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酒厂良心今天洗白了吗》 第1页 [BL同人] 《(综漫同人)酒厂良心今天洗白了吗》作者:无繇可医【完结+番外】 文案: 组织覆灭前夕,BOSS死于自己人的暗算之下。作为酒厂唯一良心的你琴拼死逃离总部,在穷途末路之际捡到了一张传单。 白衣飘飘的光明神从天而降,嘬着可乐问他:嘿,麻将大队三缺一,来吗? 然后,他成了一名神使。 成为神使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总部点了。 多年以后,有人采访他:当年你为什么要摧毁组织总部? 前酒厂良心现灵魂画手:因为麻将大队三缺一。 …… 成为神使之后,神使琴套上纯良无害傻白甜的壳子,在米花町卖起了牛奶。 银色子.弹:不请自来,这位长得好看温柔善良的画家是我对象。 神使琴:……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前言:点击本文,你将收获一个大型真人RPG游戏录播系列视频。 1.主攻,cp琴赤,大概还是快乐沙雕文。 2.OOC预警,轻松日常向。鉴于作者看过的番剧不多,本文综的依然是那些熟悉的动漫。 3.有副cp,但不详写,不会喧宾夺主,婉拒任何拆逆。 内容标签: 综漫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酒厂良心 ┃ 配角: ┃ 其它:系统,甜文 一句话简介:今天还是没有洗白,但有瓜吃 立意:幡然悔悟后重拾正义,创造精彩人生 第1章 一、震撼世界 结束与开始 琴酒坐在车头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传单一角,静静地看着它烧成灰烬。 松开手,一抹残灰被风卷到半空,将散未散之际,一面半人高的镜子缓缓勾勒成形,镜面上映出的却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道姿势十分嚣张的身影。 花衬衫,黑墨镜,刘海上别一枚粉色发卡哦,嘬着可乐嗦着粉,翘起二郎腿坐在沙滩椅上,仿佛是地主家出来度假的傻儿子。 “哟。”傻儿子扶了扶墨镜,抬手跟琴酒打招呼:“搞定了?” “……嗯。” 琴酒心头那零星的感伤被他这声“哟”吹得无影无踪,心情一时分外复杂……或者说一言难尽更为合适。 镜子里映出的那人,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人家的的确确就是祖传的、持证上岗的、后台巨硬的——神。 光明神。 三天前,黑衣组织BOSS死于一场混战,动手的有各国卧底也有自己人,琴酒没能救下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勉强逃出总部后倒在了一条巷子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个阴暗的地方静静死去,谁知倒下时不小心碰到了掉在身边的一张传单,然后,新世界的大门就向他打开了。 圣光普照,光明神一身白衣飘飘,从天而降,落地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抛开过程中那些蠢得令人发笑的交谈内容,琴酒最终以答应成为光明神神使为条件,从他手里换取足以摧毁整个组织的力量——对,就是他拿来烧传单的那支打火机。 哪里不会点哪里,BOSS再也不用担心组织里有卧底。 一场大火之后,黑衣组织总部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回忆到此终止。 光明神灌了口可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眯着眼看了半天看不清,最后摘了墨镜扔到一旁。 他把册子翻的哗啦啦响,一边翻一边说:“琴酒啊,你这辈子造孽造的有点多啊,炸掉一个黑衣组织的总部只给你洗白了千分之一,这可咋整?” 琴酒面无表情:“无所谓,你可以现在就把我的命拿走。” 等价交换,很公平。 “那不行,你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神使,罪孽未消就死了的话,你的灵魂是不能上神国的,只能到地狱去跟那帮子肌肉长在脑袋里的家伙抢饭吃,我还得费时间去捞你,划不来。”光明神又嘬了一口可乐,“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整个任务发布系统,你做做任务,争取在有生之年把罪孽清干净,怎么样?” 琴酒想也不想就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对成为神使没兴趣,那只是个巧合。” 虽然他亲手点了组织总部,但这不代表他就要成为好人,也没人相信他会变成好人。 琴酒是好人?多新鲜哪。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就世界末日了有人吓得精神失常搁这白日做梦呢。 “不行不行,你要是不来,我这边麻将不知道还要三缺一多久。”光明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定拒绝了他的拒绝,不等他反驳,直接把头发上的发卡撸下来扔给他。 琴酒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只发卡砸的一个踉跄,好在他反应迅速抬手抓住了它,否则下一秒,这枚发卡就会顺应它前主人的心意,快乐地别到他的发上。 想想都可怕。 “这个是我们神国最新型神工智能,超高拟人化,战斗生活两不误,功能齐全,你值得拥有!”光明神用打广告的语气简单介绍了一下发卡,“发布任务的原则我已经输入进去了,你就好好做任务,安心等待去世我接你上神国,就这样嘟——” 话音未落,凭空立起的镜子轰然破碎,传单烧成的灰烬也顺势落地。 琴酒:“……” 盯着安静躺在自己掌心里的发卡,琴酒思考了很久,想起过往种种,想起死在他手下的人和BOSS死前的嘱托,想起光明神借给他的力量,慢慢地摘下帽子,学着那位神明的样子将其丢到一旁。 -- 第2页 微风拂起他的长发,阳光照在他身上,熠熠生辉。 神明助他完成心愿,他是该给予回报。 那就努努力洗刷罪孽,上神国陪他打麻将吧,反正他对这世界已无留恋。 三缺一是挺烦的。 于是琴酒屈指敲敲发卡:“任务。” 下一秒,刚刚还毫无反应的发卡舒展膨胀,化为一只闪闪发光的蝴蝶,轻飘飘落在他肩头。 蝴蝶顿了顿,用清脆的声音道:“是这样的,发布任务这种事有内在的要求和原则,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大哥你能不能保证不迁怒我?” 琴酒挑了挑眉:“我不会迁怒一个工具。” “好嘞!”得到肯定答复,蝴蝶轻快地应了一声,“那大哥你现在就去米花大厦二楼救下被黑衣组织余孽绑架的柯南吧!” 风,轻轻吹过。 “……我这就收拾收拾去世,记得让你家光明神来地狱捞我。” “诶???” …… 黑衣组织总部一夕覆灭,大火焚尽所有,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个消息一经发布,震撼全世界……的地下工作人员。 什么?组织没了?那他们上个月的补助还发吗? 潜伏在分部的各国卧底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么现实又残酷的问题。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考虑补助的事了,因为各国开始联手清缴组织开设于世界各处的分部,他们既是先锋,也是主力军。 人生的大起大落,都在这次行动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轰轰烈烈的清缴行动即将展开之际,琴酒正在蝴蝶的指引下驱车前往米花大厦。 当然,他开的不是以前那辆老车,而是用假身份购买的新车。他的容貌也在蝴蝶鬼斧神工的伪装功能遮掩下,成功从一个眼神凶戾的杀手变成温柔中带着一丝腼腆的傻白甜。 琴酒对这种风格的相貌不敢恭维,但鉴于其他的伪装模板更让人牙疼,他还是勉强接受了这副新相貌。 米花大厦位于米花町,离柯南借住的毛利侦探事务所、赤井秀一暂住的工藤宅和安室透开的咖啡厅只有几百米远,琴酒这一出,相当于直接开车怼进敌人老巢,其性质基本等同于煤气罐旁点蜡烛,非常刺激。 蝴蝶停在方向盘上,一路尽职尽责地播报实时路况、天气状况,愣是让车载智能系统一句话也插不上。 琴酒还没挨过神国科技的毒打,非常耿直地按照蝴蝶的指示往前开,最后米花町没开到,却差点开进海里。 琴酒一脸茫然,蝴蝶比他更茫然。一人一工具蝶相对迷茫半晌,后者默默打开了车载导航。 “啊哈哈哈,我就想试试我的带路功能有没有废,现在试出来了,这破玩意果然废了。”蝴蝶干笑着拍拍翅膀,飞下方向盘钻进抽纸盒里,面壁去了。 琴酒的心态早已被这几日发生的事磨练得坚不可摧,碰上这种意外也十分淡定。 反正去晚了柯南也不会凉。 与其说他是去救柯南,不如说是去救米花大厦某位不知名的围观群众或者让绑匪活到接受审判的时候。 众所周知,人走过必留下痕迹,柯南走过必留下别人的性命。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组织也有八卦小报。 虽然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但琴酒到的时间正好,既没有过早抵达被迫成为嫌疑人一员,也没有因迟来而被拦在门外不让进。 可惜他没能救下那位围观群众,受柯南影响的量子命案还是发生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警察还没来,米花大厦里乱糟糟的,很多人匆匆忙忙往出口走,又被商场的工作人员拦下。警察到来之前,商场中所有人都有作案嫌疑,他们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一片混乱中,琴酒的身影并不引人注意。他穿过人群走向案发现场,果然没见到柯南,死者身边只蹲着故作深沉的毛利小五郎和他的女儿毛利兰,后者频频环顾四周,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焦急之色。 “爸爸,柯南不见了,我想先去找他!”小兰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已挂断”的字样,柯南依旧没有接电话。 “那个臭小子,关键时刻净会添乱!”毛利小五郎板着脸骂了一句,挥挥手放她离开,“去吧去吧,找到了就赶紧回来,不要乱跑。” “知道了!”小兰点点头,挽着挎包带子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琴酒远远看着,记下她去的楼层,上了另一个电梯。 相较于一楼大厅的嘈杂,楼上倒是冷清很多,楼层越高人越少,监控器倒是还正常运行。 琴酒熟练地避开监控器镜头,在这一层找了一圈,意料之中的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根据他的经验,绑匪绑架人质之后一般会往天台走,那里适合谈条件与同归于尽,进可攻退可守,是这种情形下最好的位置。 “蝴蝶,柯南现在在天台吗?”琴酒敲敲别在领口上伪装成胸针的蝴蝶。 “对,这会儿上去刚好!”蝴蝶点点触角,声音里满是兴奋。 琴酒快步跑进电梯,随口问:“刚好什么?” 蝴蝶抖抖触角,笑而不语。 电梯直达楼顶,门滑开的瞬间,一颗速度快得带出残影的足球携带一位精壮的成年男子轰然砸在旁边的墙上。随即这颗承受了它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足球干瘪滑落,那个男人也倒在地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等到警察过来。 -- 第3页 琴酒:“……” 这个任务果然很多余。 这样想着,琴酒刚要趁柯南没发现自己按下关门键走人,门外却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出去。紧接着一把匕首横在他颈上,阴恻恻的声音随后响起。 “再过来,我就宰了这小子!” 从救人变成被救,只差一个胆大包天的绑匪。 刚踢完一发足球正气喘吁吁的柯南闻言,微微眯起眼,冷漠地看过去。他的眼中映出琴酒伪装后的模样——白色针织衫,米色长裤,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气质温和,仿佛一位文弱俊美的艺术家。 相比之下,挟持他的那个大汉就显得五大三粗,丑得没有特点,没有灵魂。 琴酒并不知道自己在柯南眼中的形象,他在思考一件事。 他,琴酒,黑衣组织头目,居然被人拿刀挟持了。 这就很离谱。 下一秒,琴酒忽的听到叮咣一声,横在脖子上的刀斜飞出去砸到了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肩膀又被人用力一揽,他踉跄一下跌进了某人的怀抱。 琴酒条件反射地回头,恰好与扭头看过来的人四目相对—— 那是个高大男人,有一双翡翠般深邃的眼眸,唇角似乎永远噙着一抹笑意,英俊得令人目眩神迷。 赤井秀一,琴酒的宿敌。 …… 他,琴酒,黑衣组织头目,居然被宿敌英雄救美了。 谱都给你烧了! 第2章 二、卖牛奶的 店铺 两个绑匪都被打倒,柯南的第一反应是去查看险些被挟持的琴酒。 但刚走近两步,他就看到那位文文弱弱的青年猛地推开揽着他的赤井秀一,反手扣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第三名绑匪的手腕,屈膝狠狠撞在他腹间,疼得他弓起腰身,手上一松,原本握着的枪掉在了地上。 面无表情地将人按到墙上,琴酒的目光依次从三名绑匪脸上掠过,眼中露出几分犹疑。 这么蠢的家伙也来当绑匪?他们还是组织成员?看看这行动,简直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赤井秀一后退几步,抬头去看琴酒,他站在阴影处,清俊的面容清冷淡漠,衣袂猎猎,仿佛从画里走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 陌生的容貌,迥异的气质,与他记忆中某个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然而他就是莫名的把那个人的身影叠到面前这人的身上,虽然得出的结果是两人截然不同,他却遏制不住这种没来由的冲动和想法。 “你……” 赤井秀一迟疑着想说什么,却见琴酒“嘶”了一声,抽回手揉了揉手腕,好像是扭到了。 他心里刚刚升起的对比叠图冲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信誓旦旦地想: 这人要是琴酒,他倒立洗头干吃鲱鱼罐头! 及时得到蝴蝶提醒,知道自己正在被赤井秀一怀疑的琴酒淡定自然从容不迫地演了一出自己虽然身手利落但体质不行打一架伤了敌人也扭了自己手的戏码,打消他的疑虑。 这么多年的宿敌不是白当的,琴酒比任何人都清楚赤井秀一看人的眼力和直觉。 既然决定老老实实做任务洗刷罪孽百年之后去神国陪光明神打麻将,琴酒当然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打乱自己的计划。反正组织已亡,他与赤井秀一日后不会再有交集,现在能糊弄过去就好。 不过,他想演戏,绑匪却不太配合。见他松手,那绑匪脱身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冲进电梯逃命,还试图回头反杀。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能反杀。 琴酒的战斗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绑匪才露出攻击意图,还没动手,他就先条件反射地一脚把人踹进了墙里。 真的是踹进墙“里”,绑匪大半个身体嵌进了墙面,碎石沙砾扑簌簌地从他身边滚落,而他也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叫得凄厉无比,一听就是好猪。 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柯南:“……” 刚把手抬起来的赤井秀一:“……” 将绑匪打晕扔到地上,琴酒装模作样地攥着手腕,冷冷向看傻了的柯南和赤井秀一点点头,然后平静地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钮。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半晌之后。 赤井秀一摘下眼镜,问柯南:“工藤,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柯南不假思索地回答:“文弱温和。” 闻言,赤井秀一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一个人瞎。 …… 琴酒下楼时,警察已经来了,在毛利小五郎鬼斧神工的推理下确定了嫌疑人,剩下的闲杂人等则被工作人员有序送出商场。 回到车上,琴酒揪下领口处伪装成胸针的蝴蝶:“任务怎么样?” 蝴蝶化为原型,熟练地落到方向盘上,扑着翅膀说:“柯南得救,绑匪被制服,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嗯。”琴酒也懒得去理柯南不是自己救的为什么任务会完成之类的逻辑,发动车子驶出米花大厦停车场。 任务完成,他的下一步计划是要找到一个落脚点。 琴酒的假身份是光明神亲自办的,姑且不论符不符合他的人设,至少证件齐全且真实。 光明神给他的设定天才画家,外貌柔弱可欺,性格文静内敛。名下有间店面,由于暂时没定好要用来做什么,所以租了出去,每个月有租金收入和固定的约稿人上门喂饭,可以说活得非常自在悠闲。 -- 第4页 听到蝴蝶念出的身份信息,琴酒怀疑光明神最近玩角色扮演玩上头了,浓浓的一股RPG主角味道扑面而来。不过不可否认,用这样的身份生活,倒是比他之前的设想要好一些。 直到他被蝴蝶领着去收回自己的店面,他才发觉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他真傻,真的,为什么会相信光明神的设定会靠谱? 他的店面,一栋二层小楼,正正好位于工藤宅的对面。 正对面! 琴酒点起一根烟,陷入沉思。 这麻将他有些不想打了。 蝴蝶慢悠悠飞过来,蹲在他肩上,对光明神的脱线安排似乎早已习惯,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放心吧,光明神不会这么靠谱的,现在只是个开始,你一定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脏,用信念扛过这段时间。” 琴酒听得眼皮直抽:“扛过去他就靠谱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蝴蝶惊讶地抖抖触角,“扛过这段时间你就能习惯他的不靠谱了。像我们这种工厂流水线出来的神工智能,都是要经过诸位神明的审核的,他们的性格一个比一个沙……我是说难以捉摸,跟他们计较,智能也得被气成智障,不如顺其自然。” “……哦。” 琴酒坐在台阶上,盯着袅袅飘起的烟平复心情。 蝴蝶见状,绕着他飞了两圈,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把店收回来之后打算用来干什么?” “没想好,暂时空着。”碾灭烟头,琴酒起身走进屋子,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蝴蝶拍打翅膀跟上:“光明神在神界有俩副业,一个是卖辅助学习用具,生意特别好。” 琴酒讶异地挑挑眉:“卖的什么?” 他还以为就光明神那个性子,做生意一定会赔成神国第一负翁。 蝴蝶毫不犹豫地道:“光明牌打火机,哪里不会点哪里,老师再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学习。这款打火机的原理是把作业点了之后老师们会选择性忘记这本作业的存在,生意真挺好的,学生们超喜欢,就是有点废本子。” 琴酒差点绊倒在门槛上:“……你刚刚说他卖的是什么来着?” “辅助学习用具。”蝴蝶的回答字正腔圆。 “……” 压下微微抽搐的嘴角,琴酒从口袋里掏出光明神给的打火机,果不其然,正面就印着一行小字——光明牌打火机,辅助你学习的不二工具。 呸! 面无表情地把打火机扔……收回口袋,琴酒走进店里,先将门窗打开,然后取下上一任经营者留下的窗纱、布帘等物品,让阳光洒遍屋中每一处角落。 迎着阳光站在窗前,琴酒眺望远处辽阔的天空,平静地道:“光明神的第二副业是什么?” 蝴蝶想了想,欢快地说道:“光明牛奶啊!” 琴酒早有准备,并没有再因为这个答案而失态。 如蝴蝶所说,这种事情习惯了也就适应了,不就是卖牛奶吗,怎么着都比卖内衣和成人床上用品来得正常。 “那就卖牛奶,名字……也叫光明好了。”琴酒望着远方,想起自己小学生时期被贝尔摩德压着写作文的事。 作文题目是“长大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年只有九岁的琴酒面无表情地在本子上写下:长大后我要开一间牛奶店,让BOSS和贝尔摩德顿顿喝牛奶。 腻不死你们! 作文交上去的当天晚上,琴酒被十一个品牌的纯牛奶制裁。 如今,他小时候的梦想算是完成了一半。 …… 琴酒是个杀手,但之前为了完成任务,也做过生意,虽然他做生意和做慈善一个性质,用的也是BOSS的钱,但多多少少还是积累了一点经验。 不过他的这些经验在万能的蝴蝶面前通通派不上用场。 供货渠道——神国直达。 室内装修——模板一键生成。 定价、包装、宣传,蝴蝶通通都能帮他搞定。他只需要上楼洗个澡,十分钟之后再下来,这间原本空荡荡的店铺就已脱胎换骨,变成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样子。 装修以白色为主,雪白的墙面、米白色的地毯,连门上悬挂的风铃都是银白色,在阳光下光辉灿灿。但在这样纯粹的颜色之上,又铺就多种明媚鲜丽的色彩。 墙上绘着蓝色的贝加尔湖和一望无际的天空,沙发上躺着好几个印有热门动漫人物的抱枕。楼梯是质朴的原木色,搭配淡金的镂空雕花扶栏,颇有优雅的欧式风情。 很漂亮,很温暖。不像一家店铺,倒像是哪个艺术家的家。 琴酒从楼梯上走下,冷不防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设定——画家。 四舍五入也能算是艺术家。 琴酒犹豫地想,要不要把他中学画的印象派火柴人油画拿出来撑撑场面,反正走印象派路子,再丑也能用“凡人看不懂也很正常”的态度搪塞过去。 思维渐渐光明神.pdf 然而没等他把想法变成现实,蝴蝶那边就兴冲冲地将一个画架放到门口用作宣传。 画架上夹着一幅还未干透的水彩风景画,画中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彩虹桥上,笔触之粗犷,用墨之大胆,远远超过了琴酒的想象。 人类真的能画出这么丑,还丑得惊心动魄、抓人眼球、甚至称得上光芒万丈的画吗? -- 第5页 “这是光明神的作品!”蝴蝶开心地说。 琴酒瞬间冷漠:“嗯,猜到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蝴蝶不假思索地道:“招揽客人啊!” 琴酒:“……” 半个小时后,作为第一位被这幅画莫名其妙吸引进来的客人,碧川莴苣心头冒出了和琴酒一样的想法—— 怎么这么难看? 第3章 三、人间真实 异常生物首秀 今天是碧川莴苣失恋的第三天,不,应该用暗恋失败更加准确。 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最好的朋友,莴苣没想到这种常常出现在八点档里的剧情会切切实实发生在她身上,发现这件事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反复询问自己是友情比较重要还是爱情比较重要,得出前者更重要的答案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伤心。 由于情绪不稳,她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到别人,所以她向学校和打工的地方请了半天假,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米花町,回过神来的第一秒就看到了那张丑得极其有灵魂的水彩画。 隔着半扇玻璃门,琴酒见那个直直奔着画板来的清秀少女一动不动地盯着画看了许久,不禁眯了眯眼,走近几步屈指轻敲门板。 清亮的敲击声将少女从怔愣中惊醒,她呆呆抬头,目光在琴酒脸上停留三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奇怪,脸腾地一下红到脖子根。 “对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莴苣早已习惯遇事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道起歉来熟练无比,即使很多时候她根本不需要道歉,比如现在。 “不用。”琴酒收回手,神色冷淡疏离,银色眼瞳在日光下流转出清冷色泽,与他温和得近乎柔弱的相貌和穿着形成巨大反差,“喜欢这幅画?” 别误会,他不是在故意搭讪,而是想试探这姑娘的审美和智商是否处于正常水平,这直接决定了他之后是要无视她还是帮她给医院打电话。 据说日行一善有助于维持人设。 “啊……其实我、我是觉得这幅画的风格比较特别,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莴苣以为这画是琴酒画的,不忍心说实话,只能比较委婉地反驳他的猜测。 莴苣自认不是什么行为艺术家,实在对这幅画欣赏不来。 很好,脑子清醒且正常,省了他打电话的时间。 琴酒点点头,转身回屋。 莴苣一愣,倒不是因为他忽视自己而生气,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说从刚才那种奇异状态脱离之后,她应该离开才是。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这家店生出了几分好奇,尤其是确认画板上的画丑得直击人的灵魂时,她越发好奇了,在某一瞬间,这份好奇甚至压过了失恋的难过。 有用这种画做宣传图的魄力的店,卖的东西应该很特别吧? 莴苣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跨过门槛,跟在琴酒身后走进店里。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琴酒回头,正好迎上莴苣略带探究的眼神。他挑了挑眉,眼中似有刀锋般的寒芒闪烁,吓得莴苣倒退几步,险些绊倒在门槛上。 见状,蝴蝶在他脑海中说道:“温柔,温柔!别忘了你现在拿的是温和文弱艺术家的身份卡!” “怎样才叫温柔?”琴酒冷着脸,发出高冷杀手的疑问。 “目光放柔,声音要轻,再给点微笑!”蝴蝶现场指挥。 琴酒按照它说的柔和了神色,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轻声问道:“客人,你没事吧?” 莴苣抬头看去,就见刚刚一脸冷漠的店主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虽然笑意不深,却消融了眉宇间的清寒淡漠,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突然怀疑自己刚才在琴酒眼里看到的锋芒是她的错觉。 “没、没事。”摇摇头,莴苣往前迈出几步,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请问你们这里是卖什么东西的?” 琴酒走到柜台后坐下,戴上眼镜开始表演:“牛奶。” “牛奶?”莴苣惊讶地将这个词复述了一遍,并脱口而出:“我还以为这里是卖画或者一些比较奇特的装饰品的……” 琴酒挑挑眉:“是门外那幅画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莴苣干笑点头。 虽然是大实话,但就这么说出来好像有点伤人。 对于她的想法,琴酒丝毫不意外,甚至还认为她不是想象力太匮乏就是太善良。换了他或者他以前的同伴在某间店铺外看见那种风格的画,最最温和的说法也是老板可能昨天晚上刚从精神科逃出来。 琴酒正想顺势给莴苣介绍一下店里的牛奶,对于危险的预知却令他心头一跳。他下意识看向窗外,那本该是花圃和绿化带的地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抹暗色。 直觉告诉他,他正在面临极大的一个危机。 与此同时,蝴蝶的预警也到了。 “发现异常生物踪迹,无法确定种群类别,距离神使只有五十米,能量强度约等于一本神国作业本,建议拿打火机扫荡解决。” “……” 危机感顿时一扫而空。 这个世界连光明神都有,再来点异常生物似乎也不算崩设定。 反正是打火机开大一波就能带走的实力,琴酒也懒得想那么多,冲莴苣挥挥手,说道:“没关系,我也觉得那画很丑。不过,丑得足够特别,也能招来一些特别的客人。” -- 第6页 “什么样的特别客人?”莴苣显然没听出琴酒的言外之意,背着手溜达到附近的货架前,从上到下扫视着架上大小不一的玻璃瓶子。 琴酒没有回答,顺手取下一瓶打开,倒了小半杯递给她:“尝尝。” “谢谢。”莴苣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牛奶入口,她立刻眼睛一亮:“好喝!” 具体说不上来怎么个好喝法,反正就是好喝,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根本停不下来的那种。 “老板,这个牛奶怎么卖?”莴苣一脸惊喜地问。 琴酒随口报上一个价格,大概就是市面上一罐普通纯牛奶的价钱,便宜得有些对不起蝴蝶从神国将其传运过来时说话卡成复读机,形体卡成PPT的艰辛。 但莴苣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当即表示:“我要买十瓶!” 话音未落,那抹藏在绿化带里的暗色猛然朝牛奶店的方向冲来,速度快得在身后带出一道残影,在莴苣惊愕瞪大的双眼里化成凌厉而危险的乌光。 “小心……” 莴苣条件反射地向身边的琴酒发出预警,并迅速从包里掏出变身器。 然而,当她正准备念出变身咒语的时候,却见琴酒不慌不忙取出一支打火机,淡定地拿喷火口对准那道利箭般迅疾的乌光,轻轻按下按钮—— 只听得轰的一声,一束恢宏的金色火焰喷射而出,直直将那道乌光糊向天边,带着它消失在夕阳落下的地方。 火焰融入余晖,化为无形,静静照耀着天地万物。 做完这一切,琴酒收起打火机,转身看向莴苣:“你刚刚说想买多少瓶牛奶?” “呃……”莴苣指着乌光消失的地方,用谨慎的、生怕他掏出打火机也给自己呲一下的态度问道:“我们……要不要先谈谈那道乌光的事?” “那是小问题,不重要。”琴酒眼皮子都没抬,“几瓶?” “……十瓶。” “好,给你打九折。” 用纸袋给莴苣装了十瓶牛奶,琴酒帮她提到门外,淡淡地道:“你是本店第一位顾客,可以拥有一些额外福利。” “什么福利?”莴苣艰难地抱紧袋子。 “下次遇到解决不了的异常生物——就像刚刚你见到的那种存在,可以来这里找我。”琴酒将小票扔进袋子,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莴苣呆呆地走出几步,如梦初醒地回过头:“老板,你是不是……” “不是。”琴酒打断她的话,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她未出口的猜测,“快回去吧。” 莴苣一忍再忍,忍了又忍,最终看在那支打火机的面子上,没敢再继续追问。 算了算了,他说不是就不是吧。 送走第一位客人,琴酒转回店内,把蝴蝶从衣领处揪下来开始盘问。 “刚刚那是什么?” 被揪住翅膀的蝴蝶动弹不得,只得老老实实给他答疑解惑。 “那是异常生物的一个未知分类,实力基本相当于神国父母糊在儿女脸上的作业本,不难对付,用打火机就能解决。” 琴酒追问:“什么是异常生物?” “异常生物是相对概念,即地球上所有正常物种之外的特殊生物的统称。”蝴蝶的触角摊成一条直线,表现话中所指的巨大范围,“我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比如妖怪、神话中的百鬼夜行里的百鬼、西方的狼人、吸血鬼等等。” 琴酒反应平淡,既不惊讶也不害怕:“为什么我以前没有遇到过?” “一般情况下,正常生物和异常生物之间是有特殊壁垒隔着的,双方活在自己的时空,井水不犯河水。”蝴蝶的触角耷拉下来,“但你现在不同了,你是神使,这种壁垒在你身上完全不起作用,加上你卖的是神国之物,自然会引来一些没脑子的异常生物觊觎。” “没脑子的?”琴酒对这一限定词存疑。 “对啊,没脑子的才会一头撞上来嘛!人家有脑子的感受到神国气息,当然有多远跑多远啊,怎么可能会知坑跳坑!”蝴蝶信誓旦旦地大声逼逼。 话刚说完,也就是两三秒之后的事,窗外忽的阴云密布,雷声大作。狂风呼啸着席卷天地,滂沱大雨顷刻间模糊了所有景色。 狂风暴雨中,有人撑着把油纸伞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苍白的面颊上挂着一抹虚假而美艳的笑。他掀起长睫,漆黑的眼瞳似凝聚了世间万般恶意。 “打扰了,借贵地躲一躲雨。”他用柔和却阴冷的声音慢慢地道。 说话间,一片纯粹的阴影如同夜幕般笼罩而来,张牙舞爪地仿佛要将琴酒吞噬殆尽。 只是这片阴影蔓延至琴酒身前三米处时突然顿住,难以寸进。 那里有一捧淡薄的,不容亵渎的金色辉光普照,辉光汇聚成束,照在琴酒高大的身影上,冰冷又悲悯,好像神赐予凡世的荣光。一只蓝色的蝴蝶停驻在他肩头,幽幽的光彩犹如一朵静静燃烧的火焰,圣洁凛然。 “你说这算有脑子的还是没脑子的?”琴酒平平淡淡地问。 惨遭打脸的蝴蝶:“……” 这flag倒的也太尼玛真实了吧! 第4章 四、所谓异常 大妖 雨妖,一个名字普普通通,出身普普通通,实力也普普通通,只有卖相比同类好一点的妖怪。它诞生于战国时代,曾旁观过一场妖怪之间的对决,因此他一直认为自己高其他妖怪一等,行事举止都带着强烈的傲气。 -- 第7页 直到今天,它遭遇妖生最大的滑铁卢。 被一支打火机从雨妖燎成二哈,它老老实实地抻着脖子像小鸡仔一样被琴酒拎着衣领提进店铺。 看到琴酒顺手关上门,又伸手去摸柜台上的电热水壶,雨妖有一种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滚水拔毛小火慢炖的错觉,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别、别杀我,我是好妖!我为西王流过血,我为殿下立过功!”雨妖扯着嗓子大喊。 琴酒用看沙雕的眼神看了它一眼,扭头问蝴蝶:“这只异常生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蝴蝶拍拍翅膀:“有可能。这是只水系的异常生物,可能常年泡在水里,脑子短路了,需要手动控干。” 一人一工具蝶交谈时并没有特意避开雨妖,它自然一字不落地全部听到了。蝴蝶的前半句它是坚决不认可的,鱼怎么可能被水泡坏脑子?但是后半句…… 手动控干?听起来就好恐怖! 一瞬间无数惊悚电影里的桥段浮现在眼前,雨妖吓得立刻大喊:“我脑子没坏!没进水!我……你们是不是除妖师?” 高度紧张之际,雨妖突然福至心灵,手脚并用地抱住琴酒大腿高声道:“除妖师大人!我有关于妖怪的重要情报!那是大妖!特别强大的大妖!对社会危害极大!你一定感兴趣!” 雨妖喊得声嘶力竭,连着几句话下来嗓子都哑了,可见为了活命它有多努力。 琴酒原本也不打算做掉它,听到这话,没有立刻否认自己的身份,先与蝴蝶交换了一个眼神——领会精神——然后提溜着它上楼回房间,随手将它扔到沙发里并顺势带上房门。 雨妖又脑补出了一万字惊悚片情节。 “说吧。”在雨妖对面的落地窗前坐下,琴酒拉开窗帘,远方的朦胧雨景一览无余。 雨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蜷成一团,缩在沙发角落里不敢动弹。 它左右看了看,确定房间里只有琴酒和那只蓝色的蝴蝶,才用怂了吧唧的语气说道:“我、我知道的那位大妖,早在平安年间就已存在,实力非常强大,大人若要对付它,还需多做一些准备。” “很强?”琴酒摸出那把陪伴自己许久的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冷暗的天空与阴云在他身后铺成沉沉的晦色,照映他一身冷酷气息,“有多强?” 雨妖不知回忆起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很强,无法形容的强大。它沉眠之处并不荒凉,甚至可以说相当的繁华,一直以来因为有它的妖气笼罩,那里也是公认的现代妖怪禁忌之地,没有任何妖怪敢到那里作乱。普通妖怪一靠近它妖气笼罩的百米之外就会失去意识,稍微强一点的,比如我这种,靠近十米之内就会浑身无力,别说反抗了,走路都难。” 琴酒扫它一眼:“拿你当参照似乎并不能准确衡量那只妖怪的实力。” 雨妖:扎心QAQ “确实不能。”泪往心里咽,雨妖耷拉着脑袋,酷似人类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失魂落魄,“它是大妖,普通妖怪在它面前犹如蝼蚁,不过是大一点小一点的区别。” “知道它的来历吗?”琴酒继续追问。 雨妖眯着眼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我好像在一部专门记载平安年间妖怪的书上看见过一位描述与它很像的大妖,是……对,是叫酒吞童子!” 在日本生活多年,琴酒对于这个国家的神话传说或多或少有些了解,诸如百鬼夜行这种知名度高的,之前闲来无事也看过一点相关介绍。酒吞童子作为百鬼夜行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存在,他自然看到过。 不过,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酒吞童子这样的存在吗?这样说来,有关平安京的阴阳师们的传说,也并不完全是杜撰的? “继续。”琴酒头也不抬,言简意赅地催促道。 继续什么?它把知道的都说了啊! 雨妖欲哭无泪,突然感觉蝴蝶刚才评价自己的那句话无比正确。它要不是脑子被水泡短路了,干嘛无缘无故要来招惹这尊凶神啊? 对啊,它之前为什么要到这间店里来? 雨妖一脸懵地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似乎、好像、也许、可能、大概……是因为它被那个人类少女手里的牛奶味道吸引,才跑来抢牛奶的? 雨妖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九九没听到雨妖的回答,琴酒抬头看去,就见它两眼无神地盯着空气发呆。 “无话可说了吗?” 琴酒边问边站起身,缓缓走向雨妖。他的身影笼罩下来,将缩成团状的雨妖几乎完全包裹在内,神情淡然,目光清冷,大有下一刻就拔出四十米大刀给它一刀的反派气场。 再次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的雨妖纵身跃起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后滑跪抱住琴酒大腿:“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琴酒险些被它这卖力的表演闪了腰,“说话就好好说,不要耍杂技。”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都对!”雨妖忙不迭点头,为了保住小命,它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它知道的事情都倒了出来,“那位大妖沉睡的地方在一座游乐场地下,离这里不远,据说有一条捷径可以直达大妖的所在地,但我实力太弱没走过也不了解,大人去到游乐场后可以询问售票口旁边的那只树妖,它知道!” -- 第8页 琴酒点点头,看向蝴蝶。 蝴蝶心领神会地也点点触角:“任务已触发——A级特殊日常任务,带回并唤醒沉眠于游乐场之下的大妖,探究战国时代的秘密。” 琴酒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战国时代?” 那只大妖不是平安年代的? 蝴蝶绕了个圈:“不清楚,任务上是这么写的,你把它带回来就明白了。” “嗯。”琴酒拿脚尖轻轻蹬开雨妖,“带路。” “啊?哦哦!”雨妖麻利地爬起身,挤出一个微笑向琴酒做出请的手势,“大人跟我来!” …… 正如雨妖所说,酒吞童子沉睡的游乐园热闹而又繁华,夜里灯火通明,各项设施都在超负荷运转。门口的售票处排起长长的队伍,站在前面一眼甚至望不到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无论是否真的快乐。 游客太多,琴酒挤不到前面去,索性站在人群外,指使雨妖去把树妖带到自己面前。 普通人看不见雨妖,蝴蝶又跟在它身边替它抵消大妖的妖气,于是它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走到售票口旁的樱树下,将原本躺在枝头打盹的树妖一把薅了下来。 树妖只有巴掌大,长得粉雕玉琢,精致可爱,冷不防被人攥在手里,她先是一愣,然后气得吱哇乱叫拼命挣扎,直到被带到琴酒面前,雨妖松开了手才消停。 “你这臭小子!无缘无故把我抓过来干嘛!”树妖停在半空如履平地,飞起一脚就踹在雨妖脸上,头顶的呆毛像天现一样愤怒地竖起。 被踹了一脚,雨妖不痛不痒,看着琴酒说:“除妖师大人想见你。” “除妖师?”树妖转了个身,托着下巴打量琴酒,眉毛高高地扬起,“这人是除妖师?哪一派的?” 彼时,琴酒正坐在长椅上画画。他戴着一副缀金丝的无框眼镜,衣着整洁,气质典雅,活像个从油画中走出的艺术家,温温和和,安安静静。 这是树妖对他的第一印象。 毫不意外的是,当琴酒停笔抬头朝她看去,一人一妖四目相对时,那第一印象立刻被她抛到脑后。外表安静温和的艺术家有双令她惧怕的冰冷眼瞳,银色本应纯洁剔透,却在他眼底染出比夜色更冷酷的幽寂。 树妖“嗖”地一下躲到雨妖身后,而这也正是雨妖想做的。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树妖探出脑袋,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问。 “听说你知道一条直达在此地沉眠的大妖所在之处的捷径,告诉我怎么走。”合上素描本,琴酒戴上蓝牙耳机以做掩饰,开门见山地道。 “捷径?原来你也是来找酒吞大人的吗?不早说!”知道他的来意,树妖态度立改,背着小手从雨妖身后飞出来,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我的家族很久以前是酒吞大人的部下,所以我才不像其他妖怪一样承受不了大人的妖气,可以继续生活在大人的庇佑之下。” 还没吃晚饭的琴酒有点饿了,看了看手机,淡声道:“说重点。” 本打算再吹两句辉煌家族史的树妖闻言,轻哼一声:“重点就是酒吞大人重伤沉睡,去了你也见不着。不光见不着,你们除妖师那点三脚猫功夫也近不了大人的身,劝你别白费力气!” 琴酒微微眯起眼。 雨妖在一旁听树妖说话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让她少废话讲重点。 倒不是它和树妖有多深的交情,它只是不想在琴酒动手的时候被溅一身血。 对于雨妖的想法,树妖一无所觉,还在那叨叨:“当然,你要实在很想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价钱嘛……咱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 它还敢要钱! 雨妖翻了个白眼,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那打火机射程太远,火力压制过于恐怖,它还是躲远点,免得自己也被一波带走。 若非家乡太美丽,谁与憨憨共妖籍。 琴酒轻笑一声,笑意极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雨妖和正在琢磨出什么价格比较好的树妖心头一跳。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掏出那只打火机,轻轻一按,一簇金色的火焰迎风跃起,静静燃烧。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世间所有的光线刻意避开了火焰所在之地,让那里变得格外暗沉,却又衬托得那簇焰光无比耀眼。 雨妖一个箭步蹿到了旁边的大树后。 树妖则直接看傻了。 这是什么火?传说中的神火吗?为什么它那么恐惧,仿佛灵魂都在因这簇小小的火焰颤栗? 琴酒点了火,也不看面前两只妖怪的反应,撕下自己刚刚画的素描凑上去,几乎是眨眼间,那张纸就被烧成灰烬。 做完这一切,他淡定地望向树妖:“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这里有两份地图,您看看您更喜欢哪一张?”树妖赔着笑掏出两张地图双手奉上。 琴酒随手抽了一张展开,让雨妖在这儿等着,自己朝捷径的入口走去。 蝴蝶趴在他领口:“酒啊,你刚才拿打火机装X时为什么不点烟而烧画?” 因为那幅画画得太丑,而且还丑得平平无奇。 “因为要维持人设。”琴酒如是说道。 第5章 五、意料之中 菜刀 绕过游乐园大门,琴酒朝东面走了十来分钟,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樱树便出现在眼前。 -- 第9页 琴酒虽然今天才第一次接触到妖怪的世界,但托组织这么多年来的器重的福,让他练就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脏和一副坚不可摧的神经,并没花多少时间就接受了现实,而且适应良好。 像现在,他第一眼看过去便发现面前这株樱树不是普通的树,因为一般的樱树不会开出这种仿佛被血染过的花,过分鲜艳的红摇曳于枝头,在晦暗的夜色中显得尤为诡异。 四下无人,只有风声沙沙作响。 琴酒绕过樱树,根据地图上的提示拨弄了一下身前垂落的花枝。清风吹拂,前方忽然浮现一条狭窄的长路,四周杂草丛生,碎石掩映,还有点点荧火闪烁,隐约通往未知之地。 “这路看起来不太好走。”蝴蝶从他的领口处飞起,绕着他转了一圈,而后化为一盏手提灯笼漂浮在他旁边。 “是不好走。”琴酒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脚踏下,踩过地里探出的青色藤蔓,耳边似有一声惨叫掠过,他恍若未闻,“你知道大妖的实力有多高吗?” 蝴蝶换了个方向飘:“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地球上的异常生物。不过它的妖气对你没影响,从这点来看,对付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难。” “是吗?”脚尖碾过一朵艳丽的花,琴酒无视陡然惊响的尖啸,平静跨过暗潮涌动的水流,“这次的任务只是唤醒,不是击杀?” “对,唤醒就可以了。”蝴蝶虽然不能理解任务的内容,但挥舞触角时非常坚定。 一路趟过无数明里暗里的小危机,这条幽深的小径终于到了尽头,琴酒停步站定,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株枝繁叶茂的巨树撑起了天地间唯一一处光明。温暖的赤红色火焰在树下盘桓,火焰环绕之间,一个衣着破旧的红发男子倚着树干静静沉睡。 他面容英俊,符合百鬼夜行传说里对酒吞童子的描述,但胸口没有起伏,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一头耀眼的红发柔顺地垂在肩上,逶迤落地,发丝掩映着他的眉眼,愈显神秘俊美。 琴酒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正好踩在光芒边沿,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光线一齐袭来。 但同样的,这股压力也被琴酒身上沾染的神的气息阻隔于外,琴酒是神使,万事万物在灵魂层面皆矮他一头,哪怕酒吞童子是鬼王也不例外。 神使是神之下,万物之上的唯一存在。 “是他吗?”琴酒问。 “是他。”蝴蝶变回原型,轻轻落在琴酒肩上,“周边似乎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场保护着那个男人,你准备怎么解决?” “你有什么建议吗?”琴酒嘴上询问建议,身体却很诚实地掏出了打火机。 遇事不决,莽就行了。 “我建议莽一波。”蝴蝶的回答丝毫不出琴酒意料,可它的下一句话却让琴酒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回咱不用打火机,火力不够,我给你换一把神使能用的武器,不管好不好用,神使的排面先给你安排上。” 虽然琴酒对此并不期待,他总感觉以光明神的画风,出自他手的武器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东西。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蝴蝶直接从神国武器库给他调出了一把菜刀。 一把通体纯银,线条流畅优美,处处闪烁着锋利寒芒,可惜不能拍蒜的,菜刀。 琴酒用尽毕生毅力控制住了即将崩毁的表情,并故作淡然地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刀,再故作淡然地挑刺:“这刀好像不能拍蒜。” “的确不能拍蒜。”蝴蝶心虚地拍拍翅膀,连忙挽尊,“除了不能拍蒜,别的都很好,光明神超级喜欢这把刀的!” “……哦。” 不能拍蒜的刀,再好用也不是一把好刀。 琴酒相当熟练地调整好心态,掂了掂手里的菜刀问:“怎么用?” “平A啊!这刀锋利得能拦腰劈开喜马拉雅山,一切阻碍在它面前都是笑话!骑脸输出就完事了!”蝴蝶用力拍打着翅膀左右腾飞,看上去比琴酒还着急。 琴酒斜它一眼,也不问它这突如其来的亢奋是怎么回事,面无表情地举起菜刀,然后面无表情地劈下去。 刀锋落下的刹那,一道恢宏银芒乍然迸发,仿佛削豆腐般将周遭弥漫交织的光线从中削成两半。 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响彻天际,光线霎时黯淡下去,漂浮的火焰也随之熄灭,原本被黑暗占据的地方却并未因此变得更加幽暗,反而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将依旧处于沉睡状态的酒吞童子簇拥其中。 蝴蝶迅速反应过来,指挥道:“趁现在,赶紧把人捞走!我给你开空间转移权限!” 说完,它在半空划出一道八字形弧线,一扇银白色香皂型的大门几乎是瞬间就构建完毕。 顺手将菜刀扔回给蝴蝶,琴酒快步上前,一把捞起酒吞童子后转身跳进它开启的空间门。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神国科技虽然画风奇怪了点,效果还是很靠谱的,琴酒进入空间门不过两秒左右,双脚再次落到实处时,人已经回到牛奶店了。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店内没有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琴酒打发蝴蝶去开灯,自己则揽着酒吞童子上楼,将他放到书房里的单人床上。 一番折腾下来,酒吞童子依旧睡得很安稳,睫毛动都没动一下,双手搭在腰间,睡相安静而平稳。 -- 第10页 人……哦不,妖怪他是带回来了,但要如何才能唤醒呢? 妖怪的事,琴酒这个纯种人类了解不多,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找雨妖答疑解惑。然而他是通过蝴蝶开的空间门直接回到的牛奶店,雨妖还在游乐园那边呆着。 “蝴蝶。”琴酒抬手揪住开完灯慢悠悠飞到楼上的蝴蝶,“你回游乐园一趟,把那只雨妖带回这里,我有话要问它。” “好嘞!”蝴蝶欢快地抖抖触角,“要不要把它身边的小树妖也一起带来?” 琴酒无可无不可:“随便。” 蝴蝶又应了一声,身形化为蓝色流光掠出窗户。 大约过了两分钟,琴酒转身喝个茶的功夫,蝴蝶便拽着一根绳子从窗外飞了进来,绳子的另一端拴着雨妖和树妖,两只妖怪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看破世事的淡然平和。 “你对它们做了什么?”放下水杯,琴酒扫了两妖一眼,难得生出几分好奇。 “没什么,就是告诉它们你把酒吞童子从沉眠地捞出来了而已。”蝴蝶松开绳子,这边刚笑呵呵地对琴酒说完,下一秒就对雨妖和树妖摆出一张凶神恶煞——领会精神——的脸,“我们家大人有话问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雨妖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知道!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树妖抓着它的衣角用力点头,一副胆战心惊泫然欲泣的模样。 它们这样的表现,让琴酒对蝴蝶的回答实在相信不起来。 “算了。”不想在无关琐事上浪费时间,琴酒在沉睡的酒吞童子身旁坐下,“雨妖,我问你,你对酒吞童子了解多少?知道该如何唤醒他吗?” 闻言,雨妖挠挠头发,一脸为难地说:“大人,我是战国时代的阳光,酒吞大人平安年代后就在世间销声匿迹了。您可能不相信,我对酒吞大人的了解,基本来自于人类文献的记载。” 一个妖怪通过人类的文献去了解另一个妖怪,嗯,逻辑严谨,有理有据。 琴酒下午才吐槽过莴苣想象力匮乏,现在就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也未必强得到哪儿去,至少在今天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被各种文学作品塑造得诡谲可怕的妖怪会是这种怂样。 雨妖对酒吞童子一无所知,琴酒只好将目光投向树妖:“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的家族曾经是酒吞童子的部下?” 树妖身体一僵,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但是从我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没人见过酒吞大人了,平安时代后我的家族甚至改换阵营,投入另一位大妖的麾下,所以我也不太了解酒吞大人。” 琴酒眯了眯眼,正想再问,却见树妖一惊一乍地拍了下大腿:“啊!我想起我父亲跟我说过一件事,可能和酒吞大人的沉睡有关!大人要听吗?” 听到这话,琴酒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瓶库存的牛奶,并拉开抽屉取出在神国工厂批发牛奶时那边送的花生米,好整以暇道:“开始吧。” 见状,蝴蝶也从随身空间里翻出了自己的豪华混搭百花蜂蜜。 树妖总觉得琴酒和蝴蝶这一连串举动有哪里不对,但它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纠结了一会儿没得出答案,它甩甩头,不再纠缠于此,边扒拉回忆边讲故事。 “酒吞大人……” 故事刚起了个头,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震天动地,似乎连大地也为之一颤。 雨妖吓得直接蹿到琴酒脚边,树妖更是一个跟斗翻进雨妖的头发里。两只妖怪缩在琴酒身边瑟瑟发抖,眼中流露出不受控制的恐惧,好像正在面对巨大的压力。 不仅它们,琴酒也察觉空气中无声蔓延的压迫感,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不知为何,虽然知道有个麻烦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但他总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将酒吞童子放在身边,必然会引来另一个未知的存在。这是大宇宙的意志,和光明神落地必平地摔的deff一样权威的规则造物。 蝴蝶默默将蜂蜜放回随身空间,顺手捞出菜刀递给琴酒。 琴酒接过菜刀瞥一眼,略带嫌弃地道:“不能拍蒜。” 第6章 六、人间一代 牛奶 让蝴蝶陪着怂成一团的雨妖和树妖,琴酒走到窗前,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黑云翻滚的天空和在云层中蹿动的赤色闪电。 下午才经历过一场暴雨突袭的人们再次狼狈地寻找就近的躲雨场所,然而阴云重叠,仿佛压坠人世,却迟迟不见雨水落下,反倒是雷声愈发密集和响亮,震耳欲聋。 就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正在发怒一样。 琴酒回头看了酒吞童子一眼,他安然沉睡,丝毫不受外界喧嚣影响,哪怕是这震天憾地的雷鸣,也无法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就在琴酒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三秒之后,窗外乍起轰鸣,这次不是雷声,而是某种禁锢被打破的巨响。 当然,这声巨响只有琴酒和妖怪们可以听到。 琴酒循声回头,就见晦暗的天空下,一道高大身影凌空而立。他双手环胸,白发在风中张扬地飞舞,俊美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对人类的不屑,浑身上下都呈现出一种“老子就是天下第一尔等凡人不配”的狂傲。 蝴蝶飞到琴酒耳边,小声道出他的身份:“茨木童子。” 琴酒挑了挑眉。 又一个大妖,还是传说中酒吞童子的部下,果然是冲着酒吞童子来的。 -- 第11页 “这个地方……有吾挚友的气息!”茨木童子垂下双臂,左手狰狞的鬼爪燃起烈焰,金色眼瞳也迸发出狂热的光。 这份激动反应到周遭环境上,就变成了更加密集的闪电和剧烈翻腾的黑云,一道宛若实质的白光劈过天际,照亮了半边夜空。 “好大的排场。”琴酒站在窗前,白光从他身上撩过,在他背后带起一道狭长的阴影,冰冷而诡异,这令他看起来不像神使,像伪装成神使的反派。 半空上,茨木童子锁定目标,即酒吞童子气息最浓郁的地方,看也不看就一个俯身疾冲,猛地撞破了玻璃落地窗。透明的碎片飞溅而起,被风裹挟着扑向离窗户最近的琴酒,却在碰触到他的前一秒被陡然升起的金色焰光点燃,化为纷纷扬扬的星火,缓缓落地。 茨木童子逼近琴酒跟前,一向视人类如蝼蚁的他随手挥出一掌想要将其推开。电光火石之间,琴酒举起菜刀,刀锋寒光一闪,磅礴劲力把他远远格开,顺势划破他的鬼爪,带起一蓬血花。 猝不及防被甩飞,茨木童子屈膝稳住身体,再看向琴酒就不是用看蝼蚁的眼神,而是以饶有兴味的目光细细打量他。不过这种打量并未持续太久,就因为看到他身后的酒吞童子而终止,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焰。 “人类,汝对吾之挚友做了什么——” 妖火熊熊燃起,卷着狂风,携铺天盖地之势袭向琴酒。 茨木童子用实际行动表明一个处于暴怒状态的大妖到底具有多么可怕的破坏力,几乎是瞬息之间,房中物品被无形妖火燃尽,只余下酒吞所躺的那张单人床完好无损。 琴酒的牛奶和花生米也被烧干净了。 这就过分了! 琴酒本来就没打算忍,现在正好,连最后一个让他维持人设的理由都没了。 “蝴蝶,有没有更强的武器?”靠着光明神的神火与菜刀挡住第一波攻势,琴酒抬脚将那两只瑟瑟发抖的妖怪踹进角落,自己则挡在窗前,抵抗空气中几欲凝成实质的妖气。 茨木童子此时满心满眼只有他找了数百年的挚友,毫无理智可言,一击不中再度发起进攻,鬼爪上凝出恐怖的力量,引发强烈的地动,一道道裂痕浮现、破碎,让整栋房屋都下沉了半米。 来不及顾及神国安全协议的规定,蝴蝶大声道:“那把刀有二段进阶模式,按刀柄旁的按钮!” 话音未落,琴酒已照着它的话按下刀柄旁的突起。 只听得嗡的一声,造型朴实无华的菜刀上焕发出明亮的光辉,并于光辉间重组形态,化为一把两米长刀。刀身修长,通体银白,仿佛用初冬第一朵雪花铸成,围绕其周身的朦胧的清辉犹如凛冽月光,迎风而起,照破夜色。 琴酒持刀的手感到阵阵刺痛,庞大的力量从刀上涌入他掌心,强烈的震荡让他几乎握不稳这把看似轻若无物的刀。 但他还是稳稳握住了,不但握住,他还往前挥出了一刀。 浩然刀光如浪潮奔涌倾泻而出,将茨木童子的妖火和妖气猛然反卷回去。一瞬间爆发出极其强烈的光华后,刀光逐渐散去,刀尖抵在茨木童子的张开的鬼爪上,锋芒轻吐,穿透他的肩膀,血色飞溅。 惊愕的神色定格在脸上,茨木童子未及反应,就被从身后踹来的一脚……一触角蹬进了房间。 “进去吧你!”蝴蝶收回甩得飞起的触角,旋身洒下一圈蓝色荧火,将整间牛奶店笼罩其中。 茨木童子就这样踉踉跄跄地摔进了被妖火烧得空荡荡的屋子里,所幸反应快及时刹车,这才没落得像光明神初下凡尘时那样平地摔差点把脸摔平的后果。 “你!……” 略显狼狈地直起身,茨木童子对琴酒怒目而视,还想继续动手,却见琴酒施施然退到酒吞童子身边,长刀自然下垂,正好点在他胸前。 茨木童子立刻收势,看他的目光越发不善。 “我对你——和你的挚友没有恶意。”琴酒一边说,一边调整了下站姿,刀尖往下又压了几寸,恰好虚抵在酒吞童子心脏的位置。 茨木童子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快喷出火来了:“人类……吾信你个鬼——” 他话还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了门铃声,三声一顿。 琴酒淡漠的眸光微微波动,看了看楼梯的方向又看了看茨木童子,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下去开门。 当然,这不代表他会放茨木童子离开。 琴酒收回长刀,猛然插在酒吞床边,刀光沛然闪动出月色般的辉光,将他与世界彻底隔绝。 “我下去一趟,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自行离开。”琴酒学着贝尔摩德从前钓鱼的技巧,走前先洒下一把猎物舍不得放弃的饵,“如果你能破开这把刀的封锁,酒吞童子你也可以带走。” 说完,也不等茨木回答,他给蝴蝶扔了个眼神后径自转身下楼。 茨木在原地愣了片刻,待琴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他便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酒吞所在的地方。 结局显而易见,他险些没磕掉自己的牙。 这些琴酒都不知道,也懒得关注,他下楼之后就直奔大门而去。 拉开虚掩的门,琴酒一抬头,便看见门外站着的赤井秀一。确切地说不是赤井秀一,而是他的伪装身份,冲矢昴。 白色衬衫,浅咖啡色毛衣,休闲长裤,配以柔软的棉拖和一身书卷气,戴着眼镜的男人英俊依旧,却褪去了作为赤井秀一时锋芒毕露的冰冷锐利,只如同烟火人间里一位普普通通的民众,柔和而温暖。 -- 第12页 “你好,我是住在你对面的邻居,我叫冲矢昴。”赤井秀一藏在镜片后的双眸因面前出现的人而泛起些微波动,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表情,装出第一次见到琴酒的样子,“刚才听到你家里传出一声巨响,发生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琴酒微微垂下眼帘,睫毛长而密,衬着他平静的神色竟显得安静且温和。不过几秒功夫,他又抬眼望向赤井秀一,露出经蝴蝶指导合格的浅笑,银色的眼瞳熠熠生辉。 赤井秀一一愣,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某双熟悉的翡翠色眼瞳,然而仔细回想起来,那双眼睛里从未出现过这样温柔的光彩,也不曾对他展露过笑意。 就在他出神之际,琴酒说话了。 “我家楼上有一扇窗户被风刮碎了,不知道冲矢先生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装修公司。”琴酒慢慢说着临时编的台词,努力扮演一位温和文弱的画家,“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黑泽阵。” 黑泽阵是他的原名,许久没用,说出来都感到一阵陌生。 他知道这个连他自己都用不惯的真名已经暴露给很多以前的敌人,但无所谓,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他不认为一个名字就能让他们怀疑到他身上。 就算要怀疑,也应该是因为他的演技。 赤井秀一果然因为琴酒报出的真名愣了愣,但他也确实没有多想,点头道:“我有一家装修公司的电话,他们公司的地址离这里很近。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已经下班了,你可以明天再跟他们联系,今晚先把碎片收拾好,暂时忍耐一下。” 说着,他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这是那家公司的号码。” “好,谢谢。”琴酒记下号码,礼貌地点头道谢。 情况也问过了,电话也留了,赤井秀一没有理由再与琴酒搭话,便提出告辞。 琴酒那边正好揣摩人设揣摩出了一点心得,叫住了他:“冲矢先生,稍等。” 赤井秀一疑惑回头,见他折返屋里,过了一会儿又提着两只用麻绳拴住的玻璃瓶子出来,里面装了满满两瓶子牛奶。 “这是我店里出售的牛奶,送给你,作为你的帮助的谢礼。” 赤井秀一看看瓶子,再看看一脸认真的琴酒,客套拒绝的话忽然说不出口,最后还是顺从心意接了过来。 “不客气。” …… 拎着瓶子走出几步,赤井秀一忍不住回头,却发现对面的门已经关上。 他回忆起中午见到的那个身手利落的青年,再想想刚才那个态度温和的男人,仿佛遇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笑了笑,赤井秀一边往回走,边打开一瓶牛奶的盖子尝了一口。牛奶入口,堪称惊艳的味道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味道不错,以后可以多买几瓶。 就在赤井秀一对光明牛奶发出由衷的赞美时,隔壁二楼,琴酒正给茨木倒了杯牛奶,正色问道: “说吧,如何才能唤醒你的挚友?” 茨木:??? 为什么抢他的台词? 第7章 七、你喜欢他 喜欢 茨木的愤怒并未持续多久,就被琴酒当头一盆冷水泼冷静了。 “你的挚友已经沉睡了五百年。” 就是这盆冷水,当头淋下,透心凉。 长刀铸起的结界仍在运转,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气息微弱得近乎于无的鬼王。隔着那层银光,茨木定定望着酒吞良久,突然挫败地垂下头。 “吾与挚友已分开六百年有余。”他的声音低落而晦涩,像夏季炎热的风,吹得人心里发闷,“那时,距离平安时代已过去数百年,吾与酒吞童子远离人世,在深林之中生活。突然有一日,他对吾说要离开几日,吾以为他只是像以前那样下山寻找美酒,岂料他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归来。” 琴酒坐在床边,蝴蝶蹲在他肩上,一人一工具蝶排排坐,吃花生的吃花生,嘬蜂蜜的嘬蜂蜜,那个悠闲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间房间里正在开故事会。 “所以你不清楚他为何会陷入沉睡?”琴酒说着,伸手去拿旁边茶几上的牛奶,指尖不小心蹭过酒吞的面颊,惹来茨木一个瞪视。 因刚刚那场战斗而被毁的房间在蝴蝶的努力下恢复如初,家具也换上了新的,后果就是蝴蝶现在说话还卡卡的。 “吾不清楚,自那天以后,吾便再未见过挚友。”茨木眼巴巴地盯着酒吞,也想坐得离他近点,却被刀芒铸就的结界无情地阻隔在外。 “那那那你你你今今今今今今天天之前都都在哪儿?”即使被地球村的网速卡到话都说不顺溜,蝴蝶也要坚强地捍卫自己发言的权利。 茨木连个余光也没给它:“吾当然在吾与挚友的隐居之地睡觉。挚友不在,世界于吾而言毫无意义。” 得,又一个睡了几百年的,这个还是主动沉睡的。 琴酒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敲床板:“既然你之前都在睡觉,今夜又为何会找到这里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 “吾找寻挚友多年,一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因此才回到山中短暂沉眠。今夜忽然察觉他的气息,便苏醒赶来。”茨木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琴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个回答有点噎。好在下一刻,茨木又给出了他猜测的答案。 -- 第13页 “不过……在吾苏醒,或者说在吾发现挚友气息之前,吾曾在梦中听到过某人的呼唤。”茨木支着下巴努力回想,眉头纠结地皱起,“那个声音与酒吞童子极像,吾差点被其唤醒,然而在吾醒来之前它就消失了。” 和酒吞很像的声音刻意想唤醒茨木,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就是不知道是否和酒吞的沉睡有关。 琴酒第二个任务的内容是唤醒酒吞并从他口中探听战国时代的秘密,现在酒吞睡得死沉,大有我睡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任性,琴酒必须找到让他陷入沉睡的原因,才有可能将他唤醒。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任务的达成条件就是抖个机灵,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只能边走边看了。 “喂。”就在琴酒思索之际,茨木忽然恶声恶气地喊了他一声,“汝对吾挚友有何企图?为何如此急迫地想将他唤醒?” 琴酒想了想:“我的确对他有所企图。” 闻言,茨木“腾”地一下站起身,鬼爪隔着结界戳在琴酒身前三米处,看那情形,要不是有结界挡着,他怕是要直接拧断琴酒的脖子。 “你想对吾挚友做什么?”他气势汹汹地问。 琴酒抓花生米的动作顿在半空,定定看了他几秒,扭头对蝴蝶说:“你告诉他我对酒吞童子有什么企图。” “企企企图图?”蝴蝶那边还卡着,信息处理组件也处于负荷运转中,脑子不大清醒,“你你你馋馋他他他他他身子?” 琴酒刚抓起来的花生米立马洒了一地。 可以想见的是,茨木彻底被这句话激怒,大喊一声“吾要宰了你”,然后一发大招直接糊脸输出,这间刚修好的房间再度濒临报废边缘。 琴酒倚着刀,平静地啜了口牛奶。 已经卡出残影的蝴蝶:“……” 草(一种植物)! 酒吞的问题到底没能在今夜解决,茨木也在被蝴蝶拎着一把巨型战锤狠狠锤了一通后留了下来,就守在他家挚友身边。 误会解释清楚,确认琴酒对酒吞没有不好的目的,茨木对琴酒的态度改善了几分。主要原因不是琴酒演技好把他现有的人设演得人见人爱,而是因为他是个强者,一位让茨木认可的真正的强者。 这一夜,很多人没睡好。 茨木痴痴看着阔别已久的挚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住在对面的赤井秀一由于喝太多牛奶导致失眠,彻夜未眠;柯南那边刚收到组织总部覆灭琴酒出逃的消息,又惊讶又发愁,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想不明白琴酒背叛的原因也睡不好。 而造成上述几人睡不好的罪魁祸首琴酒倒是睡得很香,还做了个好梦。 他梦见百年之后自己登上神国,跟光明神和他的另外两名神使打麻将是把他们的钱都赢光了。 梦醒时分,琴酒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静静思考了十分钟,依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潜意识里会觉得这是个好梦。 思维渐渐光明神2.0.pdf 琴酒扫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六点出头。冬天天亮得晚,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琴酒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所幸爬起来洗漱,到厨房里做早餐。 弄了一整夜复原工作的蝴蝶前不久才摆脱卡顿状态,这会儿正在给自己清缓存提网速,琴酒吃过简单的早餐,倒了杯蜂蜜水放到它面前,便去开门做生意。 此刻七点刚过,天蒙蒙亮,街道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学生的身影。他们都是附近中学的学生,小学中学都有,琴酒甚至看到了柯南和小兰,不过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并没有从店门前经过。 因为开门早,店里倒也来了几个客人,几乎都是赶着做值日的学生或者早起散步的老大爷,他们尝过牛奶的味道后无一例外都爱上了手中的饮品,一个个空着手进来,大包小包地出去。 琴酒算了算账,刚刚一个小时的收益接近十万日元,这是纯利润,他没有投入任何本金,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一个月下来,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 他在组织里见过很多国家的货币,他以前的卡上就有一串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可那些对他没意义。钱多到一定程度,真的就只是一串数字,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花钱的时间和机会,出任务时花的都是组织打的款,钱对他而言就更微不足道了。 琴酒的生活一直过得比较随意,外卖兴起之前吃快餐,外卖兴起之后点外卖。有任务就东奔西跑片刻不停,没任务就躺在家里睡觉,一天吃一顿,一睡睡一天是常态。可以说他的身体直到现在都没被造垮,完全要托组织研究员们发明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的福。 他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哪怕是离开组织之后。其实仔细想想,相对很多人来说,他这一生过的还是很幸运的。 幸运到马上要死了还能赶上光明神做慈善,硬生生被他从地狱边缘拖回人间,然后朝着神国狂奔而去。 琴酒一边漫无边际地放飞思绪,一边整理货架上摆放得略显凌乱的牛奶。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对面的工藤宅前,刚要移开,就见赤井秀一推门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休闲西装,外面搭着深色的围巾和长大衣,快步朝路口走去。经过门前,他突然脚步一顿,转头望进店内,正好迎上琴酒的视线。 “黑泽先生,早。”赤井秀一微微一笑,非常自然地开口与琴酒打招呼。 -- 第14页 他这种莫名的熟稔让琴酒不太适应,毕竟他们俩上回见面还在互相伤害你死我活,忽然转变身份,琴酒多少还是有些适应不良。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回以极浅的一笑:“早。” 两个影帝候选人互相表演了一波平易近人后,低头整理的低头整理,往前走的往前走,并未因为这次招呼生出什么特别的心思。 在店里又守了半个小时,琴酒看看外边空荡荡的街道,不像有人会经过的样子,于是果断关门,上楼继续磨唤醒酒吞的任务。 彼时,茨木正倚在床对面的墙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后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警惕地盯住琴酒。 琴酒懒得再与他纠缠,开门见山道:“告诉我你和酒吞童子隐居的地方。” “汝想做什么?”茨木眉头一皱。 “去找出那个扰你好梦的声音的主人,也许他和酒吞童子的沉睡有关。”琴酒毫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坦诚得令茨木有些不知所措,“你不希望唤醒酒吞童子?他沉睡了五百年,你不会以为他是自愿睡的吧?” 茨木面色一沉:“汝的意思是……不可能,吾之挚友乃是大江山的鬼王,以他的实力,何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那可未必,大江山的鬼王,不也曾为情所困,成日酗酒放纵烂醉如泥?”琴酒轻描淡写的话语,瞬间戳中茨木的痛处。 他这辈子最糟糕的经历,就是酒吞痴恋一人,放弃从前一切豪情壮志,也无视他。 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记起那段经历。 这个情报是蝴蝶告诉琴酒的,具体情况如何他也不清楚。但见茨木反应这么大,琴酒心念一动,脱口而出:“你喜欢他?” 茨木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喜欢是什么?像酒吞爱那个弱小的妖怪那样? 活了几千年的大妖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问到迷茫。 见状,琴酒了然点头。 “你喜欢他。” 第8章 八、白云妖山 梦境 拿到需要的信息,琴酒扔下还在为自己随口一说的“喜欢”一词纠结不已的茨木,锁上大门,带着蝴蝶刚给自己杀完毒的开车前往他和酒吞过去隐居的地点。 茨木给的位置从地图上看是一座公园,但这是人类视野范畴内的存在。越过人世与另一个世界的边界,那里是一座人类文献并未记载,但在阳光当中十分有名的妖山——白云妖山。 事实上这座山原本没有名字,酒吞和茨木来此隐居后,前者为了方便称呼,才随口取了这个名字。茨木一向把酒吞的话奉为圭臬,哪怕只是给山起个名字,于是这个名字也就从他的口中流传出去,一直沿用至今。 那座公园离米花町有些距离,琴酒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抵达目的地。把车停好,琴酒将变成胸针的蝴蝶别到领口,大步走进公园。 早晨的公园一般是老年人的舞台,琴酒这个年纪的人会在这个点儿出现在公园里的少之又少。所幸人也不是很多,毕竟天气太冷,比起出门吹冷风美其名曰锻炼,呆在家里吹暖气盖棉被才是多数人的选择。 穿过结冰的人工湖,琴酒来到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抬手在树干上轻拍三次,周身霎时景色一变,优美宁静的公园景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陡峻拔俗的山峰。 人间的冬季与妖山不相通,这里仿佛还处在秋日,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枫树,色彩鲜艳明媚,犹如一团团燃烧的烈焰。 四周常有尚未化形的小妖蹿动,胆子稍大的会驻足观察琴酒这个外来者,胆小的那些便藏在暗处偷看,或是直接被琴酒身上的神明气息吓得不敢探头,三五个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抱团取暖。 琴酒循着茨木的描述一路走上山腰,在临近溪流的竹林里见到一座青砖木梁的小院子。院里栽着一株枫树,枝头红叶如火,灼灼艳丽,除此之外的其他物品都蒙上了一层晦暗的尘灰。 蝴蝶化成原型飞进院子,绕着枫树转了两圈,突然发出感慨:“没想到那个暴脾气的茨木童子这么大度。” 推开虚掩的木门,琴酒在房前屋后都转了一圈,最后也如蝴蝶一样停在枫树下。 不知道酒吞和茨木是真不在意住处还是他们就喜欢这种风格,偌大的院落中灰黑二色占了大半,唯一的亮色就是这棵枫树。树上耀眼的红衬得其他地方的色彩阴沉而黯淡,双方泾渭分明,既怪异又和谐。 “什么意思?”被那热烈的红吸引,琴酒忍不住伸手触摸一枝垂落的枫叶,随口问道。 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到琴酒肩上:“你忘了吗?茨木童子喜欢酒吞童子啊,但酒吞又单恋另一个妖怪,所以他才会找这么个有枫林的地方隐居,又在自家院子里种了枫树。酒吞对那阳光如此痴情,茨木童子居然不介意,还在这里睡了大几百年,不是大度是什么?” 