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暮云平(古言GB1v1h)》 (一)入教 千山映处,雪域之巅。 “启禀教主,据情报处密探到的确切消息称,已确定今夜江临楚家将遭灭门屠杀。” 高耸入云的山间峡谷深处耸立着一座古老华美的宫殿,辉煌,圣洁。黄花梨木搭起隔着纱幔的支架,雪白细密的轻纱随着吹入殿内的微风悠悠摆动。 层层迭迭的白纱深处,隐约映着一个娉婷的身影。 “哦?”慵懒娇柔的女声从殿内传来,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与清冷,似并不在意这个消息即将带来多大影响。 “此次屠杀乃江南林家家主林坤风策划,是我们安排在林坤风身边的内应提供的消息。” 殿内的女子闻言轻笑了一声:“这林坤风竟如此看重武林盟主之位,不惜如此犯险也要灭了楚家。只怕又要嫁祸到我魔教头上?” “据属下猜测,林坤风恐怕没有这个胆子,毕竟我魔教势力容不得他一人挑衅。” “听说楚家有一公子,名楚莫云?”那女子并不回答,突然言语一转,轻轻问到。 左护法一怔,心道教主该不会看上这男子,要救来做男侍吧…?不过这些事他并不敢细想,只是老老实实答道:“正是。楚莫云乃楚家唯一子嗣,虽未及弱冠,却已名动天下。传言他俊美无双,清冷浩然。” 那被纱幔掩映的女子轻轻站起身,虽看不清面容,却足以见得高挑妩媚的优美身姿:“有趣。” “左护法,今夜随我前去楚家。”声音娇柔不再,反而带上了一股冷冽的杀伐果决:“既然他林坤风想要往魔教泼脏水,就别怪本座先收些利益。” 单膝跪在殿前的男子额间掉下一滴冷汗,他暗自运转经脉舒缓周身环绕的强大气息带来的压力:“属下遵命。” *** 是夜。 夜色如墨,凝的如此厚重。无风,亦无月。只有星星点点,压抑而沉闷。 少年浑身浴血,满身伤痕。面容也被血污布满,看不清晰。他僵硬地半跪在地上,跪在一片火光明灭的断壁残垣中,跪在满地残肢尸体间,死死咬着牙,眼中是蚀骨的恨意与疯狂。 他恨。 恨自己晚来一步,恨自己赶到的时候满门几乎皆被屠光。更恨自己武艺不精,不足以亲自将眼前贼人手刃,反而要死于他们的剑下。 少年挣扎着起身,低沉的嗓音仿佛从地狱挣扎而出的魔鬼:“是谁派你们来的?” “对于将死之人,多说无益。”为首的黑衣人并不作答,只是静静看着少年,仿佛在看一件将要毁灭的物什。 “呵,怪只怪你父亲是如此碍眼的对手,我家主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首者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喋喋笑着,阴沉说道。 “池石,你话多了。”为首者似不满意,皱眉瞥了一眼多嘴的男子。随即抬剑,挽起一个剑花便向少年刺去。 火光电石间,少年费力提剑抵挡,却只来得及堪堪躲开。随着鬓角被削去的发,只听一声轻微的皮开肉绽之声,鲜红灼热的血液顺着他的脸庞滴落。 即便看不清少年的面容,但那双一贯清冷狭长的凤眸却带着烧灼一切的血腥以及毁天灭地的恨与痛:“林坤风…!我要将你抽筋剥骨,血债血偿!” *** “左护法,池石已经暴露了,今后让他回来吧。”离楚家不远处的高地之上,女子柔和却冷淡的声音从隔着帘幕的轿中传来。随即,一双白嫩柔荑轻挑锦幕,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 “尔等在此等候本座,”妩媚的桃花眼含着化不开的薄霜,淡淡扫视了众人一眼,又投向不远处的一片火光间,最终停留在那摇摇欲坠的少年身侧:“没有本座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红衣如血,飘摇而起。随着话音的结句飘摇而起。她望了一眼即将刺入少年心口的剑尖,脚尖轻点,孤傲的背影凌空而下。纤纤玉指间散出细密的银针,直逼围在少年身前一众毫无防备的黑衣人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哪怕是所感应的急急回避,每一位黑衣死士也被预算到了即将闪身的位置。每枚细针仿若有了自己的灵魂般,乘风而动,直挺挺地刺入黑衣人的身体里。 除了那个被称为池石的黑衣人未中针以外,其余黑衣人皆面目狰狞的惨叫着化为一滩血骨,片刻间尸骨无存——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剧毒“枯乌”之威,可见一斑。 池石也微怔片刻,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单膝跪地向面前的女子行礼:“恭迎教主圣驾。” 本以为避无可避,即将命丧于此的刹那。形势却被眼前的女子猛然反转,少年一双乌眸微微睁大,却被鲜血浸染,变得有些凄艳般的妖异。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因失血过多而微微颤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来缓解身心深处所传来绵延不绝的疲惫与刻苦铭心的剧痛。 视线,早已被面上的伤口处流下的血染的已经模糊不清。 他已隐约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却怎么也猜不透她如此做的用意。 意识昏沉间,他只看到了一张娇艳绝伦的脸。随即,便陷入沉沉的黑暗。 那张脸,唇似朱砂,齿如洁贝,明眸潋滟而妩媚。在身后府宅所燃起的,明灭不定的火光中,胜过皎月,雕琢似玉,艳较桃李且胜叁分。 以冰为骨,以雪为肌的美人,在烈烈红衣的映衬下,更显娇媚动人,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寒。 “将他带走。”女子微微勾唇,容光四射,明艳逼人。只是声音仍然淡漠依旧,却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喑哑。 -- гǒμщёищμ.dё (二)媵侍 “启禀教主,楚莫云人已清醒,并无大碍。目前正与待选的媵侍们一同关在天牢里。”空旷的大殿中,左护法依旧单膝跪地,恭敬的向上座的女子传达着信息。 媵侍? 女子微眯了双眸,波光流转间,似桃花般靡靡。片刻后,她起身:“随我去看看。” “是。”左护法退居一旁,亦步亦趋地低头跟在她身后,不再言语。 魔教所处的地理位置绝妙,这处隐蔽的山谷位于群山之巅,却似又自成一片四季如春的天地。狭窄的入口是得天独厚的绝佳防御,易守难攻。加上魔教特有的幻阵以及迷香,外人只怕穷其一生也难以寻到分毫。 从主殿到天牢的距离不算短,但她并未使用轻功,只是静静地走着。阳光透澈,皆数落在她身侧,未施粉黛的脸颊映着一头散开的青丝,竟褪去了以往的明艳妖媚。 “中原可有传来什么消息?”女子安静的声音从左护法前方传来,不带丝毫波动。 “启禀教主,一切都如教主所料,林坤风把楚家灭门之事嫁祸到我魔教头上。中原一时人心惶惶,猜测我教即将重出江湖。” 闻言,她轻轻勾了勾唇:“不急,且由着他们去。” 再过几年待时机成熟,自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教主的意思是?”左护法小心翼翼地问道。 “左黎,近日可多派些教中弟子外出历练。如此大好时机,错过岂不白白可惜?”她没有回头,步伐依旧。微张的红唇间吐出一个个淡漠的字眼,带着杀伐的残酷。 “若此时派遣教中弟子,只怕伤亡人数会增长许多教主何不避避风头再?”左黎有些不忍,忍不住出声提示道。 