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区》 养子 许岚叁十岁,没结婚,更不想生娃。 某天她被通知多了个小拖油瓶。 真是荒唐。算起来不知是隔了几辈的亲戚了,竟然也能落到她头上。她开了一天车,跨过一个城市去参加葬礼。 那小孩呆愣愣地跪在灵堂前,不哭,眼珠随着火盆里飘飞的黑灰时不时转两下,宾客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他婶子拿胳膊肘怼他:“诶,叫人哪,是你……母亲。” 许岚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孩子怯懦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没出声。 他婶子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他一把,赔笑着跟许岚套近乎,夸许岚家老爷子有本事,又夸许老爷子仗义,村里几十年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老爷子在天之灵也要保佑他的族子族孙。 许岚听她讲得赤裸,面上客气,心中极为不耐。 她晓得,那孩子的父母没留下什么遗产,谁家都不愿白白养一张嘴。加上两人互伤而亡,晦气,连带孩子也晦气。 她开了太久的车,累了,不想多说话。那妇人识人辨色,收了声,一撩帘子,出门跟人打牌去了。 被隔出来的狭窄灵堂里,就许岚和那孩子两个人。许岚不客气,坐在靠墙的板凳上,正好面对着灵台,和那小孩的背影。 这孩子据说有十岁了,看上去却格外瘦小,衣袖耷拉着,勉强露出细细的腕子。他跪着在半旧的垫上一动不动,听到许岚坐下的声音,似乎绷紧了脊梁。但没什么用,反而让他身形摇晃起来。 许岚叫他:“过来。” 他脑袋颤了颤,没动,好像不确定许岚是在跟他说话。 “你叫什么。”许岚好笑地说,“过来我看看。” 他这才慢慢爬起来,低着头走到许岚面前,嚅嗫着说了个名儿。 许岚没听清,反正是农村里很常见的贱名儿。她打量着他。他可真瘦,又矮,又干瘪,小老头似的,畏畏缩缩,站在许岚面前两步远,手指神经质地抓握不停。许岚想拉他过来一点,他惊慌地向后退,踩着裤脚绊倒在地。 衣摆掀开,露出肚皮上大片淤紫。 许岚惊了,把他拉起来仔细看。男孩拼命按着自己的衣服:“不、不……” 许岚不理,掀起他衣服看,不仅肚皮,根根分明的肋骨上,都是伤。卷起袖子,胳膊上也有。卷起裤腿,腿上也是。 “谁打的?”许岚眼神凌厉。 “不、”男孩吓得发抖,声音很小,“不要,别打我……” “我问你,是谁打的?”许岚平缓了一下口气,“是不是……”她说了几个亲戚的名字。 “不,不是。”男孩回答,“没有。” 旧伤看上去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那就是他父母打的。许岚心里一沉。 她把衣摆袖子都放下来,理好,拍了拍男孩的背:“别怕。” 他抖了抖,眼里蒙上一圈泪,没说什么。 刚入秋,夜里寒露重,许岚抓着他手腕子觉得凉。看他悄无声息又想过去跪着,许岚没多想,一把捞起他放在自己腿上。那孩子受了极大的惊吓,挣扎着要跳下去。 “别动。”许岚说。 许岚一米七,长手长脚,抱个羸弱的十岁孩童绰绰有余。他真轻啊,像一只长着空心骨头的小鸟。 “人都在外边,跪给谁看?”许岚拍了拍他,“睡一会儿。” 明早出殡,他还得抬着遗像走在前面。要这么跪一晚上,估摸着就得他被抬着送医院了。 想了想,许岚又补充了一句:“他们管不着。” 年长的陌生女人冷淡又利落,说话客气却不容置疑。他看得出来,婶子们都畏惧她,讨好她。 像山神娘娘一样的人。 是他的新母亲。 那男孩坐在她怀里,又害怕又安心,竟然真的睡着了。 男孩正式跟许岚住。 入学手续还没办下来,许岚上班,他待在家里,从不出门。每天回家看见他跟小狗一样等在门口,许岚都觉得恍惚。 家里竟然多了个小孩。 只要许岚在家,那孩子就在她脚边打转,寸步不离,甚至晚上也想跟她进卧室。“我,想跟你睡……让我跟你一起睡吧,”他声音很小,但还是说了出来,“……妈妈。” 许岚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不是你妈妈。不要那样叫我。” 男孩抬头,一脸虔诚:“你是。” “我不是。”许岚斩钉截铁地说,“叫我许岚。”她不介意被小孩直呼姓名。 男孩惊恐:“不、不行,我哪里做得不对,你不要我了吗……” “没那回事。”许岚有些头疼,懒得解释,“听话些。” 他全身发抖,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害怕许岚生气,不伦不类地称呼她“许小姐”。 许岚一个人住了十来年,没有别人,她不习惯锁房门。 这阵子,好几次她晚上惊醒,发现那孩子溜进来,站在床边看她,亏得她胆子大,没被吓到。还有几次他蜷缩着睡在她床下,许岚起床差点踩到。他就那么小一坨,骨头细,没几两肉,踩坏了怎么办啊?她又没养过小孩,觉得这东西很容易养死。 她让他回自己房间去睡,他摇头:“睡不着。想……在妈妈身边。” 他还是不想改口。 许岚不胜其扰,跟他说好:“下不为例。” 他小心地爬上床,一人一边,开始还规矩,后来他睡着了就往许岚身上靠,拱进她怀里,手脚都缠上来,脑袋压在许岚胸上。许岚觉得糟心死了。她很少跟人同床共枕,更别说被人这么捆抱着。 只是个小孩。她安慰自己。 后半夜她就不这么想了。 睡梦中的小东西开始蹭她。胯骨也顶了上来。扭糖似的。 他这么小,怎么会?! 许岚先是头脑空白,难以置信,接着是翻涌的恶心。她一把推开他,他差点掉下去,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又想往她怀里去:“……妈妈。” “闭嘴!”许岚忍无可忍地喝住他,“不准那么叫我!” 那孩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许岚吓坏了,整个人仿佛瞬间死掉,只有眼睛是活的。 “滚回你房间。”许岚觉得没动手打人已经是脾气很好了。她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不动,眼泪滚了一圈,吧嗒一声落滴在被单上。 许岚耐心告罄,拽着他后颈领子把他扔出房门。落锁。 她回到床上,拉上被子,努力忘掉这种恶心感,想先睡一觉。 但是她睡不好。 那小鬼在门外哭。 声音很小,却阴魂不散,出现在她所有梦境里。 第二天,许岚打开房门,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做好了早饭等她。是的,他一直很乖,会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许岚只当自己多了个家养小精灵。虽然有点不适应,但也满意他听话懂事。 可现在许岚觉得是个麻烦。 他表情还是那样温顺乖巧,只是眼睛肿了,鼻子也是红的。 不是不愧疚,但当他抬头看许岚,那种黏腻热情的眼神又让她浑身不舒服。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她能怎么办?连人带户口都迁回来了,还改了个名字,叫许原,跟她姓。 许岚给那小孩换了所私立住宿制学校,多交了点钱,加紧把他弄进去了。 自此,许原一周回一次家,有时候许岚还打电话给班主任申请让他周末也住校。班主任为难,许原家那么近,没道理总不让他回家。加之许原在人前称呼她许小姐,外人只道毕竟不是亲生的,关系不好。 许原成绩好,人缘也好,许岚说东就是东。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可他看许岚的样子越来越露骨,简直是在用目光舔她。他自己好像一点没觉得。许岚见了就烦。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初叁中考动员。许岚去参加了一次家长会。回来没几天就出事了。 许原把室友打到送医院。 先开始听说是骨折,后来说只是错位。学校念在许原向来品学兼优的份上,才没有开除他。 许原被勒令在家反省。 “说说吧,为什么。”许岚看着他,他扑通一声跪下来,不说话。 许岚用脚尖踢他:“别装死。” 许原顺势抱住她小腿,闭着眼把脸贴上来。许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受不了他这般作态:“起来。” 许原只好松开她。但不起来。 “为什么打人?”她又一次问。 “他乱说话。活该。”许原垂着头,语气平平地说。 他一向这个样子,听话温顺,就是不合作。 许岚气坏了,把他扯起来,要打。 她这几年没打过他,一是她不爱动手,二是想到他年幼时有阴影,不能打。谁知今天新仇旧恨一起上来,她气糊涂了就把人打横放腿上。她潜意识认为家长教育小孩都是打屁股。 许原十四岁,长得比同龄人稍矮。他趴在她腿上一动不动,随着她落在臀上的巴掌绷紧了身体。他咬着嘴唇,不解释,不求饶,许岚以为他怕了,但没两下她就听到了他压抑的呻吟,感觉到了抵在自己腿上的硬物。 下流东西! 许岚一把推开他,他摔到地上,又爬起来抱住她的腿:“别生气,妈妈……”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许原摸了摸脸,眼睛亮得发光:“……好用力……手疼不疼?” 许岚气得发抖:“别那样叫我。” “我好开心,”许原完全无视了,自顾自趴在她膝盖上,“妈妈这样打我,是把我当自己孩子看了。” “放屁!”许岚用力把他推下去,他跟个牛皮糖一样死缠着,“你是把我当母亲看吗?你怎么想的自己不清楚吗?” “如果不把你当母亲,那把你当什么呢?”许原眯着眼,笑起来像嘴里含了糖。 许岚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许原拒绝跟同学道歉。 许岚一个人去医院赔礼。对方家长很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家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说你们母子两个长得不像亲的……” 许岚愣住了。 