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全职太太》 第1页 [现代情感] 《不做全职太太》作者:渔安知【完结】 文案: 其一原来他也是会疼人的,只是疼的人不是她。到后来,他想疼她了,她却不想要了。 其二“我养你啊!”男人说这话时是真的,可是后头的嫌弃也是真的…… 全职太太逆袭记 一句话简介:女人活得漂亮是最好的反击 立意:女子当自强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意,柏应希;翁小藕,岑征 ┃ 配角:裴欣,柯云皓等 ┃ 其它:打脸;虐渣; 第1章 媳妇难为(上) “诶诶,花瓶,花瓶,摆这边,这边。那个金钱树移过来……” “……沙发推过去,对,就推到这里。茶几也推过来一点。” “嗯,还有这个放那边去。” “来来来,抬过来,抬过来。” “……等等,把那两幅画取下来,将顺顺这几张照片贴上去,挂个小照片墙。回头周岁宴过后再换下来。” …… 翁小藕抱着顺顺,拿手拍抚着女儿的小身子嘴里低低哼着歌,在卧房里来来回回轻缓的踱步哄孩子入睡。 听到客厅的动静,她忍不住蹙眉,心中不无憋闷。她这个姑姐每次来她家,必要如此折腾一番。指挥着顺顺爸从里到外的捣腾。而做这些,姑姐从来不会询问她的意见。也根本没想过要尊重她一下。 这明明是她的家,可是客厅,卧室,厨房,阳台,洗手间甚至这屋里的犄角旮旯,每一处都要依着姑姐的喜好来布置。而每来一次,姑姐的喜好都要变上一回。至于她喜不喜欢无所谓,姑姐从不做考虑。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句曾流行一时的梗,说的就是她姑姐和她。 翁小藕将睡着的女儿轻轻放进摇篮,接着她坐到一边望着女儿的睡脸无声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她真不想出去面对姑姐。别人家里只有一个婆婆,而到她这,她仿似有了两个婆婆。并且还都是对她不太满意的“婆婆”。 姑姐柯云婧大其弟也就是她丈夫柯云皓十岁,大她十二岁。性格和她婆婆如出一辙,为人强势,古板又挑剔。公公和姐夫则俱是温吞脾性,在家里基本没有话语权,家中事务无论大小都由婆婆和姑姐说了算。 至于丈夫柯云皓,翁小藕不禁又叹了叹气。顺顺她爸极孝顺,用时下的话说,就很有点妈宝男的意思。特别看重婆婆和姑姐,很听她们的话。 恋爱时身在象牙塔有情饮水饱,不明就里不谙世事。结了婚终日于生活的烟火气里打滚,泡在柴米油盐,琐碎日常里日复一日方知利害! 小坐一会,翁小藕起身将女儿蹬开的小包被重新掖好,俯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记。随后轻手轻脚的离开来到客厅。 “顺顺睡了?”柯云婧瞥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问。 “嗯。” “小皓说你想给顺顺养条狗?”片刻后,柯云婧又问道。 “有这么个想法”翁小藕微微一笑应道:“顺顺看见狗狗就会笑,特别高兴。” 稍事一停,对上姑姐闻言就不太欢喜的眼色,她轻声接道: “要养也是两三年以后的事,等顺顺大一点再说。” 小宝宝都喜欢猫猫狗狗,稀罕小动物,翁小藕爱女心切,难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想着日后给女儿养只狗做个伴。何况,她本人也非常喜爱猫狗,喜爱这些小萌物。 却听柯云婧没什么笑意的说道: “猫啊狗的最脏了,身上都是细菌有什么好养的。再说了,养条狗平白多张嘴。要吃要喝要打疫苗,还要□□这都是花费!” 她望着小藕语气不大好的说: “好汉难养人三口,小皓赚钱也不容易,先前他要养你,现在还要养顺顺,吃的用的张嘴都是钱!你是他妻子,你要多体恤他一点!尽量不要给他额外增添负担!” 翁小藕抿了抿嘴,没有吱声。 柯云皓是她学长高她两届,他是她的初恋。她大一刚进校他就开始追她,说对她一见钟情。两年后,在他毕业读研她读大三那会,她接受了他的追求成为他的女朋友。又过了两年,她大学毕业,而他也读完了研究生。随后,他便向她求婚。彼时,正值情浓相亲相爱。没怎么犹豫,他们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因为省城房价高,云皓家只给出一半钱买房。剩余的让他们自己去还贷。她妈妈不想他们一结婚就扯太多的债,所以也不收彩礼,并掏出三十万的积蓄支持他们买房做装修。而这钱是她爸当年出意外获得的赔偿金里省下来的。 新婚的日子很甜蜜。一如恋爱时的殷勤,云皓待她温柔体贴,呵护周到。她感觉十分幸福。度完蜜月她想找工作,夫妻一体,她也想赚钱贴补家用。可是云皓抱着她话说得深情而疼宠: “宝贝,想什么呢?不早跟你说了吗?不用你养家!有我呢,我养你啊!” 他说:“我可舍不得我的小藕宝贝出去辛苦遭罪!你呀,就乖乖的呆家里,自由自在每天等着我回来。别的不用你操心,有老公养家呢!” 还笑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 那会初进门,没要彩礼还带了嫁妆,婆婆和姑姐对她声相比现在要好很多。对云皓不让她出去工作,她们没说什么只道: -- 第2页 “小皓也要二十六了,该要个孩子了。” 原本还想二人世界过个两三年,没想这么快要孩子的他们于是不再避孕。蜜月过完不到两个月她就怀上了。二十二岁出嫁,二十三岁她做了母亲。 有说,在婚姻生活里,最大的一道坎不是七年之痒,而是生娃后的第一年。 对此翁小藕深以为然,深有体会。 还有小半个月,顺顺就满周岁,距她生产刚刚好一年。这一年,于她个人不夸张的说,简直是充满“动荡”的一年。她几乎每一天都在沉默中崩溃,安静的歇斯底里。然后再悄无声息的自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开始新的一天。她没有选择,她是一个母亲。 婆婆没有帮她带过一天孩子,也不同意请保姆。用婆婆的话说: “一个孩子而已,还不能自己带?过去人一生十几个孩子不都自个带的。哪那么娇气!我生你们姐弟谁帮我带了?” 事实上,就连坐月子也是她妈妈心疼她,千里迢迢坐一天一夜的车赶过来照顾她。 因为生的女孩,婆婆颇是不喜。迄今为止,没有给顺顺洗过一块尿片,穿过一次衣,伸手抱的次数屈指可数。若非亲历,翁小藕不敢相信,今时今日,新世纪都有二十年了,竟还有这样重男轻女的奶奶。 她妈是家乡本地一家单位的出纳还未退休,请假加调休帮她坐完月子就得赶回去上班。换句话说,过了弥月之喜,她便只有独自一人带孩子,照看女儿。自此,她的生活彻底被孩子和家庭琐事包围,每一天都象打仗,急急忙忙。 宝宝小,吃喝拉撒睡轮着来,还要抱着遛弯陪着玩耍。不断有新的状况,出现各种新的麻烦。一天二十四小时,属于她的只有夜间断断续续凑一块不足三,四个小时的睡眠。不夸张的说,在这一年里,她鲜少能安安稳稳吃一顿饭。无论做什么不说洗衣做饭了,就是吃饭,甚至上厕所她都得见缝插针,赶火似用最快的速度。她每天都很累,却无人可诉。 她妈本来就担心她,时时挂记着,她怎能叫妈妈更加操心。所以从来报喜不报忧,每每强颜欢笑只说一切都好; 亲妈都不能说,婆婆就更指不上了。婆婆不帮着带孩子,但这不妨碍婆婆指手画脚做个批评家。这一年来,婆婆统共也没来看几回孙女。而每一回来,从没个暖心的话语。不是挑她的错,就是嫌弃顺顺爱哭太吵!自己不抱还不叫她抱。 “你让她哭,别她一哭你就抱!看看都惯成什么样了!这还得了,才这么点就这么大脾气!你不抱,紧她哭,看她哭到什么时候!非把她给矫过来不可!” 又道:“没人理她,她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 顺顺被搁在摇篮里,小脸通红哭得声嘶力竭,满头满脑的汗。她受不了!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婆婆也知顺顺才这么点,不过几个月的宝宝还是个小婴儿。和这么小的宝宝,她做不到耍狠也不能讲道理。她只能去爱。何况,因为母爱的本能,因为想做一个好妈妈一个称职的母亲,在孕期她读过很多育儿类书籍。 对“宝宝哭,不要抱”这种观念她本身就不太认同。宝宝哭,除了基本的生&理需求,饿了渴了热了冷了,或者困了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有心理需求。 小藕赞同的是并不象一些老人常说的,三岁之前孩子记不住事。就象顺顺哭闹时,小家伙会认人。别人哄不了,但只要她一抱,顺顺就会安静下来依恋的贴着她。这说明宝宝是有精神感知的,宝宝也需要安全感。会害怕,也会感觉孤独。她只是太小不会说,哭就是她的表达方式,是她现阶段唯一的表达方式。 母女连心,顺顺哭得厉害,她心疼得要死做不到坐视不理。顾不得婆婆生气,她也是要抱的。 “你就惯着吧,你就是累也是自找的!能怪谁呢,有你这么带孩子的?你这样,一天什么都不用干了光带个孩子!碰到以前农村集体出工记公分,忙得象抢火你啊只能饿死!” 她默默的听没想反驳。只因婆婆和姑姐一样,都是——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性子。 同婆婆说她看过的婴幼儿心理学,说不给抱任宝宝哭这种育儿习惯,会对孩子的未来,给孩子的成长造成什么样的不良影响,无异鸡同鸭讲,白费口舌。 此一时彼一时,时代不同了,已不是过去那般物质匮乏,生活艰辛为温饱挣扎的情境。她既能多给孩子些关爱,为什么不呢?带孩子疲累和爱孩子这其实是两码事。 恁谁经历丧偶式育儿都会感觉疲惫。 翁小藕望一眼一通折腾后,正瘫在沙发上休息对姑姐所言恍若未闻,无意出声帮腔调节下气氛的丈夫,心中酸涩。 这便是她的坎。 当初他让她呆在家里每天等他回家。说要养她,要她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现在她一个人呆家里带孩子,没有工作没有朋友,他本该是她最亲密的人,可是他很忙。 她怀顺顺那会,他和他一个师哥合伙创业开了家公司。人道万事开头难,他们却顺风顺水时运亨通,事业开展得出人意料的顺利。开张就是一笔大单赚了不少。不到一年,不但付清房贷的尾款还买了辆很不错的车。 然而日子是好过了,翁小藕却一天比一天感觉苦闷。如今她的生活里除了女儿顺顺,仿佛再没有能叫她感到特别开怀的了。因为每天目之所及的也只有顺顺的笑脸,以及小宝贝对她全心的依赖和喜欢。 -- 第3页 那个初始单子谈成,高兴的抱着她转圈亲吻不停满心喜爱的说: “我的小藕宝贝可真是个旺夫的小乖乖!”的男人和眼前沙发上神情淡漠,无动于衷的男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自她生下孩子,他似乎越来越忙对她也越来越冷淡。就她的观察,或许不单单是由于婆婆她们的影响,不喜女孩对她生了女儿感到不豫。 女人都是敏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坚持母&乳喂养,孕后激素还未恢复正常。反正生完孩子每天累得喘不过气,严重缺觉少眠的她并不象其他同样喂&奶独自带娃的妈妈那样瘦下来。反而变胖了许多,体型与未怀孕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虽说不上胖得不能见人,但比之从前的清瘦苗条确实有很大的差异。 体型有改变,皮肤也在这一年持续的熬夜中变得晦暗松弛了不少。还常常眼下发青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除了这些,生育还给她带来了妊娠纹,尽管很少不算多但的确留存在了她身上。 总之,生娃前总爱腻着她的男人,在她生娃后渐渐不同了,日复一日的疏远。诚然他工作很忙,但象那话说的: “如果男人爱你,再忙他也会抽时间陪你。” 男人上心与不上心皆有迹可循。一个男人真的在乎你,那么不论他有多忙,他都会关心你,会心心念念时刻想着照顾你的感受。所以在感情世界里,时间从来不是问题心意才是症结。 自从做了父亲,自从事业有成云皓的脾气是越来越大,早不似往昔的体贴,待她和女儿都不怎么耐烦。 第2章 媳妇难为(中) 见小藕不应声,柯云婧顿感不悦。她自来训话训惯了,那一身仿佛训导主任般的架子,已经跟层皮似长在她身上脱不下来。 于是她目色一沉拉着个脸接道: “我说的,你还别不爱听。等顺顺大一点,你们还得要一个。得给她添个弟弟,你也知道妈和爸都等着抱孙子。到时候两个孩子” 她乜眼看着小藕不掩轻视的语气: “还有你,都得小皓养着!他一个人要养你们三个,一应家用吃的穿的,你们一张嘴他就得拿钱。就是他有本事能挣钱,那也是他辛苦赚来的你要惜着点!平常多节省一些,不该用的就不用,不要总想着乱花钱!” 小藕听得心头憋气。只是提了提还没影的事,就被凭空扣下一顶“乱花钱不知体恤”的帽子,遭到这样夹qiang带棒的数落。而最叫她反感,听不顺耳的是姑姐和婆婆口口声声说要孙子!好像顺顺就不是柯家的孩子。口口声声要她再生,也不问她的意愿好像要她生,她就必须得生。 诚然她喜欢孩子,但她不喜欢她们这种过于强势的态度。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当女人是生育机器,非生出一个儿子来不可! 只她动了动唇,却终是忍了下来。生受着,默然不语。她不惯和人吵嘴,这辈子长这么大就没跟谁红过脸。何况这会她其实很累,只等着姑姐能快些去洗了歇息,她好趁着顺顺睡着也跟着眯一会。 虽然添了辅食,但小家伙现在每晚还要吃两次夜&奶。小藕的打算是等女儿满了周岁再给她断&奶。那晚上她要喂两次奶,要给孩子把尿换尿不湿,还要陪着半夜醒来,总要吚吚呀呀咯咯笑的玩一会的女儿玩耍。 待到隔天小家伙可以睡早床,她却不能不早早的起床,趁孩子睡着赶紧准备早餐,清洗衣物收拾下屋子。由此,她自然非常珍惜能睡觉的时间。甭论,她是真的很困满身疲惫。 她如是想,柯云婧却是恼火只当小藕故意气她。心说,早瞧出来了,也就看着老实,实则闷坏讨嫌得很! 较劲一般她继续语声带刺道: “还有不要男人做小事。小皓白天要上班,忙了一天回来他也要休息。家里的事你多做一点” 刻意的顿一顿,她冷声冷气,十分尖刻的说: “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值钱。” 这话说得太刺耳,小藕当即变了脸色。泥人尚有三分土气,再是隐忍不愿与人争执,在这一会小藕亦是忍不得了。姑姐这是明摆着欺负人。是有多看轻她才能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语! 正待开口,窝在沙发上的柯云皓看她一眼,这时也不失聪了冲着柯云婧轻唤了声: “姐…” 他微微皱眉,大概也是觉得他姐话说得过了: “你说什么呢?” 柯云婧闻言,似被拆台立时不满。她一瞪眼腾一下起身负气道: “行行行,我这就走,不在这讨人嫌!一个两个的都不知好歹!我这都是为了谁?” “哎呀,姐,你看看你”柯云皓见状,也赶忙起身赔着笑脸: “就是脾气急!走什么呀走,多玩两天再走。” 他看一看小藕,想使个眼色叫她说句话。小藕却不看他,面上神色有点冷。 他只好舔了舔嘴巴,带着息事宁人的意思哄他姐道: “姐,你别误会!不是,我刚也没说啥啊。你是我姐,你知道你弟这个人,我真没别的意思。这大晚上的你说要走,这不戳我心窝子吗?叫我” 他又看一眼小藕,复道:“叫我们心里可怎么好过!” 斜眼睃一记闷声不吭的小藕,柯云婧脸色很不好看。继而她扬高了声用一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口气不忿道: -- 第4页 “也是我自个多事!劳心费力的帮着人布置屋子也没落个好!我这啊纯属吃饱了撑的!” 这真是贼喊捉贼,有理说不清。小藕但感身心俱疲,一言不发站起身往卧房走。姑姐喊这么大声,她担心会吵醒顺顺吓到女儿。 柯云婧见状,气得不行脸色更加难看。柯云皓看着她的背影也没忍住皱了下眉。 “好好好,是我犯贱!我上赶着过来看人脸色”柯云婧气冲冲的,声音愈发的高了: “以后你看我还来不来!我跟谁操心啊我!我今就把话撂这了,以后你家这门槛,我要踏进半步我都不姓柯!” 不想这平日安安静静,言语不多的弟媳会突然这么嚣张还这么蜇人。错愕之余,从来顺昌逆忘不容反驳的柯云婧,大感被下了面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一张脸绷得死紧,心下恨道,果然咬人的狗不叫!越是看着老实的,越不是个好东西! “姐,姐,瞧你这说的!来,我们先回屋坐下好不好?我给你倒杯水,咱们有话慢慢说。” “小皓你放手!我告你,我没受过这样的气!” “姐,你消消气,我替小藕向你道歉还不行吗?等会我问问她怎么回事啊!现在听我的回屋去,这会也不早了,姐你也忙了这么老会该是累了。要不,咱们也不说了,有话明天再讲。听我的啊,先回屋赶紧泡个澡了睡觉去!” “哼!算了,你家的床啊我可睡不起!” …… 柯云婧要走,柯云皓忙着阻拦。俩姐弟在门口拉拉扯扯,来来回回。一个满面恼怒铁青着脸,一个着急赔笑不停说好话。 翁小藕走进卧室关上门,将那些扰人的声音统统隔绝在外。她走到摇篮边看着小脸无邪,在睡梦中砸吧小嘴的女儿心中泛疼。随后,她扶着摇篮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神思怔怔。 她本来困得很,但被姑姐这一闹却是睡不下,心头烦忧心绪发沉,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对目前的状态,对她的婚姻,她感到累极了! 其实当时她妈对她这门婚事并不太赞同。叫她再好好想想,要多些考虑。一来,她妈期望她能出去工作做一番事业。再不济,也要能养活自己经济独立。不想她早早嫁人为家庭所累; 二来,事实证明她妈到底年长,看人准洞悉人情。那时她妈就说云皓家里人不好相处,重利较真还总爱斜眼看人很有些傲慢。又道云皓孝顺没错,但做事有点太听他家人的话。这样的男人恋爱时温柔,过日子媳妇会很难为。 可她那会不经事,沐浴爱河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哪听得进去只当她妈妈多虑,又舍不得她太早出嫁。 她是没有得到过父爱的人,仿似遗腹子,还没出生父亲便出了意外,于一次出差途中遭遇车祸差点身死他乡。后来人是救回来了,留了条命。却也仅仅只是一条命而已! 因终是伤重,她的父亲变成了不言不语,不能认人不能自理,只能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她爸卧床十七年直到死也不知她是他女儿。 有爸象没爸,直若单亲家庭的孩子般长大,让她忧郁而敏感,不会轻易相信并接纳一个人,但也让她更为依恋和珍惜外界给予她的温柔。所以,她没法拒绝他的求婚。 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那会他对她是那样的好!深情款款,爱意拳拳。那时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她嫁给了爱情。 但他和她的婚姻怎么弄成了这样?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明明是同一个男人,他的心意怎么就不同了呢? 第3章 媳妇难为(下) 她发着呆,浸泡在自己的忧伤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打开,柯云皓走了进来。 循着声儿她回神,望见一张锁着眉,神色明显不太高兴的脸容。在昏黄的,仅供照明不够亮堂的小夜灯下,她看着这张脸,突然感觉非常的陌生。他们是夫妻,可这会,不,是早就陌生了的!自从她生下女儿,他们甚至都说不上是彼此的“枕边人”。 因为他怕吵,因为他白天要上班,所以这一年他们形同分居。她带着女儿睡在主卧,他一个人睡去客房。分开睡这事是婆婆和姑姐提出来的,在她生产过后,开始坐月子的时候。而她也心疼他,虽然那会她其实很需要他。 为了这事,她妈暗里叹气难受了很久。彼时,婆婆说自个病了,身子不适不能照顾她坐月子。又不肯他出钱请月嫂,而姑姐也说家里有事走不开。有话说,自己养的自己疼。她妈见状,特地请假舟车劳顿的赶过来照顾她。 是看她和她妈妈都太好说话了吧,是她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孤儿寡母好欺负!心随念转,翁小藕心尖遽然一疼。这一回,她是为她妈妈感到心疼。她让她妈受累又受气,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我给姐在前面酒店订了间房。” 许是她脸色不对,今天又表现得实在异常。柯云皓看了看她,到底松了眉头放缓了语气。 “姐那话确实说得不中听,可你知道她这人就嘴巴利了点但心不坏!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他说着,走近一些看两眼睡在摇篮中的女儿,然后他低头看住小藕顿了顿接道: “她有口无心你也别往心里去,明天给姐打个电话啊,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她是大的,你给她个台阶。” -- 第5页 小藕闻言,面上神情不变也不吱声。这是她预料中的结果。这一年来,她已经看得很清楚,在她和他家人之间,他永远站在他家人一边。事实上,如果他能多维护她一点照顾她的感受,在婆婆和姑姐无故责难她的时候,能为她出头说句公道话,婆婆和姑姐未必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茬刁难人。 见她明显有情绪,柯云皓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今晚几番折腾,他有点累了。这会只想赶紧解决了麻烦好去睡觉。 他看看小藕,蹲下身来想要伸手抱她。他也知,他姐那话确实说得重了,现在她委屈想使点小性子,他得哄一哄。 眼看他靠过来,小藕几乎是下意识的偏身避开他的拥抱。很多时候,女人的心和身体同步。她心里打了结,或许应该说日积月累,隐忍在她心里的结,于今晚,在此时此刻结得更深了。 随着她的动作,柯云皓脸色变了。习惯了她的温顺,对她突然变得这么刺头,不依不饶的,柯云皓很是不惯也很有些不耐烦。 他忍了忍,站起来耐着性子道: “说来说去,姐她也是心疼我。你晓得,我小时候家境不太好。爸和妈每天忙着生计,早晚都要出摊根本顾不了我。都是姐留在家里照看我。为了我,她连大学都没上。可以说,我是她一手带大的。” 他叹一口气接道: “小藕,我就这一个姐姐,长姐如母,你就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她较真好不好?” “她对你好”小藕终于开口:“你也有回报她。就今年姐夫生意亏损,资金周转不过来,你二话不说,立刻就给他们转了二十万。因为没人照顾我坐月子,我妈不得不跟单位请假,大老远的从老家赶来” 她平铺直叙,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 “那时你也许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提出要给妈翻新下老家的厨卫。可是顺顺她咕咕马上就说想换辆车。翻新厨卫不过几万块,姑姐一辆车要几十万。” 她稍事一停,看着丈夫语声很轻: “你毫不犹豫送了姑姐一辆车,却再不提给妈翻新厨卫的事。” 柯云皓听得一愣,旋即他皱起眉用质问的口气,惊讶又烦躁的问道: “所以你原来是因为这个而记恨姐?就因为我对我姐好?” 小藕也蹙了蹙眉,不愿再出声。 这就是她的爱人! 当褪下爱情的滤镜,当他不再是那个对她柔情蜜意的男人,她才惊觉他竟然这样不好沟通。惊觉他竟似乎完全不懂得她,不知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是记恨这个吗?记恨他对他姐太好? 小藕但觉心灰,抿紧了嘴巴。 她只是想反驳他所谓的她和他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他们是一家人吗? 婆婆和姑姐血亲有别,亲疏分明得只恨不能锱铢必较。而他又何尝不是!他们柯家对自己人和外人分得真是清清楚楚,拿捏的明明白白。甚或就是她的顺顺,他的嫡亲骨肉只因是个女孩不被他们喜欢,便也好似半个外人,用钱都用得磕磕巴巴。 见她不应声,形同默认。柯云皓没了耐性,居高临下睨着小藕语气很冲: “如果是因为我给我姐花钱,叫你不痛快怀恨在心,那翁小藕,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不可能不顾着我姐,我不可能忘本!” 他黑着脸,特别不忿的: “我用我自个挣的钱报答我姐怎么了?我自己挣的钱,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用不着你批准!” 小藕眼眶发热,涩意填胸。她心下发凉,面无表情的听,努力压制着心中的酸涩。 “你要还当我是你老公,就不要让我难做。明天你给姐打个电话,向她道个歉。然后我们一起去酒店把她接回来。” 柯云皓撂了话,不无恼火的再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卧房把个门摔得山响。睡在摇篮里的顺顺当即被惊醒,打了个冷噤。随即就惊吓得大哭起来。 小藕抱起女儿轻柔的安抚她的小身子,将女儿再度哄睡以后,她吸了吸气,忍下涌上眼眶的泪意,低头将脸轻轻的贴到女儿的小脸上。 她想,对你好这件事,真是世间最不稳定的事。因为说这话的人随时都能把它收回去。曾经信誓旦旦要照顾她一辈子,会永远对她好的男人,不笑便似陌路,翻脸就无情。 她和柯云皓的纸婚是甜的,只果然人心幽微又善变,难测而不可捉摸。只是多过了一年,两年,他们的棉婚和皮革婚就都过成了纸婚! ※ S市,市区豪华公寓。 屋内餐厅四人围坐一桌正吃着午饭。 第4章 两个人的世界,三个人太挤…… “嫂,诶,我还是叫你舒意吧,可以吗?”一个娇弱柔软,特别女人味的声音打破餐桌的寂静: “按理该叫嫂子,可是嫂子听着土气”女人望着舒意笑得十分好看: “真说到年纪,你比我还小呢。” 舒意看着她笑了笑应道: “行啊,没关系,大家都是平辈。” 和女人柔美的声音不同,舒意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天生的,但并不难听。她略带沙哑的声线,说起话来低低的,语声轻而慢带着点空灵悠远的味道。 女人闻言,柔柔一笑,眼波流转看向面相俊美但神情冷冽的男人。 -- 第6页 “可不就是平辈,其实应希哥也就大我两,三个月。”她笑道。 男人恍若未闻顾自吃饭,动作不疾不徐斯文而优雅。 舒意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红唇微糯,雾眼含波,轮廓小巧的一张脸象被露水打湿的花瓣。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惹眼也相当迷人的女人。是那种会叫男人无法忘怀的女人。 古往今来,没有不看脸的。一个女人长得美就是优势,就有叫男人动心的资本。而一个女人倘若既有女孩的天真和娇柔,又有女人的妩媚与风情,还有着点淡淡的,朦胧的忧伤朦胧的美和那一抹难描难绘,湿漉漉似带着水气的脆弱。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发狂恨不能掏心挖肝的疼。 毫无疑问,裴欣就是这样的女人。似随时携带惑人的蛊,轻易就能令男人沦陷,欲罢不能。 裴欣是她婆婆的干女儿,是她老公柏应希的干妹妹。而这干哥哥干妹妹的却曾经是一对恋人。更确切的说是曾订过婚的未婚夫妻。是柏公子也就是她老公心口上的朱砂痣,是他收在记忆深处,仲夏夜里的白月光。是他的青梅竹马。 舒意心中泛起一丝苦意,她吃着饭味如嚼蜡。心说,有这一张可以颠倒众生的脸庞,不怪挑剔难取悦的柏应希念念不忘。直到现在,他书房下格的抽屉里还放着他们的合影。 其实她也不丑。事实上,她应该是很多人眼里的美女。只是和裴欣相比,她缺了那股子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韵&致。 “舒意厨艺真好!这菜做得好吃又好看”柏应希不搭腔,裴欣似也不以为意,转眼看住舒意一径笑道: “干妈本来打算叫你们回家,一起在老宅里吃饭。是我说要来这尝尝舒意你的手艺。你不知道呀” 她一双美目又瞥向冷冷淡淡,面无表情的男人语声更柔了: “从前应希哥他嘴刁得呀,家里请的星级大厨每天都要犯愁。” 裴欣微顿一顿,视线转回重新落在舒意脸上: “我一听他不带厨子,也没请个保姆在外住着,就知道你肯定很能干,做的菜一定很不错。现在一看我果然是个有口福的!” 她望着舒意笑,甜言软语: “舒意你的菜做得可比老宅里张阿姨的菜还要好吃,等下次你们回了老宅” 她歪一歪头,用一种爱娇的语气说道: “我不要张阿姨做饭,能者多劳,舒意我要吃你做的菜!” 她笑得非常温柔,舒意却听得很不舒服。因为她的眼神让人感到不舒服。这种感觉微妙,难以言表。有时候你就是能感觉到一个人,她对你有敌意。就象一种直觉,并且常常是一种精准又敏锐的直觉。 舒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是淤泥里长大的女子,饱尝世态炎凉,见惯各色人等。这让她一向识得眼色。心头有了戒慎,她但感裴欣这话绵里藏针,明褒实贬。恐怕并不是要称赞她的厨艺。而是暗讽,是轻慢,拿她当佣人看待和使唤。 很好,看来这位突然回国,不期而至的干妹妹不单是一道白月光,还是一朵小白莲。从这一刻开始,舒意清楚她们做不了朋友。因为很明显,裴欣不会当她是朋友。都是女人,她懂裴欣看柏应希的目光。裴欣当她是情敌,而且显然还是看不太上眼的情敌…… 看看闻声面色无波,一脸淡漠的丈夫,再看一看自来矜贵,从不拿眼瞧她,两三年来,不曾同她说过哪怕一句话的婆婆。舒意笑一笑,冲裴欣点了点头应道: “好啊。” 听见她的回答,裴欣看着她的眼睛面上笑容更深。 “舒意你真好”她说:“难怪应希哥会喜欢你,愿意和你结婚娶你为妻。” 她话音落下,餐桌上一片寂静让人尴尬。 只这尴尬不属于裴欣,这尴尬是给舒意的。 舒意顶着这份尴尬,侧眸看向近在咫尺却宛似水远山高,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的男人,确定她的直觉没错—— 裴欣对她有敌意,那种心怀妒忌的女人对讨厌的情敌所有的恶意。 因为这桌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柏应希并不喜欢她,对她完全没有作为丈夫对妻子的喜爱和在意。换句话说,裴欣是故意的。因着那敌意和恶意而故意说反话,也或许?她猜,还带着些试探,试探柏应希的反应。 舒意挪开眼,朝注视她的裴欣弯唇给了个回应的笑容。随后她低头吃饭,神色如常若无其事看不出半丝异样。 不是不难受的。倘换一个人,底气足又脾气大的,这会怕不是就要当场发作,不管不顾。又或者娇气,心理脆弱的直接被气哭。 只是她现在没有底气,所以她不能发脾气。至于流泪哭泣?她更加不会。自很早开始,在她年少时,她就知道眼泪对她没有用。因不管她哭得如何伤心如何的可怜,有多么的无助,那些伤害她的人也不会因此对她多一丝丝的心软,更不会为她感到负疚和心疼。 想清楚这一点后,她便似失去了泪腺再也不会哭。不论心情多么难过,情况有多么糟糕令人绝望,她也不会哭。不单不哭,她反而还会笑得格外明艳。用她全部的力气,表现得好像不会受伤一样。在她的人生经验里,这个世上,有资本娇气的女人才有脆弱和哭的自由。 她垂首吃着饭,察觉那两道注目的视线在她头顶停了停,随后移开。接着她听到裴欣语调柔婉,叙旧一般的说道: -- 第7页 “几年不见,应希哥的口味一点没变。还是爱吃鸡肉爱吃鱼,不爱吃海鲜。” 不用看,舒意也知道裴欣在看柏应希。听得出对刚试探得来的结果,裴欣很满意,此时她的声音透着方才没有的轻快,还有些隐隐的得意。 只她说完,空气又静默了。 舒意余光瞥见柏应希依然彷如听不见,餐叉都没有声音一派贵气的叉起一只鸡肉饺子,以他一贯的吃饭的节奏徐徐放进嘴里,再慢条斯理用他自小养就的用饭的优雅,几乎无声的嚼咽。 “应希!” 待他吃完这只饺子,姚茗岚也就是他母亲,柏氏的董事长终于缓声开口。语气威严隐带不悦。 舒意想了想,微微侧头看过去。看见原本眉毛都不动一下,除了进食再没别的动作和表情的柏总,遽然有了不同的表情和不同的动作。 他皱了皱眉,面上神情益发凛冽。继而他拿餐巾抹嘴后站起身,谁也不看一语不发离开餐厅。 桌上三人看着他的背影面色迥异。 舒意眸色平静,没感到意外。 姚茗岚蹙眉,压抑着脾气。 而裴欣却是一脸嫣然,轻轻柔柔的笑了。 舒意低首间,眸光掠过她的脸,两相对视各自心里都明镜似心照不宣。舒意想,这大概是裴欣在这间公寓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 柏应希这个人如果不是在意,他根本不会有情绪。任你若何,他都能视你如无物。就象他不在乎她,是以,即使在人前,他也不会和她互动,连眼神的交流也无。 第5章 两个人的世界,三个人太挤…… 接下来的日子,事情一如舒意所料,老宅开始频繁的有电话叫他们回去吃饭。从最初接到十几,二十个电话,柏应希会淡着一张脸孔带她去一回,到七八个电话…五六个电话逐次递减,再到此时舒意看见柏应希神色淡淡给裴欣夹菜。 原来他也是会疼人的。 柏应希是她见过心性最为矜傲的男人。这张眉眼疏淡,轮廓里都透着清冷的英俊脸容,给她最多的就是距离感。在一起近三年,除了他书房里那张同裴欣的合影,她再没看到他笑过。 那张合影上他和裴欣都很年轻,当然他们现在也不老。二十八岁的男人和二十八岁的女人,俊男美女正值年华好光景怎么会老。只是合影上的他们看着还有些青涩,是不满二十的男孩和女孩。 一个娇娇柔柔,笑靥如花;一个眸子黑亮闪着光,同样笑得一脸欢欣。两张脸都很鲜嫩,显得清稚而美好。中肯的说,这两人站在一处端看颜值,那是赏心悦目十分的养眼。 可以让柏应希这样的男人,面色和暖感到幸福,又能叫他郁郁冷漠,判若两人。毋庸置疑,裴欣绝对是他的真爱。就她的感受,柏应希不是会勉强自己的男人。他不愿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来。 饭毕,舒意站在厨房看了看堆了一水池的杯盘碗碟。然后她神情不变戴上手套动手清洗。这是她的事得她来做。事实验证她的直觉,裴欣,或者应该说在柏家她就是一个保姆。于柏应希,这点也没什么不同—— 一个除了洗衣做饭,还能给他暖&床的保姆。 在裴欣回来之前,她是不能回老宅的。婆婆不让进门。如今因为说她的菜做得好吃,因为她能干,因为裴欣说的能者多劳,婆婆松口许她回这豪门府邸…做个仆人。 舒意洗着碗,心中并无甚波澜。柏家人有他们的阶层观念,但她心里也有一把尺。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裴欣来到她身畔。 静了静,那把柔软的充满女人味的嗓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知道,应希哥他爱我。” 舒意手上动作不停,没有吱声。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们的婚姻,除了那张纸你什么都没有!” 舒意停下,侧头看她。 她嘴里吐着刀子,脸上是温柔的神气。 舒意想,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这刻乍然撕破脸,是觉着时机已经成熟,挽回了柏应希和他旧情复燃等不及要宣战?抑或是自己任劳任怨,表现得太温顺碍了她的眼?也许裴欣就等着她闹呢。 对望了几秒,舒意应声: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你对我不怀好意,还要忍受你的折辱?”她语气平淡的问。 为什么? 因她想给自己再多些机会,不是争取而是放弃。多一些能让她彻底死心,可以决然离开再不回头的机会。她难得动一回心,爱上一个人,她得让她的心死透了,不留一丝念想。 “因为你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啊!” “这么说也没错。”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多少都会有些幻想。甭论柏应希这样的条件,她为之倾心实属人之常情。 “应希哥有跟你说过我和他有多少年的感情吗?” 裴欣看着她轻笑一声,那张白到几乎透明能看到额际青色的血管,有着又柔又美的五官很朦胧又很脆弱,楚楚之态温软可人的清丽脸庞,不予掩饰的流露出一抹近似怜悯的神色。 那是情场得胜的一方,对不堪一击战斗力为零,轻易就要被踢出局的情敌高高在上的怜悯。 舒意默声,知她会往下说。 “十四年。”裴欣用一种追忆的梦幻般的语调说道: -- 第8页 “我们同年,我来柏家的时候他十一,二岁,我也十一,二岁。” 说着,裴欣的声音低了,似说给她听又似自语似欢喜又似感伤: “我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到我们十六岁那年他同我表白,我们开始谈恋爱。那些年除了我,应希哥他没看过别的女孩一眼,除了我,应希哥他谁也不爱。我只要一哭,他就会着急慌乱,为了哄我高兴,他想尽了办法花尽了心思。” 裴欣说着,眼神一变轻视的看住舒意: “从小到大,喜欢应希哥的女孩一茬接一茬从来没少过。可你知道吗?舒意,你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她话说得轻轻柔柔,但口吻讥嘲而尖刻: “一个倚门卖笑,在欢&场跳艳&舞的你也配喜欢他?” 舒意闻言,面色平静表情依旧,脸上不见丝毫的波动。 裴欣话说的难听却说得没错。她和柏应希的确是一出狗血戏码。富家子与风尘女,欢场女郎和贵公子。按过去的说法,她就是个卖弄风&骚不知耻的东西。她和这些风尘女子唯一的不同,是在遇到柏应希之前,她卖笑不卖&身勉力保住了童&贞。 “应希哥会和你结婚,是因为他恨我伤他,也因为他想要气干妈。” 舒意依然没话可说。 裴欣说的事实,她无法反驳。 同柏应希结婚近三年,她找不到一个理由,可以让她自欺欺人的说一句—— 他是因爱她而娶她。 只他对她无情,但确实有恩。他救了她,把她从烂泥坑里拉了出来。即便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他漫不经意之举,那些钱也不过是他指缝里漏下的,于他不值一提。 可如果没有他给的那些钱,如果他不曾带她离开。那她将不得不泡在污水沟里,最终沉沦直到腐烂。而现在,纵然他和裴欣会重归于好,他和她会离婚。她也不用身不由己再被迫重操旧业。这是柏应希给她的恩惠。 裴欣注视着舒意,看她哑口无声沉默无言,心中感觉畅快。对自己给对方仿若碾压式的击打效果很是满意。 她愉快的笑带着胜利的欢乐再次开口: “舒意,你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吗?” 她问,带笑的语气里,是舒意已经不感到陌生的口蜜腹剑的温柔。 第6章 两个人的世界,三个人太挤…… “有情感心理学家做过研究,发现越是有身份的男人层次越高,他们就越欣赏清瘦苗条的女人,喜欢骨感美人。他们看重女人的气质,更追求精神层面的契合。” 说着,裴欣上下看了看舒意轻轻嗤笑一声,放慢了语速接道: “而层次低,社会地位低,做体力活的男人则更容易受肉&弹的吸引。他们喜欢丰&胸&肥&臀,有肉&感的女人。他们不怎么在乎心灵的交流,也不太需要同女人意气相投。 身为社会底层人员,在情爱关系中,他们更看重情&欲的满足,更倾向在这种原始的发泄中寻找认同,以弥补社会存在感的缺失。” 她含沙射影意有所指,舒意心里很明白。 裴欣削肩窄腰细脖子细腿,看着弱质纤纤,纤细又纤弱。正是她话中高级男人所欣赏的骨感美人。而舒意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无论性情还是身形。 舒意并不胖,事实上她锁骨分明还有一把细腰。但胸&臀确实比较丰满。而且不似裴欣瞅着就柔柔弱弱,身娇体软。她之前是酒吧夜场的钢管舞者,跳钢管舞要技巧,也要一定的肢体力量。为此,她进行过专门的力量训练。虽未有练出夸张的肌肉线条,也并没有什么六块腹肌那样的健身成果。但她身材紧致,腹部有很清晰的马甲线。 很多人说她身材性感,也有很多人说她身材很好看。然舒意清楚,在裴欣,在她婆婆姚董事长眼里,她这样的就是不正经。狐媚风&骚,引逗放荡。就象此刻,裴欣不过是要告诉她—— 她很低级。 她远远配不上柏应希。 “你刻意穿的保守,将自己裹得严实装贤惠纯良。”裴欣望着她,声音充满了优越感: “可是一个混夜场,在寻欢作乐,一批又一批找乐子的男人面前穿着暴露,跳不要脸的舞,拿自己的身体做卖点捞钱的女人,你现在这样装,自己不觉得可笑?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这话你听得懂吗?说我折辱你?舒意,我跟你说” 裴欣终于不再笑了,她傲慢的看着舒意口气轻蔑极了: “是什么样的人就只配得到什么样的待遇。我还真就特瞧不起你!不检点,不自爱,却妄想受人尊重飞上枝头做凤凰?” 舒意静静的听她说完,然后她应声神情平静: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她说,看住眼前这株富贵花: “在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象裴小姐这般好命。一出生就繁花似锦不知愁,可以无忧无虑随心所欲。” 她顿了顿,淡声接道: “如果可以选择,谁都想要光鲜体面的活。人不到那份上,没人愿意豁出去作践自己。裴小姐,我也跟你说一句,不曾经历别人的苦就不要自恃高贵,对着人横加指责擅自评判。” 迎视着裴欣的目光,她笑一笑,微微沙哑的声音透着轻嘲: “假如裴小姐有和我相同的出身,面临同样糟糕的境地,信我,你未必比我做得好!” -- 第9页 她会至少六,七种抛媚眼的方式,会变身女妖的表演懂夜场里的男人他们最想看的是什么? 可那都是她的不得已,非她所愿。事实上,钢管舞本身并没有问题,健身美体是很棒的一种舞蹈。只是她跳舞的场地不对,需要她用挑逗的眼神,被迫使用各种挑&逗&性的动作做一个提线的人偶。 裴欣冷冷的看她,嗤道: “既然没有这样的命,就不该自不量力,肖想不属于你的人,不属于你的身份!你要知道,古人讲究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 说着,裴欣眼里嫉火涌动,声音突然就变得不太平稳: “舒意你自己说,除了做保姆能陪应希哥上床,你还能为他做什么?你们有话聊吗?平常都能聊什么?谈公司管理说古典乐?陪他品酒打高尔夫?一起交流马术畅聊金融分析时事,陪他赏玩他收藏的艺术品?” 舒意闻言,垂了垂眼没出声。 她和柏应希确实没有聊过什么。有说语迟人贵,贵人话语迟。身为柏氏的总裁柏应希何止语迟,他根本就是矜冷少语,轻易难得开口说一句。同裴欣一样,他也有一副十分动听的声音,极富质感磁性低醇,象敲击的琴键嗓音纯正。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和他的人一般高冷,听在人耳里冷冷清清彰于形外的疏离。 柏应希在她面前,亦多是贵人不出语。她和他在一起近三年,他们更多的是床上的交流。柏应希不算贪欢的男人,他平日工作也很忙。但他身心正常,在家的日子他们两三天会有一次。 而在这种事上,几乎每次都是他主动。他想要了也不说话,手摸上来谈不上特别温柔,但也不会很粗暴。老实说,在床上,是他最有热气的时候。 只是很难想象,在夜里肌肤相亲,常常会相拥而眠的一对夫妻,白天却几乎没什么言语。碰到柏总心气不顺更是气氛薄冷,恍若陌路。或许这就是人不对的锅,就象现在裴欣底气十足的质问,大概这都是柏应希会和她交流的话题。 “……如果不是被我伤了心,一时意气,你这样的女人,应希哥他压根不会看你一眼。另外,你可听好了,他不是女人用身体能留住的男人。” 裴欣冷言冷语,语声带刺: “只会曲意逢迎,搔首弄姿而德不配位的女人,永远不会真正成为柏宅里的女主人!” 闻声,舒意轻轻扬唇笑了笑,似嘲讽也似自嘲没有应声。 裴欣一定想不到,正因为有那样的过去,所以在成为柏太太以后,她处处小心,谨言慎行近乎苛刻的自我约束。在装扮上,她衣着保守,绝不做任何出格的花哨的打扮。并且她还将原来的一头大波浪,剪短拉直规规矩矩的扎起来。而不说浓妆了,她连妆都不化素面示人。甚至就在床第间,夫妻之事上她也从不敢表示主动。生恐叫他生厌也害怕被他看低,怕他不喜。 她想做一个好女人,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宜家宜室。她想洗去她身上那些不良的标签。可是人啊,想要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那些不好的名声原来这么的难…… “你笑什么?”裴欣生气的问。 但觉她笑得古怪,捉摸不透很是讨厌。 “你这么在意他,当初又为什么要伤他?” 舒意不答反问。她话音落下,裴欣脸色一连变了几变。 “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几秒后,裴欣呛声极不悦的扫视了她几眼讽刺道: “应希哥和你结婚只拿证不办婚礼,你就该心中有数。不过,你还是值钱的!应希哥出手一向大方,他就是不要你也不会亏待了你。到时候他给你的钱,足够你衣锦荣归回去做个好姑娘!” 说完,她阴着脸不再看舒意带着一腔嫉恨转身离开。 舒意静了静,没什么表情的低头继续洗碗。 在裴欣,还有这屋里的贵妇姚董事长眼里,她是又污又臭不入流的东西。甚或对她和柏应希的婚姻,她们也没当一回事,觉得几个钱就打发了。 而柏应希? 舒意缓声吁了吁气,心中感觉苦涩。 在他心里,她大约也只是个拜金女。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机,为了柏家这个豪门。 ※ 同一时间,书房内。 姚茗岚和儿子相对而坐,面上神情都不算愉快。 “……小欣的情况你最清楚,这次她回来,妈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你和舒意趁早了断,没必要再拖。她要多少钱都给她。” “事情都过去三年了,小欣她也知道错了。你是男人气量要大,对她包容一点,别和她计较别让她伤心。你知道,她最爱你!这三年里,她受的罪并不比你少。你也很清楚,小欣她不能没有你。对她来说,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你也是爱小欣的不是吗?当初你那么的爱她,现在就妈看来你也并没有把她放下。既然你心里有她,她心里也只有你。你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你和小欣都不小了赶紧结婚把事办了。” “妈还是那句话,我们柏家不可能要舒意那样的女人做儿媳妇。你和她的婚姻就是个错误,你们俩彻头彻尾就没有一丁点合适的地方。在妈心中,只有小欣可以做我柏家的人。小欣是我认定的媳妇,除了小欣,妈谁都看不上!” “你一时负气做下糊涂事,拿自己的婚事出气,伤人误己完全得不偿失!既然是错的就该回头,早些把你的错处较正过来。” -- 第10页 …… 姚茗岚似唱独角戏,说了半天也不见儿子应声。不由有些着恼。 看一看儿子,她不容拒绝道: “这事如果你开不了口,妈去跟她说。” 这个“她”自然说的是舒意。 柏应希默然片刻,倏地起身面无表情: “妈,我的事让我自己来处理,您不要插手。” 说罢,他径直走出书房。 姚茗岚看着儿子的背影,眉头锁起脸色沉沉,心中阴晴不定。 第7章 留不住的不要留(上) “你看看你,不过半个月这又瘦了气色也不好!”饭桌上,柯母望着儿子一脸心疼的说。 闻声,柯云皓摸了摸脸,不以为意的应声:“没有吧,还不那样。” “怎么没有!这脸都瘦了一圈了。”柯母乜眼瞥一下儿媳,很不高兴的说: “天天辛苦赚钱,劳碌奔波事事都要操心能不瘦吗?不象有的人坐吃坐喝,万事不愁就心宽体胖!” 小藕不接茬,低头给女儿喂食蛋奶羹。 姑姐来就爱指挥柯云皓颠来倒去的布置屋子,外加数落她; 婆婆来就爱唠叨她儿子又瘦了脸色不好,而她在家舒舒服服享福享得人都胖了…… 翁小藕不知道同为女人,婆婆为什么就不能对她有一点点的同理心,有一些些的体谅。明明婆婆也做过媳妇,也生过孩子是一个母亲。女人生育以及哺&乳期间要遭的罪,受的苦,婆婆应该感同身受很清楚。她不奢望婆婆心疼她,对她视如亲生。她只是希望能得到些理解,少些无谓的责难。 或许真如人所言,婆媳是天生的对手是天敌。即使,她从未曾拿婆婆当作敌对的一方,事实上,她始终认为婆媳间不该是较劲的状态。奈何婆婆不作如是想,横竖看她不顺眼。 明眼人都该看得出来,自结婚后,这一两年间柯云皓明显有些发身,比上学读书那会肉眼可见的胖了些。可是婆婆看不见,回回来都要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说一嘴。 “身体是自己的!别人不心疼就要自个顾着些。妈年纪也大了,管不了你太多,你呀要” “知道了,妈!晓得您心疼我”柯云皓打断母亲的话,面上是一贯的孝子神气: “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您呀,辛苦了一辈子,如今只管安享晚年少为我操心。和爸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就去买不用省着!您儿子现在不差钱!要买衣服鞋子的就叫姐陪着一块去选,喜欢哪样就拿哪样上专卖店去挑。 等过几天,再让姐陪着您和爸出去转转散散心。您不说喜欢三亚吗?那就再过去玩一阵子。待到下半年,我看能不能腾出空来,我们全家一起出国走走。” “妈知道呢,知道我儿子能耐有出息还孝顺!” 柯母顿时喜眉笑眼,不掩得意很是骄傲的说。言罢还不忘斜一眼沉默无声的儿媳。 柯云皓看看小藕脸色转淡,随即他抬腕看了看表冲母亲说道: “不早了,妈我先走了,等下还有个会。” “嗯嗯嗯,快去快去,我不用你陪工作要紧。” “那妈我走了,晚上回来再陪您吃饭。” “行,妈知道了,去吧别耽搁了时间。” 柯云皓起身不看小藕,对咿咿呀呀叫唤,舞动着小手懵懂瞧住他的女儿视若不见,径自走出家门开车离去。 小藕垂着头抿了抿嘴,将心中那股酸涩压了下去。 因为上次她不肯向姑姐道歉,没有做低伏小的去酒店把姑姐接回来。于是他就和她开始了冷战,连顺顺的周岁宴也被取消。今天若不是婆婆过来,他都不会在家吃饭。过往他说过的情话言犹在耳,他们却已经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同一个屋檐,相敬如冰。 “嗯……”这时听得婆婆拉长了声叹气,继而当着她的面把椅子重重一转拿背对着她吃饭。 小藕忍了忍没吱声。 婆婆惯爱这般对她,只要柯云皓不在跟前,婆婆就喜欢在她面前做这样的举动,动不动厌声叹气,再故意背对着她摆出特别嫌弃的姿态。 柯云皓开着车,行到路口等红灯时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菲菲,你现在可以出来了,我大概四五分钟后到你那里”一反出门前对妻子的冷漠,此刻他脸上挂着笑声音十分温和: “麻烦什么,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一个团队的。诶,我先不跟你说了,马上要绿灯了你等我。”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几天后,柏家老宅。 裴欣手腕上新佩戴了一只翡翠玉镯,相当漂亮惹眼的镯子,通体艳绿色,色泽晶莹浓而正。戴在裴欣纤白的手腕上,更衬得她肌光似雪,肤白如玉,两相映衬着实好看得很也贵气得很。 舒意面色无波,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低下头去。心中自嘲蓄满了涩苦滋味。 这只玉镯她见过,至少在裴欣回来之前,它是一直躺在柏应希书房的抽屉里。而她曾暗里悄悄的希冀过,有一天能戴上这只镯子成为它的女主人。 不为这镯子是柏家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价格不菲婉约华贵。只为这镯子似是柏应希的珍藏,如果他愿意送给她,那于她便似爱情信物一般的意义。 舒意微不可察的牵了牵唇,面上闪过一抹苦笑。她想,该结束了。她不在乎姚女士和裴欣怎么看她,在她看来,感情世界里,男人的态度才是关键。现在已经很明显,她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期待,不必再作践自己。事情已成定局。 -- 第11页 这一整日,舒意神色无异该干嘛干嘛,心里却满是思量想着要怎么摊牌?就眼下的情形,没必要再拖着等他开口。毕竟,他已经表现得很清楚,叫她想自欺欺人也做不来。只这么想着,她却是心头发堵,心下一片怅然,说不出的压抑十分难受。 是夜,夜半时分,一连闷热了几天,终于迎来了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两人睡在床上,俱是了无睡意。 舒意是失眠,她心里搁着事根本睡不着。今天回来的路上,明明话都滚到了喉间,可只要对上柏应希白皙俊美的脸庞,对上那双黑浚浚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她便似点了哑穴,那话生生凝住象被涂了强力胶贴在她喉际。至于柏应希他心内另有所想,这会罕有的表现出一丝烦躁。他连着翻了两次身。 舒意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呶了下唇,无声的吁了吁气正待出声,同一时刻,他那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接着她便看见他长臂一伸摸来手机,迅疾的接通电话。 她听见听筒里传来裴欣的哭声,裴欣大哭着,近乎失态: “应希哥,应希哥,你在哪啊你快来你快来呀……” “小欣,别怕!乖乖呆在房间,我马上过来。” 舒意看着微微拧眉,但声音温柔的男人,看着他利落起身就要离开。 这一瞬间说不上的缘由,仿若鬼使神差,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轻道: “别走,不要去。” 柏应希一怔,在频频闪电的亮光中看了她几秒,滇黑的眸子眼色很淡。片刻后,他轻轻掰开舒意的手,声音微有些发沉: “小欣她害怕雷暴天。”他说,言语很短仿若解释。 舒意抿了抿嘴望着他道: “我也害怕。” 这话倒是不假,这种雷暴的雨夜,独自一人呆在屋里总是有些吓人。 柏应希闻言,打开床头灯看了她几眼然后他说: “对不起。” 第8章 留不住的不要留(中) 舒意神色怔怔,呆坐在床上心下发凉。柏应希还是走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仿若受到神的召唤义无反顾的去了。 而她没有再留,他是她留不住的人,她又何必再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事实证明他不是捂不热的石头,只是她捂不热。这让她没有勇气更没有底气,在他出门前冲他做最后的努力同他说: “不要走!如果你现在走了,我们就完了。” 舒意不自觉牵唇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也好,她想,原本就准备结束了,不是吗?这下她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如是想着,她的心却感到疼痛。此时此刻,她感到非常清晰的难过,无比真切的难过。 她从前生活的环境鱼龙混杂,身在其中她见惯了各色人心,各样丑陋的人性。对男人寻欢猎艳的嘴脸,她看得太多。这让她骨子里戒备,冷漠,对男人对男女感情。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她甚至做好了独身一辈子的准备。 只到底还是空付了。 他和她终归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舒意失神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蓦然颦眉感到腹部倏地发紧,接着一阵疼痛袭来,几乎是同时她便感受到身体熟悉的涌动,一股热流淌出。 她不禁闭了闭眼,忍着疼摸着肚子下床,打算去换干净的内衣拿必要的女性用品。她的月事一向不太对时,差不多每次都会有延迟,时间长短毫无规律可循。有时候延迟几天,有时候延迟十天半个月,最长她有过三,四个月来一次月经的经历。 有上医院做过检查,身体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医生说心理因素也会影响月经。譬如长时间的情绪压抑,心里压力太大都会引起月经不调。叫她平日不要太多思虑,心情放松一些顺其自然就好。 舒意拿着内衣和卫生巾走进浴室,准备冲澡换衣服。不想下一秒,意外发生,神情恹恹心不在焉的她压根没留神,脚下一滑重重摔到地上。 她忍不住嘶声,因为她的肚子开始剧烈的疼,从未有过的疼比以往每一次的例假都要疼痛得多。伴随着这难耐的腹痛,她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大量的出血,来势汹汹。 不对,她马上意识到有问题。旋即一个闪念冒上她脑际,她脸色白了白,心中一疼,心头闪过一瞬的悲伤几欲落下泪来。她想,她很可能正在流产,而不是来了月经。 舒意面色惨白大口喘气,身上流着血冷汗淋漓。她费力的爬起身,头晕目眩的去拿手机。这么多血孩子是保不住了,但除非她要死,否则她必须抓紧时间自救。不然,如果血流不止导致失血过多,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少顷,她抓起手机萎顿在地勉力忍住头晕拨打急救电话。在这一刻里,她一点也没想过给柏应希,她的配偶打电话求救。 “您已进入120急救系统,请不要挂机。”听筒里不断响起重复的提示。 舒意气喘吁吁,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现在不能晕厥,她还有事要做。 一会后,电话里传来医生的声音。 舒意喘着气,虚弱的回答医生的询问。并特别告知医生她独自在家,除了她,这会家里没人。等挂断电话,她已面白如纸,若强弩之末。 站不起来,她咬牙向门口爬去,屋里只有她一个,她得趁她还醒着把门打开。平常几秒的路程,这次她花了几分钟。此时她疼到麻木,只觉得冷,头晕得厉害。 -- 第12页 好容易来到门前,她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撑起身子将门锁打开。在她意识不清昏过去的当口,她晕沉沉的呢喃: “原来你也不想留了……” 当天下午,舒意在病床上醒来看见柏应希。他正脸色复杂,用一种她看不懂的表情望着她。 “你流产了”见她睁开眼睛,他说道声音很沉:“医生给你做了清宫手术。” 舒意面色苍白,她无力的眨了眨眼,心口不由自主隐隐作痛。悄无声息的,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安静的来又安静的去。而直到它离开,她才知晓它的存在。 因为月事不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现在想想,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征兆,她这连着几天小腹坠痛,只是很轻微和来月经前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现下算算日子,她该是怀孕近两个月了。当然,她已经永久的失去了它,就在今天凌晨。舒意不自禁咬了咬唇,不到两个月它应该还只是一个小胚芽吧。她希望,它走的时候能不感觉到疼。 “你流了很多血”柏应希看着她,眸色乌沉,同他的声音一般含着不知名的情绪:“他们给你输了血。” 他说,微垂了下头低道: “对不起!” 舒意静静的看他,白皙面皮乌发黑润。总是温淡透着矜冷的一双眼,瞳眸深黑眼尾狭长形状精致而优美。而那一对密密的眼睫毛,浓而长,比她的还要长。 真是个漂亮的男人,可惜不属于她。 “离婚吧。”她倏忽一笑,声音干涩低哑但语气平静。 既是不属于她的,就不要强求了。无论怎样,她为自己争取过,努力过。 柏应希愣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好几眼。默然片刻后,他却是道: “你需要坐月子。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要好好调养,我给你请了月嫂。很有经验的一个阿姨。” 他说着一顿,看着舒意的眼睛轻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休假陪你。” “不用。”舒意面上还挂着笑回的直接。 柏应希沉默,注视着她,惯来没什么温度的黑眸闪现一抹探究。 “我们离婚,我不要别的。” 舒意笑容不变,声音毫无波动平铺直叙道: “但我希望你能将公寓留给我。” 女人不谈感情的时候,自然会变得现实一些。她自小生活动荡,说颠沛流离也不夸张。拥有一栋房子,一个不用搬来搬去的家,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和柏应希结婚,她第一次住进这套和他一样漂亮的公寓。一如她对他曾有过的用心,对这套房子她也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每一天她都会收拾屋子,很认真的打理。 她不想再搬家,这个公寓她已经住得很习惯。现在她不依恋他了,但她依恋这个房子。 虽然是市区豪华公寓,在房价最高的地段,按市值,这套房子价格上亿。可是与按婚姻法,她能分他一半身家的上百亿相比,却实在算不得太贪心。她只是想有个房子而已。 “不离婚它也是你的。” 柏应希看着她,没有迟疑的说。 舒意扬高没有血色的唇角,脸上笑容加深。 “是不是很意外?我要的没你想的多。”她笑着,语声平淡。 自那一次,被他无意中看到她电脑文件夹里名为——豪门攻略的文档,她想,在他心里,大概便同他母亲和他的女神裴欣一样,给她贴上了拜金女的标签,或许还很有心机。 不否认,那里面确实包含了她很多的小心思。但若他能看完那篇文档,他会知道那其实和他想得不一样。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她已经不在乎他会怎么看她。 柏应希看着她若有所思,没有出声。 “离婚吧,找个时候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柏应希沉默着,深思地看她神情莫测。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舒意又笑了笑,很客气的说:“真说起来,你还是我的贵人。和你结婚我获益良多。”因为虚弱,她说得很慢。 柏应希闻言,盯着她,眸色变得益发深沉而隐晦不可捉摸。 舒意看不懂,也并没兴趣弄懂。她只要把她的意思表达清楚就好。 两人都不说话,病房陷入寂静。 柏应希沉默的看了她好一会,突地起身。 “我要去一趟德国”他说:“少则一个礼拜,多则小半个月。” 稍事一停,他接道: “我尽量早点赶回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决定放手,心疼的心思就淡了。舒意望着他只觉得感慨。有句话说: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想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获得的地位越高,得到的权利越多,就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承受更大的负荷。柏应希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这个男人象喝了仙丹,不知疲惫。就若眼下,她肯定他至少大半宿没合眼。但无论是他的仪表还是他挺直的脊背,甚至他墨黑的头发也丝丝不乱。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表现得无懈可击无可挑剔。看不出半分倦意。 舒意没有再吱声,该说的她都说完了。横竖他现在要去德国出差于她无碍,毕竟她还得稍微养一养身体。就是要离婚她也要能起身才行。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这回她算是伤了元气,现是气虚体弱全身无力。 -- 第13页 柏应希微顿了顿,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自始至终,两人一个未有提及裴欣半句,另一个亦是只字不提,不作任何解释。 柏应希走后,舒意转动眼珠四下扫了一圈,这是一间高级单人病房,宽敞明亮安静整洁。如果不是她身子不适,她会觉得这里十分舒适。 看了看,舒意垂眼忍着酸楚伸手摸向肚子,笑得有些寂寞也有些悲哀。没了也好,可以断得干干净净。再无丝毫的牵扯。 正自黯然,有人推门进来。 “柏太太”来人面相和气,满面笑容自我介绍道:“我是柏先生请来照顾你的月嫂,你可以称呼我老苏,愿意叫我一声苏阿姨也行。” 舒意冲她笑笑,叫了声:“苏阿姨。” 两人开始寒暄,略过不提。 第9章 留不住的不要留(下) 在柏应希离去的隔天,舒意自昏昏入睡中睁开眼睛,看到穿着一袭典雅长裙,妆容精致却面色难看的女人。裴欣正阴着脸看着她的肚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舒意也没有笑。 “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她说道,非常的直接:“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要离婚了。所以你其实没必要再跑来一趟。” 早撕破脸了,不必再虚应。 而她需要开始新的生活。在她的新生活里,没有柏应希也没有裴欣,不需要柏应希更不需要有裴欣。 不想,裴欣听见她的话,很明显的愣了愣。继而冷冷开口与她言道: “交友都是人以群分,各有各的圈子。何况是爱情。强扭的瓜不甜,不般配的一定走不长,这个强求不来!” 裴欣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她瞪着舒意的肚子眼色阴沉: “老话说的好,姻缘天注定。姻缘要缘分,子女缘自然也是跟着姻缘走。”她说着,声音突然变得不太平稳: “不该有的就不会有,不该来的自有天收。” 舒意闻言,冷下脸来: “我再说一遍,裴小姐请你离开。我不想看到你,相信你也一样。既然两相生厌,何必彼此碍眼。” 裴欣眼神冰冷又古怪的看她一眼问道: “是你跟他提的离婚?” “嗯。我已经跟他提过了,等他出差回来我会和他离婚。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不要再来。” “最好是这样!等他回来,你就去和他办理离婚手续。” 舒意扯唇,淡淡笑开。不知该怎么看待这位裴小姐。说她没心机,她却很擅长扮温柔,笑里藏刀。说她有心机,可二十八岁的女人,舒意觉得其心智还没有她这个不满二十三岁的人来得成熟。 或许这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和泥地里生的野草之间的区别。也或许是爱情的力量,让这株人间富贵花充满底气,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站在她面前,决定她婚姻的去留。 只是有些意外,看裴欣的样子,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要和柏应希离婚。不过,这是他们两个的事,舒意并没兴趣了解。 她不搭话也不再看裴欣,闭上眼睛送客的意味彰于形外。 裴欣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舒意的肚子上看了一会。然后她抬眼,视线扫过病床柜上那一大束颜色鲜丽的向日葵。停顿片刻,她阴沉着眉眼意味不明的转身,同刚进门的苏阿姨擦身而过走出病房。 苏阿姨端着汤,心里嘀咕: “这姑娘生得是真好看,就是表情不善看着就不好相与。” 又想,这一看就不是来探病的,哪有看望病人空手来,还板着脸的道理。 她心内想着,但乖觉的不多嘴探听。只笑眯眯先把汤搁下,望了眼输液的药瓶轻声问道: “柏太太,要去洗手间吗?” 舒意笑笑摇头。 “那换药前我们来喝点汤好不好?你失血过多,身子虚得很!要好好补一补,我给你熬了莲藕排骨汤。这是粉藕炖的汤吃了好,有利止血散淤还可以益血生肌补中益气,健脾又养胃。”苏阿姨是专业月嫂,对这些营养餐的功效如数家珍。 “好”舒意应声:“谢谢您,苏阿姨。”她说。 “柏太太,你不要谢我。应该的,这是我的分内事。”苏阿姨话说得实诚。 一面说,一面动作轻柔的扶舒意起身,小心的不晃动到她扎着针输液的手。给她后背垫上枕头,又熟练的摆好医用餐桌再搁上盛好的汤。 “柏太太你喝喝看,我有算过时间,现在汤是温的不热不凉,应该喝着正好。” 舒意张嘴就想道谢,但想到苏阿姨刚才说过的话,她笑一笑应了声好。 苏阿姨看着她低头喝汤,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对这位刚认识的柏太太,她很有几分好感。她服侍过不少富家太太坐月子,要求多,挑剔刁钻不好伺候的她见得多了。难得有象柏太太这么好相处的人,人很客气,没有一点架子。 就是孤零零,瞅着叫人有些心酸。虽然住着高级病房,可直到现在除了柏先生来过一次,就只有方才那位来者不善,显然并不是过来探病的小姐有进过这间病房。 苏阿姨边看舒意喝汤,边留心着输液的药瓶。 等舒意喝完了汤,她收着碗问道: “柏太太,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疼得缓些没?” “还好,没那么疼了。”舒意应道。 -- 第14页 其实还是很有些疼的,只是她忍疼忍惯了又不爱叫苦。 “那就好”苏阿姨道:“等前三天过了就不会疼了。” “嗯。” “我看药瓶里药水还有一点,那我先把碗收拾了再按铃。” “好。” “等下瓶药水打完了我们去做了电磁波,我推柏太太下去转转。” “好,谢谢你,苏阿姨。”舒意到底没忍住出声道谢。 苏阿姨看一看她,笑着摇摇头将碗筷拿了出去。 舒意靠坐在床头,望向那束亮眼的向日葵。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不是红玫瑰而是向日葵。 柏应希这点倒是好,他从来不装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活得很真实。也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呼风唤雨求仁得仁确实也不用装。只是为什么是向日葵? 舒意看了会花,转过脸来看住吊在上方的药瓶。管他送什么花呢?和她也没多少关系了。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惹得外人无端猜疑,她会让苏阿姨别称呼她“柏太太”。 舒意在医院住了七天,然后她坚持出院。至于苏阿姨,她没让人跟着回家,并非嫌人做得不好,实在是她不习惯人伺候。尤其对方年龄都可以做她妈了,叫她总有种要长辈做事的不安。 虽然没要苏阿姨跟家里继续照顾她,但柏应希提前给付的一半为期一个月的费用,她也没让退钱说服苏阿姨收下了。 在她住院这几天里,柏应希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但她没接。都要离婚了,没必要跟应酬似的寒暄,有的没的说一些无谓的话。 离婚了还能做朋友不适合她和柏应希,他们本来就算不得朋友。故而从现在开始除了办理离婚手续,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别的交集,以后也不会。舒意不知道的是她不接柏应希的电话,柏应希便打给了苏阿姨询问她康复的情况。 舒意出院的第三天下午,柏应希出差回来。进门的瞬间,他目光凝了凝,乌沉沉一双眼看着眼前摆放有序,打包好的行李物什。这都是他的东西。柏应希愣了一会,神情变得有些晦暗。 他立在原地抬眸朝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他微抿了下嘴角,面上恢复一贯的冷淡神气,继而他走出家门举着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当天柏应希搬出公寓,他本人没有再回去。一应行李所有他的东西,都交由他助理处理安排人搬走。 两天后,柏应希和舒意离婚,他们的婚离得很平静。而除了将房子留给舒意,柏应希还给她卡里打了很可观的一笔钱。一笔足够她实现这辈子的财务自由,时间自由,以及她人格自由的补偿费。 第10章 人心易变,爱情是个脆弱…… “师傅,你就在这停了吧。” “哦,好嘞,那对不住了啊!” “没事儿,谁还没个急事呢!” “行,谢谢你!今儿这车费就不收了。也没多远,还没送到。”的士司机有些抱歉的说。 “那怎么行!” 翁小藕笑笑,拿出手机付款:“一码归一码,坐了车就要给钱。”她很诚恳的说:“为了生活奔波,大家都不容易。” “呵呵…谢谢啊!”司机颇为动容。 “不谢,应该的。”付了款,小藕抱着孩子下车。 这两天顺顺有些咳嗽,她带着上医院去看了下。本来出租车可以直接将她们送回小区,但中途司机接到电话,他家里出了点事得赶着回去。 站在人行道上小藕看看女儿,小家伙还有点咳嗽但精神头不错,眼睛骨碌碌转着,正好奇的打量眼前的世界。 小藕笑着亲一口女儿的小脸蛋,蹲身将她放下来柔声哄道: “顺顺乖,我们走一会好不好?” 小家伙不说话,眨巴着眼儿看着妈妈笑得甜蜜。 小藕心中爱怜,牵着女儿的小手慢慢往前走。离家还有六七站路,她想走到前面路口再打个车或者干脆坐个公交。 她微微笑着一面走,一面留心着女儿。小家伙已经渐渐会走了,走得还挺稳就是不肯多走。 果然没走几步,小东西就不肯走了,侧身抱住她的腿仰起小脖子扬着小奶音糯糯的叫唤: “抱,抱,麻麻,抱!麻麻,抱……” “顺顺”小藕低头哄:“妈妈的小乖乖,再走一会会好不好?再走一会了妈妈抱。” 顺顺晃着小脑袋摇头,望着她非常坚持: “麻麻,抱!” “你个小坏蛋。”小藕笑,弯身抱起女儿亲亲她的小脸。 小家伙咯咯笑,笑完轻轻咳了咳。然后撅起小嘴巴也在妈妈脸上香了一个。俩母女亲亲热热,十分亲密。 没多久,翁小藕来到路口抱着女儿等红灯。她面带笑容配合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吚吚哦哦,拿眼注视着信号灯。 正值下班高峰,这会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小藕漫不经意看着一辆辆车自她眼前划过。突地,她目光呆住。对面马路行进的车流中,有熟悉的车子映入她眼帘。她看见那个同样熟悉的侧脸,还有他旁边的女孩。车子很快在她眼前掠过,小藕视线跟着那熟悉的车尾号心凉如水。 柯云皓的车行驶的不是回家的方向。而就在刚刚那匆匆一瞥间,她看到他上扬的唇角,温柔愉快的神情。他身边的女孩正侧头看着他,有一张无比青春娇艳的脸孔。 -- 第15页 几秒后,绿灯亮了,小藕抱着女儿随着人流机械的迈动步子。短暂的错愕过后,此刻,她竟不感觉有多么伤心,她只觉得悲哀。她都不记得,柯云皓有多久没对她那样笑过。 ※ 翁小藕回家三个多小时以后,柯云皓踏着夜色板着一张脸进门。看见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着他的小藕,他微是一愣,随即仿若未见,他冷口冷面越过小藕径直往里走去客房。 翁小藕扭头望着他的背影出声问道: “是因为她吗?”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平淡面上神色也很平静。 柯云皓闻声,脚步顿住回头看她。 “什么?”他横着眉,带着些疑惑语声不耐。 “那个女孩,今天坐你车里的那个。”小藕淡淡的提醒。 柯云皓一听,登时脸色一变。他看住小藕有片刻的沉默。继而,似有所想他马上恼火了,冷声质问道: “你跟踪我?” 翁小藕看着他冷冰冰的面色,想着先前他在车里给那个女孩的笑容,心中已是确信无疑。他从前也是那样对着她笑,而如今他在她面前笑脸不复,事实上,她对他的冷脸竟然已经不感到陌生。 “顺顺有点咳嗽,我带她去了趟医院”她淡声道,没什么情绪的说: “回来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车。” 柯云皓闻言,立时心虚。他看一看她缓了下脸色。旋即出于逃避的心理,他下意识扬高了声反问她道: “你这是干嘛呢?” 小藕不吱声,静静的看他面色很淡。 柯云皓和她对视一眼,声音变得小了: “她是公司同事,我顺路送她回家而已。小姑娘离家千里,一个人在外打拼挺不容易的。”他说。 “是挺顺路的。”小藕声音益发的淡,透着显见的疏离。 柯云皓听着,自己也觉着说得确实很牵强。因为实在也不顺路…… 他一时找不到话自圆其说,望着她突的又恼了。 “自从有了顺顺”他抱怨道:“你心里就只有她!什么都只想着她,一天到晚围着她转!除了孩子,你心里还有谁?哦,还有你妈。” 他稍事一顿,用指控的语气十分不满道:“你根本都不关心我!也不关心我家里人!成天拉着个脸,跟谁欠了你似的!” 小藕难以置信的看他,心下寒凉,感到愈发的悲哀。 人说至亲至疏是夫妻,他不拿她当家人,她勉强不来。可顺顺不是他家人吗? 她只关心孩子? 那是因为在顺顺的世界里,只有她这个当妈的在乎她,疼爱她,只有她这个妈妈照顾她!外婆远在老家,有心无力。而柯家上下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又给过孩子多少关注?如果连她都不关心孩子,那孩子该有多么可怜! 她一天到晚的围着孩子转?他怎么不想一想,那是因为除了她再没人帮着带一带孩子。事非经过不知难,独自带娃的辛苦,他是一点也没体会过。不愧是柯家人,他和他妈,他姐一样选择性眼瞎!他们看不见她眼下总有青影,看不见她眼里的疲惫。对于她的困顿和疲倦,他们永远视而不见。 她拉着脸?她要怎么笑得出呢?这一年多来,他和他家里人给过她半分温暖?有没有一丝的体谅? 因为他们柯家的双标,他妈和他姐对她耳提面命: “不要男人做小事!” 所以她要带孩子,还要做家务,日常洗衣做饭承包一切的家务活。他不说进厨房,就是见着椅子倒了,他也能直接跨过去不带扶的。她天天象个转动的陀螺,忙不歇停疲惫不堪。可他却在埋怨,非但没有半点体恤反而充满了埋怨。 埋怨她不关心他?不关心他的“家人”? 他可知,她只是一个人,她精力有限她也会累。 心随念转,小藕彻底冷了心,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柯云皓心内做出决定。 “我们离婚吧。”她望住柯云皓,口气非常冷静。 柯云皓面色一僵,表情滞住。 愣了愣,他才找回声音: “你说什么?” 他语气里满是惊愕。 小藕看看他,复道: “我说,我们离婚吧。” 丧偶式婚姻,丧偶式育儿,没必要再继续。 她累了。 原本他对她好是她唯一的念想。但现在,他连这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她再撑不下去,找不到可以继续的理由。他们的婚姻已经难以为继。 柯云皓脸色变换,一连变了几变。然后他扯着领带往外走,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 “翁小藕,你是不是有病?!” 说罢,他摔门而去。 小藕无声吁气,抿着嘴角走去卧房。他把门摔得那么响,她担心会惊到睡觉的女儿。不出所料,还没走近,卧室里便传来顺顺的哭声。 她快步进门,抱了女儿低低的哄。心中悲凉无可言喻。爱情真是个脆弱的东西,或者,她真的拥有过爱情吗? 她有个表姑,以前常说:“人心易变!” 叫她:“不要把人看得太实,男人变起心来快得很!” 果然快得很,说变就变。 第11章 不好的婚姻会把人变成疯…… 这夜过后,柯云皓开始夜不归宿,一连三四天没有回家。对此,小藕很平静,没有给他打一通电话询问他的去处。她带着孩子该干嘛干嘛,只在晚间哄睡了女儿,她会上网查询离婚相关事宜。 -- 第16页 又过了一天,在这个周末的午间柯云皓回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满面寒霜,沉着一张脸声相很不好看的柯云婧。 声称永不再踏进这间房子的柯云婧,见到小藕立即发难劈头盖脸: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有你这么做妻子的?逼得丈夫有家不能归?小皓辛辛苦苦工作一天后,还不能回家好好休息,你知道他有多么疲惫有多累吗?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他心好,顺路送一个员工回家而已,你无理取闹捕风捉影的瞎折腾什么!好日子过烦了是不是?” 小藕默声,不想解释。没用的,柯家人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顺昌逆亡。 简单说,就是他们永远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 “哼,离婚?说得轻巧!我可告诉你,你别想着讹钱!这房子还有小皓的公司,家里的积蓄那都不是你的!是我们柯家,还有小皓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你要想离婚财产平半分,可趁早打消算盘,想都不要想!” “姐!”闻言柯云皓叫道,忍不住看了看小藕。 他不擅对家人说谎,他的事瞒不过他妈和他姐,现在他姐知道了维护他非得跟着来。 “你别喊”柯云婧瞥一眼弟弟,没好气道:“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是一家之主,这家是你撑着的!她都靠你养着,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你!” 这真是有理说不清,和不讲道理的人说道理纯属浪费时间。翁小藕不想和她纠缠应道: “你们放心,我不会和你们争房子,争公司。离婚关于财产分割,我只要三份”她迎视着柯家姐弟,语声清晰神情坚定: “一份是结婚时,我妈给的那三十万。我不要利息,也不按房子升值的价格算,我只想要回那三十万;第二份是顺顺的抚养费”她眸色淡淡,看着柯云皓: “你是她的父亲,你应该也有义务抚养她直到她十八岁。这是你的责任。离婚后,我不要求你一个人养她,但以她长到十八岁为限,你需要给付一半的抚养费。我希望你能一次性付清,这样于你于我都好,会省事很多。” 柯家人太刻薄,又精于算计完全不讲理。离婚后,她不想再和他们过多接触,无端扯皮拉筋。以后各自为安,能不联系就别联系。所以,她倾向选择让他们一次性给付顺顺的抚养费。 至于女儿的抚养权,她从没想过放手。虽然用大众的观点,她年纪轻轻,离婚带着孩子非常吃亏。但她是一个母亲,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放孩子在柯家吃苦。 柯云皓是肯定要再娶的,这点毋庸置疑。以后他还会有孩子。可想见,等他又有了儿女,顺顺在柯家会是什么样的遭遇!不说后妈苛待孩子的新闻屡见不鲜,就是他们柯家又何曾对顺顺,有过一星半点的喜爱和关心。 是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带顺顺离开。而她想,对这一点,他们柯家应是没有异议,能和她达成共识。因为不必猜,在他们眼里,顺顺留在柯家对柯云皓没有一点“好处”。只会成为柯云皓再婚的阻碍。 而对她来说,经历过这样失败的婚姻,对男人,对爱情她如今心里只剩失望,再无半丝想望。