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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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不喜欢我》作者：糖宋【完结+番外】
    文案：
    陆知高中毕业后失忆了，忘了高中三年所有的人和事。
    进大学宿舍第一天发现有个室友对他态度很奇怪。
    后来他才知道这人他高中就认识。
    不但认识还表白过。
    不但表白过还被拒。
    后来他还是把人搞到手了。
    后来又发现这个曾经拒绝他的人居然拒绝他的时候就喜欢他。
    傲娇矜持攻×天真热情受
    排雷：……可能有点狗血？雷点这种东西我觉得还是见仁见智吧哈哈哈。
    沈沉舟（攻）×陆知（受) 1v1 HE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沉舟，陆知 ┃ 配角：不重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失忆也不影响谈恋爱
    立意：真爱无敌
    ☆、第 1 章
    陆知失忆了。
    据方女士所说陆知高考后和同学出去玩喝多了，摔了一跤，第二天在医院里醒过来就这样了。
    他忘了高中三年所有的人和事。
    陆知醒来知道自己已经高考完了一瞬间都懵了，他还以为自己穿越了，然后摸了摸自己满头的绷带，才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悟:他脑子坏了。
    然后他捧着脸无比悲痛地对床边织毛衣的方女士说:“妈，我毁容了吗？”
    方女士停下手中的毛衣针，不冷不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关系，可以整。”
    陆知一瞬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正要嚎出声就被另一声无比凄烈的哀嚎压回去了，宋思齐人未到声先至地奔进来:“小陆子，你吓死我了，你要死了我怎么办，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陆知面无表情地任他抱着干嚎了十分钟，才在他做作的抽噎声中开口:“宋思齐，我毁容了。”
    宋思齐无比诧异地松开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哪毁容了？”
    陆知冷漠地看着他:“脸。”
    宋思齐更诧异了:“你不是摔的脑子吗，脸没事啊。”
    陆知扭头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方女士，转回来对宋思齐说:“我要镜子。”
    宋思齐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了翻给他找出一面小镜子，陆知接过来对着自己照了照，纱布在脑袋上围了一圈，只露出五官，只能看出五官没有破损，完全看不出脸有没有事，陆知烦躁的想把纱布扯下来，宋思齐连忙摁住他:“哎哎哎，别，现在还不能摘，你放心，我担保你脸没事，你早上包纱布的时候我看着呢。”
    陆知放下镜子瞥了他一眼:“你这什么爱好？”
    宋思齐耸肩嘿嘿乐:“看你脑子开瓢挺新鲜。”
    陆知翻了个白眼:“你能别一口一个脑子吗，说头不行吗？”
    宋思齐皱眉疑惑:“头不是脑子吗？”
    陆知闭上眼不想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陆知终于想起次要重要的事，睁开眼郑重的对宋思齐说:“宋思齐，我失忆了。”
    宋思齐乐的人都抖了:“真的假的？那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陆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宋思齐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正色问道:“真的呀？”
    陆知不说话。
    宋思齐又问:“那你都忘了些啥？”
    陆知:“……”
    宋思齐习惯性在沉默中反思了一下自己，换了个问题:“那你记得最近的事情是什么？”
    陆知皱着眉想了想:“中考之后我们去青岛玩回来。”
    宋思齐兴奋道:“那你这是失忆了三年啊，那你还记得高中学了啥不？”
    陆知冷漠地看着他。
    宋思齐试探道:“三角函数？”
    陆知脑子里冒出一串公式，回答:“记得。”
    宋思齐拍了一下膝盖:“那你这失忆得好啊，一点不影响上大学。”
    陆知很想抽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也对，于是嗯了一声，想了想又皱眉道:“但我高中认识的人全忘了。”
    宋思齐安慰道:“没事儿，反正大学也会分开的。”然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就你这垃圾性格除了我应该也没什么人受得了你，想必你还是只有我这一个好兄弟，其他人不联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想了想又乐了，“正好咱俩那三年也不在一块儿，你就当咱俩从来没有分开过。”
    陆知有点被恶心到:“你别给里给气的。”
    宋思齐哈哈笑:“我知道我知道，你铁直。”然后转头好奇的看方女士手里正在织的东西，“咦，阿姨这不是上次那件啊，那件织完了吗，没见小陆穿啊。”
    方女士头也不抬:“谁说是给他织的。”
    陆知翻了个白眼:“你别管她，她就没有织完。”
    宋思齐惊奇地回头:“你不是失忆了吗？”
    陆知瘪瘪嘴:“她这辈子就没有一件织完的。”
    方女士这时看了眼手机，迅速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十二点了，我该回去了，小宋你陪他吃饭。”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宋思齐乐呵呵地应了声好，转头冲陆知说:“你妈真潇洒。”
    陆知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说:“我想吃肉。”
    宋思齐立马答应，想了想又问:“你这样能吃吗？”
    陆知定定地看着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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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齐点点头站起身:“好吧我去问问医生。”
    然后宋思齐根据医生指导点了两份非常清淡的肉，遭到了陆知的严重不满，然后宋思齐平淡地回复:“你还嫌你脑子坏的不够吗？”陆知就闭嘴了。
    吃完饭后陆知去了趟医生办公室，坚决不让宋思齐陪，半个小时后陆知从办公室出来，宋思齐立刻凑上前:“怎么样怎么样？”
    陆知一遍往病房走一遍回答:“半个月拆纱布，没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宋思齐:“那失忆呢？”
    陆知没什么感情地说:“什么应激性记忆障碍，随时可能恢复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
    宋思齐搭上他的肩晃晃:“想不起来就算了，你还年轻了三岁呢。”
    陆知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宋思齐又兴奋道:“再说你失忆了，这说出去多牛逼啊，我以为只有电视里有呢。”
    陆知转头看他:“我警告你啊，别到处乱说。”
    宋思齐点头:“放心放心，你兄弟我嘴最严了。”
    陆知哼了一声做回应。
    陆知回到病房在病床上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思齐，宋思齐自然的拿起桌上的苹果给他削:“唉你半个月出院正好赶上大学开学，一点不耽误。猜猜你考上了哪所？”
    陆知盯着他手中的苹果不冷不热道:“不知道。”
    宋思齐:“R大，你再猜猜我考上了哪所？”
    陆知看着他手中停下的刀不满的催促:“你赶紧的。”
    宋思齐低头把最后一点皮削好把苹果递给他:“H大，虽然跟你不是一个档次吧但离得近呐就两条街，咱大学还能一起混。”
    陆知咔嚓咬了一口苹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做回应。
    ☆、第 2 章
    陆知住了半个月终于出院了，本来他一个星期就想走，被宋思齐摁着硬是把十五天待整了，宋思齐说:“你脑子都坏了，你消停消停吧。”
    陆知踹了他一脚，总算消停了点。
    出院那天天气晴朗，陆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感觉自己不像出院像出狱。回到家收到方女士的信息，让他自己解决吃食，陆知毫不意外地转头出门找宋思齐下馆子，吃了一条街最后宋思齐爬都爬不动了才算完。
    宋思齐抱怨道:“这一顿把我一个月的健身成果都整没了。”
    陆知瞥了他一眼:“什么成果？”
    宋思齐沉默了一会儿:“爷不跟你个失忆患者计较。”
    陆知哼了一声做回应。
    宋思齐一直陪陆知走到家门口才转身回自己家，本来在路口陆知就要跟他分手，但宋思齐坚持道:“别别别，上次就是让你自己回才给你整成这样的，我老自责了。”
    陆知翻了个白眼:“我那是喝多了。”
    宋思齐拍了拍他的肩没接话转身走了。
    三天后陆知终于到了学校，宋思齐又兢兢业业地把他送到了校门口，还想陪他到宿舍，被陆知态度坚决地赶走了。
    陆知是第三个到宿舍的，一共四个人，已经来了两个，他推开门的时候有个高高壮壮皮肤有点黑的男生正对着门，看他进来立马热情的招呼道:“你好，你是三床吧，我是一床，我叫齐巍。”然后又指了指原本面对着床现在转过身来的另一个人，“他是四床，叫沈沉舟。”
    陆知不冷不热地冲他点头:“你好，陆知。”然后出于礼貌也对那个沈沉舟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到沈沉舟看着他皱了皱眉，陆知有点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让他不满了，但没在意，转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陆知收拾完床铺的时候宿舍的最后一个人也来了，是一个白白净净但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男生，非常腼腆地冲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杨帆。”
    齐巍在床上冲他招了招手:“你好，我叫齐巍。”
    陆知也冲他点点头:“我叫陆知。”
    沈沉舟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正靠着桌子看手机，闻声抬头:“沈沉舟。”
    陆知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刚好跟他对视上，陆知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立马撇开了视线，完了又暗自骂自己:“他也在看我啊，我有什么好慌的。”
    晚七点多的时候，齐巍把最后一个包裹塞进柜子里，提议道:“咱们一块儿出去吃吧，开学第一次聚。”
    陆知没什么意见，应了声行，杨帆也点了头说好，沈沉舟也说可以。齐巍又问去吃什么，杨帆说都好，沈沉舟没应声，陆知看了一圈觉得这个决定还是得自己来做，于是开手机地图随便挑了家家常菜馆。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天，其实主要是陆知和齐巍在说话，杨帆太害羞了什么都只会嗯嗯嗯，沈沉舟太冷漠了一开口就冷场，就陆知和齐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着聊着聊到了家在哪里，齐巍先说:“我是河北的，河北保定，陆知呢？”
    陆知咽下一口肉:“我吗？我江苏的。”
    齐巍:“江苏哪儿啊？”
    陆知:“扬州。”
    齐巍:“哦，那杨帆呢？”
    杨帆闻言搁下筷子:“我是浙江丽水的。”
    齐巍点点头，又转头对向沈沉舟:“沉舟是哪儿人？”
    陆知随着众人的视线一块儿看过去，然后看到沈沉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说:“江苏。”
    齐巍笑:“咦，那你和陆知是老乡啊，你是江苏哪儿啊，不会也是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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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低下头又吃了一口菜:“嗯。”
    齐巍睁大了眼睛:“真是扬州的。”转头看向陆知，“那真巧。”
    陆知也很意外，又看了沈沉舟一眼:“是挺巧。”
    沈沉舟低着头没说话，但陆知莫名觉得他心情不好。
    然后大家又转到了别的话题，饭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沈沉舟起身去上厕所，陆知又坐了一会儿感觉也想上厕所就跟着去了。
    陆知结束出来的时候沈沉舟正在洗手，陆知走到他旁边搭话道:“你是扬州哪所学校的啊？”
    沈沉舟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他:“扬州一中。”
    陆知惊奇:“我也是扬州一中的，那咱俩高中没认识真是可惜了，不然咱俩这缘分就深了。”
    沈沉舟用力皱了皱眉，甩了甩手上的水:“不可惜。”然后直接转身出去了。
    陆知感觉沈沉舟有点生气，但对他的生气莫名其妙。
    一直到吃完饭回宿舍陆知感觉沈沉舟还在生气，一直到睡觉的时候，他们宿舍的布置是上床下桌，陆知跟沈沉舟是对床，本来陆知还想问问他冲哪头睡，但沈沉舟没给他机会，直接脚冲他这头躺下了，躺的有点重，像砸了一下床。
    陆知冥冥中感觉他在生自己气，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陆知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按理这时候也该生气了，但他却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他见沈沉舟第一眼就挺想跟他做朋友的，矫情点的说法就是一见如故，虽然沈沉舟看起来又冷又硬，但陆知无端觉得他应该是个挺温柔的人，很想跟他做朋友，嗯，陆知也不理解自己的逻辑，为什么觉得他温柔就想跟他做朋友呢，不过陆知觉得这不重要，他觉得事在人为，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他自认长得还行，应该没有人会看他这张脸就觉得讨厌，所以他打算明天问问他。
    ☆、第 3 章
    第二天上午的课结束后沈沉舟还在收拾东西陆知就迅速凑到他旁边:“沈沉舟，我请你吃饭吧。”
    沈沉舟听到后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面无表情得让陆知觉得有点尴尬，以为他要拒绝自己，但沈沉舟点了头。
    这次陆知挑了家比较贵的店，虽然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但还是本着赔礼道歉的态度想讨个欢心。
    点完单以后两人都没再说话，陆知觉得他等沈沉舟开口是不可能了，于是陆知开口:“沈沉舟。”
    沈沉舟抬头看他，陆知接着说:“我这人性格比较糟糕，有时候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但我挺想跟你做朋友的，如果我之前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先道歉，希望咱俩以后还能好好处。”
    沈沉舟沉默了一会儿:“你没有让我不舒服的地方。”
    陆知皱眉:“但你昨天生我气了啊。”陆知说完感觉沈沉舟又要生气了，于是赶紧打断他，“唉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怎么了你得告诉我我才知道啊。”
    沈沉舟盯着他，觉得自己的耐心要爆炸了，但他不知为什么又从角落里抠出来一点，冷冰冰地开口:“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陆知愣了:“装什么？”
    沈沉舟深吸一口气:“装不认识我。”
    这下陆知彻底傻了，想了想然后乐了:“所以你昨天生气是因为我‘装’不认识你吗？”
    沈沉舟看着他的笑又皱了皱眉。
    陆知想了想觉得他跟沈沉舟真是有缘，本来他都把他忘了，但老天爷又让他们遇见了，又乐了一会儿后对沈沉舟正色道:“是这样的，有件事我得跟你交代一下。”
    沈沉舟看着他没说话，于是他接着说:“我暑假的时候出了一次事故，然后我忘了高中三年所有的事。”说完就表情严肃地盯着沈沉舟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沈沉舟听完后静了一会儿，然后扯了扯嘴角:“失忆？”
