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乙(1v1)》 1逃跑 公元2916年。 地球北部近极地。 黑夜沉沉,下了一整日的大雨渐渐孱弱,细雨遇上寒气结成茫茫水雾,街灯上蒙着污迹,昏黄昏黄的照不清前路。姜乙裹严了身上黑色的男式风衣,皮靴有节奏地击打地面,哒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突兀。 半个世纪前,生化人规模空前的叛乱几乎摧毁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五年前人类终于结束了持续了半个世纪的战乱,成功夺回太阳系统治权,昔日繁华的狂欢之城经历了几十年的摧残,如今只是在宇宙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这片曾经属于人类的街区,在长年的战乱中幸运地保存下来,街道陈设保留着几个世纪前陈旧的面貌,模样破败不堪,有些门面上铁锈木屑已经脱落,灰尘累累,显然长久无人问津。只有一家门面还算齐整,锈迹斑斑的门头上挂着一块老式电子灯牌,红色灯光微乎其微,雨雾里依稀可以辨清字样,“coffee shop”。姜乙低下头,压了压帽沿,踱步向它走了过去。 厚重的铁门刚一推开,烟草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电子摇滚乐震耳欲聋,狭小的店铺里挤满了人,黑人白人黄种人,或站或卧,烟头在缭绕的烟雾中明明暗暗地闪着,猩红地诡异。这密不透风的酒吧空气实在恶劣,姜乙皱紧眉心,侧身从拥挤的人群中向吧台靠了过去。 酒保是个光头,皮肤苍白,正笑着正给一个矮个白人调酒,那白人的嗓音粗大,盖过了音响: “……全面封锁电子设备完全不现实,亚联政府想搞几百年前那一套简直荒谬……没有机械,没有生产力,人类撑不了几十年……” 酒保不以为然地歪歪头,把酒杯递过去,皮笑道:“能活几年是几年,中国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点儿什么,先……女士?”酒吧看清兜帽下她的脸,立马改了称呼。 “姜汁威士忌,加一块冰。”姜乙答到。 闻言,光头酒保面色一滞,但尴尬的神色不过一瞬间,他立马礼貌地笑道,“请二楼等候,即刻送上。” 姜乙依言上了楼梯,二层用木板分割出了开放式的包间,没有音乐声,也没有几个人,很安静。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待。一天没有进食,她有些饿,陈旧的木头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抹杀了她的食欲。墙角那座老钟滴答滴答的响,她倒有想睡。 “一个位子?”她面前响起一个男声。 姜乙睁开眼,对面位子上坐着一个亚洲男性,中年,穿体面的黑色西装,说日本话。 “……一个。” 日本人盯着她打量片刻,比了个手势,八。 姜乙向椅背靠去,挑眉道,“我怎么记得一个位子是四万?” “今天涨价了,联盟在封锁设备,一票难求,不讲价。” “下一班是什么时候?” “明早6点那班已经没票了,再下一班是一周后。” 姜乙看了看他身后,角落里的钟指向2点35分。她没再废话,从口袋里把东西逃出来放在桌上,推到对面,“这些都是你的,我要明早6点那班。” 日本人狐疑地看着她,把裹着那东西的布解开一看,目色微变,他震惊地撇着姜乙,未在犹豫,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姜乙接过,起身下了楼。 那是一张船票,上面写着:目的地:BW935行星 。 后半夜,雨势渐大。雨点石块似的砸在屋檐上,噼啪噼啪地响。 姜乙清理过她住了一个多月的房子,靠在窗边,床上铺着她的随身物品,一张船票,一把军用匕首,一把手枪式发射器和十发弹药,合成蛋白质和维生素,还有一包止血药。她看了看腕表,利落地穿上那件潮湿的风衣,把前几样东西依次装在身上,直到捡到那包止血药,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装在了身上。 大街上空荡荡,天还未亮,雨仍在下,她走的很快,皮靴踩在积水里,雨水溅湿了风衣下摆。北港口并不是一个港口,只是一个停泊小型渔船的港岸。此时风雨交加,海上风浪汹涌。岸边停满了弃船,小船在风浪中相互摩擦推挤,声音沉闷,海堤尽头的小船上悬了盏灯,昏黄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姜乙低下头,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卖船票的日本人守在船门口,见到她后仿佛松了口气,“人到齐了,就等你了。” 姜乙未接话,低头进了船舱,狭小的船舱里坐了八个人,前排一对情侣紧挨坐着;后面有两个像是姐妹的女孩;一对父子,儿子刚刚成年的样子,这几个人挤在一起,警戒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姜乙目光移到最后一排,两个青年分别坐在船尾的两端,灯光昏暗,看不清相貌 “坐吧,”日本人催促她道,“我们马上开船了。” 姜乙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弯身坐到了前排的空位上。她屁股刚挨上座位,小船就开动了。发动机发出规律的轰鸣,海堤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她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她疲惫至极。自从人类夺回政权开始,她东逃西窜狼狈的过了五年。为了逃命,这一个月她全靠合成蛋白质维生素维持生命,最后用一包自然种子换来一张船票。 快船的目的地应该是附近的无人海岛,那里有太空飞船在等他们。一旦她离开了地球,至少不会过得像过去五年那样胆战心惊。 风雨的节奏渐渐平稳,小艇匀速地在风浪中穿行,昏暗地船舱里只剩下发动机规律的声响,姜乙仰躺在椅背上,紧张了几年的神经泻了劲儿,她缓缓闭上眼,颠簸起伏中昏昏沉沉的不知过去多久。 “啊——!” 刺耳的惊叫在她耳边炸开,姜乙瞬间惊醒,下意识地去掏枪。 “姐姐!……啊——!” 她转身一看,小女孩眉心中枪,鲜血涌泉似的淌着。她姐姐早已倒在血泊里,没了气儿。姜乙只觉脑后轰地一声,身体还没来及反应,就见后排带着兜帽的黑衣男子,抬着手臂笔直地站着,手里的抢指着那对父子。那个父亲怒极,起身跳过去就要夺他的枪,男子的枪慢了一步,“砰”的一声,子弹打到窗户上,玻璃碎渣四射,冷风冰雨瞬间灌了进来。船舱里最后那个青年显然早死了,船体剧烈的晃动中,尸体嗵的一声砸在舱壁上,鲜血向他们喷溅过来。她身后的那对情侣发出刺耳的惊叫。 锥心的尖叫唤醒了姜乙的理智,她转身一看,舱门大开,那日本人已经不见踪影。她低声咒骂着,转身追了出去。 风雨不知何时疯狂起来。大雨瓢泼,狂风肆虐,驾驶舱空无一人,海浪推涌着小船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颠簸起伏,大雨茫茫看不清远方。他们还在半路上,被无尽的海水包围。日本人和水手必定还在船上。 姜乙沿着船体摸索,那舱壁完完整整,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 砰—— 船舱里传来一声巨响,她眼前的舱壁徒然凸出一块,人头一样的形状。姜乙一愣,也顾不得去找那日本骗子,旋身就往船边跑,欲往海里跳,谁知一转身,正与那男子迎面相对。 他个头很高,身材魁梧,带着兜帽看不清容貌,气势却十分逼人。 他手里的枪,长枪管,银色,泛着冷光,枪口正对着她。这种手枪杀伤力奇大,是军队对付特殊敌人的专用武器。 他是个猎手。生化人猎手。 妈的。 姜乙心下咒骂,身体反应却比心思快,掏出手枪攻他弱点,猎手却快她一步,迅速牵制她的动作,钢铁似的力道锁在手腕上,她手上失了力度,手枪脱手,子弹擦过他的身侧。猎手扭着她的右臂,粗暴地把她向舱壁压去。 这猎手体质出奇,她被死死压制在舱壁上,冰冷的手枪口顶着她颈上的动脉。 “不想死就不要动。” 声音沙哑低沉,说国际语,没有口音。 他们相距不过咫尺,属于人类的温暖的气息霸道地逼迫过来。 姜乙胸口起伏,背靠舱壁喘着大气,没有动作。 枪口顶着她的脖子,牧铮扯下她的帽子,面色微变。眼前的人皮肤苍白,长发凌乱地贴在双颊上,眼睛很大,盈着水光,倔强的像只受困地幼兽。竟然是个女性。 牧铮神色怔然,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紧接着掐着她的颈子,去看她后颈椎。 姜乙讥笑,红唇如血,“找代号?……长官,你找错人了,我可是个人类……” 话还未说完,她又被粗暴地压制在舱壁上,枪口紧紧顶住她的下颚,身后的舱壁震了震。他目光紧紧锁着她,像豹子锁定猎物,又像巨兽锁定蝼蚁,“不如我现在肢解了你,我们一起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人?” 生化人的大脑可以脱离肢体独立存活,有意识,并仍然有痛感。 姜乙挑眉,挑衅道:“哦?长官有刀吗?” 他的个头很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他的下颚,面部线条棱角分明,淡淡胡茬模糊了肤色,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看不清目色,似乎是个混血。 那猎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军刀,用刀尖剥开她的衣领,刀刃贴在她白皙的胸口,“我们试试……?”说着,刀尖陷入了柔软的肌肤。 姜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垂着眼脸看着,那锋利的刀刃闪着烁烁冷光,一点点陷入白皙光滑的肌肤里。 就在鲜血溢出那一刻,突然,牧铮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她手臂向他下腹刺去,牧铮迅速侧身,她手里刀尖擦过他的衣角,牧铮拿着手的枪受了一记,他踉跄着向一边倒去,竟被她的灵巧地力气一推,翻到在一旁。他跌落在地上,愣了一下。当他再回身时,那女人早像鱼一样,滑了手,飞速地超海面奔了过去。 他起身追过去,只见她翻身一跃,扑通一声,飞溅起的水花刺进了他的眼睛。 她跳了船。 -- ρο①➑αc.Ⅽoм 2姜乙 “嗯……”姜乙只觉身上压了磐石,动弹不得。她依稀记得,跳下水那一瞬间,后肩受到一记重击,她向深处游去,左臂却犹如铅重,游着游着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呢?“啧……”她抬手去揉隐隐作痛得肩膀,只听见哗啦一声,她睁开眼,右手上圈了手铐,老式的那种。她被铐在了床上。 她在金属质地的小屋里,身下的床铺温暖柔软,窗户大而明亮,远处皑皑雪山清晰可见。金色阳光照在小几上,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她的随身物品。 而那男人就坐在小桌旁的沙发上。 圆寸,小麦肤色,身材高大强壮,白色T恤贴服在身躯上,肌肉的曲线隐约可见。那人正抚弄着她的手枪,目光幽幽,仿佛发现了宝贝。 “它的子弹可以杀死生化人。”姜乙歪着头,懒懒道,声音有些沙哑。 牧铮抬眼看她,目色深幽,很认真。 像只正在捕猎的动物。 姜乙失笑,浑然不害怕自己是那只猎物,“长官要不要试一试?” 牧铮垂眼,把弄着她的手枪,背书一般流利说道:“代号NW2713BC8397, 生产于2829年,体征:女性,生产目的,用于实验高危环境下生物生存的可能性;你的产权属于兴亚生化科技有限公司……由于在生物化学领域的杰出贡献,你在第二次生化人起义中被生化人反叛组织任用为武器的核心开发者……2911年人类收复政权,你作为牺牲者的始作俑者,应当作为战俘被关押判刑,却逃避刑法至今……哦,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姜乙。” 说完,他抬眼审视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姜乙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在思考如何动摇他坚定的信念。“……照你这么说,我已经87岁了?……长官,您该称呼我为……祖宗?”说着,她歪头一笑,目光晶亮,神色戏谑。 她在调笑他,他第一次被一个生化人调笑。 他面无表情,眼底却划过一丝迟疑,姜乙挑唇,笑得得意,“长官,你抓错人了。” 牧铮低下头,接着道:“BW935行星是太阳系与其他星系中转站,管辖权属于人类,你可有同伴在该星球上接应?” 姜乙挑眉,“……说到这个, 你可找到了那个日本人?他骗我上了那船……” “这艘飞往BW935的飞船原属于欧美联盟的军用载具,叁年前被非法组织盗取,以盈利为目的专门协助不法分子潜逃偷渡……你如何得到这艘飞船的信息?……和那一班飞船上的其余六个生化人是否有联系?……”℉аdīаωǔ.cδм(fadianwu.com) “……如果是这样,长官又是怎么上船的?……” “你背后可还有其他生化人或者生化人组织协助你逃命?” “……” 牧铮对她的调笑置若罔闻,语调四平八稳地继续道:“你如实回答以上问题,并提供其他同谋的线索,全人类联盟检察院可以考虑给予减刑的情节。” 姜乙面上不正经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冰冷。看来大概除了她交代实情之外,他不会和她多费口舌。 “嗤——”姜乙冷笑,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左肩的枪伤隐隐作痛,“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生化人?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姜乙?……如果长官抓错了人,难道……打算带一个人类冒充的生化人回去交差?” 牧铮神色微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眼看着床铺上的“女子”,她一脸坦然,眼里还有几分戏谑调笑还有得意。她在挑衅。 “吧嗒”一声,男人把手枪扔在小几上,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橙黄色的日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到他的面部。他的目光幽幽深深,深水一般不见底,凝视着她。 姜乙回望他的眼睛,讥讽一笑,笑声突兀,正好打破了僵硬的对峙。忽然,只见那男人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军靴磕碰地面,声音轻微,气势却十分震慑,他黑色的、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她的面容。 他弯下腰,手臂撑在她耳侧,双目与她平齐,干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姜乙的上身不由自主向后微微倾斜。 他盯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你是不是生化人,等我们到了基地,拆开你这里,”说着,他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后脑,“你会清清楚楚地看明白自己脑子里的组织……至于,我是不是抓错了人?”他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讽刺一笑,目光冰冷,他盯着她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道:“对于姜乙,我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地球极地的夜晚,寒气凛冽刺骨。夜幕浓黑,漫天星辰在几千光年以外放着冷光。 牧铮靠在门廊的墙壁上,手上的香烟还有半根,红色的烟头在寒风里半明半灭,他掐着烟嘴狠嘬了一口。有些烦躁。 姜乙,闻名于猎手界的逃犯,被人类联盟列为一级追捕目标的生化人,遍布于已知宇宙的猎手的共同目标。猎捕到这样的逃犯,意味着荣誉、功勋、无上的荣耀、以及作为猎手最高的成就,更特别的是,姜乙作为必死无疑的一级罪犯,却被要求活捉。这样的特别性,让她成为成为所有猎手趋之若鹜的目标。自五年前生化人战败开始,猎手们追捕了她五年有余,多年来,猎手们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没有人见过她本人,甚至,关于她的资料信息都少的可怜。 北港这个废弃的口岸位置偏僻、气候恶劣,却成为绝命罪犯偷渡的最佳出口,联盟封锁电子设备的消息恐吓了不少非法的生化人,这几日他收获颇丰。只是他没想到,在这里他能遇到一个“人类”,而这个“人类”,像极了照片上那个着名的逃犯姜乙。 几个世纪之前,类人人工智能就已经进化到与人类外貌无差别的程度,但是,多年的猎手的经验让他能够轻易地将生化人与自然人区别开来。而这个“人”至今为止的所有行为,让他对生化人的判断有了动摇。 