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 正文 第 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夏浅浅°】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一梦如是 第1卷 第1节:第一章 西子庙(1) 第一章西子庙 浙江萧山县有座苎萝山,山西有座西子庙,坐西朝东,相传为战国时越国美女西施故居,施亡后,越民为纪念这位忍辱负重以身许国的美貌佳人,改宅为祠,供绣鞋一双,后又改称西子庙,当地人称娘娘庙,里奉西施坐行樽各一樽,尊为"荷花女神"。 明万历十二年起,每年农历三月初一至初三,萧山县都要举行盛大的迎神赛会,请绍兴的大戏班前来演出,由名姝扮演西施在苎萝四十八村□□。这时,观者如潮,四方烟火齐鸣,方圆几十里一片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这年又到庙会前夕,四方游客纷纷涌往萧山县,顷刻之间,小小的苎萝乡物流人动,热闹非凡。 西子庙北厢僧舍里,此刻有一老一少两个苦行僧。他们不远万里由北国来到江南,就是为了一睹庙会盛况。那老僧约莫七八十岁,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纵横,深如刀割,但身板却挺的很直;加之他的手背上虬筋突起,苍劲有力,这些都可以看出他虽然已是垂暮之年,但仍然精神矍铄,有如壮年。小僧只有十三四岁,穿着件新僧衣,脸上一片阳光灿烂。这三年来他跟随老僧左右,奉饭端茶,遨游天下,虽然历经风霜雨雪洗刷,饱受旅途劳顿之苦,但毫无疲倦之色,看起来仍是神清气爽。 小僧这时趴在卧榻之侧,问老僧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就只为看明晚的庙会吗?"老僧抚摸一下他的光头,脸上慈祥充溢,说道:"心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禅语你听过吧,用此来形容此间主神,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这荷花女神原名夷光,世称西施,本是浣纱溪畔的浣纱女,十四岁时被选入宫,四年之后被越王勾践送往吴国,深深宫墙中十年幽禁,用她的聪明善良几度挽救越民于水火之中,而她自己呢,孤身一人,日日饱受痛苦煎熬,忍辱负重直至荣归故里。" 小僧心远听了,仰着头不解地问道:“她是王妃吗?她住在高大的皇宫里,吃好的穿好的,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师父怎能说她是在受苦呢?” 老僧听了,摇一摇头,心想心远终究还是个孩子,这样的问题他现在还不明白,。想那西子远离故国,在吴国深宫中伴君如伴虎,度日如年,那是何等的寂寞孤独。于是叹口气说道:心里难过,吃穿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还小,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但你要记住为师一句话,那就是一个人面对的环境不论多么险恶,只要他的精神不倒,他就永远不会倒下;一旦他的精神崩溃了,无论他的体格多么健壮,他的人也会崩溃的,这就是信念。西施就是由于有对家乡父老无限关爱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所以在吴宫险恶的环境中坚持了下来。唉,孩子,这些你现在还不懂,等长大一点你自然会明白的。 第1卷 第2节:第一章 西子庙(2) 心远极不情愿的应了声是,但心里却在想,师父老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一个问题不说也就算了,却也搞的这样神神秘秘的,仿佛天机不可泄露似的。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叫道:神木大师,师父请你到前面用膳! 老僧应道:好,老和尚这就去!说完这句,袍袖一甩,缓缓起身。心远这时早已跳起来开了房门,站在一边等着。神木大师道了声走吧,携了心远,迈步出门,跟了青衣沙弥前去用膳。 此时天色已晚,距离太阳落山已有半个时辰。 西子庙的前殿会客庭上,有执事僧点上红烛,烛光闪烁,照得大庭如同白昼。一个白眉老僧手持佛珠,端身直立,眼望着前面的山头,见神木大师来了,忙迎出殿外,在台阶下站定。双掌合仕,微微躬身,喧声佛号,说道:“大师不远万里来到鄙寺,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原来这老僧就是此间主持,外号“白眉神僧”,为人极是果决勇悍,黑白两道人人怕他三分,因此背地里又称他为“白眉秃鹰”。 当白眉僧躬身之际,神木大师立即感到有一股无形劲气袭向自己,知道是对方试探自己的武功,于是用功护住身体,同时一股劲气向前发出,迎向对方。他暗中用内力相抗,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大师能给我师徒一个栖身之处,我师徒已经非常感激,岂敢再生抱怨?再说了,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你我出家悟道,俗世之物皆如过眼云烟,何足挂齿?大师如此之说,不是显得见外了吗?” 白眉神僧哈哈一笑,说道:“大师说得对,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只是我性情霸道,本性难改,虽然尽力以我佛慈悲化解,但仍不免得罪了许多人,对此常常心怀不安,还请大师指点一二,以解我苦。” 神木大师微微一笑,心想他这是在考教自己的修行,于是长喧一声佛号,缓缓说道:“佛祖度人,分有善恶,能改则以慈悲佛法化解之,不能改则发大神通困其所为,不使为祸世人。大师慈悲为怀,光大我佛,除恶务尽,且除恶即为扬善,如此善意,世俗之人不明其中究竟,也在情理之中。我辈僧人,出家未有家,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不行中,大师又何必执着于他人之偏见,而念念不忘呢!” 白眉大师欠身合什,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多谢开导,老和尚受益匪浅。我已吩咐寺中备下早膳,请大师用膳。晚课之后老衲在鄙处设榻,再同大师切磋佛法,聆听高谈。” 神木大师欠身还了一礼,道:“不敢,不敢!大师也请!”于是拂袍就坐。 且说当晚白眉神僧在方丈室设榻招待神木大师,二人促膝长谈,切磋佛法,互道江湖秩事,越谈越是起劲,到后来竟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心远从大殿出来后,由白眉主持的小弟子易然领着,两个人在厢房里睡了。第二天天未亮,易然就起来和师兄一起做早课去了,留着心远一个人在房间里。心远虽然也做了和尚,但却只是跟着神木做苦行僧,并未真正度入空门。因此他也就免去了许多麻烦,不用念经,不必上早课,也不用管那些佛家的大戒律小清规的。 易然走后,他一个人躺在□□,眼望屋顶,想象着和师父旅行的下一个地方会是哪里。想着想着,他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心远被人从梦中喊醒。他睁眼一看,见易然就在旁边,只听他急促地说道:“心远,快起来,你师父死了,我师父也快死了……” 第1卷 第3节:第二章 身亡处(1) 第二章身亡处 心远听见说师父死了,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睡意全醒,他怕自己听错了,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易然突然眼睛一红,泪水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师兄们说你师父死了,我师父中毒未醒,也快不行了……” 心远听了易然的话,跳身下床,拔腿就往方丈室跑,他心里乱成一团,担心师父真的死了,但潜意识中只是希望易然在跟自己开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 白眉主持的禅房里,神木大师倒在蒲团旁,脸色发黑,嘴唇发紫,早已气绝多时。 心远看到神木的尸体时,早已泪流满面,他使劲摇动着神木的身子,大声哭叫着“师父”两个字,希望师父只是像平时那样睡着了,希望能够唤醒他。 当神木的身体变得冰凉,手脚渐渐僵硬之时,心远明白师父是真的死了。他从小跟师父流浪在外,见过很多死人,也见过许多人死的时候的样子,而神木此时的症状正是自己一年前在京城见过的有人中毒而死时的样子。 这时候周围都静了下来。心远感到自己仿佛停止了呼吸,就在刚才还突突乱跳的心仿佛这一刻也不再跳动。他开始想师父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跟一年前那个中毒而死的人这么相像。开始时他还一脸的木然,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水。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突然瞬息万变,时而伤心,时而悲愤,时而又夹杂着喜怒哀惧等好几种感情一起涌上来,有高兴有顽皮,也有怜悯与敬仰,到后来竟然又变的神情木然,那样子,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浪子对一切都看透时的表情。 易然一直站在心远的身旁,看到心远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以为他受惊过度,忙替他摸胸搓背,一边安慰道:“心远,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吧!我师父也中毒了,现在还生死不明呢……”说着话,回头看了看门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本来是想安慰心远来着,谁料到自己也是师徒情深,想到师父中毒未醒,生死不明,心下急惧交加,眼泪也就掉了下来。 心远一直就那样坐着,以前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迅速盘旋,一会儿想起西域的天山,一会儿想起江南的河流,一会儿又想起北国的黄沙滚滚,东海的波浪滔天……想起这些,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仿佛回到了和师父一起跨越万水千山之时四海为家的日子,重新过起了居无定所的生活。 从记忆中惊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在这一个时辰中,心远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十三年中他所经历过的人和事一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有些能够记得清,还有些记不清的,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从他头脑中一晃而过,留下的,只是他心中的一片迷茫。他看着师父的尸体,想着他活着的时候对自己的种种关心和爱护,越想越是伤感。然后他想到师父是死在方丈室里的,不由得怒从心起,心想要不是白眉老和尚请师父谈话,师父也不会被人害死。想到此处,于是连西子庙里的和尚都恨上了,心想你们害死了我师父,害得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现在没能力跟你们算账,有朝一日等我长大了,再跟你们讨还这笔血债。这么想着,便认为是这庙里的和尚害死了师父,将一笔血债满怀怨恨地转嫁到了西子庙的头上。 第1卷 第4节:第二章 身亡处(2) 当外面人声嘈杂乱成一团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既然是庙里的和尚害死了师父,那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易然已经出去了。于是拖起师父的尸体,从后门悄悄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狠狠地踢了一脚白眉大师的坐垫。 心远出了西子庙,抬头看看天色,已是中午时分。他心中烦乱,背着神木的实体,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胡乱走了一阵,来到一座山前,看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便走了过去。那是一片小小的枫叶林,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树上生出了尖尖的绿芽,虽然还没长成树叶,但已经显示出了春天的气息。 心远在山脚下的一块巨岩下停下来,将尸体平放在地。看着师父那慈祥而苍老的面孔,想起他活着时候的音容笑貌和一言一行,泪水顿时如大江绝堤,滚滚而下。 哭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想起小时候听人说起过,每个人在天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颗星,那么师父会是哪一颗呢?看了一阵,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心想还是赶快把师父火化了吧,也好让他老人家早一点往升级乐。于是擦干眼泪,去找了一些干柴来放在尸体上。刚要点燃,忽然想起自己是偷着跑出来的,这时候那群恶和尚肯定在到处抓自己,要是被他们看到烟火,说不定就会找到这里。想到这里,便不点火了,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尸体放到里面埋了,跪下磕了几个头,流着泪说道:“师父,那群和尚害死了你,你放心,我会烧了他们的庙,替你报仇的,我现在就去寻访名师,等学好武功之后,再回来看你。”然后起身拭干眼泪,远远地望了西子庙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七八里地的时候,抬头看看夜色,大约是二更时分,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在闪烁,他觉得实在是太累了,这才想起他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他从来也没有这么累过,四肢酸软,手脚乏力,再也走不动了,于是便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时光倒流,情形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冬天的早晨。北风呼呼的刮,大雪纷纷的下,一个小孩蜷缩在酒店的屋檐下…… 那是一个年龄在六七岁之间的乞儿,身上穿着件破毡衣,赤着足,手脚发紫,脸色苍白。他的身体在不停的抽搐,眼神无力的看着街上稀稀疏疏走过的人。一天前,他还在盼望着有人能施舍他一顿剩菜残羹;现在,他连盼望都不盼望了,只希望自己快点死去,因为他知道有些时候死去比活着更痛快! 就在他对生命完全失去希望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那是一只苍老的手,五指修长,指骨很大,看上去苍劲有力。但是最让小孩动心的,却是老人手里的东西——半只烤的焦黄的鸡! 就是那只鸡救了那个小孩,也是那只鸡,使得小孩在后来的八年里几乎踏遍了整个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 章 第1卷 第5节:第三章 关门弟子(1) 第三章关门弟子 日出时分,嵩山少林寺的山门前,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拉住扫地僧人的衣襟,说是有事求见方丈慧明大师。 那扫地僧法名方生,是个矮胖的中年僧人,面肥耳阔,嘴大唇厚,看起来很是有菩萨像。他低头看了那男孩子一眼,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方丈有事,没工夫见小孩,去去去,到别处玩去。”一边用手拂开男孩的手,转身往寺里走去。 男孩又追上一步,闪身挡在方生面前,带着哀求的口吻说道:“你就行行好,麻烦通报一声吧,我日后自会感谢你的……”说着话,仰头望着方生,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 方生向右边跨出一步,撇开男孩继续向寺里走去,不再看男孩一眼,并且带着不屑的口气道:“方丈忙着呢,没空。你要是想见他,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再说……”说着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孩这次没再追上去,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朝着方生的背影说道:“臭和尚,难道方丈大和尚没空我就进不去?……” 方丈室里,年已八十的慧明大师手持佛珠正在打坐,忽然有一名弟子在外面禀报道:“师父,刚才方空来报,说火房的火头工烧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柴禾引燃了。” 慧明方丈念了声佛号,问道:“火势如何?” 外面的弟子说道:“火势很大,已经蔓延到西禅房前边了,大师兄叫我来禀报,他带人去救火了。” 这名前来禀报的弟子法名方为,是方丈慧明的四弟子,前面还有清静无三位师兄,刚才去救火的就是大师兄方清。他刚禀报完,慧明已从方丈室走了出来,抬头看看火房方向,只见浓烟滚滚,火光已经从房子里窜了出来,知道火势不小,于是说道:“方为,咱们看看去!”当下一前一后往火房赶去。 经过法堂时,救火的嘈杂声远远传来,有僧人们的吆喝声,锅碗撞地声,瓢盆泼水声,大火燃烧时的哔哔啵啵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乱成了一团。慧明见方清不断地催促众人浇水灭火,水缸里的水玩了,于是说道:“方清,救火如救兵,亦要讲究策略。你和达摩院的师弟们切断火路,别让火势蔓延。”然后对方为说道:“让戒律院继续扑火,其他弟子去山下挑水,以备灭火之用。” 慧明刚吩咐完,忽然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忽然说道:“这样恐怕不行。” 这句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骇然色变,要知道,方丈是一寺之尊,说出的话威严无比,众弟子都得遵行,若然违背,就是不尊师命,不敬长上,要受到戒律院的惩处。慧明大师自从掌管少林以来,赏罚分明,处事合理,众弟子都很敬服,加之他是寺中唯一的上代高僧,精通易筋经绝技,武功之高,更令众弟子神往不已,所以对于他说的话,众弟子历来都是严格奉行,从不敢多说什么。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胆敢指出方丈的不对,不由得大吃一惊,骇然色变。回头看时,只见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男孩,脸色枯黄,身形消瘦,宛似大病在身,而且身着蓝色布衫,不是本寺弟子。 第1卷 第6节:第三章 关门弟子(2) 慧明自从三十年前就任方丈一职以来,门下弟子人人对他言听计从,不敢有所违逆。可就因为这样,他常常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让他经常感到不安宁。这时忽然听得那孩子的话,心里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就像身体上的疾病得以痊愈,心灵的不足得以弥补一样。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那孩子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行?要是说的对,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听了慧明的话,男孩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异彩来,大声说道:“是真的吗?你是少林方丈,一代高人,不能说话不算数……”他脸上的表情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一双漆黑的眸子动也不动地盯着慧明方丈,等待着他的回答。 慧明微微一笑,说道:“佛门不打诳语,当然说话算话。” 男孩说道:“好,那我说了。你只分了三拨人,却忘了嘱咐弟子守护寺院,防止外人来袭,你看,我就是乘乱进来的。” “还有,要是挑水救火,如果让臂力雄健、脚力悠长的人去做,最快得要半个时辰才能把水挑回来,但那时候大火早就烧到法堂了,因此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我认为应该兵分四路,留一部分去保护寺院,至于救火,待到切断火路后掘土覆盖在火上面,火自然就灭了。” 慧明听完后,呵呵一笑,立马吩咐众弟子道:“就按他说的办。方静,你带人去各处守护寺院,其余人除了达摩院和戒律院之外都去后院掘土,切断火路,赶快灭火。”众弟子一齐答应一声,然后分头去办理。 这时候慧明回过头来,看着男孩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突然跪了下来,说道:“我叫心远,求方丈收我为少林弟子。”说着磕了三个头,静静的等待回答。原来这男孩就是心远,他从西子庙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为学武功而来的。 慧明扶他起来,道:“这就是你想要的要求吗?”心里却在想:“这孩子身子虽然略微瘦削了些,但看得出筋骨健朗,正是练我少林武功的好材料,更何况他有这般的才智,聪明过人,要是真能投入我少林派,不出十年,江湖后起之中将无人能敌,如此则我少林一派光大有望矣。”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暗喜。只听心远说道:“这正是我的要求,求方丈答应我!” 慧明道:“要收你可以,只是你须得遵守寺里的规矩。你做得到吗?” 心远心里一动,不由得想起半年前和师父神木大师南行的路上,神木让他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他背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就背不下去了,于是神木说他性格太过暴躁,心性不宁,不适合诵经学佛,要是进了少林寺,不遵守寺里的清规戒律,一定会被赶出来的。记得当时他还狡辩道:“我这一生就跟定师父你了,干嘛要进少林寺,师父你的武功不就很高吗?难道少林寺的和尚比你还厉害的多?我不信……”他这么说,神木便笑着在他脑壳上叩一手指,说道:“你师父我武功虽然不低,可总是比不了少林寺的易筋经厉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佛门武功虽然博大精深,可江湖之中更是藏龙卧虎,单只武当的太极功就可与少林寺的易筋经并驾齐驱,更别说那些隐姓埋名,深藏不露的奇士怪杰了。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就去少林寺里吧,我教你的都是佛门武功,本就源出少林,既然是同根生,学起来就不怎么难了……”想到这里,师父的关爱之情充满胸中,心中激动,眼眶便不由自主的地湿了,知道师父再也不可能逼迫自己背□□了。 慧明见他表情怪异,不明情由,便问道:“怎么?你有什么难处?” 心远道:“不是,弟子没有难处。求方丈收我为少林弟子!”说着拜了几拜。 慧□□中一宽,道:“那好,我便收你为徒。” 心远大喜,磕了三个头,跳起来道:“多谢师父。” 一个时辰后,少林寺的大火就被扑灭了。只是火房被烧,寺里暂时没了造饭的地方,不得不在火房旁边的场地上用瓦块临时搭建了简易的灶头。第二天,方丈摆下香案为心远剃度,将心远收为关门弟子。 第1卷 第7节:第四章 习拳(1) 第四章习拳 自从心远成了慧明方丈的关门弟子后,除了要叫方字辈的弟子为师兄,其余至字辈和无字辈都是他的师侄及师侄孙辈,平日里见了面往往得叫他一声“小师叔”或者“小师叔祖”。虽然他们的这位“师叔”年龄不大,只不过十五六岁,但由于是方丈的亲传弟子,“资历”颇为不小,所以众僧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自从入了少林寺,心远每日里除了挑水劈柴干些杂货,就是和师兄们休息拳脚,诵经念佛。 半年后,心远已从方为那里学得了少林寺的入门拳法“罗汉拳”。虽是入门功夫,但也有一百零八招之多,每一招都由一百零八罗汉的造型演化而来,招数虽然简单,却是少林内功和外功扎根基的功夫,是最为基本的入门功夫。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心远在少室山上一待就是三年。这三年来心远除了早中晚三次的诵经礼佛,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师兄们一起挑水劈柴,习武的时候并不多,每天早中晚各练一个时辰就够了,这是慧明方丈吩咐的。 心远聪明好动,悟性惊人,许多功夫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慧明见他天生良才美质,心中十分喜欢,经常额外地加以指点。如此一来,名师遇高徒,一个教得卖力,一个学得认真,进境便分外地快,三年的时间心远不但学完了普通弟子需要七八年才能学会的罗汉拳、摔碑手、大慈大悲千叶手和大小擒拿手,而且还对菩提刀、八仙棍、破衲功、大挪移身法中一些类似的招式能够加以运用。 在大擒拿手最后一招学会的那天晚上,方为看着坐在地上喘息着的心远,开着玩笑说道:“小师弟,这擒拿手你算是学完了,接下来该由二师兄教你大力鹰爪手了,你可得小心些,要是下次再偷着吃肉,二师兄可饶不了你,他会用鹰爪手将你抓到戒律院,让戒律院的弟子在你屁股上打板子,那时候可就不妙了,哈哈……” 心远用袖子擦一擦头上的汗,笑道:“我才不怕呢,宋朝的济颠和尚不是说过嘛,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偷着吃肉没关系,主要得看心中有没有佛。” 方为笑嘻嘻的问道:“那你心中有没有佛?” 心远道:“这个就难说了,世上若是有佛,我心中便也有佛,世上若是没有,我心中便也没有。对了,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佛呢?” 方为笑骂道:“小心五雷轰顶了你,这话要是被师父和二师兄听见,保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准会让你去戒律院挨板子,也有可能到后园子里种菜去,哈哈,挑水除粪,有你好受的。” 心远一吐舌头,道:“咱们这不是不知道嘛,不知者不怪。” 当晚他们就去方丈室向慧明禀报,说心远已将一百零八招罗汉拳学会,听从师父指示。慧明对方为说道:“去叫你二师兄来。”方为答应一声去了。 第1卷 第8节:第四章 习拳(2) 方为出去之后,方丈室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心远侍立在慧明身旁,说道:“师父,这几个月来我心中有一个不解之处,想向师父请教。” 慧明微微一笑,道:“说吧,你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尽管说,为师替你解答。” 心远道:“是,弟子不明白的是,练武之前,师父为什么要让弟子先诵读一篇□□?”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 章 慧明说道:“问得好,少林武功源出达摩祖师,而打磨祖师在最初武功创立之时是为了强身健体,抵挡野兽的袭击,全然出于防卫之心。心中所想,乃是如何超度众生,解救天下黎民于苦难,而对于诸种虎狼等野兽的袭击,也只是将它们驱开赶走,并无伤害性命之意。所以我少林武功虽然刚健凛冽,但却也饱含佛祖济世救人的慈悲。你习武之时,要心存善意,须当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此善念,练武之时所产生的凶强霸气便可自然化解,从而便不会戾气伤身了。” 心远点头道:“是。”但心中还是不大明白,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迷茫之色。 慧明见他眉头微皱,知道他心中不甚明白,便安慰道:“这些都是非常深微奥妙的东西,你的师兄们尚且难以理解其中含义,你年龄尚小,一时不明白也是常情。等你长大些了,自然会明白,这也不用急在一时。” 心远又点头称了声“是”。这时门外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只听方为的声音在门外说道:“师父,二师兄来了。” 慧明道:“进来吧!”方为和方静轻轻地走了进来,向慧明跪下磕了头,然后站起来。 慧明说道:“方静,明天开始由你传授心远小擒拿功,每隔五天向我汇报一次。有问题吗?” 方静恭恭敬敬地道:“弟子领旨,弟子没有要求,请师父放心!” 慧明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好。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于是师兄弟三人一齐退了出来,轻轻地关上房门,各自回房歇息了。 这天晚上,心远躺在床铺上怎么着也睡不着觉,一会儿想想罗汉拳,一会儿又想想伏虎拳,接着又想到了与之有关的韦陀掌、龙爪手、少林长拳中的招式。他越想越清醒,后来竟然连神木大师教他的武功都默默地在大脑中温习了一遍,找出拳理相同的招式与新近所学的少林功夫互相验证比较,同时在心中假想各招式招应该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会更有效,更能克敌制胜。 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思考的人,以前跟着神木大师到处云游的时候总是只做不想,顶多也只是在做了之后才想一想做的对不对。可是自从神木大师在西子庙里死于非命之后,他突然又感觉到了小时候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这使得他遇事总要先想上一想,然后再做。从浙江到少林寺几千里的路程,他一个人时而独行于荒山野岭之间,时而穿插于闹市人群之中,所见所闻虽非稀奇,却也有许多不明白。以前他总是仰着头问神木大师许许多多的问题,可是自从神木大师死了之后,这些问题就只好自己去思考了,因为没有人愿意被一个乞儿一样的人缠着,去听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也没有人愿意被人看见自己在跟一个乞丐一样的人说话,让别人误认为他和自己有关。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他们都有自己的奇怪的想法,这些他起先不明白,但后来经历得多了,便慢慢明白了。也许也正是由于这些不幸,他终于开发了自己大脑中的思维空间,从浙江到河南登封几个月的路程里他经常会在走路的时候思考一些不久前看到过的事情,在睡梦中回忆那些很久之前发生过的往事…… 且说心远睡不着觉,独个儿一人在心里拼凑那些毫不相干的武功招式,不知不觉中到了三更天。这时候他觉得只是在心里演练多少有些局限,于是便悄悄地爬起来,悄悄地出了门,一个人跑到平时练武的地方。他站定后先想了想,在心中理出一个头绪后,开始一招一式地练习起来。可是刚练习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问题就出现了,那些想象中原本很连贯的招式却突然变得极不协调起来,两招之间不能很好地衔接,甚至有些互相排斥,心里感觉极不自然,再也不想练下去了。于是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床头,这时候脑中一片混乱,很快就沉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心远突然被人叫醒。他大半夜没有睡觉,这时候正困,睁眼去看叫自己的人,却没有看清楚,眼皮沉重,就又睡过去了。 第2卷 第9节:第五章 横扫域内(1) 第五章横扫域内 当心远再次睁开眼来的时候,天已经晌午了。他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忙跳起来就往外冲,却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心不由得大跳特跳,原来进来的是掌管戒律院的二师兄。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心远刚才还在想今天没做早课,说不定有人会去告诉二师兄,没想到这里就已经碰上了,自己连们都没出就被逮了个正着。二师兄方静是少林寺第二大弟子,约莫四十岁的年纪,当慧明还是达摩堂首座的时候他就已经入了沙门,拜慧明为师,是资历仅次于大师兄方清的少林四大高手之一,也是寺中除了方丈以外唯一精通全部擒拿手及少林所有爪功的人,加之他性格刚直,为人寡言少语,表情冷漠,自从掌管戒律院来赏罚公平,人人都很敬服。心远对这位二师兄一向很有些害怕,一见着他,不由得在心里发毛:“完蛋了,这次肯定又要去种菜了。”他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二师兄早,我正要去做早课……” 方静表情木然,冷冷地道:“不用了,去菜园种半个月菜,守护菜园的老莫头这两天犯病,你帮着他。” 心远吐了一下舌头,心里道:“晦气。”脸上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那我的武功怎么办?师父可是叫你教我擒拿手的。” 方静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半个月后若是表现好,就回来。那时再教你。现在收拾一下,搬到菜园子去住吧!” 心远没有办法,他对这位二师兄真是又敬又怕,只得应一声“是”,搬到菜园子去了。 看守菜园子的老莫头是个六十多岁的枯槁的老头,头发花白花白的,弓腰驼背,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让人看见了都有些担忧他会被一阵风给刮倒了。心远之前已经到过菜园子里好多次,不过不是种菜,而是和其他僧人一起从山下的河里挑水浇菜,或者是给长大的菜苗施肥,还有就是帮火头工和橱子搬木柴、送蔬菜。老莫头一天到晚总是忙个不停,即便是没有活的时候也不闲下来,他的手艺很好,会做木匠活,这便成了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唯一选择。而且他很爱说话,总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自言自语便成了他的又一个嗜好。这些都是寺里僧人们再清楚不过的了,心远入少林寺已经半年多了,有关老莫头的事他当然知道的很清楚。 菜园子里有两间茅屋,一间是放置锄头等工具用的,另一间就是老莫头睡觉的地方了。心远搬到菜园子以后便是和老莫头住在一间茅屋里。心远铺好床后便翘着二郎腿躺下来,看着一旁烧水的老莫头,只听见他说道:“秋已经深了,咳咳……再过半个月就是冬天,我终于可以闲下来了,去年的棺材还没做完,就差一点了……咳咳……”他说话的时候总会咳嗽几声,全身打颤,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来。 第2卷 第10节:第五章 横扫域内(2) 心远突然问道:“什么棺材?给谁做的?” 老莫头道:“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活够了,少林寺里的生活清闲,我本来想多种两年菜,看来是不行了,咳咳,岁月不饶人,咳咳、咳咳咳……” “这么说这棺材是给你做的了?你有没有家人?”心远问道,心里却在想:“看他这模样,确实是快要死的样子了,不知道他死了之后有没有人管他,为他收殓送葬?” 老莫头的手突然一抖,脸色大变,一根木柴掉在了地上,但他却似乎没有察觉。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人死后有人帮他穿衣入殓,咳咳,有些人却不用这样,因为他们自己会先挖好坑,把棺材放进去,然后穿上衣服,自己躺在里面,咳咳、咳咳咳。” 心远听了,心中突然起了一丝怜悯,他换了个姿势躺着,侧着身子,头枕在胳膊上,说道:“自己躺进棺材里?那怎么可能?难道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据说人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对生前的事情看得明明白白,对地下的事情也会知道得清清楚楚,咳咳咳……有很多人死前露出恐惧的面容,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在世时做的恶,下地狱后小鬼会惩罚他们,咳,有些人死的时候却很安详,很平静……”说着这话,老莫头望着水壶下熊熊燃烧着的柴火,呆呆地出神。火光映得他满脸的皱纹沟壑纵横,线条分明,就如同干涸的地面裂开的一条条缝隙。 心远看着老莫头那张比他的实际年龄仿佛还大许多的脸,心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不想再听下去。他翻身坐了起来,说道:“我去外面练功,有事做就喊我一声,我听得见。”说完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冷冽而清新,这跟屋子里的柴火味相比显然更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心远深吸一口气,开始温习以前学过的功夫。当他一口气把所有自己会的武功都练完时,已然出了一身的汗。他走到旁边的石头旁坐下来歇息,心里却想:“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结果武功没融汇起来,反而被罚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重新思考昨天夜里的那些招式,可是两招之间往往差着那么一点,虽然勉强连得起来,但不能自然流畅,圆转如意,总觉得碍手碍脚的。他越想头脑越混乱,到后来只觉得心胸烦闷,气息不畅,不由得暴躁起来,拳头在地上狠狠地砸了一下,站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这时候日已中天,老莫头在洒扫屋子。心远还在为武功的事而烦闷,进屋后便一句话不说,躺在床铺上假装睡觉。老莫头咳嗽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寺里什么都好,清净,安详,无争无闹,可就是戒律多,这个得遵守,那个得注意,于是有些人便觉得处处掣肘,碍手碍脚,最后竟然打出山门,还俗去了,唉,唉,咳咳……” 心远听了,心里一动,颇觉同感。自从他入了少林寺以来,大小的清规戒律总共有一千多条,处处约束,颇感烦厌。可是既然是少林弟子,就得守寺里的规矩,不能擅自逾越。若是犯了戒,戒律院就是惩处那些不守清规的僧人的地方。这时老莫头说有人竟然敢为此打下山去,不由得十分惊讶,睁开眼来问道:“什么?有人竟敢这样做?难道他的武功比师父和四位师兄还要厉害?” 老莫头冷笑一声,道:“天下之大,处处苍龙卧虎,咳咳,那些人比起方丈来自然不如,可是和方字辈的高手比起来,也并不差到哪里去。何况打山门的时候,方丈是不能阻止的,只能由罗汉堂去、咳咳……” 心远插话道:“罗汉堂由大师兄掌管……” 老莫头道:“最近几十年来少林寺人才凋零,还没出现一个敢叛出山门的僧人来。咳咳、咳咳咳……”老莫头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他喘息了几下,才接着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传说在两百年以前,那时候还是太祖爷横扫宇内的时候……”说着话,老莫头抬头仰望窗外,神驰遐想,脸上满是敬仰之情。 第2卷 第11节:第六章 绝学(1) 第六章绝学 心远年龄虽小,但太祖爷是本朝的开国皇帝,威望之高,天下无人不知。 在他小时候行乞之时,在大街小巷之中,常常能听到有人在讲太祖皇帝当年的事,说太祖爷白手起家,带领千军万马上阵厮杀,先后灭掉了陈友谅和张士诚,最后挥师北伐,推翻了元朝的残暴统治,赶走入主中原六十多年的蒙古铁骑的英雄事迹。每当这时,他就会歆羡不已,对太祖爷的丰功伟绩赞不绝口,恨不得自己也身在乱世,成为太祖爷身后的一员大将,叱咤天下,风云雷动…… 就在老莫头无限遐想之时,有僧人送了午饭来,叫了心远一声“师叔祖”,和老莫头闲聊几句,然后就回去了。寺里的饭菜很简单,一菜一汤两个馒头而已。心远和老莫头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下午是有事做的,因为菜园子的外墙坏了,得和点泥补一补。主要工作当然是老莫头做,不过心远也不轻松,因为挑水担土搬砖头这些事都是他的。 转眼间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秋天的菜园子里很清闲,几乎无事可做。当初心远颇不愿意来这里干活,可现在他倒想永远在这里住下去了,因为这里就只有他和老莫头两个人,没有什么规矩可守,既不用做早课,又不必在师兄的监视下练功。他觉得菜园子里的生活真是太自由了,想什么时候练功就什么时候练,想怎么练就怎么练,不必再按那些让人窒息的清规戒律办事。他一向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这时候远离了方丈和师兄弟们,更是如鱼得水,自由自在。有时候他会半夜里爬起来到后山去练功,一直练到太阳出来才回到茅屋去睡觉,然后一直到黄昏的时候才起来。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老莫头也不会打扰他。 这半个多月心远虽然没有新学什么武功,但他时刻不忘练武,纵然是在睡梦中梦到的也常常是一些武功招式。但纵然他很勤奋也很有天份,但将那些不同的招式重新组合成一门新的武功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半个月过去了,他仍然没能将那些似乎可以连接起来的招式融合起来,这使得他十分烦躁不安,常常莫名其妙地到处拳打脚踢。结果老莫头做的那些椅子桌子什么的都遭殃了,被他弄得缺胳膊少腿子,狼狈不堪。好在老莫头并不怪罪他。 这天心远练完武功回来,一声不响地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老莫头见他一脸铁青,表情很不好看,嘴角不由得划过一丝笑意,说道:“规矩是要守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处处守、时时守,而是要因时因地随机变通。要是过分的拘泥不化,那就是木头了。木头是用来让人修理的,唉,这些桌椅不会动,我明天得好好修理一下子。咳咳……”他说着话,又开始咳嗽起来,身子便不停地颤抖。 第2卷 第12节:第六章 绝学(2) 心远突然想起师父神木大师曾经说过的话,“人是活的,招数是死的,再厉害的武功也得由人去用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而不同的人练同一门武功的强弱不同,就是因为人的不同。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武功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人不一样罢了。”那时候神木大师是在和武林中的一位外号叫做“邪神”的人谈论剑法,一直谈了三天方才散去。当时心远只有十一岁,就在旁边给他们端茶倒水,他们说的许多话心远都不明白,但只有一句神木大师是反复强调的,而那位“邪神”也总是赞同的,那就是练武之人不能拘泥不花,招数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要给招式赋予魂魄,这样子才是真正的高境界。 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心远原本已经忘记了,但当他突然听老莫头说道“要是过分的拘泥,干什么事都不知道变通,那就成木头了”的时候,便突然想了起来。略一思考,顿时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真是太拘泥不化了,以前只知道把不同的招式强加组合,却不知道其实任何招式都是自由的,对敌时能用则用,不能用则不用,这样子没有了前后之别,在对敌之时才能够任意所为,随心使出,而不必担心必须使出前一招之后才能使出下面一招。 想通了这些,心远心情大爽,一下子从床铺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去。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套套的演练,他心中想什么就练什么,两招之间若是无法衔接,便自创一招加以弥补。比如第一招是左手掴敌头部,右手从左往右上翻,抓对方右腕;而第二招是左手按其右臂,右手捣其面颊,这两招本来是连不起来的,但他稍加变化,在当前一招左手之力尚未用尽之时便由掌变勾从左往右划一个半圆收到胸前,而右手由下往上往外翻,洗敌手臂后,划一半圆收回到腰侧,再冲击对方门面。 这次他练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停下来,令他惊奇的是自己竟然不再像以往那样每次练完功都要喘息。这次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呼吸均匀,全身舒泰无比。就在他自我感觉非常有成就感的时候,突然发现老莫头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跟人们看到猫被老鼠吃了时的表情差不多。但心远没在意这些,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半个月来的烦恼终于一扫而光。他大笑着从老莫头旁边走过,回到屋子里,用力往床铺上一躺,故意让身下的木板发出巨大的响声。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 章 这时候老莫头也进来了,用一种像是赞赏又像是佩服的表情看着心远,咳嗽了两声,说道:“你终于明白了。” 心远道:“是啊,哈哈,我终于明白了,老莫头,谢谢你呀,多亏你提醒我。” 老莫头这次很例外地没再说什么话,这跟他那絮絮叨叨的性格实在有些不一样。心远很快就发现了,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莫头,说道:“老莫头,你一定不是一般的人,你是武林高手是不是?” 老莫头突然全身像电击一样剧烈抖动了一下,晃晃悠悠地有些站立不稳。他伸出他那干枯的手扶住桌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接着咳嗽两声,过了半晌才说道:“我是武林中人,后来厌烦了江湖上的厮杀,才到少林寺来帮僧人们种菜。咳咳,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对吧?” 心远点了点头,以为接下来老莫头会说起自己的身世,于是静静地等他说话。 但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因为老莫头说道:“你悟性很高,是几百年来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心远听老莫头夸奖他,当然觉得十分高兴,毕竟被人夸奖是件愉快的事情。他笑着问道:“是吗?你怎么知道?” 老莫头道:“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将我的独门绝技传授给你作为报答。你答应吗?”说完,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心远。 心远问道:“厉不厉害?是易筋经吗?”在他心里,只有易筋经才是真正厉害的武功,才是他真正想学的。 老莫头摇了摇头,道:“不是易筋经,但也不比易筋经差。” “不比易筋经差?不会吧,这世上还有比易筋经更厉害的武功?我怎么不知道?”心远吃了一惊,似乎觉得老莫头在开玩笑,他以前确实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什么武功能和少林寺的易筋经相提并论的。 第2卷 第13节:第七章 武当(1) 第七章武当 老莫头道:“你先说答不答应我的事情?” 心远道:“我答应你。 老莫头,你说吧。” 老莫头听他答应了,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他不想让心远看到自己流泪,便转过头去,故意咳嗽两声,假装用手去挡着嘴,却趁机用衣袖拭去泪水。但心远还是看见了,心远见他突然流下来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老莫头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有些同情他,便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老莫头,你说吧!” 老莫头转过头来,眼光变得十分温和,不再跟以前那样冷漠,脸上慈祥满溢,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而且聪明过人。我相信这件事你会替我办到的,我这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僧人送来晚饭后跟老莫头闲聊了两句就走了。在昏黄的油灯底下,心远一边吃着饭,一边听老莫头说他自己的事。 原来老莫头是有名字的,是三十年前武当掌门虚谷真人坐下的第三大弟子,外号“太极手”的岳莫。“太极手”岳莫是三十年前武当派的第一高手,和少林寺现任方丈慧明大师并驾齐驱,同为白道中最有前途的名门弟子。但后来武当派弟子中有人为了争夺掌门人的位子,伙同魔教设下诡计,掌门虚谷真人被害,大弟子老莫头失踪,掌门人弟子和拥护掌门人的弟子全部被残杀殆尽。武当派从此人才凋零,门户不振。那场掌门之争使得武当几近湮灭,但魔教也受到重创,从此再无力量同武当抗衡。也正是在那场大战之后,武当派许多曾经名声远播的高手销声匿迹,老莫头当时被叛徒暗害,在大战之前就已经不省人事,待得醒来时,武当派已经被满门血洗,恩师虚谷真人和大师兄“无极子”遇害。他万念俱灰之下也不和受伤断臂的二师兄告别,一个人漂泊天下去了。后来在云贵一带和一个邪教高手相遇,仇人相见,自是份外眼红,当下便打了起来,结果两败俱伤,邪教高手瞎了眼睛,而老莫头也中了对方的毒针,几个月后武功尽废。为了躲避邪教的追杀,他隐姓埋名躲入了少林寺,在菜园子里讨了份闲职,一躲就是三十年。那邪教高手的毒针虽然让他武功全失,但好在并无其他隐患,所以才得以活到现在。但就在最近几个月,老莫头突然感到大限已到,而师门人才凋零,魔教要是趁机大举来袭,肯定抵挡不住。就在这时,心远被罚进了菜园。心远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脱他的眼睛。经过半个月的观察,他决定将一身所学全部教给心远,让他帮自己去完成未了的心愿。 老莫头讲完了自己的经历,已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然后他突然抓住心远的手腕,神情无比激动,说道:“心远,我要你传我衣钵,辅助武当,咳咳,抗拒魔教,你能做得到吗?” 第2卷 第14节:第七章 武当(2) 心远道:“抗击魔教,这个是自然的,你不说我都知道,但我是少林弟子,似乎不能再拜入你武当了。” 老莫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能在武当有难的时候予以援手,我便可以将本门的太极功传授给你。” 心远道:“这样行吗?就怕师父不同意我学武当的功夫。” 老莫头道:“我传你的只是拳法大意,并不是具体的招式,也不是内功心法。他们是看不出来的,这个你放心好了。” 心远道:“那好吧,老莫头,咱们说好了,我不入你武当门派。也不叫你师父,其他的都可以答应你。” 老莫头道:“这个自然。咳咳,你仔细听着,用心体会!”顿了一下,说道:“武当武功近乎自然,不必时刻练习,要看悟性高低。从一砖一瓦、一静一动等平常的生活中便能引发出拳理来,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咳咳……嗯,一个‘顺p;rsqu;字你要记住,好比水之为物,柔弱不亢,善利万物却又能够滴水穿石,无隙不入、咳咳、咳咳咳。”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后,他咳嗽得越发厉害了。但想到自己行将就木,这时候还能找到一个传人,一定要倾囊相授,不能辜负了老天的美意。他呷一口茶,缓了口气,说道:“嗯,来,我们练练!你用力打我,我来化解。” 心远见他咳嗽个不停,有些担心,问道:“你行吗?要不改天吧。” 老莫头道:“嗯。你尽管打吧,记住一个‘顺’字,用心体味它的含义。” 心远于是轻轻一拳往老莫头打去。他怕下手重了,老莫头吃不消,便只用了两分力。老莫头在心远拳头打来时,右手由下而上、从左往右划一个圆圈,将心远的拳头洗到一边。心远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和小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滑了开去,接着小臂带动整个胳膊,胳膊引着肩膀,然后是整个身子歪到了一边,趴在了桌子上面。 心远这时才觉得老莫头的武功真是神奇无比,不由得大为讶异。只听老莫头说道:“你刚才没用力,所以我只是将你的手滑了开来。若是你用了全力,那么我的反击力量就会随之越大,你整个身子就会被甩向一边。来,再来一次!”说着话站起身来。 心远也站起来,扎稳了马步,用全力往老莫头面门打去。他想看看老莫头的武功有多神奇。老莫头用的还是先前的招式,既没有格挡,也没有后退,只是用手臂划个圆圈,接着心远整个身子就飞向了一边,重重地倒在了床铺上面。但心远并没有喊痛,他笑嘻嘻地爬起来,然后又笑嘻嘻地说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哈哈,这就是太极吗?” 老莫头道:“太极,这就是太极功,要诀是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静制动,以不变应变。圆转合一,流畅自然,咳咳……” 心远一听便道:“圆转自然,这个我明白,要是不圆转自然的话,那个滋味真是不好受。”近半个多月来他一直苦心钻研如何将不同的招式连接起来,每当顾前不顾后之时,他便觉得心胸烦闷,非常的不舒服,因此对“圆转自然”这四个字他是真的深有体会。直到今天黄昏时他才真正明白“自然”的意思,那就是不牵强、不拘泥,应机而变,就像流水一样,逢直则直,见曲则屈,顺其自然。 老莫头今天亲眼所见他练功的情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知道他能明白这一点,就等于是对太极的入门功夫无师自通,接下来的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只要现在加以点拨,他日心远自能悟出其中奥妙。 由于老莫头刚才化解心远那一招的时候用力过度,一直在不停地咳嗽。突然他脸色大变,张口吐出血来。心远不由得大吃一惊,惊叫道:“你怎么了?”忙上去扶住他,给他喝了一口水。 老莫头喝了水后,感觉略微好了些,对心远说道:“自从在云贵受了那邪教高手的毒针后,咳咳,便落下了这毛病,咳咳咳……已经三十年了,是时候走了,我已经活得太久了。嗯。心远,我很高兴遇见你,武当就托付给你。” 第2卷 第15节:第八章 发落(1) 心远一边答应,一边扶着他躺下,道:“休息吧,我已经算得上是武当的半个门人了,你放心好了。 ”心远给老莫头盖上被子,便吹熄灯火,在旁边睡下。 夜已经很深了,心远这一天很累,但也收获了很多,很快就睡着了。但老莫头呢?老莫头睡着了吗?这个在少林寺里隐藏了三十年的武林高手,在经历了一生的蹉跌之后,在快将结束他的人生的时候,在这个黑暗的夜晚,他又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心远起来的时候,老莫头已经死了。老莫头是安详地死去的,他的表情很平静,虽然仍是沟壑纵横,布满着历史的沧桑,但就是从这样一个充满风霜雪雨的脸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孤单老人的坎坷一生。也许当年他真的曾轰轰烈烈过,可是他死的时候是安静的,那些三十年前的声名荣辱,都已经离他远去,他现在只是一个老人,一个死去的老人而已。 心远和另一个僧人从隔壁的屋子里抬出一副棺材来,那是老莫头活着的时候给自己做的,在前几天才刚刚做好。心远记得老莫头曾经说过,有的人死了需要别人帮忙穿衣入殓,但有些人不用,因为他们在死之前会自己先躺进去。老莫头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也许认为自己属于第二种人,可是他却忘了一点,那就是他躺进棺材里后,还是需要别人帮他填土立碑。不过幸好他不属于第二种人。心远和另一个僧人抬出棺材来,将老莫头入殓下葬后,埋在了后山的山岗上。 老莫头虽然是当年武当的第一高手,可是这只有心远一个人知道。在威名赫赫的少林寺里,老莫头只不过是一个看管菜园子的老头,别的什么都不是。 这天晚上,心远偷偷地下了山,买了些酒肉去老莫头坟前。以前在寺里的时候,他觉得十分拘束。虽然他是方丈的弟子,在寺里的地位很高。可是寺里有太多的清规戒律,除了练武诵经,什么都干不了,而且同门师兄弟之间见了面往往只是问一声好,然后就面无表情地走开,大家除了互相认识之外,论交情大概也只有香火情了。但自从进了菜园子之后,他和老莫头之间竟然有一股说不清楚的亲和感,老莫头叫他“心远”,他也直呼对方为“老莫头”,双方既不客气,也不谦让,就好像相依为命的两个爷孙。尤其是在昨天,当老莫头告诉心远他的身世时,心远对他的感情不知不觉就深了一层,而平时老莫头总是在心远耳边絮絮叨叨,这也使得心远对老莫头有了种依赖感。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刚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突然静悄悄地走了,再没有了耳边的絮絮叨叨,也没有了那佝偻的身形和孱弱的身影。于是心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这种感觉跟神木大师死后的感觉不同,神木大师死后心远感觉到的是孤独,害怕,这跟孤寂和空虚显然有些不同。至于有哪些不同,心远自己显然也不明白。 第2卷 第16节:第八章 发落(2) 且说心远打了两斤汾酒、买了二斤熟牛肉来到老莫头的坟前,祭奠完毕之后,在墓碑旁边坐下来,说道:“老莫头,我来看你了,这些酒肉是我偷着买的,师父和师兄门不知道。你要是地下有知,晚上就拖个梦给我,咱俩好好聊聊。”说着喝了一大口酒,但觉满嘴辛辣,肚子里一股火热,很不好受。过了半晌,感觉稍稍好些了,才又说道:“你昨晚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好了,我以后要是流浪江湖,碰到魔教的人,定然教训他一顿,给你出气。当然了,武当我也是要去看看的,听说你们武当的创教祖师爷张三丰是个疯子,这你虽然没好意思说,但我是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心远又大大地喝了口酒。等这一大口酒下肚之后他才想起这酒不怎么好喝,于是赶紧吃一大口牛肉。等咽下去之后,他才一拍大腿说道:“这北方的酒做的不好,没江南的好喝。年初我和师父在江南时,绍兴的女儿红酒就喝了不少。那时我还是和尚……”说道这里,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便想了想,然后一拍脑门,笑道:“对了,现在我也还是和尚。我是说那时候我做和尚,是不必守那许多戒律的,喝酒吃肉都可以,比现在好多了。嗯,对了,我是说江南的酒比较好喝一点。”说到这儿,他又喝一口酒,不过这次他长了些记性,只喝了一小口,便接着说道:“跟江南的酒不一样,那女儿红就是好呀,嗯……比较好喝,嗯,就是好……”他本来想对女儿红大大地夸奖一番,可是由于对酒没有什么研究,实在形容不出女儿红酒到底有怎样的好,于是便只能说是“好呀,酒好,女儿红酒好呀,女儿红酒好……”此外再没什么独到的见解。 就这样,心远一边对着坟头说话,一边喝酒吃肉,他酒量不佳,过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就醉了。 不知什么时候,心远突然被叫醒了。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站着许多僧人,他们用不同的表情看着自己,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以及其他许多师兄。他再一仔细打量,发现自己是躺在戒律院的地上,于是翻身爬了起来。他爬起来时,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看到那么多人用惊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你们干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字吗?”说着用手在脸上擦了擦。 只听方静说道:“小师弟,你胆子不小,竟敢犯下如此大戒……”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 章 心远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明白自己偷着喝酒吃肉被他们逮了个正着,不由得脸上变色。他是知道的,酒肉是佛家大戒,仅次于杀生和淫戒。自己如今犯下如此大的过错,纵是方丈也不能包庇,轻则面壁,重则杖刑处罚,再重一点就是先杖刑后再面壁…… 第3卷 第17节:第九章 出少林 第九章出少林 这时有人喊道:“方丈到了。 ”众弟子立马向两边分开,空出一条道来。慧明手持念珠缓缓走到心远前面,脸上微带愠色,说道:“心远,佛门五大戒,你可知道?” 心远低着头道:“我知道,佛门五大戒是戒杀生,戒淫邪,戒酒肉,戒盗窃,戒妄语。” 慧明又问道:“那你可知你所犯为何?” “我犯了第三大戒。” “该受何种处罚?” “面壁一年,或者杖责一百。” 慧明听他说完,又问道:“那么你想接受哪种惩罚?” 心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想被责罚。我没有错……” 众弟子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发出一阵唏嘘声来,只有方为跟心远交好,平时较多在一起。他听见心远犯戒之后又不愿接受处罚,不由得暗呼一声“糟糕”,心里说道:“小师弟入门时间不长,不知寺里的规矩。这下可糟糕了。” 原来少林寺的弟子们犯了戒,只要自愿接受处罚,诚心改过向善,事情过后,戒律院便既往不咎,和所有弟子一样同等对待。但如若诡辩拒刑,不愿洗清罪责,就会被开革出寺,打下山门,永不再录为少林弟子。因此当方为听到心远不愿认错时,不由得大为着急,怕他被开革出寺。 一时之间戒律院中一片静寂,众弟子们屏气宁声,准备看方丈如何发落心远。 只听慧明说道:“佛家戒律,自从达摩祖师法海东渡以来就有了,后来不断更新完善,渐趋齐全。你既然已经承认触犯戒律,为何又不愿意接受责罚?你才入我少林门中不过半年时间,难道便已经耐不得这里的规矩了吗?” 心远心想反正这戒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如索性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便道:“我是犯了戒律,可是并没有犯错。佛门戒律大多数是好的,可是也有不对的地方。天下人都养猪养牛,平民百姓人人喝酒吃肉,难道他们也有错吗?所以我虽然犯了戒律,但并未犯错。” 心远的这番话有理有据,一时之间竟然让慧明无言以对。众弟子也都在心里想到:“对啊,天下人人都喝酒吃肉,都没有犯错,为什么我们一但喝酒吃肉了就是犯错呢?”众弟子先前颇怀好事之心,他们对心远小小年纪就是方丈的入室弟子这一事实早已心怀不满,都想借机让他难看。可是听了心远刚才的话,大部分人都开始觉得,他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这时只听慧明说道:“既入我佛门,就要遵守佛门规矩,凡事不能任性而为。蝼蚁尚且有命,何况牛羊?喝酒本身并没什么错,可是酒能乱性,由此而致杀生、盗窃、淫邪、妄语诸多事端,属万恶根源之一。我佛法眼明鉴往生来世,根绝恶念,这是凡人所不能领悟到的。”说到这里,目光环扫一周,从诸弟子身上一一掠过。 众弟子听了这番话,看到方丈法相慈严,顿时人人肃然起敬,一起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全都静下心来,倾听方丈教诲。 只听慧明说道:“心远,你佛心未明,尘缘深重,不是我佛门弟子,为师念你年纪幼小,就免去杖责,你下山去吧。” 心远听了,头脑嗡嗡作响,心中一片烦乱,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呆呆跪在地上。 慧明见他口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便道:“心远,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心远张大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呆了半晌,才摇一摇头,黯然说道:“我没什么说的了。”然后向慧明伏身三拜,说道:“弟子不适合做少林弟子,深感遗憾,给师父添了麻烦。弟子这就离开,望师父保重。”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出门。 心远走到门口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小师弟”,他知道那是四师兄的声音。全寺所有弟子当中,就四师兄和他的感情最深,两个人年龄相差也不大,平时最合得来。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发现方为正看着自己,脸上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心远心中对少林寺的弟子们没什么感情,但四师兄和自己朝夕相处,这时候要离开他,心中颇有不舍。他转头望了一眼方为,说道:“四师兄,我走了。你多多保重。”然后转身出了戒律院,走下山去。 第3卷 第18节:第十章 化缘(1) 第十章化缘 下山之后,心远长叹一声,想起师父死难,大仇未报,自己投身少林寺原本是为了学得武功给师父报仇,可没想到连易筋经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出了山门,从此之后又开始了漂泊无居的生活。 他肚中十分饥饿,看看天色,已是中午时分。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他放眼望去,看见有一个人骑马向这边疾驰而来。那马通体黑毛,黝黑发亮,身高腿长,膘肥体壮,神骏非凡。马上的人是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阔少,穿着一袭白色貂裘,身背宝剑。一人一马呼哧一声从心远身旁疾驰而过,往少室山奔去,只留下一溜尘土在飞扬。心远从小流浪江湖,忍饥挨饿。八岁那年差一点饿死在街头,后来被神木大师所救,给他剃了度,以化缘乞讨为生。他过惯了苦日子,便常常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过上富家孩子的生活,有时候在梦里他突然会梦见自己身穿貂裘,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里,吃着从没有见过的食物。此刻他突然看见了那一人一马,不由得大是羡慕,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语道:“好俊的人,好美的马!”呆呆地望了半晌,才又漫无目的的朝着与少林寺方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这时候他肚子里咕咕叫响,饥饿难耐,想找一户人家讨口饭吃。这讨饭的工作他是做惯了的,所以一旦肚子饿了,首先想到的便是哪里有人家,然后走上去敲门,等人家开了门,便说:“大叔大婶,劳烦赏口饭吃!” 此时他游目四顾,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座建筑,便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时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大户人家,朱漆大门,横额上写着“骆府”二字。碧瓦房屋,围墙高耸,富丽堂皇,气派非凡。他走到门前,使劲地敲了几下。过了片刻,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庄丁开了门。心远在被逐出山门时依然脱下了僧衣,换上了他原先破破烂烂的衣服。那庄丁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模样很是奇怪,像是个小和尚但没有穿僧衣,不是和尚吧却剃着光头。庄丁疑虑地看着心远,说道:“有事吗?” 心远道:“我找你家主人,麻烦大哥你去通报一声。”他知道大户人家的仆人都凶狠的很,狗仗人势,最是不好讲话。自己若是直接开口讨饭吃,肯定会被立马赶走。他以前就碰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景,所以这次他没有直接跟庄丁要,而是说要求见主人。 那庄丁道:“什么事?讨饭吗?” 心远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一时之间倒不知所措,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说,只得哼哼两声,“嗯”了一下。心远本以为接下来那庄丁会装出一副管家的样子数落自己几声,然后赶自己走,再狠狠地关上大门。可出人意料的是那庄丁说道:“等一下!”然后关上了门。过了一会儿,那庄丁拿了几个馒头出来给他,说道:“拿!给你吧!”然后关上了门。 第3卷 第19节:第十章 化缘(2) 心远这时候饿坏了,拿到馒头便狼吞虎咽起来。 他慢慢走到墙角坐下,一边寻思:“奇怪了,这里的庄丁怎么这个样?一点都不凶恶。”正想着,先前的马铃声又响了起来,接着那一人一马便来到了门前。