    陆知重重点头:“嗯。”
    然后沈沉舟低下头继续吃饭不再说话了。陆知觉得自己这关就算过了，也心情愉悦地低头继续吃饭。
    吃的差不多之后陆知抬头问沈沉舟:“你吃完饭回宿舍吗？”
    沈沉舟头也不抬:“图书馆。”
    陆知点头:“好。”
    这下沈沉舟抬头了:“好什么？”
    陆知理所当然道:“我跟你一起啊。”
    沈沉舟抿了抿嘴唇没答应也没拒绝陆知就当他同意了，于是很愉快地结了账。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算是进入了友好阶段并且保持升温趋势。
    陆知特别黏沈沉舟，基本沈沉舟去哪儿他都要跟着，沈沉舟本人倒是看不出态度，但陆知觉得这就是纵容的意思，陆知觉得自己一开始感觉得没错，沈沉舟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他表情总是很淡，话也很少，但他基本不怎么会拒绝陆知，就算有时候陆知提了不合理的要求让他皱眉了，但只要陆知抓住他的胳膊晃一晃沈沉舟就会露出没有办法的神色，然后陆知就知道这事儿成了，陆知没有意识到自己撒娇了，沈沉舟也没意识到自己对陆知撒娇的纵容，总之，俩人关系算是越来越近了，别人找不到这个人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另一个，比如有人问“陆知去哪儿了”，然后就会有人回答说“沈沉舟在实验室”，连齐巍都调侃过陆知“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当时沈沉舟就坐在陆知旁边画图，陆知非常自然地随手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肩上靠了靠，沈沉舟整个人都往他那边偏了偏，带动手中的笔画了一条丑陋的线，然后陆知还在笑着说“我俩一见如故天生吸引”，沈沉舟平静地把那一页翻过重画，齐巍看着沈沉舟面无表情的表情，笑着耸耸肩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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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陆知转回头把脸靠在他肩膀上看他画图:“咦，你刚不是都快画完了吗？”
    沈沉舟:“没有。”
    陆知又看他画了一会儿，在他耳边叫他:“沈沉舟。”
    沈沉舟:“嗯。”
    陆知松开他坐直身:“我中午想吃烤肉。”
    沈沉舟觉得陆知贴过的那边耳朵有点痒，于是歪头在肩上蹭了蹭，然后放下笔:“外卖还是出去吃？”
    陆知觉得今天的沈沉舟特别好说话，都不用他晃他胳膊了，兴奋的坐起身，眼睛亮亮的:“出去吃，H大后街有家不错。”
    从R大正门到H大后街打车要四十分钟，但沈沉舟没有提，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说好，然后合上本子站起身。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陆知接到了宋思齐的电话。
    陆知:“喂，什么事儿？”
    宋思齐哀怨道:“还能什么事儿，找你吃饭啊，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你了你不想我吗？”
    陆知笑骂:“少恶心。”然后偏头看了沈沉舟一眼，“可是我今天没时间啊。”
    宋思齐怒了:“你哪天有时间？！我这个月给你打了八次电话，算上这次九次，平均三天一次，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你次次都说没时间，你有那么忙吗？”然后顿了顿语气更加不友善道，“还是你背着我谈恋爱了？”
    陆知莫名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沈沉舟，沈沉舟应该没听见继续自然的走着路也没看他，陆知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什么加大了音量对电话那头说:“想什么呢。”顿了顿终于找到一个觉得还行的借口，“那不是H大离R大太远了嘛。”
    宋思齐:“可你不是要过来吃烤肉吗？”
    陆知都惊了:“你怎么知道？！”
    宋思齐冷笑:“我太了解你了陆小知，我前天给你发了照片，断定你三天之内一定忍不住来吃。”宋思齐为了把陆知约出来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要变态了，但他真的好奇从小提吃随叫随到的人现在约个饭死都约不出来到底在搞什么。
    陆知听完后默了，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分，然后把手机拿开一点轻声问沈沉舟:“沈沉舟，我有个朋友要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介意吗？”然后又很快补充道，“你介意我就让他改天。”
    宋思齐听到了在电话那头咆哮:“陆小知！我跟你吃饭还要别人同意吗？！”
    陆知直接把他挂了，沈沉舟看了一眼他的手机，说:“不介意。”
    陆知点头说行，然后低头给宋思齐回消息，宋思齐没理他，快到的时候陆知才想起来没告诉宋思齐要带沈沉舟，于是低头给他补发了一条消息:我要带个人。
    宋思齐:哼
    五分钟后又发过来一条: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妖精把你迷的乐不思蜀。
    陆知看了一眼把手机揣兜里没理他。
    ☆、第 4 章
    虽然背后一口一个“小妖精”的叫着，但宋思齐当面还是人模人样的，除了刚见到沈沉舟的时候盯着他看的时间过长了点被陆知踹了一脚，剩余时间表现得还是挺有礼貌的。点单的时候还问了沈沉舟的意见，陆知的意见是不用考虑的，他的爱好非常单一——无肉不欢，宋思齐和他一起吃饭都是宋思齐点，不过这次有外人在，宋思齐就没有提前点菜，不过沈沉舟也表示没忌口，都可以，于是宋思齐麻利的按他俩以前常吃的点了一桌。
    菜上的很快，吃饭的时候宋思齐一直试图跟陆知说话，倒不是故意冷待沈沉舟，主要自我介绍那两句宋思齐就知道这人是个不爱说话的，宋思齐搭了两句话就觉得没意思不再费劲搭话了，好在沈沉舟看起来像习惯这种氛围的一个人吃着也不尴尬，但陆知的行为让宋思齐非常不爽，不管说什么他都要时时“看顾”着沈沉舟，生怕冷落了他似的，哪怕他们聊的话题跟他没有关系陆知也会就菜色跟他说两句，而且宋思齐觉得沈沉舟跟陆知话也不多，但明显和跟自己的不多不是一种不多，宋思齐莫名觉得他对陆知要温和许多，这俩人一个时时照拂着一个温柔受着倒显得宋思齐像一个外人，宋思齐跟陆知处了这么多年很了解他，倒不会觉得陆知是“有了新欢忘旧爱”，但宋思齐觉得陆知对沈沉舟很不一样，有种莫名其妙的“珍视”，这让宋思齐好奇又生气，不知道陆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朋友，但沈沉舟在他又不好直接问，面对面发消息这种事很蠢还尴尬，所以就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陆知说着话，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沉舟说着话。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沈沉舟中途去洗手间，宋思齐终于逮着机会一吐为快了：“小陆子，你跟他什么时候混这么熟了，我都要以为你们不是刚认识了。”
    陆知头都不抬，有点得意的说：“本来就不是刚认识，我们高中就认识。”
    宋思齐惊奇：“真的？你不是失忆了吗？”
    陆知抬头瞥了他一眼：“我失忆了所有人都跟着我失忆了吗？”
    宋思齐呵呵乐：“那你俩还挺有缘。”
    陆知赞同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沈沉舟去洗手间已经五分钟了还没回来，忍不住朝洗手间的方向张望，宋思齐看着他这副“翘首以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要是个女的我都要觉得你看上他了。”
    陆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又等了三分钟陆知实在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找，宋思齐笑得更厉害了：“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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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没理他，陆知觉得自己得了一种有关沈沉舟的病，一会儿看不见他就着急，他快步走向洗手间，一进门就看见沈沉舟撑着洗手台一动不动，陆知赶紧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然后陆知明显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一下，沈沉舟松开手站直身回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陆知看着他神色如常的表情没回答，皱眉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沈沉舟愣了愣，正要开口陆知立马打断他：“别撒谎。”
    沈沉舟就不说话了，陆知一看他这副样子就明白了，不知是怪他还是怪自己，语气不自知的就有点重：“我给你夹的时候你不会说吗？”又想起沈沉舟一开始好像确实没怎么动筷子，然后自己才给他夹的菜，也是自己粗心没多问一句是不是不能吃或者不喜欢，他明知道沈沉舟是你不问我不说的性格，于是更加生气了，眉头都快皱成一条了。
    沈沉舟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急，下意识去握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你……”
    陆知反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语气缓了缓，但还是不容辩驳地说：“我们回去。”
    沈沉舟：“不……”
    陆知拽着他出去：“你闭嘴，不说就一直别说。”沈沉舟就闭嘴了。
    宋思齐看到两人扯着手出来正想调笑两句又看见陆知脸色不好以为他们吵架了，但吵架了还拉着手又不合理，一时间不知道作什么表情，只好先收敛了笑容问：“怎么了？”
    陆知松开沈沉舟的手拿起他放在座位旁边的包掂了掂觉得不重就塞给他，然后又拿起自己的包对宋思齐说：“他胃不舒服，我先陪他回去了，这顿算我欠的，下次请回来。”
    宋思齐闻言站起身：“啊那行，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没事儿，有机会再聚。”
    陆知点点头和沈沉舟一块儿走了，陆知在路边打车，车到了拉开车门示意沈沉舟先进接着对司机说：“去最近的医院。”
    沈沉舟本来正要上车，一听要去医院就停下来了：“陆知，用不着去医院，没那么严重。”
    陆知表情很冷：“是吗？”
    沈沉舟有点无奈地点点头：“真的，我自己的状况我清楚……”
    陆知打断他：“那你是故意的了？”
    沈沉舟放软了语气：“陆知。”尾音微微勾了一下，陆知莫名就心软了，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妥协道：“那你回去吃了药睡一觉，如果明天还不好就必须去医院。”
    沈沉舟立马点头答应。
    陆知在路上给沈沉舟买了药，他也不知道沈沉舟应该吃什么，跟药店营业员沟通了半天又确定了一遍沈沉舟没有过敏史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到宿舍，回了宿舍就立马让沈沉舟吃了药躺着，沈
    沉舟很听话，一声不吭让干什么干什么，还认真解释了说自己以前不怎么吃辣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陆知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沈沉舟就安静了。
    这天是周六，杨帆家里人来看他就在外面陪家人住酒店了，齐巍高中交的女朋友病了赶去外地照顾女朋友了，所以宿舍就陆知和沈沉舟两个人，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显得宿舍很安静。
    陆知这晚没有睡好，也许是因为宿舍太安静了，没有齐巍熟悉的鼾声，也许是担心沈沉舟的身体，自责自己的大意，又好像还有别的，总之脑子里乱糟糟的，陆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样一直持续到半夜，陆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半夜三点多了，陆知决定勒令自己睡觉，脑子空下来就对周围的感知更敏感，然后他才觉出不对劲来，沈沉舟太安静了，正常人睡觉不可能绝对安静，而沈沉舟连翻身都没有，陆知有点心慌的下床走到沈沉舟床边，离得很近才听到沈沉舟压抑后的略沉重的呼吸声，陆知轻声叫了一句“沈沉舟”，沈沉舟立刻睁开了眼睛：“嗯？”一看就是根本没睡。
    于是陆知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伸手贴上他的额头，感觉了一下觉得有点烫但也有可能是睡的无法判断是不是发烧，于是踩了一节台阶扶着栏杆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沈沉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陆知贴着他的额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轻声叫他名字：“沈沉舟。”
    沈沉舟垂着眼睛：“嗯？”
    陆知：“你难受吗？”
    沈沉舟：“还好。”
    陆知低低的笑了笑，把头抬起来看着床单：“你什么都不会跟我说是吗？”
    沈沉舟愣了愣半坐起身看着他：“不是，陆知，我……”
    陆知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你什么都不说，我做什么你都接受，做什么你都不拒绝是吗？”
    沈沉舟看着他没说话，陆知点了点头：“好，你现在也不要拒绝。”然后又上了一级台阶抓着栏杆亲身凑过去碰了碰他的嘴唇，然后贴着他的嘴唇抬眼看他，沈沉舟垂着眼安安静静的，于是陆知就看着他的睫毛舔了舔他的唇缝然后没有犹豫地撬开齿关探入口腔，舌尖勾缠他的舌尖然后在他的口腔四处扫过一遍退出来，分开时又在他唇角亲了亲然后离开他的唇，然后停在离他十五公分的位置看着他：“沈沉舟。”
    沈沉舟抬眼和他对视。
    陆知接着说：“你不说我就自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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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垂眼：“嗯。”
    陆知便笑了笑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推了推他：“里面一点。”
    沈沉舟下意识往墙边靠了靠然后疑惑地看着他，陆知蹬蹬爬完最后几级楼梯掀开他的被子拽着他躺下给他把被子掖好然后搂住他的腰：“睡吧，明天早上去医院。”
    沈沉舟的身体一直在被子捂着是温热的，甚至因为生病有点微微发烫，陆知在外面待了太久身上都是凉的觉得抱着他很舒服，脑子里之前一直缠绞的思绪也散开了，陆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可以好眠，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但实在困得不行就带着浓重睡意轻轻咬了一下沈沉舟的耳垂说：“明天换一头睡。”然后就跌进梦乡，甚至没来得及听见沈沉舟的那声“好”，也不知道沈沉舟最后偏头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 5 章
    第二天早上陆知定了七点的闹钟，闹钟天天有但这几乎是他第一次按着闹钟的时间起床，他要带沈沉舟去医院，虽然昨天通过额温测试沈沉舟并没有发烧，但他还是不放心，胃病是很折腾人的病，沈沉舟不说他不能不想。
    沈沉舟是不愿意去医院的，早上拉着他的手额头在他手背上蹭：“我没事了，昨天也没有发烧，后来也睡着了。”
    陆知低头在他颈子上咬了一口：“去。”沈沉舟就没有辩驳的机会了。
    好在检查结果不错，沈沉舟的胃没有问题，可能是一直以来的饮食都很温和突然受了刺激反应过激，总之没什么后遗症，陆知这才放下心来，精神一松懈就垮了，陆知不擅长熬夜也不习惯早起，之前还一直绷着现在心里的大石落地就一下子困得不行，在出租车上就睡了，本来还打算撑到回宿舍但没撑住就歪在沈沉舟腿上，沈沉舟用手拖住他的脸让他睡得舒服一些，陆知也懒得顾及有外人在在他手心蹭了蹭就睡着了，反正他只介意沈沉舟。
    沈沉舟特意让司机开慢点说可以加钱，但四十几分钟之后还是到了，沈沉舟托了托陆知的脸：“陆知，到学校了。”
    陆知睡懵了不知道自己在哪，下意识把脸转了个方向埋在他肚子上还伸手圈住他的腰，司机大哥看了眼就礼貌的挪开了视线，沈沉舟无奈又好笑，摇了摇腿：“陆知，回宿舍了。”