日后她带大女儿,同母亲孩子一起生活,平平淡淡相依为命也挺好的! 柯家姐弟看着她,听得愣了。 柯云皓呆呆的,吃惊的望着小藕,不敢相信她原来是认真的,并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要和他离婚。 他瞅着她格外冷淡的表情,想到他一连几天不着家,她也没给他来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消息。他顿时心头一刺,又感觉不满又不无失落,很有点没滋没味。这一年多来,他气她凡事只顾着孩子,不象从前那般可爱总是想着他。也嫌她不注意形象,变胖变得憔悴还总没个笑脸。并且和他妈,还有他姐都相处不来,脾气越来越大。 可是离婚? 柯云皓突然也有些茫然,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迎着他们的视线,小藕面色无波接着说道: “第三份,家务劳动补偿费。我不多要,两年多的时间,我只要六万块。” “你说什么?”柯云婧一脸惊异,看得出她是真感到疑惑。 “经济补偿,作为我全职家庭主妇的补偿金。我不要你弟弟给我别的补偿,我只要这个。在孕期我怀顺顺时的大部分时间里,以及这一年来在我带着顺顺的哺&乳&期内,家里的家务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我有权利要求得到一些金钱补偿。” 小藕不是起心要拿这一份钱。人争一口气,她是气不过先前柯云婧那般看低她,毫不避忌的公然讥嘲她的时间不值钱。对她,对她为这个家,为柯云皓所做的一切全没有尊重,丝毫也无。她查过了,她这要求并非无的放矢,更不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受法律支持。 “嘁!” 柯云婧摇头,冷嗤一声。乜眼用一种“真小瞧你了,原来你这么不要脸”的目光轻蔑的睨视小藕。 “说得好笑额!”她口气奚落,很是不屑道: “想多骗点钱,你就直说。我活了这小半辈子,还没听说哪个家庭主妇要给钱的!” 柯云皓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小藕神情惊讶又困惑。 “你现在听说了。”小藕淡道。 -- 第17页 她的淡定瞬间激怒柯云婧。 “你搞清楚了,你吃他的,喝他的,吃穿住用哪一样不是用他的钱?”她怒气冲冲十分冒火的说: “翁小藕,你脑子清楚点!是小皓他在养你!” 说着,她余怒难消,夹着前头所生的嫌隙口不择言: “没了小皓,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养活孩子?你养得活你自己吗?哼,什么东西!离婚?离婚了你吃什么?吃狗屎?我告你,你狗屎都没得吃!” 这话说得太难听,连柯云皓都有些听不入耳。他看看小藕有点为难的再次出声: “姐,你别动气,有话好好说。”说到底,他姐也是为了他。 柯云婧撇头瞪他一眼,又迅速瞪向小藕,一派应战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模样。 小藕紧紧抿一下嘴角,定定的看住柯云婧。 “比你是个东西。”她说。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柯云婧欺身,凶到她面前横眉竖眼。 柯云皓瞅苗头不对上前一步喊道:“姐,算了,算了,你别生气!走,我们出去喝茶。有话回头再说。”他说着去拉他姐。 “你别管,你让她说!”柯云婧甩开他的手,瞪着小藕尖声道。 小藕面上镇静,实则心力交瘁。她心中悲愤,但感不堪跟做了一场噩梦一般。俗话说得好,真真一点没错——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是她自己识人不清,当初她该听她妈的话,不该那么早结婚。这婚结得一地鸡毛,错得离谱。 “你说啊,嗯?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柯云婧扬高了声,咄咄逼人。 小藕皱皱眉,忍无可忍看着她应声: “柯云婧,你也是快年近不惑的人了,为什么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人,连最起码的分寸感都没有。” “小藕,你也少说两句!”柯云皓斥道。 小藕垂眼,不欲再和柯云婧白费口舌。她这人不习惯同人吵架。于是她转身想行去卧房看看午睡的女儿。 “什么叫没有分寸感?你都直接叫我的名字了,你有分寸感?什么叫尊重?你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柯云婧却不依不饶,拦住她冷笑道:“你坐吃坐喝,靠我弟弟养着。” 她说着,益发不忿陡地又扬起声来: “却还不知足不知珍惜,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妖折腾他!你凭什么折磨他啊?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他?他现在是个老板拥有一家公司,管理几十号人,他还要受你的气?” 这世上最怕贼喊捉贼…… 小藕心累,看着她慢声道: “分寸感就是在我和他还没离婚之前,这里是我的家。而离婚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即便是你也没有任何权利横加干涉。还有顺顺正在午睡,我希望你声音能小一点,我不想你吓到她。最后同你说一句,尊重是相互的。” 说完,小藕想要绕开她,万不曾想下一秒,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砸到她脸上。 小藕猝不及防,头被打得一偏身形晃了晃。她脑袋嗡嗡作响,被打得懵了,有一瞬没反应过来。随即她但觉耳鸣,脸上火辣辣发烫,一股屈辱感在她心间蹿腾,攫住她全部的心神!这是她第一次挨打。自小到大,她妈没有动手弹过她一个指头。 在仿若行在隧道听见的声响般,她在耳鸣轰轰中听见柯云皓叫道: “姐,你这是干嘛啊?你打她干嘛?” “没大没小没家教,我这是替她妈教训她!” 小藕转过脸,对上柯云婧理直气壮叫嚣的眼神。 这就是赤luoluo的欺负了。不单是欺负她,也是欺负她妈。不单是打她的脸,也是打她妈的脸。 余光中,她瞧见柯云皓在看她。心头一片荒凉。她没有看他,在柯家姐弟顿感莫名的目光注视下,她走去厨房。 柯家人个子都高,柯云婧有一米七出头骨架子也大。整个人瞅着很有些粗壮。而她身高不足一米六只有一米五八。甭论,她长时间缺觉少眠,人很疲倦体虚乏力。打是打不过的。何况,真要扭打起来,实在难堪也太难看了些。这辈子,除了柯云婧,她没和人红过脸,就更别说打架了。 可是人善被人欺,你表现得越是软弱,她便越当你好欺负! 几秒后,柯云婧和柯云皓看到小藕提着菜刀出来,俱是一惊齐齐一怔。 “小藕,你要干嘛?”柯云皓惊疑不定,当即拦在姐姐身前。 柯云婧也是心里一咯噔,大为吃惊,却断不愿输阵嘴里逞强叫嚷着: “小皓,你让开!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样?怎么,还想拿刀杀了我?” 小藕面无表情,顶着红通通指印鲜明肿了半边的脸庞,将手里的菜刀重重磕在壁柜上。 “你敢再动我一下试试?” 她说罢,力持镇定不让自己露怯半分,当着他们的面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红肿的右脸来了张自拍。 “现在我有权利要求,再加上一份补偿”她冷道:“精神补偿。” 柯云婧气得要死,怒道:“你想得美!一分钱也不给你。” “那咱们只好法庭上见了。”小藕看向一脸错愕的柯云皓,声音冰冷透着坚持。 随即,她接道: “我也想明白了,你们这么瞧不上我,当初却肯同意柯云皓娶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认为我没有父兄,我和我妈孤儿寡母好拿捏。并且又不要你们出彩礼,还愿带着嫁妆进门。这么便宜的媳妇不要白不要,以后还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捏圆搓扁都由着你们。” -- 第18页 “小藕,你不要这么说。”柯云皓闻言,闷声反驳道:“是你多想了,我们家没这样的意思。” 事实胜于雄辩,小藕不愿再和他多说。 她冷冷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柯云婧。 “你少倒打一耙!现在到底是谁要离婚?”柯云婧心内窝火,瞪着她恼恨不已:“好端端的不是你在闹吗?啊…!是你说要离婚” 小藕朝她扬了扬手里的菜刀,打断她的话冷道: “我说过了,在我还没和他离婚前这是我的家。现在请你马上出去!” “小藕,你把刀放下!你这搞的象什么话!”柯云皓脸色微变,试着来取她手上的菜刀。 小藕滞着一口气,干脆豁出去了。她对着他们的脸挥舞菜刀,用尽全力。 “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离离离,赶紧离!有这样的疯子,家无宁日!指不定哪天她就会伤人,会要杀了你!” 柯云婧瞧她忽然象发疯一样,心下恼怒非常又很是惊震,只到底有些顾忌唯恐被她误伤,不得不连连后退。 “小藕,小藕,你干什么呢?快停下!”柯云皓同样惊震莫名,被逼得和他姐一起后退。 “出去,出去,都滚出去!” 小藕罕有失态,发泄的大叫出声。 其实她原本只是想吓吓他们,让他们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然而情绪累积,压抑日久。刚又无端被欺负遭到掌掴,大受刺激。这使得她骤然失控,一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好好,我们出去我们出去,你,你不要激动。” 柯云皓是真的被惊到了,他从来没看过她这副样子。他用不无惊恐的眼神最后再看一眼小藕,拉着姐姐急急走出门去。 “……她是不是有病?啊,她这是犯病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神经病!她真是有病!赶紧离,赶紧离,我们柯家可不要这样的神经病,也丢不起这个人……”门外柯云婧一边走,一边气咻咻怒叫着。 小藕放下刀,脱力的倒在沙发上捂住了脸,身子都在抖。此刻,那腔子劲卸下,她头晕目眩,脑子里不停滚动着一句话: “不好的婚姻会让人变成疯子。” 可不是如此,这话说得太对了。 是得赶紧离,必须离。在她还没有变成一个疯子之前。 仿若母女连心,在眼泪从她指缝间漏出时,卧室里响起了顺顺的哭声。她慌忙起身,吸着鼻子胡乱抹泪匆匆跑向卧室抱起女儿。 “顺顺乖啊,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妈妈在呢!我的顺顺呀,妈妈的乖宝贝儿,唔,不哭不哭,不哭啊!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我可怜的顺顺,我的小宝贝,妈妈很快就能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 两年后。 S市,建晟大厦办公楼内。 第12章 美人哥哥 “汪雪芬,你又下去看你慕哥哥了去这么久!你注意点,老这么溜号,小心被陈部长抓住削不死你!到时挨训不说,你这月绩效考核就别想了,那可都是你荷包里的钱啊!”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啊啊…我死了!怎么能有那么帅的哥哥呢!那完全就是按着我的审美点长的啊!那眉啊眼啊鼻子嘴,眼睫毛比我的还长,一双大长腿啊…还有那大大的性感突出的喉结啊啊啊啊全长在我审美点上了!” “是的哦,我是喉结控。他的喉结好大好好看迷死人了。我跟你们讲,我看他的喉结都要脸红,心跳砰砰哒就特别撩特别荷尔蒙那种。” “我也喜欢他的喉结想亲嘻嘻嘻……” “噫,江珊珊你还能说得再露&骨一点,你个色&女!” “怎么色啦,嘻嘻说得好像你就不想似的。哥哥鲨我,他的声音也好好听啊,我喜欢听他的声音。” “对啊,他的声音象他的喉结一样性感,又纯又欲我只想说,我真的可以呜呜……” “帅是真的帅,制服美男那身材绝了!不过汪雪芬,欣赏欣赏可以了,别弄假成真陷进去了。不是打击你,你没戏!光是身高,人就看不上你。就大概率而言,长腿哥哥都喜欢长腿姐姐。你慕哥哥至少一八五往上走,你呢,你一五五,你自己说……” “讨厌!李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写实啊…没听过最萌身高差啊,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娇小款,象我这样小鸟依人的!” “哈哈哈得了,你要不要脸!人事部的章彤洁娇小吧,不单娇小还长得比你白比你可爱,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够萌了吧。可人家帅哥哥怎么说:‘不好意思,暂时还没有恋爱的打算。’” “啊,章彤洁她真上了?” “是啊,一局定生死,没戏。被你们慕哥哥直接婉拒,死得透透的。一句暂时还没有恋爱的打算,那明摆着就是不来电,没感觉啊。” “哇,章彤洁她好猛啊…我也就只敢暗恋暗恋,要我去表白我可不敢。说真的,我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我觉得啊,他虽然笑得客气,说话也和气却并不好接近。” “帅哥么,总是自带气场有点小傲娇的。” “不是,你们不觉得他很有贵族气质吗?生得那么白,头发乌润润的浓密又服帖,看着象是富养长大的。我看一般有钱人头发都养得好,光泽顺滑,没有几个枯黄毛糙的。 反正啊,我感觉他象偶像剧男主跑错片场,就他这颜值拍电影一准爆火!跑我们公司做保安也太浪费了。诶,你们说,他怎么就那么白啊?我们公司做保安的都当过兵的吧,听说都是退役武警。那不是摸爬滚打,风吹日晒的,他脸怎么还那么白嫩呢?不说糙了,连一颗痣都看不到。” -- 第19页 “有的人就晒不黑。我以前有个同学就那样,还越晒越白。那会一个军训下来,我们都成非洲人了黑炭样的,就她一枝独秀跟打了粉一样的白。” “是不是啊?” “是啊。” “小慕哥皮肤真的好好啊,白白净净的白皙又细腻。我觉着我就是天天敷四位数一张的面膜,也敷不出他那张皮子诶。” “唉,我家慕哥得天独厚就是好看啊!天生的美人哥哥,真生活美男天花板,建晟之花当之无愧!” “行了,别花痴了干活吧。汪雪芬你今天得把融平项目的进度报告整出来,莫经理问过几次了。” “知道了,苦逼加班狗今天又要加班。唉 ,还好有慕哥这一缕亮色,点亮我灰暗的生活。我跟你们说啊,他看着真的能下饭。我现在加班吃外卖,只要看看我手机里给他偷拍的照片,我就还能忍不觉得那菜特别难吃了。” “哈哈哈秀色可餐是吧哈哈哈……” …… 坐她们前面的翁小藕整理着考勤表,安静的听后头这几个工程部的文员,说着漂亮哥哥欢快肆意的聊天,心中禁不住有些感慨。 真说起来,她和她们同龄。其中汪雪芬和江珊珊还比她大一两岁。可是论心境却象隔代人。她们心态年轻,是青春少艾的小姑娘,对爱情充满憧憬。而她却已满是沧桑。对她们热衷的情情爱爱,好看的小哥哥这些话题,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现如今,在她心里只有两件事—— 努力让她妈生活幸福,可以安享晚年,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让她的顺顺人如其名,生活顺遂,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成长。 而这两件事要保证稳妥,万无一失。就必须付诸行动—— 赚钱,赚钱,多多赚钱。 赚钱是实现乐享生活的核心密码。今时今日,在这个物质繁华的时代,对自己珍视的人除了给她们精神上的爱,也更需要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做后盾。 毕竟,很多时候心意也要钱。譬如,过生日,有多的钱就可以买好一点的蛋糕。这是直观又现实的事情,光用嘴巴说爱和得到实惠肯定是不一样的。爱的表达常常需要用钱来实现。 “翁小藕”上司许经理打开办公室的门,叫道: “鑫利的□□到了,你下去帮我拿上来取件码5006。” “好的,许经理,我这就去。”小藕马上应声。 她站起来,顺手将考勤表收进文件夹里放好。 “小藕…”她听见汪雪芬哼哼唧唧的声音。 她心下失笑,弯起唇角回头看了看。随后她不再耽搁快步下楼。 因为慕青,就是她们才将谈论的美人哥哥,她这些天很省了些事。除了需要用小推车,去寄标书这种比较累人的快件。其余的小件无论是要她这边寄出的还是要她去取的,基本都有人代劳。 汪雪芬她们几个非常乐意为她“效劳”,去公司一楼岗亭边的收发室。通常她们会在中午帮她一起寄出,或者一起拿上来。就是碰到临时急件,她们也很愿意摸鱼放下自己的事替她跑腿,只为了能多见见收发室里,经常兼职客服的那位保安哥哥,她们嘴里的建晟之花。 只是这会两大牢头—— 许经理和陈部长都在大堂,两人正站着交谈。她们有心没胆,不敢轻举妄动。 第13章 小藕的时间表 “你好,工程部许经理的快件,取件尾号5006。” “好的,你稍等。” 建晟之花看看她挂着礼貌的微笑,转身行去并列排放的快递架子边查找快件。 小藕看着他,用欣赏一种美丽事物的心情。的确是相当好看的一位帅哥,属于帅得很明显的那一类。唇红齿白,眉眼深邃。冷白皮的肤色几无瑕疵搭着格外精致的五官,让他俊得有点不真实接近二次元面孔。 但却并不让人感觉阴柔娘气,因他骨相立体,轮廓分明。高而挺直的鼻子,肩宽腿长分外惹眼的身高,以及汪雪芬她们迷恋的非常突出的喉结,这些都是十分男性化的特征。 而他是真的很高,穿一身保安制服劲瘦挺拔象一株杉木。柯云皓有一米八,就她的目测,他至少比柯云皓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看起来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可能因为皮肤太白肤质又好,眼眸深黑清亮,还有小孩一样浓长黑密的眼睫毛,这使得他有一种很干净的气质,那种干干净净的少年气。 “喏,找到了,给你。” “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 慕青浅笑,白皙修长的指将登记册往小藕跟前挪了挪。 小藕垂头,例行公事的签字。忍不住暗里赞叹了一声,她有些声控,对拥有一把好声音的人,无论男女她都会更多些欣赏。 这位被汪雪芬她们喜爱的私下称作慕哥,封为门面担当建晟之花的年轻男人,确实得天独厚。人生得俊,声音也很好听。不同于他的少年感,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甚至还有点浑厚,显得很MAN和他的人一样有种硬净的质感。 拿着快递走出收发室,迎面见到人事部的章彤洁,拿着公司统一签订服务的EMS的快递纸袋,踩着鞋跟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象只小鹿般脚步轻盈的走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算打了招呼。继而各为其事各走各的。 -- 第20页 小藕一面走,一面轻扬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她是过来人,看得懂章彤洁眼里闪烁的亮光。 章彤洁年龄不大,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圆脸大眼睛,白白的长得十分可爱象个娃娃。就是个子太小,比她和汪雪芬还矮。说是只有一米五二。个头不高人又瘦,细伶伶看着十足幼态,就是个小萝莉的模样。 或许正缘于此,章彤洁特别爱穿高跟鞋。还穿得十分高能。小藕没见她穿过鞋跟低于七八厘米的高跟鞋,通常都是十厘米左右甚至还有更高一些的。说她高能就在于此,她能穿着高跟鞋如履平地,步履如飞。走得快而稳。 小藕有时候见她踩着高跟鞋飞奔,用短跑赛手的速度总禁不住悬心,就怕她会突一下崴到脚,或者摔跤。好在迄今为止,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章彤洁穿高跟鞋技能满点,没在怕的。 心随念转,小藕低头看了看自己万年不变的平底鞋。记忆中,她几乎就没怎么穿过高跟鞋。读书时代,受大环境影响,学生妹子没多少人会穿高跟鞋,尤其是章彤洁穿的那种高高的细高跟。 等到大学刚毕业,她没踏进社会的大门直接结了婚。结婚不久又怀孕,再接着独自带孩子,直到现在她来到建晟成为一名工程部助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杂事,跑不完的流程,一天下来很少能呆在座位上坐着。而这一切自然都不太适合穿高跟鞋。 算来算去,她只在刚来S市求职期间,为了显得高一点,参加面试时穿过高跟鞋。毕竟现在很多用人单位,会将身高作为一项入职要求,考量在内。她看过的有好些公司招聘办公室职员,甚至会直接在招聘启事中声名应聘者身高不得低于一米六五。通常都是前一句要求形象气质佳,后面再跟一句身高一六五以上…… 回到办公室,将快件拿去许经理的单人办公室以后,小藕马不停蹄开始跑流程,拿着工程部高管们的差旅报销单,楼上楼下逐个寻着领导们签字。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下班买了菜回到住处时已是华灯初上。翁小藕放下包,一点不耽搁先淘米把饭煮上,接着利落的择菜洗菜。她一个人在异乡打拼,每天吃得不多也吃得很省,基本一碗米饭一个菜搞定一餐饭。 用不到几分钟炒了盘上海青。将剩下一半没做的青菜,用报纸包了放入保鲜袋中搁在冰箱的蔬果室里。接着趁煮饭的空档,给老家的一老一小两位她最牵挂的人,进行每日问安打视频电话。 女儿顺顺今年已经三岁多了,小姑娘在妈妈和外婆跟前就是个小太阳,性子活泼嘴巴甜。每天视频都要撅着个小嘴巴,娇滴滴奶声奶气的说: “妈妈,顺顺宝贝今天可想你了,就象小花猫想猫妈妈一样的想。” 或者: “妈妈,顺顺宝贝好想你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呀?” “妈妈你回来呀,你快回来!你回来,顺顺宝贝跳兔兔舞给你看呀。” 自两年前与柯云皓离婚,她在家呆了不到半年就被她妈给赶了出来。她妈说年纪轻轻的不要老呆在家里,要出去做事去外面闯一闯。说怕她脱离社会太久,人都要废了。 但她其实只是担心,要她妈一人带孩子会太辛苦。想着再带个一两年,把女儿带到上幼儿园了再来找工作。只是她妈坚持辞掉自个的工作帮她带孩子,将她“赶出”家门。 而柯家除了柯云皓在他们离婚的第一年里,有开车去看过顺顺一回。便再无任何往来。接着在离婚的第二年柯云皓再婚,不久得偿所愿新娶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柯云皓不在乎顺顺,顺顺也不亲他,从来没开口要过爸爸。事实上,她对爸爸这个人好像根本都没什么概念。 小藕对此心下很有几分负疚,很是心疼。只是她想与其让孩子,在父母感情破裂的家庭中压抑成长,还不若分开单亲带娃。而她会也只能加倍的疼爱她的小姑娘。 一家人视频亲亲热热说了十几分钟,然后看她的小宝贝摇摇摆摆,跳了个新学的三只小鸭的舞蹈,继而和她妈说几句日常。最后在小藕和顺顺母女俩每晚必备的“mua…mua…”的么么声中结束今日份的亲子时光。孩子太小,视频时间长了总归伤眼对视力不好。 结束通话,小藕潦草的吃完饭。将碗筷收拾干净以后便坐到电脑前,开始她每天下班后,固定的时间拼图中的第三块碎片时间点—— 花一二十分钟的时间浏览兼职网站。 男人靠不住,一切都得靠自己。两年前,因为她拿菜刀的野蛮行径,也因为她要得实在不多,她和柯云皓婚离得很顺利。 按她的要求,柯云皓给了她九十万。其中包括一次性给付女儿抚养费的五十万。至此,柯云皓再不用为顺顺花一分钱的抚养费。换句话说,从此往后,她要多贴少补独自将女儿抚养成人。 而九十万要分摊到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委实不太够。总之,现在她算是上有老,下有小。母亲虽然有些养老金,可是人么,谁能预料到后头的事。一个人老了,年纪大了,身体会有什么毛病谁也说不准。万一母亲日后有个好歹,就算有医保可以报销一些费用,那也需要自己预先掏腰包,拿钱出来看病。 至于顺顺,培养一个孩子可太烧钱了。除了读书还要学些特长。她不想剥夺孩子童年的欢乐,但一,两个特长还是要学的。毕竟现在的孩子都在学,到顺顺长大届时竞争只会更加激烈。而一节钢琴课要三,四百块,一节美术素描也差不多要百把块。钱用起来没个够的。 -- 第21页 她自己只读了个二,三流的大学,在硕博寻常,人才济济的求职市场,她那张文凭的含金量着实没多少竞争力。刚出来时,她磕磕巴巴一连找了近两个月才找到一份薪水低,工作要求苛刻的办公室小文员的职位。 换了两份工后,半年前,她来到建晟成为一名工程部助理。在这比前两份工作薪水要高一些,但她的总体工资水平还属于食物链的最底层。一线城市,不到五千块还要自己租房,可以说得上艰辛。 不过比起前两份工作,建晟的福利要好太多。除了基本的五险一金,另有员工在外租房补助,午间有工作餐,上下班有班车接送,平常有过节费,以及还有大都会里上班族难得的双休日。 但令小藕最看重的是建晟公司规模大,效益好,是行业大佬,是国内百强企业。在大公司做事只要勤恳认真总归会更有发展一些。 小藕在外这一番历练,吃多了学历不高的苦。深感—— “知识改变生活,知识就是力量!” 这话说得真是再贴切也没有。 由此,她在对女儿的教育上,自然会更多些考量。而因为薪酬不高,她便想着周末再找份兼职。只是合适的兼职并不那么好找。不是时间不太能配合,就是事情本身她不太适合。 今晚也是如此,看了看,没有合意的。小藕望着屏幕轻声叹气,心说,等明天再给以前找工作时,认识的一个职场中介打电话问问看。求职这事终归还是要自己主动些去问。 关掉电脑,小藕拿出考研的书本开始啃。有感于文凭不大能打,她想考个在职研究生。刚看一会,她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小藕露出笑容。 “喂,舒意,晚上好呀。新疆好玩吗?” “好玩啊,特别大。水果也特别多,都很甜很好吃。就是刚来跟倒时差似的,就现在我这还没天黑阳光普照呢。”听筒里传来一个声线略是沙哑,但十分悦耳动听叫人听着非常舒服的女声。 “哈哈是嘛,新疆听说是那样哦。” “是啊,幸亏我有提前做旅行攻略,有了心理准备。对了,舒意,你那好收快递吗?我给你寄点水果。这里的水果真的都特别新鲜,特别甜啊。还是光照太充足的缘故吧,反正比内地我们吃的水果甜度要高很多。” “啊哈哈谢谢谢谢,不用不用心领了。你自己玩得开心就好。不用给我买东西,破费又费事儿。” “小藕,你这人啊没别的不好,就是太客气了点。没事的,你给我发个具体的住址过来,我让人给你送货到家,不用你自己去取。我主要怕寄到你公司太重了你不好搬回家。” “哈哈真不用啦,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的水果便宜又不贵。你安心收下,我的一点心意而已。给你尝个鲜。好了话不多说,等下给我发个地址过来啊。” “哈哈那好吧,不过,真的不要给我买太多哦。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多了浪费。尝个鲜就好。” “行,听你的。” “诶,舒意,你大概要玩多久呀,什么时候回来?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我啊,玩小半个月二十天吧。嗯呢,我知道的,我会注意安全。等我回来我给你打电话,寻个周末你方便的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聚聚。” “好,先说好了我请客。” “行呵呵呵……” 两人又聊了会挂断电话。 小藕把手机放下,面带微笑看书。 舒意是她因缘际会结识的一个朋友,是她在这偌大的都市唯一有些私交的朋友。她们俩年龄相仿经历相似,都早早结婚又早早离婚。并且私下里还有个相同的爱好,两人都爱下厨。只是舒意的菜做得相当好吃,比小藕的技艺要好上一些。是厨艺可以算做特长的那种水平。 两人平常联系并不多,小藕工作忙,而舒意热爱旅行,常常都在路上。她俩算是君子之交,但彼此很投缘,性格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刚中带柔。都比较明理懂事好相处,因而很谈得来也合得来。 ※ 翌日,傍晚下班前。 慕青站在收发室工作台前,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个娇小的人影,很有些吃力的推着一车码的高高的纸质文书,朝收发室这边几步一停,缓慢的堪称艰难的走过来。 第14章 男女通吃 小藕费力地推着满满几个大纸箱的标书,因为实在太沉了些,她不得不走几步就停下来缓上片刻,然后接着推。建晟工程部项目多,标书,合同的自然也多。隔不了几天,就需要她往收发室里推一车,按址索骥往外寄出去。 而这也是小藕所有的工作事务中,最叫她感到难为的一项工作内容。没别的,就是以她的体力她很有些负荷不起。所以每次她寄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建晟规模大,场地广,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到收发室有十几分钟的脚程,而过于负重自然要慢上好些花的时间更多。 只虽然这事小藕不大做得来,但她却不敢提出任何异议,不得不强撑硬扛。职场向来论资排辈,建晟工程部尤甚。在这里节奏快,专业针对性强,工作强度大。一切都看本事,要做实事。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的情形司空见惯。没有人会怜香惜玉,因为你是女性而有所宽容。领导分派给你的事情,你能做就留,不能做就走。在这儿,不是专业人才的基层人员几乎没有话语权。 -- 第22页 慕青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他眼神清淡,眼看着那身形娇小的女孩,象只蜗牛一般推着搬运小推车慢吞吞的前行。对这个女孩他有印象,因为每隔几天就会看见她变一次蜗牛。 几分钟过后,小藕推着车来到收发室门前,她轻吁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际冒出的细汗。与此同时,她下意识瞥一眼收发室,对上一双漂亮的,黑濯濯的眼眸。 小藕微微笑一下,出于礼貌的冲慕青点了点头。然后她低头搓了搓手,开始往下搬纸箱。这是她的事,收发室只负责寄存和发放。 建晟是大公司,接洽的工程项目规模都不小,基本每一个项目的标书,以及最终会敲定的合同,它们的纸质版都很厚,本本都象一个大部头。也就是说,这小推车上的纸箱子个个都不轻省,死沉死沉的重得特别实诚。 小藕屏息用力搬起最上面的一个纸箱,撑着力轻轻往下放。只要搬掉上面四个箱子,下面的箱子可以用手直接推下去。搬下一个箱子她起身甩两下手臂,停了停又搓着手,用上工地搬砖的心情接着搬第二箱。 慕青看着她搓手甩手跟运功一般,抿着嘴脸憋得泛红,紧抓着箱子的手指却是发白显是用足了劲。 他一挑眉梢左右看了看,这会因临近下班人心松散,其余三位同仁正有志一同埋头刷着手机。在女孩第二次甩手的时候,他微牵牵唇脸上挂起一抹浅笑走了过来。 稍歇了歇,小藕搓搓手弯身正待搬第三箱,这时随着一点点轻快的脚步声,两条杉木般笔直的长腿映入她眼帘,继而两只修长白净,优美的可以去弹钢琴的手搬起箱子,轻松放到地上。随后这双手搬起第四箱…… “谢谢!”望着这张年轻清俊的面孔,小藕很感激的说。 慕青看看她,素净脸孔,脸庞小巧扎着马尾。一对瞳眸乌黑明澈,眼神很纯看着象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终于他说: “这事你做不起,你可以跟你们领导反映下,让换个男同事来负责这个。” “没事儿”小藕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应道:“就当做力量训练了。” 想了想,她望着慕青再一次道谢:“谢谢你!”她说,神情客气而真诚。 慕青瞅一眼她细瘦的手臂和她那副小身板,浅浅笑一下没再出声,拿起放在箱子上那一叠小藕预先填好的快递单,俯身开始工作起来。很快,他将几张寄件联回执单顺手递给小藕,而后直起身来。 于是小藕又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心里兀自感叹,这位保安哥哥个头真是太高了些。弯下身子都能和她视线持平…… 慕青漫不经意看看她的背影,旋即垂眸又看了几眼她填的快递单。和他见过的,她在登记册上的签名一样,没有一丝潦草字迹很工整,一笔一划规规矩矩,透着一股小学生的认真劲。 ※ 隔两日的清晨,离上班的点还差十多分钟,建晟工程部渐渐人声喧嚣,员工们陆陆续续走进办公室,放下包各自忙活。吃早点的吃早点,洗杯子的倒水,或泡上一杯咖啡。还有的忙着给自个养的小盆栽浇浇水,给喂养的孔雀鱼换换水。 小藕也给自己桌上用玻璃瓶水养的绿萝,换上干净的水。随即她坐下来做会前准备,今天上午有部门例会。 没一会,汪雪芬挎着包蔫头耷脑的走过小藕的办公桌。 “怎么了,汪雪芬?没精打采的,我记得昨天加班没你啊。是又熬夜玩游戏了?” 李晓啃着只早餐饼,关心的问。刚刚落座的江珊珊也跟着看过来。 汪雪芬瞧瞧她们,把包放下坐到位子上不甚起劲的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说: “我昨晚被我妈拉去相亲了。” “啊…!” “卧槽!” 她的话成功引起两道惊呼。 李晓和江珊珊竖起耳朵,不齿的看她。 “呵,女人!昨儿白天还口口声声,满眼迷恋的说你家慕哥是真爱,晚上就去见别的男人!” “我有什么办法…”汪雪芬丧气道: “人慕哥他看不上我啊!他要看得上我,我情愿倒贴没房没车我都跟着他!” 说着,她又叹气:“我马上要二十八了,离三十岁也只差临门一脚的了。不相亲怎么办呢?平常工作又忙,也没什么圈子去认识新的朋友。 在这不说咱们部门了,就是放眼整个公司不是已婚,有女朋友,就是歪瓜裂枣生得太磕碜,我这实在吃茶茶不下啊!” 她这话一出,李晓和江珊珊心有戚戚。 “是啊,还真是想吃窝边草都没得吃…咱们公司平头正脸,稍微长得好一点的基本都有主了。瞅着单身的就剩慕哥一枝独秀,偏偏也太秀了点,妥妥的高岭之花啊咱也不敢追。。” “对哦,我跟你们说啊,其实我也只敢背地里做做梦幻想下子,要小慕哥哥真喜欢我,要我做他女朋友,我也做不来我会自卑啦。”江珊珊的语气很惆怅。 仨只牡丹狗同病相怜,面面相觑。 默了默,李晓将最后一口早餐饼咽下,抹着嘴问汪雪芬道: “那昨晚你那相亲对象怎么样啊?很差吗?搞得你这么萎靡不振,心如死灰的。” 汪雪芬闻言,悠然一声长叹: “唉……我觉得我以后不会幸福了!” -- 第23页 她语声幽幽:“如果没有在生活中,见到小慕哥这样的极品帅哥,我或许还能多忍一忍,凑合着也就过了。可是见过珍馐,要我还怎么吃得下这一份黑暗料理。” 说完,到底意难平,她发出悲愤的呼声: “啊啊啊啊啊……” “卧槽,有那么丑吗?你说得我好慌!知道嘛,我妈也给我安排上了,这周末我也要去相亲。” “那你完了,我跟你说相亲男一般都很丑”江珊珊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很有经验的说: “就算不丑,也不会帅到哪里去。基本都是普普通通,找不到亮点的那种。并且多数都很矮!现在吧,女的白富美单身做剩女不稀奇,但男的单身狗做大龄剩男的,只要不是太挑剔或者性格太内向的,几乎都脱离不开‘矮穷矬’这个范畴。你们看有几个高富帅做剩男的。” “正解,你说得没错。”汪雪芬皱着脸,有气无力:“我昨晚相的那个也没多丑,就是普通五官平平,然后个也不高说是有一米七,我看和李工的一米六八也没什么差别。他还穿了有点鞋跟的皮鞋。唉,我看着他真是没一点感觉。和我们小慕哥那就是珠玉和瓦砾,根本不能比。” 她微是一顿,接道: “他唯一的亮点,或者说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 “有钱!”李晓默契的插话。 汪雪芬丧丧的点头。 “其实干嘛一定要结婚呢?单身不香吗?我们又不是自己养不活自己。” 江珊珊说道,很有些不平的。说完,她又伸手去戳小藕: “小藕,你说是不是?” 她问,继而似有所感,她接着问道: “咦,小藕还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哦?你都不和我们聊天。” 小藕回头笑笑,应道: “总有事儿忙着嘛”她脸色平静,语声淡定:“我啊,单身呢没男朋友。暂时也没准备谈。” 她说道:“现在啊,我心里只想赚钱。” 说罢,她抱着笔记本起身笑道: “走吧,要开会了。” “还是小藕通透,说的好!”江珊珊嘻嘻笑,引以为知己的说: “我和小藕想得一样,要什么男人结婚有什么好?姑娘我自己有钱比什么都好!” “对,我特么也不想相亲了,反正怎么相也相不出一个小慕哥来。” “所以啊,搞钱搞钱,有钱想干什么不行!” …… 几个姑娘一面说,一面抱起自己的手提跟着小藕往会议室走。 小藕步态轻缓,嘴角浮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坚定。有了前车之鉴,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将自己的人生投注在一个男人身上。 ※ 这日午间,在公司食堂吃过午餐。小藕照例沿着公司修建的景观湖,散一散步。自从建晟之花来了公司,中午就不需要她去收发室查领快件了。有汪雪芬她们几个乐意至极的帮她。 正扶栏欣赏湖里的锦鲤,她手机响起来。她看一看来电显示,是之前联系过的一个兼职中介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 “翁小姐,你英语是过了六级的吧?”对方没有寒暄,语气有点急。 虽然她的简历资料上,有明明白白的备着六级证书的复印件,小藕还是很耐心的应道: “对的,有考过六级。” “那你厨艺怎么样?会做饭吗?” 小藕微愣,默了默回道: “还行吧。” 对方顿了顿,然后听筒里传来仿似吁气的声音。 “那成,你试试吧。我等下将地址发给你,这周六下午三点你去面试看看。” “好的,谢谢你。” 说着,小藕忍不住问: “能告诉我是什么工作吗?” “周末私人助理,日薪八百包一顿午饭。具体的这个你去了就知道了,放心,你也知道我们是正规中介不坑人。我跟你讲,这事可是个大好机会你要是能抓住了,一月有四个周末你自己算算是不是很赚?” “哦,好的。谢谢你,有劳你费心。”小藕客气的说,心中半信半疑。 那边中介挂了电话,有同事好奇的问: “日薪八百?还是那家吗?就之前声明不要女助理招了个名校硕士,没想到却是个GAY爱上雇主的那一家?” “对啊,就那一家,大概是给弄出了阴影,现在不招男的了。” “哈哈哈瞧瞧这给整的,这都什么事啊!诶,你见过那雇主没?长什么样啊?是不是长得很帅?我觉着,一般能被同志看上的颜值都不会太差。” “没见过,但应该长得不错。听说先前不招女助理,就是因为总被女助理爱上,痴痴缠缠不胜其扰。” “哈哈哈…好家伙,男女通吃啊!” “唉,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碰碰运气?他要的是名校硕士以上的文凭,英语至少要过六级。并且年龄要在三十五岁以上而且要是已婚人士。” “唔…看来真是被缠怕了。那你这个是什么情况?” “二三流大本,刚满二十六岁,未婚女性。除了英语勉强达到要求,其余都不在线。。” “那你还让她去?这明摆着没戏的事。” “没办法啊,当送人头了。这家雇主挑得很,我这月给找了三个,都按他要求找的。但一个也没被选中全被pass掉了。” -- 第24页 “有钱人么,尤其这种听着就很高端的有钱人,那肯定挑剔不好伺候。” “谁说不是呢!不行,我啊还得赶紧接着找。他家虽然挑但给的佣金高。能帮找到最好了。” “他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你知道吗?” “不清楚,就知道很有钱住颐景苑别墅。” “哇哦……” …… 第15章 有钱人的世界,穷人不懂…… 下午,小藕接到新的任务,陈部长让她去部门资料室,将这两年收尾完成的几个项目,相关资料的纸质版查漏补缺,分门别类的理一理然后好正式归档。 小藕扎在资料室一面忙活,一面思虑着午间中介刘小姐给她来的那通电话。听起来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如果刘小姐所言非虚的话。 只是她心里还有些疑虑。因为刘小姐给她发的面试地址,是一个高档住宅区并不是公司工作室之类的地方。所以私人助理就是这个意思吗?是个人招聘? 还问她会不会做饭?小藕凝思,心说,要做饭,这大概会是个家政保姆类的活。给人做饭干家政事务伺候着,小藕不觉着有什么丢人。只要对方正派,而她不做歪事,用自己的劳动挣钱有什么好不体面的。 就是一个家政保姆要求英语过六级?小藕心下琢磨着,这个雇主莫非是一个中文不太灵光的外籍人士,而且还是个超有钱的亿万富豪? 她没去过颐景苑,但知道那是本城最高端的别墅社区,位于这个国际大都会四大富人区之一的昱山道,真真寸土寸金的地段,房产无一不是天价。 思及此,小藕轻叹了叹气。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样的超级富豪几乎都是美食家,口味挑剔味蕾娇惯得很。而她的厨艺也就是个家常水平,与大厨离得远了。 小藕摇摇头,摒弃杂念开始专注做事。资料室不象办公室天天有人打扫,架子上堆积着一撂撂的文件,也堆积着灰。小藕吃着灰移动着三角架梯,爬上爬下的翻找整理归类。一通忙活下来,她额间沁着薄汗脸上沾着灰,口干舌燥的有些热。 她停下来,扶腰看着整理出来的几大摞纸版资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才弄了一半,等全部整理完肯定会更多。然后整理出来的这些,都需要搬去公司档案室。 欸,当健身举重了。 小藕鼓一鼓腮帮子扶腰的手握拳上扬,在空中举了举给自己打气: “锻炼身体,健康向上,奋勇拼搏我最强!加油!” 喊完她弯起唇角,拿手抹了抹额正待继续,余光中却瞥见一个人影。小藕登时有些愣了,脸一热侧眸瞧过去看见一身笔挺的保安制服。肤色白皙透着少年气,极是英俊干净的帅哥站在门前看着她,那双格外润泽清亮的黑眸里有隐约的笑意。 见她看过来,他微微勾唇很浅的笑一下。 小藕顿感讪然,抬了抬手望着他笑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心性内敛,并不是性格外放的人。而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被人瞧见不觉着,此刻她但感自己刚才那番举动,实在有点犯二不大合宜。 慕青看看她,素白的脸,脸颊透红额间有薄薄的汗,还抹上了些细灰。仿似有丝耐不住,他低头笑了声,随后他走了进来。 身量不及他肩膀的女孩,娇小瘦弱但有韧性能吃苦,任劳任怨的。就是有些傻气,看起来就不太精明的样子。 “嗨,是有事吗?”见他进来,小藕问道。 “陈部长让我来帮你,说有项目资料需要搬去档案室。” “啊,是嘛。”小藕微愣,心里很有些意外。 她是真没想到陈部长会作这样的安排。毕竟,她在陈部长手里已经干过不少的体力活。 “这些是要搬的吗?”慕青密实的睫毛下垂,看向摆放整齐的那几摞大纸堆。 “嗯,这些是已经整理好的。”小藕应声。 慕青闻言,没出声直接抱起其中一撂往外走去。小藕看他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心中感叹男女之间体力悬殊,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就他抱出去的那一摞如果不用小推车,她至少得分三,四趟才能搬得完。 纸质资料实打实总是特别压秤,沉手得很。何况她远没他高,要一次抱起那么高一摞资料,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想着陈部长要他来帮她搬运,小藕不再耽搁推着梯&子接着忙活。 慕青三两下就将小藕整理出来的资料,全部搬去了档案室。然后,他站在一旁安静的看了会,看着小藕上上下下的忙碌,看她汗意晶莹的额头,和脸上又多出来的几道灰印子。 “很辛苦吧。”他突然开口说道。 “还好”小藕闻声瞥他一眼,微笑道:“做事哪有不辛苦的,公司里比我更辛苦的多了。”她说着,声音很平静。 慕青乌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停了停,露出个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小藕想了想,又朝他说道: “这还有一会,要不你先忙你的等会再来。”她不好叫人干等着。 慕青瞧瞧她,微是点头应道: “那我等半个小时再过来。” “一个小时吧,差不多可以全部弄完。” “行。” 小藕看他挺直的背,俊挺如松。忍不住再次感叹他的身高。男人个高就是讨巧,天生的衣架子。普通寻常的保安制服,也能穿出特警哥哥的风姿。用汪雪芬她们的话说,真是秀的很,身材绝绝子,帅过龙卷风!小藕笑了笑,收回视线低头干活。 -- 第25页 ※ 隔一天后就到了周六,这天上午小藕收到舒意从新疆寄来的水果。说不多寄,但也寄了满满一箱,没打开鼻端已是果香盈盈。 小藕拿剪刀将纸箱划开,屋子里瞬间果香四溢。她看了看有哈密瓜,香瓜火龙果,还有新疆最为知名的特产白葡萄和紫葡萄。 小藕剪了一小串白葡萄,拿水洗了尝了尝。唔,清甜满口的确甜得鲜而嫩,甜味很正。毫不犹豫的,她心里做下决定。要把这些给姥姥和顺顺寄回去。 虽然这么多快递费不便宜,但小藕自来只对自己节省,对母亲和女儿她一向舍得。总归是新疆的鲜果又美味可口,她可舍不得吃独食,得让家里祖孙俩也尝尝鲜。 小藕拿出手机给舒意道谢。略是思忖,她将下午要去面试的事告诉了舒意。 “……成,你面试结束后给我来个消息。中途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也尽量及时知会我一声。要是三个小时没收到你消息,我就报警!” 小藕笑,应道:“好。谢谢你呀,舒意。”她很感激的说。 她一个人身在异乡,总归要多些防备。只她对母亲向来报喜不报忧,她不愿母亲知道她周末想做兼职,更不愿母亲为她担心。 但这次不比上公司应聘,要独自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私家住宅面试,她心里到底有些发怯。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告知舒意以防万一。在这个人潮汹涌却人情冷漠的大都会里,唯一可让她信赖的朋友只有舒意。 “谢什么呀,又客气了。等我回来,我给你弄几瓶防狼喷雾带着防身。我有独门秘方,效果没得说都是我亲身验证过的。” “哈哈好啊。” …… 两人开心聊了会,各自收线。 挂了电话,小藕将水果寄回去,随后和家里老小打了通视频,亲亲热热说了会话。接着因为心内装着事,她也没温书,草草吃过午饭,就开始做面试前的准备。 她站在衣柜边,在她并不算多的衣服里扒拉。没过多纠结,她舍弃裙装选择衬衫搭长裤,外罩一件浅色的薄款针织衫。鞋子她选了双浅棕色尖头低跟皮鞋。 不穿高跟不穿裙子,这出于她女性的自我防卫意识。在不熟悉的环境,裤子和低跟能给她多一些安全感。说个丢人的,就是真遇到危险,逃命也能跑得快一点。 基于这样的心理,她放弃化妆连淡妆都不作考虑。只是去做助理,无论是男雇主还是女雇主,小藕觉得都不必太凸显她的女性特质。毕竟她是去做事的,甭论,听中介那话头,她或许还需要做饭就是个生活助理,是个家政。 小藕拉下头绳,重新梳了个马尾。又刷了下牙洗了个脸。不过多打扮,但务必将自己收拾干净弄得精神点,一如她在建晟上班时,通常表现出的状态一般。 待一切准备就绪,她便拎了包出门。她没去过颐景苑,而昱山道离她的住处还有些儿远隔了三,四个区。不论如何,即使没抱多大希望,但既然是面试就不能迟到。 小藕乘坐地铁换乘了两趟,出来她直接叫了个出租车。因为昱山道虽说是本城赫赫有名的富人区,但却并不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而是偏城郊的地方。听说真正有家底的豪富们都爱清静,比较讲究私密不喜纷乱喧扰。 一路上,小藕都在琢磨,也不知道这个雇主是做什么的?是中国人还是外籍人士?又有什么样的饮食习惯和口味偏好?不同的地儿,口味各有不同。有的甚至天差地别。譬若喜辣,譬若嗜甜,清淡或喜好重口味诸如此类。 终于在小藕出门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来到了颐景苑社区门卫室。向保安说明事由,保安看看她打了个电话,语气十分恭敬。随即便给她放行。 走进小区小藕有些微的怔愣。这里象她去过的欢乐谷,仿若另一个时空,有种奇幻的美妙和新奇的陌生。入目可见一栋栋不同式样的独立别墅,矗立在一个个景观各异风格不一的小岛上。 是的,小岛…… 一座别墅一座岛。 而每一座别墅都被清水环绕,别墅旁还有私家游艇码头,停靠着一艘艘一看就和这些别墅一样,属于高(烧)级(钱)款的奢华游艇。 惊叹过后,小藕开始感到局促。 柯云皓算是年轻有为,事业小有所成。当初他们所住的公寓装修也是很不错的。算得上省城里的头一拨,能拔得头筹。可搁这一比…… 简直是两个阶层,天上地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相提并论。果然,有钱人的世界,穷人不懂。。 停下片刻,小藕平复心情缓步前行,一面按门牌寻找她要去的别墅,一面顺路细细的欣赏这一座座漂亮的别墅漂亮的岛。 她想,纵使等下面试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往返车费当门票,就当来逛现代园林好了。不管怎样,她今天也算长了见识。在今日之前,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真正的有钱人,他们的生活可以如此的安逸,如此的华贵。 这一幢幢别墅一座座小岛,都是钱砸出来的艺术,是金币里养出来的优雅和情调。是一种阶层的划分,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里有山景,水景,有林景,园景。营造出多重自然景观,环境优美仿佛天堂。 颐景苑,颐景怡人,名副其实。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小藕看到了她要找的门牌号。这是一栋灰白色相间,式样典雅的别墅。属于它的小岛景观亦然气韵典雅,于幽静中透着些神秘彰显主人的高品位。 -- 第26页 小藕吸了吸气,抬指按响了别墅大门边的门铃。 第16章 爱吃甜食的雇主 很快有人出来应门,一个年约六十来岁,头发灰白衣着体面而神情威严的老年男士,出现在小藕面前。 他冲小藕上下打量两眼,然后皱了皱眉。 “你是来应聘的?” 小藕点头礼貌应声: “是,您好!我叫翁小藕,是职联中介的刘小姐介绍我过来的。” 老先生看看她,摇头: “这位小姐对不起,我恐怕你是白来了一趟,你不符合我们招聘的要求。我们同中介说得很清楚,我们要招的人必须年满三十五周岁以上。” 老先生说着,心头不悦。看来需要换一家中介,没想到那刘小姐这么不靠谱,居然敢敷衍到他家少爷头上! 小藕闻言,心中并不失望也不感觉生气。 她笑一笑,语气平静:“没关系,那打扰了。” 说完,她朝老先生微微欠身,继而她折身打算离开。因为早做了心理准备,是以对这个结果她不感到难受。 老先生正要关门,兜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他微愣了愣。 “殷叔,让她试试。”很年轻的男声。 被称作殷叔的老先生非常意外,因为很明显,刚才那女孩瞅着不过二十二,三岁。 他心下疑惑,却不多问恭敬应道: “是,少爷。” 对方是很年轻的男人,但殷叔也就是殷志博对其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对着外人的威严。 于是没走几步的小藕又被叫了回来。 走进别墅,小藕不免又有些局促。她目不斜视跟着这位老先生,绝不多看不东张西望。 殷志博将人直接带进厨房,很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并不作解释只道: “翁小姐,你先做两道菜好吗?两道菜外加一道茶点。菜要清淡口味,不要咸辣,油不要太多。食材冰柜里有,你自己挑。” “哦,好的。”所以就是家政保姆吧。 小藕心里想着,开口确认道: “我想问一下,那茶点呢,要咸的还是甜味的?” “甜的。”殷志博很肯定的说:“如果你能应聘上那你要记住,以后所有的茶点都要清甜口的。但是不能太甜,要甜而不腻。” “好的,我会注意。”小藕点头,心说,这就是甜点吧。 嗜甜,口味清淡,她猜雇主应该是一位女性。眼前这位老先生大概是这里的管家? 因为方才他明明一口回绝了她的面试,态度鲜明不容置疑。小藕想应该是这别墅里的主人,让他改变了主意。 殷志博交代完毕,径自离开。 小藕站在这间光线明亮,面积敞阔,足有她出租屋两倍大小的厨房,稍事顿了顿。和这栋别墅外间复古典雅的风格不同,这间厨房充斥着无比豪华现代的气息。触目所及,皆是高端智能款的厨房器具。 小藕抿抿嘴,对着那她只在豪门电影里见过的,高高大大的冰箱端详了一会,按着上面的英文说明,她摸索着它的功能打开冰箱。看见琳琅满目的食材。 这些食材肉眼可见的新鲜,精良,被分门别类放置在各自的专属区域里。肉类,蔬果还有其它罐装,袋装的食物原料。而且看得出,这家真的很爱吃甜食,冰箱里有专门的甜点食材区。里面瓶瓶罐罐,各种盒装的甜品食材应有尽有。 只是冰箱里这么多生鲜食材,这里周末有很多人吗?小藕暗自揣测。 对着这些食材她细细的看,发现其中有些她都不认识,从来没见过。略是思忖,她决定做她熟悉的。做一道芦笋炒虾,一道煎酿豆腐,外加一份藕粉桂花糖糕。 要说这家人爱吃清淡口,爱吃甜食,倒是给小藕提供了些方便。因为带宝宝,习惯成自然,她的饮食偏好也跟着固定下来。家里有小孩子,要吃得健康,要顾忌宝宝的肠胃,饭菜不可以太咸太辣更不能油腻。是以,她们一家亦是饮食清淡。而女儿顺顺,和天下大多数的小孩儿一般,小家伙也爱吃甜食。 接下来,小藕手法熟练,用给宝宝准备儿童餐的技艺和心情,态度认真的做起菜来。一个小时以后,新鲜出锅的两道菜,和一碟清香扑鼻的糖糕,并一杯绿茶被送到书房。 年轻英俊的男人垂下眼睫,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食物。感受到空中四溢的淡淡菜香,和一股溢着花香味的甜香气,他轻轻龛动了下鼻子。修长白皙的手颇是兴味的拿起筷子品尝起来。殷志博立在一边,耐心的等。 “让她明天过来吧。” 几分钟后,吃相优雅斯文的男人放下筷子低道。磁性质感的嗓音,低低沉沉非常好听。 “是,我这就跟她说去。”殷志博应声。 微是一停,看看桌面上剩下的食物,他压下心中的惊讶出声问道: “这些少爷还要用吗?” “把菜撤了,糖糕和茶留着。”男人没有犹豫的说,语声简洁。 “是,少爷。”这倒是和他想得一样,这会也该是少爷喝下午茶的时间。 小藕坐在客厅等。她端端正正的坐着没有四下打量。只觉得这客厅和这屋里的厨房一般,大而敞阔采光很好,在设计上,没有做什么隔断处理,因而十分通透。总体来说,这别墅古今合璧。外观雅致,带着古典的意蕴,内里却颇是时尚,简约宜居。 -- 第27页 这时殷志博来到她面前,原本威严似不苟言笑的脸孔,明显变得温和了不少。 “翁小姐,不用起身”他看着小藕,在她对面坐下来语声和气: “我们决定聘用你。这是聘用合同你看看,如果没有异议我们今天就定下来,你明天开始过来做事。”他说着,将手上的合同递给小藕。 小藕接过来,低头查看。心头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这就面试结束了?都不用测试她的英语水平吗? 合同一式两份期限半年,工作时间为每周周末两天,从早上10点到下午4点。她需要做的事情如下: 每周六上午10点DF有机食品店,会定点配送食物由她负责签收; 在周末这两天中,她每天要准备一顿午餐,至少六个菜以及两种下午茶茶点; 按实际情况,有时可能会需要她做一些英文资料方面的整理。 她能得到的酬劳为日薪八百,外加周末两天的午餐。薪资结算方式,则列举了两种由她任选其一 ——日结或者月结。 而上岗起始时间就在明天。 小藕考虑几秒,决定签下这份工。她冲面前的老先生笑笑,回道: “我没有异议,谢谢你们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她说完,自包里拿出笔来。先在两份合同的薪酬月结栏划了个勾。然后在下面的收款账户栏,各自写上自己的银&行&卡号。随即她在两份合同最末乙方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看她填完后,殷志博就她的笔,在合同甲方栏签上他的名字,并且还盖了个私章留了他的电话。 待小藕将合同收进包里,他温声道: “那就这样了,翁小姐明天见。” 小藕点头,站起身来: “明天见,殷先生。” 走出别墅,小藕掏出手机给舒意发了个消息,将面试结果告诉了她。随后,她弯了弯唇,脚步轻快朝最近的停车站走去。 先试试吧,她想,无论怎样,获得一份时薪一百多块的兼职,于她确是意外之喜,大大超出她的预期。算下来,做这一个月的兼职,比她在建晟的本职工作,所得到的薪水还要高出好些。虽签的短期,只有半年,但要是做得顺利,那也是一笔几万块的收益。 ※ 一个星期后舒意按原定的行程,赶在这个周末回家。她泡了个澡洗去旅途的疲惫。然后她开始收拾打扮自己。今天下午,她应邀要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第17章 不期而遇,冤家路窄…… 这两年来,她的生活基本可以分为三部分—— 旅行; 做慈善; 搞一搞她的小副业,不为赚钱权作消闲。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二十二,三岁就成了富婆,她的世界突然天高海阔。 舒意站在衣帽间,手在衣柜里拨弄,没怎么纠结她给自己选了件海蓝色中袖光面修身及膝裙。随即她将长发挽起来,梳了个复古低髻。接着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对着镜子她瞧了瞧,在首饰盒里取了条白金细吊坠戴在脖子上。她穿的裙子是方形领口,不算低&胸但会露出锁骨,和一小部分皮肤戴条项链看起来会不那么空。而且这条项链的坠子是颗小蓝钻,和她的裙子颜色也很搭,瞅着会比较和谐。 打扮停当,看看时间她拿起手袋准备出门。行到客厅看见几上花瓶里那束,在她回家途中顺路买回来的茉莉花。舒意扬起唇角,抽出一支拿剪刀修剪一下插在头上。 拍卖会在临近城郊的一个休闲度假村举行。舒意开着她的奥迪R8心情放松的行在路上。一个多小时以后她到达目的地,凭邀请函走入会场。 这次拍卖会规模不大,主要是为救助艾滋病儿童。在做慈善这一块,舒意的侧重点几乎都放在孩子身上。她其实不是特别温善的女人,在成长过程中吃过太多苦的人,心肠总是要硬一些。 但对孩子,尤其是遭遇可怜不幸的孩子,她的心会变得很软。她见不得孩子受罪。以前她没有能力,自身都难周全,现在她有余力,她很愿意为那些受苦的孩子们,伸出些援手给他们一些帮助。 两年来,她捐了好几笔款子,有的是为贫困儿童,或者同样家庭困难的留守儿童,筹集助学金;有的是为残障儿童送爱心,进行康复救助金的募捐诸如此类。总之,这个世界需要关爱,急需帮助的孩子是那样的多! 舒意寻了个位子坐下,她来得早,这会里面人还不太多。她左右看了看,自包里拿出手机给自己来了张自拍。然后她将照片发给小藕,敲了一行字: “妞,怎样?我这门面装得可还行?” 很快,她收到小藕的回复: “好看,非常可!很适合你哦,看着淡雅秀致有点仙。” “呵呵呵……”舒意低低笑两声,给她发个臭美的表情与她回道: “你是四点钟完事吧,我这边大概要到五点钟结束。不过,我可以早点走,你等我,不要自己坐车我去接你。”两人约好了今天聚聚,一起吃晚饭。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坐车。” “没事,我开车呢方便!你别又客气了,就这样说定了。你在颐景苑门口等我。” 两秒后,小藕给她回了个“嗯嗯”一个很乖的小表情。 -- 第28页 舒意笑,收了手机。抬眼的当口,她微是一怔。旋即,她神色淡淡挪开视线,看向前方的竞拍场地。心里有小小的意外。 她曾想过,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有缘的人总会相见,纵使隔着千山万水。而没缘的人,就是身在同一座城,也可以一次都不遇见,就象她和柏应希。 可是今天,舒意想,这擦肩而过的缘还真是…… 一见两故,两年不见的人出双入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倒是不虐,她对他早已无心无意,就是有点孽。。 当这俩人在她后排落座时,舒意如是想道。那么多空位,他们不坐非得坐她后头,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在换个位子还是原地不动,舒意思忖几秒,选择就坐在原位。仔细想想,他们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一别两宽,陌路而已。 只是也不晓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今天这个拍卖会并不大,至少对柏氏来说,这远不是一个具有很大宣传力度,能为柏氏锦上添花,带来更多赞誉的机会。不过是民间几个爱心人士,但凭己心运用各自的影响力,四处奔走搭起来的班子。现场连一家媒体都没请。 舒意略感讶异,在来之前裴欣同样很是不解。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慈善活动,对提高柏氏的声誉并无多大作用。一直以来,柏氏参与的公益事业,无一不是反响大,曝光率高。换句话说,都是对提高柏氏企业公信力大有裨益的活动。 直到这会裴欣见到舒意,她顿时心中生疑,心头有种让她极不情愿,也极不舒服的猜测。尤其,柏应希哪里不好坐,偏偏要坐到舒意的后头。 可是,裴欣侧眸看住柏应希,他目视前方神色如常,似看着舒意又似没有,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这叫她一时也闹不太清,他到底是有意为之,抑或这只是个巧合。毕竟,她很清楚,在今天之前,他和舒意没有过任何联系。事实上这两年,他连提都没提过舒意一句。 柏应希余光睇着前面的女人,有清雅的茉莉花香兜进他鼻间。刚才初初一瞥,她似乎变了不少。他见过她化大浓妆,穿着廉价又暴露的表演服装跳诱惑的舞蹈。熟悉她不施脂粉,低眉敛目,象这世间所有贤惠的妻子一样,温顺的为他操劳,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料理他的生活。 但他没见过她化淡妆的模样,没见过她做这般端丽优雅的装扮。而且她的神情,柏应希垂了垂眼,眸色变得隐晦,眼里充斥着不知名的情绪。 裴欣也在看舒意,她心下发堵心情变得很糟。即使她看不上舒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稍微打扮一下,确实还很有几分姿色。 她带着挑刺的心思端详舒意的背影,心中不忿。到底是钱养人,甭管是个什么芯子什么馅的,穿上高定戴上珠宝,再装模作样盘个淑女的头发,提个五六位数的手袋就能充个名媛的派头。 裴欣的眸光落在舒意插在发间的那支茉莉花上,她看了看,眸里忍不住浮露一丝讥诮。做婊&子的偏爱装纯立牌坊!单看这副装扮,谁能想到,舒意这个女人,原先不过是个混夜场的玩意。跳着不入流的艳舞搔首弄姿。 心随念转,她又看向柏应希,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但他在看舒意。这一次,她很肯定,他的确是在注视着舒意,目光深沉意味不明。裴欣的心情更糟了,她酸意盈胸感到难言的嫉妒也感觉刺痛。 虽然,他的眼神看起来,并不似一般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样子。但他会去注意除她以外的女人,尤其还是舒意——他的前妻,这已经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并且令人不快,极其的令人不快!裴欣咬唇,冷着脸阴沉的转向舒意,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舒意是个直觉很强,直觉也很准的一个人。此时不用回头,她也能感受到身后直射的目光。她无声吁一口气,感到无奈。她这招谁惹谁了?出门献个爱心也能撞到不可心的人。。 好在,孽缘短暂,只是一场两小时的忍耐。等拍卖会过,大家各走各路各回各家,不必山高水远也可以后会无期。 随着开场时间的临近,与会人员陆陆续续抵达会场。一会后,这场拍卖会,联合举办人中的一个充当主持人,入场开始开篇串词。接着被推选出来的一位嘉宾上台致辞。随后,没有进行现场表演,直接开启第一轮的竞拍。主持人退场,请来的拍卖师上场。 第一件拍卖品,是本城美院一位知名教授捐出来的,由其亲手绘制的一幅油画。起拍价三万块。 在VCR短暂的介绍过后,拍卖师宣布: “开拍。” “三万一千块。” “三万两千块。” “三万两千五。” 大家纷纷举牌。 舒意也举起牌子: “三万三千块。” “五万。”马上有一个娇娇柔柔,悦耳动听,听着特别有女人味的声音紧随其后。 现场静了静,继而有人跟着竞拍: “五万一。” “五万一千五。” 舒意看了看油画举牌: “五万二。” “二十万。”柔美的女声再度响起。 现场再度寂静,几秒后,窃窃私语声四起。 舒意笑笑,放下牌子。 “二十万一次!” “二十万两次!” “二十万三次!” -- 第29页 “恭喜15号竞拍人,竞拍成功。拍得上美严教授这幅‘春半’。”拍卖师一锤定音。 裴欣侧头看柏应希,但他并没有看她。他仍然在看舒意。那样明显毫无遮掩。裴欣脸色一连变了几变,出奇好看的脸孔挂着僵硬的微笑。因为现场有好些人都在看她。 那么多人看她,他却看着那个女人! 很快,VCR开始播放第二件拍品。这件拍品比较珍贵,是某私人收藏家提供的一架老牌相机,因为基本是绝版是以极具收藏价值。起拍价八万。 “开拍。” “八万一千块。” “八万一千五” “八万二。” “八万二千五。”舒意举牌。 “五十万。”裴欣举牌。 全场默然,陷入第三次的静寂无声。 柏应希终于转脸,静静看了裴欣一眼,眉宇间看不出喜怒。 “五十万一次!” “五十万两次!” “五十万三次!” “恭喜15号竞拍人,竞拍成功。拍得xx相机一台。” 接下来,舒意不再举牌。她心情平静,并无波动。总归是筹集善款,而柏氏财力雄厚愿意回馈社会,奉献爱心也是积德做好事。他们出的钱多,对需要资助的患儿有利无弊,她乐见其成。至于裴欣的挑衅,今时今日于她无关痛痒。她只是不想与其纠缠,无谓惹眼。都是做善事,她犯不上争长短。 她不再竞拍,裴欣也消停下来。 在第一轮拍卖结束,主持人上场串词,邀请成功竞拍的嘉宾上台。裴欣在满室注目中,风姿款款仪态万方的走上台。 舒意淡眼瞧她,暗里给了个很公正的评价。虽说,她对裴欣实在谈不上好感,但事实如此,裴欣确实天生丽质,生得一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庞,有柔柔弱弱,尤为吸引人的身姿。皮肤欺霜赛雪,好到极处。 墨绿色挑人,是并不太好驾奴的颜色。但裴欣雪肤丽色,完全压得住衬得起。一袭墨绿色一字肩长裙,配奢侈华丽的钻石珍珠项链,高高盘起的头发,精致的妆容。裴欣美得象一个公主,充满了时下流行,姑娘们热衷追求的高级感,光耀夺目。 第18章 他跟我睡过 裴欣站在台上, 光芒四射,毫不费力成为大家的焦点。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微微弯唇,笑容拿捏得体, 笑得矜持又贵气。只一双美目控制不住的,在柏应希和舒意脸上流连。 很好, 他们也在看她。 只是…… 裴欣艰难的保持镇定,为那两人面上如出一辙的冷淡。舒意冷淡,她无所谓,她们本来就是彼此的对立面。可是柏应希亦然面色如故, 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五年了, 他还不肯原谅她。 是的,五年了, 从她出走到她回来, 他其实并不曾真正的原谅过她…… 裴欣勉力克制心中的焦躁和失望, 笑着同给她颁发善心证书的举办方人员握手。 给台上嘉宾颁完证书, 主持人开口说道: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 代表所有将得到资助的艾滋病患儿, 对这些可敬的爱心人士致以最真诚的感谢!” 舒意微笑着举手鼓掌。 柏应希看看舒意,手举起来跟着拍了拍。 拿得证书的嘉宾们, 在满场的掌声中走下台来。 接下来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在第二轮拍卖开始之前。大家于是各取所需,有相识的闹闹磕;有内急的跑厕所。但更多人的视线不约而同, 明里暗里的看向“故人三人组”这一方。 舒意依然面带微笑,一脸平静拿着手袋起身。在众多打量的目光下,不急不缓走出会场。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做善事不急于一时,对如今的她来说, 为需要帮助的孩童施行善举,是一辈子的事。故她没必要勉强自己,和她不喜欢的人同处一室。不必猜,第二轮第三轮只要她举牌,裴欣一定会故技重施。如此,她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现在她要离开这里。 柏应希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在她象牙白的小腿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全副心神都在他和舒意身上的裴欣,眼里焦躁愈深难以遮掩,心头更添烦闷。她感到嫉妒。那个女人有线条优美的小腿,修长笔直,肤质莹润光滑。事实上,舒意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长腿。 裴欣瞧不上舒意丰满的身材,在她的审美中,女人丰&乳&肥&臀总归流于情&色,不够高贵。可是她不能否认舒意有双美腿。而叫她难受的是柏应希的反应,她懂他那个眼神。那是一种占有欲的眼神。可以肯定,他不喜欢让外人看到舒意裸&露的小腿。 裴欣再耐不住,她盯住柏应希想要问个清楚。 问清他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个拍卖会? 为了这个毫不起眼的拍卖会,不惜推迟他既定的行程。要知道,今天他有远比来这里捐钱重要得多的事务。同德国QTE的商务会谈,事关几十个亿的大单还在谈判桌上等着他。 他却突然不管不顾跑来这里。 是为了舒意吗? 为了她连正事都不顾了? 可当初他们离婚离得那样干脆,半点也不拖泥带水。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对舒意又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兜着满腔的疑问,裴欣不快亦不安,心绪嫉妒而烦乱。正待出声,柏应希电话响了。 -- 第30页 她只见柏应希听着电话,微拢了眉。然后也没见他回话,他直接掐掉了电话。 “走吧。”他说。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起身。对屋内旁人的注目,他一贯的无视,紧抿着唇角大步走出会场。 裴欣跟在他身后,心下倏地一缓。应该是总助何宇侨催他去机场。临出会场前,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舒意的空位,心里舒服不少。 舒意半开着车窗,慢悠悠开车,心情未受影响意态悠闲。这会离去颐景苑接小藕还早,她索性当出来兜风。这一带依山傍水林木葱茏,建了好些休闲度假村,一路风景都不错。 与此同时,裴欣坐在车里,侧头凝视柏应希。她想和他说说话。他又要去德国出差,得走好几天。可是他分明知道她在看他,却垂眸不语脸上神色沉凝。 裴欣咬唇,终于靠回椅背。心中幽怨心下充满委屈。但见总助何宇侨将车开得飞快,她又顺了些气。心说,他还是记挂着事的。 她又看了看他,想着这次等他回来,他们得好好谈谈。当初他离婚,她很是开心甚至感到有些得意。他终是舍不下她的。万不曾想,自他离婚后,她和他却似乎离得更远了…… 舒意开着车,清风徐徐温柔拂面,触目所及满眼的绿,路面整洁道路敞阔。并且似一马平川几不见行人,往来车辆都不多。这让她心情愉悦而飞扬,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象风一样自由。 正自欢喜,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呼啸而过,很快的越过她的车。熟悉的车尾号映入她眼帘。不是她要记得,只是柏应希的车牌是很特别的连号,极具记忆点十分打眼。 柏应希这人吧,骨子里的矜贵,高冷的浑然天成。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不存在高调彰显的心思,他是喜欢那么做就去做了。 所以这是她离开,他们也走了?舒意忍不住撇嘴,为今儿这冤家路窄的。只她没想到,五六分钟后,同样的剧情会再次上演。好死不死,她又一见两故,遇到那一对璧人。。 她的车被拦了下来,他的助理一脸急色拦在她的车前。 “真抱歉,舒小姐”何宇侨口气急切:“我们的车抛锚了!”他说,很着急的样子: “这会我们赶着要去机场,能不能请舒小姐行个方便,顺路带我们一程,等到了市区我们再自己打车。” 舒意看着他,她和柏应希这位助理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姓何。何助理从前有去过她家 —— 那时候还是她和柏应希同住的公寓取过几回文件。 “舒小姐,拜托你帮帮忙,我们真的很赶时间。” 舒意看看何助理,抬眸对上他身后那双直直看住她的黑漆深瞳,心里有些别扭。 看什么啊? 浚黑黑的眼珠子,跟嵌着一对黑色的玻璃珠似,没点热乎气以为她还稀罕呢! 下一秒,更叫她感觉不适的一双眼,出现在她眼前。裴欣挡在柏应希身前,象备战的军士吹响了号角,神色挑衅眼神更冷的看她。 舒意感到不舒服,有点生厌。今天出门前,她该看下日历的。 “抱歉,何助理”对着何宇侨,她真心抱歉的说:“我们不顺路,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还是赶紧打电话叫个车吧。” 如果只有这位何助理,她不介意解人难处救个急,让他搭一段顺风车。但那两位还是算了吧。 柏应希闻言,深沉的眸子盯着她没有开口。神情有些僵硬也有些阴晦。 眼见她就要发动车子离去,何宇侨心内叫苦。好好的,老板非让他把车子弄得抛锚,然后在这等着老板他前妻。。 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和他前妻又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他只知道,今天这事可真是个苦差!似乎自从离婚后,老板就变得奇奇怪怪,今天更叫他在会场外守着。 何宇侨正犯难,裴欣已憋不住。她心里烦躁至极,只觉得今天,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和!老天仿似专要与她作对!她不想坐舒意的车,更不想柏应希去坐。她千万个不愿柏应希和舒意靠得太近。 可是瞧着舒意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又很不得劲,心头厌恶不已。 这个女人她以为她是谁! 这车是她的吗? 没有柏应希给她的钱,她买得起吗? 裴欣这么想也这么的说了: “别太装过头了,舒意!真当自个混进圈子是名媛了?拿腔作调的摆什么谱!” “小欣!”柏应希出声。 裴欣不理,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她需要发泄! “你有什么好拿乔的,都是知根底的人。”她冷嗤道,语声不屑:“没有他给的钱,你开得上这样的好车!” 柏应希没再说话,他皱皱眉看了看裴欣,随即眸光转向舒意。 舒意笑,她没有去看柏应希,单看着裴欣。这株富贵花,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呀。只是话说回来,爱钱有什么不好?最起码钱比人忠诚。而她不骗不抢的,怎么就该任着人冷言奚落,想羞辱就羞辱。 “你笑什么?”裴欣更火,已经维持不住表情。 “想搭便车也不是不可以”舒意淡道:“按人头算,一个人三万。” “你怎么不去抢啊?” “ 这不正抢着吗?” 舒意一顿接道: -- 第31页 “三万是他俩的车钱,你要坐,得付双倍!” 舒意又笑,望着脸色难看的裴欣轻道: “你贵嘛!” 她尾音扬高,微是沙哑的声线,语声温软象在说情话。 何宇侨呆住。 柏应希看着她,表情复杂难解。 “谁要坐你的车?”裴欣恨极,口不择言:“不嫌脏得慌!” 舒意笑笑,瞥一瞥柏应希冲裴欣言道:“那他,你还是别要了。你知道的” 她对着裴欣冒火的眼睛,说得漫不经心:“他跟我睡过。” 说完,她转脸便要启动车子离开。 “给她钱。”却听柏应希说道。 舒意一愣,明眼人都听得出她那是反讽吧。。 “应希哥!”裴欣失态,不可置信,叫到嗓子都有些破音。 “你跟何助理在这等车。”他说,有点冷淡的语调。 第19章 男人心思也难猜 裴欣红了眼圈, 难以言说的惊诧和委屈,当头砸下铺天盖地。他这是干嘛!当着那女人的面打她的脸? 舒意颦眉,看到裴欣被气哭, 她并不感觉快意。如果不是裴欣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反击。事实上, 她只希望和这两人各走各路,各自为安,大家各过各的不要有交集就好。 而她更不若裴欣所想,以为柏应希是为她站队。他不过是赶时间。柏应希是个工作狂, 由来的看重工作, 象一个执着征服,忙于赚钱的机器人。她甚至没见过他有别的娱乐。 一天天苦行僧似的泡在他的战场, 开疆拓土大杀四方。毫无疑问, 工作是柏应希体内设置的最高程序。可能他现在要去做的事情, 真的很重要吧, 毕竟, 刚才她看何助理急得似乎也快要哭出来。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早知要赶飞机, 又何必要跑去参加那个拍卖会。无端端搅合了她的好心情。 舒意启动车子,无意再逗留。 可是忠心耿耿的何助理拦在车前, 一脸恳求的老好人脸色。 “舒小姐, 能不能加个微信,我给你微信转账。或者, 你给我个卡号,支&付&宝账号也行,我马上将钱转给你。” 能做到总助这个位置,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是标配。尤其摊上柏应希这样的老板,金口难开惜字如金。发指令能用眼神示意, 就绝不动嘴。这会很明显,老板要坐他前妻舒小姐的车。都已经明示了。 那身为贴身答应,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老板能坐上车。即使舒小姐看着也很坚决,但做超人是总助的基本素养,他的职责就是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搞定所有的搞不定。最大限度的满足老板的要求。 眼见舒意摇头,他当即接道: “舒小姐,只用带柏总出郊区就成。我会电话安排,到了市区会有车候着送柏总去机场。” 他笑得一脸憨厚,言辞恳切:“帮个忙了,舒小姐。”只是郊区捎带,不存在不顺路。 舒意心中叹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怕人来软的。 “行吧,我带你们到市区。”终于她说。 闻言,毫不领情裴欣撇头,态度鲜明。她胸膛起伏,显见的情绪激烈。 何宇侨却是松了口气,面上笑容加深,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 “不用”他说,真心感谢的:“带柏总就行。我这边还要等拖车。谢谢你,舒小姐。” 其实不用他等拖车。叫个人过来,开得快一点,不到一小时的事。只是食君禄,解君忧,一切与老板心意看齐。而显然,此时老板想同舒小姐单独呆着。他得识趣。 听见舒意松口,柏应希神色没什么变化,乌漆漆的黑眸,一贯的清冽疏淡。可何宇侨心细如发,他瞧见老板微屈的手指,瞬间松弛伸直下来。难以想象,老板他竟然在紧张…… 从来只让人紧张的老板,对他前妻感到紧张? “开个支票。”柏应希薄唇轻启,淡淡扫他一眼。 “好的,柏总。”何宇侨立刻回神。 舒意淡笑,神态平静。 行,只要他肯给,她还真就收了。在他们眼里,她这样的女人,求财若渴,眼皮子浅,本来就是可以明码标价用钱收买的。 柏应希看看她,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坐后排吧”舒意望着他笑,很有服务精神的说:“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万块,做司机我不亏。” 做戏做全套,她拜金女的人设不能崩。何况,她不喜欢他坐在她旁边。瞧瞧人的感情是多么靠不住的东西。上心的时候稀罕得什么似,可以掏心挖肝为他生为他死;放下了就是放下了,连他坐得近一点都不情愿。 柏应希顿住,细细看她一眼抿住唇角去了后座。 裴欣到底忍不住转过脸来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心中刺痛心下发凉,此刻她确定不是她多心,她先前的猜测没有错。他的确是为了舒意参加那个拍卖会。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有此一举?不明白他对舒意到底是何用意?但能肯定的是,他对她,他们之间真的有了很大的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的问题。 老板安(坐)全(进)着(车)陆(里),尽职尽责爱岗敬业的好下属,何助理终于能放心挪开自己的身体,不再挡住车头。 他将开好的支票递进车窗。 “舒小姐,真是太感谢了!你帮了我们大忙。”他诚心实意的道谢,很记得在‘我’字后面添一个‘们’字。 -- 第32页 舒意接过支票笑:“何助理言重了。不存在帮忙,银货两讫应该的。”说完她发动车子离开。 何宇侨目送着她的车子远去,心说,老板他这位前妻倒也挺有些意思。嘴一张,开价三万儿戏似的。给她,她却也不拒绝大大方方收了。要说她敲竹杠,偏她作派自然神情坦荡,竟不叫人反感。 不过,更值得玩味的还属他家老板的态度。说余情未了,可老板和舒小姐说离婚就离婚,也没见他苦苦挽回。而且当年他们结婚连婚礼都没举办,只是很随便的扯了个证。 可要说没点什么,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把公司最大的客户晾在一边,挖空心思只为见她一面,想着和她多呆上一会,同乘那么一小段的路。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老板,这事简直玄幻不可思议。反正就他看来,老板对舒小姐宽容度很高,甚至隐隐有些纵容,很有点愿打愿挨的意思。 “刚才会场我们出来前,他接的电话是你打的吧?”口气不善的女声,拉他回神。 