她是姜乙吗?或者说,她是生化人吗?还是,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类?猎手们在已知宇宙追捕她多年,那众多的发达星球之中,她却藏身在这几乎被废弃的古老地球上,这可能吗? 既然没有办法证明她是姜乙,他可以像处置偷渡犯一样直接杀了她。就像他说的那样,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又或者,就是因为她与自然人类太过相似,所以才能潜逃如此之久?而带着姜乙的尸体回去,违背了命令,后果如何,他心知肚明。 杀,还是不杀? -- Ⓟο⓲αc.ⅽοℳ 3脚铐 壁炉里的炭火安静的燃烧,小屋里干燥而温暖。窗外雪山顶上漂浮着几缕绿光,温柔的颜色让漫天星光黯然失色。 “我们在哪里?”姜乙一整日都被禁锢在床上,此时她没有一点睡意。她知道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也醒着。他对她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 姜乙看着他假寐的样子,调笑道,“……怕我给同伴通风报信?” “北冰洋中的岛屿。”他闭着眼淡淡道。 安静的小屋里,他的声音低沉醇厚,仿佛水滴溅起了涟漪,姜乙不由轻声道:“……什么时候离开?” “叁日后。” “那么……这叁日里我都要被拷在这床上?” “……” 沙发上的男人闭口不言,她挑了挑眉,用更加温柔的语气道:“……这是个海岛,我没有船,逃不远……” “……” 男人双目紧闭,纹丝未动,温暖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他并不为她的哀求所动。姜乙沉默了。 然而,她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不出一刻,牧铮就听到从她那边传来的喀喇喀喇的声响,十分扰人,他忍无可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耐烦地盯着她。 她正试图挣脱手腕上的手铐,手铐和床栏杆的金属暴力地摩擦,不断发出刺耳的噪音。 “……你知道你挣脱不了它。”℉аdīаωǔ.Ⓒδм(fadianwu.com) 男人浓黑的双眉皱在一起,抿着双唇,十分不耐。 姜乙抑制住不由自主想翘起的嘴角,可怜兮兮道:“……我只是想用洗手间……我已经在这里躺了一整天了。” 牧铮皱着眉,目光在她脸上盘桓,姜乙知道,他在辨别她的谎言。但她不怕他的审视,一双眼睛大而清澈,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片刻,在无声地对峙里他率先起了身,朝着她走了过去,阴影遮住了面颊,姜乙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叁步,他就站到床的尽头,他低着头,伸手就去捞她的小腿。姜乙未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立马将腿缩在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别动。”牧铮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捉住了她的脚腕。 瞬间,姜乙的下肢被徒然高高提起,她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她的身位相较于他更加低矮,双腿被分开,腿心正对着他下腹。她正躺在他身前。 “你干什么?!”姜乙面带薄怒。 “啧……”牧铮皱眉,攥紧她不老实的脚腕,从口袋掏出了个圆圈举在手里,“想下床就戴上这个。” 是电子脚铐。姜乙面色稍缓,停止了挣扎。 牧铮又看了她一眼,利落地把裤管撩了上去。红红黄黄的火光闪了闪,长裤之下的小腿纤细修长,皮肤雪白细腻,瓷器一样。 脚腕不盈一握,男人轻轻一捏,大掌就裹住了整个脚腕,他的手心微微发烫,姜乙不由自主的全身都瑟缩了一下,迎来猎人一抹轻瞥。小屋里安静得姜乙能听见自己响亮的心跳。 见她老实了,牧铮低下头把脚环套在她的脚腕上。壁炉里的火光昏暗,他的半部面颊都藏在了阴影里,额角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她的肌肤好像沾染了他温暖的气息,微微发痒。 一时之间,姜乙的气息微微放松,直到电子脚铐发出设置完成的声响,她回过神,迅速端正那个不雅的姿态。 “脚铐上有追踪器和自爆器,”牧铮双手插在裤袋里,昂首垂眼,俯视着她,“你若是试图打开它,即刻死亡。” 姜乙心里吭噔一声,深知事情不妙。但见那人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她,她缓了缓面色,乖巧地点了点头, 牧铮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讥笑,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她的手铐。 壁炉里炭火噼啪轻响。姜乙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小屋里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沙发,一张小几,一套简单的炊具,和一间不大的浴室。除了猎手,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这男人给了她下地的自由,却只允许她在小屋里活动。其实他不算难相处,只是很沉默,除了必要的话,其余时间都双唇禁闭,专注地干着手中的事情。比如现在,他正站在灶台旁边,处理着海鱼。双腿修长,分开而立,肩背宽阔,双臂动作的时候,背脊上的骨骼和肌肉随之鼓动起伏。处理食材的动作利落熟练,是个老手。仿佛猎食过后处理食物的猛兽。也是,在杀生这件事上,他十分优秀。 两刻钟后,男人把煎鱼摆在了她面前,姜乙有些意外。毕竟在这个自然物种稀缺,生存依赖合成食物的年代,眼前这盘食物着实珍贵。他竟然舍得。 姜乙尝试了一下,鱼质鲜嫩,味道可口。她笑了笑,仿佛回忆一般道:“上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还是我父亲做给我的……” 牧铮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端着自己的那盘煎鱼,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姜乙继续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他还在世,我以为这样的晚餐还会有许多……没想到,再一次吃到,居然是你做给我吃……隔了这么久,我都快记不清海鱼的味道了……” 牧铮咀嚼着鱼肉,抬起眼脸。她垂着眼脸,用手指撕扯着鱼肉,浓密的睫毛在晃动的火光下微微颤动,像蝴蝶的双翼,眼下,却好像有水光闪烁。 “……我很想念他。”她顿了顿,抬起头,对他说到。没错,那一双眼睛大而清澈,里面有水光,盈盈,动人。 牧铮嘴角抽动,低下头,讥笑道,“父亲?……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你自然记不清了。” 姜乙无奈地笑了笑,他始终不相信她的话,也不相信她是人类。“……我不明白,你为何那么坚定的相信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那么像生化人吗?” 她看着他,带着嗔怒的神气。星眸樱唇,雪肌腻理。生动的眼神,完美的脸庞。 但是,精致地不像人类。 牧铮垂下眼脸,有那么一刻,他真的相信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类,却对猎手很熟悉?……如果你是人类,见了我没有必要躲。”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鱼肉,完整的鱼身被撕裂成条,露出紧密的肌理。 他的沉稳和自信让姜乙有些恼火,她很想看他失控的样子,“……因为猎手杀了我父亲,我记得那把枪,和你用的一样。” 牧铮切肉的手一顿,低头咀嚼着鱼肉,像野兽进食大餐,优雅而血腥。 姜乙却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继续说道:“虽然那个误杀人类的猎手被处刑,我仍然忘记不了我父亲被枪击时候的样子,所以,我认得猎手。” 这一次,他终于抬眼正视她。狭长的双目专注而幽深,一旁火光闪烁,他的目光比火光锐利。 原来他的瞳孔是茶色。 姜乙的嘴角微微一动,不经察觉的得意。她终于吸引了野兽的注意力。 “逮捕姜乙,你会得到奖励吗?”她问,语气漫不经心,像逗猫的羽毛一样。 “不会。”他低头对付鱼肉,锋利的刀刃切开鱼身,断面利落整洁。 姜乙盯着他手里的刀,继续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不惜捉一个替代品,难道是为了邀功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牧铮一脸与你无关,无可奉告的样子。显然,他又占了上风。 “让我猜猜,”姜乙挑眉,“……你守在北港,想猎捕每一个偷渡的生化人,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人类,而这个人类却和那个人很相似……这个姜乙很特殊,你不能杀了她。所以,你还不能杀了我……对吗,长官?” 男人的目光微动,低下头吞咽食物,姜乙想,她猜对了。 她勾了勾唇角,语气更加笃定,“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姜乙?凭借我的长相? 还是……直觉?” 牧铮把最后一口鱼肉喂到嘴里,盘子被扔在桌上,餐具碰撞,声音刺耳。他向后靠去,缓慢地咀嚼着口里的肉,他睥睨着她,面色冷峻。 红唇鲜艳,她笑得诱人,“既然你不在乎猎手的荣誉,为什么要做猎手呢?” 牧铮面色已经带了薄怒,姜乙低下头,剥下鱼骨上的白肉:“……再让我猜猜……你是孤儿,你的父母死于战争,被你厌恶的生化人杀害,所以你自小立志要消灭掉任何一个不听话的生化人……” 他眼神渐渐加深,双臂抱胸看着她,脸颊鼓动,联动额角的青筋微微浮动,姜乙觉得他在咀嚼自己的骨肉和血肉。她垂着眉眼,用摆弄着剩下的鱼骨和鱼刺, 直到把它们组合成那条鱼的原本样子,才抬起头,与对面的男人对视,“我说的对吗,长官?” 她眼神一顿,和她期待的不同,他眼中那明明只差一点就燃起的怒火,竟然已经平息。 牧铮此刻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冷冷一笑,不屑道:“姜乙,激怒我对于你来说没有好处……” 他目漫不经心地盯着她那没有一丝破绽的神情,欺骗、伪装、谎言、察言观色,还有挑衅报复,她的一切行为已经超出了生化人行为的范畴。 他的神色出奇的平静,姜乙心头一跳,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鱼刺。 沉默中,突然,他俯身过来,大掌掐住她的下颚,眼角锋利的针芒瞬间迸射出来,“是你自己上了那艘船。是你,撞在我的枪上。你活着,我不会少什么,杀了你我也一样什么都的不到……’’说着,他歪头看进她的眼底,“所以,你老实一点,这条小命还能多活几天。” 姜乙回望着他,毫无畏惧,他威胁的目光锋利冷厉,如同他身后屹立的冰峰,茶色的瞳孔此时却清澈明亮。 猛兽竟然也有剔透玲珑的眼睛。急恼的猛兽,要温柔的安抚才是。她眨了眨眼,对他朗声道:“……是, 长官!”。 她居然笑了出来。笑得俏皮娇俏,小巧的鼻子皱在一起,双眼里盈光闪闪,连带着那张精美无暇的脸也熠熠生辉,像黑夜里的星星。 牧铮眼神一怔,掐着她下颚的手指有些泄劲儿—— 《火妖》结束后去读了书,留学很辛苦,也遇到了很多事,《妖精》因此被搁置了。最近也在忙其他事情,不能安心码字,这篇会不定期更(最长周更,会更完的!我保证!),《姜乙》结束后会继续写《妖精》。谢谢你们喜欢。 -- 4心机 白雪漫天,北风肆虐。他身子重得像灌了铅,身下那具尸体早就凉了,溢出来血水染湿了他的后背,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冷颤。 “牧铮!……牧铮!” 有人在嘶声裂肺地叫他。牧铮用尽了全身力量,挣开了眼。他躺在尸堆里,大腿上插着把刀,伤口四周的血似乎结了冰,冷得失去了知觉。 “牧铮,你他妈给我起来!” 他踉跄地站了起来,脚下的血水四溅,浸湿了他的脚趾。他还没站稳,装着机械臂的生化人就朝他扑了过来,他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冲在他身前,下一刻,滚烫的鲜血扑进了他的眼睛。“嗯……!”牧铮猛然挣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他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天窗,视线渐渐清晰,窗外还飘着薄薄飞雪,一片素白,雪色银光投射到屋内,小屋里一片安然,他缓过神来。 昨晚姜乙试图激怒他,他不爽,睡前把她铐在了单人床上,于是他安心地睡了,此时神志还有些迷糊,他轻轻瞥了眼床上,眼神一顿,瞬间清醒了过来:床上空无一人,手铐被解开,挂在床边。 小屋一眼可以望尽,却不见姜乙的身影。 牧铮从沙发上惊起,大步朝房门走过去,当手搭在门锁上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折回去查看手铐,锁子完好无损,应该是用尖细的东西撬开的,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那条满身骨刺的鱼。 操。牧铮心下骂了一句,抬腿就往朝门外追过去。 房门一打开,冷风夹着飞雪扑面而来,地上积雪厚厚一层,完全看不到人的踪迹。 牧铮感到太阳穴在阵阵抽动。昨晚火光旖旎,她娇笑的面庞浮现在眼前,一股恼火涌了上来,牧铮烦躁地去掏烟,摸了一圈发现口袋空空,于是抬眼满屋去找,当他又看到床上那手铐时,眼神一愣,尔后像是幡然醒悟一般,自嘲地笑了出来。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往浴室走了过去。 当带着怒气的牧铮急匆匆地推开浴室们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料到会看到眼前这一幕: 浴室里光线昏黄,她正赤裸着上身,背对着镜子站着,一只手臂跨过胸前,歪过头正查看左肩后部的伤口。 灯光下,肌肤丝绸似的包裹在纤细的骨骼上,特别像远古白瓷,光滑细腻。当然最惹人的还是胸前两团绵乳,被纤细的手臂挤压出优美的曲线,莹润得几乎要流出蜜水。 姜乙被声响惊动,转头过来,一时愣住了。她迷茫地看着他,樱唇微张,盈盈双目迷茫得像只迷路的鹿。 “……可以先出去吗?”姜乙反应过来,首先开了口。 牧铮回过神,目光在镜子上顿了一下,沉默地关上了门,咔哒的声音回响在小屋里,响亮得像前一刻他的心跳。 他看到了。 那对儿俏生生的乳尖,被她抱在手臂里,玫红色,草莓一样。 姜乙穿好衣服出去时,男人坐在沙发上,嘴角叼着烟,见她出来了,掂着手铐,抬着眼脸看她。 “……伤口很痒,你睡得很熟,所以……”姜乙自知理亏,喏喏解释道。 呵,连借口都编的恰到好处。牧铮瞪着她虚伪的脸,冷笑,“你倒是不怕死……偷偷藏着鱼骨头,早就打算撬锁了?” 姜乙当然不会承认,她是为了引他出去,才故意造出逃跑的假象,“我只是怕会突然出现危险,如果你来不及开锁……我带着脚铐,你还怕我跑吗?” 男人打量着她乖张的神情,似乎在思考。 这个女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带着出乎意料的目的。 简直是只狐狸。 见他神色狐疑,姜乙趁机转移话题,“你不该道歉吗?” “道歉?”牧铮不可思意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姜乙有些恼火,“……进浴室前你不会敲门吗?”。 牧铮挑眉,明白过来。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嘬了口烟,露骨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声音带着笑意道,“放心,你在我眼里,还不算女人。” “你说什……?”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羞辱之意,正欲与他争辩,“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头,随后他身后的那扇玻璃窗户四分五裂地炸开,弹雨夹着玻璃残渣一起迸发进来。 两人的反应都十分敏捷,一个翻身向前,一个侧身前后,一起都滚到了墙角。 不出一分钟,玻璃窗完全破碎,子弹停了,风雪倒灌进来。除了北风呼啸的声响,没有一点动静。牧铮掏出了枪,贴靠在墙壁上,嘴上那根烟还冒着火星。 “把我的枪还给我。”姜乙靠在他身侧,低声道。 牧铮犹疑地看着她,没有动作。