝绸? 且歌轻笑,两箱丝绸,即为两厢厮守之意。 清浅也来了兴趣,平日里殿下说的可都是她听不懂的,今日难得有她听得懂的,原是如此,那男子呢? 若是生得男子,便会在门口的石头上种上榉树。 清浅低眉沉思半响,问道:可是中举之意? 且歌点了点头,不错,硬石种榉,即为应试中举之意。 清浅听了觉得好笑,这香樟树她能理解,可这榉树嘛,若是种榉树便会高中,那还何须寒窗苦读十年,皆种上那榉树不就行了。 没了且歌与清浅在跟前,穆絮放开了许多,姜婆婆问什么,她自也是答什么,只是其中隐去了她已为驸马之事,姜婆婆听得那是老泪纵横,过了许久才渐渐止住。 穆絮用手帕擦去姜婆婆脸上的泪滴,又听姜婆婆道:那江家小子为何未同七小姐你一道回来? 想到江怀盛,穆絮的目光变得暗淡起来,他....他.... 她的欲言又止,在姜婆婆看来,却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可是他负了七小姐?姜婆婆恼道:哼,原先我早同五夫人讲过,那江家小子可不是个安分人,我老婆子虽不懂什么官场,可也在这府里待了近一辈子,府里的下人为了往好处都会攀炎附势,何况他呢。 不是,姜婆婆你误会了,怀盛不是这样的人,莫要这么说他。 姜婆婆叹了一口气,既无奈又心疼,七小姐,他都负了你,你怎还如此护着他,他今日若是出现在我老婆子面前,就算舍了我这条老命,我也帮你教训他! 恐是怕穆絮再伤心,姜婆婆又道:明儿我就去找全苏州最好的媒人,让她给你说上一门好亲事,我们七小姐的夫君,定要比他强百倍! 穆絮解释道:姜婆婆,你真的误会了,怀盛他没有负我。 反而是她负了江怀盛。 姜婆婆怔了怔,江怀盛没有负七小姐,那他为何不跟七小姐你一道回来? 在真心关心她的姜婆婆面前,穆絮不必再伪装,更不忍骗她,过些日子就要科举了。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成功让姜婆婆误会了,她点了点头,也是,若与七小姐你一道回来,定会耽搁他温习。她方才那么说,倒像是在挑拨穆絮与江怀盛的关系,又道:年纪大了,我老婆子说话也是没轻没重的,七小姐莫要怪罪呀。 穆絮握着姜婆婆的手,怎么会,除了娘亲外,姜婆婆对我最好,又待我像亲孙女般,穆絮又怎么会怪姜婆婆。 姜婆婆拍了拍穆絮的手,眼中的慈爱只增不减,五夫人去后,就剩下七小姐一人了,五夫人没有娘家,而老爷又不管府中之事,那些个夫人少爷小姐就变本加厉,对七小姐更是奚落刻薄,又哪里容得下她找个好夫君,只怕是巴不得她嫁个瞎眼跛脚有疾之人。 江家小子虽不错,只是他所图的,都与七小姐所求的安稳背道而驰,中或不中,对七小姐来说,都无差别,无非是有没有那份表面风光罢了。 七小姐,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可当真想好了? 若是那江家小子真的高中了,日后....也免不了纳妾,府中的争斗也少不了。姜婆婆轻叹一口气,身处官场,若要往上爬,结亲是少不了的,何况那江家又无半点势力。 穆絮没有回答姜婆婆的话,她心里很清楚,她和江怀盛早已不可能了。 穆絮轻笑,抬首之际,又见不远处的且歌正抬着头看那香樟树,三千青丝贴着她的后背,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她头上的青丝也随着这风飘摆摇曳....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191670、烟雨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9748107 5瓶;每天都磕cp糖 2瓶;青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刘氏出没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且歌扭头, 四目相对,穆絮慌忙移开了视线。 且歌浅笑, 未上前一步,更未离开,只是就这么看着穆絮。 穆絮的目光躲闪, 又突然低下了头, 姜婆婆还以为她是怎么了,她顺着穆絮方才看的方向扭头看去,只望见了且歌与清浅, 这下对穆絮的反应就更为不解了。 七小姐这模样...怎么倒像是少女.怀.春? 七小姐, 这二位小姐可是你新结交的朋友?以前也未曾瞧见过呀。 她说实话恐会吓着姜婆婆, 又难于解释,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穆絮避开了第一个问题, 答道:在长安城中识得的。 姜婆婆见这其中一位女子浑身散发着贵气,想来也非寻常人家, 七小姐若是与这样的人交好,日后嫁为人妇, 即便夫家有了什么别的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往日她还在为七小姐担忧,这日日待在梨院中, 也未曾见识过太多人心险恶, 七小姐又那样的善良, 定会被人欺了去,如今结交了些朋友,倒也让她放心稍许,日后若有什么,也能跟人有个商量。 见姜婆婆在看她,且歌上前道:方才见穆絮与婆婆您交谈甚欢,未敢打扰,望婆婆莫言怪罪才是。 小姐言重了。 原先见着七小姐,姜婆婆只顾着激动了,眼里哪里还有旁的什么人,后来且歌又站的远了,故而未能好好瞧上一瞧,现下倒也好好打量起来了。 姜婆婆对自己的冒犯行为丝毫不加掩饰,且歌却也不恼,她知其无非就是在担忧穆絮。 又旁敲侧击了几句,言语略显粗鲁,且歌态度依旧温和,一一认真应答,无半点敷衍与怠慢,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自个儿给抖得个底朝天。 当然,也仅仅只是南宫小姐,而非且歌。 姜婆婆年岁虽大,可也不是块朽的,平日街上来往卖零嘴儿的小贩中皆有女子,而沧蓝从商且将生意做大做好的女子也不少,就比方说那苏绣绣庄的掌柜的,她当年若是没来穆府当厨娘,指不定也当小贩去了,故对行商的女子并无偏见,左右不过是谋生的手段罢了。 都凭本事吃饭,难道还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姜婆婆与且歌交谈甚欢,站在一旁的穆絮也没了事儿,想着去把屋里收拾收拾。 穆絮推开房门,见屋里的家具虽积了些灰,但却因常有人将门窗敞开,不至于霉味扑鼻,姜婆婆每日虽只需做老爷一人的饭菜,可她凡事都讲究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插手,所以原本不多的活,也多了些,又加上她上了年纪,回到这梨院时,浇浇花,再扫扫外头的地,便已是累得不行了,而这几间屋子,又因没人住,不过隔几日扫一次擦一次。 穆絮又简单地收拾了下,便请门外的三人进去了。 穆府花园的亭中坐着几位妇人,其中一位最为显眼,除脸上扑着厚重的胭脂水粉外,身上也都是穿金戴银的,也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好笑的事,竟引得那妇人咯咯咯地狂笑不止。 坐在旁边的几位妇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妇人的手每根手指都戴上了金戒指。 再一细瞧,连手腕上都戴着玉镯与金镯。 几位妇人看得那叫一个乍舌不已,真是既恶俗,又让人羡慕,她们一人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一番下来,引得那妇人笑得更欢了。 亭外一丫鬟小跑至那妇人跟前停下,又俯身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她听后顿时脸色大变。 几位妇人瞧她这样,还当是出了事,未开口,就听那妇人道:今日与姐妹们相聚甚欢,想必家中老小也甚是挂念各位,我也有要事需处理,便不留各位了。 那妇人说完,又吩咐跟前的丫鬟送送她们几位,便快步离去。 逐客令都这么明显了,自也没有人会厚着脸皮留下,何况她们早就想走了,若不是想讨点好处,或是被记恨,不然谁又愿意听她炫耀。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69) 丫鬟在前头带路,妇人们走在后面。 主人家不在跟前,少不了讨论,一个说那妇人今日的妆容如何如何精致,另一个说那妇人穿着如何如何大方得体,又有一个说那妇人手上的镯子如何如何价值不菲,总之是一个劲儿地夸,言语中皆流露出羡慕,却并无嫉妒与恨。 一行人出了穆府,又结伴到了酒楼,见左右无人,这才放开了些,所言所表皆与在穆府大相径庭。 一妇人撸了撸袖子,平日里也没见她邀我到穆府游玩,我就说她今日怎会如此好心,原是要与我炫耀。 这话一出,便在妇人们心中引起千层浪,便争相恐后吐露心中的不快,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言语之中皆流露出市井之气,以及对那妇人的鄙夷之色。 她还未出嫁时,便是那德行,得了什么好东西,必会来炫耀一番,过了这么些年,也未曾改。 今日不正应了那句狗改不了吃屎么?! 哈哈哈哈 一妇人继续奚落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竟也学着小姑娘浓妆艳抹起来。 就是,你悄悄她手上戴的东西,就跟生怕人家看不出她有钱似的。 还有还有,她那衣裳当真是好看,就是穿在她身上太糟蹋了,改明儿我也去买一件,定能将她比下去。 你比什么?比她好看?比她年轻?还是你穿上了也能成富人不成? 就你会贫,我怎的就不能,明儿我就去买,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富人。 一妇人跟着起哄道:好呀好呀,我看你呀,别明儿了,就今儿吧,让我们大家伙儿都瞧瞧 对呀,快去买来让我们瞧瞧。 妇人们笑作一团,而其中一位妇人却是沉闷得很,她绕是越想越气愤。 啪 孟氏一掌拍在了桌上,原本还相互调笑的妇人们皆被吓了一跳,又见那孟氏怒道:不过是卖女求荣之徒,有什么可嘚瑟的,往些年还不是靠我夫家才拿了些大生意。 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恨不得扒刘氏的皮,抽其筋,喝其血,但更多的是心有不甘。 凭什么那个贱.人的女儿就能给知府做小妾,以往都是刘氏低她一头,如今她却被刘氏反踩一脚。 调笑归调笑,可大家伙儿心中也都跟个明镜似的,孟氏虽在斥责刘氏的行为,只怕心里也是巴不得拿自家女儿换上吧。 刘氏当年嫁得最好,穆家的生意也是如日中天,没少惹同辈的姐妹羡慕,可自穆老爷子过世后,穆家另外两兄弟又分走了些铺子,等穆博安接了手,也没剩下些什么,生意也落败了些,且十年如一日,同辈姐妹的夫家都已经将生意扩到邻城了,穆家都还在苏州打转。 往些年姐妹相聚时,大家都以为刘氏会抬不起头来,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抬不起头,反而还傲气得很,偏偏刘氏的性子又是个不饶人的,一有机会便会奚落人,为此没人待见她,而孟氏夫家生意做得最好,同时也被刘氏奚落得最多。 而今却因四女儿纳作了知府的小妾而搭上官家,这如何让人不气,如何让人不羡慕?! 说除孟氏外,没人不羡慕是假的,羡慕之余,当然还有嫉妒,倒也是想不通,刘氏为人如此差劲,怎会这么好命,有个嫁得好的女儿。 可稍有良心的再想想那知府的年纪,与所作所为,便也好受了些,也不知这福能享多久,又或者能不能消受的起。 孟氏声嘶力竭地痛斥那卖女求荣之徒,而一旁的妇人们也跟着斥责三两句,或真心;或假意附和;或自己想卖女儿,也卖不出。 大家都不知道,毕竟谁也不是谁肚中的蛔虫。 刘氏随丫鬟到了长廊中,一司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刘氏方才已从丫鬟口中听说了,那小.贱.蹄.子竟然没死在外面,还回来了?! 你可是亲眼瞧见的?刘氏问道。 那司阍道:回大夫人的话,小人确确实实是亲眼瞧见的。 你又如何知道她是那个贱.... 老爷与她说过,今时今日她的身份不同了,说话也不能像往日那般随意,刘氏改口道:你又是如何确认她是七小姐的?万一是被人假冒的呢? 那司阍剑眉微拧,他虽没见过七小姐,可看老婆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呀。 那女子自称是七小姐,小人拦过她,可姜婆婆突然出现,且还唤那女子为七小姐,又将那女子给带了进去,小人拦了...就是没拦住。 那司阍完美地将这事儿的责任通通甩给了姜婆婆,若那女子是七小姐还好,可若不是,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试想他拦都拦了,可姜婆婆硬是将人给带了进去。 令那司阍想不到的是,刘氏可不吃他这套,今日她心情甚佳,本就跟姐妹们聊聊天,她都还没炫耀完呢,就着急忙慌地把她叫来,而且还告知她这么个坏消息,她不冲司阍撒气,冲谁撒气。 啪 一声脆响,那司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脸上瞬间浮现了五指印。 刘氏道:若是让我查出那不是七小姐,我就连你将那贼人一并处置了! 刘氏想都没想,就快步向梨园走去,那司阍既说是姜婆婆带来的,那应也不会有假了。 这该死的小.贱.蹄.子,竟也有脸回来!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凉薄少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非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麻烦上门 刘氏走得极快, 大有生怕穆絮跑了的架势。 因其太过认真, 只顾着看前面的路了,也未瞧见左边有人跑来,而左边那男子也是一边跑, 又频频回头, 像是在躲什么人。 这二人皆没发现彼此, 一不小心,便撞了个满怀。 哎哟 男子往前了几步, 眼看着要栽倒, 因其身子矫健, 稍将重心往后倾斜, 便稳住了身子。 而被他所撞的刘氏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硬生生被撞倒在地,平日里刘氏是养尊处优,磕磕碰碰都鲜少有过,这一下可把她疼坏了。 这破地儿怎么那么硬,她的屁股, 她的老腰, 她的老腿!!! 丫鬟忙将刘氏扶起, 夫人, 夫人, 您没事吧? 刘氏被扶起来后, 见撞她的那人不仅没有半点反应, 连看都不看她, 简直是不将她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刘氏火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疼痛,抬手就打那男子,一边打一边斥骂道:个混账东西,走路也不长眼! 穆骁忙捂住自己的头,诶诶诶,别打,别打。 真是瞎了你娘的眼,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这混账! 一阵推搡抓挠让穆骁苦不堪言,他频频躲闪,可那刘氏就跟黏在他身上似的,任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旁的丫鬟也是看清了,这男子不是二少爷穆骁么?! 夫人,夫人,别打了,别打了,打错人了,这是二少爷,是二少爷!!! 那丫鬟刚提醒完,又听穆骁求饶般喊道:娘,娘别打了,是我,是我! 刘氏怔了怔,骁儿? 刘氏停了手,又看了看那用手捂着头的男子,还真是穆骁,骁儿,怎会是你?! 穆骁放下了手,原本俊俏的脸可不要太壮观,有巴掌印不说,还被挠破了皮,可见刘氏下手之狠。 穆骁伸手,欲摸自个儿的脸,这刚一碰,就疼得他呲牙咧嘴。 呲 刘氏忙拽着穆骁的手,不让他再乱动,眼中满是心疼,又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她就看清楚才打了。 见那丫鬟还愣在那儿,刘氏更是不快了,直吼道:你这.贱.婢.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来给二少爷瞧瞧! 那丫鬟被吼得吓了一跳,是是是! 刘氏捧着穆骁的脸细细瞧着,看得眼泪都险些出来了,仿佛这一道道伤痕,划的不仅仅是穆骁的脸,还有她的心。 儿呀,疼不疼啊,娘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穆骁点了点头,委屈道:娘....好疼啊.... 刘氏心疼坏了,若不是那个小.贱.蹄.子突然回来,她又怎会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又怎会跟穆骁撞到一块儿,又怎会没看清人就打。 刘氏很好地将一切罪责都怪到了穆絮的身上,也当真是个丧门星,跟沈小小那个狐媚子是一模一样,就是来克她们的,一回府就让她儿受了伤。 穆骁问道:娘,你这急急忙忙要去哪儿呀? 去梨院瞧瞧。 梨院? 自那贱丫头和江家那野男人私奔后,梨院就一直空了,连丫鬟都不愿去那儿,他娘去那儿做什么? 那破院子还没他一间庖屋值钱,难不成....那贱丫头回来了? 穆骁问道:娘,你去那儿做什么,难不成她回来了? 刘氏点了点头。 穆骁心里打着小算盘,又看了看刘氏身后,见没人追上来,放心了稍许。 刘氏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方才在跑什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活动活动。穆骁恐刘氏起疑,又赶紧打岔道:娘,孩儿跟你一道去吧,丫鬟不在,免得让那贱丫头欺了你。 刘氏心里倍感安慰,倒也难得他有这份心。 可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还奈何得了她不成?! 恐刘氏会拒绝,穆骁又催促道:走吧,娘。 你这脸上的伤... 不过区区小伤,又哪里有娘的事儿重要,娘的事儿才是大事儿。 在去的路上,刘氏又被穆骁一顿好哄,哄得五迷三道的,乐得险些合不拢嘴。 直到到了梨院门口,那笑声才戛然而止。 梨院的木门是虚掩着的,那丧门星果真是回来了! 在屋里的几人交谈甚欢,却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声响。 穆絮起身去查看,刚踏出房门,就听见一个声音道:那个小丧门星呢?赶紧出来! 穆骁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从小就被宠着,有他娘给他撑腰,那就更甚,何况穆絮本就是任人拿捏,从小被欺到大的,贱丫头,我娘跟你说话呢,你可听见没有,快快出来! 这张口就是丧门星和贱丫头,不用猜也能听出来是谁了,无非是刘氏和她二哥,哦不,应该是穆家的二少爷穆骁。 入府时穆絮故意避开下人,一来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她的私心,她不想让且歌看到她原来活得有多糟糕,许是害怕,可仔细想想,她不反倒没那么害怕且歌会嘲笑她,但她却怕且歌会因此可怜她、怜悯她,又或还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本想避而不见,而今麻烦却自个儿找上门来了,倒也真是可笑。 该来的也来了,穆絮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何况她避都避不开。 见到穆絮出来了,刘氏眼中带着轻蔑,呵,那司阍与我说时,我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啊,还真是你这丧门星! 刘氏往穆絮左右看了看,又见屋里的门是虚掩的,讽刺道:哟,怎么没瞧见那野男人?可是藏到屋里了? 你倒也是有脸,回来也就罢了,还将野男人藏到屋里,也当真是跟你娘那狐媚子是一模一样,偷人也偷到家里来了。 刘氏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管穆絮答不答,她都能接着骂,她又道:我穆府可不是什么青楼酒馆,不是你想带谁回来就能带谁回来的.... 穆絮双手紧握成拳,可见她还在忍耐,她娘还在时,刘氏等人辱她们,她娘都告诉她算了,莫要因为别人而为难自己,她听话,可平日里辱她也就罢了,她娘已过世两年有余,她们竟还不放过她! 穆骁以往最喜做的事,便是来招惹穆絮,看到她既生气,又强忍的憋屈样,真是好生有趣,可也是如此,让他更想欺负她了,且欺负得更狠。 这贱丫头离家不知不觉也半年了,如今一见,倒也真是让他好生想念呀。 穆骁找茬可是一把好手,又是个有样学样的,再加上刘氏也是言传身教,自是学到了不少,喂,贱丫头,见到我娘,你怎么不行礼呀?还有没有规矩?你娘可就是这样教你的? 穆絮越是不说话,他就越要她开口,他又道:还是出门和野男人鬼混久了,连规矩体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喂,本少爷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见? 穆絮越不理他,他越来劲,怎的?装傻也没有用,我告诉你,待会儿我就让人进去把那奸.夫给抓出来! 你最好乖乖求求本少爷,本少爷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一马。穆骁顿了一下,嘿嘿笑道:本少爷可以等那奸.夫穿好衣裳后再进去抓...嘿嘿...怎么样?够意思不?! 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嘴里的下流话可不少,这辱的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见他这半年来也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尽学些肮脏龌龊话了,而他身后的刘氏不仅不以为耻,还笑得那叫一个欢,就差给他鼓掌了,而穆絮听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屋里的姜婆婆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穆絮不知保护自个儿,平白挨辱,可她心疼呀! 姜婆婆道:都是老爷的孩子,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又是何故辱她! 且歌站在门内,即便没有踏出去,门外的声音也轻而易举地进入她的耳中,只是姜婆婆与这些人讲亲情,也未免可笑了些。 倘若还有一分亲情在,那穆絮也不至于在沈小小去世后,还住在这梨院,更不至于离家逃到长安城了。 果然,那穆骁斥道:老东西,这儿有你什么事! 姜婆婆将穆絮护在身后,她道:五夫人不在了,没人护着七小姐,我老婆子护着!你们一个个虽为母为兄,哪里又有当母亲和兄长的样子,成日以欺凌七小姐为乐,她离了家,我看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瞧着你们的眼色过活,倒也自由! 刘氏怒道:呵,好哇,以往还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丧门星长本事了,竟也会使唤下人来教训我来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0) 往昔姜婆婆虽将这些人的恶行看在眼里,更不是没有想过打抱不平,可为了生计,又受到管制,故不敢多言,今日既开口了,那她也就不怕了,索性也说个痛快,继续道:人在做,天在看,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为老不尊,你们也不怕遭了天谴! 刘氏怒急,她知老爷一日三餐都离不开姜婆婆做的饭菜,这才一再忍让,谁知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辱她,现下竟还咒她,这儿可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儿? 是,我老婆子是下人,可我也是人,我也有良心,不像有些人,表面看似是人,可实际呢,连畜.生都不如,那心比蛇还毒!姜婆婆也是恼得顾不得什么了,也骂道:生的东西也是一个比一个畜.生,怕是日后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赎罪! 啪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打脸刘氏 刘氏抬手就是一耳光, 本想打在姜婆婆的脸上, 好好教训那不知规矩的贱.婢,没想到穆絮却挡在了她面前,替姜婆婆挨了那一耳光。 鲜红的五掌印瞬间烙在了穆絮白皙的脸上, 姜婆婆惊呼道:七小姐! 姜婆婆心疼坏了, 又是自责不已, 你怎么这么傻呀,她要打的是我, 何故替我挨上那一巴掌! 穆絮只觉得右边脸火辣辣的疼, 姜婆婆本就是为她出头, 不然又怎会说那一番话, 叫她如何忍心看着姜婆婆挨打。 这打就打了,刘氏丝毫不在意她打了谁,正好她也想收拾收拾这丧门星,没想到丧门星还挺会护着那老东西的,自个儿乖乖把脸送上来让她打。 这一巴掌下来,刘氏心里倒也舒坦了稍许, 呵,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得很。 刘氏与姜婆婆的目光都在穆絮身上, 自是没人理会一旁的穆骁, 他绕过三人, 大步迈着步子, 走至门前, 正准备偷摸进去, 好好看看那奸.夫。 试想穆絮刚挨了他.娘.的一耳光,他又将光溜溜的奸.夫给提溜出来,那穆絮的脸会是怎样的难看。 不行了,不能想,不能想,想想都是有趣。 穆骁敛下脸上的坏笑,他蹲下身,伸手轻轻将虚掩的门推开。 推到一半,又左右瞧了瞧,嗯,没人。 可待他看前方时,竟看到了白色长裙,目光往上移,是一位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眸中带着寒意,生生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是..... 且歌在屋里听得那是清清楚楚,长得人模人样,实际却做出如此行径,也真是下作! 且歌从不与这类人计较,可偏生他辱了穆絮,那便不能怪她了,她提起脚,一脚踹向穆骁胸口。 砰 啊 且歌所用的力道不大,不过两成内力,但也足以让他飞出去老远。 穆骁只觉得喉中涌上一股腥甜,想咽又咽不下去。 噗 一口鲜血从穆骁嘴里吐出。 屋外的三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见穆骁已倒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叫,而他的周围还散落着被其撞破的门碎片。 刘氏吓坏了,忙奔上前去,抱着穆骁为其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血,血,你流血了,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刘氏心疼的连说话声都开始颤抖,是谁打的你? 告诉娘,还有哪儿疼呀? 穆骁疼得已是说不上话,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哪儿还有力气回答刘氏。 刘氏拽着穆骁的衣裳,情绪激动,儿啊,儿啊,你跟娘说说话,快跟娘说说话。 穆骁本就疼,刘氏这一晃,更疼了,这再晃下去,只怕他还没疼死,就已经被自个儿亲娘给晃死了。 娘,疼...疼.... 哪儿疼呀,告诉娘,哪儿疼?刘氏说罢,又上手在穆骁身上摸,这摸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其太激动的缘故,下手也不知轻重。 哎哟 刘氏忙缩回了手,骁儿,怎么了?是不是娘弄疼你了? 穆骁松了一口气,他娘可算是不折腾他了,能让他安静地在地上躺会儿了。 穆骁不答话,让刘氏彻底慌了,再看看穆骁那拧到一块儿的眉头,还有那紧闭的牙关,这哪儿点不像个将死之人。 竟连疼都没有力气喊了! 刘氏扑到穆骁身上又是哭又是喊,大有街上跳大神的喊魂之势,声音拖得那叫一个又绵又长,天哪,我苦命的儿呀!!! 也真是巧了,刘氏一拳正好锤到穆骁被踹的胸口上,继续哭喊道:儿呀,不要丢下娘呀,你四妹妹嫁了,娘身边就你一个了,你若是去了,你让娘可怎么活得下去呀! 穆骁疼得直翻白眼,他想伸出手来,推开扑在他身上的刘氏,可每每还没碰到,刘氏又锤了他一下子。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下,穆骁的眼泪那是一碗一碗地掉。 终于,穆骁卯足了劲儿,在刘氏的手落下之前,开口说道:娘....娘....我没死.... 刘氏闻声止住了哭声,又见穆骁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顿时破涕而笑,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想起穆骁方才说的话,又是一拳打在穆骁身上,你这混账,竟也欺你娘我!害我白白落了泪。 呲 咳咳咳 穆骁吃痛,可下一刻,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刘氏也被其逗笑了。 虽然穆骁并不如她想的那么严重,但也吐了血,那这帐也该跟穆絮好好算算了。 也不知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当初老爷死活要纳个丧门星进府,而后丧门星又生了个小丧门星,今日你这小丧门星带来的奸.夫还将我儿打成这副模.... 刘氏还没说完,便被穆絮打断道:别一口一个丧门星丧门星的叫,你辱我可以,但休想再辱我娘! 穆絮一直遵循她娘所说,能忍则忍,可现下,就算她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 刘氏也是有些愣了,被打断后,也不知方才要接着说些什么了,在以往的记忆中,可穆絮何时这么硬气过,又哪里敢打断她说话。 你这丧门星,还反了你不成! 刘氏恼羞成怒,走至穆絮跟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可这次,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刘氏看着自己的手腕,正被穆絮紧紧握住。 穆絮甩开了刘氏的手,这副神情,竟让刘氏有些恍惚。 但很快,刘氏便觉得自己多虑了,丧门星离家半年,竟也学会演戏了,不过就算装得再像,骨子里也跟她那狐媚子娘亲一样,都是个软柿子,任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许是有连刘氏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害怕成分在,刘氏将矛头转向了那屋中的奸.夫。 就是这个奸.夫,若不是因穆絮将奸.夫带回来,她的骁儿又怎会吐血。 刘氏指着屋里道:奸.夫,定是奸.夫,好哇穆絮,老爷平日里可待你不薄吧,供你吃供你穿的,而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许是心里有亏,刘氏特将待穆絮不薄前面加上了老爷,而不是她自己。 穆絮听了却是苦笑一声,是呀,供她吃供她穿,可每到发月钱时,若不是她娘求爷爷告奶奶地去讨要,她还能活到现在吗? 刘氏又指了指地上的穆骁,你好生瞧瞧,你竟命奸夫把老爷的儿子给打成这样,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 刘氏竟然问她有没有良心? 一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竟然问她有没有良心! 这多可笑! 那夫人您呢? 刘氏眯了眯眼,我什么? 您可有良心? 不等刘氏搭话,穆絮又道:在我三岁生辰时,爹本来答应过我要来梨院,您带着二少爷和四小姐缠着他,不让他过来,您可有良心? 每回府里发月钱,您都将娘亲跟我的份给昧下,任我娘好一顿哀求,您才像打发叫花子般赏几个铜板,您可有良心? 几个铜板哪儿够过日子呀,还得足足撑一月呢,娘亲熬了几个日夜纳了几双鞋垫子,本要拿到集市托人卖了去,换点银子,而你却命丫鬟将鞋垫子全拿剪子剪碎,您可有良心? 这也就罢了,您隔三差五地跑来梨院奚落娘亲与我,不论府中出了何事,都将罪责怪到娘亲与我头上,这难道就是您所谓的良心? 刘氏看着穆絮,她没有回答,只是眸中的恨意越积越多,只恨不得扑上前撕了这丧门星的嘴! 在我娘亲病危需要银子请大夫,我在您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您闭门不见,您的良心又去了哪儿? 穆絮轻笑,像极了自嘲,想来我应该感激您的,至少除了克扣月钱、不让我见爹、断了我们的生计、终日无故奚落辱骂、见死不救外,您至少还让我去了学堂。 穆父穆博安为人和善,偏生性子软弱,正室刘氏又是个泼辣性子,事事好强,穆博安背地里苦不堪言,可又不敢当面逆了刘氏的意,刘氏虽平时没少克扣穆絮母女月钱,但因穆家在苏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故也不敢在明面上亏待穆絮,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穆絮能跟着一起上了学堂的原因。 穆絮未入学堂时,其母沈小小也没指望刘氏会同意穆絮入学堂,她出身青楼,虽不能说什么都会,但多少也是知道些的,便教着她识文断字,加上她天资聪慧,倒也是一教就会,完全无需她劳神费心。 到了学堂,穆絮谨记沈小小的吩咐,不敢压了别的少爷小姐的风头,在学堂也稍过得去。 待穆絮的娘亲死后,刘氏变本加厉,对穆絮非打即骂,穆父虽软弱,但穆絮到底也是他的女儿,也来看了她三两回,自此就再也没来瞧过她了。 穆絮虽对穆家的人失望透顶,可心里唯一惦记的,便是穆博安那三两回的探望之情。 刘氏气得已是说不出话了,这丧门星记性竟这么好,只是她也当真敢说! 穆絮所说,与且歌命暗卫所查的并无出入,可为何当听到穆絮亲口说时,她的心竟有些钻心的疼,甚至....还有种想拥穆絮入怀的冲动。 刘氏也知与穆絮争论下去她会理亏,便本着泼妇撒泼的架势,又将矛头直指那屋里的奸.夫。 你少与我扯这些!刘氏又指了指屋里,你就是将奸.夫藏在这里面是吧,我今日倒也要好生瞧瞧,这奸.夫到底长什么样! 刘氏向前走了三两步,又道:呵,也不知是不是跟那丧门星一样,一天换一个男人。 去客栈放完东西的清浅刚踏入院子,就听见了刘氏的话,当然,她也仅仅只听见了最后那句一天换一个男人。 殿下的面首颇多,这是沧蓝人人皆知的事,再加上屋外不见殿下人影,刘氏又向那屋里走去,便让清浅自觉以为刘氏是想对殿下无礼。 这刁妇竟敢辱骂殿下,当真是活腻歪了! 清浅脚步轻移,一下蹿到刘氏跟前,刘氏这还没看清人影,清浅便对着刘氏的脸,一掌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 清浅斥道:放肆! 刘氏被一掌扇得跌到了地上,瞬间眼冒金星,脸也当即肿了起来。 唾液混合着血水被刘氏吐出,再一看,地上有颗牙,她伸舌舔了舔嘴里的牙,竟没了一颗! 她的牙!!! 竟被打掉了一颗!!! 原先还躺在地上装尸体的穆骁也慌了,他哪儿见过这架势,平日都是他娘欺负别人,就连他爹都得让着他娘,现下他娘竟被人欺负了。 这哪儿能行,刘氏若是出了事,那还有谁能这么毫无原则地护着他。 穆骁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娘,你没事吧? 刘氏又唾了几口,将嘴里的血水尽数吐出,又拿起血水中的牙,怒意四起,今日,你们都休想出穆府! 穆骁看了看且歌与清浅,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本想问他娘,他们俩收拾她们几个有没有把握,但想想,又将那话给咽了回去,先不说他等于半残,就那两个娘们儿可是厉害的很,都不是善茬,一个能把他踹出老远,而另一个则能一巴掌将他.娘.的牙给扇掉,若是冲上去,不反被收拾就不错了。 穆骁俯身在刘氏耳边道:娘,不如咱们报官吧,到了牢里,让四妹妹吹吹枕边风,那时还不是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刘氏不答,只是目光阴狠地盯着前面的清浅,以及屋里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方才那事一出,清浅也没了掩饰之心,暴露身份便暴露,既然敢冒犯殿下,那就要承担掉脑袋的后果。 这死人,又怎么会把所听所见给抖出来呢?! 恕清浅救..... 清浅未说完,便被且歌制止。 清浅了然,改口问道:主子可有伤着? 且歌摇了摇头,她倒是没伤着,可穆絮.... 且歌一直在屋里未出去,也不代表她比姜婆婆的焦急与心疼少,反而她越是担心,越是心疼,她就越要镇定地待在这儿,之所以没有出现帮穆絮,不过是为了看穆絮如何处置,或许是她可以出现替穆絮出气,但此事也不是她插手就能解决的,唯一的方式便是逼穆絮自己处理,如此,穆絮的心结才能打开。 见事情也没有发展下去的必要了,原先未踏出房门的且歌也出来了,第一眼要找的人,毫无疑问,是穆絮无疑。 可也是这一眼,让且歌心疼不已,只恨不得将那两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刘氏见除且歌外,也没了旁人再走出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道:这奸.夫竟是个女子! 没想到啊,你这丧门星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行当,竟与女子颠鸾倒凤! 刘氏说罢又突然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沈小小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连假凤虚凰之事都做得出来了。 许是刘氏笑得太过恐怖,穆骁瞧了也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不自觉后退了几步,他娘不会是疯了吧?!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1) 我就说一个青楼出身的浪.蹄.子能教出个什么好货色来,虽没步沈小小的老路,却做出颠鸾倒凤之事,与女子厮混。 刘氏越说越激动,且越说越离谱,又因当今长公主与长公主驸马皆为女子,最后竟将话扯到了且歌的头上。 你以为你是长公主么? 人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货色! 你就算想去给她当狗,人家也看不上你。 说罢,刘氏还向穆絮唾了一口。 清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这疯妇人当真是可恶至极,竟还将殿下扯进来,还真当她听不懂么?! 清浅上前对着刘氏的另一边脸就是一耳光,又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后面的腘窝,动作迅速,且连贯。 砰 刘氏的膝盖磕到了地上,疼得她眼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还没顾得上起来,清浅一脚踩在了她的腘窝上,怒道:你这刁妇,我看你是活到头了,竟敢辱骂殿下与驸马爷假凤虚凰,颠鸾倒凤! 刘氏方才还觉得自己稍占了上风,毕竟可没人反驳她,可现下却被人摁跪在地上,怎么起都起不来,再加上她的性子,也是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这院子里,除穆骁外,所有人都被她骂了个遍,连带着沈小小,都未放过。 清浅看了看且歌,万事俱备,就等着殿下下命令了,杀了这刁妇,然后再杀了这个小的。 真是吵死了。 声音虽平淡无奇,但细听之下,却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清浅准备掌嘴时,身后有只玉箫向她飞来,她慌忙躲开。 待她再将目光落在刘氏身上时,见刘氏已双脚离地,而她的脖子,也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 窒息感不断涌上心头,刘氏奋力挣扎,用力地掰着,试图将南宫淳的手给掰开,可不管她多用力,南宫淳的手就是在她的脖子上纹丝不动,不仅如此,还愈发的紧了。 因刘氏的挣扎,她的指甲不断在南宫淳的手上留下划痕,或破皮、或流血,可再怎么样,他都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 南宫淳看着刘氏,就是不明白,怎么小小这么善良,而眼前的刘氏,却是那样的恶毒。 若不是他这些日子都在梨院中,怕是不能无意间听到穆絮所说的吧。 早知会是如此,他当初就该把穆博安的那些个正室妾室通通杀干净,也好给小小一个清净。 既然你一直惦记着小小,那我就让你....给她陪葬! 穆骁听南宫淳竟要杀他娘,也顾不得什么了,冲上来就想救刘氏,可惜还没近身,便被南宫淳手一挥,用内力给震得老远,晕了过去。 眼看着刘氏就要窒息而亡,且歌虽也恨不得杀了刘氏,可刘氏还不能死。 许耀那儿她也仅仅只查出了些苗头,若是刘氏死了,一切都不好进展了。 且歌与穆絮近乎同时道: 舅舅,放了她吧。 师父,放了她吧。 话毕,四目相对。 师父? 穆絮何时拜了舅舅为师? 南宫淳虽想下手,可最终也作了罢,只是冷哼一声,又留下了一句,既是如此,我便让你多活几日,待改日,定取你性命! 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你快乐吗?我很快乐!!!】 【1W1+的榜单终于完成啦!!!】 【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钻狗洞? 教训了刘氏, 不仅让她颜面尽失、饱受一顿毒打不说, 还将她的心肝儿子给打晕了,这任谁都会赶紧跑,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且歌却不然,非但不跑, 还大摇大摆地在府中各处闲逛。 许是因其太过光明正大, 丝毫不露怯,又有丫鬟跟在身侧的缘故,倒也没人敢拦她, 反倒将她当作了贵客。 穆絮瞥眼瞧了瞧且歌, 见其妥妥的一副游玩享乐之势, 完全没有惹上麻烦后的忧愁与焦虑,倒是她, 每走一步都比原先更加忐忑。 穆絮不是不想走, 若是可以,她早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偏偏且歌还在这儿, 她走吧,不厚道不说, 且歌更不会让她走,故她特地支开了姜婆婆,以防待会儿若是打起来, 再伤着了姜婆婆。 且歌见远处有三两个仆人立于月洞门前, 便问穆絮道:那儿是何地? 半响无人回应, 扭头又见穆絮双目警惕,不停扫视四周,妥妥一副贼人模样,哪儿注意到且歌在问她。 且歌不用猜也知其心思,照刘氏那个性子,今日她们若是轻易走了,改日怕是连门都进不了,若不与她遇见还好,若是遇见,必定会大闹一场。 与其鬼鬼祟祟惹人怀疑,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在府中行走,也省了些麻烦。 这白日总比入了夜强,至少能看清路,何况且歌本就没报希望能查到些什么。 要不我们回了吧? 果然,穆絮一听回字,立马点头如捣蒜,且歌说的正合她意,那模样是巴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府外。 且歌轻笑,将话题转移,那是何地?为何有人把守? 穆絮这下也知自己是被戏耍了,心中略有不满,又向且歌所问的方向看去,那儿是我爹的书房,自我记事起,便一直有人守在那儿,我爹从不让外人进去,刘氏也未曾进去过。 且歌颔首,谁人不知穆博安性子软弱,而刘氏是个泼辣的,她若守规矩,便不会压穆博安一头了,屋子里能藏的东西,可是有太多太多了,刘氏若没进去瞧个清楚,怎会放心?! 刘氏那般泼辣,令尊能拗得过她? 且歌没在穆府常待过,有这种疑问,穆絮倒也理解,她道:在府中时,倒也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只有穆家当家人才能进去。 穆絮所言并没有打消且歌的怀疑,因为她太了解了,穆府于穆絮来说,许是很大,可于她而言,却甚小,所见所闻,皆能被人操控。 而她自己,不也是一个幕后操控者么,她骗了全天下人。 且歌向清浅使了个眼色,清浅会意,右手手腕微动,一根短针从她手中飞出,稳稳地钉在了对面的房檐上。 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知是哪个仆人竟开口道:谁?什么人? 其余两位仆人瞬间警惕起来,四处张望,是什么人? 穆絮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被且歌拉到了一旁的墙角躲了起来,而清浅则躲到了左边的假山后面。 一仆人对着空气,毫无目标地大声道: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小厮闻声从月洞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嬉笑道:嘿嘿,几位爷,是我,是我。 清浅松了一口气,原是虚惊一场,她还以为这几人武艺在她之上, 那仆人显然是惊了,声音也比方才更大了些,你怎会在此地! 那小厮动了动耳朵,声音当真是刺耳,可他嬉笑依旧,又从怀中拿出几个铜板儿,挨个分发给仆人,小的知各位爷平日里不论风吹雨淋,都在这儿守着辛苦了,小的实乃佩服,这是小的一点小意思,望各位爷笑纳,拿去买些酒吃。 那仆人掂了掂手里的三个铜板,又轻蔑地看了一眼小厮,将手中的铜板一甩,随后又提起那小厮的衣领,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若是不说,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小厮用手推着仆人,想与他拉开距离,可他那小胳膊小腿,哪儿能推动常年习武的仆人,爷,爷,爷您别恼,小的只是....只是无意路过此地。 你唬我?还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快说!不然我就将你丢进那湖中,让你尝尝和鱼儿戏水的滋味! 一仆人又接着补上了一句,那湖中可有我大哥放生的几条小蛇,你可想清楚了。 放心,没有毒,死不了人。 那小厮闻之更加慌张了,他就说书房来不得来不得,偏生二少爷就是不信,还非得拉着他一道,这就算了,跑路也不带上他,这也就罢了,竟还让他垫后,可将他给坑苦了呀!!! 他知若是将二少爷抖出来,让老爷知道了,二少爷被责罚,他也没有好果子吃,挣扎道:我不去,不去,我真的只是路过的! 那仆人作势要将小厮拎到湖边,眼看着挣扎无果,一股暖意顺着小厮的腿一路往下滑。 一仆人吸了吸鼻子,怎么有股骚味儿? 再低头一瞧,那小厮所站之地竟湿了,他道:大哥,这小子竟然尿了! 那仆人眼中鄙夷尽显,嫌弃道:他娘的,真没用! 且歌虽没兴趣蹲墙角听这些,可为了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又不想在穆絮面前暴露她的武艺,她不得不躲在这儿。 躲了有一会儿,穆絮也回过神来了,她的后背紧贴着且歌因呼吸而变得微微起伏的胸口,逐渐与她的后背贴合,分开,又贴合,令她的双颊不禁爬满了红晕。 且歌自是未瞧见穆絮那红得近乎快滴血的脸,许是听得有些不耐烦,又大喘了一口气,所呼出的气息皆吹向穆絮颈脖之间。 引得穆絮身子一颤,也羞得低下头来,又见且歌的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许是怕穆絮被发现,且歌将环在穆絮腰间的手收紧了些,这一举动,使得二人的身子更加紧贴.... 刘氏的丫鬟带着大夫一进梨院,一眼便瞧见倒在地上的穆骁,而刘氏同样也趴在不远处,那丫鬟吓得那是哇哇大叫,怎么才一会儿工夫没见,夫人跟二少爷就被人打成这副模样了。 夫人! 二少爷! 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蹲下身推了推就近的穆骁,二少爷,二少爷,二少爷你醒醒!醒醒! 刘氏趴在地上,左等右等都不见那丫鬟来扶自己,也是没好气了,大声吼道:个蠢东西贱.婢,鬼叫什么!还不快滚过来把我扶起来! 刘氏吼完又是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那丫鬟闻声又赶紧跑过去,将刘氏给扶了起来,好歹也是在刘氏身边待过的,她赶紧对大夫道:大夫,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来给夫人瞧瞧呀! 诶....好,好。 那丫鬟又对刘氏道:夫人,可还有哪儿疼呀? 大夫刚要搭着刘氏的手把脉,刘氏越想越恼,她竟被几个贱.蹄子如此教训,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吩咐丫鬟道:去给我找人来,府里有多少人就给我叫多少人! 这突然开口,吓得那大夫也是一哆嗦,他是弓着背的,又在刘氏跟前,刘氏因激动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不断喷在他的脸上。 大夫一时给刘氏把脉不是,不把脉也不是,而看刘氏那架势,怎的比他们村头那母夜叉还要凶呢。 刘氏见跟前还有个人傻愣着,愈发不快,她抬起脚就将大夫踢倒,滚远些! 丫鬟带着一干家丁慌慌忙忙跑进来,那刘氏也是恼得连头上的发簪都顾不得理了,神情也几近癫狂,你们都去给我搜,就算是翻个底朝天,掘地三尺都要将丧门星和那两个贱.人给我找出来!!! 是! 说罢,刘氏也跟着家丁一块儿去找,刚要踏出梨院门口,又似是想起什么,回头对还瘫坐在地的大夫道:好生给我儿瞧瞧,若是我儿有半点闪失,这穆府你也别出了! 待刘氏走了,大夫连爬带滚到穆骁跟前,开始替其把脉。 一时间穆府也是好生热闹,家丁或单人,或三两个人结队,散落在穆府的各个角落,上至屋檐,下到湖底。 可见刘氏对她三人到底有多恨,铁了心要将她们通通揪出来,凡是发现,或是找到那三个小贱.蹄子的,通通赏十两白银!!! 刘氏此话一出,家丁瞬间热情高涨,爬至屋檐的,甚至连瓦片都翻开来瞧了瞧,下到湖底,水性又较强的,愣是撑了半盏茶的工夫,还有水性不好的,竟砍了根细竹,叼在嘴里又潜入了湖底。 也不知是谁将丫鬟们澡堂上的瓦片给揭了开,引得丫鬟阵阵尖叫,胆小的吓作一团,而胆大泼辣的则破口大骂。 哪个无赖的混账竟偷看姑娘们洗澡! 王八羔子,你等姑奶奶出去,非剜了你的狗眼不可! 改日怕是连你娘都能让你瞧了去! ........ 无数辱骂声皆被道出,且一个比一个大声,一个又比一个狠,听得那无意揭开瓦片的家丁直羞愧,又忙将瓦片盖上,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手中的瓦片竟顺着屋檐一路往下滑。 啪 一声脆响,瓦片碎了一地。 不知是谁先道:我看见他了! 一丫鬟抄起门旁边的扫帚,姐妹们快披上衣裳随我上,定叫那混账好看! 那家丁吓得忙直蹿,踩得瓦片啪啪作响。 刘氏越找越烦躁,这些个混账东西,竟连个人都找不到,见跟前还有人,上去就是一人一巴掌,将气全撒在了这些个家丁上。 家丁敢怒不敢言,有的年轻气盛的家丁虽想顶刘氏几句,却被年长的家丁给摁住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挨点骂就挨点骂,总比丢了差事强,毕竟全家老小都靠这份差事过活。 刘氏斥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白养了你们这些个废物,当真是蠢货,竟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都有什么用,改明儿你们全都给我滚去庖屋做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去给我找! 一干家丁道:是,是,是! 一家丁跑至刘氏跟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夫...夫人,找到...找到了,找到了,人找到了! 快带我去! 刘氏健步如飞,完全没了那会儿挨打的样子,领着一干家丁浩浩荡荡地向书房走去。 原先还走在刘氏前方带路的家丁已被她超过,那带路的家丁弯腰揉了揉腿,又连喘了几口气。 刘氏瞧了,扭头道:混账东西,还不走快点!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2) 又见那家丁已是那德行,也不抱希望了,她若是再等下去,指不定人都跑了,没用的东西!人在哪儿? 书....书....书房.... 那家丁一抬头,刘氏已走得老远了。 这边刘氏带了一群人,势必要抓到穆絮等人,而且歌那边也听到了异样,虽没见着人,但隐约听到了许多脚步声。 且歌与清浅对视了一眼,显然是真有人来了。 且歌问穆絮道:这儿可有什么门能出去的? 穆絮摇了摇头,据她所知,还真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别的能出去的法子? 经且歌一提醒,穆絮灵机一现,倒是想起来了,有了! 且歌看着穆絮扒开了草丛,白墙下竟出现了缺口,不大,但也足够一人钻进去。 太好了,竟然还在! 幼时她尤为羡慕别人能出府,后来在府中玩耍时,无意发现了这个洞,便钻了出去,在她娘过世两年后,刘氏逼她嫁作许耀做小妾,幸而她想起了这个洞,不然也不知如何才能逃出穆府。 我们可以从这儿出去! 平时最为淡定的清浅这下也不淡定了,她看了看狗洞,再瞧了瞧且歌,这不是侮辱人嘛?! 殿下乃千金之躯,怎可钻这狗洞!!! 韩信皆可受.胯.下.之辱,殿下又怎么不能钻? 何况这哪里是狗洞,以往她一只狗都未在府里瞧见过。 清浅道:韩信是什么人,不过是臣子,臣子便是奴才,又怎可跟殿下相比! 恐她二人再吵起来,且歌道:驸马说的有道理,韩信都可,为何本宫不可?! 殿下! 且歌抬手,示意清浅别再说了,清浅虽不情愿,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且歌都这么说了,穆絮大喜,只当是且歌认同她说的话,心中也只尊卑有序,又贴心地让出一个位置来,意思很明显,是让且歌先钻。 清浅那个叫一个气呀,只当穆絮在侮辱殿下,想看殿下出丑,心里更替殿下觉得不值,殊不知,穆絮的本意不过是想让且歌先逃出去,先脱离危险罢了。 清浅会错了意,可且歌不会,你先出去吧。 穆絮还没开口,便被且歌阻止道:你先出去,我随后便出来。 且歌的语气中带着足够的底气,仿佛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穆絮自然也是信了。 在这种时刻,穆絮更不会像旁人一样拖拖拉拉,倒也果断,趴在洞前往里一爬,便钻了出去。 穆絮连衣裳上的灰都顾不得拍,她蹲在洞口,左看右看都不见且歌出来。 且歌和清浅立于墙檐,且歌看着蹲于地的穆絮,眼中的柔情尽显.... 清浅再次虚惊一场,她还当殿下真的被说服,要钻那狗洞呢。 穆絮丝毫没有发现她二人,她压低了声音,对着洞口唤道:殿下...你快出来呀。 殿下.... 无人回应她。 穆絮有些焦急,不会被抓住了吧,可若被抓住的话,她怎会没听到声音?! 殿下...你怎么了? 殿下...殿下....清浅,你们还在吗? 娘子....娘子.... 娘子.... 听到穆絮唤着娘子,且歌的手臂微动,清浅抓住其肩膀便跳了下来。 因她二人皆有轻功,落地时又没有声音,穆絮还蹲在地上,且歌上前,俯身要拉穆絮的手臂。 穆絮扭头,抬眼便见是且歌。 你怎会..... 瞥眼又见到了且歌身后的清浅,便也明了。 穆絮起身,也是恼了,现下看来,且歌方才所说的一切,原来是骗她的! 骗子! 说罢,穆絮扭头,便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且歌哪儿会让她就这么走了,不论穆絮走得多快,且歌都能轻易跟上。 见如何都不能甩掉且歌,穆絮扭头没好气道:你跟着我作甚?! 我何曾骗过你? 穆絮更是恼了,还说没骗她,且歌所做皆与所说不同,亏她原先还想着先让且歌脱险呢。 你还说....穆絮被且歌吸引住了目光,倒也忘了原先要说些什么了。 且歌轻拍穆絮肩膀上的灰,而穆絮也只感觉到了衣裳的抖动,而肩膀却无半点力道,又见且歌伸手,穆絮忙扭头躲开,又自个儿胡乱拍了拍。 且歌收回手,轻笑道:你恼我可是因我所说?后来也并未与你钻那洞? 穆絮看了且歌一眼,并未回答。 我不曾骗你,也认同你所说的。 且歌的态度真诚,穆絮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可在有选择时,为何不选另一种方式? 且歌是可以钻,可有清浅能将她带出去,她又为何要钻?! 谁知这话如一火星子,愣是将穆絮给点炸了。 且歌这是在说她蠢么?! 穆絮冲且歌冷笑了一声,便走了,任且歌如何做,她就是不理她。 说来倒也不怪穆絮,谁让且歌自个儿没说明白呢,只问有没有别的能出去的法子,穆絮当她要钻洞,还说了那样一番话。 刘氏到了书房外,命家丁到处搜,结果搜遍了都没找到人影,又询问了那守在书房门口的仆人,皆说没看到人。 自认为被骗了的刘氏怒上心头,待那家丁过来后,命人将他一顿好打,足足打了几个时辰,竟也打得只剩下了一口气,其家人耗尽家财也勉强拖得了三两天,最终也没能救回来。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鹤鸣 2个;凉薄少年、神呱、NAV1.7、此世之罪、26854425、Sterben、竹之友、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RSZY 20瓶;。 10瓶;子非鱼、独爱、蚂蚁走了十年了 5瓶;a 2瓶;呦、URNOT小怪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押入山寨 这一日, 且歌上了马车,欲与清浅去寻那日来苏州时所遇的山贼, 本应带上穆絮, 可因穆絮这几日皆在与许耀周旋,便没有打算叫上她。 虽是这么想着, 可临了穆絮却将且歌给拦下了,并提出她也要去。 且歌倒也没拒绝,于是三人便出发了。 清浅易容成车夫, 在前面驾车, 而车里的二人也是没闲着,先是穆絮说了前几日派桃花翠竹去城外转悠的所见所闻,只听闻一破旧老庙处, 有好些个被许耀赶出来的百姓, 今日既是出来了, 也想好生去瞧瞧, 了解些情况。 且歌无异议, 又想起她们那日逃出穆府后, 清浅夜探穆府所见,终是没与穆絮开口, 只是叮嘱她多加小心。 苏州并不太平,虽看似平静,可她们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那日若不是清浅试最后一道菜时, 没有擦拭银针, 也发现不了有人下毒,而下毒之人,也并未找到,不是那厨子,更不是那小二。 至于是谁,倒也还没查出来。 两盏茶的工夫,三人也到了桃花翠竹所说的破庙前。 且歌与穆絮下了车,破庙倒是那个破庙,可找了半天,就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清浅道:这人都去了哪儿?不会是去找吃食了吧? 穆絮道:不会,即便是出去寻些吃的,也绝不会全都去。 且歌颔首,很是赞同穆絮所言。 清浅又道:那她们去哪儿了?难不成是许耀寻来将他们灭了口? 倒也不无这个可能,这四周虽没有打斗痕迹,可若是被人精心处理过,只要那人是个行家,那也完全可以抹去。 且歌蹲下身,本欲细细查看,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藏在绣中的手,指缝之间已多了几根银针,眼中渐渐染上杀意,仿佛只要他再走近一步,她手中的银针便会没入他的身体里。 那人拖着年迈的嗓音道:别动! 那人见且歌没有动,将手中的斧头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起来,再慢慢转过来! 且歌转过身后,这才看清,虽蒙了半张脸,可那露在外面的眼睛,以及周围都快皱到一块儿的皮,无一不在说他是一位老者。 那老者问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穆絮的脖子正被缺了角的瓷片顶着,许是那人并不想伤害穆絮,倒也没用太大力,她解释道:不过路过此地,恰巧见到这儿,想进来歇歇脚。 老者问且歌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我相公。 拿瓷片顶着穆絮脖子的少年卸下了警惕,他笑道:原是路过的夫妻二人呀,方才得罪了。 刚要放下瓷片,又被老者斥道:虎子! 老者满眼警惕,手中的斧子又与且歌的脖子贴近了些,怎么听姑娘的口音倒像是长安城那边的。 正是。 来此地做什么? 经商。 敢问是做何生意? 绸缎。 与哪家谈生意呀? 且歌轻笑,老人家若是不信我,我就算是回答得再多,那也无用。 且歌说的不错,老者从未打消对且歌等人的怀疑,在得知她三人是来此地经商后,怀疑更是加重,这条路,别说是经商了,就连苏州百姓都不会往这儿走,除非是旁的什么人告诉了她们。 一联想到这几日,许耀不断派人来到此地欲杀人灭口,看向且歌的目光便愈发警惕,说不定这三人也是许耀派来的。 走,出去! 且歌等人若是想反抗,那也是轻而易举,只是看这老者,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便也尤为听话。 上车! 清浅刚要上车,便被老者给拉了下来,你,去驾车! 见其不动,老者将斧头又移到了清浅的脖子上,快点! 清浅也不是个不懂事儿的,倒也没坏且歌的事儿,只是她也有脾气,将车驾得忽而急,忽而慢,不是撞到小石子上,就是开进坑里,一路上颠得老者频频撞到头,连斧头都拿不住了,就差没给他颠下去。 老者也是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非得把骨头给他颠散架了不可,你倒是慢点开,慢点开! 吁 一个骤停,老者身子往前倾,后又稳稳地撞到了马车门上。 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那叫虎子的少年道:爷爷,要不你进来吧,我来看着。 那老者板着脸严肃道:不用,你在里面好好呆着,这一路,颠得很。 你叫虎子? 虎子顺着声音看向且歌,虽蒙着白色面纱,可只瞧上一眼,他便觉得这位姐姐生得极美。 且歌继续道:这名儿倒是起得有趣儿。 有趣儿? 虎子诧异地看着且歌,他没听错吧? 就连隔壁阿牛家都有个叫虎子的,他们同村的,更是有十好几个都叫虎子,这位姐姐竟说有趣儿? 且歌点了点头,白虎乃四象之一,四象合于五行,五行又与五常合一,故《瑞应图》云:白虎,义兽也。 虎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我没入过学,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大将军手中握着一道兵符,而兵符上刻的便是虎,因其象征着正义、勇猛与威严,故也称虎符,他们相信拥有虎符之人,便是最有智谋的勇士,能带着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原来是这样。虎子恍然大悟,倒也没想到大字不识几个的爹娘,竟给他取了个这么有深意的名字。 且歌的一番话,也让虎子兴奋起来了,那姐姐,你觉得我日后能当上大将军吗? 这瘦弱的身板,像极了长期膳食跟不上,仿佛风一吹便会倒,再加上其年龄还不到二八,又如何能当上大将军,即便当上大将军,那首先也要去参军,去战场,一步一步走上去。 似是怕且歌打击他,穆絮先开口道:会的,一定会的,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能当上。 谁知虎子听了还不满意,问且歌道:姐姐,是么? 穆絮看着且歌,目光像是在恳求她千万别说话,安慰安慰虎子。 且歌暗暗翻了个白眼,在穆絮眼里,仿佛笃定了她会打击虎子似的,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且歌道:她说得不错。 穆絮赶忙接着道:娘子若说你会,那你便一定会! 虎子点头道:嗯! 二人不曾想到,今日不过在车中随意一聊,便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永庆年间,出了一名良将,名李虎,师出安衍,短短三年间,便从伍长一路升至将军,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到了目的地,三人被压入了一寨子。 寨子里把守的人众多,可却一路都给她们让道,可见老者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老者一开门,空气中的酒气便扑鼻而来,熏得且歌眉头紧皱,穆絮更为严重,直想干呕。 屋里桌椅散乱,酒坛也歪七扭八地放着,时不时还传来呼噜声。 放眼一瞧,见高位上有两位大汉在呼呼大睡。 老者唤道:大当家,二当家! 见呼唤无果,老者走至他二人跟前,声音又放大了些,大当家,醒醒,醒醒,别睡了! 二当家,醒醒啊,快醒醒! 任老者怎么推,怎么喊,熟睡的二人愣是不动,连身子都不曾翻过,将雷打不动一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入了寨子,有那么多人看着,自然也无需再用东西挟持着她三人,虎子上前道:爷爷,不如让我来吧! 那会儿工夫颠得他着实难受,又怕他吼几声,再给自个儿吼岔气了不可,行,那你来!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3) 虎子走至他二人跟前,俯下身,对着他二人的耳朵大喊道: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呀!!! 寨子里着火了!!! 救火呀!!! 寨子里快烧没了!!! 二人猛得惊醒,忙爬起来,连嘴角的口水都顾不得擦,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快步跑出去,一边跑还一边道:火,火,着火了,救火,快救火。 更发出一阵阵哀嚎,我的寨子,我的寨子! 可等他二人跑到了外头一望,哪儿有什么火呀,而守在不远处的人,皆不解地看着他兄弟二人,大当家跟二当家这是怎么了? 大当家扭头,看着捂着肚子狂笑的虎子,问道:虎子,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虎子道:谁让爷爷怎么叫你们,你们都不醒,没办法我才出此下策的。 先生,出了何事?可是那狗官又派人来了? 老者是他从破庙带回山寨的,因怕许耀来追杀,更想一锅端了许耀,便派了些人埋伏在破庙附近,而老者则是自己请命去的。 这老者也是个聪明人,又熟读过几本兵书,自他带人埋伏后,虽没将许耀的人杀个干净,但也令对方损了一半的人,而他们这边,也不过伤了几个,除了一个严重得需卧床几月外,其余的都是些小伤。 兄弟俩向来都敬重能人,便待老者如上宾,又许他自由出入寨子。 今日我带人去破庙埋伏,虽没等到狗官的人,却等来了她们,她三人奇怪得很,一直在破庙附近打转,像是在找什么人,我问过,说是来此地经商,可那条路连普通百姓都不会往那儿过,更别说初来的经商之人了,我心生怀疑,便将她三人给带了回来,由寨主审问,再做定夺。 好,有劳先生了! 二当家围着她三人打转,怎么越看其中二人,便觉得越熟悉呢,像是在哪儿见过。 他凑近了些,仔细想了想,这几日他兄弟俩可没出寨子,最近唯一出的那一次还被人给教训了,难道.... 他拍了拍脑门,这二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也是想起来了,他惊呼道:哟,这二位不是那对夫妻么? 夫妻? 大当家也走了过去,方才他都还没仔细瞧呢,这一瞧还真是。 怕大当家不记得,二当家道:对,就是上回将我兄弟二人教训了的夫妻。 咳咳 大当家轻咳了几声,示意二当家赶紧闭嘴,这外人都还在呢,说这些多丢人呀。 二当家会意,对老者道:咳,先生今日想必也累了,快带虎子去歇息吧。 老者会意,好。 老者走在前头,虎子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情愿,他扭头向且歌挥了挥手,眼中带着不舍。 且歌轻笑,向他点头,直至看不到他人影后,才回过头。 大当家瞧了瞧她三人身后,见并没人来,胆子也大了起来,好哇,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夫妻二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寨主此话真是严重了,怎么能说是送上门,我夫妻二人那日与寨主说过,改日定会登门拜访。且歌顿了一下,继续道:难道寨主忘了,当时你可说过要在寨子里等我的?! 且歌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哦不,是二当家说的。 且歌说完,又问二当家道:二当家,你说,我记得可对? 被问到的二当家不作答,大当家想起那日便是气得不轻,自他那日回来后,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他,竟硬生生地被气到吃了好几桶饭还不够,而二当家也被吓得满屋子贴满了鬼.画.符,又请来跳.大.神的,在寨子里跳了一天一夜,后因太贵了,这才作了罢。 这米钱还有纸.钱.朱.砂.钱,还有跳.大.神的钱,谁来赔给他们?! 他们攒了数年才攒了点娶媳妇儿的银子,被且歌等人一吓唬,都生生折了一半,这怎能不让他兄弟二人恼。 大当家道:你少与我说道这些,管你是请还是送,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再踏出寨子一步! 穆絮道:怎么?你是想强留人不成? 是又如何?入了这寨子,便是老子说了算!说完又道:老子不仅要强留你三人,老子今晚还要与小娘子成亲! 他色眯眯地看着且歌,又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的口水。 穆絮将且歌挡在身后,斥道:你这山贼,竟做出强抢民妇之事,将沧蓝的王法视为何物! 大当家走近,拍了拍穆絮的脸,你都知道我是山贼,又何必与我说王法,可笑! 他一个用力,便将穆絮给推开了,后又瞧了瞧自己黝黑的手,再看看穆絮那张小白脸,唾道:他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儿,脸怎么又滑又嫩,娘里娘气的! 大当家低头看着且歌道:小娘子呀小娘子,咱们真是天定的姻缘呀,你瞧这转来转去,你不还到我跟前了么。 是么? 是呀,你瞧你与我多般配呀,再看看你原来的那个,怎么瞧都算不上个男人,娘里娘气的,再瞧瞧我,才是真男人。他又道:你嫁与我后,我定会好好保护你,只要你嫁了我,这寨子里,便都是你说了算。 见大当家越说越离谱,怕是想女人想疯了,竟连寨子都要送出去,二当家道:大哥,你怎可说这些话! 大当家将他拽到一旁,低声道:二弟呀,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瞧得上的女子,你可不能给我捣乱啊! 见他还要说什么,又道:就当我这个做大哥的求你了,你就帮帮大哥吧!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这个做二弟的能怎么办,只能将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他方才不过就是想说这寨子里,原先那是连一个女人的影子都瞧不见,可不是没有遇上一个瞧得上的女子么,那几日在破庙倒是带回来了几个,可不是七老八十,就是三五岁。 他二人还在交谈,却突然听且歌道:舅舅,你来啦! 他二人哪里敢忘记那日吃的亏,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直磕头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壮士大发慈悲,饶了我这一回吧,我该死,我该死! 方才我们只是与她说笑,并非要强抢,壮士饶命,求壮士饶命! ※※※※※※※※※※※※※※※※※※※※ 【安利基友言情文:《《娱乐圈最强经纪人[重生]》by折琼枝. 我和我的经纪人姊妹篇】 第101章 大胆行径 不知何时, 清浅已蹿到他二人背后, 此时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他二人一举拿下。 清浅欲动手,可惜手还未抬起, 且歌便给其使了个眼色, 她作了罢。 尚在磕头的兄弟二人久久未听见什么声儿, 大当家只当是那壮士武功高强, 毕竟那日也曾见识过,一个劲儿地求饶,可二当家却不然,他心生疑惑,稍稍将头抬起了些,余光更是打量左右, 并未见有什么人,便更是觉得奇怪, 若那壮士出现了, 为何且歌等人还未有别的动作? 到底是成日里与官府作对的,使得二当家怀疑莫不是被且歌给耍了?! 不过抬头稍瞧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吧, 若因此举惹得那壮士不快,多说几句求饶的话便是, 二当家心里这么想, 便也这么做了。 抬头一看, 除且歌几人外, 果真再没旁的什么人,再瞧瞧且歌,只笑盈盈地看着他二人。 原是被耍了! 二当家恼上心头,也不再与且歌客客气气的了,他起身指着且歌怒道:你这婆娘,竟耍我兄弟二人! 二当家虽不似大当家那般粗犷,此时眼中却是难掩的煞气,本以为能够镇住且歌,可且歌非但不怕,眼中更像是在对他说,耍的就是你。 偏偏这时且歌还道:不过与二位说说笑罢了,没想到二位竟当真了。 此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可且歌的语气却是无比的真诚,像是真的只是在与他们说笑,并没有戏耍他们的意思。 你... 二当家的怒火还未得以发泄,大当家便抢先阻止道:二弟,无碍无碍,小娘子不都说了么,只是在跟咱们说笑。 说罢,他又对且歌嬉笑道:小娘子可真会打趣,想来也是个趣人儿。 大当家将狗腿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若说不恼,那是假的,他本就脾气火爆,若对方不是他看上的小娘子,而且旁的什么人,他早就揍一顿了,可小娘子却不同,自然是要怜香惜玉,温柔对待的,若因此将小娘子吓坏了可怎么办,再者,他也不是没有脑子,姑娘小姐们都喜欢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哥,他虽不识几个大字,儒雅更是完全跟他搭不上边,但压下心中的火气,好言好语也是做得到的。 如此做法,让二当家颇为不满,好歹也是一寨之主,怎能被美色所迷惑,更是试图唤回大当家的理智,大哥! 大当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现下哪儿有空安抚他,哄得小娘子嫁给他为妻,那才是要事,也只用胳膊撞了撞他,示意他少说话。 小娘子.... 大当家的眼睛直勾勾地往且歌身上看,仿佛已经看到了且歌嫁他时的情景,酥人入骨的声音,喜服下若隐若现的身段,再唤他一声相公,想想都那个美呀! 穆絮眉头紧皱,大当家的大胆行径,以及当她不存在,都让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适感。 穆絮轻咳了一声。 大当家回是回过神了,可压根就没搭理穆絮,继续当她不存在,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且歌笑道:我兄弟就是这脾性,若是因此得罪了小娘子,小娘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一口一个小娘子,叫得还挺顺口,完全不将穆絮放在眼里,也不管且歌搭不搭理他,他继续道:待我二人今夜成亲后,他便是你二弟,都是一家人,莫要因几句话伤了和气。 这话既是说给且歌听的,也是说给二当家听的。 见且歌还是无动于衷,恐打动不了且歌,他又道:今夜过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这寨子便由你说了算! 一而再地说这句话,在二当家听来,像极了真要将寨子送出去,他提醒道:大哥,切莫犯糊涂呀! 且歌并不搭大当家的话,眼睛看向别处,最终将眼神落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迟迟未坐下。 大当家时刻注视着且歌,自然瞧见了,顾不得与二当家多解释些什么,他快步上前,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椅子。 小娘子快坐,方才招待不周,见到小娘子时,只觉得惊讶,未来得及让小娘子落座。他说完又关心道:这一路路不平,到底有些颠簸,小娘子可渴了?须得用些什么吃食? 我原听说苏州有家万香斋,味道极佳,小娘子可想用些什么?我派人给你买些来。 大哥! 这讨好样让二当家不悦到了极点,他往昔崇拜的人竟对且歌如此卑微讨好,唤大当家时,近乎靠吼,而被他吼的人,也吓了一跳。 大当家只看了他一眼,转脸便又对且歌关心道:小娘子吓着了吧?!我这个二弟呀,脾气就是这样,并无恶意,还望小娘子多多担待。 且歌低眼瞧了瞧那被擦得发亮的椅子,并未落座,而是脚步轻移,慢悠悠地走着,寨主方才所言,可当真? 大当家跟在她身后,一脸讨好,本以为且歌会如方才一样,对他不理不睬,没想到现在竟与他搭话了,他窃喜,拍着胸脯表示道:自然是真的,我虽是粗人,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娘子与我成亲后,我的便是你的,这寨子,也由小娘子说了算! 二当家与其朝夕相处了近三十许载,又哪里会看不出他所言是真是假,这摆明了就是要将山寨给送出去呀。 大哥,你可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下急的不止二当家了,穆絮心中也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尽管她心里清楚,且歌乃千金之躯,要什么有什么,绝对不会因查案而委身。 他当然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要这山寨有何用! 似是怕且歌不信,他又道:小娘子若是不信,在坐的各位都可与我作证,若还不信,我便向苍天发誓,今日我若说了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且歌轻笑,眼底却带着讽刺,发誓有何用,不过是一时好听,一句空话罢了,世人不是最会反悔的么。 寨主何必如此,用不着发誓,我信便是。 我嫁与寨主,也并非难事,可是还有一件麻烦事。 大当家大喜,何事?只要小娘子开口,不论何事,我都帮小娘子摆平了。 且歌眼中带着玩味,她看向穆絮,浅笑道:我已嫁作人妇,我的相公又在跟前,又如何能嫁与寨主呢? 穆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 好久不码字,脑子跟手完全不够用。 第102章 挖坑能手 一道凌厉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穆絮身上, 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碎尸万段。 大当家此刻面容凶狠, 全然不见方才面对且歌时的讨好,他冷笑道:此事简单,杀了她便是! 只要穆絮死了, 那且歌便是他的了。 说罢, 他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刀, 向穆絮一步一步靠近。 除穆絮外, 屋里的个个面色皆与往常无异。 再瞧瞧一旁的罪魁祸首,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眼里全是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且歌是在故意坑她! 穆絮强装淡定,断不能让且歌如愿,更不能让人小瞧了她! 穆絮上前了一步, 对上大当家那饱含杀意的双眸,质问道:清平世界, 浪荡乾坤, 妄图做出杀人夺妻之事,你心中王法何在?!道义何在?! 自他立山为王后,早已将王法视为无物, 他看得太清了,所谓王法, 不过就是为了方便官员们互相勾结坑害百姓而设立的, 王法维护的, 也不过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 并非百姓。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4)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将那狗屁王法放于心中! 不过眼前的穆絮倒是个有种的,连死都不怕,但也是可悲得紧,死到临头了,竟还信王法,她若不是小娘子的相公,说不定他还能好好劝她一番。 可惜已是将死之人了,他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少与我说这些废话,今日你别想走出这寨子! 穆絮提醒道:按我沧蓝律例,杀人者偿命! 大当家冷笑一声,提起手中的刀,就要向穆絮迎面砍去。 二人站得本不近,可方才穆絮却走近了一步,大当家虽瘦弱,可却是常年习武,身上除骨头外,全是矫健的肌肉,这一刀下来,穆絮必死无疑。 穆絮虽离家有段时日,却也未见过这等架势,到底是个女子,又哪能不害怕,只是她此刻无处可躲,唯将希望放在且歌身上,她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她若死了,且歌好不好交代,她不知道,但必定会有不少的麻烦。 且慢! 果然,且歌开口了。 穆絮的做法,在且歌的意料之中,她不过是想吓吓穆絮,看看其会如何,更是不曾想过让其命丧于此。 大当家倒也是个手快之人,及时停住了,他举着刀,扭头看向且歌,语气中多了些质问与杀意,小娘子可是心疼,舍不得了? 倘若是舍不得,那穆絮就更得死了。 寨主可真会说笑,我不过是想提醒寨主,免得届时得罪了人也不知。 大当家闻之大笑,看来小娘子还不知道他的厉害,这世上就没有老子怕的人! 不过且歌那话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得罪不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当家将举起的刀放下,问穆絮道:不如来说说,你背后的人是谁,什么样的人,是我得罪不起的?! 穆絮还未将圣上二字说出口,就听且歌道:苏州知府许耀许大人! 山贼山贼,想占山为王,少不了与官兵对抗,故而兵与贼势不两立,他兄弟二人那日更是连过路的商人都不曾放过,且歌这话一出,摆明了就是在阴她呀! 他兄弟二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愈发的愤怒。 这时候且歌又补了一句道:你二人若不信,可去打听打听,这几日许大人是不是都在陪一位公子游遍苏州。 穆絮有苦说不出,且歌是觉得方才那句话阴不死她是么?! 也只一瞬间,穆絮觉得两头肩膀沉甸甸的,她低眼瞧了瞧,兄弟二人已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脸上都是同样的愤怒,眼中更带着仇恨。 穆絮这下知道且歌为何这么说了,原是想激他兄弟二人,更想看看他二人是不是与许耀有仇,方法是好,只是为何是她! 拜且歌所赐,她见过不少令人心惊胆战的场面,可刀架脖子上,搁谁身上谁都得紧张,他二人但凡有其中一个手抖,她就得见红。 穆絮身子僵硬,生怕因自己一动,而一命呜呼。 大当家不屑道:呵,我当是谁,原是那狗官! 且歌虽看似不在意,可眼睛却一直盯着穆絮的脖子。 既与那狗官结交,想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我便杀了你,为名除害!大当家说罢,手中的刀就要向穆絮砍去。 刀还未落下,又听二当家阻止道:大哥,慢! 不同大当家的行为粗犷豪爽,什么事儿撸起袖子说干就干,二当家则行事谨慎,二人在一起,倒也互补。 近来寨子一直都在与许耀对抗,虽然双方都讨不了好,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到底是山寨,与官府比不了,官府后面是朝廷,而他们只有自个儿,他们跟许耀耗不起,他也听说过许耀作陪之事,竟没想到就是眼前的这人。 若穆絮跟许耀同流合污,他们杀了她便是,倘若不是....那兴许对他们来说,这是个转机,左右不过是稍试探的工夫。 你与那狗官是何干系? ※※※※※※※※※※※※※※※※※※※※ 写得少了些,手机打字贼慢,还没找回码字的感觉,所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凉冰女王的小迷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全靠演技 二当家的声音宏亮, 手中的刀也向穆絮的脖子贴近了些,大有她不老实回答, 便会让她当场毙命的趋势。 说!二当家呵道:你若是不实话实说, 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我说我说。 快说! 且歌方才都这么说了,若她还跟兄弟二人说她跟许耀只是好友, 那他二人铁定会觉得她是在戏耍他们,试问什么样的好友会愿意给对方当靠山,何况这还是在朝为官之人, 为官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抓到把柄。 若如此一激怒, 她小命不保,可倘若说是亲戚,那兄弟二人说不定也会将她除之而后快。 穆絮的脑中迅速运转, 细细想着应该怎样一番说辞, 才能让他二人相信。 大当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虽不知二弟为何如此磨磨蹭蹭, 但也知其做事向来都有一定用意。 穆絮道:我与许耀, 既非好友, 也非亲戚。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难道是看他兄弟二人常年习武,又身处山寨, 觉得他们就是个没脑子的乡巴佬,就好欺负好糊弄了?! 大当家那阵子是一直忍着自己的脾气,本想给小娘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现下小娘子该看的, 不该看的也都看到了, 便也不装了,你他娘的糊弄老子! 在下所言句句是真,不敢糊弄,也并未糊弄二位。 且歌那番话的意思,不正是穆絮与那狗官交好么,而穆絮当下所言,与且歌所说的相互违和,这是真当他们傻么?! 二当家道:那你就来跟我说道说道,既非好友,也非亲戚,到底是何关系?非好友能带你游玩苏州好几日?非亲戚能为你放下公务? 大当家赞同道:就是,你当我兄弟二人是傻子不成?! 不敢不敢。穆絮故作为难道:二位有所不知,许耀之所以带我游玩苏州,全是他...他.... 二当家道:他什么? 穆絮哪儿能说实话,只能胡编乱造道:全是他心中有愧。 也只有将自个儿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他二人才会稍稍放下对她的戒心。 哦?心中有愧? 这话虽未得到二当家的信任,可也因这句话,而让他兄弟二人收起了刀,许耀既是对穆絮心中有愧,那也得听听是如何个愧法。 是的,他舍弃公事作陪,不过就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 许耀在苏州欺男霸女,强取豪夺,毫无人性,做了不少的缺德事,难道这人也是被许耀坑害了? 可是被许耀坑害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有什么愧疚感,更没见他做过什么善事赎罪,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加狠毒,难不成这人就是个例外? 即便她是个例外,她又凭什么是例外?! 原是如此,他做了何事? 不等穆絮回答,二当家又将原先的问题问了一遍,既非好友,又非亲戚,又是个什么关系? 就在穆絮琢磨着怎么解释时,一旁的且歌道:相公与许耀曾是好友,也曾是亲戚。 二当家道:此话怎讲? 且歌走至穆絮跟前,对他兄弟二人郑重道::许耀乃是相公的杀母仇人! 穆絮闻之微楞,看向且歌的目光中带着些不解,她娘的过世,如何能跟许耀扯上关系,可也很快,她明白了且歌的用意。 突然,她只觉得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疼痛一路涌上她的大脑,疼得她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且歌瞥眼瞧上了一眼,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按方才的位置不偏不倚,又是重重一脚,一滴泪瞬间顺着穆絮的脸颊一路往下滑。 两道泪痕印在了穆絮的脸颊上,二当家眼力极好,他怔了怔,原先还有些质疑,可现下看到了穆絮的眼泪,倒也信了八.九.分。 且歌的话既解释了为何许耀会作陪,以及穆絮又为何会说那一番话,原来如此,只是他想不到这小兄弟看似柔柔弱弱,杀母之仇竟也能如此隐忍,想来日后也是个干大事之人。 穆絮嗔了且歌一眼,心中也有些委屈与不满,若想让她哭,给她使个眼色即可,又何故给她那么两脚,还踩得那么重,她看且歌就是假公济私,肆意报仇来了。 且歌冤呀,她思来想去,也就这个法子可行,再说了,她即便跟穆絮使眼色,万一穆絮看不懂怎么办,这么关键的时刻,可不能马虎,若被他兄弟二人看出端倪,那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且歌都给穆絮开了个头,她自然好圆谎了,虽不善说谎,但也看过几本戏书,听过几段说书的,故而也学着记忆中人家的样子,说得那是声情并茂。 兄弟二人虽为山贼,但也是性情中人,穆絮说得那么惨,也开始联想到了自己的头上,好巧不巧,他兄弟二人的爹娘也是被许耀所害,堂堂七尺男儿,竟也哭得泣不成声起来。 且歌在一旁看着,穆絮这谎话说得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还编得有模有样,仿佛看到了穆絮当初骗她失忆时的情景。 且歌冷哼一声,她倒要看穆絮想装到什么时候。 而此刻穆絮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暴露。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兄弟二人的哭声渐渐止住,又拉着穆絮称兄道弟起来。 大当家擦了擦眼角即将落下的泪滴,三弟,没想到你竟受了这么多苦,这狗官当真是个畜.生,连自己的亲表姑都....都.... 大当家又紧握穆絮的手,情绪激动道:三弟你放心,咱娘的仇,大哥一定要让许耀血债血偿! 尽管穆絮想甩开大当家的手,可她又不得不回握道:大哥....多谢大哥! 大当家道:你我乃兄弟,兄弟之间,何须说得这些。 穆絮的双眸蒙上了薄雾,我虽面对他,可每时每刻都想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以此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 穆絮又一声苦笑,只可惜我却是无能之辈,只能与那狗官假面逢迎,以此找准时机,为娘报仇! 二当家道:三弟,可找到了? 穆絮故作沮丧道:说来也是惭愧,那狗官虽带我游苏州,可他老奸巨猾,事事避着我,竟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 虽早就知道结果,可二当家听到后,到底有些失落。 大当家却不然,他很是欢喜,一是认了个三弟,二是有人能加入他们了,正所谓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何况穆絮说话文绉绉的,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的,说不定比二弟还懂得多。 二当家安慰道:三弟莫要沮丧,只要那狗官还在苏州一日,便有抓到他把柄的时候。 穆絮点头笑了笑,嗯。 穆絮笑容很是勉强,大当家瞧后,对外面的人喊道:来人,去把我埋在树下的好酒拿来,再备些好菜,今日我们兄弟三人要好好喝上一杯! 男子待在一块儿,哪儿有不喝酒的,只要喝上一碗酒,便比亲兄弟还亲了。 不似花楼酒楼那般斯文,所用的皆是小酒杯,而在这儿,用的则是碗。 大当家拿过酒坛,打开后轻轻一晃,空气中即刻飘来浓郁的酒味,可见这酒有多醉人。 误会既解开了,而穆絮又是客,大当家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他抬起酒坛,就要给穆絮倒酒。 看着碗中的酒逐渐多了,在即将满溢之时,穆絮再也不能淡定了,她惊得连忙起身阻止道:大哥,够了够了,这太多了。 她虽能饮一些,却也不喜,何况且歌也不喜她饮酒,若再醉了酒轻薄且歌,那她还活不活了。 此举引得兄弟二人大笑。 大当家道:三弟也是读书人,自然与我这些五大三粗的山野村夫不同。 是没用过碗吧?!二当家也是个细心之人,又冲外面道:给我三弟拿个酒杯来。 穆絮因急于想与二人打成一片,忙阻止道:二哥不必如此麻烦。 左右不过是盛酒的器皿,或大或小又有何分别,既来拜访大哥二哥,便应客随主便,正好我也想试试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何滋味,想来这也是托了大哥跟二哥的福。 此话绝非穆絮在奉承,她所言确实不假,常听戏书上说江湖大侠快意恩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颇为豪爽,如此行走江湖,倒也肆意,穆絮十分羡慕。 二人听后喜上眉梢,各自给自己倒好了酒。 而穆絮在此空档,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看着坐在一旁的且歌,想说话又不敢说。 且歌知她想要说什么,她也并非不知情理之人,这种场面,如何能不饮酒,只是穆絮这模样,实在是好笑。 这桌上只要是不瞎的,都能瞧见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大当家只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他当真是混账,竟打算抢兄弟的女人。 那可是他的弟妹呀! 兄弟之妻不可欺! 与旁人不同,兄弟二人对且歌与他们坐同一桌倒也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饮酒还问媳妇儿,也是合情合理,这也证明了二人日后也是妻管严的主。 二当家也知大当家再与且歌说话会有些尴尬,便道:弟妹可放心,三弟小酌几杯即可,小酌几杯即可。 且歌轻笑道:难得相公今日如此高兴,又怎么能因我而不能让大哥二哥惊醒呢,正好我也想出去转一转。 虽说不介意且歌在这儿,可男人之间的有些悄悄话,且歌在这儿,他们也确实放不开。 也好,我派人带弟妹你去寨子里逛一逛。 如此便多谢大哥二哥了。 ※※※※※※※※※※※※※※※※※※※※ 8章待高审,你敢信?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翼然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初衷未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5) 第104章 巧妙试探 且歌都已走的老远, 见那穆絮还在张望,大当家愈发觉得没了脸, 三弟与弟妹如此伉俪情深, 他竟说出了那等混账话来,可尽管如此, 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只恨为何早点遇上且歌的不是他。 大当家心中的愁苦无处发泄,想他都老大不小了, 与他同岁的, 哪个膝下不是早已儿孙绕膝,而他竟也没遇上个喜欢的姑娘,难不成月老将他的红线拿去捆咸鱼了? 大当家拿起酒, 便往嗓子眼狠狠灌了一碗。 二当家不解, 这第一杯酒, 理应敬客人才是, 大哥怎么自己喝起来了?! 但也不难想到, 大哥怕是想媳妇儿了。 弟妹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能得妻如此,三弟好福气呀!二当家道。 穆絮闻之, 方察觉自己走神了。 大当家倒了满满一碗酒,他举起碗道:三弟,大哥敬你, 还望你切莫将大哥那时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大哥真是多虑了, 我.... 不等穆絮说完, 大当家又道:大哥也知自己做了糊涂事,在这儿给兄弟以及弟妹赔罪了,望三弟切莫怪罪大哥。 男子汉做错事不怕,最重要的是敢作敢当,他自己犯的错,他自己认、自己扛。 大哥自罚三碗以示赔罪。 穆絮感慨万分,这常年饮酒的就是不一样,她别说来不及阻止了,就连说话都来不及,大当家便咣咣咣喝完了三碗。 大当家顺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又给自个儿倒了一碗酒,三弟,这碗酒敬咱们兄弟不打不相识。 这句不打不相识,不就将那一日的旧事重提了么?! 二当家连忙打圆场道:哈哈,三弟切莫误会,大哥平日里最喜跟人说笑了。 经二当家一提醒,大当家这才反应过来,当真是酒喝多了,竟也哪壶不开提哪壶,嗐,你看看,我一介粗人,当真是不会说话,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咱兄弟三人懂就行了。 说罢,又举起碗道:来,干! 大哥说得不错,正是不打不相识,若没那日的不打不相识,我又如何能有幸与大哥二哥拜为兄弟?!穆絮又道:何况这杯酒不应大哥敬我,应我敬大哥二哥才是,多谢大哥二哥大度,未曾与我计较。 穆絮又瞧了瞧手中的酒,即便未端到与下巴平行,都还是能闻到浓烈的酒气,只可惜如今话都说出去了,也难以再收回去,她若不喝,定会惹兄弟二人不快。 穆絮深吸了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一口闷了! 大哥,二哥,我先干为敬! 看着穆絮仰头喝酒,嘴角连一滴酒都没流出来,可见其真诚,大当家瞧了愈发欢喜,越来越喜欢这个三弟了,人有学问,说话又好听,不像那些个老东西,尽说他不愿意听的。 大当家见穆絮喝得碗底已空,忙拍手叫好,大喊一声,好!义气! 穆絮眉头紧皱,这酒可真辣喉咙! 来,我们也干了! 好! 三两碗酒下肚后,兄弟二人已是对穆絮信得十足十的,自也是不会再隐瞒什么。 穆絮有意将话题往许耀身上引,好在兄弟二人对其卸下了防备,聊得倒也顺利。 兄弟二人将许耀在苏州所干的勾当一股脑地都说了,大部分穆絮都知道,无非多了几件欺男霸女之事。 就在穆絮犯愁的时候,大当家道:三弟,你可知许耀除欺男霸女之外,还做了什么么? 什么? 从前两年开始,许耀便做起了买卖官职的勾当。这就是为什么,他再也不相信当官的原因。 穆絮听后恼了,竟还有这等事!买卖官职,乃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这对那些寒窗苦读十年,欲求考取功名的学子,公平吗?! 二当家冷哼一声,呵,公平?这个世道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当官的连老百姓的死活都不会管,又怎么会管公不公平。 穆絮想开口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虽同样憎恨贪官污吏,可是且歌...且歌虽为长公主,可她也是女子呀,她心系沧蓝,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跟她来到这里,上这山寨,平白受言语轻薄。 不知为何,一想到且歌,穆絮心里就莫名涌起自信,她愿意去相信,相信且歌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只要一起努力,沧蓝就一定会好的! 大当家道:三弟,大哥拿你当自己人,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若真想说那狗官,他所犯下的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他又做了什么? 呵,你可知为何近年苏州连个举人都不曾出过了? 为何? 全因那狗官用计将他们给套住了,后又让那些个秀才为他写文章。 穆絮稍稍只一想,便也知道为什么了,不禁不寒而栗,难道.... 二当家喝了一碗酒,三弟想的不错,就是卖给那些个想谋官又无真才学识之人。 竟有这等事,那些秀才们就不会去告他么?! 话刚说完,穆絮便觉得自己当真是喝糊涂了,竟把事情想得如此天真,无权无势,又如何去告,即便告了,说不定还会落得一身罪名,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二当家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搭话。 大当家却不然,他道:三弟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押你来的那位老者是什么人? 还请大哥告知。 那位老者以往好不风光,家财不少,也说不上能呼风唤雨,但说话还是有不少人听的,只可惜前年却出了事,老者的儿子带着夫人上寺庙烧香,不想却遇上了狗官,狗官看上了老者的儿媳,欲强抢,老者的儿子哪儿肯,自然是护着自家娘子了,谁成想竟叫狗官给乱棍打死了,那夫人也是个烈性子,不愿自己被糟踏,竟撞墙随夫君而去了。 穆絮眉头紧皱,这个狗官! 老者知道后,立誓要为儿子儿媳找回公道,便去上面告,可告了好几次,不是被打出来就是被赶出来,为此也散尽了家财,后来流落到了一个村子,得一好心人收留,可许耀得知后,便派人去杀人灭口,那一日虎子因跟着他去山上挖蘑菇,这才捡了一条命,可虎子的爹娘,以及整个村子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啪 穆絮双拳紧握,一拳锤在了桌上,满腔的愤怒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三弟呀,你看看,那老者都这么风光了,可得到的是什么?不过官官相护罢了。 穆絮轻叹了一口气,哎。 不过,为何他兄弟二人会知道许耀贩卖文章之事? 大哥可有证据证明许耀贩卖文章之事?说不定咱们可以去告他呀。穆絮说完又补了一句道:只要找对了人。 大当家泼冷水道:呵,咱们不过平头老百姓,又能找谁? 穆絮试探道:我听说长安城派来了钦差,说不定..... 穆絮还没说完,就被大当家打断道:不过是跟那些个狗官一个德行,就别费劲了。 穆絮撇了撇嘴,没再言语。 二当家这时道:若想证明此事,倒不难,找那些秀才即可。 还请二哥告知。 春花楼日日满座,不过,若想让他们帮你,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那地方可是狗官的地盘。 二当家虽没对穆絮起疑心,可话说多了,又聊的是许耀,便不得不多想一些了,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刺激穆絮,也正好想知道穆絮会如何。 到底是常伴且歌,穆絮当即便听出来了别的意味,故作振奋道:只要能为娘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势必要让那狗官血债血偿! 许是被穆絮的这股子劲儿所感染了,大当家道:好!只要三弟看得起大哥,大哥定助你一臂之力! 穆絮满眼感激,多谢大哥!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iggy Girl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她的味道 马车内。 因穆絮饮了酒, 而且歌又病酒,二人便坐得比来时远了些。 尽管如此, 且歌的目光却一直在穆絮身上打转, 见她双颊绯红,而眼中又是一片清明, 并无醉酒之态,倒真如穆絮所说,只喝了三两碗。 且歌欲问穆絮, 可有从那兄弟二人口中打听到些什么, 便唤道:相公。 穆絮臊红了脸,不知那大当家犯的是什么浑,临走时拍了下她的肩膀后, 又悄声对她道:改明儿大哥教你习武, 身子骨练硬些, 这样才能更讨女人欢喜。 她本也没多想些什么, 还只当是让她单纯锻炼身体的好意, 可大当家说完还一个劲儿地冲她挤眉弄眼, 又看了看且歌,这让她想不往别处想都难。 且歌不知穆絮在想些什么这么认真, 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未搭理,而穆絮愈发绯红的脸也引起了且歌的注意,倒是奇了, 怎会这般红? 且歌自然是不会往那方面想, 既然穆絮没回过神, 那她有的是法子叫她。 且歌挪了挪位置,在临近穆絮旁停下,又用胳膊轻撞了穆絮一下。 如此,本该会醒的。 谁料想,这时车轮却撞到一颗石子,顿时车内颠簸,穆絮身子是软的,一个不留神,生生将她颠得往车壁上撞。 且歌眼疾手快,及时将穆絮拉住,稍用力一扯,穆絮便借着那力道倒入了她怀中。 穆絮只觉得她的头枕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她用头稍稍往下枕了枕,跟棉花一样软,哦不,是比棉花还要软,且富有弹性。 虽不知是什么东西,可它既柔软又温暖,让穆絮很舒服,又因饮了些酒,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且歌低眼瞧了瞧,怀中的人正闭着眼枕在她的胸上,模样看起来很是享受,胸上的重量,以及穆絮的头贴得如此近,都让她的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而本该推开穆絮的手,也在离其一指的距离时停下,随后作了罢。 她的不忍,可没有让怀中的人老实起来,不仅乱动,还一直蹭她,甚至还贪婪地吸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即便且歌再纵容她,现下也不能再忍了,就在她蹭得起劲儿时,且歌唤道:驸马! 声音中带着恼怒,细心之下却能听出些女儿家的娇羞。 一听到且歌在唤驸马,穆絮一个激灵,顿时酒也醒了一大半,她慌忙起来,见且歌在整理衣裳,这才反应过来,那既柔软又温暖,让她舒服至极的竟是...是且歌的...胸!!! 她不仅蹭了,还...还吸了!!! 穆絮的脸比原先更红了,她无颜面对且歌,更无颜面对对且歌做出不当之举的自己。 穆絮低着头,不敢去看且歌,心中更是无数次痛骂自己,虽同为女子,可普天之下又有哪位女子会如她一样,三番两次地轻薄女子。 穆絮不知她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但很快,她将所有责任全推到了饮酒上,若不是她饮了酒,又怎么会对且歌做出这种糊涂事,只可惜当时她竟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如此之足,只三两碗,便失了理智。 且歌久久未出声,让穆絮想到前几日醉酒时对且歌的所作所为,心中更逐渐生出些不安来,且歌是恼她了么? 也是,这事搁谁身上谁会不恼,何况是且歌呢。 穆絮抬头,只小心翼翼地瞧上了且歌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穆絮柳眉微拧,为何整理仪容的且歌,看起来却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这下,穆絮便更如坐针毡了。 原就通风的马车竟让且歌觉得闷得慌,她挑开帷裳,将帷裳挂在银勾上,看似是在呼吸迎面吹来的风,实际是在试图吹散她双颊的滚烫,以及她那颗逐渐沸腾的心。 且歌双眸一瞥,见穆絮低着头,又一副要抬不抬的样,也是无奈。 被占便宜的是她好么? 怎么却弄得像是她欺负了穆絮一样?! 三番两次皆是如此,这一次,且歌怎能就这么放过她。 且歌浅笑道:这头都快贴着车板了,难道还打算贴着地不成? 穆絮闻言立马挺直了腰杆,可头却依旧是低着的。 且歌像是早料到穆絮会如此,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车外的风景,又道:世人常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原来身为女子就可以例外了。 穆絮低着头,不见丝毫反应。 想来这便是身为女子的幸事,三番五次做出不当之举,竟也不用负责,更无须担什么责任。且歌将目光落在穆絮身上,见她的脸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比原先更加红了,继续道:你说是不是?驸马。 且歌的问话,让穆絮羞得难以启齿。 且歌是铁了心地要撬开穆絮的嘴,怎会就这么算了,她又道:驸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驸马有难言之隐? 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吧,今日不过闲聊一番,本宫可不会怪罪驸马。 穆絮知自己若是再不吭声,且歌指不定还有别的让她开口的法子,没有。 那驸马这是何意? 穆絮并无他意。 那驸马觉得,本宫方才所言可对? 穆絮本就理亏,且歌问来问去,皆饶回了那个问题,看来她是逃不过了,方才之事,穆絮并非有意如此,请殿下降罪。 本宫可不知驸马何罪之有。 这又让她如何说出口,穆絮只能道:请殿下降罪! 本宫不知驸马是何意,本宫可未曾说过驸马。且歌顿了一下,挑眉道:难道驸马这是承认了? 前面那一句话,穆絮还只当且歌是放过她了,谁知还有后一句话。 果然,且歌还是且歌。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6) 穆絮进退两难,她若不承认,且歌说不定还有后招,会逼她承认,但让她承认,那她岂不就是且歌口中所诉的那种人了么?! 可这又让她如何启齿? 穆絮心中挣扎万分,一是出于女儿家的娇羞,难以说出口,可娘亲和夫子皆时常教导她,人活在世上,凡事要敢作敢当,切莫失了良心,她今日若是违背了,那便对不起她娘亲的期望,以及夫子的苦心教导。 事实她又确实错了,不论饮酒与否,她更几番轻薄了且歌,既是如此,难道不应该由她来担当吗? 几经挣扎,穆絮抬首,穆絮请殿下责罚! 虽未明说,但也是承认了,这对穆絮来说,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 且歌目的达到了,便也不揪着这问题了,只是这人为何一副等着受死的模样? 且歌不难想到穆絮心中所想,她白了她一眼,又转移话题道:相公今日可有从他兄弟二人口中打探到了什么? 穆絮闻之一愣,她错愕地看着且歌。 且歌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且歌的性子,她都已经束手就擒了,且歌难道不应该罚她么,或是接着捉弄她? 穆絮试图从且歌的脸上看出玩味来,许是有诈呢,但她看了好一阵,愣是没看出半点不妥来。 穆絮也不是没见识过且歌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可现下却有不同,还是小心为好,穆絮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相公这是何意?且歌不解,又猜测道:难不成相公今日只顾着饮酒,并未打探? 那会儿还步步紧逼,现下这模样真的像极了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竟叫穆絮看不透且歌了。 穆絮由开始的错愕,慢慢转变成疑似见了鬼的表情,频频让且歌想翻几个白眼,她不过是不想在那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用得着这样么?! 也不知面前的这人会不会开窍,若是将此事重提,那就怪不得她了。 好在,穆絮也想通了,且歌闭口不提,不论如何,于她而言都是好事,她若再将那事说出来,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穆絮答道:打探到了。 穆絮将那兄弟二人所述一一道出,且歌认真听着,她在逛山寨之时遇见了虎子,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事儿,与穆絮所说的,倒也相差无几。 且歌听后没有丝毫表示,既无愤怒,也并不惊讶,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了? 似乎是猜到穆絮所想,且歌道:相公想得不错,许耀买卖官职一事我早已得知。 不过知道的也不久,只比穆絮早几日罢了。 穆絮闻之震惊,看向且歌的同时又不慎与她对视,这下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索性将目光都落在了且歌所带的耳环之上。 穆絮柳眉微皱,问道:那你.... 且歌挑眉,相公是想说,为何我没有行动? 穆絮点头,买卖官职是欺君,那可是死罪,只这一条罪名,便可将许耀处死,为民除害。 且歌轻笑,许耀确实该死,可他不过区区一知府,作恶也就罢了,可又是谁给他的那个胆子去欺君的呢? 相公想知道是谁吗? 穆絮点头,她当然想知道了。 且歌笑道:我也想知道。 经且歌这一暗示,穆絮恍然,瞬间被点醒,她也当真是糊涂了,竟没想到这个关键,还只当是官官相护,也未曾想过其背后还有靠山。 只是这靠山连欺君都不怕,想来也是个人物了,可到底是谁呢?谁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穆絮再仔细一琢磨,陛下为何会派她跟殿下来苏州,想必让她来此地绝不是关键,因她并无做官经验,保不准还会被知府糊弄,能不能查案都是个问题。 而且歌却不同,她虽没暴露身份,可人家长公主的身份在那儿,关键时刻,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且歌,只要且歌到了苏州,那一切就好办了,而她顶多就是担着钦差的身份,以此为且歌遮人耳目。 可到底是什么人,需得当今长公主亲自出马? 朝中能者不少,可谓是一抓一大把,陛下又为何会派且歌过来,难道让他放心的人并不多? 既让皇帝都不放心,那这朝堂之上.... 穆絮细思恐极,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左右不过是一寻常人,哪儿能操心这等不该她管的事儿呀。 此刻既为钦差,也就只能做好钦差的本分,可如今看来,是做好且歌吩咐之事。 穆絮并非贪图功名之人,只要能够为民除害,让她听谁的都可以,只是一想到她所打探到的,都是且歌知道的,便有些沮丧,这酒算是白喝了,亏她那时还有些窃喜呢,以为总算能为百姓做点事儿了,结果呢,不过多此一举。 就在穆絮沉浸在沮丧中无法自拔时,只听且歌道:此番还得多谢相公,若不是相公,我又如何能得知许耀还徇私舞弊,干起了买卖文章之事。 且歌说的话不假,她确实不知此事。 穆絮半信半疑,心中却也抑制不住的欣喜,问道:真的? 且歌颔首,当然是真的。 穆絮窃喜,她不过女子,竟也能为百姓做上一件事,这是她以往万万都想不到的。 见且歌还在看她,穆絮也不敢放肆,更不想将心中的窃喜表露出来,能帮上忙便好。 说罢,穆絮扭过头,顿时喜笑颜开。 若此事得以揭发,许耀得到该有的惩罚,想必苏州的秀才们,都得感谢相公才是。 穆絮闻言,笑得更是开心了,却还嘴硬道:不过是些虚名,能帮上忙,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且歌点了点头,穆絮说的这话,她是信的。 可穆絮虽不贪图虚名,但这该得到的,她也从不吝啬,更不会侵占。 第106章 卖身葬父 且歌听了穆絮的话后, 并未回客栈,而是命清浅改道往春花楼的方向去。 春花楼在苏州最繁华的地段, 想去那儿, 必穿过些集市,而赶集的人颇多, 再加上些叫卖的小贩,想要驾着马车通行,还需得些工夫。 马车行驶得极慢, 且歌穆絮坐在车里, 也闲得无聊,便挑开帷裳,看车外的百姓。 穆絮不经意间一瞥, 便见前方跪着一着丧服的女子, 旁边立着一块木板, 隐约瞧见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来往百姓皆看了她几眼便走了, 不乏有几个驻足停下询问之人, 但许是价格未谈妥当,也走了。 恰巧这时, 清浅道:夫人老爷,前面堵着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通行不了。 穆絮的怜悯之心顿起, 恨不得扑上去瞧瞧, 正好现下堵着了, 清浅又那么说,便提议道:不如咱们下车走走吧? 在马车里,即便是坐着,也乏了,下车活动活动也好,且歌便同意了穆絮的提议。 穆絮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后又转身将且歌给扶了下来。 且歌虽想走走,可也是毫无目的,自是跟着穆絮走了,穆絮倒也不含糊,直接往卖身葬父的女子那儿走。 且歌虽深处皇宫,可也见过不少卖身葬父之人,若是被性子好的主子买了去还好,可倘若被性子不好的主子买去,那往往都落不得好。 看穆絮这样,既不像是看热闹,倒像是想管上一管。 心善是好事,可这普天之下,卖身葬父之人何其多,穆絮又能管多少? 穆絮在女子跟前停下,仔细一瞧,那木板上写着的,倒还真是卖身葬父,只是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其中一个字甚至还被涂抹过,想来也是刚学会不久的。 女子已经来这里三日了,又是从早晨一直跪到现在,腿麻了不说,连口水都未喝过一口,她已饿得是头晕眼花。 这三日倒是有不少人来问过,可有的不是问了价便离开,就是跟她说拿了银子再回来,结果是没有一个再来的。 女子倒也有些失望了,可除了她自个儿外,就再没别的什么能卖的了,他爹还在家里躺着,这天儿又艳阳高照,再这么下去,绝不是个办法,心中也掂量着是否再去求求那棺材铺的掌柜,求他便宜点将棺材卖给她。 如若再不行,那便只有打扮打扮,去那烟花之地了,总之,绝对要让她爹走得体体面面,才不枉她爹对她的养育之恩。 姑娘可是卖身葬父? 女子闻声抬首,见到穆絮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里不禁感叹,好漂亮的一位公子呀!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女子立马低下了头,这哪儿是她能看的。 回这位公子的话,奴婢什么都能干,劈柴烧水做饭,奴婢都可以,只求公子能够安葬家父,奴婢愿意世世追随公子,为公子当牛做马。说罢,女子便向穆絮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快快请起。 穆絮阻止得哪儿有女子磕得快,还没将她拉起,她便已经磕了一个了。 穆絮刚要碰到女子的胳膊,岂料女子竟躲了过去,双膝还向后挪了些,又向穆絮磕头道:求求公子了,公子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为奴为妾,奴婢都愿意。 因女子的这一举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等穆絮发觉时,她们已经被围起来了。 