    陆知像是现在才被拉回现实，又在他肚子上蹭了蹭才坐起身看了眼车窗外：“到了啊。”然后和沈沉舟一起下了车。
    俩人在一起后日常相处有点小变化，陆知变得更爱黏着沈沉舟了，沈沉舟还是一如既往地惯着陆知，但陆知更加理直气壮了点，毕竟现在两个人关系不同了嘛，有些以前没底气做或者顾忌着沈沉舟的态度没敢做的事情现在都肆无忌惮，比如在别人视线到不了的地方牵他的手，在没有人的地方看着他的侧脸走神，回神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扑上去咬他一口，有时候沈沉舟被咬疼了就会不轻不重地咬回来，陆知就笑，然后凑上前讨一个“安抚”吻。
    现在两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换了朝向变成头对头，齐巍问的时候陆知说“这样更容易睡着”然后偷偷瞥了眼沈沉舟，沈沉舟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但陆知现在已经能有把握地透过表象看内里了，他知道沈沉舟在心里脸红了，俩人会在宿舍熄灯后在黑暗里接一个安静而缠绵的吻，陆知还会把手伸过栏杆拉他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入睡，这样其实更不容易睡着，但陆知心满意足，一是喜欢这人喜欢得紧，睡觉也想黏着他，而是陆知睡觉睡熟了没有意识总是会松开手，但第二天醒来俩人的手还牵在一起——沈沉舟抓着他不放。
    有天沈沉舟学习的时候陆知坐在他身边——他本来一直习惯在图书馆学习，但现在为了方便陆知的各种小动作就变成在宿舍学习了。齐巍和杨帆周末经常会出去，宿舍就总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有时候他们会趁这个时间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有时候也很享受这样安静的彼此陪伴的温馨时光。这天陆知本来在他身边学习，学了没一会儿就转头看他，然后身子歪过去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手也不老实地伸进他的衣服下摆在他腰腹上抓揉抚摸，过了一会儿陆知把手抽出来坐直身看着他：“沈沉舟，我现在每天早上都会胳膊酸。”
    沈沉舟停下笔愣了愣没说话。
    陆知看见他脸色变了就心情好，笑嘻嘻地凑过去鼻尖距离他的鼻尖不到三公分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含着笑意用撒娇的口吻说：“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住呀？”
    沈沉舟又愣了愣听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看着他的眼睛说：“下学期好不好，寒假我去找房子。”
    陆知勾住他的脖子又亲了亲，笑得眼睛都眯缝了：“离寒假还有半个月呀。”
    沈沉舟没听懂他的语气，陆知就又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沈同学你好心急呀。”
    沈沉舟这次脸红得不止表象，扑过去像撕咬猎物一样亲他。
    也许是因为日子过得开心，陆知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同回扬州也没什么分开的不舍，陆知买了考完第二天的票，最后临时又往后推了一天，因为宋思齐寒假要去小叔的公司“实习”，得到过年才会回去，所以强烈要求回去前要和陆知吃一顿饭，之前“欠”的那顿虽然是补上了，但那天沈沉舟不在陆知一直在看手机，宋思齐问他在跟谁聊天陆知回答沈沉舟，宋思齐调侃：“呦，一刻都分不开了，你俩长在一起好了。”陆知听了他的话啥也没说就笑，让宋思齐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他没深究，为了避免这次吃饭重复上次的遭遇宋思齐让他把沈沉舟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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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你不说我也会带的。”
    宋思齐：“……”
    吃饭的时候宋思齐时不时就看他俩两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顿饭吃得贼不尽兴，陆知倒是看起来挺自在的样子，整个人春风满面。结账的时候宋思齐还和沈沉舟争了一下，宋思齐说这顿饭是自己拉的理应由他买单，沈沉舟觉得上次半途抛下他走掉的事很过意不去，虽然陆知已经请回来了，但那是陆知的份，他也是要赔罪的，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说，他能看出来宋思齐和陆知关系不一般，也有点“讨好”的意思。最后是陆知看了沈沉舟一眼，他知道沈沉舟在心里计较什么，于是果断摁住宋思齐：“让他付，来日方长，你下次再补。”宋思齐想了想自己欲言又止的内容，点头说：“那行，下次我请。”沈沉舟点了点头就去结账了。
    宋思齐可算逮着机会：“小陆子你俩……”
    陆知看了他一眼略带得意地点了点头。
    宋思齐立马脸色变了，声儿都大了：“你真……”
    陆知皱眉：“你这什么表情？”
    宋思齐缓了缓，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不是，我这……我太惊讶了，我以为你……唉，那行吧。”
    陆知听他一阵语无伦次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你冷静一下。”顿了顿又正色道，“宋思齐，这事儿吧，你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我也没办法，最多我以后不把他带你面前来。”
    宋思齐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认真了赶忙摆手：“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是我兄弟啊，再说……这事儿……还挺多的是吧？”宋思齐用力搓了搓脸，“唉我这就是太惊讶了给你们刺激的我从来就没往这方向想过你……唉你懂我意思吧？”
    陆知看着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宋思齐也乐了，于是沈沉舟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场景就是他俩面对面哈哈笑。沈沉舟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陆知，陆知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他俩先送宋思齐上车，宋思齐都进去了又钻出半个身子来，看了一眼沈沉舟，又看了一眼陆知：“那我走了，小陆子，你俩……嗯，你俩好好的就行，拜拜。”
    陆知点点头冲他挥了挥手：“拜拜。”
    沈沉舟听了宋思齐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偏头看了看陆知没说话。因为吃饭的地方离学校不远，陆知决定和沈沉舟一块儿走回去，一边消食一边享受情侣散步的感觉。
    但走着走着陆知觉得沈沉舟不开心，想了会儿停下步子转头犹豫着开口：“你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对不起下次我……”
    沈沉舟很快打断他：“不是。”
    陆知愣了愣：“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沈沉舟抿了抿唇有点犹豫，他不想说但是又怕陆知误会，觉得还是后者比较重要，尽量自然地开口：“他叫你小陆子你叫他什么？”
    陆知又愣了愣，想了会儿乐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靠在他身上，沈沉舟皱眉看着他，陆知又笑了好一会儿才靠着他抬头看他：“你觉得我叫他什么，小宋子？”
    沈沉舟不说话。
    陆知又笑了：“你这是吃醋了吗沈同学，沈同学怎么这么可爱？”陆知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那你要这么算你可有的醋够吃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光屁股一起捏泥巴，睡过一张床穿过一条裤子吃过一支雪糕……”
    沈沉舟皱了皱眉有点生气不想理他了，就知道说出来是这种结果。
    陆知看了眼周围，附近没什么人他俩又正好站在树后正常视线看不到于是放心大胆地搂住他的腰往他嘴上亲了一口：“我跟他那么多年我都没看上他可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呀沈同学。”
    沈沉舟抿了抿唇眉眼柔和了点陆知就又起了逗他的心思：“要不我也给你起个昵称吧沈同学？”
    沈沉舟一下推开他往前走，陆知知道他害羞了还是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小沈子？不好听，小沉子小舟子？也不好听，沉舟？沉舟哥哥？”
    沈沉舟越走越快，耳廓上都飞上粉，陆知就在他身后大笑。
    陆知回到宿舍才看到宋思齐路上给他发的消息：小陆子你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吗
    过了几分钟又有一条：是他勾的你吗
    陆知皱眉回复：想什么呢，他当然也是认真的，他敢玩玩我跟他同归于尽，而且是我追的他
    宋思齐很快回复：那就好那就好，虽然我觉得你们可能也不需要，但还是祝福你们长长久久一帆风顺
    陆知笑了笑回复：谢谢。不过搞基这事儿这么刺激你吗我以为你很快就能接受呢
    宋思齐：卧槽这不是搞基这件事这是你搞基这件事你以前在我心里就是扬州man霸宇宙最直好吗，我一直设想你未来的女朋友一定长发大胸，没想到你最后整了个短发还没胸的，你这事儿颠覆了我十九年对世界的认知我能不反应大吗
    陆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知：不过你咋看出来的我寻思我也没做什么啊
    陆知自己倒是没什么但他怕沈沉舟不自在所以刻意控制着自己没有在饭桌上对沈沉舟动手动脚，但宋思齐不愧是发小还是看出来了。
    宋思齐：卧槽你是没“做”什么啊，但你那眼珠子都快黏他身上了比上次还夸张，还含情脉脉的渗死人了我再看不出来就是脑子缺弦儿了好吗
    陆知看着他这条消息一直笑，原来他是这么看着沈沉舟的呀，这是沈沉舟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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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立马抬头还扬着嘴角：“嗯？怎么了沉舟哥哥？”
    沈沉舟掉头就走，陆知笑得肺都疼了。
    ☆、第 6 章
    第二天为了让陆知睡懒觉订了下午的高铁，但陆知上了车还是困，沈沉舟笑他：“你怎么不是吃就是睡。”
    上车时间周围人多陆知不好咬他就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才是猪。”
    等车开动了周围走动的人少了，陆知把围巾扯下来搭在腿上借着围巾的遮掩牵住沈沉舟的手，其实以前他看见别的情侣这么做并不能理解，但只有自己谈了恋爱才知道，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昭示所有权的小动作，然后陆知把帽檐拉下来一点遮住眼睛就靠在沈沉舟肩上睡了，沈沉舟看着他睡了以后偏头看向车窗上倒映的他的影子，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个黑色的帽子，但沈沉舟还是静静地，温柔地看着。
    回了家陆知特别不适应，不适应家里空间的宽大，不适应家里氛围的安静，最主要还是不适应家里没有沈沉舟，他太久没有“脱离”过沈沉舟了，现在出现了像“戒断反应”一样的症状，家里没人的时候就在家里走来走去，等方女士和陆先生回来了就缩回房间猫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更难受了，牵不到沈沉舟的手让他有一种像被抽了真空的失落，陆知紧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终于拿起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在和沈沉舟的聊天记录界面犹豫了三秒，陆知想谈恋爱就是要“无理取闹”的，反正沈沉舟也不会生他气，于是就给沈沉舟发消息：沉舟哥哥，我想你想的睡不着
    五分钟后沈沉舟的回复消息：明天来我家吧，我做饭给你吃
    陆知发了一个小人疯狂点头的表情包，不知为什么就特别开心，也不是因为想吃沈沉舟做的饭，好吧其实也想吃的，但主要因为沈沉舟这个点儿能回他信息要么是跟他一样没睡，要么是把他设了不在免打扰范围，他知道沈沉舟休息和学习都会手机静音的，或者还因为沈沉舟邀请他去他家，这其实不算什么，但陆知就有一种介入了他的生活的满足感，也许还因为，虽然沈沉舟没有提一个“想”字，但陆知就是觉得他那条消息里字字都是想，比自己撩拨的话还调情，总之就是很开心，然后陆知握着手机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知恨不得爬起来就出门，但考虑到刚回家还是坚持到吃了早餐，然后就对方女士说：“妈我出去了，中午饭我自己解决。”
    方女士抬头看他一眼：“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陆先生放下手中的报表也看了他一眼：“注意分寸，不要欺负人家小姑娘。”
    陆知嘿嘿乐，没承认也没否认，说了句“我晚饭应该也不回来吃了，拜拜”就乐颠颠地奔出门，一边向着小区门口跑一边想：沈沉舟才不是什么小姑娘，但他就是喜欢欺负他。
    本来沈沉舟说的是陆知出门的时候告诉他，他去小区门口接他，但陆知问了门牌号没通知他就自己到了他家门口，小区门口的保安看了他一眼没有管，沈沉舟开门的时候看到他也没有意外的样子，倒是陆知在他身后瞟了瞟总算有了点拜访别人家的样子，沈沉舟看着他探头探脑的样子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我爸出差了，家里没人。”然后把他牵进去。
    一进门陆知就把沈沉舟推倒在沙发上又啃又咬，沈沉舟直笑，陆知就去咬他的喉结，沈沉舟一边笑着仰起头方便他动作一边用手扶住他的腰防止他摔下去，亲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再亲下去就该少儿不宜了可这大早上的陆知早饭都没好好吃实在不便白日宣淫于是他停下来趴在沈沉舟身上：“我饿了。”
    沈沉舟：“嗯，我马上去做。”
    陆知把头抬起来下巴搁在他胸口眯了眯眼睛：“你这不像是马上的意思啊。”
    沈沉舟笑了笑把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又贴心地帮他把衣服理好推着他坐起来起身去做饭了。
    沈沉舟做饭的时候陆知就坐在餐桌旁看着他，他家厨房门正对着餐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陆知就撑着下巴视线追着他动作，沈沉舟有时回头看他一眼他就冲沈沉舟笑。
    半个多小时后沈沉舟做好了，三菜一汤不算豪华但很丰盛，陆知看了一眼客观评价虽然没有饭店的卖相好但看着很入口，沈沉舟给他拿了碗和筷子盛了饭，抬手摸了把他的脸指了指桌子中间的红烧鱼：“尝尝这个。”
    陆知伸出筷子尝了一口很给面子道：“沈同学我要嫁给你！”
    沈沉舟笑了笑没说话坐在对面吃起来。
    陆知这一顿吃了很多，多到沈沉舟都说不要硬撑，陆知才又扒了两口饭停下筷子，饭后陆知有些惫懒不想动，就提议和沈沉舟看电影，反正重点是“和沈沉舟”不是“看电影”所以沈沉舟问他看什么的时候陆知随便点了一张盘，然后俩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蜷着腿看起来，那是一部法国文艺电影，还没有字幕，陆知看着看着就困得不行，一点一点地歪上沈沉舟的膝盖，沈沉舟等了一会儿看他像睡熟了就侧了侧身子轻轻抄起他的膝弯把他抱起来，陆知下意识往他怀里拱了拱，沈沉舟抱着他站了一会儿，等怀里的人重新安静下来就抱着他往自己房间走，然后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自己床上，又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准备出去，然后就被陆知扯住手，回头看到陆知闭着眼带着困意说：“你不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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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想了想也脱了鞋躺在他身边，陆知立马拱在他怀里，沈沉舟把手覆上他的背轻轻拍了两下。陆知本来困得不行，但这会儿却越来越清醒，就把手伸进沈沉舟的衣服里摸来摸去，过了一会儿听到沈沉舟哑着嗓子说：“别动了。”