何宇侨暗里叫苦,有点尴尬的冲眼眶发红,眼角泪痕犹存的裴欣讪讪一笑,没有说话形同默认。其实他也不太弄得清,老板和这位裴小姐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裴小姐是老板从前的女朋友,是他们董事长的干女儿,也是董事长十分看重,并公开认定的唯一的儿媳人选。至于老板,其对裴小姐的态度好像也挺叫人玩味。 至少他没见过老板同裴小姐有过任何的亲密举动,事实上老板几乎没有主动约过裴小姐,都是裴小姐过来粘着老板,就象今天出席的拍卖会也是裴小姐执意要跟来。但老板会毫不犹豫,无情的拒绝其他女人对他的示好,甚或是追求。唯独对裴小姐,谈不上热情却也任她来去,不加阻拦亦不会出言难为。 裴欣剜一眼何助理,心似针扎。 这会她回过味来,何宇侨并不是打电话催柏应希去机场。根本就是得柏应希分派在外守着舒意的动静。所以他知道舒意不是中场休息,而是已经离开。所以他突然要走,还让何宇侨把车开得飞快。 是挺赶时间的,赶着追上那个女人。舒意前脚走,他后脚追。裴欣脸色僵硬面沉如水,心中酸意泛滥又嫉又痛。她侧眸看看那莫名抛锚的车,但感讥刺。哪里是老天要和她作对,是他不让她好过。刚刚他上车到离去,都不曾再看她一下。 何宇侨拎着自己的随身提包,只盼叫的人能来得快一点,好解救他的尴尬,让他快些脱离窘境。他是老板的助理,听命行事。裴小姐要怪他,他也是顾不得的。 他们这厢不言不语,一个窘然又无奈,一个满肚子不快,脸上写着坏情绪眼里都是冰,空气紧绷。 而舒意车里亦是气氛冷清,似乎谁也无意打破沉默。柏应希自后看住舒意,目光很深。舒意知道他在看她,但全无所谓。她已经没有兴趣探究他的心思。用顺路接单的心情,她稍微加速把车开得快一些。想着早点送到,也好早点了结今日份的孽缘。 一路无话,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舒意只用了二十分钟。到达市区她在路边停下,解开车锁。等了等,不见柏应希下车。她微是抿嘴,回头淡笑道: “到了,感谢柏总扶贫。” 柏应希乌沉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神情难辨,眼里有她难懂的情绪。 舒意收了笑,面上便只余冷淡。她在心里给柏应希留了十秒的时间。响鼓不用重锤,他是体面人不至于要赖在她车上。 “何助理安排的车还没来。”终于他看着她说道。 舒意面色放缓了些,这一路上的确没听他电话响过。 “你可以下车后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舒意应声。 那位何助理一看就是个妥帖人,能力强办事靠谱的类型。车肯定安排好了,这会大约还在路上。 柏应希凝着她不出声。 见她蹙眉方道: “我赶时间,不想等。” 舒意看他两眼,耐着性子很好心的“提醒”他: “你不想等,直接打个车也行。” 这里是市区,随手就能招到出租车,前面就是一个的士停靠点。 柏应希垂下眼,沉默片刻,而后他望着舒意语声里竟似透着几分小心: “能请你送我去机场吗?” “你是不是想说你可以加钱?”舒意冷下脸来。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眼神,还有她形容不上的古怪,她已经快要失去耐心。原来不喜欢一个人,耐性真的会变差。 柏应希摇头,看着她的眼睛。 “不是,我不想坐别人的车。”他说。 是了,他这人孤高,又生来富贵很有些洁癖。心随念转,舒意心头倏尔一动,或者他是想要告诉她,他不嫌她,不觉得她脏? 舒意静默几秒,回身看了下时间拿手机拨号。 “小藕,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可能会晚一点……没有没有,我没事,不是什么麻烦事,就知会你一声你等等我,我会尽快赶过去……嗯嗯,我知道的,我不会开快车,你放心……好的,我们等会见。” 挂了电话,她没再说话,启动车子往机场的方向行驶。 柏应希静静的看她,少顷他抿唇低了低头,眉宇间,有隐约的淡淡的笑意。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舒意抵达机场。 -- 第33页 这一回柏应希不用她请,很自觉的下了车。 他行到舒意车窗边,深深看她一眼,旋即大步走进机场。他没有道谢,也没有道别。舒意自然也不会同他说再见。她分秒也不多呆,一踩油门,开着车赶去颐景苑。 柏应希转身,看着她的车离去。小藕?是在建晟上班的那姑娘吧。待舒意的车消失在他视线之外,他抬腕看看表,摸出被他调成静音的手机。他没耐心看那些短信,直接拨号。 “我到了,下一趟航班是订的下午六点吧,你尽快赶过来。”他言简意赅,挂断电话。 随后,他顿在原地,又看了看舒意离开的方向。眸色深沉带着克制。 隔天,本市某福利院得到一笔匿名捐款,数额不多不少,刚好三万块。 第20章 他爱她吗? 颐景苑别墅内, 男人看着餐盘里拿小番茄雕的花,黄瓜被切成细细的薄片摆作绿叶。他微弯了下唇角,轻轻笑了。 中肯说, 她烹饪的食物味道不算特别好,和他吃过的顶级大厨们的手艺很有些差别。但她胜在用心, 做出的食物卖相清新,入口吃着也还舒服。 他夹一块虾肉放嘴里斯斯文文的嚼,滇黑的眸子又落在她摆盘的小花上头。心里不无兴味,猜测她下一回又要拿什么摆盘。迄今几顿饭下来, 他已经见过她用小香梨做身子, 拿葡萄一颗颗插上牙签,固定在香梨上, 一连做出三个小刺猬。 见过她把多种不同色彩的水果果肉, 用各样的花朵模具压出花形, 做成一个迷你的小花圃, 摆在盘子里。还有拿苹果切花, 拿苹果做一只天鹅等等。 老实说, 他第一次见有点懵。拿蔬果雕花摆盘这个常见,但她朴拙的技艺叫他有些失笑, 瞅着象哄孩子的小把戏。他看过她的简历, 让他不无惊讶的是她原来二十六岁,和他同龄。并不若他先前以为的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妹。 二十六岁的女人, 却拥有小学生还是那种三好生的乖纯气质,和近乎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头。思及此,男人不禁又弯了眉眼,很低的笑了声,垂首开始优雅的用餐。 ※ 几天后, 柏家老宅。书房里柏氏母子相对而坐。柏应希面色淡冷,眉眼乌沉,俊脸上是惯来的没什么表情。姚茗岚望着他,脸色亦不怎么好看。 眼见他不准备先开口,姚茗岚蹙了蹙眉,打破室内近似沉凝的空气: “我们谈谈,嗯?跟妈说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和小欣都不小了,你们都已经三十岁。男人三十岁正当年,风华正茂。 女人三十则是一道坎,从此青春渐远而芳华易逝容颜易老!应希,女人三十岁是个分界岭,身体会变差容貌也会变得脆弱。 你不能还让小欣等着,她等不起了。而她对你的心意,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她对你从来没变过。” 柏应希闻言,神情益发的淡了。乌黑眼底有阴霾若隐若现。他双唇紧抿,没打算应声。刚下飞机,他来不及去公司就被叫回来。而他很清楚母亲找他的用意。他压抑着情绪,将心中攀升的厌恶那股强烈的不适,死死摁在心底最深处。 不见他表态,姚茗岚的脸色更不好看。她沉下眼,口气十分不满: “你离婚两年多,小欣她就等了你两年。你还要她等多久呢?难不成你以后都不结婚了,就这么单身一辈子?” 她瞅着儿子的神色,微微放软了语气接道: “是,妈知道,从前是小欣她对不起你。可她是个什么情况,你还能不了解?她不是有心的,你不该也不能和她计较。现在她知道错了,难道你就没看出她的改变?” 说着,她声音低了,语气更软透着心疼: “应希,小欣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受了太多的折磨,遭了太多的罪。承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苦!所以原谅她吧,应希,你是男人气量要大!答应妈,好好待她,在她心里只有你一个。” 柏应希望着母亲,妆容精致气质高贵。五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年轻,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头发浓密皮肤光润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单看这张脸,也知道这是一位没吃过苦,生活富足安逸,养尊处优的贵妇。 他垂了垂眼,突的一笑淡道: “妈,您是真的很疼爱小欣。这么多年,您始终对她真心以待。有您疼她是她的福气。” 姚茗岚眸色闪了闪,叹了口气: “你知道她妈就是你谢阿姨,生前是我最好的朋友。过去你谢阿姨在世的时候,对我很好。她于我有恩帮了我很多。后来她不幸早逝留下小欣。”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带着些隐晦的,难以意会的情绪: “我一直拿小欣当女儿看的” “那就当女儿养着!” 似不能忍耐,柏应希很快起身打断母亲的话,语声淡淡: “我就不陪您吃饭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姚茗岚微是一怔,随即她脸色大变,猛一下站起来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嗯!你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柏应希拧眉,下颚紧绷。他使劲抿了下嘴唇,将几欲溢出心口,近乎生&理&性的反胃强自压了下去。 他沉默了好几秒,回身面无表情道: “我的意思您听得很清楚。您拿她当女儿,我拿她当妹妹。我不会娶她。” -- 第34页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啊!”姚茗岚扬高了声,掩不住怒火。 “那个女人”柏应希看着母亲,声音非常冷淡:“她有名字,她叫舒意。” “所以呢?嗯?所以你原来是为了她?为她流产的事心中有怨?你在责怪小欣?”姚茗岚质问道,怒容满面。 柏应希不语,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流产是意外和小欣有什么关系?你不能把这事怪在小欣头上!她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能怪谁?何况你不是给了她很多钱!”姚茗岚火道,恼怒不已。 这事她想起来就有火,心烦得很!一个跑场子的女人,跟过去跑江湖的有什么区别?就是个拿身体当本钱的玩意!打发个几十万绰绰有余。而就算他要讲情义,毕竟跟了他三年,那给个一两百万也行。 可他倒好,要做就做最慷慨的凯子!他给那女人的钱,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叫柏氏五六个年薪百万的中层管理人员,一齐奋斗一辈子也赚不来! 短短三年的婚姻,那个女人骗得的财富,他们柏氏年薪千万的高管也要鞠躬尽瘁,操劳小半辈子。这一回,更离谱,坐一趟车三万块!他脑子进了水! 柏应希闭了闭眼,神情变得阴郁。默然半晌他涩声道: “我不怪小欣。” 他怪的是他自己。 那个女人,是的,她有名字的,她叫舒意。 她出事那晚,是她第一次开口对他提要求或者说是恳求。她请求他留下来。她说: “我也害怕。” 可他回应她的是一句:“对不起”。 而在她出事时,医生并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他。那会他忙于安抚失控的裴欣,安慰她的惊恐一如他以往常做的那般。他关了手机,医生打不通他的电话。 隔天他满身疲惫回到公寓,看见家里一地的血。那血多得就好像将一个人身体里的血都倒空了一样。浓稠的半干涸的血,从客厅一直绵延到卧室,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血,地上有明显爬行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她从卧室一路爬到客厅…… 为了自救。 心随念转,柏应希又闭了闭眼,时隔两年,那副场景他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他想,终他一生,他大概也不会忘记更无法释怀。若非亲见,不能体会那一刻他心下的震动。 后来在医院,他看见她虚弱的躺在那里,脸色白得象纸,原本健康红润的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他坐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听她微弱的呼吸,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死去。 他从来没见过她那副样子。 一直以来她任劳任怨,好像永远不会累。在他面前,她总是精力充沛,充满了明艳的生命力,象一株挺立舒展的向日葵散发着勃勃生机,照顾他料理他的生活。 可是医生说,她流产是因为孕初期过于劳累。 对此,他不怪裴欣,他只怪他自己。没有任何推卸的借口,他是一个严重失职的丈夫。也是她太顺着他了,习惯成自然。让他自私冷漠,安然享受她的付出。让他漠然视之,听任母亲和小欣对待仆人一般的使唤她。而那段时间,她肚子里孕育了他的骨肉,怀着他的宝宝。 又或许,他得承认,彼时,在他心里,他是有些看低她的。不为别的,只为他们的婚姻最初就不是因为爱。她拿他当浮木,当作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他拿她做筏,对抗母亲发泄他的愤怒。 “我不会娶小欣,我对她的感情在五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柏应希阴沉的看着母亲,语声没有一丝起伏: “我希望您明白,这和舒意没有半点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小欣自己的问题。” “因为小欣她不能生吗?”姚茗岚面色同样阴沉,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盯住儿子。 柏应希眼里闪过一抹阴影,他面上肌肉抽动,十足压抑的忍耐的说: “在我和她订婚前,不,应该说,在我们恋爱时,我就知道她不能生。” 他眉眼沉沉,语气生硬而机械: “我做好了一辈子,做丁克的打算。” 姚茗岚闻言,神情一缓: “你知道小欣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应希” “她需要心理医生,我帮不了她。”柏应希再度打断母亲。 他忍了忍,将兜上喉间急于冲破喉咙的那些话重新咽下。随即,他不再去看母亲的表情,转身就走。 少顷,拉开门,他看到脸色发白的裴欣。 柏应希看看她,没有言语,擦身而去。 如他所言,他不是心理医生,他治不好她。 “应希哥!”裴欣追出来,声音颤抖。 柏应希停了停,终是没有回头大步前行。 “应希哥!”裴欣急步跑过来,在他走出客厅前拦住了他。 柏应希看着她,不说话,神情有一些冷淡。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你恨我伤害你,所以你始终不肯原谅我!”裴欣眼泪流下来,望着他伤心的说。 柏应希看着她的泪水,脑子里浮现出另一张脸。舒意从来不哭。至少他没见过她流泪。她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直至那天,她躺在病床上,笑着跟他说离婚。从头到尾,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她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一回。 -- 第35页 他记得,他们的第一次。她疼得脸都皱了起来,可是她不哭,她死死咬住嘴巴,咬破了嘴唇。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女人,不管是身体痛了,还是心里疼了都不哭。 他接触的女人不多,但他知道很多女人都爱哭,裴欣就很爱哭。可是舒意不哭。柏应希心中蓦地一抽,感到益发的难受。 “应希哥?” 他在走神,他看着她走神…… “你不爱我了吗?应希哥!你,你爱上了舒意?”裴欣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感觉不安又不可置信。 他爱舒意吗? 柏应希不自觉拢起眉头,面上神气若有所思。似乎他自己也很困惑,不太能确定。 爱舒意吗? 柏应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她? 他只是会想她,常常不由自主。这两年来,只要闲下来他就会想起她。想念她的身体,想念她做的菜。好像他所有的欲&望都给了她。他的味蕾认人,他的身体也认人。 他想过,也许这只是一种习惯,他习惯了有她的生活,就象他习惯空气而不自知。事实上,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他对她的记忆会记得越来越深。 裴欣心往下沉,他的沉默,他深思的表情,都让她发慌。他真的爱上舒意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怎会喜欢舒意那样的女人? “应希哥,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她急道,抓起他的手。 柏应希静静的看她,心里想着,她和舒意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人。舒意不哭,也从不说爱他。可她给他所有的好,仔细想想,她竟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不管是不是为了钱,但她的确是唯一对他付出最多的人。 “小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扒开裴欣的手,望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只是以为你很爱我。”他说:“互相奔赴的爱情,是心心相印。而两心相属,就应该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你也很清楚,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他稍事一顿,淡声道: “除了最初的陪伴,和那一点点的温情,小欣,你留给我的全是痛苦。” 裴欣摇头,脸色大变。 “不是的,应希哥,不是的!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她压着声啜泣,神色间满是痛楚: “我不是有心要伤你,你不知道每一次伤了你,我自己会有多恨我自己!伤害了你,我比你更痛苦!” 她乞谅的望着他,哭着说:“那次,我不是故意要逃婚的,我只是害怕,应希哥你知道我害怕!我控制不了。” “小欣,我不怪你,我只是不能自欺欺人。”他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做不到。 “你不会相信,我有多庆幸,又有多感谢你,感谢你当初选择逃婚。”柏应希怜悯的看她,一语双关。 他曾为她给予的痛苦,苦苦煎熬不能自拔!可现在他感谢那些痛苦,发自内心的感恩。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谢我不嫁之恩,成全你和舒意的缘分?”裴欣愈发受到打击,发颤的声音里带了些尖锐。 柏应希轻轻摇头,看着她,深幽黑眸掠过一抹不忍。 真相太不堪! 除非万不得已,他会守口如瓶,让那些罪孽与龌龊烂在肚子里。而这或许是他能为裴欣做的最后一件事。或者说,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21章 她不脏 “别这么看我!”裴欣呜咽, 感觉受不了。 她要的不是他的同情,从来不是!她要的是他的爱。 柏应希沉默的看她,裴欣总是很柔弱, 又很爱哭,哭起来梨花带雨似弱不胜风, 给人一种娇怜感。可现在,他看着她,心里没有那种心疼的感受。如今,他对她有恻隐之心, 却无怜爱之意。 他望一眼站在客厅入口的母亲, 不欲多说,抬步欲走。 “是因为她年轻吗?” 裴欣执拗的拦住他。 她生得美, 对自己的容貌裴欣一向自信。这让她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年龄, 没有任何年龄上的焦虑。即使她大舒意好几岁, 可是她比舒意美不是吗?何况就外貌而言, 她依然肌肤白嫩娇美如花, 看上去完全不显年纪。细皮嫩肉的就象舒意的同龄人, 至多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但这会, 她突然不太确定了, 就为柏应希看她的眼神。他不是负气,他好像是真的不爱她了…… 柏应希终于皱了皱眉, 应道: “我说过了,和她没关系!自始至终这都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与她无关。” 或许对舒意,他自己也需要去弄清楚他的感觉。但他很确定,他对裴欣, 早在他知情之前他就已经累了。换句话说,即使他不知道那件事,他也没准备再接受裴欣。 他和裴欣从头到尾问题不止那一个,他们是彻彻底底的不合适。纵然没有那个问题他们也走不长,而这一点事实已给出佐证。他只是一个男人,他不是圣人他也会累。其实他所求不多,真心换真心,一个他爱的女人,一个爱他的女人。 他只是想要拥有一段正常的关系而已,但和裴欣在一起,这最起码的想望都变成了一种奢望。裴欣无辜,可他又犯了什么错?如他所想,他帮不了她,她需要专业的疏导。 听见他的话,裴欣的眼睛亮了亮。 -- 第36页 “应希哥”她急急道,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改”她用力点头,语声殷殷: “我真的会改!我看医生,我会坚持看医生,我们,我们也可以,也可以试试” 柏应希摇头,打断她: “小欣,除了看医生,你还要勇敢一点!你要自己救自己,不然没有人能帮你。以后找个爱你的男人,好好的过你的人生。” 裴欣眼里的亮光消失,脸色变得更白,她呆呆望住柏应希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 柏应希抿唇,淡淡瞥过旁听的母亲,母子俩视线相撞,眸色俱是冷凉。 “不,应希哥你在生气!你气我,我知道你气我,所以你不肯原谅我!”在柏应希绕过她要走的当口,裴欣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她带着哭腔,一脸哀求:“应希哥,求你了,你不要和我生气。” 她泪眼蒙蒙望着他,象一个小女孩,淌着泪的眼睛里有痴迷也有依恋: “应希哥,我爱你!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任何别的男人!在这个世上,我只爱你,只爱你一个!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我知道!你为了我和她离婚了不是吗?” “我不是为你离婚。”柏应希应道,毫不迟疑:“事实上,我不想离婚。是舒意她要离婚。” 而他同意,是因为舒意坚决要离,也因为他没有资格不同意。在舒意怀着他的孩子,差点连命都丢掉的时刻,他守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作为丈夫,他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 “你说什么?”裴欣受伤的看他。 “我不是为你离婚。我也不想离婚。”柏应希复道:“我以为这两年来,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他不再看她仿似自白,乌漆眼眸沉黑,浸着不知名的情绪:“我很后悔答应她离婚!” 彼时,他感觉心虚,他本能的选择逃避。当她笑着跟他说离婚,那一刻他竟感到慌张,不敢面对她的目光,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是真的不爱他了吧,一点点都不爱了。女人喜不喜欢你,她的眼睛会告诉你。而几天前,她看着他就象看着一个陌生人,她甚至对他感到不耐烦。并且丝毫不在意他会怎么看她。 他们的婚姻可能不纯粹,但他也不是傻子。从前他忽视她,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不以为意。那时他心里有个黑洞,掩埋着他的愤怒,掩埋着他无可诉诸于口的憎恨。理所当然的,他忽视她,他沉浸在自己的黑色情绪里直到失去。她要跟他离婚。 那话说得真没错—— “人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 在她离开后,他开始哪哪都不习惯,留在记忆里的竟然都是她的好。三餐四季一饭一蔬,收拾干净的屋子,慰烫平整的衣物,泡好的咖啡擦得锃亮的皮鞋。每日每天不知不觉,她为他做了这么多,结婚三年周而复始她围着他转。 这些记忆真实存在,只要有心,就能感受到她曾给付过他的心意。不论多少,她是看重过他,在乎过他的。只是现在她全部收回,全无留恋。思及此,柏应希心中难受,神色黯然。 “所以你想要和她复合?” 听见他的话,瞅他这副神情,裴欣象被踩到了神经,扬起嗓子尖声道: “你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同舒意复婚?” 所以上赶着送钱,又是参加那个拍卖会,又是任宰任割,三万块一个小时的车他也要坐! “复不复婚是我和她的事。”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柏应希淡着一张脸,绕开她大步往外走再不肯留。 “因为她能陪你&睡觉是吗?”终于,裴欣压抑在心内的满腔嫉恨尽数爆发: “她在床&上是不是很厉害?叫你念念不忘,离婚了还要想着她!” 柏应希的眉头皱起来,他脚步不停,唇线抿得紧紧地。 “你就不嫌她脏吗?啊!为了报复我,你连她这样的女人都愿意娶!一个夜场跳艳舞的下流东西,她跟做&鸡的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个出来卖的” “她不脏!” 柏应希猛地回头,沉声喝道。 裴欣被他喝得一愣,表情僵住不敢置信的看他。他为了那个女人凶她?他从未这样大声和她说过话,但现在他为了那个女人凶她! “应希!”姚茗岚怒声斥道,走过来担心的看了眼裴欣。 “大呼小叫的,你这是要干嘛?”对着儿子,她的语气很不好。 柏应希没有看她,他看住裴欣,浓眉深锁皱得死紧。 “舒意她不脏”他冷着声音,说给裴欣听也说给母亲听: “我是男人我心里有数,她跟我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身子。” 闻言,裴欣脸色一白。旋即她捂住脸,身子开始颤抖。 “啊…啊…啊……”她尖叫着,几乎站不稳。 “你这是干嘛,嗯?你这是干嘛!你怎么能对小欣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你是要逼死她吗?啊!” 姚茗岚大怒,扶住裴欣不停的拍抚: “小欣,小欣……” 柏应希看着裴欣,心头浮起浓厚的悲哀。他不想伤她,可如今,他发现他更不想听到有人抹黑舒意,伤害舒意,即使是裴欣也不行!他不能忍受,她出口辱骂舒意,不能忍受她给舒意乱扣帽子泼脏水。 -- 第37页 是,舒意曾经是夜场女郎,可是舒意她不脏。在男女之事上,她甚至纯白如纸,有外人想象不到的纯洁。当初明明是她起心勾引他,可真正上&床她比他还慌。动作生涩又紧张。 实际上,结婚三年,在床&事上她表现得远比他保守。若是白天,她还会脸红。除了他们的第一次,她再没主动过。 他立在原地,站住不动。裴欣于是持续尖叫,引来屋子里的佣人们站在一旁,但却都不敢靠近。不是害怕裴欣,他们是畏惧姚茗岚。没有她的指示,他们不敢妄动。 在这个家里,少爷冷冷淡淡,但他不会难为人。只要你不惹到他不犯错,他都不会无故刁难。太太就不同了。太太的规矩多,又容易心情不好。有点喜怒无常,这屋里的下人都怕她。 “应希!”姚茗岚安抚不住,恼火的瞪向儿子。 柏应希摇摇头,紧抿着唇角走出院子。 见他离开,裴欣似大受刺激,她放声哭喊声音益发的大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果然嫌弃我,你嫌弃我…可你说过,你不会嫌弃我,你说你永远都不会嫌弃我…应希哥,你说你不嫌弃我,你不会嫌我,应希哥,应希哥,你不要走……” “应希,应希!你站住,你回来……” 柏应希面沉如水,举步疾行,将那些声音统统抛到脑后。直走到大街上,他才缓住脚步掏出手机拨号: “我在老宅路口你过来接我。”他急于离开,连车都不及开出来。 “另外再给我定个酒店”他边走边说:“我今天就要住进去。还有我在泽庭那套房子,你尽快安排人给我收拾一下。”那座宅子让他感觉窒&息,透不过气,他要搬出来。 至于裴欣,能为她做的他都做了。而一若他所想今时今日,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他再给不了她别的。 第22章 柏应希这个人很不对劲…… 又是一个周六的清晨, 翁小藕准时来到颐景苑,没有例外的准时签收,有机食品店每周定时配送的各类生鲜食材。随后, 她蹲在厨房将这几箱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置到冰箱心里有些感叹。都是非常好的食材, 换句话说,个顶个的昂贵不是一两个钱买得着的东西。 收拾停当她起身将冰箱门上贴的便签贴取下。 “周末好,翁小姐!今天可以再做一次什锦炒饭吗?还有那个口蘑汤也请再来一份好吗?麻烦你了,谢谢。” 很客气的语气, 很漂亮的行楷, 但可以肯定留条的不是那位殷先生。她见过殷先生的签名,看笔迹就知不是同一个人。 小藕扬了扬唇角, 微微笑了下。想一想, 她这份工做得也挺有意思。一晃她在这兼职上岗也有好几周了。就她的观察这里只有周末住人, 周末开伙。而且算上她的午餐这屋里一共也只有两个人吃饭。 而那位殷先生她只在第一次上工时有见过他, 此后再没见到他的人。事实上, 在这栋别墅里除了殷先生, 她再没见过第二个人。但会经常收到这样的便签,她猜这位才是她所服务的雇主—— 一个涵养不错, 但似乎颇为神秘的人。 在她周末工作的时间里, 她和这个人同处一室却从未打过照面。她甚至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不过,她猜应该是位男士。因为她注意到鞋柜里好像只有男鞋, 而且在健身房里那些器械看着实在太阳刚。虽然她知道,现在也有很多的女性健身达人,但就她个人而言,对那些健身器材她是望而生畏,感觉根本做不来就没法上手。 这位神秘的主人不和她一起吃饭, 楼上还有个餐厅。依照殷先生的交代,在用餐时间,她将做好的食物端上去就行。午餐和下午茶都是如此。这位主人没下过楼,且显然喜静性子低调。 她在这的每个周末,这人沉静无声,几乎没弄出任何声响。而以她的观察,别墅平常应当请了钟点工。因她每次过来,整间屋子都相当干净,明显有人收拾打扫。 小藕将便签收好,开始做饭。 这天下午离开前,她想了想,就着那张便签留言: “你好,我想问问,在有空闲的时候我可以使用图书室,在里面看看书吗?” 别墅很大,装备精良。除了室外后院里的露天泳池,室内还拥有一个恒温泳池。有家庭影院,健身房,有私家花园。但最叫小藕眼馋的是这里的藏书室。她粗粗掠过一眼里面有好多书,就跟她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藏书丰富,十分精美的私人图书室一样,非常迷人! 隔天,她收到回复: “可以,翁小姐想看书自便就好。另外今天想吃脆蹄,清蒸鱼,狮子头和白灼菜心。甜点想吃松饼和苹果酱,其余的听凭翁小姐安排。有劳翁小姐,谢谢。” 小藕笑,一个男人吃得清淡,还这么爱吃甜食也是不多见。好在他没有她想象中的挑嘴,这让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厨艺的她,心渐渐踏实下来。 因为得到主人的许可,能进藏书室看书,这一天小藕的心情都非常不错,有额外的欢欣。 翁小藕的这个周末一如往常过得平淡,但还算顺心。 舒意却是相反,她这个周末过得有点糟心。因为仿佛突然的,她和柏应希变得特别有(孽)缘。。 一连两天,她见了他三回在她家的小区。他甚至还和她同乘了一次电梯。她家是三十五楼,而他按的是第三十九层。倒是不见裴欣,每次都是他一个人。 -- 第38页 他们没有相互打招呼,实在也没有寒暄的理由。而其实碰见了本来也无所谓,如果他不要总是看她的话。 冷淡淡一张脸,沉黑沉黑的眼睛,一对黑眼仁黑洞洞的落在她身上,她若不看过去,他能直勾勾一直看着旁若无人。而那眼神莫测,不可捉摸,复杂又古怪。见她看过来,他会眨两下眼把目光挪开,仿佛若无其事。等她转眼,那意味不明的视线便又会堂而皇之的回到她身上。 舒意不想自作多情,但她也不想装傻。事情明显不对劲,或者说,柏应希这个人很不对劲。要说柏应希这是喜欢她,她是不信的,结婚三年都没能等来他的另眼相看,反而在离婚两年全无联系,他突一下冒出来因为喜欢上她了? 这话谁信呢? 何况他的眸光她反正是看不太懂,只觉得莫名其妙古里古怪!有人看自己心仪的人,会面无表情目光晦涩难懂的吗?她虽然没经历过爱情,但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她还是见过的。眸色柔和含情脉脉,或者热辣辣的滚烫灼烧。总之都不会是柏应希这种叫人说不上来的目光。 舒意不知道他上三十九楼干嘛,也没兴趣知道。她只想着下次要再这么冤家路窄的,他要还这么看她,她会当面问个清楚。因为她不喜欢他这样看她。 可是后头一连十多天,这莫名其妙的人,带着他莫名其妙的眼神消失了。舒意再没碰见过他。 这样最好了,她想。很明显,她和柏应希不适合重逢。明明当初也算好聚好散,甚至就在两三年前,她还无怨无悔,甘为他付出全部的心意。心心念念只盼能守的云开,让有一天他愿为她的眼神而停留。何曾想,现在见到他,她都感觉勉强。巴不得后会无期,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见…… 又过了几天,舒意迎来她二十五岁的生日。 这天她如常睡到自然醒,照例在健身房练了会瑜伽。然后她冲了个澡,洗了个头发,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但营养美味的早餐。接着按一早的打算,她到衣帽间扒拉衣柜开始打扮自己。 这两年,她都这般过生日。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出去看个电影吃一顿好的。再给自己买一束花带回家。其实电影和美食她家里都有。但既然是过生日,她想要点仪式感。 以前穷,身不由己的背着债,她就没过过生日。嫁给柏应希,她曾暗里期望他能记得她的生日,给她买束花订一个生日蛋糕,不用很大,写得下“生日快乐!”四个字就好。等了两年没等到,第三年等来了一张离婚证书。 可单从这事上,她还没法委屈。因为柏应希他自己也不过生日。第一年他生日出差,第二年他依然在路上。第三年,在他起床的当口,她给他生日祝福对他说: “生日快乐,寿星翁!你今天长尾巴呢!” 彼时,他愣了愣,显然他根本不记得那是他的生日。 尔后,他看看她,牵了牵唇对她说:“谢谢!” 继而他衣饰整齐,照常去了公司。 那天她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亲手做了生日蛋糕。怕他又在开会,为免打扰他工作,她特意发短信告诉他,她会等他吃晚饭。但他那天加班,很晚才回家。看见那些冷掉的菜和蛋糕,他似乎有过一瞬的动容,随后,他说了声抱歉,又给她一句: “谢谢!” 那时候,她没奢望他能若一般的夫妻,感动又欢喜的对她说一声: “谢谢老婆!” 或者: “老婆辛苦了,老婆我爱你!” 可听着那生疏的,几乎没有感情色彩的“谢谢”,她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再后来裴欣回来,他们终于难以为继,不能不结束那段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的婚姻。 一通翻捡,舒意给自己挑了件青春款的白色小吊带,搭牛油果绿色的荷叶边短裤。脖子上挂了条白金链子,兼透明粉花朵形坠子的项链。 以前为人妇,同柏应希在一起。她从来不敢穿吊带短裤。倒不是他有要求,而是她自己有心理压力。做过夜场女郎,在大众眼里就好似盖了戳,被打上“不正经”的标签。为了不给他丢脸,也因为爱他,她在着装上,态度近乎紧绷。每每将自己裹得严实,便是夏日也要么长裤,要么长裙。除了脚和脖子她哪里也不敢露。 现在她自由了,不必再这么严苛的约束自个。因她再不用取悦任何人,如今她只用取悦自己。 而二十五岁到底还是贪靓的年纪,尤其今天是她的生日,舒意认为自己可以趁着日子,好好扮嫩一回。所以她穿吊带短裤,给自己梳一个丸子头,又给自己化了个粉粉嫩嫩的少女妆。 一切停当,看见镜子里出现一棵嫩生生的小白菜,舒意很满意心情很好的下楼,开车去本城最好的电影院。这是近两年,她给自己生日仪式感的保留节目。在生日午餐前看一场高口碑的喜剧电影。 仪式感这个东西通常要感情,还要钱。以前她不是没钱,就是没感情。现今她有钱,也有感情。为什么不呢? 今时今日,她已经想得十分通透。这世间的感情有很多种,除了常见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她认为还可以有自己宠爱自己的情感。并不是一定要别人来爱你,你也可以自己爱自己!特别是女人,懂得爱自己,永远保持些清醒实在非常重要。 她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谈得来的朋友也只有翁小藕一个。但今天生日她没告诉小藕,因为不希望她破费给自己买礼物。 -- 第39页 舒意开车路过市区一家开了十多年,布置幽雅的花店,她停下来进去买花。这家花店也是她仪式感中的内容,连着两个生日她都在这买花。今天她给自己买了束天堂鸟。她买花不论花语,但凭心情,这会她就想买这瞅着好看又有趣的花。 到了电影院,她把花放在车里买了桶可以吃的花。抱着爆米花她买票进场。没一会电影开场,她身边有人坐了下来。熟悉的香水味飘进她鼻端。没办法,嗅觉有它自己的记忆,不受人心意左右。 舒意微蹙了眉转头,明暗的光影下,她看见那张虽然她已经不喜欢,但的确俊美,轮廓优雅的侧脸。 第23章 她是真把他放下了,一丝…… 工作日不上班, 好巧不巧坐到她旁边闲散的看电影,这很不柏应希,当然很有问题再不容她有所怀疑。不管他是个什么意思, 但显然,他的确是因她而来。 舒意呶呶嘴巴, 转过脸无声的吁了口气。她举眸四下扫了一圈,今天工作日这个点影院比较空,人不多零零星星,有很多空座。 没有迟疑她捧着爆米花起身, 往后挪了两排寻了个位子坐下。她没打算离开, 买了票,是她喜欢的电影, 最主要这是属于她的仪式感, 她没道理因为他而破坏自己的好心情。而选在他后排, 是因为她不愿叫他盯着她的后脑勺。 在她起身的当口, 柏应希神色一黯, 侧眸追着她的身影正要跟着站起来, 却见她不慌不忙在后排坐下,目视前方, 嚼着爆米花看电影。对他的视线恍如不见, 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顿了顿,转回头, 脸色晦暗,僵直着身形看向屏幕。极黑极黑的一双眼睛,在暗色荧光下益发黑浓眸色幽沉。 屏幕上放的是一部新上映的国产喜剧片,口碑很不错票房很高,电影院不时响起一阵阵爆笑声。柏应希没有笑, 事实上,他压根没注意看电影,也没心情看电影。他的注意力都给了舒意,忙于侧耳聆听她的笑声。 她笑的声音不大,低低的,照旧有些微的沙哑,但她“嗬嗬嗬嗬……”笑得很开怀,一点不收也不装听起来有点憨憨的,率性又傻气还挺,挺可爱。不自觉的,柏应希嘴角极轻的挑了一下。 这是他没见过的舒意。从前他们在一起,她没这么笑过。那时候,她在他面前总是顺从又安静,透着小心带着些局促。连笑似乎都笑得浅,不曾放开的笑过。 心随念转,柏应希登时感到很不好受。人为什么总要在失去以后,才会自省才能记得对方的好,发觉自己的不是? 他忍不住回头,胶片的光影打在她脸上,她神情舒展笑得舒心,眼睛亮亮的,在光影的映衬下,象两颗快乐的小星星发着碎钻般的光。见他看她,这会她倒是瞥了他一下,然后没有任何停顿,半秒也不曾。她看向大屏幕,自在的抓着爆米花往嘴里塞。 柏应希回身,明明暗暗的光线下,他的面色也越发幽暗。她是真把他放下了,一丝余情也无。还有什么比视如陌路,更能说明一个女人的心意呢? 柏应希心里没滋没味有些空落落的。是他对不起她。仔细想想,他对她何止不是,作为丈夫他根本就是一个混账! 随着时间的流逝,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放完了。舒意捏着爆米花的纸筒,走出影院。柏应希默默跟在她身后。 舒意将纸筒丢进垃圾箱,转身看住他。 “你不会还要跟着我去吃饭吧?”舒意不想装蒜问得直接。 柏应希的眸光自她两条长腿上收回,深黑的眸子落到她脸上。 “一起吃个午饭好吗?我请你。” 舒意摇头,望着他眼色很淡。 “说说吧,柏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柏应希眸子略闪,眼睫往下压,视线不由自主又回到她腿上: “就想今天请你吃顿饭。”他说,微微凝了眉。 舒意眸色淡然,看着他眼里没有波澜更没有多余的感情。 “柏先生,我不知道你和裴小姐有什么问题?老实说,我也没兴趣了解。但我希望不管怎样,你们不要影响到我的生活。” 她淡淡笑一下,说得很平静: “我和你已经离婚,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充其量只是彼此的前任。柏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明白,对待前任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再联系互不打扰。” 她迎着柏应希闻言看过来的眸光,接道: “我不想自作多情,但柏先生你的行为确实给我带来困扰。而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困扰。” 她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对他和裴欣之间的事她半点不关心。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结婚。这两年,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连新闻都不怎么看。 柏应希神色压抑,目色深晦,他凝视着眼前鲜果一样美好的面庞,微是抿唇涩然道: “对不起!” 舒意很轻的笑笑,没再言语也不道别,抬步走去停车场。 不意柏应希一步上前,他也不说话,突的脱下身上浅灰色的薄款长风衣,随后在舒意莫名的眼神中,他将风衣披到她身上。 舒意有片刻懵然,不知他这是干嘛? 紧接着,她没什么表情的将风衣又脱下来,淡定的递给他。 柏应希眼眸深深,站在她面前神色微妙难辨意味。默然好几秒,在舒意显见的坚持下他接过衣服。随即他眨了眨眼,自风衣口袋掏出一个外观精致古雅,透着芬芳气的小木盒子。 -- 第40页 “小意,生日快乐!”他语声低沉的说。 与此同时,他不由分说拉起舒意的手,飞快的将盒子塞到她手里。仿佛怕她不收,他一秒也不耽搁,手臂勾着风衣疾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舒意呆了呆,看着他罕有的,近似慌张的开着那辆淡蓝色的宾利飞速离开。 她低下头,看向手里这只散发着木质清香的红木盒子,似有所感。继而她抬眼环顾四周,捏紧了盒子抿着嘴角去开她的车。 直到坐进车里,她才打开盒子。不出所料,果然是一只玉镯。艳绿色的翡翠镯子,光泽莹润细腻通透,和裴欣那一只一样的惹眼,一样的华贵雅致。 是的,虽然都是圆条的艳绿色的镯子,但她笃定这不是裴欣那只。说不上来就是直觉这是两只镯子,两者纹路有细微的区别。但同样可以断定,这只镯子亦然所费不赀相当烧钱。 舒意望着镯子看了一会,随后她盖上盒子连试戴都不准备。她坐在车里呆呆的发了会怔,心头有形容不上的滋味。 她是真没想到,柏应希会记得她的生日,还给她买了生日礼物—— 她曾经暗里想望日久,期盼他能送她的裴翠玉镯。 只是人生啊,还真是…… 她想要的时候,偏偏求而不得。给她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等待,直至在持续的等待中,在持续的无望里她终于死心。 而今天他送她玉镯,祝福她生日快乐。他甚至还唤她“小意”,结婚三年他都没这么亲昵的叫过她。他一直叫她舒意,疏淡的,用高倍率的扩音器也寻不到一丝亲密的口气。 可是她却完全感受不到欢喜,她甚或还有一丝丝的悲哀。她想,他应是在她的“豪门攻略”里见过她提及那镯子。 她说那镯子漂亮,期望有一天他可以亲手给她戴上。但是裴欣回来那镯子便有了主。也就是说,他其实一直知道,但他仍然将镯子给了裴欣。 舒意将盒子装进手袋,放到副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奇奇怪怪,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当她对一样东西想望得太久也得不到,她就会不那么想要了。这是她自小在无数次的失望中,不知不觉形成的心理反应。 而这只镯子,多么讽刺。她曾经想要的并不是这个镯子本身,她只是想要他送给她,带着他的心意。但现在他送了,她却要特特跑一趟,将镯子还给他。 半个多小时后,柏应希看着办公桌上的红木盒子眼色黯然。她到底还是不肯收。或许是担心快递会损坏镯子,她来公司在前台直接找的何宇侨,将镯子还了回来。柏应希垂眼怔怔的看着盒子,只觉得一颗心沉得厉害,说不出的难受…… 何宇侨拿着文件,站在门口抬起手指又放下。转身离去。横竖也不是急件,先缓一缓吧。他想,老板这会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 不论怎样,他已经可以肯定,老板非常在意他的前妻,那位舒小姐。他们在德国的事务还没有结束,但老板坚持要在今天之前先赶回来,一天不歇马不停蹄的。他原本暗自纳闷,现在他知道了。 老板原来是想陪舒小姐过生日。甚而在百忙之中,还亲自给舒小姐挑选了一只镯子。连他都是今天才看到,是真用了心的。 只是,何宇侨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去自己的办公室。 第24章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周日, 小藕将下午茶送上楼。然后她抹着额头走下来,人有点打蔫。今天她其实感觉不太舒服,或许是昨晚温书温得晚了点, 抑或是有些受凉,她脑子晕沉人很犯困。 打着呵欠她走进藏书室给自己找了本书, 强打着精神看书。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离她收工还有半个小时。 几分钟后,越看越发晕,脑袋不由自主往下磕的小藕, 不知不觉趴在桌上安安静静的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怔愣片刻, 然后于迷瞪间她听见屋子里有轻微的响动。她揉着眼睛起身, 想去餐厅拿她的包。穿过客厅她一看钟竟然已经下午五点过。。 这一惊, 让她彻底精神了。没想到,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翁小藕揉一把脸, 加快脚步走向餐厅, 她要赶着回家。她身姿轻盈,步子轻快, 刚刚睡了一觉她舒服很多, 神清气明人都新鲜了。 随着餐厅的临近,那细微的动静更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下意识的, 她步子放得更轻,心里有些微的顾虑。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换言之,这个点不该是她呆在这里的时间。而这家主人明显性子有点独,不爱见人。 可是她的包在餐厅, 她没有办法。小藕轻手轻脚,只望能尽量不要打扰到厨房里的人。奈何这是个开放式空间设计,餐厅和厨房一体之间没有隔断。 下一刻,不等她拿到包,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正一脸闲适,端着盘子靠着冰箱,悠哉吃着她给留的水果拼盘的男人亦然愣住,显然也非常吃惊。大概是没料到她还没走。。 两人面面相觑,屋子瞬即陷入诡异的沉寂。 呆了呆,小藕回神脸一热,当即拿手捂住眼睛。 “对不起”她忙不迭道,一面说一面侧头往后退:“我,我不知道,我,你,你继续”她语无伦次,是显见有些着窘也有些着慌的语气。 说罢,她转身,跟后头有鬼一样的快步离开。 -- 第41页 男人嘴里还塞着一块火龙果,他慢吞吞嚼咽,直望着那藕荷色的裙摆飘出他的视线。事出突然,他有点发懵。 他正要放下盘子,又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那娇小的人影埋着头,小跑着过来十分避嫌的只看住地面,一点也不敢看他。 “抱,抱歉”她慌慌张张的说:“我拿包,马上就走。” 直到她身形尴尬近乎同手同脚的拿起,放在被推进餐桌下椅子上的那只包,他才注意到原来那里有她的包。。 她拿了包,没再吱声,对着地面仓促的点了点头又慌慌张张的走了。 有这么可怕吗? 吓成这样…… 每日健身后洗澡,习惯在家里天体自由行的男人舔舔嘴巴,低头看了看自己。默了默,他微微挑了眉梢。随即他黑眸淡静径自上楼。 ※ 翌日,翁小藕心情复杂的坐在办公室,听着后头汪雪芬她们几个开八卦例会。 “健身了真是不一样啊!你们看林佳这才健身三个多月吧,我今天一看发现她真的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皮肤变好了不说,就是仪态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背直了,好像连屁&股都变的饱满了,翘&挺&挺的有那么点蜜&桃&臀的意思。” “健身肯定好啊。对健康有好处,穿衣服也会更好看。林佳以前有点太单薄了,衣服都撑不起来穿着没形,看着软塌塌的,一点不精神。现在你们看,健身后她穿衣服明显有了曲线。感觉人都修长了,线条感很好。” “林佳是变得好看了,那天她穿那条粉紫色的修身连衣裙,还把我惊艳了一下。欸,我也想去健身了。我跟你们说,不管男人女人坚持健身,穿衣服肯定比不健身的要有型很多,不,就完全不能比。” “是啊,看小慕哥哥就知道了!那背挺直的,青松一般真笔挺有型,随便一站都跟站军姿似的。还有他屁&股也好翘啊,嘻嘻,我打赌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那是!武警里头出来的,健身不跟玩似的。人小慕哥他可不是小白脸。他白,那是他晒不黑。只看他手臂也知道他练过,劲瘦紧实有力道。不说八块腹肌,六块腹肌妥妥地!” “唉,长得比人帅,身材也比人好。一枝独秀就是我慕哥啊。你们看都是武警退役,但保安班里就他鹤立鸡群。听说他那身制服都是另外单做的,先前没他的码。” “太高了呗!但制服&诱惑还得慕哥这样的,一双大长腿就踩在人心尖上了。嘻嘻嘻,明人不说暗话,我馋他的脸馋他的声音,但我更馋他的身子!想想被他抱在怀里,亲上一亲那滋味值我三年工资!” “啧,不愧是你,江珊珊!永远揣一嘴的荷尔蒙,脑子白日梦心里沾着荤,一天天尽想香肉吃呢!美得你,干活吧!” “干活干活,要做富婆!有了钱,咱们去包顶级男模!就要小慕哥这水准的,差的咱不要!” “哈哈哈哈哈对头,为了美好的‘生活’拼了!” …… 翁小藕眨眨眼,心里有些纠结。今天又是需要她往外寄标书合同的日子。她倒是不怕累,何况现在寄这一趟实在也不累。 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工作认真,表现还不错,近来陈部长对她似乎和气多了。陈部长这人平常比较严厉,有点暴脾气,小藕一直有些怕他。不止她怕,整个工程部的小职员,象她啊汪雪芬她们都怵他。 但现在小藕觉得陈部长人其实挺好的,还挺体贴下属。大概是发现她寄标书合同体力有点做不来,所以前些时专门给她安排了个搭档—— 工程部的同仁,刚入职不久的一个男孩。 自此只要需用小推车寄件,都有这位男同事帮着推车。她只用跟着照看就好。 此时,令小藕纠结的是她这会不得不去收发室,见到江珊珊嘴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某保安小哥。 唉,小藕抿了下唇,在心内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起身去叫那位男同事。工作不能搁置,该干的活她得按时完成。再说,她在建晟上班以后要去收发室的事情多了,总不好老避着。 到了收发室,她一眼就瞧见干干净净满身少年感的男人。不是她要看,实在是这人太扎眼,高得扎眼也白得扎眼。真如汪雪芬所言,一眼望去鹤立鸡群存在感太强。 她尽量自然的冲他微笑,对上他清澈又无辜的眼神,他神情坦荡看着她,很浅的笑了一下。态度一如既往,不十分热情,但客气不失礼。 小藕佯作淡定,将单子递给他。虽说她都是结过婚的女人,男人的身体她也是见过的。但面对他,她仍是很有些不自在。许是太猝不及防,实在错愕有点惊到她。抑或许是因为他表现的似乎比她还平静…… 象那话说的: “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安知若素,没事人一般。反是她感觉窘然,仿佛做错事。 …… 中午吃过午餐,小藕散步消食在景观湖边转了两圈。然后她扶栏给湖里的锦鲤投喂她特意留的小半块馍馍。 有人走过来,在她身旁站定。余光中,她见到上午才见过的那双醒目的长腿,黑色的制服裤子撑得笔直象挺立的旗杆。 感觉他在看她,小藕眼睫扇动,心说,要不索性把话说开了。不然,跟打了个结一般总是局促。心随念转,她将剩余的馍馍都丢进湖里,随锦鲤们自个抢食。旋即她侧头看向慕青迎视他的目光朝他笑笑。 -- 第42页 “吃了吧?”她寒暄道。 慕青垂眼,静静的看她点了点头: “吃了。”低沉浑厚的嗓音语气平常。 小藕看一看他,提醒自己要照顾到他的情绪,言语要周全点不要冒犯他。 “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是我的失误不小心睡着了睡过了点。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她又笑一笑,口气诚恳:“我的嘴很严的,我谁都不会说!” 慕青闻言,淡淡一笑。盯着她看了几秒。听她继续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能理解。时代不同了,而且爱也不该有界限。何况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是当事人的事。旁的人没有立场,也不应该说三道四,随意评价。” 感情? 什么感情? 她在说什么? 慕青掀动密实的睫毛,又看了她数秒,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她此刻的心理轨迹。因为他发现有点跟不上趟,不太明白她说的意思。他感到和昨天一样的懵然。 见他不说话,小藕望着慕青温言道: “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希望他不要心有芥蒂,更不要无谓担心。她不是爱搬弄口舌的人。不管他和她的雇主,别墅的主人是真心相爱,抑或只是,小藕不愿想“包养”那样的字眼。这样气质干净的男人,不该被亵&渎值得认真对待。至于她的雇主,她还不知人怎么想?毕竟被她撞见了隐私。不过到现在为止,她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小藕又朝慕青点了下头,折身离开。老实说,她跟他也没什么别的可聊。甭论他建晟之花名头响亮,建晟上下大概都知道收发室有一位出奇好看,容貌出众的帅哥。此刻,他只是站在这里,已经有很多午休散步的建晟员工,眼睛直往这儿瞟。她不想博这样的“关注”,惹无谓的麻烦。别的不说,被汪雪芬她们几个看到了,少不得要追问“逼供”一番。。 慕青看着她的背影,极轻的扬眉。乌黑眼底闪现些许玩味之色。这傻大姐不会以为他是个同志是个“男宠”吧…… 第25章 可我不爱她 自生日那天过后, 舒意便很少再见到柏应希,偶尔会在小区里看到他的车。抑或远远打个照面,他会看着她离开但并不上前搭话。 对此, 舒意感觉满意。小区也不是她的,只要他不来奇奇怪怪, 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她都无所谓。而他会来小区倒不稀奇,这个小区是城里的顶级富人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除了她,基本都是城中名流, 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与柏家属同一个圈子, 相互的人脉。彼此之间会有人际交往,有关系牵扯也是寻常。 在家歇了些日子, 舒意计划背着包出去旅行。这一回, 她想寻个古镇去住上一阵子。选了选, 她决定去××里。但是没等她出行, 全无征兆的, 她开始受到恐吓。 接连有人在她的信箱寄放恐吓信, 信上没有文字就是各种血&腥的图片,暗黑阴森十分恐怖瘆人。叫人极其不适。这不会是恶作剧, 因为没人会用这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方式, 去作弄一个人!如此恶意昭彰明显是针对她而来。 舒意为此延迟出行。到底只是一个女人,这种被人在暗处盯上的感觉, 难免叫她心慌。但她猜不出会是谁? 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的出身,以及所处的环境她几乎没有一个朋友。情&色&糜&烂,鱼龙混杂的场所,每天都是利益的计较,各种算计和欺凌, 充满人性的阴暗面。她交不到朋友也不愿意交朋友。 见过太多人性的卑劣和丑陋,对这个世界她始终心怀戒备,不轻易打开心扉更不轻易相信人。就是做慈善,她帮助的也是孩子。长这么大,她只为柏应希动过心,而翁小藕算是她唯一交到的朋友。 及至这两年,她独来独往,多半时间都在路上出门旅行。没和谁结过怨,不存在利益冲突。要说讨厌她看不惯她的,舒意想来想去也只有裴欣和柏应希的母亲。 但她想,她们应该不至于抹开体面,做这般丢份有失格调的事体。何况,她和柏应希早已离婚没有关系。便是前些时,柏应希莫名其妙来那么几出,可她态度鲜明无意来往,她们应当看得清楚。而且这也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会是她们的报复吗?也或许是以前夜场的什么人,在哪里看到她,见她有钱盯上她了?但小区安保防卫系统一流,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进得来小区。更别说连着给她邮箱投递恐吓信了。何况真是那些人,他们要的是财没必要和她这样迂回。这些恐吓信明摆着就是要吓她,不让她好过,除此,并看不出有勒索钱财的意思。 在舒意思虑着报警查监控的时候,柏应希来到母亲的办公室。 “来了,坐。”姚茗岚批着文件,抬头瞥一眼儿子。 “离舒意远一点,不要找她的麻烦。” 柏应希看着母亲开门见山,没打算坐下谈。 姚茗岚闻言,搁下钢笔合上文件夹看向儿子。 “这是真上心了?她一有麻烦你就来了。消息很灵通么。”她说得轻缓,面上神情却并不好看。 “城中名媛,公益名人,堂堂柏氏的董事长,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您不觉得丢脸,我还嫌臊得慌。” 柏应希声调冷而淡,眉眼低沉: -- 第43页 “要叫人知道了,柏氏这些年捐助的钱款算是全打了水漂。只这一回,就够柏氏上十个热搜,喜提本城企业丑闻榜第一。柏氏公关就是有三头六臂,跑断腿说破嘴,也化解不了这样的企业危机。” “难为你,寡言少语,却肯为她说这么多话。”姚茗岚脸色绷起来,不悦的看住儿子: “我也不想多事,但看起来她比想象中麻烦。” 先前她从未将舒意放在眼里,但显然,这个女人对儿子的影响力,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是我低估了她,也高估了你,高估了你对小欣的感情。”姚茗岚说着瞪向儿子,语气变得尖锐: “我没想到你跟你父亲一样花心,薄幸无情。你明知小欣受不得刺激,明知她需要你,可你却能硬起心肠这样伤她。 你对她不闻不问,狠心到不在乎她的死活。这么长时间,你不回家不接她的电话不肯见她,哪怕是回去看看她也不情愿。为了避开她,你宁肯不停的出差。 你对小欣绝情到这个地步,却能为了那个女人不辞辛苦,连夜搭乘航班赶回来。果然是有新人就忘了旧人,应希,你让我很失望!” 柏应希下颚绷紧,忍耐的抿一下唇。 “不要再为难舒意,也不要以身试法。现在是法治社会,钱并不是万能的。真要出了事,警察找上门,买单的不止是柏家,柏氏也脱不了干系。” “哼”姚茗岚冷哼一声,语声十分不快:“你这是威胁你妈?” 柏应希望着母亲,没有应声。除了一双眼黑沉沉的,他脸上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过是一个心理有些压抑的孩子,发泄情绪的涂鸦,和我,和我们柏氏能扯上什么关系?法律都知道未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无需承担刑事责任⑴。” 柏应希默了一会儿,启唇言道: “我不会和小欣复合,更不可能和她结婚。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再也不可能。” 他语气沉冷透着坚决:“不管有没有舒意,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以前对她的爱都是假的吗?”姚茗岚顿时火气直冒,扬声质问: “你和她十几年的感情,竟然还敌不过你跟那个女人三年的时光?” “我和小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您不知道吗?”柏应希罕有声色外露,略带讥诮的说:“您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你有委屈,妈知道。从前是小欣她对不起你,这个妈从来没有否认过。对于这一点,小欣她自己也非常悔恨。可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能不了解? 我们都知道,小欣她其实是一个病人,她心里有很深的伤口!早年那些可怜又可怕的经历,她受到的种种凌辱,那些无比残忍的伤害。那是她永远抹不去的过往,是她心里积压的伤疤。 因为这些伤痛,她严重缺乏安全感,她害怕失去。她只是想要你更多些的爱护,更多一点的疼宠,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你怎么忍心怪她!” 柏应希沉默的听,黑眸里有怜悯的神气。 姚茗岚见状,也放缓了声:“回去看看她吧,应希,别对她太苛责,原谅她!她需要你。” 然而柏应希摇头,没有迟疑:“她需要专业的帮助,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不需要帮助,她只需要你,她需要你的爱!” “可我不爱她,我对她的感情已经结束了!” 母子俩齐齐扬高了声,姚茗岚脸色更差。 “为什么?因为她不能生?” “不错,因为她不能生。”柏应希不想再忍,他的眼神倏忽变得锐利,声音也变得平板而冷硬: “因为她不能生,所以您觉得让一对亲兄妹结合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孩子,没有人会发现!而这只因为小欣她需要我,因为您急于想要对她有所弥补。弥补您对她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弥补因为您,她所遭受的所有不幸,她饱尝的痛苦。 所以,为了减轻心中的负罪感,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您罔顾人伦,妄图用另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去填补您的‘良心’。可是我呢?您东墙拆西墙的填补,犯下的错,由我来为您买单。 您说,我让您失望,可您知道吗?您让我更加失望。没有哪一个母亲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除了您。”积压的愤怒使他措辞犀利,不留情面。 “你在说什么?”姚茗岚脸色大变,绷起的脸微微泛青。 柏应希不再说话,自口袋里掏出一份D&N&A检测报告,丢到她办公桌上。 姚茗岚垂眼,瞬即脸色彻底铁青。 “三年前你就知道了”她声音紧绷,有隐隐的戒备还有微不可察的敌意: “有谁和你说过什么?” “不用谁来告诉我”柏应希看着她,声音里有淡淡的悲哀: “我一直以为您是没有母爱的人。因为父亲出轨您恨他,连带的迁怒于我。只因我是他的儿子。父亲走得早,您无法原谅他的背叛,却苦于没处发泄,所以父债子偿,我成了他的替代品。成为您发泄所有不甘的去处,成为一个方便的出气筒,用以承接您的怒气。 可是您却对一个朋友的女儿,有超乎寻常的关心。您对小欣象母亲对待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您对她仿佛有无限的包容,对她宠爱有加事事依顺。” -- 第44页 他停住,不再往下说。 会起疑心,其实只是一瞬的闪念。当年裴欣逃婚,他灰心又痛苦。终于决定放手,终结这段带给他痛楚远多过欢乐的感情。在打算烧掉结婚照的那一刻,他看着裴欣一张微是低垂,侧着脸的单人照,突然感到惶恐。因为他倏尔发现裴欣那个角度的神情,竟然非常肖似他的母亲。 “呵呵呵……”姚茗岚脸上神情全变了。 她将那份报告撕碎,盯着柏应希眸色阴沉,笑得古怪。 “既然有心做D&N&A,你该给自己也做一个。” 第26章 我不欠她,该赎罪的是你…… 柏应希微微凝眉, 但很快他面色淡下来,脸上没有丁点表情。对姚茗岚不见一丝母子温情,反显见不怀好意的神态, 他没感觉意外也不感伤心。他的孺慕之思已经死了很多年。 事实上,这才是他们母子的常态。母不慈, 儿不亲,并且彼此心知肚明。是在裴欣来到柏家,在裴欣喜欢他依赖他,他们感情变得亲密之后, 他母亲对他的声相才渐渐变得和缓。有时候竟然也能很温柔。只是听话听音, 面前这个女人或许并不是他的生母? “不怪你”姚茗岚起身,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优雅的踱步。 “你从小到大, 家族里的亲戚柏家的熟人, 所有的亲朋好友见到你, 都说你象柏治勋。当然象, 怎么会不象?” 她站定, 看住柏应希, 用一种快意的,捕食者即将一举咬断猎物的眼神。 “我买的就是要象他的孩子。” 柏应希眼色一变, 这和他想的大不同。应该说, 这话完全颠覆了他的猜测。姚茗岚不是他母亲,他惊诧, 但更多却是感到解脱。可是他不是柏家的孩子? “柏治勋还有我公公,都是商场大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从来只有他们骗人,还没有谁敢轻易欺瞒他们。” 姚茗岚又开始踱步,声音里有嘲讽也有掩不住的得意。 “要糊弄他们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我每一步都得计量好, 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到。我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柏应希脸色很淡,看着她问: “我家人在哪?” 姚茗岚看看他,哼笑一声:“到底是吃柏家的米长大的。” 她话锋一转,语声不屑透着恶意: “谁知道呢?或许是吸毒的或许是吃牢饭的,卖自己孩子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柏应希没有表情的看她,声音冷得象冰: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他说。他已经无法再对她使用敬称。 姚茗岚神情一滞,面庞僵了僵。随即她表情变得凶狠,厉声喝道: “你知道什么!” 她狠狠的盯住柏应希,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这一切都是柏治勋和那个贱人”她的音调充满愤恨,激动的声音都在抖: “是柏治勋见异思迁,我怀孕,那个贱人也怀孕!他要把那贱人带进柏家,他要我接受这个事实。他说那贱人肚子里有他的骨肉,他不可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彼时,虽然明面上公公站在她这边,但她心里很清楚,媳妇与子嗣在公公心中孰轻孰重? 柏家世代豪门,祖上原是宫中贵族,家主都是青史留名有爵位的重臣。后来世事浮沉时势动荡,柏家人凭着自身的精明,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弃政从商。用聪慧的手腕,圆滑的处世之道避过一次次的波折,一直发展到而今,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只虽转为商道,但柏家在家庭观念,子嗣问题上却十分传统,或者更恰当的说是十分守旧,跟旧时名门望族对此秉持的态度一脉相承。这其实也不稀奇,现代很多的豪门也和他们柏家一样,都看重所谓的香火,更喜爱男丁。需要的继承人必须是男孩。 她于是悄悄去做B超,想确定胎儿性别。然而很可惜,她怀的女孩。丈夫的心已经偏了,如果那个贱人生下柏家的长孙? “所以为了利益,为了不让对方出头,为了你的怨恨与不甘,你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亲手送给魔鬼。” 不必她说完,柏应希已经猜到事情走向。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住口!” 姚茗岚嗓音尖利,几乎是大叫着,顺手抄起书柜上一个镶金的铜制小马摆件,朝柏应希当头砸去。柏应希偏头避过,摆件擦过他的面门砸到他身侧的墙面,滚落在地上。 姚茗岚胸口剧烈起伏,她瞪着柏应希脸颊肌肉抽动,神色间有扭曲的痛苦。 当年她将孩子交给她最信任的徐嫂,她本来想着等过个一两年,或者等女儿再大一点,长到两三岁的时候,她再寻机领养将孩子带回她身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柏治勋和小叔——他的异母弟弟出差美国,飞机失事客死异乡。公公晚年连丧两子,打击深重没能扛过来,很快撒手人寰。不过几天的时间,柏家的顶梁柱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而柏家家大业大,她一个女人得拼尽全力才能守住家财。将柏氏的权力,柏家的财产全部抓在手里。她要和公司董事会周旋,要同夫家亲戚们争权,还要提防娘家的算计。那时候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不能叫人捏到一点把柄。 再到后来,一切都迟了…… 姚茗岚心中抽疼,颓然的坐到近旁的沙发上脸色灰败。 柏应希沉默的看她,眸色冷凉。 -- 第45页 随即他抬步往外走。 “你要去哪?” 姚茗岚倏地回神,尖声问道。 柏应希直若未闻,脚步不停。 “你站住!” 姚茗岚大怒: “今天你得给我个交代!” 她被激的面色铁青气怒交加: “你不会以为我让你知道真相后,还能由着你在辜负小欣的同时,安稳的做柏家大少爷,坐柏氏总经理的位子?” 柏应希顿住,回头看她。 “柏家和柏氏以后都是小欣的,除非你是我女婿否则没道理,我让一个外姓人鸠占鹊巢坐享其成。” 柏应希注视着她,眼神犀利突然开口问: “另一个孩子去哪了?” 姚茗岚一愣,旋即眼色益发阴沉。 “老天有眼,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它就没有那个命!” 柏应希冷淡的看她,转身就走。 姚茗岚面沉如水,捏了捏手指。 “你不信,你可以去验D&N&A,拿你的和小欣的比对一下,看看你们是不是亲兄妹?” 柏应希再次充耳不闻,两步就走到门边握住了门把手。 “你站住!” 姚茗岚怒不可遏,凶到他面前怒声质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啊!连最起码要尊重长辈的教养都丢了?我不是你亲妈,可你也是我养大的! 别忘了,没有我,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烂泥坑里扑腾?过什么样的日子?别说读书,供你出国留学了,能吃饱饭吗?能有我给你的光鲜体面? 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先前你以为小欣和你是兄妹,但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欠她,该赎罪的是你。”柏应希看着她道,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兄妹” “我对小欣已经没有男女之情”柏应希打断她,语声冷沉说得坚决而清楚,如她所愿: “这与我和她是不是兄妹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变心了就是变心了,扯什么兄妹的借口!”姚茗岚冷笑,讥刺道: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她钱捞到手了,你以为她还会理你?你不妨试试,没有柏家的身份,没有柏氏的头衔,你一文不名,你看那个女人她会怎么对你?你以为她做慈善是因为她善良?那只是因为你给她的钱太多!” “我不跟小欣争,但是不要再找舒意的麻烦。”柏应希声调冷然,自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对着姚茗岚轻轻扬了一下: “舒意没事,它就会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不愿伤害小欣,所以不要逼我。” 他看着姚茗岚瞬间难看至极的脸色,迎着她冒火的目光接道: “你该知道怎样对小欣最好,对柏氏最好。一个丑闻可以致柏氏股价下跌,至少四五十个百分点及至更多。而堂堂柏氏董事长‘买卖’婴儿知法犯法,懂法的都知这是重罪是要坐牢的。” “好好好,你好,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姚茗岚怒极反笑,用一种看忘恩负义中山狼的眼神,怨怒的瞪着柏应希。 柏应希眸光淡冷,不再看她拉开门把手。 见他态度决绝,姚茗岚心里有些慌了,她色厉内荏道: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敢叫你一无所有。” 柏应希扯唇淡道: “姚董,莫非是真不懂法?我建议你去看看劳动法,我有工资的。” 说罢,他拉开门就要走。 “应希你不能这样绝情,你知道,小欣她不能没有你!” 柏应希嘴角轻抿,人已走出门外。 姚茗岚急了,追出来拦住他。 “不管怎样,你回去看看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什么都吃不下。人瘦成一把骨头。请医生给她看过,说是精神性厌食症。” 柏应希沉默几秒钟,然后摇头。 “分开那三年,没有我,她也过来了。” 说完,他绕开姚茗岚大步走向电梯。 “你真的要为那个女人,放弃柏家的身份,放弃柏氏总经理的位子?”姚茗岚气急败坏。 柏应希的回应是走进电梯。 “今晚会有雷暴……” 电梯门合上,将姚茗岚急促的话语隔绝在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和裴欣的缘分只能走到这了。至于他的身世,柏应希薄唇抿成直线,神情幽冷黑眸沉沉。 ※ 这日傍晚,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闷热好几天,雨终于倾盆而至。 舒意吃过晚饭,早早洗了澡,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只毛熊抱枕沉思。她打定主意明天要再收到恐吓信,她就去报警。 这么想着,她又跳下沙发趿着拖鞋走去厨房。她觉得很有必要再捣鼓点防狼防身“生&化&武&器”。这是她以往在夜场,还有现在出门旅行的必备之物。她一通忙活又准备了两大瓶,总算有了些心理安慰。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她给自己敷了张面膜,然后开始听歌。还没听上一会,有人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舒意一惊,迅速静音。除了小藕,没有人和她熟到能在这个点来她家,何况还是这样的雷雨夜。而当然不可能是小藕,她没有收到电话。舒意坐着不动绷紧了神经,想到那些恐吓信。 按门铃的人非常坚持,门铃持续响起。会是谁呢?不会是邻居,她没有邻居。她的房子1梯1户带私家电梯厅。舒意咬唇,轻手轻脚走去门边。 -- 第46页 对小区的安保她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这里是一个高级社区。而有钱人就没有几个好说话的,每年高昂的物业管理费不可能养闲人吃干饭。 她轻轻点开门边的监控,惊异的看到站在门外的柏应希。 第27章 能复婚吗? 舒意蹙眉, 很意外也有点生气,因为她刚刚真的有被吓到,却没想到会是他。她看着监控, 很快察觉到异样。屏幕里的柏应希明显和平常不太一样。他衬衫领口敞着,额前搭着刘海, 头发有些湿,眼神看起来迷迷瞪瞪,象是喝了酒。 舒意再看了他一眼,决定不予理会。她下意识又轻手轻脚往回走, 心里奇怪, 离婚后这几年柏应希到底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得这么反常,和以往她记忆里的男人, 实在很有些差别叫她惊奇。 门铃声响着, 舒意摸摸脸上的面膜走进洗手间。她洗了脸, 往脸上拍了些爽肤水, 薄薄涂了层乳液。正要出来突听得开门声响, 有人进屋。 她心下一咯噔, 急步走出洗手间来到客厅,看见身形高挑的男人, 衣衫半湿站在屋中央直勾勾看着她。空气中有雨水的湿气, 也有淡淡的酒味。他果然喝了酒。 舒意望着他,心头又是一惊。柏应希是一个相当讲究, 注意形象的人。并且非常自律还特别有洁癖。人前从来都是光鲜得体,矜贵洁雅的模样充满贵家气派,顶上等名流的风度。她从没见他这样颓废的神气,衬衫皱了,头发凌乱明显淋了雨, 他的裤脚甚至还在滴水…… 就是初始,第一次见到他在夜场买醉,也没有这样狼狈。那时他阴郁,冷而克制,喝得并不多。 “你没有换锁。” 扬了扬手,他盯着她说。理直气壮的象是解释。继而他朝她走来,脚步瞅着还算平稳,但她知道他喝了不少。原本白皙的面皮,脸颊红透象女人抹了胭脂。 舒意安静的看他,没有吱声。 离婚后,她没有向他索要电梯卡,也没有更换密码和指纹。彼时,他们离婚离得干脆,都没与对方为难,说是好聚好散也未为不可。而她更是完全没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形—— 清清冷冷一个人,冷冷淡淡一张脸的柏先生,会不顾体面不请自来。 因为这实在不是柏应希会干出来的事。 当然,这会他真这么干了…… 柏应希在她身前立定,垂眼看她。热乎乎的气息包裹着一缕酒香,充盈在舒意鼻端。 她面色冷静,迎视柏应希的眸光。他的眼神比在监控里看着清明,并不似醉酒的迷离。但他眸色浓黑,象阴雨天的云,阴翳深重浓得化不开。她心知必然是出了事。 她不说话,他也一声不吭。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将她完全罩住。舒意其实很畏惧喝了酒的男人,尤其是酒鬼。她在夜场见多了,也吃过很多苦头。那些男人不是借酒装疯,就是真的喝多了脾气凶暴。或是猥琐,或是骂骂咧咧,动不动就要打人。丑态百出德行全无。 可是她不怕喝了酒的柏应希。他这个人虽然矜冷高傲,并不好相处。但他不会欺负女人,他有他的教养和品行。 “我给你放水洗个澡好吗?你身上都湿了。”少顷,舒意打破屋内的静默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此时,她只想解决问题。让他洗过澡了,在客房睡下。大晚上的扯雷闪电暴风暴雨,她不可能拿他的电话叫何宇侨来接他。而她也不愿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开车送他回去。 说真的,这种鬼天气这个点代驾都不情愿接单的吧。路况糟糕,可视度低实在不太安全。至于柏应希,虽不想和他有所牵扯,但到底夫妻一场,她也不想他在这样的雨夜酒驾出什么事。天知道,他是怎么开车来的小区。。 柏应希定定看住她,逆光下墨黑的眼瞳变得有点直愣愣的。须臾,他露出一个好似疲惫的旅人终于到了家的表情。然后他猛一下展臂将舒意圈在怀里紧紧抱住。 舒意身形一僵,听他在耳畔喃语: “人生是一场幻觉,幸好还有你。” 微微低低的声音,嗓音沙哑而低沉,透着仿若劫后余生的庆幸,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舒意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近似感性的话语。她抿一下嘴唇,伸手推他。只他高大颀长又喝了酒,固执的抱着她根本推不动。 “柏应希,松开。”她闷在他怀里说道。 等了等,她又道哄孩子似的: “先松开了好不好?你把我抱太紧了我难受。” 柏应希微微放开,黑得出奇的瞳眸盯着她看了两秒。正当舒意想要趁机推开他的当口,他突的身子下滑歪坐到地上,手臂环着&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肚子上。他闭着眼睛,肩膀低垂,象受伤的大猫失了锐气,瞅着又脆弱又可怜。 “柏应希,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不出声,却将她抱得更紧。 舒意低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你让我坐下好不好?我站着累。”她推推他的手臂。 柏应希抬眼看她,缓缓放开她一些,但手臂仍然圈着她仿佛怕她会跑掉。舒意只好坐到身后的沙发上。她刚坐下,柏应希的头就靠了过来伏在&她腿上。舒意心情复杂,曾经夫妻三年,在今晚之前,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 第47页 “先洗澡了好吗?你这样会着凉。”他淋了雨,尤其是他的裤腿几乎都湿透了。 柏应希不动,一味抱着她。鸦羽般的睫毛低垂,呼吸深而长。 “我没有童年,也没有家人”顷刻后,又哑又涩的声音,传进舒意耳朵: “姚茗岚不是我母亲,她是裴欣的生母。