穆絮心善,又哪能看到有人受苦,想着能帮一些便是一些,好在,她也没忘记且歌,银子好歹是且歌的,不管怎么样都得问过她吧。 穆絮看向且歌,虽未言语,但她的意思很明显,见且歌点头后,便拿出十两银子交于女子,剩下的银子,你拿去置办些东西吧,女儿家过日子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围观的百姓见了,还只当其是个有钱公子哥,没想到是有钱公子哥不错,可惜却是个惧内的,连点银子都须得过问其夫人。 穆絮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索性把自己攒的银子也都通通拿出来了,一股脑地都给了女子。 女子手里捧着银子,错愕地看着穆絮,她不过是冒险试一试,没想到这位公子真的买了她?! 还给了这么多银子! 且歌对穆絮的做法是哭笑不得,明明也不是连府门都没出过的深闺女子,还没问多少银子,就凭怜悯之心一个劲儿地给,这女子又哪儿是见谁都磕头的,不过就是看穆絮是个好说话的主,才出此下策罢了。 好在女子人也老实,多谢公子,可这银子实在太多了,只需得三两银子即可。 围观的百姓听后惊了,好家伙,这女子可真会狮子大开口,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都够买几个下人了,虽说这女子长得是不错,可怎么也不值三两银子呀,这公子哥可真是有够傻的。 穆絮道:姑娘无须客气,你若想谢,便谢我家娘子吧,银子可都是她的。 女子这才将目光转移,她看向穆絮身旁的且歌,只望上那么一眼,便让人移不开视线,她何曾见过这等美人,仿佛天仙下凡,与这位少爷站在一起,也真是一对璧人。 围观的见穆絮人傻钱多,有甚者,都已经走到穆絮跟前,说自个儿手上有多少漂亮女子,什么类型的都有,最主要的是,都比这女子便宜。 见自己的本意已经被扭曲成这样了,穆絮哪儿能再淡定下去,她道:姑娘,这些银子乃是赠于你的,姑娘还是自由身。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这人傻钱多的公子哥,怎么还是个败家子呀,那可是银子呀,竟就这么白白送了去,连人都不要,虽说女子不值三两银子,但好歹也是个小娘们儿,不仅能伺候人,还能暖床,这不要白不要,何况这还是女子自愿的,并没有人强迫她。 旁人是急得牙痒痒,只恨不得替穆絮将女子带回家去,可再急,他们也不是穆絮呀,更不能替她做主。 这....女子热泪盈眶,她今日是遇上大好人了! 但既是卖身葬父,便不能白拿人家的银子,更不能平白受人家的恩惠。 公子既给了银子,那便是奴婢的主人了,可这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多的银子,奴婢实在不能收,若收了,奴婢良心难安,请公子收回吧!不等穆絮说什么,女子又道:若公子只将银子赠与奴婢,并不买下奴婢,奴婢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公子的好意,还请公子将银子全都拿回去! 女子的话,倒让且歌高看她了些,是个有骨气,有原则之人,穆絮没帮错人。 穆絮不吭声,女子也明白了,果真是不想买下她,便将银子全都还给穆絮了,后又向其磕了个头,笑道:多谢公子的好意,奴婢是卖身葬父,并非是来博取同情的。 说罢,女子起身,可因她跪得实在太久了,又起得太猛,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关键时刻,她稳住了步子。 看着穆絮悬在空中的手,女子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公子是个好人。 穆絮拿着银子站在原地,久久意难平,她本是好意,那姑娘又是急需,何不就接受了她的银子呢?! 沧蓝如此之大,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便也见不着了,自然就不用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穆絮转身,还没开口问,就听且歌道:那姑娘既不要,相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难不成还能让她学着相公当初,去白马寺为资助私塾的人祈福? 且歌一言点醒梦中人,女子与穆絮当初的处境相似,倒还真可以效仿当初。 穆絮本想找那女子商量,谁知一扭头,人却不见了,就连围观的百姓都散了。 那姑娘人呢? 且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百姓围着的地方。 穆絮走得越近,争吵声便听得越清晰,这是怎么回事? 穆絮加快了脚步,她依稀能从人群缝隙中看到有人在拉扯,还有女子啼哭求饶之声,听这声音,是方才那女子的。 围观的实在是太多了,穆絮一时半会儿竟也挤不过去,就在她正准备大喊一声时,只听一男子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拉扯女子的人也停了,也随着众人向那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书生杵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众人唏嘘不已,还只当是英雄救美来了,原是一多管闲事的瘸腿书生。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你们快放开那位姑娘! 为首的人道:臭瘸子,快滚一边去,少管闲事,你今日若是敢坏孟大爷我的好事,老子把你另一只腿也给你打折了! 陈书生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姓孟的,你强抢民女还如此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孟大爷大笑,好,老子今儿有的是工夫与你这瘸子说道说道,你竖起耳朵听好了,在座的各位也都听着,这贱婢昨日说好了给十文钱就跟老子走,现下却说话不算话,反悔了,你说,老子有没有理呀?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7) 你们说,有没有理! 被问到的众人皆不敢吭声,谁人不知他姓孟的是许耀养的一条狗,平日里是逮着谁都咬,那是无恶不作,没人不怕他,若得罪了姓孟的,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只可惜了这姑娘,注定是谁都救不了了。 被俩仆人控制住的女子满脸都是泪水,眼中也充满了无奈,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这姓孟的分明就是在胡说! 陈书生哪里会不知道姓孟的的人品,你所说的,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为何不问问那姑娘,你所说的可是事实? 女子忙摇头,带着哭腔道:他胡说,他胡说,我昨日分明就没有见过他! 女子话音刚落,便挨了姓孟的一巴掌,这该死的贱人,竟敢胡言乱语! 女子的脸当即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出了血渍,却还是一个劲儿地道: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你们,求求你们了! 她本还想对着众人磕头,可她的手却又被拉扯住,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在场围观的,个个都有一家老小,这姓孟的,他们平日里连躲都来不及,又哪里会摊这趟浑水,其中不乏有人认识这书生的,纷纷小声劝他别多管闲事,若殃及了自己,那便是自讨苦吃。 陈书生哪里肯,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狗官欺行霸市,只是无奈于被许耀套住,让他无法脱身,可只要他不傻,还能写出文章来,许耀就一定不会拿他怎么样。 姓孟的,她方才都说了,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太过分了,竟敢动手打女人! 似乎是想激怒陈书生,姓孟的转手对着女子的另一边脸又是一耳光,之后还一脸挑衅地看着陈书生,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陈书生果真被他的举动给激怒了,他读的都是圣贤书,又哪里会什么骂人的话,若在别的地方还好,还可以报官一试,可在苏州,报官也无用,只能靠他自己拼一拼了,说不定还能救这姑娘脱离苦海。 啊 陈书生突然大喊一声,愣是将连同姓孟的在内,都吓了一跳。 姓孟的还未从方才的一惊一乍之中缓过来,声音中透着些胆怯,你想干嘛! 当真是无耻至极!姓孟的,看我不打死你! 啊 啊 陈书生一边喊,一边举着棍子,忍痛一瘸一拐地向姓孟的跑去。 姓孟的忙向后退,又拉了三两个仆人挡在自个儿身前,平日里他们可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没有胆子冲他们抄家伙,毕竟他们背后站的可是许耀许大人,谁会那么不知死活去得罪许大人呀,故他们上街从来不带刀和棍子之类的,全靠那张脸即可。 这下竟有瘸腿书生如此不怕死,能不畏惧许大人,还要对他们棍棒相向,这怎能不让他们既懵又怕。 姓孟的十分想打死前面的仆人,一个个都是些酒囊饭袋,没用的东西,竟还怕一书生,可想归想,他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哎呀 刚跑到姓孟的跟前,棍子还未落下,陈书生就一个不慎,竟跌在了地上。 前面的仆人瞧了松了口气,孟老爷,这书生摔倒了。 姓孟的一听,胆子也大了,忙推开前面的仆人,又一脚将书生的棍子踢得老远,将小人得志发挥到极致,呵,你这瘸腿书生,竟还想打老子,老子看你是活腻味了,你看,连天都帮老子! 姓孟的走到女子跟前,他蹲下身,女子见了别过头,姓孟的又哪里会放过她,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之对视,你这臭婆娘,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你不干,偏偏在这儿给老子装贞洁烈妇,给老子装什么装! 今日老子倒是想瞧瞧,还有谁敢跟老子作对! 女子狠狠地剜了姓孟的一眼,可惜姓孟的却是个皮厚的,全然给无视了,换句话说,她越是不愿,他就越是欢喜,越要强迫。 姓孟的扭头,看着被仆人压制住的陈书生道:瘸子,你给老子看好了,老子今日就是抢她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陈书生气急,又无法挣脱,只能吼道:你这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姓孟的哈哈大笑,他起身对仆人道:来人,把这女子给老爷我抬回府去! 这还没走三两步,只听一人道:慢! 姓孟的止步,问道:是谁在说话? 身旁仆人又重复道:是谁? 是谁? 给我们老爷滚出来! 被姓孟的所看向的人皆摇头摆手,纷纷表示不是他们。 大庭广众之下,阁下做如此勾当,怕是不妥吧?穆絮道。 姓孟的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一白面公子,你是何人,竟敢管我孟大爷的事儿,报上名来。 不过是一过路人,与这位公子一样,皆是路见不平。 女子原本暗淡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是那位好心的公子! 可很快,女子的心又沉了下来,只希望这好心的公子快些走,莫要因她得罪了姓孟的,届时平白招来一身祸事,那便是她的罪过了。 见女子看着穆絮,姓孟的问道:你这婆娘认识她? 女子冷哼一声,便扭过头,不搭理姓孟的。 呵,不管她是谁,在整个苏州,可都是许大人说了算,别的人,连屁都不是,姓孟的警告道:劝你少管闲事,这下,老子可不会像刚才那么客气了! 看好戏的还是方才那一拨人,大家对姓孟的都是敢怒不敢言,而穆絮那会儿又是如此慷慨,便有不少人为她加油打气。 姓孟的这下也看出来了,既是如此,那他就更不能让穆絮好过了。 在下不懂,何为多管闲事?穆絮又道:这位姑娘方才否认了阁下所言,并说未曾见过阁下,不过说实话,便招来一巴掌,阁下可有想过,这可是君子所为? 姓孟的自知理亏,可又不愿承认,便开始胡搅蛮缠,老子买来的女人,老子想打就打,管你屁事,倒是你,她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管什么闲事,难不成是她的姘头不成! 对姓孟的泼来的脏水,穆絮倒也不恼,所谓清者自清,在下并非这位姑娘的什么人,只不过才见了仅仅一面。 穆絮顿了一下,又道:方才大家伙儿都看到了,这位姑娘卖身葬父,我又拿了银子给这位姑娘,既然阁下实在喜欢这位喜欢得紧,又想买下这位姑娘,是否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先来后到的规矩,可不用我再说吧? 姓孟的仔细一想,还真是,这就犯难了,可这时,旁边的仆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呵,你少他娘的糊弄老子,你说你买了这婆娘,为何她还跪在这儿,身旁还立着卖身葬父的牌子?你这怎么说? 他身旁的仆人附和道:对,你说呀!说呀! 还有卖身葬父的银子呢? 穆絮浅笑,倒也不急,一一解释道:姑娘之所以跪在这儿,在下猜测是姑娘未听清我与夫人说了什么,买确实是买,可这个买却和以往的买有所不同,而银子嘛,这集市中人员杂多,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些银子,总归是不安全的,我夫妻二人恐她被贼人惦记,这才交由夫人暂且保管。 围观的人帮着打哈哈道:原来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竟是误会,误会。 穆絮道:在下所说,阁下可都听明白了? 姓孟的道:老子倒想知道,你这个买,跟以往的买有什么不同! 这个恕在下不能说,只有这位姑娘能知道,阁下倘若实在是想知道,在下也不是不能告知,不过阁下需得..... 姓孟的最恨人说话说一半了,忙追问道:要什么? 需得出个价,待在下买了阁下后,阁下自会知道了。 嘿,这不是摆明了在骂他么? 好巧不巧,一仆人生怕姓孟的听不懂,提醒道:老爷,他在骂你! 围观的百姓听后那是热情高涨,就差鼓掌了,难得这么解气,看姓孟的吃瘪。 姓孟的欲教训穆絮,这时一人挤进人群,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听后脸色大变,又对穆絮道:你给老子等着! 说罢,便带着人走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翼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一睹娇容 作恶的恶人走了, 穆絮上前与那女子交代了几句,安抚了几声, 那女子听后由原先的诧异到感激涕零, 连连向穆絮二人叩头道谢。 而那打抱不平的瘸腿书生,穆絮也认出他来了, 是那日在春花楼被且歌用计撞得滚下楼梯的书生,其之所以如此,怕也是因她二人而起。 自穆絮从寨子里得知情形后, 也猜测这书生也是被许耀利用的其中一员, 即便不是,其出入春花楼,保不准也知道些什么, 说不定能从其身上得到些消息。 她又与那书生交谈了几句, 更邀他去医馆瞧瞧, 本是好意, 却被那书生给拒绝了, 眼见其要走, 且歌又上前劝说了几句,任她二人如何说如何邀请, 陈书生就跟吃了称砣似的,铁了心地一再拒绝。 且歌向来不与人多费口舌,既是不愿, 也不再开口了, 扭头就走。 这一举急坏了穆絮, 好不容易遇上的人,就这么被且歌轻易地放走了? 清浅站在一旁,殿下要请的人,谁有那个胆子敢不从?! 清浅上前,也不管那书生先前是如何拒绝,又愿不愿意,拎着他就走,来往的路人见清浅身为一女子,力气如此之大,又这般粗鲁,也不敢加以阻拦,试问谁敢惹一个拎男子就跟拎小鸡似的女子,不立即躲得远远地就不错了,只能目送几人离开,并且在心中为那陈书生默默念了几段超度的经文。 那陈书生何曾见过这架势,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大声闹了起来,毕竟小命要紧。 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仅没挣脱掉,还被清浅给点了哑穴。 耳根瞬间清净了,清浅向来不知何为怜香惜玉,何况这也不是玉,将陈书生粗暴地扔到车儿板上,也不管那陈书生是如何疼得死去活来的,驾着马车就往客栈的方向开去。 到了客栈,清浅举动如方才那般粗暴,像扔尸体一样,随手将陈书生扔到了椅子上,丝毫不客气,又似是怕其跑了,顺道将其给点了穴,这一系列连贯动作,让看在眼里的穆絮想阻止都来不及。 虽知清浅这样确实省了很多麻烦,可她还想从陈书生的嘴里套出话来,如此无礼地对待他,只怕让其提防倍增,偏偏清浅听命于且歌,而且歌又没阻止,她也只能干着急。 动也不能动的陈书生心里苦不堪言,没想到呀没想到,他今日不过是路见不平,不曾想却是侥幸躲过狼窝又入了虎穴。 果然,陈书生防备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人,尤其是清浅,生怕她再对他做些什么。 再这样下去,可不利于套话呀,穆絮看向清浅,示意其给陈书生解开穴道。 清浅见了也不动,而是看向且歌,询问她的意思,见且歌点头后,这才将陈书生的穴道给解开。 终于能说话,也能动了,陈书生的身子不禁往后移了些,你们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虽大,可语气和眼神中皆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害怕。 且歌瞥眼瞧了瞧其尚在发抖的腿,又将视线落到了别处。 穆絮歉意道:方才有所得罪,还望公子切莫怪罪。 莫怪罪? 陈书生可不信穆絮的话,都如此无礼地对待他了,还装什么装,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他,只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他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们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要带我来此地?不等人回答,他又道:你们若不放我走,我可要...可要报官了! 报官二字,说得是毫无底气,又哪里能威胁到人。 穆絮见再不解释,这误会可就闹大了,她道:公子是误会在下了。 误会? 他被清浅拎起、又强行将他带到此地,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何来误会之说! 呵,他看来不过是强行辩解的幌子罢了,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信! 公子真的是误会在下了,公子腿上的伤是因在下而起,在下深感愧疚,便想邀大夫来给公子瞧瞧,并无他意。 陈书生缩了缩自己受伤的腿,立即疼得眉头紧锁,不必了! 他说罢就要撑着桌子起身走,管她是不是如她所说,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穆絮劝道:公子,大夫尚在来的途中,公子再稍等片刻,待他给公子瞧完伤,再走也不迟呀。 穆絮又费了好一番工夫去劝说,并没有起多大作用,陈书生还是坚持要走。 一旁的且歌已坐下多时,桌上还放着一喝至半碗的茶,眼见穆絮留不住人了,她才开口道:公子何故如此坚持,不过是让大夫瞧瞧,待公子医好了伤,相公即可放下愧疚之心,而公子自己也可免受苦痛,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公子又为何不愿去做呢? 除了清浅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带来外,倒也没对他做些什么,且歌与穆絮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便信了穆絮几分,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并.... 他还没推脱完,就听清浅呵道:我家夫人让你坐,你就坐着!不然... 陈书生脑中瞬间浮现那会儿的情景,不仅被点穴,还被扔来扔去,将男子的尊严给丢得干干净净。 他还想再重温一次吗? 当然不想! 于是清浅话音刚落,陈书生便立即乖乖地坐了回去,不仅如此,脸上还挂着灿烂的微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絮看着陈书生,皆说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可这陈书生的变脸速度也是令人咋舌,她费了那么多口舌,陈书生都没动摇,清浅一句话就将他给留了下来,看来还是威胁管用。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8) 不一会儿,桃花翠竹带着大夫来了,给陈书生瞧了瞧后,为其将伤口重新清洗一遍,开了几副药,叮嘱一番便走了。 而穆絮也顺势挽留陈书生,让其在客栈住下,等到伤好了再回去,如此呆在一块儿,也好从其口中套出点什么,陈书生虽想推脱,可有清浅在一旁,又怕她一生气,将他胖揍一顿,更不敢说什么拒绝的话,只能答应。 御花园。 安然静坐于石凳,手里捧着一本书,石桌上摆着几盘可口点心与精致瓜果,许是那书过于好看,她又太认真,竟也没有分心往别处瞧上一眼。 今日宫里可热闹了,宫女太监们纷纷往御花园跑,只因那地儿出现了一女子。 女子倒也是不稀奇,毕竟不仅宫里,这宫外也是一抓一大把,可那些都是寻常女子。 故暂且不说这女子身份不一样,就单说她出现在皇宫,便是奇事一桩。 自陛下登基以来,不仅未纳妃,就连找人侍寝都未曾有过,原先说新帝登基,根基未稳,要注重国事,没有精力操心儿女情长,尚可说得过去,可现下四海皆平,又有且歌殿下与大臣们扶持,按理说根基已稳,可陛下还是不近女色。 陛下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竟不仅女色,旁人表面不说,可心里也犯过嘀咕,难不成陛下有什么癖好? 久而久之,宫中便有传言陛下有断袖之癖。 于是就在今日,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陛下竟邀左丞相的千金安然进宫游玩,故此宫女太监震惊了,沸腾了,兴奋了,纷纷放下手头的东西跑来,想一睹佳人的娇容。 一站在池塘边的小太监,手里抱着食盒,时而从里面抓三两把蒸熟的菜肴投入池塘,装作在喂鱼,但目光却一直落在亭中认真看书的女子,又对旁边拿着擀面杖拍打衣裳装作擀面的太监道:我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天仙下凡。 小太监用手拍了拍脸,油渍立即印在了他的脸上,可他却丝毫没发觉,反而痴痴道: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我感觉我的心都醉了! 要是在做梦的话,我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见同伴不理他,他又道: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拿着擀面杖的太监虽也觉得安然长得美,却也不至于迷了心神,正要下手掐,却又听小太监道:不不不,不要,就让我死在梦里吧。 同伴刚放下手,又听小太监道:你还是掐我一下吧,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这梦太真实太美好了! 同伴刚抬手,又听小太监道:不,我不要醒!你看,她就连坐在那儿都那么好看。 同伴放下了手。 快,快掐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同伴抬起了手。 算了算了,别叫醒我。 如此反反复复,再好的脾气也恼了,在小太监即将再次开口时,那拿着擀面杖的太监一棍子拍向他的头。 小太监疼得直叫唤,只差哭爹喊娘了,可因今日聚集的太监宫女实在太多了,根本没人注意他二人。 你干嘛下死手!小太监又委屈又恼,可不过一秒,又看向了安然,瞬间头不仅不疼了,也不恼了,她真好看,这世间怕是没人能比得上她了。 同伴反驳道:哼,这世间没人能比得过且歌殿下才是! 原先还在看书的女子,听到这话后立刻抬起了头,她心中生起一阵雀跃,嘴角也扬起了微笑,她扫视四周,努力搜寻记忆中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一旁的宫人见了道:请问安小姐有何吩咐,奴婢即刻去办。 这可是陛下的贵客,在安家小姐还未入宫前,小乐子公公就已叮嘱了她们好几个时辰,可见这安家小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故此讨好她,准没错。 安然对宫人的殷勤丝毫没放在心上,只对她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落在了书上。 第108章 见到她了 啪 啪 乾清宫里不断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 蹲在地上的小乐子锤了锤蹲得发麻的腿, 又捡起就近的奏折, 心中一阵惆怅,可累死他了! 而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还坐在椅子上批阅奏折,豆粒大的汗珠从其额间流下, 即使如此, 也顾不上擦, 脸上的神色也都无一不在诉说其此刻有多焦急。 小乐子拿着一叠奏折起身, 放于桌案,刚喘了口气,一张奏折又被扔到了地上。 小乐子欲哭无泪,这太监总管给他当的,实在是太苦了! 小乐子不是不知道陛下急着去见安然小姐,可再怎么急, 也用不着扔东西折腾他呀! 但想归想,他可不敢将这番话给说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陛下有多心悦安然小姐,简直到了思之如狂,念之若梦的地步。 若不是且歌殿下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只怕陛下早就将安然小姐迎入宫,封为皇后了, 他再这么说, 那不是找死么, 累归累, 还是小命要紧。 小乐子又蹲下身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正在批阅奏折的人突然停下手中的毛笔,问道:安然现下在做什么? 回陛下,方才宫人来报,说安然小姐一直在看书。 看书怎么能没有吃食点心呢,你派人将西域特供的桂圆给安然送去。 小乐子道:陛下,原先已经给安小姐送过去了。 杨灏又道:那把樱桃也送些过去。 您也送了。 不等杨灏再发问,小乐子赶紧道:宫里的上果糕点,只要是甜的,您都吩咐奴才给安然小姐送过去了。 若是安然小姐有饕餮之胃,陛下指不定会将所有吃食都送到安然小姐面前,他相信陛下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杨灏颔首,细细一想,好像他确实说过,那便再送些过去,挑些她喜欢的。 只要是给安然,多少都不嫌够。 小乐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厮妥妥有为搏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气质,还愈发明显,若不是有且歌殿下管着,而安然小姐又是个体贴的,只怕其还真会效仿那周幽王。 先前送的安然小姐只留下了少许,大多还都让安然小姐给退了回来。 可是不合她胃口?杨灏剑眉微拧,虽有几年未见,可派去徐州城打听的人也未曾断过,这到底是怎么了? 杨灏想了想,大抵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莫不是安然病了? 快!命王太医过去瞧瞧。 小乐子汗颜,陛下就是陛下,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吃得少就是有病?! 又不是喂猪,非逼着人家吃不成?! 陛下,今日这天儿也是燥热得很,再者这女儿家,为了身材,吃得少也尚可理解。 杨灏点了点头,小乐子所说也不无道理,瞥眼又瞧了瞧奏折,虽比原先少了许多,可那颗焦急的心却比方才更甚。 三两盏茶的工夫后,奏折可算是处理完了,杨灏也来不及休息,迈着急切的步子便往御花园走去,经过几段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又绕过几处池塘与被不知名却又稀奇的花草围绕的亭子。 终于,杨灏的眼中印出一道熟悉,并且让他为之魂牵梦绕的身影。 紧跟在杨灏身后的小乐子,凭借着这些年被突发事件所训练出来的反应速度,及时刹住了车。 小乐子疑惑地看着杨灏,这走得好好的,安然小姐离他们也不过十许米远,就近在咫尺了,陛下怎么就停了? 可又见杨灏正看着安然小姐,也不敢打扰他,又向身后的太监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许是太多人注视安然的缘故,根本没发觉杨灏在看她,一阵微风吹过,吹动着安然耳旁的泼墨秀发,大抵是秀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用手轻轻拨过,又将头发别在耳边。 本是平淡无奇的动作,却因此拨动了在看的人的心弦。 杨灏心中百感交集,可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几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一想到原先的被迫分离,杨灏的心就像是被揪着的疼。 这一次,不管是谁反对,他都不会再让安然离开他了! 就连皇姐,也不行!!! 杨灏深吸了一口气,又眨了眨眼睛,将那份湿热驱散,后转变为坚定,他理了理衣冠,确认周正后,这才重新迈着步子向安然走去。 见到杨灏来了,周围的太监宫女皆跪下行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然闻之放下手中的书,向其行礼道:安然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礼刚要行至一半,一双手却出现在她的手臂上,将她拉起,杨灏哪儿舍得让安然行礼呀,不必行礼不必行礼,快快起来。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安然也了解杨灏的性子,多谢陛下! 起身后,二人皆站着,杨灏在心里琢磨着该找什么话题逗安然高兴,而安然嘛,则因身份不敢独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杨灏是五皇子,可如今他却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尽管原来如何不拘于礼数,可现下到底也有了君臣之别。 待杨灏回过神时,见安然还站着,心中直骂自个儿真是糊涂了,竟也忘了叫安然坐下,安然,你快坐,坐。 这急切又藏着些腼腆的语气,让宫女太监听了,无一不感觉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哥儿所发出的,今日竟能在陛下身上看到,也是一奇观了,实属百年不遇呀。 多谢陛下!安然虽说着,可眼睛却看着手上那迟迟不肯放开的双手。 杨灏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他慌忙松开了手。 杨灏在离安然就近的位置坐下,方才让你等得久了吧?! 陛下贵为天子,肩负重任,理应以国事为重,安然等一时半刻,也不打紧。 他本想说奏折虽多,可也比不上来见她,所以他一刻也没有歇息,处理完就立即赶来了,可听到安然这一番话,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些年在徐州可过得还好? 安然道:多谢陛下挂念,安然一切皆好。 这中规中矩的回答让杨灏听得格外不自在,他本想见到了安然,就能回到从前那般,虽不是无话不谈,可也不会如此疏远。 杨灏又恼又委屈,也想不出如何才能让安然对他不那么疏离。 正好不经意间一瞥,见到书旁边放着一杯茶,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啪 杨灏一掌拍在了石桌上,吓得宫女太监纷纷跪下磕头,也不知是谁,又是哪里得罪了杨灏。 杨灏呵斥道:混账!是谁让你们端茶来了! 他清楚的记得安然最不喜茶,甚至还因喝茶闹过肚子,喝一次闹一次,现下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将茶端上来。 见没人回答,杨灏又将声音提高了些,说! 一群宫人中,一宫女吓得发抖,又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杨灏给发现了。 可偏生就是有那么巧,越不想被人注意,就越会被人注意。 你,抬起头来! 这句话如阎王爷的催命符,一举击中那宫女的内心,她慌忙磕头,鼻涕眼泪也跟着蹿出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她若是知道安然小姐喝不得茶,她就是死,也不会将茶给端上来呀。 来人,将她给朕拖出去... 不等杨灏说话,安然阻止道:请陛下息怒!不过是她的无心之过,我想许是因伺候且歌殿下伺候惯了,我又初入皇宫,她们觉得我面生,又有些不习惯,是必然,我也是如此,况且,我也并未饮多少,想来也不碍事。 安然所说也不无道理,可杨灏还是担心,可真无碍?须得找王太医来瞧瞧? 真的不碍事。 那便好。说罢,又对那宫女道:既是安然不追究了,那便饶了你! 奴婢多谢陛下!多谢安然小姐! 那宫女绝不会知道,这一祸事,只因她说的那句且歌殿下也曾喝过这茶,并且赞赏有加。 ※※※※※※※※※※※※※※※※※※※※ 我是被爸妈遗忘的孩子 第109章 调戏且歌 那日搭救了卖身葬父的女子后, 穆絮等人便走了, 且走得极快,待那女子回过神后,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她回去将事儿给办了, 等到安葬好她爹, 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后, 便想着去寻穆絮,可她根本就不知道穆絮她们住哪儿。 穆絮没有告诉她的原因很简单,因其想着,不过是碰巧瞧见了,也是缘分,便帮上一把, 哪儿须得要什么回报呀,何况她早晚都要回长安城的, 到那时, 总不能也将那女子带上吧,长公主府的规矩繁多,想来也会不习惯, 与其被约束,不如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穆絮却不知道, 那女子偏也是个执拗性子, 愣是一家一家地问, 一家一家地找, 连找了三两天,几乎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客栈,愣是将穆絮给找着了。 穆絮拒绝归拒绝,可也扛不住这女子的死缠烂打,不管如何说如何做,就是要跟着她,只差给穆絮演绎一整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穆絮哪儿有什么办法,又不敢求救于且歌,她倒是不怕且歌不搭理她,而是怕且歌小瞧她,连这么点小事都需要劳烦且歌来处理,没办法,看着声泪俱下的女子,穆絮心一软,也只能答应了,可也仅仅是暂时的,让她跟着那么几日,等许耀一事处理完了,自然是要各走各路的。 苏州有一飘香楼,所处地段人口繁多,所做之菜乃正宗苏菜,味道极佳,按理说这样的酒楼,吃上一顿的银子,最少怎么都得是寻常人家一月的口粮吧,可却不然,这儿的价格尤为实惠,寻常百姓都能来吃上几个菜,故此在苏州一带也颇有名气,而也是因此,来往的侠客到了此地,也特地找上门来,吃上几道菜肴,又饮上几杯美酒。 近几日穆絮与且歌都在各自忙着,忙的事儿虽不同,可都同样是为了公事,而那几个丫头们,也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二人,自且歌将那日饭菜都被歹人下毒一事告知穆絮后,连饭菜都是她们准备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79) 清浅出没出过长安城,穆絮不知道,但是翠竹与桃花肯定没出过,她便想着带她们来尝尝正宗的苏菜,饭后再在这城中好好逛一逛,以解这几日的辛苦劳累,毕竟都是贪玩的年纪,何故每天这么绷着。 到了飘香楼,清浅本欲让小二开个雅间,刚说完便被且歌给否了。 小二倒也不敢直言,这连楼上都是桌子挨桌子的,哪儿有什么雅间呀。 这正是晌食之际,人异常的多,扫眼看去,只余靠墙的角落有一处位置,这人挤人背贴背的,就连脚都险些无处可下,清浅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要询问且歌的意思,是否换一家吃,就见小二已经在帮忙开道了,而桃花翠竹也已经过去,还在向她们招手。 穆絮虽觉得飘香楼不错,可也并非非吃不可,何况这么挤着,着实委屈且歌了,毕竟且歌的身份在那儿,便和清浅一起等着且歌的意见。 可且歌却觉得,穆絮难得回苏州,若没能吃上家乡菜,不乏是种遗憾,她长公主府里的厨子厨艺再好,也比不上在家乡吃上一口家乡菜。 见且歌过去了,二人自然也没了意见,便跟上了。 穆絮快步走到且歌前面,又在前方有意无意地护着且歌,而清浅则在身后护着她,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却发现桌子不够大,椅子更是不够,她们一行有六人,即便是挤着坐,那空间也不允许,就那么大点地儿。 好在这种情况见多了,小二及时从后厨拿了几张凳子,又搬上一张桌子,将两张桌子拼了起来。 小二擦了擦桌上堆积的灰,若无其事地对几人笑道:几位客官,快请坐! 清浅欲发难,坐?这么多灰,让她们怎么坐? 她倒是无所谓,可殿下乃千金之躯,来这地儿已然是这家店千年修来的福气了,竟拿这些破烂玩意儿出来,看那破凳子,虽没有缺角断腿,可那凳脚边,也不知是沾了什么污垢。 且歌却不在意,有灰擦擦即可,她道:都擦擦灰,坐吧。 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倒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名唤丁香,丁香在且歌未开口之时,便拿着手帕擦拭穆絮身后的凳子了,且歌话音刚落,丁香便已擦拭干净,她对穆絮道:公子,请坐。 在丁香的认知里,当家做主的皆为男子,故男子便是天,让穆絮先坐也是理所应当,当然还有她的那份小私心,可她不知道的是,且歌都没坐,谁人敢坐呀。 而且按规矩,首先不应给长公主擦凳子么?什么时候轮到了驸马爷? 可因不能暴露身份,都只能在心里暗暗犯犯嘀咕。 清浅本就不待见丁香,这一下就更不待见她了,她才不稀罕丁香擦的凳子。 丁香见无人坐下,便也跟着站着了,见对面的清浅拿出一张精美手帕擦拭凳子,她低眼瞧了瞧自己手上那粗糙的帕子,与其说是手帕,不如说是从布上裁下来的小方块儿更为贴切。 将凳子擦拭干净后,清浅随手将那脏手帕给扔了,丁香见了却有些心急,而眼中更是流露出心疼,那么好的手帕,洗一洗又是新的,清浅竟随手给扔了,再见那翠竹桃花,脸上竟出奇的淡定,一点儿也不心疼。 清浅又拿出好几张手帕,铺在凳子上,待铺好后,她对且歌道:夫人,您坐。 且歌落座后,其余的人才一一落座,桃花翠竹清浅三人虽对自个儿没有那么多讲究,可到底是些女儿家,爱干净,便拿手帕铺在凳子上。 丁香见了不禁感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若是她,哪儿舍得用那金贵的手帕铺在这凳子上。 食客嘈杂的交谈声,碗筷酒杯的碰触声,空中还飘来阵阵酒香,好在她们坐得远,酒味儿并不浓。 桃花翠竹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何为门庭若市,只怕长安城最热闹的酒楼,也没这儿热闹吧! 穆絮挺直了腰杆,以防跟背后的食客脊背相撞,她坐在且歌的对面,本以为且歌会感到不适,可细细观察下,不仅毫无不适感,竟也没半分嫌弃,这倒令穆絮十分诧异。 穆絮点了几分招牌菜,还没来得及与且歌聊上几句。便感觉肚子一阵疼痛,十有八九是闹肚子了,便辞了且歌,跑去如厕,而桃花翠竹自然也跟上了,丁香甚是担心,三人前脚刚走,丁香后脚便去寻了,就此,这桌只余下且歌与清浅二人。 且歌出来用膳的机会少有,而在众多食客之中用膳更是绝无仅有,她的目光在食客中流转,有谈生意的,有叙旧的,也有追着奶娃喂饭的.... 许是无聊,又兴许是有趣儿,且歌看了许久。 桌上已摆放着几盘菜肴,其色泽极佳,还散发着阵阵菜香,想来也定是美味可口。 清浅左顾右盼,愣是没找到穆絮的人影,这驸马爷怎么还没回来,她倒是无所谓,可殿下今儿早并未用多少早膳,现下等了这般久,定也是饿了。 清浅道:夫人,可须得清浅去找找老爷? 穆絮去如厕也有两盏茶的工夫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也好,你去瞧瞧吧。 是。 清浅刚走,一手拿纸扇的俊俏小哥儿便走进了飘香楼。 小二上前相迎,尹公子,您又来啦? 那尹公子轻摇纸扇,对小二道:小二,来一瓶上好的桂花酿,其余的老规矩! 小二往身后瞧了瞧,哟,尹公子,今日可不行,没位置了。 那尹姓公子扫眼看去,正好看到且歌那一桌,那不是正好有个位置吗? 她收起纸扇,轻拍了小二的脑袋,你这小二,今日竟也好糊弄起我来了 那尹姓公子恐又有食客来跟她抢位置,眼瞅着机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且歌那桌坐下。 她倒也是个自来熟,丝毫不客气,与且歌搭话道:姑娘可否拼个桌? 这坐都坐下了,再开口问,还有什么意义吗? 偏生这尹公子也不过说说,更是压根没看且歌,她的目光都在食客中,嘴里还嘀咕道:还好还好,还有个位置,这该死的小骗子,若再遇见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尹公子见无人答话,便转过头去,正好瞥见且歌,也只这一眼,便再无法移开视线。 且歌只扫了她一眼,便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所做的喉结没贴牢不说,试问有哪个正常男子,会在胸前揣着手帕呀。 尹公子最喜的便是去烟花之地,只因想欣赏美人,仅此而已,别无他念,素闻苏州春花楼里的美人是一等一的温婉动人,故此她来了,可一去了才知道,跟她去过的青楼没什么两样,美是美,可个个身上都是些风尘气。 如今见到且歌,她才知道何为美,在且歌面前,那些花魁不过都是些胭脂俗粉,就连她们大凉的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 美人就在眼前,可惜这美人不仅没搭理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青楼里的姑娘可是跪着求着让她看一眼的。 尹公子合上纸扇,扇尖向且歌慢慢靠近,还未触及到且歌下巴,就听且歌幽幽提醒道:随意调戏良家妇女,可不是什么好做派,当心断手哟。 尹公子停了,且歌的语气虽慵懒,可她却有股莫名的直觉,且歌说的是真的,只要她敢碰她,必定让她血溅当场,这手也绝对会不再属于她。 寻到穆絮的清浅一回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夫人。 看着迅速来到二人跟前的清浅,尹公子便知其会武,更感受到了清浅眼中的敌意。 尹公子收回扇子,又听清浅质问道:你是何人? 来这儿能是什么人,左右不过是食客,瞧见这儿有位置,便坐下了。 瞧这语气还挺横,就跟是清浅扰了她的兴致似的。 清浅也是个不经惹的主,欺负她不行,欺负且歌殿下更不行! 眼见清浅就要动手了,这儿的地儿小,食客还多,即便是能打起来,那也会伤了百姓,且歌给了清浅一道眼神,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清浅没办法,只能作罢,劳请公子到别桌去,我家老爷回来了。 尹公子回头,正好看见穆絮往这边走,再瞧了瞧且歌,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原来美人儿已经嫁做人.妻了,可惜可惜。 末了,又对小二大声道:小二,今儿把饭菜给我送到客栈去,我在那儿吃。 好嘞,尹公子。 尹公子走后,清浅靠近且歌,在她耳边问道:殿下,要不要派人去杀了她? 清浅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殿下无礼者,都该死! 今日既出来了,也应开开心心的,便也不想被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且歌道:无碍。 一食客用完饭后欲起身走人,而穆絮则低头走着,以防踩着谁,或是被谁踩着,因她太过专注,而那食客也不知有人来,眼看就要撞到一块儿。 好在丁香有所察觉,这抬头一瞧,赶紧将穆絮往后拉,公子小心! 穆絮与那食客皆是一惊,待穆絮缓过来后,感觉身后贴着什么软软的东西。 穆絮很快也想到那是什么了,毕竟三番两次贴着的东西,她比谁都清楚。 她的脸开始泛红,因她又想起了且歌,且歌的怀里的那份柔软,且歌身上的温度,且歌的表情,且歌的语气,以及她在且歌面前的窘态,她赶紧向前迈了一步,又与那食客表示歉意。 丁香在她身后关心道:公子你没事吧? 穆絮不敢扭头看她,只能胡乱回答道:没事没事。 而此时二人不知道的是,有双眼睛围观了全程,并将目光落在了那只扶着穆絮的手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尹千歌、神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强加之罪 福来客栈。 穆絮坐在椅子上, 用手撑着下巴, 也不知且歌是怎么回事,一连好几日都不带搭理她。 且歌的变化是从那日在飘香楼开始的,从那儿就开始对她不理不睬, 以至于用完晌食去街上闲逛, 且歌也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她倒是主动跟且歌搭话了,可且歌就是爱搭不理的。 她甚至想过难道是她去如厕太久, 让且歌久等了?且歌烦了?恼了? 她连想了几日, 就只想出了这, 故她专门去跟且歌赔罪了。 这不, 被清浅给轰出来了。 这一举动也恰好说明, 且歌不理她的原因不是这个。 可除了这事儿, 穆絮实在是真想不出来且歌怎么了,她到底又是哪里得罪了且歌。 徐慕河从楼梯走下,还不忘与一旁的陈书生交谈, 在穆絮没空的日子,徐慕河倒像是结交到了新好友,与陈书生聊上了三两回, 倒也熟络了, 现下已然发展成至交好友了。 陈书生穷苦出身,十年寒窗苦读, 心中有满腔热血, 一心想报效朝廷, 无奈却被许耀设计利用,他心有无奈,又时常在春花楼买酔,见过不少富家公子,可那些人最是瞧不起他们这种穷书生,这就罢了,还几番出言侮辱,将他们辱得连牲.畜都不如。 可这徐慕河不一样,虽同是富家公子,却没有瞧不起他,也没出言侮辱他,还以礼相待,陈书生很是感激,倒也愿意将他视为朋友。 徐慕河比陈书生年长些,便将其视为弟弟,陈贤弟,愚兄若记得不错的话,你曾说过你乃徐州人氏,为何来这苏州? 徐慕河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陈书生十有八九是要进京赶考的,可进京赶考为何会来到此地,从徐州去往长安城,断不会经过苏州,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陈书生也是个聪明人,他很感激徐慕河没有直接问,而是给他留了面子,但想到之前的遭遇,不免苦笑一声,不瞒徐大哥,愚弟所遇,真是一言难尽呀。 徐慕河虽是商人,商人大多都是无利不起早,可他这人却好交朋友,更是个热心肠,贤弟你且一一道来,说不定愚兄还能帮上些忙。 陈书生不是不愿意说,可徐慕河不过商人,哪里能跟官斗,即便他说与他听,不过多了一个人叹息罢了,兴许也只能怪命运作弄人吧。 徐慕河正欲说什么,就见穆絮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儿,他走上前去,见穆絮还在出神,连他走到跟前都不知道,他坐下后,关心道:贤弟,你这是怎么了? 贤弟? 贤弟? 徐慕河连唤了几声,才将穆絮唤回神。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慕河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愁眉苦脸?可是被谁欺了?说出来,说不定愚兄能为你做做主。 身后的陈书生汗颜,心中更加肯定徐慕河真是热心肠了。 徐慕河也没忘了陈书生,对他道:陈贤弟,你也将你的事儿说出来吧,正好舍弟初源也在这儿,让她也给你出出主意。 见陈书生不开口,徐慕河又道:你若与她说说,说不定她能帮上你。 陈书生在穆絮对面落座,嘴角依旧是苦笑,眼中更是暗淡,只怕是无人能帮上了。 若是扣上奸污女子和徇私舞弊的名头,他这名声就彻底毁了,尽管奸污女子并非事实,乃许耀的陷害,可谁会相信呀,若传到徐州,只怕连养育他成人的至亲都无法再做人了。 别人不能,她一定能,你不知道,她和.... 眼看着徐慕河要暴露自己,穆絮慌忙在桌下踩了徐慕河一脚,又给了他一记眼神,示意他不要说出口。 徐慕河不知她是钦差的身份,她也只告诉他,她是来投奔亲戚的,许耀又对她如此热情,自然就加以猜测那亲戚便是许耀,而她也没有否认,现下且歌的人已查出陈书生乃被许耀利用的秀才之中的一员,陈书生恨许耀恨得死死的,若是将她和许耀结交一事道出,那陈书生骂她一顿后摔门而出,也就罢了,万一陈书生破罐子破摔,指不定会跟她拼命。 试想,许耀乃知府,明里暗里自然多得是保护他的人,若想靠近,难上加难,可她不一样,现下身边没人。 杀不了许耀,杀了她泄愤也是一样的,这一动手,何护卫与清浅他们一听到声响便会出来,那就暴露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0) 呲 徐慕河疼得龇牙咧嘴,这一脚的力道可真重呀,差点都给他踩废了。 陈书生疑惑地看着徐慕河,和什么? 她和知.... 见徐慕河还要说,穆絮照着那只踩过的脚,又是重重的一脚。 哎哟 徐慕河更疼了,也顾不得形象,直抱起那只脚,可却疼得碰也不敢碰。 陈书生道:徐大哥这是怎么了? 不等徐慕河开口,穆絮赶紧抢先道:徐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踢到桌腿上了。 徐慕河哪儿管穆絮是不是在说瞎话,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脚上,可千万别废了,若是成了瘸子,他还怎么见人呀。 方才徐大哥真是过誉了,不过是我娘子家中有一人,倒在长安城为官罢了。 听到长安城三字,又是为官,陈书生眼前一亮,长安城乃天子脚下,既是在长安城为官,那定能治许耀! 可很快,穆絮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陈书生心中的期待落空,可也只是远亲,又哪里如徐大哥想的那般神气。 穆絮方才不过是想试探一二,看陈书生对为官者报不报希望,抵不抵触,想来还是报着希望的,如此便好办了。 但穆絮不知道的是,她在试探陈书生,而自个儿也在被徐慕河试探。 在春花楼的酒宴上,穆絮几经推脱,而许耀却对她客客气气的,试问若二人熟络,又是亲戚,何须那般客气? 穆絮等人已在客栈住了那么些时日,也没见穆絮接触了什么人,或是去了哪家的府上,只怕穆絮口中的投奔也是假的吧。 而许耀跟穆絮又是何关系? 徐慕河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是隐约觉得,这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既然穆絮在装,那他自然也就陪着她演了,她不愿说,他便不问,毕竟这声贤弟,他是发自内心地在叫。 不过,陈大哥若是需要,我可修书一封到长安城。穆絮说完又道:虽是远亲,可我娘子家中当年也曾帮过他,这点薄面也是会给的。 陈书生眼中虽没方才那么暗淡了,可经穆絮那么一说,也不敢报多大的希望了,敢问穆兄,那远亲是任何官职? 穆絮恐吓着他二人,只能挑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那远亲任京兆尹。 陈书生听后,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激动道:当真是京兆尹?! 穆絮点头道:正是京兆尹。 陈书生激动不已,嘴里直叹,太好了,太好了! 他有救了! 一旁的徐慕河惊讶了,贤弟,你竟还有这来头! 穆絮笑了笑,不过是我娘子家的,不足以跟外人说。 徐慕河点头,原来如此,且歌竟有这来头,怪不得穆絮惧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慕河对陈书生道:既是如此,那陈贤弟快一一道来,好让穆贤弟帮上一帮。 我也曾告诉你们,我乃徐州人氏,可你们却不知,我们村是整个徐州最贫穷的一个村子,村子里常年大旱,今年更是颗粒无收,但村里都知我要赶考,便挨家挨户凑足了银两,只待我科举高中衣锦还乡,奈何在途中却遇到一女子被匪徒劫持,我便上前与他们理论,那些匪徒走后,那女子便要跟着我,我与她素不相识,又男女有别,何况去长安城的路途遥远,哪能让她跟着我,又听闻她家在苏州,一个女儿家,若独行,恐会遇到不测,便将她给送回来了。 穆絮道:既是匪徒,又怎会被三言两语给吓跑了?陈大哥,你这是被骗了吧。 陈书生点了点头,当时只救人心切,也没料到这点,带那女子到苏州后,又按着她所说找到了她的家,那家人得知女子的遭遇后,对我几经感谢,邀我留宿一夜,又做了一桌好酒好菜款待。 之后呢? 待我食用后,已是第二日了,一睁眼就发现,那女子和我....和我....陈书生拿起桌上的茶,也不管是谁的,就是痛饮,那女子就赤.身.裸.体地躺在我身边。 等我反应过来之时,便已在衙门了,稀里糊涂地被判了罪。陈书生紧攥着那茶杯,可仔细想,我根本什么都没对她做! 若不是他被设计,他哪里至于被牵绊至春花楼,又哪里至于到了空有学识,却无用武之地的地步,即便是如此,也无力摆脱,一想到这,陈书生又是愤怒不已。 穆絮道:万事都要讲证据的,你说你什么都没做,你可有何证据? 穆絮说的本就是事实,可没想到,这话却触及到了陈书生的怒点,他激动地站起了身,拍着桌子吼道:我说了我没有,我根本什么都没对她做! 穆絮也是一惊,但也理解陈书生为何这么激动,若是她被人设计,还被人质疑,兴许也会这么恼怒吧。 徐慕河忙将陈书生按下,好在现下夜了,也没有食客在,陈贤弟莫激动,莫要激动,愚兄与穆贤弟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结交你这个朋友,可穆贤弟说的也不无道理,空口无凭,确实难以令旁人信服,你若想洗脱这个罪名,便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现下还未找到,可是我却找到了那女子。陈书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女子现下在春花楼,只要一问,便知我是否有冤。 陈大哥是说,那女子本是青楼女子? 陈书生点了点头。 穆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许耀,当真是好算计呀! 若是选寻常人家的女子作诱饵,那自然少不了与女子的家人作纠缠,而选青楼女子就不一样了,无牵挂,也放得开,不论成不成功,都少了纠纷,只要抛出去,就等着书生上钩了,若书生上钩了,便将其骗至苏州,管书生与青楼女子有没有发生什么,苏州城许耀一手遮天,想安个罪名,就跟喝水那么简单,接下来,许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而书生只能任他宰割。 ※※※※※※※※※※※※※※※※※※※※ 《奶味总监太撩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算哪块小饼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怂恿纳妾 遇见穆兄弟的那日, 我便找了那女子。陈书生道,他本欲说服那女子为他翻案,奈何那女子执意不肯,说来也是, 若那女子帮了他,说不定连自个儿都得搭上,试问谁会有那么傻, 肯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葬送了性命。 兴许换上他,他也是不肯的。 穆絮与徐慕河都明白结果如何,若是成了,陈书生也不会在这儿了。 徐慕河宽慰道: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贤弟,你看,这不就遇见穆贤弟了么, 别看穆贤弟比你我二人年幼, 可法子却多得是。 穆絮可不习惯被人戴高帽子,徐大哥谬赞了,实不敢当。 陈书生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 也开始怀疑穆絮到底能不能帮上他,还有那剩下的舞弊之事, 到底该不该一道说出来, 要是最后许耀伏法还好, 可若是京兆尹也没办法, 办不了许耀,万一许耀得知,再将这事儿添油加醋地传出去,给他来个秋后算账,轻则除去科举资格,永世不得为官,重则丢了性命,即便他是被迫的。 陈书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告诉穆絮,或许能摆脱这困境,又或许是个死,而不告诉穆絮,则继续被许耀利用,可有一天,他终究会被许耀一脚踹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 他想死吗? 当然不想,若是想,何苦一直假意流连于春花楼,又何苦一直蛰伏到如今,只是这二人能够完全相信么? 若是相信,他好歹还有一线生机,可若不信,那便只有等死了。 陈书生看着穆絮,事到如今,他已无计可施,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陈书生站起身,走至穆絮跟前,双膝跪地。 这一跪,不仅仅是穆絮,徐慕河也吓了一跳。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应跪天跪地跪父母,又为何跪她呀,穆絮慌忙起身,欲将陈书生扶起来,陈大哥,你这是作何? 任穆絮如何拉,陈书生就是不起来,我还有一事尚未道出,请穆兄弟一定要帮帮在下。 我帮便是,帮便是,陈大哥你快快起来,切莫如此,你这般跪我,可不是在折小弟的寿么?! 徐慕河附和道:陈贤弟,你快快起来,穆贤弟都说帮你了,那便一定帮你,有话咱们兄弟三人可坐下说。 陈书生闻言,这才起身,又拱手对二人道:多谢徐大哥,多谢穆兄弟。 陈书生坐下后,便开始将许耀如何威逼利诱他们代写文章一事一一道出。 徐慕河常年走南闯北,所到之处,即便不跟当官的打招呼,也免不了与当官的手下打个照面,他也知官场黑暗,可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当官的贪财他见多了,可没想到这个许耀竟这么明目张胆,还将主意打到了科举上,这每一样都是死罪呀。 穆絮柳眉微皱,陈大哥可知自个儿的文章到了谁的手里? 陈书生道:这个倒是不知,写完之后,许耀手下的人便收走了。 陈大哥可将写过的文章重写一次?既是卖,那买主自是要用那份买来的文章了,届时只要一呈上,对照一番即可。 当然! 穆絮道:那便劳烦陈大哥了。 可话音刚落,一个问题突然涌上穆絮心头,许耀徇私舞弊,那自然是给那些买主打了包票的,既是打包票,那便说明许耀知道届时会出什么题,科举还未开始,为何许耀会提前知道题目? 不过是个地方知府,又离长安城甚远,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泄密,可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竟冒着杀头的危险谋利,还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怕? 穆絮眉头紧锁,这件事,且歌知道么? 这陈书生的问题解决了,徐慕河也跟着放心了,可见穆絮却是愁眉苦脸的,便又想起那会儿唤她好几次才回过神。 徐慕河关心道:贤弟,愚兄倒也记起了,方才你是怎么了?可有何烦心事? 多谢徐大哥关心,无碍。 穆絮刚说完,又见陈书生正看着自己,陈书生心中所想,穆絮不用问也知道,无非就是以为是因为他那事儿有难处。 陈大哥可放心,待陈大哥将文章写好后,我便修书于京兆尹。 陈大哥颔首。 穆絮想了想又道:陈大哥,不知道旁的被许耀所利用的书生,可有意揭发,若有意,也可一道将文章写出来,届时我将一并呈上。 陈大哥喜出望外,如此甚好,我替他们谢谢穆兄弟了。 穆絮本有意岔开话题,可末了徐慕河压根不放过她,像是铁了心地要知道她因何而愁眉不展,难不成又是因为弟妹? 穆絮虽不答,可也没否认,徐慕河也懂了。 这个贤弟好是好,就是太惯着女人了,而且歌也太过不识抬举。 贤弟,不是愚兄说你,再这样下去,你的地位危矣! 见穆絮一脸无所谓的样,徐慕河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傻贤弟呀,且歌的娘家已是那般强势,还有个当官的,怎么都不能在家里还让她压一头吧,这不是翻了天么! 太强势的女人,可是没男人会喜欢的,你看看那些个官家老爷,还有富家公子哥儿,有哪个不喜欢温顺的女子。 徐慕河又说了一大堆,穆絮呢,看似在听,其实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见穆絮久不搭话,徐慕河又想让自己所说的有信服力,便拉上陈书生,他道:不信问问陈贤弟,看他可喜欢这样的? 又对陈书生道:你可切莫因穆贤弟帮了你,便帮着她说话,一定要实话实说。 这话倒断了陈书生的路,可他也并不想掺和这事儿,只憨憨笑了笑,说来也惭愧,愚弟这些年也只顾着苦读,又尚未成亲,但这个....各有所好吧。 说这陈书生呆吧,倒也不呆,还是个聪明人,这话是谁都不得罪,又说自己苦读,还尚未成亲,那这话题自然就不会再落到他的头上。 大抵是因环境所致,在这事儿上,徐慕河却是偏执得很,一根筋,他又将穆絮视为兄弟,哪儿能见她受上半分委屈,贤弟,即便再喜欢,也不过是个女人,这天底下女人何其多,何故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 穆絮早就知道徐慕河轻视女子,她也不恼,徐大哥说的不错,天底下女子是多,可我娘子却只有一个,她便是她,独一无二的她,于我来说,谁都替代不了。 徐慕河有那么一瞬间微怔,穆絮眼中的光芒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接下来却是摇头叹息,贤弟,我看你是着了魔了,才会这般被她拿捏。 你瞧瞧,一连几日都与你分房睡,这像话么? 有哪个做娘子的,会将相公轰出门去,也就是贤弟你才这么惯着,若是旁人,早休了她不可。 陈书生也不知徐慕河为何一定要拆散穆絮与且歌,不是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么? 你看你屋里的那两个通房,虽长相不及她,可也知如何给男人面子。 穆絮不知是否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才引得徐慕河如此误会她,她忙解释道:徐大哥误会了,桃花翠竹并非通房。 徐慕河惊了,不是通房? 穆絮颔首,初源并无通房。 徐慕河的惊讶比方才更甚,一个男子,竟然连个通房都没有,可想而知穆絮被欺压得多狠,可是她不愿? 未等穆絮回答,徐慕河怒道:善妒乃大忌,只这一条,便可休了她! 陈书生真是咂舌不已,明明是穆絮的事儿,徐慕河却比穆絮还要激动,看来这徐慕河,还真是将穆絮当成了至交好友。 穆絮欲出言解释,徐慕河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愚兄知贤弟要说什么,你且告诉我,弟妹可与你育有一男半女?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1) 一男半女? 她跟且歌? 暂且不说她跟且歌愿不愿意,这女子跟女子能生出孩子来,那就是天下奇闻了。 穆絮摇了摇头。 徐慕河又道:那可她愿意与你同房? 徐慕河所说的同房,可不单单只指同睡一间房。 穆絮又哪里知道是这意思,她想了想,倒是同睡在一个屋里过,顶多也就那么三两日,其余时候,便待在她的暖香小筑了。 倒有那么三两回同房,平日里便各自歇息了。 这下不仅徐慕河,就连陈书生都震惊了,穆絮竟然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这是哪儿是什么夫妻呀,连同房都近乎没有,能有孩子,那便是怪事了。 这一下,且歌在徐慕河眼里已成了彻头彻尾的不守妇道的女子,碰都不让碰,那还娶来做什么,当菩萨供着? 徐慕河气得都语塞了,半天才缓过来,他的傻贤弟呀,竟被一女子如此对待,还傻傻地宠着人家,听人家话呢,指不定最后被糟践成什么样子。 徐慕河拍了拍自个儿的小心脏,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贤弟,今日你便去跟她说,你要纳妾! 纳妾? 这下轮到穆絮愣了,她纳什么妾? 你若想穆家绝后,那愚兄的话便可不听。 穆絮这下是完全明白了,她是说错话,引徐慕河误会了。 愚兄瞧你买下的那丁香姑娘便是个纳妾的人选,长得水灵不说,最主要是人也不错,老实本分,既便不做妾,收作通房也可。 说来也是巧了,这夜逐渐凉了,丁香便想着拿披风给穆絮,这刚走至楼梯口,便正好听到。 可惜,听到这话的却不止她一人。 且歌站在楼上,低眼看着楼下的三人,神色淡然,方才徐慕河所说的一字一句,都丝毫不差地落入了她耳里。 呵,纳妾? 她倒想看看这妾,穆絮能不能纳上! 清浅手里拿着披风,心中为且歌抱不平,亏殿下还担心驸马爷着凉了,没想到她竟色胆包天,想着纳妾! 这披风,她看呀,不给也罢!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简小烯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修罗场! 徐慕河的一番话, 唤醒了丁香藏在心底的欲望,初遇穆絮时,她便已惊艳于穆絮的容貌,后来, 这位公子还不顾个人安危,站出来为她说话,更是凭三言两语将那姓孟的赶跑, 本以为穆絮如此不过是为了得到她,可却不然,穆絮助她脱困不仅不求回报,还赠她银两。 英雄救美, 桥段虽老, 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她却沦陷了。 丁香愈发喜欢这位翩翩公子了,待人温柔体贴不说, 更不曾因身份而轻视任何人, 大抵是她常处市井之中,所见过的男子大多不是五大三粗就是满脸色相,而穆絮则完全与她所见过的男子相反。 试问哪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人, 不会心生爱慕。 奈何穆絮却有了夫人,若是跟寻常女子相比, 丁香兴许还会有点自信, 可在且歌面前, 她的自信心全都溃不成军, 人家是千金小姐,而她呢,不过是一卖身葬父的女子,论家世,论容貌,论学识,没有一点能与之相比的,亏得她是遇到穆絮了,若被歹人买到,指不定还会卖入青楼。 故,说且歌与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 又见穆絮事事皆以且歌为主,更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这全天下的男子,又有哪个男子能够做到,也当真是爱到极致,才会如此吧。 丁香是打心底里羡慕且歌,可又见穆絮如此情深,便断了这念头。 于她而言,能在穆絮身边伺候,也是好的。 如今,徐慕河竟点名道姓地指她,还要公子纳了她,她心中的期待就像埋藏在地里的新芽,正逐一破土。 丁香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到底是沉不住气,穆絮还没回答,她便快步走下楼去,又向三人行了个礼。 穆絮久久不作答,徐慕河还当其尚在犹豫,既是犹豫,那便是有戏了! 徐慕河不知道的是,穆絮确实是在犹豫,可犹豫的却不是纳不纳妾的问题,而是如何拒绝此事,丁香没听到之前,她还可以直接拒绝,这下丁香来了,为了不伤其自尊,怎么都得委婉再委婉。 徐慕河提醒道:穆贤弟,这丁香姑娘可就在眼前了。 见穆絮没反应,徐慕河又笑着对丁香道:丁香姑娘这是? 经他一提醒,丁香这才想起还未将披风给穆絮,她将披风给穆絮披在身上,公子出门时衣着单薄,现下入了夜,到底有些凉了,公子当心别着了凉。 穆絮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将肩上的披风扒拉开还给丁香,既要拒绝人家,又如何能受了这好呢,她故作淡定道:多谢丁香姑娘。 徐慕河叹道:丁香姑娘可真是贴心人呀。 徐公子真是抬举丁香了,这都是丁香应该做的,何况公子救了丁香,即便丁香做得再多,也抵不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既是救命之恩,何不以身相许? 徐慕河此刻仿佛已经看到穆絮纳了丁香时,且歌那怨妇的模样了,想想都痛快,倒也是个感恩的,可不像某些人。 徐慕河继续指桑骂槐道:这男人在外打拼,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怎么行,不体贴也就罢了,还管着管那,处处欺压,不给自己男人面子,若是我娶妻如此,早就休了! 这还好是遇到了穆贤弟,若是遇到了狠角儿,指不定有什么好下场,浸猪笼都是轻的。 倘若深处皇宫,那下场可就更惨了。 穆絮柳眉微皱,脸上隐隐有怒意,却一直在压制。 而徐慕河骂的这人,正站于楼上,不说一言,脸上依旧平静,清浅却不然,只恨不得冲下楼去一刀让徐慕河人头落地。 徐慕河说得正起劲,还满心欢喜地撮合穆絮丁香,哪儿发现得了这些,就连最呆的陈书生都察觉了穆絮的不悦,频频跟他使眼色,他都没发现。 徐慕河又问丁香道:丁香姑娘可听到了在下所言?关于穆贤弟纳妾之事。 见丁香低眉不答,那便是听到了,他又道:那丁香姑娘可认为穆贤弟如何? 丁香的心砰砰砰地狂跳,她想说公子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人,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怎么都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公子温柔体贴,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 徐慕河颔首,到底是个老实憨厚的,只说穆絮,却忽略了他与陈贤弟,可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最没有心机,最好拿捏,同时,也是最真心的。 那丁香姑娘可愿嫁与穆贤弟? 丁香知道徐慕河的意思,却也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 徐慕河继续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何不成一对佳偶? 见那丁香都快将少女怀春一词展现的淋漓尽致了,穆絮又不傻,也知再不开口,这事儿就会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了,徐大哥,你可切莫再拿初源取笑了,而丁香姑娘还尚未出阁,又哪里能经得住徐大哥的这般打趣呀。 徐慕河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可不信穆絮从来没有别的心思,没有色心的男人,不是管得严,就是怂,而穆絮嘛,则是二者皆占了。 在徐慕河看来,穆絮既买下了丁香,不就是有那心思么,既是如此,他又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助穆絮将这妾纳上。 贤弟,既是丁香姑娘也不反对,那何不就纳了她。徐慕河又道:我知贤弟在怕什么,无非就是弟妹的事儿,你若真想抱得美人归,那必须得走这一遭。 穆絮倒不是懒得搭理徐慕河,而是不论她如何解释,徐慕河都不会听,便跟丁香道:丁香姑娘,徐大哥为人最喜拿人取笑,你可切莫当真了。 徐慕河所言,句句戳中丁香所想,故而脸也开始泛红,可穆絮几番拒绝,语气皆是那么认真,如一盆盆冷水直扣在她心头。 徐慕河只当穆絮在假意推脱,又道:你若不敢去说,那便让你嫂子去劝劝,这女人家聊这事儿,总比你去聊强,免得迁怒于你,让你受了气,既是嫁作了你,便是穆家的人了,给穆家添丁,也有她的一份责任,她既不愿为你生个一男半女,那便不能阻止旁人与你生,若她坚持不让你纳妾,如此不识大体的女子,不要也罢! 丁香看到了穆絮脸上的不悦,却没有任何挣扎。 她的嘴角满是苦涩,她贪图穆絮的那份温柔,更想在且歌那儿分出来一点儿,她也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不愿承认罢了,甚至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兴许公子是心悦她的呢,只是碍于夫人在,而不敢说,甚至还在想,公子既是不讨厌她,那万一经过徐慕河的帮助,而促成她二人了呢? 可从穆絮的语气与态度看来,她是真的不愿意。 一时间,丁香比原先更羡慕且歌了,能得到一人如此痴心,那人还是穆公子。 期待落空的滋味真不好受,连带着她的心,都隐隐作痛,她爱慕于穆絮不假,但她更不想造成穆絮的麻烦,又或者说,她不想穆絮讨厌她。 徐慕河还在叨叨叨,眼看着穆絮爆发在即,丁香虽伤心,却强逞笑意道:徐公子,您别再说了,丁香能在公子身边伺候,是丁香前世修来的福分,哪儿敢奢望能够做公子的妾,丁香只愿能够伺候公子就够了,别无她念! 徐慕河还想说什么,又听丁香道:还请徐公子别在说让丁香给公子做妾的话了! 说罢,便转身上楼,可没走三两步,便见前面站着且歌与清浅。 丁香忙擦去眼角的眼泪,又将头低得低低的,像是生怕且歌发现什么,夫人。 三人闻之,皆向楼梯看去。 且歌的视线只在丁香身上停留过一瞬,随后便移开视线。 不知是因心虚的缘故,还是什么,虽只是一瞬,可丁香却感觉有种巨大的压迫感向她袭来,随后将她笼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且歌轻笑道:三位聚在一起聊得这么开心,可都让我也听听? 穆絮忙站起身,不过是城中小事罢了,现下夜了,娘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且歌脚步轻移,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许是夜里蚊子太多,又太吵,竟吵得我有些睡不着,既是趣事儿,听听也无妨。 且歌在穆絮跟前止步,又坐在她旁边落座。 穆絮冷汗直冒,难不成且歌是知道了? 一看到且歌这强势样,徐慕河就来气,正好弟妹也来了,便也不让你嫂嫂去找你了,就在这儿说吧。 徐大哥找我何事呀? 穆絮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了。 二人近乎同时道: 穆贤弟想纳妾。 娘子切莫相信! 见且歌沉思,穆絮心想完了,她听到了。 且歌挑了挑眉,纳妾? 徐慕河道:正是! 穆絮连忙解释道:娘子误会了,你千万别听徐大哥的,我并无纳妾之意! 且歌脸上依旧没多少变化,她当然知道穆絮没有纳妾的意思,毕竟谁会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呢,可一想到她的驸马被人惦记,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痛快。 这话徐慕河就不明白了,问道:贤弟,既是不想纳妾,那你又为何帮丁香姑娘。 既是帮了,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不然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地儿花? 不过是瞧她有难,便想帮上一帮,并无旁念。 他徐慕河就是个傻子,也不会信穆絮的这种鬼话! 他看呀,不过是被且歌抓到了,才这番说辞。 相公若是有意纳妾,大可说一声,我也非不通情达理之人。 且歌这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丁香。 而穆絮本以为且歌会斥责她,更甚至恼得拍桌要将她二人斩首,却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 看来也不过是个女子,一说休妻,便将她给吓着了,现如今不趁热打铁,还更待何时,徐慕河道:贤弟,弟妹都这么说了,你何不就纳了丁香。 丁香重拾那颗期待的心,她满心欢喜,嘴角不禁扬起笑意,又转身看着穆絮,盼着她说出她想听的答案。 穆絮竟也没能从且歌的脸上看出半点情绪来,再瞧瞧清浅,以往清浅的眼里是冷淡,现如今却是冷漠。 穆絮想想自己也是冤枉,徐慕河平白丢给她一祸事,还正巧被且歌给发现了。 徐大哥,此话莫要再提了,娘子于我而言,是谁都替代不了的,也是不可割舍的存在,我不愿她伤心,更不愿有人与她分享我的爱! 不可割舍的存在吗? 穆絮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又将它披于且歌身上,动作自然,何况于丁香姑娘而言,我也非良人,不过匆匆过客,初源一区区凡人,心中装不下太多人,只娘子一人便足矣。 且歌看着穆絮的双眸,如初见时一样,一样的清澈明亮,不同的是,却藏着笑意。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暖意,将且歌团团包围,良久,她笑道:相公既是无纳妾之意,那徐大哥就莫要再逼迫我家相公了。 ※※※※※※※※※※※※※※※※※※※※ 【你有不可割舍的存在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兮兮 10瓶;息 7瓶;百厌星 5瓶;龙少爷 3瓶;曾经也无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情到深处 穆絮坐在桌前, 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且歌,见其看着手中的书,极其专注,她呼出一口气, 不想却因靠得太近,吹得烛火微微摇曳,她忙屏住呼吸, 见烛火不再摇曳后,才开始缓缓呼吸。 她已坐在屋里多时了,而且歌自进屋后,也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反倒是清浅, 一直看着她,目光尤为不善不说,那神情还更像是在看薄情男子。 穆絮很是冤枉, 可一想到那会儿徐慕河的撮合, 以及丁香那满目的柔情与女儿家的娇态,倒也了然,她不是没察觉过丁香对她有些别样的心思, 可因她是女子,便将这份怀疑给打消了, 但她知道自己为女儿身, 却忽略了丁香不知道, 想来自个儿也并不冤枉, 也怪她,若不是她未曾将实话道出,丁香又怎会对她心生爱慕。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2) 如今此事一出,唯有疏远她了,只有对丁香不理不睬,丁香才能迅速走出来。 且歌可不像穆絮想的那样,她虽在看书,却也是一心二用,心里还想着穆絮说的那番话。 娘子于我而言,是谁都替代不了的,也是不可割舍的存在,我不愿她伤心,更不愿有人与她分享我的爱! 初源一区区凡人,心中装不下太多人,只娘子一人便足矣。 且歌只看了穆絮一眼便收回视线,心中叹其不知是从哪里学会的花言巧语,殊不知自己嘴角早已挂起了笑意。 穆絮想得入神,并未察觉且歌的变化。 且歌突然吩咐道:清浅,你且退下吧。 是。 清浅出去后,屋里只剩且歌穆絮二人,这倒是少有的二人同待一个屋里。 耳边时不时传来且歌翻页的声音,穆絮难免有些紧张,不知为何,这似乎是唯有面对且歌时才会有的,就连面对她最敬畏的江夫子,都不曾有过的。 且歌既不开口,穆絮也不好随意打扰,又见桌上还放着一本书,便拿起来瞧。 这刚拿在手上,还没翻开瞧,且歌的声音传入耳中,听她道:书你可瞧了? 穆絮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书?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翻开么? 还未瞧。 且歌这是催促她快看?难道这书里有什么? 且歌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穆絮既然拜了舅舅为师,那本医书理应是要传给穆絮的,她原先也曾瞧过几页,只可惜她并无救人的兴致,倒也没仔细研究,可舅舅这个人她是知道的,皆道他的武艺高强,殊不知他的医术在武艺之上,世上早已无人能及,穆絮竟然连看都没看,倒也可惜了。 不过,舅舅让穆絮学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其一是穆絮已过了最佳学武的年龄,再学起来难上加难,其二则是以穆絮的心性,只适合救人,不适合杀戮。 可若是舅舅知道,穆絮根本没把他的医术当回事儿的话,那他得是个什么表情,想想都好笑。 许是不想南宫淳的医术就此失传,又或是想让穆絮学点防身的本领,便道:既是还未瞧,那便抽空瞧瞧吧,那书上记录着世间的疑难杂症,倘若学会了,再加以融会贯通,假以时日,这世上便没有你看不了的疾病。 原来是误会了,且歌说的是那本医术。 娘子说的原是那本医书,也瞧过几页。 穆絮此时并不知,自己称呼起娘子来,有多自然,又有多顺口。 且歌浅笑,却并未看她,颔首道:抽空多瞧瞧,舅舅既是收你为徒,便寄以厚望,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娘子说的是,穆絮定不辜负师父对穆絮的期望。 穆絮本想再问且歌可否引荐几个学医之人给她,可想想也作了罢,左右不过是小事儿,何故劳烦且歌,而南宫淳虽强收她为徒,但他神出鬼没,又只扔了一本医书给她,看样子是想让她自个儿琢磨,哪里会事事都教她,想来也只有回到长安城后,去医馆走上一走了, 若有瞧不懂的,你手下的桃花翠竹皆可助你。 且歌话音刚落,穆絮便诧异地看着她,她分明就没将心中所想道出,且歌怎会知道? 且歌哪里知道穆絮在想什么,还只当她是惊讶与桃花翠竹会医术,便问道:此事静姝未曾告诉你? 穆絮摇了摇头,她只当桃花翠竹是长公主府里伺候人的丫鬟,何况她二人也未曾说过。 长公主府丫鬟多是不错,可丫鬟也有丫鬟的不同,有伺候人的,也有懂药理医术的,而桃花翠竹则是二者皆会,长公主府面首众多,背地里的明争暗斗可不少,故此静姝才特地配了桃花翠竹二人给穆絮。 且歌并不想解释那么多,她二人皆懂些药理医术。 长公主府里有一处偏院,放着众多药材,对面则是藏书阁,里面也有些古籍医书,你若是想看,可让静姝一并带你去瞧瞧。 听着且歌说起医书,倒让穆絮想起了那回且歌脸上的红点,虽也猜到且歌兴许是病酒,可也未开口询问,她倒想问,且歌也未必会回答她,想想也作了罢。 且歌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又看向穆絮,她早已察觉穆絮看她多时了,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且歌到底是长公主,再怎么样都不会做出摸自个儿脸的事儿来,她起身,将书放到一旁,又脚步轻移,装作消食的样,路过铜镜时,瞧上了一眼,见脸上并无别的什么东西。 她又走至穆絮身侧,见其还呆坐着不动,又俯身凑近穆絮。 且歌身上所散发的龙涎香悄悄地钻入穆絮的鼻尖,她微怔,又嗅着龙涎香的味道扭头,且歌的脸就近在咫尺,红唇娇嫩欲滴,极具诱惑力,竟让穆絮生出一股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她不用任何语言,只需站在那儿,便足以蛊惑人心,穆絮的双眸顺着红唇一路往上移,经过鼻尖,抵达双眸时停下,她对上她的眼睛,暧昧的气息逐渐在屋内升温。 不知怎的,穆絮的身后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将她一点一点向且歌推近,她无法抗拒这股推力,心中更是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而那股推力名为欲望。 且歌眉眼低敛,睫毛微颤,看着穆絮慢慢靠近,随后她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也就一瞬间,原先窗外依稀能听见的小贩叫卖声也消失了,周围变得寂静,唇边的柔软如一个小火苗,将心中的燎原点燃,且歌双颊滚烫,也学着穆絮的样子闭上了眼。 屋里的情人在拥吻,而楼下的丁香却端着水盆,双目呆滞,可任她如何失魂落魄,也都无人问津。 咳 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丁香向声源处看去,原来是清浅。 清浅姑娘。 清浅只看了她一眼,既未搭话,也未理她。 清浅本就对丁香无感,如今却是有些不待见她,谁让她对驸马爷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妄想入长公主府,不论殿下到底是否心悦驸马爷,只要跟殿下抢,那便是错。 丁香到底还是有些胆怯,清浅虽是丫鬟,可她却连大户人家里的丫鬟都不如,何况清浅不似桃花翠竹那般,好歹还有个笑脸,待人也和善,可清浅呢,从认识她一直到现在,就从来没笑过。 丁香的不知所措挂在脸上,更是不明白清浅为何一直站在她面前,瞥眼却见清浅手里拿着一盆子,这才惊觉她原是挡了清浅的道,她慌忙让开。 清浅跨入庖房,倒了半盆水,经过丁香身边时,对其道:老爷这一生都不可能有除夫人以外的女人。 声音虽轻,可其中透露着极度过分的自信,如一颗坚不可摧的顽石落下,将她的心砸得粉碎。 丁香也不知到底是该嚎嚎大哭,还是该强逞笑意,但不论她做什么表情,清浅也懒得看,她端着水盆绕过一张桌子,又走上楼去。 自那日陛下邀安然入宫后,宫中的人震惊之余也议论纷纷,而安府的人也在其中。 待安然回了府,赏赐的东西又是一车一车地入了安府,引得旁人嫉妒不已,尤其是那几房妾,没有女儿的,恨自己肚子为何那么不争气,有女儿的,则怨世道不公,怎么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竟有如此好的运气,能被陛下看上。 而原先还想找安然麻烦的,也因这些赏赐,都知道安然在陛下心中尤为重要,那些想折腾她的想法,也通通都被扼杀干净。 既没了这些人来打扰,安然也难得清静。 她安静的趴在桌上,呆呆地看着窗外那挂在天上的月亮,心中念着一人,脑海里更是不断地放着她与那人的过往,相别虽有几年,可那些发生过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也不知那人需得多久才回来,不过这几年都等了,也不在乎那十天半个月了,她都在长安城了,总会等到的,至于那些赏赐,也就宫人报时才看上那么一眼,等宫人一走,便让丫鬟芸碧给收了起来。 门外的芸碧突然推门走进来道:小姐,二夫人来了。 安然闻之,忙起身去迎接。 未行至门口,便见大夫人直接跨门而入。 安然向其行礼道:安然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的目光在安然身上流转,陛下重视安然的事儿,她早有听闻,便来瞧瞧,这礼数倒也知道些,只可惜安然这胆怯的样,让人怎么都瞧不上,到底是乡下丫头,也不知陛下看上了她什么。 二夫人乃安正良的侧室,其育有三子,一子安扬,次子安茂,三子则未满月便夭折。 因正室大夫人,也就是安将军安衍的生母,常年将自己困在祠堂吃斋礼佛,也为安衍以及安家祈福,甚少出来,故这家中多由二夫人打理,安丞相见其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便放心将府里的各大事务都交于她处理。 二夫人道:都这么夜了,还未歇下呀。 原先安然还在府里的那几年,因其还未长开,顶多也算清秀,容貌在这一干子女中并不出众,也很是胆怯,从不抢风头,更像个可有可无的人,二夫人也鲜少注意到她,何况她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生的。 若不是那下贱胚子死乞白赖地找到丞相府,又是磕了三天三夜的头,最后磕出人命,那时大夫人还未入祠堂,一时怜悯,将她带进安府,不然像这种小野种谁会搭理?! 这关心虽不咸不淡,可却让安然如受惊的兔子,站在那儿低着头,多谢二夫人关心,许是初来府上,还有些不适应。 安然的声音很小,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这个来字,让二夫人听了甚是满意,看来安然也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但想归想,她可不会这么说,反而道:既是到了府上,这儿便是你的家,有什么要的,可吩咐人来与我说一声。 多谢二夫人。 二夫人叫来身后的丫鬟,将绸缎皆一一摆上,她道:这些是上好的绸缎,你也知我膝下无女,既入了安府,便莫要再见外,虽比不上陛下所赏赐的,但拿去做件衣裳也是好的,你且收下吧, 膝下无女,言外之意便是将她视为己出。 作为安丞相枕边人的二夫人,也从安丞相嘴里听到了不少事儿,包括陛下如何如何挂念安然,开始她还不怎么信,一个乡下丫头哪儿有那么大的魅力。 陛下即便是见到她后,说不定也不再喜欢了,毕竟过了这么几年,可自见到那些赏赐后,便信得十足十了。 按照陛下对安然的喜欢,再加上安丞相的推波助澜,保不准有朝一日安然会当上皇后。 她若将安然收作膝下,平日里再给她些小恩小惠,毕竟是个从小没娘疼的人,自然能笼络安然,等到安然当上了皇后,而作为安然母亲的她,地位便无人能够撼动了,而她的那两个儿子的前程也是一片光明。 至于那所谓的视为己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芸碧从丫鬟手中接过这些绸缎,安然的头还是低得低低,她又哪里听不懂二夫人抛来的橄榄枝,左右不过是看她有用罢了,多谢二夫人赏赐。 在安然的声音中,二夫人听出了除胆怯之外,还有些许受宠若惊,很好,这便是她要的效果。 二夫人又与安然交谈了一会儿,左右不过都是些叮嘱她若有事儿,便可吩咐人来找她,安然听是听到了,可最多的也是装傻充愣默不作声。 许是与这闷葫芦说得没劲,又或是说完了,二夫人道:东西也送到了,今日便不打搅你了,你早些歇息吧。 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尹千歌 2个;主上、奈何往兮、鹤鸣、神呱、烟雨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东西安 20瓶;烂人 4瓶;陌上君哀 3瓶;你算哪块小饼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担心且歌 清晨。 床上原本熟睡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见她睫毛微颤, 又缓缓睁开双眼,轻眨了几下,又扭头看了看四周。 她猛地坐了起来, 这不是她的房间! 穆絮眉头微拧, 她只记得昨夜与且歌待在屋里, 而她....亲了且歌,然后感觉脖子一痛, 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等到一睁眼, 就已是现在。 等等, 她竟然亲了且歌!!! 穆絮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到底是怎么了,当时又是犯了什么浑,居然对且歌做如此无礼之举。 且歌不会杀了她吧? 上回还勉强说得过去,她饮了酒,可这回,她连茶都没喝上一口。 她若说她也不知为何会亲且歌, 且歌会信么? 穆絮攥着被子的一角, 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话连三岁孩童都不会信, 何况那是比谁都精的且歌了, 怎么会信她这番说辞。 可她真的不知为何会亲上去! 就在这时, 房门敲响了。 扣扣扣 穆絮本能地躲到了床里边, 且歌这是找她算账来了? 她是应该回答呢?还是装睡糊弄过去? 可若是装睡,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呀,早晚都有醒的时候。 门外的人可不知穆絮心里是如何的纠结,她试探性问道:老爷可醒了? 听到是桃花的声音后,穆絮长舒了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因紧张而浸出的薄汗,可吓死她了。 醒了。 桃花翠竹推门而入,又将梳洗的东西一一备好。 翠竹见穆絮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其额头上又有尚未擦干的薄汗,关心道:老爷可是做了噩梦? 穆絮摇了摇头,没有。 翠竹将穆絮搀下床,又伺候其梳洗一番。 穆絮时刻都在担心,生怕且歌突然进门来,故而梳洗时一直有意无意地往门那儿看去,翠竹自是发现了,她将用过的帕子搭在水盆上,问道:老爷是在找夫人? 穆絮闻之,这头扭得跟拨浪鼓似的。 但这在桃花翠竹看来,怎么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又似乎是怕桃花翠竹不信,穆絮又道:没有。 都这么明显了,她二人若是信了,那才是怪事,桃花道:夫人不在客栈,许是有事外出吧。 不在客栈?何时出去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3) 桃花摇了摇头,不知,今儿一早我与翠竹去打水时,便没瞧见清浅。 穆絮刚想问可有说过去哪儿,还未开口,便将话给咽了回去,若是说过,桃花翠竹也不会不知道了。 她心里虽庆幸暂时不用面对且歌,可心中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莫不是昨夜便出去了? 还是今儿一早出去的? 且歌出去做什么? 可否安全? 一连几个问题,皆在穆絮心头萦绕,此时的穆絮已经彻底忽略了清浅会武的事实,完全沉浸在担忧之中。 好在一旁的翠竹提醒道:老爷不必担心夫人,夫人身边有清浅呢,又许是过会儿便回来了。 穆絮点了点头,她怎么忘了,清浅会武,且歌应是不会出事儿。 穆絮下楼简单地用了早膳,桌上的碗筷还未撤走,许耀便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今夜在府中设宴,邀她夫妻二人一同前去。 许耀为何设宴? 若只是想与钦差打理好关系而邀请她,那还说得过去,可为何还要邀请且歌? 穆絮柳眉微拧,她揉了揉频繁跳动的右眼皮,也不知是怎么了,自她下楼坐下后,这右眼皮就没完没了地跳。 穆絮突然想起且歌说过的,桃花翠竹会药理医术,便问道:翠竹,我这右眼为何一直跳? 桃花本就是个活泼性子,如今有穆絮惯着,没有旁人时也愈发无法无天,还学会抢答了,她道:常听府里的老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会不..... 跳灾吗? 桃花还没说完,翠竹便连呸了好几声,又对她道:胡说什么呢! 桃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想着挽救,她宽慰道:这老人说的话也有不准的时候,老爷您莫要放在心上。 穆絮知道桃花是无心的,笑道:无碍。 依翠竹所见,老爷右眼跳许是劳累所致,热敷几次即可,且这几日要早些歇息,莫要太过操劳。 穆絮颔首,又瞧了瞧桌上的帖子,也不知且歌何时能回来。 你二人先去收拾一番,随我到街上走走。 说不定待她们买完东西后,还能与且歌遇上。 是。 桃花刚上楼便遇上了丁香,她热情邀请道:老爷要去街上买东西,丁香可要一道前去? 丁香倒是想去,可一想到昨夜,就怕穆絮压根不想让她跟着,待她向穆絮看去,发现穆絮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她的心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丁香强逞笑意,拒绝道:多谢桃花姑娘的好意,我手上还有些事儿尚未做,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出去了。 偏生桃花又热情得过分,因她很喜欢丁香,丁香常处市井之中,所见所闻对桃花来说,皆是趣事儿,只要一得了闲,她便喜欢拉着丁香让其给她讲讲民间趣闻。 桃花拉着丁香的手撒起了娇,好丁香,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去的路上,你还可跟我讲讲昨日落下的部分,有什么事儿咱们回来再做,也是一样的,况且你不想出去逛逛早市? 好丁香,你就一起去嘛! 好不好? 见桃花就差卖萌打滚了,丁香很是为难,她看了看坐在那儿默不作声的穆絮,又看了看面前这位睁着闪亮闪亮的大眼睛的桃花,既难以答应,又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 一旁未开口的翠竹也劝道:丁香姑娘,你就一道去吧。 翠竹不想桃花失望是其一,但其主要是想着她们走了,这儿可就只剩丁香一个人了。 桃花没有眼力见,这谁都知道,可平日里翠竹可最有眼力见了,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可倒好,还一起劝上了。 穆絮到底也不忍心说些狠话,只能将丁香当作不存在,催促道:都快些吧,再晚了,我可就自己一人去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桃花说罢,又将丁香拽到楼下,末了又跑回楼上,拿了些银两带上。 穆絮所买的东西并不多,本就是为了赴宴时带去,但桃花却来劲了,东看一下,西逛一下,又拉着翠竹丁香说说停停,竟也花了两个时辰,好在并无事,穆絮也由着她们了。 丁香虽陪着桃花,却也是心不在焉,眼睛更是不受控制,时不时地瞥向穆絮,而穆絮嘛,则将不理不睬做到了极致,这更是令丁香伤心欲绝。 待她四人回来时,已是晌午了,穆絮问了小二后得知,且歌竟还未回来,这到底是什么事儿,需耽搁这么久的工夫! 再想到那会儿桃花无心说的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穆絮脸上的焦急,丁香看得真切,若是公子也会因她外出而这般焦急,就算是马上要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吧! 似是不愿看到穆絮再烦忧,便将昨夜之事道出,昨夜子时丁香听见外头有些声响,便开门去瞧,见夫人和清浅姑娘出了客栈,本想前去唤公子,可见屋里的灯都灭了,便未敢打扰。 穆絮眉头紧皱,你为何不早说。 声音比以往的大了些,语气又有些重,虽可以理解其是因着急才如此,但丁香还是委屈不已,即便穆絮已许她自由身,可她还是被人买来的奴婢,又哪里敢打扰,何况她也有私心,想让穆絮好好歇息,至于且歌,她更是管都管不着。 穆絮哪里顾得上丁香怎么想,她赶紧唤来何护卫,命他带人在城中四处找,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且歌。 何护卫领命后,心中虽排腹,清浅一个都可以顶他们一群人,能出什么事儿,可钦差都下令了,他也不得不从,毕竟还想借着这份差事讨点赏赐,便带着一大堆人出了客栈。 而穆絮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且歌只感觉鼻中突然一阵骚痒,她的鼻翼微动,那阵骚痒还是未消退。 本想伸手去揉一揉,却不想一个喷嚏打出来。 阿嚏 驾车的清浅闻之忙听了车,又挑开纱帘,关心道:殿下可是受了凉? 也是怪她出门太过焦急,竟也忘了给殿下备些厚衣裳。 且歌摆了摆手,她用手帕轻拭鼻尖,依旧端庄,无碍。 她看倒不像是受了凉,难道是有人在说她? 清浅记得来时,曾瞧见前方便有集市,应有成衣铺。 不必买了,接着赶路吧。 留穆絮一人在客栈,即便有护卫在,又有暗卫护着,且歌还是有些不放心,许耀极为狡猾,恐穆絮一不留神便着了他的道,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是! 清浅拉着缰绳,驾 一直跟在马车后面上下蹿跳的暗卫,脸上虽毫无波澜,可背后却冒着冷汗,昨夜他有要事禀报,没想到他出现的不是时候,殿下与驸马爷意正浓,但情况十分紧急,他便出手打晕了驸马爷。 将事情一一道出后,殿下让他留在屋里,而殿下则与清浅姑娘连夜赶路,路程行至一半时,却突然发信号召唤他,命他在一盏茶的工夫内到达,他拼了命地往殿下所在的地儿赶,没想到抵达后根本没有殿下的影子,反而是另一暗卫守在那儿,这还没喘上一口气,又见到了信号,殿下又在召唤他,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就这样往返了好几次,他虽是暗卫,可毕竟也不是铁打的,都是人,哪儿有不会累的道理。 这不,他现在追是追上了,可殿下让他追着马车跑。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烟雨楼 2个;鹤鸣、神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回清倒影 15瓶;负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只身赴宴 穆絮这一等, 便等到了戌时, 眼看着赴宴的时间就要到了,而许耀那边也来人接了,便带上了翠竹, 而桃花与丁香则留在客栈等且歌。 穆絮又跟桃花叮嘱了几句, 便去赴宴了。 穆絮坐在马车内, 挑开纱帘,与那驾车的小哥儿交谈了几句, 大多也是家长里短的话。 见时机到了, 穆絮又道:敢问小哥儿, 这今日赴宴的还有些什么人呀? 这车夫也是个憨厚人, 他道:大人您可抬举小的了,小的不过是一车夫,又哪儿知道这些,不过听庖房的人说,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够十好几个人吃。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 穆絮也没有再浪费口舌。 已是戌时, 街上的百姓也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 这一路行驶的倒也顺畅, 大约过了不到两盏茶的工夫, 许府便已在眼前了。 许耀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见穆絮来了, 便上前去迎接。 许耀乐呵呵地笑着, 穆大人肯赏脸光临寒舍,实在许某人的福分呀。 许大人可真会说笑。说罢,穆絮又对翠竹道:快将备好的礼都拿出来。 翠竹将东西递给许耀的手下,穆絮道:小小薄礼,还请许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这怎么会,穆大人能够来,对许某来说,已是万分的荣幸了,又何须带什么礼。许耀的目光一直在马车上打转,似乎是想要透过纱帘看进车内。 许耀左看右看都不见有人下来,问道:这令夫人怎么没来? 内子昨夜偶感风寒,本也想随在下一道前来,只可惜临行前头晕不适,便让她去歇息了,望许大人莫要介怀才是。 许耀眼中的可惜一闪而过,穆大人这话真是严重了,不过令夫人既这么严重,我这府中有个大夫,医术高明,可需得吩咐他去给令夫人好好瞧瞧? 在下替内子多谢许大人的好意,已有大夫给内子瞧过了,服几服药后便可痊愈,现下兴许已经睡下。 许耀颔首,也没再坚持,如此甚好。 许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穆大人快请! 许大人请! 二人一同入了许府,自然也没瞧见身后又有一轿子落下,轿中出来一中年男子,而那中年男子的样貌,则与穆絮有三分像。 小厮上前相迎道:穆老爷,您来啦,也是巧了,方才老爷刚带客人进去。 无碍。 别看这位穆老爷年纪比他们老爷还小一两岁,可却是他们府里如今最得宠的十七房小妾穆心怜的亲爹,自然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了,那小厮道:小的这就带您进去。 今日许耀宴请的人虽不多,但舞姬却多得是,穆絮刚一进去,也是被惊了一下,有几个位置已坐上了人,而这些人怀里皆搂着一个。 许耀道:穆大人快请坐。 穆絮讪讪笑了笑,来都来了,先走已是不可能了,再怎么都得应付下,她刚落坐,屁股还没坐热乎,便又来了一人,这人倒是与许耀很是熟悉,竟让许耀亲自去迎。 穆絮低着头把玩着桌上的酒杯,耳边奏乐与嬉戏调笑的声音混在一起,倒也听不清那二人在说些什么,但穆絮倒也是懒得去瞧,更懒得去听,毕竟待会儿可有得她应付了。 许耀走至主位,又挥了挥手,奏乐声当即停了,而那些舞姬也退了下去。 许耀身旁的丫鬟给其斟了一杯酒,他举杯道:感谢各位光临寒舍,许某甚是感激,这杯酒我敬各位! 说罢,便一饮而尽。 这时,一个女声突然传进众人耳中,哎呀老爷,这宴会都开始了,您怎么也不叫叫人家呀。 女子的声音稍稍尖锐了些,现下却故作娇柔,让穆絮与翠竹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可宴会中别的男人听了,却很是享受,尤其是坐在主位之上的许耀。 穆絮陷入沉思,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许耀笑得合不拢嘴,向女子招手道:我的小心肝儿,快到老爷这儿来! 女子快步走到许耀跟前,许耀大手一揽,将女子揽入怀中。 女子所经之处,皆留下阵阵香气,虽不刺鼻,可这香味偏偏让穆絮很是不喜,甚至是带着些本能的厌恶与排斥,更或者说,还带着丝丝恐惧? 在记忆中,她所承受欺辱时,皆有这道香味跟随。 穆絮抬首,向许耀怀中看去,她竟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穆絮愣了,那小鸟依人般靠在许耀怀中的,竟是穆心怜!!! 穆家的四小姐,她同父异母的四姐姐! 穆心怜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向四周看去,搜寻那道目光的主人,可等找到时,她心中的震惊可不比穆絮少。 穆心怜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穆絮怎么会在这儿! 那贱丫头不是和江怀盛私奔去了长安城吗? 怎么会出现在许府的宴会上,还作男子打扮! 若是以往,她早上去揭穿穆絮,顺带扒了其的皮,让其在宴会上颜面扫地了,可如今入了许府有些日子了,早已不似原先那般蛮横,她娘也一直叮嘱她在许府不似穆府,要三思而后行,何况她若敢揭穿,那许耀不就知道穆絮没死的事儿了吗? 许耀一旦知道他被骗了,届时别说是她了,就连穆府都会被连累。 虽对穆絮乃许耀的座上宾感到疑惑,但她得忍,看穆絮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穆絮相信,穆心怜肯定认出她了,可为何没跳出来拆穿她?或是给她难看? 反而扭过头去,装作一副没事儿发生的样,继续与许耀调笑,这根本不像穆心怜的行事风格。 穆絮沉思之际,瞥眼又见她的左上方坐着一中年男子,甚是面熟。 许耀怀中的既是穆心怜,那那位中年男子岂不是..... 穆絮定睛一看,还真是她爹穆博安。 那穆博安坐得甚远,故她也一直没往那处去瞧,见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不似别的宾客,对作陪的女子动手动脚,反倒是他,竟也没拉上个女子相陪,只有个倒酒的丫鬟站在身侧。 单凭这点,倒也鲜少有男子比得过他,只可惜穆絮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是惧内罢了。 穆絮收回视线,又将头稍稍低下了些,她倒是不怕穆心怜跟穆博安暴露她的身份,按照穆心怜的性子,若是敢说,早就说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而她爹嘛,到底见过大风大浪,也知道好好在心中掂量一下。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4) 今日赴宴真是巧了,还遇上两个熟人,也不知许耀到底想做什么,那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翠竹见此况,还当穆絮是怎么了,关心道:老爷,您没事儿吧? 穆絮摇了摇头,无碍。 各位,都停一停。许耀道,想比各位都有所耳闻,朝廷派下来了一位钦差大臣来苏州巡查。 原先还在与怀中女子调笑的宾客停了,纷纷在宾客中搜寻生面孔,最终都将目光落到了穆絮身上,有打量的,有探究的,有震惊的,更有不可思议。 当然,这后二者嘛,自然是穆心怜与穆博安的目光。 许耀介绍道:这位穆初源穆大人,乃圣上派下来的钦差,想必在座的已有几人是见到过的。 穆心怜不敢相信,她没听错吧? 许耀说的钦差! 穆絮是钦差? 她一个女子,怎么能是钦差? 若说眼前的这人不是穆絮,那绝对不可能! 穆絮就是化成了灰,她都认得,不过就是换了一身打扮和身份。 既然都介绍了,穆絮总不能拂了许耀的面子,她端着酒杯起身道:能有幸与各位相识,乃初源的福分,我敬各位! 一宾客道:穆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是在下的福分才是。 穆絮与众宾客一饮而尽,落座后,又听许耀道:各位都乃许某的至交好友,都无需拘礼,无需拘礼。 奏乐声响起,舞姬也随着乐声摆动着身姿,宴会就这么开始了。 许耀道:今日不过略备了些酒菜,若不合穆大人胃口,还望穆大人告知,许某好吩咐下去。 这桌桌都有鱼有肉,分量足不说,多得还连桌子都摆不下了,即便是三五个人,都未必能吃得完,当真是铺张浪费,山寨中百姓吃糠咽菜流离失所,而许耀却在这府里锦衣玉食。 许大人真是过虑了,既然有美食,又有美酒,更有美人,怎么能算是不合胃口呢? 许耀哈哈大笑,看来这穆絮,也未必是如他初始见的那副模样,看起来不近女色,也都是装的,不还是跟他们一样么?! 几杯酒下肚后,许耀倒跟穆絮喝得越来越过瘾了。 即便穆絮提前服了翠竹给她的醒酒丸,许耀敬酒时,还是皆浅尝几口,又趁许耀不注意时将酒倒入袖口,毕竟她还不知许耀设宴到底是因何意,倘若有且歌在,她还可以稍稍放心,但问题是且歌不仅不在,还找不到人,那便更是不敢喝醉了。 此情此景在穆心怜看来,却是格外的刺眼,一个贱人生得贱蹄子竟被知府好生招待,而她却要受这种苦。 凭什么? 这老东西虽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可稍有不顺心,还不是将她当畜.生看待,她爹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商人,怎会有人忌惮,若不是她找人讨教了些私房秘术,哪里会有如今的风光。 可现下见到许耀这番待穆絮,与之相比,才知这风光算个屁,简直一文不值!!!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且歌来了 这该死的老东西,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可若不是穆絮,她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陪着个一脚都快踏入黄土的老东西, 这老东西的岁数比她爹还大, 且还有怪癖, 令人恶心至极。 穆絮若不跟野男人私奔,她能被送进许府做妾吗? 任她求爹求娘, 无论如何哭喊, 都不奏效。 今日这一切, 都是穆絮害的! 穆心怜恶狠狠地看着穆絮, 目光如吐了芯子的毒蛇,让人瞧了脊背发凉。 穆絮本能地低下了头,她紧锁眉头,胆怯得身子开始轻颤,她紧攥着手中的杯子,因她的轻颤, 杯中的酒也洒出来了不少。 幼时所经历的事儿皆一幕幕在她的周围重现, 夫人姨娘、兄长与姐姐们的欺凌捉弄, 辱骂以及毒打, 还有下人的唾弃, 这些声音皆聚在她耳边, 声音虽吵杂, 但她却知道他们在骂些什么, 用铭记于心这四个字来表达,也不为过。 有说她是小贱蹄子的,有说她下贱的,有说她是丧门星的,也有说她娘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还有让她们去死的,总之这世上所有难听的词儿,皆用在了她跟她娘身上。 穆絮的身子倍感寒冷,脸色也逐渐发白,吵得她脑仁近乎炸裂。 翠竹察觉到了穆絮的不对劲,她凑近穆絮耳边低声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老爷? 穆絮紧咬牙关,那只空着的手也紧攥着衣角,可她太过用力,指甲连同着衣角都深深陷入她的掌心。 穆絮的脸白得吓人,翠竹慌了,老爷,您到底怎么了? 老爷,老爷? 见穆絮不答话,翠竹忙搭上穆絮的手,为其把脉。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穆絮,就连逃都没有力气去逃,只能坐在那儿。 穆心怜看着穆絮软弱样,有些得逞,她冷笑一声,不论穆絮是否是钦差,小贱蹄子还是小贱蹄子,跟她娘一个货色! 穆絮紧闭着眼睛,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无法再承受下去时,且歌说过的话,在她耳边萦绕: 无论发生什么都莫要害怕,有本宫在,定不会让人欺了你! 本宫的驸马只有本宫能欺负。 不怕,有本宫在! 这一句句虽霸道,却似乎有股魔力,竟将她心中的那份胆怯与恐惧都一一驱散。 穆絮缓缓睁开双眼,睫毛沾染上了些小泪珠,豆粒大的汗珠也顺着她的额角一路往下滑,随后落下。 是啊,有且歌在,她怕什么呢? 即便且歌今日不回来,也总会回来的,既是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穆絮抬眼,将目光落在穆心怜身上,更是与其直视,久久未移开。 穆心怜纳闷于穆絮怎么敢直视她了,方才还那副胆怯样呢,可也不害怕,毕竟欺负穆絮欺辱习惯了。 可逐渐的,穆絮的目光愈发锐利,锐利得穆心怜都有些不敢看她,甚至还给她一种错觉,与她直视的这人仿佛不是她所认识的穆絮。 因她在穆絮的眼神中,看到的不仅仅是锐利,还有自信,没错,是极其自信,那是曾经的穆絮所没有的。 最终,穆心怜还是败下阵来,她慌忙移开了视线。 许耀在一旁喝酒,自然是没发现这二人的较量,又见穆絮杯中已经没酒了,便对一旁的穆心怜道:小心肝儿,你快去给我们穆大人斟杯酒。 穆心怜闻之,一下就火了,当即便站了起来,声音大了些,什么?给她斟酒? 方才已是让她丢脸了,现下竟然让她给那下贱胚子倒酒! 她从小到大,穆絮用的有哪样东西不是她剩下的,或是不要的,而如今,竟爬到她的头上来了。 还让她给她斟酒? 呸! 若是在穆府,穆心怜当然不可能给穆絮斟酒了,可是她却忘了,这不是穆府,是许府,而如今的穆絮也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钦差,是许耀的座上宾。 许耀明显有些不耐,当真是惯着她了,若不是还有宾客在,早就一个耳光过去了,他虽忍着不耐,可声音中却透着不容商量的气势,去斟酒! 穆心怜本想再撒撒娇糊弄过去,可看了看许耀的脸色,怕是非去不可了。 好,让她斟酒是吧。 她斟! 就看她斟的酒,穆絮消不消受得起了。 穆心怜拿起桌上的酒壶,走至穆絮跟前,又在她身侧蹲下,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穆大人,心怜这就给您斟酒。 因穆絮拿着酒杯,穆心怜便将酒倒在穆絮拿着的杯子上,开始还倒得好好的,中途却对穆絮冷笑,一个手抖,竟将酒直接倒在了穆絮袖子上。 穆心怜故作惊吓,连带着酒壶,也一并掉在了穆絮身上。 可与其说是掉,倒不如说是直接砸在了穆絮身上。 穆絮本就裹着胸,这一砸,倒也不偏不倚,直接砸上了她的胸口。 穆絮吃痛,眉都拧到了一块儿,却又咬紧牙关,不让自个儿发出一点儿声音。 穆心怜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也未跟穆絮道歉,而是跑去跟许耀哭道:老爷,心怜...心怜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穆心怜的眼泪到底有些用处,竟将许耀的心都哭化了,连连拍着她的背就开始哄。 等穆心怜的哭声渐渐止住了,这才跟穆絮道:心怜不是故意的,穆大人,您可千万别恼呀,心怜...穆心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抽噎了几声,继续道:穆大人,心怜真的是无心之过。 穆絮若是信了她,那才是见了鬼了。 果然,在许耀未看到的地方,穆心怜露出了得意的笑。 许耀道:穆大人,方才心怜也是无心之过,您大人有大量,便饶了她吧,就当卖给我许某一个面子。 穆絮笑道:不过是些酒渍罢了,并无大碍。 被倒了一身酒,还让她给砸了一下,竟也笑得出来,不过像这种场合,不强颜欢笑又怎么行呢,穆心怜看到穆絮这受气的样,越看越是好笑。 若是她被人如此对待,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何况穆絮了,而她却不知道,人家穆絮压根就不恼。 也殊不知自己在穆絮眼里,又是多么的无聊。 许耀叫来管家,对其道:拿些衣裳来,送去给穆大人换上。 是! 穆絮瞧了瞧身上,已被酒渍浸湿了一大半,还有逐渐蔓延的趋势,这伴有冷风的夜晚,穿上还真是让人不适,好在她带着翠竹,不然这换衣裳都是不便。 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穆大人请! 穆絮刚一转身,正要跟着管家走,就听身后有人唤道:相公! 众人向声源处看去,见一小厮领着两位女子走来,其中一女子脸上蒙着面纱,但露在外面的眼睛却是尤为的勾人,若隐若现的面纱下,更是勾勒出女子堪称完美的容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穆絮扭头,是且歌来了! 娘子。 穆絮的声音中,带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欣喜。 听到那女子唤相公,穆心怜与穆博安还只当是许耀宴请的谁家夫人,可没想到,她叫的竟是穆絮! 而穆絮的那声娘子,更是让二人震惊不已,如忽然被滚滚天雷给劈中。 穆絮分明就是女子呀,为何又与这女子如此称呼?! 这女子难道不知穆絮是女子吗? 见且歌来了,许耀忙站起了身,那双眼睛就跟粘在且歌身上似的。 穆絮赶紧开口问道:娘子不是在客栈养病么?怎么突然来了? 且歌说谎话的本领也是一流,自然不会露馅了,相公出门时着急,也未带件厚衣裳,感觉身子好些了后,便给相公送件衣裳来。 且歌回到客栈时,穆絮已经走了,询问桃花得知,许耀送了帖子过来,故她歇都没来得及歇,便拿了件厚衣裳赶来了。 且歌接过清浅递来的厚衣裳,将它披在了穆絮身上,又见其身上湿了一大块,空气中又飘来阵阵酒气,顿时眉头紧锁。 