蝴蝶的话乍一听好像挺有道理,但琴酒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 “蝴蝶,你不觉得这棵树有些太……耀眼了吗。”指尖从枫叶滑到树干,琴酒轻轻按着掌下粗糙开裂的树皮,一种仿若虚幻的颤动若有若无地传来,“检查一下。” “好。” 蝴蝶翩然飞起,缓缓落在琴酒手掌的旁边,散碎的幽蓝荧火交织成半透明的锁链将枫树圈圈缠绕。 -- 第15页 在锁链合拢的瞬间,琴酒听到了一阵心跳,平稳、均匀、但又虚弱而遥远,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分不清方位,也不知是否是心脏当下正在跳动所发出的声音。 躺在牛奶店楼上的酒吞是没有心跳的。 未及反应,周遭景色丕变,山光水色枫树院落尽皆消融在乍然而起的星光中,取而代之的是星辰日月,空茫宇宙。 琴酒和蝴蝶一个保持着伸手搭树的姿势,一个保持着身体倾斜的姿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懵了。 还是久经风雨的琴酒率先回过神来,一把将蝴蝶捞回自己肩上,并顺手取出打火机——刀放在牛奶店防茨木——点燃了神之火焰。 金色焰光迎风而起,一簇小小的火焰便将他们周身的宇宙之境燃烧殆尽。方才还尽显深邃的日月星辰犹如化为灰烬的海报纷纷扬落,露出底下隐藏的真实……或者伪装得更好的虚幻。 从虚空落回实地,琴酒踉跄一下后站稳,举目四顾,望见身前一片莽莽深林。 头顶月色如洗,清冷光辉笼罩下,世间万物乃至空气中的浮尘纤毫毕现,而光芒照耀不到的阴暗处,则阴影丛生,诡谲莫名。 “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琴酒谨慎地站在原地,屈指敲敲停在肩头的蝴蝶。 蝴蝶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启扫描功能:“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幻境,这是一个……梦。” 话音未落,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琴酒身后响起,步履踏过枯枝败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步步逼近。 听到响动,琴酒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查看情况。不过他转念一想,这里只是梦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真实,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地面对,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东西。 想到这里,琴酒收回踏出的步伐,旋身面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月光普照之地,一道身影缓缓行来。 那是一位妙龄女子,身着红色巫女服,手持弓箭,气质清冷高洁,秀美清灵。 她神色淡淡,足下踏着一抹血色,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浑身都透着肃杀之气。 见到琴酒,女子神思不动,犹如条件反射般搭弓上箭,箭尖旋起清风,张开澄清灵力屏障,护持利箭飞舞,划开一线月色。 利箭破空而来,琴酒不闪不避,想看看这支箭是否会落到自己身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长箭逼近面前,灵力锋锐如刀,琴酒甚至能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然而那箭却径自从他肩头擦过,一波带走蹲在他肩上的蝴蝶,将之钉在他身后的树上。 守株待兔的琴酒:“……” 老实巴交的蝴蝶:??? “妖孽邪魔,不堪一击。”女子垂手,漠然对待一切,目光掠过琴酒,就像看一只蝼蚁螳螂,“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她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顷刻间便消失无踪。 琴酒愣了好几秒才想起去查看蝴蝶的情况。彼时,蝴蝶被箭矢死死钉在树干上,几番挣扎都被箭上附带的灵力压下,根本动弹不得。 好在那灵力不伤人,琴酒抬手轻松将箭拔下,蝴蝶顺势栽到他掌心,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行动能力。 “你没事吧?”看到蝴蝶触角触电似的一抖一抖,琴酒忍着笑意问道。 “没、没事,我的信息处理核心被那支箭矢上蕴含的力量影响了一下,很快就能恢复。”蝴蝶说着,灵力对它的最后一点影响正好消失,它拍拍翅膀飞了起来,重新落回琴酒肩上。 这次它换了一边肩膀。 见它无事,琴酒不再多说,打量起女子留下的箭矢。 这支箭矢就是普普通通的木箭,只削得锋利一些,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女子附着在上面的灵力,浩然澎湃,清冷凛冽,满怀澄澈正气。 如果说妖气给人的感觉是诡异阴森,那么这支箭上的灵力就完全是妖气的对立面,让心怀恶念之人见了也能自心底生出一点光明来。 琴酒正想着,手中箭矢忽然轰然碎裂,散成漫天荧火,像拂尘一般扫去梦境景色。再睁眼,琴酒环顾周身,发现自己又回到白运山上的院子里,面前仍是那棵红得耀眼的枫树。 只是相比之前,树上多了一支木箭,刚好插在蝴蝶被钉在树上时的位置。 琴酒还没什么感觉,蝴蝶先打了个冷战。 “妈耶,刚刚那真的是梦吗?”它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姑且当它是梦。”琴酒并未考虑太多,伸手拔下箭矢,指尖抚过箭身,沾上一点干涸已久的血渍,“检查。” 蝴蝶连忙飞上前扫描,很快得出结果:“是酒吞童子的血。” 琴酒挑了挑眉:“确定吗?” 蝴蝶用力点着触角:“确定!这种简单的样本对比我不会出错的!” “那就奇怪了。”琴酒站的有点累,见旁边有张椅子,溜达过去坐下,“如果箭上的血属于酒吞童子,那说明刚才的梦和他有关,或者干脆就是他的。可那名巫女虽然强大,却真的能一箭射得他沉睡五百年?” 更奇怪的是,酒吞身上并没有伤口。 “还有,这个梦究竟是怎么保存下来的?为什么茨木童子之前没有触发?”琴酒仰头去看枝繁叶茂的枫树,眼神幽深渺远,若有所思,“这些枫树当真和酒吞童子的单恋有关?” -- 第16页 又或是另有隐情。 …… “什么枫树?白云山上何来枫树?”茨木被琴酒的问题问傻了,“隐居地点是吾定下,白云山草木繁茂,却并不适合枫树生长,山上一株枫树也没有。” “院子里那棵不是酒吞童子特意种的?”蝴蝶难以置信。 “汝在胡说八道什么?吾挚友怎会做那无聊之事?”茨木更加难以置信地反问。 酒吞依然沉沉睡着。 琴酒面无表情:“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度。” 让喜欢的人住在随时随地都会想起情敌的环境里,真当茨木是什么慈善家吗? 第9章 九、平安源氏 任务 人类的机器拍不出妖山景象,所以回来之前,琴酒特意让蝴蝶录了一些影像放给茨木看。 茨木看完视频后,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惊讶中带着一丝嫌弃,嫌弃中夹杂几分难受,难受里还有一点厌烦,厌烦里又蕴含些许智熄的复杂和纠结。 这复杂程度足够蝴蝶搞个扇形统计图出来了。 “吾确认白云山之前并无这些枫树。”茨木斩钉截铁地道。 琴酒挖了一勺回来途中买的布丁送进口中:“你昨夜离开白云山的时候也没有吗?” 茨木皱了皱眉:“这……吾昨日走的急,并未注意四周。” “看来那些枫树与鬼女红叶无关。”琴酒把剩下一点布丁刮完吃掉,随手将布丁盒扔进垃圾桶,“蝴蝶,刚才让你搜集枫树的信息,你搜集了多少?” 终于轮到自己出场,蝴蝶放下喝到一半的蜂蜜:“你想听哪方面的?” 琴酒斜他一眼:“哪方面要紧听哪方面。” 茨木顺势插话:“吾也要听。” 蝴蝶看了看琴酒,见他点头,才开口道:“那我先说最要紧的一点,那些枫树其实不是枫树,但又和枫树具有九成以上的相似度。” 茨木目测银刀架起的结界厚度,悄悄又往酒吞身边挪过几寸,冷不防听到这句迷惑发言,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琴酒头也不抬:“用正常人听得懂的话再解释一遍。” “哦哦。”蝴蝶赶紧搜索人类语言库,换了一种不那么欠揍的表述,“我的意思是从我们看到的景象来看,那些的确是枫树,具有枫树的大部分特点。但实际上,所谓的枫树并不存在,它们只是过去的残象,因为不明原因在这个时间段具象化于我们面前。” 它这样一解释,琴酒基本明白了。 枫树的确是枫树,但并非存在于当下,而是过去的事物留下的残象,和海市蜃楼一个原理。只不过海市蜃楼是一种自然现象,白云山上的枫树则可能是因为某种巧合而形成,或有人刻意为之。 琴酒倾向于后者。 不过,琴酒是明白了,茨木还一脸“汝在说什么”的迷茫。 琴酒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不用解释那么多,直接说重点。” “好的,重点就是……” …… 众所周知,黑衣组织是一档真人卧底RPG游戏,所有玩家都带着搞垮它的目的推剧情,然而这个被渗透得像筛子一样的组织依旧顽强坚持了很多年,直到今年冬天总部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才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关于组织信息,所有玩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组织将大部分资源都倾斜到了某个项目上。为了这个项目,组织在世界各地招揽了无数研究人员,光是每个月的例行研究就要花掉天文数字的钱。 然而奇怪的是,卧底们虽然知道组织在暗搓搓地搞个大新闻,却没人知道这个大新闻的内容,哪怕是一点点不尽不实的边角料。 谣言倒是有不少,其中属长生不老药流传得最广,也最奇葩。这些年很多跨国组织,不管哪个色的哪条道上的,弄出的人类迷惑行为都不少,有一些甚至可以载入人类史册,但说到离谱,没有一个比这条谣言更离谱。 虽说长生不老是世上大部分人类的终极梦想,可但凡有点人生经历脑子清醒并正常运转的人,都明白梦想只能在梦里想想,黑衣组织要是真的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目标甘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活不到被卧底渗透成渔网的今天。 那组织到底在研究什么呢? “我不清楚。” 倚在车上,赤井秀一叼着烟,用绷带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起来。一缕碎发在他眼前轻轻摇晃,于眼底掠起一阵暗色。 “你在组织里潜伏数年,居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安室透坐在他对面,俊美的面容被划出好几道擦伤,有一道离眼睛很近,他的睫毛上都沾着血。 他的伤势比赤井秀一更重,半边身体都被血染红了。 “这是组织最高机密,应该只有BOSS知道。”吐掉烟头,赤井秀一弯腰探身进车内,取出两罐牛奶,“喝吗?” 安室透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真香地伸出了手。 那牛奶是真好喝。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是所有喝过牛奶的人的共识,包括柯南。 “我手里也没多少存货了,这是最后的两瓶。”赤井秀一随意席地而坐,拧开瓶盖饮了一口,“说回组织的研究,那件事除了BOSS之外,还有两个人可能知道。一个是贝尔摩德……” 安室透冷静打断:“她知道也不会说。” -- 第17页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另一个就是琴酒了。可惜他现在不知所踪,但即使找到他,他大概也不会开口。” “两条路都走不通,我们只能另辟蹊径。”安室透小口抿着牛奶,眼眸微眯,体内似升起一股错觉似的暖流,游走在伤口之间,麻痹疼痛,“摧毁组织,找到研究相关的资料,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赤井秀一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希望一切顺利。” 安室透回道:“希望一切顺利。” 他还想回去买牛奶改一改店内咖啡的口味。 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之际,天边忽然擦出一道红色霞光。光华笼罩的地方亮起点点星辉,犹如黑夜将临,但此刻分明才刚过中午。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注意到这奇异的天象,却并未在意,只看了一眼便起身走进组织分部的大门,不一会儿,里面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此时此地,分部地下十二层,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在广阔空旷得近乎恐怖的空间里回荡,带起幽寂的回声。 昏暗的光线收束成黯淡色泽,尽皆落于分散于八个方位的八张床上。床是普通的床,有被褥有枕头,看似温暖舒适。但被子底下却掩藏着许多用处不明的机器,有相当一部分的机器上沾着血渍,在浅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八张床只有两张空着,其余六张各躺着一个人。这些人很奇特,说他们是人,偏又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部位,有人长着弯曲的鹿角,有人长着鸟类的翅膀。说他们不是人,外貌身形又肖似人类,而且生得比普通人更加英俊。 这六人里,唯有一人的相貌完全正常,而他也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尚存呼吸的人。 彼时,赤井秀一等人已搜寻至第十层,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地方。恰在此时,琴酒与蝴蝶打开空间门,从从容容地闯了进来。 “你确定这里还有生命气息?” 琴酒一手打火机一手菜刀,全副武装,并认真谨慎地打量四周,担心触动什么防御装置。所幸卧底大队们在拆房子之前将所有电源切断了,没有电力供应,这里原有的装置通通失去了效用。 如赤井秀一所猜测的那样,琴酒的确知道组织的研究内容,而且他亲身参与过一段时间——仍在母体中时作为被研究的对象——所以他非常清楚这项研究代表了什么。 用一个词来形容即可——无人生还。 研究刚刚展开那几年还好,因为研究的深度不足,被当做实验品的人还有一点存活的几率,比如琴酒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之一。然而近几年来,组织研究员们压力太大,手段越发激进,实验品们的生路被所谓的研究成果一一阶段。在最近五年里,琴酒没有见过一个人能活着从实验室里被推出来。 因此蝴蝶告诉琴酒他触发了一个拯救研究受害者的限时任务时他是懵的。 “确定,就在那里!”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向东边,那里的床上躺着的正是那唯一有气息的少年。 琴酒快步跟上,由于头顶的拆家声响越来越大且越来越近,他没时间去查看那人的状况和信息,向蝴蝶确认他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后就将人扛到肩上,连带着床边的大包小包一并打包带走。 空间门打开,合上,短暂的虚空震荡之后,第十二层再度回归宁静。 五分钟后,赤井秀一一脚踹开闭锁的门,众人鱼贯而入,开始搜寻他们一直在找的研究资料。 可惜他们注定是做无用功。 …… 琴酒匆匆离去又匆匆折返,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三分钟。基本上就等同于茨木看酒吞一眼的时间。 限时任务是临时触发的特殊任务,琴酒离开之前正在跟蝴蝶了解白云山上枫树的情况,因为时间间隔不长,即使中途打断了一下,也并未影响他们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不过在捡起之前交谈的内容前,琴酒要先把自己带回来的人安顿好。 将茨木从酒吞身边轰开,琴酒开启菜刀的第二形态,把银刀插回原地,张开结界护住酒吞,惹来茨木的恼怒瞪视。 只是被瞪几眼,对于琴酒来说不痛不痒,所以他视若无睹地从茨木身旁走过,把扛在肩上的少年放到自己床上。 在少年躺下的那一瞬间,一块银色名牌从他的口袋里滑出掉落在地。琴酒随手捡起一看,“平安源氏”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这个名词,不经意间勾起了琴酒对这项研究的回忆。 这一研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有三位,都姓源,他们是提出、开展并推动研究项目持续至今的支持者,但组织人员名册上从未出现过他们的名字。 平安,源氏。 琴酒拿着名牌微微蹙眉,几秒后,他转头看向茨木。 茨木瞬间警惕起来,脱口而出:“吾没有碰酒吞童子!” “……谁问你这个!” 这么心虚,他提刀离开的那三分钟里这只妖怪到底对酒吞童子做了什么? 第10章 十、互相表演 高兴的事情 从组织分部里救回那名不知名少年后,琴酒身边又多了一个需要唤醒的人。对此,琴酒的态度是: “我的定位是闹钟吗?为什么老给我发布这种任务?” 把茨木从酒吞身前赶离三米,蝴蝶避过他愤怒的一爪,拍着翅膀从容道:“任务内容不归我管,这是光明神输入系统中的发布原则自主运行的结果。” -- 第18页 一本正经地解释完,它折起一边翅膀垫在脑后,用习惯到可悲的语气道:“知足吧,定位是闹钟算好的了。隔壁万物母神家的神使知道干啥的不?在众神花园里种菜的、养鸡的、喂猪的。有几个进入神国前会做饭,还要兼任厨子,天天给神国学院的预备役神明煮大锅饭,人家不也适应良好吗?” 琴酒:“……” 虽然知道这样对比不合理,但是跟他们相比,琴酒觉得自己当个闹钟,以后陪光明神打打麻将,的确是比别家神使幸运多了。 ……不对!他们神国的神明都这么不玄学吗?神还要吃大锅饭,待遇是不是太差了点? 琴酒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方式越来越向神国原住民靠拢了。 “喂,汝想出唤醒吾之挚友的办法了吗?”被迫“远离”挚友的茨木不耐烦地问。 思绪被打断,琴酒斜他一眼,冷冷道:“有点头绪,不过还需要验证。等我处理好另一个人的事,我再去白云山一趟。” “为何不现在就去?”茨木不悦地问。 “现在去看不出什么。”考虑到自己的猜测未必准确,琴酒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放心,唤醒酒吞是我的任务,不用你督促我也会完成。” “最好如此。”涉及酒吞,茨木没有坚持追问,倚着墙壁开始闭目养神。 他要休息一下。 不再理会茨木,琴酒转身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少年。 他的相貌并不十分俊美,却给人一种安静温柔之感,整个人都与组织的画风格格不入。琴酒看过研究资料,知道部分“实验品”的长相,但他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少年。 那么,那群比他还该死一万倍的研究员们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看着就纯良无害的少年的? 相比酒吞,要唤醒这个少年很简单,只需给他注射组织最新研发的药剂即可。但那种药剂会带来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一但少年的身体对药剂出现严重的排异状况,他可能会在苏醒的瞬间死去。 琴酒的确视生命如草芥,这是由他的人生经历决定的,但这不代表他就喜欢看无辜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神国的律令也不允许他如此轻贱他人的性命。 既然少年不能死,药剂又不得不打,那就只剩一个办法。 “蝴蝶。”琴酒戳了戳还在空气中仰泳的蝴蝶,将一支药剂扔过去,“想办法把药剂完善。” 一直无所事事的蝴蝶闻言,立刻支起两条触角,干劲满满地道:“好的!” 装在玻璃试管里的深蓝色药剂漂浮在半空,蝴蝶唤出点点荧光环绕于其周身,对药剂进行无声的分析和完善。 药剂的色泽渐渐变浅,直到完全变成透明无色后又如同烧开的水微微沸腾。 翻腾的药剂里泛起一线金色,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又过片刻,那浅浅的金辉忽然燃成火焰,灼烧着试管中本就不多的液体。 火在水里烧水,这很神学。 琴酒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一点也不惊讶。 药剂的完善过程持续了十分钟,颜色从蓝色被烧灼成浅浅的金色,再从金色转回深蓝。十分钟后,药剂缩水了三分之二左右,表面看起来虽无太大变化,但性质已经和原来的大相径庭。 一触角将药剂甩回琴酒手上,蝴蝶得意道:“我把药剂从内到外彻底完善了一遍,除了去掉即死flag,一些乱七八糟的功效也给它抹掉了,只剩下两种效用。” 看着试管里只铺了层底的蓝色液体,琴酒出于谨慎,顺着某工具蝶渴望炫耀的意多问一句:“什么效用?” 蝴蝶欢快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后,收拢翅膀轻轻落在少年的脸颊上:“第一种,保健药的……别笑,我认真的,神国的保健药概念跟你们凡人的不一样。” 琴酒压下微微抽动的嘴角:“你继续。” 轻哼一声,蝴蝶接着说:“这种‘保健药’的效果侧重于保命。我刚才给他做了次全身检查,发现他体内被人为植入了一些性质不明的力量。这部分力量过于庞大,而且他的体质对这种力量排斥强烈。虽然现在强行植入这种力量的副作用被药物压制着,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但爆发,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琴酒敛起眼中淡薄的笑意:“第二种效用是什么?” “第二种是剥离。”蝴蝶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低沉而又冷漠,仿佛在说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剥离附着在他灵魂上的另一个灵魂。” “……”琴酒一忍再忍,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好好说话。” 蝴蝶的语气瞬间轻快:“我就是想让你直观地感受他的处境嘛。好啦,小事而已,灵魂剥离在神国只是小手术,就跟人体无用组织切除术一样,麻醉都不需要麻醉,喝下这瓶药剂,一分钟搞定!” “被剥离出的灵魂会怎么样?” 琴酒拧开软木塞,扶起少年正准备把药剂往他嘴里倒,蝴蝶那边就不以为然地道:“会灰飞烟灭啊。” “……” 琴酒缩回手,认真思考三秒,随即伸出手指把蝴蝶从少年脸上弹飞。 “还记得我接任务的初衷是什么吗?” 蝴蝶被他这一指头弹得在空中连翻十五六个跟头,处理器都转懵了:“什么?……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洗白!” -- 第19页 “那你觉得我应该为了救一个人,让另一个人的灵魂灰飞烟灭吗?”琴酒长睫低垂,面上尽是漫不经心,口中说着良善之言,身上却没半点正道的光。 有一说一,蝴蝶真的挺想回一句“应该”,这个答案太适合琴酒的画风了。 然而这是一个充满真善美的世界,琴酒作为光明神选定的神使,就算不能做到将神的光辉播撒到世间每一个角落,也不能干反派的活儿,尤其是在他做任务洗白的时候。 不然百年之后光明神下地狱捞人,搞不好会引发第一万八千八百七十二次神魔之战。 不合适不合适。 “这样吧,你给他……给那个灵魂点根蜡。”蝴蝶瞬间做出准确判断,并从库存的《灵魂保养手册(幼儿版)》里找到解决方法。 琴酒的理解毫不意外地出现了偏差:“你的意思是反正没救了让我送他一程?” “神火!拿神火点!”蝴蝶急得原地来了个七百二十度后空翻,“神火可以暂时护持那个外来灵魂,我一会儿再弄个容器把他装进去,可以暂时保存个千八百年。” “……哦。” 放下少年,琴酒起身去找蜡烛,可翻遍了全店都没有找到一根,蝴蝶那里也没有库存。他懒得为一根蜡烛再开车跑一趟超市,想了想,踩着拖鞋往对面的工藤宅走。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和宿敌做邻居的好处了,找赤井秀一拿东西他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虽然找其他人拿他同样没有。 琴酒按响工藤宅的门铃时,赤井秀一、安室透和柯南三人正在总结今日行动的得失。听到门铃声,三人下意识摸枪的摸枪找足球的找足球,精神紧绷到极点。 “我去开门。” 来不及改回冲矢昴的乔装,赤井秀一顺手捞过眼镜戴上,收起一身肃杀之气,冷静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二人四目相对,傻了。 琴酒看见出现的是赤井秀一,立马伸手掏打火机。掏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黑泽阵,是柔弱温和的画家,赶紧将差点上脸的杀气换成警惕。 赤井秀一看到琴酒,第一反应是托了下眼镜,将气势又多收敛几分。 “这里不是冲矢先生的家吗?请问你是……”琴酒迅速做出决断,面露迟疑,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也没给赤井秀一回答的机会,紧接着道:“你穿着冲矢先生的衣服,眼镜也是冲矢先生的……莫非你们是……恋人?” 赤井秀一:“……” 这联想就尼玛离谱! “我当然……”赤井秀一想也不想就要否认,可迎上琴酒平静又无辜的眼神,加上一时找不到比这个更一劳永逸不会被怀疑为何能自由出入“冲矢昴”家的理由,他又咽下了“不是”一词,忍着面皮抽搐的冲动说:“……对。” 琴酒一脸恍然之色:“原来是这样。我是对面那间牛奶店的老板黑泽阵,请问冲矢先生在家吗?” 赤井秀一还沉浸在“我成了我自己的恋人的”魔幻现实里,冷冰冰地回道:“不在。” 话音刚落,他见面前的文弱青年似乎被自己吓到,小小的退了一步,下意识又放缓语气:“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琴酒眨眨眼,犹豫地说:“我想借一根蜡烛,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等等。”赤井秀一的面色缓和下来,语气也不由得再柔和几分,让琴酒在门外等着,自己回屋取了根蜡烛递给他。 “谢谢。”琴酒接过蜡烛,看着面前态度温和的宿敌,恶趣味顿生,唇边扬起一抹经蝴蝶指导出色的微笑,“你和冲矢先生一样,都是好人。” 赤井秀一一愣。 今夜月色很美,温柔秀气的青年在月下安静微笑,宛在画中。 琴酒拿了蜡烛发完好人卡便转身离开,赤井秀一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微微皱眉,赤井秀一深感不妙地往回走。 糟糕,那好像是心…… 步入房中,他一抬头就看见两个无良伙伴憋笑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场景。 他面无表情:“你们在笑什么?” 柯南清了清嗓子:“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安室透顺坡下驴:“我也想起高兴的事情。” 赤井秀一:“……” 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第11章 十一、人生如戏 表演 留下风中凌乱的赤井秀一,琴酒带着蜡烛回到房间,发现药剂的颜色变成了紫色。 不仅药剂颜色变了,茨木的颜色也变了,白发还在,角却隐藏了起来,身上的白色露胸装也换成红色休闲服,乍一看就像某所中学的校霸,非常接地气。 房间里除了昏睡的少年和酒吞,就只有蝴蝶一个喘气的,让茨木换装的人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琴酒将蜡烛点燃,滴了一滴热油在床头,将蜡烛粘上去。 金色火焰静静燃烧,将房中的亮度都提升了几分。蝴蝶见状,赶紧把二次改良的药剂给少年灌了下去。 “我对药剂又进行了一些调整,修复效用不变,但灵魂剥离会持续一夜,确保另外一个灵魂不会在剥离过程中受损。”蝴蝶低声解释完,拍拍翅膀给茨木甩了本《识字基础》,“等你学会人类的文字,你的挚友就能苏醒了。” 茨木冷哼一声,抓起书翻了起来。 -- 第20页 琴酒:??? 他不过是出去借了支蜡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揪住蝴蝶的翅膀将它扯到面前,琴酒低声问:“茨木童子怎么回事?” 蝴蝶看了看茨木的方向,支起隔音罩,笑嘻嘻地道:“牛奶店不是开业了吗?咱这里秘密太多,不好招外来员工,我就给你忽悠了个免费劳动力。” 琴酒顺着它的视线看去,茨木正在一边挠头一边翻书,也不知道以他看懂了几个字。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琴酒莫名生出了些好奇。 蝴蝶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触角:“我跟他说,如果他想酒吞快点醒过来,就要给你帮忙。给人类帮忙嘛,当然要融入人类社会,学习文字换掉衣服,就是融入的方式。” “酒吞的苏醒和他帮不帮忙应该没有关系吧?”琴酒不是很想问这种蠢问题,但考虑到系统原则可能真会搞出类似的愚蠢任务,他还是决定先问为敬。 问了才有理由骂任务系统辣鸡。 “没有关系,反正酒吞迟早要醒,这段时间就让他帮点忙好了,也算是给你的任务奖励。”蝴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琴酒听了这话,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聊神国的事时它不开隔音罩,今天说闲话却要开了。这话要是让茨木听到,非得一发地狱鬼手把牛奶店夷为平地不可。 这样想着,琴酒说:“你过几天把谎圆一下,让他在这里多打几天工。” “好的!”蝴蝶与他愉快地达成共识。 …… 第二天早上,琴酒起了个大早,见灵魂剥离手术还没做完也不在意,洗漱之后下楼开门。 蝴蝶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茨木,这实诚的大妖居然跟在琴酒身后下楼,说是想尽快适应打工生活,让他给个实践机会。 打工一词还拼错了。 琴酒看了看天色,阴云密布,一看就有场大雨在酝酿。又看看手机,才七点半多一点,正好是一天当中客流量最小的时候。 考虑到茨木的确需要尽快适应当下生活,好为未来更长时间的工作做下铺垫,琴酒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试着接待今天第一位客人。 琴酒叮嘱道:“和客人交谈的语气要温和,表情不能太冷漠,适当地表现出一点热情,但不必太殷勤。” 琴酒一个前黑衣组织二把手现在手把手地教茨木这个大妖接待客人,画风之古怪,连蝴蝶看了都要竖起它不存在的大拇指,然而琴酒本人却一无所觉,态度非常的自然。 “温和?热情?”茨木想到妖族热情的表现,觉得自己没问题,于是自信地点头,“吾明白了。” 琴酒嗯了一声,转身上楼。 与此同时,换回冲矢昴打扮的赤井秀一也在叮嘱几个刚刚扫荡完组织分部回来买牛奶的队友。 “那家牛奶店的老板是个普通人,虽然身手不凡,性格却比较内敛温柔,容易受惊吓,你们进去时将气势都收一收。”嘱咐完,赤井秀一看向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队友,再次重复:“记得态度要温和,就像我一样。” 态度要温和? 队友们面面相觑,想起自家队长平时的表现,自信满满地点头道:“我们明白。”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转身回屋。 下一刻,几个队员掏出雪茄叼上,双手插兜,走路带风,大步迈进了牛奶店。 而店内的茨木看到客人上门,微微挑起嘴角,举起套了伪装模板的修长白皙的左手,燃起了一团妖火。 刚走进店里的FBI队员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常年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他们条件反射就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三秒后—— “轰!——” 人在二楼的琴酒和人在客厅的赤井秀一同时听到了一声巨响。 琴酒毕竟离得近一些,一个翻身直接跳下楼梯,就见门口倒了几个持枪的人,茨木则站在他们中间,一脸无辜地举着刚发完大招的手。 “吾方才照吾妖族的习惯向他们表示热情,但吾之招数尚未落到他们身上,他们便晕倒了。” 茨木微微瞪大眼,好像不能理解人类为何会如此脆弱,毕竟同为人类的琴酒可是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回,他还以为所有人类都像琴酒这样。 琴酒:“……” 这个逻辑听上去似乎没毛病的样子。 正琢磨着要不要点个火让茨木清醒一下,琴酒一转眼,恰好从窗户外瞥见赤井秀一朝这边赶来的身影。 来不及解释,他把茨木往地上一按:“躺着,闭眼,别出声!” 然后一脚踹醒旁边的人,自己也躺到茨木身边。 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的FBI队员茫然坐起,看见倒了满地的小伙伴和两个陌生人,表情迷惑得像在梦游。而这份迷惑在他迎上自家老大核善的目光时,顿时变成了惊吓。 “我不是我没有我啥也没干!”他吓得当场来了全套否认三连。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但在心里,“搞事”这个帽子已经直接扣到了自家前科一堆的队员身上。 绷着脸将剩下的人叫醒,赤井秀一将欲言又止的他们轰出店门,随即快步来到“昏迷”的琴酒身边,小心翼翼将他扶了起来。 “黑泽先生,醒醒,黑泽先生?……” 琴酒假装昏迷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等他喊到第五声,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 第21页 赤井秀一稍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缓缓掀开长睫,茫然又无辜地望向自己。 他眨了眨眼,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手指无意识揪住赤井秀一的围巾:“冲矢……先生?” “是我。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赤井秀一用尽毕生演技保持住疑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琴酒闻言,假意环顾四周,捂着额头从他怀中坐起身:“我之前好像看到有人拿着枪闯进店里,然后……我就被打晕了。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吗。”赤井秀一到底是FBI影帝,面不红心不跳地给他扯谎,“我看新闻里说,上头最近端了个跨国犯罪组织,或许是有漏网之鱼逃窜至此,本来想挟持你们,却因为某些原因又离开了吧。这段时间不太平,黑泽先生平常一定要小心。” “原来如此。”琴酒配合地假装信了,抬头露出一抹浅笑,“多谢你,冲矢先生,我已经没事了。” 赤井秀一扶着他站起身,温柔地笑道:“为防刚才的人再回来,黑泽先生今天就先别做生意了。若是不介意,我知道附近有间咖啡厅的早餐做得不错,我请客,就当是为你压压惊了。” 就当是为队员们道个歉。 赤井秀一在心中补上真实想法。 琴酒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好,我先将我的店员叫醒,冲矢先生稍等。” 赤井秀一点点头,推开几步。 全程躺地上当背景板的茨木:这两个人类到底在说什么?吾何时才能起来? …… 琴酒上楼换了套衣服,下来时,一身浅色的休闲装,配以柔软的米色围巾,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温和又文雅。 相比之下,赤井秀一偏深色的着装就要沉稳淡静得多,和他走在路上,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两人各怀心思,表面却若无其事地闲聊了一路,从近日看的书到早餐吃什么比较好,熟稔得仿佛相识多年的好友。 事实也的确如此,把好友换成宿敌就更准确了。 琴酒与赤井秀一既当过队友又当过队友,几年相处,几年互相研究,对彼此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 具体有多深呢?举个例子,一句话赤井秀一说上半句,琴酒就能精准地接出下半句。而赤井秀一虽然不知道黑泽阵就是琴酒,却对他的说话、行为习惯感到颇为熟悉,和他谈论某作者新书时,他只给两个字的评价,赤井秀一就能自然而然地猜出他真正的想法。 这大概就是宿敌的默契吧。 五分钟后,琴酒站在波本咖啡厅门前,表情有一瞬间十分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当下的状况有哪里不对。 第12章 十二、灵魂伴侣 爱情 琴酒和赤井秀一进来之前,安室透正在做三明治。 琴酒和赤井秀一进来之后,安室透开始收拾打翻在地的三明治。 人生处处有惊喜,想不到他有生之年,居然有看到赤井秀一带人来他这吃早餐的一天,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安室透摸不准赤井秀一带来的人对他而言是什么性质,便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礼貌地询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我要一份三明治,一杯纯美式。”赤井秀一轻车熟路点完单,又扭头对琴酒微笑道:“这里的三明治味道不错,建议你也尝尝。” 琴酒从善如流地点头:“也请给我一份三明治。” “好的,需要咖啡或者牛奶吗?”安室透取出两份材料,熟练地处理起食材。 黑咖爱好者琴酒沉默几秒:“一杯牛奶就好。” 点餐完毕,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双人座坐下。 窗外天色渐暗,轰隆一声雷鸣后,大雨滂沱倾泻,天地都被雨幕擦成模糊的白。 “下雨了。”赤井秀一拿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摇头道:“天气预报员果然都是谎言大师。” 琴酒微微一笑:“不用总去想事情最糟糕的地方,与其因为下雨而烦恼,不如庆幸我们在下雨之前走到了目的地。” 说着,他转头看向窗外,街上没带伞的行人匆匆跑过,满身狼狈:“比他们好多了。” 琴酒坐在灯下,披了一身温暖的光,侧颜安静俊秀。 赤井秀一定定注视他许久,之前在家门口被打断的某种感觉似乎又卷土重来,在心头微微激荡。 好像是心…… “这是两位点的三明治、纯美式和牛奶。”安室透的声音适时响起,再次打断他的思绪,“请慢用。” ……哦。 赤井秀一斜他一眼,冷漠地回了句“谢谢”。 安室透一脸无辜地望回去:我干什么了? 琴酒并未发觉两人的眼神交流,温声道谢后就着三明治喝了一口牛奶。 三明治味道不错,这点赤井秀一倒是没瞎说,但牛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琴酒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不让身边两人看出自己被腻得够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宿敌都在旁边,他感觉自己的演技又进步了一点,看到窗户上映出的那张淡定脸,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但演技再好也抵挡不住牛奶的难喝。 将目光从安室透身上收回,赤井秀一立刻换了副温和微笑的面孔:“三明治的味道怎么样?” 不远处,正在刷锅的安室透见状,在心里嗤笑一声:见色忘义。 -- 第22页 “味道很不错,这应该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三明治,我很喜欢。”琴酒笑了笑,现在微笑已经快变成他的习惯,反正照他现在的人设,说话之前先笑一下总不会错。 他一笑,赤井秀一的视线便被莫名的牵引催动着黏在他脸上,隐隐有种熟悉且荒诞的感觉。 赤井秀一确定自己对面前这张脸很陌生,并且黑泽阵的长相没有一处长在吸引他的地方,他喜欢的是那种冷酷、锋利的相貌,最好再有能与他分庭抗礼的强大实力与气场,总之无论如何都与文弱又安静的黑泽阵不相干。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会不自觉地关注这个刚认识几天的邻居。 一朵开在阳光下的蔷薇,连本该扎手的刺都被渲染得柔软纤细,根本吸引不了从深渊里走出的猎人,开在密林里的食人花才是他们的菜。 比如……琴酒。 想起某个不可言说的人,赤井秀一忍不住眯着眼,仔仔细细又打量了琴酒一遍。 银白长发柔顺地扎起垂在胸前,眼睛也是深邃的银,却有清澈的质感,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湖泊。穿着浅色衬衫和搭配蓝色针织衫,米色围巾簇拥着秀气的面容,低垂着长睫的模样安静又乖巧。 的确没有吸引他的地方。 赤井秀一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刺探意味,存在感极其强烈,让本想装没看见的琴酒也装不下去了,将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去了的牛奶推到一旁,抬眼迎上他的视线:“冲矢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顿了顿,赤井秀一伸手拂过琴酒的鬓发,指间多了一根线头。 琴酒下意识摸摸他碰过的地方,“腼腆”一笑:“谢谢。” 说着,他慢慢放松了绷紧的身躯,垂在身侧攥紧的手也缓缓松开。 好险,他刚才差点就把牛奶泼赤井秀一脸上了。 被赤井秀一莫名其妙的举动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为免他再突然作妖,这次琴酒主动挑起话头:“冲矢先生,我昨夜见到了你的恋人。” 赤井秀一脸色一僵,嘴里的三明治忽然就不香了,刚喝完的咖啡也变得苦涩了。 “是吗?”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他没有冒犯到你吧?” 琴酒心里冷笑,面上则不动声色:“没有,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漠,人却很好。” 赤井秀一只能回以礼貌的干笑。 “那个……”琴酒低头咬了口三明治,做出犹豫的样子,“我有件事……想请教冲矢先生。” 赤井秀一觉得经过“我和我自己谈恋爱”的魔幻现实洗礼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击到他,非常从容地道:“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琴酒眼睛一亮:“好,那我就直接问了。冲矢先生,你与你的恋人是怎么相遇?怎么走到一起的?” “……” 嘴里的三明治忽然味如嚼蜡。 “怎么?不方便说吗?”见他表情瞬间僵住,琴酒心中暗笑两声,故作无辜地问。 “……不是,我只是在回忆。”赤井秀一放下三明治,再也不想多吃一口,免得把自己噎死,“我想想,相遇的话……应该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琴掏出出门前蝴蝶塞的小本本和钢笔:“怎么说?” 深吸一口气,赤井秀一认真琢磨着如何把这个谎编圆,不知不觉就带入了一点实事:“我和他相遇在彼此的低谷时期。他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或者说他的性格里根本没有这些因素,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的强大和坚定。” 琴酒装模作样写下了“强大”跟“坚定”这两个词语。 赤井秀一继续说:“我与他朝夕相处了一年,或者更久,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说亦敌亦友更合适。他并不喜欢我,而我最初也不喜欢他,但由于一些……不好说的原因,我们必须合作完成几件事,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好像慢慢走到了一起。” “好像?”琴酒随手抓出重点。 沉浸在回忆中的赤井秀一乍然回神,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竟是把琴酒带入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份。 反应过来的他突然编不下去了,他掩饰似的喝了口咖啡,微微笑道:“抱歉,不知不觉多说了点。我能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吗?” “啊,那是因为我最近在构思一幅关于恋爱的画,可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想向别人取取经。”琴酒合上基本上啥也没记的本子,“如果冲矢先生不方便说,我再另想办法。” 赤井秀一勾起唇角,镜片下的眸光淡静温柔:“不会,不过我希望你在问的时候能够问得具体一些,毕竟……我能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都这么说了,琴酒还能跟他客气,立刻就问出那个在心底盘桓已久的问题:“你与那位先生的第一个吻发生在什么情景下?” 不用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赤井秀一眼角微抽,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音说:“在北海道,和今天一样,也是个雨天。” 那是他下定决心假死从组织脱身的前夕,琴酒带着伤回到他们同住的旅馆,两人喝了一夜的酒。 酒醉熏人心。 但也只有一个吻。 记录的手一顿,琴酒按捺住抬头看他的冲动,看戏逗人的恶趣味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恰好这时,雨停了。天光照破阴云,洒下瑞彩千条。 -- 第23页 …… 送走琴酒,赤井秀一慢慢卸下脸上的笑容,一回身,就迎上了安室透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刚才说的所谓恋爱经历,不会是和琴酒的吧?”安室透擦拭着咖啡杯,语气既像调侃,又好像认真询问。 “当然不是。”赤井秀一嗤笑摇头,摘下眼镜别在领口,神色冷淡,“琴酒那种人……呵。” 安室透知道他那声“呵”的含义,是嘲讽,但不是嘲讽琴酒,而是嘲讽自己。 “你眼光真差。”安室透讥讽道。 赤井秀一没理他。 另一边,琴酒回到牛奶店,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便走上二楼。 彼时,蝴蝶正围着床上的少年打转,见琴酒回来,表情也不太对劲,于是随口问道:“你咋了?跟你家宿敌吃饭吃得不开心吗?”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不过因此听到了半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也不亏。”脱下围巾和针织衫搭在衣架上,琴酒想起先前赤井秀一艰难编故事的样子,嘴角微弯,“以前听人说成功的人生就是比谁的故事编的更好,我还不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蝴蝶:??? 第13章 十三、终于醒了 苏醒 调整好起伏不定的心情,琴酒想起正事,转身看向从救回到现在就没醒过的一妖一人,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灵魂剥离手术成功没有?” 说到正事,蝴蝶一秒进入状态:“当然,这种小手术要是都能失败,光明神非得把我返厂重修不可!” 说着,它身旁张开一个小型虫洞,里面滚出来一块白色的类似粘土的东西。 “那个人类孩子已经没事了,再睡一会儿就能苏醒。酒吞还是老样子,可能需要点外界刺激还是啥的,反正没动静。”蝴蝶拎着粘土轻轻松松飞到琴酒身边,“被剥离出来的灵魂被我放在了这里,等你将粘土捏成手办之后,他就能恢复意识了。” “……为什么是手办?”虽然这是一贯的光明神式画风,但琴酒还是被辣到眼睛了。 “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啊,手办至少可以捏成人形的,这个人类灵魂适应起来也能快一点。”蝴蝶非常清醒地说着喝高了的胡话,“我刚才查了一下,手办成品都挺贵的,而且与该灵魂不兼容,于是我从神国仓库整了块类似粘土的神造泥,这玩意儿既可做手办,也能放灵魂,两全其美。” 琴酒:“……” 蝴蝶小心打量了下琴酒,发现他的表情有些诡异,猜测他可能是觉得捏手办太费劲,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懒得捏手办,就让他维持现状也行。神造泥是神国孩子们的益智玩具,干净环保便宜实惠,除了初始形态丑没别的缺点。” 他懂,不就是神国的橡皮泥吗? 琴酒点起一根烟,坐在窗户旁,用沧桑的语气说:“那橡皮泥……神造泥你自己看着办吧,随便给他捏个样子就行了。” 搞手办是不可能搞手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搞手办的,他连画个素描都能连续翻车,还玩什么橡皮泥? 那个灵魂也是,要啥自行车?给根拐杖凑活使得了。 闻言,蝴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我的审美与艺术模块可是光明神亲自动手设计调试的,你确定要让我来?” 这都不是暗示了,就差把“我的审美不合格”一行字印出来贴在脑门上昭告天下了。 “丑一点没关系,能看就行。”琴酒心领神会,飞快地压低底线。 “好吧。” 被人如此信任,蝴蝶也不好再拒绝,抓着神造泥飞到床边落下,两根触角化作锤子形,对着神造泥一顿操作猛如虎。 也就琴酒点根烟思考人生的时间,它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 “搞定!” 琴酒应了一声,碾灭烟头,转头看向蝴蝶和被赋予了太多意义的手办所在的位置…… 讲道理,他真的已经把期待值降到零了,要求更是完全没有,但蝴蝶捣鼓出来的东西还是击穿了他的审美底线。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粘土……哦不,神造泥人,模样自然还是人的模样,但头顶没有头发,而是生了双鹿角,五官大小不一参差不齐,衣服也是东露一块西露一块,右手还拄了根拐,非常有印象派那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的美感。 而且不得不说,那根拐真的是神来之笔,其作用不说画龙点睛也差不多了。 一句话形容琴酒此刻的心情——人类终极迷惑。 “怎么样?”蝴蝶站在手办头顶,声音满含期待。 琴酒沉默几秒,决定遵循心意诚实作答:“我觉得……” “上头派发的新武器批下来了,特别好用哦!”蝴蝶抢先一步提醒道。 琴酒果断扭转话头:“我觉得还不错,这根拐特别有神秘学风格的设计感。” 不是他经不住诱惑,而是蝴蝶给的太多。 他现在能拿的出手的武器只有两样,一样是走辅助路线的打火机,一样是双形态高输出的银刀。平常确实是够用了,但关键时刻依然显得捉襟见肘,比如他现在还在用银刀防备茨木半夜偷偷把酒吞扛走,以至于这把刀只能.插在床边,无法用于他途。 要是多一把武器傍身,下回他跟赤井秀一、安室透、柯南几人打交道时,底气也能更足。否则万一马甲掉了,他赤手空拳可没办法单挑那三个神仙。 -- 第24页 能把狙.击枪用成导.弹,汽车开成神车,足球用出世界核平风采的人……神仙,绝对是神仙!问就是下凡微服私访!不接受反驳! “嗯,我也这样觉得。”蝴蝶满意点头,扑动翅膀飞离手办的头,一脚将其踹到可以当镜子用的玻璃落地窗前,“苏醒吧,你也睡得够久了!” 琴酒依稀觉得蝴蝶这个举动有哪里不对,但下一秒他就没空再考虑什么对不对的了。 手办的眼睛,睁开了。 源赖光已死去千年之久,他的名字早已不在世间流传,而化作书本上冰冷的字符,成为历史的符号,甚至不再属于他本身。 他的灵魂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将永久沉沦,直至还清生前犯下的过错和对无辜者造成的伤害。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少年,源赖光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就像疲惫的旅人历尽千难万险行至终点,霎时云销雨霁,阳光照在身上那样的温暖。 已死之人怎么会感到温暖?总不能是回光返照,再死一次吧? 源赖光茫然地想着,尝试着睁开眼睛,然后他就真的睁开了眼,并一眼看到了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 粗犷的鹿角,随性的相貌,不过巴掌高的身形,无一处不透露着上天对他开的玩笑。但偏偏又笼罩了一身圣洁辉光,浅浅的金芒与阳光辉映,令他如沐神恩,神圣凛然。 源赖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 就……挺秃然的。 虽然说他已经死了近千年,对于生前的自己可能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但他确定自己从前并不长这个样子。 他那头被妖气侵蚀的白发呢? 他那张俊美的妖孽脸呢? 还有他那身利落英气的狩衣呢? 源赖光忽然很想躺回去再睡一觉。 不过琴酒和蝴蝶没有给他二次沉睡的机会,一左一右将他围在中间,言简意赅地向他解释了他当下的处境以及所处的环境,然后由琴酒做下总结: “恭喜你,你是人类世界第一个成精的手办,具有划时代意义,我会向上头写申请,争取将你纳入《珍稀物种序列》。” 这样他就能再敲自家老大一次竹杠……咳咳,是合理合法争取权益。 源赖光沉思一分钟,认真捋清琴酒刚才那番话中的逻辑关系,最后选择躺平,还顺手扯过旁边酒吞的衣角盖在身上。 “我要睡了,勿扰。” 琴酒的答复是将他薅起来接受现实。 ……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源赖光的神经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当然也有琴酒的打火机威胁过于给力的原因,他很快就接受现况,向琴酒和蝴蝶开诚布公。 “我从前是一名阴阳师,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我也忘了,你们叫我阿光就好。”在蝴蝶传输过去现代语言规则后,源赖光从善如流地将古语换成大白话,一下子变得非常平易近人,“根据你们的说法,我所生活的时代大概是在平安年间,躺在我身边的这只大妖我也认识……” “停!”琴酒及时喊停,“既然你认识他,那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沉睡不醒?” 源赖光控制着双腿走到酒吞身边,一开始动作有点生疏,多走几步后逐渐变得流畅,除了腿短步子小再没别的阻碍。 凑近酒吞身前看了两眼,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他沉睡的原因,但如果我能找回以前的力量,只要一半,我就可以唤醒他。” 闻言,终于看到完成任务曙光的琴酒毫不犹豫把蝴蝶拎了过去:“安排。” 蝴蝶抖抖触角:“你的力量都藏在灵魂里,我一分也没有私藏,但具体保留下来多少,要看你的灵魂强度如何。” 源赖光也不多哔哔,闭眼感受了一下后说:“可以,需要我将他唤醒吗?” 琴酒果断比了个“你请”的姿势。 得到肯定答复,源赖光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这气势强大到令地板开裂,玻璃破碎,房间又双叒叕需要重修,甚至将正在隔壁库房偷喝牛奶的茨木惊了一跟头。 “源氏阴阳师的气息?好像在隔壁……糟糕!挚友!” 茨木放下喝到一半的牛奶就朝琴酒房间跑了过去,门一开,就见他心心念念的酒吞缓缓从床上坐起,手上捧了一尊小小的塑像。 那塑像伸出小手抚上酒吞的面颊,与他额头相抵,渡去一抹灵光。 茨木不知道这个动作另有深意,甚至没有心思去探究是否有深意,因为他一看见塑像小人对酒吞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就炸了,二话不说一发大招就甩了出去。 “放开酒吞童子——” 正在指导源赖光为酒吞补充魂力的蝴蝶:??? 正在为酒吞补充魂力的源赖光:??? 正在吃瓜的琴酒条件反射扔出手里的西瓜皮,直接扣在茨木脸上,将他呼出门外。 那可是来自神国的瓜皮。 少年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几成废墟的房间和人仰马翻的场景。 第14章 十四、失忆传染 失忆 时间倒回茨木进门的三分钟前。 源赖光以源氏秘法唤醒了沉眠的酒吞,但情况并不如琴酒和蝴蝶所想,他没有顺利清醒过来,反而因魂力虚弱而依然保持着意识模糊状态。 -- 第25页 面对这一情形,源赖光也不知该怎么做,于是把舞台让给了灵魂管理大师蝴蝶,但蝴蝶是嘴强王者,只给了个建议,就又将他推到了舞台中央。 彼时,琴酒正坐在窗前吃西瓜,是跟随新武器一同下发的神使月度补助。这瓜种在众神花园的果园外围,和辣椒种在一块儿,吃起来有点串味,甜辣甜辣的特别带感。 他沉迷吃瓜,一时没注意源赖光和酒吞那边的情况,啃完一块抬起头准备询问时正好看见茨木冲源赖光发起攻击,于是他顺手把瓜皮甩了过去…… 结局是茨木差点被砸成瓜皮,躺在地上头晕目眩,半天爬不起来。 以上就是本次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源赖光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奇男子,看到茨木被一块瓜皮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讶异,继续向浑浑噩噩的酒吞输送自己的魂力。 事实上,源赖光本体已死,存留于世的倚仗不过这一抹残魂,若是失去太多魂力,他亦会魂飞魄散。 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付出魂力唤醒酒吞,不是因为他跟酒吞曾经有什么惺惺相惜的情感,而是他明白,自己要想真正在人间生活,琴酒与蝴蝶才是他最大的支柱。只要能抓住这根支柱,付出一点魂力不算什么。 源赖光死时无心复活,重回人世之后也不会轻贱生命,阴阳师一生游走生死之间,他曾掌源氏荣光,又亲眼见证其逐渐没落,对此早有觉悟。 最后一抹魂力没入酒吞额心,源赖光松手退开,色泽偏白的神造泥捏出的面颊更显苍白。若不是他寄身于神造物中,有规则庇护,那如风中残烛般的魂火早就熄灭了。 见此情形,琴酒照蝴蝶先前说的将他提溜到到身旁,用打火机点了根蜡烛给他送温暖。 神火蜡烛烤手办,真送温暖。 源赖光现在也算半个神国中人,神火能够稳固他涣散的灵魂,而琴酒身上的神使气息则可以平息他体内躁动的力量。总而言之一句话,待在琴酒身边就完事了。 琴酒大概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纯种输出会在成为神使后转职业转到奶爹那边。毕竟他虽然不是什么魔鬼,但也当不了慈父,让他开治疗,怕不是一发毒奶送队友上天。 就在源赖光窝在琴酒身旁恢复魂力时,酒吞那边也恢复了意识。 奇怪的是,他环顾四周一圈,既没有露出符合设定的警惕和疑惑,也没有对门外坚强地摆脱瓜皮影响正喊他“挚友”的茨木有任何反应,而是一脸茫然地问:“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 琴酒和蝴蝶一愣,门外的茨木也一愣。 剧本设定怎么又变了? “挚友……酒吞童子?”茨木呆呆望着酒吞,不知想起什么,眼底泛起深深的痛楚,“你又忘了自己,忘了吾吗?” 见状,琴酒默默掏出了第二块瓜,并给蝴蝶倒了杯蜂蜜柚子茶,给源赖光续了根蜡烛。 酒吞循声看向他,淡漠的眼瞳忽的掠过一道亮光:“吾对汝有印象……” 他一句话将茨木从悬崖边缘拉回。 顾不上银刀撑起的结界犹在,茨木冲到酒吞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酒吞童子,汝当真还记得吾?” 他靠近之后,酒吞脑海中霎时多了一些浮光掠影般的记忆片段,记忆里的人很模糊,但看轮廓,的确与面前这妖怪非常相像。 “吾……” 酒吞试图回想更多,却在回忆展开的瞬间引发心口一阵剧痛,刚刚稳固的魂魄竟有溃散征兆,捂着心口闭眼倒了下去。 茨木惊得差点跳起:“酒吞童子!” 琴酒不慌不忙地把瓜皮扣到酒吞脸上,来自神国的西瓜皮富有微弱却温和的神力,抚平了他灵魂内的躁动。 茨木:“……” 虽说酒吞的状况的确因为那块瓜皮有所缓和没错,但他怎么看着就是觉得这么奇怪呢? 失去记忆的酒吞性子变得柔和不少,可能也跟他没从迷茫中反应过来有关。 面对被结界阻隔在外一脸激动的茨木,他平静地安抚了几句。询问琴酒当下情况时,也不似茨木之前形容的那样脾气火爆,倒是有一种看破世情的淡然。 “吾明白了。”了解自己的处境,酒吞并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茨木,“汝当真是吾之挚友?” 茨木毫不犹豫道:“自然!我们一同在白云山中隐居了数百年,此前更有诸般际遇。汝若想听,待汝身体恢复,吾再和你细细道来!” 闻言,酒吞眸间似有异彩闪动,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多谢。” 茨木狠狠拧起眉头:“酒吞童子,吾不喜欢听汝道谢!” “……” 驳杂的记忆随着与茨木的交谈不断涌现,酒吞把西瓜皮捂在额前,将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压下几分,摇摇头不想再说话。 茨木见他满脸写着不舒服,也不愿勉强,贴着结界坐下,眼巴巴地盯着他。 琴酒看看酒吞再看看茨木,掏出了第三块瓜。 这种情感大戏比电视剧精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不及时多看两集。 不过,正当琴酒把西瓜往嘴里送的时候,另一张床上安静躺着的少年也缓缓坐起。 “那个……” 由于这里没有第二个茨木,少年苏醒的动静要小很多,还是他自己出声,专注吃瓜的一人一工具蝶一手办才发现他已经醒了,齐刷刷地扭脸看了过去。 -- 第26页 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酒吞和茨木的动静太大,他又不清楚现况,所以只是暗中观察。现在房间里静了下来,他才敢起身。 少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打量四周,无意间迎上琴酒带着一丝诧异的视线。心下一惊,他讷讷地问出和酒吞相同的问题—— “请问……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 除去多了个“请问”,他的措辞和语气跟酒吞一模一样,甚至让酒吞也不由得好奇地看向他。 琴酒停止啃瓜,沉思十秒后拎过蝴蝶:“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开了什么buff?” 蝴蝶懵的一批:“没有啊,我是正经蝴蝶,没有安装那些杂七杂八的buff插件。” “那为什么我捡回来的家伙都在失忆状态?”琴酒的目光依次从源赖光、酒吞和少年身上擦过。 源赖光挠挠角,没敢说自己其实没失忆,怕琴酒手上那块瓜皮当头盖下来。 蝴蝶触角抽搐:“这……我觉得可能跟光明神有关,他有健忘症,持续两百多年了就是不肯治,大概是间接影响到你,而你又传染给了其他人。” 在神使间一直流传着一条规则,当你有一口锅自己不想背又不知道甩给谁的时候,通通扣到你家神明头上就完事了。神爱世人,为自家神使兜个底背口锅很正常。 琴酒刚成为神使不久,还没来得及了解这条规则,但他真情实感地认为蝴蝶说的没错。 “算了。”懒得深究,琴酒低头啃一口瓜,走到仍在看着自己的少年身前,伸出没沾到西瓜汁的右手拍拍他的脑袋,“对你而言,遗忘并不是坏事,或许忘记过去,你才能走向未来。” 少年眨眨眼,似懂非懂:“这样吗?” “嗯。”将啃干净的瓜皮放到桌上,琴酒抽出纸巾擦干净手,随即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拎出一个名牌,“这是你的名字,从今日起,用这个名字开始新的人生,过往的一切就当它们不存在。” 少年抬手接住名牌,清澈的眼底映出一行字——田沼要。 这是他的名字吗? 少年心头涌上一阵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歪了歪头,有疑惑却没有询问,而是顺着琴酒的意思轻轻点头:“那……你是谁?” “我是你的老板,你是这家店的员工。”琴酒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好好工作,我保你生活无忧。” 少年……不,田沼要抿着嘴笑了笑,整个人的气质都鲜活了起来:“好的,谢谢老板。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老板知道我失忆的原因吗?” 琴酒思索几秒,想到刚才蝴蝶的“猜测”,正色道:“可能是因为我的上司有健忘症,又间接传染到你了吧……”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轰隆”炸响一声雷鸣,声势浩大,震天动地,整间房子都随之剧烈颤抖了一下。 琴酒一个滑步扑出去两米,差点表演一个现场劈叉;茨木结结实实撞在结界上,撞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蝴蝶跟源赖光相拥滚成一团,狼狈不已;酒吞和田沼好悬摔到床底下去,还是抓住床头柜稳住的身体。 这一屋子妖魔鬼怪险些就此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草(一种植物)!”蝴蝶口吐芬芳,“神罚!” 与此同时,远在神国的光明神躺在沙滩椅上,翘着二郎腿嘬着椰子水,矜持地推了推墨镜。 成天在他背后说他坏话,他老人家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第15章 十五、某柯定律 商场 拔出银刀,琴酒放茨木过去跟酒吞嘘寒问暖,又扔给田沼一套新衣服让他去洗澡换身衣服。将新成员安顿得差不多后,他坐回窗边,让蝴蝶调出任务界面,看着上面完成一半的第二个任务出神。 酒吞是醒了,却把从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对茨木有点印象,战国时期是什么他都不知道,更遑论告诉他战国时期的秘密,这个任务短时间内应该完成不了。所幸光明神没有设置惩罚,他苟一苟,有生之年说不定可以等到酒吞恢复记忆的时候。 这样想着,琴酒正准备关掉界面,上面却突然弹出一个弹窗。 ——新任务触发:完成一副恋爱主题的水彩画。 乍一看见这个任务,别说琴酒,蝴蝶都懵了。 “这是日常任务,跟你平时的生活相关。”蝴蝶简单解释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没想到你表面是个冷酷杀手,内心还抱有对恋爱的幻想吗?” 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有了创作的灵感,神国现在正好流行《冷面杀手俏娇妻》之类的杀手文学,它要不要以琴酒为原型写一本凑个热闹呢? 蝴蝶的思想在被琴酒按在地上摩擦的边缘反复试探。 “你想多了。”琴酒点了“确认接受”,冷冷地说:“今天早上和赤井秀一吃早餐时,我拿恋爱当做借口跟他聊了两句。” 大概就是那时触发的任务。 蝴蝶更加震惊:“什么?你要跟赤井秀一谈恋爱?!” 琴酒那句话,各个词语之间稍微换换位置就会变成“我有个恋爱想跟赤井秀一谈几句”。 作为从神国著名的逻辑鬼才手底下出来的系统,蝴蝶不可避免地也沾上了一点这种会被打的习气。 “……” 琴酒抄起旁边的西瓜皮把它盖到底下去。 三秒后,同为神造物而且位阶还要稍高一些的蝴蝶顶着瓜皮飞起来:“咳咳,咱换个话题。以恋爱为主题的水彩画……冒昧地问一句,你谈过恋爱吗?” -- 第27页 琴酒顺着话头回忆往昔,然后默默点起了烟。 辣鸡任务! 两人正闲聊着,田沼已经洗完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琴酒的衣服,袖子长裤腿也长,宽宽松松的显得他特别瘦弱。 琴酒见状,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帮他挽起过的衣袖:“明天起早一点,我带你们去商场买衣服。” “你……们?”田沼不解。 琴酒抬头看向酒吞,他仍穿着那套破旧的红衣,与旁边一身休闲服的茨木形成鲜明对比。 都是要留下给他打工的,不能厚此薄彼。 酒吞眨眨眼,虽然不明白商场是什么,却很平静地点头表示答应。 见酒吞同意出行,茨木也连忙说道:“吾也要去!” “随便。” 琴酒摆摆手,将田沼和酒吞分别安排到左右两间客房,又把蝴蝶和源赖光放到床头,然后关了灯,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吵吵闹闹了一天,又陪赤井秀一演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戏,他身心俱疲,刚闭上眼睛不久就睡着了。 好眠,无梦。 …… 第二天早上七点,琴酒准时起床,并把客房里的三个员工预备役喊起来体验生活。商场九点左右开门,刚好给他们两个小时的适应时间。 一人两妖当服务员,源赖光立在柜台上当吉祥物。 琴酒承认后者是受门外那副光明神亲笔画的启发,美到极致、可爱到极致都可以当吉祥物,丑自然也可以,那幅画现在可还放在门口为他源源不绝地招揽客人。 源赖光:“……” 吉祥物就吉祥物吧,好歹不用跑来跑去,就是站久了腿疼。 两小时体验卡很快用完,中途虽有波折,但他们还是凭借过人的反应力圆了过去,没有让琴酒出手。 时间一到,琴酒马上关门挂“暂停营业”的牌子,和几个刚上岗的员工开了个小会,总结得失。 这一人两妖里,表现最好的无疑是田沼。他个性温柔,亲和力强,待人接物颇有章法,几乎没有出过错。 其次是酒吞,虽然碍于对现代情况了解不多,常常说一些让客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他的脾气意外的温和,不但能跟客人们正常交流,还能在茨木发火之前将他的脾气及时压下去,总的来说,很可靠。 至于茨木……算了,不说也罢,就让他跟酒吞锁死吧。 了解“锁死”的意思后,茨木表示自己非常愿意,并就地取材拿了门锁准备将他和酒吞的手锁在一起。 琴酒不拦着,喝着牛奶看酒吞反应。酒吞也很干脆,抄起门锁反手锤了他脑袋一下。 “别闹。”酒吞一脸无奈,“老板,我们不是要去那个叫……商场的地方吗?” “嗯,现在就走。”好戏没看成,琴酒有点遗憾,把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拿起车钥匙起身,“田沼,走了。” 田沼应了一声,码好最后几瓶牛奶,小跑跟上。 商场刚刚开门,四处都很冷清,在空旷的大厅步伐落得重点都可以听见回声。 琴酒领着三个新晋员工熟门熟路地直上三楼,找到服装区后就放养了他们,自己转身走进旁边的零食区。 蝴蝶化为蓝牙耳机挂在琴酒耳朵上,好奇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吃零食吗?来这里干嘛?” “买点零食回店里,给牛奶作配。”琴酒停在货架前,抬手取下一大包果冻,“神国的牛奶配什么味道都不错,不必特意再从神国进货。” 蝴蝶若有所思:“这样啊,让我查查最近比较受欢迎的零食有哪些,我列个单子你照着买。” 琴酒想了想,点点头:“嗯。” 等待蝴蝶搜索“最受欢迎零食top十”名单的空档,琴酒溜达到酒柜前,随意打量里面的酒,不时抽出一瓶看看生产地和生产日期,挑了几瓶放入推车。 就在这时,酒柜对面的货架后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琴酒眉梢一挑,带入人设思考三秒,决定过去看看情况。 刚抬脚走出两步,他突然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这是他最熟悉的两种味道,几乎贯彻他前半段人生。 “这种味道……” 琴酒加快脚步绕过货架,就见一名中年妇女惊恐地跌倒在地,一手捧着脸,另一手按在打翻的鸡蛋和蔬菜上,看着身前的倒在血泊中的人瑟瑟发抖。 见状,琴酒上前扶起她:“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报警?” 妇女哆嗦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谢、谢谢。对了,要报警,这位先生,你能不能帮忙……”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快速靠近。没过多久,两个琴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赤井秀一和……柯南。 赤井秀一穿着宽松的休闲服和长大衣,左手挎着个装满食材的菜篮子,看上去很有家庭煮夫的范。 柯南穿的也很普通,就是校服加围巾,但他的气质和属性却非常不普通,怎么不普通?看看地上的受害者就知道了。他不过是来一趟商场,就搞出了一场命案,这种近乎言出法随的规则级力量,谁碰到谁知道。 柯南并不知道眼前这文文弱弱的青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琴酒,甚至没空多看他一眼,径直避过他跑向死者。而赤井秀一比起命案,更在意琴酒一点,提着篮子就走到他跟前。 -- 第28页 “黑泽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琴酒勉强回了个笑容:“我来买东西,无意间……” “我明白。”赤井秀一摇摇头,目光从柯南身上扫过,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不过你出现在命案现场,就等于成为了嫌疑人,等一下可能需要配合调查,还有这位夫人……” 假装看不懂他望向柯南那一眼的含义,琴酒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带夫人到旁边去,免得破坏现场的痕迹。” 赤井秀一微笑道谢:“嗯,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琴酒说完,扶着妇女离开货架范围,到酒柜附近等着。 听到动静的田沼三人很快也赶了过来,见琴酒表情古怪,连忙上前询问。 田沼担忧地问:“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琴酒揉揉他的头发,将命案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让他们结账下楼等自己。 “可是……”田沼并没有自己也曾有过惊心动魄经历的自觉,听到“命案”一词后微微瞪大眼,下意识抓住琴酒的衣袖,“老板真的不需要我们留下陪你吗?” 琴酒轻轻拉下他的手,把他推到酒吞身边:“不用,一点小事而已,我能解决,酒吞,带他们下去吧。” “自己小心。”酒吞摘下发上的系带递给他,“有事便解开这带子,我会马上赶来。” 茨木见状,冷着脸轻哼一声,嘴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已经酸成柠檬精。 挚友的传音发带啊……他也想要! 收下发带,琴酒催促他们离开,再低头看那发带,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微妙之感。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的安危。 感觉还真……奇怪。 琴酒正想着,警方终于到了,为首的是目暮警官,但旁边跟着的不是高木,而是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英国少年侦探白马探。 白马探一身休闲西装,平整熨帖,没有一条褶皱,恰好与他严谨冷肃的气质相称。看到琴酒,他似乎愣了一瞬,旋即向琴酒微微一笑,礼貌而疏离。 “这里的命案……”白马探欲询问案件详情,但一句话还没说完,看到柯南从货架后面转出来就立马换了副神情,“我大概明白了,有柯南在,这桩案件的发生倒也不奇怪。” 正好听到这句的琴酒:“……” 原来大家都知道柯南定律吗? 第16章 十六、一场闹剧 商场 琴酒作为嫌疑人之一,加上之前又有在柯南面前打爆劫匪狗头的辉煌战绩,自然是被柯南当做重点怀疑对象,第一个就找上了他。 赤井秀一在旁边客串记录员。 柯南毕竟是柯南,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剧场版)的表现总给人一种打了不明药剂身体变强大脑萎缩的既视感,但解决这种案子对他来说还是不难的,尤其在排除嫌疑人这块,他熟练得堪比工龄三十年的杀猪匠,问了没几句就在心里排除了对琴酒的怀疑。 赤井秀一借来的纸和笔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也就是在等柯南询问的空隙画了俩Q版小人,一个是抱着足球的柯南,一个是背着画板的琴酒。 两个小人在纸上排排坐的模样十分可爱,赤井秀一画着画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琴酒正好看到他的表情从严肃到傻笑转变的全过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叹了口气。 跟柯南呆久了,他这个宿敌的脑子似乎也变得不太清醒。 对两人的心理变化一无所觉的柯南还在专心破案,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后说:“我的问题问完了,黑泽先生请先暂时休息一下,配合警方的后续工作。” “我明白。”琴酒坐姿端庄丝毫不慌,却又在赤井秀一和柯南抬头看去时微微垂下眼帘,装作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怯意。 蝴蝶的伪装实在太优秀,加上他的演技比起之前也大有长进,这一抹胆怯演得相当之好,藏在他口袋里的源赖光都看傻了。 实不相瞒,蝴蝶也看傻了。 看着眼前人低垂的长睫,赤井秀一不知怎的心头软了一下,放轻语气道:“放心,警方不会为难你的。若是黑泽先生还是担心,我可以在这里陪你聊聊天。” 嗯?赤井秀一是这么怜惜“弱小”的人吗? 琴酒有点讶异,但并未表现出来,也没有拒绝赤井秀一的好意:“嗯,谢谢你,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温和笑道:“不客气。” “……” 柯南觉得自己有点亮,安静起身离开。 琴酒今天出门比较着急,头发也没来得及扎,正好酒吞刚才塞给自己一条发带,便顺手拆开束起长发。但他不知道,这发带是一次性的,解开即为使用,所以他绑好头发的同时,酒吞那边也收到了实时通讯。 “琴酒用了我的传音发带。” 驾驶座上,酒吞手捏印诀,开启外放,让田沼和茨木也能听到声音。 田沼立刻把耳朵凑过去:“老板那边出事了?” “不清楚,听听就知道了。”酒吞加大音量,一边将茨木蹭到自己肩上的脑袋推开,一边凝神细听。 