我一直觉得她恨我,现在我知道了她恨我的原因。她不能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所以她迁怒于我。也许这样会叫她好过一些。” 他是没有童年的人,没有做过孩子。姚茗岚对他非常严苛,自他晓事起,他的生活里就只有责任,无一丝温馨暖意。他孤孤寂寂,活在一个冰冰冷冷的屋子里。 “她认为是我抢了裴欣的生活,认为我欠她的也欠裴欣的,她觉着我应该弥补,应该还债。她说,我不是柏家的骨肉,只是她用钱买来的一个父不详,母不详无名氏的孩子。” 舒意惊住。这是她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的事情,太叫人吃惊。姚茗岚对裴欣确实视如亲生,超乎寻常的疼爱。但是柏应希不是柏家人? 舒意不自觉睁大眼睛感到十分的惊讶。她见过前公公柏治勋的相片,那眉眼,神态,柏应希和其肖似得紧。要说差别,柏应希的鼻梁更高更直,嘴巴唇线更分明唇形也更精致。 只是姚茗岚总不会乐见其成,让一对亲兄妹结婚?那柏应希真不是柏家的儿子?可是不说不觉着,仔细想想,柏应希和裴欣还真有点相像,都一样皮肤白皙,眉眼间有些儿神似。或者象那话说的,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 “……她让我和裴欣结婚,不然我就得离开柏家离开柏氏,她说要让我一无所有。她把我当作一个工具,这么多年从头到尾,我所做的她希望我做的,都是为了她的女儿。她想的不过是让我替裴欣守住柏家,守住柏氏。 但要我和裴欣结婚?舒意我不愿意!你听到了吗?我不愿意!我讨厌被要挟,而且我对裴欣早就没了男女之情。在我们结婚前,我就已经把她放下了。舒意,我要你知道,我要你知道,我不爱裴欣,我不爱她”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咕咕哝哝: “那个镯子,那个镯子是姚茗岚的,是她当年送给裴欣的订婚礼物,我不能给你。还有那天,那个暴雨夜……” 语声戛然而止,舒意怔怔。 半刻后,她垂眸看他阖上的眼睫,听他深长的呼吸变得轻浅绵长。她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稍微夸张一下,今晚上他同她说的话,简直比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也不怪他失常,她听着都惊。打击很大吧,天之骄子,美强剧本的人生,却没想到是个美强惨。。 舒意轻轻拉开他还抱着她的手,可刚拉开他又缠上来眼睛睁开有一瞬的惊醒。继而他看了看她闭上眼睛,再度把她抱紧。 舒意吁了吁气,停下,索性再等一等。对他突如其来,表现出来的依恋,她心里并不感觉欢喜。便是他把裴欣放下了,可她把他也放下了。已然无意又何来欢喜。 又等了一会,察觉他的手臂慢慢滑落搭在她身侧,呼吸变得更为平缓。舒意动作极轻的挪动他的身体,让他倚着沙发把他的头枕在沙发上。她站起身来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她的睡裙都被他的衣服弄得有些湿了。 她不禁又吁了口气,跑去浴室拿来两条干净的干毛巾,掰着他的脑袋给他擦头发。这会他倒是乖任着她摆弄他的脑袋。 擦完头发,她又给他去拿了件睡袍。他衣服半湿得换下来。好在她居家喜爱宽松衣物,买的睡袍都是大码。虽然长度还是不够,他穿估摸着遮不住腿。但应该勉强能把他塞进去。 给他脱衬衫很顺利,他只是哼唧了两下。但是当她的手触到他的皮带,想给他脱&掉&裤腿透湿的裤子时,遭到了他的抵抗。他在睡梦中皱眉拿手护着不让脱。 噫,瞧瞧,这人贞&操观念还很强…… 舒意好气又好笑,心说,她都没矫情了,他还护上了。。 两人较劲,别说,她一个清醒的人,还敌不过他这个在睡梦中捍卫贞&操的家伙。 片刻后,舒意干脆伸手拧了下他手背。 “放手!”她轻喝道。 柏应希睁开眼,愣愣看她几秒然后松开了手。下一瞬,非常有贞&洁观念的柏先生,非常安心的闭上眼睛。 舒意:“……” 没了抵抗,舒意给他换上睡袍,擦干腿脚。看着很快又睡过去的男人,舒意放弃了叫他去客房睡的念头。算了,他这么大个人,他不自己走她根本没办法把他弄去客房。 舒意把他挪上沙发,给他垫了枕头盖上被子。随后,在将他的湿衣服拿去洗衣房的当口,她想,明天要记得让他把电梯卡交出来,还有家里的锁也得重置一下。 ※ 翌日,柏应希在一阵食物的香味中悠悠醒转,他看看身上的被子再看了看天花板,旋即他掀开被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穿得有些紧的睡袍,以及几上叠放整齐显见清洗干净并烘干过的他的衣服。 他微微牵唇,眸中闪现一丝暖意。接着他朝餐厅那方望了望,拿起衣服走去浴室。浴室整洁透着幽香,但触目所及都是女性&用品,再找不见半丝他曾在这生活过的痕迹。 柏应希眼色微黯,定了定,他开始洗头冲澡然后就拿她的浴巾擦干身体换上衣服。接着他拨了拨擦的半干的头发,来到洗脸台前。这里自然也没有他的牙刷。 -- 第48页 他的眸光落在那支粉蓝色的电动牙刷上。眨了眨眼,他打开台面的龙头放水,然后拿过她的牙刷将她定时的三分钟改为两分钟。刷完牙又给她换回来按原样放好,关上水龙头。 继而他照照镜子,仔细的看了下自己。唇际下巴有新生的胡茬,但她这没有刮胡刀。他看了看趿着她的拖鞋走出浴室。 舒意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看见一身清爽的男人。她的目光在他脚上停了停,看到他穿她的拖鞋脚跟露在鞋子外。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打招呼。 舒意低头吃东西,她没给他准备早餐。昨晚上,出于人道精神她收留他一晚。但也仅止于此。他们并不是朋友。 看她这副神情,再看餐桌上明显只有一人份的早餐,柏应希抿了抿嘴,走过来拉了椅子挨着她坐下。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看她,看她盘里的食物。 舒意:“……” 这人穿着她粉紫色的拖鞋,姿势优美的坐在她旁边…相食? 她咽下嘴里的糍饭团子,心道,是她以前中了爱情的蛊,爱情的滤镜都给了他吧。。 被一个人盯着吃东西,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于是她转头看向他,说道: “你得把电梯卡还给我。” 柏应希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垂下眼,薄唇轻启: “我肚子很饿。”他说。 他声音很低,有失望还有隐隐的委屈瞅着还挺可怜。 舒意呶了呶嘴巴,这人是她认识的柏应希嘛? 顿了顿,她将还剩一只糍饭团子的盘子推给他。她一共就做了两只。随即,她给他倒了杯豆浆。 算了,当喂流浪猫了。 虽然他有卖惨嫌疑,但想想他确实也挺惨的。 “谢谢。”柏应希唇角极微的扬起,垂头斯斯文文的吃。 成吧,流浪猫喂饱了也能变得很优雅。何况这人吃东西向来都是上等情调,文雅安静几乎听不到声响。不管肚子有多饿,咀嚼吞咽都是轻轻的,从来不会很大声的吃东西。 舒意端着自己的杯子起身,在厨房冲洗干净后,她到客厅坐下等着他吃完。几分钟后,柏应希来到她面前仍是挨着她坐。 静了静,他低着头问: “能复婚吗?” 舒意微怔,旋即她笑一下很轻的摇头。 “不能。”她答得简短,语气平静。 屋子又静了下来。 好几秒过后,他的声音更低: “要怎么才肯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着,稍事一停语声艰涩: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柏先生”舒意打断他,她侧眸望着他,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对你的心情就象你对裴欣,我想你应该能明白。” 第28章 印钞机 柏应希抬眼, 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幽幽暗暗。他盯着她看没有吱声。 “你的皮鞋被雨淋湿了,我昨晚给你弄了一下放在阳台,你去看看有没有风干。要还不行, 你给何助理打个电话让他给你送双鞋来。” 瞅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舒意站起来说道: “我要出去一下, 你把电梯卡放茶几上就可以。等下你走的时候帮我锁下门。” “我没地方去了。”见她要走,柏应希很快的说。 舒意微愣,也很快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看着他,微顿了两秒说得诚心而直白: “其实关于昨晚你说的事情, 我觉得你要不自己再去核实下。身份问题不是小事, 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光听一面之词未必就是真相。而且就我看, 你和你父亲长得挺像的。” 柏应希望着她, 也很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显然, 她无意收留他, 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他轻抿了抿嘴唇, 干脆说道: “能不能在你这住两天?” 明知不受欢迎, 他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因为事实很明显,他和她之间, 如果他不主动, 那么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明晃晃两个字盖棺:没戏! 舒意望住他, 沉默,意味不言自明。 柏应希黑幽幽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不动声色的凝视她。 两人僵持,舒意面上神情放冷,眸色冷而淡。 柏应希看着她, 心中空落心思黯然。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的身体在黑夜里起伏,做天底下最亲密的事。但现在她离他是那么的远,咫尺天涯,说的就是他们。不怪她,是他不知福,失去才知错过,想挽回又因为心虚,因为愧疚,感到没脸无颜以对而行动得太迟。 可是不能更迟了,他不想放手。现在他很清楚除了她,他不想要别的女人。好像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都很习惯她。而这种习惯让他感觉舒适。让他对她有独占的欲&望。 “帮帮我。”终于他叹息一声,不无恳求道。 他素来孤傲看重脸面,这辈子除了对她,他没这么不要脸过。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舒意摇头,淡声道:“你问问别的朋友吧,或者让何助理帮帮忙。” 做了三十年的柏家人,又当了好几年的柏氏总裁。攢在手里的人脉图谱就是个流动的金矿,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关系。何至于落魄到没个去处。 柏应希看看她,眼帘下垂,表情忧伤。 -- 第49页 哀兵政策? 舒意看着他,很伤脑筋。到底三年夫妻,他又遭逢不顺,她不想太伤他颜面,给他更多难堪,所以她说的委婉,没有直接下逐客令。可如今的柏应希,她微微蹙眉,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响鼓不用重锤,他既然有心不做响鼓,她也只好直言不讳。正要开口,却见他抬头看她,眉心轻锁眼色幽幽。 “帮个忙吧,小意,我不想去找别的朋友。我信不过他们。”他说,仿佛有点难以启齿,他停顿了两秒方道: “你说过,我是你的贵人于你有恩。所以这次也请你做一次我的贵人,帮帮我好吗?” 舒意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她问: “你要住几天?” 柏应希眼眸一闪,望着她答得模糊: “也许很快,也许要些日子。等一切停当吧,我需要仔细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舒意默了默,问: “具体要几天?一个礼拜或者十天,半个月的能行吗?” 柏应希望着她不说话。 “那你还有钱付租金吗?不超过半个月,我都可以让你免费住客房。但如果时间太长,你也知道我爱钱,我不能让你老在这白住着。” 柏应希一噎,这回是真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市价,这个房子要出租,一个月租金至少是八,九万。那你要住进来我们算合租,我收你四万不多吧。我还可以给你打个折,当还你人情只收你一月三万六,水电全包。” 柏应希噎了噎,自口袋里摸出钱包拿出一张卡递给她: “不用打折”他说:“这里面有大概七十多万,我租一年包吃成么?” 舒意不接,淡眼瞧他。 “我有工资的”他把卡搁在几上,解释道:“就算不是柏家人,不做柏氏的总经理,这些年属于我的工资姚茗岚她也拿不走。” 他很镇定的说,不想告诉她,作为柏氏总经理在他上任这几年,他每年还有分红。并且这栋楼三十九层那套公寓,虽然价值几个亿,但他有自信可以和姚茗岚谈判,房子和车他还是守得住的。 姚茗岚自以为捏着他的软肋,他却是真有她的把柄。明面上,他和姚茗岚是相互制衡。实质他并无甚顾忌。他只是不想伤害裴欣,所以他选择后发制人,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先行攻击。当然这些现在不能叫舒意知道,他必须要惨一点才行! 可惜,他随手一张卡,张嘴就是要付一年的租金。此刻,舒意觉得他一点也不惨。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钱人的一无所有,和穷人的一无所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有这么多钱,你可以租别人的房子,你还可以去住酒店。”她说。 以他的学历和能力,他想重新出发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柏家的光环于他,可能就是银行账户少一,两个零的区别。千亿富豪变百亿富豪而已。 柏应希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他目光垂下来,又露出那种忧伤的表情。 舒意瞅着他,忍不住撇嘴。以前,他跟个冷面仙君似,除了这一对黑密的眼睫定时眨动,鼻子呼吸,这张脸上再难看到别的动静。 那时候,她总盼着这张矜淡清冷,面无表情的脸孔上,能有一些人间烟火气的神气。譬如欢喜,譬如渴望。 但现在她觉得,他还是面瘫的好。。 一鼓腮帮子,她吁了口气: “一个月,我只租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得搬家。” 柏应希眸子微闪,却是点头。 “那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离婚后,她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连他的电话都被拉黑。 “不用,你直接打我支付宝好了。我只收你半个月的租金,你给一万八就行。” 不怪大家都想要突破阶层的天花板,都爱混圈子想望跻身上流社会。单说她,自从认识他以后,赚钱突然变得很容易…… “不用你给我免租金”上赶着送钱的某人,非常慷慨的说: “我给你六万吧,包吃成么?” “不成。”舒意毫不犹豫,很干脆摇头。 “给一万八就行,在这个月里你尽快给自己找个房子。”她说着,坐下来给他写她的支付宝账号。 “为什么?”柏应希很失望,他想吃她做的菜,想了两,三年了。 舒意瞥他一眼,应道: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再给你做保姆了吧。” “当时是你不要请保姆。”柏应希睇着她闷声道。 “是啊,那时我喜欢你啊。”她无所避讳,说得漫不经心。 女人么,喜欢一个男人,总难免心思温柔,自然而然散发母性,想要照顾他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洗衣刷鞋打理屋子。因为爱心甘情愿付出。 柏应希闻言,心情复杂,又感觉幸福又很是心塞。为她曾有的真心,为她这句话的潜台词—— 现在你是我的谁?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他看了她数秒,低头就着她写完的账号老老实实打款一万八。不管怎样,先把这一个月稳住再说。 “象你们做总经理都是讲年薪吧”舒意看着他有点好奇的问:“你一年得好几百万吧。” 从前他们在一起做夫妻,是典型的传统家庭架构,男主外女主内。他给家用负责养家,她操持家务做贤妻照顾他伺候他。彼时,对他具体的财务状况她并不是很了解。他不说,她也不问。她只知道他很有钱,但并不知道他也会领工资。毕竟她以为整个柏氏都是他的。 -- 第50页 柏应希看看她,轻描淡写的口气:“差不多两千万吧。” 舒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垂首将手机收进包里。 好,很可以,不愧是柏氏…… 面前这人哪里是瘦死的骆驼?明明就是点石成金,日进斗金的印钞机! 柏应希深眸睇她,轻轻弯唇极快的笑了一下。 “好了”舒意起身,冲这位年薪千万,却偏要挟恩求报租她屋子的房客淡淡声道: “一个月就不签协议了,起租日就从今天算起。我没别的要求,你的房间你自己打扫要收拾干净。公共区域的卫生我们分担,我俩都在家的话一人一周轮着来。要不在,由呆家里的人负责做清洁。若都不在另说,看时间贴补。” “好。” 成年后,从未做过家务的某人,很识时务的点头。她是房东,她说了算。以后也一样,她是他的人,她说了算!他都听她的,愿意听她的。 “那就这样了,我先出去下。你自己看着安排。”横竖电梯卡和门锁他都有,倒是方便。 “好。” 柏应希目送她离开,直到她关上门,仍然目光定定望着大门的方向。半刻后,他转过脸看着这布置温馨洁雅,带着三分熟悉七分新意的屋子。他唇角轻扬,眼里慢慢绽放出笑意。快三年了,他终于又回到这里。 一个月,怎么够? 他想在这住一辈子,余生都不要走。 曾经的三年,他住在这里心情冷漠。直到失去,他方知这份平淡的安逸是多么幸福又多么珍贵! 关于他的身世,她劝他不要听一面之词,自己再行确认下。却不知,他根本不甚在乎。事实上,他很高兴姚茗岚不是他母亲。有一个彼此间不睦,完全没有亲情的亲人,其实是一件相当难受的事情。姚茗岚不是他母亲,对他是一种解脱。 至于柏治勋是不是他生父,如今亦然无关紧要。对这个人,他本身也没多少感情。这人离世时,他还在襁褓中不足一岁。对其人没有任何印象,又何谈感情? 而他的生母会不会是柏治勋那位怀孕的情人?他也并不太在意。他已是三十而立的年纪,原本也不是多情感深厚的人,要说对自己素未谋面的生母有多少亲情?那同他对柏治勋一样实在谈不上。 真说来,现在他唯一的软肋是舒意。只有她会让他投鼠忌器,珍而重之。 是不是柏家人? 做不做柏氏的总经理? 都不要紧。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建晟大礼堂,员工济济一堂。 前两天公司突然发布通知,今天要开员工大会。大家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因今年已经开过员工大会,按着惯例每年只开一次都在年初。由公司董事们主持,平时难得一见的董事长岑世忠会出席,并发表主要讲话。这回也不知道为什么年中又要开? 离大会开场还有些时间,建晟同仁们私下咬着耳朵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这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公布? 工程部的这一撮文员却都在往会场站岗的保安们身上瞧。 “wuli小慕哥去哪了?我怎么没瞧见啊?” “我也没看到,好像不在。” “是没看见人嘞,被领导叫着做什么事去了吧。” 听她们叽喳,小藕端坐在位子上抿着嘴笑了笑。她对建晟之花去哪了,并不太关心。此时,她关心的是这次员工大会,公司会有什么新的举措?身为公司的一份子,她对公司的发展还是很关心的。 随着台上领导们陆续就坐。大家很快留意到董事长岑世忠旁边留了个空位,而这个与岑世忠同坐C位的名牌上写着一个名字—— 岑征。 第29章 千亿太孙 “诶, 岑征?这我们董事长孙子吧,就被岑董一直护着,护得严实很低调的那一个?” “嗯…是的没错, 是他!千亿太孙是真低调也是真金贵,好像听有高管说过, 他一人就有十几个佣人专职伺候呢!” “肯定啦,能不金贵吗?岑家就这么一个金疙瘩,岑董就这么一个金孙孙。家大业大的可都指着这根独苗苗。” “那今天这员工大会,是千亿太孙要出道吧?” “看这双C位的情势, 应该是的八&九不离十。岑董也老了都七十多岁的人了, 也该要人接班啦。” “嘿嘿,不晓得这位太孙长什么样啊?是不是高富帅?岑董把他这孙子护得是真紧, 这么多年就没露面过, 外界连张照片都看不到。” “高富肯定是没得跑了帅不帅的难说。看岑董大脑袋, 大国字脸的, 他孙子估摸着生得也不会太俊秀。不过霸气肯定是有的钱养人嘛。而且岑董魁梧粗壮人高马大, 太孙大概也是高高壮壮那一款。” …… 底下人小声议论着, 有一行人自礼堂北门径自走上台,当先一人个头极高, 精致笔挺着一身黑色西装。他气质清贵逼人眉目如画, 似明月穿云而出美玉盈光。岑世忠含笑望着他,惯来威严的脸孔眸色慈和,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场内瞬间寂静所有人呆住,翁小藕更是目瞪口呆。 被几位高管和助理簇拥的年轻人,没有坐到位子上。他直接站在台前,手里拿着助理递过来的话筒,漆亮的黑眼仁儿环顾一周, 气度雍容的微一颔首: “各位同仁大家好,我是岑征。很高兴今天能和大家见面!从今天起我将正式接任建晟总经理的职务……” -- 第51页 富于质感,低沉而优雅的声音,透过话筒不疾不徐从容的响在礼堂内。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身上,建晟之花,建晟的颜值担当,那个被他们公认为中国最帅的保安原来不叫慕青。他有一个相当值钱的名字—— 岑征。 小藕愣愣的看着台上那张挑不出错的英俊脸庞,彻底说不出话来。 比之上次luo男出浴,这回给她的惊震更大。饶是她一直觉得慕青气质不俗,但,这叫她如何想得到呢?名字不同,身份不同,住大别墅的人怎会跑来做保安? 想起自己先前同他说的话,她吸一吸气,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 “妈耶!我这双狗眼看人可真准,我就说他长得很贵气。你们看看,千亿太孙窝的妈!我慕哥呸呸呸小岑总这高富帅的含金量也忒高了些。不是,好好一霸总他跑去做保安是几个意思啊?”汪雪芬感到十分懵圈。 “谁知道,基层体验生活?关键他怎么不来我们工程部,或者随哪个部门做基层人员都可以啊,做保安这是一个什么华点?完全get不到……”江珊珊口气惊奇。 “我艹!” “你艹啥?李晓,你注意点形象好吗?身为小岑总的粉,你别给我们丢人!” “ 我特么太震惊了啊!他上台那会,卧槽,我真呆住了。心里卧槽一万八千八!” “我还在找,说保安班怎么不见我慕哥,唉,这回慕哥是真不见了……”江珊珊喟叹道。 “建晟有美人兮,伊人隔云端。呜呜呜我失恋了,这下是真的连暗恋都不敢有了。。”汪雪芬一脸忧伤。 人贵有自知之明,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大家也知道那是童话了。虽然现实中也有这样的爱情童话,可是那几率,中头彩都比它高。。 “我也是。不过,我好歹也是追过总裁的男人,虽然没追上呜呜……” 人事部的章彤洁窝在工程部语声幽幽,神情怅然。和汪雪芬一样,现在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上了。 “齐大非偶啊齐大非偶!没什么好伤心的啊,本来就不属于你们。”李晓大咧咧道: “哎呦别说,小岑总这出场拉风啊!众星捧月。那范儿,你们知道吗?我当时脑子里都是赌神的出场音乐,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艾玛,好特么帅!制服哥哥穿正装那是气场全开真绝了!男人啊,还是要腿长。” “是啊,我早说过了,他真的是偶像剧霸总的逼格!”不敢暗恋的汪雪芬,挡不住一颗迷妹的心忍不住夸赞道: “台风好得一批,人往那灯光下一站,唉,真是英俊得如梦似幻!” “我要在建晟工作到老!”彻底宣告单恋失败的章彤洁,紧跟着托着腮很是意难平道: “唉,这里是我与顶级男神离得最近的地方了……” “喂,翁小藕,你都不吃惊的吗?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淡定了吧!”江珊珊拿手戳着小藕说道。 “小藕最稳了,跟入了道的似的八风不动心如止水哈哈哈。” 小藕望着她们但笑不语。面上一派镇静,心里一言难尽。。 想起自己自以为是,跟人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就想叹气。还GAY呢?他都被GAY逼得换招女助理了。当时得到这份兼职时,中介的刘小姐有给她打电话跟她道恭喜,说她这位雇主就是不耐“同志”纠缠,才改换女助理给她捡了漏。而这会已毫无疑问,她的雇主就是她们金镶玉做的小岑总。 接下来两天,小藕明显要忙一些。收发室没了“慕哥哥”,汪雪芬她们也没兴头帮她跑腿寄取快递,她少不得要多跑几趟。 而在这两天里,从建晟之花,一跃而成高岭之花的小岑总,没有人见过他。而这将是建晟集团的常态。总裁办公室在顶层有专属电梯,除非他开口召见,否则基层人员谁也见不着他。可是以他的身份和职务,他要召见也只会召见公司的高管们。 ※ 周末,翁小藕再来别墅心境就完全不同了。下意识的,她做事更加谨慎,生怕出一丝差错。 到了午间,她正要将做好的午餐端上楼,回头却见高挑身形,长身玉立的一个人正倚在餐厅入口处,很安静的看她。瞧起来,他似乎来了有一会了。 见她望过来,他略微笑一笑抬步朝她走来。 小藕望着他,心里不期然想着人靠衣装,果然没错。 今天他穿着考究的蓝色衬衣,黑色西裤和前两天在礼堂他穿一身西装一样,都是正装打扮。这种装扮同他着保安制服气质有显见的差别。 他穿制服酷帅,特别少年气。穿正装则要显得成熟一些,瞅着沉稳内敛,帅得贵气也更有距离感。象李晓说的特范儿那种。 岑征来到小藕面前,他声音淡淡的,但语气柔和: “翁小姐,今天一起吃午饭好吗?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他说着,清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小藕。 第30章 他会用尽全力保护她…… “当然”小藕微笑, 心里有点忐忑。 等他坐下来,她给他盛了碗汤。 “谢谢。”他望着她道谢,斯文有礼。 小藕不由想到他留过的那些字条, 心说,老董事长把他孙子教得很好。小岑总年纪轻轻, 但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她已经知道这位雇主幼年失怙,而后母亲改嫁,他是由岑董一手带大的。 -- 第52页 岑征拿勺子轻轻拂着温烫的汤水看着她问: “想换岗吗?” 小藕微怔,迎着他的目光等他往下说。 “我需要一个全职的私人助理, 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岑征眸光认真注视着翁小藕: “我现在有两个助理, 但还需要一个生活助理。”他说道: “月薪一万六,吃住全包。其余待遇与你现在建晟所得相同, 有五险一金有过节费, 年终奖另算。但除了春节有七天假, 平常没有公休日和节假日, 作为我的贴身助理, 你需要跟着我的日程表走。” 小藕听得一愣,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薪水,待遇听着诱人, 可是平常没有周末, 也没有节假日?这就意味着她没法定期回去看望母亲和女儿。 看出她的犹豫,岑征接道:“你考虑一下, 不用现在就回复我。至于合同我们可以一年一签。” 从他的观察以及她的简历上看,她应该还是单身。但毕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也不能让人没有私生活,不让人结婚。 这天小藕心事重重的回家。对岑总抛给她的这支橄榄枝,她感到十分纠结。岑总有专门的总经理助理。那私人助理尤其是生活助理, 说白了就是保姆。但是带薪保姆,薪水还很高。小藕确定她再找不到第二份有这样高薪的工作。 回到家,她左思右想一个人发怔。想着要不试一试先签一年,说到底,她出来工作也是为了赚钱。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离婚这事很现实。事实上,“离婚”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现实。 而于她这个上有老,下有小,对男人,对爱情已不作想望,没打算再婚的人来说,有一定的经济保障至关紧要。机会不会总等着她,来了她该抓住。何况,岑总这人看着不坏,这些时日在建晟在别墅,多少也算有了些了解。 只这么想着,她眼眶却酸得发疼。要一年见不到女儿,她是想想心里都疼。纵能天天视频又怎样?孩子需要陪伴,身为母亲她欠女儿的已经太多太多…… 枯坐半晌,她按着时间给祖孙俩打视频。和女儿亲亲热热聊了一会,然后把这事同母亲说了。 不比她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她妈的态度很干脆: “听妈的,这是个好机会。你呀,在外面尽管安心工作,家里不用你担心。我和顺顺好着呢!趁年轻多赚点钱,顺顺还小,要用钱的日子在后头。这不天天还可以视频吗?比过去见不着面,只能家信报平安好多了……” 视频挂断后,小藕坐在椅子里眼圈慢慢红了。她捂着脸,闷着声儿哭了会。但觉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母亲。 隔天,她给岑征答复接受他的offer。暂时先签一年。 “那也行,你不想住在这,那我安排司机早晚接送你上班。另外会再给你等额的住房补贴。”对于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小岑总展现了他易于沟通的风范。 因是他的贴身助理,翁小藕的上下班时间不同于一般的上班族,她不是朝九晚五,她是朝七晚九甚至会更晚一些,因为晚上他可能会有各种商务应酬,她需要陪着他。所以他有必要给她安排车配一个司机。 “岑总,谢谢你愿给我机会。就是”翁小藕看一看他,有点局促的问: “为什么会选我?” 昨晚决定接受这份工作,她特地查了查,象建晟这样大规模的上市公司,要做总裁的私人助理,除了要形象好,气质佳,还要高学历头脑灵活,有相当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强大的综合素质。 譬如有优秀的公关才能,应变能力强反应敏捷,高电脑技能会开车,精通至少一门以上包括英语,但不仅限于英语的外国语等等。换言之,即使是管家保姆性质的工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有非常严苛的工作要求。而她显然不够条件。 岑征看着她,微微浅笑。 若没有在建晟同她的接触,单凭简历他不可能选择翁小藕,来做他的私人助理。一如先前,若换成其他女性前来应聘他这个周末兼职,他也不会同意。 “我很欣赏你的工作态度”他启唇应道:“勤力,肯吃苦不怕累。” 除此,他不会告诉她,因为她不迷恋他的脸,也不馋他的身子。这让他感觉舒适。 而作为他的私人助理,不单是他的脸面更事关公司形象,他也不能要一个长得丑,气质不好的人。翁小藕个子是小了点,但她生得白净温婉,面相很温柔,容易给人好感。对一个总经理而言,有一个长相舒服看得顺眼,能给人带来好感的助理于公于私都有利无弊。 “谢谢岑总,我会努力工作。” 听见他的回答,原本有些硬着头皮,底气不太足的翁小藕,心下稍松了口气。 不怕的,她给自己打气,就当是新的挑战,不会的她可以学!只要用心,没什么过不去! “欢迎你,翁小姐,我们以后就是搭档了。” 岑征话说得客气,朝她伸出手。 小藕笑笑,大方的同他握手。 而岑征表现得很绅士,很轻的握一下,很快放开。 ※ 翁小藕原地飞升,要离开工程部,上大厦顶层做总经理助理的消息,迅速成为建晟近期内第二条热搜。 一个基层文员一跃而成总裁助理,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不比保安是太孙热度低。 -- 第53页 尤其论外形,论学历和能力,建晟比翁小藕更适合做总助的员工,一抓一大把不知有多少。偏偏资质平平的翁小藕拿到彩蛋。 建晟别的部门不说了,工程部是再次炸窝。 “我他喵的,翁小藕她藏得可真是深呐!” “我说吧,她总是很稳得住。难怪前两天就小岑总活人大变身那事,她一点不吃惊呢。” “完了,她是不是来打探的啊?被岑总派过来抓摸我们工程部的工作情况?啊啊啊完了完了,我们总在摸鱼还老意yin岑总…你们说她会不会打小报告啊?” “不会吧,翁小藕看着不象那样的人。” “那谁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先前看出她是岑总助理了?” …… 几只小虾米深受冲击,办公室里的陈部长却一点不意外。早在董事长知会他要多关心底下基层人员,特别是女员工的具体工作状况,并点名道姓提到翁小藕,他就知道这个小助理绝非等闲,怕是有些说道。不然,日理万机的董事长如何能知道她的名字?还清楚她负荷不了那些重物? 现在事情就更明了了。不管什么关系,旧故还是新知能得小岑总青眼,成为其私人助理,可想见小岑总对翁小藕,不说有无男女间的喜欢,至少也是极为赏识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公寓内,舒意和柏应希这对离异夫妻,在同一个屋檐下已是共处了好几日。 而自柏应希搬进来的那天起,舒意家客厅就多了一大捧淡雅清香的香槟玫瑰。一连五六天每天一捧,把个客厅整得象个玫瑰园花香芬芳,香气四溢。 柏应希送花不吱声,舒意也不问。他租她房子的醉翁之意,她心里很清楚。她能做的就是不回应,叫他知难而退。 这天清晨她早早起了,打包行装。不知怎么回事,她原想若那恐吓信再来,她就报警。可说来也怪,打她有这个打算,那恐吓信就停了。她再没收到一封。 于是原定的行程又提上日程。她决定出去旅行。同柏应希一样她其实也顶不喜欢被要挟,应该说,没人喜欢被要挟桎梏的吧。而她不是软弱的花朵,也不想做弱不禁风的花草。她不愿为那些恐吓信干扰自己的生活。 总不能因为那些来去无踪,莫名其妙的恐吓信,她从此就要变成装在套子里的人。大不了她出门在外多注意些,到底还是法治社会,躲在阴暗角落的虫子总是害怕日光的。 柏应希脖子上搭着毛巾,从健身房走出来沉默的看她。 可能是为了出行方便,她扎了马尾,穿大大的T恤,亚麻质的西装短裤。这是离婚后,他才看到的另一面的舒意。她从前不做这样的打扮。其实她穿这样很好看,明丽青春象个小姑娘。 只是,柏应希微微凝眉看向那两条惹眼的长腿。舒意的腿非常漂亮,纤长笔直光滑细致。就因为太漂亮,所以,柏应希抿了抿嘴,他得承认,他不喜欢她穿成这样出门。他只想把它们都遮住,严严实实藏起来。除了他,别的男人谁也见不着。 他想,这就是他对舒意的独占欲。他想要她的身体,她的心,每一寸,全部的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要出去旅游?”他走到她面前轻声的问。 “嗯。”舒意应声。 想了想觉得奇怪瞥他一眼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旅游?” 她的旅行箱放在卧室还没拎出来呢。 柏应希看了看她却是道: “要不要我陪你?” 他试探的问,语气透着小心更有隐隐的期盼。 现在他不担心舒意的安全,正如他会为了舒意投鼠忌器,姚茗岚也一样,会为了裴欣有所顾忌。他就是想和舒意在一起,他不想和她分开。他想天天都能看到她。 “不用”舒意看都不看他,很干脆的拒绝: “我不需要驴友。”她说。 低着头,在客厅电视柜旁的置物柜抽屉里扒拉,她要带一个备用的充电宝。 拿了充电宝,看着杵在她跟前的男人,她微是蹙眉添一句: “欸,你别跟来啊。我旅行不爱人跟着。” 柏应希抿唇沉默,看着她不说话。 舒意不管他,顾自往厨房走。 柏应希抿着嘴巴跟着她,亦步亦趋。 “这是什么?”他问。看着她从橱柜里拿出的瓶子。 “生&化&武&器。” 柏应希听懂了,他眼眸深深注视着舒意感到心疼。以后有他,他会用尽全力,全心全意的保护她。 只是可惜,她现在不要他,不肯接纳他…… 他不敢惹她生气,只好接着问她,他这会最关心的问题: “准备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舒意看看他应道: “先去××里转一转,中途再去哪还没定。时间的话少则十天半个月,多的话可能二十多天,一个月也说不准。” 这些本来不需要告诉他。她如今身心自由,想去哪?去多久?都不必向他报备。不过,看到他瞬间大失所望的神情,舒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好么,一个月就这么没了。柏应希眼神极压抑的看了她几秒闷声道: “那你加下我微信,我有事好找你。” “不用,有什么事打电话就行。” “那我要不想打电话呢?” -- 第54页 极度的失望让柏应希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象个失望的小孩心情很坏,闷着声儿委委屈屈的找茬: “有时候有事就想发消息。” 舒意瞅瞅他,心内撇嘴。这世上有房客给房东脸色看的道理嘛?尤其他这个房客,她根本都不想租的好吗?到底居上位惯了,没点“寄人篱下”的自觉。。 这么想着,她还是给了他微信。他什么意思,她心里有数。只要他不怕更加失望,她没所谓。 “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柏应希盯着她看,她还没走,他已经感到不舍。 “不” “这个就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柏应希迅速打断舒意,阻截掉她的拒绝语声求恳的说。 舒意定了定,看着他轻道: “可是柏应希你要习惯我的拒绝啊”她说,很平淡的语气: “接受吧,别再浪费时间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对我的现状我很满意,并无意改变。” 第31章 爱情的现实 裴欣坐在桌前打开柏氏的OA, 柏应希不接她的电话不肯见她,她只好每天翻阅OA想看看他的消息。下一秒,她目光顿住。看着主界面这条最新通知有一瞬的呆怔。随后, 她慌忙起身跑去前面姚茗岚的办公室。 “干妈!”她叫道语声焦急。 “怎么了,小欣?”看着女儿从里间休息室急慌慌冲出来, 姚茗岚马上抬眼关切的问。 “干妈,应希哥不是在出差吗?OA上面说他从今天开始休假了?” 柏应希要休假半年,那她天天在这蹲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会来公司! 姚茗岚望着苍白消瘦的女儿,充满无奈, 心疼又头疼。 叫柏应希“休假”于柏应希是心照不宣, 于她却是不得已而为的缓兵之计。为了不影响柏氏的正常运作,为了不引来外界的胡乱猜测, 从而影响到柏氏的股价, 也为了敲打柏应希虽然她对此也不抱希望。总归是她养大的, 柏应希是个什么性子, 她看得分明。这次他是铁了心, 不会回头了。 “干妈, 您不要罚应希哥”裴欣走到她身边,有些喘气: “不是他的错, 是我对不起他!都是我, 是我做了太多伤他的事情。” 姚茗岚看着女儿,只觉得难受, 痛心不已。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避也避不过。只是她拿柏应希哄着,才哄得女儿肯开口吃饭。这下,这下又有得折腾了…… “小欣啊”姚茗岚拉起女儿的手, 哄孩子似放软了声说得徐缓: “这是你应希哥自己做的决定”她瞅着女儿字斟句酌的说道: “不是干妈要罚他,是他自己闹脾气。你看看他这闹的,这一大摊子事都丢给了我。小欣啊,干妈好累,你来帮帮干妈好不好?” 她佯作玩笑的说: “你应希哥他不听话,咱们都别理他。以后这柏氏我就交给你,你给干妈管着。” 裴欣摇头: “我做不来的,干妈,您还是叫应希哥他回来吧。”她的声音很急,有显见的焦虑。 叫?还能叫得回来吗? 姚茗岚睇着脸小了一圈,下巴颌变得更尖的女儿,看她眼神焦灼,神情脆弱,心里又恨又后悔。 也许她不应该对柏应希逼得太急,是她失策了。现在面子撕破,里子也被扯得稀烂还怎么回头? 那晚暴雨夜,小欣歇斯底里叫得声嘶力竭,她心力交瘁受不住也心疼女儿,不得不抹下面子给柏应希打电话。可是她电话都快打爆了,也没等来他接听。他明明知道,却能狠下心肠不闻不问。 “干妈!”见她望着自己走神,裴欣奇怪的看她。 姚茗岚强打起精神,避重就轻笑道: “做不来没关系,干妈教你啊干妈亲自带你。往后啊,这柏氏就是你的,干妈让你做总经理。” 裴欣仍然摇头。她觉得干妈今天有点古怪,这话说得似乎很当真。一直以来,干妈是很疼她但是把柏氏交给她? 她要柏氏做什么? 她要的是应希哥! “干妈,应希哥他在哪?”她问,盯着姚茗岚。 姚茗岚深深叹一口气,抓着她的手无可奈何的说: “小欣,忘了他吧!他已经变心了。男人变了心,就是流水无情。” 她不想刺激女儿,可她无法改变事实。 裴欣白着脸不吱声,表情惨淡。 她怎会不知呢? 他是不爱她了! 他表现得这样明显,毫不遮掩。 “您告诉我吧,应希哥他在哪?”寂然片刻后,她执拗的问。 姚茗岚心疼的看着女儿,深重的无力感充斥在她心头。她家财万贯,有金山银山,钱多得几辈子坐吃坐喝也花不完。可她买不来一个完好的女儿,买不来女儿的幸福和爱情。 “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终于她说。 瞒也瞒不过去的事。 虽然和她猜测的一样,裴欣依然大受打击。她呆呆站着脸色变了又变,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小欣”姚茗岚心痛,抬手摸她的头发想要安抚她。 她却仿似被惊醒了一般,抽出手急道: “是在公寓吧,干妈,我得去找他。”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转身冲向门外。 “小欣,你等等!” 姚茗岚想追猛的起身,头一阵晕眩又不由自主倒回椅子里。她扶着额,额上动脉血管突突直跳。她感到疲惫不堪,可她也不能走,下午还要开会,柏氏是根本她不能丢。 -- 第55页 刚才她和女儿说的话确是她肺腑之言,她是真的累了!柏应希一走,公司就象被抽掉了主心骨,所有的事情她都得盯着,方方面面千头万绪。 如今不比过去,这人上了年纪是真逞不得强,她上午只是开了一个会,走了一趟财务室抽查了几笔款项已觉疲累,精力不济。偏偏小欣无心事业也难堪重任!姚茗岚闭着眼叹气,忧心忡忡郁结于心…… ※ 裴欣一路疾驰来到泽庭,舒意公寓所在小区。 “抱歉,裴小姐!我不能放你进去。”小区入口,岗亭保安挂上电话朝裴欣言道: “柏先生说你不是他的客人,他不想见你。” 裴欣坐在车里,心口刺痛神色僵硬。莫怪人道郎心如铁,他狠起来,心肠可真硬! “裴小姐,对不起请你理解。”她的车挡在入口,保安不得不做着手势婉言提醒。 保安虽然觉得这位小姐娇弱秀美,我见尤怜有惜花之心。但比起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美人,自然还是饭碗更重要。 裴欣僵着脸孔倒车,随后她给柏应希打电话。她打不通的打着,一遍又一遍的拨。他把她拉黑了。这些天,他的电话她从来没打通过。男人不爱你,他就不想理你。这是爱情的现实。 裴欣抿紧了唇机械的拨着,直到手机发烫她打得累了才肯停下来。她心思煎熬,蹲守在小区门外。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何宇侨的车子。 望着突然拦住他的女人,何宇侨心下一惊。个把月不见,裴小姐这瘦的。。 真弱不胜衣,风吹都能飞起来。 出于礼貌他下车,很为难的说: “裴小姐,你也知道柏总的脾气,我不能擅自把你带进去。我得先问过柏总才行。”何宇侨说着,无奈的拿出手机拨号。 他了解老板的脾性,同样也很清楚这位裴小姐的性子。他要不打电话,裴小姐不会干休。唉,老板这感情世界不是痴男就是怨女…… 电话刚接通不待何宇侨说话,裴欣一把将手机抢在手里: “你不想见我,你躲着我,你总不能叫舒意也躲着。你一天不来见我,我就在这等你一天,两天不来,我就等你两天,一直等到你肯见我为止!” ※ 一刻钟后,泽庭商圈一家茶室内,柏应希眸色淡淡,看着裴欣。 望着他仿如一张雕塑般,淡漠的没有表情的脸庞,裴欣心头深深一痛: “应希哥”她痴痴的看住他,心里感到绝望。 他的冰冷足以打败她所有的热情。其实她已经很明白,眼前的他,这个只要他想,可以让任何女人心醉又心碎的男人,早就不属于她。在她任性逃婚,在他转身结婚的那一年,他就把她放下了。 可是—— “别这样对我,应希哥,求你了,别对我这么无情”她一声哽咽,哭起来哀恳的求他: “我不能没有你!” 柏应希注视着她,面上不显心中叹息。 他摇了摇头,轻道: “可我不能没有她。” 真话总是很残忍,但他不能自欺欺人,他得对自己诚实。 裴欣伤心的看他,再也抑制不住,她失声痛哭呜咽道: “那我怎么办?应希哥,我要怎么办?我爱你啊!你知道,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爱别的男人。” 柏应希不答腔,神色有些沉凝。 裴欣心里有魔,但他不能陪她去打怪了。他心中有了要守护的人,对自己的心意他已经非常确定。他和裴欣只能说缘分已尽,命中注定。他唇角微抿,一言不发的看着裴欣,不催也不吱声安静的等她渐渐停下来。 “小欣,我今天会来见你,是想你能体谅”他淡声开口,给她递了包纸巾: “我们曾在一起相处了十几年,扪心自问,我没有一丝对不住你的地方。所以我恳请你成全我一回。放手吧,好吗?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去打扰舒意。” 裴欣小声啜泣着,神情痛苦拼命摇头。 柏应希垂了垂眼,心内并不是没有触动。只是这样的触动是同情,是怜悯,它撑不起一段感情。 “你既然说爱我,就应该能体会爱一个人的心情。现在除了舒意,再没有别的女人能让我感到安心,踏实。让我感觉欢喜,愿为她付出为她感到心疼。 舒意,她是我想要追求的幸福。只有她能给我幸福。而这些小欣,你给不了。如果你一定要勉强我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开心,我会很痛苦!你希望我痛苦吗?我已经痛苦了半辈子,你希望我余生也不得幸福,不能开怀?” 裴欣眼泪又掉下来,悲伤象潮水汹涌不可自已。 “我不想你痛苦,应希哥,我不想你痛苦,我不是存心的。” 她语声痛楚,哭着问:“真的不能回头了?” 柏应希不作声,默认的看住她,眼神没有半丝含糊。 “我让何助理送你回去。”半刻后,他说。 “如果,如果我们当初结了婚,你还会爱上舒意吗?”裴欣泪眼婆娑,盯着他问。 柏应希看着她,摇头没有迟疑。 “就算我们一辈子不能亲热,就算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也会一直爱我到老,永不变心?” 柏应希望着她点头,同样没有迟疑。 这些都是当初他的决心。对裴欣,他是真爱过的。 -- 第56页 裴欣含泪,苍白的笑了面色惨然。 她亲手把他推开。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现在他终于离开,再不会站在原地等她。 她亲手丢掉了属于她的幸福。 “我以后还能见你吗?”她眸色哀哀,不舍的看他。 不待他回答,她又近乎神经质的摇头: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到?我可以答应你,我不去找舒意。可我,我想你了,我能和你见面吗?” 柏应希摇头。 “小欣,如果是这样,我会报警申请骚扰限制令。” 裴欣一呆,身躯僵直。 “回去吧,我让何助理送你。” 说完,他不欲多言,起身要走。 “我不骚扰你,应希哥,你回公司吧,干妈她很累。”裴欣见状,慌忙站起来,拦住他道。 柏应希看了看她,朝她很淡的笑了一下。 “小欣,你要保重你自己。” 说完,他轻轻格开她大步往外走。 裴欣下意识就要追上去,何宇侨自门外走进来。他同情的看她,语声诚恳: “裴小姐,你听我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也不要为难老板。” 第32章 他的执念是舒意 柏应希抱着新买的玫瑰花进门。他将花放下, 坐到沙发上细细的抿着唇。深墨色的眸子幽幽暗暗,不掩失落神情黯然。 他让裴欣放手,希望她明白, 不爱的纠缠是一种骚扰。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对舒意来说,他就是纠缠就是骚扰。 他无法再接受裴欣, 但其实他理解她。甚至心有戚戚。裴欣的执念是他,而他的执念是舒意。他和裴欣是同病相当。 柏应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着他和舒意的对话框。里面都是他给她发的消息,她一句也没回复。今时今日, 她对他态度明确, 就象他对裴欣一样没一点模糊。 他眸色暗沉,打开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并不热闹, 他性子独, 能有他微信的不多。再则都是日理万机的管理者, 殚精竭虑事务缠身。大家都有公事要忙, 鲜少有闲情发一次朋友圈。 要发也是业务相关, 事关生意。偶尔po一张图片或出席宴会, 或是剪彩或上台领奖,抑或出差人在旅途, 那也是商务性质的朋友圈。大家都很低调, 注重隐私,基本没人会发自己的日常。 他也不发朋友圈,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压根就不看朋友圈。而现在他每天都要翻看很多次,但是他一次也没看到他想看的。自然是看不到的,她的微信象一个空号, 资料简略连签名都没有。而她的个人信息栏和他相同,他们都没发过朋友圈,没有个人相册。 明知是不理性的行为,他却不由自主,忍不住的翻看朋友圈,查看她的资料。这种心灵上渴望与她靠近的心情,他做不到克制。 这几天,他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但若一方不想让谈话继续,那一个人的电话就会十分尴尬,难以为继。每次面对她的沉默,他只能失望又不舍的挂线。 柏应希垂着头,长指轻点手机键盘,在对话框他那句—— “早安!” 下方添上: “午安,小意!” 他很想念她,但现在除了一日三问安,他能做的只有守候。他不能和她说情话,不能告诉她,他有多么的想念她。她象一个风筝,线还不在他手里。 柏应希站起来,挽着衬衫袖子走去阳台。现在当务之急,是他要想办法留下来,一月租期一天天递减,他和她还是原地踏步全无进展。在他和舒意这段他不坚持,就只能完蛋的关系中他手里没一张好牌…… 走到阳台,他垂眸看着地上一应的花具和花材。这是他叫何宇侨今天给他弄来的物什。要在秋天打造一个花园,听起来有点不合时宜,就象他对舒意晚到的心意,象舒意对他过季的爱情。可是好在他还不太迟,即使秋天也能种植玫瑰。只要用心,秋天他也能为舒意种一个爱情花园。 动手前,他拿手机对着地面拍了两张照,然后上传到他的朋友圈。他把朋友圈设置为仅舒意一人可见。虽然也许她已经将他屏蔽,压根不会看他的朋友圈…… 柏应希抿唇,弯身开始忙活。这将是他非常难的时刻,眼下他的爱情攻坚战,比他拿过的最难的项目都要叫他没底。 他埋头分着花苗和种子,将玫瑰、洋桔梗、雏菊、美女樱和风铃草等等这些他花了心思,特意挑选的花卉分门别类的摆放。心中庆幸,他在离婚后有当机立断买下楼上的房子。实在不行,他也能和她同楼居住。离她更近一些。 ※ “小藕,今天的会议纪要弄好了立刻发给我。另外云平,龙鑫两个项目近三个月的文件资料,今天下午你给整理下。” “好的,岑总。” “还有小藕,今天的下午茶我想吃城西桂波廊的点心。”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内线电话,小藕拿出她的小本本,这是上岗之初她预先做的功课,由那位殷先生提供给她,相关小岑总个人喜好的备忘录。里面有很多她需要的电话号码。 她先按本索骥找到桂波廊的电话,提前打过去预订好点心。然后又给司机拨了个号,让他开车过去取。接着她开始整理手头的会议纪要。 一晃她在这间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已经工作小半个月了。起初她用了两三天才调适好自己的心情。作为一只小虾米,突然从一个有几十号员工的大通间办公室,搬到宽敞明亮似乎空气都要清新好多的单人办公室,她有点贫农进城的局促,连用了几天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 第57页 她的办公室和岑总是一间两开。两个办公室连在一块,她在外间岑总在里间,属于套间结构。总经理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但更象是一套家居房,面积敞阔非常的大,里面有休息室,有图书室,有健身房,甚至还有一个大大的厨房。而在这个套间里,岑总另两名助理也分别有自己的单人办公室。 事实上,整个顶层一共只有两个套间式的办公室,由岑氏祖孙俩包场。一个董事长办公室,一个总经理办公室。其余则是会议室,资料室等等而自从做了岑总的助理,这些天来,除了高管会议上的陈部长,她再没见到以前工程部的同事。因为她都跟着岑总的时空维度,与他同进同出,同坐他的车,同乘总裁的专属电梯。 而十多天共处下来,她对这位小岑总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和她同龄,但学识,天赋和韧性都不缺。并不是靠拼祖产上位的富家少爷,而是名校毕业肚子里真有货的精英。工作能力很强,工作时会很认真。但私下里,也有富家小孩的娇气。 譬如爱吃零食,还挺大方极具分享精神,每次都记得分她一些。她哪舍得吃看都没看过的贵东西,能放的她都攒着全数打包寄回去。不能放,当天又寄不了的她才会自己吃掉,心里对母亲和女儿充满了吃独食的负疚。 除此,小岑总这人私下虽然表情单薄,笑容轻浅,但其实并不难相处。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挨过批评。 而在上岗前,虽然他没有交代过,但她有做过考虑特意重新置装,咬牙一连买了三件名牌衬衫和几条及膝西装裙。以往在工程部,她就是个跑腿的文员,穿着相对随意。但如今她是总经理助理,需要陪他去很多地方,在形象上她必须有一定的考量,要更职业化一点要讲究一些,要穿的得体。 所以在这里她穿衬衫西装裙,穿丝&袜&高&跟鞋。她还给自己化了淡妆。不上眼妆不抹粉,只画眉擦口红非常淡的妆容权作一点修饰而已。好吧,其实是她还不太会化妆。眼妆对她来说,难度太高。 而不打粉底,则是因为她总觉得上了粉,妆就浓了她会不自在。好在她皮肤不错,不上底妆也不违和。而口红她没用太红的色号,而是选用柔和的橘色。 第一天来,岑总细细看了她一眼,随即冲她浅笑说了句: “这身装扮还不错。” 她便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准备的没错。 小藕微微抿唇,认真的整理会议纪要。她很清楚,不挨批评不单是小岑总涵养好,也因为她自己小心仔细不出错。在职场上,勤力认真才是硬道理,才能干得长久走得远。 ※ 泽庭公寓,穿着T恤,披着长发戴一顶杏黄色渔夫帽的舒意,背着包拉着旅行箱进门。 阳台上,饱受思念磨折,但觉自己快要化作一颗望“妻”石的男人,听见动静眼眸一亮,放下花铲子疾步走向客厅。 第33章 一年后,我们两清 “嗨。”舒意看他一眼, 打了声招呼。神态和语气都十分平淡。 柏应希眼色微黯,他定了定神,抑制着情绪好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急切。 “我来吧。”他几步向前, 伸手想帮舒意提拉行李箱。 “不用,拉着也不重。”舒意避开他的手应道。一面说一面往屋里走。 “不用”似乎成了她对他的口头禅, 一个叫他难受又无奈的专有名词。 柏应希的手收了回来,静静的看她,跟着她往里走。和她出门那天一样,她没有化妆皮肤晒的黑了些, 但她双颊红润眼神明亮, 周身都是青春洋溢的气息,人瞅着健康好看特别精神, 有一种很生动的美。 柏应希看得心动又有点不是滋味。显然她在外面过得很好, 心情放松。不象他每天都在数日子。思及此, 他不由心下一沉。她出去二十三天半, 换句话说, 只有不到一两天他就租期到约该搬出去了。。 他看着她淡然而平静的神情, 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是不是算着时间就为了回来赶他走?柏应希心中发沉,就连刚才乍见她回家的惊喜也似带上了苦味。 感受到他的注视, 舒意没所谓的拉着箱子往洗衣房走。路过阳台, 她骤然定住微微睁大了眼睛。柏应希眸色幽幽站她身侧,心中确定他猜得没错。她果然没看过他的朋友圈。 是把他屏蔽了, 还是压根就不用微信?那这些天他发的消息她有看到吗?柏应希凝视着舒意神色复杂,既希望她能看到又希望她不给他回复,是因为她根本没看过他的消息…… 舒意看着眼前变了模样的阳台,心情同样有些复杂。顶板上,栏沿边悬挂的各式精致又不失野趣的小型花卉容器, 里间盛着绿茵茵的小苗。竖竿和横竿固定出的棚架,阶梯式的盆架,木制的栅栏被漆上白色,粉蓝和粉紫的颜色。即使还没有开花的花朵,但整个阳台布置得很漂亮,幽雅清新。 可是—— 舒意转脸看住柏应希问: “这都你弄的?” “嗯。”柏应希盯着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不能否认,舒意感到惊讶。她一直以为柏应希是那种冰冷的工作机器,她很难想象,他会有这样情趣的一面。而且审美不俗,动手能力竟然也很强。 她眸光滑过他沾着泥印的衬衫,动了动唇接道: -- 第58页 “我经常出门,你弄这些我也养不好。” 她说的实话,她总出去旅行,所以她不养花不养宠物。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料它们。 而事实上,她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在家里弄一个花园。因为整个小区就象一个私家花园,一年四季花香芬芳,各式花卉应有尽有。 “我可以帮你照看。”柏应希看着她说,感觉自己心跳得有点快。 舒意洞悉的看他,轻轻叹了口气。 “柏应希,别浪费时间。” 曾经裴欣在她面前,用得胜者的表情,欢欣又不无得意的对她说,柏应希会为了哄其高兴,想尽办法花尽心思。 那会她心里但感苦涩。因为不说体会,她发现她根本无从想象,想象不出柏应希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什么样子? 现在她终于初有体会,却只觉造化弄人,开心不起来。当初她心心念念,想着盼着偏是得不到。现在她不想了不盼了,这样的用心便是夏日棉被,冬天的蒲扇,实属多余。端叫人徒生感触,徒留一抹叹息。 柏应希睇着她不作声。 舒意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拉起箱子走去洗衣房。 “舒意!” 舒意顿了顿回头。 柏应希眼色深黯,黑眸直直的看住她的眼睛。 “我很后悔”他说,语声涩然:“后悔曾经浪费的那几年!后悔和你离婚,后悔浪费掉的那些时间。” 舒意看了看他,撇开头拐进前往洗衣房的走道。她一语不发的走开,柏应希立在原地眼里近似伤痛,脸上是深深的后悔。 ※ 舒意洗完衣服又去泡了个澡,出来就闻到饭菜香。经过餐厅看见满满一桌子的菜。柏应希站在一旁看着她,眸色深沉。 “吃点吧。”他说。 见她站着不动,他垂了眼睛低道: “你不吃就都要浪费了。” 舒意看看他,走过来应道: “我就是吃这也要浪费啊。” 买这么多,她得拿几个肚子装。 见她坐下来,柏应希松了口气抑不住心头有些欢喜。不知不觉的,她轻易就能搅动他的情绪。 “谢谢你的午餐”等他坐下,舒意与他言道:“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在屋里吃吧。” 闻言,柏应希神色一滞,望着她低低应了声: “好。” 他想念她做的菜想了几年,可这会终于能如愿以偿他却心头发凉。她是想还他今天这顿饭的人情,也是欢送瘟神,最后的午餐吧…… ※ 下午何宇侨来到公寓,笑眯眯望着舒意。 “下午好,舒小姐!” 舒意朝他微笑应道: “他在书房。” “我这刻不找柏总,如果舒小姐方便,我有事想和舒小姐你谈谈。” 舒意看着他,心有所感。 “坐吧,有什么事你说。” “谢谢舒小姐!”何宇侨在沙发上坐下,态度极客气的说道。 他一面说,一面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码放整齐的纸质文件用双手递给舒意。 “是这样的,舒小姐,这是柏总刚刚办理下来的购房合同。前些天柏总在御院枫林买下一套房子,现在房子还需要装修。舒小姐,你也知道柏总眼下的情况。” 何宇侨笑笑,在舒意洞察的眸光下硬着头皮道: “希望舒小姐能行个方便,让柏总在你这再租住一段时日。等房子装修好了柏总立刻就搬,绝不再叨扰舒小姐。” 舒意淡笑一声,对着这位说客言道: “如果是要装修房子,他可以去住酒店。” 就凭他一年的年薪,他能毫无负担的包租本城最豪华的酒店。 “舒小姐,你也知道柏总他这个人特别认床,每次出差住酒店他没一次睡得好。”何宇侨有些讪讪的搓了搓手笑道: “还是熟悉的地方,能叫柏总感觉安适。舒小姐,这话本来不该由我来说,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纵是没了感情也还有恩义,现在柏总他在低处,还望舒小姐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他搭把手。” 欸,舒小姐的眼睛太亮,洞悉一切的眼神叫他实在有些讪然。只是柏总这是真的要追妻啊,明明楼上三十九楼就是他的房子,偏要另出房租。 现下又为了寻到借口留在舒小姐这,眉都没皱一下,九位数的腰包说掏就掏,立马砸下御院枫林一套房。甚至只因为舒小姐有一辆奥迪R8,就叫他给去提了辆同色系的奥迪A8。 “何助理,你现在是还在帮他做事?”舒意看着何宇侨却是问道。 “回舒小姐,是呢,跟柏总干挺好的有钱途。”何宇侨笑得圆融亦不失实诚回道:“姚董她也信不过我。” 舒意看他几眼又问:“房子装修要多久?” 何宇侨望着她,暗里揣摩她的脸色,稍顿片刻方道: “会请装修公司加派人手,加班加点尽快把房子装修好。届时再通风敞气个小半年,前前后后加一块大概要一年左右。” 舒意沉默了一会,抬眼望向走出书房,倚在客厅过道边的男人。他眼色沉沉,黑眸幽暗安静的看着她。 “我猜,你应该把租房协议都准备好了。”舒意转向何宇侨说道。 被当场兜了底,何宇侨摸摸脑袋,笑了笑,有点不大好意思。他确实已经准备好了租房协议。因为他接到的指令就是要务必让舒小姐同意签字。只因老板在舒小姐面前严重缺乏安全感,需要一个书面的保障。 -- 第59页 舒意又看向柏应希,眸色淡淡。 柏应希黑眸闪动,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 “我可以让你再租住一年。”舒意看着他道:“但协议要改一下,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马上签字。” 柏应希深眸幽静,紧紧凝视着她等她往下说。 “一年”舒意接道:“当我还你从前所有的恩情。一年后,我们两清。而你要说到做到,搬离我的公寓不可以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的意图,她很清楚。那么,她会让他更加清楚,她无意回头。 柏应希眸光幽深,看住她没有犹豫的点头。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到的机会。 何宇侨不愧为柏应希的金牌助理,十分钟后,修改过的租房协议摆在茶几上。两人各自提笔签字。 何宇侨看看目光略凉的舒小姐,心里为老板捏了把汗。这女人啊,心凉了,想捂热怕是顶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又看看自家老板,心中十分感慨。若非亲见,怎么能信为了追妻,为了舒小姐,老板竟也能如此能(死)屈(缠)能(烂)伸(打)…… ※ “很抱歉,郑小姐。岑总他正在开会,这会不能接听你的电话。” 小藕说完,将电话拿开些。 等听筒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停下,她继续客气的拒绝: “对不起,郑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岑总的会议,几点钟可以结束?如果不介意的话,郑小姐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我可以代为转达。” 第34章 万人迷的烦恼 “那你告诉我, 他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相对于她的客气,听筒里的女声非常不客气。 小藕眨眨眼,开始重复岑总今天的日程。 不待她说完, “啪”的一声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藕呶嘴吁了吁气。 这是这位郑小姐今天挂断的第四个电话。。 而以她近段时间得出的经验,郑小姐今天还会打来至少二, 三个电话。无一例外娇蛮的询问,继而语气很冲的质问,然后“啪”一下结束…… 对此,小藕倒不感觉有什么难受, 这只是她的工作。做了岑总助理, 这便成为她新一项的工作内容—— 替他摆平他不想要的追求者。 于是阻截掉岑总倾慕者的电话便成了她现在的工作日常。 说到这个,小藕亦不无感慨, 对小岑总感到同情。一个男人条件太好也是烦恼…… 岑总这种万人迷体质, 这种烦恼就格外的多。只是出席一个商务活动, 或者参加一个宴会, 接受一个宣传访谈, 这种烦恼便会接踵而至。反正吧, 只要他露个脸就能招来一连串的小心心。 其中就属这位郑小姐最难缠。曦光百货的大小姐家世好,人也长得漂亮。就是小姐脾气大, 把个追求整得跟追杀似。。 岑总是懒得理会, 一概交给她。横竖除了她和另两位助理,以及岑总己亲岑董和老管家殷先生以外, 再没人知道他的私人电话。郑小姐在她这逼问不到,是以,对她怨气大得很。 小藕摇摇头,拿着刚弄好的项目资料走去里间岑总办公室。如今她在这边的工作总体跟在工程部并没有太多区别。多数时候都是整理文件类事务。只是多了些后勤性质的工作,她需要料理安排岑总的日常生活。其中就包括帮他处理缠着来的追求者。 至于饭食这些现在倒不用她做, 有岑家的大厨专门在这为祖孙俩烹饪伙食,但需要她去报每日菜单。而另两位助理,则非常高效的帮着岑总做更专业,技术含量更强的工作。 走进办公室,面容清俊神情认真的男人,正微微蹙眉盯着电脑。小藕看看他,动作很轻的将文件夹轻放到他桌上。随后,她转身同样脚步很轻的离开。 “小藕,你等等。” 刚走到门边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小藕依言回身,走上前等待他的分派。 岑征却是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微是垂眼,漆黑透亮的眼睛定在小藕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气。 小藕不明所以,感到纳闷又紧张。 他看人很专注,会盯着人的眼睛目不转睛。换别的女人被他这样看着,肯定要脸红心跳感到害羞。小藕却只觉得压力,那是下属面对上司,面对老板时自然而然会产生的心理压力。 岑征看着她不说话,随后他抱着胸退后,稍眯着眼,对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 小藕被他看得不安,脑子里刚在努力回想,是不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好?此刻又不自觉随着他的视线,开始担心难道是她今天的着装有问题? 可她今天穿的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啊,她穿白衬衣,衣摆扎进裙子里。要说有些区别,那也只是她穿了一条新裙子。淡黄色和米白色相间的小格子直筒半截裙。但这裙子也应该没什么不妥啊?舒意还说她穿着很好看,清新大方呢。 正当她耐不住,想开口询问时,岑征却是看着她静静一笑。 “今天陪我出席个晚宴。”他说。 小藕闻言,心下一松。 “哦,好的。”她连忙应道。 她已经陪他去过好些场合。有时是某高级会所,有时是茶室,还去过几回高尔夫球场。就在上周,她还跟着他走出国门去了趟英国。 跟着岑总出门,她其实还挺安心的。因为他出席的场合,大家都很文明。那种很多饭局上,会出现的诸如劝酒闹酒,荤话胡咧的状况,在岑总这基本不存在。 -- 第60页 有应酬时,他也会喝酒,但他不碰白酒,啤酒都喝得少。浅尝即止,小半杯葡萄酒,似怡情而已。而他不喝,也不会有人强劝着喝。似乎在他的圈子里,大家都比较克制,自律自持风度体面。 只是今晚? 小藕暗里疑惑,今天他的日程表里并没有晚宴要出席,那大概是临时决定的,她想。 “岑总还有事吗?”见他折身走回办公桌,她出声问道。 这会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心里想的是晚宴的话,那她得回去换条裙子。幸好,她早买了几条连衣裙留着备用。出席晚宴,她这身有点太通勤装了。 “喏,拿这个去换身行头”岑征给她递了张卡: “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我的生日再加927”他看住小藕露出轻浅的笑容: “下午给你半天假,让老吴开车送你去市区商场你自个挑,衣服鞋子手袋拣你喜欢的买不用省着。记得还要买一套珠宝首饰戴着,今晚你要作为我的女伴出席晚宴而不是助理。” 小藕有些懵,她张了张嘴试图抓住他话里的脉络: “岑总,你是说今晚要我扮做你的女伴?扮成女朋友?” 自然是“扮”,她不会没脑子,自作多情花痴的以为岑总这是突然喜欢上她了。。 “嗯,这么说也没错。”岑征微微颔首说道:“今晚亮个相,这样你和我都能安逸点。” 他说着,英挺的眉略略蹙起不是很欢喜的语调: “那个什么郑小姐今晚应该也会去,刚好做给她看看,以后你耳根也能清静些。” 小藕望着他,心说,原来她接电话他都听见了。 “你这边有问题吗?” 见她微张着嘴,有点呆的看着自己,岑征暗道他该先问问她的。 他把这当成了她的工作,但她或许有她的想法。岑征看着小藕,黑濯濯的眸子停在她脸上等她的回答。 小藕看看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还真有问题。 “岑总”她不矫情,直接说出她的顾虑:“倒没别的,就是我们这身高有点不太搭啊。” 真说来,在女人当中她是不算高,但也说不上太矮。实在是他生得太高了些。她一米五八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在他一八七的身高面前委实不大合衬。 岑征闻言,黑眸略动了动,眼里闪过一抹促狭。他勾了下唇角,带着稍许笑意的声音里透着些孩气的顽皮,也透着些顽童般的得意: “这样更好。”他说:“她们不都很高吗?那郑小姐有一米七多吧。你扮我的女朋友,给她们传递的信息将会是我喜欢小个子的姑娘。那她们总不能把自己砍掉一截吧。” 岑征说罢,愈发觉得这个可行。矮了还能有外在辅助增高一点,穿个高跟鞋。高了要变矮那能怎么着? 翁小藕:“……” 有那么点心塞。 虽然她不算太矮,但其实她是很想能再长高一些的。不过,还好他说的小个子没有直接说成小矮子。毕竟于他的身量,她是妥妥的矮人族。 一个多小时以后,小藕站在城内最豪华的商场门口等候舒意。要扮建晟总经理的女朋友,行头的确马虎不得。用舒意的话说,这可是个要撑门面的活。说她要买的不是普通的衣裳而是战袍! 晚宴下午六点开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所以她非常需要一个懂得穿衣,识得珠宝会梳妆打扮的朋友的帮助。 第35章 小藕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粉…… 没等一会, 舒意就到了。她泊好车,招了招手微笑的朝小藕走来。 小藕看着她,脸上也露出笑容带着欣赏的眸光。 今天舒意穿着浅橙色的长裙, 浓密及腰的黑发扎成粗粗长长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她素净着脸没有化妆, 但俏丽好看整个人充满了灵动活泼的青春气息。 小藕心道,要扮岑总的女朋友,舒意可比她适合多了。舒意生得靓丽扎眼,相貌身材都没得挑。是那种第一眼美女并且耐看。不化妆, 是十分青春的美, 化了妆,就变成浓颜系美人显出极富侵略性的美。 因为舒意的眼型偏长, 眼角尖而内勾, 只要眼妆上得浓一点眉眼间就会带上一点艳色, 会显得有些媚气风情而美艳。小藕觉得舒意是很有气场的美人, 比她压得住场。 “等久了吧。”舒意笑, 走到小藕身旁。 “没有, 就一会。”小藕笑道,语气透着感谢:“谢谢呀, 要你特地跑这一趟。” “客气什么”舒意笑着嗔怪, 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可得抓紧点时间。” 小藕一面走, 一面抬眼瞥瞥舒意,心里有点愁。 舒意近一米七的个头今天还穿的平底鞋,和她走一块身高差都非常明显。那她和岑总要假扮恋人…… 其实前夫柯云皓也算是高个子,但小藕对他却没有对岑总的身高压力。唉,实在是岑总他真太高了!这让小藕很心虚, 她担心无法取信于人。。 “想好要买的裙子款式了吗?今天准备做哪种风格的打扮?”舒意问。 小藕摇头,面上浮现纠结的神色。扮老板女伴这事她从来没做过,晚上要出席的场合又比较郑重,这让她很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给我点建议吧。”她望着舒意,表示求助。 舒意顿住,放开她的手,边打量着她边开口说道: -- 第61页 “晚宴六点就要开场吧。那咱们得先确定要做什么打扮?这样才不用白白浪费时间。” 她说着,拿指头掐着脸颊,微歪了头看住小藕。略是思忖,她望着小藕笑,深棕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口气雀跃: “小藕,我觉得,你今晚就扮个小公主好了。” 小藕长得娇小可爱,面相柔美还很软萌,有一双下垂狗狗眼挺招人喜欢。 “小公主?”小藕马上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虽然她赞成女人不要活得太有年龄感,认同青春不在年龄而在心境。可是她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去扮小公主?也未免有点太装嫩了。要她选,她更倾向知性优雅一些的装扮。 “对啊”舒意眉眼弯弯,兴致勃勃:“怎么不行呢?咱们今天就做一回小公主!穿美美的公主裙,等下我再给你画个美美的公主妆。” 女人么,年少时谁没个公主梦呢?舒意亦然。只是那时候她没有条件。到现在她有条件了,又觉得自己个子高了点,做小公主还是象小藕这样娇娇小小的好。 而除了公主梦,大多数的女人都会有装扮娃娃的兴致。这会舒意就是这样的心情,想要把小藕打扮得美美的。 “不要吧,那样我呵呵呵”小藕不好意思的笑仍是摇头。 “那不做小公主,就做甜美淑女的装扮?” 她实在不愿意,舒意也不勉强接着问道。小藕小个头,气质纯良长相温柔,走甜美淑女风也不错。 “成吧,这个可以。”小藕点头,笑得有点憨憨的。 甜美不甜美的,反正她也就这些底子。但是淑女气质她个人是比较欣赏和喜欢的。 确定了要买的衣物风格,两人接下来开始有目的的扫货,不买贵的只买对的。很快挑了件白色轻质面料,飘逸仙气又不失甜美,领子是一圈精致的带有立体感的小花瓣式样,以及花边袖口花边裙摆,和高腰线设计的及膝连衣裙。买了裙子,她们又去看鞋子,买下一双款色简约银灰色的尖头高跟鞋。 然后不再耽搁,小藕坐着舒意的车子去了她的公寓。她没有买手袋和珠宝首饰,因为舒意说可以借她。而她也觉得珠宝这个东西支出太大,虽然岑总叫她不用省,但珠宝店的首饰举凡高级点的动辄六,七位数,她确实也有些下不去手。名牌手袋也一样,小小一个logo恨不能抵一套房子的首付。 到底不是有钱人,太贵的他花钱不心疼,她看着帮他肉疼。。 稍便宜些的,又担心不够牌面会有失他身份。 ※ 到了舒意的公寓,小藕惊讶的看到玄关处多了一个男士鞋柜。 “柏应希现在是我的租客住在这里,先不说这些改天我再跟你解释。走,去把裙子换上我给你化妆。”舒意很坦荡的说道。 “好。”小藕也不多言,跟着她进屋。 朋友之间也要有分寸感。舒意愿意说她听着,舒意不提她也不打听。 “嗯,这裙子你穿着是真好看,跟比着你的尺码订做的一样。”待小藕换上裙子,舒意忍不住再次夸赞。 小藕个头不高,但身材比例非常好。属于在小个子里有很棒头身比的那一类人。一双腿细白纤直,在她这个身高她的腿算是相当的长了。 小藕听着抿着嘴笑不吱声。 她也觉得这条裙子很合身,穿着很好看。不得不承认,一分价钱一分货。七,八千块钱一条的裙子,剪裁合宜版型是真的好,穿上特别慰贴。 “头发就散着吧,你头发顺披着挺好看的。”舒意道。 “好。”小藕应声。 在公司为方便工作,也为了形象利索,她没披过头发都束着马尾,但今天穿了好看的新裙子她难免也心生爱美之心。 “要戴个发带吗?” “不用吧。” “成,简单点也好,越简单越显气质。那你坐着我帮你化妆。” “好。” 一刻多钟后,小藕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粉嫩嫩的自己。 “怎么样?还行吗?”舒意问。 她给小藕上的粉色系的妆。眼影和唇妆都用的粉色,腮红则用的显嫩又很柔和的粉紫色。 “行啊,你化的很好。比我自己化的好多了。”小藕笑,很诚实的说。声音里透着点小小的兴奋。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话真没说错。小藕感觉舒意把她人都化美了,瞅着倒象个小妹子。 “我给你化的淡妆呢,你底子好,不用上太浓的妆,稍微修饰一下就会很好看。” 舒意一边说,一边给小藕在她的裙摆和耳脖间喷了点香水。 继而,她说:“你等下,我给你拿条项链你看看。” 片刻后,小藕眨动眼睫,看着舒意拿来的这条绿宝石项链,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太贵重了! 这是一条错落有致,以很多颗大小不一的绿宝石作为主石镶嵌,用同样很多颗碎钻围着每一颗绿宝石搭配镶嵌而成的宝石项链。就这宝石的成色,她猜应该都是上好的祖母绿。 “换个别的吧”她说:“这个太贵了。” 这样一条项链估摸着至少得值七位数以上了。 “就得贵一点”舒意却已经拿着项链在她脖子上比划: “你是去给你老板解决麻烦的,那就必须要装到位战斗力要强!你的穿戴就是他的脸面。富豪名流圈子,人眼睛都利着呢端爱以貌取人。你买的这鞋子和裙子虽然也是牌子货,但和高定款不能比。所以手袋和首饰必须要十分亮眼不能将就。” -- 第62页 这是舒意自姚茗岚和裴欣那得到的体会。就她的感受上层圈子里的人,眼睛就象扫码器,多数人都极具阶级意识少有不势利的。 “很贵吧”小藕忍不住感叹:“不过,真的很美。” 舒意笑,转到小藕身后给她戴上。 是挺贵的。她不会告诉小藕,这是她首饰箱里最贵的一件珠宝首饰。并且她自己除了刚买回来的那天,有在家里戴了那么一两个小时以外,从此再没佩戴过。 或许人都会有一种补偿心理。自她记事起,贫穷就是长在她记忆里的一个词。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成了亿万富婆。 而她终归只是一个寻常女人,她并没有多么高的思想境界,她无法一下子就做到淡然以对。象所有天生的有钱人那般不以为意,视之如常。 所以在刚离婚的那段时间,她购物欲爆棚买了很多的东西。随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谢谢你,舒意。” 小藕叹了叹气,对舒意的信任与慷慨很是感动。 事关晚宴,关乎老板的脸面,她也不再矫情。只心说,舒意对她的好,她都得记着!日后能还多少就还多少。 “行了,就爱瞎客气。” 接着舒意带小藕去衣帽间,在她的藏品中选了个手袋。 “要我送你过去吗?”她问。 “不用,老吴应该快到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嗯,也成。” “晚宴一结束,我就过来把东西还给你。” “好呢,知道呢。今晚好好表现,把你老板从他的桃花劫里解救出来。” “哈哈哈……好,我尽力而为。” …… 由于时间关系,考虑到下班高峰会堵车,司机老吴按岑总的交代,接了小藕直接往晚宴会场那边赶。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过后,小藕抵达目的地。她拎着手袋下车,看见那个已经很熟悉的身影。高挺俊帅的男人,神情闲适,倚在他那辆灰黑色的法拉利车门前看她。 见她望过来,他唇角轻挑,清润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他长腿一收朝她走来。 “岑总。”小藕向他打招呼。 岑征点头,乌黑眼底蕴着淡淡的笑。 走到小藕面前,他垂眸很认真的又瞧了她几眼。 “很漂亮。”他说,透着欣赏的口气。 说完,他笑微微望着她,朝她扬起胳膊肘。 小藕笑一下,伸手挽住他。继而两人相视一笑都很自然,没觉得尴尬。 岑征心下坦荡,小藕亦然。在她心里,这是她的工作。何况,岑总惯来气质清贵又干净,从不曾有轻佻浮浪的言行。对着他,她不感到膈应。 可能是看她穿的鞋跟有点高,岑征配合着她的步子走得徐缓。小藕在心里给他又发了朵大红花,小岑总是很有风度的人。她下意识侧头瞥了他一眼,又抿着嘴转回脸来。 唉,果不其然! 她今天算是挑战自我,刻意买了双比她常穿的高跟鞋,要高了三,四厘米的鞋子。但一如她所想,与高挑颀长,挺拔如松的岑总走一块,这身高差叫人捉急。。 踩着突然变高几分的高跟鞋,小藕走得有些僵硬。她不能不小心,她很怕会当众崴脚甚至会打绊子。那样可太给他丢脸了。。 “别怕,跟着我走就行。” 岑征低头看了看她,那极富质感,低缓而又磁性的声音语调柔和: “进去后,不想说话就不说。碰到人给你打招呼,简短回一句或者直接回个微笑也行。” 顿了顿,他又道:“总之,不要担心万事有我。” “好的,我知道了岑总。” 老实说,她是有点紧张。先前她跟着他出席各种场合,但是以他助理的身份和这次不一样。 就有点台前幕后的意思。做助理她多数时间隐在他身后,保障他的后勤。今晚她却需要和他并肩“作战”,一齐高调的出现在人前。 第36章 是他助理也是他女朋友 走进会场, 已有充分自觉今晚就做人肉靶子的翁小藕,对瞬即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表现淡然。跟着个香饽饽, 自带聚光灯的男人,尤其她还挽着他的手臂, 在这样一个听他说来,其实就是个豪门相亲联谊会的场合里,她就得做好接受四面八方扫射的准备。 她唇角微扬,目不斜视跟着岑征往里走。会场布置非常壕, 充满了拿钱砸出来的高级感。地板光滑如镜场地开阔。