穆絮恐自己身上的酒渍沾到且歌身上,她忙后退了一步,与且歌拉开了一段距离,届时且歌再病酒,那就不好了。 且歌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絮裹了裹身上披着的衣裳,眼神有些躲闪,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似是怕且歌得知真相后,会说她些什么,不过不慎打翻了酒。 一旁的许耀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美人在前,自然是要装作体贴的样了,他道:穆大人,快去换吧,莫要着了凉。 且歌道:许大人,那我与相公便先失陪会儿了。 去吧。 管家将穆絮等人带到一间偏房,又将崭新的衣裳交给了翠竹,便出去了。 见屋里并没有旁人后,清浅便去外面守着了,以防有外人进来撞破穆絮身份。 屋里只剩穆絮,且歌以及翠竹三人,且歌从未伺候过别人更衣,便在一旁站着,而穆絮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攥着胸口的衣裳,又看着且歌,久久不肯松开。 穆絮双颊微红,也不知是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即将要在且歌面前脱衣裳而羞的。 还愣着做什么?且歌又催促道:快将衣裳换上。 穆絮欲言又止,她倒是想换,可且歌还站在这儿呢,这如何能让她好意思?! 且歌微怔,也明白了穆絮的想法,可穆絮这紧攥着衣裳的样,在她看来着实可爱极了,便也装作不懂,就站在那儿。 你... 穆絮眨巴眨巴眼睛,又对上且歌不解的双眸,双颊愈发地红了,你能不能... 见且歌还是一脸不解,穆絮咬了咬牙,你....能不能....转过去。 且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笑道:好。 穆絮本以为还要与且歌作一番纠缠,倒也没想到且歌这么痛快,直接答应了。 且歌转过身后,穆絮也放心大胆地换起了衣裳,好在里面的裹胸并未沾染上酒渍,不然还得穿一夜。 穆絮换衣服之际,且歌也在屋里转了转,问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将衣裳都打湿这么多。 且歌的语气很平常,就像是在跟人随意聊聊。 穆絮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翠竹道:夫人,这哪里是老爷打湿的呀,分明就是许知府的那个小妾泼了老爷一身酒。 果然如且歌所料,她一看便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即便在怎么手抖,再怎么不小心,也绝不可能往胸口前倒酒。 翠竹又是突然一声惊呼,哎呀,老爷,您的胸口都被砸红了。 且歌闻之,两步并作一步,走至穆絮跟前,连她自己都不知自个儿有多着急,她往穆絮胸口看去,果真是红了一块。 翠竹以往可从不会这样,可跟桃花在一起呆久了,也学到了她的精髓了,方才那一声惊呼,本就是故意说给且歌听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5) 驸马爷性子软,被人欺了,也不知还回去,她这做奴婢的,在一旁看了都着急,都恨不得替驸马爷上去干一架,可殿下就与之相反了,谁若想欺负殿下,那都得看看有没有命活着。 谁敢砸你?且歌又想到翠竹方才所言,是那个小妾? 连小妾都敢欺负到穆絮头上,穆絮的身份可是钦差,难道是许耀所授意? 若真是如此,那小妾跟许耀一样,都该死一万次! 穆心怜的为人,穆絮早已看得透透彻彻,也毫不掩饰,更没有怪罪翠竹的多嘴,她点了点头,又道:也无大碍,不过红了些罢了。 穆絮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将一切都看得很淡,她胸口上的红点,以及身上的酒渍,连皮外伤都算不上,而且歌竟能如此紧张她。 穆絮的心中渐升起一阵暖意,又不知为何,从来不去伤害别人,就连伤害过她的人,都不去计较的她,甚至有些期待且歌会做出些什么,她也说不上了解且歌,可她有股莫名的自信,就是笃定了且歌会为她做主。 此时的穆心怜靠在许耀怀里,陪他喝着酒,哪里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且歌给记恨上,更不知一会儿自个儿又是有着怎样的惨状。 怀中虽有佳人,可却还是没有得不到的好,许耀频频向且歌离去时的地方看,左看右看都不见回来,心中甚是着急,若是可以,只怕他早就抛下宾客前去找她们了。 这一举也引得穆心怜在心中白了好几眼许耀,这该死的色胚,早就知道他是这副德行,可没想到,连跟穆絮厮混的女子都看得上。 没错,有女人的地方,嫉妒肯定是少不了,即使是单方面的,即便未见过面。 但穆絮那种贱蹄子,能跟她在一起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管她们为何会以夫妻相称,管她是否是真的夫妻,又管她穆絮是否是钦差,又如何当上的钦差,总有一日,她一定会弄清楚的。 待到那时,她便将穆絮所有的谎言都一一拆穿,让她暴露在全天下人面前,再让穆絮跪在她面前,一雪前耻! ※※※※※※※※※※※※※※※※※※※※ 今天日万了,赶榜真是生死时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含沙射影 许耀千盼万盼, 且歌可算是来了, 可若没有穆絮,那就更好了。 且歌跟着穆絮走到原先的位置上,见桌前除穆絮用过的酒杯外, 还新添了一杯温水, 看样子, 是给她的。 许耀生怕且歌会走,连忙道:穆夫人既来了, 便一道坐下听听小曲儿, 看看歌舞吧。 说罢, 又说了一句, 反正也耽搁不了多久。 且歌看了看在座的宾客,没有一位女子,有也是供人玩乐的青楼妓子,她故作有些难为情道:这....可否会打扰到诸位? 穆夫人多虑了,此番本就是一并邀请穆夫人的,穆夫人既来赴约, 便是许某的福分, 又何来打扰之意。 且歌本就是装装样子, 她当然不可能放心留穆絮一个人在这儿了, 如此, 便多谢许大人了。 待且歌落座后, 许耀又似邀功道:穆夫人风寒还未痊愈, 许某便私自做主, 让管家上了杯温水。 虽说像这种事,向来都是正室吩咐人来做,但此番宴会许夫人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穆心怜,穆心怜也不过是个小妾,哪里能做什么主,但许耀却是主人家,这主人家对客人如此贴心,倒也无可厚非,但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容易落下话柄。 且歌见过的男人可不少,一看许耀,便知他是什么心思,多谢许大人。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多准。 在许耀怀中的穆心怜却是极大的不满,这该死的下流胚子,眼睛看得都快掉出来了,也不见平日里对她这么贴心,现下竟上杆子讨好且歌,也不看人家且歌搭理他么! 虽说穆心怜并不知穆絮与且歌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好歹这二人还是夫妻,而许耀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分明就将她与穆絮当作不存在。 穆絮也就罢了,关键是她! 许耀竟当她不存在! 她原本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容貌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在苏州城里也是出众的,有多少才子上门提亲,险些将穆府的门槛踏破,她都看不上,一心只想嫁状元郎。 后受形势所逼,无奈入了许府做妾。 做妾也就罢了,一个糟老头子能够配她,那都是许耀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想到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而现下又对且歌有了心思。 果然如她娘所说,男人都是些见一个爱一个的贱骨头! 且歌神色淡然,早就感受到那道一直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看着宾客见怪不怪的样,便知平日里许耀有多无耻。 穆絮也不是傻子,哪里会没有察觉出许耀的目光,她尽力掩饰眼中的不耐,只是不知怎么的,许耀多看且歌一刻,她心中的火便多了一分,就像是明明是自己的,却被别人惦记,这种感觉是她平日里所没有的,她甚至还想拉着且歌离开,可理智却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微风阵阵吹来,伴随着不知名的花草香,因设宴的地点旁有一处池塘,故这风比在别处的都要冷许多。 在座的宾客皆饮了酒,又有佳人在怀,嬉笑打闹之间,不激起燎燎.欲.火即罢,又哪里知道冷为何意。 且歌没来之前,穆絮也与许耀饮了些酒,倒也不冷,又有且歌给她带的厚衣裳披着,反之且歌衣着单薄,即便有温水在桌,也未尝过一口,怕是来时也在赶路,定是受了不少冷风吹吧。 穆絮这么想着,便将厚衣服取下。 且歌只当穆絮是热了,不想穆絮却站起身来,后又觉得肩膀一沉。 且歌微怔,抬眸看着俯身的穆絮,听她道:我饮了些酒,不冷,反倒是娘子你,衣着单薄,莫要着了凉才是。 且歌自幼习武,又有内力傍身,即便是在冬日里着夏季的衣裳,也不会觉得冷,可穆絮的举动,却让她的嘴角浮起笑意,她被衣裳包裹着,上面还残留着穆絮的体温,既温暖又让人留恋,而这份温暖也透过肌肤,渐渐浸入心扉。 许耀在设宴之前就选了好几个地儿,最终才确定是这儿,静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嘛,则是等入了夜,这地儿会比一般地方都要冷许多。 宾客们皆要饮酒,且歌就不好说了,可不论她会不会饮酒,那时不都是他献殷勤讨好的时候吗? 许耀这人最大的癖好就是玩女人,与人换.妻.也是时常有之,只要是女人,各种不同的他都想尝尝,而自从知道且歌为人泼辣,又是十足地善妒后,那便更是想尝尝了,总之,他对且歌已是垂涎已久,今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得到且歌。 许耀的脸上虽无怒意,却也因穆絮抢了他要做的事儿,而心生不满,他也派人去查了穆絮,毫无背景,像是个刚冒出来的小官,在朝中更是没有半个能仰仗的,又飞鸽传书问了左丞相,虽还未答复,但其左右不过是个小角色。 钦差又如何,到了他苏州,还不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等到明日木已成舟,也不怕穆絮敢有意见,许耀瞥眼瞧了瞧怀中的穆心怜,又饮了一杯酒,嘴角流露出的笑却是十足的不怀好意。 穆心怜打小就看穆絮不顺眼,如今更是怨恨,瞧穆絮那装模作样的劲儿,与一女子假凤虚凰,装什么恩爱呀,还不是假的! 穆心怜佯装羡慕道:穆大人与穆夫人真是恩爱得紧,让心怜瞧了,都心生羡慕呢。 穆絮深知,只要穆心怜一开口,就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穆心怜又道:穆夫人生得这般貌美,穆大人想必也是才高八斗,如此郎才女貌,真是登对呢,也不知穆大人与穆夫人是如何认识的? 且歌笑道:自然是跟如夫人与许大人一样,乃上天的撮合,天定姻缘大抵也是如此了。 穆心怜的脸黑了一分,本想从中套话,却也挨不住想嘲讽穆絮的心,便这么问出来了,竟不曾想,被且歌反击挖苦不说,她反而还沦为笑柄了。 上天的撮合? 天定姻缘? 也不看看她跟许耀相差的岁数,什么狗屁天定姻缘,摆明就是在说她穆心怜就只能嫁这种货色。 且歌果然跟穆絮一样,都是招人恨的东西! 穆心怜强逞笑意,能遇上许大人,是心怜的福分,以往在还未跟着许大人时,便常听闻许大人的威名,而今能如愿跟着许大人,心怜也甚是感激。 穆心怜说得连她自己都想吐,还别说,不论是真是假,许耀听了却很是受用,又不顾旁人,搂着穆心怜亲了几口。 浓密的胡渣在穆心怜的脸上胡乱地扎,让穆心怜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恶心,可她想推又不能推,只能装作很是欢喜的样。 许耀喜欢穆心怜的原因,倒也简单,并非年轻貌美,不然这样的,他一抓能抓一大把,而是因其放得开,不像别的女子,扭扭捏捏,当然最主要是床笫之欢时,放得更开了,有些连青楼女子都推脱不敢尝试的,穆心怜都敢,这样的女子,又让他如何能不欢喜。 穆絮看着穆心怜跟许耀卿卿我我,虽说她从来不与穆心怜争过什么,但也并不明白,为何那个在穆府张扬跋扈,高傲得看不起任何人的穆心怜,会甘愿跟着一个比穆博安都大的男子,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其在朝为官吗? 穆心怜不是刘氏的心头肉吗? 穆心怜不是比别的姊妹都受宠吗? 倘若是被迫,为何身为穆心怜母亲的刘氏不作为? 她娘虽受人欺凌,可轮到她受欺负了,她娘照样会将她护在怀里,为何刘氏会容忍穆心怜嫁给这样的人? 可是想想,刘氏在穆府说一不二,连穆博安都不敢公然违抗她说的话,若是刘氏不同意,怕也没人敢将穆心怜送进许府吧。 但穆心怜呢? 即便爹娘要将她送进许府,为何她不能逃? 离开穆家,离开苏州,走得远远的,抛去身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即便没了锦衣玉食,但也至少不用终日面对一个能当自己爹的男人,也不用去讨好,去逢迎。 穆絮轻笑,想来是她犯傻了,竟将所有人都想得跟她一样,一样有勇气,一样的一无所有。 穆心怜有爹娘宠着,有兄长护着,有锦衣玉食,如众星捧月,而她原先还有娘亲,如今却什么都没有,跟穆心怜谈放弃,又谈何容易。 对于时刻关注穆絮的穆心怜来说,穆絮的任何表情她都尽收眼底,尤其是这突如其来的一笑。 穆絮无缘无故在笑什么? 她还能笑什么! 还不是在笑她跟了一个岁数这么大的男人,她不仅没被人捧在手心,还要伏低刻意去讨好,这跟以前的她,处境差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穆心怜恼上心头,铁了心是要让穆絮跟且歌杠上,她二人不是夫妻么,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演戏,不过既是演戏,那总有破绽,即便她不能拆穿,也要让她们不好过,而不是如现下这般淡定。 穆心怜正琢磨着应该怎么找茬,又瞧了瞧且歌。 嘿,有了! 穆心怜起身,走至穆絮跟前,仔细瞧了瞧她,佯装沉思。 许耀虽对穆心怜的行为很是不解,但也没发出疑问。 穆心怜沉思片刻,开口道:穆大人.... 穆心怜看着穆絮,有些欲言又止。 许耀的胃口也被钓了上来,他道:小心肝儿,这是怎么了? 穆大人...方才心怜一看穆大人,便觉得穆大人相貌不凡,若为女儿身,想必也比这世间的大多女子都要貌美得多吧。 穆心怜虽是对穆絮说的,可她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且歌。 您说是吧?穆夫人! ※※※※※※※※※※※※※※※※※※※※ 【本来还想双更补上昨天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有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7375544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4个;无处安放、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沉醉于心、qi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元殇、百厌星、神呱 10瓶;负渡、毒毒毒鱼啊 6瓶;凉冰女王的小迷妹、把门关了 5瓶;陌上君哀 3瓶;你算哪块小饼干 2瓶;时光不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曲线护絮 且歌鲜少主动出击, 何况是面对手段如此低劣的穆心怜, 这就更不值得她出手了,可偏生她却辱了穆絮。 穆心怜不知其中缘由,这一问既是在试探, 也是在威胁。 试探且歌是否知道穆絮为女儿身, 又以穆絮的女儿身为威胁。 若是旁人, 兴许会正中穆心怜下怀,可她威胁的却是且歌, 向来只有且歌威胁别人的份儿, 哪儿有人能威胁她, 又或者说谁敢威胁她。 且歌看向穆絮,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随着打量加深,她的脸色也变得尤为复杂。 穆心怜心中暗喜,看来且歌并不知穆絮为女儿身,没想到呀没想到,穆絮竟能做出这种事。 她才不会为且歌感到可惜, 一看她那双勾人的眼睛, 便知其是个狐狸精, 为此, 她只有两个字送给且歌, 那便是活该! 不过, 原先在穆府时, 她怎么就没发现穆絮这么心机, 先是女扮男装当上钦差,又娶妻掩人耳目,即便有人怀疑她,就冲娶妻这一点,便可将怀疑打消,如此步步为营,倘若被人揭发,不知穆絮能死多少次。 穆心怜冷笑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穆絮的下场。 且歌柳眉微皱,如夫人不说,我还未发觉,相公.... 二人相处有些时日了,穆絮也知且歌是要使坏,便也配合起且歌来了,她的眼神频频躲闪,手也无处安放,愈发有想要逃走的趋势。 穆心怜瞧了便更加笃定原先的想法了,她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带着些急切,等着且歌的下一句话,说呀,快说呀,且歌若是说了,那她就可以顺着接下去,反正只是女儿身,穆初源跟穆家又无关系,只要许耀不知穆絮便是穆家七小姐即可。 饶是忍不住了,穆心怜问道:穆夫人是否也觉得穆大人像女子?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6) 许耀初见穆絮时,已然觉得穆絮像女子,可后来便打消了,一是穆絮娶妻了,二是其有男子的特征,不过是个羸弱男子罢了。 穆心怜的脸上写着焦急,见且歌扭头看她,那是恨不得伸手上去摁着且歌的头,强迫她点头赞同。 如夫人这是怎么了? 穆心怜对上且歌不解的眼神,她愣了愣,什么? 怎么会这般焦急?且歌说罢,又补上了一句,竟比我这个枕边人,还要焦急。 一直注视她们的许耀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不难让人想入非非了,穆心怜几番异常的举动,皆是冲着穆絮去的,许耀又是个多疑的人,难不成穆心怜是看上穆絮了? 他换不换.妻是一回事,对他忠诚与否,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说了,他换.妻.换的也是他玩腻了的女人。 他可以抛弃女人,但他的女人,绝不能先背叛他! 穆心怜讪讪笑道:穆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若惹得人误会,心怜可是有口难辩呀。 旁人会误会如夫人,我可不会,我还得多谢如夫人呢。 穆心怜隐隐觉得不妙,却又按耐不住好奇心,为何谢我? 若不是如夫人提醒,我又怎会发觉身边竟有个俊俏的相公,我真是惭愧,自嫁与相公后,相公一心一意待我,事事顺着我,对比如夫人的体贴,我真是深感惭愧。 且歌的脸上倒也真是表现出一副惭愧样,又牵起穆絮的手,紧紧握着。 穆心怜冷哼一声,心里又小瞧了且歌几分,脑子如此不开窍,也当真是个蠢货,难怪会被穆絮骗,竟也没发觉出什么。 且歌轻笑道:若是能够早些遇上如夫人,说不定还能让相公纳了你,也不枉如夫人这般关心相公。 许耀闻之,眼中的寒意剧增,而且歌的这番话,也将穆心怜打得措手不及。 若说那会儿的话只是让人想入非非,事实还有待考究,而现下,则是不管穆心怜承不承认,都将这顶貌似红杏出墙的帽子给她扣上,还扣得严严实实,谁让穆心怜做出了那些令不明真相之人误会的事儿呢?! 穆心怜暗骂呸,谁关心穆絮了,她巴不得穆絮日日倒霉,不得好死! 她就是出家当尼姑,嫁给缺胳膊少腿的有疾男子,都不愿意嫁给穆絮! 许耀心里十分清楚他与穆絮相貌上的差距,但他哪儿知道她们有这层关系,更不知穆心怜心里有多恨穆絮,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妾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子搅合在一起。 这不是当他是死人么? 穆心怜感受到了阵阵寒意,若再不撇清关系,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怜心中已经有了许大人了,再装不下旁人,还望穆夫人莫要再打趣心怜了。 且歌轻笑道:如夫人何须如此紧张,我也不过是瞧如夫人生得像一位故人,便生起了想亲近之心,说了句玩笑话,莫要当真,再说了,相公就是想纳妾,我也不让呀,就算旁人不知,相公也知我善妒。 且歌顿了一下,又道:许大人豁达大度,应不会恼我一时的玩笑话吧? 被提及的许耀即便心里再恼,美人在面前,又怎么能失了度量,当然当然,不过是句玩笑话,我又岂会当真。 许耀又对穆心怜招了招手,唤她过来,小心肝儿,穆夫人所言,你可莫要当真了。 是,大人。 穆心怜即便再恼,也没办法,只能过去。 重新回到了许耀怀中的穆心怜心有不甘,本想找茬,却不想被倒打一耙。 凭什么! 且歌瞥眼瞧了瞧穆心怜,浅笑道:不过,经如夫人一言,我倒觉得,相公跟女子倒是.... 穆心怜一下来了精神,又将目光落在且歌身上,她的嘴角带着坏笑,看来这蠢货还是有醒悟的时候,穆絮呀穆絮,你就等着收拾残局吧,若是收不好,那等待穆絮的,就只有死了! 穆心怜眼中的期待倍增,本以为会是她想知道的答案,没想到且歌却道:一点都不像,但却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得多。 !!! 穆心怜嘴角的笑凝固了,脸上竟隐隐有青筋暴起,且歌是在戏耍她! 穆心怜咬牙,恶狠狠地瞪着穆絮,心中那股怒火久久散不去,还愈发多了起来,她愤愤道:分明就是个女子,何必装模作样,欺瞒众人! 末了,又补上了一句,假凤虚凰,不知廉耻! 她的声音虽被奏乐声给掩盖住,但且歌与清浅皆有内力,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她二人的耳里。 大胆! 这一声大胆出自清浅之口,她的声音太大,竟将在座的宾客都给镇住了,也不与怀中女子调情了,纷纷看向她们。 清浅眼中赤.裸.裸的杀意让穆心怜看了心生惧意,不禁冷汗直冒,又往许耀怀中凑近了一些。 暗器已被清浅捏在手心,眼看着就要夺穆心怜性命,却被且歌扭头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看到清浅对且歌恭恭敬敬的样,穆心怜顿时也想起了清浅的身份,这一直站在且歌身后,不是奴婢还能是什么,底气也足了些,嘴上更是不饶人道:不过就是一下贱婢子,竟也敢吼起主子来了! 主子?这次开口的是且歌,她又道:哪里的主子?我怎不知如夫人竟成了清浅的主子? 且歌这番话,不仅没有顾忌穆心怜的颜面,还有当众打她脸的意思,不过倒也是,且歌不是许府的人,那清浅自然也算不上是许府的奴婢了。 穆心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依旧嘴硬道:穆夫人何必如此舍本逐末,心怜也是好意,替穆夫人教训教训奴婢,不然保不准以后她会蹬鼻子上脸。 多谢如夫人的好意,我的人,我自会教,无需旁人操心。 几番被打脸,穆心怜只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且歌撕得粉碎,她咬牙道:那是,那是。 且歌等的就是穆心怜的那些话,千等万等,可算是让她等到了。 既然有些话都敢说出口了,那么且歌便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了,也不枉她等了这么久。 方才我好像听如夫人说什么分明就是女子,装模作样,欺瞒众人,又说什么假凤虚凰,不知廉耻,可对? 穆心怜看着且歌,没有作答。 且歌轻笑道:可是我听错了? 清浅道:夫人没听错,清浅亲耳听到,方才如夫人确实这么说了。 且歌满脸的不相信,如夫人温柔大方,想必也是名门之后,又怎会说出市井村妇之言。 清浅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敢说却不敢承认。 且歌柳眉微皱,斥道:当真是把你宠坏了,竟也敢对如夫人无礼! 清浅低头道:清浅知错! 且歌挑了挑眉,不过若真有人如你所言,确实非君子所为,可若是....尚可理解。 这主仆之间一唱一和,愣是将穆心怜给惹恼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二人少与我一唱一和,是我说的怎么了! 又指着穆絮道:你问问她,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她又是不是女儿身! 见大家皆被她镇住后,穆心怜走至穆絮跟前,她道:怎么?是害怕了?还是被人拆穿心虚了?为何不辩解?既是早料到有今日,你又何必女扮男装! 穆心怜对上穆絮的双眸,试图想从其中看出恐惧来,只有穆絮的恐惧,才会让她产生快感,而正是这份令人上瘾的快感,使得她不断欺凌穆絮。 若是以往,她一眼便能找,但现下,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有的只有令她十分恐惧的自信。 穆心怜不信,也不敢相信,穆絮还是那个穆絮,她不可能会变,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是装的,她一定是装的! 即便是再怎么装,她也一样能将穆絮打回原形! 穆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见穆絮依旧不为所动,穆心怜低声道:沈小小那个贱人就是这么教你的?遇事只会当缩头乌龟? ※※※※※※※※※※※※※※※※※※※※ 【如夫人,古代女子称谓。一般用来代指妾。出自《左传僖公僖公十七年》: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 ;《儒林外史》第二三回 :他第七位如夫人有病,医生说是寒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心悸88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3个;无处安放、心悸8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息 9瓶;陌上君哀 3瓶;子非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大快人心 穆絮了解穆心怜, 穆心怜同样也了解穆絮,只这一句话, 便将她给激怒了, 任穆心怜如何辱她,骂她, 她都可以不去计较,但唯独不能侮辱她娘! 过激的情绪使得穆絮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眼看着她即将着了穆心怜的道, 桌下的一只手, 却滑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掌心的温度不断向她传递,尽管且歌什么都没说, 但也因这一举动, 唤回了穆絮的一丝理智。 穆絮心里十分清楚, 穆心怜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但穆心怜显然不想让穆絮就这么作罢, 毕竟她都给穆絮开好头了, 若是不能看到穆絮身份被戳穿的样子,岂不是可惜了? 沈小小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 竟得了她的真传,如此能忍! 尽管穆絮还在努力克制,可穆心怜再次提及她娘, 又让穆絮心中的怒意多了一分, 她紧咬牙关, 努力将一些话给憋了回去,换成一句:穆心怜,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想必你也不知你娘是如何跪在我脚下的吧? 见穆絮已然在暴走的边缘,穆心怜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道:没用的东西!像你娘这么下贱的女人,给我提鞋都不配,她生出的野种又怎么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果然,穆絮再也忍不了了,她松开且歌的手,还没来得及站起,却又被且歌给拉住,不论穆絮如何挣脱,她的手就像是跟且歌的手粘在一块儿似的。 穆絮的指甲深深陷入且歌的手背,因剧烈挣扎而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道道痕迹,即便是如此,她也没皱过一下眉,更未放开穆絮的手,相反,还握得更紧了。 穆心怜嘴角已然带着得逞的笑意,穆絮呀穆絮,不论过了多久,不论身份如何变化,她都依旧能将她踩在脚下! 许耀与宾客跟她们相隔还是有几步路的,穆心怜的声音又小,自然也就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但又见穆絮如此激动,心中的疑惑愈发深了。 穆心怜的自信举动彻底让许耀起了疑心,穆心怜有时虽有些恃宠而骄,但看到他的脸色后,也都会有所收敛,何故会如今日这般? 谁都不针对,单单只针对穆初源? 若说她二人以前认识,倒是绝无可能,二人唯一的联系便是都姓穆,他更是派人查过了,穆初源也非苏州人氏,那穆心怜为何如此?她又为何能如此断定穆初源是女扮男装? 要知道,钦差可是皇上钦点的,自然是派人一一调查过的,难不成这钦差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皇上骗过去? 退一步讲,倘若是女扮男装,那穆初源身旁的且歌又作何解释呢? 许耀心中的疑惑虽多,但也不会傻傻地去问,打草惊蛇可不好,现下最好的便是静观其变。 见挣扎不开,穆絮低声道:放手! 且歌理解穆絮,但现在撕破脸皮对她们不利,若是被拆穿,那后面的事都不好办了。 且歌提醒道:冷静! 穆心怜都这么辱骂她娘了,连个已故的人都不放过,这让她怎么冷静! 穆絮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声音虽比原先的还要低,却带着些怒意,放开! 且歌轻叹一口气,知再怎么劝也没用,也放开了穆絮的手,穆絮哪儿顾得上想且歌的态度为何转变了,更是不知身后的清浅手一抬,几颗石子飞向了她。 一时间,穆絮动也不能动,不论她如何使劲儿,皆纹丝不动,连手都抬不了。 双眸转动,她看向且歌,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可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就跟嗓子被东西堵住了一样。 且歌与穆絮对视,又向她淡淡一笑,示意让她放心,一切皆交由她。 如夫人,我有一事想请教。 且歌的突然开口,使得穆心怜警惕地看着她,这女子奸险狡诈,又能言善辩,一不留神便会被其诱导,那会儿她就着了她的道,不得不防呀。 也不管穆心怜回不回答,且歌便问道:为何如夫人如此针对我家相公? 针对? 她哪里针对穆絮了,分明就是穆絮自己要跑来污她的眼! 且歌故作沉思,细细回想了一遍,又道:自宴会开始到现下,如夫人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我相公身上。 这番话中明摆着意有所指,这里除她们外,知道内情的唯有穆博安,旁人只会想穆心怜水性杨花,既给人做了妾,还惦记上别的男子,当真是不知廉耻,但最令人尴尬的还是许耀,竟被当众带了绿帽子,可想虽这么想,宾客都心照不宣地没说出来。 穆心怜不是不想解释,偏生她无从下口,毕竟且歌说的是事实,但她也绝对没有且歌所说的那种心思,她若是解释,且歌又未明说,那她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可若不解释,不再得到许耀的宠爱不说,等待她的,还有许耀的怒火,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 穆心怜隐隐有些慌了,你休要胡说! 且歌轻笑道:我胡没胡说,相信许大人与各位宾客心中自有定夺。 许耀不被提及还好,这一提及,宾客虽皆刻意避嫌,但还是有目光在他与穆心怜身上打转,尴尬的同时,怒火也随之而来。 穆心怜那个恼呀,只恨不得上去撕烂且歌的嘴! 且歌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穆心怜,她又道:我还有一问,望如夫人能够给予解答。 如夫人是否觉得我家相公乃女扮男装?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7) 穆心怜没有回答,这可不是废话么,蠢货! 如夫人既是不说,我便当如夫人默认了,相信那会儿在座的各位都听到了,如夫人亲口说我相公分明是一女子。 穆心怜冷哼一声,又不耐地扫了且歌一眼。 且歌又道:那么,如夫人为何要说我相公是女子? 穆心怜看且歌如看傻子般,虽能言善辩,可惜脑子不好使! 不过好心使你不被欺瞒。 那我可得多谢如夫人的好意了,不过才初见,竟能如此待我,可如夫人又为何这般断定我相公是女扮男装?且歌顿了一下,又问道:难不成如夫人认识我相公,乃相公旧友? 她若是说认识,那不就是暴露了穆絮乃穆家七小姐的身份了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儿,穆心怜才不会干,可若说不认识,那她又如何解释知道穆絮为女扮男装之事? 但如今,也只有跟穆絮撇清关系了。 穆夫人切莫多虑,心怜并不认识穆大人,今日也是初见。 且歌颔首,既是不认识,那又为何如此肯定? 编瞎话她穆心怜可从来没输过,心怜在未入许府前,幼时家中曾来过一位老者,老者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又精通面相,心怜见了十分有趣,便上前讨教了一二,今日又见穆大人,穆大人生得一副女相,老者之言历历在耳,便也脱口而出,若是因此无意冒犯了穆大人,还请穆大人多多担待,心怜也不过见许大人日日劳心公务,想为其分担罢了。 既做了解释,还将许耀抬出,并将她们推入险境,倒也真是一石三鸟。 若旁人,倒也会焦急,可且歌却不会,不仅不急,还神色如往常无异,单凭如夫人的只字片语,恐怕不足以为信吧? 都说到这一步了,穆心怜也算是明白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的质疑表示否定,那不是一伙的是什么?! 且歌根本就是知道全部真相,还跟她装什么装! 信或不信,相信穆夫人心中也是心如明镜。 如夫人可有别的什么证据能证明我相公乃女儿身?且歌说罢,又道:或是如何证明如夫人所言乃事实? 这多简单! 穆心怜想都没想,便道:让其褪去衣衫,自可知晓她是否女扮男装。 话毕,且歌的笑容消失了,许耀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穆心怜却是沾沾自喜,只觉得这么做了之后,穆絮想怎么抵赖都没用,完全没意识到她所说的有多不妥当。 如夫人,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如此浪荡之言,于理不合吧,我可否能够质疑如夫人的家教? 明眼人都能看到且歌脸上的怒意,她又道:如夫人一个外人,却比我这个日日与相公相处的枕边人还要自信,我倒想问问如夫人的自信是哪儿来的? 剩下的话,且歌没有说,但旁人也难免会往别处想。 许耀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宴会,竟会被穆心怜这么搅和,他对穆心怜斥道:回来! 穆心怜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许耀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全身的细胞都诉说着恐惧,却又不敢忤逆许耀的命令,她乖乖地走到许耀面前。 且歌又道:许大人,我相公不过就是生得比寻常女子都要貌美些,便遭受如此质疑与侮辱,这可是许大人的待客之道?还是许大人的家规又是如此? 许耀瞪了穆心怜一眼,等会儿再好好跟她算账! 又不得不跟且歌赔笑道:穆夫人,这是哪儿的话,您可冤枉在下了,心怜生在苏州,长在苏州,更是不曾踏出苏州城半步,哪儿会有您二位的见多识广,至于她方才所言,确实是在下管教不严,日后定会好好管教,我自罚三杯,给二位赔罪了。 许耀拿起酒杯,连喝了三杯,又见且歌与穆絮不为所动,又瞪了穆心怜一眼,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穆大人穆夫人赔罪! 穆心怜眼中满是怨恨,更是不甘心与不服气,可迫于许耀施加的压力,她又不得不低头,心怜知错,请穆大人穆夫人莫要跟心怜一般见识。 许耀穆心怜二人见且歌的脸上又扬起笑意,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而穆心怜心中更是暗骂了且歌数次蠢货。 穆心怜这种人,且歌再清楚不过了,哪儿会真的觉得自己有错,再说了,且歌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放虎归山的后果她还不想尝试,即便只虎对她并无杀伤力。 如夫人如何说我,我皆可当做玩笑话,不去不计较。 可谁都知道钦差乃是皇上钦点的,如夫人提出如此质疑,难道如夫人是觉得.....且歌停了,又一字一句道:陛下糊涂了? 穆心怜还没庆幸多久,便被且歌这一问吓破了胆,这提及的可是当今圣上呀! 穆心怜慌得是六神无主,一昧吼道:你休要污蔑我,我分明就不是这个意思! 且歌不为所动,继续道:我可否认为,如夫人之所以敢对钦差如此无礼,是因为心中藐视陛下的决裁,甚至....藐视陛下? 穆心怜一个劲儿地摇头,我没有,我没..... 啪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2个;22432115、无处安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百厌星、陌上君哀 5瓶;你算哪块小饼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且歌吐血 啪 许耀一个耳光甩向穆心怜, 如花似玉的脸上瞬间烙上了五掌印, 男人便是如此,何况是当官的,只要触及到他的利益, 说翻脸便翻脸, 真是无情得彻底。 许耀的力道大得是恨不得打死她, 穆心怜被打倒在地,她捂着火辣辣的右脸,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即便如此, 那眼中的恶毒也未减过一丝一毫。 许耀对她也没了往日的怜惜, 斥道:你这贱妇,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辱骂圣上派下来的钦差,还敢质疑圣上,往昔也怪我被你这贱妇迷了心窍,让你如此放肆。 说罢, 又拱手对穆絮与且歌道:穆大人穆夫人, 方才这贱妇口出狂言, 多有得罪, 还请二人见谅, 在下必定会好好处置她, 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欺负穆絮的人, 且歌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她浅笑道:许大人,我与相公倒是无所谓,毕竟清者自清,更知许大人也是一番好心邀我夫妻二人来此,可这辱了陛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是不想给穆心怜活路。 且歌虽在笑,可她的语气,以及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仪,都让许耀心生惧意。 倒也是奇怪,不过就是个钦差夫人,为何会令他惧怕? 许耀讪讪笑,又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他打穆心怜,不单单只是为了堵住且歌的嘴,还有替他自个儿泄愤,毕竟穆心怜确实做了蠢事。 穆心怜之父穆博安虽是商人,可对他还有些用,他念及穆家,本想着打几下,实在不行再罚罚她,等到宴会过后,这又是许府的家事,谁会关心穆心怜是否真的有受罚。 偏偏且歌不依不饶,愣是搬出圣上,将许府的家事变成了冒犯圣上的大事,想来今日不让且歌满意,他也会遭殃。 一个穆家,还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地去护着。 许耀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这贱妇以下犯上,将她给我拖出去打! 穆心怜愣了,她虽早就看透许耀的为人,可等到真的发生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昨夜还与她翻云覆雨,今儿便急于跟她撇清关系,这不,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许耀道:留她一口气,再将她逐出许府! 一听到要将她打个半死,还要将她逐出许府,她开始慌乱了,她已是这样了,出了许府,她还能嫁给谁呀,谁又会要她? 哪个府里能像在许府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况且,她娘虽待她好,可也绝不会容她这样的弃妇,再加上世人的闲言碎语,这让她怎么活呀! 眼看着下人已向她走来,她跪在许耀跟前,又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道:大人,大人,心怜是无心的,是无心的,大人您就饶了心怜这一次吧。 饶了心怜这一次吧,心怜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了,求求大人饶了心怜吧! 心怜不要出府,心怜不要出府,别赶心怜走! 任穆心怜如何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许耀都不为所动,现下的处境与那会儿形成对比,使得穆心怜产生了巨大的落差,不由得对穆絮与且歌更加怨恨了。 大人你就饶了心怜吧,心怜保证以后乖乖的,大人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本抱住许耀的手,被人扒拉开,穆心怜嘴里还在说着求饶的话,眼看着她就要被拉走,不知她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给挣脱开了。 穆心怜又扑到许耀跟前,她不能就这么认输,许耀不是说最喜欢她吗? 倒也真如那病急乱投医的话,穆心怜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起身子,手也伸向许耀的裤子,搜寻摸索。 许耀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他再如何好色,那都是屋里的事,绝没有任众人观赏的癖好。 许耀一手拽着裤子以防被穆心怜拉下,又提起脚踹向她。 穆心怜被踹倒在地,又听许耀道:快将这疯婆娘给我拉出去!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看许耀的样子也做不得假,穆心怜彻底绝望了,神情更是近似癫狂。 凭什么? 凭什么她落到这个下场,而穆絮却好好地坐在那儿? 穆心怜冷笑一声,她不好过,穆絮也别想好过,大不了跟她鱼死网破! 在许耀的人还未动手之际,穆心怜一把拿过桌上的酒,便向穆絮冲去,欲泼向她,嘴里还道:去死吧! 只可惜,她还未跑到穆絮跟前,便被清浅拦下了。 酒洒了,人也倒了。 穆絮看着倒在地上,即便忍着胸口的疼痛,也要恶狠狠地瞪着她的穆心怜,竟生不出半点怜惜之情,如今的她也只是自食恶果罢了。 只是奇怪,为何穆心怜会这么恨她? 宁愿用这个工夫来与她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去让穆博安给她求一下情。 穆絮双眸转动,她看向坐在最边上的穆博安,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穆心怜都这个惨样了,更没出来求过一句情。 许耀听不听,或许是个未知,可为何连做都不做? 都不尝试一下,就直接放弃了。 以前,她与她娘在府中备受欺凌时,她相信穆博安不会不知道,只是不敢插手罢了,她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穆博安亲生的,而现下,穆心怜的处境与她以往相似,若不是穆心怜与穆博安有那么几分像,她也快怀疑穆心怜是不是穆博安与刘氏所生。 而穆心怜呢,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穆博安一眼,似是早就知道他帮不了她了。 她与江怀盛私奔,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去了长安城,因江怀盛要考科举,既是知道她在长安城,为何不派人来寻? 即便是怕刘氏知道,也可派心腹来打听打听,看她是否安好,是否活得下去,而不是如他所为,那么绝情,那么冷漠。 穆絮嘴角带着苦笑,心中也满是苦涩,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傻的,现在才知道,她的爹,真的好生软弱,软弱得可恨。 穆心怜已无力再挣扎,最终还是被人拉下去了。 似乎是想让穆絮等人早点消气,许耀特地吩咐将穆心怜拉到宴会就近的地儿打,虽看不见她的人,但却能清楚地听到她的惨叫声。 穆心怜到底是个女子,又是常年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这般毒打,没扛过十杖便晕了过去,可许耀吩咐了,要打得只剩一口气,又加上平日里,她在府里也是仗着许耀的宠爱作威作福,招得下人记恨,虽没下死手,但打得也是不轻。 丫鬟重新给许耀斟了杯酒,许耀举起杯,连敬了在座的宾客,而且歌也没揪着穆心怜一事不放,给了许耀台阶下,宾客谈笑之间,许耀的脸上又恢复了春风得意,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时间,宴会又恢复了原先的热闹,该喝酒的喝酒,该调情的调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穆絮心情倒是平静了,可还是未猜到许耀的用意。 且歌坐了许久,加上舟车劳顿,腿倒是有些麻了,本想起来走走,可一使劲儿,却发现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揉了揉眉心,也不知为何,身上的力气像是逐渐被抽离,抽离得很慢,慢到她根本没发觉,她甩了甩头,努力将那阵突然出现的疲劳感甩出脑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觉得她的喉咙像是有团火在燃烧,急需水来浇灭,又见桌上有她只浅尝过一口的水,又拿起饮了起来,可那水太少,根本就不足以浇灭这团火。 且歌不由自主地捂着脖子,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早已被解了穴的穆絮发现了且歌的异样,她关心道:怎么了? 且歌摇了摇头,无碍。 看且歌逐渐泛红的脸,也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穆絮更加担心了,可需得我做些什么? 不等且歌回答,穆絮又道:要不我们先回客栈吧? 话音刚落,又听许耀道:穆大人,怎么了? 穆絮道:多谢许大人关心,内子身子有些不适,许是风寒所致。 哦...原是如此,不如先带穆夫人去偏房,我让大夫来给穆夫人瞧瞧? 穆絮本想拒绝许耀的提议,毕竟这是许府,可又见且歌一副病态,再摸她的手,更是烫得吓人,便也答应了,左右也有清浅在,能护着且歌,也不怕许耀做些什么。 穆絮看着清浅带着且歌离开,虽想跟着,却又被许耀给牵绊住了。 应该不会有事吧? 穆大人,穆夫人都走了,你还在瞧呀? 这不正是说明,穆大人对穆夫人用情至深嘛。 对于宾客的打趣,穆絮倒也没在意,一心只在且歌身上,方才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在前,清浅扶着且歌跟在后面,即便是搁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且歌身上的滚烫。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8) 到了房间,清浅扶且歌坐在床边,又见且歌脸上带着红晕,就连脖子都开始泛红,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要给且歌把脉,却听且歌道:不用把脉了。 且歌深吸了一口气,她用手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子,别浪费工夫,药已入五脏。 清浅大惊,怎么会被人下药! 殿下在宴会时,根本就没用过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那杯水? 可是不对呀,殿下在饮之前,她与翠竹都检查过,根本就没毒! 来时我已试过逼出,可我连劲儿都使不上,现下唯有你用内力助我,方可将药逼出。 清浅这就助殿下。说罢,又将且歌扶上床,而她则坐在且歌身后。 且歌闭了上眼,调整心神,又吩咐隐在四周的暗卫道:守在四周,若有人闯进,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暗卫领命,不过一瞬间,便将房间给团团围住。 而在宴会的那边,穆絮愈发担心且歌,就派了桃花去看看,这桃花刚走没多久,又见许耀在招呼宾客,她便趁机溜走,只对下人谎称去小解。 穆絮问了几个过路的丫鬟,才得知且歌所在何处,可许府太大了,即便是还记得丫鬟的指路,还是绕了些远路。 终于到了门口,却见房门紧闭,又瞧了瞧四周,翠竹也未在此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分明就是那丫鬟所说的地儿呀,不管了,穆絮上前拍了拍门,又唤道:娘子? 没有人回答她,穆絮心想难不成是找错了? 可穆絮瞧了瞧,也就只有这屋里才亮有烛光,应该不会找错才是。 穆絮又拍了拍门,娘子,你可是在里面? 依旧不见人回答,穆絮又试探性地唤道:清浅姑娘,你在里面吗? 被她唤着的清浅正紧闭着,只要穆絮说一句话,便感觉殿下的气息又紊乱了一分。 清浅急呀,可既不能发声,也不能出去将穆絮给打晕过去。 而且歌也努力让自己凝神静气,可却还是隐隐有要睁眼的趋势。 左等右等,都不见屋里的人答应自己,不如就进去瞧瞧好了。 我要进来了? 穆絮不知道的是,翠竹被打晕在树下,不远处更是有一伙人正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他们皆有长剑在手,只要穆絮敢开门,这些锋利的长剑便会没入她的身体。 穆絮再次道:我真的要进来了! 嘎吱 暗卫齐齐动手,而这时,且歌睁眼了,她道:慢! 噗 一口鲜血从且歌嘴里喷出.... ※※※※※※※※※※※※※※※※※※※※ 【孩子想要作者收藏,救救孩子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期晓 10瓶;21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红烛帐暖 殿下! 听到了清浅的声音, 穆絮快步走过去, 而在关键时刻,暗卫也听到了且歌的命令, 收了手,她顺利进了房间,又哪里会知道自己差点成了暗卫的刀下亡魂。 且歌虚弱地倒在清浅的怀里,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一路往下滑, 点点血珠递在她的衣衫上,又慢慢浸入。 清浅顾不得其他,赶紧将手搭在且歌手腕上, 为其把脉。 穆絮一进来, 便看见了这一幕, 又见且歌嘴角与身上皆有血渍,顿时愣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慌乱, 娘子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穆絮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清浅根本就没工夫回答她。 穆絮更急了, 快步走至二人跟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娘子她又为何吐血? 随着给且歌探脉的时间加深, 清浅脸上难得有了更多的表情,她的眉头拧到了一块儿,运功疗伤时, 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打扰, 若因此扰乱了心神, 走火入魔更是时常有之。 殿下如今脉象很乱,竟隐隐还有经脉断裂之势,体内的内力更是紊乱,如今她若是再强行渡内力给殿下,只怕会加深殿下的伤势,不仅帮不了殿下不说,害其内力尽失已是轻的,重则会爆体而亡。 唯有内力深厚之人,方可助殿下恢复,可身边除了国舅爷,也找不出别人了,但国舅爷神出鬼没,也不知是去了哪儿,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殿下又被人下了药,虽能断定那药为媚药,但来势凶猛,她又不知有何成分,她解不了,更不敢冒然去解,本想靠着内力将药逼出,谁成想驸马爷竟闯了进来,就算她立即吩咐人去找国舅爷,等找到了,恐怕殿下早已.... 久久不见清浅回答,穆絮从未如这般焦急过,语气更是加重了许多,到底怎么了,是谁害她如此?! 若是以往,清浅听了早就翻穆絮一个白眼了,若不是她,殿下又怎会走火入魔,还有脸问! 但事况紧急,如今也唯有眼前的穆絮能救殿下了,她虽看穆絮不顺眼,可殿下的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二人虽无夫妻之实,可也成了亲,殿下之所以走火入魔,也是穆絮所致,故救殿下,穆絮也是责无旁贷。 眼前的人浑然不知自己便是罪魁祸首,她恨不得撬开清浅的嘴,好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被人下药了。 药?什么药? 宴会时,她虽被点了穴,但且歌一直在她的视线内,除了后面喝过一杯温水外,便没吃过什么东西,反倒是她,不仅吃了,还喝了不少的酒,都没事儿,且歌又怎么会被人下药? 即是被下了药,那下药之人又是谁?是许耀还是穆心怜? 又为何要给且歌下药? 她才是钦差,而且歌不过是钦差夫人,即便要对人下手,也应该对她呀,怎么会冲着且歌去。 穆絮的疑问虽多,但下一刻,清浅的一句话便很好地给她解了惑。 媚药。 穆絮大惊,媚...媚药? 穆絮看向且歌,见其嘴角虽淌着血,可双颊却尤为泛红,虽闭着眼,可她眉宇之间却无一不再诉说着她的难受。 穆絮的心里除焦急惊讶之外,还有一丝复杂,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份复杂,只知道她从来没想过且歌会如现在这般痛苦,在她眼里以及心里,一直都觉得且歌就该是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虽有时喜欢捉弄她,却也会对她表示善意,尽管且歌从来不会去说,被看穿后更会傲娇地否认,但她觉得,那才是且歌该有的样子。 清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比起主子的性命,她的尊严一文不值。 穆絮惊得后退了三两步,反应过来后,又上前欲扶起清浅,清浅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任穆絮如何扶,清浅就是不起来,请驸马爷救救殿下! 清浅姑娘你快起来,不用你说,我自然也不会放她不管。 清浅闻之也放下心,便起来了,可又见穆絮急急忙忙往屋外走,在她看来,大有逃跑之势,问道:驸马爷,您要去哪儿? 殿下三番五次助她脱困,甚至还救过其性命,这关键时刻,竟敢糊弄她,还撂担子想跑? 穆絮道:去找能解毒之人。 至于去哪儿,当然是去青楼了,青楼虽供男子享乐,可也有男子有断袖之癖,故青楼的兔爷儿也是不少。 怕清浅不放心,穆絮又补了一句,清浅姑娘可放心,我自会找清倌,定不会玷污了殿下。 穆絮不解,为何她说完之后,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可她已是无暇去想自个儿为何会如此,当务之急,救且歌才是要事,只是每踏出一步,心上就像是被人划上了一刀。 清浅微怔,穆絮该不会是榆木脑袋吧? 她还以为穆絮扶她起来时,就已经懂她的意思了,合着她根本就不懂,可非要她说得那么明白么? 殿下唯一能接受的,怕是只有穆絮了,殿下又乃千金之躯,哪里是什么兔爷能沾染分毫的。 驸马爷,无需去了。 穆絮闻声止步,刚一扭头,就被点住了穴道,但好在这次,她没被点住哑穴,清浅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快将我的穴道解开! 清浅没理会她,又瞧了瞧躺在床上的且歌,只能开始替其宽衣解带。 穆絮扭头的弧度也不大,故也看不到清浅在做些什么,只能看到其背着身子。 待到一切完毕后,不过一转眼的工夫,穆絮便已经躺在且歌身侧了。 清浅为其解了穴,紧接着又放下了床帐,穆絮坐起身本想跑,却不想因她的起身,使得被角划落,露出了白皙的臂膀,她本能地低眼一瞧,却又顺着与被角之间的缝隙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在穆絮微怔之际,清浅道:实不相瞒,殿下今日这般,是因驸马爷而起,救或是不救,全看驸马爷的了。 说罢,便出了门去,只留了穆絮且歌二人在屋里。 关门声一响,穆絮快速翻身下了床,本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可走了三两步后,她却停了,因她的耳边又响起了清浅所言,且歌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因她而起。 穆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走,还是不走,救,还是不救? 若是救,尽管且歌帮过她,可她到底拆散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梦,如今且歌落到这种地步,难道她不应该最开心吗? 穆絮心里很清楚,她不开心,相反还为且歌担心,只不过她并不想,甚至不敢承认。 若是不救,这是否与她之前所为背道而驰? 明明有能力,却又见死不救,何况清浅也说了,是因她而起,想来也是,若是且歌不来许府找她,相信且歌也能逃过这一劫,偏偏且歌却来了,不仅来了,还替她解围,替她出气,甚至还给了她许多勇气。 穆絮回头看了看床上,透过床帐,她隐约还能看见且歌在痛苦地翻滚,虽也极力在克制,却也难免发出一些声响。 穆絮不免嘲讽自己,看来她是做不了恶人了。 穆絮离且歌越近,便将那声响听得越清晰,她也曾听到过,更是撞破过,不过那回与其说是愉悦,不如说是故意叫给她听,而现下却不同,更多的是痛苦,是忍耐。 穆絮低眼,想必且歌也是不愿的吧?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她挑开床帐,不过才瞧上了一眼,便又迅速放下了床帐。 穆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涨红,方才的忧愁全然不见,那副场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用任何语言都难以描述出来,她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近乎都快要破体而出。 穆絮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也未瞧见床帐中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那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吓得穆絮一时间定在了那里,动也不敢动。 且歌滚烫的体温,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她深吸一口气,又做了许多尝试,终于鼓起了勇气挑开床帐。 虽已瞧过一次,可待到再次见到时,她的心还是难以平静。 她的心跳加速,脸更是红得快滴出血来,她低眼,那只手还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她本该上床,可因心中的那份胆怯,却使得她蹲下了身,少女如白藕般的臂膀近在眼前,像极了一件珍品。 穆絮还未瞧多久,便感觉有一道力在拉她,可那道力却并不完整,拉到一半,便消失不见了。 穆絮不慎跌落,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撑住床板,抬眼之际,又见自个儿已将且歌压至身下。 她看着且歌的双眸,迷离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情.欲,似是忍耐过度,细长的睫毛上早已沾染了些小泪珠,桃腮晕红,双唇又是微微张起,将媚态横生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穆絮看得着迷,可身下人儿的扭动却让她突然回过神来,又见其比原先更加痛苦,这一瞧,才发现她撑着床板的手,正好压住了且歌的手,她慌忙拿开,不想却瞧见且歌手臂上有一处鲜艳的红点。 穆絮微怔,这是... 震惊之余,她又赶紧瞧了瞧自己的手臂,果然一模一样。 守宫砂! 且歌的守宫砂怎么会还在?! 且歌嫁了七次人,还拥有众多面首,全天下的人谁不知,她更是亲眼瞧见且歌与卢星享鱼水之欢,为何守宫砂还在? 穆絮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可既然还在,她又如何敢再碰且歌? 就在她沉思之际,身下的人却拉着她的手,探到了别的地方....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2个;轩、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商苏 19瓶;尹千歌、21克、毒毒毒鱼啊 10瓶;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7瓶;重明 5瓶;初衷未改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目之所及 清晨。 阳光透过窗, 照进屋里, 床上原本睡得安稳的女子忽然动了动眼皮,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颈脖处也带着点点印记,深浅不一,向下还有些淡淡的咬.痕, 这都无一不在诉说着昨夜的激.烈与放.纵。 且歌缓缓睁开双眼, 经过几刻的模糊后,视线聚焦,又感觉脖子有些不适, 像是枕着异物, 还带着温度, 她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双眸紧闭, 尚在沉睡。 这不是穆絮是谁?! 再瞧瞧其紧裹着被子,而她未.着.寸.缕, 却得了个被角,只能勉强将肚子盖住, 且歌有些恼,她拉着被角,一把夺过被子, 又提起脚, 一脚就将熟睡的人踹到了床下。 扑通 且歌本想坐起身, 可稍一用力,便感觉腰间一阵酸痛,昨夜的欢.愉涌入心头,一时间双颊绯红,她忍着酸痛坐起身,又将被子裹在自个儿身上,低眼瞧着地上被惊醒的穆絮。 穆絮迷迷糊糊睁开眼,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到床下了,她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腰,这刚爬起,她的衣衫便开了,还是大大地敞开,尽管她慌忙拉住,但里面的风景,还是尽收且歌眼底。 且歌的视线顺着穆絮的手,一直向上移动,双目对视。 穆絮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是被且歌踹下来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89) 那且歌为何踹她? 除了昨夜之事,穆絮便找不到合理的解答了。 试问哪个女子被歹人夺取贞洁后,不会想杀了那人,有甚者更是与对方同归于尽。 且歌虽身份高贵,可也是女子,何况那个罪魁祸首还是她一女子。 穆絮不敢与之对视太久,因为越是对视,她便越是心虚,她慌忙移开视线,又低眼看着地上,模样像极了等着且歌处罚。 谁知且歌收回了视线,却不搭理她,反而向门外唤道:清浅。 在门外守了一夜的清浅闻之,推门而入,手上也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裙。 从清浅伺候且歌更衣开始,一直到结束,二人谁都没搭理她,不仅如此,更是不说一言,静悄悄的,唯有且歌换衣裳的声音。 好奇心频频在心中作怪,她想抬头,可每每当她要抬起时,皆强制将那些念头压下。 但她越是如此,好奇心便越强烈,甚至强烈到她无法压制的地步,她抬头,本想只偷偷瞧上一眼,不曾想清浅正弯着腰为且歌整理腰间的褶皱,她的目光稍稍向上移动,却正好对上且歌的双眸。 她惊得一身冷汗,赶紧低下了头,本以为会被且歌斥责,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且歌开口,等来的反而是且歌从她身边经过。 这一举动在穆絮看来,且歌是恼得不轻,在其即将踏出房门之际,穆絮唤道:殿下! 且歌止步,却未回头看一眼。 穆絮道:殿下是...恼了? 语气中明显底气不足,可试问发生过昨夜的一切后,谁的底气会足?谁又会理直气壮? 且歌原先倒也没有恼,她昨夜虽药发,可也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自然知道她身边的人是穆絮,若是她不愿意,又哪里会纵容穆絮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可现下穆絮的一句殿下,便将她给激怒了,不过与其说是激怒,倒不如用委屈、意难平,这两个词来形容更为准确。 穆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见且歌已经走了。 且歌倒是可以不打招呼就这么走了,但穆絮不能,总得留一人来善后,毕竟是在人家府里,不能失了规矩,面子工夫还是要做的,以免给旁人留下话柄。 翠竹早已醒来,进入房间时,却不见且歌与清浅,也未询问,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儿,又伺候穆絮梳洗一番,心中也疑惑昨夜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床上的凌乱、驸马爷衣冠不整,以及昨夜殿下的反常后,倒也明白了些。 翠竹心里暗暗为穆絮高兴,可算圆房了,这不就代表着驸马爷在长公主府的地位要逐渐稳了么,又哪儿管且歌为何会反常。 从昨夜一直现在,许耀已经砸了好几箩筐的瓷器了,只要一想起到手的美人飞了,那便是气,任找来哪个小妾劝都不管用,本想给且歌下药,然后灌醉穆絮,之后他就能好好享用一番了,没想到没把穆絮灌醉不说,还让她给跑了,更是阴差阳错促成了她跟且歌,这放在谁身上谁会不恼?! 许耀砸得起劲,下人来报,说是穆絮来了,即便再恼,也得稍作收敛。 虽知昨夜之事,跟许耀脱不了干系,但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对且歌也是只字不提,又假意客气了几句,穆絮便以有私事为借口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见厅内并无且歌的身影,穆絮便回了房,昨夜她与且歌都出了不少的汗,即便已过去好几个时辰,身上的汗液早也已经干了,但想想还是有些不舒服,又命桃花翠竹打了几桶水,欲清洗一番。 穆絮沐浴时不喜有人伺候,便命二人去屋外候着,她除去衣衫,坐在水里,本是要搓搓后背,不曾想在其中一只手沾到水时,却有了异样,好奇心促使她的指腹相互轻轻.摩.擦,滑滑的,她的背稍稍往后靠了靠,却因此带动了两腿的肌肉,不过细微的动作,使得两腿之间也是....再联想到昨夜她的所作所为,当即红了脸。 对比穆絮,且歌却显得要平静许多,当然,也仅仅只是表面的平静,若说她心中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且歌看着手臂,不过才过了一夜,原先鲜艳的红点早已没了踪迹,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 当她注意到守宫砂时,她也曾疑惑,为何要点上这东西,像判定一个物品一样,来判定女子贞洁与否。 为何只有女子才需得点? 男子凭什么就能够例外? 难道就仅仅是因为男子这个身份吗? 她暗叹不公,更是觉得于情于理皆不合适,也想过摆脱,故她做了不少与世俗背道而驰的事儿,如今没了这守宫砂,倒也好,也算是摆脱了吧。 且歌轻笑之际,又听到了敲门声,她忙将衣袖放下,端坐在床边,才命外面的人进来。 清浅进来后,见且歌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才开口道:殿下,驸马爷回来了。 且歌颔首,表示她知道了,但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 清浅今日倒也安分了不少,若是平日里,遇上这种事儿,她早就请命去杀了许耀了,顺带再将穆絮给凌迟。 可殿下并未吩咐,何况心思尚不明确,她也不敢擅自做主。 清浅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早膳已备好,可要得用些? 往日即便是发生了再不愉快的事,殿下都会用上几口,但这档子事儿可不是别的什么小事儿,她也猜不准殿下的心思,便只能问问了。 且歌并未作答,只瞧了清浅一眼。 只这一眼,清浅便已了然,她低下了头。 二人下楼时,穆絮也正好收拾妥当,虽未与且歌撞见,可也是一前一后下了楼。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且歌与穆絮倒也没交谈,只认真用膳,但心理活动却是不少。 在旁人眼中,这副场景倒也和谐,尤其是猜中真相的翠竹眼里,看起来更是其乐融融,但这里面的尴尬,也只有她二人自己方可体会。 且歌简单的用了些后,便上楼去了。 丁香看出了二人的异样,纳闷的同时也伴随着些许窃喜,可穆絮那目光紧紧跟随,还欲言又止的样,又她失落了几分。 接下来的两餐,二人虽然也都在一道用的,可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对于且歌的冷淡,穆絮也看在眼里,她不是不想提那事儿,她也想,可偏偏又没那个勇气,更是不知该如何去开口。 穆絮完全没意识到,她这一整日都心系且歌,会被且歌的冷淡所影响,会因且歌心事重重,也会因且歌愁眉苦脸。 当然,她更不知道的是,有人也会因她的忧愁而忧愁,丁香瞧见穆絮如此,也是痛在心。 丁香将泡好的茶放在穆絮面前,公子喝茶。 穆絮哪里有心思喝茶呀,这都整整一天了,且歌愣是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仿佛已经将她视作了一个透明人。 有些话穆絮憋在心里难受,虽并非想要旁人替她拿主意,但倾诉倾诉也好,她若说给桃花翠竹听,指不定二人会让她赶紧趁热打铁,而徐慕河呢,说的大多都是她不愿意听的,想来想去,倒也只有丁香了。 穆絮将那杯茶移到丁香面前,丁香姑娘请坐。 待她坐下后,穆絮道:丁香姑娘,或许有些冒昧,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公子请讲。 倘若丁香姑娘迫不得已做了伤害别人之事,当如何? 丁香想了想,不论是否是迫不得已,既然做了,那便是事实,对那人的伤害也造成了,丁香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知道若是丁香伤害了别人,丁香会去道歉,那人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尽量去弥补我的过错。 穆絮柳眉微皱,又道:那若是毁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呢? 很重要的东西? 穆絮颔首。 当然是赔给她了,若是有心,可赔个一模一样的给她,并且表明歉意即可,那人瞧道歉的人如此有诚意,定会原谅的。丁香说罢,又道:东西有价,真情无价。 穆絮若有所思,赔给且歌? 这怎么赔? 难不成是让她被且歌..... ※※※※※※※※※※※※※※※※※※※※ 【车嘛,看我啥时候写了再发暗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呱 3个;黄氏家族@黄小六 2个;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轩、21克、路人甲乙丙、Aom、33921076、a、梅子、无处安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o 74瓶;逸风 25瓶;18542739 20瓶;颜子曦、默读、烂人、真怂 10瓶;负渡 6瓶;落叶薇凉 5瓶;陌上君哀、叶韩 3瓶;你算哪块小饼干、Zm、子非鱼 2瓶;把门关了、38017616、重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一生相随 临近子时, 南宫淳终于姗姗来迟, 也不知他是去了哪里,连暗卫找他,都费了一天一夜的工夫, 见到且歌后, 他倒也什么都没说, 更是什么都没问,直接为且歌运功疗起伤来了, 之后又交给她一瓶药, 交代完如何服用, 便走了。 与丁香交谈完后, 穆絮便回了房,坐下沉思片刻,又见且歌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便出了门,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几经想敲门, 但想想还是作了罢, 最后还是且歌见屋外有人影徘徊, 才命清浅出去看看的。 既已经被发现了, 穆絮再犹豫不决, 也无用了, 更容不得她退缩。 穆絮本就纠结, 何况还有清浅这第三个人候在一旁, 那就更是说不出来了,她几经看向且歌,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奈何且歌就跟没看见一样。 穆絮不得不开口,清浅姑娘,可否先出去片刻? 她想与且歌说的,是昨夜之事,涉及到了私密,若清浅在,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 清浅正准备出去,且歌却道:有什么事儿是需要让清浅回避的? 穆絮知道且歌在恼,但她更理解且歌,也不拐弯抹角了,痛快道:自然是要与殿下交谈些私密事儿,清浅若在,恐有不便。 且歌浅笑道:哦?据我所知,驸马与本宫,可没什么私密事儿。 虽早已见识过且歌翻脸不认人的样,可现下看到且歌这样,她的心里竟有些堵得慌,有的! 似是恼于且歌的翻脸,穆絮竟鬼使神差补了一句,纵使殿下不愿承认,但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儿。 且歌想开口,她张了张嘴,却终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也懒得与穆絮多费口舌,索性不去理会她,又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瞧了起来,可那上面的字,她是一个都没看进去。 见且歌将书都拿反了,穆絮也没去拆穿,殿下,我..... 我.... 我.... 穆絮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穆絮所做所说,并没有出乎且歌意料,她随手将书翻了一页,若是没旁的事,就别耽搁这工夫了,出去吧。 语气虽比那会儿翻脸不认人时缓和些,可话中皆是逐客之意。 穆絮知自己若现下还不说,那待会儿就真的没那个勇气开口了,又或者说,她会被请出去。 穆絮紧攥着袖口,手心早已浸出的薄汗也因此被一一抹去痕迹,她又深吸了几口气,试探道:殿下可还记得昨夜之事? 这次且歌没有选择不搭理,而是道:若是驸马就是想跟本宫说这些,便出去吧。 话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这也是穆絮想到过最好的回答。 穆絮愿意这一生,都伴随殿下。 穆絮说完后,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没错,她已经想好了,不论如何,她都要对且歌负责! 且歌闻之怔了怔,穆絮何曾跟她说过这种话,平日里恨不得跟她撇清关系,凡是跟她有关的,更是想有多远躲多远,但今日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她再也不会想着跑了,要一辈子呆在她身边么? 她抬眸,又见清浅眼中的震惊不亚于见了鬼,方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且歌恼了一整日,归根结底,都是想要一个答案,她并非不在意,但她更在意穆絮的态度。 现下答案等到了,并且是她乐意接受的,即便心中那阵欣喜被她努力压制住,可却还是隐隐有显露的趋势。 且歌并不想让穆絮察觉出她的欣喜,基于面子也好,或是身份也好,她都不想让穆絮知道,想追随本宫的人数之不尽,本宫又凭什么要你? 且歌说得不错,穆絮更是知道,且歌身边从不缺乏爱慕者与追随者,与他们相比,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骐骥,而她既无千金家财,又无身份地位,还是个女儿身,又哪里比得过,且歌又凭什么要她? 穆絮的沉默让且歌生出一丝怀疑,并非怀疑穆絮,而是怀疑她自己,她说得是否太过了,若是在以往,且歌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但好在她是沉得住气的,再怎么样都没有暴露自己的心思。 穆絮所说是伴随,并非追随。 二者虽都是跟着且歌,但其中可是有着极大的悬殊。 她又道:穆絮知道,殿下乃千金之躯,不必言语,便有人中骐骥追随,而穆絮一介寻常女子,自是无法与之相比,但穆絮所言,句句真心,不论世事如何变化,殿下又是否愿意,穆絮这一生都会伴随着殿下。 语气中透着真诚,态度又是那么的诚恳,让人想怀疑是假的都难。 不论世事如何变化,都愿意伴随她么? 她府中的那些面首,以及前面几任驸马个个都是说甜言蜜语的好手,也曾跟她说过与穆絮此番大相径同的话,可结果,一个个不是背叛她,就是心怀鬼胎,甚至与她处处算计。 且歌心里很清楚,穆絮跟他们不一样,她善良,无贪念,不恋权谋,更无害人之心,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她说要留在她身边。 她虽为女子,可她生在帝王家,又身处高位,便注定了她这一生都要面对危机四伏的场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无尽地狱,她也清楚穆絮为什么会这样,可听到答案后,她还是动容了。 但这份动容还未持续多久,她便生出了新的疑问,既然要伴随她一生,那么江怀盛呢? 江怀盛是否还在穆絮心里? 穆絮又是否要带着那颗爱江怀盛的心,去伴随她一生? 委屈自己,为她做出牺牲? 就仅仅是因为她手上的守宫砂吗? 若是这样,且歌宁可不要,她的眼中向来容不下一颗沙子,不错,她是自私的,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自私。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0) 她要的是穆絮心甘情愿,并非是迫于心中的道德,而做出的选择。 能为她解答的人就近在眼前,或许是不够自信,又或许是早就知道那个答案不是她所期待的,她没有去拆穿,只淡淡道:本宫知道了。 对且歌的态度,穆絮也没太在意,毕竟她并非是来征求且歌同意的。 如此,穆絮便不打搅殿下歇息了。 且歌颔首,也没有留她的意思。 穆絮转身,还未踏出房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三人耳中。 穆絮开门后,见门外的人是桃花,其面色焦急,她不解道:有何事? 桃花方才得到消息后,便一路跑上楼,也顾不得喘气,夫人老爷,大事不好了! 出了何事? 山寨,山寨....桃花喘了口气,又道:许耀带大批官兵去了山寨,势要将山寨围剿! 围剿? 穆絮的语气明显变得焦急了些,你是如何得知? 寨子里的人护着李虎逃了出来。 他人呢? 在楼... 那个下字还没说出口,穆絮快步赶往楼下,桃花紧跟着她,又道:他受了些惊吓,翠竹与丁香尚在安抚。 虽然李虎在不久前刚经历了险恶场面,可见到救星来了,到底有些绷不住了,他从凳子上起身,却不想因一个腿软,跌到了地上,一旁的翠竹丁香本想扶他一把,又见他顺势跪在地上,大哥哥,大哥哥,你快救救爷爷,求你救救爷爷,救救寨子里的人,他们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原本瘦弱的身板因经历如此艰险,显得更是虚弱极了,穆絮忙将李虎拉起,虎子,你快快起来! 见其不起,她又道:你先坐下来将情形详细告知于我,我才能想对策救寨子里的人。 李虎闻之,这才起来,将今日寨子里发生的事儿,还有大当家如何护他出来,他又如何按照大当家所说找到穆絮一事一一道出。 果真如穆絮所猜想的那样,大当家与二当家虽明面上与她称兄道弟,可实际心中多少还有些猜疑,若没有派人去打听,又怎会知道她住在此地,此番前来不过也是想赌上一把,毕竟她近来可是时常出现在许耀跟前。 今日山寨一事,怕也是预谋已久,原先只是派手下前去,现下却由许耀亲自出动,什么时候不选,偏偏选她出了山寨后的几日,想必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迷惑她,还有便是给她个措手不及。 得知情况的她,能怎么办? 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山寨里的人都死?或是派何护卫等人前去? 暂且不说人手够不够,即便是够,那也会被许耀反咬一口,毕竟官匪不两立,再以此借口将她伏法,任她如何说都无用,与山匪勾结的罪名还是会落到她头上,她总不能说是为了保护推翻许耀的人证吧。 不得不说,许耀的计谋确实好,也够狠! 她虽早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许耀的监视下,可去山寨时也是借着出游的名头去的,连桃花翠竹都没带,清浅更是绕了几圈才去的那儿,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莫非是在山寨时出了问题? 山寨中有许耀的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便被穆絮给否决了,寨子里的虽算不上英雄好汉,可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又时常怜惜穷苦百姓,并常常伸出援助之手,他们与穷苦百姓一样,都受尽许耀的压迫,甚至因许耀而家破人亡,对许耀那是恨之入骨。 试问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为那么三两分利益而出卖守护他们的山寨? 可现下已容不得穆絮再多想些什么,既然山寨里的人都有危险了,那么她派过去保护陈书生的那几个人,还管用吗? 穆絮深知许耀是个无赖,什么都不会顾及,为了以防万一,她便召来了何护卫,又派了几个人去陈书生那儿。 虽已有了些主意,可且歌还在这儿,穆絮想着怎么都得上去告知一声,再加以商讨,殊不知她在吩咐何护卫时,且歌就已站在护栏前,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听得清清楚楚。 穆絮还未上楼,见清浅只身一人站在楼梯口,又听她道:夫人说了,事情紧急,容不得半点拖延,请老爷自行定夺。 意思就是这事儿且歌撒手不管了,让她全权处理。 穆絮又召来何护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何护卫得令后,也是刻不容缓,立即着手去办。 如今人手不够,若想救寨子里的人,只能去求外援,而离苏州最近的,只有去邻州县找人,虽说官匪不相容,但那也只是利益不在的情况之下,反之则不同了。 再者,山寨里的虽是匪,但他们也是人证,给许耀定罪的重要人证,只要将钦差身份亮出,命他们协助,届时许耀伏法,再一一上报,他们也会因此得到些奖赏,可若是因惧怕许耀,拒不协助,那就只有请出圣旨了。 临机专断,便宜行事,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这句话并非是闹着玩的,抗旨不遵,那便是杀头之罪,如此威逼利诱一番,相信也没人敢不听。 穆絮不是没有想过让且歌出手,且歌若是肯出手,那这件事就再简单不过了,事情虽能很好地得到解决,可也会因此招惹上更多的麻烦,而她也不愿意给且歌添乱。 她可没忘记,且歌现如今在长安城,又如何会出现在此地?! 该吩咐的都吩咐了,穆絮也将后续的事都想好了,许耀有意除去她不假,可此时她绝不能冒然去山寨,不然许耀会借机做些文章,她应该做的,便是等,能做的,还是等。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狒狒 2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狒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狒狒 4个;神呱 3个;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2个;qian、无处安放、Aom、浅浅、墨白、漩涡鸣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君哀 27瓶;UTEN、发卡小婷婷、忘人 10瓶;龙少爷 5瓶;重明 4瓶;子非鱼 3瓶;负渡、周完美、39220327 2瓶;Zm、凉城、圆焰一生推、39043677、稚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收网前夕 穆絮这一等, 便足足等了一夜, 直到次日巳时,何护卫才来禀报,说是邻州县带着大批官兵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山寨, 虽将人救下了, 可山寨里的人见许耀带兵, 皆不要命地抵抗,故而打斗激烈, 死伤也近半了, 而许耀的人, 也好不到哪儿去, 到底还是死了人,但这已是穆絮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邻州县知府将余下的人全给带走了,可前脚刚走,许耀后脚就放了一把火,将山寨给烧了。 她详问过大当家与二当家,以及老者的情况, 他只道大当家跟二当家一个被毁了容, 另一个因护着妇孺, 不慎被砍断了手臂, 而老者嘛, 许是这场屠杀太过震撼, 又或是此场景让他想起了被许耀屠杀的家人, 捡起地上的刀就要找许耀拼命, 当时太过混乱,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更没来得及拦下他,等到发现时,他已经成了许耀的刀下亡魂,身首异处。 李虎虽暂且被安抚,可谁也碍不住他每隔一两个时辰问一次,穆絮没办法,只能撒撒小谎骗骗他,说是老者被人救走了。 可骗了一次,又会有新的疑问,好在穆絮的耐性也是极好,竟也一次又一次地糊弄了过去。 李虎却不然,他是年幼不假,但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娃娃,哪里会不起疑心,只不过是他觉得自己应该信任穆絮罢了,毕竟穆絮救了寨子里的人。 又过了一日,不知李虎是从哪儿听到了老者已过世的消息,死活都要去山寨,谁也拦不住。 穆絮尚在房中与且歌商讨接下来的事,听闻此消息后,即刻跟着桃花下了楼,见丁香翠竹皆在拦着他。 穆絮道:虎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虎扭头,答道:我要去找爷爷。 穆絮实在不忍告诉他真相,只能拖延一阵是一阵,那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李虎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大哥哥,你就让我去吧,去见见爷爷....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李虎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除他自己以外,就只有拥有内力的且歌清浅能听到。 无力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穆絮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听且歌道:既然李虎想去,那相公便陪他去吧。 既然都知道了,又何须再隐瞒,已经发生了的事儿,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改变,何况李虎迟早都是要去面对的。 穆絮唤来何护卫,命他备了辆马车,又叫上了几名护卫,直奔山寨。 这一回,穆絮没有再躲着藏着,毕竟许耀都对她下手了,那再做这些,也是无用了,何必白费功夫。 临近山寨时,他们每呼吸一下,便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烟味,越是靠近,那股烟味越浓厚,心情更是愈发沉重。 不一会儿,穆絮一行人到了山寨,与其说是山寨,不如说是一片废墟。 李虎在来时,便不断自我安慰,可见到这一场景后,还是控制不住了,他跪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穆絮望了望这四周,除震惊之外,心中亦生出一种悲痛之感,和权利一比较,性命真的好微不足道,周围的泥土还沾染着些许血迹,微风吹过,血腥味不断钻入鼻中,竟让她生出了一丝丝恐惧。 穆絮蹲下身,轻拍其背部,也知自己说再多也无用,只能无声地安慰着,她自然也不会想到,李虎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更加坚定了从军的想法。 许是哭得太久了,李虎有些哭累了,又或是眼泪已经流干,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穆絮见李虎疯了一般跑进废墟,火虽灭了,可木头经过燃烧后成了木灰,有些木头也未烧尽,又是脆的,稍稍一碰便会坍塌,往里面跑,始终有危险。 虎子,你要做什么?!快回来! 虎子,快回来! 穆絮一连喊了好几声,见李虎不听,更是心急,她顾不得什么了,追了上去,而那几位护卫见状也跟着追上去。 李虎并没有跑太久,他在一处废墟停下,又蹲下身开始用手挖。 穆絮不解道:你在挖什么? 李虎不答,穆絮也不忍他一个人,便对身旁的护卫道:大家一起帮忙挖。 几个人一起努力,倒也快,没挖多久,一个小木匣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李虎将小木匣拿出,把它捧在手里,不禁又流出几滴清泪,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爷爷.... 这本是爷爷随身带的东西,平日里格外珍视,将它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后来爷爷才告诉我,这是他过世的儿子亲手打造送给自家娘子的,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遗物。 这木匣子对爷爷如此重要,又是意义非凡,逃命之际没有取走,那不就恰恰证明,爷爷已经过世了么?! 原来,他所听到的,都是真的! 穆絮不知该如何安慰,因为任她怎么安慰,死去的人都无法再复生,她轻叹了一口气,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若是她能早些看出来许耀的诡计,或是有所防范,是否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李虎将小木匣打开,从中拿出一封信,交于穆絮。 穆絮接过,随着她的打开,纸张中那淡淡的血腥味也随即向她扑来,等到纸张完全展开,她才发现,竟是一封血书! 用触目惊心这个词来形容穆絮此刻的感受,也不为过,这上面写着许耀对老者一家所犯下的种种罪行,还有官吏之间的不作为,血痕更是深浅不一,有些看上去也是近期才写上的。 经历了这封信里的所有事,老者得多绝望呀,又是靠怎样的意志力支撑,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泪写下。 穆絮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用那双因气愤得颤抖的手,将信叠好,又将它装回信封。 李虎也看出来了,能救下寨子里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介百姓? 他看向穆絮,问道:大哥哥,你能帮爷爷和寨子里的人伸冤吗? 李虎眼中闪着泪光,那里面装载着希望与恳求,而这些都让穆絮为之动容,她身为钦差,替百姓伸冤,本就是理所当然,也是她此行的目的。 在李虎身上,穆絮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都是那样的无助,只要看到一点希望,就扑上前去,想必她四处求医的那段日子,看向别人时,也都是用的这种眼神吧。 以前是她无能为力,除了求人,什么都做不了,而如今,她又怎么能让李虎失望呢?! 穆絮伸手,轻轻拍去他身上的灰渍,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为寨子里的人讨回公道,将许耀绳之以法! 李虎颔首,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多谢大哥哥! 穆絮恐许耀会突然派人回来,便没有逗留多久,并将小木匣也一起带回了客栈。 穆絮将血书交给且歌,且歌除打开信封时,有皱过那么一次眉外,一直到结束,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很是平静,就像是意料之中一样。 且歌将血书放于桌,又扭头看于窗外,路上行人不断,偶尔还有三两个乞丐蹲在铺子前,拿着碗乞讨,不论小二如何驱赶,他们总能厚着脸皮半路折回来,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絮可没兴致,更没那个工夫去欣赏,她道:娘子怎么看? 且歌用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毫无人性,理应当诛。 这个穆絮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且歌对这件事儿的处理,有什么看法。 那对此事,娘子有何见解? 且歌嘴角虽带着笑,却也未曾扭头看穆絮,没有,我似乎让清浅告诉过相公,此事由相公自行定夺。 穆絮顺着且歌的目光看向窗外,见一群乞丐围在一起,似乎是在商讨些什么事儿,又像是在分些什么东西。 相公原先尚在苏州时,乞讨之人也这么多么? 穆絮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口气,这准备说些什么,可却突然想起,她以穆初源的身份来到苏州时,哪里见过什么乞丐,今日怎么多了起来? 一个计谋瞬间涌上心头,她大喜,一改方才的愁容,笑道:多谢娘子指点! 且歌扭头,双眸带着迷茫,她看着穆絮,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1) 于穆絮而言,不管且歌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得感谢她。 待穆絮走后,且歌又撑着下巴将目光移到窗外,见那群乞丐身边,多了一名护卫,她挑了挑眉,穆絮倒也聪明,一点就醒。 许耀虽将乞丐驱逐,可也碍不住自己的欲.望与贪念,使得穷苦百姓越来越多,转而沦落至乞讨的人也大有人在,但人一旦多了,便能将人多力量大一词发挥到极致,可见领头的也不是个傻子,倒也回来了。 被驱逐过,想必也去过些地方,所见所闻都多了不少,而城中谁的消息最灵通,自然也是乞丐了。 若想知道些什么,或是散步些消息,找乞丐最为妥当,何况许耀作恶多端,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苏州人对他也是深恶痛绝,想必对于穆絮的请求,他们也是乐意之至。 且歌向身后的清浅招了招手,清浅走近且歌,又俯身在其跟前,且歌凑近清浅,对她耳语了几句。 清浅道:是,清浅这就派人去办。 且歌颔首。 来了苏州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网了,但愿这场戏,不要让她失望!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神呱、投手浮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把门关了 6瓶;柠檬草 2瓶;子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签字画押 不得不说, 乞丐的消息灵通, 而传消息的本事更是一绝,不过才过了一日,苏州城的大大小小都知道了有钦差抵达苏州一事, 而钦差此行的目的便是捉拿许耀。 一时间百姓热情高涨, 直叹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但仍有少数百姓只道官官相护,对那钦差并不报什么希望。 许耀闻此传言, 气得摔盘子砸碗, 一整日更是连饭都吃不下, 本来派了人去将传言压下, 可没想到不仅没压下不说,他还听到了另一传言,说是钦差已经掌握到了他的罪证,正要上报朝廷。 这便令许耀慌了,细细一打听,才知穆絮在他走后带人上了山寨, 还在废墟之中找出了他的罪证, 只要将这罪证上报朝廷, 定让他人头落地。 山寨里的那群刁民莽夫, 许耀早就不想留了, 一时没动他们, 只不过是不想惊动穆絮罢了, 没想到却突然得到消息, 说是那些刁民掌握了他的罪证,且证据确凿。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本着宁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许耀便派兵把山寨围剿了,可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邻州县竟然将那群山贼给救下了,任他如何威胁,又如何提上头的名号,那厮愣是要保。 若不是他的人也死伤惨重,早就连他们一块儿杀了,没办法,他只能放人。 等人走了,他便派人将山寨搜了个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便索性放一把火,将山寨给烧了。 没想到呀没想到,他没找到的东西,竟让穆絮给找着了。 找着了不说,还想要他的命,他本想让她多活三两日的,既是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许耀叫来亲信,吩咐道:派兵将福来客栈围了,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是,大人! 吩咐好后,许耀又写了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城,许是觉得不够妥当,又飞鸽传书了一封。 许耀将信鸽往空中一抛,信鸽感受到失重,忙扑着翅膀,向目的地飞去,看着逐渐消失的信鸽,许耀冷笑一声,一个小小钦差也妄想动他,不自量力! 许耀没看见的是,在他转身之际,一支箭穿过了信鸽的身体。 穆絮与且歌还在大厅用早膳,便听见门外有声响,又见大批官兵将客栈团团围住,掌柜的忙上前去询问是怎么一回事,谁知那官爷不仅不答,还将他推开。 掌柜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小二见后忙将他扶起。 掌柜的一句一句地说着自个儿祖上三代皆是良民,也并未犯过什么事儿,这带兵将客栈围住,让他还怎么做生意呀。 那官爷哪儿理会这个呀,他不过是遵从许大人的命令,许是不想再跟掌柜的啰嗦,便直接抽出佩刀吓唬他,还别说,这一招真灵,掌柜的瞧后,果真被吓得也不敢再吭声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许耀也来了。 一进门便见到了穆絮等人,与他想象的不同,无半点慌张,他倒是有些佩服穆絮了,都要死到临头了,竟还如此悠然自得,但同时心里也料定了她是装的,毕竟这天底下谁都怕死,连他也不例外。 穆大人在用早膳呢?许耀背着手,向穆絮走近,穆大人现下竟还有如此闲心思,许某可真是佩服。 穆絮夹过盘中的菜放入且歌碗中,笑道:在下心中坦荡又无事,自然也不会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又怎会没有胃口? 面对穆絮的讽刺,许耀心中虽恼怒,可面上却笑道:穆大人说的是,穆大人虽无事,可许某却有事要找穆大人。 原来许大人找人的方式是这样的,看来原先是在下看错许大人了。穆絮顿了一下,继续道:竟不知许大人如此勇猛。 勇猛? 官兵先来,许耀随后才到,这到底谁是勇猛的莽夫,谁又是只会躲在莽夫后面的懦夫? 许耀的脸上冷了一分,穆大人今日也令许某刮目相看了,竟不知穆大人如此伶牙俐齿。 可即便再伶牙俐齿,再话中带刺,今日也都得死! 穆絮道:许大人过奖了。 他可不是特地来夸她的,穆大人,这些客套话还是少说吧,许某今日前来,是来找穆大人要东西的。 什么东西? 穆絮又道:在下何时拿了许大人的东西? 许耀看着穆絮,没有作答。 穆絮又问桃花翠竹道:桃花翠竹,你们可有拿许大人的东西? 桃花翠竹道:没有。 丁香道:丁香也没有。 清浅,你呢? 清浅摇了摇头。 穆絮看向且歌,那娘子呢? 且歌不答,只认真用膳。 许大人,你可瞧见了,她们都说没拿,在下也没有。穆絮说罢,又道:在下斗胆猜想,是否是许大人的手下玩忽职守,调查有误? 穆絮这装傻充愣的样,让许耀不得不再次感叹,她可真是个演戏的好手,不去做戏子,倒也可惜了。 穆大人,若是没有证据,你说许某还会如此吗? 那不知许大人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在下左想右想都想不出,除去人性与道德外,许大人还能丢什么? 许耀怎么都没想到穆絮会这么直接地骂他,他气急,指着穆絮道:穆初源你! 好你个穆初源,等会儿看他怎么收拾她! 许耀怒极反笑,穆大人,你就别逞口舌之快了,与其跟我在这儿耽搁工夫,不如识相点,将东西交出来,兴许许某心情一好,能给你一刀痛快的。 对于许耀的威胁,穆絮也不害怕,她道:许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在下方才不是说了么,并未拿过许大人的东西,不过许大人如此心急,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有把柄落到在下的手中? 许耀十分厌恶穆絮的狡辩,穆大人,许某再劝你一句,识相点,将不该拿的东西都交出来! 见穆絮不为所动,穆絮吩咐道: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是! 官兵还未走到穆絮跟前,又听穆絮道:慢! 许耀道:看来穆大人还是识时务呀,早这样不就好了么,方才又何须多费口舌。 许大人会错意了吧,不过区区知府,竟派兵捉拿钦差,是谁给你的胆子? 穆絮的神情很是严肃,令许耀看了频频想发笑,他向来肆意妄为,更不会抑制自己,何况穆絮已经快成为阶下囚了,自然就用不着再装了。 许耀笑出了声,险些没将眼泪给笑出来,仿佛穆絮所言,以及穆絮等人都是个笑话,事实上,在他心中也确是如此。 钦差?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钦差了,就算是皇帝来了,老子都敢抓! 许耀,没想到你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对圣上不敬! 许耀轻蔑地看着穆絮,仿佛在他眼中,穆絮无知得可怕,呵,圣上?他算个屁,天高皇帝远的,谁能管得了老子,在苏州,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王! 穆絮紧握着双拳,咬牙道:就因为天高皇帝远,所以你为了一己私欲,便贪赃枉法,残害百姓,更是一夜之间屠了整个村子的无辜人,因被你看上,稍有不从,便杀人占妻,使人家破人亡,又与官员勾结,谋取私利,为了牟利,你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建立商会,还坑害秀才,将人寒窗苦读十年的心血占为己有,加以贩卖。 许耀并不惊讶穆絮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心中唯一笃定的便是,穆絮得到了证据,还不少,不然又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 你可曾想过,村子里的人都是有家有口的,却因无妄之灾,你就将他们屠杀,他们有多无辜! 本想与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邻里和睦,夫妻之间更是举案齐眉,虽然日子有些平淡,但很温馨,可却因你的一己私欲,便将人害死,使人阴阳相隔,他们有多无辜! 本有满腔抱负,一心想报效朝廷,却因你横插一脚,使得十年心血付之东流,他们有多无辜! 面对穆絮的声声讨伐,许耀不为所动,脸上除了冷漠外,更多的却是不屑,要怪就怪他们命贱,生来就是蝼蚁,何来怪我! 许耀斥道:别以为就你干净,老子平生最厌恶的便是你这种自命清高的! 穆絮恼了,但她却一直在忍耐,可听到蝼蚁之说,便有些忍不住了,她的声音提高不少,语气更是重了许多,都是人命,何来蝼蚁之说,你虽为官,本应爱民如子,可却无半点人性,就连牲畜都有怜悯之心,而你却连牲畜都不如! 看着穆絮气得红了眼,许耀却乐了,一个主意涌上心头,他冷笑道:既然穆大人都这么抬举许某了,那许某怎么能让穆大人失望呢? 许耀背着手,看了看四周被吓作一团的食客,今日咱们就让穆大人开开眼,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食客闻此言,被吓得到处逃窜,可却没有一个能逃掉,皆被抓了回来。 穆大人,你想先看哪个呀? 穆絮对上许耀的目光,许耀,你敢! 许耀并不理会穆絮,来人,把房里的人通通都给我抓起来! 话毕,许耀又指着穆絮道:还有,此刁民冒充钦差,以钦差的名号坑蒙拐骗,其罪当诛,也给我抓起来! 是! 许耀吩咐完后,挑衅般地看着穆絮,钦差又如何,还不是任他说,他说是假的,便就是假的。 看着冲上来的护卫,皆被他的人制伏,许耀便更加坚信,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官兵欲对且歌动手时,还没到跟前,便被清浅踹飞了出去,连带抓穆絮的人,也都被其打倒。 许耀大惊,快,快将她抓起来! 话音刚落,又听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声音井然有序,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许耀还未回过神来,便觉得肩膀突然一沉,冰冷坚硬的东西紧贴他的脖子,他转动着眼珠,见他的人全被压在了地上。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听那人道:许大人,一日不见,可过得还好? 竟是你?! 知府哪儿搭理许耀呀,他满脸媚笑,对穆絮行礼道:下官参见钦差大人! 起来吧。 多谢钦差大人! 穆絮道:师爷可写好了吗? 知府拍了拍手,见楼上的屋子开了一扇门,师爷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张宣纸。 师爷将东西递给穆絮,大人您请看,这便是方才许耀与大人的谈话内容,许耀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许耀这下算是全明白了,原来他被算计了! 穆初源,你阴我?! 穆絮道:这屋里的所有人,可都是全听到了,如此多的人证,许大人还想抵赖不成? 来人,让许耀签字画押! 这画押代表着什么,许耀为官多年,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狡辩道:我不画,这些我都没做过,你身为钦差,竟恶意栽.... 啊 许耀话还没说完,便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冲脑门,险些将他的天灵盖给重开。 他低眼,向痛处看去,只见他的左手沾满了鲜血,而手掌也已经脱离他的身体,掉落在地,他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不断地从他身体中流逝。 滴答 滴答 血液滴到地上的声音不断加深着许耀的痛感,他平日里吃好穿好,哪儿受过这种痛,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除且歌外,众人皆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给吓得冷汗直冒,更有甚者直接扶着墙呕吐起来,倒是有不吐的,可都不敢看清浅,就怕看了她会惹她不快,届时再给他们来一刀,那谁吃得消?! 这娘们儿可真他娘的狠,生生砍下人的手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怕是连刽子手都比不过她。 清浅的眼中带着冷意,手中的长剑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剑身沾染着血渍,她将剑插到那只断了的手掌上,随后往罪状上一摁,淡淡道:画押了。 对此做法,清浅早就习以为常,既然许耀都承认是他做的了,抵赖只会白费口舌,不如一刀来得痛快,何况她知殿下不喜血腥,已经避免了让许耀流更多的血。 穆絮看着那只带血的手掌,模糊的血肉中夹杂着白骨,也是忍不住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加上那会儿还吃了不少东西,更是顾不得什么了,也转身呕吐起来。 且歌只瞥了清浅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转身上了楼。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2)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君哀 20瓶;子非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作茧自缚 贪官许耀被抓, 整个苏州城都一改往日的死寂, 大街小巷都鞭炮齐鸣,皆洋溢着喜气, 百姓开心得敲锣打鼓,直叹钦差大人是个好官、清官。 穆絮本想低调,并不愿百姓知道她, 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想躲都难了。 百姓围在福来客栈外,除去想一睹钦差大人的真容外,更多的便是好好叩谢这位青天大老爷, 若不是穆絮, 他们还会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备受折磨。 尽管有些不愿,可百姓都到门口了, 穆絮再怎么样还是得出去见上一见, 但也受不了这种场面,毕竟能够捉拿许耀, 令其伏法,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只说上了几句,便让知府替她应付着。 穆絮虽为钦差,许耀又已经签字画押, 这案子按理说也是结了, 可此案件陛下很是看重, 故许耀以及其党羽还是要押回长安城,等待圣上定夺,便将他们暂时关押至大牢,命人严加看守。 许耀为官这些年,抢人钱财、逼人为奴、霸占田地的事儿,可没少干,穆絮命人写上告示,贴在府衙外,只要是被许耀夺去的,皆可到衙门认领,并让何护卫一一核实,将该还的都还了,而那些被逼迫为奴的,凡是跟许耀毫无干系的,皆可恢复自由之身,若是还想给当官的干活,也可等朝廷派下的新知府上任。 穆絮恐何护卫一人忙不过来,又派桃花翠竹前去辅助,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理由,何护卫能不能公正地处理此事,面对钱财时又能不能忍住贪念,她不知道。 人性可经不起考验,穆絮也不想考验他,故最好的法子,便是派两个能信任的人看着。 桃花翠竹哪儿会想到有这么大的差事落到她二人的头上,桃花更是兴奋至极,这还是个公差,传出去多让人羡慕呀,二人连连向穆絮保证,定不负其期望。 事情大致吩咐完后,穆絮上了楼,一路也是避开了那只断手原先所在的位置,即便是早已命人清理干净,她还是能隐约闻到阵阵血腥味,令人不适,直犯恶心。 穆絮来到且歌门前,试着压下那种不适感,待好些后,她才敲了敲门。 扣扣扣 无人来开门,穆絮又敲了敲。 扣扣扣 还是没人开。 穆絮道:娘子,你可在里面? 话音刚落,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某根弦,突然一怔,此话甚是耳熟,不到一刻,淡淡的红晕染上了双颊。 没错,她又想起了那一夜,那缠绵悱恻,让她近乎忘我的一夜。 且歌哪里会想到,当初不过是想惩罚穆絮,才会让其临摹磨镜图,如今却都让穆絮用到了她的身上。 这到底算不算作茧自缚? 穆絮察觉到自己想了那不该想的,她忙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场景全都晃出脑外。 她又敲了敲门,可这一次她的动作很轻,轻到近乎没有用力,似乎是根本就不想里面的人听到。 她本想找且歌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这没有开门,便是不在屋里。 穆絮很好地找到一个理由逃了,想要处理完剩下的事儿,还需得在苏州停留三两天,哪天找且歌,都是一样的。 穆博安从穆府出来,上了一顶轿子,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巷子,后又下轿,步行穿过一条街后,又上了一顶轿子,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轿子停了。 穆博安掀开轿帘,一座院子屹立在眼前,虽不豪华,却很温馨,可见这一草一木,都灌注着主人的心血,他理了理衣衫,方才走进去。 许是按耐不住那颗迫切的心,他边走边唤道:阿禾,阿禾。 声音虽不大,可句句都透着爱意。 左右都不见阿禾答应,穆博安还心想,阿禾到底去哪儿了,正要开屋里的门,门便开了。 但出现的人并非他这几日心心念念的阿禾,而是一个陌生女子,比阿禾年幼。 你是? 那女子面带冷色,并不搭理穆博安,而是看向了身后。 穆博安的目光也跟着那女子看向她身后,这张脸,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穆博安微楞,这..... 这不是那日在穆絮身边的女子吗? 还与穆絮以夫妻相称,她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穆博安心中隐隐有些发慌,既然能知道阿禾的存在,那她还知道些什么? 穆絮又知道吗? 你是谁?怎么会在此地? 穆博安话音刚落,又见阿禾从庖房走出来,她笑着走近穆博安,博安,这二位小姐说是你的亲戚,正好你今日会来,我便让她们在这儿等着了。 穆博安看着且歌,她虽带着笑,可这笑容却让他觉得瘆得慌,他忙将阿禾护在身后。 阿禾不解穆博安的举动,怎么了?博安。 且歌轻笑道:穆叔父,也不过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穆博安不答,眼中警惕倍增,也更加印证来者不善。 且歌又将话锋转到了阿禾身上,叔父您可不知,叔母在庖房忙了好一阵,做了许多可口菜肴慰劳叔父呢。 这一句叔母让阿禾很是受用,心中更为欢喜,毕竟跟了穆博安好几年,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能得到穆博安亲戚的认可,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 叔父来这儿想必颠簸了许久,也是累了吧?! 经且歌一提醒,阿禾这才想起,对对对,我这就去将菜端出来。 待阿禾入了庖房,穆博安这才问道:说吧,你为何找我?又想做些什么? 他虽对且歌支走阿禾的举动很满意,毕竟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可也并不代表他对且歌放下了警惕。 且歌轻笑,她并不急着回答穆博安的问题,而是脚步轻移,走到原先的位置坐下,见穆博安快沉不住气了,方才道:穆老爷真是有一双慧眼,竟能找到如此貌美娇妻,家中妻妾成群,外室也是安置得妥当,让人羡慕至极。 穆博安沉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番前来,不过就是想叙叙旧,穆老爷何必如此呢? 穆博安倒是想轰且歌二人出去,奈何且歌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我与你互不相识,何来叙旧之说! 穆老爷的年纪堪比家父,小女子倒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请教穆老爷。 穆博安冷哼一声,并不看且歌。 且歌浅笑道:世间男儿是否大多皆是薄情郎? 穆博安不知且歌问的是什么混账问题,这我怎会知! 那穆老爷呢?且歌又道:是否薄情?是否喜新厌旧?心中又可曾有愧于一女子? 有愧? 他拥有过的女子可多了去了,不过都是你情我愿地玩玩罢了,哪里会有愧于她们,何况他也给过她们不少银子。 