    陆知的睡意彻底消散，抬起半个身子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沈沉舟，你想上/我吗？”
    然后他感觉沈沉舟呼吸停了一瞬，沈沉舟看着他没说话，陆知就皱眉：“你不想上/我吗？”
    于是沈沉舟翻身把他压住，等到人都被扒光了陆知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碰了碰沈沉舟的胳膊：“那什么……那些东西……你这儿有吗？”
    沈沉舟停了停，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在他颈窝：“我买了。”
    陆知就笑了：“那你挺有先见之明啊沈同学，说吧，你想这事儿想多久了？”
    沈沉舟恶狠狠地亲他堵上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了。
    陆知不好意思，非常不好意思，特别不好意思，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好意思过，紧闭着眼不够还把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光。终于成功进入的时候沈沉舟压在他身上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拉开他的手臂亲了亲他汗湿到模糊的眉眼：“陆知，你好软。”
    陆知把手臂从他手中扯出来重新搭回眼睛上：“你闭嘴。”
    沈沉舟就笑，带动他身体里的部分一起震动，陆知忍不住用膝盖顶了顶他：“别笑了，不动就出去。”于是沈沉舟撑起身动作起来。
    一番折腾之后俩人都累的不行，抱在一起享受事后的温存，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汗都快干了沈沉舟才亲了亲陆知的侧脸：“要我帮你洗澡吗？”
    陆知往被子里缩了缩，闷着声音答：“不要，我自己洗，你先去。”
    沈沉舟又亲了亲他说好，然后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陆知想了想说：“想吃饺子，猪肉馅儿的。”
    沈沉舟：“家里没有，我出去买。”
    一直等听到沈沉舟关门出去的声音陆知才慢吞吞地起身往浴室走，下/身还是很不适，但心里是满的。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带换洗衣物，失策了，于是陆知随手从衣柜里揪出几件衣服套上了，好在俩人身材差不多也没有尺寸不合适。穿好衣服后陆知就在沈沉舟的房间里四处打量，就是普通男生的房间，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一般男生，比如他自己，要整洁一点。
    最后他走到书桌前看到一个很厚的笔记本，都说笔记最能了解一个人，陆知完全不记得高中的事情，对那时的沈沉舟一无所知，所以出于好奇和探索的精神擅自翻开了那本笔记，那是一本物理笔记，记的很有条理，和陆知熟知地沈沉舟一样，字迹也是他熟悉的字迹，又翻了翻在笔记本里找到夹着的一张纸，上面是一道题的多重解法，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字体怎么看怎么跟自己有点像，他又往后翻了翻这样的纸页不止一张，大大小小夹杂在整本笔记里，这时沈沉舟开门回来了，陆知合上笔记走出去，沈沉舟看着有点着急：“我忘给你拿衣服了……”然后看见陆知愣了愣，“你已经穿了……我给你拿内裤。”说着就要往房间走。
    陆知拽住他：“我穿了。”
    沈沉舟又愣了愣：“……我抽屉里有新的……”
    陆知瞪他：“旧的不行吗？”
    沈沉舟就笑：“行，怎么都行，我去给你下饺子。”
    吃饭的时候陆知想了想，说：“我看了你桌上的笔记本。”
    沈沉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陆知好奇道：“唉，那里面夹的纸条是我给你的吗？”
    沈沉舟头也不抬：“别人给的。”
    陆知笑：“我为什么要给你写那些东西啊？”
    沈沉舟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自己不记得吗？”
    陆知理所当然：“我失忆了啊。”
    沈沉舟眉头皱的更深：“什么失忆？”
    这次换陆知愣了：“我跟你说过啊，我忘了高中三年所有的人和事。”
    沈沉舟也愣了：“你真失忆？”
    陆知差点跳起来：“卧槽你没信？”
    沈沉舟：“你告白被拒然后装不认识我解释说你失忆了换谁谁能信？”
    陆知激动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我真失忆了我还有那时候的病历表，你要还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找那个医生……不对等等，告白？还被拒了？跟你吗？”
    沈沉舟沉默了，感觉心里被撕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在簌簌往下落，原来那些回忆只有自己一个人拥有，那些他珍珍切切放在心上的小事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但下一秒就有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那个洞，热意蔓延上心脏，陆知抱住他满怀庆幸地感叹：“原来我那么早就喜欢你了啊，我本来还奇怪我高中就认识你怎么那时没追你白耽误那么久，这么看一点没耽误我就算一点不记得还是一见你就心动了。”
    沈沉舟眉头舒展开反手回抱住他，心想：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人都是他的了。
    抱了一会儿陆知又坐回对面继续吃，饺子已经快冷掉了，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我跟你告白被拒了？”
    沈沉舟抿了抿唇没说话。
    陆知：“可我看你留着那些纸条不像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意思啊。你为什么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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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不熟。”
    陆知就笑了，这个答案很“沈沉舟”了，然后他又起了坏心思，坏笑着问：“那我们现在熟了吗？”
    沈沉舟冷了脸：“不熟。”
    陆知笑：“熟了熟了，睡都睡过了还说不熟就是渣男了。”
    沈沉舟把碗在桌上磕了一下起身拿去厨房洗了，陆知在他身后大笑。
    ☆、第 7 章
    陆知是个好学生，就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好学生，把学习当□□好，当做责任，当做信念的那种好学生，但其实陆知有个小心思，他喜欢学习并不是喜欢学习本身，而是喜欢学习给他带来的优越感。作为一个男生，陆知五体不勤，没有任何擅长的体育运动，就连跑步也是刚能及格而已，这在他早期的直男思想里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于是导致了他尽量避免体育运动，越不练越差，越差越不练，恶性循环，那么为什么不运动呢，总不能说他是因为不擅长吧，于是陆知找了一个非常理直气壮的理由——为了学习。
    在陆知“内外兼修”，兢兢业业的努力下，陆知成为了一个优等生，当然这个说法有那么点谦虚了，他还是一个竞赛必须拿奖的优等生。虽然不是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的那一个，但比起那个戴厚镜片黑框眼镜皮肤有点苍白的男生来说，陆知很满意自己的状态，学习给了他非常良好的回馈，就算不是最好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这种状态在某次物理竞赛后被打破了，那次竞赛陆知没去，因为考试前一天他骑车摔断了腿，医生诊断他骨折需要静养一个月时他恨不能含恨而终。不过这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人用担架给他抬进考场。
    半个月后陆知拄着拐回了学校，然后听说有人拿奖了，还是国家一等奖，这竞赛陆知以前也参加过，虽然他那时才高一，少了一年学习经验，虽然他自我感觉发挥的不是那么好，虽然那么多虽然，但陆知只拿了省一等奖，陆知觉得要是自己参加了也能拿国一，但这都是假设，无法证明。
    陆知很不爽，有种自己不在被人篡了位的感觉。陆知装作只是好奇问同桌：“这次拿奖的是谁啊？”
    同桌惊讶：“你不认识吗？”
    陆知心里更不爽了，面上还是保持着风度：“他很有名吗？”
    同桌：“三班的沈沉舟啊，高二刚转来的，牛人。”
    陆知脑子里都要爆炸了：牛什么牛？牛得过我吗？强调高二新转来的什么意思？意思是去年没拿奖是因为他不在吗？
    但他面上还是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然后同桌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听说他去年也是国一，可惜不是我们学校的，可惜可惜。”
    陆知心态彻底垮了，他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个人，并且“恶毒”地在心里给他勾勒了一个满脸痘的油腻胖子形象。一定丑，而且只会学习，陆知恨恨地想。
    一周后陆知终于识得庐山真面目了。体育课总是他最讨厌的课，陆知总是想，升高三就好了，高三没有体育课。可怜他还在高二，陆知下楼的时候都一脸怨色，一副“上什么体育课打扰我学习”的矜傲嘴脸。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同桌突然想起来之前和他聊过的话题兴奋地朝篮球场指道：“那个就是沈沉舟！”
    陆知还没有听清他的话就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望了过去，有时他想他要是反应没有那么快就好了，哪怕晩一秒，他就能正好错过那个高光时刻，不幸的是陆知反应太快了，眼神还好，所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三步上篮球正入筐的红色身影，场内场外一片欢呼，陆知心里一片喧嚣，他又在场外围的一圈人里看了一遍，转头问同桌：“哪个？”
    同桌：“就那个，场内穿红色卫衣的那个，就他一个红的。”
    哦，那就没有异议了。
    陆知又往场内看了一眼，这时正好沈沉舟朝场外看了一眼，陆知看到了他的正脸，红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轮廓在阳光和水光的交映下熠熠生辉，眉眼清晰。
    陆知想：这货绝逼是靠运气拿的奖！
    陆知不甘心，越想越硌得慌，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个欧皇。陆知打听了沈沉舟的班级，每天放学先上楼穿过走廊经过沈沉舟的班级“不经意”往里瞥一眼再下楼回家，期待创造一次“偶遇”，但这么坚持了一个星期愣是背影都没薅到。
    陆知觉得这样不行，山不就我我就山，他还不信了，这货不逃课难道飞回家吗？于是他翘掉了一节晚自习，由于走廊两端都有楼梯他无法预测沈沉舟的走向，陆知深刻吸取了教训就蹲在离他教室近的那边楼道口盯着他教室门口，里面一有人走出来他就能看见，时不时有同为早退的同学从他身边经过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也顾不上了，他非得逮到这个崽子不可，就争一口气。
    八点五十分，沈沉舟从教室后门出来了，陆知终于明白之前那么多次为什么他都没抓住他，这货居然早退！败类！
    陆知用自己都不知道的凶狠的眼神盯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像等待猎物的野兽一样蛰伏在原地没有动，一直到沈沉舟走到他面前才低沉的开口：“沈同学。”
    沈沉舟偏头看他，陆知站了起来，由于蹲太久腿麻了他趔趄了一下，沈沉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好在陆知自己站稳了，在心里咆哮一万遍“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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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皱眉开口：“干什么？”
    陆知为了挽尊刻意装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是沈沉舟吗？”
    沈沉舟：“我不是。”
    陆知：“……”
    陆知放弃了做姿态，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胳膊但被沈沉舟躲开了，陆知又在心里安抚了一遍自己“忍得忍者忍方为人上人”，抬手抓住栏杆诚恳地看着他说：“沈沉舟同学，我要跟你一起搞学习。”
    沈沉舟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然后转身下楼，陆知追在他身后：“我是认真的沈同学，我是一班的陆知你应该认……算了不认识也不要紧，总之我告诉你我是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三而且已经维持这个成绩很久了，我打听过了你上次才第五对吧，我还打听到你是英语比较弱我跟你说我英语特别强，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听说了你上次物理竞赛拿了国一，我非常喜欢物理当然我也非常欣赏你的个人能力，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一下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优等生要有优等生自觉学校等着我们为校争光……”
    陆知一直追着沈沉舟下到了一楼，话停了下来，一是嗓子有点干二是他实在扯不出淡了，但这时沈沉舟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你想怎么一起？”
    陆知愣了愣：“啊……就，那什么，你学习的时候带上我呗。”想了想又补充道，“主要是物理。”
    沈沉舟点了点头说行然后转身走了，陆知跟在他身后。
    沈沉舟走了几步像忍受不了一样转身皱眉道：“我说行，别跟了。”
    陆知又愣了愣，睁大了眼睛：“我也走这边啊，主校门不往这边出吗？”
    沈沉舟：“……”
    ☆、第 8 章
    约定好之后陆知正式开始了和沈沉舟的“一起学习”，不知道他俩怎么想的谁都没有提要交换联系方式。一开始是陆知上楼找沈沉舟，他只要往门口一站，里面就有同学起哄：“沈沉舟，你的学习小伙伴来了。”然后沈沉舟就拿着书出来了，然后他们就会找一个休息区交流学习，通常是陆知拿出一道题，问沈沉舟会不会做，当然通常是会的，他们就会交流多种解法，比较哪种更简单，更新颖，当然陆知也会在心里暗搓搓的比较他们谁更厉害。不过陆知也认真践行了自己的承诺，秉持着优等生的自觉，认真分析了沈沉舟英语不好的原因并诚恳地提出了改进意见：“你就多做，多做就有感觉了，还能提高词汇量。”于是陆知做物理题的时候沈沉舟就在他旁边做英语题。
    不过这样的时光毕竟短暂，高中课业重，并没有很多休息时间让他们磋磨，于是沈沉舟提出工作日就省了，周末约自习室。陆知当时沉默了一会儿说行。
    然后第一周就鸽了沈沉舟——他实在起不来。
    周一上午第一节课一下就去沈沉舟教室找他，还拿了一杯热咖啡直接往他手里塞，想道歉又不知怎么说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但沈沉舟像完全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问：“带题了吗？”
    陆知愣了愣：“没有。”
    沈沉舟点点头把手里的笔记本塞给他：“我圈出来了，你拿回去做吧。”然后就转身回了教室。
    陆知当天做那几道题做到了三点，做得想骂娘，搞不懂出题人如何在不超纲的情况下编出如此丧心病狂的题目，等三点多他终于做完关台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沈沉舟还是生气了的，他在报复他。
    那之后就基本维持这种模式，沈沉舟见面就把笔记本塞给他，里面是摘抄下来的题目，然后陆知拿回去做，答案写在纸上夹在本子里还给他，有时遇到比较有趣或困难的问题俩人也会在楼道走廊或随便什么地方交流一下，但沈沉舟再也没有提过周末一起学习的事。后来陆知懒得上楼沈沉舟就会下来到他教室找他，陆知刚开始还会不好意思，久而久之就心安理得理直气壮了。
    “反正他下楼比较轻松啊。”他对同桌这样说。
    同桌：“可他还得上去啊。”
    陆知：“……”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就是期末考试了，一中的期末考不线上发成绩，都是考完三天后自行返校拿成绩单，当然还有大榜，不过只有前一百名上榜。
    于是那天周一早上陆知看着成绩榜沉默了。