她回想起来前两年许原跟小区里的孩子也发生过冲突,拒不道歉,只因为人家说他是捡来的。 【等阿姨结婚有自己孩子了就不要你了!】 发育不良的许原冲上去对着比他大几岁的孩子又咬又打。两个人都挂了彩。 许岚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陷入了迷茫。 因为这次打架,许原被取消了住校资格,开始走读。 他应当是很乐意的。 功课繁重,他竟然还有心情每天给许岚做菜煲汤。许岚不领情他也不恼。 事实上,许岚整天冷着脸子给他看,避开所有的肢体接触。她甚至不想和他碰面,可无论她多晚回家,许原一定守在门口等着她。 糟心啊。 许岚一回房间就锁门。 有天晚上她凭诡异的直觉醒了,床尾跪着个人,许原。 他在自慰。 许岚怒火攻心,抄起床头一本厚书就砸过去,正中他脑袋。他哼了一声。不动也不抵抗。 “你他妈怎么进来的?!”她记得自己锁门了呀。 “配了钥匙……”他声音不稳,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别的什么。 许岚打开灯,看见他额头肿了。 她生气极了,不知道是气他没躲还是气这小畜生敢对着自己自慰。 “你他妈有病啊!变态是不是?”她举起荞麦枕头捶他,他低着头挨打,“我都懒得管你了,你回自己房间撸行不行?还配钥匙,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报警抓你呀?!” 她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他,还拿东西打。 许原倒在地上,抱头打滚,最后哭叫着射在地上。 许岚震惊了。 “我……马上打扫干净。”许原喘着气说。 许岚完全不想再打他了,麻木着一张脸躺回床上,盖被子,关灯。 许原果然拿了纸巾和抹布,轻手轻脚地跪在地上,把自己留下的东西弄干净。 他知道许岚还醒着,说了句晚安,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关门有屁用啊??钥匙都有了。 许岚咒骂了完,睡着了。 之后许岚换了两次锁,都没用。许原总是能很快配好钥匙,晚上悄无声息地溜进来。 或许是觉得许岚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更加放肆了。 有时候甚至听见他情难自抑的低喘,她都懒得骂人,翻个身,又睡了。 再后来,许原上了高中。 许岚经人介绍有了个不错的男朋友。许原知道了跟疯了一样,不上学,整天缠着她。有一天晚上,许岚在外头过夜,让他到处找不着人,打电话也关机。 第二天许岚回家,就看见他躺在浴缸里,割了腕。 还好抢救回来了。 许岚被这小畜生吓死了。虽然他有种种让人不愉快的地方,但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平时他对她好,她也知道。 许岚疑心他是算计过,估摸着她什么时候回来,自杀给她看。 但要是她第二天也不回来呢?他就真这么死了? 许岚不敢想。 没多久,许岚和那经济适用男分了手。 因为她不想结婚。 当然,这里面绝对没有那小畜生的缘故。 绝对没有。 许原出院,当天晚上试图爬许岚的床。 “我可以的……不要找别人好不好……”他像小狗似的舔她的脸。 许岚一手糊在他脸上,推开他:“老子不需要。” “怎么会呢,”许原拉下她的手,舔她的指骨,“你明明买了那么多玩具……” 他连她床头抽屉都翻过了!! 许岚想给他一巴掌,知道这只会让他更兴奋,忍住了。 他还在亲她的掌心:“那些不好玩……跟我玩好不好……” “你又没用过,”许岚面无表情地说,“不如试试吧。” 许原没反应过来,就被扒了裤子按在床上。许岚粗暴地把润滑液挤在他屁股上,滑腻腻的东西流得股缝里到处都是,她拿了最大的一根用力塞进去:“怎么样?你是想对我做这个吗?给你了,喜欢吗?” 许原其实很痛,完全没有适应,他呻吟着:“嗯、啊妈妈给的,我都喜欢……” 许岚又被触怒了:“你还敢叫?你都想对我做这种事了还他娘的叫我妈妈?你真把我当妈吗?”她一手把东西拉出来,用力捅回去。 他惨叫了一身,转过脸来,亲吻她盘坐在床上的腿:“别生气,别生我气……我爱你……我爱你啊……” 许岚没反应。 他又自顾自地说:“我想当妈妈的儿子,也想当妈妈的男人……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可我既不需要儿子,也不需要男人。”许岚说。她原本的人生计划里就没有这些。 “顶多……养条狗吧。” 此后,许原就成了许岚的狗。 其实这对他来说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现在多了一些游戏。 许岚有时候会让他不穿衣服在地上爬。或者用嘴叼东西。 她还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磨牙骨棒,带铃铛的皮质项圈,眼罩,细条锁链等等。 她喜欢把他栓在餐桌腿上,把跳蛋埋进他的体腔里,自己喝茶看书,偶尔调节一下震动档。她让他蒙眼,但不塞嘴,听他叫。听他从欢愉到痛苦,不眠不休得不到解脱地叫。她高兴了就用赤裸的足踩在他脊背上,给他一些抚慰,或是踩着他肿胀的阴茎在冰凉的地板上摩擦,直到他喷出来。 他被玩得筋疲力尽。心里却高兴能让许岚解气。 气消了她就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他露出极为满足而迷恋的表情。如果她用手给他撸,他就会特别兴奋,完事后反复舔吻她的手指,仿佛得到了心爱的肉骨头。 她现在不在乎他怎么叫了。 “妈妈”、“许小姐”、“岚岚”,都随便。 许岚觉得自己也有点病了。 许原始终没有得到过许岚。 高中毕业,大学,工作。 许岚没有结婚,许原也没找过女朋友。外人看来,这对母子感情似乎很冷淡,但又说不出的紧密。连怪脾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许岚四十二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做了手术。 洗澡吃饭上厕所都要人照顾。许原任劳任怨,一手全包了。 出院在家养病,那畜生就拦不住了,借着机会就犯上。吻她唇,吻她眼角褶皱,吻她松弛的乳房。许岚一直很瘦,可人上了年纪总是有小肚子的,他也亲。 她生了病,大腿的皮肉也松了,但许原很喜欢,俯首在她大腿内侧吮出红痕。 有时光感。他想。是我们的。 她的体内湿滑柔软,不太紧,很舒适。他闷哼着耸动,大脑早于身体高潮无数次。 许岚没力气跟他生气,被顶得狠了就掐他胳膊。他会慢一点。他一直很听话。 许原年轻,人长得高。当年高大的养母在他怀里,竟然小小的一团。谁能想到那个营养不良的小萝卜头在高中之后突然拔地而起了呢? 他总是比别人迟。 迟很多。 但没关系,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 她他 你一个人在国外旅游丢了钱包。 里面有护照和银行卡,而你身上只剩一把零钱。 你是吃完面要付账的时候才发现的。这一点零钱甚至不够面钱,你跟老板手舞足蹈解释了半天,对方听不懂,微笑看着你,最终好脾气地放你走了。 你没有钱打车去领事馆。语言不通,天又黑了。你该在哪里过夜呢?早知道刚刚看人妖表演的时候就不要那么大方了。 你其实只想买门票算作到此一游而已,没想过多花钱。人妖嘛,和电视上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差别。穿着夸张的戏服,画着浓妆,随便表演点流行节目,有客人喜欢就给她们塞小费。大家都挺开心的,就是有一个,表情阴惨惨的,像死了妈似的。她本来就比别人长得粗犷些,加上这表情,哪怕她格外卖力(汗水晕开了眼线,黑色的液体爬过颧骨)也没有人给她打赏。但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反着来。你跟她招招手,把一沓刚换的异国纸币卷起来一股脑塞进她乳沟里。 那得有多少钱呢?够你住一夜五星级宾馆了吧。 谁承想,一个小时之内,你就沦落到了要露宿街头的地步。你甚至想回到那个俱乐部,看能不能找她把钱要回来,一点点就好。 你拖着步子转过无人的路口,对面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抽烟。 是‘她’。 尽管脸上卸了油彩,但那有些别扭面部的棱角和下沉的嘴角还是让你一眼认了出来。‘她’一身休闲服,没带假发套,寸头,可以看见青色的头皮。 此时这个人看上去更像‘他’。尽管挺着一对大而松散的胸。 你走过去用英语和手语跟‘他’解释你的状况。 ‘他’回了一句:“听不懂。” 啊,是中文,这太好了! 于是你重新说了一遍,希望他能接济你一点钱。 他漫不经心地抽了最后一口烟,直到红点燃到烟屁股上不得不熄灭。停了一会儿,再万分不舍地呼出去。然后他说他今晚还没开张。 你没听懂。 “站街。”他直白地解释。 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不讨喜。他会在冷风中站很久,等路过的人看上他,被粗暴地按在墙上操。一个或者两叁个。操完了常常不给钱,他追着人家打,有时候打得过,有时候打不过。嫖资抵不上药钱。破了相还得被老板骂。 他总是卖不出去,总是缺钱。他本来不想搭理你。但想到你给过的恩惠,他提出如果你给他操的话,他就给钱。 也就是说,你得做跟他一样的事,卖淫。 这听上去很奇怪。 “你都没有卖过吗?那你的人生肯定更困苦。”他说,“——活着,不都是在或零碎或永久地卖身?为什么不可以卖给我?” 他有点说动你了。 但是,一个张开腿能赚钱的人干嘛要倒贴钱买呢? 你还没有想明白,他已经握着你的手腕带你往巷子里钻了。奇怪八绕,再蹬蹬蹬上了楼。坐在占了出租屋一半面积的小床上,对面的叁斗柜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有化妆品,更多的是药。 你想他就是用这些变成了女人。 屋里没有卫生间。