关于门外发出子弹的人是谁他没有一点头绪,说不定是来解救她的同伙,更何况她上一刻调虎离山,试图引他离开,下一刻就有人用枪破窗,里应外合,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她事先设计好的脱逃计划。 姜乙无奈,正要解释,子弹砰砰砰打在金属墙壁上的声音在耳边四炸开来。牧铮趁势朝屋外射了几枪。姜乙彻底放弃,“你挟持我,引他们进来。” 牧铮很意外,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姜乙已经一个翻身站在了窗前,同时拉着他持枪的手,枪口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朝屋外呼喊道:“再开一枪,他就会杀了我。” 果然,对方立马停了火。牧铮神色微动。 “放我们走,不然你们连我的尸体都拿不到。”姜乙继续威胁道。 “……” 屋外大雪茫茫,不见人影,不闻声息。 姜乙等了等,给了他一个眼神,牧铮叼着烟,朝空中开了一枪。不出片刻,二人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牧铮弹掉烟头,将她挟持在怀里,二人一起往屋外走。 不出所料,他们刚一出门就被包围住。五个人身着黑衣,手持枪指着牧铮。姜乙只穿了一件T恤,寒风刺入骨髓,她往男人的怀里靠了靠。 “留下她,快滚。”其中一个对牧铮道。 牧铮此时明白了,这几个人是冲着她来的。 “没可能。”他冷声说着,就把姜乙向前推去,同时开枪。 正面那黑衣人为接住姜乙,措不及手,子弹正打到了胸口。姜乙趁机夺过他手中的枪,对着牧铮身后的人射击过去。 还剩叁个。 牧铮看了她一眼,集中注意力对付左边两个,姜乙动手和右边那个打斗起来。 北风肆虐,飞雪渐渐疯狂。 当姜乙一枪打在黑衣人的下颚时,抬眼正好看见了远方正在迫近的几个黑点,“你的飞行器在哪?你今天不是要带我走?”敌人太多了,他们必须走。 牧铮也看到了,但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我们打不过他们!快走!” 牧铮犹豫地看着她,脚下迟迟不动。 姜乙觉得他此时简直不可理喻,干脆放弃和他沟通,四下张望,拔腿向他的飞行器跑了过去。牧铮头皮一紧,追了上去。 几个黑衣人速度很快,姜乙刚刚打开舱门,几个人就紧追过来。牧铮几枪解决了两个,还是有叁个人追了上来。 姜乙瞥了一眼身后,男人和叁个黑衣人缠斗起来,她转身坐在驾驶座上,试图启动飞行器。 机器发出冰冷的声响,她又一次尝试按下启动按钮,屏幕上却显示了一行红字,就在那一瞬间,她脑后轰然,突然明白了男人刚刚犹豫的眼神。 他根本没想要带她走。飞行器长久没有启动,此时根本无法立刻飞行。 他本来是要杀掉她的。 姜乙望着眼前汹涌的大雪,神色木然。 “姜乙!”牧铮嘶喊道。 姜乙回过神,转身向后,正与扑过来的黑衣人迎面相对。她侧身,一枪正中黑衣人的喉咙。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响起了枪声,姜乙转身就看到黑衣人正掐着男人的脖子,而男人已经中了一枪,小腹淌血,奋力抵抗着。 她看着对峙的二人,眼神冷过寒冰。 此时,雪停了,天际日光熹微。地上一摊血水反着寒光。 她冷笑一声,开了枪。 -- 5狐狸 “啧……”牧铮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手边传来熟悉的声响,他睁眼一看,右手上的手铐泛着银光,他被铐在了床上。 壁炉里火焰旺盛,破碎的窗户用塑料布封了起来,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阳光倒是很明媚。那女人倚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搭在小几上,举着他的皮夹在眼前,正看得认真。 “牧铮,编号ME3691,出生于2885年11月7日,现供职于全人类联盟警察局WR87猎手小队。”她念着皮夹上的字,语调平淡。 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两人掉了个。现在轮到他被铐在这里审问。牧铮气得想笑。 姜乙把皮夹扔在桌上,抬眼看着他。阳光正好,他笑得也明媚,锋锐的面部线条变得温柔。她竟然也随着笑起来,她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她全身沐浴在金色得阳光里,目光盈盈。 “你救了我,我还是不会放你走的,姜乙。” 牧铮淡淡说到。 现在他十分确定她就是姜乙,那个特别的姜乙。 “你想杀了我,是因为不确定我的身份?” “是。”他诚实道。 “我就是姜乙,你们一直找的那个姜乙。” “……我知道。”牧铮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继续道:“……你的伤口愈合太快了。” 在浴室里他看到她的伤口,叁天而已,枪伤已经基本愈合了。这个速度远远快过了普通的生化人。当时他就放弃杀了她的念头,可是黑衣人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改变计划,就被她发现了飞行器的秘密。 “你对我一无所知,对吗?” 牧铮默认。 姜乙换了个姿势,缓缓开口道:“半个世纪前的第二次生化人起义,我被生化人军事组织聘用为武器核心研究者,我们研究出的武器成功帮助生化人部队获得了多次胜利……当时的军事组织十分信任新科技,将其大面积运用于军事……但是,那时的技术并不完善,几年年后那批武器的问题逐渐显现,大量超级生化人死于技术失误…………因此五年前,人类才能成功夺回了太阳系政权……” 炭火噼啪作响,她的声音平平淡淡,好像在叙述一件生活琐事。 “……科研小组其实很清楚,以当时的科研技术无法解决武器的缺陷……后来我们决定采用冰冻技术,保存一部分核心研究人员,直到技术足够成熟时再解冻他们……” “所以,你五年前苏醒,为了应战。”牧铮接着她说到。 姜乙点点头,“我五年前被强行唤醒,被授命继续开发新技术……半个世纪太短了,技术至今没有成熟,所以最后生化人败了。” “你所说的武器是什么?还有和你一起被唤醒的生化人,他们在哪里?” 姜乙倚靠在沙发上,神色疲惫,她盯着火光,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我就是那个武器之一……并且克服了技术的缺陷, 幸存下来。” 牧铮早知道她身份特殊,却不知她身后有这样大的机密。早在几年前他就见识过由生化人改造的生化人,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一直以来被人类当做奴隶的生化人,不仅拥有超过人类的智力,甚至拥有创造新物种的能力。没想到,拥有这个能力的生化人就坐在他面前。那个时候他还怀疑生化人有那样高的智力,如今他倒是相信无疑了。但他仍无法避免地震惊。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你亲自做了自己研究的实验者?” “……几乎所有研究者都进行了改造,我们只有改造了自己的大脑,才有能力创造更先进的生化人……但是除了我,其他人都没能活下来。” 所以,姜乙,他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掌握核心技术、又成功转化的新型生化人。 怪不得全人类联盟需要活捉她。 “那些黑衣生化人又是什么人?” “生化人的反叛者,五年前,他们趁着生化人兵败之时,盗取了我们的研究成果……现在,他们需要我,继续他们的研究……而你们人类需要我,大概也是为了类似的目的……”说着,姜乙正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牧铮,黑衣人追了我五年,他们不会放过我,你捉了我,迟早会被他们杀了。” 牧铮盯着她,面色渐渐冰冷,似乎从震惊中明白了过来 。姜乙等待着他的回答,却只听他讥笑一声,语气不屑道,“说了这么多,还是想我放了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刚刚怎么就着了她的道,真的认为她改了狡猾的本性? 姜乙早就料到他不会这么轻易同意,手臂直着下巴,悠然道,“放不放我随你……不过……门外躺着的那些黑衣人是实验的失败品,过不了两天他们就会变异,到时候……”说着,她勾着唇角,笑得狡黠,“牧铮,你要么解开我的电子脚铐,放我走,我给你一条生路,要么……和我一起在这里坐着,等死。” 姜乙盯着他,后者面色结了霜,显然没有退让的意思。她会意一笑,头枕着手臂向后靠去,双腿交迭搭在桌面上,脚尖一顿一顿地点着节拍,闭目养神,视他脸上的神情若无物。 她身姿欣长,慵懒地躺在阳光里,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十分得意。 牧铮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唇,有点儿想抽烟。 -- 6梦想 入了夜,寒风从塑料布的缝隙钻进来,壁炉的炭火忽明忽灭。姜乙搭在桌面上的双腿换了个上下,瞅了眼单人床上,男人闭着双眼,纹丝未动。两人保持着各自的姿势,已经从上午僵持到了下午。 “既然技术没有成熟,为什么不继续研究下去?”终于,男人打破了沉默。 姜乙睁开眼,原因太复杂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你和他们合作,说不定研究会有进展?”牧铮继续道。 他还在试探她?怀疑她和黑衣人是同伙? “……我研究的初衷不是为了创造杀人机器。这项研究进行下去,会有更多不可挽回的杀戮和战争……过去几个世纪,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我不会帮助任何一方。” “你的初衷是什么?” 光线昏暗,火光晃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很适合诱惑人。 “人。制造出更加完美的、与人类无差别的生化人。” 生化人作为人类基因的复制品而诞生,由于人造躯体在生理和智力上与自然人类有着难以弥补的差距,前几个世纪一直被人类用作奴隶。但是随着技术发展,生化人逐渐有了自我意识,自从觉醒以来,获得与人类平等的地位、权利和自由成为生化人的梦想。这也是姜乙的梦想。 牧铮目色微变,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坚定,听上去十分震慑人心,“……如果我放了你,你会去哪里?” 姜乙面色一喜,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投降,但她仍然不太相信,怀疑地看着他,男人的目光幽幽,如同湖泊,在等她的回答。 “……星际流浪……我会买一艘船,在宇宙流浪,直到我死都不会回来。” 牧铮犹豫地看着她,似乎在做决定。 “过来吧。”终于,他说到。“我给你开锁。” 姜乙身子一顿,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了他平和的目光,倏然,她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她的心砰砰跳着,脚步停在了床边,伸手去解手铐,就在手指搭上手铐那一刻,她的手腕一紧,就被他那只拴着手铐的手牢牢攥住,姜乙面色霎时一变,抬眼就看见男人眼睛里狡黠的光,她顿时明白自己又被耍了,抬手就朝他的弱点攻击而去。 “牧铮你……!” 牧铮早有准备,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结实的大腿夹住了她双腿,跨坐在她的大腿上。 姜乙一只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另一只被压在耳侧,死死地被他压制在身下。她恨得咬牙切齿,胡乱挣扎,奈何男人的力气大得出奇,一气之下,她遍用前额去撞他的头部。 牧铮也不好受,她就像脱水的鱼一样,猛烈地挣扎,一双修长的腿在他胯下磨蹭,蹭着蹭着他的身子都热了几分,下身已经微微有了起来的势头。当她的前额撞过来时,他侧过头去躲,唇角正好擦过她的鼻尖。 肢体纠缠,气息交融,一时间,两人怔住了。他的身子严丝合缝地贴着她,他们的鼻尖不过一指的距离,呼吸扑在唇边,姜乙的舌头甚至能尝到他的气味,温热、潮湿还有他特有的味道,无法形容。呼吸交缠间,她在他茶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牧铮的目色更深了一层。她面颊飞红的躺在身下,那双倔强的杏眼里充盈着点点泪光,饱满的双唇微微翘起,张张合合间,他似乎看到了粉嫩的舌尖。 身下的身子比看起更加柔软,胸前的一对儿随着呼吸起伏,时不时地蹭在他的胸膛上,软地像棉花,他感受了两个心跳,频率相同。 “放你走?”牧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她的眼底,冷笑道:“姜乙你做梦!” 姜乙气得肺疼,狠瞪回去,“牧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居然用这么卑鄙的伎俩!?” 两次!她居然让他骗了两次!? 她恼火的样子,简直就像吃不到奶的小兽,大大的鹿眼冒着火焰又盛着水光,勾得人特别想弄哭她。牧铮痞痞一笑,勃起的下身撞向她腿心,“我是不是男人,你感觉不到?” 姜乙造了那么多生化人,当然知道小腹下面那根又热又硬的东西是什么,“牧铮!你……!”羞愤交加,她竟然想不到一个骂人的词,可瞬间她又镇静下来,目中精光一闪,试图转移他的主意力:“……你不知道自己的基因被改造过吧?” 男人神色一愣,面上痞笑僵硬。 姜乙心下得意,继续刺激他道:“不然凭借自然人的体质,你怎么可能打得过生化人?……你和生化人,都是人造的产物……你和我、和生化人,有什么区别?”姜乙第一次和他交手就注意到了,牧铮的体力和反应速度十分惊人,身体素质远远超过自然人体质的极限。 男人神色怔忪,急促的喘息慢慢平静下来。姜乙心知他被唬住了,捉住他此时注意力松懈,趁势翻动手腕,挣脱他的桎梏。 “啊—!”谁知她刚刚把手抽出来,牧铮就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个抬身,把她的手臂向背后扭过去。疼痛让她惊叫出声。 此刻她侧躺着,两只手腕背在身后,被他那双带着手铐的手抓得牢牢的。那男人正骑在她臀部下方,双腿夹击住她扭动的腰腹。 “牧铮!你他妈的王八蛋!” “呵,”牧铮一边喘气,一边俯下身,在她耳边笑得得意,“姜乙,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激怒我……” 他的嘴巴就在耳侧,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在后颈上,姜乙半边身子一阵酥麻,连喘息都抖了抖。 “不管你是谁,只要我想,照样杀了你。”说着,大手在她身上摸索,紧贴着T恤,顺着腰腹向上滑去,在她贴身衣物里翻找。 他那只手温暖、坚硬,和她柔软的身子完全不一样,姜乙忽然感受到一股酥麻顺着脊柱向全身发散而去,整个人都没了挣扎的力气,气馁地躺在床上,喘着大气。 他摸便她全身,如愿找到钥匙,然而在他打开手铐后,她仍然被他压在身下,平躺着,手腕被他攥在一起,大力地压制在头顶,她的恼火瞬间被激了起来,“……你还不放开我!?” 牧铮看着身下她长发凌乱,双颊绯红的样子,像猫玩弄老鼠一般,压制了她好一会儿,任她在身下挣扎扭动。他露骨的目光盯着她,笑得既得意又流氓,“姜乙,收起你那点儿心机……不杀你,我还有很多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姜乙躺在他身下大口喘息,恨不得用目光杀了他。 -- 7雪、烟、香气 夜色黛蓝,漫天微雪。 冰冷的雪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具尸体,牧铮将燃料倾倒在上面,点了根烟扔过去,不出片刻,火势袭人。 姜乙靠在门廊的墙壁上,默默地看着尸体被火焰吞没,神色有些落寞。牧铮走过去,又点了根烟放在嘴里,站在她身旁。 “……我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创新技术,只不过为了让生化人更加接近人类、摆脱做奴隶的命运,而我们的研究的成果却心甘情愿的给生化人做奴隶。’’姜乙自嘲一笑,“真是讽刺。” 牧铮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没有答话。雪花悠悠荡荡地落在地上,又被风卷起来,落了又起。火堆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男人又吸了口烟,猩红色的烟头微微闪烁,白烟从他的双唇里冒出来,被寒风卷着向空中飘去。姜乙突然想起他的气息,语言无法形容的味道,却被大脑储存成了记忆。 她突然很好奇香烟的味道,“可以给我一根吗?” 牧铮抬眼,顿了顿,有些意外。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她。 姜乙接过,从烟盒里掏出一支,学着他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用火机去点。 夜色深沉,风雪悠然。牧铮斜身靠在廊柱上,低头看着她,火苗明明灭灭,她的面容在火光里忽闪忽现,小嘴微张含着烟根,唇瓣染了火光,嫣红,她垂着眼脸,睫毛轻轻颤动,点了几次,微弱的火苗都被风吹灭。 