面前的女子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那个果决残忍的教主,而是与他地位同等的友人,轻声道:“我问你,你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左黎愣住,一时间微怔的看向面前的女子。她此时柔和的样子,卸下了一身的重担与冷酷。仿若曾经两人都是教徒之时,一同谈笑着把酒言欢的时刻。 他张了张唇,明白了她的用意。良久,才轻叹道:“我知道了。” 她也不言语,只是微微的笑。 魔教不似其他正派名门,之所以称之为魔教,便是有着它的残忍毒辣。相比于对外之事,它更是对本派弟子近乎冷酷无情。 无时无刻的勾心斗角,数处暗无天日的试炼场地,难度巨大的外派任务,千夫所指的穷极追杀——能这里的活下去人皆是一路千辛万险披荆斩棘出一条生路。 当然,能活下来的人,自然有着超凡的武艺,跟中原门派的弟子早已不在一个层次。这也是为何魔教一直存留至今,无法清剿的原因。PO18ん.Vǐρ(po18h.vip) 魔教向来能者居上,每任教主皆以一身绝世武功称鼎其位。若是稍被比下去,要么主动禅位,可保留性命。要么生死比斗,胜者为王。 而司霜雪,凭着过人的武功天赋,一路九死一生,浴血奋战,终是亲手斩杀了曾经虐待过她的前任教主,问鼎魔教第一人。 左黎与傅清心,是她在教徒时期不可多得的朋友。在她成为教主后,分别被她任命为左右护法。 “我回去便发布命令…霜雪”左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清心她,也是同意的。” “阿黎,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在魔教活下去。”她知晓他已经明了,便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前行。 “那楚莫云呢?你为何会救他?”这一刻,没有了身份之间的隔阂,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本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我只是”她微怔,眸子染上了片刻离迷,仿佛在回忆久远的事情。随即唇瓣微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开口道:“他,是魔教的一个契机。” “走吧,左护法。”不再多做纠缠,她神色再次归于平淡。微风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无声地再次拉开两人之前的距离。 他也不再多想,只是静静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低声应道:“是,教主。” *** 天牢因终年不见日光,极为阴暗潮湿。司霜雪靠近时,一股浓郁的霉败味顺着狱门的缝隙萦入鼻翼。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整个身子埋入阴影里,一步一步顺着台阶走下去。 随着她的步入,阳光罕见的照进昏暗的天牢里。司霜雪遣退了所有人,孤身一人缓缓走到关押着媵侍的那间最大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更像是一间宽阔的屋子。没有任何刑具,空空荡荡,摆放着几张石桌和几条巨大的石凳。 “恭迎教主圣驾。”牢里的少年们齐齐弯腰向她示意。除了,一个依旧笔直站立的身影。 司霜雪也未在意,只是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并未言语,颔首让他们起身。 与此同时,她的到来也引起了牢房里少年们的惊讶与窃窃私语。 这里关押的少年,大多数是自愿成为她的媵侍。哪怕明知会以色侍人,他们仍然愿意为了因留在她身边而得到的魔教大部分权利与可以被她赐予教内顶级的武功手札而趋之若鹜。更何况,这一任的教主居然如此风华绝代,与她春风一度,更是令人向之往之。 这里没有中原武林正派里对道德条条框框的约束,有的,只有一次一次的厮杀与随心所欲而为之的通往顶尖的路。 她与她的媵侍之间,仿若一次长久的交易。 “楚莫云。”半晌,她才开口,语气笃定。随之而来的目光则是毫不掩饰地望向牢内一位少年的身上,妩媚凌人的桃花眼微眯,冷厉中透着一丝慵懒。 闻言,站在牢中众人里的一位戴着面具的少年,静静抬头看她。他只露了左脸,削薄微抿的唇透着微紫,俊逸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清冷狭长的凤眸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傲然清澈,而是带着晦暗的恨。如一潭幽幽黑墨,晕着化不开的深邃。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伤口处裹着的白纱布隐隐渗出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你可愿跟随我?”她敛了笑,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天牢里。那张娇媚的脸蛋褪去玩味与漫不经心,隐隐暗含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认真。 她静静望着他,平静无波,令人猜不透她的思绪。 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牢中的少年们猛然间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竞争者。”之前他们以为他只是外出历练后受伤的同门,却未曾想到他居然是那个名动中原的楚家少爷楚莫云,更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里被教主青睐。 楚莫云闻言一愣,一双乌眸渐渐泛起不平稳的波澜。 昨夜那种弱小的滋味,无能的感受,是他无法摆脱的深渊。他要变强,更要手刃林坤风,将他抽筋剥骨,报仇雪恨! 他抬头望她,神色挣扎,内心波涛翻涌。 眼前这个女子,是昨夜里在那群人手中救下他的人,亦是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导里所谓人人得以诛之的魔教教主。传闻她武功无双,成为魔教教主第一天便亲手灭一门,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可此刻却是他得以报血海深仇的最佳助力。 而此时此刻,她则光明正大不遮不掩的给了他一条毫无选择的路。 以色侍人,隐忍屈辱,深埋起一身傲骨。可如今,他已毁容,无好颜色,她竟不知? 司霜雪不言不语,依旧只是静望着他。她逆光而立,一袭白衣。黑发如槁,未施粉黛,敛去笑意的容颜竟洗去了迷人的妩媚,竟丝毫不见众人口中那个残忍决绝的女魔头的半分影子,带着有一种出尘脱俗的飘然。 “属下定忠心追随教主。此生此世,绝无二心!”良久,仿若下了某种决心般,少年的神色不再犹疑,他坚挺的单膝跪地。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无论她是否知晓他已经毁容,但是这条通往复仇的捷径,他无法放弃。 她微勾了唇角,看不清神色,淡淡道:“起来吧,随我出去。” 楚莫云直起身子,抬头望她,沉默不语。在她亲自打开了牢门后,他迈步立到她身后。 “从今往后,我在位期间,不会再选任何媵侍。”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却气势凌厉的不容任何反抗。