也许是里面的庄丁听到了铃声,没等敲门就开了门,跟里面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马绳。那貂裘少爷吩咐道:“老王,把我的马儿照顾好了,别让他渴着饿着,明白吗?!”牵马的老王很恭敬地应了声“是”,然后牵着马到后面进去了。 这时候有几个人闻声迎了出来,其中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道:“哥,慧明大师答应你了吗?” 貂裘少爷顺手将马鞭交给另一个庄丁,对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说道:“答应了,他说就让我拜方静大师为师,做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那女孩不由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学少林武功了。我去告诉爹爹去。”说着话,人已经进了院子里。 心远在一旁听见了,心里想道:“拜二师兄为师?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为什么不拜师父为师呢,那样我们倒可以做个师兄弟。”想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已被逐出了少林,不由得黯然神伤。他休息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正想往别处去。就在这时,朱红大门突然开了,老王走了出来对他说道:“喂,先别走,有话跟你说!” 心远问道:“干什么?”心里却想:“找我?那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要给我酒肉吃?” 老王走到心远跟前,说道:“我家老爷说少爷缺一个书童,我刚好想起了你,便跟老爷说了。老爷想见见你。” “书童?”心远不由得一愣。这书童他是知道的,江南大户人家的子女,小姐身后有丫鬟,公子后面跟着童子,这童子就叫书童,有时候也是伴读,是专门给那些少爷门添灯研磨的仆人。 老王见他发呆,便又问了一声:“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心远这时候却想:“当书童也不错,二师兄的擒拿手还没有教我,正好跟着这阔少,趁机偷学武功。”听见老王问自己,便道:“好啊!” 于是老王领着心远进去,穿过两个庭院,来到一个大厅里。大厅里的摆设十分古雅,上堂是一块横匾,上面有魏碑体的四个鎏金大字“紫气东来”,庄重浑厚。下面的八仙桌上一个蟠龙古香炉,上面烟熏雾绕,里面正燃烧着上等的香料。大厅的两边是一些古檀木的桌椅,上面有镂空的图案,精巧夺目。 大厅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五十多岁的人,心远从他们的穿着估计出那可能就是这家的主人。两个人的身边各自站着一人,就是心远之前已经看到过的貂裘少爷和那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在门口的时候心远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那女孩子穿着一身淡黄色衣服,头发很自然地扎着,有些像江南女子的模样,给人一种非常淡雅的感觉。 老王在大厅外面通报了一声就退了回去,心远是一个人进的厅。他一进厅,那夫人模样的人便开始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老爷模样的人却没有这么做,他的神情很是威猛,但又不乏一股儒雅之气,给人一种摸不着的感觉。那女孩子用衣袖半遮脸面,烟波如水,晶晶发亮,心远猜想她一定是憋着嘴在笑自己的模样,于是感到全身很不自在。倒是那貂裘少爷的样子最能让人放松,他很自然地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还是心远之前看到过的那种少年人意气奋发的劲头。就在心远一一打量他们的时候,只听那老爷模样的人说道:“孩子,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心远答道:“我叫心远,不知道是哪里人。” 心远说完这句,那女孩“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女主人也忍窘不禁,脸上露出微笑来。 那老爷奇怪地问道:“你没有家人吗?”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 章 心远道:“没有,我从小流落江湖,不知道爹娘是谁。” “那你有亲人没有呢?” “亲人?现在没有了。我以前的师父被人害死了,现在的师父又把我赶出了师门。” 接着每个人都询问了心远几句,心远都如实回答。 第3卷 第20节:第十一章 龙凤肉(1) 第十一章龙凤肉 这时那夫人模样的人开口说道:“孩子,我们家是骆家。”然后一指身边的男主人,道,“这位是我家老爷。”接着分别指了指貂裘少爷和她身旁的少女,说道,“这是我儿子文正和女儿乔儿。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做文正的书童吧,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答应你。”说完看着心远,等他回话。 心远觉得这家人还不错,便道:“我没什么要求,这个书童我是知道的,就是专门伺候少爷的。” 骆老爷呵呵笑道:“那好吧,从今天起你就在我们家住下,待会儿有人会带你去住的地方。”然后叫了声“张嫂”,外面便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骆老爷吩咐道:“你带这孩子去住下。” 张嫂应了声是,带着心远去了。当心远走出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乔儿还在笑,这让他很有些不好意思。 张嫂是骆家的老仆人了,已经服侍了老爷和夫人二十多年。她在十五岁时因为家里饥荒,两个弟弟饿死了,生存难以为继,于是父母将她卖给了骆家做丫鬟。那时候骆老爷还在做少爷,骆夫人也还是少奶奶。后来骆老爷便当了家。张嫂是看着少爷文正和小姐乔儿长大的,她终身未嫁,在她眼里,少爷和小姐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心远的房子在少爷文正的隔壁,因为他是少爷的书童,所以能够享受一个人一间房子的待遇。骆家是[],祖上好几代都在朝中做官。但后来被锦衣卫和东厂□□,朝中大臣伤亡殆尽,在朝为官的大都亡族灭家,于是骆家祖先便辞官归隐,做起了商人。这些都是张嫂告诉心远的,张嫂还知道很多骆家的事。心远在骆家当了两年书童,每天都能和张嫂碰上面。于是张嫂知道的事心远慢慢地也都知道了。 这两年来少爷文正每天都上少林寺跟方静大师学武功,回来后又教给妹妹乔儿和护院武师。其间心远当然也学了不少。心远本来就是少林寺的弟子,他学少林武功自然是比外人容易得多,因此乔儿需要几天才能练熟的招式,他看一眼就会了。而在无事时,心远总是和护院的武师们去“风月楼”喝酒,喝的差不多了,便趁机讨教一招两式。那些护院武师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是五花正和乔儿斟满一杯酒,最后给自己斟满,举杯说道:“少爷,小姐,我先敬你们一杯!” 文正道:“我心里高兴,好,干了!”三人一齐喝了。 一杯喝干,文正首先说道:“心远,小妹,今天我艺成下山了。”说着向二人一笑,接着说道,“今晚我就禀明爹爹,明天去江湖上历练一番,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乔儿首先拍手叫好,道:“太好了,哥,我们明天就去会会江湖上的英雄好汉,看看咱们的武功有多厉害。” 心远本想借这次机会向文正辞行,去江南察访师父被害的原因,但想起这两年来骆家对自己不薄,而自己也不忍离开文正和乔儿。正感到为难,突然听到文正这么说,不由得大喜,心中疑虑顿时去尽,说道:“太好了,我正想向你们辞行,既然这样,咱们三个正好同行,免得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听了心远的话,文正和乔儿同时问道:“辞行?” 心远道:“我离开江南已有五年时间,五年前我师父神木大师在西子庙被人暗害,那时我年小体弱,无力报仇。现在我已经长大,许多事情都能想得清楚了,想去江南查明这件大事,为师父报仇。”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 章 文正道:“既然是这样,左右无事,咱们正好到江南走走,让你把这件事情办了。” 乔儿道:“去江南吗?那很好啊,听说江南有荷花,燕子,杨柳和美人。哥,心远,咱们正好去瞧瞧!” 文正瞪了乔儿一眼,道:“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乔儿吐一下舌头,扮个鬼脸。 文正见心远神色郁郁,便引开话题,道:“今天师父跟我说,世上武功千变万化,但殊途同归,重在随机应变。就拿擒拿手来说,大擒拿手开合端凝,刚猛严厉,而小擒拿手变生肘腋,机巧万端,要是跟人打斗,就要根据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的武功招数,这样才能扬长避短,克敌制胜。” 第3卷 第23节:第十二章 打斗(2) 心远道:“方静大师说得不错,世上武功虽然有高下之别,但最重要的还是人,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多么平易的招式,只要使得好,用得妙,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乔儿见他们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谈起了武功,颇觉无聊,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文正道:“这道理许多人都不懂,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既然是师父说得,我想总该有一些道理吧。” 心远道:“这是武学中的大道理,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不知道就对了。” 乔儿捶了他一拳,道:“就你知道,好聪明吗?我才不稀罕呢。” 文正见乔儿跟心远斗气,便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乔儿道:“小二,结账!” 那小二笑嘻嘻地上来,对三人打哈说道:“三位吃好了?总共是二两正、乔儿三人躲在树后观看四人打斗,见刀疤脸要杀人灭口,来不及多想,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子运气弹了出去。他原本只是想将刀疤脸的大刀弹开一尺,但近日来自己功力大增,竟然能够在十丈之外将对方兵器弹飞,这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当刀疤脸看清楚对方三人的相貌时,惊惧之心更盛,能够在十丈之外将自己手中大刀弹飞的人,绝不像是眼前这三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所为。但如果真是眼前三人所为,那绝对是很棘手的对手。他满怀戒心,向心远一抱拳,冷冷地说道:“刚才是阁下所为?” 心远也抱了抱拳,呵呵一笑,道:“正是小弟三人。我三人出身少林,见同门有难,稍微帮助一下,想必三位大哥不会介意吧?哈哈。” 这时候文正已经将受伤的少林僧人扶了起来。那僧人是至字辈弟子,法名至苦,比心远小一辈,和文正却是同辈。至苦向心远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小师叔救命之恩。”然后退在心远身后,手指刀疤脸说道:“禀报小师叔,这三人是河南三虎,是盘踞在伏牛山一带的惯匪。两个月前拦路抢劫时被我和师父撞见,这次是来报仇的。”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河南三虎呀,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三位英雄见谅。” 刀疤脸听至苦叫心远为小师叔,不由得大为纳闷,不明白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和尚为什么要叫一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小和尚为师叔。但听见心远称自己三人为英雄,毕竟心中十分受用,戒惧之心去了大半,说话也客气了很多,道:“原来是方字辈的少林高僧,我兄弟这里见过了。”一抱拳,接着说道:“想不到小师父年纪轻轻,竟然是少林寺的二代大弟子,想必武功不错吧。”言外之意,是想试试心远的武功,是杀是走,再作打算。 乔儿听见刀疤脸称心远为“高僧”,不由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文正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心远从小在外漂泊,自然知道刀疤脸是什么意思。说道:“小弟不才,拜在慧明方丈足下为徒。拳脚上功夫还过得去,兵刃上却十分欠缺。三位英雄若是有心,就为小弟点拨点拨,感激不尽。” 刀疤脸道:“好!果然是痛快之人。请亮兵刃!”他刚才叫心远为高僧,心中也觉得十分别扭,于是不再冠以称呼。 心远转身对文正说道:“文正少爷,你的剑借我用用。”文正拔出腰间佩剑递给心远,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心一点,这些人不怀好意。”心远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别担心,我对付得来。”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刀疤脸三人望了一眼,接着瞅了瞅天空,好整以暇地笑道:“三位英雄,你们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小弟本想挨个儿向三位讨教,但恐家人担心,就只好请三位一起指点了。” 第4卷 第25节:第十三章 教训(2) 刀疤脸兄弟三人见他如此托大,一齐变了脸色,杀机陡生。 刀疤脸嘿嘿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三人就不客气了。”向其他二人使个眼色,长刀一挥,唰的一声就劈向心远头顶。 心远见河南三虎的长刀劈到,不退反进,手腕一抖一转,长剑自下而上从左往右画一个圈,只听得“喳”的一声响,河南三虎的长刀已经被心远手中的长剑甩脱了手,飞向了天空。 河南三虎“蹬蹬蹬”各退三步,面色通红,一时之间惊惧交加,说不出话来。心远没想到第一次与人交手竟然这么轻易就能获胜,不由得大喜过望,笑嘻嘻地跑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刀,送到三虎面前,说道:“小弟不才,希望三位英雄不要见怪。呵呵,这是你们的兵刃,请收下吧!” 河南三虎面红耳赤,自知自己三人的武功跟少林寺这位方字辈的小高僧差得太远,再比下去只能自讨苦吃,于是冷哼一声,从心远手中夺过长刀,说了声:“后会有期!”转身飞奔而去。 文正和乔儿虽然经常同心远切磋拳脚,但三人从未与敌人真正交过手。心远今晚小试锋芒便大获全胜,三人心中自是十分高兴。文正从心远手中接过自己的剑来,插回鞘里,笑道:“心远,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招就把他们赶跑了。” 心远道:“也许是他们太不经打了,呵呵,刀都拿不稳,你和乔儿也能做到。” 文正和乔儿听了更是高兴,不由得手痒痒的,恨不得把河南三虎叫回来重新打一架。乔儿咯咯娇笑道:“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时候至苦上前说道:“小师叔,文正师弟,天色已晚,我得回去向师父禀报。” 心远道:“你腿上的上不碍事吧?”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 章 至苦回道:“不碍事,已经包扎好了。多谢小师叔和文正师弟相救!” 乔儿见至苦只是跟心远和文正道谢,不由得有些生气,说道:“我说这位师兄,你怎么不跟我说声谢谢呀,只跟他们两个道谢,当我不存在呀!” 至苦苦笑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贫僧感激不尽。” 乔儿道:“这还差不多。” 心远三人别过至苦,出了小树林,快马向骆家驰去。只一刻钟的时间就回到家里。文正向父母禀告了自己的意愿,心远说自己要去查明师父的死因,乔儿也愿意同行。骆老爷和骆夫人见三人意志坚定要出去历练一番,又见是三人同行,互相之间方便照看,便答应了。于是三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动身。出了大厅,三人当下各自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只待明天一早便携手南下,前往绍兴。想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文正和乔儿又是欣喜,又有些担心,一晚上竟然没睡着觉,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小睡了一会儿。 心远却是从小就出惯了远门,倒不如文正和乔儿那么担心。但一想起是要去师父被害的地方,心情便格外地沉重,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心间,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地吃了早餐,见过骆老爷和夫人,向他们告别之后便打马南下。 三人都是少年心性,刚一离家便纵马狂奔,加之少年人好胜心强,谁都不甘落后,行路加倍地快,不到中午便已远离登封。 第4卷 第26节:第十四章 你侬我语(1) 第十四章你侬我语 且说心远三人一行出了门便一路纵马狂奔,不到晌午时分就来到一座山前,只见大山壁立,巨石如峰,四周山林密布,苍翠欲滴。 心远打眼四顾,心中不由得大加赞赏,思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有如此让人心旷神怡的胜景。这时候文正和乔儿也赶了上来,文正指了指前方双峰壁立的巨岩说道:“这里是伏牛山东段山脉的尧山,也叫大龙山,是尧帝裔孙刘累立祠纪念先祖之地。” 乔儿伸出衣袖拭去额头汗珠,说道:“伏牛山?那不是河南三虎的地盘吗?” 心远和文正听了一怔。心远道:“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闯入他们的虎穴中来了。” 文正笑道:“怕什么,你上次不是打败他们了吗!” 乔儿也附和道:“就是,怕什么,有你们两个在,再加上我,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心远说道:“若然只是他们三个,当然不足为惧,我只是担心他们还有余党若是使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恐怕到时候不好对付。” 文正和乔儿一同笑道:“你太多心了。” 心远于是淡然一笑,道:“好吧,既然有两位高手陪伴,那咱们就好好欣赏欣赏此地的美景,不管他们是三只虎还是一窝虎了。” 三人一阵大笑,于是拍马前行,向山中一路行去。转过一块巨岩,正行间,前面忽然一声吆喝,山道旁边的树林里跳出几个人影来。来人年龄不等,都是黑衣劲装结束,手持长刀,面露狰狞。为首一个六十多岁、面皮白净的小老头长刀一挥,对着心远三人喊道:“过路的听着,我们是抢劫的,留下银子才能从此通过。” 心远三人的坐骑由于受到突然惊吓,猛地退后几步。乔儿猝不及防,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等她从马背上爬起来时,脸色煞白,对着小老头儿怒目而视,骂道:“找死呀你们,胆敢到本姑娘面前来打劫。” 小老儿嘿嘿一声奸笑,说道:“老大吩咐过,只劫财,不劫色。要命的就把身上的银子留下。不然休怪大爷们不客气!” 心远问道:“谁是你们的老大?” 小老儿听见有人问他们的老大是谁,似乎十分得意,捋了捋袖子,说道:“咱们的老大有三位,说出来吓破你们的胆,那就是伏牛山一带武功卓绝的河南三虎。”说完这句,突然眼镜一瞪,面露狰狞,喊道:“还不快点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 心远心中暗暗好笑,心想仅凭你们几个小喽啰就想叫我们留下过路钱,岂不是白日做梦。他突然哈哈大笑一声,转身对乔儿说道:“我身上没有银子。这位小姐,你要是带的银子多,就给他们一些。”他见乔儿脸色煞白,知道她刚才猝不及防跌伏马背,此时心情十分不好。心远有意火上浇油,让乔儿出出气,同时也教训教训这些胆大包天的劫匪,好教他们以后不敢如此为所欲为。 第4卷 第27节:第十四章 你侬我语(2) 文正见心远发话,知道他有了主意,当下也不发话,只是嘴角上却露出一丝笑容,想要看看心远如何戏弄他们。 乔儿听心远说让自己拿银子给盗匪,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什么?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你竟然让我拿银子给他们?哼,要给你自己给,我不给!” 心远转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小老儿说道:“你也听见了,我刚才已经劝过这位小姐,这位小姐说她不给。你说怎么办?” 小老儿奸笑一声,说道:“那就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十多个汉子一齐举刀向心远三人的身上招呼过来。 乔儿一声怒叱,不等他们靠近过来,早已一招家传的“长虹贯日”飞身迎了上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连串的响声过后,众强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中的长刀已全部落地,每个人的手腕上都出现了一道两寸长的伤口,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强盗们不敢恋战,纷纷退后几步,有几个生性比较谨慎的强盗紧盯着乔儿三人,防止他们偷袭。其他人却眼望小老儿,等着他发号施令,然后大家一齐转身逃跑。 小老儿往日在此设伏打劫之时,路过的都是些行人商贾,大部分人都不会什么武功,稍事言辞他们就会将银子双手奉上,因此上每次出手都是必有斩获,十多年来倒也没遇到过特别难以对付的对手。昨晚三位当家的归来之时,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在什么人手下吃了亏。于是他想好了要在今天干一票大的,赚些银子回去给三位当家的买酒吃,只要三位当家的高兴了,兄弟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因此上他今天天没亮就带领手下弟兄在路边埋伏好,晌午过后终于等到了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从此经过。他满心欢喜地跳了出去准备打劫,但没想到一出手就负了伤。对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都身怀武功,一时之间惊呆在了原地,过了半晌才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带着手下狼狈地转身逃去。 心远和文正见乔儿一出手便毫不留情,心中略有些诧异。文正抬头看看天色,日已正午,炙热难当,于是对心远和乔儿说道:“咱们赶快走吧,穿过这座山有个小镇,我有些饿了,我们到那里去打尖。”乔儿刚才一举制胜,胸中不快早已散尽。她翻身上马,乐呵呵地说道:“好,我们吃饭去!”此时此刻她意气风发,当下打马先行,奔驰而去。 正如文正所说,伏牛山南麓果然有个小镇。三人到达镇上之时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找了家小店,每人要了碗面吃了,在镇外的小树林里休息了两个时辰,待到日已偏西之时才又继续打马南下。 这一路南来,为了避过日头,三人总是上午赶路,晌午的时候休息,太阳快落山时再接着赶路。虽然千里奔波,难免旅途劳顿之苦,但三人正当年少,精力旺盛,加之年轻人好动的心性,一路上谈天说地,赏风玩月,倒也自在无虑,乐得逍遥。 三人自从离开嵩山脚下,一路南下来到浙江绍兴地界,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江南水乡之地,气候温润,风光旖旎,处处莺歌燕舞。心远年少之时虽也曾跟随神木大师来到过此地,但当时他只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不懂得江南的富贵和繁华,更不懂得江南的湖光山色、燕子和荷花在那些向往江南的北方人心中所具有的魅力和风情。 此番旧地重游,心远已经由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长大成为弱冠之龄的少年。在所有少年人的心中,总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梦在作怪,那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每当心远看到波光粼粼、荷花盛开之际,或者杨柳飘飘、雨燕纷飞之时,不管有没有下雨,他都会产生一种烟雨蒙蒙的幻觉,而他自己仿佛也身临其境,依稀能够感受到雨点落在身上时的那种冰凉的感觉,也似乎能够透过眼前的蒙蒙薄雾看见一个掩映在花纸伞下的身影,如梦如幻,难辨真假,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至于文正和乔儿,兄妹俩当然是第一次下江南,在他们眼中,江南的一切跟北方都完全不同。就在文正第一次听见绍兴“烟雨楼”的一个姑娘说话之时,他竟然呆呆地在原地待了一个时辰,而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事后他才告诉心远,说原来书上描写的你侬我语的讲话竟然会如此的美妙动听。 第4卷 第28节:第十五章 西施(1) 第十五章西施 至于乔儿,自从她来到江南之后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早些时候那种大大方方的神情。心远和文正在不经意间看她一眼时,会突然觉得她变了,眼神变得怪怪的,跟以前大不相同。心远这才发现,原来乔儿的眼神有时候也会像秋水那样明净欲滴,让人看不穿、摸不透。 三个人在烟雨楼对面的客栈落脚之后,心远急于去西子庙查明师父神木大师之死的真相,无心在绍兴多所逗留,于是别过文正和乔儿,一个人前往萧山县西子庙。 此番南来,途中虽然有文正和乔儿兄妹两人做伴同行,消除了旅途中的许多无聊与苦闷,但只要想起师父神木大师是在江南遇害,心远的心情就时不时变得沉重起来。虽然他在文正和乔儿面前谈笑风生,故作轻松,但不论他掩饰得多么天衣无缝,他内心的苦闷与紧张却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盛。 心远先是去了到埋葬师父神木大师的那片枫叶林,在岩石下找到了七年前自己埋藏堆起来的坟茔。当时这里的枫叶林树木尚小,林子也不大,心远还记得自己是在三月春天的晚上将师父掩埋的。此时再次来到这里,枫叶林早已不复昔日面目,而埋藏师父的地方也因岁月的流逝长满了杂草,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坟茔。要不是心远记得林子的大体位置和林中那块千年不变的大岩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师父的墓穴会在什么地方。 心远在七年前自己曾经坐过的地方坐下来,打开从绍兴提来的一坛二十斤的陈年女儿红酒,祭奠过神木大师后,自己满饮一口,想说些什么话,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心中苦闷,举起坛子来一饮而尽,然后将坛子摔碎在地,说道:“师父,徒儿原本打算学好武功后回来给你老人家报仇,可是自从到了江南,弟子突然发现弟子竟然不知道仇家是谁。”他苦笑两声,接着说道:“当年弟子误以为凶手是西子庙里的僧人,可后来想了一想,似乎又未必如此。当日易然曾经告诉过弟子,他说白眉主持也中毒未醒。若真是如此,暗害师父的凶手恐怕未必就是西子庙里的僧人。”心远抬头望着天空,只见枫叶灿灿,遮天蔽日。他努力思索当日之事,回想自己如何在睡梦中被易然唤醒,如何进入禅房,以及神木大师中毒后的表情和周围的情形。心远只记得当自己进入禅房之时,西子庙的僧人们都涌向隔壁的一个房间,方丈室里只剩下他和易然两个人。后来易然也出去了,于是禅房中便只他一个人。想到此处,心远心中又是悲戚,又是气愤,恨恨地说道:“当时他们的师父也受了伤,中毒未醒,他们便只顾着照顾他们的师父,却将师父你一个人丢在冰冷的地上,若非无人照顾,你老人家也未必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第4卷 第29节:第十五章 西施(2) 心远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坛子酒下肚后他的头脑渐渐模糊起来,他心中怎么想,口中便说了出来,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他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再后来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心远这一觉一直睡到子时方才醒来。醒来之后,突然觉得右手掌心上一阵剧痛,待到看时,只见手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上血迹斑斑,早已凝固,但这时却又干涸破裂,流出血来。原来他昨晚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坛酒喝干,那半坛子酒足足有十斤。江南的女儿红酒不同于北方的汾酒那般容易上头,但却后劲非常大。饮酒之人在饮下之时一般不会醉,但时间过得越久,感情越是激动,酒劲发作就越是猛烈。心远当时一口气将半坛子酒全部喝干,之后酒劲开始发作,他便渐渐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沉沉睡去。当他倒下之时,右手手掌心正好按在了摔碎的酒坛上,一下子就将手掌割破了半寸多深的一道口子,深可见骨。 心远站起身来,只见月色朦胧,林子里树影斑驳,随风晃动,颇多诡异。他也不管手上有伤,待辨明方向后,举步往西子庙方向走去。七年之后旧地重来,一切的感觉都变了味道,他要趁着夜色的掩护去一探究竟,到西子庙看看。 当年他背着神木大师的尸体之时,年岁尚小,气力不足,走了四五个时辰才来到这片小小的枫叶林里。但现在枫叶林早已长大,向方圆扩展了好几里,而他也已长大成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还不到半个时辰便早已到达西子庙附近。他侧耳倾听,但觉夜深人静,偶尔有风吹草动,便会引来一阵夏蝉高鸣的叫声。 西子庙依旧跟七年前一样坐落在一片林木掩映之中,红墙绿瓦,处处体现着江南的建筑风格。同样是寺庙,但跟少林寺雄浑磅礴的巍巍大气比起来,西子庙处处尽显江南的温柔婉约。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 章 心远从西子庙左侧摸了进去,穿过一道拱门,来到方丈禅房的窗前。方丈室里黑暗一片,心远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不敢冒然进去,于是转而朝着大殿走去。娘娘庙的殿门敞开着,西子像的神案前点着两支一尺来高的巨大蜡烛,中间是直径约半尺的铜铸盘丝香炉,炉中香烟袅袅,盘旋而上,在西子像前慢慢散去,弥漫在整个大殿中。 神案下面一个小沙弥依案而睡,心远放轻脚步进去,来到西子像前,抬头仰视着这个美名远播的千年女神,只见她直身侧立,双手捧心,眉头微蹙着,似乎有说不尽的忧愁忧思想要向世人倾诉。当心远抬头仰望着西子娘娘的神像之时,他蓦地想起了七年前师父神木大师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来。虽已时隔许久,但此时仍然清晰可见,如在眼前。 当时他正趴在床榻之侧,而神木大师就坐在自己旁边。当自己问起为何要来到这里时,神木大师抚摸了一下他的光头,问他知不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禅语,然后就给他讲了有关西子娘娘生前的故事,神木大师告诉他这西子娘娘就是西施,是家住苎萝村的浣纱女,由于长得美貌,后来被越王选入宫中,送到吴国。 心远当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一句禅语来形容西施,后来在少林寺学艺之时他也曾请教过慧明方丈,但慧明方丈虽然禅悟极深,但对西子却颇多偏见,认为红颜祸水,亡国灭家,也就不愿讲给心远听。直到心远因为祭奠老莫头而喝酒吃肉,被赶出少林寺后,他在骆家做书童之时,他每天诵读诗书,翻阅各家典籍,知道了吴越相争的原委,这才体会到当时师父神木大师说那番话的深刻含义,也深感西子当年在吴国宫墙中的艰辛与不易。当时吴越争霸之时,两国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越王勾践秣马厉兵,卧薪尝胆想要灭掉吴国,于是采纳文种的灭吴九术,将范蠡的情人西施送给吴王夫差,希望吴王迷恋美色,荒废朝政,如此吴国渐弱,越国渐强,霸业可成。想那西子身为一介弱女子,在吴王宫中孤身孑立,无依无靠,但为了越国的乡亲父老,宁愿虎穴赴险,舍弃儿女情长,就凭这份胸襟与胆识,将她名列为四大美女之首而享誉千年,也绝不为过。 第4卷 第30节:第十六章 再见白眉(1) 第十六章再见白眉 心远在西子娘娘神像前缅怀往事,神驰千年,一时之间思潮澎湃,难以阻挡。他在正殿中伫立片刻,低头看看香案前的小沙弥,见他仍在熟睡,于是转过侧门,来到后殿,去瞻仰西子娘娘的坐像。 那坐像上的西子侧身婉坐在一丛荷花之中,左手下垂于身后,右臂横置于胸前,转首回顾间,神情凄凄,望眼欲滴,仿佛在期盼着心中最为挂念的那个人来见自己一面,如此她便会心满意足、无怨无悔了。 心远此时心中所想,全是西子娘娘的前身往事,想得入迷之际,不由得慨然长叹,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地,为何而来。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施主若非闲情雅致之人,便是热血慷慨之士。深夜造访,招待欠周,还请见谅!” 心远蓦然回首,只见一个白眉老僧静立于侧门旁边,月光莹莹,洒在他的光头上,如同戴月披霜一般,慈祥而神圣。心远心中一动,认出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主持,江湖人称“白眉秃鹫”的白眉大师。 心远来到西子庙之时,原本就怀着一丝犹疑与记恨,他心中既担心万一不是西子庙的僧人们害死了师父神木大师,自己就会错怪好人,但又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神木大师被留在禅房冰冷的地上时候的情景,憎恨他们没有好好照看自己的师父。 此时与白眉主持赫然相见,心远一时犹疑,竟然不知如何是好。顿了一顿,他才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弟子深夜导扰,请大师见谅。”心远知道这白眉老和尚是江湖中非常厉害的一个角色,黑白两道人人都对他惧怕三分,武功之高,决不可等闲视之,当年师父神木大师在世之时都对他礼敬有加,因此当他说话之时,早已运气在身,以防对方暗算偷袭。 白眉主持见心远躬身行礼之际衣带后飘,劲气逼人,知道他对自己严加戒备,不由得心中纳闷,暗想这年轻人为何对自己对此严加防范。既然不明对方来意,他便有意试试心远的功力如何,于是双手合什,念声“阿弥陀佛”,一边同时用内力反冲,迎向心远,一边故作不知,缓缓说道:“施主既然来到敝寺,老衲若不亲自相迎,岂不有失往来之道?若肯赏光一叙,请到老衲禅房中用茶。” 就在白眉主持双手合什之际,心远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形劲气袭向自己,力道之强劲,比二师兄方静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心中骇然,脸上却丝毫不露怯意,全力用功反冲,一冲之后立马后退一步,说道:“既然大师有请,弟子不便拂逆盛情。” 白眉主持本想试试心远的内力如何,但没想到他一冲一退之间竟然就卸去了自己的全部力道,应变之绝佳,处事之从容,竟是前所未见,不由得心中大为赞赏,感叹江湖之大,人才辈出,就连这年方弱冠的年轻人居然也有这么老练的身手,实在是不多见。他心中赞叹,脸上便也表现了出来,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老衲多年不问江湖事,竟然做了井底之蛙。施主的内力威猛霸道,像是少林内功的底子,但却不限于阳刚,似乎又有一股阴柔内气参杂其中,真是教老衲开眼了。” 第4卷 第31节:第十六章 再见白眉(2) 心远道:“大师客气了。” 白眉主持道:“不必谦虚。”袍袖一拂,道了声“请随我到前面用茶”,当先向前殿方向走去。 经过前殿的时候,心远看到那个小沙弥此时仍在沉睡。白眉主持并没有叫醒他,而是直接往方丈禅房走去。心远心中虽然有所顾忌,但他生性胆大,从不示弱,心想纵然你房中已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此番也要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蹊跷,说不定能找出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 西子庙此时仍是一片寂静,白眉主持领着心远进入禅房后,转过身来轻轻地将门掩上,然后才点燃一盏青灯。灯光照耀之下,室中一片昏黄。心远早在踏入房门之前就已经游目四顾,观察室中情形。此时青灯照亮整个屋子,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但见室中靠墙有一张床榻,□□有一张放置油灯和经书的矮脚小桌,此外除了地上铺着的一个蒲团,再无其他物品。心远仔细想了一想,依稀觉得室中摆设和七年前一样,毫无差别。 白眉主持在床榻上盘腿而坐,左手举了举,对心远说道:“施主请坐。” 心远看看室中再无其他椅凳等之类的东西可坐,于是只好双腿收起,学着白眉主持的样子坐在小桌的另一边。 白眉主持等他坐定之后,才缓缓说道:“施主深夜光临,敝寺没有事先准备。本当召唤弟子为施主奉上新茶,但夜深人静,弟子们早已熟睡,此时召唤,颇费周章。施主若是不嫌弃,这里有隔夜的凉茶,请施主品尝。”说着话,拿起两个原本口杯朝下的茶盅,斟满了两杯,自己先拿起一杯来,说道:“请!“ 心远心中犹豫,忆及当日师父神木大师中毒而死的惨状,心想自己一个人在深夜冒昧前来,无人知晓,若不幸中了这老和尚的暗算,死了也没人知道。但若是不喝,自己势必被对方小觑,如此示弱于人前,必然与他的性格不符。他心念如电,正当束手无策之时,却突然发现白眉主持的茶杯中冒出丝丝热气来。心远心中一动,略一思考,已然明白这白眉老和尚又是在考量自己的武功。想到这一点,心远突然灵机一动,运起内力将一杯茶水化为冰块,微微一笑,放在了桌上。 白眉主持会意地点一点头,说道:“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心远淡淡地说道:“弟子心远,不知大师可曾听说过?” 白眉主持拿着杯子的手突然一抖,有一小半茶水从杯中洒了出来。但见他眼中突然精光大盛,一闪即逝,接着便恢复了平静。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心远的眼睛,他有意将自己的名字说给对方听,就是想看看对方会作出何种反应。 白眉主持假装喝水来掩饰刚才的失态,顿了一顿,说道:“嗯,施主的名字颇有禅意。不知心远施主此时光临敝寺,有何见教?” 第4卷 第32节:第十七章 李府(1) 第十七章李府 当心远道出自己的名字之时,白眉主持若是表现出知晓之态,心远便会不起疑虑。但他竟然不记得自己,这让心远更增怀疑。虽然已经时隔多年,这白眉老和尚说不定也年纪老迈,记忆力有所衰退,可是自己当年不离师父身边,常伴左右,白眉主持曾与师父多次同桌用膳,促膝详谈,也曾多次听到过师父召唤自己的名字,即便他此时想不起当年的那个小和尚叫什么,但此时此景,一旦听到“心远”两个字,即便不能全部想起,但也总能有所回忆。若非心中有事,当他听到“心远”二字之时,为何竟然手指一颤,将茶水洒了出来?又若非事出有因,他又何必掩饰自己的窘态?这件事疑点重重,心远有意一探究竟,继续试探于他,于是淡淡地一笑,说道:“弟子在很小之时就听师父讲起过西子娘娘生前之事,当时不大明了。后来读了些书,这才有所了解,心怀仰慕。此次从北方南下,是慕名而来。深夜叨扰,有麻烦宝刹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白眉主持道:“心远施主客气了。敝寺供奉西子娘娘,原本就为招纳四方香客,远播福德。何况我佛门广开,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施主此时而来,当见其心之诚,敝寺但觉招待不周,唯恐怠慢了贵人,又哪里敢言麻烦之词?施主真是见笑了。” 心远见他这番措辞严谨,应对得当,看不出什么破绽,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弟子在后殿瞻仰西子娘娘神像,唯恐夜深人静,打扰了庙里的师父们休息,是以举动十分小心,并未发出任何的声响,不知大师是如何知道弟子在后殿的?大师在不知不觉间便能靠近弟子十步之内,而弟子竟然毫无察觉,真是惭愧难当!” 白眉主持“呵呵”一笑,说道:“子夜有贵客光降敝寺,来到老衲房前,老衲原本盼望着能与贵客一叙,但想必缘分未到,未能立刻相见。”说着话,颇有深意地看了心远一眼,接着说道:“老衲唯恐怠慢了贵客,所以才起身相迎。” 心远知道这白眉老和尚话中之意是说当自己刚来之时就已经被他发现,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大师内力深厚,耳力如神,倒是弟子鲁莽了,打扰了清修。” 白眉又是微微一笑,这一笑之中却是充满了自诩的神情,说道:“施主过奖了,老衲所听到的,也只不过是施主的衣襟带风之声,略有所闻而已,实属侥幸,呵呵。” 心远和白眉主持就这样一问一答到天亮,其间两人虽然也谈论了半个时辰的佛法大义,但之后所言及的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而且相互之间提防戒备,顾虑之心重重。心远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师父口中那个耿直好斗的白眉秃鹫此时竟然变得如此善于伪装、便于言辞,虽然他疑虑大盛,可却探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心远心中渐渐开始变得烦乱起来,知道再待下去也是徒劳,于是起身别过白眉,出了西子庙往东,到绍兴“烟雨楼”对面的客栈寻找文正和乔儿去了。 第5卷 第33节:第十七章 李府(2) 心远一夜未眠,加上前一天的旅途劳顿,一回到客栈倒头便睡,直到晌午时分饥肠辘辘之时方才醒了过来。 心远醒来后到隔壁房间去找文正,却发现屋子里面没有人。他又去找乔儿,但乔儿也不在房中。心远腹中饥饿难忍,也不去管他们兄妹二人去了哪里溜达,自己径直到“烟雨楼”里面要了一桌菜、一坛酒,自斟自饮。 正饮间,楼上上来了一高一矮两个穿着黑衣、身背长剑的年青人,他们在心远的对面坐了下来,跟店小二要了一桌酒菜后就开始低声讨论起什么来。心远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看出两个人都会武功,但却又不高,似乎和乔儿差不多,比起文正来就差了些。 心远离他们只有两步远的距离,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道:“洞主传令让你今晚将李家的小姐带回到望月洞中去,以此作为要挟,让李家在三天之内准备好洞主急用的五十万两银子。” 心远听到他们谈及五十万两银子的巨款时,心中一动,暗忖这李家跟这洞主到底是何种恩怨,竟然牵涉到如此巨额的一笔钱财。只听得另一个人说道:“这事小蝶已经告诉我了,我今晚就去办。你在山下接应,万一有人追来,就靠你为我断后了,免得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心远听了一阵,知道他们两个正在商量着一件绑架勒索之事,受害者当是他们所说的“李家”的一位小姐,至于这个幕后主使之人“洞主”,心远却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只觉得听起来似乎很有些神秘。他左右无事,又不知道文正和乔儿去了哪里,心想不如就跟着这两个从“望月洞”来的人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意外的收获。 当望月洞的属下走了之后,心远付清了饭钱,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下楼,远远地跟在了后面。只见他们七转八转,绕过了好几条街道,在一幢大宅对面停了下来。心远心想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所指的“李家”了。这时候只见他们低头商量了一下,个子稍高的人便转过墙角走了,只留下另一个人继续监视。心远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那巨宅的门前匾额上写着大大的“李府”两个字,金碧辉煌,十分有气派,寻思这李家果然是个大户,只看这大门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家。 过了一会儿,天上下起雨来,街上行走的路人急着避雨,都急急忙忙跑回各自的家中去,一时之间只听见雨声淅淅沥沥拍打着屋瓦和地面的声音。心远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方才没注意到,今天的天气阴暗,竟然没有太阳,怪不得突然会下起雨来。 那留在李府门前监视的望月洞属下似乎也没料到这时候竟然会下起雨来,匆忙间躲进旁边的一家酒馆中去。心远见他进了酒馆,于是也跟了进去,在附近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来,看看天色尚早,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于是要了十斤女儿红,一边喝酒一边等待。 雨一直下到二更还没有停,那个望月洞的属下脸上时不时地露出焦急的神情来,亟盼着雨停下来。但心远却毫不着急,他的耐心本来就不错,再加上此地有酒,而且他十分喜欢下雨的天气,在这雨声淅沥、美酒在唇的时刻,他又怎么会感到着急?等到酒馆即将关门的时候,就只剩下心远和那个望月洞的属下还没有离开。 亥时过半,望月洞的属下终于开始行动了。心远看着他纵身进入李府,便也跟着跳上屋顶。上了屋顶之后,心远才发现李府之大,足足有骆家的三四倍,光是庭院就有七八个之多,房屋上百,这么大规模的巨宅,心远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这李府是绍兴地方上富甲一方的巨商,专门经营马匹和珠宝生意,在各地开的分号就有几十家之多。再加上李氏一族中有人在朝中为官,有官府的荫庇,李家在整个吴越地界便响当当成了一等一的大户,声名远播,无人不晓。平时跟他们往来的不是有权有势的官府中人,就是名动一方的、豪绅巨富佳人才子之流。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 章 第5卷 第34节:第十正和乔儿,但两人的房间里仍然空无一人。就在他打算离去之时,突然发现乔儿房中桌子上的茶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等他拿起来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心远,我和哥有事先走一步。找我请到杭州开源钱庄。”接着另起一行写着:“我床头的包袱中有银票三千,纹银百两,留给你用。保重。”心远手持纸条,心中感动,心想自己离开少林寺后若非在骆家待了两年,恐怕早已浪迹江湖食不果腹,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遭多少白眼。他放下纸条,到乔儿的床头找到一个白色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沓银票,不多不少有三千两。此外有一百两零散的银子。他将包裹拿回自己的房间,想想文正和乔儿已走,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就到外面走走。 昨夜雨声一夜未停,天亮之后天气方才渐渐放晴。心远出门之后但觉空气清新,看看周围的草木上面露水未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由得心情大爽。他想到郊外去看看,于是出城朝着西面的一座山峰走去。下了一夜的雨后路面湿滑,行人稀少,心远也不避讳,放开脚步施展轻功就是一路狂奔,待到停下来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山上一座杂草掩映着的墓碑前面。墓碑上草迹斑驳,隐隐约约可见上面写着“越大夫文种墓”几个字。 心远心中一动,心想这大概就是越王勾践的肱骨之臣文种之墓。他对吴越两国争霸之事知之甚详,知道文种就是给越王勾践上疏灭吴九术之人,灭掉吴国后由于自恃功高,后来被越王勾践赐死,死后葬于府山之北。 心远忆及史书上的记载,心想此地既为文种墓地,那定然就是府山北峰了。他转身看看周围情形,但见山脉盘旋环绕,与东边两座山峰遥相对应,犹如卧龙伏地,气势非凡。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兵刃撞击之声,似乎打斗十分激烈。心远来不及多想,纵身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穿过一片阔叶林后,看到一男一女两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正在对打,双方攻势凌厉,剑招变幻,心远虽然看不出他们所使的是什么武功,但见他们的穿衣打扮十分相似,而那个男的霍然就是昨日和牙仔在一起的高个子,心远心中便也明白了三分,猜想可能是望月洞的人在自相残杀,相斗于此。 心远于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岩石上坐下来,假装是观赏风景的游人。 那打斗中的一男一女见有人过来,各自退后几步停止打斗,眼望着心远。心远哈哈一笑,望着那女子说道:“在下是否打扰二位练剑的雅兴?” 左边的女子约莫二十一二岁,长得清秀脱俗,见心远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顿时双眉一竖,怒道:“关你什么事!”她旁边的男子则脸色一沉,冷冷地道:“知晓本门之事者,一律格杀。”说着话,阴森森地踏前一步,手中长剑寒光闪闪,杀机隐现。 第5卷 第36节:第十九章 禁地(1) 第十九章禁地 心远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知晓了他们的什么事,但见他横着剑咄咄逼人的样子,有心戏弄一番,于是笑嘻嘻地说道:“你这话就错了。 若是知晓你们门派之事的人必须得死,那贵派中人人皆知贵派之事,难道人人便不得好死了?”心远故意用言语挤兑于他,见他听了之后顿时脸色铁青,怒气勃勃,不由得暗自好笑,转头对那女子说道:“敢问姑娘芳名怎么称呼呀?小弟心远,这厢先行有礼了。”说着话,学做书生的模样躬身行了一礼。 那黑衣女子听他说话十分风趣,便收起剑来,盈盈一笑,对心远说道:“我叫小蝶。” 小蝶旁边的黑衣男子被心远挤兑地说不吃话来,又见那女子笑着跟心远说话,怒气更甚,提剑就向心远胸前刺来,招式凌厉,竟然要将心远置于死地。小蝶以为心远是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道声“小心”,拔剑替他挡去一剑。 那黑衣男子叫了声:“师妹!”话中颇多怨恨不满,又是一剑向心远的胸口刺去。 心远假装不会武功,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双手连挥,口中喊道:“不要打!不要打!” 黑衣男子不理睬他,手中长剑一撩,接着右削,跟上前去,欲取心远性命。小蝶见心远跌跌撞撞的样子,心中有所不忍,抢上前去挡在心远身前,于是两个人重新打斗起来。心远见他们二人长剑翻飞打得难解难分,虽然招式没什么出奇之处,俱都凌厉狠辣,显然同出一门。那男子力大招猛,武功显然在小蝶之上,若是要取小蝶性命,小蝶当不是他的对手。心远看了一会儿,见那黑衣男子处处容让,剑招往往是刚刚指向小蝶的要害便即收了回去,似乎十分担心伤了她,这才明白,原来刚才他们并非是真的自相残杀,大概只是为了某事争吵而已。 心远侧目斜睨,见他们反反复复将一套剑法使了好几遍,再无新意,自己也看得索然无谓,于是转身离开,循着原路经过文种墓,向南而行,但见山路渐渐陡峭,不远处一座高峰耸立,山上葱葱郁郁,苍翠欲滴,景色十分怡人。他加快脚步走向峰巅,猜想若是身临其上俯览越中,定然能够看到绍兴全貌。正行间,但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叫,回头看时,只见小蝶和那黑衣男子远远地追了上来,那男子对心远喊道:“前面是本门禁地,外人不得擅入,违者杀无赦!” 心远听说前面是禁地,心中好奇心起,同时也讨厌那男子鲁莽好杀,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闯了进去,加快脚步就往山顶奔去。小蝶和那黑衣男子见心远加快速度进入禁地,自己二人的脚力不及对方许多,追他不上,心中大急。追了许久,心远早就跑得不见了人影,二人于是停下来喘一口气,小蝶说道:“我动不了了,你去追吧。” 第5卷 第37节:第十九章 禁地(2) 黑衣男子点一点头,也不说话,撒腿就往前追。 且说心远放开脚步狂奔一气,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一处断崖前,断崖之间相隔三丈,中间有一条铁锁链相连,若非胆大之人,绝不敢从此通过。 心远眉头一皱,他在北方漂泊已久,记忆所及,对北方的山水草木影响十分深刻,与北方的雄浑肃杀之气相比,他心中的江南应当是温柔婉约之地,山山水水也必当处处尽显烟柳繁华的氤氲之气,却没想到这江南的山丘竟然也有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绝险之处,这倒和华山断崖有的一比。他回头看看身后,追他的两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于是运起轻功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铁链上一点而过。他刚跃过断崖,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云霄,转身看时,但见半山腰上有一支响云箭冲天而起,划过天空,声音在府山的各个山峰间回荡。 心远知道是有人发出警报传递讯息,但他并未惧怕,一心想要看看望月洞的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他趁着暂时没有人追到自己,转身继续朝着峰顶奔去。越是接近峰顶的地方,林木越是茂盛。脚下有杂草丛生,四处怪石嶙峋,古迹斑斑,而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树木随着山风摇曳,一时之间心远感觉到阴气森森,颇多诡异。 心远放慢脚步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形,突然注意到身边杂草掩饰的岩壁上似乎有一个洞穴。他转眼四顾,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偏离了上来只是的青石板路,来到了杂草丛生着的荒僻之地。他往前走了几步,拨开草丛一看,见果然有一个四尺见方的山洞,洞口的一半藏匿于地下,而地上又有杂草遮住,若非偶然遇见,一般情况下绝难发现。他探头朝洞里面望了望,却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心远深吸一口气,取出火折子来一晃燃着,挥动着进入洞穴中。走了大约十步的距离,洞穴中突然开阔起来,地势逐渐下降。心远见右边的石壁上插着一根布满灰尘的火把,于是取下来用火折子点燃了,将火折放入怀中继续前进。 在洞穴中越是深入,心远便越是小心谨慎。他强烈压抑住内心的好奇,一步一步慢慢地深入山洞内部。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洞中的湿气越来越大,石壁上渗出越来越多的水珠来。心远估计自己已经深入到府山的地下,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想不明白这挺拔高峻的山峰之中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罕有人际的山洞,而且竟然一直延伸到府山下面。 又走了片刻,心远耳中突然传来隆隆水声,跟瀑布的声音有点类似。于是他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后,眼前一亮,顿时变得开阔起来,一条地下瀑布竟然真的就在眼前。心远没想地底下竟然突然冒出一条瀑布来,这等奇观,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之间手脚僵直、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凝神细看,但见两条地下河流在眼前汇合之后,由于岩层突然下跌十多丈,汇合之后的流水跟着骤降,于是就形成了这千古未有之奇观。 流水骤降之后,跌落在了断层下面的一块巨大倾斜的岩层上,在岩层之下形成了一个十丈见方的水潭,水面平静,上面罩着一层烟岚。心远看看水潭周围再无别的出水口,但水潭中的水竟然没有上涨漫延,想必潭水下面另有泄水之处。 如此神奇莫测的地下景观,既然在此被心远撞见,他又怎会轻易离去?他素来爱好自然景观,喜欢到野外郊游,此时看到这等景色,一时间但觉得血流加速,顿时变得心旷神怡,连着道了几声“匪夷所思”后,才抬一抬几乎僵直了的手脚,绕着水潭走了一圈。 就在此时,火把突然熄灭,洞中顿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心远进入洞中已经多时,火把燃尽后自动熄灭了。心远当下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正欲打开竹筒之时,突然发现水潭中有一片白色荧光闪现,不过一会儿功夫,那白光竟然越来越盛,到最后照得整个潭水波光粼粼,光明一片。他扫了一眼,发现白光来自水潭底部,又仔细瞧了一会儿,终于看得明白,那白光果然是透过水面从潭底传上来的。 第5卷 第38节:第二十章 绑架(1) 第二十章绑架 心远打从八岁开始跟随神木大师到处云游,不论多么钟灵毓秀、险峻非凡的高山,也不论多么千回百转、荡气回肠的流水,他从小就见得多了,但今日怪事连连,他先是发现这个直通地下的诡异山洞,接着又在地底下看到这么神奇的一条瀑布,他本以为今日遇到的怪事到此为止就算完了,可没想到这的潭水之下竟然又发出奇异的光芒来。 心远犹豫了片刻,决定到水下面一探究竟。他小心翼翼地下到水潭边缘,脱去身上的衣服,贴着一块斜斜伸入潭底的断岩滑入水中,潜了下去。潜入水中之后,心远这才发现潭水竟然深达十丈有余,水潭底部是一整块平坦的浅灰色半透明状岩石,大约宽四丈二尺,长九丈一尺,此刻正发出莹莹白光,晶莹闪亮。心远念头一转,想起以前在书上读到过的有关夜明珠的一段话来,心里寻思:“莫非这就是书中记载的用来制作夜明珠的荧光石?竟然比书中所说的还大千百倍。”他在整个潭底游走一周,然后浮出水面,穿上衣服,感觉到有些冰冷,于是坐在水潭旁边打坐片刻,让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周。等他站起身时,只觉得腹中“咕咕”作响,一阵饥饿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于是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晃燃着,循着原路向上返回,半个时辰后出了洞口。 心远刚一出洞口,就听见三十丈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放轻脚步摸了过去,看到三个望月洞属下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先后向峰下走去,为首一人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真是奇怪,竟然不见了踪影。你们说能跑到哪里去?”他身后的人接着说道:“就是,神仙树好端端的就在那里,那人难道不是来盗树的?” 心远听见“神仙树”三个字时,心中一动,暗忖那会是个什么宝贝,为何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过。连日来他屡次遭逢奇遇,所见之物尽皆罕见罕闻,此时此刻又听见“神仙树”三字,莫名其妙便感到一阵冲动,但随即想起刚才的三人并未提及洞穴之事,更没有说到荧光石,心中不免猜想道:“难道他们并不知道山峰之中有此洞穴一事?”但他接下来又想到:“听他们的口气,这神仙树似乎是个十分稀奇的宝贝。”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1 章 心远腹中虽然饥饿,但他想要弄明白“神仙树”是什么东西,好奇心起,于是循着刚才三人走过的脚印逆向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篱笆环绕着的园子前面。园子里面除了一棵颜色漆黑、长得稍微有些怪异的小树之外,再无其他树木。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树木,见尽皆是些樟木、乔木之类非常常见的植物,不由得大失所望,于是转身离开。 府山之上到处有望月洞的属下来回巡查各处,搜捕闯入禁地的年轻人。但心远的武功远远高于他们,望月洞的弟子连半个人影都未瞧见,心远早已一路溜达下山。 第5卷 第39节:第二十章 绑架(2) 半个时辰后心远来到烟雨楼上,要了一桌菜、一坛酒坐下,刚吃得几口菜,突然看见四个望月洞弟子来到楼上,小蝶也在其中,另外三人自己却没有见过。 心远怕被他们发现,于是转身背对着他们,一边喝酒,一边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但听见小蝶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洞主震怒,让我们务必将李府小姐擒去望月洞中,否则你我四人都会受到惩罚。” 其他三人恭敬地说道:“谨遵洞主吩咐,属下等人但凭蝶姑娘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心远听他们的口气,似乎这个蝶姑娘在望月洞中地位颇高,其他三人虽然年龄比她大了几岁,但俱都是她的下属。 心远喝了一会儿酒,见他们不再谈论与李府有关之事,只是各自低着头想着事情。过得片刻,天色渐黑,街上忽然刮过一阵清风,接着又下起雨来。心远听到小蝶说道:“这鬼天气,怎么又要下雨。” 心远却不去管他,将剩下的半坛子女儿红一饮而尽,付了饭钱,先行下楼。他回到对面的客栈换上一身夜行衣,估计小蝶他们亥时之前不会行动,此时距离亥时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心远也不点灯,仰卧在□□,闭上眼睛想小睡片刻。但却怎么样也睡不着,白天在府山遇到的神奇山洞不由自主地进入他的脑海中来。心远两年前在骆府也曾见到过一颗鸡蛋大小的类似之物,当时他并不知晓那就是宝中之宝的夜明珠,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稀之物。他曾听文正说起过夜明珠的神奇之处,后来亲自查阅典籍之时,知道夜明珠原来也有许多种,大小不一,光色不同,是用十分稀有的地下矿石雕刻打磨而成。一般的也就如鸡蛋大小,听说皇宫之中有一颗碗口大小的绿色夜明珠,那是世间已知的最大的一颗。 想了一会儿夜明珠,听着窗外雨声越来越大,落在屋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心远突然想起师父神木大师死去时候的表情。他心中一凛,一阵难过,念及师父死难,死因不明,自己在西子庙的一番查探毫无所获,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霎那间一阵自责。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传来“咚咚”……“咚咚”的打更声,二更已到。心远从□□一跃而起,出了房门就往李府方向奔驰而去。 雨声淅沥,夜晚无月,下雨的晚上没有人愿意到处走动,这一点心远似乎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他放开脚步一阵狂奔,转眼间就来到李府门前。纵身跃上屋顶后,在最高的那个屋檐上坐下来,心远便静候望月洞门下弟子的到来。虽然此时正当夏季,但细雨绵绵的夜晚毕竟有些凉意。他从小就喜欢淋雨,尤其喜欢在雨中漫步。每当发现别人在雨中匆忙疾行,只有自己一人悠然漫步之时,内心便油然而生出一种安逸和宁静。而且令人奇怪的是,他淋雨之后从未生过病。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街角处出现了四个黑影,心远心中一动,道:“终于来了。”便见小蝶四人来到李府门前,跃身进了院子,接连穿过两个庭院之后来到一所别院之中。 这别院就在前一夜牙仔到过的院子的后面,面积更小,但也更精巧雅致。即便在黑夜之中,心远仍然能够看得清楚,这个小小的别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种类繁多,不一而足。别院的左边墙角有一株腊梅,右边墙下种着几丛观音竹。除了这些之外,别院之中只有一条花间小径从院子中间穿过。 小蝶对三名属下点一点头,让三人在院子里面把风,她自己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伸进门缝挑开门闩,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心远不知道那间屋子里面住的是何人,但看这情形,猜想定然是望月洞门人口中的“李家小姐”了。小蝶进入屋子里面之后,过了半晌,只听她轻唤一声“吴虎进来”,立马有一人进入房中。过得片刻,等他出来之时,肩上已经扛了一个人出来。但见那人一身睡衣,头发散乱,隐约看得清楚是个女人。心远见她昏迷不醒,显然是被小蝶点了穴道。 第5卷 第40节:第二十一章 解救(1) 第二十一章解救 吴虎从房中出来之后,小蝶也随即出来,迅速掩上房门,使个眼色,当先穿过小径,带领属下跃过院墙,从另一边出了李府大院,往府山方向奔去。 心远在屋顶伸个懒腰,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道了声:“真香!”提一口气,追了出去。 他一路随着小蝶一行人上了府山,穿过山腰的樟木林,然后绕过一个亭子,来到一个五六丈高的石崖下面。石崖下面有一个洞穴,上面的岩石壁上有三个雕琢突出的隶书大字“望月洞”。心远见他们进入洞中,于是也闪身跟了进去。 进入洞中后左拐右弯,约莫八九丈的距离,又转过几个弯道后,洞穴在前面一分为三,两边各自又多出一个洞口来。心远不知道小蝶等人走的是哪一个,于是朝着中间的那个走去。 中间的洞穴越走越宽,十来步后心远来到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大堂的石室中。就在这时,心远听见一个脚步声从石室之外传来,接着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易然,你带人封锁各处洞口,别让刚才进来之人逃脱。”然后对另一个人吩咐道:“清儿,你带人去挡住李氏兄弟,别让他们进来。” 苍老的声音吩咐完了之后,两个年轻人的声音同时道了声:“是!”接着便听见两路人马脚远去的声音。 心远想要找个地方躲避,可是石室中空旷一片,而唯一可以出入的通道又有脚步声传来。他发现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藏身,于是干脆背负双手,站在室中等着。他刚刚转过身来站定,就看到一个灰衣老者飘身而进,在他身后跟着十多个穿着黑衣的望月洞门人。 那老者双目中精光如电,进入石室后扫了周围一眼,见没有其他人进来,然后才盯着心远问道:“刚才的闯入之人难道是你?” 心远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大相信的光芒,道:“你闯入洞中到底是何居心?” 心远淡淡地道:“在下见有一位姑娘被人劫持,那伙贼人朝此山洞奔驰而来。在下冒昧,未经前辈同意,便就跟了过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但在下认为路有不平,拔刀相助,前辈若是在下,遇此恃力逞强之事,想必也不会袖手不管吧。”他为了避免对方兴师问罪,这番话以守为攻,先反问对方一句,要教对□□得理亏,免得过分为难自己。 灰衣老者并未因此而有所触动,但见他眼皮一翻,沉声说道:“本门之事外人一律不得介入。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休怪本洞主不讲情面了。”说完这话,右手向前一挥,说道:“小蝶!杀了他。” 心远没料到这灰衣老者如此狠绝,心中气恼,于是脸色一沉,望了一眼站在灰衣老者身后的小蝶,不再说话。 小蝶见洞主让她杀了心远,犹豫了一下,接着便提剑从灰衣老者身旁走过,剑尖朝下对着心远一抱拳,说道:“阁下武功高强,今天早上倒叫我眼拙了。请!”她说完这个“请”字,长剑的剑柄在手掌中一转,剑尖已然指向心远胸前,在空中凝立不动。 第6卷 第41节:第二十一章 解救(2) 灰衣老者催促道:“还不动手!”却听心远喊道:“慢!” 心远抱一下拳,扫了众人一眼,对灰衣老者说道:“前辈不问在下姓名,在下对前辈的名讳却不敢不请教清楚了。”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道:“本洞主是桂三秋。” 心远其实早已猜到他就是望月洞的洞主桂三秋,刚才一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他点一下头,说道:“好吧!既然桂洞主不想留在下活口,在下保命要紧,得罪了。这位姑娘!请!” 