数次之后,她无奈,抬眼地望着他。 那双鹿眼祈食似的,湿漉漉的。牧铮戏谑地笑了笑,靠在门柱上,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姜乙眨了眨眼睛,递给他火机。他没有接,只盯着她的嘴巴,饱满的唇肉中间开了细缝,中间含着的,是他的烟。 雪花像呼吸一样,慢了下来,却愈加磅礴。姜乙只觉他的眼底缓缓流淌着什么,她还没来及看清,倏尔,他弯下腰凑过来,目光与她平齐,他嘴里的烟头正好蹭在她那根上。 “吸气,姜乙。”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喃语道。 纷纷扬扬的雪片安静地起落,他那双茶色的眼睛里,有她怔然的倒影。 她又一次嗅到他的气息,因为他的双唇近在眼前,线条利落,颜色红润,和他的气息一样,诱人。 倏然,姜乙移开目光,望向屋外,香烟辛辣的味道在喉咙里炸开,她呛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牧铮笑得更恣意,靠在门柱上欣赏她狼狈的样子,“第一次?” 低沉的声音带着调笑,姜乙打量着指间细细的一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望着火堆里的黑衣人,“……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和他们没什么差别?” 他上次说什么来着?在他眼里,她不算女人? 没等他回答,她紧接着道:“……人类为了不劳而获,创造了与人类结构几乎相同的生化人……但是为了易如反掌地控制奴隶,并没有给予生化人关于人生的记忆……没有记忆,没有自我意识,生化人就没有完全的人格,只能机械地替人类完成任务……生而为奴的生化人拥有完全的躯体,却没有自我认知,不知如何取悦自己……” 寂静的雪夜里,她的声音清淡落寞,牧铮静静听着,“……我们一直试图改变生化人的基因,使得他们的大脑更加完美,甚至优胜于自然人……后来我才明白,再聪明的大脑,没有关于人的经历,没有回忆,不过一堆无用的细胞组织……他们不过是更完美的奴隶而已……” 说着,姜乙望向他的眼睛,目光坚定:“我不要做奴隶……所以,这世间所有的欢愉、痛苦,我都不想错过,人那一生的各种经历,我想一一尝试……在能够成为人这一点上,我不会和人类妥协。” 大雪下地温柔,轻软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雪夜里,她眼里闪烁着盈动的光,那一刻,牧铮的心脏跳得怦然。 他突然醒悟姜乙为何如此特别,为何她和其他生化人不同。 她拥有甚至比人类更加完整的灵魂。 她是个完全的人。 而且,是个女人。 他想上的那种。 他牧铮喜欢的那种。 可惜,她是生化人。而他,是生化人猎手。 -- ρο①➑αc.Ⅽoм 8色诱? 由于姜乙暴露了定位,为了躲避黑衣人进一步追踪,牧铮决定尽快离开。 第二日天还未亮,姜乙就被他强行叫醒,此时她靠在飞行器的副驾驶座上,面色疲倦。 牧铮这个人心思缜密,意志坚定,极其难对付。这几日她软硬兼施,竟然被他掌控得死死的。这飞行器一旦启动,目的地就是人类联盟基地,到时候她能脱逃得机会微乎其微。调虎离山被看破,博取同情被无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 难不成,色诱? 牧铮按下了启动按钮。飞行器发出轻微声响,缓缓从地面升起。他余光瞥了一眼左侧,她双手抱胸,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勾着唇角,嗤笑,“又在想什么伎俩?” 想法又被看穿,姜乙心下窝火,然而面色仍然如常,挑眉看向他,牧铮正直视着前方的驾驶窗,目色专注,嘴角仍然带着讥讽的笑意。 算了,牧铮从没把她当成人。 “……我在想,生化人虽然没有自我意识,但在外表上要远超于人类……你这样厌恶生化人,大概是没有尝试过吧?” “哼哼,”牧铮听了她的话,笑得更加肆意,毫不掩饰地嘲笑道:“姜乙,你该不会威逼不成,想要色诱吧?” 心思一丝不差地被猜中,姜乙顿时恼羞成怒,“你放屁!” 那双盈盈鹿眼简直要喷出火,牧铮笑意不减,“献身我欢迎至极 ,至于……”他露骨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的身子,意味深长道:“至于你奸计能不能得逞,还得看你的本事。” “你做梦!”姜乙气极反笑,冷声道:“……牧铮,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аdīаωǔ.cδм(fadianwu.com) 牧铮望着碧海蓝天,笑得恣意,“呵,我拭目以待。” 低沉的声音透着暧昧,听在她耳里别有深意,姜乙干脆闭上嘴,不再理会他。 阳光明媚,她双眼紧闭,莹白的肌肤在日光下好像精致的瓷器。她没看见,牧铮侧过头来在她面上久久停留地目光,也不知道,他默默转过头去,戏谑的面容渐渐失去了色彩。 大概阳光太温暖,她这一闭上眼竟然睡了过去。直到睡梦被巨响打断,姜乙瞬间惊醒,下意识地去摸枪,摸遍空空如也的腰带时才彻底清醒过来,立刻转头看身边那人。可驾驶座上哪有什么人,安全带松散在座位上,飞行器被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极速地在空中飞行。 牧铮这是放下她走了?可那脚环怎么还在她脚上? 哐! 又一声巨响。 姜乙面色煞白,急忙去看后视镜,飞行器身后,一架小型飞行器正在快速迫近,黑色,最新型号。是黑衣人。 黑衣人发射的两颗牵引弹已经牢牢捕捉到了他们的飞行器,后视镜里,两个黑衣人正试图沿着牵引弹的绳索跳过来。 姜乙看了眼脚下,飞行器速度极快,距离海面并不算近,不知道她直接跳下去能不能活命。 “哔——”飞行器红色预警,屏幕上自爆系统开始倒计时,30,29, 28…… 牧铮这个王八蛋!他这是逼着她跳海?! 姜乙慌忙地松开安全带,舱门刚推开一道缝,一股寒风将她浇了个彻底,海面从脚下飞速而过,模糊地看不清水的模样。 姜乙犹豫地看看舱后,两个飞行器正在迫近,黑衣人已经跳了过来,正要敲开后窗。 屏幕上,10,9,8…… 她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跳下去前,她这样想。 寒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姜乙只觉身子极速地向下坠落,强烈地失重感几乎剥夺了她全部的神志,好在身体自身还有最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就在她要坠入海面时,只听上方接连几声震耳的巨响,海浪北风都随之颤了颤,接着,无尽的海水淹没了她的五官。 当牧铮开着小艇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时,她已经在海面上漂游了一个多小时。 时值日暮,海水越来越刺骨,那男人站在甲板上看着精疲力尽地她,抛下来一根绳索。 “……我们离开小岛之前,你就发现他们了?”姜乙站在甲板上,毛巾裹着僵硬的身体。 这小艇还是日本人的那艘,看来牧铮早有准备。 牧铮递给她一杯热水,“起飞后才发现……这艘船也是意外发现的。” 姜乙神色木然,盯着远方的落日,“我们在哪里?” 她的声音格外的平淡,牧铮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半个小时后到北欧沿岸。” 她望着天际,沉默了下来,红日入海,她的身影渐渐深沉。 他们快要到达岸边时,夜幕迫近海面,海岸上几只街灯颜色昏黄。小艇停在了沙滩附近,姜乙先跳下了船,淌着海水向岸边走过去。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踏上了海滩。 牧铮注意到她情绪低落,只以为她是因为过于疲惫,低头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突然面上一阵强风,接着肩上一个重击,她的拳头接连砸了过来。 姜乙气疯了,手上出了狠招,又快又准,次次都打在牧铮的薄弱处。牧铮中了她几拳也受不住,出手和她扭打做一团。 姜乙本就没剩多少体力,哪里打得过他,没一会儿就被他压在了身下,和上次一样的姿势。 “疯了是不是?”牧铮双腿夹住她扭动得下身,将她的双手压在耳侧,厉声道。 “你她妈的给我滚蛋!”姜乙喘着粗气,奋力扭着身子挣扎。 “动!还动!”她用了全力反抗,牧铮几乎控制不住她,倾下身子,双手握着她的手腕固定在她的头顶,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牧铮你有本事直接杀了我!”他整个身子磐石似的压在身上,姜乙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气狠狠地瞪着他。 牧铮用尽了全力压制她,此时也禁不住她挣扎,一边大力喘息,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起飞后我才发现他们,当时想摆脱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幸好飞到一半就发现了海面上的船……你在飞行器上可以引他们过去……” 他叁言两语解释着,神情真诚笃定,姜乙的喘息渐渐平静下来,声音颤动,“……你放开我。” 牧铮盯着她,见她眼中怒火慢慢平息,缓缓松开手。 “啊—!姜乙!”他没有料到,刚一松开手,姜乙直接攻击他腹部的伤口,然后迅速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柔软的身子正坐在他的小腹上。 牧铮顾不上又出血的伤口,双手牵制住她攻击过来的拳头。“姜乙!” 就算已经占据了上位,她仍然抵不住他的力气,几番挣扎,最后双手还是被他捉住,死死固定在背后,她的上身几乎被他抱在双臂里。 他的面容近在眼前,他的味道环绕在四周,他的眼睛里有她愤怒的神情。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你可以叫醒我……” 牧铮不信任她,他把她留在飞行器里,不过就是在试探她。如果她和黑衣人是同伙,她会和黑衣人都会被炸死。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牧铮倾身去看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含着泪光。他心下一动,握着她手腕的手下意识地就松开了。 他心软了。 夜色深沉,海水低吟,他望着她那双生动的眼睛,浅浅叹息。 “……我很抱歉,姜乙。” 他松开了手,可身子还和她贴合在一起,两人都穿的单薄,淡淡呼吸之间,能清晰得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曲线,连身体的温度都要融合在一起。他大概不知道,他念她名字的时候,声音低沉沙哑,尾音轻轻浅浅,蛊惑人心至极。此时他的下颚就在眼前,双唇微微开合,吐着惑人的声音。姜乙着了他的魔,垂眼看着他淡红色的唇瓣,指尖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唇边徘徊,沿着唇角轻轻滑动。当姜乙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的舌尖已经尝到了他的气息,浓烈的、熟悉的、属于牧铮的味道,她霎时惊醒,可牧铮快了一步,探身含住了眼前的双唇。 -- Ⓟο⓲αc.ⅽοℳ 9后悔(微h) 唇瓣相贴那一刻,她的身子几乎不可察觉的战栗了一下,牧铮倾身将她揉在怀里,双唇含住她的唇瓣。 樱红色的唇瓣柔软,娇嫩,含在口中如同奶油,绵软细腻,还有她清甜的味道,他以为的浅尝辄止变成了无休止的贪恋,舌尖不由自主地沿着唇瓣舔弄,浅樱色的双唇被染成了嫣红。他以前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奶油这样甜腻的东西。 “嗯……”姜乙只觉得冰冷的身子变得温热,他的气息侵入她的心肺,他的双唇霸占着她的神志,她的身子紧紧贴在他怀里,一切都乱了套。 “你做什么……”男人浅啄着她的唇瓣,似乎在品尝她的味道,她因此得以喘息,喃喃低语。 牧铮抬眼就看到那双眼睛,波光满盈,正迷茫失神。他浅笑,轻声哄弄,“……姜乙,闭上眼睛……” 姜乙怔然,他若即若离地吻着她,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有星河缓缓流淌,沉静的、璀璨的、温柔的,她受了蛊惑,闭上眼睛,回吻了过去。 她迎过来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空隙去咒骂,舌尖就探进了樱唇里,去寻找她的舌头。软软嫩嫩的舌头被他勾住,吸吮着舌尖挑弄,或轻或重,欲拒还迎,叁番四次,她追过来,学会了缠着他的舌头挑逗报复。牧铮如愿,低笑着深吻过去,圈在腰上的手臂用力拥紧了她。 她看起来纤瘦,抱起来却仿佛柔若无骨,身上哪一处都是软的,尤其是贴合在他小腹的臀瓣,柔软地像两团棉花。他们磨蹭之间,他早就被惹出了一身火,下身那根渐渐失去了理智,此时已经陷入两团绵软里,抵在她温热的阴户上,胀得发烫。 “嗯……”牧铮下腹蹭过来,那根粗热的东西在她腿间顶弄碾转,一股暖流从小腹向下流去,她的身子火热。 牧铮的气息变得粗重,严丝合缝的两个性器之间不过两片薄布,她敏感得根本经不住逗弄,没有两下两片布就湿的一塌糊涂,勃起的阴茎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阴唇的形状,柔软的,娇嫩的,粘腻的,他现在只想把碍事的布撕开,探进去试一试,看看那穴道里面是不是也像奶油一样绵软细腻。 寒冬的海滨,夜风冷地彻骨,她的身子热得滚烫,他的手掌在后腰上游荡,手指描绘着腰部的曲线,连神志都酥软,任由他的手指钻进衣摆,向下探索。℉аdīаωǔ.Ⓒδм(fadianwu.com) “牧铮……”突然,姜乙躲开他的吻,看着手指上的液体,“牧铮,你在流血。” 她看了看手掌,又看着他的腹部愣神,牧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鲜血从他的伤口渗出来,二人的衣衫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血迹成片,带了血液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冷风吹过,冰凉透骨,姜乙霎时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牧铮也清醒了大半,再抬头看她,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他低头擦了擦唇角,站了起来,又看了她一眼,“走吧……” 姜乙躲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地面,慌乱地跟了上去。 高空磁悬浮列车从窗前滑过,霓虹灯光在屋内一闪而过。小旅馆里陈设简洁,两张狭窄的单人床,一张小桌。男人靠在桌子边缘,低着头包扎腹部的伤口,嘴里叼着的烟还剩下半根,灯光昏暗,烟头猩红。 姜乙抱腿坐在床上,手指抵在唇上,神色木然,目光呆滞。 牧铮抬眼瞥了她一眼,从刚才开始,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洗完澡就坐在那里发呆。他抽了口烟,勾着唇角嗤笑 城市的轰鸣被隔离在窗外,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见那微乎其微的笑声。姜乙抬头,男人戏谑地看着她,夹着烟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唇角。 “……我的行李里有止血药。”他的伤口还在渗血。 牧铮把烟叼在嘴里,在外衣兜里翻出那包药,他看了看,把药扔在她脚边。 姜乙不解地看着他,男人挑眉,示意她给他上药。 又一辆列车飞驰而过,光影在沉默中流传。两人这样对视着僵持了半刻,最终,姜乙败下阵来,默默叹了口气,捡起药包,对着他坐在床沿。 他赤裸着上身,麦色肌肤,肌肉线条有力而流畅,懒懒地靠在桌边,呼吸之间,小腹上的肌肉随之浅浅起伏。 伤口的位置其实很低,接近盆骨,再往下就是他的裤腰。姜乙抬头,正撞上他深沉的目光,他叼着烟,抬了抬下颚,示意她动手。 他眼里火光灼灼,烫人心尖。姜乙低下头,手指重新攀上他的裤腰。直到碰到他裸露地肌肤,她沉了口气,一口作气地解开纱布,把药涂在淌血的伤口上。 冰凉的手指沿着腹股沟轻缓地移动,和他温热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轻微的疼痛,轻微的瘙痒。樱红色的小嘴正对着他的小腹,轻微的气息扑在裸露地肌肤上,绒羽一样抚慰着身体。他身上冒起腾腾邪火,那根有了反应。 牧铮眯着眼睛,嘴里的烟根不断地冒着缕缕白烟,他快要喘不过气。 操。他忍无可忍,低声骂了一句,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 姜乙只觉得胳膊上一道蛮力,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抱着放到了桌上,始作俑者此时站在她面前,下身蛮横地挤进她的双腿间,有根火热的东西紧贴着腿心。 