目光扫过牢内一个个或柔美,或刚毅,或清秀的英俊少年们,也同样看到了他们惊诧与不满的神情。 眸光流转间,如暗夜中怒放的牡丹,美的惊人,轻轻撇过楚莫云,最终停留于他身后的一排排少年身上,语气轻柔却令人无法拒绝:“你们便散了罢。” 听到她的话语,又看到她意味不明的眼神,加之身侧如芒刺在背的一众少年的敌对目光。楚莫云的眸子终于晕开了片片清明,眼神别开,不再抬头看她,未被遮掩的如玉脸庞涨的通红。 司霜雪看到他的窘迫,笑意却变得真实了些许。她并未再多言,随即收敛了唇边的弧度。纤长的手指覆上牢门的铁锁,随着五指的紧握,那锁链变在她手中化为铁粉。随着淡淡震荡的内力,从指缝间滑落。 “尔等一刻钟后即可离开。” 随着吱呀一声,牢门开启,却没有一人上前一步。 刹那间,牢内窃窃私语的声音瞬息安静无声。她对于他们的议论以如此方式终结,冷厉而强势,容不得他们生出半点反抗不满的心思。 下一刻,她转身离去,不再看任何人一眼。低垂的乌发落在纯白的锦衣上,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微微摆动,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楚莫云跟在她身后,眸光微微波动着,却未曾言语。迈出牢房的一瞬间,阳光突如其来的落入他的瞳中,令他有片刻间的恍惚与眩晕。 仿若早已料到般,司霜雪出了牢门后,便放缓了脚步。虽未曾回头看他,可步伐却并未令他难以跟上。 “教主”他深邃的乌眸望着前方的女子,想到她方才的话,眸色闪过犹疑。最终,还是开口道:“我属下毁容了,怕是今后有碍教主观瞻” 楚莫云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些别扭的异样,俊美的脸庞透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红晕。 虽然对他而言,如今的被毁掉的脸并不算什么。但是他仍担心司霜雪若真的不再选媵侍会不会在以后看到他的脸时迁怒于他这样一来,他的大仇便更加难以得报。 “哦?”她止了脚步,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身后身姿修长的少年眉目如画,哪怕眼神寂寂而深幽,却依旧带着一种与魔教里截然不同的正气浩然。他说的很是隐晦与委婉,但于他而言,却仿佛鼓起了一身勇气与她讨论今后可能发生的暧昧之事。 “那又如何?”一双桃花美目顾盼生辉间,竟带着绝伦的美艳。可若细细看去,却能看到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羞涩之意,足以动人心魄:“我都不在意,你倒在意了?” 闻言,他微怔。随即立刻低下头去,面带窘迫:“我只是以为教主不知。” 她勾了勾唇,暗暗压下了面上的红晕,不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继而迈步向前走去:“你的父母早就中了林坤风的密制之毒,我知晓时,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解。” 她的话语淡淡的,却缥缈,随着经过的清风传入他的耳畔。听不出任何波动,仿若稍纵即逝的烟云。楚莫云的脚步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讶异与不可思议。 他曾想过,她为何独独救了他。她明明一早就在,为何却看着他家破人亡,满门皆灭。可他也明白,他没有资格怨她。 她是魔教教主,哪怕带有某种目的,能出手将他救下而不加施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可他未曾想到,她竟主动向他解释为何不救他父母之事。 楚莫云音色低沉了些许,黑眸微动,随即又归于平静。良久,才开口道:“多谢。” 竟是带了罕有的温和与真诚。 “看好。”她转身望了他一眼,神色恢复平静,带了些专注认真。随即,她拂袖一挥,青丝飞扬。足尖轻点,身形舞动,跃身而起:“螺旋九影,燕形无踪。其聊不为,以气之行。” 哪怕在运气之中,司霜雪的声音平稳依旧,不见丝毫波动,完美体现了其内功的厚重与高深。 她身形飘逸,难以捉摸。白衣烈烈,身轻如燕,左右回旋间,竟快的诡异。只待片刻钟,司霜雪便隐去如风般,不再见其身影,唯有几句话语夹杂着清风送入耳畔:“我在后殿等你,以同样招式来见我。” 楚莫云望着她不带丝毫停顿的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眉头微皱,仔细回想着她之前所讲的心法口诀。 这运气心法与他自小所学的楚家的心法完全不同,楚家的心法重在光明磊落,一招一式一字一句都是正气浩然,从未有过如此的飘忽多变。然而细细思索,这心法似与魔教的阴森诡异又截然不同,仿若融合了正邪两派的精髓。 他略略一想,便不再纠结。回想着司霜雪刚刚的步法身形,他下意识便随着心法运转开来。漂亮的眸也随即沉静下去,偶有阳光映入黑目间,似若琉璃。 -- ®ǒμщёищμ.dё (叁)初遇(微h) 积雪封城,冻云迷路。浔阳腊月,江风苦寒。 一艘庞大游船就着风雪静静漂泊在宽阔的江面之上。 “少爷,前方似乎有人。”身穿绒衣的侍从弯身禀报刚刚从温暖的游船主舱里踱步而出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拥毳衣炉火,身穿白蟒暗底锦裘,紫貂外袍。乌发乌眼,却美的雌雄莫辩。因着天气冷极,有薄薄的白雾随着呼吸从少年红唇之间溢出,令其面容望之更似临凡谪仙。 听到属下回禀,他不由抬眸远望——只见不远处江面上正漂浮着一个模糊人影,时沉时浮,好不可怜。 他雅致的眉宇微皱,想了想,还是立刻开口道:“救上来罢。看看是否还活着。” “是。”得了主子的命令,立刻有几位侍从挪了游船上所备的竹筏小舟抛到江面,一跃而下,划着竹桨来到那沉溺人影旁边,将人从江面救起,提上竹筏,带到了大船之上。 “少爷,这人…似乎还活着。”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来岁出头的小女孩,头发乱糟糟地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面色乌紫,唇无血色,再加上身上穿的早已被江水浸的湿透的袄衣,看上去似乎能与此刻吹在甲板上的雪瓣融为一体。 少年将手炉递给随从,弯身蹲下,锦裘沓地,披风尾部的紫貂皮毛上也随之沾染了甲板凝结的点点雪色。温热的指尖剥开了女孩黏在颈间湿漉漉的黑发,静静贴在了那纤细地仿若一碰就碎的脖颈之上。 有微弱的跳动从冰凉的肌肤下传来,一下一下,细弱至极,却依旧顽强地挣扎着,维持了女孩细若游丝的呼吸。 少年望了望女孩稚嫩的面容,似乎有些犹豫。但不过片刻,他修长的手指还是解开女孩身上因被江水浸泡而变的笨重肥厚的湿冷棉衣,伸进了贴身小衣之内。PO①⑧ん.Vǐρ(po18h.vip) 细腻冰冷的肌肤在手掌之下绽放,肌肤上残存的寒冷水珠打湿了他原本干燥温暖的手掌,却更能叫人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分光滑的触感。他敛了眉目,压下心中的异样,将手覆在了女孩心口,为她运送内力,护住渐渐微弱的心脉。 十来岁的女孩的身子已开始逐渐发育,为日后的窈窕之姿做准备,手掌下是略微凸起的小丘,正软绵绵地抵在他的掌心处,沉睡的乳尖在温和内力的刺激之下,不由自主地渐渐变得挺立,令他白皙的面容不住掠过一丝绯红。 少年垂着眸,努力忽略着掌中传递而来的触感,全神贯注为其输送内力。于是便没有看到女孩迷蒙间睁开,又控制不住闭合的双眼。 