而在商场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监听”的琴酒为了完成新任务,向赤井秀一旧事重提。 “冲矢先生近日与赤井先生还好吗?怎么都不见你们一起出门?”琴酒睁着清澈的眼定定望着赤井秀一,为贴合人设,语气也柔和了至少三个度,听上去像极了蝴蝶最近在追的一部神国影视剧里的小白花女主。 -- 第29页 蝴蝶:我就在现场,当时害怕极了。 赤井秀一面皮一抽,战术推眼镜:“他……比较忙,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回这里。” “这样啊。”琴酒了然一笑,又羡慕道:“两位感情真好,可以维持这么久的异地恋。冲矢先生一定很喜欢赤井先生吧?” 赤井秀一默默咽下一口血:“……嗯,当然。” 当然喜欢,因为赤井秀一就是他自己! 他当初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顺水推舟承认黑泽阵给他找的借口,要不今天也不至于在这儿跟他进行这段令人智熄的对话。 “太好了!”琴酒轻轻一拍掌,熟练而又自然地从包里取出纸笔,目光灼灼地盯着赤井秀一,“那冲矢先生可否告诉我你与赤井先生相恋的感觉?我有一幅主题是恋爱的画必须尽快完成!” 赤井秀一:笑不出来.jpg 纠正一下,当时他脑子进的不是水,是硫酸。 迎上琴酒期待的目光,赤井秀一从他眼底看见了真切又浓烈的祈盼,几乎让人不忍拒绝,于是搪塞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蝴蝶已经被琴酒这白莲作派尴尬到用触角抠出了一座海景别墅。 但赤井秀一因不了解他的秉性,被蒙蔽了过去,老老实实说起了他那不存在的恋爱心得。 “我与他……情况特殊,我们其实不算真正的恋人。”用“赤井秀一”的名头当幌子,他真正想到的是琴酒,以及与他在北海道出任务的那半个月,“他……不是个好人。” 琴酒配合地瞪大眼:“诶?”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忽然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你问我和他恋爱的感觉?哈……” 他们根本就没恋过,更谈不上爱。 琴酒满手血腥,手上握枪,心中则是一片荒原,像千万年前就已枯萎的树扎根在组织那片血染的土地上。 赤井秀一最初是抱着打探消息的目的接近他,对他只有厌恶与痛恨。然而,人类总是在某些方面愚蠢的可笑,尤其是在他们被某些东西吸引的时候。 他必须承认,他所坚守的黑暗正义阵营,已让他习惯甚至迷恋黑暗,琴酒这样的人恰好是黑暗的宠儿,他披着来自地狱的火,深深吸引着赤井秀一这样的飞蛾。 明明冰冷、遥远,碰一下就令人痛彻心扉,赤井秀一还是不能割舍这份幽微深藏的情感。 爱该是光明和希望,可能够使人长久铭记的,却是爱与被爱途中遭受的痛楚。琴酒与赤井秀一的结局,好像早已注定。 赤井秀一仍记得,那次任务的最后,任务目标炸塌了他们藏身的仓库,琴酒披一身霞光将他拽出火海,竟如撕裂夜色的光明。 神赐予他的光明。 “原来在冲矢先生心里,赤井先生是这么重要的存在。”琴酒微笑着道。 他的心情有一瞬间极为复杂,但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赤井秀一用了过于夸张的形容方式,还是被“神”和“光明”这两个词语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赤井秀一嘴角一抽,刚酝酿出的感情顿时被一阵飓风吹得无影无踪:“……是吧。” 反正也是爱自己,不亏。 “所以对于冲矢先生而言,爱是神赐予的光明,是吗?”琴酒又问。 赤井秀一点头:“是。” …… 几分钟后,赤井秀一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走之前突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琴酒一眼。 彼时,他坐在窗下,阳光从他头顶掠过,正好将他隔绝在一片清冷的阴影处,衬得他原本柔和的神色也变得淡漠。 可他在那里,就如同一束光。 琴酒不知道赤井秀一走前还给自己套了层光环,正按照他的形容在素描本上打草稿。 附在他耳上的蝴蝶见状,梦游般地道:“我真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看待自己的……难道他上辈子是朵水仙花?” “我建议你返厂看看脑子。”琴酒眼皮都不抬,“他说的不是自己,是我。” “你?神赐予的光?战神吗?”蝴蝶一脸懵逼,怀疑自己初见时那个满身煞气的琴酒是幻觉。 成为神使之前的琴酒如果也能叫做神赐予的光,那光明神就该下岗挤牛奶去了。 “谁知道呢。这是他的想法,我不认可。”琴酒大笔一挥,阴影线条交错成一片沉沉黑暗,又在黑暗中间细笔勾描一朵艳色的花。 在遇到光明神之前,这世界于琴酒没有光明。没见过光明的人,又怎会是他人的光? 蝴蝶:“……” 琴酒是光明神的神使,说他自身就是光明也没错。但琴酒是光这个话题本就是悖论,谁敢这么说,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第一个不同意。 所以赤井秀一那么早眼就瞎了吗?果然他的枪法就是玄学吧。 与此同时,远在停车场的酒吞、茨木、田沼三人的心情也和蝴蝶一样复杂。 酒吞想起自己睁开眼的第一秒从琴酒身上看到的杀气和血色光晕,茨木想起初见时他险些刺穿自己心脏的凌厉一刀,田沼想起…… 田沼想起的是苏醒那日,琴酒按在自己头上的手。 茨木学着琴酒平常表达郁闷的样子点起一根烟,用沧桑的语气道:“吾感觉吾受到了欺骗。” 那个声音轻快,语气柔和,好像换了个配音演员的人真的是差点一刀让他立地升天的琴酒?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 第30页 酒吞沉默片刻:“他身上血气之盛世所罕见,若以常人眼光去看,也算一种光。” 只是这样的光,大概很多人都不想拥有。 作为唯一一个既看不出也没见识过琴酒本性的傻白甜,田沼对琴酒的印象还停留在昨日和今日的温和阶段,一脸单纯地道:“老板人很好啊,还带我们来买衣服。” “汝就这么以为吧。”茨木同情地拍拍他的脑袋,“希望他往后待汝一如今日。” 田沼眨眨眼,不明所以。 就在两妖一人相对懵圈时,商场里又出现了新状况。 凶手跳出来自首,死者却一擦血迹,活了过来。 忙活半天的柯南等人:“……” “我只是在试探你。”死者顶着满身血冷冰冰地盯着他的妻子,也就是凶手,不留情面,“没想到你不但背叛了我,还想要我的命。” 凶手捂着脸跪坐在地,泪流满面。 走了半辈子推理线和超人线的柯南、赤井秀一和白马探误入狗血剧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呆滞。 琴酒倒是适应良好,愉快地恰着刚买的牛肉干看戏,顺手给蝴蝶和源赖光喂了一块。 三人快乐看戏。 本以为这部剧到这儿就差不多大结局了,凶手自首,死者复活,情感纠纷可以扔给他们夫妻俩自己解决,对于忙到飞起的警方而言简直不能更愉快。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令人智熄的剧本,居然在结局前夕来了个惊天大反转。 凶手吐血,昏迷不醒。 赤井秀一三人: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gif “嚯——” 琴酒、蝴蝶、源赖光异口同声,那一波三折的语调完美反应出他们此刻九曲十八弯的心情。 嗯,好像突然get到了狗血剧的爽点。 第17章 十七、巨大折扣 折扣 前凶手变成受害者被送往医院,前受害者则变成嫌疑人一脸懵逼地接受警方询问。不知是真的热得慌还是心里有鬼,他冷汗直流,浅色大衣背后都被染湿了大半。 柯南的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 案件出现巨大反转,作为原嫌疑人一份子的琴酒算是洗清了嫌疑。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到隔壁服装区给田沼他们买了几套衣服,连同之前挑好的零食跟红酒一并带到前台结账。 “先生,这……”收银员看看推车又看看他,一脸为难。 琴酒面无表情:“案件让你们商场断网了吗?” 收银员愣愣地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断网,收银系统也能正常运转,为什么不可以结账?”琴酒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见收银员没反应过来,又接着补充道:“系统有问题也没关系,我记得每一件商品的价格,可以口算出结果。” 收银员哭笑不得地摆手:“这就不必了,那、那先生将您购买的东西拿出来吧,我现在帮您结账。” “嗯,谢谢。”琴酒点头。 正在查看监控的柯南恰好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抽:“他还真是……” 神经大条啊。 赤井秀一却不觉得他举止怪异,反而还觉得有点可爱,微微笑道:“艺术家的思想总会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或许他就是那种格外豁达的人。” “难道不是心大吗?”白马探不知何时端着咖啡踱步到二人身后,“对命案视若无睹,丝毫不受影响,还能在案件现场若无其事地购物、结账。若是这样叫做豁达,那真的刷新我对这个词语的认知了。” 赤井秀一察觉他的言外之意:“所以呢?” “没有所以,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白马探笑了笑,转身走到不远处,将杯子递给一位警员,“麻烦帮我检测一下这杯咖啡。” “我调查过他。”白马探走远后,赤井秀一低声说道,“他出生于国外,父母都是画家,在他一岁时因意外去世,是他的爷爷将他抚养长大。半年前,他的爷爷寿终正寝,他搬出原来住的地方,来到米花町开了间牛奶店。” 柯南推了推眼镜:“听上去很普通,也很正常。” “我想说的是,或许他的确与常人不同,但那都是由他的人生际遇造成,他无法选择。”不知想起什么,赤井秀一的目光变得深沉渺远,“他不应该因为这种无法选择的因素而受到无故怀疑。” “我明白,我不会做这样的事。侦探求的是真相,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无端揣测别人的心思。”柯南认真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促狭笑道:“这么在意他,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闻言,赤井秀一干咳一声:“赶紧破案吧,我饿了,想早点回去吃饭。” 柯南笑意更深:“哦。” …… 并不知道赤井秀一吃了足斤足两的洗脑包,已经把自己的新人设摸得一清二楚的琴酒载着一车员工回到了牛奶店,将根据蝴蝶的建议买来的衣服甩给田沼,让他们挑选,然后提着食材走进厨房。 以前,琴酒经常在外东奔西跑,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难得空闲,吃的东西也是有啥吃啥,不挑剔,也没办法挑剔。但闲暇之余,或者有选择的时候,他会自己做饭,厨艺一年一年地积累下来,虽然算不上顶好,却也勉强能称得上美味。 说起来,做饭应该是琴酒的半个爱好,更准确地说是他用来调剂心情的一种方式。下厨时他会忘记杀戮带来的窒闷和烦躁,获得片刻的心灵宁静。 -- 第31页 “想不到吧,这个大杀神居然做得一手好饭!”蝴蝶落在茨木的角上,笑眯眯地说。 “确实想不到,但他让吾想不到的事实在太多,区区做饭还不足为奇。”茨木绷着脸试图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高冷形象。 蝴蝶想了想,赞同点头:“也是,跟他的演技相比,做饭的技能的确显得平平无奇。” “有空闲聊,不如进来帮我处理食材。”琴酒取出牛肉,不冷不热地道。 “我是蝴蝶,没手没脚,帮不了你。”蝴蝶率先表态,两条触角高高竖起。 茨木冷漠且言简意赅地接上:“吾不会。” 田沼和酒吞对视一眼,挽起袖子异口同声道:“我们来帮你。” 见酒吞也去帮忙,茨木立刻态度大变:“挚友等吾,吾与汝一起!” 琴酒:呵,男人……哦不,大妖。 酒吞是妖怪,琴酒不指望他真的帮什么忙,只扔给他一篮子蒜让他去旁边坐着剥。田沼倒是会做饭,不过厨艺一般,只有刀工稍好一些,琴酒索性将大部分切菜的活儿交给他。 分配完任务,他转身继续手头的工作。 琴酒将冷冻牛肉化开,顺着纹理切成小块,再把切好的牛肉倒进锅里,加葱卷和姜片焯水去腥。几分钟后,他捞出半熟的牛肉,换水加调料和香料,倒入牛肉中火慢炖。 “老板要做什么菜?”田沼一边拍蒜一边好奇地问。 “红酒炖牛肉,家常菜。”琴酒注意着火候,架上另一口锅热油起锅,“有没有忌口的东西?能吃洋葱吗?” 田沼闻着弥漫开来的香味用力点头:“可以的,但一道菜是不是不够?” “当然不够,所以我正在做第二道。” 琴酒往热油中放了几块冰糖炒融,再将之前让田沼切好的排骨倒进去,炒出深红色泽。这是做红烧排骨的必经步骤,叫炒糖色。 牛肉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炖好,排骨却是翻炒完后可以立马出锅,香料的味道与肉香完美融合,随着锅铲的搅动而不断发散,很快就传出了厨房。 蝴蝶: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喷了出来。 “好香!人类的食物居然能这么香!”早已强大到可以不用进食的茨木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源氏有位阴阳师说过,人类是最有创造力的种族,他们的生命因短暂而绚烂,和妖怪截然不同。”酒吞认认真真剥着蒜,好像没有闻到厨房中那股诱人的香气,“汝若喜欢,等下可多吃一点。” 桌子上,说这句话的源氏阴阳师源手办先生心情复杂。 听到这话,茨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妖怪,怎么能被人类的食物吸引,于是用力一扭头:“不必,吾吃一点尝尝味道即可。” 半个小时后。 茨木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将干净如洗的碗搁到琴酒面前:“再来一碗!” 他就吃亿点尝尝味道即可。 不但茨木,其他人/妖怪/手办在面对一桌美食的时候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饭量。 平常十毫克蜂蜜水撑到天亮的蝴蝶独占一块排骨两块牛肉还在大喊“我能再吃十块”;有轻微厌食倾向的田沼把自己的小碗换成了大海碗;手办源赖光即使没有消化系统也凭着毅力自己创造了出来,就为了那一口肉;茨木更不用说,半盆饭都是他一个人搞定的,跟他比饭量,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倒是酒吞,虽然对饭菜也很满意,但并没有吃多少,尝了几块牛肉便放下筷子。 “你们边吃,边听我讲明天的安排。”琴酒拍开试图从自己碗中抢排骨的源赖光的筷子,“明天我们全天营业,从早上七点一直到晚上七点。另外,作为新店,我认为可以采用蝴蝶之前的建议,进行开业酬宾,店内商品全部打折,具体折扣明天由它公布。” 琴酒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说完立刻低头喝汤,并露出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也不会进行补充的冷漠神情。 蝴蝶张开临时配备的嘴咬下一小块牛肉,欢快地道:“既然是开业大酬宾,我一定会定个超级大的折扣。新店嘛,咱暂时不以赚钱为目的,先以打响名声为主!” 琴酒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 “明白,我会努力把店看好的。”吃着排骨和炒饭,田沼幸福地眯起眼,真心实意毫不掺假地说道。 吃人嘴短,茨木也暗暗决定明天尽量控制住脾气,不给他家挚友添乱。 酒吞微微勾起嘴角。 第二天,招到员工后懒得早起的琴酒关掉闹钟,让一大早就活力满满的蝴蝶下去控场,自己被子一掀接着睡。蝴蝶看叫不动他,便自己下楼,把写着折扣的夹子放到门口,跟光明神的巨作肩并肩。 田沼洗漱好之后下楼开店,恰好看到那个牌子。本以为蝴蝶说的巨大折扣是一折两折这种,万万没想到,那牌子上写的是——九点八折。 “怎么样?这个力度大吗?”蝴蝶笑呵呵地问。 田沼礼貌一笑:“……大,大到说出去都算违反广告法。” “我咋感觉你这句是嘲讽?” “错觉。” 一人一工具蝶就折扣的事简单交谈了两句,便携手去仓库搬牛奶。 而在门外,终于再次赶上牛奶店开门的赤井秀一兴冲冲走过来,还没进门,就被那新架上去的牌子拦住了脚步。 -- 第32页 ——开业大酬宾,全场九点八折,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赤井秀一忽然对自己从前学过的语文和数学都产生了深深的疑惑。这份疑惑沉重到让他不敢迈开脚步,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从中摆脱才能重新振作起来,于是他掏出手机拍了个照,发给柯南。 遇事不决找柯南。 一分钟后,柯南回了一句:不好笑。 赤井秀一嘴角一抽,接着发邮件:这不是笑话,是真实发生的事,我现在就站在这块牌子跟前。 又过了一分钟,柯南的回复到了:已阅,睡吧。 赤井秀一:“……” 第18章 十八、这是恋爱? 画画 毕竟是FBI的王牌,赤井秀一心理承受力足够强大,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忽略那蚊子腿折扣大步走进店里。 他本来也不是冲着折扣去的。 赤井秀一进门时,琴酒正在楼上睡懒觉,蝴蝶刚用反重力系统提着一箱牛奶从仓库里出来,就被他吓得箱子一扔蹿到田沼头上化为发卡。 箱子落地的声响吸引了赤井秀一的注意,他扭头一看,恰好迎上田沼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抱歉,不小心手滑了。”田沼温声道歉,随手扯下刘海上的蝴蝶发卡,又把怀里抱着的牛奶夹到手臂下,硬是腾出一只手将地上那箱牛奶拎了起来。 赤井秀一看看那两箱目测在三十斤以上的牛奶,再看看田沼纤瘦的胳膊,想也没想就上前帮忙。 田沼一愣,随即笑道:“谢谢。” 见状,坐在柜台后的酒吞和站在柜台上的源赖光不约而同地抬头悄悄打量着赤井秀一。 酒吞:这个人类便是那日与老板交谈的人? 源赖光:应该是。 正当一妖一手办以目光交流之时,赤井秀一已经帮着田沼将牛奶分门别类放上架子,同时照他说的摆正了周围几个装饰物。尽管它们长得奇形怪状肆无忌惮,多看一眼都感觉精神受到了污染,赤井秀一仍是坚强地把它们放置整齐了。 没错,为了留住进店来的客人,蝴蝶又从光明神的私库捞了十几座他亲手雕刻的石像。光明神的审美与他的手残程度出奇一致,这些石像与门口那幅画一样,丑得意味深长,深刻隽永。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出自光明神之手的物品大多丑出了品牌溢价,但的确能招揽和留住客人。 按照琴酒的想法,一般人看见牛奶店里摆着这么难看的装饰物,应该会吐槽一句行为艺术后转头就走,可现实却是他们真的被留下了,不仅留下,还给留成了死忠。 牛奶店开业不到一个星期,已经出现了不下于二十位忠实顾客,赤井秀一就是其中之一。 用蝴蝶的说法,这是光明神的神性使然,但琴酒坚定地认为它少说了一个字。 言归正传。 赤井秀一摆正石像,左右看了一圈,没见到琴酒,倒是发现了两张新面孔——酒吞和田沼。 “先生需要什么?”甩了甩酸涩的手臂,田沼看赤井秀一左顾右盼不知在找什么,于是迎到他跟前问道。 赤井秀一习惯性推了推眼镜:“你们店主今天不在吗?” “老板在楼上休息。”田沼歪头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吃瓜的意味,“先生是来找他的吗?需不需要我叫他下来?” “不用。”虽然遗憾今天见不到人,但赤井秀一也不想打扰他休息,当即摇头拒绝,并转移话题:“店里上新品了吗?” 说到正事,田沼精神一振:“是的。我们店新进了一批水果口味的牛奶和酸奶,先生想了解一下吗?” 赤井秀一饶有兴趣地点头:“请说。” “好的。”田沼清了清嗓子,走到货架前,说出提前打好的腹稿,“这一排是昨晚进的果味牛奶,共五种口味,分别是百香果、橘子、蜜桃、西瓜和葡萄。这些牛奶并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奶味饮料,而是以鲜榨果汁和鲜牛奶调和而成,营养丰富,口感顺滑,天然健康无污染,老少咸宜。” 说着,他取下样品区的百香果味牛奶倒了一杯给赤井秀一品尝。 百闻不如一品,亲身体验比旁人说得天花乱坠更有说服力。 赤井秀一尝了一口,毫无悬念地被这来自神国流水线生产的牛奶征服了味蕾,大手一挥豪气地道:“每种口味各来十箱,酸奶也来一箱。”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他正愁不知道给战友们送什么节日礼物,这下总算解决了这一难题。 嗯,柯南和安室透那边也可以一人送一箱……算了,安室透就给一瓶吧,反正他有钱。 赤井秀一这边正盘算着牛奶的去处,那边田沼和茨木已经帮他把牛奶摆好了,酒吞也算好价格,静等他付款。 这时,琴酒扒着头发从楼上走了下来,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水珠,脚踩棉拖,长发披散,看上去十分慵懒。 赤井秀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黑泽先生?” 琴酒昨夜熬到三点多,此时睡意未消,本打算喝杯酸奶清醒清醒,冷不防听见赤井秀一的声音,脑子瞬间恢复清明,转身看了过去。 “是你……冲矢先生。”及时收住警惕之色,琴酒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拧开,“早,来这里买牛奶?” “是啊,我已经选好商品了。”赤井秀一笑眯眯点头,戴着眼镜,一身浅色休闲装的他显得格外儒雅随和。 -- 第33页 闻言,琴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见摞得快有一人高的五十箱牛奶,眼角一抽:“这么多?” 是觉得FBI不好混了,想当二道贩子倒卖他的牛奶吗? 琴酒虽然没说什么,脸上也不动声色,但赤井秀一这样敏锐的人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微笑着解释道:“我准备把这些牛奶当做圣诞礼物,送给我的朋友们。” 哦。 点点头,琴酒不再多问,打了个哈欠道:“冲矢先生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点评一下我的新作。” 没错,他昨晚之所以熬夜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要求中提到的画,原本他以为把画画完就行了,却没想到这个任务还有另一项要求——必须得到给予他灵感的人点评并认可才算任务完成。 实话实说,琴酒当时非常后悔自己拿这个理由去撩了赤井秀一,嘴快一时爽,后续火葬场,麻烦! 赤井秀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我的荣幸。”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琴酒也礼尚往来,让茨木帮他将牛奶搬到他家门口去,然后他们就并肩上了楼。 两人身高相当,从后面看,琴酒的身形稍显单薄,与赤井秀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有一种莫名的融洽感,默契天成。 蝴蝶拍拍翅膀,感叹道:“真是一对璧人。” 田沼赞同地点头。 源赖光坐在柜台上,拿着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油膏给自己的两只角打蜡。造型不行,亮度来凑,他一定要做满屋子的神造物里最亮的仔! 不知道自己被凑了cp,琴酒领着赤井秀一走进房间。 光线明亮,阳光从落地窗外透入,照得房中每一寸角落纤毫毕现。画架就放在窗前,侧对着门的方向,旁边有十几罐已经开封的水彩颜料,是价格非常昂贵的一个牌子。 赤井秀一其实很好奇琴酒到底根据自己的描述画出了什么样的画,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讲得很意识流,没有任何细节和具体事件,只是说出了内心的感想,光凭这点信息就想让人画出一幅好画,实在是太为难人。 为此,他在看到画之前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奇妙的是,琴酒和他想法一致。 两人走到画板前凝神细看,只见那雪白的画纸上,红黑二色线条铺叠出大片阴影般的色块,犹如暴雨前的天空或是无星无月的夜晚,冰冷而压抑。而在这些深邃的色彩间,点点银白勾勒成星斗万象,那是从黑暗深处透出的曙光,诞生于黎明之前,虽然微弱,却永不熄灭。 ——神赐予我的光。 赤井秀一伸手轻触画纸,指尖抚过黑红交错的地带,染上一点颜料。 “抱歉。”如梦初醒,赤井秀一连忙收回手,“我对画没有研究,所以无法给出这方面的建议,但是这幅画……我很喜欢。” 他真的很喜欢,画上浓郁的阴影和微弱的银星充分表现出了他一直以来对这份不为人所知的情感的感受,从来无望,却又抱着一丝希冀,守着微渺的念想等待天明。 可他和琴酒没有天明,只剩那一点曙光,现在也快失去了。 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赤井秀一正想再夸两句,开口前却忽然想到什么,刚刚扬起的笑容僵住。 “黑泽先生,这幅画的主题是‘恋爱’吗?” 就这?恋爱? 琴酒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对:“是啊,怎么了?” 赤井秀一顿时没了欣赏画的欲.望,并试图纠正琴酒对于恋爱的认知:“黑泽先生,我认为恋爱主题的画应该是光明、浪漫和充满热烈情感的画风,用这样冷酷的色调……是不是不大合适?”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清楚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子,这幅画是我根据冲矢先生的讲述画出来的。”琴酒一脸无辜,银色的瞳孔在阳光照耀下剔透如冰,“莫非是我理解错了,冲矢先生和赤井先生的爱情是光明且浪漫?” “……” 赤井秀一感觉被自己掷出的刀扎了一身,多喝点水都能浇花的那种。 “……不,你画得很好,理解也十分准确。”自尊心不允许赤井秀一胡乱篡改感情经历,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血,实话实说。 “是吗?谢谢夸奖。”听到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再看看赤井秀一无奈的表情,琴酒微微一笑,心情甚好。 嗯,舒坦了。 第19章 十九、熟人上门 往事 琴酒把画送给了赤井秀一。 画是他随手画的,配色结构都是随便搞搞,看上去似乎挺有内涵,其实对他而言就是涂鸦。既然赤井秀一喜欢,他也不介意将这幅画送出去,与他拉近关系,维持人设。 赤井秀一肉眼可见的开心,走之前故意促狭地说了句:“黑泽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琴酒:“……”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好人卡。 简直魔幻现实。 送走赤井秀一,琴酒打了个哈欠,决定躺下再睡会儿。 最近可能是太清闲了,以前连续熬几个通宵还能精神奕奕到处跑的他现在熬到半夜就有点受不住,昨天晚上画着画着差点睡着,现在头还在抽疼。 可惜琴酒刚躺下,睡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外面一个敲门还不够,蝴蝶不知怎么蹿了进来,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声大吼:“起床呀!不好啦!有人上门找茬啊!” -- 第34页 极具穿透力的嗓门吓得琴酒“腾”一下坐起,翻着死鱼眼看了蝴蝶几秒,不耐烦地伸手揪住它的翅膀:“干什么?” 蝴蝶正想开口,窗户外忽的划过一道凌厉的刀光,轰隆一声打碎窗户,直冲琴酒而来。 琴酒只来得及把蝴蝶扔出去,身形就被银光淹没。 刚撞开门的酒吞和田沼:??? “老板——” 田沼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却被酒吞一把拽住拉到身后:“别冲动,他没事。” “没事?”田沼脑袋木木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仿佛是为了应和酒吞的话,落在琴酒身上的银白刀光渐渐散去,露出被劈成碎片的床和站在碎片间的他。 银发垂落,琴酒一身黑袍立于浮动的圣光间,手中握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圣经,漆黑的锁链从圣经一角蜿蜒至他腕间,流转着深邃的光泽。 这是神使的装扮,也是上头给他派发的新武器。 金色辉芒挡开刀光,琴酒带着满身的圣光缓缓翻开圣经,正当旁边震撼到失声的酒吞和田沼以为他会像神话中那样以神明之力感化攻击者,就见他手上一用力,圣经两端分离,连着锁链变成了流星锤,四个撞角闪烁着死亡寒光,杀气逼人。 狂风乍起,呼呼地灌入窗户破开的大洞,一道身影迅如白光般的冲了进来,银芒一闪,又是数刀齐出,直逼琴酒而去。 琴酒都被逼得变身了,能让他在自己面前装逼?当即一甩左手,圣经版流星锤横扫而出,霎时刀光湮灭,银芒消散,出刀者也被锤得倒飞向窗户,结结实实地有砸了个洞出来。 那人……不,那妖怪缓缓滑落在地,在飞溅的碎片中露出真容。 他穿着白色狩衣,腰配双刀,乌黑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刘海下一张面容清俊秀雅,不似妖物,反倒很有少年侠客的勃勃英气。 看清他的面容,酒吞瞳孔一缩,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同时脱口而出:“鬼切?” 被唤作鬼切的妖怪瞥了酒吞一眼,右手按上刀柄,冷冷地道:“大江山鬼王,汝亦是这个人类的式神?” 他的脸上残留着一个被流星锤砸过的印子,半边脸都因此通红且微微发肿,因此显得他此刻的冷肃神情略显滑稽。 但酒吞完全没有嘲笑他的心思,甚至不曾注意到他脸上的印子,只侧身将田沼严严实实护住:“汝为何出现于此?” 和同一个时代出来的妖怪对话,原本已经习惯现代口语习惯的酒吞再次用上了古语。 “吾自然来寻一人,一个汝隐瞒吾近千年之人。”鬼切缓缓拔刀,刃锋银白若雪,尚未出鞘便已在房中激荡出寒意森森,恍如冰天雪地,“待吾解决此人,吾再与汝谈论此事。” 语落,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化作闪电曲折行进,眨眼间蹿到琴酒身前,高高跃起挥出一刀。他这一刀如化万刀,像深冬凛冽的暴风雪,无情吹拂着世间万物。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琴酒的应对却很简单,将圣经版流星锤举起,刹那间圣光普照,化进刀芒。 说实话,琴酒其实很想乘胜追击直接将鬼切打出门外去,然而这一身神使套装却有一套固定的使用逻辑,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必须给敌人一个悔过的机会,确认他们无悔改之心,才能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确认的方法倒是挺简单,只需问个问题。 手托流星锤,琴酒一脸宝相庄严古井无波:“你当真不肯停手?” “待汝死后,吾会给你一个解释。” 鬼切铁了心要挨打,话音未落,双刀齐出,铺天盖地的刀光再一次将琴酒淹没。 但是这一次,琴酒没给旁观的酒吞和田沼担心的机会,只用不到一秒钟就破开刀光,流星锤挥舞得虎虎生风,带着神明之大爱,慈悲而不失霸气地怼在鬼切胸前,将他打飞。 他的身影化为天边最亮的星——实事求是。 酒吞与田沼把手抵在额前,望着鬼切消失的方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又是何必。 从琴酒和鬼切开打之初就一直在发愣的蝴蝶终于回过神来,扑腾着落在琴酒肩上,满脸的一言难尽:“老板,我记得神使打人前要先尝试感化吧?” 琴酒的回答简单明了:“懒得感化,直接超度。” 闻言,蝴蝶正准备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房间的门就又一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茨木和源赖光。 这一妖一手办进门后直奔各自的目标,茨木径自扑到酒吞身前问他有没有事,源赖光则跳到琴酒肩头大声道:“老板,手下留情!” 他一嗓门吼得琴酒差点耳鸣:“你来迟一步,我已经打完了。” “啥?”源赖光一愣,“鬼切呢?” “鬼切”一词一出来,琴酒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揪着源赖光的衣领放到眼前晃了晃:“他是不是冲你来的?” “呃……这个……”源赖光像被叨住后颈的猫,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说:“老板,我可以解释,鬼切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对你动手,既然是误会,说开就没事了对不对?” 琴酒不吃他这一套:“先告诉我你们什么关系?” 装模作样讲道理的招数失败,源赖光无奈:“我与他……勉勉强强算是主仆关系,但那早就是以前的事了。源氏……不,我死之后,我们的契约便已自动终止。” -- 第35页 “是吗?” 琴酒刚才冷眼看着,照鬼切那反应,以及他对酒吞说的那句话,如果他真是为源赖光而来,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像源赖光说的这样简单。 可是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没必要,就算鬼切当真为源赖光而来,那也是他们的事,与琴酒无关。鬼切之前但凡客气一点,不是上来就喊打喊杀,琴酒也不至于祭出神使套装,让他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 当然,有一件事还是要计较计较的。 琴酒的目光扫过破碎的床和破了两个大洞的落地窗,对源赖光冷冷地道:“破损物品的赔偿从你工资里扣。” 源赖光:“……” 人生如梦。 另一边,赤井秀一正把装裱好的画挂到客厅墙上,突然接到了琴酒的电话。 赤井秀一一边疑惑着他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一边接了起来:“黑泽先生,有事吗?” “打扰了,冲矢先生。”琴酒无奈的声音透过电磁波清晰地传来,“请问你上次给我的那家装修公司的电话还在吗?” “在。但你房间的窗户不是前几天才修好?”赤井秀一随口问道。 琴酒面无表情:“是啊,但刚刚又坏了。” “……还是被风吹的?” “……嗯。” 赤井秀一忍了又忍:“咳,这次……换一家窗户吧,别买原本那家的了。” “……我会的。” …… 让蝴蝶帮忙从神国买来一张金刚不坏的床和两面金刚不坏的窗户,琴酒应卡得残影都快连成一条线的蝴蝶之请,拿出几瓶新口味酸奶和昨天买的零食,与几个员工围炉夜话。 其实就是开故事会。 第一个环节毫无疑问是询问源赖光和鬼切的过去,提问者蝴蝶,回答者源赖光,其余人吃零食喝酸奶听故事。 源赖光坐在中间,两只打过蜡的角油光锃亮,在暖色的台灯光线下熠熠生辉。 “我与鬼切的过去……一言难尽啊。”托着下巴,源赖光回忆过往,历历往事如刀,伤人伤己,“我曾是源氏最激进那一派阴阳师的首领,鬼切是我的式神,同时也是我利用的对象。如你们所知,茨木之手和酒吞的第一次死亡,我是背后推手。” 源氏和百鬼夜行相关资料对这两件事皆有记载,琴酒点点头,田沼也点点头,表示他们知道。 茨木阴沉着脸,看了看酒吞,倒也没说什么。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在酒吞死后,又发生了很多的事,京都灾难频频,我与安倍晴明因为理念相悖也敌对过一段日子,直到最终的决战,我死在鬼切刀下,这段恩怨纠葛才彻底结束。”源赖光将这段不愉快的过往一笔带过,“平安时代结束后,又过去多年,在战国时代末期,我的灵魂被人唤醒,唤醒我的是……酒吞。” 说着,他看向酒吞,其他人也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酒吞,酒吞却一脸迷茫。 “我不记得了。”他茫然地道,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相关的记忆。 茨木拧着眉说:“那个时候挚友已从吾身边离开,吾亦不知晓此事。” “这样吗……”琴酒若有所思。 战国时代,又是战国时代,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源赖光左右看看,继续说:“酒吞唤醒我之后便离开了,我不清楚他之后的去向,又因失去肉身,只能在尘世间游荡。直到数年前,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将我往某个地方拉扯过去,我去了以后,就被迫进入田沼体内,与他灵魂相融。再往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一谜未解,一谜又起,酒吞的失忆症还未治好,源赖光这边又多了个莫名的拉扯力,琴酒总感觉自己好像在玩什么解谜游戏。 不过有一说一,这游戏可比在组织里跟卧底们斗智斗勇有意思多了。 琴酒想着那些杀卧底杀叛徒杀走狗的峥嵘岁月,忍不住面无表情地喝了口酸奶。 人间不值得。 第20章 二十、营救任务 营救 虽然前一天晚上刚刚经历过战斗,但第二天一早,牛奶店依然准时开门,迎接在外排成长队的客人。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俗语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即使琴酒的店刚开没几天,零宣传、开店时间随意、折扣魔幻,仍旧吸引了这么多的忠实顾客。其中几个连琴酒这个不爱记人的都记住了,可见他们之执着。 田沼和酒吞两人现在对店里的工作已经完全上手,前者能熟练使用收银机快速结账,后者一手三箱牛奶的英姿令每一位客人印象深刻,琴酒完全不担心。 源赖光继续做他的本职工作——站在柜台上当吉祥物。今天他心情好,站得就格外直,那几个常上门的客人都夸他比以往精神了许多,当然他们基本都是归功于理论上应该帮他摆姿势的收银员。 田沼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至于茨木,琴酒已经放弃让他招待客人的打算,对他的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跟紧酒吞,帮酒吞的忙,别的事他可以不用管。 茨木表示他很OK。 今日的牛奶店依旧其乐融融。 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搞了个填表格送折扣的日常活动。 蝴蝶定的基础折扣还是九八折,但额外加了一条,填问卷的客人可以打九五折。来买牛奶的多数是家庭妇女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对折扣之类的优惠很在意,蝴蝶这一手还真打动了不少客人。 -- 第36页 但是这问卷内容嘛,一如既往的迷。不是说问题迷,是说客人的回答迷。 举个例子。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牛奶店的整体画风,客人们填写表格时都着重表达了对那些出自光明神之手的物件的赞叹,评价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刚开始看觉得丑,看多了还挺喜欢。 除此之外,其他问题的答案各有各的奇葩之处。比如问卷上问客人们是通过哪些渠道知道牛奶店的存在,很多客人回答路过时看见外面的画,想看看有勇气摆出这幅画的老板长什么样,小部分则回答是被那清新脱俗的折扣吸引进来的。反正正经回答没几个,基本都在沙雕边缘反复试探。 琴酒现在算是明白了,只要跟光明神沾上关系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多多少少沾点奇葩。 冒出这个想法时琴酒并没有发现他把身为神使的自己也算进去了。 和平常一样,牛奶店营业三小时后准时关门,众人本该离开一楼大厅各做各的事,但琴酒叫住了他们。 田沼才刚起身,听到他叫自己名字,立刻又坐了回去:“老板,怎么了?” “关于你们未来的规划,我和蝴蝶商量了一下,准备找你们聊聊。”倚在楼梯扶栏上,琴酒揉揉太阳穴,语气中流露出几分疲惫,“先说田沼,你的一应证件我帮你办好了,以后是想回学校读书,还是有别的打算?” 田沼一怔,被琴酒这样一点,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年才十七岁,原本是正在为高考做准备的高中生。 “老板,我……不知道。”从苏醒到现在,田沼一直在照琴酒的安排走,并未对自己的未来做过任何设想,此刻突然提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算我回学校,也跟不上同学的进度,回去……也是浪费时间。” “能学到东西就不算浪费时间,哪怕考不上大学。当然,如果你不想返校也无所谓,你可以有其他选择。”琴酒的烟瘾忽然犯了,他搓搓手指,从兜里掏出蝴蝶塞进去的巧克力棒叼在嘴里,“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田沼眨眨眼,努力在脑海中翻找一阵,终于扒拉出个勉强符合标准的答案:“我比较喜欢画画。” 嚼巧克力棒的动作一顿,琴酒嘴角微扬:“挺巧啊,跟我专业对口。” 他的人设终于又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地方了。 “既然喜欢就去学,以后有一技傍身,用画作赚点零花钱也不错。”琴酒戳戳蹲在肩头的蝴蝶,它心领神会地张口吐出一部平板,“这是你蝶叔准备的学习资料,各国各风格各流派的绘画技巧里面都有,大部分是视频,小部分是例画和文字描述,够你学上一段时间了。” 田沼接过平板,心里一个激灵。 这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琴酒没管田沼是怎么想的,安排好一个立刻就转向下一个,也就是源赖光。 察觉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源赖光愣了愣:“我一个手办也要学习?” “不是。”琴酒摇头,在他松了口气时给出一个更令人窒息的选项:“你有没有什么特长,可以给店里额外创收的那种?” “……”源赖光挠挠鼻尖,“所以田沼是小可爱潜力股,我就是廉价劳动力?” 他最近一直在看社会新闻,词库丰富不少。 琴酒也不客气:“是啊,你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爷爷,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后辈不过分吧?” 源赖光笑眯眯地顺杆爬:“孙子,叫声爷爷听听。” 琴酒扭头找圣经流星锤。 “别别别!我开个玩笑而已!说正事说正事!”源赖光盘坐下来,老实巴交地说:“我从前是阴阳师,精通符箓撰写和阴阳术,风水堪舆也会一点,驱邪捉妖则是我的本职。你看看哪些你用得上?” 琴酒一边掏出缩小的圣经缠在手腕上,方便随时取用,一边点头:“都用得上,我会让蝴蝶留意这方面的委托。” 源赖光想了想:“这个时代灵力衰微,妖怪和鬼魂于人类而言也已不可见,我们未必接得到委托。” “世人看不见妖鬼,但他们心中有鬼。”琴酒嗤笑一声,眼底光影明灭,充满了冷漠和讥讽,“放心,这种生意几时都不会缺。” 源赖光眯了眯眼,随即微笑道:“那我就静等生意上门。” 又安排好一人,剩下的就是酒吞和茨木。他们俩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干什么都是同出同入,琴酒也懒得想办法将他们拆开。 反正茨木都是跟着酒吞走,琴酒索性直接问酒吞:“你有自己的想法吗?” 酒吞坐在原地,神色古井无波:“暂时没有。” 茨木看看他再看看琴酒,毫不犹豫道:“吾与挚友一起。” 皱了皱眉,琴酒淡声道:“我不准备干涉你们的选择,因为你们在这世上一无所有,只剩下自行选择人生的权利。我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想今后的路,无论如何,必须找到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吗?”酒吞的目光茫然望出窗外,失去心脏的胸腔似乎出现了久违的悸动,“我会认真考虑。” “挚友……” 茨木握紧拳头。 理智告诉琴酒再让他俩搁这儿待下去客厅将会变成狗粮派发现场,于是在茨木说出他最擅长的虎狼之词前,琴酒及时打断话头:“好了,现在是自由时间,你们随意安排,我先出门一趟。” -- 第37页 “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准备午饭吗?”田沼问道。 琴酒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不用,我在外面吃。” 说完,他走下楼梯,突然想起一事,又补充道:“如果有人上门找茬,你们不知道怎么应付,就去隔壁工藤宅找冲矢先生帮忙。如果找过来的是妖或者其他异常生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苟在我房间里,等我回来处理。” 众人异口同声:“明白!” 自从住进牛奶店,他们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甚至他们自己都曾是麻烦本身,应付起突发状况来可谓驾轻就熟,不需要琴酒另外叮嘱。 安排好一切,琴酒套上大衣,戴上用作伪装的平光眼镜,朝任务目的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没错,系统又刷出了新任务,不过这次的分类不是日常,而是“营救”。 …… 白马探婉拒英国好友一起尝试蹦极的提议,选择另一项不那么刺激的活动——登山。 本以为这次登山会和从前一样顺利,他甚至已经想好下山后去哪里吃饭,吃点什么,谁知刚趴到一半,他的休闲登山之旅就变成了比蹦极更刺激的活动。 一只长相奇形怪状的学名妖怪的生物向他扑过来时,白马探还能淡定地用登山杖把它敲飞。增加到十只,他也能把登山杖当大宝剑用,丝毫不虚。 可当它们的数量变成一百只乃至更多,密密麻麻堆满山头的时候,为了避免日后登山杖变拐杖,自行车变轮椅,他果断扭头就跑,一秒也不带犹豫的。 白马探毕竟是个侦探,面对未知生物,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怎样才能逃命,而是弄清楚它们的种类和出现的原因。 当然,有这种想法并不妨碍他逃命,毕竟有命在才能解开谜底。 托良好的运动习惯的福,白马探体力充足,几千米山路跑起来轻轻松松,甚至带着身后的怪物来了好几次蛇形领跑,把它们耍得团团转。 琴酒就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拿着神国特殊型号的望远镜暗中观察。观察了一会儿,他觉得白马探完全能把那群小妖怪的腿溜成面条,便不再操心,坐回餐布上开始吃面条。 他把系统发布的营救任务代入到自己以前所做的营救任务中去了,出发前准备了很多东西,结果到地方一看,真正能用上的居然是蝴蝶买的太阳能煮面锅、速食鸡蛋面和出行必备野餐布。 不得不说,还是神工智能更了解神国的系统。 “这面挺好吃的。”蝴蝶抱着一根面条边啃边说。 琴酒点点头,正打算夸它有先见之明,就见白马探带着一大帮妖怪风风火火朝这边冲了过来。 刚跑完一段马拉松的白马探摘下护目镜,向琴酒挥了挥手:“朋友——传个火——” “不传,这火传不了。”“传火”一词勾起了琴酒玩某个游戏时不愉快的记忆,他吸溜一口面条,随口道:“火对妖怪没用。你往北边跑,那里有块石头,挖出来扔进妖怪群里,就能解决你的困境了。” “多谢!”白马探丝毫没发觉他的话语里混进了奇怪的词语,绕了个大弯从他旁边跑过,远远留下一句:“给我留碗面,我出钱——” 琴酒对着他的背影摆摆手:“可以,早点回来。” 蝴蝶愣愣地看着无障碍交流的两人,惊讶得面条都掉了:“他不是普通人类吗?你们这么交流得这么自然自在的?” 琴酒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知道啊。” 第21章 二十一、三观重建 讨论 白马探照琴酒说的解决了追着自己跑的一堆妖怪后,微微喘着气走回琴酒所在的地方。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加上之前登山消耗的体力,他现在开始感受到疲惫了,腿脚也有点发酸。 相比之下,琴酒就非常悠闲了,餐布一铺,炉子一架,锅里咕噜噜烧着水,面条放进去半分钟再捞上来,加点番茄鸡蛋和酱料,一碗面新鲜出炉。 拌面用的酱料来自神国,据说是从生命女神的实验室里搞出来的,本来她做的是药物研制实验,因为水和酱油加得有点多,药物实验失败了,却误打误撞造出一种新型酱料,味道一绝。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在神国卖得可好了,经常卖断货,要不是我手速快,你还吃不到呢。”蝴蝶嗦着面条得瑟地说。 琴酒正要回话,一抬头见白马探拖着脚步走过来,又改成向他招手:“你点的面好了。” 白马探也不客气,问都不问价钱,径自坐到琴酒对面,端起碗就吃。 一大早起来爬山,爬到一半又被妖怪追了半座山,早上吃的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白马探吃得很快,三两口下去就消灭了半碗面,但动作却出奇的优雅,和琴酒以前认识的一个死要钱的英国贵族一个德行。 他就是饿得快死了,也不能丢掉所谓的贵族仪态,还拿这当原则和底线。 在琴酒看来,他就纯傻。 五分钟后,一碗面下肚,白马探放下光洁如新多舔两口甚至都不用洗了的陶瓷碗,掏出手帕擦擦嘴角,矜持地问:“这份面价格多少?” “任务补贴,不收钱。”琴酒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又多倒一杯热牛奶递过去,“比起钱,我更加好奇刚才追着你跑的是什么生物。” “这也是我想问的,你都指导我对付它们了,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白马探迟疑一瞬,还是接过牛奶喝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这个牌子的牛奶味道不错,在哪可以买到?” -- 第38页 话题跳跃度太大,有点不像琴酒了解的白马探。 “你是不是紧张劲儿还没过?”琴酒一针见血。 白马探身体一僵,强撑的笑容慢慢垮下,随即化为一声苦笑:“被你发现了。” 以白马探警惕的个性,本不会对他人发牢骚,尤其还是个陌生人。但琴酒好歹是个神使,多多少少带了点神性,能够使人自然而然地心生信任,加上他太过疲惫,所以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戒。 “那些……是妖怪吧?”白马探捧着杯子,眼中写满了三观崩塌后的茫然,“刚才情况紧急,我没来得及多想,现在想想,世界上如果存在妖怪这样的生物,那科学还可信吗?” 琴酒不答反问:“牛顿晚年沉迷炼金术,他发现的万有引力定律可信吗?” 白马探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可信,这是经过实验验证,沿用至今的定律。” “那就行了。”琴酒向蝴蝶摊开手,蝴蝶心领神会,拍打翅膀落到他掌心,两根触角还环抱着一根面条,滴了他满手的面汤,“妖怪的存在并不会影响科学的正确性和适用性,就算有一天某天定律被推翻,那也是被新的科学推翻,神学和玄学是很难影响世界发展的。” 说着,他一指头弹飞蝴蝶,嫌弃地看着手上的汤汁。 白马探见状,递出手帕:“谢谢,我明白了。” 嘴上说着明白了,眼里依旧写着迷茫,考虑到他的职业,琴酒觉得自己这次心理辅导有必要做得深一点。 于是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蝴蝶,说句话。” 蝴蝶张口:“能不能不打扰我吃面?好不容易截了老大的酱料订单,我要趁他发现之前多吃几口。” “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妖怪,还有神明,比方说我的上司就是一个牛奶贩子,诨号光明神。这家伙是他给我发的补助,一个经常因为地球网速不好而卡出残影的神工智能。”琴酒将光明神和蝴蝶卖了个彻底,“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好点?” 白马探:“……” 我感觉你在骗我。 “没骗你。”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琴酒迎上他看制杖患者般慈爱而同情的眼神,一本正经道:“光明神是神国之屑……” 轰隆一声巨响震撼四野,同时一道金色闪电自琴酒头顶划过,如同戏剧台上的幕布,将原本阳光明媚的晴天化为黑压压的阴云。 这一幕,无异于直接在白马探崩塌的三观上跳踢踏舞,还是多人运动的那种。 琴酒却十分淡定,指了指头顶的天空:“看到了吗,这就是言出法随。所谓言出法随,就是骂光明神的言论一出现,马上就会引来法则警告。” 白马探愣了几秒,捂住眼别过头去:“……麻烦给我几分钟时间冷静一下。” “嗯,你慢慢冷静。”琴酒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再下一份面。 白马探坐到餐布角落去重构三观的同时也不忘拿走剩下的半杯牛奶。 看看他自闭的背影,蝴蝶吃完最后一小截面条,飞回琴酒肩头小声问:“老板,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咱的身份?虽说神使合同没有保密条例吧,但随随便便就这么说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琴酒以过来人口吻道:“放心,这种事除非真正经历,否则就算他往外说,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也都不会相信的。” 远的不说,如果在他还在为组织卖命的时期,有人找上他说只要他愿意成为某个神的神使就能洗脱罪孽得见光明,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拨打电话。至于是医院电话还是警局电话,这要看他当时的心情。 “我倒不担心这个,我的意思是,有必要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他吗?”蝴蝶困惑地问。 “哦,没必要,我只是借这个机会完善我现在的人设的人脉而已。”琴酒喝了口面汤,“要是这波操作得当,把人拉上我们的船,以后出相关任务就就可以找白马探帮助,至少能获得一些便利。他父亲是警督,相信我,这是个很大的助力。” 蝴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就是闲得无聊逗人家玩,没想到还有这打算。” 其实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逗小孩玩。 被误打误撞说中心思的琴酒干咳一声:“行了,等会儿配合着帮他把三观建好,以后有问题我就不必去找赤井秀一,可以直接打电话问他。” 老是找宿敌帮忙,他也感觉怪怪的。 一人一工具蝶这边正商量着给白马探一张什么风格的三观图纸,白马探那边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收拾好心情重新转向琴酒。 “我还是不太能接受……” 白马探话未说完,蝴蝶便突然飞到他面前,以地球人最能接受的证明方式——实况直播,向他展示了神国景象。 那是一座云上之城,辉煌的光芒笼罩下,是一幕幕平凡风景。 “白书妃,挪开你的jio,别踩到我刚刚弄好的二十四颗行星!” “阿霏雅同学,你这颗恒星捏的不好,比例尺有点大了,回去再改改。” “别告诉我这个连基本法则都没完善的宇宙就是你的毕业设计,你的《三万年发展五万年成型》都读到亚克利牧星犬肚子里去了吗?” “你捏的这是白矮星?把隔壁学院的实验器材改造一下刷点白漆弄成矮小的星型就敢叫白矮星?我白矮星父神今天就要打爆你的头!” -- 第39页 “我不搞黑洞!我不搞黑洞!我告诉你,我就是把奖学金扔了,从虚空之渊上跳下去,也绝对不要搞那狗屁黑洞!” “……黑洞真香!” 无数在世人听来惊世骇俗的言论通过菜市场砍价般的方式和画风呈现在白马探面前,随之出现的还有大量的神灵逗比日常、父神搞事与被搞事日常,神灵大学期末考试等级考试毕业找工作日常…… 一个银毛的高冷青年提着打满红叉的关于是否能用太阳给虚空轮回炮点火的毕业论文走出办公室,路过神湖时被一只神似萨摩耶的牧星犬撞倒,然后他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伸腿绊倒牧星犬的主人; 一个白毛的眯眯眼大冷天摇着扇子去林荫小径上散步,见自己的学长背对自己站在树下,于是上前想拍肩打个招呼,没想到被他一个过肩摔扔了出去……护林大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从世界树上抠下来。 跳蚤市场里,一个背负双刀的女战神跟一个肩负开山斧的摊主就半颗矮行星残骸应该卖多少钱商讨了十分钟,商讨无果后两人打了一架,最后女战神把摊主一块儿拎走了。 诸神殿堂…… 神国花园…… 神圣图书馆…… 神国的景象在欢声笑语中远去。 白马探的三观也在别人的欢声笑语中打出GG。 情感让他想相信这是假的,理智却告诉他这真得不能再真,因为他从这些普通得甚至有些蠢萌的画面里,看到了神性。 神性和人性一样,多数时候都要归到玄学领域,属于平常用不上也摸不着,但一出现你立刻就能感知并准确分辨出来的东西。 不信神的人走进佛庙、道观和耶路撒冷都会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感,就是人类对神性最直观的感知。 在此刻的白马探心里,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一件事物,能够在神性上超越自己刚才所见种种。因为他看的不是神国在人间的投影,而是神国本身。 就算神明的日常是摸鱼偷懒迟到早退写个毕设能改五六十遍改不完还要被导师骂,那也是神,是相对于人类而言更高阶的生物。 琴酒眼睁睁看着白马探的表情从迷茫到迟疑再到大彻大悟最后变成严肃认真,复杂得仿佛脑内上演了一部两小时的伦理大剧,就知道他差不多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当即心中暗道:稳了。 然而没等他问出“我是神使在人间有特殊任务出于正义需要你要不要入伙”这个纯属瞎扯的问题,重整三观的白马探已经先一步一本正经地问:“神国的人来到地球,是不是世界要毁灭了?” 你这么问就很不正经了。 琴酒面色一凛:“对,难道你没发现人类之中出现了好几个特殊技能点爆炸的存在吗?他们就是神给予人类的启示。” 白马探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微妙:“如果你说的是柯南的死神光环和神仙足球……” “还有服部平次的登月摩托和安室透的玄学车技。” 两人愉快地跑题,并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服部平次和安室透谁的车技比较厉害。 一旁放完MP4后就无事可做的的蝴蝶嗦了口面条。 热闹是他们的,我孤独得像是P上去的.jpg 第22章 二十二、游戏体验 日常 两人相谈甚欢,并愉快地定下合作项目。 白马探不傻,“世界毁灭”只是一句调侃的话,虽然是他自己说的,琴酒也承认了,但真实情况如何他们心知肚明,只是找个话头开始交流而已。 对于琴酒,白马探仍抱有警惕,即使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的身份来历,交谈时态度也十分平和,言辞间却仍或多或少有所保留。 相比之下琴酒的心思则简单得多,他的三观早就被光明神修复得牢不可破,钉子都锤不进去,也确实没有坏心,有什么说什么,包括自己接了任务来救白马探的事,实诚得都有点头铁了。 当然,做任务的根源他没说,真说了他和白马探就要当场上演一个血溅五步。 两人就着面条和热牛奶共话地球将来,画面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仿佛精神病友聚餐实录。 “你住在工藤宅对面?”记下琴酒的住址,白马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不禁讶异挑眉。 琴酒一脸淡定:“是啊,有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世界真小。”白马探笑了笑,喝掉碗里最后一点面汤,冷不防向他发出邀请:“对了,晚上有一场侦探们的聚会,你要一起来吗?” 琴酒把蝴蝶扒拉到一边,从包里拿出阳伞撑开:“侦探聚会我去干什么?扮演罪犯?” 白马探自觉挪到伞下,顺便换个坐姿:“不需要你扮演,罪犯自己会送上门来——怪盗基德,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动作一顿,琴酒思考了一下:“鸽王?” 他以前看基德资料时就跟贝尔摩德讨论过基德的鸽子训练得不错,两人还一起探讨过组织也养一批鸽子充当联络媒介的可行性,最后因技术难度过大而放弃实施。 有一说一,基德这手将鸽子训练得如臂指使的本领,的确担得起一声“鸽王”。 琴酒的夸奖真心实意,然而白马探好像误会了什么,望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这个称呼……咳,认识就好,我和另外几人收到消息,今晚基德会前往东京博物馆盗取某个富商寄存在那里的宝石‘永恒神国’,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 第40页 和基德斗智斗勇这么些日子,白马探对他的观感早已不是初时那样纯粹的厌恶,反倒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恶趣味。对,没错,就是恶趣味。 每回基德,或者说黑羽快斗跟柯南那边掰扯完回来,都会收到远在英国的白马探发来的一条调侃短信。他现在特别喜欢看基德死拽着马甲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非常有趣。 说到“看个热闹”,琴酒沉思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你说的另外几人指的是……” 白马探直截了当报名字:“江户川柯南、服部平次、以及安室透。” 死神三人组,行走在人间的死国代言人,身怀绝技的樱花国超级英雄。 毫无悬念。 这个阵容稳了,稳得不能再稳,八十级台风都掀不翻的那种稳,今晚的热闹值得一看! 琴酒疯狂奶了一波前个版本的敌人,然后平静淡然从容不迫地点头:“地址、时间、入场券。” 白马探露出了霸总的笑容:“晚上我去接你,顺便请你……还有你的员工们一起吃饭。” …… 和白马探分开,琴酒回到牛奶店,蝴蝶那边也传来了任务完成的好消息。 由于他是奔着解决身上罪孽的目标去的,所以多数任务只减罪孽,没有奖励,偶尔会发点神国保健品作为补助,不过大部分都进了蝴蝶肚子。 他是不可能吃那劳什子补肾保元丸的! 牛奶店里,田沼抱着平板学习绘画基础,时不时在素描本上跟着画,学得十分认真。相比之下,源赖光就比较清闲,坐在琴酒的手机旁边打游戏,十根小短手指灵活得飞起,不一会儿就拿下了十杀,把队友和对手都吊起来打。 酒吞坐在靠窗的双人沙发里,膝前摊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茨木则窝在他身边打盹。琴酒过去瞥了一眼,酒吞看的书名叫《天才儿子俏妈咪》。 啧,看不懂。 抛开那本沙雕带球跑小说,这两只活了几千年的大妖靠在一起的模样倒也很赏心悦目。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上,如同日剧结尾依偎在彼此身旁的主人公,日光灿烂,年华正好。 某一瞬间,琴酒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好在田沼发现了他,立刻暂停视频摘下耳机跟他打招呼,另外三人也纷纷开口,把舞台又还给了他。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解下围巾搭在臂弯间,琴酒缓步上楼,经过田沼身边时将顺便买来的电子画板和手绘用的水彩颜料放到他手边,“多练习,需要什么跟我说。” 田沼感激地点头:“谢谢老板,我会努力的。” 琴酒拍拍他的头:“不必有心理负担,画画充其量只是个兴趣爱好,自己高兴就好。” 酒吞把书翻到最后一章,笑了笑道:“老板,你能帮我办张借书证吗?” “借书证?”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手上的书,琴酒眼角一抽,努力绷住严肃的表情。 “嗯,这种类型的书很有意思,是田沼帮我从隔壁的旧书店借来的,我想多看几本。”酒吞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琴酒挑了挑眉,转头看一眼田沼,却见他同样一脸无辜的回望自己。 想不到田沼这浓眉大眼的精神小伙,暗地里居然也是个乌贼的影帝。 实在不好,也没办法跟酒吞说明白这类小说的本质,琴酒抱着莫名的愧疚感答应酒吞的请求。 好好的一个大妖就这样沦陷在三岁半和带球跑文学中,光是想一想琴酒都感觉自己的san值降到历史新低,比装纯良套赤井秀一的恋爱经历还让人不忍直视。 或许这就是命吧。 琴酒选择刻意忽略此事,转移话题:“晚上不用做饭,有人请客,带你们去吃大餐,看热闹。” 源赖光一招打爆最后一个敌人的头,抽空回了一句:“了解!……诶不对,有我份没有?” 扔下“当然”一词,琴酒上楼睡午觉,为晚上有一次更好的看热闹体验养精蓄锐。 …… 下午五点,琴酒被蝴蝶牌智能闹钟叫醒,还没来得及生出起床气,就被蝴蝶拿任务糊了一脸。 是的,系统又发新任务了,破天荒带奖励的那种,字体都镶着金边做了金光闪闪的特效,妥妥是个SSR,而且恰好跟今晚的“热闹”有关。 重磅任务:取回宝石“永恒神国”中的父神和万物母神之力。 奖励:随即触发一次高级任务,完成即可获得众神花园出产的农产品补助两箱。 这任务奖励让人一点做任务的动力都没有。 所幸琴酒也不是冲着奖励去的,看热闹的同时刷刷日常往大了说能叫珍惜时间,于是他顺手接了下来。 花二十分钟洗漱换衣,琴酒走出房间时,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白毛衣和米色长裤,只差一件长款大衣,再配条围巾,出门的装备就齐了。 走下楼梯,琴酒本以为自己醒的挺早,没想到白马探已经到了,更没想到他居然坐到酒吞身前,就其正在看的那部小说高谈阔论。 什么通俗文学风格和流派的变迁啦,网络热门梗背后的哲学要素啦,讲得那叫一个深入浅出,深刻细致。酒吞虽然没有研究过人类的哲学,但毕竟活得够久,一边听一边还可以接上几句,所以落在外人眼里,就是他们聊《天才儿子俏妈咪》这部小说聊得热火朝天。 -- 第41页 茨木在一旁思考妖生。 琴酒当时的心情,比田沼素描本上的透视线条还复杂,然而田沼和源赖光似乎并不觉得有何奇怪。 这里的人和妖怪的审美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偏差? “下午好。”见到琴酒,白马探十分自然地中断谈话,起身走到他跟前,“离基德预告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不嫌弃的话,我请各位吃顿便饭?” “当然,我很乐意。”琴酒环顾四周,“你和我的员工们都认识过了?” 白马探微笑点头,视线掠过源赖光,略有惊讶,但似乎仍在他的接受范围中。 既然如此,琴酒也省得多费唇舌,拿上钥匙招呼众人出发。 客随主便,白马探领着他们上了自己的房车。 白马探提前定好了餐厅,就在东京博物馆附近,做的是正宗日料。味道好不好吃不好说,价格相当昂贵,而且非有权有势的人不能预订,可以说把品牌效应做到了极致。 店内环境清幽,每一个包间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有假山流水,竹林曲径,气氛营造得韵味十足。 几人随意落座,等待上菜的时间里由于过于无聊,于是应源赖光提议,人手一部手机开了一局召唤师峡谷多人运动。 酒吞、茨木和田沼的手机来自白马探,他车上有五六部备用手机,听说每一个都有不同用途。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MOBA游戏的特点是上手不太容易,玩得好也很难,不过这对在场的人、妖怪和手办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 酒茨迅速上手,一个上单一个打野,在战场上浪的飞起。白马探沉迷水晶,不是打水晶就是在去打水晶的路上。 田沼超级能苟,拿个奶妈全程跟着琴酒,琴酒开大他躲避,琴酒平A他开治疗,一个人头没拿,也一次都没死。只有源赖光东奔西跑地和敌人血溅五步,场面十分迷幻。 他们等级不高,所以这局匹配到的也是菜鸡局,对面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又一遍,都被打到没脾气了。单是源赖光一个人就拿下了十一杀,白马探推水晶路上也抢了好几个人头,琴酒就更不用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野怪刷新的速度都赶不上他的割草速度。 对面的小菜鸡瑟瑟发抖,连发十条语音求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不听,该打照样打,下手一个比一个黑。 就在菜鸡团即将被打到自闭的时候,胜券在握的琴酒几人割草割烦了,转而向自己人下手。 事情的起因是源赖光往酒吞头上扔了一发平A,然后被酒茨混合双打。结果茨木的技能不小心波及赶往推塔路上的白马探,收到一发正义的弓箭制裁。 琴酒纯属路过,被箭矢误伤,手一滑,刚冷却好的大招放了除去。田沼苟在一旁,手握治疗术看着一点血没掉的他们不知所措。 菜鸡团顶着红名在一边围观,心中狂喊: 大佬,你们不要再打了!打队友是没有伤害的! 第23章 二十三、永恒神国 宝石 这混乱不堪的一局游戏终结于上菜时分。 混战中的几人一致对外,用两分钟时间锤爆对手,然后放下手机,拿起筷子严阵以待。 日料做得很精致,品种繁多,但每一份数量很少,也就是一人两筷子的量。十八道菜色在桌上错落有致地摆开,中间夹杂着用作装饰的插花和盆栽,味道如何不好说,视觉效果却是做到了极致。 等服务员们离开,原本神情凝重地盯着桌上饭菜的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筷。十八道菜够他们挑的,所以并未发生几双筷子夹到一起的事件,不过筷子敲击碗盘的声响却不绝于耳。 事实上,牛奶店一干成员之所以动作这么敏捷,不是因为真的担心饭菜不够吃,而是在家里养成了习惯。 平时三餐都是由田沼负责,酒吞帮忙打下手,琴酒偶尔亲自操刀,由于人手不足加上饭桶太多,每个人都有不够吃饿肚子的危机,因此吃饭时他们都是尽可能使出浑身解数,能多吃一口就绝不少下一筷,这才养出这种习惯。 大概是受抢菜气氛裹挟,白马探也被他们带偏了,本来优雅的夹菜姿势瞬间加快,好好一顿饭硬是吃出了古代赶集的紧迫感。 琴酒自己下筷如飞,嘴上还在劝白马探:“他们是习惯了抢菜,你不用跟着他们的节奏,慢慢吃就好。” 看着盘中飞快消失的饭菜,白马探微微一笑:“不用,我亦想体会一下这种热闹的氛围。” 话音刚落,他伸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琴酒的碗差不多满了,看看碗盘里的菜量,还够他们抢上一阵,于是把建议白马探再多点几道菜的话咽了回去,乐得坐山观虎斗。 抢菜的王者非源赖光莫属。他虽然个子小,但举止灵活,十八道菜每一道都进了他碗里,是所有人中吃得最多的一个,连茨木都抢不过他。 白马探是全场唯一能和他分庭抗礼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跟他刚正面的人。别人即使抢菜也大多采取的迂回战术,只有他莽得一批,和游戏里那个沉迷推塔的射手一模一样。 相比之下,酒吞和田沼就比较佛,两人游走在战场边缘,抽冷子夹一点抽冷子夹一点,相当低调。 一顿饭吃下来,互为对手的几人结下了深厚情谊,尤其是源赖光和白马探,简直可说是惺惺相惜。若不是再过半小时基德就要到了,这一人一手办估计能再开一局游戏以表尊敬。 -- 第42页 白马探笑眯眯地道:“不愧是源氏阴阳师。” 源赖光同样笑眯眯地回道:“白马侦探也名不虚传。” 琴酒、田沼、酒吞和茨木一字排开,静静看着他们表演商业互吹。 五分钟后,一行人被白马探领着浩浩荡荡走向博物馆。彼时,博物馆门外挤满了基德的粉丝,有拉横幅的,有穿着写满基德名字衣服的,甚至有cos成基德四处乱窜影响警方埋伏和判断的,到处都吵吵闹闹,沸反盈天。 白马探是警督公子,自然不需要和其他来观展的人一起挤大门,而是直接从安全通道直入博物馆中心,也就是今晚的主角——“永恒神国”的展览台。 和纯吃瓜还带小伙伴同行的白马探不同,柯南、服部平次和安室透三人是真正冲着逮捕基德来的,早早就到了现场,一人一只蓝牙耳机坐在监控室掌控全局。 这次行动以侦探三人组为首,有丰富的抓捕基德经验的中森从旁协助。双方目的一致,也一早定下了抓捕计划,打起配合虽算不上天衣无缝,倒也十分默契。 跟他们一比,琴酒这边就像误入战场的旅游团,别人飞机大炮打得火热,他们推着自行车闲庭信步,还美其名曰过来体验生活,看得监控室里的侦探团和警员一阵无语。 组织覆灭后,安室透用回了本名和原来的身份,这次行动以外援身份参与。 他穿着宽松的米色针织衫和长裤,胸口别着一支制成交错的黑白琴键状的胸针,不像公.安,画风与监控器里的琴酒等人分外相似。 见到有些剑拔弩张的展览台附近出现这么一批“游客”,安室透先是一愣,随即指着屏幕里面无表情嘬奶茶的琴酒笑着问道:“我记得他,工藤宅对面牛奶店的老板,他家卖的牛奶味道非常独特。对了,听说赤井经常光顾他的店铺,他是不是喜欢人家?” “不知道,这个你要去问赤井本人。”柯南推了下镜框,又中肯地评价道:“他的个性也很独特。” 安室透赞同地点头:“的确。” 想想在他三言两语下变成自己恋人的赤井秀一,安室透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柯南显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眼中也掠过一丝笑意。 在他们两个谈起琴酒时,服部平次关注的却是站在琴酒身旁的白马探,两人相谈甚欢,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是在发表对“永恒神国”宝石的评价。 可惜他们所在的地方收音莫名的很差,服部平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收音差自然是蝴蝶的手笔,因为琴酒正在说的是宝石“永恒神国”中蕴含父神、万物母神之力的事,不能被外人听到。 展台上,“永恒神国”放置于层层保护的玻璃柜里,通体淡金色泽犹如清晨的日光,又有几分月色的清冷。也许是宝石表面的光华太盛,内部一片朦胧光晕,看不真切,只觉扑面一股神圣之气,对琴酒而言,圣洁之中更添几分莫名感应。 “这颗宝石有什么故事或者传说吗?”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琴酒打量着宝石,随口问道。 他问得突兀,白马探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传说吗?确实有一个。传闻‘永恒神国’是神国遗落在人间的瑰宝,有奇特的能力。如果它的拥有者是善良之人,它就会带给他幸运,让他心想事成。反之,它的拥有者就必然会受到惩罚。” “这么简单吗?”琴酒嘬了口奶茶,稍微露出几分对劣质奶精的嫌弃,又问:“那这个传说的完成度怎么样?” 白马探准确理解了“完成度”一词的意思,笑道:“虽然内容听起来很俗,但奇特的是,‘永恒神国’的每一任拥有者都是他们所在那个时代的幸运儿,包括现在这位。虽然离心想事成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幸运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 想想也是,这颗宝石中同时蕴含着两位神明,还是位格相当高的神明的力量,没有这种效果才叫奇怪。 “看来这颗宝石的历代拥有者都很善良。”晃晃杯子,琴酒不解地问:“这么好的东西,那个富商居然舍得拿出来展览?” “谁知道呢,也许那位是个大善人,用钱做慈善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想把自己的运气也分出去。”说话间,白马探眉宇掠上一抹讽刺。 琴酒心念一动,知道他还有所保留,思忖片刻,将自己新任务的内容告诉他。 “神明之力?”白马探一惊,“是我理解的那种吗?” 琴酒点头:“是。” “那就解释得通了。”白马探哭笑不得,不知想起什么,忽的神情一肃,“等等,如果这块宝石里真的蕴含神力,它会不会就是基德一直在找的那块?” 闻言,琴酒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基德预告的时间还差一分钟:“等他到了,你再亲自确认吧。” 关于这个问题,虽然毫无根据,但他的直觉给出的是否定答案。 六十秒转瞬即逝,时间一到,断电关灯的传统艺能接踵而至,博物馆内顿陷一片漆黑。 琴酒并没有真正见识过怪盗基德办“正事”时的英姿,不过之前从组织调查的资料里看到过基德盗窃宝石的过程,对此适应良好,灯一灭立刻就让蝴蝶取出红外线眼镜,人手一副戴上吃瓜。 担心神仙们斗法的时候误伤自家员工,琴酒把皮最脆的田沼安排给源赖光带,酒茨呆在最外围负责策应,他和白马探则留守一线,也不躲,套上隐身光环大大方方地站在展台前,宛如两只占据瓜田的猹。 -- 第43页 “我突然开始觉得,跟神使合作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白马探看着从屋顶摸下来的基德如是感慨道。 琴酒的回应是嘬奶茶。 另一边,忙于正事的基德并未发现自己身边有两个叉手看戏的隐形人,跟百宝箱似的不断往外掏道具,掏一个低声报下名字。有很多物品名字听着可高大上了,但仔细一看就是普通的工具,顶多比寻常人用的技术含量高那么一点。 琴酒甚至听到他喊一把看不出用途的刀叫“万用锁刀”,经白马探解释才知道那是改造过的螺丝刀。 “神国科学界第一定律,科技以起名为本,这孩子学到了精髓!”蝴蝶用“震撼我妈”的语气说道。 琴酒:“……” “虽然是螺丝刀,但真的很好用。”为了给自家宿敌挽回一点面子,白马探补充道。 话音刚落,基德就用那把螺丝刀拆开了玻璃柜外围的电子锁,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非常给他面子。 见状,琴酒眯了眯眼:“不知道柯南他们能不能赶上。” 宝石落到谁手里无所谓,但必须先经过他之手,否则无法取出其中的神力。 神的力量可以改变太多东西,因此神国法律明文规定,任何神明不可以任何理由将自己的力量出借或赠予其他低位阶的文明。 任务备注里说父神和万物母神因为这事儿未来一百年的绩效奖金已经被扣成负无穷了,要不也不至于给琴酒这么个新晋神使发布这样的任务。 第24章 二十四、神国毒打 暴躁老哥 黑暗中,基德的一身白衣宛若一线光明,与“永恒神国”的光芒交相辉映。 只用了短短三分钟,他便拆解了玻璃柜附近的所有防护工具,顺利地摸到宝石。单片眼镜上冷光一闪,他扬起嘴角,看似得意,细瞧却显得冷冽和讽刺,整个人气质一变。 优雅地拿着宝石起身,基德双腿一动不动,衣摆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中轻轻飘动。 他看向前方,目光所及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琴酒和白马探定睛一看,发现来者并非侦探团或是警员,而是一个面容俊美的陌生人。 白马探脱口而出:“是‘永恒神国’的现任拥有者,远坂西泽。” 琴酒没说话。 对于远坂西泽的到来,基德似乎并不意外,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果然是你。