小蝶望了桂三秋一眼,转过头来手腕一抖,长剑刺向心远胸口。 心远见对方人多,灰衣老者的武功又不得而知,心想若要立即脱身,只有拿住这个小蝶姑娘做人质了。他心念甫动,见对方长剑当胸刺到,于是上身微转,避开一剑,接着迅速踏上一步,欺近对方身侧,施展小擒拿自下而上拿捏小蝶的肩胛,拿住之后沿着手臂滑下,抓住腕部引带向左,用小蝶的手臂勒住她的脖子,揽入自己怀中,然后左手夺去其手中长剑。 桂三秋万万没有想到心远出手竟然如此迅捷,小蝶连丝毫闪躲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制服。他嘴角一阵抽动,脸色十分难看。 心远低头在小蝶的颈项中闻了闻,道了声“真香”,抬起头来对桂三秋说道:“前辈,一人换一人,你把李府的小姐交给我带走,我便不伤她的性命。” 桂三秋见小蝶在他手里,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僵持了片刻,终于说道:“好!一起放人。”对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断了左臂的汉子说道:“去!把李姑娘带过来。”那汉子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只听得一阵哭声传来,那汉子已经将一个白衣女子带了过来,躬身向桂三秋复命道:“李小姐带到!” 心远见那女子肌肤如雪,相貌美绝,但此刻却泪光盈睫,神情凄凄,不由得看得呆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禀告桂三秋道:“禀洞主,青龙堂主正在与李石激战,李刚并未出手。青龙堂主请洞主派白虎堂主前去助战。” 桂三秋在劫持李府小姐之前早已想到可能会招致李家的报复,但只要李家的小姐在自己手中,他们投鼠忌器,必定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他原本打算用作要挟的人质却由于心远的闯入而失去了作用,桂三秋知道继续跟李氏兄弟周旋下去已经变得丝毫没有意义,于是命令道:“去告诉李氏兄弟,就说李小姐马上给他们送出,快去吧。”然后对心远说道:“李小姐在这里了,请放人吧!” 心远道:“让你的人全部退开,我出洞之后放人。” 桂三秋哼了一声,右手一挥,望月洞的人将道路让了开来。 心远出手点了小蝶身后两处要穴,道:“麻烦小蝶姑娘在前面带路。”他目光一转,见桂三秋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担心自己出洞之时他在背后突然偷袭,于是说道:“这是本门独传的点穴手,只有本门之人才能解。希望你们不要耍花招。”说完这句,他扫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拉起李小姐的手,跟在小蝶身后走出山洞。 一出山洞,心远便放下心来,哈哈大笑一声,对桂三秋说道:“多谢相送,哈哈,望月洞盛情难却,在下十分感激。”然后对小蝶说道:“姑娘,刚才得罪了。”心远解开她身上的穴道。 山洞外面仍然在下雨,当心远等人出来之时,李石手持一根三尺长的金棍正和望月洞的青龙堂主斗得激烈。众人出来后两人便停止了打斗,各自跳开几步,李石和另一个肥肥胖胖的三十多岁的人一齐脱口叫了声:“妹妹!”迎上前去,每人握着李小姐的一只手,神情激动。只听见李石说道:“小妹!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说着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第6卷 第42节:第二十二章 摩呼罗迦门(1)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2 章 第二十二章摩呼罗迦门 李小姐见到自己的亲人,眼眶一热,重新掉下泪来,叫了声“二哥”,接着便昏了过去。 李石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扶住,对着桂三秋怒目而视道:“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桂三秋冷冷地道:“没怎么样,是你们李家人不济,自己晕了过去。” 李石连忙探她鼻息,但觉呼吸正常,没有大碍,心想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免得小妹淋雨之后受凉感冒,李府和望月洞的事留待日后再说。 李石将金棍插回腰间,将其小妹横抱入怀中,道了声:“大哥!我们走!”转身当先离去。那肥肥胖胖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阴森森地扫了桂三秋一眼,嘴角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后会有期。”跟在李石身后离去。 桂三秋冷哼一声,心想劫持李家小姐不成,如今已经挑明要跟李家人对着干了,恐怕今后望月洞中再无宁日了。他看着李家的人在雨中下山而去,身影渐小,到最后消失不见,突然记起一事,转身问刚才和李石打斗的人道:“清儿,可曾看到跟我一起出来的穿着夜行衣的年轻人?” 这唤名“清儿”的人是望月洞的青龙堂堂主,姓黄名清,长得又高又瘦,是桂三秋的亲传大弟子,武功之高,在望月洞中除了其师父桂三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刚才看到心远出洞后,趁众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李氏兄妹身上之时转身离去,此时听师父问起,便说道:“禀报师父,他刚才已经下山离去!” 桂三秋突然一脚踢向身边碗口粗细的一颗大树,只听得“喀嚓”一声,在他脚踢到的地方,树干已经齐生生断为两节,“哗啦”一声巨响倒向地面,砸得泥水四射。但见他突然咳嗽起来,接着吐出一口黑血,喘起气来。 黄清见师父吐出血来,脸现关切之情,道:“师父您老人家的内伤又复发了。”伸手扶着桂三秋进入洞中。 且说李石兄妹三人下山来到李府门前,早有家丁进去通报,立马便有许多人簇拥着一个老夫人模样的人出来,只听她喊一声“茹儿”,伸手拉着昏过去的女儿哭了起来。 原来这老夫人正是李府之中的女主人,也即李石兄妹三人之母“兰若夫人”。 兰若夫人让二儿子儿子李石将女儿若茹抱入自己房中,辞退众人,自己亲自为她脱去身上湿衣,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盖好被子,这才命女儿的侍身丫鬟好生照看着,她自己则来到一个大厅之中。兰若夫人在大厅右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对站在厅下的两个儿子说道:“石儿,明日雨停之后你飞鸽传书,告诉你爹这两日所发生之事,让他赶快回来。” 李石应了声“孩儿知道了”。 兰若夫人又对李刚说道:“刚儿,咱家各处的生意你都打点好了吗?” 那肥肥胖胖的人回答道:“已经吩咐各处小心防范了。” 第6卷 第43节:第二十二章 摩呼罗迦门(2) 兰若夫人叹一口气,道:“其实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桂三秋命人绑架若茹,不知是何用意。” 李石道:“我们素来和望月洞没有仇怨,十多年来两家互不相犯。现在他们绑架若茹,如果不是望月洞中出了淫邪之徒,便是有什么重大的阴谋,只能靠挟持我们李家的人质才能要挟我们。” 兰若夫人听他说的在理,点了点头,又问李刚道:“刚儿,你怎么看?” 李刚双手抱在胸前,两只手搓一搓拳头,面露难色,道:“孩儿对经商一道所知甚详,但较少涉身江湖中事,所以猜不透他们是何居心。” 兰若夫人又点一点头,却听李石说道:“孩儿明日去一趟西子庙,找师父请他老人家参详参详。” 这时候丫鬟来报:“夫人,小姐已经醒了。” 于是兰若夫人说道:“给小姐洗脸更衣,让她到这里来坐坐。”那丫鬟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半晌的功夫便扶着一脸苍白的若茹小姐进来,这时候若茹已经换上了一件淡黄色的衫子。 兰若夫人扶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柔声说道:“茹儿,你身子无恙吧?” 若茹点了点头,看了两位哥哥一眼,见大厅里面除了自己家里的人,没有其他外人,便问道:“娘,那个人呢?” 兰若夫人奇怪地问道:“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注视着女儿没有血色的脸庞,狐疑之心大起。 若茹微微一笑,道:“就是救女儿出洞的人,难道你们没看见他吗?”说着话,抬头看了看二哥李石,然后目光移过,落在大哥李刚身上。 李刚笑道:“大哥倒是看到过一个与望月洞人穿着不同的年轻人,不过他在刚出洞时就走了。大哥没来得及跟他说话。” 李若茹见大哥李刚乐呵呵地望着自己,似乎颇有深意,突然想起出洞之时那人曾经牵过自己的手,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有了一丝血色,嗫嚅着道:“原来他已经走了。” 兰若夫人见女儿神情忸怩,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心想她不会武功,淋了大半夜雨,估计是累了,于是说道:“茹儿,你下去休息吧。”吩咐女儿身后的丫头道:“小柯,你扶小姐下去休息。” 小柯扶着若茹走后,兰若夫人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我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石带了两名随从出了绍兴向西,纵马往西子庙奔去。半个时辰不到,三人就来到西子庙门前。李石跳下马背,让两个随从在庙外等候,自己一人走了进去。庙门口遇到一个小沙弥,那小沙弥看见李石,笑着问道:“李师兄,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李石说道:“我有急事请教师父。师父在什么地方?” 小沙弥道:“师父在后殿。”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李石匆匆忙忙往后殿走去。 李石穿过前殿到达后殿,见白眉主持正在禅定,不敢打扰,于是站在门口等候。这时候白眉主持却开口说道:“你今日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石跪下磕头,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昨日望月洞的人劫持了若茹,李家跟望月洞素无仇怨,弟子心想此中必有蹊跷,特来请教师父。” 白眉主持道:“那你是如何想的?” 李石道:“弟子认为他们是想将小妹掳为人质,好要挟李家。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弟子实在想不出其中究竟。” 白眉主持道:“你猜的不错。那你可知道望月洞跟摩呼罗迦门是什么关系?” “摩呼罗迦门?”李石惊叫出声,追问道:“难道是一百年前消失不见的神秘杀手组织?” 白眉主持睁开眼睛,脸上神情肃然,站起身来在西子娘娘坐像前续上三根香,背对着李石说道:“三十年前江湖上传言,望月洞成为摩呼罗迦门在吴越一带的一个‘足’,在他们内部称作‘洞足’。‘洞足’连同‘岛足’、‘云足’一起号称摩呼罗迦门在江南的‘摩罗三足’。” 第6卷 第44节:第二十三章 挑明(1) 第二十三章挑明 李石吃惊地问道:“望月洞竟然是杀手组织?弟子从未听说过。” 白眉主持摇摇头道:“不!不!望月洞只不过是摩呼罗迦门的一个小小的外围组织,在整个摩呼罗迦门中的地位十分低下。”顿了一顿,他忽然叹一口气,道:“望月洞既然已经盯上了你们,必然不会轻易罢休。你回去之后千万记住,切不可跟望月洞结仇。几百年来摩呼罗迦门之所以不为世人所知,主要一个原因是一旦有人与其结仇,他们便会赶尽杀绝,不留活口,知道他们秘密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得下来。” 李石听着白眉主持的话,忽然感到一丝凉意袭上心头,全身一阵毛骨悚然,道:“弟子谨遵教诲,这就回去严加防范。” 李石拜别白眉主持,穿过侧门往外面匆匆而去,却不小心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看时,竟是那个在望月洞外面看到过的救了自己妹妹的人,当时他似乎穿的是夜行衣,此刻虽然已经换成了蓝色长衫,但袍袖上却泥迹斑斑。 李石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他,见他神情冷峻,怒气勃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退后一步抱拳说道:“请问仁兄高姓大名,昨夜承蒙大恩,李家上下十分感激。” 那人正是心远,原来他昨夜在望月洞中时曾听到过桂三秋吩咐一个叫“易然”的人,突然想起七年前跟自己在西子庙中同榻共眠的那个易然来,于是在出洞之后当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李石兄妹身上之时抽身而退,假装下山离去,却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等待众人散去之后,才又悄悄返回到山洞,点了一名望月洞弟子的穴道,将他提下山来,在山坡下的土地庙里才解开穴道,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道:“我现在有话要问,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否则就杀了你。听明白了没有?”他见望月洞的弟子练练点头,于是问道:“易然是谁?”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3 章 “是白虎堂的堂主,洞主的二弟子。” “他是不是做过和尚?” “做过。” “在什么地方?” “好像是西子庙中。” “到底是什么地方?” “西子庙!他是白眉老和尚的弟子。” “他为什么不继续做和尚了?”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 心远突然一笑,说道:“很好。”将匕首从那望月洞弟子的脖子上拿开,转身在庙中来回走了两圈。他想起当年自己和易然相聚的那几日,虽然两人刚认识不久,但由于年龄相仿,加之俱是少年心性,两小无猜,于是也就无话不谈。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日师父死难,只有易然一个人曾经陪过自己一段时间。每当念及此事,心远心中就会感到一阵暖意,在他心中早已将易然当作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兄弟。此时听说他不再是西子庙的和尚,反而做了望月洞的堂主,多少有些意外,于是对那望月洞的弟子说道:“回去禀报你们的白虎堂主,就说有老朋友明日辰时在烟雨楼请他喝酒。”说完这句,便出了庙门,回到客栈休息了两个时辰,辰时未到就去烟雨楼等候易然的到来。 第6卷 第45节:第二十三章 挑明(2) 心远在烟雨楼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刻,就见一个望月洞的弟子上得楼来。他见那望月洞弟子肤色黝黑,英气逼人,心想大概就是易然了,于是开口叫道:“来的可是望月洞白虎堂堂主易然?” 那人在心远对面坐下来,说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 “心远。” “心远?”易然听到心远二字,显得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果然是心远?” 心远微微一笑,道:“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心远吗?” 易然摇一摇头,道:“似乎没有。”接着突然一拍桌子,大笑起来,道:“你果然回来了。我盼了你整整七年。” 心远也大笑一声,握住易然的手说道:“我也很想念你。”两人相视无语,过了半晌,才又各自哈哈一笑,易然喊来店小二,点了七种墓前。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由于前两天一直在下雨,湿气颇重,此刻府山之上被一层大雾笼着着,烟岚飘渺间一阵凉风吹来,心远顿时感觉到凉气扑面,胸中烦闷渐去,心情便好了一些。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4 章 他在文种墓旁待了片刻,看着古迹斑驳的墓碑,突然想起少林寺后山菜园子里的老莫头来。他记得老莫头去世前的一个晚上曾经告诉过自己,说他是武当派的大弟子岳莫,江湖人称”太极手”,由于遭遇魔教暗害,师父虚谷真人惨死,武当派的高手大部分死于非命,而他自己也因此而万念俱灰,离开了武当山,后来便退隐到少林寺,做个一个默默无闻的种菜人,这一隐身便是三十年。想到此处,心远心中一动,忖道:“难道老莫头所说的魔教,就是摩呼罗迦门?” 第6卷 第48节:第二十五章 长啸(1) 第二十五章长啸 心远跳下树来,在文种墓前来回走着,将白眉主持方才说过的话重新回想了一遍,恍有所悟,自言自语道:“白眉老和尚说三十年前摩呼罗迦门曾大举入侵过武当,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他隐约记得老莫头曾经暗自叹息,告诉心远说武当掌门之争是内部弟子勾结魔教所为,此事是武当山的奇耻大辱,武当弟子人人绝口不提,外人也绝难知晓。白眉既然提起此事,虽然他所知并不详细,但两厢契合,情节却是一致的,于是心远判断,白眉所说当是实情。 心远不断地在文种墓前一边思考一边走动,当他想清楚一个疑点之后,便来回疾走几步,接着思考下一个问题。如此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已基本上理清了思路,眼望着夜色来临的府山脚下,若有所悟地喃喃自语道:“如按白眉老和尚所说,师父果真是福建南少林打入神秘组织中的大弟子,一旦身份暴露,必然会遭到灭口。师父为了躲避追杀而四处漂泊,即便有朝一日不幸遇害,那也应当是摩呼罗迦门人所为。可是白眉老和尚为什么承认是他杀了师父呢?” 心远突然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只觉得四下里寂静一片,肌肤所触,府山之上渐渐阴气袭人,他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时候他突然又想起那句佛家的偈语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他七年前曾听师父说起过,方才白眉主持又提到了它。心远觉得想要查明师父死因,弄明白这句话十分重要。 当日听到这句佛家偈语,是在师父给自己讲说西子娘娘之时。念及此处,心远蓦然体会到,原来西子娘娘同师父一样,也是被安插在对方阵营之中的影子。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师父是用这句话话来形容西子娘娘的,说她为了自己的家国而宁愿割舍和范蠡的私人情感,远离越国,虽然在吴王深宫中锦衣玉食,但她虎穴探险,富贵生死却都俱在一念之间。 “那师父是不是也在说他老人家自己呢?”心远反问自己。 …… “师父为了福建南少林甘愿冒着性命危险而加入摩呼罗迦门,虽然和西子娘娘为国为民的功绩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却比西子娘娘面临更多的危险。如此说来,这句话师父恐怕也是在暗指师父自己了。”心远心中如此想着,有时候是喃喃的自言自语,有时候却只是在心里对自己无声诉说。 “可是白眉老和尚为什么要杀师父呢?难道他竟然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人?”心远心中不断地问自己,但又觉得这个说法十分不妥,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若真是这样,他当时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他完全可以先将我杀了,然后再害死师父的。……嗯,即便他事先没有想到,事后又身受重伤,但今日为何仍然放过我?” 心远摇一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他不会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人。” 第7卷 第49节:第二十五章 长啸(2) 心远睁开眼睛,重新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他不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人,而他又要杀死师父,这个理由就是……嗯,难道竟然是为了自己亲自打入到摩呼罗迦门内部?”这时候他蓦地记起今天在西子庙后殿之时白眉主持说过的一句话来:“……逝者已死,生者还生,但未死之人未必便比死去的人轻松……” “如果他是想要自己亲自打入摩呼罗迦门中去,必然要有所表现,那么杀死摩呼罗迦门要追杀的人,便是表明决心的最有效方法,也是混入到神秘组织内部的最快途径。 ”心远想到此处,自觉对师父遇害一事已经知道了十之种墓旁,霎那间思如泉涌,念及往日种种,想到师父和老莫头这两个自己看着死去的老人俱都跟摩呼罗迦门有着神秘的牵连,而自己到底是应该杀了白眉为师父报仇,还是顺藤摸瓜找到摩呼罗迦门后再做决定,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办才好,一时之间感情纠结,痛苦难当。 他胸中抑郁之际,忍不住仰天长啸,内力激荡之下,但闻群山回响,刚刚归巢的倦鸟惊声四起,飞向夜空。 另一边山峰上的望月洞里,桂三秋突然听到心远的啸声从文种墓方向传来,只震得自己耳鼓嗡嗡作响,不由得脸色大变,暗暗心惊这啸声之气势、内力之强劲,简直可以直追七十年前的大将军王阳明,相比之下恐怕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说桂三秋听到文种墓方向有一声震天长啸传来,内力雄劲,担心有高手前来挑衅,于是叫来手下四大堂主,交代白虎堂主易然和朱雀堂主小蝶留守望月洞,他自己亲率青龙堂和玄武堂的人过去查看。 桂三秋带着手下弟子十多人来到文种墓前,却见一个人影在夜幕之中孑然独立,背对着自己,于是他咳嗽一声,沉声说道:“高人光临府山,有失远迎。” 却见那人影转过身来,目光如电,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不置一言,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桂三秋这时候早已看清楚原来来访之人竟然就是昨夜闯入洞中就走李府小姐的年轻人心远,见他竟然将自己是若无物,转身要走,于是对青龙堂主黄清使一个眼色,黄清闪身追上前去,挡在心远前面。 心远面无表情,说道:“在下此刻心情不佳,请不要为难于我。万一出手太重,伤了阁下,岂不是不好。” 黄清知道此人昨夜破坏了师父的大事,师父有意留住此人,于是一抱拳说道:“阁下既然来到府山,望月洞就在附近,何不进洞一叙。况且阁下昨夜突然造访,我望月洞上下未能好好款待,何不借此机会叫个朋友。” 第7卷 第50节:第二十六章 水金龟(1) 第二十六章水金龟 心远听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想要强行留下自己的意思非常明显。 他想起望月洞人这两日所做之事和桂三秋昨夜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神情来,突然心中对他们一阵反感,冷冷地说道:“这府山之上,在下想来则来,喜欢走就走,别人想要留我,恐怕还没这个资格。”他踏前一步刚要从黄清身边走过,突然记起一事来,于是暂且退后一步,转过身对桂三秋说道:”那李府小姐一介弱女子,不会武功,你们拿她要挟李家,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希望洞主三思。”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桂三秋同不同意,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黄清伸手想要拦住,但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疾风从身前带过,心远早已不见了人影。他赶紧转身,却见心远已在十丈之外,快如流星般往山下疾驰而去,片刻间就融入了茫茫夜色。他想要去追,却被师父桂三秋阻止住了:“别追了,你追不上他。” 桂三秋看着心远的背影最后消失在黑暗中,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回他的望月洞中去了。 心远下山来到望月楼,烟雨楼已经打烊关门。他赏给客栈里的伙计半两银子,让伙计想办法到别出去弄了二十斤的女儿红来,又到附近的夜摊上买回一只烤鸡,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里面自斟自饮,慢慢地享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李石来,心想他今天早晨为何会出现在西子庙。一想到李石,心远立马便想起了李若茹,那个柔弱的女子,当他昨夜看到她之时,她正被望月洞的人劫持到望月洞中,由于受到惊吓,脸色苍白,面颊上泪迹未干,是那般的楚楚动人,让心远爱恋横生,但觉得只要自己不死,就有责任去保护好她的安全,不要让望月洞的人再去伤害她。 心远一个人在房间里面饮着酒,待到二十斤的女儿红酒全部下肚,他的头脑渐渐模糊起来。他的酒量原本就不大,一个人饮酒更加容易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慢走几步,念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顿了一顿,他提起酒坛想要喝一口酒,却发现坛底空空,女儿红酒已经点滴不剩,于是走回桌边放下坛子,坐下来吐一口酒气,接着念道:“拟、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哈哈……对酒当歌,嗯,对酒当歌就行了……”说完这句,突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不久就打起了鼾声。 此时正当盛夏,暑气逼人,即便是深夜风冷,睡觉之时也要开着窗户。心远趴在桌边沉沉睡去,一阵凉风从窗户上吹进来,桌上的烛火摇曳,接着就灭了。 第二天早上心远醒来,只觉得手臂酸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不由得暗自好笑。他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开门走到园子里面,在小荷塘边低头洗去脸上的酒气,便到烟雨楼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下,要了两个菜慢慢吃着,一边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第7卷 第51节:第二十六章 水金龟(2) 心远伸出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刚要放入口中,突然听到身后有两个人在谈论李府,只听一个高亢的声音说道:“我听说李府正在招募护院武师,武功高强之人,他们必当重金聘用。海娃兄何不跟我一同前去看看?” 另一个人阴笑着说道:“我正有此意。听所李府的小姐是个世间难有的绝色美人,若是能看一眼、摸一把,必当受用无穷呀,哈哈。” “哈哈,海娃兄还是改不了你那坏毛病,小心闯出祸来。我听说李府的二公子曾经拜过白眉秃鹫为师,那老和尚可不是好惹的。” 海娃兄声音颇为不屑,道:“坤龙兄害怕了?” “害怕?我什么时候害怕过,我只不过提醒提醒你,小心到时候引火烧身,赔了性命就划不来了。” “嘿嘿!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坤龙兄变得这么胆小怕事。真是岁月消了英雄胆呀,哈哈,哈哈。” 心远听了一会儿,觉得那被唤作“海娃兄”的是个淫邪之人,对他十分反感,有心教训他一下,于是朗声说道:“李府是吴越的大户,门第很高,估计像那等好色无耻之徒,是进不了李府的大门的。” 那海娃兄听了心远的话,突然脸色大变,拍桌而起道:“大胆狂徒,你这是在骂我吗?” 心远冷冷地道:“我在骂好色无耻之人,你是吗?” “你!……”海娃兄铁青着脸,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回答,怒吼一声,一拳就往心远后脑勺打去。心远低头避过,也不回头,右掌突然向后拍出,拍在了海娃兄的胸口。 那唤作”坤龙兄”的人在海娃兄出手攻向心远后脑勺之际没有来得及拦住他,他刚要上去劝架,却见海娃兄的身子突然向后飞出,接连撞翻两张桌子,哗啦一声滚下了楼梯。 原来心远恨他说话肮脏,对李若茹有非礼之心,刚才那一掌拍下去便毫不留情,用上了全力。酒楼之中有人打架,不会武功的商儒们早已惊叫着四散奔逃,留下来的都是些手持刀剑的江湖中人。 心远起身走下楼去,见海娃兄已然晕了过去,店小二和掌柜的正惊魂甫定地望着他。心远从腰间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掌柜的,说道:“这是酒钱,剩下的银子赔你那些打坏了的桌椅。”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悠然地出了烟雨楼,一路往李府走去。 李府门前的墙上果然贴出了招募护院武师的告示,此刻正有许多人排成长长的一列,由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模样的人挑选。心远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棚下坐下来假装休息,一边打量进出李府的人,突然看到李石从里面出来,于是他走上去打招呼道:“李公子好,在下心远,请问你们这是在?” 李石见到心远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十分欢喜,连忙抱拳说道:“哦,家中正在招募护院的武师。在下想请心远兄到家里去喝杯茶,不知可否赏光?”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5 章 心远还了一礼,道:“如此便打扰了。” 李石引着心远进入家中,在大厅里坐下,吩咐下人道:“去,将我的水金龟茶拿来。” 心远听到“水金龟”三个字,心中一动,问道:“李公子所说的水金龟,可是闽北武夷山的珍品名丛?” “正是。”李石笑道,“这是我年前派人专门到武夷山天心庙中跟庙中的和尚求来,从未舍得喝,今日正好用来招待贵客。” 心远在骆府做书童之时曾经读过一本茶经,上面对天下各种名贵的茶叶都列举其上,并详细记载着各种茶叶的颜色、花型、采摘期、采青烘培乃至如何泡制等等,知道这水金龟长在兰谷岩上,是武夷山的四大名丛之一,虽然比不上大红袍的稀有珍贵,但也已经是茶中极品,若非亲自到得武夷山,在别处很少能够见到。 第7卷 第52节:第二十七章 李若茹(1) 第二十七章李若茹 李石命下人拿来水金龟,烧开水来,亲自动手将一撮绿里透红的茶叶放入紫砂壶中,注入开水浸泡片刻,然后将水倒出,重新泡了一次,才给心远斟满一杯,然后给自己满上,笑道:“请心远兄尝尝。” 心远举起杯来闻了闻,清香扑鼻而来,于是呷了一口,但觉甘甜柔美,入口温顺,如佛家之平和,似道家之冲淡,而清奇飘扬的含蓄中却又有儒家的中正浩然之气,让人心旷神怡。他道一声“好茶”,再啜一口,接着便长出一口气,叹道:“浓而不苦,清而不淡,如三教凝和,不卑不亢,中正平和。果然是人间极品,人间极品。” 李石见他赞叹,心中十分高兴。他见心远对饮茶一道颇有研究,心中佩服,于是说道:“原来心远兄不但有侠士风范,而且竟也是茶中高手,品味六道,见多识广,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呵呵,佩服,佩服。”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李公子过奖了,我只不过是一时感觉而已。” 且说心远和李石两人在大厅品评茗茶,谈论天下奇景、人世百态。两个人气血相近,意气相投,无话不说,无事不谈,只觉得相见恨晚。 当心远和李石在大厅中品茶之时,早有下人将此时报告给了兰若夫人听。兰若夫人听说儿子将他珍藏了大半年都没有舍得喝的茗茶水金龟拿出来招待一个年方弱冠的陌生人,不由得心中纳闷,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石儿竟然对他如此青睐,却从未见过他这样对待过其他朋友。 兰若夫人问下人道:”你可知道石儿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的只听到二少爷叫他‘心远兄’。” “心远兄?你是说他叫心远?” “小的是这么想的。” “好了,你去把小姐请来。” 那下人应了声“是”走了,不一会儿李若茹进来,问道:“娘,什么事?” 兰若夫人道:“你可还记得那个救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李若茹脸上一红,不知母亲是何用意,低着头说道:“他叫心远。” 兰若夫人笑道:“你二哥和一个叫心远的正在大厅里谈话,日已中午,不知道你二哥会不会让他留下来吃饭。” 李若茹抬起头来,拉起母亲的手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那让他吃完饭再走吧。” 兰若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你去告诉你二哥,就说娘请他的那位朋友吃饭。” 李若茹脸上又是一红,为难地说道:“可是,可是……娘,我怎么去说嘛。” 兰若夫人用手指一戳女儿的额头,笑道:“真不知道我们李家生出来的女儿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薄的脸皮。好了,娘亲自去请他,你去不去?” 李若茹微微一笑,道:“娘你真好,我跟你去。” 李府大厅之中,心远跟李石正谈得高兴,门口脚步声响,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第7卷 第53节:第二十七章 李若茹(2) 李石站起身对来人说道:“娘,这是我的朋友心远,就是前日晚上从望月洞中救出若茹的人。”然后又对心远说道:“这是我母亲。” 心远当李石站起来时,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听得李石介绍,便对兰若夫人躬身行礼,然后说道:“晚辈心远,见过伯母。” 兰若夫人将心远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剑眉高鼻,长发披肩,儒雅之中却又不乏咄咄逼人之英气,心中暗自喜欢,笑道:“不必拘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转头对女儿说道:“茹儿,还不谢过心远的相救之恩。” 李若茹在母亲身后对着心远行了一礼,淡淡地一笑,嘴唇微动,说道:“多谢公子相救之恩,若茹这里谢过了。” 心远连忙说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是我应该做的。” 李石说道:“大家都坐下说吧。”扶着母亲坐下,然后在心远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娘,心远是少林弟子,曾得慧明方丈亲传,这次到江南是和几个朋友一起过来的。” 兰若夫人对着心远说道:“能够做慧明方丈的高足,那可不是一般的人,难怪这么年纪轻轻便身怀绝学。呵呵,少侠急人所难,小一辈人里面你前途无量。” 心远赶紧谦虚地说道:“晚辈初涉江湖,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伯母谬赞,我十分惭愧。晚辈这两日在吴越之地赏山玩水,到处听到有人谈论兰若夫人,今日一见,伯母果然是女中豪杰,虽已越过半世风霜,然而举手抬足间,处处举重若轻,魅力惊人,晚辈钦仰之至。” 兰若夫人听心远赞扬自己,心中十分受用,脸上便也表现了出欢喜之情来,说道:“少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会说话捧人开心,看来是文武全才,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顿了一顿,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方才石儿说有几位朋友同少侠一块儿来到江南,怎么不随少侠一起来我家中坐坐?” 心远说道:“那两位朋友有些生意要耽搁,已经去杭州了,未能起来拜见伯母,晚辈在此替他们表示歉意。” 兰若夫人道:“那下次他们要是来到绍兴,就请少侠代为邀请,就说我请他们来坐坐,呵呵,我们李家虽然是官宦商儒之家,但也十分喜欢结交江湖中的朋友,像少侠这样的少年英杰,想必所结交的朋友也非一般武林朋友吧。” “伯母过谦了,我那朋友也出身于商儒之家,祖上曾在朝中为官,后来才退出朝堂,成了商人。伯母若是想见见他们,晚辈定当代为约见。” “呵呵,如此最后,如此最好。”兰若夫人转头看看身后的女儿,对她说道:“我跟你二哥有事要谈,你陪着心远到院子各处走走吧。” 李若茹低头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心远说道:“如此便麻烦李姑娘了。” 李石说道:“心远兄,那就让舍妹陪你先到处走走,我家中虽然比不了外面的山水景色,但也别有一番过人之处,我跟母亲谈完事情之后,再来亲自陪同心远兄。” 心远道了声“请便”,站起身来,对兰若夫人行了一礼,对李石抱了抱拳,便跟着李若茹走了出去。 心远跟在李若茹身后往外走,一股夏日的暖风吹来,这才发现原来今日是个大晴天。他忽然闻到有一股淡淡的芳香从李若茹身上飘过来,像是月季,又像是兰花的味道,但觉得清新自然,淡雅脱俗。 李若茹带着心远穿过一个院子,来到一个大花园中,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7卷 第54节:第二十八章 情丝(1) 第二十八章情丝 心远也没有说一句话,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就是不知道该当怎么样表达。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在梦中,周围一切仿佛是一个幻境,不知道前面的人是真是假。更让心远觉得奇怪的是,他感到就在那一刹那,他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欲望,没有了仇恨,一切七情六欲似乎都凭空消失,感觉到就连自己也轻飘飘的,似乎要飘起来,飘向空中。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6 章 心远跟着李若茹穿过月季花丛,绕过一棵蟠龙虬结的古松,从荷塘上面的石块上踏过去,来到了建在水面之上的一个小亭子里。亭子里有一张花岗岩的石桌,桌子上面有一张琴,桌子周围是四个圆柱形的石凳。 李若茹抚琴而坐,盈盈说道:“我为公子抚琴一曲,请公子品评。” 心远道:“李姑娘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在下从小流浪街头,公子二字不敢当。” 李若茹眼波流转,笑道:“那好吧,我就叫你心远了。”见心远点头,她便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拨一挑,开始弹起琴来。 心远但听得曲调悠远活泼,清新流转之中动静交替,如流水淙淙而不失巍巍高雅之志,让人仿佛觉得身在天宫,正在俯视着眼前的一轮明月,月光皎洁,洒满了心间。忽然一阵清风吹来,荷塘上水波粼粼,园子里花香四起,李若茹的衣带随风扬起,心远看在眼中,只觉得她清雅脱俗,宛如天女下凡,一时之间瞧得呆了。 李若茹一首曲子弹完,见心远呆呆地望着自己,顿时大羞,双腮绯红,低头说道:“我弹得怎么样,还行吧?” 心远听得琴声陡停,李若茹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听李姑娘弹得一曲,真叫人一生难忘。我小时候曾在洛阳‘回雁楼’听人弹过这曲‘仙山月’,当时年龄尚小,体味不多。但此番闻得姑娘一曲,方知曲中除了高雅之情,竟然也有凌云之志。” 李若茹见他听出了自己所弹之曲的意境,暗想此人文才武功俱都造诣不凡,她心下颇喜,静静地听他说完,才盈盈笑道:“弹者有意,那也得听者有心。恐怕是你胸怀大事,见诸不凡,才如此说的吧。” 心远到:“姑娘见笑了,在下曾经流落街巷,后来做了和尚,再后来连和尚都做不成,这才辗转来到江南,每日三餐尚且不能自足,又哪里来的凌云之志?我所说的,确实是姑娘琴中的意境。” “那好吧。”李若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叮琮”一声响,说道:“既然如此,我家中正在招募护院武师,你若是肯留下,那……那,可保你衣食无忧。”她本来是想说“你要是肯留下,那咱们就可以每日相见了。”但女儿家的羞涩又让她觉得说不出口,于是念头一转,这才借口让心远留下来做个护院武师。 心远其实今日来到李府之中,就是想再看看这个让他产生了奇妙感觉的李府小姐。此刻终于能够和她在这李府的园子里畅谈,心中本来十分快慰。可他突然间听到李若茹说让他留下来做个护院武师,这样便可保得衣食无忧,以为她把自己当下人看待,不由得有些生气,心想她忒也看轻了自己。心远心中不快,站起身来便要告辞,说道:“心远从小到大,已经过够了受人管束的生活,从今往后只想自己做主,不想听别人差遣了。姑娘美意,在下谢过。保重。” 李若茹见他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起身解释,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而已。” 心远听了她的话,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得暗暗自责,走到她身前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以为你把我当下人对待。” “怎么会呢,我……我只是希望以后能够天天见到你。”李若茹委屈地说道,眼睛一红,似乎要掉下泪来。 心远见她那般模样,怜惜之情蓦地涌向心头,忍不住伸出手来,捋顺她耳畔被风吹乱的一缕青丝,柔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李若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她却突然破涕为笑,说道:“你明白就好。”然后便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心远看着她这般柔弱而害羞的样子,怜惜之情大盛,心想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心远刚想答应她留下来做个护院武师,突然想到还是在暗中保护比较好,望月洞的人若是想要对李府下手,说不定会继续拿李若茹做要挟,自己若是住在李府中,反而多有不便。想到这里,他便说道:“我答应天天来看你,但我不做你们家的护院武师。” 李若茹点一点头,说道:“其实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绝不会甘心永远屈居人下的。我刚才叫你留下来,也没有想让你当下人的意思。”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是我的不是,错怪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 李若茹又点一点头,扬起脸来看着心远,问道:“可是你住在什么地方呢?” “我住在烟雨楼对面的客栈。” “哦。那就好。” 就在此时,心远听到园子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朝这边走来。于是对李若茹说道:“我们走吧。”李若茹应一声“是”,和心远并肩走出亭子。走到园子门口时,看到李石迎面走来,对他们说道:“心远兄,小妹,我来叫你们过去吃饭。” 李若茹看了心远一眼,道:“那我们去吃饭吧。” 心远道:“好。”然后对李石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二公子请!” 心远在李府大厅里和兰若夫人、李石、李若茹三人同桌共餐,李刚出门未回,所以心远没有见到他。其间心远也谈了些自己在少林寺的事情,李石便向心远请教罗汉拳和达摩棍法。心远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并且将自己从太极功里面悟出来的心得讲给李石听。这一顿饭吃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心远才起身告辞,回到客栈后倒身躺在□□就睡了过去。 第7卷 第55节:第二十九章 道法自然(1) 第二十九章道法自然 心远睡下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叫他。他睁开眼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老莫头。只见老莫仍旧佝偻着身子,模样跟几年前一模一样。老莫见心远醒过来,于是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一掌拍开女儿红酒的封口,提起坛子来喝了一气,然后举袖在嘴上擦了擦,说道:“你今天在李家讲太极功,讲的真是一塌糊涂,真是羞死人了。”老莫头摇一摇头,又喝一口酒,接着说道:“太极功夫讲究圆转如意,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你可知道?就是说你跟别人动手之时要自然,一气呵成,圆转如意,要懂得接力用力,要知道用力消力。你听说过什么叫做‘以柔克刚’?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以弱胜强’?还有啊,‘以静制动’,‘以快打慢’,‘以不变应万变’,‘以无形胜有形’,等等等等,你听说过没有?今日你在李家讲太极,我差一点被你气死了。你太注重于形式,拘泥不化,拘泥不化,要变通。你知道什么是变通吗?汉朝事时候的大将军霍去病曾经言道,‘法之所得而传者,其粗也;法之不得而传者,其妙也。’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让你变通。 师父怎么教,难道你就怎么用?荒唐。……‘守一定之书而应无穷之变’,这是霍去病兵法中的精髓,也是武学的精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东西怎么能让死的东西给束缚住呢?‘古之善为兵者,不以法为守,而以法为用’,你看说的多好,你难道还不明白?”老莫头的表情越来越可怕,到后来厉声说道:“你给我记住了,‘静而动,正而奇,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这是太极功的要领。‘善胜者不争,善败者不乱,无为无不为,而无所不为’,这是太极功的心法。哎,你记住了没有?” 老莫头喝一口酒,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走过去推开门窗,眼望着远处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之处,转过身来眼望着心远,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神色来,柔声说道:“你看外面的红花绿叶,你可曾发现过它们变化的那一刻?万物化生,春荣夏盛,变化都在不知不觉间……太极无极,无极太极,变化无所不在。大自然中的万物顺时而生,又能够顺势而为,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武学之道也应当如此。”说完这些,老莫头再喝一口酒,大笑三声,将酒坛子摔在地下,化为一缕青烟袅袅而去。心远想要起身去追,却双腿沉重,爬不起来。他张大了口要叫老莫头回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远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牢牢地粘在了□□,一动也动不了,就连呼吸也变得奇怪,没有呼出的气,而是一味地往进吸,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心远使劲地想要动弹,使劲地大口呼吸,但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在他觉得十分无助的时候,忽然有一只灰狼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张开利齿就往他的喉咙上咬去。心远大骇,猛地一脚踢向灰狼的肚皮,却突然感到脚下落空,他睁眼看时,眼前空无一物,地上也没有破碎的酒坛。他摸一摸满脸的汗水,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眼望窗外,但见日落西山,花香盈盈,一阵晚风吹来,顿时感到扑面的清凉,这才明白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这梦太过可怕,到此时他仍然心有余悸。 第7卷 第56节:第二十九章 道法自然(2) 原来之前心远在李府之中时,李石曾向他问起过达摩棍和罗汉拳。心远从小流浪江湖,并无门派之见,见李石问起,便毫不隐瞒地讲给他听。心远讲完这两套武功之后又旁征博引,根据自己对太极功的体悟,对达摩棍和罗汉拳进行了新的阐发。这原本是自己在李石面前的即兴之作,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已经将太极功和少林武功结合到了一起,只不过他自己从未发觉而已。 在他和河南三虎、小蝶、以及白眉主持等人的几次交手中,他所使的武功在外形上看起来是少林寺的招式,然而运劲发力之时早已暗含两派武功之长,内力之中阴阳相合,刚柔相济。当心远给李石讲解完太极功而回到客栈之后,他的潜意识中便一直想着太极和少林武功的契合之处。日有所思,他睡着之后便不知不觉在梦中想了起来,这才有了方才那惊险刺激的白日一梦。 且说心远想一想睡梦之中老莫头说过的话,立马挥笔记在一张纸上。写完之后他拿起来读了一遍,但觉字字精微、句句奥妙,正好言中自己感到迷茫疑惑的地方,顿时让他有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心远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按照刚才所写,念道:“要圆转如意,一气呵成,道法自然。……要懂得借力用力,要知道用力消力……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静制动,以快打慢,以不变应万变,以无形胜有形等等,凡此种种,原来皆是太极功之妙用。” 想了一想,接着念道:“法之所得而传者,其粗也;法之不得而传者,其妙也……守一定之书而应无穷之变。古之善为兵者,不以法为守,而以法为用……静而动,正而奇,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善胜者不争,善败者不乱,无为无不为,而无所不为……万物化生,春荣夏盛,变化都在不知不觉间……太极无极,无极太极……变化无所不在……大自然中的万物顺时而生,又能够顺势而为,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念道此处,心远心中一动,喃喃地道:“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去来就在一念间……也就是说,该守的时候要守,该攻的时候则攻,攻守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可以以攻为守,也可以以守为攻,攻守之道,便如同动静之变、形神之变、快慢之变、强弱刚柔之变,以及有无之变、无形与有形之变,最后达到变与不变之变……” 心远在房中来回不断地走动,一边思考着梦中所梦到的老莫头告诉自己的这些十分绕口的话,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则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得清他到底是喜还是忧。他只是觉得这些话既简单又复杂,既通俗易懂又十分艰涩,深意仿佛都在若有若无间,似乎能够想得到,但却说不出。 第8卷 第57节:第二十九章 道法自然(1) 第二十九章道法自然 心远睡下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叫他。他睁开眼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老莫头。只见老莫仍旧佝偻着身子,模样跟几年前一模一样。老莫见心远醒过来,于是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一掌拍开女儿红酒的封口,提起坛子来喝了一气,然后举袖在嘴上擦了擦,说道:“你今天在李家讲太极功,讲的真是一塌糊涂,真是羞死人了。”老莫头摇一摇头,又喝一口酒,接着说道:“太极功夫讲究圆转如意,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你可知道?就是说你跟别人动手之时要自然,一气呵成,圆转如意,要懂得接力用力,要知道用力消力。你听说过什么叫做‘以柔克刚’?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以弱胜强’?还有啊,‘以静制动’,‘以快打慢’,‘以不变应万变’,‘以无形胜有形’,等等等等,你听说过没有?今日你在李家讲太极,我差一点被你气死了。你太注重于形式,拘泥不化,拘泥不化,要变通。你知道什么是变通吗?汉朝事时候的大将军霍去病曾经言道,‘法之所得而传者,其粗也;法之不得而传者,其妙也。’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让你变通。 师父怎么教,难道你就怎么用?荒唐。……‘守一定之书而应无穷之变’,这是霍去病兵法中的精髓,也是武学的精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东西怎么能让死的东西给束缚住呢?‘古之善为兵者,不以法为守,而以法为用’,你看说的多好,你难道还不明白?”老莫头的表情越来越可怕,到后来厉声说道:“你给我记住了,‘静而动,正而奇,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这是太极功的要领。‘善胜者不争,善败者不乱,无为无不为,而无所不为’,这是太极功的心法。哎,你记住了没有?” 老莫头喝一口酒,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走过去推开门窗,眼望着远处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之处,转过身来眼望着心远,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神色来,柔声说道:“你看外面的红花绿叶,你可曾发现过它们变化的那一刻?万物化生,春荣夏盛,变化都在不知不觉间……太极无极,无极太极,变化无所不在。大自然中的万物顺时而生,又能够顺势而为,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武学之道也应当如此。”说完这些,老莫头再喝一口酒,大笑三声,将酒坛子摔在地下,化为一缕青烟袅袅而去。心远想要起身去追,却双腿沉重,爬不起来。他张大了口要叫老莫头回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远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牢牢地粘在了□□,一动也动不了,就连呼吸也变得奇怪,没有呼出的气,而是一味地往进吸,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心远使劲地想要动弹,使劲地大口呼吸,但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在他觉得十分无助的时候,忽然有一只灰狼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张开利齿就往他的喉咙上咬去。心远大骇,猛地一脚踢向灰狼的肚皮,却突然感到脚下落空,他睁眼看时,眼前空无一物,地上也没有破碎的酒坛。他摸一摸满脸的汗水,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眼望窗外,但见日落西山,花香盈盈,一阵晚风吹来,顿时感到扑面的清凉,这才明白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这梦太过可怕,到此时他仍然心有余悸。 第8卷 第58节:第二十九章 道法自然(2) 原来之前心远在李府之中时,李石曾向他问起过达摩棍和罗汉拳。心远从小流浪江湖,并无门派之见,见李石问起,便毫不隐瞒地讲给他听。心远讲完这两套武功之后又旁征博引,根据自己对太极功的体悟,对达摩棍和罗汉拳进行了新的阐发。这原本是自己在李石面前的即兴之作,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已经将太极功和少林武功结合到了一起,只不过他自己从未发觉而已。 在他和河南三虎、小蝶、以及白眉主持等人的几次交手中,他所使的武功在外形上看起来是少林寺的招式,然而运劲发力之时早已暗含两派武功之长,内力之中阴阳相合,刚柔相济。当心远给李石讲解完太极功而回到客栈之后,他的潜意识中便一直想着太极和少林武功的契合之处。日有所思,他睡着之后便不知不觉在梦中想了起来,这才有了方才那惊险刺激的白日一梦。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7 章 且说心远想一想睡梦之中老莫头说过的话,立马挥笔记在一张纸上。写完之后他拿起来读了一遍,但觉字字精微、句句奥妙,正好言中自己感到迷茫疑惑的地方,顿时让他有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心远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按照刚才所写,念道:“要圆转如意,一气呵成,道法自然。……要懂得借力用力,要知道用力消力……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静制动,以快打慢,以不变应万变,以无形胜有形等等,凡此种种,原来皆是太极功之妙用。” 想了一想,接着念道:“法之所得而传者,其粗也;法之不得而传者,其妙也……守一定之书而应无穷之变。古之善为兵者,不以法为守,而以法为用……静而动,正而奇,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善胜者不争,善败者不乱,无为无不为,而无所不为……万物化生,春荣夏盛,变化都在不知不觉间……太极无极,无极太极……变化无所不在……大自然中的万物顺时而生,又能够顺势而为,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念道此处,心远心中一动,喃喃地道:“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去来就在一念间……也就是说,该守的时候要守,该攻的时候则攻,攻守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可以以攻为守,也可以以守为攻,攻守之道,便如同动静之变、形神之变、快慢之变、强弱刚柔之变,以及有无之变、无形与有形之变,最后达到变与不变之变……” 心远在房中来回不断地走动,一边思考着梦中所梦到的老莫头告诉自己的这些十分绕口的话,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则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得清他到底是喜还是忧。他只是觉得这些话既简单又复杂,既通俗易懂又十分艰涩,深意仿佛都在若有若无间,似乎能够想得到,但却说不出。 第8卷 第59节:第三十章 我醉(1) 第三十章我醉 心远又来回在房中走了几圈,然后坐下来将自己记下来的字迹再读一遍,仰头思考了一阵子,又低头默想片刻,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接着大笑三声,对自己说道:“重意不重形……嗯,能说出来则说,说不出来则不说。即便说不出来,这又有何不可?迂腐!迂腐!”他连骂自己两声“迂腐”,这才重新坐下来,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形意”两个字,拿起来端详半天,想想当年自己曾在少林寺中组合不同套路的武功招式之时的固执,此时仍然记忆犹新,就像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一时间感慨良多,不由得长叹一声,在心中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你应当顺其自然,不必太过执着,武功招式如此,言语意境等的表达也是如此。” 想到“执着”两个字,心远突然记起《金刚经》中佛祖对须菩提曾经说过的话来:“……佛法即非佛法,是为佛法……我说般若波罗蜜,则非般若波罗蜜,是为般若波罗蜜。……”于是他便又自言自语道:“原来佛祖也让我别太执着,看来大道相通,总是有道理的。” 折腾了这半天,心远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有些饿,于是出门去找吃的。这次他却没有去烟雨楼,而是朝着不远处的一家面馆走去。面馆里的面软绵绵的没一点劲头,心远吃得索然无味,看看天色已黑,心想不如到望月洞里去瞧瞧,他有几个问题要问问易然。 心远找了家酒馆买了一坛子十斤的女儿红,拍开封泥喝了一口,笑道:“江南的酒比面好吃得多。”然后提着酒坛走向府山。这一路他走得并不急,不但不急,反而十分缓慢。他一边走一边赏玩这吴越之地的山水,但见夜色中凉风习习,月光融融,不由得心情大爽,心想前几日也曾多次到过府山,为何没有发现这里的夜色竟也这等迷人? 心远独自一人漫步在夜色之中,踏着月光,饮着美酒而行,他走走停停地耽搁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来到府山脚下。他刚要举步上山,却听到山腰有人声传来,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楚,但一男一女好像是两个人的声音。 心远也不管是什么人,饮一口酒,哼着“仙山月”的曲子就往山上走去,走了一会儿,就听十多丈外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前面好像有人。”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说道:“我也听见了,好像在哼着什么曲子。”男子的声音又说道:“走!过去看看。”接着心远便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走来。 心远提起酒坛举头狂饮两口,迎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接着看到两个穿着望月洞服饰的人绕过一棵松树向自己走来,相距只不过十步的距离。 这时候心远早已看清,那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望月洞的黄清和小蝶。 心远有心戏弄他们一下,于是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扯得乱糟糟的,低着头快走几步冲到两人身前,假装喝醉了酒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撞了过去。小蝶和黄清见一个醉汉突然间撞了过来,急忙向两旁跃开,这才没有被撞着,回头看时,却见那醉汉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向前一扑,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第8卷 第60节:第三十章 我醉(2) 黄清怒骂一声,说道:“哪里来的酒鬼,走路不长眼睛?要是撞到了爷,看爷不打断你的腿。” 小蝶一扯黄清的衣袖,说道:“走吧,办正事要紧,他只不过是个酒鬼,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黄清哼了一声,瞪了那醉汉一眼,对小蝶说道:“师妹说的是,师父的大事要紧,咱们走。” 两人于是转身下山,刚走了几步,却听那醉汉在他们身后说道:“夜深人静之时,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 黄清一听赫然转过身来,走上前几步怒喝道:“你说什么!” 却见那醉汉踉跄着往右走了几步,靠在一棵树干上,提起酒坛喝了几口,慢悠悠地说道:“这山上有个洞,洞中住满了贼人,专门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前两天他们还去邵兴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抢了一位小姐回来。我看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小心被那伙贼人劫持,那就不好了。” 黄清听那醉汉的前半句话在骂自己,可后半句又似乎是在好心提醒自己,一时之间倒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醉汉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好心提醒他。 小蝶却发现那醉汉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心中顿时起了疑心,于是在黄清耳畔说道:“师兄,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你发现没有?” 黄清一怔,道:“声音?”他想了想,确实觉得那醉汉的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小蝶见那醉汉乱发披肩,遮住了脸,走上前去想要看看清楚。她刚走了两步,突然左腿膝阳关穴上一麻,整个左腿突然变得僵直,无法动弹。她心中大骇,知道被人打中了穴道,急忙转眼四顾,但除了眼前的醉汉,周围没有其他陌生人出现。 黄清见小蝶突然停下不动,脸色大变,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问道:“师妹,怎么了?”小蝶左腿僵直无法行走,单靠一只右腿站立了片刻,这时候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忙用剑拄地,支撑着没有倒下,惊惧地说道:“我被人点了穴道,动不了了。” 黄清大惊,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 “没见有别人过来呀。” “我也没有看到,可能是用飞石之类的东西打中的。” 黄清连忙低头查看,发现小蝶的脚下果然有一个指头大小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块松树皮。他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周围全是松树,无法判断松树的来源,于是拔剑出鞘,护在小蝶身前,说道:“你要真是被这松子打中的穴道,咱们今晚恐怕是遇到高人了。” 小蝶的左腿越来越酸麻,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她打量着四周的情形,突然听那醉汉说道:“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小蝶疑惑地道:“你?” 醉汉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打一个嗝,吹出一口气,有些口齿不清,说道:“你可能是腿抽筋,让我来帮你捶捶,揉几下就好了。”也不管小蝶同不同意,就跌跌撞撞地向小蝶走去。 小蝶见他要来帮自己捶腿,不由得大急,说道:“你别过来,我不是抽筋,我是被人点了穴道。”见那醉汉好似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直向自己扑了过来,小蝶惊叫一声,对黄清喊道:“师兄,别让她过来,快拦住他。”同时后退一步,却没想到自己一只腿已经没法动弹,右脚刚向后退去,身体顿时便失去了平衡,向后摔倒在地。 第8卷 第61节:第三十一章 借酒(1) 第三十一章借酒 黄清急忙跳过去阻挡在小蝶身前,横剑拦住醉汉,怒斥道:“快滚开,否则杀了你。” 那醉汉这时候距离小蝶已经不足三步的距离,黄清突然跃过来挡在小蝶身前,他似乎没有预料到,匆忙间收刹不住,突然向前扑倒在地,手中的酒坛正好撞在了小蝶的膝盖外侧。 小蝶只觉得左腿的酸麻顿时消去,她翻身爬了起来,揉一揉摔痛了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醉汉,但听得他的鼾声四起,竟然已经睡着。小蝶看一眼黄清,道:“他睡着了?”不由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黄清走过去用剑鞘在那醉汉的背上戳了戳,喊道:“喂!喂!醒醒……”却不见有任何反应,于是对小蝶说道:“喝醉了,已经睡着。” 小蝶说道:“幸亏被他误打误撞,不然你我都不会解穴,恐怕会耽误了师父交代的事。”抬头看看天空,说道:“快到三更了,咱们走吧,这次一定要抓到李小姐,否则师父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黄清点一点头,说道:“师妹说的是!我们走!” 两个人刚走出几步,那醉汉突然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伸手在身旁的书上掰下两块松树的皮壳,放在拇指跟中指之间连弹两下,只听得“哧哧”地两声轻响,黄清和小蝶接连轻呼一声,双双扑倒在地。 那醉汉“哈哈”大笑一声,双掌连拍,拍去手上的泥土,走上前去,在小蝶身边蹲下来,说道:“两位又要去李府偷窃呀?啧啧,真是坚持不懈,两次失手还不放弃。” 黄清和小蝶穴道被点,俯身趴在地上,两个人都是脸面朝下,看不清醉汉的脸。黄清问道:“你是谁?偷偷摸摸地暗算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却听那醉汉说道:“偷偷摸摸?你也痛恨别人偷偷摸摸?