他说他下班的时候在俱乐部刚洗过。你点点头,毕竟你才是奔波了一天浑身臭汗的人。 他开始脱衣服。 T恤一扔,露出丰满的奶子,平直的腰。这些你都看过了,他不久前穿着带亮片和羽毛的内衣在舞台上用力展示过。那时你往他的乳沟里塞钱,碰到了他的胸,手感有点凉。 是真货吗? 他说是硅胶。 他懂事起就不再吃药了。他想做个男人。可是要挣钱就先得做个女人……至少硅胶塞进去了还能取。因此在别人攒钱做变性手术的时候,他在攒钱取硅胶。 你伸手摸了摸他的胸。手感很沉,捏下去虽然软,但的确不太像真的。想必当初做的手术很便宜。 他并不觉得被冒犯,和游客合照的时候也经常被揩油。何况是他邀请你来的。 房间里的电流不稳,灯丝刺啦刺啦的,光线紊乱,你们好像站在各自黑麻麻的背景之中,彼此只靠着一点体温相连。 他脱下裤子——连内裤都没穿,大腿上残留着被吊带袜勒出的印子,没有体毛。阴茎似乎发育得不太好,小,软绵绵地垂着。他没有管它,凑上前帮你脱衣服,接着把你全身都舔了一遍,跟给幼猫舔毛似的。 你尝起来一定是咸的,你心说。 又想,他的舌头没有倒刺啊。 他舔到你胸部的表情很奇怪,像在吞咽什么很苦涩的东西,融合了畏惧、厌恶与渴望。 但也就那样了。 他趴在你身上的时候两团填充过的奶子推着你的腹部。这又提醒了你。你正和一个距离初次见面不到两个小时,长着鸡巴的夜场女郎做爱。确切地说,是你把身体卖给他了。这种奇异的感觉远远压过了羞耻心和罪恶感。 但他并没有立刻行使他买来的权利。因为阴茎始终处于半勃状态。 他带着你的手抚摸它,从囊袋开始。手下的皮肤略皱,温凉,筋络微微跳动。他讲起了变性手术:“在这里剪开,先取出睾丸。”他用你的指头划拉了一下,接着向上摸到龟头附近的冠头沟:“划一圈,切开包裹阴茎的皮肤并割下……切掉全部海绵体……一直到耻骨……” 听起来就觉得痛。你都不敢碰他了。 可奇怪的是,在疼痛的想象,他却硬了。他喘着气,用你的手给自己戴避孕套,还在说:“尿道要切短,包皮、和阴茎皮肤保留着做阴道……” 他插进来了。 一边顶,一边让你摸睾丸之下的会阴处:“从这里深切,一步向下朝着肛门位置,把人造阴道放进来……通到前列腺……”他每一下都要把自己完全顶进来,撞进你湿热的软肉中。两团水球似的乳房在你脸前晃来晃去。他越来越快,叫声像男人又像女人,一张脸重重迭迭看不清楚。 没多久他就射了。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头低下来,抵着你的肩窝,哭了。 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沙哑的哭腔问你:“再来一次好不好?再来一次?” 你不困,而且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街上而不打算闭眼。再说这一夜太惊奇,不适合平庸的睡眠。 可是他第一次勃起就很难,第二次更难。于是他翻箱倒柜,找了几片小药丸,一口吞下。 吓!哪有人这么吃药的,看都不看一眼。他说没事,只是助兴的药。 大概是以前的客人留下的。 这一次就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你们都出了一身汗,热到不行。你被翻来覆去地操,余光看到墙角的佛像,床底的各种期刊和一些手稿。 这床估计是集装箱搭起来的,哐哐闷响。你背对着他想爬远一点,他抓着你的脚踝和小腿把你拖回来,又重重地顶进去。胯骨撞在你的耻骨上,挺疼的。 你惨兮兮地流眼泪,他声音很夸张地哄,抱着你一点点舔了。你被环着放在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肉腔不自觉地蠕动。他握着你的腰,把你像小孩一样颠起来,又挺胯迎合。 你不知高潮了几次,晕晕乎乎,又被哄着给他口。他亲了好几下你的唇,保证说自己一点病都没有。 随便了。 你感觉不真实,无所谓。 仿佛今晚染上的性病,明天就会痊愈。今晚被杀死,明天就会复活。无论夜晚发生了什么,黎明都会将一切抹去。 天将破晓时,他爆在你口中。 你把精液全吐出来,还是觉得一嘴腥臊味。突然想起口袋里有颗糖,趴在床上够着了裙子,摸出那颗糖,剥了糖纸含在嘴里。 他看见了说要吃,可是你只有这一颗。他把舌头伸进你嘴里抢,没卷住,只尝了尝味道。 他咂摸了一下,说小时候最想吃这种糖。求着他妈买,他妈不给,他就哭,弟弟妹妹也跟着哭。他妈可气,打他,边打边哭。后来他就开始吃药,穿女装。 你听得愣住了。嘴里的糖化得只剩渣渣,你凑到他嘴边推给他:“给你。” 他接了,眯着眼笑,又跟你讲他的第一个客人。那时候他看上一口炒锅,也就几十块钱吧,特想要,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到了也没得到,就分手了。等他下了决心要自己买的时候,那口锅已经卖出去了。 再买不到了,他说。 你看着他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锅。 是你的话,你肯定就给他买了,不管是糖还是锅。 可你也知道,这办不到,就像你无法阻止河流的改道,群鸟的迁徙或是落花腐烂在泥土里。 天大亮了。 他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盆热水,拿自己的T恤打湿了,给你擦身体。你穿上裙子,他塞给你一把钱,你吓了一跳,说不要那么多。你只要打车钱就够了。 他掰开你的手指让你收下,笑着说:“给你的小费。”又教你打车该怎么说地名,把位置输进你的地图app里。 他没送你下楼。 走出去老远,你回头望,窗口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也就放下了。 去补办了临时护照,拿着证明到银行里取了钱。 在宾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差点错过早上回国的飞机。 坐在机舱里,你听旁边的导游给人念报纸打发时间,说是当地一个夜总会工作的女人死在屋里,不明不白的,死因要等解剖后才知道。 游客唏嘘,说是昨天晚上还在那家看过表演呢,也不知死了谁。 这只不过是一天当中会发生的,千千万万件事情里的其中一个。 不值得细想。 你在万丈高空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你见到他,画着残花败柳似的妆,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歌。 “人生啊,我们何不戏啊戏青春,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啊穿在一起别离分。” _____________ 写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看见一轮橙月从远处高楼顶上升起。 -- yǔsんǔωǔьǐz.cοⅿ 原色 上野晴生长了一颗美人痣。 不过位置很不巧,长在眼尾下了。他奶奶抱着刚出生的他,说这孩子啊一生要为感情流很多眼泪。 但老人家说得不准。 晴生爱笑,而且从未谈过恋爱,压根儿不知道为爱伤情是什么感觉。 很奇怪吧,所有人都觉得晴生长得好看。双眼大而微垂,仿佛时刻都在叹息,一笑起来呢,又露出满口白牙,像冬天里给人塞了一口涂满莓子果酱的烤面包。 可他为什么没谈过恋爱呢。 “诶,晴生,你跟松田是那种关系吗?”篮球社的哥们儿勾着他肩膀偷偷摸摸地问。晴生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只是邻居而已。”那男生挑眉,难以置信:“青梅竹马多好的机会,你能忍住不下手?…真不喜欢你干嘛每天等她?” 晴生一时没有说话。 这家伙,比起关心朋友,更多的怕是想打探敌情。松田美夏人长得甜,成绩又好,很是受欢迎。 “你死心吧。没戏。”晴生甩开哥们儿的胳膊。 “为什么?” “你能过的了阳斗那关吗?”晴生反问。 谁不知道松田阳斗是个妹控。他为了照顾妹妹甚至申请降级和美夏一个年级。任何男生都别想绕过阳斗接触到美夏。 可晴生就是个例外。他是唯一被纳入那对兄妹的世界的人。 那男生还想问什么,恰巧美夏从教学楼里出来,远远地冲他们挥了挥手。晴生拾起地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迎上去了。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长长地交织在一起。 事实上,晴生并没有说真话。 他喜欢美夏。ρδ1➑αc.cδм(po18ac.com) 怎么能不喜欢?从小到大,是她牵着自己的手去上幼稚园,是她打跑了欺负自己的小孩,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她安慰了自己。 但问题是,他的第一个春梦对象是阳斗。 沉默而可靠的阳斗,是他的朋友,兄长,想要成为的人。 清醒的那瞬间他从温暖潮热的情潮掉入了自我厌恶的泥沼。梦里发生的美好画面转眼扭曲成最恐怖的地狱。 恶念缠身。 一股腐臭从心头涌上来。 怎么会有这种心思?他喜欢的人难道不是美夏吗?可能是睡眠中的意识发生了某种错乱吧。他强行安慰自己。 可是接下来的两年里,这种折磨从未停止过。越是不想要,越是会出现。 梦里的人,有时像美夏,有时像阳斗。 他感到窒息。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人。他可以是个同性恋,可以是个异性恋,但同时喜欢上最重要的这两个人,等于把珍惜的一切堆到了悬崖上。 晴生正坐在深渊边晃着腿,难以抵抗想要跳下去的渴望。 一路上美夏和晴生说着话,很快就到家了。 她邀请晴生到家里吃饭——自从晴生奶奶过世,他一直一个人,兄妹俩时常照顾他,让他到家里同住。原本晴生就觉得这幸福像偷了别人的,如今怀了秘密,更是能躲则躲。 美夏说:“今天一定得来!哥哥已经准备好了。” 晴生拗不过,等坐在软垫上,看着摆了一桌他喜欢的红豆饭,荞麦面,天妇罗,嫩豆腐,海带味增……才想起来是自己生日。 高大沉默的男人从厨房里出来,见了晴生微微颔首。