一盏盏漂亮又奢华的水晶灯, 悬吊半空璀璨明亮。场内衣香鬓影,三五成群, 空气中有音乐声流淌有香芬浮动。 小藕看着面前衣着光鲜华贵的人影, 只觉得他们都象是一个个行走的人民币。换作她刚离婚那会, 甚至就在半年前让她站在这里, 出席这样的场合她都会十分局促, 不得自在。 但自从她开始给岑征做周末兼职, 至而今她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全职助理,跟着他去的场合多了看过各式繁华, 她已经能表现淡定, 以一种还算得体的姿态从容应对。 说白了,她这也算是见过世面, 眼界开拓了不少。不容易再一惊一乍,看什么都稀奇对着过于鲜亮的面孔就感觉压力。 一路走,不时有人同岑征出声招呼,但视线更多会落在小藕脸上带着探究和好奇,甚至不乏审视的意味。岑家太孙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携女伴而行, 这对在场很多人都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 第63页 因为岑征无疑是他们今晚最大的目标。人往高处走,高无止境。他们自身就站在金字塔尖,带着姐姐妹妹,或者女儿侄女来这寻求联姻自然要优中选优,找条件最好的。岑征是他们心目中的头彩。 难得有顶级家世,还生得如此人材又年轻有为人品出众,满场豪门子弟适婚青年,无不相形失色无可比拟。面相生得差一点的更是要被直接衬成一颗鱼目珠子。 可现在头彩打了结…… 在这个场合带着女伴出席,不缔于是一种宣告,其间意味不言自明。不管感情深不深,但可以肯定岑家这位孙少爷无意在此寻觅佳偶。而岑公子带的女伴面生看不出来路,不算特别惊艳远说不上绝色,而且个子还矮穿了不低的高跟鞋,比岑公子还要矮上一个头。但其人长相柔婉不失甜美气质清纯,瞅着倒是娴静宜家宜室。 而与人寒暄,岑征是一贯的浅淡,礼数周全但绝不多言。待看见前方一脸威仪被人围着搭话的他家的老先生,他低首在小藕耳边柔声低语: “爷爷在那边,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温热又干净的气息,包裹着一抹清淡好闻的男士香水味,喷洒在小藕耳脖间,更深的萦于她鼻端。明知道是演戏,她耳根子却不由微微一烫。实在是这比挽手要亲密很多,她一时还不太适应。 而到底说比做容易,很显然她机变不如岑总。她不会说,此时她用了半瞬的功夫,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爷爷是老董事长。。 终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她在应对和变通上比自己想象的迟钝。 小藕眨着眼儿静了静,很轻的应了一声: “好。” 而直等到她应声,岑征才抬起头来,英俊动人的脸孔笑意清浅,神情温润。如此一幕落在人眼里,可不就是两情相悦小儿女情态。 小藕瞥他一眼,瞅见他轮廓立体优雅好看的侧颜,她的视线在他微是挑起的嘴角上划过。然后她转过脸来,忍不住心中嘀咕: “优秀的人还真是做什么事都很优秀。小岑总这演技自然,游刃有余的,应变能力比她强了不止一个维度。” 岑世忠花了好几秒才认出,和孙子手挽手朝他走来的姑娘不是别个,正是孙子的那个小助理。 岑世忠不禁失笑,这孩子! 前几天说啥也不肯来,一口回绝。连走个过场都不愿意。今天却突然说要来,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弄得他这一把老骨头也赶着趟的跟过来,就想跟着也相相孙媳妇。 岑世忠含笑望着孙子,又挪眼多看了几下跟换了个人似,打扮一新的翁小藕。很本分的姑娘,难为她今晚上陪着孙子演戏。而要说这姑娘其实还真不错,性情好人稳重,长得也不差,就是个子太小了点。 岑世忠一面有点遗憾,一面又无比自豪的看向自家高高大大的漂亮金孙。论人材长相,论人品学识,放眼整个场子能及他征征三,四分的有没有? 围在他身畔的众人,眼睛也都放在了岑征和小藕身上。 “岑老,有福啊!我家老爷子要是有您家这么好一个孙子,怕不得做梦都笑出声来。” “谁说不是呢?小岑总一表人材,有本事又生得俊。走南闯北半辈子,游历大半个地球,我就没见过这么出挑的孩子!龙生龙子,命中注定。岑老这福气啊,一般人享不到!” “青出于蓝胜于蓝,后浪推前浪。还是岑老培养的好!听说了,您这孙儿读书特别厉害!初中就跳过级一路保送进名校。” “读书厉害能力也强啊,现在岑老基本是撂摊子了吧,都孙子管着呢。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能把建晟这么大一集团稳在手里,那得十分能耐!” 岑世忠听得受用,但笑不语没准备谦虚。他的征征,优秀有目共睹。 “欸,岑老,这是您未来孙媳妇?是哪家的姑娘啊?不是本地人吧,之前没见过。” 随着岑征和小藕走近,终于有人把话引向正题。 岑世忠笑,摆摆手: “是不是未来孙媳妇,老头子我也不知道。年轻人的事都随他,只要他喜欢就行。” 岑世忠这说的不是托辞,他是真这么想肺腑之言。 他就这么个乖孙孙,又乖又争气样样拔尖。而且自小就没了爹,他儿子早逝,儿媳妇没隔两年就另行嫁了人。除了他能拿命疼着,还有谁会全心全意,一门心思的为他征征打算? 对孙子的终身大事,岑世忠别无所求。他只想孙子婚姻幸福,往后过得顺心如意。对这个宝贝孙孙,他视之如命,从来不舍得有半分勉强。他岑家也不需要强强联姻,拿利益捆绑孩子的婚姻在他岑家不存在,在他征征身上完全没可能。一切都要征征他自己喜欢。玖拾光整理 “爷爷,殷叔。”岑征打着招呼,朝众人礼貌颔首。 小藕跟着他微笑点头,践行着他的交代:“不想说话就不说话。” 实在是她这会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岑董,岑总没说她也没想过岑董会来。虽然董事长办公室也在顶层,但现在岑董基本是半隐退的状态,除了有时会特意去公司让岑总陪着吃饭,其余时候鲜少露面。如今建晟这一艘大船,掌舵的差不多就是岑总一个。 对这位老董事长,小藕颇是敬畏。岑董德高望重,是那种有天生威仪,不怒自威的领导和长者。除此,小藕不说话,还因为她正被一双眼睛不太客气的打量着。 -- 第64页 “冤家路窄”这词儿估摸着是实践出真知。好在今晚这曦光百货的大小姐,是她和岑总最想要的观众。 “你们去吃东西吧,晚饭的点也该饿了。去吧,不用管我,爷爷这有你殷叔顾着。”岑世忠语声慈爱,朝孙子和小藕说道。 他场面上行走了一辈子,可谓通晓世故人情练达。周围人是个什么心思,他落眼就见瞒不过他。尤其郑山均父女,不说征征不喜欢,就是他也不想要一个骄纵成性,啥本事没有只会拼爹的孙媳妇。 反正啊,郑山均这女儿和他征征没戏。他这孙子看着性子淡,斯文有礼。实则挑得很,人顶傲气特别有主意。遗传了他们老岑家的强势。 岑征同爷爷殷叔暂时道了个别,带着小藕去用餐。从头到尾,没仔细看过郑小姐一眼。 ※ “你是他女朋友?” 郑环环好容易瞅见小藕落单,急忙走到她面前口气很不大好,直似质问般带着挑衅。 小藕端着盘甜点倚在墙边看着她不吱声,这刻岑总去了洗手间。而她想以静制动。对郑小姐这样显见被惯坏的娇小姐,同其讲理是行不通的,说再多也只是纠缠。 “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啊?问你话呢!懂不懂礼貌?”她不应声,心情糟糕的郑小姐更加不满,语气不耐又尖酸。 小藕看着她,其实这位郑小姐是个美人,长得很娇俏身材也好,就是脾气让人吃不消。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他女朋友?” 小藕抿一下唇,点头轻道: “你好。” 郑环环闻声,登时瞪起眼来盯着小藕颐指气使道: “你再说一遍,你说,你好,郑小姐!” 小藕眼睫眨动,不吭声。心知大概是被听出声来了。 “是你!每次接我电话的那个就是你!”郑环环瞪着她脸色很差,十分肯定道。 小藕默认,神色平静。 “你不是他助理吗?你到底是他助理还是他女朋友?”郑环环一脸被戏弄的恼恨。 “是他助理也是他女朋友。”小藕眨眼,慢吞吞道。 老实说,要撒谎骗人,即使是对郑小姐这样的人,小藕亦然有点不惯。 第37章 征征这孩子挑呢 “所以, 你一直在耍我?是想看我的笑话!”听见她的回答,郑环环盖棺定论,快要气死。 小藕看看她, 摇头: “郑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我也没有骗你, 岑”她及时改口:“他每天确实都很忙日程都是满的。” “哼,你敢说你没有暗里笑话我?”一晚上被惊讶,嫉妒,失望和不忿填塞得心情坏透的郑环环, 哪里肯依: “你既然是他女朋友, 那在电话里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她质问着,咄咄逼人: “耍着我好玩是吗?” 她收不住脾气, 声音尖锐。场内已经有很多双眼睛望过来, 连隔老远的岑世忠也分了神皱起眉头看向她们这边。 郑山均这女儿个子高, 也穿了高跟鞋杵在那小助理跟前, 象拍着翅膀的鹰气势汹汹。再看孙子那小助理身形单薄, 瘦瘦小小倚在墙边站着, 老爷子一对浓眉皱得更深了。 所以说啊,这男人女人都要个头高一点。不然, 人就以为你好欺负!正要差殷志博去找找他征征去哪了?便瞧见孙子走进门, 第一眼便看向那方,随即眉峰一蹙就大步走过去了。 岑世忠放下心来, 转瞬又不由犯嘀咕,瞅着孙子问他的管家: “小殷啊,你说征征跟这翁小姐是真的还是做戏啊?” 已经五十多岁年近花甲的老殷,也揪了眉望着孙少爷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 “应该是做戏。” 又想了想,他语气变得笃定:“您忘了, 两年前方家二小姐,人还比翁小姐高几公分呢,孙少爷当时怎么说的,一米七以下的不谈!直接拒绝照片都不看。” “嗯”岑世忠颔首,觉得他说的有理:“征征这孩子挑呢!” 语毕,又有点可惜的说:“小翁要个子再高一点”他话说到一半,话锋陡转,手杖戳地口气不悦: “郑山均这怎么教的孩子!这凶蛮霸道,任意妄为的还得了!” 与此同时,那厢岑征箭步上前扶住小藕,很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肩将她拥在身侧。 “没事吧?”他低头问,很仔细的看她。 小藕摇头。 好在她倚着墙,不然郑环环这大力一推,她保不齐真得摔地上。现在她人没事,就是盘里的甜点撒了一地。 “你干什么?” 岑征拥着小藕的肩膀盯住郑环环,英俊的眉眼间有罕见的冷厉。他惯来脾性温淡,鲜有疾言厉色的时候。事实上,在他的世界里,也不需要他疾言厉色。从前他只用开口,现在他只要下发指令。故而象这般声色俱厉,已经可谓是小岑总非常生气的表现。 郑环环呆了呆,脸色也不好看,人却不动望着岑征不肯走。她家世好长得漂亮,向来不缺追求者。可是那些男人站在岑征面前,立马就落了下乘。没他有钱没他帅,没一个能打! 岑征是她见过最帅最完美的男人,他是王子型的男人,一枝独秀。对岑征,她是真的动心真的很喜欢! 小藕看着郑环环,心中叹气。 卿本佳人,奈何脾气赶人。。 -- 第65页 她是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大小姐她会一语不合就动手…… 无端端被推一掌,小藕感觉吃惊心情却是平静。并没有几年前被柯云婧掌掴时的羞辱感。因为她清楚,郑小姐其实也不是针对她。郑小姐针对的是她现在“岑总女朋友”的头衔。而也正缘于此,方才对郑小姐的指控,她才没有回应,她是实在没法应答啊。。 “还要吃吗?”小藕不再看郑环环毫不掩饰,又是痴迷又是不甘的眸光,侧头问自家老板。为做戏,她省略了称呼。 随即后知后觉的,她蓦然发现他们竟然靠得这样近。想到郑小姐正盯着他们,小藕没动,相当敬业的加班继续她今晚未完的工作。 “你还想吃吗?”岑征低眸看向小藕,神色变得柔和。 小藕笑笑,摇头。 她早吃饱了,那甜点是她给他挑的。 “那我们回去了。” “好。” 岑征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空盘,拥着她往餐具消毒处放置盘子。 相处日久,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岑征和翁小藕这对老板和下属已经十分有默契。郑环环咬人,他们总不能咬回去。人家不讲脸,他们还要脸。跟个没素养的人论长短争高低,委实白耗时间,丢了身份低了格调。横竖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象郑小姐这样原就是不相干的人,没必要再理会。 被直接无视的郑环环,眼看着他们要离开,心里冒火嫉恨益深。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这样轻慢过。刚才她就是恨这死女人不答她的话,故意气她。这会更好,这俩情侣档的怄她! “她真是你女朋友?”郑环环不顾周遭聚焦的目光,追上去拦住岑翁二人。 岑征唇线紧抿,看也不看她,带着小藕绕过她就走懒得搭理。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不尊重自己的人也不值得他人尊重。 “如果她真是你的女朋友,那你对女人的审美也太差了!”郑环环决定给他扣分,扬高了声带了恶意的羞辱: “你说,你要喜欢骨感美人那也要腿长。没胸没屁股腿还短的矮冬瓜,这就是你的品位?” 小藕:“……” 岑征停下来,拥着小藕回身。他淡淡的看着郑环环,神色有点儿冷。 “环环!” 正和熟识推杯换盏聊生意的郑山均,是被人戳了才知道女儿又闯祸了。他在助理的陪同下急急跑来: “真是对不住啊,岑总!我替她向你们道歉。都怪我,是我管教不周,平时娇惯了些。你男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计较。” 岑征看看他,表情冷淡。 随后,他转向郑环环: “郑小姐,请自重。以后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女朋友。”说完,他朝郑山均微微颔首,拥着小藕的手臂下垂牵着小藕往前走。 众目睽睽,郑山均一张老脸臊的一阵红来一阵白。 坐嘉宾席里一直关注着孙子的岑世忠,杵着手杖又犯了嘀咕: “小殷啊,你觉得征征和小翁真是做戏吗?” 老殷一丝不落看完全程,此时也不由又有些不确定了。 “应该”他沉吟着却不再笃定。 孙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翁小姐还真是第一个能近得孙少爷身的姑娘。而真要说起来,孙少爷对翁小姐好似确实还有些特别,就似乎特别看得顺眼一般。想当初招周末兼职,不知刷掉多少应聘者。但翁小姐一来,孙少爷很轻易就同意了。 ※ 站在洗手间洗过手后,小藕略定了定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胸,又侧身低头拿手虚虚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臀&部。 不至于吧,小是小了点,但还是有的吧。。 腿么,她垂眼看一下的确不长。但她想,这两条老伙计已经尽力了。毕竟她身高有限不到一米六,它们就是想长也长不了啊…… 想着郑小姐高挑个,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小藕呶呶嘴巴,心说,成吧,可能在身材好的女人眼里,她这种就是小鸡身材不够看的。也就舒意是她朋友,老夸她好看。 只是矮冬瓜? 小藕摇摇头,擦干了手往外走。 这点她能非常肯定的驳斥郑小姐。矮冬瓜说的是又胖又矮的人,但她自打离婚,顺顺断奶以后她就恢复了从前的苗条,甚或还有些清瘦。衣服都穿小码和胖那是半点不沾边了。 “真没事吗?” 岑征等在外面见她出来,细细看了她一眼问道。 小藕微笑,摇了摇头应道:“我没事。” 郑小姐就是个被宠坏的娇小姐,说巨婴可能夸张了些,但心智不成熟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岑征安静的看她,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他的助理小姐,总是讨喜叫人欣赏。在岑征看来,女人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甚而泼妇骂街的样子最难看。 “今天委屈了”他说,又多看了她两眼,声音有稍许笑意: “别听她胡说,我看还行,没她说的那么差。” 他说着,似有些忍不住低头笑了声。从兜里摸出颗家里厨子自制的纯天然水果糖,带着笑安抚孩子样的口气: “喏,给你吃糖。” 迎着他含笑的眼睛,小藕接过糖自己也觉得好笑。 “走吧,我送你回家。”岑征说道,今晚上他自己开了车。 小藕闻言,望着他道: -- 第66页 “岑总,我得先将项链和手袋还给朋友。” 这两件东西太贵重,她今晚必须给舒意还过去,不然她拿着也不安心。 “还有这裙子?”她眼神疑问的看住老板。 岑征微愣,放下正要给爷爷打电话道别的手机。他视线掠过她脖颈间的项链,和拎在她指间的手袋。有点惊讶,原来这不是她买的。只是,他注视着小藕出声问道: “你向朋友借的?” 他不知道,她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嗯,我的一个女朋友,很好的人。” 岑征看了她数秒,浅浅一笑说道: “那行,先把东西还了,我再送你回家。”说着,他又看了看她,浅笑道: “裙子你自己留着,这是你的尺码你穿着好看。” 小藕顿了顿,应道: “谢谢岑总。” 他说的也是,这是按她的码子买的裙子又是她穿过的,就算他有亲戚朋友和她穿一样的码,但以她们的心气和财力谁会乐意穿二手衣。 岑征给爷爷打过电话,两人并肩走去停车场,在他们身后有两个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岑征走得徐缓而绅士,再无任何“亲密”举动。 小藕看着他心道,汪雪芬说得不错。岑总真是量身定制的偶像剧男主。有偶像的颜值,还有实力派的演技。轻轻松松收放自如。 “看什么?”岑征淡笑着问她。 小藕也笑,却是不无好奇的反问道: “岑总,你是反感相亲吗?其实我觉得今天晚宴里,有好几个姑娘都很不错啊,长相气质都挺好。”而且明里暗里人家都在看他。 “嗯”岑征很爽快的承认:“要找也不在这里找”他说,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我们这个圈子所谓豪门,相亲市场就跟资源整合一样我不喜欢。”谁也不愿意当粘板上的肉,任人论斤称两的合计。 他看一看小藕,突的又道: “她们都说喜欢我,可如果我不是岑家的孩子,如果我没有这张脸,这一副皮囊,你觉得她们还会喜欢我吗?” 小藕微是一怔,倒想不到他会有这样感性的思绪。 第38章 齐大非偶 玩具房里, 舒意长发挽着髻,拿一根她在外旅行时,淘到的复古款发簪斜插着固定住。她赤着脚盘腿席地而坐, 姿态闲散的玩她的乐高。 没一会有人在她身侧坐下,不看她也不说话, 一语不发摆弄她堆放在地上的乐高玩具,安静的跟着她玩。 舒意顾自玩儿,不赶他也不理他。她感觉吧,这人现在是完全放飞自我, 连脸皮都不要了。只要她在家, 大部分时间里基本是她人在哪,他跟到哪。倒也不会没话找话的和她搭话, 就是跟着。碰到她吃饭仍然会相食, 坐姿优雅表情克制的看着她吃…… 他脸皮厚了, 安之若素;她心如止水, 淡定自如。他看他的, 她吃她的。再到后来, 他自己叫了菜端着跟她一起吃。而最不要脸的是,他把他买的菜推到她面前, 然后默默的吃她做的菜…… 终于在前天, 她给了他两盘菜。用房东的身份告诉他,以后不许再和她一起吃饭。这两天, 饭是没和她一块吃了,但依然会不请自来跟在她身旁,一如此刻。 这是真彻底放飞自我了。。 从前多矜冷清傲的男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埋着头手指扒拉各自为政。 没多久,舒意眼前多了一只长耳朵的小精灵, 再一会小疯子一样的海绵宝宝被摆放在她眼皮底下。 她抬眼看他,只见他眼睫下垂,嘴角上扬,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摸上了她正忙活着的城市系列。 “这我玩的你别动。”她出声捍卫自己的版图。 柏应希看她,黢黑的眼闪过一丝笑意。他微弯着眉眼很乖顺的转移目标,开始组合城堡。 舒意瞥瞥他,撇了撇嘴垂首继续摆她的街景。 这一次两人用的时间都很长。 三个多小时后,在舒意的市政厅离竣工还要45678…个小时两个半天的当口,突听得一直沉静无声的男人,低低笑了声状极欢悦。 舒意挑眉,循声看他。 这回他没跟着看她,他垂着眼,笑容挂在唇边,掀动着黑密的眼睫毛,手上动作不停。俊美白皙的脸孔上是孩童般欢快的神气。 舒意微愣了愣,这是她从未在这张脸上看见过的表情。笑容明亮,神态动人,开心的象个孩子。她看看他,再看看他已经打好地基的泰姬陵。心头蓦地有些不是滋味,想起他说过他没有童年。 她也没有童年,因为家里穷也因为没人爱。 但他? 纵使姚茗岚不爱他,可他一个富家少爷难道竟然都没有玩过玩具?舒意望着他一脸新鲜有趣,愉悦又专注的神情,抿了抿嘴低下头接着施工。 自这天后,他杵在她身前的时间陡然少了。除了日常整饬他的花园,他更多时候都窝在她的玩具房里。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一个身高腿长,一米八大几的大男人,一夕之间就变成一个贪玩的小朋友。 用两天的时间完成泰姬陵后,柏应希几乎将市面上所能买到的乐高系列全部采买了一份。霍格沃茨城堡,巴黎咖啡厅,中国剧院,各种款的越野车……舒意的玩具房很快变为一个乐高世界。 舒意看在眼里,很有些感叹,但觉那话说得真没错—— -- 第67页 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 即使曾深沉内敛若柏应希亦概莫能外。 事实上,自柏应希赖着租住在她这里,舒意是越来越多的感受到他的孩气。这个男人几乎要颠覆了她从前对他的认知。有时候,看他玩着玩着突然就跑出来找她,在看她几眼后又跑回去继续玩,她都会有种孩子找妈的复杂感触…… 这场乍然骤起的狂热持续近一个月后,柏应希的时间表渐渐恢复过来。他又开始愈来愈多的杵在舒意跟前。 这天舒意翻看着旅游杂志,寻思着她的下一站旅程。柏应希坐在她对面黑漆漆一双眼沉默的看她。他这种好像又要被她抛弃,流浪猫狗一样的眼神叫舒意微微颦眉。 “你这是不准备工作了?”她抬脸自杂志上方看着他问。 一天天闲云野鹤的不是玩儿乐高,就是莳花弄草整得跟个农夫花匠似忒接地气。秋日里,把那一株株的花苗,养得青翠绿意盎然,油光水亮的。反正,她瞅他还很乐在其中。 可这人曾是柏氏的话事人,众所周知的工作狂。 柏应希目光投在她脸上,静默几秒,才情绪不太高的应道: “后头可能会弄个古玩或者艺术藏品的工作室。” 他懂她的意思。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并没有多大的功利心,对名利也并不那么看重。外人看他热爱工作,近乎疯狂的工作,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寄托,彼时,在他的人生里没有值得欢乐的事情。 而实际上,他原本喜欢艺术。但他的人生在年少时,便由养母一手安排。除了要挑起担子做柏家的生意,他那时并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不单要做生意,还要去搞艺术了?舒意看看他,没有吱声垂眼看杂志。 裴欣以前奚落过她,问她和柏应希平常能聊什么?而她得承认,裴欣一剑封喉说的都是她的短处。 她不懂管理公司,不懂聊金融分析时事;不爱打高尔夫,也不喜钻研马术;不会品酒,也不会鉴赏古典乐和艺术品。 她没上过多少学,不到十五岁就踏入社会,为生计看人脸色。对这些需要很高含金量的学识,和这些高逼格的情调的东西她的确不懂。她只有直觉,只有最直观的感受—— 好看或不好看?好听或不好听?好玩或不好玩?好喝或不好喝? 就这个角度,就这些层面而言裴欣说得没错。她和柏应希的确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即使她爱玩乐高,他也喜欢甚至比她犹有过之,玩得更起劲。 但他们的差异在于,他能轻松接纳她的喜好融入她的生活。而他的世界于她门槛却太高,就象人说的齐大非偶。好在,她也没想再高攀。 柏应希看着她白皙的额头,看她仿佛忽然一下变得更为淡漠的脸色。默然半刻,他问: “要出去旅行?” “嗯。” 舒意淡声回应,合上杂志起身走去她的房间。 柏应希眸光深浓望着她的背影,神情莫辨。 第39章 抱恙的健康宝宝 颐景苑内, 翁小藕拿小杯子冲了糖浆水走上楼。 “岑总,你试试这个尝尝看。” 她将杯子递给倚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的岑征: “这个治疗咳嗽还有点效果。” 这是她刚给他熬的金桔冰糖止咳糖浆。以前顺顺感冒了咳嗽,不爱吃药她就给女儿熬这个, 喝了效果还不错。 岑征看看她接过凑在嘴边尝了一口,然后他看着她扬眉, 浅浅一笑低头将杯子里的糖浆水一气喝了。这个糖浆水酸酸甜甜,味道还挺可口。 “很好喝。”他说,将杯子递给小藕。 又道:“这是桔子做的吧。” 小藕笑,就知道他会喜欢喝。这个糖浆味儿跟甜点差不多。 她点头应声:“嗯, 是刚上市不久的金桔。” 岑世忠隔着门看见孙子, 非常温顺的喝了小助理端来的东西。他微是一顿,脚步一转又杵着手杖徐缓的下了楼。 “岑总今天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望着额头上贴着一块退热贴的男人, 小藕轻声问道。 这段时间公事繁忙岑征连着加班熬夜, 每每小藕晚上九点下班回家, 两三个小时以后他还在公司。人么, 熬夜过多, 难免抵抗力下降。饶是身强体健, 勤于健身岑征也中了招生了感冒,这两天有些低烧和咳嗽。 岑家的家庭医生看过后, 说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 好好休息一下就行。好在家里也可以办公,而他另两位助理在公事上术业专攻, 非常得力。故而倒不会影响公司紧急事务的处理。 “好多了。”岑征回道,语气有点无奈的:“爷爷他就这样,一点点小病他也会弄得很紧张。” 饱饱的睡过一觉后,他确实感觉好多了。额上这退热贴是他爷爷非要他贴着,还不让他下床勒令他必须休息。长这么大, 只要他生病即使是最寻常的感冒,爷爷亦总是会很紧张郑重其事。 “董事长他很疼你。”小藕微笑,很理解岑董的心情。 她是一个母亲,对女儿她也会有和岑董对小岑总同样的关切之意。有时明知不够理性,有点紧张过头但只要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要揪心没法克制。或许这就是亲情血浓于水。 岑征闻言,眼底带起一丝笑意,俊脸上神色十分柔和。他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不论物质,在情感上他和爷爷算是相依为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 第68页 “岑总,你这会还需要点什么吗?”小藕看着他又问道。 岑征向她微笑了笑,轻轻咳了声摇头低道:“暂时没有,你也休息一会。”说着他拿起床头的书垂眸看了起来。 于是小藕坐下来,她也开始温书。两个人静坐一室,互不打扰各自为政。 好一会过去了,岑征合上书捏了捏眉心,旋即他抬眼望向小藕。但见她微微垂首露出白皙的后颈,纤细的手指翻着书看得认真神态沉静。 岑征睇着小藕,黑漆深瞳落在她身上,眸中浮现淡淡的笑意。他知道她想考在职研究生。他扬着唇角看着她,今天他的助理小姐穿的一身米白色的春秋裙,黑发束着马尾。这么看着,白净肤色乌润的头发,整个人一如既往简单干净,气质纯良。 岑征觉得她象一株安静的白兰花,不急不躁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开,有一种很温柔的气质。 “岑总?”感应到他的注目,小藕捏着书站起来询问的看他。 她是他的生活助理,那他身体抱恙,她自然就是他的陪护。除了不能陪着去洗手间,其余她能做的她都责无旁贷。 “没事,你坐。”他笑,清清亮亮的眸子凝在她脸上,神情安适精神头很不错的样子。 “小藕,你知道”他微微咳嗽对她说道:“其实人每年最好要生一次病。因为人的免疫系统会不断更新,适当的生一次病可以锻炼人体的免疫系统,让它变得更强大。” 听他说的话,小藕点头。 继而她看一下他额上的退热贴心内有些莞尔。小岑总是那种会给人特别健康宝宝印象的人。他唇红齿白,浓发乌密总是气色极好。其实就是这两天他身子微恙,脸上也并无太多病容。甚至因为有些发热,他双颊泛红象涂了胭脂。一张脸瞅着白里透红,倒比不生病的人气色还要好得多。叫人只能感叹一声底子太好。 见他望着她,似有谈兴的样子,小藕坐下乖觉的放下书。 等了等又不见他开口,乌黑深邃的眼珠对着她若有所思,仿佛正在考虑要聊些什么。 小藕见状想了想笑着看了看他,拎出一个话题: “岑总,你先前为什么会去公司做保安啊?”她不无好奇的轻问道。 第40章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若换在从前, 即使她对岑征为什么会去做保安,有着和汪雪芬她们相同的费解。但若岑征不主动提及,她也不会开口探听。 只是自前些时那场晚宴过后, 她和岑征两人除了更添老板和下属间的默契,亦多了些朋友般的熟稔。那这会她也不知该聊些什么, 想到这一茬就问出口了。 岑征闻言,轻咳着笑了声回道: “因为我和爷爷下棋下输了。”他说,神情有些快活。 小藕弯唇,面带微笑静等他往下说, 表现出很好的倾听者状态。 “在爷爷决定让我正式接管建晟之前, 他约我下棋。他说如果我下输了,就得上建晟基层锻炼半年。在这半年里我需要隐姓埋名, 不可以叫建晟的任何员工知道我的身份。” 因着感冒岑征的声音有一点发哑, 使得他原本就浑厚动听, 特别有男子气的嗓子尤为的磁性低沉, 听在小藕这个中级声控的耳朵里非常受用。她觉得岑征是她在生活中听到的男声中, 声音最为悦耳的一个不输电台主播。 “然后我就输了”岑征笑, 突然冲小藕挤了下眼睛,露出鲜见的促狭又顽皮的神态: “爷爷他耍赖出老千偷了棋我让他呢。” 看见他的表情听见他说的话, 小藕微愣, 继而她笑笑感到有趣也有些稀奇。想象不出不苟言笑,庄重威仪的老董事长耍赖偷棋的样子。她看着此刻面色和柔, 难得的带着些孩气活泼的岑征,心中亦颇是动容。看得出岑家祖孙感情非常好。 “其实爷爷的心思我懂,他希望能锻炼我的心志。希望我宠辱不惊能屈能伸,能在高处也能在低处。受得了吹捧也能拉下脸面,舍得下身段。”岑征接道, 低低咳了声。 正因为明白爷爷的用意,是以他才会发现爷爷偷子,不但要装着没看到还要让爷爷偷得顺畅,只为遂了他家老先生的心意。不为别的,他就想惯着他爷爷。 小藕听得益发动容,岑董真当是用心良苦。有道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豪门光鲜却也难为。建晟摊子大,是民营企业也是家族企业。虽然岑家这一脉只得小岑总一根独苗,但岑家家族很大。小岑总上位执掌建晟是顺理成章没错,但他若没有服众的本事那也是白搭。做企业管理者不是儿戏,招招式式要见真章,没点能耐是拿不下的。 她想也正缘于此,所以岑总才会这样拼。她甚至觉得岑总爱吃零食,是一种潜意识里舒缓压力的表现。跟在他身边工作这么久,她注意到他吃零嘴多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是每天的下午茶,她看着他也常常是一脸深思的表情。可见吃下午茶的时间,也是他思考问题的时间。 虽说他惯常神色淡定,人前总是胸有成竹般,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的样子。但这么大一个集团想做得好,要本事亦要勤恳怎会没有压力。一旦肩挑着责任,再强的人也会有属于他的忧烦。 而岑总不抽烟亦不嗜酒,吃零食大约就是他排遣压力的方式。也是他个高又有健身的好习惯,不然换一般人这么嗜甜,又不爱锻炼那还真是吃不消,指不定胖成什么样儿…… -- 第69页 “爷爷虽然一直很疼我但也很有他的原则。” 岑征继续说道: “我小时候他常叨叨,说我可以不乖但不能长歪。说以后建晟是我的岑家也是我的,他不能给岑家养出个败家子来。” 他说着,面上笑意清浅,语声里充满对爷爷的敬重。 “所以岑总你就去做保安了?” 难怪那会她在这周末兼职,他总不下楼不和她碰面,想来大概是遵守与岑董的约定。只是保安?这也太基层了点。小藕有点想笑,又不禁油然而生出一丝佩服。 如岑征这般的出身这样的身家,让他去做一个保安,于他和岑董而言可以说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浮华时代,人人追逐颜面讲究排场,能如此矮下身段不端富家公子的架子,实属难得。 “爷爷当时给了我几个选择”岑征回道:“安保,后勤食堂餐车司机,设备部技工。我选了安保部做保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说,看着小藕咧嘴一笑:“我觉得保安制服比较帅。” 说完他似自己也忍俊不禁,微微咳着低笑出声。明亮而炫目的笑容挂在他脸上,他神情愉快象个大男孩。小藕看得一怔,他笑容一向浅淡,鲜少笑得这样开怀。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这么笑着,实在英俊动人。 小藕不无欣赏的想,不怪汪雪芬她们奉他为男神,粉他为爱豆。岑总的确生得俊赏心悦目。再想到汪雪芬她们曾封他为建晟之花,制服美男,她不由心道,他的衣品审美没错,他那一身保安制服穿着是挺帅的! 但说到底还是人帅穿什么都帅,象他穿西服也一样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毕竟身高腿长衣架子摆在那呢。 她看着岑征由衷一笑很诚恳道: “岑董和岑总都是有大眼界的人。” 人道成功者都具备成功者的特质,小藕深以为然。岑董岑总岑家祖孙就是实例。能上能下能讲究也能吃苦,这样的人想不成功都难。虽则做保安并不算多么苦差的事,但对岑总来说应该已是他放得最低的姿态。 岑征嘴角浮着笑,迎视着小藕的目光却是道: “其实做保安挺悠闲的,就是殷叔他的菜做得太难吃了。”说着又笑了,也不知怎的这会他谈兴浓,心情很好。 小藕也笑,似有所感。 “是因为这个所以招兼职做饭吧。” “嗯,那会上班吃工作餐,晚上回祖宅陪爷爷吃饭。周末晚上也回祖宅,但午餐在这边爷爷让殷叔照顾我。” 在这点上,爷爷到底是心疼他给放了水,叫他带个厨子过来。是他自己不肯。于是爷爷便把最信任的人——殷叔派过来看顾他。只是殷叔不善下厨,做的菜实在不好吃。也不怪殷叔,在祖宅殷叔只管陪护爷爷,有专人料理饭食,殷叔他就没怎么下过厨。 而他原想着还要人帮着做一些建晟项目方面的工作,于是干脆招个助理学历高一点,会英文也会做饭。却没想到,小藕会上门来应聘。他想给她机会,又不能泄露身份,是以,最终小藕做兼职几乎只用做饭,烹饪食物。 说到这,两人望着彼此相视一笑,小藕问:“岑总今天想吃点什么?” 岑征闻声想了想,注视着她带着笑应道:“你看着安排。” 如今她已经相当熟悉他的口味,他爱吃的不爱吃的她都十分了解。 “好,那我下去安排一下。” “嗯。” 岑征眼眉含笑,看着小藕的背影轻轻咳了咳,感到心情舒畅。 ※ 小藕看顾着微恙的病号,舒意也陪着人呆在医院里。 瞅着打了针破伤风,一只脚包成个肉粽的柏应希,舒意叹了叹气对他说道: “你这是何苦?” 柏应希黑眸闪动,定定的看她不说话。 舒意看看他,稍事一停放冷了脸色冷着口气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你就是弄折了腿我也不管你。” 那么深又那么长的伤口,分明就是自己割出来的,哪里是不小心给花翻土时叫铁锹伤到了?连她都瞒不过,还想瞒住医生! 甭论何助理给他送了个轮椅过来,就急急去赶飞机要到B市xx艺术节去看看,为他的艺术品收藏工作室做准备。如此,他是个什么心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听见她的话,柏应希极缓慢的眨了眨眼,唇角刚刚扬起,看见舒意的脸色又马上放平。一双眼沉黑明亮,神情老实的看她。 第41章 不敢打扰就是她和他的距…… 裴欣窝在车里看着对街的泽庭公寓, 这些天她天天来。但他那句会申请骚扰限制令,让她不能不偷偷的躲着瞧。现在她不再抱有侥幸,她知道, 如果她再去找他或者舒意,他真的会那么做。 之所以如此确定, 是因为对他,她如今再无底气。以往她总想着除了她,他不会爱上任何别的女人。他对她一切的好,他曾为她默默的守候与付出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甚至就算他和舒意结婚, 她也认为那只是他对她的报复。因她伤他伤得深了, 他终于开始怨恨她。由爱生恨,说到底还是爱她。 但现在, 他用事实告诉她, 他是真的爱上了舒意。她于是没了底气, 他将她原有的底气全部收走。男女爱情, 对双方来说, 对方的爱就是唯一的底气。他不爱她了, 是她万不愿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 第70页 自那日后,她几乎每天都来但是很难见到他们。他们的车都出来的少, 好像都不爱出门就宅屋子里了。这个想法让她十分难受, 疯涨的嫉妒撕扯着她的心。 两个人成天呆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已经复合了是吗? 心随念转,裴欣的脸色又变得僵硬, 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无尽的悔恨充斥在她心间在她心腔里不停翻搅。如果当初她不逃婚,如果她不逃…… 裴欣白着脸,怔怔发愣。直到她想见又多日不得见的人,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望着对面马路上那一双人影,裴欣睁大了眼睛感到吃惊。看起来, 是他的脚伤了坐着轮椅,舒意推着他。裴欣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缓缓驱车跟着他们平行向前,努力辨认他们脸上的神情。 很可惜没有惊喜! 舒意神色很淡,但他眉目舒怀黑眸闪亮,眼里浮着淡淡的笑意。很明显,在他和舒意之间,他是站在下风的那一个。是他巴着求着。一如她和他之间,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样。 揣着这样的认知,使得即便察觉他们或许还并未有复合,也并不能叫裴欣感到好过一点。她一路跟,直到他们进入一家医疗器械店,再直到他们返程进入小区消失在她视线之外。 裴欣呆呆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凉如水唯感心思无望。不论他能不能求得舒意复合,他也不会是她的了。现在他的世界离她那么远,仿佛隔着不能跨越的结界。 不敢打扰就是她和他的距离。 ※ 回到公寓,舒意将柏应希推进门。然后将才买的双拐递到他面前。柏应希看一看她,乖觉的接过自己站了起来。 何宇侨有成人之美的心,故意不买双拐。奈何小舒同志布防太紧,轻易不肯松懈一丝…… 不过,能将她暂时留下让他和她有更多相处的时间,柏应希已经很知足。但觉自己这脚疼得值!他也是没办法,想跟着她一起出去旅行又怕她生气,无奈之下只好厚颜使这么一出苦肉计。 舒意将轮椅放好,拿出电脑在客厅坐下。虽说他活该,但到底是伤患腿脚不便。她既应承了,总得看顾着些。 柏应希在她身旁坐好,他倒是不看她的电脑,充分尊重她的个人隐私。他就看她,深黑的眸子笔直的落在她脸上。 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柏应希却觉着舒意本来就是西施,甚或比西施还要漂亮。叫他满心欢喜为她着迷,就瞧着哪哪都好看哪哪都顺眼。单这么瞅着,他也情愿不觉得无趣。 他看着她丰润的鹅蛋脸,乌黑黑一双大眼睛,俏鼻挺秀粉唇饱满还有两只秀气的小耳朵。只觉她明丽娇俏似一朵清美的花。让他心跳怦然,让他…柏应希喉结微动,看着舒意眼眸很深。这会,他很想亲她。事实上,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时日里,他每天都想亲她可是他不敢…… 现在他连留待表现的观察期都没拿到,他需要耐心等候。感受到他一眨不眨直勾勾的注目,舒意面色无波,按着自己的节奏戴上耳机,开始她歇停很久的小副业。 “宝贝儿,抱歉啊!很长时间没有登录,现在才看见你的留言。你现在还好吗?问题都解决了没?有空闲的话,你要愿意可以找我连线。我这段时间都有空。我们可以随时聊天。” “歆宝,我刚登上来。你想聊什么?工作还顺利吗?” “欸欸欸,宝贝儿你别哭啊,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说说。我听着呢。” “唔,可怜的抱抱抱抱!不过,我觉得啊,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合适的始终它也不会变得合适,就象硌脚的鞋,总也穿不慰贴。既然感觉不舒服,尽早断舍离也好。烂人烂事啊咱不纠缠!咱不能拖着错误,咱得给对的让路……” …… 柏应希在边上沉默的听,深眸幽黑,眸光锁在舒意身上眼神复杂神情莫测。 一单接着一单,良久过后,舒意终于停下来。 柏应希看着她低低出声轻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他心有所感,但还需要向她求证确定一下。 舒意看看他,也不藏掖将电脑屏幕转给他看—— “你说我听心事荷包” 下面是价位表,按时间长短收费各有不同。 柏应希看了看,有一会没吱声。 舒意也不理他又将电脑转过来,统计今天的收益。这是她开的网店,兜售情感服务。模式和早两年网上流行的虚拟恋人差不多。只不过,她不和人云恋爱,她只听人的心事倾吐男女不限。但因为她不缺钱,所以在她的店里是她挑客人,而不是客人挑她。 也碰到过开口约素&炮的,就是一起出去开房,但什么也不做。只是聊天,听其倾诉内心的孤独,烦闷和苦恼。相当于把她的情感热线自线上搬到线下。但这她自然不会应允。 和陌生男人开房,这辈子她只和柏应希有过。而她想,以后她大概很难再有这样走心又走肾的经历。没别的原因,就是对这男女情爱不怎么有兴趣了。 而素炮这事儿,关了门你知道遇到的是什么人?对于她这种戒备心强的女人来说,她不会信任一个陌生男人嘴里所谓的素炮。。 话虽如此,被人开口约素炮,她也并不因此而感觉有多恼怒。老实说,她甚至很能理解他们。都市繁华,却是钢筋水泥的芯子。在这里,孤独是常态,情感的理解和共鸣最是缺货。应该说,在这世上真挚的情感是最稀缺的物什。 -- 第71页 她和小藕就是这么认识的。小藕打她的电话向她倾吐心事,一来二去感觉投契就交上了朋友。这大约是她在这事上最大的收获,也是她停业许久的原因。原本她也只是感到孤独,是以心血来潮兴起开店的念头。 人么,就是离群索居的隐士,孤身得久了也会有想要与人聊聊天说说话的需求。而她除了跳舞也没别的技能,唯有声音还能下个海,挣点小外快。 “今天还接吗?我想下单”低沉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来: “我要一个钟的。如果你同意,我微信转账给你。”柏应希看着她说,眼眸深深。 舒意瞅瞅他,淡淡一笑应道: “好啊,你想聊什么?” 第42章 你还没叫我宝贝儿…… 柏应希眉眼专注, 细细看她一眼。然后他说: “聊我和裴欣。” 还有你,他在心里说。 “行”舒意点头,利落应声:“你要想现在就约的话, 把钱转了我们就可以开始。” 青春少艾,青梅竹马的爱情, 老实说,她还挺有些好奇。那是她过去永远不可能触碰得到的一种感情。那样纯真美好,阳春白雪般的倾慕之思,它需要一个能得绽放, 安然盛开的环境。由此, 这种感情于她是一种奢侈。 柏应希看着她,心思一黯。心头漫起一丝苦意。她神色淡然, 面上不见半点介怀之意。只有感觉无关紧要, 才能如此平静全不以为意。 他默了一默, 闷头给她转账。 “成了, 你说吧我听着。”舒意看了下时间, 非常有服务精神的放柔了声音。 柏应希睇着她明媚动人的脸庞, 心中失落难言。她毫无芥蒂,她把他完全放下了。虽然这个事实他心下早已明了, 但每一次重复的认知都叫他感觉很难过。 他注视她几秒钟, 缓声开口: “裴欣到柏家的时候只有十一岁”他说,很自然的不说我家而是称呼柏家: “那时候她很瘦小也很爱哭, 还特别黏我。每次只要她哭谁都哄不好,除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初到柏家她就很听我的话。” 他说着,突的话锋一转,脸上泛起自嘲的笑容: “姚茗岚不喜欢我, 在裴欣到柏家之前她没有给过我一个笑脸。” 在他儿时的记忆里,姚茗岚高贵又冷漠,看着他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讨不来她的欢心。他用功读书年年拿第一,他尽量乖巧,懂事的不给她惹一丝的麻烦。可彼时,她留给他的永远是不喜的目光和近乎嫌恶的眼神。永远是苛责永远的不满意。 “随后我很快发现,她对裴欣格外的好。更因为裴欣爱粘我,表现得很喜欢我,而对我也渐渐变得温和不少。甚至还会对着我笑了。于是” 他淡声一笑带着些嘲讽,声音低沉而苦涩: “我开始非常真心的对待裴欣,待她更加的好。因为想着得到姚茗岚的笑脸,获得她的母爱,也因为裴欣给了我很多的陪伴。 她到柏家之前,我几乎没有一个玩伴和朋友。其实柏家家族里的小孩也有很多,但姚茗岚不让我跟他们玩,说跟着他们会玩物丧志荒废学业。她只许我呆在屋里看书,除了上学哪里也不准去。” 舒意望着他,蓦地又想起他说的那句:“我没有童年。” 心内难免有些唏嘘。有钱没钱的还是要家人有爱,有人疼。不然就象他两个一样,没钱没童年有钱也没童年。都是缺爱的孩子,被迫早熟。 “到后来我和裴欣慢慢长大,我们彼此有意顺理成章成为恋人。起初一切都很好,但在我们恋爱两年后,裴欣忽然开始频繁的出走。 她第一次离家失踪的时候,我忧急如焚没日没夜的寻她。祈祷上天不要让她出事。几天后,她回来了没事人一样,只说她心情不好想要出去走走。接着第二次,第三次……” 说到这儿,柏应希的语气变得淡了,他语调平平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她出走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并且全无征兆。经常是前一天,我们还开开心心的在一起,隔天她就一声不响的消失。而我也终于发现,她希望我痛苦,希望看见我着急,不顾一切的寻她。” 对上舒意登时面露疑惑的眸光,柏应希停了停接道: “在来柏家之前,在裴欣很小的时候,在她身上发生过很不好的事。”他有意不提裴欣的不幸遭际,是在一个暴雨夜里发生的。 柏应希凝视着舒意,黑眸乌沉深深的看她。心口钝钝的疼。 如果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应她的请求留下来,如果那个当时还未成型的小胚胎,能够保住顺利的降生。那现在已经能跑能跳,会喊会叫。会欢腾的笑也会欢腾的哭闹,会留着口水抱着他们的腿撒娇,会奶音糯糯娇滴滴的叫着爸爸和妈妈。而他和她,他和她…… 如果在当年,他能对她多一些关心,如果…可是没有如果!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能倒流。他欠她良多,而那个在他知道时就已经永远失去的小生命体,对它的亏欠他更是已经无法再弥补。永远的欠着。 心随念转,柏应希心思沉重。他眼色压抑,痛楚的看住舒意近乎失神。 舒意这会却是没能及时察觉到他的异状。因为此刻她心里十分吃惊。他那话说得含蓄隐晦,但她立刻就听懂了。她过去是在夜场讨生活的,看得多听得也多。对这类泯灭人性伤害女童,腌臜又龌龊的恶&性&事件,有近似天生的敏感。 -- 第72页 只是裴欣? 舒意难以置信。 难道在回柏家前,裴欣也和她一样沦落在泥地? 举凡和她有过相同处境的姑娘,都会深有体会。在那样声色犬马的场所,在黑暗的光都照不进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想要守住自己的身体,想要保住清白有多么的难!简直难于上青天,有如痴人说梦。 她曾为此拼命被打得半死,而如果不是看她性子烈,怕她寻死断了财路,夜场的妈妈根本不会放过她。那会她是夜场的“表演台柱”,每晚由她的压轴表演,把那些人的腰包投喂的满满当当。 就为了不要被叫去陪客,她妥协着很努力的进行那些风月的表演,忍住不堪。而纵是如此,当初她也要守不住了。看得脸色多了,她自小就善察言观色,那些人的眼神心里转着的念头,她洞如观火看得很清楚。 而柏应希刚好在那个点出现,若再晚一些,舒意想她大约是活不成了。那些年她挣扎求生,象一株野草意志强悍。但同样的,她也非常的倔有她的底线和犟脾气。真被凌&辱沦为男人的玩物,她是一定要死的。说来,柏应希确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靠着他上岸。思及此,舒意看着柏应希终于发觉他的异样。 他直直的望住她似是发怔,眸色沉黯,乌黑眼底盛满显见的痛楚之色。 “柏应希?”她唤他,微是不解。 不说着裴欣吗?为什么要看着她发呆用这样痛苦的眼神。 柏应希回神,深眸依依怜惜的看她几眼,克制着情绪继续往下说: “因为那些事,裴欣她不能生育”稍事一顿,他看着舒意接道: “她也不能和男人发生任何亲密行为,即使只是一个亲吻即使是我,她也做不到接受。那些事给她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裴欣她有很严重的亲密接触恐惧症,牵手和拥抱已是她所能忍受的极限。” 这回轮到舒意发怔。她实在太惊诧。 原来如此。难怪那一夜,他和她第一次上床,他也表现生涩完全就是个生手的模样。如果是这样,那裴欣也是可怜。只道他是个美强惨,不曾想裴欣亦然。甚至比他和她曾经的遭遇更加悲惨! 对裴欣,舒意自然谈不上喜欢。但同为女人,此时此刻,她对裴欣感到同情。 “或许是我们渐渐长大,裴欣开始为此焦虑。她感觉不安,她害怕我会因此离开她。她控制不住,她选择伤害我,来获得她在我们那段感情中的安全感。她认为我表现得越痛苦,就说明我越爱她。而这能让她感到安心,能让她消停一阵子。然后过不久,故态复萌她又开始猜疑,周而复始的循环。” 舒意静静的听,心中惊异难以言表。他今日所说的这些,着实出乎她意料。 “她也不肯看医生,她拒绝接受心理治疗。对任何形式的心理疏导,她都非常抗拒。” 柏应希望着舒意的眼睛,口气艰涩道: “我不能骗你,我曾经深爱过她。为了让她安心为了让她快乐,我为她花了很多的心思,用了我全部的包容。一次又一次的我配合着她。 而后,为了让她定下心来,为了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向她表明我愿陪着她一起,面对未来人生的决心。我向她求婚,在我们二十五岁那一年。”那一年,他刚读完硕士。 “订婚不久,她要求结婚。她说,她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于是同年深秋,我们举办婚礼。”彼时,他是真心拿裴欣当作他人生的伴侣。 柏应希停顿片刻,语声淡淡:“婚礼当天,她穿着礼服消失。”那时他在教堂等候他的新娘,宾客满堂。 其后柏家用了很多钱,把这事压了下来。外界所知不多。 那一天他穿着礼服驱车到海边,他记得很清楚,清冷的薄阴天海边的风很大。他站在那里海风欺面,突然就感到灰心。就是在那一刻,他对自己和裴欣的感情产生怀疑。 他和裴欣是彼此的初恋,在此之前,他没有丝毫恋爱经历。但是他想,正常的爱情不该是他和裴欣这样的状态。无止境的迁就,无止境的包容,他感到疲累。 “我和她的那一段感情,需要太多太多的体谅。多到终于远远超出了爱情的容量。” 不能说裴欣不爱他,可是她的爱总是要带着伤害。从感情层面而言,裴欣她是一个病人。她不能同自己和解,伤害他也伤害她自己。 舒意看着他,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哪里想得到,柏应希和裴欣他们的恋爱会是这样的状态。 两人相视无言,客厅陷入寂静。 半刻后,柏应希出声问道: “我还有时间吗?到钟了没?” 舒意摇头,不用看,至少还有一刻多钟呢。 “对裴欣我不感到后悔。该做的能做的,我都为她做了。对她,我问心无愧。” 柏应希眼神微微闪动,同舒意对视一眼轻轻吸了口气: “这辈子,我只对一个女人感觉后悔。”他的声音低下来,小心翼翼透着恳求: “小意,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再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做得很好,再不让你受委屈。” 舒意神色淡下来,看住柏应希目光略凉。 “柏应希,你别浪费时间了。”她说,有些冷淡的音调:“我现在过得真挺好的,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 -- 第73页 稍事一停,她接道,声音清晰又肯定: “而且我不爱你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了爱情。这种心情,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室内再度陷入静寂,柏应希抿紧了嘴唇,凝着舒意黑眸幽深如墨。他的心口又开始感觉到疼。但对她的回答,他并不感意外。不知不觉的,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习惯她的拒绝。。 舒意看着他不动,神色浅淡。他的钟还没到点。 少顷,他说:“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怎么办?”他的声音很低,透着温软,墨色的眸子巴巴的望住舒意。 “你会不爱的,只是需要时间。”舒意不为所动,回答得很冷静。 缺氧的空间里,再热烈的火花都会熄灭。就象她对他有过的爱情。象他和裴欣。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守望,守望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坚守不对等的爱情。 也或许爱情真是很现实的东西。当年她身在泥坑,进退维谷。进是深渊退是绝境。在她绝望又恐惧的时候,他象王子出现英俊多金。她爱上他,就象暗夜里,于绝地中仰望星空的困兽,轻易爱上天边的皎月追逐着它的光芒。而现在,她爱火熄灭但生活富足,她陡然就领悟到,没有爱情她也能过得很好。 柏应希又静了两秒,随即,他很轻的开口: “你还没叫我宝贝儿。”他说。 舒意:“……” 她差点忘记,这是一个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的人。矜傲自持,清贵逼人的柏先生,只能存储在往昔的记忆卡里。。 “你还有三分钟。”她眸光清凉的看他。 只有熟客,她才会叫宝贝儿。并且还要是女生。而在她的店里,由她挑客人才是她秉持的原则。 柏应希顿了顿,低低出声:“你再想想,要怎样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去做!” 舒意呶嘴,微是呼了口气。她看看他,眼珠动了动。旋即,她淡淡声道: “或许你能跳钢管舞的话”她话停在这里不说了。 柏应希:“……” 看了她好几秒,他艰难的说: “能不能换个别的?” 所以嘛,舒意看着他很真诚的说道: “过去就让它过去,何必为难自己。以你的条件,比我好得多的姑娘都能任着你挑。柏应希你听我的,我这儿你没机会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平白耽误了自己。” 柏应希终于不说话了。他定定的看住舒意,眸色幽幽。 舒意看时间,卡着点转身坐好,不再理他开始浏览她感兴趣的网页。 第43章 浮生偷香 盯着她瞅了好一会, 残障人士自力更生杵着根单拐到房间,取了自个的手提出来挨着舒意坐下。继而,他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一通划拉, 没一刻,他眉心蹙起, 白皙俊脸上浮现难以言述的表情。 柏应希微拢着眉,看着视频里舞姿流畅,跳得妖娆的男钢管舞者,心情复杂。如果有人问他: “在必要的时候, 你会愿意为舒意付出生命吗?” 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愿意!并且他能说到做到。深爱一个人,就会爱逾性命, 把对方的生命放在自己之上。 但是这个钢管舞…… 柏应希又侧头去看舒意, 他动了动嘴唇, 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沉默的看了她一会转过脸来, 看着屏幕嘴角上扬, 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就他所见,这钢管舞动根本不是一个舞者这么简单, 分明是专业运动员的标准。虽然他惯来不惧挑战, 也不怕吃苦去学。而因为需要皮肤粘着钢管,故舞者不得不衣着暴&露, 他也没什么问题。因纵是跳,他也只会跳给她一个人看。 只是要他去跳这个舞实在有些太难为他,没别的,就是放不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他虽喜爱艺术, 对几乎一切的艺术形式都能接纳和欣赏。 但他生性沉静内敛,是非常内收的性格,确实做不到特别外放。让他唱个歌还行,跳下交谊舞他也能来。可是这种…柏应希看着满屏弹幕的“性感”字样,抿了抿嘴微微呼了口气。 半晌过后,舒意合上电脑起身打算去做饭。她瞥一眼轻蹙着眉,表情纠结,正望着电脑屏里一根钢管发呆的男人,眸中闪过一抹促狭。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她轻悄的行去厨房。 曾经三年夫妻同床共枕,对柏应希这个人的性情她多少有些抓捏。他再如何放飞自我,她亦笃定他不可能去跳钢管舞。 自这日后,“身残志坚”立志要追妻的某人,开始不停的找舒意下单。奈何店家不缺钱,这副业做得极其任性。说不接就不接,想不接就不接。 于是其人不得不另辟蹊径,寻求变通。又过了两天,舒意的公寓内响起循环滚动,电台播放般的录音—— “再给个机会好不好?” “好。” “原谅这个蠢货行不行?” “行。” “小意小意,以后都不让你伤心。” “小意小意,原谅他吧蠢货受到惩罚了。” …… 舒意不理他,安之若素该干嘛干嘛。 大概觉得无趣,抑或他自己也觉得吵,这叫人脚趾抠地的幼(智)稚(障)行径只持续了一个上午。到了晚间,舒意给他上药换纱布。一看他的脚心头就冒了火。 -- 第74页 “这脚你是不想要了是不是?”她难得的扬高了声,生气的质问。 柏应希觑一眼她的脸色,眼帘低垂微耷着脑袋不吱声。 “你要不想要,索性把它砍了!也省得我在这给你瞎费事。” 明明快要生肌结痂的伤口,他又把它戳开了…… “对不起。” “我再看顾你一周。一周后,不管你脚好没好,我都不会再管你。你自己都不保重自己,要谁来心疼你!” 柏应希抬眼看她,默了默闷着声儿道: “你以前不会这样凶我。”他语声低低,说得很可怜。 “你也说是以前了。要觉得我凶,你可以考虑换一个房东。” 柏应希噎了噎,眨巴眼儿不说话了。 舒意低头给他拿盐水清洗伤口,抹了碘伏消毒用无菌纱布给他包扎。 “你再弄啊,再弄得深一点,就可以上医院缝针了。”她一面包扎一面没好气道: “你知道脚心缝针有多疼吗?上次医生说的你都听见了,只要再深那么一点点,你就需要缝针住院了。再深那么一点就会伤到神经,造成严重的神经损伤……” “小意,我爱你。”柏应希蓦地打断她,声音低沉温软。 他直直的看着她,隽黑的眸子落在她脸上,眼睛里浮着一丝欢喜。 舒意顿了顿,站起身一语不发拎着家用药箱走去储物间。 柏应希目光跟着她,追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又去了阳台。他低下头,看着被她包扎细致的伤脚,弯起眼睛笑心中又酸又软,柔情鼓涨。涨得发疼。 这辈子,真正对他好,真正为他做过什么的始终只有她。 ※ 是夜,J地省城,柯家公寓。 “去,他又哭了。”正睡得迷糊的柯云皓被妻子卢菲菲一脚踹醒。 他晕乎几秒,认命的揉着眼起身。儿子一岁多了,晚上还要喝两次夜奶,换一次尿片。 几分钟后,换过尿片,冲奶粉喂儿子喝过,看着瞬间精神抖擞,喊叫着手舞足蹈,惯例的必须陪玩一会的儿子,严重缺觉的柯云皓只觉得这哪是他儿子,这明明就是个爹啊! 隔天,柯云皓挂着俩见天涨的黑眼圈,神情憔悴精神萎靡的走进公司。 “哟,柯总,这是又通宵玩牌了?” “玩什么牌啊?早不玩牌了。人家柯总现在是爱妻牌!心疼娇妻,晚上做奶爸带娃呢。” “唉哟,柯总这是真男人。不过,带孩子累的啊…我那会带我家小子,可是尝到味儿了那是真想哭!欸,我看柯总你这脸色很不大好啊,一看就是缺觉闹的。这么累怎么也不请个保姆?” “请了”柯云皓勉强牵唇,敷衍的笑笑:“其实也不太累,轮班来呢。” 说完他走进办公室,关了门。随即他将公事包一丢,蔫蔫儿靠坐在椅子上,仰脸望着天花板心中憋闷又沮丧。的确是请了“保姆”,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的岳母。 这一回,他妈倒是想带孙子,偏卢菲菲和他妈就合不来。连闹几次,把他妈气走了。他妈憋着一口气,三令五申抹着泪的不准他请保姆。他妈要撒气,卢菲菲这边又寻死觅活一天天的闹。没隔几天他舅佬将一张产后抑郁症诊断书拍他脑门上,就这么的他岳母来了。 舅佬和卢菲菲说的明白,这带孩子是个顶累人的活,他们妈年纪大不能白受累,开口就是一月五千。他两面受气实在疲累,为了安逸点息事宁人他都应了。又为了照顾他妈的情绪,这给钱的事还得瞒着,只说岳母是来帮忙。可是岳母只管白天,晚上要休息。 卢菲菲道: “人工作还有上下班呢!总不成我妈白天带了晚上还要带,也不是神仙,肉&体凡胎的哪能日夜连轴转,就我妈那身体她能受得住吗?你做晚辈的你又忍心吗?” 义正辞严,说得很有道理。那岳母晚上要休息,孩子就得他来带。因为卢菲菲抑郁症还没好完全呢…… 舅佬说了,他妹这病不能受刺激要多顺着些。这理由听着也十足充分,如此,晚上带娃自然他责无旁贷。可是卢菲菲她怎么不想想,他也是白天要上班的人呢! 现在他家就跟供着仨祖宗一样,儿子,妻子,还有岳母都是他头儿,他在食物链最下端疲于奔命。 柯云皓眉头紧锁郁气横生,又一次想到小藕。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多次的想起前妻。事非经过不知难,他是真没想到,带个娃会这么累人。 那时他只觉得失落,怨她忽视他不关心他。怨她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又嫌她变胖变憔悴了也不知道收拾自己,完全不注意形象愈来愈不讲究。还成天愁着个眉没个笑脸。现在他知道她那都是累的。 他只是晚上带孩子,白天还能在公司躲个懒,瞅空眯上一会睡个午觉。她却只有一个人,白天黑夜孩子都得她带着,除此,她还要买菜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在他们的婚姻里他没带过孩子,没做过家务。心念转动间,柯云皓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今他方体会到她的不易。 沉声吁了口气,柯云皓坐直了身,捏着手机神情怅然。离婚后她就换了号,他只听说她在外面打工,具体做什么他并不了解。 自打他们离婚,他只在第一年去看孩子的时候,与她打过一个照面。算起来,他们有两三年没见了。而这几年里,她一次也没来找他没有联系过他。如今,他们是真正陌路,劳燕分飞。 -- 第75页 柯云皓对着手机发呆,心中思绪繁杂。不知道人是不是都这样,他现在想起前妻,脑子里记的竟然都是她的好。仔细想想,他和她是校友,他们曾经是真爱过的。彼时,他们相亲相爱也很甜蜜过一阵子。 可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离婚的绝路?怔然半刻,柯云皓按着抽疼的太阳穴,心下涩涩暗生悔意,只觉着他和卢菲菲这婚结得实在仓促了些…… ※ 柯云皓对现任妻子,对目前的婚姻感到不满。他妈和他姐更是为此窝了一肚子的火。 “刚生孩子就吵着要买学区房,现在一个学区房少说要好几百万。她住的那房子有什么不好?给孩子洗个澡也要到外面去洗,一个澡一两百。当小皓的钱是大水里泡来的拿手捡就有!” “如今不一样了,生了儿子了不起!妈,您知道吗?她现在用的化妆品都是最高档的,都名牌货一套要两三万。” 柯云婧冷哼一声,学着弟媳卢菲菲的口气的说道: “我给自己买的都是好的,我从来不用差的!” “您是不知道,我那会看的她口红就有十几支,最便宜的也要上千块一支,贵的要好几千。真当小皓是她的提款机呢。” “还不用差的,好了几天?没听小皓说,她家以前穷的家家都盖了楼,就她一家是个红砖瓦房。哼,她一家啊,都拿小皓当凯子钓呢。云婧啊,你是姐姐,有时间多和小皓说说要他管着点。他是一家之主,可不能任着个婆娘胡来!你多给他提个醒,叫他钱啊要紧着点。” “我怎么没说,我都不知跟他说过多少回。唉,我也看出来了,小皓很怕他那个舅佬。他那舅佬就是个地痞流氓,都三进宫了去年才刚放回来。就这个月他又找小皓拿了六万,说是借着要做生意。”柯云婧说着,烦得很。 柯母一听就急了,捶着胸骂起来: “mlgb滴,这真的是撞了鬼!五月份才拿了七八万这又跑来拿,真当是吃大户啊!唉哟诶…这可怎么得了!我小皓以后这日子还怎么得过啊…怎么就娶了这么个” 柯母的骂声陡地戛然而止,母女俩相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因为当时正是她们一力撮合,叫柯云皓离婚不多久,早早就娶了卢菲菲进门。那会她们是同仇敌忾,跟翁小藕不对付。指着拿卢菲菲去伤翁小藕。卢菲菲人年轻,长得又好嘴也甜。在那时,她们觉得可比翁小藕强得多了。谁曾想…… 小皓这婚啊,结得的确草率了点。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哪知道,卢菲菲这样的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又心口不一还有个坐牢的哥哥。。 ※ 阳台上,舒意坐在躺椅边儿看着柏应希捯饬他的花苗。今儿应他的请求,她来观赏他已经拾掇得非常有看相的阳台花园。 睡莲开了,几样的颜色。菊花绽放,品种多色彩更多。还有红掌,月季,蝴蝶兰。不看不觉着,秋天的花还挺多。 柏应希一边忙活,一边给舒意介绍他的花卉。舒意看着他,漫不经意闲闲散散的听。 现在他的脚好的差不多了。这会他穿着白衬衫,挽着袖子蹲在地上,长指移动眼色和柔说着他的花。午后秋阳打在他身上,他眼里闪着光,看着很迷人象最温润的花匠。舒意心道,不管怎样,这人确实拥有一副能蛊惑人心的皮囊。 事实上,舒意一直认为柏应希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即使她不再爱他,她也这么觉得。 临近初冬,深秋的阳光温煦慵懒,而他的声音低缓又温柔。舒意不自觉挪动身子窝进躺椅里。 柏应希说着说着,回头看那个就是安静不吭声的人。然后他停下来,无法再挪开目光。暗香浮动人比花娇,在他搭制的廊架下,他看见他的睡美人。舒意阖眼长睫下垂,睡颜恬静红唇鲜妍。 柏应希静静的凝视她,眸色渐渐变得深沉。随后他走近她,小心的不发出一点的声音。下一刻,他站到她身前目光很深的看她,接着他俯下身,轻啄一口她的额头,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旋即他眼角轻扬,很克制的离开。 浮生偷闲,浮生偷香。虽是不舍,却已叫他足够快活。来日方长,她值得他等待。 第44章 不是她不好哄,是他哄得…… 舒意睁开眼睛, 忍不住揪眉。他还能干出这种事?这人以为偷偷亲她,她会不知道? 因着早年她身在夜场那样的地方,几乎每时每刻她的神经都是绷着的, 就是累极了打个盹,她也提着心不敢睡实了。那些年, 她脑子里有根弦—— 近乎本能的自保意识,让她睡觉也会似有机体强迫症一般,要留出几分警戒。 经年累月的习惯让她觉轻。虽现在她安全了睡得好些,但依然眠浅易醒睡不沉, 尤其是刚入睡那会, 会跟猫打瞌睡一样感知灵敏。 不过,方才柏应希走到她跟前时, 她倒是没有即时察觉。这人明摆着要“作案”, 走路的步子比猫还轻…她是在他亲她额头时醒来的, 在他嘴唇碰到她, 在他的气息他身上的香水味萦于她鼻端的当口。他动作太快, 蜻蜓点水偷亲了就跑…… 舒意坐起来,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不愿深究为什么,她没有在他亲她额头时第一时间推开他。她无法自欺欺人, 他动作是快但她至少可以阻止他亲她的嘴巴。舒意很肯定, 今天换任何别的男人,都不可能再亲吻到她的唇。 -- 第76页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会反应迟钝, 为什么没有排斥他的亲近…… 舒意唇角轻抿,凝着眉眼起身,看见抱着一条羊毛毯正朝她走来的柏应希。 “不睡了?”他问,显然有些惊讶她这就醒了。 舒意不应,只拿眼瞥他一记淡着脸孔朝屋里走。 被她面无表情, 清棱棱的眸子扫过,柏应希立刻感到心虚。他耳根子发烫难得红了红脸。心说,她这是知道了?是被他亲醒的? 很快,柏应希对自己的猜测确凿无疑。因为他只在阳台多呆了一会,就不见她的人了打电话也不接。 等了一个晚上连两个半天,柏应希想她大约是出去旅行或者散心? 心随念转,柏应希抬着眸突然笑了笑。不由自主的,有个想法在他心间蹿升,叫他难耐欣喜心思雀跃。一声不响跟落荒而逃似跑这么快,是烦他,还是躲他? 如果是躲他?柏应希心突突的跳,细碎的笑意蕴在他眼底光芒闪动。只窃喜了没一会,他又感到了不确定,面上笑容骤然淡下。也或许她真的只是烦他?甚而是非常反感他偷吻她的行为,认为那是一种轻薄叫她讨厌? 柏应希敛了笑压下眉眼,眸色沉沉。他从来没这么患得患失过,过去对裴欣他没有过这样的思绪。裴欣他懂她的心理障碍,可是对舒意他真是毫无底气,一点把握也没有。 忽喜忽忧,柏应希背光坐着沉默着,眉头愈拢愈紧,脸上有淡淡的阴影。良久后,他拿手机拨了个号。不待对方寒暄,他语声利落言简意赅: “你帮我定位个手机,不用有顾虑,是我爱人不会有事儿,有事我担着。” 在对方应答说了句什么后,他清淡的笑了声微有些发涩的语气,但声音柔和透着丝宠溺的意味: “是不太好哄。” 挂断电话他心中涩苦心口有些疼。不是她不好哄,是他哄得太迟了。他让她凉了心,冷了情,他做错太多事。 ※ 翁母睇着不期而至,好像忽然冒出来的前女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没有招呼他坐更没打算给他沏茶。对柯云皓,她不准备展现长者的宽容。他和他们柯家太欺负人了!把她小藕欺负得太狠了些! 只要想到女儿平白挨得那一巴掌,翁母心里就发疼,悲愤难以言语。她的姑娘人老实,懂事乖巧,自小到大她没舍得动她小藕一根指头。 他们倒好,她好好的姑娘嫁过去日日洒扫庭除,浆衣洗裳勤快本分。孩子自己带,一日三餐生饭煮成热饭吃。就这他们还不满意!一把手不搭,刺挑得不少,横竖就看她小藕不顺眼,真正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柯云皓站在厅里很是讪然。前岳母冷待,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半丝情面也不给。他脸上无光,难免感觉局促。 柯云皓讪讪,将带来的礼品放下,望着翁母张了张嘴又卡了壳。 这趟原本不用他出差,他是实在受不住,不想呆家里头所以才自己上阵,出来透口气。当然他承认他也安了些心思,想着他出差的地儿离她老家近,可以顺路过来看看。就算见不着人,也能打听点她的消息,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现在老要想起前妻,就是很抱愧感到负疚还很有点,很有点想她。他想,纵然他们离婚了,但也没必要弄得象仇人一样,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呢,不是吗? 揣着这样的念头,他急匆匆就来了。到这会,他受着冷遇看着前岳母一时脑袋卡壳,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也是他叫过妈的人,现在是该要称呼阿姨了?他来得匆促,而三年前,他来看孩子前岳母不在,应该是不想见他。这便叫他疏忽了,完全没顾上考虑这个细节。 “姥姥,他是谁?” 娇脆嫩生的童音打破近乎凝滞的尴尬气氛。 顺顺靠着姥姥,歪着脑袋疑惑的看住柯云皓。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睛里,满是孩童看见陌生人时会认生的警备神气。 翁母听得心酸,心里又是一疼。却是紧闭着嘴巴没出声。柯云皓,连同柯家当初就没准备要顺顺,他们当孩子是个负累。离婚时一次性给付了法院判决的抚养费,这几年除了第一年,柯云皓有顺路来看过一回,他们对孩子基本是不闻不问,电话都没一个比陌路人还不如。 现在柯云皓有家有口的,那新媳妇生的还是他们柯家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子。鬼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心血来潮突然想要过来看看孩子。看这么一回,也不知道下一回又是什么时候?没得叫她顺顺惦记了伤心! 今时今日,翁母对柯云皓这位前女婿是一点好感也无。当年求婚,要娶她小藕那话说的: “阿姨,请您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小藕我会对她好的!” 又道:“说不如做,您就放心吧,只管看我的行动!我会努力工作,这辈子就对小藕一个人好!” 结果呢? 抹脸无情说变就变是个什么好东西! 翁母不作回应,柯云皓却陡地福至心灵,脑袋一下转过弯来。他暗自懊恼,这些时真是缺觉少眠得狠了,闹的人都变蠢反应迟钝! “顺顺她姥姥”他讪笑着开口,吸着气搓了搓手说道:“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翁母冷眼睇他不搭话,恍若未闻。 柯云皓勉强笑笑又搓了搓手看向女儿,他蹲身望着女儿黑白分明,和她妈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那句: -- 第77页 “顺顺,我是爸爸。”压在他舌尖竟是说不出口。 瞅着他,顺顺缩了缩更紧的靠着姥姥。 柯云皓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慢慢站起身来看着女儿,留意到女儿身上衣饰考究穿得很好,都是童装品牌的衣服价格不菲。还有她小手里捏着的零食,柯云皓定睛瞧了瞧,这个牌子的奶酥吸吸冻他认得贵得很!他跟他儿子都没买过。登时,柯云皓心下一惊复又一凉,翁小藕这是在外面找了人了?心念一起,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翁母瞅他神情古怪杵在这不走,跟看不懂眼色似的心中益是不喜。她索性牵着外孙女往后头走。 柯云皓枯坐在客厅,一个人坐了会冷板凳也是没趣,终于起身怏怏的走了。刚走出门听得后头传来一声: “你等等。” 不待他回神,翁母将他提来的礼品放在门口,随即立刻把门给关上了。柯云皓顿了顿,对着门发了会愣,然后他一脸丧气的提起礼品往楼下走。心头懊丧无可言说。 第45章 带我玩吧 R国, 一家米其林餐厅内岑征,小藕和他另一个助理,一行三人同桌而食。两个保镖隔着点距离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吃。 小藕有时觉得, 这俩保镖就跟过去王侯将相身边的暗卫影卫一般,不远不近一直跟着但轻易不出声, 也没什么存在感。不知情的根本看不出个中门道。她起初也不知道,是后来时间长了,见的多了才慢慢回过味来。 这次岑征以企业家的身份,受邀参加这里的一个品牌推广与品牌管理交流会。照例留了总助谷助理在建晟代为主持大局, 她和林助理陪着过来。 “嗯, 尝尝这个”喜好香甜口的小岑总,很自然的将一块羊角面包夹给小藕: “新鲜出炉的口感更好。” 说罢又对林助理道: “入乡随俗你也尝尝。就算你嗜辣不爱吃西餐也不要歧视甜食”他眼眉含笑, 神情愉快带着些逗趣的口吻: “甜食也是有好处的, 它五味属甘对应脾器, 适当吃一点可以补益脾气。而且它还能给你大脑补充快乐物质, 让人愉悦舒缓心情。信我, 经验之谈。” 小藕和林助理笑。 林助理凑趣自个拣了块面包应道: “成, 听岑总的,我尝尝。” 说着咬一口笑道: “是不错, 松软酥脆挺香的。” 他笑着捧场, 心中却是暗道—— 他和老谷看得不错,岑总对翁助怕是起了心思动了心了。 都是过来人, 男人对女人有意会是个什么样儿,他们自己也都经历过。岑总这人原本话少,性子淡,并不是个容易相处好接近的人。可能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都这样,不是傲气就是为人疏离, 戒心重。鲜少性情亲和,真正平易近人的。 但现在只要有翁助在,岑总的话就多了变得健谈不少。事实上,就他看来,有翁助在岑总心情就很好。眼里总浮着些笑意,看着翁助时,那矜淡的眸子似乎都要和气一些。 林助理这般想着,听得岑征对小藕道: “等会抽个空,我们上超市买点食材晚上自己做着吃。这里中餐馆不好找,味道也不好。” 小藕点头应好,知他嘴刁。 林助理加入话题附和道: “岑总说得没错,这里的中国餐馆也就糊弄糊弄老外,味道和国内的真没法比,一点不正宗。这边超市还不错,食品种类多,蔬菜都是绿色有机的新鲜健康。” “嗯,里面有些熟食口味也还可以。等下听小藕安排,她看着买就好。” …… 下午自会议厅出来,岑征给小藕一颗巧克力,他自己也嚼了一颗。 “Liam先生给的。”他说。 见她不动,岑征说道: “吃啊,他们这的特产,正宗松露口味。” 接着又道:“这个最好现吃,它不耐放的很容易化。” 小藕一听,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好吃吗?”他问,凑近了看她。象急于分享美食的小朋友,希望马上得到赞同的回应。 小藕点头,闭紧嘴巴。 其实这个巧克力味道不是很好闻,但真的很好吃。口感细腻浓滑,入口即化。真真闻着不太好闻,但吃着特别香醇。 可惜不耐放,小藕有点遗憾。 她却不知她这一口就吃掉了近两千大洋。这是含有真正松露菌的正宗松露巧克力,一块就要两,三百美金。 岑征看看她,唇角轻挑,跟只机器猫似,又从西装口袋掏出一盒包装小巧精致的巧克力。他长指利落的撕开包装,自己拿一块,其余的都给了小藕: “里头的坚果和莓果很好吃,你尝尝。” 他瞅着小藕接道: “等会开完了回去时,我们多买些,给你和林助理一人分几盒,给谷助理也带点。” 他说着,低低笑一声,又是那种逗趣开玩笑的语气:“当给你们的出差补贴,谷助理这回是跟着沾光,回去记得叫他请吃饭发个红包。” 小藕嘴里还含着巧克力没吃完,闻言,抿着嘴冲他笑一下。她没有留意到,其实岑征这会的举动和说话都很刻意。 岑征低眸,望着她的笑脸勾了勾唇。随即他将手上的巧克力撕掉内包装,放进嘴里心情很好。 而岑征今天之所以如此刻意,是因为他发现他的助理小姐,把他平时给她的那些零食几乎都寄回家了。当然这没有问题,本来就是给她的,给了她就是她的东西,她有权自行安排。但是他就想她也能吃一点,看她吃了,他就感觉舒坦。 -- 第78页 别说,对这巧克力,小藕心里还真是会转着这样的念头,如果包装没拆开的话。但这一回,她倒不是想给家里带。她是想带给舒意。虽说舒意有钱,又经常出去旅行,看过吃过的美食肯定不少。呐,这巧克力对舒意实在不值什么。但是她一份心意。 除此,她还想在这个以制表高档格调,闻名于世的国度给舒意买一块手表。她计划是中档价位,太贵的她也买不起。表这个东西真是多贵的都有,价格上不封顶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象岑总不说他收藏的古董表里镶钻,镶嵌最稀有宝石价值上亿的手表,单他手上戴的这块就要三千多万,听说里面包含一两千个手工制作的零件,有好几十种的复杂功能。戴个表象戴着高科技,价格叫人咂舌。 说来岑总这人,你说他低调他也低调,但有时候又挺高调的。反正小藕觉着他是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吃穿住行会很讲究。 “岑总,都弄好了。” 被岑征另派了公事的林助理迎面走来,同老板会合。 “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Thomas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林助理回道,接过小藕递给他的一块巧克力。三人一面聊着一面走去停车场。作为受邀嘉宾,主办方给他们安排了车和司机。影卫一样的俩保镖跟在他们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 Y城,柏应希抱着一束玫瑰站在巷口,看扎乌亮粗长马尾,着毛衫长裙一身慵懒气息,明媚风情的女人蹲在民宿门口逗猫。 她逗猫和别个不同。 至少并不象裴欣会装小孩子的声音,柏应希看过裴欣逗猫。逗猫的时候,裴欣的声音会格外娇嗲,特别小女孩儿的样子: “咪咪,来呀! 咪咪…咪咪不怕不怕,咪咪好乖哟!来,吃猫罐头咯,来呀……” 她不一样。 “欸,你怎么长这么胖啊你不是流浪猫吗?都吃的什么好东西?你看看你,肥敦敦的身上都是肉啊!是这里的游客给你喂胖的嘛,还是你天天自个打猎吃野味啊,都吃了多少只老鼠了? ” 肥墩墩的胖橘不理她,躺在夕阳下明显是想要打个盹。 “喂,我跟你说啊,你现在要少吃点,不能吃这么胖了知道吗?过年没几个月了,你小心被人当做年货给提溜啰!” 胖橘乜眼瞅她一下,打了个呵欠,皱着脸转过头去。 “嗬嗬嗬……” 柏应希抱着花立在原地,黑而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听她冒着傻气,不收不藏笑得憨直。他不自觉挑起嘴角,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诶,你别不听啊。我跟你讲,你是流浪猫,你要有流浪猫的危机意识!你说吧,你长这么胖,肉滚滚的!真有人要抓你,你怎么跑得掉啊,你跑都跑不动啊。你还能爬树吗?” 胖橘耳朵龛动了两下,懒得理她。 于是显然很无聊的某人,开始恶趣味恐吓喵星人: “喂,你味道怎么样啊?好吃不好吃啊?听说猫肉是香肉,我还没有吃过呢。得了,也不用别人就我了,把你红烧吃了!你这么多肉,一定嫩得很!我等下查查猫肉要怎么做?看能不能炖个汤?要不干脆黄焖算了……” 胖橘大概嫌吵,不胜其烦终于懒懒起身,带着喵星人的高傲十分不屑的看了看她,接着伸了伸懒腰,走到近旁的大树跟前哧溜哧溜磨爪子,然后胖成球的这只大橘,一溜烟身轻如燕的跑了。 “嗬嗬嗬嗬……” 人猫都不理她,跑不见了她还搁这乐呢。 柏应希看着她,听她憨憨的傻乐,心下一片软柔。真真满腹爱意十分柔肠,心动不已又心跳怦然。 在渐渐多起来的游人注目的视线里,他走向前在她身旁蹲下把花放在她面前。不用看,舒意也知道是谁。她熟悉他的味道。人的嗅觉有它独有的记忆,不管她乐不乐意。 她略略蹙眉,有显见不悦的神色浮现在她脸上。不敢置信他居然追来了…… 她不理他,柏应希这会也不看她,他注视着前方开口道: “带我玩吧”他说,语气期待也透着几分寥落: “我去过很多地方,去过很多国家。但我没怎么游玩过。” 这些年,国内国外,他去过太多城市。几乎走遍全球。但都是工作,而他彼时也没心情游玩。在柏氏的日子里,他活得象一个工作程序,每天按部就班,工作排得很满。