其实我也讨厌别人这般做,可是痛恨归痛恨,做还是要做的。” 小蝶说道:“我们跟你有何过节,你为何要暗算我们?” 那醉汉哈哈一笑,说道:“难道没有过节便不能暗算?据我所知,李府的小姐不会武功,不是江湖中人,你们三番两次劫持于她,难道也跟她有过节吗?” 黄清和小蝶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小蝶才说道:“我们是奉师父之命,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和李府的小姐并无过节。李府的小姐是不是江湖中人,也和此事无关。”黄清恨恨地说道:“我们做便做了,你要怎地?你若真是英雄豪杰,咱们便光明正大地单打独斗。”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8 章 只听那醉汉说道:“好!果然是桂三秋的弟子,有血性,我便成全你吧。”伸手在黄清和小蝶的背上各拍一下,两人只觉得背心一暖,一股热气冲向胸前,身上的穴道立马解开。 那醉汉退后几步,待得黄清和小蝶从地上起来,说道:“二位是单个上,还是一起上?” 黄清见那醉汉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月光而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于是说道:“当然是一对一地打。” 第8卷 第62节:第三十一章 借酒(2) 那醉汉道:“好。” 且说黄清要和那醉汉单打独斗,那醉汉欣然同意,黄清便拔剑出鞘,一剑刺了过去。黄清是桂三秋的大弟子,剑法颇得桂三秋真传,加之他神力惊人,性格霸道,使出的剑法便也霸气外露,平时跟同门切磋武艺,别人都不敢跟他真正地打,总是在十多招后弃剑认输,担心他打得兴起之后,剑法失去了控制,不免伤在他的剑下。 黄清用全力一剑往醉汉的胸前刺去,剑招凌厉狠辣,眼看就要一剑洞穿醉汉的胸膛。但就在剑尖触及醉汉的衣襟之时,那醉汉突然上身微转,剑尖正好贴着他的胸前擦了过去,接着就见他手臂一抬,已然抓住了黄清的手腕,一扭一拉,黄清手中长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从小蝶耳边两寸的地方急射而过,插在了一棵松树的树干上,剑身没入半尺有余,兀自不停地晃动,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那醉汉轻笑一声,放开黄清的手腕,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推,黄清便“蹬蹬蹬”连退三步,退到了小蝶身边。月光穿过树枝照下来,正好落在了那醉汉的脸上,小蝶见他剑眉高鼻,一脸冷峻的神色,脱口而出叫道:“心远。” 那醉汉“哈哈”一笑,道:“让你们认出来了。”拍拍手然后将手负在身后,说道:“昨日我已经告诫过桂三秋,让他别再打李小姐的主意,看来他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 黄清这时候也已看清了醉汉的脸面,果然就是昨晚戌时在文种墓旁见到过的那个冷漠的年轻人,于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蝶却问道:“你跟那李小姐是何关系,为什么总要护着她?”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我跟她的关系很微妙,这个以后再说。我想你们两位今晚恐怕得空手而回了。” 黄清说道:“难道你能够永远护着她不成。” 心远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悟地说道:“不错,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你们要想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小蝶突然怒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抓她?” 心远来回踱了几步,想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要娶她。” “什么?”小蝶显出十分吃惊的样子,怨恨地瞪着心远,半晌无语,然后突然转身往山上奔去。 黄清叫了声“师妹”,怒视了心远一眼,转身追了上去,一边叫道:“师妹,等等我!” 心远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想到:“她刚才为什么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我?”想了想,摇一摇头,笑骂自己道:“自作多情!”便顺着黄清和小蝶刚才离去的道路往望月洞方向走去。 心远加快脚步往前走,片刻间便来到望月洞前。望月洞外有两个属下靠在一棵大树下面饮酒,心远闻到酒香扑鼻,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说道:“挺会享受的。”然后悄悄地摸上去,走到两人身边,喊了声“好啊”,待到他们转头看时,手指连出,点了他们的穴道,笑道:“借点酒喝,我想你们不会不答应吧!哈哈。” 第8卷 第63节:第三十二章 刺客选拔(1) 第三十二章刺客选拔 那两个望月洞的属下睁大了眼睛望着心远,张口想要骂人,但穴道被封,发不出声音来。 心远从他们手中夺过酒来,仰头喝了一气,“啧啧”地在两个望月洞属下面前称赞几声,说道:“好酒!原来大家都喝女儿红,看来志趣相投啊,呵呵,以后可以做个朋友。”说着话,伸手在他们脸上拍了两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洞去。 望月洞中每隔十多步便有两名望月洞属下手持火把站在弯道处守着,心远摸进去后将他们一一点了穴道,让他们靠墙而立,自己来到石室外面的分岔口处,想一想左青龙右白虎,于是向右边的洞穴里走去。大约走了十来步,洞穴又一分为二,这次他无法判断该走哪一条才能找到易然,想了一下,返身回去抓了个望月洞的属下回来,用匕首指着他的咽喉,解开穴道问道:“你们白虎堂的堂主在什么地方?说了便饶你不死。” 那望月洞的属下赶紧点一点头,用手指了指左边的一条道,说道:“就在里面。” 心远微微一笑,道:“多谢!”重新点了他的穴道,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就往里面走去。大约二十步的距离,眼前突然变得开阔,一个巨大的石室里面灯火通明,易然正坐在一张石桌旁边打坐。 心远将手中的望月洞属下扔在地上,说道:“白虎堂堂主,易然,哈哈,都不当和尚了,怎么还在打坐?” 易然睁开眼睛来看到心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心远道:“你怎么知道?” “感觉。” “嗯,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你放心,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我就知道咱们是好兄弟,哈哈。” “哈哈……” 两个人一阵大笑,易然突然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心远笑道:“闯进来的。” “什么?”易然有些惊讶,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昨晚和前几天闯入禁地的人都是你吧?” 心远笑道:“你怎么知道?” 易然在心远胸口上轻轻打了一拳,道:“看来你失踪的这些年是躲到深山野林里面去学武功了呀,我听他们说你的武功很高。” 心远也还了易然一拳,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是神仙呀?!” 两个人又是一阵大笑,心远问道:“你小和尚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却做了桂三秋的弟子?” 易然拉着心远坐下来,小声说道:“这件事非同寻常,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拣紧要的告诉你,其他的以后有时间慢慢说。”心远点一点头,道:“好。”易然便神色凝重地说道:“你知道摩呼罗迦门吗?” 心远点一点头,道:“你师父告诉我的。” “你去找过我师父了?”易然有些吃惊,紧接着问道:“你没做什么吧?” 心远道:“还没有。” 第8卷 第64节:第三十二章 刺客选拔(2) 易然松一口气,说道:“你师父被害,和摩呼罗迦门有关。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行踪十分隐秘,没有人知道它的成员是谁,但根据我师父的推测,各门各派中其实都有他们的影子。这些影子专门为他们打探消息,必要之时便成为内应,以此暗杀各派高手,抢夺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意欲一统武林。” 心远道:“你继续说。” “你师父其实是福建莆田南少林寺的大弟子,是南少林打入到摩呼罗迦门中的内应,后来事情败露,遭到追杀,几番漂泊后来到西子庙中。”说道此处,易然突然问道:“你可知道你师父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9 章 心远摇一摇头,道:“不知道。” 易然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当时只有南少林的前任方丈知道,后来方丈圆寂,新的方丈接任,估计就已经不知道了。其实你我的师父都是福建莆田南少林前任方丈的亲传弟子,你师父是师兄,我师父是师弟,为了掩人耳目,前任方丈,也就是咱们的师祖爷爷,才定下计策安排他们反出少林寺的。” 心远在西子庙地下密室之中曾听白眉主持说起过,后来他回到客栈后又重新想了想,已经判断出师父被杀的大体原因,但白眉主持竟然也是南少林的弟子,这让他有些吃惊,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易然道:“当然是真的,师父说你师父死前曾跟他商量过,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你师父也无处可去,不如便再演一次苦肉计,希望我师父能够从中查探出摩呼罗迦门的一些秘密来。” “你是说我师父被你师父杀死,是事先跟我师父商量好的计谋?” “嗯,你师父是摩呼罗迦门的影子之事虽然在摩呼罗迦门中已经传开,但由于他们做事十分隐秘,因此武林中人并不知道此事。而那时候咱们的师祖爷爷已经圆寂,南少林再没有知道实情的人,他们都当你我的师父是少林寺的叛徒,见到只有格杀,却哪里知道此种竟然有这等惊天秘密。你师父在摩呼罗迦门的追杀下漂泊了几年,觉得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于是便找到我师父,希望我师父能用他的性命换得摩呼罗迦门的信任,这样就可以重新打入他们内部了。” 心远只听得暗自心惊,手心里面全是冷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道:“然后你师父便杀了我师父,然后假装自己也受了伤,以此博得摩呼罗迦门的信任,是吗?那你师父到底有没有进入摩呼罗迦门?” “我师父的伤是真的。”易然看了心远一眼,说道:“为了让摩呼罗迦门中的人不起疑心,你师父在服毒之前已经先将我师父打成重伤。” 心远点一点头,道:“果然是苦肉计……” 易然顿了一顿,叹一口气,说道:“我师父曾经在昏迷当中不停地念着一句偈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当时我尚且不能体会到这句话所隐含的深意。后来师父为了让我加入摩呼罗迦门,才将此事全部说给我听,这种舍身饲虎的精神,曾让我感动得热血沸腾,于是听了师父的劝告,这才冒险投入到桂三秋门下,希望在望月洞中混得几年后,能够有资格参加刺客选拔,这样才能真正打入到摩呼罗迦门内部去,完成师父和师祖爷爷的意愿,为武林除害。” “你等一下。”心远一举手让易然停下来,想了一想,说道:“你师父也说起过这句偈语?”他在室中来回走了几圈,喃喃地道:“原来这句话中所说,果然不只是西子娘娘。”又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合理了,佛祖舍身饲虎,嗯。”他在室中走了两步后又回来坐在易然身边,问道:“可是你师父为什么要让你投到桂三秋门下呢?还有,什么刺客选拔?” 第9卷 第65节:第三十三章 破门(1) 第三十三章破门 易然说道:“我师父年龄已大,已是垂暮之年,就算能够进入摩呼罗迦门,但像刺探内情、传递讯息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再适合他,所以才让我转拜桂三秋为师,希望我能够顺利通过五年一次的刺客选拔。你大概不知道,望月洞其实是摩呼罗迦门在吴越一带的最底层分支,内部被称之为‘足’,是‘摩罗三足’之一,望月洞的堂主是可以参加五年一次的刺客选拔会的。” 心远恍然大悟,道:“你如此说,整个事情就符合逻辑了。”他搓一搓手,刚想问易然有关刺客选拔会的事情,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呼叫“有刺客”,然后便听到脚步声杂沓响起,整个望月洞中乱成一团。 易然说道:“你已经被发现了。” 心远一笑,道:“我经常被人家发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易然拉住他的胳膊,神秘地一笑,说道:“石桌下面有个秘道,你从这里走吧。”说着话,用力推开桌子,下面果然露出一个两尺来宽的秘道来。 心远道:“那我走了。保重!”走到洞口边上刚要跳下去,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他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说着话,看了一眼自己进来之时带来的那个被点了穴道的望月洞属下。 易然眉头一皱,心想确实不好办,于是将那人一把提起来,对心远说道:“你带他走吧,看你怎么处置。” 心远于是跳下秘道,易然将望月洞属下扔下去,心远伸手接住放在地上,从腰间摸出火折子晃燃了,这才一手提起地上的望月洞属下,一路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十多丈的距离,眼前微光晃动,心远知道已经快到洞口了。他将火折收入怀中,又往前走了十多步,但见洞口长满了长草,长草丛中又有一簇稠密的观音竹,将整个秘道的洞口严严实实地遮住,一缕月光照进洞来,竹影草叶随风摇曳,在洞壁上婆娑而动,显得十分诡秘。 心远分开观音竹钻了过去,提了望月洞属下一口气奔下山,这才解开他的穴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望月洞属下看起来年龄颇小,只有十六七岁,长得眉清目秀的,见心远问起,战战兢兢地说道:“小的叫小辉,请大侠饶命。” 心远笑道:“小辉呀,嘿嘿,我们刚才谈话你听见了没有?” 只见小辉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摇头,说道:“小的没听见,小的什么都没听见。” 心远见他聪明伶俐,有些喜欢,便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着桂三秋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家里可还有人?” 小辉回答道:“小的是被玄武堂堂主抓上山来的,家中只有一个七十岁的奶奶,没有其他人了。”心远又问他家住在什么地方,小辉说了。 心远想了想,道:“那你回家去吧,以后再不要回望月洞了,那里不是好地方。”说着话,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约莫有三十两的样子,放在小辉手里然后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去用吧,若是以后有困难,就到烟雨楼对面的客栈去找我,我叫心远。” 第9卷 第66节:第三十三章 破门(2) 小辉千恩万谢,要给心远磕头,却被心远挡住了,说道:“快走吧。 ” 小辉说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然后转身往北走了。 心远抬头看看天空,但见月光皎洁,悬挂于中天,估计子时将尽,于是往客栈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快到烟雨楼所在的那条街道之时,突然看到一条人影快如闪电,从自己住的那家客栈的屋顶上疾驰而过,速度之快,竟然从所未见。 心远暗自诧异,不知道是哪里的高手,黑夜出行,竟然显露出这等高超的轻身功夫来。心远一时好奇心起,便跟了上去。只见那黑衣人一路往北,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低谷之地,停下身来看了看四周,一溜烟跳过一条小河,进了河对面的一间茅屋之中。 心远见那茅屋建在一个高岗之上,若是自己跟了过去,茅屋中人必然会发现自己。想了一想,心远灵机一动,于是他返身绕了一个圈子,在河流上游的地方跳过河去,悄悄地摸到茅屋的后面,贴着墙壁侧耳倾听。 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心远心中一动,暗忖道:“是女人?”只听得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样?杀了那个人没有?” 只听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回答道:“没有,女儿没有找到他的人。” “什么?”那沙哑的女人声音显得颇为生气,说道:“你是摩罗门中的金牌杀手,怎么连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都杀不了。” “不是女儿杀不了她,是女儿找不到他的人。女儿问过店中的伙计,说那人黄昏的时候出去的,到此刻仍然未归。” “那好吧,再给你一天时间,杀了他回摩罗门向左坛主复命。” “女儿记住了。” 心远在外面偷听,当他听到“摩罗门”三个字时,心中突然一凛,暗忖道:“难道是摩呼罗迦门?”一想起这可能和神秘的摩呼罗迦门有关,他顿时觉得呼吸仿佛就要停滞一样。 心远凝神静听,但闻得里面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桂三秋那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有筹齐一百万两银子。明天你再去催催,告诉他,要是三天之后他还这般没用,就自刎以谢宗主吧。” “是。”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应道,过了片刻,才又问道:“我们为什么非要杀那人不可?他对我们的事情并不知情。” “哼!只要是敢阻碍宗主大业的人,就必须得死。他几次护着李家的小姐,筹集银两之事才屡次拖延,桂三秋办事不力,就是因为他从中阻挠。这种人就是要多杀两个,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摩罗门的厉害!” 只听那年轻女子“哦”了一声,似乎颇不服气,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心远却是心中大惊,这才明白这两个神秘之人要杀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而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阻碍了桂三秋的好事。他心中越想越是气愤,心想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竟然如此痛下杀手,今日若不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你们还真以为摩罗门可以为所欲为。心远心中有气,便在茅屋后面靠墙坐下来,懒洋洋地说道:“有个见不得天日的劳什子破门,总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哪一天若是让我碰见了,一定把这破门砸破,扔到阴沟里去,免得丢人现眼,叫江湖上的朋友笑话。” 茅屋里面突然一阵寂静,过了一会儿,但听得“嗖嗖”两声轻响,两条人影破窗而出,在空中翻个筋斗落下来,分左右两边站定,封住了心远的退路。 第9卷 第67节:第三十四章 必须死(1) 第三十四章必须死 心远抬头看了一眼,见左边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妇人,手持一根长鞭,眼中发出狠毒的光芒来,正盯着自己看。 右边则是一个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瓜子脸,面容清秀,也正盯着心远看。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0 章 心远扫了她们一眼后,笑道:“两位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什么人?这大半夜的,也不休息休息,还在商量谋财害命的勾当,难道不觉得累吗?” 那老妇人沙哑着嗓子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摩呼罗迦门的人?” 心远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何人,但你们是摩呼罗迦门中的人,却是你们自己说的,我既然长着耳朵,当然能听的见了。”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原来你已经偷听了半天了,哼,你可知偷听我们谈话是什么后果?” 心远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说道:“你若是告诉我,我就知道了。不过看你这一脸的杀机,看来是想杀人的样子,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正是。”老妇说完这句话,手中长鞭便向心远的脖子上卷了过来。心远低头避过,说道:“果然是摩呼罗迦门中人,出手就想要人死。”说着话,那老妇的第二鞭又打了过来,这次却不是卷他的脖子,而是凌空劈了下来。但听得风声劲急,心远知道这一鞭之力非同小可,不敢再轻敌,于是向右边挪了一尺,站起身来。 那老妇见自己接连两鞭被眼前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就避了开去,心下震怒,第三下便用上了全力,长鞭先在头顶连挥两圈,然后从右上方向左下方斜劈下去。 心远但听得风声呼呼大作,长鞭如毒蛇般便已经到了头顶上,他伸手抓向鞭身,突然觉得手掌一阵刺痛,低头看时,手掌中不知已被什么东西刺破了好几个孔,伤口中汩汩地流出黑色的血来。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接着便感觉到手掌一阵麻木。他没想到老妇人的鞭子上不但藏有暗钩,而且暗钩上面竟然还喂了毒。 那老妇人见心远手上流出血来,不由得桀桀怪笑几声,接连出招攻向心远要害,要逼得他毒性赶快发作。心远一边闪身躲避,头脑中心则念电转,忖道:“不能跟她继续缠斗下去,否则毒性发作,恐怕竟然要命丧此地了。看来只能拿住她们,逼其交出解药了。” 心远心中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待到那老妇的长鞭再次袭到胸前之时,突然伸手再次抓住,一送之后猛地用力一拉。 那老妇没想到对方在自己的鞭上吃了一次亏后竟然还敢伸手去抓,心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她喜的是自己鞭上的倒钩只要擦着皮肤,钩上面的剧毒必然会立刻侵入对方身体,一炷香内若不服下解药,则必死无疑。她忧的则是对方在明知自己鞭上有毒的情况下,竟然还伸手去抓,这其中若不是他的脑子有问题,就必然暗藏蹊跷,自己不可大意。 第9卷 第68节:第三十四章 必须死(2) 且说那老妇心中如此想,见到心远抓住鞭梢,便立马用劲去夺。岂知她一夺之下竟然毫不费力,心中正欢喜间,却没料到心远突然收力,她猝不及防,长鞭顿时脱手而出。 心远夺到长鞭之后顺势将鞭梢向右后方一拉一转,长鞭顿时一个颠倒,鞭柄已经落在了心远手里。那老妇心中大骇,急忙用力向后跳跃退开,但心远早已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手中长鞭用劲一抖,内力所至,鞭身顿时挺得笔直,从老妇头顶上斜斜砸了下去。 那老妇在长鞭脱手之后本来在向后跃动,但心远的长鞭却是从左向右地斜砸,她身在半空不能变换身形,顿时便被鞭身齐肩缠住。心远的手一抖一拉之间,长鞭收紧,鞭上的倒钩早已刺破老妇的肌肤,老妇惨呼一声,倒在地上,涔涔黑血从衣服下面渗了出来。 那年轻女子奔到老妇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横目怒视了心远一眼,却不说话。心远嘿嘿一笑,说道:“大家都受了伤,你们快拿出解药来,今天的事咱们就算扯平了。” 老妇怒道:“你休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给你解药的。” 心远这时候感觉手掌的麻木感渐渐扩散到了肩膀,整个右臂已经动弹不得。他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往前走了两步,趁着那年轻女子的注意力集中在老妇人身上,突然伸指在那女子的腰间一戳,那女子嘤咛一声,扑倒在地。 心远见那老妇人满脸怒容,嘴唇一动,刚要发作出来,于是抢先说道:“你要是再不拿出解要来,我可要搜身了,就是不知道在你老妇人你的身上,还是在这位姑娘的身上?” 那老妇人又急又怒,突然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心远见她如此,倒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前辈,晚辈跟你无仇无怨的,何必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前辈要是实在不愿交出解药,那晚辈这就告辞。只是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能够答应。“ 那老妇人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诡计,说道:“什么?“ 心远这时候只觉得半个肩膀已经没有了知觉,他伸手点了自己右肩的几处穴道以阻止毒气下行,然后说道:“那李府的小姐是晚辈的……是晚辈未来的妻子,希望你们摩呼罗迦门不要将她牵涉到武林的仇怨之中去。前辈若能答应,晚辈感激不尽。” 心远见那老妇一脸的犹疑,淡淡地一笑,不再说话,转身离去。这时候那老妇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话竟然是认真的,叹一口气,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凄凉的神情来,对着心远远去的背影说道:“天下竟有这等人,拿自己的命不要,却换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能够生活地安宁。” 那老妇的伤口就在胸口周围,距离心脏很近,这会儿功夫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豆粒般大小的黑色药丸来,放入口中吞下,歇了一会儿,这才走到伏倒在地的女儿身边解开被心远封住的穴道。 那女子刚能开口说话,便立马问道:“干娘,刚才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老妇点了点头,说道:“怎么?心疼他了?” 女子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 老妇人叹一口气道:“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确实不多见,可是宗主的法令不能违背,凡是知道摩罗门的人,必须得死,这是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 女子道:“是。”扶着老妇进了茅屋。 第9卷 第69节:第三十五章 不杀(1) 第三十五章不杀 心远离开河边的茅草屋之后,渐渐感觉到整个右半边身子越来越麻木不觉,他知道自己走得太快,毒性已经加速蔓延了。他回过头来看看身后,发现自己已经远离河边高岗上的茅草屋大约三里之地,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小树林子,在林中一处低凹的地方坐下来运功逼毒。 少林寺的武功讲究内外兼修,外门功夫重在锻造筋骨强健体魄,内门功夫则主要是参禅修心。参禅修心之道化生于佛家顿悟法门,始于摩诃迦叶拈花微笑之典故,继而传于中土,一花开五叶之后落地生根,中国的禅学便是由此而来,而以禅入武自此以后也广播中华。 少林寺千百年来能够作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屹立不倒,外门功夫固然有独到之处,但其实参禅悟道之法才是根本。达摩禅祖师当年面壁九年,面壁之前他并不会武功,然而面壁之后静思默想,修心悟道,终于豁然开朗,一呼一吸间便创立少林禅宗,禅宗武功由此而生,之后才渐渐光大武林,风靡天下。天下人只知道从少林寺拜师学艺,苦练筋骨,却又哪里知道达摩祖师当年之所以能够创立少林一派的禅宗武学,其实根本就在一呼一吸间,和纵横跳跃、舞刀弄枪等等没有半点干系。 心远从八岁时候起就跟了神木大师云游四海,整日间听到的不是□□,就是禅语,对禅学一道虽然没有刻意求精,但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却正好暗合禅宗的顿悟法门。当他在少林寺时,每日里除了挑水打柴,就是早晚一次在青灯古佛之前念诵□□,静心养性。当然大多数时候当他念诵□□之时,心中并不会因此显得平静,因为他总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表示对佛祖的虔敬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念诵着同样的□□。虽然如此,但当他十分高兴之时,或者心情失落之际,有时候他的心会突然显得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时候他闭上眼睛参禅打坐,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光明,似乎什么都不想,又似乎无所不想,到底是想还是没想,这佛家的空空之道真是难以分辨,说不出口来。 且说心远在小林子中低凹的地方盘腿而坐,然后双掌合什,念一声“阿弥陀佛”,便闭上眼睛运功疗毒。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心远突然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翻过手掌心来一看,但见上面黑血褪尽,此时流出来的已然是鲜红的血。他觉得十分口渴,站起身来看看周围的情形,见自己在一个小树林中,月色昏黄,夜晚将尽,早晨最黑暗的那一刻即将来临。 心远吸一口气,慢步出了小树林,走了几步,在一条小河边上洗去手上的血迹,又洗了一下脸,然后往上游走了几步,用手掬起河水来饮了几口,便站起身来往客栈走去。 心远回到客栈之时,天已经亮了,他感到有些凉,便走过去关上窗户,接着倒头便睡。 第9卷 第70节:第三十五章 不杀(2)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外一个奇怪的脚步声朝着心远的房间摸了过来。心远蓦地惊醒,想起昨晚那两个母女说过的话来,起身躲在了门后。 心远刚刚站定,房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负手关上了门。 心远见来人身材高挑,一身红衣,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长鞭,正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女子。那女子见房中没人,便转过身来,却突然看到心远静静地站在身后,不由得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说道:“是你?“ 心远淡淡地道:“你是来杀我的?” “你就叫心远?” “不错。”心远走到桌边坐下来,喝了口茶,说道:“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那女子神情犹豫,说道:“杀不了也要杀,这是命令。” “谁的命令?” “……”那女子欲言又止,跟心远对视了片刻,突然说道:“你既然昨天晚上已经知道我要杀你,那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心远又呷了口茶,说道:“我昨晚中了毒,就算要走,总得休息好了才能走。”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1 章 那女子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你的毒……好了?” “好了。” “那就好。” “什么?”心远突然问道,声音明显比前几句话要大,语气十分惊讶。 那女子道:“香主让我杀了你,可是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别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心远心中犹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女人,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是为什么?” 那女子突然眉头一挑,怒道:“让你走你就走,难道真让我杀你不成?” 心远微微一笑,道:“你们女人真是奇怪。你们香主既然让你杀我,那你就杀吧,只要你能杀得了我。” “你!……”那女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突然转身夺门而出。 心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走了,心中不解,于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客栈外,他用手指扣一扣自己的头,喃喃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远心中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他关上房门走到床边躺下,眼望着屋顶,然后就想起李若茹来。一想到李若茹,想起她的浅笑轻颦,她那柔弱的身形和害羞的性格,心远的心中就会立刻充满柔情蜜意。他不知道自己想到她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奇妙,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要保护好她的欲望,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无怨无悔。 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声风,接着便下起雨来。心远听着雨点拍打屋顶的声音,那淅淅沥沥的响声听在耳中是那么地受用,那么地让人神思遐想,回味无穷。心远仿佛看到了蒙蒙细雨中在远处山腰上飘动着的烟岚,那么轻,那么白,那般的灵动…… 心远突然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从□□坐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推开门只身走进雨中,让雨点落在身体上。 这场雨下得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心远走进雨中不大一会儿,衣服就已经湿了大半。他虽然觉得这雨有些冰凉,但他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雨点落在身上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温馨浪漫,尽管这温馨浪漫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心远走到烟雨楼二楼靠窗的桌旁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十斤酒,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饮,一边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山色。 酒楼上的酒客并不多,有很多桌椅都还闲着。心远无意中扫了一眼,忽然发现墙角的阴暗角落里有一对阴骘的眼神看着自己。 心远打量了那人一眼,见是个六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子,脸上皱纹纵横,深如刀割,两只灰蒙蒙的眼睛深陷在眼眶中,兀自盯着自己看,似乎对自己的衣服感到有些奇怪。 心远低头望了自己一眼,这才想起自己是淋着雨进来的,此时上半身已经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体上,显露出虬结的肌肉来。他微微一笑,抿一口酒,便再不予理睬。 这时候那老头突然走到心远旁边坐下,嘶哑着嗓子说道:“看你这身肌肉这般地厉害,练的是外家功夫吧?” 心远微微一笑,道:“是又如何?” 第9卷 第71节:第三十六章 碧仙翁(1) 第三十六章碧仙翁 老头嘿嘿冷笑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了碗酒,仰头喝下,说道:“我听说登州府‘观海山庄’的人都有一身横练的外门功夫,难不成你是观海山庄的人?” 心远不知道这观海山庄是个什么地方,于是问道:“观海山庄是什么地方?” 老头闻言一怔,道:“你不是观海山庄中人?那为何却有如此一身横练筋骨?” 心远饮一口酒,看了看窗外雨中的山色,才转过头来说道:“前辈是什么人,为何对在下的师承如此好奇?” “老朽是南海人氏,江湖中的朋友看得起,叫我一声‘碧仙翁’。只因多年以前老朽受过观海山庄的恩惠,这才过来向你打听打听。” 心远看他脑门突出,秃顶上油光发亮,模样倒真有几分像庙里的长生大帝,于是抱拳说道:“失敬了。在下不是观海山庄中人,也不知道观海山庄中事,前辈恐怕找错人了。” “找错了人?”“碧仙翁”重新打量了心远一番,摇摇头说道:“不会的!除了登州府观海山庄中的武功,江湖上再也没有哪门哪派的外家功夫能够练到这种境界。” “少林寺的武功如何?” “少林寺?这个……”“碧仙翁”迟疑了一下,说道:“少林寺的武僧每天锻筋炼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要练成这个样子那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你……难道你竟然是少林寺的和尚?” 心远淡淡一笑,将剩下的半碗酒一饮而尽,拿起坛子来重新斟满,然后又给“碧仙翁”倒满,这才说道:“在下是少林弟子,但却已经不是和尚了。” “碧仙翁”于是不再说话,一口气将心远刚才倒的酒喝干,吹一吹胡子,说道:“如此老朽叨扰了。”喝完起身要走。 心远叫道:“前辈慢走!”“碧仙翁”停下来,说道:“怎么?” 心远道:“前辈既然已经过来了,那就坐下来陪在下将这坛酒喝完,然后再走不迟。” “碧仙翁”哈哈一笑,道了声“好”,重新坐下来,道:“那老朽就陪你把它喝完。” 心远在“碧仙翁”的碗中斟满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来,说道:“在下敬前辈一碗,先干为敬。”接着便一饮而尽。 “碧仙翁”道:“好!年轻人爽快。”端起碗来仰头喝干。 心远见“碧仙翁“放下了碗,立刻给他斟满,一边说道:“前辈刚才提及观海山庄的外家功夫,在下看得出前辈对观海山庄的武功十分推崇,不知可否见教一二,好让在下也开开眼界?” “碧仙翁”道:“既然喝了你的酒,我一定说给你听。只是老朽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于你。” “我叫心远。” “心远?……嗯,是个和尚的法名,有名无姓,还是不好称呼。” “姓?”心远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说道:“在下从小行乞于街头,无名无姓,后来跟我师父浪迹天下,有的便只是这个法名,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第9卷 第72节:第三十六章 碧仙翁(2) “碧仙翁”一怔,道:“没有姓?你难道连你父母姓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确实不知。 在下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已经在街头乞讨为生。”心远讲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受过的苦来,忍不住有些伤心,他的眼睛一酸,差一点掉下泪来。 心远端起酒来猛喝两口,转头望向窗外,但见烟雾缭绕,山色朦胧。就在这时,他突然眼睛一亮,看到楼下有两个打着伞的少女往这边走来。心远虽然看不清她们的脸,但其中一个女子的身形却让他激动不已,这个身形心远太熟悉了,他只要扫上一眼,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需要一眼,心远就能立刻认出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来。 “碧仙翁”见心远转头望向窗外,突然间脸色大变,神情激动起来,不由得吃了已经。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2 章 这时候心远转过头说道:“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这是酒钱,请前辈代为付过,告辞!”心远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不等“碧仙翁”回话,就急急忙忙下了楼。 “碧仙翁”想要喊他,但心远身形一闪,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且说心远一溜烟下了楼,站在街道上望着眼前走来的两个人,不由得心花怒放。他站在雨里呆呆地望着左边雨伞下面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雨点落在脸上也浑然不觉。 那穿鹅黄衣裳的女子猛然抬头看到心远呆呆地望着她,像落汤鸡一样站在雨里,先是一怔,然后破颜一笑,眼波流转,柔情四起,走上前来用自己的雨伞给心远挡雨。 心远觉得自己突然心跳加速,手脚僵直,一霎那间仿佛被雷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黄衫女子为自己挡雨,也任由那黄衫女子自己被雨淋湿。 这一刻心远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年轻女子情不自禁到失控,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被女人关爱的感觉竟然是这等的奇妙,即便是天塌地陷,即便是地动山摇,都比不了这种感觉的万分之一。也就在这一刻,心远才真正地将自己的命交给了眼前的这个人,不管天荒地老,不管海枯石烂,他都要保护好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为此他将不惜任何代价,不顾一切后果。 那黄衫女子正是李府若茹,跟她一起来的则是她的贴身丫鬟小柯。自从昨日心远走后,李若茹几度彷徨不已,回想着心远非凡的言谈举止和冷峻孤傲的笑容,竟是一夜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她在荷塘之上的亭子里抚琴等待,听着耳畔雨声淅沥,眼望着远处的山势飘渺,只希望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突然能够出现在眼前。 李若茹在亭子中等了一上午,后来终于没等到心远去找她,她便拉着贴身的侍女偷偷地出门,往烟雨楼对面的客栈去找心远。这是前话,这里将不再提及。 当李若茹看到心远站在雨中望着自己之时,她的心中也是又羞又喜。她担心心远淋雨着凉,走上前去拿自己的伞替心远挡上雨,仰头看着他,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雨淋湿了。 第10卷 第73节:第三十七章 买剑(1) 第三十七章买剑 二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相互望着对方,过了片刻,李若茹突然发现心远的眼中竟然闪出莹莹泪光,不由得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心远没有回答,半晌才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感动。 ”说着话,他从李若茹手中接过雨伞为她打上。 李若茹见他将雨伞全部打到了自己这边,而他自己仍旧在淋雨,爱惜之情顿生,说道:“你别淋湿了呀,着凉了怎么办!”一边说着,一边往心远身边挤了挤,让心远将雨伞往他自己的那边移了移。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怕淋雨,我只怕你被雨淋湿了。” 李若茹淡淡一笑,心中充满了欢喜之情,和心远二目相视,片刻无言。 过了一阵,烟雨楼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心远小兄弟,何不上来咱们再喝几碗?站在雨中难道果真这般有意思?” 心远知道是“碧仙翁”在喊自己,突然想起楼上靠窗的那个位子可以清楚地看到街上的情形,自己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肯定全然被他看到,顿时大窘,望着窗户说道:“今天暂且别过,改日若还能相遇,我再陪前辈喝几杯。” “碧仙翁”在窗户上一探头,嘿嘿地笑一下,说道:“那好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心远朝着“碧仙翁”一抱拳,说道:“告辞!”然后对李若茹说道:“咱们走吧。”见李若茹点了点头,便和侍身丫鬟三人往客栈走去。 心远带着李若茹和她的侍身丫鬟小柯来到自己的房间,嘱咐她们二人先坐一会儿,自己则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到隔壁房间换了,这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来,对二人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出来了?” 丫鬟小柯抿着嘴笑道:“小姐等了你一上午都不见人影,这才瞒着夫人出来找你的。我们小姐出来找你,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夫人知道会骂的。” 李若茹拉了一下小柯的衣袖,叫了声:“小柯!”突然脸上一红,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心远听了小柯的话,心中一凛,想起望月洞和昨晚河边茅草屋中的那母女两人来,便对李若茹说道:“你们李府中会武功的人有多少?“ “会武功的?”李若茹抬起头来看着心远,不知道心远为何会问这些,便说道:“我爹娘和大哥二哥三弟他们都会武功,此外还有四十多个护院武师。” 心远不知道她还有个三弟,问道:“你三弟?我怎么从未见过?” 李若茹道:“我三弟从小便在山东登州府的观海山庄学艺,多年未曾回过家来,我也许久未见他了。” “原来是这样。”心远顿了一顿,说道:“望月洞的人想要抓你,回去之后你就不要再出家门了。” 李若茹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若想见你怎么办?” “我会去找你的。” “那好吧。” 心远看看天色,窗外依旧雨声淅沥,但却比刚才大了许多。他看着李若茹那美丽的脸庞,沉默片刻,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待得太久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第10卷 第74节:第三十七章 买剑(2) 李若茹点一点头,却不说话,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心远心中也不舍得离开她,但想一想在外面多待一刻,她就多一分危险,自己不能为了看她一眼而让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他从墙上取下一把伞来,说道:“那咱们走吧。”当先往外走去。 李若茹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心远将两人护送到李府门口后便同她们别过,他想望月洞的人今晚肯定还会再来李府,说不定桂三秋会亲自出马,自己得养足精力晚上在李府守候,绝不能让望月洞的人伤害到若茹。于是他回客栈睡了一觉,天黑之后到望月楼大吃一顿,喝干了一坛十斤的女儿红后,跟小二问了一下这街上哪里有卖兵刃的地方,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北街走去。 心远来到北街的一家兵器铺门前,见里面炉火辉煌,照得满屋子亮晃晃的有如白昼,于是踉跄着脚步走了进去。铺子里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光着身子的年轻壮汉,正在铁砧上用大锤叮叮当当地砸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条。另一个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蜷曲,不像中原汉人,正坐在板凳上抽着烟杆,见有人进来也不理睬。 心远见这两个人如此古怪,也不以为意。他在挂满兵器的墙壁前看了一阵,见有一柄长约四尺、剑刃厚重的无鞘长剑,于是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感觉轻重大小正好合适,于是问那老者道:“我要这个。” 那老者白眼一翻,瞟了心远手中的剑一眼,用十分生硬的汉语说道:“三千两。” 心远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多少?” 那老者抽一口烟,往半空里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不耐烦地说道:“白银三千两。” 心远这下总算听清楚了,他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长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说道:“三千两?没搞错吧?三千两都能买下几十间你这样的铺子了。” 老者冷冷地说道:“要买就买,不买就放下。” 心远没想到一个卖剑的老头竟也这般的横,不由得一怔,重新打量了一下挂满墙壁的各种兵器,问道:“这剑能有这么高的价格?” 老者没有说话,走到心远身前一把夺过剑来,手腕一抖,对着墙壁上一柄厚背砍刀轻轻一划,但听得“噗嗤一声响,砍刀已经断成两节,“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心远神色微变,从老者手中接过剑来,举在眼前又仔细地看了看,却仍然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于是从怀中掏出乔儿留给自己的那三千两银票,手一伸递给老者,问道:“这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 “没有。”老者接过银票揣入怀里,从另一边的墙壁上取下一个带钢索的铁环递给心远,道了声:“挂剑的。”然后坐在板凳上重新抽起了烟,不再看心远一眼。 心远接过铁环,见他无心理睬自己,便提着剑出了门,将铁环拴在左侧腰后,然后将长剑插进去挂在上面。他自觉在腰间悬挂着一柄剑十分神气,于是精神抖擞地往李府走去。 此时已近亥时,心远跳过高墙进入李府,发现今晚李府增加了许多巡夜的武师,他心中稍稍放心,便跳上屋顶来到李若茹住的小院子中,躲藏在了观音竹旁边屋檐下的横梁上。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3 章 过不多时,但听得前院中一声吆喝,接着打斗声起,心远知道望月洞中的人已经闯入。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听清楚来人共有六个,其中还有长鞭劈空所发出的响声。心远知道昨晚在茅草屋中见到过的那一对母女今晚也来到李府之中,他心中暗自忖度,看来他们今晚是势在必得了。 第10卷 第75节:第三十八章 保护(1) 第三十八章保护 心远正在倾听前面院子里的打斗声,突然听到屋子里李若茹的声音说道:“小柯,前面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我娘和大哥二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小柯说道:“小姐你放心,夫人请了南海的高手来助阵,我想不会有问题的。” 心远正在想小柯所说的这个“南海的朋友”会不会是今天在烟雨楼遇到过的“碧仙翁”,就听李若茹说道:“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小柯说道:“小姐你还是安心地待在这里吧,你又不会武功,要是出去了,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他们难免分心,恐怕反而不好。” 心远听见房中一个脚步声走来走去的声音,李若茹说道:“对对,小柯你说的对。关心则乱,那咱们就在这里待着,什么地方都不去。” 小柯道:“这就是了,只要小姐你没事,夫人他们就能够放开手脚和他们纠缠,就算不能取胜,也不至于吃亏。” 这次李若茹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打斗声渐稀,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心远侧耳倾听,却听不清楚。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明知望月洞的人要来抓若茹,可为什么李府竟然没有人守在这里保护她?” 又过了片刻,前院的打斗声完全停止,一个沙哑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来,渐去渐远:“两日之内若不送上一百万两银子,摩罗门便血洗李家,鸡犬不留。” 心远心中微惊,知道说这句话的就是那个手持长鞭的老妇人,他担心凭着那老妇人的狠毒,这句话多半不是随便说出来的恫吓之词,李府若是不满足她的要求,按照摩罗门往昔的惯例,李府恐怕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就在心远心中揣度之时,突然听到墙外的一棵松树上面发出一声轻响,接着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跳进院墙,对着心远说道:“下来吧,望月洞的人都走了。” 心远见那人高额秃顶,正是白天时候在烟雨楼与自己同桌共饮的“碧仙翁”,不由轻轻一笑,跳下去走到跟前,说道:“前辈原来早就藏身树上,在下倒没有注意到。李府中有人说有一个南海的朋友,莫非就是前辈?” “碧仙翁”呵呵一笑,嘶哑着嗓子说道:“不错,老朽就是兰若夫人请来专门保护李姑娘的。只是老朽没想到你竟然能来。” 心远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前辈和兰若夫人是如何相识的?” “碧仙翁”神秘地一笑,道:“兰若夫人也是南海人氏。” 心远见他不愿直说,便不好再问,但他已经觉得白天和“碧仙翁”在烟雨楼的相遇也许并非偶然。“碧仙翁”既然和兰若夫人相识,两人又同是南海人氏,而且兰若夫人既然能够将保护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碧仙翁”,那么他们的关系也就绝非一般。如此想来,心远觉得自己在烟雨楼能够和“碧仙翁”同桌共饮,倒更像是兰若夫人的有意安排。至于兰若夫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是在调查自己,也有可能是在考验自己。但不管怎么说,凭着兰若夫人的精明和干练,若是连自己的女儿出了李府都不知道,那就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 第10卷 第76节:第三十八章 保护(2) 且说心远在心中如此想着,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若茹和小柯走了出来。原来当“碧仙翁”告诉心远望月洞的人已经离去之时,她们在房中便也听见了。李若茹接着便听见了心远的声音,也不等小柯开门,自己就先开门走了出来。 李若茹见心远腰悬长剑,身形威武,正在和一个老头站在院子里。她疑惑地看了那老头一眼,然后问心远道:“这位老伯是?” 心远没想到她竟然不认识“碧仙翁”,心中有些诧异,说道:“这位前辈就是那位南海的朋友,人称‘碧仙翁’的便是。” 李若茹行了一礼,说道:“李府若茹见过老伯。” “碧仙翁”呵呵一笑,道:“你没见过我,我却早就见过你了,今天在烟雨楼之时,我还看到你为这为小兄弟打伞呢。” 李若茹突然想起在客栈对面的楼下之时,曾经有人喊过心远去喝酒,那人的叫声嘶哑难听,正是眼前这老头的声音。她想到自己为心远打伞之事被一个长者看到,脸上顿时一红,但一想到心远,心中却又暗自欢喜。 正当几个人在院子里说话之时,兰若夫人和李刚、李石兄弟俩走了进来。他们看到心远也在,神色间多少有些吃惊,兰若夫人先是向“碧仙翁”说了声:“多谢二师兄。”然后对心远说道:“少侠是来保护我女儿的吧?” 心远见她问得如此直白,倒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冒昧,不请自来,请伯母见谅。” 兰若夫人呵呵一笑,一挥手道:“你能接连避过我们的七道暗卡而不被发现,这身武功已经十分惊人了。况且你是来保护茹儿的,我只有感激,哪里还会责怪你?” 心远听兰若夫人话中有话,似乎是在夸赞自己,又好像是在怪自己未经同意就闯入李家,一时之间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便漠然无语。心远心想望月洞中的人既然已经退去,那么若茹也暂时没有了危险。更何况这里有“碧仙翁”守护,自己虽然没见过他真正的武功,但仅从刚才他飘身下树的轻身功夫来看,武功当在桂三秋之上。心远心中如此打算,便说道:“既然摩罗门的人已经退去,晚辈也该告辞。保重。” 除了李若茹和小柯,众人听到心远提到“摩罗门”三字之时,都一齐变了脸色。兰若夫人盯着心远问道:“你知道摩罗门?” 心远说道:“晚辈略知一二。” 兰若夫人疑惑地看了心远一眼,似乎有话要问,但却没有说出口。转头对李石说道:“石儿,你松松少侠吧@” 李石应了声“是”,对心远说道:“心远兄,我送你。” 心远说道:“好。”看了李若茹一眼,向众人一抱拳,道了声:“告辞。”然后随着李石出门,与他作别离去。 心远离开李府,一边走一边想,不知道方才前院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听那持长鞭的老妇人离去之时所说的话,似乎已经挑明了要跟李府要一百万两银子,如此说来,他们也许不会再来挟持若茹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到望月洞中去找易然问清楚,这样自己才会踏实。 心远出了绍兴城一路往北,不一会儿就来到府山。他从直通易然石室的那条秘道进去,不一会儿就来到石桌底下。听听屋子里面没人,心远便用剑敲了三下石桌底部。过了片刻,但听得移动桌子的声音,然后易然探头一看,见是心远,放下一条绳子将他拉了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10卷 第77节:第三十九章 娘娘(1) 第三十九章娘娘 心远拍拍手,弹去手掌上的绳子碎屑,说道:“我是来问问你,摩罗门打算如何对付李家。 ” 易然挥手让心远坐下,过去关上石室的门,然后走过来说道:“西门香主亲自来办这件事了,他们刚从李家回来,我方才去洞口之时听桂三秋跟西门香主的谈话,好像是限令两天时间让李家将银子送来,否则便要将李家灭门。” 心远道:“这些我知道。你说的西门香主,可是一个手持长鞭的老妇?” 易然点点头,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心远便将刚才自己在李府之时听到的情形告诉易然,然后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继续用若茹来挟持李家?” 易然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按常理来推算,如果李家能够送上一百万两银子,那么便没有挟持人质的必要了。可是摩罗门又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凡是知道摩罗门秘密的人,统统都要杀掉灭口。” 心远听得有些心惊,道:“你是说,即便他们不挟持若茹,可是只要他们拿到银子,李府还是会被灭门?” 易然点了点头,看着心远说道:“很可能会这样。” 心远再室中来回走了几步,然后问道:“既然摩罗门的目的是那一百万两银子银子,那为何不直接去抢夺,而是要大费周章地劫持人质?到头来李府终归免不了被灭门,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易然说道:“这个你有所不知,李家贵为江南第一巨富,其银两全部被折合成银票分藏于多个钱庄,而这些钱庄与其他钱庄不同,俱是武林中独霸一方的武学世家所开。要想从这些钱庄提取银子,第一是要有李府提钱的专门信物,二是必须要有李府中的一个主人亲自前来。摩罗门要想从李府中得到钱财,强行抢夺肯定会同时与各大武林世家结怨,于是只能通过挟持李家的人,逼他们自己交出钱财来。” 心远晃有所悟,道:“原来李府竟然还有这般大的背景,我倒是不知。”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4 章 易然脸色凝重,说道:“李府确实不是一般的商人巨贾,他们既跟朝廷有渊源,又和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往来甚密,如此一来,便成了摩罗门眼中的一块肥肉。摩罗门只要控制了李家,统一武林便有了充足的财源,我想这才是摩罗宗主的真正目的。” 心远没想到易然分析得如此在情在理,不由得深表赞同,说道:“摩罗门既然已经盯上了李府,看来从今往后李府再无宁日了。” 易然道:“岂止是一个李家,一旦摩罗宗主控制了李家,便可大量收买死士频繁活动,整个江湖武林恐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心远脸色微变,突然想起老莫头死前曾说过的话,暗忖道:“老莫头说魔教挑拨各大门派内斗,意欲吞并少林武当,独霸武林。现在看来,这摩罗门极有可能就是老莫头所说的魔教。”心远看了易然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两个人心领神会,同时点了点头,心远说道:“你的分析如若不错,那摩罗门野心勃勃,看来所谋者不小。” 第10卷 第78节:第三十九章 娘娘(2) 易然淡淡一笑,道:“这也只是猜测,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望月洞的上面是西门香主,而这个西门香主好像只算得上是摩罗门的一个小头领而已,别的我一概不知。 ” 心远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继续,我师父跟你师父没有做成的事,咱们两个帮他们做成。” 易然问道:“这么说你不记恨我师父了?” 心远道:“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他们都是和西子娘娘一样的人,虽然他们瞒了我多年,我也仇恨了许久,但我想这跟他们做出的牺牲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易然也在心远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说道:“你说的对,他们师兄弟没有做成的事,我们兄弟帮他们做。” 心远道:“对,我们是好兄弟。” 两个人相视无语,过得片刻,心远说道:“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小心。” 易然推开石桌让心远跳下去,心远出了秘道下了山,突然想起小辉来,心想那天晚上虽然点了小辉的昏睡穴,但自己和易然的谈话难保就没被他听见。自己就这么放他回去,万一望月洞的人将他重新抓回去一顿严刑拷打,性命关头他将听到的话说出来,那易然岂不是将面临巨大的危险?心远这么一想,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按着小辉说过的住的地方一路找去,大约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山坡前的农家小院子里。 此时三更将尽,天空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心远走进院子里面去避雨,顺便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院子里一共有三间茅屋,进门的地方还有一间用树枝架起来的茅草棚,棚里放满了两堆草料。心远暂时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处置小辉才好,杀了他肯定不忍心的,但放了他又十分不放心,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心远贴在窗口上看了看,小辉睡得正熟,也没叫醒他,想了一想,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于是他走到茅草棚里在一堆干草上躺下,将剑抱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雨声依旧淅沥,心远听在耳中,静在心里,但觉得能够在这样的雨夜躺在这半山坡上的农家草棚里面,耳畔不断传来雨打头顶茅草的声音,心中一片安宁,仿佛这个天地间空旷一片,就只有山坡、草棚、雨声和自己。 他就这么听着雨声一直到天亮,晨曦微露之时,左边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态龙钟的农家老妪拄着手杖走出来,走到小辉睡着的屋子门前推门进去,喊道:“阿辉,天亮了,该起来干活了,阿辉,起来!”心远听她叫“阿辉”两个字时将后音拖长抬高,有点像唱歌的尾音,没想到这绍兴方言竟然如此好听。 小辉的声音在屋子里说道:“娘娘,我这就起来,你先坐会儿,我洗把脸就去河里看看,抓几条鱼回来。” 心远听到“娘娘”二字,不由一愣,心里想:“娘娘?难道在叫他奶奶?” 心远虽然在绍兴待了许久,但所接触的都是些四面,一百多两银子早就花得干干净净,而最大的一笔开销就是昨晚买的那把古怪的长剑。 老板见心远拿不出钱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眼珠在眼眶中贼溜溜地转了几圈,说道:“客观,您预付的房钱也快完了,您看后天您是继续在小店住呢,还是换个地方住?” 心远平时最讨厌这些眼中只有钱的掌柜老板之流,此时见他如此说话,摆明了是告诉自己没钱就赶紧走人。心远心中有气,哼了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剑,盯着那老板说道:“你先给我开房,明天便给你钱。” 老板见心远脸色不善,心中倒也害怕,不敢再说什么,在心远的隔壁开了间房。 心远安排小辉在隔壁住下后,对小辉说道:“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5 章 小辉说道:“有,还是前天恩公给我的三十两,走的时候我带来了。” “那好吧,我暂时身上没钱,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对面的烟雨楼。”心远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说道:“对了,小心别被望月洞的人看到。” 小辉一听说心远没了钱,连忙说道:“恩公,那银子你还是拿去用吧,我不需要。” 心远哈哈一笑,道:“我给你的银子怎么能要回来?你放心,银子不是问题,今晚我就去取。”拍一拍小辉的肩膀,接着说道:“好了,我去睡觉,你自己待着吧。”说完又打一个哈欠,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说了句:“别叫我恩公,我听着别扭。” 小辉追问道:“恩公,那该如何称呼?” 心远一边走一边说道:“叫大哥吧。”话音刚落,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倒身躺在□□,不大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心远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才起来,他刚开门走了出去,就见小辉在门外站着。小辉见他出来,立刻上前说道:“大哥,你醒啦?” 心远道:“醒了,有些饿。我刚想去找你,你进来吧。” 小辉跟着心远进去,心远问道:“你知道望月洞可有金银珠宝什么的?” 小辉道:“有一棵神仙树,听说比钢铁还硬,寻常刀剑砍在上面,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心远听小辉提起“神仙树”,突然想起府山最高峰禁地内的那个黑红色的树来,问道:“真有这般神奇?嗯,倒是可以用来做兵器。” 小辉道:“听说神仙树是洞主十多年前从长白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移植而来,当时只是一棵幼株,现在也不过才有手腕那么粗。”心远听他仍然称桂三秋为洞主,也不以为意,他此刻想起的,却是府山地下潭水中的那块巨大无比的荧光石,于是问道:“那你可知望月洞中还有其他宝物没有?” 