大侦探他们呢?” 大侦探是基德对柯南的昵称。 “放心,他们只是喝了一点带安眠药的茶水,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远坂西泽停在展览台前十步外,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基德,“倒是你,我亲爱的怪盗先生,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吗?你脚下踩着的,可是炸.弹啊。” 基德掂了掂手中的金色宝石,轻笑道:“远坂先生,你不是这块宝石的主人吧?” 远坂西泽笑容一僵:“它是我买下的自然是我的东西!” “哦?那为什么‘永恒神国’的幸运buff在你身上不起效呢?这可是著名的‘幸运女神之馈赠’,你作为它的主人,居然一点也没有享受到它的好处。”基德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一只合格的猹对瓜田主人的嘲讽,“因为你是靠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它,所以你不仅不会变得幸运,运气反而比以前更差了,对吗?” 远坂西泽的表情微微扭曲:“你胡说什么!那就是我的东西!我的!谁也别想把它抢走!就算你是怪盗基德也不行!” 白马探听得云里雾里:“那块宝石还会选择主人?” “宝石不会,但神力有自己的判断标准。”琴酒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神使,却也看过一点上头发下来的《三天了解神国》,当然现在这本书在他房间里垫桌脚,“神之力恩泽众生,但神不渡憨批。就算度,也是超度的度。” 感化?不存在的。他们家光明神已经算是神国脾气最好的神了,面对憨批的第一反应还是拿拖鞋照脸抽,更何况其他脾气更暴躁的神明。 父神和万物母神作为神国扛把子,性格能好?他们的神力遇上恶人保不齐会来个三段式量子解体,从身体到灵魂再到信息层,让这个人彻底消失,一丝存生存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白马探若有所思地点头。 两人几句交谈的功夫,远坂西泽已经被基德三言两语挑动了怒气,面目扭曲地拿枪指着基德的脑袋。 基德前被枪指,脚踩炸.弹,却淡定非常。 他把宝石放进口袋,抬起右手,一尘不染的手套在黑暗中犹如飘扬的雪花。 浮动的微光细尘里,一只鸽子,两只鸽子,三只鸽子……不知几只鸽子落在他身上,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起一抹喧嚣。 “我既然敢来赴约,自然有我的底牌。”基德微笑说着,向惊愕的远坂西泽躬身行礼,随即打了个响指,霎时化为漫天的飞羽,洋洋落下。 来了来了,变鸽子跑路的传统艺能虽迟但到! 基德带走了“永恒神国”,炸弹也没有被触发,远坂西泽正呆愣着,忽的灯光一亮,警员们鱼贯而入,为首者便是本该喝了掺有安眠药的茶水在睡觉的安室透。 他步伐迈得很大,围巾下摆飞扬,看上去英姿飒爽,杀气逼人。完全蒙住的远坂西泽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他按倒制服在地。 对此,琴酒和白马探丝毫不意外。 -- 第44页 “果然来了。”白马探说。 “意料之中,他们没那么蠢。”琴酒合理猜测:“这应该是他们……不,是柯南和基德联手做的局。” 听着安室透分条列目细数远坂西泽的罪行,琴酒兴致缺缺:“上楼吧,去基德那边,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白马探伸手接住一片鸽毛,想了想怕被人发现这片羽毛莫名其妙停在半空,又连忙收手,一脸惆怅:“唉……刚才看到基德的鸽子,我突然想吃天麻炖鸽子了。” 琴酒本来完全没想到吃的那边,他冷不丁这么一说,闹得琴酒也有点想吃了。 顿了顿,琴酒提议道:“事情结束,我们回米花町吃华夏餐厅的八宝鸽。” 白马探欣然点头。 …… 楼顶,狂风猎猎,吹得人有些站不稳。 基德盘坐在栏杆上,将“永恒神国”宝石对准了月光,没照出自己需要的,倒是被宝石乍然迸射的光差点刺瞎双眼。 柯南推开铁门从楼梯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基德泪流满面的样子。 “……就算这不是你要找的宝石,也没必要哭成这样吧。”柯南吐槽完,顺手又补一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基德擦掉眼泪:“我没哭,是这宝石太亮了。” 柯南看看光彩柔和的“永恒神国”再看看他,沉默三秒:“嗯,我理解。” 基德:“……” 我觉得你没理解。 “算了,不跟你争论。”基德站起身,披风迎风飞扬,于月色间落下一抹洒拓的剪影,“案子帮你解决了,宝石也不是我需要的,大侦探,就算没有‘永恒神国’,你的运气也还是那么好啊。” 说着,他将手中的宝石轻巧抛向柯南。 “人这一辈子又不能光靠运气。” 柯南嗤笑一声,正想伸手接住“永恒神国”,却见基德忽然脸色一变,大喊一句“小心”后便向他扑来,将他扑倒在地并滚了好几圈。 宝石“啪嗒”落地,咕噜噜滚到一个黑衣人脚边。 那人浑身都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只传达出一种冰冷凛冽的杀机。他弯腰捡起宝石放入口袋,掏出装了消音器的枪对准基德和柯南所在的方向,趁他们尚未来得及站起而连开数枪。 琴酒和白马探上来的时机正好是他扣下扳机的前一瞬间。 见状,琴酒就地取材,飞起一脚踹飞地上的易拉罐精准砸在黑衣人手腕上,把他的手砸歪了。与此同时,白马探冲上前想要趁机制服他,然而还没跑到他面前,两人以及对面的快新二人就看到了如下魔幻场景—— 黑衣人的枪被易拉罐从他手上砸落,正中他的脚背。他疼得往后踉跄几步,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钢管趔趄着当场劈了个叉。同时,那把枪正正好打着旋滑到柯南手边,随之一起过来的还有黑衣人踩过的那根钢管,他和基德一人拿枪一人举起钢管,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被迫劈叉的黑衣人呆在原地,那种沉重而默然的痛苦,通过他复杂的面部表情展露无疑。 琴酒和白马探“嘶”了一声,看着都疼。 不过黑衣人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疼也能忍着不叫出声,除非忍不住。 强行劈叉的痛楚犹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他勉强站起身,又从靴子里掏出两把备用的枪,想在基德与柯南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这回琴酒不急了,白马探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还能以什么姿势打他自己。黑衣人也不负众望,第一把枪卡壳,第二把枪走火,快新两人一根头发没伤,他把自己膝盖打了,摔倒的时候手臂还骨折了。 琴酒和白马探捂脸努力不笑出声。 这是来自神国的爱的毒打啊! 基德这时也反应过来,对着倒在地上一脸懵逼的黑衣人说:“傻了吧?‘永恒神国’的buff挑人给的,好人加幸运,坏人受惩罚,看样子,你身上背负的罪行不轻啊。” 柯南攥紧枪,哭笑不得:“我原来不相信宝石有这个能力,但是看你刚才的表现……这颗宝石的传说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取出绳索将黑衣人捆了起来,基德从他口袋中拿出宝石扔给柯南,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了,有什么话去跟法官说吧,希望到那时你能幸运一点。” 柯南眯了眯眼,刚想开口,余光忽然瞥见他袖口上一处鲜红晕染的痕迹,那似乎是带他躲避子弹时受的伤。 本来想问黑衣人的话顿时没了心情问,柯南上前道:“他交给安室他们处理就好,你赶紧回去看看自己的伤。” “嗯?”基德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脸颊一抽,强撑着笑脸道:“多谢大侦探关心,那我就先走啦!晚安!” 超级自然又亲昵地打完招呼,基德踩上栏杆纵身一跃,在中森警官的咆哮声中潇洒离去。 柯南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眼中闪过几分忧虑,又强行按下,用蓝牙耳机联络楼下的安室透。 一旁全程看戏的琴酒和白马探跟着大部队下楼。 “黑泽,神明之力当真如你所说那样?”白马探迟疑着问。 琴酒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 他偷偷伸手碰了一下柯南口袋里的宝石,一触即离,由蝴蝶收回所有神力。而就在那一瞬间,他连绊三次,从第一层台阶摔到最后一层,脑袋还在墙上磕了个大包。 -- 第45页 白马探:“……你以前到底干了什么?” “没什么,都过去了。”琴酒捂着额头站直,拍拍衣服上的墙灰,淡定地应付白马探的问题,并让蝴蝶屏蔽掉自己耳边的神力鸣响……也就是父神和万物母神之前对这些神力的召唤。 “你特么赶紧回来还我的绩效奖金啊草(一种饲料)!”——来自万物母神。 “(口吐芬芳)我@*#%#(儒雅随和)!”——来自父神。 神国果然都是暴躁老哥。 第25章 二十五、八宝鸽子 真香 琴酒和白马探下楼时,远坂西泽和那个黑衣人已经被押走了,警员们也散得七七八八。除了中森警官蹲在墙角不甘地画圈圈,其余人心情还不错,尤其是安室透,因为他终于又找到事做了。 那个袭击基德的黑衣人,身后同样有个隐秘而强大的组织,和酒厂不好比,但势力遍及全霓虹,非常值得一查。 事情结束,瓜也吃得差不多,琴酒让蝴蝶撤去隐形防护,与白马探一起假装从厕所走了出来。 田沼他们见状,也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柯南和安室透还没说什么,服部平次先冷笑一声,睨着白马探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来看展览的吧?” “不,我是来旅游的。”白马探微笑着反驳,顺势接过酒吞递来的饮料,与服部平次视线相对时一路火花带闪电,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两人刚刚上楼的时候,把饮料给酒吞和田沼拿着了,现在饮料到手,“旅游”一词就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服部平次皱起眉头,开始怀疑白马探来这里的目的:“白马探,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关注基德的行动,难道跟他化敌为友了?” 白马探终于绷不住贵公子式的笑容:“我以为你只是语言系统发育不全以至于不会好好说话,现在看来,你的脑子也应该去看看了。东京医院的脑科很不错,建议你去试试,年轻人,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说完,他扭头跟琴酒说了句“我到外面等你们”,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对琴酒的和颜悦色与对服部平次的冷言冷语对比鲜明。 服部平次气得想把他拉回来理论两句,酒吞却挡在了他和白马探离开的方向中间。酒吞生得高大,神色冷淡,虽不言语却气势天成,让他不禁顿了一下。就是这么几秒钟的功夫,白马探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服部平次不甘地“嗤”了一声。 “服部,你怎么总是跟白马过不去?”和白马探也有一点交情的柯南满脸无奈。 “喂喂,是他先跟我过不去的好不好!”服部平次气呼呼地道,“每次看见我就是一副臭脸,看了就烦!” 明明你对着人家也是一副臭脸,而且臭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柯南默默腹诽。 两人这边就白马探问题聊了起来,另一边,安室透也找上了琴酒。别误会,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是向他预订牛奶。 “安室先生怎么知道我是开牛奶店的?”琴酒诧异地扬眉。 “我与住在你对面的赤冲矢先生是朋友,之前他送过我一瓶牛奶,我也是因此得知黑泽先生的名字。”安室透温和笑着,卖赤井秀一卖得毫不犹豫,“不知道黑泽先生的店现在接不接受预订。” 自从认识安室透以来,除去他最初潜伏在组织的那段时间,琴酒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温柔以待。也不知道赤井秀一跟他说了什么,或者他自己误会了什么,他跟琴酒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那叫一个平易近人亲切温和。 人家这么有礼貌,琴酒当然也要以礼相待:“可以预订,你要订多少?什么时候来拿?” “有桶装的吗?我想多订一点。”安室透爽朗一笑,“我是开咖啡厅的,也会为个别客人提供鲜牛奶,一天的销售量大约在五到八桶之间,一桶容量是一升。” 牛奶店没有这么大容量的牛奶,不过现在没有,马上就可以有。 琴酒面不改色:“当然有,你要订几桶?” “先订五桶,看销售情况如何再决定后续数量。”安室透不假思索地道。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很快就订好数量和价格。因为波洛咖啡厅离琴酒的牛奶店不远,安室透婉拒琴酒送货上门的提议,选择开车自提。 一桩生意就此敲定。 安室透在博物馆这边还有些收尾事项,琴酒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主动提出告辞,叫上一旁聚众开黑的员工们离开展览厅。 停车场内,琴酒一行人进来时白马探正坐在房车后座订餐,他找到了琴酒说的那间华夏餐厅,一口气订了十五只鸽子。 图片上的八宝炖鸽肉质鲜嫩,辅料丰富,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豆子和鲜汤的清香。田沼原本还觉得订十五只太多,犹豫着要不要提议白马探退掉几只,但看见图片之后,他又感觉十五只不算多。 只要照片和现实一致,别说十五只,二十只他们咬咬牙也能吃完……或许都不用咬咬牙。 “一只鸽子就那么大,加上辅料也不算太多,十五只好像不太够。”白马探那边征询琴酒的意见,“需不需要再多点一些?” 琴酒拿出手机打开游戏:“不用,先看看味道怎么样,好吃再另点。” 白马探点头,和他做了相同的举动。 -- 第46页 一路打游戏。 米花町的华夏餐厅距牛奶店只有几百米,夹在韩式炸鸡店和石锅拌饭中间,是家不起眼的小店。 店内装潢也很普通,除了风格迥异于日式餐厅之外,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服务员们端出来的饭菜都很香。 这家餐厅的主打菜不是八宝炖鸽,而是各种各样的中式小炒,不过评价和销量最高的是炖鸽,可见客人们的口味大多是一致的。 由于白马探预订得早,到店时,鸽子刚好炖好,只差上菜前最后一个步骤,浇汤。 一行人围着圆桌坐下,每人一只鸽子,剩下的几只则温在炉上免得凉了不好吃。服务员帮他们打开瓷坛盖子,,先用小刀滑开鸽腹,让里面的辅料掉出来,然后往坛子里浇了一勺热腾腾的清汤。 霎时间,原本香味不显的八宝炖鸽迸发出一股浓郁且诱人的清香,令人食指大动。 琴酒现在确定十五只鸽子绝对不够吃。 …… 夜色下,同在米花町的黑羽快斗换掉怪盗基德的装束,按着右手臂上的伤处跌跌撞撞往前走。 他刚才大意了,那个黑衣人的子弹没那么简单,不知道附着什么东西,即使止了血也让他眩晕不止,别说操控滑翔翼,就连正常走路都困难。 他这个样子,想回家是难了,出门时又没有带钱,车也没法坐。米花町倒是有他的熟人,还不止一个,但他带着枪伤找上门去,岂不是相当于告诉人家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 柯南毕竟是个侦探,再跟他惺惺相惜,也很难违背自己侦探的原则替他保密。 看来只能先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先住后付钱的旅馆。 这样想着,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快斗脚下一绊,跌倒在琴酒的牛奶店门口,失去了意识。 街道转弯处,琴酒打发田沼他们到附近的奶茶店卖饮料,然后跟白马探说道:“八宝炖鸽味道确实不错,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吃,换我请客。” “好。”白马探笑眯眯地点头,“刚才听安室先生说你家店里卖的牛奶很好喝,我想买一瓶尝尝。” 琴酒微微扬眉:“可以,但牛奶助眠,你不是跟阿光和酒吞约了上分?” “没关系,他们去买咖啡了,到时我多喝两杯就好。”白马探不以为意,“再说,上分这么激烈的活动,我觉得我不可能会困的。” 琴酒耸耸肩:“好吧,进去你自己挑。” 两人一边说一边转过街角,猝不及防地在门口捡到了一只折翼的鸽子……哦不是,是快斗。 “黑羽?”白马探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连忙上前扶起他。 他与快斗是同学,之前又调查他许久,一眼就认出趴在门前的人是他。 亏得这里晚上没什么人经过,不然被其他人发现送到医院,再检查出他受的其实是枪伤,事情就有趣了。 琴酒的目光扫过快斗跟工藤新一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脸,没有多问,拿钥匙开门将他搀了进去。 “先把他放到我房间。”琴酒说着,和白马探一起将人扶进房间,然后从口袋里拎出呼呼大睡的蝴蝶抖了抖,“醒醒,你把我医药箱放哪儿了?” “医药箱?哦,在衣柜下面。”蝴蝶睡的迷迷糊糊,强撑精神说完,翻个身又睡着了。 一个神工智能也需要睡觉,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把蝴蝶放进它的小窝里,琴酒到衣柜下取出医药箱,给昏迷的快斗包扎。 白马探帮着剪开被血液黏住的袖子。 伤口不深,毕竟只是擦伤,流出的血却泛着诡异的幽绿,很像电视剧里中毒后的表现。普通药物涂上去没用,甚至会使伤口恶化,剧痛险些惊醒快斗,但同一时刻,他又被更加深重的痛楚痛晕了过去。 “不然将他送去医院吧。”白马探有些不忍,那伤口看着实在太疼了。 “不行,他受的是枪伤,进医院会引来警方调查。”琴酒淡声驳回他的提议,“这个伤口……他是基德对吧?” 闻言,白马探先是犹豫了一下,后来想起琴酒连他是神使的事都跟自己说了,这点小事似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点了点头:“没错。” “那就更不能去医院了,会被柯南他们察觉。”琴酒扔掉用来涂药的棉签,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出许久没用的打火机。 快斗的伤口附着着一股异样气息,与酒吞茨木的妖气相似,但给人的感觉更加阴冷邪恶,大概也是什么异常生物留下的。 对付异常生物遗留的气息,普通的药没用,但神火有用。 见琴酒按起打火机,将火苗往快斗的伤口上凑,白马探连忙拦住他:“你做什么?” 琴酒一脸淡定:“不用紧张,我只是给他做个火疗。这是神火,不伤人的。” 白马探半信半疑地将手移开,让他把打火机贴到快斗的伤口上。 神火一接触到那流着黑血的伤口,忽的无风自起,整个伤口都被金色火焰吞没,一股烤鸽子的香味飘散开来。 白马探:“……” 我觉得你在骗我。 琴酒:“……” 我觉得我被骗了。 第26章 二十六、我船贼大 友谊 快斗是被疼醒的。 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受伤的地方燎着一团火,又晕了过去。 -- 第47页 然后再被疼醒。 琴酒和白马探木着脸看他反反覆覆醒过来晕过去好几次,终于在第八次的时候看不下去了。 拎起蝴蝶抖抖,琴酒问它要点提神醒脑的饮料,蝴蝶非常干脆地扔给他一瓶崂山蛇草水并叮嘱他少量多次以免伤身,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琴酒没理会它的提醒,捏着快斗的下巴一口气给他灌下小半瓶。 浓郁的怪味从舌尖传达至神经中枢,将马上要晕第九次的快斗硬生生惊醒,大脑极度亢奋,并不停地向他传递“这味儿有毒”的信息。 于是他颤巍巍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琴酒,字字滴血地控诉:“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样……害我……”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晕得彻彻底底,不管多疼也没有再醒来。 琴酒淡定地拧上盖子放到一边,又探了下鼻息,才对白马探说:“放心,还有气,等这把火烧完就没事了。” 白马探看看他,再看看快斗手臂上烧得旺盛的金色火焰,憋出一脸省略号:“你们神使路子都这么野吗?” 琴酒想了想:“不一定,万物母神家那几个种菜的喂猪的做大锅饭的就不是这种风格,神使团体也是百花齐放的。” 这话白马探没法儿接。 神火烧得正欢,看样子还需要再烧上几分钟,两人重新回到之前安静等待的状态,盯着那团火焰发呆。 约莫过了三分钟,神火终于焚尽伤口上的异样气息,缓缓褪去。 白马探定睛一看,伤口还是那个伤口,并未痊愈,流出的血却已变成正常的红色,原先附着其上的那种令他不舒服的气息也消失殆尽。 “原来神火真的不伤人?”白马探难以置信。 “我骗你干什么?”琴酒神情平静。 “可是……”嗅嗅空气中喷香诱人的烤鸽子味道,白马探不解地问:“这香气又是从何而来?” 香味和快斗无关,那就只能是…… “可能基德这次惹上了一只鸽子精吧。”琴酒不以为意,见快斗仍昏睡着,便把刚才没做完的包扎的活儿完成了。 白马探听得不明不白,但也没要求琴酒立刻解释,帮着递棉签递纱布,直到包扎好才问:“你说的鸽子精,是指他伤口处的异样气息来自一只鸽子精?” 琴酒正想回答“是”,本该昏迷的快斗却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眸,用沙哑的嗓音道:“鸽子精……是什么?” 他一开口,两人齐刷刷低头看向他,三双眼睛对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沉默半晌,还是快斗这个伤员忍着尴尬率先开口:“白马?呃……我怎么在这里?” “这事说来话长。”琴酒随手取过崂山蛇草水想喝一口,堪堪递到嘴边却瞥见快斗见鬼似的眼神,想想他刚才的反应,又故作无意地把水放回原处,并把解释的工作也丢给白马探,“白马,你来说吧。” 虽然认识不久,白马探却已摸清他个性中懒的部分,倒也不介意,征得他的同意后从与他认识的那天开始说起,将所有事情抖落得干干净净。 快斗的表情千变万化,几乎和白马探的讲述一样精彩。 事情只是看着多,真正讲起来也没几件,白马探逻辑清晰口齿伶俐,不过五分钟时间就把前因后果捋得清清楚楚,只在妖怪这块找了一下琴酒这个“外援”,因为他对妖怪实在了解不多。 阐述结束,白马探也下意识去摸床头柜上的崂山蛇草水,被快斗的目光逼退后赶紧换了个方向背对它站,以免再被诱惑。 神国的东西就这点不好,再奇葩都会被神力把魅力值加持到满点,特别坑人。 无意中帮他们逃过一劫,快斗捂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处,幽幽道:“如果不是知道你不会随便开玩笑,也不爱看闲书,我会以为你在讲故事逗我开心。” 白马探轻笑:“既然知道我的性格,你就该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你看到的那团金色火焰,喝下去的那瓶……” 说到这里,见快斗的脸色青绿青绿的,他赶紧避开这个点:“……都是神国造物。” “可我的伤不是被妖怪打的,是枪伤。”明明心里已经信了八成,但为了三观崩的不那么彻底,快斗还是捂着伤口反驳道。 “妖气附着在子弹上,也可以造成同样的结果。”琴酒戳破他的小心思,“如果你不相信,我还有其他的证明方式。” 说完,他毫不犹豫把蝴蝶薅起来,让他将之前放给白马探看的MP4又放了一遍。 神国之景,神生百态,皆在其中。 快斗成了第二个三观崩塌后拿到神国专属重建图纸的人。 “给他一点时间静静。”过来人白马探如是说道。 琴酒“嗯”了一声,将蝴蝶放进它窝里。 快斗毕竟活在一个存在魔法和超现实现象的世界中,对这种事的接受能力比白马探强得多,没过多久就接受了现实,并恢复冷静。 “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我的身份应该也被你们发现了。”勉强撑坐起身,快斗目光沉静,换上了怪盗基德的扑克脸,“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琴酒扬一扬眉:“不用紧张,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魔鬼。” 闻言,快斗和白马探嘴角一抽。 这沙雕反派发言标准得快赶上外交部发言人念的稿子了。 -- 第48页 仿佛没发现他们眼神中的怪异,琴酒淡定道:“我这儿有一艘互帮互助的友谊巨轮,贼大,来吗?” “……” …… 不管怎么说,快斗还是上了琴酒的贼船……咳,是友谊的巨轮,在牛奶店拥有了一张无处可去时能蹭的床位。 以及排位赛小分队的C位。 “不是我吹,这游戏,我,最强王者!”只有一只手臂能动的快斗加入了白马探、田沼和酒吞的深夜上分活动,一边放大话一边推塔,顺手捞了一波对面菜鸡打野的人头。 “你先把小号练度提上去再说。”白马探无奈地道。 田沼是真萌新,听到“小号”时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疑惑地问:“小号?为什么你们两个都用小号?” 没错,白马探用的也是小号,离三无只差一个验证。 “还不都怪他!”白马探和快斗异口同声地说道。 田沼、酒吞:??? 原来,他们两人的大号以前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大佬,不久前打了一局双人排位赛,因为互相嘲讽时波及到对面一朵优雅美丽散发着绿茶清香的白莲团宠后,被多人举报封号了。 本身相互嘲讽就是宿敌之间的企业文化,跟其他人无关,那位白莲公子也就是话赶话撞上了而已。况且他们俩其实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那人太过玻璃心,拥护他的人又正义心过剩,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当然,别看白马探跟快斗这会儿甩锅给对方,当时他们可团结了,把那群举报者的号也扔进封号大军与他们无辜的大号相亲相爱,而且是直接锁IP的那种封。 别问,问就是白马家投资了游戏研发团队。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势均力敌不落下风,手上还能保持极高频率的有效操作,酒吞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你们关系不错。” “啥?”快斗手一滑,操作失误,给对面送了第一滴血。 白马探捂脸:“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田沼低头轻笑。 四人打了小半夜的排位,一点多才各自散去。 由于时间已晚,来不及给快斗再收拾一张床铺,他只能在白马探房间里打地铺。白马好心给他匀了两床被子,在他的磨牙声中笑眯眯地睡下。 次日一早,快斗在众人起床之前先一步离去,离开之前不忘把两床被子都压到白马身上,在他热醒之前开窗偷溜。 宿敌最主要的日常:互相伤害√ 琴酒今天醒的也早,甚至比两个不需要睡觉的妖怪更早,还心血来潮地做了早餐。 牛奶店只在早上七点到九点营业,现在时间还早,琴酒做好了早餐便拿着三明治和牛奶坐到窗边,边吃边欣赏米花町的晨间风景。 蝴蝶收拢翅膀蹲在他肩头,时不时蹭一口三明治,和他说神国最近发生的大事。 这是他们的晨间固定活动,据说是光明神的要求,让琴酒这个神使不至于对神国近况一无所知。神国的事大多与战斗有关,画风沙雕,琴酒只当听个乐子,也没拒绝。 蝴蝶今天播报的是神学院高级导师和女武神一起到某个名字很难念的宇宙开荒,结果发现这个宇宙是她们俩多年以前放丢了的毕业设计,里面还夹着她们两人的黑历史的新闻。 新闻内容琴酒没听到多少,只听见满评论区的哈哈哈爆笑声。 还是熟悉的画风,还是一样的味道。 吃完早餐,新闻也听得差不多,琴酒简单收拾了下厨房,正打算开店营业,就接到了快斗的电话。 郊外,快斗架着滑翔翼满天空地飞,屁股后面撵着一只秃了半边翅膀的愤怒的鸽子,满脸无奈。 “黑泽啊,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一艘巨轮上的人吧?”快斗惆怅地扯了下被鸽子啄出几个大洞的裤子,“我现在正在被你昨晚说的那只鸽子精追杀,快来救一下你的船友呗!” 琴酒挑了挑眉,也没有多问,径自放下手上的工作往外走:“位置。” 快斗报上坐标,继续陪那只翅膀残但下嘴特别黑的鸽子精四处兜风,嘱咐道:“你速度快点啊,要是来晚了,我……” “放心,如果你被鸽子精做掉,我会将它炖成八宝鸽子为你报仇。”琴酒套上大衣,拿上钥匙出门,顺嘴跟他开了个玩笑。 “不,我的意思是……”察觉到裤子又被啄出一个洞,左边小腿被风吹得凉飕飕的,快斗长叹一声,“你要是来晚了,我的裤子就要让它啄光啦!” 琴酒:“……” 第27章 二十七、一张速写 画画 快斗出门时穿的是长裤,现在已经变成短裤……变成超短裤了,而那只鸽子精还在穷追不舍。 琴酒开车到达现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穿着超短裤四处溜鸽子精的场景,他光着白花花的大长腿在空中盘旋的画面,实在是没眼看。 “黑泽——”眼尖的快斗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抓着滑翔翼声嘶力竭地大喊:“救救孩子吧——” 听他叫得如此凄凉,琴酒心里那点跟鸽子精友好交涉的想法也没了,掏出蝴蝶提供,光明神自制的弹弓,随手一拉,弹弓自动蓄出一团神火,在百发百中的buff作用下直冲鸽子精飞去。 弹射起步,弹无虚发。 -- 第49页 鸽子精当场被烧掉另一边翅膀的毛,被灼伤的皮肉散发出一股熟悉的烤鸽子香味,正与昨晚琴酒用神火燎快斗伤口时飘散的味道相同。 啧,千里送鸽肉啊。 琴酒再度拉开弹弓,这次瞄准的是鸽子精的头部。他不喜欢玩那些虚的,说炖八宝鸽子给快斗报仇就炖八宝鸽子,言出必行。 “等一下!”弹弓蓄力间,鸽子精突然竖起浑身羽毛,炸成一只毛团的同时大喝一声,止住琴酒的动作,“你这个人类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他先烧了我的翅膀,你凭什么打我?” “不讲,我打的就是你。” 琴酒懒得解释,弹弓拉满,这次凝结而出的不是神火,是属于光明神的纯粹的神力。 神明之力,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震天动地,而琴酒的弹弓上凝出的是一个直径三米的神力球,四舍五入约等于太阳。 如果不是弹弓有被动保护机制,制造出的神力不伤被瞄准之外的人,这么多神力将地球打成土王都够了。 致命的危机锁定鸽子精,更致命的是它还躲不掉。 眼看琴酒就要松开手,鸽子精果断认怂,一个滑跪扑到琴酒脚边,双翅抱拳,诚恳不已:“大哥我错了,大哥我们有事好商量,大哥想要什么补偿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没必要做的这么绝,真的没必要。” “大哥三连”一出,一股道上混的气息扑面而来,更勾起了琴酒不堪回首的往事。想当初伏特加就是这么一边喊他大哥一边给他开车顺带在他逃跑时绊他一脚的。 想起来就气。 面无表情地垂眼,琴酒暂收弹弓,招手让松了一口气的快斗从天上下来。 蝴蝶贴心地给他扔了条新裤子,他道了声谢,提着裤子跑到树后去换。 在快斗换裤子之时,琴酒倚着车门,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说他烧掉你的翅膀是怎么回事?” 闻言,鸽子精又是一脸忿忿:“昨天晚上我在窝里睡觉,突然感觉翅膀一痛,就是这边!” 它伸出左边翅膀给琴酒看了被烧的地方,接着说:“痛醒以后我就发现翅膀上的羽毛被烧光了。我是鸟,是鸽子耶!翅膀毛被烧了能忍?所以我一大早就起床出来找烧我翅膀的仇人了!” 琴酒挑了挑眉:“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鸽子精抬起翅尖一指刚从树后出来的快斗,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我在他身上闻到了烤鸽翅膀的味道,就是大哥刚才拿火烤我的那个味道。一定是他暗算我!我确定!” “……”饶是以琴酒的心大程度,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古怪,“理论上,你的翅膀应该是我烧的。” 鸽子精卡壳了。 快斗一脸无奈地走过来:“你现在相信了吧,你的翅膀跟我无关,我也是受害者。” 迎上鸽子精懵逼的目光,琴酒点点头,将昨晚的事跟它说了一遍,最后补上解释:“你翅膀的毛应该是受到神火因果反噬的buff牵连,被连着你的妖气一起烧掉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黑衣人。” 鸽子精懵懵懂懂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但想着想着又不明白了:“可是不对啊!为什么那个人的子弹上会有我的妖气?” 琴酒和快斗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鸽子精傻了。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琴酒也没再为难鸽子精,帮它治好翅膀后就放它离开。 至于快斗…… 察觉琴酒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快斗沉默三秒,果断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都是一艘巨轮上的人了,让我借住几天吧!” 在“光明神国”事件后遗症消失之前,他都不打算出门溜达了,呆在神使身边保平安。 琴酒没有拒绝。 “记得给房租。” “……哦。” 鸽子精的事不过是琴酒生活的插曲,他并未放在心上,转头就忘干净了,快斗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牛奶店的日常仍如往常,众人遵循平平淡淡才是真的人生准则,每日早起早睡,认真工作。闲了就拉着快斗和白马组团开黑,从菜鸡队一路打上王者战队,现在正在跟排位第一的队伍死磕,预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拿下冠位,成功登顶。 然后他们就可以计划开新的小号了。 茨木为他们的游戏生涯定了个小目标——争取让榜上前三都是自己人。 自己,和人。 白马表示这个小目标真是太棒了,并当场又开了两个小号。其余人纷纷效仿。 琴酒不参与他们的团建,在蝴蝶的提醒下,他终于想起自己的人设是画家而非牛奶店老板,这几日都在苦练画技。 说真的,让琴酒提刀提枪跟人血拼他一点儿也不虚,甚至时机恰当他还能满血全灭对方。但画画……这就有点触及他黑衣组织免费教育的知识盲区了。 以前也不是没学过,因为任务需要,他请贝尔摩德教过自己一段时间的油画,但只学了点皮毛,别说光影和透视,他连素描都画不太齐整,当年也是拿印象派意识流当借口糊弄任务目标来着。 时隔多年,再次捡起这本就学得不牢固的特长,还要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有所进步,真是让他愁白了头。 哦不用愁,他的头发本来就是白的。 蝴蝶将田沼那份绘画资料复制了一份给琴酒,每天掐着秒表督促他学习和练习,风雨无阻,比吃饭还积极。哪天琴酒有事不得不暂时放下绘画,它第二天一定会叫琴酒翻倍补上,甚至在他床头贴了一张用神国钢笔写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纸条试图激励他。 -- 第50页 出于对神力影响的担忧,琴酒每天早上顶着个“作”字醒来的时候都生怕哪一天自己的性格就奔着“作”这个方向一去不复返。 好在暂时没这种迹象。 这天早上,琴酒一如既往地起了个大早,坐在沙发上完成今日速写练习。因为没想好要画什么,他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且大有一直坐下去的打算。 蝴蝶抖抖触角,正准备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光明神春游被自家大神使糊一脸奶油图”帮他找找灵感,门外却突然走进一个人。 一个每天早上都过来买牛奶,一买就是大几桶,风雨无阻的人。 对,就是安室透。 此时犹在深冬,他穿了一件浅褐色的大衣,米色围巾长长地垂到膝下,柔和了他满身被寒风逼出的凛冽气息。英俊的面颊总带着三分笑意,温和儒雅,平易近人,让人讨厌不起来。 安室透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琴酒打招呼,琴酒颔首以示回应后,不知被戳中哪个开关,卡住的灵感喷涌而出,尽皆没入笔尖绘上纸页,五分钟画出了一张人像速写。 画里的安室透身形颀长,眉目俊秀,几乎长成了花季少女们初恋的模样。 彼时,安室透还在柜台排队付钱,双手插兜,帅气得令他身后几个女孩不停地悄悄拿眼偷瞄他,并未察觉自己入了琴酒的画。 然而这一幕,却被赤井秀一看见了。 这些日子赤井秀一一反常态的没有天天上门打卡报道,因为他接了新活儿,去调查柯南那天抓住的黑衣人去了。好不容易忙完一阵,本想着回来休息两天,跟他的邻居黑泽先生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他,好像,被某个人,捷足先登了? 赤井秀一的微笑僵在脸上,站在窗前,盯着琴酒手中的速写半晌,神色慢慢从闲适变成严肃。 “黑泽先生在做速写练习?” 赤井秀一冷不防开口,惊了仍沉浸在下笔如神错觉中的琴酒一跳。琴酒转头,见作冲矢昴打扮的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画,想了想说:“是,方才安室先生让我灵感迸发,便忍不住画了一张。” “是吗?”赤井秀一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恰好这时,安室透付了钱,又听到琴酒说了自己的名字,便往那边走去,边走边笑眯眯地问:“两位在讨论我什么?” 琴酒将速写递给他:“抱歉,未经允许便拿安室先生当了模特,为表歉意,这幅画就送给你,望你能够收下。” 安室透眨眨眼,接过画看了一眼,笑容更盛,开玩笑道:“嗯,看在黑泽先生将我画得这么帅的份上,画我就收下了,谢谢。” 说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冲赤井秀一挑了挑眉。 这个不知是得意还是炫耀的举动令赤井秀一暗暗咬牙,回了个充满杀气的笑容。 琴酒坐在台风中心,一无所觉地嘬了口加了蜂蜜的牛奶。 嗯,这蜂蜜真甜。 第28章 二十八、任务曙光 提示 那张速写最后还是送给了安室透,而安室透收下画,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顶着赤井秀一的死亡凝视不紧不慢地离开。 虽然他目前对琴酒没什么意思,但是能气到赤井秀一就很快乐。 ……纠正一下,是非常快乐。 “目送”安室透的车圆润地离开自己的视线,赤井秀一稍稍平息心绪,重新挂上冲矢昴式温柔微笑对琴酒道:“黑泽先生今日做活动吗?买多少牛奶就送一张速写?” “不,我只是在练习画技。”琴酒假装没听出他语气里那丁点儿酸味,朝他晃了晃杯子,“新出的蜂蜜牛奶,冲矢先生要试试吗?或者给赤井先生买点?” 听到属于自己的两个称呼作为不同的人从他口中说出,再回忆起这俩名字在他心中的关系,赤井秀一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绷住:“……不必,他不喜欢喝牛奶。” 说出这话时他的良心好痛。 琴酒故作懵懂地点头,心里却因为他僵硬的表情笑得非常高兴。 当初在他身上受的气,这会儿算是都补回来了。 琴酒见好就收,没有拿这件事过多的撩拨赤井秀一,很快又转开话题:“方才看冲矢先生很在意那幅速写,是我画得有什么问题吗?” 你画的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人身上。 赤井秀一把这个回答连着琴酒递来试喝的牛奶一并咽进肚子,想了想,扔出半个直球:“不,我之所以在意那幅画是因为……我也想要一幅相同的速写。” 琴酒却完全没有觉察,或者说假装完全没有觉察他的言外之意,玩味地笑道:“啊,我还以为冲矢先生是见我送画给安室先生,在吃我的醋呢。” 赤井秀一:“……” 本以为打出的是直球,没想到是球杆,而且这球杆还反弹回来砸了他满脸血。 就尼玛离谱! “……黑泽先生说笑了。”赤井秀一压下咬牙切齿的冲动,语气越发柔和,“我要吃,也是吃他的醋。” 琴酒:“……” 这回球杆打的是琴酒的脸。 正当琴酒想拿冲矢昴的“恋人”说事,把这根杆再抡回去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互相道了句抱歉,琴酒走上二楼,低头看屏幕——是白马打来的。赤井秀一走到门外,低头看屏幕——是柯南打来的。 -- 第51页 动作神同步的两人接起电话,听完那边的讲述后,又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复杂表情,心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柯南告诉赤井秀一,那个黑衣人被救走了。白马告诉琴酒,他从某个逃跑的黑衣人手上救了一只鸽子精,那鸽子精还说认识他。 世界线收束。 挂断电话,琴酒嘱咐田沼好好看店,然后和赤井秀一前后脚开车离开。他们走的是不同方向,倒也没有发生刚分别就出门偶遇的事情,琴酒去的是白马在霓虹的别墅之一。 白马的别墅位于郊区,安静而清幽,环境很好,就是进门检查比较麻烦。 彼时,白马正坐在沙发上给蔫巴巴的鸽子精包扎伤口,医药箱旁边放着一颗刚取出来的子弹,这会儿已经快被妖血腐蚀干净了。 听到门铃声,他喊了一声“进来”,右手却悄悄摸上藏在茶几下的刀。刚救了只妖怪,还是和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神秘组织有关,他总得警惕一点。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琴酒。 白马手一松,心里也暗暗舒了口气:“你可算来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侦探,解决不了妖怪的事。” 说着,他顺手在鸽子精的脚上打了个蝴蝶结,衬上被烧光羽毛的翅膀,看上去就像超市冰柜里绑了双脚等着被带回家炖汤的鸽子。 不过这一人一妖对此形象并无自觉。 随手搁下钥匙,琴酒坐到蔫头蔫脑的鸽子精旁边:“怎么回事?” 鸽子精抬头,豆豆眼里蕴满泪水,一脑袋扎进琴酒肩窝。 “大哥!那个黑衣人……他太过分啦!简直是我从战国时代到现在见过的最过分的人类!” 被毛绒绒的脑袋蹭进肩颈这样的要害,琴酒身体一僵,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将它抽飞的条件反射,拍拍它翅膀:“好了,说清楚。” 鸽子精哭得专心致志、伤心欲绝,哽咽不能言。白马看不过去了,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得清楚明白。 原来,白马是在前往警局途中遇到的鸽子精,当时它被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装在公文包里拎着,感应到白马身上有琴酒和快斗的气息,于是用了心灵传音向他求救。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打伤基德的黑衣人,从他手里救出鸽子精之后便没有与他纠缠。”白马略过打斗过程,手臂上染着血液的绷带却表明了这场交手的激烈,“是鸽子精和我说了我才知道他的身份,但为时已晚。” “黑衣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人丢了,警方和负责调查他所处组织的人比你更着急。”了解事态,又确定白马和鸽子精没事,琴酒看向后者,“鸽子,我有话问你。” 鸽子精哭舒服了,在琴酒衣服上一擦眼泪,抬起头问:“大哥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琴酒嘴角一抽,强忍着揍他的冲动:“你刚才说你从战国时代活到现在,是真的吗?” “是啊,我是战国末期出生的,刚好赶上西国建立,我还跟犬大将大人见过面呢!”鸽子精的豆豆眼在说到犬大将这个名字时亮得跟探照灯似的,不仅眼睛,整个人的亮度都提高不少。 这模样琴酒很熟悉,以前组织有很多人一提起贝尔摩德就露出类似的表情,有一些脑子不清醒的还跑去搞夜袭,被挂在风扇上开三档转了半个小时,事后跟他说自己摸到了贝尔摩德的手血赚。 琴酒时常觉得自己前半生的经历之所以那么跌宕起伏,罪魁祸首不是赤井秀一他们,而是这群各有各的沙雕之处的猪队友。 内心吐槽的弹幕刷出了残影,却不妨碍琴酒表面上古井无波地装逼:“那你知道战国时代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吗?或者有关酒吞童子的事也行。” “这……我并没有在战国时代见过酒吞大人,至于鲜为人知的秘密……”鸽子精用翅尖搔搔脑袋,“犬大将大人跟一个人类女子生下半妖少爷算吗?” 不,这不能算秘密,只能叫八卦或者贵圈真乱。 琴酒正想这么回答,脑海中忽然响起任务系统提示音—— “恭喜神使大人获得任务重要线索:犬大将、半妖。请再接再厉,尽快完成任务,丰富的奖励在等着您哦!” 琴酒沉默片刻,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奖励栏。 嗯,奖励的空气很丰富。 槽归槽,该做的任务还是得做。琴酒盯着鸽子精,继续追问:“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旁边的白马探已经吃上瓜了,也不知道这寒冬腊月他哪儿弄来的西瓜。 “哦哦。”鸽子精连忙点头,努力在记忆中翻找那段陈年往事,“我出生那年,犬大将大人已经是西国的王,并且和另一位大妖生下了大殿下,叫、叫杀生丸。到我一百岁生日时,我机缘巧合下跟大人见了一面,那时他身边站着一位怀有身孕的人类女子,那是十六夜夫人,夫人肚子里的是二殿下。” 妖怪是长寿种族,寿命长得让人看了都感觉疲惫,正因如此,他们的感情十分淡薄,鲜少有如人类那样的热烈情感。 但犬大将不同,在鸽子精看来,他是真的深爱这位十六夜夫人以及他们的孩子。相比之下,西国的王后与大殿下似乎就不那么被他放在心上。 无论人类或是妖怪,心都是偏的,犬大将已经将大部分的爱交给了别人,就很难再给自己的另一个夫人和孩子匀出多少心力,哪怕那是他们应得的。 -- 第52页 “我没见过二殿下,大殿下也只远远看过一眼。后来西国因种种原因崩毁,我的父母将我封印起来,百年前才解封。”鸽子精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连它与犬大将见面时礼貌性的问候也没落下。 鸽子精刚说完,琴酒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系统提示音又到了。 “恭喜神使大人触发任务最后一环,鉴于任务所处时间点特殊,我司将为您提供特殊技术——穿越时空——支持,需要触发请扣一。” 琴酒暂时无视这条提示:“你们大殿下叫杀生丸,那二殿下呢?” “二殿下?二殿下……”鸽子精挠挠头上那把细软的羽毛,“我想起来了,二殿下叫犬夜叉!” 这下关键信息点就全了。 琴酒轻轻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了,让鸽子精去一旁窝着休息,然后转头看向白马。 白马的瓜吃到一半,差点被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眼吓得噎住:“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我这里有个任务需要回到战国时代去,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琴酒望着他的双眼,将拉人入伙上天入地出生入死的台词念出了求婚的感觉,“放心,我付钱。” 白马想了想,弄清楚他这句话表里所有含义之后,环顾四周一圈:“……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琴酒从善如流地改口:“那钱我就不给了。” 白马闻言,毫不犹豫地改口道:“……不不,你还是给吧!” 第29章 二十九、初至战国 相遇 要回战国时代做任务的事琴酒谁也没瞒着,在吃午饭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 穿越时空,一个无论对人类还是妖怪都曾经非常遥远的名词,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从他口中说出,让在场众人都或多或少愣了一下,抢菜的筷子不约而同停在半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快斗,他毕竟活在有魔法的世界里,又用怪盗身份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比如认识某个足球滑板双超能力拥有者……咳咳,所以相比之下接受能力更强。 “回战国时代吗?听起来是个不得了的任务。”回过神来的快斗第一时间夹走原本已经快落到茨木碗里的香酥西兰花,在他的怒目而视下面不改色地道:“这趟穿越航班还有票吗?能不能让我也体验一下神国科技?” 琴酒舀起一勺炒饭送进嘴里:“你的‘工作’不会落下吗?” 救下快斗的当晚他们两人就互相交底了,快斗的身份现在在牛奶店是公开的秘密,就是大家都知道,但谁也不会主动提起,包括一直拿指纹口头威胁他的白马。 “不会,最近没什么有名的宝石展出,加上大侦探他们那边看得紧,我刚好趁这段时间旅个游休息一下。”别人不说,快斗却没有守口如瓶的打算,“有票的话带我一个呗。” 闻言,琴酒戳戳蝴蝶:“能带几个人一起去?” “除了你可以再带三个吧。”蝴蝶一粒米饭啃了三口才吃完,“多了也不是不行,但地球网速慢,我怕传送中途出了岔子,把你送到白垩纪去了。” “那就三个。”琴酒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知之明,毕竟是卧底生存游戏里的NPC顶梁柱,卧底界的黄.埔.军.校,这种赌脸的事能避免就避免,“除了快斗,还有谁想去?” 车票到手,快斗美滋滋地埋头扒饭。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想去的没说话,倒是不想去的先开口了。 “老板,我想留下来看店。”田沼说着,把碗递过去,接了酒吞夹给他的菜,“战国时代妖怪横行,对我而言太危险,我去了会成为你们的负担,老板记得带点纪念品回来就好。” 琴酒还没说话,快斗便冲他眨眨眼,然后笑眯眯地应了下来:“行,我肯定给你带,你放心!” “好,谢谢。”田沼继续吃饭。 酒吞给茨木也夹了两块红烧肉:“战国时代与我有关,我应该去不了。” 茨木捧着放了挚友夹的肉的碗一脸幸福。 “哦,对,你跟茨木都不能去,过去自己和未来的自己不能出现在同一个时空。”被他提醒,蝴蝶终于想起还有这事,连忙提醒道。 田沼不去,酒吞和茨木因为不能和战国时代的自己共存也不能去,这趟旅程最终定下琴酒、快斗和白马三人同往,时间就定在明天。 正事说完,偃旗息鼓不久的抢菜大战第二回 合开始了,餐桌上一阵电闪雷鸣刀光剑影,战况十分激烈。 琴酒面无表情地吃饭并观战。 抢菜已经快变成他们的企业文化了,这群人现在吃饭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享受这个你争我抢勾心斗角的过程,琴酒提出分开来一人一份饭他们还不乐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毛病。 …… 次日一早,琴酒被蝴蝶型闹钟从睡梦中吵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发了会儿呆才清醒过来。 安逸的生活会腐蚀人的意志,想想以前连续三天不睡都能精神抖擞和赤井秀一刚枪的他,再想想现在晚睡半个小时第二天就不想早起只想睡到天荒地老的他,真是让人不禁感叹——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蝴蝶如是说道。 琴酒抄起杯子把它盖了进去。 洗漱完毕,琴酒换上蝴蝶提供的战国时期的武士服,长发扎成高马尾,戴上护腕和护指,再抬头,镜子里顿时映出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 -- 第53页 另一边,快斗和白马早早就到了,吃过田沼做的早餐,这会儿正呆在书房里穿着古装激情上分。 两人一个做书生打扮,一个做游侠装扮,除了都是短发缺了点古典韵味之外同样帅气,并没有多少违和感。 琴酒走进书房时,恰好赶上他们打完第一局,贤者模式还没过去,懒洋洋地倚着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见到琴酒进来,两人齐齐坐直,点在“匹配”键上的手指迅速缩回。 “要出发了吗?”白马站起身,将高价买来的长刀捞进怀里。 这把刀是他高价收购的古物,平时收在鞘中可折叠成一把折扇,出鞘后甩一下就能恢复原状,既好用又不易察觉。刀本身也很锋利,这一点快斗已经用自己的手验证过了,他手指上那条细长且深的伤口就是作死去碰刀刃给割出来的。 “嗯,时间差不多了。”琴酒扔给他们两只和自己同款的护腕,“戴上这个,不要弄丢,否则你们就得在战国时代呆一辈子了。” “明白。”快斗笑嘻嘻地比了个“OK”的手势,把护腕扣到最后一格,紧紧贴在手腕上。 白马也照做。 这一趟相当于远途出差,光明神那边给的补助不少,其中之一就是无限容量的亚空间。琴酒将补给品、生活必需品和消遣用品通通塞了进去,要什么有什么,搭个无线网出来都没问题。 让快斗和白马把手机也放进去,琴酒冲顶着杯子的蝴蝶点点头,蝴蝶立刻深吸一口气,启动了系统的时空穿梭功能。 蓝光一闪,时空洪流奔流而过,将他们一口吞没。 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又好像已过千年,时间洪流中无尽的黑暗模糊了琴酒的认知,直到重新跌回现实还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被迎面扑来的狂风吹散了。 强烈的失重感将琴酒惊回神,他定睛一看,发现时空穿梭功能把他们传送到了离地至少五十米的高空,底下一片苍茫的绿意。 “我的滑翔翼不在啊啊啊啊啊——” “你小点声——” 快斗和白马像个秤砣一样从琴酒身边飞快坠落,琴酒下意识抓住他们的手臂,又被他们带着猛然下沉。 蝴蝶琴酒的衣领试图带着他们平安降落,然而地球网速卡顿后遗症仍在,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充当半个降落伞,稍微降低坠落的速度。 所幸下方不是平地,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琴酒看准底下一棵枝桠繁茂的树,让蝴蝶将他们抛向枝叶最多的地方,然后纵身一扑—— 成功地挂在了树上。 从猴子进化成人类需要几万年,从人类倒退成猴子却只需要一次传送失误。 琴酒三人灰头土脸地跳到树下,刚换上的衣服现在黑一块白一块,白马的大宽袖还被勾出了一条口子,很是狼狈。 拍拍身上的树叶和灰尘,琴酒拎着蝴蝶和它谈了五分钟的心,最终一致决定把锅扔给光明神。 神国第五定律,如果有一口锅你不知道应该扔给谁,那就丢给你的上司。 “这是哪儿啊?”脑袋上顶着几片树叶站起身,快斗左顾右盼,四面八方都是树,一时间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到了吗?” 蝴蝶点点触角:“到了到了,这里就是战国时代,缘分开始的地方。” “什么缘分?”琴酒条件反射地问。 “这个嘛……涉及到这个时空的未来,被锁定的权限不允许我开口。”蝴蝶拍拍翅膀,“我先带你们离开树林吧。” 琴酒正想拒绝,对蝴蝶的导航能力一无所知的快斗却先一步应下:“好啊!” 白马也紧跟着点头,并顺手拍死一只蚊子:“这里蚊子好多,我们赶快走吧。” 见两人都着急走,琴酒沉默片刻,决定先让他们感受一下现实的残酷,再教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朴素道理,同意让蝴蝶带路。 于是蝴蝶把他们带进了沟里。 不是形容词,是真沟,他们掉进了一条长而深的,好像被利器直接划开的沟渠,好在沟底很干净,而且铺满了柔软的绿草,没有给他们狼狈的形象雪上加霜。 不用多说,蝴蝶自觉去面壁,并狠心扣掉了自己一个月的蜂蜜供给。 刚从天上下来,又摔进沟里,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白马和快斗鲜少遭遇这种境况,只能无奈地相视一笑。 琴酒作为黑衣组织的非卧底专业优秀毕业生,倒是经常被指使着上天入地,加上对蝴蝶的导航功能不抱期待,所以心态还算平稳,甚至悠哉游哉地拿出红泥小火炉和固体酒精开始生火煮面。 快斗和白马安静了一会儿,闻着面条的香味蹭了过去。 “煮的什么?好香。”早上吃的那点早餐已经在两度惊吓中消耗完了,白马盯着锅里的面条,第一次体会到何为饥肠辘辘的感觉。 “鸡蛋面,汤里加了点蘑菇和笋片,味道应该不错。”琴酒不紧不慢地取出三个碗,先盛汤,后捞面条,一人一碗。 蝴蝶只有一根。 三人坐成一排,端着碗吃起他们来到战国时代后的第一顿饭。 神国的东西虽然听着沙雕,但都出奇的好吃和好用,比如店里卖的牛奶,再比如这袋速食鸡蛋面。琴酒嘴上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由于面条实在太香,无意间引来了其他存在,琴酒刚捞了一根面条递给被网速搞得委屈巴巴的蝴蝶,一抬头,正好对上身前石壁后探出的一个小娃娃的目光。 -- 第54页 那小娃娃才到他膝盖那么高,裹着宽大的红色袍子,脸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就连头顶一双毛绒绒的粉白耳朵也有圆润的弧度,就像一颗加了草莓汁的糯米团子。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扒着石头,金色眼瞳清澈明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琴酒手里的面。可爱的耳朵抖了抖,似乎很想扑到琴酒身前把面抢走,却因为自己寡不敌众而不敢靠近。 琴酒眯了眯眼,还未想好怎么反应,系统提示音便率先响了起来—— “恭喜神使大人找到任务关键人物——犬大将与十六夜之子犬夜叉。” “……” 琴酒犹豫再三,思索良久,终于放下筷子,露出蝴蝶手把手教的所谓温柔笑容:“想吃吗?” 冷不防听到他开口,正埋头恰面的白马和快斗齐刷刷抬头看去,顿时被他仿佛加持了圣光的柔和笑容惊呆了。 “你为什么笑得像个圣父?”快斗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被他打动的小娃娃“嗖”一下缩回石壁后面。 琴酒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斜他一眼。 等等我把你挂在风扇上转.熊猫头.jpg 第30章 三十、物理感化 路上 小娃娃最后还是被一碗面哄了出来。 坐在琴酒身边,他捧着比自己的脸还大的碗,半个脑袋埋在碗里呼噜噜地吃着,脸上沾了许多面汤。因为吃得急,他还呛到几次,却一直没停下进食的动作。 看来是饿狠了。 琴酒个性冷硬,即使现在佛了不少也跟温柔一词无缘,自然没做拍背递水之类的能刷好感的举动。事实上这种举动对一个眼里只有食物的小孩子来说用处不大,还不如加面加汤来得有效。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小娃娃个子小小,饭量却很大,吃了两碗就撑得不想动的白马和快斗几乎是用膜拜的目光看着他独自扫光大半锅面的同时又吃了三块压缩饼干。从他的表情中他们还能知道后者的味道远远比不上前者,因为他吃的时候一脸苦大仇深,小脸都皱成包子。 “小朋友,你……吃饱了吗?”等小娃娃把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吃完,白马默默递上手帕,试探地问。 小娃娃接过手帕蹭蹭脸,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们,但看在这顿饱饭的份上还是点头道:“饱了……我不叫小朋友,我叫犬夜叉。” “犬夜叉”这句他是咬着重音说的,金色眼睛瞪的溜圆,在晦暗环境中也能熠熠生辉。 琴酒慢吞吞吃了一口凉透的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住在这里呀,住了……反正住了很久。”犬夜叉掰着手指算了算,咬字有些含糊,带着点糯糯的小奶音,“你们又是谁?我从来没在这片林子里见过你们!” 发现华点,小娃娃突然竖起浑身的刺,浑身上下都贴着警惕、防备、不信任之类的标签,头发也顺应心情微微炸开,从糯米团子直接变异成刺猬。 看到他炸毛,有丰富哄孩子经验的快斗正要开口,却见琴酒把碗放下,腾出手拍了拍犬夜叉的脑袋。 犬夜叉一愣,白马和快斗也一愣,三双眼六道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仿佛他刚刚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琴酒不以为意:“别紧张,我们也是无意闯入这里,你若知道出去的路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这就离开。” 犬夜叉眨眨眼,两只粉白耳朵慢慢耷拉下来,好像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耳朵又精神地竖起:“好,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鼓着脸不太好意思开口。 琴酒见状,心领神会地道:“管饭。” 犬夜叉的双眼瞬间明亮。 ……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片树林里,在数百米外,一个与犬夜叉相貌相似,只个子高半头的小少年躺在一根斜伸的枝桠上闭目养神。 他的面颊犹带着几分婴儿肥,轮廓圆润,眉目俊丽,介于可爱和俊美之间。穿着一身银色的衣袍,长发松松地扎成一束垂在胸前,发尾与衣袖逶迤及地。一只鸟停在他身前,正悠闲地啄洗毛发,忽然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吓得连滚带爬飞走了。 小少年直起身,抬起手臂,衣袖滑落至手肘,露出一大片烫伤般的红痕。 “愚蠢。” 冷然一斥,他轻巧跃上枝桠,缓缓走向树林深处。 另一边,在犬夜叉的带领下,琴酒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向出口走去。林深树茂,脚下踩着的又是多年的枯枝落叶沤出的淤泥,更别提无处不在的蚊虫蛇蚁,环境极其恶劣。 白马特别招虫子,这才走了两分钟,身上就被咬出一堆包,抹了印度神油也没用。 琴酒对此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圈蚊香点燃,让白马自己拿着。 犬夜叉嗅觉灵敏,蚊香刚点起他就闻着味儿转过头问:“那是什么?” 琴酒低头看了看三头身的他,见他虽然身手敏捷,但那双小短腿要跟上三双大长腿的走路速度还是比较费力,便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放上臂弯。 犬夜叉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小腿不安地晃了晃,很想推开他跳回地上。可不知为何,窝在这个男人怀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模糊的安全感,仿佛久远之前也曾有人如此抱着他,走向另一道身影。 -- 第55页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选择窝进琴酒怀抱,留住这份莫名怀念的感觉。 趴在琴酒肩上的蝴蝶悄悄把“神使亲和力加成机器”开到最大档,深藏功与名。 琴酒对犬夜叉和蝴蝶的想法一无所觉,随口回答犬夜叉的问题:“那是蚊香,驱赶蚊虫用的。” 毫无疑问也是神国出品。 快斗提着一袋软糖走在白马和琴酒中间,一边蹭蚊香一边跟犬夜叉搭话:“诶,你说你在这里呆了很久,可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的很久到底有多久?” 他问这话时刻意忽略了犬夜叉头顶的耳朵。 犬夜叉手指蜷缩,不自觉揪住琴酒肩上的衣服,耳朵软趴趴地耷拉下来:“我不记得了,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快斗“诧异”地瞪大眼,仔细打量他一番,像是才发现他的耳朵似的脱口而出:“啊!原来你是妖怪啊!” 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小娃娃又有炸毛迹象,琴酒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而快斗的下一句话也适时响起:“我有两个妖怪朋友,不过他们都是成年状态,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妖怪幼崽。” 犬夜叉身体一僵:“妖怪……朋友?” 妖怪和人类也能成为朋友? “对啊。”快斗点点头,笑容灿烂,“想不到妖怪们小时候也像人类一样娇小柔弱,还挺可爱的!” 说着,他伸手捏了一把犬夜叉的耳朵,又笑道:“耳朵也毛绒绒的。” 犬夜叉大怒,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并反驳道:“我一点也不娇小柔弱,我很强大!” “是吗?” 快斗三言两语化解了他们与犬夜叉之间本应存在的由身份带来的隔阂,拿软糖逗他,套出不少他的信息。 白马拎着蚊香在一旁看他逗孩子,既好笑又佩服。 这家伙当怪盗时迷倒万千少女,平常也这么招人喜欢,果然亲和力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想学也学不来。 跟快斗斗了会儿嘴,犬夜叉睁着大眼睛萌萌地瞪他一眼,扭脸去看琴酒,别别扭扭地问:“那……你也有妖怪朋友吗?” “嗯。”琴酒脚下爬过一条蛇,淡定地拿脚尖挑飞,“他们都是我的员工。” “员……工。”犬夜叉将这个陌生词语复述了一遍,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希冀,“我可以当你的员工吗?我很厉害的,才不像他说的那样弱小!”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快斗一眼,虽然这一眼的气势被他的包子脸削得只剩萌。 琴酒揉揉他的耳朵:“我有事要做,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回来之后你的想法依然不变,我再带你离开。” “不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犬夜叉对“等待”这个词语的反应十分激烈,“我不要留下等你,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记忆中,有个人把他放到他之前呆的那个地方,也说会回来找他。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而他对那人的印象只剩下了等待与被消磨到所剩无几的思念。 他厌恶等待,也不想继续等了。 琴酒倒也不坚持让犬夜叉留下,只是神色平淡地说:“可能会有危险。” “我不怕危险。”犬夜叉微微鼓起脸。 独自在这片密林中生活几十年,他经历的危险比他吃的饭都多,早就习惯了。 听他这么说,琴酒点点头,答应让他同行。 犬夜叉眯着眼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继续跟快斗斗刚才没斗完的嘴。 三人一妖又前行片刻,来到一处难得没被树荫遮挡的空地。阳光暖洋洋地洒下,如同一汪金色泉水,随参差的树影而波澜起伏。 “从这里往前再走半天就能出去了。”犬夜叉嚼着软糖,鼓着腮帮子说道,“我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 白马轻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外面有什么。” “诶?”犬夜叉眨巴眨巴眼,正想询问,余光忽的瞥到他身后探出的一只利爪,瞳孔骤缩:“当心——” 话音未落,琴酒已收到蝴蝶的提醒,周身光影浮动,神使套装再度出现,力速双buff让他得以迅速反应过来,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那只爪子上,连爪子带爪子主人一同飞出十几米,撞塌好几棵树,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白马、快斗和犬夜叉不禁为他这一脚的风姿所倾倒。 被踹飞的是一只半人高的不知名妖怪,长得灰扑扑的不起眼,却更衬出它那双爪子的锋利狰狞。琴酒丝毫不怀疑那双爪子落到白马身上的后果,一爪两断都算正常发挥。 白马也忍不住有些后怕。 “吾不会让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搅扰大人的安宁!” 妖怪喊着中二台词气势汹汹地纵身一跃,但不是扑向琴酒,而是扭头往远处蹿,跑得那叫一个利索。 大人吗? 琴酒若有所思地挑挑眉,抡起自带锁定、必中、百分百暴击三重加持的《圣经》流星锤,一锤就将他干趴下了。 神装褪去,武士服下摆掠过枯叶,琴酒走到被砸得晕头转向的妖怪身前,逆光的身影高大冷冽。 居高临下地望着妖怪,琴酒手握不停在增加攻击类buff的《圣经》,问蝴蝶:“光明神平时都是怎么感化敌人为己所用的?” “我们老大有两种感化方法,一种是数学感化,就是把敌人和自己一起扔进数理之神搞的数学迷宫接受数学的洗礼,感化效果超群,但这种极限一换一的方式我建议你别用。”蝴蝶绕着妖怪转了一圈,在它惊恐的注视下笑眯眯道:“第二种是物理感化,我们一般称之为——以理服人。” -- 第56页 “这样啊。” 琴酒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活儿他熟,经常干。 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别跟过来,他提溜着那只妖怪走进了旁边的阴影里。 三秒钟后,那里响起了“和善可亲”、“循循善诱”、“温声细语”的讲“道理”声。 留在原地的两人一妖惊呆了。 这难道就是大佬吗? 第31章 三十一、毛绒尾巴 线索 被一通“感化”之后,那只妖怪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好好做妖绝不搞事,说完看琴酒还是没打算放过它,顿时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泪水逆流成河。 犬夜叉皱起包子脸,嫌弃地把脸别到一边。 他绝不承认那个人和他同族。 刚才“讲道理”讲得有点疲惫,琴酒向白马使了个眼色,抱起犬夜叉去一旁坐着看戏,还给他喂了一块蜂蜜奶糖。 犬夜叉鼓着腮帮子乖乖坐在他腿上。 “行了,找你打听点消息而已,别搞得跟我们要让你下油锅似的,站直了。”白马难得板起脸,眼神冰冷锋利,好像能从那妖怪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说吧,你口中的‘大人’是何方神圣。” 妖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还试图装傻:“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我刚刚没说什么大人……” 白马伸手,快斗抄过琴酒的《圣经》版流星锤递上,他再拿流星锤的其中一个撞角对准妖怪的脑袋:“再不说实话,头都给你打爆。” 刚刚接受完流星锤制裁的妖怪脖子一缩,声音也弱了下去:“我、我真的没有……” 白马也不跟他客气,抡起《圣经》就往下砸。他的动作肯定没有琴酒那么干净利落且霸道凶猛,但《圣经》的威力不会因此减弱,依然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砸向妖怪的头。 见实在混不过去了,又回忆起刚刚和那个可怕的男人讲道理时的感受,妖怪毫不犹豫地抛弃原则,直接滑跪认错:“等一下!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话音刚落,《圣经》啪叽一声糊它一脸,声音那叫一个清脆响亮、悦耳动人,那缓缓溢出鼻腔的两行血液更是为它本就色彩斑斓的脸颊增添了一抹艳丽色泽。 妖怪晕头转向地昏倒在地,眼中似乎有两个圈圈在不停旋转。 “手快了,抱歉,下次会注意的。”白马不带一丝歉意地认真道歉,冲快斗眨眨眼,快斗心领神会地找琴酒要了瓶矿泉水泼到妖怪脸上将它弄醒。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妖怪看见白马和快斗那两张故作无情的脸,忍不住哭出了声:“我错了呜呜呜……我下次肯定不招惹你们,你们就放过我吧……” 白马眉头一皱,正想再给他来一下,却听到琴酒说:“跟他多说什么,毁灭吧,赶紧的,烦了。” 琴酒一手搂着犬夜叉,一手rua他毛绒绒的耳朵,身边放了一大罐奶糖用来哄孩子,如果忽略他冷酷又不耐烦的大佬表情,倒是很有奶爸的范儿。 白马还没来得及开口,妖怪先哆嗦了一下。 如果白马只是让他觉得害怕,那么琴酒给他的感觉就完全是恐惧和惊悚。这个人类披着一层文弱的外表,内里却装着比妖怪更可怕的恶鬼,多看一眼都令它心神颤栗,更遑论靠近。 妖怪悄悄抬头看了看琴酒,冷不防迎上他毫无温度的目光,吓得赶紧低头,果断认怂。 琴酒的眼神告诉它,如果它再插科打诨胡说八道,《圣经》的下一次攻击真的会要了它的命。 不敢再废话,妖怪垂着头低声说道:“大人……犬大将大人的遗骨就在这片森林里。” 它刚说完,琴酒还没反应过来,系统提示音忽然毫无预兆地响起:“恭喜神使大人获得任务重要线索!” 琴酒面不改色,心跳却差点飙到每分钟两百八。 辣鸡系统,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获得了重要线索。 那妖怪并不知道系统提示这个小插曲,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便继续说:“犬大将大人是西国之王,但多年前为了一个人类女子抛下夫人与当时年纪尚小的大殿下,离开西国后不知因何原因埋骨于此。传闻大人的埋骨之处藏有两柄神兵,因此很多人类和妖怪不断地往这里跑,我也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扰大人的安宁,才会对你们出手。” 它说得十分恳切,仿佛自己当真对那位所谓的犬大将大人非常尊崇敬爱,更仿佛每句话都句句发自肺腑,就像犬大将是它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 不,或许亲生父亲它都未必能如此崇敬。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它的演技很好,可惜用力过猛,加上被琴酒吓破了胆,再真诚的表演也不免透出两分演员们都懂的虚情假意来。 快斗双手环胸,上下打量妖怪一番,在它故作无辜的注视中笑眯眯地道:“我看你不是不希望别人打扰犬大将的安宁,而是想自己独吞那两把传说中的神兵吧?说说看,你都用这个理由害了多少来寻宝的人?” 妖怪脸色一变:“我其实……” 它还想狡辩,已经得到关键信息的琴酒却懒得再听它胡编乱造讲故事,抡起《圣经》一发平A,送它去见犬大将。 “走吧。”抱着犬夜叉起身,琴酒伸出一只手,蝴蝶轻巧落于指尖,“蝴蝶已经找到犬大将的葬身之地,我们直接过去。” -- 第57页 白马和快斗表情一松,后者笑嘻嘻地道:“看来我们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琴酒不置可否。 …… 密林深处有一片未被树荫遮蔽的区域,那里有一汪澄澈的湖泊,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湖畔绿草如茵,浅浅的绿意绵延过低矮的山坡,将一副巨大的骨架包围其中。 骨架莹白如玉,温润细腻,巍峨如山峦起伏,依稀可见其生前的雄伟英姿。在骨架的指骨间,开出两朵花,一朵高高地昂着头,开得灿烂;一朵结了花苞,混在草丛里,毫不起眼。 所谓的神兵,就在那两朵花中间。 沙沙声起,迎着月夜下的风,一袭白袍的杀生丸来到骨架跟前。前方有结界,他无法靠近,只能站在十米之外,遥望这副熟悉又陌生的躯壳,银发逶迤及第,尚且带着点婴儿肥的面颊只能看见一片清冷。 杀生丸与犬夜叉不同,他是犬大将与另一个强大妖怪所生之子,生来强大,且地位尊崇。他曾经拥有许多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哪怕他并不在乎,那一切也是属于他的。 然而数月前,一场天降横祸使整个西国分崩离析。他的母亲送他离开故土,从容赴死前告诉他,带着所有人的命去走他自己的路。 杀生丸向来从容自信,但西国毁灭之后,他却开始对所谓的“自己的路”产生了质疑。而就在这时,有一个自称是源氏阴阳师的人找上他,告知他犬大将的埋骨之地。 犬大将,他那个为人类女子所迷的父亲? 杀生丸一开始对之嗤之以鼻,最后却还是真香警告。 他来了。 站在结界之外,杀生丸缓缓拔出母亲赠予的长刀,刀尖指向骨架的方向,足尖一碾,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一刀劈在结界上。 无形的结界骤起涟漪,但也只是剧烈波动一阵便慢慢平息,并未受这一刀影响。 杀生丸见状,运刀再出。忽而狂风一起,月光与风一瞬间变得格外喧嚣,在水月交汇之处,一道霸气狂放的身影踏浪而来,红发红衣灼灼耀眼,甫一现身,凶戾的战意就令尚在成长期的杀生丸倒退十几米,险些站不稳。 “小崽子,时机未至,你还没资格碰你犬爹留下的东西,回去吧!” 过分明亮的月色遮掩着那道身影,叫人看不清面容,杀生丸也只感觉到胸口被一股巨力击中,然后便浑身无力地倒飞出去—— 砸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琴酒循着蝴蝶给的路线,刚走到目的地,就被一只白团子砸了个满怀。他本来就抱着犬夜叉,现在又多一个比犬夜叉稍大点的小少年,差点被撞倒在地,所幸最后关头犬夜叉主动跳下他的臂弯,还扶了他一把。 险之又险地接住天上掉下的小哥哥,琴酒顺手一揽,首先摸到的是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他下意识地捋了一把,从中段rua到尾巴尖,触感柔软顺滑。 那条尾巴勾了一下,轻轻卷住他的手臂,但尾巴的主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倚在琴酒怀里。 琴酒低头看向臂弯中躺着的人,看着年岁比犬夜叉大那么一点,脸蛋也是圆圆的,只下颚处有了点削尖的痕迹,五官十分精致。穿着一身贵气的软毛裘衣,银发长长垂坠下来,和他尾巴上的毛发一样柔软。 系统提示音及时响起:“恭喜神使大人捡到任务重要人物杀生丸x1!” 果然如此。 犬夜叉站在琴酒脚边,原本对撞进他怀里的人也抱着点好奇的心思。但是发现琴酒一直盯着那人瞧,他又有些不乐意了,仿佛被抢走心爱的玩具……或者食物般不高兴,鼓着脸在琴酒跟前蹦哒两下,试图引起琴酒的注意。 然而他不仅没注意到小个子的犬夜叉,还收紧怀抱,一手搂着昏迷的杀生丸,另一手……rua上了人家软绵绵的大尾巴。 犬夜叉的头发与耳朵上的毛毛一起炸开。 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他来了个空中借力三连蹦,径直蹦上琴酒肩头,双手揽住琴酒的脖子挂在他背上。 “不许摸他!”犬夜叉绷着小脸,认认真真地歪头把自己的耳朵递过去,“给你摸。” 