直到确认眼前的女孩的心脉渐渐强稳,他便立刻收手,将她衣衫理好后,站起身,从侍从手里接过手炉,吩咐下去:“把人带去回暖安顿,待她醒后再说。” “是,”其中一位侍女向前领命,又补充道:“少爷,您前段练功时乱了经脉,此时身子正虚弱,又为救人失了些内力,不如现在便去休憩一番,您每日泡的药浴今日该提前一些。” “嗯。”他想了想,淡淡应下,转身迈入船舱之中。身姿挺拔,如青翠玉竹,萧然而立。 *** 十二岁的司霜雪以为此次完成暗杀任务跳江而逃后必死无疑,然而此刻却再次恢复了意识。胸口处还残留着内力包裹的温和气息,她不由想起了刚刚仿若惊鸿一瞥之间看到的少年。 那人略低着头,正将手放于自己心前,为自己护住心脉。模糊间只能看到其深邃眉宇,如琼枝一树。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连着微微抿着的薄唇,似昆仑美玉,俊逸无双,得尽天地之精华。 她想起这一幕面色微红,只觉得心跳加快,却不知原由为何。 想不通的事,便所幸不再去想。 她缓缓睁开眼眸,尚且迷蒙的视线映入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形,正背对着她往身旁的炉子里添着香煤,炉子里散发的带着草木香气的暖意熏的她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了几分。 听到背后声响,那添香炭的女子转过身来望她,在看到床上的人迅速清醒后不由有些惊讶:“小姑娘,你醒了?” “你是?”司霜雪试图发出声音,但因着长时间未开口,此刻发出的声音低哑黯沉,失去了以往泠澈。 “我叫碧荷,是我家公子在江上发现了你,将你救起,嘱咐我看护着你。小姑娘,该如何称呼你呢?”名叫碧荷的女子语气温柔,向她走来,递了一杯热茶塞到她手里,看着床上女孩稚嫩苍白的小脸,继而温声开口道:“可是遭了什么难?若是有难处,不妨向我们家公子讲一讲。公子他是顶顶儿好的人,若能帮忙,公子他应是会帮一帮的。” “多谢。叫我…小雪就好。”听到了她蕴含的关心之意,司霜雪微怔,不太自然地回了她一个浅淡的笑:“你家公子是谁?我该去向他亲自道谢。” “我们家公子呀,”碧荷语调稍顿,还未开口时眉眼间便染了几分压不住的笑,仿佛提起这人,自己便也跟着与有荣焉的样子:“姑娘可知江临楚家?” 江临楚家?司霜雪眼眸微微一沉,稚嫩面容稍露沉思之态。 她如何不知?从小便耳濡目染得知这江临楚家便是武林正道数一数二的名家,更是魔教有名对头之一。然而她此时在魔教的武功地位,还接触不到关于这种程度的任务而已。 “知道。”她还是诚实开口回答,反正她从未与楚家有过交集,再加上她此刻的身份模样,应当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她是来自江湖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出身。 “我们家公子便是楚家嫡少爷,也是唯一的少爷,楚莫云。”提起这个名字,碧荷眸光发亮,脱口而出的音调都因着兴奋而上扬。 碧荷的一副纯真的仰慕之态看得司霜雪一愣,这是她在魔教中从未看到过的神色,单纯到有些蠢笨,却令她心底感到片刻宁静,不用再时刻提防。 “姐姐可否带我去拜见楚少爷,我想要亲自谢过他。”无论他是不是魔教黑榜上欲被处之而后快的名字,司霜雪都只想去真心感谢他。她还有家仇未报,却差点便折戬沉沙于此,是楚莫云救了她一命,给了她继续向敌家复仇的机会。 她向来条理分明,一码归一码,若有一天她的任务是杀了楚莫云,她定会留他一条性命,以作报答。 “此刻少爷正在进行药浴,可能不太方便。”碧荷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夜色,有些犹豫的开口向她解释,或者说,是在找人倾诉自己一直隐藏而无法倾吐的担忧:“少爷前阵子快突破了,练功时心急出了岔子,老爷和夫人便要他外出游玩散心,平稳心性。少爷每日都要泡药浴,夯实根基,也能早些恢复。” “唉,以前少爷冬日都只着薄衫都不觉冷,这段时日却要日日着锦戎与披衣,何时才能好呢?”说着说着,碧荷的语气有低落了下去,看上去倒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家的少爷操心担忧着:“哎呀,你看我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小雪姑娘不用急着去拜见少爷,倒是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食来。” 碧荷弯腰替她整了整盖着的衾裘,以便让她更加暖和,继而转身,缓缓向舱门外走去:“你多休息休息,即便是晚了些许,少爷也定不会怪罪的。” 随着客舱恢复寂静,司霜雪立刻从床榻上起身,虽然这里的单纯舒适的环境令人眷恋,不知比魔教好了多少倍,但是她却决不能沉溺于此。若不能及时回去复命,汇报任务,等待她的,必定是更加残酷的折磨。 她所习武功特殊,更何况她是力竭坠江,未曾受伤,这短短时日的休憩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五感全动,察觉到这一船之中没有人比她此刻武力更高深,唯有一人隐隐与她内力差的不多,可是却极为虚弱低迷,无法察觉到她此刻隐隐的窥探。这人想来便是楚莫云了。 司霜雪掀开被子,转身下榻。在穿被人烘干的靴履时,却瞄到了脚裸处所系的一圈红绳,那绳中间编串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木塞还紧紧扣着,看样子没有遗失在江水中。 司霜雪心下微动,拔开了那木塞,微微翻转瓶身,只见一粒粒颜色不尽相同的微小药丸落入手心。她想了想,将其余药丸再次放回瓶中,只留了一颗纯白药丸握与掌中。 算了,不辞而别,便以此作为报答,让那人早日恢复。 她穿好鞋袜,理好衣衫,小巧的身影飞动间如梁间飞燕,蹁跹出了屋子,不留一丝声响。接着又继续仔细感应着楚莫云所在的位置,向他的方位奔去,一路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那是一间不算特别宽阔的内室,位于船尾的位置,与外屋的主卧之间相隔着一扇厚厚的帷幕阻挡。司霜雪推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仅容她一人侧身而过。猫一般轻巧的步伐没有发出噪音,她踱步掀开帷幕,不再靠近,屏息向内室看去。 整间屋子都没有亮灯,只有内室里支起的黄铜烛架上有微弱的光芒传来。烛火昏黄,水汽氤氲,有一少年正闭着双眼,裸身侧坐在内室中央摆放的木制浴桶里。就着昏暗的烛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俊美无灼的侧脸,纤若蝶翼的乌睫在烛火里微微颤动,一头乌发不扎不束,湿淋淋地贴在他白皙却肌肉线条分明的背上。风仪倜傥,霜姿瘦雪,宛若天人。 司霜雪的脸又红了,她将那粒雪白药丸放于指尖,轻轻运功一弹,一抹似雪片般轻巧的物体便悄然跌入木桶的药水间,细微的动静没有惊扰到楚莫云,甚至,连一丝水波都没有荡漾。 这是魔教秘制的药物,专门针对在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后,溶于温泉后,则有以促进经脉恢复之用。 在魔教这种地方,走火入魔对教徒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司霜雪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在看到碧荷担心楚莫云的时候产生了一种不解的情绪。 