在他的日程表上没有放松这一个选项。 “带我玩吧,小意,你带着我玩。” 第46章 他不想看到她哭 半个月后, 傍晚时分,小藕瞅空和家里视频通话。言笑晏晏,亲亲热热说了一会。等挂断视频, 她面上笑容消失,眼睛酸涩心中生疼。 今天是小丫头生日。她在通话里皱着小眉头, 小嘴巴撅得老高哼哼唧唧很委屈: “妈妈,你怎么老不回来?顺顺想你了。” 想着女儿委屈巴巴的小脸,小藕有些绷不住。她低着头抿着嘴角去了洗手间,闷在厕所里无声的掉眼泪。 母女连心, 孩子不开心, 母亲的心也不能舒坦。其实她何尝不想呢,她也想念女儿和母亲。当初选择在这座城市寻求发展, 就有考虑过这里离家要近一些, 方便她假期回去探亲。那时没想到会有而今这番机遇。 一算快有小半年没有回去看过母亲和女儿了, 不怪孩子埋怨, 这回丢的时间确实长了。现在她算是体会到, 为什么人们感到愧疚时爱用物质弥补。她如今就这样, 特别舍得给女儿和母亲买东西。 -- 第79页 自己舍不得穿的名牌给母亲和女儿买,眉都不皱一下还只嫌买得不够。仿佛只要她们能吃好的穿好的, 她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小藕默默的哭了一会, 抹了抹眼睛走到洗脸台去洗脸。她不能在厕所呆太久,她还没下班, 这还是她的工作时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她走出洗手间。心里想着,这活她做完这一年还是申请换岗吧。玖拾光整理 岑总是很好的上司和老板,而这个工作虽然时间长,但其实也不算太累, 习惯了就好。最主要薪水高待遇好,小藕心知,她能得到这份工作,运气功不可没。 若非有岑总先头扮保安,因缘际会知道她,并对她的工作态度感觉认可,那么以她的资历和才能,在现阶段她原是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好机会。 只是机会再好,薪水再高,孩子的童年却只有一次。不论如何,她该多陪陪女儿。物质做补偿,给的再多也不及亲子陪伴的精神力量大。横竖只要人勤快,钱总有来处不会饿死。 小藕刚走到办公室,桌上电话就响了。她紧步上前接起电话。 “好的,岑总,我这就拿过来。” 挂断电话,小藕将岑征要的文件送进他的办公室。 自小藕进门,埋在电脑前的岑征就抬起眼来看她。仔细看了她几秒,他轻轻蹙眉盯着她问: “怎么了,小藕?你哭过了?” 翁小藕一愣,不意会叫他瞧出来。她有洗过脸,眼皮没有肿眼睛稍微有点点红而已。 “没有”小藕当然否认,强颜欢笑道:“无缘无故的我哭什么呀?” 继而她笑着问例行公事: “岑总,你这会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去张师傅那看下晚饭做好了没?” 岑征看看她,顿了顿,微微颔首。 等小藕出门,岑征放下手头事务不自觉皱眉,感到莫名的烦闷。她肯定哭了,他确信无疑。刚才电话里,他就察觉她声音有点不同。 可是为什么哭? 在工作上他们配合默契并没有问题。 岑征手肘撑在桌上,双手合十抵着下巴目露深思,俊脸上神情有些沉凝。终于在听得小藕回到办公室后,他站起身长腿一迈,几步就走进她的办公室站在她面前。 “岑总?” 小藕还没坐下,看他浓眉微锁表情严肃,登时疑惑又有点不安。在和她交代工作时,她没见他这样过。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说着,他低下身子和她视线持平,黑眸紧紧盯着她。 小藕马上感到压力,下意识就答: “没什么事啊。” “那为什么哭?”岑征维持着弯身的姿势,很认真的看她。 他是一个不愿意逃避问题的人。对翁小藕突然哭泣他感觉不舒服,那他就要问个明白。是工作哪里有困难了,或是出了什么麻烦,还是身体不适,抑或她家里有了什么事? 身为他的直系下属,他有必要了解,她是不是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情?就他的印象里,翁小藕虽然娇娇小小,瞅着清瘦柔弱但却并不是心志脆弱的人。 事实上,她不但不软弱还韧性十足,很能吃苦很能拼,是典型外柔内刚能扛事的女人。共事这么久,他第一次看见她哭,还是偷偷的哭,哭得隐忍安静。这就让他吃惊又说不出的焦躁,他不想看到她哭。所以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 小藕亦然吃惊,没想到他会追究这个。 她看着他,心里不太好意思。其实她一向很注意,即使岑总对她和气,她也从不敢忘记职场的本分。她时时告诫自己不要放松,遵守着职业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尽量做到公私分明,不能将私人情绪带进工作里。 为此,在她的工作时间里,她不和家里通话聊私事。今天是因为女儿生日,她才忍到孩子下了幼儿园瞅空给家里打了通视频。 “是工作上的问题吗?还是家里有事?”静了静,岑征又开口问道。 望着眼前漆黑深邃,出奇清亮的眼珠,小藕心知她必须回答清楚。小岑总说一不二是很坚持的人。 抿一抿嘴,对被他瞧出她哭过,她也不否认了出声应道: “其实真没什么事,工作还有家里都挺好的。岑总,我就是”她思量着要怎么告诉他,她是一个母亲家里有一个小女儿。 当初不提这茬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提。在出来求职时,考虑到有了宝宝的妈妈不好找工作,她有意做了隐瞒面试时只说未婚单身。进建晟也是如此。 到后来,岑总给她这个岗位,那会她认为没必要多事提及。就象此刻,她也有顾虑。虽说她已有只做这一年的想法,但她不想给他会为私事所累,为孩子分神不能安心工作的印象。 她纠结着,岑征却忽的直起身来,他端详着她修长的指轻敲着她的桌面。 “是想家了?”他问。 小藕看看他,想了想老实点头,与此同时她微微红了脸有丝赧然。正待出言告诉他实情,却听他沉吟道: “明天周五,后天就是周末,这样”他看着小藕道:“给你三天假,让你回去探探亲。” 小藕一呆,却见他对着她微一挑唇,浅浅一笑继续说道: “带薪假,坐飞机去路费报销。” 小藕愣了愣,呐呐应道: “不用岑总,我” -- 第80页 岑征浅笑打断她:“回去看看,三天后回来好好工作。” 说罢,他往自己办公室走,走两步又倒退着侧身与她道: “明天让老吴送你去机场,回来的航班时间,你也跟他说下让他去接你。” 说完,他又看一看她,眼色柔和走进他的办公室。 小藕怔立,心口热热的,眼眶有些发酸。 ※ “岑总,张部长问,上次他们部门报上来的月度资金预算,还要核实多久?到底为什么不批?” “岑总?” 这是岑总今天第三次走神了,林助理和谷助理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让他自己上来和我说。”片刻后,岑征淡道。 “好的。” “岑总这会还有别的事吗?” 岑征摇头,低眸看向电脑。 两名总助于是轻悄的走出去,同样轻缓的替他关上门。 岑征看着电脑,过了好一会才察觉自己居然在发呆。他略是皱眉,靠向椅背闭上眼拿指捏了捏眉心。 数秒后,他睁眼抓起桌上的手机,长指在他的常用联系人第二个号码上顿了顿,终是放下电话没有拨号。她只不过离开了一天,他竟若有所失感到很是不惯。 岑征深眸幽静,不自觉的又发起呆来。 两天后的清晨,看见车里坐着的那张白玉兰花般,清纯又柔美的脸孔,岑征轻轻一弯眼,眼睛亮亮的盯着她。 “岑总,早。”小藕微笑,同他打招呼。 岑征看着她白生生的脸,清润润的黑眼睛,扬了扬唇角。 “早,小藕。” 他眼睛里有笑,心情很好。 随即,就着司机打开的后车门,他姿态优雅的坐上车。 第47章 今晚你老实点,不许再偷…… 国内某知名山峰。舒意背着包爬到半山, 人就有点疲软腿明显没劲了。她微喘着气抬手抹了抹额间冒出的细汗,心说,这山不愧以山势陡峭著名, 果然是陡(累)峭(人)的很。。 她抬眼看看前方身姿舒展,爬得还很气定神闲的某人, 心头憋闷。这人是彻底不要脸了,赶都赶不走。大半个月的时间追着她从南到北。 可怜何宇侨被他留着看家,隔两三日就得上她公寓帮着照料他的花朵。他自己爱做花匠,还要把人何宇侨也整成个花匠…好好一社会精英, 一身本领, 现在硬是快要被他给折腾成家政服务人员。 赶不走,甩不脱, 她心里憋气, 于是这回特地挑了个以难爬闻名的山头。不想, 她一个跳过五六年钢管舞的半运动员选手, 还爬不过他这个脚板受过伤的赖皮糖。舒意一面费劲的爬, 一面撇嘴心里咕哝, 今这也不知是整他还是整她自己…… 又爬了几分钟,她实在有些累, 干脆停下来歇脚。看着前面爬个山都爬得萧萧肃肃, 如履平地的挺拔身影,她喝着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路来, 眼球溜在他身上的女游客就没断过。可她们知道他是个赖样儿不讲脸的人吗? 喝过水,舒意低头将水杯挂好。转眼看见修长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她神情放冷看向煦阳下面庞光洁,白净如玉,脸上连丁点汗意也不见的男人,心下很怄。 这些时日, 他跟着她跑天天户外活动,她的脸已经晒成浅蜜色,可他却一点也没晒黑。说说老天多偏心,他一个男人要什么天生晒不黑的白皮子! 柏应希看着她红苹果般红通通的脸,微不可察的弯了下嘴角。心知她这一半是运动红脸一半是气红的。 “把包给我吧,我帮你背。”他再一次说,望着她黑漆眸子闪亮,声音低缓而温柔。 舒意瞥瞥他,绕过他就走。 柏应希眼角轻扬,瞅着她的背影淡淡笑开。迈着步子跟着她走。 他知道,她嫌死他了气得很。可是怎么办呢?她总是要跑他只能跟着追。现在他琢磨过来,男人追妻这事就不能太讲究脸面。不然,象他,她一年要出行几趟,一出门就是小一月的可一年也才十二个月。。 如果总是干等傻等的,他怕是等个好几年也等不来他的妻。何况,她不在他跟前他着实想她,相思寂寂日子难熬。 人道烈女怕缠郎,现在他就想着缠字诀。眼下他的盘算就是要让她和他,短时间内高强度的相处。脸是不要脸了一点,但他这也是被逼无奈。诶,有底气过活的女人,她是真不好追呀…… 鼓着劲不到一刻钟,舒意的速度就又慢了下来。爬山这事一旦爬得累了,再爬很快就会更加的累。先前疲累的肢体还没有缓过来呢。 “听话,小意,把包给我。”这会迁就她的步子,和她并肩的男人语声关切,瞅着她又一次说道。 舒意不由自主的喘气,看他没事人一样声音都不带喘的,心中悲愤。她转了转眼珠,心说,对啊,干嘛不给他背呢!她赌这个气,划不来的还是她。。 他不是非要跟着吗? 而她不是就想整他,叫他疲钝出出气吗? 心念一转,舒意解下背包递给他。 柏应希眼底蕴着笑,接过包挎在肩上。然后他将空着的手伸到舒意跟前,笑着看她。 舒意看他一眼,走上前去翻她的包。随后,她掏出一把雨伞抻直自己拿伞柄的一头,将伞头送到他手边。 柏应希失笑,翘着唇角捏住伞头牵着她继续往上爬。小同志严防死守防得可紧了,不但警戒严备还胆儿肥。 -- 第81页 前两天他们在溪平古镇,道旁一棵老树上吊老大一条蛇。冷不丁的,他都被唬得一惊,当下就想护着她生怕她被吓到。 然而他想多了。 根本用不着他英雄救美,更没有花容失色惊怕投怀的美人。 她神色淡淡,比他神情还要淡定,轻悄悄就走过去了。至于路上碰到吠叫凶横的狗,地上遇到毛毛虫,他英雄的小同志都不带怕的。狗凶,她更凶,不用一个回合狗都怕她;而姑娘们都怵的毛毛虫,她还能有闲心,拿根树枝拨拉两下…… 心随念转,柏应希眼底笑意愈深,心中柔情满腹。她和裴欣真是完全不同的女人。裴欣胆小苍白纤薄,总带着楚楚可怜的娇柔和脆弱。她健康红润,性格独立十分接地气,周身洋溢充满烟火味又不失灵动剔透的美。 柏应希情不自禁,回眸深情的看几眼此时因着疲乏,低垂头难得有点蔫的小同志。心头涌动着怜惜。现在同她在一起的很多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他渴望能抱抱她,好好的抱一抱她…… 柏应希牵羊儿的牵着爬不动的舒同志,迅速成为过往游客们眼中的一道爱情风景线。 男人高大俊挺,清贵又帅气。背着包挎着包,牵着女人表情宠溺。女人高挑明艳,风情又透着些娇憨,就是看着好像在闹脾气。俊男靓女登对合衬,看着象一出爱情偶像剧。赏心悦目叫人艳羡。 两人一路爬,一路景点打卡歇上一会。等到达山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舒意没耽搁,拖着酸痛的腿在山顶寻找入住的酒店。这座山以日出和云海享誉国际,蜚声海内外。既然来了,她自然要见识见识,一饱眼福。 只叫她傻眼的是,她没想到这个时段,完全不是旅游高峰期的时刻,酒店居然这么难找。就因想着不是旺季,是以,她没有提前预定酒店。可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客满,剩余一家五星酒店就剩一间空房。 柏应希眼神微微闪动,看着本来就疲惫这刻已是凝着眉眼,变身冷美人的舒意有些心疼也有些紧张。 然后他等来她一句:“你租帐篷。” 说着,舒意开始办理入住登记。在她低头签字的当口,柏应希和酒店前台接待对视一眼。 下一秒,舒意听见前台温柔又好听的声音: “抱歉,这位先生,我们酒店现在没有帐篷出租。一般象我们山上的酒店,通常不做帐篷出租出售业务。就是要做,也只会在暑期游客需求量大的时候,酌情开展这项业务。但是冬季的话基本没有人会做。所以要租帐篷,需要游客自己在山下租了自行背上来。” 前台小姐稍是一停,望着柏应希声音更加甜美: “不过,山上昼夜温差大,现在又是冬季不建议先生租住帐篷。会很冷,容易生病着凉。” 舒意蹙眉,搁下笔看向柏应希。她微眯了眼,凑近了仔细审视他的表情。柏应希瞅她这副模样,想笑又不敢笑,他迎视她的眸光,眼神无辜保持镇静。 “是你在搞鬼对不对?”她恨恨的,显出几分孩气: “是你用了阴谋诡计,事先和酒店串通好了。” 她说,紧紧的盯住柏应希的眼睛。用一种要抓逃犯的犀利目光,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她就感觉不对劲,这也太巧了!而且现在明明是淡季。怎么会几家酒店同时爆满? “怎么会,你冤枉我。”柏应希看着她,慢吞吞道: “我都跟着你的行程表走,今天出发前我都不知道你要来爬山。还有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要怎么搞鬼啊?刚刚你也看到了,不是也有别的游客一样没有订到房吗?” 顿一顿,他又道有点委屈的: “你也太冤枉我了,我手能伸这么长?”他手是不能伸得这么长,但有钱能使鬼推磨。 舒意盯着他,又有些不确定了。听起来,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叫她一时亦抓不出他的漏洞。 她用怀疑的眸光又看了看他,没好气道:“既然挑床,睡不惯酒店,你就该自己背着床去旅行!” 柏应希由着她撒火,轻抿着嘴角不吱声。一张脸温润俊美,透着独一份,独独给她一人的好性儿。 目送着由礼宾员送去房间,舒柏二人的背影。几个前台凑头咬耳朵,声相俱是羡慕。 待两人走出视线,走进了电梯。有人道: “快给刚才留电话的游客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才得到的消息,晚上八点后会有客人退房,问他们还要不要房间?” “喂,这样行不行啊?会不会有事?” “怎么不行啊?柏先生助理不说得很清楚吗?只要柏先生和柏太太入住酒店进了房间,柏先生包下的空房由我们自行处理,给其他客人都没问题。当是让我们挣外快了。这个陈经理也是知道的,你就放心吧。” “好耶好耶!我这就来打。哈哈,这次我可以多买个包了!” “柏先生可真壕啊!他一定很爱他妻子。你们知道吗?不单是我们酒店,这山顶上所有酒店的空房都被他包下了。” “是啊,只瞧他看他太太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很在乎他太太了。不过,说真的,他太太好漂亮啊!他们俩好配哦。” …… 自这日后,景区酒店又多了一项,充满罗曼蒂克浪漫情调的八卦谈资—— 某富豪为了哄妻,为了和生气闹脾气的妻子住同一个房间,超大手笔一掷千金。 -- 第82页 ※ 房间里,舒意望着那一张大床皱眉。这间房是大床房就这一张床。 “你睡地上,自己打地铺。”她很干脆的说道。房间有空调,不存在受凉。 “还有房费分摊。一千八你睡地铺,给我八百块就行了。” “你不是避着我就是和我算账,总要同我分得特别清。是因为害怕会再次爱上我?” “谁爱你?” “我爱你!” 房间有一瞬的安静。 随即,舒意面无表情整理她的包。 她没反应,柏应希并不失望。被她冷待得多了,对她的拒绝他都快有条件反射般的习惯。如今,他真是已经相当习惯她的拒绝。没关系,他以后还会跟她说。对她的爱他不但要做,他也要说,还要说到做到。 “腿很难受吧,是不是很酸痛,要不要我给你捏一下?”他看着舒意,好温柔的说道。眸色里盛着心疼。 奈何伊人不领情。 冷瞥他一眼,舒意不留情面的说:“今晚你老实点,不许再偷亲我。” 柏应希闻言,不自觉摸了摸鼻子,耳尖有些泛红。等舒意垂眸继续收拾时,他唇角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俊脸上眉目生辉,摇曳着高兴的神采。 “要看晚霞吗?还是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后吃饭?”静了静,他又开口问道。 舒意不理他,收拾完衣物走进洗手间。少顷,她洗了脸出来也不看他直接往外行去。虽然双腿酸痛很是疲乏,但是难得一见的风景还是不能错过。 柏应希咧嘴,很轻的笑一声,拿着相机跟上。 第48章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因为入住的酒店地理位置非常好, 不必特意找寻,走不多远就有很棒的观景点。舒意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摄友长qiang短pao装备齐全, 用瞅着相当专业的摄像器材,和瞅着同样也特别专业的摄影姿势, 抓拍着眼前的人间美景。 舒意没有太多词汇能形容她所见到的美妙光景。她就觉得云霞绚烂,五彩斑斓,象一片彩色的云海美得震撼异常好看。 柏应希望着眼前瑰丽的奇景神态虔诚,他也端着相机拍了好几张。然后他看向沐浴在霞光里似物我两忘, 神色陶醉的女人。 她将长发散了下来, 红的唇,黑的发, 漆亮大眼娇俏明丽。漫天华彩兜在她身上, 她漂亮得象一个宝贝。柏应希深情的看她, 心中爱意拳拳, 无可言喻。满山好景, 但在他眼里, 她亦是佳景一幅无与伦比。 柏应希开始给她拍照,心头庆幸, 他还能找到她, 还能努力去挽回。有些爱后知后觉,不到失去不知珍惜。 他围着她, 前前后后“咔嚓”“咔嚓”的拍。舒意终于忍不住瞪他。他老是要给她拍照,有什么好拍的? 她出门旅行很少拍照,几乎不拍。不给自己拍,也不拍风景。在这一点上,舒意的想法倒有些超然。 她觉得肉&体会消亡, 皮相总有老丑的时刻,若花开四季终要凋零。年轻时留下青春时光,老时观之反倒伤感。至于风景就更不必留,所有繁华都是路过,再美的风光看看就好。她从前没条件,现在有钱了四处走走,开阔眼界饱个眼福她已是知足。 见她望过来,柏应希拍得兴起,情不自禁说道: “宝贝,笑一个。” 宝贝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柏应希挑唇,自个笑了。 他现在不怕她生气,恼他火他。他只怕她没反应。行,不笑就不笑,反正她不管什么表情都鲜活动人。 有病!对着他的笑脸,舒意忍不住撇嘴。 别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真有点道理。舒意不想承认,面对跟转了性似,满脸厚黑学,脸皮厚而无形的柏应希,她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又给她拍了几张,柏应希电话响了。他将相机套在脖子上,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即他声色不显稍退开些接起电话。 “喂”他声音冷淡。 “这几天,小欣她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柏应希答的简短,不欲多言。 “她知道了”听筒里姚茗岚的声音很疲惫:“应希帮帮我,去把她找回来。” 柏应希垂眼,默声不语不作回应。 “应希,她情绪很激动,已经跑出去三天了,我怕她会伤害她自己。” “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我帮不了你。”柏应希淡声回道:“以后除非公司交接方面的问题,否则不要再打电话。” “应希,你这是真不准备管她了吗?你怎能这么狠心!”姚茗岚的声音一下就飙高了,很显然她的情绪也很激动: “你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你就真忍心看她出事?” 柏应希眼眉低垂,默了默应道: “她是成年人,她该自己负责。” “成年人?你明知她是什么情况” “姚女士”柏应希打断她,面色平淡语声冷静:“她是什么情况,我认为,这正是姚女士你需要去面对和负责的问题。”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裴欣心结成疾,如沉痼难医。要他去帮裴欣,意味着要他重新去背负裴欣的人生。可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望着再度沉迷在霞光中的女人,柏应希摇头。他做不了裴欣的药。今时今日,他不可能再若从前一般,一次又一次,满世界找寻裴欣的下落。 -- 第83页 如今,他有他自己的人生,有他想要守护的爱人—— 唯有她是他的指南针,是他想要满世界跟着的人。 姚茗岚瞪着被挂断的手机,又是气恨又是颓然脸色难看至极。纵是犹有不甘,她亦然悔恨。无论怎样,事实证明,和柏应希撕破脸是她做过最失策的事情。 她将手机掷在桌上,无力的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神情灰败。她原还在寻求时机,不想这么早和女儿相认。实在是瞒不住。连日来小欣似有所察觉,对她对待柏应希的态度,感到不对劲。是以不停催促,催着她去找柏应希回来。她疲于应对,不得不将真相告诉女儿。 “不,你在骗我。”当时,小欣望着她,脸色苍白不可置信。 她只能道歉,心下悔痛难言:“小欣,是妈对不起你,妈很后悔” 然而她的话没有说完,在长长的一声尖叫过后,小欣用看魔鬼的眼神,无比愤恨的看住她。 “不,你没有!你没有后悔”她说:“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为了你自己,你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我。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你不是我妈,我不要你做我妈! 你看到了,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一生。都是你,你毁掉我一辈子的幸福。我所有的不幸,我受到的一切折磨都是拜你所赐!我不会原谅你,不会,永远都不会!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希望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 想着那天的场景,姚茗岚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拿手捂住心口有好一会没有动弹。 报应,这是她的报应。 柏应希是,她生的这个也是! ※ 是夜,柏应希躺在睡袋里深眸幽静,细听着床上那人轻浅的鼻息。他克制着心头的悸动,感到安宁也感觉欢喜。 想到日间她气他,说他挑床,睡不惯酒店,为什么不干脆背张床出来旅行。柏应希弯唇,低低笑一声,侧眸睇视床上的人影。 真好! 暗夜里,她睡在他旁边,即使隔着床与睡袋的距离,他亦然满足特别幸福。 挑什么床呢?现在他连睡袋都不挑了。只要她在,就是和她一起浪迹天涯,他觉得他也行,忍一忍完全没问题。 ※ 小藕发现岑总变得有点奇怪。 譬如,近些时他常常会看她,有事没事的。 但他目光坦荡并不讨厌,不会让人感觉不适。每每见她望过来,他还会冲她颔首,一贯的优雅气度雍容。 再譬如,他越来越多次的出现在她的办公室,有事没事的。 有时就是在她面前转一圈,她以为他要交代工作但他看她几眼,微微浅笑又步态从容的走回他的办公室。 小藕整理着文件夹,莫名有些好笑。岑总这人在工作上沉稳果敢,能耐本事有担当。但私下里吧,会有点孩气也有点跳脱。就象现在,会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搞不懂岑征怎么回事,小藕也没太在意。在她心里,小岑总是个好人,君子端方对她不会有坏心思。 时日如流水,一天复一天。在下半年往年底走的当口,上班族通常会变得日益忙碌。员工如此,公司老总亦然,事务益加繁杂。应酬多,会议多,旧的要收尾新的要决策。方方面面,千头万绪。 岑征自然也忙。不是开会,就是在路上。除了吃饭,除了每天几小时的睡眠,他的日程表几乎没有空隙。小藕体恤他,尽量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能做的就不叫他多费心。并且每晚会主动加班多做一个小时。 除此,怕他忙得狠了又会累病,她在每天的膳食安排上也很花了些心思。所以这段时间,岑征饭前餐餐喝汤,顿顿不重样。喝的汤都是养神去疲劳,补充体力还不会让人太上火的补汤。 就这么的,在这工作格外繁忙的时期,岑征为帅,每日里带着他的大将林谷两位总助,和他的小兵,他由来勤恳细心的助理小姐并肩作战,忙得兴兴头头。 这天晚上,岑征坐在办公室里梳理完各部门的月度报告。随即他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过了晚上十点。他马上起身走去小藕的办公室。这是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觉中形成的新习惯—— 不再拨打内线电话,有事找小藕,他都亲自去她办公室和她面对面的说。 走进小藕的办公室,岑征微静了一瞬。然后他脚步放轻走到小藕面前,稍事一顿,他低下身子轻声唤她: “小藕,小藕”他语声轻缓而低柔:“醒醒该下班了。” 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过去的小藕,在他的柔声低唤中睁开眼睛。她迷瞪着眼愣愣的看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小藕。”岑征的声音愈发柔软,隽黑的眸定定的锁在她脸上。 “嗯,岑总?”小藕眼睫扑闪,眨了眨眼有点醒过神来。 她望着岑征脑子里不着边的想,他眼睛可真亮啊,墨黑黑的眼瞳似氤氲着水光。 再然后,她睡意惺忪正要坐起身,却见那两汪静夜湖泊般润泽清亮的眸子,离她愈来愈近。 下一秒,他的脸压下来。 “小藕……”她听他低语近似呢喃。 “岑总!” 在他的吻即将落在她唇上时,因睡意而感知迟钝的小藕,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岑征停住,微微红了脸。 他缓缓直起身来,看着她有些惊慌的眸光,心中十分懊恼。天知道,他不是故意要轻薄她,刚才那一刻,他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他…… -- 第84页 如果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亲她。她会相信吗? 小藕错愕的看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岑总他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藕。”岑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一张俊脸愈发的红了。 他心跳加快,近乎孩气的摸了摸脑袋,注视着小藕语声低低: “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呢,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第49章 对岑征,小藕就是百分百…… 小藕呆住。 她太意外,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情况。就是这段时间,她察觉到他行为有些莫名,她也没有往男女感情这方面想过。不是她妄自菲薄, 而是事实如此,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不说她离异带孩, 就她是未婚姑娘,她亦不会对他怀揣感情方面的心思。他条件这么好,家世,能力, 他们甚至连身高都不太匹配。 小藕表情怔愣, 看着面前这张原本净白如玉的脸孔,此时仿佛敷了脂粉一般透红, 看着他面上矛盾的神气, 他直直的望住她眸色热烈又带着一丝腼腆, 显见的期待又显见的紧张。很快, 小藕就感觉到难过, 为自己不得不伤害他而感到深深的抱歉。 小岑总是太干净的男人, 干净纯粹近乎纯情。相处这些时日,小藕已经能猜到他大概没有多少感情经验。就如此刻, 哪有人示爱会傻乎乎说: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从前柯云皓第一次对她表白, 抱着玫瑰花一句“我喜欢你”说得笃定又深情,神态和语气都充满真诚。 小藕望着岑征, 只觉得艰涩难言。 她沉默得太久,岑征心往下沉,心头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小藕。”他低着声儿唤她,前所未有的忐忑。她的神色很为难,让他突然也很没有把握。 “岑总”小藕抿了抿唇终于开口:“有些事,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她注视着他语声干涩:“我结过婚,有一个四岁的小女儿。” 她言简意赅,说得直接。实在是既定事实,她没法迂回说得婉转。 这回换岑征错愕,他眼底微微变色呆呆的看着小藕,乌漆双瞳中有不予掩饰的惊诧。 瞬间一室静寂,两人相对无言,空气沉凝。 好一会后,小藕听他低声问: “结过婚是什么意思?” 小藕睇着他乌黑的双眼,明显有些受到打击的神色,心情沉重。 “三年前我离婚了,现在是一个单亲妈妈。”她说。 岑征没再说话,他沉默了几秒钟,转身一语不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晚,小藕独个坐车由司机老吴送回家。而以往岑征会和她一起坐车,先送她回去再由着司机送他回颐景苑或是岑家庄园。 隔天,老吴准时准点去接她,直接把她送到公司。中途也没有去接岑征。说是岑总今天要出差不来公司了。 小藕坐在办公桌前,心里不太好受。他今天的日程表里原本没有出差的安排。小岑总在公事上一向条理分明,注重实际。是以,他的日常表惯来会按事务轻重缓急来排班,讲究效率,看重结果,原则性极强。可他取消了今天一个非常重要的商务会议。显然昨晚的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小藕望着空无一人的总经理办公室,眼色微黯。如果可以选择,岑总是她想一直给他祝福的人。让他难受非她本意。 “诶,小藕你怎么在公司啊?你没跟岑总一块出去?”谷助理进门,看见她十分惊奇的问道。 小藕勉强笑笑应了句:“没有哦。”他现在大概不太想看到她。 谷助理看看她也跟着笑了笑,并不多言径自忙活。大家都有分寸,不会过分打听。 小藕是岑征的私人助理,她的工作就是听他分派。再说得直白点,她的工作就是要围着他转。他不在,她就成了闲人无事可做。 而一连两天,岑征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发过邮件。无所事事吃空饷一般,叫小藕很不自在。她便跟在谷助理身后,帮他做力所能及的事。她也想过给岑征打个电话问问,但只要想到他这次突然出差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那号就拨不下去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听说他在下面其中一个项目工地视察完毕,转头又去了另一个更偏远的工地,小藕终是感觉不安,她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走,然后她给他打电话,手指抬起又顿住思量再三,她到底还是先给他发了个短信。 然而没有回音。 小藕等到下班也没等来他的回复。 不回消息就是不想回了。是夜,小藕闷坐床头不能入睡。她开始想,他或许是在等着她辞职? 小岑总是个体面人,不犯孩气的时候甚至可以说相当绅士。那这回弄成这样,确实很有些尴尬。他可能觉得不好再共事,希望她能自行离职?可是为什么还让老吴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呢?而且她签的合同也没到期。 小藕左思右想,思绪纷杂,直弄得大半夜没睡。翌日,她顶着眼下的青影,仔细整理她手头所有的文件资料,和与她工作相关的各类事项。查漏补缺,确定每一个文件夹,每一份物件都有贴上详细的标签。可以方便她的继任者查找。 随后,她照例进去岑征的办公室看了看,帮他擦了擦桌椅,给他的绿植浇水擦拭叶片。接着,她坐下来写了份辞职报告发到岑征的邮箱。 -- 第85页 这天离开办公室前,小藕拎着包眼圈发涩,心中滋味难描难绘。她立在原地停了停,最后拿眼四下环顾了一圈,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总经理办公室,然后她抿着嘴角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无论怎样,她都感激岑征。这是她做过待遇最好也最顺畅的工作。没有刁难的老板和上司,更不存在勾心斗角的同事,常见的职场霸凌和潜规则。岑征给了她一个好似乐土绿洲般的工作环境。 当天,小藕就回了老家。她只说辞职了,母亲看看她也没多问,只笑着叫她在家多休息些时日。这天晚上,祖孙三代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 次日,小藕收拾屋子换洗床上行李,洗洗晒晒忙了一天。到了晚间她陪着女儿玩,直到小家伙累了,她抱着洗了澡讲着故事把孩子哄睡。随即她在暗夜里望着虚空,不自觉就叹了口气。 这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为不吵着女儿睡觉,她刚才调了静音。小藕拿过手机,是岑征发来的短信。她眨了眨眼点开—— “现在不要睡,今晚加班。” 小藕坐起身感到疑惑。她看一下时间,这会整好八点四十。她看着短信,两道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他没有看邮件吗?没看到她的辞职报告? 而且,她现在老家呀怎么加班? 小藕抿了抿嘴巴,轻悄下床走到门边给岑征打电话。手机连拨了两次,皆无人接听。小藕想了想又给林助理打电话,然而他的电话根本接不通。是还在工地,地方偏僻信号不好吗?但岑总的电话分明打得通,又为什么不接呢? 小藕满腹不解,拧亮台灯坐在凳子上干等。等他再次联系她。只等着等着,她突又想,难道是他发错了人,那短信原不是发给她的?这么一想,她不禁有些失落,心头颇不是滋味。他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联系了吧。不见她,也不接电话。 “小藕,不睡吗?那出来看会电视。”母亲推门瞧着她笑道。 小藕心中难受,面上不显,弯唇笑着和母亲来到客厅。一个多小时以后,翁母打着呵欠自去睡了,小藕呆坐在沙发上望着始终静止无声的手机。少顷,她叹了叹气,准备睡觉。 刚起身,她手机亮了。 小藕看着屏幕上跃动的岑总的字样,没来由竟感觉有点紧张。她咬了咬唇,按下接听键。 “喂,岑总。” “下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岑征明显发哑的声音,伴随着寒夜的风声传进小藕的耳朵。 小藕听得一呆,默了好几秒才知道应声:“岑总稍等,我这就下来。” 几分钟后,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小藕望着前方灯影下,那一个高挑颀长,劲瘦笔挺的人影心下亦不知是个什么感受。 岑征一袭黑色毛呢大衣,双手插兜风尘仆仆立在车旁。黑漆漆一对眸子深而沉,落在她脸上深深的看她。 待得小藕走近,两人相视几眼又不约而同挪开目光。 静了静,小藕轻声招呼: “岑总。” 岑征的视线又回到她脸上,他看着她,伸手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哑声道: “上车。” 小藕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很自然就感到些担心近乎惯性的。她没有犹豫坐进车里。 冬日深夜里,街上行人稀少,小区门口路人亦然零零星星,车都不多。作为这个点独自外出的女性,按理她该保持警惕。毕竟这世上针对女性的伤害案件中,有很大一部分比例是熟人作案。 但是对岑征,小藕就是百分百感觉信任。 等她坐好,岑征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里。他没有开车,开着车内照明灯同小藕相对怔怔。片刻后,小藕率先垂下头去。 “你的辞职报告我不会批。签的一年,你得做完它。” 数秒后,岑征出声。他的声音真的哑得厉害。 小藕没吱声。只听着他的声音,心道,是又熬夜了吧。她这般想着,下意识就抬眸瞧他,瞬即和他的眸光撞到一起。微是一顿,小藕眨眼,转过脸低眸看着自己的鞋。她心下吃惊又负疚。这会看得分明,不到一个星期,他显见清减了不少,脸色还有些苍白。 第50章 我们试试吧 感受着他的注目, 在又一阵静寂过后,小藕开口打破沉默,似没话找话的问: “岑总, 你怎么知道我回老家了?” “我去你的出租屋,你不在。”岑征看着她应声。 现在他已经明白那天她为什么要哭?又为什么总将他给她的吃食, 积攒着寄回家。象她这样性情温婉的女人,毫无疑问会是一个疼爱孩子,十分温柔的妈妈。她写了辞职信,又不在出租屋, 除了马上回家看孩子他想不出她还能去哪? 所以是看到她的辞职报告, 他就从工地赶过来了。小藕抿唇,心中负疚更深。 半刻后, 她听见他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他说着, 黑而亮的眸子清贵慑人, 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眼眸深深: “我就问一句, 你对我是不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是, 我会退回上司和下属的位置再不纠缠你。” 小藕望着他,顿了顿, 艰难的张嘴又听他道: “我只问你一遍, 你想好了再回答。”他幽亮的视线压在她脸上,语气有点急。 小藕心下叹气, 心里沉甸甸的。 -- 第86页 顷刻后,迎着他的眸光她低低应道: “岑总不是你不好。”他没有哪里不好,是她不好。 小藕微微颦眉,音调干涩: “不瞒你说,我上一段婚姻闹得很不愉快。” 往事不堪。只要想起后头, 她被逼得象个疯婆子一样,拿着刀撒泼斗狠,小藕还会感觉羞耻,非常的羞耻。这记忆是她的阴影,象一个污点叫她羞臊倍感难堪。 事实上,和柯云皓那段婚姻就是她人生的黑洞。唯一叫她感到值得的是,老天给了她一个小宝贝。 “那段婚姻很糟糕,我过得辛苦他也感觉不幸福。”小藕接道,口气带了几分嘲意: “可是我们是自由恋爱,当初决定结婚的时候,彼此都感觉非常幸福,想着白首偕老相伴一生。对婚姻,家庭,对我们即将携手与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她说着,自嘲的笑一下,语声涩涩:“但只有一年,我们就变得没有话说,相互间都不太想沟通。结婚两年,便走到尽头。相看两厌难以为继。”至而后,反目成仇一地鸡毛,比陌路人还不如。 小藕看住岑征涩声道: “对不起,岑总。我不能骗你,我前夫还有我和他曾经的婚姻,给了我很不好的记忆。在跟他离婚后,我就想了以后独个生活努力工作,尽力追求事业好好带大女儿。” 停了停,终于她说: “我没想过再婚。感情和婚姻都不在我未来的人生计划里。” 岑征一直安静的听,这会他黑眸静静望着她道: “不是你的错。”他很肯定的说:“我也不是他。” 稍事停顿,他接着说道,清黑深眸始终目光笔直凝视着小藕的眼睛,似要看进她眼底望到她心间: “如果是因为他,让你对男人失望对感情失望。因为他而拒绝我,这对我不公平。小藕,我不逼你,我可以等。但我希望在感情上,你不要因为他而畏缩不前,因为他封闭自己。小藕” 他注视着她,心跳遽然加快。微抿了下唇角,他软着声低语道: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你得给我个机会。” 他眸色殷殷看着小藕,拇指尖无意识掐着自己的中指。岑征很少会感到紧张,但此刻,他再一次绷紧神经不由自主。 小藕望着他,看他明显不同于平常,带着期待眸光热切隐有焦灼,听他口气软到近乎恳求。她缓缓垂下眼睛。 说一点不动容是假的。实际上,对岑征,她心头充斥着不忍。她连语气都硬不起来。她不想伤他,不想他难过。 可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她的确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无论是面对新的感情,还是接受他,这合二为一,两者一体的事情于她都太过突然。 等不来回应,她又变得沉默形同婉拒。岑征有些受伤的看她,随即他低下头闷声咕哝: “这几天,我过得很不好”他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小藕抿着嘴,心里难受。又无奈又控制不住的愧疚。 他是过得不好,显而易见的。他一向气色好,嘴唇红润。但现在他面色居然显得苍白,脸瘦了一圈连嘴巴都有些发干的样子。 “我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我就是想你。”他低着头,继续咕哝着,又变成一个孩子很无助,沮丧又委屈: “那天我很吃惊也很难过。我不想否认,在那一刻里我受到很大的打击。我甚至感到无措,不知要怎样面对你。小藕,我从来没有那样难受过。 我避着你,跑去出差。可是看不见你,我更加不开心。以前我看人说因为相思茶饭不思,因为相思度日如年我总觉着肉酸,觉得太夸张不以为然。可是我这几天都体会到了。” 他停了一会,抬起头瞥她一眼,似欢欣又似痛楚: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这样。看见了很欢喜,看不见就会想。心里惦念无时无刻。小藕”他哑声唤她,很庆幸的语气: “我很高兴,当时爷爷让我选的时候,我选择了做保安。”要不然,建晟那么大,员工有七八千他要怎么遇见她找得到她呢。 深夜寂寂,听他嘶哑着嗓子向她诉说衷肠,小藕心下涩然又有些发软。她侧头望向他带着些哄慰的意味,放轻了声道: “岑总,不早了。不管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我去给你订个房,你需要休息。” 想了想,她又问:“你吃过饭没有?” 毫无疑问,他是从工地直接驱车赶过来的。先赶回市里去她租住的地方,没找到她就赶来了她老家。兜兜转转一千多公里路,也是他底子好身体能扛。换别的人大概都要撑不住。 岑征看着她不说话。苍白的脸,失望又失意的表情,那一双成年人罕见的,孩童般澄澈不见杂质的眼眸里,更是鲜有的染上了几许血丝。正象他说的,他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非她所愿,却由她而起。她让他痛苦。 小藕叹气,默了默轻轻出声: “董事长不会同意的。” 她没辙,避重就轻,可说的也是相当现实的问题,并不全是托词。岑董对小岑总如珠似宝,爱逾性命。更引以为豪,引以为傲,视若家族之光,万分珍视,万分的看重。 如此可想见,岑董对孙媳妇要求绝不会低。她个人条件一般也罢,还是个结过婚,离异带孩的女人,离岑家孙媳妇的距离怕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 第87页 不想,岑征闻言,眼睛一亮。他摇摇头,温顺的看着小藕说道: “爷爷不会干涉我交女朋友。他说过,我的媳妇让我自己挑。” 岑世忠的原话是: “征征,恋爱结婚是你自己的事。爷爷不会横加干涉。但爷爷希望最好在你三十岁之前,你能够完成你的终身大事。你也知道爷爷年纪大了,我还等着能看一看我的曾孙儿,听一声‘太爷爷’。有生之年,若能得偿所愿,看我征征结婚生子有家有口,爷爷这辈子也就圆满了,再没什么好遗憾的。” 小藕笑笑,不往心里去。岑董话是这么说,但真要得知小岑总要她做女朋友,得知她的个人情况,事情怕又该另当别论。 结过一次婚,小藕已经没法再天真。事实上,她得承认,如今她对婚姻态度悲观。论条件,柯云皓比之岑征,那根本都没法比。并且那会她还是初婚,可柯家母女还是嫌她嫌的,认为她哪哪都配不上她们柯家的宝贝。 有句话,小藕觉得说得真不错——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一段感情,若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即使两情相悦爱得再深也走不长,走不远。而若本来感情就不够考验的标准,不若想象的那样坚固,那么,几乎一戳就散分崩离析。象她和柯云皓。 岑征看看小藕,眼帘下垂,须臾,他拿指头碰一碰她的手。再然后,他眨动着浓长的眼睫毛,抿着嘴巴伸指又碰了一下。继而他试探着将小藕的手整个握住,温柔的握在他手里。 “小藕,我们试试吧好吗?”他不看小藕,顾自对着她的手说:“不要急着拒绝我。我们试试,试着交往。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到时你还是觉得不合适,那么由你喊停。” 小藕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瞅着乌黑柔软的发心。心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没有将手抽出来,任他握着。说不上来,对他,她做不到狠心。 好几秒过后,终于她开口说道: “岑总,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给他的答复。她无法再应承太多。 岑征的嘴角渐渐扬了起来,他更紧的握了握小藕的手。随即,他抬眸弯着眼睛笑,语声依赖又依恋的: “小藕,我肚子饿。”他说,整个神情都松弛下来。 第51章 我不会和你吵架,我都听…… 隔天上午, 看着手臂夹着只熊,两手拎满大包小包,身上还背着个装的鼓囊囊的娃娃包, 就连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卡通蚂蚁的年轻男人,翁母有好几秒的怔愣。 “阿姨好, 我是岑征。是小藕的朋友。” 岑征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齿,神情礼貌又乖巧。 “诶,是岑总啊, 快, 快进来坐。”翁母连忙招呼,竟感到有些局促。 今早她听女儿说了声, 说她老板可能会来。但她没想到女儿的老板, 这样年轻还生得这样的俊。 “阿姨, 您别叫我岑总, 叫我岑征就好。”岑征笑着说, 走进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 翁母见状, 灵醒的上前接过他手臂那只毛茸茸,胖乎乎身量不小的泰迪熊。 “岑, 岑总”翁母是个实诚人, 不够圆滑。初次见面,到底还是叫不惯他的名, 她很不好意思的说: “你买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闻言,岑征笑笑语气诚恳: “阿姨,您别和我客气。不多呢,一点心意而已, 没几个钱。”他说着,取下背包和脖子上儿童款的蚂蚁暖水壶。 翁母不由自主看着他,忍不住的心中惊叹,咋就生得这么好呢!不是没听女儿提过,说她老板长得好看非常帅。但没想到,会比电影上看到的好多男明星还要好看得多! 中肯说,前女婿柯云皓也长得好,高高大大眉眼英俊。但跟眼前这岑总一比,立马就落了下乘。相貌比不上,气质更没得比。 “你是谁?” 岑征刚站起来,顺顺牵着妈妈的手,走到他跟前仰着小脖子好奇的看他。 岑征笑看了小藕一眼,马上又蹲下来看住小姑娘。唔,他给的零食都装进这小家伙的肚子了。 “我是岑叔叔。你呢?你叫什么名儿,可以告诉叔叔吗?”他笑,放软了声。含着笑的眼睛细细端详面前的小丫头。 这是小藕的小宝贝呢,他想,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心里没有一点的排斥。因为对他来说,要喜欢顺顺实在不难。小家伙长得太象小藕,一对圆圆的,乌溜溜的眸子和小藕完全是一个模样,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小鼻子小嘴巴长得也象小藕。叫他很容易爱屋及乌。 “我叫顺顺,翁顺顺。”顺顺细声细气的说。 晶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那堆新玩具。不遮不掩,天真直白眼神,非常诚实的表示,对他带来的这些礼物她很有兴趣。 “唔,你叫顺顺呀,很好听的名字呢。喏,乖顺顺拿着。”岑征眼眉盈笑,眸色和柔,将肚子是个暖水壶的蚂蚁小玩偶递给她。 他当然知道小姑娘叫顺顺,昨晚上他都打听过了,他就是逗逗孩子。 顺顺瞅着小玩偶,抬眼看一下妈妈又看一下姥姥,然后她小白牙一晃松开妈妈的手接过玩偶。 “谢谢。”她童音软嫩,呶动小嘴巴冲岑征道谢。并不叫叔叔,还有些孩童的矜持。 -- 第88页 岑征笑,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藕小时候就长这样吧,他想,心中溢满温柔。 “岑总,你过来坐一会。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吃午饭了。” 小藕出声招呼他,一面说一面拿眼仔细看了他数秒。安下心来。所以说他底子好啊,好好吃了顿饭,休息一夜,小岑总还是小岑总,脸也不苍白了,眼睛也没了血丝。肤白如玉黑眸澄亮,和顺顺的眼睛一样干干净净的,不见半分杂质。 岑征看着她笑,显然心情很好。他没有起身,朝小姑娘伸手依然是儿童电台叔叔,好听又柔和的语气: “顺顺,和叔叔一起去寻宝好不好?” 顺顺低着小脑袋看他的手,然后她牵住小藕,开始摇晃妈妈的手。很明显,小家伙感到好奇又有点和岑征不熟的意思,想让妈妈跟着去。 “不要再买了,岑总,买得够多了。”小藕当即摇头,不赞同道。 “不买,都在车里呢。我一趟拿不完。”霸总小叮当很无辜的说。 小藕和翁母:“……” 几分钟后,小藕牵着女儿看着车里堆放的,后备箱安置的,估摸着就是他俩外加顺顺帮着一齐搬运,也得小两趟的礼品盒子礼品袋有好一瞬的沉默。 败家孩子! 这是把人家的店都搬空了吧。。 “第一次见面,买点见面礼而已。”瞅着她的脸色,化身小叮当口袋的某位霸总开口解释道。 小藕吸了吸气,很干脆的说:“都退了吧,买太多了。” 岑征听得傻眼,买来的东西还能退的吗? 富养长大的少爷,是真不知道买的东西可以退。买了不喜欢,不用就好了。 眼见小藕神色认真,岑征急了: “那不能。这都是我买给阿姨和顺顺的,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把我心意退货啊!” 可是这心意太贵了啊! “小藕,就这一回。我下回不买这么多了好吗?”岑征巴巴看住小藕,不无恳求的说: “买都买了,要去退多不好。而且,我买了好几家店,这些东西哪家是哪家的我也没记,真要退,还得拿着单子一个一个的对,会好麻烦。” 说到这,闪念起,他即刻福至心灵急中生智,脸色一下就放松了: “小票我都丢了。”他很快的说。望着小藕,眼里有丝孩气的得意。 反正,他是不会退的。 语毕,岑征一垂眸对上顺顺亮晶晶的眼睛。小姑娘似乎觉得他这样很好玩,正看着他抿着嘴笑。岑征一弯眼,马上露出笑容,给了小姑娘一个大大的笑脸,伸手向她比了个V字。 小藕:“……” 才吸完气,她又忍不住呼气。。 看着这近乎满仓的礼物,小藕心里有点愁。这么多,可怎么办?要这般再来个几次,就是以身相许,她也还不起…… ※ 有话说,礼多人不怪。 这话放在小孩身上,那也是真理。 投其所好,买多多的礼物好吃的好玩的,买的越多,和小朋友的邦交就会进展得越为顺利。 东西搬上楼后,岑征和顺顺就玩到了一起。一大一小搁那拆礼物,气氛十分友好。 第一次登门拜访,岑征本来还有点紧张,但看到未来丈母娘比他还紧张,他就不紧张了。是以,此刻,和小丫头一块摆弄玩具,他投入自在。一大一小都很乐呵。 厨房里,翁母一边帮着女儿打打下手,一边不时出来看看,悄眼观察岑征。斯斯文文白白净净,那个子真俊得没话说。一身毛呢大衣穿着高挺贵气,真正好看。她没见过有谁能穿出他这份气质。身材俊,相貌也俊,帅得出奇,那脸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实在出挑。 翁母看一回,心里叹一回。 女儿不说,活了大半辈子,她又怎会看不明白。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这男女之间,不动心不动情,男人怎肯上赶着来示好。不用说,这岑总是对她家小藕有意,正在追求呢。 可是…… 翁母心中叹气。 身为母亲,她自然不赞成女儿独身。她家小藕刚满二十七,三十岁不到,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真要从此孤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她心疼得很。 但齐大非偶。旧时讲究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一方的门第太高,另一方就会过得辛苦。今天初初一看,岑总没别的不好,就是条件太好了点。家世,样貌,身份地位,样样都太拔尖。而且人家还是个未婚青年。就算他爱慕小藕,他家里能同意吗? 母女连心,翁母对女儿曾经在感情上吃过的苦头,遭遇的不公感同身受。故她和女儿有着相同的感触—— 女子嫁人,一定要了解对方家人是什么样的人?为人如何?性情和品行好不好?容不容易相处? 象柯家,儿子不过开了家小公司,赚了点钱。那一家子就傲气凌人,鼻孔都要上天了。 那岑总可是豪门。 而豪门媳妇难为的新闻并不鲜见。 翁母不稀罕女儿大富大贵,她只想她家小藕平淡生活,拥有简单的幸福。有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伴侣,相互照顾,相互体贴。 等到吃饭的时候,翁母瞧岑征坐姿挺拔,吃饭都吃得优雅,气质不言而喻,心下不禁更添怅惜。 人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可就是太好了呀…… -- 第89页 ※ 某知名国道上,柏应希开着一辆租来的大G,舒意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看着车窗外,姿态闲散欣赏沿路的风景。 这是他俩组队自驾游的第七天。由甩不脱的牛皮糖先生发起提议,舒意想了想没有拒绝。她一直很想自驾游,开着车走遍全国甚至全世界所有漂亮迷人的公路。 但自驾游&行在路上,路程长了总难免遇上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她一个单身女子独个长时间自驾,不单是体力还是安全上都不太周全。 横竖现在不管旅行在外,还是回家都要见到柏应希这张脸,那不若就试试她独自无法完成的长途自驾游。 “前面有温泉,我们去泡下,歇一个晚上再走。”柏应希瞥她一眼,温声道。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洗澡了。 “嗯。”舒意没有异议。她也想洗澡。而且她这几天大概是周期要来了,xiong又开始有点胀&痛,整好泡一泡温泉舒筋活络。 看一看他,秉持公平原则,舒意很有搭档精神的说: “到下一个加油站,我和你换。”今天他开了大半天了。 柏应希扬起唇角,却是问道: “困吗?要不要睡会?” 他的声音很温柔:“到温泉旅馆还要一个多小时。” “不用。”舒意又看向窗外。出来旅行,睡觉可太浪费了。 柏应希自后视镜里看她,眼神微动: “小意,听过这个说法吗?”他说:“说是两个人合不合适,一起旅行过一次就知道了,特别是长途旅行。要在路上合拍,那在一块生活基本也没有问题。” 舒意不理他,心说,他们现在合拍是因为彼此都不缺钱。更因为他在追她。 柏应希又看一眼后视镜,接道: “而看夫妻感情牢不牢固,就看装修时两个人的态度。意见统不统一,会不会吵架闹矛盾。” 舒意呶嘴,心中失笑。这人,这是补了多少情感“秘籍”。。 合适不合适,他们不是已经试过了。离婚就是结果。 正想着,听他低道: “如果是我们,我不会和你吵架。以后要装修,我都听你的。” 谁跟你以后了?舒意撇嘴,反正不搭腔。 自打柏应希放弃再做安静的美男子,那清贵又清冷,气势十足的柏先生就消失了。能相信,现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语迟人贵,惜字如金的男人,常常会变成一个话痨…… 到达温泉旅馆,两人照例AA制用餐,AA制订房。这是舒意的原则,她坚持要这么做。柏应希倒也不跟她争,当真是很听她的话,都听她的。只除了,她叫他不要跟着她,他会失聪。。 各自洗过澡后,两个人抱着自己的盆,装着自己的浴袍毛巾,保温杯和洗浴用品去泡温泉。 都不是爱与陌生人打交道的性子,严格说来,脾性都有点独。所以不作二想,两人都选的收费高的汤屋,一人一个单独的小汤池。 柏应希倒是想和舒意共泡一个二人间,但是他不敢吱声。现阶段,他还是黑户,有心没胆…… 乖乖的自己泡。 半夜,凭着女性的自觉,舒意自梦中醒来。她来事了。看着有点弄脏的内&裤,舒意感到意外又无奈。按她的经验,至少还得好几天,通常总是要到她xiong胀&痛无比的时候,她家大姨妈才会施恩一样的放过她,姗姗来迟。 是泡了温泉的缘故吗?她有些惊奇的想。 爬起来,一通折腾换上干净的内衣,她倒头就睡。泡温泉不单替她催来了姨妈,也让她困倦特别好睡。 翌日,睡了个懒床的她揉着眼睛懒洋洋起床。她睡眼惺忪,刚要往洗手间去,不经意一瞥,她走两步,后知后觉顿住。望着晾晒在阳台上,属于她的那条小内内,舒意睁大了眼睛。 半小时后,碰头吃早餐的两个人,气氛诡异。 主要是舒意,她神色复杂很是纠结。弄得柏应希也有点紧张。 “以后不许动我东西。”好半刻后,她有些别扭的说。 “什么东西?”柏应希下意识就问,一脸莫名。 舒意不看他,低着头道: “反正以后不准擅自进我房间。” 柏应希停住,凝视着她反应过来。 “我敲门了,敲了两次”他说,解释道:“房间电话打不通,你电话又关机。我有点担心,就叫服务员拿备用房卡开了门。”他是去叫她吃早餐的。 舒意没吭声,房间电话她拔了,因为想好好睡一觉,不受打扰。这是她的旅行经验。现下外面风气不大好,有的旅馆房间常常会有那些不请自来,从事特殊服务的电话。 柏应希看她几眼,低道: “在这多歇两天吧,你现在不适合出行,要多休息一下。”他的语气十分温柔,透着怜惜。 舒意动了动唇,停顿片刻,声音也低了下来: “以后别给我洗内&裤,我不用你洗。” “可生&理期,你不能碰冷水啊。现在是冬天就更不行了。”柏应希非常科普,很自然的说道:“那沾血了不是得用冷水洗才洗得掉吗?” 他在她洗手间看见了,没有犹豫的,他就给她洗了。也没叫她,想着让她多睡一会。 舒意没应声,沉默的吃早餐。心头却浸着不知名的情绪,滋味难明。她没想到,他会帮她洗沾了经&血的内裤。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女人的经&血是不洁的事物。而他原是多么洁癖的一个人。 -- 第90页 舒意有这么大感触,和她母亲早期的家庭教育有很大关系。舒意母亲在世的时候,是一个相当封建的人。没读过多少书,就容易被洗脑,她妈就是典型。重男轻女,蒙昧又固执,有很强的男尊女卑的观念。 譬如叠衣服,她母亲就很有她的讲究。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一定不能乱放。女人的衣服不可以压(放)在男人的衣服上面,尤其是内裤,那是大不韪,是不利气,是绝对不行的。少时,舒意年纪小,懵懵懂懂也不记事,为这没少挨打。 稍大些,她又被教育,经&血晦气,脏又不吉利。所以沾上的衣物,男人是不能碰的。就更别说洗了。她妈都不跟她洗,不论多冷的天,都得她自己洗。从她第一次来月事开始,没有例外。 舒意走出家乡,来到大都市,见识多了,自然不似以往封闭,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随着环境的改变,她也在改变。她变得开通,会自己思考。 如今,她早不觉得女人来月事就是不吉利,就是脏。更不会因此小心翼翼,象自己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一般,来个月事还要畏畏缩缩的。女人来月事就是一个寻常的生理现象。很正常,和晦气能有什么关系? 只是大冬天的,柏应希帮她洗内&裤,还是叫她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四舍五入翻译一下,舒意得承认,她心里其实很有些触动…… 第52章 我只要她 回到公司, 彻底捅破窗户纸,将话说开的岑征与翁小藕两人,日常工作和生活同往日自然也会有些改变。 但并不若常见的豪门公子追妻, 动不动就大手笔赠送珠宝,名牌衣饰, 各类的奢侈品甚或豪宅豪车。岑征的确一若小藕所言,追求得非常顺其自然,非常的走心。 他也会给小藕送花,但并不会每天都送。小藕的办公桌上鲜花是隔三差五的来, 并不太刻意。有点象忙着忙着想起来了, 就送一捧花。 可是不管岑征有多忙,每个周末他都会记得安排人去小藕老家, 将周末放假的小姑娘接过来, 让母女俩团聚。等到周末过了, 周日晚间再派人把小家伙送回去。 下半年底, 他工作忙, 小藕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空闲。于是白天顺顺就呆在顶层, 由岑征着意安排自家里挑的一名,很有看顾小孩经验的家政阿姨带着。 怕孩子寂寞, 岑征给小丫头专门安置了个玩具房。这样即使他们忙着, 孩子也可以玩得开心。而两人再忙,也一定会陪着小家伙吃饭。一日三餐都要在一起。 为了顺顺, 岑征会尽量避开周末出差,亦会在百忙之中,瞅空陪着小姑娘玩上一会子。 小孩子的心最易得,你对她好,她就会依恋你。现在顺顺已经十分喜欢这位对她总是笑眼盈盈, 十分温柔的岑叔叔。 又因为共同的饮食爱好,都吃清淡的都爱吃甜食,一大一小惺惺相惜引以为知己,特别能吃到一块。 至于小藕,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对岑征的用心,她不可能无动于衷。事实上,小藕心中很是感动。对一个母亲而言,对孩子好,当真比对她自己好还要叫她更加动容,心生感激。 尤其岑征说到做到,他真没有逼她,并不强硬的要求她的回应。他们在一起相处,基本还和从前一样,象一对投契的,默契的,彼此信赖,最合拍的工作搭档。 他对着她很君子,偶尔他也会眸色深浓望着她,看起来似乎很想要亲吻她。但他会克制。这些小藕心里都明白,她是过来人,她懂。 只是感动和感情,一字之差,还差得有些远。接受岑征,开始新的感情,对小藕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这天中午,受他家老先生电召,岑征回了祖宅。 “征征,爷爷问你啊,你和你那小助理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告诉爷爷,你们是不是在处对象?” “嗯。”没有迟疑的,岑征应声。 虽然她还没同意,但总会同意的。 听到答复,岑世忠看着孙子,两道仍然浓密的眉毛微微拢了起来,他坐在椅子里,手指轻敲着手杖柄斟词酌句,考虑着要怎么跟孙子说。 “怎么了,爷爷?”坐他对面的岑征瞅他形容不对,出声问道。 “征征啊”岑世忠沉吟着,慢声言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玩弄感情,谈朋友肯定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但这终身大事不是小事,那是一辈子的事。爷爷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考虑。” 岑征一愣,听话听音,爷爷这言下之意,分明是不太认可小藕做他媳妇。 岑征感到意外,蓦地就想起小藕说的那句:“董事长不会同意的。” 小藕说的那会,他对此,一点没担心。因为自小到大,只要他喜欢的,爷爷就会喜欢。何况,小藕那么好,温柔纯良,又乖又懂事,不是讨喜的很。 就跟情人眼里出西施那话说得一样,岑征喜欢小藕,只觉她哪哪都好,怎么看怎么顺眼。当然也就认为大家都会喜欢小藕,都该喜欢小藕。 “爷爷,小藕不好吗?您之前不是还夸过她,说她细心做事认真,人很不错。”岑征疑问的看住爷爷。 “小翁做事是不错,但这结婚和搞工作那是两码事。”岑世忠把话挑明了。 那小翁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长得标致人也本分。做事勤快也会做事。先前他瞅孙子对其似有不同,他还很高兴,很有点乐见其成。小翁个子是小了点,但反正他家征征个头高,以后真在一起,他的小曾孙个儿也不会矮。 -- 第91页 可谁知道,小翁竟然结过婚还离异带娃。这就叫岑世忠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他可以不在乎家世,但他征征头婚,人又出挑,个人条件有目共睹。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要找个二婚的,结婚就给人当后爹? “爷爷,您是嫌小藕离过婚还有个孩子,是吧?”岑征马上就回过味来。 岑世忠不作声,表示默认。 “爷爷,小藕离婚不是她的错,眼见为实,小藕人品您也看到了,她不是那种会亏心的人。”岑征看着爷爷,即刻口气维护的说。 稍事一停,他又道: “还有爷爷,顺顺很可爱也很乖,改天我把她带过来给您见见,您看到了会喜欢的。” “诶,你先不忙把人孩子带回来,爷爷我现在还不想见。”这事不能含糊,老爷子索性表明立场。 岑征看住爷爷,感觉有点伤脑筋。心说,他人还没追上呢,爷爷您可别跟着添乱了…… “爷爷,您说过了,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顿了顿,他出言提醒道。 “爷爷不是想要干涉你,可是”岑世忠看了看孙子,没往下说,但意味自明。 其实他也很伤脑筋。好难得看到孙子开窍,愿意考虑个人问题了,偏偏又不叫人如意。他的乖孙儿,多好的孩子。给人当后爹,孙子不委屈,他委屈。 “爷爷,您可不能耍赖,您得说话算话。”岑征也不想含糊。 “说什么话呢,你这孩子!爷爷什么时候耍赖了?”看看孙子,岑世忠放软了声,语重心长道: “老话不说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所以,找对象都要慎重一点。” 他说着,叹了口气接道:“爷爷只是想你多看看,不要这么快就认定一个人。” “您现在就在耍赖啊!说好了,女朋友由我自个挑,可您现在这不是干涉是什么?”岑征蹙眉,语气有点闷: “您要我多看看,我看得还少吗?前两年,您老找人给我介绍,但我对她们确实都没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个勉强不来。” “那当时,方家那姑娘”说到这个老爷子来劲了,微扬了声说道: “你不还嫌人矮吗?人有一米六五了,你还说人矮连照片都不肯看。现在嗯?” 岑征抿抿嘴,回得理直气壮: “那我就是喜欢上小藕了,她矮我也喜欢。” 动心了就是动心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这个它没道理可讲。而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什么要求,什么标准,原来统统都无关紧要。你就是只对这个人有感觉,就想和她在一起。 “那爷爷也告诉你,你和小翁这事爷爷不同意。”岑世忠终于明言,语气里却透着几许担忧。 他的征征是个专注的人,做人做事都很专注。读书时专注读书,目标明确一点私心杂念都没有,很能稳得住。现在谈恋爱必然也会很专注,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放手,那这就麻烦了…… “所以爷爷您这是打算耍赖了。”岑征眉心轻轻皱着,不高兴道: “您怎么老耍赖呢!之前偷棋子,现在又说话不算话,食言而肥。” 不意孙子知情,翻旧账当面揭底,岑世忠老脸一红,登时有点撑不住逞强道: “瞎说,爷爷,爷爷什么时候偷子了!” 一旁的殷志博扬唇,岑世忠余光瞥见一眼扫过来,于是那刚扬起的唇角瞬即放平,老殷又成了一本正经的岑氏管家。 岑征不同爷爷扯这个,他拧着眉孩子般有些负气道: “反正我认定她了。您也常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那长生漫漫,我得找个我喜欢的啊。那我就喜欢小藕,我只要她。” 他微顿了下,真象个孩子了咕咕哝哝: “您要这样,非不同意小藕,那我三十岁之前铁定结不了婚了。不说三十岁,或许四十岁,五十岁说不准我就要打一辈子光棍。” “你怄爷爷是吧,你,你你,你这坏孩子,我要被你气死了。”岑世忠捂住心口,喘着气冲殷志博叫道: “小殷,快,拿我的速效救心丸来。” “爷爷,前两天才问过王医生,他说您身体好着呢。说您心脏强健,好多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心脏都不及您健康。” 岑征慢腾腾一戳,岑世忠也不装了。 “出去出去”他噎着气,一瞪胡子挥手赶烦人的狗儿一般,气呼呼道:“你个坏孩子,搅得我头疼!”这是真的,这会他是真头疼。 岑征却是一笑,上前抱了抱他: “爷爷,我走了。您记得吃过饭后,不要立刻睡午觉。要等一会,等个刻把钟再睡。” “去去去,谁要你说。你殷叔都知道呢。”岑世忠板着脸,心里却是受用。 岑征笑笑,直起身同殷志博对视一眼,点了个头转身离开。 不急,他想,出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爷爷不同意,那他就用行动来说服爷爷。 第53章 柏应希也会这么的暖 公路上, 柏应希开着车前盖,弯身一通扒拉,随即他抬起脸来冲舒意摇头。斜阳下, 两人对视几眼俱是无奈。 “火花塞的问题。”柏应希徐声呼了口气,脱掉手套。 “我先给租赁公司打个电话。”他说, 拿出手机拨号。数秒后,他收线,挂断电话。 “他们怎么说?”舒意问。 -- 第92页 “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知会他们一声, 我们还得报警。”柏应希说道, 没有耽搁又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舒意看着他,等他打完电话。庆幸这地方虽然偏远, 但还好手机还有信号。 “怎样?”她问。 柏应希看看她, 很平静的语气说着令人有点沮丧的现实。 “说是远了点, 而且不多会天就要黑了, 等他们救助可能会需要点时间。建议我们可以趁着天黑前, 寻求自救。” 他不想告诉她, 这个“需要点时间”很可能得等到明天。这个时间这个地儿,路况又不好路面还有积雪, 人想快也快不了。 “怎么自救啊?”他们这打电话不就是自救吗?舒意听得有点纳闷。 这次长途自驾完全是临时起意, 他提,她就应了。一路跟着风景走, 走得也很随性,真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她连攻略都没做。好吧,舒意不能否认,下意识的, 她这是指着他了。 大概人天生都有惰性。这次旅程,她真没操什么心。因为有他自告奋勇,处处积极主动。这回他身兼数职,旅行中需要劳心费力的事儿,几乎都给他包了。向导,脚夫,甚至司机都是他,就没怎么和她换班。 别说,这次一起旅行,还真叫她暗里有些吃惊。以往不理“凡尘”只用思考做决策,下达指令,张张嘴就有人鞍前马后,事事处理周全的柏总,居然也很有生活智能,出门在外比她这个中级背包客,处事能力还要强得多。这一路麻烦事也不少,遇到好几次突发状况,但他遇事从来不慌张,沉稳淡定的很。 “让我们就近先找一下本地的救援汽修厂。”柏应希应道,微弯着眼睛看她冲她伸出手: “牵着,路滑别摔了。”他特别自然的说。 舒意看看还铺着雪的路面,是有点滑,这一段路他开车都跑不快,跟车形蜗牛似一点一点的挪。 于是没有迟疑,她也伸出手—— 拽住柏应希敞着的棉服衣角。 柏应希瞅她两秒,低低笑一声,嘴角微微挑着转头前行。两人走了一会,在前方路牌上寻到汽修厂的救援电话。不过,结果亦不尽人意。因为时间和路况原因,对方说最早也要明天赶过来。 “看来今天晚上要在公路上过夜了。”舒意说道。 实践出真知,这回她的旅行背包里,又装进了一些新的旅游经验。这条非常有流量的旅行线路,很显然,冬天并不是打开它的最佳方式。 天冷,路况不好不说,风景也没什么看头。沿途都比较荒凉,除了雪景再看不到别的,景色相当单调。想看迷人的自然风光,还是春秋季来比较合适。 而且这个季节,路上车少得很,一路走来,大概一个小时零星一到两辆车的样子。稀少到这广阔天地间,仿佛就他们这一辆车,就他们两个人。想就地寻求车辆帮助都难。 “走吧,我们先上车。”柏应希的表情平静,声音也很冷静,是一贯的沉稳。 舒意望着他,不期然想到和他重逢那会,遇上他车抛锚的事:“你说,你怎么跟抛锚这么有缘呢。” 闻言,柏应希微是苦笑,这回是真的。他不会拿她的安危冒险。车抛锚了,开不了暖气,而这里夜间气温低,不是闹着玩的。他心下掂着忧虑,面上却分毫不显。浅笑道: “走这条线,抛锚不是很正常。这一路上,你看路边那些废弃的车,堆得跟个废车厂一样。那都是抛锚闹的。” 说的倒是,这一路舒意看了不少,要说现在有钱人真多。她看那些车里有好些名牌车,价格不菲。然后抛锚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临上车前,柏应希突的看她,半点不忌讳,十分老夫老妻的问她道: “需要方便吗?” 舒意摇头,却也并不扭捏。 等到上车后,柏应希又问她:“渴吗?要不要喝水?” “不用。”舒意仍然摇头。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加油站都离得远。喝多了,上厕所会很麻烦。 “喝一点,嗯?”象是了解她的顾虑,柏应希的语气很温柔: “有我呢,到时候实在不行,我给你打掩护。”总不能干渴着。 舒意还是摇头。能忍就忍着些。 “那吃点东西,饿了吧。”他又道。一面说,一面给她拿他们备着的干粮。 舒意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嘴。心中感慨,亦有丝动容。这人现在对她是越来越啰嗦了。从前冷冷淡淡,惜字如金。如今,却象个啰嗦的大叔,事无巨细,前前后后的替她张罗。 谁能想得到呢? 柏应希也会这么的接地气,这么的暖。 片刻后,柏应希给她递了两块点心,还是又给她递了瓶奶,连吸管都给她插上了。继而他自己也吃了点东西。 “等明天救援的过来,我们就回去吧不往前走了。”过了会,舒意说道。 算起来,这是他们自驾游的第二十一天,年关将至也该返程了。 “好。”柏应希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为她话里不自觉脱口而出的“我们”心生欢喜。 舒意说罢,不知不觉喝了口牛奶。等凉到喉间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嘶了声,打了个冷颤。 “挺凉的吧。”柏应希看在眼里,神色温柔,语气不掩心疼的说。 原本按计划,他们今天会在前面的县城过夜。这牛奶干粮,就跟战时备用物资一般,原就是备着救个急,轻易不会吃。而这会就是救急的时刻,冷也得果腹。 -- 第93页 “还好。”舒意淡道。 刚那是身体本能反应而已。她也不是没吃过苦的,没那么娇气。 柏应希看着她,乌黑深邃的眼珠柔和清亮,盛满爱怜。须臾,他眸光一闪,突然觉得今天得不到救援也好,横竖他会护着她不让她冷。 第54章 是我不好 是夜, 天地寂寂,柏应希和舒意窝在车子里,困于方寸之间。没有意外, 直等到天黑救援人员也没能赶过来。而自抛锚后,这一带竟然一辆过路车也没瞧见。便是想搭个顺风车去前面县城住宿, 亦没可能。 而因为是租的车,出于道德不想损伤电瓶,是以,即使蓄电池里的电还够用, 他们也没开车内灯。只为了示警又因着在夜间, 他们开启了危险报警闪光灯以及示廓灯和后位灯。 故而虽然车内没灯,由着这些光亮兼之车外雪色映衬, 车内光线倒也并不十分黑暗。 “冷吗?”有一搭没一搭, 聊了会旅途见闻, 柏应希开口问舒意。其实他更想直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不冷, 还行吧。”舒意应声, 淡淡的, 照例的舒式口吻。 不说,这会确实还不太冷。就是冷, 她也不想找他取暖。虽说,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路对他的所作所为, 她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但即使把这一些感动串联起来,也并不能让她的心,果断的做出选择答应同他复合。 事实上,舒意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生活状态。一如她曾与他说过的,她对她目前的人生感到非常满意。 柏应希偏头望着她又问道: “怕吗?”静夜里, 他侧脸柔和声音低沉而愉悦,带着些逗弄也带着些蛊惑。 “不怕。”听出他的心思,舒意给了他非常直女的回答。 但她得承认,在这荒僻的夜里,如果是她一个人被困在这里,饶是她胆大也未免会感到心慌和恐惧。或许男人的作用就在于此,现在有他陪着,她还真不感觉害怕。 柏应希看她一眼,浅浅笑起来。 诶,不冷也不怕,叫他没法抱她。 静了静,如今和舒意在一起,就变得健谈又话痨的柏先生又开口了: “横竖没事,小意,接个单吧。”夜色里,他的眸子很黑,定定的瞅住舒意,语声里有隐隐的笑意。 他想,他真是喜欢她喜欢得惨了。只要和她在一起,他觉得就这么困着他心里也充满欢喜。一点不会无聊,更不会烦闷。 “你还有什么心事想说啊?”舒意语气懒懒的不太想接。 这人点单能说啥,底儿早都跟她兜空了。无非就是换着法儿的向她告白,倾诉衷肠。 “你接么,接了就知道了。”柏应希黑眸闪亮,益发放柔了声,状似诱哄的说。 想了想,他又清咳两嗓接道: “这次接单,可以叫一声宝贝儿嘛?” 舒意一听,慢声呛他:“你缺人叫你宝贝儿?” “挺缺的。”厚脸皮的人厚脸皮的回道。 于是舒意很响亮的回他:“不接。” 柏应希摸摸下巴,安静了一会。然后他眸色深邃,借着夜色深深的看她,低声念道: “有些爱在悄悄离开之后,你才会突然察觉。这话说的就是我这样的笨蛋。” 他看着舒意温柔又感伤的说:“小意,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再信我一次好吗?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想做你的爱人,也只想你做我的妻子。” 舒意默然,没有吱声。 柏应希看着她,极慢的眨了下眼,随即他揣着有些加快的心跳,缓缓倾身朝舒意靠过来。 “欸,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现在他面前,就是个直女的舒意马上抬手,把他想要压下来的脸一点一点的推回去。 柏应希:“……” 他坐回位子,微微呼了口气。听布防得毫不含糊,滴水不漏的舒小同志闲闲道: “以后少看点情感软文,那些不适合你。” 柏应希听得委屈,他想她,情不自禁和他看过的情感软文有什么关系。 “你不在,我很想你。”好半晌后,他低着头闷闷的说。 略是一顿,他也不看她,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问: “小意,这几年,你有没有想我?” 暗夜,封闭的空间,他明显带着些异样的语气,舒意惯来灵敏的直觉让她立刻就听明白了。 她是成年女人,有不算太规律但相对固定的生&理周期,你要说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她的周期激&素也不会答应。。 何况,中肯的说,他们从前在那事上其实还算合拍。柏应希不算特别贪欢的男人,彼时在床上亦然寡言不多语,但他的身体是热的,并不是那一副冰山王子的矜傲德行。 而不否认,她对他有过这方面的隐秘的想念。身体是有记忆的,在那些受激&素影响的日子,抑或偶尔午夜梦回,半梦半醒之间。她的身体的确会有点想他。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有过的男人。她所有感&官上的记忆和经验都来自于他,让她想别的男人她也无从想起。 只是,比起男人,女人多是走心再走肾。对感情失望就容易冷感。她确实想过,但确实也想的不多。并且即使她有想过,可若柏应希在那当口出现在她面前,她也绝对不会和他上床。世事无绝对,她不敢说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同她一样,但她就属于身体想望会跟着心走的女人。 -- 第94页 不想和他聊成人夜话,舒意淡声言道: “柏应希,你知道女人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轻,自问自答道: “嫁得太轻易,爱得太卑微,活得没底气。” 她从前这三样都占了。因为活得没底气,她爱得卑微。又因为没有底气,爱得卑微,所以她嫁得轻易。 而女子嫁得太轻易,通常福薄。 闻言,柏应希心中一疼,情动后的绮思顿消。骤然就觉得心头发苦嗓子有些涩。 “是我不好。”静了数秒,他苦涩的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小意,以后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舒意不作声,没再回应。 车厢渐渐安静下来。 而这里吧,打电话信号还行,但要网上冲浪就很勉强,那转动的圈儿隔几秒就蹦出来,摁头强刷存在感,网络信号差的开个网页都磕磕巴巴。舒意索性关了手提,在后座取了件羽绒大衣盖在胸口闭上眼养神。这刻其实也不早了,她还真有点困倦。 “困了?”柏应希轻轻出声。 “嗯。”舒意闭着眼慵懒应声。 柏应希不说话,也不动,于夜色中静悄悄的看她。 好半刻后,舒意的呼吸变得轻缓匀长。柏应希又等了等,随即他轻悄的将座椅放低,然后他倾身小心翼翼伸手去抱舒意,他的呼吸又轻又柔,眼里满是怜惜。只可惜还没等他把人抱在怀里,惯性警觉浅眠的舒意就醒了过来。 “干嘛?”裹挟着被吵醒的睡意,舒意不高兴的推他。 柏应希只顿了一秒,下一瞬,他直接把她抱起来往他怀里带。 “夜里寒气重,我抱着睡。”他说。 “你放开,我不用你抱着睡,我就眯一会。”舒意不依,挣动不停,透着困意的声音里有显见的恼意。 但这会柏应希不再依她,他抱着她低低的哄,把她抱得紧紧的: “乖,听话嗯,不抱着睡你会着凉。”他声音温柔极了。 说话的同时,跟哄孩子睡觉一般,他将她压在怀里拿手安抚的轻拍她的后背。