    这世上最心酸的事情是什么，“你是砍柴的，别人是放羊的，你和别人聊天聊到了晚上，别人的羊已经放完了，但你什么都没有砍到”，虽然事件不能等同，但意思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其实陆知这次考的不差，还是第三，但第二是沈沉舟。
    这时有个熟悉的让人恼恨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考的不错。”
    陆知冷漠：“哦，是吗？”
    沈沉舟往前探了探身，凑近了榜单也凑近了他：“物理进步了一分呢。”
    陆知冷笑：“呵。”
    沈沉舟点点头：“继续加油。”然后转身要走。
    陆知一把抓住他：“你暑假有时间吗？”
    沈沉舟转身挑眉：“你要跟我一起学习？”
    陆知：“嗯。”
    沈沉舟：“没时间。”
    陆知：“只是周末晚上，我绝不再鸽你。”
    沈沉舟看了他一会儿：“行，活动中心自习室。”
    于是这个暑假陆知又开始了和沈沉舟的“同学”生活。活动中心的自习室是需要预约的，而且晚八点之后不开放，但沈沉舟不知怎么搞到了一间小自习室的钥匙，设备差了点连空调都没有装，只有一个破旧的风扇，桌椅也是破破烂烂的，好在灯够亮，也不影响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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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很多个晚上陆知就坐在沈沉舟旁边学习，其实他刚开始是很受不了的，太热了虽然有风扇但吹的都是热风，他还是止不住流汗，而且还有蚊子，点了蚊香他还是觉得浑身痒，于是他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但沈沉舟看了他一眼：“不想学就回去吧。”
    于是陆知只能安分地坐下来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注意力集中着集中着就又飘了，他总是会不自觉盯着他的侧脸发呆，他想沈沉舟皮肤怎么这么白，这么热的天气里还沁着冷意，像某种名贵的玉石，于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滑滑的，如同预想中的凉，沈沉舟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大概半个月之后，某个周六晚上他推开自习室的门迎面一股冷意，抬眼一看发现装了空调，顿时嘴都笑咧了，笑眯眯地凑到沈沉舟跟前，下巴贴着他的胳膊：“沈同学你怎么这么好。”
    沈沉舟：“……”
    陆知觉得自己得了矫情病，之前没有空调的时候他觉得热，屋子里只有沈沉舟一个冷源，总想往他身边凑，现在有了空调他又觉得冷，屋子里只有沈沉舟一个热源，他还是总想往沈沉舟身边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夏天俩人都穿的短袖，胳膊时不时会碰到一起，陆知觉得沈沉舟真的像玉器一样，天热的时候他是凉的，天冷的时候他是温的。
    后来陆知越凑越近，几乎要贴着沈沉舟了，沈沉舟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冷，空调可以调高一点。”
    陆知立马坐直了：“不用，这样挺好的。”
    有天晚上九点多陆知趴在桌上听沈沉舟给他讲题，他很困，完全听不进去，只能盯着沈沉舟的脸提神。
    沈沉舟讲了一会儿皱着眉抬头：“你看我干什么？”
    陆知太困了，说话不过脑子：“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沈沉舟愣了愣：“不喜欢。”
    陆知打了个哈欠：“哦。”然后低头看题，“你接着讲。”
    然后沈沉舟顿了顿就接着给他讲了。
    暑假很快结束高三开学了，高三更忙了，俩人维持着以前的交流方式，本子和纸，题和答案，见面连话都不怎么说，交换了东西就各自转身，也没有时间坐下来聊，通常都写在纸上。
    俩人谁都没有再提过那天晚上的事。
    这样一直到高考，高考结束后俩人就没再见面，然后是领成绩单，填志愿，俩人都没有再见到面。
    填完志愿第二天陆知和沈沉舟偶遇了，是真的偶遇，陆知陪方女士逛街——其实只是帮拎东西，到商场的时候他实在走不动了，让方女士自己去楼上逛，他在一楼休息区坐着等。
    然后他看到了沈沉舟。
    沈沉舟不像闲逛，也不像来买东西，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更像在找人。
    于是陆知走过去：“你在找人吗？”
    沈沉舟看见他愣了愣：“不是。”
    陆知笑了笑：“那你有事吗，没事我请你吃饭吧。”
    沈沉舟：“没事。”
    于是陆知给方女士发了条消息说他临时有事还帮她联系了陆先生就和沈沉舟去吃饭了。
    俩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吃完饭后俩人往回走，在要分手的路口陆知转身看着沈沉舟：“沈沉舟，我还是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沈沉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像有什么困惑不解，陆知没搞懂，但他看见沈沉舟摇了头。
    然后陆知点了点头：“好吧，那拜拜。”
    然后两人再见就是在大一宿舍了。
    ☆、第 9 章
    沈沉舟第一次知道陆知这个人是从同班同学口中。
    有天一个平时关系一般的同学从他身边经过随口提了一句：“沈沉舟，一班的陆知在打听你。”
    沈沉舟愣了愣，这个人他确定不认识，但没等沈沉舟问，旁边的同学先好奇了：“他打听大神干什么？”
    那同学嗤了一声：“一班的，竞赛生，了不起，估计是看你上次物竞拿了奖来看个新鲜吧。”然后往教室外看了一眼，用下巴点了点后门，“呐，又来了。”
    沈沉舟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男生正笑着跟坐在后门口的同学说话，眼睛很大，下巴有点尖尖的弧度，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一只猫。然后他就知道了，哦，这个人是陆知。
    也许是因为以前没注意过，所以从来没看到，现在知道有这么个人了之后反而经常能看到他，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陆知主动增加了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他经常在大课间“状似无意”地从他们教室门口经过，放学就不知道了，他通常提前离开。不过他也并没有认识这个人的兴趣，不管他是因为好奇自己还是好奇自己的成绩，沈沉舟觉得没有必要去特地认识，但总有个人高频率地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跟其他同学打听他，却就是没有主动到他面前来，他觉得这个人有点有趣，不过有趣也不关他的事。
    一个星期之后他终于正面遇见他了。那天下晚自习他照常提前下课，一出门就看到他蹲在楼道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真的是虎视眈眈，眼珠在月光下闪着透亮的光泽，像出鞘的兵刃。他在门口踟蹰了很短的一瞬，犹豫要不要换一边楼梯下，不过最终他还是向他走过去。
    沈沉舟走到陆知身前的时候陆知果然叫住了他，然后他听到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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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觉得这个人很神奇，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方式。
    陆知一直追着他下楼，逼逼叨叨地在他身后说服他答应他的要求。
    也许是被他烦的不耐烦了，也许是终于对这人产生了一点兴趣，沈沉舟答应了他。也许会浪费一点时间，不过没关系，沈沉舟每天学习的时间是固定的，把其他娱乐消遣的时间抽出一点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他发现陆知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他说学习真的是“学习”，沈沉舟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同时在短暂的相处中他也发现了陆知这个人也很有意思，他总是能把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描述得非常搞笑，甚至不用事件来渲染他也能把这个平平无奇的世界弄出点新奇的颜色来。沈沉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待在一起总是轻松愉悦的。他还发现陆知学习上是有天分的，但是他的思维跟他的人一样过于跳脱，这在解新题时是有优势的，但高中哪有那么多新题可解，都是套型题，所以即便他一道题找出一千种解题方式在严谨方面还是不够，这样分数也就不那么可观了，而且即使沈沉舟给他总结一千条需要注意的点陆知总能发明一千零一条出问题的途径，这个人真的很神奇，完全颠覆了沈沉舟对同龄人的认知，沈沉舟都怀疑他是故意找茬了，不过找茬能找成这样也算他有本事。
    沈沉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也产生了一种近乎“攀比”的心理，他非要看看这个人能“神奇”到什么程度。基于这样的心理下，沈沉舟觉得再为他多浪费一点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周末。
    然后他第一天就被放了鸽子。
    陆知迟到一分钟的时候沈沉舟很淡定，甚至有点胸有成竹的意思，毕竟陆知看起来就像会迟到的人，当他等了一个小时的时候沈沉舟还有一点耐心，打开了练习题，沈沉舟一直从早上八点等到中午十二点，然后他终于明白陆知根本就没打算迟到，他打算缺席。
    沈沉舟觉得肺腑突然有了磅礴的生命力，上下翻腾不休绞得他胃都疼。
    沈沉舟生气了，生气了就要报复。
    他不是爱学习吗？让他学！沈沉舟特地找了学科专项竞赛的竞赛题还预学了大学内容强行把超纲内容改到范围内，这么长时间他对陆知的思维弱点也有了一定了解，所以刻意在他的思维弱点上设坎，一道题整得九曲十八弯，然后整理在笔记本上给他。
    陆知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了解，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和走着路都止不住的哈欠，沈沉舟在心里冷笑：让你睡。
    陆知还特意问过他这些题是在哪找的，为了维护优等生的尊严没提这些题给他带来的折磨，沈沉舟两个字打发了他：“网上。”
    期末考沈沉舟进步了，陆知的方法虽然没什么脑子但确实有效，他的英语单科进步了十多分，连老师都特意表扬了他。但陆知没什么进步，那些“难题”对他的考试并没有什么帮助，沈沉舟有点内疚，于是在他说暑假一起学习的时候他答应了他，反正他姑姑在市活动中心工作，弄一间单独的自习室应该不成问题。
    但他很快又想起陆知上次放他鸽子，于是在姑姑提议给他一间有落地窗对向花园环境优良的自习室时他拒绝了。
    沈沉舟：“不用，要小一点破一点的，没有空调的。”
    姑姑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沈沉舟面不改色：“困难的环境有利于思考。”
    于是他搞到了那间完全符合他所有标准的自习室，落地窗没有了，连窗都没有了，全天人工照明。
    姑姑说：“虽然没有窗，但通风设计是没问题的，我还给你换了盏大灯，好好学习。”
    看到陆知在自习室抓耳挠腮的样子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即便他自己也被折磨得不行。
    他发现陆知总是喜欢看着他发呆，不过陆知经常走神，这屋子那么破也没什么别的好看的，自己好歹还算个活物，所以没有管他。
    然后陆知摸了一下他的脸，沈沉舟知道自己是夏天皮肤自然发凉的体质，联系到这两天陆知总往他身边凑恨不能贴在一起，他想：完了，给人孩子热傻了。
    于是当晚回去就联系姑姑要空调。
    姑姑：“你不是要困难的环境吗？”
    沈沉舟继续面不改色：“舒适的环境有助于集中注意力。”
    沈沉舟发现装了空调之后陆知还是总往他身边凑，他以为陆知是冷，但陆知又不让把空调温度调高，沈沉舟觉得陆知可能是喜欢冷又怕冷，反正他的行为逻辑一向无法预计，所以就没再管他，反正他自己好像也不讨厌。
    但是陆知还是总盯着他看他就不能理解了，不懂就问也是优等生的自觉，于是他问了。
    陆知看起来不是很清醒，他说喜欢他。
    沈沉舟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误会他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但是他说“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的神态和语气和说“这道题我会了，你要不要听”一样。
    所以沈沉舟强行忽略了自己心脏的剧烈搏动，冷静地回复：“不喜欢。”
    陆知仿佛只是听了明天的天气，哦了一声就让他继续讲题。
    那之后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也不完全一样，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更少了，话总说不上几句，更多的是纸上的交流，这样看起来好像也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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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沈沉舟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他听见心里年久失修的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到他无法忽略。陆知像一颗误入的篮球，让整座乐园活了过来。风声，花香，设施运转的声音，还有欢笑。
    高考结束那天沈沉舟在校门口等了很久，但他没有等到那个人，他发现陆知不来找他之后他就找不到陆知了。
    志愿填报结束后沈沉舟终于有了一种清晰的感觉，他和陆知真的要分道扬镳了，也许很久，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于是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运气不错，至少比陆知好一点，填志愿第二天他就在商场“偶遇”了陆知。
    陆知说要请他吃饭，他答应了。
    菜上的很快，沈沉舟第一次发现陆知一开始看他的眼神就跟现在看食物一样，沈沉舟忍不住笑了，陆知正说着话以为他对自己说的话题感兴趣说得更加兴致勃勃，沈沉舟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吃完饭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刻各自离开，而是一起走了一段，到了不得不分手的路口，陆知又说了一遍喜欢他。
    沈沉舟有点困惑，他理解的喜欢应该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一起度过的意思，需要两个人互相了解而且合拍，但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对话的内容多数围绕物理题。
    情不知所起，他不敢收。
    于是他下意识摇了下头。
    陆知说好吧，那拜拜。有一瞬间沈沉舟想跟他留个联系方式，虽然不知道留了有什么用，但是他想起自己刚刚拒绝了他，留联系方式算什么呢，所以他最后也没有开口。
    沈沉舟以为他和陆知再也不会遇见了。
    但是他在大一宿舍见到了他。
    他意识到自己心里有无法忽视的雀跃，乐园已经重新开始运转，他每天都被吵的不行，现在那个人回来了，大概会更吵，但有点人气还是好一点。
    但是陆知装不认识他。
    他真的想把这人脑子砸开看一看里面的电线绕成了什么样子，他新奇的脑回路又让他在闹什么幺蛾子。
    陆知还说他失忆。
    呵，真能编。
    他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吗？
    不过陆知还是总往他身边凑。
    这可能又是他发明的新奇的追人方式，沈沉舟想。
    沈沉舟想：那好吧，反正他的秋千已经晃了，就把始作俑者牵进来荡一荡吧。
    ☆、第 10 章
    下学期开学的时候陆知和沈沉舟就申请了校外住宿，沈沉舟在大学城租到了一间带大阳台的两居室，关于租几居室的时候他征询了陆知的意见。
    陆知瞥了他一眼：“怎么，刚住一起你就要跟我分房睡吗？”
    沈沉舟莫名其妙红了脸：“不是，两个男生租一居室不会很奇怪吗？而且一居室连厨房都没有。”
    陆知：“哦，那两居室吧，多的那间做书房。”
    沈沉舟说好。
    陆知跟宿舍另外两个人说要搬出去的时候齐巍问了句：“你俩住一起吗？”