他握着她的下颚,逼迫着她与他对视。幽深的目光逼人,姜乙心脏怦然,“……你要干什么?” 牧铮挺身,勃起的阴茎撞在柔软的穴口上,“你说呢?” 一股战栗蹿过遍身,姜乙闷哼,声音都微微颤抖。 平时狡猾的狐狸现在仿佛胆怯的兔子,鹿眼里水光盈盈,牧铮戏谑地笑,抓过她的手放在勃起上,“试过吗?” 手心里的东西形状清晰,温度烫手,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姜乙用力挣脱,手却被他紧紧握着,强迫着按在上面。 挣扎中,他那根在她手心里强烈的摩擦, 那根冲血得厉害,在她手里变得更加粗大。姜乙当然感受到了,面上飞红,狠狠瞪他,“松手!” 牧铮只觉得她凶狠的目光像只求不到奶的小兽,笑得愈加痞气,“看来是没有试过……生什么气?不是要色诱我?” 沙哑的、低沉的声音,烟草的味道,他的味道,欲望的味道,还有他幽幽逼人的目光,五官感受全部被剥夺,姜乙的心绪越来越慌乱,当他的气息逼近时,她几乎就要妥协。 “牧铮,”她侧过头躲开他的吻,目光望向一侧,“……你带我回去吧。” 她的唇瓣划过嘴角,牧铮身子一滞,神色黯然。 片刻,他直起上身,“……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 姜乙看向他的眼睛,“带我回去,去联盟检察院……” 牧铮打量着她的脸,她的神色平静、坦然,前所未有的认真,她没有在耍他。 “……从飞行器上跳下去的时候,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姜乙淡淡道,“我以为死前我会很害怕……可是跳下去的时候,却觉得解脱……五年了……我才明白,死没有什么可怕,可怕是我这样狼狈地活着……” 窗外霓虹灯光闪烁,她的面容忽闪忽灭,她的平静和坦然让牧铮终于意识到,他犯了个不可挽回的错。 作为警察,他置逃犯于死地,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作为牧铮他自己,他后悔不已。 他沉默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开的嘴巴又合上。 姜乙别开眼,避开他困顿的神情,“我的命运、生死都与你无关……牧铮,我只是你的工作而已。” 的确,她与他无关,之前无关,之后也无关,这没什么错,道理他们都明白,只是之前没有人愿意说出口。 窗外又一辆列车飞过,屋内恢复了平静。 “……好。” 仿佛过去很久,姜乙依稀听见他颤抖的答声,她低下头,“但是去之前还有一件事……” “……你说。”他说地坚定。 “你还记得那个卖船票的日本人吗?” 牧铮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人,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怎么了?” “我得杀了他。” -- 10回头 久经战乱的老街区萧条荒凉。小巷里残砖烂瓦铺了一地,冷风吹过,气味刺鼻。姜乙裹严那件破旧的黑风衣,紧盯着街对面的那间coffee shop,牧铮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玩弄着手里的火机。 对于姜乙来说,日本人必死的原因有叁,其一,这个人欺骗并陷害她于死地,她要报仇;其二,她逃亡的五年里,黑衣人从未成功追踪到她,直觉告诉她,这个日本人和这两日穷追不舍的黑衣人有着紧密的关系;其叁,是为了牧铮。无论如何,她走之前要了结了这件事。 根据牧铮所说,之前这间coffee shop的主人并不是这个日本人。几个月前,这家店突然易主,原因不明,更蹊跷的是,经日本人之手买船票的人自开船之日都失去了踪迹,但这些人大多都是逃犯或者身份不明的人,因此并没有人追究。 姜乙预感很差,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她有了不好的猜测。 日近黄昏,天色暗下来。对面门牌上的coffee shop的字样红光微弱,逐渐有客人进出。姜乙看了一眼牧铮,向对面走了过去。牧铮扔掉烟头,跟了上去。 还未入夜,酒馆里面客人叁叁两两,灯光昏暗,摇滚乐声音聒噪。 姜乙靠近吧台,“姜汁威士忌,一块冰。” 酒保换了人,不见之前的光头酒保身影,新酒保面色一滞,说道:“……二楼稍候。” 姜乙和牧铮对视一眼,转身向楼上走。 时间尚早,二楼空无一人,他们在沉默中等了又等,直到天色漆黑,酒吧里越来越喧闹,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楼梯口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居然是那个光头酒保。 光头见到二人,便露出一个熟稔的微笑,表情诡异。 “我要见你的老板。”姜乙开门见山道。 光头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摊手道:“就是本人……杨森,幸会。” “那个日本人呢?” 对面的人无视自己伸过去的手掌,杨森尴尬地收回手,悻然笑道:“他办事不利,被解雇了。二位……买船票?” 果然不出所料,姜乙冷笑,盯着他诡异的笑容,“我用一千克种子买了他一张船票,可那船并没有把我送到我想去的地方。我来……讨个说法。” 杨森微微一笑,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他目光投向她身侧,“哦?这罪过难道不该由这位先生承担吗?” 牧铮目视着光头,没有答话。谈话僵滞。沉默中,姜乙低头嗤笑一声,倏然起身,“嗵”的一声,她按着光头的后脑,砸向桌面,速度之快,连牧铮都有些意外。 她的手指顺着光头的脑壳向脊背摸索,“我猜猜,他们把海马芯片放在哪里?脑颅?还是……脊椎?” 桌面已经破裂,向地面凹陷下去,光头的面部深埋在破裂的桌面里,身体剧烈地挣扎。 牧铮锁住他的上肢。 姜乙摸索着光头的脊椎,对他道:“给我把刀。” 牧铮递过去匕首,她接过,刀刃顺着他的脊椎划开,手指伸进去肌肤里,迅猛地拽出一条人造神经线,平滑的皮肤被坚韧的神经线撕裂开来,光头高声嘶叫着,鲜血喷溅一地。 牧铮看到神经线末端拇指大的芯片,意外道:“……这是副脑?”用于控制生化人的机械芯片,居然会在人类的身体里。 姜乙面色冰冷,意料之中一般,“是……我们快走。” 她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数十个人从楼梯口涌上来,每人手里都拿着枪。 “姜乙,”光头抽搐着站了起来,满脸鲜血,咯咯咯得笑得狰狞,“我们等候你多时……额啊!” 眨眼间,就在对方动手前,牧铮一枪打在光头眉心,子弹穿过他的脑颅,射向后方的窗户,玻璃炸裂开来。他拉过姜乙,向窗口奔了过去。 姜乙由他抱着从二楼跳下,在地上滚了两圈,起身时,数十个“人类”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牧铮几枪解决面前几个,拉着她的手突出重围,钻进一旁的小巷里。 深夜的破旧街区,街道上死寂,姜乙靠在墙壁上喘着气,“现在怎么办?” 牧铮凝视着街道,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递过去,“跑吧,对方人太多……” 姜乙神色诧异。他竟然会给犯人枪。就在她迟疑之时,上方传来声响,几个人从屋顶跳了下来。牧铮把枪塞在她手里,开枪解决了出头的两个。 对方的弹雨砸过来,飞尘飘絮里,姜乙拉着他向小巷深处奔去。废旧的老街区里道路狭窄,岔路混乱,他们跑着跑着就不知身在何处。 牧铮举着枪站在她一旁,姜乙此时才注意到他中了枪,手臂在流血。 阴暗的小巷里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应该在不远。姜乙数了数声响,超过了二十个人。 “姜乙,”牧铮喘着气,凝视着身后,“……29110115。” 姜乙茫然地看着他,对他的话根本没有头绪。 牧铮望向她,“记住了吗?” 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一瞬间,姜乙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讷讷地望着他。 此时她应该欢呼雀跃,可是她心里却乱做一团,慌乱无措地站在原地。 细碎的声响在不断逼近,牧铮看了眼身后,又对她沉声说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姜乙。” 他神色严肃,语气很重。姜乙惊醒一般战栗了一下,她慌忙地看了看小巷深处,又看了看他,神情犹豫。她不能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他可能会没命。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牧铮拿走她手里的手枪,上膛,:“不走的话,我只能把你交给他们……你是死是活,于我都一样。” 他神色冷漠,姜乙眼神一动,转身向前走小巷深处走去。 牧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色渐沉,可是她步伐匆匆地走了几步,没走多远就脚步迟疑着转过身,朝他跑过来。牧铮皱着眉头,神色不耐,刚要开口斥责,她握起他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手心里。她深深看了看他,最终转身,向小巷深处奔去。 这一次她的脚步没有迟疑,纤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巷深处,牧铮望着空无一人地巷子,向背后的墙壁靠过去,全身都泄了力。他眼前,数十个人在朝他奔涌过来。 错综复杂的巷子尽头,是开阔的现代都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姜乙跑得太快了,跑着跑着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喧闹的夜晚,她跪坐在人潮如织的街头,急促地喘着气,手指拨动发丝的时候,才发现脸上的泪水。 她慌忙地抹着脸,踉跄着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前跑,走走跑跑,就是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 “砰”,突然的,她身后一声巨响。姜乙身子一顿,向身后望去。轿车停在公路中间,摩托车倒在街边。摩托车伺机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着,不知道是生是死。 不一会儿,行人聚集过来,街头更加吵闹。姜乙站在人群中间,怔然望着地上昏迷男人,什么都听不见。 霓虹灯在风中变成了斑斓的幻影,身后遥遥传来警笛的声音,她跨上那辆摩托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疯了。 摩托车飞速在阴暗的小巷里穿行,她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路过之前那个岔路时,地上七七八八躺着追着他们的人,姜乙绕了一圈,没看见他的身影,此时街区另一边响起枪声。她跨上摩托就追着声音开了过去。 摩托车绕过几条阴暗狭窄的小巷,她终于在另一条街道深处发现打斗的人群,他被团团包围在中间,以一敌十,正处于下风。姜乙转动把手,摩托开到全速,冲了过去。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几个人被撞开,倒在一边。 他完好无损站在人堆中间,沉默地看着她,神情严肃。 “上车。”姜乙说。 他默默捡起地上的枪,向她缓步走了过去。 一张小桌,两张单人床。窗外霓虹灯闪闪烁烁。 姜乙从浴室里出来,靠在桌旁擦着头发。他上身赤裸,在镜子前清理大臂上的的伤口,壁灯昏暗,他侧着头,半个面部埋在阴影里,姜乙只看到他紧蹙的眉头,绷紧地下颚。 屋里十分安静,光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姜乙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连喘息的声音都有些惊心,她又合上双唇。他视她若无物。他在生气。 “……我来吧。”最终,她起身,来到他身后。 牧铮抬起眼,目光和她在镜中相遇。他不动声色,下颚刀削一般冷峻,清澈的眼中有暗流涌动。姜乙垂下眼,握着他的胳膊,接过他手里的棉花。他没有反抗。 子弹没有打中,只是一点擦伤,大概他打斗中扯到了伤口,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牧铮低头看着她清理伤口,她离得很近,温凉的气息扑在皮肤上,微痒。清洗过的肌肤白皙清透,樱红色的唇瓣水润晶莹。他紧绷的下颚微微松动。 姜乙包扎好伤口,一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平静,暗暗含光。 “我放你走了,姜乙。”半晌,牧铮开口说出今夜的第一句话。 姜乙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有质问,有恼怒,还有隐隐火光。 “……我放你走了……”他捧起她的下颚,低声重复道。 他放她走了,可她回来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此生再与他无关的准备,可她偏偏回来了。看着巷子深处她离开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犯了猎手生涯里最大的错误。然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却骑着摩托车出现在黑夜里,毁了他费尽力气才犯下的错。 “……姜乙,我放你走了。”牧铮垂眼,指尖摩挲她樱红色的唇瓣,他重复着自己的话,仿佛在叹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嘴唇上,她被逼迫到墙角,仰头望进他的眼底,反问道: “……你要我走吗?”小巷里,她拼命地拼命地跑,是害怕自己回头。因为一旦回头,她就不会停下。 牧铮没有答话,低头看着她渐渐水光充盈的眼睛,气息越来越重。 鼻息里尽是他的味道,姜乙想起那骤然入水后的窒息感,仿佛被逼入绝路,她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还是……你想放了我?明天,明天……明天我会走,一个人。” 锐利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揉弄唇瓣的手指变得粗暴,“……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回来了,就不能走了。” 他沉声威胁,说完,他俯下身,含住了那诱人的嘴巴。 她仿佛沉入海中。 -- 11喜欢(h)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墙壁被渲染成了深蓝色。牧铮捧着她的下颚吻她,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咬着下唇敲开唇瓣,舌头钻进去勾着她的舌尖吸吮,惩罚似的舔咬,吻得粗暴。 舌尖被他咬得生痛发麻,她仰着头回应他,被逼迫到墙角再无处可退。他跟着欺身压过来,发烫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身上,昏暗中,姜乙能清晰的感受他的体温,肌肉利落的曲线,还有,他粗糙的指腹从小腹慢慢攀爬到乳房,揉捏那里柔软的乳肉。 下身有粗硬的东西似有似无地顶撞腿心,粗糙的布料在柔软的穴口摩擦,热流顺着经脉从小腹发散到四肢,遍身发烫。她仰起头试图汲取冰冷的空气,正好将优美的脖颈送入他的口中。 肢体纠缠间,她听见拉链划开的声音,裤子顺着双腿滑落,双腿被掰开,缠在他的腰上。下一刻,她被抱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桌面窄小,她被压迫到尽头。身后的墙壁又硬又冷,她缩着身子往他怀里躲,腿心蹭着他的火热的下身,有粘腻的液体顺着穴道滑了出去。 “哼……”唇舌被堵住,急于发泄的呼吸,变成了声音,一不小心从鼻腔溢出,娇软妩媚,姜乙从来都没听过自己这样的声音 “……躲什么?”她侧过头,牧铮掐着她的下巴,牙齿咬她的下唇。她躲过他太多次,他恨得牙痒痒。 “……去床上啊,好冷……”她轻声说道,唇瓣摩擦过他的嘴角。 清澈的声音带了妩媚的调子,勾了他的魂魄。牧铮抱起她,转身放在单人床上,然后直起身,站在床尾,解开裤腰。 光线模糊,身下的两条笔直的腿又长又白,光滑得如同无暇白玉。 姜乙被他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她记得那一次在小屋里,他们也是这样的姿势,她处于下方,由他随意摆布。就好像,野兽面前的大餐。 野兽俯视她,在她面前脱下最后一件内裤,肌肉分明的腹下,那根又粗又长地立着,紫红色,湿润的头部探出来,蘑菇似的,姜乙面色微茜,颤着身子就要往后缩,牧铮一把抓着她的脚踝,稍微用力就把她拖到了身下。 “……牧铮!”姜乙被他压在身下,那根猛然撞在双腿之间,隔着内裤强势地往她身体里面逼进。 