不说后半夜,现下气温就越来越低了。 “你放开啊,柏应希!我盖着羽绒服暖和得很!” “乖了,听话。” 两秒过后。 “你放开我,听见没,你放不放?” 舒意被他箍得动弹不得,气恼不已。她很困,此刻只想能睡上一会。 柏应希任她气得拿手捶他,一动不动的挨着。 “放开!” “我不要你抱着睡。” “你听见没?柏应希!我叫你放开。” “柏应希,你是不真不要脸了。” “柏应希!” “乖,睡了啊,不要动,你蹭得我难受。”终于,听见他明显带着克制,变得微是喑哑的声音。 “柏应希你个狗!”舒意恨死了,控制不住爆粗。 然而被骂成狗的男人,牢牢的裹着她就是不放手。 “这次回去,你给我收拾铺盖滚蛋!” “听到了吗?房子我不租了,你回去就给我滚!” “你放开我啊,柏应希,你不要脸!” “不要脸,贱人!” “贱人!” …… 近半个小时的僵持过去,舒意骂得累了眼皮直打架,她轻声喘气意识昏沉。随后,不知不觉的,在某人持续不断的拍抚下,坚强不屈的女战士靠着暖暖的胸膛,睡—过—去—了…… 柏应希挑了挑唇,下巴顶着她的发心,带着疼惜轻柔的摩擦几下,旋即,他扯过那件羽绒大衣盖在他们身上,继而他闭上眼睛。折腾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 翌日清晨,舒意自晨光中醒来,直直对上凝视她的眼睛。柏应希静静看她,神情温柔。 舒意呆了几秒,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她微微蹙眉,恨意又上来了。可偏是再骂不出声。在他怀里睡了一夜,这让她感觉气短。 感受到他干净温热的呼吸,舒意默了默。随即,她很小声的说: “放开,我起来了。” 明明没好气的,但因为莫名有些心虚,她就硬不起来了。。 却不意,柏应希看着她,脸色骤的一红。接着,不待她反应,他迅速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再然后,他亦不看她。闷头去给她拿矿泉水。 “今天就用这水漱口洗脸。”他说着,率先下车。 舒意瞪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想骂,又无声无息闭了嘴。 于是这一对男女,两个都有些心虚,排排站在路边开始洗漱。 柏应希一面收拾自己一面在余光里瞥她。等她洗完,他声音低下来走近她道: “要方便吧,我给你打掩护。” 舒意看住他,忍不住轻轻撇嘴。 瞧瞧,她怎么能不气短。大早上的睡了一夜,谁还没个内急了。。 第55章 你们要比肩而行 午后, 岑家祖宅。 杵着手杖在自家宅院散步的岑世忠,突听得有娇嫩的童音咯咯直笑的声音,他循着声疑惑的望过去。 翁顺顺抱着她的小熊, 牵着她的小狗象一只欢乐的小黄鹂,晃着一口小白牙, 颠着小细腿儿撒着欢儿的跑。在她身后,是自家的家政阿姨亦步亦趋的跟着。 岑世忠浓眉皱起,迈着大步子虎虎生威的走到她面前。 -- 第95页 “岑董。”家政阿姨恭声向他打招呼。 岑世忠微是颔首,脸仍绷着。然后他看着花苞苞的小姑娘, 白生生的小脸,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你是谁?”他虎着脸粗声问道。 其实他知道她是谁,只看面相就知道是那小助理的孩子无疑。 家政阿姨张了张嘴, 想帮着应声。但看岑董这情状, 她乖觉的没有出声。 顺顺眨巴眨巴眼, 初始有点怕。但很快她就弯起眼睛很乖的应声: “我是顺顺, 翁顺顺。” 她惯性的说着姥姥教她的交际用语, 又细声细气接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太爷爷。” 此时顺顺并不认生, 因为岑叔叔给她看了好多太爷爷的照片。而且她知道,太爷爷是岑叔叔的爷爷。岑叔叔说, 太爷爷就是看着凶了一点, 但其实人很好。叫她不要怕。 事实上,顺顺这会不单不认生还有点小狗腿。她也知道这是太爷爷的家, 而这里好大好好玩,象姥姥带她去过的公园,她想在这玩儿,大帅也想。 大帅是她手上牵着的这只岑叔叔送她的小狗。 “谁是你太爷爷!”岑世忠听得瞪眼,乱攀什么亲呢。 到底是孩子, 顺顺瞅他两眼开始扁嘴。她觉得这个太爷爷不象岑叔叔说的那样只是凶了一点,她觉得他好凶…… 跟岑叔叔一点也不象! “诶,你别哭啊!不许哭,听见没?”岑世忠见状,慌忙瞪了瞪眼有些色厉内荏的说着。 他还没怎么的呢,这么不经吓。叫人看见了,说他以大欺小,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欺负一个小娃娃,象什么话! 顺顺瘪瘪嘴,突的皱了皱小鼻子: “我不喜欢你凶我。”她说。软软的童音,透着清晰明白的不高兴。 说完,她牵着她的狗叫道: “大帅,我们走。我们去那边玩。” 岑叔叔说了,如果太爷爷凶她,那就别理他自己玩儿就好。小狗护主冲着岑世忠叫几声,非常狗腿的跟着自己的小主人继续撒欢子跑。 家政阿姨看看岑世忠,恭敬的点了下头后赶紧的跟了上去。岑总再三交代过,孩子松不得手,一秒也不行。叫她必须牢牢的看着不能出任何岔子。 “不许乱跑!听到没?谁许你在我家乱跑的?”华丽丽被无视,岑世忠愣一愣,马上气咻咻的翘起胡子。 顺顺顿了顿,然后继续乱跑。她撅着小嘴,心说,等晚上岑叔叔回来,她要向岑叔叔告状。岑叔叔的爷爷太不乖了! 一点也不友好。 岑世忠看着跑远的小身影,一杵手杖,坐到院中的长椅上生闷气。 敌军太狡猾! 那坏小子给他送来这么一颗糖衣小炮&弹,以为能攻克他,以为他会中计想要瓦解他的意志。 哼,他才不会! 反正他不同意那小助理做他孙媳妇儿。 可是自这天后,岑世忠天天在自家园子里,看见这个每天哼哧哼哧玩儿,不把他当回事的小女娃。 而他的园子里,今天多出个秋千,明天又多了个色彩鲜艳的滑滑梯,还有童趣十足的小木屋,儿童用小篮球场。再隔几天,园子的空地上甚至还有了一片小沙滩…… 岑世忠气哼哼,但却始终没有叫孙子把孩子带走。他不想承认,这园子里突然多了个不时娇娇滴滴唧喳着,咯咯笑不停的小女娃,还有她那只狗仗人势的小破狗,整个气氛都好像变得不同了。变得热闹多了,平添好几分生气。 而放了寒假,被接来这的顺顺在这儿也适应良好,现在她已有点被丢惯了。小姑娘人小小,但心里已经很明白,妈妈和岑叔叔要忙工作,那是大人们必须要做的事。就像她也一定要上幼儿园一样。 顺顺习惯了自己玩,这里又好玩,并且,她发现岑叔叔说得没错。他家里的这个老爷爷就是看着凶,但不会打人也不会赶她。除了瞪眼睛,和吹几下他的白胡子,就再没别的啦一点也不厉害! 这天,顺顺玩累了,撸着大帅的狗头给她的小狗戴花。家政阿姨跟着她,轻柔的给她搁置汗巾。 “谢谢林阿姨。”顺顺很礼貌的说。 随后,她爬到长椅上坐下,细伶伶两条小短腿踢踏着一晃一晃的。小脸上小表情儿特别放松。 岑世忠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看着她皱眉。 怎么养的孩子? 跟她妈一样瘦瘦小小的。 大冬天穿着棉衣还那么小一团。 再看坐她旁边摇着尾巴的那只狗,倒是养得肥墩墩皮毛光亮。 岑世忠杵着手杖起身,走到家政阿姨身前沉声道: “每次吃饭让她多吃点,长这么瘦。”他没头没脑的吩咐着。 家政阿姨连忙道好,心里叫苦。 其实小小姐吃的真挺多的,只是孩子么,好动,每天蹦蹦跳跳疯跑瞎玩的都消耗掉了,吃再多也不长肉。 接着岑世忠垂首望向两双都看着他的黑眼睛,小小人儿连同她的小狗儿,睁着澄澈晶莹的大眼睛,天真懵懂的看着他。狗通人性,说的不错。这狗现在也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不会再对着他叫。有时,还会狗腿的冲他摇尾巴。 “要不要跟我去喂鱼?”前些时,还信誓旦旦绝不软化意志的岑老爷子,不自知不自觉主动破“冰”。 他家养了很多七彩鲤鱼,虽然现在是鱼儿的过冬期,但他的鱼儿有专人料理,在冬天气温低的时候,会将鱼全部转移到室内鱼塘,保持一定的温度避免鱼被冻死。 -- 第96页 而他很肯定,这个小家伙没有看到那些鱼。因为那些鱼都是他的心爱之物,冬天都会呆在他的室内鱼塘里,就是征征要带小姑娘观赏,也一定会预先知会他。这是孙子对他这个爷爷的尊重。 “好。”望着面前好像不那么凶了的老爷爷,顺顺几乎没有犹豫很乖巧的应声。 小孩儿贪玩,贪新鲜。玩和吃就是他们的事儿。 顺顺跳下椅子,小手轻轻拽住岑世忠的手,嘴里欢快的招呼着: “走,大帅,我们去喂鱼。” 岑世忠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的那只小手,心中蓦地发软。他胡子微微上扬,面目变得愈是慈和,一贯威严锐利的眼睛里浮现一抹笑意。旋即,他又无声叹了口气,牵着小娃娃往他的鱼塘走。 接下来的日子,一老一少开始形影不离,一天比一天相处融洽,成了一对忘年交。每天清晨,岑世忠会盼着顺顺来玩,到了晚间孩子被孙子送回她妈妈那,他又会在脑中思量明天要带小姑娘玩儿什么,吃点什么?一若他过去带孙子那般实诚实意的操着心。 再过了不久,岑世忠杵着手杖坐在长椅上,微拢着眉心神色落寞。临近年节,顺顺被送回家了。连带着那只狗也跟着走了。园子一下变得安静,冷冷清清的。 唉…… 岑世忠不自觉叹气,人老了就怕寂寞。家里还是要有个小孩子啊。 殷志博在屋里忙活,时不时留神看一眼坐在院中的老先生,心说,知爷莫若孙,小少爷这招用的可真是—— 用他们年轻人的话说: 太走(‘坑’)心(爷)了…… ※ 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日子,小藕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她出声,恭敬招呼。 许久没来公司的岑董坐在办公桌后瞪她,眼神犀利。然后他哼了一声,臭着一张脸沉着嗓子道: “你坐。” 罢了罢了,缘分天注定,他不满意也得认了。他家征征自来慢热,性子又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为一个姑娘上心过。不说上心,就跟缺了情字这一窍似的,这些年,在小翁之前,他征征就没对哪个姑娘特别留意过。 可回到建晟之初还在做保安的时候,征征就留意到了面前这小翁,为她特意与他提了一嘴,是以,他之后才会同陈部长谈天,提及翁小藕的名字,叫其多关照关照基层女员工,解决好她们的实际工作困难。 彼时,他自然想不到男女情爱上头,不说别的就小翁这小个头,他也不会往那方面想。而那会,他想他征征应该也还没有喜欢上这个小助理。可现在看来,征征的姻缘线,不就从那会开始牵上了吗…… 唉,这世上不说祖孙,就是父母又有几个真正拗得过孩子。他的征征这是真动了心,对这小翁是用尽心思一片真心,他再不甘愿又哪里舍得再为难孙子,叫征征伤心。结过婚就结过婚吧,谁叫他征征喜欢呢。有孩子就有孩子吧,顺顺那小娃娃也确实一如孙子所说,伶俐可爱他喜欢得很。 老董事长神色不豫,声相很不客气。小藕却一点不感觉介意。老小孩老小孩,岑董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虽然声哄嗓大面色红润,瞅着身体依然很强健,但年龄在那摆着多少都会有点小孩脾气。 何况,岑董待她顺顺极好。如今小家伙天天都会念叨她的岑叔叔,和她的太爷爷。小孩子别看她小,其实明白着呢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小藕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就冲岑总冲着老董事长疼她顺顺,她也不会暗里怪责岑董。而岑董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找她来谈话,她心下亦是明了。 “你和征征我想过了”岑世忠看着装扮素雅大方,显得温和又文静的小助理,声音稍微放缓了些: “既然你们自己谈得来,那我这个做爷爷的自然也会为你们送上祝福。现在是新时代,我也不是那种不开明不讲道理的长辈,非要惹人嫌的干涉小辈们的感情。 只是我岑世忠的孙媳妇不能太差,我们岑家也不需要一个只知道应声,一辈子依附男人过活的女主人,你和小征要势均力敌,你们要比肩而行都要能挑得起担子。” “董事长”闻言,小藕张嘴,趁他停顿的当口轻声解释:“您误会了,我和岑总我们并没有” “那不行”老爷子不乐意了,一听这话音马上出言打断她。 眼下,他当然已经知道,他征征这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还没追上呢! “哼!”思及此,他忍不住又重重哼了一声,冲小藕吹胡子瞪眼为孙子不平。 他征征这样的好条件打哪找去? 不是他夸口,那真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也难找! 这小翁机会来了不赶紧抓住,居然还不肯答应磨磨叽叽的,让他瞧着就生气! “我现在给你个考验”不看小助理张口欲言的表情,他拿出从前建晟话事人的气势,一锤定音快人快语道: “用一年时间,你自己创业。不管你是做公司,还是去搞一个项目。总之,你做出一点成绩来给我看看。不用做得多么厉害,这世上也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一年的时间,你只要弄出点样子,保证你做的事情有可发展的前景就算考验过关。记住不准作弊!不能寻求征征的帮助。人脉和资金方面都不可以。你必须自己独立完成,运用你自己现有的人脉和你能拿出来投资的数额,运用一切你可以想到的办法,全力以赴的去拼,证明你的实力。” -- 第97页 小藕:“……” 第56章 这个时节,这样的夜晚,…… “小藕, 爷爷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没有为难你吧。”岑征等在门口望着小藕很关切的问。 刚听说爷爷突然来了公司,把她叫去谈话,他就马上赶过来了。只是出于尊重, 他没有进去而是等在外面。 小藕摇头,心头有些失笑又有点无奈。 岑董这不是为难, 岑董他这是耍赖啊。。 强行按头,要把她和岑总凑作堆。 岑征定定看住小藕,观察着她的表情。按说爷爷很喜欢顺顺,想来应该也不会太难为小藕。 迎视着岑征的眸光, 小藕轻声将老董事长与她的谈话转述了一遍。 岑征闻言, 微是一愣,转念想, 这倒还真是他爷爷会做的事。他看着小藕, 心里明白, 这次他能不能升级成为她的男朋友, 能不能让她接受他的感情, 就看她这次的决定。 只是岑征清黑的眼眸定格在小藕脸上, 却是道: “你不用有压力,爷爷这边我来跟他说。” 他注视着她, 眸带柔色眼里有光:“小藕, 我说过了,我愿意等, 多久我都愿意。” 他自然极想小藕能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但他不想给她任何压力,感情的事只有心能做主,不应该有外力的干扰。他愿意等她,一直等到她心甘情愿接受他为止。 小藕望着他, 对着他殷切的脸孔灼亮的眸光,心中蓦地动了动,滋味难明。他到底为什么要这般倾心待她?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比她优秀得多的姑娘。 “小藕?” “哦,没事,岑总,我先去忙了。” 岑董难得来一回公司,想来岑总也要进去看看。小藕冲他笑一笑,带着些莫名的心思,心情复杂的走去她的办公室。 岑征望着她的背影,眉梢微动,随后他若有所思,推门走进爷爷的办公室。 小藕坐在办公桌前,心情仍然不太平静。她想着岑征,也想着岑董的话。刚才出来时,岑董用最佳销售顾问的口吻,象对团队组员鼓舞士气一般和她倒鸡汤: “小翁,你也不要畏难,不要害怕迈出第一步。很多时候,有些事需要尝试。人这一生往往会有很多自己预料不到的机遇,也会有很多可能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力。放开步子去试试看,不论什么事,认准目标,胆大心细就错不了。” 创业? 心念转动间,小藕眸中微露一丝迷茫。这是她从未动过的念头。和大多数的女人一般,她对生活有着十分实际的打算—— 追求平稳。 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份适当的可以糊口的工资。按部就班,安安稳稳,不好高骛远不眼高手低。 是以,若要去做一个管理者,一个开创者,这事听来于她实在新奇,有点异想天开的意思。 但无端的,说不清道不明,她竟又忍不住想,她真的能创业吗?自己给自己做一份事业? 小藕轻抿着嘴角,不知不觉兀自沉思。 …… 年节,雪夜。 在这个瑞雪茫茫,雪色皎洁的除夕夜,小藕接到电话就匆匆赶下楼。 路灯下,颀长的身影,依然是挺括有型的毛呢大衣。岑征抱着花,臂间还夹着一个纸盒子站在车旁。看见她,他眼睛很好看的弯了弯。 “除夕快乐,小藕。”他眼里笑意闪烁,是很快活的语气: “爷爷把我赶出来了。”他说,黑眸粲亮,扬着嘴角定定的看住小藕。 小藕望着他,在暖黄的光晕里,看他修剪过,因着雪花而氤氲些许湿气的黑色的短发,看他光洁白皙的额和他透着薄红的脸容,还有他殷殷切切坦荡直白,全不加遮掩温柔又热烈的眸光。以及,她视线在他抱在胸前的,那一大捧芬芳娇美的粉色玫瑰花上停留一瞬。 这个时节,这样的夜晚,他站在这里等她。英俊养眼,气质干净,象最纯净的温润的玉捧着他的一颗心。 小藕突然心就软了。 没有征兆的,这一刻她的心为他感到酸软。 她到底有哪里好呢?值得他这样。 “岑总,除夕快乐!”小藕应声,对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说着今天清晨他们在电话里就说过的祝福辞。 “小藕。” 岑征黑眸熠熠专注的看她,轻唤她的名字,心里欢喜又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大年三十的,他未提前知会一声,就这么跑了来,其实很有些失礼。 只他也没说假话,确实是他爷爷把他赶出来的。原本他是想陪着爷爷守岁,初一再过来给她母亲拜年。但爷爷嫌弃他心不在焉,又道早点替他搞定孙媳妇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顺,他家老先生还道,追媳妇面皮不能太薄,就得穷追猛打不给人喘气的时间。 他想了想,觉得爷爷说得很有道理。好吧,事实是他太想她,在这个普天欢庆,中国人最隆重的传统节日里,他尤其想她。想要和她一起过,需要她陪着他。不然,思念都好像翻了倍叫他简直度秒如年,脑子里都是她时时刻刻。 “岑总,外面天冷,先进屋去。”小藕笑笑,敛下心头骤生的情绪与他招呼道。今天下了一天的雪,这会雪是停了,但寒风瑟瑟很是寒凉。 见她神色亲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岑征看住她心里高兴。因为手里的粉玫瑰他买了一百零一朵,很有些沉手。所以他仍是自个抱着,没打算让她拿。 -- 第98页 小藕看看他手上的玫瑰花,和他手臂间夹着的礼盒。想了想,她伸手道: “岑总,把盒子给我吧我来拎。” 岑征却是看着她笑,语声温软的说:“这个有点重,你拿不起的。走吧,我没事。我们先上楼。” 盒子里装的两支纯天然的野生灵芝是给阿姨的,其余的都是他爷爷带给顺顺的小玩意儿,吃的玩的,林林总总摞一块还挺沉。 小藕笑一下,倒也不矫情,只带着他往家走。上了楼,进了屋,见到翁母和顺顺,双方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 翁母自是热情,她倒并未觉得岑征失礼,只微是惊讶过后,心中难免感觉矛盾,看起来岑总对她家小藕心意倒是一片赤诚。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象岑征这般出挑的人才,她哪里又有不喜欢的。 只是,翁母想,算了,顺其自然她都听女儿的。一切交由女儿自己拿主意。不管怎样,就人本身而言,不同于当初她不太认可的柯云皓,对岑总,私心里她是喜欢的。 顺顺则是欢呼出声,小姑娘小尾巴一样带着大帅围着岑征打转。岑征蹲下身,笑眯眯抱了抱小家伙,不等孩子拜年,已是等不及自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她的小手里。 “新年快乐,谢谢岑叔叔。”和岑征已经相处熟稔,小姑娘不忸怩,开开心心收下红包。转头就递给了妈妈。 都不用捏,红包是肉眼可见的厚实。迎着岑征含笑的眼神,小藕挑着唇角笑了笑,心下倏忽间有了决定。 翁母和顺顺一老一少,生物钟十分规律,祖孙俩根本撑不到守岁的时候,九点过不多会就睡下了。留小藕和岑征两个一起等候新年的钟声。 今天是除夕又下着雪,他大老远驱车赶过来,翁母和小藕都没想叫岑征上酒店过夜。给他准备了客房。 岑征坐在客厅,漫不经心看春晚,不时拿眼瞥向客房的方向。这会小藕在给他整理床铺。 几分钟后,小藕出来很习惯的又看了看给他泡的茶,发现浅了些就又给他续上。 岑征凝视着她,但觉心里满满的说不出的欢欣。 “岑总你尝尝这个,是我妈自个做的零嘴,味道还可以。”顷刻后,小藕招呼他吃东西。随即她拿着果盘似乎想要再去装点东西过来。 “小藕,你坐下休息,不用忙。我喝茶就好。”真不用忙,他只用看着她就好。 小藕坐下来,望了望岑征。随后,她迎着他热切的目光,冲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岑总,我想过了,我决定接受岑董的提议。”她说。 第57章 她要和眼前这个人谈恋爱…… 岑征听得一怔, 很快他心口跳了跳。有近乎不真实的狂喜,猛然蹿升至他心间。压制着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他深深的凝视着小藕很仔细的看她。 小藕没有闪避, 她微扬着抿起的嘴角,迎视他的眸光脸孔有些发烫。可她心里却觉得松快。她对自己说, 再试试吧再试一次。重新敞开心扉,试着去接纳一个人,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对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岑征不是柯云皓, 她愿意为他再试一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她的好,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而她不想也不能, 就这样一直单方面的接受他对她的好。她也想给予, 无论是物质还是心灵上, 小藕发现自己竟然都很愿意, 尽她所能去回报他, 回报他给予她的这一切的好。也许在她对他感觉不忍,他在她心里就是不一样的人了, 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 “小藕”岑征极黑极黑的一双眼, 很亮很亮的看着她,纵是克制唇际亦然耐不住逸出笑来。 “你这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对吗?”他揣着蹦跳的心确认着, 一瞬不瞬睇着小藕,眉眼生辉语声低而柔。 小藕脸又烫了些,她避开他清亮灼人的目光,稍顿了顿抿着嘴点头。其实她心跳得也很快,并不若她表现的镇静。男女间一旦定位成感情关系, 于这伊始之初,总难免叫人着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岑征不错眼的瞧她,看她明显透粉的耳尖,晕着胭色的羞涩的表情,他的脸也慢慢的红了。心口剧烈的跳动,完全不由自主。欢喜太过,幸福来得太突然,岑征有些发晕,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欢喜过。 这会他脑子里似塞满了绽放的礼炮,又似充盈着无数炸裂的彩色云朵,鼓鼓涨涨,带着叫人眩晕的欢悦。此时此刻,他心中甜蜜无可言说。 两个人都不说话,陷落在一种微妙的情绪里,一种无比美妙的气氛中,心下所感难以言表灼热粘稠。一旁的大帅蹲在他们跟前,歪着狗脑袋一双狗眼懵懵懂懂瞅着他们。终于在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后,岑征情不自禁伸手去拉小藕的手。 “小藕,你要看春晚吗?”他问,红着脸将她绵软的小手圈在手心。 她人小小的,手也小,让他很轻易就能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他手里。捏住她的手,岑征缓慢的眨着眼,漂亮的嘴角笑弧变得更深。他直直的看住小藕,心头悸动喧嚣。难怪大家要歌颂爱情,难怪那么多人向往爱情,他有些犯着傻气的想,原来两情相悦的滋味是这样甜美! 被他捏了手,小藕有点羞,心头却也泛着甜。从今晚开始,从这一刻起,她要和眼前这个人谈恋爱了。 “岑总,你想看吗?”快速瞥他一眼,她柔声反问道。 -- 第99页 但其实心内已然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工作这么久,小藕和他已经很有默契,很多时候说心意相通也不算夸张。 岑征看住她抿了抿嘴巴,却是道: “小藕,你现在还要叫我岑总吗?” 他语气特别的软,注视着小藕眸光亮晶晶的,裹着心愿得偿的欣喜又兴奋又期待。 小藕闻言,眨了眨眼睛,蓦地想到岑董总是一脸慈爱的叫他“征征”。心念转动,她又看他一眼低下头抿着嘴笑,不肯吱声。现在乍然一下,让她也这么叫他,或是说直接叫他的单字“征”,她确实有点叫不出口。感到有些太肉麻了…… 瞅她不应声,一脸娇羞,岑征只觉心口一热,心里痒&酥&酥的。今晚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般娇态。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就好像安安静静的白兰花,突的在他面前变成娇花吐蕊的樱,娇弱柔美,娇娇柔柔的撩拨人心。 岑征心跳砰砰,着迷的看了她数秒,终于彻底踏实了。但觉在这刻里,她不是他好脾气的女助理,不是温柔的疼爱孩子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需要他用心怜惜。 是的,她是他女朋友了!她真是他女朋友了。巨大的欢喜恣意弥漫,岑征感到满足极了。 “小藕,我们不看春晚了,我们下去放烟花好不好?我带了很多,都放在下面车子里。” 刚刚升级,成为某人男朋友的小岑总,欢欢喜喜睇着自己的女朋友,忍不住的咧嘴傻笑。第一次做人男朋友,他实在做不来淡定,不太顾得上表情管理。 听他欢快的,掩不住雀跃的声音,小藕抬眸瞧他,心中柔软。 “好。”她说,很顺从的表情带着隐隐的纵容。 岑征瞅着她笑,牵着她起身。外面冷不怕的,有他暖着她。见到他们的动静,大帅也跟着摇摇晃晃站起来。明显想要跟着出去撒欢。可惜—— “你看家,不许赶路。”某男十分无情的阻绝掉它的心思。 今晚是他和女朋友第一次约会,他要完全的,单独的和他的心上人呆在一起。他不想要任何的电灯泡,狗都不行。他不要他的小藕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他只想她看着他,只想着他,眼里心里都是他。 大帅“呜……”一声,不甘愿的重新趴下。一双狗眼看着曾经宠爱它的男人,笑眼温柔的给它的女主人戴着帽子和围巾。 哼,男人! ※ 高高大大的男人,牵着娇娇小小的女人走在小区里。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下得并不大。还不到敲响新年钟声的点,此刻外面没什么人,整个小区显得静谧有些空寂。 雪夜,除夕,大家都窝在家里看春晚。大概只有沐浴爱河的恋人,才会有这样的闲情,手牵手漫步在飘着雪的冬夜。 “小藕,你冷吗?”新晋男友捏着女朋友的手非常尽职的问。 “不冷。”小藕摇头,侧眸睇他,眼里是她自己都未有察觉到的笑意。 冬日他爱穿大衣,也很适合穿大衣。小藕觉得个子高的男人穿大衣总是格外有型,特别好看。象今天他穿着大衣,戴灰黑色的围巾,整个人斯斯文文是他惯常的清贵和优雅。 岑征低眸瞧着她盈着笑的眉眼,看她秀气的鼻子,秀气的嘴巴。他心中一动,低着声道: “小藕,我们等下再放烟花好么?” 小藕看看他,笑:“好啊。” 她其实无所谓放不放烟花,她只是陪他。 岑征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拿眼看了下四周。然后他俊脸通红声音更低了: “小藕,我想亲你。”他说,声音低到近乎哼唧:“就亲一下。” 小藕才歇缓些的羞意又炸到她脸上。 这人不会直接亲吗? 要她怎样回答…… 她不作声,但站着不动。 岑征看着她小声清咳两下,随后他俯脸寻她的唇。下一秒,他在她唇上飞快的啄了一口。继而,他不舍的直起身。 “怎么样?”他盯着她,有点紧张的问。 小藕面红红望着他,心下溢满爱怜的情绪。怎么会有这样纯情的男人,竟叫她感到心疼。是岑董将他保护得太好了吧。 静了静,她说:“你再亲一下。” 岑征好看的眉眼又弯了起来,他红着脸低身凑唇又亲她一口。这回他在她唇上多贴了几秒,然后他擦过她烫红的脸颊在她耳畔低语: “小藕,我还想亲。” 小藕低低叹气,微踮起脚尖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虽然她也有些羞,但是她就是心疼他。何况,她喜欢他亲她。他的唇柔软湿润还很香,对他的亲吻她一点也不排斥。 笑意在岑征眼里游动,心说,今晚不用放烟花了,他心里烟花绚烂。他很配合的更加弯下身子,两人客客气气互啄了几口。再然后,他捧着她的脸笑,旋即他把她抱起来,象抱小孩子一样抱在他胸前。开始和她接吻。 他动作很轻,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亲着。因为他想表现得好一点,不要显得太急吓到她,也不能显得太过笨拙。 第58章 哪里舍得伤到她 同一个天地, 同样的除夕。在这一天里,舒意和柏应希也过得相当有仪式感。 舒意倒并不是遵循传统,对这个国人看重的节日有多喜欢。她完全是一种补偿心理。小时候家里穷, 过年家家欢天喜地,独有她家冷冷清清。但在那时候, 她宁可家里气氛冷清,也不想要家里的“热闹”。贫贱夫妻百事哀,在她儿时的记忆里,越到年节她爸妈就会吵闹得越凶。越是隆重的节日越能将她家衬得图穷匕见…… -- 第100页 如今她有条件了, 又善下厨也爱做菜。所以现在每到过年她都会饶有兴致, 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即使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做足至少十二道菜。一年一回么。当然今年不同以往, 今年多了个蹭饭的。 说蹭饭其实也有点不太公正。毕竟食材都是他买的, 从来没做过饭几乎不进厨房的男人, 还自(赶)告(都)奋(赶)勇(不走)给她打下手洗菜择菜。 舒意嗅着清香揭盖, 看了看瓦罐里的清炖鸡汤。然后她满意的盖上盖子, 瞥一眼正拿着根胡萝卜雕花的男人。 大年三十的柏应希穿得很居家。蓝色的套头毛衣松松散散, 因为腿长黑色的休闲裤被他撑得笔直,穿得十分潇洒。他的头发也长得很长了, 自他们出去旅行他就没修剪过头发, 不象以往做柏总那会固定的一个月一理。 不知道是不是打算从事艺术品行当,舒意觉得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有那么点调调。和以往衣柜里除了正装还是正装, 人前人后都跟个制冷机一样面无表情,冰冷冷的柏总经理相比,现在的柏应希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种随性的优雅闲散安适。 见她看过来,柏应希抬眼温柔的对她笑。舒意扯唇, 给他回了个官方微笑,转头接着忙活。大过年的,声相都要好一点。 柏应希看着她,又弯了下嘴角,继而他低头,神情柔和对着视频教程继续雕他的花。 一个多小时后,柏应希帮着今天的主妇摆盘端菜。等坐下来,舒意看见她面前摆了一盘玫瑰花,三个一排一共十二朵。就是柏应希刚才拿胡萝卜,现学现卖雕出来的。 舒意看了看,还不错,不算特别完美,但形和神都在,至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雕的是玫瑰花。 柏应希神色温润看住她,不说除夕快乐,他说的是: “小意,我们以后都一起过年吧。”再不要分开。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舒意微顿,不搭他的茬只叮嘱他道: “这鱼是菩萨鱼你不要动,今天不能吃。” “好。”柏应希看看她,很温顺的应声。 她不应他的话,他也没怎么失望。人活当下,她现在他眼前,他们一起过年他感觉很幸福,那他就感受这份幸福。反正在她的生活里,他不会让任何别的男人有机会靠近她。 他将醒好的红酒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斟上。这是他的珍藏,限量版的顶级窖藏,产地一流,年份最佳的酒。 用餐前,两人碰杯互道节日快乐。 舒意没有叫饭,她亲情缘薄。她爸妈生前不爱她,没给过她温暖。她对他们也实在爱不起来,谈不上怀念,没什么感情。那既然生前都不亲厚,没给过彼此温情,而今人都不在了又何必装模作样。 至于柏应希他现在也不知该给谁叫饭。但老实说,他亦不甚在意。对自己的身世他就没想过深究。原本他就不是情感有多丰富的一个人。这辈子,他所有热烈的情绪只给过两个人。于裴欣,他是一场空付。而往后余生,他都不会放开舒意。她的人,她的心他都要。 两人抿着小酒,屋里流淌着柏应希放的小提琴乐。舒意不懂鉴赏音乐,但她耳朵受用觉着好听;她也不懂品酒,但她味蕾舒坦觉着好喝。 玖拾光整理 只他这酒入口绵软口感柔和,但似乎后劲很大。舒意从前被迫在夜场营生,为自保也因迫不得已,很多时候她不得不喝一些酒。她不肯卖身,但遇到陪酒却多半推搪不去。 事实上,陪酒常常是她的脱身之策。碰到纠缠的客人非要耍横拿她当小姐点台,她就需要喝酒或是娱情或是赔罪,低三下四哄得客人气顺了,高兴了才算完。 她能喝不少白酒,也能喝不少啤酒。红酒也是喝过的,但夜场子里的红酒贴个标签就能卖高价,实则都是很一般的红酒和好酒完全沾不上边。而她喝过的白酒,啤酒和红酒好像都没有柏应希这酒的后劲大。 五十几度的白酒她都不容易喝醉,他这十几度的红酒她只喝了半杯却竟已感到些醉意。 柏应希的脸上也泛起红潮。一半是酒意,一半是他心里有鬼。他珍藏的这酒是陈年的红酒,储存时间长很有些年头,自然后劲也非常的大。 凝视着双颊嫣红,眸色慵慵显得尤是妩媚的女人,柏应希不露声色拿起酒瓶将她喝空的高脚杯又满上一半。 舒意睇着他没有阻止。 这酒确实好喝,口感怡人。而今天是除夕又在她家里,她想,她可以稍微多喝一点。 两人喝着酒,吃着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这半杯下喉,舒意的脸已经红成了两颗小西红柿。 她放下筷子靠向椅背,眼神有丝迷离,感觉有一些晕沉的困倦。可能要去躺一会再起来守岁了,她在心里嘀咕着。想起身,又犯懒。 柏应希静静注视她几秒钟,他白皙俊脸透红但他神思清明。他喝得慢喝得并不多,而这酒是他喝惯了的,对它的后劲他有耐受力。是以他这会只是微醺而已。 他站起来走到舒意身前,俯下&身去抱她。他动作很轻,近乎小心翼翼。眼底眉间满是深情款款的温柔。 舒意愣愣的看他,反应有点慢的问: “你要干嘛?”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醉意的慵懒。 柏应希将她打横抱起来,温柔的替她拨了拨头发。 -- 第101页 “宝贝儿。”他看着她柔声低唤,声线亦是喑哑。 舒意盯着他,只觉得他眼珠子乌黑,一对瞳眸水光潋滟,有些湿漉漉的。而他拿这双湿漉漉的眼直勾勾看她,瞅着就不怀好意。 “喂,你别想打坏主意啊!我警告你,你老实点。”她拿手推他,想说得有气势点,偏身子发软连声音都没了力气。 人道酒醉心明,她只是浑身没劲脑子有些晕沉,但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柏应希却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哑声道: “小意宝贝,摸摸我。” 他声音渴望,眼色压抑的看着她,一面说,一面抱着她往卧房走。 “柏应希你个死人,你敢强迫我!”舒意不肯摸,她颦眉抽出手,抬着软软的手臂捶他胸口。只没把他捶疼,倒把她自个的手捶得直发酸。 柏应希低眸瞧她风情娇慵,娇娇软软的显出平日难见的柔弱貌,他心口一热,眸色益发深浓。也不吱声,脚步不停。任她象醉酒的猫咪冲他伸着爪子。 “柏应希你要敢强迫我,你,你就不是男人。你要强迫我,我永远瞧不起你!” 柏应希闻言,唇角轻挑眼神热烫的将她轻柔的放到床上。随即,他压制着她的挣动,一秒也不耽搁覆身上来,低头轻&咬&她的嘴巴。 他怎会强迫她? 哪里舍得伤到她,委屈她半分。 他会温柔的爱&抚她,会很耐心很耐心的疼爱她,直到她需要他为止。 第59章 只对你一个人好 同一个世界, 同样的除夕。小藕有了新的感情和岑征有情人一双,在雪夜里偎依做有情人才会做的事;守身如玉素了几年的柏先生,抱着心心念念的人窝在暖被窝里头, 动作略嫌生涩,却足够热烈的挥洒浓情欢度春宵。 好像全世界都在欢庆, 全世界的男女都很开心。只除了柯家,除了柯家的柯云皓。 柯云皓很不开心。 卢菲菲跟他妈吵架,大过年的抱着孩子回了娘家。一顿团年饭吃的没一个高兴的。按理,他应该马上跟过去把人给接回来。可他妈怄着气, 而他自己其实也并不那么想去接。事实上, 他竟觉得似喘了口气般,有种难以言说的松快。自卢菲菲生了孩子, 柯云皓感觉自己好像就没有安生过。 为躲开他妈的眼泪, 也腻烦了听他妈和他姐没完没了的数落和诉苦, 柯云皓裹着羽绒服走出家门, 在这个飘着雪花的除夕夜里漫无目的的溜达。 大街上人们喜气洋洋或成双入对, 或亲友成群挽着手说着话,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似乎就他独个孤孤单单, 象一个没得去处的孤家寡人。有家安不住身, 有老婆象没老婆。柯云皓望着眼前白茫茫的天地,感到萧瑟又茫然。 站在一家影院门口他怔怔发了会呆, 从兜里摸出叫得响亮的手机。是他的一个供应商给他电话拜年。强打着精神,他强颜欢笑的和人说笑,相互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待寒暄几句后,他们十分社交礼仪的结束通话。 挂掉电话, 柯云皓愁闷的看着手机,他不想给卢菲菲打电话。可是他想问候的人,他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离婚后,象竖起了结界般,翁小藕将他屏蔽的彻底。 今天一早他就给前岳母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一连打了两,三个后他心知肚明,只好发了条拜年短信。而除了前岳母的电话,他再无任何可联系到她们的通讯方式。想给女儿发个红包他也不得其法。 柯云皓抬头看着电影院,他刚才漫不经心走到这里。瞅着门口张贴的电影海报,不期然他又想到了前妻。从前恋爱那会,他经常带她出来看电影。彼时她在他身畔柔顺乖巧,小鸟依人,那时候他们总是很开心。 心随念转,柯云皓感觉益发的难受。其实翁小藕是很温柔的人,平时说话声音都不大。如果,如果那会他不听他妈和他姐的,如果那会他给她请个保姆让她不那么的累,那他和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而今这步田地…… 没等他继续发呆,他手机又响了。这会是他姐。他皱了皱眉等了好几秒,方不甚起劲的按下接听键。 “啊,姐,我就在外逛逛给咱妈买点东西…你要不和姐夫一起,陪爸妈打会麻将,也好哄一哄妈…欸,知道了,我一会就回来……” ※ 除夕夜十二点过,宣告新一年来临。岑征带着小藕将他带过来的两箱烟花放了个干净。 此时,小区里的住户也纷纷下楼各自放着烟花,大家看绚烂多彩的焰火,也看这个比焰火还要夺人眼目的年轻男人。只是这个清俊亮眼,好看得出奇的帅哥,他谁也不看,他只看他的女朋友。 “走吧,回去了。”小藕不耐人注目红着脸道。 “好。”岑征勾着唇,朝她伸出手来。 小藕抿着嘴,嘴角弯弯,稍顿一瞬抬手握着他的手。随即被他反握住捏在手心里。两人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转开。再然后,岑征的眸子又缠了过来。他眉眼舒展眼若星辰,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看不够似的看住娇娇羞羞的小女人。 两个人大手牵小手,心有灵犀的步子都不大走得很慢,小一段路愣是被这一对鸳鸯鸟走得缠缠绵绵。 进了屋,岑征给立马蹿过来摇尾巴的大帅,丢几块肉干,简单高效的阻止它打扰他和女朋友的睡前时光—— -- 第102页 他得给小藕一个晚安吻。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睡,太多欢喜让他心情亢奋。初浴爱河的男人,已经迅速进入热恋状态。他想一直和她呆在一起,他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和她分开。 “小藕”他将她圈在怀里,已经姿态很熟练的把她稍稍抱得高一些。抱到方便他亲吻她的角度。 随后,他低下头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继而他又亲了亲她洁白的耳廓,在她耳畔语声幸福得象叹息: “我真高兴!”他低语喃喃:“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高兴!” 小藕听得心头发软。 她微微扬头,凑唇在他脸上贴了贴低道: “我也是。” 岑征闻声,乌黑漂亮的眼睛又弯起来,眼底唇角都浮着笑,他拿额头亲昵的抵着她的额,磨蹭好半刻才依依不舍的说: “晚安,小藕。” “晚安,好梦。” 互道了晚安,岑征却还抱了人不放手。吃完肉干的大帅走到他们跟前蹲下,歪着狗头看。 两人安静相拥,头碰头,气息交融。小藕有些羞心里也有些甜。 然后突一下想到,她低着声儿问不无好奇: “那天你问我,对你是不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当时我回答是,你会怎样?会象你说的那样退回上司和下属的位置吗?” 岑征一听,低低的笑又压下脸来吻她,一面亲吻一面贴着她的唇瓣,含糊着叽叽咕咕的说: “那就再问一遍。” 小藕失笑,心下泛着甜。她微阖了眼环着他脖颈仰头,乖顺的承接他的吻。 ※ 翁岑二人这一对新晋恋人档,有情饮水饱,大晚上的不睡觉黏糊甜蜜。市区公寓里的柏先生亦然睡不着。 他微侧着身子,扬起眼眸,借着夜灯静静凝视酣然沉睡在他怀里的女人,晕黄柔和的灯光下,那一双瞳仁极黑的眼睛盈满温柔。 瞅着舒意倦极而眠的睡脸,看她安眠后毫无防备显露出来的睡意的憨态。柏应希感到心疼又怜惜,心间有微微的酸楚。 他爱怜的轻轻摸她的脸,把她抱得更紧些。她抱起来很软,是他记忆里的温香柔润。可就是这样身姿软柔的一个人,却在那样暗黑的凶险残酷的地方,拼力洁身自好。 思及此,柏应希心里又是一疼。他非常后悔,言语无可表述的后悔。他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她的好,没能早一点察觉自己的感情。 他浪费了多少时间? 整整六年! 前三年,后三年。尤其是在那三年在他们的婚姻里。在她吃尽苦头后,他本该疼她爱她,给她,他所能给的全部的好。 可是他没有。他给她更多的疼更多痛苦。 心随念转,柏应希心下酸软,他低首温柔的亲一口她光洁的额,随即他贴上她的脸呓语般语声极低的说: “小意宝贝儿,我会对你好,以后都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翌日,天蒙蒙亮的当口,舒意在灼灼注目中醒来,对上柏应希灼亮的眸光。他似乎是很安静的看她,但一对眼珠却格外的浓黑。 舒意蹙眉,忍不住想爆粗。 三年夫妻,她懂他眼神里的意味。 而被子里他挨着她的身体反应,也十分明确的证明她的感觉没错…… 可昨晚他从七点多就抱她上床,前前后后他折腾了她少说有五六个小时。她现在深信无疑,离婚后的这几年,他的确没有在外找过女人。因为他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几年没有过×生活的男人。 “小意。”柏应希柔声唤她,带着清晨初醒的嘶哑。 舒意望着他,神情复杂,心中滋味难描难绘。 昨晚是他预谋不错,而后在床上他更是起心勾引。他熟悉她的身体,知道她每一个敏感点。这让她现在没法开口骂他。因为身体是有记忆的,她不能否认,虽然被他弄得很累但还是舒服的。 一如既往,他们在这事上步调一致很合拍。事实上,昨晚上比那三年里的每一次都要好。他虽然摁着她,但其实他对她很温柔,非比寻常的耐心。 第60章 无耻就无耻吧 见她秀眉微折眸色清淡, 看着他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丁点笑意,柏应希有些心虚但却不感觉后悔。事实上, 如果时间倒退,他还会再来一次毫不犹豫。他想她, 想得太久哪哪都疼。 “小意……”他的脸又压下来想要亲吻她。 然后在灵敏的察觉到舒意要出声拒绝之前,柏应希扒着她的脸,凑唇飞快的堵住她的嘴巴。 无耻就无耻吧,反正也是不要脸了…… 良久后, 周身酸软的舒意, 被某人抱着喂水: “宝贝,喝点水。”柏应希声音哑得厉害:“喝了水我们再睡会嗯, 睡会儿起来吃早餐。” 到底不是铁做的, 素太久又吃太猛, 兼之心思激荡心情起伏从昨晚七点多, 到今日晨间他统共合眼不过三, 四个小时, 也确实放纵了些。 空气安静了几秒。 喝过水后,舒意轻轻匀了口气, 天生微哑的声线, 这会亦然益是沉哑: “不准叫我宝贝。” 她语气不太好的说道:“还有滚回你的房间睡,今天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心中憋闷得很, 偏理直气不壮都不能开口骂他。天晓得,她是想拒绝的,但很显然她拒绝得很薄弱。事实证明,在这事上,尤其是在对方死不要脸又起心撩拨的情况之下, 女人好吧就是她……舒意感觉羞臊,却又不能自欺欺人。或许,成年男女彼此间一旦有过那种关系,就很容易在身体上越界。亦或许…舒意凝眉压制心中蓦然疾升的异样,不欲深究也不愿深究。说不上来的,她就是不愿想深了。 -- 第103页 柏应希闻言,缓慢眨眼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情愿回房孤枕而眠,但他看了她数秒,终是替她掖好了被子慢腾腾起身。 走两步,他又回头看她,见她早已负气的别过头孩子一样。柏应希顿了顿,随即他嘴角往上,转头轻步走出房间,体贴的为她关上房门。 待脚步声淡去,舒意拖着绵软的身体坐起来靠着床头,伸手端起他放在床头的保温杯喝水。她喉咙干得要命!他刚才给她喝的那几口水根本不够。 舒意喝得有点急,一杯水见底方才感觉好了一点。说出去谁能信呢亲吻亲到嗓子又哑又痛也是没谁了。。 柏应希这个狗!舒意耳梢开始一点点发红。 这几场情&事,突如其来她是真猝不及防。挣也挣不脱,她完全被他带着节奏走。 可他总是要亲她的嘴巴,她心里别扭不想和他接吻。结果这家伙坏得很,每每把她弄得晕头转向就摁着她吻。吻得没完没了…… 说出来人听着奇葩,做过三年夫妻的男女两个吻技都差。。 从前他们做夫妻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吻技这么烂。因为彼时,他们虽然床上交流不断,但他很少亲她的唇。就是亲,也是蜻蜓点水的碰一碰。深吻是没有过的。 而今他一三十岁的男人,吻技烂,不,他是压根就没有吻技。却偏要和她来法式热吻。。 连同今晨在内,他一共和她“热吻”了五,六回。除了咬她的上下嘴唇,就是伸舌头,也没有章法就舌头搅合着在那转圈圈。要等他们俩鼻子都吸不过来气了,他才会短暂的停下,让双方大喘气一次…… 现在舒意觉得接吻就是互吃口水,实在是太亲密的行为。亲密程度丝毫不亚于身体的交流。心随念转,她面色一热,那股她不愿深想的异样感,又在她心间蹿升。 细细呼了呼气,舒意抱着保温杯神色纠结,陷入不自觉的沉思中。 ※ “……是嘛,嗬嗬嗬,小藕你真的要自己创业啊…支持支持必须支持!我会永远支持你。嘿嘿嘿,你这也算是为爱奋斗了!…行啊,是该请客吃个饭嗬嗬嗬……恭喜呀,妞,找到亲密爱人……” 柏应希坐在对面沙发上,手里拿着杂志,眼睛和耳朵却都在眼前这一个美人儿身上。她不让他和她坐一块,自除夕后,她就不许他靠近她在五步之内。酒当然也不会喝了。。 看她煲着电话粥,笑得活泼神情娇憨,柏应希亦不觉挑起嘴角,但感心情愉悦又心动怦然。 他满腹柔情,噙着笑听她继续讲电话。 “啊,这个啊,嗬嗬嗬我书读得少,也不敢随便给你出主意……嗯,我想想啊,要是我的话我可能嗯…我可能会做个情感类的网站吧。” 柏应希挑眉,更专注的看她专注的听一脸兴味。 “我觉得啊,就以人为本呗。网络社区不新鲜了,但寻求情感共鸣永远不会过时。这世界吧,我就这么看的,情感永远是稀缺物质。 如果我要做,会做一个免费的倾诉网站。一个打工人,一个在城市中所有感觉孤独,心灵孤单者们的心事屋类似树洞那样儿。 这个就是要做起来,网站本身不能盈利。得打响名头,有人气有口碑流量好了以后,才有广告商上门洽谈有广告收益。” 这是舒意目前所能想到的创业项目。除此,她知道的还有个奢侈品投资,收益率比较高。但这个她认为不太适合小藕创业。至于就她个人而言,做钢管舞相关的工作室,培训学校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通常来说,学钢管舞的都是苦孩子。家里条件好的没几个会舍得让孩子去吃那份苦。她学,完全是环境所迫。私心底,她对钢管舞并没有太多热情。那不是她的爱好,只是一份糊口保命的营生,是她当初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听得心口发疼,柏应希脸上笑意淡去。他深深的看她,这会他好想抱她。孤单的心灵,她曾经也感觉很孤单吧,孤单无依。在夜场,在他们过往的婚姻里,在那个雨夜…… 第61章 他值不值得她再爱一次…… 春节后, 第一个周末。舒意和她的小伙伴小藕约定吃饭。小藕要带男朋友和她见个面,大家认识一下。除此,她们主要是想面谈下关于创业的问题。 一个好汉都要三个帮呢, 小藕要创业,又不能寻求她男朋友的帮助, 身为好朋友,舒意义不容辞主动要求和她组队同行。是以,这一次聚餐,她们相互间要探讨项目选择方面的问题。做事么, 首当其冲的总要先确定目标才行。 只是柏应希要跟着来, 一句: “乖了,我不白吃。我听着也许可以帮你们拿拿主意。” 舒意一想也不矫情, 柏应希是做过柏氏总裁的人, 见多识广, 商业嗅觉灵敏又相当有经验。他的意见倒是值得听上一听。 舒意开车带着柏应希赶赴约定的酒店。半个多小时后, 他们抵达目的地。舒意泊好车, 也不看他, 先给小藕打电话知会了声。随后自顾从包里掏出镜子看了下自己的妆容。今天是和小藕男友第一次见面,她不能丢了小藕的面子, 务必得体大方。 稍稍看了几眼, 她将镜子收好拎着包正要下车。车门开了,钢琴家一般修长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柏应希睇着她, 神情温柔,乌亮的眼眸里装着细细碎碎的笑意。 -- 第104页 舒意撇嘴,这人啊,她算是看穿了,自打他放飞自我不要面皮以后, 真的,论最能顺杆爬排名他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毫不犹豫的,舒意拍开他的手自行下车。然而不待她举步向前,下一秒她就被人拽住手臂,她还在反应的当口柏应希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乖了,在外面给点面子,人都看着呢。”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透着轻哄的语气。 嗯…这家伙眸色柔和看着她,牵她的手动作亦是轻柔,但很明显他很坚持。因为舒意连甩了几下也没能甩开他。。 她皱了皱脸,瞪他。 给什么面子,谁要跟他乖了! 柏应希却是轻弯了眉眼,一径好脾气的看她,只是不放人不松手…… 舒意看看四周,确实已有很多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再看看前面和小藕约定的酒店餐厅,她忍不住又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瞪了他两眼,然后不情不愿安静下来,任他牵(抓)着她的手。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深刻体悟到这人的无赖,她也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强势。只是他对她的强势,表现得很温柔充满了耐性。换句话说,他能死皮赖脸的和她一直耗着…… 柏应希牵着她走,侧眸看她佯作平静,但其实气鼓鼓冒着火的眼睛。看她怎么看怎么生动明亮的表情,他眼角轻扬转过脸,慢慢笑了。 知道她这会肯定怄他怄得要死。可是他不缠着她,她就不肯亲近他。但明明她现在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她只是,柏应希微抿一下唇,心思坚定。她只是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告诉她,他值不值得她再爱一次。 第62章 她难得这样乖 走进包间, 特意早到的岑征和小藕站起来,两方相互介绍一番寒暄。初次见面,两位男士都表现得矜持但不失友善, 彼此握一握手笑着点个头,彬彬有礼很是客气。两名好伙伴——舒意和小藕则凑到一块, 语笑盈盈各自打开包,交换新年礼物。 岑征略等了等,待小藕坐回他身旁,他浅浅一笑展现东道主的风度, 将菜单推给柏应希和舒意: “你们点菜”他说:“不要客气。” 柏应希微笑, 没有客套很自然的将菜单挪给舒意,他含着笑语气透着亲昵: “你来点。” 鬼使神差的, 舒意无端想到, 先头他笑脸无赖说在外面要给他点面子。正要看看他又当即暗里生恼, 为自己下意识竟然打算配合他, 而感到郁闷。 心念起, 她神情不变埋着头很快点了两道菜, 然后她笑一笑举止大方将菜单又推回小藕和岑征面前: “行了,我们点了。其余的客随主便, 不用点太多, 就四个人吃饭。”性格使然,她话说得特别质朴。 只她话说得实诚, 却叫有些挑嘴,一个人一餐,也至少要六个菜的小岑总有点没法接话。而他其实也不惯客套,于是岑征笑意清浅惯性的看向小藕。不知觉的,在生活事项方面, 他已经非常的依赖她。 小藕同他相视一眼,转而看向舒柏二人却是笑着应了声好。她亦不善使场面上的漂亮话,又知舒意脾性就不是爱装的人。是以,只心说,自己多点几道就好。 小藕历来节俭,私心里,她和舒意一样不赞成无谓浪费。但这回是他们请客,又有舒意的前夫柏先生在就不能省,应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她低头翻着菜单,利落又熟稔的在菜单上别着的小本里头,一连写了好几道菜。她是岑征的生活助理,他的口味她早熟谙在心。除了兼顾他的饮食喜好,她还另外点了些菜品。 她点菜的当口,舒意不动声色仔细看了眼,嘴角上扬眸带柔光看着小藕的岑征。唇红齿白而眉眼深黑,皮肤更是白皙光洁如玉。一若小藕曾提及过的那样,她这位岑先生的确长得好,面容精致又不失英气,是难得一见那种档位的美男子。生得俊气质也格外出挑,清贵又干净。 就她看,这是鲜有能和柏应希比肩的男人,无论身材身高长相气质,岑总和柏应希皆不相伯仲,两个人都帅得凤毛麟角。是呢,不管柏应希现在有多不要脸,但这人确实有一副足够蛊惑人心的好皮相,人模狗样的! 心随念转,她略是侧头,瞬即不偏不倚撞上他蕴着笑的乌黑的眼睛,人模狗样的男人看着她,好看的眉眼舒展唇角微翘,是显见愉悦的神气。 舒意抿抿嘴,保持着平和的神态转过脸。真真物是人非啊!从前常年面无表情,瞅着就高冷不好相与,人形冷气机一样的柏总到底去了哪里…… 舒意不知道的是,这会儿令柏应希心情大好的缘由,正是她刚才点的那两道菜,因为那都是他爱吃的菜。 等小藕点完菜,岑征按一下桌面上摆着的呼叫器。很快有服务员进门,脚步轻悄语声恭敬的拿走菜单: “请几位稍等,菜一会就来。” 等菜的间隙,舒意进入主题开口问道: “小藕,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在舒意看来,这次她是友情帮顶。万事开头难,她主要是想帮着出一份力,尽量帮助小藕把场子支棱起来。是以当然需要先问小藕的意见,由小藕来最终决定具体选择什么项目。 小藕和岑征对视几秒,脸色有些纠结。本着契约精神小藕相当自觉,坚持人前人后表里如一,不和岑征交流此次创业事宜。但她在创业这块毫无经验,真要放手去做,她难免犹疑拿不定主意。 -- 第105页 “还没想好,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初步有点想法而已。” “说吧,说出来听听。”闻言,岑征专注的看她,全不避嫌,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带着鼓励道。他是旁听的不算作弊。 小藕顾不得害羞,此刻她心思已经转到创业上头。微是一顿,她轻轻笑一声应道: “我看现在汉服好像很受大家欢迎,感觉是不是还挺有前景的。” 说罢,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是真只有这么个初步的想法而已。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她还全没有章程。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可不可行?心里没底。只暗里琢磨了这些天,她却亦只想到这一个。 “汉服现在是挺火的…”舒意说着,忍不住去看柏应希。 她也知道小藕的创业规则,那不能问岑总也只能问问柏应希的意见。对创业她和小藕一样,都是丁点经验也无的菜鸟。 柏应希瞥瞥她,轻弯了下嘴角,随即他看向小藕和岑征,微是颔首风度从容: “我个人的观点,如果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只要不违法违规,不是太脱离实际,那就可以用心去把它做成事业。” 岑征和他目光交汇,浅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兴趣让人专注,而只要专注又有什么不能成的呢。岑征自己就是一个专注的人,对此他深有体会。 柏应希略是一笑看住小藕道: “你是小意的好朋友”他说,语气很温和:“又小我几岁,我就跟她一起直接叫你小藕了。” 舒意听得心里直撇嘴,往前两年,这样亲和的柏应希,她是完全无法想象。关键他还挺能套近乎,跟个自来熟似。小藕?谁许他叫了!小藕可是她的好朋友。只腹诽归腹诽,她却是竖着耳朵好奇的等着听他往下讲。 “如果小藕对汉服本身也抱有兴趣,喜欢这种传统服饰,那我建议你可以试一试,就从这下手弄一个汉服工作室。 在商言商,撇开汉服独有的美感不谈,但凡承载着民族情怀,攸关传统文化有历史积淀的物什,它必然长盛不衰,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真要做,我建议做一个周详的计划书。” 柏应希不疾不徐的说,他眸色平和看着小藕和岑征,转而又情不自禁看向睁大眼睛,乖乖听他说的某人。登时他眼底笑意一闪,心中升腾着欢喜还有说不尽的怜惜。如今在他面前,她难得这样乖。 岑征和小藕都看着呢,舒意扯了扯嘴角,对他笑笑示意他再接着说说。 看见她的笑容,柏应希心下莞尔。自打除夕夜过,她就没再给过他好脸,更别提会对着他笑了。算起来,他有好几天没见到她这官方的笑脸了。。 眸带宠溺的看她一眼,柏应希转脸接道: “众所周知,一种商品只要它流行,就肯定有市场有利可图。但同样的,只要有利润,行业竞争定然会十分激烈。汉服现在既然火了,那说明它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市场,甚至可能它的市场已然或者即将趋向饱和。 换句话说,在不久的未来,会有更多人参与进来,做这门生意想要吃汉服的红利,分这杯羹。所以小藕你和小意若想做汉服这一块,那就得有些创新找一找新的思路。” 不管好做不好做的生意,不管有多红火的行当,都逃不开大鱼吃小鱼的定律。生意场上,有人赚有人亏,有赚得盆满钵满就有亏得血本无归。竞争无情从来残酷。在已有的产业链里,初来乍到的新商家想站稳脚跟,甚或杀出重围立于不败之地,就得有能吸睛还能吸金的卖点。 小藕和舒意对视几眼,两人都有点想搓手手,跃跃欲试。终是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而汉服的美有口皆碑,她们自然也喜欢。尤其此时听柏应希明言建议她们可以尝试,那两人原先的不确定亦然即刻消弭。 小藕微弯着唇角侧眸望向岑征,他捏一把她的手心朝她眨了下眼睛,眼里明明白白写着—— 他也觉得可以一试。如果想选这个项目,那就放手去做。 他俩似眉目传情,舒意看得好笑也不无动容。她不觉肉麻,只真心替小藕感到高兴。看起来,岑总和小藕感情真的很不错。男人在不在乎一个女人,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岑征看小藕,就像柏应希现在看她的眸光。只是她和小藕情况又不同。小藕曾遇人不淑,但这一回应该是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那一个对的人。而她,虽已知悉柏应希的心意,却说不上来的,她的心就是有些想逃,想要躲开…… “柏总”岑征浅浅笑一声,捏着小藕的手看着柏应希曲线作弊:“你再给她们建议建议,这个工作室到底要怎么开为好?” 柏应希勾唇,回他一个男人表达友谊的目光。他和岑征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其实他们彼此于对方都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不说立马惺惺相惜,却合了眼缘互有好感。 岑征话一出,小藕和舒意又齐齐看住柏应希,用取经的眼神眸光虔诚。岑征说出她们的心声,还没起步体会小马过河的两人,实在非常需要有高人指点迷津,点拨一二。 第63章 柏总对舒意明显很是在意…… 柏应希想说不用称呼他柏总, 想了想又觉没必要如此刻意。他淡笑着看看小藕,最后没有例外目光落在舒意脸上。见她此刻一脸求知很乖的看着他,明亮的双凤眼瞳仁漆黑, 风情娇俏,偏神情瞅着又有些憨态, 憨憨的,很有几分小女生的乖巧和天真。 -- 第106页 他看得心动又莫名心尖发涩,心下一片酸软。若非时机不合宜,他真想把她这副表情拍下来, 永远揣在他兜里。又想立刻把她抱进怀里, 疼惜的好好抱一抱她。 心中悸动万分,碍于场合柏应希压制着情绪, 面上声色不显。他含笑在舒意脸上微顿几秒, 神色不变开口道: “作为中国的一种文化符号, 汉服这两年日益走俏, 颇受民众关注, 话题度很高被报道的不少。我也有看过一些。就我看到数据而言, 汉服爱好者主体受众还是年轻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的年龄大概是在十七八岁到二十四, 五岁这个区间。 这些汉服爱好者, 我们可以称之为汉服控,他们对汉服很舍得花钱。现在汉服市面上的价格, 好一点的对这个年纪的个体来说,并不算便宜。若是讲究品质选手绣的汉服,那价位会更高。 低的八,九千,高的上万。两三万一套的手绣汉服, 对真正热爱汉服的汉服控来说,只要经济条件不那么吃紧,他们也会愿意掏腰包。” 柏应希语气沉稳,侃侃而谈:“我看财经新闻做过统计,现在汉服产业的市场总规模已经突破十个亿。这对特色服装产业规模不算小了。相关新闻报道有做过数据调查,就去年一年tao宝上,有好几家汉服网店销售过亿,最多的一家一年销售额多达四个亿。” 稍事一停,他接道: “所以,我认为小藕这个项目选得不错。汉服这块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的。不过我建议,真要做,在汉服成本定位上,不做高端也不做低端。就做在这个受众群体里最大众的中端。 并且不做汉元素。只做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古风汉服。要做就做精,做真正的民族服饰,不做衍生相关的汉元素产品。就以传统服饰文化的传递者,作为工作室秉持的理念。 做汉服生意说白了,情怀就是它最大的卖点。兜售的就是它所蕴含的老时光,它的古典审美,它涵盖的古意韵味。” 岑征点头,若有所思。 小藕和舒意则相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不明觉厉的表情。尤其是舒意,她看向柏应希对上他乌亮深邃的眼眸,心情很是复杂。应该说,她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不做柏总的日子里,这个人跟着她一起出去玩,不旅行就宅屋里养养花,听听音乐喝喝茶。为乐高玩具,他能闭关一连玩上好些天。可瞧瞧,说起正事来,人还是那一个柏总。商业资讯一点不落,不是他行业领域的东西,他也能给你说出一本经来。 也许这就是精英和她这种平庸之辈的区别。是他们之间的差异。 柏应希温柔的看她,敏感的察觉到她突然有些黯然的眼色。他捺在眼里不动声色,心中已似有所感。 这时,又有服务员端着菜进门。在他们刚才说话的当口,服务员已经陆续上菜,这会桌面热气缭绕,包间里已是菜香四溢。 岑征起身先给柏应希和舒意倒上香槟,随后给小藕和他自己也满上一杯。朋友相聚小酌怡情。 “柏总,舒小姐,很高兴今天能和你们相见,一起吃饭。你们是小藕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在这里我先敬你们一杯。”岑征举杯语气真诚。 几个人都站起来,笑着碰杯。 “今天能认识岑总和小藕二位,我也非常高兴。”柏应希亦然笑得诚挚。 他的小意其实是很孤独的人,和他一样没有多少真心的朋友。难得她和这位翁小姐投契,他是真的很高兴。无论怎样,他只希望她过得开心。 舒意和小藕对视,面上都浮露真切的欢喜。都是受过情感挫折的女人,私心里难免会有这样的体悟—— 真正的友情其实比爱情,更加珍贵也更加稳固。 因为爱情有时尽,因为爱情总有所图。听说爱情还受体内激素影响,更因此受生理羁绊。而人总会变老,漫漫一生,每一个人的爱情似乎都充满变数。不走到最后,谁就能笃定自己的爱情,终此一生,双方都不会偏离轨道。但真正的朋友,只要谈得来,只需要了解便能相互体谅。 即使小藕已是打心底的认可岑征,但她依然认为爱情是易碎品,是相当现实的东西。因此,爱情比友情更需要经营。双向奔赴的爱情,也要保持步调一致。正如舒婷《致橡树》所言,爱人要比肩要分担。而不是炫耀和攀附,更不是坐享其成。 如今小藕的体会,爱情的现实就在于它需要双方对等的付出,站在对等的位置。这样的感情才能走得长走得远。 绝不能一方持久的隐忍,委屈的迁就另一方,也不能一方已走到下一站,另一方还在原地徒劳无措。这样的感情迟早要出问题。 碰杯喝完酒,四人都坐下来吃饭。柏应希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岑征瞥瞥他,露出了然的笑容。他也戴上手套剥虾。 “你再给说说,具体要怎么经营?” 舒意看他剥虾装在盘里,心下已然明了他这是给她剥的。但现在她更关心这个汉服工作室要怎么开张? 柏应希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笑得十分好看。他一面手上动作不停,一面慢声沉吟: “就我的了解,在汉服生意这个领域若非原创,自己设计生产服装。那么常见的无外乎打货或直接售卖,或进行租赁交易。我的想法啊” 他看向小藕和岑征,用建议的口气说道: -- 第107页 “你和小意这个工作室,要不另辟蹊径,做成一个DIY汉服手工制作室。在汉服这块也有很多汉服爱好者,会自己动手制作汉服。 如果做DIY工作室,你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完备的汉服制作衣料,到时还需要聘请一到两名专业的汉服制作师,现场教学。不单要教怎么做汉服,也要传述汉服历史相关的文化内涵。打造出工作室的风格和口碑。 真做这一行,你和小意”他转向舒意,眸色和柔声音更是温柔,语气带着鼓励: “你们也要跟着学,要做到对汉服制作的每一道工序都了然于心。但是”他话锋一转,接道: “你们的工作室不能只是DIY汉服这一项产品内容,汉服制作教程,网络上随便一搜就是好几页,谁搜谁有。所以单做这个做不到核心优势。你们要在这项机械的手工制作上头,营造氛围感。” 他顿住手头的动作,又看向舒意: “就象你说的那个情感社区,你们的工作室也要以情感为纽带,用情感做到与众不同。以此吸引你们的客户,并最终把他们留下。对这一点,你们可以考虑增加一个摄像小组。” 他说着,微微一笑看看舒意,再看看小藕主动请缨道: “在你们工作室盈利之前,我愿意免费充当工作室的摄象师。届时,小意会化妆可以充当美妆师,给到工作室手工自制汉服,又不太会化妆的客户化妆,免费给她们拍具有纪念价值的个人汉服情景秀。 除此,还可以多加宣传多搞些活动,譬如做亲子类,情侣档,抑或闺蜜团的汉服MV摄影。还可以策划汉服走秀的活动等等。而这些都是免费服务。 工作室要赚的利润从场地的提供,以及制作汉服的衣料上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设想,具体细节还需要集思广益,我们大家一起逐步的来细细的捋,把该考虑到的因素都慢慢梳理清楚……” 小藕认真的听,只觉着这位柏总,舒意的前夫思路清晰甚有见地。兼且儒雅风度,清俊斯文生得极好。和舒意坐一块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当真般配得很。 就她看来,柏总对舒意明显很是在意。而舒意,都是女人,她能感觉到一丝微妙,舒意对她这位前夫,应该并不若舒意她自己想要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意。 身为朋友,舒意不说,她就不问。感情的事,作为朋友要做的更多是倾听和祝福。只要舒意快乐,无论舒意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表示支持并给予她最真心的祝福。 第64章 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在乎舒…… 这次聚餐过后, 翁小藕和舒意的汉服工作室—— 瑜初汉服DIY工作室,就基本纳入筹备日程。 工作室的注册资本十万块。小藕和舒意一人出一半,各出五万块。有说亲兄弟明算账, 在商言商,好朋友合伙做生意也要钱款分明。当然这是小藕非常坚持的结果。 只是最初的注册, 跑工商办理手续等诸多事宜,都由舒意这边帮着办了。而小藕她也没闲着,这几天正忙着做工作交接。 跟珠玉在前一般,有了小藕做过他私人助理, 岑征没打算再招新的生活助理, 直接从老宅里挑了位家政阿姨,过来料理他在公司的日常。 而在小藕的工作中, 家政阿姨不能做的, 则都分摊给了谷助和林助由他们自行处理, 忙不过来就分派给下面的文员, 他只要事情的结果。小藕目前忙的就是带总经办的这两名文员, 熟悉她这一部分的工作流程。 除了忙工作, 小藕还要忙着在间隙里,见缝插针的陪伴男朋友。因为她马上要开始自立门户去做工作室, 习惯了和她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岑征很是不舍。 正值热恋期的男人, 恨不能分分秒秒都同自己的恋人厮守一处,如今要各有所忙, 不能时时相见哪里舍得。于是在工作的当口,稍有空隙,岑征就要粘着小藕常常走路都要亲她,弄得痴痴缠缠的特别粘人。只是再怎么舍不得,小藕这边交接的差不多后, 她就得和他暂时分开,去忙她的事了。 小藕和舒意先是一起着手,为她们的工作室寻租店面。这一步她们进行得很顺利。因为有柏应希的金牌助手何宇侨受命相帮。柏氏的总助就是得力,轻轻松松就给她们寻到合适的房子,不论地段,还是租金都无可挑剔。 而柏应希自告奋勇非常积极。为给她们保驾护航,自个筹备中的艺廊基本全部交给了何宇侨。对她们的工作室,比对自己即将开展的艺术品生意要上心得多。导致舒意感觉,他那个艺廊就跟有钱人玩票似,就是个自娱自乐消遣样的事儿。 找好了工作室的店面,由柏应希介绍的室内设计师团队进行设计,装修。而这一笔费用所费不赀,远远超出小藕的成本预算。可柏应希私下找她很诚恳的请求,希望她能接受他做她们工作室的投资人。 柏应希也不藏掖,话说得直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舒意。他想要参与到舒意的生活里,和舒意相关的任何事情,他都想要参与进来和舒意行在一起。更坦诚直言,从前是他对不起舒意,为此他十分后悔,希望小藕能帮一帮他,给他撮合些机会帮助他和舒意复合。 小藕没怎么犹豫,同意了。 只因她身为局外人,亦能看出柏总对舒意确实一片真心。眼见为实,舒意这位前夫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在乎舒意。而舒意也并非对她前夫完全没有感觉,不是吗?都是女人,她懂。而小藕也是真觉着柏应希和舒意,他两人实在登对非常般配。 -- 第108页 小藕出言表示同意,舒意也没怎么吱声形同默认。其实,这一回私心里对有柏应希坐阵她们工作室,舒意是很有些情愿的。她不能否认,在做生意这件事上,有他在,她的底气似乎都要足一些。事关小藕,舒意只望这个工作室能开张大吉,万事顺遂。 柏应希做了她们工作室的投资人,看得岑征很眼红。他心说,等一年之期过了,他也要投资瑜初入股他小藕的工作室。 店面装修的当口,小藕他们也并没有闲着。柏应希交代何宇侨帮盯着下装修事宜,便带着舒意和小藕去了S省C县下面的D镇。 这是汉服最大的生产基地。在这个传说中是汉服复兴起点的地方,遍布着生产古装布料的服装加工厂。小藕他们来就是亲自做一番考察,寻求合作。 只是一连几天下来,就他们所见这里的汉服厂家,工厂流水线上生产的布料,果如外界风评一般确实比较低端市场化。换言之,就是质量都不咋讲究。布料太薄,走线也不太严谨。 如果要从这里寻找供应商,毫无疑问,他们需要另行下单说清楚他们所要的质地标准。为跑厂家,小藕一行三人泡在镇子里,一家一家的比对忙得兴兴头头。 这天照例忙到华灯初上,几个人才吃上晚饭。等回到酒店房间已是晚上八,九点。趁女儿还没有睡觉,小藕赶紧给家里打视频日常问安,祖孙三个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刚挂断不多时,某家岑宝宝就掐着点的给她发来视频邀请。 是的,岑宝宝。 别人恋爱是男的叫女的宝宝,到他们这反着来。在小藕和岑征这段关系里,小藕是更被依赖的一方。没人会相信,建晟总裁,人前也是淡定沉稳,年轻有为管理着一个大集团的男人,他这么爱撒娇…… 岑征在她面前,和留给外界的形象有很大的不同。在她面前,他会很孩气,又黏人又爱撒娇。就象此刻—— “小藕”他在那边哼哼唧唧,不无委屈的嘟囔:“我们现在一天只有半个多小时可以聊天,你都不跟我说话,你一天比一天忙。” 他说着一顿,很有些可怜巴巴的接道: “小藕,我很想你。我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他俊眉微拧,苦着脸道:“可你还得在那呆好几天才能回来。” 小藕睇着他,心头软得不行。她也想他。 只是现在她忙,他也忙。 其实她中途回过一次,偏他马不停蹄连着出差,两人失之交臂就这么硬生生错过了。热恋中的男女,大半个多月没见,可不就是度日如年相思难熬。每天单凭半个多钟头的视频通话,苦撑着缓解彼此的思念。 而因她和舒意同住,也因日间事情多,很早就要起床。岑征每每强捺着,并不和她说得太久,他想她,可他也心疼她。生怕她睡得不够,休息不好。 “快了,最多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后我就回来了。”她柔声安抚着哄慰他。 “嗯,我知道。”岑征闷闷应声:“我就是想你了。” 他也知她忙正事,事实上,对她创业打拼自己的事业,他非常支持。并且会一直支持下去。他只是想她哄哄他。她一哄他,他就会感觉舒服很多。 “我也想你。”小藕压低了声哄他。 两人各自捧着手机,说着恋人间的爱语。 而这会善解人意的舒意,早特意避开去了洗浴间,顾自忙活她的。 隔天,临近下班时间,岑征坐在办公室神情郁郁,垂首批阅文件。 “叩叩叩……”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他淡声应门。 门应声而开,很快又被轻轻关上。 岑征没有抬头,等人自行汇报。 然而他等了等,既没人出声也没听到脚步声。 他眉心微蹙,抬起眼来。下一秒,他即刻呆住。 “很老套的惊喜,但是你要不要开心呀?”娇小的人影立在门边,对着他呆呆的目光,唇角一翘,少有的俏皮。 第65章 想我想的? 巨大的欢喜突如其来, 象炸裂的彩色云朵在岑征心间烟花般绽开。朝思暮想,就在前一刻还满心思念的人儿,突然就俏生生站在他面前, 这欢悦心情,这美妙滋味实在太好难描难绘! 笑意一点点漫出, 终于那漂亮的唇角咧开,白牙闪闪黑眸粲粲,一身正装的男人笑得象个孩子。 “你还不过来。” 须臾,他轻哼一声, 有点撒娇的白皙俊脸微微泛红, 一副“你还不快来亲亲我”的表情。 小藕抿着嘴笑,背着手, 一步一步的挪。 岑征只等了几秒就再耐不住。他豁地起身长腿一迈, 两步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小坏蛋!” 他眼眸晶亮, 脸上都是笑, 站在原地抱着她轻轻转了一个圈。再然后, 都等不及抱了人坐下, 他就这么抱住她,情难自禁的低头亲吻她。不单亲她的唇也吻她的脸, 大猫舔小猫似爱意拳拳, 说不尽的亲昵,道不尽的缱绻。 小藕长睫阖起闭上眼睛, 顺从的仰着脸儿任他亲。 直痴缠了好一会,吻尽相思,迫不及待亲亲抱抱举高高,用行动充分表达出他有多开心的小岑总,才终于肯停下。 他抱着女朋友就近坐在身旁的沙发上, 和她额头相抵,克制着匀了匀微&喘的气息。将心头翻涌的那一抹躁&动强自压下去。 -- 第109页 顷刻后,他问:“不还要几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眷恋的拿手摸她的脸。不待她应声,他又低低的笑,十分快活的口气: “想我想的?” 小藕双颊嫣红也微微匀了匀气,随即她低着声儿应了声: “嗯。” 不想他也不会事还没忙完,就匆匆赶回来只为见他一面。不想他也不会想起他视频里可怜巴巴的模样儿,心里就又是疼又是甜,酸软难言。 “呵呵呵……”岑征白牙闪亮,笑声轻扬。他心中舒怀实在受用,感到特别的满足。 无比喜爱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他将人按在他怀里紧紧的拥住。还想亲,但是不能亲了…… 小藕乖顺的趴在他怀里,将头依在他肩膀上。这会她心头亦是欢欣,好似倦鸟归巢,但感安然说不出的踏实。做他助理大半年,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现下陡地离开他,她亦然不惯也不舍。 静静相拥了会,岑征下巴摩挲她的发心出声问她: “什么时候走?” “明天。明天一早我得赶过去,那边谈的有两家样品差不多都要出来了,就这几天的事。” 虽然舒意好心叫她就在这边等着,不用再赶过去了免得舟车劳累。但是生意搭档就该一起劳心费力,不能她在一边贪安逸,叫舒意他们去受累。 岑征没说话,只凑唇在她发间轻啄了一口。她是去忙事,他肯定不能拖她后腿。行吧,今天小聚这一回,他又可以撑个几天了。 这时有人敲门。 小藕刚一动,他就把她按下贴着她的脸咕哝: “让他敲,我们这会儿不管他。”他说,是在她面前惯有的孩气。 此时已到下班时间。虽说作为老板,他给自己打工,无所谓下班不下班。但现在他要谈恋爱不想理工作。 稍隔几秒,敲门声又响了一遍。随后,来人轻悄离去。小藕猜不是林助理就是谷助理。每天下班前,他们需要到岑征这汇报这一天的工作,再谈一谈隔天要做的事情,几个人一起做一番梳理。 这是岑征的要求,两位总助他们的职责就是协助他管理公司。是以,他务必要得到他们及时的反馈。要办的事情顺利或不顺利?有哪些事务完成了,又有哪些急需处理?这些他都必须了如指掌,做到心中有数。 屋内静了静,继而岑征的手机响了。 岑征拧了拧眉,有心不理。一连分开十几天,好难得她回来一趟。这刻他不想公私分明。他只想她陪着他,享受有女朋友的时光。 “去了,接电话。说不准是有事呢。”小藕推他。 万一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就不好了。 岑征无奈,却抱着人不愿放手。直接抱起小藕走去他的办公桌,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被他依依不舍,宝贝似的抱小孩一样抱着,小藕心里甜也羞觉得有点肉麻。心念起,脸不由更红了些。 岑征接完电话抱她坐下,碰一碰她的脸望着她笑。他眸色灼然,笑容粲亮,英俊得象一个王子。 小藕看他几眼,微抿了抿嘴,环着他的肩凑上去轻吻了他一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过是个平凡女子,她也喜欢看帅哥。他长这么好看还这么的好,更待她赤诚一片真心意叫她怎能不心动怦然。 “呵呵呵……”岑征咧嘴,再次低笑出声。他黑眸湛湛一眨不眨看住小藕,心内甜蜜欢喜难以言喻。 小藕被他直勾勾看得有些羞。 “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去吃饭?”她红着脸佯作镇静的说。接着挪了挪身子想要起身。 “不要。”岑征眼睛亮晶晶,哼唧着扒着她不放。他把她抱得更紧一些,象只大狗狗霸着她不许她动弹。 “再抱一会。”他说。 说是抱,嘴巴又压下来。想着不能再亲的男人,捧着人的小脸亲得缠缠绵绵。 ※ D镇,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一家酒店里,舒意和柏应希吃过晚饭上楼。两人拿着各自的房卡,站在相邻的两间房门前。 舒意不自觉微笼着眉,神色有些打蔫。她低着头正要刷卡进屋,一只手臂伸过来把她轻轻一拽。猝不及防,她轻易就被柏应希拉到他怀里。 “你干什么!”她挣动着,马上皱紧了眉头低喝道。 忙了一天,她有些累了。而且今天她人有点不舒服。这让她很没耐性脾气容易暴躁。 柏应希没说话,他紧了紧手臂半搂半抱着裹着她刷卡进门,进去他住的房间。在舒意冷着脸正要发作之前,他把她拥在身前垂眸怜惜的看她,口气心疼: “你生&理&期快到了吧,又难受了是不是?” 舒意一愣,不意他竟连她这个都知道。 “乖,很不舒服吗嗯?”柏应希却是抱着她坐下,温柔的看她,手摸上来给她轻柔的按摩。 舒意怔怔看他,心中蓦然酸涩有说不出的滋味。 男人上了心,真的不一样。事实摆在眼前,他现在连她的生&理&期都记得比她还清楚。老实说,若不是xiong又开始疼了,她压根不会记得是她那个快要来了。每逢她姨妈要来,她的xiong就会开始胀&痛,隐隐的磨人让人十分不适。 第66章 以后他都要对她好 瞧她面有疲色, 蔫蔫白着脸呆看着他发愣,形容有几分憔悴显得柔弱,又似有些迷茫, 柏应希心微微发疼。从前是他对她关心太少,而以后他都要对她好! -- 第110页 “再等四, 五天,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他说,手上动作不停,轻缓的替她揉捏。 象她这样月事前身体不舒服, 他觉得最好能多泡几次热水澡。只是镇子太小, 能找到的最好的酒店,离星级酒店的标准也还差得远。卫生条件实在算不得有多好。他们在这都是自助, 被子行李都是自带的。自然也不能泡澡只能淋浴。 舒意回神, 看着他低低“嗯”了声。 “先歇一会好不好?我给你捏捏, 等舒服些了再去洗澡。”柏应希睇着她, 轻哄的说哄孩子一样, 脸上是充满耐心又疼惜的表情。 舒意静静看他, 几秒过后她懒懒的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轻而长的吐了一口气。 