琴酒:“……”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当然是全都要。 不远处,白马和快斗双手抱臂,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我怎么瞅着老板那么渣呢。” “我觉得也是。” 第32章 三十二、所谓秘密 任务已完成 在犬夜叉的“努力”下,琴酒把昏迷的杀生丸放到一旁,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专心致志地揉耳朵。犬夜叉捧着切好的西瓜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耳尖抖了抖,眼睛惬意地眯起。 犬大将遗骨前的结界犹在,琴酒一边挼人家小儿子的耳朵一边观察那面结界的强度,看了半分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将蝴蝶扔了出去。 “帮我检测一下结界的强度。” 蝴蝶拍拍翅膀,叼着一颗葡萄飞到结界前:“还行,不是很牢固,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直接打开……等等!你过来一下!” “嗯?” 琴酒挑挑眉,放下犬夜叉走上前去,在它的指挥下把手按在结界上。下一秒,他微微眯起眼,把许久没用的菜刀抽了出来。 周遭忽起一阵冷风,薄薄的红雾在结界附近飘散开来,虽然还不到遮挡视线的程度,但能见度一下子降低不少,犬大将的骸骨在雾中若隐若现,平添几分诡异。 -- 第58页 “是吗?”蝴蝶问。 “是。”琴酒点头。 不远处,快斗和白马出于谨慎都凑到了犬夜叉和杀生丸身边,白马手里还攥着半卷没烧完的蚊香。 听到一人一蝶的加密通话,快斗奇怪地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是什么啊?” “你们知道酒吞是妖怪吧。”琴酒没有立刻解释,反而先说了句废话。 白马掏出琴酒借他防身的打火机点燃蚊香:“知道,他叫酒吞童子,那个一天到晚黏着他的是茨木童子,他们都是平安时代的大妖。” “没错,他是大妖,而且是被我唤醒的。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他虽然看似活着,却没有心脏。”琴酒按下刀柄上的按钮,不能拍蒜的菜刀化为长刀,通体银白,锋利无匹,“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只剩一具躯壳,虽然苏醒,却并非完整的酒吞童子。” 两人愣了愣,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在牛奶店呆了这些日子,他们和酒吞几人已经算是朋友,闲暇之时,也听茨木说起过从前的酒吞童子多么狂放豪气,和如今冷淡佛系的他截然不同。那时酒吞只默默听着,偶尔陪他们笑一笑,从不发表意见,他们也只拿茨木的话当故事听。 原来茨木说的是真的,而酒吞之所以变化这么大,是因为他没有……心?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骂人。 在某游戏祖安区混了几天,修养良好的两人也被那群猎马人传染,思维出现了偏差。 “我之前一直找不到他的心脏在哪儿,本来打算有空了买个环球旅行团的票,出门旅游顺便帮他找心,没想到……这还真是巧了。”琴酒垂手,刀尖向下斜指着地面,身体虽然放松,却随时可以挥刀出手,“黑羽,白马,带他们两个后退,我要破开结界。” “好嘞!” 快斗欢快地应了一声,冲白马眨眨眼,一人一个揽着犬夜叉和杀生丸后退了几十米。 似乎明白琴酒要做什么,犬夜叉瓜也不吃了,坐在白马怀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所在的地方。 那副骸骨并没有给他带来血脉亲缘的牵引,对于杀生丸他也没有任何感应。出生不久便因故被抛弃,往后数十年坎坷求生的经历已让他习惯不去考虑除生存以外的事,此刻更吸引他的是琴酒身上凛然且强大的气息。 “你说黑泽老板到底有多强?”快斗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捋着杀生丸的尾巴,脸上写满了好奇。 白马拿着蚊香晃了晃,驱赶身旁的蚊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刚说完,他们就见琴酒横刀于前,恢宏刀气如银河倾泻浩荡奔流,瞬间淹没结界笼罩之地,连他自己也被茫茫白光吞入其中。 远处的两人一妖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刀光如水,倾泻的刹那就将结界冲垮。破碎的结界在刀光中化为漫天碎片,未及落地,便交缠成一股无形绳索,缠住琴酒的手臂将他拽入另一方空间。 蝴蝶刚想把他捞出来,却见他摇摇头,毫不抵抗地跌入那处未知空间。见状,蝴蝶抓着他的头发也跟了进去。 一片清辉撑起了广阔天地,琴酒脚踏实地,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 一个红发红衣,满身豪气,是酒吞童子。 另一个披着银白战甲,银发金瞳,面露浅笑。 但眨眼间,红发的酒吞变作一团红光,被那身披战甲的妖怪托在手里。 他悠悠叹息道:“源氏遗祸,终究只能由源氏之人解决。平安时代之后,天地剧变,妖族生存艰难,未来西国也将不存。吾妖族之荣光,终究随着源氏衰落而终结。” 说完,他顿了顿,转身朝琴酒的方向看来,金色眼瞳深邃悠远,像凝结了一整个时代的记忆,辽阔得望不到尽头。 “吾不知汝是何人,但酒吞童子曾言,如若有人打破此间结界,便放心将他之心脏交于那人。”金瞳大妖微微一笑,好像忆起什么美好的往事,因甲衣而略显凌厉的气势柔和下来,“他信任汝,吾亦当如是。吾之二子,便交付于汝,此地两把由吾之牙齿打造的神兵权做谢礼,不胜感激。” 话音未落,四方壁垒开裂,清辉渐散,好像夜色将尽,月亮即将西沉,这个梦一般的空间也要随夜幕一并消失。 大妖的身影慢慢远去,他手中捧着的那团红光却飘到琴酒跟前,偎进他心脏的位置。 此时此刻,结界碎片刚刚落地消散,不知多久以前留下的幻境空间也覆灭得无影无踪。 琴酒缓缓收刀,身前的巨大骸骨悄无声息地化为淡金色的萤火,簇拥着其间两把并立的长刀。一把杀伐凛冽,一把生机流转。 远处,快斗和白马知道这代表着麻烦解决,一人抱着一只团子跑过来询问情况。 “已经解决了,酒吞的心也取了回来。”琴酒将那两把刀连着自己的银刀一起收进亚空间,转头看看满脸写着“好厉害”的星星眼犬夜叉,再看看睡得无知无觉的杀生丸,生出一种牛奶店很快要变托儿所的预感,“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的快斗随口问:“是回去吗?” “不,先去人类城镇。”琴酒把犬夜叉接过来,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不是答应给田沼买纪念品?” 快斗眼睛一亮:“对对对!买纪念品去!我们这就出发!” -- 第59页 说着,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完全忘了怀里还抱着个杀生丸。 白马嘴角一抽,拎着蚊香无奈地跟了上去。 “你等等,给孩子熏一下蚊子!” 琴酒落后几步,捏捏犬夜叉的耳朵:“跟我走吗?” 犬夜叉踢了踢小腿,双眸亮晶晶:“我以后能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吗?” “差不多。”琴酒想了想,没有解释,而是选择含糊过去。 单纯的犬夜叉却没有察觉他的含糊其事,高兴地点头:“好啊!那我跟你走!” 他刚说完,琴酒这边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提示底下的框框里好心标明了完成的依据,即所谓的战国时代的秘密。 1.酒吞童子心脏的去处。 2.犬大将两个儿子的最终去向。 看到这两条“依据”,琴酒感觉自己被耍了。 这算个锤子的秘密!顶多算是副本掉落的道具和触发的隐藏剧情好吗? 毫无疑问,根据神国第……管他第几定律,反正一定是光明神的锅。 远在神国刚被武神打得怀疑神生的光明神打了个喷嚏,继续低头给自己手臂上的伤抹红花油。 …… 在战国时代多呆了三天,琴酒按照蝴蝶的规划,领着快斗他们好好玩了一圈。 杀生丸是第二天醒的,醒来之后,因为琴酒的身份,他还找琴酒打了一架,最后被打火机制裁。神火天克所有妖怪,无论血统多么高贵强大,只要是妖怪,神火一出,都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打赢了杀生丸的身体,却抓不住他的心,他拒绝与琴酒同行,同时点破犬夜叉的半妖身份,用冷漠的语言将他嘲讽了一通。兄弟俩为此逮着机会就互扯头发,一个有伤只能发挥一成力量,一个年纪小实力还不太强,二人半斤八两,打得十分激烈。 琴酒当然无视了杀生丸的抗拒,并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如果离开之前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琴酒会拿打火机把他敲晕带走。 收了别人的东西就得帮人办事,他堂堂神使,这点信用和原则还是有的。 第三天傍晚,从外面买完衣服回来,犬夜叉和杀生丸又打起来了,这次是因为犬夜叉讽刺杀生丸挑衣服的品味,好像忘了那件衣服其实是白马给挑的似的。 杀生丸本来就因为被强行换掉衣服而一脑门火,被他这样一激,抄起刀就过去要给他一顿胖揍。犬夜叉早已摸清他现在的实力,丝毫不虚,提着不知哪儿弄来的棍子也莽了上去,很快他们又缠斗成一团。 琴酒、快斗和白马三个无良人类在台阶上排排坐吃瓜看戏。 “我觉着犬夜叉刚才那句话是在讽刺我。”白马啃着瓜有点委屈,“难道那身衣服不适合杀生丸吗?” 闻言,琴酒将视线移到杀生丸身上,他穿着一套白色的书生袍子,唇红齿白,脸蛋精致,活像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 可爱,但……也太可爱了! “唉,杀生丸那性格跟他现在的穿着差别可太大了,难怪他生气。你挑衣服挑得不错,就是挑的确实不合适。”快斗说了句人话,把白马反噎得说不出话来,“对了黑泽,你不打算把他俩是兄弟的事告诉他们吗?” 琴酒摇头:“没有必要。犬夜叉的身份对于杀生丸而言是耻辱,如果说了,他们很难共处。他们要在我身边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希望我的牛奶店变成战场。” 知不知道彼此的兄弟不重要。如果在意对方,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如果心怀怨恨,还不如不是。 为了他们的“童年”生活纯粹一点,琴酒决定暂时不说,等以后他回神国就职了再告诉他们。届时,他俩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他眼不见为净。 “这样也好。”仿佛没看见眼前“兄弟阋墙”的人间真实,白马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感情这么好,还是别拿这事儿给他们添堵了。” 刚说完,杀生丸一脚把犬夜叉踹进墙里贴了个人形。 快斗:“……” 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并且掌握了证据。 第33章 三十三、久别重逢 重逢 事实证明,男人的购物欲未必低于女人,这一点从白马和快斗买的那满满五大袋蛇皮袋的“战国纪念品”中就能看得出来。 得亏是有无限容量的亚空间可以存放这些东西,否则琴酒说不定会把他们俩一起塞进蛇皮袋里打包走神国的跨时空快递渠道,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来自神国社会的毒打。 和杀生丸磨了三天,这位冷冰冰的大殿下在看到琴酒展露出的实力后终于同意和他一起离开——当然他同不同意其实不重要,反正琴酒就算捆也要把他捆回现代。 受人之托,收人钱财,自然应该忠人之事,这是职业道德。 第三天晚上,白马坐在一大堆纪念品中间给他们分类,琴酒负责将分好类别的东西塞进亚空间。 两人对面,快斗正在教杀生丸和犬夜叉打扑克。两个聪明人对上一个傻孩子,结局可想而知,聪明人被坑惨了。犬夜叉虽然傻乎乎的,但运气特别好,一抓就是满手好牌,闭着眼都能把聪明人们吊起来锤。 “这或许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快斗洗着牌如是感慨道。 杀生丸绷紧小脸,严阵以待。 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赢他犬夜叉一把! -- 第60页 快斗三人打到第九局的时候,琴酒和白马终于拾掇好所有纪念品,喝水的喝水,揉手腕的揉手腕。 窗外明月如水,冷冷清清照耀着这个本已属于过去的时代,波光闪动间如幻梦一场。 琴酒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忽有冷风拂过,吹得他透心凉,唯有胸口一团沉眠的红光无声鼓动着淡淡的暖意。 那是酒吞的心脏,是暖的。 “黑泽,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快斗打出倒数第二张牌,看看杀生丸和犬夜叉的牌数,觉得这把稳了。 琴酒合拢窗户,戳醒窝在自己肩头打瞌睡的蝴蝶:“等你们打完这局。” 他话音刚落,犬夜叉连续扔出双王,然后一波顺子拿下了胜利。紧接着杀生丸也扔了两把顺子,以对三结束战斗。 惨遭垫底的快斗抓着头发发出一声哀嚎:“你们怎么都有顺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马一脸嫌弃地往他嘴里扔了块糖。 这段旅程在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 …… 琴酒几人回归现代的一个小时之前。 牛奶店只在早上营业,收入却出乎意料的不错,加上店里的牛奶都是神国直运,相当于零成本,因此每一天的净利润都非常可观。 田沼习惯在晚上清账,看看账单,数一数牛奶库存,晚上睡觉都会踏实很多。源赖光说他这是仓鼠心理,喜欢囤积物品的感觉,他想了想,还挺喜欢这个类比的,便上网给自己定做了两本仓鼠手帐,专门记录店里每天的收入。 这天晚上,田沼像平时一样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查账记账,但刚写了两笔条目就被屋外突如其来的巨响惊了一跳。他皱了皱眉,扒着窗户往外张望,目光掠过某处地方时头部忽的传来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也一片模糊。 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正在激情上分的源赖光敏锐察觉他的异样,毫不犹豫地甩下游戏跳到他跟前问:“田沼,怎么了?” 源赖光的靠近似乎隔开了空气中某种东西,田沼的头疼立刻舒缓不少,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有些头疼……” 他刚说完,外面又传来“轰”的一声,比之前更响,连带着房子好像都颤了三颤。 “当心!”源赖光猛地跳上窗台挡在田沼身前,眼睛一眯,眸底映出虚空中一抹若隐若现的影子,“这么弱的妖怪,怎么活到现在的?” 田沼捂着隐隐作痛的头:“妖怪……什么妖怪?我怎么……没有看到?” “这么繁杂的妖气,难怪你会觉得不舒服。”源赖光手捏印诀,在田沼额前轻轻一点,金光荡开,无形的柔波为他隔绝外界所有令人不适的气息,“现在感觉如何?还头疼吗?” 田沼缓了一会儿,摇摇头:“已经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源赖光转身望出窗户,眼神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厌恶,“酒吞和茨木刚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老板说房子周围有结界防护,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把手搭在窗框上就要跳出去。 田沼却一把拉住他:“等等!阿光,我和你一起去吧。” 源赖光讶然回头:“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去。”田沼将上句话重复了一遍,脸上绽开一抹浅笑,“老板说你以前是很厉害的阴阳师,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 “哈,这句我喜欢。”源赖光挑挑他那不存在的眉毛,一个箭步跳到田沼肩头,“那就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嗯。” 一人一手办从正门出去,打着神国杂牌手电筒,循着仿佛无处不在的妖气往其源头寻去。 走在路上,田沼忽然想起一事,奇怪地问:“对了,你刚刚说让我头疼的是妖气……妖气,是指妖怪的气息吧?同是妖怪,为什么酒吞和茨木的气息不会让我觉得难受?” “他们俩是大妖,可以完美收敛自身妖气,只要不跟人动手便不会影响他人。”源赖光抓着他的一缕头发稳住身体,随口解释道,“这只突然出现的不同,实力弱,别说妖气了,就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四处泄露,像你这样体质比较敏感的人撞上了就会感到不适。” 田沼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那种头疼感竟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虽然难受,心头却被一种纯然的喜悦填满。透过这奇异的感应,他似乎隐隐触摸到过去回忆的一鳞半爪,回忆中的自己和另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已近在咫尺。 “你放心,有我在,这种程度的妖气影响不了你。”源赖光的声音打断了田沼的思绪,“在老板回来之前,赶快把这事儿解决吧。” 田沼愣了愣,微笑着应了一声。 说话间,两人走进一条昏暗的小路。两边高大的墙壁夹出一方狭窄天地,路灯像接触不良似的时不时闪烁,长长的阴影覆盖着地上昏黄灯光,幽森诡谲。 步伐落下,田沼走进小路的瞬间,眼前出现的是一幕怪异景象——一位身形单薄的少年凭空定在半空,仿佛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双手掐着脖子前的空气,面颊因缺氧而涨得通红。 光线黯淡,田沼看不清少年的面容,亦看不清那抹藏在黑暗里的虚影。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那少年身上时,他心上忽的一悸,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冲出去了。 -- 第61页 “田沼?!” 源赖光未及反应,田沼已冲到了少年身前,离那个妖怪只有几步之遥。 那妖怪很快也发现了他的存在,一手扣着那少年的脖颈,另一手疾如闪电地抓向他,口中发出一声常人听不见的咆哮,震耳欲聋。 “田……沼……” 少年目光涣散,怔怔望着身下黑发少年,恍惚以为是濒死的错觉,叫他得见早已逝去的友人。 若有所感,田沼抬头看去,恰好与他视线相对。 明明是陌生的面容,但……又感到出奇的熟悉。 二人四目相对时,源赖光看着那只急速落下的爪子眯了眯眼,正要拿出他曾经源氏第一人的实力让这只弱了吧唧还不长眼的妖怪知道生命的真谛,却见远处刀光一闪,一道如雪刀意劈开月色,直接将妖怪削成两半。 伴随着一声惨叫,妖怪轰然消散,可怖的阴影瞬息间被月色覆盖,那少年也从半空直直掉进了田沼怀里。 田沼手忙脚乱地接住他:“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少年倚在他怀中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阵,眼神渐渐聚焦于他脸上,愣了许久,也定定看了他许久。 “田沼?”他喃喃道,语气飘忽得像是梦游。 田沼心脏微微抽痛,被封锁的记忆也隐约翻开一页:“你认识我吗?” “……”少年闭上眼,恍恍惚惚地往他肩上一倒,“我一定是在做梦……” 田沼:??? 在他们两人鸡同鸭讲之时,源赖光攥着田沼的头发回身望向远处,在月光最盛的枝头,一道身影沐浴着漫天清辉,于夜幕间勾勒出一片优美的剪影。 是鬼切。 他轻轻按住腰间所佩长刀,迎着源赖光的注视朝这边快速奔来,几个跳跃便到了源赖光身前,茫茫然对上他的目光。 “吾想起来了……”鬼切伸出纤长的食指点在源赖光额前,“源赖光,吾终于寻到汝了。” 源赖光:“……” 不瞒你说,看着鬼切此刻与当年动手杀自己时如出一辙的神情,他想当场去世。 …… “这就是我出去三天牛奶店多了两个人的原因?” 琴酒叼着巧克力棒,一脸沧桑。 田沼眨眨眼,往躺在自己腿上的夏目,也就是那个在妖怪爪下逃出生天的少年身上盖了条空调被。 “老板,他是我过去的朋友,叫……夏目贵志。”念出这个名字,竟让田沼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想知道我都忘了什么。” 夏目被妖怪打伤,确认田沼是真实存在而非自己的梦后,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便昏睡了过去。田沼没办法,只能先带他回牛奶店休息,等他醒了再考虑其他的事。 这个理由琴酒可以接受。 面无表情地转向另一边,琴酒盯着把满脸草生的源赖光捧在掌心的鬼切:“你们又是什么情况?” “源赖光死了。”源赖光当场表演一出我杀我自己,“这家伙可能失去了爱与恨的寄托,也把自己折腾傻了。” 琴酒挑挑眉,意味深长地问:“源赖光真的死了?” 源赖光冷冷笑道:“当然,三把四十米大刀下来,灰都没了,这会儿估计已经转世成哪只猫猫狗狗了吧。” 鬼切闭上眼,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而其他知道他身份的人,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道理他们都懂,源赖光不想让鬼切知道他的身份他们也都能理解,但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转世成猫猫狗狗的话都出来了。他也不想想,他现在的状况猫狗能比吗…… 白马和快斗神色一僵,看看琴酒怀里缩成两团睡得正香的小奶狗再看看生无可恋的源赖光,无语望天。 单看外貌,他好像还真比不过猫狗。 惨源赖光惨。 第34章 三十四、午餐邀约 回归 鉴于鬼切身份的特殊性,加上源赖光似乎也不太抗拒他的存在,琴酒同意让他留下。牛奶店现在有四只妖怪,多他一只也不多。 源赖光呵呵一笑,但还是默许了他的安排,拉着鬼切去书房“谈心”。 至于夏目…… “田沼,你确定他是你过去认识的人?”琴酒盯着躺在田沼腿上的人,眯了眯眼,“你不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吗?” 田沼笑了笑:“我的脑子忘了,心还记得。他……让我觉得很熟悉,我想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琴酒微微凝眉,目光掠过夏目的面颊,见他眉头深锁,紧紧抓着田沼手腕不放,睡得很不安心的模样,让他马上离开的念头淡了下去。 旁人不清楚,他却知道田沼的身份。田沼不但是组织曾经的实验品,而且原本的身份信息已经注销,换句话说,他在法律层面已经“死亡”了。 本来因为田沼失忆,琴酒懒得自找麻烦,所以没有让蝴蝶帮忙寻找他的家人和朋友。死而复生这种事有点挑战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为了田沼也为了他的亲朋好友着想,不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但命运似乎不希望他与过去完全割裂,就如同琴酒脱离了组织,还是无法摆脱赤井秀一和柯南一样,还是让他与他的故人重逢了。 “算了,留下就留下吧。”命运的不可抗力琴酒在成为神使之后再清楚不过,反正以后要上神国,他到时候再把替命运父神编写这段故事的神使打一段给田沼出出气,“将他扶进你房间,喂点牛奶缓一缓,你们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 第62页 田沼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笑着点点头:“好,谢谢老板。” 快斗见状,自告奋勇地上前帮忙:“我来帮你。” “那我去倒牛奶。”白马自觉地去厨房拿杯子。 众人七七八八散去,琴酒抱着杀生丸和犬夜叉也抱累了,一手一只回房,将他们分别放进窗边的两张吊床。 吊床是蝴蝶从万物母神的花园里顺来的,远看像藤编的花篮,小小一只,内里的空间却十分宽敞,足够躺下一个一米八的成年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吊床边沿的装饰,那一圈凹陷本该栽点神国特有的花花草草作为妆点,奈何做吊床的神使是个实用主义者,觉得花草不能吃不能喝种来无用,就把花都换成了黄花菜和板蓝根,金色小花与蓝紫色的茎叶交杂,倒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据说万物母神因为吊床的设计把他狠狠夸了一通,还给他涨了工资。听到这节,琴酒不禁感慨神国的审美和脑回路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奇葩。 杀生丸和犬夜叉在黄花菜与板蓝根的包围中做了一夜的美梦。 次日一早,琴酒六点半准时起床,正闭着眼去摸索床头的手机,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拂过,手机便到了他手里。 天还未全亮,琴酒眯着眼,在晦暗的天光中望向床边,就见杀生丸逆光站在一侧,白袍银发,周身仿佛笼罩着微光。 他神色冷淡平静,居高临下地迎上琴酒的视线:“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他的头发没有睡成一团鸡窝,这个角度的他本应很帅。 琴酒掀开被子,冷风灌入,迅速将他冻清醒了。 赤脚下床,他扔给杀生丸一件大衣:“去把衣服换了,跟我下楼。” 话音未落,他人已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杀生丸拿着大衣神色凝重,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试着往身上套。才刚把衣服穿好,浴室的门突然开了,琴酒探头向他招了招手,他皱着眉走了过去。 “做什……唔!” 琴酒一把将杀生丸拽进浴室推到镜子前,然后塞给他牙刷和装满清水的口杯:“刷牙,洗脸,梳头发。” 杀生丸扑闪扑闪睫毛,金色眼瞳中满是茫然,连带着眉宇间的冷漠都削弱了几分,一手牙刷一手口杯,浑身上下写满了无所适从。 见状,琴酒将毛巾往架子上一搭,上前手把手地教他刷牙。 按照他的指导,杀生丸把牙刷沾水贴在牙齿上,笨拙地左蹭一下右蹭一下。清凉的薄荷香气在唇齿间弥漫,他忍住吞咽的冲动里里外外刷了一顿,再把泡沫吐掉,用清水漱口。 幼年的杀生丸不仅人小个子小,脾气也软一些。虽然莫名其妙被琴酒以“父亲的希冀”为由拽来现代,但因为见识过琴酒的实力,加上另一边没有他在意的东西,所以他的抵触心理并不强烈,也愿意适应对他而言陌生的现代规则,包括着装和刷牙这种在他看来没有必要的举动。 透过清晰得可怕的镜子,杀生丸看到自己的模样,脸仍是那张脸,气质性格毫无变化,衣着的变换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改变。 琴酒扔给他一根皮筋,让他把头发扎起来。 杀生丸瞥他一眼,绷着脸拉开皮筋,下一秒皮筋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英勇就义。 杀生丸:“……我没用力。” “……” 从抽屉里取出第二根皮筋,琴酒拿上梳子出浴室,叫他坐在床上,帮他把炸开的头发梳直梳顺,然后手脚利落地为他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胸前。 杀生丸看看自己的马尾,十分困惑:“这个……扎了和没扎有何区别?” 琴酒摸摸他柔软的发尾,绷着脸说:“宅男和贵公子的区别。” 给杀生丸拾掇好,琴酒又过去把犬夜叉推醒,重复了一遍上述步骤,只不过给犬夜叉梳的是高马尾。 小圆脸红毛衣的犬夜叉与白围巾长风衣的杀生丸站在一处,前者健气可爱,后者优雅矜贵,都是这个年纪的女孩们初恋的模样。 领着兄弟俩下楼,琴酒恍惚有种老父亲养孩子的错觉。 不巧的是,这种错觉延伸到了赤井秀一身上。 琴酒搞任务这几天,赤井秀一每天都来来牛奶店蹲点,由于一直蹲不到,他甚至产生过琴酒转店跑路的想法,今日好不容易从田沼口中听到琴酒回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身边的杀生丸和犬夜叉惊住了。 那一瞬间,各种奉子成婚先婚后爱的剧本从他脑海中闪过,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 黑泽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不见他们的母亲? 那两个孩子好看是好看,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怎么像是西方人?难道他的妻子是西欧那边的? 无数想法蜂拥而上,吵得赤井秀一脑袋乱糟糟的,所幸多年工作经验让他得以保持住淡定神色,并未在安室透面前暴露心绪。 是的,安室透也来了。 “咦,黑泽先生回来了?”安室透没有赤井秀一那么多比天还大的脑洞,见到琴酒和他身边的孩子也只是讶异地一挑眉,挥挥手向他打了个招呼,“早。” “早。”琴酒点头,伸手拍拍杀生丸和犬夜叉的脑袋,“你们可以去帮田沼结账,也可以和酒吞、茨木一起……” -- 第63页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茨木摆了张凶神恶煞的脸将一个被神之力招来,伪装成人类的妖怪赶了出去。 那妖怪满身煞气,想来不是什么善茬,放在平时人没那么多的时候茨木还会拎着它出门聊一会儿人生理想命运哲学。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 见杀生丸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再看犬夜叉满脸的跃跃欲试,琴酒咽下未出口的半句话,把他们俩扔到田沼那边:“去收银。” 有一个茨木负责安保已经够让人害怕了,要不是酒吞在旁边看着,琴酒怀疑他在驱赶妖怪时会把牛奶店一并拆掉。而且那是以前,现在酒吞拿回了自己的心脏,一扫之前的佛系,恢复原本豪气爽朗的性子,动起手来比茨木更是不遑多让,一早上功夫已经祸祸了至少三箱牛奶。 算了算了,就当是做慈善吧。 越想越气越气越头疼,琴酒干脆把酒吞两人踢到仓库当门童,自己则走到明显在发呆的赤井秀一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冲矢先生?” 赤井秀一回过神来,迎上琴酒淡定的目光,脱口而出:“黑泽先生,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琴酒:??? 大概是太过惊讶的缘故,琴酒一时没收住,露出了“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的眼神。 见状,赤井秀一明白是自己想多了,脑海中凌乱繁杂的思绪瞬间褪去,相当清醒且迅速地为自己找到一个合情合理中带着一丝沙雕的理由:“没事,我昨夜看了本小说,里面的男主人公与黑泽先生有些相似,刚才是我想岔了。” “……这样吗。”琴酒觉得被他驴了,但没有证据,“冲矢先生又来买牛奶?” 赤井秀一本想回答是的,然而看到琴酒略含笑意的双眸,他却忽然顿了一下,临时改变了想法。 “不,我不买牛奶。”他微微一笑,“我是来邀请黑泽先生与我共进午餐的。” 琴酒眉梢一挑,专门负责逗赤井秀一玩的那根神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问道:“冲矢先生邀我吃饭,赤井先生知道吗?” 赤井秀一:“……” 他不仅知道,还想打人。 第35章 三十五、共进午餐 午餐 在赤井秀一表面若无其事,内里却早已崩裂的笑容中,琴酒答应了他的午餐邀请,并丝毫不客气地提名餐厅,才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 临走前,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回身说道:“抱歉,黑泽先生,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想和你说件事,我不是有意隐瞒,希望你听了不要太生气。” 莫非他要坦白身份? 琴酒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弯起:“是否生气,要等我听到事情内容才能决定。当然,如果那家餐厅的食物足够美味,我的气恼可能会少一些。” “哈哈,那我要祈祷店里的厨师今日手艺大进了。”赤井秀一爽朗一笑,摆摆手,大步走进对面的房子,关门前还冲琴酒眨了眨眼。 琴酒心底暗笑,这人现在怎么跟一只开屏的孔雀似的。 赤井秀一离开,琴酒回到店内,迎面撞上了刚从仓库里偷喝蜂蜜出来的蝴蝶。它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金色蜂浆,必须要努力地扇动翅膀才能稳定身体,所幸开了隐身功能,否则被人看到…… 嗯……被人看到,大概也只是被嘲笑这只蝴蝶怎么这么傻而已,丢的是它自己的人。 一脸嫌弃地躲开扑过来的蝴蝶,琴酒向田沼点点头,又去看了守仓库门的酒茨,见他们俩忙着谈情说爱互相用舌头甩对方嘴唇,也没打扰他们,领着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的杀生丸和犬夜叉安安静静地离开。 “黑泽,他们刚才在干什么?”犬夜叉扑闪着金色的大眼睛脆生生地问。 “搞对象。”琴酒摸摸他的头,迎上杀生丸依然不解的视线,又解释得稍微深入了一点:“不过是情人之间的小互动,你们长大就明白了。” 杀生丸微微展眉,露出了然之色,随即用清冷的声音问:“你有情人吗?” 琴酒面无表情:“……去帮田沼招待客人。” 这年头,妖怪都能找到对象,而大部分人类还是单身狗。 楼下一切妥当,有源赖光和田沼看着,杀生丸和犬夜叉在旁辅助,琴酒很放心,便转身上楼完成书房里那幅只勾了线的风景画。 他打算拿这幅画作为赤井秀一请客的回礼。 进书房,琴酒刚带上房门,就见窗前的画板旁,那个叫夏目贵志的少年望着纸上模糊的风景怔怔出神。 “你醒了。”琴酒稍稍加重脚步,引起他的注意,“感觉怎么样?” 夏目如梦初醒,回过头感激笑道:“谢谢您的收留,我已经没事了。” 说完,他犹豫地揪住衣角,又问:“田沼他……还好吗?” “他很好。”琴酒回答得毫不犹豫,“从他到我身边至今,一直很好。” “是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夏目松了口气,眉宇间流泄出纯然的欣喜。但很快他又意识到琴酒的言外之意,刚刚放松的神情倏然紧绷:“从他到您身边至今?田沼他不是一直在您身边吗?” 反应还算快。 琴酒摇摇头,径自走到画板前坐下,拿起笔开始给画上色:“两个月前,我在郊区捡到他,那时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概忘得一干二净。遇到我之前他经历过什么我不清楚,如今也已无从找寻。” -- 第64页 “不过……”琴酒描了几笔红,再换蓝笔,“我找人查过田沼要这个名字,关于他的那份资料上被标注了已去世,这件事你知道吗?” 夏目的面色煞白如雪,双手紧握成拳,好半天才慢慢松开,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沉和悲伤,仿佛夏日聚雨的阴云,压抑沉沉。 “是,我知道,因为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夏目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渗着血,随之涌上的巨大的痛苦几乎摧垮他的背脊,“是我害了他。” 笔锋一顿,琴酒看向他,平静的眸光宛若夜色下的海面,让被注视着的夏目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伤痛都收进心底,不再表露。 见状,琴酒平心静气地道:“过去的事,再追究只是徒增伤悲,既然田沼忘了,那就让他永远忘了吧,人又不是靠回忆活着。你也想开点。” 夏目勉强笑了笑:“谢谢,我会的。” “我跟你说认真的。”为画里的海面涂上一层蔚蓝,琴酒头也不抬,“田沼告诉我,他的脑子忘了一切,心却仍记得过去的点滴。如果他讨厌你,又怎会这么快就接纳你。” 夏目一怔:“是……这样吗?” 眼前乍然浮现久违的笑脸,他心神恍惚,不自觉也跟着笑了一笑。 “所以,别给他增加心理负担,也别折腾自己。”琴酒大笔一挥,画上顿时铺了一层月光,“楼下客人很多,田沼可能忙不过来,如果你已经没事了,就下去帮他吧。” 夏目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挂上了微笑:“我明白了,谢谢你,黑泽先生。” 房门开、合,夏目离开书房,脚步声逐渐远去。 琴酒盯着笔下的半成品画看了半晌,摇摇头,继续上色。 …… 中午,琴酒打发店里的员工们各自出门吃饭散步聊天,又让酒茨带犬夜叉,田沼和夏目带杀生丸,出去熟悉这一带的路线和环境。 安顿好他们,琴酒才坐进赤井秀一的车里。 “黑泽先生好像很在意你的员工们。”发动车子,赤井秀一调整了一下帽子角度,两缕卷曲的头发垂在鬓边。 系上安全带,琴酒后知后觉地发现驾驶座上坐的不是冲矢昴,而是赤井秀一,赶紧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这……赤井先生,怎么是你?” 不等赤井秀一回答,他紧接着补上一句:“赤井先生不要误会,冲矢先生可能是找我有事才请我吃饭,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赤井秀一的笑脸瞬间垮下:“黑泽先生,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琴酒故作奇怪:“什么故意的?” 摘下编织帽,赤井秀一把脸凑到他眼前:“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就是冲矢昴吗?” 果然说了。 琴酒心中毫不意外,却表现得十分意外:“什么?你就是冲矢先生?怎会?你们不是……” 赤井秀一现在对“情侣”一词过敏,听到就头疼,连忙打断他的话:“之前事出有因所以没有告知你,其实冲矢昴与赤井秀一是同一个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扮成两个人?”琴酒装傻装出了心得,演起无辜脸来十分娴熟,演技堪称炉火纯青,“是有不能说,或者有……呃……有特殊的原因?” 说到“特殊原因”,琴酒看着赤井秀一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古怪。 赤井秀一努力保持微笑:“我和朋友打赌输了,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我以两种不同的身份生活半年。之前还在半年期限,所以我不好说,现在时限已过,我不想继续隐瞒,才想着在今天请你出来吃饭的时候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我欺瞒。” 他的语气和神情格外真挚,如果不是琴酒对他搞假身份的理由一清二楚,估计真会被他蒙混过去。 该说这家伙不愧是酒厂の卧底RPG游戏优秀玩家兼FBI超级大腿吗?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是换个人来对着他这张情真意切还特别英俊的脸,恐怕早已失去思考能力,迷迷糊糊地放过这件事了。 人设在手,琴酒也不好纠缠太过,反正他拿这事逗赤井秀一很多回了,以后换个理由逗,换只羊薅毛也不错。 于是他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冲矢……赤井……呃……” “我的本名是赤井秀一,你不用加敬称,喊我的名字,或者直接叫我赤井就好。”赤井秀一心头一松,笑容重新回到了他脸上。 叫秀一? 才想到这个称呼琴酒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断选择后者:“好的,赤井。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倒是我之前不清楚内情,和你说了些奇怪的话,还请你不要在意才是。” 仿佛早上被这件事气到心梗的人不是自己,赤井秀一摆摆手道:“当然,我怎么会介意这样的小事。” 话音一落,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浅笑,然后默契地转移话题。 到了餐厅,赤井秀一到附近找停车位,琴酒则去他提前预约的包间等他。 这是家日料店,但卖的不是白马之前带他们去的那种正宗且昂贵的料理,而是根据当下流行的口味改良的日料,种类繁多,风味独特。 这间日料店是去战国时代之前源赖光找到的几家人气极高的网红店之一,作为下次的团建场所。 琴酒之所以挑了这里,也是受源赖光所托,过来提前踩点和做测评,毕竟不是花自己的钱,加上赤井秀一不差钱,他可以把菜单上的热门菜都点一遍。 -- 第65页 于是等赤井秀一过来,就看到了一大桌子的菜。虽然每种菜的数量不多,然而十几种放在一个食盒里,份量却是极其可观。 他脱口而出:“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二分之一不成问题。”琴酒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后面还有一份汤,据说味道十分鲜美,你吃的时候可要留着点肚子。” 赤井秀一笑了笑,把食盒挪到他旁边,自己也坐了过去。 “你若喜欢,等下多点一份,装在保温盒里带回去。”他说着,尝了口炙牛肉,眼睛霎时一亮,“这牛肉味道不错,阿阵你也尝尝。” 琴酒嘴角一抽。 他叫不出赤井秀一的名字,赤井秀一叫他的倒是自然得很。不仅自然,还很暧昧。 琴酒闻声抬头,恰好迎上赤井秀一深邃的目光。 他有一双桃花眼,平常做冲矢昴打扮时不觉什么,此刻卸去伪装,恢复原貌,浅浅一笑便勾人得很,两汪眼波载着温柔笑意,危险而又迷人。 琴酒动作一顿,如同拨开云雾,心里一片清明。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他演出来的“黑泽阵”了吧? 第36章 三十六、坦诚相待 告白 琴酒和赤井秀一把饭盒里的食物都吃完了,一点也没剩下后果就是撑得不想起身。 胃部涨得难受,加上时间还早,回去也无事可做,两人索性多点了两盅汤,温在小炉子上边喝边闲谈。 琴酒趁机将那份早上才完成的画送给他。 “这是……” 赤井秀一把画展开,画中是一片月光照耀的海面,一点孤光静悄悄地立于海天交界处,与天际残月交相辉映,清冷又寂寞。 心底某处被触动,他看着画陷入沉思。 艺术无国界,更无边界。当文艺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其内涵便不再由作者决定,人们从中看到的也不只有作者的创作之心,还有自己的感触。 画表人心,从这幅画里,赤井秀一能看出琴酒内心深藏的孤独与寂寥,那是一种举世皆寂的凄冷,就像那月光,那深沉的海,那遗世独立的孤光。 不巧,这样的寂寥,他同样也有。 “这是我今早完成的新作品,送给你,权当感谢你今天请我吃饭。”琴酒端着汤盅,撇开汤上的浮沫喝了一口,似乎并未察觉赤井秀一的触动。 “原来是这样。”赤井秀一微微一笑,重新将画卷了起来,以丝带系住,心满意足,“上回见你送给安室那小子一幅速写我还很羡慕,甚至想着要不要向你买一幅,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愿望。” 琴酒有些意外:“你喜欢画?”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还有这种艺术兴趣? “不是,我只喜欢你的画。”赤井秀一眯了眯桃花眼,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浅笑,“或者说,我喜欢画画的人。” 琴酒舀汤的动作一顿。 这已经不能算是直球了,根本就是拿着球连同球杆一起往他脸上怼。他要是再听不出来,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赤井,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琴酒不紧不慢地说着,轻轻搅动汤匙,“但是很抱歉,我对你并没有同样的感情。对于我来说,你是个不错的朋友,却也仅此而已。” “朋友吗?比我预想的好一点。”出乎意料的,赤井秀一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还冲他笑了笑。 这下轮到琴酒不解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起点比我料想的高。”赤井秀一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朋友变情人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吗?” 琴酒差点笑出声,这是哪门子的理哪个人定的章?他不会是早间八点档看多看傻了吧? 想了想,他没有反驳:“赤井,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确定你喜欢的是黑泽阵这个人吗?” “琴酒”与“黑泽阵”几乎是两个极端。一个在黑暗中长大,冷酷无情,不择手段;另一个有着良好的家世和教养,光看外貌文质彬彬,温和有礼,与前者截然不同。 从“黑泽阵”身上完全看不出“琴酒”的影子,那赤井秀一喜欢的无疑就是那个幻影。然而,幻影终归只是幻影,不可能成为现实。 琴酒扪心自问,自己对赤井秀一是否曾有过一时半刻的心动,答案是没有。赤井秀一和他一样,也戴着厚厚的面具,旁人看不清,他也不会让人看清。 有的人会爱上未知,会被神秘的事物吸引。有的人则对这些敬而远之,甚至他们就是未知本身,同类相斥,琴酒怎么可能对赤井秀一有想法。 同理可证,赤井秀一也不可能对琴酒产生什么感情,他喜欢的也只能是黑泽阵。 赤井秀一隐隐觉察他话中另一层含义,若有所思:“我喜欢的是你,你是黑泽阵,那么我喜欢的就是黑泽阵。” “如果我和你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呢?”琴酒挑挑眉,在暴露的边沿反复横跳,“如果我的本相其实是你最厌恶的那种人,你也依然会喜欢吗?” 盛汤的手一顿,赤井秀一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琴酒的脸。即使在回忆里,这个男人也并未因为时光流逝而得到一星半点的美化,反而越发冷漠遥远,不近人情。 赤井秀一自认没有厌恶之人,毕竟让他厌恶的那些家伙都入土为安了。至于琴酒,老实说,他不讨厌,不仅不讨厌,还有些…… -- 第66页 赤井秀一没有再往下想,他迎上琴酒的视线,从他眼中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暗色。那眼神他太熟悉了,曾经出现在一个一度令他纠结得抓心挠肺的人身上,他至今无法忘怀。 “或许……”他卡顿一下,无奈笑笑,接着说:“或许你以为的厌恶,我其实并不讨厌呢?” 琴酒眯了眯眼,低头喝汤,没有再多说。 再说,他就真要把底交待出去了。 午饭过后,赤井秀一送琴酒回去,途中两人没怎么交谈,赤井秀一也只问了他一句杀生丸和犬夜叉的来历,被他以朋友的孩子含糊过去。 “那两个孩子很特别。”赤井秀一给予他们很高的评价,“他们似乎与寻常人不同。”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但确实跟普通孩子差别很大,尤其是那个大的。 “是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琴酒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却突然被他抓住左手手腕。 “阿阵。”赤井秀一将他往下拽了一点,凑到他面前,“如果可以,我很想知道你所谓的本相是什么。” 他凑得很近,与琴酒呼吸相闻,仿佛亲密无间。 “我不习惯直接把答案告诉别人,你若是真想知道,不如自己了解。”琴酒不闪不避,轻轻拂开他的手,回以一个挑衅的笑容,“我等你揭开谜底的那一天。” 说完,也不等赤井秀一回答,他长腿一迈下车,“砰”的一声甩上门,留给赤井秀一一个潇洒的背影。 “揭开谜底?”赤井秀一抬手搭着车窗,似笑非笑道:“看来我是时候去找工藤那小子取取经了。” 论起解谜,可没有什么人比得上那位有着基德克星之称的大侦探。 …… 走进店里,琴酒刚开门,就见里面一团混乱。 茨木揪着气得脸颊涨红的犬夜叉耳朵哈哈大笑,笑声之内充满嚣张狂放,震耳欲聋。杀生丸正与酒吞交手,没用妖力,单纯肉搏,但拳风掌劲扫过之处震碎物品摆件无数,满地都是碎片。 田沼和夏目试图劝架,却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快斗一边一个揽着肩膀强行吃瓜。白马削了个苹果吃得津津有味,仿佛不是在看妖怪互殴,而是在看紧张刺激的年度狗血家庭伦理巨制。 不远处的柜台上,预见到自己未来将被卡成PPT的蝴蝶正抱着源赖光哭得专心致志撕心裂肺。 “……” 琴酒的第一反应是把门关上。 “你们在干什么?”扣上门锁,他翻手取出银刀,直接切换至第二形态,刃锋直指“战场”,“停手。” 前冲到一半的酒吞与杀生丸瞬间刹住脚步,一个迅速收拳左顾右盼,仿佛刚才的事不存在,另一个安静站在原地,神色沉着淡定,反倒是犬夜叉耳朵都支愣直了。 翻身蹬开茨木的手,犬夜叉轻巧落地,抖抖耳朵,双手叉腰道:“你别生气,我们是在切磋,没有下死手。” 琴酒环顾一圈,店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尽收眼底:“但你们对我的店下了死手。” 蝴蝶哭唧唧地点头:“是啊是啊!我好不容易才布置好的,你们这么一打,我又要卡死机了!” 天知道地球的网速为什么那么差,就好像网线是施工人员用脚架的一样。 “啊这……”犬夜叉挠挠头,耳朵不好意思地耷拉下来,却很干脆地拍着胸口承认错误:“抱歉,是我主动挑衅的,这里……这里就由我来收拾吧!” 杀生丸收起利爪,回身望向琴酒,金瞳一片沉静:“怎么弄?” 见两个小娃娃都这么自觉,酒吞和茨木对视一眼,同时往前一步表明他们也会帮忙的立场。 “好。”琴酒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将长刀放在唯一完好的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上去,“蝴蝶,把需要的东西直接从神国传送过来,让他们自己动手收拾。” 一听只需传送不用收拾,蝴蝶整只蝶都活了过来,颠颠地从源赖光怀抱蹿回琴酒肩头:“那简单,我这就去翻老大仓库。这回咱们换个色系好了,你喜欢什么颜色?” 琴酒闭了闭眼,想起赤井秀一翡翠色的眼瞳,随口道:“绿色吧,其他的也可以,我无所谓。” “好嘞!” 蝴蝶去敲光明神的竹杠,惹事的人在琴酒的安排下扫地的扫地,摆放物品的摆放物品,忙碌但井井有条,速度不比由蝴蝶亲自收拾来得慢。 没惹事的白马和快斗几人则凑到琴酒身边,激情开黑。 “你们俩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打游戏?”琴酒看看左手边的快斗,再看看右手边的白马,眼角一抽。 一个是小有名气的侦探,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怪盗,怎么一到他店里来就都化身为网瘾少年?这里的风水是否有哪里不对? 琴酒认真想了想,觉得这口锅还是光明神的,任何事情只要一跟他沾边,画风立刻就会变得很奇怪。 给自家上司扣锅时,琴酒忘了自己才是和他关系最紧密的那一个。 “也不是。”白马摇摇头,一边给对手放了个大招把人送走,一边叹气道:“最近压力太大,我来你这里放松放松,打游戏只是顺带的。” 快斗赞同地点头:“是啊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大侦探那边一直在找我麻烦,还去我学校堵我,我的身份差点就暴露了。还好当时白马路过拉了我一把,不然我现在就要在警局里跟你们上分了。” -- 第67页 田沼与夏目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本想起身让出位置,听到这话却停住了动作,诧异地看向他。 “你又出去搞事了?”琴酒把位置让给几乎是坐在夏目腿上的田沼,在他尴尬看过来时拍拍他的肩膀,“这次的目标宝石是什么?没还吗?” 快斗大声叫屈:“我没有啊!不信你问白马,我这段时间根本没去偷宝石!” 见琴酒看来,白马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就奇怪了。”琴酒扔给杀生丸一条抹布,让他去擦对面的窗户,“他和你不是一向惺惺相惜互相放海,这次怎么开始针对你了?”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们哪里有放海……”快斗低头咕哝一句,眼神心虚地四处乱飘。 正在认真擦窗户的杀生丸闻言,回头瞥他一眼,微微蹙眉。 这一眼被酒吞发现,奇怪地问:“怎么了?黑羽小子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看不见?”杀生丸指节微蜷,眸间掠过一抹杀气,但不是对着在场之人,“他体内,有阴阳师留下的死气,若是不尽早驱除,将有性命之忧。” “什么?” 除了琴酒,在场众人都异口同声地叫出声,声音最大的无疑是快斗自己——他手一滑,把刚谈好停战协议的对面打野又杀了一次。 对方:CaO(氧化钙) 第37章 三十七、人生长恨(一) 新任务…… 阴阳师,一个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名词,如今只作为历史符号和影视剧角色职业出现,早已不复当年辉煌。严格来说,当下真正称得上阴阳师一词的,只有源赖光一人。 “阴阳师?是除妖师的意思吗?”夏目皱起眉头,下意识握紧拳头,严重压抑着沉沉怒火,“如果是除妖师,我知道一个家族可能与此有关。” 见他手指用力得指甲都快抠进肉里,田沼抬手轻轻附上他的手背:“夏目,冷静一点。” 夏目手一松,神色也随之慢慢平静下来,勉强冲他笑了笑。 琴酒瞥了两人一眼,问道:“具体说说,什么是死气?” 杀生丸擦掉玻璃上最后一点污渍,沉声道:“那是部分阴阳师用来操控人类与弱小妖怪的法术,一但被死气植入,相当于成为死气释放者的傀儡,哪怕不被那人驱使,受死气侵染之人也会在百日内丧命。” 源赖光狠狠拧起眉头:“还有这种恶毒的术法?是哪个流派的阴阳师创造出来的?” “不清楚,我并不关注你们人类的事,只是偶尔听手下说起过。”杀生丸眸色加深,暗沉沉的犹如雨前的天空,周身盘旋起无形杀机,“你也是阴阳师,你不知道吗?” 源赖光无奈扶额:“我来自平安年代,比你们战国早了五百年呢,我哪有可能知道后面的事。” “可你不是战国时代就醒过来了吗?你之前说的。”酒吞还记得鬼切第一次和琴酒正面硬刚的那个晚上他讲的故事。 “是啊,可我那会儿恍恍惚惚的,状态很差,对外界的事根本毫无知觉,当然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源赖光耸耸肩,又向还没回过神来的快斗招招手,“小子,过来,我给你看看怎么回事。” 快斗眨眨眼,再眨眨眼,一脸懵圈:“你们刚刚说我中了那什么……死气,即使不被施术人控制也活不过一百天,是这个意思吗?”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点头:“是。” 快斗愣了三秒,突然一个箭步蹿到源赖光跟前:“大哥,你快给我看看还有救吗?” 源赖光抬手在他额前点了点,闭目感知片刻,眉头一皱:“你体内确实有股埋藏得很深的阴冷力量。” “能剥离吗?”琴酒淡声问。 “如果是我全盛时期,要剥离不难,但我现在只剩魂体,力量不全,没办法在保证黑羽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将其剥离。”源赖光并指点在他心口,“我暂时帮你把那道所谓的死气封住了,黑泽,你有没有办法?” 快斗眼巴巴地看过去。 没办法,不是他怂,而是目前的情况已经触及到他十二年寒窗苦读的知识盲区,想自救都不可能。要不是正好认识琴酒他们,他恐怕会毫不知情地过完这一百天,然后莫名其妙地送命。 “办法当然有。”琴酒不紧不慢地掏出打火机点燃神火,金色火焰一出,世界为之一暗,衬得它灼灼明亮,宛如曜日,“不过现在不能用。” 杀生丸瞳孔骤缩,盯着那簇小小的火焰如临大敌。犬夜叉压下耳朵,看向神火的目光既警惕又畏惧,下意识摆出了防御姿势。 快斗认得这支打火机,上回他被沾染妖气的子弹打伤时琴酒就是用它救了自己,所以一看到琴酒亮出打火机,他就感觉稳了。 可惜他的笑容还未扬起,就因为琴酒的后半句话瞬间垮了下去:“为什么?” 白马突然get到琴酒的想法,露出了猹的眼神:“黑泽,你是想通过这道死气顺藤摸瓜查出那位阴阳师的下落?” 酒吞眉梢一挑:“你要对付他?” 当然,因为任务来了。 面不改色地屏蔽任务提示音,琴酒点头道:“黑羽,你不想查出那人给你下死气的目的吗?你不想亲自报仇吗?” 两个“不想”被他说得平淡又冷冽,快斗眼眸微眯,托着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有道理啊。莫名其妙被阴了一把,若是不以牙还牙,我这个怪盗也该改名圣盗了。” -- 第68页 茨木挑起大拇指:“我觉得还是怪盗好听。” “……这是重点吗?” 不理会这脑回路跑偏的一人一妖,琴酒转身走到夏目身前:“跟我说说你知道的那个可能与此事有关的除妖师家族。” 夏目正倚着田沼闭目养神,闻言掀开长睫,困惑地问:“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说的人和暗算黑羽的是同一个人或相关的人,我们正好顺手收拾了。”琴酒摩挲了一下攥在掌心的打火机,语气平淡得仿佛就是出门踏个青,“如果不是,我要记在备忘录里,有空再去把他们安排了。” 夏目被他平平无奇的狂妄态度惊呆了,条件反射地看向田沼,却见他笑着握了握自己的手:“相信老板吧,他可以做到的。” “好。”夏目显然不太信任琴酒,但他相信田沼,“的场家族,是的场家族。” 那是一个与敢与强大妖怪做交易,甚至算计它的可怕的除妖师家族,先前田沼之死,也与的场家族中的某个除妖师有莫大关系。 “的场……”琴酒眯了眯眼,蓦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在组织的研究员名单上,同样姓的场的人,“田沼的死,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夏目猛地攥起拳头,紧紧扣住田沼的手腕。 田沼也是一愣:“老板?” 拍拍他的头,琴酒没有多做解释:“黑羽,来,让我看看你体内的死气出自哪个人,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 快斗颠颠地跑过去,非常自觉地拉起他的手按在心口处。 这场景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酒吞甚至想到了早上刚看完的《霸道王子俏女仆》里同样的桥段,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没错,虽然找回心脏恢复了原本的性格,但他先前对沙雕霸总文学的兴趣却保留了下来,每天都还要看一本解闷。 察觉身旁投来的古古怪怪的视线,琴酒懒得理会,不太熟练地运起神力在他心脏处转了一圈,借任务系统之力查探那道盘踞在他心上的力量的出处。 片刻后,他抽回手:“找到了,那个人就在东京。” …… 东京市中心某座私宅内,柯南跟随受邀前来参加宅子主人生日晚会的毛利小五郎走进院子,进门时忽然嗅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左右看了看,在不远处的花圃里看到了大片的玫瑰花。 那玫瑰色泽艳丽得近乎诡谲,在整体为白色的房子映衬下显得尤其诡异。 柯南心头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虽然他每次出门都能摊上事,但每回出现这种预感,他摊上的事都会格外的大。 凝眉望向前方高大华美的房屋,他暗暗想道:不知道这次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希望别是太棘手的,他最近可忙着找那只滑溜的鸽子呢。 跨过门槛,柯南一抬头,就看到身前的长沙发上坐着三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一个是有过数面之缘的牛奶店老板,赤井秀一目前正在追求的对象,一身米色休闲服的画家黑泽阵。他静静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面色平静温和,有种不谙世事的文弱感。 一个是与他长着相似面孔的黑羽快斗,身穿校服,笑容爽朗,仿佛盛夏的阳光,叫人一看便心生温暖。 最后一人是白马探,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很有英国贵公子的风范。 他们三个怎么也来了? 柯南的镜片上闪过一道暗光,和毛利小五郎说了声便走上前去,抬手搭上白马的肩头:“白马,你怎么在这里?” 白马正与快斗低声交流一会儿的战术,冷不防听到柯南的声音,心里一惊:“柯南?你……也是来参加生日晚会的吗?” “嗯。”柯南点点头,“我和毛利叔叔一起来的,今天晚会的主角是他以前的顾客。” 白马眼角一抽,琴酒和快斗相视一下,咳嗽的咳嗽,挠头的挠头,不约而同在心里为晚会主角捏了把汗。 好家伙,江户川柯南加毛利小五郎,双重死亡buff,真是一个敢请一个敢来啊。 “真巧,这场晚宴的主角是我父亲的朋友,今天他生日,父亲有事不能过来,就让我代为走一趟。”白马解释完,又让开半边身子,让柯南能看见自己背后的人,“他们你应该都认识,这位是黑泽阵,这位是……” “我叫黑羽快斗!”快斗探出脑袋,笑嘻嘻地冲柯南眨了眨右眼,“你好啊,小侦探。” “啊,你好。”柯南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掩饰什么似的别开头,应了一声。 那张面容虽然与他相似,笑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明媚灿烂,阳光开朗,顷刻间照破心底黑暗,洒下一片光辉。 实在是令人移不开眼。 柯南虽然掩饰得不错,但琴酒和白马还是敏锐发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脑海中那根名为八卦探知的天线猛地竖得笔直,唇角微弯。 有情况——白马挑挑眉,冲琴酒使了个眼色。 琴酒微微一笑。 快斗并未发现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还在抓住这个能光明正大与柯南交谈的机会和他乱侃。然而还没说几句,他便感觉胸口一痛,如同灵魂剧震,强烈的痛楚冲上神经末梢。 见他捂着心口一脸痛苦,柯南连忙扶住他,担忧地问:“黑羽,你怎么了?” -- 第69页 “没事。”快斗咬牙挤出几个虚弱的音节,“今天晚上要挨打的人,来了。” 琴酒神色一冷,左手揣进口袋,抓住了那本缩小版的《圣经》流星锤。 白马丝毫不担心他,倒是很担心这座屋子和屋子的主人。 毕竟是自家父亲的好朋友,他忍不住多嘴叮嘱了一句:“那什么,下手轻点,留口气,让法律制裁他。”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神国也有法律。”琴酒握住了那本小小的《圣经》。 神国第一法律,面对恶人,不必感化,直接超度。 第38章 三十八、人生长恨(二) 搞事…… 就在琴酒即将出发制裁任务对象的时候,螺旋楼梯旁忽然响起一阵骚动,随即有个做女仆打扮的少女跌跌撞撞地从他身前跑过,一边跑一边大喊—— “不好了!大小姐她、她……” 柯南眼神一凝,搀着心绞痛的快斗坐下:“你好好休息,我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柯南飞快奔向动静传来的地方,将侦探应有的素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果然,有柯南在的地方不可能平静。”白马老生常谈地感叹了一句,又转身担忧地打量快斗,“黑羽,你感觉怎么样?心痛的厉害吗?” “厉害。”快斗疼得满头冷汗,一点没跟他客气,直接倚到他身上去,“黑泽,你赶快把人解决了吧,不然我可能要疼一晚上了。” 琴酒取出打火机塞进他上衣口袋,再扔给他和白马一人一只蓝牙耳机:“自己当心,有事联系我。” 白马比了个OK的手势。 安排好两人,琴酒戴上由蝴蝶变成的耳机,压低声音道:“查探到那家伙的位置了吗?” “三楼右边第二间房。”蝴蝶报出准确位置,“我感觉到了阴阳师的力量波动,和阿光的很像,但更加阴冷,你小心点,那人可能不好对付。” “知道了。” 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临时发生的命案上,琴酒绕过人群,悄无声息地步上三楼。 与一二楼的灯火通明相比,三楼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厚厚的暗红色地毯蜿蜒至走廊尽头,如同鲜血铺就的长路,在阴沉的灯光中尤为诡异。 踏上三楼的第一步,琴酒便敏锐察觉空气中游离的危险气息,第一时间掏出《圣经》护在身前。抬脚走上地毯,感受着脚下过分柔软,甚至有点黏滑的触感,他将警报拉到最高,防备周遭随时会出现的一切危机。 这次的任务目标与以往不同,哪怕是曾经的酒吞和犬大将都从未让他如此紧张。 未知的敌人隐藏在暗处,放大了彼此的戒备。他们互不熟知,琴酒甚至不知道那个阴阳师是否知晓自己的到来,是否想好了对策,只能三十六计莽为上。 “蝴蝶,如果我有生命危险,光明神会出手吗?”琴酒压着耳机低声问。 蝴蝶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会啊,咱老大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之前有人动过他的一个神使,被他追杀了整整三百年呢!” “那我就放心了。”琴酒唇角微扬,刚刚生出的警惕顿时烟消云散,神情都变得从容起来,“等一下我让你动手的时候,你就……” “放心,我一定给你打配合,打那家伙一个措手不及!”蝴蝶晃悠着触角沉声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让你动手时,你就照着光明神爆发的标准给我来一下。”琴酒微微仰头,眼底隐隐有金光闪动,映出空中一道道飞舞的黑气,“伤势可以稍微重一点,给我留口气就行。” “啊?”蝴蝶傻眼了。 琴酒没有解释的打算,只说:“照我说的做,放心,我有分寸。” 虽然非常不解,但蝴蝶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倒也没有追问,沉沉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答复,琴酒轻吐一口气,大步跑向前方,飞起一脚踹开了任务目标所在房间的门。 “轰隆”一声,门应声而开,昏暗的光线斜射入房内,照出满地蜿蜒的血色暗纹。在这些暗纹汇聚的中心,一架钢琴静静摆放于此,身着白色西装的青年优雅地弹奏着无声的乐章。 乐曲无声,空中的黑气却随着他十指的摆动起伏而剧烈翻腾,悄然缠上琴酒的手脚。 “尊敬的客人,请不要打断我的演奏,毕竟我能像这样安静弹琴的机会已然不多。”青年一只手按着琴键,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贴在唇上,笑得温柔和善,“客人夜晚来访,是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或者,想同我做个交易?” 琴酒仿佛对那些黑气浑然无觉:“我不是你的客人,对你的身份、来历、目的也通通不感兴趣。” “哦?”青年头也不回,“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琴酒摊开右手,《圣经》被金辉托上半空,折射出熠熠光芒,让房中每一个角落、每一片黑暗无处遁形。 “自然是……请你去死。” 话音未落,《圣经》脱手而出,轰然一声砸碎了那架钢琴。 同一时间,地板上的暗纹好像活了过来,嘶吼着朝琴酒扑去,房中一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碰撞声,伴随一道道迸射的金芒,扰乱了整层楼的气场。 蝴蝶从琴酒的耳朵上脱离,打着哈欠看他把那个连名字都没来得及报的阴阳师按在地上锤。小锤四十下大锤八十下,砸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顺畅自然,强烈的节奏感都快赶上架子鼓了。 -- 第70页 阴阳师被揍得鼻青脸肿,刚出场时的高人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气急败坏。 他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你、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 “我在跟你讲道理啊。”琴酒掂了掂手中的《圣经》,锁链与封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只不过是神国的道理。” 说完,他扬手又是一发重击,差点给这阴阳师当场送走。 “等等!”拼着最后一口气喊出这句,阴阳师愤愤地瞪着琴酒,“至少告诉我动手的理由!” 琴酒抬手打了个响指,蝴蝶心领神会地报出他的罪名,并来了一段类似报菜名的贯口,听得阴阳师一愣一愣的,莫名生出一种劳资这辈子活得这么精彩今天就算是真死在这儿好像也不亏的诡异想法。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冷笑道:“怎么,你也是打着替天行道名号来我这里敲竹杠的源氏后人?” 琴酒抬脚踢得他连滚六圈贴到墙上:“我不是替天行道,更不是什么源氏后人,今天找上你,是因为你太蠢,触犯了我们企业的规矩。” “什么意思?”阴阳师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 “没什么意思。”琴酒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银色眼瞳折映出淡漠而锋利的色泽,“你只需要知道,这些罪名,足够让你在众神明的武器底下三轮游了。” 当然,三轮只是虚指,万物母神一发大葱的制裁下去他大概就能到地狱找人生导师了。 没有再给阴阳师辩解的机会,琴酒手握《圣经》,将其催动到极致。泛黄的纸页一张张亮起,浸透数理之神的力量的墨水迸射耀眼的智慧光辉,奏起激昂的神国吟唱。 辉光中,数理之神的投影初次显露于人间,神明的面孔威严肃穆,摊开双臂洒下神恩。 他凝视着惊呆了的阴阳师,肃然张口:“人类,学数学吗?学物理吗?学……如何用太阳给永恒轮回炮点火吗?” 琴酒面无表情地驱散虚影,反手抡起《圣经》给了目瞪口呆的阴阳师一记普渡众生的大耳刮子。 阴阳师回过神来,高声喊道:“我要是死了,这里的东西一但泄露出去,半个地球都会化为……”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琴酒把《圣经》扔给飞在空中的蝴蝶:“来,攻击我。”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事,蝴蝶毫不犹豫,接过《圣经》抡圆了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发重锤。 琴酒踉跄两步,冰冷的剧痛自胸腔开始朝身体各处蔓延,犹如骨断筋折,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蝴蝶在阴阳师见鬼的眼神里大喊一声:“老大!你的神使被人打啦!” 阴阳师:??? 远在神国批改论文的光明神听到如此“恳切”、“真挚”、“声泪俱下”的祈祷,咔嚓一下把笔撅折了,金发炸开一圈,神力投影顷刻间跨越漫长距离,直达琴酒“被害”现场。 神明投影携来无上神辉,在这样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神力冲刷下,屋里屋外无处不在的黑气霎时被蒸发一空,天地间仅存那道伟岸的,手持四十米歼星巨炮的金色身影。 “谁敢动我家神使?!” …… 楼下,神明降临的一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好似只过去弹指一瞬,众人僵了一下后回神,再看时间,已经过了近五分钟。 柯南皱了皱眉——他没有那五分钟的记忆。 恰好这时,收到柯南短信——告知他黑泽阵在这里——的赤井秀一匆匆赶来,伸手拍醒了他。 “柯南,你在发什么呆?”赤井秀一左右看了看,“黑泽呢?” 柯南如梦初醒,嘴角一抽:“别找了,你家黑泽不在一楼,去楼上看看吧。” “那你这边……”赤井秀一环顾周遭,乱糟糟的氛围令他不悦摇头,“不需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柯南摆摆手,越过刚从麻醉针药效中缓过来,面对众人的赞誉一脸迷茫的毛利小五郎,朝快斗和白马所在的沙发走去,“你去找你的心上人吧,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目送他从慢走到快走,再到小跑,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那个和他,也就是工藤新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身前,伸手……摸上人家的心口。 赤井秀一: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现在的年轻人啊。 摇摇头,赤井秀一带着莫名的愉悦,步伐轻快地上楼找琴酒。 他从二楼找到三楼,很快就来到阴阳师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门。 然而,他只敲了一下门就自行滑开,露出后方一片狼藉的房间和躺在地上的琴酒。 琴酒倒在翻倒的钢琴旁昏迷不醒,蓝牙耳机(蝴蝶)滚在一旁,唇角溢出一抹鲜红。 这一幕印在赤井秀一眼底恍如晴天霹雳,让他先是震惊,随即又转为恼怒,想也不想就冲到琴酒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阿阵,阿阵!”赤井秀一轻轻摇晃他的身体,见他面色苍白,对外界的事无知无觉,顿时又惊又怒,“该死!” 怒斥一句,他来不及多想,抄起琴酒便急忙往楼下跑。 蝴蝶悄咪咪地跟上。 …… 另一边,时隔两百余年,光明神再度降临地狱,这次比上次更嚣张,不但气势全开,肩膀上还扛着神国最新武器——超小型永恒轮回炮和半民用歼星巨炮,两支炮口直指地狱大门。 -- 第71页 “叫你们地狱那名新晋恶魔出来。”光明神长眉一挑,右脚踩在石台上,几乎把“我就是来找茬”一行字写在了脸上,“我今天就要跟他好好讲讲我们神国的法律!” 说完,他把轮回炮往地上一拄,炮筒上书数字:对方律师你好,这是我方证据。 看门的火魔:“……” 守塔的水魔:“……” 路过的心魔:“……” 刚从蜕变池出来的阴阳师:“……” 草(神魔双语)! 第39章 三十九、人生长恨(三) 原因 琴酒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周身黑气被光明神投影自带的神光净化的场景。 在那之后,他就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陷入黑暗。 赤井秀一冷着脸抱着琴酒下楼,一出楼梯口便迎面撞上了赶来查看情况的快斗和白马,前者身边还有个半搀扶他的柯南。 “黑泽!”白马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赤井秀一身前,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人身上,眉头瞬间皱紧,“他怎么了?怎么会昏倒?” 别人不清楚琴酒的身份,他和快斗却是心知肚明,堂堂神使出门打个阴阳师,居然能把自己打晕了,那个阴阳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赤井秀一摇头,沉声道:“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房间里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但里面只有他一人,袭击他的家伙不知所踪。” 既然如此,那么唯一了解内情的人就只有琴酒自己了。 白马盯着琴酒,见他虚弱地靠在赤井秀一臂弯间,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受了重伤,越发令人心惊。 “不知所踪……”快斗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抚上仍在隐隐作痛的心口,“先不说这些,这位……先生,麻烦你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要送他去医院。” 说着,他伸手想接过琴酒,赤井秀一却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手:“不用,我开了车来,就让我送他去好了。” 不等快斗再开口,他接着道:“柯南,我先行一步,这里就交给你了。” 柯南托了托镜框,点点头:“放心。” “诶……” 快斗还想再留,白马却按下了他的手:“黑泽和赤井先生认识,就让赤井先生送他去吧。你不是也不舒服吗?要不要到休息室躺会儿?” “不用不用,我好得差不多了!” 快斗果断拒绝,还拍了拍胸口想证明自己没事,不料这两巴掌下去,原本缓和不少的疼痛忽然卷土重来,他疼得猛然弯下腰,要不是柯南一直扶着,只怕他就要趴到地上去了。 “好了,别太勉强,我带你上楼。”白马顺势扶住他另一边手臂,“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去看看黑泽那边的情况。” 快斗抿紧嘴唇,冷汗沿着轮廓缓缓滑落,脸色比琴酒也好不到哪儿去。 柯南担忧地问:“你要不要也去趟医院?我看你的状况似乎也很糟糕。” “没事,我躺几分钟就好。”快斗勉力维持着笑脸,瞳孔却出现了涣散的迹象。 其实他没骗柯南,他能感受到心脏的痛楚在逐渐减弱,刚才突如其来的剧痛更像是最后一次反扑,后继无力。不过这一波反扑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先前,即使他有极强的忍耐力,也不免觉得承受不住。 白马自然看得出他的逞强,忍不住苦恼地一拍额头:“唉,我还是等你休息好了再去看黑泽吧。” 反正赤井秀一一定能照顾好他的,自己过去也就是为病房添个摆件,可以,但是没必要。 …… 另一边,赤井秀一驱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最短时间内将琴酒送进急诊,然后办完了一应相关手续。 经过多番检查,确认只是因不明原因昏迷的琴酒被转到普通病房,药物方面医生也只意思意思开了两瓶葡萄糖。 赤井秀一虽然疑惑琴酒为何会无缘无故昏倒,但也暗自庆幸他平安无事,缴纳完住院费用后便第一时间走到他床边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 此时已近深夜,房中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暖色的光线温柔圈住他的面颊,在他眉眼间落下柔和光泽。 他这样安静沉睡的模样实在是难得一见,褪去所有附加的情绪和光彩,仅余沉静淡漠,是最真实的他。 赤井秀一抓住这不可多得的机会,细细打量自己的心上人。 他眉目柔和,气质淡静,呈现出的感觉正如他的职业给人的第一印象,温和又内敛,不露锋芒。 