美夏跑过去替他解下围裙,兄妹俩一人拿出一份礼物递给晴生。 他们倒是记得比他还清楚。 晴生心情复杂。 叁人对这两年来的渐行渐远心照不宣,仍像从前那样和和气气地庆祝晴生生日,还拿出了前年夏天一起酿的梅子酒。 晴生喝多了。脸埋在两个手掌上,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兄妹俩一人一边吻了他脸颊:“我们都在呢。” 他哭得更厉害了。 再等意识到的时候,美夏正在吻他,舌尖顶入他滚烫的口腔,湿滑黏腻,他想扭头说什么,阳斗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他的呻吟被美夏悉数吞噬。 太热了。 皮肉仿佛都在融化。 意识与身体是液态的,在紧密的拥抱中和前后两人融合为一体。 白皙的美少年一身斑斑点点的红痕,浸入情欲的河流,死亡且新生。 美夏一口一口啄吻晴生的泪,将嘴唇长长久久地印在他的泪痣上。阳斗的胸膛贴着晴生后背,心跳透过骨骼与皮肤一点点敲打进血液里。 “我们爱你。” 两人的声音和面庞重迭在一起,形成了晴生的整个世界。 他在进入的同时被进入。 End ———————— 姬友点的兄妹加美少年,3p 但我写不了耽美,就随便写写,凑合看吧 -- yǔsんǔωǔьǐz.cοⅿ 陨星 1. 女王 主教 2. 一种传染病 控制不住地唱歌 3. 女A 男 B 4. 权威又古板Daddy 耐心 引诱dom sub 5. 欢愉 沉沦 幻觉 相爱相杀 6. 孤独 浮木 驯养 挣脱 7. 恐怖与支配 8. 太阳 月亮 白夜 9. 腼腆笑容的面包店老板 吉普赛女郎 10. 人马星座 魔法女郎 11. 小糖人 卖火柴的小女孩 12. 缺乏安全感的少女 13. 黑巧克力 蔓越莓 以上为13位读者留言出的题,合并成一个故事。 ρδ1➑αc.cδм(po18ac.com) 安娜是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女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整个弗格斯家族突然被诅咒了。 起初是国王在朝会上突然开始唱歌,他停不下来,无法吃饭喝水和睡眠,唱了叁天叁夜,吐出大口鲜血,死亡。 接着是王后、国王的兄弟、王子、公主……人们都说这是一场在沿着血缘传染的疾病。 不到一年的时间,王室已无人幸存。 可国家需要王。 于是大主教前往封地迎回了最后一位弗格斯。 愿天佑女王。 所有的国民自发废止了一切声乐,他们不再唱歌、跳舞、演奏,也不再有娱乐。整个王都静悄悄,即使鲜花仍然绽放,白天却如夜晚一般死寂,太阳和月亮的交替失去了意义。 年幼的安娜被孤独与恐惧支配。 她害怕睡眠,又害怕清醒,直到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有谣言说,最后的玫瑰即将凋零。 主教将女王接到身边亲自看顾。 女王对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主教十分依赖,像被无根之水淹没至脖颈的人抓到一块浮木。她甚至要他抱着入睡——这也没什么,女王年纪还小,尚未分化,而主教是极为稳定的Beta,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夜里,年幼的女王常常手脚抽搐着在主教怀中惊醒。主教给她换下被冷汗湿透的衣服,拍着她的背给她讲故事。 主教曾是面包店老板的儿子,母亲是一名吉普赛女郎,生下他没几年就流浪去了。但他小的时候听过许许多多故事,现在他一字不差地讲给小女王听,讲小糖人,讲卖火柴的小女孩,讲人马座与会魔法的女郎…… “真的有魔法女郎吗?她能解除我的诅咒吗?”安娜问。 “没有那回事,殿下。”整个王国最博学也最权威的人严肃地告诉她,“没有魔法,也没有诅咒,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您。我保证。”说完在安娜额头印上一个吻。 得到庇护的小女孩睡着了。从此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安娜十五岁那年正式登基。 庆典上重新有了音乐。 女王很高兴,大臣和百姓也很高兴。大家载歌载舞,饮酒吟诗,直到深夜。 只剩下主教和女王,在露台上看星星。 主教年纪大了,金发褪色变得斑白,可他还是那么庄严,像一本烫金的古书,岁月残损徒增美丽。 女王心口发烫,只觉得群星全落在眼睛里,而那个人是宇宙中心。 她向他走近:“您……” 话未说完,她先倒下去,一双宽大的红丝绒袖袍接住了她。 主教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起初以为是酒精的缘故,但很快他闻到了一股逐渐成型的,强烈的信息素的味道。 ——她到了分化期。 由于自己是个Beta,他不能判断安娜将成为Alpha 还是Omega。他无法留她一个人——哪怕皇宫里都是仆从——度过危险的分化期。 主教住进了女王的寝殿,并让亲信层层把守。 第一天,安娜在混混沉沉的灼热中度过,她感到骨骼和肌肉的消融与重组,奇妙的激素在她身体里奔流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她没有睁开眼便感受到了光,看清了琉璃灯罩上的藤蔓,天花板角落的灰尘,主教领口的金纽扣。她听见了蝴蝶翅膀的震动,空气的嗡鸣,另一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她无法说话也不能动弹,可是她心里饱胀酸甜,情难自抑。主教给她擦拭身体时,她突然增快的脉搏有没有通过她乳鸽一般的胸脯抵达他的掌心? 第叁天,她深深地吸气,全身细胞以新的法则运转。年轻的Alpha从茧中醒来,毫不犹豫地向心上人求欢。可是他拒绝了——他不可以拒绝的。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她是女王啊。 被宠坏的小姑娘半是撒娇半是强迫地撕坏了主教的衣服。长年疲劳苍白的身体被火一样的嘴唇亲吻舔舐。 不,不要这样。叁天没合眼的主教虚弱地说。 他有很多理由拒绝,首先他是将终生贞洁献给神的人,其次他的年纪足以当女王的父亲——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他也的确担当着这个角色,再然后他是个老Beta,很难为女王生下子嗣。 女王其实并没有在听。 她只是一边答应着,一边抚摸男人的大腿啃咬他的锁骨。他为此颤抖,也湿的厉害——一定是女王的信息素太浓的缘故。那是情人在月光下交换的蔓越莓黑巧克力的味道。 当她撑开他时,他发出一声低哑而韵味悠长的呻吟,仿佛在圣堂传授福音。女王很满意,他的身体潮湿柔软,包裹着她新生的器官,温柔地吮吸。 他太老,老得熟烂,松散,偏偏脆弱又敏感。 被自己养大的孩子横冲直撞攻城略地,他在欢愉中沉沦,在苦痛中落泪,抚摸孩童发顶的双手抓破了绿丝绸床单,念诗的舌头成了女王的糖果,无人开启的神秘腔道是女王的蜜罐。她像个顽童,搅来搅去,毫无顾忌地留下大量的液体,把里面弄得一塌糊涂。 女王含住主教的乳首在他体内成结。 她爱他如父亦如母。 不久之后,女王发布了主教的讣告。 只有少数人知道,在王宫最大的书房里,多了一位王后。 被剥夺了权势乃至姓名的男人面朝窗户跪地,做最后的忏悔。 从今往后他的言语、忠诚与生命都将归属女王。 晨星陨落。 他是她一个人的奴仆。 End -- 落花 1 室友半夜被人甩在你家门口。 一身脏兮兮,满是精液和指痕。好几种Alpha信息素的味道混杂,臭气熏天。 你问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呆呆木木地摇头。你要报警,他哭着求你说不要,Omega的名声最要紧了。你也有点犹豫,这事儿干得老辣,背后很复杂,你跟室友感情一般,犯不上为他蹚浑水。 于是你帮他洗了澡擦了药,当做无事发生。 可没多久你发现他躲在卫生间里呕吐。 他怀孕了。 你要他去医院打掉。他怕得不行,抖得跟筛糠似的。谁都知道Omega打胎不是件容易的事,得有政府许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求你帮他,等他生下来再说。 你只好答应了。 2 他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吃不下,睡不着,足不出户。你看得出来他整个人烦躁得不行,可他从不跟你发火,甚至时不时含情似水地偷望着你。 这有点不对劲。 有天晚上他竟然跑到你床上,要跟你做爱。你推开他,他嘟着嘴又亲上来。你不好下重手,手抵着他肩膀骂他失心疯,他停下来,委屈得快哭了,问你是不是嫌弃他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摸不着头脑。 他叁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把你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皮上娇嗔地说他都为你怀宝宝了,你怎么能嫌弃他呢。 你听到这话当场当机了。 他又拉着你揉自己因为怀孕而变大的胸,吻你,舌头带着醉酒似的狂热色情在你嘴里搅动,下体流的水滴在你大腿上。他求你操他——可你是Omega,又没有老二,怎么操他? 他明明知道的。此刻却像忘了一样。 他固执地认为你就是让他怀孕的Alpha,甚至脑补出你们谈恋爱的剧情,一边说着甜蜜的傻话,一边亲吻你的身体。 直到他看到你平坦的下腹。 “不、不是……你把它藏哪儿了?”他喃喃自语着,用手胡乱翻找,又伸嘴一个劲儿舔你,试图让你根本不存在的阴茎勃起。 你被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舔到高潮,喷了他一脸。 他抬起头,红着脸羞涩地笑了。 然后他含蓄地表示该你满足他了。 你拒绝,把他拉起来,推出房门,上锁,睡觉,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3 第二天你发现他变得很憔悴,眼睛又红又肿,看见了你还是硬挤出笑来。 