但且歌这一连好几个问题,不仅不给他面子,还打他的脸,穆博安虽软弱,但也仅仅是在那强悍的刘氏面前,这突然出现的野丫头也敢出言侮辱他,你一女子,青天白日出现在别人屋里,又出言不逊,侮辱长辈,有失教养,令尊是谁?可有好好教过你? 不仅辱骂殿下,还敢辱骂先帝,这穆博安怕是嫌脑袋太多余,不想要了! 清浅正要动手,便被且歌的一道眼神给制止了。 且歌也不恼,既然穆老爷不愿给我答案,那我只有自己去找了。 穆博安不解,且歌是什么意思? 为他解答的,却是清浅抽出的剑,长剑出鞘,上面的寒光凛冽,显得长剑尤为锋利,原先的愤怒被恐惧一一取代,穆博安下意识拖着那发软的腿往后退,你要做什么?你不怕我.... 穆博安停了,因他想起许耀已经伏法,还是被钦差抓获的。 钦差.... 对了,穆絮! 穆博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若杀了我,难道你不怕穆絮怪罪? 见且歌还没命令清浅收剑,而他也退至墙角,再也无路可退,他又激动道:我若死了,穆絮便没有爹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你不怕穆絮伤心吗?! 亲人? 且歌对穆博安的行为很是鄙夷,现下知道他是穆絮的爹了,早干什么去了? 穆絮被穆府里的人欺辱的时候,他在哪儿? 穆絮生辰的时候,他在哪儿? 在沈小小病重,而穆絮无助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穆絮在宴会上被穆心怜侮辱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想起他是穆絮的爹呢? 且歌来这儿的目的,可并不是要取其性命的,也不打算吓唬他了,穆老爷,何须这般惊慌,我当然知道你是穆絮的爹了,又怎么会让您受伤呢?! 穆博安闻言松了一口气,又听且歌道:不过这外室嘛....以免被刘氏知道,不如我就代劳,帮您除了吧?! 穆博安慌了,不要! 可清浅并不听他的,而是拿着剑往外走,穆博安顾不得什么,直冲到清浅跟前拦住他,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怎么能跟清浅相比,何况清浅还会武,只轻一移,便躲开了穆博安。 穆博安哪儿肯就此罢手,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想拦清浅,可往往结果都是一样的。 穆博安的行为很是滑稽,可且歌并没有那个心思笑,庖房里的阿禾还在盛着饭,完全不知庖房外是怎样的情形,嘴里更是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可见因且歌那一句叔母,令她有多开心。 正当清浅踏入庖房之际,且歌开口了,穆老爷,何必呢?少了一个麻烦,不好吗? 没了后顾之忧,又何须如今日这般遮遮掩掩? 已被跌得满是伤痕,浑身就差快散架的穆博安没有回答且歌,只是一昧地爬起,加以阻拦,再到跌倒,然后又爬起,如此反复。 穆老爷对外室如此情深义重,真是令人感动,不过与其阻拦清浅,穆老爷又为何不来说服我呢? 且歌一言,如醍醐灌顶,对呀,他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说服且歌,反而阻拦清浅呢? 穆博安哪里会知道自己被且歌戏耍了,他转身,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自尊跟老脸也不要了,求你放过阿禾,只要你肯放过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似是怕且歌不肯,穆博安还冲且歌磕了几个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看看,这男人多痴情呀,为了心爱的女子,竟连男儿的自尊都不要了。 只可惜他骗得了别人,却独独骗不了且歌,穆博安这么拦着,可不是为了阿禾,而是为了他自己。 放了阿禾,那不就代表将他养外室之事烂在肚子里么,只要这事儿不戳穿,一切都还是原样,刘氏不会大闹,穆府不会翻天,他的日子也照样过,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伪君子也不过如此。 且歌叹道:真是可惜了沈小小,若是当初穆老爷有如此英勇,肯护着她,想必她也不至于这么早便过世了吧?! 且歌这么一说,倒让穆博安想起了沈小小,那个人美舞美,连唱的小曲儿都格外动听的女子,他也曾短暂地痴迷过她,与她待在一起,倒也快活,可怨就怨在她是青楼出身,他肯为她赎身,且纳作妾室,便已是最大的诚意了,至于之后的事,还是只能怪她自己出身不好。 穆博安到底是商人,也多少知道且歌的来意了,想来是为穆絮抱不平的,他故作哀伤,忏悔道:是,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负了她,我每日都睡不好,也时常会想起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她保护好,若是上天肯给我一次机会重来,我定会弥补这过错与遗憾。 且歌可没那个闲功夫看他演戏,淡淡道:是么?此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听! 穆博安愣了愣,含在眼眶里的老泪一时间也不知是流还是不流了,他根本没想到且歌会这么说,且歌不是来为穆絮抱不平的吗? 穆博安忙擦了擦快挤出的眼泪,管她是不是,演戏要演全套,先装了再说,是,是。 可既然不是这事儿,那且歌为何找他? 且歌将目光从穆博安身上移开,起身道:日后,在穆絮面前,你只需要好好扮演你父亲的角色。 且歌知道,穆絮从小一直渴望父亲的疼爱,直到现在都未曾如愿,她不愿让穆絮再伤心,尽管这世间不如愿的事太多了,也常让人感觉到心底寒冷,但她还是想让穆絮感受到一点点温暖,即便这是假的。 在穆博安愣神之际,且歌又道:只要你能够做到,乖乖听我的,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 记住我今日的话,不然,死的可就不单单是阿禾一个了! 声音中冷意与杀意并存,听者心惊肉跳,穆博安连忙道:是,是,我听,我听!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负渡、神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兰舟催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见家长了 穆絮作为钦差的身份暴露后, 与寻常无异,只是不必再隐瞒, 行事方便了不少, 但这也引得徐慕河频频说她不够义气,而丁香也更觉得穆絮是万里挑一的男子, 但也因此觉得她更加高不可攀了。 因回长安城的日子也定了,穆絮想留出一日,去干点别的事儿, 便没日没夜的忙, 一连忙了整整两日,期间也派过翠竹去且歌那儿,将她如何处理一事说与且歌听, 但也正如且歌原先所说, 这事儿她不管了, 便将翠竹给打发了回去。 这一日, 穆絮梳洗完毕后, 掐着点儿出了门, 她站在且歌门前徘徊,明日便要启程回长安城了, 她便想着在临走前去祭拜她娘亲,毕竟往后何时能回来,又能不能够回来, 都是个未知, 故她想邀且歌一同前去。 既已决定好了要伴随且歌一生, 她便想着此番将其带到她娘面前,让她娘看看,也不知且歌愿不愿意。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3) 几经犹豫,穆絮还是作了罢,毕竟且歌是当今的长公主殿下,身份高贵,又凭什么跟她一起去拜祭她娘,她娘不过是一寻常百姓,何德何能获此殊荣,何况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且歌也未必愿意。 正当穆絮打算独自一人前去时,门却开了。 见到穆絮在门外,清浅并没有感到多少吃惊,而是向穆絮行了个礼。 且歌随后也出来了,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这主仆二人却也是不发一言,直接从穆絮身边经过,下了楼。 穆絮站在原地,想起且歌方才的态度,竟莫名有些低落,她轻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怪她自个儿,谁让她没有唤住且歌呢。 刚出客栈,穆絮便见清浅立于马车前。 这车....不是她昨日吩咐的么? 且歌要用?她要去哪儿? 穆絮未将疑问道出口,便听清浅道:老爷,不是要去拜祭老夫人么?可是还在等什么人? 微怔之后,随即而来的是欣喜,清浅这话的意思是,且歌要跟她一起去?! 见穆絮迟迟没有行动,清浅提醒道:老爷,夫人已经在车里等您了。 穆絮闻言,这才上了车,其步伐别提多轻快了。 待她坐上车后,马车便缓缓开动,因那地儿极为偏僻,故这次还是要在车上待约莫一个时辰。 这寻常人家的祖坟都离所住地不远,如此一来,既方便祭拜,又能有祖先保佑,何况穆府还是大户人家,自然也能想到这些,穆家的祖坟离穆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若是驾车前往,三两盏茶的工夫即可到达,又有专人看守。 只可惜沈小小并未葬在那儿,而是葬在了与穆家祖坟相反的方向,且相隔甚远,说是荒山野岭,也不为过,穆家祖坟倒也有一处地方是专门留给妾室的,奈何那刘氏就是不愿,以沈小小出身青楼为由,拒绝她入祖坟,而穆博安也不敢作声,更不敢管,只能默认。 也不知那刘氏是顾忌脸面,还是一时起了些同情,又或是有意侮辱沈小小,最终打发了一块废弃许久的荒地给穆絮,不然沈小小连葬的地方都没有。 马车行至集市,在一铺子处停下,因昨日已让桃花翠竹前来付过银子了,故拿了拜祭需要的香烛纸钱便继续赶路,倒也没耽搁多少工夫。 穆絮虽欢喜于且歌愿意跟她一道前去,可这给过世先人用的东西,常人多少有些忌讳,虽已放在马车后,又隔着木板,可她还是怕且歌不悦。 穆絮的心思,且歌又怎会没有察觉到,她若是在意,又何须跟着穆絮一起去。 且歌将视线落在了穆絮身上,问道:相公还不换衣裳? 虽然是去拜祭她娘,但也总不能一副男儿身的打扮吧?! 穆絮这才想起,对,她还没换衣裳,若是在客栈换了再出来,万一被人看见,不仅难以解释不说,还会引起诸多不便,故她早早的便让翠竹将她要换的衣裳放在了马车里。 若是她一人在车里,或是桃花翠竹在,那也倒无碍,可偏偏是且歌在车里呀。 难不成要让她在且歌面前宽衣解带? 即便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穆絮还是羞的。 且歌将穆絮的扭捏看在眼里,她那日虽中了药,可也是清醒的,这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若是往日,且歌又岂会放过逗弄穆絮的机会,但今日却不同,毕竟是要去拜祭穆絮的母亲。 且歌道:清浅,歇歇再赶路吧。 是。 清浅让车夫停了车,她跳下马车,又将且歌扶了下来。 这下,车里唯剩穆絮一人,而方才的娇羞与扭捏,就像是随着且歌的下车,也一并被其带走了。 穆絮轻挑帷裳,看着立在不远处的主仆二人,心里泛起层层暖意,她怎么觉得且歌今日竟有些....体贴?! 待穆絮重新着上红装,又歇息片刻后,一行人便接着赶路了。 这车夫乃当地人,正巧曾在这一带干过农活,对这儿的路也熟悉,又抄了近路,倒也提前到了目的地。 清浅虽认为穆絮配不上殿下,可当她看到如此情景,也为穆絮愤愤不平起来,这穆老爷薄情也就罢了,还不干人事儿,好歹沈小小也曾是他的枕边人吧,连好好安葬都不给。 再看看这坟,这哪儿是什么坟呀,分明就是一小土堆,土堆前面插着一块木板,木板经过风吹日晒,已然接近腐朽,而周围杂草丛生,脚下的路更是坑洼不平,稍有不慎,便会扭到脚。 穆絮手里拿着香烛纸钱,等她走到沈小小坟前时,眼眶中的泪也积满了,她跪在沈小小坟前,也因这一跪,两滴泪滴了下来,陷入泥土中,娘,我来看你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饱含了穆絮太多太多的情感与感触。 且歌站在不远处,她看着穆絮在沈小小坟前由开始的讲述,转变成了泣不成声,这也让她想起了她的母后。 皆说帝王家无情,连亲情都少有,只有互相利用,事实却不然,她感受到了,母后对她的呵护,还有对她发自肺腑真切的爱。 许是哭得有些久了,穆絮擦了擦眼泪,又扭头看着且歌,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她对沈小小道:娘亲,今日不是絮儿一个人来的,还有....她。 尽管在世人口中她很是不堪,原先絮儿半信半疑,后来也未能免俗,更曾因一时之气相信过,可日久见人心,絮儿能确信,她并非世人说的那样, 絮儿知道与她身份悬殊,又同为女子,若相伴一生,定会惹人非议,但这是絮儿的选择,还请娘亲原谅絮儿的不孝。 说罢,穆絮重重磕了一个头。 待穆絮抬头之际,且歌已站在她身侧,见她拿起三支香,点燃后,向沈小小作了三次鞠躬,后又跪在地上,向其磕了几个头。 在沈小小安葬后,江怀盛倒是想来拜祭她娘,可当时因身份,穆絮没有答应,只想着待他二人成亲后,江怀盛能够以她夫君的身份来拜祭,没想到兜兜转转,却将且歌带到了她娘面前。 且歌对上穆絮错愕的目光,既然随你前来,总不能连拜都不拜,便回去吧? 且歌将之所以会这么做,全都抛给了礼数,可是谁都知道,以她的身份,根本就用不着顾忌这些礼数。 穆絮心里泛着暖意,也没有去拆穿且歌。 穆絮与沈小小道了别,就在三人准备回去时,一男子却突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穆博安的到来,让穆絮心中十分复杂,你怎么来了? 本为穆絮的父亲,可他在面对穆絮时,神色跟语气皆有些小心翼翼,我...我来看看小小。 似乎是怕她不相信,他提了提手上的香烛纸钱。 穆絮看着穆博安,见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怎么那么像是被人打了? 想虽这么想,可她也没打算问,穆博安却道:脸上的伤是出门时不留神摔的,无碍,无碍。 穆博安的不问自答使得穆絮柳眉微皱,可一想到她娘连临死前都念着穆博安,也不好再赶他走,她没有吭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得到了穆絮的默认,穆博安走到沈小小坟前,为其点香烧纸,原先倒也说了三两句话,可大多都无关穆絮。 穆博安将纸钱扔进火堆,他道:以往都怪爹无能,未能好好保护你们母女。 无能? 穆博安倒是说了实话,确实是无能,否则她娘就不会死了。 今日是来看娘的,本该高高兴兴的,以往的伤心事,就无需再提了吧。 好,好。 之后穆博安又说了好些话,大抵不过都是说自己如何有罪,如何如何对不起她们母女俩,穆絮皆没有搭理,许是听烦了,又或是怕自己动摇,她道:拜祭完我娘,便走吧,别扰了我娘清净。 穆博安倒是想走,奈何且歌就在一旁,他不能走,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几年,这丫头竟油盐不进,那沈小小一哄便好的性子怎么没传给她? 他可还记得,穆絮幼时,拿到一个糖人都能高兴好几日。 眼看着穆絮就要走了,这再这样下去,那倒霉的就是他了。 穆博安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哽咽,唤道:絮儿... 穆絮心中一颤,脚下也停止了前行。 为父知道,自你娘走后,你恨我怨我,可谁又知道,我也恨我自己怨我自己,我想救她,可我无能为力,我也身不由己! 你失去的是母亲,我失去的却是挚爱,谁又懂我的痛! 你也知道,家中经商,可没人知道家中的生意大多都掌握到了刘氏手中,我又哪里敢违抗她,只要她有一点不如意,便拿旁人出气,我若敢说,若敢求情,那她们下场更惨。 絮儿,为父不是不爱你,是不能,是不敢呀! 明明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相信他,可当她听到这些后,双眸还是渐渐染上了薄雾。 看着穆絮紧握的双拳,以及那微颤的身子,穆博安便知效果达到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在外面不比在穆府,要好好照顾自个儿。 为父老了,哪儿也去不了了,你要记住,穆府永远都是你的家,待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便回来吧。 絮儿,一路平安! 家? 穆絮抬眼看着天,眨了眨眼,努力将眼眶中的眼泪憋回去,可效果却并不明显,反而还越想哭。 穆絮并不想穆博安看到她这样,眼看着她就快要失控了,一只手却将她的手背包裹,紧握的拳头瞬间软了,那只手也顺势滑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且歌的声音很轻,异常温柔,走吧。 且歌拉着穆絮上了马车,在即将启程的前一刻,帷裳被挑开了。 依稀能看见穆絮正靠在且歌的肩上,而且歌看了穆博安一眼后,便放下了帷裳,但也只这一眼,使得穆博安浑身一震。 她只让穆博安好好扮演父亲的角色,却没让他来算计穆絮! 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刘氏,不就是看穆絮此时是钦差么?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借穆絮的手除掉刘氏罢了。 且歌是个遵守约定的人,可也不代表她会容忍穆博安将算盘打到穆絮头上,既然都这样了,那她还遵守什么约定呢? 她倒不会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更不会要穆博安的命,毕竟那是穆絮的生父,可若是舅舅知道了此事,也不知穆博安会有什么下场? 当然,这是上一代的事,她可管不着。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君哀、神呱 10瓶;若梦 2瓶;子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报应来了 回客栈的一路上, 穆絮靠在且歌的肩,从无声的抽泣,到在她怀中不顾形象地大哭。 且歌看过太多人流泪,也从不知道,竟有一个人的眼泪, 会让她这么难受,她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毕竟这是穆絮所经历的, 但却理解穆絮, 她轻拍穆絮的背部, 试图以此告诉她, 她会陪着她,她也并非孤身一人。 穆絮的眼泪流得愈发厉害,大有怎么收都收不住的趋势, 也不知她是在为自己哭, 还是在为她娘哭泣。 若是那日她没有赴宴, 没有理会穆心怜,更没有见到穆博安对穆心怜的无动于衷, 兴许她也不会这么伤心了, 她会因那番话而感动, 会理解穆博安,会原谅他, 更会因那份父爱而受宠若惊, 甚至会为穆博安着想, 并且如他所愿,以钦差的身份去处置刘氏,然后沉浸在这份迟来的父爱中,窃窃欢喜。 只可惜她去了,也成功见识到穆博安的冷漠,而今日,她更是将他给看清了。 她为她娘觉得不值,为何爱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只爱自己,并且毫无担当的伪君子,等了一生,等来的却是这个男人的懦弱。 而刘氏性子蛮横善妒不假,可即便再有过错,也到底是他的发妻呀,她是对旁人做过许多罪大恶极之事,但却独独没有害穆博安,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去怂恿自己的孩子与之对抗,甚至去伤害她? 想来她娘与刘氏,也正应了那一句: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穆絮恨不得穆博安与刘氏互相折磨,永不安生,可心中那份愧疚感却在作怪,因为不论穆博安是不是伪君子,所说的又是真或假,毕竟他都是她爹,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穆絮陷入了挣扎,她娘常对她说,做人要心怀感恩,善待身边的人和事,江夫子更是教导她要知恩图报,书上更是有写古人云:百善孝为先。 穆絮从未如此恨透了那所谓的孝道,世人皆道要孝顺父母,可穆博安呢? 可曾做到过父慈子孝,可曾真心待过自己的孩子? 不掺杂利益与算计,有吗? 若是有,为何要将穆心怜送到许府给许耀做小妾,若是有,为何要让她处置刘氏? 不,不对,是有的。 她忘了,还有一人,这府里唯一得到过穆博安真正宠爱的,怕是也只有他穆骁。 只因他是男子,而且是穆博安唯一的儿子。 这么些年,除了委屈与屈辱,还有穆博安偶尔施舍的一点点关心外,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既是如此,她又为何要被所谓的愧疚感与孝道绑架?! 埋在且歌怀中的头稍稍抬高了些,她没有掩饰自己声音中的哽咽,倘若明明能做,又应该去做,却不想做,当如何? 且歌抚摸着她背后的秀发,浅笑道:只管随自己的意愿,只要日后想起,无愧于心即可。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她不想干涉穆絮做出任何决定,只要是穆絮的决定,她都会去支持。 等到了客栈,穆絮回了房,一个人在房中思索,而且歌也下令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这可急坏了桃花翠竹,因穆絮这一待,便待了好几个时辰,若不是最后穆絮打开房门,还唤了何护卫,他们还以为驸马爷是被且歌殿下给罚了呢。 穆絮虽不愿管这事儿,可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的,但也不代表她会如穆博安所愿将刘氏铲除。 穆絮吩咐了几句后,何护卫便叫上了几位护卫一起去了穆府。 杀人这类事,穆絮不会去做,更不会去想,毕竟活着才是最难的,死了却是一种解脱,但教训教训刘氏,还是可行的,也当作是为她娘出一口气。 只是按照刘氏的性子,被教训一通后,兴许会稍作收敛,可等到过了一阵子,只怕会....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4) 在穆府的刘氏正用着膳,哪儿会知道报应突然就来了,被人掀了饭桌后,还一连扣了好几个罪名在她头上,刘氏可是个吃不了亏的主儿,这哪儿肯干呀,自然是百般抵赖,可任她如何撒泼耍横,何护卫就是不容她,最后还以妨碍公务为由,将她摁在地上打了十许杖,府中的下人见何护卫等人是官差,自然不敢加以阻拦。 有甚者见到刘氏被打成这样,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毕竟这么些年,刘氏在府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教训完刘氏后,何护卫临走时更是警告她了一番,若是再敢横行霸道,定饶不了她。 刘氏那叫一个恼,可被打成了这个德行,也只能哭天喊地了,那日穆心怜被打了个半死,还是许府中的一个受了她好处的下人跑来告知她的,她便将穆心怜给抬了回来,之后从穆心怜口中得知,穆絮竟然当上了钦差,而穆心怜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穆絮害的。 这个该死的扫把星,害了她女儿不说,她还没跑去找穆絮算账呢,穆絮就派人来将她给毒打了一顿,一时间对穆絮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可惜刘氏注定是报不了仇,只能将这股怒气给生生咽回去,毕竟明日穆絮便要离开苏州城了,而穆博安此时也并不知道,他与穆府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看着桃花翠竹已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丁香再也沉不住气了,穆絮若是走了,那她该跟着谁? 日后又该怎么办? 何况她的整颗心,已经在穆絮身上了,再也无法收回,即便是无法成为枕边人,就让她在其身边伺候也好呀。 翠竹从包袱中翻出一支木簪,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丁香,她走近她,对其道:明日我们便要走了,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了,这个赠与你,留个念想吧。 翠竹虽说得这么轻松,可内心却没那么平静,毕竟她也把丁香当作妹妹来看待,一想到即将要分开,多少都有些难受,而桃花更甚,今日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了。 丁香接过木簪,一时间五味杂陈,桃花翠竹为人豁达,非但没有将她当外人来看,还时常与她分享些趣事,就连她向她二人打听穆絮与且歌,也都一一告知,尽管那些结果,都不是她愿意听的。 心中的慌乱不仅无法得以缓解,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演愈烈,丁香只能紧攥着那支木簪,多谢翠竹姐姐! ※※※※※※※※※※※※※※※※※※※※ 【有些不舒服,今天就这么些吧,明天就回长安城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pid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自爆身份 为了避免不舍与给旁人添不必要的麻烦, 穆絮选择了寅时出发,毕竟离别总是伤感的。 昨日桃花翠竹已将大多东西都拿上了马车,故出来时只拿了两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些细软盘缠,且歌穆絮先后上了马车, 随后一行人便启程了。 桃花翠竹昨日近乎忙了一整日,等入了夜也没能好好歇息, 这一坐上马车便昏昏欲睡, 上眼皮跟下眼皮也开始直打架。 马车行至城门时, 穆絮挑开帷裳, 只回头看了一眼苏州城, 便将帷裳缓缓放下,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等到她再回来时,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刘氏疯了, 穆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穆博安瘸了,而穆骁则因为调戏一相貌甚佳的公子被其打成残疾, 瘫痪在床, 终身需人伺候, 穆博安倒是想去找她算账,可惜只打听到那位公子姓尹, 别的一无所知。 当然, 这也是后话了。 出了城门, 还未行驶一两里地,马车却突然停了。 穆絮正要开口询问,便听何护卫道:老爷,山寨里的老老少少都来了。 穆絮闻之下了车,山寨里的老老少少皆跪在地上,叩谢其为他们讨回了公道。 本有意避开这场面,没想到还是来了,穆絮连连唤他们起身,又与大当家与二当家交谈了几句,原先的隐瞒也不作深究,二人心中对穆絮唯剩感激,之后又道了几声珍重,便上了马车。 这刚要走,便听一个女声从后面传来,她道:等...等等我.... 别走,等等...我... 众人向声源处看去,原是丁香,她正向这边跑来,肩上还背着一包袱。 经过方才那么一吵,桃花翠竹就是睡得再熟,那也醒了。 丁香? 桃花甚是惊讶,她们本是悄悄走的,谁能想到丁香竟然追过来了。 丁香一夜未歇息,除了忧心穆絮的离开之外,还有便是怕她们一声招呼也不打便离开,果然还真让她给猜着了,便一路跟了来,好在因为后面还押了许耀等人,行驶得并不快,不然她想跟上都难。 即便已累得气喘吁吁,腿也不像是她自己的,但她恐穆絮再丢下她走了,还是铆足了劲儿地往前跑。 丁香一路跑到穆絮跟前,气息急促,公子....别...别丢下丁香。 求求公子了,别丢下丁香一个人。 穆絮很是为难,但其不想带丁香一起回长安城的意思也很明显,不然也就不会在走的时候连说都不说一声了。 扑通 丁香跪在地上,她看出了穆絮的为难,求求公子就带上丁香吧,丁香在这世上已无亲人,若是公子不要丁香,丁香也不知日后该怎么办了。 穆絮听了这番话还是有些触动的,只可惜长安城终究是个是非之地,还是不要跟着去的为好。 丁香姑娘快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穆絮将丁香拉起,丁香还当事情有了转机,可没想到穆絮接下来的举动,让她大失所望。 穆絮让桃花拿了张银票出来,后将银票递给丁香。 丁香没有伸手去接,她后退了几步,眼中的慌乱也暴露无遗,她的本意是跟着穆絮,并非是问其要银子,不,丁香不是这个意思,公子.... 穆絮笑道:丁香姑娘莫慌,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她又将银票往前递了递,继续道:只是丁香姑娘孤身一人,往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得是,望姑娘莫要嫌弃在下的心意。 话里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丁香频频摇头,更是不肯接穆絮的银票,渐渐的,她的眼中积上了层层薄雾。 大当家在一旁看得着急,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带上不就完了么,难道堂堂钦差,还差那一碗饭不成? 大当家正欲去管,临了却被二当家阻拦,他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常人若是被这么拒绝,即便是不拿银票,也多少都会识趣,可丁香却不然,既不肯收银票,更不肯走,就像是铁了心地赖上穆絮。 怕也是别有所图吧,依他看,不像是图财,更多的倒像是为情。 即是如此,为何穆絮的夫人不出来阻拦? 若且歌肯出来,或是说上那么三两句,指不定丁香就被打发走了,何须费这般工夫,现下却连帷裳都未挑开过,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要知道,且歌可是个厉害女子,就连山寨一事,都是她的主意,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便将许耀抓获,当然,这事儿且歌也只跟他商讨过,大哥那个人好虽好,也够兄弟,可他了解他,他是绝对不会拿寨子里的人去冒险,但成大事者,又怎么能不以大局为重,牺牲小我,成全大家,方才是大义。 不过今日这事儿倒是她们的家事,旁观者也只能看看。 穆絮将银票递给大当家,还请大哥帮丁香姑娘收着。 大当家也是个爽快人,好! 穆絮看了看丁香,在下知道,接下来在下所做所说对丁香姑娘来说,会有些唐突,还请丁香姑娘原谅。 布满薄雾的双眸与穆絮对视,又听穆絮道:在下可否抱抱姑娘? 这句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只会是被当作登徒浪子,但穆絮不同,语气尤为真诚,眼中更没有别的杂念。 若是平日里,丁香定会欣喜,可今日却不同,因为她知道,拥抱过后,穆絮便会离开,尽管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 穆絮笑着向丁香走近,她抱住了她。 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皆在丁香鼻尖萦绕,就在她诧异于穆絮并没有男子身上那股厚重的味道时,穆絮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感受到了吗? 丁香不解,穆絮却用实际行动为丁香解了惑,她将丁香又抱得紧了,虽裹了胸,但依稀还是能感觉到与男子的不同,我与姑娘一样,皆为女儿身! 丁香浑身一震,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眼中的那层薄雾褪去,化作两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穆絮继续道:这样的公子,姑娘还会喜欢吗? 丁香的脑中回荡着穆絮的话,她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她爱慕的穆公子,那体贴入微的穆公子,其实是穆姑娘! 丁香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试问有哪个男子,会这般心细,处处照顾旁人的感受,说话轻声细语,又懂得把握距离,去集市时,来来往往更有许多女子,她看都不看上一眼,她起初只当读书人都这样,可没想到,真实原因是她本为女儿身。 丁香的沉默,却恰恰给了穆絮答案。 穆絮想的不错,若是早知穆絮为女儿身,丁香便不可能对她生起爱慕之心。 而穆絮自暴身份后,让其再爱慕穆絮,明显是不可能的,她也无法忍受世人的目光,她只知夫妻便是男子与女子相结合,而男主外,女主内,更是她爹娘与世人教给她的。 对于当今长公主与那女驸马,她无法理解,只能用荒唐二字来形容。 穆絮轻轻拍了拍丁香的背部,丁香姑娘,保重! 穆絮松开了丁香,随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她知道丁香对她的想法,更知道真相很伤人,可若不这么说,只怕会耽误了丁香,她不愿耽误她。 丁香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肩上的包袱顺势划落,掉在了地上。 大当家关心道:姑娘,你怎么了? 丁香无心理会,她就这样站了许久,直到已经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她喃喃道:谢谢,保重.... 她感激穆絮,不仅仅是因为她那日救了她,为她解围,还有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更在离别时,贴心地替她着想,为她保留了女儿家的矜持,与最后的自尊。 可想想,也还是有些意难平,即学识渊博又体贴入微的人,怎么就是个女子呢,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穆絮时不时看向且歌,见其在闭目养神,又迟迟未深究她那会儿的举动,那颗悬着的心,倒也稍稍放下了些。 左丞相府。 安然端坐在梳妆台前,丫鬟芸碧正给她梳妆打扮。 自打安然回长安城后,杨灏那是恨不得天天黏在安然身边,只可惜他不能,毕竟身份在那儿,若天天往丞相府跑,算是怎么回事儿,正巧这几日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抽不开身,但也没忘记安然,时不时派小乐子来送上三两件小玩意儿,以讨她欢心,今日倒是空了,便约着安然去郊外踏青。 皇帝邀约,安然又如何能拒绝得了,即便再不愿,还是得去,这不,还未睡醒,便被叫起来了。 芸碧为安然打扮好,屋外便来人催了,说是陛下已经在门口等了。 安然努力压下困意,而一旁的芸碧却没那么讲究,那叫一个呵欠连天。 芸碧心中不禁排腹,这皇帝也当真不是个体贴人的,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门外的人一直在催促,芸碧有些不耐,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见主仆二人终于出来了,那人也去复命了。 芸碧越想越是恼,陛下也真不是个安生人! 安然闻之看了看四周,好在四周无人,又低声斥道:不得胡言! 芸碧自小便不服管教,虽有她庇护,但也没少挨罚,自从去了徐州后,没了规矩教条,便一夜之间解放了,就更不约束自个儿了,有什么便说什么,安然虽喜欢她的性子,更将她视为姐妹,可惜这儿不是徐州,是长安城,还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左丞相府,那更需得谨言慎行了。 芸碧也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吐了吐舌,又面带委屈,用着撒娇的语气道:芸碧方才只是没忍住嘛。 看到芸碧这样,安然无奈,该罚又不忍心去罚,只能道: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芸碧一改方才的委屈样,忙点了点头,芸碧都听小姐的,小姐说什么,芸碧便做什么! 安然叹了口气,你呀你...真拿你没办法。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淮竹、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神呱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且歌归来 回长安城的途中倒也顺利,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刺客更是没有, 因且歌与穆絮去苏州时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便掩人耳目以为皇家祈福为由,去了长安城就近的寺庙, 故二人对外皆不在长安城中。 而穆絮作为钦差,自然是要以钦差的身份去复命的,故且歌要先行一步去寺庙等穆絮, 又恐何护卫等人生疑, 便以去探亲为由先走了。 在启程时,这案件已由书信经过八百里加急,送至杨灏手中, 故穆絮一行人刚抵达, 还未入城, 杨灏便派了小乐子来接应, 又将许耀等人带去大理寺秘密关押。 人交了, 案件也明了, 穆初源的任务完成了,而接下来, 便要以穆絮的身份去寺庙与且歌会合。 穆絮正要上马车,小乐子便唤住了她,穆大人, 穆大人等等。 穆絮不解道:小乐子公公有何吩咐? 小乐子对旁边的两位小太监吩咐道:你们都退远点儿。 是! 二人离得远了些后, 小乐子从袖中拿了一道圣旨出来, 递给穆絮道:这是陛下让奴才交给穆大人的。 穆絮看了看小乐子手中的圣旨,一时愣住了。 小乐子解释道:陛下让奴才转告穆大人,穆大人所求,陛下做到了,还望穆大人莫要忘了与陛下的约定。 这一幕,穆絮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一直以为她会欢喜,毕竟终于能够离开且歌了,然后与江怀盛在一起,可等到圣旨下来,却发现,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她情绪很复杂,复杂到她也分不清是什么,但她知道,这里面却唯独没有欢喜。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5) 小乐子看出了穆絮的异样,心中也开始猜测起来,难不成穆絮是反悔了?或是对殿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想想,即便是有,那也不是他能管的,他将圣旨又向穆絮递了递,穆大人。 能放手上掂上一掂的圣旨,在接过的一刹那,穆絮却感觉沉甸甸的。 小乐子虽只与穆絮接触过几次,可因其是女儿家,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出身官宦之家,更没做过失态之举,对其的好感也增了几分,再加上这婚事也是陛下所迫,并非穆絮所愿,想来也跟他一样,同是命苦之人。 小乐子不禁生起了恻隐之心,他好心提醒道:穆大人,恕奴才多嘴说一句,望穆大人三思而后行。 似是没想到小乐子会提醒她,穆絮愣神之后,对他道:多谢小乐子公公。 穆絮上了马车,小乐子处理好许耀一事后,也回宫一一详细禀明杨灏,却独独没将穆絮的异样举动告知。 穆絮与且歌会合后,于次日回了长安城。 本应先回长公主府的,但且歌急于见到杨灏,便让穆絮先行回去,自个儿入了宫。 在乾清宫的那位,浑然不知且歌正往这边赶,还高兴于一会儿安然的到来,尽管身旁的小太监已经说了无数次陛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安然小姐见了定会欢喜,杨灏还是不停地理着衣衫,时不时又问哪儿哪儿哪儿是否理顺了。 门口的小太监老远便看见了且歌,愣是给他吓得一激灵,也知今日是且歌殿下回来的日子,可没想到先回的不是长公主府,而是宫里。 正巧小乐子出去小解回来,小太监忙唤住他道:小乐子公公,且歌殿下来了! 小乐子一惊,又扭头看去,见且歌正向这边走来,他忙撒丫子跑进殿内,未开口,便造杨灏斥道:小乐子,朕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凡事莫慌,凡事莫慌,慌慌张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又不是见了鬼! 这见到了鬼还好说,好歹还能跑,这见到了且歌殿下,想跑都跑不掉了! 小乐子道:且歌殿下来了! 杨灏闻之一愣,下一刻他慌了,也不理自个儿的衣衫了,拔腿就要跑,可跑来跑去,愣是没有一个地方能逃出去的。 杨灏急得在屋里不停转圈,他看了看桌子,要不钻桌子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便被杨灏给否决了,不行,他好歹也是九五之尊,做这等事,实在不符合身份。 他又看了看门后面,要不躲那儿去? 还是不行,容易被皇姐发现。 焦急之下,杨灏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到了窗上,咦,这个倒是可行! 眼看着杨灏走到窗户边,小乐子道: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就这还不明显吗? 他当然是要躲皇姐了,若不翻窗,他怎么跑? 杨灏没好气道:你这蠢奴才,快给朕看着皇姐,别让她进来了! 说罢,打开了窗,又撸了撸袖子。 这刚要起跳,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他耳中,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杨灏身子一僵,手中的动作停了,他虽是背对着且歌,可他还是能感觉到且歌的目光,随着且歌的走近,他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在逐渐凝固。 杨灏知自己是躲不过了,只能试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他转身,笑容中带着讨好,皇姐来宫里怎么不命人通报一声? 他又吩咐小乐子道:快,去给皇姐沏壶茶来! 且歌摆了摆手,不必了,今日不过是来瞧瞧陛下。 杨灏颔首,又狗腿道:皇姐快坐! 且歌对杨灏的行为未起疑心,毕竟他私自出宫去苏州,还上青楼一事,她可给他记着呢。 且歌落座后道:朝中近来皆传选秀一事,听闻还是陛下主动提的? 原先杨灏不是不乐意么,还吵着要与安然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她才去了次苏州,就改口同意了? 难不成是自从看了青楼女子后,开窍了? 若是如此,可谓是大大的不妙,九五之尊竟混于青楼,若是传出去,文武百官怎么看,天下百姓又怎么看? 杨灏瞬间警惕起来,难不成如他方才所想,皇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安然? 虽是这么猜测,但皇姐都没开口点明,他也不至于说出来,万一皇姐并不知道,那他不就是不打自招么?! 皇姐去苏州后,我仔细想了一阵,原先是我顾虑不周,不曾想过其中缘由,也未能领悟到皇姐的苦心,才那番顶撞皇姐,愿皇姐原谅弟弟,莫要因此恼我。 且歌心中甚是欣慰,只觉得这个弟弟长大了,灏儿能够想明白便好,你我乃姐弟,做姐姐的,又怎会恼弟弟?! 自他登基为帝之后,皇姐多数都称呼他为陛下,叫他灏儿,也是少之又少。 杨灏知道,皇姐最讨厌别人欺骗她,尤其是最亲近的人,而如今这一切都建立在欺骗之下,他心难安,可一想到安然,那个能牵动他所有喜怒哀乐的女子,便也义无反顾了。 且歌欣慰归欣慰,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只是青楼这种地方,灏儿还是少去为好,毕竟不是一般的王孙贵族,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杨灏这才反应过来,他松了一口气,原来皇姐之所以来找他是为逛青楼一事,而非安然。 杨灏了解且歌,通常只要是她说出来的,便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再百般抵赖,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恼皇姐,不如索性就承认了,皇姐说的是,灏儿不过是一时好奇,才去瞧瞧罢了。 杨灏说罢,又举起手,嘟着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向且歌保证道:灏儿向皇姐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幼时每回杨灏闯了祸,或是惹她不快,杨灏都会像这样,记忆中那张软糯的包子脸与现在的杨灏相互重叠,且歌倒也有些绷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无需如此,我信你便是。 见且歌笑了,杨灏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她二人谁都知道,杨灏保证向来都没有用,因为他还会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这次倒是真的,他不会再上青楼。 但是安然这件事,他更不会听皇姐的,也只能在心中与皇姐说声抱歉了。 眼看着安然进宫的时辰快到了,且歌若再在这儿待下去,那不就知道了么,杨灏又哪里会不明白,隐瞒是瞒不了的,皇姐早晚都会知道,但能瞒一时是一时。 皇姐,此番许耀一案,驸马功劳最大,这论功行赏,皇姐可有何指教? 一切全由灏儿做主即可。 见且歌还是公事公办,更没有特意为穆絮要赏赐,杨灏便放心了稍许,看来穆絮在皇姐心中并没有什么份量。 且歌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她不重视穆絮,而是这些东西她都有,只要穆絮想要,她皆可给她,哪儿用得着杨灏来给。 作为钦差,论功行赏无非就是升官,再赐个宅子,另有几箱银子珠宝一类,可穆初源的身份是凭空捏造的,升官便不可能,何况穆初源可是办了许耀,若是升官,定会招来左丞相一党的记恨,难免会对其不利,故金银珠宝、宅子一类最为妥当,而这些也够穆絮随便折腾的了。 姐弟二人又交谈了一番,大多是关于许耀一案的细枝末节,之后且歌便出了乾清宫。 安然由芸碧扶下马车,在落地那一刻,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扭头,看见一辆马车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她看得出神,大有想透过马车,看进车内的想法,只可惜那辆马车却离她越来越远。 车里的人...是她吗? 一旁的芸碧道:小姐,你怎么了? 安然摇了摇头,无碍。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易書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沉醉于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君哀 10瓶;负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拆穿穆絮 入夜。 穆絮坐于桌前, 烛光之下, 放着那道小乐子交于她的圣旨,只要时机一到,便可拿出来, 她即能重获自由之身, 谁也阻拦不了, 就连且歌都不行。 倘若她与且歌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还好, 她兴许可以坦然离去, 只是事到如今, 已经与且歌发生了那样的事, 她若中途离去,与那些道貌岸然、始乱终弃的伪君子有何区别?! 明明应该欢喜的事,为何她怎么都欢喜不起来,甚至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与且歌分道扬镳,心里更是堵得慌,甚至还有些....伤心? 穆絮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也不敢多去想。 穆絮轻叹了一口气, 桃花翠竹端着水盆进来, 见其一脸愁容, 桃花关心道:驸马爷这是怎么了? 穆絮扯出一丝笑意, 又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没事。 翠竹瞧了瞧桌上的圣旨, 还以为穆絮是担心许耀一案, 驸马爷无需担心,想必殿下应是想到了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关于这一点,穆絮对且歌倒是有绝对的自信,她只嗯了一声,便也不打算继续说这个话题。 穆絮起身欲去洗把脸,才走三两步,余光又见翠竹将手伸向了桌上的圣旨,穆絮慌了,若是翠竹瞧见了圣旨中的内容,那不就糟了么?! 翠竹哪儿知道穆絮的想法,她也未曾起过什么疑心,也只当是封穆初源为钦差的那道罢了,虽是在暖香小筑,但也不得不防,还是小心为好,何况这是圣旨,怎么都得好好收着放起来,可穆絮的慌张,以及在她之前将圣旨拿走的举动,倒是让翠竹很是不解。 圣旨拿到手上后,穆絮近乎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可翠竹那带着不解的眼神,也让她猛地反应过来,她失态了! 穆絮忙解释道:这个,还是我自己去放吧。 翠竹点了点头,也未阻止,虽还是不明白驸马爷为何这样,但也没去深想。 这一夜,穆絮辗转难眠,每每想起过往,而被其放在枕头下的那道圣旨也时刻在提醒她,终究会有分离的那天,心里更是不好受了。 穆絮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那道圣旨给放进了不常打开的箱子,既已对且歌做出了承诺,又在她娘亲坟前告知了其,那便要遵守承诺,而等到安将军凯旋时,便只能尊重且歌的选择了。 想好一切后,穆絮也没有再陷入庸人自扰的境地,第二日梳洗完毕后,本是要去找且歌,可得来的却是且歌已早早出府的消息,因这几日便是举办科举的日子,且歌也忙了些,基本都是一大早出了府,而等夜了才回来。 穆絮每回去找且歌,都扑了个空,这一连持续了好几日,最后她也索性不去了,可不去归不去,但失落与烦闷却并未减少,二者相互交织,扰得穆絮几夜都睡不好,也不知到底是因为见不着且歌,被其冷落,还是因为圣旨上的内容。 眼看着穆絮都近乎要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且歌却自个儿来了。 当然,茶饭不思也只是桃花翠竹这么认为的。 失落与烦闷就跟变戏法似的,瞬间消散,她的内心也被窃喜所填满,可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便板着一张脸,对坐在她对面的且歌道:不知殿下所来是为何事? 穆絮没有再如在苏州时那样唤她娘子,而是唤她殿下,称谓的改变,多少都让且歌不悦,但也未曾表露,许耀一案,驸马功不可没,陛下赏赐了些东西,今日空了些,便给驸马拿过来。 明明就是很寻常的一声驸马,且歌往日也是这般唤她的,可现下听来,为何有些莫名的难受? 清浅将书柬交于穆絮,且歌又道:陛下所赏赐的,皆记在这上头,宅子所处何地,静姝知晓,驸马若得了闲,可与静姝一同去瞧瞧。 多谢陛下,多谢殿下! 穆絮接过后,二人皆没再言语,不仅如此,且歌还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未离开,她被看得愈发不自在,也不知自己是否是说错了什么话,可仔细想想,她也没说什么呀。 穆絮试探性唤道:殿下? 嗯? 且歌倒是答应了,可穆絮却更纳闷儿了,且歌这么一直看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穆絮即将开口之际,且歌道:昨日听闻刘氏已派人在城中打听驸马,驸马想作何处理? 刘氏? 还派人在长安城中打听她? 莫不是想找她算账? 倘若闹大了,她化名穆初源去苏州一事,岂不是会败露? 穆絮道:全凭殿下做主。 且歌之所以这么说,不仅仅是为了验证穆絮是否失忆,还为了提醒穆絮,让她先开口,但她也没骗穆絮,刘氏确实派人来了长安城。 且歌久久等不到穆絮将她装失忆一事道出,她道:没了? 说且歌是在说刘氏打听她的事儿吧,看起来也不像,穆絮不明白且歌的意思,也不知她所说的是何事,但又见且歌如此严肃,一时竟有些莫名的心虚,同时也是摸不着头脑,即便是真的为了刘氏,也无需如此呀,区区一个刘氏,于且歌而言,不过就是皱了皱眉的事儿。 恕穆絮愚钝,未能领会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赐教。 本宫若是记得不错,在未去苏州前,驸马可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太医更曾来瞧过,可为何驸马会记得刘氏?还记姜婆婆?记得穆府,记得驸马的娘亲沈夫人,以及在苏州的一切?且歌看着穆絮,又道:驸马难道不应该跟本宫好好解释一下吗? 穆絮与且歌对视,心下不禁一颤,因她看见其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无需且歌点明,穆絮也知自己早就暴露了,故她在等,等且歌戳穿,而她不知道的是,且歌也在等,等她跟她说实话。 驸马可是在欺骗本宫? 此话如一颗巨石,狠狠地砸向她,也给她重重的一击,穆絮呆坐着,竟生出了些悲伤之情,她连否认的力气都没有,毕竟她确实欺骗了且歌,即便事出有因,她又迫于无奈。 穆絮本就没想过能瞒一辈子,且歌聪颖又多疑,哪里会看不出她的破绽,既然都戳穿了,那她也不必再装下去了,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且歌颔首。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6) 穆絮倒也坦然,殿下既是都知道了,穆絮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穆絮本可以将那道圣旨拿出的,毕竟防的便是且歌拿此事找她算账,只要拿出来,不仅不会受罚,她还会恢复自由身,可是她没有,她不想因此跟且歌断了仅有的联系驸马的身份。 不多说一言为自己开脱,倒还挺敢作敢当的,穆絮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倒也逗笑了且歌。 且歌不喜人欺骗她是真,可原谅穆絮也是真,她也不是没恼过穆絮骗她,可随着共同相处的日子越多,她想惩罚其的心也愈发淡了,何况在她揭穿时,穆絮没有百般抵赖,也算抵消了她最后的那点恼怒。 穆絮微怔,且歌的转变太快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任何惩罚吗?不等穆絮回答,且歌又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果然! 且歌又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穆絮看着且歌,她的身子紧绷,又不禁往后移了些,只觉得出现在其嘴角的笑容尤为不善,可这话又是她说出来的,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她也确确实实骗了且歌,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本宫还未想到怎么惩罚驸马,此事便先给驸马记下,待到本宫想好了,再来找驸马兑现。 穆絮闻之,松了一口气,虽知躲不过,但能躲过一时也好。 但此时的她却不知,且歌所谓的惩罚到底有多过分、多羞耻。 解决好此事后,二人心中如放下了一颗大石头,轻松了不少。 而穆絮的眼前也多了一封信,这次递给她的,是且歌,而非清浅。 穆絮面露疑惑,她接过,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她又看了看且歌,见且歌示意她拆,便更加疑惑了,但也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且歌道:本宫知驸马并非爱慕钱财之人,这些身外之物,应也不得驸马心,本宫仔细想了一番,想来驸马手中之物,应该才是驸马真正想要的。 她真正想要的? 穆絮生起了好奇心,在且歌心中,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等她拆开来,又看了看上面写的东西,她完全愣了,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以至于之后,且歌说什么,她都没怎么听清。 且歌起身,脚步轻移,向穆絮走近,本宫早知驸马十分憎恨这桩婚事,想来也是,被人拆散了姻缘,即便脾性再好,哪能有不怨的道理。 又像是自嘲道:而本宫若有个一心想逃离的驸马,想来入了夜,连睡都会睡不安稳。 且歌在穆絮身旁停下,俯身,贴近她耳边道:既然二人皆不自在,倒不如....散了吧。 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更让人听不出喜怒。 穆絮不发一言,耳边却隐隐听到且歌在低声叹息。 那日之事,本宫也知驸马是迫于无奈,为救本宫才会如此,本宫并非恩将仇报之人,更不会因此怪罪驸马。 且歌是高傲的,不是她想要的,她宁可不要! 她要的是爱,是穆絮的心甘情愿,绝不是愧疚与怜悯,她更不需要人怜悯她,或是对她有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黄氏家族@黄小六、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负渡、随风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金榜题名 科举, 自古皆是改变人命运的最好途径, 出身寒门者,皆靠着科举光耀门楣,而出身名门望族, 则靠科举更上一层楼。 且歌杨灏虽早已拿到了贩卖文章的证据, 但也没有泄露出去, 故科举还是如期举行,原先拟定的题目也并未改变, 而那些买了文章之人, 还做着当官发财的美梦。 可惜美梦终究会醒, 人也要面对现实。 各大花楼赌场生意爆满, 而在书生答完题后也是更甚,但没寻欢作乐多久,门内便纷纷涌进了许多官兵,接连抓了好些人。 一时间惹得人心惶惶,得到风声,并且没被抓的, 皆躲在屋子里紧闭房门, 不敢出去, 生怕一不留神便被抓了去。 礼部与大理寺联合审讯, 连夜将那些舞弊之人的罪名给确认了, 又询问是何人贩卖的文章, 买自谁手等详细问题, 这些不过是些书生, 大多连农活都不曾干过,哪儿经得住这架势,倒是有胆大的,可只吓唬了两声,还未动刑,便老实招了。 舞弊之人,理应是永不录用的,但圣上仁慈,念及大多是初犯,又有不少有真才学识,却被旁人诱骗的,只罚了些银子便将他们给放了。 当然,还将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册,往后若是想再考取功名,要额外经过五次筛选,皆通过后,方可参加科举。 五次呀,若是无真才学识之人想再买官,那得花多少银子,多少时间呀,这又哪里是寻常人家能够耗得起的,不如还是回乡老老实实过日子好了。 而那些被许耀所利用的书生,圣上深知这并非是他们本意,皆是被许耀胁迫的,又念在他们协助钦差办案有功,便将功补过了,没有再追究,并且照常能参与此次科举。 天还没亮,官兵便早早贴了告示,将此事公布于众,原先的名次作了废,那些舞弊之人皆在此番科举中除名,并且于明日重新科考,由圣上亲自命题。 得此消息,有发挥失常而捶胸顿足者皆暗自庆幸,又连夜温习了一番,只等明日再战。 几日后,也到了殿试的日子,杨灏本可以委任大臣主管殿试,无需亲自策问,可因出了舞弊一事,也为了表示他对科举的重视,便没有假以他人之手。 太监宣布答题开始后,考生皆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挥洒,有甚者洋洋洒洒一连写了好几页,而却独独有二人坐在那儿沉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巡视的太监有些看不过去了,皆连提醒了好几次,一人动笔了,而江怀盛却迟迟未动,太监见其顽固,便也放弃了再提醒他。 几位考官大臣也注意到了他二人,但显然他们对江怀盛的注意更为持久些,皆以为他是因考不过才未答题。 有的稍有同情心的,皆为他感到可惜,毕竟突破了重重筛选,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而有的则对其鄙夷,更有的恨铁不成钢的,毕竟连试都没试,又怎知自个儿考不过呢? 约莫还剩一炷香的时间,江怀盛动笔了,也正好掐着点儿写完。 巡视的太监将考卷收起,一一呈与考官大臣看,待到他们评定后,选出了十份呈于圣上。 杨灏看过后,又从中挑了三份出来,其中两份不相伯仲,剩下的那一份与之相比,显得略逊一筹。 探花倒是确定了,而这状元与榜眼,杨灏有些拿不定主意,又细看了一遍,虽说学识不相上下吧,但其中一个思绪有些过于新颖,恐怕也不是朝中那帮老臣所能接纳的,另一个也是见解独到,但却不至于会被老臣所排斥。 杨灏本想选后者,可待他看了看考卷上的名字,竟是江怀盛后,便更难下决定了。 杨灏向小乐子招了招手,将这二份考卷交于他,又向其做了个手势,小乐子心领神会,拿着考卷走到不远处的屏风后面,将考卷呈与且歌。 且歌看过后,更是没多想,将江怀盛的考卷放在了上面,意思显而易见。 说小乐子是杨灏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假,看到且歌做了这种决定,他面带疑惑,也不肯走,似是在等且歌后悔,谁料且歌却对他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且歌明白杨灏所想,江怀盛是与她有过节不假,因为她拆散他跟穆絮而恨她也不假,但也不应因为这些过节便否定其学识,更不应该被打压。 杨灏对且歌的决定很是疑惑,都跟皇姐有过节了,江怀盛还能听话么? 若是不能为他所用,何故让他当这状元?! 可这是皇姐的决定,杨灏选择遵从。 江怀盛本以为此番不会被刁难,便会被恶意打压,特别是小乐子将考卷拿到屏风后,这屏风后的人是谁,他也猜到了,心中对且歌的厌恶更多了一分,自古女子不得涉政,而且歌却敢公然挑战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并且,江怀盛也笃定了且歌会打压他,十年寒窗化作虚无,十年的辛苦却抵不过一个女子的一句话,江怀盛恨呀,为何老天要如此待他! 江怀盛本就不报希望,可他没想到,小乐子依次宣完了第一甲二三名次,待到宣读第一甲第一名时,他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状元竟然是他?! 原先的悲愤被喜悦所取代,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杨灏可不傻,即便是皇姐许了江怀盛的状元,但为了防止江怀盛捣乱,故在封授官职时,破例将榜眼封为翰林院修撰,与状元是同一官职,皆为六品官员,而探花则按照惯例,封为翰林院编修,乃正七品官员。 状元跟榜眼乃同一官职,这细想之下,可不就耐人寻味了么? 且歌哪里会不明白,杨灏无非就是在二人之间横加了段矛盾,谁都有胜负心,何况是这些寒窗苦读十年,力求金榜题名的书生呢,如此一来,二人便会斗下去,且相互牵制。 试想,都已经是第一名了,第二名却跟他同样的官职,放在谁身上,谁又咽得下这口气呢? 且歌轻笑之间,便离开了大殿,不得不说,江怀盛确实是个聪明人,深知他不论是否能不能考上状元,都未必能得到重用,便故意不答题,以此吸引大臣们的注意,本来认为他不会高中,没想到,偏偏就中了,想来今日过后,这状元郎又会成为旁人的饭后谈资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尹千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鱼儿、Aom、太阳、元殇、淮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稚嫩。、子非鱼 2瓶;负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进士游街 自那日且歌将和离书交与穆絮, 又说了一番话后,也不管穆絮是什么心思,又是何种心情,便走了,二人更是一连好几日,谁也没找过谁。 且歌虽在忙公事, 可也控制不住那颗想关心穆絮的心,闲暇时也询问过清浅,得知穆絮在暖香小筑好好待着, 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稍放心了些。 但暖香小筑里的主仆三人,相比穆絮的无精打采,桃花翠竹却是着急许多, 和离书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 再看看驸马爷, 明显是不愿和离的, 不然为何这般, 整日浑浑噩噩,也不与人说话,就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若不是她们时刻看着驸马爷, 不然还真怕她想不开, 做出什么事儿来。 但仔细一想吧, 事情还是有转机的,殿下也没将事儿给做绝,毕竟除了那封和离书外,殿下也未曾派人前来询问驸马爷何时搬出长公主府,既然没有逼驸马爷,便是对驸马爷还有意,可即便再有意,也碍不住驸马爷长时间的不搭理呀。 这几日,且歌的话无数次在她脑中循环,她从未想过且歌的一言,会在她心中有这么大的影响,明明她已经做好了与且歌相伴一生的准备,可且歌却亲手将这一切给打破。 不再跟且歌有任何瓜葛,不是她原先最想要的么?! 逃离了皇家,便是躲开了麻烦,且歌如今同意放了她,她既不用做坏人,也能恢复自由身,这么好的事儿,她以往求都求不来的,甚至为了恢复自由身,她还同意跟杨灏做了交换。 可每当她回想起且歌那日所说,她心中的不安与慌张就多了一分,特别是那句: 既然二人皆不自在,倒不如....散了吧。 她从来都不知道,且歌的一句散了吧的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甚至让她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她要的么? 桌上的和离书还带着余温,因穆絮这几日数次拿起,又数次放下,上面的内容也是数次刺痛她的眼。 穆絮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也不敢去想其中的缘由,她隐隐有种直觉,这其中的缘由与她以往的认知有所出入,和离书到手时,她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去找江怀盛的,告诉他,她自由了,再也没人阻拦他们了,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往后的日子会跟江怀盛相亲相爱,而她也会过着像她原先所想的日子,相夫教子,和江怀盛一起白头偕老。 可是她没有! 对于自己的犹豫与做法,穆絮不解的同时,又不禁开始自嘲,怎么这个时候退缩了,她写休书时,势要休掉且歌的勇气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看着穆絮一会儿消沉,一会儿又突然笑,桃花翠竹二人除心疼外,也着实是担忧,生怕穆絮把自个儿给逼疯了。 桃花道:驸马爷,我瞧今儿天不错,不如咱们出府走走吧? 对于桃花的提议,翠竹很是赞同,出去走走也好,总比整日闷在屋里强,她道:我听闻府中的姐妹说,城东新开了一家胭脂铺,里面的胭脂上乘不说,样式也是别的地方没有的,驸马爷,不如咱们去瞧瞧吧。 桃花道:奴婢瞧驸马爷也未有多少胭脂,该是时候添些新的了,听说胭脂铺附近的还搭了个戏班子,昨日还出了新戏呢。 穆絮可没那个好兴致,便拒了她二人的提议,并让她二人自个儿前去。 桃花哪儿肯呀,便也使出了杀手锏,竟开始撒起娇来,又加上有翠竹的加入,二人一唱一和,穆絮被磨得没办法,只能松口答应。 二人为其梳妆打扮了一番,让其看起来没有原先那般憔悴,之后便出了长公主府。 但过不了多久,桃花只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这该死的破嘴,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三人走了一段路,发现今日百姓异常的多,分别站在道路两旁,又聚集在一起,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唢呐与铜锣声,好生热闹。 桃花本就好奇心重,更是个喜欢凑热闹之人,见此状况,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穆絮一起挤进人群,翠竹无奈,深知拉不动也劝不动,只能紧跟着。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发现什么都没有,但百姓这架势却又像是在等什么人,桃花询问一番才得知,原来今日是新晋进士御街.游.行的日子。 经这一提醒,穆絮也是记起来了,同时也开始自责,在苏州忙着处理许耀一案就罢了,回长安后又因且歌给她的和离书而消沉,竟将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也不知江怀盛考得如何,又是否高中。 百姓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看,他们来了! 引得众人皆向那边看去,只见游.行.队伍缓缓向这边走来,队伍的正前方并列三名男子,皆身骑白马,而中间稍前的那位男子最为风光,身着状元红袍,头戴金花乌纱帽,手捧钦点圣诏,左右仪仗又是高举着状元及第钦点翰林这八个大字。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7) 江怀盛挺直了腰身,下巴微抬,双眸在人群中一扫而过,这一路上他可接受了不少的赞誉,当然还有身后那群进士的注视,其中有嫉妒,有羡慕,不乏还有恨,但对这些,他通通都不在意,因为这是他该得的,他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也为之付出了十年的心血,而这些进士,学识不如他,那又怪得了谁呢? 桃花站得靠前,又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身着红袍的状元,这不是江怀盛么?! 这让驸马爷瞧见了,那还了得? 桃花拉着穆絮正要走,谁知穆絮却已经看到了。 不管桃花如何拉她,她皆站着不动,她看着江怀盛,熟悉的脸上,那份神气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很陌生,但她又十分清楚,她应该为江怀盛感到高兴,她就这么注视着江怀盛,看着他骑着白马从她身边经过,而江怀盛却未曾往她这边看过一眼。 也许于金榜题名的状元而言,他的前途无可限量,而她也不过是人群中的看客,渺小得微不足道,穆絮突然像是明白了,原来缘分早就注定了,那双犹如钉在原地的双腿也像是失去了力气,任由将桃花将她拉走。 跟在二人身后的翠竹想了想,记忆中的影子与人像重叠,她扭头,看了看那榜眼,这人.... 这不就是那陈书生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乘风少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1克、重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跑来奚落 安正良从宫里回来后, 正巧遇见了在花园散步的安然, 便上前与其交谈了几句,大多都是关于圣上的, 无非就是给她提个醒,示意她应该好好讨圣上欢心。 安然低着头不敢看安正良,只怯生生地答应了几句。 恰巧下人又来报, 说是礼部左侍郎前来拜访, 人已被领至书房。 待安正良随下人离去后,安然低着的头才抬起来,原先身上所散发的那股子胆怯劲儿, 也随之烟消云散, 可算是走了, 但心里也是纳闷儿,礼部的人来做什么? 纳闷儿归纳闷儿, 安然可不想掺合这些事儿。 主仆二人接着闲逛, 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就像是方才没遇见安正良, 更没听其说过什么一样。 许是觉得无趣,想解解闷, 安然问道:芸碧,近几日可有何趣事儿发生,与我说道说道? 芸碧可是个待不住的人, 一有工夫就往外跑, 故而也听了不少趣事儿, 她道:趣事儿倒是没有,不过今日也瞧见了新晋进士.游.行。 芸碧前几日一直缠着她,非让她陪她去看,不过是进士.游.行罢了,又不是什么奇观,安然才不愿去,便找了个由头拒了。 可惜小姐未能前去,也未能瞧见那场面,街上可多人了,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小姐你不知道,那状元、榜眼与探花都生得可俊俏了! 尤其是那状元,那叫一个风光。 芸碧说得十分起劲,只可惜安然却无半点感兴趣的样,更没有想跟其搭话的意思,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十几年来,除了那个人外,可没有什么人与事能勾起小姐的心。 但她都说了老半天,愣是没有得到一点反馈,总不能白说吧,也打定了要让其开口,便也将今日所听到的传闻道出,小姐当真不想知道那状元? 如芸碧所想,安然还真没理会她。 听说呀,在前几月,城中还曾传过殿下要招新科状元为驸马呢。 平静的双眸泛起了一丝涟漪,可转眼间又恢复如初,不过传言罢了。 芸碧颔首,又道:是传言不假,但据说这新科状元可跟殿下有不少渊源。 芸碧加快了步子,话都已经撂到这儿了,她就不信小姐还会不为所动。 如芸碧所料,安然紧跟着她的步子,芸碧快,她便快,芸碧慢,她便慢,始终与她保持在了同一速度。 有何渊源? 小姐这是想知道了? 安然知道芸碧在故意逗弄她,可她的心思都在那所谓的渊源上,她拉着芸碧的手,好芸碧,我知道错了,下回,下回我定与你一道出去,你就告诉我嘛。 芸碧别过头,一副她绝对不会告诉安然的架势,安然深知其吃软不吃硬,如此举动便已是要说了,也随了她的意,继续道:好芸碧,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嘛,我的心思旁人不知,你定是知道的。 芸碧目的达到了,安然也是难得与她撒娇,便不再逗她了,听说那女驸马与新科状元原先是一对儿,本是要成亲的,奈何圣上却赐了婚,小姐你说新科状元会不会记恨殿下? 安然松了一口气,原是如此,她还以为殿下对江怀盛有意呢,不过记恨也是必然,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做不到大度。 说来杨灏也是糊涂,怎么偏生将穆絮招为驸马,不仅坏了殿下的名声,还因此为殿下惹来记恨,但转念一想,她兴许还得感谢杨灏,若是没有女驸马一事,她又怎么会知道殿下竟能够接受女子。 未待安然回答,芸碧便觉得自个儿太过多虑了,江怀盛记恨又如何,有什么用,这天下还不是姓杨。 穆絮被桃花拉去了胭脂铺,之后又去听了戏,这一整日她二人那是玩得要多欢乐有多欢乐,可穆絮却是心不在焉,她们去了哪儿,买了什么,台上又唱了什么,她通通不知道。 一直到回了暖香小筑,穆絮都还是心不在焉,坐下来还没一盏茶的工夫,卢星却来了。 穆絮哪儿有什么精力见客,本想打发了他,可没想到桃花还没出去,卢星便闯进来了。 卢星来找她,穆絮不用猜都能想到,无非也就是为了争宠那点事儿。 早就听闻殿下冷落驸马爷有几日了,他原本还不信,毕竟上回去寺庙一事他还记忆犹新,不论他如何求,殿下怎么都不肯带他,这不带就不带吧,扭头竟将驸马爷给带上了,便也知驸马爷在其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故在得知此消息后,便也未敢轻举妄动。 观察一番后,发现殿下这几日连暖香小筑的门都没踏进过,看来这驸马是真的失宠了,卢星想想都开心,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晚膳都来不及用,便跑来了暖香小筑。 一看到穆絮,卢星便会想起他扣掉的银子都进了穆絮的腰包,如今她落得这个下场,他不来好好奚落一番,又怎么对得起他的缩衣紧食呢?! 卢星向其行礼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看了看穆絮,见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愁容,他愈发觉得想笑,便也将穆絮失宠一事信得十足十了,若不是还顾忌穆絮驸马的身份与颜面,指不定会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又见桌上摆放着三两盒胭脂,他定眼一瞧,好生熟悉,这盒子上的花纹以及样式,不是他昨日买过的么?! 卢星了然,又瞧了瞧穆絮,倒是一张好皮囊,可惜就算打扮得再好,殿下也不会看她一眼。 卢星拿过桌上的一盒胭脂,故作惊讶道:哎呀,姐姐,这胭脂... 见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后,又道:真是巧了,卢星昨日也去了城东那家新开的胭脂铺,竟不知姐姐瞧上了,也怪卢星,去时未能告知姐姐,不然卢星便可给姐姐带些回来,也省得姐姐亲自前去。 穆絮看着卢星,其脸上带着笑,却是虚伪至极,倒也没那个精力搭理他,只淡淡向其笑了笑,不碍事,不过想出去走走罢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773394、Aom、顾氏墨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算哪块小饼干 2瓶;负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自食恶果 卢星心里乐开了花, 穆絮笑归笑,怕也是强颜欢笑吧, 殿下虽也未见他, 但好歹还派人来问候过,反观穆絮呢? 卢星把玩着胭脂, 又瞥眼瞧了瞧穆絮,笑道:近几日殿下有公务在身,每每忙到深夜也无法入睡, 许多事许多人都无法照料到, 望姐姐多多理解殿下,莫要因此恼了殿下。 虽不知卢星为何突然说这些,但穆絮听后却尤为难受, 特别是那一句每每忙到深夜也无法入睡, 若没有在且歌跟前, 那卢星又是怎么知道的? 卢星当然知道了, 正是因为知道, 故才会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殿下是没召见他不错,更没让他前去伺候也不假, 可穆絮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在长公主府待得可比别的面首时间久,也见过不少新人换旧人,一轮又一轮, 何况是才被招为驸马不久的穆絮呢, 他哪里会不知殿下一旦忙起来, 谁都不会见,原先还有个面首仗着殿下的宠爱,便不顾规矩,硬生给闯了进去,没多久便被清浅给轰了出来,不仅如此,长公主府再也没他半点消息了,就像是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都有这个先例了,他卢星就算再得宠,又岂会犯这种傻?! 卢星的幸灾乐祸都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了,桃花翠竹气急,这话应该驸马爷说才对,他卢星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面首,竟然敢喧宾夺主。 她二人哪里没有去打探过,殿下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哪儿有什么闲工夫召见面首,眼看着驸马爷就要着了卢星的道,翠竹赶紧道:卢星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殿下这几日忙得紧,又早出晚归,听暖玉阁的人说,连用膳都没工夫,驸马爷乃圣上钦点的,成婚当日又有文武百官、外邦使臣为证,夫妻之间,自然会互相体谅。 卢星拿着胭脂的手紧了一些,好一个俏丫鬟,还能说会道的,先是为殿下澄清她并没有召见他,也算是给驸马吃了颗定心丸,之后将殿下大婚一事翻出来,这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在讽刺他就是一个始终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面首,一辈子都只能排在驸马之下。 常年居住瑶光院,讥讽他听得可不少,往往皆是给殿下吹吹枕边风,殿下便会为他做主,除了那些得宠的外,也鲜少人敢当面招惹他,更没有丫鬟这么不知死活,虽说翠竹原先也给过他难堪,但今时可不同往日,如今穆絮失了殿下的宠爱。 他可不是个吃素的,能忍一次,就未必能忍第二次,卢星当然知道驸马爷与殿下乃天作之合,又是情比金坚,卢星不过是一番好意,别无他意,还望驸马爷莫要听信谗言误会卢星才是。 他说罢,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本公子在与驸马爷说话,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夺了驸马爷的话,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竟这般无礼! 语气虽轻,可细听之下,却又有指桑骂槐之意。 穆絮与她二人都相处了好些日子,桃花翠竹如何待她,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明白,她二人又有哪一次没有护着她,现下岂能袖手旁观,听卢星之意,莫不是要好好替我管教管教翠竹? 驸马爷心善,怕也是舍不得,可无规矩不成方圆,卢星愿意为驸马爷代劳。 卢星如此体贴,我心甚慰,只是这翠竹是我屋里的人,教训也好,罚也好,若是假手于人,传出去说我也就罢了,就怕卢星只是一番好意,却会因此被连累。 卢星只顾着想出一口恶死,别的倒是没考虑过,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管他是不是经过穆絮同意的,到别人嘴里又是另一番话了,倘若殿下得知,保不准他还会受到责罚,若是责罚还好,就怕从此失宠。 仅仅只是为了出口气,便冒这种险,不值得! 还是驸马爷心细,是卢星越矩了。 穆絮是个讲理的,可对付卢星这种人,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平白无故找茬谁不会,原来卢星也知道自己越矩了,我还当卢星公子不知道呢。 那个呢字语调轻扬,却能听出不一样的意味。 穆絮的转变让卢星愣了,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凝固,原先他只当其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捏,没想到穆絮倒也硬气,这怎能不让他诧异。 穆絮抢在卢星前面,又道:三番两次如此,卢星公子究竟是忘了规矩,不懂规矩,还是认为在我面前,无需遵守规矩? 声音还如往常那般温柔,但语气很是强硬。 包括一直跟在穆絮身边的桃花翠竹在内,皆惊讶于穆絮所言,因为以前的穆絮,断不会如此。 桃花翠竹欣喜于穆絮的不再容忍,而翠竹对穆絮又是深怀感激,不仅没有罚她,还袒护她,为她出头,毕竟丫鬟随意打断主子的话,是哪个府里都不允许的,即便是为了主子着想。 不仅跟他翻旧账,还将他给讽刺一顿,什么样的人会忘了规矩,而他来府里的日子比穆絮久,又怎么可能不懂规矩,若是不懂,怕在长公主府也是白待了,后又将驸马爷的身份给摆出来,压了他一头,他若再不低头,说不定还会扯上殿下,卢星忙站起,拱手道:驸马爷错怪卢星了,卢星知错! 表面上诚恳,只怕其心里也是不服的,穆絮道:卢星公子这话的意思是,这还是我的错?我有心强加罪责于你? 卢星本以为说几句软话就算了,没想到穆絮却揪着不放,他的背微微弓起,低着头,态度装得诚恳,他道:卢星不敢! 穆絮笑道:不敢?还是不敢承认? 好你个穆絮,无理取闹也就罢了,还妄想对他用激将法,他恼归恼,可现下也不至于跟穆絮正面对抗。 扑通 卢星向来能屈能伸,他跪在地上,对其磕头道:求驸马爷明鉴,卢星对驸马爷绝无半点不敬之意,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关心,才令驸马爷会错了意。 恐穆絮再揪他的话,又道:一切都是卢星之过,求驸马爷责罚! 低着头的卢星不知是为了让自己所说更具说服力,还是意图博取穆絮的同情,他微颤着身子,时不时又抽泣几声,地上更是滴了几滴清泪,眼中却尽显恶毒。 卢星都这样了,仿佛穆絮若是再揪着不放,便是恶意揣测。 穆絮道:卢星公子觉得我应该如何罚你? 既是要罚,那自然应该好好罚才是。 回答她的不是卢星,而是且歌。 穆絮向声源处看去,她不禁站起身,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且歌正向她走来....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8) 且歌尚在书房处理公务,她派去暖香小筑的丫鬟便来禀报,说是卢星去了暖香小筑,她虽有意避开穆絮,可还是恐她被欺了去,故此她放下手中的事儿,便赶来了。 一进来,便见到了这一幕,卢星是什么人,且歌十分了解,而她也同样了解穆絮。 众人向其行礼道:参见且歌殿下! 都起来吧。且歌说罢,又走至穆絮旁边坐下。 谢殿下! 穆絮看着且歌,满腔的委屈被积在心头,且歌的出现也正好触发到了她的点,心中的酸涩也可想而知,还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 察觉到眼中有薄雾出现,穆絮惊得慌忙扭过头,又恐失了态,不敢再去看且歌。 卢星喜出望外,只觉得救星来了,他彻底忽略了且歌那会儿的话,他扬起头看着且歌,完全不知此时的他有多滑稽,许是他那会儿哭得太用力,脸上能清晰瞧见泪痕,精心打扮的妆容已经完全花了,涂的腮红也被泪水冲掉,鼻尖那一点白色更是尤为厚重。 且歌瞧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卢星被笑得一愣一愣的,虽不明白,却还是跟着她笑了,可又见屋里的丫鬟也笑了,除尴尬之外,他更是不明白了,她们都在笑什么? 卢星的丫鬟小声提醒道:公子,你的脸... 卢星慌忙拿出小镜子,镜中的他哪儿还有平日里的翩翩公子形象,他慌忙擦去脸上的脂粉。 卢星今日是在学哪家的小生? 众所周知小生是戏子中的一种,而戏子不过是供人取乐罢了,乃低贱之人,若旁人这么说他,卢星早该恼了,可说这话的人是且歌。 卢星讪讪笑道:让殿下见笑了。 卢星欲起来,一只腿刚要撑起,便听且歌道:卢星这是做什么? 卢星迷茫地看着且歌,自然是要到且歌跟前,恶人先告状一番,再泼她一盆脏水了。 驸马都未叫你起来,卢星这般自作主张,可是在藐视驸马,藐视...皇家威严? 语气中的尽显威仪,卢星吓得一身冷汗,老老实实地跪着,又磕头道:卢星不敢,卢星不敢,请殿下明察,请驸马爷明察! 且歌看向穆絮,意思很是明显,她在等穆絮来处理。 卢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只是没想到殿下会如此偏袒穆絮,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清楚,问话更是没有,连将皇家威严都摆出来了,明摆着是不想听他说道。 看来今日这罚也少不了了,他也听说过穆絮连犯错的下人都不忍心罚,便知其是个心软的,他见机道:驸马爷,卢星并无冒犯驸马爷之意,求驸马爷饶了卢星这一次吧,求求驸马爷了! 驸马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卢星吧,卢星知错了! 这些话自打且歌记事起便听过无数回,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既毫无新意又无诚意,不值得同情。 且歌不理会卢星,反而问穆絮道:驸马觉得应当如何? 穆絮还真没想好,原先是有些许顾虑,毕竟卢星也受过宠,谁知且歌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现下见到且歌并未帮卢星说话,心里倒也没那么恼了,只是她从未罚过什么人,也不知该如何,穆絮对上且歌的双眸,意思不言而喻,她在向且歌求救。 且歌会意,轻笑道:本宫知驸马心善,可也不能因心善便坏了规矩。 这句话与卢星原先所说意思雷同,一字一句更是在打卢星的脸,殿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既然驸马不好做决定,不如本宫说两条,驸马来选? 请殿下赐教。 杖责五十,或者... 卢星心下一紧,陛下鲜少罚他,对他最重的惩罚也不过就是扣他的月钱,而现下殿下竟说出让他受皮肉之苦,那后面的不会是.... 且歌的停顿让卢星愈发的慌乱不安,直到这种情绪将他完全笼罩,他逐渐感到浑身发冷,他祈求般地看着且歌,妄想得到她的怜惜,或是唤起平日里的那一点点温存。 终于,且歌开口了,逐出长公主府! 那个近乎将他宠上天的女子,却说出如此绝情之话,这时卢星才知自个儿并不重要,他早知殿下无情,可他却以为,他虽不是特别的,但好歹能讨殿下欢喜,殿下也应是念旧情的,谁料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卢星被惩戒,本就是亲者痛仇者快,桃花翠竹巴不得看到卢星被逐出长公主府,谁让他时不时来找驸马爷的茬,可穆絮却不然,她震惊于且歌的态度,说不出来为何,也不敢深想。 且歌并不知晓,她本是想给穆絮拿主意,不料那颗绝情的种子也在此时埋下。 驸马觉得哪一个,更合驸马意? 穆絮本欲开口,又听且歌道:驸马可要想好了。 斩草若是不除根,可是后患无穷呀,杖责之后,卢星确实会有所收敛,可却少不了记恨,日后就更麻烦了。 杖责五十。 且歌道:来人,将卢星拖回瑶光院,杖责五十! 是,殿下!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剪刀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剪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黄氏家族@黄小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猪鱼 4瓶;Zm、把门关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穆絮嫉妒 且歌这一招杀鸡儆猴用得也是妙极了, 卢星被打一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长公主府,这下不光是瑶光院的面首,就连旁的下人,对穆絮更是不敢怠慢,皆恭恭敬敬。 而安然那一边,尽管杨灏隐瞒得再好,也知且歌回来了。 这一日,且歌正往书房走, 半道上,下人便来禀报,说是左丞相之女安然前来拜访, 且歌命人将其带去大厅后,也改道往那边走。 一旁的清浅默不作声,她紧跟在且歌身后, 殿下虽未言语, 但她能感觉到殿下的恼怒,怕是在恼陛下吧, 毕竟陛下对安然小姐早已是情根深种, 若没有陛下授意, 怕是没人敢将安然小姐接回来。 且歌确实是恼了,没想到杨灏表面上说是想通了, 可实则是在骗她, 来长安城必经的州县可是有她不少人, 为的便是防止杨灏偷偷将安然接回来。 且歌了解杨灏,倘若是他一人的计划,她绝不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定是有人在帮他,试问安然入了宫,谁最得利?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左丞相安正良! 若不是安然此番前来拜访,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安然昨夜便无意得知且歌回来了,她恨不得立刻奔来长公主府,只为能早些见心上人一面,欲出门时又被芸碧以殿下许是早已歇下为由而劝住,待到第二日,连早膳都顾不得用,便赶来了。 安然虽是坐着的,坐姿也甚是规矩,可那双不知如何安放的手却诉说着她的紧张,眼珠转动,不停看着四周,捕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生怕错过心上人的到来。 好在安然并没有等太久,且歌出现了,她也正好望到她。 安然缓缓起身,目光一直追随且歌,心也随之被牵动,这份感觉,也远远比当年更甚,对安然来说,且歌始终是最为致命的吸引力。 且歌向她又走越近,直到在她跟前停下,她的心也跟着漏跳了半拍。 芸碧参见且歌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芸碧的声音比以往都稍大,显然也知自家小姐是出了神,故才这般提醒。 安然回过神,向且歌行礼道:安然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且歌微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殿下! 安然随之起身,又唤了芸碧,将东西拿了出来,后给了清浅,由清浅呈给且歌。 且歌看了看清浅手中的青瓷小罐,又不解地看向安然。 安然解释道:安然知殿下喜茶,也不知这些年过去了,殿下是否还喜欢,这是安然从徐州带来的,望殿下笑纳。 且歌向清浅颔首,示意其收下,安然有心了。 别人不知,芸碧可是知道,小姐那何止是有心呀,分明就是一直将殿下挂在心上,这茶可是小姐寻访了许久才得的上好茶种,又亲自种植,期间更是拜了许多老师傅,至于晾晒炒那些,更是没有假手于人过。 见安然还站着,且歌道:坐吧。 多谢殿下。 安然落座后,且歌又道:本宫近几日忙了些,不知安然已来了长安城,这途中想必也是劳累了些吧。 且歌的关心让安然窃喜,脸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多谢殿下关心,殿下身处高位,理应以国事为重,只要殿下还记得安然,对安然来说,便是安然之幸。 且歌那句话中,除去关心之外,更多的是想得知她来长安城有几日了,而接下来的询问,安然对且歌也自然是没有隐瞒,有什么便说什么,更因此打开了话匣子,那模样是恨不得把这近几年所发生的事儿,一并告诉且歌。 看着侃侃而谈的安然,虽然还有些当年的模样,可却也出落得愈发可人,她可还记得,幼时安然时常跟在她身后,又与杨灏交好,若她并非安正良之女,而是出身别的官宦之家,又或是寻常百姓家,入宫也未尝不可。 抛开杨灏执意要安然入宫来说,且歌倒也挺喜欢安然的,当然,也仅仅是对妹妹的喜欢,其说话做事皆有分寸,礼数更不用说,再加上过世的母后也喜欢她。 只可惜天意弄人,身份既是如此,改不了,也甩不掉,且歌可不认为安正良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暖香小筑。 穆絮坐在床边,她将枕头拿起,一封和离书映入眼帘,她想了整整一夜,既已做好了决定,那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应该动摇。 穆絮拿起合离书,扭头便要出门,未行三两步,桃花跑至其跟前道:驸马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也不怪桃花如此紧张,除去她们拉着驸马爷出去外,驸马爷可是连房门都懒得出,就突然出去,她们能不慌吗? 去找殿下。 穆絮绕过桃花,径直往门外走。 桃花翠竹对视了一眼,驸马爷这是想通了? 二人喜出望外,皆赶紧跟上了穆絮的步伐,到了书房,发现且歌不在那儿,又询问了下人得知,且歌在大厅,三人又往大厅赶。 快到时,穆絮耳边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也不知是谁在笑,又是因何事笑得这般开心,待她走得越近,那笑声便越清晰。 她抬眼,顺着那笑声看去,见且歌与一名女子笑得正开心,那笑容是她未曾见过的,而笑声更是闻之未闻。 一时间,穆絮愣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住,让她挪不开步子,笑声还未停止,她的心中也有好几种情绪相互交织,其中两种她是知道的,一种名为嫉妒,而另一种则名为难过。 穆絮看得越久,嫉妒心使她越想上前去,去质问且歌,那个女子是谁? 又是因何事笑得这般开心? 为何以往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现下这般开心? 还有,她是不是....是不是倾心于她? 可想想,穆絮又作了罢,手中的和离书抽干了她所有的怒气,让她只剩下胆怯。 即便她将和离书还给且歌,且歌又凭什么回答她呢? 待到穆絮回暖香小筑后,她始终不知自己为何看到且歌与那女子交谈甚欢后,会如此的难过与嫉妒,就像她不知为何她会逃离一样。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浅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剪刀 2个;小鱼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烂人 26瓶;时光不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情敌见面 且歌与安然的重逢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至少安然是这么认为的,且歌也是这么表现的。 在往后的几日,安然时常来长公主府,起初倒也没太引人注意,可来的日子多了, 而且歌更命人好生招待,难免不会遭人编排, 再加上有了女驸马的先例, 不就恰恰证明殿下荤素不忌,男女通吃么,故而有不少下人背地里猜测那是殿下的新宠呢,更有甚者打趣说其是要来与穆絮争夺驸马之位的。 除瘟疫外,传播得最快的, 便是流言,暖香小筑里大大小小的人听闻后,皆人心惶惶,都怕流言成真, 这其中当数桃花翠竹最甚。 穆絮表面上是没什么, 可心里却比谁都要慌乱,抑制不住地慌乱,也不知从何时开始, 她的初衷变了, 起初本想好生待在长公主府, 既不跟谁争, 也不跟谁抢,可安然的出现却让她有了危机感,还有冒出了一些她不该有的情绪,也更让她知道,原来她还有可失去的东西,她一直以为她什么都没有了。 倘若没了驸马的身份,她又如何伴随且歌呢,用什么身份,又处于什么位置? 除了穆絮自己,没人能给她答案。 每当回想起那日所见,她对于安然的嫉妒便多了一分,再加上身边的二人不断在她耳边念叨,便也怎么都冷静不了了,更几经生起想去暖玉阁找且歌的念头,但最终都被她生生掐灭。 既是有人愁,那自然也有人欢喜了,安然这几日犹如被泡在蜜罐一样,能天天见上殿下不说,还能得到殿下偶尔的关心,这些事儿,放在以往,也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今日虽没能跟殿下说上几句话,殿下便有事外出了,但临走时,殿下却特地吩咐丫鬟带她在府中逛上一逛。 殿下吩咐,丫鬟只能尽心尽力地照办,又怎敢怠慢,她带安然将整个长公主府逛了个遍。 坐在亭中歇息时,安然又瞧见前方有条小路,被花草围绕,问道:那是何处? 那丫鬟道:回安然小姐,那条路所通往之处是暖香小筑。 暖香小筑? 这一路上,倒也没听丫鬟说过,她更是未曾去瞧过,反正且歌还没回来,倒也无事,便起身往暖香小筑走去。 那丫鬟也不是个多话之人,更是个一根筋的榆木脑袋,连住着面首的瑶光院都去瞧了瞧,虽说未进去吧,但也算是去过了,既是如此,去暖香小筑也未尝不可呀,何况殿下吩咐了,让好好招待。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99) 暖香小筑。 门口的两位丫鬟正在扫地上的落叶,见有人向这边走来,二人忙放下手中的扫把,待她们走近,发觉有二人倒是一副生面孔,但其中一人她们是识得的,是暖玉阁的人。 询问来意后,才得知面前的这位便是殿下的贵客。 安然本想瞧瞧就走,并无进去之意,可对面丫鬟的一句话让她打消了走的念头。 驸马爷在屋内,奴婢这就去禀告驸马爷,请安然小姐先去屋里坐坐。 女驸马? 一直有所听闻,更想会会她,但却未有机会见着,能与殿下冠上夫妻之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偏生穆絮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守在她的心上人身边,这如何能不让她妒忌,有劳姑娘了。 屋里的人听闻后哭笑不得,也真是巧了,想什么便来什么,既然人都到了,总不能轰出去吧,何况她也想见见这安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如此得且歌的欢心。 桃花翠竹本想为穆絮重新梳妆一番,也好以此挫挫对方的锐气,只可惜还未动手,穆絮便已踏出房门,向大厅走去。 那日穆絮虽见过安然,可她却离她二人甚远,并且大多注意力都在且歌身上,也没仔细瞧安然长什么模样。 入了大厅,见安然正与一丫鬟道谢,倒是个懂礼的。 安然察觉到有人走近,一扭头,四目相对,因打量对方而产生的情绪可不少,但也都是转瞬即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情敌易是,只不过是碍于身份与拘束并未发作。 一个情根深种,而另一个则是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意,碰巧遇上了,又是因同一女子,之间的较量自是少不了,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 安然回过神,起身向起行礼道:安然见过驸马爷。 安然? 安之若素,处之泰然? 倒是个好名字。 安然抬眼,可显然她看的那人并不知已将心中所想道出,这句话她太熟悉了,因为她时刻铭记于心,这正是她娘亲为她取名的含义,更是她娘亲所愿。 看来这女驸马,还是有些学识的。 穆絮道:快起来吧,在这儿无需拘礼。 多谢驸马爷。 待穆絮落座于主位后,安然方才入座,她道:近几日安然在府中游玩,不知驸马爷住在暖香小筑,未能早些前来拜访,失了礼数,还请驸马爷见谅。 穆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或许是嫉妒心在作祟,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跟她炫耀,若没有且歌的允许,谁敢时常跑来长公主府,还游玩,还一连好几日。 奈何不能失了面子,还得装笑回道:早听下人说,府中时常有位小姐前来拜访殿下,原来便是姑娘,既是殿下的好友,便是穆絮的好友,朋友之间,又岂有这么一说呢?! 安然说的那番话,不仅是表明来意,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试探,试探女驸马是否对殿下在意,现下看来,是在意的。 可什么叫既是殿下的好友,便是她的好友? 这不就是说,穆絮与殿下早已是不分彼此了么?! 安然很是吃味,却只能强忍,就在她觉得穆絮不是个善茬时,穆絮又道:再者,姑娘不是也说了么,并不知穆絮住在暖香小筑,俗话说不知者不罪。 安然微怔之间,又瞧了瞧穆絮,不论是脸上还是那双干净的双眸,都无别的含义,这样倒显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对穆絮有那么一丝丝的改观,可即便是如此,也改变不了二人的身份,始终都站在对立面。 女人之间的战争可谓是一触即发,穆絮虽表明善意,可并不代表那份嫉妒就消散了。 二人谈论了许久,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再到女红厨艺,以此暗暗较量,但却愣是没分出个胜负,反而还愈发欣赏对方。 她会的,她也会,她知道的,她也知道,一些见解看法更是相同,若不是心中还有且歌,都快将对方视为知己了。 桃花翠竹还有芸碧在一旁看得直瞪眼,这是怎么回事儿,驸马爷跟安然小姐不是同心系殿下么? 不是情敌么? 既没有厮打在一起,更没有言语讽刺,反倒还一起谈论别的来了? 亏她桃花还撸起袖子,手里更是攥着一个小酒杯,就怕万一等会儿动起手来,驸马爷会吃亏,安然若是敢动手,她就一个酒杯向安然砸过去,敢欺负驸马爷,就是跟她桃花过不去。 可现下这情形,依她所见,若是四下无人,指不定她们还会激动地握着对方的手呢。 看来这安然小姐真是高呀,迷惑殿下就罢了,现下竟将驸马爷也迷惑了去,不行,驸马爷心地善良,可不能被骗了去,她得提醒驸马爷。 桃花不知道的是,一旁的芸碧也是这么想的。 咳咳 咳咳 两道咳嗽声近乎同时发出,发出声音的俩人看向彼此,而交谈的俩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桃花芸碧的性子很是相似,一瞧对方竟然瞪她,脾气也跟着蹿上来了,自然是要瞪回去,总不能给自家主子丢脸吧,故而你瞪我,我瞪你,就跟是在比谁瞪得眼珠子大似的,一旁的翠竹无奈扶额,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穆絮清不清醒,翠竹不知道,但她可是清醒的,敌对面的二人即便不冷嘲热讽,但也不能相处得这么融洽吧。 翠竹转身出了大厅,又沏了两杯茶过来,为她二人一一摆放在面前,驸马爷、安然小姐请喝茶。 不同于桃花芸碧弄出点声响,翠竹可是明着与二人说话,本想着能将二人拉回来,没想到毫无效果,二人只点了点头,又继续交谈。 桃花继续提醒道:这茶乃是陛下赏赐的,为贺殿下大婚,想来也定非凡品。 此话一出,交谈声戛然而止。 二人同时回过神,瞬间想起了自己与对方的处境,再想到方才的交谈,难免有些尴尬。 为了掩饰这份尴尬,穆絮拿起面前的茶轻抿就几口,茶水在口腔流淌,咽下后,细细回味之下,又带有一丝甘甜,我虽对茶了解甚少,但这茶,也是可口的。 又见安然坐着不动,从那会儿子的交谈之中,二人便也未再拘礼,直唤起了对方的名字,她道:安然怎么不喝茶? 也怪这身子,幼时到如今都饮不得茶,一饮茶便会生起不适。 可有找大夫来瞧过?话音刚落,穆絮便觉得自己犯了傻,一直以来的毛病,怎么会没找过大夫,她又道:大夫怎么说? 翠竹的话很是管用,真真把安然膈应到了,更是成功引起了她的不适,本想接下来刻意跟穆絮拉开距离,没想到这人竟还对她这么关心,说是在借着茶来讽刺她吧,可她的直觉告诉她,穆絮不是那样的人,其表现出来的关心,更不像是假的。 找过好几位大夫,喝了几年药,都不见好,不过也无碍,不饮茶也不打紧。 翠竹,将茶撤了,为安然添杯温水。 是,驸马爷。 ※※※※※※※※※※※※※※※※※※※※ 【欢迎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醉于心、啊不太懂、Aom、剪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3797450 10瓶;失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打探敌情 见时候也不早了,安然便与穆絮道了别, 并说改日再来拜访。 穆絮并未挽留, 她目送安然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后,方才细细回想安然的一言一行,无一不是大家闺秀中的楷模,她甚至有些欣赏安然, 但与此同时, 与这样的人相比,穆絮到底有些自信心不足。 转头又询问了桃花翠竹二人,本以为能得到答案, 谁料她二人也不知安然是何许人也。 府中待得最久,且对殿下的事儿知道得最多的,除清浅外,便只有静姝姑姑了,翠竹建议道:不妨驸马爷去问问静姝姑姑, 兴许静姝姑姑知道。 桃花被这一言所点醒, 对, 驸马爷可以去找静姝姑姑, 静姝姑姑自小就看着殿下长大, 她一定知道!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仅存的理智,穆絮来到轻竹阁, 刚踏入院子, 发现房门紧闭着, 看来静姝不在,只有晚些再来了。 穆絮转身之际,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也清醒了过来,安然是谁,跟且歌是什么关系,与她何干? 可心中那份不安与危机感又为何愈发汹涌? 甚至再回想起且歌与安然开怀大笑的场面,都让她泛着些酸涩。 穆絮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时,耳边传来了一些声响,像是在锄地的声音,她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见有一处的竹叶在不停地抖动,她的视线往下移,一女子正拿锄头挖着些什么东西。 轻竹阁除去静姝外,还会有谁在此地?! 穆絮有些吃惊,没想到静姝也会做农活,本以为静姝虽算不上养尊处优,可好歹也打理着长公主府大大小小的事务,哪儿用得着亲自动手做这些,但看她那动作尤为娴熟,想来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穆絮站在原地,她看着静姝,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随着注视的时间越久,她便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相比待在长公主府,被凡尘事物所打扰,不问世事,归隐山林,显然更适合静姝。 静姝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儿,穆絮来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并未出声,毕竟有些决定,可不是她该帮忙做的。 若穆絮没有停留这么一会儿,兴许她回去后会努力压下那份好奇,以及那些异样的情绪,可等都等了,倒不如问问再走。 做了决定的穆絮又重返院子,找了个石凳坐下,桃花本想去唤静姝,可穆絮却示意她不要去。 她虽是驸马,可来了轻竹阁,自然是要尊重主人,既是在忙,又何故打扰人家。 静姝忙了一阵,方才拿着农具返回,又见穆絮站起,她放下东西行了个礼,见过驸马爷。 穆絮向其颔首,方才见静姝在忙,未敢打搅,便找了个地儿坐上一坐。 请驸马爷稍等。 不过片刻,静姝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衣裳,手中也拿着茶盘,上面放着一杯茶。 静姝将沏好的茶放至穆絮手边,驸马爷请喝茶。 多谢静姝。 见静姝还站着,穆絮又道:静姝请坐。 静姝颔首道谢,落座后,倒是一声也不吭,就这么坐着,穆絮虽想将心中的疑问一一道出,让静姝为她解答,可却不知静姝是否会回答她,而她又该不该问。 似是看出了穆絮的犹豫,静姝道:驸马爷是有何吩咐吗? 穆絮摇了摇头。 静姝又道:可是缺了些什么? 劳静姝关心,在暖香小筑一切都好,什么也不缺。 静姝扫了一眼穆絮身后的桃花翠竹,那就是下人伺候不周了? 只这一眼,让桃花翠竹倍感压迫,纷纷低下了头。 穆絮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静姝是误会了,桃花翠竹待我极好。 静姝颔首,那驸马爷来找静姝是有何事? 穆絮尴尬地笑了笑,她若直接开口问,是否太唐突了? 身后的桃花受不了了,迫切地想知道答案,驸马爷是想问问安然小姐.... 话音刚落,静姝的目光让桃花一个激灵,也知自己多了嘴,忙将头低得低低的,脚下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静姝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若是以往,桃花早该受罚了,可现下桃花已是穆絮的丫鬟,自然也轮不到她来处置。 驸马爷想问什么,便问吧 都已经赶鸭子上架了,又何故再藏着掖着,穆絮道:近几日常听闻安然在府中,今日也来过暖香小筑见上了一面,交谈甚欢,起了深交之意,便想着改日去拜访,可她走得急,穆絮也忘了问,不知她家住何处。 身后的桃花翠竹那颗八卦之心正瘙.痒.难.耐,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差快将耳朵贴过来了。 安然小姐乃左丞相之女 ,排行第八,自小便被先皇钦点为当时还是五皇子的陛下的伴读,陛下登基前,便回了老家徐州,直到前些日子才回了长安城。 话虽简短,但句句都是重点。 穆絮了然,原来是左丞相的女儿,怪不得一言一行都是得体的,而自小便是圣上的伴读,且歌也处深宫,这难免不会让人想到,安然与且歌也定是从小相识,难怪会笑得那样开心。 一想到这儿,穆絮心里有些吃味儿。 恕静姝多嘴说一句,驸马爷虽认为安然小姐值得深交,但也望驸马爷把握尺度,更莫要惹上朝中之事。静姝顿了一下,又道:此乃殿下的大忌。 已当过一次钦差,穆絮自然也明白静姝的话中之意,她很是感激,毕竟静姝可没有提醒她的义务,多谢静姝提醒,穆絮一定警记于心。 之后穆絮便再没说起安然,而那个话题也随之被抛去,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而有的,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二人又说了几句,穆絮便回了暖香小筑。 途中又正好遇上了来找静姝的清浅,清浅一惊,似是没想到穆絮会从轻竹阁出来。 驸马爷来找师父做什么? 虽有疑惑,但还是向其行了礼,穆絮颔首点头后,二人便各走各路。 离轻竹阁越近,清浅的步子便越欢快,索性三步并作一步,踏入了院子,嘴里也喊道:师父,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院子里左右不见静姝,清浅便进了屋子找,师父,师父。 找了几间屋子都不见静姝,便改道去了庖房,果真见静姝就在那儿,原来师父你在这儿呀。 又见静姝在烧火做饭,她忙上前拿过静姝手里的木柴,师父我来帮你。 静姝虽松了手,嘴里却道:不在殿下身边伺候,来我这儿作甚? 每回来找师父,师父都这么说,好在清浅也习惯了,今儿殿下放我出来耍耍,便想着来看看师父。 静姝并不搭话,而是有条不紊地切着菜。 清浅所说不假,她虽没有殿下忙,可也算是几乎忙了一整日,期间连口饭都没吃上,殿下一放她走,她便急忙跑来了,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0) 不等静姝回答,清浅放下木柴,又拍了拍手上的灰,走近静姝,我来帮师父切吧。 切菜的手顿了一下,静姝扭头看了看清浅,发出了疑问,声音中也出现了少有的戏谑,你? 清浅用刀剑杀.人还行,可这用菜刀切菜就算了吧。 清浅的脸微微泛红,因她想起了往事,同样是殿下让她自己去耍耍,同样是她来找师父,而师父也在切菜,她二话不说夺过菜刀帮师傅,结果刚拿起菜刀就手滑,险些砸到脚上,还是师父眼疾手快拿住了菜刀,这才保住了她的脚。 但这岂能阻碍住她想帮师父的心,她不顾师父的劝阻,继续拿着菜刀切,切是切着了,可这回切到的不是菜,而是她的手。 自此,师父便再也不让她碰菜刀了,而近几年也因殿下要处理朝中事务,她要时刻跟随,也少了许多时间相处,来庖房这事儿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清浅默默转身,走到方才的位置坐下,继续添柴。 静姝看着清浅的举动既无奈,又有些好笑,她放下手中的菜刀,你且接着烧,我去拿些菜来,就这些两人也不够吃。 师父这是留她一道用膳?! 她已经许久未尝过师父的手艺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年幼病时,那会儿什么都吃不下,师父知道后为她煮了一碗粥。 虽是一碗简单的白粥,但在她心里,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来得美味。 清浅听了点头如捣蒜,欣喜道:好! 清浅大把大把地添着柴,若不是这口子小了些,只能三两个地放,指不定会一股脑将身旁的柴火全都尽数添进去。 次日。 没等到穆絮去找且歌,清浅便来了暖香小筑,并且带话说今日天气甚佳,适合外出游湖,恐穆絮在屋子里闷得慌,正好且歌又无事,便邀其一起前去。 这一举动,引得暖香小筑里的人皆喜上眉梢,殿下心里果然还是挂念着驸马爷的。 桃花翠竹为穆絮好好梳妆了一番,之后便出了门,见且歌已在车内等候多时,连忙上了马车,又简单地行了个礼,便出发了。 穆絮坐在且歌身旁,心中的活动也是颇多,尽管内心几经挣扎,却也一路无话。 到了目的地,且歌由清浅扶着先下了马车,而穆絮则紧跟其身后。 天儿倒是真不错,只是并肩站在一起的二人这状态,连旁人瞧了都难免觉得尴尬至极。 ※※※※※※※※※※※※※※※※※※※※ 感谢在20191108 13:03:53~20191114 23:4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剪刀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暖你鼓励你兹瓷爱护 47瓶;27375544 44瓶;烂人 10瓶;失礼 6瓶;猪鱼 2瓶;时光不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又见情敌 安然早早地就来到了此地, 全因杨灏约她游湖, 本来都上了同一辆马车, 可侍卫却来报,说有要事需要陛下返回宫中处理,她便先来了, 不然她可不愿来这地方。 已经等候许久的安然好是无趣, 虽坐于茶楼,但现下的客人并不多, 又没什么乐子,左右不过是看些行人,或撑船的船家。 芸碧一如既往地在吐露心中的不快,大多不过是陛下怎么还不来,她们还要等多久之类的话。 安然无心理会,毕竟该来的总会来,瞥眼之间, 又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待她定睛一瞧, 那人不是且歌是谁? 小姐,咱们到底还要等多久呀? 芸碧刚说完,就连安然噌地一下站起, 又往门外走去。 小姐, 你去哪儿呀? 安然没有止步, 更没有搭话, 她的眼中只有且歌, 哪儿能听到芸碧在问她。 芸碧忙掏出碎银放于桌,又起身去追安然。 清浅跟船家交代了几句,便回去跟且歌复命了,一行人正准备上画舫之际,身后有人唤住了且歌,殿下! 众人向身后看去,且歌道:安然? 没想到能在此地遇上殿下。 且歌笑道:安然也是来游湖的? 安然颔首,这才将目光落到除且歌以外的人身上,她对穆絮道:安然见过驸马爷。 又发现静姝也在,唤道:静姝。 静姝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 倘若穆絮不知且歌与安然自小一块儿长大,兴许她还会对安然跟静姝打招呼而感到诧异,但了解之后,也不觉得奇怪了。 且歌道:正好本宫与驸马也是来游湖的,安然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一道而行,多几人也热闹些。 安然眼中藏不住的兴奋,完全将杨灏给抛至九霄云外,好啊,殿下盛情邀请,安然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 穆絮微怔,没想到安然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来,只是这话怎么让她听了有些不舒服。 