然而赤井秀一越看他越能从他身上找到某个人的身影,全然不同的面容渐渐重合,截然相反的气质也有着莫名的相似契合之处,仿佛他们本是一体,只不过换了副皮囊,灵魂却是不变的。 盯着琴酒看了好一会儿,赤井秀一伸手拂开他额前几缕碎发,顺势握住他搭在被子外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他光洁的手腕。 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指腹生茧,除了执画笔磨出的茧子之外,骨节处还有多处厚茧,但后者就不在艺术家的范畴之内了。 赤井秀一认得这些茧,不是长年握枪,不可能在那几个地方磨出这么厚的茧子。 “你不是画家吗?为什么会有枪茧?”捧起琴酒的左手,他的指尖抚过那些厚茧,桃花眼微微眯起,试图从琴酒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 第72页 赤井秀一并不认为自己会轻易受到他人吸引,他活了几十年,迄今只有一人真正让他心动,而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与面前的“黑泽阵”一模一样。 是错觉,还是黑泽阵根本就是那人的同类,他只不过是被同一类型的人重复吸引而已。 琴酒无知无觉地闭目沉睡,丝毫不知自己在掉马甲的边沿反复试探。 而缩在他口袋里的蝴蝶正在惆怅望天。 自家老板被他的追求者占便宜,它这个神工智能能干点啥?给赤井秀一也来一发大慈大悲的《圣经》流星锤? 在线等,不着急。 …… 琴酒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中午,才在牛奶香和饭菜香的呼唤中慢慢睁开双眼。但醒来的第一眼他看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犬夜叉那张肉嘟嘟的娃娃脸和杀生丸清冷明澈的金瞳。 “醒了。”杀生丸平淡地退开,把还想往琴酒身上贴的犬夜叉揪开,“你太沉,别压到他。” 犬夜叉抖抖耳朵,朝他轻哼一声:“我才不会!” 说完,他原地蹦起,轻轻巧巧落在琴酒身旁,歪头拿耳尖蹭了蹭他:“黑泽,你没事了吧?” 顺手揉揉他粉白的耳朵,琴酒捂着胸口坐起,却并未感受到本该存在的剧痛,反倒一身轻松,甚至感官都比以往灵敏了几分。 比如他现在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快斗嘴角的饼干屑。 “这里是医院?”琴酒环顾四周一圈,“谁送我来的?” “是赤井先生。”白马端着洗好的葡萄走进病房,递给旁边的田沼,“你昏睡了一整夜,昨天是他将你送到医院,一应费用也都由他垫付。” 田沼给犬夜叉和杀生丸分了葡萄,抿嘴笑道:“不仅如此,他还守了你一夜,半个小时前刚刚回去休息。” 杀生丸点头:“确实如此。” 见琴酒听了他们的话只是微微皱眉,并不说话,酒吞赶紧转移话题:“黑泽小子,说说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吧,以你的能为,那个阴阳师怎么可能伤到你?” “对对。”源赖光坐在茨木的角上用力点头,“你都昏迷了,那阴阳师应该也讨不了好?” “阴阳师你们不用担心,他这会儿大概在地狱喝茶,与我的上司讨论神魔两界的律法差异问题。”琴酒捏了捏鼻尖,张嘴就是信息量极大,含沙量极高的一句解释。 众人的表情大体一致,都是三个砂锅大的问号。 “黑泽小子,你能不能说得清楚点?”茨木挠着头发问。 琴酒向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并从口袋里掏出恢复原状的蝴蝶:“放心,光明神亲自出手,不会有问题。” “问题挺大的。”田沼一脸迷茫,“照老板你的说法,那个阴阳师的实力在你之下,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引动光明神出手?” 琴酒正想回答,源赖光却先一步道:“是因为那家伙搞的死气吧?” “是。确切地说,那叫地狱死线,是一种出自地狱的伪能量体,本不该出现在地球。”琴酒说出自己从任务提示里得到的信息,“地狱死线之于人类相当于神力,都是神国和地狱两方明确禁止输入到低等文明的力量,地狱那边有人坏了规矩,我上司已经拿着‘证据’打……咳,找上门去了。” 所谓的死气,其实是不知怎么落到那个阴阳师手里的地狱死线。这份来自地狱的力量赋予他如同恶魔般漫长的寿命,也给予他强大的实力,乃至死后直达地狱的资格,但同时也扭曲了他的性格,让他从一个心怀正义良善的阴阳师,变成了不择手段的恶人。 “神的力量会影响人类的心智,具体效果可以参照我们店里那些稀奇古怪审美奇葩的画和摆件。恶魔的力量同理。”琴酒靠在床头,“禁令也是因此而来,若非地球有我这个神使在,地球上绝不会出现一丝神力。” “所以,你引光明神出手,是为了借他之力净化那名阴阳师所持有的地狱死线,并让他发现此事?”杀生丸完美概括总结。 琴酒“嗯”了一声:“阴阳师已经离开人间,后续的事由神国全权接手,至于他们是核平解决还是开启第一万……不知道多少次神魔大战,那就要看万物母神和父神他们的决策了。” 以神国那帮暴躁老哥的性子,大概率是两者一起上。 我们渴望核平和开启神魔之战有冲突吗? 没有。 “那就好。”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琴酒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不过很快又放了下去。 他抬起左手,掌心和指尖似乎还萦绕着某个人手上的温度。 …… 如琴酒所想,神国与地狱再度开启第不知道第三次神魔大战,这次双方把压箱底的武器都弄了出来,打得轰轰烈烈炮火连天。 其中某阴阳师作为本次大战的导.火.索,被地狱一方扔进了先锋军当吉祥物,当他手握在自己头顶迎风飘扬的绿色战旗,看到身前如火如荼的战局时,他忽然感到寂寞如雪。 他从前听过一句诗,叫人生长恨水长东。那时他觉得这诗酸叽叽的无病呻吟,现在想想,人家吃过的盐果然还是比你多啊。 人生长恨啊…… 阴阳师摸了摸成魔后光秃秃的头顶,再看看对面头发浓密的神国成员,不禁一生长叹。 人生长恨。 -- 第73页 第40章 四十、营业日常(一) 柠檬 打完两瓶葡萄糖,琴酒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又补了一瓶生理盐水,才在傍晚收拾东西出院。 白马是开车过来的,不过把房车换成了另一辆不那么显眼的跑车,正好够坐下所有人。 他以给琴酒祛祛晦气的为由带大家去了一家中式火锅店吃饭,位置是提前订好的,套餐里基本都是其他人爱吃的菜,连源赖光前几天才迷上的果酒都点了一听,非常的周到贴心。 “认识大户人家就是好,别的不说,光是伙食就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快斗靠坐在外侧,手边是堆满食材的推车,正对着他喜欢的番茄锅。 因为人比较多,饭桶也多,所以白马特意点了三种锅底,不仅方便选择,而且量大管饱。 杀生丸和犬夜叉分坐在琴酒两侧,前者对清汤情有独钟,后者喜欢带点辣味的红油锅。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喜欢吃肉类,鸡鸭鹅猪牛羊来者不拒,几乎一半的肉进了他们的肚子。 另一半的归属当然是酒茨两只大妖和快斗这位肉食狂热爱好者,剩下的人,包括琴酒和白马在内都偏爱素食,萝卜片、土豆片、甜玉米块、各种菌类、青菜白菜空心菜等等,在不同锅底里涮过都各有风味。 火锅搭配果酒和肥宅快乐水,赛过活神仙,光明神见了眼泪都能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 一顿饭吃了快斗一次行动的经费,宾主尽欢。 带着一身火锅味离开火锅店,白马提议到附近的温泉旅馆住一晚,泡泡温泉放松一下,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不过这次请客的人不是他,而变成了琴酒。 田沼微笑道:“要可持续发展,不能一直逮着一只羊薅。” 琴酒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白马说的那间旅馆说是附近,其实开在北海道的一片天然林里,远离城市喧嚣,分外宁静。 旅馆客人不多,琴酒定了四间房,酒茨一间,快斗和白马一间,白柴两兄弟和源赖光一间,他自己和田沼一间。 在房间换好浴衣,他们在指示牌的指引下走向旅馆中最大的温泉,一人占了个角落坐下。 琴酒靠着石壁,水流温热而慰帖地冲刷过肌肤,让他绷紧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 他随手一捞,从水里捞出一只湿漉漉的犬夜叉团子。 犬夜叉穿着一身金鱼浴衣,人好像也变成了金鱼似的四处乱窜,杀生丸原本静静地倚在石壁旁闭目养神,享受难得的惬意,却平白被他泼了一脸水,现在正冷着脸追杀他,势要把那捧水泼回去。 琴酒一手一个按住两个张牙舞爪的娃娃:“别闹,泡温泉都不能让你们安分下来。” 杀生丸冷冷瞪着犬夜叉:“是他先泼我的!” 犬夜叉冲杀生丸吐了吐舌头,在琴酒看过去时又故作乖巧地往他身上蹭,并把小脸扎进他的肩窝,躲避杀生丸的眼神攻击。 琴酒摸摸犬夜叉的脑袋,想了想,递给杀生丸一个瓢:“去远点泼,不要波及别人。” 杀生丸眉梢一挑,接过瓢,冷笑着回了句多谢。 犬夜叉见状,大喊一声“黑泽你不仗义”,然后手脚并用如箭鱼一般窜出老远。 杀生丸举着瓢追了过去。 琴酒看着兄弟俩你追我跑的样子,想起初见杀生丸时他身上的凛然杀机和气势,不由得感慨,牛奶店真是把杀猪刀,看把好好的少年男神逼成什么样了。 “白马,吃温泉鸡蛋吗?” 另一边,快斗不知从哪儿翻出几个茶杯,在里面煮上了鸡蛋,还试图拉白马一起下场。 白马将一只飘过来的茶杯弹回他面前:“你慢慢吃,等下我要请黑泽他们吃夜宵,就是这家店特别出名的海鲜烩饭,正好可以省下你那份。” “不不不,吃鸡蛋并不影响我吃海鲜烩饭!”快斗凑到白马身前,两口塞下一颗鸡蛋,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吐字也有些不清,“我一个人可以吃三大碗,只要里面没有鱼!” 白马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戳开他:“行了行了,知道你饭量了得,一会儿我再让人给你做一份双倍料超大碗的。” 快斗美滋滋地比了个OK手势。 “田沼,什么是海鲜烩饭?”源赖光趴在田沼肩窝里,扒拉扒拉他的头发,懒洋洋地问。 “是一种很好吃的食物,具体做法我不清楚,只知道里面会放很多海鲜和酱料。”田沼撩起一捧水浇在他身上,声音低沉而温柔,“白马既然这么推荐,这里的海鲜烩饭一定比其他地方做的都好吃。” 酒吞展开双臂搭着石壁,红发披散着浮在水面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慵懒的状态:“份量多吗?不会又只有那么一小碗吧?给本大爷塞牙缝都不够。” 田沼轻笑道:“份量少的话就多点几份,白马请客,什么时候抠门过。” “说的也是。”酒吞赞同点头。 三人说话间,茨木搂着酒吞的腰已经睡熟了。 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琴酒泡得昏昏欲睡,见岸上有茶和点心,他索性起身过去倒茶喝。 茶是薄荷茶,加了一点苦丁叶,恰到好处的清凉的苦味瞬间驱散琴酒泡澡泡出来的困意,提神醒脑。 不得不说,这家旅馆的老板实在是贴心。 正想着,琴酒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顺手捞过来一看,屏幕上明晃晃的“冲矢昴”几个字差点让他顺手按下拒接键。 -- 第74页 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 琴酒皱了皱眉,接通电话:“喂……” “阿阵,你出院了吗?”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病房,赤井秀一把探病礼物随手扔到床上,按了按酸疼的太阳穴。 他昨晚在医院守了琴酒一夜,七点时被柯南的电话叫走,去处理另一个神秘组织的调查事项忙了一整天,直到半个小时前才布置好一切,匆匆往回赶。 然而他来到医院之后,却是人去楼空。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傍晚就出院了。”琴酒拎起茶壶倒茶,“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担心你,想问问你的状况。”赤井秀一长吐一口气,疲惫地倚在床架上,“你现在在哪里?回家了吗?” “没有。白马请我和我的店员们泡温泉,我们现在在北海道的温泉旅馆。”琴酒拈起一块点心“咔嚓”咬了一口,响声清脆。 闻言赤井秀一霎时黑了脸,他下意识忽略“我”字后面的“和店员”几个字,皮笑肉不笑:“那小子经常请你出门,不是吃饭就是泡温泉,似乎对你很殷勤啊。” “也没有很经常,三五次而已。”他语气如常,因此琴酒并未听出弦外之音,“更何况……”又不是只请我一人。 赤井秀一打断了他后半句解释:“你们认识的时间很长吗?” 琴酒被问得云里雾里:“不长,一个月左右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个月,三五次,原来白马才是他的“绊脚石”吗? “呵,没什么,祝你们旅途愉快,玩的开心。”赤井秀一不咸不淡地说完,又补了一句:“明天见。” 说完,他挂断电话,拎起探病礼物杀气腾腾地离开了医院。 琴酒听着耳机里的忙音愣了片刻,忽然从他那一声“呵”里品出点端倪来。 这家伙,不会是误会他和白马的关系了吧? 不远处,正在跟快斗闲聊的白马莫名感觉背后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你冷啊?”快斗张开双臂,笑嘻嘻地打趣他:“来我的怀抱吧,我可以给你温暖。” 白马高贵冷艳地抬手按住他的脸:“丑拒,滚。” …… 次日一早,琴酒开车载着一车厢呼呼大睡的人回到牛奶店。 这帮家伙难得出趟门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先是在温泉里开了个长达三小时的恐怖故事会,差点没泡秃噜皮。 回房后一个个睡不着,又玩了两个小时的扑克,一个小时的狼人杀,最后开黑至黎明,琴酒起床时他们才堪堪睡了一个半小时,上车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田沼坐在副驾驶座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琴酒见状,把椅子放下让他躺好,又给他盖了件大衣,继续开车。 后座右侧,同样闹了半宿的杀生丸和犬夜叉挨在一起睡得香甜,这大概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和平的一次相处。 从后视镜看了眼睡得东倒西歪的员工们,琴酒摇头,看来今天只能由他亲自营业了,希望客人不要太多。 想到这里,他冷不丁回忆起之前营业时间那人山人海的盛况,又果断决定今天歇业。 于是起了个大早赶撩琴酒早场的赤井秀一吃了一顿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赤井秀一掏出口袋里的《三十天脱单速成班:从相遇到放弃(划掉)到上位》翻一翻,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琴酒这边的路暂时施工封闭,赤井秀一却也没闲着,他在下午的侦探茶话会上堵住了白马。彼时,白马刚把服部平次气了个仰倒,正在和柯南交换情报,突然对上他杀气腾腾的冰块脸,直接懵了。 “赤井先生,有事吗?”他疑惑地问。 “有事。”赤井秀一双手插兜,神色冷漠,眼神中杀机沸反盈天,“你和黑泽阵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白马:“……不好意思我没听懂,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意思就是你和他是不是已经交往……或者处于交往边缘了?” “……”白马紧紧抓住险些滑落的茶杯。 我当时害怕极了.jpg “什么?你跟黑泽阵交往了?!”服部平次脱口而出,语气中还带着先前未散的怒气,“不对,黑泽阵是谁?” 面对赤井秀一的死亡凝视和服部平次的憨憨发言,白马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赤井先生,比起黑泽,你不觉得我跟黑羽更像一对吗?” 赤井秀一眉梢一挑,气势整个就放松下来了。 白马这话是反问以自救,用快斗把自己和琴酒的关系撇干净,本意只是想转移赤井秀一的怒气。没想到他这一转移,又戳到了另一个人的心窝。 柯南眉头深锁,声音瞬间冷了几度:“你和基……不,你和黑羽快斗是一对?” 白马:“……” 他现在改口说是田沼,夏目应该不会跳出来吧? 第41章 四十一、营业日常(二) 买空调…… 另一边,并不知道白马陷入史无前例的修罗场大危机的琴酒正在边陪蝴蝶与源赖光看某部热播的超现实泰剧,边监督杀生丸和犬夜叉上网课,身旁还坐了个认真学画画的田沼和专注看霸总文学的酒吞跟茨木。 两相比较一下,就显得他们仨特别不务正业。 -- 第75页 但是这部泰剧真的好看!虽然狗血,但是好看! 剧正播到精彩时刻,源赖光紧张地揪紧了琴酒的衣服:“来了来了,男主带着他的出轨打胎陷害一条龙服务来了!” “女主不是有反击吗?绝地反击呢?我那么大一个丝血反杀的复仇剧本哪儿去了?”蝴蝶一脸懵逼地看着屏幕上节节败退的女主,之前的剧透解说仿佛看了个寂寞。 琴酒淡定自若地嘬了口牛奶:“有反击啊,喏,女主不是给了男主一耳光吗?哦对,小三也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蝴蝶傻了:“就这?就这?那女主先前搞的那些铺垫都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吗?一耳光怎么够,要上就上最大号的马桶搋子,让男主知道什么叫爱的供养!再给小三一套绿茶暴击,用魔法打败魔法!区区一个大耳刮子就解决了,对得起她失去的孩子被造谣的爹妈和背了一身锅的她自己吗?” 琴酒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大概就是圣母吧,为自己爱的人复仇唯唯诺诺,原谅伤害自己的人重拳出击。” 蝴蝶:“……呵。” 不需要多说,一声冷笑足以表达它全部的愤怒。 蝴蝶飞到电脑前,创建一个小号怒喷这剧辣鸡。 五分钟后,看完整部剧最精彩的部分——女主长达两分钟的复仇——的源赖光加入它的阵营。 只有琴酒冷静地捏碎了杯子。 被泰剧的狗血桥段气得心梗,蝴蝶和源赖光化身键仙,对准了导演和编剧的推特开炮,一阵狂轰滥炸之后居然得到不少点赞和赞同的回复,就连副导演也低调地贡献出了一个赞,由此可见这部剧有多气人,气到了多少人。 琴酒倒是还好,平静地掐灭黑进编剧电脑给他一记重拳的想法,并拦住准备这么做的蝴蝶,拿出一本崭新如初的《时间简史》翻两页平复心情。 自从陪这一蝶一手办追剧以来,琴酒每次看完更新都要看几眼《时间简史》熄灭心头的怒火,到现在几乎已经形成一种习惯,琴酒他们看到他拿出《时间简史》就知道他正在追的剧更新了。 没办法,这剧好看归好看,气人也是真的气人,编剧不知道跟女主有什么深仇大恨,人设那叫一个一言难尽,经历那叫一个痛不欲生,连琴酒这个共情能力为零的人都看得火噌噌往上蹿。 这还是不代入的情况,稍微一代入那更不得了,《时间简史》都救不了,必须拿出《量子物理》和《高等数学》才收得住火气。 数学和物理不愧是灭火器中的王者,有天大的事滔天的怒火看一眼就平静了。毕竟数理这俩兄弟充满了冰冷的理性,它们不会骗你,它们不会就是不会,说什么都不会。一想到这更气人的玩意,别的就都不重要了。 田沼的网课暂告一段落,一抬头,见蝴蝶和源赖光守着电脑在那儿噼里啪啦地施展“万键归宗”,又看到琴酒冷着张脸在翻《时间简史》,不禁笑了笑。 “田沼,你在笑什么?”正好课间休息,犬夜叉四处找水喝时无意中发现他莫名其妙在笑,忍不住奇怪地问。 “我笑老板现在的情绪越来越丰富,没有之前那种全然淡漠的疏离感了。”田沼向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唇边浅浅的笑意忽而化为叹息,“只不过,虽然身边多了这么多人,老板身上却还是包裹着深深的寂寞。” 犬夜叉还是个孩子,无法理解田沼的叹息,更不明白他所谓的“寂寞”是什么意思,懵懂地一歪头。 杀生丸却能了解一些,在本子上做着笔记,随口道:“至少有很多人陪他。” 田沼一怔,好像才明白过来,旋即笑道:“你说得对。” 人类本就是被孤独感陪伴成长的生物,无论是他或是他们家老板,都不可避免要承受这份与生俱来的寂寞。幸运的是,陪着他们的人很多。 …… 下午,牛奶店的空调坏了,蝴蝶那边由于正在从神国仓库运输牛奶还卡着,没办法维修,琴酒只好亲自挽袖子上阵检查了一下,发现坏得很彻底之后,果断决定去买个新的。 没有空调暖气,屋里比屋外还冷,众人纷纷裹上大衣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喝热牛奶取暖。 “我出去一趟,半个小时后回来。”琴酒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去,“有没有需要我带东西的?” 闻言,田沼第一个举手:“我的水彩颜料用完了,老板你帮我带一盒回来吧。” 源赖光蹲在酒吞肩头:“一包……不,两包朱砂,我要练一练画符,好久没画,手都生了。” 相比前面两人,茨木要带的东西就朴实得多:“小鱼干、牛肉干、鱿鱼干!” 全是零食。 “还还还有有我我我的的蜂蜜!”屋子里卡成PPT的蝴蝶坚强地说道。 把这些东西都记下,琴酒点点头,转身走下楼梯,刚走到马路上,对面的门就开了,赤井秀一驱车驶到他面前,缓缓拉下车窗。 右手搭上车窗,赤井秀一弯起桃花眼,微微笑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琴酒脚步一顿,而他身后各行其是的众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拿东西半挡着脸八卦兮兮地看了过去。 “买东西。”琴酒想到早上播报的路况,深觉自己开车不如坐别人的车,所以并未拒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去附近的百货商场,我要先买空调。” -- 第76页 “嗯?”正在重新发动车子的赤井秀一一愣,“怎么突然要买空调?原来的坏了吗?” 琴酒系上安全带:“对,而且已经过了保修期,找人维修不如买台新的。你有什么牌子推荐吗?” “这就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赤井秀一无奈一笑,“总之先过去看看吧。” “好。” 百货商场离米花町不远,赤井秀一又是老司机,开车又快又稳,糟糕的路况都不能影响他的发挥,二十分钟内就开到了目的地。 琴酒全程看他在马路上闪转腾挪,和导航、其他车主斗智斗勇,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无比——蹭车真的比开车快乐。 如果司机的骚话再少点就更好了。 赤井秀一的口才本就不差,这些日子不知道跟谁取了经,说起撩人的话来一套一套的,压着搞颜色的线一骑绝尘。琴酒一开始还故意装作听不懂,后来听多了,干脆陪他你来我往左右互搏,你一句我一句跟说相声似的。 直到车开进商场,两人的“相声之行”才暂时告一段落。 下车前,赤井秀一倾身凑近琴酒,唇角微弯:“你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琴酒偏头,保持着与他几乎鼻尖相碰的姿势:“赤井,你的骚话可以和你的节操一样少吗?” “那我就要成哑巴了。”顺手帮他解开安全带,赤井秀一把车停好,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先去电器区看空调。” 百货商场面积广阔,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区域,电器区在二楼。现在不年不节的,商场又没有做促销活动,电器区既空荡又冷清,脚步稍微重一点都能听到回声。 两人目的性极其明确,进门就直奔卖空调的地方去,导购员正好不在,他们得以省去拒绝推销的时间,四处查看不同品牌的空调。 琴酒和赤井秀一都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正常人,在电器挑选上可说是一窍不通,毕竟他们从没了解过这些,以前也根本不需要自己购买电器。他们只能根据包装上的介绍判断空调的性能,并在带入需求后从中挑出觉得最符合的。 毫无疑问,这不是个可靠的办法,众所周知所有商品的包装介绍都是故事会,比的不是谁更真实更具体详细,而是谁编得更好。 看故事会买东西,原理基本上相当于去二手市场买核动力跑车,只是前者破坏力没有后者那么大,就算有损失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我觉得这台不错,你看怎么样?”赤井秀一再三斟酌后指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哦不,一台空调问。 琴酒走上前去,先看了眼价格,然后才去看介绍。 实话实说,这个牌子的创始人故事讲得真好,能把他今早看的那部剧的编剧甩出银河系。就冲这故事,买了绝对不亏。 “可以,就这台了。”琴酒和他一拍即合,当即拿着吊牌要去收银台结账。 赤井秀一眼疾手快拿起同牌不同色的那架空调的牌子,快步追上他。 琴酒挑了挑眉:“怎么,你家空调也坏了?” “没有,不过也确实到了更换的时候。”赤井秀一转了转勾在指尖的吊牌,“和你用一样的空调,以后你进了我房间,可以适应得快一点。” “……”琴酒忽然很想找安室透借副银镯把他拷走,“你每次追求别人,都会把家里的摆设换成人家习惯的牌子吗?” 赤井秀一低低笑了几声:“不是。” “那看来你对不同的人还有不同的策略。”琴酒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我的意思是……”赤井秀一停住脚步,忽然转身,伸手搭在他后方的架子上,将他困在自己的臂弯间,“除了你,我没有追求过别人,我是说……任何人。” 最后一个词被他咬得很用力,不知是刻意强调还是另有含义。 琴酒与他身高相当,稍稍抬头就能和他视线相对。那双熟悉的,过往每次相对时都会被杀意浸染成暗色的眼瞳,此刻却是温情脉脉,宛如秋日的塞纳河。 琴酒淡淡地与他对视片刻:“抱歉,丑拒。” 话音未落,他推开赤井秀一的手臂,大步往前走。 不走快点就憋不住被自己找的这个沙雕原因逗出来的笑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丑的赤井秀一:??? 震惊的他条件反射拿出手机给情绪垃圾桶……不是,情绪收纳箱柯南发了条短信:刚才阿阵说我丑。 二十秒后柯南回复:不吃,滚。 第42章 四十二、营业日常(三) 礼物…… 将地址留给商场的工作人员,并与他们约好安装空调的时间,琴酒看了眼手机,拍拍还在签名的赤井秀一:“走了,我们去食品区。” 他要去买茨木点的零食,另外再进一批最近比较受欢迎的零食作为给大批购买牛奶的客人的赠礼,比如每天两到三桶地买风雨无阻的安室透。 “哦,好。”赤井秀一写下最后一笔,快步跟上,“你想买什么?列单子了吗?” “东西不多,我都记得住。”琴酒走进电梯,按着开门键等他进来才松,“对了,你和安室先生认识,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或者哪个牌子的零食?” 赤井秀一警惕地眯起眼:“你要买来送给他?” “是赠品。”按下十楼按键,琴酒瞥他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他脸上淡淡的不悦。 -- 第77页 那是猎人发现猎物被外人觊觎的神色,充满戒备和不快,眼中甚至流露出一抹隐隐的杀气。 赤井秀一有银色子弹之称,曾是撕扯黑暗最锋利的一双獠牙。然而在黑夜里沉浸偌久,即便是“银色”子弹也不免沾染了夜幕中的血腥气,举手投足都带着藏不住的杀机。 这样的人,既危险又安全。如果琴酒真的只是个柔弱无依的小平民,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吸引,投入他的怀抱,可惜琴酒不是。 不过琴酒也怀疑,他可能早已发现了自己的本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看上自己。 满手血腥的猎人会爱上温室里的小白花?那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酒吞最爱的霸总文学里,现实中,至少在赤井秀一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呵呵,猎人吗?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十楼的提示音打断了琴酒的思绪,他定睛一看,发现赤井秀一还在等自己回答,于是说道:“他是我店里的大客户,给他送点赠品不奇怪吧?” 闻言,赤井秀一的神情缓和下来,在心里飞快计算了一遍自己在牛奶店花的钱,笑道:“我应该也算你们的大客户,那我有没有赠品?” 琴酒头也不回地走到货架中间:“等会儿自己挑,低于一万日元的东西都可以。” 赤井秀一默默为自己的及时反应点了个赞。 两人并肩走在货架间,从方便面区走到甜点区,推车也渐渐被各种各样的食品堆满。 除去某些从价格上看就很受欢迎的零食以外,琴酒买得最多的是巧克力,费列罗、德芙等等应有尽有,还买了两盒奥利奥跟太妃糖。 前者是给田沼和白马准备的,田沼最近有些低血糖,白马打游戏的时候喜欢吃高热量的东西保持头脑清醒。后者则是用来哄小孩,犬夜叉喜欢奥利奥,杀生丸喜欢太妃糖。 这一屋子妖魔鬼怪的奇怪画风,毫无疑问都是被光明神影响的。 锅都是上司的系列又添一笔。 至于安室透那份赠品,由于赤井秀一不愿意提供相关信息,琴酒只能在挑巧克力时多买了一盒歌帝梵的松露巧克力,这是所有东西里单价最高的一样。 赤井秀一眼角一抽:“你给他送巧克力?” “你要是喜欢,我也买一盒送你。”琴酒作势再拿一盒歌帝梵,“要吗,大客户?” “等等!”赤井秀一按住他的手,“比起巧克力,我更中意另一件东西。” “嗯?”琴酒疑惑地看过去。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顺势牵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旁边的甜品冰柜前,从顶端取下两盒红酒慕斯。 “这是……”琴酒眯了眯眼。 红酒慕斯并不是很常见的甜品,即使在这样的大商场里存货也不多,整个冰柜里也就这两盒。巧克力浆铺底,零星点缀几粒奶油团,冰红酒从上到下淋了一层,色泽深沉内敛。 严格来说,这甚至不能算是甜品,琴酒看了一下包装盒上的说明,上面显示用以制作这款慕斯的红酒度数在三十度左右。 三十度,够不会喝酒的人醉一天了。 琴酒合理怀疑这是赤井秀一要哄他一起吃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赤井秀一说:“我就要这两盒红酒慕斯,不过,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吃。” 以琴酒的酒量,区区一盒红酒慕斯还放不倒他,但他还是谨慎地问:“为什么选择这个?” “因为……它是我某个时期最美好的回忆。”赤井秀一看着托在掌心的两盒小巧的慕斯蛋糕,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和‘赤井先生’的往事,你还记得吗?” 琴酒一愣:“……记得。” 他当然记得,因为那个“赤井先生”,以及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事,都有他的影子。 “想必你也感受到了,那个‘赤井先生’不是我胡编乱造,而是确有其人。他曾是我……我的向往。”赤井秀一点起一根烟……不,长吐一口气,说起了从前,“那家伙就像一座冰山,放在怀里一辈子也捂不热的那种,我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连衣角都不让我碰。” 琴酒安静地听。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他和他所在的地方是纯粹的恶阵营。我曾以为他的心他的灵魂都是漆黑一片,终有一日会被阳光和火焰烧成灰烬,却没想到,他还没化成飞灰,我就先栽了。”说着,赤井秀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红酒慕斯,摇头自嘲一笑,“这红酒慕斯是他送我的第一样东西,也是最后一样。” 琴酒想起来了。 红酒慕斯,他从前空闲时研究的某份菜单上的一员。 具体哪一天琴酒忘了,那会儿正赶上轮休,组织里没什么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任务,BOSS就给他放了小半个月的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他在家闲着没事,索性上网找了份菜单,照着学了一段时间。 那是份西式套餐的菜单,汤、菜、甜点一应俱全,难度不高。奈何他只休了三天假就被BOSS扔去带新人,菜单里的菜品他也就只学了一样餐后甜点——红酒慕斯。 见新人那天,他带着刚做好的红酒慕斯过去,将其用作新人中第一个完成他制定的训练目标的奖品,最终获奖者,是赤井秀一。 那天傍晚,琴酒坐在车头吃红酒慕斯,看着赤井秀一浑身是伤,一瘸一拐地从仓库中走出。他眉宇间犹带着锋锐的杀气和一丝不知因何而起的悲悯,目光不甘示弱地与他相对,冷漠而桀骜。 -- 第78页 琴酒叼住勺子,抄起另一个红酒慕斯扔进他手里,懒懒地说了一句:“奖品。” 夕阳很温暖,红酒慕斯很酸。 酒放多了。 “后来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个牌子的红酒慕斯,几乎所有能找到的牌子我都尝过,但全部不是那个味道。”赤井秀一以一个标准结尾结束了这个故事,语气中满是遗憾。 琴酒微微勾起嘴角,暗道:你当然找不到,那是我亲手做的,而且只做了那么一次。 “所以,你觉得跟正在追求的人说你与前心上人的往事合适吗?”他取下红酒慕斯旁边的抹茶蛋糕,不紧不慢地问。 赤井秀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递给他一盒红酒慕斯:“不合适,不过,这是我能向你表达的最深的心意。” 因为身份特殊,他不得不变得感情淡薄,仅有的一点心思全放到了琴酒身上。所以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被琴酒以外的人吸引的时候,内心的惊愕要远远大于欣喜。 但现在他的困惑已经解决了。他确信,这个世上只有一人能够真正牵动他的心神,无论那人套了多少层伪装,灵魂本质都不会变,对他的吸引自然也不会变。 这盒红酒慕斯,其实是他对琴酒的一次试探,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琴酒仔细打量了一番超市里卖的红酒慕斯,瞳色由浅转深,隐隐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试探吗?也好。 将红酒慕斯扔回去,琴酒在赤井秀一诧异的目光中边走边说道:“我会做红酒慕斯,回去给你做,算是……给你这位大客户的月度礼包。” 不知不觉,牛奶店营业已经一个多月了。 赤井秀一攥住那盒犹带着琴酒体温的红酒慕斯,心中喜悦和疑惑交杂。 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回到牛奶店,一楼大厅无人,楼上传来了“Double kill”的游戏提示音。琴酒没理会那群忙着让小号占领排行榜前三的肝王之王,将买回的东西放到沙发上,拎起材料走进厨房。 “稍等。” 闻言,赤井秀一甩着车钥匙跟了进去,倚在门框上看琴酒挽起袖子,熟练地处理材料,不熟练地进行制作工序。 红酒慕斯的制作难度不高,也谈不上复杂,步骤都在他脑子里,因此他很快就找到感觉,最后一步淋红酒淋得利落收得干净,一股甜甜的酒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好了。”在盘子边沿放上勺子,琴酒转身将红酒慕斯递给他,下巴微扬,“尝尝。” 雪白的瓷盘里放着一份被切割成等边三角形的红酒慕斯,色泽深沉,味道香甜,与他记忆中的样子很像,又不太像。 记忆中的味道是酸涩的,还带着一点苦。 赤井秀一拿起勺子,挖下一块送入口中。 酸的,有点苦。 赤井秀一微微弯起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一阵轻笑,像是赌徒孤注一掷后赢回一切。 “谢谢,我喜欢这份礼物,非常喜欢。” 这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第43章 四十三、营业日常 日常 一份红酒慕斯,两人的心照不宣。 赤井秀一依然称呼琴酒为“阿阵”,琴酒待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该互撩互撩,该互怼互怼,一切都是平常的模样。 吃完那份又酸又苦的红酒慕斯,赤井秀一起身告辞,顺便买了两瓶牛奶边喝边往对面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对琴酒说:“晚上一起吃饭吗?我下厨。” 琴酒微微一笑,回了字正腔圆的一句:“快滚。” 赤井秀一笑眯眯地离开。 其实暴露身份也有好处,至少在对着赤井秀一时,琴酒不必再掩饰伪装。 对于他来说演戏实在是件很累的事。 半个小时后,商场的人送空调上门。琴酒把楼上打游戏打到忘记寒冷的一群人赶下楼,亲自监督工作人员安装空调,一直忙活到傍晚才算全部弄好。 在单子上签字,并收起副件,琴酒送他们到门口,等他们开车消失在街道转角,才又回到屋里。 暖气一开,牛奶店里的气温再度恢复成春天般的温暖。 彼时,打了一下午游戏的白马估计是累了,躺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被子盖到脸上,丝毫没有平时面对外人那种矜持优雅的贵公子风范。快斗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陪田沼看绘画视频,时不时点评一句,用词听上去还挺专业。 酒吞坐在地毯的另一侧,身前摆着一张矮桌,上面好几种红酒一字排开。他托着下巴严肃地道:“明明这些酒味道都不怎么样,为什么卖得那么贵?” 茨木抄起其中一瓶仰头一饮而尽,擦擦嘴角:“挚友,吾觉得还不错。” 蹲在矮桌角落里的源赖光用明了一切的语气说:“因为你喝的那瓶酒吞刚刚喝过。” 这对狗情侣,整天就知道秀恩爱。 鬼切原本倚在桌边安静擦刀,听到源赖光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心头刚升起的恍惚与紧张感霎时消退。 于是他放下刀,把源赖光捞过来贴在脸上蹭了蹭。 虽然冰凉,却是真实存在的。 源赖光:“……” 见状,快斗和蝴蝶齐齐甩给他们一对核平牌24K钛合金镶钻防爆白眼。 -- 第79页 狗情侣,整天就知道秀恩爱。 小小的客厅里风起云涌波涛诡谲,简直将人与妖性格中的复杂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琴酒环顾一圈,选择上楼洗澡。 蝴蝶连忙拍着翅膀追上:“老板,等我!” 伸手接住因为卡顿而飞得十分吃力的蝴蝶,琴酒的脚步一刻不停,只是挑了挑眉问:“急什么?又有新任务?” “应该没有……我看看,诶,有个可选任务。”蝴蝶按照惯例打开任务系统,却见昨天还空荡荡的任务栏里多了条新的任务提示,“‘神使脱单计划1.0’……啊这……我想起来了,咱老大最近因为犯了点事儿被父神和万物母神联名扔进了神国的官方婚介所,负责帮助空巢神使们脱团的事项,他大概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把主意打到自家神使头上了吧。” 脱单? 虽然早已习惯神国的整体画风,但琴酒每次都能被新组织和新上司的操作骚到。帮助空巢神使脱团?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还有一群特别敢说啊。 “说说这个计划的内容。”琴酒在心里吐槽完立马真香,饶有兴趣地问。 蝴蝶检索数据库,调出相应资料:“所谓空巢神使就是单身的神使,这一群体在神国的大龄单身人群里占到了将近百分之三十的数量。你也知道,神使的前身大部分是人类,人类都有七情六欲,憋久了会憋出病来,在神国憋狠了不可能去伤害别人,就只有伤害自己。” “怎么说?”琴酒澡也不想洗了,往床上一坐开始专心致志地听神国的八卦。 “咱老大,也就是光明神家隔壁的星空战神家的神使因为母胎solo至今,对情情爱爱的事一窍不通,被地狱一只魅魔拐跑了。那魅魔是个铁打的渣渣,欺骗完人家纯洁的少男心后拍拍屁股走人,那小傻子神使却因为初次失恋打击过大,抑郁地去跳了九曲星河……” 琴酒摸出了早上刚买的牛肉干,蝴蝶看见,飞过去分了半根。 “那傻孩子是救上来了,但据说从此断情绝爱,眼看着就要出家去了。星空战神气得七窍生烟,听说咱老大那边因为某些事对地狱发起了神战,也拎着她的战锤亲自上战场,将整个魅魔一族锤进深渊地底抠都抠不出来,被地狱那边各种族联名上书投诉。” 蝴蝶顿了顿,嚼着牛肉干又继续说:“星空战神在神国战力第一,父神和万物母神打不过她,这道理就讲不下去,只好把锅扔给发动神战的光明神,将他发配进了官方婚介所。” 琴酒追问:“说点细节,比如星空战神是如何把魅魔一族捶进深渊地底,用了几招,都有哪些招式?” 蝴蝶想了想,提议道:“我这边有存战场视频资料,要不直接放给你看得了。” “可以。”琴酒一口答应。 蝴蝶叼着牛肉干升空,双翅一展,星星点点的萤火漫天洒落,勾勒成一幕恍如实景的影像,将数日前终结神战的那一场战役清晰展现。 画面中,一身银白盔甲的星空战神手握三米长五米宽,镶满钉子开着六七条血槽的银色战锤,凌空立于深渊之上。地狱终年不散的黑雾被她周身神辉冲散,战锤折射出恢宏光芒,照得深渊一片透亮。 魅魔一族好像还未反应过来,各自拎着武器做着上战场前的准备工作。抬头看见星空战神,他们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在诧异这个规模的神战怎么会惊动她老人家。 星空战神仰天一阵反派之笑,随后一道银光照破天地,战锤压下,不仅魅魔族的居住地,整座深渊都在这毁天灭地的一锤中下沉了数丈。 影像的最后,星空战神揪出那个欺骗自家神使感情的魅魔,挂在神魔两族的交界处示众三日。 “父神在上,《神言》曰:神爱众生。”星空战神伸手抚上那魅魔恐惧到苍白的面颊,露出一抹圣洁的微笑,“今天,你爹我就来告诉你什么叫□□。”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周围浮出一句话:以下为VIP用户观看内容。 “……” 琴酒差点没忍住口吐芬芳。 见他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蝴蝶解释道:“哦,这个视频是我从神国万籁影视上下载的,后面确实没了,实时记录法术承受不住战神瞬间爆发的力量。这句话是万籁的传统艺能,因为父神不让搞收费播放,管理员自己P的这句话过过眼瘾而已。” 琴酒淡定了:“后来呢?那个魅魔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虽然那位很渣,但并未触犯神魔两边的法规,神战一结束星空战神就将她扔回去了。当然,神国这边对魅魔一族也不是什么制裁都没有,反正够他们肉疼几万年了,毕竟神国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蝴蝶停在琴酒肩头,得意地拍拍翅膀:“也是因为这件事,父神那边觉得神使脱单计划的执行刻不容缓。即使不能解决他们的感情问题,至少给那些母胎solo的孩子一些情感上的经验之谈,免得被人渣骗身骗心。” 听到最后一句话,琴酒的心情略有些复杂。 神国还挺人性化,连这些都考虑到了,不知道他们的学院开不开设生理卫生课。 正想着,琴酒忽然听见敲门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又田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你在吗?” 琴酒走过去开门:“什么事?” -- 第80页 田沼站在门前,一脸慈祥和蔼的微笑:“刚才赤井先生过来让我带话,说请老板你晚上过去吃饭,他亲自下厨。” “不去。”琴酒拒绝得毫不犹豫,“他怎么不自己来。” 田沼继续保持着慈祥和蔼的微笑:“赤井先生说他知道你一定会拒绝,就不上来了。他准备把晚饭挪到咱们这边吃,现在正在厨房里处理食材。” “……”琴酒为赤井秀一的脑洞深深折服。 好一招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该说他不愧是FBI王牌探员吗?这反应速度,能把地狱的魅魔一族甩出十八条九曲星河。 “算了,随便他吧。”琴酒摇摇头,放弃和赤井秀一较劲的打算,“你先下去,我去洗个澡。” “好的。”田沼点点头,转身作势要走,但脚抬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对琴酒真诚地道:“我们一致觉得赤井先生是个不错的人,老板如果喜欢,请不要有所顾忌,大胆接受。” 皮完这一下,他害怕挨打,三步并做两步蹿下楼去。 蝴蝶发出了星空战神的笑声。 “……呵。” 琴酒把它弹下肩膀,在它面前“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蝴蝶还不消停,在门外嚣张地说:“老板,我觉得那个任务可以接,有赤井秀一在,奖励是白给!真白给啊!” “再多说一句,你就没了。” 第44章 四十四、营业日常(五) 告白 琴酒在楼上洗澡的时候,赤井秀一正在厨房里忙活。 正如琴酒所想,他打的就是“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主意。琴酒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对待任务以外的事甚至有点随遇而安,所以他并不担心琴酒会下楼将他轰出去。 如果他真下来轰了……咳,那到时候再说。 这样想着,赤井秀一加快动作,将蘑菇切片,洋葱切丝,连带煮熟的意面一起摆盘,再把煎熟的牛排放到中间,淋上黑胡椒酱。 和琴酒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有心观察过琴酒,但唯一称得上有价值的发现只有琴酒比较偏爱黑胡椒酱这一点。 不知道他的口味有没有改变。 赤井秀一正忙着,琴酒已经洗完澡下楼,悄无声息走到厨房门口。他端着热牛奶,目光扫过那盘摆放完毕的牛排,空气中淡淡的辛辣味熟悉又陌生,居然是他戒了有一段时间的黑胡椒酱的味道。 组织与柯南他们斗得最凶的那段时间,琴酒几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觉都顾不上睡,在食物上也是能简则简,经常与饼干方便面作伴,从前喜欢的东西因太久不碰,也就戒掉了。 后来成为神使,他的口味和饮食习惯被迫向老大爷式的营养健康转变,三餐讲究荤素均衡搭配,牛排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一直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餐桌上。 赤井秀一的手艺很好,七分熟的牛排煎得恰到好处,黑胡椒酱是极佳的点缀,刚好符合琴酒的口味。除此之外,他正在做的香煎龙利鱼排、上汤焗龙虾和牛奶浓汤看上去也很不错,就是量有点少。 琴酒倚在门上:“你就做这么点,还不够茨木塞牙缝的。” 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赤井秀一拿刀的手一抖,刀下的萝卜片切厚了几厘米。 将这片不合规格的萝卜塞进嘴里,赤井秀一笑道:“忘了跟你说,你的员工们晚上各有安排,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哦?”琴酒眉梢一挑,转眼看向客厅中的几人,就见他们也在看着他,并冲他点点头。 “夏目约我看电影。”田沼率先开口,一边说一边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们打算一起吃过晚饭再去电影院。” 源赖光跳到鬼切肩上:“我新接了一个委托,除妖的,鬼切和我同往。” 茨木紧接着说:“吾与挚友决定带那两只小崽子到山里做实战训练,大概明天才会回来,你们想做什么尽可以放心大胆唔唔唔……”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杀生丸面无表情地捂住了嘴巴。 犬夜叉歪头抖抖耳朵,一脸无辜地道:“我们还是孩子,有些话不能听。” 酒吞揉揉他的头发,朝琴酒露出一抹爽朗的笑。 确实是另有安排,而且安排得明明白白。 琴酒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转身回楼上。 赤井秀一只当他是默许了,继续快乐地做饭。 傍晚,六点刚过,员工们陆陆续续出门,约会的约会,工作的工作,搞训练的搞训练,跑得一个比一个利索,好像生怕耽误了时间。但到底是耽误谁的时间,那就说不准了。 赤井秀一在心里为他们点了个赞,哼着歌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往出端,摆完后又特意跑回家开了瓶葡萄酒,这才算完成所有步骤。 烛光晚餐前的步骤。 琴酒全程看他跑上跑下地忙活,唯一帮的忙就是照他的要求去仓库里翻出两根蜡烛点上。 正好夜幕已至,赤井秀一进门时顺手关灯,客厅中便漾起一阵柔和的烛火,将一切遮掩在朦胧幽静的微光间。 “坐。”赤井秀一微笑着朝琴酒比了个“请”的手势。 “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琴酒用平和的语气说着近似嘲讽的话,却也顺着他的动作坐了下来,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一顿晚餐并不能换来你想要的东西。” -- 第81页 “我不谈意义,只谈感情。”赤井秀一在他对面坐下,略长的发柔软地垂在肩上,几缕微卷的刘海在眼前摇曳,更衬得他一双翡翠般的眸子宁静幽深,“我不想向你索取什么,这顿晚餐其实就是我想要的。” 琴酒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拿起银制刀叉切牛排:“当猎人开始浅尝辄止,猎物便更该小心警惕。因为,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对待感情时尤其如此。” “这话说的真好,简直就像毛利侦探的推理一样精彩且逻辑严密。”赤井秀一笑眯眯地刺了他一句,慢条斯理地将牛排切成等大的小块,姿势优雅得如同电影里走出的中世纪贵族,“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把自己比喻成猎物?” 琴酒品尝着加了适量黑胡椒酱的牛肉,心中对这熟悉并且绝对称得上美味的味道毫无波澜:“猎人当久了,偶尔披上兔子皮骗骗同行里的蠢货,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兔子皮? 赤井秀一闻言,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 琴酒穿着浅色的棉质睡衣,银发扎成一束小辫子柔顺地垂在胸前,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纯装饰用的半框金丝眼镜,倒真有点他口中那柔弱小动物毛绒绒软绵绵的既视感。 可那也只是错觉,赤井秀一毫不怀疑这只“兔子”的能耐,甚至清晰地知道自己若是胆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触碰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下一秒就要被甩到墙上贴壁画。 “兔子”琴酒不会咬人,只会用他正义的口径和光明的射程以理服人。 赤井秀一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琴酒那句“同行里的蠢货”是在说自己。 “其实我不蠢。”赤井秀一试图为自己正名,“虽然花的时间多了点,但我还是认出了你。” 琴酒的目光在眼前的烛光晚餐上绕了一圈,露出一抹喜怒莫测的笑意:“我很好奇,你喜欢的到底是黑泽阵还是琴酒?” 听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名字陡然从本人口中说出,赤井秀一心头一跳,笑容微沉:“我都喜欢,因为都是你。GIN,你从没真正想过在我面前隐藏身份,对吗?那些所谓的伪装,也不过是你心血来潮的恶趣味罢了。” “黑泽阵”的演技很好,这毋庸置疑,那几次装柔弱卖傻白甜演得就像真的一样,甚至差点让赤井秀一忘记自己与他初遇时他身手敏捷的模样。 但也仅此而已。 琴酒在他面前,或者说在所有人面前,大多时候是不做任何伪装的,包括他特有的习惯都没有刻意掩藏。他的懒散,使套在脸上的面具也几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赤井秀一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了他的本质,找到属于琴酒的独有特质。 这不是送分题,是送参考答案的题。 “为什么不继续隐瞒?”赤井秀一握着刀叉的手十分平稳,倒是那块半天切不开的牛筋泄露了他的心绪,“你明知道赤井秀一不会爱上黑泽阵,冲矢昴更不会。只要你像之前那样演好你编排的剧本,我总有一天会离开,没人能发现你。” 琴酒面无表情:“不为什么,只是觉得生活太无趣,想逗你玩。” 反正他的身份在光明神的帮助下定死了只会是黑泽阵,琴酒早已作为过去式停在时间线的另一端,哪怕柯南真发现了什么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逗逗赤井秀一的举动,却逗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少年暗恋心事。 琴酒想想以前的自己,不禁感慨赤井秀一这双眼睛长他身上真是浪费了,怎么不捐给有需要的人。 “是吗?这样正好。”赤井秀一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慨然一笑,“多谢你为我扫除了走向你的最后一片障碍。” 琴酒离开组织之前,赤井秀一不止一次做好了和他、和组织同归于尽的准备,在激烈对决中一起赴死,也是宿敌之间的浪漫。 但是现在,这种浪漫可以省了。比起死亡,相携到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浪漫。 琴酒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却听赤井秀一笑道:“既然不能一起死,那往后的岁月,我就和你死磕到底了。” “……” 琴酒当时就一阵汗毛直竖:“你能不能好好表白?” “好啊!”赤井秀一扬声应下,麻溜地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本本,“你想听狂野派的情话还是意识流的情诗?我这就念给你听。” 琴酒:“……不用,滚。” …… 往日酒吞沉睡之地,四只妖怪从大到小排排坐,望着月亮发呆。 “唉。”犬夜叉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琴酒给的鱿鱼干,“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对于他把牛奶店视作“家”的举动,杀生丸回以一声不屑的轻哼。 犬夜叉也不在意,把鱿鱼干递过去:“吃不吃?” 杀生丸从袋子里捞出一把慢慢啃。 茨木斜眼瞅了瞅两只小崽子,见这兄弟俩忙着赏月恰鱿鱼干,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便偷偷摸摸地坐近酒吞身旁,头一歪,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酒吞的耳朵尖一下子变得比他的头发还红:“干什么?” “吾不干什么,就是困了,借汝肩膀一靠。”茨木表面理直气壮内心怂得一批,无处安放的双手纠结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缠到酒吞腰上。 酒吞不自然地挣了挣,也就是象征性地挣扎一下,见没有挣开就随他抱着了。 -- 第82页 茨木美滋滋。 妖不好酒吞好什么?How are you吗?.jpg 旁边,犬夜叉和杀生丸的嘴角同时一抽。 虽然他们是狗,但硬往嘴里塞粮倒也不必。 第45章 四十五、营业日常(六) 电影…… 琴酒和赤井秀一在楼下吃饭,蝴蝶在楼上看着脱单任务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预完成度一脸迷惑。 所谓预完成度指的是系统中已触发但未被接下的任务的完成度。系统会根据做任务的人的行为自动判定预完成度,只要在达到百分之百前那人接了任务,预完成度就会转化成正常的完成度,和其他任务一样。 琴酒的脱单任务预完成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离完成只差临门一脚。依照蝴蝶的猜测,剩下的这百分之二十,换算过来就相当于他对赤井秀一说一句“我愿意”。 蝴蝶真想下去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一声“你倒是快说啊”,但它不敢。 神工智能打不过神使。 “唉,老大可真不容易。”蝴蝶一边叹气,一边拆开了蜂蜜柚子糖的包装袋,“明明手底下一群钢筋直男不婚主义的神使,怎么偏偏就摊上这么个任务。” 想钻空子自产自销都不行。 这年头,当神也不比当人容易。 在蝴蝶吃着糖同情它家上司时,琴酒和赤井秀一的烛光晚餐也告一段落。两人一起收拾好客厅,又把餐具洗干净放回原位,就各回各家……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赤井秀一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走迂回路线,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剧的票,邀请琴酒同往。 琴酒瞥了下音乐剧的名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觉得我像是喜欢听音乐剧的人吗?” 而且这部音乐剧他听田沼提起过,打着名家力作的名头却是差评如潮,赤井秀一一定是用脚选的剧。 一招不成,赤井秀一也不气馁,从另一边口袋取出两张电影票:“那一块看电影?我挑了一部当下热门的悬疑片,推特上评分和讨论度都很高,应该是部好片子。” 琴酒眯了眯眼:“我什么都不想看,我现在只想回屋睡觉。” 赤井秀一眼睛一亮,正要开口,琴酒却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踹了他小腿一脚:“闭嘴,我不会跟你一起睡。” “这样啊。”伸出食指挠了挠头发,赤井秀一微微一笑,朝他摇了摇手中的电影票,“听说基德今夜会出现在这间电影院,柯南已经赶过去了。电影不看,这场宿敌争锋的大戏你总要看看吧?” 说着,似乎担心这个说法对琴酒的吸引不够,他又补充道:“我听白马说你也知道我们最近正在追缉一个神秘组织,今晚就是收网的最后时刻,而基德……正是放在网里的饵。” 听到这话,琴酒颇感意外地一挑眉。 难怪这几天都没看见快斗和白马来牛奶店上分,原来是在忙这件事吗? 宿敌争锋他不感兴趣,毕竟基德和柯南二人每回对决都是大型水库开闸现场,看了也是白看,估计还没有赤井秀一拿脚选的那部音乐剧有趣。 不过如果是这种危险的事,他确实应该去看看。 思索片刻,琴酒从他手里抽走一张票:“现在走吗?” “当然,车就在门外,我们走吧。”赤井秀一毫不犹豫,甚至是迫不及待地道。 还真是准备齐全。 琴酒眼角一抽,迎着他含笑的目光,倒是没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坐上车,赤井秀一边发动车子边想,基德这个饵买得物超所值,不仅能钓出那个神秘组织,也能把琴酒一并网到他身边来,这种饵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琴酒瞥一眼他上扬的唇角,摇摇头,将自觉变成耳机的蝴蝶塞到耳里。 另一边,电影院内,白马和柯南、服部平次、安室透三人正在商量等一下的抓捕事项,在钓出组织成员这一项上他们一致决定全权交给基德处理,毕竟他是怪盗,深谙逃脱之法,由他来钓鱼执法再合适不过。但其他的事,他们就各有意见了。 安室透认为抓捕时应尽量低调行事,这个组织目前的保密级别很高,暂时不能对外公布,因而越低调越好。 柯南却觉得在找到人之前必须全力以赴,避免他们有任何逃脱的机会。至于后续影响,可以等之后再另行处理。 服部平次赞同柯南的说法,但也觉得有必要低调,因为他们几人都是比较有名的侦探,如果太过招摇,一定会被人扒出正在参与什么重大行动,这与他们的初衷不符。 至于白马,他在和基德通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刚才黑泽给我打电话,说他一会儿会过来,你悠着点,别真去跟那个组织的人拼命。”白马压低声音,劝着电话另一端的基德,或者说快斗,“你放心,有柯南在,这一局是稳了。” 快斗的声音透过话筒欢快地传来:“知道知道,我哪有那么傻,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把小号刷上排行榜前三呢!” 白马轻笑一声:“这时候了还开玩笑,看来你的心态比我想象的好。” 两人正说着,服部平次和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不约而同地用古怪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眼神看着他。 白马被他们看得手一抖,把电话挂了:“两位……有事吗?” -- 第83页 “听你的语气,你跟基德早有合作吧?”服部平次双手抱肩率先开口,“这么熟稔,你和他难道一开始就是在演戏蒙蔽其他人?” 白马忍住翻白眼的不雅举动:“你想多了,我与基德也是最近才和解的。” “和解?”柯南扶了下镜框,“最近发生了什么能使你们和解的事?难道……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组织?” 不是,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黑泽阵。 白马在心中反驳,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似乎与我们今夜的行动无关?” “的确无关。”服部平次撇撇嘴,发觉他话里话外都有掩护基德的心思,不知怎的十分生气,“不过我希望你记住,怪盗基德永远不会是侦探的朋友,而且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将他抓捕归案!” 白马扫他一眼,敷衍地点头:“啊,祝你好运。” 说完,不等他们二人再说,白马转身去另外一边打电话。 这次是给琴酒打。 但琴酒没有接,因为他已经到现场了。 “柯南和白马他们在监控室中做战前准备,今晚行动,他们和那位对基德谜之执着的中森警官是主力。”顺利通过检票,赤井秀一领着琴酒走向放映厅,低声向他介绍今夜行动的计划和一些注意事项,“我负责清扫战场以及……给他们打掩护。”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环顾一圈,又微笑看着琴酒。 琴酒沿着他的视线稍微打量了一下附近的人,从中找出不下二十个警员。可以说,这座电影院今夜迎来的客人里有一半来自警察局,剩下的一半也大多来自其他的特殊组织,真正的客人,恐怕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有意思。”琴酒勾起嘴角,“看来你们很重视这次行动。” “当然,不过最在意的人是那位小侦探。”赤井秀一点了点额头,笑道:“因为这次行动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基德日后是否还会出现。” 琴酒意味深长地与他对视一眼:“哦?那你有没有问他,他是希望基德再出现,还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哈哈哈,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赤井秀一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亲昵地凑近他耳边,声线低沉优美,带着一点引人探究的神秘,“但,其实答案早就在你心里了,对吗?” 出乎意料的,琴酒这次并未推开他。 “你说得对。” 放映厅内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正在播放电影预告片的大荧幕。偌大的放映厅几乎坐满了鱼龙混杂的观影者,只有琴酒和赤井秀一坐的那一排空着大半的位置,也不知是某人刻意安排,还是那些警员不敢与赤井秀一这个FBI王牌探员坐在一起。 摸黑坐下,琴酒戴上3D眼镜,手刚搭到扶手上,另一只手便覆了上来。 温热的掌心带有薄茧,恰好攥住他的三根手指,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执着地试图瓦解他的心防。 心念一动,琴酒轻声道:“赤井?” “是我,怎么了?”赤井秀一轻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手仍然一动不动地攥着他的手,“电影开始了,专心看,这部电影真的很精彩,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琴酒没有说话。 他认真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简单说起来就是,他一个前任黑衣组织头目现任二百五神使正在跟自己的前宿敌现追求者在一间至少塞了三分之二警员的放映厅里看3D推理电影。 这种画风,宛如蒸汽朋克与魔幻现实主义在一部后现代主义的纪录片里上演家庭伦理狗血多角恋大戏,说出来都算违背基本法。 不知道为什么,琴酒突然很想笑,但考虑到在这个时候笑有点对不起屏幕上一本正经做自我介绍的侦探,他又强行压下了笑意。 吐槽归吐槽,可是仔细想想,他现在的生活,才算有了点人的样子。 这样想着,琴酒动了动手指,稍微回握了赤井秀一的手。 心情好,发点糖。 第46章 四十六、营业日常(七) 电影…… 电影很精彩,无论是开头、过程,还是结局。 导演和编剧用精妙的镜头语言与剧情设置为众位观影者展现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镜花水月的爱情、命定的邂逅和分别,以及那个完全称得上精彩的反转式结局,都让这部影片在可看性之外,多出了很多值得深思的空间。 故事的结尾,梅塔尔小镇失去了一位兢兢业业的镇长,一位暴徒和一个沉默而友善,不惜牺牲自己为镇长复仇的花匠,迎来的是个脾气暴躁、不思进取的新镇长,这是对暴徒一家与一众冷漠镇民最好的惩罚。在接下来至少十年的时间里,不会有人再庇护他们。 侦探揪出了凶手,亲手将他送上了火刑架。但警员们的庆功宴他并没有出席,只是请人送来一束花,祝他们以后破案无往不利。之后,侦探再也没有出现过。 多年以后,有个头发花白的警员被孙子搀扶着来到一座双人墓前,感激又惋惜地送上一把百合花,墓碑上镌刻的两个名字正是侦探与凶手。 影片的最后五分钟时间,旁白用温柔的语调念出了侦探的遗书——他是自杀的。 在整部片子里,侦探与凶手的交流次数寥寥无几,其中最引人深思的一段发生在故事的最初。 -- 第84页 西装革履的侦探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贵气,一边擦拭眼镜的镜片,一边走近正在修剪花枝的凶手。他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凶手的肩膀。 凶手此时仍是那个不起眼的花匠,虽然有一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却因经年累月的繁重工作而略显憔悴。 他回头去看侦探,神色恭谨谦卑地等待他开口,与往后表现出的那种深沉冷酷几乎是两个人。 侦探说:“如果你是凶手……” 花匠微笑:“如果我是凶手,侦探先生会如何做?” 侦探仿佛被这个并不难回答的问题问住了,愣了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道:“如果你是凶手,我当然会将你绳之以法。” “好的,先生。”花匠欠了欠身,“我期待您发现真相。” 说完,花匠拿着修剪工具转身离开,而侦探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旁白念遗书时,重放了这一段和之后的内容。 侦探对着花匠的背影说:“如果你是凶手,你应当受律法所制裁,受到忒弥斯女神的惩罚。而我,也理应接受阿佛洛狄忒女神的审判。” ——因为我违背了女神赐予的爱情。 回忆穿插着遗书中的句子,将影片之前隐晦表达的种种线索串联成线,揭开侦探与花匠的过往。镜头不多,台词更是只有寥寥几句,却为每个人讲述了一个唯美程度不下于《罗马假日》的爱情故事。 但人类由于永远走在追求美的道路上,因而呈现出的美总不可避免地带有残缺。爱情的花朵植根生长于伦敦灰蒙蒙的烟雨中,是以在离开那片烟雨之后,这朵花也就凋谢了。 遗书的最后一句,漂浮在伦敦的雨幕中。 ——我期盼在地狱与你重逢,也不畏惧陪你承受因践踏生命而赋予的刑罚。如果可以,我希望地狱有玫瑰花,再见时,我仍会如初见那般,折下一朵别在你的襟前。 影片在优美的吟唱中落下帷幕。 这部电影很精彩,哪怕是很少看电影,鉴赏能力趋近于零的琴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探案过程也好,最终解密也罢,就连那段加起来不过十五分钟的侦探与凶手的爱情,都因导演和编剧的用心而显得诚意十足。 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喜欢的部分,有人被爱情感动,哭湿了身旁同事的衣领;有人对推理过程情有独钟,影片结束了仍在回味侦探的精彩发言。 鉴于影厅里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参与今夜行动的警员,这部电影能够吸引并打动本该一心为任务的他们,已经让琴酒充分认可了它的优秀。 但比较魔幻的是,这群被打动的人里有个神秘组织的外围成员,因为沉浸电影太深而忘记逃跑,被一名探长当场抓获,这是琴酒和其他人都万万没想到的。 艺术令世界和平。不管是麦先生的艺术还是电影艺术都是如此。 “等行动能向大众公开的时候,这部电影会因为今晚的事留名青史。”琴酒双手抱臂,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赤井秀一微笑着摇头:“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这部电影在电影史上同样会有一席之地。” 琴酒不置可否:“你对电影内容有什么见解?” “见解?嗯……非常精彩。”赤井秀一的回答诚恳而敷衍,好像刚才没有认真观看。但事实正好相反,他看得很专注,这一点从他攥着琴酒手指的手时紧时松就能看得出来。 琴酒挑了挑眉,微微眯着眼看他。 见状,赤井秀一无奈道:“好吧,我觉得……那个花匠有点像你。” 说最后几个字时,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花匠的扮演者是好莱坞的新人,没什么名气,演技却出乎意料的出色。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和一双深邃的翡翠色眼瞳,与侦探初遇时穿着黑色大衣的装扮与冷冽深沉的气质,都让赤井秀一不可抑制地想起他和琴酒的初见。 可惜当时他没有动机也没有自觉,错过了送琴酒第一朵玫瑰的机会。 真是遥远又值得怀念的记忆。 琴酒勾起嘴角:“比起跌宕波折,精彩纷呈的推理,你更在意那段十五分钟的爱情?” “或许是因为他们让我想到了你我。”被看穿心事,赤井秀一只好选择坦诚,“我们差一点就走上和他们一样的路。” “未必。”琴酒毫不留情地拆台,“我死时一定不爱你,而你也不会做出与侦探相同的选择。” “唉,前者我不否认,不过后者……谁知道呢。”赤井秀一耸耸肩,依然牵着他的手不放。 在FBI,一个探员想要死得体面死得有价值,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可太简单了。 “我们走吧。” 跟随人群,赤井秀一拉着琴酒离开影厅,琴酒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琴酒在思索,他刚刚那句“谁知道呢”里有几分真诚,几分虚情假意,至于结果如何……是个玄学。 好在他们不需要做类似的选择,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两人并肩走出影厅,来到售票大厅。由于缉捕行动即将开始,这里的气氛沉凝严肃,刚才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电影剧情的警员们现在各司其职,认真执行自己的任务。 柯南、服部平次和安室透三人离开监控室,边讨论着什么边向琴酒与赤井秀一走来。白马原本落后他们一段距离,看见琴酒后突然加快脚步,越过他们匆匆来到琴酒跟前。 -- 第85页 “黑泽,我……” 白马正想对他说什么,蓝牙耳机里却忽然响起基德的声音:“楼顶——”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词,通话就被迫中断,耳机中充斥着嘈杂的电流声,白马不得不摘下耳机,让它远离耳朵。 基德没头没脑的讯息不仅白马听到了,同样戴着耳机的柯南三人也听到并做出了和他一样的举动,但下一秒,他们又皱起眉头。 “基……那边有情况。”最先出声的是柯南,他脸色沉郁,抬手按下右边镜框上的按键,镜片上立刻显示出一副缩小的定位图,其中一个蓝色的光点代表基德此刻所处的位置,“他在楼顶,我过去看看。” 基德身上的定位器是他担心会有什么突发状况而特意交给他的,现在正好用上。 “我跟你一起去。”安室透本来在和琴酒打招呼,他以为琴酒和其他普通观众一样是来看电影的,听到柯南的话后立即将注意力转了回去,“能让……能让他这么紧张的事,应该不是小事。” 柯南看了琴酒一眼,两个之前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的宿敌此时非常和谐友好地交换了一个礼貌性微笑,然后各自撇开目光。 “那就走吧。”柯南拔腿跑向电梯。 目送二人乘坐电梯赶往顶楼,白马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放心地抛给琴酒一个眼神。 琴酒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电影也看完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那我……” 赤井秀一上前一步,然而话还未说完,琴酒就又把他推了回去:“你就留下吧,白马,你送我。” “嗯,好。”白马条件反射地应下,话音刚落,就发觉两道锐利的视线如刀一般戳了过来。 一道来自身旁的赤井秀一,他虽然还笑着,笑容中却写满了“核善”,看得白马一阵头皮发麻。 另一道则出自服部平次,他双手环胸,目光冷冷地在白马和琴酒之间逡巡。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马总觉得周围飘起了浓郁的酸味。 有谁吃柠檬了吗? 白马不明所以,琴酒却什么都明白,对服部平次投来的冷淡目光回以一笑,再伸手替赤井秀一翻出内折的衣领,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少吃柠檬,对身体不好。” 说完,也不等在场两人反应过来,拉着白马就往外走。 服部平次一脸懵,没明白他那句话的深意。赤井秀一倒是明白了,只能无奈地扶额一笑。 “这种事情……你要是离他们远点,我自然可以少酸几次。” 服部平次闻言,更懵了:“赤井,你在说什么?还有刚才那家伙是谁?怎么白马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他啊,他是我未来的伴侣。”对着琴酒之外的人,赤井秀一说瞎话眼睛都不眨,“抓捕行动已经开始,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看哪里需要帮忙。” 服部平次:“?” 虽然不明白,不过好像放心点了。 第47章 四十七、营业日常(八) 一夜 直到走出电影院,白马身上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才完全消失。 他抬手一抹冷汗:“赤井秀一先生的注视真让人吃不消,看来以后我得离你远点才行。” 琴酒不紧不慢道:“让你吃不消的未必只有他的视线。” 除了赤井秀一,电影院里还有一颗酸柠檬,只是被白马有意忽略过去罢了。 白马朝他投去茫然的一眼——果然没发现。 “不说这个了。”琴酒淡定地转移话题,戳戳耳朵上化身耳机的蝴蝶,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吐出一只真正的蓝牙耳机抛给白马,“走吧,我们上天台看看。” 白马接过耳机戴上,熟练地往他身边一站:“还要像上次一样隐身吗?” “嗯。” 琴酒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圈近似透明的罩子忽的展开,将他们二人笼罩在内,隔绝外人的视线。 紧接着,琴酒一揽白马后腰,足下轻点,借着神力构筑的无形电梯直上天台,准确无误地落到……基德和正在与他对峙的三名黑衣人中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神秘组织的成员特别爱穿黑衣服,好像穿别的颜色就突显不了他们的反派气质,经常大太阳底下一身纯黑,仿佛行为艺术。 琴酒以前也干过这种事,不过不是出自本人意愿,而是企业文化的要求。虽然一度觉得很蠢,但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懒得多想,直接照做了。 现在想想,从前穿着反派黑衣套装去游乐园抓卧底的自己像极了蠢材。 就在琴酒追忆往事之时,那三个黑衣人已经逼近了基德。 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因为长相就是他们最大的武器。黑色帽檐下,他们脸就像抽象派画家用脚画出来的作品,露在外面的手和脖子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色鳞片,像是由某种兽类进化过来的半妖。 然而琴酒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妖气,倒是回忆起了多年前偶然在组织实验室里看见的那几个被抬走的实验品。 基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跟神使和真正的大妖吃过饭上过分,所以面对眼前长得奇形怪状明显不是正常人的三人不仅不害怕,反而笑眯眯地转着枪:“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现在的样子,跟上一个已经凉透的黑衣组织有什么关系?” -- 第86页 三人没有回答,脖子上的鳞片却因警惕而微微竖起,边沿泛着锋利的冷光。 没有给基德再开口的机会,他们弹出爪尖,一个弹跳扑向基德,速度快得直接在身后带起道道残影,瞬息间逼近基德,扬手劈下。 他们动作快,基德的反应更快,几乎在他们抬脚的瞬间就翻手取出一只瓶子,将瓶中暗红色的液体泼了出去。 琴酒和白马看着那些液体在半空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准确无误泼到那三人的脸上,雨露均沾,人人有份,正好糊了他们一脸。 下一秒,被泼中的三人身体一僵,锋利的指爪顿在基德面颊前一厘米的地方,动弹不得。 没有任何征兆,他们身上被液体沾到的部位忽然悄无声息地融化、复原,又融化、又复原,不停重复着这个诡异而惊悚的过程。 基德跳到天台栏杆上坐下,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三人得意地抖腿:“没想到吧?我手里有大妖的妖血,刚好克制你们之前注射的药剂。你们那药剂不过是半成品,效果也是半吊子,遇到蕴含大妖妖力的血液,不被克制才怪。” 