冷傲的眸子里终于带了情欲的色彩,而这颜色是他染上的,牧铮笑得得意,“怕我?” 说着,下身顶撞她的腿心。 “嗯……”姜乙禁不住闷哼,嘴上还是不服气,红着脸怒视他,“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只是那根看起来比他这个人还要强势,她突然就胆怯了。 饱满的红唇在眼前张张合合,她眼底水汽氤氲,艳色逼人,牧铮面上的痞笑渐渐收敛,目色渐深,俯下身,一边吻她,一边动手扯她身上碍眼的衣服。 上衣没了,她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底裤。他含着白嫩的肌肤,一块一块地急促地往下亲吻,直到含住了一只玉团上的草莓,微粗粝的舌头舔舐着乳尖,牙齿轻咬绵软的白肉,刺痒,酥麻,姜乙挺起胸腹,又舒服又难耐地喘息。牧铮趁势拖起她的后腰,扯下那块布料,湿淋淋的蜜液落在他的手心,手指沾了滑腻,顺着阴唇上下揉动,指尖一点点往穴口里面钻。 粗糙的指腹在阴蒂上摩擦,另一个根就着汁液钻进小穴深处,揉弄着里面的软肉。之后,有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阴唇被划开,炙热的阴茎代替了手指,在穴口浅浅滑动。 穴道里面又麻又痒,温热的液体不断流出,被激起的欲望没有出口,姜乙拖起他的下颚,吻他。娇嫩的舌头在他的唇上舔舐,勾着他的舌头挑弄,像只渴急了的猫。牧铮知道她被逗弄急了,躲开她的吻,“……想要?” 他握着阴茎撸动,丰沛的蜜液沾湿了棒身,他却没有急切,望着她动情的眼睛,逼她答话,姜乙羞恼地瞪他,“……你怎么那么多话,到底做不做……啊!” 粗大的阴茎撑开阴唇,就着滑腻的汁液滑进穴道里,刺痛,姜乙拱起身子,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进来,“牧铮你……!” 穴道四壁像丝绒一样,包裹着下身,要命得紧致,阴茎被柔软的嫩肉推挤着,又硬了一个度,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俯身吻她。 唇舌温柔,下身却强硬,一手拉开她的腿根,粗硬顶着柔韧的嫩肉往里挺进,一整根全部埋进去,又缓慢地抽出。 粗壮的阴茎跃入深处,棒身突起的经络摩擦穴道,光滑的头部刮着壁肉,酥麻舒爽,她不由得大力喘息,缩得更紧。 “啧……”阴道阵阵抽搐,里面一圈圈的环状软肉一抽一抽地揉捏他的命根子,快感和疼痛交织在一起,从小腹顺着脊椎,往脑后钻,牧铮咬着她的唇瓣直抽冷气,握着她的腿根,大力撞了进去。 “啊嗯……”姜乙仰起头,一股热液涌了出去,她眼神迷离。 蜜液浇在肉刃上,阴穴里更加湿润,牧铮放开动作,将她的双腿扯开更大的角度,大开大合地在阴道里进出。 两个性器剧烈的摩擦,阴穴里快感接连不断,她咬着下唇,克制嘴里的呻吟。 牧铮直起身子,盯着她因为快感拱起的身子,一双玉乳随着他的动作颤动,豆腐花一样,蛮横地双手掐着紧绷的细腰,顺着线条优美的小腹往上,握住跳动的乳房揉动,手里的两只就像之前看到的一样,绵软,饱满,占满了他整个手掌。 “哼嗯……啊……”呻吟从鼻腔里溢出来,姜乙咬紧了嘴唇。 牧铮狠力地挺进,掐她的下巴,沉声叹息:“乖乖,叫出来……” “啊哈……哼……”她仰起头呻吟,声音娇嫩妩媚,直勾人魂魄。牧铮满意,将一双腿缠在腰后,俯身含住她的乳尖。 快感一层层积攒在一起,交合处的液体越来越丰盛,粗硕的阴茎红着送入,带着蜜液抽出,汁液溅落,两人的小腹粘腻着。牧铮手指钻过去,就着蜜液反复揉弄突起的阴蒂。 “哈啊……”姜乙攥着身下的床单,一下一下地颤,热液一股股流出来。 紧致地穴道一张一合收缩着吸他,牧铮咬牙克制住激射的冲动,揉着她的细腰,快速抽动。 “爽吗?”身下她面颊飞红,媚眼如丝,牧铮盯着她高潮的样子,满足不已。 姜乙失去了神志,眼脸半垂,眼角水光熠熠。 牧铮挺身,进入了更深的地方,抽离的时候他故意放满速度,延长她的快感。 高潮后的穴道更加酥软敏感,姜乙颤抖得厉害,上身拱起优美的弧度,奶白的绵乳随之轻颤,跳动的乳尖又红又艳,牧铮掐着她的腰,激烈地顶入她的身体。 “啊……轻一点啊……” 阴茎顶入深处,脆弱的宫口承受撞击,强烈的酥麻,轻微的疼痛,姜乙推他的胸膛。 牧铮皱眉,握着她的手放在耳侧,用口舌堵住她的抗议,下身的动作越来越强横,阴茎在柔软的阴道里快速进出,粘腻的蜜液接连不断地涌出来,泛滥成灾。 快感不断涌起、堆积,然后徒然爆发,她控制不住的喘息都变成了他耳边的呻吟,控制不了的呻吟都变得支离破碎,窗外冰冷的灯火一盏盏熄灭,狭小的房间沉入黑夜,身体仿佛坠入深海之中,连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肌肤变得炙热,肌肉变得紧绷,连相接的性器都变得胶着。两人身上的汗水、性器分泌出的液体交融在一起,肢体交缠着,像水里嬉戏的鱼,她的意识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色彩,交融在一起。 光影呼啸而过,最后一班高空列车滑过窗前,她眼前五彩斑斓的色彩绚烂得不像来自这个世界,小腹有热流突然涌入,流入身体深处,滚烫,似乎唤醒了她的神志,黑暗之中,他的喘息在耳边回荡,急促,像她的心跳。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 12牧铮 再醒来是第二天晌午,窗外阴沉沉的下着细雨,牧铮和她挤在一张床上,睡得正沉。单人床窄小,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性器紧贴着。姜乙向一侧移了一移身子,昨晚他射在了身体里面,此时一动身,温热的液体就顺着阴道流了出来,她闷哼了一声,跃过他往卫生间跑。 折腾了一晚,牧铮得了滋味,睡得特别好。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就他一个人,本该在他怀里的人只穿了上衣,长腿裸着,坐在另一张床上琢磨着脚踝上的脚环。 那两条白玉似的腿,又长又直,细细的脚环坏绕在白皙无暇的脚踝上,仿佛带了脚铐一般,禁欲又勾人。牧铮回忆起昨晚,它们缠在他腰上的时候,仿佛两条带了毒的藤条,缠着他想要他的命。 姜乙抚摩着脚环,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脚环内圈里刻着十个罗马数字,还有两两小字,牧铮。 她摸着那两个字,怔了怔,才想起来按动那串数字,尔后,脚环发出淡淡蓝光,闭环开了小口,她的脚踝脱离了桎梏。 昨晚,他是真的放她走了。 姜乙心下一动,转头看向脚环的主人,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凝视她的目光深沉,带着点点火光,姜乙回想起昨晚,他的面容染了情欲,性感至极,她呼吸一顿,移开目光,“……29110115……是什么日子?” 牧铮眼脸一垂,他想了想:“……我决定做猎手的日子。” 姜乙神色微沉。这一天是他开始与生化人为敌的日子,也是开始与她为敌的日子。她假装玩弄着手铐,故意避开和他谈论这件事,沉默中,牧铮突然从床上站起来,一把捞过她的小腿。 “你干什么?”他握着纤细的脚腕提起她的腿,她被迫向后倒去,腿心正对着他的小腹。又是上次那个被动的体位,姜乙瞪他。 白皙的面颊透着红粉,眸子晶亮,牧铮笑,俯身亲她,起身时,姜乙手里的脚环已经到了他手里,他握着她的脚腕,把脚环套了上去。 姜乙看着脚上细细一圈金属,“……为什么又套上?” “别摘下来……这样我能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里。”说着,他望着她的眼睛,手掌沿着瓷白的长腿向上滑动,弯下身来,直到将她压倒。 “喜欢吗?” 他在唇边呢喃,眼里尽是情欲的意味,他没说明白姜乙也知道他在问什么,明知故问道:“喜欢什么?” 牧铮挑眉,盯着她翁动的嘴唇,“挨操。” 姜乙羞恼,“滚蛋!谁让你操了?” 牧铮笑,俯身亲她,“不是你吗?你不是说想体验人生?挨操也是人生经历,我成全你。” 歪理。她眯着眼睛,嘴上不肯输他,“哼哼,我可没求你。” 牧铮笑意更浓,抬手拨开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嗯。是我求你成全我。” 低沉的嗓音叁分喑哑,牧铮温柔起来,她真的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你喜欢吗?” 牧铮眉头一皱,故作沉思道,“嗯……已经忘记了,让我再试一次,之后告诉你。”说着,流氓地手就往她衣服里钻。 姜乙瞪大眼睛,“牧铮你简直无赖!竟然敢赖账!”说着动手就要打他,拳头被他一把抓住,放在耳侧,他身子压下来,含着她的唇舌舔吻,她挣扎着反抗,最后却也变成了软软地回应。 “……喜欢吗?”他若即若离地吻她,又一次追问。 唇边地呢喃,像恶魔在耳边的蜜语,可以蛊惑人心,她望着他茶色的眼睛,最终还是一败涂地:“……喜欢。” 喜欢,也喜欢你。 她知道,他问的不止一个问题。 12 牧铮 作为生化人的姜乙被启智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了,却仍然对所谓的“喜欢”一无所知。因为生化人只是人类用于生产的机器。她的基因被编制,肉体被制造,然后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工作。没有记忆,没有喜好,没有自我意识。 因此在她有限的、觉醒的生命里,喜欢的东西,她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厌恶的东西,她不会多看一眼。对于喜恶,她一向分得很清。 可是牧铮是个例外。 他对她蛮横、粗暴,算计她不止一次。她讨厌他,希望逃离他。她以为海滩上那一幕,不过是劫后生还寻求肉体上的安慰。 但是当他真正放她走了,她才意识到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说到底,对于自己的喜好她也不是那么了解。 然而喜欢是一回事,宣告与否是另外一回事。就像牧铮喜欢她,不用说她也知道。因为牧铮这样的人,和她一样,不喜欢的东西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比如现在,她从试衣间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紧身、黑色,质地精致,牧铮抬眼看着她,眼神深暗,有亮光闪烁,他摸了摸嘴角,低头对她说,“走吧。”,转身就出了服装店,背影无声。 姜乙低着头跟上去,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来。 夜幕降临,磁悬浮列车在灯火熠熠的城市里穿行,不一会远方的城市变成了黑夜里闪烁的群星。开往联盟政府基地的列车里坐满了旅客,灯光昏暗下来,气氛安静得有些令人昏昏欲睡。姜乙望了望四周,完全没有睡意。这人类专属的高等车厢里,除了列车员,只有她一个非人类。 牧铮低头笑了笑。她现在就像野林子的鹿,鹿眼里满满是警惕,好像下一刻会发起攻击,也好像会立刻拔腿逃跑,既坚强又脆弱。 “笑什么?” 她眼里映着璀璨光芒,水波潋滟,却又清亮得像个小孩子。天真和风情这两个在一起,真是很诱人。牧铮别开目光,唇角笑意更深,“……没什么。” 姜乙听出他声音里的暧昧,踢了踢他的裤脚。 牧铮夹住她使坏的脚,“想好了吗?趁还没有到基地边境,你现在还可以反悔。” “不是不愿意放我走?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她挣扎了几番,最终双脚还是被他死死锁住。 他低头看着她的脚,似乎笑着说了什么,姜乙还未听清,他就趁机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知道杨森身上装了芯片?” 用于控制生化人的副脑芯片被安装在人类身上,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猜的。你难道不觉得杨森和日本人好像……心有灵犀?或者说,十分相似,就像……同一个人换了两副皮囊?” 牧铮想了想两人的举止,“确实……所以,你认为他们装了同一副副脑芯片?” 姜乙点点头,“我猜他们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副芯片。” “……可能吗?一个基因对应一个芯片,不管是从相貌上,还是种族上看,两个人的基因完全不同,如何共享同一个副脑?” “问题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到的。现在唯一确定的是, 杨森和黑衣人是同一伙……我猜,他们研究出了供不同基因共享的副脑,利用副脑控制日本人和杨森,在酒吧设下圈套,等我上钩……开船那天,在目的地等我的应该是黑衣人……可是,他们没有预料到你。” “哼,”牧铮勾着嘴角笑得痞气,佯装悔恨道:“早知道你背后有这么大一条鱼,当时我应该多点耐心。” 姜乙眯着眼睛,她才不相信他缺乏耐心,“酒吧有猫腻的事你早就知道,可你的目标并不是酒吧……你也没有预料到我会出现在那里,你的目标也不是姜乙……” 她说着,支着下颚靠过来,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近在眼前,牧铮望进她勾人的眼睛,只听她狡黠的声音说到,“那么,牧长官,你上了那船真的只是……为了多杀掉几个生化人……?” 嫣红色的唇瓣翘起得意的弧度,牧铮想起她们含在嘴里的触感,不禁回味一笑,不答却问:“审问我?” 他凑过来,气息随着低沉的声音钻入鼻腔,姜乙看了看他的嘴巴,直起身,正色道:“嗯。” 他在那艘船上一定另有原因,而不是像他之前说的,为了猎杀罪犯。 牧铮意识到她的认真,放下调笑的态度,向后靠在椅背上,他酝酿了一番,才道:“……其实我是要……” “牧铮。”姜乙身子一僵,突然打断了他,警惕地看着他身后。 -- 13列车 牧铮意识到她的认真,放下调笑的态度,向后靠在椅背上,他酝酿了一番,才道:“……其实我是要……” “牧铮。”姜乙身子一僵,突然打断了他,警惕地看着他身后。 几个穿着联合政府军服的军官出现在车厢尽头,一边向他们行进,一边逐一查验乘客的身份。两个打头的正在和列车员商讨着什么,情绪有些激动,他们还没有注意她,可她却紧张起来。因为那两个人,和牧铮一样,都是猎手。 更何况,作为人类奴隶,生化人被禁止乘坐高空列车。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牧铮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其中一个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停下对话,目光锁定了他们。 牧铮转过头来,眉头微皱,面色不妙。 果然,那军官果断地撇下交谈,阔步向他们走了过来。他盯着牧铮的后脑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那道横跨整张脸的刀疤扭曲起来。姜乙的手伸进口袋里,握紧了匕首。 “别动,”牧铮对她摇头,一边默默摸了摸口袋里的枪,“装作不认识我。” 姜乙迟疑了一下,身子又落回原处,或许伪装成一个不认识他的人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她整了整神态,佯装得更像一个人类。 刀疤脸叁两步就走到座位旁,他身上铁锈的味道随之扑了过来。这人身形高大,身子魁梧,气势不像是军官,更像是林子里的野狼,饥不择食的狼。 “啧啧啧,瞅瞅,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牧上校?”刀疤脸俯下身,新奇似的观赏着她对面的男人,“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一边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牧铮,幡然醒悟般摸着额头,高声叫道:“啊……!我忘记了,你早就不是什么上校了……按军衔来说,你现在还得称我一声,长官。”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牧铮不动声色,显然和这刀疤脸是旧识。 “怎么,当上了长官,一张车票都搞不到么?”他讥笑道。 刀疤脸冷笑,“啧,耳朵还是这么灵……不过灵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当猎狗?只能吃生化人的狗。” 刀疤脸的身子慢慢向后靠过来,军服的衣角蹭在她的裤腿上,姜乙似乎闻到了一股恶臭,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味道。她动动僵硬的身子,微微移开小腿。 牧铮低头一笑,“看来你记性确实不怎么好,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白猎手。” “呵呵,”刀疤脸得意一笑,“猎手?看来你消息不灵通啊,还记得你渴望的星际战队吗?”他说着,扯着肩头上的军章放在牧铮眼前,“看清楚了吗?特别眼熟吧?昂?” 姜乙认识那军章,那是人类联盟星际战队的专属标志,代表着这军官的敌人不再是太阳系内的生物,而是外星智慧体。星际战队的军官是军种中最高一级,也是最优秀的战士。 