不是什么重要的药丸,帮了便帮了。司霜雪心里想着,决定再观察一下楚莫云的反应,若是再过片刻后还没什么不适,那便是没问题了。 只是她不知,魔教以毒闻名,却也意味着同样对各种药物极为精通。针对男女构造的不同,魔教所做的促进经脉恢复的药也不同。男子所取的药物为纯黑色,女子则为纯白色,平日里男女分开领取药物,不能互通。魔教男女在沐浴完融入药物的温泉后,则会欲望高涨,大部分人都选择找人直接纾解一番,淫乱无比。 司霜雪所练功法特殊,在习至大乘之前要求男女皆为处子,因此对此欲望有着天然压制之效。故而司霜雪从未受到过这方面的影响,便不知此药的副作用。 而此刻,她毫不知情的将此药阴差阳错的用给了楚莫云。哪怕给楚莫云用的是女子的药物,但是楚莫云也依旧起了抑制不住的反应。 正在司霜雪准备溜身之际,她突然看到浴桶里的少年突然抑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即便在昏黄的烛光之下,也能看到那俊美如谪仙的脸上迅速染上了不可思议的绯红。 她微怔,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悄悄退到了帷幕另一边,再次掀开帘子,避开他的视线,凝视着楚莫云的背影。 浴桶中开始泛起浅浅波纹,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少年白皙的手臂在水中缓缓撸动,面色如染了胭脂的春水般潋滟动人。随着楚莫云唇间溢出的低哑呻吟,拍着桶壁的水纹也因动荡而溅出水滴,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司霜雪在魔教耳濡目染,并不似寻常女童一般单纯无知,一眼便看出楚莫云正在做什么。 她脑海里浮现了那般风姿卓绝的俊颜,若兰芝玉树,又似临凡仙人。而此刻,这清冷谪仙仿佛被玷污沾染,拖下神坛,在她面前自渎——这个认知令她不觉心跳加速,有种陌生却无法掌控的兴奋弥漫全身。 在船窗外飘落的雪与月之间,他便是这第叁种绝艳。 药性上身,使得他时不时挺腰低喘,尚未发育完全的喉结在喘息的间隙里微微上下滑动。他双眸染欲,似闭非闭,仿佛艳粉桃花片片铺落于春水,带着一种动人心扉的旖旎。 司霜雪看呆了。她在魔教里的隐蔽之处曾亲眼撞见几次性器毕露的男女混战,其中不乏有皮相极好的男子,赤裸身体,正在酣战。可却从未有一人能叫她生出此刻之感,哪怕是那一滴因着水汽熏腾而从鬓角滑落的晶莹汗珠,都带着惑人心魄的魔力。 她停了步子,更加小心的隐匿了身形,就这么看着楚莫云,一眨不眨,感受着自己胸腔内的心跳渐渐加快。 药性刺激之下,并没有过多久,浴桶里的少年突然加快了手中动作,白玉般的面容微抬,向后扬起,薄唇间的喘息也兀地加快,偶尔溢出的呻吟更加低沉喑哑。直到随着身体微微的颤动,有乳色液体缓缓溶于药水之中,在木桶里弥漫开来。 随后,那所携着情欲的沉沉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下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散发着草药味的水波下抬出,顺着指尖低落的的水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楚莫云的眸子逐渐清明,染上许些不解,他刚刚为何,突然被莫名的情潮所控?感受着药水渐渐冷却的温度,他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从木桶中起身,准备擦干身体。 随着水波轻荡的声响,一个少年光裸的背脊与臀线就这样暴露在司霜雪的视线里。还沾着药液的背臀上划过滴滴褐色水珠,从白皙又充满线条感的背上一路划过腰线,划至饱满坚实的臀线里,又顺着山峦起伏的沟壑低落在浴桶水面,发出滴答声响。 骤然刺激之下,司霜雪看得有些口干舌燥,控制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谁?!”长年以来的的习武直觉以及被药丸滋润后逐渐恢复的经脉内力,令楚莫云仿佛察觉到了隐隐的窥视。 楚莫云回头探查,却发现四周寂静依旧,没有任何可疑踪迹。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少年低垂了眸子,清冷如仙的脸在烛光中明灭不定。 几乎是随着话音刚起的瞬间,司霜雪便迅速闪身离去。脸上隐隐的红晕丝毫没有影响到飘逸的身法,几个呼吸间,她已跃至船舱外,运起轻功内力,飞身向岸边而去。 她飞速赶路,想着刚刚那样一幕,心神却有些飘忽。 楚莫云…么… -- ®ǒμщёищμ.dё (四)求见 “禀教主,楚莫云求见。”门外侍女的禀告传来,司霜雪目光微凝,从回忆中幽幽抽身。 也不知,那个名叫碧荷的女子,是否一并死于灭门之中了。 “进。”敛下心底所有情绪,她红唇微启,明眸轻抬,望向门外。 有一修长挺立的身影正迈步入殿内,银质面具未遮掩的半边面容因一路运功奔走而染上微红。隐约有细微汗珠打湿了鬓角,划过白皙肌肤,从棱角分明的下颚流进脖颈,沾湿了衣衫。 仿佛与记忆中的人影渐渐重迭,司霜雪美眸流转,上下打量,隐隐暗含着一丝说不出的狡黠:“你找我,有何事?” 这语气,仿佛完全忘记了她在不久之前说的自己在后殿等他的话。 楚莫云一愣,老老实实答道:“属下…已学会教主刚刚所教的心法。” “所以呢?”司霜雪勾唇,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应当的暧昧:“只为了这个?” 不知道她到底要他回答什么,听着她温柔缱绻的语调,仿佛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挑逗。楚莫云俊脸涨红,没有应话。 “天下武功,不过是万变不离其宗。”身形轻动,她从殿内搁置的美人榻上起身,缓缓走近楚莫云:“你们正派,习武总是强调招式套路,按部就班。所谓比武,也不过是儿戏般的切磋而已。其实生死之间,哪有什么一招一式,招招要命,只有一生一死罢了。” 正如她所言,世间功法万千。内力是每个武者必修的且日日都要积累的功力,而心法的不同则决定了所学功法的不同特性。由此,通过心法运行出来的内力,也随之不同。或阴柔诡异,或阳刚爆裂,或刚正冷酷,或缠绵不息,或扶摇飘逸。 而司霜雪所学的魔教秘典《魔经》,则是以身法为胜,伴着生生不息的运功特性,让每一任练到大乘的武者,都可以此凭武功冠绝天下。试想一下,若有一人身法缥缈,行招极速,又有生生不息的绵长内力。任何与之成为对手之人,都可以说是招惹了噩梦。 极品的功法心经,也意味着极大的修炼难度。像司霜雪这样从生死间一路拼杀,仗着《魔经》脱颖而出的,万中无一。而楚莫云,能用她刚刚所教的心法来到后殿见她,也证明了他同样是一位难得的天才,不堕江湖传闻里的威名。 她望着殿内清冷俊逸的少年,继续开口道:“我所教你的,虽是绝品的心法。但若你想要以此功力绝世,报仇雪恨,就要在生死之间浴血,才能追寻突破。”PO18ん.Vǐρ(po18h.vip) “而我,并不能保证在向敌家报仇之前,你是否有命活到那一天。”司霜雪声音轻柔,却极为认真:“你若不能接受,我还可以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放你安全离开魔教。” “若你接受,那便是入我魔教,不能后悔。若有反悔之际,则为叛教,我必亲手杀你。”她眸子盯着眼前的少年,泛起点点涟漪。 楚莫云啊,你若接受,那便此生不能从我手上逃开了。 少年并未犹豫,他望着身前站立的女子,坚定道:“属下绝不后悔。”只要大仇可以得报,他愿做任何事情。 “我教你绝品功法,为你指明仇家,”听到他毫无犹疑的回答,司霜雪漾起点点笑意,一双美眸流转间,潋滟如波,又柔软如云:“既如此,你作为我的媵侍,又该与我什么报答?” 