且歌话锋一转,问一旁宛如隐形人的穆絮道:驸马应该不会介意吧? 何故多此一举地问她,安然答都答应了,她还能反对不成?若她反对,那她成什么人了? 当然不会。 杨灏处理好事务后,便立马往码头赶,刚一下马车,还没站稳,就见安然入了画舫。 安然这是恼了,要自己去游湖? 杨灏越想越恼,都怪那几个该死的老东西,芝麻大点事儿非得找他,平日里也就算了,偏偏在这个如此重要的日子来捣乱,这么久没回来,安然定是以为他在戏耍她。 杨灏恐安然再误会,提起步子就追了上去,嘴里还喊道:安然安然,你等等我! 安然听到声音后扭头,见杨灏向她跑来,这才想起了她与杨灏有约,她竟然给忘了。 且歌等人也刚上画舫,离安然更是不远,自是也听到了杨灏的声音。 且歌向清浅吩咐了几句,清浅便去让船家停船。 杨灏见状加快步子,跑至安然跟前,又上了船,还没说上一句话,就看见了站在安然身后的且歌,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糟了,皇姐知道了,怎么办?现在跳下画舫还来得及吗? 且歌了解杨灏,她哪会儿看不出杨灏的心思,她笑道:原来安然是跟五弟有约呀。 杨灏背后冷汗直冒,皇姐是何时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又为何没来质问他?难道是才撞上的? 杨灏不敢确定,因为皇姐向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又或者是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为的便是抓他个现行,总之这二者皆有可能。 且歌继续道:既是有约,那有且歌与穆絮同行,是否打扰到了二位? 一旁的小乐子真想给殿下竖个大拇指,在其说话之时,画舫便已经开动了,那她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杨灏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只恨不得立马拉着安然撒腿就跑,可他哪儿敢这么做呀,心虚的同时又害怕遭皇姐怪罪,若再待在同一条画舫上,他招架不住不说,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而皇姐的怒火,能避一时是一时吧。 杨灏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安然便答话了,她哪里管什么规矩,只顾着将心中所想道出,不打扰,不打扰。 末了,还将目光落到杨灏身上,眼中的期待让其看了,都不忍说出半句与她意思相反的话来。 安然说得不错,能与长姐同行,是做弟弟的福气,怎么能说得上是打扰呢。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杨灏索性也拍起马屁来,盼着且歌待会儿一高兴,这事儿也就那么算了。 可惜杨灏还是想得太天真,别的事儿倒是可能,但在这事儿上,且歌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说轻了是关乎皇家利益,说重了乃是关乎江山社稷,只要扯到江山社稷上,便不容且歌念及半点情分。 见且歌在看他,杨灏忙挤出讨好似的笑容,可惜在且歌看来,其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便转身径直往甲板上走。 她在知道后,之所以没有去找杨灏,不过是为了皇家着想罢了,何况选秀一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她再怎么做都是无用功,总不能因安然一个人就将选秀强制压下,或是作废吧? 那她打的可不仅仅是杨灏的脸,皇家的形象也会有损,世人将如何看待,皇家的威严又何在? 选秀是一定要选的,毕竟也不是只有安正良一个人有将女儿送进宫里的想法,相信在文武百官中,此类大有人在。 安然肯定是送不走的,一旦送走,安正良便会以选秀来找茬,何况将安然接回来,也是杨灏主张的。 若是别人,且歌倒好处理,既送不走,那便只有如其所愿地留下了,只不过留下的是一具尸体罢了,但安然不行,就算她不顾及以往的情分还有安正良,也要顾及到杨灏。 画舫越行越远,而周围也逐渐多了些风景,但且歌却无心欣赏,她轻叹了一口气,但愿最后杨灏与安然别怪她才是。 殿下为何叹气? 且歌转身,见安然正站在她身后,目光中也是满满的担忧,不过是想到了些忧心之事罢了,不碍事。 安然听了很是担忧,她很想追问是何事,更想为且歌分担些,但她不能说,安然虽不知是何事,但还望殿下注意身子,莫要过于劳心操神,凡是事情,总会解决的。 且歌颔首浅笑,不由在心中感叹,为何安然会是安正良之女,安然说得在理。 安然向前走了几步,离且歌稍近了些。 且歌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笑道:都有几日了,怎么还这般?既出来了,也是游玩,便无需再唤我殿下,幼时不也常唤我姐姐么? 安然低眉浅笑,那份欢喜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又听且歌道:父皇这一脉,大多皆是皇子,除去早夭的十妹妹外,倒也只有我这一位为女子,幼时一道学习、玩闹的日子历历在目,还记得母后对安然也甚是喜欢,更曾与我说过,若是然儿与我们是一家,那该有多好。 一家这二字很是巧妙,到底是入皇家,还是入后宫,且歌没有明说,但只要仔细想想,便能想到她的试探之意。 承蒙先皇后如此喜欢安然,是安然前世修来的福分,能被念着,对安然来说,已是莫大的满足。 入后宫非安然所想,成为且歌的妹妹,也并非她所愿,她念着的,是能与且歌朝夕相伴,甚至白头偕老。 从幼时第一次见面起,安然就从来没跟且歌说过半句假话,且歌本该信她的,可惜也有几年没见,而此事又关系重大,让且歌不得不生疑。 且歌的目光落于湖面,耳边隐约传来丫鬟的嬉闹声,然妹妹的丫鬟很是活泼呀。 安然扭头,看了看与桃花翠竹已经打成一片,又一起玩闹的芸碧,是呀,让姐姐见笑了,芸碧生性如此,在徐州时又没什么人管着她,便喜欢玩闹了些,但性子却是极好。 活泼点也好,只不过看来没了规矩教条,倒也自由。且歌顿了一下,又道:何故要回这长安城?! 除去问之外,更多的却是感叹。 倘若安然能够选择,她还是会回来,但却不是来参加选秀,而是为了离心上人近一些。 安然嘴角泛着的那丝苦笑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且歌给捕捉到了,是呀,很自由。 只有附和,没有回答。 二人的处境倒也有些相似,皆身不由己,却无处可逃。 看着打闹的三人,穆絮轻笑之间,又有些无奈,但难得出来游玩一次,也想着让她们好好玩上一场,便没有打扰。 又想起且歌还在甲板上,虽然风不大,但也不难保待会儿会不会起风,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心中的那份担忧愈演愈烈,足以促使穆絮拿起披风去找且歌。 而在此时,后面的一艘画舫向她们逼近。 砰 两艘画舫因相撞而剧烈晃动,画舫上的人皆被这股力量所影响,还有几位小二一头栽进湖里。 且歌乃习武之人,这点晃动自然对其无效,但是身旁的安然却不同,说来也是巧了,她一个踉跄,直接往且歌那边倒,而且歌的手也顺势一抬,她接住了她。 上一刻还以为会跌倒,没想到下一刻就倒在了且歌的怀中,安然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不止。 给且歌送披风的穆絮眼疾手快,拉住了一旁的扶手,但这一幕,也正好被她所看到。 ※※※※※※※※※※※※※※※※※※※※ 感谢在20191119 23:44:54~20191127 22: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宾果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瞄一瞄、失礼、Aom、剪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呱 10瓶;失礼 6瓶;宾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汇聚画舫 淡淡的龙涎香在安然鼻尖弥漫, 以及耳边隐约伴随着且歌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她与且歌对视, 这一刻, 她看见了且歌眼中的自己,只有她一个人, 身与身的贴近,体温相互传递,惹得安然双颊绯红。 穆絮的目光锁定在她二人身上,嫉妒伴随着愤怒让她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拿着披风的那只手,五指深深陷入掌心,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拉着扶手,并不锋利的指甲却仿佛要突破阻碍扎进扶手中。 仅存的理智支撑着穆絮没有上前,可心里却恨不得冲上去分开她二人, 甚至再胡闹一番, 以此发泄她随之而来的委屈。 且歌怎么可以抱别的女子?! 即便是好心怕安然跌倒,又怎么能抱这么久? 再看看二人这模样,只怕是乐在其中吧。 她当真是糊涂到家了,竟还担心且歌会不会着凉,有美人在怀, 哪里还会知道冷, 还要什么披风呀,这披风不给也罢! 穆絮本打算扭头就要走, 一道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姑娘, 听船家说是姑娘包下了这艘画舫,方才不慎撞了姑娘的画舫,惊扰了姑娘,在下深感歉意,并会加以赔偿,未经姑娘允许,便私自前来道歉,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男子拱手又道:在下有一事相求,在下包下的画舫因此次撞击,受了不少的损伤,只怕游湖起来有些困难,修起来更得需好几个时辰,不瞒姑娘,今日在下是与我未过门的妻子出....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1) 穆絮转身,不想却看到了一张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江怀盛! 江怀盛的声音戛然而止,更是将错愕写在脸上,穆絮?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这话的不是穆絮,而是江怀盛。 他问过船家,说包下这艘画舫的人是位女子,并且就在甲板上,他便过来了。 可那船家根本就没告诉他,包下这艘画舫的人会是穆絮呀,不然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上来,更不会将方才的那番措辞说出来。 惊讶过后,穆絮便没了别的情绪,显然她还没从且歌抱安然一事中缓过来。 江怀盛悔恨不已,那句未过门的妻子,穆絮肯定是听到了。 穆絮,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那样。 穆絮没那个心情去理会江怀盛,此时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江怀盛有些慌了,继续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那样说,是...是因为....我有苦衷。 至于什么苦衷,现下他还不能说,不过为的,就是能跟穆絮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 穆絮,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是知道的。 这番话对穆絮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江怀盛得来的依旧是敷衍,嗯。 江怀盛愈发慌乱,又道:穆絮,我知道这些话苍白又无力,但我对你的心,天地日月可鉴,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任何别的女人,你千万不要误会! 本是真心的告白,却不想激起了穆絮的怒火,尤其是那一句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任何女人。 你心里有谁跟我有何干系?终日里与别的女子搂搂抱抱,转头又跟我说心里只有我,把我当做什么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心情好的时候来哄上一哄,不好的时候连理都不理,这就是心里只有我?骗鬼呢? 怒火占据了穆絮的理智,声音也大了许多,这话也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且歌与安然的耳里。 离开了且歌的怀抱,安然很是不舍,但她忍住了那份贪念,脑中却细细回想,不禁觉得万分甜蜜。 且歌的目光落在穆絮身上,看着穆絮与江怀盛的纠缠,怎么听穆絮那番话,也不像是在说江怀盛,倒有点像是在说...她?! 可是她哪里有终日跟别的女子搂搂抱抱,又哪里对穆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更没有将穆絮当做玩物。 等等,搂搂抱抱方才她跟安然 原来穆絮看到了呀。 穆絮从来不曾如此大声说过话,更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不是,穆絮,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 只可惜那句没有,说得很无力,他心里只有穆絮是真,与别的女子花前月下也是真,可那都是逢场作戏呀。 怒火发泄之后,穆絮更想一个人待着了,便转身就走。 谁知她却被江怀盛抓住了手腕,穆絮,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 穆絮眉头微皱,用力甩开了江怀盛的手,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江怀盛本想去追,却有人叫住了他,江公子,这是谁呀? 江怀盛止步,不敢再去追穆絮,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是包下这艘画舫的主人,小翠,你不在你家小姐身边伺候,怎么过来了? 小翠打第一眼起,就看江怀盛不顺眼,总觉得此人对小姐不是真心的,而是别有所图,奈何小姐就是心系于他,方才的话她也只听去了一半,但隐约感觉那个女子跟江怀盛有不可告人的干系,不然为何拉拉扯扯的,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告诉小姐了,以免小姐上了当,是小姐看江公子许久未归,以为是遇上了麻烦,便派我来看看。 江怀盛抖了抖袖口,劳你家小姐关心了,不过是耽搁了些罢了。 看江公子跟那位小姐聊得甚欢,想必是认识吧? 小翠的试探让江怀盛很是不悦,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来管他的事儿,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他俩有仇,每次这个贱丫头总会来搅局。 既是穆絮包下的,江怀盛倒也不客气,便将沉默视作了同意,何况穆絮也没说不字,你家小姐怕是等急了吧,包下画舫的主人答应了,我去接她过来。 江怀盛的傲慢与趾高气扬,小翠见过不止一次,只是这一次的不答让她更加怀疑,笃定了江怀盛心里有鬼。 穆絮的恼怒虽让江怀盛心慌,可不也侧面代表,穆絮还是在乎他的么,不然又怎么会因为那一句话而这么恼。 想开了的江怀盛步伐轻快,小翠跟在其身后,仔细琢磨着一会儿应该怎么告诉自家小姐。 按理说像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唯有避开才是正理,但江怀盛不能这么做,毕竟这主仆二人都知他是来寻求帮忙的,若是因此作罢,只怕会怀疑他的能力。 况且,甘萝萝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又在游湖上耗了如此之久,他怎么允许就这么无功而返呢。 因此,他不能退缩,不上也得上了,想来只有少做些亲密之举,与甘萝萝保持些距离,才能降低甚至减少穆絮的怒火了,不过想想,她二人见上一见也好,说不定还能刺激穆絮一番,如此才会激起穆絮对他的感情。 江怀盛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他道:主子的事,做奴婢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这提醒看似说得云淡风轻,可实则却带有警告之意。 江怀盛瞥了一眼低下头的小翠,之后便向甘萝萝走去,脸上的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 看着江怀盛向甘萝萝走近,而方才江怀盛的那番话也大大刺激了小翠,她一路小跑上前,在江怀盛之前拉住了甘萝萝的手,小姐。 小姐,小翠在找江公子的途中,逛了逛,发现她们那艘画舫好大呀,若要包下,怕是得花了不少银子呢。 甘萝萝也只当是小翠的单纯感慨,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到了江怀盛耳里却不这么想了,不就是在讽刺他穷,没银子包个大的么。 天知道为了包这艘画舫,他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俸禄,就这艘画舫还小? 不过倒也是,穷人家的苦,怎么会是她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能够懂的,若是穆絮,早就劝他不要如此铺张浪费了。 是嘛? 对呀对呀,那画舫能容得下五六十人呢,而且还有好多吃食。 甘萝萝察觉到一旁的江怀盛一言不发,而小翠则一脸天真无邪地继续说着,怕是伤到他了吧。 甘萝萝打趣道:哎,女大不中留呀,一些吃食就想跟人走了。 小翠拽着甘萝萝的手,嘟着嘴撒娇道:小姐,我哪儿有嘛。 甘萝萝无奈轻笑,又不是不了解你。 小翠自认为自个儿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她贪吃归贪吃,倒也不至于为了吃食而不要小姐呀,小姐,我真的没有嘛。 甘萝萝很好地将话题岔开,化解了尴尬,又与小翠打趣了几句,之后便跟着江怀盛上了那艘画舫。 放眼望去,这艘画舫确实大且华丽,瞥眼之间,又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光景,其中的奢华程度,也让甘萝萝稍稍吃了一惊,但她也好歹是千金小姐,见多了大场面,很快也恢复了平静,心中更愈发佩服江怀盛了。 小姐,你看我说得不错吧,是不是很大? 甘萝萝颔首,她看了看江怀盛,若没有江公子,只怕你我还坐不了这么好的画舫呢。 言语之中,皆给足了江怀盛面子。 江怀盛道:萝萝过誉了。 小翠翻了个白眼,这虚伪的嘴脸真是恶心至极,令人作呕,又不是江怀盛包下的,装什么装,状元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寒门子弟罢了,就只会花言巧语,却无权无势,连个摆设都不如。 ※※※※※※※※※※※※※※※※※※※※ 感谢在20191127 22:57:14~20191129 23:4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木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8瓶;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为情所困 那会儿见江公子跟这包下画舫的主人交谈甚欢, 似乎像是认识呀。 甘萝萝果然被小翠的话所吸引, 她看向江怀盛, 等着他的答案。 江怀盛恨不得给小翠一掌,真是多嘴, 他自己说是一回事,别人逼他说又是另一回事,但甘萝萝在,又不能不回答, 确实是认识,乃是一位故人。 甘萝萝颔首,倒也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 看甘萝萝这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小翠那个急呀,只是再纠缠下去, 便会显得她刻意找江怀盛麻烦, 罢了罢了,反正早晚她都要帮小姐揭穿江怀盛的真面目。 小乐子找了好大一圈,才终于找到了安然,又见其满面春风,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虽也好奇, 但并未问出口,安小姐, 可终于找到您了, 五爷一直在找您呢。 甲板上的风景过于美好, 一时沉浸于此,倒也忘了时辰。 当真有这么好? 他方才也去甲板找过,更瞧了瞧,那儿的景是不错,可也没到令人流连忘返的地步吧。 不过管他呢,人找到了就行,既然安然小姐这么喜欢,那一会儿将安然小姐所说告诉陛下,让陛下再跟安然小姐来这甲板上,只要安然小姐高兴,陛下就一定会高兴,说不定过后陛下还会赏赐他呢,小乐子想想都觉得美。 因包下这艘大画舫的,多是出去游玩几天的客人,所以其中设有好几处房间,以供游客歇息,穆絮怒气冲冲,她推开屋子的门,走了进去,随手又将手中的披风重重扔于床,仿佛将那披风看作是且歌。 似乎是不解气,还越想越恼,她又将床上的披风拽了下来,加以蹂.躏了数次,可这披风质量太好,任她怎么揉,怎么扯,披风愣是没有半点损坏。 只要一想到方才那会儿,且歌抱安然,还有且歌对安然的热情,对她的冷淡,加以对比,足以将她气得直跺脚。 臭且歌,坏且歌,就知道欺负她!!! 以前欺负她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欺负她。 凭什么且歌能这么久都对她不理不睬,更是一脸的无所谓,凭什么她每天都要因此胡思乱想? 得亏且歌不知穆絮心里所想,不然她得多冤呀,她哪里对穆絮冷淡了,分明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关心她。 发泄一通过后,许是累了,穆絮静坐在那儿,心里愈发委屈,更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用手撑着下巴,脑中浮现的是以前的过往,且歌的笑,且歌的好,且歌欺负她,且歌提醒她,且歌保护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且歌。 原来且歌占据了她这么多的记忆,只是不知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眼中的那层薄雾是何时蒙上的,穆絮不知,可随着她的眨眼,薄雾最终化作两滴清泪,顺着脸颊一路往下。 突然出现的女声打破了这份伤感,驸马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可是谁欺负了我的驸马? 穆絮慌忙扭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且歌踏入房门,边走边道:说出来,我帮你出出气。 不用你管! 听穆絮的话中带有赌气的成分,且歌轻笑,到底是谁招惹了驸马,竟让她生这么大的气。 且歌还真好意思问她,除了且歌自己,有谁会欺负她? 看我知道后不好好收拾她,快说说,到底是谁? 穆絮本就恼,哪里有那个心情跟且歌贫,更不想看见且歌,瞧瞧且歌那表情,笑笑笑,一天到晚就知道笑,她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且歌跟前,伸手将她推了出去。 被推出门外的且歌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哪里得罪她了,她哪里都得罪她了,穆絮不答,只看了且歌一眼,便要关上门。 且歌又岂会让她这么做,一手撑在了门上。 受阻的穆絮火气也上来了,再看看且歌,跟每回欺负她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她都这般难受了,不安慰也就罢了,还来欺负她,而这其中的罪魁祸首,皆是且歌。 穆絮将所有愤怒皆注入手中,抓着门的手也用力一甩。 本应该发出的关门声却并没有因此响起,反而出现了且歌忍耐的声音。 呲 穆絮闻声忙打开门,见且歌捂着手蹲在地上,后又抬头,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穆絮心下微颤,又听且歌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疼! 原先的愤怒皆被这一个字所化解,她忙蹲下身,担心道:我看看,压到哪儿了? 穆絮抓着且歌的手仔细查看,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嘴里还道:明知道我要关门,你怎么不把手拿开? 非要抓着门,还疼不疼? 穆絮的言行戳中了且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穆絮在担心她、紧张她。 久久等不到回答,穆絮抬眼,见且歌正笑着看她,压到手也不至于连同脑子都压坏了吧? 驸马这是在担心我吗? 穆絮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目光也变得躲闪起来,嘴硬道:少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 且歌颔首,装得像是真信了穆絮的话。 不过片刻,穆絮倒反应过来了,瞧瞧且歌嘴角的笑容,再看看她的手,哪儿有半点伤痕,红肿更是没有,皆说十指连心,若是真压到了,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穆絮将疑惑道出,你骗我?! 且歌挑眉道:看来我的演技退步了,得勤加练习才是,我还以为驸马看不出来呢。 还真是假的! 且歌这个骗子! 穆絮恼了,你! 且歌的笑容里带着玩味,我怎么了? 穆絮想了无数句能够骂人的话,以此发泄,可却找不到更适合且歌的,最后只憋出了俩字儿,她咬牙道:无耻! 穆絮将且歌的手从手中甩开,又起身回房,扭头将房门关上。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2) 砰 重重的关门声表达着主人此刻的愤怒。 驸马这是恼了吗? 穆絮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想回答这明知故问的问题。 方才不过是玩笑,想逗逗驸马,驸马莫要当真才是。 穆絮懒得搭理且歌,什么玩不玩笑,傻子才会再信她的话。 她也真是够傻的,担心谁不好,偏偏担心且歌,这下可好,造且歌戏弄了。 驸马,我不逗你了,你开开门。 见穆絮依旧不理她,她道:驸马,我是真的夹到手了。她甩了甩左手,食指跟中指皆是又红又肿,还别说,穆絮的火气真大。 那会儿她故意误导穆絮是右手被夹了,除去不想让穆絮担心外,还有她觉得生气也总比伤心来得好。 上过一次当的穆絮哪儿会再信她,你可少来了,只知道骗我。 这画舫可是我派清浅提前一月订下的,其中所准备的不仅是美味佳肴,还有歌舞戏曲儿,异域风情更是不少,真的不随我去么? 我费了这么大工夫准备,驸马当真不愿瞧瞧吗? 穆絮动摇了,且歌说是提前一月订下的,那时安然还没回来,所以且歌花了这么多工夫,为的不就是她么? 驸马若是不去,那我可就走咯? 穆絮在心里骂了无数次,好好说话才不到两三句,就开始威胁她,走吧走吧,赶紧走,走了她耳根子倒也清静。 且歌道:我真的走咯?! 虽恨不得打开门,跟且歌一同前去,可那脚跟手就是不听使唤,穆絮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她又等了许久,等着且歌开口,可门外却再没传来且歌的声音。 不会是真的走了吧? 穆絮的疑惑还是让她沉不住气了,她打开门,一瞧,屋外哪里还有且歌的身影。 穆絮哼了一声,她才不想看见且歌呢,走了也好,省得且歌再逗弄她! 可下一刻却担忧了起来,万一她不去,那不就给了安然跟且歌相处的机会么? 不等穆絮再多想什么,迈着步子便去寻且歌。 杨灏正与安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其中的话题安然虽不感兴趣,但因那会儿的甜蜜让她心情大好,便多说了些。 想起那会儿小乐子的禀报,杨灏道:不如我们去甲板那儿走上一走吧? 安然没有拒绝,好。 身后的小乐子扶额,直叹杨灏可真是实诚,一点都不委婉,人家刚从那儿回来不久,便又让其跟着他上那儿,这怎么想的。 杨灏与安然谈笑间,瞥眼瞧到甲板上站着一男一女,而女子身旁则立着一丫鬟。 这艘画舫不是就只有她们几个人么? 除他以外,皆为女子,那俩女子的身形也不像是皇姐,穆絮就更不可能了。 杨灏唤了声小乐子,你去瞧瞧那甲板上的三位是谁。 是。 小乐子走近她三人道:三位.... 话还没说完,江怀盛便转过身,这...这不是陛下身边的小乐子公公么? 小乐子也惊了,江怀盛怎么在这儿? 难道且歌殿下还请了江怀盛来? 再看看江怀盛身边的女子,从衣着来看,这又是哪家的小姐? 且歌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乐子不敢妄加揣测,在江怀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道:在下认错人了,打扰了。 甘萝萝有些莫名其妙,怀盛,那位是? 江怀盛摇了摇头,认错人了吧。 他方才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小乐子走了倒也好,只是小乐子在,那陛下必定也来了,而穆絮也在,那么且歌呢? 总不能是陛下约穆絮一道游湖吧? 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倘若不是,那这其中一人的身份让甘萝萝知晓,其余人的身份还需要猜么? ※※※※※※※※※※※※※※※※※※※※ 感谢在20191127 23:43:57~20191201 23:4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剪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2个;唐乔、木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10瓶;苏梓柒. 6瓶;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好戏开场 女驸马跟新科状元本是一对, 无奈圣上却赐婚长公主与女驸马, 这一流言, 在长安城中传得那是人尽皆知。 而这事儿的始作俑者现下却格外的担忧,原先想的是陛下虽钦点他为状元,但因这层关系, 必定不会重用于他, 而他也并不想辅佐这对丧尽天良的昏庸姐弟,既是如此,那他只能这样做了,放出流言, 公然与姐弟二人撇清关系, 并立敌,就等着姐弟二人的死对头来拉他入伙, 可等来等去,什么都没等来。 没办法,他只能另寻别的法子,法子虽还没想到, 但上天好像知道姐弟俩的丧尽天良,特地来助他, 这不, 那日在街上遇见了甘萝萝,见其遭坏人调戏, 便出手相救, 只三言两语就吓退了对方, 送她回家后,才知道她原来是礼部左侍郎之女。 如今在同一条画舫上,甘萝萝与穆絮遇上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得知穆絮的身份,甘萝萝指不定会多想些什么,而且歌若在,又不知会说什么。 要是甘萝萝因此不再理会他,那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离开这艘画舫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处境不禁让他产生了些许怀疑,难不成是他作茧自缚了? 但这怀疑也只持续了三两刻,便彻底消失不见,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绝不能失败! 江怀盛的担忧很快就实现了,因为且歌来了。 小乐子将那会儿所见都告诉了杨灏,杨灏道:那女子是谁? 奴才不知,是跟江怀盛一起的。 杨灏脑补了一场大戏,这一男一女出来游湖,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关系,不是一方有意,就是两情相悦。 杨灏心里更直想骂呸,这狗男人,亏穆絮对江怀盛是满腔的真心,受了这么多委屈,不惜跟他做了交换,只为了跟江怀盛在一起厮守,没想到江怀盛竟然扭头就找了别的女子。 这不是狗男人是什么? 杨灏吩咐小乐子道:派人将他给我轰走! 杨灏不仅仅是为穆絮抱不平,还有便是他看江怀盛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 小乐子将心中的猜测道出,爷...这...不好吧,这似乎是殿下请的人。 是么? 皇姐跟穆絮游个湖,好好的请他来添什么堵?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 那你快去问问皇姐。 是。 小乐子还没去寻,便见且歌向这儿走来,他唤道:殿下。 且歌摆了摆手,示意他在外注意称谓。 小乐子忙改口道:大小姐。 一旁的杨灏倒也直接,姐姐,这江怀盛可是你请来的? 且歌顺着杨灏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不是。 杨灏是又气又好笑,真是看不出来,堂堂状元,作风竟如此恶劣,连个照顾都不打就上画舫了,还真当这儿是自个儿家呀? 不请自来,等同于贼子,真是扫兴,小乐子,还不快将他给我轰下去。 是。 且歌倒想起了那会儿穆絮与江怀盛的交谈,想必应该是穆絮同意的吧。 小乐子正要找人来,且歌便出声阻止道:慢,不必轰他,反正画舫大,他在也无碍。 小乐子看了看杨灏,见杨灏点头后,也作了罢。 杨灏不悦道:罢了罢了,真是扫兴。 见杨灏拂袖而去,小乐子也紧跟着其的步伐,等到走得远了些,杨灏一改方才的恼怒,反而扭头向身后看去,见且歌没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机灵,懂得借题发作趁早溜,不然还指不定会被皇姐教训一顿。 想必清浅已经将膳食准备好了,我倒也有些饿了,然妹妹一同随我前去吧。 安然低眉含羞,又微微颔首,一见到且歌,安然便想起了那会儿,且歌抱她时的情景,不禁脸又红了一分。 有静姝在,清浅干劲十足,更想表现一番,将一切都安排得万分妥当。 本欲求表扬一番,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见且歌来了,清浅忙迎上去道:主子。 膳食都已经备好了,主子可须得现下用膳? 派人将甲板的三位客人请过来吧,再多加三人的膳食碗筷。且歌又道:那是驸马的客人,莫要怠慢了他们。 是,清浅这就派人去。 因都是两人一桌,且歌落座后,身边倒还空了一个位置,明眼人都知那是留给驸马的,安然虽想,但却不敢贸然坐过去,便在离且歌稍近的一边坐下。 且歌安然二人也没等多久,人便陆陆续续地来了,因且歌说今日无需分尊卑,便各自落座,穆絮恼且歌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当众让且歌难堪,何况安然虽与其挨得近,但也并未与其坐在一块儿。 穆絮将那会儿的小情绪收敛,她走到且歌身旁的空位坐下。 且歌问清浅道:那三位客人怎么还没来? 清浅道:派人去问了,不知为何还没过来,清浅再派人去催上一催。 拒绝了邀请的江怀盛很是忧愁,尽管这样直接避免了与且歌她们接触,但他却忘了将准备的吃食拿上画舫,也就是说,一直到入了夜,只要游湖还没结束,他们都没有东西可吃。 他倒是无所谓,忍忍也过去了,可甘萝萝跟小翠不行,但也总不能让他跳入湖中抓几条鱼上来吧? 小翠对江怀盛的自作主张很是不悦,尤其是在拒绝之前,江怀盛并未问过她家小姐的意思,便直接替她家小姐回答了,这说明什么,这不就是摆明着不尊重她家小姐么?! 更证明在江怀盛眼里,只有他自己! 这样的人,如何能让她家小姐幸福? 小姐饿不饿?不等甘萝萝回答,小翠便捂着肚子撒娇道:小姐,小翠饿了... 甘萝萝哪里会不饿,只不过碍于江怀盛的面子,又因为女儿家的腼腆,不忍说出来罢了,今日她是悄悄溜出来的,出来得急,连早膳都未用过,一路更是跟着江怀盛闲逛交谈,连口水都没喝过。 只是现下小翠都开口了,让她如何回答才好? 一小厮出现,为甘萝萝解决了这一道难题,小厮道:三位,我家主人邀三位客人前去前厅,一道用膳。 再次邀请,若江怀盛再拒绝,难免会给甘萝萝一些坏的印象,甚至是让人引起怀疑,何况小翠都说了,她饿了。 江怀盛没办法,只能答应,如此,便请小哥儿带路吧。 正好,他也想确认下,且歌到底来没来。 三人跟在小厮身后,随其去了前厅,到了前厅后,小厮道:三位请! 江怀盛扫眼看去,且歌正坐于左边的主位,而穆絮则与且歌坐在一起,她果真在,更如他所料,小乐子在,杨灏必定也是在的。 江怀盛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清浅上前道:三位请就坐。 甘萝萝道:多谢。 穆絮微怔,江怀盛怎么会过来? 他不是走了吗? 且歌看出了穆絮的疑惑,她道:驸马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诧异? 穆絮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摇了摇头。 且歌又道:这三位,不是驸马请来的客人么? 客人? 她何时请过他们了? 穆絮的反应也让且歌明白了,原来是误会一场,去寻穆絮之前,船家倒也过来跟她说了,包下后面画舫的主人上来过,而穆絮那会儿又与突然出现的江怀盛纠缠,她便以为是穆絮同意了。 且歌轻笑,这个误会可真是误会得巧,既然都请来了,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何况不自在的也不是她。 甘萝萝端坐着,不知为何,这气氛,怎么都让她感觉比在府中还要压抑数百倍。 既是出来游玩,那便无需拘于身份礼数,今日没有主子奴婢之分,用膳吧。 且歌话音刚落,身后的屏风便走出来几位舞姬,奏乐也随之响起。 三位客人也莫要拘谨,想用什么便用什么,若有需要,吩咐即可,倘若招待不周,还请三位多多见谅才是。 反观江怀盛的一言不发,甘萝萝倒是表现得得体,道谢后,便规规矩矩地坐着。 江怀盛的反应终于是让甘萝萝生起一丝狐疑,他不是说是故人么? 若说那位说话的女子是故人,那为何江怀盛是这个反应,一直盯着她瞧就罢了,那眼神怎么却像是在看....仇人? 而与女子坐在一起的白衣女子,双眸却在江怀盛与其之间徘徊。 这更加加大了甘萝萝的疑惑,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然也在打量着她三人,芸碧虽在她耳边悄声告诉她,那位男子便是此次的新科状元,但这二位,安然实在不知道,虽十分好奇,也不至于问出口。 好在有人替她问出口了,杨灏道:江大人,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的大名我们长安城中的人都知道,但这二位,你不介绍介绍吗? 若是且歌问,江怀盛大可不回答,实在不行走便是了,可杨灏不行,他是皇帝,只要他一句话,就可断送他的仕途,届时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江怀盛忍着不耐,起身介绍道:这位是甘萝萝,这位是她的丫鬟小翠。 甘萝萝? 江怀盛虽故意没说明甘萝萝的身份,但却难不倒且歌,她还纳闷怎么有些眼熟,原来是礼部左侍郎之女,早些年她便派人搜集过各个大臣家中还未出阁的千金画像,其目的是为了选秀,但朝中动荡未平,便耽搁了,而甘萝萝的画像也在其中。 那江大人与甘小姐的关系是? 杨灏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3) 感谢在20191201 23:43:59~20191202 23:4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各怀心思 按理说杨灏这话问得并不妥当, 虽与江怀盛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但与甘萝萝却是, 又是女儿家,当众问及二人的关系, 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可现下情况不同,甘萝萝不仅不在意,反而也想知道答案,更想听听江怀盛会与故人如何说她。 江怀盛本就不想多提,只是没想到杨灏上来就来这么一招,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虽想过拿甘萝萝来刺激穆絮, 但也不是这么个刺激法,这可不是刺激,而是亲手将穆絮推得远远的。 他若是还避而不谈,其余人难免不会觉得他心里有鬼。 江怀盛进退两难,毕竟让他放弃哪一个都不可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且歌却开口帮他解围,五弟,左右不过是人家的事, 就莫要问这么多了吧。 江怀盛心里的小算盘, 且歌一猜一个准,可因为穆絮心系江怀盛, 且歌还是为他说了句话。 但且歌的好意却并不被江怀盛所接受, 反而还警惕起来, 且歌难不成是想来掺和一脚? 要知道,这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只要稍稍引导,或是逼他一把,他便会失去二人之中的某一个,或是招来记恨。 杨灏却不想就这么算了,他不愿看到穆絮跟皇姐日久生情是真,可这也不代表他讨厌穆絮,反而他还有些欣赏穆絮,毕竟许耀一案,穆絮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并非是个庸人。 江怀盛的才学毋庸置疑,可杨灏却看不起这种朝三暮四之人,特别是其还有想靠女人往上爬的嫌疑。 姐姐,我这不是关心关心江大人么,平日里可没听说过江大人有什么红颜知己,但今日见江大人身边却出现一位气质甚佳又举止优雅的女子,难免不让我好奇。 果然,且歌哪儿会那么好心,这姐弟二人一唱一和的,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还好他没上且歌的当。 甘萝萝眼中的期待,在场的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江怀盛了,若没有穆絮在,江怀盛倒乐于见到,更不会吝啬他的回答,因为这不恰恰证明他没有白白付出么?! 可是穆絮听到后,又会是怎样的伤心失望。 江怀盛只要一想到穆絮的眼泪,不仅会让他心痛,同时也对姐弟二人更加怨恨,若不是她二人,他又何必到如今这个地步,拆散他与穆絮还不够,还要在他与穆絮的心上重重插那么一刀。 不管他如何选择,都会伤害另一个人。 选择甘萝萝,日后他便有甘家作为后盾,而甘家也只有甘萝萝这一个宝贝女儿,不扶持他,扶持谁? 反之选择穆絮,则会伤了甘萝萝的心,说不定还会因此将他拒之门外,什么扶持,什么后盾,通通都没了,那他还拿什么去且歌手里抢人,又拿什么来让穆絮恢复自由? 毫无疑问,江怀盛选择了前者,他不允许还没成功就失败了,没想到在下的事儿能让五爷这么好奇,既然五爷问了,那我便告诉五爷吧,这位甘萝萝是在下的..... 江怀盛将目光落到了穆絮身上,尽管他不愿,还是说了那句昧心的话,心上人。 他不想穆絮难过,所以他试图用眼神来挽救,并且告诉穆絮,他的心上人从来都只有她一人。 小女儿家的娇羞使得甘萝萝的双颊染上了点点红晕,尤其是江怀盛竟然在其朋友面前说她是他的心上人,给了她一份肯定,这怎能不让她窃喜,原来并非是她一厢情愿,原来江怀盛也心悦于她。 江怀盛本以为会看到让他心痛的一幕,可穆絮眼里却出奇的没有伤心,连一丝愤怒都没有,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且歌身边,完全置身事外,像极了局外人在看一场戏。 江怀盛有些发慌,他不知穆絮是怎么了,为何对他漠不关心,连该有的伤心难过都未达眼底,明明穆絮是那么的在乎他。 江怀盛越是不安,便越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别的,她二人青梅竹马,自小便一起长大,十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是区区几月就能够取代得了的,定是且歌威胁她了! 哦~原来是江大人的心上人呀。 杨灏说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江怀盛听了都险些要对其动手,但他忍住了。 好了,江大人既然都说了,五弟便莫要再提,甘小姐还在场呢,又是女儿家,哪儿经得起你这么逗呀。 被且歌提及的甘萝萝脸果真又红了一分,她向且歌投去一道感激的眼神。 且歌微微颔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私心不过是怕杨灏再说些什么,惹穆絮伤心罢了。 这一话题过后,便是丫鬟们的主场,只一人开头,其余的便跟着说了,聊得也是些趣事儿,何况有歌舞奏乐在,倒也说不上什么令人压抑的大事儿。 这顿膳表面上用得轻松,但也都是各怀心思。 且歌用得极少,没什么胃口,无非是因为江怀盛出现的关系,穆絮虽然没有表明什么,但还是坏了她的心情。 与她和离之后,难道穆絮要给江怀盛做妾吗? 且歌轻叹了一口气,瞥眼见穆絮拿着箸子不知从何下手,联想到那会儿,穆絮之所以会躲起来偷偷哭泣,怕也多是为了江怀盛吧?! 而穆絮也听到了且歌的叹息,她扭头看了看且歌,发现且歌也在看她,穆絮慌忙移开视线,又夹了一口饭胡乱放入口中。 且歌无缘无故是在叹什么气? 穆絮不知,但很显然,江怀盛那番话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因为她想的全是安然与且歌。 随着嘴里的饭越来越多,穆絮竟有些食不知味起来,正当她准备再添一口饭时,碗里多出了一块鸡肉。 穆絮顺着那双箸子往上看,二人对视,又听且歌道:别光吃饭,倒也吃点菜呀。 穆絮只哦了一声,便将那块鸡肉放入口中,也不知是何缘故,细嚼之下却是格外的好吃。 上一刻还因且歌与安然的身体接触而闷闷不乐,下一刻却因且歌的举动,让穆絮眼里跟心里皆甜如蜜糖。 似是看出了穆絮的喜欢,且歌又给她多夹了几箸,笑道:多吃点。 嗯! 这下轮到安然吃味了,一旁的杨灏却为安然添菜添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即便安然的碗中早已是堆积如山,但他还一直往里添。 安然,这个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还有这个,这个也好。 你看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儿。 来,还有这个。 可偏偏安然无心再多食一箸,见安然放下了箸子,杨灏问道:怎么了? 安然摇了摇头,吃不下了,五爷慢用吧。 用膳时,杨灏的目光可是没离开过安然,也没见她用过多少东西,顶多就四五箸,这么点就饱了? 杨灏虽不信,但也没再劝安然,可又见其脸上毫无笑容,杨灏也纳了闷,是谁让她不开心了? 杨灏对安然的关心也入了甘萝萝的眼里,她看出来了,杨灏喜欢安然,她虽不知安然是否也同样喜欢杨灏,但她却十分羡慕安然,能有一个男子待她如此之好,不顾身份与外人的眼光,再看了看身旁的江怀盛,只专心用自己的膳,与杨灏的举动对比,甘萝萝难免有些失落。 但这份失落也并不持久,她很好地为江怀盛找到了借口,读书人大抵都是如此吧,何况她跟江怀盛也未说过婚事一类的。 安然以想消消食为由离了席,杨灏也匆匆跟上她的步伐,那些丫鬟也早已用好了膳,并结伴离席。 厅里只剩且歌与穆絮一桌,以及江怀盛与甘萝萝那一桌,当然,还有一旁的小翠。 歌舞虽然依旧,但江怀盛的心却并不平静,心中反而有股怒火在熊熊燃烧,他瞪着且歌,目光凶狠,大有若无旁人在,必定将且歌给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且歌无视了江怀盛的目光,反而一次又一次地给穆絮添菜,并与之介绍这又是哪儿的名菜。 二人一个不厌其烦地说着,另一个则认真在听,完全忽略了还有人在场。 甘萝萝若是再没有注意到,那她就是傻子了,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也让她心生疑惑,江怀盛与这二位女子,到底是何关系? 穆絮因嘴里包裹着食物,鼓动着两个腮帮子的模样,在且歌看来着实可爱,脸上的笑容不禁愈发深了,多想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又见其嘴角沾了颗米,且歌伸出手来。 穆絮吃着吃着,便感觉嘴角接触到一丝柔软,随后鼻尖钻入龙涎香的味道,她微怔,扭头看着且歌,除去有不解外,脸上亦有些许羞涩。 且歌浅笑道:沾了米。 说罢,又将手帕在她眼前扬了扬,见那上面果真有颗米。 穆絮慌忙移开视线,抓起桌上的手帕,胡乱擦了擦嘴,却又听且歌道:那是我的手帕。 经过且歌的提醒,穆絮一瞧,这还真不是她的。 她正要将手帕放下,且歌却贴近她的耳边,不同于以往,现下且歌的声音却异常的酥人入骨,我又不嫌弃你,难道...你嫌弃我么? 穆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她没有回答且歌的话,只紧紧地攥着那张手帕,没有放下,更努力平复那颗被且歌撩拨起的心。 二人的互动在江怀盛看来,是十足十的耳鬓厮磨,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再也忍不住了。 砰 江怀盛气急,一拳锤在了桌上,除且歌外,众人都被他的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尤其是甘萝萝。 ※※※※※※※※※※※※※※※※※※※※ 感谢在20191202 23:47:49~20191203 23:3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狒狒、失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气上加气 且歌还以为江怀盛有多能忍, 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对那些不知所措的舞姬道:都停下做什么, 接着跳。 是! 主人家发话了,歌舞奏乐声再次响起。 且歌见穆絮不吃了,反而不解地看着杵在那儿的江怀盛, 她问道:怎么不吃了? 穆絮摇了摇头, 不明白江怀盛为何突然如此,也没人招他吧。 江大人发如此大的火,恕小女子实在不知为何,可是因我只顾着照顾家眷, 待客不周, 怠慢了江大人? 且歌的言外之意,皆在说江怀盛小气。 甘萝萝没有过多怀疑, 家眷一词本就包含众多,还只当穆絮是且歌的妹妹。 江怀盛双拳紧握,且歌还真有脸说家眷二字,若不是她拆散了他二人, 他何至于如此。 且歌知道江怀盛在忍耐,更有心再气他一气, 笑道:还请江大人明示, 到底是因何惹恼了江大人,江大人一言不发, 我等也难以猜测, 真是让人心急呀。 怕就怕江怀盛不敢说出来, 只要他敢多说一言,她保证甘萝萝听到后,他连甘家的门都登不上。 且歌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又向江怀盛投去一记不怀好意的眼神。 从一开始,江怀盛便时不时看向穆絮,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故而也知且歌饮的这杯茶原是穆絮饮过的。 她二人都已经这么不分彼此了吗? 嫉妒与愤怒相互交融,并且一同侵蚀着江怀盛的理智,他离爆发也越来越近。 甘萝萝见江怀盛的身子隐隐在发抖,担忧道:怀盛,你怎么了? 现下的处境,不禁让江怀盛想起穆絮的大婚之日,他有心带穆絮远走高飞,可结果未能如他所愿,如今也是一样,即便有心带穆絮走,却还是无能为力。 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且歌的错,若不是且歌的出现,穆絮又怎么会与他分离。 江怀盛实在不懂,这个女人人尽可夫,淫.乱至极,且道德败坏,遭受了全天下人的唾弃,乃皇家之辱,沧蓝之耻,如此肮脏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危害人间!!! 上天又为何如此不公,凭什么让且歌生在皇家,一出身就拥有了无人能反抗的权力,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他要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受苦受累,去考取功名,考上了还要看人脸色,被冷落,无所作为,最终只能靠女人才能上位。 这凭什么? 江怀盛越想越偏激,一个女子,就因为身份尊贵,便能呼风唤雨,临驾在所有人之上,看他如蝼蚁吗?! 江怀盛既怨又恨,就在他快要失控时,甘萝萝又唤道:怀盛? 怀盛,你到底怎么了? 嘴里快脱口而出的话,因甘萝萝的呼唤,使得他咽了回去,而他的理智也被逐渐唤回,他怎么忘了,甘萝萝还在呢。 他若说了,那不就是自己毁自己的前程么? 还真是个毒妇,竟然用穆絮来激他! 他本就无力与且歌抗衡,若将前程断了,只怕更无法与且歌斗。 江怀盛可不傻,他不能上且歌的当,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他忍了! 江怀盛看向甘萝萝,眼神中示意让其安心,他没事。 后又对且歌道:多谢关心,不过是坐得久了些,腿麻罢了。 且歌听了噗呲一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江怀盛黑着脸,看向且歌的眼神尤为不善,简直是将其视作了疯女人。 且歌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尤其是江怀盛,等笑够了,她才缓缓道:江大人真是有意思,原来我只听说过打仗会先喊口号,没想到江大人坐起来也要先拍拍桌子。 将打仗一事与他对比,不仅仅是在讽刺他虚张声势,还在说他有病,不然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干? 若是江怀盛否认,那便要解释方才他因何拍桌子,不然也只能乖乖默认了。 江怀盛的脸色难看了一分,他知道且歌将他视作笑话,但甘萝萝在,她在,便限制了他不能逞嘴舌之快。 江怀盛恼是恼,但也强迫自己不再跟且歌一般见识,不然指不定还会掉进对方的圈套里,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的想象可真是丰富。 且歌轻笑,并不搭理江怀盛的讽刺,江大人若是吃饱了,便出去吧。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4) 江怀盛是想出去不错,他才不想跟且歌在同一个屋里多待呢,污了他的眼,可又哪里会想到被且歌抢了话,让其先下了逐客令。 江怀盛气急,你! 小翠在旁暗暗偷笑,她可算是看到江怀盛吃瘪的样子了,真是痛快,不由得,也愈发崇拜主位上的且歌了。 甘萝萝心中尚存的疑惑似乎隐隐有了些答案,只怕江怀盛口中的故人,实际是另有其人吧,莫非是且歌身旁的女子? 看来倒也不无可能。 这情形若再发展下去怕是不妙,甘萝萝也是个贴心的,更是真心倾心于江怀盛,便帮其解围道:我看今日的天气甚好,不出去逛上一逛,真是可惜了。 又对江怀盛道:怀盛,我们出去走走吧,正好陪我消消食。 江怀盛剜了且歌一眼,才对甘萝萝道:好,我们走。 惹人厌的人走了,且歌颇为自在,又添了几箸菜放入穆絮碗中。 迟迟不见穆絮动箸不说,穆絮还一直看着她。 且歌想都不需要想,便知穆絮是为了江怀盛,真不知道,那等为了攀关系往上爬,连女子的感情都不惜欺骗利用的人,有什么好的,他今日能做出欺骗感情的事来,明日便能为了权力算计她,甚至是谋害百姓,此类人,且歌见得太多太多了。 穆絮就这么上杆子去给人做妾吗? 她长公主的驸马,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翰林院修撰的妾吗? 既是这么想帮他说话,方才怎么不说,何须等到现在,她讽刺都讽刺完了,人也走了。 且歌自顾自地吃起了菜,铁了心地不想搭理穆絮,可等了许久,穆絮却只是看着她,并不开口说一言。 这气煞了且歌,穆絮这意思是不仅想教训她,还想她先认错? 她且歌是那种会认错的人? 不是! 况且,她本就没错,她问心无愧。 罢了罢了,不吃也罢,亏她还好心帮穆絮出气,且歌放下碗筷,径直出了厅。 且歌这回倒真的错怪了穆絮,她并非是想为江怀盛说些什么,而是想为甘萝萝说话,江怀盛先前已经说了,甘萝萝是其未过门的妻子,而在用膳时更说了,甘萝萝是其心上人,再看甘萝萝的反应,也是郎有情妾有意,这初次见面,便如此说她的心上人,于情于理皆不合适。 可看到且歌那副生气的模样,穆絮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 至于为何不帮江怀盛说话,穆絮也不太明白自个儿,从与且歌成亲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跟江怀盛已无可能,后来假装失忆,是想让双方都有个新的开始,而与杨灏的交换,确实让她燃起过一丝希望。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随着跟且歌相伴的日子越来越久,经历的事儿越来越多,这些都渐渐冲淡了那一丝希望。 或许是从她在她娘坟前说与且歌相伴是她的选择开始,又或许是从看江怀盛完成心愿,高中游.街开始,她便已经彻底放弃,并且明白她跟江怀盛已经是陌路了。 见到甘萝萝时,并回想起江怀盛说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穆絮也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些反应,可惜她没有,没有伤心,没有嫉妒,没有被抛弃、被背叛的耻辱与愤怒感,有的只是欣慰,还有祝福。 且歌负气走了,舞姬们也懵了,这是跳还是不跳呀。 穆絮道: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是。 人都走完了,穆絮再待着也没意思,便去寻且歌,总不能让且歌一直误会她吧。 杨灏好不容易将安然给哄开心了,偏偏冤家路窄,走着走着竟遇到了江怀盛,这下轮到他不悦了,什么破画舫,就这么大点地儿,不想看见谁,谁偏偏就出现。 但安然在,又不能失了风度,便对其道:安然,我们去另一边瞧瞧,别坏了心情。 江怀盛刚平复好的怒火,一下又被点燃了,可因其是皇帝,也只能强忍了下去。 甘萝萝也是不明白,为何这二人这般针对江怀盛,难道是有什么过节么? 既然有过节,为何那位故人还会同意他们上画舫? 一个接一个的不解,让找不到解答的甘萝萝对江怀盛有了隔阂。 甘萝萝虽跟在江怀盛身后,却也是心不在焉。 他察觉到了甘萝萝的变化,他在一处地方停下,又撑着扶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她二人是姐弟,往日更曾得罪过他的姐姐,所以.... 剩下的不用他说,甘萝萝自然能猜到,他又道:而与姐弟中的姐姐坐在一起的那位女子,才是我口中的故人,她与我乃是同乡,也是一同来到长安城的。 江怀盛所说不假,既没有骗她,更没有胡编乱造,只是隐去了他们的身份罢了。 甘萝萝恐江怀盛是觉得她不相信他,忙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怀盛笑着牵过甘萝萝的手,他道:我知道,我懂,但我不想你误会,更不想旁人误会我对你的感情。 萝萝,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甘萝萝的手在江怀盛手中,她看着江怀盛,与之对视,见其眼中是满满的真诚与爱意,这也引得她的心跳加速,不禁再次红了脸,原先的什么疑虑,皆烟消云散。 随着新鲜空气被吸入体内,且歌的心情也完全平静了下来。 殿下。 穆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且歌听后并未扭头,而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穆絮走近且歌,与其并肩站在一块儿,找遍了画舫,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作甚? 且歌虽尽力做到平静,可细听之下,却有一丝赌气的嫌疑。 穆絮摇了摇头,就是想来找你。 且歌才不信,若你想说的是在前厅所发生的事儿,大可不必,过去的事儿无需再提。 且歌还真是直接了当,一点机会也不给她,但与且歌相处久了,穆絮反而还学会了她的优良作风。 好,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可否口下留情,毕竟她是.... 穆絮的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小姐小姐!小姐落水了! 谁快救救我家小姐! 二人同时向声源处看去,原来是甘萝萝落了水。 且歌见江怀盛也在,离她们并不远,便扭头对穆絮道:你想看清一个人吗? 什么? 穆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且歌拍了一掌,随后落入水中。 ※※※※※※※※※※※※※※※※※※※※ 感谢在20191203 23:38:09~20191204 22:4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宾果、梦醒时分、翼然、易書李、济宁、瞄一瞄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双双落水 情况万分紧急, 身边又并无半个小厮, 甘萝萝落了水, 小翠被吓得六神无主,脑中也一片空白,只知道喊人来救她家小姐。 噗通 江怀盛跳进水里, 往甘萝萝那边游,他还没游几下, 就听见了且歌的声音,语气焦急, 来人, 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 驸马落水了! 且歌的声音并不大,但却用内力清晰地传至江怀盛耳里。 江怀盛放眼望去, 穆絮果真是落水了! 穆絮并不识水性,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此时, 他已无暇去想穆絮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他只知道, 穆絮不能有事,他不能看见穆絮有事! 江怀盛正欲向穆絮游过去,就听见小翠在画舫上对他苦苦哀求道:江公子, 你快救救我家小姐, 救救我家小姐。 快救我家小姐, 只要你救我家小姐, 你让小翠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求求你,求求你了江公子! 江怀盛哪里顾得上理会已经给他跪下磕头的小翠,他看了看尚在挣扎的穆絮,陷入了挣扎,甘萝萝落水,于他而言,是成功的关键,只要他救了甘萝萝,甘萝萝便会更加倾心于他,并且非他不嫁,届时他再放些风声到其父耳里,要知道,落了水被男子救起,光天化日之下有了身体接触,还被看光了身子,风言风语足以摧毁一个女子,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可若是他救了穆絮,那唾手可得的权力岂不是就与他无缘了? 他真的要放弃吗? 江怀盛的耳边又传来了且歌的声音,时间可不等人,救哪个,你选。 江怀盛看向且歌,满腔的愤怒近乎快喷涌而出,且歌这是要逼他在仕途与穆絮之间做个选择,真是够狠毒! 只要他多犹豫一刻,甘萝萝与穆絮便离死亡近了一大步。 且歌并不如表面那般云淡风轻,她虽是在笑,可她那紧攥着手帕的手,以及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细小汗珠,皆深深地出卖了她。 穆絮的挣扎,她看在眼里,她怕,怕还等不到江怀盛做选择,便心急地跳下去,怕穆絮看不清江怀盛的心,但她更怕穆絮有事,穆絮若是有事,她该如何面对那惨痛的结果。 从来都不知后悔为何物的且歌后悔了,后悔将穆絮推下去,明明让穆絮看清江怀盛的法子有千万种,她却选择了这种最极端的法子。 虽然能诛心,但她的心也在不断地受着煎熬。 且歌已经快等不了了,若江怀盛再犹豫,她便只能放弃这次机会了,毕竟跟穆絮的性命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江怀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再犹豫下去,只怕两个人都会有危险,他一狠心,往甘萝萝游去,他在赌,赌且歌不会袖手旁观,毕竟穆絮是驸马,若溺水死了,只怕且歌难以跟右丞相交代。 果然,在江怀盛选择甘萝萝时,近乎同一时刻。 噗通 且歌跳入了水中,并向穆絮游去,因穆絮离她并不远,而她游得也快,几下便将穆絮给救了上来。 且歌小心翼翼地将穆絮放于甲板,担忧道:驸马,驸马你怎么样了? 好在且歌的担忧也没持续多久,穆絮便醒了。 咳咳 穆絮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又吐出了几口水来,经受了强烈的窒息感,使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且歌扶穆絮坐了起来,让其靠在她怀里,手也搭在其手腕,为其把脉,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穆絮虚弱地摇了摇头。 清浅等人闻声而来,见且歌与穆絮全身都湿透了,又见几位小厮向这边赶来,殿下与驸马爷的圣体岂是这些人能瞧的,便手一挥,用内力将那几位小厮皆震倒在地。 后又吩咐桃花道:快,去拿披风来。 是! 桃花将披风拿来后,清浅本想将披风给且歌披上,岂料却被且歌先夺了去,给穆絮裹在身上。 清浅将桃花手里剩下的那件披风披在且歌肩上,且歌又为穆絮把了一次脉,确认穆絮无碍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杨灏安然也过来了,见此况大吃一惊,杨灏道:皇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与驸马怎么会落水? 且歌没那个工夫回答杨灏,她将怀中的穆絮打横抱起,并向屋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桃花翠竹,快去将驸马的衣裳拿来。 清浅,吩咐船家靠岸。 这画舫虽大,但却无法烧水,何况沐浴用的水也不是一点半点,就连那会儿用的膳,都是提前做好拿上来的,且歌恐穆絮染上风寒,便只有提前结束这次行程,早些回长公主府。 是! 且歌忽然想起水里还有人,又道:水里还有人,将他们捞上来。 清浅微怔,难道不止殿下跟驸马爷掉下去了?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是! 这边清浅正唤来几个健壮小厮,欲下水救人,而另一边甘萝萝则艰难地将江怀盛给拖了上来,见其紧闭着双眼,脸色也是发白,这可吓坏了甘萝萝,她摇晃着江怀盛道:怀盛,怀盛,你醒醒,快醒醒。 怀盛,怀盛! 怀盛你可别吓我呀,你醒醒! 随着甘萝萝声嘶力竭的呼唤,江怀盛睁眼了。 江怀盛将目光移到趴在他胸前哽咽的甘萝萝身上,他本想去救甘萝萝的,没想到中途脚却抽筋了。 挣扎一番后,他便失去了意识,他和甘萝萝是怎么上来的? 没等江怀盛想明白,就听甘萝萝一改往日的乖巧腼腆,对他道:你怎么这么傻,不识水性为何要跳下来救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没命的! 语气虽重了些,也能听得出丝丝怒意,但却能让人明白,她是在担心他。 江怀盛明显一怔,这与平日里所认识的甘萝萝不一样,现在的甘萝萝,让他眼前一亮。 但很快,他也恢复了下来,什么不识水性,他遇到甘萝萝之前确实不识水性,可遇到甘萝萝之后,他特地去学了一番,若不是他脚抽筋了,只怕他会成为甘萝萝的救命恩人。 不过英雄救美失败也没事,因为快来人了。 江怀盛笑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别担心了。 也是看你掉下去后一时心急,便忘了自己不识水性。 甘萝萝听后扑进了江怀盛的怀里,没想到在江怀盛的心里,她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那只迟疑的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甘萝萝身上,江怀盛继续宽慰道:好了,我真的没事儿,倒是你,可有何大碍? 甘萝萝更加感动了,除了她爹之外,江怀盛便对她最好了,明明他自己才是险些溺水而亡的人,现在却不顾他自己,反而关心她。 甘萝萝摇了摇头,无碍。 江怀盛脱下自己的湿衣裳给甘萝萝,虽不能为其遮得严严实实,但好歹也能遮上点儿,在小厮来时,又唤住了他们,为甘萝萝杜绝了些尴尬场面。 小翠见到甘萝萝后,那是哭得不能自已,又频频向江怀盛道谢,而甘萝萝则越看江怀盛越倾心,只觉得此人甚是可靠。 江怀盛一路护送甘萝萝回房,之后才离去,四下无人后,甘萝萝便斥责起了小翠。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5) 小翠,你呀你,你瞎叫些什么。 小翠那个委屈,小翠那不是担心小姐嘛... 甘萝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从未离开我超过一刻钟,连我识水性都忘了? 是的,甘萝萝是识水性的,之所以没有立即上来,不过是怕太多人瞧见她湿了身的样子,哪儿想到小翠会这般大喊大叫。 小翠低着头,嘟囔道:小姐这么多年没下水,那会儿又在水里没上来,小翠还以为....以为小姐忘了嘛。 甘萝萝欲再说几句,可看到小翠这委屈的模样,也不忍再下口了。 小翠见机道:小姐,快将湿衣裳换了吧,莫要着了凉。 且歌与穆絮二人换好衣裳后,且歌又命清浅将二人屋里的被子都拿了来,一起给穆絮披上。 穆絮身上披着四五层被子,腰间与腿上也裹着两三层被子,因裹得太多,使得其只露出了一张脸。 殿下,这.... 穆絮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这裹得也太多了吧,即便是怕她染了风寒,但需要这样吗? 我能不能.... 穆絮还没说完,便被且歌打断道:不能! 语气强硬,容不得半点反驳。 那可不可以.... 且歌又打断道:不可以! 穆絮撇了撇嘴,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但见且歌极其认真严肃,便也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你先在这儿好好待着,画舫靠岸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且歌完全不给穆絮说话的机会,一说完,便出去了。 若说穆絮没有恼且歌,那是假的,毕竟连个话都没让她说完,便被其推进水里,搁谁谁不气? 她那会儿是没有体力,若是有,早就将且歌推下水了。 可看且歌这么担心她,那个念头也随之打消。 且歌才走三两步,便见江怀盛朝这边走来,显然,江怀盛也看见了她,眼中的厌恶显而易见。 江怀盛加快步子,就在其经过且歌时,听且歌问道:江大人来这儿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 且歌轻笑,这确实是江大人的事,我也管不着,但是甘萝萝都还在,你就这样私自出来,还是去探望一个有妇之妇,就不怕她多想吗? 不用你管! 且歌颔首,可怜的甘萝萝,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也不知她多久才会看清身边的人。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江怀盛难以捉摸透,但这看清身边的人,且歌还真有脸说呢,别以为他是傻子,江怀盛转身道:为了拆散我跟穆絮,不惜让穆絮落水,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世上怕也唯有你,才是当之无愧的蛇蝎妇人,也不知穆絮是否看清了你? 江怀盛的指责对且歌并没有用,这不是江大人的手笔么?我又岂敢抢了江大人的风头。 江怀盛剑眉微撇,难道且歌是知道了?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堂堂长公主落了水竟也胡言乱语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江怀盛说罢,便拂袖而去。 一小厮蹲在甲板上,将脏了的帕子扔进木桶中,正欲起身时,身后传来了询问声,你在做什么? 那小厮被吓得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地转过头,见询问之人是且歌,慌忙移开视线,又低下头,回道:是客人落了水,便派我来重新打扫一番。 且歌颔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去吧。 是。 那小厮拿着木桶经过且歌时,且歌瞥眼,见桶里的水面还冒着些许油花。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清浅可是亲自检查过这艘画舫。 到底在哪儿呢? 小翠的声音传入且歌耳中,她没有转过身,手指微动之间,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那小厮的膝盖。 小厮一个踉跄,手中的水桶也扔了出去。 正巧泼了小翠一桶水,这气煞了小翠,出来帮小姐找遗失了的耳环,没想到竟被扣了一桶水! 小翠指着那小厮吼道:你!!! 那小厮从地上坐起来,见状忙摆了摆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状况来得太快,他也不明白,怎么就跌倒了,并且还将水桶给扔了出去。 小翠越想越气,身上的水还伴随着些许臭味,以及不知名的味道,衣裳吸饱了污水,与她的肌肤紧紧相贴,每动一下,更是让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头发上的水化作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滴得小翠心里发毛,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啊!!!我要打死你! 小翠举起拳头,就要向那小厮挥去,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在一旁看戏的且歌出来阻止道:慢!姑娘先消消气。 小翠一脚重重踩在那小厮身上,拳头依旧紧握,这个气她消不了!!! 且歌继续道:姑娘,现下人少,若是姑娘再是如此,只怕会引来旁人,姑娘快回房去擦擦,这水刚擦了甲板,也不知是被多少人踩过。 这句话一下就戳中了两个点,一是怕招惹来男子,被人瞧见身子,二是姑娘家都爱干净。 小翠听了这话后,果真恢复了理智,耳环也不找了,只放了几句狠话,便跑回房了。 小翠走了,那小厮忙爬起来跟且歌道谢。 ※※※※※※※※※※※※※※※※※※※※ 感谢在20191204 22:48:38~20191205 23:5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2个;梦醒时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鸳鸯戏水 小翠一路奔回房, 嘴里更是骂骂咧咧。 甘萝萝纳了闷, 怎么小翠出去一趟, 不仅全身都湿透了,还生了一肚子气。 甘萝萝忙翻出了几件衣裳来,递给小翠, 你这是怎么了? 小翠想起都是气, 恨不得再回去,将那小厮摁在地上毒打一顿,还不是怪那厮, 走路也不长眼,泼了我一身水! 好了, 先将衣裳换上再说。 小翠瞧了瞧自己湿透了的衣裳, 气得她直跺脚,那该死的家伙, 别让她再撞见, 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小翠将外衫脱去,双手不慎碰到一块儿,再一摸.... 啊!!! 还有油!!! 小翠已是恼得不能再恼了,险些抓起狂来,这是什么破画舫,连油都有。 小翠越想越觉得恶心, 竟忍不住干呕起来, 引得甘萝萝连忙安慰她, 小翠向来极度爱干净, 手上就是沾了一点儿泥,都要洗个四五次,若不是她不识水性,只怕她早就跳进水里洗上一番了。 如且歌对穆絮所说,靠岸最快需要一个时辰,倒也确确实实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下了画舫,且歌与穆絮,还有那几个丫鬟先回了长公主府,留下静姝处理后面的事儿。 因且歌下了命令,驾车的车夫倒也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长公主府。 且歌牵过穆絮的手走在府中,穆絮任由且歌这样牵着她,一股名叫甜蜜的情绪在她的心中弥漫,这似乎是且歌第一次这样牵着她的手。 穆絮低眼看着紧牵的手,手与手的相互贴合,体温互相传递,皆引得她的双颊逐渐升温,却因怕且歌突然看她,慌忙将视线落到别处,但嘴角却不自觉勾起笑意。 身后的桃花翠竹见此状,恨不得敲锣打鼓一番,让全天下都为驸马爷跟殿下开心。 快到暖香小筑时,即使不愿,穆絮还是松开了且歌的手,见且歌在看她,穆絮道:我....到了。 穆絮不敢与且歌对视,我先回去了,殿下。 穆絮本来心想,都已经回了长公主府,二人不应是各回各的院子么,可没想到,她刚转身,便被且歌拉住了,随后又将其拉去了暖玉阁。 穆絮鲜少来暖玉阁,除去那三两次来找且歌外,便只有新婚的那几日了。 而且歌这次带她去的,却不是房间,而是沐浴之地。 在二人踏入长公主府时,清浅便已走在前头,并吩咐丫鬟们将水给备好了,因且歌不论是练完剑还是处理完公事,又或是烦闷时皆喜沐浴一番,故暖玉阁时刻都会备上热水,以供其不时之需。 殿下,热水都已经备好了。 穆絮抬首,见那高高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玉池。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由且歌牵了进去。 一进门,便感觉阵阵热气将其团团包围,透过那轻如纱的幔帐,穆絮还能瞧见几位侍女往池子里洒着花瓣。 且歌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等人走了,穆絮这才细细打量,新婚之时,桃花翠竹带她去的是听雨池,而听雨池则处在暖香小筑,先不说奢华程度,就光看这池子,也比听雨池大了一倍不止,更别说池子旁边还有一张供人小憩的贵妃榻。 不过,在沐浴时,还有必要小憩吗? 清浅走了进来,将二人的衣物放于贵妃榻上,殿下可还有何吩咐? 且歌知穆絮面子薄,恐其难为情,你也出去吧,在外面候着。 是! 清浅出去将房门关上后,便立于门口。 且歌轻解罗裳,随着她的动作,其身上的衣衫也层层褪去,内衫滑至左肩时,引得穆絮一声尖叫。 啊 穆絮慌忙背过身去,又捂住了眼,你....你...你为何脱...脱衣裳? 且歌被其吓了一跳,又没好气地白了穆絮一眼,你沐浴不脱衣裳? 门外传来了清浅的声音,殿下,发生了何事? 且歌道:无碍,不要进来。 是。 穆絮想了想,且歌说得倒也有理,可在这之前,她也没告诉她呀,那你为何事先不告诉我? 且歌手中的动作继续,又伸出玉足轻踏于水面,随后没入水中,舒适感传递她的全身,也因此来了兴致,驸马可有问过我? 只这一句话,便将穆絮堵得死死的,她确实没问过。 驸马若再不下来,这水可就凉了。 穆絮微怔,蒙着眼睛的手缓缓落下,不过三两刻,便又紧紧蒙上,且歌这是在邀她一同沐浴? 穆絮沐浴时都从未让丫鬟伺候过,更别说与旁人一道沐浴了,且歌现下的邀请让其慌了神,可那颗因激动得近乎快破体而出的心,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且歌看了看依旧没转过身来的穆絮,也自己洗自己的,她还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暖玉阁常备着热水,一起沐浴方便些罢了,而若是在暖香小筑,还需得烧水,万一在等的过程中,穆絮染了风寒怎么办。 且歌知道穆絮难为情,便道:我也未曾与人一道沐浴过,若令驸马不适,还请驸马多担待一回。 话中之意,穆絮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了。 见穆絮不为所动,且歌浅笑道:再说了,看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何况,你有的,我也有,而且,还比你的还.... 且歌的话没说完,也没再继续了,但语气中却带着些许玩味。 果然,经且歌这一激,穆絮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又转身大步向前,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便跳入池中。 噗通 这池子虽并不深,但却溅了且歌一脸的水。 且歌将脸上的水抹去,皮笑肉不笑道:驸马真是粗.暴呀。 随着热水的侵袭,还有且歌那似笑非笑的调侃,方才的恼羞成怒也被逐一冲淡。 当然,更为重要的原因是,瞥眼之间她看见了水中那别样的风景。 穆絮愣了,心跳也随之加速,她本就泛着红晕的脸,现下更是近乎能滴出血来。 被激怒的人突然不说话,还一直盯着她看,这自然引起了且歌的注意,又顺着穆絮的目光看去。 且歌匆忙背过身去,脸上出现了点点红晕,也不知是因热气太重,还是因羞的。 但且歌就是且歌,尽管心有波澜,嘴上却不饶人地调侃道:原来驸马还有这个癖好,真是很独特呀。 穆絮想解释,可从方才的举动来看,她再怎么解释都是欲盖弥彰,我没有! 虽还是说了出来,但却毫无底气。 穆絮忍不住在心里骂自个儿,这该死的眼睛,往哪儿看不好,偏偏往那儿看,这下好了,且歌指不定会认为她是什么登徒浪子呢。 且歌也洗好了,便去拿贵妃榻上的衣裳,可起来的那一刻,穆絮却看见了她的后背,虽也是白皙光滑不假,但还有一道让人瞧了触目惊心的伤疤,尤为显眼,而那伤疤也从右肩一直蔓延到了腰间。 虽早已痊愈,可穆絮瞧了,还是她的心也跟着颤抖。 且歌刚拿到衣裳,就听穆絮道:你的伤.... 那只拿着衣裳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被刀砍的。 且歌的声音冷淡,就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不是废话么,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是被砍的。 只是且歌处于深宫,自幼锦衣玉食,又怎么会有那么长的一道伤疤? 对了,她想起来了,抵达苏州前,且歌跟她说过塞外,可是且歌不是说那是骗她的么? 难道那是真的? 且歌在塞外遇见了什么? 在且歌系腰带时,又听穆絮问道:这是何时受的伤? 穆絮本就没报什么希望,虽认为且歌不会告诉她,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而且歌也以为自己不会说,但却出乎意料的,她说了,十岁。 十岁... 穆絮想起她十岁时,还在学堂学习,与伙伴一起嬉闹,她娘也尚在世,她爹虽然不管她,但有她娘在,她能在她娘怀里撒娇,也算是一种幸福。 那么且歌呢? 贵为公主,千金之躯受了如此重的伤,她虽对医术不精通,但也将南宫淳传给她的医术粗略地看过十许页,那伤稍有一个不慎,便会致命。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6)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又是怎样一颗恶毒的心,会要一个十岁孩子的性命? 穆絮不知道,但她知道,在她瞧见那伤疤时,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等穆絮回过神,还想再与且歌说什么时,屋里哪儿还有且歌的身影。 桃花翠竹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穆絮出来了。 二人忙迎了上去,将穆絮围住,脸上又是一脸的八卦模样,二人皆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便你给我使眼色,我给你使眼色,都想对方先问。 最终还是桃花败下阵来,问道:驸马爷,如何了?殿下有没有.... 见桃花太直接了,翠竹打断道:听闻殿下可是初次召人一道沐浴,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 翠竹说得委婉,但与穆絮相处这么久了,倘若什么都没发生,按照穆絮的性子,必定会解释。 穆絮此刻想的全是且歌十岁时经历了何事,哪儿有什么工夫理会她二人。 驸马爷没解释,那不就是跟殿下在玉池中.... 二人想想都兴奋,桃花更是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道: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 虽不知桃花在说什么,但见其这般开心,穆絮还是强扯笑意,对其笑了笑。 这一举,却让二人更加笃定她们的猜想是真的。 ※※※※※※※※※※※※※※※※※※※※ 感谢在20191205 23:54:43~20191206 23: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醒时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逸风 16瓶;宾果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她的过往 次日。 穆絮起了一个大早, 与桃花翠竹一同去了集市, 买了三两样东西与些许糕点, 便回了长公主府。 清浅正要去为且歌沏壶茶,走至门口,便遇上了穆絮。 见过驸马爷。 看其一副有事儿的模样, 清浅道:殿下尚在书房处理公务, 还驸马爷请稍等,清浅这就进去通报。 穆絮阻止道:且慢,我不是来找殿下的。 那是? 我是来找你的。 清浅感到十分诧异, 虽说二人在同一屋檐下已有些时日, 但平日里可没什么交流,除去奉殿下之命去找过穆絮外,更是毫无交情, 穆絮找她做什么? 请驸马爷吩咐。 昨夜穆絮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梦外想的皆是且歌在玉池所言, 虽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且歌又经历了怎样的险恶, 但她却不愿去戳破且歌的伤心事。 既然不好问且歌, 便只有从其身边的人下手, 穆絮也不是没去找过静姝,可看静姝在忙事儿, 便作了罢, 想着清浅一直跟在且歌身边, 对她的事, 定也是了如指掌。 穆絮从桃花手中接过食盒,又将食盒打开,并向清浅递了递,也不知清浅你都喜欢些什么吃食,便随便买了些。 穆絮说的是随便,但还真不是随便,这可是在长安城最好的点心铺里买的,即便她们去得早,但也还是排了许久才买到。 清浅看着眼前的糕点,也没敢去接,因为她坚信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驸马爷突然送糕点给她,怕是有诈吧? 但根据这段日子所见所闻,又想不出来穆絮会使什么诈。 还望清浅你莫要嫌弃才是。 清浅虽还是没接过食盒,但却道:驸马爷若是想打听什么,便问吧,只要不触及清浅的底线,清浅皆可告知,另外,驸马爷还是将东西收回去吧。 清浅为人虽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但这点事儿,她见得可不少,还是懂的。 既然说是要给清浅的,自然也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正巧旁边有一石桌,穆絮将食盒放在上面后,才对清浅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避退旁人? 虽有不解,但也因此引得清浅重视起来,驸马爷请随我来。 穆絮随清浅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而桃花与翠竹,则在原地等候。 确认四周无人后,清浅道:驸马爷请讲。 在玉池时,我瞧见了殿下背后的刀疤。 这个清浅是知道的,每回殿下沐浴完,她都会给殿下上遮疤痕的药,既然殿下与驸马爷都一道沐浴了,瞧见也不足为奇。 见清浅一副了然的表情,穆絮便知自己问对人了。 殿下说,那是刀伤。 见清浅不语,穆絮又继续道:殿下十岁那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驸马爷是怎么知道殿下的伤是十岁那年所致? 难不成是殿下亲口告知的? 可既然殿下已经告诉驸马爷了,那为何驸马爷会来问她? 什么十岁?清浅不明白驸马爷的意思。 穆絮方才明明就看见了,清浅明显是惊讶于她知道所谓的十岁,再将且歌所说过的塞外联系在一起,穆絮也赌上了一把,问道:跟在塞外又有何关系? 清浅果然上钩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穆絮竟然连塞外都知道,当年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而至今还活在世上的,也不过才三人。 除了殿下告知,清浅还真想不出穆絮是从何处知道的。 穆絮道:如你所想。 清浅不明白,如此重要的事,殿下怎么会毫无保留地告诉穆絮? 你莫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对殿下了解甚少,想多去了解她一些,不想局限于表面。 这本就是穆絮的私心,并不需要任何人来理解她,但清浅不得不承认,正如王太医所言,穆絮对殿下来说,是不一样的。 不然如何解释穆絮知道殿下背后的伤是十岁那年所致,又如何解释她知道塞外呢。 清浅转念一想,殿下这些年来受了这么多的苦,也背负了许多,不被人理解,被天下人所误会,如今有个体贴的人在身边倒也好。 穆絮知道自己的理由毫无说服力,可这也确实是她的实话,她想多去了解且歌一些,只有了解到了真正的且歌,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离且歌又近了一步。 在殿下十岁那年,曾随先皇亲征,先皇英勇善战,突厥大败,可在一天夜里,已是穷途末路的突厥大汗却随亲信部下混进营中,将殿下劫持,以此要挟先皇退兵,殿下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但在数万将士面前,却超乎常人的沉着冷静。 穆絮的那颗心就像是被人紧紧地揪住,让她觉得生疼生疼的,本想问清浅是如何知道的,但却发现自己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让她无法问出口。 那时我就在场,我还记得殿下说的话,她说:突厥小儿,你要杀便杀,我沧蓝子民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有我沧蓝将士在的一天,你便会有一天活在噩梦里,日日担惊受怕,直到你的死期来临! 之后殿下又对先皇说:父皇,杀了他们,柳儿不怕死,为沧蓝而死,柳儿死也死得其所,可柳儿只怨,此生无法再为沧蓝的盛世尽一份力! 后来呢? 连穆絮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微颤,她想象不到,一个十岁的孩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会不惧生死,说上这样一番话。 许是看殿下有意赴死,突厥大汗觉得拿着一个快死了的公主也不好做筹码,若殿下真的命丧突厥,先皇必定派兵将突厥夷为平地,便派人议和,若退兵三十里,并与突厥签订好二者皆永不犯境的文书,便送回殿下。 先皇尤为疼爱殿下,便同意了,谁知在送回殿下的途中却出了意外,突厥其中的一位将领有意篡位,不满突厥大汗的决定,企图再次挑起沧蓝与突厥的战火,而他再从中得利,便将遍体鳞伤的殿下砍伤,这也是驸马爷之所以能看到殿下后背的伤的原因。 穆絮双拳紧握,恨不得手刃了突厥大汗与将领,当真是无耻!!! 等回到营中,殿下已经奄奄一息,数名军医一一为殿下瞧过,可皆说无力回天,先皇不信,便不顾危险,只挑选了一队人与几名军医,一路带着殿下往长安城中赶,又派人八百里加急紧急召唤国舅爷。 许是天都不忍看到殿下有事,先皇到了塞外,而国舅爷也正好在那儿,经国舅爷的一番医治,殿下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但那将领实在恶毒,砍向殿下的那一刀上掺杂了铁粉,虽清理过,但还是有些已经渗入到肉里了,即便愈合,也难免留了疤。 微风吹过,让穆絮打了一个寒颤,而脸上又感觉一片冰凉,她忙抹了抹脸,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痕抹去。 但在塞外养伤的日子里,那是我记忆中,见到过的最肆意、最开心的殿下。 清浅轻叹了一口气,驸马爷想知道的,清浅都已经说了,清浅告退。 待清浅沏茶回来,穆絮主仆三人走倒是走了,可那食盒却还放于石桌,没被带走。 一时间,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清浅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法,便将食盒顺手拿进书房。 且歌看着手中的信,虽未抬首,却问清浅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方才驸马爷来了,便耽搁了些。 她来做什么?不等清浅回答,且歌看着其放下的食盒,问道:这又是何物? 清浅避开了第一个问题,这也是少有的不与其说实话,但为了免于责罚,清浅只能如此了。 这是驸马爷送来的糕点。 且歌放下手中的信,起身走近,她看着食盒中可口的糕点,问道:可是给本宫的? 清浅不难听出其声音中的欢喜,虽不忍跟且歌道出实话,但也不能骗她,殿下可要尝尝? 本宫倒也有些饿了,驸马为何不进来? 总不能说驸马爷压根没找殿下,找的实际是她吧? 清浅可不敢,清浅不知。 且歌从食盒中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嘴边,还未咬下,就见糕点下面有个红色,且呈须状的东西。 这是何物? 随着且歌的疑问,且歌便已经将那东西拿出来了。 且歌道:剑穗?! 这府中可是从来没人见过她用剑,何况是穆絮了,显然这也只有清浅才会用,看来这盒点心跟剑穗都不是给她的,不然清浅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她的问题。 且歌将那剑穗一甩,直接落入清浅手中,脸上的笑容不再,既然驸马是给你的东西,那就收好。 手上的剑穗如烫手山芋,让清浅丢不得,却也不想要,甚是后悔自己将食盒拿了进来,不然哪儿会有这事儿。 偏生这也是个不会解释的主,尽管且歌明白清浅最为忠心,更不可能对穆絮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还是有些吃味儿,穆絮都从来没给过她些什么。 那这糕点? 在清浅心中,她的性命都是殿下的,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即便是让她上刀山下油锅,她都不会犹豫,更何况是这区区糕点,本是好心问上一问,想着既然殿下剑穗不要,那这糕点好歹也用一些吧。 虽知道清浅是好心,但这话放在现下,听起来着实恼人,本宫没胃口,不用了。 是。 看着清浅将食盒抱出去,这更让且歌气不打一处来了。 ※※※※※※※※※※※※※※※※※※※※ 【更新迟了,抱歉】感谢在20191206 23:58:32~20191208 11:4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梦醒时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嘚啵得 2个;Aom、剪刀、宾果、林深、木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快点喂我 清浅锤了锤酸疼酸疼的肩膀, 也不知殿下是怎么了, 这三两日尽让她做些劳力活。 清浅,你去库房将西域进贡的奇石拿来给本宫瞧瞧。 清浅闻之腿软, 险些没站稳,那个一直放在库房里吃灰整年都不会拿出来一次的两百多斤大石头? 殿下, 您怎么突然想起那个石...奇石了? 清浅明显底气不足, 要知道当初可是请了七八个工匠, 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那奇石运进库房去的, 并且因为那奇石太占地儿了, 便被放到了地下室。 这推下去容易,她可是拿上来,不如杀了她更要来得痛快,清浅咽了咽口水,恕清浅多嘴问一句,殿下要那奇石做什么? 且歌闻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知道多嘴, 还问什么? 清浅低下了头,忐忑道:清浅该死! 且歌收回视线, 死倒是不必了, 去搬来便是。 清浅无奈, 只能领命, 是! 待清浅退出门后, 且歌将手上的书甩于桌面, 冷不伶仃地轻哼了一声, 吃吃吃,让她再吃! 清浅若是知晓且歌的心思,那指不定会觉得自个儿比窦娥还冤,她收是收了没错,可她最后却给静姝送去了,哪儿尝过半点。 到了库房,清浅站在比她还高的奇石面前,默默地擦了把虚汗,不论她怎么看,都觉得无从下手,这么大,让她怎么搬呀? 可殿下的命令又无法违抗,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咬牙搬,清浅撸起袖子,又与奇石贴近,蹲下身,抱着奇石发力。 而另一边,穆絮这几日一直待在暖香小筑,她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找且歌,也不知自个儿的安慰对且歌是否有用、且歌又是否需要,当然,她更担心的是,旧事重提会对且歌造成二次伤害,这许多的未知,都让穆絮手足无措。 而桃花翠竹也察觉出了穆絮心情不佳,做什么都兴致缺乏,二人便起着哄给穆絮找了些事儿做。 这不,桃花翠竹今儿缠着穆絮让其露一手。 穆絮手里挥动着锅铲,眼睛一直看着锅里的菜,并将另一只手往后伸,桃花,你将洗好的菜拿来。 桃花正要拿,一只手便映入眼帘,并于她之前将菜拿过。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7) 桃花正要向且歌行礼,还未出声,就见且歌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桃花会意,忙退到一旁去,后又被翠竹给拽了出去。 穆絮接过,在其要倒入锅中时,瞧上了一眼,不是这个。 她顺手往后递,且歌接过,又将桌上的另一份菜递给穆絮。 此情景颇为和谐,穆絮更是完全没发现身后帮忙的是且歌,便一路指挥着她,直到菜炒好。 从来都是且歌指挥别人,何来别人指挥她,除非是脑袋不想要了,但对于穆絮,她却是出乎意料的欢喜,没有恼怒,甚至还有些....享受? 穆絮夹起一块肉,沾了沾锅里的酱汁,边说边转身,桃花,你来尝尝,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没想到转身后,却出现了且歌的脸,穆絮被吓了一跳,箸子一松,肉也顺势滑落在地。 且歌低眼,看着掉在地上的肉,耳边出现穆絮的声音,听她道: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那会儿折腾了清浅后,且歌手上的事儿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倒也想着去瞧瞧穆絮了,问了下人得知其在庖房,便找来了。 且歌避而不答,反而道:怎么?本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下做好了,就这么不愿给本宫尝尝? 穆絮听了直想翻个白眼,她拍了拍胸口,因早已见识过且歌的不讲理,也未将她这番话放在心上,她哪儿知道且歌就在身后,还静悄悄的,一声都不吭,吓她一跳不说,且歌还倒打一耙,那会儿的惊吓还未完全平复,顿时也没了好气,她有些恼道:分明是你吓我一跳。 好,驸马说什么,便是什么。 穆絮微怔,本以为且歌会将不讲理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可没想到且歌就这么算了,语气中甚至让人听出了些许宠溺?! 且歌的退让可是不常见,正因为不常见,故彻底冲散了她那最后一丝的恼怒,穆絮转过身背对着且歌,脸上浮现笑意,又夹起一块肉放入一旁干净的碗中。 看着递来的碗箸,且歌并未接过,想的全是那会儿穆絮的举动,她的本意是想喂桃花么? 不过是主仆,却能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好在是她来了,倘若她没来,而帮忙的又是桃花,那穆絮是不是就喂桃花了?! 且歌想着想着便有些恼了,看她待会儿怎么收拾桃花。 既然穆絮都有那种想法了,那她怎能甘于落后,她张开了嘴,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要穆絮喂她。 拿着碗的手定格在了空中,穆絮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且歌。 穆絮虽迟迟不动,可且歌哪儿会给其逃脱的机会,更不会允许其装傻。 啊 且歌将嘴张得大了些,又凑近了穆絮稍许,如此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什么叫快点喂我。 也是鬼使神差的,穆絮竟然就真的拿起箸子,从碗中夹过那块肉,送到了且歌嘴里。 且歌的脸上写着满足,并细细咀嚼,而穆絮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心中更是生起一股雀跃,她期待地看着且歌,等其的点评。 良久,且歌才道:味道并不差,只可惜火候太过,导致肉老了些,虽比不过府里厨子的手艺,但也算是不错。 穆絮的接受能力向来都不错,自个儿也不过是识得些调料,勉强能做出能够下咽的菜肴罢了,哪儿比得过那些声名在外的大厨,故且歌的评价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穆絮颔首,她转过身盛菜,本是一寻常举动,且歌却当穆絮是恼了,至少也因她那番话而坏了心情,但细想之下,她说得已是很委婉了,话里话外更没有打击穆絮的意思,怎么就恼了呢? 且歌的心思,穆絮不得而知,而且歌却在其盛好菜后夺过锅铲,本宫也来试试。 穆絮满脸诧异,试什么? 且歌挥了挥锅铲,当然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厨艺。 穆絮眼中那仅有的一丝怀疑被且歌瞬间捕捉,她又道:你可莫要小瞧了本宫,本宫吃过的山珍海味可是不少,区区家常菜,又怎么能难得倒本宫。 说罢,且歌便将菜跟肉都一股脑地都倒进了锅里,穆絮想阻止都来不及。 穆絮眼中带着难以置信,她本来还信了且歌的话,可没想到,且歌就给她来这么一下。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还真是让人措不及防。 殿下....这....这....不是应该先放些油? 且歌将空碗放到一边,论忽悠人跟厚脸皮,且歌那是第一人,这是最新的做法,驸马可能不知道,但府里的那些厨子是知道的。 因为且歌的身份,穆絮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竟然还有这种做法,看来是穆絮学识浅薄了。 铲子在锅中迅速搅拌,且歌道:不打紧,驸马并非愚笨之人,又会做些菜,想必看过一次后,也应该会了。 且歌又扭头,看着穆絮笑道:并不难。 穆絮还未点头,就见且歌舀了勺面粉倒入锅中,接触到空气的面粉尘飘散在空中,她惊了,这....笋炒肉需要放...放面....粉? 跟且歌的淡定相比,穆絮便有些大惊小怪了,又听且歌道:需要,这是最新的做法,厨子说如此做法,方能成就美味佳肴。 原是如此。 穆絮的声音中满是怀疑,更毫无底气,且歌哪儿顾得上解释,只一门心思地倒腾锅里的东西。 且歌正要往锅里放调料,却被穆絮打断道:殿下,据我所知,这肉不是应该放盐么? 驸马说得对。 且歌颔首,又往锅里多添了一勺盐。 穆絮深吸了一口气,放了这么多糖,这还能吃吗? 过了不久,且歌又将醋当成酱油,糖当成盐,大有看着调料就往锅里放的架势,如此反复好几回,还皆一一以最新的做法,给糊弄过去。 穆絮心中的想法已渐渐明朗,直到那一股浓烟从锅底升起,她这才相信了且歌的话,这确实不难。 瞎做谁不会?! 再看看且歌,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翻炒着。 连糊了都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 穆絮忙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倒入锅中,殿下,它已经糊了。 且歌故作沉思,脸上的尴尬也是一闪而过,只道:看来炒菜的时候还是不能太过分心。 且歌很好地将问题通通甩给了分心,并非是她技术的问题。 待叫来人清理一番后,且歌又道:驸马先出去等着吧,待本宫做好了,你再进来。 在穆絮眼中,这是十足的逞强,可因且歌的身份,不会做饭,也并非什么大事儿,但她若是出去了,这庖房还能保住吗? 穆絮还未做好决定,她便被且歌推出了门外。 且歌吩咐道:站在这儿,不许进来! 穆絮虽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且歌几经扭头,见穆絮并没有进来,这才放心地继续炒菜。 门外的穆絮伸长了脖子,想往且歌那儿看,奈何除了且歌忙碌的背影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等且歌终于做好了,穆絮本想去瞧上一眼,却让其用盘子给盖住了。 想必这次应该是好的吧,毕竟她没有闻到糊味儿。 但很快,穆絮就彻底傻眼了.... 第148章 所谓厨艺 穆絮坐于石凳, 她看着眼前这盘精致的红烧肉, 绿色的菜叶将红烧肉团团围绕,上面还有些葱花点缀, 这摆盘自是不用说。 可等你仔细看,便能看见其中一块没被酱汁完全包裹的肉块, 透过外面那层薄薄的白肉,依稀能看见里面的粉嫩, 用箸尖轻轻一点,柔软的肉块极其富有弹性, 再凑近一闻,鼻尖即刻钻入一股浓郁的醋味儿, 随后是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穆絮将目光移到周围的青菜,即便有肉的重量压制, 但还是有个别青菜张牙舞爪地躺在盘中,翠绿的叶子上沾满了油脂, 隐约还能看见尚未完全融化的猪油粒。 穆絮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这....莫非就是红烧...肉? 且歌颔首, 驸马好眼力, 这正是红烧肉。 穆絮也不知该作何表情了,只能强逞笑意, 殿下的火候掌握得真是巧妙。 那可不是巧妙么, 熟都没熟, 穆絮都在想且歌是不是直接把东西倒锅里搅拌一下就盛出来了。 不过是随手一做, 无需这般夸本宫。 且歌虽是这么说,可穆絮怎么看都不像,倒更像是满脸的求赞扬。 随手一做,穆絮是信的,不然怎么会是生的。 且歌将箸子递到穆絮手边,驸马你快尝尝,看看本宫的手艺到底如何。 让她不打击且歌,并且昧着良心夸且歌行,但让她吃,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穆絮本想拒绝,可当她与之对视,便知她怎么样都无法说出那句不吃的话来,且歌的眼睛太有蛊惑力了。 穆絮拿着箸子,却始终不敢夹,这个吃下去,应该死不了人吧? 驸马,快尝尝。 随着且歌的催促,穆絮一点一点将箸子伸向红烧肉,在箸尖快碰到肉时,她还是没能战胜自个儿的心理,换了个方向,夹起了一根青菜。 青菜就是生的也能吃,应该无碍吧? 即便不知道且歌是如何做的,大不了多如几次厕便是,穆絮刚要放进嘴里,又听且歌道:驸马,这青菜就别吃了,快尝尝肉。 且歌一边说一边给穆絮碗里添了一块肉,穆絮看后险些没死过去。 且歌双眸中饱含着期待,快吃呀。 看来这不管她主不主动,这红烧肉她都非吃不可了。 穆絮大有一副赴死的模样,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夹起碗中的肉就塞进嘴里,一嚼,肉腥味立即弥漫至口腔的每个角落,让穆絮直想干呕。 偏偏这时且歌还笑着问道:好吃吗? 穆絮已是很努力地不让自个儿吐出来了,又恐一开口回答就会忍不住吐,便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示意好吃。 这不点头不要紧,一点头,且歌便又给她添了一块,那驸马再多吃点。 穆絮阻止的手还未伸出,且歌又添了好几块在她的碗中,一边添还一边道:要是驸马觉得不够,本宫再给驸马多做一些。 听到这,穆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加上肉腥味的刺激,一个没忍住,直接给吐了出来。 这吃一块就已经让她半死了,再做一些,还让不让她活了。 穆絮虽在吐,可脑中也在想应该如何跟且歌解释,怎么说才能不让其尴尬,但很快,背后出现的手却告诉她,是她多虑了。 且歌轻拍穆絮的背部,想以此让对方吐得更加顺利些。 好受些了吗? 穆絮颔首,嗯。 且歌递给穆絮一杯茶,喝口茶漱漱。 穆絮漱完口后,将那杯茶放于桌,她的嘴角出现了一张手帕,抬眼就见且歌神色认真,正看着她的脸。 嘴角随后传来一丝柔软,原来且歌是在为她擦拭嘴角的茶渍,不好吃就莫要逞强。 随着且歌的擦拭,穆絮的双颊染上红晕,她的眼神躲闪,我...我自己来。 且歌也没多说什么,便将手里的手帕给了她,穆絮低着头,胡乱地擦了擦。 哄得我一时高兴,若我信了,再做些来,难不成你要全部吃掉? 这个穆絮还真没想过,她只想着让且歌高兴,并且不受打击。 且歌轻叹了一声,傻不傻? 穆絮哼了一声,便扭过了头,嘴里嘟囔道:你才傻。 你说什么? 穆絮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且歌也没深究,看来这道菜不适合本宫。 穆絮忍不住排腹,哪里是这道菜不适合且歌,分明是庖房不适合且歌才对。 这样吧,为了本宫能做出一道像样的菜来,以后本宫的厨艺有没有长进,就看驸马的了。 且歌的厨艺有没有长进,跟她能有什么联系,还有,且歌身份尊贵,哪儿用得着她亲自动手,怎么突发奇想地要学做菜了? 殿下这是何意? 且歌翻了一个白眼,看来得跟吩咐下去,让驸马多吃点鱼头才是,这当然是让驸马教授本宫厨艺了。 且歌虽拐着弯骂她笨,她倒也没恼,反而一直纠着那个问题,殿下怎么突然想学厨艺了? 也是突然想做给某个人吃了。 穆絮只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可她的内心却不似表面那般淡然。 且歌说是想做给某个人吃,那那个人是谁? 穆絮细想之下,唯一能想到,并且符合的人选,便只有杨灏口中的安将军了。 穆絮虽不知且歌的过去,但自打二人相识以来,在穆絮的记忆中,且歌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突然想为安将军洗手作羹汤,这怎能让她不恼。 她也不知她恼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恼,反正她心里就是憋得慌,尤为难受,甚至还有股莫名的火涌上心头。 穆絮不想让且歌看出来她的失态,她拿起箸子,就往嘴里塞菜。 这是怎么了? 穆絮不答,继续吃着菜,她用力地嚼着,简直将嘴里的食物当做了安将军,以及眼前的负心人。 且歌觉得莫名其妙,方才还好好的,穆絮突然就这样了,还对她爱搭不理,看向她的目光也分明是在说,是她招惹了她。 可她压根什么都没做呀,唯一说的,便是让穆絮教她厨艺,这也叫招惹了她? 驸马,就这么不愿意教本宫厨艺? 难不成驸马是怕本宫到时做得太过美味,将驸马给比下去了? 原来驸马是这个心思呀~ 在且歌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眼看着且歌越说越过分,穆絮急了,可嘴里还包着食物,又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可因她咽得太快,竟给噎住了。 穆絮难受极了,脸也因噎住而瞬间涨红,想咽又咽不下,想吐更吐不出来,实在让她难受,泪水也逐渐堆积在眼眶直打转。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8) 且歌忙将茶水给穆絮递到嘴边,这么急作甚,本宫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穆絮看了且歌一眼,还不都怪且歌,若且歌不胡言乱语,她会噎着么。 穆絮喝下茶水,又顺了顺,方才觉得好多了。 驸马吃得这么急,还吃噎着了,看来驸马的手艺当真是不错,连驸马自个儿都觉着美味。且歌继续道:如此看来,驸马不教本宫,倒也说得过去。 又拐着弯说她,我才没这么小气。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 且歌颔首,既然驸马愿意教本宫了,那从明日开始,本宫就准时来暖香小筑讨教了。 我.... 看着且歌得逞的样,穆絮突然反应过来了,且歌给她下了套! 且歌为自己添了一碗饭,又将箸子伸向穆絮炒的菜,这不要脸的样,真是给穆絮恼得想将其轰出去,偏生她却没办法发泄出来,只能忍着。 穆絮唤来桃花翠竹,让二人一道用膳,若是往日倒还可以,可现下且歌却在,二人哪儿敢呀,抵死不从。 正好清浅也寻来了,且歌不想毁了穆絮的兴致,便命令她三人一道用膳。 且歌开口,谁敢不从。 清浅也是饿坏了,她搬了好几个时辰,即便她有内力傍身,但搬两百多斤的大石头,还是有够沉的,折腾了她好一阵。 三人落座后,桃花翠竹规规矩矩地为且歌穆絮布菜,可清浅却是个不客气的人,又因其饿极了,桌上大部分菜都进了她的肚子,完全没半点眼力见。 且歌看着清浅大口大口刨着饭,大有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餐桌上也安静得可怕。 桃花翠竹虽有意提醒,但又因心中的胆怯,不敢出声,只能看着她,后面连带着穆絮也一同看向她。 穆絮咽了咽口水,她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从未见过女子这么用膳,且歌这得是克扣了清浅多少碗饭呀。 穆絮将未动过的饭往清浅面前推了推,清浅,你吃吧。 且歌直勾勾地看着清浅,她敢接!!! 清浅若是敢接,她就再让她将西域的奇石搬到皇宫去!!! 搬三个来回!!! 清浅依旧没眼力见,什么都没察觉到,她拿过穆絮的那碗饭,多谢驸马爷! 穆絮突然问且歌道:殿下可是不饿? 为顾及颜面,且歌只淡淡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幕足以让且歌恼得想斥清浅出去,她眼睁睁地看着穆絮将她面前的饭拿给了清浅,并对其道:清浅你吃吧。 清浅嘴里包着饭,叽里咕噜说了一阵,也听不清什么意思,但想来大多都是谢谢之意。 如此和谐的一幕甚是少见,而这一幕,也恰好落入了前来寻且歌的安然眼中。 往后的一连几日,且歌终于将调料给认清了,也再没做出半生不熟,连狗都不吃的菜来,但且歌实在太能折腾,以至于最后厨娘都来找穆絮,求她赶紧劝劝殿下,殿下乃千金之躯,做饭什么的,还是交给她们下人来吧,何故操那门子心。 饭做倒是做出来了,就是挺费菜的。 第149章 袒露心声 清晨的阳光穿透乳白色的雾霭投射到绿瓦红墙之上, 绿树枝头鸟雀啾啾, 屋檐下的黄鹂扑扇着翅膀,心情大好的展着嘹亮的歌喉。 府中的众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一道道佳肴被送上桌头。 一丫鬟挑帘进屋, 恭敬道:驸马爷,安然小姐来了。 桃花正要伺候穆絮用膳, 闻言颇为惊讶,张口就要指摘上两句,哪有人这么早就上门来的,也忒不知礼数了些吧。 翠竹拽了拽她的衣袖,严厉的乜她了一眼。驸马爷还没说话, 哪轮得到她来吭声? 驸马爷就是待她们太过宽和, 才让她忘记了身为奴婢的本分。 桃花悻悻的闭了嘴。 穆絮心中惊愕,唯恐安然是出了什么事要寻她,这才早早上门来。 于是,她忙让丫鬟把安然请进来。 话落, 她又不放心地跟了上去,甚至走得比丫鬟还要快上几分。 安然一见到穆絮, 脸上立刻流露出几分笑意来, 她莲步轻移,笑意盈盈的握住了穆絮的手臂。 穆絮, 我一心想着与你去逛街市,倒是看差了时辰, 来的早了些。让你如此受惊, 想来也是我的过错, 安然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向其微微俯身。 无碍,安然,你...真的没事吗? 穆絮担忧的目光在安然的脸上盘旋,昨夜她都快要歇下了,芸碧便过来说是今日她家小姐邀她一同去逛上一逛,让她务必答应。 安然虽施了脂粉,但神色仍难掩憔悴,眼下明显要比以往更加暗上几分。 劳你关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想到能放下那些烦心事,好好与你去逛一逛,散散心,便心生愉悦与期待,这一高兴,竟再也难以入眠,看了大半夜的杂书,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穆絮心下稍定,便邀请她一起用早膳,安然从善如流,并一边走一边讲自己所看的那本杂书里的故事。 跟在后面的桃花瞅瞅她们的背影,忍不住腹诽道:也就驸马爷是个心善的,才信了她这番话,安然小姐家中丰厚,又不用打拼家业,自小到大多少街没逛过?她原本身为陛下的侍读,什么人没有见过?会因为要和驸马爷去逛街而兴奋到失眠?难道她喜欢驸马爷不成? 桃花所说,也正是翠竹所想,好了,当心被人听到。 桃花撇了撇嘴,无论她心中作何想法,依旧恭敬有礼的与翠竹伺候驸马爷和安然用膳。 驸马爷,您尝尝这个,这可是殿下吩咐人特意从南边送来的。这种鱼打捞后十二时辰内食用最为鲜美,做成鱼片粥桃花说罢,又看了安然一眼。 安然微微停箸,垂眼瞧了瞧面前青色冰裂纹碗中的鱼片粥,抿唇笑道:我今日也真是有福气,能够沾沾穆絮的这份光,从南面送到京城来,这一路路途波折,更何况要十二时辰内送到,可是再珍贵不过的。 桃花瞥了一眼她执箸时略略泛白的指节,不动声色地接口道:且歌殿下待驸马爷,最是用心不过,膳食都是殿下命静姝姑姑提前安排好的,要么是驸马爷喜欢吃的,要么是殿下特意让人寻找的特色珍馐。就比如这道 穆絮也不知这桃花是怎么了,张口就带刺,平日里也没见她这样过,恐再发展下去难以收场,淡淡呵道:桃花。 桃花连忙行礼请罪:是奴婢逾越了,请驸马爷责罚。 翠竹忙求情道:桃花昨夜染了风寒,烧到了今日都还没退呢,想必她也是一时糊涂,才说错了话,还望驸马爷、安然小姐恕罪,饶了桃花一次。 