她意外地看着牧铮,原来,她对他一无所知。 牧铮看了看那军章,不动声色道:“恭喜,白长官。” 刀疤脸愣了一下,俯下身仔细打量牧铮的脸,想从他从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好像恶犬发现新的玩物。 “既然如此,就给老子滚开!”突然,刀疤脸厉声呵道,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可牧铮连脚趾都没有挪动一下,他抱着双臂冷笑道,“白珂,你可以试一试。” 白珂眼角抽动,下一刻,银光一闪,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周围有人立马发出惊呼。姜乙身子一顿,那是把军枪,枪口正顶在牧铮前额上。 “让开!”白珂呵道,脸上那道刀疤变得狰狞。 姜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而被枪顶住的人却漫不经心,甚至昂起头,主动贴上枪口。刀疤脸望着他那桀骜的神情,粗糙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翁动。 他的后背正对着姜乙,她敢保证,如果他敢扣动扳机,她的刀一定比他的手指快。 “白珂,”突然,剑拔弩张之时,另一个猎手插了进来,“找到空位了,我们走吧。” 他握着白珂的肩,用眼神示意他。 白珂扭过头,恼怒道:“滚开,别管老子的事!老子今天就要这个位子!” 猎手金发白面,像个正统的军官。他见白珂不依不饶,双手往兜里一插,“……随你,不过,霍先生现在在那边。” 白珂的肢体微微松动,放下手枪,却还是没有移动的意思。牧铮换了个姿势,坐得更随意。 金发猎手点点头,“好吧,霍先生问起来,我就回答你坐在这里。”说完,他给后面的军官打了个手势,转身就走了。 白珂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瞪向牧铮,“算你小子走运!” 他把枪揣回兜里,怒瞪了眼四周的围观者,急步跟了上去。 姜乙顿时松了口气。她靠在椅背上,看向牧铮,还没来得及作动,就意识到从远处投来的目光。白珂还没走远,他歪过头,仔细打量着她,似乎在回忆什么。有一瞬间,姜乙脑子一片空白。 白珂注视着她,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当姜乙以为他要反过来时,他却扭过头,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姜乙立马看向牧铮。 “分头走。”牧铮迅速站起身,示意她向车厢后方走,而他自己却朝着白珂消失的方向向前。 姜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牧铮。” 牧铮一回头就撞进她坚定的眼睛里,他愣了一下,痞气地笑了,“我会去找你。” “我等你。” 牧铮勾起嘴角,“放心,我还没准备放了你……现在快走。” 姜乙没有再犹豫,放开他,朝着反方向大步走去。 13 列车 列车车厢18节,前12节开往联盟基地,而后6节会在11点23分与主车厢分离,开往大陆极北边缘。 而他们的座位在11节,现在的时间是11点07分。在这个时间朝着两个方向行进,意味着,16分钟后,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 将近午夜,旅客们昏昏欲睡。姜乙匆匆向前走着,松软的地毯吸收了她的脚步声,在12号车厢门前,她步子一顿,过了这道门,目的地就会改变。牧铮熟知这一点。 他明知如此还这样做,应该是在为她拖延时间,他要保证16分钟后,她在开往另一个方向的车厢里。 想到这里,姜乙望了望四周,钻进了旁边列车员的休息室。 牧铮路过了4个车厢,终于在第7节与匆匆返回的白珂迎面相撞。他看了眼时间,11:10, 还有13分钟。 “怎么,想拖延时间?”白珂歪着脑袋,挑衅道。 他狡猾地笑着,牙缝中间血红的牙龈露了出来,牧铮皱着眉头,闻到了那股腥臭,“先到先得,这是规矩,就算是上司,也不能坏了规矩。” 白珂不屑道,“规矩?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牧铮,五年前的旧账我们还没算清,现在你要是识相,就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干。” “哼,”牧铮冷笑,“那今天咱们就新帐老账一起算……” 他话音未落,身子先动,白珂始料未及,挨了一下。一时间,白珂后面的几个军官也拥了过来,狭窄的车厢里,几个人扭打成一团,满车厢的旅客被惊动,惊慌地推搡着涌成一团,过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以一敌五,牧铮被逼退到了8车厢,他瞥了眼时间,11:14,还剩9分钟。 他被逼退到第9节时,白珂的几个手下踩着拥挤的旅客,越过了他的身。白珂掏出机械武器,挡住他的去路。 那武器锋利坚韧,带了核装置,牧铮只有匕首,搏了两下,马上挂了彩。 “呵呵,看来老子今天终于能报仇了。” 牧铮掏出枪,鄙夷道:“你那玩具没我的枪快。” 白珂有些恼火,仿佛牧铮说中了他的心事,“你居然还是那么自大狂妄,……”话说到一半,他一顿,对耳麦说道:“找到了?” 他目带喜色,牧铮心里咯噔一下,白珂惊喜还未过,身子一落,就跪在了地上,腿上中了一枪。 牧铮越过他,往车厢后追过去。还剩5分钟。 被惊动的旅客拥挤在下一个车厢里,过道没有下脚之地。列车员打开了广播,安抚旅客:“请各位乘客在各自座位上就做,不要拥挤踩踏,12车厢暂时关闭,请12车厢的旅客……” 12车……牧铮看着去而又反的人群,心底更加慌乱,他踩着椅背,从车厢上方攀爬过去。 当他踩着座椅,越过人群,到达第12节车厢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4个白珂的手下,还有被铐在椅背上的姜乙。 她低着头,长发挡住了眼睛,仿佛昏死了过去。 此时还剩1分30秒。 牧铮踢开压力门,几个兵看见是他,警戒地挡在她面前。 “滚开,”牧铮摸了把短寸头,“她跟你们没关系。” “我们誓死遵守命令。” 似乎听见了笑话一班,牧铮笑了。下一刻,他就出了手。两个士兵被正中腿心,另外两个动作迟钝几倍,等四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抱起姜乙,打开了最后一道车门。 第13节节车厢的门刚一关上,列车开始分体倒数,他身后的玻璃门自动锁死。被甩在后的兵追了两步,却突然停在了车门后。 牧铮一顿,捕捉到他们眼底划过的得意之色,再回头看他抱着的人。 她哪里里是姜乙。不过是个普通的生化人,穿着她的衣服。 牧铮来不及愤怒,起身就要往回追,一抬头,正看到玻璃门后的姜乙,她穿着列车员制服,太阳穴上顶了把枪,枪的主人,正是那个金毛军官。 广播里播放着提示,“列车还有45秒解体,车厢们已关闭,请……” 牧铮太阳穴直跳,他砰砰踹了两脚门,门却纹丝未动,金毛隔着玻璃看着跳脚的他,笑得得意又狡黠。 姜乙的手被他勒得生疼,就在刚刚,她打晕了一个列车员,穿上她的制服,试图调虎离山,哪想到半路上居然撞上了这金毛。回想起来,凶恶如白珂都要让这人叁分,看来这人深藏不露,老奸巨猾,比白珂更加可怕。 现在,她和牧铮,只相距了两道门,一米长,却无法在30秒的时间里跨越这一点点距离。这30秒之后,应该是永别。好在她还能看到他的脸。 但是,他却对她举起来枪,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枪,通体闪着银色冷光,枪管奇长,被他们称为猎枪,因为它爆发力惊人,可以击碎钢铁。 “得不到就想毁灭么?”玻璃门上倒影出金毛诡异的笑容,“这个牧铮倒是很符合我的胃口,可惜了美人,你得活着。” 金毛嗅着她的后颈,像只鬣狗碰上了美食,姜乙丝毫未动,只看着牧铮,他镇静下来,眼睛像亘古的湖泊,坚定地让她很安心。 广播里在最后10秒倒数,金毛笑得狰狞,姜乙只看着玻璃门后的那人。 就在那机械的声音结束那一瞬间,他的口型说:“现在。”,那一刻,列车分体,玻璃破裂,碎屑四溅开来,子弹擦过她的肩膀,向她身后的人飞射而去。 下一刻,她失去了平衡,坠入深不见底的黑夜当中,寒冷的空气摩擦着身体,她的身体飞速向下,金毛的极其败坏的惊叫声随着疾速的列车消失在五指不见的夜色里。 ----- 抱歉,电脑拿去修理。 -- ρο①➑αc.Ⅽoм 14真实 悬浮列车消失了踪迹,黑夜归于沉寂。 从200多米的空中坠落,姜乙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几秒。冷风刀一样刮着身上每一块裸露的肌肤,强烈的失重感加重了痛感,接近地面时,她几乎要失去知觉。 下一刻,强健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额 ……啊!”后背撞到树干上,姜乙闷哼一声,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窸窣声响,牧铮紧紧抱着她,从树冠滚落到了地面上。 黑夜又恢复了死寂。 四周极黑,姜乙沉了口气,爬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呼吸,有很久,两个人都没有动作。直到他的喘息渐渐变弱,地面冰冷入骨,她打了个寒颤,突然从他身上直起身。 “……怎么了?”牧铮半阖着眼,她专注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她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却觉得他如此不真实,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和黑色融为一体,虚无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他是鲜活的。 牧铮望着她紧张的神色,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有动,不敢相信似的,姜乙俯下身,鼻尖贴着他的肌肤,从额头到鼻骨,缓缓滑到嘴唇。他的肌肤温热,呼吸均匀。 她闭上双眼,叹慰一声。 她气息扑在唇边,冰凉。牧铮身子一动,含住了她的双唇。 他安抚动物似地舔着她的唇瓣,姜乙皱起眉,拽着他的衣领,加深了这个吻。呼吸因为绵密的舔吮变得激烈,可她还是觉得不够,拽着他的衣领坐了起来,体位改变,她仰起头更舒服地吻他。 牧铮捧着她的后脑,配合地满足她,两人身上敏感的地方紧紧贴着,本来疼痛的身子腾起热气,连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他的手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滑倒身体两侧,来到她的腿部。 突然,他的手指被冰冷的肌肤一激,他的亲吻停了下来。 姜乙迷茫地看着他,眼底浮着浅浅雾气。 他忘记了她还穿着列车员制服,藏蓝色的连衣裙只到膝盖上方,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裙边翻到腿根,两条腿赤裸裸地暴露在极寒的空气里。 手摸上去,皮肤凉得像冰块。 “起来吧?”他又安抚地亲了亲她,“得找个地方过夜,你需要热量。” 姜乙听到他的声音,缓过神来,她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脸颊微热,低头站起身。℉аdīаωǔ.cδм(fadianwu.com) 牧铮扶起她,把外套脱掉披在她身上,掏出通讯设备来查找地图,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不久,他道:“附近有个小镇,大概5公里远。” 说着,他抬起头,正好撞进她的眼睛里。她专注地看着他,眼里浮着幽幽水光,有些无助有些炙热。牧铮觉得身上刚刚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又冷又黑的荒野里,她就像火光。 目光交错,他的眼里有乱人理智的东西,姜乙低下头,抬腿就向前走。“走吧。” 牧铮一把捉住她的手,姜乙吓一跳,扭头看他。 “这边。”他拉着她,转向相反的方向。姜乙抿了抿嘴巴,沉默地跟着他向前走。 攀枝交错的树枝遮蔽了天上的星光,四周昏暗得看不清前路,牧铮打开通讯设备上的照明灯,周围才稍微清晰。他们在一片枯树林里,密密麻麻的树枝子交缠在一起,多亏了这些树做缓冲,他们没有直接摔在地上。地面光秃秃的,寒气从脚下升起来,隔着鞋子都能感受到冰冷。 她的手也冷得像冰,自从刚刚捉住了这只,牧铮就没有再放开,紧紧攥在手心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黑夜里,沉默着,都没有开口。沉寂的树林里,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过了很久,树木变得稀疏,他们眼前渐渐变得明亮,亮光从头顶传来,姜乙抬起头,绿色的柔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缓缓浮动。 是极光。 “快到了。”牧铮看着她说道。 极光给万物都涂上一层柔光,她看上去情绪不再那么紧张。牧铮心放下来,继续向前走。 村落在湖边山脚下,盘旋在山顶的极光点亮了夜空,湖水映着山影绿光,仿佛隐藏在荒野里的秘境。令人意外的是,村落里寥寥几座房子里,竟然有一家旅店。 “这里之前是看极光的旅游景点,现在应该废弃了。”牧铮解释道。 人类和生化人交战以来,大部分人都逃到了新的殖民星球避难,这偏僻荒凉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着。”他们站在旅店门前,里面黑着灯,却像有人生活的痕迹。 “我跟你进去。”姜乙攥住他的手。 她的神色又紧张起来,牧铮想了想,没有松手。转身去敲门,叁次之后,没人回应。他掏出枪,破门而入。 小店里摆设陈旧,却很干净,服务台上还摆着一支水杯。 “有人吗?”姜乙道。 没人回应。 她看了眼牧铮,向一旁的楼梯走过去。牧铮跟了上去。就在这时,吧台后一声轻微的响动,寻常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他们二人体质特殊,立即警觉起来。 牧铮和她对视一眼,两步从楼梯口跃过吧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接着,牧铮揪着一个人从吧台后面站了起来。 “长官饶命!求求你长官!我没有干坏事,不要杀我!”那人带着哭音苦苦求饶。 姜乙找到开关,打开灯,屋内明亮起来。是个男孩,刚成年的样子。牧铮把他压在桌上,枪顶着他的后颈,那男孩被压得死死的,嘴里一直念着“不要杀我,求求长官”,显然吓坏了。 牧铮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生化人。怪不得如此怕他。“你没做坏事,躲我做什么?” 男孩沉默了,只是小声地哭。 “说!”牧铮的枪顶在他的后脑。 “不要!不要!你是猎手,我们生化人都怕猎手……” 男孩怕极了,不像是再说谎。牧铮有些犹豫地看向姜乙。 姜乙走过去站在男孩身前,剥开他的后衣领,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对牧铮摇摇头。 牧铮心安,放开他,从吧台后面跳了出来。那男孩被吓得不敢动作,仍然爬在桌面上。 “没事了,你起来吧。”姜乙道。 男孩试探性地抬起眼,待看清了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也是……?” 男孩面带惊喜,牧铮皱起眉打断他:“有空房吗?” 男孩身子一缩,不敢答话。 姜乙有些想笑,生化人见了猎手一向都像老鼠见了猫,“你答他的话,他不会杀你。” “……有。”男孩不敢看他。 “开一间。”牧铮收起枪,在吧台上放了一些纸币。 男孩犹豫了一下,见姜乙肯定的眼神,才从吧台后面摸出一把钥匙,递给她。 姜乙还没伸手,牧铮直接接过钥匙,转身,拉着她向楼上走。 男孩还紧紧盯着姜乙的身影。姜乙对他点点头,扭头跟着牧铮上了楼。 -- ρο①➑αc.Ⅽoм 14真实(h) 房间在旅馆的顶层,朝着湖面方向的墙壁被巨大的玻璃窗代替,天际的极光照射进来,给房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绿光,波光浮动着,仿佛水光,而他们置身湖底。 牧铮率先走了进去,走到窗前巡视窗外。他身材高大,站在那温柔的光里,她只能看到一个强势的剪影,似乎是梦境。她站在门口,神情一晃。 接着那剪影转过身,目光锁着她,笔直地向她走了过来。姜乙因为他的沉着的目光,心脏不听话地跳动,她仰起头注视他的眼睛,以为他要对她做些什么,谁知他却伸长手,“啪嗒”一声,关上了她身后门。房间一片宁静,只有绿光沉默地浮动。姜乙脸颊一热, 低下头。 “要洗澡吗?”他仍然站在她身前,离得很近。 “嗯。”姜乙点点头,沉默地钻进了浴室。 浴室里灯光昏黄,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疲惫,连衣裙破烂不堪,还挂着灰土,牧铮那件大衣仍然在她身上。 姜乙顺了顺呼吸,开始脱衣服。 