    陆知愣了愣，点点头：“嗯。”不是不想告诉他们俩人的关系，毕竟处的还不错，但是人心隔肚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常接受这件事，不过他也没有多解释什么，不张扬是一回事，遮遮掩掩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从不认为自己和沈沉舟见不得光。
    齐巍也没有多问，看起来没什么意外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那行，有时间还一起吃饭。”
    陆知笑着点头说好。
    搬进新居的第一天陆知很兴奋，进门先在床上滚了一圈，宿舍的床实在太窄了，翻个身都困难，然后拉着沈沉舟躺下，搂着沈沉舟正反翻了个面用胳膊量了一下，评价道：“不错，两个人很合适。”
    沈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脖子没说话。
    两人住在一起最大的方便就是回了家之后可以肆无忌惮地腻在一起不会担心有人突然推门进来，做少儿不宜的事情的频率也比以前高了点。
    还有一点就是陆知可以经常吃到沈沉舟做的饭了。
    不过几个星期之后陆知就悲哀的发现沈沉舟上次在他家招待他的那一顿可能已经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了。在第七次看到餐桌上的红烧鱼的时候陆知捏着筷子抬头期待的看着沈沉舟：“下次可以吃到肉吗？”
    沈沉舟：“鱼不是肉吗？”
    陆知：“我说的是哺乳动物的肉，猪肉，牛肉都可以。”
    沈沉舟冷漠：“不会。”
    陆知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嚼，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沉舟：“沉舟哥哥，我现在吃鱼已经吃不出味儿了。”
    沈沉舟头也不抬：“要么点外卖，要么出去吃，要么你自己做。”
    陆知愤愤地说：“沈沉舟你之前都不会拒绝我的。”
    沈沉舟：“现在会了。”
    陆知：“沈同学你变了。”然后就着菜大口大口地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要去睡了。”
    沈沉舟：“等会儿记得出来洗碗。”
    陆知瞪了他一眼摔门回了卧室，但十分钟之后还是乖乖出来把桌子收了碗洗了，没办法，吃人嘴软。
    洗碗的时候陆知一边冲着水一边大声唱歌：“你对我是越来越冷/当他出现才见你快乐眼神……”
    沈沉舟从身后掐住他的腰：“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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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吃完饭两人躺在床上休息，陆知趴在沈沉舟肚子上：“沈同学。”
    沈沉舟：“嗯？”
    陆知偏头看他下巴：“高中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讲讲呗，我俩怎么认识的，同班吗？”
    沈沉舟顿了一会儿：“不同班。”然后开始给他讲高中的事情，当然略去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陆知听得笑得直抖，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抬头看他：“唉，沈同学，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神经病？”
    沈沉舟看着他严肃道：“是的。”
    陆知就又笑起来了，在他肚子上使劲儿蹭。
    过了一会儿陆知突然想起来什么，贴过来跟沈沉舟脸对脸：“沈同学，我看了那本笔记本，那些题我现在做起来都挺费劲的，你都在哪儿找的？”
    沈沉舟保持口径：“网上。”
    陆知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是吗？可是我在网上没有找到，找到类似的都超纲了。”
    沈沉舟不说话了。
    然后陆知咬了他脸颊一口，脸埋在他颈窝里笑：“沈同学你也挺神经的。”
    沈沉舟也笑：“是的。”
    俩人抱着安静了一会儿陆知都要趴在沈沉舟身上睡着了，沈沉舟突然开口：“陆知，你是填完志愿后出的事故吗？”
    陆知清醒过来想了想回答道：“是的，我和同学出去玩，喝多了，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
    顿了顿又补充道，“应该在和你告别之后。”
    沈沉舟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因为我拒绝了所以去喝酒的吗？”
    陆知立马弹起来：“放屁！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干这么丢人的事情！”
    沈沉舟看着他不说话，一脸“我相信你的狡辩”的表情，陆知想起自己当初说自己失忆他也是这个表情，可怜自己当初单纯天真。
    陆知跪在床上去拿床头柜的手机：“宋思齐可以证明，我绝对不会做借酒浇愁这种事情……”
    沈沉舟就躺在那看着他笑。
    陆知拿到了手机趴在沈沉舟旁边给宋思齐打电话。
    宋思齐听起来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喂，什么点儿啊你给我打电话……”
    陆知看了眼手机：“下午六点半你是猪吧宋思齐……不说这个，我有个事儿要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宋思齐声音还是很飘：“你快说，我今天早上八点才睡……”
    陆知打断他：“我摔那次是跟你出去喝酒对吧？”
    宋思齐：“你摔哪次啊你摔太多次了跟小脑有问题似的我都记不清了……”
    沈沉舟在旁边闷声笑，陆知扼住他的脖子但给他留了呼吸的间隙，沈沉舟的喉结在他掌下震动。
    陆知：“我失忆那次！”
    宋思齐：“哦，对啊跟我啊不然你还能跟谁就你那脾气谁还能跟你凑一块儿喝酒……”
    掌下震动得更厉害了，陆知咬牙切齿：“宋思齐，你要是不清醒我可以给你醒一醒。”
    宋思齐愣是被他的语气吓醒了：“啊，那什么，对，你跟我。”
    陆知语气缓和下来：“那我为什么和你去喝酒？”
    宋思齐：“我失恋了嘛你陪我……”
    陆知打断他：“谁失恋了？”
    宋思齐笑：“我啊，你哪有恋可失。”
    陆知想起自己被拒两次的经历莫名被扎了一下，沈沉舟也安静了。
    陆知皱眉：“你失恋我为什么喝那么多？”
    宋思齐：“我哪知道啊你喝的跟疯了似的拦都拦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失恋的是你呢……”
    陆知直接挂了他的电话，然后转头正好跟沈沉舟对视上，两相沉默了一会儿陆知开口：“那什么……至少，我去喝酒的目的不是那什么……”陆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对吧？”
    沈沉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来抬起身亲了他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后悔了。”
    陆知愣了愣反应过来笑了，追问：“后悔什么了？”
    沈沉舟躺回去偏开脸不看他也不回答，陆知就扑过去压在他身上贴着他耳朵问：“后悔什么你说呗，后悔什么了沈同学，怎么后悔的说给我听听，什么时候后悔的？”
    沈沉舟嫌他烦抬手想把他掀开，陆知死死抱住他不放，在他耳边笑：“你说啊，后悔什么了？”
    沈沉舟无可奈何又不想回答问题只好翻身压住他堵住他的嘴，陆知还在笑他就咬他，用力啃他，陆知还是在笑，但好歹问不出话来了。
    ☆、第 11 章
    陆知是在晚饭饭桌上出的柜，饭后。
    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爸妈，跟你们说件事，我喜欢男人。”
    方女士和陆先生都愣了，过了一会儿方女士才没什么语气地开口：“是之前你寒假出去找的那个吗？”
    陆知：“嗯。”
    方女士又沉默了一会儿：“你自己喜欢就行。”
    陆知又转头看向陆先生，眼神很镇定。
    陆先生和他对视了几秒开口说：“自己想好了，不要后悔。”
    陆知点点头：“我想好了。”
    陆先生说：“那随你。”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方女士又坐了一会儿像是想说什么，陆知也陪她坐着，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起身回了卧室，陆知又在餐桌上坐了好一会儿，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像劫后余生那般低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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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也是在晚饭饭桌上出的柜，饭前。
    沈沉舟端坐在饭桌前没有拿筷子，沈父看了他一眼也放下筷子：“说吧。”
    沈沉舟看着父亲说：“我谈恋爱了，跟一个男生。”
    沈父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是强压下怒火的冷淡：“是不是我一直不管你所以你现在用这种方式来我面前找存在感了？”
    沈沉舟指尖颤了颤，再怎么成熟在父母面前也还是孩子，他尽量维持住声音不要颤抖：“我是认真的。”
    沈父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冷笑：“长得不错？比女孩儿还漂亮？”
    沈沉舟脸色白了白，但依然开口：“我爱他。”
    沈父拿起刚刚端过的碗用力摔在餐桌上，瓷盘被击碎，汤汁流泻，沈父不再忍耐，暴怒开口：“爱什么爱！你懂个屁！你妈不在了我也没怎么管过你，但我自认给了你最好的环境和条件，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沈沉舟皱眉：“这不是不三不四。”
    沈父冷笑：“不是不三不四？这世上那么多人都好好的，你怎么就要搞特殊？那么多人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你就偏要跟一个男人混日子这不是不三不四？”
    沈沉舟抬头直视他：“同性恋是正常的，你如果知道……”
    沈父打断他：“我知道个屁！我知道你会长成这个样子我当初就该杀了你！这世上就少一个社会败类！”
    沈沉舟脸色青白下颌轻颤咬紧牙关没说话。
    沈父越过餐桌走到他身后来回走了两圈，停下来看着他，语气冷静下来一点：“那孩子勾的你？”
    沈沉舟语气也急了起来，抬头看他：“不是！我说了我爱他！”
    “操！”沈父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了下去，木制椅腿断了一根，沈父尤不解气，拎起他的后领用力踹了一脚他的膝弯让他跪着，“你就给我跪着，什么时候不爱了什么时候起来！”然后摔门进了书房。
    沈沉舟静静地跪在原地，直着腰，看着汤汁一滴一滴从饭桌边缘掉下来，在桌下聚成一摊油迹，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第二天早上沈父从书房出来，门打开里面一阵呛人的烟味，沈父领口松散，神情疲惫，脸上还有新冒出来的胡茬，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沈沉舟还在原地跪着一动不动，听到声音也没有抬头，沈父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晚上八点左右沈父下班回来，沈沉舟还跪在原地，维持着早上的姿势，沈父无名恼火：“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沈沉舟一动不动，沈父冲上去想再踹他一脚，临时转移方向又踹了一脚歪在地上的椅子，椅子彻底散架，沈父怒吼：“滚出去！我就当没生过你！”然后摔门进了书房。
    沈沉舟轻轻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从右眼流下来，淌过下巴，然后洇在胸口的衣料里。
    他又跪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试图起身，第一下没成功又跌了回去，他手撑在地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更缓慢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拎了外套向门口走去，再很轻地阖上门，门锁发出咔嗒一声响，沈沉舟这时才抬起头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马路上的时候沈沉舟看着穿行的车流有点茫然，就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不时有路过的人意味不明地打量他——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好一会儿，沈沉舟才动了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但是他忍不住，所以他还是用力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然后拨了陆知的电话。
    陆知很快就接了，声音轻快：“喂，干嘛？”
    沈沉舟很温柔的说：“陆知，你在哪里？”
    陆知：“我在家啊。”他在他们的出租屋里。
    沈沉舟笑了笑：“好，我来找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陆知兴奋道：“想吃学校门口的那家煲仔饭，要加三个蛋。”
    沈沉舟：“好，你等我一会儿。”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小时，等得陆知都开始担心了，正打算给沈沉舟打电话门铃就响了，陆知打开门看见沈沉舟就愣了，沈沉舟拎起手中的袋子，笑着说：“你的外卖到了。”
    陆知立马转身拿了外套和钥匙换了鞋一手接过他手中的塑料袋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一手搀住他：“去医院。”
    上了出租车之后陆知也没跟他说一句话，只是盯着他上下看，想碰他又收回手，最后抿唇皱眉盯着他的脸沉默。
    沈沉舟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只有腿，别的地方没事。”
    之前在电话里隔着电流还不明显，现在面对面沈沉舟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嘶哑。陆知抓住他的手攥在手里低头盯着他的手看。
    等到了医院接诊的医生一看见沈沉舟就调侃道：“打架了？”等验过他腿上的伤，特别是两腿膝盖和左腿膝弯的一大片淤紫连皮肉都看不清了，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这次什么都没说，陆知看见他腿上的痕迹脸都青了，沈沉舟牵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医生又看了一会儿他腿上的上，上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沈沉舟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医生站起身：“得拍片。”
    等一套流程走完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医生诊断左腿轻微骨裂给他打了石膏，叮嘱道：“两个星期内不能下地，一个月之后来拆石膏。”又叮嘱了一些其他注意事项，然后给开了药，药单递给陆知，“楼下药房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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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接过药单摸了摸沈沉舟的脸：“等我一会儿。”然后出门去了。
    沈沉舟坐在诊椅上低着头发呆。
    医生是个三十多的男人，这时靠在座椅上看着沈沉舟：“那是你的小男朋友？”
    沈沉舟不说话。
    那医生笑了一声：“你这是出柜失败了？”
    沈沉舟抬头看他：“成功了。”
    医生挑了挑眉没说话。
    陆知很快回来了，拎着一大袋子药，医生站起身替他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缺漏又递还给他，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张便签写下一串数字递给陆知：“你俩小孩儿什么都不懂有事儿就问我。”