他和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饭,在玄关目送你出门上班。但他伸手给你整理领口时,你躲开了。 他眼神闪烁,嘴唇蠕动了半天,说:早点回家。 4 他像一个真正的妻子那样对你,总想跟你亲热,晚上在你门口徘徊,问你吃不吃宵夜。 你从来不给他开门。 某天他穿上了情色内衣,在你洗澡的时候跑进浴室,羞答答地用手挤了挤被蕾丝包裹的胸乳——他的乳晕因为孕激素而变大,颜色暗沉,这会儿却不知被他用什么方法变成粉红色了。他问你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他跨进浴缸想和你一起洗。 你咆哮着让他滚出去。 他浑身滴着水,失魂落魄地走了。 垃圾桶里,有一把剪得稀烂的布料。 5 他的肚皮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 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 你想让他开心点,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摇头,不说话。 于是你也不说话,看着他。 看着看着,他就流泪了。 哗啦哗啦,眼泪鼻涕一起流过抽搐的嘴角。 他呀,是个爱美的Omega。你们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他露出这么丑的一面。 他哭了一会儿,勉强忍住了,抽噎着跟你道歉,说没什么,只是一个人总睡不好。 你提出让他和你一起睡,并再叁强调,不要搞小动作。 他楞了一下,抹了把脸,笑得像雨后的玉兰。 6 他真的学不乖。 半夜开始摸你。柔软的乳房在你手臂上蹭来蹭去。嘴唇贴着你的后脖子。连Omega那根不太会勃起的玩意儿都硬了,抵在你屁股上。满屋是他发情的味道。恶心。 你装死。 他蹭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你,背过身去。 床垫微微颤抖。他的气息带着齿音。 你叹了口气,转过来从后背抱住他,手握住他的性器:“只此一次。” 他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让你撸。 很快他射了出来,回过头疯狂地吻你,说他爱你。 你再次提醒他,你是Omega,让他怀孕的人根本不是你。 他崩溃了,大喊大叫,像个疯子一样扯自己的头发,用力拍打自己的肚皮。 “不是你是谁?啊?是谁!谁的孩子??”他痛苦地嘶吼着。 你盘腿坐起来。 这话你没法接。难道要说,他是被人轮奸了,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没有和别人……我没有……没有……”他声音低下来,又突然抬头,“你是不是嫌我变丑了?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你说根本不是这回事。 “你不喜欢小孩吗?那我不生了,不生了!”他死命捶打自己的肚皮。 你吓到了,拽住他的双手:“停下!” 他浑身无力,颓唐地瘫倒,趴在你膝盖上念你的名字:“我们以前那么好……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你说两个Omega不可能在一起。 他安静下来,说:“我想起来了。” 你以为他清醒了。 可他冷不丁地接着说: “我是你的Alpha。” 可去他妈的吧!!! 这货疯了。要不是看在他怀孕的份上,你真想打他。 他撑着沉重的身体慢慢爬到你身上,要操你。 Omega那东西真的不顶用,在你大腿上来了几下就射了。 他喘着气问你,怎么样,舒不舒服。 你望着天花板。 “……舒服。” 7 你过上了非常奇怪的生活。 你假装同他恩爱,喂他吃东西,他一口一口接了,身体渐渐好起来。 他要你抱,要你亲,恬不知耻地说些放荡话,时刻想跟你做。注意力一不在他身上,他就闹。 你说:“你一个Alpha,怎么能这么小气?” 他听了觉得有道理,收敛了许多,在你面前努力装出一副大男子气。 晚上他挺着大肚子要跟你例行公事,你找各种理由推拒。他红着眼圈就是不肯睡。你没办法,让他躺着你来动。 然后你们真的做了。 你感觉………… 很奇怪。 一次完事之后,他雌穴流出的水打湿了一大片床单,你问他那里要不要。他吞了吞口水:“不,我是Alpha,我不要。” 你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地拉开他的腿,用手给他揉,他把你的手指绞得很紧,叫得热情四溢。 他高兴死了。 夜里你们并头睡在一起,你抚摸他的肚子,感到小孩踢了你一脚。 大概是你的表情太奇怪了,他亲了你一口,说不要生气,以后孩子出来了他会好好教的。 你说没生气,又轻声问他,为什么他一个Alpha会怀孕。 他想了想:“生小孩很辛苦的。舍不得你……还是我来吧。” 你没说话,慢慢地抚摸他的后背。 他脑袋在你肩窝处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睡着了。 8 怀孕后期,他的小腿肿了,腰酸背痛,晚上翻来覆去。 他提出和你分开睡。 你没让。 在他睡不着的时候你起来给他按摩腰背、双腿。按着按着他又哭了,说他好爱你。 你摸了一把他微汗的脸。 “我也爱你。” End -- 火吻 寡妇死了娃。 一个人把还没断奶就断了气的孩子抱去山里野坟场埋了。土填完了,发现不远处有东西在动。活到如今,她已经没了恐惧,索性走过去看一眼。 是人。 四肢尽断,还活着,如果不是遇上寡妇,这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个人捡回去。也许只是刚好想养点什么。 没了四肢,人不重,加上寡妇干农活,把人拖抱回去并不费劲。她给人擦干净,简单清理了身体——他失去四肢很久了,没什么大伤,昏迷不醒大概是累的或者饿的。家里也不宽裕,她松开衣襟,露出一只饱胀的乳房,凑到那人嘴边:“吃。” “乖孩子,乖。”寡妇托起他的头部,从头发抚摸到背脊。她恍恍惚惚想起了孩子出生那天。孩子他爹砍树被砸死了。她的孩子和冬天一起降临。不是时候啊。真不是时候。果然没多久,孩子患了风寒去了。眼泪一滴滴蒸干了,奶水倒跟苦闷一起发酵滋长,仿佛魂骨已成空,只剩一层装满汁液的皮囊。寡妇喂完了一边又喂另一边。胸口轻便了不少,心里却莫名踏实了。 捡回来的男人看着细皮嫩肉的,不知是个什么来头。可他舌头没了半截,说不了话。想活,只能依赖寡妇。他装傻亲近她,以为能激起女人的同情心和母性。但寡妇对他渐渐有了欲望。他还算完好,该有的能力都有。她上下其手,随意使用。他未必喜欢,但只能接受。久了甚至会主动有反应。她不碰他的时候也想要,没有手脚,就翻过来趴着,蠕动着磨蹭床褥。 雪下得很大。没有存粮,渐渐揭不开锅了,寡妇开始接客。 家里窄,一张炕,嫖客来了把他一盖,就在他旁边做。有一回布被扯开了,嫖客看到这么个怪物吓一跳,问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寡妇怕扫兴,就当着嫖客的面跟他做了,他挣扎得厉害。嫖客觉得蛮有意思。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越来越多,要看。或者要求当着这怪物的面做。刺激。叁个人一起挤作一堆,寡妇被别人操着,却去亲他的嘴。 心肝肉啊。她嘟嘟囔囔。 他们关系越来越差,几乎不交流。每天却要做上好几次。他再也不跟她示好了。曾经他想努力活下来,现在他只想死。 他开始不吃东西,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寡妇抱着他哭。实在没法子,她把所有人赶出去,锁上门点燃了屋子,脱了衣服躺回炕上,和他一起并排卧着。屋顶的雪开始融化了,仿佛一簇簇逃逸的月光,无声滑下痴愚的人间。 他在满目的红色中裂开嘴笑了,扭头亲吻她颤抖的肩膀。 像火一样烫。 -- yǔsんǔωǔьǐz.cοⅿ 盲犬 养盲眼小傻子。 他不会说话,趴跪着到处找你,特别依恋你,什么都得依靠你。抱着你非常非常小心地蹭,亲吻你,霍霍地发出声音。你们不穿衣服随时贴抱在一起,他趴在你身上,胸上,寻找乳头,含住了,开心地舔咬。他随时都会对你发情,你可以选择撸他也可以不管他。大多数时候你抱着他做爱。他什么也不懂,但是很幸福。水滑的阴道包裹小傻子火热的阴茎,环状肌收缩蠕动,他在你里面射精,表情迷茫又害怕,被快感吓得呜呜直哭,埋在你胸上。你把乳头递到他嘴边,他张口含住,安静下来。后来他学会了叫你mama,在你忙正事的时候在你脚边打转,求爱抚,你伸一只手给他,他自己玩,于是你手上沾满了口水与精液。有时候他跟你做,做太久了,你就舔他空空的眼骨,舌头伸进去轻碾他的眼眶,也许还残留一点神经吧,他会很快呜咽着高潮。 在你写作业的时候跑过来蹭你的腿。你不理他,他用脸蹭着你的腿一点点爬上来,拉开你衣服的下摆,赤裸的身体钻进你宽大的衣袍,肌肤相贴。小傻子喵呜喵呜地蹭着你的腹部,往上,贴着你的乳房磨蹭。舔湿了你的乳头,塞进自己空荡荡的眼眶里。他玩得不亦乐乎,先开始还傻笑,后来就变成了暧昧的呻吟。他躺在你腿上,慢慢地摆动头部,让乳头刮蹭按压着自己敏感的神经。性器勃起,暗红暗红的,头部吐露透明的液体。你握住了他,他激灵了一下,退出来,咬住了你的乳头吮吸,衣服被他拱得变了形。他挤进来和你完全贴在一起。‘mama’他叨念着,半是爱恋半是恳求。你松开纸笔搂住了他,像抱孩子那样给他喂奶,虽然没有奶汁,另一只手握住他的阴茎揉搓他的龟头,用指尖勾勒冠状沟,描摹浮起的经络,掌心包着两颗球球轻轻地揉。他仍在吮吸你,含住一边又舔又亲,另一边也被他捏住了揉。霸道的孩子。他是你的宠物?孩子?还是恋人呢? 这个问题直到他在你手上射精,也没想出答案来。你把他从衣服里拉出来,他一脸通红,全是汗,沙哑的声音柔软地不停叫你。他很开心。这就够了。 你亲了亲他的嘴唇。把一手精液涂在他脸颊上:“小花猫。” ρδ1➑αc.cδм(po18ac.com) 依然是个无脑段子。 