翠竹又眼巴巴地看着穆絮,乞求她说上一句话,穆絮向来心软,也并没有真的要罚桃花的意思,便道:都是穆絮管教不周,还望安然莫要怪罪。 安然笑道:穆絮多虑了,你我二人也是好友了,何来怪罪之说,桃花倒也是个真性情,性子与我那丫鬟芸碧相似,我又怎会放在心上。 既然安然小姐都这么说了,你们便去外面候着吧。 是。桃花翠竹又福了一福,恭恭敬敬地退到外面去。 穆絮对安然致歉道:让安然看笑话了,这两个丫鬟跟着我自由散漫惯了,话也比较多,还望安然不要介意。 安然脸上维持着笑意,她睫毛低垂,遮掩住了眸中暗沉的光芒,无碍,我看倒是热情好客得很,介绍的也很是不错,我可要趁机好好尝一尝殿下让人安排的美味佳肴。 穆絮亲自给她布了些菜,好,你喜欢就多吃些。 许是在安府用过早膳的缘故,安然只略微浅尝了几口,便不再食用,她慢慢地搅着汤匙,目光时不时的往穆絮脸上瞅。 穆絮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美味佳肴进了口中,也如同嚼蜡,品不出滋味来,安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然品了一口鱼片粥,笑道:秀色可餐呀! 穆絮更觉不自在,笑了笑,吩咐翠竹去取一面镜子来,让安小姐佐餐。 安然以帕掩口,眼眸微弯,娇声笑道:你可真是个妙人! 安然谬赞了。 穆絮潦草用了早膳,和安然一道出门,桃花瞅了一眼桌上的珍馐,暗自感慨,可惜了殿下的一番心意。 这安然姑娘实在不知趣,这般行径也着实令人讨厌。 安然和穆絮弃了马车,结伴而行,后面跟着各自的丫鬟仆从,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看看新奇的小玩意儿,瞧瞧花,逗逗鸟,之后又一道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 他们这里的珠宝首饰最是精美不过,好些夫人抢都抢不到,想要购买还得排号等待,我听说他们这里出了些新式样,你且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安然说罢,又让掌柜速速把新出的珠宝首饰拿出来。 掌柜的见她们衣着不俗,料是贵人,对她们的言语极为恭敬奉承,好话说了一箩筐,甚至亲手捧了匣子过来,让贵人观看。 穆絮摩挲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红玉簪,情不自禁的发起了呆。 你喜欢这只簪子?倒也别致。安然向芸碧挥了挥手,芸碧从袖中掏出银票,递给掌柜的,将这个簪子包起来。 不要。穆絮回过神来,按住芸碧的手臂,又对安然道:怎可让你来出银子? 今日叨扰你这么久,又让你来陪我逛街,一只簪子而已,你喜欢,我便买来送你,可还有其他看得上的? 桃花那是看得瞠目结舌,小心肝儿都在颤抖,这安姑娘出手如此阔绰,该不会喜欢驸马爷吧? 翠竹亦是满心疑惑,可她却没往别处想,只是安然这行径,一时半刻,她竟也搞不懂她究竟意欲何为了。 掌柜的虽心有好奇,但生意为重,立刻舌灿莲花的把安然和穆絮的情谊大大夸了一番,又把穆絮的眼光赞了又赞。 穆絮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只是看见这个簪子,想起了一个人罢了。 安然脸上的笑意淡两分,这簪子明显是女子用的首饰,哦?不知是谁竟让你这般挂念? 挂念? 穆絮的脑中浮现了且歌的脸,但很快,她慌忙摇了摇头,试图将且歌的面容全摇出脑外。 没什么挂念的。 她怎么可能会挂念且歌! 穆絮把匣子推了回去,看了一圈,也没什么想要的。 出了铺子以后,安然向后微微一瞥,就有仆人落后一步,反身回了首饰铺。 首饰铺子、衣物铺子、布料铺子、点心铺子、戏园子等一一逛下来,悄悄跟在后面的仆人暗自叫苦不迭,也不知安然小姐哪来的这么多力气,竟走了这么多地方也不知累。 安然其实累得双腿酸软,但她心中筹谋着要说的话,再想想事成之后的美妙日子,整个人就又有了无尽的力量。 到了定好的酒楼上等包厢,安然打发下人去另外的房间用午膳,自己亲手给安然斟了一杯茶,目光灼灼道:穆絮,我有事要与你说。 穆絮了然地点点头,也猜到了安然有事儿,只不过她想等安然自己说而已,什么事? 安然压低了声音,神情郑重且坚定,眸中散发着熠熠光彩,你不喜欢且歌殿下,对不对?我喜欢她,自幼便一直喜欢她!我知道你原本跟江怀盛有婚约,且彼此情投意合,我可以帮忙撮合你们,同样我希望穆絮你也能帮忙成我与且歌殿下的好事。 穆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知道安然所谓的因想到要逛街而高兴得无法入睡只是个糊弄的说辞,今日过分热情得反常,定然是有事情,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安然喜欢且歌,想让她放弃且歌! 穆絮握着茶杯手柄的指尖微微抽搐,险些把茶杯打翻,她双手捧住茶杯,定了定神,惊疑不定道:你你与陛下.... 安然知道穆絮不仅是听说,更是看出来了,毕竟杨灏有些事儿做得不得不让人多想,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且歌殿下一人而已。 安然身上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与决然,她目光热切,语调因过于激动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们交换条件,互相帮助,这是利人利己的好事。 穆絮被安然那热切的、期待的,又略微忐忑的目光催促着,她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答应的话语。 明明她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且歌的魔爪;明明曾想尽了一切办法和江怀盛双宿双飞;她明明那么渴求机会 她放弃了且歌给她的机会,迟疑了杨灏给她的机会,如今,又一个机会送上门来了。 安然见穆絮迟疑,拍了拍手,立刻有人鱼贯而入,送进来一件又一件的东西。 安然打开一个匣子,推到穆絮面前,这是我的诚意。说着,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往穆絮面前推了推。 穆絮垂眸,望着匣子里的红玉簪,不由得抿紧了嘴唇,她扣紧了茶杯,胸腔中如有滔天气浪在喧嚣,在汹涌,在迸裂,在翻腾。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酸涩,是难过,还是愤怒,亦或是其他。 安然见她久久不应,心下生疑,你...该不会喜欢上且歌殿下了吧? 这话如一颗大石,在穆絮的心中溅起了无数水花。 她喜欢且歌? 她对且歌动情了? 她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喜欢且歌,她明明是想逃离且歌的,又怎么会喜欢她!!! 第150章 你喜欢她 安然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从穆絮的反应来看, 让她隐约感觉到,穆絮是喜欢且歌的, 而在殿下心中,穆絮也是特别的。 毕竟谁都知道历任驸马的下场都不好, 不是残疾,就是抄家灭族被处死, 相比之下,穆絮却活得好好的, 并且也没有传出殿下有和离之意。 再加上她说出自己喜欢且歌时,穆絮并没有因为她喜欢女子而惊讶, 说明穆絮是能接受的,或者说, 她不排斥。 且歌让她念了这么多年,而穆絮又同是女子的身份, 两人长期处在同一屋檐下,难免不会让安然多想,那日所见, 更是将她心底的恐惧一一呈现在了眼前。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09) 她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只怕她与且歌就连一丁点可能都没有了, 她一连想了好几日, 才终于做好决定来向穆絮摊牌。 穆絮, 你是喜欢上了且歌殿下? 安然再次问道, 她看着穆絮,生怕错过其脸上的任何一道表情,因此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穆絮脑中一团糟,像是有无数个人在里面乱斗,她们为喜欢与不喜欢,承认与否认,而争执与撕喊。 随着穆絮的沉默,那股名为不安的情绪在安然心中逐渐浮现,随后侵袭她的身心,你喜欢上了且歌殿下对不对? 安然的情绪逐渐变得失控,她想让穆絮开口,告诉她答案,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她? 是不是喜欢她? 你喜欢她对不对? 穆絮始终保持沉默,眼神更是频频躲闪,安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她将疑问变成了肯定,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她一字一句道:你喜欢她! 从穆絮的表情来看,安然已经猜到其真正的答案了,她只是在赌,赌穆絮的不确定与逃避,或者说,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自信,只要穆絮拥有这其中之一,那她的机会就来了。 穆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声音音量也提高了些许,不可能,你休要胡言乱语! 安然那颗紧绷的心明显缓和了,她起身拉穆絮入座,十分歉意道:方才我也是情绪激动了些,殿下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而你在我心中也是好友,你二人又已成婚,故我难免在这事儿上失了些理智,若是多有得罪,还愿穆絮能够多多包涵,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穆絮摇了摇头,也察觉到自己方才失了态,无碍,我都理解。 安然落座后,又双手握住穆絮的手,目光迫切,语气诚恳,穆絮,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 穆絮有口难开,心里那股钻心的疼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真的越来越不明白自个儿了,她平日里不是心善么,不是最喜助人么,为何如今连好友的请求都不愿帮了? 甚至还出现了抗拒的心理。 安然的声音放软了些,又带着些哭腔道:穆絮,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我....我.... 穆絮欲言又止,她是想拒绝的,可安然的眼泪又让她生起一丝不忍。 我知你向来待人极好,殿下也是欣赏你的,若是你开口,殿下必定会多看我一眼。 我....我如何开口? 这话不仅仅是在问安然,更是在问她自己,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愿跟且歌说这事儿。 安然激动得将穆絮的手紧握,只觉得有戏,穆絮,你肯帮我了? 不等穆絮回答,安然又喜极而泣,谢谢,谢谢,谢谢你穆絮! 分明什么都没说,更没有同意的意思,安然就这么心急的感谢,明显就是推她进坑呀。 穆絮是心善不错,但她不糊涂,平日里吃点亏也就罢了,她不会去计较,可这事儿不同,何况是关于且歌的。 拒绝的念头不断入侵,穆絮在逃避承认喜欢且歌是不假,可也不代表她就会做不愿意做的事儿。 因顾及安然的颜面,穆絮委婉拒绝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此事并非你我说了算。 安然听懂了话中之意,又抛出了好处,只要你帮了我,等我做了驸马,我必定会说服殿下与陛下,让他们提携江怀盛,届时他的仕途畅通无阻,你也可与其共享荣华富贵,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穆絮淡淡笑道:这确实是我曾经的梦,可梦醒了,江怀盛也与我已无关系,他已有未婚妻。 安然大惊,那日在画舫上,江怀盛身边就出现了一小姐,她虽觉得奇怪,但看江怀盛的目光一直落在穆絮身上,便也没往别处想,这....我并不知.... 无碍,但这事儿我怕是帮不了你,原因并非是你所想,而是陛下曾告诉过我,殿下已有意中人,乃安衍安将军。 安衍?大哥? 他们四人一块儿长大,大哥喜欢且歌殿下,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碍于身份,二人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便都心悦对方,且歌殿下也不会同意,可没想到,杨灏竟然选择这么做,那么殿下跟穆絮的婚事,不也是.... 安然眉头紧皱,她可以放弃左丞相千金的身份,毕竟这个爹可从来没把她当女儿来疼来爱,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但大哥不行,一旦大哥跟且歌殿下成婚,整个沧蓝就危险了。 杨灏宁愿冒着让沧蓝陷入战乱也要这么做,难不成是为了.... 穆絮颔首,待安将军凯旋,我便会与殿下和离,届时他二人便会喜结连理。 穆絮将手从安然手中抽出,不过既然你都有勇气把埋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告诉我,为何不直接去告诉她呢?穆絮虽在笑,可心里却满是苦涩,她继续道:这远远找我还有用得多,兴许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糟,不论她接受与否,至少日后回忆起,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门外桃花翠竹还等着我呢,我先告辞了。说罢,便推门而出。 安然静坐在那儿,经穆絮的一番话,方才醒悟,是啊,她都有勇气将这个秘密告诉穆絮了,为何没有勇气去告诉且歌,万一且歌答应了呢? 一股暖意从心底开始弥漫,若是她,想必也做不到穆絮这么大度了,竟给她勇气,让她去坦白,大概像这么傻的,也就只有穆絮一个人了。 且歌刚从亭中出来,正好撞见穆絮回暖香小筑,还未与其打招呼,就见穆絮匆忙从她身边经过。 且歌看着穆絮的背影,不解道:驸马这是怎么了? 清浅不知。 驸马方才没瞧见本宫吗? 心中虽已有了判断,但且歌还是问了。 清浅摇了摇头,再次道:清浅不知。 清浅可不敢说,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是看不见,那不就是眼瞎了么,何况还走得那么匆忙,明显是在躲着殿下呀。 且歌本想追上前去,看看穆絮是怎么了,可丫鬟却来报,说是安然求见,并有要事告知殿下,且歌命丫鬟将其带去大厅,随后便也往大厅走去。 且歌退避了下人,与安然在厅里待了许久,至于都聊了些什么,也就只有她二人才知道,鲜少有下人注意到,安然出来时,眼眶却比原先红了些许。 这一日,穆絮用勺拨动着碗里的粥,虽看着桌面,却是双目无神,桃花翠竹看了都心急,也不知是怎么了,那日与那安然小姐逛街回了府后,驸马爷就一直这样,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整日就看着那些医书发呆,也不知看没看进去。 这也就罢了,连殿下都不见,不仅如此,还将殿下每日派人送来的膳食都给拒了。 一丫鬟进门向翠竹耳语了几句,翠竹听后又走至穆絮身旁道:驸马爷,礼部左侍郎之女甘萝萝求见。 甘萝萝? 江怀盛口中那位未过门的妻子? 穆絮将勺放下,对那丫鬟道:带她进来吧。 是。 待甘萝萝进来时,桃花翠竹虽早已将桌上的膳食通通撤走,但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菜肴的味道。 甘萝萝方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情况紧急,她又不得不来打扰,她向穆絮走近。 扑通 甘萝萝直接跪在了穆絮面前,此举吓坏了穆絮,她忙扶着甘萝萝的手臂,要将其拉起,甘小姐,你这是作甚? 穆絮又道:何故跪我呀?穆絮受不起! 甘萝萝摇头道:驸马爷,我知我不应该来,可除了你,没人能救得了江怀盛,求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他吧! 甘萝萝本不知穆絮为驸马的身份,可那一日小翠落了水,虽及时换了衣服,可还是觉得冷,房中的被子又不够,便去了其他屋里找,这一找便找到了穆絮所在的房间,而且歌与穆絮则在画舫靠岸时率先走了。 等她拿被子时,刚好见到地上有张被浸湿的纸张,便捡起来查看,上面的字虽已经看不清了,但纸张的左下角却有个图腾,隐约像是一个金色的朱雀图腾。 当今在宣纸上印朱雀图腾的,她记得她爹说过,只有且歌殿下一人,便也猜到二人的身份了,而穆絮嘛,也以为那休书是掉水里了,便也没再去找过。 他怎么了? 甘萝萝一路都忍着,可一想到江怀盛的判决,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他就快要被处死了! 到底出了何事? ※※※※※※※※※※※※※※※※※※※※ 感谢在20191218 23:56:43~20191221 23: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嘚啵得、19761682、翼然、Aom、梅小秀、瞄一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哈哈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吃人嘴短 你也知我是女子, 哪里能认识到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而今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不然他就是死路一条呀! 你先起来,将事情慢慢道与我听,这样我才能想出对策来, 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能盲目地去帮你,到时即便是我想帮,也不知该如何去帮。 甘萝萝闻言,这才起了来, 也因穆絮的那句话,瞬间有了希望。 待落座后, 甘萝萝又轻拭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缓缓开口道:江怀盛将我送回府后, 第三日便来拜访了家父, 那时我正在院中闲逛, 听下人谈论了此事, 便去前厅寻他二人, 走近时却听到了家父的呵斥声, 我又心急, 便闯进去, 谁料家父却将我给赶了出去, 我一时受不得委屈便跑了。 甘萝萝看了穆絮一眼,见其面色无恙,才继续道:江怀盛来安慰了我一阵,之后就走了,自此便一直没再来找过我,起初我还只当是他有公务在身,不便抽身过来,就这样持续了好几日,我愈发担心,平日里就算他一日不能见我,都会派人送一封书信过来,或是事先派人来告知我一声,但这次却没有,家父平日里虽对我管教甚严,但也并不怎么限制我出府,只需告知管家一声即可,但这回他却严令管家不许我出府,我便派了小翠出去打听,才得知江怀盛从甘府出来后,于当夜被官兵以盗窃的罪名带走了。 之后呢? 甘萝萝的父亲乃礼部左侍郎,官位并不低,在朝中应也结交了不少的人,在圣上面前更是能说得上话,又是她的爹,求自个儿爹总比求她有用,又何故来求无权无势的她? 我也曾想去求家父,让其查明真相,还江怀盛清白,但我却无意听到家父与管家的交谈,得知江怀盛之所以会入狱,全是家父的手笔,且明日午时江怀盛便会被处死。 穆絮倒也猜到了,果真是如此,可甘萝萝又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的? 似是猜到穆絮所想,甘萝萝拿出一张明显被水泡过的宣纸来,翠竹接过后,又呈于穆絮。 这是那日在画舫,驸马爷遗落的,这宣纸上印的朱雀图腾,所用之人唯有当今长公主殿下。甘萝萝又道:但凡我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来打扰驸马爷,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我也无计可施,只求驸马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怀盛! 甘萝萝起身,在穆絮跟前跪下又道:驸马爷的救命之恩萝萝无以为报,不论驸马爷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就算是让我离开江怀盛....我...也绝不做半点犹豫。 江怀盛与穆絮之间的事儿,她早就听说过了,穆絮虽为驸马,她也不知其对江怀盛是否余情未了,更不知穆絮是持何种态度来看待,但一个女子,见到旧情人有了新欢,难免会心生不悦,不论是否还有情,因心中的嫉妒或是怨恨,大抵都愿意见到二人分离的场面。 说到底,江怀盛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她的责任,若是江怀盛此番能够脱险,远离了她,对江怀盛来说也是好事。 甘萝萝一个劲儿地向穆絮磕头,穆絮拦的拦不住,你快快起来,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驸马爷,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就救救他吧! 看着甘萝萝大有她若说一个不字,便一直磕到她同意为止的趋势,好,我救,我救,我救便是,你快起来! 甘萝萝闻言起身,对穆絮连连道谢,又拜托其一定要救江怀盛,直到穆絮给了她肯定后,方才放心离去。 送走了甘萝萝,穆絮也没闲着,先是派桃花去将且歌请来,后又去了庖房,精心做了四五道菜,便等着且歌的到来了。 翠竹站在一旁,怎么都觉得驸马爷这么做,实为不妥,殿下也未必会答应,何故为了这么一个已经没什么关系的人,而搭上与殿下之间的感情呢。 翠竹劝道:驸马爷,恕翠竹多嘴说一句,此事并非驸马爷而起,江怀盛之所以会入狱,这说到底,不都是那位甘小姐的父亲所造成的么,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何故这么帮她,万一殿下因此恼了驸马爷,那....还请驸马爷千万要三思呀! 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且歌颇为意外,这正要传膳,桃花就来了,便命清浅将东西都撤了,随后跟桃花一同去了暖香小筑。 且歌步伐轻快,刚踏入暖香小筑,即便隔了老远,都也能闻到可口菜肴所散发出的香味。 掐算着且歌也快到了,穆絮便出来迎接。 且歌笑道:驸马可是有何喜事,说来与本宫听听? 不然为何要来请她,这几日穆絮可是躲她都来不及。 且歌原先确实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早先还好好的,出去一次后便疏远她了,询问过下人,再联想到安然对她说的那番话,就不难想到穆絮为何会如此了。 可也只是猜测,且歌无法肯定,但纵然只是猜测,她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这不也代表着穆絮有些在意她么。 穆絮走在其身侧道:喜事倒是没有,不过是新学了几道菜,想请殿下来尝尝。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0) 且歌走到桌前,又落座,笑道:那本宫此番可有口福了,那日清浅尝过后,还对驸马的手艺赞不绝口呢。 且歌话锋一转,对清浅道:驸马做了这么多,本宫一人想必也吃不完,要不清浅也一起? 清浅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这几日所做的苦力活还历历在目,其原因她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这是驸马爷特地为殿下所做的,想必驸马爷也是希望殿下能够独享。 清浅说得可不错,这是穆絮特地为殿下做的,只能殿下一人享用。 穆絮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是为清浅解了围。 只这一句话,便让且歌的心情好上加好。 且歌拿起箸子,笑道:那本宫可不能辜负了驸马的美意,本宫可以开始尝了吗? 殿下请! 且歌从吃第一口开始,便赞不绝口,穆絮自己倒是一口没吃,只为且歌布着菜,更想着应该如何跟且歌说那件事儿。 因其想得太过认真,好几次都将菜添到了桌上,一次是无心,两次是手滑,这第三第四次都这样,那就说不过去了。 且歌关心道:驸马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穆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身后的桃花翠竹更是看得心急,只恨不得上前捂住穆絮的嘴。 这三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且歌放下箸子,到底怎么了?说来与本宫听听,说不定本宫还能帮帮驸马呢。 殿下真的能帮穆絮么? 且歌接过清浅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颔首笑道:这是自然,只要驸马开口,本宫定会帮你! 穆絮也不再犹豫,求殿下救救江怀盛。 且歌的手定在了那儿,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原先的愉悦更是一扫而空,穆絮只顾着将话赶紧说完,让且歌出手相救,毕竟江怀盛早些放出来一刻,便能少受一些苦。 今日甘萝萝来找我,与我说江怀盛前几日被官兵抓走了,罪名是盗窃,明日午时便要处斩,求殿下一定要救他。 穆絮虽有意加上甘萝萝,撇清自己的关系,可且歌听来也颇为不悦,她将手帕随意甩于桌,此事自然有大理寺的人查明情况,既然判决已下,那便说明盗窃属实,本宫虽为长公主,可也不能徇私,更不能无视沧蓝律法。 殿下说得不错,穆絮没有让殿下滥用权力,将江怀盛无罪释放,而是请殿下查明真相,还江怀盛一个清白。 话中没有听出偏袒之意,却比偏袒江怀盛还要让且歌不痛快,心里那股火压也压不下去,想发又发不出来,大理寺的事情本宫向来不直接插手,恕本宫无能为力! 穆絮有些着急了,但他是冤枉的,沧蓝律法虽重,可也不能冤枉好人呀! 驸马又是如何知道江怀盛就是冤枉的?可有人证?物证?且歌挑眉继续道:只凭驸马的一面之词,连本宫都说服不了,何况是为江怀盛证明呢? 我了解他的为人,他向来都秉承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不会做出盗窃这等事来。 穆絮只顾着解释,完全没顾忌到且歌的心情,更不知她的这话将且歌激怒,了解他的为人? 呵,是啊,相处十许栽,又如何能不了解他的为人呢,若是不了解,那才奇怪呢。 且歌将目光落到穆絮身上,缓缓道:本宫吃了驸马的饭,俗话说吃人嘴软,若是不帮的话,是否太过分了? 我.... 穆絮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没办法否认,做这顿饭,意义只在于求且歌救江怀盛。 且歌唤道:清浅! 清浅从袖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且歌道:这是付给驸马的饭钱。 见无人伸手去接,清浅又将银票放于桌。 看着且歌要走,穆絮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她道:殿下方才不是说过,只要穆絮开口,殿下定会帮穆絮吗? 且歌没有理会穆絮,她是说过不错,可也没说过这其中还包括帮她救江怀盛。 穆絮心急如焚,又对她道:殿下要对穆絮食言吗? 且歌顿住脚步,情绪复杂,只回头看了穆絮一眼,便走了。 ※※※※※※※※※※※※※※※※※※※※ 感谢在20191221 23:58:58~20191223 23:2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施主皈依可好 10瓶;叶韩 3瓶;把门关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激怒且歌 书房。 且歌翻看着手中的信件, 神色认真, 屋里也静得可怕,一旁的清浅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殿下,真不出去看看么? 看什么?有什么值得看的? 声音平静, 让人听不出喜怒。 清浅小心翼翼道:驸马爷她....还在外面跪着呢。 她与殿下出了暖香小筑后,驸马爷竟跟在身后, 一路上都在为江怀盛求情,见殿下不肯,后竟直接跪在了书房门前, 现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驸马爷身娇体弱, 又是烈日当头,再跪下去只怕....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殿下心里是在意驸马爷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折腾她, 届时驸马爷有个好歹,心疼的不还是殿下么。 且歌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便接着处理手头上的事儿。 寥寥几张信件却在且歌手上停留了许久,她突然道:去沏壶茶来。 是。 待清浅关上门后, 且歌这才放下手中的信件, 神色凝重, 她确实不悦穆絮求她帮江怀盛, 穆絮的举动更是令她恼怒, 为了一个江怀盛,她竟然跪在那儿求她。 在且歌看来,这却不像是在求她,倒更像是在威胁她,就看她是否忍心,是否心疼。 说且歌没有一丝心疼,那是假的,可她的理智告诉她,江怀盛此事虽有疑点,但她不能管,因为一旦掺和在其中,朝中也会受到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且歌从来不管历任驸马在朝中之事。 试想一下,甘萝萝的父亲是礼部左侍郎,若甘萝萝真想救江怀盛,为何不去求自己的父亲,求他可比求穆絮管用多了,归根结底,这还是江怀盛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跟她何干,凭什么要她来给他善后。 穆絮双腿已是跪得发麻,若不是因其听见了开门声,稍微动了下,只怕她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可待她看清了来人后,脸上明显带着失望。 一走出屋檐,清浅便感受到了太阳的直晒,她走到穆絮跟前,劝道:驸马爷,你这是何苦呢,人人皆知殿下从来都不会赋予驸马权利,更不会为了驸马公然谋私,此时她正在气头上,定然是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她若一个时辰不见我,我便跪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不见我,我便跪两个时辰,跪到她肯见我为止。 清浅有心再劝上一劝,毕竟穆絮也为其解过围,驸马爷的这种坚持,还是快些打消吧,清浅了解殿下,暂且不说此行为能不能打动殿下,驸马爷这么做,只会让殿下更加不会帮江怀盛,今日这天儿也热,驸马爷早些回去吧,若是因旁人而折腾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得。 穆絮对清浅的劝说不以为然,既然清浅了解且歌,那定是知道应该如何才能让且歌帮忙,那我该如何做? 这次回答她的,不是清浅,而是且歌,不论驸马如何做,本宫都不会帮。 穆絮向清浅身后看去,那我便一直跪在此地,直到殿下回心转意。 且歌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原先被其压制住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那好,本宫就看驸马到底能跪多久! 只要殿下能够查明事情真相,还江怀盛一个清白,让穆絮跪多久,穆絮都无怨无悔! 穆絮这话分明就是在逼她! 且歌嘴角泛着冷笑,也不知是在酸,还是在讽刺,好一个无怨无悔,你对江怀盛还真是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么? 穆絮倒不这么觉得,且歌真是太过抬举她了,此事她本可以不管,可她心里有愧呀,不论江怀盛是否与甘萝萝情投意合,在最开始,不都是她辜负了江怀盛么? 他的满腔深情,都被她一一舍弃,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江怀盛的注意越来越少了,并将更多的目光都投向了且歌,那份心底本能的关心都给了且歌,就连她的喜怒哀乐,也都跟且歌有关。 大抵她并非是世人所苛求的女子从一而终,至始至终都爱着一个人。 虽将水性杨花一词放在她身上太重了,她与江怀盛也不曾成过亲,可她先辜负了江怀盛是事实,故江怀盛有难,她不能见死不救,说是她在赎罪也好,弥补江怀盛也罢,但只有救了江怀盛,心里的那份愧疚才能消失,才会觉得,她跟江怀盛两不相欠。 只要殿下能够下令彻查此事,不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不论殿下如何说,穆絮都认。 这一下彻底将且歌激怒,穆絮竟然连解释都不愿去解释,这不就正如她所说么?! 情深义重!!! 穆絮,你不过就是仗着本宫心悦你,便如此肆无忌惮。 在穆絮略显错愕,还来不及回过神时,且歌又道: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来人! 几位丫鬟应声而来,奴婢在。 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求殿下查明真相,还江怀盛清白!穆絮坚定道,她本想向且歌磕头,可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太久了,身子僵硬不说,一个不稳,整个身子险些砸向地面,好在被其及时用双手撑住了。 且歌轻笑了几声,却是毫无温度,好,很好! 将驸马给我拖出去! 重责十杖! 众人闻之皆是大惊,驸马爷可是女子呀,又在烈日底下晒了这么久,哪儿经受得起这十杖,何况殿下平日里对驸马爷那么上心,若是过后又反悔了,那遭殃的不还是她们么。 这打还是不打呀? 见那几位丫鬟杵在那儿不动,且歌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陪驸马一起受这十杖吗? 似是猜到她们所想,且歌又道:若是你们敢手下留情,那就提头来见! 她们被吓得一身冷汗,哪儿敢再说什么,是。 穆絮被带走后,清浅还是有些不忍,这正要开口,便遭且歌制止,怎么?连清浅你也想为她求情? 不等清浅回答,且歌又道:几碗饭就将你收买了? 清浅大惊,忙跪下道:清浅不敢,清浅的主子永远都只有且歌殿下一人! 且歌未看清浅一眼,便回了屋。 这一坐下,耳里便传来了穆絮因被杖责而发出的叫喊声,且歌的听力极好,又有内力在身,哪儿会听不到。 她听出了穆絮在极力忍耐,这一棍又一棍地打下来,虽痛在穆絮身,也犹如一根根针,在往且歌的心上扎。 在这个位置上,且歌不能也不敢有半分心软,她要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可现下,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应该对穆絮那样,也许这一切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那些丫鬟还是留了些情面的,毕竟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虽没下死手,可穆絮的身体虚弱,近日又胡思乱想,连膳食都不怎么用,再加上晒了这么久,这十杖下来,让其近乎快晕死过去。 而桃花翠竹则在一旁哭作一团,若不是有人拉住,只怕早就扑到穆絮身上,替其将这些棍子一一挡下。 穆絮撑着长凳,一用力,后面便传来火辣辣的疼,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她紧咬牙关,想从长凳上起来。 几位丫鬟也是有眼力见的,忙扔下棍子,帮忙将穆絮扶了起来。 驸马爷小心! 穆絮勉强挤出笑容,多谢姑娘! 既打完了,压着桃花翠竹的手也就松了,二人哪里还顾得上擦脸上的眼泪,直冲过去将穆絮扶住,又关心道:驸马爷,疼不疼啊? 察觉到自己那话是明知故问,我可真是蠢,必定是疼的。 桃花道:殿下怎么能这么对驸马爷呢?! 穆絮轻笑摇头,不怪她。 翠竹面露担忧,驸马爷,咱们回去吧,翠竹给你瞧瞧,定不会让驸马爷留疤的。 谁知穆絮却不愿,反而挪着艰难的步子,就要往书房走。 翠竹抓着穆絮的手臂,语气焦急,劝道:驸马爷,别再去了,回去吧! 桃花也恐穆絮再惹恼且歌,若是待会儿又将驸马爷拖出去打上十多二十杖,万一驸马爷受不住,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 就是呀驸马爷,殿下都恼了,还是回去吧! 任二人如何劝说,穆絮就是不听,见二人不肯走,穆絮索性也不再让她二人扶着,她忍着痛一步一步向书房挪动,她每挪一步,脸色便难看一分,额头上的汗也多了一些。 桃花翠竹终是看不下去了,只怕她二人强行带穆絮回去,依照穆絮的执拗性子,也还是会走过来。 罢了罢了,谁让她是她们的主子呢。 将穆絮扶过去后,三人一同跪在了门前。 听见外面有动静,清浅打开窗一瞧,惊道:殿下,驸马爷她....又回来了。 且歌放下手上的东西,提起步子就往门口走,她走得极快,这也诉说着她的着急。 刚踏出书房门,就见穆絮跪在地上,穆絮也正好与且歌对视,且歌的脸上虽无表情,可眼中却比那会儿多了些担忧。 一瞬间,面露痛苦的脸上却挤出了笑容。 求殿下查.... 且歌眼睁睁地看着穆絮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这一刻,且歌知道,她后悔了。 桃花接住了穆絮,也被穆絮的突然晕倒给吓到了,驸马爷,驸马爷! 驸马爷!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1) 穆絮! 且歌快步跑到穆絮跟前,将其打横抱起,她快步往卧室走,一边走还一边焦急道:清浅,快传王太医! ※※※※※※※※※※※※※※※※※※※※ 感谢在20191223 23:28:47~20191224 23: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小秀、萝卜菜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冰女王的小迷妹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万里寻妻 今日的天儿比不得那日的烈日, 让人觉得舒服了许多,穆絮撑着虚弱的身子, 在桃花的搀扶下,来到庭院坐下。 别看桃花有时做事莽撞, 却是个贴心的, 知道穆絮身子不好, 特意在石凳上垫了块小棉垫,面前的石桌上也摆放了三两样糕点。 虽说天气不错, 但仍旧有风, 亭子的四周都围上了纱帐, 防的便是穆絮的病情再次加重。 那日她倒下后, 除了屁股上的伤外,也是突发起了高烧,反反复复, 折腾了许久, 一连数月都没有好彻底,在昏睡的那段日子里,她隐约感觉有人在身边细心照顾,为她上药,但她敢肯定绝不是桃花翠竹, 倒像是且歌,因为她记得且歌身上的味道。 后来她醒了, 也从桃花翠竹口中得到了证实, 确实是且歌。 待她能下床了, 准备去寻且歌时,却得知且歌去了边境,算起日子来,殿下已经离开了三月有余。 穆絮低头垂眸,拿起桌上的糕点,小巧精致,是厨子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做的,外面裹着一层白砂糖,里面虽软糯却不粘牙。 穆絮微微张嘴咬了一小口,不知为何,平时最爱吃的糕点,入口之后竟然连一丝甜味都没有,反而泛着淡淡的苦涩。 桃花见了,担忧地问道:驸马爷,怎么了?可是糕点不合口味? 穆絮摇了摇头,淡笑道:糕点确实是不错,只是胃口不佳罢了。 桃花捂唇窃笑,打趣道:我看驸马爷是想念殿下了吧,也不知道殿下在边境怎么样了? 穆絮微微愣住,思绪就像是被人牵扯的线一样,随着风跑了很远。 在她醒来的期间,她从别人口中得知江怀盛和甘萝萝大婚了,念及往日的情谊,便命人以她与殿下夫妻之名备上了一份薄礼,当然,为了避免旁人的误会,包括江怀盛跟且歌,她特地嘱咐是送给甘萝萝的。 因她身子不适,未曾出门,之后还是桃花说漏了嘴,说江怀盛成了甘家的乘龙快婿后,一路升迁,现在已经官居从三品,直逼其岳丈。 穆絮听了,倒也没说什么,该还的已经还了,江怀盛也跟她没关系了,只是心里更加想念且歌,想着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子,什么都干不了。 这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桃花恐打扰了她,蹑手蹑脚从屋里拿来了薄毯披在了她的身上,之后悄悄离去。 在梦中,她看见了且歌,脸上的笑容还如初见时的一样,双眸在转动之间,也不知是藏了多少欲捉弄她的坏心思,她总是这样爱捉弄她。 可是这次却不同,在她的梦里,且歌万分温柔,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声音中饱含深情,纤细的指尖从她的手心拂过,激起她心中的阵阵涟漪,后面的梦境渐渐模糊,穆絮瞧不真切也记不清楚...... 又拖了几日,穆絮的身子才真正好起来,好起来第一件事便去寻了静妹。 也好在静姝并未出门,静姝邀其到屋里坐下,又为其添上了一壶热水。 静姝道:驸马爷大病初愈,还是少饮些茶。 穆絮接过后道:多谢静姝。 在静姝面前,穆絮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今日我来是想向静姝打听打听殿下的,殿下出发去边境也三月有余,可有来过书信? 按理说押运粮草,也不应这么久呀,即便是路途遥远,也该回来了吧。 连驸马爷都未收到,又何况只是静姝呢?! 我.... 穆絮后面的话消匿于唇齿之间,难道殿下真的一点都没想起过她吗? 她知道她伤了且歌的心,也知道她不该去逼且歌,可是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她,只要且歌在,她就会本能地想去依靠且歌,即便她的方式错了。 穆絮目光暗淡,嘴角也泛着苦笑,这不都是她咎由自取么,能怪得了谁。 那我便先走了,打扰静姝了。 静姝也不太会宽慰人,驸马爷好好静养,在府中等殿下即可,无需想太多。 穆絮回以静姝一记微笑,随后便出了轻竹阁。 回去之后,穆絮每天钻研医术,一来是打发时间,二来是她记得且歌不止一次问过她可看过那本医书,她知道且歌是想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现下,她更希望自己将来能帮上且歌,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忙,但她同样也不希望自己的医术用在且歌身上,她要且歌好好的,无病无痛。 又过了一月,府里的下人一反常态,处处透着哀伤,穆絮也不知她们是怎么了,问也不肯说。 就在她隐隐感到不安时,安然来了,同样她也带来了且歌病重的消息。 两军交战时,且歌冲在了前面,形势一片大好,敌军节节败退,谁料敌军却使诈,为救下被困的诸多将士,且歌以自己为诱饵,引开敌军,又成功躲下了攻击,却不想在逃离时,被染满毒液的箭刺穿了身体。 军医虽连夜施救,将血止住了,但那毒也是烈性,连多年的老军医都只有所听闻,却不知何解,且歌恐杨灏担心,不顾身边的人反对,命人压下此事,因且歌近几日已陷入昏迷,安将军这才写了封信,命人八百里加急,将此消息送至杨灏手中,让其派上宫中御医,以及神医南宫淳,速速赶往边境救治。 穆絮听后险些晕过去,只能用双手撑着桌,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她不知道南宫淳在哪儿,但还是先写了几封书信托人送往苏州,后又去了蔡府,她的义母蔡夫人乃一品诰命夫人,又与先皇后交好,带她入宫也并非难事。 她不顾众人反对,求杨灏允许其加入此行队伍,杨灏本是拒绝的,可穆絮又将南宫淳之徒的身份摆出来,现下南宫淳也未找到,得其真传的弟子就在这儿,又见穆絮表现得尤为自信,抱着一丝希望与信任,杨灏便允了,但此行可是去的边境,又多派了些护卫加以保护。 但最快也得明日之后才能出发,穆絮担忧不已,恨不得马上奔到且歌面前,她知道多耽搁一刻,且歌便多一分危险,而她早到一些,且歌康复的几率也会大一点,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收拾了行李,带上桃花翠竹,挑了四位护卫,先行踏上了去往边境之路。 边境路途遥远,但途中近乎没有停歇,一路上五匹马险些累死,他们也换了五辆马车,而穆絮也整夜整夜地没睡,近乎着了魔地看着南宫淳给她的医书,再加上原先军医的描述,分析着且歌的病况。 累了,只小憩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又起来继续看,直到后面她已经将整本医术都记在了脑中,饿了,也只吃半个饼随意应付。 就这样,他们足足赶了六日,才终于到了沧蓝军队驻扎的营地。 一下车,穆絮就见将士们全都面容消瘦,憔悴不堪,身上的盔甲上还带着血红色的痕迹,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而她这些日子念着的人,正身在这营地的某一个帐篷中。 守卫的卒士本想将她几人轰走,翠竹却掏出了令牌,我等是奉陛下之令前来治病的大夫。 那卒士闻之,想起确有一位身份特别的义士病重数日,军医虽医治了,可不仅没有好转,还愈发加重了,安将军与刘先锋每日都轮流去瞧了,虽进去一次被轰出来一次,但还是每日都不曾间断,可因病情没有好转,导致营帐内每天都愁云密布的。 那卒士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禀报一声。 随卒士一道出来的,还有一穿着盔甲的少年。 俩人看向对方时,也认出来了,才一年不到,往昔刘璞玉身上的书生气,也被这战场尽数磨光了,白面少年已然蜕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刘璞玉扬起笑脸,驸... 那个称呼还没说完,便想起还有人在,又马上改口道:原来是穆姑娘。 刘璞玉对那卒士道:她们是圣上派来的人,放她们进来吧。 是! 姑娘请随我来。 刘璞玉也没废话,直接领着穆絮到了且歌所在的营帐中,正欲掀开帐帘,一身穿银白盔甲的男子走了出来。 刘璞玉道:将军! 安衍将目光落到其身后的穆絮几人身上,问道:刘先锋,这几位是? 穆絮也看向了她,眼前的这位想必就是杨灏口中的安将军安衍了吧,见他面容俊朗,一对好看的剑眉下,有着璀璨如星的双眸,身姿挺拔如松,其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令人畏惧。 不等穆絮开口,刘璞玉却率先替她回答了,这位是驸马爷。 刘璞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气安衍,瞧他给能的,整日整日往殿下营中跑。 末将安衍见过驸马爷! 穆絮颔首,她此时也没那个心情去多想别的,只一心想去瞧瞧且歌。 殿下伤势如何? 这一句话引得刘璞玉与安衍皆面色凝重,安衍为其掀开帐帘,驸马爷请! 虽在入帐之前,穆絮便做好了准备,可当她看到且歌安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更毫无血色时,她的心还是被重重一击。 眼眶中迅速累积泪水,又悄无声息地落下。 扶着穆絮的翠竹明显能感觉到,穆絮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身后的刘璞玉缓缓道:殿下已经这么躺着有十日了,军医说若再拖下去,不出三日,殿下便会.... ※※※※※※※※※※※※※※※※※※※※ 【穆絮真的没有那么糟】感谢在20191224 23:40:49~20191225 22:2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殿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杀人诛心 剩下的刘璞玉不说, 众人也都知道。 从杨灏命人加急送来的信件里,安衍也得知穆絮乃国舅南宫淳的弟子, 南宫淳的医术,他是知道的, 他恳求穆絮道:安衍恳请驸马爷一定要治好她! 我会的。 这不仅仅是回答安衍, 也是在自己告诉她自己, 她会救且歌,也一定能救且歌。 随着她一步一步向且歌走去, 她也愈发能看清且歌虚弱的面容, 心中泛起的心疼如海水般汹涌, 近乎快将她淹没。 走到床前, 她俯下身子,微微单膝跪在了那儿,颤抖的双手也握住了且歌纤弱无力的手, 往昔都是且歌主动握住她的手, 给她力量,给她勇气,现下轮到她了,她轻轻呼唤道:殿下.... 饱含无数深情的呼唤,也未能对床上的人起到丝毫作用, 她还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不过片刻, 穆絮的脸上已布满了泪痕。 且歌微弱的呼吸, 也让穆絮意识到, 她不能在悲伤之中沉浸太久,只是没想到,她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且歌。 她伸手探在了且歌的手腕上,努力压下所有能干扰她判断的情绪,细细感受且歌的脉搏,很微弱,微弱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劳将军将为殿下救治过的军医都一齐叫过来。 即便是分析过且歌的病情,穆絮心里还是没有底,需得再了解些细节再做判断。 安衍向一卒士吩咐了几句,卒士便去将军医都带了过来。 交谈几句且歌的病情后,便切入了解毒正题,因他们也知南宫淳的大名,便将希望落到了穆絮身上,何况穆絮也表现得十分沉着冷静,想来定也是胸有成竹。 但却不知,这也仅仅是表面,随着军医的诉说,穆絮愈发没底,可她不能失去希望,一旦失去了,那就证明且歌真的没救了。 听老先生所说,此毒乃突厥特有的醉魂引? 老军医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颔首道:正是。 安衍见穆絮独独与那老军医交谈,便命旁的军医都退了出去,毕竟为且歌医治的,也就那老军医,旁的只是搭把手罢了。 穆絮道:我在师父的医书上见过,炼此毒之人尤为恶毒,据说是挑选上百个童男童女,将其困在一处,每日喂与他们毒物不说,又让其泡在毒液之中,往复十年,最终活下来的不到两人,便也成了毒人,再将他们的血作为药引,加上上百种毒物一同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如此便做成醉魂引。 姑娘说得不错。 那老先生可有何高见? 老军医摇了摇头,遗憾道:恕老夫行医多年,也只听闻过其名,此番也是初次遇到,这毒看似虽好控制,实际却不然,凡中了醉魂引的,不出一日,便会瘫痪在床上,之后陷入昏睡,昏睡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十二日,但中毒者会在第十三日里,七窍流血,全身如被毒虫撕咬,让其即使在睡梦中也痛苦万分,最终被活活折磨而死,想必这炼毒者不仅仅是想折磨中毒之人,连其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中毒之人死后会化作一滩血水,连一具尸首都不会留下。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救治且歌的时间,只有两日。 那老军医道:姑娘既然是神医的徒弟,定也是有办法的,还请姑娘赐教。 穆絮眉头紧皱,我确有办法,可施行起来实为困难。 一旁的刘璞玉道:穆姑娘请说,只要能救殿下,即便让刘某上刀山下火海,刘某也在所不辞。 我知一方子,说是能解百毒,可是我现下需要一味药引。 安衍道:是何药引? 穆絮答道:千机草! 千机草?那老军医倍感诧异,不管是叶子还是根茎,皆有剧毒。 穆絮点头道:不错,只要配量得当,方能救治殿下。 若不得当,便会加速中毒者的死亡。 安衍不能冒这个险,心爱之人危在旦夕,这已经让他接受不了了,何况他也是才知道南宫淳有这个徒弟的,其医术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放心将且歌的性命交给穆絮,可还有别的法子?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2) 穆絮摇了摇头,又道了一句,千机草长在大宛国的深山里。 大宛国在沧蓝的最北方,若是从这儿出发,即便是不停不歇,最起码也要十日之久,来回便是二十日,就算采回来了,能见到的,也只是一滩血水。 如今的情况,且歌等不起,她也等不起!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老军医道:我倒是知道一种花,与千机草的药性尤为相似。 穆絮喜出望外,老先生请讲! 那老军医道:此花名为殊途,每朵花有四个花瓣,花瓣也非常独特,颜色皆不相同,红、黄、蓝、白,煞是娇艳绚丽,此花极难长成,花期更是不长,仅两天的工夫,便会凋谢,而其开花之时,毒性最强,此季节也正是殊途花开之时,若采摘此物为药引,兴许还有救。 穆絮道:可是这花不是传说么? 一旁沉思的安衍道:并非是传说,前几年我初来此地时,也曾混入突厥城中,据说突厥王后极爱花,养了不少珍稀花草,其中最爱的便是殊途,也曾重金聘请懂花之人,为的便是让殊途开花。 刘璞玉道:也就是说,殊途在突厥皇宫之中。 刘璞玉又对穆絮道:若是取回殊途,穆姑娘是否就可以医治殿下了? 穆絮颔首,她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知道,她不能出一点差池。 刘璞玉道:有姑娘这一句话就够了,待我前去,定取回殊途救殿下。 安衍阻止道:突厥皇宫有重兵把守,不是你能对付的,还是我去吧。 就在刘璞玉准备与其争执时,穆絮道:大敌当前,将军理应镇守营中,作好表率,又怎可舍弃将士远去,而刘先锋也应协助将军,我去! 安衍略显诧异,后又恢复如常,穆姑娘,恕在下得罪了,姑娘不会武,让姑娘一人前去,我等实难放心,相信殿下也不愿让穆姑娘冒险。 这一语戳中了重要的点,这也是穆絮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武! 你们谁都不用去,我去! 清浅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又道:我去取殊途。 清浅虽没有将他们所说的听完整,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只要殊途到手,殿下便有救。 清浅将装满清水的水盆放于桌上,今夜我便潜入突厥皇宫,并在天亮前,将殊途带回来。 安衍道:不行,突厥皇宫的布置我们谁也不知,还是我派人先去打探,你再动身前去。 清浅却并不理会安衍,早点取回来,便能为殿下多争取一些的时间,她对穆絮道:还请穆姑娘将殊途画出来,届时我也好辨认。 穆絮颔首,也正好帐里有纸跟笔,便着手画了起来,想来穆絮倒也得感谢且歌惩罚她画《磨.镜.图》,整本下来,导致她的画功愈发传神。 不过片刻,穆絮便画好了,又将殊途的特征详细标注。 穆絮叮嘱道:此番,还望清浅姑娘多加小心! 清浅将画接过,也难得宽慰起了穆絮,放心吧,我定会取回来的,殿下就交给您了。 穆絮颔首。 我先去收拾一番。 清浅说罢,便出了营帐。 清浅前脚刚走,后脚便传来一卒士的声音,报!突厥大军突然向我军袭击,并叫嚣要见将军! 安衍与刘璞玉对视了一眼,后又连忙出了营帐。 翠竹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带上桃花与老军医一齐出去了。 这下营帐内只剩下穆絮与且歌,穆絮将盆中的帕子拧干,又走至且歌跟前,她坐在床边,拉过且歌的手,为其擦拭着手心。 周围虽不断传来捡拾兵器的声音,可却并不打扰穆絮跟且歌说话,你说你这人,才几月不见,就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明明只是来押送粮草,却硬要逞强,让我如何说你才好? 想来你身居高位,敢说之人也是寥寥,即便说了,你也未必会听,看,你就是这样惹人厌。 定也没人这么说过你吧,你是不知道,你总不回来,我在府中可高兴了,又是画画又是写诗,还逗鸟,闲来无事还与桃花翠竹去街上逛,买了许多小玩意儿,个个都是价值不菲,还都记在了你的账上。 穆絮时刻注意着且歌的表情,她本想气气且歌的,说不定能将其气醒呢? 可从开始到结束,且歌没半点反应,依旧是静静地躺在那儿。 穆絮不愿意看到且歌这样,且歌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肆意张扬,应该时刻琢磨着怎么捉弄她,绝不是如现下这样躺在床上,像一具尸体一样! 在那些等候且歌消息的夜里,穆絮不知悄悄哭过多少回,枕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如此反复,可她宁愿继续等下去,就是让她等上一辈子都行,只要且歌平安就好。 双眸蒙上薄雾,穆絮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捉弄我吗?不是最爱欺负我么?你为何要躺在这儿?你起来呀,我现下就在你面前,我不跑,也不走,你起来欺负我呀! 你看,我都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了,你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你起来骂我呀!!! 见且歌还是没反应,穆絮虽一直在忍耐,但在此时也绷不住了,她的哭声不止,且歌,你当初欺负我的劲儿都到哪儿去了?! 穆絮又说了许多气且歌的话来,更是将其平日里欺负她的事迹一一道出,并加以批判,近乎将其塑造成了大恶人,可结果都是毫无例外,且歌没有醒。 门外的桃花翠竹听得真真切切,只恨不得冲进去帮穆絮一起唤醒且歌,可同时也知她们进去不合时宜,都到这个时候了,更应该让她们独处。 桃花抹了抹眼泪,哽咽道:翠竹,我好难受! 我也想哭! 桃花说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又带着哭腔道:驸马爷跟殿下,她们怎么就那么难呀! 翠竹将其抱住,又拍了拍她的背,也是悄悄抹了把眼泪。 许是哭得有些累了,穆絮趴在了且歌胸前,她闭着眼,聆听且歌的心跳声,喃喃道:杨柳,你起来好不好....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床上的人指节稍稍动了动.... ※※※※※※※※※※※※※※※※※※※※ 感谢在20191225 22:22:44~20191226 23: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ian、瞄一瞄、梅小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瞄一瞄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感情明朗 风吹面不寒, 飘舞报春暇。 长条不忍弃, 飞絮落谁家。 穆絮缓缓将这首诗念完, 还记得那一日, 她也不知怎的,脑中一直出现且歌的身影, 任她如何驱赶都无济于事,烦闷之时便练字打发时间,不想却作下了这首诗,虽也是在感叹她自己的遭遇, 但更是因且歌才促成了这首诗的诞生。 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流到鼻尖, 穆絮的声音哽咽, 它咏的就是杨柳啊, 你别一直睡了, 起来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好害怕, 你起来, 像在苏州时,将我护在身后好不好? 杨柳。穆絮再次轻声唤道:柳儿.... 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虽断断续续,但穆絮却听得十分清楚, 怕...什么,有本宫...在, 谁...敢欺负驸马!? 穆絮睁眼, 整颗心也被提起, 她猛地抬头, 见且歌正看着她。 无数种情绪在穆絮心头交织,也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脸上的泪痕刺痛了且歌的眼,且歌拖着虚弱的声音又问道:驸马怎么哭了? 穆絮慌忙背过身去,她擦了擦眼泪,嘴里逞强道:谁说我哭了,我才不会哭,不过是沙子迷了眼罢了。 营中哪儿来的沙子呀,且歌知道穆絮在说谎,可因她实在没多少力气,也不打算跟穆絮贫了。 这几日她只觉得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其中梦见了父皇母后尚在,而她自个儿还是幼时的模样,梦中所有的一切她都经历过,原来人在知道自己将死之时,真的会回想往昔做过的事儿。 她虽陷入昏迷,但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穆絮来了,她听到了穆絮的呼唤,也感受到了穆絮的伤心与难过,还有那份无助感。 你可想用些什么? 且歌微微摇了摇头,这二十多载,她做过许多事儿,也算计过许多人,从来不知后悔与愧疚是何物,更别说因别人而怀疑自己了,可随着跟穆絮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她的想法也出现了偏差。 在她的梦里,她再一次经历了跟穆絮的过往,她开始怀疑,她所做的是不是错了,若是没有她的纵容,杨灏又怎么敢赐婚,若是没有赐婚,穆絮不会是她的驸马,更不会跟江怀盛分开,又哪里会经历这些痛苦。 若她当时忍住了那一份好奇,没有让清浅去打探,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与穆絮不会相识,既不相识,便不会有纠缠与牵绊。 但即便且歌想得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因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穆絮。 且歌向来都唤她驸马,甚少直接唤她名讳,若唤其名讳,大多都是恼了之时。 穆絮虽有些不安,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你可怨我? 穆絮不知且歌是何意,什么? 想来也是怨的,若不是我,你与江怀盛便不会分离。 穆絮这才明白,原来且歌说的是这事儿,所以? 且歌无暇去想为何穆絮的语气如此平淡,她只顾着将心中所想都道出,我知你怨我,更知自个儿做过伤害你的事儿,做错了事儿,总该去承担责任。 你这是何意? 我都已是将死之人了,倘若是死在你手里,想来也是不错。 穆絮闻之心颤,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裂开来,她紧攥着被褥,看着闭眼等待死亡的且歌,你是想我杀了你泄愤? 且歌没有说话,全当是默认了。 穆絮既恼又难受,她想将那股怒火发泄出来,告诉且歌她有多恼多不满,可且歌现下的情况,她也只能忍下去。 穆絮看了且歌许久,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手刃她,对她来说,是何其的残忍! 最终,她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好好活着! 在且歌睁眼之时,唇上有柔软温热的东西覆了上来,紧紧相贴,惊讶之余,穆絮的舌.尖游.走在她的唇瓣上,一遍又一遍的临摹勾勒.... 且歌的心跳随之加速,也因为这个吻,苍白的脸上难得添了一份红晕,趁其还没回过神时,穆絮又道:不论有多难,我都会治好你! 她近乎恳求道:也请殿下你,不要放弃,更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 穆絮说的虽不多,更没有明确的告诉且歌些什么,但方才的那个吻,已然胜过了千言万语,过往的猜测与怀疑,都已明朗。 且歌挤出了一个笑容,好。 穆絮坐在且歌床前,她握着她的手,跟其说着儿时的趣事,为其解闷,这倒是穆絮初次与且歌说起,虽大多都是她一人在说,但她还是尽量将情绪跟语气控制得欢快,且歌无力插话,只偶尔挤出几个微笑来,表示她还在听。 可说得久了,笑容也没了,连唤了几声且歌,也都没有回应,这可吓坏了穆絮,她哆哆嗦嗦地为其探脉,在感受到其还有脉搏后,才稍稍放下了心来,原来是虚惊一场,且歌只是睡着了。 营帐外的桃花那是哭得天昏地暗,一个没控制好,竟也将头哭得疼起来了,翠竹见其疼得厉害,便想着与其一同去伙房打盆清水洗把脸。 可这营地实在太大,又无人带她二人,兜兜转转也没能将伙房找到。 就在二人犯难之际,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你二人在这儿作甚? 翠竹扭头,顿时喜出望外,原来是清浅,见过清浅姐姐,我与桃花本想去伙房打盆清水来,不成想却迷路了。 清浅虽是今日就要去取殊途,可光天白日的不好动手,只有等夜了才好潜入,故尚在营中,你二人跟我来吧。 有劳清浅姐姐。 穆絮替且歌掖了掖被子,随后又拿出了医书开始钻研,试图找出什么别的法子医治且歌。 桃花匆忙洗了个脸,她也没忘记穆絮,又打了盆清水,在抵达穆絮所在的营帐时,一卒士跑来与清浅道:姑娘,刘先锋有请姑娘速速前去。 出了何事? 若是两军开战的话,定会有鼓声响起的,但她却没听到。 卒士又解释了一番,原来不知突厥的将军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沧蓝长公主殿下正处在营中,想见上一番,可殿下哪里是其想见就能见的,便遭安将军给拒了。 谁知那突厥将军也是个损人,处处紧逼不说,又将且歌连带战士通通都诋毁了一番,刘璞玉恐其言论会让将士的士气受损,或是受到其引导,便邀清浅前去假扮且歌。 清浅听后,立即进了营帐,本打算换上且歌的衣裳,没想到穆絮却已经着装完毕。 驸马爷你这是? 穆絮将桌上的面具戴上,战事紧急,不必多言。 清浅虽震撼于穆絮的一言一行皆有殿下的影子,但她还是不放心,驸马爷说得不错,可是前方是战场,刀剑无眼,驸马爷又不会武,恐怕就连是殿下,也不会放心让驸马爷前去。 清浅的劝阻并不起作用,穆絮反而还道:那不是还有清浅你么? 我.... 穆絮很好的让其说不出话来,见也拗不过穆絮,便问道:殿下赠与驸马爷的金丝软甲可尚在? 身后的翠竹道:在包袱中。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3) 还好翠竹在收拾行李时多考虑了一些,前方战事凶险,她们虽会处在军营之中,但还是需得以防万一,便将金丝软甲给带了上。 清浅道:还请驸马爷将金丝软甲穿上,清浅恐对方使诈,若是顾不上,可做防身之用。 穆絮回想起且歌将金丝软甲赠与她时说过的话: 若是有什么不测,本宫可躲在驸马身后。 驸马到时,可要好好护着本宫啊。 若不是且歌将世上只此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赠与她,又何至于会受伤中毒?! 穆絮轻叹息了一声,真是个傻人,她将金丝软甲穿上后,又看了床上的且歌一眼,便出了营帐。 两军相会,没了原先的厮杀打斗,却坐在马背上耍起了嘴皮子,当然,这也只是突厥将领单方面的叫嚣。 安衍沉着冷静,看着对面突厥将领如市集上的泼妇频频骂街,不还上一嘴不说,更下令让部下莫要轻举妄动。 骂了好一阵也不起作用,人家不仅不生气,还不搭理他,这气煞了突厥将领,你们沧蓝人都是缩头乌龟么? 难不成是跟你们长公主待久了,也变得娘们儿起来了? 既然如此,我突厥男儿也发发慈悲,放过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儿,你们都放下武器投降,再退兵三十里,回家哄娃娃去吧! 突厥将领说完后大笑不止,连同身后的卒士也一同大笑。 在沧蓝卒士咬牙切齿受辱之际,一道女声却突然响起,其声音更传至每个人的耳中,都说突厥男儿英勇好战,连续三年大败都击不垮,不断卷土重来,依旧是勇气可嘉,没想到今日一见,这嘴皮子上的工夫也是一绝呀。 突厥将领的笑声戛然而止,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见无数卒士纷纷给穆絮让道。 穆絮感受着沧蓝将士向她投来的目光,目光中饱含一个个期待,她将这份期待理解为责任与希望,此时她才体会到且歌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走到了前方,这一刻,穆絮不是穆絮,而是沧蓝人。 听闻将军一直在寻本宫? 突厥将领本想骂上一骂,可她却认出了这身着装打扮,可不就是那个几次三番将他打落至马下的人么! 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沧蓝的长公主! 可是,她不是已经....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穆絮捕捉到了其眼中的震惊,在想他是否与且歌认识,并细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清浅又用内力跟其传音道:此人乃殿下的手下败将,被殿下五次打落下马,也正是他,放毒箭伤了殿下。 穆絮的眼中带着冷意,只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她皮笑肉不笑道:本宫方才在营中下棋,也是百般无趣,这一听将军寻本宫,本宫便出来了,我还当是将军要找本宫叙旧呢,不过叙旧归叙旧,又何须带这么多人? 更不必坐于马上,总归都是要下马的。 最后那句话颇有一番别的意味,在突厥将领听来,这可不是威胁,而是仅仅在告诉他,而从前几次来看,她说的是真的。 突厥将领也有些怕了,不单是怕再次被打落下马,而是他怕再一次在将士面前丢脸。 你少胡言乱语,谁要找你叙旧!突厥将领又将话题转移,你们沧蓝的女子,都如此不知检点么? 话一出,安衍正欲斥责,毕竟骂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辱他心爱的女子。 但穆絮却于他之前,轻笑出声。 突厥将领警惕地看着穆絮,手也摸向了武器,那模样像极了下一秒就要抽出刀来,抵抗穆絮的攻击,你笑什么? 没什么。穆絮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是觉得将军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之人,性子可真是单纯呢,想来突厥男儿也应是如此吧。 本宫不过是说说笑,不必当真。 这突厥将领年过四十,穆絮还说其单纯,怎么都是不妥的,实际之意可不就是在说他蠢么?! 不仅骂他,还将突厥将士全都骂了。 噗呲 身后的清浅也是听懂了,一个没忍住,竟也笑了起来。 而安衍与刘璞玉,也似乎真的看到了且歌,毕竟穆絮确实学到了精髓。 突厥将领闻言脸色大变,你..... 突厥将领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了,给我冲!凡活捉沧蓝长公主者,加官进爵,赏牛羊布匹各五百! 安衍抽出佩剑,开始鼓舞士气,将士们,突厥人欺我辱我,如今报仇的机会到了,我沧蓝男儿誓死保卫沧蓝,保护殿下! 冲!!! 一声令下,两军交战,方才被压制的怒意得到了释放,而长公主也在,这更是让沧蓝将士的士气高涨,他们一路斩杀敌军,势如破竹。 那突厥将领一路躲开攻击,驾马向穆絮奔去,势要将穆絮擒住,安衍与刘璞玉欲去救,可却被人给拖住了。 倒也真真应验了那一句刀剑无眼,好在穆絮反应快,才几番躲过攻击,又有身旁的卒士与清浅为其抵挡,可随着敌人逐渐多,卒士也纷纷用血肉之躯护住了她。 一个个卒士倒下,又有另一个卒士挡在她前面,战场的厮杀与卒士的行为,都给穆絮带来了极大的震撼,鲜血更是染红了她的双眸... 小心! 清浅抓住穆絮的手腕,用力往身边一拉,这才令其躲过了突厥将领的一刀,清浅将穆絮护在身后,对她道:跟在我身后! 清浅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一刀一刀砍向奔上来的敌人,鲜血也随之溅了一地,就连身上也未能幸免。 穆絮看着奋勇杀敌的将士,他们手握长剑,身上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用自己的鲜血与躯体杀出一条血路,反观她自己,只能躲在他们身后苟且偷生。 鲜血喷洒在空中,溅到了穆絮的衣裙之上,滚烫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与她的肌肤紧贴,这是更加大了穆絮的恐惧。 穆絮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着,地上数具尸体旁都有长剑,可她却连捡都不敢捡。 即便是捡了,她又能杀人吗? 她胆小,她懦弱,即便是面对着战场,她依旧是如此,不敢伤害任何人。 ※※※※※※※※※※※※※※※※※※※※ 感谢在20191226 23:17:13~20191228 18: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太太更新了吗 20瓶;把门关了 3瓶;木子、准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蛊惑人心 自清浅将穆絮护送回军营后, 许是受了刺激, 便一头扎进了医书里, 没过多久又跑去寻了那老军医, 清浅倒也没太在意,因还有殿下等着她取回药引, 更只当其是在与那老军医讨论如何更好地施救且歌。 入夜。 清浅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也换上了夜行衣,却在临出发之际,穆絮找到了她,并将一包东西交给了她。 清浅不解道:驸马爷, 这是何物? 穆絮对其耳语了几句,再详细叮嘱了一番,命其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清浅将那东西收下后, 便只身潜入突厥皇宫。 这一夜, 穆絮彻夜守在且歌身边, 看着其一直沉睡,面色也比在白日更要差得多, 除去担心外, 多的便是钻心的疼, 恨不得自己替且歌受这毒。 随着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穆絮也愈发紧张与不安,她甚至开始祈祷, 求菩萨显灵, 让清浅一定要将殊途带回来, 也让且歌早些解毒康复。 听着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穆絮慌忙站起身,向身后看去,可当她看到来人是刘璞玉时,眼中带着明显的失落。 刘璞玉问道:清浅姑娘回来了么? 穆絮又重新落座,她握起且歌的手,还没有。 怎么会还没回来?刘璞玉面色凝重,不应该呀,清浅姑娘武艺高强,在军中更是少有对手,甚至还潜入过敌营,那时她都与殿下平安回来了。 怎么会没回来呢?! 刘璞玉急得左右走动,频频发出疑问,奈何穆絮就是不理会。 二人又等了一阵,清浅倒是没等到,反倒等来了安衍,与刘璞玉一样,皆闻着清浅回来没有。 得到答案的安衍剑眉微拧,这个时辰也早该回来了,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吧? 按照清浅的身手,应该....不会吧? 刘璞玉急于想得到肯定,以此将他心中的担忧给否定掉。 安衍摇了摇头,我去瞧瞧。 安衍刚掀开帐帘,就看到了身着一身夜行衣的清浅,他的语气焦急,怎么样了?可有带回殊途? 清浅躲开了与安衍的对视,她走进营帐,将黑色的面纱放于桌上,遗憾道:昨夜我夜探突厥皇宫,找遍了皇宫里的每个角落,也未能找到殊途。 三人闻之皆心下一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穆絮问道:那我吩咐你的事儿呢? 都已经办妥了。 那便好。 穆絮的指腹在且歌手心的掌纹上滑动,她对她柔声道:时辰到了,殿下可饿得紧? 虽未得到且歌的回应,但穆絮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在这笑意中,往日的温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她的冰冷,让人瞧了也是不寒而栗。 我这就去找!就是将突厥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殊途,救回殿下! 刘璞玉激动得双眸发红,说完就要出营帐,入突厥皇宫。 看着刘璞玉近乎快要失控,安衍一手摁在他的肩上,将其拦住,他耐着性子,压低了声音,刘璞玉,你冷静点! 刘璞玉扭头看向安衍,心中怒意与痛苦并存,冷静?安大将军,我们谁都知道没找到殊途会发生些什么,我心爱的女子就快要死了,你说我该如何冷静? 安衍再也装不下去了,没找到殊途他比谁都急,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吗?我恨不得中毒的那个人是我!!! 话毕,又知自己失态了,今夜我与你一起去找,青天白日若被人发现,恐对我军不利。 被安衍的那一吼,刘璞玉也冷静了些,他对其点了点头。 这时一卒士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报!突厥可汗亲自率兵,命将军将解药交出,否则便对我军进攻! 报!突厥军队向我军靠近三里。 报!突厥可汗命将军交出解药,若皇后有恙,定将沧蓝夷为平地! 报!突厥军队向我军再靠近十里。 安衍与刘璞玉也听出来了,突厥皇后中毒了,可是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又怎么能断定是他们下的? 二人非常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清浅,却听穆絮道:是我让清浅下的。 穆絮将且歌的手进被褥中,又为其将被子掖了掖,走吧,总不能让人久等了。 眼看还无人来,突厥可汗怀中躺着虚弱的皇后,心疼坏了,派一队人过去突袭! 是! 正当将领挑选好人,准备向沧蓝军队突袭时,只听远处传来战鼓响,号角鸣之声,又见安衍率领沧蓝军队,浩浩荡荡地赶来了。 突厥可汗恨不得将以安衍为首的沧蓝军全部斩杀殆尽,其咬牙道:终于来了。 穆絮跟在安衍左侧,而她身.下的,正是且歌的坐骑踏雪。 且歌虽教会了她骑马不假,但她从未在且歌的视线外骑过,这是第一次,耳边不断传来阵阵马蹄声与脚步声。 说她不怕,那是假的,但她不想且歌死,她想救且歌,无论用什么办法。 也因为这份心思太过强烈,强烈到让她忽略了害怕,变得无畏亦无惧。 那突厥将领首先斥道:没想到你们沧蓝人竟如此卑鄙,潜入我突厥皇宫不说,还对皇后下毒,快将解药交出来! 又道:若你们将解药交出来,兴许我们可汗会大发慈悲,留你们一具全尸。 这话气煞了刘璞玉,还真是个无耻之徒,只许你暗算下毒,就不许旁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那突厥将领满脸无所谓,又用无赖的口气道:刘先锋,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能知道箭射向谁呢? 刘璞玉恼得欲骂上几句,却被穆絮打断,你说的不错,刀剑无眼。 突厥本就是一群不讲理之人,对付他们,哪儿需要讲什么道理,谁胜谁负,都是各凭本事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将解药交出来。 既然有心,又怎么会乖乖地解毒呢,将军,您还是一样单纯。穆絮轻笑,又道:何况即便是打起来,我军也未必是输,我沧蓝军中个个皆是精兵猛将,不然为何这场仗持续了这么久,将军还是莫要太过自大为好。 那突厥将领话锋一转,原来长公主也承认下毒了呀,行径如此卑鄙,本将军可否能认为,这便是沧蓝人的作派与国风? 穆絮也懒得与其啰嗦,有人的地方,便是战场,又常道胜者为王,这些个道理,将军不懂么? 突厥可汗虽抱着皇后,可那双阴鸷的眸子一直在穆絮身上打转,心中更是对突厥将领有所不满,这该死的混账,没看到他的皇后中毒了么,话还如此之多,若不是此人还有用,早将其给砍了! 那突厥将领欲再争论一番,却被可汗斥道:好了! 又对穆絮道:若你交出解药,今日朕可退兵。 他说的是今日,今日过后依旧会派兵攻打,穆絮又怎么会上当,交出解药可以,但本宫有一条件。 突厥可汗道:讲! 拿醉魂引的解药来换! 可汗将目光看向了那突厥将领,冷声命令道:解药,拿来! 突厥将领被其的眼神震得后背发凉,又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嘘声道:可汗,那醉魂引无药可解。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4) 似是怕可汗不信,他又道:早先倒也曾炼制过解药,可都失败了。 解药没有,人倒有,若长公主肯给解药,我便将此人交于你,随你处置。 那突厥将领大惊,可汗,这.... 可汗挥了挥手,两位护卫便出手将突厥将领给拿下了。 在突厥将领求饶之及,穆絮开口道:本宫要他何用? 既然没有解药,那便用殊途来换! 突厥可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并命护卫速速去宫中将速途取过来。 取来后,可汗拿着手中盛开的殊途,对穆絮道:殊途已在朕手中,劳烦长公主先将解药交过来。 本宫若是先将解药给可汗,可汗是否也会将殊途给本宫? 这是自然,你们沧蓝不是有句话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安衍对穆絮摇了摇头,不可交于他! 刘璞玉也劝道:这突厥小儿从不信守承诺,姑娘莫要被他骗了! 但愿可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说罢,穆絮将手中的药瓶扔向了可汗,她扔得也快,让安衍与刘璞玉都来不及阻止。 那护卫跳起身接过后,又将解药呈给可汗。 本宫已将解药交出,可汗是否该兑现方才所说? 可汗拿着解药冷笑,淡淡道:长公主急什么,朕总要看看这解药是真是假吧。 可汗将解药喂入皇后口中,用水服下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竟也真的醒了,并且脸上也有了血气。 皇后既然醒了,可汗是否能将殊途给本宫了? 可汗闻之大笑不止,给你?别做梦了,给朕的皇后下毒,朕不当场杀了你就不错了,早听闻沧蓝长公主倾国倾城,又有面首无数,也不知我突厥将士能不能满足你。 可汗说完又道:将军,还等什么,不让你的部下冲么?这么一个人间尤物,只让几人尝,真是可惜了,若拿来犒劳将士们,岂不美哉? 那突厥将领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以为可汗要杀他呢,他抽出佩刀,大声道:将士们,可汗所言,都听到了么?随本将军冲! 冲!!! 这一声令下,突厥将领带兵冲在了最前方,但反观沧蓝军队,不仅不动,还掏出了东西捂住鼻子。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 卟 虽被脚步声与叫喊声掩盖,但这声音就像是连锁反应般,一个传染另一个。 卟 卟 突厥将领正纳闷,这是谁放屁放这么响? 可听耳边近乎没有多少马蹄声了,渐渐被屁声所取代,再扭头往身后一瞧,见大部分卒士已扔下武器,有的捂着肚子,也有的捂着屁股,风吹过,还带来了许多令人作呕的臭味。 突厥将领忍住干呕,却突然脸色一变,忙拉起缰绳停了马。 卟 肚中一股热气被排出体外,他舒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让其神经紧绷,一股股热气被其排出,腹中不仅感觉阵阵疼痛,第七窍更像是有什么要喷出来。 许是连其身.下.坐骑都嫌奇臭无比,竟将他甩下马来。 他也顾不得疼痛,只一个劲儿地捂住第七窍,在地上翻滚。 可汗用袖子捂住鼻子,指着穆絮怒道:你做了什么! 这不是如可汗所见么?! 可汗用袖子驱散着空中飘浮的臭味,奈何效果并不明显。 既然可汗不遵守承诺,那也不怪本宫不义了。穆絮说完又道:此毒乃本宫独门秘制,解药也只有本宫有,旁人无法解,中毒后如可汗所见,但最后五脏六腑皆会一点一点地溃烂致死。 穆絮的声音又大了些,问将士道:你们能感受到么?腹中已经没有多少气了,肠子在不断地缩紧,伴随着阵阵疼痛,毒在身体里流动,这就是溃烂的征兆呀! 随着穆絮的诉说,突厥将士也隐约感觉到肠子在溃烂,惨叫得更加厉害了。 可汗捂着鼻子斥道: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可汗也无需说本宫,只要可汗将殊途交于我,我自然会为将士们解毒。穆絮话锋一转,冷声道:不然....我要你们,都给她陪葬! 可汗虽不知穆絮口中的她是谁,但没人敢威胁他,你休想! 穆絮轻笑道:可汗不知道吧,本宫给你的,是一半的解药。 可汗眉头紧皱,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穆絮,又听她道:不信你看看身边的皇后,是否又恢复如常了? 话音刚落,可汗怀中的皇后又晕了过去。 倘若明日再不服下另一半的解药,只怕皇后,只能离可汗远去了。 可汗摇晃着怀中的皇后,声音急促,皇后,皇后! 穆絮将目光移到了在地上打滚的突厥将士,问道:你们想死吗? 虽疼得打滚,但还是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回她道:不想。 是啊,没人会想死。穆絮又道:你们想想在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妻子儿女,她们是不是还在家中等你们? 你们不遗憾吗?因为战事错过了太多太多与她们相伴的日子。 你们没能陪伴膝下儿女成长,在她们能开口唤一声爹时,你们不在身边,在她们出嫁或是娶妻时,你们没能送上祝福,她们终日饱受着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对父爱的期待,想着有一日你们能够回家看看。 你们也没能在爹娘颐养天年之时陪在身旁孝敬,二老拖着年迈的身子,就在家门口夜以继日地期盼着,那双浑浊到已经看不清多少东西的双眼,却一直看着前面的路,他们在盼着儿子能够回家。 你们更没能在妻子需要疼爱之时在身边守护,嫁给你们,她们无怨无悔,但你们可想过她们,她们累了疼了苦了,都是一个人扛,一个扛起了全家,身怀六甲时,相公不在身边,被邻里欺辱时,相公也不在身边,膝下儿女时常问她们,爹爹去哪儿了? 她们该怎么回答? 穆絮顿了一下,又道:去从军了,保家卫国,你爹爹是个大英雄,她们始终相信,你们会平安回来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沧蓝与突厥之间本可以避免发生这场战争,可是,因为你们的可汗,贪婪无度,屡次进攻我沧蓝,妄想侵犯我沧蓝领土! 时至今日,你们心中的那份期盼还能够实现吗? 突厥将士皆都痛哭起来,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若是你们的家人等到你们的死讯,她们会不会难过? 突厥将士闻之,纷纷想向穆絮求饶。 不要求我,去求求你们的可汗,是他挑起的战火,只要他肯退兵,永不进犯我沧蓝,并将殊途作为求和之物给我,我便为你们解毒。 看着突厥将士皆向他求饶,可汗气急,拿起身旁的弓箭,就向穆絮射去。 只可惜还没射到穆絮,便被安衍拦截了,并一剑斩成了两截。 穆絮见机会来了,再次将声音提高了些,又道:如果一个皇帝,只顾着自己,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那你们为何要效忠他? 只要有一人带头,而另一人也会跟着,不过片刻,突厥将士人人皆拿起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可汗。 他们要活着回家!!! ※※※※※※※※※※※※※※※※※※※※ 【希望我年前能够完结】感谢在20191228 18:07:10~20191231 00:0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瞄一瞄、沉醉于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科学的白井黑子 10瓶;简小烯、甘罗 5瓶;子非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宽衣上药 清浅刚掀开帐帘,就见且歌掀开被褥欲下床, 她忙放下手中的水盆, 将且歌扶住, 殿下怎么起来了? 且歌脸上虽还带着病态,但好歹也有了些血气,也在床上睡了好几日, 倒想出去走走。 清浅将且歌扶坐起后,又将被褥为其盖上, 驸马爷说了, 殿下尚未完全康复,应在床上多休息,何况营帐外风也大, 若染了风寒, 驸马爷会担心的。 从且歌醒来开始, 清浅嘴里便一直是驸马爷说驸马爷说, 简直就像是忘了谁才是她的主子,但好在且歌并不计较, 驸马呢? 且歌出事后,自穆絮假扮且歌起, 到用计逼突厥可汗交出殊途,再到以身试药, 这种种行为, 都让清浅对其改观了许多, 也知道其对殿下是真心的, 自然不会再排斥了,再者,驸马爷说的话,殿下都会听。 应是在与军医制药救治伤员。 且歌颔首,撑着床板就要下床。 清浅道:殿下可是要见驸马爷?清浅这就将她寻来。 不必了,本宫只是想去寻将军,突厥虽已求和,但后续事宜,还是需要再商量商量。 尽管突厥可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奈之下,只能将殊途交出并求和,但这也只是无奈之举,若不再想想法子永绝后患,只怕过不了多久,突厥还会卷土重来。 清浅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便不再拦着,为其梳洗一番,又添了几件厚衣裳,因长公主的身份已暴露,自然也无需再戴面具,而军中也都知且歌便是那身份特别的义士,安衍又趁此机会放出一些消息,说且歌并没有受伤,之所以与其演这场戏,全是为了引突厥上当。 因且歌与他们出生入死过,她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更是见识过其本领,便也接受了她,甚至开始拥护其。 一出营帐,没走多远,耳边时不时传来卒士的交谈声,皆说军中出现了一女神医,不仅医术高明不说,此次突厥肯求和,大部分都是她的功劳,人也是美若天仙,一颦一笑都透着温柔,又道若是谁娶了她,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且歌嘴角带着笑意,卒士所说不假,确实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一入主账,就见安衍正与几位副将谋士议事。 见且歌来了,安衍忙从主位上站起,几位副将谋士欲行礼之时,便被且歌制止,此乃军中,军务要紧,不必拘于礼数,本宫只是过来瞧瞧,你们继续。 安衍将那会儿解下的披风叠好,放于他身旁无人就坐的椅子上,又对且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殿下请! 在旁人看来,这种种贴心行为发自于心,做起来尤为自然,皆像是在为妻子所做。 可且歌却没多想,其一心都在解决突厥求和一事上,她上前就坐。 这议事一连议了两个时辰,因安衍的想法且歌基本都赞同,便没怎么说话,都只作为旁听,等穆絮那边忙完了,拿着药准备给且歌换上一换时,却发现她不在帐中。 正要去询问,就见且歌跟安衍向她这边走来,她定定地站在那儿,看着二人并排走着,又在交谈,脸上皆是笑意,这一幕和谐得让旁人心生感慨,真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当然,落到了穆絮眼里却有所不同,心中的妒忌与猜疑涌现,妒忌二人走得近,妒忌安衍跟且歌有说有笑,甚至怀疑且歌是不是心悦安衍。 尽管且歌在恼急之时曾说过,她心悦于她,但此时穆絮的理智却被妒忌所侵蚀,并不断加以怀疑。 到了营帐,且歌止步,对安衍道:本宫到了,接下来的事,就劳将军多费些心了。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安衍看向且歌的眼神中带着爱意,有些无奈道:柳儿,你真.... 安衍不知道,在他唤那一声柳儿时,营帐内那偷听的人气得直跺脚,就差冲出来了。 但好在他未说完,便被且歌打断,此乃军营,将军还是莫要唤且歌的闺名为好。 好,殿下,真的要与我如此生疏吗? 从且歌将粮草押送至军营起,便一直唤他将军,与他疏远得很,在他未从军前,二人虽不亲密,但好歹还会开口唤他一声衍哥哥,才几年不见,就有如此落差,再加上且歌跟穆絮的亲昵,杨灏虽将其打算都写于信上告知了他,但还是难免让他觉得苦闷。 这是军营,本宫也有些乏了,便先告辞了。 且歌避开了直接回答,话中也是模棱两可,就看所闻之人怎么想了,因安衍手握兵权,突厥一事又还需人处理,故且歌只能暂时稳住安衍,没将他的希望给抹杀掉。 如且歌所想,安衍很好的将且歌对他的生疏归根于处在军营,离了军营,且歌就还是那个唤他衍哥哥的柳儿。 在且歌掀起帐帘要进来的同一时刻,穆絮忙坐到椅子上,又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 且歌哪里会不知穆絮有偷听,她没有拆穿穆絮,而余光也早已看到了她,却还是环视了一周,见到穆絮时,更佯装惊讶道:驸马怎么回来了? 穆絮本想回答,却在开口之际,想到方才且歌与安衍走得如此近,还说了这么些话,最可气的是安衍竟然唤且歌的闺名,不禁又恼了些,便没回答且歌的话。 且歌将目光落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上面放着些捣好的药,轻笑问道:驸马是来给本宫换药的? 看来驸马是忙完了。 且歌将几件厚衣裳褪去后,只着了里衣,她于床边落座,驸马还要看多久的书,才会来为本宫换药? 穆絮恼归恼,但也不会拿且歌的伤势来胡闹,她放下书,走到小桌前,正要拿起那药时,听且歌道:驸马不应该先为本宫宽衣么? 穆絮看了眼且歌,见其就坐在那儿等着她,根本没有要自个儿宽衣的意思。 若是以往,她本可以问且歌为何不自己动手,又或是等清浅来,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将手伸向了且歌,这一切都基于她想。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5) 可尽管她已经为且歌宽过一次衣了,但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抖。 且歌低眼看着那只抖得近乎离谱的手,也是哭笑不得,但她又不能给予嘲笑,否则穆絮很可能会羞得走开,甚至恼羞成怒。 穆絮将里衣解开,又褪去其肩上的衣物,顿时香肩外露,往后拨开且歌胸.前的青丝,随着她的贴近,引得她自个儿双颊泛红,心也砰砰砰地狂跳。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瞟,口中也同时分泌出唾液,让她忍不住地吞咽口水,可突然,她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尤为不齿,便慌忙移开视线,尽管她什么都未看清。 且歌忍住那七分笑意,问道:驸马这是还未用膳? 穆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又点头如捣蒜,不知怎的,这几日来瞧病的伤员比原先多多了,忙得那是不可开交,哪儿有工夫用膳,就连桃花翠竹都被她叫去帮忙了。 那上完药后,驸马陪本宫一道用膳吧。 穆絮轻嗯了一声,因且歌的打断,穆絮也没再想那些羞人之事,虽还是有些紧张,但也并未马虎,她的动作很轻,恐且歌再受一丝痛,甚至每做一步时,都会抬首瞧且歌的脸色。 而这份细心,也让且歌倍感欢喜,想来这次受伤,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往后的几日,二人也如今日这般,处处透着一股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的小甜蜜,可安衍却是个没眼力见的,也总会出来碍眼,还别说,真就有那么巧,次次都被穆絮给撞见了,穆絮虽未当面表达出来,可那股浓烈的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在只剩下她二人时,穆絮本想冲且歌使使小性子,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可且歌实在是高明,通通给她扼杀在摇篮里,在其要发作之前,不是撩拨便是言语调戏,羞得穆絮不知该如何是好,哪儿还记得起原先是要干什么。 而打破这份快乐氛围的,是来自于且歌收到的一封信,上面说杨灏将选秀提前了一月举行,也就是说七日后,选秀便要开始了。 待且歌看完后,便立即命清浅收拾了行李,并要在选秀开始前,赶回长安城,可且歌伤势还未完全康复,穆絮恐连夜赶路会让其伤势恶化,哪儿会答应呀。 可任她如何劝,如何威逼利诱,都无用,甚至还都被且歌用不是有驸马在么?这类似的话给堵了回去。 且歌铁了心地要赶回长安城,她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阻止安然进宫。 她可算是知道为何杨灏要宣她入宫,并跟她说需要人押送粮草到边境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杨灏的计谋,为的便是支走她,如此他才好实施自个儿的计划。 她前脚刚走,杨灏后脚就将选秀时间往前推进了一个月,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并在此时拖住她的眼线,时间不用太久,等她到了边境就好,因为杨灏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会参与战事。 即便她知道了,那又怎样呢? 被战事拖住,她就是想回来阻止,她能抽得出来身么? 而若等到战事基本平息,她回来后,一切都已成定居,安然也已经成了皇后。 可杨灏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她会中毒,穆絮也因此改变了战事的发展。 ※※※※※※※※※※※※※※※※※※※※ 【元旦快乐呀!】感谢在20191231 00:03:27~20200101 23:5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欲加之罪 且歌归心似箭, 一路也未歇息,加上抄近道, 愣是将八.九日的路程硬生生缩到了五日,若不是穆絮恐且歌伤势严重,身子吃不消, 阻止了且歌,只怕她们只需四日就能到长安城。 好好歇息了一晚后, 且歌于次日入了皇宫。 穆絮在府中也无事, 除了研究草药外,便是与桃花翠竹那俩丫鬟打闹嬉笑。 一丫鬟突然将一封信呈到穆絮面前,并对其道:驸马爷,这是您的信。 我的?是何人所写? 是一女子送过来的,说是驸马爷看过后就知道了。 女子? 与她接触过的,除安然外便是甘萝萝,她们又都在长安城, 何须给她写信, 那么会是谁呢? 穆絮接过后拆开, 只稍稍瞥了一眼,便能确定这上面的字迹她不认识, 但内容却将她吸引住, 待她细看,感到颇为震惊,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荒谬, 简直荒谬至极! 且歌怎么可能会造反! 穆絮欲将那信撕毁, 毕竟谋反可是死罪,若被旁人瞧见了,不是真的也会被传成真的,人言可畏,她可不想给且歌惹上麻烦。 可就在穆絮将信装回信封要撕毁时,一张小纸片从信封中掉落出来,她将小纸片捡起,见上面画着一枚玉佩,而这玉佩让其颇为眼熟。 穆絮仔细回想,这...不正是她还给江怀盛的那枚吗?! 难不成送信之人就是江怀盛? 穆絮狐疑之时,又翻开背面,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可否记得? 而这字迹她也熟悉,正是江怀盛的! 那么江怀盛给她送这封信是何意? 不论是何意,穆絮都得去找江怀盛,见上一见。 穆絮出府后,那送信的女子便走了过来,其身后也跟着四位轿夫,他们抬着一顶轿子,看来是在此蹲守多时了。 那女子将玉佩递给穆絮,驸马爷,奴婢是江大人府上的,我家大人说若驸马爷想了解此事,上轿即可,等到了地方,我家大人自然会为驸马爷解惑。 那女子看了桃花翠竹一眼,又道:而这二位姑娘,还是不要跟着为好,但也请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驸马爷的。 这架势,明摆着江怀盛是有备而来的,若是以往,穆絮定是完全信任江怀盛的,可现下难免让她生疑,又向翠竹使了个眼色。 翠竹会意,并及时拽住了欲开口的桃花,避免了一次不必要的争吵。 驸马爷请! 穆絮将玉佩还给了那女子,上轿后,轿夫便抬起轿子往目的地走去,而桃花翠竹,则悄悄地跟在后面。 车夫的步伐极稳,途中穆絮并未感到颠簸,耳边也时不时传入小贩的叫卖声,看来并非是要将她带去偏僻之地,心中的担忧少了些许。 过了一阵,车夫落了轿,那女子掀开轿帘,对穆絮道:驸马爷,到了! 引入眼帘的是一家茶馆,穆絮跟随那女子到了一间雅间。 见穆絮来了,江怀盛激动得起身相迎,脸上也挂着笑,穆絮,你来啦! 可穆絮却躲开了他,使得其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便恢复了笑容。 穆絮本就没想多留,便直接开门见山,那封信是何意? 江怀盛脸上满是失望,又将心中的委屈道出,你都还没坐下,便开始问我这个问题。 穆絮视而不见,你为何要写那封信? 江怀盛看向穆絮,眼中带着哀伤,难道你连坐,都不肯陪我坐一会儿吗? 穆絮对江怀盛眼中的那份哀伤已经产生了免疫力,再也击不中她的心了,那日之后,二人已经互不相欠,仅剩下的只有那点同乡及同窗的情谊,我再问一次,那封信是何意,你又为何要写那封信? 穆絮冷漠的回应让江怀盛备受伤害,他落座后,只要你能陪我坐会儿,我便告诉你。 这威胁不仅没对穆絮起到丝毫作用,还让她心生不悦,你若不说,那我便告辞了。 穆絮来此地只是想知道江怀盛想做什么,并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因为她绝对的相信,且歌不会谋反。 眼看着穆絮都走到门口了,失态发展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江怀盛有些慌了,且慢,我说! 穆絮顿住脚步,又转身看着江怀盛,等他的答案。 江怀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恐穆絮再拒绝,便道:靠门如此近,恐隔墙有耳,还是到这儿来吧。 穆絮在江怀盛对面落座后,他才道:此言论也并非我所起,只是近几日在朝中有所听闻罢了,说是长公主家中私藏龙袍,并结交官员,有意谋反。 江怀盛话中点明此事与自己无关,减少穆絮对他的猜疑,毕竟他跟且歌的关系,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 穆絮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不可能! 江怀盛冷笑,没有直接反驳穆絮,却道:据说长公主可是由先帝亲自培养的,当年先帝驾崩时,也未曾封过太子,但朝中大臣皆以为会是她登基,可没想到先帝的遗诏却是让五皇子继承皇位,昔日的弟弟登上皇位,处处都在其之上,心里有怨恨也是难免的。 且歌与杨灏的感情,穆絮是看在眼里的,虽处于帝王之家,但感情却真挚,做不得假,殿下并非是这样的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道理,想必都懂,又如何能笃定一定就是怨恨呢?! 穆絮又道:还是莫要妄加揣测为好。 江怀盛虽颔首,但却极其厌烦穆絮为且歌说话,说得不错,凡是莫要妄加揣测,但长公主的所作所为,还是难免会让人误会,早年掌握兵权,虽在诸位大臣的弹劾下,将兵权归还陛下,但至今仍插手朝政,不论是何政事,皆插上一脚,前些日子又远去边境,也真不知其是意欲何为。 穆絮柳眉微皱,江怀盛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且歌有意谋反,这些都是实事不假,可也不能就此说明什么,但穆絮还是无法去反驳,不论朝中大臣们如何说,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殿下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也不会去质疑殿下与陛下的感情,我更相信殿下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沧蓝,为了沧蓝子民。 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了,告辞! 就在穆絮走到门口时,江怀盛突然激动道:穆絮,我写那封信,全是为了你呀,你想想,且歌若真的谋反,那第一个连累的,就是.... 穆絮打断道:大可不必,我相信她! 她的语气坚定,那句我相信她,也在江怀盛的心上留下了重重的一击。 江怀盛嫉妒得红了眼,许是恼不过,他一掌掀翻了桌,桌上的茶杯也掉落在地,成了碎片,穆絮怎么能对且歌这么信任!!! 一出茶楼,桃花翠竹便拥了上来,拉着她,对她横看竖看。 桃花担忧道:驸马爷,江怀盛可有对驸马爷做出失礼之事? 翠竹道:驸马爷没受伤吧? 穆絮摇了摇头,没有。 细看一番后,确认穆絮没事,二人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但疑惑也来了。 那江怀盛找驸马爷做什么?费如此周折,还不让我与翠竹跟着。 这其中缘由,让人浮想联翩,就连了解情况的桃花翠竹也未能避免多想。 穆絮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桃花本想再追问,却造到翠竹的制止。 驸马爷这脸色明摆着是不想多说,驸马爷什么人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若说早就说了,桃花还一个劲儿地问,不是犯傻么。 桃花翠竹担心穆絮,而在乾清宫的小乐子也很担心,可他担心的却是姐弟二人的怒火殃及到他。 从殿下进大殿的那一刻开始,与陛下之间就冒着火.药味,直至后面争吵起来,连殿外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但小乐子却不同,他好歹也是太监总管,见过不少大场面,就杵在二人附近,可别看他表面淡定,实际内心也慌成狗,只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且歌面带冷意,看着眼前愤怒的杨灏,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变。又一字一句道:不信皇帝你试试! 且歌说罢,便转身离去,丝毫不管殿内的杨灏如何摔东西发泄心里的愤怒。 回府后,且歌为此事上了火,想一个人静一静,便拒了穆絮想与其一道用膳的邀请。 穆絮在庖房忙活了好一阵,每道菜皆精心制作,遭到了拒绝,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但也不打紧,她又唤来桃花翠竹,将食盒取来,装好后便去了暖玉阁。 虽有失落,但穆絮更担心且歌,既然且歌不过来,那她便去寻她。 有句话叫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去暖玉阁的途中,穆絮竟遇到了江怀盛,而再瞧瞧其身边,还有杨灏与左丞相安正良,以及数名官兵。 心中的担忧使得穆絮忘记了礼数,急忙问道:这是出了何事?陛下为何带官兵来长公主府? 杨灏不耐地看了一眼安正良,朝中大臣上书,说且歌私藏龙袍,有意谋反,朕过来瞧瞧。 穆絮立即看向江怀盛,日中刚与她说过此事,这才几个时辰不到,杨灏就带兵来了,其中缘由可想而知,而江怀盛也下意识地躲开了与穆絮的眼神接触。 这种种迹象,皆表明了此事即便不是因江怀盛而起,也有他的参与,甚至是煽风点火。 殿下绝不会做出谋反之事,还请陛下明鉴,莫要受到有心之人的挑拨。 穆絮相信皇姐,这还是让杨灏倍感欣慰,他又何尝不是相信皇姐呢?! 若不是身旁这个老不死的,还有另一个不知死活的缠着他,他才懒得看那份胡编乱造的折子,又岂会被他们轮番逼到长公主府。 此事朕自有定夺,驸马就莫要操心了,皇姐若是被冤枉的,朕自然会还皇姐一个公道。 公道二字,杨灏说得尤为重。 陛下说得不错,还请驸马爷让路吧。安正良脸上虽带着笑,却让穆絮瞧了尤为恶心,杨灏都放话了,她也没有再阻拦下去的理由。 几人一入暖玉阁,便见且歌与清浅已经在此等候。 二人向杨灏行礼道:参加陛下! 免! 杨灏欲伸手扶且歌,可见且歌根本不想理他,他讪讪收回手,皇姐,朕.... 杨灏欲言又止,因他实在说不出这些话来。 且歌倒也并不惊讶,只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方才我都听到了,搜吧。 朕不是不相信皇姐,只是.... 今日他确实与皇姐闹得不开心,可他也绝没有怀疑皇姐的意思呀。 陛下不必说了,不搜的话,这莫须有的罪名,可都落到了且歌的头上。 且歌话锋一转,对安正良道:你说对吗?左丞相。 安正良道:想必殿下也是问心无愧,才能做到如此坦荡,临危不乱,老臣深感佩服,老臣也觉得殿下并无谋反之意,可这也只是觉得,一切都要搜了之后才知道。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6) 穆絮欲上前劝阻,却被且歌拉住,她低声道:驸马相信本宫吗? 穆絮颔首,她道:只要是殿下说的,我便信。 且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就够了,没有。 穆絮闻之,劝阻的念头被打消,好。 杨灏是进退两难,但看皇姐又如此有信心,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吧,搜! 在杨灏的一声令下,官兵进了各个屋子、院落搜起来。 ※※※※※※※※※※※※※※※※※※※※ 感谢在20200101 23:56:01~20200103 21: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选秀前夕 在搜的过程中, 且歌倒是坦荡,丝毫不担心, 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仿佛这搜的不是她长公主府,而是别的什么地方,但穆絮就不一样了,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还有杨灏也是紧张不已,他生怕官兵禀报说搜出来了, 那件事已过去近六年了, 再次提起,难免让人不安。 若是皇姐想要这皇位, 他可立即下诏书退位,如此能名正言顺,堵上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只是一旦搜出龙袍, 那就不一样了,谋反的罪名落实, 即便最后能洗脱,名声也不会好。 这还不是杨灏最担心的, 他最担心的是皇姐会不会误会他,毕竟卷入了谋反一案中, 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皇姐若受到限制, 那得利者会是谁, 毫无疑问,左丞相一党以及他。 距离选秀的日子只有一日了,而这洗脱罪名,即便是命大理寺连夜审查,最少都需要三五日,届时选秀都过了,而安然也顺利入了宫。 不得不说,这老不死的计谋当真是毒,只要逼他带兵来长公主府搜查,不论计划是否会成功,他与皇姐都会有隔阂。 杨灏背着手,手心冒出了层层薄汗,不断地在衣裳上擦拭着,他虽乐意看到安然入宫,可也不想皇姐落得一个谋反的罪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来回道:回禀陛下,末将并未搜出龙袍。 穆絮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没有便好。 杨灏虽放下了心,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他宁愿皇姐对皇位有意,而不是如现下这般。 什么?怎么可能没有! 说话之人并非杨灏,而是江怀盛,声音中带着惊讶,以及明显的失望。 似是不相信,江怀盛又激动道:你们可是仔细搜查了?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 确实没有搜到。 杨灏脸上带着不悦,剑眉也拧到了一块儿,江大人,朕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很希望能在长公主府搜出龙袍呀?! 江怀盛突然反应过来,杨灏还在跟前,也知自己失态了,忙跪下道:臣不敢,请陛下明鉴,臣只不过是怕搜查有误,并无别的意思。 杨灏冷声道:是嘛?朕看来,也未必如此吧。 臣冤枉,臣是为了我沧蓝的江山社稷着想,秉着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才出此一问,请陛下明鉴。 一旁的左丞相也附和道:请陛下息怒,依老臣看,江大人的言行确实容易引人误会,可其出发点也是为了沧蓝,为了陛下着想,除去言行有失妥当外,并无别的过错。 左丞相着什么急呀,朕何时说过要罚江大人了,但左丞相如此为江大人说话,想必很欣赏他吧?! 江大人乃陛下钦点的状元,其能力自是不用老臣再说,陛下想必也是最清楚的,如今官居要职,也是得到了陛下与朝中大臣们的肯定,老臣欣赏每一位德才之士,若我朝中再多几个江大人,我沧蓝盛世必定会延续千秋万代。 到底是老狐狸,让人抓不出漏洞,只是对江怀盛的评价如此之高,还是让杨灏颇为不悦。 既然左丞相都为你求情了,江大人就起来吧。 江怀盛道:多谢陛下! 江怀盛刚起来,又听杨灏道:只是朕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左丞相与江大人能给朕与皇姐一个解释,原先你们口中所谓的证据呢? 江怀盛额角冒着冷汗,此事原本是左丞相计划的,朝中的流言也是左丞相命人放出的,目的便是离间,因为他们也不知长公主府是否有龙袍。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江怀盛怎么可能会错过,区区流言,能对且歌造成什么伤害,任何伤害都弥补不了夺妻之恨,他要且歌死! 于是为了将这猜测落实,他花重金收买了长公主府的下人,命其将龙袍放入且歌所在的轻竹阁,再有左丞相推波助澜,此事何愁不成。 可没想到,侍卫竟然没搜出来,那下人明明就跟他说了,此事已办妥当。 朕的皇姐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左丞相慌忙跪下,陛下,老臣冤枉呀,老臣只是受奸人蒙蔽,绝无陷害且歌殿下之意! 江怀盛也跟着道:请陛下明察! 二人又说道了一阵,将自己说得如何如何惨,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推个替罪羊出来,左右上书的又不是他们,若较起真来,顶多也就是罚些俸禄或是挨几个板子。 最终,杨灏也只能将那上书之人以污蔑皇亲等罪名诛九族,并没收全部财产,以充国库,而对于江怀盛与左丞相,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与此事有直接的关系,只给了几句口头警告。 翌日。 谋反的流言才刚平,另一波流言又起,其中的三位主角有两位是沧蓝最耀眼的人物杨灏与且歌。 而剩下的那一位,则是左丞相安正良之幼女安然。 据说是因此番选秀,皇帝倾心于安然,对其用情至深,本可成就一对神仙佳话,没想到却遭到且歌殿下的极力反对,甚至发话,若想安然入皇家,除非她死。 姐弟为一女子大动干戈,一时间,朝中大臣纷纷猜测这三人是何等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加上且歌殿下嫁了位女驸马,也有不少人猜测殿下也倾心于安然。 而在朝堂之上,大臣们也开始站队,以左丞相为首,都支持杨灏,右丞相蔡祈峰虽不想参与这些情爱之事,但此事非同小可,根本无法往小了说,若安然入宫,左丞相的势力再次壮大,只怕杨家的江山便危在旦夕。 安然不能入宫! 连陛下的家事都敢管,李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安然不能入宫,否则杨家的江山危矣呀! 刘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区区一个安然,就能让杨家的江山毁了吗? 是呀,刘大人,你这话里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呀? 我能有什么意思,林大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 杨灏坐在龙椅上,且歌虽没来,但也并不影响什么,他看着底下的大臣们皆吵成一片,就差动起手来了,从上朝开始,便一直说着这个问题,每位大臣还都有理,愣是将他弄得下不来台。 杨灏被吵得头疼不已,索性也离了殿,因被这事儿弄得,也没了兴致处理奏折,反而到了御花园逗鸟。 虽纳闷,但也有些庆幸且歌没到朝堂之上,不然他都不知该如何应对,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甚至还生起一丝侥幸,派去盯着长公主府的人并没有来禀报,也就是说皇姐并未做出什么事儿来。 难不成皇姐只是吓吓他? 为了以防万一,杨灏还是唤来了小乐子,再多派些人去盯着长公主府,皇姐若是有何动作,即刻来回朕。 小乐子道:是,小乐子这就派人前去! 小乐子吩咐好后,又回去复命,并率先拍起了马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杨灏背着手,脚步轻快地往乾清宫走去,何喜之有? 明日陛下便可与安然小姐...哦,不,瞧小乐子这嘴,是贵妃娘娘。 见杨灏笑得合不拢嘴,小乐子又继续道:明日陛下便可与贵妃娘娘成亲了,这难道不是喜事儿么?! 就冲你这话,赏了! 小乐子乐开了花,连连道谢,又将许多好话一一道出,哄得杨灏都快找不着北了。 可当他踏入乾清宫,并见到且歌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了。 皇...皇姐? 他不是命人看着皇姐么,皇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竟还无人向他禀报。 且歌唤了一声清浅,清浅上前,并将手中的喜服呈上。 杨灏错愕地看着且歌,完全没弄懂她的意思,皇姐,这是.... 且歌浅笑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灏儿便要成为妻子的丈夫了,这喜服是我早先命人做好的,等的便是明日。 难不成皇姐是同意安然入宫了? 杨灏不敢肯定,皇姐,你这是同.... 话还没说完,且歌便将喜服递给他,并道:快换上试试,也趁着选秀未开始,若不合身,还可让绣娘改改。 温柔的语气让杨灏的心软了些,也不忍拒绝,笑道:好! 