音色带着女子特有的柔美,仿佛带了一把诱人的小勾子,挠着人的心弦。 她伸出白皙纤巧的指尖,从覆在楚莫云的面容的银质面具上端一路划至削薄唇线上的的末端。虽没有直接碰触到少年的肌肤,可楚莫云却觉得仿佛又一阵热流随着她指腹的滑动从冰凉面具上传来。 他面色瞬间染上绯红,一直沉寂的眸仿若跌落进了几片桃花,氲开了缭绕的阴郁,染了几分不知所措的光芒:“属下…”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也未曾与女子如此近的接触过。因距离的极近,楚莫云甚至隐隐可以嗅到如兰的吐息,这个发现不由令他浑身僵硬,不敢再与她对视。 “跟我来。”看到眼前人的模样,司霜雪没有继续逼问,因为她想到了更加有趣的方式,期待着看到眼前的少年会为此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楚莫云心里默默舒了口气,分毫不知眼前女子的头脑里正思考着又令他更难为情的要求。 -- (五)温泉(微h) 随着两人步伐的逐渐移动,殿内的光线也越发昏暗。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味随着渐渐湿润的空气弥漫至鼻腔,内室所置的薄如蝉翼的雪白轻纱因行人路过卷起的气流而随之飘动。 在楚莫云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儿白玉砌成的温泉浴池后才明白,自己感觉到的逐渐上升的温度不是错觉。 “为我更衣吧。”司霜雪背对着楚莫云开口,语气平和笃定,然而,仿若碎雪铺就的肌肤上有可疑的红晕一闪而过,随即消逝,再无处可寻这抹踪迹。 她衣袖宽大,垂下时将手指也一并遮掩,因此便无人看到那纤细的手指因主人的紧张而微微蜷缩的姿态。 说罢,她转身,轻抬胳膊,一脸自然而然地等着眼前少年的服侍之态。 楚莫云一心向武,从小便被家族严格以正道风骨要求。哪怕被江湖无数女子所倾慕,他也依旧是对风花雪月之事并不熟悉,又何曾历经过这等事。 只见那清俊如竹的双靥宛如被胭脂层层迭迭涂抹,红的似乎要滴血。乌睫颤动,为这似天边皎月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带着易碎的无助。楚莫云再次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所措。 “啊,居然连这小小要求都做不到么?”看到他这模样,司霜雪心中好笑,面上依旧冷清似雪,反倒是不紧张了。 她蜷握的微粉指尖逐渐放松,心跳渐渐平静下来,语气依旧是习惯性的缱眷,却随着音调的渐渐压低而变得淡漠,带着一丝玩味:“既如此,第一章心法也没有传授你的必要了呢。” “不是的!”闻言,楚莫云下意识否认,他深吸一口气,虽然面色依旧布满红晕,眸光却逐渐坚定:“属下可以的。” 是的,他不过此时不过是她的侍从罢了。就如以前他被人服侍更衣一般,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目前楚莫云有些混乱的头脑根本不曾想到一般为女子服侍更衣的侍从皆为侍女,哪里有男子被委以此任的。 终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是缓缓伸向了对面女子的衣带前,外衫处系好的蝴蝶结随着力道的扯动而散开。 没了外衫的遮掩,司霜雪覆于其下的窈窕身姿依稀可见。 随着绣着暗纹的雪白的锦衣与锦裙杳杳坠地,一具只着月白色肚兜的香软酮体展露在眼前。 楚莫云压根不敢细看,微蹙的眉似乎要将墨黑的石砌地砖盯出一个洞来。 至于那刹那间所瞥见的仿若柳枝摇曳的腰线,圆润小巧的肚脐,以及肚脐下光洁的引人入胜的神秘花谷… 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偶然间碰触到她的肌肤所留下的细腻触感,他不能细想,只垂眸盯着殿内地面,只有女子白嫩的脚趾无可避免的闯进余光里。 “盯着地面做甚么?不是还有一件么?”司霜雪轻闭双眸,压下又再次升起的些许羞涩,还是决定不要放过眼前的少年。她张开双眼,粉嫩小舌下意识地舔过朱唇:“更衣完,你就可以出去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背对着他,几乎不着寸缕的,只系着一根肚兜细带的背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映入楚莫云视线里。再往下,起伏的雪臀温香诱人,臀间细细的沟壑下,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足以令人血脉喷张。 楚莫云的拳因着主人的忐忑的羞意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有些轻颤地轻轻扯开司霜雪的肚兜系带。 没了带子的支撑,那抹透着梅花香气的月白色,如柔绵的云朵般飘摇落地。 少年面容上的红晕一直不曾褪去,配着那往常望之如高山孤月的清冷容颜,不由得让人想要再多多沾染,将这轮天边月彻底扯入深潭。 司霜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转身了,赤裸的身子因不远处蒸腾的水汽而泛着淡淡微粉。纤长的脖颈之下的两座软绵玉峰形状优美,挺翘白皙。乳儿尖尖上,点着的那两颗粉嫩茱萸,可爱的令人垂涎。 “看好了。”她凤眸轻眺,纤细的指尖就置于身前演示着简化后的行招方式,将第二段心法口诀缓缓诵出:“抱源合一,引新吐故。意守丹田,行至少商。” 楚莫云若想看她行云般的手法招势,学会如何运用,就不得不将视线放于她身上。他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武素养令他将她演示的一招一式和诵出的心法都记于心间,而此刻的头脑却根本无法理解这背后招式的意味。 那纤细手指后,无遮无掩的雪白乳峰占据了楚莫云此刻的心神。没了衣物遮盖,原本沉睡着的乳尖受到空气的遽然刺激而在少年眼前变得逐渐挺立,充血后的两点朱果附近,点缀着小小一圈嫩粉色的乳晕。仿佛只要人轻轻张口,便能肆意将其裹入唇舌之内品尝把玩。 接着,就在司霜雪的注视下,一行鲜红的血液从楚莫云英挺的鼻里流出……一同挺立起来的,是少年身下控制不住地顶起的衣物。 “好了,你出去练习罢。”司霜雪演示完毕后便兀自转身,一步步像温泉走去,对那行血迹以及支起的小山丘仿若视而不见般毫无表示。 窘迫无助的少年没有回应她,步伐细听之下甚至带着些许踉跄,有些跌跌撞撞地离去。 听着身后的声响,司霜雪若春水拂过的面容淡漠不再,其上闪过的片片羞意,以及忍不住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她此刻的感受。 眼波里温柔荡漾起的,是深埋于心间的秘密。 *PS:(教主就是一副明明羞涩却还努力装老司机的样子,奶狗就是完全的单纯无措,被教主撩拨的毫无办法,又无法反抗。啧啧。) -- (六)寻药 夜深露重。宽阔院落内,惨白月光下,伴随着穿耳而过的呼啸夜风,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新学的心法。 只有投入于此,才能忘记那令人无地自容的一幕…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楚莫云招式微怔,一双微微泛起波澜的乌眸随即便归于沉寂。他继续挥舞起手中的剑,披星戴月,不知疲倦。 *** 当司霜雪听到侍从通报过来的消息,心口微窒:“你是说,楚莫云吐血了?