    陆知愣了愣接过塞进兜里：“谢谢医生。”
    医生笑了笑：“我叫叶秋，‘一叶知秋’的叶秋。”
    陆知点点头：“谢谢叶医生。”然后转头看向沈沉舟，“你想住院吗？”
    沈沉舟摇头：“回家。”
    陆知点点头：“好。”然后在他面前背对他蹲下来。
    沈沉舟皱眉：“我能走。”
    叶秋在一旁挑了挑眉。
    陆知回过头：“要么抱回去要么扛回去，你可以挑。”
    沈沉舟就乖乖趴在他背上了。
    叶秋全程在一旁瞅着他俩笑。
    等到了家门口，陆知把沈沉舟放下来开门，然后馋着他的胳膊往里走，眼睛盯着他的左腿不让他落地。沈沉舟觉得他一直盯着自己腿的样子有点滑稽，忍不住抬他下巴，陆知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他：“老实点。”沈沉舟就乖了。
    陆知沈沉舟在沙发上放下，沈沉舟抬头看着他：“我要洗澡。”
    陆知：“我给你洗。”
    沈沉舟刚想张口陆知就打断他：“不然别洗。”沈沉舟不说话了。
    陆知进卫生间放了水，剥干净沈沉舟的衣服，用保鲜膜细致的包好石膏，然后把沈沉舟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左腿架在浴缸边上，然后半跪在浴缸边开始给他洗。
    很认真仔细地擦洗过一遍确认沈沉舟身上确实没有别的伤才松了口气抬头看沈沉舟。
    沈沉舟注视着他，眼神很温柔，陆知晃了晃神，然后听见沈沉舟说：“陆知，我有点疼，你亲我一下吧。”
    陆知愣了愣，然后捧住他的脸，很认真很温柔地吻了他，最后放开他的时候还在他唇峰上轻舔了一下，然后陆知抬头看见沈沉舟脸上一片湿痕，陆知有些慌乱，抬手去给他擦，沈沉舟避开他的手把脸埋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背，陆知感受着渗透衣料传到皮肤上的湿意，抬手回抱住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沈沉舟声音很轻：“陆知，我有点疼。”
    陆知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
    沈沉舟埋在他胸口说：“我有点疼陆知……我好疼啊陆知……陆知我好疼啊好疼啊陆知好疼啊……”
    陆知听着他一遍一遍喊疼只能用尽全力搂紧他脸压在他头顶一遍一遍亲吻他的头发，眼圈发红。
    不知过了多久，沈沉舟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在他胸口使劲儿蹭了蹭脸，但陆知胸口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所以他抬起头的时候脸还是湿的。
    沈沉舟看着陆知的眼睛：“你哭什么？”
    陆知：“……”
    沈沉舟笑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说：“我要上床睡觉了。”
    陆知看了他一会儿拿了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把浴缸里的水放了，又用干的毛巾把他脸和身上擦干了，然后勾住他的大腿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抱回床上，沈沉舟全程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陆知把他放好，又给他盖上了薄被，扯了扯胸口的衣服又看了沈沉舟一眼，沈沉舟闭上眼，陆知就把灯关了然后去洗澡。
    陆知洗完澡回来直接钻进被窝，透过窗外微弱的光线看见沈沉舟睁着眼睛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陆知看了他一会儿，躺在沈沉舟右侧，侧过身把胳膊搭在他肚子上，勾住他的左手食指，额头抵在他肩上。
    过了很久，沈沉舟开口，声音有点低沉：“我是单亲。”
    陆知捏了捏他的指尖表示回应。
    沈沉舟接着说：“我妈在我八岁的时候过世了，车掉下了悬崖，没有找到尸体。”
    陆知抬头看着半明半暗中他的侧脸。
    沈沉舟继续说着：“我和我爸跟比谁更爷们儿似的，谁都没有在对方面前哭，葬礼第二天他正常上班，我正常上学。”说到这里沈沉舟停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我俩关系特别冷漠，他工作很忙，我们一周见不到两次，要么他回来我睡了，要么我去上学他已经走了……见面也说不到十句话……但是我从小住那片儿最好的学府小区，上最好的学校，换地方也是，卡里有花不完的钱。”说到这里沈沉舟又停顿了，这次停顿了很久，陆知以为他说完了或者不想再说了。
    但过了很久沈沉舟还是开口，声音轻了点：“我告诉他了，他生气了。”
    这次真的说完了，沈沉舟不再开口。陆知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下次让他打我吧，打我不用心疼。”
    沈沉舟被他逗笑了，转头看他：“那我呢？”
    陆知立马扬眉：“嗯？你会心疼吗？”
    沈沉舟不理他，低头把额头顶在他胸口，手圈住陆知的腰，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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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把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过了很久，陆知又要睡着了，沈沉舟在他怀里低声说：“陆知，我爱你。”
    陆知闭着眼把他往怀里又按了按：“好的。”
    ☆、第 12 章
    那天上午沈沉舟有一个很重要的公开答辩，陆知本来要去看的，还费尽曲折搞到了前排的位子，虽然在边角但能够清楚地看到沈沉舟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但那天早上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陆先生下楼梯的时候腰扭了，现在在医院，让陆知有空过去看一眼。
    陆知只能抱住沈沉舟亲了亲他的耳朵：“沉舟哥哥对不起，我爸住院了，我得去一趟。”
    沈沉舟愣了愣点头说好，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陆知松开他立马说：“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儿，你安心做你的答辩，但是我得去一趟。”
    沈沉舟点了点头说好，又说：“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陆知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在医院替你加油。”然后急匆匆收拾了东西出门去了。
    陆知到了医院，看见陆先生还是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高冷样子，方女士又在床边织毛衣，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正好医生来查房，陆知一转头跟他撞了个对脸：“咦，叶大夫，这医院只有你一个骨科大夫吗？”
    叶秋点点头：“只有我最厉害。”
    然后俩人都笑起来。
    之前因为沈沉舟的腿伤，陆知实在什么都不懂，沈沉舟那边家里几乎断绝了关系，陆知这边他爸妈虽然没有激烈反对但陆知也没脸上跟前去招摇，他自己也没什么受伤的经验，他连饭都不会做，更不用说照顾人了，但生病的人是最金贵的，总不能让沈沉舟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他就只能厚着脸皮骚扰叶秋了，问这能不能吃那能不能吃吃什么有助于恢复，那些营养餐都难吃得要死，陆知自己是没胃口，就盯着沈沉舟一口一口咽下去，然后再去骚扰叶秋有没有别的好下口一点的，叶秋一边骂他烦一边给他列单子，一来二去俩人就熟了，陆知还去医院食堂蹭了一顿饭，然后强烈吐槽自己可以来应聘厨师，叶秋哈哈大笑，沈沉舟出院的时候陆知还请他吃了顿饭，沈沉舟那天要回学校办一些手续没去。
    等叶秋查完房陆知说：“辛苦叶医生，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叶秋挑眉：“好啊。”
    陆知故意说：“你这算不算受贿？”
    叶秋睨了他一眼：“一顿饭贿赂我是不是少了点，我可是名牌医生。”
    于是两人都笑了，身后两位家长也带了笑意。
    方女士说：“陆知，请人吃饭要请贵的，不要小气。”
    陆知：“我知道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吃便宜的！再说我什么时候小气了！”
    然后一帮人这次真的笑开了。
    叶秋中午还要值班，所以他们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医院对街挑了家看起来档次最高的餐厅。
    陆知：“这可不是我小气，这附近最贵的就是这家了，你工作忙我也没办法。”
    叶秋：“没事儿，你下次打包给我送办公室来，多贵都不嫌贵。”
    陆知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男朋友才有的待遇。”
    叶秋耸了耸肩表示并没有被秀到。
    俩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叶秋说话很有趣，陆知忍不住感叹：“你看起来真不像三十多的老男人。”
    叶秋反唇相讥：“你看起来倒是挺像二十多的愣头青。”
    陆知扬了扬眉：“嫩总比老好。”
    叶秋看着他，突然说：“你男朋友挺成熟的。”
    陆知一点没有被坑到，毫不犹豫：“我就喜欢他。”
    叶秋摇着头啧了两声。
    这时陆知的电话响起来了，叶秋一看他嘚瑟的满脸笑就知道对面是谁，低下头安静吃饭了。
    陆知：“怎么啦？”
    沈沉舟：“陆知，你在哪里？”
    陆知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不对劲，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往落地窗外看，然后看到街对面的医院门口站着沈沉舟拎着一袋水果举着手机望着这边。沈沉舟看见他看过去就掐断了电话，直接转身上了停在他面前的一辆出租车。
    陆知莫名其妙被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都愣了：“卧槽？”
    叶秋在对面看着他笑，等陆知跟他对视上才说：“你告诉他，我有对象。还有我收回那句夸他成熟的话。”
    陆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现在不重要，他有点着急地说：“那什么，我男朋友生气了，我得回去哄。”
    叶秋撇了撇嘴：“男朋友不能这么惯。”
    陆知皱眉：“去你的，又不是你男朋友。”
    叶秋耸了耸肩。
    陆知：“这顿饭我是不能接着吃了，下次赔罪，单我先……”
    叶秋打断他：“不用不用，下次赔大的吧。”
    陆知应了声行急匆匆地走了。
    陆知觉得自己和沈沉舟的运气犯冲，沈沉舟刚才随便就上了停在脚边的一辆车，他却半天都打不到车，好不容易打上了车又一路堵车。
    等他终于到了家，开门进屋，看见沈沉舟正把最后一盘菜放在桌子上，陆知瞥了眼，三菜一汤，没有肉也没有鱼。
    沈沉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吃吧。”
    陆知被这状况搞懵了，喊了一声：“沈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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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舟坐下来拿起筷子应了一声：“嗯？”
    陆知不知道说什么就站在原地。
    沈沉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吗？哦对，你吃过了。”
    陆知愣了愣：“不是……我没吃，我这不出来追你了嘛。”
    沈沉舟咽下一口菜点点头：“哦。”
    陆知有点摸不清他的态度，试探着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什么：“我早上去医院看我爸，然后碰到叶医生了，然后我就请他吃个饭，你知道的，叶医生之前帮过我们很多。”
    沈沉舟头也不抬：“我知道，我还知道他名牌大学毕业，高材生，比我强多了。”
    陆知皱眉：“你说什么呢？”
    沈沉舟抬头看他：“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陆知表情都没了：“你放的什么屁？”陆知走到他跟前，“‘我不就喜欢这样的’是什么意思？”
    沈沉舟看着他不说话。
    陆知有点气急败坏：“你觉得我喜欢叶……不是，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成绩好吗？”
    沈沉舟还是看着他不说话，陆知气得想踹他一脚，看了一眼他的腿转了一下踹了一脚桌子腿，桌子腿很结实，“哐”一声响陆知表情一下子狰狞抱着腿蹲下来，沈沉舟脸色立马变了低身伸手去扶他，陆知一把挥开他：“你气你的！”
    沈沉舟顿了顿伸手抱住他：“对不起。”
    陆知这次没有再推开他，但语气还是很冲：“你对不起什么？”
    沈沉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无理取闹。”
    陆知气笑了：“你还知道你在无理取闹？”
    沈沉舟：“嗯，你的脚应该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沈沉舟语气很软，陆知没骨气地被哄好了，哼哼唧唧地说：“可我还没有吃饭。”
    沈沉舟：“先上药。”
    陆知：“那菜都冷了。”
    沈沉舟：“我重做。”
    陆知立马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被沈沉舟托着屁股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沈沉舟去拿来药箱，然后脱了他的鞋看见脚背连着脚趾一片青紫，还隐隐泛着血丝，陆知踢桌子这一下一点力都没收，沈沉舟狠狠皱了皱眉，陆知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没说话。
    沈沉舟细心给他上了药然后给他拿来宽松的拖鞋，扶着他到餐桌边坐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陆知就像第一次去沈沉舟家一样撑着下巴看他。一刻多钟后沈沉舟把菜都重新热了一遍，看见最后一盘红烧鱼端出来的时候陆知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沈同学，刚才没有这碗菜的。”
    沈沉舟像没听到一样给他盛好饭放在他面前然后给自己盛了饭坐在他旁边把筷子递给他，陆知不接，还是带着笑看他：“沉舟哥哥刚才没有红烧鱼。”
    沈沉舟嗯了一声。
    沈沉舟不回答问题陆知就一直看着他不接筷子执着地问：“沉舟哥哥刚才为什么没有红烧鱼？”
    沈沉舟没办法别开视线说：“我生气了。”
    陆知就笑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抬腿跨坐过来，沈沉舟怕筷子戳到他连忙移开手陆知就毫无阻碍地坐到他腿上。
    陆知笑眯眯地说：“生气了就不给我做红烧鱼呀。”
    沈沉舟不看他也不说话，陆知笑意更甚：“沉舟哥哥你这样吓不到我的。”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沈沉舟立马面红耳赤地看他。
    陆知笑得停不下来，沈沉舟伸手推他但没怎么用力，陆知搂得更紧，然后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沉舟哥哥你怎么这么可爱？”又笑了一会儿稍稍松开沈沉舟看着他正色道，“沉舟哥哥你以后不许挂我电话，你要是生气就像我刚才教你的那样收拾我。”
    沈沉舟听了前半句话脸色还正常，听了后半句就变了脸色瞪着陆知低声警告：“陆知！”
    陆知搂住他笑得停不下来。
    俩人一顿饭吃到了天黑，吃完饭洗过澡又在床上闹了一会儿，陆知说：“刚才还脸红脖子粗的，我看你心里其实挺想那么收拾……”
    沈沉舟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陆知就在他掌心里笑。
    一通折腾结束已经半夜，俩人草草收拾过后相拥在床上准备入眠，沈沉舟额头抵着陆知的锁骨突然低声说：“陆知，你为什么喜欢我？”
    陆知身心舒畅神思缥缈昏昏欲睡，听到他的话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太多了，说不清……我喜欢你对我笑，你不笑的时候我也喜欢……我喜欢你纵容我，你偶尔不惯着我的时候我也喜欢……我喜欢欺负你，偶尔被你折腾我也喜欢……我还喜欢你长得好看……太多了，说不完，反正我爱你。”
    沈沉舟在黑暗中轻轻眨了眨眼睛：“哦。”
    ☆、番外一