小辉摇了摇头,道:“没了,神仙树是洞主最珍贵之物。除此之外,洞主的卧室中倒是有许多金银,但到底有多少,我们从未见过,没有人能够进到洞主的卧室中去。” 心远听到金银二字,眼睛顿时一亮。他刚才问小辉望月洞中有没有金银珠宝,其实心中早有图谋,心想既然望月洞如此肆无忌惮地到处敲诈勒索,那自己也不妨像他学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桂三秋借点钱来花花,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第11卷 第81节:第四十一章 打劫(1) 第四十一章打劫 心远问道:“你可知桂三秋的卧室在什么地方?” 小辉想了想,说道:“在青龙堂的旁边。” “能画出来吗?” “能。” 心远让小辉将望月洞中的地形图详细地画了出来,看了一会,已然牢记在心,于是对小辉说道:“我去趟望月洞,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不要等我。” 小辉躬身说道:“是。” 心远看了小辉一眼便出了门,迈步往府山奔去,不一会儿就来到府山脚下。他抬头望望山顶,笑着自语道:“桂三秋,我囊中羞涩,付不起房钱,今晚就学学你,做个打劫的营生,希望你别太介意,哈哈。” 心远借着月色朦胧摸上山去,躲过望月洞人的巡查,跳过断崖进入禁地,来到上次自己曾经来到过的篱笆墙下。他纵身跃了进去,拔出腰间长剑,一剑照着神仙树削去,但听得“嚓”的一声响,神仙树齐根而断。心远手腕连抖,又是“嚓嚓嚓”几声轻响,抛光树干上的枝叶,然后一剑将树干斩成两节,一节三尺多,一节不到四尺。 心远将剑挂回腰间,用布将两根手腕粗的神仙树干包好,负在背上跳出篱笆墙,跃过断崖,来到望月洞前。 心远见洞口依旧有两个人守着,心想若是就这么闯进去,肯定会被发现,进去容易出来难,到时候恐怕不容易脱身。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咳嗽一声,故意让那两个守门的望月洞属下听见了,然后转身往山峰断崖那边的禁地跑去。 那两个望月洞弟子听到有声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见有人闯向禁地,不由得同时呼喊一声,一个喊道:“有人!”另一个则说:“站住!”然后一齐发足追了过去,一边向洞中喊道:“有人进入禁地了!快来人!” 心远正是要他们大喊大叫,见他们追不上自己,于是放慢脚步等他们追近,才又发足狂奔,引着他们往断崖对面的禁地跑去。心远跑到断崖旁边后,迅速闪身躲在了身边的草丛中,等了一会儿,就见望月洞的人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攀过铁链到禁地中去搜查自己。 心远暗暗好笑,道:“你们去看吧,最好快点。”又等了片刻,但见一个望月洞属下匆匆忙忙地从断崖那边的铁链上爬过来,飞快地跑回望月洞。 心远跟着他奔回望月洞,在洞外等了一阵,就见桂三秋带着黄清、易然、牙仔和几十个望月洞属下气急败坏地往禁地奔了上去。 他们刚走,心远就闪身进洞,点晕四五个留下来看守山洞的喽啰,一路毫无阻挡地来到桂三秋的卧室。心远扫了一眼,见卧室的墙壁上有十多个小洞,其中八个小洞中都放有一个箱子,其他的小洞则是空的。心远心中一动,猜想箱子里面大概就是桂三秋勒索来的金银钱财,于是他伸手拉出一个打造精致的箱子来,打开一看,但见金光耀眼,竟然全都是金叶子,大约有一百斤左右。心远又打开其他七口箱子一一查看,里面装的都是金条和金叶子,算起来足足有七八百斤。 第11卷 第82节:第四十一章 打劫(2) 心远没料到桂三秋竟然筹集了这么多的钱财,他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觉得摩罗门深不可测,心想桂三秋只不过是摩罗门中一个不起眼的洞主,就敢在财大气粗的李府头上动土,那么在他之上摩罗门中还有香主、坛主等等,一层层算上去,那摩罗门的宗主岂不是更加了不得? 心远心中如此想着,手下倒也没闲着,他脱下衣服将金叶子全部包起来,又另取了五十斤金砖打成一包提在上手,然后便迅速出洞,一路小心翼翼地下了府山。 心远从府山上下来后却有点犯难,不知道这一百多斤的金银该当放到哪里去,总不能提着他们到处转悠吧。他看看天色,大概是戌时过半,估计城里的钱庄还没关门,于是快步回到城里,找了家最大的钱庄将金银全部兑换成了银票。心远大概数了数,总共有四千三百二十两。 这时候心远突然感觉到饿得慌,这才想起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于是就近吃了两碗面,喝干一坛五斤的女儿红,临走时又提了一坛十斤的,这才慢悠悠朝着李府走去。 李府门外有个茶棚,一个老头在卖茶。当心远经过茶棚的时候,大半坛酒已经下肚,头脑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他走到李府门前敲了两下门,一个李府的家丁开门问道:“找谁?”那家丁自习看了心远一眼,认出是昨天前天来过、和二少爷李石喝过茶的人,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说道:“您是找二少爷的?小人这就进去禀报,请稍等。” 心远说道:“你去告诉你家二少爷,就说我请他在那边喝茶。”说着用手一指对面的茶棚。 那家丁应道:“是,小人这就回去禀报,请您稍等。”然后关上门走了。 心远转身走到茶棚里坐下,喝一口酒,问煮茶的老头子道:“可有什么好茶?” 老头子道:“没什么好茶,都是普通的茶。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心远道:“既然是普通的茶,那我就随便喝,你上什么我喝什么。” 老头子笑容可掬,说道:“茶虽然是普通的茶,但却分为凉茶和热茶。您是要凉的,还是热的?” 心远“哦”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说我喝什么茶比较好?” “喝凉茶。” “为什么?” “因为您在喝酒,而且还有些喝醉的样子。酒性属热,下到肚中如同火炙。而凉茶性凉,如此一冷一热,阴阳调和,方是养生之道,自然之本。” 心远听老头儿说得在理,颇含道家阴阳生克的变化之道,便喝一口酒,说道:“那就喝凉的吧。” “好嘞。”老头子答应一声,斟满一杯凉茶放在心远面前。 就在此时,但听得李府大门“吱呀”一声响,李石迈步而出,走到心远对面坐下,抱拳说道:“家丁来报,说心远兄请我喝茶,当真幸甚如之。”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6 章 心远道:“二公子客气了,喝茶是小,何况也比不了二公子请我的水金龟。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答谢二公子的好茶,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李家。” 李石笑道:“心远兄请讲。”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请二公子先喝一口茶,慢慢听我说来。“然后问那老头子:“你看我这朋友应该喝什么茶?” 老头子说道:“凉茶。” 心远眉头一动,说道:“可是夜晚的清风有些凉,何况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你不觉得我的朋友需要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吗?“ 老头子说道:“宿雨未干,夜色确实有些凉,可您的朋友是习武之人,又是男子,更何况他既是您的朋友。”说着话,老头子颇有深意地看了李石一眼,然后才把剩下的话说完:“哪里有朋友喝凉茶,而自己却喝热茶的,您说是吧?” 李石点一点头,心远问道:“二公子,你看你是喝凉的,还是热的?” 李石道:“这位大叔说的在理,那就喝凉的。” 于是心远对老头子说道:“我朋友要喝凉茶。” 老头子又应一声“好嘞!”斟满一杯凉茶放在李石面前。 心远对李石说道:“二公子,请!”然后和李石端起杯来喝了一口,说道:“我为二公子带来了一件礼物。” 第11卷 第83节:第四十二章 妥协(1) 第四十二章妥协 李石问道:“什么礼物?” 心远将两根黑红色的木棍放在桌上,说道:“去皮之后打磨光滑,便是一件上好的兵器。此物坚硬似铁又不失弹性,跟二公子的三尺金棍有得一拼。” 李石见是一长一短两根寻常的木棍,有些诧异,问道:“是何种木质?” 心远神秘地一笑,说道:“桂三秋的宝物,听说长了十多年才长得这般粗细,我刚从府山取下来,专程送给二公子的。” 李石拿起其中一根短的,但觉入手沉甸甸的,比自己的金棍还要重些,知道是好东西,脸上便露出喜色来,说道:“果然不是一般的木质,那我就收下了。” 心远道:“好。”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二公子,我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可否找个僻静的处所?” 李石见心远面色凝重,便道:“好,咱们走着说。” 心远点一点头,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老头子喊道:“茶不错,全给你了。”然后和李石转身离开茶棚。 两个人往黑暗僻静的地方走去,李石问道:“心远兄,到底是什么事,为何这般神秘?” 心远道:“摩罗门之事。” “摩罗门?”李石有些惊讶。 “昨晚闯入你们李府的除了望月洞的人,我想应该还有两个陌生人吧?” “不错,两个女的。” “正是那两个女人,我已经打听过了,她们姓西门,是摩罗门的香主。” “心远兄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咱们暂且不说,我只是想提醒二少爷一句,摩罗门做事心狠手辣,希望二公子日后多加小心。” “这个自然,多谢心远兄提醒,我会记住的。” “那好,若是李府有需要用得上在下的地方,请二公子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帮助二公子。” “好,有事我一定会请心远兄相助的。” “那好,我就先走了。” “心远兄,告辞。” 心远最后道了声“保重”,便转身离去。 李石望着心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家,进门后一直走到大厅。 大厅中灯火通明,厅上除了兰若夫人、李刚以及“碧仙翁”,还有一个面相威猛的老者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那老者见李石进来,便问道:“石儿,你的朋友找你可有什么事?” 李石向那老者行了一礼,说道:“他让孩儿小心摩罗门。” 老者一皱眉道:“他是如何知道摩罗门的?” “孩儿昨日已经问过师父他老人家,这件事是师父告诉他的。” 原来这老者名叫李千霸,正是李府的主人、李石的父亲,前几日接到飞鸽传书后从福建匆匆赶来,今晚刚回到李府,便立刻召集众人商议对抗望月洞之事。此刻他听了李石的话,又问道:“你师父?你师父为何会将此事告知于他?” “这个孩儿不知,师父只是嘱咐孩儿,说心远是一位故人的弟子,让孩儿尽力结交。” 李千霸看了李石一眼,道:“你师父说的不错,现在是非常时期,摩罗门势力庞大,行事诡秘,府中必须小心戒备。桂三秋虽然微不足道,但他背后的人却不容易对付。对了,过会儿你写封家信,明日一早飞鸽传书送到登州府去,就说家中有事,让你三弟回家一趟。” 第11卷 第84节:第四十二章 妥协(2) 李石道:“孩儿记下了。 ” “碧仙翁”这时候突然嘶哑着嗓子说道:“观海山庄的马三爷一身横练筋骨,若是能请他一同前来,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李千霸道:“马家四兄弟个个脾气古怪,不愿与武林中人多所往来。老夫担心就算是李家开了口,他也不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的。” “碧仙翁”嘿嘿一笑,捋了捋胡子,脸上颇有得意的神色,说道:“别人的面子他不给,我的面子他还是会给的。这样吧,待会儿我写一封亲笔信,明日一齐送去,李大哥你看如何?” 李千霸听他肯亲自写信相请,马三爷一定不会推辞,心中一喜,便笑着说道:“翁兄和马三爷是莫逆之交,这事我倒忘了。那好,既然如此,就有劳翁兄费神了。” “碧仙翁”笑着说道:“就是写一封信而已,没什么费神不费神的。”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7 章 兰若夫人问道:“老爷,你说这摩罗门真有这般可怕吗?十多年前我虽听说过摩罗门之事,但这么多年来并未听说江湖上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想必只是传说而已。那姓西门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摩罗门的香主,说不定是故意借摩罗门在江湖上的传说加以恫吓也未可知。” 李刚和“碧仙翁”听她说的在理,便一齐点一点头。“碧仙翁”笑呵呵地对兰若夫人说道:“师妹,我说请马三爷来,倒也不是怕他摩罗门。我只是和马老三那小子多年不见,有些想他,哈哈,他若是能来,我在绍兴喝酒吃肉就不会寂寞,这样我也就不用千里迢迢地跑到山东去看他一趟了,哈哈。” 李千霸却道:“还是不可大意。从种种迹象看来,摩罗门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确实存在过,只是他们行事过于隐秘,常人难以发觉而已,但就算有人发觉,也立刻会被灭口。我还记得三十年前武当的掌门之争就十分可疑,表面上看似乎是同门相残,但仔细想一想,又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就算当年武当派内部弟子不和,但同门相争,争来争去也不过是争个掌门人的位子,又哪里用得着将整个武当派门人全部赶尽杀绝?那件事之后武当派的高手伤亡殆尽,从此一蹶不振,在武林中的实力和威望一落千丈,再也无法同少林并驾齐驱,我想这背后的原因恐怕不只是争个掌门人的位子那么简单了。总之我要说的是,武林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像摩罗门这样的神秘门派,就算只是传言,我们还是不能大意了,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悔之晚矣。” 在李千霸的三个儿子中,二儿子李石英武果敢,最是像他。李石听父亲说得如此慎重,想起在西子庙时师父白眉主持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便说道:“爹说的不错,桂三秋这么一个小角色竟然敢在我们家头上动土,背后一定有靠山。更何况前两天他还只是向我们要五十万两银子,可昨日那个西门香主来了之后,一开口便是一百万,整整翻了一翻。他们的背后若非有更大的势力支持,就凭昨晚那几个人的本事,又怎敢放肆到咱们李家来撒野。” 李千霸颇为赞许地对李石点一点头,道:“石儿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李家虽然不是什么武林世家,但近十年来也算得上是有钱有势,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武林中的朋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我们李家过不去。望月洞那几十号人既然敢这么做,我们就不能再大意了,小心无坏事。” 李刚听父亲如此说,便问道:“那他们要的一百万两银子如何处理?” 一提到银子,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将目光一齐投向李千霸,静静地等他的回答。李千霸沉思片刻,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每个人都望着自己,便道:“既然他们要,就给他们吧。” 第11卷 第85节:第四十三章 动情(1) 第四十三章动情 李刚急道:“爹,这么大一笔钱,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要是这么轻易便给了他们,他们必然会认定我们李家软弱可欺,若是得寸进尺,恐怕以后将更加难办。” 李千霸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一百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我们也不是拿不出来。他们既然想要,我们就正好借此试试他们的胃口。”李千霸眼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金银钱财是小,保住我们李家才是最重要的。好了,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兰若夫人知道凡是丈夫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地改变,她见李刚还要再说,知道这个大儿子从小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知道钱财得来不易,怕他会继续阻拦,便抢先一步说道:“好了,刚儿,你就照着你爹的意思去办吧。” 李刚于是只好应了声“是”,显得颇不情愿。 李千霸见所有的事情已经商量妥当,他连日奔波,旅途劳累,这时候感到有些困倦,便说道:“我已经七天没有睡个好觉了,翁兄,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说着话站起身来。 “碧仙翁”也起身说道:“好,李大哥你早些歇息。” 李千霸又对李刚和李石兄弟两人说道:“你们也下去睡吧。”然后大袖一挥,便和兰若夫人走了出去。 且说心远和李石别过之后转过街角,突然看到两条身影一闪,迅速朝着自己住的客栈奔去。心远心中一动,觉得有些眼熟,便远远地跟了上去。只见那两条身影进入客栈之后,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摸了过去。这时候一缕月光透过天窗照了过来,正好照到那两条身影上,心远看得清楚,来人竟然就是自己那晚在河边茅屋中见过的母女两人。 心远见她们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便跟过去躲在窗外偷听。但听得里面先是一阵寂静,然后是“霍拉”一声被单被揭开的声音,接下来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人呢?你不是说他中毒快死了吗?” 另一个声音说道:“昨天我进来之时他确实快死了,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哼!我就知道你对他下不了手。”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 “我只是不想再对一个中毒快要死了的人下手。干娘,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那沙哑的声音冷冷地道:“真是因为他已经中毒了吗?你以前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为什么那时候你下得去手?” “我、我……” “哼,说!你是不是对他动情了?” “没有……” 那沙哑的声音这次却没有继续追问,沉默了片刻,语气渐渐温和起来,说道:“丫头,你是杀手,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尤其是对男人,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就会骗你,喜欢你的时候哄你开心,不喜欢你的时候将弃之如履。你听明白娘的话了没有?” 丫头说道:“听明白了,干娘。” 第11卷 第86节:第四十三章 动情(2) “那好,那你告诉娘,那个人到底死了没有?” “我、我……好像是死了。”丫头嗫嚅着说道。 “真的死了吗?” 但听得丫头“嗯”了一声,便再无语。 心远听他们二人说来说去,说的似乎是自己,但他不明白这个叫“丫头”的女子既然是摩罗门中的金牌杀手,却为什么会对她的母亲撒谎。心远在外面听了一阵,见她们又说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便没自习听。 过了片刻,但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母女二人走了出来,然后迅速走出客栈消失在了夜色中。心远目送她们离去,这才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也不点灯就直接在□□躺下来,触手所及,突然觉得似乎碰到一个什么东西。 心远用手一摸,好像是个纸团,便站起来走到月光下打开一看,但见上面有两行清秀的字迹,写道:“我娘要杀你,见到请躲避。西门兰玖。” “西门兰玖?”心远寻思半晌,心想大概就是那个叫丫头的年轻女子。他握着纸条端详了片刻,想起那天晚上她离去时曾望了自己一眼,眼神幽怨,跟自己以前见过的女子都有所不同。心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护着自己,一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走到床边躺下来,看着莹莹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向地面,泛起白茫茫一片白光。 心远就这么注视着那窗前地面上的一潭月光,心中渐渐地一片安宁祥和。他突然从□□翻身坐起,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少林寺的禅坐和内功从来都是浑然一体,禅坐既是练功,练功既为禅坐,只要内心安宁,坐卧行住都是禅修,也都蕴含着运气之法和武学之道。 心远在□□打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内心的安宁祥和渐去,但觉眼前一片空明,如月光洒满大地,盈盈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在,自己仿佛已经生化超脱,无欲无求。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心远长舒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但觉自己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全无之前困乏欲睡的感觉。他起身走到桌前,点燃桌上的油灯,铺开一张两尺见方的纸,拿起笔来蘸了蘸墨,在上面写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写完这几句他停下来想了一想,抬头望着屋顶,自言自语道:“是非是,是是是……色非空,空非空……无空是空,有空也是空……佛家的空空法门,讲究去掉执着,佛说要‘去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最终证得‘我空、人空、法空、空也空’,看来这禅悟之道,一味求空,便也就陷入了空执。” 心远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放下笔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感觉这段□□颇合武学内力之要领,似乎有所体悟,又似乎体悟不来。他想了一会儿,笑着对自己说道:“不必执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顿悟只在一念之间。”说完一笑,回到床边躺了下来。 第11卷 第87节:第四十三章 动情(3) 心远这一次再没有想别的事情,很快就睡了过去。天亮醒来之时,见外面云低风紧,过了一阵子忽然下起雨来。心远最是喜欢江南的雨,喜欢雨落在身上的感觉,也喜欢雨滴落在屋檐和草木上的淅淅沥沥的响声。他将窗户开得大大的,抱着胳膊在窗前伫立了一阵,当院子中的一株红花映入眼帘之时,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李若茹了。 这时候小辉从外面端着一个脸盆进来,放在床边的案几上说道:“大哥,洗洗吧。这样舒服一些。” 心远看了他一眼,见小辉眼中流露出企盼的神色,便对他笑着说道:“好,谢谢你。”将手伸进水中洗了洗,但觉微微有些温热,知道是小辉往里面加了热水的,对他报之一笑,洗了洗脸,说道:“小辉,以后你不用跟我这般客气,也不用再给我端水,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你叫我大哥便好。” 小辉退一步说道:“大哥,小辉很感谢你能这么看得起我,能为你做这些事情,我感到很快乐。你若是不让我做,那我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心远见他如此说,不好再说什么,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好吧。”从怀中掏出银票来,数了一千两交给小辉,说道:“这些你拿去用吧,我若是万一好几天不回来,你也不怕挨饿,哈哈。” 小辉要推辞,心远脸色一沉,说道:“收下。” 小辉只好接过银票揣入怀中,犹豫了一下,对心远说道:“大哥练的是什么武功?” 心远道:“少林武功。”见小辉似乎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小辉嗫嚅着说道:“我想学武功,不知道大哥可否教我?”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8 章 心远听说他要学武功,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可以,只是这少林武功必须先从基本功练起,通过练身达到练气的目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好,你肯花时间学?” 小辉赶紧点一点头,说道:“只要大哥肯教,我一定用功学习。” 心远笑道:“那好。我先教你几招最简单易学的擒拿手。”他让小辉跟自己面对面站立,让小辉的右手用力抓住自己的左肩,然后说道:“看好了。”用自己的右手扣住小辉的手腕往右一翻,小辉顿时便向后转了半圈,将整个后背留在了心远面前。心远将小辉的手臂反置于他的背后,说道:“这是第一招。”然后松开手来。 小辉刚才但觉手腕被抓之后紧接着一麻,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后转,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等心远松开了手他转过身来,脸上神情兴奋,说道:“太神奇了。” 心远呵呵一笑,说道:“这是最简单的擒拿手,要想练好,必须先让你的力气胜过对方,这样才万无一失,要不然就只能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袭了。” 小辉连忙点头,心远继续说道:“少林武功最先由练劲开始,然后由外而内,内外兼修,这跟其他门派的只偏一面有所不同。少林弟子最先开始练功时,必须每日挑水打柴,锻炼身体和臂力,这是外门功夫的开始。我只能教你武功的招式,至于这强身健体之法,你自己去揣摩吧,诸如扒地除草之类,都可看作是修练劲力的途径。” 小辉点头称是,心远于是又教了他几招小擒拿手里面简单适用的功夫,拍一怕手说道:“好了,你暂且将这几招练熟练了,过两天我再教你别的。” 小辉突然单膝跪地,说道:“多谢大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心远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那就好。我要出去一下,你回你的房间去吧,要是有什么响动,别再来我这里,除非我叫你。” 小辉应了声“是”,心远便出了客栈,一路往李府走去。 第11卷 第88节:第四十四章 失落(1) 第四十四章失落 心远出门之时雨下得正大,他顺手摘下挂在门边的雨伞,然后直接出了客栈往李府走去。 当来到李府门前后,心远心中却在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偷偷地进去见李若茹,还是从大门进去的好。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李府的大门打开,小柯从里面打着雨伞走了出来。当小柯一抬头看到心远时,她立马迎了上来,噗嗤一笑,说道:“想我们家小姐了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敢进去。” 心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柯道:“我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有未卜先知之能。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 心远道:“很对,你果然是天女下凡。” 小柯见心远的样子有些窘迫,忍不住笑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害羞,跟我家小姐真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小姐要见你,跟我进去吧。” 心远点一点头,却没说话,跟在小柯身后进了李府,走过两个院子,来到了李若茹住的小院中。小柯刚一进院子就对着屋子里说道:“小姐,他来了。” 但听得屋子里面悉悉索索地一阵收拾衣物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李若茹婷婷而立,冲着心远含羞一笑,然后对小柯说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叫你。” 小柯应了声“是”,便一个人走了。李若茹却不说话,望了心远一眼,然后低着头往旁边退了一步,站在门前等着心远进去。 心远走进李若茹的房中,李若茹便将门掩上,然后转过身来,仍然将头埋在胸前说道:“我等了你两天,你也许已经把我忘记了。” 心远望着李若茹,心中顿时产生一丝歉疚,说道:“我没有忘记你,只是……只是事情有点多,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到这里来看你。” 李若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心远,说道:“我爹爹昨日已经回来,你可以向我们家提亲,如此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你。” 心远听她如此说,霎那间但觉又喜又忧,喜的是以李若茹如此娇弱害羞之人而说出这番话来实属不易,由此可见她对自己的一番真情。但同时让心远忧虑的是,自己从小流落江湖,一穷二白毫无身家,若是冒然向李家提亲,李家恐怕不会答应。 心远正犹疑间,但听李若茹说道:“只要我爹娘答应,到时候我们便可每日相见,这难道不好吗?” 心远说道:“好吧,我这便去向你爹娘提亲。”犹豫了片刻,问道:“若是你爹娘不同意,那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去吧,他们若是不答应,我便跟了你远走高飞,不见他们便是。” 心远望着李若茹那娇美的容颜,见她眼中真情流露,充满了企盼,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阵感动,心中的顾虑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心远突然上前一步将李若茹揽入怀中,激动地说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于你……”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第12卷 第89节:第四十四章 失落(2) 李若茹从小到大一直诵读诗书、秉持礼仪,除了小时候被爹爹李千霸抱过,还从未和第二个男人有过如此这般亲密的接触。她突然被心远揽入怀中,先是感到一阵羞涩难当,接着便觉得温情无限,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去管。 两个人如此默默无语拥抱在一起,半晌之后才分了开来。心远但觉刚才太过失礼,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但愿没吓着你。” 李若茹低头含笑不语,只是摇了摇头。心远于是说道:“我们这便去向你父母说清楚吧。”李若茹点头答应,心远于是和她一起出了门。 李府的大厅上,李千霸和兰若夫人此刻正陪着“碧仙翁”说话。李千霸说道:“翁兄,飞鸽传书已经送到登州府去了,估计观海山庄的人天黑之前就会收到,如果马三爷肯和功儿一同前来,翁兄就不愁找不到酒友了。” “碧仙翁”嘶哑着嗓子说道:“酒友倒是不难找,那个叫心远的年轻人就不错。我只是和马三爷多年未见,有些想他,他这次若是能来,我定当在烟雨楼摆上一桌,请他喝珍藏七十年的上等女儿红。” “怎么?难道翁兄在绍兴已经有酒友了?” “算是吧,就是上次师妹让我去试探过的年轻人,酒量不错,人也不错,性情中人,正适合同桌共饮,天南地北地乱扯一通,哈哈。” “原来如此。”李千霸说着话,将目光移向兰若夫人,说道:“那心远到底是何许人,为何有劳翁兄亲自去试探?我看这事石儿就可以做嘛。” 兰若夫人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这个心远虽然年纪轻轻,但据我观察,武功却十分了得。就在那姓西门的香主和桂三秋来的那天晚上,他曾连闯八道我布下的暗哨而没被发觉,若不是二师兄事先已经躲在茹儿院外的一棵大树上,恐怕咱们李府之中就没人能发现他的行踪。此人亦正亦邪,行事诡秘,若不提防,我实在难以放心。” 李千霸“哦”了一声,眼光在兰若夫人和“碧仙翁”的身上扫视两眼,说道:“那不知探查结果如何?” 兰若夫人道:“这年轻人是少林寺出身,心远只是一个法名,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李千霸又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兰若夫人望了二师兄“碧仙翁”一眼说道。 “碧仙翁”捋了捋胡子,说道:“我看此人倒是不错,虽然出身少林,但却是性情众人,这种人宜做朋友,不宜与他结仇。更何况我看他对茹儿情有独钟,想必不是和望月洞一起的。” 李千霸点一点头,表示同意“碧仙翁”的第一句话,但对第二句话却有疑问,他疑惑地问道:“茹儿情有独钟?这是怎么回事?” “碧仙翁”道:“那日我在烟雨楼上亲眼看到他为了茹儿冲入雨中,一片痴情,绝非为了掩人耳目。” “什么?”李千霸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茹儿怎么会到烟雨楼去见他?” 兰若夫人见丈夫动了怒,连忙暗示二师兄“碧仙翁”不要再说,解释道:“老爷,有话慢慢说,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那日茹儿出去,小柯是和茹儿在一起的,而且二师兄当时也在那块儿,望月洞的人就算是看到茹儿,茹儿也没什么危险。” 李千霸重重地坐下来,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替她说话,更不要转移话题。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私会男子,而且还是个身份不明的人。” 兰若夫人道:“那个心远不是身份不明之人,他是少林寺里出来的。”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29 章 “那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这个……”兰若夫人一时语塞。 李千霸道:“夫人,你不能糊涂了,不管怎样,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和尚吧。” 兰若夫人听到“和尚”二字,刚到嘴边的话突然咽了下去,心想自己确实有所疏忽,竟然没想到心远是少林寺的和尚出身,若是真让他跟自己的女儿往来,败坏了女儿的名声不说,还会让李家蒙羞,成为江湖武林的笑柄。 李千霸见她再无异议,便说道:“从此以后你将茹儿看严了,别教她再去找那个心远。” 兰若夫人只好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似乎不妥,但却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心远和李若茹走进了大厅。 心远还没走进大厅之时就已经打量清楚了厅里的一切,他见兰若夫人和“碧仙翁”同一个相貌威猛的老者坐在一起,估计那老者就是李若茹的父亲李千霸。心远心中想了一遍要说的话,便走上前去向兰若夫人和“碧仙翁”行了一礼,然后对李千霸躬身说道:“晚辈心远,见过伯父。” 李千霸见女儿和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正疑惑间,见他向众人行了礼,又口称自己为“伯父”,便道:“你是?” 兰若夫人没想到心远这时候竟会突然进来,但更让她担心的是女儿竟然就和他在一起,心想事情恐怕要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对李千霸说道:“这位就是心远少侠。” 李千霸听说眼前之人就是心远,脸色顿时一沉,看了心远身后的女儿一眼,说道:“原来你就是心远。” 第12卷 第90节:第四十五章(1) 第四十五章 心远道:“正是晚辈。” 李千霸道:“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晚辈有一事相求。” “何事?” 心远看了李若茹一眼,又望了兰若夫人一眼,躬身对李千霸和兰若夫人说道:“晚辈恳请将若茹嫁给我。” 这句话一出,大厅里顿时一阵寂静,半晌之后,李千霸才冷冷地道:“自古嫁娶,都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否知道这些?” 心远道:“晚辈从小流落街头,不知父母是谁,父母之名无从谈起,还请伯父见谅。” “这么说你不但没有父母,而且没有家?” “是。” “听说你出身少林?” “晚辈曾在少林寺拜慧明方丈为师,学艺三年。” “这么说你曾经是个和尚?” 心远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说道:“晚辈从小便是和尚,但四年前已经还俗。” 李千霸步步紧逼,说道:“既然你曾经是个和尚,不管现在是不是,我的女儿都不能嫁给一个做过和尚的人为妻。” 心远没想到李千霸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丝毫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自己,不给任何转还的余地,不由得万分尴尬,在原地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若茹嗔怒地叫了声“爹”,说道:“你怎能这么对他?” 李千霸怒道:“你还有脸说!以后不许你再见他。” 李若茹踏上一步,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神色,直视着李千霸道:“你若是不同意女儿跟心远在一起,女儿就跟他一起远走高飞,永远不回李家。” 李千霸突然拍案而起,大声道:“你……你竟敢说出如此不孝的话来!下去!下去!” 兰若夫人没想到片刻之间事情就发展到这种地步,挽回易然不及,见女儿还要争辩,连忙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说道:“听你爹的,先下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李若茹将脸转向心远,见他神情萧瑟,心中突然觉得对不起他,心想若不是自己催促他向父母提亲,他也不会受到如此大的奚落。她甩开母亲的手走到心远面前,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说着话,她的眼睛一红,突然掉下泪来。 心远见这个时候她还念着自己,心中压抑了半天的对李千霸的不满之情顿时消了一大半。他微微一笑,小声说道:“我没事。”然后对李千霸肃然说道:“晚辈刚才失礼,请前辈见谅。告辞!”转身走出大厅,出了李府。 厅上众人看着心远毫不停留地出了李府,各人心中所想却有所不同。李千霸是恨不得心远早些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兰若夫人觉得自己的丈夫今日表现的有些过激,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和丈夫的立场是一致的;而“碧仙翁”却觉得李千霸有些瞧不起江湖出身的人,对心远有所同情,但更多的是对李千霸蛮横性格的不满。 在厅上的几个人中,唯有李若茹心中是完全向着心远的,她对心远既爱慕又同情,而且还夹杂着一丝深深的歉疚。当心远走出大厅之后,她怨恨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然后便追了出去。可是当她追出去之后,心远早已走得踪影全无,有的只是大雨淅沥,远处云山雾罩,整个天地之间茫茫一片…… 第12卷 第91节:第四十五章(2) 且说心远从李府中出来,不一会儿全身就被雨水淋湿,但他浑然不觉,心中所想,只是李千霸方才那如同蔑视一般的冷笑和话语。 他方才看在李若茹的面上没有立刻发作,这时却再也无法忍受,也不管大雨倾盆,不辨方向就是一阵狂奔。 待到心远胸中的闷气稍稍发泄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到了文种墓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来到这里,但觉得自己和文种墓似乎十分有缘。他放眼望去,但见府山之下雨色苍苍,绍兴城里白雾茫茫,而充耳所闻的,也只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天地之间除了自己再无别人,除了雨声也再无其他的声音…… 他回头看看身边被雨水冲刷地凋零不堪的草木,以及那残草掩映中的一抹古墓石碑,突然想起文种生前的种种,接着便想到了吴越纷争,想到了勾践和夫差,想到了范蠡和西子娘娘,更加想到了和文种命运相同的吴国大夫伍子胥…… 心远站在文种墓旁神驰千年,吴越纷争时的战火硝烟虽然早已不复存在,但当年的霸气与豪情却早就刻在了汗青上,纵然时光荏苒已历千年,但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的大名却深深地留在了后人的心坎里,不因岁月的消逝而磨灭…… 心远孑然一身伫立在文种墓前,那个时代的英雄人物一一从他脑海中闪过,勾践卧薪尝胆,西子舍身为国,文种九术灭吴,伍子胥一夜白头,等等等等……在这些英雄人物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他们艳丽光环掩盖之下的无奈与苦衷,那是一种比权力和地位更加荣耀、更加值得尊敬的东西,正是这些东西支撑起了一个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打造成了一个个叱咤风云的英雄。 心远虽然心伤自己在李府的遭遇,但这与吴越故国的这些历史人物的遭遇比起来,真的是微不足道,甚至连小小的伤心都算不上。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顿时又充满了平和,充满了希望。他转身望了一眼府山上的风景,感觉还不错,于是长舒一口气,迈步往山下走去。 等到心远下山之时,雨已经下得小了。这江南的雨虽然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但能够长时间下个不停的雨,它总不会下得太大。心远从府山下来时的心情已经十分不错,不但不错,甚至还很好。他一路唱着小曲漫步在雨中,一个时辰后在烟雨楼上自己坐惯了的位子上坐下,要了酒菜自己一人独自吃喝。周围的人都用差异的眼神望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怪人,心远也不以为意,一边夹着菜,一边喝着酒,还一边望着窗外的茫茫雨色,心想这“烟雨楼”的名字起得真是不错,烟雨蒙蒙中有三分虚无,七分浪漫,而这种虚无浪漫的感觉和景色,不就正是此时此刻窗外烟岚骤起、雨色微微的情形吗? 心远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一声“好”,然后用筷子夹了一个炸过的虾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也不吐壳就咽下去。就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心远身后说道:“如此美酒雨色,怎能一个人喝闷酒?”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老头就已经坐在了心远对面。 心远一听到嘶哑的嗓音就知道是“碧仙翁”来了,见他毫不客气就在自己对面坐下来,微微一笑,问道:“前辈怎知在下喝的是闷酒?” “碧仙翁”看着心远被雨淋得全湿的衣衫,说道:“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不是在喝闷酒?” “当然不是。” “为什么?”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0 章 “正如前辈方才所说,美酒雨色,心情当然不错,为何要喝闷酒?” “心情当真不错吗?” “难道心情不错也有假?”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前辈的话也深有禅机。”心远见他如此追根问底,不想再说下去,斟满一杯酒推到“碧仙翁”前面,说道:“前辈既然瞧得起和晚辈同桌,便不妨共饮一杯,再说不迟。” 第12卷 第92节:第四十六章(1) 第四十六章 “碧仙翁”笑道:“正是。”举杯和心远同时饮尽,问道:“小兄弟既然已经还俗,我看这法名是不能再用了。何不换个名姓,换个生活的方式?” 心远问道:“为何要换?这法名有何不妥吗?” “并无不妥,只不过世上之人都有名有姓,称呼起来或唤其名,或呼其姓,但却从未听过可在法名前后加诸称谓的。” 心远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法名有什么不妥,但既然“碧仙翁”如此说,心想他是武林前辈,见多识广,说不定自己这法名称呼起来有不妥之处也未可知,更何况换个名姓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于是说道:“既然前辈如此说,那晚辈该当改个什么名姓为好?” “碧仙翁”说道:“这个有点难,却也不难。你生而不知父母乡亲是谁,这姓氏便无从确定。可是话说回来,既然无从确定,那便有了很大的选择性,中国的百家姓氏中,你可以任意挑选,不管是单姓或者复姓,抑或是汉人或者各族姓氏都由你而定,岂不快哉!” 心远听他说得在理,笑道:“前辈所言甚是,只是晚辈对这姓名之事所知不多,还请赐教。” “碧仙翁”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抿了一口,然后捋了捋胡须,摇晃着脑袋说道:“这名姓之事可以追溯到炎黄之时,姓氏可因山水、部落、图腾、住地、官职、易学数字等等而定。这就好比姓龙的姓马的,他们是因图腾而来的姓氏;而司徒司空是从官职中幻化而来;再说呼延、宇文、慕容这些姓氏,则是源自于各族各代的氏族部落,这些部落子嗣不断,香火长存,到了今日便有了如此这般的复姓人氏。”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么万氏之姓便是从易学数字中得来,而赵宋郑吴等是因帝王分封的地名谥号而来的了?” “碧仙翁”见心远一点就通,对他颇为喜欢,说道:“正是。名姓之起源,其实渊源颇多,并不限于以上种种。但自有宋以来,有一老儒编纂百家姓氏,将各地各族的姓氏依着富贵豪门之等级依次排列,由此便有了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由来。有宋之前姓氏烦乱,但自从百家姓面世之后,姓氏之事从此便有了依据,纵然有所变换,也不过是稍作减加而已。” 心远点头称是,给“碧仙翁”斟满了酒,两人对饮一杯,然后说道:“原来这姓氏之中竟然也有这般玄机渊源,若非前辈讲说,晚辈恐怕永远不知其中三味。那依前辈高见,晚辈该当起个什么样的名姓为好?” “碧仙翁”想了一想,说道:“老朽已知小兄弟从小流落街头,算是做过乞丐,后来又出家少林,也算做过和尚;乞丐行乞,和尚化缘,行乞与化缘虽是两般说法,所做之事却并无二致。万物化生,春荣夏盛,天地之理与自然之道都讲求因果机缘、循序变化。小兄弟从小一路走来,想必也经历了许多坎坷、诸般苦痛,既然如此,那老朽失礼,你可姓‘化’名‘丐’,中间夹一个‘天’字,也算寄托了老朽一番企盼之心,不可是否可行?” 第12卷 第93节:第四十六章(2) 心远轻声念道:“化天丐!好名字!前辈起的名姓,果然贴耳动情,朴实大气。” “碧仙翁”微笑不语,看着心远,见他对“化天丐”三字十分满意,心中很是快慰。 心远举起杯来,说道:“多谢前辈赐名,晚辈化天丐敬你一杯。” “碧仙翁”举起杯来和心远一饮而尽,相视而笑,半晌无语。过得片刻,“碧仙翁”说道:“今日李府之事,不知小兄弟可有什么要说的话?” 心远转头望向窗外,淡淡地说道:“前辈可有什么话要说?” “碧仙翁”道:“男女之事,自古以来就多所磨难,那些轰轰烈烈的风流韵事虽然流传千古,但当事之人却过得百般艰辛,到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屈指算来,实在不多。不知小兄弟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心远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碧仙翁”,问道:“前辈认为这件事当真有这般艰难?” “碧仙翁”道:“老朽只是局外人,李府小姐之事和我并无关系。只是那李千霸生性顽固霸道,他认准了的事从来都不会轻易改变,小兄弟若是对李小姐有情,李府上下恐怕都不会答应。” 心远没想到“碧仙翁”竟然如此劝说自己,摆明了是为李府做说客的,不由得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晚辈从小便无父母管教约束,早已过惯了自作主张的生活。前辈若是想劝说我放弃这件事,喝完这杯酒,咱们就此别过。” “碧仙翁”道:“小兄弟误会了,老朽并不是这个意思。老朽是想提醒你一句,人生在世,重在一搏,有些事情错过一时,就会永远错过。”说着话,老莫头突然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心远见他如此说,倒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晚辈愚钝,请前辈讲清楚一些。” “碧仙翁”道:“你可知老朽是什么人?” 心远一怔,说道:“听说南海有个观音阁,老阁主年过双百,座下有三大弟子,这三大弟子都已有一百多岁,是观音阁的护法,平时深居简出,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他们每个人座下又都有三名弟子,这些弟子平时只在南海一带,没有阁主的特别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说到这里,心远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碧仙翁”,问道:“莫非前辈就是观音阁弟子?” “碧仙翁”道“不错,老朽正是观音阁的三代弟子。那你可知兰若夫人是什么人?” 心远想起那夜自己夜探李府暗中保护李若茹时曾被“碧仙翁”发现,兰若夫人来到之时曾叫过“碧仙翁”为“二师兄”,便说道:“原来前辈和兰若夫人都是南海观音阁弟子。” “碧仙翁”道:“今日李府的兰若夫人,便是当日老朽师门中的小师妹。老朽当年一念之差,小师妹便嫁给了李千霸,此事不可挽回,是我一生的苦痛。” 心远点一点头,突然明白“碧仙翁”方才所说的话,原来是劝戒自己不要轻易放弃。他不知道“碧仙翁”和兰若夫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想知道,于是说道:“晚辈已经明白前辈方才话中的意思了,多谢前辈提醒,晚辈谨记在心。只是晚辈听说观音阁弟子若非阁主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南海,前辈你……” “碧仙翁”喝一口酒,说道:“老朽听说你曾取得府山之巅的铁木送给了李石,不可是真是假?” 心远道:“是真的。” “如此说来,小兄弟和望月洞的桂三秋交情不浅了?” “前辈误会了!那铁木是晚辈从望月洞禁地之中偷盗而来,并未经过桂三秋的允许,晚辈和桂三秋也并无任何交情。” “原来如此。我听李石说起,你和西子庙的白眉主持也曾颇有往来?” 心远不知道他如此盘问自己是何目的,便道:“白眉主持是武林前辈,在下素来仰慕,多所来往,只是为了请教佛法,并无其他。” “碧仙翁”道:“小兄弟可曾听说过‘摩罗门’?” 心远心中一动,说道:“前辈也知道摩罗门?” 第12卷 第94节:第四十七章(1) 第四十七章 “老朽知道的也只是个大概,老朽此次前来绍兴,就是奉师父之命来保护小师妹的。听说摩罗门沉默三十年后近日又在江南出现,小师妹飞鸽传书到南海,说摩罗门恐怕已经盯上了李府,师父这才派我来此。老朽来此的目的,一是保护小师妹,二是顺便探访摩罗门,查清这个神秘组织到底意欲何为。” “那前辈可知摩罗门中的详情?” “不知道。摩罗门行事极其诡秘,到目前为止出现在李府的,也不过是摩罗门下的一个香主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心远听“碧仙翁”如此说,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看看天色不早了,便道:“晚辈淋雨多时,身体有些不适,前辈慢饮,晚辈告辞。”然后将店小二喊了过来,从怀中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他,一指“碧仙翁”对小二说道:“给这位爷上十斤上好的女儿红,剩下的银子全赏给你。”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1 章 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称“是”,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好嘞,您放心,我一定给你伺候好了。”接过银子跑回去拿酒了。 “碧仙翁”笑道:“多谢小兄弟,那老朽我就不客气了。” 心远道:“前辈尽情畅饮,不必客气,晚辈告辞。”向“碧仙翁”一揖,转身下楼而去。 心远回到客栈后换了件干净的衣衫,刚在桌前坐下提笔写字,就见小辉在窗外探头探脑地望着自己,于是对小辉说道:“进来吧。” 小辉开门轻轻走了进来,在桌边站定,说道:“大哥,上午有个姑娘进过你的房间,在这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说着话,用手一指心远坐着的地方。 “姑娘?”心远停下笔来,望着小辉问道:“什么样的姑娘?”他心中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心想会不会是李若茹。 小辉说道:“是个红衣镶着金边的年轻女子,腰间缠着一根长鞭,脸蛋又白又能,看起来十分清秀。” 心远一听到“长鞭”二字,立马就想到了西门兰玖,激动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问道:“她做什么了?” 小辉道:“她拿起桌上的纸看了会儿,用手在上面摸了摸,然后就放下走了。” 心远拿起手边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反转着来回看了几遍,见是前些天自己梦到老莫头后记下来的武功心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问道:“她用手摸了摸?” 小辉点头道:“是。” 心远疑惑地问道:“摸它做什么?”又将纸张看了两遍,用手在上面摸了一下,看着小辉说道:“好像没什么可摸的吧?” 小辉道:“好像是的。” 心远于是将纸张放在桌上,在另一张纸上用笔写下“化天丐”三个字,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小辉看了一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哥,我不识字。”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这三个字叫‘化天丐’,人名。” 第12卷 第95节:第四十七章(2) 小辉想了想,道:“化天丐?感觉有点像乞丐,但好像是个从天上下来的乞丐,不是一般的乞丐。大哥,这人是谁?” 心远听小辉这么说,便笑着说道:“是我,我以后的名字就叫化天丐了。” 小辉拍手赞叹道:“好啊,这名字听起来很威风,像大哥。” 心远微微一笑,觉得有些累,便道:“我要休息一会,晚上要出去。” 小辉道:“那大哥休息,我走了。” 心远点点头,看着小辉开门出去,然后回身掩上房门,这才走到床边躺下,听着外面的雨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心远这一觉一直睡到三更才起来,他伸个懒腰走到窗户前面,见外面仍在下雨,但此时的雨已经没有早上时候那么大,而是更像春天或者秋天时候的蒙蒙细雨,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窗户前面伫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心远便出了房门,跃过屋顶向李府走去。他有一整天没有见到李若茹了,不知道她此时是否已经睡了。但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要去见李若茹一面。 此时漫步在大街上的心远,心中有些莫名的冲动与烦乱。虽然蒙蒙细雨落在身上让他感觉到清凉又清醒,但心中难以掩饰的一丝烦乱却使得他燥热难当。于是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原来夜雨缠绵的街头竟是这般的冷清。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让细雨垂直落在脸上。就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当他看到千丝万缕的雨线从天而降的那一霎那,他突然发现天空竟然是这样的悠远和广阔,竟然容得下千千万万条雨线从几千米的高空一齐落下。虽然他看不到三更雨夜的天到底有多高,但千丝万缕的雨线从天空一齐落下来的那种壮观的景象却让他感慨不已。他闭上眼睛,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这江南夜雨的美景,感受着这雨声沙沙的街头,胸中烦乱渐去,内心变得安详无比。 过得片刻,心远缓缓地将仰着的头低了下来,看看脚上早已被雨水湿透了的鞋子,心情竟然变得莫名其妙的好,就像他拥有了整个夜空的神秘和辽阔一般,感觉到他已不再是一个落寞的游客,也不再是一个孤单的路人。 心远在三更雨夜的街头一个人静立片刻后,感觉心情大爽,于是加快脚步走向李府,从后墙跃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摸到李若茹住的小院子里,在李若茹的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他抬头望望“碧仙翁”上次躲藏过的那棵大树,但见树冠硕大浓密,若是真有人躲在上面监视着小院,那自己肯定早已被发现了。既然此时仍然没有人出来阻拦自己,那就说明树冠中并没有人。 就在心远抬头望向树冠之时,但听得李若茹在房中说道:“谁呀?我已经睡了。” 心远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我。” 屋子里一片寂静过后,房门突然打开,李若茹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果真是心远,差一点就喜极而泣,半晌之后才将心远拉进了屋,然后关上了房门。 心远见她双目微红,脸上依稀带着泪痕,一头青丝散乱地堆在肩上,不由得心中怜惜之情大盛,举起手来在她脸上轻轻擦拭了两下,将散乱的头发理到耳根后面,柔声说道:“我来看你了。” 李若茹听到心远这句话,突然忍不住掉下泪来,但却笑着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心远扶着她在桌旁坐下,然后在杯中倒了一杯水,运起内力将水烧得沸腾了,放在桌上说道:“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看你。” 李若茹望着心远点一点头,眼中欢喜之情流露,嫣然一笑,说道:“那我每天晚上都等着你。” 心远笑道:“好。”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放在李若茹手里,脸上爱恋横溢,说道:“喝点水吧,晚上阴冷,小心着凉。” 第12卷 第96节:第四十八章(1) 第四十八章 李若茹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眼望心远,见心远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但觉人生中最安逸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此时此刻。 四更时分,心远见李若茹眼皮沉重,满脸倦容,但却依旧强打起精神陪着自己坐着,心想她可能困了,于是说道:“茹儿,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晚再来看你。” 李若茹听说心远要走,有些依依不舍,眼中便流露出来。心远见她如此娇弱可人的样子,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明晚子时再来。” 李若茹于是点一点头,嫣然一笑,说道:“我一定会等着你的,你若不来,我便不睡。” 心远道:“我一定会来的。”说完起身出门,然后再次回头望了李若茹一眼,跳出院墙,消失在了夜雨中。 李若茹凭窗而立,目送心远的背影离去,心中充满了温馨。过得半晌,她才感觉到自己困倦难当,于是关上门窗吹熄灯火,盖上薄被很快就睡了过去。 自从此夜之后,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心远每天晚上子时便从后墙进入李府,在李若茹房中待到四更时分才又越墙离去。李若茹每天晚上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守候,直到心远扣两下门,她的心中便“咯噔”一声大跳一下,赶紧将门打开让心远进来。心远进去之后,李若茹便将藏起来的女儿红酒拿出来斟满一杯,放到心远前面。每当这个时候,心远会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李若茹斟满一杯茶,两个人相视一笑,举起杯来轻轻地碰一下,李若茹抿一口茶,心远则将一杯酒全部喝干。 心远每天晚上在李若茹房中和她相见,两个人除了品评音律诗画,心远还会讲佛经给她听,尤其是当心远讲起佛祖割肉喂鹰和迦叶拈花微笑的典故之时,李若茹总是听得入了神。虽然李若茹从前也在书上看到过这些佛家的典故,但当心远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听的时候,她总是听得很认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或悲或喜都在脸上显露出来。每当这个时候,心远时不时会被她那一脸的纯真和善良打动,在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瞧着李若茹发呆。 当然,李若茹也会讲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给心远听,只是她从小在李府中长大,所见之人除了父母兄弟,就是身边的丫鬟和家丁,讲来讲去,讲的也不过是些闺房之事,就连她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远不如心远所说的那些江湖轶事有趣。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央求着让心远把外面的世界讲给她听,于是心远便从自己的身世讲起,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地乱扯一通,有时候讲得兴起,还会细致入微地刻画江湖上人物打斗之时的心理,直到让李若茹听得天昏地暗、眼花缭乱才肯罢休。 这半个月中望月洞和摩罗门似乎没了动静,心远估计望月洞已经收到了李千霸派人送去的一百万两银子,是以没有对李府动手。 第13卷 第97节:第四十八章(2)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2 章 心远自从来到江南后,休息时间就逐渐发生了变化,总是晚上出去,白天回来睡觉。这半个月中,他除了每晚子时和李若茹在一起的一个时辰外,其他时间都是在西子庙和府山之间徘徊。虽然摩罗门不是杀死神木大师的凶手,可是在心远心中,摩罗门却难辞其咎。加之老莫头临死之时曾经托付让心远帮助照看武当一派,心远也时时谨记在心。于是查清楚摩罗门的真实面目便成了心远在江南的唯一任务。 心远每日夜晚都要去望月洞附近探查一番,他注意到半个月中望月洞里突然多了许多陌生人,根据桂三秋对这些陌生人的态度,心远几乎可以猜得出他们在摩罗门中的地位一定比桂三秋要高,这其中就包括西门香主和西门兰玖母女两人。 心远从易然口中得知望月洞里来的陌生人俱是摩罗门各地分支的首领,几乎全是些草莽绿林之流,并无名门正派中的人士。根据易然的推测,这些首领们之所以齐聚望月洞,一定是针对李府而来。心远对此并无怀疑,因此曾暗示过李石,让李石小心防范。 心远白天回到客栈之时,不管他多么小心,小辉都会发觉,然后便端茶送水过来伺候。心远曾多次告诫小辉二人以兄弟相称,不要把自己当成下人,可小辉就是不听,反而更加殷勤。除此之外,小辉对学武十分感兴趣,心远见他聪明好学,有时间便抽空教他两招,半个月下来,一套小擒拿手便已经学会了一小半。 心远每夜子时准时去李若茹房前叩门,不知道是他小心,还是李府的守备松懈,半个月下来倒也没有被人发觉。 这天又到了黄昏时分,心远一觉醒来,一缕夕阳正好从窗户中斜斜照进来。他起身走到窗前,但见西天霞彩满天,红彤彤的一片,就像是朝阳初升时候的东方一般,不由得心情大爽,突然想到了喝酒,于是喊来小辉,说道:“走!我们到对面喝酒去!” 小辉听说心远请他喝酒,诚惶诚恐地道:“大哥,我从未喝过酒。” 心远道:“怕什么?我当和尚之时就已经喝酒,你又不是和尚,不受清规戒律的约束,为何不能喝酒?” 小辉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小时候也曾喝过,可是酒一沾唇就醉了,喝一口便昏睡一天,因此上不敢轻易去喝。” 心远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问道:“还有这等怪事?” 小辉见心远不相信,急道:“是真的,若是大哥不信,我喝一口请大哥看看……” 心远见他说得逼真,倒也不得不信,便说道:“那好吧,你去给我打三十斤酒来,再炒两个菜打包带回,我一个人喝便了。” 小辉答应一声出门而去,一会儿的功夫就从烟雨楼回来,将买好的酒菜放在心远面前。 心远手掌轻怕,打开一坛二十斤的女儿红喝了两口,但觉入口温润,于是仰头狂饮一气,然后长嘘一口气,对小辉说道:“好酒!到底是江南,连酒都跟北方的不同。” 小辉问道:“大哥,有何不同?” 心远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喝酒,估计不明白酒的区别;北方的酒甘冽刺激,南方的酒醇香绵柔;北方的酒像男人,烈性纵横,入口即醉,酒气十分霸道。而南方的酒更像是女人,尤其是这绍兴的花雕女儿红,在地下埋得十八年后,色香醇厚,性情温润,喝下之后当时没感觉,可一旦心情不好,抑或是运动之后当你血流加速之时,酒劲便会猛然发作,倏忽而来,倏忽而去,防不胜防。” 小辉听了,瞪大了眼睛问道:“大哥莫不是在唬我吧?这酒又不是人,哪里有这般神奇?” 心远看着小辉那一惊一乍的表情,突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小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莞尔一笑,用手挠一挠头,奇怪地看着心远,等他说话。 心远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是南方人,喝一口南方的酒就会昏睡一天,北方的酒劲比南方的更厉害,你以后千万别喝的好。” 小辉见心远取笑自己,也不以为意,说道:“我以前是身子虚,不过跟大哥练武之后,身体长得强壮些了,也许就能喝酒了。” 第13卷 第98节:第四十九章(1) 第四十九章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对!要多加练习。”吃一口小辉打包带回来的鸡腿,说道:“你也吃吧。” 小辉说道:“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大哥你吃吧。” 心远于是一个人将所有的菜吃完,最后提起坛子来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往窗户前走了两步,觉得头重脚轻,有些晕忽忽的。此时天边的夕阳早已落下,但漫天的霞彩尚未散尽,心远望着西天那即将逝去的最后一抹霞光,突然觉得眼前景色仿佛就是当年自己在少林寺山腰上练那套罗汉拳时候的情形。一想起罗汉拳,心远突然心血来潮,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左摇右晃地练了起来。 小辉见心远踉跄着脚步差一点就摔倒,以为是喝醉了,连忙上前去扶,却没想到就在他双手即将抓住心远胳膊的一霎那,心远突然往左滑了半步,猛地一头就往旁边的墙上撞去。小辉大吃一惊,心想这要是撞上了,恐怕不死也得重伤,匆忙间来不及想别的,一闪身靠在墙上,将整个胸膛挡在了心远即将撞到的地方。 就在心远的头即将碰到小辉胸膛之时,心远迈在前面的右腿突然一软,整个身子跟着右转,顿时便将后背朝向了小辉,重重地撞在了小辉胸前。 小辉一把抱住心远,叫道:“大哥!大哥!你喝醉了?” 心远笑道:“这是醉拳,用意不用力,指东打西,有意无形,你看好了。”说着话,身形左转滑脱小辉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往窗户前撞了过去。 小辉听心远说这是醉拳,疑惑地看了心远一眼,于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见心远脚步踉跄地在屋中挥手踢腿,有时候险些就要摔倒了,但却倏忽一个转身便又化险为夷。