之前写论文的时候码了一点点。觉得没什么必要扩写。 -- 蛀牙 (模糊的视线 奇特的头痛) 嘘,嘘——亲爱的,别这么惊讶。 这里是我家。 想起来了吗?昨晚是您送我回来的。您说女孩子这么晚打车不安全,想到那偏远郊外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您的爱心就难以忍受。但是您理解我,我孤独一人住在四周荒芜的屋子里全是因为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创作——您喜欢我送您的那些小画,不是吗?(笑)多亏它们,您才高看我一眼。 您出生良好,受过优质的教育,欣赏优秀的人,对庸人看似彬彬有礼实质上却不屑一顾。您说,人生的意义是创造价值。哦,浪漫的理想主义者。老实说,我觉得这肤浅得有些好笑。但不管怎样,我喜欢您,也喜欢您的傲慢与天真。 谢谢您愿意送我回家。 我们一起吃了我做的芋泥蛋糕。一个人住就得什么都会干。事实上我还会制作很多东西。以后您会知道的。——昨天我们聊得很高兴,您说您喜欢梵高,喜欢高更、马蒂斯,并称赞我大胆的笔触和极富想象力的用色。您认为色彩是魔术与梦幻的力量,使人想入非非陷入幻觉……我很想说您谬赞了,但您眉眼间的神采让我不忍打断。 很晚了。我想留您住一晚,毕竟我的房间还有很多。但您执意要回去。所以…… 请原谅,我为您冲煮咖啡本来是希望您开车时能精神些,但一想到让您离开我——离开我,一个人在寒冷的夜里孤独地行驶,就像独自从黑暗里诞生,或是长眠。您纯然的孤独的意象刻在我心上,让我觉得即将失去——我不敢想。不敢想。我真难过。以至于心神恍惚。 待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用光了这个月的镇定剂和安眠药。 您知道,我需要这些,您读过我的用药史,上面写得很明白。——味道还不太坏,是吗?能让您睡个好觉。对您这样体格的男人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如果您现在觉得手脚无力,舌头发麻,那只是药剂的残余,很快就会褪去。请放心。 绑架您?不不不,您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想让您休息一晚上。 或许不止一个夜晚。 我变得贪心了。我希望您永远留下来。我们可以聊艺术,聊文学和哲学,聊——随便什么都成。聊聊您自己吧,我想听。 为什么扭过头不看我呢?累了吗?您要相信我对您绝无恶意。我给您垫个枕头吧,这样您好抬头看一看…… (窸窸窣窣) 这是您的画像,在您睡觉的时候全挂上了,十六张,还差一点点就可以铺满所有的墙壁——我们相识的半个月里,我每天为您画一张,在想您而失眠的夜晚多画了一张。 喜欢吗?您的衣服是干葡萄的紫,皮肤是朱砂的红,眉毛是铁矿石的银白,眼睛是海胆的黄,牙齿是灏气的蓝,嘴唇是草蛇的绿。 (沉闷碰撞声) 啊!摔疼了没有?我想您现在还不适合行动。您的脸色这样差。请睡一觉吧。您需要休息,我们的时间有很多…… (细碎低语 陷入黑暗) * 您还是不肯吃东西吗?(叹气) 请不要赌气啦。 不,我真的不是为了钱。您知道我的画还算小有名气。我不缺钱,我甚至不需要为了钱画画。 事实上,在认识您之后我再也画不出别的。您占据了我的心。 我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对您的喜爱。您如此美丽…… 您干嘛要否认呢。就因为您是男人,觉得美丽这个词不妥吗。美是所有能引起情绪、引起惊讶而感到舒服的事物。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禁忌。 对您的惊讶是完全不由自己的,如同潮汐受天体的指引,富于变化而永不消失。 我当然知道您不完美,我一清二楚。您的那些坏脾气,自大,虚荣,目中无人,一般性的冷漠,与我如出一辙。在我身上罪无可赦的毛病,而在您身上却是可爱的。 是的,我也曾怀疑我对您的爱是否一时兴起的激情。 那时我饱受牙疼的折磨而失眠,头疼耳鸣低血压,暴躁难耐。您钻开了我的牙冠,去除腐坏的 牙髓,将探针刺入根管并杀死神经。 世界的晃动停止了。 您的虹膜边缘透着光,看起来是半透明的。 很美。 这美使我在回家之后仍感到一种甜蜜的惆怅,一种依恋的哀愁。疼痛与酸楚被奇异的悸动取代。我在想用尘土制造的亚当是否也是在感受过抽髓断骨捏筋的痛苦之后才感受到生命。我的心如此狭隘,您取走一点什么就得填补上什么。 于是您出现在我的画布上。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试图描绘您。我想拥有您——我想永恒地拥有您。我明白自己爱上了您。 爱您让我觉得孤独。您让我变成了宇宙的孤儿。 这空虚只有您才能填补。 您明白吗? (长久的沉默) 好了,但愿我的表白没有败坏您的胃口。来吃一勺燕麦粥好吗? * (被蒙住双眼) 今早上有两个警察来过。来询问您的下落。 (抚摸发出的沙沙声) 请别担心,他们不会找到您的,您在我这儿很安全。很安全。我把地下室改造得很舒服,不是吗? 您的胡子长了,我来替您修一修。 请别乱动。 (温暖的手掌贴住脸颊) (湿润微凉的泡沫) (稳定的刀面刮过) (转头,刀锋划破皮肤的刺痛) 呀!您真是!请稍等。 (温热的手帕擦去泡沫) (温热的血液流出来) (温热的舌舔舐伤口) (细碎而濡湿的声音) 请不要伤害自己来同我作对。 ……您知道我不在乎法律。 伦理?我不需要伦理来证明乐趣的正当性。您也别提了吧。(轻叹)您一定要同我辩对错? 您难道不认为所有的道德、艺术、文化,离开了生命本源都只是人造花朵?人世间最甜美的享受始终是那些最古老的享受。只是人类学会了曲折矫饰地表达。(笑) 伦理能增加您的快乐吗。 您难道没有感受到我对您的吸引力,如同您对我的一样? 真的?(停顿) (打湿的手掌 (黏腻的指缝 (喘息 (汗水 (热气蒸腾 (少量挣扎和大量起伏 您看起来并不怎么诚实。(擦拭声)作为小小的惩罚,眼罩就不给您摘了吧。(衣裙摆动声) 稍后见。 * 我想我们得搬家了。 * (冰冷的液体从针管里缓慢推进血管) (黑沉无梦) * 喜欢吗? 这里曾经是个教堂,虽然有些破了。我父母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笑)他们是好心的有钱人。我很幸运。 不远的山出产过金矿。后来金矿挖完,人们就渐渐搬走了。 没有人留下。 这座教堂曾经多漂亮啊。现在坍塌了一半,连雨都遮不住。但是可以看星星。(笑) (迟疑)如果,如果,我想说……您愿意同我结婚吗。 是的,现在。 我本来希望可以有很多时间让您了解我。对不起,对不起,太仓促了……我知道…… 您垂着眼睛,用那样的目光凝视我。 我吻您——在您的嘴唇上尝到悲伤和恐惧。您咬了我,牙齿沾上我的血。您怕什么呢?您原本可以更用力些。可是现在,您眼神闪躲,像个淋湿的羊羔,紧抿的双唇,柔软发颤的皮肤,我想……如果您允许,我想拥有您,温暖您,您说好不好? 您合上眼眸。 像献祭的圣人。 杂草、碎砖和土壤是我们的婚床。 彩绘玻璃在呻吟声中被阳光穿透,投映下颤抖的光。 神好像生气了。它挂在墙上,无可奈何地着我们为所欲为。 大地在身下辗转,发出无助的、空旷的喘息。 空气中弥漫的情欲厚重无比,并凝结成液体坠落,渗入土壤。 我们在上帝的子宫里做爱。 您痉挛得好厉害。您害怕吗?可是我好高兴,他们说每个人通往地狱的道路都是不同的,现在我可以同您一起走了。 我好高兴。 (热泪滴落,打在锁骨上) *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您不该对他开枪。 快去洗掉。连衣服一起。不,把衣服烧掉吧。 如果,如果他们找到了我们,就说是我开的枪。明白吗?我相信您会站在证人席上为我辩护,说我们相爱,说我从没有绑架过你。但是亲爱的,这不一样。无论如何。我要您答应我。 我要您发誓。 (不情愿的低语) (拥抱) 请您不要再对警察出手了。我可以对付。 不,我不是在乎他们。完全不是。 您明白吗。您只是人质,没有参与我的任何计划。不要为我对抗警察了,即使…… 别担心,我没有打算放开您。 您要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也会活下去。我要您永远记得我。好吗。 (耳廓上的亲吻) (十指相扣) * 我已没有退路。 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您告别才好。既然告别无法割舍,那我不要告别。 您真让我生气。为什么倒掉我做的咖啡?为什么不乖乖地去睡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枕边有车钥匙,银行卡和您的身份证。 为什么要跑出来,看到我被围困的样子。我现在既狰狞又狼狈。 您用水泥砖砸晕了后排的警察。我第一次见您如此不顾形象。这真不像您。 可爱极了。 如果能再有一分钟。我会用来亲吻您。 来不及了。 我拿起枪,抵住太阳穴。 再见。 趁着一切都还完美。 再见。 我的爱。 * 时间过得好慢。 我仿佛看见了空中迸溅的盐渍石榴。 您崩溃的脸是金色的。呐喊是青色的。嘴唇是粉红色的。眼泪是碳灰色的。 忘记告诉您,我生来是色弱。作为一个欺世盗名的艺术家,我唯一的作品是您。 真想明白您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承认我对您犯下了罪行。 这不是因为我夺走了您的自由。 而是因为我知道,我成了您灵魂上的蛀牙。 永远蚀刻着您。 -- 金丝雀上 01 你有没有捏死过一只小鸟? 那是温暖的小东西,羽毛柔软。把它握在手中,手指触摸它腹部的绒毛,并同时感受它的心跳和体温。多么美妙。然后你收拢手指,它声音变调,开始扑腾,但越是挣扎你感受到的越多,就越贪恋。鸟不再发出声音,变成一颗心脏,冲撞,一下大过一下,你或许会疑惑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你可以再用力一些,像这样。