    陆知很容易被一些莫名奇妙匪夷所思的“传言”骗到，比如街边的小广告啦，朋友圈的“小科普”啦，论坛刷到的帖子啦，甚至是网上看到的段子他有时也会认真思考一下自己或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举个例子，小时候他在电视上看广告只看了一半，那是个洗碗机广告，但是陆小知只看到“碗屯在一起消毒会更卫生”这么一句，然后他当真了，每次吃完饭后他都立马把碗收起来，方女士和陆先生一开始还奇怪了一下，说这小子怎么转性喜欢洗碗了，不过没当回事，反正他总是三分钟热度新鲜几天就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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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周后方女士和陆先生发现了问题，一是陆小知这次新鲜的有点久，二是那小子洗的碗都不知道洗哪儿去了，就算碎掉被他偷偷扔了这种数量得是故意的吧。于是陆先生把陆小知拉出来谈话。
    陆小知睡眼朦胧揉着眼睛：“啥事儿？”
    陆先生也不跟他计较这兄弟俩的口气，心平气和地问：“碗呢？”
    陆小知脑子慢悠悠地转了转：“哦，我消毒了。”
    陆先生表情一时难以言表：“你放哪儿了。”
    然后他看到他儿子从阳台收纳角拖出来一个大桶，那是方女士洗鞋的桶，桶里乱七八糟堆着几十个碗和盘子。
    陆先生看见这一幕静止了有一分钟，最后什么都没说，把方女士从卧室叫出来了。
    那天陆小知在阳台哭了一下午，后来被罚洗了一个月的碗。
    这算是教训比较大的一次了，但记性是不可能长的，而且他根本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那就是大人无理取闹了，懂事的小孩子要宽容大人，嗯，就是这样。
    高中暑假和沈沉舟一起补习的时候陆知就发现沈沉舟身上总是凉凉的，很舒服。然后有天他经过客厅电视正在放一个养生节目，那节目上说“手凉脚凉的人是阴虚体质”。
    然后他和沈沉舟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假借翻书拿笔指点作业假装不经意地碰沈沉舟的手，其实他的“不经意”看起来相当“经意”，但他神经兮兮的小动作多了沈沉舟也没有管他。
    然后陆知发现沈沉舟的手确实很凉，还有脚呢，怎么知道他脚凉不凉呢，脚穿着鞋呢总不能让他脱了吧……唉？让他脱了？
    于是陆知“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淋湿了沈沉舟的鞋，然后一边迅速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更迅速地弯腰捞起沈沉舟脚踝就去脱他的鞋，这下沈沉舟没法无动于衷了，一把推开他站起来：“你发什么神经？”
    陆知眨了眨眼睛：“我怕你脚湿啊。”
    沈沉舟脸抽了抽没说出话，把脱了一半的鞋穿好，恶声恶气地答：“没湿。”
    虽然对方对他的好心“恩将仇报”，但陆知自诩大度对他的无知不予计较，而且陆知摸到了他的脚后跟虽然隔着一层袜子但确实不热，对比自己那就是凉透了，从而陆知下结论沈沉舟确实是“阴虚”体质。虽然夏天身上凉凉的贴着很舒服陆知很喜欢吧，但这是身体不健康的表现那还是要改改的。于是陆知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阴虚体质怎么养”。
    于是过了几天沈沉舟晚上没吃饭直接过来了，其实这没什么，他经常不吃晚饭，但那天中午他因为去书店买资料时间紧中午就吃了一袋饼干，于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胃有点不舒服，于是做着题一手还捂在肚子上轻轻皱着眉。
    然后陆知一脸分不清是关心还是幸灾乐祸的热切递过来一个保温杯，语气温柔：“喝点这个吧，喝了会舒服一点。”
    沈沉舟看着他好像在发光的眼睛接过了保温杯，一拧开还冒着热气。
    陆知立马说：“早上的，现在已经不烫了。”
    于是沈沉舟把杯子拿近嘴边，其实一凑近他就闻到一股怪味儿，但沈沉舟觉得自己是饿恍惚了，陆知总不可能下毒害他，于是他喝了一口，然后呛回了杯子里。
    陆知给他冲了一杯红糖水，浓得发苦。
    沈沉舟三天没有理他，陆知觉得沈沉舟不识好人心。
    后来有天看到班上一个女生给另一个女生也冲了那个水，陆知无知且无畏：“她也是阴虚体质啊？”
    那女生瞪了他一眼：“她生理期。”
    陆知闹了个大红脸。
    最近陆知又听说了一个传言，来源他已经记不得了，每天接触那么多信息呢。
    传言说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精/力旺盛，一天可以做个七八/九十回的。但他寻思他和沈沉舟一个星期也就那么三四回，这也差太远了吧。
    两个年轻小伙子每天光着身子搂一块儿睡觉怎么不得擦枪走火个五六七八回，其实陆知有时候是有反应的，但他看沈沉舟一派正常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都等它自己消下去或者自己偷偷解决，再者他觉得两个人搂在一块儿亲亲摸摸就很亲密舒服了，不需要每次都做更深入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俩这状况不正常啊，沈沉舟身体肯定是没问题的，之前每次做的时候陆知深有体会。那是感情问题？那更不可能，陆知整颗心都是沈沉舟，沈沉舟必定也是深爱他的，沈沉舟肯定深爱他，沈沉舟必须深爱他。那么……是他魅力不够，勾不起沈沉舟的兴致？这问题可大了。
    陆知是在半夜突然想起这件事的，本来没过心突然想起来就收不住，越想越深越想越多，然后打开了床头灯。
    沈沉舟正熟睡着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脸上脖子上蹭来蹭去，还间或有湿黏的触感，沈沉舟慢慢转醒，睁眼一片模糊的红，定了定神才看清是陆知在舔他的睫毛，沈沉舟还没醒透声音有点哑：“陆知？”
    陆知嗓子也哑，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嗯”。然后动作也不停接着亲他。
    沈沉舟躺着没动由着他动作，但陆知没完没了，沈沉舟被他亲笑了：“你干嘛呢？”
    陆知生气：什么时候了还笑，不应该把我扑倒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吗？
    然后他动作也凶了起来，先是咬了一下沈沉舟的嘴角，然后咬了一下喉结，又咬了一下锁骨，最后咬了一下他左胸口，这下咬得有点重，沈沉舟“嘶”了一声，终于不再“无动于衷”，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眼神是醒透了的凶狠：“你是不是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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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抬眼看他满脸挑衅：“有本事你收拾啊，光说不做不是男人。”
    于是沈沉舟把他收拾了。
    陆知到后来一直哭，怎么求饶都没用，沈沉舟不理他，最多只回一句：“不是你自找的吗？”
    陆知第一次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被弄哭，第一次那么疼他也只是红了眼眶，这次实在忍不住，眼泪像开了闸一样不要钱地流，最后结束了沈沉舟把俩人收拾干净换了床单把人抱上床自己靠在床头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背的时候陆知还在轻微的一抽一抽。
    沈沉舟一手安慰着怀里的人一手拿着手机看邮件，语气漫不经心：“说说吧，这次又被骗啥了？”
    陆知顿了顿才开口，声音还带着鼻音：“人家一夜七回一周七天，你……”陆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沈沉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频率和力度抚着他的背，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陆知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你是不是对我没有渴望？”
    沈沉舟顿了顿，放下手机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陆知和他对视，最后自己先收不住挪开了视线，沈沉舟低头亲了亲他红肿的眼皮，语带笑意：“欲求不满啊，你早说啊，要多少给多少。”
    陆知这时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挣开他的手往他怀里拱，闷声闷气地说：“不是我欲求不满，是……”说不出来了。
    沈沉舟给他接：“嗯，是我欲求不满。”
    陆知推开他翻身背对他把脸埋进被子：“关灯关灯我要睡了。”
    沈沉舟：“天要亮了。”
    陆知：“关灯！”
    灯灭。
    ☆、番外二
    陆知靠着玄关的柜子看着沈沉舟叹了口气：“你不要紧张，我爸妈对外人都很友善的，他们又不会打你。”
    沈沉舟扯了扯第十三次系好的领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镜子，低下头皱着眉把领带再次解开：“我还是觉得看着有点奇怪。”
    陆知上前两步摁住他的手，强迫沈沉舟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沈同学，你知道你的领带为什么系不好吗？”
    沈沉舟看着他：“为什么？”
    陆知：“因为你衬衣的扣子扣错了。”
    沈沉舟低头看了一眼：“哦。”然后把衬衣也解开打算重新系。
    陆知把他的手拿来，帮他把扣子系好，领带也打好，还给他正了正衣领，最后拍了拍他的胸口抬头对他说：“好了，你现在是最帅的沉舟哥哥。”
    本来出了门上了出租车沈沉舟已经好多了，看上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但到了陆知家门口他又不对劲了。
    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转头对陆知说：“你再看看我，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陆知无奈道：“哪里都没有问题。”想了想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就算他们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我宁可出家也不会跟你分手的。”
    沈沉舟皱眉：“你要出家？”
    陆知暴躁：“重点是这个吗？”然后推了沈沉舟一把让他正对着门，从他背后伸手敲了门。
    沈沉舟立刻就安分站好了。
    门很快就打开，是方女士开的门，沈沉舟太紧张一下子没能说出话来，倒是方女士先开口了，温柔地笑着说：“是沈同学吧。”
    沈沉舟愣了愣，应道：“啊，是。”然后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陆知一眼。
    陆知用眼神表示无辜。
    进了门陆先生坐在沙发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陆知他爸。”
    方女士直接上手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什么自我介绍方式，又不是见老师。”
    陆先生转头看沈沉舟。
    沈沉舟连忙道：“没关系的。”然后又回复道，“您好，我是陆知男朋友。”
    这下方女士和陆知都笑了。
    方女士说了一句“我去做饭”就走了，陆知走过去从身后抱了一下沈沉舟的腰，推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陆先生怒视了陆知一眼，陆知装没看见，于是陆先生气呼呼地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八年前的报纸继续看。
    一顿饭吃得很和气，有方女士和陆知活场子气氛自然热热闹闹的，方女士跟沈沉舟讲着陆知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沈沉舟也忍不住笑，陆先生也不严肃，时不时还补充几个细节，陆知全程都在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之间切换。
    方女士又说道：“哎沈同学，你记得陆知高三背的书包是什么颜色吗？”
    沈沉舟略微想了想：“好像只有黑色。”
    方女士笑着说：“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沉舟也笑：“为什么？”
    陆知预感到剧情会向着他不期待的方向发展，捂住沈沉舟的耳朵大声喊：“不许听！不许听！”
    沈沉舟抓住他的两只手摁在腿上，对方女士说：“您接着说。”
    方女士垂眸扫了一眼他俩的手，很快移开视线态度自然地接着说：“陆知高二的时候看中了一个白色的包，死活要买，我说白色的包他背不了，那个包还有一个黑色款，我说给他买黑的，他硬要那个白的，我就依了，跟他说如果他弄脏了以后他再要什么东西我都不会给他买。”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结果他果然弄脏了，还自作聪明自己染成了黑色。”
    --

 第22页

    陆知气急败坏：“我没有！你胡说！”
    陆先生慢悠悠补充道：“陆知跟他妈说本来买的就是黑色的，他妈信了，把一堆衣服和包塞一块儿用洗衣机洗了，结果除了那个包无一幸免，还有他当时的校服。”
    这下方女士急了：“我没信！我是不小心放在一块儿洗了！”
    然后两人就着“信没信”的问题争起来了。
    校服的事沈沉舟记得，陆知当时“偷”了他的校服穿还非说是拿错了，后来强行“共享”走了他的一件校服。他们高中三个年级的校服不一样，高二的校服当时因为工厂版图丢了所以没办法补，大家穿的都是“孤品”，只能从别的学生手里买，还不一定合身，所幸他们也不需要每天穿，所以陆知和他“这周你违规下周我违规”的强制协议他也就默认了。
    沈沉舟想起陆知当时心虚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好笑，然后转头看陆知，陆知一脸傻呵呵的笑，好像听故事一样，沈沉舟才想起他不记得了。
    沈沉舟转回头垂了下眼睛，陆知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不许信听到没有，我没有做过！”
    于是沈沉舟又笑了。
    晚上回家之后沈沉舟看了一条信息之后突然沉默了下来，陆知能感受到他平常的沉默和心情不好时的沉默的区别，于是歪在他胳膊上问：“谁惹我们沉舟小宝贝不高兴啦？”
    沈沉舟假装责怪地偏头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说：“我小姑让我这周末回去吃饭。”
    陆知点了点头：“哦。”
    沈沉舟转头看他：“‘哦’是什么意思？”
    陆知看着他认真地说：“‘哦’是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带我一起回去，我打不过你爸可以帮你抗揍。”
    沈沉舟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揉了下他的耳朵：“下次吧，我爸现在应该还是不能接受。”
    陆知问：“那他再打你怎么办？”
    沈沉舟眨了下眼睛：“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救我。”
    陆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然后抱住他的胳膊扒在他肩膀上，“嘤嘤嘤，你刚才摸了人家耳朵，要负责。”
    沈沉舟反身压住他：“好，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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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陆知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冲出浴室吓了沈沉舟一跳，他身上的水都没擦衣服也没穿，看着沈沉舟一脸紧张地问：“衣服上的心你看到了吗？”
    沈沉舟愣了愣：“什么心？”
    陆知着急地低头——没有衣服，然后把沈沉舟的上衣下摆从裤子里扯出来揪着边翻过来指着一个位置给他看：“我画在校服这个地方的那颗心，你看到了吗？”
    沈沉舟看着他指的那个位置，愣了愣，然后声音低低地说：“……看到了。”
    陆知松开他的衣服回身往浴室走，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感叹：“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白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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