温暖又安全的环境让她放松下来,动手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疼,骨头,每一块紧张后又放松的肌肉都仿佛重新被创造出来一样,疼痛得让人想哭,而镜子里的她,皮肤光滑如初,没有一丝痕迹,她看着那完整无暇的倒影,泪水终于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牧铮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她仍然在镜子前,听见声响扭头看他,纤细的背脊因为扭动呈现优美的曲线,双眼里是惊讶和茫然。 “一起洗。”他说。℉аdīаωǔ.Ⓒδм(fadianwu.com) 他赤裸着上身,麦色的皮肤上有几处红黑色的伤口。姜乙没动,看着他脱掉长裤,才移开目光。 花洒一打开,热气顿时充满了浴室。他站在水流下,拉过她的手。 热水从头顶,蔓延至全身,热气渗入皮肤,她的肢体渐渐恢复知觉。牧铮撩开挡在她眼前的长发,眼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恢复了血气,流水划过饱满的唇瓣,双唇也变得嫣红。他捧起她的下颚,她望向他的眼睛里有悲伤的光。 现在,他可以继续刚刚想做的事。想着,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肌肤相贴,姜乙战栗了一下, 他望着她的眼睛,若即若离地亲吻她的嘴唇,呼吸纠缠在一起,他的眼神变得深暗,姜乙环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与此同时,牧铮抱起她顶在墙壁上,分开一双细长的腿,环在身后。这个姿势刚刚好,他仰起头就吻到她,当然还有,她柔软的乳房,优美的腰,瓷白的腿都在他怀里,满满的,不留缝隙。 热气充斥着整个浴室,空气变得稀薄。特殊的姿势让性器交迭摩擦,热水流淌过交缠的身体,和性器分泌的液体融合在一起,他掰开她的腿根,勃起的阴茎就着滑腻的液体,跃入身体。 “嗯啊……”硕大的异物进入穴道,从穴口的阴唇,到敏感的肉壁,直入脆弱的宫口,瞬间填满了整个阴穴,酥麻的快感顺着每一条细小的血管,遍布全身,她低声叹息,如同得到救赎。 牧铮吮着她唇舌,挺身向上挺动。紧致的穴口从阴茎顶端套入底部,又热又紧的肉壁吸吮着整根阴茎,他只觉得神志被吸走了一半,剩下另一半用来探索更多的快感。 乳白的肌肤染上血色,泛着诱人的红粉。丰盈的乳房随着他的动作在他怀里晃动,草莓一样的乳晕红得像血,一下下磨蹭在胸口,痒得勾人,他低下头,含住了一颗。 微微粗糙的舌尖舔在乳尖上,带来更多欲罢不能的酥麻感,不自觉地,她挺起上身,将那一整只都送入他的口腔。 性器缓慢而深入的顶入,硕大的阴茎和柔韧的肉壁强烈的摩擦,快感从小腹直到喉咙,连带着呼吸都带着急促。 腾腾升起的白雾模糊了视线,耳边只剩下他低沉的叹息,她几乎了失去了全部感官,意识被快感的主宰,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身体深处还是空空如也,她抱紧了他,用力的手指尖陷入了麦色的皮肤,似乎这样就能填满身体的虚空。 她的双腿在身后缠紧,带着棱肉的穴道一下一下越来越剧烈的收缩,舔弄乳肉的动作变成了用力的啃咬,紧绷的阴茎剧烈的进出,带来穴道更强烈的挤压。他将那勾魂的身体死死压在墙上,阴茎插入穴道,小腹摩挲着外阴,柔软娇嫩的触感激发无尽的快感,让他后背上的肌肉奋起,随着激烈的动作鼓动。 他身下的人皱着眉,藤蔓似的缠在他身上,氧气蒸腾向上,她仰起头汲取空气,无法控制的呻吟声从胸腔迸发出来,他每一次狠重地顶弄都带来一声娇媚的回应,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令人欲望愤张。 “嗯啊……”激烈的交合带来的不仅有快感,还有轻微的疼痛,他的牙齿咬在乳房上,阴茎撞入子宫,坚硬的东西侵犯着她的敏感和柔软,穴道里却有更多的液体流了出来,疼痛带来的真实感,让快感更加强烈。 热水变得滚烫,蒸汽堵塞了呼吸,他的身子热得像火,就连身后的墙壁都变得温热,小腹里的热流遍布全身,她长大了嘴巴,仍然无法呼吸,到达极致那一瞬间,疼痛和快感交杂而来,意识被冲散,身体失去了知觉,她却意外地觉得真实。 -- 15极光(h) 窗外天色深沉,极光萦绕在天际,绿光散进来,洒了满屋,波浪一样缓缓浮动。姜乙轻轻翻了个身,他就躺在枕边,暧昧的光线里,他的五官模模糊糊,少了平日里的锐气。 “睡不着?”他轻声说道。 姜乙望着他的脸,他闭着眼睛,头枕在手臂上,神态很放松。“牧铮……” “嗯?”他声音慵懒,带了轻微的鼻音。 “下一次,不要跳下来救我……” 牧铮睁开眼,眼前她的神色认真,眼底还有淡淡的悲伤。“……为什么?” 她的指尖攀上他的脸颊,顺着清晰的面部轮廓轻轻滑动,指腹擦过肌肤,带来微微的酥麻感。 “……我以为……我在做梦……以为,你是我大脑里的故障……”她轻声说。 他就像机器里的病毒一样,让她的副脑紊乱,无法辨别真实和虚幻,只剩下浓烈厚重的情绪堵在胸口,无处发泄。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生化人会变成僵尸吗?”手指来到他的额头,轻轻摩挲他的眉心,她轻声道:“……因为副脑太发达,生化大脑会被弃用,会退化,两者博弈,生化大脑会最先死掉,之后,副脑发生故障,无意识的肉体被损坏的芯片操纵……” 她背着绿光,轻柔的声音像极光的浅吟,孤独而悲伤。“……我一直以为,我迟早都会变成僵尸,只是时间要比别人晚一些……我的大脑没有强大到能够战胜副脑,总有一天,副脑会先杀掉它……”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肩膀,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可你,让它变得混乱,让它失去判断力。” 牧铮笑了笑,“这样不好吗?率先淘汰了副脑,你能胜利地活下去。” 姜乙沉默下来,望着他的眼睛色彩浓郁,“……我在想,或许,你死了,在副脑变得混乱之前,我自己的大脑却是最先死掉的那一个。” 牧铮带给她的感受真实而又强烈,因为他而产生的情绪就像子弹,炸裂在胸口,剧烈的疼痛却没有出口。情绪带了冲击力,让人理智恍惚,身体似乎都觉得疼痛。精神和躯体都被囚困在浓重的情绪里,她不需要副脑,大概也会率先消亡。 他于她来说,是机器里的故障,用来杀掉她。无论以哪一种方式。 她讲着生死的事,残酷又哀伤,而对于牧铮来说,这大概是他听过最振动心脏的情话。极光像流水一样缓缓流淌,他的目色变得沉郁。 下一刻,他翻过身,覆在她身上。 “姜乙,”他双手扶在她的面颊两侧,认真而坚定道:“我在这里,我是真实的。” “……我知道,只是不敢相信。”她摸了摸他近在眼前的脸颊,似乎在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 “哼哼……”牧铮望着她恍惚的眼神,笑了起来,笔挺的鼻子微微皱起来,眼底带着晶亮的光,痞气又性感。连低沉的笑声,都敲击着心弦。 “……笑什么?” “我还有很多办法让你相信……”他笑着,冷硬的面部肌肉变得温柔,声音里的暧昧之意听在耳里,她不由身体发热。 “嗯?”她还没来及提问,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平稳的呼吸因为他轻柔的吻变得深沉,他亲了亲她的唇瓣,嘴唇顺着脖颈,一点点向下,温热的鼻息扑打在每一寸嘴唇摩挲过的地方,皮肤变得警觉起来,当唇瓣划过胸口,到达乳尖的时候,她不可自主地颤了一下,皮肤像着了火,热得发烫。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乳房这样敏感,乳尖被微热的唇舌舔吮着,没有两下就翘起来,在他的口腔里变得坚硬,她难耐地抓他坚实的肩膀,小腹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了穴道。 他的唇舌继续向下,划过线条优美的小腹,在性感的叁角地带徘徊。灼热的双唇含着小腹上的肌肤吸吮,麻痒,小穴变得空虚,她呼吸急促,绷紧了小腹上的肌肉,仰起脖颈吸气。 牧铮的唇舌向下探索,捧起她的后腰,埋下头,含住了嫣红的阴蒂。 “啊……牧铮……”她倏尔僵直了腰,挣扎着叫他。 “嘘……”牧铮安抚地亲吻她抗拒的腰腹,“……你会喜欢……别推开我,姜乙……” 带了情欲的眼睛,喑哑的声音,他就像梦里的恶魔,善于迷惑神智,她缓缓地喘息,身子软下来。 可他的舌尖舔在敏感的阴蒂上,小腹又不由意识的绷紧,随着他唇舌一下下地舔弄挑逗,小腹里剧烈的抽搐,温热的液体分泌着,顺着阴穴流出,不用看,也知道那里泛滥成灾。 她抓着床单的手指陷入手心,潮湿的阴穴空虚麻痒,双腿无意识地夹紧安抚身体,却被他强硬的掰开。 “嗯……”舌尖顺着阴唇滑动,挑开禁闭的穴口,钻入穴道。酥痒被粗粝的舌尖微微抚慰,她抬起身,呻吟出声 :“啊哈……” 阴唇被温柔地吸吮,舌尖探入阴穴深处,舔弄娇嫩的内壁,身体深处却像埋伏了贪婪的怪兽,无法被满足,穴道又麻又痒,她抬起身,也不知道是躲避还是求欢,正好将阴穴送入他的口中。 她的喘息急促又压抑,阴穴深处的快感一点点积累,温热的汁液划过穴道,汁水泛滥着从阴穴不断流出,到达顶点那一刻,眼前的绿光模糊一片。恍惚之间,她似乎听见猛兽大口吞咽食物的声音。 寂静地黑夜里,绿光缓缓浮动,舒缓地喘息是悦耳的伴奏。匍匐在她下身的猛兽慢慢地攀上她的身子,带了灼热温度地鼻息划过小腹,路过乳房,顺着脖子地曲线向上,高潮过后地身体敏感至极,他每一个或轻或重地亲吻都带来小腹轻颤,阴穴抽搐着,吐出更多的热液。 “舒服了?” 她张着嘴巴喘息,因为情欲,眼神迷离,丰满的唇瓣变得嫣红,牧铮眯着眼睛,含住她的下唇,吸吮。就像,野兽刚刚吃饱了大餐,从她口中讨取清泉解渴。 野兽的舌尖侵入领地,湿润的嘴唇上还沾着她的味道,姜乙任他作祟。 只是,她的身体里关了另外一只猛兽,正在迫不及待地蠢蠢欲动。 “嗯?”牧铮追问着,坚硬而干燥得手指,顺着盆骨,在腰腹得下缘徘徊,她轻轻颤抖,无法控制。 “嗯……”她半阖着眼,纤细的手掌向下,握住了那根,“……要这个……” 她求着,眼里水汽氤氲,唇瓣微肿,嫣红得诱人。牧铮眼神一顿,黑得浓郁,昏暗之中,姜乙仿佛听到了野兽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噜声响,她的双腿被分开,灼热粗硕的异物闯入身体,“啊啊……!” 粗硕的阴茎直接进入穴道深入,积累的快感瞬间爆发,那只关在身体里猛兽似乎被放了出来,坚硬的阴茎绵密地顶撞宫口,敏感的阴穴被粗暴地对待,小腹深处激烈地抽搐,丰沛的汁液淋在肿胀的阴茎上,随着他激烈的动作,又被带入到穴道深处。 他吻着她,唇舌交缠在一起,口水融着,流出口腔。一手拖着她的后腰,胯下一次一次的撞入阴穴深处,轻盈地身体被顶撞着向上移动,柔软的乳房颤动着摩擦着他的胸膛。 耻骨相贴,柔韧的阴穴挤压着阴茎,温热的液体四溢而出,占满了贴在阴唇上的囊带,他的动作带了暴戾的欲望,每一次进入,都是整根抽出,之后,直接进入深处,被带出的液体溅射在下体,他的小腹,她的大腿根上都是粘腻的汁液。 四肢纠缠,颤动的呻吟和剧烈的喘息交杂在一起,像兽在搏斗。 “啊哈……”他含着她胸口的肌肤,一口一口地向下,吸吮带来的快感,轻微又刺激,姜乙仰起头,大口喘息。 他吻着她的身体,直到身体无法再向下弯曲,只好跪起来,顺带着将她的下体捧起,放在腿面上,这样,他弯下身,可以含着那颗樱红的草莓,好好品尝。 阴茎因为这样的体位,倾斜着进入穴道,粗硬的龟头摩擦过穴道的敏感点,每一次划过,她都僵着身子,小穴缩一下紧握他的肿胀,牧铮的额头抵在她的胸口,控制粗重的喘息,性器激烈地交合,变成了缓慢地厮磨。而他,在享受。 对姜乙来说这却是折磨。阴穴深处的野兽被挑逗,无法被满足,无意识地,她抬起腰,阴穴追上抽出地阴茎。 “啧……”被柔软而温暖的穴道揉弄,舒爽感从小腹炸裂开来,冲向身上每一个毛孔,牧铮皱起眉,压抑叫嚣的性器,“……松开,姜乙……” 他的肌肉紧绷着,剑眉皱在一起,似乎在隐忍极大的痛苦,姜乙身体一软,“……疼吗?” 疼?怎么可能疼,他爽得恨不得弄死她。 他望着她的眼睛黑得越来越不见底,姜乙怔然,突然地,她意识到这一晚上,都是她在哀求他,勾引他,用了一切办法,怀柔的,卑鄙的,却忘记他的感受。 心头突然火烧似的难过,她动了动身体,清醒过来的身体非常疼痛,“你……不喜欢是不是?” 她试探似的望着他,眼睛里地水汽就要溢出来,全身白皙的肌肤泛着浅粉色的红晕,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勾人,牧铮身子一斜,翻了个身,。 “嗯额……”脱离的性器又重新进入穴道,她坐在他的下腹上,阴茎分开闭合的穴道,直入身体深处,她的惊呼脱口而出,“啊嗯……你做什么?” “……不喜欢什么?”他咬着她的下唇,恶狠狠地说,“不喜欢操你?哼哼,你知不知道你夹着我,稍微动一下,你就不依不饶地缠过来,魂儿都要让你吸出来了,还要怎么样……嗯?” 下唇被他又舔又咬的,又麻又疼,姜乙推他的胸膛,却被他的手臂圈着,压向他的怀里。插在阴穴里的那根和敏感的肉壁推挤摩擦,细细密密的快感让人浑身发麻,“啊……你明明……明明叫我松开……嗯啊……现在又做什么?” 这样的体位让性器进入前所未有的深处,肿大的顶端挤开宫口,一下一下地往子宫内部厮磨,酥麻的舒爽感既刺激又令人上瘾,热气从小腹开始,散向全身。 她闭着眼睛,粉色红晕从胸口蔓延到脸颊,魅惑妍丽至极。 牧铮呼吸一滞,紧皱的面目舒展开来,他终于知道如何满足身体里暴虐的欲望。 “啊……”突然的,他身子向后倒去,姜乙重心跟着向前倒在他胸膛上,“你……不做了吗?” 层层累积的快感堆在阴穴里,疯狂地寻找出口,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既然你想要,那就自己来。”他垂着眼脸,用让人无法反抗的语气命令她。姜乙撑着他的胸膛,僵着身子,用身体说拒绝。 两人对峙了片刻,牧铮眼神坚定,根本没有动摇的意思。 万赖俱寂,窗外绿光柔动,他们仿佛漂浮在湖底。姜乙恨极,扶着他的小腹,向下移动骨盆,将那根东西纳入最深。 硕大的龟头划开狭窄的穴道,推挤着娇嫩的肉壁,探入最深处,舒爽的快感从小腹向上延伸,直上喉咙,麻痹了大脑,姜乙直起身,忘记了刚刚还在反抗。 她之前不知道,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他做,竟然这样舒服。粗大的阴茎按摩穴道里每一个敏感点,小腹抽动着,排出液体,两人的性器旁边甜腻的汁液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水声。 结实的腹部随着她的摇摆的臀部呼应鼓动,精健的肌肉显露出流畅的线条,有力的曲线,让人想吃掉他,姜乙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爱不释手,肉体上的吸引力能激发出人的自然本能,她的双手撑着他的腰腹,在他的下腹上前后起伏。 绿光深沉又璀璨,在天边翻滚如海浪, 她的上身舒展开来,脖颈优美,两只丰盈盈盈颤动,绿光裹在这副皮骨上,丝绸一样。牧铮眯着眼睛,似乎看到了她身后缓缓绽开的翅膀,黑色的羽翼闪着微弱的光。 贪婪的小穴吞下整根阴茎,她俯下身,嘴唇贴着他的皮肤,厮磨轻吻,他的身体和她的不一样,结实,紧致,热的滚烫,每一次嘴唇与皮肤的接触都迎来他小腹的颤动,身体那根变得更加坚硬膨胀。 “这样做……好舒服……”姜乙舔着他的嘴唇,诚实道。 迷离地轻叹听在他耳里,瞬间唤醒了身体里的暴戾,他红着眼,咬住她的唇肉,“我看你今晚是想死在床上……” “额……啊……”身体被他拖起,翻向床面,他拖起她的后腰,将她压在身下,阴茎以快速的频率进入阴穴,性器剧烈摩擦,她的呻吟失去控制,每一次阴茎进入宫口,小腹都要颤抖着抽搐。 丰沛的液体是最好的润滑剂,让硕大的阴茎能在紧致的小穴里肆意穿行,宫口摩擦马眼,舒爽的快感钻入后腰,向四肢蔓延,身体深处的暴虐被释放出来,操弄的动作失去控制,小穴收缩的频率越来越快,阴茎被吸吮着,逼迫他投降。 “啊哈……”眼前的绿光浓郁而绚烂,仿佛烟火爆发,璀璨夺目,姜乙眯着眼,那一刻大脑和副脑都没有记忆。 剧烈收缩的肉壁舔着马眼,快感冲入后腰,他咬着她的颈子,腰眼一麻,精液激射而出,兴奋的肉壁紧裹着阴茎,用力蠕动着,一口一口,把滚烫的液体全部咽了下去。 很久,风暴渐渐平息,汹涌的绿光缓缓浮动,像温柔的喘息。他匍匐在她的身上,半肿的阴茎还埋在肉穴深处,被肉壁一下一下抚弄,野兽被温柔剥去了兽性。 她半阖着眼,白皙的脸上还浮着浅粉色的红晕,带着情欲的脸又妩媚又迷离,牧铮吻着她,神志一晃,心里突然发生了地震。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原来,那个让他失去理智的人是这个样子,让他心甘情愿地这样取悦,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修改底线。 “……相信了吗?”他低头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道。 姜乙的神志不知游离在何处,“……什么?” 他挺腰,阴茎抽动,延长她的快感,“……相信我不存在……相信我只活在你的脑子里……” 喑哑的声音揉动她的神经,绿光舒缓地涌动,仿佛落日时的潮汐,她的目光幽幽, “……那样的话,生化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在阖眼前,她轻声呢喃道。 --------- 端午快乐。送你们大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