骨骼在皮肉之下的折断是钝的,那骇人的生命力的喷涌戛然而止,变成一团软塌塌的死物。 02 我常常抚摸安吉洛的喉咙,想象那里住着一只鸟。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他怎么能发出那样动听、清脆、无与伦比的嗓音?所有人都为他倾倒。每当他上台演唱,最顽固的绅士眼里也含着热泪,贵妇淑女们纷纷哭泣昏厥。 那是上帝的声音,他们说。 燃起人间的欲火,我补充。 彼时埃兰娜新婚,与她的丈夫德尔-皮耶罗公爵相处不甚愉快,常常以带我散心的名义去戏馆听歌剧。我对此不感兴趣,只是作为举世通用的赦免证必不可少地坐在高阁上。 台上的人四肢修长,身穿铠甲绣金长袍,额头覆盖着丝绸、钻石和黄金装饰的面具,头顶上彩色羽毛犹如孔雀开屏,站在华丽而虚假的背景前,充当着王子、英雄或是天神的角色。这份煞有其事的庄重让我觉得十分可笑。 我吭哧吭哧地啃着点心。 歌声蓦然停住,掌声与音乐像被吓住了似的,栖栖遑遑地衰弱渐止。人群发生一些骚动,扭来扭去,彼此疑惑。 我仍在吃着点心,并将掉落的点心渣从裙摆上掸下去。 “亚历珊德拉!”埃兰娜哑着嗓子冲我低喊。我没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将舌苔上的甜腻冲掉。“别这样,亚历珊德拉,求你了……”她憋着声音恳切地望着我。 虽然埃兰娜是我的表亲,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对我这样说话。我的眉毛不可抑制地上扬,正打算回敬她几句,歌声突然又起,婉转上升,愈行愈高,直通天际。 埃兰娜收回前倾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语气娇软虚幻:“他在看我们。” 是的,他看到了,正向我挑衅呢。 驾着天马的‘阿波罗’面扑厚厚的铅粉,白净肃穆如隆冬雪地,高傲以外的一切都被掩盖,只是那眼圏泛红,冒着热气。嘴唇更红,开合间露出赤红的舌与口腔内壁,如同交媾中的女性器官。他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看穿,沉醉在他辉煌的梦中,做一个半人半神,供众生崇拜与赏玩的伶优。 期待似美酒将他灌醉,他只道爱饮得越多歌越甜美, 他的欲望纯粹、剧烈而新鲜,浑然不觉美酒亦是穿肠毒药,他必须不负众望,必须演下去,演到骨子里,再呕出血来,方为绝唱。他踏上了神坛,为献祭自己唱出一首赞歌。 当然,彼时他对此一无所知,只是骄傲地愤怒地仰望着我,试图用歌声使我惭愧懊悔。 乐音已经升至最高,小提琴也跟不上他,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仿佛这数百人都不存在,都已升上了天堂,泪流满面地接受天使的洗礼。 他终于满意了,一个漂亮的旋音,尔后缓缓减弱,下滑至低音,非常轻快,悦耳,令人惊奇不已。歌声一停,掌声四起,经久不息。我也为他鼓掌,他带着得胜的疲惫瞟了我一眼,帷幕落下。 埃兰娜倒在椅背上,双目圆睁,满脸是汗,她按压着胸口喘着气重复:“安吉洛、安吉洛、安吉洛。”许久她才缓过劲来,夺过纸笔写下一封信,塞到我手上:“亚历珊德拉,帮我送封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是她有而我没有的。 “为什么不让她去。”我看向埃兰娜身后红脸膛的侍女,“我可不是给你跑腿的。” 埃兰娜脸上浮现一丝扭曲的妒恨,很快掩饰过去,她亲切温柔地哄我:“亚历珊德拉,我的好妹妹,你知道整个皇宫我最爱你,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为了我们的友谊,帮我这一次,我会给你最漂亮的珠宝,最好的小马驹,还有东方来的马戏团,好吗?答应我,亲爱的。” 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和她姐妹情深的游戏,但去见那个唱戏的,(安吉洛。埃兰娜虔诚地说。)也未尝不可,于是我佯装大度地说:“那好吧,我答应你。记着你欠我一件事,埃兰娜,无论我什么时候讨要,你必须做到。” -- yǔsんǔωǔьǐz.cοⅿ 金丝雀中 03 到后台的路非常好走,因这一身打扮,没有人敢阻拦我,纷纷弯腰致礼,嘴上说:“这位贵客,哎呀呀您先喝杯茶,安吉洛正在忙……” 我不做理会,一路快步向前,一把掀开帘子钻进去。后面一片吸气声。 哦,他的确很忙。下了场的神祗衣衫半褪,抱着一个女人吻得难分难舍。牛奶一样的胸脯大片大片地裸露出来,他的手遮住了那一抹嫣红的肉粒,双腿隐没在她蓬大的裙摆间,像一对连体婴儿。听到响动,他把头部抬起一点,那女人的吻堪堪落在他光滑的下巴上:“什么事?” “你的信。” 安吉洛把手从裙底抽出来,接过信筏,这才看了我一眼:“是你?” 他轻蔑地皱起鼻子,手一扬,那张烫金熏香写着粘稠情话的纸就飞出去,飘然落在炉火中,瞬间被啃噬殆尽。 可怜的埃兰娜。 安吉洛不欲和我说话,转头又同女人亲热,仿佛我并不存在。倒是那女人推了他一把,也许是我的男装打扮让她不好意思了吧。 “看什么看?快滚。”他不耐烦地说。 奇异的是我并没有生气,而是冷静地回答他:“我在看阉人如何取悦女人。” 气氛沉默得诡异。ρδ1➑αc.cδм(po18ac.com) 安吉洛松开揽着女人后腰的手,面色可怖地瞪着我,脸上的妆粉簌簌下落,斑驳融化。半裸的女人吓坏了,捂着胸口从后门跑出去。 我觉得有趣。很少有人向我表达愤怒,我甚至误以为这是只有我才拥有的特权。 安吉洛一步步逼近我,揪住我的领口。“你说什么,你这个可恶的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也许是距离足够近,他发现我并非男孩,愣了一下,“上帝宽恕我。要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我就要往你脸上吐唾沫了。”他松开手,目光暧昧地在我胸上游走一圈:“快回去吧,小女孩,你再待在这儿我也不会上你的。”安吉洛厌恶地搓了搓手指,背过身去,扣起纽扣。 我轻笑了一声:“你当然不能上我。如论你扮演过多少个英雄,在舞台上称雄多久,也永远成不了男人。”我并不看他扭曲的脸色,撩开帘子:“不过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 说完径自离去。 04 年轻的安吉洛并不知道我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储。 不过即使知道,他也不会畏惧我。他那时如日中天,无数王公贵族杂草般俯下身,巴望着亲吻他的衣摆,仕女们像盛开的花瓣一样在他面前倒下。 待他日后知晓了,不知会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后悔对我的态度不够蔑视,后悔那口唾沫没有吐到我脸上。毕竟,他再不会有机会了。 那一年我十四岁。 双亲已死而尚未继位。大臣们对我饱含怀疑和恐惧,担心国家一朝落入暴君掌中,民生艰难。 “她甚至没有为她的母亲掉一滴泪!”“她从没有像小孩一样的笑容。”“她的性子太过古怪。”“听说她让人在冰湖里跳舞……”“她掐死了她的弟弟……” 这些声音太过嘈杂,不断重复重复,吵得我脑仁疼。我让人把寝宫侍候的宫女拖出去拔了舌头。后来我才知道,并没有人在我床边窃窃私语。那声音,是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 索菲娅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偷偷窥视着我的脸色,见我不说话,又宽慰我说,她们并没有被舌头,只是被遣回老家了。 这下可好,不会有人在梦中让我还舌头。但储君喜怒无常,爱拔人舌头的流言人尽皆知。我气索菲娅不如表面上那样听我的话,渐渐疏远了她。 皇宫里安静极了。 我时常想起安吉洛的歌声。 我听说他越来越红,每次出行甚至会造成交通拥堵;听说埃兰娜不知为何害了病,在家卧床不起;也听说亨利戏院和瓦莱罗戏院为争夺他闹得不可开交,名作曲家上门为他量身定做戏曲;又听说他脾气太大,得罪了不少权贵,还和恩师大吵一架,如今另立门户。 他一身娇娇肉,声音似小孩,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命如漂萍,哪儿来那太阳鸟一样的骄傲?他眼中的火何时才熄?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趣,笑声肆无忌惮地涌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碰到墙壁,又弹回来,砸得大厅里鸦雀无声,宛如哀鸿遍地的荒原。 “哈!”我蓦然收声,深吸一口气。目光所到之处,每个人脸上都开始褪色,枯枝败叶似地垂头静止。整齐划一的表情惊人地相似,像带着同一个工匠制作的面具。 无趣至极。 我砸了宫殿里所有的水晶杯,在碎裂声中寻找他歌声的痕迹。晚上又做了个梦,梦中他眼里有烈火燃烧,烧得我全身都痛了起来。 我决定了,我要抓只鸟儿给我唱歌。 我向当时的教皇建议,启用阉伶歌手替代唱诗班在教堂演唱复杂的圣咏作品,并推荐了安吉洛。 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微服私访去看他的表演,他对他十分满意,与我说话间也流露出那种凡夫俗子跪拜于青春脚下的狂热痴迷。他再叁感谢我,并一力助我继承王位。 在我的继位大典上,安吉洛为我唱歌。 据我所知,他一向是拒绝为贵族表演的,这其中那糟老头子做了什么我并不知晓。 当我再次看见安吉洛时,他身穿比之前华贵数百倍的丝绒长袍,脸上扑着粉,嘴唇鲜红,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感觉从哪里苍老下去,仿佛被风干了,灵魂不断地掉着碎屑。而当他望见我时,恭敬凝固在脸上,一点恍然一点愤怒从里翻出来,四处散落的魂魄又汇聚起来,向我投射一根根怨毒之箭。 安吉洛就这样地站在唱诗席上与我对视,我微笑着回望他,僵持不下。