小辉看了一会儿,渐渐地看出一些门道来,但却还是不大懂。又过了一阵,心远才大汗淋漓地回到桌边坐下,小辉立刻凑上去问道:“大哥,这是什么醉拳?” 心远将另一坛十斤的女儿红酒拍开封泥,喝了一口,说道:“醉拳有很多种,几乎各家各派的武功都可以用作醉拳的架子,只要能够领悟了醉拳的要诀,任何武功都可化为醉拳使用。” 小辉听得不大明白,说道:“我不懂。” 心远笑道:“我刚才练的是醉罗汉拳,少林寺原本只有罗汉拳,没有醉罗汉,可是武学之道讲求随机变化,所以我就自创一套醉罗汉,就算是喝酒之时的助兴拳法了。” 小辉脸上突然泛起光彩来,兴奋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学?” 心远看了他一眼,说道:“练醉拳就得喝酒,你敢喝吗?” 小辉犹豫了一下,道:“那我试试?” 心远点一点头,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满一杯酒,说道:“那就喝下它。” 小辉于是举起酒杯一气喝干了,呆了片刻,突然异常激动地说道:“大哥,我怎么没咳嗽?” “咳嗽?为什么要咳嗽?” 第13卷 第99节:第四十九章(2) “可是我以前喝一口酒会咳嗽半天,刚才怎么没有……”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是因为你刚才喝酒的时候没有害怕。” “没害怕?为什么?” “一般人对酒都有所恐惧,怕喝醉了,所以只敢一点一点地喝,喝酒之时酒气被嗓子眼封闭住了,不能及时下到肚中,而咽喉遇酒时间太长就会炙热,瘙痒难当,所以会突然咳嗽。可是经常饮酒之人却不同,他们对酒并无恐惧之感,饮酒之时酣畅淋漓,酒气下到咽喉后毫无阻滞,所以就算狂饮之时,也不会被酒呛住。” 小辉点一点头,渐渐地感到头有些晕,白净的面皮开始泛红。心远见他对酒的反应如此强烈,便道:“教你一个增大酒量的法门。喝酒之后快速奔跑两圈,让酒气贯穿到五脏六腑,等到身体适应了酒气之后,等到你下次喝酒之时,耐力便会有所提高,而酒量也会相应增强。如此这般不断练习,到后来酒量自然就会提高。” 小辉但觉头脑比刚才更加沉重,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于是点一点头,道:“大哥,我快醉了。” 心远伸手抵在他背部天宗穴上,输入一股真气,帮他稍稍化解了一下酒气,说道:“好了,你去外面跑几圈吧,由慢而快,等出完了汗再回来。” 小辉迷迷糊糊地应一声“是”,走出房门,到客栈外面去了。 心远喝一口酒,看看天色已近子时,于是出门往李府走去。 李府中连日来守卫松懈,心远每天晚上进出李若茹的房中都毫不费事。他还像往常一样从后院进去,来到李若茹的房门前轻叩两下,等李若茹开了门,他便闪身而入。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3 章 李若茹待心远进去,立刻将门掩上,转过身来和心远相拥在一起,片刻之后才分开来,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心远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出去了?” 李若茹道:“自从那晚我被望月洞挟持以后,家里便不让我再出门,我好久没到过外面了,你带我出去好吗?” 心远见她眼神中充满了企盼,便道:“好吧,不过天亮之前要赶回来,否则被你爹发现,恐怕我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若茹嫣然一笑,说道:“我爹要是不让我见你,我就离家出走,跟了你远走高飞。” 心远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爱怜地看着她,用手理一理她耳畔的头发,说道:“你若是离家出走,你爹娘一定会很担心的。我也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李若茹看着心远,忽然“噗哧”一笑,说道:“你倒是会替我父母着想,可是他们却不会为你着想。你越是忍让,他们越会难为于你,到时候只怕你会受更大的气。我不忍心看到你受气。” 心远听了,将她搂到怀里,低头在李若茹脸颊上亲吻一下,说道:“我爱你是真的,你父母爱你也是真的,正因为他们爱你,所以才对你诸般限制。我不想让你因为爱我而伤害你父母对你的爱,那样我会感到很自责。” 李若茹依偎在心远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可是这对你却不公平。” 心远也低头看着他,柔声说道:“我只要每天能这样抱一抱你,看你一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若茹见心远说得如此认真,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的温馨,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默默地感受着他的心跳,一时无语。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很久之后心远才说道:“好了,我带你出去吧。”李若茹点一点头,于是和心远牵着手走出房门,来到院墙边。 心远说道:“闭上眼睛,我说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来。” 第13卷 第100节:第五十章(1) 第五十章 李若茹知道心远要抱着她从墙上跳过去,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心远将她横抱起来,纵身越过院墙,躲过夜间巡逻的家丁,几个起落便出了李府。出了李府后他又疾奔一会儿,直到五里之外这才放慢脚步,低头看时,忽然发现李若茹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心远将李若茹放下来,说道:“你怎么……” 李若茹笑道:“你抱着我,我就不怕了。” 心远于是牵起她的手,说道:“不怕就好。不过这黑夜寂寂,说不定有狼,你怕不怕?” 李若茹瞪大了眼睛望着心远,问道:“真的吗?”见心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往心远身边靠了靠,说道:“那狼来了怎么办?” 心远本来是开玩笑的,见她信以为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如果是幼崽,我就养起来,以后在那座山上建一个庄园,让狼给我保家护院。” “如果不是幼崽呢?” “那我就赶跑它们,不让它们伤害我的茹儿。” 李若茹点一点头,认真地说道:“对的,赶跑它们。”说着话,似乎很怕狼真的来了,于是又往心远身上靠了靠,问道:“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养狼可以保家护院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养狼来保家护院,这本来是心远的无心之语,此时李若茹如此问起,心远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说不定将来真的训练一批狼崽保家护院也未可知,于是说道:“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试一试。” “如何试?” “我明天就在那座山上搭个茅草屋,然后养几只狼崽,看看它们到底会不会保家护院。”心远说着话,用手指了一下前面的一座山。 李若茹拍手叫好,说道:“那好啊,我和你一起将它们养大,让它们帮我们保家护院。” 心远见她如此开心,心中也自高兴,说道:“好,我们以后就在那座山上建一座大大的庄园,养一群狼崽。” 李若茹见心远说得认真,便也十分憧憬,想了一下说道:“我们的庄园里要有各种各样的屋子,要建一些瓦房,搭几排竹舍,修两三个石室,然后再盖一间草堂。” 心远“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还要有亭子、楼阁、荷塘、柳树。” “对的,这些都得有,还需要什么呢?”李若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还要养几只鸡、几只□□和鹅,然后再在园子里面种些瓜果蔬菜,这样就完美了。” 心远点头称是,看着她在黑夜中愈发闪亮的眼睛,心底一片安宁,但觉今生今世,此时此刻是他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李若茹见心远半天没有说话了,便问他道:“我听说狼是极难驯服的动物,它们会替我们看家护院吗?” 心远说道:“会的,狼和狗一样都是有灵性的,只要驯得其法,应该可以。不过狼天生生活在野外,在残忍的环境中养成了残忍的性格,代代相传了千百年,它们的本性中带有极大的孤僻和叛逆,等到狼崽长大,我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听话。” 第13卷 第101节:第五十章(2) 李若茹笑道:“只要小的时候乖,长大了也还会听话的,只要我们对它们好。” 心远点了点头,心中却颇有顾虑,心想茹儿不会武功,那小狼崽长大了是否还跟小时候一样驯服听话,实在无从得知。他看了李若茹一眼,见她也正望向自己。一阵夜风吹来,心远突然感到有些凉意,他再看看李若茹,见她衣衫单薄,于是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柔声说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说着话,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条河流。 李若茹道声“是”,于是和心远牵着手走了过去,来到河边的一处空地上相依而坐。 就在这时,河对面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笛声。心远和李若茹互望一眼,仔细聆听,但觉声音幽咽,时而高亢,时而低迷,哀怨之中充满了期盼之意。 李若茹突然叹一口气,说道:“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心声,不知道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心情竟然这般的辗转难测,叫人听了好生怜惜。” 心远笑道:“该怜惜她的人不是你,你怜惜我就行了。” 李若茹眉头微蹙,说道:“可是你听她的笛声,她是多么的不开心。” 心远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道:“不开心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企盼,你没听出来她的笛声中也充满了柔情蜜意?” “可那也许是她对她思念的那个人的情义,而那个人对她却没有情义,不然她又怎会不开心?”李若茹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 “也许你说的对。”心远看李若茹怅然不快的样子,笑着说道:“这是别人的事,你怎么不开心了?” 李若茹说道:“她喜欢的人若是不喜欢她,我便同情她,怜悯她,因为我也是个女人。”说着话,她忽然幽怨地看了心远一眼,接着说道:“若是有一天你不再来看我了,我便会和她一般的心境,到那时若有人这般同情于我,那我真的是很感激,说不定就会和她结成姐妹。” 心远听她如此说,方才知道她对自己用情之深,竟然一至于此,顿时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便握着她的手,说道:“那我们去看看她吧。” 李若茹欣然地点头,嫣然一笑,说道:“我听你的。” 于是二人沿河而上,在一座小桥上过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农家小院前面。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4 章 来到小院之后,心远突然发现这个小院竟然就是小辉以前的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听得笛声骤停,一个声音在里面说道:“什么人?” 心远在李若茹耳边小声说道:“里面是摩罗门的杀手,叫西门兰玖,我们快走吧。” 李若茹问道:“就是望月洞中来的那个西门香主吗?” “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那个西门香主的女儿,不知道西门香主在不在。”心远担心地说道。 李若茹见他有些紧张,问道:“你很怕她吗?” 心远摇摇头,道:“我不怕她,但我怕她伤害你。我们还是走吧!” 李若茹点一点头,两个人转身刚要离去,院门突然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说道:“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李若茹回头一看,见是个身着红衣、手持长鞭的女子,便盈盈一礼,说道:“这位姐姐好,我们是闻着笛音而来,并无恶意。” 第13卷 第102节: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那女子看了李若茹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心远身上。 心远淡淡一笑,说道:“多日不见,没想到西门姑娘的笛子竟然也吹得这般优美动听。我二人闻声前来,姑娘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 这红衣女子正是与心远有过数面之缘的西门兰玖,她听了心远的话,刚要作答,却突然看到心远和李若茹的手牵在一起,顿时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问道:“她是谁?” 心远刚要开口说话,李若茹一捏他的手,抢先说道:“你是西门兰玖姐姐吧?我叫李若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西门兰玖突然怒视了心远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么说你就是李府的小姐了?” 心远不待李若茹说话,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西门兰玖说道:“西门姑娘,在下希望你们摩罗门和李府之事不要牵扯到她的身上,她只不过是个心地善良的弱女子,不会武功,不是江湖中人,姑娘若是答应,在下感激不尽。” 西门兰玖见他如此护着李若茹,突然大怒,手中长鞭一甩,在空中“啪”的一声巨响,说道:“左坛主有令,抓住李府小姐送往总坛是我的职责所在。”长鞭一卷,向心远身后的李若茹卷了过去。 在心远的印象中,西门兰玖一直是个温婉沉默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变得如此暴躁易怒,这让心远有些迷惑。他见西门兰玖的长鞭卷来,立刻拉着李若茹的手向右后方斜退一步,然后抱起李若茹转身跑了开去。 西门兰玖见他转身就跑,倒也没有料到,因为在她心中,心远从来都不属于那种遇事就会逃跑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西门兰玖见心远逃跑,心中反而更怒,收起长鞭追了上去。心远虽然抱着个人,但走起路来却丝毫不见缓慢。西门兰玖跟着他穿出树林过了河,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拉越大,到后来竟然完全不见了心远的踪影。 且说心远抱着李若茹一路狂奔,若在平时,他自然不会如此一走了之,定然会和西门兰玖周旋一番,顺便探探摩罗门中的秘密。可是这次李若茹陪他一起出来,他心中所记挂的,也只是她的安危,担心时间一久西门香主赶来,自己二人恐怕就不能脱身。因此当他闪身避开西门兰玖那一鞭之后,便立马抱起李若茹走了开去。 心远连日来思索老莫头在梦中传授的那套心法,不知不觉间内力大增。加之他对李若茹关爱心切,一旦发足狂奔,虽然怀中多了个人,可速度却丝毫不见缓慢,反而比半个月前快了许多倍。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早已经来到了李府门前。他回头看看身后,见西门兰玖没有追上来,于是转到李府后面,抱着李若茹跃了进去,将她送到房中,这才说道:“茹儿,那个女人是摩罗门的金牌杀手,不但要杀我,而且还要把你带到摩罗门总坛去,你下次再遇到她,千万不要跟她说话,躲开就是了。” 李若茹见他一头的汗,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说道:“其实我没觉得她要伤害我,她只不过是在假装罢了。” “假装?”心远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会假装?你怎么知道?” 李若茹迟疑了一下,说道:“她似乎是故意做给你看的……”说着话,怀疑地看着心远。 心远笑道:“你没看错吧?做给我看什么?” “我觉得她的笛子是吹给你听的。” “吹给我?”心远觉得她的话越来越奇怪,问道:“不会吧,你不是说那是吹给她思念的那个人的吗?” 李若茹点一点头,幽幽地说道:“那个人说不定就是你。” 这句话把心远吓了一跳,望着李若茹,半晌才说道:“不会吧,我亲口听到她干娘让她杀我,难道还能有错?” 李若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别担心,我是说她喜欢你,又没说你喜欢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说不定她喜欢的人真是你,也未可知。” 心远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她喜欢我的?” “因为她的眼神。” “眼神?” “是的,她看你之时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恨,也许她对你真的是又爱又恨。她刚才其实也不是真的要用鞭子打我,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你看而已,我猜她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不是真的打你?”心远有些吃惊,说道:“就是假打也不行,她的鞭子上布满了倒钩,钩上有毒,一旦被鞭子刷破一点皮,就会身中剧毒,这可是非常危险的。” 李若茹默然无语,半晌之后才说道:“那好吧,就算她不是假装的,可她看你的眼神,确实又爱又恨。她若不是喜欢你,又怎会用那种眼神去看你?若非看到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她又怎会突然之间生那么大的气?” 心远听她说得似乎有些道理,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西门兰玖给自己写过的纸条来,于是说道:“西门姑娘对我有些好感是可能的,她也曾提醒过我,说她娘要杀我,要我小心了,可是这未必就因为她喜欢上我了。我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孩子不多,乔儿就经常帮我提醒我,当然也经常颐指气使对我发脾气,她好像也没怎么喜欢上我。” 李若茹听到“乔儿“二字,问道:“乔儿是谁?” “乔儿是骆府的小姐,我就是在她家做的书童。“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可是你也没问过呀。” “好吧,那你说给我听吧。” 第13卷 第103节:第五十二章(1) 第五十二章 心远于是从走下少室山的那一刻讲起,给李若茹讲了自己如何看到文正快马驰骋去少林寺,如何遇到骆府的家丁老王,老王如何引荐自己去见了骆老爷和骆夫人,等等,一直讲到三人打马南下在绍兴烟雨楼分别为止。 心远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等到讲完之时天已经快亮了,于是便和李若茹别过,跳出李府,回客栈去了。 心远回到客栈,推开门刚走了进去,就发现自己房中竟然有一个人。他定睛一看,那人赫然是西门兰玖。 心远见西门兰玖对自己怒目而视,于是笑道:“西门姑娘好啊,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说着话,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打开桌子上的一坛酒喝了一口,然后将酒坛往西门兰玖面前一送,说道:“喝酒吗?绍兴女儿红,喝起来不错。” 西门兰玖将酒坛接过去,仰起头来大喝了几口,然后咳嗽起来。 心远让她喝酒,那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喝,而且还喝了那么多。他将酒坛拿回自己面前放下,看着西门兰玖,说道:“你没事吧?” 西门兰玖刚才咳嗽了一阵,这会儿酒劲上来,顿时双颊晕红,说道:“你为什么和李若茹在一起?”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5 章 心远没料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当如何回答,于是说道:“你可以跟我说一些摩罗门中的事情吗?” 西门兰玖看着心远,半晌说道:“凡是泄漏摩罗门中秘密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真的要我告诉你?” 心远望着她,见她正看着自己,于是说道:“那好吧,你不用告诉我,我会自己去查清楚的。” 西门兰玖没有说话,而是夺过酒坛来喝了几口,这次却没有再咳嗽。她用衣袖拭去脸上的酒迹,重复先前的问题道:“你为什么和李若茹在一起?” 心远迟疑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喜欢她。” “喜欢她?”西门兰玖眉头一挑,说道:“我不同意。” 心远顿时一愣,然后从西门兰玖手中夺过酒坛来狂饮一气,说道:“她父亲也不同意。” 这次却轮到西门兰玖有些诧异了,她眼望心远,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心远又喝一口酒,这才淡淡地说道:“我说她的父母也不同意将女儿嫁给我。” 西门兰玖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李府是吴越地界的第一大户,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在朝中和武林,整个大明天下没有几家人能比得上,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人,无家无业,没有名气和地位,他们又怎会将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 心远听了,心头突然一震,但觉她说得句句在理,自己实在无从反驳。沉思片刻,抬起头来说道:“你说得不错,如果他们是因为这些而不愿将女儿嫁给我,那我无话可说。” 西门兰玖这时候已经有些醉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心远身后,用双手搂着心远的脖子,柔声说道:“你是江湖中人,为什么偏要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摩罗门中正在招贤纳士,你若是能够参加五年一次的刺客选拔,将来必然能有一番大的作为,到时候名动武林,望重天下,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第13卷 第104节:第五十二章(2) 心远将她的双手从自己肩上拿开,说道:“西门姑娘,摩罗门中的刺客选拔,可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吗?” 西门兰玖“咯咯”一笑,身子摇晃了一下,说道:“当然不是,只有摩罗门中堂主以上职位的才可以参加此刻选举,而香主以上的才有推荐权。”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自己刚才的位子上坐下,眼望心远,说道:“我干娘曾指示于我,说你若是愿意,她可向左坛主举荐。” 心远心中一动,心想若是能够进入刺客选拔,到时候相机探查摩罗门中秘密,也许会比现在容易许多。他心念电转,沉思片刻,说道:“姑娘的话不错,在下还需要考虑两天,到时候再给与答复。”他见西门兰玖醉眼迷离地望着自己,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于是问道:“西门姑娘?西门姑娘……” 西门兰玖“咯咯”笑了两声,忽然脑袋一沉,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心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醉倒了,于是将她抱起来放到□□躺好,自己出去关上门,走到小辉的房门前敲了两下,等得小辉将门打开,他走进去说道:“我隔壁床铺被人占了,困得很,要在你这里睡会儿,你不睡吧?” 小辉说到:“我不睡,大哥你睡吧。” 心远于是在小辉的□□躺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西门兰玖醒过来时,感觉到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她转眼四顾,发现自己是在心远的房间里,顿时便想起早上的事来,记得自己曾经喝了许多酒,说了很多话,但到底说了些什么话,此时却一点想不起来了。她下床走了两步,但觉全身酸软,手脚无力,于是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开门出去。 客栈的院子里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在练拳,西门兰玖见他脚步踉跄,身子跌跌撞撞地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眼看就要一头撞在墙上,却见他的右腿突然一软,整个身子顿时向右转了一个圈,避开头部,将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西门兰玖见他练得十分起劲,于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直到他练完最后一招,这才叫了声好,说道:“这是什么拳法,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那男孩儿见有人问,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大哥教我的醉罗汉,姑娘你醒了?” 西门兰玖“嗯”了一声,不知道他大哥是什么人,冷冷地问道:“你大哥是谁?” 那男孩见她面色清冷,有一股懔然不可冒犯之气,于是不敢再笑,说道:“哦,忘了告诉姑娘,我是叫辉,我大哥姓化,名天丐,他让我在这里照顾着姑娘,姑娘若是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就是。”他见西门兰玖听到“化天丐”三个字时一脸的迷惑,于是解释道:“姑娘刚才就睡在我大哥的房间里。”说着话,用手一指心远的房间。 西门兰玖回头往身后看了看,小辉那句“姑娘刚才就睡在我大哥的房间里”在她心里重重地撞了一下,突然脸上一红,想起早上自己曾经想要劝说心远让他别娶李府的小姐,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说出口。她站在小辉面前努力思考早上之事,但却丝毫想不起自己说过些什么,也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她唯一知道的,仅仅是自己喝醉之前的心思,只是这种心思对一个女儿家来说,太过不好意思说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是否已经将这种心思说了出来,若是说了,恐怕今后再也不敢见到心远的面。如此想着,她便又羞又急,低下头不敢再看小辉,忸怩地问道:“你大哥他……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第14卷 第105节:第五十三章(1) 第五十三章 小辉觉得她突然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刚才那般冷冰冰的,便又笑着说道:“我大哥说你是他的朋友,让我照顾好了。他去办点事,明天早上才回来,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西门兰玖听说心远不在,窘态稍减,抬起头来说道:“你大哥说别的什么了没有?” 小辉想了想,说道:“大哥说姑娘你今天早上喝醉了,醒来一定会觉得口渴,让我给你准备好茶水。” “还有呢?”西门兰玖追问道。 “还有就是你会感觉到手脚没劲,就像是大病初愈时的样子,让你休息着话,往前走了两步,见她面无血色,便提醒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有些苍白。” 西门兰玖“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今天早上我说过些什么?” “这……”小辉摸着后脑勺使劲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倒没有。”他见西门兰玖用怀疑的眼神望着自己,于是用确定无疑的口吻说道:“确实没有。” 西门兰玖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由得有些失望,慢慢走进房中拿了自己的鞭子出来,不发一言地出了客栈。 小辉追到客栈外面叫道:“姑娘,你这就走了?”西门兰玖“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小辉又问道:“不休息了?”西门兰玖这次连“嗯”都没嗯一声,就快步穿过街道走了。小辉于是回到客栈里面,把心远的房间门关好,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且说心远早上在小辉的房里睡了一上午,醒来之后跟小辉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往府山方向走去。来到府山脚下时,前面的林子里忽然窜出一男一女两条人影来,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两人一高一矮,长得极不受看,高的极瘦,矮的却极胖。心远见他们这般长相,觉得十分滑稽,忍不住笑着说道:“劳烦两位的大驾,请让一让,在下有事要到山上去。” 左边那又矮又胖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面皮白净,下巴上一层厚厚的赘肉垂在胸前,仿佛没长脖子一般。他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心远一番,仰起头来看了看身边的高瘦女人,见她摇了摇头,于是眼皮往外一翻,怪声怪气地对心远说道:“不能上去。” 心远见他全身赘肉一层层垂了下来,双足陷入地下有半寸深,仿佛从地下长出来的一座肉塔,心中不由得暗自惊惧,一抱拳说道:“在下有个朋友住在山上,今日上山是去拜访他,请两位英雄行个方便,放在下过去。” 那高瘦女人约莫四十来岁,肤色黝黑,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了声:“你上不去。”然后抬头仰望天空,不再看心远一眼。 心远见这二人无缘无故挡在自己面前,说起话来还这般目中无人,心中有了怒气,哼了一声,问道:“不知如何称呼两位?” 第14卷 第106节:第五十三章(2) 那矮胖男子又抬头望了望身边的高瘦女人,见她正抬头望着天空,于是对心远说道:“我夫妻二人是黑白双雄,你难道没听说过?” 心远微微一笑,在心里说道:“黑白双雄?没听说过,那是干什么的?”嘴上却说道:“原来是黑白双雄,久仰久仰,在下从小便对二位十分仰慕,只是无从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仙眷侣,气度非凡。 ”心远如此夸张的说法,摆明了是语带双关,表面上在拍对方的马屁,实际上则狠狠地挖苦讽刺了一番。他见这二人高傲自负,料定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自知之明,所以才敢放开胆子这么说。 黑白双雄听了,果然都显出很高兴的样子,那女的脸上泛光,用赞赏的眼神看了心远一眼,问道:“不知你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心远见他们这么快就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暗自好笑,笑嘻嘻地说道:“我叫化天丐,天地的‘天’,乞丐的‘丐’。” 黑白双雄互望一眼,一齐说道:“好名字。”然后那高瘦女人说道:“我夫妻二人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我们以后就叫你小化,想必你会很高兴吧?” 心远听她如此说,不由得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道了两声“好”,说道:“既然二位英雄这般亲切地叫我‘小化’,那我也该当找个能显示出咱们之间感情的词来称呼两位,到底如何称呼才好?”说着话,他扫了黑白双雄一眼,抬头仰望天空,假装在思考。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6 章 黑白双雄又对望一眼,男的说道:“想好了没有?” 心远见他有些迫不及待,于是更加表现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来回走了几步,眉头紧锁,说道:“还没想出来,你们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黑白双雄于是静静地看着心远走来走去,心远走到东,他们二人的目光就跟到东,心远走到西,二人的目光便跟到西。心远如此来来回回足足走了十多趟,黑白双雄但觉得头晕眼花,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对望一眼,男的喊道:“够了!”女的则问:“想出来了没有?” 心远一脸苦恼,停下来望着二人,垂头丧气地说道:“想必是我脑袋出了问题,这半天还没有想出来。二位若是想好了,就告诉我一声。” 那男的说道:“你不及我二人聪明,这件事看来确实难为你了。既然如此,那还是我们为你想吧。”说完这句话,他学着心远的样子抬头想了想,接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心远说道:“黑白双雄是我夫妻二人的称呼,我是白雄,她是黑雄。”说着话,指了指身边的妻子,然后继续说道:“我姓季,叫季关西,你叫我季大哥,叫她季大嫂便可以。” 心远听了,有如醍醐灌顶,惊叫道:“好名字!季大哥,季大嫂,这府山之上有个洞,叫做‘望月洞’,洞的主人叫‘桂三秋’,是个武功高强、重情重义的好汉,不知大哥大嫂可否认识?” 黑白双雄一齐点点头,黑雄庄重地说道:“嗯,这个桂三秋我们是知道的,你说他重情重义,也是对的。但‘武功高强’这四个字却用得十分含糊,有欠考虑。”说着话,忽然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问道:“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心远问道:“为什么?” 黑雄却不说话,仍是抬头仰望天空,仿佛在思考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旁的白雄则语重心长地对心远说道:“我夫妻二人和摩罗门的其他高手到来之前,桂三秋的武功或许是高强的。可自打我们来到这府山之上每日里受,桂三秋美酒佳肴地热情款待,说他重情重义是有的,可是武功却不再高强了。”说完这句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示出无比的惋惜之情,仿佛一位至交好友在他眼前逝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心远见他们二人如此这般模样,倒真像是一对活宝,一时之间不由得感叹起大自然的造化之奇,心想这两人若非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时刻在某一地点偶然相遇,恐怕江湖中便少了一对协调的夫妻。心远如此想着,看看天色不早,不愿再在此处与这二人多耽,于是说道:“季大哥,季大嫂,在下与那桂三秋桂洞主是好朋友,我们多年不见,今日上山,正是前去拜访他,你们二位让我过去吧。” 白雄说道:“好吧,我们夫妻已经知道你的人品端方,既然你和桂三秋相识,想来也不是仇家,你这就上山去吧。” 第14卷 第107节:第五十四章(1) 第五十四章 心远点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有劳季大哥和季大嫂在此守候,不要放桂三秋桂洞主的仇家上来,待我晚上从此经过,二位若是还在,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着话,和黑白双雄抱拳别过,加快脚步往望月洞走去。 心远经过文种墓旁时,突然听得墓碑后面一声呼喊,一条白色身影从后面窜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心远定睛看时,但见来人一身白衣,鹤发童颜,看不出年龄有多大,于是也不发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只见那白衣人手中拂尘一挥,阴阳怪气地说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心远于是一抱拳,说道:“在下化天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挡住在下去路?” 白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咱家是鬼王漆雕延候,前面是禁地,唯有死人可以进去,年轻人速速退去。” 心远一听“鬼王”二字,顿时便想起当年初到江南之时,师父神木大师曾经说过,他说吴越一带有两人最为难缠,其中一个就是复姓漆雕名唤延候的鬼王,此人一向独来独往,行事从不与人商量,一旦被他缠上,除非你死我活,否则决不罢休。这鬼王漆雕延候也曾出身名门,虽然是江南人氏,但他少年时便远走西北,拜崆峒派夺命子为师,后来和同门师兄争夺一女子不成,一气之下便又回到江南,自此之后变得性情乖戾,与人稍有不和,便会将其杀死,挖心吃血,残忍至极。心远后来念及此事,犹自心有余悸,此时真人就在眼前,见他犹如鬼魅一般长身直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潜意识中的恐惧突然迸发出来,不由自主地连退两步,睁大眼睛看着漆雕延候,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号称鬼王的漆雕延候。” 漆雕延候不再说话,扫了心远一眼,然后转身往墓碑后面走去。心远见他刚才扫自己的那一眼没有丝毫人气,就如同死人看死人一般,不由得毛骨悚然,见他要走,连忙说道:“前辈请留步。” 漆雕延候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说道:“不走就是死,废话少说。” 心远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在下有事要到望月洞中去,请前辈行个方便。” 漆雕延候没有说话,突然转身扑向心远,一掌向心远的脑门上拍去。心远在说话之时早已暗自戒备,见他一掌拍来,脚尖一点,向后滑退一丈。 漆雕延候见心远如此轻易便避开自己这毫无征兆的一击,白眼一翻,精光爆闪,拔地而起三丈有余,如大鹏展翅一般自天空飞扑而下,手中拂尘上下左右连挥数下,封住了心远的退路,左掌致命一击自心远头顶拍下。 心远见他这招如追命夺魂一般要置自己于死地,心中怒气渐生,心想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全力一搏。他深吸一口气,待得漆雕延候左掌距离自己头顶不到一尺之时,用足十成功力一掌迎了上去。但听得“啪”的一声响,漆雕延候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开去,重重地摔在了墓碑旁边。 第14卷 第108节:第五十四章(2) 心远刚才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被迫与漆雕延候用内力相抗,所使的是少林寺最为刚猛霸气的大力金刚掌。 这大力金刚掌是少林寺最基本的掌法,纯以力气见长,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成份。少林寺中上至掌门,下至扫地的僧人,只要是有心学武的,人人都可以练得几招。大力金刚掌虽然普通,但其威力却因人而异,内力越高,掌力也就越刚猛。当心远与漆雕延候掌力碰撞的一刹那,他觉得对方的掌力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厉害,于是便收回了三成内力。但纵然如此,漆雕延候还是被剩下的掌力震得飞了开去,刚一落地,就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心远心中略感歉疚,走上前去要扶他起来,却见漆雕延候右手一抬,“嗤”的一声从袖口中射出两根绿光闪闪的针来。心远见那针的颜色有异,不敢用手去接,挥动衣袖卷了开去,退后两步说道:“前辈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只不过想扶前辈起来。” 漆雕延候从地上爬起来,盯着心远看了一会儿,冷冰冰地说道:“我会记住你的。” 心远见他刚才吐出来的血将胸前的一袭白衣染得鲜红,看起来十分诡异,又听他如此说,心中一震,暗忖自己今日得罪了此人,从此之后恐怕永无宁日,一时踌躇,不知道如何是好。漆雕延候见心远不说话,便道:“你今日若不杀了我,他日再次相见,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心远叹一口气,见事已如此,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微微一笑,说道:“那在下随时恭候。”说完这句,转身向望月洞走去。 心远一边走一边寻思,猜想着望月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戒备竟然如此森严。如此想着,心远担心再遇到什么人,于是避开大道,专挑荒草丛生、有树木掩映着的无人之地走,不一会儿便来到直通易然石室的那个地下秘道的入口前。心远在距离秘道入口十多丈的地方停下来,眺望片刻,直到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迅速进入秘道,来到石室地下,拿起脚下的石块敲了两下石壁。过得半晌,但听得头顶有响声发出,易然将石桌搬开让心远上去。 心远刚上去,易然就问道:“你怎么来了?” 心远说道:“好久不见,有些想你。” 易然捶了一下心远的肩膀,说道:“正经点,洞中近日盘查十分严密,你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赶紧走吧。” 心远在石凳上坐下来,说道:“我想知道你们的刺客大会何时开始?” “这个月十五。”易然答道。 “也就是说还有两天。”心远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道:“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府山之上的禁地中。”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那你说我可不可以去?” “你要去?”易然有些诧异,问道:“你去做什么?”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和你一样,做刺客。” 易然摇了摇头,说道:“那不可以,只有摩罗门中堂主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参加。” “若是有人举荐呢?” “有人举荐?”易然看了心远一眼,怀疑地道:“有人举荐你?” 心远点一点头,问道:“可不可以?” 第14卷 第109节:第五十五章(1) 第五十五章 易然说道:“若是有香主以上职位的人举荐,那倒可以。 ” 心远满意地点一下头,说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然后站起身来,道:“好了,我走了。”说着话就跳下秘道。 易然想知道是谁举荐心远,于是问道:“谁要举荐你?”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7 章 心远神秘地一笑,挥一挥手,说道:“到时候咱们刺客大会上见。”然后转身出了秘道,沿着小径下了府山。 心远来到山脚下时,天已经黑了。他加快脚步正要离去,却听到有人在喊“小化”。心远不用看就已经知道是黑白双雄中的白雄在叫自己,心想这二人虽然高傲自负,但却十分单纯,而且对自己也无恶意,于是便站住等他们来到身前,笑着说道:“季大哥,季大嫂,我已经看过朋友了,这就别过,你们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白雄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妻子,问道:“你有话要对小化说吗?”见妻子摇摇头,于是才对心远说道:“我夫妻二人就是过来和你告个别,你若是要走,就走吧。” 心远于是一抱拳,说道:“好,那我就走了!季大哥,季大嫂,你们二位保重,咱们过些天再见。”他见黑白双雄一点头,于是便转身离开,半个时辰后回到客栈,见小辉在院子里练那套醉罗汉,便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直到小辉将一套拳打完,心远才说道:“这套醉罗汉你已经练得很不错了,过两天我再教你一套剑法。” 小辉练功之时十分投入,并没有察觉到心远在旁边观看,直到心远开口说话,他才发现,跑过来说道:“大哥你回来了。” 心远嗯了一声,问道:“西门姑娘走了?”见小辉点头,于是接着问道:“何时走的?” 小辉说道:“太阳落山的时候,走了半个多时辰了。” 心远点一点头,估计西门兰玖是在自己跟易然说话的那段时间走的。他拿起笔来随手写了几个字,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饿,便对小辉说道:“没吃吧?一起去对面。” 小辉说道:“好。”然后和心远出了客栈,在烟雨楼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心远和小辉刚刚坐定,早有小二迎了过了,点头哈腰地问道:“二位爷,今天准备吃些什么?” 心远说道:“要两坛十斤的女儿红,越老越好,菜跟往常一样就行。”心远刚说完,小二就高喝一声“好嘞”,用抹布在桌椅上又快速地擦了两下,说道:“二位爷请慢坐,小的这就去给你拿酒。”说完这句,便跑到楼下取酒去了。 心远将目光移向窗外,但见城外山头上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月光皎洁,山色朦胧,偶尔有微风吹过,天地间便是一阵树影摇曳,烟雨楼旁杨柳婆娑。心远耳中听到的虽然是酒楼上猜拳行令的喧哗之声,但眼中所见,却极尽优美安逸,平和静谧之中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他正在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店小二就已经将酒拿了上来,往桌上一放,说道:“二位爷,酒来了。”然后替心远和小辉每人斟满一杯。 第14卷 第110节:第五十五章(2) 心远一挥手让小二走开,端起酒来和小辉碰了一下,说道:“喝!”然后一饮而尽。 这些日子来小辉的酒量虽然大有长进,但却还不能一下子就喝完一大碗酒。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有些兴奋,对心远说道:“大哥,我最近越来越能喝了,喝完三斤左右才会醉。”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多喝一些,酒量大,火气就大,这样才能练好醉罗汉。” 小辉点头称是,问道:“大哥今晚不去见李小姐了?” 心远说道:“过会儿去。”他目光一转,突然看到三个人走上楼来,其中的两个自己曾经见过,一个唤作“海娃兄”,另一个则是“坤龙兄”,这个“海娃兄”就是当日污言秽语对李若茹心存不敬,被自己一掌打得晕死过去的人。心远将目光移向第三个人,见他年龄和自己相仿,剑眉高鼻,肤色细腻,做一身书生打扮,折扇轻摇间缓步走到邻桌坐下,对海娃兄和坤龙兄一摆手,说道:“二位请坐,这顿酒就由在下请了。” 那海娃兄和坤龙兄在两旁坐下,海娃兄说道:“易公子出手阔豪,武林中有目共睹,那我兄弟二人就不客气了。”坤龙兄则抱了抱拳,说了一句:“多谢易公子。” 易公子笑道:“不必客气,两位尽管开怀畅饮,你们喝多少,在下请多少,只要咱们聊得开心,喝得尽兴,区区一顿酒钱,在下还是请得起的。” 海娃兄似乎十分高兴,一捋袖子说道:“那是,谁人不知易影堂易公子翻手为金,覆手为银,‘花盗双绝’之名冠绝武林,我兄弟二人今日能够遇到,那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 心远听得“易影堂”三个字,顿时便想起三年前在西北祁连山下发生的一起大案来,当时陇西一带大户人家的金库在一月之内被人洗劫一空,正当官府和锦衣卫布下天罗地网缉拿强盗之时,那盗金之人却在黑夜闯入知州府小姐房中将其玷污,并留下姓名扬长而去,此事之后,“花盗双绝”易影堂便一夜成名,大江南北的富商巨贾人人自危,只要是听到“‘花盗双绝’易影堂”这七个字的,莫不胆战心惊,处处加派人手保家护院,时时提防女儿被人玷污。当时心远尚在骆府,此事几日之内便传到少室山下,登封的大户人家闻风而动,俱都增派了人手,心远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骆老爷曾亲自请求自己到少林寺请了四师兄来骆府暂住,希望借着少林寺的赫赫威名求得心安。 心远想到这些,不由得多看了易影堂几眼,却不料被海娃兄瞧见了,瞪了心远一眼,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爷们说话吗?”原来当日海娃兄被心远反手一掌打得摔下楼梯之时,心远是背对着他的,此时与心远照面,他并不认得心远便是当日打伤他的人。 心远喝了口酒,淡淡地说道:“海娃兄好啊,上次一别,这么快就不记得在下了?” 海娃兄听心远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却不认识是谁。这时候坤龙兄回过头看了心远一眼,脸色一变,说道:“是你!”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不错,坤龙兄久违了。” 海娃兄见坤龙兄认识心远,以为是他的朋友,于是一抱拳说道:“这位朋友是?” 心远微笑不语,坤龙兄迟疑了一下,对海娃兄说道:“他就是那天打伤你的人。” “什么?”海娃兄惊叫一声,站起身来,看了坤龙兄一眼,顿时想起心远的声音正是当日打伤自己的那个人的声音来,不由得对心远怒目而视,说道:“原来是你!” 心远微微一笑,又喝了口酒,说道:“海娃兄不必动怒,当日在下一时冲动,有些冒犯了,请多见谅。” 海娃兄脸上肌肉一阵抽动,看了心远一眼,冷哼一声,对易影堂说道:“易公子,他曾经打伤过兄弟,兄弟请易公子援手,教训教训他。” 第14卷 第111节:第五十六章(1) 第五十六章 易影堂听了,望了心远一眼,见心远也正看着自己,于是说道:“在下从不轻易介入江湖恩怨,这位兄台若是得罪了海娃兄,就请海娃兄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在下评评理,谁是谁非,到时候好做了断。” 心远见易影堂如此说,觉得他也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种十恶不赦之人,于是点一点头,说道:“这位朋友说得是,海娃兄,你就说说当日之事,让大家听听你该不该打。” 海娃兄看了易影堂一眼,没料到他会如此说,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坤龙兄见海娃兄走了,于是对易影堂一抱拳,说道:“告辞。”也跟着去了。 易影堂见他二人如此就走了,冷笑一声,喝了口酒,却不说话。 心远见天色不早了,于是和小辉告别,一个人往李府走去。 心远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想一想三年前的那起大案,实在说不上对易影堂有什么好感,但此人能在重兵防守的知州府中来去自如,这却让他不得不留意。他一边走一边想,片刻的功夫就来到李府后墙,纵身跃上屋顶后,突然发现李府中今夜多了许多守卫,人人严正以待,如临大敌。 心远悄悄地摸到李若茹住的院子里,看看四下无人,轻敲了两下门,等得李若茹开门后一闪身进去,然后立刻将门关上,转过身来问道:“你们家今晚为何多了这许多人?” 李若茹说道:“听说望月洞中近日来了许多江湖人士,爹和二哥说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家来的。” 心远在房中来回走了两步,迟疑了一下,说道:“茹儿,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李若茹说道:“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心远看着她,说道:“我要去办一件事,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我走之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李若茹问道:“去办什么事?一定要离开吗?”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我要去查清楚摩罗门中的事,你在家等我,办完事后我就会回来。” “摩罗门?你要去摩罗门?” 心远见她有些担心,笑着说道:“不用怕,我只是去查一些事情,等我查清楚了,就立刻回来。” 李若茹见心远脸上神色十分坚毅,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于是问道:“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非常危险?” 心远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放心,为了你,我会小心的。” 李若茹道:“那你多长时间能回来?”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8 章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快,也有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你放心,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看你。”心远说着话,走到李若茹身前将她揽入怀中,说道:“这件事对你我都很重要,我必须得去。你要保护好自己,在我回来之前,别让自己受伤害。” 李若茹点头答应,问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吗?” 心远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 第14卷 第112节:第五十六章(2) “也许?” “嗯。”心远低头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说道:“望月洞是摩罗门的下属,以望月洞那几十人,桂三秋既然敢动你们家,背后一定得到了摩罗门的许可。最近望月洞中聚集了大量的江湖人士,我担心他们对你们李家有阴谋。” 李若茹在心远怀中温柔地一笑,说道:“那你还是为了我。” 心远说道:“也是为了我和我师父。” “你师父?” 心远一想起师父神木大师,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说道:“我师父当年在西子庙遇害,罪魁祸首就是摩罗门。十五月圆之夜是摩罗门五年一次的刺客大会,我想以此进入摩罗门中查明真相,为师父报仇。” 李若茹睁大眼睛看着心远,问道:“你不是说你师父是自愿赴死吗?难道这不是真的?” 心远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真的,白眉主持的话是真是假,我也难以判断,我只是觉得他跟七年前师父所说的那个果决悍勇的白眉秃鹫不一样。” “可是,他是我二哥的师父,我二哥和我爹娘都说他是个好人。” “自从我师父死在他禅房之中的那一刻起,他身上便有了挥之不去的最大嫌疑,除非水落石出,否则我决不会相信他说过的话。”心远看着李若茹,心想她从小在父母和哥哥的呵护下长大,没有经受过太多的冷眼与苦难,在她心中,好人和坏人都是写在脸上的,而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却正好籍此为所欲为,蒙骗像她这样单纯善良的人。心远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更何况这世上没有谁是完全的好人,也没有谁是完全的坏人。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好,那在另一个人眼中,他便是个好人。一个人若得罪了另一个人,那另一个人便当他是坏人,其实到底谁好谁坏,谁又能说得清楚?说不定得罪了人的人反而是好人,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就好比几年前的海瑞海青天,他在世之时力主严惩□□污吏,结果便得罪了许多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们,甚至连先皇都给惹怒了,到头来身陷牢狱,若非有人相救,恐怕早就被人害死了。” 李若茹见他语气沉重,感觉大异于往常,不知道他今夜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于是说道:“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你想听什么?” 心远愣了一下,放开她来,说道:“那就弹那曲‘仙山月’吧。” 李若茹于是走到放置七弦琴的案几前抚琴就坐,手指先在七根琴弦上一扫而过,七音骤起,听得声音无恙,这才深吸一口气,弹了起来。 心远静静地听着琴声叮咚,如淙淙流水般清新悠扬,忽然想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可能是他想到师父神木大师的缘故,也可能是他即将离开李若茹的缘故,总之刚才他确实有些激动,心情沉重地想了很多,也说了很多。他只觉得自己有些累,于是走过去在李若茹的□□仰面躺下,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闭上眼睛认真地听着李若茹的琴声。 心远每次听李若茹弹起“仙山月”,内心便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眼前正有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月光皎洁,照映着一座挺拔峭峻的高山,山上偶尔有清风吹过,便是一阵烟岚飘渺,静谧幽怨中让人觉得咫尺天涯,如梦如幻。 心远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一声呼哨传入心远耳中,心远在睡梦中猛然惊醒。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闯进来了许多人,人声嘈杂,只听到李石的声音盖过众人,在院子里说道:“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守在小姐的院子里,不得离开半步。”但听得七八个人一起答应一声,李石又吩咐道:“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若有发现,立刻回报。”又有七八个人答应一声,然后便听到了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第15卷 第113节:第五十七章(1) 第五十七章 心远听到院子里李石的吩咐,知道有人闯入了李府中,心想李石可能会到李若茹的房中来搜查。 他见李若茹躺在自己身边,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惊,待得看到两个人之间有很大的距离,这才放下心来,顿了一顿,悄声说道:“可能有人闯进来了,你二哥正在搜查。” 李若茹将身子往心远身边移了移,在心远耳边说道:“会是什么人?” 心远但觉她吐气轻柔,吹在自己脸上十分舒服,于是笑道:“可能是个采花贼。” “采花贼?”李若茹怔怔地看着心远,问道:“你怎么知道?” 心远诡秘地一笑,说道:“我在烟雨楼见过他,叫‘花盗双绝’易影堂。”他见李若茹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于是小声说道:“他和我差不多大,三年前在西北犯了大案,将许多大户人家的金库洗劫一空,之后被官府和锦衣卫通缉,他不但不逃,反而单枪匹马闯入官府之中,将官府的小姐玷污了。” 李若茹起先以为心远在跟自己开玩笑,这时见他说得认真,便开始相信了,不由自主地往心远身上靠了靠,说道:“‘花盗双绝’易影堂,名字倒是很不错,可为什么人这么坏?” 心远见她有些害怕,笑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就在这时,但听得有人敲门,然后李石的声音在门外说道:“茹儿,睡了吗?” 李若茹看着心远,在他耳边轻轻问道:“怎么说?” 心远笑道:“就说睡了。” 李若茹于是对李石说道:“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吗,二哥?” 李石听到里面答话,便道:“哦,没事,有人闯入府中来了,你小心一些。” 李若道:“好的,二哥你也多加小心。” 李石应了声是,然后便听见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心远见李若茹刚才说话之时有些紧张,问道:“你怕你二哥吗?” “不怕,你为何如此说?”李若茹有些奇怪。 “我看你刚才说话之时好像有些紧张。” “我从小就没说过谎,这是第一次,当然有些紧张了。”李若茹说着话,脸上微微一红。 心远见她如此娇羞柔美的模样,心中无比怜惜,笑道:“看来是我三生有幸,你第一次说谎竟然就被我听到了。” 李若茹伸手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下,假装生气地说道:“人家这不是为了你吗?你还笑话人家。” 心远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让她感觉着自己的心跳,说道:“我喜欢你刚才为我而紧张的样子,知道吗?可是看着你紧张,我又十分不忍。” 李若茹听他如此说,有些感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为你而撒谎,为你而紧张,我都愿意。” 心远忽然叹一口气,说道:“可惜过了此刻,我就要离开一段之间了。” 两个人于是不再说话,四目相对,静静地相处片刻,五更快到之时,外面突然想起了一慢四快“咚!——咚咚咚”的打更声。心远在李若茹脸颊上亲吻一下,然后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保重,摩罗门的事一了,我就回来看你。” 第15卷 第114节:第五十七章(2) 李若茹解下脖子上的玉蝉给心远戴上,郑重地说道:“这是小时候我过生日时南海的一个老嬷嬷给的,说是能避毒驱邪,我从未离身,今日就送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珍惜,莫要丢弃损毁,辜负我一片寄托。” 心远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这是以身相许,借此玉蝉来比拟自己,希望不要遗弃她或者伤害她的感情。心远将玉蝉小心地放到衣服里面贴身而藏,说道:“我会将它永远放在心窝上,永远珍藏。等着我回来。”然后转身出门,借着夜色的掩护出了李府。 心远从李府出来,刚要去找西门兰玖母女,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如流星一般从街道口划了过去,向府山方向奔去。心远心中一动,暗忖刚才那人轻功之佳、速度之快,自己竟然从所未见,一时好奇心起,于是发足跟了上去。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39 章 刚开始之时心远还有所顾忌,担心跟得太紧会被对方发现,可是过得片刻,那人影竟然渐行渐远,将心远远远地撇在了身后。心远的好胜心顿时便被勾了起来,再不担心被对方发现,全力施展轻功如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 心远这一全力追赶,顿时便将间距拉近了许多,两个人前后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离。这时候前面那人转过头来看了心远一眼,轻笑一声,似乎是在挑衅,然后突然改变了方向,离开府山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就在前面那人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心远看清了他的脸面,竟然就是昨晚在烟雨楼上见过一面的“花盗双绝”易影堂。心远早在三年前西北大案发生之后就听说了易影堂的大名,只知道此人行踪飘忽不定,很少有人能够知晓他的下落,但却从未听人说起过此人的轻功竟然也如此高超。心远暗想他虽然跟官府有过节,但在江湖上却名声甚好,自己如此穷追不舍,难免会生误会,于是便停下脚步不再追赶。 易影堂见心远听了下来,反而返身回到心远面前,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打开,然后又“刷”的一声合上,说道:“化兄为何不追了?” 心远听他称自己为“化兄”,似乎知道自己是谁,有些奇怪,问道:“易兄知道在下?” 易影堂哈哈一笑,说道:“化兄少年英杰,能够得到李府小姐的青睐,在下焉有不知?更何况化兄曾出手打伤过我那位朋友,昨晚烟雨楼头一见,你我虽未有只言片语的交谈,但化兄言谈举止间豪气冲天,在下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十分佩服。” 心远见他说话之时略带淡淡忧伤,眼神之中满是城府但却不乏真诚之意,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在夸自己,还是讽刺自己,便也同样回敬道:“易兄少年侠士,名动边陲,花盗双绝,声闻天下,在下默默无闻之人,岂敢劳易兄记挂?惭愧,惭愧!”心远这番话同样也是模棱两可、有褒有贬,褒的是易影堂声名远播,在江湖中创下了一片名声,贬的则是他花盗双绝所做之事,是褒是贬,全在模棱两可间,就看对方如何理解了。 易影堂听出了他话中之音,淡淡一笑,说道:“化兄如此说,不知道是在夸我呢,还是贬我?” 心远笑道:“易兄客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是夸是贬,还不是在易兄的言语之间?易兄投之以桃,在下报之以李,这也不失为孔孟之道。” 易影堂手中的折扇“刷”的两声打开又合上,说道:“好!化兄果然快人快语,我喜欢。化兄若是不嫌弃我身上背负着的恶名,我愿意与化兄结为异姓兄弟。” 心远听他如此说,倒有些为难,心想:“你号称“花盗双绝”,盗窃官府富商的金银救济流民百姓,这我十分赞同,可是你非礼官家小姐、玷污人家姑娘的清白,这事却叫我无法接受。”心远如此想着,心中好生为难,不知该当如何婉言谢绝,于是迟疑不语。 易影堂见心远面有难色,哈哈一笑,说道:“化兄不必现在就作答复,兄弟情义,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这句,向心远一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第15卷 第115节:第五十八章(1) 第五十八章 心远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半晌之后才转身朝着西门兰玖暂住的小树林中走去。他沿着河流走了一阵,在上游的桥上过了河,穿过树林来到以前小辉和他奶奶住过的农家小院前面,在外面朗声说道:“西门香主在吗?在下化天丐,前来拜访西门香主和西门姑娘。” 过得一会儿,院中屋子里传来西门香主沙哑的声音:“进来说话。” 心远于是推门而入,进到院子里面,说道:“晚辈化天丐,前来拜见西门香主。” 心远站在院子里,但见屋子里一片黑暗,只听得西门香主的声音在屋子里说道:“你的事兰玖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可是想明白了?” 心远说道:“晚辈已经想得明白,希望西门香主不吝提拔,晚辈感激不尽。” 西门香主问道:“提拨可以,不过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须得如实回答,不可隐瞒。” 心远说道:“前辈请问,晚辈一定如实回答。” “如此就好。”西门香主说道:“你为何突然决定要为摩罗门效力?” “这个……”心远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晚辈向李府小姐求婚不成,反而遭受奚落,幸得西门姑娘指点迷津,这才知晓摩罗门之事,晚辈愿意加入摩罗门中,誓死为宗主效力,他日若是能成就一番事业,晚辈定然不会忘记前辈今日的拔擢之恩。” 西门香主“嗯”了一声,接着问道:“那在此之前你对我摩罗门可有所了解?” 心远见她如此问,心想摩罗门行事十分隐秘,在江湖中从不显山露水,自己若说知道,说不定这个精明的西门香主会认为自己是有备而来,恐怕接下来会多方盘查检验,极有可能会多出几个难题来难为自己。心远心中如此思量一番,于是便说道:“晚辈初次听说‘摩罗门’三个字,还是当日在小河边的茅草屋外听前辈和西门姑娘说起,后来晚辈又得蒙西门姑娘眷顾指点,这才知道了摩罗门中有关刺客大会之事。” 心远说完了话,立刻屏气静听屋子里的动静,但闻得一阵衣衫索索之声响起,接着屋子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在星光照耀下走出两个人来。