且歌静坐在那儿,目光落在窗户上,思绪却已经飘向远处,但愿杨灏到时候知道后,不要怪她。 杨灏换喜服也是速度,且歌还没等多久,他便换好了。 他带着笑,步子轻快,又蹦了几下才到且歌面前,可见他有多开心,原先大臣面前的沉稳帝王已不见,现下却是个春风得意的俊俏新郎。 杨灏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他摆弄着喜服,又在且歌面前转了转,原先争吵过后所残留的情绪,也逐渐被喜悦冲淡,这喜服甚是合身,皇姐你看,是不是很适合我? 这绣娘真是甚得我心,待会儿必定重重赏她。 是啊,很合身,灏儿穿起来,就是好看。 且歌走到杨灏身后,为其抚平背上的褶皱,明日便要选秀了,到时可不能像现下这般,你是皇帝,要.... 且歌还没说完,就见杨灏点头如捣蒜,也是哭笑不得,无奈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总之明日尤为重要,莫要失了皇家的威严。 知道啦,皇姐你就放心吧!杨灏又道:我是谁,我可是天资聪颖、蕙质兰心的长公主的亲弟弟,怎么会出错呢! 噗呲 且歌轻笑出声,你可少拍我马屁。 哪有,我说的那是事实。 杨灏本想继续跟且歌贫,毕竟姐弟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只可惜,这份和谐注定会被打破。 小乐子慌忙跑进殿内,陛下,林侍卫求见。 让他进来! 拒了他! 杨灏与且歌几乎同时说出口。 杨灏看向且歌,方才的喜悦转变成了疑惑,甚至是猜疑,林侍卫是他派去盯住安府的,既然求见,那定是安然有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杨灏忙道:快让他进来! 林侍卫进来后道:启禀陛下,镇国公的公子正在迎亲的路上,所迎之人,正是安然小姐! 杨灏闻之,仿佛被重物击中,脑子一片空白,腿也软了,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杨灏将目光落到了且歌身上,声音微颤,皇姐,林侍卫所说...可是真的? ※※※※※※※※※※※※※※※※※※※※ 感谢在20200103 21:45:54~20200104 23: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生』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姐弟决裂 且歌不答,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杨灏脸上的变化, 她能感受到他的哀伤与不可置信。 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他就说嘛,皇姐一而再地反对安然入宫,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口,亏他那会儿还乐得跟个傻子似的,还以为皇姐应了, 结果他心爱的女子要嫁给别人了。 皇姐,他说的是真的么? 即便对答案心知肚明, 杨灏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他想且歌亲口告诉他。 且歌对林侍卫道:你先下去吧。 是! 告诉我, 他说的不是真的! 杨灏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了一句话, 可见他尚在努力克制自己, 他知道皇姐心系江山社稷,更知道他娶了安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能承担,他也早早想好了解决的法子,可惜皇姐并不让他如愿。 事已至此,且歌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道:是真的。 且歌的回答, 掐灭了杨灏仅有的那一丝幻想, 更使得他的情绪接近癫狂, 他似哭似笑, 近乎嘶吼道:杨柳!!! 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愤怒,这也是杨灏第一次直接唤且歌的名讳,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且歌对上杨灏的目光,其眼神中所表达的东西,让她的心隐隐作痛起来,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是怨恨。 她的亲弟弟怨恨她,这多可笑呀! 愤怒一经释放,便无法再压制,杨灏吼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安然,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拆散我跟她! 且歌脸上依旧是那么的淡然,与杨灏的过激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什么?想必不用我说,陛下心里应该清楚吧。 是,我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安然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陛下是皇帝,皇帝肩负着天下苍生,对皇帝来说,天下才是最重要的,而安然也不过是一女子。 即便是女子,那也是我生命中最珍视的女子啊! 且歌冷声道:可她是叛臣安正良之女! 杨灏质问道:那又如何?就因为她是安正良之女,便不能入宫成为我的妻子,但这就能是你将安然嫁给别人的理由吗?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7) 他的质问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他嘴角带着苦笑,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日安然高高兴兴地去找你,结果却是哭着跑回丞相府的。 且歌道:那又如何? 她为何去找你,还不是想告诉你,她心悦你。 且歌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杨灏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 怎么可以伤害一个爱你的人? 怎么可以让她嫁给别人? 是的,杨灏知道,他很早就知道了,兴许比安然自己都早,他的目光时刻都追随着安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发现不了安然喜欢的是皇姐呢,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愿意放弃罢了。 杨柳,你到底有没有心呀?还是真如百姓传言所说,你心如蛇蝎。 此话如数根箭,没入了且歌的心脏,即便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疼痛,也还是没能让且歌的脸上有丝毫变化,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沧蓝,你就是不能娶她! 呵,又是江山社稷。 杨灏瞪着且歌,话锋一转,杨柳,朕命令你,即刻将安然的婚礼作废! 杨灏的语气强硬,可且歌却比他还强硬,你休想! 朕是皇帝,朕说了算!杨灏又威胁道:杨柳,你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且歌的表情冷了一分,还是那三个字,你休想! 杨灏怒道:杨柳! 杨灏见其的震慑并不管用,便对殿外的人道:来人! 岂料,且歌也道:谁若闯进来,杀无赦! 这语气与眼神,皆不像是在说笑,而一旁的清浅也出了大殿,并将佩剑抽出。 一时间,没一个人敢进来,就连小乐子也吓得动也不敢动,看来陛下跟殿下是要动真格的了。 杨灏已经恼得双眸通红,咬牙道:杨柳,你不要逼朕! 且歌并不理会,陛下情绪过激,今夜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还请陛下安安心心地等明日选秀。 说罢,且歌便转身离去。 刚走三两步,就听杨灏吼道:杨柳,你好大的胆子,朕何时说过你可以走了,你这是藐视皇上,论罪当诛! 且歌转身,丝毫不将杨灏的话放在心上,陛下还有何吩咐? 朕要安然! 休想! 若朕一定要她呢? 且歌抬眸,一字一句道:除非我死! 杨灏能怎么回答? 难道要他说,那你就去死吧? 他能么? 他不能! 为何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为何每个人都要逼他,为何连他最敬重的皇姐都拿性命来威胁? 他不过是想跟喜欢的人厮守,怎么就那么难! 就因为我是皇帝,所以不能跟心上人厮守么? 就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我心爱的姑娘就要被迫嫁给别人么? 就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我便要承受这些痛苦么? 一连几个问题,虽是在问,但他并不是想要答案,他蹲在了地上,捂着头又哭又笑。 且歌瞧了也心疼,更有不忍,她向杨灏走近了几步,她伸出手,本想轻拍其背部,给予安慰,但还未碰到杨灏,便缩了回来,她不能! 不过一瞬,杨灏突然站起,发了疯地砸着掀着桌上的东西,以此发泄他的无奈,他的愤怒,他的恨... 又将头上象征着皇权的冕冠扯下,扔在了地上,并用脚踩,怒道:去他劳什子的皇帝,老子不当了! 啪 混账! 杨灏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掌印,他被打懵了,他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且歌,愣愣道:皇姐... 皇帝岂有你说不当就不当的道理,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我看你是昏了头,才会说出如此的混账话来! 且歌的训斥让杨灏清醒了过来,她恼,但他却比她还恼,杨柳!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帝吗?! 且歌冷哼一声,并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怎么?不敢看我了?当年满朝文武谁不是认为你会登上帝位,成为沧蓝的第一位女帝。杨灏轻笑,似是在自嘲,没想到,皇位却落到了我的头上。 且歌冷声道:那是父皇的选择,又岂是旁人能左右的。 杨灏无奈摇头,杨柳,你还在睁眼说瞎话,父皇最培养的人是谁,是你,最疼的人是谁,也是你! 这个皇位,应该是你的!是你杨柳的! 杨灏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震得且歌的耳膜生疼,若他不是皇帝,他可以做他的王爷,娶他心爱之人,远离朝中争斗,逍遥快活。 且歌脸上没有半点波澜,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胡思乱想,还请陛下莫要给且歌强加些罪名,且歌受不起。 见且歌要走,杨灏愈发激动,上前将其拦住,杨柳,这皇位是你的,你拿回去呀,把属于你的都拿回去! 且歌只看了杨灏一般,便绕过其。 杨灏忙抓住且歌的手腕,皇位是你的,是你的!!! 且歌的眼中带着冷意,语气平淡,将杨灏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扒拉开,陛下,夜了,该歇息了。 杨柳!!! 不管杨灏如何撕心裂肺地喊,且歌皆不理会她,她出了大殿,对小乐子道:小乐子,陛下身子不适,应当在寝宫好好歇息,你好生照看着,不然....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小乐子被吓得低下了头,也不敢应答,且歌殿下说是照看,只怕实为软禁吧。 你想软禁朕?杨灏又道:杨柳,你这是以下犯上! 且歌拿出一枚金牌高高举起,冷声道:先帝所赐金牌在此,今夜陛下若出寝宫半步,你们的脑袋就都别想要了! 先帝虽已驾崩,但因沧蓝皆主张君子应以仁孝,而陛下也应为天下人作表率,故每一任皇帝驾崩后,所留下的那枚金牌不仅不会被废除,连新帝都会听之任之。 是! 出了皇宫后,且歌弃了马车,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杨灏不在跟前,她所有的伪装也都化为了虚无,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身子也像是摇摇欲坠。 清浅在她身后跟着,看得也是心疼极了,明明殿下什么都没做,陛下却说了那么多伤殿下心的话,连她都看不过去了,只是一直强忍着罢了。 清浅知道,此时殿下想静一静,并不想要什么安慰,什么也不说,便是对殿下最大的安慰。 且歌耳边回荡的,全是杨灏对她说过的话,杨灏的愤怒,杨灏的难过与无奈,还有杨灏的怨恨,皆在她脑中浮现,她也不想这样,更不愿看到杨灏如此,可她没办法,她不得不这么做。 可又有谁能懂她呢? 穆絮走在街上,环视左右,看着长安城的夜景,她倒也不是出来玩的,而是且歌入了宫还未回来,反正也无事,便出来走走,说不定还能遇上且歌,之后一道回府,岂不美哉? 真是巧了,穆絮瞥眼之间,瞧见了一个人,不论是身形还是所着衣裳,皆像且歌,待她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且歌么?! 穆絮满心窃喜,脸上当即露出了笑容,殿下。 且歌抬眼,向声源处看去,见穆絮与桃花翠竹正向她走来。 待穆絮走近后,且歌抱住了她。 穆絮微楞,还未发出疑问,便听且歌拖着那略微沙哑的声音道: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让本宫抱抱就好。 穆絮虽担心,但也尊重且歌,她什么都没说,却将语言化为行动,回抱她的同时,又轻拍其背部。 ※※※※※※※※※※※※※※※※※※※※ 感谢在20200104 23:06:50~20200105 23:4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共处一室 这一夜, 穆絮一直陪在且歌身旁, 寸步不离,二人更是相拥而眠, 穆絮虽没问些什么,却在用行动关心着她,她感受到了, 心中也多了份慰藉, 不至于让她觉得异常寒冷。 而也在这一夜,镇国公府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儿, 原本应该在屋中的新娘不见踪影,只留下了红盖头。 一时间,全镇国公府以及安府,皆派出大量家丁下人, 他们有着同一个目的寻找安然。 这么大的阵仗,惊动百姓是不可避免的, 只可惜搜了小半夜,连根毛都没找到。 安丞相本是派人去封锁城门的, 奈何对方却说没有圣上手谕, 不予封城门, 便只能派家丁在城门附近盯着, 而管家也频频来报说没找到。 别看他表面上恼,实际一切都在其计划中, 杨灏对安然情根深种, 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 可且歌却执意不让安然入宫,并且放了狠话,否则大臣们可不敢直接在大殿上掐起来。 有了这个铺垫,那么杨灏在知道安然嫁人时,必定会暴跳如雷,甚至会以为那是且歌的安排,姐弟二人也会随之决裂。 安然一个乡下丫头,又不会武,想逃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人帮她,那是谁呢? 是杨灏还是且歌?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然不见了。 区区一个安然,就足以离间姐弟二人,这也正是他将安然嫁给镇国公公子的原因。 而倘若安然尚在镇国公府,那么用安然来拉拢镇国公,于他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接下来,就是演演戏,去宫里走一遭了,他虽官拜左丞相,可也没有抽调军队的权利,更不可能让家丁挨家挨户进人家屋子查,便只有去找杨灏。 但宫门已关,只有递折子过去,并嘱咐了好几句,此事关于安然。 他理了理衣衫,等着太监来带路,毕竟他知道杨灏,只要关于安然,不论事情的大小,皆会紧急召见他。 可惜他这次却失了算,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杨灏召见,夜里本就凉,而他也以为杨灏并不会让他等太久,便拒了管家拿的厚衣裳。 他也不敢走,万一刚走,杨灏便召见他怎么办,便一直等在那儿,不想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而朝中大臣也正好来上朝,见到安丞相第一个来,颇为惊讶,昨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安丞相又在宫门口等着,再看其恼得胡子都快歪了,加以联想,便能猜出一些苗头。 入了大殿后,只有小乐子立于龙椅前,本该坐在龙椅上的杨灏却不见,小乐子道陛下龙体不适,命大臣们都散了,若真有事,将折子传上来便是。 这可气煞了安丞相,他可是整整等了一夜,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吧,又去求见陛下,却被小乐子给拦下,理由亦如方才。 选秀的时辰定在了日中,因太后过世,而那几个太妃不是在寺里修行,就是已随先帝而去,遵循着长姐如母的规矩,只能由且歌陪同。 杨灏颇为不耐,对且歌还是怨气满满,自是不肯配合,板着一张脸,从选秀开始一直到结束,皆跟且歌不对付,但凡且歌看上的,他都不同意,且歌看不上的,则反之,不仅夸赞一番,还留了下来。 这一番下来,杨灏的目的达到了,他倒是痛快了些,但却惹得且歌十分不悦,结束后,只匆匆回了长公主府。 接下来的几日,杨灏不仅不上朝,还开始起了绝食,不吃也不喝,任旁人如何劝也都没用。 陛下的频频称病,让大臣纷纷猜测不已,病了也就罢了,折子还照常批阅,既然都能批阅折子了,为何还不上朝呀? 有了且歌曾经插手朝政的例子,再加上安丞相与江怀盛一干人等的煽风点火,更是引得朝中人心惶惶,毕竟且歌插手朝政是在新帝登基根基还未稳之时,而且还都是在背后,哪儿会如现下这样,连陛下人都看不见,再联想到前几日的谋反,难不成且歌真的.... 长公主府,书房内。 且歌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毛笔,双眸一直盯着桌上那展开的奏折,脑子里思绪万千,而不论是往她的左手边看,还是右手边看,皆有堆积如山的折子。 在杨灏被软禁的前几日,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折子都没好好批阅,这一被软禁,就更不批阅了,故积攒了许多折子。 杨灏不批阅,只能她来了,每日小乐子一收完折子,便给她送到了长公主府。 穆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了书房,恐扰了且歌,便没有敲门,瞧且歌那书桌已没了能放东西的地儿,便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且歌轻叹了一口气,将批阅好的折子合上,又接着拿另一本,在她即将翻开时,身后却伸出一双手来,又紧贴她的太阳穴,摁了起来。 且歌配合地闭上了眼享受,又听穆絮在她耳边道:好好的叹什么气呀? 且歌轻笑,鼻尖钻入穆絮身上那极淡的清香,在那一瞬间,仿佛将她一切的疲劳都一扫而空,怎么过来了? 穆絮眼中满是心疼,来瞧瞧殿下是否有好好用膳。 经穆絮这一提醒,且歌倒还真想起来了,清浅端来时,她便让其放在一旁,本想待会儿再用,可后来也是忙得厉害,便给忘了。 就知道殿下会忘了,我给殿下熬了碗鸡汤,快去喝了。 且歌睁眼,笑道:好。 她虽道好,可手却还是将那折子翻开。 穆絮本想再说几句,但随着折子的打开,她看见了上面的内容,是弹劾且歌的,这也就罢了,还将且歌说成了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 穆絮恼了,为且歌摁太阳穴的手也停了,这些日子江怀盛倒是来找过她,被她给拒了,穆絮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外头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听到,那些人嘴里,比这折子上的话还难听百倍,更将且歌给妖魔化。 尽管穆絮不清楚且歌跟杨灏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矛盾,但旁人的言论她都不予理会,因她相信且歌,且歌没有篡位之心,她是清白的。 但说的人多了,她不想看到且歌被人误解,她更不想且歌受委屈,她甚至还跟人解释,可那些人都一笑而之,说她傻,说她被蒙蔽了,又有谁会相信她?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8) 且歌快速将那折子合上,又放到一旁,她起身拉起穆絮的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过那张折子,她边走边道:驸马这么一说,本宫倒也有些饿了,走,陪本宫喝碗鸡汤。 穆絮为其盛了碗鸡汤,且歌接过后,闻了闻,笑道:好香! 穆絮知道且歌是在哄她开心,可一想到那些人这么说且歌,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且歌舀起一勺鸡汤,放到嘴边吹了吹,本以为是她嫌烫,没想到下一刻却递到了穆絮嘴边。 她微楞,但在且歌期待的目光下,她张嘴了。 穆絮喝下后,且歌笑道:驸马真乖! 她轻哼一声,将目光落到了别处的同时,双颊也微微泛红,且歌这是把她当成三岁孩童了? 空碗中还有个未用过的瓷勺,但且歌却没再换,而是接着用喂过穆絮的,且歌尝了一口,夸赞道:驸马的手艺真好! 且歌的举动被穆絮看在眼里,而她的夸赞,也让穆絮心中充斥着满足感。 还有这么多,不能光让本宫一个人喝呀,驸马也喝些。接着又舀了一勺递到穆絮嘴边。 穆絮看着且歌,眸中的情愫若隐若现,她贝齿轻启,将瓷勺中的鸡汤饮下。 就这样,二人你一勺我一勺,倒也很快就将鸡汤给喝完了。 穆絮的双颊通红,不敢跟且歌对视过久,她将碗收起,也知不能耽搁且歌处理公事,便道:殿下先忙,我待会儿再过来。 好。 且歌回到书桌前,落座后继续批阅奏折,待穆絮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本医术,这都是在藏书阁里找到的,大多甚少见到,都是孤本,也有意思得紧。 穆絮知道且歌忙,不能像往日那般,有许多空余的工夫,但她也想用这样的方式陪着且歌,既不打扰她,又能与她亲近。 穆絮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看了几页后,只一个抬首,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见且歌神色认真,随着她的思考,眉黛时而微拧,时而舒展开来。 且歌并不知道,她认真的模样有多迷人,更不知道她身上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穆絮为之沉沦。 随着待在且歌身边的日子越久,穆絮便陷得越深,也越能发现且歌的不一样,她并非世人说的那样。 那晚她看到了且歌的脆弱,那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的脆弱,让穆絮瞧了都心疼,更生起想保护她、为她承担的念头。 原来且歌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坚强,她太会伪装了,以至于让人忘了,她也是寻常人,并非是神,也有七情六欲,也并不是什么都挤不垮,她也有她的脆弱。 察觉到有一道眼神一直看着她,且歌抬首,一眼便对上了穆絮的双眸,她笑道:驸马为何一直看着本宫? 穆絮闻之,慌忙移开了视线,嘴硬道:没有。 没有吗?且歌难得不打趣穆絮,而是浅笑道:没事儿,驸马接着看,本宫当不知道就行。 穆絮被且歌这话给逗得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且歌刚低下头,又抬首补了一句,驸马想看多久都行。 ※※※※※※※※※※※※※※※※※※※※ 【看到了这里,这文有什么bug么?或者是有什么没有解释清楚的?我看看细纲有没有遗漏的】感谢在20200105 23:40:29~20200108 23:4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狒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小秀 20瓶;若梦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惊天噩耗 因皇帝的不上朝, 流言蜚语并未停止, 但在且歌的安抚下, 穆絮的心态也变好了些, 她坚信谣言止于智者,故对旁人所说也不那么在意了。 且歌虽每日都有批阅不完的奏折, 但好在待在长公主府时,穆絮会安安静静地守在她身边,会盯着她用膳, 会催着她歇息,防止她过于劳累, 伤了身子。 且歌忙归忙碌, 但偶尔也会停下来, 与穆絮说上那么两句话,于穆絮而言,这就够了。 只可惜这种既充实又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而将它击碎的, 都归功于江怀盛。 穆絮坐于石凳, 手里拿着一枚白玉镯,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目更是呆滞无神。 桃花翠竹看着害怕极了,连番问道:驸马爷,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驸马爷, 你说说话呀, 千万别吓奴婢! 桃花甚至开始上手, 抓着穆絮的手臂摇晃,而穆絮则任她摇晃,就跟没听见似的,只是坐在那儿,没有任何回应。 桃花急坏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我再让人去宫中催一催。翠竹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桃花蹲在穆絮跟前,语气焦急,驸马爷,都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你就一直这么坐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儿一大早,殿下便去了宫中看望陛下,等到了正午,寻思殿下也该回来了,驸马爷便想着做上几道菜,这刚将菜洗净,江怀盛就派了人来,驸马爷本来说不见的,可不知那女子跟驸马爷说了些什么,引得驸马爷放下菜就随那女子去了,连声招呼都没跟她二人打。 好在翠竹机灵,拉着她尾随在后头,依旧是那家茶馆,因是雅间,她二人也混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候。 等到驸马爷出来了,脸色却不对,倒像是哭过,她二人吓坏了,第一个猜测就是江怀盛胆大包天,莫不是轻薄了驸马爷? 而她本想冲上楼去教训江怀盛,就是舍了她这条命,她都要为驸马爷报仇。 可在她进屋前,就被驸马爷给拦住,还道与江怀盛无关,等她冷静了,细看驸马爷的衣着,并无被侵犯的痕迹。 回了府后,驸马爷就一直坐在石凳上,一句话也不说,不论她二人说什么,皆不搭理。 穆絮不说,桃花也拿她没辙,无奈道:驸马爷,桃花求求你了,你就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穆絮还是没有回应她。 翠竹回来便见到桃花苦苦哀求,不用问,便知结果如何,已派人去了宫中,相信殿下过会儿便回来了。 听闻殿下二字,穆絮那只拿着白玉镯的手,明显更加紧了。 她并不想跟江怀盛见面,一是避嫌,二是毫无意义,可那女子却道江怀盛见她是因老师跟且歌。 若单单是因且歌,那穆絮可以想象到江怀盛想说什么,但一加上老师,她便想不出二人有什么联系,因他二人根本不认识。 疑惑之余,她还是去了,毕竟江父是她敬重的老师,可没想到却得知了一个噩耗,江怀盛的父亲、她的老师,过世了。 与其说是过世,不如说他是被人杀的,而命人杀害老师的,据江怀盛所说,正是且歌,接下来他便陆续痛斥了且歌的罪行。 穆絮虽对老师的过世感到痛心难过,但江怀盛的话,也只让她觉得荒谬可笑,老师不过是一普通的教书先生,既不涉政又不从商,于且歌而言,哪有什么价值。 虽对江怀盛不公平,但从其的处境来看,恶意栽赃也不是不可能,单凭这一面之词,又如何让她信服,她根本就不相信且歌会这么做。 随着她的辩解与怀疑,江怀盛也是直接,他拿出了证据白玉镯。 他告诉她,这是老师在那杀手手里夺走的,是且歌命杀手杀了老师,只因且歌想报复,报复江怀盛在朝中屡次与其作对。 那枚白玉镯,她是识得的,跟且歌手腕上的一模一样,而这几日她也未见且歌戴过。 后来江怀盛还说从且歌把持朝政,软禁陛下的种种行为来看,都说明了她要造反,如今朝中大臣皆推举齐王为新帝。 齐王,先帝的第三子,在杨灏登基后,便被姐弟二人发配至穷苦之地,他也是除姐弟二人以外,唯一一个还活在这世上的先帝血脉。 江怀盛劝说让她赶紧弃暗投明,不要再助纣为虐,但穆絮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老师的死,是否真的与且歌有关。 明明证据就在眼前了,但穆絮还是不愿意相信,心里更是抱着那渺小的希望,希望不是且歌命人做的。 她这半日过得尤为漫长,脑中不断浮现且歌与她的相处,但转眼间,老师的悉心教导又出现在她的耳畔,二者交替,让她险些崩溃。 她最珍视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了她最敬重的老师! 一直坐在那儿的穆絮突然动了,她起身往门外跑,吓得桃花翠竹赶紧追,嘴里还一直唤着她。 但好在到了长公主府门口时,穆絮停下了。 桃花顾不上喘气,问道:驸马爷,你这是做什么呀? 见穆絮一直往通往皇宫的那条路看,翠竹道:驸马爷可是在等殿下? 也不知怎么回事,派去宫中的人皆没有回来。恐穆絮担心,翠竹又宽慰道:应过会儿就回来了,驸马爷无需担心。 穆絮也不答话,就一直望啊望。 见此状,翠竹也不好再劝,因她说得再多也无用,只能由着穆絮了。 等着等着,倒也等到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可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清浅,并无且歌,而那两位派去宫里的丫鬟,也都跟在马车旁。 清浅在看到穆絮时,倒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驸马爷会一直在府门口等着殿下。 清浅见过驸马爷。 穆絮的声音急切,还向清浅的身后看去,殿下呢? 想到殿下的吩咐,清浅回道:回驸马爷,殿下还未回来,今日宫中设宴,宴请了朝中大臣,殿下难以抽身,又恐驸马爷等得心急,便派清浅先行回来告知驸马爷一声。 清浅又道:殿下还说,是因深知驸马爷不喜这种场合,才未叫上驸马爷一起的。 穆絮颔首,那她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个...倒没有,依清浅看,约莫再过两三个时辰,殿下才会回府。 穆絮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失落,好,待殿下回府后,劳烦清浅姑娘派人告知我一声,我有事要同殿下商讨。 清浅觉得纳闷,驸马爷为何这般客气,还有这语气与脸色,皆不对劲,是。 在穆絮转身之际,清浅看到了穆絮手中的镯子,驸马爷,这镯子.... 殿下的镯子怎么会在驸马爷这儿? 对上穆絮复杂的双眸,清浅解释道:前几日便不见了,一直未寻到,还以为丢了呢。 这话如晴天霹雳,劈得穆絮脑袋嗡嗡作响,她的眼中满是错愕,她不敢相信,这白玉镯竟然真的是且歌的! 清浅接过穆絮递来的白玉镯,又问道:驸马爷是在哪儿找到的? 穆絮没有搭话,而是转身回了暖香小筑,在这途中,她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尽管有不解,但清浅也没追上前去问个明白,只将那白玉镯收好,又回了宫中复命。 宴会中,全是一群老狐狸聚集,玩乐之间,且歌也时不时地借机敲打某些大臣,别看着皇帝病了,便不安分,倒是有那么三两个人受人指使,想给且歌难看,殊不知是在往枪口上撞,让其给化解了不说,还被重重一击,如此一来,倒也没人再敢放肆了,生怕被揭短,接下来,直至宴会结束,一群老狐狸都相处得尤为和谐。 而后,且歌又去了乾清宫,刚入大殿,一个花瓶便砸在了她的脚边,随后发出一声脆响。 清浅被吓了一跳,她慌忙将且歌往后拉,又站在了她前面,将她护住。 且歌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且歌将目光落在了撑着书桌才勉强站起的杨灏,因几日没怎么进食,俊俏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是干裂,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 这几日,且歌都来看过他,相比原先连床都下不了,现下倒是有些精力了,原来用安然的性命来威胁这么管用。 杨灏拿起桌上的另一只花瓶,尽管很吃力,但他还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拿起,随后向且歌扔去。 哐当 且歌连低下头看一眼都没有,她踩着碎片,向杨灏走去。 杨灏艰难地挪动,又吃力地拿起桌上的东西,向且歌砸去。 且歌没有去躲,因他身子虚弱,力气不大,故每次都正好落到她的脚边,看来陛下还是有些力气的,能拿得起东西了,恢复得不错,再等几日,应该就能批阅奏折了。 你休想! 安然婚后倒是过得不错,听说镇国公的公子格外的疼她,陛下就不用再担心她了。且歌顿了一下,又道:更不用再念着她了! 杨灏眼中的恨意剧增,气得浑身发抖,那只撑着桌子的手也捏成了拳,他咬牙道:是你逼的! 且歌挑了挑眉,丝毫不为自己辩解,陛下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沧蓝还需.... 她突然停了,因杨灏拿起桌上的砚台一扔,稳稳地砸到了她的额头,并留下一道血痕。 清浅惊道:殿下! 且歌被砸得生疼生疼的,可最疼的不是她的额头,是她的心,从小到大,二人就连争吵都甚少,更何况是动手了。 杨灏有些慌了,他没想到皇姐就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躲,他以为她会躲开的,那声皇姐刚要唤出,便又让他给咽了回去。 且歌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脸上十分平静,国不能一日无君,沧蓝需要陛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又是江山社稷,杨灏恨透了江山社稷,就是因为江山社稷,他的安然才会嫁给别人,我只要安然! 且歌对上杨灏的双眸,问答:为了她,你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杨灏坚定道:我只要安然! 且歌柳眉微皱,也不想再与杨灏多说,可杨灏不论她听还是不听,嘴里都不断地说着同一句话我只要安然! 在她一脚踏出殿外时,更听杨灏低声道:杨柳,我恨你! 恨? 且歌心下一滞,她知道杨灏怨恨她,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她的嘴角带着苦涩,话里皆是威胁,那陛下便恨吧,若想安然死,陛下大可继续糟践自己! 看着且歌逐渐远去的背影,杨灏既气愤又无可奈何,他就像个废人一样,终日被困在这里,他心爱的女子嫁人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去瞧上安然一眼,他都不能,而限制他的,是他的亲姐姐。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19) 他冲着且歌的背影,用尽所有力气,不论且歌是否能听见,大声道:杨柳!我恨你! 杨柳!我恨你! 且歌听到了,她越是心痛,她的眼神便越是坚定。 走在其身旁的清浅宽慰道:陛下只是不知事情真相,才会如此错怪殿下,还请殿下莫要太过在意陛下所言。 且歌无奈苦笑,罢了。 似是想让且歌开心些,清浅便将回府时,见到穆絮在门口等候一事道出。 果真且歌在得知后,心中多了一点点安慰,还好,她还有穆絮。 即便被天下人误解,被杨灏所不理解,但好在穆絮是相信她的,此生得一人懂她,够了。 ※※※※※※※※※※※※※※※※※※※※ 【会HE的,相信我】感谢在20200108 23:43:57~20200110 22:3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川、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非鱼 5瓶;抹茶有点甜 2瓶;陌上君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问个明白 到了长公主府, 且歌恐穆絮看见她额上的伤而担心,便先回了暖玉阁处理伤口。 清浅细心地为且歌上药, 伤口虽不大,但清浅还是心疼, 难免为且歌觉得委屈, 又恐道出后, 惹且歌伤心,便只有强忍着。 待上完药, 清浅又为且歌添上了些脂粉, 将伤口盖住,如此一来,不仔细瞧倒也瞧不出来且歌额头上有伤。 且歌坐在铜镜前, 又端详一番, 确认瞧不出后, 这才起身去暖香小筑寻穆絮。 刚要跨出门口, 清浅突然想起那白玉镯还没交给殿下。 清浅将白玉镯拿出, 对且歌道:殿下的镯子找着了, 说来还得感谢驸马爷, 也不知驸马爷是从哪儿找到的,清浅可是找了几日都未能找到。 且歌看向那白玉镯时,眼中稍稍有些惊讶,镯子? 清浅又道:那会儿见殿下忙, 便未将镯子交还给殿下。 这镯子...且歌抬起手, 将手腕上的白玉镯露了出来, 本宫的镯子在这儿。 清浅也是惊了,殿下的镯子不是不见了么? 且歌颔首,是不见了,昨夜命小乐子将那些弹劾本宫的折子拿去处理,发现本宫的白玉镯就在下面压着。 那这镯子....清浅转念一想,难不成是驸马爷知道这镯子对殿下很重要,故才特地寻来一枚假的,哄殿下开心? 可刚说完,清浅便想起,除她以外,并无旁人知道殿下的白玉镯丢了呀。 且歌接过那枚白玉镯,细细打量,再瞧了瞧她手腕上戴的,不论是成色还是样式,皆是一样的,甚至合在一起时,有一处纹路还相连,她生起一丝狐疑,难不成是.... 往那白玉镯的内壁一瞧,果然,里面刻着一个然字。 这不是假的。 清浅不解,那这是? 当然也不是本宫的。 且歌将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取下,将两枚镯子递给清浅,你仔细瞧瞧,这两枚镯子有何不同? 清浅拿着那两枚镯子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不都是一样么,恕清浅眼拙,看不出有何不同来。 且歌轻笑,你往内壁瞧。 清浅转动着两枚白玉镯,细细打量,殿下,这镯子内壁上有字! 一个刻着柳,另一个刻的是....然? 清浅仔细琢磨,还是不知其意,然....然,这然是何意? 话刚问出口,清浅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难不成指的是安然小姐? 当年安然小姐为陛下的伴读,因性子好,又乖巧,颇受先皇后的喜爱,正好凤仪宫里又放着渊国往年送来的生辰贺礼,万里挑一的上等白玉石,便命人打了一对镯子出来,分别赐给了殿下与安然小姐。 只是让人没想到,这镯子的内壁,竟然刻了字。 且歌拿过那枚属于自己的白玉镯,将它重新戴回手上,不错,镯子上刻了字,只有我与安然知道,你不知,也并不奇怪。 且歌瞥了一眼清浅手中的那白玉镯,只是安然的那枚镯子,怎么会到驸马手中? 清浅摇了摇头,清浅不知。 且歌还记得,有回安然的镯子不见了,还伤心地哭了好久,任旁人如何劝说都无用,好在最后找着了。 想来安然在那时,就开始心悦她了吧,明儿你便派人送去还了她,省得她着急。 是。 随着离暖香小筑越近,且歌的步伐便越是轻快,一进去便碰见了翠竹,还未询问穆絮在哪儿,便听翠竹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出了何事? 翠竹不知,只是驸马爷一直都闷闷不乐,又几番寻找殿下。 翠竹恐且歌心生不悦,便将穆絮出府见了江怀盛一事给隐去了。 且歌眉黛微皱,驸马呢? 在里屋呢。 且歌快步走进屋中 ,穆絮正坐在桌前,见到她时,脸上无半分喜悦,与往日相比,现下的穆絮,冷漠了许多,她担心道:驸马怎么了? 穆絮虽故作冷漠,可内心却很是复杂,复杂到连她自己都捋不清了,明明清浅都说了,那白玉镯就是且歌的,她还是不想相信,且歌会杀害她的老师。 她看着且歌向她走近,她瞧见了且歌眼中的担忧,也从且歌的声音中,听出了那份关心是真的。 且歌在穆絮身旁落坐,见其不答,更是担忧了,她伸出手,用手背贴着穆絮的额头,可是病了? 关怀的语气与眼中那份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将穆絮心中筑好的城墙瓦解了,可当她无意看到且歌手腕上的白玉镯时,她再一次被提醒,老师死了。 穆絮很想无条件地去信任且歌,可死的那个人是她的老师呀! 如那句话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穆博安虽是她的生父,可她并没有在他那儿得到过该有的疼爱,老师却不一样,在学堂对她悉心教导,出了学堂,又对她如亲生女儿般关爱,老师对她有再造之恩,就算是用她的一切去偿还,都还不了,如今,老师却死了,而江怀盛拿出的证据也指向了且歌。 穆絮眼中划落的一滴泪让且歌微愣,本想用指腹轻轻为她擦去,可还未碰到她,她便扭过头。 怎么了?哭什么? 是谁欺了你? 我这些日子忙了些,未能顾忌到你,也知你受了委屈,待过了这几日便好了。 且歌拉过穆絮的手,她隐隐有种直觉,穆絮一定有事,她虽不知那件事是什么,但她能肯定的是,她并不想听,一旦听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会产生巨大的变化,甚至她还会...离开她。 她不禁将穆絮的手握得更紧了,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继续憧憬道:等陛下身子康复,我便带着你去渊国,这个季节,渊国该是下雪了,那儿的雪景也甚是不错,你瞧了定会欢喜。 她的自称不是本宫,而是我,对穆絮的称呼也不是驸马,而是你,她将她二人拉到了同一个位置。 尽管穆絮一直在控制自己,可听到了这些话,她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也收不回来,一滴滴泪从她脸上划落,她也数次在心里嘶吼,为什么是且歌,为什么死的是她的老师!!! 即便内心再挣扎,再不愿相信,穆絮终究要去面对,她想且歌亲口告诉她,她到底有没有做过。 穆絮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可效果并不明显,我的老师....过世了。 且歌知道,穆絮并不是想要她的安慰,她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声音中也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冷意,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节哀。 穆絮本想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可她的手却被且歌握得生疼,似是在告诉她,不要问。 穆絮强忍着痛,将目光落到了且歌身上,有人告诉我说,老师....是被人派杀手杀害的。 从她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在告诉她,派杀手杀害其老师的是她! 且歌眼中的哀伤,在轻笑之间转瞬即逝,而其嘴角的笑容不再真实,握着穆絮的手也松了,转而玩起了耳旁垂下的那一缕青丝,漫不经心道:是嘛?那杀手是何人所派? 语气尤为平淡。 穆絮的心如被撕裂般,她宁愿且歌跟她吵,跟她闹,而不是像现下这样平静,她咬牙道:白玉镯的主人。 且歌低眸,瞧了瞧手腕上的白玉镯,又将手举起,在穆絮眼前晃了晃,问道:可是这个镯子? 穆絮看着且歌,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是! 且歌恍然,哦~原是如此。 不过,就凭一枚白玉镯,便想定本宫的罪? 我.... 穆絮能说什么,没有吗? 那她现下的举动,又是在干什么? 且歌撑着下巴,嘴角带笑,仔细将穆絮端详一番,驸马想说什么,本宫听着。 半响,穆絮才道:我...没有。 她的语气很是无力,即便是在旁人听来,也没有半点可信度。 穆絮突然抬眼,与且歌对视,声音急切,不是你,对.... 她还未说完,便被且歌打断道:在驸马心里,本宫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她虽是在问穆絮,可也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她真的不值得相信吗? 想来倒也是,做了这么多,还幻想着有人能够理解她、相信她,这本身就是痴心妄想。 钻心的疼涌上穆絮心头,她几番欲言又止,我...我... 向来伶牙俐齿的驸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还是草稿未打好,虽想休本宫这个草菅人命之人,但又不知该如何说了? 见穆絮只流着泪,什么也不说,且歌又道:还是驸马根本什么都不愿多说,一心只想为驸马的老师报仇?恨不得手刃本宫? 穆絮拼命地摇头,眼眶中的眼泪也随着她的晃动而滴落,她没有这么想,她没有... 似是不想再看穆絮一眼,或是听她一言,且歌转身便出了屋子,只留下穆絮一人在屋子里痛哭。 她趴在桌上,泪水浸湿她的衣袖,又一个劲儿地将没告诉且歌的话道出,我没有..我没有... 清浅走在且歌身后,她知道殿下伤心了,但驸马爷明明也没有质问,只是在问个明白,开始也是心平气和,更无争吵,从驸马爷的态度来看,分明也是不愿相信的,为何要自己承认呀,好好解释一番,定也不是这个结果。 殿下,你这又是何苦。 且歌止步,随着一阵微风吹过,脸上也觉得有些微凉。 ※※※※※※※※※※※※※※※※※※※※ 【上一章江怀盛说的是且歌派杀手杀了老师,我没有写且歌自己动手。】 【不要因为命人杀手靠得近就会错意哟。】感谢在20200110 22:38:47~20200111 23:5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凉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4章 一别两宽 那日且歌与穆絮交谈之时, 桃花翠竹正守在门外,并有心地去听她二人在说些什么, 自然也全都偷听到了。 二人都觉得驸马爷有些武断了,一个白玉镯又能说明什么,可殿下的反应也是不对劲,就像是在刻意将驸马爷往外推。 接下来几日发生的一切,更是让她二人觉得诡异与后怕, 先是厨娘莫名被杖毙,后是打水的丫鬟被溺死, 再就是扫地的下人被逐出长公主府, 而这些人还都是暖香小筑的人。 因驸马爷一心都扑在殿下身上, 哪有什么心思与精力想别的,可她们不同, 整日都要与这些人打交道,难免发现些什么, 倒也是去找过静姝姑姑, 得来的结果却是一切无恙。 殿下正与驸马爷闹矛盾, 自然是不会管暖香小筑之事, 一时间,她二人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对谁也都是警惕的。 在这期间穆絮数次去寻且歌,她想解释, 可且歌根本不给她机会, 不仅拒了她不说, 最后索性还搬到了皇宫去,摆明是不想再见到她。 且歌越是如此,穆絮便越自责,想与其解释的心也愈发强烈。 这一日,清浅独自来到暖香小筑,穆絮满心欢喜,心底也燃起了希望,还当是且歌终于肯见她了。 穆絮向清浅身后望啊望,问道:殿下可是愿意见我了? 看着穆絮憔悴的面容,清浅虽有些不忍,但殿下的命令不可违抗,她将那封信件拿出,又向穆絮递了递,这是殿下给驸马爷的。 穆絮将目光移到了清浅手中,这是... 驸马爷拆开便知道了。 不得不说,直觉这东西很是奇怪,竟能预感一切,穆絮隐隐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甚至是无法接受。 我....可以不要吗? 清浅微愣,没想到还真让殿下说准了,殿下说,她希望驸马爷收下。 她又将那封信向穆絮递了递,穆絮一直看着那封信,心里五味杂陈,终是伸出那双略微颤抖的手接过了。 见穆絮并没有拆开的意思,清浅又道:还请驸马爷拆开来看。 这,也是她的要求? 穆絮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那呼之欲出的哭腔,让旁人听了也尤为不忍。 是。 穆絮故意不拆开看,就是为了守住那一点点希望,哪怕是她在自欺欺人,可是且歌一定要让她面对这现实。 她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信,又展开来,内容果然与她预想的一样,这是一封放妻书,上面写道: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驸马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0) 这上面的字字句句皆灼伤了穆絮的眼,待她看到落款是长公主且歌时,脸上已布满了泪痕。 殿下说了,凡圣上赐婚,想要和离或是休妻,皆需禀报圣上,由圣上定夺不假,但驸马爷已有陛下所赐的那道圣旨,故这封放妻书便已生效,从今日起,穆姑娘便不是驸马了。 穆絮眼中带着错愕,久久未回过神来,那道圣旨... 她明明收得很好,就连桃花翠竹也不知,且歌是如何得知的? 请驸...未说完,清浅便察觉自己说错了,立马改口道:请穆姑娘务必在戌时前收拾好东西离府。 清浅拿出两张奴契来,对一旁的桃花翠竹道:你二人是在成婚前,便派至穆姑娘身边的,本职为伺候驸马爷,如今穆姑娘也不是驸马爷了,本该回到原处,但殿下心善,念在你二人曾悉心照顾穆姑娘的份上,还你二人自由之身,今日起,你二人便不再是长公主府的下人,都拿着奴契,以及殿下所赠的银两,各寻去处吧。 拿着奴契的二人不知所措,她们从来都没想过离开长公主府,在这世上本就无亲人,又哪里有家,离了长公主府,不就是无家可归了么? 桃花放声大哭,一个劲儿地求着清浅,让其向殿下说说情,不要与驸马爷和离,更不要将她们逐出长公主府。 奈何清浅无动于衷,只站在那儿算着时辰,时不时地告诉她们,距离戌时还有多久。 因这动静太大,而瑶光院的那些个面首也时刻盯着暖香小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便会得知,看又有清浅在,便知此事做不得假,纷纷高兴得不能自已,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更有胆大者,已经跑来看戏了。 二人祈求无果,而清浅又冷着脸,一副绝不留情的样,便知事情无转机了,也只能收拾行李,而穆絮则一直未动,只拿着那放妻书,愣愣地站在那儿。 在收拾的过程中,桃花听了翠竹的打算,也想好了,她与翠竹情同姐妹,又同是无依无靠,自是应该在一块儿的,而穆絮又待她二人如姐妹,往后穆絮去哪儿,她们便跟着去哪儿。 清浅将穆絮三人送至府门口,而门外正停着一辆马车,此番回苏州,还请穆姑娘路上多加小心,珍重! 桃花翠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珍重! 清浅又去向那车夫叮嘱了一番,之后便走到一旁,翻身上了马,回宫复命了。 见清浅走了,那群躲在后面的面首也露面了,本就对穆絮独得殿下恩宠不满已久,如今她不再是驸马了,还不是任人奚落? 一个一个地轮番讽刺穆絮,大多皆是本为女子,还不知死活地跟他们抢殿下,这下好了,被殿下扫地出门了。 穆絮想的全是那封放妻书的内容,对他们的言论自是不在意,可桃花翠竹就不一样了,气得那是牙痒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桃花忍不住了,反正也不是长公主府里的人了,便也不怕了,你们这些男子,还真是有脸,哪一个不是靠女子养的废物? 一向冷静的翠竹也附和道:就是,整日都娘里娘气,连个男子的样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呸! 叫嚣得最厉害的面首恼了,撸起袖子道:你们这些贱婢,如今殿下不管你们了,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他指着那守门的侍卫,大手一挥,命令道:你过来,她二人辱骂本公子,等同于辱骂殿下,还有她们的同伙,都一起给本公子拖下去打三百大板! 三百大板,这打下来,还能活着那就是奇了。 桃花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翠竹也咽了咽口水,她二人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哪儿料到那面首真敢对侍卫下命令。 你敢! 呵,本公子有什么不敢的! 被指着的那守门侍卫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到了别处,丝毫不理会他。 那面首有些下不来台,便恼羞成怒了,这么多人还看着呢,可不能丢了面子。 嘿,竟敢不听本公子的,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那侍卫突然对他吼道:别烦老子,老子今儿心情不好,滚! 声音大得让一干面首皆被吓了一跳,有甚者还抱在了一起。 大...大胆! 那侍卫转而对穆絮拱手,恭敬道:穆姑娘,您快走吧,别污了您的耳。 穆絮对其淡淡一笑,感激道:多谢! 这刚要上马车,就听一人道:且慢! 穆絮扭头,见来人是卢星,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了。 驸马爷,怎么走得这么着急,卢星还没送送您呢。 刚说完,一旁的丫鬟道:公子,这驸马爷可不能乱叫,如今她呀,可不是驸马爷了,已经被殿下休了。 卢星佯装诧异,又假意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都怪我这嘴。 说完,又斥道:你这贱婢,竟越来越不知规矩了,穆姑娘怎么说也曾是驸马爷,本公子还得唤她一声姐姐呢,岂容你这般无礼。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一唱一和,还都阴阳怪气的,处处都在撕穆絮的伤疤,让桃花看了直想冲上去赏他几耳光。 卢星看向穆絮,眼里全是幸灾乐祸,嘴上却道:这贱婢不懂规矩,还请穆姑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穆絮的不搭话,并不影响卢星的喜悦,穆姑娘这是要走了吗?怎么不在长安城多待几日? 穆絮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家中有事。 卢星颔首,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什么家中有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亲自命清浅姑娘监督其收拾行李,可不就是被轰出去的么,还说得那么好听。 哦~原来如此,那穆姑娘可得赶紧回去,卢星便不耽搁穆姑娘了。卢星又唤来那丫鬟,拿过包袱,向穆絮递了递,这些都是些细软盘缠,你我好歹也是一同服侍过殿下,如今离了长公主府,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穆姑娘,一番心意,还希望穆姑娘莫要拒绝。 不必了,卢星公子的好意,穆絮心领了。 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穆絮又怎会接受。 卢星绕过她,将包袱放到了车儿板上,穆姑娘还是收下吧,好歹也相识一场,难道穆姑娘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卢星吗? 话中尽是威胁之意,若是她不收,只怕她是走不了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穆絮是懂的,不如暂且先收下,待她脱身后,再做处理。 如此,穆絮便多谢卢星公子了。 卢星颔首,穆姑娘一路平安。 多谢! 卢星走后,其余面首也都散了,而一丫鬟却背着包袱跑了出来,并对穆絮道:驸马爷等等,你还有东西忘了拿。 穆絮接过后,又道了几声谢,随后她三人也坐着马车,驶向了与长公主府相反的方向。 清浅刚踏入永华宫的殿门,就听且歌道:如何? 殿下,事情已办妥了。 且歌颔首,她的双眸一直看着窗外那只立在枝头的鸟儿,苏州的事,有结果了吗? 据暗卫来报,江怀盛与其夫人甘萝萝回苏州探亲时,一行人中有左丞相的人。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是! 屋里只剩且歌一人,待清浅走远后,她却突然道:还不出来么?这梁上君子就这么好当? 话音刚落,一男子便落在了且歌身后,见其一袭青墨色衣袍,身段高而修长,肤色白皙,面容也甚是俊美。 男子拖着慵懒的声音道:殿下这话严重了,我不过是好心守在殿下身边,防止坏人对殿下不利罢了,何来的梁上君子之称。 坏人亦防,贼人可是难防,你们灵溪宫的好心,就是打伤本宫的暗卫? 男子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嗔道:殿下可真是翻脸不认人的楷模呀。 谁让那些暗卫拦着他的,他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且歌罢了。 且歌也懒得跟他贫,在我府中待了好几年,每月拿了这么多银子,本宫是不是应该讨回点利息? 且歌转身,那双眸子对上男子,本宫是应该唤你司桦公子,还是灵溪宫宫主桦司? 灵溪宫,一个在江湖存在了百年的门派,门派内高手无数,只要给银子,什么都能帮忙做,而其宫主桦司更是放荡不羁,行事不同于常人,一切皆随性而为,因其会易容,至今都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按理说,这么一个存在了百年的门派,留着也是威胁,可因其并不与朝廷作对,甚至还几番相让,让且歌想动,都找不到理由。 偶然的一次机会,且歌发现府里的面首司桦,便是灵溪宫宫主桦司,但因其只是偷偷跟着她,甚至还在她遇到危险时保护过她,便也当作不知道了。 桦司故作一副娇弱姿态,奴是殿下的人,只要殿下喜欢,唤奴什么都行。 几年前他来到长安城,本是游玩,便未易容,反正除了那几位长老外,并无旁人知道他的真容。 没想到却遇见了且歌,与其说是他被带回了长公主府,不如说是被抢的,街上百姓多,若动起手来,也不好看,毕竟区区一个长公主府,怎么困得住他,而且歌浪名在外,他自也是有所耳闻,想着见识一下,虽恶心于世间竟有这等女子,但长公主府的饭菜实在是美味可口,他便留下来了,毕竟且歌除了回长公主府时,戏弄了他一番,便再没找过他。 日子久了,继续戏弄瑶光院那些个面首,也变得无趣起来,整日就知道搔首弄姿,他便将主意打到了且歌的头上,仔细观察一段日子后,他发现她甚是有趣儿,还出乎了他的想象。 她并非世人口中的那样不堪,他甚至被她深深吸引,还生起了想独占她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在且歌与穆絮大婚之前,他找到江怀盛,给他银子,并说要帮助他与穆絮逃跑的原因。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怀盛是个废物,连穆絮都劝说不动。 帮本宫一个忙。 桦司找了个椅子落座,又把玩着桌上的茶具,要想我出手,那可是很贵的,千金难求呀。 他刚说完,又道:但若是殿下真的很急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不过我不要银子。 且歌道:你想要什么? 看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桦司暧昧地看着且歌,如果是暖床的话,殿下只需要给一个眼神便好,奴即刻就去。 我要你保护穆絮! 那会儿的嬉皮笑脸不复存在,脸上是与且歌一样的冷静认真,他道:我要你! ※※※※※※※※※※※※※※※※※※※※ 【生气,还没完结!】 感谢在20200111 23:50:21~20200112 22:0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小祖宗上线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5瓶;逸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幡然醒悟 乾清宫。 大殿的宝座上是空着的, 而宝座的一旁则比以往多出了一张桌子, 桌上被奏折堆满, 一女子正埋头批阅着折子。 清浅的声音突然出现, 打断了且歌的思绪,殿下,大理寺少卿陈坚求见。 让他进来。 是。 陈坚随清浅进来后, 又向且歌行礼道:参见殿下! 且歌并未抬头,目光紧锁于奏折,起来吧。 多谢殿下! 陈大人来找本宫有何事?尽量长话短说, 本宫还有许多折子要看。 陈坚也不废话, 直接道:回禀殿下,陛下也有小半月未能临朝了, 大臣之间的不满与猜测愈演愈烈, 都传言殿下是要.... 且歌抬首,对上陈坚的双眸,要怎么样?是传本宫逼宫还是篡位? 陈坚低下双眸,臣不敢妄言, 只是担心此言论传久了, 局势会对殿下不利, 齐王昨日也已抵达了长安城, 据说还是左丞相前去接的驾,臣担心... 此事本宫自有应对之策, 许耀怎么样了? 陈坚道:果真如殿下所料, 自从将许耀关入大理寺以来, 确有刺客频频来灭口,据臣调查,刺客皆与左丞相有关,好在臣先一步,将其转移至安全处,并用死刑犯易容成许耀,这才免遭他们杀人灭口,而今日,臣也已命人将许耀被灭口一事给传出去了。 做得好,那账本拿到了么? 且歌原先只是想让许耀作证,为绊倒左丞相出一份力,没想到许耀真是狡猾,还留了一手,这些年左丞相命其做的事儿,以及私自开办的商会得来的银两,都记在了账本上。 陈坚将账本呈上,拿到了,并对上面的事供认不讳。 接过账本后,且歌将其放于桌,并未翻动,陈大人此番办案有功,本宫不会亏待陈大人。 殿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能够施展抱负,为沧蓝尽一点力,于臣而言,已是莫大的满足了,这就是臣的本职所在,故不敢要什么赏赐,况且,全靠殿下赏识臣,臣才能得到此差事,许耀之所以能定罪,靠的也是殿下与驸马爷。 陈坚所言句句出于肺腑,若不是殿下跟驸马爷,只怕他还会受许耀所控制,哪里会有考取功名,在朝为官的好日子,故他对且歌与穆絮是感激的。 且歌的那一句不过是在试探,看来陈坚是个知足的,并不贪心,自科举过后,朝中升迁最快的,除江怀盛以外,就当属陈坚了,左丞相一党有意栽培江怀盛,那她自然不能落后了,江怀盛升,她也让陈坚升,总之,就是要让陈坚牵制江怀盛。 且歌颔首,示意她知道了,退下吧。 臣告退。 陈坚走出殿外,却突然反应过来,方才他说的是驸马爷,而殿下已经跟驸马爷和离了,故穆絮不再是驸马爷了。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1) 陈坚惊得后背一身冷汗,还好殿下没怪罪他说错话。 再想起昨日傍晚时,驸马爷还来找过他,并托他派人去苏州打听江怀盛之父被杀一事,此事殿下应是不知道的吧,他扭头往大殿瞧了瞧,终是未道出。 陈坚前脚刚走,桦司后脚便出现在大殿之内。 殿下如此辛苦,我瞧了也甚是心疼,国之重任本应是男子来承受的,而今却压在了一个女子的肩上,还是我心悦的女子,不如殿下今日就随我回灵溪宫吧。桦司又道:反正齐王也来了长安城,正好如他所愿,将皇位让于他便是。 桦司继续畅想,届时你再与我生下三五个娃娃,女儿如你这般拥有倾城之貌,儿子如我这般风流倜傥,我再带着你们游遍大好河山,你意下如何? 且歌连头都没抬,更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本宫可不止一次与你说过,进来时需禀报一声。 桦司向且歌抛了个媚眼,嗔道:奴早就是殿下的人了,又何须拘于礼数。 且歌依旧没抬头,若无别的事,你可出去。 殿下真是无情呀,奴好心帮你的穆絮摆脱了卢星的栽赃嫁祸,现下殿下竟无半点感谢之言,还想赶奴走。桦司说罢,又假意轻拭眼角。 且歌抬首,事情经过? 殿下想知道?桦司走到且歌对面,他蹲下身来,用手撑着下巴,笑脸盈盈道:不如殿下亲亲奴,奴就告诉你。 且歌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得寸进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桦司也不恼,反而笑得更为欢喜,且歌越是如此,他便越喜欢她,也越想征服她! 奴就喜欢殿下正经的模样。他又道:许是在穆絮临走时,卢星给了她一些细软盘缠,里面还藏有些殿下所赐之物,待穆絮走后,卢星又即刻命人去报官,说穆絮盗窃殿下财物。这可是大罪,一被抓到,就会被处死,穆絮却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将东西放回长公主府门口,奴真是佩服她的勇气,人证物证俱在,确实奈何不了她,只可惜碰巧遇到了官兵,若不是我引开官兵,只怕她早就被抓起来了,你说,我算不算是救了她一命? 东西已归还,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即便穆絮被抓住了,也定不了她的罪,就怕卢星打着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朝中大臣确实知道她从不赋予驸马权力,面首亦是,但下面的小官员却并不知,原本她还想让卢星多活几日,现下看来是不能再留了。 桦司拉了张椅子坐到且歌旁边,他靠着椅背,又将目光落到且歌身上,要不,奴就代为处置,替殿下将他处死,如何? 桦司的那只手刚要搂到且歌,且歌却起身躲开了他的碰触,不仅不答话,还抓起桌上的账本瞧了起来。 而且歌的不答话,也难免让桦司多想,在长公主府时,卢星就备受恩宠,他哪里不会让他妒忌,且歌现下的态度不明,不就是想留着卢星么?! 他看上的女子,怎么会让别的男子分享,这个卢星必须死! 桦司看着且歌,笑容中带着玩味,殿下不想为曾经的面首说说情么? 即便是说情,他也绝不会饶了卢星,而说情,也只会让卢星更痛苦地死去。 见且歌不搭理他,他又道:殿下真是无情,不过奴就喜欢殿下这般。 且歌的不搭理,让桦司颇为不满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把玩桌上的茶具,可玩久了也是无趣,且歌又一言不发,只知道看奏折与账本。 他还不如去找卢星耍耍,折磨人,他是最喜欢了,临走时,又道:你的驸马,好像并不蠢哦,可不按照你想的那样来,出了城之后,又女扮男装回来了,还住进了穆府。 且歌轻叹了一声,穆絮呀穆絮,本想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又何苦再回来呢。 且歌唤来清浅,命其派些人手守在穆府四周,务必要保护穆絮周全。 待且歌将折子全都处理完后,已经到了丑时,她揉了揉眉角,这期间刑部尚书来求见过,礼部、户部、吏部、工部都有大臣来过,就连她的老师蔡祈峰都来求见过,通通无一例外,让她给拒了,现下就差兵部的人了。 清浅端了一碗莲子羹走进来,殿下,这是师父做的莲子羹,殿下今日都没怎么用膳,还是用一些吧。 且歌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只略微浅尝几口,便再也无心用了,撤了吧。 清浅甚是心疼,这可是师父亲手做的,连她的份都没有,殿下竟也只用了几口,但因是殿下,清浅能有的情绪只有心疼。 在清浅要将莲子羹拿走时,且歌问道:陛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倒是与安然小姐见上了,但安然小姐一直待在寺中不肯出来,陛下在守着她呢,对了,陛下还写了封信给殿下。 且歌接过清浅递来的信,拆开来看,里面写的大意是谢谢且歌的成全,他不想再回皇宫了,他从来都志不在江山社稷,只不过这是且歌所愿,他不愿且歌的希望落空,所以他做了,可如今他更想守着安然,不管安然最后答不答应跟他厮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守着她,希望且歌能够原谅他的自私,而且歌也比他更适合去当好一位帝王。 在且歌放杨灏出宫的那一刻起,她早就知道杨灏不会再回来了,可当答案印证之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她按着杨灏信上所写,在殿内高挂的牌匾之上,取下了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道圣旨。 她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原来杨灏的打算是娶了安然之后,便传位于她。 且歌嘴角泛着苦笑,是她错怪了他,回想起信上的内容,还是让她失了神。 清浅刚走到拐角处,就见且歌从她身边经过,且步伐极快,她微愣,殿下,你这是要去哪儿? 且歌的行为让清浅觉得不对劲,生怕其有什么闪失,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又提起步子向且歌追去。 且歌在一处宫门停下,清浅抬首,原来是凤仪宫。 殿下好端端地来凤仪宫做什么? 待她收回目光,见且歌已经走了进去,她忙追上且歌的步伐。 未走三两步,就听且歌道:别跟着,本宫想一个人待会儿。 清浅更加担心了,她隐约觉得此刻的殿下就像是那日,被陛下伤透心时一模一样,一样的脆弱,一样的惹人心疼。 可她不能违抗殿下的命令,只能道:是,清浅会一直守在外面,殿下若是有吩咐,只需唤一声。 清浅出去后,且歌环视着殿内,这么些年过去了,陈设虽旧,可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却不曾变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她从殿内一直走到了寝殿,目及之处,记忆也随之涌向她。 在她的记忆里,与父皇的严厉不同,母后从来都是温柔的,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是温柔至极,她从不苛求她,鼓励她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有些刻意放纵她。 她虽由父皇教导,可也年幼,哪能不犯几次错,当她做错了事,母后不仅不会怪她,还会护着她,也常跟父皇道,柳儿是女子,与男儿不同,应多些爱护,少些责罚。 母后的想法虽与父皇所告诉她的男子女子皆平等相反,但她知道,母后对她的爱是一样的,她会讲许多故事给她听,也会亲手做上几道好菜给她吃,更会陪着她一起玩闹,一起做功课,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开导她,在她开心时与她一起开心。 可如果这份爱,若是少了世俗,那该多好呀。 母后,柳儿错了吗?且歌内心的情绪尤为复杂,她声音变得几经哽咽,你又错了吗? ※※※※※※※※※※※※※※※※※※※※ 感谢在20200112 22:09:31~20200117 23: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罗 8瓶;陌上君哀 5瓶;心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前尘往事 往昔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恍如就发生在昨日。 母后病危,她闻声赶来, 看着只剩下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她来见上一面的母后,她声泪俱下,求着母后不要丢下她,她也定会寻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来为母后医治。 可母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看向她时充满了怜爱与不舍。 母后将她唤至床边坐下,跟她说着她自个儿这一生有多么的幸运,有幸能出生在南宫家, 衣食不愁, 还受尽父母宠爱,后入宫嫁于圣上, 能够与圣上举案齐眉, 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但她最幸运的是她生下了且歌与杨灏姐弟二人。 且歌却认为, 幸运的是她跟杨灏, 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就连至亲都少不了阴谋诡计, 但母后对她二人的爱,却是不掺杂任何杂质, 既简单干净又真挚。 且歌双眸紧闭, 一遍遍回想母后跟她说的话: 仔细想想, 母后这一生活得倒也精彩,可一想到不能看到我的柳儿尚驸马,我的灏儿娶妻,便也觉得遗憾,只可惜这身子... 不,母后会看到的,一定能看到,父皇已经派舅舅去寻名医了,母后再等等舅舅,他们一定会医治好母后,一定会!!! 也不知道日后我的柳儿会尚一位什么样的驸马,但她肯定会让我的柳儿每日都开心,脸上也常常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我的柳儿承受了太多,太累了。 唔唔唔...母后,柳儿不累,不累。 傻孩子,母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柳儿是女子,理应自由自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过着肆意的日子,不应该被这牢笼困住,更不应该将江山社稷往自己身上扛,这些都应该是由男儿来做的。 唔唔唔...既然母后放心不下柳儿,那母后就不要离开柳儿。 柳儿,答应母后,不要当皇帝,一定要....要开心。 母后!母后!!! 母后,唔唔唔....柳儿答应你! 待且歌再次睁眼时,脸上多了两道泪痕,她知道母后是心疼她,所以她做了,她违背了父皇,在父皇驾崩后,她篡改了圣旨,将本该属于她的帝位,交到了杨灏手上。 这一举动,不仅仅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还伤了老师的心,也让一干看好她的大臣失望。 她亲自毁了作为女儿家的声誉,取而代之的是心如蛇蝎荡.妇,她斩杀手足,手刃丈夫,又假意逢迎,穿梭在男人之间,最终将这些坏名声都坐实坐稳。 她在背后做了许多许多事儿,同样她也付出了成倍甚至更多的代价。 可她明明做了这么多,却还是没能遵守跟母后的约定,她没有过得肆意快活,她身上的担子还在,甚至她还险些让杨灏跟她决裂。 她做错了吗? 很显然,她真的做错了,杨灏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志不在皇位,可作为他的亲姐姐,她却逼着他坐了上去,逼着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儿,从而对一干人等造成了伤害。 倘若那道圣旨她没有篡改,一切就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杨灏与她之间就不会有隔阂存在,老师也不会伤心,她更无需背负这么多。 且歌坐到了床边,那位置与当年分毫不差,只是母后不在了,如今她能看到的,只是那许久未有人用过的被褥与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拖着略微沙哑的声音轻声道:我该怎么办? 且歌进寝殿不久,静姝便来了,她在这儿的记忆不比且歌少,甚至比且歌还要多得多。 且歌的声音将静姝从过去拉了回来,又见且歌扭头,用那双湿润的眸子看着她。 静姝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得如往常无异,但细听之下,却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微颤,静姝不知,也不敢说别的,但若让殿下有了负担,那便不是小姐所愿。 那一夜,小姐跟殿下交谈时,她一直守在门外,因有内力,便也听到了,小姐去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本想着也随小姐而去,可看到年幼的且歌与杨灏哭作一团,而深宫之中又是危机四伏,便将那想法暂且搁置到了一旁,直到先帝驾崩,杨灏登基为帝,且歌搬出皇宫,入住长公主府,且歌来寻她,她请她帮她,让她为其守住长公主府,抱其无后顾之忧。 静姝拒绝不了,当时的情形也让她无法拒绝,毕竟她也是看着姐弟二人长大的,与杨灏相比,显然且歌更为需要她。 且歌嘴角泛着苦笑,尽管答非所问,从如今的局势来看,要么是她登基为帝,要么就是江山易主,但静姝的话却让她好受了些,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滴,对外头的清浅道:清浅,备马! 是! 若在先帝驾崩时,就将立她为新帝的遗诏宣读出来,即便有人想反对,也反对不了,毕竟是顺理成章,可现下却不同,杨灏明明尚在,突然退位,难免不让人深思了,何况朝中已有了她意图篡位的流言,所以她要找一个人,得到了他的支持,胜算就过半了。 二人驾着马,一路奔驰。 到了蔡府,二人翻身下马,清浅上前敲着门,门刚被打开,且歌便走了进去,待那两位司阍反应过来时,且歌已经进了大厅。 管家见来人是且歌,大惊,正欲行礼,且歌便免了他的礼,又让其速速去寻蔡丞相来。 蔡氏夫妇睡得正熟,大半夜的突然被吵醒,搁谁谁不恼,蔡祈峰没好气地对门外的管家道:出了什么事儿? 回老爷,是且歌殿下来了。 蔡祈峰纳了闷儿,好端端的,且歌来做什么。 蔡夫人翻了个身,更是困得连眼睛都没睁开,柳儿来做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 小狐狸的心思他若是都知道,当年也不至于让她摆了一道。 蔡夫人催促道:那你快出去看看,说不定有急事儿呢。 蔡祈峰有些不情愿,且歌能有什么事儿,都与穆絮和离了,还能找他做什么,我... 但想了想,他还是披着衣裳出门去了。 见蔡祈峰来了,且歌忙拱手道:学生拜见老师。 蔡祈峰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且歌这是闹得哪一出呀,忙阻止道:慢! 蔡祈峰板着脸继续道:蔡某人何德何能能成为殿下的老师,若是殿下有吩咐,大可直说,可若是向蔡某人行礼,那就不必了,蔡某人消受不起! 且歌知道,老师还没有原谅她,确实,若她是老师,她也不会原谅,被看重的学生摆了一道,原本设想的宏图及抱负被逐一打碎,又怎么能轻易原谅呢。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2) 扑通 且歌跪在了蔡祈峰面前,引得蔡祈峰有些惊慌失措,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且歌是长公主,他不过是个臣子,哪能让且歌跪他,正要给且歌跪下,又听她道:老师,学生错了! 且歌继续道:学生错得很离谱,辜负了老师对学生的期望,因为学生的自私,对一些人造成了伤害,也让老师的宏图及抱负难以实现,是学生伤了老师的心,学生错了! 她说得真诚,也确实从她声音中听出了悔意,蔡祈峰陷入了沉思,在收且歌为学生的前一夜,先帝召见过他,在与他下棋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暗示他,且歌是其最看重的人选,自此,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欲望的种子。 人都有虚荣心,连他这种人都没有例外,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女帝在沧蓝是史无前例的,那么扶持沧蓝的第一位女帝,成为她的老师,会是何等的荣耀,何况日后他还发现,且歌不仅天资聪颖,更是杀伐果断,具备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于是他将毕生所学全都教授于她,她也没有让他失望,她成为了他最满意的学生。 那一日,也很快就到了,悲痛于先帝驾崩的同时,他的内心还有股窃喜,他精心打磨了许久的绝世珍品,终于要与天下人见面了,沧蓝会在她的带领下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她没有让他失望过,到底是应了那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那一次,却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她把自个儿藏了起来,不仅如此,还蒙上了许多灰尘。 他愤怒之余,也伤了心,便不再理会且歌。 见蔡祈峰不语,且歌咬牙,倒也豁出去了,她向蔡祈峰磕了个头,老师,帮学生一次,安正良狼子野心,若他借此机会祸乱朝纲,天下必将打乱,我杨家的江山危矣,请老师助学生一臂之力! 你...当真知道错了? 蔡祈峰语气中带着不信任,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且歌此时倒更像是走投无路了。 是,学生当年不该篡改圣旨。 蔡祈峰看着跪在地上的且歌,一改方才的怀疑,神色认真,问道:如今你可是心甘情愿...登基为帝? 说到最后那四个字时,蔡祈峰难以克制内心的激动。 同样,且歌的心也颤了颤,若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但现下她却有些犹豫了,皇帝权利虽大,却有太多的束缚,甚至连软肋都不能有,可她来求蔡祈峰,不就是说明了她的选择么?! 她别无选择,也没有退路。 最终,她还是道:且歌心甘情愿,求老师助学生一臂之力,待我登基为帝,定完成父皇遗愿,铲除奸臣,一统中原! 多年的隔阂随着且歌的这番话而解开,阴霾驱散,那道名为希望的光也照向蔡祈峰,他大喜,心里更是止不住地激动,他将且歌扶起后,又向其跪下道:臣蔡祈峰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感谢在20200117 23:42:43~20200121 18: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朝堂争论 当晚,朝中大臣纷纷收到消息, 明日便可上朝, 望大臣们准时到达, 莫要迟了。 左丞相一党正纳闷儿,也不知且歌在耍什么把戏,陛下不是病了么,朝政也都被且歌把持住, 这突然上朝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陛下的病好了? 左丞相猜不准, 又恐中了且歌的奸计,届时坏了计划不说, 稍有不慎还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便想等明日上朝后, 再做定夺。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次日文武百官到了大殿,皇帝却并没有出现, 反而等来的是且歌,以及那一道退位圣旨。 且歌正是猜中了他的多疑,才如此迅速登基, 打得左丞相一党措手不及。 听着清浅念完了诏书, 左丞相气得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再瞧瞧身旁的蔡祈峰, 高兴得脸都快笑歪了, 那更是怒火中烧。 左丞相稍稍扭头, 向身后的大臣使了个眼色, 那大臣会意后,大声道:殿下,臣觉得此道圣旨不妥,陛下尚在,不过才值舞象之年,何故会退位?难道就仅仅只是劳累二字?众所周知,在陛下的治理下,我沧蓝发展迅速,登基六年之中,解决了灾荒与瘟疫,使得众多百姓不再流离失所,重用贤臣,平定了边境,使得突厥小儿不敢进犯,陛下英明神武,沧蓝能有如此贤明君主,实乃我沧蓝之幸,社稷之福,臣实在难以相信,陛下会立下退位诏书。 卢大人说得有道理,臣也觉得此道圣旨不妥,只怕这道圣旨是奸人所造,意图瓦解我沧蓝江山,此乃奸计,还望大臣们擦亮双眼,莫要被蒙蔽了! 听了二位大人所言,臣有异议,臣知会冒犯殿下,但臣身上肩负着百姓的希望,与陛下对臣的信任,臣不能因害怕激怒殿下而退缩,臣斗胆问上一句,朝中皆传殿下有意谋反,如今这退位诏书一出,臣不敢不多想,还请殿下自证清白!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左丞相一党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再避讳,皆你一言他一语,话里的意思皆是在说且歌有意篡位。 篡位得来的皇位可不好听,右丞相这边的人,以及听命于且歌的,怎能允许且歌就这样任人栽赃。 林大人,你这话我可不赞同,灾荒与瘟疫是由陛下定夺不假,可哪次殿下不是冲在前头,若没有殿下,恐怕这灾荒跟瘟疫还要持续一段日子,到时候林大人的妻舅一家老小可就危险了。 被其点名的林大人死死地瞪着他,一时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哼! 另一大臣道:说到边境,不过才是前几日发生的事儿,相信各位大人不会不记得吧,若没有殿下押送粮草及时,为我军扫清后顾之忧,突厥小儿又岂会这么快就投降。 殿下做的可远不止这些,据老臣所知,赵将军精忠报国,一家老小却造奸人诬陷,若不是殿下亲自调查,为赵将军一家平反,恐怕我沧蓝会损失良将数名,在军中也会损失威信。 殿下不仅将自己的俸禄全数捐出,所拥有的封地每年比别的州县上了更多的贡,你们的俸禄,可都有殿下的份! 一大臣愤愤不平道:依臣看,殿下为沧蓝做了这么多,还被有心之人诬陷,有些人呀,是其心可诛! 这退位圣旨可是千真万确,确为陛下亲拟,我与何大人都验过了! 一干大臣又将且歌这些年所做之事道出,直道且歌虽为女子,却有不输男儿的魄力与能力,陛下立其为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左丞相一派却不赞同,兴许也知在为政上抓不到什么把柄,便将目标转移到了且歌的私事上,并以其为女子,私事混乱,风评不佳一事上大做文章,直道且歌不宜为帝,若是让其为帝,恐怕会让沧蓝,让杨家的先祖蒙羞。 拥护且歌的一干大臣可不干了,从政上抓不到把柄,就开始从私事下手,虽说是事实,可在场的大臣,兴许也就蔡祈峰除外,谁还没那点风流事,这公然在朝堂之上说出来,也未免太过无耻了些,纷纷吵了起来,说到激动时,甚至要大打出手。 且歌就站在龙椅的正前方,看着下面的大臣吵作一团,这一吵竟足足吵了一个时辰。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且歌不得不制止道:好了!别吵了! 许是其声音被争吵声掩盖住了,又或是他们正处于气头上,哪儿听得见且歌发话,多数大臣继续争吵,鲜少数听到的,则闭上了嘴。 且歌将声音提高了些,语气中透着令人无法违抗的威仪,混账东西,都给本宫闭嘴! 众大臣皆乖乖闭上了嘴,也随着此举,大殿内都安静了下来。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方才的不悦也消散了过半,诸位大臣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何须如此吵闹,若是传了出去,让百姓知道,这成何体统,我沧蓝的颜面又何存?! 大臣虽皆低下头,但却一点都没有知错了的样子。 江怀盛可不愿且歌将局面控制住,即便那只是表面上的,他出列道:殿下,臣以为大臣们此举虽有些不妥,可说到底也是为了沧蓝的江山社稷着想,若殿下真的有心为沧蓝,还请殿下拿出证据来,自证清白! 刚扯开的话题,又让江怀盛给摆了回来,这证据可不好找,何况且歌根本就没做过,江怀盛如此,不过就是让她承诺她意不在皇位,更不会登基为帝罢了。 右丞相一党看着江怀盛,眼神尤为不善,简直恨不得将其拖出去毒打一顿,而左丞相看向其的目光则是赞赏。 别人的目光江怀盛通通都不在意,只要看到且歌吃瘪倒霉,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何况这还是杀头的大罪,即便且歌不死,也会消减其的气焰与势力。 左丞相一党也纷纷出来附和道:是呀,请殿下拿出证据来,自证清白! 且歌看着他们一个个出列,眼中的冷意剧增,她不用看江怀盛,都知那是一副怎样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且歌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人身上,冷声道:沈大人,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滥用职权,谋财害命! 被点名的沈大人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冷汗直冒,直磕头道:臣冤枉,臣冤枉,臣冤枉啊,求殿下明察! 且歌将目光又移到了下一个人身上,继续道:林大人,你贪污赈灾粮饷,其心可诛! 臣没有,臣没有!臣冤枉,定是有心之人栽赃嫁祸! 李大人,你贪赃枉法,视律法如儿戏,枉为人臣! 臣是冤枉的! 江怀盛剑眉拧起,看着周围这一群跪在地上的大臣,一个个皆被且歌点过名,对他们的罪名,有些半信半疑,可转念一想,这话可是出自且歌之口,按其如今的处境来说,又觉得绝不可能,这定是且歌的奸计! 江怀盛正欲说些什么,就听且歌冷声道:江怀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助纣为虐,草菅人命,你该当何罪! 不容人违抗的语气,以及且歌身上所散发的气势,都让江怀盛下意识跪在了地上,那句冤枉还没道出,且歌话锋一转,又将目光移到了旁人身上,卢大人,你纵容儿子强抢民女,逼死一家老小五口人,用职权帮其逃过律法责罚,你该当何罪! 臣没有,臣冤枉! 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左丞相一党的大臣几乎被且歌点了一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没有被点名,但也都被吓得不轻,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见且歌正在看他,不过一瞬,左丞相忙将那双恶毒的目光收回。 且歌道:左丞相.... 跪在地上的大臣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拿不准且歌的意思,难不成且歌是想对左丞相下手? 他们的靠山可是左丞相,他若倒了,他们的好日子没了不说,那下一个,不就是他们之中的人? 想到这儿,这一干大臣也不害怕了,皆精神紧绷,只想着如何对抗且歌,保护左丞相。 他们的变化,且歌皆看在眼里,她哪里会不知左丞相还暂时动不得,方才那举动不过是有意试探罢了。 且歌一改方才的冷意,浅笑问道:左丞相可做过什么愧对丞相之职,愧对沧蓝之事? 到底是老狐狸,左丞相一脸平静,不见波澜与慌张,老臣为官多年,所做之事,皆问心无愧! 是嘛? 左丞相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悲痛,将一个被冤枉的好官演绎得淋漓尽致,殿下这是何意? 本宫怎么觉得左丞相亵渎职守,不然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贪赃枉法之人?且歌又继续道:这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有哪个不是由左丞相提拔上来的,又或是亲信? 听且歌并没有要对左丞相下手的意思,大臣皆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为自个儿洗脱了。 卢大人道:殿下,臣是冤枉的,求殿下明察,若殿下定要给臣定个罪名,也请殿下让臣死个明白,究竟是何人如此污蔑臣! 且歌知道归知道,但那件事早被他处理干净了,他就不信且歌能找到证据,即便硬要定他的罪,他还有左丞相这个靠山在,且歌又能拿他怎么样。 且歌颔首道:告诉卢大人,倒也未尝不可,此事本宫也是听说罢了。 卢大人险些没气抽过去,特别是且歌还十分正经严肃,合着根本就没有证据,就单单听了个流言,便说他有罪。 卢大人道:流言非实,臣冤枉,还请殿下明鉴,莫要轻信流言! 一直未说话的陈坚这时也明白了,原来殿下是这个主意,此计谋果真是妙呀! 且歌佯装恍然,原来如此,卢大人也知道流言非实。 卢大人被噎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听且歌道:流言本就是张口便来,本宫不过随口一说,诸位大臣的罪名,便能成真了? 若是否认,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么,可若是赞同且歌所说,不就是将且歌推上皇位么?! 这栽赃不成,反而还助了且歌一臂之力! 林大人,你所犯之罪到是流言还是事实? 臣....臣....林大人老脸憋得通红,也犯了难,他扭头看向左丞相,望其能为他说上几句话,又或是给他个指示,可左丞相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左丞相既是不管他,他也犯不着找死,臣...臣绝没做过此事。 那林大人的意思便是这是流言咯?!且歌也没有再逼他,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李大人,你的呢? 且歌依次将跪于地的大臣问了个遍,回答她的,不是直呼冤枉,就是不承认,虽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她的目的达到了。 陈坚上前道:殿下与陛下姐弟情深,又岂会做出谋反这类大逆不道之事,既然是流言,那这道退位圣旨便是真的。 陈坚跪下道:还请殿下顺应陛下之意,登基为帝!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3) 话音刚落,又听殿内的大臣异口同声道:臣等请殿下顺应陛下之意,登基为帝! 最终,这场争吵,在高呼万岁之中退朝。 陈坚走出大殿,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人拉到了一旁。 待他看清人后,倍感诧异,江大人? 陈坚不解道:不知江大人拉陈某来是有何事? 江怀盛道:陈兄,江某感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但江某劝你在这事上好自为之,莫要助纣为虐! 既像是警告,但也像是在劝他。 陈坚看着江怀盛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当初他根本就不知道江怀盛入狱,之所以能见上江怀盛,只不过是殿下给了他这份差事,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哪儿有那本事。 联想到殿下与穆絮,还有江怀盛的这层关系,便也不难想到其中缘由,看来也是时候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了,陈坚转而去了乾清宫。 且歌站在窗前,虽已无人在明面上反对她登基,可这登基大殿也在七日后举行,想来这七日定会出些幺蛾子。 且歌道:左丞相府这几日可有何异动? 清浅回道:据探子来报,这几日左丞相召集了诸多大臣,在一家茶馆秘密会面。 清浅又道:这其中还有齐王在内。 ※※※※※※※※※※※※※※※※※※※※ 记得都要照顾好自己! 第168章 登基为帝 乾清宫。 昏黄的烛光下,且歌一改往日的绯色衣裙, 而是身着一袭明黄龙袍, 头上没有过多的配饰, 只简单地插上了一支檀木钗,三千青丝挽作一缕,垂于后背,衬得其高贵之中又不失淡雅。 她坐于桌前,练字练得认真, 而桌上除纸墨笔砚外, 也不见一本奏折, 对比之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现下看起来却舒服了许多, 她一手放于纸张之上, 另一只手则握着毛笔,笔尖微动,墨水随着她的移动,带出一道道遒劲有力,又有几分秀丽的字迹。 清浅走进殿内, 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在靠近桌时停下,又将奏折双手呈上,陛下, 这是刑部尚书派人递来的折子。 且歌连头都没有抬, 继续练着字, 淡淡道:放着吧。 是。 这几日每日都有官员递上来请假的折子,不曾间断过,先是左丞相那一党,因不满殿下登基,罢朝也是必然。 可后面甚至还有右丞相一党的官员,以及一些保持中立的官员请假,陛下派她打听一番后,才知在上朝途中,他们皆会遇上大大小小的意外,不是遇刺,就是砸破了头,要么是跌下马,家中遭遇意外等等,总之一离家上朝,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冲这样,谁还敢上朝? 且歌问道: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想到且歌的吩咐,清浅便对其信心十足,毕竟且歌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道: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处理妥当了。 且歌想了想,抬眸问道:那个东西可给了? 给了。 且歌颔首,派人送些东西,去探望探望刑部尚书,命他好生歇息。 是! 清浅正欲退出大殿去办,还未出大殿时,又听且歌吩咐道:传令下去,往后两日的早朝便不上了,待登基大典举行时,文武百官必须全部到场。 是,陛下! 且歌放下手中的毛笔,从那张奏折中抽出一张纸来,扫眼看过后,又将那纸向烛火的方向递了递,只沾染了一下,纸便迅速燃烧殆尽,剩下些许一吹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灰烬。 既然左丞相想她这么做,那她就如他所愿,而接下来的两日,正好也让她见识见识下,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大,至于最后的赢家,也不过是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些罢了。 外头可是人心惶惶,你倒是还挺悠闲的。 桦司的话并未在且歌内心引起半点波动,她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他突然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回都是有门不走,偏偏走房檐,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不,这回直接坐在窗沿上了。 桦司跳下窗沿,笑着赞赏道:遇事不慌不乱,如此冷静,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且歌从不稀罕旁人的夸奖,她没搭理他,继续练着字。 桦司虽早已见识过且歌的冷漠,可如今却不同,且歌跟他做了交换,倒也有些委屈起来了,奴也有几日没来了,你就这般冷漠?连我去哪儿了都不关心吗? 他还能去哪儿,无非就是折腾折腾那些面首,据静姝来报,桦司将瑶光院搅得个天翻地覆,而那些个面首,也犹如活在地狱。 省了她亲自动手,只吩咐静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桦司哪能这么尽兴。 且歌的不理睬让桦司有些失落起来,可就是这样的且歌,才令他越来越着迷,并想征服! 桦司铁了心想让且歌开口,他也不是个说废话的人,直接道:陛下不想知道奴这几日在做什么,难道就不想知道陛下的旧情人在做些什么吗? 说这话的同时,桦司稍眯了眯眼,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想知道穆絮对他来说有没有威胁,毕竟他也是个贪心的人,虽要的是且歌这个人,但他还想得到她的心。 若穆絮有威胁,他有的是法子在完成且歌交给他的任务同时,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且歌依旧没理会他,继续练着字。 桦司走到且歌对面,双手撑着桌案,他看着且歌,陛下真的不关心吗? 在且歌面前,桦司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挫败感,原以为她虽不在意,但好歹也会念着旧情,毕竟府里的面首跟了她好几年,还有些受过宠的,他不信且歌都不知道。 明明知道却不阻止他,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就对那些面首不屑一顾,由此可见,这个女子好无情。 可有那么一阵,他觉得他判断错了,且歌是有情的,且情根深种,毕竟她不惜用自己来换取穆絮的安全,他以为他找到了且歌的弱点,但从现下且歌漠不关心的态度来看,他又好像错了。 桦司完全看不懂且歌,无情又看似深情。 若没有别的事,就出去吧。 淡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桦司将信将疑,脸上却嬉笑道:真的不想知道?陛下若是点个头,奴可将看到的都尽数道出,包括穆絮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陛下不用担心,奴的记性说不上有多好,但还是能一字不差地告诉陛下。 出去! 语气中没有恼怒,但也听得出若桦司再待下去,她可就真的要恼了。 桦司哪里会不知且歌不喜欢他,但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其改观。 桦司想了想,还是没有将穆絮把兵符给了江怀盛一事告诉她,若是没了皇位,不就更能让且歌脱离皇家,与他回灵溪宫逍遥快活么,届时他只需要护且歌周全,让其没有性命之危即可。 陛下真是讨厌,才见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要赶奴走。 桦司只嗔了一句,便消失在了大殿内。 接下来的两日,文武百官被困于府不说,百姓之中也传出了许多流言,皇帝不仅莫名消失,还下落不明,再加上无大臣上朝,都让且歌的登基添上了诸多色彩。 按理说,谁当皇帝,本就无关百姓,毕竟他们的日子照样过,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这些也顶多是他们的饭后谈资。 但左丞相想要的效果可远不止这样,加上且歌以往的不佳风评,又将其妖魔化,直道其得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沧蓝一旦落到她手上,便是要亡国。 百姓人人自危,不少人还组织起来,去皇宫门口跪下,以性命相逼。 就在登基前夕,舆论又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说是雍和帝被发配至苦寒之地的皇三子齐王德才兼备,乃明君人选,恰好其也到了长安城,百姓纷纷拥护其为新帝。 而那位齐王,一直处于左丞相府,不是与左丞相谈论,便是与那些莺莺燕燕左拥右抱,逍遥快活。 次日,登基大典如期举行,而这一回,文武百官在去皇宫的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皆顺利抵达。 御林军安排了随从仪仗队,在午门外陈列甲士,排列旗仗,在奉天门外设五辖车。 时辰到了,侍仪两人举着表案进入。 咚 初更擎鼓,文武百官皆穿着朝服站在午门外,而通赞、赞礼、宿卫官与众侍卫,以及尚宝卿则依次进入午门。 咚 三更击鼓后,以左右丞相为首的大臣也依次进入。 太监引领着大臣在大殿外停下,丹陛大乐也在此时奏响。 太监闻此声后,又将大臣带入大殿,而品级稍低的大臣侍卫则齐立在门外,一直从太和殿站到了午门外。 礼部官员将玉案前的圣旨用宝讫捧到云盖中,御林军接过后,又从东门出,一路从奉天门走至金水桥南,圣旨所到之处,文武百官皆行跪拜之礼,又有唱班齐鞠躬,四拜后,方止。 清浅起身,奏乐声再起,从御林军中捧过圣旨,向大殿走去,即将抵达大殿时,太监又拖着嗓门儿唱道:圣旨到 清浅身着一袭女官服,头戴官帽,手捧着圣旨出现在了大臣们的面前。 与此同时,且歌也从奉天门出发,其身着一袭明黄龙袍,头戴冕旒,衮冕十二旒,而每旒则贯玉十二颗。 百官皆行跪礼,听清浅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余闻皇天之命不于常,唯归于德,故尧授舜,舜授禹,实其宜也。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长公主杨柳文韬武略,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立长公主杨柳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钦此! 在且歌踩在刻着游龙的丹陛石正中央,又即将抵达太和殿时,銮仪卫官六人齐鸣鞭,使人肃静。 啪 啪 啪 三响后,钦天监报皇上驾到,且歌入殿升座,殿前倒放的九龙曲柄伞升起,大乐、鼓吹演奏,典礼也进入正轨。 啪 门外复鸣鞭三下,文武百官听赞官口令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内阁学士从尚宝卿手中捧过传国玉玺,在即位诏书上加印皇帝之宝玉玺。 可就在即将印上时,却听一人道:慢! 众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落在了左丞相身上。 左丞相,你这是何意?若是耽搁了登基大典,你有几颗脑袋够砍!斥话的人并非且歌,而是蔡祈峰。 一大臣斥道:左丞相,你如此藐视圣上,该当何罪! 你该当何罪! 面对右丞相蔡祈峰一党的齐声斥责,左丞相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诸位大人冤枉老臣了,老臣只是不想让诸位大人被蒙蔽,更不想让沧蓝落到奸.人手里! ※※※※※※※※※※※※※※※※※※※※ 【我只是卡了,这一章写得让人头秃,登基大典有一部分查过资料,可以考究,有些则不可】 第169章 牝鸡司晨 刑部尚书斥道:放肆!堂堂左丞相, 竟妖言惑众, 其心当诛! 左丞相一党的人见状赶紧道:齐大人, 这般激动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被左丞相大人说中,开始恼羞成怒了? 刑部尚书恼得瞪着那位大臣,你休得胡言,我看分明是你们居心不良! 吵来吵去也就只有那么几句,都是换汤不换药,且歌懒得听,也不想听, 她出声道:诸位大人都安静, 既然左丞相都说自己被冤枉了, 那么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解释解释,顺便再为朕解解惑,蒙蔽又是何意, 朕到底瞒着天下百姓做了些什么? 礼部右侍郎道:陛下, 不可中了歹人的奸计啊,若是错过了吉时.... 未说完,就见且歌摆了摆手, 慌什么,不过是时辰而已, 难道错过了吉时, 朕就坐不稳这个皇位了?我杨家的江山就靠这些来维系? 且歌话锋一转, 将目光落在了左丞相身上, 并道:左丞相,你说是吧? 原本因失言欲跪下请罪的礼部右侍郎,竟不知该怎么做了,只能低下头站到一旁。 左丞相看向且歌的目光暗藏轻蔑,老臣不敢苟同。 左丞相这是何意?且歌轻笑,难不成你想造反吗? 大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当真只有且歌,才会将此事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造反的可不是老臣,而是殿下你! 清浅呵道:大胆! 拥护且歌的大臣也纷纷斥道:放肆! 左丞相,你可知此话是诛九族的大罪! 公然在朝堂之上藐视圣上,你论罪当诛! 这一下诈出了许多对左丞相颇有意见之人,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将他们全部记下,待他得以荣登宝座,必将他们全部铲除,一个不留! 不久前,殿下携先帝令牌软禁陛下,这件事,想必诸位大人也并不知晓吧?左丞相又道:不过才几日,陛下就写下了退位诏书,直到昭告天下,陛下都一直未现身,其中缘由可想而知,老臣斗胆猜测,这退位诏书,想必也是逼宫得来的吧? 且歌虽不答,但其却表现得极为淡定,而右丞相一党中却有不少官员开始脸色微变,二者之间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些年殿下做了可不止这一件好事,但也仅这一件,便不足以让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信服,老祖宗也曾定下了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而殿下却屡次干涉政务,将规矩视为无物,如今更是逼宫称帝。左丞相继续道:暂且不说逼宫得来的皇位,沧蓝历代皆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若是今日我等纵容殿下开了这先河,只怕日后整个沧蓝都会乱套,江山更是危矣,届时我等便是沧蓝的千古罪人,下了黄泉也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而殿下牝鸡司晨的做法也会让沧蓝的先祖蒙羞,还请殿下推了这皇位!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4) 左丞相说得一次比一次激动,话也一次比一次难听。 清浅虽不喜文绉绉的东西,但也读过几本书,何况又一直呆在且歌身边,自然也耳熏目染,牝鸡司晨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 清浅双拳紧握,眼中带着杀意,公然辱骂陛下,简直是活腻了! 左丞相突然跪下,而他跪向的人不是且歌,而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子,臣推选齐王为新帝! 左丞相继续道:如今陛下下落不明,齐王乃先帝血脉,又是民心所向,理应出面主持朝政,臣恳请齐王铲除奸臣乱党,登基为帝! 左丞相一党皆道:臣复议! 臣复议! 臣等复议! 这一个个当他们与陛下都不存在的做法,着实气煞了右丞相一党。 就在右丞相欲开口时,且歌说话了,原来左丞相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来的?! 老臣不敢,只要是为了沧蓝,不论是什么,老臣也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殿下不退位让贤,老臣便不得不得罪殿下了。 且歌轻笑,这说得倒是好听。 朕若是不呢? 那就不要怪老臣得罪了。 左丞相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官兵提着刀冲进大殿。 保护陛下! 清浅一声令下,御林军的反应也是速度,他们迅速出现挡在了且歌前面。 虽被吓了一跳,可还是有不少大臣斥道:安正良,你身为左丞相,竟敢知法犯法! 命人提刀进大殿,惊了圣驾,你当真要谋反不成! 安正良你...你真是狼子野心,一切早有预谋,臣恳请陛下下令诛杀安正良! 诛杀安正良! 左丞相哪儿管他们,一个个都是只会喊口号的废物,他看向且歌的同时,见且歌也在看着她,且目光冰冷,他起身道:殿下,束手就擒吧,门外设有我精兵一万,齐王还有两千人马,而殿下的御林军才五千人,即便是把驻守后宫的御林军也抽调过来,不过勉强六千,六千御林军抵精兵一万两千人,殿下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 且歌只觉得好笑,说朕逼宫,左丞相此举又是什么? 老臣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沧蓝,老臣不得不这么做,还请殿下写下退位诏书,将帝位交还齐王。 这一个还字,说得真是巧妙,将篡位逼宫的帽子稳稳地扣在了她的头上。 且歌嘴角泛着冷笑,口口声声皆说是为了沧蓝,但不论如何,都掩盖不了安正良的狼子野心。 左丞相向一位大臣使了眼色,那大臣拿出一道圣旨,又捧道且歌面前。 安正良道:还请殿下亲自盖上玺印。 且歌只瞥了一眼,并未让清浅接过,连退位诏书都准备好了,看来左丞相也谋划有些日子了。 安正良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要殿下愿意,殿下还是沧蓝的长公主殿下,相信届时齐王也不会为难殿下。 且歌轻笑,将目光移到仿若事不关己的齐王身上,是嘛?齐王。 被问到的男子面容冷峻,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向且歌走了几步,御林军见状将手中的刀又紧握了些,只要他敢再上前几步,必让其人头落地。 齐王止步,他看向且歌,说道:本王自然不会为难皇姐。 右丞相一党气得牙痒痒,纷纷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参齐王几本,不然又如何能留下这个祸害。 安正良隐隐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可想了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妥,再看现下的局势,分明是他获胜了。 安正良脸上隐约透着股得意劲儿,只要推翻了且歌,那剩下的,就好对付多了。 安正良欲再出言逼且歌一把,却又见齐王突然跪下,并对且歌道:臣此番前来是为贺陛下登基为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 齐王的突然倒戈,让文武百官大吃一惊。 右丞相一党欣喜之余,心中还伴随着不解。 一大臣道:齐王是咱们的人? 另一大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且歌抬了抬手,三皇弟平身。 谢皇姐!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展开了笑颜,也因这一举动,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对小虎牙,极大的反差衬得其可爱之余又泛着温暖。 安正良震惊过后,又质问他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王爷乃先帝龙子,本应继承大.统,何故对一个女子俯首称臣!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恼怒与质问。 齐王对此不屑一顾,本王何时说过想要这皇位,这皇位本应就是皇姐的。 一大臣实在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他道:齐王殿下不是与左丞相私交甚密么?怎么突然就.... 本王从来都是皇姐的人。 齐王乃昭仪所生,昭仪生下他后,不到三年便过世了,先皇后又是心善之人,不忍他孤苦伶仃,不仅下令优待他,还常常带着且歌与杨灏来同他玩耍,外人看来先皇后是在作秀,可他知道,先皇后待他犹如亲生,而且歌、杨灏与他三人,也是情同手足,故要他做忘恩负义之人绝无可能。 那时杨灏初登基,朝中就有不少结党营私的,他本就不喜纷争,且歌为免他卷入其中,便找了个由头将他发配,为了不让人起疑,发配的地方乃是苦寒之地,可没人知道的是,那地方虽穷,但却是最好管理,如果妥善管理,也会变得尤为富裕。 起初他是不愿去的,毕竟他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哪儿想去揽一兜子事儿,可皇姐却道出了她的计划,并说她需要他的帮助,除他之外,没人能担此重任,因为除了他,她谁也信不过,基于皇姐的信任,于是他去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与杨灏且歌二人表面决裂,等的就是安正良上钩。 齐王虽未将内情道出,可大臣们不傻,也能猜出些什么,原来陛下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就明白安正良的诡计,这才联合齐王殿下演了这出戏,真是高呀! 齐王的话无疑在安正良心里又添了一把火,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竟然连皇帝都不想当! 安正良气急了眼,怒道:怪不得这姐弟二人能把你踩在脚下,全因你是个废物! 挑拨离间的话一出,右丞相一党齐刷刷看向齐王,与此同时,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纷纷猜测齐王会不会被激怒,从而与陛下作对。 齐王毫不在意,安正良,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只要你肯认罪,本王可求皇姐给你留一具全尸。 安正良的笑容中满是轻蔑,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还是他们杨家的人皆是如此,枉老夫这么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下.贱,连男儿的尊严都不要了! 安正良继续道:齐王殿下,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蠢得无可救药,八千人对一万精兵,能突破重围吗? 齐王也不恼,不,本王也有一万精兵! 当年皇姐命他秘密招兵买马训练时,他就觉得不必如此,毕竟调遣三军的另一半虎符都在皇姐手上,他甚至还问过皇姐为何如此,皇姐只告诉他是未雨绸缪,如今他愈发地敬佩皇姐了,不愧是父皇看重的帝王之才,只怕是早就想到了有今日吧。 六年了,他也终于要完成皇姐交给他的任务了。 安正良紧皱着眉,齐王是何时将余下的八千人带入长安城的,他怎么丝毫都没有察觉出来? 今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本王砍下你的人头以平众怒! 