许久听见一声呵斥,他才像木偶连上了线,开始献礼。瑟音、连音、震音、颤音乱窜,漏洞百出。 典礼结束,陪侍左右的大臣和一位主教向我赔罪,我摇头:“他唱得很好,该赏。” 之后安吉洛再也没有公开出现在重要场合。而是像只真正的金丝雀一般被收藏,囿于教皇的私宅,在宴席上侍奉宾客。据说他深得宠爱。 可是安吉洛这样的人,生来贫贱又很有种。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会像只小猫一样在人腿边打转祈求怜爱。他长着多么漂亮的嘴啊,怎样咽下污浊腐臭的绝望与耻辱呢?他会诅咒着怨恨着,咬牙切齿,接受这摧残好让自己觉得强大吗?他会小心地保护心中那一团微弱的希望之火,如同一个被家暴时护着肚子的孕妇吗? 我相信在每一个痛苦灼烧的时候,安吉洛都会想起我。感觉时时刻刻被人怨恨着,我又怎能不夜夜好眠呢? 如此过了叁年,我和安吉洛虽不曾见面,但世上再无比我们更亲密的人了。我扎根在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口呼吸、每一串眼泪里。 -- yǔsんǔωǔьǐz.cοⅿ 金丝雀下 05 第四年,教皇逝世。 安吉洛重新流落在外,他曾经的作曲师拒不见他,朋友死的死,走的走,女人呢,倒还有几个愿意让他做情夫的,可是他对此视而不见。安吉洛试图寻找演出的机会,可一些贵族正在为成为他的新主人暗中角力,没有哪一家戏院敢收留他。 我认为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于是让人把他接入了宫中。 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名为安吉洛的阉伶歌手。 安吉洛一定以为可以立刻见到我,他为这一天等了一千个日夜。但我让他等,等了叁天,这叁天甚至比过去叁年更漫长,以至于相见的那天晚上,他因为精神紧张而疲倦的脸上泄露出一丝愚蠢的惊讶。 事实上,我也很惊讶。 安吉洛与我记忆中的样子不同,四肢仍是那么修长,但是身体已然发胖,脂肪囤积在他的臀部、大腿和胸部,使他如同女人一般丰满。他谄媚地同我接近,(这样的表情之前并不曾有),试图在靠近时攻击我,却被我扣住肩膀,抵住后背,掀翻在地。 安吉洛此时才叁十岁,正当壮年。我有些惊诧地想到,阉人因缺乏男人的特性,难以长出肌肉,骨骼也较一般人脆弱。 他许久不出声,只有牙齿磕碰牙齿的战战声。 我松开钳制他的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一手的水。旋即我感到一阵剧痛,他的牙齿带着恨意咬破了我的皮肤,深入筋肉,让我流出血来,染红了他的嘴唇,并与他血脉相连。 “唉,你哭什么?”其实我不介意让他一直咬下去,但是明天将要会见邻邦使者,我只好卸了他的下巴。 他还在哭。ρδ1➑αc.cδм(po18ac.com) 我撕开了他的衬裤,他的皮肉细腻松软,掐起来留下小小的窝。我就着血液给他做润滑,伸入两只手指按压着他的肠肉。他哽咽了。 “戒指……”他艰难地说。 “怎么,你没试过比戒指更大的东西吗?”我回答,“这是我母亲的遗物。鸽血红。如果你喜欢,改天让人给你做一对。” 接着便不说话,转动着手指,探寻着他温热的肉洞。那里湿哒哒的,荤腥而柔软,我想起给猎物清理内脏的情形。他开始打嗝。眼睛湿润起来,又红又媚,带着久经情欲的油润感,可他毕竟是苍老了,眼尾的皱纹如同金鱼摆尾一般搅浑他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庞。 在安吉洛粗喘着掩面躺在地上时,我站起来,用手帕一根一根地擦拭手指:“你其实知道,你所遭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对吧。” 即使没有我,他也会有相似的命运,美和天赋才是他的原罪。世人贪恋奇迹,观他闻他嗅他赞他捧他,将他咀嚼榨干再徐徐吐出残渣。 安吉洛再次无声地哭了。 06 我真残忍哪,击溃了他的身体还要抽走支撑他灵魂的恨意,将他变成同我一个质地的东西。唯有如此,我才能造出空空如也只待我进入的壳子。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填彼此的残缺。唯有如此,我才能赋予他新的生命。 从此,安吉洛日日为我歌唱,夜里匍匐在我脚边,亲吻着我的手指,如同我预言的那样。他是如此地需要我,而我需要他的需要。 索菲娅屡次劝告我不要同阉人厮混。 “怕什么?又不会生出崽儿来,”我说,“即使有,你也该高兴。摆脱我,辅佐新的君王。从小培养的孩子更容易掌控,不是吗?你擅长这个。” 我的轻描淡写刺伤了索菲娅,她的嘴唇同灰白的头发一个颜色,干巴巴的,只会颤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有些后悔。说真的,我很少有这样的情绪。索菲娅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是,并且现在仍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即使我有了安吉洛。 年岁渐长,我愈发觉得空虚,手里握着再多也觉得不够。 埃兰娜自从知道了安吉洛在我宫中,屡次叁番写信要求觐见。我同意了,约她在小花园见面。 下午一点的阳光,玫瑰娇艳如鎏金焰火。 “你在找什么?”我将茶杯放回杯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唔,没什么、”她难掩满脸的失落,“没什么。”她重复道。 此时,埃兰娜娘家失势,跟贵妇们都断了往来,又因了‘失手打死’了家中侍女被丈夫厌恶,精神越发萧索。 “让我们看门见山吧。你想见安吉洛,是不是?”我微笑着,品味着她混合了惊喜与惊恐的表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加上上次你允诺我的,就是两个了。我只要你做一件事,不过分吧?” 听了我的条件之后,埃兰娜久久地陷入沉默,然后带着诡异的欣喜与快活,答应了。 那天,埃兰娜获准与安吉洛独处了一个下午。 07 晚上,安吉洛脱光了衣服往我身上蹭:“那个女人的味道,真恶心!” “只是在一个房间待过而已。据我所知,她并没有碰你。”我捏着他的两颊,纠正他话语的夸张:“她崇拜你像崇拜神灵,绝做不出亵渎你的事。” “我再也不会让亚历珊德拉以外的人碰!”年逾叁十的安吉洛娇滴滴地说。 突然他语调一转,恶狠狠地质问道:“她要是提出要我呢?你也会答应,是不是?!” 我但笑不语。 安吉洛在我的沉默中败下阵来,扣着我的后脑勺猛烈地亲吻我,几乎要将我的舌尖咬掉,让我再也不开口才好。可他还是松开了,彼此对视一眼,手抓手,脚缠脚,嘴对嘴,亲亲密密地倒入垂珠帐中。 08 一个月之后,埃兰娜自杀了。 民间盛传是她的丈夫德尔-皮耶罗公爵的苛待逼死了她。 愤怒而哀伤的我为童年玩伴兼表亲姊妹复仇,在决斗中杀死皮耶罗,并收回他的领地与财产。 正义而完美的故事,很棒,不是吗? 同年,我蓄积兵力准备向东部扩张领土。邻国的国王和我有同一对曾祖父母,他提出两国联姻,一起攻打丰饶之土。 何乐而不为呢。 我接受了堂兄的求婚。 婚礼定在半月后。举国欢庆。我喝多了酒,略轻飘地回到内宫,安吉洛正在小厨房给我准备夜宵,背影臃肿如夫人,金发束在脑后,掉落一缕在腮边,我将它撩上去,别在耳后。安吉洛手上不停,只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 月色真美。 安吉洛用久违的歌声给我佐餐,眼神像小火苗一样,暖烘烘地罩在我身上。我喝了太多酒,尝不出味道,直到吃下最后一口才发觉有问题。 有毒。 而且是当年我母亲给我下过的那种毒。 我推翻桌子,扑到他身上,双手卡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 胃在灼烧,毒素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我抚摸过无数次的安吉洛的咽喉像只小鸟一样,被我完全握在手上,疼痛和愤怒让我不住加力,软骨在掌心破裂,他吐出一口血沫来,不甘示弱地回瞪我:“是你……你先背叛了我……” 该死!我和表亲只是政治联姻,谁都不会当真,各管各的。我以为他知道! 真荒谬啊。我感到命运无声的嘲笑。转瞬又明白过来,安吉洛,骄傲的上天之子,他献身于我,亦试图吞噬我。他连我名义上属于别人也不能接受。 鲜血从我眼角流出来,视线仿佛蒙上一层油膜。世界鲜红一片,如同生命诞生之处。 安吉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张口呼吸,拼命蹬腿,手无力地推拒着,抓挠我的手,指甲中全是我的皮肤碎屑。 我浑身剧痛,手脚发颤,可还有力气,安吉洛必然会死在我手上。 我曾夺取无数人的生命,享受生命逝去前最后的爆发。我不畏惧死亡,不感到愧疚。一生无可后悔之事。 可是,是安吉洛啊,世间有千千万万只鸟儿,却只有一个安吉洛。 我终于松开手,瘫倒在他身旁。 安吉洛爬过来,抚摸我的脸。“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你爱我,是吗?”他歪着头轻佻地看我,声音轻柔,如同和睡梦中的人说话。 我当然是爱他的。 有这么一个人,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与我有关,剩下的爱与希望也只与我有关。我怎么能不爱他呢? 我感到无限的虚弱,感觉自己很柔软,像是没了壳的牡蛎:“来吧,来拥抱我,我的爱人。” 安吉洛将我抱在怀中,左右亲吻了我的脸颊,又一下下地抚摸我的头发:“你不会有事的,只是睡一觉,或许病上一阵子……你会好起来的,索菲娅跟我说……” 我再也听不见了。 像沉入深海的蚌壳,无限宁静。 【End】——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交流读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