心远见左边一人脸色苍白,手持一根长鞭,正是曾在小河边茅屋外见过一面的西门香主,于是躬身一礼说道:“晚辈化天丐,见过西门香主。”然后又向西门香主身旁的西门兰玖行了一礼,说道:“西门姑娘好。” 西门兰玖见心远向她行礼,急忙还了一礼,颔首说了声“你也好”,然后便不再说话。西门香主则对心远刚才行的那一礼坦然相受,“嗯”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出身何门何派,父母是谁,为何来到绍兴,又如何爱上了李府的小姐?这一切你如实说来我听。” 心远见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心中暗自好笑,心想我早就想好了出身来历等你来问,你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我就全都告诉你,是真是假,你自己去判断吧。他心中盘算着,微微一笑,说道:“晚辈自幼流落街头,不知道父母乡亲是谁,过了几年乞讨的生活后,辗转到了少林寺,在少林寺做了个不入流的弟子,每日里净做些扫地打水的事。”说到此处,心远假装着叹息一声,似乎往事不堪回首一般,然后才继续说道:“晚辈在少林寺多年,若非每日里耳闻目睹,自己在背地里偷学了一些武功,恐怕一辈子便也是个在佛前扫地的僧人了。后来晚辈由于不堪忍受佛家的清规戒律,和师兄一起杀了山里樵夫的狗,在集市上买了酒和着狗肉吃。但此事不久便被揭穿,戒律院的师伯将我杖责四十然后开革出寺,晚辈无处可去,几度漂泊之后,这才来到此处,与李府的小姐结识相恋。” 第15卷 第116节:第五十八章(2) 西门香主问道:“那你是如何同李府的小姐相识的?” 心远说道:“说来惭愧,晚辈与李姑娘相识,还得从与望月洞的过节说起。晚辈一日在烟雨楼头饮酒,听得两人提起李府小姐,于是便仔细地听了听,谁知那两人竟然是望月洞桂三秋桂洞主派去的,晚辈当时不明情由,便一路跟了上去。那两人到了李府附近便即分别,一人离去,另一个叫做牙仔的则进入李府,却不料被李府二公子李石俘获。隔日的夜晚望月洞又派了一个唤作‘小蝶’的年轻女子将李小姐带到望月洞中,晚辈当时一时糊涂,不知道望月洞便是摩罗门的下属,因此上闯入洞中将李姑娘救出,正逢李刚和李石兄弟二人前来救人,晚辈于是将李姑娘交给他们带回,经此一事之后,李姑娘感于晚辈当日救她的恩情,便与晚辈结识了,这就是晚辈认识李姑娘之前的事,之后晚辈便遇到了前辈和西门姑娘,以后的事想必前辈都已经知道了。”心远这番话说的倒全无隐瞒,都是实情,他知道西门香主在摩罗门中的地位高过桂三秋,桂三秋必定已经此事原委告知了西门香主,自己既无隐瞒的可能,也无隐瞒的必要。 西门香主见心远语气真诚,所说之事与桂三秋当日的禀报全都一致,便相信了心远所说的话。她盯着心远注视了片刻,说道:“好了,我便相信了你。”然后扫了旁边的西门兰玖一眼,对心远说道:“你回去吧,十五月圆之夜,我会让兰玖带你去参加刺客大会,希望到时候你不要丢我的脸。” 心远点头说道:“晚辈谨记在心,一定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西门香主一挥手,转身走进屋子里去,“嘎吱”一声关上门,在屋子里面说道:“去吧,待在你原先待着的地方别动,等候我的召唤。”然后便寂然无声。 心远望了一眼黑通通的屋子,然后转头看着西门兰玖,半晌无言。西门兰玖见心远望向自己,忽然想起白天之事,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心中有事,而此刻心远就在眼前望着自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变得彷徨起来,忘记了心远到来是客,母亲既已开口让心远离去,自己就该送他出去。 心远见西门兰玖神情有些忸怩,便道:“在下告辞。”转身出了小院。 西门兰玖跟着心远走出小院,在背后说道:“我喝醉之后没说什么吧?” 心远呵呵一笑,说道:“没有。” “真的吗?”西门兰玖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是的。”心远回答道。 “如此便好。”西门兰玖松了一口气,说道:“刺客大会十分危险,我希望你能通得过。” “危险吗?”心远问道。 西门兰玖走到心远身边停下,说道:“十分危险。参加刺客大会的人不能以真面目见人,每个人都必须将脸隐藏起来,或戴面具,或者改装易容,总之是不能让所有与会的新人看到自己相貌。” 心远笑道:“然后呢?” 第15卷 第117节:第五十九章(1) 第五十九章 西门兰玖郑重地说道:“刺客大会总共分为三次完成,第一次叫做‘死会’,就是将所有参与刺客选拔的新人配对,每个人必须杀死对方才能进入第二个阶段的‘伤会’,等到伤会开始之时,人数便只剩下当时的一半。” 心远点头说道:“果然十分危险,不但危险,而且十分惨烈。”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望着心远,眼中突然充满了担忧,说道:“第二次的伤会同第一次死会的规矩一样,也是两人之中留一个,等到第三次‘生会’开始之时,人数便又少了一半。这伤会与死会惟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死会必须将对手杀死方能进入伤会,而伤会却是将对手打伤,不得打死。其实这样做反而更加危险了,因为只要对手不死,不管伤得多重,按照摩罗门中的规矩,都必须拼死一搏,直到气力用尽,动弹不得半毫为止。等到伤会结束,那些能够进入生会的人,因为已经历过对手作困兽斗之时的垂死挣扎,心性和耐力将变得更加顽强,因此在生会中存活下来的可能也就大了许多。” 心远原本以为所谓的刺客大会不过就是比武较技,武功高强者成为最终的刺客而已,却没想到这其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与奥秘。他越听越是心惊,待得西门兰玖说完了伤会,便忍不住问道:“伤会上那些被打伤的人会怎么样?”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0 章 西门兰玖说道:“那些人到最后心力交瘁,有的脱力而死,有的则成了残废,一辈子再也无法练武。” 心远“哦”了一声,觉得这刺客大会未免也太过惨烈了些,便问道:“那生会又会如何?” 西门兰玖眼中露出一丝恐惧,说道:“刺客大会五年一次,每次刚开始之时,各堂堂主加上被举荐的人总共有一百人,死会之后剩下五十人,伤会之后剩下二十五人。待到生会时,那剩下来的二十五人则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组,每组五人。每一组的五个人同时被关进一间黑暗的洞穴中使其自相残杀,到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生会的刺客,分别唤作‘金牌刺客’、‘木牌刺客’、‘水牌刺客’、‘火牌刺客’以及‘土牌刺客’。” 心远等到西门兰玖说完,感觉到自己手掌中全是湿淋淋的汗水,他虽然从小就颠沛流离地受了许多苦,但却从未有过这般惨无人道的经历,不但没有经历过,简直是闻所未闻。他转身面向西门兰玖而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摩罗门中的金牌刺客,你也经历过这般惨烈的事,是不是?” 西门兰玖嗯了一声,心远突然看到她神情凄凄,眼中闪烁着泪光,心想她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虽然比自己大了些,但又能大到哪里去?说不定她当年参加刺客大会之时,也正和自己这般年纪。自己堂堂男儿,听到如此惨烈之事尚且心有余悸,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当日年龄尚小,竟然能够从刺客大会上活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奇迹。心远心中如此想着,竟然不再因为她是刺客而心生厌恶,反而产生了一丝同情和怜惜。他叹一口气,说道:“原来这刺客大会竟然这般匪夷所思,若非你今日告知,我当真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 第15卷 第118节:第五十九章(2) 西门兰玖听心远不再叫自己为“西门姑娘”,而是以“你我”相称,心中十分高兴,只觉得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于是抬眼看着心远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到时候小心一些,不要伤着自己,这样我就放心了。” 心远心中有些感动,没想到她竟会关心自己,于是笑呵呵地说道:“多谢你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过得这般不容易。” 西门兰玖嫣然一笑,说道:“我小时候是个孤儿,后来被干娘收养,干娘教我识字,传我武功,我二十岁那年去参加刺客大会,也是干娘一手安排的。” 心远说道:“二十岁?我今年也是二十,你呢?” 西门兰玖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比你大了几岁,你就不要问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心远于是说道:“那好吧,告辞。”然后便出了树林,从桥上过河后往回走去。 此时天已破晓,东方天际开始露出一丝白光,然后光芒渐盛,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来,顷刻之间便照亮了大地。 心远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但觉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心中再无担忧。其实在他心中,参加刺客大会并不只是为了替师父报仇,当然更不是为了李府才去这么做。如果说他是为李府而去,那背后的原因一定是李若茹。但若真是为了李若茹,他其实大可不必冒着极大的危险去摩罗门中,他完全可以带着李若茹远走高飞,远离摩罗门,远离江湖恩怨,管他摩罗门与李府争个鱼死网破,管他李府是生是灭摩罗门是亡是存,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 在心远心中,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刺客大会,难道就只因为昨日西门兰玖酒后的一番劝诫吗?显然不是这样的,心远的心中有一个清晰而模糊的声音在催促着他、鼓动着他去摩罗门中一探究竟,他以为这个声音就是对师父神木大师的敬爱之心,对李若茹的爱慕之情,却从未想过除此之外,其中还夹杂着对老莫头的同情和对武林隐忧的担忧。 他一路往回走,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烟雨楼。店小二见是熟客,立马招呼道:“化爷,今天这么早呀,您想要些什么?” 心远见酒楼上出了自己没有其他的可人,觉得有些冷清,说道:“来二十斤酒,一盘油炸花生,炒一斤牛肉。” 店小二吆喝一声便走了,不一会儿将酒和花生拿来,给心远满上一杯,说道:“化爷您慢用,炒牛肉一会儿就好,若是有什么吩咐,喊小的就是了。” 心远一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便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心远这顿酒喝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等到酒足饭饱之时,这才站起身来拍拍肚皮,付了饭钱下楼。他刚出烟雨楼,就看见海娃兄和坤龙兄两个人匆匆忙忙地从眼前走过,看到自己后脸色突然大变,一溜烟绕过街口走得不见了踪影。心远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他们见了自己为何如同耗子遇见猫一般,竟然跑得这么快。 心远在烟雨楼下伸了个懒腰,然后便走进客栈。经过小辉房间时,一瞥眼从窗户中看见小辉俯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背上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将衣服染成了红色。心远大吃一惊,一脚将门踢开闯了进去,只见小辉的背上有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从右肩一直纵贯到左肋,伤口深达半寸,肋下较浅,肩背上略深,由于失血过多,小辉此时已然昏迷了过去。 心远探了探小辉的鼻息,但觉热气扑鼻,性命当无大碍,于是撕开小辉背上的衣服为他止了血,等到血流稍停,这才从怀中取出外敷的伤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衣服将伤口包裹好。 第15卷 第119节:第六十章(1) 第六十章 心远将小辉抱起来放到□□,然后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但见桌翻椅倒,茶壶和茶杯都摔碎在地上,看起来小辉在受伤之前曾经跟人进行过激烈的打斗。心远将桌椅扶起来放好,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突然想起方才自己在客栈门口时曾看见海娃兄和坤龙兄神色慌张地从客栈出来,再想想坤龙兄手中的鬼头刀,心远突然明白过来,十有八九是海娃兄和坤龙兄做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心远却想不明白。 心远吩咐店中的伙计将打碎了的茶具全部换成新的,在小辉房中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小辉便悠然转醒,“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见心远就坐在房中,心头一喜,叫了声:“大哥。” 心远见他面无血色,嘴唇干裂,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内水分流失的缘故,于是倒了一杯水让他坐起来喝下,说道:“你的伤势我已经看过了,只是些皮外伤,并没伤到要害,休息几天就会痊愈。”顿了一顿,问道:“是谁伤的你?” 小辉说道:“就是昨晚在烟雨楼头和那位易公子在一起的人,一个拿刀,一个用的是剑,我是被拿刀的伤的。” “拿刀的?”心远有些狐疑,问道:“那拿刀的和你有什么仇吗?为何在背后下手?” 小辉说道:“我并不认识他们,早上他们突然闯了进来,那个拿剑的怒气冲冲,说我是大哥的人,大哥曾经得罪过他,因此上要教训我一番,然后便一剑向我刺来。我躲避了几下,便用小擒拿手夺下他手中的长剑,将他的双手反置于背后,却不料没有提防拿刀的那个人,被他在背上砍了一刀,我手底下一松,那个拿剑的便趁机挣脱开来,反手一拳将我打晕,剩下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看来那个拿刀的也不是想要杀你,他在你背上砍的那一刀,刀势由深而浅,说明他砍到你之后便立刻收手,所以才没有伤到肋下要害部位。” 小辉点一点头,问道:“大哥,这二人跟你有仇吗?” 心远说道:“也没什么,是他们太过计较而已。早先我曾在烟雨楼上打伤过那个拿剑的,也就是他们自己唤作‘海娃兄’的。他们今日伤你,看来是为了报复我,只不过这二人的武功不及我,所以只能报复在你身上了。” “大哥是因为何事而打伤他的?”小辉问道。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那个海娃兄出言不逊,侮辱了李小姐,我便教训了他一下。” 小辉“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头晕,说道:“大哥,我想睡觉。” 心远见他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皮低垂,似乎十分疲累,便说道:“睡吧,不过伤好之前,你只能爬着睡了。” 小辉于是俯身爬在□□,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心远看着小辉睡觉的模样,突然想起当年在少林寺时四师兄方为睡觉时的样子来,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温馨。四师兄方为年纪比心远大了几岁,睡觉之时总爱爬着睡,一睡就是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由于脸颊受到压迫,口水便流得到处都是,几乎可以浸透半个枕头。每当这个时候,心远总会笑话他,说他都已经十七八的人了,竟然还跟小孩子一样流口水。心远在少林寺时不大和人交往,但却跟方为十分要好,两个人每日里一同打水劈柴做早课,一同在达摩院或后山练功,若说少林寺里有谁对心远最好,那一定就是方为了。方为对于心远,有时如同朋友般无话不说、无事不谈,有时候却又像是兄长,对心远既呵护又照顾,在很多时候,心远甚至觉得方为不是自己的师兄,而是自己的哥哥和亲人。 第15卷 第120节:第六十章(2) 心远看着小辉爬着睡觉的样子,心中想着和方为一起在少林寺度过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觉间便将小辉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这段日子以来他和小辉相处得十分不错,虽然小辉是出于对自己的仰慕和感激而叫自己为大哥的,这声大哥之中虽然满含客气,但他却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而且还受之无愧地以大哥的口吻跟小辉说话。在他心中,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跟小辉客气,因为他始终认为,兄弟之间本来就不需要客气的。 心远看着小辉沉睡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温馨的呵护,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亲弟弟一般。他在小辉房中又耽了半个时辰,见小辉鼻息畅通,脸上渐渐有了红润,知道伤势已没有大碍。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困了,于是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约莫中午时分,一阵敲门声将心远惊醒,他定了定神,回头看看小辉,见他正坐在自己对面,眼望自己,便问道:“你何时醒来的?” 小辉说道:“我早就醒了,见大哥正在熟睡,就没敢打扰。” 心远“哦”了一声,耳中听得清楚,那敲门声是从隔壁自己的房间传过来的,于是站起身来去看。他打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西门兰玖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前。西门兰玖见无人应答,还待敲门,却看到心远从隔壁房间出来,于是走过去问道:“你换房间了?” 心远摇摇头,说道:“没有!找我有什么事?” 西门兰玖说道:“明晚月圆之夜就是刺客大会召开之时,干娘让我来告诉你,今夜子时让你去我们暂住的地方,让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心远问道。 “是端木求荣香主,他跟干娘一向有嫌隙,今天凌晨你刚走,他便派了弟子来传话,很客气地说希望能提前见你一面,交个朋友,切磋切磋。那传话之人说他是端木求荣新收的弟子,明晚也要参加刺客大会。干娘知道端木求荣的心思,那是要看看干娘是否找到了得力的人选,好来取笑于我们。” 心远一边听西门兰玖说话,一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让西门兰玖进去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说道:“他们以前也这样吗?”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1 章 “上一次也这样子的。”西门兰玖说道:“五年前月圆之夜的前一夜,端木求荣找了一个比我年龄稍大的少年和我比斗,我当时的武功比那人要高,本来是可以将他打败的,但为了顾及端木求荣的面子,我并未这么做。次日刺客大会召开,经过三场惨烈的选拨之后,我终于在生会上活了下来,成了金牌杀手,而那人却没这般幸运,就在他打倒最后一个对手之时,却一不小心被对手扔出去的剑一剑穿胸,立刻便命丧当场了。这件事情让端木求荣觉得丢了颜面,从此之后便暗中和干娘较劲,这次他找人和你比武,多半就是为了洗刷当年的耻辱。” 第16卷 第121节:第六十一章(1) 第六十一章 心远没有说话,但觉得摩罗门中勾心斗角,争执比名门正派中还多了许多。他沉默了片刻,打开桌上的一坛酒喝了一气,然后才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既已是西门香主推荐的人,西门香主既然吩咐,我一定准时前去。”他看了西门兰玖一眼,突然问道:“西门香主叫着有些别扭,你干娘的名字叫什么?” 西门兰玖微微一笑,说道:“我干娘在江湖上虽无名号,但在摩罗门中可是鼎鼎大名,她的真名唤作‘飞花’,摩罗门中的人称她为‘魔鞭飞红’。” “西门飞花,魔鞭飞红?”心远口中念了两声,说道:“魔鞭飞红,听这名字,摩罗门中的人对你干娘一定是又爱又怕。” 西门兰玖嫣然笑道:“这次你说对了,我干娘年轻之时可是个美人,当时教中有许多人喜欢她,可她都没看上眼,却跟了一个负心薄幸的人。后来那人突然消失不见,干娘也在那时变得喜怒无常,经常动不动便杀人,周围的人都怕了她,这才将最初‘昙花飞虹’的名号改成了‘魔鞭飞红’,这‘飞虹’跟‘飞红’虽然读起来一样,但意思却大不相同。‘飞虹’是说干娘的鞭子使起来如长虹贯日,既厉害又好看,是夸赞的意思。可‘飞红’却不一样,是说干娘杀人之时人血飞出来时的模样,其中满含惊悚与恐惧。” 心远对西门兰玖所说的“飞虹”还是“飞红”全然没有兴趣,但对西门兰玖刚才所说的“教中”二字却十分留心,问道:“你刚才说‘教中’,可是说摩罗门?”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说道:“摩罗门在三十多年前叫做‘教’,后来出了变故,教中长老死的死,逃的逃,教主为了重振威名,这才改‘教’为‘门’。摩罗教成了摩罗门,也就是近三十年的事。” 心远听西门兰玖如此一说,心中关于邪教的疑团顿时全部解开,暗忖自己猜的不错,老莫头死前所说的邪教果然便是现在的摩罗门。他将心中所有关于摩罗门的事情想了一遍,忽然感到一阵担忧,暗想摩罗门如此大费周折地勒索李府,聚敛钱财,如此煞费苦心地进行刺客选拔,招揽人才,其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将老莫头说过的有关武当掌门之争的情由在心中重新过了一遍,心中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见,但觉江湖武林这三十年来太过平静,以至于所有的名门大派在风雨无争的日子中放松了警惕。而摩罗门却时刻准备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江湖上的风吹草动。 心远心念及此,顿时便吓出了一身大汗,但觉沉寂了三十年的江湖恐怕又要掀起新的腥风血雨了。西门兰玖见心远额头上满是汗珠,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心远摇了摇头,举起酒来猛喝两口,借以掩饰自己的心事。他看了西门兰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对于摩罗门,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16卷 第122节:第六十一章(2) 西门兰玖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别的都是秘密,门中弟子不得随意乱说。 ” 心远听她之意,知道她还知道很多,只不过由于摩罗门中规矩严厉,不敢泄露而已。心远见她不愿再说,便也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于是说道:“今夜子时我一定准时去,西门姑娘放心好了。” 西门兰玖听心远又开始称呼自己为“西门姑娘”,而不再以“你”相称,知道他心中介意。但迫于摩罗门的规矩,她实在不能再告诉心远什么,于是便起身告辞,说道:“那我走了。” 心远微微一笑,起身说道:“西门姑娘慢走。”然后目送西门兰玖出去,这才回到小辉的房间,见小辉坐在桌边练字,便道:“我去买些吃的,你吃饱了好养伤。” 小辉站起身来说道:“我跟大哥一块儿去吧,反正烟雨楼就在对面,也不远。” 心远于是说道:“那好吧,不过今天你却不能喝酒了,等伤好了才能喝” 小辉点一点头,于是便和心远到烟雨楼吃了饭。半个时辰后两人重新回到客栈,心远左右无事,便吩咐小辉静心养伤,他自己则出了客栈,信步朝着西子庙方向走去。 心远自打来到江南之后,只去过西子庙两次。他每去一次,便失落彷徨一次,尤其当西子庙周围那美丽怡人的山景水色映入眼帘之时,都会产生一种人去楼空的错觉,就如同古诗词中所写的那些花在人亡的感伤,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心远一路漫步而行,却没注意到天气已然变得阴霾起来。过得片刻,一阵凉风骤起,山头树影摇曳,身边草木婆娑,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雨点便伴随着风声从万里高空垂直而下,打得草木簌簌,拍得泥土一阵噼里啪啦地响。 雨点落在心远身上时,他的心情顿时为之一爽,深吸一口气,大笑三声,继续冒雨前行。心远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加快脚步,与常人不同的是,他反而走得更加缓慢,也更加舒心了。他放眼四顾,仔细打量着身边的一草一木,但觉雨色朦胧中烟岚笼罩着,整个天地之间除了这自然景色,便只有他自己孑然一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忧,只是觉得只有下雨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行于无人处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清爽无比、天高地阔的心境与感觉。 一个半时辰后,心远才来到西子庙外。这时候雨下得小了些,但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心远在庙外伫立片刻,抬头仰望一下雾蒙蒙的天空,然后深深地呼吸几下,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西子庙中此时清静异常,心远没遇到一个人便径直来到前殿。前殿西子娘娘神像前的蒲团上却有一个人在打坐,但见他白眉灰须,一脸的安宁祥和,如同在佛前闭目而坐沉睡了几千年的一尊活佛般,却不是白眉主持是谁? 心远在旁边的另一张蒲团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一声不响地打坐起来。他如此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等到一个时辰后睁开眼睛,就看到身旁之人正看着自己。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当年家师在世之时,曾说白眉大师果决悍勇,嫉恶如仇,江湖中黑白两道都敬仰三分。弟子当时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因为是师父之言,所以从不敢或忘。大师既与家师是同门师兄弟,又是多年的至交,不知可对家师有什么评价?” 白眉主持说道:“施主严重了,老衲虽有微名,但那只是举手之劳,急人之所急,本就是我辈当为之事。神木师兄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这份胆气与豪情,老衲望尘莫及,十分佩服。” 心远抬头望着西子娘娘的神像,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可否给弟子解说一二?” 白眉主持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难道神木师兄在世时,没有讲给施主听过?” 第16卷 第123节: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心远将目光移向白眉主持,见他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说道:“当然说过,不过弟子久未聆听师父教诲,大师既是师父的同门,晚辈斗胆冒昧,请大师给弟子再讲一遍。 ” 白眉主持说道:“那好吧,老衲就讲给施主听,若有不当之处,就请说出来,老衲跟施主共同切磋。” 心远道了声“不敢”,就听白眉主持讲道:“这句话出自哪里,已经无据可查,一般认为是佛祖弟子中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即地藏王菩萨身前所说。根据佛典‘大正藏经’中第十三册的‘地藏本愿经’记载,地藏王菩萨身前为一孝女,名曰光目,因其母喜食鱼子,极多杀生,死后堕入地狱饿鬼道。地藏王菩萨用神通看到母亲在地狱中受苦,心中十分伤悲,前后三次下到地狱救母不成,于是发下悲世宏愿,他说‘若我母永离三毒及斯下贱乃至女人之身,永劫不受者。愿我自今日后,对清净莲华目如来像前,劫后百千万亿劫中,应有世界所有地狱、及三恶道诸罪苦众生,誓愿救拔。令离地狱恶趣、畜生、饿鬼等。如是罪报等人,尽成佛竟,我然后方成正觉。’地藏王菩萨发下愿望后,因其孝感动天,佛祖便以盂兰盆之法解除其母亲所受苦难,这便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的由来,老衲认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虽然未必就是佛家偈语,但却与这佛家典故不无渊源。至于这句话中所包含的舍身为人之意,又与儒学中孝经里的语言十分相似,若说此语出自儒家才人学士之口,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心远听白眉主持对佛家典故了解得如此详尽细致,心中十分佩服,说道:“大师果然一代高僧,禅学精湛,见闻广博,弟子受益匪浅。只是地藏王菩萨终究是佛家传说中的人物,其中颇多夸大粉饰之词,弟子虽然相信他这番感天动地的孝心,却不相信世上竟然真有这般佛祖菩萨、饿鬼地狱。还请大师以我中华各朝真人实事点拨,弟子当洗耳恭听。” 白眉主持听心远话中暗含挑衅,却也不以为意,说道:“佛家典故无非是历代僧人们结集各家经藏教化世人所用,施主说是子虚乌有,老衲也不无反对。至于这真人实事,说起来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弊处主神西子娘娘便是一位,想必施主对此也有些了解吧?”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大师请讲。” 白眉主持眼望西子娘娘神像,缓缓说道:“想必施主知道家国大事、儿女情长吧?这西子娘娘原本是越国大夫范蠡的情人,两人爱意正浓之时,范蠡却将她交与越王送到吴国,给夫差做了宠妾。”白眉主持说道这里,忽然转头看着心远,问道:“施主若是范蠡,是否也会如他这般去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与别人?” 心远怔得一怔,立刻便想到了李若茹。他在心中思量着,若是换做自己,自己会怎么做,会不会将自己喜欢的女人送与别人?他想了一想,发现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去想,因为自己绝不会将李若茹让给别的男人,更何况是心甘情愿地相送。 白眉主持见心远低头沉思,便重复问道:“施主,你会这样去做吗?” 心远说道:“若换做是弟子,弟子也许不会这般去做。”这句话刚说出口,心远突然意识到白眉说过的那句“家国大事、儿女情长”来,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十分惭愧,说道:“范蠡运筹帷幄,公忠体国,虽然对西施娘娘万般爱护,但出于对吴越相争的担忧,为了保存越国子民的一脉烟火,毅然决然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了吴王为妾,在家国大事面前忍痛割爱,放下了心中的一片儿女情长,这份心胸与大爱,容忍与决心,弟子万难企及。” 白眉主持见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说道:“以施主现在的年龄能看到这点,这已经十分难得了。老衲要说的,其实便是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们与寻常之人的不同,在家国大事与儿女情长面前,许多人都是选择了后者,对自己的亲人感情深厚,难以割舍。剩下来的便是那些极少数的人,他们舍弃了众人难以舍弃的,忍受了众人难以忍受的遭遇,正因如此,在他们生前身后,他们的历史光环才显得如此艳丽。这就好比西子娘娘和范蠡,他们相亲相爱,但在家仇国恨面前,他们都放下了各自的儿女情长,仅仅将彼此之间的思念和眷恋深藏在心中。越王勾践灭掉吴国之后,范蠡功成名就,同西子娘娘泛舟五湖,从此不问江湖事,成就了千年之后的美丽传说。再看看此间的西子娘娘,她以一介女子的身份得能名动当世,流芳千年,若非为国为民,仅凭心中的一丝儿女情长,又哪里能够在后世子孙的口中传播下如此美名?” 心远点头称是,说道:“西子娘娘的故事晚辈知之甚详,但却不如大师想得这般深刻。看来要想成就大事,就要在一些个人的事情上有所舍弃。多谢大师点拨,弟子获益匪浅。”他抬头看了一眼西子娘娘的神像,站起身来说道:“弟子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大师了。告辞!” 白眉主持起身相送,双手合十说道:“施主慢走,老衲恕不远送了!” 心远于是向白眉主持行了一礼,躬身告退,重新踏入茫茫雨中。 第16卷 第124节:第六十三章 刺客大会(1) 第六十三章刺客大会 心远离开西子庙后一路往东而行,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山前,但见山峰苍翠挺拔,别具风姿,心远心中颇为喜欢,有心到山上去赏玩片刻,便一路冒雨上山。 山道上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盘旋,一直延伸到山顶。心远顺着小路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腰。他停下来歇口气,转身往山下望去,但见雨色蒙蒙,山下薄雾中一条小河从山下绕过,不知道通向何方。 正当心远欣赏着山下的雨色之时,一阵兵刃撞击的声音从远处穿了过来。心远心中一动,暗忖一定是有人在打斗,于是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2 章 打斗声是从左边的一个山头后面传来的,心远离开青石小路转过山头,由于山路湿滑,他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来到一处亭子旁边。亭子前面是一块四丈见方的平地,此刻有两名白衣女子正在斗剑,两柄长剑相交,电光石火间便是一阵密密麻麻的撞击。心远见她们剑招轻盈迅捷,步伐灵动多变,两人虽然是斗剑,但看起来就跟跳舞一般,雨色中但见衣带飘飘,素影如虹,姿态曼妙之极。心远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剑法,但觉她们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如行云流水般十分自然,无丝毫做作的成份,不由得看得呆了。 那两名白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长发在头顶上结束成一个发髻,高贵之中蕴含着一种温柔婉约之态,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西子庙中西子娘娘的着装打扮。 心远见她们斗剑斗得十分入神,不想打扰他们,于是便走到亭子里面坐下。不料那亭子是建在空地旁边的一处高地之上,心远刚一进到亭子里面,就被那两名女子发现。 当那两名白衣女子停下打斗一齐望向心远之时,心远正好看清了她们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两名女子不但衣着发饰完全相同,就连长相竟然也一模一样。 正当心远惊异不定之时,那两名白衣女子齐步走了过来,左边的开口对心远说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偷窥我们练剑?” 心远连忙起身说道:“二位姑娘请不要误会,在下并无偷窥之意。在下方才经过山下之时,见雨色之中风景奇妙,一时兴起便到了这里,两位若是不信,在下这就告辞。” 两名白衣女子听心远如此说,一齐笑道:“不用。”然后左边那名女子说道:“这地方也不是我们的,你若是想上来,就上来好了,我们其实也管不着你。” 心远见她说话十分客气,对这二人顿生好感,说道:“在下误打误撞来到此处,打扰了二位姑娘练剑,实在是抱歉。两位若是不介意,在下这就离开。” 这时候右边那位女子嫣然一笑,说道:“姐姐已经说了没关系,你怎么还这般客气?这地方也不是我们的,你若是想来,随便来好了,我们也管不着的。只是我们要趁着下雨的时候练剑,所以就不陪你说话了,你一个人慢慢玩吧,我们走啦。”说完这话,便拉着另一个女子的手,迅速转过山头走了。 第16卷 第125节:第六十三章 刺客大会(2) 心远怔怔地站在当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过得片刻,他突然意识到那女子刚才说的“要趁着下雨练剑”的话,想道:“趁着下雨练剑?为什么要趁着下雨练剑?”他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玄机,于是认真地想了想,但却什么都没想出来。 这时候已近傍晚,雨依旧下个不停。心远想到刚才那两名白衣女子练剑之时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解下腰间的无鞘剑走入雨中,若有所思地挥舞起来。 心远在少林寺时学的大多是拳脚和棍棒上的功夫,对于刀剑之类容易见血的兵刃没有多少研究,练得最多的也就一套达摩剑法,一套菩提刀,此外就是些杵法、杖法之类。达摩剑法虽然简单易学,但因为是少林武学中剑法的根源,其中包含了佛家至理,看似简单,实则快慢刚柔全在一瞬之间,所谓动而静,正而奇,一招一式无不饱含佛法大义、禅悟精髓,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练起其他剑法来便触类旁通,事半功倍。 且说心远有感于两名白衣女子练剑的姿态,于是在雨中拿剑捏诀,从一招“仙人指路”开始,练起了达摩剑法。刚开始之时他只是依着以前所学一招一式展开,等练完了第一遍开始第二遍后,他想起了两名白衣女子方才那行云流水般的剑招和身形,顿时剑招一转,任意挥洒起来,不再循着原先的旧路子走,而是凭着感觉随手而为。这样一来便和老莫头教过他的太极心法契合,但见萧萧夜雨中剑光闪烁,如灵蛇出洞,似蛟龙腾飞,一道内力激荡而成的剑气渐渐展开,在心远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七尺的圈子,而后这个圈子越来越大,剑气四射之时雨点横飞,等到心远一套剑法练完之时,但见周围十丈之内的树叶全部被一分为二,簌簌地从树上飘落下来。 心远长吁一口气收剑而立,正要回到亭子中坐下歇息片刻,就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好厉害的剑法,好身后的内力!” 心远猛然回身,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用白沙蒙住脸的人站在自己身后三十丈外,在她的身后则是刚才斗剑的那两名女子。心远刚才练剑之时太过投入,竟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人看着自己。他见那白衣蒙面人向自己缓缓走来,于是说道:“客气了!在下方才看到两位姑娘在雨中练剑,姿态十分曼妙动人,一时有感而发,纯属随意,见笑了。” 那白衣蒙面人说道:“年轻人不必客气,我方才在三十丈外感觉到你剑气森森,内力重重扑面而来,若非看到你年方弱冠,必定以为是遇到了有五六十年修为的隐士高人。不知年轻人可否以姓名相告?” 心远听她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雍容华贵之中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见她眼望自己,在等待着自己的答复,便说道:“在下化天丐,原本是少林寺的一僧人。敢问前辈是?”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见你年纪轻轻便武功奇高,有心栽培你一番,你可愿意跟了我去?”白衣蒙面人说道。 心远又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在下听不明白,请前辈明言!” 白衣蒙面人说道:“你若是愿意,跟了我去便知,此时不必多问。” 心远说道:“在下今晚还有些事情,恐怕不能跟前辈一同前去了。”他看看天色不早,于是说道:“多谢前辈美意,告辞!”然后出了亭子,往山下走去。 那白衣蒙面人见心远往山下走去,对着心远的背影说道:“我叫左美华,年轻人可记住了,我会派人去找你的。” 心远不再答话,沿着青石小路下了山,一个时辰后赶到西门香主和西门兰玖住的地方之时,正好是子时时分。 这时候雨已经听了,西门兰玖早已在门口等待着心远的到来,她一看到心远,便立刻走上前去说道:“你怎么才来,端木香主和他的人已经到了。”紧接着西门兰玖便看到心远的全身被雨淋湿,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心远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我喜欢淋雨而已。他们人呢?” 西门兰玖说道:“在里面。”然后便引着心远走进屋子里面。 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照在桌子旁边的三个人身上,使得他们的影子在墙壁上随着灯火摇曳着,颇多诡异。 心远见除了西门香主之外,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是长须及胸的青袍老者,他身后站着的则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青衣少年。 看到心远进来,西门香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那青袍老者说道:“端木香主,他便是我找到的人,叫做化天丐。” 第16卷 第126节:第六十四章(1) 第六十四章 那青袍老者和那青衣少年听了西门香主的话,同时将目光移到心远身上。心远听到西门香主向对方介绍自己,于是行礼说道:“在下化天丐,见过端木香主。”然后向那青衣少年一抱拳,算是打过了招呼。 端木香主看了心远两眼,冷声说道:“老夫听说你是少林寺出来的,可有什么本事?” 心远说道:“在下学艺未精,少林寺的许多功夫都学得不到家,听说端木香主找了人要来赐教一二,在下十分欢迎。” 端木香主见心远说话十分傲慢,哼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心直口快,我喜欢。那就让他跟你切磋切磋,希望你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说着话,向身后的青衣少年点头示意。 那青衣少年于是一抱拳对心远说道:“请手下留情。”然后出门走到了院子里。 心远道了声:“好说!”跟着他走出去,两人相对而立,互相注视着对方。 端木香主和西门香主这时候也已走了出来,并肩而立站在屋檐下看着心远和那青衣少年。西门香主看了端木香主一眼,问道:“端木香主,你看现在可以了吗?” 端木香主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开始了。” 西门香主于是说道:“开始吧。” 心远和那青衣少年相互一抱拳,道了声“请”,那青衣少年便直走中宫,一拳向心远面门打来。心远见他出拳迅捷,力道威猛,心中叫一声好,左手一洗一带将对方的拳力化解,同时右掌用了三分力道拍向对方胸口。 那青衣少年左手自下而上将心远的右掌搁开,右足踏上一步,紧接着一拳便向心远左肋横扫过去。 心远见对方步步紧逼,于是向右后方斜退半步避开对方的攻击,迈开步子向左快走两步走到对方身侧,右手变勾抓向那少年的右肩。那少年没想到心远脚下倏进倏退,动作竟然如此迅捷无比,于是向左横跨一步避开心远的一抓,右腿横扫踢向心远的下阴。 心远见他出招快捷狠毒,便后退一步避了开去,等得对方招式用老,立刻欺身而上,用罗汉拳和他对打起来。 西门香主和端木香主在一旁观看心远和那青衣少年打斗,刚开始时那青衣少年略占上风,端木香主便面露喜色,在西门香主身边指指点点,说青衣少年这招要怎么攻,心远应当如何化解等等。西门香主听得端木香主在自己身边不断地指点,便说道:“不知端木香主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年轻人,出招迅猛狠毒,身手看起来不错。” 端木香主听得西门香主如此说,得意之情更加溢于言表,说道:“他是我花了五年时间用心培养出来的杀手,西门香主你看如何?” 西门香主哼了一声,说道:“也不过如此。” 端木香主一怔,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西门香主道:“我说他的武功不过如此,你难道没听明白吗?”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3 章 第16卷 第127节:第六十四章(2) 端木香主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既然不过如此,那你为何这般生气?” 西门香主瞪了端木香主一眼,说道:“我的确有些生气,不过却绝不是因为你的人比我的人厉害。 ” “那是因为什么?”端木香主问道。 西门香主眼睛看着心远和青衣少年,淡淡地说道:“我气你找了如此一个徒有蛮力的人来跟我的人比斗,真是对我莫大的侮辱。你难道就找不到一个更加聪明、更加有用些的人吗?” 端木香主听得有些迷惑,说道:“明明是我的人占了上风,你却为何如此这般说?” 西门香主冷哼一声,说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的人一直在让着你的人吗?” 端木香主一怔,将目光重新投到心远和那青衣少年身上,看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说道:“原来你一直成竹在胸,却在这里等着看我的笑话。” 西门香主不动声色,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人比你的人强多少而已,并无侮辱你的意思。” “可是你已经侮辱了我。” “我侮辱你了吗?” “你的人明明一举手便可将我的人制服,可你却没让他这么做,你难道不是要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西门香主突然大笑两声,说道:“你也太小瞧我了。你放心,我的人会给你一个面子,不会让你的人输的很惨。” 端木香主嘴角一阵抽搐,冷哼了两声不再说话。 且说心远和那青衣少年斗了五十多招,便已对对方的武功了然于胸。他的武功其实比那青衣少年高出许多,若真要打败他,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招。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让端木香主难为情。他和青衣少年又拆了二十多招,见他依旧攻的多守的少,似乎不在乎自己在让着他,不觉心中微微有气,心想若不让你知道一些厉害,你恐怕不会轻易地知难而退。 心远心中如此想着,见那青衣少年凌空一脚踢了过来,便不再躲避,而是将胸膛迎了上去。那青衣少年见心远门户大开,不由得心中一喜,用足十成力道踢向心远胸口。但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心远身子不动,那青衣少年却向后飞了回去,落地之后蹬蹬蹬连退七八步这才站定脚跟,抬起头来惊魂甫定地望着心远,那表情看起来就如同遇到了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情一般。 西门兰玖刚才见心远以胸膛迎敌,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心想心远这次玩得有些过火了,恐怕不死也得重伤。她待得出声阻挡,又怕干娘和端木香主见怪,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青衣少年一脚踢向心远的胸口而无能为力。 西门香主对心远的武功虽然十分欣赏,但对他如此大胆的举动却也是始料不及,就是换做她自己,也绝不敢如此轻易地受那青衣少年一脚。 端木香主见心远将胸膛迎向青衣少年,心中则是一喜,心想就算你武功奇高,恐怕也未必能够受得起这全力踢出的凌空一脚。 就在端木香主和西门香主、西门兰玖心念电转的那一霎那,心远和青衣少年已然分出了胜负。心远在青衣少年落地站定之后走到他面前,一抱拳说道:“多谢兄台脚下留情,没将在下踢得身受重伤,多谢!” 那青衣少年听心远如此说,知道是心远给自己台阶下,不由得脸上一红,抱拳还礼,说道:“手下留情的是你,多谢!” 心远呵呵一笑,走到端木香主面前说道:“端木香主,多谢承让。” 端木香主一脸铁青,冷哼一声,说道:“化兄弟武功盖世,刺客大会定会一举夺魁,老父祝贺你了。”然后对西门香主说了声:“告辞!”不等西门香主说话,便和青衣少年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西门香主眼望端木香主离去时的背影,突然叹了一口气。 心远见她似乎有些失落,问道:“前辈难道不高兴吗?” 第16卷 第128节:第六十五章(1) 第六十五章 西门香主说道:“那端木老儿和我是老对手了,他和我斗了一辈子,却没有赢过一次。 我虽是赢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高兴不起来。” 心远听了,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西门香主和端木香主之间似乎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并不只是对手这么简单。 西门兰玖见心远挨了青衣少年一脚竟然一点都没事,对心远的武功十分叹服,说道:“没想到你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看来明晚的刺客大会,你会过得很轻松。” 心远笑道:“希望如此,只是我从未杀过人,要过死会,必须得杀死对方吗?” 西门兰玖说道:“当然是了,死会中死的是对方,伤会中伤的也是对方,只有生会中生的是自己,你若是想在刺客大会中活下去,就必须遵守大会的规矩。” “那我若是不杀他们呢?”心远问道。 “不杀他们?那他们也会杀了你。”西门兰玖看着心远说道,“这也是大会的规矩,死会中只有杀死对方才能进入伤会,否则便是被对方杀死,一死一生,只有两种选择。” 心远看着西门兰玖,半晌无语。西门兰玖见心远不说话,便说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因为要杀他们而歉疚,因为你若是不杀他们,一旦他们活下来,便是摩罗门中最厉害的杀手,到时候他们会杀掉所有阻拦宗主大业实现的人,而不会仅仅是明天晚上那几十个为了当杀手而送命的人。” 心远听她如此说,觉得有些道理,但要让他在明晚的大会上杀死对手,他却觉得十分为难,因为他从小便跟在神木大师身边,耳闻目睹都是些佛家的清规戒律,后来拜在慧明大师门下,少林寺的戒条更加严明,佛家五大戒,首戒便是杀生。他曾经虽然也吃肉喝酒,后来还喜欢上了李若茹,对少林寺的戒律坏的坏,破的破,能够遵守的就只剩下这杀生大戒了。 心远心中踟躇犹豫,觉得明晚的事情非常难办,这时候便没心情再和西门兰玖多说,便道:“若是没什么事,我便走了。” 西门香主对心远似乎并不在意,此时早已回到了屋子里,便只剩下心远和西门兰玖两个人在院子里。 西门兰玖见心远要走,问道:“那明晚怎么做,你都清楚了吗?” 心远问道:“什么意思?” 西门兰玖说道:“我是说明晚子时在你得跟着干娘和我一起去府山,若是没有干娘的令牌,你是通不过那许多戒备森严的关卡的。” 心远“哦”了一声,问道:“那我们在什么地方碰头?” 西门兰玖想了想,说道:“就在府山脚下吧,子时之前我在那里等你。” 心远于是应了声好,便出了小院,一路往客栈走去。心远回到客栈时子时刚尽,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他经过小辉房间时在门口伫立片刻,听得小辉鼻息正常,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桌上的半坛酒一饮而尽,然后倒头便睡。 第17卷 第129节:第六十五章(2) 心远一直睡到午时才醒来,醒来后他盘腿而坐在□□运了半个时辰的功,直到全身热气腾腾之时才停下,走到桌旁打开另一坛酒喝了两口,但觉入口十分清爽温润,不由得心情大爽。 这时候小辉听得心远房中响动,便走过来敲门问道:“大哥,你醒了吗?” 心远说道:“醒了,你进来吧。”待得小辉进来,心远见他脸色红润,看来背上的伤已无大碍,便说道:“起色很不错嘛,你的伤好得比我预料的要快。” 小辉“嗯”了一声在心远对面坐下,说道:“大哥,我们的银子又花完了,昨日下午掌柜的来收后十天的订金了。”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应该有个自己的家,不能永远住在客栈里。我想去山上住,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去?”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4 章 小辉望着心远说道:“大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心远点头说道:“那好,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下午便离开这里,在山上搭个草棚,或者建个木屋,只要是能遮风挡雨,我们就住在那里吧。” 小辉点头应是,于是回房收拾了一下,提着个小包裹回到心远房中,说道:“大哥,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这几件换洗的衣服。” 心远这时候也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包裹起来,虽然比小辉的多了些,但也多不到哪里去,除了笔墨纸砚四样东西,便只有几个月前离开骆府之时,骆府的老仆张嫂送给他的两双布鞋了。 心远将自己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肩上,在屋子里四处走了一圈,突然想起文正和乔儿来,不知道他们此时身在何方,有些想念他们。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睡过半个多月的床铺,便对小辉说道:“走吧。”然后便出了门,两个人在烟雨楼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朝着府山对面的一座山上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两人来到山前,找了一处山峰高耸却又光照充足的地方休息片刻,心远见右手边是一片高大茂密的竹林,便解下腰间的无鞘剑在林子里砍了百十来根胳膊一般粗细的竹子,和小辉一起在崖壁前的高地上搭成一间竹屋。竹屋建成以后,心远突然发现有一棵合抱粗细、长得弯弯曲曲不知道是什么树的大树在十丈开外的岩壁下面临风而立。心远心中一动,走过去围着那棵树看了几圈,见树冠离地种墓旁,这时就见“鬼王”漆雕延候从墓碑后面走了出来,面无人色地看了心远和西门兰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有通行令牌没有啊?” 西门兰玖拿出腰牌来在漆雕延候面前一晃而过,说道:“这是西门香主的人。” 漆雕延候嘿嘿阴笑几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过去吧。”说着话,便侧身往旁边一让。 西门兰玖道了声:“多谢!”便当先往前走去。 心远经过漆雕延候身旁时,突然觉得衣襟带风之声响起,一股冷风袭向自己背部大椎穴,知道是漆雕延候在偷袭,便不动声色地脚下用力,倏忽一下往前窜出三丈有余,漆雕延候拍向心远背上的一掌顿时落空, 西门兰玖见心远以快如闪电的身形滑过自己身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心远微微一笑,看了漆雕延候一眼,说道:“没什么,走吧。” 西门兰玖说道:“没什么?那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心远笑道:“我怕他暗算我。”说着话,用意很深地看了漆雕延候一眼。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5 章 西门兰玖回头看了一眼漆雕延候,心中一动,心想此人名声在外,在摩罗门中也是个十分难缠的人,心远初来乍到,还是不跟他起冲突的好,于是对心远说道:“他是漆雕延候老前辈,武功十分高强,怎会偷袭于你?好了,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快点走吧。”说着话,当先一步往前走去。 心远对着漆雕延候一笑,抱拳作别,说了声:“再会!”便跟着西门兰玖往府山之巅的望月洞禁地走去。从文种墓到断崖铁链的路上两人总共遇到了三道关卡,等到过了断崖之后,却再也没有遇到有人拦路搜查。 两人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路上隔三差五便会遇到两三个结伴而行的蒙面人,心远见西门兰玖并未向他们打招呼,便问道:“你们相互之间都不认识吗?” 西门兰玖说道:“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大家都蒙着面,所以就都不认识了。”回头看了心远一眼,从怀中摸出一条黑色丝巾递给心远,说道:“你也把脸蒙起来吧,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了。” 心远结果丝巾来蒙在脸上,觉得有些别扭,说道:“我光明正大地去参加刺客大会,为什么非得要蒙着脸?” 西门兰玖说道:“这是刺客的规矩,为了保证每一名刺客的绝对安全,所有人都必须这么做,这样日后行走江湖,才不会被人认出我们是摩罗门的人。” 心远于是不再说话,跟在西门兰玖身后走到山巅的一处广场前。广场四面有四根巨大的火把熊熊燃烧,将广场中照得如同白昼。心远见广场周围人头攒动,大概计算了一下,估计有一百五十多人,不由得暗自心惊,心想摩罗门竟然招纳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士争相前来卖命,单次一点便足见摩罗门势力之大、用心之深,若想一统武林,恐怕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心远举目四顾,见广场中央用树干临时搭起一个三丈见方的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个面目十分诡异的黑衣人,便问西门兰玖道:“那人的脸看起来为何如此恐怖怪异?“ 第17卷 第132节:第六十七章(1) 第六十七章 西门兰玖扫了周围一眼,在心远耳边低声说道:“据说他脸上戴着的是人皮面具,是用他的仇人的人皮做的。 他是宗主身边的鬼奴,刺客大会是由他主持的。他也是摩罗门中唯一能够经常待在宗主身边的人。” 心远听西门兰玖如此说,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忍不住便多看了那鬼奴几眼。这时候只听鬼奴朗声说道:“子时已到,选拨即刻开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盖过了周围一百多号嘈杂的人声,于是广场上顷刻之间便安静下来,只听鬼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本门五年一次的刺客大会于今夜此时在此开始,各位或者已在本门效力多年,或者是经本门香主等人举荐而来,但不管如何,老仆相信各位都是英雄年少的血性儿女,今日若能进得本门,他日必当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成就一番作为。本门宗主几代相传,百年来招英才、纳贤士,为成就大业而力行不辍,虽然几经波折和磨难,但却从未退缩,终于创下了今日之局面。老仆以一介奴仆之身,得能奉宗主之命在此和诸位少年英杰相见,实在是幸甚至哉!”说完这番话,鬼奴向台下作了一个四方揖,定了定神,然后接着说道:“刺客之名,由来已久!春秋之时名动天下的刺客便有许多,如鲁国的曹沫,吴国的专诸和要离,晋国的豫让等人,他们刺杀的不是王侯公卿,便是独霸一方的公子名流。后来到了战国之时,刺客用事更加风行一时,聂政刺韩傀,朱亥锤晋鄙,以至于荆轲刺秦王等等等等,侠客之名以此而生,千年之后风行中华,长盛不衰,早已传为美谈。”鬼奴在台上说得十分起劲,却不料台下有许多人听不懂他的长篇大论,更加不知道朱亥荆轲之流为何人,正当众人听得满脸困相之时,便听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嘀咕道:“有话快说,大家还等着比武呢……” 这句话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刺耳,是以一下子便传到了鬼奴耳中,但见他怔得一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不动神色地继续说道:“这些前代刺客侠士的佳话虽然已历千年,但一直以来都是本门中训练刺客的典范,历代宗主对此十分向往和推崇。”他这句话刚说完,但听得台下“啊呀”一声惨呼,刚才说话那人“扑通”一下摔倒在地,手脚抽搐了几下,七窍缓缓流出血来,接着便不动弹了。 众人大吃一惊,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暴死,正自感到蹊跷,却听鬼奴继续说道:“宗主嘱托老仆告知各位,各位既然能在此相聚,必定是怀着视死若归的决心和抱负而来。刺客大会的规矩想必各位都已熟知,老仆不再多说。请各位上前一步,以身边之人为对手进入死会。为了保守本门秘密,死会中只许留一人存活,三分之一炷香之后若是对手不死,依着本门规矩,两人必须一同处死。”说着话,鬼奴右手食指朝天一指,然后向前一挥,说道:“点香!”就见一个三尺高的小童将半截点燃了的香插在高台中间的盘龙香炉中。 第17卷 第133节:第六十七章(2) 西门兰玖见计时开始,便对心远说道:“我在断崖边等你,你若不杀人,人便会杀你,生死两难,你自己小心。” 心远此时早已想好了应对生会的方法,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西门兰玖说道:“那断崖旁边见。”然后便跟着其他人走了。 心远望了一眼西门兰玖离去时的背影,然后转身扫了一眼场中没走的一百个人,突然听到衣襟带风之声响起,知道是有人袭向自己,于是向前迈出一步避开攻击,转身看时,见是一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黑衣蒙面人,便笑道:“阁下也太心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为何就偷袭在下?” 那黑衣蒙面人说道:“刺客之道,暗器投毒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能杀死要杀之人,小小的偷袭又算得了什么。”说着话,一招“黑虎掏心”便抓向心远胸前。 心远见他如此说,出手又如此毫不留情,心中颇多反感,闪身避了开去,说道:“阁下到摩罗门中当刺客,当真是为了杀人吗?” 黑衣蒙面人嘿嘿奸笑一声,一招“野马分鬃”,左手如刀般插向心远咽喉,说道:“当然也是为了钱,听说摩罗门中给刺客的赏金可是十分可观。” 心远依旧闪身避开,说道:“阁下眼中除了钱,还有什么?” 黑衣蒙面人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难道不是为钱而来?” 心远摇了摇头,说道:“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阁下又何必单单选择杀人?更何况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和关心他的人,你若是杀了他,岂不是会让许多人伤心?” 黑衣蒙面人一个撩阴腿踢向心远下身,说道:“这是别人的事,我哪里管得上这许多!” “那若是有人将你杀了,令你的父母妻儿伤心难过,你又作何想法?”心远向右滑开一步说道。 “我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死便死了,又有谁会为我伤心?你太多心了。”说着话,黑衣蒙面人“刷”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刀,一刀向心远当头劈下。 心远一个转身走到黑衣蒙面人身后,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说道:“那你有没有师父师娘、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呢?” 黑衣蒙面人见心远的身影快如鬼魅,这时候已顾不上说话,手中长刀向后横削,向心远胳膊上砍去。 心远向后滑开一步,又是一个转身走到对方身后,说道:“你既然如此想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吧。”说着话,手指连挥在黑衣蒙面人背上点了十多下,然后重重一掌拍在了黑衣蒙面人的大椎穴上。 当心远在黑衣蒙面人的背上连点十多下后,黑衣蒙面人但觉气息滞涩,呼吸不通。等到心远一掌拍在大椎穴上,黑衣蒙面人顿时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心远俯身探了探黑衣蒙面人的鼻息,但觉没了呼吸,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望了一眼高台上的香炉,见炉中的香只烧了一半,便走到场外的一块岩石上坐下休息。 心远凝目在打斗的诸人中搜寻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了过来。那人走到心远身边坐下,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心远说道:“我是来陪你的,从今往后我们便可以天天见面了。” 那人轻笑两声,说道:“下面还有伤会和生会,等过了这两会,再谈见面的事吧。” 心远笑道:“你说得是,咱们可千万别在这两会上就相见了,否则以后便见不着了。”心远说着话,便和那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场中的打斗已全部停了下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半的尸体。剩下来的一半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用欣慰加顾忌的眼神留意着身边的人。 鬼奴见三分之一柱香正好燃尽,便在高台上朗声说道:“恭喜各位,各位都是死会中的优胜者了。接下来和和死会中一样,各位需要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再将对手打败,但只能打伤对方,不得亲手杀死,而是要逼迫对方忍受不了痛苦,自我了断。” 第17卷 第134节:第六十八章(1) 第六十八章 心远听着鬼奴的讲话,心中暗骂定下这规矩的人恁地歹毒,竟然想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方法来选拔刺客。他对身边那人说道:“你我这便分开吧,保重。” 那人也道了声:“保重!”便远离心远走到了广场的另一边。 心远站起身来走入场中,这时候便听得鬼奴说道:“现在进入第二次的伤会,各位还是以身边之人为对手开始吧,祝各位好运。”说完话,右手一挥命童子点燃了炉香。 心远身边之人是个高大威猛的乱发汉子,那乱发汉子不等鬼奴的话说完,就恶狠狠地上下打量着心远。心远见他眼中凶光爆射,像一头食人的狮子一般,便笑道:“兄台高姓大名呀?” 乱发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叫钟无序,你叫什么?” 心远说道:“我叫心远。” “心远?世上还有姓心的吗?”瞪了心远两眼,突然举起斗大的拳头一拳就向心远头上砸下。 心远比他矮了半头,见他出拳虎虎生风,便向旁边闪开半步,将双手置于背后,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鬼奴先生说不能杀了你,要将你活活累死,或者是让你痛不如死,从而自我了断。” “那便如何?”钟无序一招“双风贯耳”分从两边砸向心远左右耳边。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6 章 心远向后踏了一步躲开这招,也不还击,只是迈起步子来忽前忽后地左右游走,说道:“意思是说让你不要费这么大力气打我,若不然没打着我,把你自己先累死了,岂不冤枉?” 钟无序见心远前后左右地乱走,打了半天连对方半个衣角都没碰到,不由得暴躁起来,忽然使起一路十分怪异的拳法忽左忽右地乱打起来。 心远本来背负双手在他的拳脚之间游走,这时候见他突然变了招式,而那招式又如狂风骤雨一般乱打一通,完全没有章法可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当如何躲避,于是便向后跃开一丈,问道:“你这是什么拳法,为何如此不成章法?” 钟无序大吼一声扑了上来,双手成勾插向心远脖子,说道:“这是我自创的拳法,没有章法便是章法。” “你自创的?”心远问了一声,左手挡开钟无序的双臂,右手一掌拍向他的小腹。 钟无序见心远右掌拍到,却不躲避,反而一挺小腹迎了上去。心远大吃一惊,心想这要是一掌打实了,不论他身体多么结实强壮,恐怕便立刻会命丧当场。 心远心中担心自己一掌打死对方,便立刻将一半的力道收了回来,只留下不到一成的功力。