晕倒在媵侍院内?”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司霜雪直接运起轻功飘摇而去,足尖轻点,片刻后便不见影踪。 她进了媵侍院内,这个宽敞院落内有许多屋子,分别住着各任教主所选中的媵侍媵妾。目前,因为她驱散了其余众人,这个院落目前只有楚莫云一人居住。 司霜雪径直往主屋而去,轻皱的眉显露着此刻她内心的担忧。 如昆山之玉般绝世的少年正静静躺在被锦之中。肌肤苍白,似以冰雪为肌。羽睫浓密,又似沉眠的蝶翼。削薄的唇边还残留着一抹触目的血迹,为其凭添一分脆弱疏离。 司霜雪将手指贴于他的肌肤之上,将他的身体状况仔细探查一番后不由得感到好笑又好气。 这家伙,是行功太过后,由于内力支撑不住,一时间无法控制的伤到了经脉,又痛又累之下,撑不住晕了过去。她还以为他是中了当初石坤峰所下的毒呢。 虽面上不显,心底却淡淡舒了口气。司霜雪的指尖从他的手腕移到了他的唇边,似有似无地划过那柔软冰凉的唇瓣,温暖的指腹下传来酥麻的触感,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更多的感觉。 她眸光温柔,唇角带笑,却没有再在楚莫云唇瓣上继续摩挲。而是往下用指尖替他擦干净了留存的血迹后,便收回了手。 司霜雪迈步出门,染着血迹的指尖对着立于门口的侍从微微摆了摆,吩咐道:“将他抬到后殿泉池之内,本座稍后就来。” “遵命。” *** 魔教的药殿之内,众魔教药徒心惊胆战地看着被教主叫走问事的药殿主管。 “教主怎么突然驾临我们这处?”在两人走后,有药徒窃窃私语。 “苏老最近没有犯教规吧?”另一人插话:“教主她应该不是来杀主管大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教主真美啊。说真的,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比教主还漂亮的女人。”又有一女子低声道。 “喂,臭丫头,你不要命啦!这都敢讲。”另一个带着气音的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可别忘了,咱们教主的“光荣事迹”。” “我看你们两个都是不要命了,这种事都敢议论?被主管抓到的话,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 而在苏主管的私人药室之内,被药徒口中所议论的当事人之一,正一脸疑惑地听着教主刚刚所问的问题。 “教主,您是说,您要最新研制的,练功行岔后泡药浴恢复的药丸?”他没听错吧,教主找他不是要最新研制的毒药,而是要恢复药浴的药? “嗯。有的话,给本座一些。”司霜雪面容冷淡,似天边寒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副作用的那种。” 现今不同当初初见那时,若再给楚莫云用那种有副作用的药丸,还是当着她的面,他怕是会羞愤致死吧。 苏主管摸了摸雪白的胡子,眼角微眯,一副思索之态。然而,就是在这样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下,这人做出了威慑江湖的,令正道闻之色变的魔教“千机”,“枯乌”,“血湾”等毒药。 他从挨着石墙一侧搁置的密密麻麻的药柜格子中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黑瓷瓶,递向司霜雪:“教主,这是经过改良后的修复丸,用法和之前的一样,不再有激发情欲性致的作用。若说唯一的副作用嘛…便是泡完之后会沉睡一个时辰。” 他略略思考,又继而补充道:“嘛,也不算是副作用。沉睡之时,经脉的修复会更为迅速,甚至可以修复以前留下的暗伤。不过因为制作药材珍贵,没有对众教徒公开领用罢了。” “教主武功盖世,冠艳天下。《魔经》功法已臻至大乘,自有修复拓展经脉之功效。这药,教主您也用不上呐。”苏主管眉毛一弯,讨好一笑,更显得慈眉善目。又顺便送上一记马屁,苍蝇搓手道:“教主若愿将朱苏草赐给属下,属下定会研制出更加有用的药送给教主。” “苏老想要本座私库里的朱苏草直说便罢,”看到他这模样,司霜雪微微勾唇,冰雪消融之态望之更加勾魂夺魄:“这一副…您倒也做的下脸…” “你去找左护法领罢,就说是我的意思。”对于这位药殿元老,将大半辈子都投身于药草之中的药届泰斗,司霜雪心里还是尊敬的。 看着苏老听到她允诺后迸发灵光的激动神色,她细眉一挑,手指轻抛又复而接住那光滑古朴的黑色瓷瓶,看上去有些妩媚的凤眼里带了些真实的笑意:“谢了。” 说罢,便出了药殿,飞身离去,留下一众对其出神入化的轻功赞美惊叹的药徒众人。 *ps:(司霜雪os:阿云等我,我来救你了。) -- ®ǒμщёищμ.dё (七)沉眠(微微h) 司霜雪屏退守在后殿门口的侍从,独自进殿,往殿内深处的温泉而去。 轻纱罗幔后,有一人影正背对着她半坐于温泉池内。她缓缓走近,那人的轮廓面容正逐渐清晰。楚莫云还在昏迷之中,头颅低垂,银质的面具也因此而摇摇欲坠。线条分明而流畅的赤裸的身躯隐在不断涌动的水波雾气之下,模糊不清又引人入胜。 司霜雪伸手,白嫩的指尖稍稍用力一扯,便将其摘落——那张俊逸如仙的容颜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眼前。 世无双的公子似只能生长于昆仑的雪莲,哪怕狭长的眸轻闭,也自有一股清疏威仪的风华。形貌昳丽,莲华容姿。 唯有一道从左额划过眼角直到颧骨下方的疤痕,仿佛是美玉裂痕,如茫茫雪地上镌刻的一道沟痕,为这清冷出尘的容颜涂抹上几分妖异,却分毫不掩盖世姿容。 司霜雪默默欣赏了眼前的容颜片刻,眉眼都带着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柔和。 真是俊呐。 她从宽大的藕绿衣袖中取出那已经沾染了体温的黑色瓷瓶,又从中取出一枚还在散发着药香的白色药丸夹杂指尖。另一只纤细的手指深入温水池的一侧,轻轻拨动了一处白玉制成的圆形拨片,不断涌动更流的温热泉水便缓缓停下,为即将投入的药丸做好了准备。 白丸坠水,随着水下的细小漩涡来回打转着,渐渐弥漫开来,又化于无形,只留一股清澈的药草香气渐渐弥漫。 闻着这股淡淡草药香气,司霜雪斜卧于白玉池岸边,乌发散落,姿态风流。一只手撑着身子,垂着眸子看着自己另一只手伸进水中来回拨弄,看似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却掀起了阵阵荡漾的水波。 就这样玩耍片刻,似乎是觉得无聊了,司霜雪往前挪了身子,拉近自己与楚莫云的距离。沉于水中的手掌覆上楚莫云的胸前,她运用着心法内力从他的心脉处浸到他全身的经络,为他梳理岔乱的内息,加速药性的扩散与修复。 就这么梳理了好久,她似乎是又觉得无聊了,一直浸于泉水中的手掌传来的温热之感令人舒服的昏昏欲坠。她红唇轻启,悠悠飘出了个小小哈欠,那半阖的凤眸半纯半欲地望着依旧在泉池之中昏沉的少年。PO18ん.Vǐρ(po18h.vip) 纤细的指尖开始坏心眼地在楚莫云胸前缓缓滑动,却未曾停下内力的输送。 少年头颅微垂,在四周泛起的薄薄水雾里越发显得色若春晓。那红豆似的一颗乳尖,就这么挺立充血,被她来回拨弄,不断撩拨。 她手指时而轻按,时而移开。又左右抚弄,柔软的指腹摩挲着那小小乳粒,酥麻的触感顺着指肚传来。 他的睡颜是那么沉静冷清,更加显得司霜雪此刻对他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放荡不堪。 然而正是这种在司霜雪接触到的男子里,对她来说少见的如松如竹的高华,便更加能激起她从数年前惊鸿一见后便被激发的,潜藏于心底的,似乎只能对他发泄的,一种不可言说的欲望。 