柏应希嘴角慢慢上挑, 眸含浓情温柔似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滴水穿石事在人为。事实证明,不论什么事, 只要付出,真心以待总是会如愿或心想事成,或向着心想事成的方向发展,感情亦然。现在她虽然还没有接受他,但她对他的态度已有了明显的转变。 先前她对着他几乎完全没情绪, 反应淡漠。看他的眼神一如陌路。但现在她很容易被他激到,有时也会因他感觉触动,而对他的态度变得好一点。偶尔譬若此刻,她亦会很乖的依赖他允许他的亲近,愿意和他亲近。 “有没有好一点?嗯?还涨得难受吗?”好半刻后,感受到手感的变化,他低眸凝视她的表情,声音耳语般温柔。 舒意闭着眼昏昏欲睡,没有吱声。因为他贴心的按摩,她确实感觉舒服多了。人没那么难受,昏沉的疲惫就全数转化为慵慵睡意。这会她很犯困,而他的怀抱很好睡。暖热的气息温香的味道,象最助眠的香薰…… 半夜,舒意醒转人在床上。她睁开眼,对上柏应希深黑的眸。他慵懒而沉默的看着她,原就黑幽深邃的眼珠逆着床头灯的光线,益加黑得惊人,如这静夜一般呈现出一种极深的黑,黑得深而浓。这么定定的瞅住她,便显得格外的专注也格外的深情。 舒意心轻浅的一跳,望着他没有说话。 柏应希也没有开口,手指轻摸她的脸。 舒意没拂开他的手,心情再度变得复杂难以言表。他给她换了睡衣,或许还给她擦过澡。今日今日他待她温柔小意,实在太好。 “是要起夜吗?”数秒过后,他柔声低语看着她轻问道。 舒意摇头,她是睡饱了自然醒。昨晚在他怀里,一贯浅眠的她竟睡得那样酣沉。睡得早还睡得沉,舒意久违的有了一次深度睡眠的体验。此刻,她但感头脑清明,精神焕然人很新鲜。 “渴吗?要不要喝水?”他又问。 舒意仍是摇头,看住他问道: “现在几点了?” “四点多,你还可以再睡一会。”想了想,他接道:“身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又不舒服了?” 舒意看着他顿了顿,却是反问道: “你怎么不睡?” 柏应希闻言,深深的看她没有应声。他也不必应声,眼神说明一切,他的眼神表达得很清楚。 舒意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她注视着他迎视他的眸光,脸上表情很安静。 两人目光交汇凝望着彼此,然后柏应希低下头。在他的唇即将碰触到她的,舒意轻轻出声问的直白: “每次接&吻了你喉咙疼不疼?” 她没别的意思,纯粹好奇。 柏应希动作一顿,脸热起来。心知,大概…是把她亲疼了…… 因为其实每次接&吻后,他也是有点疼的。只是疼,他也喜欢。但没想到,或许她会比他更疼一点。。 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问他。 “多练习几次”他慢吞吞的说,两手撑在她脸侧看她有些赧然:“应该会好很多。” 他又停了停,对着她的眼睛很肯定的说:“以后会越来越好。” 舒意瞅住他,忍不住微是撇嘴,心说,谁跟你以后。 柏应希看她两眼,有些理亏的放低声说道: “以前没经验,以后”他下意识舔舔嘴巴,黑漆深眸定在她脸上:“以后不让你疼。” 在接&吻这件事上,他的确没经验。他和裴欣没有嘴对&嘴深吻过。 “所以你都不疼?”难道搞半天,就她疼来着。。 舒意感觉有些亏。 “疼的。”柏应希缓慢的眨眼,终于应道。 微顿几秒,他吐露心声: “虽然有点疼,但我很喜欢。” 他盯着她俊脸薄红,犹豫着咳了一声: “会很想做。”他很实诚的说。 他喜欢和她亲吻,喜欢和她做一切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行为。只和她,他只想要她。也想她要他,他喜欢她需要他,喜欢她和他合二为一,好像分不开的整体。 第67章 看起来这两人…复合有望…… “舒意, 把杯子给我,我给你泡个花茶。刚带过来的菊杞茶,清肝明目但也能润喉利咽对嗓子好。” 但感做贼心虚, 舒意递过杯子看着小藕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嗓子听着是不是很哑?” “嗯,有一点。”小藕笑, 看她一眼接过杯子给她泡茶。一面冲水一面道: “春上是这样,特别容易眼睛干痒啊嗓子不舒服的。所以我特地买这种花茶,养眼清火也润嗓护嗓。有喝了好,没有也可以提前预防。” -- 第111页 看看小藕, 舒意垂下头, 突然脸红。 今晨柏应希说那话她没法接,于是她闭上眼睛没准备搭腔。然后那人一秒没耽搁, 脸立马压下来堵住她的嘴巴…… 而她, 她没有拒绝。。 反正吧, 纠来缠去练习了一早上, 又翻来覆去做了两次。随后被他喂过早餐她倒头就睡, 直睡到临近中午吃饭时她才起床。 堕落啊, 男色误人! “小藕,你这花茶带的多吗?多的话给我一点。”喝几口茶后, 舒意眼眸闪动低着头问。 “行啊, 我带了大半包。” 傍晚吃饭时,柏应希不自知不自觉连连瞥向舒意, 时不时就要看她几眼完全不由自主。今天她给他送了花茶,叫他大为惊喜。虽然给他送花茶的时候,她绷着脸,口气也不太好,但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主动给他送东西, 第一次表现对他的关心。 柏应希心头欢悦,情难自已看得旁若无人。舒意在初始和他对视几次过后,就不再看他。她心中嗔怪有些别扭亦有丝丝…甜意,这复杂感觉同样不由自主。她可以不承认,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现在她对他,的确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对此,她心里很清楚。 就若她知他这会为什么这样开心。想起方才她递给他花茶,他眸中的亮光,无比欢欣,喜出望外的笑容,舒意心下不由又有几分发软。 再一想,他盯着她跟技术交流一般,死不要脸的问: “今天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好一点?喉咙还疼吗?”舒意又不禁微感羞臊。 大概真的勤能补拙,抑或男人在这种男女之事上有天生的领悟力。在他有意的改进之下,今天热吻几回下来确实比上次好了很多。她的嗓子只是微哑并不那么痛,口也不那么干渴事后只喝了一杯水。 事实上,今天接&吻的感觉很不错。因为他让她也体会到了,他说那话的感受。他的吻让她悸&动。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舒意的脸更热了些。顶着头顶灼然注目的视线,她埋着头吃饭。也不用她自己夹菜,她碗里稍有些空,就会有她爱吃的空降到她碗里。 深感自个是只超大瓦数,锃光闪亮大灯泡的小藕心下莞尔,看起来这两人…复合有望。 几天后,实地看过样品小藕他们敲定了其中的一家,同人签下合同完成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工作室供应商的招标。 而因为柏应希的投资,瑜初虽定位中档受众群体,但无论工作室的装修与设施配备,还是衣料的质地标准都非常有牌面,很是考究。为此,小藕暗里希冀工作室能顺利经营,良性发展。不求马上就能挣钱,可至少不要让柏总和舒意亏钱。 工作室正赶工期的装修,汉服的衣料也有了供应渠道。接下来小藕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招聘一两个专业的汉服制作师,做工作室的指导讲师,以及进行工作室的前期宣传。 对于工作室的宣传,柏应希提出他的建议。他主张不必另找模特拍商品图,也毋需另寻拍摄商品图的团队。 “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出镜拍商品图”他说,很平静的语气:“拍摄的话我可以掌镜。”他说的眼儿不眨,冠冕堂皇: “该出钱的地方我们不能省,但没必要的支出,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浪费成本。” 他这么说,小藕他们仨却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想拍舒意,想和舒意多些亲近而已。明白他的心思,岑征和小藕自无异议。两人都有成人之美的意头。而舒意也没有拒绝。 一来,她认同他的观点,能节约的成本犯不着无谓铺张。二来,她也不想矫情,他们床单都滚了好几次了,拍个照又有什么好拿腔捏调的? 而因为一年之期的约定,岑征不能上商品图。但他对此饶有兴致,打算和小藕拍一组私照。柏应希则一反常态,原本注重隐私脾性低调的男人,只因想和舒意亲密合影,决定高调一回和她拍汉服情侣档的合照。 第68章 她怎样都是美的 要拍商品图, 自然不能马虎。宣传的就是瑜初的脸面。为此,小藕几个特意穿上高价进购,用以镇店的高定汉服。 小藕私下里其实不太想拍, 她本身性子比较内敛,并不太习惯在人前表现自己。她更倾向做幕后工作。只是现在做老板了就得有些改变, 不想做的事若是必要,那不想做也得做。何况,眼见岑征兴头颇高,她也不想扫兴。 而为了这次拍摄, 舒意特别跟着教学视频, 用心狠补了一天汉服的妆容与相关造型。她有美妆基础,故而融会贯通学得很快。 因为小藕个子小, 又生得一双干干净净, 黑亮亮的狗狗眼, 故而即使已经是二十七, 八岁轻熟女的年纪, 但她身上依然有很强烈的少女感, 有非常小姑娘的气质。 因而,作为此次商品图拍摄的化妆师兼造型设计, 舒意给小藕的定位就是一个古装汉服少女。而这与她们工作室的受众, 年轻的汉服爱好者在年龄上亦是不谋而合。 这天舒意给小藕选了一套半臂主色为水色,上襦肉桂色下裙豆绿色, 蔽膝为杨妃色的汉服。给她梳了两个髻化淡淡的妆。因是少女妆扮,舒意没给小藕用过多的发饰,而是在她两髻上,各挂了一条白色的毛绒小球。 整体妆容出来的效果就是—— 小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舒意把她装扮的太嫩了。镜子里的人裙装轻盈飘逸, 又清新灵动不失娇憨。瞅着就是个豆蔻韶光的小娘子。 -- 第112页 而岑征双眸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弯着眼尾冲她笑,灿若星辰似漫着点点星光的一对瞳眸,再没舍得移开。 若非人前不合适,若非怕要吃掉她嘴上的唇脂,累她再涂一次。岑征真想揽她入怀,他非常非常想亲她。 舒意给自己选了上身牙色,下裙石榴红的汉服。她很清楚自己上妆后的风格。不同于小藕的小清新,她生得浓颜轮廓立体,稍稍上氛围感强一点的妆,就会艳的很张扬。这也是她平常轻易不化浓妆的缘故。 但今天是要拍宣传照,她没必要藏掖。她知道自己适合明艳的浓妆。所以她挑鲜亮惹眼的石榴红,给自己化同这裙子颜色一般明媚张扬的妆容。整好和小藕演绎两种完全不同的汉装古韵,增加商品图的多样风格。 而因她发量丰厚,头发长而密,是以她用不着戴假发片,就给自己整了个高髻,云髻高耸于魅色间增添一抹典雅。 柏应希深眸熠熠,眸光定格在她身上眸色灼然。美人朱颜,三春之桃。盈盈花盛处,芳容丽质百媚生。他眼前的美人,清美妖娆明艳诱人。但其实她怎样都是美的。化妆不化妆,淡妆或浓妆,她都美得叫他心动,心跳怦然。 “给我也上点妆吧。”他走近她挑着眉梢看她,深邃眼眸含情,面上笑容俊俏动人。 他自来讲究,会擦香水会注意衣饰的搭配。但并不爱涂脂抹粉,不作娘气装扮。这会他不过是想和她亲近。他喜欢她的手在他脸上停留。 舒意拿眼瞧他,他穿棕杏色圆领袍衫,为和她情侣档他特意在腰间佩了块玉,用石榴红的玉佩绦子。不得不说,身高腿长的男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衣自带风流宜古宜今。 他和穿月白色直裾深衣的小岑总,俱是肩背挺直身姿颀长,两人都能将相较而言,尺码偏大于现代装的古装汉服完全撑起来。穿得萧萧肃肃玉树临风,不用束发戴冠已是充满古风的贵气儒雅,温润如玉。 “小意。”等了几秒,柏应希柔声唤她。 舒意看着黑眸明亮,眼里都是浅浅笑意的男人,心中一动却是应道: “你不用上妆。” 她知他心思,但她也是实话实说。他嘴唇红润,睫黑眸清皮肤白而光洁,五官也立体精致确实不用刻意化妆。 “小意……”柏应希凝着她轻唤,嗓音低沉又柔软,但已经有一种死皮赖脸的味道。 一旁的岑征和小藕相视一眼,随即岑征牵着小藕悄咪咪走出屋。给这一对足够的私密空间。 “柏哥也太肉麻了。”稍走远些,岑征低笑促狭的吐槽。 接着才笑人肉麻的小岑总,抱小孩似肉麻的抱起自己的女朋友,唇角挑起,清黑幽亮的眼瞳里泛着笑直盯着人瞧。 小藕被他大喇喇,热烫灼人的视线看得着羞。她索性窝进他颈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避开他的目光。 岑征低低笑一声,抱着温香娇软的女朋友,嘴唇弧度甜蜜。心说,先忍一忍,等她拍完照他就可以好好的亲她了。 屋内,柏应希如愿以偿同样抱着人坐着,舒意拿着眉笔给他描眉。他毛发浓密无论是头发,还是眉毛睫毛都很浓郁且色泽深黑墨色一般。 舒意微微眯眼对着他瞅了瞅,他的眉形平顺已是精致浓淡相宜,实在没必要画蛇添足。但免得他吵她,舒意还是给他比划比划,将他的眉峰稍微提了提,眉尾往上轻挑两笔。 柏应希专注的看她,是惯有的温柔而又缠绵的眼神。当看见她眯眼风情妩媚的样子,他喉口紧了紧眼色加深,扶在她腰间的手,微不可察的跟着收紧一丝。 “把眼睛闭上。”舒意横他一眼,立马明察秋毫。 柏应希眼角轻轻一扬,眼底浮着笑看了看她,依顺的闭上眼睛。 舒意瞅着他比女人还长,鸦羽般黑密微翘的睫毛,蓦然心痒忍不住拿手拨了拨,一下两下一连拨了好几下。柏应希闭着眼,漂亮的唇角高高的勾起来,神情愉悦一脸纵容的表情。 舒意停住,看他出奇英俊的面庞,看他毫不遮掩透着柔情,和宠溺的笑心中又有酸软涌动,微呶一呶唇她说道: “柏应希,真不用化了。你这样”她顿了顿,到底语声中肯的夸了夸他:“挺好。” 她是真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他素着脸已经象上了妆—— 鼻梁高挺不需要打鼻影,凤眼内双瞳仁清亮眼型狭长,不用上眼影画眼线。嘴唇不单红润还唇线分明。肤色白皙,粉就更不用上了。 柏应希闻言,睁开眼睛。他看一看她,眸光落到她红艳艳,饱满鲜妍的唇瓣上。黑得发透的瞳孔眸色深而浓,意味昭昭。 “那就擦点口红算了。”他柔声低语的说。 下一秒,他凑近了侧脸亲她的嘴唇。做他今一早就想做的事。 第69章 这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 十多分钟后, 柏应希眸色温柔又闪亮的走出屋。舒意跟在他后头心中有点羞恼,脸上却不得不装得十分平静。小岑总和小藕都在,她得注意点形象…… 接着一行人驱车先去了城郊的青麓山。柏应希背着他全副行头, 化身最专业的摄影师,架势十足的给他们几个拍照。遇到他想和舒意合影, 他要么自行架好三角架,调好焦距自拍要么就由岑征代劳。 在山野里拍完一辑,几个人又上岑家的庄园补了些镜头。岑家老宅布置古典雅致,有很多古董装饰很适合拍古风类写真。 -- 第113页 商品图一连拍了两, 三天, 舒意和小藕也换了两三个造型。最后出来的成片几个人都感觉满意。舒意欣赏之余,心下又感涩然。仿佛柏应希长处越多, 就越衬得她身无长物。除了会跳舞会化个妆, 她好像也没旁的优点。不象他兜里有货, 多才多艺。在心底, 舒意不能否认, 对柏应希她是有些自卑的。 …… 有了商品图, 接下来就要集中火力开展前期宣传。几个人一碰头,在柏应希的建议下, 他们很快确定宣传策略—— 线上线下双管齐下。 线上网络宣传部分, 譬如出钱请微博大V做宣传,买直播视频等等诸如此类。舒意更是在自己“心事荷包”的主业也放上了瑜初工作室的牌头。她虽然粉丝不算多, 但几年累积下来也有小两千。横竖自家地头,打个广告多一分宣传总是有利无弊。 而线下则以小区为单位投放电梯广告,甚至在投资人柏总毫不吝惜,一掷千金的大手笔下,在本市公园, 地铁站,市中心等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有了瑜初工作室的广告牌。 一个小小的工作室而已。。 还没起步,已经砸下重金投资这么多…小藕心里咂舌,相当忧虑能不能让其收回成本。她不怀疑柏应希的投资眼光,曾经的柏氏总裁不可能是草包。但她疑心,柏总根本不计成本只为叫舒意玩得高兴…… 而这些需要对外公关处理的事宜,都不用小藕和舒意操心。由柏应希全权交给他的金牌助理何宇侨去办理,由其出面与人交涉洽谈。 当然作为工作室的当家人,小藕和舒意也不会闲着。小藕忙着招聘汉服讲师,忙着召集自愿参加汉服秀的汉服爱好者,忙着工作室相关后勤的安排。而舒意则发挥所长开始练舞。这也是来自柏应希的建议,做线下宣传的现场活动—— 做一场汉服秀。 舒意练的就是其中的开场舞。 这天何宇侨来公寓向老板汇报工作进展,他看着已经发长过耳,但似乎并不打算修剪,整个人显得随性愈来愈艺术范儿的老板。看着其只要舒小姐不在场,便眼帘低垂神情矜淡依然很霸总的男人,心中忍不住感慨,若非亲见,谁能信这样一个清冷高傲的主竟是个痴心人…… 等何宇侨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时,在关门前他不经意一瞥,看见霸总转头拿起拖把自洗浴间走出来,弯身就开始拖地姿态娴熟,十分的家庭妇男。。 他睁了睁眼摸摸鼻子,小心轻悄的把门带上。嗐,谁说世上没有超能力?这爱情啊,就是世间最神奇的魔法来源,具有叫人啧啧称奇的魔力。 柏应希仔细的拖地,今天轮到他值日收拾屋子做清洁。但其实不是他值日,他也会很主动的分担家务。如今他哪舍得她受累。 只是,他拖着拖着停下来,看向健身房的方向。舒意在里面练舞,她锁着门不让他看。这个他倒没所谓,横竖表演当天他就能看到。叫他担忧又心疼的是,柏应希眉心微微拧起,他有点后悔建议她跳舞。 他哪里想得到,她会为了跳舞而开始节食不吃饭。。 她明明不胖,她虽身材丰满但腰细腿长,形体充满美感一丝也不臃肿,和胖半点不沾边。 可她说,她要跳的这个舞必须身姿纤柔,纤细如柳。所以她很有必要砍掉几斤肉。是的,她就说的砍肉,听得他心惊复而又好笑又心疼。 而她说这话时神色坚定,并且,至目前看来她也相当认真。说到做到,一连四天她没碰过米饭,吃的都是水煮青菜不加油不加盐。就更别说零食了,她连看都不看。 四天下来,原本圆润饱满的鹅蛋脸,下巴已经尖了。整个脸盘清瘦了一圈,眼看着就要变成瘦削的瓜子脸。 而汉服秀的参与者还在招募中,这场秀举办时间最早亦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她要一直这样跟吃草一样的,他担心她的健康会受到影响。 好在一个星期后,她终于愿意吃少量的白肉,鸡肉和鱼。偶尔也吃一个鸡蛋,喝一杯奶。这让柏应希多少放心了点。 在舒意瘦得弱质纤纤,原本的细腰硬是又小了两码,真真不盈一握的时候,瑜初作为举办方的第一场汉服秀,在这个阳春三月,煦阳春暖的下午闪亮登场。 当看到一身蓝色飞天舞衣,珠帘面纱遮面,舞动着亦梦亦幻的舞姿,甫出场就叫全场惊艳的女人,他的人。柏应希有一瞬的愣怔。旋即他感到益发的后悔。 此时此刻,就是现在这一刻,他只想把她藏起来揣在他兜里。想把她捂得严严实实。她穿个短裤露个腿,他都会难受都要呷醋的人,哪受得了这个。。 看到那些目不转睛,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那些男人的眼珠子。看到他们举着手机录像拍她的视频。柏应希十分煎熬。他并不是要限制她的自由,也不存在说要不尊重她。他只是嫉妒,无可遏制的。 即使这些男人只是陌生人,闲杂人等甲乙丙丁,即使她只露了手臂脖颈和一小截的肚皮,即使他也知道这是舞蹈,是可以称之为高雅的艺术,他依然嫉妒心绪纷杂,几乎不能自已。 这是他对舒意的独占欲。 在重逢之初,他便看穿自己看得清楚。 柏应希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看住象从画里飞出来,又仙又妖冶,又纯又媚气清艳的女人。看她站在那只大鼓上舒展,舞动身体,飘带轻盈衣裙飘曳。看她随着旋律身形曼妙象游鱼也象飞鸟,翩若惊鸿婀娜多姿。 -- 第114页 这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 小藕也在看舒意,她偎着岑征看得入迷。舒意太棒了!她觉得这支舞完全够上电视舞台的标准。非常的美!若天空流云若花枝绽放。 只这一天,当舒意跳完了舞,在全体的喝彩声中,被柏总当众半搂半抱着走去后台。在这一天里,小藕就没再见到舒意。打电话柏总接了,很干脆的说下面舒意走秀的环节取消。 小藕懵然,疑惑的问岑征。 岑征看着她笑,说:“柏哥这是醋了。” 醋了的柏哥初始并没有带着舒意离开。他夹着人到后台另一边,空着的休息室锁上门,不待舒意开口,他眸心映着暗火一语不发低下脸,寻到她的唇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这一回,他吻得凶没那么温柔,很有点巡查领地,又不管不顾的意味。再然后,他在这间狭小的休息室里要了她。将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的女人,吃干抹净。 一场荒唐下来,他拿外套将她裹住,任她羞愤捶打直接抱着她,绕过人群从后台另外的出口离开带她回家。 第70章 我们复婚了好不好?…… 公寓内, 柏应希兜着笑,耐心又宠溺的凝视别过脸,就是不肯拿眼看他的人儿。晓得她这是怄着和他闹脾气呢。 知道这会儿她不会理他, 于是他也不说话等着她消气。好半刻后,终是舒意耐不住, 她抬眸瞪他一眼没好气道: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她心中羞恼气他更气自己,心里乱得很。 老实说,连她自己也闹不清,她和他, 他们现在这到底算什么关系?但显然不是纯走肾, 显然已经走了心。事实上,她就不是能为上床而上床, 可以心无挂牵, 端追逐感&官享乐纯走肾的那一类人。所以她简直没法自欺欺人。 可是复合吗? 舒意下意识就摇头。 柏应希专注的看她, 将她的矛盾她的纠结都看在眼里。他面庞落低下来, 伸手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 “小意, 你在怕什么?”他轻声问, 眼眸灼灼,但语气特别柔软。 “我怕什么了!”舒意被他困在怀里, 又被他捧住了脸动也动不得。总是这样, 他真强势起来,她还真就拗不过他。 柏应希看着她不出声, 眸色温柔闪动一抹了然。 舒意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眼神微微游移眼睫下垂,避开他的眸光。 柏应希深深的看她,胸腔间溢满怜惜。随即他一如回来时那般,依然打横抱着她往他的卧室走。 “你干嘛?”舒意马上警觉抬起眼来瞪住他问。 心说,他要敢还来, 她,她就…… 心随念转,她脸轰一下烫红。若他真不要脸真想放纵,她好像也拿他没办法。事实证明,他也没强过她一次。。 换句话说,在这事上头,她要对他真意志坚定,也不会叫他得逞这么多回。想一想,舒意又臊得慌心虚的很。 柏应希低头看她,见她耳朵尖都飘着红,他微是挑起的嘴唇弧度更深。 “乖。”他拍拍她以示安抚,却没多说一个字。 等进了卧房,他抱着她在床头坐下,长臂一伸自床头柜里掏出那只红木盒子。随后他看一看她,抓住她手腕不让她抽手,将那支翡翠玉镯戴在她手上。 “小意,我们复婚了好不好?”他深情的看她语调又甜又涩: “这一回我们好好举办一次婚礼,要中式还是西式,或者中式西式一起随你喜欢。”他们之前只拿了证没办婚礼,他欠她的也欠了他自己。 舒意眨眨眼睛,看着手上的玉镯不应声。 “我知道你还在犹疑,知道你还不能完全的接受我。但是小意,我也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有感觉。” 柏应希深黑的眸定在她脸上,声音温柔又低沉透着说不尽的疼惜: “从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以后我都会对你好!绝不叫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与她偕老而终,拿余生来疼她。是他的幸福也是他心的归处。 静默几秒,舒意掀了掀嘴角低道: “人家说,夫妻应该是心灵的伴侣,相互间要有共同的语言”她淡声一笑,语气里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苦涩: “我书读得不多。和你聊不上金融,说不来时事谈不了管理。我也不会评茶品酒,不懂马术,不知古典乐,不晓得鉴赏艺术品。你跟我聊什么?钢管舞吗?” 顿一顿,她又道神情自嘲说得直白: “我读书不多,我也不爱读书。” 虽然她是家境影响没上多少学,但她也是真不爱读书。或许,这也是环境潜移默化,在那样的家庭氛围里,在打骂蒙昧的教育中,孩子很难有求知向上的心。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每天只想着吃饱饭,不挨打已是知足。 象那话说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很多时候,铁匠的儿子还做铁匠,厨子的女婿也是厨子。眼界决定高度,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刻印在骨子里的。 换句话说,她和柏应希的距离,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异。姚茗岚虽然不爱柏应希,没给过他母爱。但给他提供的是精英教育。 而她,说她小富即安也好,说她甘于平庸也罢。她确实安于现状,并没想要改变自己。再说得现实一点,今时今日,她并不想再勉强自己,哪怕是一分,去迎合她不擅长的趣味去讨好一个人。 -- 第115页 柏应希睇着她,安静的看了她几眼。然后他抱着她起身,仍是公主抱的一路抱去影音室。 舒意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他。但见他脸色不变,依然唇角轻挑,是很温润和柔的神气。 进了影音室,柏应希抱着她直接坐在地毯上,继而将她圈在他怀里自后抱住她。随即他侧眸凝视她,挽起嘴角对着她笑,深邃眼眸动人深情而温柔。 “你不用懂那些”他说,眼里滚动着柔情,似宣誓也似表白: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感到快乐。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能给我这样的感觉。对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 他对着她的眼睛说:“我很清楚我只要你,小意,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说着,他抬手摸她的头,望着她有些呆的目光,眼神宠溺笑得十分好看: “谁说我们没得聊了”他带着逗趣的口吻轻哄的说: “我们可以说美食,聊汉服,还可以一块旅行,一起种花一起看卡通片。”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低笑了几声,看着她哄孩子一样: “我也喜欢看猫和老鼠。” 他精致的唇角高高的勾起来,说话的同时他打开投影仪,开始播放他要看的卡通片。很快屏幕上出现那只大多数人都很熟悉的狮子——米高梅的标志。再然后那只蓝灰色的猫,和那只棕黄色的老鼠,就开始在屏幕里热闹的疯,蹦跳的闹。 舒意呆了呆,微微歪着头看他。 柏应希脸低下来,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小意宝贝”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充满爱意的注视着她说:“夫妻就象两个相交的圆,彼此是一个整体也是独立的个体。只要相爱,只要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有可以相融交集的地方。那就能相偕一生,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说完,他又低低一笑,在她额上亲了亲。接着他并不多言,拥着她看向屏幕,真的看了起来。 《猫和老鼠》是舒意最喜欢的动画片,她百看不厌,买了全集正版光碟一百多集。将最经典的版本全数买下,作为个人收藏。而且她是铁杆杰瑞迷,只要看到这只小老鼠,她就会乐得傻笑不停。 但这会她没有看屏幕也没有笑。她侧脸愣愣的看着柏应希,看他翘着嘴角眉目生辉,专心致志又津津有味的观看猫鼠大战看得入迷。荧光下他面色柔和,一张脸英俊得有些不真实。 舒意静静的看了他一会,随后,她放任自己窝在他怀里,垂着眼慵懒的摸着手上的镯子,一颗心似悲似喜,有酸涩又殷殷冒着甜。 ※ 一连串动作下来,瑜初工作室迅速在业内打响了知名度。初来乍到,却未营先火,这其中舒意和柏应希功不可没。尤其是柏应希,在商品图用做宣传后,“柏氏总裁”的噱头就引发轰动,很快产生出巨大的名人效应,给瑜初带来空前的关注度。 从前为柏氏,柏应希接受过一些媒体专访,上过财经杂志也上过电视。在本城是极具流量的企业家,慈善名人。又因为出奇英俊,长得太帅在本城名流中素来是C位担当,很是引人瞩目。名气不亚于本地的当红娱乐明星。 而他作为一个大集团的老总,突然消失大半年,说是休假却又冷不丁骤然出现,跨行为一个新创立的汉服工作室代言。单这一点,引起的猜测就具备了足够的话题度。 除此,还有不少人嗑他和舒意的CP,又因此流传出小道消息—— 有说这两人原本就是夫妻; 也有说他俩早就离婚了,这应该是旧情复燃鸳梦重温,估摸着是破镜重圆又在一起了。 …… 柏应希对此表现淡然。而对这件事会给柏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认为这是柏氏公关要关心的事情。如今离他和姚茗岚,口头协议的半年时间早已过去,他该有他的生活。 至于舒意,她感觉惊叹。惊叹于吃瓜群众们情报嗅觉敏锐。她和柏应希当年婚结的低调,而在他们的婚姻里,她几乎没有和他在公众面前合体过,就这还能被挖出来…… 实在厉害! 柏应希引发的眼球效应高,舒意那支舞的视频在网络上,亦然流传甚广。还有小藕也被人肉出竟然曾是建晟总经理的助理。总之,他们仨连带着工作室彻底“火”了…… 各种官方媒体,自媒体公众号大V纷至沓来。但三人有志一同,拒绝接受任何采访。工作室关注度够了不必再多。 再多就是骚扰了。毕竟,他们的初衷只是为了工作室。为此,岑征给他们拨了两个很得力的保安,专职替他们阻绝不必要的骚扰。 …… 房间里,电脑屏幕上,随着鼠标的点击,一张张舒意和柏应希合影的商品宣传图,轮番滚动。只是这些照片里舒意都被P掉了,只剩下穿着汉服的柏应希。 少顷,鼠标静止,无比纤白漂亮的手指,摸上屏幕中柏应希的脸久久不动。 …… 三个多月后的一个周末,在瑜初近旁的一间茶室里,岑征和柏应希相约喝茶。 瑜初开业没多久,他俩就成了难兄难弟。被小藕和舒意明令禁止,列为工作室禁止访客名单。。 因为说他们去了添乱,影响工作室小姐姐们做汉服…… 能有什么办法? 长太帅,有时也是一种烦恼。。 不过,岑征和柏应希对这种烦恼并无所谓。他们也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眼珠子尽往他们身上瞟。于是自觉自愿他们非常配合,心甘情愿身居幕后,做两位女士背后的男人。每个周末只要有空,都会在这间茶室里等着女朋友收工。 -- 第116页 “柏哥,我准备等这年过了就向小藕求婚。”岑征笑容清浅,语气却不掩兴奋,朝着柏应希满是向往的说着。 瑜初发展不错,短短三个月成本已经回来小两成。主要柏应希前期投资大,不然,还可以收回更多一些。就目前的发展势头看来,小藕肯定能通过爷爷的考核。 柏应希笑,拎起茶壶给他续杯。有情人终成眷属挺好,他喜闻乐见。 “柏哥你呢?你和舒意怎么打算的?”岑征看了看他关心的问。 俩人性情相投,而今关系已颇是熟稔。在岑征看来,他俩不象他和小藕要守约,有一年之期。那既然双方都有情,不若趁早复婚,执子手偕子老共度余生。 柏应希啜一口茶,慢腾腾说了句: “不急,我都随她。” 他不会说,这小仨月来,他其实已经求过三次婚了。。 平均一月一次。她收了他的镯子,却不肯戴他送的钻戒。只是他倒也没说假话。现在他的确不怎么急了,主要这事它也急不来。 就当她还在考验他,他等就是。反正他守着她,谁也抢不走。何况,他们现下其实拿不拿那纸婚书,也不十分要紧。如今她每天都睡在他身边,睡在他怀里。于他,这已经足够!事实上,他现在感觉幸福也感觉知足。 第71章 小傻瓜,傻不傻呀 四个月后的中秋, 渝城,中北区派出所。两位值班民警望着面前的这一对男女,感到很伤脑筋。大过节又一大早上的, 这也不让人安生。。 女的报警告男的家暴,但就他们看男的伤得也不轻。脸上一看就是被指甲挠的, 挠破了皮,血印子一道一道。不止脸上,脖子也没落下抓得跟血松一样,就连身上穿的衬衫都扯成一条条。还有脑门前的头发也被薅了…… 眼见为实, 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武力值也挺够的。挨了一个巴掌就把男的整这副模样儿。能打还能闹,现场调解不成, 不依不饶非闹到派出所来, 叫男的给她道歉。偏男的估摸着也是怄的, 就不肯后退一步, 嘴闭的蚌壳似一声不吭。 过节就要放松就图个开心, 老这么耗着不是个事啊。于是年长的那一位民警, 接着苦口婆心的劝: “老话说的好啊!家和万事兴。这夫妻呀以和为贵,要相互体谅。两个人走到一起也不容易, 同船过渡还要五百年修呢是不是……” 柯云皓没心思听, 他心里发灰一肚子苦水。 今天中秋,卢菲菲非要一早就回娘家, 他忍耐着说好话,先回他爸妈家一家人吃个午饭,然后他们在一起回去她娘家吃晚饭过节。这到底有什么不行呢? 一年就一个中秋,中华传统中秋团圆。现在他爸妈家和他家都在渝城,开车二十分钟的事, 而卢菲菲娘家在三百公里外的乡镇。明事理的没有人会说他的安排有什么不妥。有问题吗?根本一点问题没有。卢菲菲她就是要闹,就是要无事生非,就不要他好过! 为这,她闹起来,骂他骂他妈骂他姐,骂他们姓柯的祖祖辈辈。反正骂了他家不知多少代。她骂得很难听,尤其骂他妈和他姐。他实在听不得忍不了,忍无可忍打了她一巴掌。 而卢菲菲为什么要闹?他又为什么再忍不下去? 柯云皓心里很清楚。说来说去,无外乎一个钱字。 他原本和他师哥合伙开公司开的好好的,偏卢菲菲和人媳妇处不来。说师哥他老婆瞧不起她,觉得她是小三老拿冷脸对她。 再然后就闹着要他和师哥散伙,自个开公司。他不同意,他那大舅哥就跑到公司逞凶斗狠,把人一通吓唬。这下不散伙也不成了,他和师哥多年的交情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不得已,自己支摊重新开了个公司。但是时运不济,也是他身心疲惫。人一衰,运势也跟着衰。又没的个得力的帮手。公司发展很不好,从开始就在亏钱一直到现在全吃的老本。 不但没得赚还天天赔钱,卢菲菲心情自然不会好。而他更是心力交瘁,压力大得睡不着觉生生患上了失眠症。 悔不当初,如今柯云皓心里那个悔啊没法儿说。造化弄人,他是悟出来了,还是从前太顺了,人一旦过得太顺就容易飘。他就是飘了,才把小藕给弄丢了。同时也丢掉了他的好运气。 事实摆在眼前,从前不是他多能耐是小藕旺夫。古人说娶妻娶贤,这话当真一点不错。卢菲菲就是个扫把星,搅得家宅不宁也搅合了财运。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他和卢菲菲是肯定过不下去了。 ※ “小藕,把这月饼给张阿姨拿一盒去,不管她来不来,你都问一声,请她来我们家吃晚饭。” “好。我这就去。” “等等,把这水果也拎点过去。” “欸。” 今儿中秋,岑征先带着小藕回家陪爷爷吃过午饭,尔后,他们驱车赶回小藕老家,陪顺顺祖孙俩过节。这会翁母让小藕去看的张阿姨是她的老朋友,就在前面单元楼住着。这张阿姨老伴前年没了,有个姑娘嫁的老远今年也没回来,留张阿姨孤零零一个过节怪可怜的。 小藕提着东西,看了看正陪着顺顺玩捉迷藏的岑征,她笑一笑没叫他自个出了门。一大一小此刻正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惹得天性活泼,人来疯的大帅蹦跳着,跟在他们后头蹿来蹿去,气氛欢乐无比。她不想打搅了他们这份快乐。 -- 第117页 柯云皓站在小藕家单元楼的对门,抬眼望着她家所住的楼层。他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上楼。无它,没脸。 上午两位民警劝说无效,他不开口道歉,卢菲菲就不肯罢休。民警没辙,就说这家暴判定得先验伤。最终这胡搅蛮缠的结果就是,卢菲菲气冲冲抱着儿子一个人回了娘家。 他没想追,也没精神去想大舅哥又会怎么闹腾。他也没回家,弄成这个样子,回了家,他妈他姐少不得又是一番长吁短叹,抱怨数落,他觉得疲惫。 天大地大,举家团圆的日子,他又成了孤家寡人有家象没家。柯云皓仰脸望着小藕家的窗户心中凄凉。现下他哪也不想去,就她这能令他感到舒服一点。 也不知今天她在不在家?有没有回来?应该是回来了的,她那个人很孝顺又疼孩子。柯云皓很想见一见她,也想见一见女儿。但又觉着他现在这样子,他实在也没脸见人。 正自黯然,他突的目光一顿。 此时,小藕刚给张阿姨送东西回来。张阿姨很感动,拉着她亲亲热热说了会话,但是不肯上她家吃饭,说是她带了男朋友回来,其一个外人去了不合适。她又说了两次也就不再勉强,婉拒了张阿姨的回礼她往家走。 柯云皓怔怔看她,目光不能挪移。 她素净着脸儿,柔顺的黑发束着低马尾。穿一身浅杏色淑女款的长袖衬衫,搭一条简单大方的绿色长裙。整个人小小巧巧,淡雅又娇俏,清纯又迷人。 柯云皓近乎痴然,看着小藕。不期然的,他想到他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她的时候。当年见她第一眼,他就动了心。他对她是一见钟情。那时他觉得她象一只小羊羔,小小的,人很乖特别纯,生得恬美动人。哪哪都是让他心动的模样。 而现在,几年不见,她变得更美,容色鲜妍气质也更加清醇。完全恢复了她纤柔的窈窕身材。看起来,她过得很好。脸上再不见一丝他们离婚那年的愁郁,与憔悴之色。 “小藕!” 眼见她快要走到铁门上楼,柯云皓到底忍不住出声唤她。他上前几步,看着应声转头的小藕。即使这刻他委实太挫,可好难得见到她,他终舍不得这机会。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柯云皓,看着他一身狼狈形容糟乱,原本微弯着唇角的小藕有一瞬的愣怔。随即她脸色淡下来,淡淡的看着柯云皓等他说明来意。 她脸色冷淡,看着他的眼神陌生没有一丝喜色。柯云皓心头难受很不是滋味。他们是学生恋人,谈过好几年恋爱才结婚。可眼下,她如此疏离,对他,她是一点余情也没了吧。这三,四年里,她有想过他吗? 见他不说话,只拿眼巴巴的看她,一脸欲说还休的复杂神态。小藕颦眉,她又等了等,随后她折身欲走。他不说,而她对他,早已无话可说。 “小藕”柯云皓见状,紧走几步来到她身前。 “小藕,对不起!我很后悔”他说,语气有些急:“以前是我太对不起你!我” “我不知道你来是为着什么事?”小藕淡声打断他:“我只知道,我不欠你的。而你欠我,欠顺顺的,对不起太轻。我也不想听。” 柯云皓给她很大的精神伤害,如果没有岑征,她的情感世界,可能终她一生都会是一个黑洞。对柯云皓她是早不爱的,当初决定离婚就已经死了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原谅他。对这个人,她只希望不要再相见,余生不见。 “小藕”柯云皓对着她淡冷的眼色,蓦地就悲从心来有说不出的委屈。 后悔,焦虑,苦闷与悲伤,这一两年中郁积的情绪,积压到临界点兜头兜脑难以自抑,他哭起来,眼圈一下就红了,语气充满祈求的说: “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这是已兜在他心头很久的念头,他终于说出来。如果她能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对她! 小藕看他几眼,没有应声。覆水难收,还怎么回头。随即,她不再看他,绕过他就想走。 “小藕。” “小藕!”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岑征走出单元门,隽黑的眸直直看过来。下一秒,他走到小藕身旁,伸手就将人揽在臂弯,淡眼看向柯云皓。 柯云皓一愣,心猛然下沉。他呆呆看着岑征,流着泪的脸庞神色僵滞。清贵又英俊的男人,气质绝佳,一看就非等闲。个子比他还高。 柯云皓目光在岑征脸上划过,看他考究的衬衣,手腕上典雅贵气的手表。他的心彻底沉下去。他想到去年他见到的,女儿顺顺身上的名牌衣饰,那些价格昂贵的零食。所以他那时的猜测没有错,她果真是找了人。而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比他强。 柯云皓心思灰败,差距太明显,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男人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现在他这近乎潦倒的落魄模样,对方简直完全把他碾压,似不费吹灰之力。 “走吧。”小藕不欲久呆,抬手牵岑征的手。心知他必然是看她还没回去,是以下来候她。 岑征俯身亲她一下,他不出声,也不再看柯云皓,反手牵住小藕走进单元门。 柯云皓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顿在原地,身躯僵直心里凉透,心中悔恨不已。 -- 第118页 岑征没有问,小藕也没有解释。两人面色如常,岑征带着正给大帅投喂狗粮的顺顺去洗手,小藕则帮着母亲端菜。几个人围坐一桌言笑晏晏吃了顿团圆饭。 是夜,陪着翁母和顺顺吃着月饼赏过月,在祖孙俩都睡下以后。岑征牵着小藕出门,看独属于爱人之间的中秋月色。 他寻了小区僻静处的休憩长椅坐下,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随后,他摸她的脸,突然道: “小藕,等这一年过了,我们就结婚吧。” 借着月光,小藕看了看他,然后她偎依着下巴搁在他肩上,伸手环住了他。她没有应声,就静静的抱着他。 “小藕。”他极轻的唤她。 小藕依然没有说话,她抱着他,歪头蹭下他的脸,变得象一个小女孩。 “小藕,你心情不好。”岑征低低的说,语声轻柔耳语一般。 小藕摇摇头,终于开口:“没有。” 岑征抿抿嘴巴,却是问道: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不开心?” 他不想问的,但他不喜欢看她有心事的样子。那个人是她前夫,他知道。她这样乖,秉性纯良,不可能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关系。除了他也只有她前夫。 小藕闻言,心下发软。 这人啊,对她的情绪可真是观察入微。一丝一毫也瞒不过他。 她的确有点心情不好,也确实不能说和柯云皓无关。因柯云皓突兀的来,再想想她和岑征,她不禁感到些害怕。她怕生孩子,怕带孩子。她爱孩子喜欢孩子,毋庸置疑。她也爱他,自然想给他生孩子。可是有如ptsd,她对生孩子带孩子的那段时光有了心理阴影。 可这心事她不能同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承受的东西。如果他们结婚,她不可能也不能不给他生一个孩子。若因她上一段婚姻不好的地方而影响到他,这对他太不公平。既然是这样,又何必给他无谓的压力,叫他烦恼。 “傻瓜!”她笑,挪动身子捧起他的脸看他。 月色和路灯的灯影,衬得他的眼睛益发黑亮象细碎的星辰。她心中喜爱,贴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 可是傻瓜不满意。 他闷声道,定定的看着她有丝别扭的: “小藕,你不要瞒我。我们是恋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保持沟通,有问题解决问题。不然,小问题日积月累就会变成大问题。他不想她心里有事,又独个闷着不说。 小藕叹气,两手齐上一边一个捏他的脸。 “我害怕”她说,揪着他的脸道:“我怕我会做得不好。” 她说的略微含蓄,岑征却大概明白了她的心事。这回轮到他不说话,他不发一语拉下她的手,掌住她后脑勺脸压下来温柔的亲吻她。带着怜惜也带着安抚。 以后她会知道,她才是傻瓜。 小傻瓜,傻不傻呀有他在呢! 第72章 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归…… 这一个中秋对舒意来说, 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她站在洗手间,盯着试纸上清晰可见的两道杠,有好一会没有动弹。 她怀孕了。 时隔三, 四年她又一次怀孕,有了他的孩子。这事来得意外也不意外。成年男女有规律的房&事, 在理论上都有受孕的可能。而她和柏应希自打开了头,在这事上他们两个就都比较放飞。四舍五入翻译一下就是,他们在这事上次数比较频繁。 柏应希会自觉采取避&孕措施,但问题在于, 他有时会突然起了兴头, xing之所至而情不自禁。。 这种时刻,他偶尔会不记得穿他的小&雨&衣。事后又不让她吃药, 说对身体不好。换句话说, 他俩对也许可能会怀上这件事, 都不十分担心, 没什么心理压力。 柏应希不用说, 真有了宝宝他求之不得。而舒意自己, 私心底,她其实也喜欢宝宝也想做妈妈。亲缘薄, 在亲情上有缺失的人, 甭管表现得有多淡漠,骨子里都会比一般人更渴望得到亲情, 渴望建立有血缘牵绊的亲密关系。 何况,即使还并不想和柏应希复合,不能下最后的决心。但舒意却也想象不出,有朝一日在某一天里,她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无端的, 这想法都叫她感觉不舒服。 有了就有了,她也不是养不起。兀自发了会呆,舒意不自觉扬了唇角将试纸收起来,最初的愣怔过后,她渐渐感到欢喜不由自主。理直气壮的,有个小家伙住在她肚子里。她的小宝贝,她要做妈妈了。 “怎么进去那么久?是身体不舒服吗?”她一出来,柏应希就望着她问。 舒意撇撇嘴,不想理他。 她上个厕所,他也要管。她觉着,他这就是太闲了。从前担着柏氏,现在心思都放她身上了。对她是事无巨细,婆婆妈妈。细心的啰嗦。 “喂,你什么时候搬啊?”她坐下来,不答反问口气凉凉的。脸上有想找碴的神气。 时日如流水,一晃一年过去,柏应希的租期也快到期了。对孩子她情感分明,自然是无条件的爱。但对孩他爸,她的感情就复杂了。反正就是意难平,有点不甘。 柏应希看看她,果断失聪。他眨了眨眼不搭腔。 搬什么啊搬,他心说,除非她愿意和他一起搬去三十九楼。否则,他哪也不去。她在哪,他在哪。 “问你呢!”她踢他一下,心知,这人又想着赖呢。 -- 第119页 柏应希眸光落在她脸上,对着她的眼睛很仔细的看她。然后他问: “乖,发生什么事了嗯?为什么烦恼?” 她今天有些不一样。 “我没有烦恼。” 她高兴着呢! 好吧,她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会她情绪鼓涨,看到他又莫名委屈。又怀上了,很自然就想起之前流掉的那个,就很烦他。 “你有。”柏应希盯着她,很肯定的说。 舒意紧着嘴巴,光着脚又踢他一下不吱声。 柏应希拉她的手,轻轻一拽,将人圈进怀里低头看她。 “小意”他抬起她的脸语声轻轻,是她已经听惯的温柔。 “我有了。”稍静一瞬,舒意将这个重&磅消息砸进他耳朵里。 她没想瞒他。横竖这事也瞒不过去,而且他是孩子爸爸,他有权知道。 柏应希看着她,微顿一秒,旋即他心跳遽然加快。作为一个想要孩子的男人,他没有任何障碍的听明白了她的话。 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 “自己测的就刚在洗手间?” “嗯。” 柏应希心跳越来越快,他又吸了吸气,压下心间滚动的情绪。 “我们去医院。”他说。 他的声音还算平静,但他说话的表情,就好像要从现在开始,就把她锁在医院里。。 他话音甫落,已经抱着她起身,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见他抱着她就要往外走,舒意挣动没好气道: “不用你抱!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还没换衣服呢。” 柏应希顿一下,又抱着她转身去衣帽间。 “行了,你别这么紧张,神里神经的。你放我下来。” “听话,别动。”他看她一眼,将她抱得稳当语气严肃。 舒意:“……” 他这如临大敌的,知道的晓得她肚里揣着娃娃,不知道的,怕不要以为她肚子里装了个炮&弹。。 她没想到柏应希的“再孕应激|反应”比她还要严重。她当然也谨慎,流过产的人总是要更多些顾虑,比第一次怀孕的妈妈要更多危机感。她也想着要去医院做个早孕检查。 只这会刚中午十二点过,是午休时间,她想再歇一会儿就上医院。虽然,她很笃定自己怀上了。今天她特意没在清晨测试,但试纸上的中队长依然很清晰。只是检查也是必须的,这一次,她会好好爱惜自己,好好保护她肚里的这颗小胚芽,让它安全无虞的长大。 柏应希的神经质,一直持续到舒意检查完毕还没完。。 他看着那张乌漆抹黑的B超单,用无比深情的目光,对着那肉眼根本还看不太清的胎芽的位置,痴迷的看了好一会。然后他突然呵呵笑一声,接着又笑一声跟神经病一样…… 再然后,他眼里盛满能溺死人的柔情,爱意拳拳的看向舒意,伸手就要来摸她的肚子。 舒意瞥瞥他,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别以为有了宝宝,我就要跟你复婚。”她语调不太好的说:“宝宝,我自己养。” 柏应希微愣,随即他不容抗拒,又充满疼惜的把她抱进怀里。也不说话,就轻轻抱着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继而他把头埋在她颈间,圈着她亲密而依恋的姿势。 和舒意想的一样,在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势必要好好保护她和她肚里的宝宝,就是柏应希心中唯一的念头。那个流掉的小胚芽,同样是他心底的隐痛。 而他也知道她心里还介意着,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她和不和他复婚都不要紧。柏应希静静呼吸,嗅闻她发间的馨香。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归宿,她的温热香软,她和他血脉相连的骨肉,这些就是他的归属。 他这样,舒意就哑了火。想刺他几句,也说不出口。她撅了撅嘴,趴在他怀里不吱声了。 于是这一个中秋,也成了柏应希永生难忘的一天。在这一天里,年过而立的男人正式升级,进入他人生中的新角色—— 成为一名准爸爸。 ※ 三天后,柯云皓跳江自杀,因好心路人相救及时,捡回一条命。 就为中秋节那事,他被大舅哥在公司堵着,当众逼他下跪给卢菲菲认错。当着人前,痞子舅佬揍他,骂骂咧咧掌掴他几巴掌。一时间,他面子丢尽,心灰意冷。小藕不会回头,公司要破产,流&氓的舅佬,只会贪图享乐,胡吵胡闹的老婆,他万念俱灰但感生无可恋。 “你这死孩子!你是要逼死你妈啊!啊啊啊…你这是往妈心口里捅刀啊小皓……”病房里,柯母惊魂未定,捶着床哭天抢地。她是真吓到了。哪里想得到,儿子竟会寻短路。 “离婚离婚!他卢大勇有好狠?这还有政府呢!他要还想欺负人,咱们就报警,告不死他!”柯云婧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柯云皓木着脸,躺在病床上,还带着淤青的脸孔神情枯槁,毫无生气。 “小皓啊,你可别再吓唬妈了!你死了,妈可怎么活…啊!妈年纪大了,可经不得吓了。还有松松呢,松松你也不管了?” 眼见儿子这副神气,柯母实在担心,就怕他还存着心思。当下也顾不得哭了,抹了抹眼睛连忙儿开口劝说: “公司破产就破产吧,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好。不有话说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重新再来,抓住个机会总能东山再起。但人要没了,那就是真没了!再说” -- 第120页 柯母顿了顿,看了看女儿接道: “听你姐说,现在顺顺妈自己做老板开公司了,是开什么”她又看向柯云婧。 “卖汉服,就是古时候人穿的衣服。”柯云婧给她妈解释道。她也是偶然听人提了一嘴才知道的。听说做得很好,经营得很红火。 世事难料,谁曾想,翁小藕还能做出这样大的事来,自己开公司。同现在的弟媳卢菲菲两相对比,柯云婧何尝不后悔。 “哦”柯母点了下头,转脸看住儿子到底说了出来:“等跟这个不清白的离了,小皓,你就去找她回来吧。这夫妻啊,还是一杆子撑上头的好。” 听到这话,柯云皓终于有了反应。 “妈”他说,嘶哑着嗓子语声悲哀:“我没脸可丢了。” 柯母一怔,正要开口,柯云婧已经接口道: “小皓,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们就算不做夫妻,不也还有个顺顺吗?你是顺顺亲爸,这是血缘关系,是板上钉钉改变不了的事实。还有啊,不看僧面看佛面。顺顺是松松亲姐姐。 现在你公司破产,正在难处。她翁小藕不该为着女儿帮帮忙?而顺顺她总不能不认你,不认亲爹!到时候,你这边做不过来,她做姐姐的不该帮下弟弟?总不能光自个享福,眼看着弟弟受苦。” 柯母听的连连点头。 想一想,还是前儿媳旺家。她在的时候,小皓就走得很顺。看看不单兴旺夫家,现下她自己也旺得很,都开公司赚大钱了!不象卢家这个扫把星!真是见了鬼,倒他妈八辈子的血霉,弄这么个灾星进门! 柯云皓闻言,叹了口长气。继而他转头看着姐姐,却是说道: “姐,你不该打她。” 他姐那一巴掌,彻底打散了他和小藕的姻缘。 找她回来? 柯云皓顾自摇头,扯了扯唇笑得惨淡。 他现在很能体会,当初小藕被他姐打了脸后,为什么会情绪失控,表现得那样失态。事非经过不知其苦。今天,他被舅佬巴掌扇脸,方知这其中羞辱有多叫人难以承受。 不说巴掌了,如今,她早有了新的归处。想到那条件好的让人自惭形秽,那出奇英俊,非富即贵的男人,柯云皓心中灰暗一片死寂。珠玉在旁,生生把他衬成一颗死鱼眼睛。她怎么还会看得上他? 听出他的话音,柯云婧神情一变,脸色更加难看。她和母亲相视一眼,双双都有些不是滋味。 第73章 舒意是他的命 舒意上医院检查的时候, 整好怀孕四十天。两三天后,她没能幸免,开始孕吐。看不得肉闻不得一点腥味, 胃口也不好。初始,她担心宝宝没营养, 在素了几天后,她强忍着恶心逼自己吃水晶肉包,然而根本吃不下去。吃进去多少,她就吐出来多少。。 吃不得荤, 但吃素也没让她好过。就是吃一个梨, 也得看她胃的心情,看她肚里那个喜不喜欢。只是吃素她还能吃点, 荤腥是半点也挨不得。这么折腾下来, 不过十多天, 舒意就清减了两圈瘦成了尖下巴。 她不好过, 柏应希又哪里能好过得了。在舒意害喜的日子里, 他两道眉毛就没舒展过。她吃不下, 他也失了胃口人跟着瘦。两个人都仙气飘飘的…… 弄得岑征和小藕看他们一回,心里感叹一回。而岑征更是人还没娶进门, 已暗里心生隐忧。他担心小藕以后也会这般遭罪。几次亲见舒意跟肝肠寸断似, 吐得死去活来给了他很大冲击。再一想小藕生下顺顺,肯定也没少遭罪, 他不由愈是心疼,心里难受得很。 这天两人刚去看过舒意后回来,他抱着小藕揪了揪眉闷声道: “要不我们以后不生了吧。” 反正他也真心喜欢顺顺。只说是不生,却到底有些遗憾也有些纠结。他当然也想和小藕有爱情的结晶。而且真要不生,爷爷那里他确实有点不好交代。可以肯定的是, 他要不生孩子,爷爷会很失望也会感觉伤心。 “傻子!”小藕摸一下他的头,凑唇亲他。晓得他疼她,她心中软柔很是窝心。 “怀孕都这样,早孕期过了一般都会好的。”她安慰他说。他有这个心,她已然知足。 岑征拧着眉头,脸蹭着她的脸不无孩气的哼声: “要是人类也能卵生就好了。”他说,咕咕哝哝的:“就象鸡下蛋一样,那样我可以帮着孵。”让她少受点罪。 小藕:“……”有点哭笑不得。 真是再聪明的男人,亦有幼稚犯傻说憨话的时候。她不想告诉他,其实人家母鸡下蛋,也很遭罪也会疼的。。 ※ 呕吐,吃不了东西,接着开始胃里反酸,心口烧灼般难耐。这般生生煎熬了一个多月,舒意总算熬过了难熬的孕早期。 她不再反胃,胃口日渐好起来。柏应希也象沦陷区人民赢来解放,跟天亮了似心情都好了,不再成天忧心忡忡,食欲不振。 就在舒意怀孕满三个月的当口,她和柏应希遇到点事儿。姚茗岚坐着豪车寒霜罩面,怒气冲天的找过来。 “没想到你们这么卑鄙!”她语声急促,劈头盖脸:“小欣已经这样可怜,过得这样苦了,你们怎么忍心怎么下得了手!可真恶毒啊你们,你们是想要彻底毁掉她,就为了得到柏氏!哼” 她寒着脸放声冷笑:“休想!跟我玩心眼,我告诉你们,你们可打错了算盘!就算小欣不能接班又如何?我宁可将柏氏做慈善拱手送人,也不会留给你们!” -- 第121页 她说着恨声看向柏应希,用看中山狼的眼神:“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引狼入室。用小欣的人生换你光鲜,享乐一生。你可能不记得,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句,你所得到的一切,原本都不该属于你。这些都是小欣的,你占尽了她的福运!” 舒意懵然,听得一头雾水。她看着姚茗岚,惊异于几年不见,从来保养得宜雍容华贵的女人,竟然变得如此憔悴,如此苍老。姚茗岚的额发甚至都已灰白,而一向讲究,注意形象的人竟然也没有想着染发遮掩。显见的,姚茗岚过得很不好,一脸的心力交瘁。 随着她的视线,姚茗岚转眼狠狠瞪她,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她用十足优越,高高在上的目光睨着舒意讥道: “还有你”她口气轻蔑,充满不屑:“钱色&交易,一本万利。你这买卖做得可真不亏!可是你也不要忘了,现在你能坐吃坐喝,说到底用的也是小欣的钱!” 言罢,不待二人反应,她咬着牙出门,又坐着她的豪车面色愤愤,心有不甘的去了。 舒意望着柏应希眸带疑惑。 柏应希脸色并不太好,为姚茗岚对舒意的羞辱,也为他知道的事情。他将舒意揽到身前给她看今日份的本地热搜—— 柏氏董事长疑有私生女 消息中称,有知情人爆料,柏氏董事长,知名女企业家姚茗岚,疑似有一名私生女,并且该私生女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经确诊为中度精神分裂。新闻报道的相当详尽,里头甚而有不少外人难得一窥的细节。 舒意马上明白过来,姚茗岚为何盛怒,气急败坏。毫无疑问,姚茗岚想将柏氏交给裴欣。但这消息一出,无疑就阻断了她想扶持女儿接班的路。柏氏,偌大集团,掌舵的人怎么能精神有碍…… 中度精神分裂,其实就是精神病了。舒意很吃惊,她没想到裴欣的精神状况已是这样糟糕。只是,不说她不清楚裴欣病情加重,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做背后捅刀这样阴暗的事儿。 她不会做,她肯定柏应希也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他们,当然亦不会是姚茗岚。可消息中那些说得隐晦的,关于裴欣成长中发生的不幸,现下除了他们几个再没人知晓这其中隐情。 心随念转,舒意和柏应希相视一眼,心中皆似有所感。 柏应希抱着她,贴着她的脸轻轻亲她一下,却是说道: “她的话你不用听,不要放在心上。” 不错,柏氏是柏家的企业,但那几年,他在任期间替柏氏赚下的钱,远远多过他所得到的。他赚的钱给他的女人花,天经地义他甘心情愿。 至于裴欣现在的情况,他其实早已知情,大概两个月前,姚茗岚就给他打过电话知会过他。姚茗岚说裴欣把什么都忘了,就记得他。每天念他的名字,每天都在找他。 在电话里,姚茗岚的态度和今天完全不同。那会姚茗岚求他回去看看裴欣,希望他以后能帮着照顾裴欣多陪一陪她。并且说如今裴欣已经这样,根本不会影响他和舒意的感情,让他别有顾虑。 但他拒绝了。 他没有去看裴欣。他了解姚茗岚。这压根不是看一看,陪一陪的事,姚茗岚会想着将裴欣全权托付给他,只因为裴欣需要他。这还不止,她会伤害舒意。 今时今日,舒意是他的命,他怎能容许有人对她不利?伤害她就是伤害他自己。而他当时想,裴欣将过去都忘了,于她未必是一件坏事。小半生的光阴里,裴欣活得太痛苦。 这事他没跟舒意提,他觉得这些都和她无关,她不必知道。他不想,她无谓心烦。只是现在看来,事情或许并不若他所想…… 隔天上午,舒意站在柏家老宅门前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有佣人前来应门。 在佣人疑问的看她,正要张嘴询问之前,舒意浅浅的笑了笑,语声温和道: “你好,我想见见你家小姐,劳烦知会一声。” 佣人摇头,没有开门。隔着院门打量舒意,神色警惕。 裴小姐早都不认得人了,何况,太太特别交代过她不在家,去公司的时候,不许任何陌生人靠近裴小姐。 舒意浅笑,声音更加温和: “你跟她说我是舒意,她会见的。” 佣人狐疑的看她,转身进屋。 几分钟后,瘦得象一抹幽魂的女人,站在院门后面无表情的看住舒意。 舒意看着她叹了口气。 眼前的裴欣,脸色苍白瘦弱不堪,周身都包裹着一种病态。但仍然是美的。不论别的,只说容貌,裴欣是真正的美人。就是病着,也是我见犹怜,有令人心折的病态美。 她不开门,舒意也没打算进去。她来,只为说几句话就走。 “网上那条消息,是你自己传出去的对吗?” 裴欣不答,冷冰冰看着舒意。 舒意又叹了叹气,望着她道: “我知道你听得懂。” 听不懂,她也不会来见她。昨天舒意心中就有了答案,女人最了解女人,裴欣此举为的不过是柏应希。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请你珍惜自己,就算是为了他,也请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你若有事,他纵是不说,但他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一个阴影。他没有对不起你,这点你最清楚。所以你不要让他难过。” -- 第122页 舒意顿了顿,对着裴欣骤然垂下的眼睫接道: “他让我转告你,你为他争取柏氏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并不想看见,你为了他用这种自损的方式。另外他要我告诉你,现在柏氏对他已经不重要,让你不用再为他费心。” 裴欣装精神病,为的就是向姚茗岚表明,她不能掌管柏氏。要让她妈打消主意,将公司交给柏应希。 听见舒意的话,裴欣即刻抬眼声音里有不予掩饰的渴望: “他来了吗?”她问。终于忍不住朝院门外张望。 舒意摇头。 柏应希来了,就在前面不远的拐角处等她。但他不想和裴欣见面。而她也觉得不见的好。并非是吃醋,心生嫉妒。她只是觉着柏应希给不了裴欣想要的。 裴欣要的是爱情,可现在柏应希对她只有同情,或许还有些类似亲情般的感情。但这都不是裴欣想要的。如此柏应希和裴欣见面,于裴欣便似饮鸩止渴,只会叫其陷得更深,更加痛苦。 裴欣眼里的亮光熄灭,她看向舒意神色痛楚语气冷凉,带着无望也带着深重的悲哀。 “你捡到了宝”她说:“可是你配不上他,我也配不上。你只是运气比我好。” 舒意看看她,并不感觉生气。事实上,现在她对裴欣感到同情。她是泥坑里爬出来的,她能体会裴欣的伤痛。甭论,裴欣说得也没错。虽然她出身糟透,实在算不得幸运。但相比裴欣,她的确运气好太多。 想了想,她最后说了句:“你多保重。” 裴欣站在原地,直到舒意的背影走出她的视线,她仍然站着僵硬如石。他始终不肯再看她一眼,她装疯卖傻,他不来看她。她为他筹谋,他不稀罕。可是柏氏就应该是他的。他那样的男人,怎能为了个女人的汉服店去拍广告…… 是夜,吃过晚饭,舒意罕有的主动牵柏应希的手,把他拉到桌前给他看她打开的电脑。 屏幕上是一个开着的文档,排头显示标题—— 豪门攻略 第74章 他们也该结婚了。 柏应希抬眸凝视舒意, 却被她拍着背按下坐在椅子上。柏应希深深看她一眼,顺从的看起来。舒意在旁坐着,瞅着他象个监工, 那架势务必是要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全部看完。 刚离婚时, 舒意有想过删除这个文档。可转念想想,不论值不值,这都是她的过去,是她三年的人生。而今天她拿给他看。 近一个小时过后, 柏应希看完了这十多万字, 足足六十多页的文档。他看着舒意眸光深浓,眼色深沉而复杂难以表述。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又傻又混账。 这篇攻略只有前面几页, 能牵强附会扯得上拜金。诸如要怎么讨好他, 讨好他从前的母亲姚茗岚。要怎么赢得他们的认可, 在柏家生活下去。 但到后头近五十多页, 基本就是她的日记。她记述他的喜好, 爱吃什么菜, 观察他的生活习惯,也记录她的心情, 表露她对他的爱意。换句话说, 他刚刚看的,就是她曾经无比深爱他的一颗心。 “看什么呢?光看不说!你都看完了, 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舒意被他看得不自在,毕竟,那文档上头可是赤&果&果的表白。。 柏应希看着她,张了张嘴,却竟然眼眶发烫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舒意撅嘴, 感到不满。 她垂下头,低声嘟囔: “难道还要我开口求婚!” 柏应希呆住。 瞬即狂喜。 他抿了抿嘴,看她鲜有的小女儿娇态,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控制不住的亲。 “宝贝儿,小意宝贝……”他胡乱亲吻,亲得停不下来,象说梦话般呓语喃喃。这是自知晓她怀孕后,他人生中第二次喜不自胜,激动难抑。 翌日,舒意给肚子里的小东西一个合法的爸爸。两人手牵手去民政局领了证。而对拥有一个盛大的婚礼,舒意并无多大憧憬。她这个人比较务实,认为幸福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要劳民伤财做秀给别人看。 婚姻么,始终是自个的感受是很私人的情绪。除此,她也不愿以得胜者的姿态,过多的刺激裴欣。总之,她认为没必要太高调。 而柏应希也并没反对,现阶段他考虑的只有一个—— 母婴的健康和安全。 他不敢叫她有一丝的劳累,冒任何可能会影响到她,影响到孩子的风险。可结婚哪有不累的。光长时间站着就够她受的,而他又怎么舍得。横竖已经拿了证,要办婚礼以后多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于是,他们请岑征和小藕一起吃了顿饭,这事就算暂时宣告一段落。柏应希眼里洋溢着尘埃落定的欢喜,回到家就忙不迭向媳妇报备他的财务状况,将他所有的动产,不动产,房&产&证银行&账户,全数上交都拿给舒意,包括三十九楼那套公寓。 是真没料到,三十九楼也是他的房子。。 舒意撇撇嘴巴,心说,行吧,她找的男人可太有钱了…… 半个月后,姚茗岚看着手里的信笺神情颓然。裴欣走了,留给她一封信。说是信,更象是一个便签。写的非常简短,言简意赅。没给她多余的哪怕一句话。 “我很想原谅你,但我做不到。把柏氏还给应希哥吧,你清楚,这本来就该是他的。”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她的孩子,自始至终也没有叫她一声妈。姚茗岚无力的揉着额头,感到疲惫也感觉伤心。 -- 第123页 ※ 柯云婧站在瑜初门前看了很久,始终没能抬步走进去。只听说翁小藕做了老板发展的很好,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的气派。门店规模很大,装修得很高级,门前居然还有保安。这令她气短,竟很有点怯场。 岑征泊好车走过来,看了看门前的女人,随即他微微蹙了眉。这个女人眉眼和柯云皓很象。 柯云婧眼睁睁看着这俊美帅气,漂亮得耀眼夺目的年轻男人走进瑜初。心中惊叹,这男的长得可真好!比前些时爆火的,她姑娘喜欢的那个男明星还要好看得多。 正自嘀咕,望着走出来的两个人影她目光一呆。小藕和她视线交汇,微愣了愣,然后她脸色淡淡,由岑征拥着走去前面他停车的地方。 柯云婧神情僵滞,呆呆的看那漂亮男人亲密的拥着翁小藕,带着她坐上那辆尊贵豪华的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 直到此时,柯云婧才真正意识到,翁小藕和她弟弟是彻底回不去了…… 车上,岑征和小藕都没有提及柯云婧。两人心情不受影响的聊天。因为小藕的禁令,岑征轻易不去她的工作室。今天因为小藕生日,所以他赶来接她吃饭。 这次生日,小藕除了收到他的花和一条钻石项链。还收到了他送给她的一个非常有“分量”的礼物。是真的有分量,因为很重。。 岑征给她送了个锃光瓦亮,不锈钢的名牌。就是那种人家公司常用的公司名牌…… 名牌上也跟公司名牌格式一样,分了三行: 爱情的不锈钢常伴你身旁 祝爱妻 生日快乐 右下角落款:夫征爱赠 小藕看着身旁的不锈钢,看他翘起的唇角,在她面前总显得孩气的表情。心头甜蜜也感到好笑。 这人啊,问他: “这还没结婚呢?” 心说,就这么笃定她一定会嫁给他啊。 他只是笑,抱着她亲。后来说了句: “一步到位,省得再弄一块。” 所以就先叫着了…… ※ 四个月后,公寓内。 柏应希严格按照时间表,半个小时到点后,他一秒也不耽搁,倾身将正在电脑前打理瑜初社区,和瑜初Q&Q群的舒意抱起来。 “乖,不能弄了。我们得休息会了。” 舒意圈着他的脖子,依在他胸前懒懒的没有出声。她身子重了,行动不便还特别嗜睡。这会她其实也有些困了。 柏应希眼角轻扬,宠溺的看她,低下头亲她一口。 “宝贝儿,我们上阳台转转。”他说,带着笑,哄宝宝的语气。 舒意啄一下脑袋,眼睛已经闭上了。 柏应希爱怜的看她,用散步的步伐抱着她轻轻走去阳台。刚过完年,外面倒春寒,他怕她感冒都不敢带她出去。只能窝家里头转转。 没走上一圈,舒意已经晕晕乎乎,在熟悉的他温暖又洁净的味道里睡着了。柏应希笑笑抱着她进屋安置她睡下。他坐在床边,看她安然的睡脸,再看她凸起的肚子,心下一片软柔。 她问他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他没有犹豫的回答她,他想要女儿,一个象她的小宝贝。只是如果是儿子,他也会喜欢。都是他和她的骨肉,他怎能不欢喜。 ※ 连绵的春雨终于过去。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岑征带着小藕去骑马。岑家自己就有马场。小藕胆小,初始不肯上马。被岑征捉了抱到马上。 “胆小鬼!”他笑,刮她的脸:“有我在呢,摔不着你。” 两分钟后。 “慢点慢点,怕怕怕怕……”小藕窝在岑征胸前,拍着自己的心口又笑又叫。 岑征低低的笑,逗着她慢一阵,快一阵的跑。 又过了一刻多钟,在围着马场跑了三,四个圈以后,岑征提着缰绳在马场中央慢慢停下来,噙着笑低头看缩在他臂弯里的小人儿。 “坏家伙!你坏的呀!” 小藕拍拍胸口匀了匀气,侧头拿手捶他。她又兴奋又害怕,脸都涨红了。 岑征呵呵低笑。轻松的将她凌空抱起,转了个身面朝向他。随即他俯下脸呶着嘴巴,却不肯直接亲她,停在她眼前笑睇着她带着逗弄,神情有些顽皮也有些坏坏的样子。 肉麻死了,这人! 小藕有点着羞,却是乖顺的凑唇,贴上他的唇瓣和他接&吻。两人坐在马上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了好一会。 尔后,岑征也不说话,握住小藕的手给她的指间戴上一枚戒指。已过一年之期,她的工作室亦是蒸蒸日上。 他们也该结婚了。 小藕愣愣看他,继而垂眼看戴在指间的戒指。非常典雅的四方形戒指,晶亮澄澈的绿宝石,边上围着三圈小碎钻。 “这是祖母留给我娶媳妇用的。” 岑征在她脸上轻轻贴一下,带着诱哄好温柔的说: “它认主人的,戴上了就不能取咯。” 这是他祖母的祖母留下来的老物,戒指上的这颗祖母绿宝石,听说以前是宫里之物。比现在市面上能寻到的祖母绿成色都要好。 小藕看着戒指,心里头涨涨的突然有点想哭。 这时又听得他说: “今天本来想骑匹白马求婚的”他说着,自己笑起来:“想了想,又觉得有点造作。” -- 第124页 说完,他捧起她的脸,弯着眉眼,黑濯濯的眸子盈着笑慢腾腾接道: “我想,白马王子就是不骑白马,应该也能娶到他媳妇。你说是不是,小藕?” 小藕望着他,想哭又想笑。她稍事动了动,戴着他送的戒指偎依进他怀里。低着声道: “我想做六月新娘。” 在初夏的阳光里,穿漂亮的婚纱。而且听人说,六月里结婚的人会得到幸运和祝福。这一次,她想要和他一辈子。 岑征咧起嘴巴,晃着一口大白牙在她发心用力亲了亲,应了声好。只要她肯嫁他,他纵是摘不到月亮,也要想方设法送她比月亮更皎洁明亮的东西。 第75章 以后咱们得多爱他一点 于是在这一年的初夏, 岑征如愿以偿,抱着他清纯娇美的新娘进洞房。而舒意在挺着孕肚参加完婚礼的隔天,在离预产期还有近一个月的时候, 柏应希就坚持让她住进医院待产。事实上,若不是要参加岑征小藕的婚礼, 柏应希会让她更早一点住进医院。 深夜里,高级的单人病房内。男人坐起身借着晕黄的夜灯,痴痴的看熟睡的女人,看她的大肚子。随着产期的临近, 他的心情越来越不能平静, 晚上总睡不着。 有期盼,也有担心。高兴又不安。 因为要起夜, 舒意醒转。见他半夜不睡盯着她, 眼眶湿润。 “怎么了?”她问。睡意惺忪有点迷糊的起身。 柏应希不说话, 隔着肚子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胸&前。 舒意清醒了, 心中一酸摸他的头。宝宝, 爸爸在哭呢。以后咱们得多爱他一点。 不怪他脆弱, 她理解他。她肚子里这个是他目前在生物学上,血缘上唯一的亲人。舒意摸着他的头, 心想, 要不日后给他再生一个。家里两个娃娃作伴,一起长大也挺好。 柏应希闷着掉了会眼泪, 低头拿手抹了抹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她一下。多少年没哭过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忍不住的。 “走吧。”他牵她的手,有些鼻音。 现在他不敢让她单独行动,就怕她滑倒会摔跤。 舒意看看他, 拍拍他的头,就象拍顺顺那只狗狗一样。 “不用担心。”她说:“等着做爸爸换尿片就好。” 柏应希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依恋和爱意。天知道,天知道,他有多爱她! 二十多天后,舒意顺产给柏应希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求仁得仁,就想要个小女儿的男人又哭了一次。抱着女儿看不够,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迷人的小东西! ※ 两个月后,颐景苑里,华灯初上时分。 新婚刚过三个月就出了趟小差,和妻子离别四五天的小岑总,风尘仆仆赶回家。看到接了他电话便乖乖呆家等他的小女人,岑总心里欢喜。他眼神热辣辣的看着她笑,一语不发捧住她的脸就亲下来,半搂半箍着人往房里带。 新婚燕尔,又小别胜新婚的。在这夜里,小岑哥哥给他的小藕妹妹,肚子里种下一个小娃娃。九个多月后,在舒意的宝宝将将一周岁时,小藕给岑征生下儿子,给岑家生了个男孩。岑世忠见得曾孙喜到老泪纵横。 “以后对顺顺,要象对新新一样好,不准许有任何区别,你们都听见了……” 小藕躺在床上坐月子,听岑世忠在外间,同家里的佣人很严肃的叮嘱着。她微微一笑,感到安心也很有些感动。 自她怀孕后,就应爷爷的要求和岑征一起搬来岑家老宅。说这佣人多,能更好的照顾她。事实证明,女人嫁对人是福,嫁错人是苦。在岑家同以前在柯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岑世忠和岑征待她和顺顺,都非常的好无可挑剔。这回她除了生孩子有些疼,遭了点罪再没吃别的苦头。现在家里有四个保姆,两个月嫂专职照顾她和孩子。 岑征让她安心坐月子,都不让她抱宝宝。这是他自个看书,看来的产妇护理注意事项。说月子期间,产妇抱宝宝容易落下月子病,对身体不好。如今她除了喂&奶,就是休息。工作室也不用她操心。自有岑征和柏哥安排人打理。 几天后,窝在房里的小藕听隔壁婴儿房里,岑世忠和顺顺说着话。 “顺顺呀,你是姐姐,你不能欺负弟弟啊。以后要是弟弟淘气,惹你生气你不要打他呀!你来告诉太爷爷,让太爷爷来罚他!” …… 小藕听着,心下失笑。 常言道:血浓于水。 血缘有亲疏,人之常情。 所以要完全不分彼此,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已经知足,爷爷做得很不错了。 ※ 周末,柏家公寓。 柏应希赔着笑,追着舒意走。 她这人生气不吵不闹,她就不理你。偏他就怵她这套,她不理他,他浑身不得劲。 “乖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跟着她走了几个来回,他熬不住伸手去揪她的辫子。她今天梳了麻花辫,很容易就被他揪到手里。 舒意不理他,使劲扯自个的辫子。怕弄疼她,他只好放手。眼见她又要走,他没办法干脆把人拽到怀里圈起来。低头就要去吻她。舒意别开头,他就拿手把她的脸掰过来。 “好了,宝贝儿,我真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别不理我啊……”他的声音变得低了,抱住她低低的哄。神色间俱是宠溺。 -- 第125页 舒意恨恨,拿指头戳他。 “你就惯着吧,等明儿惯出个嫁不出去的娇蛮丫头来!” 大抵是亲情缺失导致的弥补心理。柏应希对孩子溺爱无道,毫无原则。跟古时昏君宠幸奸佞一般。逼得她只好扮黑脸做严母,不然这娃她就要长歪了啊…… 象今天出门逛街,路上走得好好的。娇娇,对,这是品位高雅的柏先生给他女儿起的小名。。 人如其名,他把他的小公主看得那叫一个娇。结果就把个小娇娇惯成了个小霸王。就说今天,都在街上走,认都不认识的一孩子,人家妈妈牵着没招她没惹她,她跑过去就给人一巴掌。 一岁多的孩子,愣把人三,四岁一小姑娘打得哇哇大哭。弄得她这个老母亲跟着人一个劲的道歉赔小心。回来后,她决定要好生教育一下这欺负人的小家伙。 可她还没开口呢,护短的柏先生就抱了女儿冲她道: “你也别气,娇娇还小呢。一岁多的小宝宝她懂什么啊。等她再大一些,我们再慢慢教她。” 一岁多的宝宝是小了点,可并不是听不懂话。这是非对错的,你一天天跟她说,在她做错事的时候及时给她讲道理,她不就渐渐明白了。甚至必要时,可以打打手心揪揪耳朵,让她有点怕惧长长记性。 但是柏先生,他就是要护着啊! 她要教育孩子,他抱着他女儿去玩具房。俩父女头碰头,凑在一块玩积木。美滋滋儿别提有多开心了…… 舒意越想越生气,等小家伙午睡,她也不想理他了。 “知道了,等娇娇醒了,我就教育她好不好?”柏应希摸她的脸,柔声细语。 舒意撇嘴,总是这样,她生气,他就竖白旗。等下一回,那小家伙又霸道坏脾气的打人,他还护着…… “最讨厌就是你了!好人你当,坏人全我当了!”她忍不住咕哝。 搞得女儿特别喜欢他…… 说来自个的小宝贝,她哪有不疼的。可他这样娇惯孩子,她还怎么做慈母?她不严一点,那小家伙还不知要霸道成什么样儿!但她严的结果就是,小家伙明显要粘她爸一些。小东西儿别看她小,可会看眼色。 “呵呵呵呵……”柏应希听得笑出声。 随即,他啥也不说,低低笑着抱住她,亲她的唇。柔情蜜意的安抚。 下午,舒意坐在阳台,望着花架下正陪着女儿嬉闹的男人,显然他已经忘记要教育他家姑娘。她摇摇头,心里也是感慨。 自打有了宝宝,柏应希的妇男属性是益发鲜明。他甚至亲手给女儿做裙子,亲手为女儿缝制小布偶。看他在家里的模样,谁能信这人管理着柏氏,是这个有近一万名员工的大集团最高的管理者。 就在半年前,姚茗岚亲自上门请他回去。告诉他,他是柏家的孩子。是他父亲柏治勋同那个情人所生的孩子。而裴欣则是她和他父亲堂弟的骨血。 当年姚茗岚趁柏治勋出国出差之际,用了点手段。具体她没有详述,但想来也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事情。反正,柏应希的母亲生下他后就死了,说是难产,一晃几十年真相已不得而知。 柏应希带着她去他母亲的墓地祭拜过一回。那天他望着墓碑,她望着他心里有点担心。但他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有些沉默。等回来抱着女儿,他才有了笑脸。 他回了柏氏,给姚茗岚和裴欣留了点股份,每年都会有分红。而姚茗岚退休,辞去了柏氏董事长的职位。现在她仍住柏家老宅,但裴欣没有回去过。 出人意料,裴欣她去了非洲。更出人意料,在这两年里,她给舒意寄过几张明信片,还寄过一张照片。大约是报平安的意思。 照片中,裴欣不穿裙子了,她穿着工装。人黑了些,在一个动物救助中心。他们没去寻她,给她想要的安宁。 因感念何宇侨忠心,柏应希也给了他点柏氏股份,另外还有艺廊的分成。现在他同何宇侨是老板和下属,也是合伙人。 听着一大一小,一个咿咿呀呀,一个笑得开怀。舒意也不自觉弯了唇角。她慵懒的在躺椅上躺下来,微笑着闭上眼睛。偷得浮生半日闲。仲秋的下午,清风徐来日光温柔,正好打个盹,小眠安然。 小番外——岑家有娃二三事 打针 新新满月后要打疫&苗。岑征盯着家庭医生王医生手上注&射&器的针头,一对浓眉皱得死紧,脸上全是不忍的神气。恨不能以身代之。 很快一针下去,象打开娃娃哭泣视频,前一秒还懵懂咬自己小拳头的新新,十分响亮的嚎哭起来。岑征心疼的抱着儿子咿咿哦哦的哄。小藕一侧头,看见爷爷岑世忠眼圈红了,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几个大人中,倒是她表现的最为淡定。亲力亲为带过女儿,记得顺顺第一次打针,她当时也心疼得想哭。现在么,她也算是有过历练的妈妈。比新新爸,和新新他太爷爷都要能扛。 爸爸我也爱你 六一儿童节,顺顺幼儿园举办文艺汇演。 岑征和小藕作为家长受邀出席当观众。当看到顺顺出场跳舞时,岑征咧着嘴,鼓掌鼓得格外起劲。 等顺顺表演结束,他们去了后台。 “顺顺真棒!跳得可好看了。”岑征蹲身笑眯眯摸她的小脑袋。 小姑娘看着他,突然对同样蹲下&身来,正笑看着她的小藕细声细气说了句: -- 第126页 “妈妈我爱你。” 小藕听得窝心,待要开口,却见她侧头对岑征说道: “爸爸我也爱你。” 岑征和小藕皆是一愣,他俩相视一眼,都很是惊喜。岑征抱起小姑娘亲她一口,心头有些发热。 “顺顺乖,爸爸也爱你。”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开口叫他爸爸。 没有人教她,他和小藕都没想勉强孩子,都想着顺其自然。是以,此时更叫他欣慰欢喜。 小藕在一旁看着他俩,鼻子有些泛酸。孩子是最敏感的。你对她的好,她都能感受到。 小岑总的福利时间 儿子新新两三岁时依然很粘妈妈。这就叫他爸颇感烦恼。因为小家伙每天晚上都要霸着他妈,也就是他媳妇。。 不光霸着还很排(他)外…… 小东西,|独&占&欲&强得很。有妈不要爸。。 总之,每天晚上都要和他抢媳妇。这直接导致了小岑先生,不得不见缝插针的和他媳妇玩亲亲。 实践出真知。渐渐的,他琢磨出了个好点子,将日间在健身房的时间充分利用起来。逮着空的拐着小藕关了门亲热。 这天两人在健身房运动过后,一前一后的出来。小藕红着脸佯作平静,岑征则是一贯的好演技。两个假正经的家伙,坐在正玩儿拼图的孩子们跟前。岑征偷眼望着她笑,冲她眨一下眼睛,有点坏坏的。小藕脸热,心中嗔怪又甜蜜。 坏死了! 每次都这样,事后就爱睇着她笑。大白天的为所欲为,欺负了她一下午。 不过,唉,她就是越来越爱他,好像一天比一天更爱他多一些。和他在一起,她很幸福。和他在一起,她就感觉幸福。 她想,他们以后还会继续幸福下去。她愿意为此而努力。 …… 后记: 小藕和舒意的工作室,发展稳定小赚不赔。 在儿子三岁那年,小藕考上了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