说着,他一脚蹬开爬近自己身前的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可惜大侦探他们留着你们还有用,否则我就不只是泼那么点了。死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之下,你们这群疯子应该会很高兴。” 话音未落,琴酒倏见一道黑影从天台下方一跃而上,面容身形正常,只有身手不符合常理的女子扬起匕首,狠狠向基德刺下。 利刃破风声响起,基德诧异转身,也看到了她,只不过这时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能抬手挡在胸前。 白马脱口而出:“黑泽!” 琴酒抓住下意识要冲上前的白马,摇摇头,往楼梯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在基德等待匕首落下的时候,一只足球划破夜色,精准呼在女人脸上,巨大的冲击直接将她撞飞出去,从哪里来的又掉回哪里去了。 基德再次转身,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鞋底正在冒着电光的柯南和他身边的安室透。 视线扫过还在地上翻滚的三名黑衣人,发现他们的状况之后,柯南皱了皱眉:“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找他们要,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跟你们之前对付的那个黑衣组织有关。”基德跳下栏杆,单片眼镜反射着泠泠月光,将他唇边一抹笑意也染上霜寒,“大侦探,他们就交给你了。接着——” 说完,他扬手抛出一颗宝石,在那一瞬间的银光迸射中纵身跃下大楼,融入今夜清冷的月色。 柯南淡定地接住宝石,嘟囔道:“这家伙……” “我们也走吧。”琴酒拍拍白马的肩膀,“接下来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想参与,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白马伸了个懒腰,难得偷一次懒,“我有点饿了,一起去吃夜宵?” “好。” …… 琴酒回到牛奶店已经是十一点之后了,店员们还在外面浪,今晚估计不会回来,大厅只留一盏暖色的台灯照明,很有些家的温暖。 如果这片温暖光泽中坐的不是赤井秀一。 在空无一人的店里看到他,琴酒既不惊讶也不生气,边琢磨着是哪个小兔崽子给的钥匙,边不紧不慢地问:“擅闯民宅,知法犯法?” “言重了,是你的店员请我来监督你喝药的。”赤井秀一微微一笑,合上手头看了最多两页的书,目光扫过面前的深茶色矮几,上面放着一碗熬得浓稠的褐色汤药,“你的店员们对你很上心。”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碗药,琴酒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我宁愿他们不要对我这么上心。” 不出意料,这药应该是田沼熬的,钥匙和摆脱赤井秀一做的所谓监督则跟酒吞、源赖光这俩家伙有关。分工合作,合理背锅,一向是自家这帮妖魔鬼怪们的优点。 前两天蝴蝶给琴酒体检,说是神国的规定,无论神使还是神明都要定期完成几种大类的体检项目,而他刚好赶上某一类的体检时间。 当天下午体检结果就出来了,大部分项目都正常,只有一条数值不对,经过蝴蝶严谨靠谱的分析,得出他体内有暗伤淤积的结果。 暗伤自然是从前给组织卖命时留下来的,不过琴酒不能这么说,于是把锅扣给了自家上司,说是之前给神国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蝴蝶见他扣锅扣得这么顺手,于是礼尚往来地也给他开了一帖药方,让他每天喝一碗,连续喝三个月,暗伤即可痊愈。 那药方熬出来就是茶几上的汤药,味道……一言难尽。但有田沼他们盯着,琴酒又不能不喝,这几天可是跟蝴蝶好好撕扒了一阵。 赤井秀一轻笑着起身:“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要喝药了,总之受人之托,这药你一定得喝。” 说完,他俯身端起药走到琴酒跟前,把碗递了过去,好整以暇地看他的反应。 在赤井秀一面前当然不能露怯,琴酒深吸一口气,接过碗一饮而尽,冲鼻的苦味直冲天灵盖,比魔鬼椒还上头。 看到琴酒艰难地忍住面部的扭曲,却仍是不自觉皱起眉头的模样,赤井秀一勾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果糖撕开包装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他嘴里。 甜甜的香橙味霎时盖过了舌尖上弥漫的浓烈苦涩。 -- 第87页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着赤井秀一,牙关合拢,糖果被咔擦一声咬碎,相声清脆利落。赤井秀一下意识一抖,感觉他咬的不是糖,而是自己的骨头。 慢悠悠地掏出第二颗糖果扔进嘴里,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问:“怎么样?这是我特意挑的味道,好不好吃?” “幼稚。” 冷冷地甩下一句不含攻击意味的吐槽,琴酒转身上楼,仿佛忘了似的也没有对赤井秀一下逐客令。 他既然“忘记”了,赤井秀一自然不会傻到自己提起,叼着果糖也跟了上去,并且在他即将把门关上时侧身闪入房中。 琴酒握着把手,似笑非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投怀送抱吗?” 赤井秀一顺手摘下针织帽,眼底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你觉得呢?” “我觉得……” 琴酒说着,冷不丁抓住赤井秀一的衣领将他扯了过来。 深夜,酒吞和茨木抱着熟睡的犬夜叉和杀生丸回来,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声响,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动静好大。” “毕竟神使。” 第二天一早,琴酒越过在床边打地铺的赤井秀一走出房间,一下楼就迎上了几个逗比员工满含笑意的目光,除了犬夜叉和杀生丸兄弟之外,就连最纯洁的田沼看着他的眼神都似乎带上了某种别样的色彩。 源赖光“嘿嘿”一笑:“老板,昨晚你和赤井先生……” 琴酒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解释道:“我们打了一晚上的架,没做什么。” “哦,打了一晚上的架啊。”酒吞促狭一笑,“懂,我们懂。” “……相信我,真的只是打架。” “嗯嗯,信,我信!” “……” 第48章 四十八、营业日常(九) 日常…… 说话间,赤井秀一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几缕发尾凌乱地翘起,衣服也有点皱。 琴酒自然知道他这副模样是打地铺打出来的,但却架不住其他人胡乱脑补,误会更深了。 这个题目无解。 似乎没有察觉其他人投来的诡异目光,赤井秀一非常自然自在地走到琴酒身边,随手扒拉了下头发:“陪你过了一夜的招,有早餐吃吗?” 琴酒正想让他去安室透店里吃三明治,就听到田沼回了一句有,下一秒,犬夜叉端着一锅红豆饭蹦蹦跳跳地从厨房里出来。 琴酒:“……” “红豆饭?”赤井秀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扫了琴酒一眼,顺手接过犬夜叉手里的小陶锅,“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多吃点,这是田沼一大早起来做的。”酒吞大大咧咧地道,仿佛完全没发现自家老板冷的掉渣的表情,“对了,老板你也吃,我刚刚尝了一点,味道很不错。” “……”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琴酒到底不想辜负田沼的好意,也没有再试图解释。不过,对赤井秀一这个罪魁祸首的制裁还是要有的,而且他已经想好了制裁的方式。 于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琴酒眼见赤井秀一舀起一勺红豆饭送进嘴里,冷不防道:“其实酒吞和茨木,还有坐在你对面的两个小崽子都是妖怪。”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了赤井秀一被呛得半死的样子。 计划通√ 琴酒微微一笑,递给他一杯茶,再将解释的重任丢给趴在自己肩上无所事事的蝴蝶。 乍然得知真相,赤井秀一瘫着脸不知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边听蝴蝶的解释边机械地往嘴里扒饭。听到最后,知道琴酒是神使,他一口饭噎在喉咙里不知所措,深深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一定有一方出了问题。 琴酒是神使?恐怖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确认赤井秀一已经了解这间牛奶店的真相,源赖光也不用辛苦扮演手办了。他跳到坐在窗边cos等身人偶的鬼切肩上,又借力蹦上桌面,捧着小碗对琴酒说:“帮我夹块鸡蛋,不要蛋黄。” “好。”琴酒给他夹了一块蛋白,顺手再舀起一勺粥倒进他碗里,“今天还出去吗?” 源赖光摇头:“不了,委托已经完成,短时间内那边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短时间?”酒吞扬了扬眉,“何意?” “意思就是后续还会出问题,问题具体什么时候来,要看那家人是不是诚心悔过。”琴酒和赤井秀一说开之后,源赖光权当琴酒是拿他当自己人,说起话来不遮不掩,“世界上有很多麻烦都是人自找的,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人为什么能蠢成那样。” 看来这次委托的故事很值得一说。 琴酒让源赖光详细说说,拿这事当小菜佐餐。 赤井秀一默默听着一个手办在那儿大谈捉妖史,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他难以相信它所说的内容,但神使一事又让他觉得,连神国都是真实存在的地方,画风还那么一言难尽,有妖怪也就不…… 哦,差点忘了,这桌上就有五个妖怪,一个来头比一个大。 赤井秀一气顺了,也津津有味地听起故事来。 一顿早饭吃了半个小时,其中有二十分钟是众人在听源赖光讲故事。 不得不说,即使变成了手办他的口才也依然很好,一个狗血家庭伦理剧情愣是被他讲得跌宕起伏险象环生,听得鬼切频频侧目,满脸写着“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 第88页 早饭结束,几个员工开店营业,杀生丸和犬夜叉到楼上补觉。他们昨晚一整晚都在做和实战训练有关的梦,硬生生憋出了一对黑眼圈,这会儿看着对方如同两只熊猫在照镜子。 琴酒则应赤井秀一之邀,和他出门散步。 “你真的是神使?” 走在街道旁的林荫下,赤井秀一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虽然看过蝴蝶播放的神国宣传片后,他已经相信了神国的存在,但鉴于琴酒的气质实在与神明二字格格不入,所以他直到现在都对这件事半信半疑。 “是,等我还完前半辈子还的债,我就要去神国陪光明神打麻将了。他和他的神使三缺一了几百年,我答应过他的。”琴酒随口回答,树影斑驳地从他脸上滑过,眼底倒映的晨光安静而明亮。 看着这样的他,赤井秀一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看“画家黑泽阵”时的心情。那时他觉得黑泽阵身上有光,现在想想,或许那不是错觉。 只不过黑泽阵不是他的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能要在人间停留很久,我还有追上你的机会。”赤井秀一微微一笑,神色轻松,语气轻快,就像拂过枝头的风,虽仍带着晚冬的寒凉,却已见春意,“不过你也知道,FBI的工作很危险,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日就先你一步去了神国,真的不考虑接受我吗?” 琴酒瞥他一眼,见他说话时像是在开玩笑,神情却无比认真。 天空中忽的飘起了小雪,细雪落在枝头,仿佛早春的梨花,片片飞白。 冬天就快过去了,这应该是冬末最后一场雪。 “还有两个月就是樱花花期。”琴酒拢了拢衣领,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化成眸底晶莹的流光,“到时一起去看花?” “嗯。”赤井秀一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等到他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时,琴酒已经围着他的围巾走远了。 “琴……阿阵,等等我!” 他快步追了上去。 一月到三月这段时间,日本整体处于平静状态。 黑衣组织被剿灭,柯南等人清闲下来,就等APTX4869的解药研制出来,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 基德从前追查的组织落网,他乐得卸去怪盗身份,平时除了上课就是来牛奶店蹭吃蹭喝,每次还都拉着白马一起。他的销声匿迹,是日本平静的另一重要原因。 当然,平静之下亦有暗流,对于琴酒而言更是如此。 这几天,他从蝴蝶那里知道了一件事,原来这个世界除了他这样的神使,还有魔法少女,共有无人,自称东京猫猫,正在跟试图入侵地球的外星人斗智斗勇。 “她们都是小打小闹嘛,老大也懒得管,叫你看着点,不闹出啥大事就行。”蝴蝶蹲在沙发扶手上看电视,嘴里叼着根吸管嘬蜂蜜嘬个不停,“要说那帮外星人也是可怜,家没了,好不容易找到颗宜居星球,还没办法接纳他们,老大那边正在想办法给他们搓颗星球,今年年中差不多可以完成。” 田沼提着一袋新鲜青梅走进厨房,听到这话,探头问:“需不需要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他们?这几天新闻时常报道有关东京猫猫的事,外星人们的行动还是很频繁的,我担心……” “不用替他们担心,正如蝴蝶所说,他们的行动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我们都懒得管。”赤井秀一一手冰糖一手红糖,拎着两大袋固体糖块进门,说起这类超现实事件比田沼还淡定,“比起这个,田沼,你让我买这么多糖是想做什么?” “啊,我想做青梅露和糖渍梅子。”田沼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他处,“以前……我虽然不记得是谁教我做过,不过步骤我大致还记得,要是能做出来,也可以作为店里的特色小赠品随牛奶出售。” “青梅露?那是什么?”快斗从抱枕后探出头来,目光刻意避开屏幕上的鲜鱼特写。 “一种类似蜂蜜的东西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用来泡茶既营养又好喝,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把两大袋糖都搬进厨房,田沼笑了笑,钻进去继续忙活。 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臂,赤井秀一坐到琴酒身边,头一歪,非常自然地枕在他肩上,懒洋洋地眯起眼,像餍足的大型猫科动物,慵懒又乖顺。 琴酒顿了顿,没推开他。 “阿阵,春天到了,我们挑个时间出去赏花吧?”赤井秀一还记着琴酒说的一起看樱花的事,今天是第六次提起这事。 话音刚落,满客厅的人和妖怪齐刷刷看向他们,就连正在下跳棋的白马、杀生丸、犬夜叉、源赖光和鬼切也不例外。 “这周末牛奶店团建,我们一起到山上春游野餐。”琴酒不假思索地说道,“野餐需要的东西今天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看不出他这是临时决定还是早有打算。 “吾还以为汝想与他单独约会。”茨木推己及人,躺在酒吞腿上恹恹地说。 谁能想到一个大妖会海鲜过敏呢,他昨晚上吃了一盘粉丝蒸牡蛎,蔫了一整夜,今天起来还觉得浑身不得劲。 不过大家都能从他赖着酒吞不肯擦手这一举动看出他这会儿是在装病,只有酒吞因为担心他愁眉不展了一天。 “不差这一天。”琴酒随口道。 -- 第89页 原本有些遗憾的赤井秀一被他这句话逗出了眼底满满的笑意:“对,不差这一天。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闻言,快斗竖起食指,信誓旦旦地道:“首先,我们先排除鱼。” “以及牡蛎。”茨木顺势接上。 赤井秀一听到琴酒轻笑一声,唇角也跟着弯起。 第49章 四十九、春日晏晏 绿茶 清晨,琴酒下楼打开大门,就见门外台阶下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赤井秀一常开的保时捷,另一辆是白马开来的加长房车,快斗和田沼、酒吞、茨木几人正在往后车厢搬东西,两个小的坐在车上打游戏,俨然一副游戏奴二代。 “老板,早啊!”原本站在鬼切肩上的源赖光见到琴酒,一个纵身想跳到他肩头,却在半途被鬼切接住,又放回原位。 源赖光瞥他一眼,老老实实站着不动:“昨晚上咱们商量好了去酒吞之前沉睡的那个山头春游,那里有结界,不会有外人打扰,景色也不错。” “我知道。”琴酒拍拍他,抬脚走向赤井秀一那辆车,随口问道:“你们都带了什么?” 犬夜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头上戴着一顶毛绒绒的棉帽,正好罩住他的耳朵:“带了很多吃的,大部分是田沼哥哥做的,还有一些是白马哥哥带来的!” 他一个活了起码五十年的妖怪,叫起哥哥来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违和,旁边的杀生丸剜了他好几眼都没让他改口。 “你有帮忙吗?”倚在车门上,琴酒敲了敲车窗,不紧不慢地问。 赤井秀一摇下车窗,微微笑道:“当然,食材是我一早到超市买的,不过我的厨艺不如田沼,所以没有亲自下厨,只做了些打下手的工作。” 说着,他伸手勾了下琴酒的发尾和下巴:“上车,我们该出发了。” 蝴蝶被他这个动作酸得直抖翅膀。 斜对面,同样坐在车子驾驶座上的白马淡定地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对这口硬塞的狗粮适应良好。刚上车的酒吞则捂住了犬夜叉往外看的金瞳,提醒他打野在摸鱼,再不推塔对面就要骑脸了。 犬夜叉闻言,顿时失了看热闹的兴趣,低头一阵暴躁老哥式输出,凭借一手优秀操作与杀生丸配合无间,成功险之又险地拿下这一局。 哥俩摒弃前嫌,击掌庆贺。 茨木拿着清单检查后车厢的物品,重点检查食物一栏,看着看着觉得不对,指着角落整整齐齐摞好的餐盒问:“怎么多了一份?” “啊,那是我为夏目准备的,他下午没课,我要去给他送午饭。”田沼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拿下最上面那份盒饭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 “小年轻谈恋爱真好。”源赖光发出了老爷爷的叹息。 鬼切看了看他,伸出食指顺了一把他光溜溜的脑袋,墨色沉沉的眼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空气中处处弥漫着狗粮的气息。 快斗见状,与白马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我总感觉我们身上的单身狗清香和他们格格不入,要不咱俩凑活一阵?” “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有理。” 两人有商有量地斩断了最后一丝成为cp的可能性。 两辆车载着食物和忙里偷闲的一干人和妖怪驶进了白云妖山,酒吞已醒,此处的枫树幻境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樱花和飘渺若仙的云雾。 繁花如云,在云中层层舒展堆叠,染红了半座山的天地。置身其中,如坠花海,每一步都是寻仙者奔往仙境的路途。 车子停在山下,众人步行上山,一人捧着一杯水果鲜奶,有说有笑地走在落花小径间。 上山的路有好几条,白马和快斗、蝴蝶、田沼领着犬夜叉和杀生丸走一条,酒吞和茨木走一条,鬼切和源赖光准备尝试御刀飞行,挑了条小路,琴酒和赤井秀一走最偏的一条。 分工明确,互不干扰。 白马摘下平光眼镜,换了副六位数的墨镜,大包小包地先行一步:“东西我们再提上去,山顶见。” “我一定是第一个上山的!” 犬夜叉一蹦而起,如离弦之箭般第一个蹿了出去。杀生丸虽然一脸嫌弃,却还是抬脚跟上,边跑边拿言语嘲讽他。 兄弟俩吵吵闹闹地奔进林子深处,消失在小路转角。 见状,白马几人跟琴酒打了个招呼,连忙提着物品跟上。 “那我们也走了。” 茨木挥挥手,拖着还想跟琴酒说两句的酒吞往另一条路走去,两人三两步也没了踪影。 和源赖光与鬼切道别,这里终于只剩下琴酒与赤井秀一两人,留给他们的自然也只剩一条路。 两人对视一眼,慢悠悠地踏上铺满落花的林荫小径。 “我原本的设想是和你一起赏花饮茶,过一过古时候风流名士的生活,顺便谈谈情说说爱。”赤井秀一轻笑着勾住琴酒的手指,指尖干燥温暖,仿佛春日的阳光,撩拨在他心头,“不过改成家庭聚餐也不错,我已经许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了。” 琴酒如今算是从战火中脱身,过上了养老生活,他却还要在血与火之间摸爬滚打。有时赤井秀一会想,以自己的“丰功伟绩”,等他们死后,琴酒去了神国当神使陪光明神搓麻将,他恐怕得去地狱再经历一遍当人类期间的争斗纷扰。 -- 第90页 明明他才是好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不喜欢那种生活。”琴酒看着四周翩然纷飞的落花,伸手接住一朵,别在赤井秀一胸前的口袋上,“你如果喜欢,改天可以陪你试试。” “哈,我开玩笑的。名士生活就算了,太麻烦,一起喝茶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你想喝什么茶?”得他一句陪你,赤井秀一心满意足,要求瞬间降低。 琴酒佯装认真思考了一阵,正色道:“我想喝奶茶。” 赤井秀一微笑:“你真幽默。”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平日绝对不会说的废话,像普通的小情侣一般漫步樱花树下,不知不觉完成了赤井秀一设想中的一部分——谈谈情说说爱。 习惯了冷血和无情的琴酒交谈时仍然言简意赅,语气却不再冷硬。平凡琐碎的日子似乎磨平了他骨子里的血腥气,他的行为举止已然变得寻常,就像一个本就是生长在光明下的普通人。 与他相比,因工作需要不得不保留铁血性情的赤井秀一反倒与这个美好的世外之境格格不入。他习惯了防备一切,包括从身边飘落的花瓣,只有看向琴酒时,冷冽的眼才会露出温柔之色。 这条路很长,两人又走得不快,所以一直看不到尽头。如果不是头顶忽然响起仿佛要刺破人耳膜的尖叫,他们大概还会这样慢吞吞地走下去。 “当心!” 头顶阴影落下时,两人异口同声地提醒对方,然后一人伸出一只手托住那道笔直坠落的身影。 把人接住后,他们定睛一看,发现从天而降的是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面容娇俏,神色慌张,除了穿着不太正常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包括她头顶的猫耳朵和身后的猫尾巴。 是正常,毕竟犬夜叉成天支愣着耳朵在他们身边蹦哒,他们早都习惯了。 然而这名粉发少女并未注意他们超乎寻常的镇定,着急忙慌地站直后赶紧捂住耳朵,一连声向他们道了好几声谢,便甩着尾巴跳到树上,借力奔向远方。 她走的正是山顶的方向。 “刚才那是这段时间新闻上一直播报的东京猫猫吗?”琴酒望着少女的背影,语气深沉地问。 赤井秀一也一脸凝重:“我觉得是。” 二人说完,对视了足足十秒钟,然后不约而同地拔腿就跑。 “外星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不过其实它们在东京无处不在,所以闯进这里也不奇怪。” “不,很奇怪,因为这里有结界。” “结界不是万能的,说不定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结界的漏洞便闯了进来。” “好吧,动作快一点,不要让外星人破坏我们春游的地点。” “……咳,我认为更值得在意的是不要让茨木碰到外星人和东京猫猫队的小姐们。” “为什么这么说?” “你忘了你跟我说过这里是酒吞和茨木的隐居地吗?茨木连酒吞的衣角都不让人碰,这么重要的地方若是遭到破坏……” “……别说了,把手给我,我带你瞬移过去。” “好!” “……让你把手给我,不是叫你缠在我身上。” 两人紧赶慢赶,琴酒甚至在没有蝴蝶协助的情况下用上了并不熟练的瞬移,在连摔三次之后终于赶到了山顶。 上山之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东京猫猫队的成员们击败了负责捣乱的外星人,正在和另一个负责搞事的,穿着很清凉的男性外星人互放狠话。好消息是,酒吞和茨木还没上山。 不等两人松一口气,对面的路口处缓缓出现了酒茨二妖的身影。 好消息瞬间变成了坏消息。 茨木的反应非常有层次感。 他先是看着山顶的一片狼藉发愣两秒,随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而没过多久,这份不可置信变成了滔天的怒火,并且促使他迅速将无形怒火转换成有形的攻击,一只巨大的鬼手化作铺天盖地的阴影,将东京猫猫和外星人笼罩其下。 “茨木!”酒吞连忙阻止,却晚了一步。 恰好这时,白马和源赖光两队人马也登上山顶,看到头顶即将落下的鬼手吓得掉头就跑,毫不犹豫且熟练无比,那一道道灵敏矫健的身影叫人看了心酸不已。 外人是不会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不该承受的磨难,才会在逃跑时这样习惯成自然。 琴酒不及多想,想用神使的武器,却发觉蝴蝶不在身边,武器取不出来。他虽有神力,可平时不常用,这会儿能调动的也没有多少,反正绝对扛不住这么大的鬼手。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昨天发的神国补贴,那是一包据说可以销金断玉、无坚不摧、关键时刻能挡住神级以下所有攻击的绿茶。因为是小物件,他顺手就揣兜里了,现在应该还在。 不管这包绿茶的威力有没有使用说明书上那么夸张,先试试再说! 思及至此,琴酒摸出绿茶,拆开纸包,硬着头皮往天上一洒—— 只见无数青绿色的茶叶化作漫天刺目的绿光,将茨木盛怒之下发出的鬼手切割得支离破碎。鬼手上炽烈的黑色火焰与茶叶针尖对麦芒,二者碰撞之时激起耀目辉光,玉石俱焚。 煌煌绿光摧毁了压盖天地的鬼手,而后温柔地照耀大地,将每个人的头顶都染上了一层绿意。 -- 第91页 场面一度十分震撼。 源赖光摸着绿油油的头顶:“好绿啊……” 对于人类文明有着深刻理解的犬夜叉默默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田沼的头发:“田沼哥哥的头发不能绿。” 杀生丸绷着小脸点头,贡献出了另一只手:“没错。” 近距离看完茶叶发威全程的赤井秀一:“……好茶。” 琴酒:“……” 他们说的都没错,这副场景,确实是又绿又茶。 第50章 五十、春日晏晏(二) 日常 绿光散尽,茶气消弭,沉寂已久的山顶终于热闹起来了。 外星人在见识到琴酒和茨木的厉害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猫猫队的成员们由于自己算是被救的一方,又都是少女,脸皮薄,所以没好意思跑,一个个收了神通,不好意思地上前来道谢。 东京猫猫队共有五人,这次来了三人,一个是刚才在山下被琴酒和赤井秀一接住的粉发少女,一个是很久之前曾光顾过牛奶店的碧川莴苣,剩下的一个估计是个大小姐,习惯了抬着下巴看人,眉梢眼角总不自觉露出几分倨傲,言谈举止倒是十分有教养。 “我叫桃宫莓,谢谢两位先生的帮助。”粉发少女走到琴酒身前,看看他再看看赤井秀一,面颊微红,“之前在山下,也谢谢你们接住了我。” 许是知道他们也有异常力量在身,少女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说话时不遮不掩,落落大方。 “不客气。”琴酒不以为意,目光越过她落到不远处的碧川莴苣身上,“是你?” “原来是牛奶店的老板,您还记得我?”碧川莴苣原本有些紧张,迎上琴酒的视线后反而镇定不少,微笑着道:“您好,我叫碧川莴苣。” 琴酒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身边投来一束古怪的目光,回头一看,赤井秀一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咳,只是一面之缘。”琴酒不得不解释了一句。 这家伙大事上大方,生活里却活像醋坛子成精,眼里一点沙子都揉不得。 这边才起了话头刚说两句,那边白马几人回过神来,纷纷围到琴酒身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跟他搭话三个少女。 快斗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你们就是这段时间天天上新闻的东京猫猫?” 桃宫莓正要回答,一旁的蓝发大小姐便轻哼一声,微微别开脸去:“我可不承认这个名号。”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便迈着优雅的外八字步伐朝山下走去。 桃宫莓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笑了笑:“不好意思,薄荷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这个性子。” 不忍心看她尴尬,田沼温声道:“没关系。桃宫小姐,你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对付刚才那个外星人吗?” 桃宫莓犹豫了一下,与莴苣对视一眼,点头道:“是啊,可惜这次还是让他逃了,下回再看到他,我一定……” 说着,她用力捏紧拳头,眼底似乎燃起了两簇火光。 茨木听到这里,已经很不耐烦了。白云山是他曾经和酒吞隐居的地方,他非常重视这里,否则也不会耗费大量妖力百年如一日地维持山外的结界。现在有人闯了进来,还把山上搞得一团糟,甚至差点破坏山体,如果不是见酒吞不在意,琴酒也在旁边,他早就把桃宫莓和莴苣一起扔下山了。 双手抱胸倚在酒吞身上,茨木冷冷地说:“外星人滚了,你们也该离开了吧?” 如此明晃晃的下逐客令,桃宫莓原本已经平复的尴尬感又涌上心头。不过她没有多想,而是连忙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打扰各位,我们这就离开!” 琴酒斜了茨木一眼,又环顾周遭,大概明白了他不高兴的原因,所以没说什么,只问:“不打扰。需要我送你们下山吗?” “不用不用!我们可以自己走。”桃宫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莴苣,走吧。” “……好。”莴苣迟疑一瞬,偷偷看了看琴酒,在他回视过来时又迅速低头,轻轻应下。 两人沿着薄荷离开的那条山路小跑下山,没过多久,她们的身影便消失在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花影之中。 目送她们离去,琴酒收回目光,一转眼便对上了赤井秀一微笑的脸,那笑意肉眼可见的浮于表面,仿佛扣了一张虚假的面具在脸上。 “你想问什么?”琴酒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问。 赤井秀一同样不紧不慢地反问:“你认识碧川小姐?” 琴酒眉头微皱:“我说了,一面之缘。” 赤井秀一点点头,也不说信不信:“她临走前看你的眼神似乎有故事。” “有故事?”琴酒回忆起莴苣最后看向自己的一眼,的确有点古怪,“她是牛奶店开业当天第一位客人,而且正好看到我与妖怪交手的场景,所以我曾告诉她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异常生物就到牛奶店来找我。” 说到此节,琴酒见赤井秀一的眼神出现微妙的变化,又补充道:“但她一次也没来过,如果不是今天偶遇,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闻言,赤井秀一身上柠檬味的刺立刻捋顺了。 两人讨论莴苣的时候,白马、快斗和田沼三人已经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餐布摆好食物了。杀生丸和犬夜叉一人蹲在一个食盒旁,快斗要什么他们递什么,酒吞在旁边翻找他塞进去的酒,茨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 第92页 “醋喝完了吗?喝完了就过来坐。”白马打开餐盒,头也不抬地扬声道,语气虽然尽量装得一本正经,但完全掩不住话里话外的调侃之意。 琴酒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说话,赤井秀一就把他的手牵了过去,唇角微微勾起:“喝完了,你们准备了什么吃的?” 白马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了一下。 赤井秀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jpg 快斗正好摆完最后一个餐盒,侧开身体让他看到餐布上的东西,笑嘻嘻地说道:“都是些家常料理,大多是田沼做的。我刚才偷吃……咳咳,尝了几块,味道很不错。” 说着,他冲田沼竖起大拇指。 田沼腼腆一笑:“你喜欢就好。” 几人说话间,犬夜叉已经吃了起来,一手饭团一手寿司,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时不时还有食物碎屑掉落。 杀生丸见状,嫌弃地从他身边挪开。 琴酒与赤井秀一并肩坐下,正好占去最后两个位子。由于他们所在的地方只能坐下两人,所以离远了看,他们好像一群人中的大家长,除了性别不对,倒很有几分举案齐眉之感。 白马准备了很多饮料,还有几瓶酒精含量较低的鸡尾酒。琴酒挑了瓶和果酒味道差不多的特调顺手递给赤井秀一,自己则拿起了旁边的肥宅快乐水。 赤井秀一笑了笑,拿鸡尾酒配鲜虾饭团,边吃边听其他人和妖怪唠嗑。 源赖光前不久嘬了一口酒吞的鸡尾酒,这会儿开始上头,捧着小半个饭团回忆往事。 “想当年啊……嗝。”冷不防打个酒嗝,源赖光接着说:“想当年还是战国时代的时候,我在人间漂流,无意中路过一个叫西国的地方,跟当时西国的王……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犬大将,我跟犬大将打了一架。他那两把刀真不错,欻一下把我拍进石头里了,我就这么以石头人的身份与他聊了两天两夜……” 闻言,听到“西国”一词就开始支愣耳朵认真听的杀生丸奇怪地问:“为什么是以石头人的身份?” 源赖光拄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严肃道:“因为我的魂体卡在那块石头里扣不出来了。” 杀生丸:“……” 快斗轻笑一声,问:“你们具体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就是他说他的难处,我说我的经历。哦,我们还提到了酒吞。”源赖光迷迷瞪瞪地看向酒吞,那暧昧的一眼看得酒吞头发都竖起来了,“他说酒吞和他有过命的交情。” 听到这话,酒吞还没什么反应,茨木先怒发冲冠地跳了起来:“他胡说!” 源赖光冲他瞪眼:“他没胡说,酒吞真救过他的命,当然他也救过酒吞的,你、你不能跟他比……” 茨木气得跳脚:“酒吞是吾挚友,区区一只犬妖……” 他的话还未说完,琴酒便看到杀生丸冷漠的目光扎了过去,立刻插话:“西王有老婆孩子。” “哦那没事了。”茨木瞬间冷静地坐回原地。 在场众人/妖:“……” 挚友?就这? 只有犬夜叉不明所以,啃着鸡腿呆萌地问:“茨木大哥不生气了?”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呼噜他脑袋:“吃你的。” 赤井秀一闷笑着歪倒在琴酒身上:“你怎么知道这句话能让茨木消气?” 琴酒斜他一眼:“唯手熟尔。”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从我这里得的经验?” 琴酒的答复是往他嘴里塞了只饭团。 随便吃了点东西,众人百无聊赖,又不想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打游戏,思前想后,最后琴酒把前两天神国和绿茶一起发的补助——线下实景剧本杀拿了出来。 “剧本杀我知道,之前东京开了一家剧本杀试点店,我和夏目去体验过一次,很有意思。”田沼对此并不陌生,还跟其他人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剧本杀。 酒吞好奇地摸了摸剧本杀的封面:“听上去不错。不过线下实景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根据剧本凭空造一个场景出来?” “你说的没错。”琴酒点点头。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众人一愣:“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琴酒展开封面,一阵流光闪烁,周遭景色丕变,从春日桃林化成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就在宫殿成型的刹那,天空中飘过几行大字: 欢迎来到实景剧本杀“春日晏晏”,以下是本剧本角色一览表: 骗得住要五万,骗不住要五千——五王爷 在令人失望这件事上从未令人失望——太子 一个相当成功的失败案例——侍卫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学子甲 你的眼睛会骗你,你的耳朵会骗你,你的脑子会骗你,但物理不会,物理不会就是不会——学子乙 《当皇帝,从登基到跑路》——皇帝 让苍天知道我认输——丞相 不谈恋爱就不会分手——将军 进门前请先抽卡,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可以,这很神国。 第51章 五十一、春日晏晏(三) 扯犊子…… 看到人物介绍就不想抽卡系列。 琴酒虽然已经适应神国的整体画风,但很多时候冷不防撞上,还是会有掩面长叹的冲动。 -- 第93页 谁能想到连玩个游戏都要手动调整san值呢? 但出乎意料的,其他人对于这波san check倒是适应良好,尤其是白马和快斗这两个原本就生活在魔法世界里的半个魔法少年,他们甚至有闲心研究宫殿大门上的花纹来自哪个国家的哪个时代,看得琴酒这个正牌神使都有些发怔。 源赖光拽拽鬼切的头发,伸手往前一指,示意他走到抽卡的地方。他的举动让另外几人如梦初醒,也纷纷上前去准备抽卡。 “这个实景剧本杀看起来很不错。”赤井秀一与琴酒并排走在最后,并不急着抽卡,反正不管是哪一张画风都很一致,沙雕得有始有终,“不过神国也玩人间的游戏?” “神国不仅玩人间的游戏,还卖牛奶、搞素质教育、相约打麻将。”琴酒勾了勾嘴角,很有几分柯南敷衍人时皮笑肉不笑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个剧本杀出自谁的手笔……算了,神国人均沙雕,谁都一样。” 正说着,手快的白马第一个抽出了角色卡,鎏金黑底的卡面上赫然写着“五王爷”一词,底下便是用涮了银粉的笔写下的一句话人物介绍:骗得住要五万,骗不住要五千。 白马满意地点头:“我刚好想抽这张,不错。” 话音未落,田沼第二个抽出了角色卡,卡面上画着个丧萌丧萌的Q版小人,旁边是皇帝的一句话介绍:《当皇帝,从登基到跑路》。 田沼还没说话,茨木先笑开了:“哈!这个角色也很适合田沼小子!这抽卡的箱子会读心吗?” 田沼笑了笑,让开位置,让其他人继续抽。 剧本杀是比较考验耐心和智力的游戏,茨木没有耐心,鬼切没什么兴趣,这俩大妖都不参与,选择成为剧情NPC跟主角们对戏。 他们不参与,剩下的八个人正好一人一个角色。 骗得住要五万,骗不住要五千——五王爷白马 在令人失望这件事上从未令人失望——太子源赖光 一个相当成功的失败案例——侍卫琴酒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学子甲杀生丸 你的眼睛会骗你,你的耳朵会骗你,你的脑子会骗你,但物理不会,物理不会就是不会——学子乙犬夜叉 《当皇帝,从登基到跑路》——皇帝田沼 让苍天知道我认输——丞相快斗 不谈恋爱就不会分手——将军赤井秀一 角色分配完毕之后,抽卡箱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大门。与此同时,众人身上的服饰变成了符合所抽取身份的着装,身份卡也变幻成写着人设、剧情的小册子。 大门上亮起半个小时的倒计时,这是留给他们消化人设剧情的时间。 “哇——”一打开小册子,犬夜叉就发出了棒读般的惊叹,“为什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是符咒吗?” 杀生丸瞥了一眼:“是物理和数学符号,用以辅助……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这些应该没什么用,跳过吧。” 犬夜叉不服气地冲他龇了龇牙,但努力一阵后发现自己确实看不懂,只得悻悻地跳过。 小册子不厚,每个人也就五六页的数量,给出一个大致的剧情轮廓。 琴酒用十分钟看完第一遍,再花十分钟捋了捋可能存在的暗线,捋到后面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赤井秀一。 “嗯?”察觉他的视线,赤井秀一回望向他。 琴酒收回视线:“……没什么,你继续。” 赤井秀一眨眨眼,几秒后蓦然想到小册子里体现出的某条暗线,忍不住弯起唇角。 半个小时后。 宫门“吱呀”一声开启,笔直的宫道通向前方的殿宇群,垂柳掩映着高高的宫墙,肃穆而庄重。 “陛下,走吧。”快斗笑眯眯地勾住田沼的肩膀。 “太子殿下”源赖光蹲在白马肩头,一起向东宫走去。 …… 壬初十二年六月十八日清晨,早朝结束,众官员离开金銮殿,沿三条宫道往不同宫门而去。 陛下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行至御花园,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一位宫女满手是血地从草丛里冲出,跌跌撞撞地跪倒在他身前。 “陛下……”宫女哆哆嗦嗦地指着草丛道:“摄政王殿下……” “殁了!——” 草丛内延伸出一条血痕,痕迹尽头,身着黑金长袍的年轻男子倒在血泊中,已经死去多时。他的身上有多处伤痕,脸上却并无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了一抹解脱的微笑,这样的反差令人不禁头皮发麻。 田沼为这逼真的“死者”倒吸一口冷气,非常符合人设地抖了抖,声音微微发颤:“来人,将今早进过御花园、或者与摄政王有过接触的人通通给我……给朕带过来!” 话音刚落,一直等在一旁的快斗蹿了出来:“陛下我来了!” 田沼挑了挑眉:“你是凶手?” “不不不当然不是!”快斗用力摇头。 “那你为何下朝不归家,仍逗留在宫中?”田沼微笑着给他下套,“莫不是想寻找机会销毁证据?” 这么浅的坑,快斗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跨了过去:“陛下您听我狡辩……不是,您听我解释,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为了见摄政王一面。” 田沼一愣:“嗯?” 快斗继续不疾不徐地说:“我来御花园就是为了见摄政王殿下,但刚来到这里,就得知了殿下身亡的消息。” -- 第94页 说着,他两手一摊:“我啥也没来得及干。” “没来得及干,说明你原本的确想对殿下干些什么事。” 冷淡低沉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下一刻,一身玄色劲装的琴酒大步流星来到两人跟前,立领长衫的衣摆从快斗身上扫过,扭头不经意的一瞥冷若冰霜。 “陛下。”他向田沼淡淡地拱手一礼。 “琴酒侍卫,你可不要胡乱攀扯!”快斗撇撇嘴,换了个自称:“本相心怀慈悲,一向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灯纱,是那种轻易害人性命的人吗?” 琴酒正要说话,摇着折扇从另一边溜达过来的白马先一步施施然道:“你当然是。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心都脏。” 快斗瞪大眼看过去:“五王爷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白马抛给他一记优雅的白眼,转身去看草地里的摄政王,眯了眯眼:“黑羽丞相,摄政王欠你的钱还了吗?” 琴酒和田沼闻言,齐刷刷看向快斗。 快斗一梗,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没有,但他欠得不多,本相也不是很在意。” “可五王爷很在意。”琴酒冷笑一下,“世人皆知五王爷爱财如命,我想想……摄政王殿下似乎欠了您……十万两?” “说的不错,所以这更能说明本王的清白。”白马摇着扇子不慌不忙,“本王爱财如命,没把钱讨回来,本王是不会让他死的。” “五王爷真是张口就来。”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赤井秀一慢悠悠地说道。 他脱去上身的盔甲,身着枣红色单衣,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俊美潇洒,不像将军,反倒像是江湖侠客。走近了之后,他很自然地站到琴酒身边,两人身形相仿,气质相近,乍一看还以为他们马上就要策马奔腾红尘作伴去。 琴酒不冷不热地向他拱手,然后往后退两步:“将军。” 赤井秀一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阿琴……” 一句“阿琴”一出,在场众人同时抖了两下,不约而同地露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好好说话!”琴酒瞬间出戏,面无表情地锤了他肩膀一拳。 “你们两个……?”田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 “摄政王啊——” 琴酒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凄厉”的呼唤破空而来。众人未及反应,就见源赖光一个箭步扑到摄政王身前,伏在他身上哀哀“痛哭”。 杀生丸和犬夜叉紧随其后,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满脸的一言难尽。 “咳。”田沼轻咳一声,“朕还在场。” 源赖光不理他,依然扒着摄政王号啕大哭。 琴酒抠抠鼻尖,不冷不热地道:“太子殿下,摄政王殿下也没还丞相和五王爷的钱。” 源赖光的哭声一顿,直起身子咬牙道:“摄政王,你就这么死了,你这里欠我的要怎么还!”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把讨债演出了讨伐负心汉的模样。 快斗牙疼般倒吸一口冷气:“光啊,你太入戏了。” 这位可是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啊!刚才熟悉剧情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咳。”源赖光恢复冷静,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没什么,只是想到晴明欠我的钱,代入感太强入戏太深而已。” “人都到齐了。”杀生丸冷冷看了摄政王一眼,“陛下,可以开始查案了吧?” “当然。”田沼终于想起正事,忙不迭点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聊聊案发时大家都在做什么吧。” 第52章 五十二、春日晏晏(四) 阐述…… “壬初十二年六月十八日早上七点半,刚刚下早朝还未来得及出宫的摄政王被发现离奇死于御花园草丛中,嫌疑人就锁定在你们七人之中。现在,我们按照惯例,先阐述时间线和不在场证明。” 众人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下,开始第一个流程。 田沼既是皇帝,又是侦探,理所当然坐在中间,杀生丸和犬夜叉则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琴酒和赤井秀一、白马和快斗各占一个双人座,源赖光坐在田沼对面,看着面前成双成对的几人,发出了“孤寡孤寡”的呐喊。 “好家伙,就孤立我一人啊?”源赖光抹了把脸,“陛下……不是,父王,我能申请第一个说时间线吗?” 田沼看了看侦探小本,笑着点头:“不用申请,你本来就是第一个说的。不过在说时间线之前,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好。”源赖光正襟危坐,清清嗓子道:“我是源太子,今年二十五岁,虽然是太子,但我对朝政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得直白点,爷不想继承帝位,爷只想搞钱。” 田沼嘴角一抽,笔尖在本子上点了点,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父王我还在这里,说话注意点啊。” 源赖光笑着给他捶捶手臂:“我好好说话父王能给我钱吗?” 田沼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说说你的时间线。” 源赖光一秒恢复正经:“我的时间线很简单。我昨天晚上七点和父王你吃完饭就回东宫了,一直呆到今天早上五点才出门上早朝。” “你在东宫呆的这一晚上里都干了什么?”白马微笑着问。 源赖光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然后邪魅一笑:“当然是干身为太子应该干的事。” -- 第95页 “比如说?”老司机赤井秀一接过话头。 “比如说,和太子妃在被窝里……”源赖光故意拉长了尾音,在众人微妙的眼神中施施然吐出两个字:“数钱。” 快斗拍拍胸口,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哎哟这大喘气!” “嗯,很符合人设。”田沼憋着笑点头,“你继续说。” 源赖光点点头:“早朝不是七点结束吗?一下朝我就追着摄政王出去了,我有事儿要跟他说。但是中途我被人挡了一下,没追上,再出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等我再见到他,他已经……躺草丛里了。” “昨天晚上七点到今早五点在东宫数钱,五点到七点上早朝,七点半看见死去的摄政王,这就是你的时间线?”琴酒将他的话整理复述了一遍,在本子上做记录。 “对,就是这么简单。”源赖光说道。 “好,那下一个将军,赤井将军。”田沼看向赤井秀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赤井秀一顿了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是赤井将军,陛下的镇国大将军,今年三十二。我的时间线也不复杂,昨天傍晚六点约黑泽侍卫喝酒,我俩喝完酒差不多到十一点了,我就留他在我府上休息。” 讲到这里,他略做停顿,另外几人也不约而同地露出谜之微笑。 犬夜叉一脸单纯地眨巴着眼睛问:“他在你府上只是……休息?” 忙着记笔记的杀生丸:“……咳。” 赤井秀一摆摆手,笑着解释道:“真的只是休息,他住客房我住主卧,非常单纯。” “哦——”快斗和白马异口同声,“明白,我们明白。” 田沼忍俊不禁:“行了行了,这破路别老想着漂移,将军你继续说。” 赤井秀一收起脸上的笑容:“我们一起睡到……不是,休息到五点,我出门上朝,他去宫里就职,到了宫门就分开了。七点下早朝,我想约摄政王出宫谈点事,但是中途有事就耽搁了一会儿,隔了半个小时再见人就没了。” 琴酒适时开口做总结:“昨天晚上六点喝酒喝到十一点,在府里休息到五点,七点前上朝,七点后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半个小时。” 赤井秀一拍拍他的肩膀:“说得没错。” 琴酒斜他一眼,目光交汇之处火光四溅,充满张力。 源赖光从桌子上顺了一串葡萄,才吃第一颗就被他俩酸到了:“我以太子的头衔发誓,你们两位要没一腿,我就不是我父王亲生的。” 快斗一下笑出声来:“倒也不至于玩这么大。” “这个可以有。”赤井秀一一只手立刻搂住琴酒的肩上,还想把另一只手缠到他腰上。 琴酒冷酷地将人扒开:“这个真没有。” 田沼微笑着看他们俩互动,心里已有了计较:“那下一个就黑泽侍卫吧,不知道你和将军的时间线有没有区别。” “区别……有一点。”琴酒转了转笔,也没再推开又靠上来的赤井秀一,“我是黑泽侍卫,今年三十,和将军关系不错。昨天晚上六点将军约我喝酒,十一点结束的时候,将军说走夜路不安全让我留在他府上住一夜,我就在客房睡了一宿。凌晨三点左右,我起了一次床,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门外的侍卫说将军不在房里,之后我又睡着了。再往后就是五点起床上职,七点半和你们一起发现摄政王的尸体。” 田沼挑了挑眉:“赤井将军,你昨天晚上三点出去干了什么?” 赤井秀一笑了笑:“去办了点……私事,现在还不能说。” “了解。”田沼点点头,记下他的时间线后点了快斗,“黑羽丞相,该你了。” “好。”快斗整整衣领,字正腔圆地道:“我是黑羽丞相,今年二十六。我的时间线特别简单,简单得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 杀生丸抬眼瞧他:“有多简单。” 快斗竖起食指:“一句话就可以说完。我昨天一天都在家里没有出去过,直到今天早上五点才出门上朝。” 闻言,杀生丸眼神一动,反手拿笔点了点他:“你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 “而且你昨天怎么可能没出门?你不用上朝吗?”白马紧接着问道。 “昨天是休沐,确实不用上朝。”快斗先回答白马的质询,又看向杀生丸,“我之所以会到御花园来,是摄政王约了我到这里谈话,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讲,可是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那你的时间线确实简单。”琴酒看着笔记本上快斗名字后面的大片空白,连总结都省了。 几条时间线顺下来,田沼的思绪开始打结,只得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探究其中重合的、隐瞒的部分,继续问:“好,我知道了。犬夜叉,说一下你的时间线。” “哦哦。”正在抓耳挠腮的犬夜叉连忙坐正,回忆自己背下的剧本,有些磕绊地说:“我是……贾学子,十五岁,是摄政王的随从。我昨天一直陪在摄政王身边,今天早上五点也是我驾车送他到宫门口,之后我就一直在外面等他。” “你昨天一整天都跟着他?”赤井秀一眼睛一亮,“那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犬夜叉想了想,摇头:“没有,他和平时一样,每到休沐就会在书房里练字和画画。” -- 第96页 “他写了什么?画了什么?”白马跟上赤井秀一的步伐追问道。 “就……描字帖啊,描的好像是……《兰亭集序》。”犬夜叉挠了挠头,“然后画了一幅工笔画,画的是牡丹。” “了解。”田沼唰唰记下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信息,“杀生丸,该你了。” 在前面的人阐述时,杀生丸已经组织好语言,一轮到他就非常顺畅且言简意赅地说:“我是郝学子,摄政王的随从。不过我很少有机会跟着摄政王,昨天一天都没见到他,今天也只有在他起床时服侍他穿衣洗漱才见了他一面。” 杀生丸的时间线跟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就这样?”快斗一脸迷惑。 杀生丸点头。 白马转了下笔,意味深长地道:“别看郝学子的时间线简单,他的嫌疑可不比其他人少,因为他是今天第一个明确与死者有肢体接触的人。” “对。”源赖光也反应过来,“郝学子是要服侍摄政王穿衣洗漱的,他在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动手脚都能置摄政王于死地。” “还有就是,你和犬夜叉都是学子,为什么会成为摄政王的随从?而且你们两人的待遇也完全不同。”田沼又提出一个奇怪的点。 杀生丸和犬夜叉对视一眼,默契地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其余几人的目光扫视他们一阵,各自都心里有数,所以没有再问,也决定了一会儿要寻找的空间。 “最后一个,白马王爷,五王爷。”田沼笑眯眯地看向白马。 “终于到我了。”白马长出一口气,正襟危坐道:“我是五王爷,陛下的五弟,朝中的人都认得我,也都知道我爱财如命。我呢跟摄政王没什么交集,他瞧不上我这种纨绔子弟,所以从不跟我往来,我除了催他还钱的时候也懒得理他。” 琴酒一边记一边点头。 白马顿了顿,接着说:“我的时间线比你们复杂一些。我昨天上午进宫陪太后娘娘吃午饭,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出宫。五点的时候我打发人去摄政王府里催他还钱,等下人回复的空隙在梨园听戏,七点才等到回复,说是他今天会还。九点戏唱完,散场了,我回府的路上看见了酒馆里喝酒的将军和侍卫,因为心情好还跟他们俩搭话,聊了十分钟才走的。” “有这事儿吗?”田沼适时发问。 琴酒和赤井秀一点点头。 见状,白马继续往下说:“九点十分我离开了,九点半回到府邸,十点睡下,睡到了凌晨三点左右,我醒了一次。就是这一次让我看到了从摄政王府里出来的将军。” 摄政王和五王爷的府邸在同一条街上,五王爷住的房间又是在五楼,几乎可以俯瞰整座京都,完全可以看见摄政王府邸那边的情况。 “一点私事。”不等其他人问,赤井秀一先回了话。 “我不知道你去摄政王府邸办了什么私事,反正我就看到一个影子从那边出来,就是长着将军的脸。”白马耸耸肩,把剩下的一段补全,“这不到了七点嘛,我不用上朝,但是前一天答应了太后娘娘要进宫陪他,就也早早过来了。然而进了宫还没到太后寝殿,就听见摄政王死了的消息。” “你的时间线好完整啊,居然还涉及到了其他嫌疑人。”快斗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我怎么没抽这个角色呢?这多好辩解啊。” “完整也代表着容易动手脚,何况你怎么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琴酒轻哼一声,准备等一下第一个就去搜五王爷的房间。 白马无辜地眨眨眼:“我没说谎。” 田沼原原本本写下白马的时间线后,拿着本子起身:“行,自我介绍和不在场证明阐述就到这里。我们的搜证空间很大,搜证时间是二十分钟,那就不用分组了,直接一起搜吧。大家各自去自己感兴趣的房间,最好是分散开来,不要都挤在一个房间。” “明白!”快斗很捧场地比了个“OK”手势。 众人也都应下,然后根据路标指示走向了不同的空间。 第53章 五十三、春日晏晏(五) 搜证 琴酒去的是他最感兴趣的五王爷的房间。 五王爷的人设是纨绔,所以他的房间是最大的,装饰得金碧辉煌,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富贵气儿,看着就有钱。 琴酒先去搜了占地最多的千工拔步床,用的是拆卸法——将床帘整个拆下来,床单、被套也都拆开,里里外外看个清楚分明。 一无所获。 琴酒也不失望,继续把床板掀开,在床板的另一侧找到了粘在上面的几封信。 他将信拆开,三封里两封是空白的,只有一封写了字,写的是:京城有难,速归。 这字琴酒熟悉,是赤井将军的笔迹。 “将军的信怎么会在五王爷手上,还被藏起来了?”琴酒用手机拍下信件,在这留了一个疑惑。 拔步床被翻了个底朝天才找着一条有用的线索,琴酒不抱希望地最后再去翻看被自己卷成一团扔到旁边的床帘,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一个夹层,夹层里是一份已经拆开看过的盖有皇帝玺印的皇室密令。 ——诛乱臣贼子,清君侧。 皇室密令一向由皇帝直接发出,或发给暗卫,或发给心腹,让他们去执行命令。这封密令上盖着玉玺,应该是已经发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是发给五王爷的,还是五王爷从哪里截获的。 -- 第97页 “清君侧”这一句非常耐人寻味,现下朝廷里唯一担得起这句话的,只有摄政王本人。 琴酒勾起嘴角:“有意思。” 搜完床,琴酒就近把书案、衣柜、书架都搜了一遍,将整个房间弄得一团糟。他也不是没有不弄乱房间的搜法,但现在是在玩游戏,他懒得管那么多,索性怎么方便怎么来。 …… 赤井秀一去的是太子的房间,东宫。 他一进门就惊了一下。东宫很大,和外边的御花园差不多大,但东西很少,整体看上去冷冷清清的,说是东宫,其实更像冷宫。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太子和五王爷一样爱财,怎么东宫里一件珍宝古玩都没有?” 别说珍宝古玩,就连家具也少得可怜,只比家徒四壁好一点。 和琴酒一样,赤井秀一也先翻了床。因为床是私密场所,不会轻易让外人接触,一般情况下,人们会优先选择将重要物品藏在床上。 于是赤井秀一毫不意外地在玉枕下方挖出的洞里抠出让他十分意外的东西——一支木钗。 这支钗子他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在黑泽侍卫头上见过。 赤井秀一脱口而出一句“好家伙”。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他把木钗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在钗头摸到了“黑泽”几个字,手上下意识一用力,直接将那块木材卸了下来,发现里面是中空的,藏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一句话:太子,危! “是黑泽侍卫写的?”赤井秀一认出了琴酒的字迹,“他和太子怎么会有往来?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把木钗和纸条一起拍下,赤井秀一放下枕头,走向一旁的兽脑铜香炉。 …… 源赖光去了案发现场。 摄政王的尸体仍倒在草丛中,身下有一大滩血迹,前方也有断断续续的血线,看着像是受伤后踉跄走了一段,然后倒在现在这个位置。 他身上有多处伤痕,应是与人搏斗时留下的,致命的那道在心口,几乎将他捅了个对穿,算是一击毙命。他死前应该没有受太多苦,因此不该露出这种解脱的笑容,除非凶手是一直让他觉得亏欠歉疚的人。 “你也会愧疚?” 源赖光嗤笑一声,蹲下翻看摄政王的衣服,从他袖子里抽出一叠被血染红的银票,又在他腰封内掏出碎成两半的玉佩,将两块碎片拼在一起拼出了一个字——五。 “五王爷的玉佩?”源赖光拿手机拍照的同时,心里浮出一个猜测,“不是吧……” 拍下玉佩,源赖光起身在附近转了一圈,在靠近假山的一丛湘妃竹底下找到一把 插在土里的刀,刀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不像是使用过的样子。 但它出现在这里就很可疑。 “这个案子里,每个人都想动手,但肯定有人来迟、有人犹豫、有人放弃。” 源赖光熟练地挽了个刀花,在土里扒拉两下,本来只是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没想到土里真的还有东西,在原本刀尖扎进去的地方,是一颗翡翠珠子。 他捡起珠子,回忆了一下每个人的服饰,想起五王爷发冠上似乎就镶嵌着这样的玉珠。 头上带绿,不可小觑! …… 犬夜叉和杀生丸分别去了对方的空间。 他们是摄政王的随从,合住一间,用一块门板隔出两个空间,左边是杀生丸的住处,右边是犬夜叉的住处。 犬夜叉不愧是在琴酒耳濡目染的熊孩子,拆迁式搜证与琴酒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就把原本整齐干净的房间翻成凌乱的狗窝,什么被褥枕头、衣服杂物甩了满地。 在这过程中,他还不断对着自己发现的证据发出“哇”、“啊”、“哦豁”的惊叹声,眼眸闪闪发亮,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相比之下,杀生丸就要斯文得多,几乎不出声,拍完线索之后基本都会把东西放回原地,要么就搁在桌子上或床上,不会乱扔。 为此,虽然不是自己的房间,但杀生丸在看到被犬夜叉祸祸完的屋子后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差点当场作案。 “你疯了?”他言简意赅。 犬夜叉无辜地眨眨眼:“这才是找东西的正确方式啊。” 杀生丸眉梢微挑:“谁说的?” 犬夜叉一脸天真无邪地甩锅:“黑泽说的。” “……” 杀生丸放弃纠正他的打算,转头往屋外走。 见状,犬夜叉也跟了上去:“我的房间你搜完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摄政王书房。”杀生丸说道,“你的房间东西很少,故事不完整,剩下的部分应该在他那里。” 犬夜叉立刻接道:“那我也去,你的故事也不完整,我要找到你隐藏的秘密。” 杀生丸回头看他,嘴角微微弯起,很快又放了下去。 …… 田沼去了黑羽丞相的房间。 丞相是出了名的清官,不收礼,全靠俸禄生活,连住的房子都是租的,房间布置得极为简朴。但简朴归简朴,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少,床榻、书桌、衣柜、书架、以及读书人人手一套的文房四宝,一样不缺。 田沼先看了书架,将上面的书一本本翻看过去,看了不少圣人之言,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直到拿起最后一本,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带出了书下面垫着的东西。 -- 第98页 一张借据,金额一万两,落款人是摄政王甄欠。 “好名字。”田沼发自内心地笑着夸奖道,随即又疑惑地敛起笑容,“不对啊,丞相过得这么清贫,哪来的一万两银子借给摄政王?” 之前发现尸体的时候,丞相也承认摄政王欠了他的银子。一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照世界观设定下的物价,这都够在京城的好地段买一间大宅子了。 拍下借据,田沼离开书架,走到书桌前,仔细检查桌上的所有物品。在摸到砚台时,他发觉手感不太对,便沿着砚台边缘摸索了一圈,真让他找到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 田沼顺着缝隙掰开砚台,惊喜地看到了一把铜钥匙。 拿起钥匙,他开始四处找有锁的东西。这房间不大,物品也不多,没一会儿他就从床底下拖出一只上锁的箱子,用钥匙打开。 木箱里静静躺着一身嫁衣、一套新娘头面、一把长命锁。 田沼看着箱子里信息量巨大的证据,憋出了一句“好家伙”。 …… 在黑泽侍卫和赤井将军家纠结了十几秒,快斗最终选择了前者,白马则跟他前后脚地进了隔壁将军的房间。 侍卫昨晚留宿将军府,所以两人的房间并在一起。 黑泽侍卫住的是客房,房里他的东西不多,不过能被找到的都是重要证据,指向性很强。 快斗掀开被子,一条缀着翡翠珠子的玉牌掉了出来,绳结上串着珠子的地方缺了一颗,他在床上也并没有发现这颗缺少的珠子。 床下有一双黑底云纹靴,鞋底裹着厚厚的一层泥,半干不干,应该是才粘上不久。 “黑泽昨天晚上一定也出去过。”快斗拿起靴子,从鞋底的泥里撕下一片竹叶,“这是……湘妃竹?湘妃竹好像只有宫中的御花园里种着一些,他去皇宫做什么?” 说完,他放下靴子,手却不小心碰倒了另一只,那只靴子倒地时发出沉沉一声闷响,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快斗连忙将其捡起,翻过来颠了颠,颠出一把匕首。 侍卫随身带武器很正常,可是这把匕首怎么在鞋子里? 这样想着,他拔出匕首,就看到刃上染着的鲜红的、尚未干涸的血迹。 快斗:“……” 呆若木鸡.jpg 不是吧?难道这就破案了? 另一边,白马几乎和快斗同一时间,从床上的同一个地方找到了一块相同的玉牌,只不过红绳上的翡翠珠子没有少,一共九颗,牢牢串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它既然出现在将军的房间里,一定有它的意义,说不准就是身份象征或者定情信物之类的,所以白马还是把它拍了下来。 将玉牌放回原地,白马把床翻了一遍,然后顺势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将里面的衣服、配饰都取出放到地上,摊平了一件件检查。 衣服里没有东西,配饰里却藏着两把钥匙,一把不知道用途,另一把正好可以开衣柜底下的木盒。 白马拿钥匙对准锁孔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锁打开。掀开盒盖,里面有三样东西——一把短剑、一瓶鸩毒、还有一粒红色小药丸。 鸩毒下方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我的结局。 “这是有人在威胁将军,还是陛下给的警告?”白马用手机拍下盒子里的东西,“难道和摄政王有关?” 拍完,他把衣服叠整齐又放回衣柜,拿着剩下的那把钥匙四处找锁。 人生无奈之处,在于拿着钥匙找不着锁,就如同有了答案不知道套给哪道题。 在房间里转悠了好一会儿,白马才从墙角地板下的夹层里拎出一只细长的盒子。 盒子里放着支木钗,将钗头拧开,里面装着的是药粉。 “这木钗……我好像之前见黑泽侍卫带过?”白马在掌心倒出一点粉末闻了闻,刺鼻的气味冲得他连打几个喷嚏,不用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侍卫的木钗,装了可能是毒的药粉,在将军这里。 这要没一腿还能收场? …… 二十分钟后,众人各自带着自己拍的厚厚一沓照片回到亭子里,开始第一次集中讨论。 第54章 五十四、春日晏晏(六) 讨论 “这个案子……我毫无头绪。”田沼在侦探位上坐下,一脸菜得安详的微笑,“现在就靠各位嫌疑人帮我理清思路,找出真相了!” 白马笑了笑:“靠嫌疑人破案,侦探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田沼整理着手头的证据照片,一本正经地道:“除非你们像《东方快车谋杀案》一样全员凶手,否则仅凭凶手一人,肯定瞒不过在座聪明绝顶的各位。” 他一顶高帽子下去,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短暂的插科打诨之后,众人开始分享证据,第一个阐述的是琴酒。 “我去了五王爷的房间。”琴酒开门见山,目光淡淡地扫过白马,而他若无其事地回以一笑,“五王爷的屋子金碧辉煌,遍地是证据,我挑了不少重要的拍了下来,现在一张一张来说。” 说着,他将手上第一张照片贴到长桌前方的石板上。 照片里是一封信,写着“京城有难,速归”。 琴酒指着照片道:“信是赤井将军写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赤井秀一摩挲着下巴冷不防问。 -- 第99页 琴酒淡定接道:“你的字迹我认识,而且我拿你房间里的书信对比过,书写方式、力度和习惯完全一致。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五王爷写这封信?信上的‘难’指的是什么?” 赤井秀一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看向白马:“我的信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话一出,在场的除了白马之外的人都让他问懵了,琴酒也挑了挑眉。 “信不是给五王爷的?”快斗反应极快地问道。 白马微笑着摇头:“不是,这封信是我在驿站截获的,送信人说要送往摄政王母族,我担心是他要跟他母家人筹谋什么,于是拦了下来。一共三封,只有这封有字,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 这个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但同样有疑点。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摄政王要和他母家人筹谋什么?”赤井秀一饶有兴味地问。 白马这回选择了笑而不语。 琴酒瞥赤井秀一一下,屈指敲敲桌面:“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赤井秀一耸耸肩:“这封信是我给摄政王母家人,准确地说是给他表弟写的,让他到京城来救摄政王。可惜啊,信被五王爷拦下了。” “摄政王现在在朝廷中一手遮天,救他?为什么?”琴酒继续追问。 赤井秀一也学着白马的样子笑而不语。 这是证据不足,暂不交代的意思。 “好,下一个。”琴酒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一边,在石板上贴第二张照片——写有命令,还盖了皇帝印玺的皇室密令,“诛乱臣贼子,清君侧。众所周知,现在朝中唯一担得起清君侧三个字,或者说值得被清的,只有摄政王一个人。陛下,这是你发出的密令吗?” 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看向坐在首位的田沼。 田沼很干脆地点头:“是我发的。摄政王权势滔天,连我这个皇帝的命令他都敢违逆,甚至有人举报说他暗地里纠结兵士想要谋反,所以我打算先下手为强,让赤井将军把他杀了。群龙无首,就算真的有叛军,没了摄政王的指挥,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侦探在游戏中没有嫌疑,但有和剧情相关的设定,用以补全背景。 “很显然,我们的将军不但没有执行密令,还悄悄给摄政王的母家人通风报信。”源赖光在一旁拱火,眼中满是吃瓜看戏的笑意。 琴酒看了过去,对赤井秀一道:“需要解释一下吗?”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一秒入戏:“我没有背叛陛下的想法,也不是效忠摄政王,只是我答应过一个人,必要时救摄政王一命,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的事一定要做,仅此而已。而且我的信并没有发出去,被五王爷截获了。” “你答应了谁?”杀生丸问道。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琴酒则借着这个问题顺势在石板上贴上三张照片,一幅画、一条绢帕、一件浅粉色斗篷,都是女子之物。 画上有道隐于梅树后的身影,只能看见侧脸和半边身子的轮廓,是个妙龄少女。她站在雪中,一边撑伞,一边伸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姿态闲逸,气质温婉。 少女身上穿的就是那件浅粉色的斗篷。 “你的恋人?”源赖光脱口而出。 赤井秀一摇头:“不,她是我的妹妹,临雪。” 琴酒显然知道这个设定,并不意外:“临雪曾经是摄政王侧妃,已经死了三年,你就是答应她保摄政王一命?” “……对。”赤井秀一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可我其实并不想救他。” 快斗奇怪地问:“怎么说?” 这次还是琴酒替他回答,用证据回答——他又贴出了三张照片,上面是这三年来赤井秀一调查的有关临雪死因的线索,这些线索加起来,直指已经死去的摄政王。 “将军的杀机出来了。”琴酒淡声道,“临雪三年前嫁给摄政王做侧妃,当时摄政王府里已经有了两名侧妃一名侍妾,但都没有孩子。而临雪嫁过去才两个月就怀有身孕,摄政王还向临雪承诺,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将她扶正做王妃。” 赤井秀一寒着脸不开口。 琴酒接着说:“但是临雪没能活到那个时候,她在怀孕第三个月时就死了,摄政王方面给出的答复是死因不明,也不许赤井秀一调查,最终以让她以正妃之礼下葬为结束。” “临雪妹妹的死跟摄政王有关?”白马问赤井秀一。 “对,就是他做的。”赤井秀一咬牙道,“我查了很久,才从一个服侍过临雪的奴仆口中知道真相。临雪死前喝的安胎药被下了慢性毒药,而有能力在摄政王府里做到这件事的,只有王府的主人,摄政王。” “你问过他?”琴酒没有立刻相信这个结论。 “没有,我是想问的。”赤井秀一道,“我昨天晚上不是出去过一趟吗?就是去摄政王府问他临雪的事,我是偷偷去的,没有惊动其他人,但我去的时候他并不在房里,所以很快我又回来了。” 这就对上了,还对得严丝合缝。 犬夜叉好奇地问:“你跟你妹妹关系怎么样?” “很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赤井秀一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一定会因为临雪的死找摄政王报仇,对吗?”犬夜叉一语道破重点,“你看,你对你妹妹的承诺已经完成了,就是你寄出的那封信,完成承诺再报仇就不算没遵守约定。” -- 第100页 赤井秀一想了想,说:“我不着急杀他,杀他之前我肯定要问清楚真相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犬夜叉脱口而出:“对啊,你问完了,他说是,你直接给他一刀不是很正常吗?因为你的临雪的哥哥,他对你妹妹的死充满愧疚,所以他才会在死后露出解脱的笑容。” 犬夜叉看起来傻乎乎的,却一语中的,直接把赤井秀一说得无言以对。 “不错啊,脑子够灵光。”快斗搓搓他的小圆脸,笑着夸奖道。 “反正凶手不是我。”赤井秀一的辩驳神似破罐子破摔。 琴酒勾了勾嘴角,收起照片,头也不回地道:“我的证据分享完了,是不是你,还要看其他人找到的线索。” “下一个我来吧,我这里可能有跟临雪相关的线索。”田沼举手道,说完就顶着赤井秀一和快斗两人微妙的目光走到石板前,把自己在箱子里拍的三张照片贴了上去。 一套嫁衣、一套新娘头面、一把长命锁。 “黑羽丞相,这些是你为谁准备的东西?”田沼正色问,“我可以合理推测是给临雪吗?” 快斗摸摸鼻子:“没错,这是我给临雪准备的,那把长命锁则是我为她孩子特地打的。” 赤井秀一懵了:“你和我妹妹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他的反应实在太好笑,本想绷着脸演一演心上人选择他人还因为那个人而死的悲伤的快斗瞬间破功,笑出声来。 “我有预感。”杀生丸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的光,“在场的人里还有喜欢临雪的!” 犬夜叉深以为然:“我觉得也是。” 快斗白他们一眼,一本正经地说起了自己和临雪的过往。 “我和临雪是五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赤井将军刚刚登上将军之位,我也刚就职丞相,由于太过年轻,经常一起被朝中的老臣diss。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我俩经常一块儿喝酒骂老臣,也是在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临雪妹妹。” 快斗以饮料代酒,喝出了满脸怀念和惆怅。 “临雪妹妹是个温婉淡泊的姑娘,性格温柔通透,常照顾喝醉后的我和他哥哥,还会在我们被那帮老臣为难得憋屈得要死的时候安慰我们。我们的满腔怒气,经常平息在她一句淡然的开解中,可以说要不是有她在,我们俩早就跟那帮老臣同归于尽了。” 