安正良眼中的杀意与冷意并存,他谋划了几十年,区区且歌与齐王,就想击垮他,可没那么容易! ※※※※※※※※※※※※※※※※※※※※ 感谢在20200217 22:46:15~20200221 21:5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2578036、沉醉于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韩 4瓶;殿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狼子野心 保护诸位大臣, 其余人, 给本王杀! 齐王一声令下, 御林军与双方士兵皆抽出佩刀, 正欲厮杀之际,又听安正良道:慢! 齐王可不认为安正良叫停是要投降,他更为警惕地看着他,恐其使诈。 想必诸位大人都知道,御林军只听当今圣上与虎符的命令,殿下,你为何不拿出调遣三军的虎符来发号施令? 齐王皱了皱眉,安正良, 你少耍花招,皇姐的事, 岂容你一个乱党来指手画脚! 安正良冷笑,依我看....殿下是拿不出来虎符吧?! 做臣子的,对君王理应服从与信任, 可且歌偏生不答, 这不就印证了安正良所言非虚么。 眼看着殿内的大臣都向且歌纷纷投以怀疑的目光,郎中令上前低声道:陛下, 安正良诡计多端, 若是揪着这一点, 恐对我们不利。 齐王冷哼一声, 安正良, 你少挑拨离间, 皇姐的虎符乃父皇亲授,岂是你一介乱臣说想见就能见的! 安正良未将齐王的话放在眼里,他铁了心要让且歌开口,且歌一旦拿不出虎符,御林军便失去了作用,他的一万精兵对齐王的人马,虽不能将他们完全歼灭,但也能拖延些时间,等到他的援兵到了,就不愁将其尽数诛杀。 看来殿下确实拿不出虎符来,呵,连虎符都弄丢的人,怎可堪当帝位,又如何对朝廷、对百姓负责! 言语之中尽显轻蔑。 齐王呵斥道:放肆! 大臣们虽没插嘴,但心里也是那个急呀,恨不得陛下立马拿出虎符来,打安正良的脸,这一直拖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他们不敢催也不敢说,恐因自己的一时之气,不慎中了安正良的圈套,届时害人害己。 虎符确实不在朕手中。 没有刻意的遮掩,她直接道出了实话。 安正良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从且歌现下的处境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也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不论如何,他都要逼且歌说出这句话来。 如安正良所想,且歌这一言让群臣大惊,不仅削弱了右丞相一党的气焰,又让文武百官窃窃私语起来,开始质疑起且歌。 虎符可是调遣三军的重要信物,连虎符都保管不好,或者说是不看重,那么沧蓝在她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一大臣上前道:陛下,虎符关系着沧蓝的江山社稷,还请陛下告知虎符所在何处? 只需一人开口,其余人也频频上前发问,且歌皆没有回答,只是其的脸色比那会儿难看了稍许。 看着且歌吃瘪,还有齐王那无可奈何的模样,安正良心情大好,胜券在握的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竟笑出了声。 笑过后,许是觉得不尽兴,他突然脸色一变,开始指着且歌数落道:你们杨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没用,一个又一个都被女人迷了心窍,连皇位都不要了,另一个虽然聪明,但是连虎符都看不住,废物,都是些废物,为何沧蓝要落到你们这些废物手上! 安正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番话说完,说到激动处时,他的声音几经颤抖,险些破了音。 咯咯咯 安正良突然笑了,因他想起他谋划几十年的大业就要实现了。 待他平复了稍许后,又道:想来上天也是怜爱百姓的,不忍百姓被废物所拖累,于是就出现了我,以后沧蓝将由我来主宰! 本王看你是痴人说梦! 安正良眼中透着阴冷,凡取得且歌与齐王头颅,助朕成就大业者,皆加官进爵! 且歌将虎符弄丢了是一回事,可其身上流的血到底也是皇家的,而安正良不一样,一介臣子竟然敢自称为朕,不少忠于朝廷的大臣对此愤愤不平,可因现下且歌的形势不利,也只能吹胡子瞪眼,不敢轻举妄动。 齐王道:凡能从安正良身上取下一块肉者,本王重重有赏! 听听这话,可比安正良狠多了,人家好歹还能给个痛快,而齐王却要将其凌迟,但也因此消减了许多难度,士兵紧握着刀皆冲向安正良,而殿外的士兵也都拼了命地杀敌,都想分一杯羹。 殿内殿外的士兵厮杀在了一块儿,而大臣们也被官兵护在一个角落,浓重的血腥味涌进每个人的鼻腔,御林军看得热血沸腾,欲上前一战,可因没有虎符的命令,只能候在一旁。 且歌坐在龙椅上,脸上依旧是那样的从容淡定,仿佛并未将这混乱放在眼里,清浅在她身旁杀敌,手起刀落也是利索得很,但凡敢靠近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同样被人护着的安正良哪儿能容许且歌安然无恙,他大声道:诛杀且歌者,封万户侯,诛杀齐王者,封千户候! 万户侯,那可是食邑万户以上呀! 士兵闻之,眼里恍若皆冒着绿光,盯着她二人犹如在看猎物,又分两批队伍,向且歌与齐王杀去。 在平时,这些人自然不是清浅的对手,她一掌都能撂倒七八个,可杀了一拨又有另一拨冲上来,如此打消耗战,也损了她不少的体力,自然也有分心或是顾忌不到的地方。 一士兵提着刀蹑手蹑脚地出现在清浅身后,见其只顾着杀前面的人,根本没发现他,便知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清浅死了,那一时间就无人护着且歌,待他砍下且歌的头颅,这万户侯就非他莫属了! 他吸了吸快流出来的口水,又举起刀,向其后背砍去,只可惜还未落到清浅的背上,就被一剑封了喉,大量的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流出。 清浅察觉不妙,杀了缠住她的士兵后,一扭头见静姝站在她身后,她欣喜若狂之余,又手刃了几个士兵,唤道:师父! 可下一刻,担忧则涌上心头,她又道:师父你来做什么!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出现,清浅这伤怕是受定了,现下见到她又是这模样,着实让静姝不知该如何说她是好。 静姝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变化,但也是转瞬即逝,她板着脸道:莫要多言,专心应敌。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5) 清浅也不废话,毕竟殿下不宜在外人面前暴露会武之事,是! 有了静姝的加入,清浅也不像那会儿那般吃力,显然轻松了许多,虽也未能打退他们,但好歹也让人近不了且歌的身。 安正良那边,因齐王的承诺,使得士兵数次攻向他,虽有人保护,并未受伤,但其身上的朝服却被划破了不少,看起来很是狼狈。 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并未持续太久,因一人的到来,使得士兵都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安衍脸上那对剑眉拧到了一块儿,战役结束后,军队于前几日便班师回朝,可途中他又收到一封信,得知且歌今日登基,本着不想错过的心理,他带了一小部分人马,连夜赶路回了长安城,刚到宫门口,就遇上了这么一场厮杀,抓了几位士兵询问才得知,这两批士兵,一批是安正良的,另一批则是齐王的。 其中的缘由太明显,可安衍却不敢加以深想,只吩咐军队将士兵全都给控制住。 安衍这个时候回长安城,让人不多想都不行,毕竟安衍是将军,手下有数十万兵马,他的父亲乃安正良,今日安正良又彻底地撕破了脸皮,这就很难相信他二人不是一伙的。 若说齐王对上安正良的兵马还有些胜算,可现下却是胜算全无,先不说人数,这秘密训练的士兵,又如何抵得过身经百战的将士呢?! 效忠于朝廷的官员不等安衍说话,指着他斥道:好你个安衍,军中已传来书信,说是两日后才抵达长安城,可安正良谋反之际,你却带兵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安衍与安正良既是父子,那必然也是一伙的。 还请陛下撤去其将军之职,收回兵权,将其与叛党安正良一齐诛杀,以儆效尤! 臣复议! 臣复议! 臣等复议! 将军打了胜仗,本应群臣祝贺,可如今却遭到质疑,其手下的将领都为安衍抱不平。 与在群臣口中确认了他的父亲谋反相比,被冤枉倒显得有些无足轻重,安衍的心情很是复杂,有失望、有难过、有难以抉择,还有许多许多,但唯独没有的就是难以相信,因为他曾经猜想过,哪怕只是一瞬间,可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有安衍在,还有那么多兵马,安正良的底气十足,对且歌白眼相看,就差鼻孔朝天了,且歌,若你肯投降,朕可留你个全尸,若你肯跪下来求朕,兴许朕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极其傲慢的语气让人听了很是不悦,当然,这些人里也包括了安衍。 清浅怒道:呸!安正良,少在这里狐假虎威,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今日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你人头落地!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一官员赶紧上前谄媚,恐安衍不好发号施令,提醒道:安将军,殿下她没有虎符,无需听她的。 那对剑眉再一次拧到了一块儿,安衍忙将目光落到了且歌身上。 难怪,难怪御林军不动手,若是有御林军的加入,绝不是这个样子。 可虎符呢?去了哪儿? 当年因杨灏初登基,根基不稳,故虎符一直都被且歌保管着,等过了两三年,且歌便将虎符归还给了杨灏,但且歌如今都登基了,杨灏理应将虎符交于且歌才是,杨灏他是清楚的,平日里虽有些过于喜欢玩闹,但绝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难道... 安衍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就是安正良他的父亲。 虽早知他的父亲利欲熏心,又十分贪婪,除了在他从军后,会时常命人送封家书过来,别的时候倒是丝毫不关心他,仿佛他这个儿子并不存在,而那些家书里,大多都是写他娘如何如何,后面他也会额外叮嘱他保重身子一类的。 若说二人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怕是连安衍他自己都不信,在从军前,他也没少听安正良做的坏事儿,更曾亲眼目睹过,从无法接受到忍耐,谁又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折磨。 他哪里会不知道,像他爹这样的人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远远不够,可因安正良是他的父亲,他娘亲的相公,所以他始终无法做出大义灭亲的决定。 安衍的心很是慌乱,他目光躲闪,害怕与且歌对视。 且歌看着安衍,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声音很是温柔,她轻唤道:衍哥哥。 这一句衍哥哥,瞬间在安衍的心中激起浪涛,微愣之际抬首,正好对上了且歌的双眸。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几年,且歌在他身边,一句一句唤着他衍哥哥,声音很温柔,脸上的笑容也格外耀眼。 且歌已经很久没这么唤他了,久到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梦里。 且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要跟柳儿作对吗? 而这一次,且歌的声音中却略带无助与失望,还有她眼里挂上了点点星光,这都让安衍的心颤了颤,我.... 安正良紧皱着眉,明显的不悦,衍儿,莫要理会这妖女!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还带着命令的口气,又换了温和的语气,俨然一副慈父模样,为父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你已在军中有了威望,也打下了根基,若这时为父登基为帝,这天下就是安家的了,而你,就是皇太子,届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执着于一个不详的妖女,虽有些色相,可总有衰老的一日。 安正良说得语重心长,可让安衍听了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厌恶,尤其是诋毁且歌的那几句,他去从军,哪里是为了什么狗屁建功立业,他只是为了有能力保护且歌,帮且歌罢了。 察觉到安衍脸上带着隐隐的不悦,安正良又道:若你真想要她,为父也可将她赐给你。 安正良自认为很了解安衍的心思,男人嘛,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安衍之所以对且歌如此着迷,不过是因得不到罢了。 一旦得到了,玩不到几个月,就会忘到脑后了,哪儿管开始为其赴汤蹈火的,而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将安衍的兵权夺过来了,再命人将且歌这个后患给彻底铲除了,岂不快哉?! 安正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安衍心里十分清楚,可他就是无法下那道军令,虽极力强忍,可声音中却还是带着微颤,爹....回头吧。 安正良目瞪口呆,若是以往,早就指着安衍的鼻子斥责辱骂了,可现下不同,他需要安衍的支持,即便不支持,也不能给他添乱,他故作痛心道:衍儿,你这是要杀了为父么? 安衍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为父一旦停手,坐在皇位上的那个女人,就会杀了为父,将整个安家都诛灭,包括...你娘! 安衍的心被重重一击,他娘.... 齐王插话道:安大哥莫要中计了,皇姐明事理,绝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安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必会得佛祖庇佑。 安正良向其投去了如毒蛇般恶毒的目光,齐王全当没看见,又道:诸位大人,你们说是吧? 对对对。 是啊,齐王殿下说得对! 信佛之人必会得佛主庇佑! 为了拉拢安衍,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何况只是一个避世的老妇人罢了,能出多大事儿,官员们一个劲儿地赞同,有甚者还拿一家老小的性命作担保,好在且歌也没令他们失望,她点了点头。 安正良那个恼呀,在心里又默默给齐王记下了一笔,这个话多的废物,他势要将他折磨致死! 安正良又向安衍施压,问道:衍儿...你当真要当弑父,要成为安家的罪人吗? 安衍被逼得有口难开,我.... 安正良脸色一变,冷声道: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也罢,就当我白养了你这个儿子,若你念及一点亲情,还当我是你爹,还想让我认你这个儿子,此事你就莫要插手! 见安衍占了道德的下风,右丞相忙劝道:将军,此事可关系着天下苍生,安正良任左丞相之职时就已经鱼肉百姓了,若他的计划一旦得逞,这天下恐怕会大乱,还请将军莫要因一时心软,便纵容其恶行呀! 一大臣附和道:安正良恶事做尽,将军若能够在此时大义灭亲,便是沧蓝的功臣,百姓的救星,沧蓝百姓会感激将军的决定! 安正良的绑架,以及大臣的劝阻,安衍在两难的境地中险得越来越深,可一看到龙椅上的那个女子,是那么的需要他的帮助,再想到她会因此没了性命,他的心就钻心地疼。 安衍在众人的目光中,取下盔,又脱下了战甲,他将盔举过头顶,对众人道:盔甲已脱下,我便不是将军。 大臣皆紧张不已,心也被提起,都不知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安衍将盔甲交与手下,又抽出了佩剑,谁敢动她一分,我安衍必要他人头落地,任何人皆是如此! 声音洪亮,使得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其中更带着极大的震慑力。 他没办法阻止安正良,也无法下令让人抓了他,可他更接受不了万一且歌有所闪失,故他只能这么做。 安正良气得脸都绿了,尽管安衍没有命军队与他作对,可安衍却公然对抗他,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他咬牙道:逆子逆子呀!给朕上,凡阻拦者,杀无赦! 既然安衍敢这么做,那就怪不得他了! 刘璞玉也忍不了了,怎么能白白送给安衍这么好的一个夺且歌欢心的机会,他这刚抽出佩剑,一大臣道:安衍已脱下盔甲,便不是将军了,而殿下又无虎符在手,难道刘先锋你想触犯军法吗?! 刘璞玉冷笑,这话可威胁不了他,他将盔取下,又将盔砸向那大臣,并骂道:去他妈的军法! 哎哟 还别说,真是一砸一个准,那大臣被砸得跌倒在地,又捂着肚子嗷嗷直叫,刘璞玉之父见状也恼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平日里,与他二人交好的六七位将军,也纷纷脱下盔甲,与他们站到了一起。 与这六七人不同,别的将士却不敢轻易站队,也不知谁胜谁负,总之听虎符的就对了。 安正良的笑容中带着阴冷,他看着且歌,挑衅道:他们帮殿下你又如何,不过是些没眼力劲的,蠢到连以后是谁的天下都不知,只会拥护一个连虎符都看不住的废物! 一宫人突然走进了大殿,又小跑至安正良跟前,在其耳边密语了几句。 安正良闻之大笑,他背着手,一副赢定了的模样,他将声音提高,对殿外的人道:进来吧,让大伙儿都好好瞧瞧虎符长什么样。 众人将目光移至殿门那儿。 砰 殿门被突然撞开,众人被吓了一跳,而随着这股撞击,门已脱落,还顺带着飞入了一个东西,待空中的木灰散去后,众人这才瞧清地上的并非东西,是一个人。 而这人他们也很熟悉,正是他们的同僚江怀盛。 在众人不知怎么回事时,一位身穿铠甲的老将军走入大殿,群臣一见到他,便忍不住窃喜,更有甚者直接大声道:是沈老将军来了,太好了,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安正良,沈老将军来了,若想死得痛快的,便速速投降! 沈老将军,沧蓝的大功臣,手握重兵,乃蔡夫人之父,也是右丞相的岳丈。 沈老将军向且歌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且歌道:沈老将军快快请起! 谢陛下! 显然安正良也被吓到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他不是让江怀盛拿着虎符,去调驻守在长安城的军队么? 怎么会碰上他? 可现下江怀盛也回答不了他,因沈老将军常年征战沙场,练武也是一日不曾落下,故其虽上了年纪,但武艺甚是精湛,这一脚下去,直接将江怀盛给踹得晕死过去。 都到这个关头了,他绝不能输! 安正良故作镇定,沈老将军,我虽敬你为沧蓝抛头颅洒热血,可你身为将军,想必也知军令如山吧? 安正良赶紧向身边的人使了眼色,命其去搜江怀盛的身,又继续道:如今却违抗军令,你该当何罪! 话毕,手下便已将虎符呈到安正良手上。 安正良嘴角咧着肆意的笑,虎符在我手里,沈老将军,朕现在命令你,将且歌拿下! 他又将虎符高高举起,大声道:朕命令你们所有人,将且歌与齐王一党,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诸位大人,得罪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懂吧?平日里与我作对,今日我便不留你们了。 安正良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呵道:给朕杀! 出乎意料的是,安正良说完后,他希望看见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没有一个人动手。 你们都聋了吗?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安正良的心头,他不敢多想,又歇斯底里地大喊,给朕杀!!! 依旧没有一个人动,安正良又指向沈老将军,难道你要违抗军令吗?! 沈老将军道:安正良,你私造虎符,假传军令,本将现在就可以将你正法! 私造虎符? 安正良看着手里握着的虎符,不,不可能是假的,这明明是穆絮拿给江怀盛的,不可能是假的! 这时,一女子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虎符在此! 殿内的人纷纷望去,是穆絮。 ※※※※※※※※※※※※※※※※※※※※ 【久等了,抱歉】感谢在20200221 21:57:34~20200229 05: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書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君哀 20瓶;瞄一瞄、子非鱼 2瓶;我是一个粉刷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尘埃落地 穆絮缓缓走来, 见虎符如见圣上! 温柔的声音中带着震慑力, 更不乏坚定。 这也使得无人会生起任何怀疑她的心思,都不约而同地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6)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些声音中, 安正良与其手下的士兵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一个个士兵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跪也不是, 不跪也不是,只能纷纷看向安正良。 如此发展下去,恐对他不利,安正良指着穆絮道:她手中的虎符是假的, 我的才是真的! 他的声音很大, 语气又是激动, 可却也因此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无人理会他, 安正良不甘心,又想努力争取一把, 为今之计, 只有诋毁,才能助他。 想你们一个个都是沧蓝的忠臣,可却让一女子戏耍了! 堂堂顶天男儿, 竟被一女子戏耍, 真是可笑! 安正良又指着穆絮, 向众人道:你们以为她是个什么好货色么?作为殿下的枕边人, 竟轻易听信了旧情郎的话, 将虎符给偷了出来,并转赠给旧情郎,如此不忠不义、不贞不洁、水性杨花的女子,你们竟然蠢到相信她手中的虎符是真的! 且歌眼里闪过明显的不悦,但也并未说些什么。 安正良诋毁穆絮的同时,也一并将他卑劣的行为道与了众人听,可那又如何,他不惧,因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 这一言也让众人生疑,听起来倒也像是那么回事儿,毕竟江怀盛确实是安正良的人,而安正良手里也有虎符。 一大臣道:那你又如何证实你手中的虎符便是真的? 大臣的发问如了安正良的愿,毕竟猜疑便是动摇的开始,这就得多谢驸马爷了,若不是她,我恐怕也拿不到这虎符。 又一大臣道:那为何驸马爷手里也有虎符? 你们二人手里的虎符,到底谁的是真的,谁的又是假的? 对呀,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陈坚看了看且歌,开口道:诸位大人若想知道谁的虎符是真的,拿出另一半虎符合并,一试便知。 建议刚提出,便被否决了,而否决的人乃安正良,原因无他,因为现下连安正良他自己也不知道哪块虎符是真的了。 若试出他手中的虎符是真的,那么皆大欢喜,反之则对他不利,再瞧瞧穆絮与沈老将军那自信的模样,他更不能冒这个险了。 陈坚皱眉,你为何反对? 陈坚又质疑道:难不成你手中的虎符是假的?正因为是假的,才不敢一试? 安正良可是只老狐狸,怎会中陈坚的雕虫小技,呵,陈大人,我劝你还是少耍些嘴皮子工夫,激将法可对我没用,再者,谁说我不试,那我手中的虎符便是假的? 安正良继续道:不过是怕有些人昧着良心说瞎话罢了,毕竟沈老将军跟驸马爷的关系可不一般,就算我的是真的,也可以将真的说成假的。 得,这话不是明摆着么,安正良谁也不信,除非是他自己的人,可他自己的人,谁又能保证不会偏向他呢?! 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安正良又道:正因为关系不一般,才更有理由助其造假,若那本是一对假虎符,自然能合,又何谈验真假? 不讲理还泼脏水,此举大大惹怒了一干大臣。 一大臣道:沈老将军乃国之重臣,又岂会像你一样,尽做卑鄙无耻之事!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哪里还会要什么面子,安正良满脸不屑道: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谁又知晓呢? 放肆!沈家满门忠良,又岂容你这般污蔑! 沈老将军刚正不阿,在朝为官数十载,也从未做过徇私乱纪之事,这些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比群臣的愤怒,沈老将军却很是淡然,他深信清者自清,何况他也知道安正良的小算盘,不过是不敢验罢了。 且歌可不会容许安正良将方向给带偏,朕相信沈老将军,但这虎符的真假,不必验了。 殿内的人皆向且歌投以疑问的目光,且歌顿了一下,又道:若左丞相想知道,朕可以告诉你。 安正良冷哼一声,但其带着求知欲的目光却深深地出卖了他,他也想知道且歌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且歌也不卖关子了,驸马手里的是真,而江怀盛得到的那枚是假的。 安正良的直觉告诉他,且歌此言不假,可若他信了的话,那他岂不是就败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若想得势,自然可以这么说。 这时穆絮替且歌说道:你可知陛下为何那么清楚? 安正良看向穆絮,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因为这两块虎符,都是陛下给穆絮的。 安正良眼中的诧异暴露得彻底,都是且歌给的? 莫非....她早就猜到了? 江怀盛轻易地拿到了虎符,起初他本是怀疑过的,可再联想到穆絮与江怀盛曾有一段情,便将那个念头给打消了,没想到呀,他还是中了且歌的计。 穆絮继续道:江怀盛几番来找我,意在虎符,陛下得知后,便让我将计就计,将假的虎符给了江怀盛。 你二人...不是不...合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躺在地上且身受重伤的江怀盛,周身的疼痛使他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没有丝毫力气容他站起,索性也不动了,正巧在醒来时又听到了穆絮的那番话,便拖着虚弱的声音将心底的疑问道出口。 不是和...离了么?她....既已将你逐出...长公主府,任由...旁人欺...你辱你,便是容不下...你,为何...你为何还...还要帮她? 他不怪穆絮,他真的不怪,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会输,为何他会输得这么惨? 难道跟且歌相比,他就一点都不值得穆絮信任吗? 穆絮的不答,使得江怀盛再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可他实在是太虚弱,声音也太低了,低到除他自己外,旁人根本听不清。 若是初来长安城时的穆絮,她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兴许那是盲目的,但她还是会选择完全信任江怀盛,可如今却不一样,她犹豫的同时,也从陈坚那里得知了那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她才发现她一点都不认识他了,他变了,变得残忍与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能够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也可以对至亲见死不救。 这类人,可都是江怀盛曾经最憎恶呀,他也曾数次与她抨击过此类人,没想到,他却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想来也是好笑,说江怀盛变了的同时,她呢,她也变了,她虽不说,可心里多少还是偏袒且歌的,反倒是龙椅上的这个女子,从未改变过,二人相遇时她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至于为什么要帮且歌,不过是跟随心罢了,再者她相信,相信且歌会是一位好的帝王,天下在她的手上,不仅不会大乱,还会繁荣昌盛。 就在江怀盛以为穆絮不会回答他时,且歌替她答道:江大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穆絮对朕一点都不信任吧? 语气中是十足的自信。 痛得闭上眼的江怀盛闻之睁眼,他艰难地抬头,向且歌看去,眼中的恨意不减,还有许多不甘,他咬牙道:你 她竟然做戏! 可惜还未说完,他便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且歌那句话给气的。 从几人的对话中,也不难听出些什么,有的大臣更开始联想事情的始末,想来应是江怀盛先是在长公主府安插眼线,又挑拨陛下与驸马爷的关系,使二人关系破裂后,便开始怂恿驸马爷偷虎符,只是没想到陛下与驸马爷情比金坚,对彼此深信不疑,可为了将安正良一党一网打尽,还是将计就计演了一场戏。 一大臣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出列道:陛下英明!驸马爷英明!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陛下英明!驸马爷英明!臣等深感佩服! 安正良脸都气绿了,又见且歌摆了摆手,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先是让齐王与我假意交好,后又趁登基的由头,让齐王回京,因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再加上齐王的误导与其原先是被发配的,让我误以为你二人交恶。 安正良继续道:在我将大臣困于家中,而你又在宫中孤立无援,我为之窃喜,以为掌控住了局势时,你又命人传出与驸马爷不和的消息,让我心生一计,派出江怀盛挑拨,待成功离间,使你二人和离后,又让江怀盛怂恿驸马爷盗出虎符,于是你将计就计,让我拿到虎符,你知道我必然会派人拿着假虎符去调遣军队,故你特意将沈老将军安排至此,因沈老将军位高权重,先帝更曾下过一道旨,凡宫中出现事变,沈老将军调遣军队无需拿出另一半虎符合并,待他一见到假虎符,便会立即将江怀盛拿下,更会派兵增援,有齐王的一万人马拖延,足够军队抵达宫中了,原来我走的每一步,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且歌道:不错。 安正良背着手,又抬头长舒了一口气,叹道:不愧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嗣,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安正良却突然脸色一变,只可惜呀,且歌呀且歌,你聪明归聪明,但你还是没算到,你今日注定会下去与先帝团聚! 你以为我就不会留一手么?即便我死,我也要你们通通给我陪葬! 安正良冷笑道:诸位好汉,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殿内便出现了数十人,手中皆拿着不同的兵器,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是江湖中人。 这些都是我结交的江湖侠士,今日就让你们都好好见识见识他们的本领。 朝廷官员与江湖中人勾结,那可是大忌,可见他们个个都凶神恶煞,竟也无一个官员敢出来斥责。 武官皆上前与江湖中人厮杀,可到底还是人少,占了下风。 这形势让穆絮急得站不住,频频向殿外张望,可几次都没看到人,就在她欲派宫人去催一催时,那人终于出现了,她大喜,一路小跑,跑至那妇人面前,连气都顾不上喘,唤道:义母。 义母您可算来了,快,快随我来。 穆絮拉着蔡夫人就往大殿跑去,此举并未遭到蔡夫人怪罪,反而还尽力跟上穆絮的步子,因她深知,若迟一刻,便多一人有危险。 蔡祈峰见殿内出现了一熟悉的身影,惊讶过后,问道:夫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再瞧瞧有些武将都已负伤,刀剑又无眼,蔡祈峰恐她伤着,于是不曾对她凶过的他满脸严肃,也顾不得岳丈还在场,对她大声斥道:快走,这儿不是你一个妇人该待的地方! 谁料蔡夫人却赏了他一记白眼,又清了清嗓子,站到了人群中,吓得蔡祈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都给我住手! 说来也是奇怪,殿内的人倒也听话乖乖停下来了。 蔡夫人喘了口气,指着一满脸胡子的大汉道:刘老三,你不好好在寨子里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蔡夫人又指向另一人,还有你,曲九,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皇宫里撒野,你的瓶瓶罐罐不想要了? 你,许家寡妇你不想娶了么? 这发展形势让安正良也懵了,不一会儿的工夫,蔡夫人竟将那些江湖侠士都指了个遍。 刘老三摸了摸头,走到蔡夫人跟前,低着头哈着腰,哪儿有方才那么凶神恶煞的样,哎呀,原来是误会,没想到竟到太岁头上动土了,沈姐,我们也不知沈姐你在这儿呀,不然我们怎么会来打扰呢? 蔡夫人年轻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也好路见不平定拔刀相助,这些人中,多少都受过她的恩惠,故他们既尊敬她,又怕她。 见蔡夫人还是板着脸,一侠士道:对呀对呀,刘兄说得对,沈姐,我们错了,您就看在我们悬崖勒马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也怪我们信了安正良那瘪犊子的鬼话,才险些酿成大错。 江湖中人,口无遮拦,一言不合便骂起来。 安正良气得浑身发抖,竟然敢当面骂他,这些见风使舵的混账东西!!! 蔡夫人也不想与他们计较,毕竟真深究起来对谁都不好,何况现下武将们也都负伤了,她道:好了,既然如此,你们便走吧,记住,日后莫要再与朝廷作对了! 众侠士连连点头如捣蒜,并保证道:沈姐说的是,不会了,不会了! 沈姐可放心,再也不会了! 看着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寻来的侠士,被蔡夫人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安正良急了,你们....你们怎么都走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打了? 你们答应过我的事儿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不能言而无信呀!!! 你们回来呀! 回来呀!!! 东西我加倍,加倍,快回来,快回来!!! 任安正良如何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都无一人理会他。 且歌吩咐道:来人,将安正良拖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是! 见安正良大势已去,他其余的党羽也纷纷跪下磕头,只求且歌能够饶他们一命,奈何且歌要的就是他们的命,又吩咐人将这些人一齐带下去,听候发落。 事情得以解决,穆絮也放下了心,这事儿还得多亏了安然的那封信,若不是她在信中提醒了她,她又怎么能想到应对之策。 在百官的祝贺声中,安衍退到了一旁,他看着他深爱的女子接受着百官的跪拜,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即便今日他不来,沈老将军也会来。 他一直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让他提前回长安城,不过是在试探他,试探他会不会站到她的那边,试探他跟安正良到底有没有串通,他懂,这一切都是因为安正良是他的父亲。 安衍的手伸向胸口,一股钻心的疼从心脏蔓延开来,传至四肢百骸,被心爱之人怀疑,真的有些疼呢。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安衍抬眼,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只是在他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女子时,却发现她在与另一女子对视。 且歌与穆絮二人相互对视,嘴角皆带着笑意,所有的话,也都在那笑容中... ※※※※※※※※※※※※※※※※※※※※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7) 感谢在20200229 05:03:40~20200311 00:0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嘚啵得、2257803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回清倒影 10瓶;言午、子非鱼 2瓶;瞄一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2章 袒露心扉 新帝登基, 改元永乐。 在许耀的指证下,安正良的罪名被迅速罗列了出来, 还有从其手里获取的账本中, 也揪出了一大批贪官污吏,皆得以严惩, 重者抄家灭族, 轻者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长安城。 短短几日, 国库丰盈了起来, 而左丞相一党, 也就此被歼灭。 且歌又派人贴以告示,将左丞相一党这些年所干的好事儿全都昭告天下, 并大赦三年,百姓欢喜的同时,更是直叹且歌是明君,再加上齐王已对其称臣, 原先对且歌不利的舆论也不攻自破。 安然本应是被处死的一员, 可念其写信给穆絮, 协助摧毁安正良的计划有功,便免了她的死罪。 安正良虽丧尽天良, 可他到底还是安然的父亲, 且歌恐其陷入自责寻短见, 于是下旨命其在寺庙修行一年, 以此赎罪。 因安衍为沧蓝立下了赫赫战功, 在关键时刻又站在了且歌那一边,故其与其母也并未受到安正良的连累,可他到底还是安正良的长子,再做嘉奖,怕也难以向大臣们交代,便只能以其身份的由头,功过相抵了。 但也于次日,安衍进宫求见且歌,并向且歌请命,愿携其母长期驻守边关,以守沧蓝的大好河山。 且歌放下手中的笔,她看着眼前对她毕恭毕敬的男子,问道:衍哥哥,你真的决定了吗? 安衍微怔,这一声衍哥哥,就像是能治愈百病的良药,将他心里的伤痛都通通治好了,如今且歌已是皇帝,没想到她还愿唤他衍哥哥。 仿佛他又回到了过去,但又回不去了,可只要能听到且歌唤他一声衍哥哥,这不就够了么?! 抬首之际,他嘴角的笑容中泛着温暖,决定了。 挽留的话且歌不擅长说出口,只能道:不再多想想? 安衍知道,以他的身份,是不宜留在长安城的,常言道斩草要除根,而他却活了下来,那些老臣依旧会因为他与安正良的关系而忌惮他,恐他会为父报仇,而到那时且歌也会左右为难。 作为帝王的且歌能够说出这句话,对安衍来说,已是莫大的满足了,他不愿且歌为难,也不愿日后且歌被迫与他站在对立面,故他走,才是最好的法子。 安衍笑道:不了,我曾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这边关我替你守着,只要我安衍在一日,便不会容许敌人的一兵一卒进犯沧蓝! 安衍看着他爱慕了多年的女子,她的眼中泛起盈盈热泪,心疼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欲为其擦去,可刚抬手,又想起了身份有别,便也作了罢,只要能看到柳儿安好,便是安衍此生最大的幸福! 且歌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唤道:衍哥哥... 安衍退后了一步,向且歌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今日拜别陛下,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但末将会在边关襄助陛下霸业,祈愿陛下,早日一统中原! 且歌长吸了一口气,叹道:如此,还愿将军在边关,务必保重! 多谢陛下!安衍又向且歌行了个礼,末将告退! 且歌望着安衍逐渐远去,她轻拭眼角尚未落下的泪滴,只缓缓道了一句,衍哥哥,保重! 声音轻得唯有她自己才能听到,但却饱含着她最真诚的祝愿。 清浅从屏风后走出,安衍与且歌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她走至且歌跟前,问道:陛下,可还需要派人看着安将军? 不必了。 安衍这个人她了解,是个信守承诺的,何况如今她已经给足了他幻想,自然也就没有再看着他的必要了,若再派人盯着,势必会起反效果。 是。 又过了几日,朝中所剩余的事务大多处理完毕,且歌将安正良一党的后续事情全都交由蔡祈峰后,便换上了往日的衣裳,因新帝初登基,公然出宫恐影响不好,故她二人在天还未亮时便出了宫。 二人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穆府。 入了穆府,且歌命令门口的下人莫要声张后,便去了穆絮所住的正房处。 且歌并未选择打扰,而是在门外停下,等站得累了,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等待着穆絮醒来。 且歌从未这么等过一个人,也没有人敢让她等,这是她第一次,而她竟也不恼,反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她心里的期待还愈演愈烈,期待穆絮醒来,期待穆絮见到她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当然,她最期待的是见到穆絮。 本早就想来见穆絮的,奈何却被朝中事务给所困,在安正良伏法后,倒也不是不能将穆絮留下,可即便她这么做了,她也抽不出多少空来陪穆絮,便作了罢。 且歌这一等,就等到了辰时。 桃花翠竹惊讶之余,也不忘向且歌行礼,后又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向穆絮禀告且歌在门外一事。 穆絮在她二人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梳洗了一番。 出了房门,在见到且歌的那一刻,穆絮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与激动,她快步上前,正欲行礼,又被且歌拉住了手,听她道:不必行礼了。 殿下今日怎.... 因且歌还穿着其还是长公主时常穿的绯色华衣,故穆絮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如今的殿下已是陛下了。 身份的转变,难免让穆絮觉得二人之间莫名生出了一段距离。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且歌将手滑入她的掌心,十指又与她紧紧相扣,浅笑道:今日,我不是长公主且歌,也不是陛下,我只是寻常女子杨柳。 言下之意,穆絮所担忧的都不会发生,也大可不必在意她的身份。 且歌将穆絮的手紧握了些,她拉着她一边走,一边又道:今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可莫要浪费了这大好时光,你有何想带我去的地儿?或是想吃的东西? 不管是去哪儿,去做什么,我都与你一道。 许是她的语气欢快,让穆絮心中的那份顾虑烟消云散,也变得轻松起来。 在穆絮诧异的同时,心中亦有窃喜,她的目光中饱含期待,当真? 且歌颔首笑着,宠溺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听闻此话,穆絮更加欢喜。 而这一次,也换穆絮拉着且歌走了,那你随我来。 因想给她二人独处的时间,清浅桃花翠竹三人便没有再跟着。 穆絮弃了马车,带着且歌选择步行,她二人像寻常恩爱夫妻一般,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百姓,还有因谋生计出来叫卖的小贩,心情也是格外的好,毕竟她二人能牵着手漫步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二人相貌皆是一等一的,这一路上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但因这是长安城,也无人敢来放肆。 穆絮带着且歌来到一家酒楼停下,且歌不解道: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用早膳。穆絮接着道:我猜这几日你连早膳都未用过。 不得不说,穆絮猜得真准,折子多起来,忙得抽不出身用膳也是难免的,等批阅完了,大臣又来求见,这一耽搁起来,东西也都凉了,待御膳房再重新端一份新的过来时,她也没了胃口。 小二带着二人上楼去了包间,且歌本是不愿,在酒楼用膳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何故还单独去包间,无奈穆絮坚持,也只能由着她。 穆絮下意识拿出手帕,欲为且歌擦擦凳子,好方便且歌坐,可刚拿出,就见且歌已经落座。 赶在穆絮开口前,且歌迅速点了菜,点得不多,也就那么三两道,足够她二人食,既不浪费,也刚好是她二人喜欢的。 知道穆絮心中有疑问,待小二退出去后,且歌拿起茶壶,为穆絮斟了盏茶,笑道:我说过,今日我不是长公主且歌,也不是陛下,我只是寻常女子杨柳,既然如此,又何须守那些规矩,既无需守规矩,便没那么多的讲究。 穆絮没有再多言,只点了点头。 这顿早膳用得穆絮是面红耳赤,因每当她忍不住偷偷看且歌时,不知是巧合还是且歌算好的,总会被其逮个正着,不过没了往日的那番调戏,却向她投以微笑。 如且歌所说,她这一整日都是穆絮的,穆絮带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无半点反对的意思,脸上更没有不情愿,相反还与穆絮玩闹得很是开心。 这一日,她们去戏院了,穆絮虽来长安城有些日子,但却从未去过,也只在路过时,隐隐听到过从里面传出来的唱戏声,二人能在一起看戏,那更是没有。 她们去了茶楼,喝着茶,同时也听着说书人在上面讲述着,那一个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她们去了白马寺,也去了学堂,听着木鱼敲打的声音,还有莘莘学子传来的读书声,回忆着之前的相遇,再说起那时,不禁默契地相视一笑。 也在这一日,长安城中遍布她们的身影,她们一起走了所有走过,与那些还未曾走过的路,而今日的且歌,也像是真的完全挣开了身份的束缚,与穆絮谈天说地,任意玩闹。 时间流逝得很快,一转眼就已近黄昏,也该是时候回府了。 穆絮本想为且歌做上几个菜,可进了庖房一瞧,竟也就几个素菜,连肉食都没有,便想着出去买些回来,庖房里没什么东西,我去买些来,你在府里等我。 且歌道:不必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穆絮却坚持,但正要出门时,又被且歌拉住,听她道: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如此直白的话,且歌从未说过,如今终于听到了,却带有些别的意味,穆絮不愿多想,只能答应道:那我煮些面食,可以吗? 嗯。 穆絮在忙,且歌也不愿闲着,在她数次强烈要求下,穆絮最终答应她可以帮忙摘洗菜叶,但除了摘洗菜叶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许做。 摘洗菜叶用不了多少工夫,不过片刻的事儿,又不忍穆絮辛苦,想着再做些什么,便频频请示穆絮,跟小乐子请示杨灏时的语气相比,那是有过之而不及,穆絮皆道不用,且歌可不由她,不是递个勺,就是加个柴,要么就是趁穆絮加柴之际翻炒锅里,每回都遭到了制止,但每回就是不歇着。 穆絮加柴去了,且歌只觉得机会来了,又想帮忙,可这手还没碰到锅铲,一道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 我只是想帮你忙嘛。 连且歌自己都没发觉,此时她的语气略带委屈,甚至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便越低,无任何底气。 见穆絮不说话,还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脸上及其眼中都有些不悦,她讪讪收回手,像极了被杨灏连累,惹父皇责备她时的样子。 穆絮添了把柴,又瞥了且歌一眼,见其耸拉着脑袋,模样别提多委屈了,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你就站在那儿,不许动! 且歌应道:好。 且歌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后,穆絮做饭也做得认真起来。 且歌看着穆絮认真的模样,怎么瞧都怎么欢喜,因穆絮没有分给且歌半点注意力,故即使且歌走到她身后了,她都还没发觉。 锅内的菜与猪油混合,随着柴火的升温,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 也在这时,且歌向穆絮再走近了一步,她的双手环住穆絮的腰,又将头轻抵在穆絮的肩上,因这一系列的举动,她的身子也与穆絮的后背紧紧相贴。 即便隔着衣裳,穆絮也感受到了且歌的体温,她心下一惊,心跳也当即漏了半拍,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低眼瞧了瞧腰间的那双抱住她的手,双颊染上了红晕。 且歌的脸突然贴近穆絮的脖子,又嗅了嗅,在她耳旁轻声道:好香啊。 暧昧的语气,以及且歌呼出的气息皆喷洒在她耳畔,使得她的身子软了一分,她还能听到且歌的呼吸声,可又不想在且歌面前失态,只能故作镇定地用铲子翻了翻锅。 小女儿家的娇羞也让穆絮不敢开口问且歌,到底说的是菜香,还是她,只能道:我...我怎么没闻到? 且歌轻笑,又将穆絮抱得更紧了,她闭着眼,贪婪地嗅着穆絮身上的味道,却做得不如那会儿那么明显,我闻到了。 穆絮低眉浅笑,这话也让她的心中不断泛着甜意。 煮面食倒也快,只是炒菜耽搁了些工夫,待煮好后,二人皆盛上了一碗。 在穆絮期待的目光下,且歌拿起箸子浅尝了一口,见且歌品尝时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她的心也被提起,还仔细回想,是不是自己放错了调料或是煮坏了。 谁料,且歌却突然笑道:好吃! 穆絮松了口气的同时,没好气地白了且歌一眼。 接下来,随着且歌抛去以往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明明只是一个煎蛋与炒的青菜,又混着面食,却惹得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且歌频频夸赞,竟也让穆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待用过晚膳后,二人一起刷了碗,随后则牵着手在府中散步消消食。 走到池塘处,穆絮抬首,望着漫天星辰,嘴角难免浮现笑意,可就在下一刻,她只觉得像是被人拎起,身子腾空,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屋檐之上了。 穆絮满脸惊吓,她看向且歌,想让她给她一份解答,她怎么就上来了? 且歌道:这样看,会看得更远些。 那只紧牵的手,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穆絮,她顺着且歌望着的方向看去,果真站在屋檐上,能看见平常看不到的,在街道巷子里,有小贩收着摊子;也有小贩坚持叫卖;有行人匆匆路过;也有三五个妇人在交谈;还有孩童在嬉戏.... 待穆絮抬首,望着夜空,仿佛她离星辰更近了些。 且歌松开了穆絮的手,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穆絮微怔,一个疑问涌上心头。 且歌是怎么把她带上来的? 寻常人怎么可能会不借助工具就上来了,除非... 像是猜到了穆絮在想什么,且歌道:如你所想。 怪不得且歌能带她上来,原来她会武! 穆絮从未怀疑过且歌,但也因且歌的隐瞒而有些不悦,既是会武,那她还时刻装作不会武的样,每回都是她傻傻地上去想为且歌挡刀,实际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8) 虽有些恼,可当她想到且歌身处皇家,便也释然了。 可释然归释然,那份觉得且歌并不信任她的情绪,却在心里作祟,让穆絮为之闷闷不乐。 看着穆絮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坐下,且歌轻笑,她往她身旁挪了挪,穆絮本想赌气离且歌远些,还未行动,且歌就已将头靠在穆絮的肩上,并道:别动! 且歌说不动就不动了? 平日里命令她也就罢了,今日还这样,况且且歌也说过,今日她不是长公主,也不是陛下,她是寻常女子杨柳,既与她一样,她又何须听她的? 察觉到穆絮要挪动时,且歌却挽住她的胳膊,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声音很轻,语气中又像是带着些恳求。 恳求? 一向高傲的且歌,何时这样过? 莫名的,穆絮不再动了,而且歌也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寂静,晚风吹来,也甚是舒畅,最重要的是,穆絮还在她身旁。 二人就这么坐在屋檐上,而穆絮也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打扰到且歌。 就在穆絮以为且歌睡着了时,她开口了,当年父皇留下的遗诏上,所传帝位之人,是我。 穆絮并不惊讶,因这个传闻她也曾听到过,且歌的才能她更见识过,确实是帝王人选,只是没想到现下且歌会将实情道与她听。 你可知为何我会改了遗诏? 按照且歌的性子,绝不是因为女子的身份,穆絮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了,因为你的弟弟? 且歌笑了笑,是,也不全是。 穆絮不解,嗯? 因为我怕。 这是第一次,且歌向人吐露心思。 怕什么? 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且歌又似是自嘲道:没想到吧?我明明那么心狠手辣,却还害怕成为孤家寡人。 她没说的是,在她意识到穆絮能左右她的情绪时,这份害怕也被扩到了无限大。 虽说当年如果没有母后的遗言,即便她恐惧,她还是会登基,但母后的遗言,也让她有了些退路,所以她自私地把责任分了一部分给杨灏,杨灏走,她不怨,她对杨灏始终是感激的,感激他为她承担了六年。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 穆絮明白,身处那个位置,且歌不得不那么做,不然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也会有更多的百姓受苦。 且歌笑了笑,她知道穆絮是在安慰她,毕竟穆絮不知道,她杀过人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她轻叹了一声,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我,想来这就是我的宿命。 一时间,穆絮竟也词穷了,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且歌,又觉得且歌并不需要安慰,只重复着不是。 穆絮不傻,二人对对方的感情虽未明说,但也都能从举动中会意,且歌需要的是她跟她说,她不会是孤家寡人,她会一直陪着她。 但话到了嘴边,穆絮又说不出来,因且歌说的那番话,也让穆絮开始自问起来,且歌注定成为皇帝,注定孤独,那么她呢? 她的宿命又是什么? 穆絮挣扎了半响,也未能说出那句话来,且歌也知自己等不到了,她嘴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定格,可随后又展开了笑颜。 且歌的头离开了穆絮的肩,她坐直了身子,又仰头望着星空,一改那会儿的语气,略带轻松道:真美,只可惜没有下雪。 穆絮心下一滞,想起了那番话: 寂寥霜雪落满头,也算齐肩共白首。 穆絮看着且歌,心里百味杂陈,那句话却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 可一想到且歌坐在龙椅之上,孤独地俯瞰天下,身边再没了知心人,穆絮便揪心的疼,那句话呼之欲出。 却又见且歌看着她,嘴角满是笑意,今年一起看下雪吧? 穆絮只觉得一阵恍惚,她似乎看到了且歌眼里的失落,可等她仔细寻找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穆絮将那句话咽了回去,道了声,好! 这一夜,且歌紧紧将被她点了睡穴的穆絮抱在怀中,一直到天快亮了,清浅在屋外禀报时辰,她还舍不得松开。 清浅恐且歌没听到,将声音放大了些,再次道:陛下,该上朝了。 且歌的目光还未从怀里的人身上移开,朕知道了。 且歌再看了穆絮一眼,她俯身,在其唇边轻轻落下了一个吻,便轻手轻脚下了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门的同时,一滴泪从穆絮眼角滑落... ※※※※※※※※※※※※※※※※※※※※ 感谢在20200311 00:06:11~20200315 23:2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梟愈 18瓶;42359152、陌上君哀 10瓶;瞄一瞄、言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待君归期 且歌走后, 穆絮没有去寻且歌, 而是将自己关在屋里关了整整一日,惹得桃花翠竹都担心不已,好在当晚, 她出来了, 并与往常无异, 该看书看书,该用膳用膳, 该歇息也歇息。 但于第二日清晨,桃花翠竹打好水, 欲唤穆絮起来梳洗,可敲门却无人应答, 等她二人察觉不妙, 推门而入时, 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穆絮不见踪影,而桌上留下了一枚令牌,令牌压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桃花翠竹亲启。 拆开看过后才得知, 穆絮走了,没有说去哪儿, 但将穆府交于她二人, 命她二人好生打理, 等她回来, 而这桌上的令牌,也托她们交还给且歌。 穆絮肩上背着包袱,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宏伟的皇宫,她不得不承认,这里面住着她心爱的女子。 在临走前,她不是不想与且歌辞行,可她怕,怕即便且歌没有说挽留的话,她也会在见到且歌的那一刻,不忍再走了,所以她只能老远地看上一看,即使她根本望不到且歌。 这个时辰,且歌应是还在早朝吧? 整日都那么忙碌的她,也不知在今日有没有抽空用用早膳,清浅在且歌身边伺候多年,想来应也会提醒她的吧。 穆絮轻笑摇头,恐是她多虑了,且歌是一国之君,会有人好生照顾她的。 穆絮牵着马匹,走出城门,就在她欲翻身上马之际,有人在她身后唤道:驸马爷。 穆絮扭头,见那人竟是静姝,略感诧异的同时也问道:静姝?你怎么会在此地? 静姝向穆絮福了福身,静姝已在此等候驸马爷多时了。 莫非且歌也来了? 见穆絮看向四周,静姝便知她是误会了,是静姝自个儿来的,并非陛下吩咐。 穆絮道:哦...原是如此。 声音中,多少都带着些难掩的失落。 这里来往的百姓颇多,若是就在此地聊下去,恐被人听见,势必会引起些骚动,静姝便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静姝请! 静姝将穆絮带到一僻静的巷子里,她也不绕圈子,直接道:驸马爷今日若是走了,陛下恐会伤心的。 穆絮语塞,她与且歌是一样的,离开了且歌,她亦会伤心。 静姝又道:陛下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若驸马爷肯留在宫中,陛下必然会好生待驸马爷。 以静姝的身份,她本不该管,也管不着,可想到自己的遗憾,便不忍她二人再受苦,明明互相深爱,却要任由对方离开。 驸马爷兴许并不知晓,陛下登基后,原先府中的那些个面首,本应也搬入宫中,可陛下却将他们全都遣散了,为的是谁,想必驸马爷也是个明白人。 作为帝王,不论男女,皆需要权益后宫,以此稳固朝中大臣,她既能做到愿意为她遣散后宫的程度,这又何尝不是出于爱呢?! 穆絮眼中带着些惊讶,且歌从未告诉过她,她一直以为,且歌登基后,即便对她百般宠爱,也势必会纳入三五成群的妃子,只要一想到她要与别的男子分享且歌,且歌甚至还会与别的男子有子嗣,她的心就仿佛被撕裂般,生疼生疼的。 而静姝现下却告诉她,她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让穆絮欣喜的同时,更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一直都活在阴谋诡计中,日日躲着明刀暗箭,她要提防,不能与旁人交心,而驸马爷的出现,却让陛下变了,能说的与不能说的,只要驸马爷问了,陛下都一并道与了驸马爷听,未曾有过欺瞒,陛下虽不曾说过,可见到驸马爷时,陛下的脸上多了笑颜,静姝能看得出来,那是陛下发自内心的笑。 静姝又道:静姝不知驸马爷的顾虑,也不敢妄加揣测,可静姝斗胆,想问上一句,若陛下还是殿下,驸马爷还会离开吗? 我....我.... 穆絮难以回答,这个问题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兴许会,也兴许不会。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静姝略感失望,她轻叹了一声,驸马爷可曾想过,杨灏不愿扛起这江山社稷,他扛不住了,陛下来替上,陛下若是扛不住了,身后可有半分退路? 穆絮如鲠在喉,且歌的苦痛,她又何尝不懂呢?! 从来到这个世上,已有十六载有余,可细细回想过去,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对比且歌的心怀天下苍生,她显得过于渺小,渺小到可以完全忽略。 那晚,且歌与她说过,她的宿命是成为帝王,而帝王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活,那么她呢? 她大可留下,在且歌身旁,这样二人都会开心,何况且歌已是皇帝,受万人敬仰,无人敢欺辱她,她也会被且歌一直护着,可这样的日子久了,那样的她,还是她吗? 穆絮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她道:多谢静姝为穆絮解了惑,也让穆絮知道,原先的担忧也不过是穆絮多想了。 那驸马爷.... 是否可以留下? 穆絮不过是一寻常女子,何德何能能让陛下为穆絮做到这个份上,若说穆絮没有动容,那是假的,能遇上陛下,也不知是修了几世才修来的福分,穆絮感激陛下让穆絮知道,原来女子并非只能关在后院,女子也可以做许多以往唯有男子才能做的事,可以上阵杀敌,可以上朝堂,也可以为沧蓝尽一份力。 穆絮笑了笑,继续道:陛下也让穆絮懂得,女子并不输于男儿,甚至还更胜于男儿,陛下曾告诉过穆絮,陛下的宿命是成为帝王,相比陛下心系天下苍生的胸怀,穆絮显得浅薄,并深感惭愧,也是陛下,让穆絮迫切地想知道,穆絮能做什么,能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而并非只在陛下的羽翼之下安稳一世。 她的话句句诚恳,而静姝也没想到穆絮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阻拦她,毕竟穆絮的离开并非是出于她不爱且歌,相反,她很爱她。 故她想去寻找自己,在她与且歌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如此她们才能毫无怨言地长久下去。 静姝知道她无法再劝阻穆絮,只对其道了一声,驸马爷,保重! 穆絮对她回以微笑,保重! 话毕,穆絮翻身上马,在出城门时,又扭头看了一眼那繁华的长安城,随后驾马离去。 皇宫的那一边,且歌刚下了早朝,桃花翠竹便来求见,并告知其穆絮已离开的消息,而且歌就像是早就料到那般,十分平静。 桃花壮着胆道:陛下现下若下旨关闭城门,必定能拦下驸马爷。 翠竹也道:是呀,驸马爷应还未走远,即便派人去追,也是来得及的。 她二人都不想穆絮离开,就算是要离开,也应该带上她们呀。 且歌的指腹临摹着令牌上的花纹,这令牌是那日她回宫时放在桌上的,本意是赠与穆絮,她猜到了穆絮会走,她无法挽留,因为她知道,穆絮不喜宫中拘谨的日子,既是不喜,又何苦强留,这深宫将她一人困住就足够了。 江湖险恶,她想着她虽不能陪着穆絮,但这见令如见圣上的令牌,足够护她一世安好,可没想到,穆絮连这个都不愿要。 驸马...可有话留给朕? 桃花翠竹面露惧意,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瞧这二人的模样,且歌也懂了,她的眼中带着失落,也难免轻笑,而那笑容中却带着自嘲。 穆絮呀穆絮,你怎么敢在朕爱上你之后,就这么轻易地离朕而去?! 你真敢,你真敢! 可尽管如此,朕却不能拦你,不能,不能..... 退下吧。 她二人还欲再多言时,又听且歌道:驸马吩咐你二人的事,务必办妥当。 是! 待那二人离开后,且歌起身,走出了乾清宫,清浅则紧跟在其身后。 且歌背着的那只手上紧紧攥着令牌,像是要用力将令牌捏个粉碎,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许久,也走遍了大半个皇宫。 见且歌这样,清浅心疼极了,陛下为何不留驸马爷? 且歌止步,清浅又跪下道:求陛下下旨,清浅愿出宫去追回驸马爷! 不必了。 清浅不懂,陛下心中有驸马爷,为何还忍心让她离开?而驸马爷心中亦有陛下,又为何忍心离开陛下? 既是相爱,应该在一起才对呀。 清浅又道:驸马爷应该是还未想明白,待清浅将她绑回来,关上几日,她定会知道,陛下乃天下之主,唯有在陛下身边,才是最好的。 且歌摇了摇头,若真那样做,驸马不开心了,难道朕就会开心吗? 且歌转身,将清浅拉了起来,对她道:事事皆可强求,但唯独情这一字,强留不得。 清浅怔了怔,强留不得吗? 且歌脚步轻移,她背着手,走在刻着游龙的丹陛石上,又抬首望着天,想起了那天夜里,不禁问道:清浅,你说何时才会下雪? 且歌的声音将清浅唤回了神,回陛下,怕是还得有几月才会到冬天。 有几月呀... 且歌轻叹了一口气,那可真是久啊。 等到了霜雪挂满头的冬天,穆絮真的会回来赴约吗? 她们会一起看下雪,一起到白头么?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29) 不过片刻,且歌的眼中恢复了清明,她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君王,事情办得如何了? 声音冷淡,不带有一丝感情。 好在清浅早已习惯了且歌情绪的转变,昨夜已带桦司去了影子屋里,今日夜里,桦司便会带着影子出城。 且歌颔首,派人好生盯着,也配合影子,一旦发现机会,立即将灵溪宫连根铲除! 且歌顿了一下,又道:若影子敢泄露半句,必要时,也将她一并除掉! 是! 沧蓝可不需要一个势力大的门派,即便它从未与朝廷作对。 ※※※※※※※※※※※※※※※※※※※※ 【会HE的,请放心。】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感谢在20200315 23:22:07~20200317 21:3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非鱼 2瓶;瞄一瞄、言午、南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两心如一 三年后。 吱 破旧的木门随着女子的推开, 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女子从屋里走出, 她身后跟着一老妇人。 佝偻的身子让老妇人只能抬头仰望女子, 那双浑浊的双眼中透着感激,她拖着她那沙哑的嗓音道:穆神医,这次又麻烦你了,也怪我家那老头子,一把年纪了, 还逞强,硬是要拖着病腿上山砍柴,这下好了,摔了,只能瘫在床上, 还打搅了神医歇息。 那女子嘴角泛着柔和的笑意,大娘,可切莫这么说, 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我这儿的药材带得也不齐,有几味药, 恐还需得到镇上去买, 等到明日,我再让人将药材给您捎来。 见穆絮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 更是感激了, 她连连点头, 好,好,劳烦神医了。 老妇人掏出一个破旧的麻布来,里面包裹着这个家里仅有的几枚铜板,她一边打开,一边道:我这儿的银子也不多,剩下的,我过些日子再... 还未说完,就遭穆絮制止,穆絮握住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大娘,这银子就不必了。 老身知道穆神医心善,可也不能回回都不收银子吧? 几月前穆神医便到了他们的村子,自从见识过她高明的医术后,大伙儿有个什么病痛,都来找她,在这村子里,年轻的都出去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哪里有什么银子,这穆神医也是个心善的,竟回回都不收银子,可再怎么心善,也不能总都让人吃亏吧?! 大娘,我瞧您这儿有不少菜,正巧,我那儿的菜都吃完了,可否给我一些?就当作药钱了。 这....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菜,这哪儿够呀,老妇人又瞥了一眼家里正下蛋的老母鸡,心一横,拿起旁边的竹篮,并对穆絮道:穆神医,你等等。 穆絮颔首,待那老妇人去后,她才拿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随后便快速离去。 过了一阵,老妇人左手提着一筐菜,右手则提着一只老母鸡出来了,穆神医,让你久等了。 话音刚落,却无人应答,再看那院子里,哪儿还有穆神医的踪影。 老妇人拿着那筐菜进了屋,想着第二日托人给穆神医送去,因上了年纪,放下后又觉得累得慌,便撑着桌角坐下,哪成想却摸到了些冰冷的东西。 老妇人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细瞧,竟是碎银,也知是穆神医留下的,一想到手头拮据的处境,顿时老泪纵横,真是活菩萨呀。 穆絮背着药匣,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她走在小道上,这条路她早已走习惯了,即便灯笼中只透出微弱的光,她的步子还是又快又稳。 一阵风吹过,冷得穆絮打了一个激灵,她微怔,离开长安城已三年有余,转眼间又快到冬天了吧。 而这三年,她都没有赴约。 那年她离开长安城,途中听闻渊国染了瘟疫,渊国陛下正贴皇榜寻求名医救治,常道医者仁心,救人乃医者的职责,哪儿管他是哪国的人,穆絮便去了。 谁知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个冬天,这也正好错过了与且歌的约定。 但让穆絮意外的是,渊国的羲和王妃竟也染上了瘟疫,而其与羲和殿下她竟也见过,就是那日她与且歌大婚时,来祝贺的渊国使臣。 羲和殿下不顾染上瘟疫的风险,也要贴心照顾王妃,二人之间的感情,让穆絮颇为感动,难免也想起了且歌。 经历了瘟疫,也看过太多生死,穆絮感触良多,愈发觉得在心爱的人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待瘟疫一结束,便马不停蹄地回了沧蓝。 这一路上,她一边给人瞧病一边赶路,本是小半月的路程,竟然硬生生地拖到了好几月,临近秋分时,才抵达长安城。 后来穆絮一想,反正也快到冬天了,不如就等到下雪那日再与且歌见面吧。 只可惜冬天还没到,她就等来了一则告示,上面写着且歌立了刚出生的杨昱为太子。 刚出生的孩子呀... 一年多未见,且歌竟已有了子嗣! 这与静姝所告诉她的完全相反,她甚至偏激过,也想过,帝王是否都是这般薄情寡义,连自己说过的话都无法兑现。 可等她冷静过来,又理解且歌,且歌虽是皇帝,可女子的身份改不了,皇帝也注定是要立储的,没有孩子,朝中的大臣恐怕也不会答应。 明明能够理解她,但穆絮始终无法面对且歌与别的男子相亲相爱,甚至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或许是她懦弱,故她选择离开。 这一两年她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过许多人,许多事,神医之名也越传越开,可她去的地方越多,就越想要那份归属感。 穆絮嘴角泛着苦笑,又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步伐也逐渐加快。 乾清宫。 清浅走进殿内,手里攥着一封信,她看了看正批阅奏折的女子,还是将那封信呈上,恭敬道:陛下... 且歌瞥眼,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主子亲启。 她的手顿了一下,在安正良的真面目暴露的前几日,她便找了两名武艺最好,心思最缜密的暗卫,吩咐了一番,命他二人务必在暗中保护穆絮周全。 虽说且歌还吩咐过,日后她便不是他们的主子了,穆絮才是他们的新主子,但暗卫就是如此,固执且认死理。 且歌缓缓道:拿去烧了。 陛下,好歹也看上一眼吧? 这三年多来,每隔一月,暗卫便会修一封书信回来,信上面所写,不用想也知道,全是驸马爷这一月所经历的事儿,可偏生陛下就是不看。 清浅替她二人难过,为何明明可以相守,明明还牵挂着彼此,却不让对方知道呢? 又为何要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对方? 清浅劝道:陛下,你就看看吧。 且歌将视线移开,冷声道:烧了! 清浅鼓起勇气,陛下心里明明还挂念着驸马爷,为..... 不等清浅说完,便被且歌打断道:清浅,你听不懂朕的话吗? 声音中带着愤怒,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是,陛下! 清浅走到一旁,又扭头看了一眼且歌,见其在认真批阅奏折,无奈将信点燃。 看着地上已燃烧成灰烬的信件,且歌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帝王真的不该有情呀,穆絮不愿回来赴约,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 次日,穆絮收拾好了东西,又去集市将药材买好,并托人带给老妇人后,便离开了此地。 这一次,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苏州城。 她一路走走停停,过了小半月才终于到了苏州城,不同于那个人烟稀少的山村,苏州城既繁华又热闹。 穆府已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而她又没有落脚处,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休息了几日后,穆絮又买了香烛纸钱去拜祭她娘,到了地方,又见坟前多了许多燃烧尽了的香烛以及灰烬。 也是纳闷,除了她与且歌一同来的那次,还有谁会来? 穆府的那几个人是绝无可能的,都已落得这么个下场了,又怎么会拜祭她娘呢。 穆絮将装着香烛纸钱的竹篮放在地上,欲拿着扫帚扫一扫坟前的枯木落叶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穆絮扭头,是谁? 话音刚落,那人却往回走,显然并不想让穆絮看见她。 这举动让穆絮起了疑心,这儿只埋了她娘一人,就算是南宫淳来了,在见到她时,也不会像这样躲着。 穆絮扔下扫帚,向那男子追去,到底是谁? 男子察觉且歌追来了,便越走越快。 穆絮哪儿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她加快了步伐,只是瞧那男子的身影怎么那么像... 穆絮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江怀盛? 一听到这话,男子竟撒丫子跑了起来。 这下穆絮得以断定,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江怀盛! 穆絮在后面追着他,并道:江怀盛,我知道是你,你站住! 几次呼喊,都没有让江怀盛停下来,而穆絮也没有放弃,她追了他一路。 等穆絮实在累得不行了,只能停下,而跑在前面的江怀盛也好不到哪儿去,哪能想到如今穆絮这么能跑,就他这体力,还是他这几年一次又一次上山砍柴练下来的。 穆絮喘了一口气后,她将声音提高了些,喊道:江怀盛! 江怀盛止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穆絮见时机到了,忙跑上前去,而江怀盛也不打算再跑了,毕竟穆絮的毅力他比谁都清楚。 穆絮走到弯腰喘大气的江怀盛前方一瞧,果真是他! 可江怀盛不是随着安正良谋反一案的终结,而被斩首了么? 连他的岳丈一家也因与安正良勾结,一起被斩首了,只有甘萝萝与其丫鬟小翠得以幸免,可惜甘萝萝却服毒自尽了。 穆絮的惊讶近乎写在了脸上,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经.... 江怀盛接过她的话,死了是吗? 穆絮不答,她十分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怀盛看了看其身后,见并无人后,才道:你随我来吧。 穆絮跟在江怀盛身后,二人一路没怎么说话,唯有遇到不平的路,或是杂草繁多时,江怀盛才出声提醒穆絮小心些。 到了住处,江怀盛忙招呼穆絮坐下,并解释道:回到苏州时没什么银两,便将原先的老屋给卖了,然后盘了这地儿,虽偏僻了些,但好歹还有个住的地方。 穆絮礼貌地接过江怀盛递来的水,多谢。 江怀盛也不作掩饰,并将穆絮想知道的都一并告诉她,当年我理应是要被斩首的,毕竟参与了谋反,那一日,所有死刑犯都被蒙上了头,我坐着囚车,由官兵押送至午门菜场,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了,可等官兵将我的头套摘下时,却发现我在郊外,而且歌也在那儿。 江怀盛顿了一下,又道:准确地说,她是在等我。 她与我说,因为你的关系,她不杀我,还找了个死刑犯替我,她希望我活着,但永世不得再回长安城,也不准踏足官场半步,更不许教书育人。 你看,这种人多招人恨呀,可明明是她有错在先,是她毁了他在先,她却做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样,让你感激她。 但最狠的也是她,他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可他还活着,日日被困在这苏州城,让他如何面对至亲的死? 每当想起来时,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与内疚,长期以往,心里的痛苦远胜于身上的痛,诛心也莫过于此了吧。 可就是他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安扬灭口,看着他爹没了气息,而他不仅软弱还无能,竟傻傻地看着,什么也不做,还想着因此嫁祸给且歌,把无端的罪责全都转嫁到了且歌头上。 穆絮了然,这确实是且歌会做出来的事儿,让江怀盛活下去,带着愧疚活下去! 但又怪得了谁呢,老师的死她也很意外,更意外的是江怀盛做出来的事儿,不论如何,老师都是无辜的,既是因他而死,那江怀盛也应该受着!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穆絮也没必要再多作停留了,本打算放下杯子便走,江怀盛却问道:她...陛下怎么没与你一道来? 提及且歌时,穆絮眼中的暗淡一闪而过,可也很快敛下心神,只淡淡回了一句,政务繁忙。 江怀盛点头之际,穆絮放下杯子起身,对他道:我还有些事,便先不打搅了。 看着渐渐走远的穆絮,江怀盛知道,穆絮并没有原谅他,又想了想,最终还是唤道:穆絮.... 穆絮扭头,不解地看着他。 许是良心发现,江怀盛道:其实...很多次,我入狱并非是她下令,相反她还数次搭救我。 穆絮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江怀盛又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他的栽赃嫁祸,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原谅?穆絮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是想多得到一人的宽恕,能让他的负罪感减少一些罢了,如此才能活得轻松稍许,我从未恨过你,若你觉得我说原谅会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便是吧。 说罢,穆絮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江怀盛一人在原地愣愣出神。 穆絮走到拐角处时,竟发现对面出现了两个熟面孔。 甘萝萝牵着身旁蹦蹦跳跳的小翠的手,时不时地看她几眼,还不忘叮嘱道:小翠,你慢些。 别摔着了,当心! 甘萝萝替小翠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不经意间的一瞥,正好也看见了穆絮,而她眼中的惊讶并不小于穆絮。 甘萝萝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吗? 等二人到找了个地儿坐下才得知,在抄家灭族的圣旨下来后,甘萝萝是服毒了不假,可却被人所救下,之后便与江怀盛一道回了苏州城。 小翠坐在板凳上,十分乖巧,虽时不时地晃动着脑袋,但却并没有打搅穆絮与甘萝萝的交谈。 这也引起了穆絮的注意,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原先的小翠可是个机灵的姑娘,与桃花的性子十分相似,现如今怎么却是一副孩童模样,似乎还不认识她。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30) 甘萝萝摸了摸小翠的头,叹道:小翠伤了脑子,傻了。 穆絮惊了,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傻了? 这是何时的事? 甘萝萝苦笑,还不是怪她,若不是她执意嫁给江怀盛,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儿,小翠又怎么会傻呢?! 焦急的语气明显吓到了小翠,小翠惊得往甘萝萝怀里躲,只露出一双胆怯的眸子看着穆絮。 在甘萝萝的轻拍背部以及温柔的声音下,小翠也逐渐被安抚住了。 察觉到自己失了态,穆絮满脸歉意道:是我鲁莽了,方才吓着你了。 小翠眨巴眨巴眼睛,见穆絮生得好看,又是那样的真诚,对她与甘萝萝并无恶意,便冲其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来苏州城的这几年里,甘萝萝虽努力地熟悉了周边的一切,可到底还是无法融入,何况她也根本不想融入,而穆絮又是她除江怀盛以外,唯一一个认识的人,还帮过她,便也没打算瞒着,于是便将小翠如何失了忆一事道出。 那年她随江怀盛一道回了苏州,临行前说好的,此番回苏州,是带她回去见见江父,毕竟已成婚有些日子了,还不见公婆,算怎么回事儿。 等到了苏州,一切无恙,可就在第三天夜里,她在给江怀盛送羹汤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江怀盛与安扬在书房里密谋,而谋划的内容则是谋反。 她吓了一跳,谋反是杀头的罪呀,她不想江怀盛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江父竟也在门外,并且二人密谋的话,也一字不漏地全被他给听到了,他推开门打断了二人,并质问起了江怀盛。 咄咄逼人的江父让安扬起了杀心,并很快实施,而江怀盛也没有阻止,在江父咽气后,还割伤了自个儿的手臂,制造出一起入室杀人,之后又伙同安扬一起嫁祸给了且歌。 尽管江怀盛让她感到既害怕又陌生,可他到底还是她的夫君,错都已经错了,便不能再错了,她想他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便与其坦白,并好言相劝,可江怀盛哪里能听得进去,不仅辱骂她,打她,甚至还要掐死她,在门外候着的小翠也听到了这动静,便进来阻止,拉扯之中,头不慎撞到了桌角,就此傻了,心智只与那三岁孩童一般。 等江怀盛恢复了理智,便以小翠的性命来威胁她,若她敢说出去,便要了小翠的命。 经历了这件事,她的心寒了,也看清了江怀盛的为人,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的父亲与江怀盛也是一伙的,大抵唯有在她服毒的那一刻,她才是真的欢喜,只当终于能够解脱了,可没想到江怀盛没死,她也没死,还与他一道回了苏州。 听完甘萝萝所说的后,穆絮已恼得双拳紧握,江夫子一生为人正直,自然看不惯他教的儿子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可没想到,却间接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即便是变成了一具尸首,还要被他给利用,想到这儿,穆絮恨不得找江怀盛泄愤,她虽知道嫁祸一事,但也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更不知道小翠因江怀盛而变得痴傻。 想是这么想,但穆絮也并非是个冲动之人,何况这是他人的恩怨,她也没有资格插手,又想起甘萝萝服过毒,便道:你将手伸出来。 虽不知穆絮要做什么,但甘萝萝还是听了她的话,将手伸出。 穆絮将手搭在其脉搏之上,这一探,才发现甘萝萝的情况不妙,那毒虽清了,但并未清干净,如今残余的毒素已进入了五脏六腑,再难清除,加上平日里积劳成疾,怕也是时日无多了。 原先若是调养得好,可多活个七八年,可如今却是,最多不过再有两年,她便会.... 看着穆絮紧皱的眉头,甘萝萝也明白了,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是没多少日子了对不对? 甘萝萝说得很坦然,却让穆絮听了很不是滋味,兴许....还有救,我可试一试。 甘萝萝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落在了小翠身上,她的脸上扬起了笑意,可这一笑,竟也笑出了点点星光来,她还记得那年去白马寺求签,慧真大师曾说她姻缘坎坷,若放下了,便能相守,若放不下.... 呵,她能放下么? 甘萝萝一声轻叹,不必了,这样也好。 至少她终于快解脱了,只是小翠该如何是好? 我在一本医术上看过,说是若非天生痴傻,皆可恢复,兴许小翠的病能够好起来。 甘萝萝闻之,眼中当即燃起了希望,她激动得攥着穆絮的手,真的? 手上不断传来阵阵疼痛,再瞧那指甲,已陷入了她的肉里,可见它的主人有多激动,但穆絮并未甩开甘萝萝的手,而是笑道:我可试试。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穆絮天天往甘萝萝的住处跑,在小翠身上大概试了几十种法子,好在还有些效果,小翠一天天好了起来,有天甚至与之前的小翠没有任何区别,事记得清楚了,人也认识了,话也说得利索了,还会与她二人说些玩笑话。 甘萝萝为此高兴坏了,可没等她高兴多久,不过三两日,小翠的情况突然急剧恶化,又变回了痴儿,就连穆絮也束手无策。 原本放下了最后一块大石头的甘萝萝也认了,只当是小翠与她的命该如此。 这天,穆絮出完诊,回去的途中要经过甘萝萝的住处,便想着将调养身子的方子交给她,还未走近院子,就听到一阵声响。 哐当 像是盆子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又听甘萝萝怒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小翠面前! 滚! 近乎嘶吼的声音让穆絮担忧,她三步并两步走了进去,见江怀盛正弯腰捡着盆子,再瞧那小翠,吓得躲在甘萝萝身后,浑身发抖。 江怀盛低着头,脾气出奇的好,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分,即便他的初衷只是想帮甘萝萝的忙。 在这一月里,这种情况穆絮也见过了二三十次,甘萝萝没有一次给过江怀盛好脸色看,曾经的她有多爱他,那么如今就有多恨他,可不论她如何对他冷淡,或讽刺,或将他赠与她的东西给扔掉,他也都如现下这般,没有脾气,也没有怨言,只默默承受。 江怀盛将盆子放在一旁,恐再惹恼甘萝萝,你别恼,身子要紧...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了。 甘萝萝别过头,不去看他。 路过穆絮身边时,江怀盛又向其点头打了个招呼,脸上虽无半分尴尬,但却处处透着无法言说的担忧。 穆絮看出了江怀盛的心意,他是爱着甘萝萝的,只可惜醒悟得太迟了,一切都已变得无法挽回,而那份爱也并不纯粹,还掺杂着些愧疚。 也许之前的穆絮会同情他,可如今却不会,毕竟自己造就的苦果,还要由自己来承担。 江怀盛走后,甘萝萝才扬起了笑脸,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忙热情招呼穆絮坐下。 穆絮不想给甘萝萝添麻烦,便将方子拿出来,并嘱咐了几句,而甘萝萝本是不想要的,可她又看了看在旁边拿着树枝逗弄蚂蚁的小翠,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待她去后,小翠该怎么办? 最终,甘萝萝将方子收下,又向其道谢,交谈几句后,且歌便以还有病人为由起身离去。 等走出了院子,穆絮扭头看了看,见那小翠也在看她,并用唇语跟她道了一声谢,她回以微笑,希望她这么做是对的吧。 穆絮背着药匣子走在街上,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顿住脚步,向周围看去,发现并无人,倒是旁边的茶楼传来阵阵说书声。 难免让她想起了那回与且歌一道听书,鬼使神差地,穆絮走了进去,又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旁边的男子磕着瓜子,瞧穆絮生得好看,便起了搭讪之意,姑娘也来听书呀? 穆絮颔首。 瞧姑娘有些面生,想必是初次来吧? 既没带着孩童,更没有与三五个妇人结伴,而是独自一人。 穆絮没有回答,可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来,难免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男子也瞧出了穆絮的心思,又搭话道:姑娘可是好奇这儿为何来了这么多人? 见穆絮看向他,男子也来了兴致,将口中的瓜子壳吐出,这说书的说得精彩是其一,这其二则是故事中的人,你猜他说的是谁? 穆絮摇了摇头。 男子向穆絮凑近了些,一脸神秘道:是..... 还未说完,又见那说书人要出来了,男子也不说了,而是又抓了一把瓜子攥在手里,并对穆絮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穆絮险些翻一个白眼,这说来说去,不还是没告诉她么。 等那说书人走上台,台下已是座无虚席,甚至还有自带板凳,或是索性席地而坐的,可见这故事有多讨喜,这也让穆絮更加好奇了。 啪 随着醒木一响,台下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故事也开始了。 咱们书接着上回,上回说到,那女驸马穆絮带着护卫千里迢迢赶往边关,为的便是能见上长公主一面...... 穆絮脑子嗡嗡作响,女驸马穆絮,还有长公主.... 这故事中的主角,不正是她自己么!!! 听书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头上,这种难遇的奇事,只怕唯有她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书人将女驸马的故事说得那叫一个曲折离奇,就连主人公穆絮都被吸引了,虽有些杜撰的成分在,大多都是对得上的,也因此勾起了穆絮的回忆,且歌生命垂危,在病床上与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 啪 醒木又是一响,听那说书人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听众还沉浸在书中,台上的说书人却不再说了,使人那叫一个百爪挠心,意犹未尽,便嚷嚷起来以示不满,而穆絮这边却陷入了回忆出不来,那颗许久未泛起一丝涟漪的心也开始疼了起来。 穆絮身旁的男子恼得呸了几口瓜子壳,冲台上咬牙道:气死老子了,这小老儿就是这样,每回讲到精彩的地方就是不讲了,后来呢,后来呢,你倒是说呀!!! 后来.... 男子放下准备扔的茶杯,又扭头看着穆絮,见其双眸已饱含热泪,还只当是被这故事给感动到的,后来呢? 穆絮哽咽道:后来丞相谋反,二人联合大臣平了乱党,之后.... 男子眼前一亮,保不准这是个知情人呀! 之后怎么样了? 穆絮吸了吸鼻子,又轻拭眼角的泪水,驸马出走,并病于途中。 啊? 未等男子再问些什么,一群带着佩刀的衙役走了进来,因他们的着装太过惹人注意,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穆絮却是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这群衙役是来抓人的? 众所周知,皇家密事是不能让外人所谈论的,何况这还是公然聚众谈论,恐要遭殃呀! 对策尚未想好,那为首的衙役却道:说书人呢?讲完了? 一男子道:早就下去了。 为首的衙役闻之捶胸顿足,连连叹气,竟来晚了! 又问众人道:谁能与我说说,女驸马与长公主到底如何了?二人袒露心思了没有? 身旁的男子也是个不嫌事儿大的,指了指穆絮道:这姑娘像是知情人。 衙役们忙走至穆絮跟前,一个劲儿地问后面都发生了什么,而尚未离开的听众也一股脑地都跑了来。 一张又一张的面孔映入眼帘,穆絮被团团围住。 到底怎么样了? 长公主跟女驸马都说了什么? 途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她们谁先表露爱意的? 那将军怎么办? 穆絮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方才不过是猜测,我并不知情。 道了一声告辞后,穆絮便挤出人群离开了。 穆絮回了客栈,无心用什么晚膳,只早早地歇下,可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皇家秘事都能被拿到茶楼以说书的形势道出,想来是得到了官府的许可,官府都能许可,那必定是圣上的意思。 且歌这么做是何意? 不论且歌是何意,都成功勾起了穆絮的回忆,以及那颗想见且歌的心。 迫使穆絮回到了苏州的,是寻求那份归属感,她原以为是她想家了,可当她回到苏州,却发现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那种感觉依旧强烈,而她的家又在哪儿呢?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想念且歌,多想回到她身边,哪怕只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许是听了那故事的缘故,在今夜,这种感觉比以往都还要强烈百倍千倍,惹得穆絮以泪洗面。 于是在次日,穆絮辞别了甘萝萝等人,买了一匹快马,驾马以最快的速度往长安城赶。 五六日后,终于抵达。 大可率先进宫的穆絮却犹豫了,因她想起了且歌还有孩子,又恐见到且歌与那面首恩爱的样子,便回了穆府,桃花翠竹见到她后,热泪盈眶,又哭作一团,直道她可算是回来了。 主仆三人互诉这几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每每提到且歌时,都让穆絮给避了过去,二人虽不知穆絮与且歌都发生了什么,但也是急呀,只能偷偷将穆絮回来一事告诉贤王,也就是原先的永定帝杨灏。 又过了几日,穆絮正欲去书房,刚走三两步,一个小身影直接往她身上撞,并紧紧抱住她的腿。 穆絮低眼一瞧,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娃娃,也觉得纳闷,桃花翠竹并未婚配,这娃娃是打哪儿来的? 难不成是厨娘的? 可看其的衣着,也不像呀,还未问其是谁,便听那小娃娃唤道:母后! 母后? 穆絮微怔,又见那娃娃已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再瞧这娃娃的面容,与且歌也有五分像。 难不成... 不,他唤她母后,这一定是且歌的孩子! 杨昱用那糯糯的声音道:母后,儿臣终于见到你了! 出言否认伤一个孩子的心,穆絮不忍心,也做不到,她蹲下身道:终于见到我? 杨昱用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扬起笑脸,他不笑不要紧,这一笑,与且歌又添了一分像,让穆絮瞧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呀,母妃说母后你回来了,还说要带我来瞧瞧母后。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31) 母妃? 一股钻心得疼涌上心头,而这阵疼痛,险些让穆絮难以呼吸,想来杨昱口中的母妃就是且歌的新宠吧,只不过她并未入宫,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呢? 何故还来伤她这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昱儿。 一个女声突然传进二人耳中,杨昱闻之松手,又跑向那迎面走来的女子,边跑边唤道:母妃。 原本黯然伤神的穆絮却愣了,因为这女子她是识得的,是安然! 安然... 当今太子杨昱竟唤安然母妃,杨昱与安然还有且歌,到底是什么关系? 穆絮竟有些不懂了,又听那安然笑着道:穆絮,好久不见! 穆絮迎安然母子到屋里坐下,她忍住了那颗迫切想知道缘由的心,又为其沏了杯茶,经安然解释,穆絮这才知道,杨诩杨昱姐弟二人竟是安然与杨灏所生。 当年安然本不想嫁人,可也无力反抗安正良,谁知在新婚之夜竟被且歌派人给抢了去,还将她藏到了寺庙,后来杨灏也来了,任她如何推如何赶,杨灏就是不走,经过杨灏长时间的死缠烂打,安然松口了,许是因为感动吧,加上杨灏着上红装,再打扮一番,只要不开口,便与且歌很是相像。 当然,这是夫妻间的趣事,不能道与外人听。 她答应杨灏之后,便回了长安城,且歌册封杨灏为贤王,并为二人赐婚,没多久她便有了身孕。 等她诞下龙凤胎后,且歌为防大臣以龙嗣为由逼迫其选秀,便询问了二人的意思,可否将杨诩杨昱过继给她,并养在宫中,他二人明白且歌对穆絮的深情,自是应下。 于是且歌早早将太子立下,顺利地堵住了大臣们的嘴。 听到且歌后宫至今无一人,并为她堵上了天下的悠悠众口时,她已满脸泪痕,原来,一切都是她误会了。 原来且歌为她做了这么多,先是放了江怀盛,再是下令给州县,以说书的方式,让世人知道二人之间的感情,沉浸其中的同时,自然也不会有异样的目光,再是放弃做母亲的机会,独守宫中,只为一个承诺。 而她....而她都做了什么,她竟为了一个尚未求证的告示,便觉得帝王无情,并负气出走,让且歌等了一年又一年。 最无情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她自己呀。 安然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穆絮,可在她看来,穆絮能回来便是好的,至少二人终于能见到了不是?! 神医的大名安然在长安城中也有所耳闻,近几日杨灏常与我念叨,说是陛下身子不好,找了好几位太医瞧也未见有效,不知你有何法子? 穆絮闻之,也不哭了,却激动得大有想立即冲入宫中为且歌把脉的架势,她怎么了? 安然虽想笑,但面上却皱眉道:不知,就是食不下咽,还咳嗽,又有发冷的症状,但有时又食欲大增.... 安然又将那些或轻或重,不同病的症状全都一股脑地加上,让穆絮更加担忧了,这病症她闻所未闻,不探脉的话,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安然,你能不能带我入宫? 终于等到了穆絮这句话,安然笑道:当然。 因太过担忧且歌的身子,穆絮也没多想什么,便跟着安然上了马车,入了宫。 等到了乾清宫的大殿,穆絮却突然怕了,若是且歌看到她后,恼她该怎么办,可需得用红线探脉? 正欲问问,可一扭头,安然与杨昱早已不见踪影,再瞧四周,竟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不等穆絮反应,下一刻,一道声音传来,贤王妃带来的神医可在? 进来吧。 穆絮愣在原地,这声音的主人,不就是她魂牵梦绕,并想拥入怀中的人么?! 穆絮的双眸蒙上层层薄雾,眼眶不受控制地涌出豆粒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滑。 怎么都不见有人进来,且歌柳眉微皱,莫非是个聋子不成? 一抬首,便望见了殿外的人,且歌手中的毛笔掉落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穆絮本想躲,可且歌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在其有所动作前,唤道:穆絮! 你还知道回来! 且歌的声音微颤,虽尽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有些失控。 我.... 过来! 命令的语气让穆絮无法反抗,最终提着沉重的步子向且歌走去。 看着穆絮向她一步步走来,说且歌没有怨过,那是假的,可当她看到穆絮出现的那一刻,什么怨气都消了,唯剩喜悦与庆幸。 在还剩下三两步时,且歌突然起身上前,将穆絮抱住,她抱得很是用力,像是害怕穆絮再次离她而去。 且歌眼中泛着点点星光,拖着那略带哭腔的声音道: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穆絮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又紧紧回抱且歌,点头道:好... 安然牵着杨昱走在御花园,这时,空中突然飘来了白色的小点,杨昱伸出手接住,小点落至掌心,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雪?是雪! 源源不断的白色小点飘落,杨昱高兴坏了,抬首指着天,与安然道:母妃,你看,下雪了! 安然顺着杨昱指的方向看去,嘴角露出了笑容,是呀,下雪了... 永乐二十年,永乐帝退位,立贤王杨灏为摄政王,太子杨昱登基为帝。 新帝登基,改元永庆,册封其胞姐杨诩为长公主,仪服同蕃王。 同年,杨诩因这个不务正业,只知道将政务甩给她的弟弟,而愁得焦头烂额,但至于后事如何,那就是新的故事了。 ※※※※※※※※※※※※※※※※※※※※ 【跪求五星好评!】 【新坑求收藏《师姐做个人吧!》 文案①: 卫梓苏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萧沅芷就是一个例外,自从她那日掉进湖里脑子进水以后,她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萧沅芷也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好工作没想到惊猝死,穿越之后平白无故被人讨厌,不过好在,她还有师兄师弟们护着她... 萧沅芷:师姐,先别走,麻烦您赶紧把钱还了,我们好两清! 卫梓苏(冷眼):什么钱? 萧沅芷(敲锣打鼓):师姐师兄师弟们快来看哟,堂堂大师姐竟然赖账不还钱了! 卫梓苏(咬牙):萧!沅!芷! 文案②: 藏风山庄发生了一件大事,互看不顺眼的小师妹和大师姐竟然湿身抱在了一起,据目击者描述,二人极有可能打算殉情。 卫梓苏:要死死远点,别死我面前! 萧沅芷:我只是想捞个手帕。 【求求你们了,给个收藏吧,救救孩子吧,孩子这次存稿再发,绝不luo更!】 【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读者老爷给小的提个醒,小的看情况,再决定写不写番外。】 【再次多谢各位的支持,下本书见!抱拳了,老铁。】 感谢在20200317 21:33:12~20200322 23:4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235915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359152、沉醉于心、梟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瞄一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5章 非礼勿视 穆絮身着华服, 手中端着一碗羹汤,所到之处, 太监宫女皆向其行礼, 并道:皇后娘娘。 不错,穆絮已成了沧蓝国的皇后,因其义父乃右丞相蔡祈峰,再加上她神医之名,对皇家的形象可以说是有利而无害, 故朝中也无一大臣反对。 穆絮一路走至乾清宫,临到门口时,扭头对桃花翠竹道:你二人在外面候着。 是! 穆絮走入大殿,恐打搅到且歌,便放轻了步子, 只走了三两步,就听且歌道:你来啦? 穆絮有些气馁,也不知且歌是不是属猫的, 耳朵竟如此灵敏,又被你发现了。 在见到穆絮的那一刻,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且歌轻笑道:谁叫相公如此迷人, 竟能吸引我所有的注意力。 穆絮白了且歌一眼,嘴角却忍不住扬起笑意, 嗔道:油嘴滑舌! 穆絮将山药羹放于桌前, 并道:喝了吧。 且歌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旁, 转而牵起穆絮的手,稍稍用力一拉,穆絮顺势坐到了她的腿上,未等其有动作,她扣住穆絮的腰,将其拉入怀中。 且歌的下巴轻抵穆絮的肩,瞥了一眼那碗羹汤,鼻尖又凑到穆絮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她在她耳畔轻语,难道相公是觉得我体力不够,才整日给我吃这些? 极具暧昧的语气,再加上她呼出的气息,皆抚过她的耳朵,都让穆絮的身子轻轻一颤,那阵异样的痒,牵动着身体中某种被禁锢的情愫。 嗯? 且歌的语调轻扬,现下却让穆絮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甚至联想到了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穆絮的脸微微泛红,低眸又见且歌的右手紧紧地抱住她,而另一只手的中指指尖却在她的掌心划动,不断画着圈。 相公怎么不回答我了?且歌顿了一下,又道:难道是我这个做娘子的,没有将相公伺候好么?所以相公才不愿回答。 且歌调戏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回回都让穆絮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穆絮又羞又恼,嗔道:光天白日,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那相公的意思是,等到夜了就可以了? 她的手离开穆絮的掌心,察觉到且歌的举动,穆絮忙摁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还未说些什么,就听一人道:皇姐.... 杨灏刚一走进来,就看见了这极其暧昧的场面,惊得他忙捂住双眼,嘴里不停念叨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穆絮本想离开且歌的怀抱,刚用了些力,便被其拉了回来,并将她抱得紧紧的。 且歌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冷声道:出去! 杨灏被吓得一个激灵,皇姐都恼了,再不乖乖听话,那不是不要命么! 正要走,就听穆絮道:贤王殿下求见陛下,应是有正事儿。 穆絮用力掰开且歌的手,刚掰开一根手指,等她掰第二根时,原先那根又下来了。 穆絮没好气地看了且歌一眼,正事儿要紧。 且歌无奈,只好松开穆絮。 穆絮虽与且歌一样是女子,可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还在,平日里也就罢了,那是无人瞧见,现下杨灏还在呢,便要离开。 杨灏却出言阻止道:皇嫂无需回避,虽是政事不假,但也无外人在。 杨灏那点小心思,且歌早就看得不能再透了,不过是怕她发怒而已,若是穆絮在场,好歹也能求个情,而她也会克制些。 穆絮又看向且歌,见其颔首答应后,便也立在一旁。 杨灏心底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这下他的小命保住了。 杨灏将手里的奏折呈上,并道:这里面记录着这些年徐州历任知府管辖时发生的所有事儿。 徐州?那不是贤王妃的祖籍么? 皇嫂的记性真好,依臣弟看,这普天之下,唯有皇嫂才能与皇姐相配,正是安然的祖籍。 穆絮抿嘴轻笑,这马屁拍得不要太过明显,按理说她应该早就习惯了杨灏不着调的性子,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下,这话对她都很是受用。 见穆絮笑了,杨灏便知成功了,这下他可不怕皇姐责罚了,毕竟有皇嫂为他说话。 可话说回来了,皇姐几日前就吩咐他去办这事儿,是准备做什么? 臣弟愚钝,不知皇姐为何要这些东西? 且歌道:这几日有不少参徐州知府的折子。 杨灏点了点头,不知皇姐打算如何处置? 灏儿怎么看? 派个钦差大臣去彻查即可。 不然还能怎么办? 且歌将奏折翻了一面,并未抬头,派谁合适? 杨灏想了想,似乎还真没合适的人选,能放心的人不是官位太低,就是官位太高,若派旁人去,恐会适得其反,届时再出一个安正良,谁吃得消? 但皇姐这么问,应是有人选了吧,请皇姐明示。 且歌抬首,将目光落到了穆絮身上,杨灏也顺着且歌的目光看向穆絮。 穆絮被二人看得不知所措,从方才的交谈来看,且歌是想让她去? 我? 杨灏不敢肯定且歌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玩笑,皇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贪官罢了,哪里需要皇嫂出马。 那贪官也配? 在穆絮疑惑的目光下,且歌点了点头。 我.... 且歌拉过穆絮的手,掌心与掌心相贴,相公的计谋、学识与气魄,皆在男子之上,何况当年不正是有了相公的加入,才能将安正良铲除么?! 既是如此,何不再将它施展出来呢? 且歌浅笑又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儿,相公在我的眼中,比任何人都强。 杨灏心里莫名泛酸,但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突然,他反应过来,这话不就是当初皇姐跟他说完,他再说给穆絮听的么? 话虽不同,可意思却大径相同。 杨灏看了且歌一眼,不想且歌却也看向了他,他心虚不已,难不成被知道了? 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难不成还等着皇姐抓他么?! 杨灏低下了头,慢慢挪动着步子,等快到门口,转身提腿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快,就跟有狼在后面撵似的。 杨灏走了,殿内就剩且歌与穆絮二人,自然也无需再避讳些什么。 且歌又将穆絮拉到自个儿腿上坐下,双手将她抱住,问道:可是不愿? 恋耽美 长公主好讨厌!(GL)——沾花公子(132) 穆絮不答,心中顾虑也是颇多,可又不知该不该告诉且歌,她恐她多想,或是担心。 相公入宫已有两年了吧,整整两年都未曾出去过,日日伴在我身侧,也苦了相公了。 穆絮摇了摇头,她不这么认为,说什么傻话,能与娘子朝夕相处,穆絮心里很是欢喜,甜都来不及,又哪里会觉得苦。 即便相公不觉得苦,也不能一直将相公困于宫中呀,正好现下有机会,可出宫去走走,相公的医术这么高明,若一直将相公藏于宫中,那对天下的百姓,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且歌玩着穆絮的手,继续道:届时,百姓该如何论我?好不容易出了个神医,却被皇帝霸占,你看,那我不就是昏君了么? 噗呲 穆絮一个没忍住,竟也笑了出来,哪有皇帝像你这般说自个儿是昏君的。 见穆絮笑了,且歌也放心了,穆絮在她身边是开心不假,可这宫里太过枯燥无味,她整日能做的,不是围着她,就是对着那堆根本用不到的药材,或是看几本医术,兴许会有几个胆大的宫女太监来找其问诊,可对穆絮来说,她所会所学的,连半点都没施展开来。 且歌不愿穆絮放弃追寻自己,也不愿她的才华与能力,就此在岁月中逐渐被淹没、被忘记,即便穆絮早就想到过,甚至甘愿如此。 正好她找到了这个机会,惩戒贪官的同时,也能让穆絮出去走走,并重新将能力施展,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儿,又何乐而不为呢?! 且歌的心思,穆絮大抵是懂的,可若她去了徐州,那岂不是要与且歌分开? 短则半月,长则几月。 有了分离三年多的例子在前,只要一日见不到且歌,穆絮想想都觉得害怕,不由得抓紧了且歌的手。 且歌眼中满含笑意,放心,相公都去了,我这个做娘子的,又怎敢不追随呢?! 穆絮大喜,当真? 且歌颔首,我何曾骗过你?! 那倒没有。不过可没少捉弄。 最后那句话,穆絮没有说出口,但又想起此事不妥,皇后身处后宫,出没出宫自是没人会发觉,可皇帝不一样,每日既要早朝,还要批阅奏折。 就说这早朝,若皇帝不在,该如何主持,即便是让丞相或是贤王代为主持,日子久了,大臣心中也会起疑。 相公无需担心,今日早朝时,我便已宣布,明日朕会去皇家寺庙进香,意为替沧蓝祈福,而皇后也随朕一同前往,进香期间,由太子监国,贤王与右丞相辅政。 皇家寺庙,离长安城甚远,就算过去,也得半月,更别说还是皇帝进香了。 原来这一切,且歌都计划好了,她的所有顾虑与担忧,也都被其一一给解决了。 穆絮离开了且歌的怀抱,在且歌不明所以时,又俯身抱住了她,并对她道了一声谢。 且歌浅笑,又轻拍了拍她的背,你我是夫妻,既是夫妻,又哪里需要说谢呀。 眼泪在穆絮眼眶中打转,她何德何能能让且歌如此待她,也不知上一世到底做了多少善事,才能与她相遇,与她相爱相守。 翌日。 一道圣旨在乾清宫颁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穆初源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查察吏治,临机专断,便宜行事,所到之处如朕亲临!钦此! 领了圣旨后,二人一同上了龙辇,等出了长安城,又行了一段路,这才上了去徐州的马车。 且歌与穆絮十指紧扣,她将头靠在穆絮的肩上,又想起了去苏州时的那次,不禁道:相公可要好好保护我。 娘子放心,穆絮一定好好保护娘子! ※※※※※※※※※※※※※※※※※※※※ 【好啦,真的就到这里了,感谢各位的支持!!!跪求五星评分】 【跪求新坑收藏《师姐做个人吧!》求求你们了,收一个吧,孩子好苦啊】 【穆絮母亲沈小小跟国舅南宫淳,整篇文下来,其实很明显了,也能知道其中的故事,没多大的必要再单独写番外】 【国舅的身份,青楼女子高攀不起,就算是有好感,在知道的那天,注定会被沈小小掐断,穆博安有钱的同时,也会花言巧语,也有才(后面养了个女人,挺年轻,还心甘情愿做穆博安的外室,不争不抢,可见穆博安的厉害,干C销肯定是一把好手)沈小小也不是傻白甜,不然南宫淳也不会被穆絮给绑着,又收徒又对穆絮好,穆絮也说过,沈小小跟她提起过南宫淳,从这点来看,就算是死了,也懂得利用南宫淳来照顾她的女儿,在南宫淳知道穆絮是沈小小的女儿时,沈小小的目的就达到了,爱屋及乌,穆絮出了事,就算豁出性命,南宫淳也会救穆絮,而沈小小之所以在府里不争不抢,隐晦的提起过,她寒了心,也不屑于争抢,综合以上所述,沈小小真心机,穆絮真挂哔。】 【就哔哔这么多,对别的人物有异议的可留言,如果看到了,会解释。】 【至于H嘛,就一章,等我写完了,微博会公布,这儿也会放上暗号。】 【给孩子一个预收吧!!!】感谢在20200322 23:48:22~20200324 23:3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2578036、42359152、易書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瞄一瞄 5瓶;子非鱼 2瓶;言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