她眸光逐渐变得幽深,视线却渐渐从少年的胸口往下滑去,被内力激起的翻涌水波遮挡了视线,楚莫云的小腹及一下都变得飘摇模糊,不甚清晰。 洁白贝齿无意识地咬了咬绛色唇瓣:不急,不要把人吓跑了。 而清澈绝美的眸却越发妩媚动人:不过今夜,或许可以先收点利息? -- ®ǒμщёищμ.dё (八)砚鹿 在感受到药浴中的药力几乎完全浸透到楚莫云的经脉之后,司霜雪喊来了殿外守着的侍卫为楚莫云擦拭更衣。 “整理完毕后把人送回房内即可。”她吩咐一声便转身离开,飘摇的裙摆宛如天边坠地的云霞,细细看去,还能发现沿边浸湿的水迹。然而她并没有在意,只抬眸扫了一眼楚莫云,红唇微勾,若有所思。 没有去管背后的动静,司霜雪走进另一个方向的内室。内外室以数道纱幔层层隔开,刚入内室边缘,便可闻到一股浅淡却袭人的梅香浮动。 价值万金的紫檀木似乎只是其中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器具,硕大的夜明东珠摆设一般随意放置在书架案几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瓷瓶瓷罐的桌台旁,一架一人多高的硕大光滑铜镜映的人影清晰可见这种奢侈到极致却反而透着古朴简洁的奢华,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格调——这是是魔教教主独可享受的待遇,令这个位置的竞争又大上许多。 司霜雪径直来到妆台案几前,纤细的指尖轻轻点着那桌面搁置着的瓶瓶罐罐,栩栩如生的山水花鸟鱼纹在她指尖下一一划过。 她思考片刻后,手指在其中一个以幽兰点缀的淡紫色瓷瓶上停驻,掀开瓶盖,一股馥郁的兰花香味从其内所装的白色膏体传入鼻翼。 这膏脂是稀有珍贵的砚渊兰花蕊所制而成,有生肤嫩肌的奇效。因砚渊兰的花蕊状似鹿角,此膏体便被称为“砚鹿”。砚鹿膏出自魔教,流传于市的一些零碎边角,则被市面上众多女子疯狂追捧,视为美容圣品。PO18ん.Vǐρ(po18h.vip) 此刻,司霜雪眼前这有市无价的膏体足足装了满满一罐,仿佛不要银两一般任人随意涂抹。司霜雪一身娇嫩如初雪,皎白似新月的肌肤,便是被此膏硬生生养了出来。不然她一路拼杀而来,一副身上伤痕累累,老疤迭新疤,旧茧磨新茧的不要命模样,如何能依旧拥有一身美的令人目眩的肌容。 她将装着砚鹿膏的浅口瓷罐从那堆瓷瓶瓷罐中挑拣出来,抬手时才注意到自己藕绿裙边因水渍而染成了深绿,药浴的药香若有若无的从那片湿润的布料上传来。 “啧,楚莫云。”盯着那一小块深绿色,她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想不到你这么麻烦呢。” 仔细想来,哪怕是为了当初的报答,但这样为一个男子劳心,而那人还不记得自己救过她,司霜雪觉得自己仿佛亏了。但是脑海里又想到那原本出尘如谪仙的少年,在自己的注视下露出羞耻紧张又红晕不退的俊逸面容,她又觉得有趣极了,甚至愿意给他更多,无论是他所求的,还是她想看到的。 “罢了罢了。”四周寂静无人,她小声嘟嘴嘀咕,伸手解开了所着的衣衫,换上了一件新的梨花白衣裙。装作若无其事般转动的眼珠以及微微撅起的精致红唇,让她看上去这才流露出稍许的少女娇憨之态。 没有人记得,传闻中冷酷心狠,人如其名般冷若霜雪的魔教当代教主司霜雪,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罢了。 待她迈步出门,那灿若天际云霞的娇俏之色早已消失不见,重回了那个气质冰冷,却又因面容而看起来清冷妩媚的无情教主。 一身清透的梨白为其更添叁分冷漠,似山巅白雪,令人望之心颤。她攥着手中的浅口瓷罐,步伐飘摇,几个呼吸间便不见行踪——那是,往媵侍院的方向而去。 *ps:(给大家顺顺年龄线。教主初遇楚莫云的时候,教主12岁,楚莫云14岁。但是因为教主长期在魔教苦训拼杀,于是看起来就像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六年后,教主把被灭门的楚莫云捡了回来。所以现在教主18岁,楚莫云20岁。但是教主武功盖世,长大后发育回来了(bushi),又心黑面冷(装的),所以看上去跟楚莫云没有年龄差,甚至感觉比楚莫云还大几岁。) *ps:(预告:下章大h(bushi)) -- (九)涂药 暮色霭霭,万里烟霞逐渐变为墨蓝。偶有晚风携卷山谷里不知名的花香吹拂而来,远处的饭堂里也传来了隐约的饭菜味道,这样的宁静倒是令此刻的魔教沾染了几分罕见的人间烟火气。 司霜雪屏退了守在媵侍院门口的两名侍卫,让他们自行去饭堂就餐。两人惶恐道谢后,便恭敬的退走。 随着人声的消低,偌大的院落重新归于静默。 司霜雪来到楚莫云房前,推门而入。简单到有些简朴的房除了木制桌椅与立柜书架,还有一张供人休憩的床外,别无他物。因楚莫云才入住一日,尚未来得及沾上人气的房间不由显得几分寂寥。 或许,该给他添些什么东西呢。 司霜雪想到了初遇之时那艘用具华美的大船,客舱里昂贵温暖的香料,成群以待的奴仆,浴室中摆放的雕着仙鹤样的精致烛台。似乎这样的精细,才配得上记忆中那身着锦裘,霜姿瘦雪的少年。 她望着安静躺在木床上的楚莫云,向他走进。 他此时只着就寝亵衣,银制面具已被人重新戴上,垫于脑下的乌发未干,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汽。甚至有几缕垂在床边,为沉睡中依旧姿容卓绝的少年添了几笔散乱之美。 握在手中的瓷瓶已在一路奔走中染上了主人的体温,司霜雪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下,端详着那道目前看上去依旧有些可怖的伤疤,打开了瓶盖。 令人迷醉的兰花清香传来,一道白皙的指尖伸入瓷罐之内,蘸取适量白色膏体后,又轻轻涂抹于那道弧形疤痕上。疤痕崎岖不平,略微突兀的触感令司霜雪不敢用力,擦拭的力度如蹁跹而过的蝶,仔细又轻柔。 楚莫云温暖的体温透过指腹传来,刚刚泡过的药浴令他体温有些许之高,而那原本削薄的唇也因此而变得红润湿濡,本就俊美无暇的容颜更加显得容色如画。 细致的将砚鹿膏涂抹完毕后,怕不利于膏脂吸收,司霜雪将他的面具搁在了桌上,不曾再为他戴上。指尖上还有一些膏体残留,司霜雪看到了那红润唇瓣上的一道还算新鲜细小伤口,仿佛是被主人的贝齿用力咬破而残留的狭小。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昨夜疯狂练剑的少年,勾唇浅笑着,为剩下的药膏找好了最终的去处。指尖轻擦,将残留的砚鹿膏涂抹到了那道伤口处。然而那手指在涂完后却未曾离去,依旧轻轻摩挲着少年的唇瓣,不经意间划进了唇齿间,沾上了点点湿润,带来一种暧昧而奇特的触感。 这种陌生而新鲜的感觉仿佛是一颗坠入平原的星火,点燃了司霜雪沉寂许久的某些情感。 身在魔教长大,又作为魔教教主,她没有正道所持的种种道德条框,所以她并不委屈自己。她想探索更多,触碰更多。 于是她将指尖入的更深,去探索他的唇舌。仗着楚莫云陷入沉眠,她将敞口的砚鹿膏随意丢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颚,以便自己的指尖能更好的伸入。 少年柔软而湿滑的舌尖就这么抵在她的指腹上,被她一番亵渎挑弄之后,湿热的唇齿间也染上了那馥郁兰香。 一道透明的涎液不由得从那红唇边缓缓流下,令楚莫云清绝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可怜又色情。 这一幕看的司霜雪眸光幽暗,心底的星火逐渐有了燎原之色。 *ps:(下章肉,我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