赤井秀一听到这里,唏嘘地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临雪死后,我才会不停地追查真相,我的妹妹这么好,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琴酒喝了口绿茶润润嗓子:“你也查到临雪的死跟摄政王有关?” “赤井将军跟我说了。”快斗毫不犹豫地道,“我承认我想要他死,但我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一刀下去,他是四大皆空了,我却不能六根清净,我必须得让他身败名裂,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白马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快斗没有回答,低头摆弄自己的证据照片。 田沼见状,不慌不忙地贴出自己的照片:“这事儿我知道,不急,咱们一张一张来看。” 第一张照片是两封投诚信,一封由黑羽丞相所写,大致内容是愿意为摄政王效犬马之劳,扶持他登上皇位。第二封是隔了半年摄政王的回信,只有一个“允”字。 第二张照片是一万两借据。 第三第四第五张是为摄政王排兵布阵、策划谋反的计划书,下面都有摄政王的批复“允”字。 “你撺掇摄政王争夺皇位,给他借钱,为他出谋划策,应该是为了让他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头死去。我说的对吧?”田沼点了点照片,精准地总结道。 “差不多是这样。”快斗点点头,冷笑着说:“他是摄政王,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生平最看重权力和名声,那我就毁掉他最重视的东西。这样才算得上报仇雪恨。”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恨意这么强烈,杀机也同样强烈。” 快斗竖起食指晃了晃:“他谋反的事还没爆出来,我的目的没能达成,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他。要杀,也得等他身败名裂之后。” “所以你家里的龙袍也是给他准备的?”田沼贴出他拍到的龙袍的照片,一共三张,是皇帝登基用的服饰,“准备用来嫁祸他?” 快斗理直气壮地承认:“没错。” 田沼一愣,茫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诶,不对啊,我不是皇帝吗?怎么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还能把背叛我的事说得这么理不直气也壮?” “没事,你可以等破案之后治他们的罪。”琴酒一本正经地给他拱火。 五王爷白马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边摇边说:“皇兄要是下不去手,臣弟可以代劳,只要给钱。” 犬夜叉和源赖光冲他竖起大拇指:“人设不崩!” 第55章 五十五、春日晏晏(七) 讨论 第三个展示证据的是赤井秀一。 “我去了东宫,怎么说呢,个人觉得非常精彩。”赤井秀一在石板上贴上第一张照片,拍的是他在枕头里找到的木钗,“黑泽侍卫,看,这支钗子你眼熟吗?” 这话一出,琴酒淡定地抬手摸了摸头上挽发的木钗,白马则第一个看过去,看看他再看看赤井秀一,眼神中充满了谜一样的笑意。 “咳,这木钗不是普通的木钗,它曾经救了我一命。”源赖光在不剧透的前提下解释道。 -- 第101页 “我知道,这里面装着一张示警的纸条,上面是黑泽侍卫的字迹。”赤井秀一指了指照片右侧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太子,危。我想请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又是怎样得救的?” 琴酒想了想,开口道:“我是宫里的侍卫,经常可以接触到陛下和摄政王等一干重臣,偶尔也能提前知道一些重要信息。有一次我巡逻到御花园时,机缘巧合偷听到摄政王跟一个人谈论如何扳倒太子的事,就用这个消息换了太子的一个人情。” “你认识跟摄政王密谋的那个人吗?”田沼问道。 琴酒回答道:“他背对着我,看不到脸,所以我不清楚他是谁。” 闻言,赤井秀一再度看向源赖光:“那太子殿下是怎么利用这语焉不详的三个字躲过摄政王的算计的?” 源赖光转着手上的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我早就猜到摄政王会对我下手,那张纸条正好提醒我摄政王动手的时机,我就想办法躲过去了。” 杀生丸托着下巴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摄政王都要谋反了,为什么还对你下手?” 源赖光不疾不徐地说:“首先,我不知道摄政王暗地里策划谋反的事,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其次,我猜测他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因此才要在我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可惜我在黑泽侍卫的提醒下把握住了脱身的机会,没有让他得手。最后……”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最后,我应该是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所以后续他也并未对我穷追猛打。” “应该?”正在拧果汁瓶盖的快斗一挑眉,揪住他话里的关键词。 “嗯,应该。”赤井秀一替源赖光点头,并贴上第二张照片,“黑羽丞相看看这个,你眼熟不眼熟?” 快斗眯着眼仔细观察照片上的物品,几秒钟后惊讶地站起,跑到石板前又认认真真地看了很久。 那是一把……不,半把折扇,梨花木扇柄,挥着梅花细雪的绢布扇面,从工艺角度无可挑剔,然而已经被烧毁大半,看不出原本面貌。 “那是什么?扇子?”犬夜叉也好奇地凑了过去,但以他对人类世界尚且贫瘠的认识,并没能认出这东西的本体。 “是临雪的扇子。”快斗皱着眉说道,“这把扇子是我做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天下仅此一把。但是它早已随着临雪一起下葬了,怎么会出现在东宫里?” 赤井秀一解释道:“扇子是我在香炉的灰烬中翻出来的,香灰是冷的,应该只是用来遮掩扇子的工具。那么问题来了,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专门将这没烧完的半把扇子藏起来?”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源赖光。 “赤井将军不是已经想到答案了吗?”源赖光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没错,这东西是我从一个曾经服侍过摄政王的仆人手里高价买来的可能是他把柄的东西,我不清楚它对摄政王而言代表了什么,但我只是在摄政王面前故作无意地提了一句,他就放弃了针对我的计划,我的钱没白花。” “临雪的扇子是摄政王的把柄?” 赤井秀一和快斗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见状,琴酒敲敲桌面,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正题:“这个问题暂且保留,等第二轮搜证到摄政王府里再找答案。现在我想问一下太子,你所谓的被摄政王发现的计划,指的是什么?” 源赖光笑了笑,没有回答。 赤井秀一回过神来,赶紧贴出三张照片:“我知道,因为他也要谋反。” “咳咳……” 一直安静听他们讨论的田沼差点喷出了刚喝进去的茶,呛得不停咳嗽,好半天才停下。 白马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家伙,陛下的皇位坐得可真不稳当。”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推翻我吗?”田沼哭笑不得,“我个人觉得我这个皇帝当得还可以,不至于到人人都想反我的地步吧?” “对啊。”犬夜叉点点头,“你都是太子了,皇位早晚是你的,你没必要冒这种险。” “我谋反不是为了得到皇位。”源赖光摇摇头,一脸“你们都太天真”的表情,否认了他们猜测中最重要的一点。 杀生丸也迷惑了:“那是……” “他是为了报仇。”作为问题的揭露者,赤井秀一也非常称职地给大家提供了答案,“太子的母亲,就是已故的姜夫人,是死在陛下的母亲先太后手里的。” 琴酒稍作思考,总结道:“太子的母亲死在他父亲的母亲手里——简单的说就是姜夫人被先太后所杀。” 赤井秀一展出的三张照片里有一份陈旧的染血供词、一个空了的装过毒药的药瓶、以及一张没有帝王玺印的追封圣旨。 “我的母妃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妃子,我出生之前,在宫中是半个透明人。后来先太后看中了她,将她作为制衡后宫嫔妃的棋子,不仅在她生前将她所有的价值压榨干净,而且在她怀孕后选择留子去母,让我活下来,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死在了先太后手里。母亲死后,父皇提出过要追封她为皇后,但也被太后拦下,直到太后去世这件事也没有重新提上日程。” 这就是后宫斗争,寥寥数语鲜血淋漓。 源赖光收起了笑容,过分淡漠的表情入戏得令人心惊:“我知道我现在是太子,那个位置迟早是我的。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想早点登上皇位,揭露先太后曾经做过的恶事,为我母亲报仇,也给她应有的荣誉。” -- 第102页 第三个完全暴露杀机的嫌疑人出现了。 “所以你变卖了几乎所有可以变卖的东西筹钱,明明和五王爷一样爱财如命,东宫里却家徒四壁。”赤井秀一贴出最后一张照片,是东宫室内全景。 偌大的一座宫殿,外面金碧辉煌,内里则空空如也,看着又可笑又凄凉。 “太子殿下,你不会成功的。”白马眼里没了笑意,受源赖光的情绪感染,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算摄政王不出手,你没有兵权,也拿不下帝都。” 源赖光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立刻动手,那瓶毒药是我给父皇准备的,我想兵不血刃地完成权力的对接。至于其他准备,那是为最糟糕的情况做的保险措施。” 他的演技比快斗和赤井秀一稍好一点,或者说更入戏一些,加上在游戏中恢复了原本的相貌,笑起来很有平安时期谋算京都的邪戾气场,让坐在他斜对面的犬夜叉感觉毛毛的。 田沼捧着凉茶,长长叹息。 “这就是我发现的全部证据,凶手是否是太子,我觉得有待商榷。”赤井秀一收起照片,一本正经地做总结陈词,“毕竟这些证据指向的都是侦探,跟摄政王关系不大,如果他真的有嫌疑,那只能等第二轮搜证再去他房里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线索了。” 说完,他回到位置上坐下。 “嗯,我赞同你的说法。”田沼点点头,“五王爷,该你了。” “来了!”白马加快速度记完最后一条信息,然后拿着照片走到桌子前边,开始他的表演。 “我去的是赤井将军的房间。”白马一口气在石板上贴出三张照片,其中一张里的钗子和赤井秀一在东宫找到的木钗一模一样,“我怀疑黑泽侍卫和赤井将军有一腿。” “自信点,不要怀疑你的怀疑。”快斗笑嘻嘻地道。 白马回了他一个写着“内行”的眼神,正色道:“先看这张照片里的木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除琴酒和赤井秀一外的人纷纷点头,还不约而同地看向琴酒头上正在戴的那一支木钗。 “这根钗子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分别是黑泽侍卫头发上、太子东宫和赤井将军的房里,并且它们各有用处,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白马说着,手指移到第二张照片和第三张照片中间,“东宫那根装着示警的纸条,将军房里这根也有东西,那就是一种白色的药粉,这种药粉的介绍我在将军的书柜上找到了,它是一种烈性毒药,口服、混在香料里焚烧,都会致人死亡。” 说到这里,他没有立刻质问赤井秀一,而是跑了一下题:“我建议待会儿搜身的时候重点搜查黑泽侍卫头上的发钗,里面肯定也藏着线索。” 琴酒微微一笑:“你的建议非常好。” 犬夜叉哈哈笑了几声:“放心,一会儿我亲自帮你搜!” 白马满意地点头,接着说:“我先不忙着询问将军药粉的来源和去处,我们继续来看下一个证据。” 说着,他放出第四第五张照片,前者拍下了一面玉牌,后者是玉牌的局部图——九颗串联的珠子,每一颗上都刻着一个“泽”字。 “这是我在将军床上找到的玉牌,玉牌珠子上刻着黑泽侍卫的名字,合理推测它是两位的定情……咳咳,两位的信物,至于用途,就要连同木钗和药粉的问题一起问问将军了。”白马微笑着看向赤井秀一。 “我补充。”在赤井秀一回答之前,快斗先一步举起自己的照片,“我在黑泽侍卫住的客房也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玉牌,不过中间丢了一颗珠子。” “我也补充一句。”源赖光紧随其后,“我在案发现场假山旁的湘妃竹土里翻出了一颗珠子,跟玉牌上的相同。” “你去过案发现场?”赤井秀一脸色微变,皱眉看向琴酒。 琴酒没有正面回答:“这些到我的环节再说,你先回答五王爷的问题吧。” 赤井秀一嘴角一撇,端起茶杯喝了口:“木钗是黑泽送的,但我不知道里面有药粉。至于玉牌,那是侍卫腰牌,我仿的。” “你仿腰牌做什么?”白马追问。 赤井秀一回答得滴水不漏:“我想借他的身份进宫办点私事。” 白马不置可否,转而问琴酒:“木钗里的药粉是你放的吗?” “对。”琴酒点头,在他提问之前先一步说出答案:“我奉摄政王之命,暗杀将军。” “咳咳咳……” 这回被呛到的变成了赤井秀一,随之而来的还有周围坐着的损友们放肆的笑声。 “你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打起来!打起来!” “相杀吧!这都不杀,要么是太有感情,要么是将军不行!” 在众人的嘲笑下,赤井秀一抹了把脸,露出疲惫的微笑:“黑泽,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琴酒淡定笑道:“赤井将军,人也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白马笑够了,回到正题:“所以黑泽侍卫是效忠摄政王的吗?” 琴酒说道:“差不多吧。将军想杀摄政王,摄政王也想杀他,我作为摄政王手里的刀,自然是要听命行事。” “好,木钗和药粉的用处解决了,用来杀将军的。”白马忍着笑同情地看了看赤井秀一,又贴出三张照片,“赤井将军,刚才你说要借用黑泽侍卫的身份入宫办事,请问这件事是不是跟杀摄政王有关?” -- 第103页 这三张照片信息量极大,一张是摄政王的兵力排布图,一张是摄政王今天的行动线路,还有一张是写有临雪死因的手帕。 “对,我今天是想伪装成黑泽杀他的。兵力排布图是保险,如果我刺杀失败,这张图可以确保陛下对他产生杀意。行动线路是刺杀之前的准备,而那张手帕,来自临雪曾经的贴身婢女,这是我的杀机。”赤井秀一破罐子破摔似的和盘托出。 犬夜叉若有所思:“那你根本不需要再去问摄政王了,你已经确定你的妹妹是因为他而死了。” “问当然还是要问的,不过就算他说临雪的死和他无关,我也不会相信他。”赤井秀一耸耸肩,“证据确凿,他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那这把刀是不是你留下的?”快斗扔给他一张照片,上面拍的是他在湘妃竹旁找到的刀。 “是。”赤井秀一点头,“我之前不是说我七点的时候想约摄政王谈事,却被别的事绊住了吗?其实我当时发现摄政王正在往御花园走,我不想在众人面前约他免得留下把柄,就偷偷跟了上去,我跟他前后脚来到御花园,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一语惊四座。 “什么意思?”田沼猛地坐直了身,“你跟在身后,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是的,没有任何人碰他,他就这么自己倒下去了,而且那时他身上没有外伤。”赤井秀一说道,“刀是我的,他死了之后,我担心会被其他人看到引来嫌疑,就抄小路跑回了我们上朝的地方,同时把刀留在了那里,至于之后谁又去补了一刀,我就不清楚了。” “在你的认知里,他是什么时候死的?”琴酒沉声问道。 赤井秀一不假思索地道:“七点十五。”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案件的走向瞬间更改,白马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排除两个人了。一个是亲眼目睹他死亡的你,另一个就是补刀的那个人,因为照你的说法,摄政王不是死于刀伤。” 琴酒意味深长地接上:“如果你说了谎,人是你杀的,那你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而且在死因出来之前,我们无法分辨。” “这个谎撒的时机太过危险,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没必要说出这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信息,这样只会引火烧身。”赤井秀一辩解道,“而且那把刀上面是没有血迹的,如果我还准备了其他凶器,那我丢在了哪里?” 快斗补充道:“凶器的话……准确地说是捅摄政王那一刀的兵器,我找到了,在黑泽侍卫房间的鞋子里。”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琴酒身上。 面对七双狐疑的目光,琴酒一如既往的淡定:“补刀的人是我。” “……”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了无语。 “所以,你也想杀摄政王。”赤井秀一抽了抽嘴角,“你想杀他你还替他来杀我?图什么呀?” 琴酒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图他的信任啊,不接近他,我怎么找机会杀他?” 赤井秀一:“……” 我裂开了.jpg 赤井秀一的表情实在太好笑,让震惊的源赖光都忍不住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并以平淡的口气随口扎了一把他的心:“将军,你就是个工具人。”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他们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第56章 五十六、春日晏晏(八) 阐述…… 第五个阐述者是快斗,接着他刚才的补充往下说。 “我主要去了黑泽侍卫的房间,找到的最重要的证物刚才已经说了,是用来给死者补刀的那把刀。”快斗言简意赅,直入主题,并贴出了刀的照片,“这把刀我是在黑泽的靴子里找到的,相当于他补完刀之后没有立刻把刀扔掉,而是藏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纠正一下,”黑泽打断他,“那不是我的房间,是将军府的客房?” 快斗一挑眉,立刻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所以你是故意把刀留下的?” 赤井秀一露出“毁灭吧赶紧的累了”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应该是为了嫁祸我。毕竟那刀是在我的府上。” “你们拿的这是相爱相杀的剧本啊。”白马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笑道。 赤井秀一一手捂住眼睛,另一手掌心向外抬起:“不必再说了,继续吧。” 他这入戏过深中还带着一丝出戏的表演再次引来哄笑,连琴酒面上都浮起淡淡的笑意。 “那我继续了。”快斗笑够了,清清嗓子接着说:“靴子的鞋底沾着泥土,泥土里粘了一片湘妃竹叶子,湘妃竹只在御花园里有种,实锤侍卫去过御花园,那颗珠子应该也是他落下的。” 田沼听得直点头,手上还不忘奋笔疾书,记下关键信息。 紧接着,快斗又贴出两张照片,一张拍的是□□,另一张则是一封信。 “这张面具易的是谁的容我不知道,不过这封信也许可以给我们答案。”快斗过目不忘,之前搜证时看过一遍,已经把信的内容记下来了,当即脱稿背诵道:“事态有变,以最快速度摆脱当下的身份,离开京都,吾将遣人顶替你之身份,完成最后的任务。” 信的内容很短,信息量却前所未有的大,因为它涉及到了在场某个嫌疑人身份上的大翻转。 -- 第104页 果然,快斗刚一念完,源赖光便脱口而出问道:“黑泽侍卫,你还是从前那个黑泽侍卫吗?” 赤井秀一忽然想到什么,问:“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去年今天。”快斗的回答简单明了。 赤井秀一恍然大悟:“所以,你可能早已不是黑泽了。” 琴酒微微勾起嘴角,笑而不语。 “确实有这个可能。”记录笔在杀生丸指尖转得飞快,眼中难掩疑惑,“可你这么高兴是为什么?” 犬夜叉用力点头,也有这样的疑问。 赤井秀一摸摸鼻尖,尴尬地咳了一声。 白马轻笑道:“如果黑泽侍卫去年就已经被人替代,那听从摄政王命令杀他的就不是他真正在意的那个人了。” 赤井秀一丝毫不怂,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戏谑目光,不慌不忙地说:“有一说一,确实。” 琴酒依然笑而不语,甚至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 田沼停下记录的手,目光在他和琴酒身上来回逡巡数次:“可是,这个黑泽侍卫也与你相处了一年,你却丝毫没发现端倪。如果你打从心里认定他就是原本的黑泽,待他也一如往常,现在真相揭露却说这样的话……” 赤井秀一表情一僵,似乎料到他后面省略的是什么话。 这时,琴酒放下杯子,终于开口:“没错,我不是黑泽侍卫。”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不过比起刚才多了个实锤。 “那你是谁?”赤井秀一脸色丕变,“真正的黑泽呢?” “世上最惟妙惟肖的□□,就是用被易容的那个人的脸来制作。”琴酒声音微低,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惊悚的内容,“如果只看脸的话,你可以认为,我就是他。” “嘶——” 在场众人同时倒吸冷气,离琴酒比较近的人手上还起了厚厚的鸡皮疙瘩。 “你……杀了他?”赤井秀一瞳孔骤缩,有些惊怔地看着琴酒,他的情绪太过真实和强烈,以至于其他人一时分不清他是演技太好还是入戏太深。 “是啊。”琴酒眉峰微挑,银色的凤眸褪去伪装的暖意,露出底下对生死的漠然来,“他不死,我就杀不了你,任务自然也无法完成。” 赤井秀一放在桌上的手猛然攥紧,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既愤怒又失落。 原来他所在意的人早已死去,而这个冒牌货在他身边待了整整一年,他却也一直没有察觉。 可笑啊。 “……咳。” 众人静静看着他们演了五分钟的眼神戏和内心戏,最后还是快斗第一个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们的戏瘾:“差不多得了,还要不要破案。” 琴酒和赤井秀一的表情同时一松,懒懒靠在椅背上。 “我们这不是为了配合故事背景吗?你继续继续。”赤井秀一摆摆手,把舞台还给了快斗。 白他一眼,快斗正色道:“如果黑泽没有撒谎,他已经不是此前那个黑泽侍卫,那么他的杀机就很明朗了。杀将军是为了取信摄政王,杀摄政王则是他的最终目标,也就是信里说的最后的任务。” “换言之,他只是一把刀。”源赖光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泛起嘲讽的笑意,“按照推理故事的传统套路,这样的一把刀是不可能成为凶手的,凶手只有可能指向他背后的人——我们在座的某一位。” 嫌疑人们面面相觑,互相对视,没有人出来认。 安静了一会儿,田沼小心翼翼地举起右手,弱弱地说:“是我。” 众人:“……” 好家伙,大家都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蝉就是那只黄雀啊! “咳。”面对众人的逼视,田沼尴尬地说道:“两个黑泽的身份都是我宫里的暗卫,杀将军、诛摄政王,都是我为了稳固统治、平衡朝堂势力所布置的任务。” “那侦探有嫌疑吗?”犬夜叉茫然地问。 反转来得太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犬夜叉话音未落,半空突然浮现一行类似于网游中系统提示的字:侦探无嫌疑,侦探所有故事仅用于补全设定。 “我们现在可以排除黑泽侍卫了。”源赖光斩钉截铁地道,“我这边也有确实的证据证明黑泽不是凶手,如果那一刀真的是他补的话。” 闻言,正好快斗的证据抖落得差不多了,赶紧让出位置:“来,你来说。” 源赖光点点头,拿着证据照片走到石板前。 “我去了案发现场,着重检查了死者的死因和他身上、周边的东西。请大家扶稳坐好,我要发车了。” 说着,他把所有的照片按照不同分类贴了三行。 “第一行这两张是死因。”源赖光伸出手指点了点照片,“左边这张是他心口的刀伤,一刀贯心,干净利落,非常符合黑泽作为暗卫的战斗力和杀人习惯。” 杀生丸赞同道:“嗯,一击毙命,通过这个伤口判定黑泽就是凶手,似乎不妥。” “不妥。”源赖光比划了一下刀的长度,“那把刀差不多有这么长,如果黑泽侍卫面对着活着的摄政王朝他赐出一刀,以摄政王的身手,即使躲不过也会挣扎和反抗,一旦他做出挣扎的动作,刀口就不会这么平滑利落。” “除此之外,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摄政王脸上其实并没有痛苦,而是带着微笑,好像他死在杀他的人手里是一种解脱。那么问题来了,以黑泽侍卫的身份,怎么会让他露出这种解脱的笑容?” -- 第105页 白马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杀他的人是他认为自己亏欠的人?” 快斗说道:“那就是将军了,将军的妹妹是因他而死。” 赤井秀一摇摇头:“我没来得及动手。” 源赖光看了看他们两人,说道:“我先把他死因的部分补全吧。摄政王应该是死于剧.毒,我用银针验过,他心口处的血液变成了青黑色,可见在刀贯穿他的心脏之前,毒.已经先一步到达心脉,取了他的性命。另外,在他的刀伤旁边,我发现了一道轻微的划伤,有点像用簪子、木钗之类的尖锐物品划出来的。” 木钗,带.毒?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将军身上。 赤井秀一无辜地眨眨眼:“我不知道木钗里有.毒,而且那.毒.到底是不是致摄政王于死地的罪魁祸首,现在还不能肯定。” “太子殿下,你不是也有木钗吗?”快斗笑眯眯地问。 “可我没有.毒.药。”源赖光丝毫不慌,“不仅是我,在座的嫌疑人中只有将军有.毒.药,虽然那是黑泽侍卫用来杀他的,但他为什么不能废物利用呢?” “除非你找到我知道.毒.药的证据,否则这个指控不成立。”赤井秀一一本正经地道。 源赖光看了看自己找到的证据,的确没有任何东西指向这一点,便暂时收起对他的怀疑。 “来看第二行照片。”他指向下一行的三张照片,“我在摄政王身上发现了一沓银票和两块玉佩碎片,把碎片拼好后,上面有一个‘五’字,五王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玉佩是我的,银票也是我给的。”白马痛快地承认了,“在上朝之前,我和摄政王见过一面,大约在七点十分左右,也是在他死的那个位置。” 快斗疑惑地问:“我记得是摄政王欠了你十万两,为什么是你给他钱。” 白马耸耸肩,没有回答。 “这把刀是你的吗?”源赖光指着第三张照片问,“刀是我从尸体旁边的小土坡上找到的,没有血迹,我推测应该是某人带过去想行凶,但不知怎的最后没有用上,便扔在那里了。” 白马点头承认道:“刀确实是我掉的。” 琴酒转着笔问:“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块碎掉的玉佩是怎么回事?” 五王爷这个角色很有意思,琴酒在他房间里搜出的所有线索都是指向将军的,虽然大部分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只是边边角角的东西,有关他的信息严重不足。 藏得这么深,他的身份必定十分重要。 白马看了琴酒一眼,摇头道:“暂时无可奉告。” “看来你知道这块玉佩为何会在摄政王那里。”源赖光敲了敲石板,示意重点来了,“看最后一张照片,我怀疑,五王爷是摄政王的孩子。” 此话一出,当即震惊四座。众人头顶霎时浮起好几个砂锅大的问号,其中以田沼的最多最大最密,还泛着隐隐的绿色。 照片上是一枚长命锁,正面刻着五王爷的名字,背面刻着一个词——“吾儿”。 “你是摄政王的孩子?”犬夜叉困惑之余更加茫然,神情相较其他人略显古怪。 白马托腮笑而不语。 “不对,他不是。”杀生丸眉头微皱,“摄政王的孩子早就死了。” 源赖光眼睛一亮,迅速后退把舞台让出来:“快来,这个故事最后的拼图就在你和犬夜叉手上了!” 第57章 五十七、春日晏晏(九) 分析 杀生丸和犬夜叉去了对方的房间和摄政王的书房,由于他们掌握的证据大量重合,为了节省时间并方便他们互相补充,田沼让他们一起说。 “我先去了犬夜叉的房间,可惜并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杀生丸率先开口,将照片贴到石板上,“犬夜叉是一个奶娘的孩子,算半个王府家生子,自幼在摄政王身边伺候。单看证据,他本人并没有嫌疑,真正与此案有关的是他的母亲。” 犬夜叉点头,神情坦荡。 杀生丸贴出的两张照片里,一张是犬夜叉的卖身契,上面有他的身份证明。另一张则是他母亲的,有入府时间和入府原因,时间大约是在二十年前的六月,五王爷恰好也是在那一年的六月出生,入府理由只写了一个词:喂养。 没毛病,奶娘不就干这个的吗。 “你们之前问,为什么我和犬夜叉明明是学子,又给摄政王当随从,那是因为我们作为王府的仆人有资格读书习字,但本质上依旧是奴仆,依然要干活。”杀生丸说着,又贴出几张照片,“解决了这个久远的问题,我现在来说说我在书房发现的证据。” 第一张照片上是个金色的旧襁褓,被藏在书房柜子旁边的暗格内,襁褓中塞着一只和从摄政王身上发现的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连镌刻的名字都相同,只是少了个“五”字。 “这个襁褓,应该属于摄政王的孩子,他和五王爷同名,可能还是同一天出生,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合理推测他或者五王爷有一个已经死了,我倾向于死的是摄政王的孩子。” 杀生丸一边推测,一边放上依据:“摄政王的书房里有一块木碑,是给他的孩子立的。” 快斗转着笔问道:“既然他的孩子已经死了,为什么五王爷的玉佩会在他身上?五王爷给他钱又是为什么?” “这个我知道!”犬夜叉举手抢答,“他在一篇随笔里提到了,玉佩是他捡的,从一个对于五王爷而言非常危险的地方——后宫。” -- 第106页 “嚯——”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白马。 成年皇子是不能进入后宫的,后宫是嫔妃的住所,她们不管年长的年幼的都算皇子们的母妃,宫规和皇帝的威严都不允许他们有任何接近的机会。 五王爷的玉佩掉在那里对他而言的确非常危险。 “说吧,什么情况,去后宫做什么?”田沼一下子支愣起来了,一本正经地看着白马问道。 “误会,都是误会。”白马哭笑不得,“我有一次到宫里参加晚宴,喝多了不小心误入后宫,把玉佩落在那儿,之后一直也都找不到,直到今天和摄政王见面,我才知道玉佩被他捡走了。” 杀生丸追问:“那他怀里的钱是?” “那钱原本是他准备还给我的,我告诉他只要他把玉佩还给我,他欠我的钱就一笔勾销,不必还了,可他没答应,钱也没给我。”白马一脸无奈,“早知道我就先拿了钱,之后再慢慢图谋玉佩的事。” “但你之前不是说那钱是你给他的吗?”犬夜叉狐疑地问。 白马点点头,理直气壮:“钱本来是要给我的,我不收,不就相当于我给他的吗?” 众人顿时被他这宝才逻辑噎得翻起了白眼。 源赖光拍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企业级理解。” “好吧,言归正传。”杀生丸不再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继续阐述证据,“除了襁褓,我还从放襁褓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样东西,应该和摄政王孩子的生母有关……陛下,你注意扶稳坐好。” 高冷的少年犬妖难得开了个玩笑。 田沼也十分配合地抓住椅子扶手:“嗯,我坐稳了,你说。” 杀生丸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支赤金缠花凤钗。 皇后的东西。 饶是田沼做好了唱绿光的准备,也没料到自己这个人设能这么绿。皇后,他的发妻,后宫之主,居然和摄政王……有!一!腿! 这波啊,这波是牛头人的胜利!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快斗忍不住唱了起来,一边唱一边同情的拍拍田沼的手臂,“陛下,要坚强,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田沼捂着心脏梦游似的说:“不要叫我,我想在坎儿的旁边待一会儿。” 琴酒摇摇头,语气中溢出一点点笑意:“如果那个孩子的生母是皇后,那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了。” 问就是后宫争斗,皇后绝不允许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影响自己的地位。 “不对啊,既然皇后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还生下来干什么?”人间清醒赤井秀一提出了不同观点。 “五王爷也是皇后的孩子,而且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生。”琴酒双腿交叠,坐姿懒散而优雅,“我怀疑,这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并且都是五王爷的孩子。皇后留一去一,既可以用孩子巩固地位,也可以除掉一个不确定因素。” 只要摄政王带走的那个孩子死了,往后就算有人揭露这桩丑事,也是死无对证。 这个猜测倒是合情合理,不过没有证据支撑,也只能是猜测。 “摄政王的书房里有相关的证据吗?”田沼问道。 “没有,我想,摄政王自己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他想到了,但不愿意留下记录,以免给自己和皇后惹来杀身之祸。”杀生丸沉声回答。 “所以,我很有可能是摄政王的孩子?”白马指着自己问,“可是这也不能构成我对摄政王的杀机,何况我又不知道这件事。” “你的杀机和这件事无关,而是和那块玉佩有关。” 犬夜叉反应很快,没有让他绕进去:“你的杀机和那块玉佩有关,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偏偏还落在了欠你钱的摄政王手里,这可是天大的把柄,你说,要是玉佩的事被他捅到陛下那里,会发生什么呢?” 杀生丸点头,接着他的话说:“如果你和那个死去的孩子真的是皇后一胎双生,那摄政王必然知晓你的身份,他不会害你。可是你不知道,所以在讨要玉佩不成的时候,你有可能会激情杀人。” 白马皱了皱眉,为自己辩解道:“他的死因是中.毒,可我并没有.毒.药。” “我推测.毒.药应该是这个剧本的关键性证据,一定藏得很隐蔽,我们可能找不出来。”琴酒说道,“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的就是利用当下的线索,推导出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选,所以不要太局限于凶器和死因——除非你找到了相应的证据。” 白马点点头:“是该如此。” “我们发现的证据就是这些,我说完了。”杀生丸收起照片,走回自己的位置。 犬夜叉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我也是。” “好,第一轮集中讨论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自由行动,想搜身的搜身,想再继续找线索的就继续找,如果有人已经得出结果,现在去投票也可以。” 田沼一边说,一边抓住琴酒:“来来,我要搜身。” 琴酒站到了他身边,其他人也纷纷各自各自找事情做去了。 …… 两个小时后,投票的地方陆陆续续迎来有了答案的侦探。 第一个投票的人是琴酒。 “我刚才又到几个嫌疑人的空间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毒.药。这也符合我之前的设想。关键性证据果然不好找。但找不到也无所谓,我在第一轮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有怀疑的人,而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怀疑。” -- 第107页 琴酒站在投票箱前阐述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可以排除,我只是一个补刀的工具人,除了赤井将军谁都没有伤害到。其次,黑羽和太子也能洗脱嫌疑,他们一个想让摄政王身败名裂,一个真正的杀机是冲着皇帝田沼去的,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让摄政王死,相比之下杀机很小。” “犬夜叉和杀生丸是摄政王的随从,原本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但一来他们没有杀机,二来没有做案的时间和条件,不管摄政王死于.毒.还是死于刀伤,都不是他们能够做到的。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五王爷,他的身份非常可疑,而且的确具有激情杀人的条件,不过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是激情杀人,那凶器必然是他就近能够取到的东西,并且这东西他无法及时销毁,只要用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可他身上和案发现场都没有发现.毒.药,那就说明凶手在动手之前一定想好了销毁或藏起它的办法,并不是临时起意的行动。” “所有人里,赤井将军是唯一一个有时间筹谋、有.毒.药、有机会和充分理由动手的嫌疑人。现在想想,他说的见到摄政王时已经死了的话很有可能是说谎。五王爷是七点十分和摄政王碰面,他说摄政王七点十五就死了,中间只隔了五分钟,这对于凶手而言非常危险,因为此时五王爷可能刚刚离开,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他大概把动手时间说早了。” “除此之外,摄政王脸上解脱的笑容有明确指向的只有他一人。这么多线索和证据都堆在一个人身上,实在让人不能不怀疑。” 说完,琴酒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那票扔进了写有赤井秀一名字的投票箱里。 第二个来投票的是赤井秀一。 他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从杀机上看,基本可以排除掉黑羽丞相和太子,以及完全是来凑数的五王爷身份揭秘工具人杀生丸和犬夜叉。黑泽也是工具人,并且给摄政王补了一刀,也能排除,那就只有五王爷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把.毒.药藏到了哪里,但是那块玉佩对你而言实在太危险了,不趁早解决,你将夙夜难安,为此对摄政王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把票投给了白马。 半个小时后,第三位投票者姗姗来迟,是源赖光。 “哦?已经有两个人投过票了?”源赖光扫了眼投票箱,没有多想,拿过自己那一票便开始分析。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黑泽侍卫用来.毒.杀将军的药粉是装在木钗里的。我记得这要必须口服或者焚烧才有作用,放在钗子里似乎不能杀人,侍卫作为一个杀手,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才对。” “于是我就去把装有药粉的木钗又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因为它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 “我猜测,那药粉原本是放在其他地方的,赤井将军发现之后并没有声张,而是偷偷将它转移到了木钗里,并用它杀死了摄政王。因为这药粉和木钗都出自黑泽之手,所以后续若是被人发现,他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将罪名转嫁出去。” “另外,他说的摄政王的死亡时间也有问题,七点十五,与白马说的七点十分距离太近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把死亡时间提前了,却没料到在自己之前摄政王还跟别人见过面,所以出了时间上的纰漏,暴露了他说谎的事实。” “聪明反被聪明误,赤井将军,你和黑泽侍卫还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朋友。” 源赖光轻笑一声,把票投给了赤井秀一。 他刚投完,杀生丸和犬夜叉就到了,他们两人是一起过来的,看样子经过了一番激烈争论,脸上都还带着怒气,不过应该是达成共识了。 他们投给了赤井秀一。 见状,源赖光奇怪地问:“你们刚才不是怀疑五皇子吗?” 犬夜叉耸耸肩:“直觉。” 杀生丸皮笑肉不笑:“猜拳输了,随他投的。” “你都在五王爷和将军之间纠结两个小时了,像我一样干脆点不好吗?”犬夜叉撇撇嘴,勾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要不要赌这一把我是对是错?” 杀生丸想到他那逆天的运气,再想想自己的手气,果断摇头:“不赌。” 这种赌约,犬夜叉可能不会赢,但他一定会输,玩不动玩不动。 小哥俩勾肩搭背地走远。 第六个来的人是田沼,他同样在白马和赤井秀一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把票投给后者。 “从杀机和动手的可能性来看,这两人相差不大,唯一能拉开差距的就是将军木钗里的.毒。我在想,凶器可能确实如黑泽所说藏得太深不容易被找到,但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凶器一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只因为太过显眼,所以大家都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赤井将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一定深谙此理。” 田沼之后来的是快斗。 “我其实在五王爷的身世出来之前一直都在怀疑他,毕竟没有嫌疑就是最大的嫌疑。不过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我反而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五王爷的杀机看起来很强,甚至达到了激情杀人的地步,实际上这只是障眼法而已,并没有那么夸张。即使摄政王不是他的父亲,真的在陛下面前捅出的玉佩的事,对于五王爷而言也是不痛不痒的。他不想继承皇位,陛下就算猜疑于他也不妨碍什么,何况陛下对摄政王早有戒备,不可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是在借着构陷自家孩子的举动来恶心自己。” -- 第108页 “总的来说,一枚玉佩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五王爷进过后宫,却反应不了他进入后宫做的事。真闹出来,五王爷最多就是被训斥一顿,陛下若是怀疑他与后宫嫔妃有染,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处置他,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综上所述,排除五王爷这个最强的干扰项,答案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快斗“嘿嘿”一笑,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了赤井秀一。 “赤井将军,你值得!” 干扰项白马王爷是最后一个投票的人。 “有一点黑泽说错了,真正的决定性证据不是凶器,而是凶手行凶时留在摄政王身上的痕迹。” 白马拍拍赤井秀一的投票箱,笑道:“将军啊,你可是左撇子,就没发现那道木钗的划痕的施力方向出卖了你吗?这就叫做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至此,八人投票完成,赤井秀一这位可怜的凶手被大家从里到外扒了个干净之后,又被全票投出。 赤井:“……” 我安静听着肖邦,用维也纳忧伤.jpg 第58章 五十八、神国新闻 诙谐 蝴蝶构建的虚拟空间崩毁溃散,参与游戏的琴酒几人与全程观看的酒茨切三个大妖一齐跌回原地,面前的太阳能小火炉上烧的水刚刚滚沸。 “我们在虚拟空间里玩了两个多小时游戏,现实居然才过去五分钟?”快斗拎起水壶往一旁放置了花茶茶包的茶壶里倒水,“你们神国的科技真是鬼斧神工——我这话说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白马笑道:“神国科技这个词用得好,充分说明了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的道理。” 因为输了游戏,还是被全票投出,赤井秀一有点蔫蔫的,背对着众人坐在外围,一脸深沉地眺望远方。 琴酒原本在帮田沼递东西,并未发现他的异样,还是蝴蝶扇了他一翅膀,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瞅瞅你对象”,他才朝赤井秀一那边看了看。 “别理他,戏瘾犯了而已。” 跟赤井秀一当了那么多年的宿敌,琴酒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演戏,由于这段时间松懈太过,他演技还退步了,失落之情浮于表面,过于浮夸。 他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赤井秀一耳朵又灵,一字不落地听了去,顿时一扫身上的落寞,蹭到了他身边。 蝴蝶:“……” 呵,狗情侣。 蝴蝶拍着翅膀飞到单身狗犬夜叉头顶,指使他偷偷从包里拿出蜂蜜。 “这个故事,我们虽然没有特意演绎,但内核是非常悲伤的。”虽说失落大部分是装的,但对于这个剧本杀的剧情,赤井秀一仍然颇有感触,“不知道有没有正式剧情版。” 琴酒淡淡地道:“嫌疑人们各有各的悲伤与苦衷,这是构成整个故事的基础。” 赤井秀一半倚着他,沉默许久忽然问:“你说侍卫真的想让将军死吗?” 琴酒奇怪地斜他一眼,嗤笑着问:“那将军嫁祸侍卫时,有想过让他活下来吗?” “……”赤井秀一揉揉眉心,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塑料友谊,确实不值得深思。” 说完,他枕在琴酒身上,理直气壮地圈住他的腰。 众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恢复成手办形态的源赖光盘腿端坐于鬼切头顶,双手揣进袖子,表情一言难尽。 鬼切闻言,歪着脑袋不知想到什么,把他捧下来,熟练地贴脸蹭了蹭,再抱进怀里。 源赖光:“……” 杀生丸强忍着没有翻白眼,犬夜叉替他把白眼翻了,原话奉还源赖光:“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茨木看得跃跃欲试,也想往酒吞臂弯内钻,被酒吞按着脑袋推开:“别闹。” 看着身前的情侣档兄弟档们成双成对,快斗、白马与田沼三人坐在一起互相温暖,一人手捧一杯茶,突出一个咸鱼、佛系、与世无争。 这场春游就像一个幻境,我察觉到它的不对劲想要挣脱,但我还不肯离开。因为这里有我非常在意的人,我还想看他们能整出什么好活。甚至想祈求幻境:求求你,千万别停。 节选自网抑云《xx是一个幻境》。 众人把带来的美食吃完,又掏出手机吃了两把鸡,这次春游在“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主要是大家的手机电量不多了。 回到牛奶店,蝴蝶拉着杀生丸和犬夜叉两个小的神秘兮兮地上楼不知干什么去,田沼从仓库翻出两排神国游戏专用电板连上电线,与另外几个游戏乐子人一边充电一边开了新局,在吃鸡的世界里欢乐徜徉。 这会儿离午饭有近两个小时,他们又都是吃饱了才回来的,暂时不用准备午餐。 琴酒百无聊赖,看见田沼放在角落的画板,决定重拾人设,回房找出了自己的绘画工具。 赤井秀一跟了过去。 拉开窗帘,阳光如碎金流萤洒入房间。琴酒将画板支在窗前,调好颜料,画笔在颜料盒中蘸了蘸,随意画下一笔,拉开了这幅连他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内容的作品的创作序曲。 赤井秀一不想打扰他,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席地坐下。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早上田沼才打扫过,被阳光一晒便蓬松地鼓胀起来,仿佛春日的草坪。 也许是阳光太温暖,赤井秀一不禁打了个哈欠,半靠在琴酒背上,双手抱肩,低着头打盹。 -- 第109页 琴酒似乎没有察觉背上多了份重量,用红色颜料粗略扫出了一片繁花,虽然落笔间犹带着生疏,却生生整出了纵情恣肆的感觉,按照蝴蝶的话来说就是很有他上司光明神的风范。 当然,论起成品,琴酒的画还是要比光明神的正常多了。 那位在学院进修期间美术课就没拿过到正数的分,他的美术老师还评价他,要不是他的作品抽象到连神的思维都理解不了,说不定能开辟一个新流派——瞎98画流。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了。 这次创作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琴酒搁下画笔,看着纸上灿烂明媚的色调愣了好一会儿,再低头打量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这么光明耀眼的画居然真是自己画出来的。 犹记得上一张送给赤井秀一的成品画还是标准的酒厂式阴间配色,几天不动笔,他进步这么大? 琴酒怔愣间,赤井秀一也醒了过来,扒在他肩上探头去看他的画,眯着眼在一片大红大绿中揪出了一个模糊的背影,蓦然眼睛一亮。 “阿阵,这是我吗?”他指着那道背影问。 琴酒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他指尖虚点的地方:“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幅画的主体部分是景,背影只是景色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琴酒这个作画的人都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亏他眼神倒是好。 “感觉。”赤井秀一环着他的肩膀,像个大型挂件一样贴在他身上,“如果不是我,他会是谁?” 琴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出现在我的画里?” 说起这个赤井秀一可就不困了,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因为你给安室透画过一幅素描。” 那幅素描还被他装进了相框,现在就放在他的床头。 还有这种事? 琴酒认真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事儿,顿时哭笑不得:“你堂堂FBI王牌探员,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为什么不呢?”赤井秀一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也给我补一张?” 琴酒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戏谑地说道:“等我上神国向我的上司请教过画技后再给你画。” 不知人间疾苦、毫不了解神国文化、对光明神一无所知的赤井秀一一脸期待地应下:“我等着。” ……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没有太多波澜起伏。 源赖光和鬼切接下一桩大单子外出捉妖; 酒吞和茨木每日给杀生丸和犬夜叉进行妖族特训; 田沼一边看店一边自学绘画; 琴酒和蝴蝶继续保持着看神国沙雕新闻、做神国沙雕任务、嘲笑自家上司今天又犯蠢丢人丢出宇宙去的循环。 牛奶店的员工们各司其职,快斗和白马这俩编外人员也都在忙自己的事。 他们一个是侦探,一个是怪盗,在说开之后决定通力合作,解决某个快斗一直以来为之困扰的难题,为此互相打起了掩护。 他们表面上还是宿敌,在大众视野中你追我逃,相爱相杀。实际上却利用每一次行动做饵,引出幕后盯着基德的人,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快斗招惹的是一个和酒厂一样的神秘组织,想要将其歼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所以两人也不着急,按照计划慢慢推进,闲暇之余再到牛奶店打两盘游戏放松放松,美滋滋。 这天是周六,学校放假,一大早快斗就蹭白马的私家车过来了,正在陪犬夜叉和杀生丸下跳棋。 琴酒一如既往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和蝴蝶一块儿看神国今天的早间新闻,白马和源赖光也在旁边吃神国的瓜。 “今日斯坎答宇宙之主令其女儿与赘婿离婚,离婚现场赘婿亮明身份,竟是神国□□部长,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新闻配了一张“千年之期已到,□□长归位”的表情包。 “据悉,近日神国二本神学院附属中学一名学生在网络上大谈身为特招生享受到的特权的好处,教育部长点赞后当天出台取消特招生特权法案,今日已正式实施,该学生已被学校退学遣返,回白日拉星球途中收获同为特招生的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新闻板面贴出了他的言论。 ——既然提到特招生,那我就来说说我的高傲在哪…… 底下评论十万加,热评第一条来自神学院附属中学的普通在校生:@神学院附属中学官博 花一样的学费享受截然不同的断层式下跌服务?RNM(该词语已做和谐处理)!退钱! 几个新闻看下来,早已习惯这种画风的琴酒淡然自若,而白马和源赖光已经笑得东倒西歪,直呼好家伙。 “这根本不是快乐源泉,这是快乐瀑布!” “我想看神国的新闻集锦,如果有请务必借一部说话!” 蝴蝶嗦着花蜜懒洋洋地说:“没有集锦,神国每个新闻都是这种风格,没必要弄集锦。你们要是想看,每天这个点过来就行了,最近赤井秀一不在,没人吃你们的醋。” 赤井秀一那边接了个任务,要出差两天,昨天晚上就出发了。如果不是这样,这会儿他应该呆在琴酒身边陪他看新闻并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 “那赶情好。”源赖光一口答应,“对了,你不是说你的上司是早间新闻常客吗?怎么今天不在?” -- 第110页 琴酒正要说话,屏幕忽然跳到了下一个新闻,出现在屏幕上只有眼睛打码的男子正是光明神。 “昨夜,该男子与一女性朋友潜入神国大学教务处欲偷取期中考试试卷,被教导主任当场抓获。男子现已落网,其女性朋友却趁乱脱逃,教导主任已在追查当中,很快将有结果……” 新闻配了一段教导主任的实时追查过程的画面,画面中教导主任举着八百米开山大刀,小嘴抹了蜜似的咆哮:“蠢材!你怎么找了个煞笔来偷试卷!” 女子包脸蒙面,逃窜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顶嘴:“多新鲜呐,我要是知道他是个煞笔我还找他!?” 某打码男子:“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牛奶店里霎时充满了诙谐的气息。 第59章 五十九、结局 旅行 赤井秀一是出差后第三天夜里回来的。 他回来的时候是深夜,琴酒已经睡了,于是他悄无声息地摸进琴酒房间,小心翼翼躺到床上,凑近琴酒身边。 试图测试恋人对自己的信任度。 就在赤井秀一躺下去的下一秒,琴酒陡然惊醒,反手按在他脖颈处直接锁喉,就差再拧一把。 不过在那之前,琴酒感受到他的气息,及时收了手。 啊,意料之中的结局。 赤井秀一无奈又欣慰——琴酒到底认出他了不是。 “赤井秀一?”琴酒刚睡醒,声音低沉而略显沙哑,“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赤井秀一轻轻挪开他的手肘,忽视脖子上隐隐的痛楚,翻身搂住他,“我处理了最紧要的事务,并推掉了其他任务,未来几年时间,我可以心无旁骛地陪着你。怎么样?高兴吗?”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琴酒不冷不热地怼了一句,伸手想把他扒拉开一点,但他立刻又贴了上来。 “阿阵,我们去旅游吧,环球旅游。”赤井秀一拱在他肩窝,说话时尾音稍稍拉长,慵懒而疲惫,“我记得以前很喜欢伦敦,我们可以到那里小住一阵。或者去雅典,那边有不少文化经典,去看看,感受一下古希腊艺术的熏陶。” 琴酒不解:“怎么突然想起旅游?” 工作上赤井秀一是个绝佳的对手和队友,但在生活上,这人常常想一出是一出,以前他在酒厂卧底的时候就经常干些不着调的事,还总想着拉上琴酒一起。琴酒不理他,他就再想办法拉别人下水,这种时候的他看起来往往像个逗比。 琴酒因此一度觉得他缺心眼。 不过赤井秀一叛逃后,他便将这些事都归结于他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而使的小把戏。直到以新身份再次相遇,他才得知这其实就是赤井秀一的真性情。 谎言九真一假,不得不说,他真是深谙说谎之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人这一生太短暂,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留点回忆。”赤井秀一闭着眼咕哝道,好像半梦半醒间的呓语,“以后你去了神国,我也好抱着这些回忆到地狱去。” 琴酒眼角一抽:“你想得太远了。再说,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有机会去地狱?” 赤井秀一用“你怎么如此不解风情”的眼神看着他:“重点是前半句。” “好吧。”琴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过我要开店,暂时不能……” 赤井秀一猛地坐起身,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啊,你可以把店交给你的员工们打理。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你这位老板天天在旁边盯着了。说不定你离开,他们还能更放松点。” 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他是什么让员工日常996,偶尔007的老板一样。 琴酒斜睨他一眼,随即转念一想,自己的确没必要一直守在牛奶店里。店内的生意早已走上正轨,不需要他操心,他天天这么待着也没什么事做,最多打打游戏,清闲得很,抽时间跟赤井秀一出去旅游一阵也不是不行。 以前他虽然跑遍世界各地,却是任务需要,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好好看看当地的风景。如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是该尝试一些不同的体验。 何况他还有赎罪任务在身,但在霓虹刷新出来的都是些日常任务,毫无挑战性,奖励还低。若是换个地方,说不定能刷出点有挑战性的任务,加快进度。 去的地方越多,刷出这类任务的可能性就越大。 嗯,值得一试。 这样想着,琴酒话锋一转,问道:“你想从哪里开始?” 话题转得太急,赤井秀一还沉浸在他拒绝自己的失落里,冷不防听到这句约等于答应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答应了?” “嗯。”琴酒点点头,“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明天你做一份出行计划给我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立刻出发。” 赤井秀一懵了好一会儿才相信他是真的答应了,答应了自己这个一时心血来潮的提议。 旅游,环球旅游,二人世界! 迅速提取关键词,赤井秀一兴奋地摩拳擦掌,把疲惫和睡意抛到脑后,现在就要下床去做计划。 见状,琴酒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拖了回来。 “先睡觉,计划明天再做。”琴酒一语点破他的心思,伸出手指,无奈地戳戳他眼下的青黑,“就算明天就能出发,你也要养好精神才能支撑得起长途旅游的消耗。” -- 第111页 赤井秀一眨眨眼,从善如流地躺回去,拱进他怀里,完全没有FBI王牌探员的高冷桀骜。 “你刚刚……是在关心我?” 他调侃的语气让琴酒想一脚将他踹下床去,但伸脚之前,琴酒就用过人的毅力把踹人的动作换成捞起被子糊到他脸上。 “睡吧。” 赤井秀一扒拉扒拉被子,老实了:“嗯,晚安。” 第二天一早,兴奋得根本没睡多久的赤井秀一早早就起床写旅行计划,比他多睡了一会儿的琴酒都还没起。 听到桌子那边传来的响动,琴酒有些迷糊地睁眼看去,看见是他,心中冒出了一句“意料之中”,又翻个身继续睡。 田沼在楼下做早餐,在蝴蝶帮助下暂时脱离手办恢复原貌的源赖光则忙着指点犬夜叉和杀生丸刀法。 毕竟跟他们犬爹有交情,这点自觉还是要有的。 鬼切抱着三把刀守在他身边。 酒吞和茨木从外面进来,问:“赤井小子是不是办完事回来了?我看到他的车停在外面。” 田沼举着平底锅从厨房探出头来:“我没有看到他啊,可能他在楼上吧。” “我作证,他确实在楼上。”练刀练得快要吐魂的犬夜叉终于找到偷懒的机会,借着说话的由头站在原地休息,“我刚刚从楼上下来,从黑泽房间的门缝里看见他好像在写字,现在应该还在写。” “果然,他一回来就直奔阿阵那里了。”源赖光笑眯眯地说着,拿起竹刀轻轻敲了敲犬夜叉的脑袋,“不许偷懒,继续。” 犬夜叉瘪瘪嘴:“哦。” 一群人……不,一群妖魔鬼怪正说着话,琴酒和赤井秀一突然下楼,后者手上还拿着一份表格之类的东西。 他们齐刷刷看过去,见琴酒半眯着眼好像没睡醒,而赤井秀一脸上掩不住的兴奋,目光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昨天晚上很累吧?”源赖光一语双关。 “没有。琴酒挑起半边眉毛,“你车轱辘压我脸上了,矜持点。” 源赖光笑着摆手:“我明白我明白。” 琴酒:“……” 你明白个锤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着哑谜,在场的人和妖怪里也就赤井秀一听懂了,剩下几个都懵懵懂懂,满脸写着“茫然”。 不过赤井秀一也顾不上这个,双手抖开表格,字正腔圆地说:“现在我要向各位宣布一件事,你们的老板将会有半年时间不在店里,未来半年内,由你们全权负责本店的生意,老板只管发工资和查业绩,别的事一概不理。” 众人愣了几秒,然后异口同声地发出一个单音:“哈?!” 琴酒拍了赤井秀一后脑勺一下,解释道:“我答应他和他一起进行为期半年的环球旅行,这半年时间你们可以自行安排,不必非要打理店面。” 蝴蝶蹲在他肩上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只要别把店给我祸祸没了就成,装修很费网速,而地球的网速……你们都懂的。” 大家都知道它每回从神国往地球运东西的时候会卡成什么样,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 “环球旅行啊,真好。”田沼笑了笑,看上去比琴酒还高兴,“老板,赤井先生,你们在外面好好玩,玩得尽兴。蝴蝶先生也放心,我一定会把店看好的。” 蝴蝶竖起两边翅膀,一边比“O”,一边比“K”。 “行,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赤井秀一收起计划表,回头看向琴酒,迫不及待地道:“我们明天就出发。” 琴酒勾了勾嘴角:“好。” 另一边,得知他们两人要出门环球旅行后,快要忙成狗的白马和快斗“歘”一下坐起,下一秒又像脱水的咸鱼一样倒了回去。 “啊,凭什么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地搞事业,他们却能快快乐乐地出门旅游。”快斗羡慕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我也好想出去玩……” “年轻人,知足吧。”白马头也不抬,“赤井当年也是火里来水里去,堵上性命干了好几件大事才有今天与恋人一同出游的机会和时间,咱们只不过是将他走的路换个法子再走一遍而已。放心,挺过去就没事了。” “你说的轻巧。”快斗翻了个白眼,拉长了声音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白马随手甩了一只抱枕过去,正中他的脸。 快斗消音。 …… 次日早上九点,赤井秀一拖着行李出门,下了台阶发现琴酒没跟上,回身向他招了招手。 “……不要落下画技,每天都要练习。” 最后叮嘱田沼一句,琴酒走到赤井秀一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箱子:“走吧,我们的第一站是哪里?” 赤井秀一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兴致勃勃地说:“第一站在巴黎,我在那里准备了一些东西,想快点给你。” 说完,他盯着琴酒,满脸都是“快问我是什么”的表情。 “什么东西?”琴酒心情好,配合着问道。 赤井秀一笑道:“一对手工制作的……” “戒指。”琴酒不紧不慢地抢了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赤井秀一一怔,“我明明是在回来之前订制的。” “以前听你说起过,说你认识一位巴黎的工匠,非常擅长制作饰品,以后若是有心上人,一定要找他做一对戒指。”琴酒不加掩饰,且毫无顾虑地说起了从前,“并不难猜。” -- 第112页 “那么久以前的闲话,原来你还记得。”赤井秀一搂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那你愿意收下吗?我的……心上人?” “到了再看吧。” “啊?还要再看?那如果你不满意,是不是就不要了?” “你可以选择换一个款式再打一对。” “你知道他的手工费有多贵吗?” “又不是我出钱。” “我们现在这算共同财产吧?” “你今天喝了多少酒?怎么净说胡话?” “不至于不至于……” 两人拌着嘴,就像大街上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小情侣,肩并肩地远去。 站在门口送行的人与妖怪们:“……” “嗝。”犬夜叉打了个饱嗝。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接道:“饱了。” 第60章 番外、神国日常 重逢 五十年后,光明神等来了他的最后一个神使——在监狱里。 隔着圣光强化过八百倍的玻璃,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上司。彼时,他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自己控诉狱里的伙食多么不好,狱友的牌技多么稀烂,上铺的哥们儿睡觉还打呼…… 要不是自己是他的挂名神使,工资由他来发,琴酒早就走人了。 这神国里到底有没有个正常人?还是在这里不正常才是正常? 上神国第一天,琴酒就感受到了比在酒厂中工作更令人窒息一百倍的心累。 探监出来,琴酒又顺路去跟自己的两位前辈,大神使和二神使。相比光明神,这两位就要平易近“人”得多。 他到的时候,大神使在喂猪,二神使则在一旁切猪草。两人一切一喂,配合默契,加上围栏里的“猪”也很配合,蓝天白云下,这一幕显得尤为温馨。 如果那只猪的体型稍微小点,嘴里的獠牙稍微钝点,额头上的刺稍微断点…… 望着那足有二十米高的猪歪头在一米五的大神使身上蹭啊蹭,脸上还露出了哈士奇式的笑,琴酒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人类的世界观不适用于神国,是时候推倒重建了。 于是琴酒住进光明神分配的员工宿舍,每天和两位前辈同进同出、起居坐卧,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勉强把自己打磨成了神国的形状。 然后,光明神出狱了。 “孩儿们,爸爸回来啦!” 这天,琴酒正在宿舍院子里浇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二神使讨论要不要在院子右侧辟个菜圃种点萝卜秋葵折耳根什么的,最近第不知道多少次神魔之战爆发,大家都忙着薅地狱羊毛没人种菜,菜价飞涨,以他们的工资,点外卖的时候连青菜豆腐都快点不起了。 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门口响起某神兴奋的声音,下一秒光明神破门而入,像炮.弹一样直接扑向不远处喂鱼的大神使。 琴酒和二神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神使被扑得连连退后,最终一脚踩空,带着光明神一块儿跌进鱼池。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快救我们!我们不会游泳!” 光明神一边在水里扑腾,扯着嗓子一边喊得声嘶力竭。 二神使苦笑:“我也不会。” 琴酒:“……” 得,只剩他了。 好不容易把他俩捞上岸,琴酒坐在岸边微微喘着气,打算看光明神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但光明神显然是没空整活了,因为他被一米五的大神使揪着耳朵猛虎咆哮了十分钟,已经接近痴呆边沿。 “修门!赔鱼!再赔我一套衣服!” “好好好,我赔我赔!你先松手……疼疼疼耳朵要掉了!” 见状,琴酒轻笑一声,堂堂光明神,还没有赤井秀一在他面前有尊严。 冷不防想起赤井秀一,他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那家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琴酒这边想起了故人,恰好光明神也安抚好了自家大神使,搓着通红的耳朵蹲到他身边,小声说道:“琴啊,我这边有件事儿需要你做一下。” 琴酒头也不抬:“我不会陪你偷试卷。” 光明神五十年前偷试卷把自己偷进了监狱,据说神国的学校百年一学期,现在又是一个五十年过去,学校那边该期末考了,他有理由怀疑光明神这么狗狗祟祟地找他是想再搞个大新闻。 他才不想加入神国沙雕早间新闻大家庭,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 “不是偷试卷!这种风险太大的事我不会坑自家人!要找人帮忙也是去找女星神,她擅长逃跑,说不定能带我一程。”光明神说得理直气壮,“这不是第……不知道多少次神战爆发了吗?最近地狱来了个新的魔王,那家伙又能打又能说脑子还活泛,硬是带着一帮拖后腿的连赢三场,替地狱那边扳回了颜面。” 琴酒猜到他下一句话是什么了:“所以你想让我到前线去?可我打不过魔王。” “你不用打,你到场就行。”光明神歪嘴一笑,似乎在盘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放心,只要你露面,我们这局就稳赢!” 琴酒若有所思:“那新魔王是我认识的人?” 光明神勾着他的肩膀冲他挑了挑眉:“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琴酒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回屋换衣服。 第二天,他就被光明神扔给了女星神,和她一起前往神魔大战前线——无垠星海。 -- 第113页 女星神和光明神是大学同学,两人算是狐朋狗友臭味相投,成天净想着怎么祸祸母校老师头上那仅剩的几根可怜的头发。 上回偷试卷就是她给光明神的提议,可惜两神没整好,失败了。她溜得快,侥幸躲过一劫,光明神却没有那么幸运,带着两个神的罪名蹲了五十年的局子,出来之后他们还是狐朋狗友,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女星神坐在百米长的八面巨剑的其中一面上,跟旁边正在吃早餐的琴酒说:“无垠星海是我老家,我就是在这儿出生的。这里是神国对外最长的一条防线,与地狱接壤,两界在这附近多有摩擦,不过都不严重。” 琴酒啃着抹了苹果酱的面包问:“我看新闻上说,父神和万物母神都参战了,这也是小摩擦。” “这二位都是战斗狂,有架打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习惯就好。”女星神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黄澄澄的大鸭梨咬了一口,“快到了,过了前面那圈星环就是无垠星海。” 琴酒往前望去,女星神所说的星环从远处看,是一圈朦胧的烟紫色辉光,形状近似土星光环,但要更大,在漆黑的宇宙中光辉灿烂,仿佛女王头上熠熠生辉的皇冠。 过了星环,前方是一片明亮、广袤得看不见尽头的星辰的海洋。但这片海洋并不平静,表面有流光涌动的波涛,底下有暗朝汹涌的漩涡,还有看不清的礁石、倏忽而过的鱼群、海怪的触手和巨口…… 瑰丽之下,危机四伏。 琴酒盯着危险重重的星海,正要激活神使套装,忽的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大笑,随即有万丈长的刀芒横扫而过,将整片海洋拦腰斩断。 一刀,断绝所有表面的和潜藏的危机。 琴酒下意识仰头,就见头顶的宇宙虚空内早已填满了神魔双方的战士,他们用什么武器的都有,水枪魔法棒等等层出不穷,琴酒甚至看到有人不慌不忙掏出了一把修眉刀,那砍断星海的一刀就来源于此。 逼格一下子就没有了。 战士们一个个打得难舍难分,花样百出。从整体上看,神国占优,但是局部的小规模战斗地狱一方优势极大,它们常常合作围困住对手,再以不算精妙却颇有章法的连招将对手击溃,比神国这边的孤胆英雄机智多了。 “这场大战是由新任魔王指挥?”琴酒大概猜出魔王的身份了,面上却不显。 “也不是,只有局部地区占优的那些恶魔是新魔王的兵。”女星神搭着琴酒的肩膀,笑得贼兮兮的,和光明神如出一辙,“不过等你将他策反,地狱这局部优势肯定也就没了。” 琴酒点点头:“麻烦你带我上去吧。” “好的。” 女星神轻快地应下,抬手打了个响指,琴酒霎时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战场中央,万物母神与新任魔王对峙的地区。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两名强者沉静对视,气度凝然的标准场景,不曾想刚落地就看见两人指着对方骂街。 “你们神国不要脸!抢我恋人还不让我们见面!” “老娘拜托你拿星海水照照自己,就你这张鞋拔子脸,也配泡我们神国的神使?” “鞋拔子脸?你才应该拿星海水洗洗眼睛……不,洗洗脑子,我这么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脸,哪里像鞋拔子?” “你在说什么屁话?魔王是吧?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找个牢坐吧,实在不行神生重来算了。” 琴酒:“……” 他站在万物母神身后,看着一米八几的万物母神一身白袍,圣光萦身,手持权杖地跟对面白衣黑发,长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翅膀,手提双刀的赤井秀一“友好”交流,互相问候对方阵营的最高级别大佬,场面非常核谐铀锿。 神国和地狱快点毁灭吧,累了。 琴酒面无表情地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赤井秀一总算从对骂中抽出一丁点注意,往琴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木住了,连万物母神的新梗都没接上,下意识扑腾着大翅膀就朝他冲去。 见状,万物母神还以为他骂输了要动手,挥起权杖就想给他来一发魔法八十连,结果动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魔法实战学只学了一级的照明术,一团无害圣光透体而过,不仅没有伤到他,连他的脚步都没有阻拦一下。 几乎是在照明术释放的那一瞬间,赤井秀一从她身边掠过,在琴酒离开之前张开大翅膀把人拢进怀里。 “阿阵,我终于见到你了!”赤井秀一开心地把人抱紧,手和翅膀一块儿上,将他紧紧锁进怀里。 琴酒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拍拍他的手臂哭笑不得地问:“你怎么跑到地狱去了?” “不知道啊,你走的第二天我也闭眼了,再一睁眼已经进了地狱,还成了魔王。”赤井秀一边说边抖了抖翅膀,“看,这就是魔王的标志。” 琴酒无奈地按住他躁动的大翅膀:“那你知道神国与地狱有世仇吗?”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我跟你们这边的万物母神磨了好久,吵了十几架了她都不肯让我见你。” “那是因为……” 琴酒正要给他解释两界世仇的由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万物母神一声暴喝: “呔!敢轻薄我家神使!给我死一边去!” -- 第114页 话音未落,一柄装着二十个撞角、十二个尖刃,开了五条血槽的权杖裹挟着磅礴神力,以一往无前之势朝赤井秀一的后背砸了下来。 这要是砸中,他当即就得回恶魔复活泉塑体重生。 “万物母神不是法师吗?!” 赤井秀一一边抱着琴酒躲开,一边大声问道。 琴酒既丢脸又无语地说:“神国的法师标准是一级照明术,法师证人手一本。” “我……” 来不及多说,万物母神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已经降临。 为了不让琴酒被误伤,赤井秀一不得不先放开他,再转身迎战。 战斗法师VS新晋魔王,战场上最后两个闲人也投入了战斗。 琴酒默默走远一些,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今天神魔大战依然没有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