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钟无序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回去,如一根稻草般飘了三丈远才跌落地上,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在心远看到他那路毫无章法的拳法之时,心想他既然能够自创拳法,肯定武功不弱,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连自己一成的功力都承受不住,不由得十分失望,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第17卷 第135节:第六十八章(2) 钟无序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突然一掌拍向心远胸前。 心远猝不及防,被他一掌重重拍在了胸口上,顿时便觉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若不是心远筋骨结实、内力深厚,若是换做别人,恐怕不死也得重伤了。 心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以怨报德,不由得大怒,一松手将他推了开去。钟无序本来是被心远扶着的,这时候心远松开了手,他便站立不稳,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脚下的岩石上,顿时撞得下颌破裂,嘴角鲜血直流,立刻晕死过去。 心远见他脸上全是血,不由得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样子看起来更真实一些,于是便也不去理睬。他抬眼看看四周,忽然发现鬼奴正站在高台看着自己,便向他抱了抱拳。 这时候半柱香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半,心远无所事事,见身边之人正斗得激烈,便重新走过去坐在方才做过的岩石上。 鬼奴这时候突然飘身下台,膝不弯、脚不动地来到心远身前,眼中精光爆射,一闪便即隐藏了去,沉声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心远站起身说道:“晚辈化天丐,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鬼奴忽然大笑三声,笑罢说道:“我是宗主的鬼奴,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心远点头说道:“当然听说过,但那却不是前辈的名字。” 鬼奴眼中精光重新一闪而过,看着心远说道:“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跟我说话的人。”说着话,突然伸出左手搭在心远肩头。 心远见他没有一点征兆便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自己竟然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得脸上色变,突然想起鬼奴讲话之时那个暴死的人来,心中一动,说道:“不知前辈是如何杀死那人的?” 鬼奴嘿嘿一笑,说道:“你想知道?” “当然,晚辈洗耳恭听。”心远说道。 鬼奴将手从心远肩上拿开,说道:“我将手放在你的肩膀上,你难道就不怕我暗算你?” “暗算?”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前辈武功高绝,杀人于无形之间,若是要杀晚辈,未必就一定要动手。就好比方才说错了话的那位朋友,恐怕到死也未必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鬼奴听了心远的话,又大笑三声,拍一拍心远的肩膀说道:“你的武功看起来也不错。” 心远说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出身少林,由于喝酒吃肉,后来被赶出师门。若说武功不错,那也只能说少林寺的武功不错,与晚辈无关。” “很好!很好!”鬼奴连说两个很好,然后便转身离开,飘身上了广场中间的高台。 这时候香炉中的半柱香正好燃尽,广场上却还有两个人在激烈地打斗着。鬼奴扫了那两人一眼,突然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伤会的规矩,你们可曾知道?” 那两人听到鬼奴说话,突然便停止了打斗,互望了一眼,继而一同望向鬼奴,脸上一阵抽动,眼中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鬼奴目光在台下二十多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又将目光移到那两个人身上,厉声说道:“你们二人是要自我了断,还是需要老仆动手?” 那两人互望一眼,突然转身便往山下逃去。鬼奴仰天大笑三声,右手一挥,但见月光下一阵寒光闪过,那两人“啊呀”一声扑倒在地,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即不动。 台下的二十多人本来就无人说话,这时候更加静悄悄一片死寂,只听得山巅风声呼呼,周围草叶簌簌,二十多人俱都一动不动地望着倒在地上死去的两人,每个人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地狂跳,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第17卷 第136节:第六十九章(1) 第六十九章 鬼奴瞥了一眼台下众人,阴沉沉地说道:“本们的规矩如山,不容触犯,犯则必死。”说着话,在台上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原来站过的地方说道:“老仆看到方才死会和伤会上有许多人俱都同归于尽了,老仆十分敬佩他们的决心。”说完这句,便顿了一顿,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可是他们却都不适合当刺客。为什么呢?因为刺客天生就是杀人的,而不是被人杀的。杀不了人的刺客,那不是刺客。杀了人但被人杀了的刺客,是愚蠢的刺客。只有那些能杀人、而又不被人杀的刺客,才是属于本门的刺客。刺客之法是什么?所谓刺客之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招数、杀死要杀的那个人,但却不被别人知道。”说着话,鬼奴突然飘身而下,在台下二十多人面前一晃而过,然后重新返回台上说道:“下面是刺客大会的最后一会生会,各位请听老仆吩咐行事。”说完话,便将台下众人连同心远在内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组,每组五人,然后才又说道:“金木水火土五组之中每个组只有一人能存活下来,活下来的便是本门今后五年中的刺客,谁能活下来,就靠各位自己的本事了。”右手一挥,让童子点燃三分之一柱香,说道:“开始。” 鬼奴话音刚落,五组人便斗了起来。由于每个人都蒙着脸,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厮杀起来便毫无顾忌,只要是身边有人,不管是谁便将刀剑招呼了过去,阴险狠毒,无所不用其极。 心远是被分在水组之中的,他见与自己一起的其他四人俱都是生面目,顿时便没了担忧之心。等到鬼奴说了声“开始”之时,心远身边的两人便同时将刀剑招呼到了心远身上。心远等到两人的刀剑近的身前,迅速屈指弹开,然后转身便走,在四人之间快速游走,却不与他们动手。 水组中除了心远之外的其他四人武功差不多一般的高,但所使兵刃却都不一样,一个持刀,一个使剑,一个用的是双钩,还有一个拿着一根三尺长的铁棍。心远见他们四人你来我往毫无顾忌地将兵刃往对方身上招呼,也不去理睬,只是自顾自地在四人之间穿插游走,偶尔伸手在持刀的汉子的肩上拍拍,有时候在使剑之人的背上拂一拂,神情之潇洒自然,简直就不是在比武,更像是在走马观花,欣赏风景一般。 三分之一柱香烧了还不到一半,水组中的四人便都已经伤痕累累,只有心远一人的身上干干净净的,连一处皮肉之伤都没有。那四人起先还没有察觉,后来便慢慢地发现心远竟然一直没有出手,于是四人便如同商量好了的一般很有默契地将刀剑棍钩全都招呼到了心远身上。 心远见四人一齐攻向自己,倒是始料不及,急忙滑退一丈避了开去,双手连摆说道:“四位别打我,你们身上的伤不是我砍的。” 第18卷 第137节:第六十九章(2) 那四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然后相互对望了一眼,便又相互厮杀起来。 心远见他们不打自己了,于是便远远地站着看四人相互激斗。 那四人斗了一阵,由于持刀的人身形瘦小,体力不支,被持剑的在大腿上刺了一剑,顿时便身子一斜,正好一头撞在使棍之人的铁棍上,被砸得脑浆迸裂,顷刻便即毙命。 心远眼看持刀之人的脑浆渐满一地,心想这些人虽然嗜好杀戮,但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眼前,自己毕竟心有不忍。他看看炉香即将燃尽,于是一闪身靠上前去,先是手指连挥封住三人背上的穴道,然后重重一掌拍在三人背后的大椎穴上。三人大椎穴上受了心远一掌,顿时便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心远拍了拍手,抬眼望向高台上的香炉,见三分之一柱香正好燃尽,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暗想这所谓的刺客大会总算是结束了。 生会结束以后,鬼奴便对心远等活着的五人说道:“五位是今后五年中新一代的‘摩罗五煞’了,请接了腰牌,然后随我去见左坛主。”说着话,便命童子奉上“金”“木”“水”“火”“土”五行腰牌分发给心远五人,说道:“这五行腰牌是各位身份的象征和出入本门的通行令,请各位妥善收藏,切勿遗失。大家情随我来。”然后便转身朝着附近的一片林子中走去。 心远见自己手中的腰牌颜色漆黑一片,约莫三寸长、两寸宽,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似乎是精铁打造而成。腰牌上除了有一个镂刻而成的“水”字,周围还雕刻成花边水纹模样,看起来十分精巧细致。心远见其他四个人手中的腰牌也都这般大小厚薄,中间镂空有字,但颜色和刻字却俱不相同,分别以“金”“木”“水”“火”“土”镂刻而成白、碧、黑、赤、黄五种体色,与五行之色暗合。心远一瞥眼看到三步之外一个手持碧色腰牌的人正瞧着自己,便走过去说道:“恭喜了,你我都没死。” 那人正是死会之后曾和心远在场外的岩石上说过话的人,见心远这么说,便拍了一下心远的肩膀,说道:“总算运气好,你我二人不在同一组,否则可真不好办。” 心远笑道:“确实不好办。”见其他三人已经走进了场外的林子,两人便也跟着进去,绕来绕去行了大约两三里地,终于在一个阴暗的山洞前面停了下来。 鬼奴转过身来说道:“左坛主要单独见见各位,请金牌刺客先随我进去,其他人在洞外等候,听不到召唤,不得擅自入洞。”说着话,眼中突然精光爆射,横扫了心远等人一眼,然后便和金牌刺客一起走进洞去。 心远见赤牌刺客和黄牌刺客站在洞外一动不动,相互之间连话都不说一身,于是拉一拉身边碧牌刺客的衣袖,退后两步悄声说道:“易然,这左坛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般神秘?”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7 章 原来这碧牌刺客便是望月洞白虎堂主的堂主易然,他听心远如此问,便说道:“左坛主是摩罗门中专门掌管刺客的长老,所有刺客由他一人指挥,其他长老无权过问。” “摩罗门中有几位长老?”心远又问。 “不知道,听说是有四位,又有人说是八位,还有的说是总共有十二位。”易然回答道。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难道你们从来都没见过?” “没见过。”易然说道:“只有香主和各分舵的舵主才能见到长老,但每个香主或舵主都只能见到一位长老,其他长老是见不到的。” “为什么?” “每位长老都有各自的职责、各自下属的香主和舵主,每位长老手下的香主和舵主只受自己长老的驱使,其他长老除非有宗主特赐的令牌,否则无权调用。长老间平时也不相往来,甚至根本就不见面,只有接到宗主的召唤之时,他们才会聚在一起议事,但这只是当遇到重大变故之时。长老们见面之时也都蒙着面巾,除非相互之间十分熟识,否则仅凭声音和样子,绝难判断其他长老的身份。” 心远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心想怪不得几百年来很少有人知道摩罗门,原来摩罗门内部的组织竟然如此严密谨慎,自己人之间都相互不认识,更别说外人了。心远转头望了望山腰的断崖,见月光之下有三四十人站在那里等候,突然想起西门兰玖和西门香主母女两人来,便问易然道:“香主是不是能够调动刺客?” 易然摇一摇头,说道:“刺客在摩罗门中虽然独来独往,但等级却十分高,只受左坛主和宗主的调派,香主和舵主只能传递命令,却无权擅自调动。” “那摩罗门中总共有多少刺客?” 第18卷 第138节:第七十章(1) 第七十章 易然想了一想,说道:“刺客是每五年选拔五名,三十年来就是三十名。这些刺客除非死亡或者身受重伤,再不就是得到拔擢,否则便永远都是刺客。这些年来除去死了的和得到拔擢的,大约还剩下四十多人吧。” “四十多人?”心远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三十年只有三十人吗?为何死的死,升的升,人数反而变多了?” “因为还有三十年前的许多老刺客。”易然不动神色地说道。 心远恍然大悟,说道:“受到拔擢是怎么回事?” 易然说道:“就是因刺杀有功而被升为香主,甚至是舵主。” “舵主和香主相比,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舵主的人比香主多,并无其他差别。香主和舵主只有势力的大小,相互之间并无控制关系,香主的人只要足够的多,便可以自封为舵主了,这在摩罗门中是允许的。” “这个足够的多到底有多多?” “不得少于五百人。” 心远不由得暗自心惊,心想摩罗门中一个小小香主所掌管的人,便比许多名门大派加起来还多了许多,摩罗门若是有四五十个香主,那岂不是有好几万的人? 就在这时,金牌刺客从洞中走了出来,扫了洞外的四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易然手中的碧色腰牌上,说道:“左坛主请木牌刺客进去。”然后便下山走了。 易然望了心远一眼,对着心远眨了一下左眼,然后便走进洞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易然从里面出来,用手一指心远说道:“手持黑色腰牌的刺客,左坛主请你进去讲话。”说着话从心远身边经过,对心远又眨了一下左眼,便即向山下走去。 心远知道易然对自己眨眼,是说已经搞定了的意思,那是他们两个小时候在西子庙中约定好的暗号。他望了一眼易然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然后便走进洞去。 洞中没有火把、蜡烛和油灯之类照明用的东西,心远摸着墙壁左拐右转地行了三十丈的距离,眼前的石壁上突然折射过来一道绿色的光线。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前面便出现了一个两丈见方的石室,石室的墙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正发出莹莹碧光,将整个石室照得碧油油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心远知道那发光的石头是荧光石,他在府山之下的水潭里曾见过比眼前这块大了几千倍的,因此上也不以为意。 石室的另一边有一个人背对着心远站立着,心远见鬼奴就站在他的身边,而石室中再无其他的人,心想他一定便是左坛主了。 那人听见心远的脚步声进来,便说道:“年轻人,听你走路的声音,内力十分精纯,年轻一辈的人中无人能及,你可是从少林寺出来的?” 心远见他从自己的脚步声中竟然能听出自己练的是什么内力,心中十分佩服,说道:“属下化天丐,正是从少林寺出来。” 第18卷 第139节:第七十章(2) 那人问道:“你为何出了少林寺,又为何进入本门?” 心远答道:“属下因为喝酒吃肉,所以被赶出了少林。属下进入本门,一是因为朋友推荐,二是属下的意愿,属下正当年少,不想同那许多人一般在江湖上无所事事过一生,有心成就一番事业,希望左坛主开恩提拔,属下感激不尽。”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老夫想来喜爱少年人才,你若愿意真心效忠本门,老夫自然会好好栽培于你,毕竟你的武功比其他人高出许多。”说到这里,便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道:“刺客大会只不过是个粗略的选拔,选的只是做事的能力,可是对于你们的忠心,老夫还一无所知,因此你须得替老夫做完一件事情,你最终才能成为本门真正的黑牌刺客。” 心远问道:“什么事?” 那人说道:“吴越之地有个‘玉女阁’,掌门人是一个唤作‘左美华’的妇人。这玉女阁甚少涉足江湖中事,但最近却对本门有所注意。老夫现在派你去杀掉她,拿回玉女阁的‘玉女渊’剑谱来,你可办得到?” 心远心中一动,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白衣蒙面的妇人来,便说道:“属下但凭左坛主吩咐,一定尽力而为。” 那人呵呵轻笑了两声,说道:“好!你张开嘴来,老夫有一样药丸给你吞下,三日之后你办完事来此处见我,到时候老夫帮你解毒。” 心远听了大吃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当如何做才好,犹豫了片刻,却听那人说道:“怎么,你难道不愿意吗?” 心远说道:“属下……属下一定尽力为左坛主做事,可这药丸,属下不敢接受。”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这是本门的规矩,你只需服了这一次,事情办完之后老夫替你解了毒,从此之后你便再无羁绊,有何不可?” 心远见他如此说,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左坛主说话算话,事成之后赏给属下解药。”说完话,便张开了嘴。 那人在背后一弹指将一颗药丸射入心远口中,说道:“老夫说话算话。” 这时候鬼奴对心远一挥手,说道:“西门香主会给你需要的东西,你出洞去吧,叫赤牌刺客进来。” 心远抱拳说了声是,便转身出得洞来,对手持赤牌的人说道:“进去吧。”然后往断崖那边走去。 断崖的另一边站了许多人,心远一个蜻蜓点水从横置在断崖两边的铁链上过去,就见西门兰玖向自己走来。 西门兰玖走到心远身边说道:“左坛主让你做什么?” “杀人。”心远说道。 “杀谁?”西门兰玖又问。 “杀左美华。”心远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说道。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8 章 西门兰玖跟了上去,问道:“左美华是谁?” “你不知道吗?”心远有些诧异。 “不知道。”西门兰玖答道。 心远看了她一眼,说道:“左坛主说你干娘会给我需要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西门兰玖说道:“那应该就是有关左美华的东西了,是你在刺杀她之前需要先熟知的。” “熟知?”心远问道:“什么意思?” 西门兰玖笑道:“杀人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能不能做好刺客,关键是能不能精通杀人的学问。” 这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文种墓旁,心远于是取下蒙在脸上的丝巾放在腰间,说道:“这丝巾我留着用。你说杀人是一门学问,这话怎么说?” 第18卷 第140节:第七十一章(1) 第七十一章 西门兰玖说道:“杀人要先有要杀的目标,选好目标后方可收集有关目标的一切档案卷宗,熟知目标的性别、年龄、走路方式、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以及目标经常接触的人和可以接触到目标的人,等等等等。只有在对这些了解之后,才能扬长避短,根据目标的生活陋习或者武功缺陷制定计划,作出最合理的判断,从而决定杀人的方式、时间、地点等等。” 心远没想到杀个人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但听西门兰玖说得头头是道,便问道:“你杀过多少人?”西门兰玖闻言一怔,说道:“十个,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心远说道。 就在这时,漆雕延候突然从墓碑后面走出来,阴阳怪气地看着心远说道:“你居然没死!你怎么没死?那么多人难道都杀不了你?” 西门兰玖听了漆雕延候的话顿时脸色一沉,说道:“漆雕老前辈,你无缘无故为何要诅咒于他,他跟你有仇吗?” 心远却并不生气,走上一步微微一笑,说道:“漆雕老前辈这么大年纪了都还活着,在下年纪尚轻,死了岂不是说不过去?” 漆雕延候冷笑一声说道:“年轻便如何?咱家年岁虽大,但未必就活不过你。” 心远见他鹤发童颜,看不出年龄有多大,便问道:“看漆雕前辈你长得如此非同寻常,在下实在是猜不出前辈你的真实年岁,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前辈若是年岁真的很大,那在下也好有个盼头。” 漆雕延候听了顿时大怒,手中拂尘突然向心远面门扫来。心远淡淡一笑,向后飘身退出一丈,说道:“在下已经让过前辈三次,前辈若是再逼迫在下,就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漆雕延候刚才那一扫之中蕴含了半生的内力,拂尘挥出之时速度奇快,有许多江湖人士曾经丧生在他这避无可避的迎面一扫之下。他见心远飘身退后之时神情潇洒,似乎比前一次快了许多,知道自己不是心远的对手,便收住拂尘说道:“咱家看在你我同是为本门效力的份上,那一掌之仇暂且记下,你下山去吧。”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多谢了。”看了西门兰玖一眼,当下便往山下走去。 两人来到山下之时,心远远远望见黑白双雄在林子里的一株大树后面朝着前面窥探,有心同他们开个玩笑,便对西门兰玖说道:“我去同他们玩玩,你稍后再过来。”等西门兰玖点点头,他便从怀中拿出丝巾蒙在脸上,冲着西门兰玖做了个鬼脸,然后悄悄地摸了上去,蹑手蹑脚地来到黑白双雄的身后。 心远见黑白双雄正聚精会神地眼望前方,便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黑色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由于此时月亮已经转过了西天,落在了山后面,黑夜中看不清那两个人是谁。 第18卷 第141节:第七十一章(2) 心远伸手在白雄背上轻拍一下,然后迅速闪身躲在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白雄被心远拍了一下,立马便转过身来,见身后没人,便对身边的妻子说道:“刚才是你拍了我一下?” 黑雄转过身来一脸迷茫地望着白雄,说道:“你说什么?” 白雄说道:“我说刚才是不是你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 黑雄说道:“没有。”然后便转过身去重新盯着山前的两个人影。 白雄怔得一怔,想了一会儿,似乎没相出什么来,便也转过身去。 心远这时候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黑白双雄的身后,在黑雄的背上轻拍了一下,又返回到树后藏了起来。 黑雄以为是丈夫在拍自己,便瞪了白雄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做什么?” 白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做什么?” 黑雄说道:“你拍我做什么?” “我拍你?”白雄奇怪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拍你了?是你刚才拍的我好吧。” “我拍的你?我什么时候拍的你?明明是你拍的我!”黑雄有些生气,声音便大了起来。 “好!好!就算是我拍的你,你小声些,人来了。”白雄说道。 黑雄瞪了白雄一眼,便不再说话,转过头去重新望着前面。 心远见黑白双雄一动不动地望着前面,便再次走到两人身后,用力在两人的背上同时一拍,然后闪身躲在树后 黑白双雄这次大吃一惊,同时转过身来望着前面,见除了自己二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便相互对望一眼,白雄问道:“刚才是你拍的我吗?” 黑雄使劲地摇摇头,说道:“刚才也有人拍我了。” 白雄说道:“那是谁拍的我?我好像没拍我自己。” 黑雄的眼中充满了狐疑,说道:“真不是你拍的我?” 白雄说道:“我为什么要拍你?我也被人拍了。” 黑雄说道:“那是谁拍的我?” 白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说道:“这里除了我们两人,难道还有别人吗?” 黑雄看了四周一眼,见果然只有自己两人,便道:“难道是鬼?” 白雄一听说是鬼,突然脸色大变,声音有些发抖,说道:“说不定是咱们杀死的那些人的鬼魂。” 黑雄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凹地里的尸体,往白雄身边靠了靠,说道:“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 白雄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树干上,眼睛惊恐地望着堆放死尸的凹地,说道:“可能有,可能没有,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黑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49 章 心远见黑白双雄如此怕鬼,心中不觉好笑,不想再戏弄他们,便悄悄地退回到西门兰玖身边,说道:“走吧。”和西门兰玖一起往前走去。 黑白双雄见心远和西门兰玖从山上下来,顿时大喜,迎上去问道:“小化,你们下来了?” 心远笑道:“下来了。季大哥和季大嫂这是在做什么?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是吗?“白雄伸手在脸上摸了两下,说道:“没什么,我和你大嫂在说话呢。” “说什么话?”心远问道。 “没,没什么,也就是随便说说。”突然一瞥眼看到山前走来的两人已经到了三十丈内,便对心远说道:“有人来了,我和你大嫂去看看,就不陪你和这位姑娘了。”说着话,便和黑雄走到林子外面,挡在了来人的面前。 心远见来人是一老一少两人,俱都肌肉虬结,肤色如铜。老的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少的比自己略小,不由得心中一动。这时候只听白雄喊道:“来人站住,此山不得踏上半步,违者格杀。” 那老人对黑白双雄一抱拳说道:“老汉乃观海山庄马老三。”然后一指身边的少年说道:“这是我的师侄、李家的三公子李宇。我二人要到山上去祭拜越国武大夫文种,请二位行个方便。” 白雄说道:“马老三?这名字听过,你就是观海山庄号称‘铜拳铁臂’的马老三?久仰,久仰!” 第18卷 第142节:第七十二章(1) 第七十二章 马老三说道:“客气,客气!请两位让个路吧!” 黑雄突然说道:“山上的是死路,走不通,山下才有活路。 ” 马老三嘿嘿冷笑一声,说道:“老汉早就听说这府山已被一群江湖上的朋友圈为禁地,看来传言不假。两位何德何能,有本事阻止老汉上山?” 白雄用手一指旁边凹地里的尸体,说道:“我夫妻二人无德无能,你若是非要上山,就得跟他们一样。”说着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仿佛自己杀人是迫于无奈,全非己心所愿。 马老三和李宇顺着白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凹地中堆满了许多尸体,不由得脸上色变。李宇对马老三说道:“师叔,他们二人如此歹毒,竟然已经杀了这许多人,让我杀了他们,趁早除去两个祸害。”说着话便跃跃欲试,想上前去和黑白双雄动手。 马老三看了李宇一眼,失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黑白双雄说道:“两位的手段果然残忍,你们不让人上山,打伤他们便是了,却为何非得将他们杀死?这其中许多人都是附近的游客百姓,并非江湖中人,你们怎能狠心将他们全都杀死?” 白雄说道:“谁要上山,谁就得死。” 马老三突然上前一步,说道:“老汉今日还真得上山看看,两位若是有本事,就来杀吧。”说着话,便踏步往山上走去。 黑白双雄待得马老三走到身前,突然一齐举掌向前拍出,黑雄拍向马老三的头顶,白雄则拍向胸前。 马老三不等对方掌力拍到,便一转身从黑白双雄的中间穿了过去,站在了两人身后。 黑白双雄大吃一惊,连忙双掌护身转过身去,分从左右两边攻向马老三的两肋。 但听得“噗噗”的两声,马老三已结结实实地挨了黑白双雄两掌。但令人奇怪的是马老三没事,黑白双雄反而脸色大变,惊呼着分从两边跃开。 马老三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老汉这身铜拳铁臂的横练筋骨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摸的,两位既然已经摸过了,接下来该让老汉摸摸你们了。”说着话,突然向前窜出,左手成勾右手成拳,“呼”的一声便袭向白雄前胸。 白雄见对方一拳打来,倒也不敢硬接,便向左横跨一步避了开去。这时候黑雄已经赶了上来,挥拳便向马老三的头顶砸去。马老三不退反进,突然向前踏上一步,一下子便来到黑雄的身侧,一脚踢向对方下盘。 黑雄见自己一拳落空,立刻便向旁边跳了开去,却不料马老三的动作比她快了许多,还来不及跳开便被一脚踢在了小腹上,整个人顿时便如稻草一般向后飞去,跌落在三丈之外晕死过去。 白雄见妻子受伤,突然大吼一声,一招双风贯耳直击马老三面颊。马老三见他中门大开,冷哼一声一拳打向白雄胸前,只听得“噗”的一声响,白雄如同黑雄一样被打得向后飞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18卷 第143节:第七十二章(2) 心远在林子中看得清楚,等到黑白双雄双双被马老三打倒,见西门兰玖站着不动,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不上去帮忙?” “帮忙?”西门兰玖轻笑道:“摩罗门中的人各司其职,刺客只管杀人,不管救人的事。 ” 心远问道:“自己人都不救?” 西门兰玖点头说道:“只救重要的人,其他人一概不救。” “那什么人是重要的人?”心远问道。 “三等护卫以上的人。”西门兰玖说道。 “哦?”心远问道:“那黑白双雄是几等护卫?” “黑白双雄是五等护卫。” “鬼王漆雕延候呢?” “四等。” “那府山之上有没有三等以上的护卫?”心远有些奇怪。 “没有。”西门兰玖肯定地说道。 心远听得有些迷惑,他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搞不懂摩罗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组织,只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摩罗门的秘密似乎也越多,自己知道的永远赶不上摩罗门的秘密。他见马老三和李宇走上山去,便和西门兰玖走出树林,问道:“左坛主说你干娘会给我需要的东西,我是去取呢,还是等着她给我?“ 西门兰玖笑道:“当然是等着我给你了。” “你给我?”心远有些不解。 “我干娘要给你,肯定会让我去做,难道不是我给你吗?”西门兰玖笑着说道。 心远看着西门兰玖的笑容,突然想起李若茹来,发觉自己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她了,有心去李府看看,便对西门兰玖说道:“那我走了,我住在那座山上,你入山三里便能看到一间用竹子搭成的茅草屋,那便是我暂住的地方。” 西门兰玖望着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好吧。” 心远见西门兰玖没有走的意思,便说道:“怎么,你还有事吗?” 西门兰玖摇一摇头,说道:“没有了。”于是便转身朝着东边走去。 心远见她离开之时仿佛意犹未尽,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没有说出口,想问问她,但转念想到李若茹,便没有再说什么,等得西门兰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便一转身朝着李府走去。 心远来到李府之时正是四更时分,他依旧像以前一样从李府的后墙跳了进去,悄悄地摸到李若茹的院中,见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刚要敲门,突然院子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有刺客!”接着便听见许多人声杂乱地响起来,有人点着火把向这边走了过来。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0 章 心远纵身跃到屋檐下面躲藏起来,心想自己进来之时十分小心,为何竟然还有人能够发现自己?他正这么想着,便听到屋顶上想起了一阵衣襟带风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屋顶上跳下来,径自来到李若茹的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心远担心李若茹受到伤害,虽然听到院子外面有脚步声进来,但也管不了那许多,从屋檐下一个筋斗跳下来,一闪身跟在那人身后走了进去。 那人听得脑后风声想起,猛地回头去看,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后,不觉大吃一惊,手中的匕首当胸直刺便插向心远的心窝。 心远进门之时早已反手带上了门,这时候见那人手中持一寒光闪闪的匕首向自己胸前刺来,一伸手便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对方手中取过匕首来,指在那人的咽喉上,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此处有何图谋?” 那人一招之间便被心远制住,知道自己的武功跟对方差得太远,见心远问起,便说道:“我是望月洞的人,你是何人?” 心远听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便伸手拉下他脸上的面巾来看,那人却原来是望月洞玄武堂的堂主牙仔。心远轻笑一声,问道:“阁下上次闯入李府被俘,这次又闯了进来,难道就没想过被再一次抓住?” 第18卷 第144节:第七十四章 达摩剑法(1) 第七十四章达摩剑法 心远从李府大厅大踏步出来,穿过两个院子刚要出李府的大门,就听见李若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远,等一下。” 心远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她,就见李若茹手里面拿了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衣衫快步走了上来。心远往前走了两步将李若茹搂入怀中,说道:“我方才去找你,你不在房中,我心中好不担心。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李若茹在心远的怀里说道:“三弟和马三爷今天刚从登州府过来,坐了半个时辰便前去府山查看摩罗门的动静。我担心三弟的安危,便同爹娘和大哥二哥他们一同在大厅等待,是以没有回房歇息,却没想到让你担心了,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你换个离你爹娘或你二哥近一些的房间吧,你的房间已经不安全了,你住在那里,我不放心。” 李若茹嫣然一笑,说道:“我娘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你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娘说从明天开始我住在她和爹爹住的那个院子里面,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心远说道:“如此最好。” 李若茹这时候从心远的怀中挣扎出来,将手中的衣衫捧在心远面前说道:“这是为你做的衣服,你拿回去试一试,若是不合身,我再重新做给你。” 心远从她手中接过衣衫,但觉入手光滑、丝质细腻,知道是用上等的丝料所做,心中一阵感动,说道:“合适,一定合适。”看着李若茹,眼中流露出无比的怜惜和爱慕之情。 李若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低下头说道:“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我爹爹却不喜欢你,两次为难于你。你不会生他的气吧?” 心远说道:“我有时候生气,气他不让我娶你。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你心中有我,纵使天下所有的人都反对,我也不会在意的。”说着话,对着李若茹笑了笑。 李若茹听心远如此说,但觉十分心满意足,说道:“我也是这样的,只要你还要我,不管我爹爹如何反对,我都会等着你的。” 李若茹如此说,那是表明非心远不嫁了。心远何等聪明,当然知道她话中之意,便郑重地说道:“我当然要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爹爹答应我,让他同意你嫁给我。”心远说着话,突然看到李若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便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李若茹说道:“我希望你能快一些说服我爹爹,不然他会将我许配给别人。” “什么?”心远听了一惊,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大,把李若茹吓了一大跳。 李若茹说道:“有许多名门正派的人这些天来我家向我爹娘提亲,爹爹虽未答应,可是我担心时间久了,会有意外的。” 心远的心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些心烦意乱,想了一想,说道:“那到时候我便带你离开,让他们娶不成。” 第19卷 第145节:第七十四章 达摩剑法(2) 李若茹见心远一脸的着急,便宽慰他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爹爹若是逼着我出嫁,我自有办法应付他。” “什么办法?”心远问道。 “离家出走啊,或者是哭啊,自杀啊什么的,什么有用我便用什么。”李若茹对心远做了个鬼脸,说道。 心远见她说得认真,便说道:“谁要是敢娶你,你就告诉我,我去亲自给他说,让他不要娶你。” 李若茹睁大眼睛看着心远,问道:“他们会答应吗?” 心远笑道:“他们若是不答应,我便用剑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答应。” 李若茹点了点头,“咯咯”地笑了一阵,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这时候天快亮了,心远见李若茹眼皮沉重,一脸倦容,便说道:“我要走了,你回去睡觉吧。” 李若茹说道:“你若是有时间,要经常来看我,我会一直等着你。”心远答应一声,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便别过她出了李府的大门,一路往府山对面那座山里的住处走去。 心远回到山里茅屋之时天已经亮了,他见小辉正在茅屋前面的平地上练功,便上去指点了几下,然后纵身上树,在他的树屋里躺下睡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心远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梦到自己手持长剑跟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在山里面打斗,正当两人斗得激烈之时,自己突然一剑刺在了白衣女子的胸口,那白衣女子顿时便血流泉涌,当场丧命。心远俯下身来揭开白衣女子脸上的面纱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狂跳不已,原来那白衣女子竟然是李若茹,自己竟然亲手将李若茹杀死了。就在心远懊丧不已、生不如死之时,也不知怎么的,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变,心远蓦地看到李府的房屋燃起火来,他还没缓过神来,冲天的大火顷刻之间便将李府烧得瓦砾不存,一片狼藉。就在此时,废墟之中走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来,那人平举着双手向心远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害了李府,你害了我,害了若茹,我要你偿命……”声音凄惨凌厉,说着话便扑到心远面前,死死地掐住了心远的脖子。心远但觉气息滞涩,顿时呼吸不畅,想要挣扎着推开那人,但却周身酸软,四肢麻木,竟然不能动得分毫。他心中恐惧万分,想要摆脱那人的纠缠,但越是挣扎,越是挣扎不了。他想大声的呼救,但脖子被那人牢牢掐住,虽然张大了口拼命地呼喊,但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就在心远万念俱灰之时,他的右腿突然向前一踢,顿时便将那人踢得不见了踪影,心远睁大眼睛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树屋的吊床之上,原来他已经醒了过来。 心远醒来时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了,他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就像大醉初醒之时的那种感觉,于是伸出衣袖擦干额头的汗水,然后慢慢翻身坐起,定了定神,休息了一会儿,这才纵身跳下树去。 小辉早已在树下烤好了山鸡等着心远下来,见心远向自己走来,便笑着对心远说道:“大哥,我捉到了两只山鸡,已经烤好了,等着你呢。”等到心远走到小辉身边坐下,小辉突然看到心远面色苍白,形容疲累,似乎大病初愈之时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大哥受伤了?” 心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做了个梦。” “大哥做梦了?”小辉说道:“那一定是个可怕的梦。”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很可怕,可怕的不得了。” “大哥梦到什么了?”小辉问道。 “我梦到我把李小姐杀了,李府被大火烧光了,有个满身是血的人掐住我的脖子说我害了他们,让我偿命。”心远淡淡地说道。 “大哥怎么会杀李小姐?”小辉不信地问道。 第19卷 第146节:第七十五章(1) 第七十五章 “我杀她的时候她还不是李小姐,可是杀死之后揭开面纱看时,她却变成了李小姐。”心远说道。 小辉“哦”了一声,安慰心远说道:“这不是真的,不过是做梦而已,大哥你不用担心。大哥你尝尝我烤的山鸡吧。”说着话,将一只烤的黄聪聪的山鸡递给心远。 心远撕下鸡腿来尝了一下,但觉质嫩味美,入口爽滑,便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比我强多了。” 小辉笑道:“小时候经常在山上设套捕山鸡,捕到了或烧或煮,或者腌作腊肉,这些我都会做,是娘娘教我的。”一说到娘娘,小辉突然不高兴起来,苦着脸说道:“可惜娘娘被他们害死了,不然我可以让娘娘给咱们做吃的,她做的吃的可好吃了,我最喜欢。” 心远见小辉一脸哀苦,几乎掉下泪来,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好了,别伤心,你做的也很好吃。”说着话,狠狠地咬了两口鸡腿,只嚼了两下便狼吞虎咽地吞下肚中。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1 章 小辉见心远如此吃法,便说道:“大哥你得嚼碎了吃才好,不然会伤到胃口,日后年纪大了,就会生病。” 心远说道:“是吗?那好,我听你的,慢慢吃。” 就在这时,山脚下的岩石背后转过一个人影来,小辉远远地望见了,便对心远说道:“大哥你看,有人来了。” 心远顺着小辉看着的地方看了一眼,说道:“是西门姑娘,她也许是来送东西给我的。” 小辉“哦”了一声,却不问是送什么东西,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他是不可以随便问的,尤其是当涉及到摩罗门的事情之时,心远的表情就会变得格外的严肃。 西门兰玖在山脚之时便看到山中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她朝着青烟升起的地方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岗,心远和小辉此刻正坐在高岗上的茅屋前吃着烤肉。 西门兰玖左手拿着一个黑色包裹,右手提着一坛四十斤的女儿红酒走到心远对面坐下来,先将包裹往心远手里一递,说道:“这是有关左美华的资料。”然后将酒放在心远面前,说道:“地方不错,送礼祝贺。”说着话,扫眼望了一下心远的树屋。 心远看到酒,顿时便如看到了老朋友一般开心,对心门兰酒笑着说道:“还是你细心,知道我没酒喝了,给我送了这坛酒来,真是多谢了。” 小辉见那酒坛十分的大,也笑嘻嘻地对西门兰玖说道:“西门姑娘,你的力气怎么这般大,这么大的一坛子酒,你都提得动。” 西门兰玖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两个还真像,说出来的话又好听,又讽刺。” 心远和小辉对望一眼,心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辉便已开口:“是吗?西门姑娘是怎么听出来的?” “用耳朵听出来的。”西门兰玖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小辉说道:“那西门姑娘的耳朵可真特别,这都可以听得出来。” 第19卷 第147节:第七十五章(2) “你的嘴也很特别呀,你说得出来,我当然能听得出来。”西门兰玖说道,然后望着心远,问道:“左坛主只给了你三天的时间,看来他对你十分看重,否则不会如此考验你。” “什么意思?”心远问道。 “左美华是玉女阁第三代传人,虽然不过五十岁,但本门中已有许多人曾伤在她的剑下,武功之高,恐怕不在少林的慧明方丈和武当的丹池道长之下,是本门最棘手也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左坛主曾先后派去过五拨刺客前去刺杀她,可到后来俱都没了下落。后来左坛主便停止了对她的刺杀,三年来再未派出一人。却没想到这次突然派你去,而且只给你三天的时间,看来左坛主对你的武功十分欣赏,你若是能够立得大功,左坛主一定会对你青眼有加、悉心栽培的,到时候你将会成为摩罗门中最厉害的刺客。”西门兰玖说道。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左坛主真是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杀得了武功堪比慧明大师和丹池道长的人。” 西门兰玖郑重地说道:“我们做刺客的,武功高固然是极大的优势,但最厉害的刺客绝非仅靠武功,还得有耐心、有智计,能够将刺杀掩饰成为一次偶然,这才是作为刺客的最高境界,最高追求。” 心远听了点一点头,拍开酒坛上的封皮来,举起坛子来喝了几口,说道:“你说得不错,看来做刺客也是一门大学问,我听鬼奴说刺杀就是用最快的身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对方,而不被对方所伤,当时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此刻听你这么说,他讲得却远不如你了,他说的只是技巧,而你说的却是方略,这就好比用兵打仗,在上阵厮杀之时,鬼奴的话十分合用,而论开战之前的排兵布阵,你的话却很有道理。” 西门兰玖听心远如此比方,知道他已经深谙刺客之道,不由得十分佩服他的悟力,说道:“看来你天生就是个刺客,我只说了这么两句你便理解得如此透彻,我可是用了五年时间才慢慢悟出来的。” 心远哈哈大笑两声,喝了口酒,说道:“别忘了我可是和尚出身,禅宗以佛心印的方式传宗接代,最讲究的便是这个顿悟法门,当年佛祖在灵山最后一次说法,有大梵天王献上金色波罗花,佛祖曾手拈此花在众弟子、众罗汉和众菩萨比丘等面前不发一言,正当众人迷惑不解之时,摩诃迦叶却心领神会,破颜微笑望着佛祖,佛祖便知道只有摩诃迦叶深得其法,于是说道:‘我有涅盘妙心,正眼法藏,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今付诸摩诃迦叶。’说完之后便入涅盘,禅宗由此开始,这便是佛心印和顿悟法门的由来,也即‘拈花微笑’的由来。” 西门兰玖听心远讲完“拈花微笑”的典故,笑着说道:“拈花微笑的典故确实好,可惜你是个喝酒吃肉的和尚,不但亲近女色,而且还造孽杀生,恐怕如来知道了,会怪罪于你,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心远笑道:“我以前是和尚,现在却不是和尚。既不是和尚,那些佛家的清规戒律便对我不起作用。佛祖弘法度人,最是善解人意,他当年便曾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他若是知道百亿年后世上竟还有我这样一个传人,一定会笑逐颜开的。” 第19卷 第148节:第七十六章(1) 第七十六章 西门兰玖听他说话颠三倒四,语意不清,第一句话还说自己不是和尚,最后一句又说自己是佛家的传人,她听着有些糊涂,便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和尚,也不管你是不是佛家的传人,左坛主说了,说让我做你的副手,三天之内杀了左美华,取回‘玉女渊’剑谱向他复命。你这就好好看看包裹里的资料,何时动手,用这只鸽子通知我便好。”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只灰色的鸽子来,向心远递过去。 心远见她竟然凭空从胸口变出一只鸽子来,不由得有些奇怪,便向西门兰玖的怀里多看了两眼,然后一把将鸽子接过来递给小辉,说道:“鸽子由你养着,别养死了。” 小辉见是一只信鸽,伸出双手小心地接了过去,高兴地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养得好好的,让它飞得又高又快。” 西门兰玖这时候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便走了。”说着话,脸上突然一红,转身快速地下了高岗。 心远见她走得有些匆忙,便问小辉道:“她这是怎么了?这次为何走得这么急?” 小辉正在玩弄手中的鸽子,随口说道:“不知道。” 心远望了西门兰玖的背影一眼,喝一口酒,将剩下的半只烤鸡吃完了,这才到对面岩壁下的一潭泉水前洗了洗手,返身回到刚才坐过的地方打开包裹来看。 包裹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厚厚一沓银票,心远大概数了一下,总共有一万两之多。另一样则是三本手抄的小册子,第一本是关于左美华的师承、武功、年龄、生活习性的书。第二本记载的是左美华身边的人,包括师长、弟子、朋友,以及其他一些可以接触到的人。第三本则是有关左美华仇家对手的书。 心远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将三本书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在心中又默想了两遍,这才将三本小册子重新用包裹包好放入怀中,叫过小辉来说道:“这是西门姑娘给的银票,挺多的,咱俩拿着喝酒吧。”说着话,便将银票递了过去。 小辉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票,一下子有些接受不来,拿着银票愣了半天,这才兴高采烈地跑到茅屋里面将银票藏好,回来对心远说道:“大哥,西门姑娘怎么会给你这么多银子?” 心远说道:“这也不是她的银子,是摩罗门中专门给刺客的订金。这些银子多半是偷来的或者抢来的不义之财,他们既然给咱们了,那咱们也不必客气,放心地花就是了。过会儿你去山下买些需要的东西,多买一些,再雇几个人抬上来。” 小辉应了声是,说道:“那我多买些酒吧。” 心远笑道:“酒当然要多买些,不然怎么够喝。”突然想起一事,转过身往茅屋后面的崖壁上看了两眼,然后回过头来说道:“还得买些锤子、凿子、斧子之类的器具,若是有时间,咱们便在岩壁上开个洞,在里面建几间石室,早晚能够用得着。” 第19卷 第149节:第七十六章(2) “建石室?”小辉怔得一怔,突然明白过来,说道:“那咱们把山洞凿深一些,在里面建一个迷宫,我看望月洞的山洞就不错,但似乎太过简单了些,也就住住人而已,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心远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说道:“凿山洞只是第一步,等山洞凿好、迷宫建成之后,咱们便在洞前再建一座庄园,周围种满了树木花草,再将那潭泉水引过来,让它成为一个池塘,我们便在里面养上鱼,种上荷花,到时候这里便别是一番风味,山景水色颇多迥异,将会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是啊,到时候我们再驯养些狼狗,将它们布置在周围,只要有人来到,我们便会发觉,这样岂不更美?”小辉喜滋滋地说道。 心远听小辉说起狼狗,蓦地想起十多天以前自己和李若茹在夜中幽会之时也曾谈起过这件事,便说道:“养狗也行,不过我觉得养狼似乎更过瘾一些,你觉得如何?” 小辉听心远说要养狼,不由得吓了一跳,望着心远说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心远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小辉见心远没有开玩笑,便说道:“狗我养过,但狼却没养过,不知道好养不好养?万一养大了不听话怎么办?” 心远见他脸上表情十分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怕什么,咱们先养一只,一年之内便能长大,若是好养,明年再多样几只,总归是要试试的,不试怎么知道?” 小辉听心远说得有理,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两天就去设几个套子,看能不能抓住一只。” 心远点了点头,说道:“小心点,别让狼把你吃了。”说着话,又忍不住大笑几声,说道:“你这便下山去吧,过一阵子天恐怕要黑了。”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2 章 小辉于是回茅屋中取了银票,同心远打了声招呼便下山去了。 心远抬头望了望天空,见头顶灰蒙蒙的一片全是云彩,怪不得自己觉得天快黑了,原来是没有太阳的缘故。他盘腿而坐运了半个时辰的功,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来,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刺客大会上和自己打斗过的那几个人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活了下来。当时他只是用点穴之法在他们体内输入内力,借此让他们进入龟息,暂时没了鼻息和心跳,希望以此之法既不伤人性命,又能混过刺客大会。但这种龟息之法虽然能使人避过一时的性命之忧,事后却也会在体内留下极大的忧患,若是调养不当,三年之后便会武功全失,很有可能留下半身残疾,永远无法治愈。 心远如此想着,心中便觉得有些歉疚。但他转念一想那些人对自己下手之时毫不留情,平时肯定也是凶残惯了的,若是留着他们的武功,说不定日后还会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如此一想,他心中的歉疚便消去了大半。 心远抬头望了望天空,但见左右双峰壁立,头顶上乌云沉沉,似乎要下起雨来,不由得心中一动,记起前日夜晚自己在附近的山上赏景之时遇到的那两名白衣女子来。当时那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在练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剑法,剑招之灵动,创意之新奇,心远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是只有在梦中才能梦到的。心远心念及此,第二本小册子上的一行注释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本书上有一段话是如此记载的:“‘玉女霜雪’,胞生姐妹,左美华之弟子,玉女阁中的霜雪二使者,擅长使剑,‘玉女渊’剑法之第四代传人,已深得左美华武功之精要,尤其精于‘霜雪连环杀’,双剑合璧,威力无穷。” 第19卷 第150节:第七十七章(1) 第七十七章 心远想到这段文字,不由自主便想到了那两名白衣女子,那二人的剑法他是见过的,他记得当时自己心有所感,便依着她们的步伐和剑势练了一遍达摩剑法。当时他虽然晃有所悟,但心中却还不是十分明白自己体会到了什么。直到方才他看过小册子里有关“玉女渊”剑法的记载,此时联想到那两名白衣女子的剑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玉女渊”剑法竟然幻化自严霜在地、白雪纷飞之时的景象,尤其是小册子中提到的“霜雪连环杀”,更是取自雪上加霜的意境,所谓出招自然如白雪落地,动如雪,稳如霜,环环相扣,霜雪交合,动而静,正而奇,和少林禅功、武当太极有颇多暗合之处。 心远既然已经想明白了“玉女渊”剑法的意境之所在,那便相当于明白了剑法的破解之法和精髓。他突然脚尖用力一弹,如蛟龙出海一般腾空而起,身在半空之时便已拔剑在手,将“仙人指路”略作变化,“嗤”的一声向前刺出。就在“仙人指路”的意境将尽未尽之时,心远手腕一抖,剑尖幻化成九点寒星,分向身侧九个不同的方位刺去。等到九点寒星散尽之时,心远已经拔地而起三丈有余,他手中长剑自后而前从下往上画个半圆,突然倒转剑尖,一招“定阳针式”一剑便刺向地下。这招“定阳针式”是凌空一剑自上而下的招式,由于人在半空头下脚上垂直扑下,因此速度奇快,威力惊人,若非武功有极高造诣的人,绝不敢使这一招,因为稍有不慎,一个收刹不住,便会脑门撞地而死。 且说心远一招“定阳针式”一剑凌空刺下,等到剑尖离地三尺之时突然一个倒翻身翻了开去,双脚稳稳地落在三丈之外的地上。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反手将长剑插入腰侧的铁环之中,抬头望了望天空,见黑云低垂,心想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试穿李若茹给他的衣衫,于是便返身回到树屋,想试一试看是不是合身。他刚拿起了衣服,便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汗臭味,心想这是茹儿亲手给自己做的,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去试,得洗干净身子才能穿上。他心中如此想着,便从树屋上下来,□□了衣服纵身跳到对面崖壁下的水潭里面,直到洗干净身上的汗臭和灰尘,这才重新回到树屋,小心翼翼地将李若茹给的黑色衣衫穿在身上。 那衣衫是用上等黑丝的织物做成,袖口镶有金边,心远穿在身上但觉轻盈爽滑,十分舒适。他低头看了看,见大小合身,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叹,没想到李若茹那双抚琴弄玉般的纤纤素手,竟然也做得这般细腻的手工活出来,一时之间感到又开心又骄傲,但觉这世上最最才貌双全、温柔体贴的女子非自己的茹儿莫属。 第19卷 第151节:第七十七章(2) 心远躺在树屋里的吊□□想了一会儿李若茹,不知不觉便又睡了过去。直到戌时时候的一声吆喝声将他惊醒,他才知道小辉已经从山下回来,正指使着一伙人往茅屋里面搬东西。 心远跳下树去看了看,见小辉足足买了四十坛酒回来,不由得心花怒放,笑着说道:“这下不愁没酒吃了,你办事果然可靠,哈哈。” 小辉微微一笑,举袖拭去脸上的汗水,说道:“反正酒又放不坏,能拿多少拿多少,大哥总能把他们喝完。” 心远抬起头来看看天,见没有下雨,不觉有些奇怪,说道:“刚才我看似乎要下雨,但到这会儿还没下,这山里的天气看起来跟山下的不一样。” 小辉说道:“我也以为要下雨,所以走得比较急,担心下了雨之后上山的路不好走。” 心远说道:“我倒是希望赶紧下雨。” 小辉有些不解,问道:“大哥喜欢下雨?”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喜欢,尤其是江南的雨,温柔,缠绵,给人一种别样的浪漫和温馨。”说着话,心远抬头又望了望天空,但见乌云比刚才垂得更加低了,四周黑沉沉一片。就当空气中充斥着一片燥热之时,天际忽然吹起一阵风来,山里的树木开始随风摇动,枝叶相互碰撞着发出“簌簌”的声响。心远转头看了一眼小辉,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终于要下雨了。” 这时候小辉带上山来的那伙人将东西全部搬进小辉住的茅屋之后便过来和小辉告别。小辉从怀中拿出些碎银来每人发了二两,说道:“马上就下雨了,你们若是不急,可以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等雨停之后再走不迟。” 众人接过银子后连连向小辉道谢,他们见小辉出手大方,为人爽快,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邋遢汉子便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们就走了,下次若是还搬东西,就说一声好了,我们愿意为你小哥办事。”说完话手一挥,便领着众人下山去了。 那伙人刚走,天空中便是霹雳一声大响,顷刻之间电闪雷鸣,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心远和小辉连忙躲进茅屋里面,等雨稍小一些了,心远才穿了件小辉刚买回来的雨衣穿上,纵身上到树屋里面,将李若茹做的衣衫脱下叠整放好,换上另一件干净的衣服,披上雨衣重新下树来到小辉的茅屋中,对小辉说道:“我要出去了,你一个人小心些,说不定山里有毒蛇饿虎之类的。” 小辉应了声“是”,问道:“大哥是去做什么?” 心远说道:“去见一个人。”说完这句,顺手提起地上的一坛酒来,走进雨中,朝着另一座山头走去。 心远来到前日曾经到过的那座山上,沿着青石小路而上,片刻之间便已来到亭子旁边。此时戌时过半,亭子周围除了心远自己,没有其他的人。心远走到亭子里坐下,一掌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一边喝酒一边赏雨,静候左美华和那两名白衣女子的出现。 子时过后,心远的酒已经喝去了一半。这时候他耳中突然听得半里地之外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便见前面的岩石后面转过两个白影來。心远知道是那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到了,但他却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他想知道在这漆黑一片的雨夜之中,那两名白衣女子在多近的距离内才能发现自己。 那两名白衣女子走到亭子前面的空地上之后便面对面而立,一人叫了声“姐姐”,一人叫了声“妹妹”,然后便不发一言地斗起剑来。心远见她们在二十丈的距离内竟然对自己毫无察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稍微有些失望。 第19卷 第152节:第七十八章(1) 第七十八章 那两名白衣女子对打了一会儿之后,其中一名说道:“姐姐,师父说我们的‘霜雪剑法’依旧欠些火候,尤其是那招‘霜雪连环杀’,虽然招式凌厉,但太过杀气腾腾,与霜雪的淡雅之气不符,我们就练练霜雪剑法吧。” 另一名女子说道:“‘玉女渊’是‘霜雪剑法’的基础,咱们连‘玉女渊’剑法都没练到家,又如何能够练好‘霜雪剑法’?我看你还是不要太心急,等‘玉女渊’练到身剑合一之后,再精修‘霜雪剑法’也不迟。” 那被称作是“妹妹”的女子听姐姐不同意,便赌气说道:“‘玉女渊’咱们都练了这么多年,忘都忘不掉了,就只是内力不深,劲气不足而已,等过些年咱们的内力深了,自然会没有问题的,咱们还是练‘霜雪剑法’吧,你帮我我帮你,这才像我们嘛。” 另一名女子见妹妹不开心,只好说道:“那好吧,你说怎样便怎样。”说着话,两个人便又练了起来,不过这次却不是斗剑,而是连剑的招式。 心远见她们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自己,便乐得在一旁观看。在心远心中,从来就没有武功之别和门派之分的观点,因此上便对借鉴别家武功有不同的看法。他始终以为天下武学万法归宗,到头来讲的都是意境,只要是意境相同或者相近,武功的招式纵然有所不同,但运用之道一定颇多相似之处。正因如此,这许多年来他除了精修少林武功之外,还将许多其他门派的武功招式和武学心法整合其中,只要是能够暗合自然之道的,他都毫不犹豫地随手而用,即便许多招式只是他自己一时兴起想出来的,他也能在临敌之时毫不避讳地加以使用,而且屡试不爽,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且说心远坐在亭子里一边听雨饮酒,一边看着两名白衣女子舞剑,一时之间乐在其中,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等到那两名白衣女子最后一招双剑合璧的招式练完,心远不由自主地拍手叫起好来。 那两名白衣女子听到亭子里传出声音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先是往后退了两步,接着便持剑上前,飘身来到亭子里面,用剑指着心远喉咙的左右两边轻斥道:“什么人?” 心远饮一口酒,笑道:“在下化天丐,两位妹妹可曾记得?” 两名白衣女子听到心远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便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去看,等到看清对面坐着的人是心远,姊妹两人相互对望一眼,一齐将剑从心远的喉咙上拿开,左边的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白衣女子问道:“怎么又是你?你是来做什么的?” 心远呵呵一笑,说道:“我是来看二位妹妹练剑的,顺便拜访一下你们的师父左前辈。” 两名白衣女子听心远叫她们为“妹妹”,觉得有些新奇,问道:“你怎么叫我们妹妹?被我师父听到了,她可是会不高兴的。” 第20卷 第153节:第七十八章(2) 心远见二人十分单纯可爱,笑嘻嘻地说道:“没事,你们师父不在的时候我才这么叫,她若是在,我就不叫了。”见二人正扑闪着眼睛看着自己,便问道:“两位妹妹长得这般相像,分辨起来有些不容易,你们的名字叫什么?” 左边一人说道:“我叫霜儿。”右边一人则说道:“我是雪儿。” “‘霜儿’和‘雪儿’……”心远口中念了两遍,说道:“人如其名,好名字。”他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只是你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我虽然知道了你们的名字,可分不清楚谁是谁,你们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霜儿扑闪着大眼睛问道:“要不你猜猜看,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这挺简单,你是姐姐,雪儿是妹妹。” 霜儿和雪儿两个人一同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看着心远,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心远见自己猜对了,便说道:“这还不简单,霜雪霜雪,先霜后雪,你们的名字这么叫,我若是再猜不出来,那还敢让你们叫我作大哥?”说着话,便是一阵大笑。 霜雪二人点一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以前倒是没发现。”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3 章 心远见二人实在是单纯的可爱,心中便生了爱护之心,把她们真的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老实不客气地说道:“好了,我要去见你们的师父,你们带我去吧。” 霜儿说道:“师父一会儿就过来。”雪儿说道:“她要和我们斗剑。” 心远“哦”了一声,心想左美华既然要来,那自己不妨便坐在这里等待。他看了霜雪二人一眼,突然一时心起,说道:“我既然是你们的大哥,初次见面,就送你们一份礼物吧。” 这次雪儿抢着说道:“我们是第二次见面。”霜儿则问道:“送什么礼物?” 心远微微一笑,迈步走到亭子外面,说道:“能看得见得礼物太俗气,不符合我霜儿妹妹和雪儿妹妹的容貌和美名。我送你们一件很有意境的礼物,你们仔细瞧好了,要记在心里,等我们下次再见面,我要看看在不在。” 霜雪二人一听说是件看不见的礼物,顿时好奇心起,齐声说道:“好的,我们一定记住。” 心远见她们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自然流露,朝着二人微微一笑,走到空地中央站定,然后舞起了自己心有所悟而整合变化过的达摩剑法。 霜雪二人站在亭子中观看心远舞剑,起先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十多招后才觉得心远所舞的这套达摩剑法跟自己二人以前所见过的达摩剑法有许多不同之处,而跟玉女阁中的“玉女渊”剑法和“霜雪剑法”却颇多相似的地方。二十多招过后,霜雪二人的脸上渐渐露出喜色,只觉得心远的达摩剑法意境古朴,姿态优雅,灵动自然之中饱含着一股凌厉的杀气,但却又有一股淡然飘渺的无为之气将这股杀气消弭得无影无踪,如禅之静、道之深、茶之香、酒之醇,悠远高深却又若有若无,刚而柔、曲而伸,进退辗转都在一念之中。 等到心远将一套达摩剑法舞完,霜雪二人拍着手走上前去,霜儿说道:“好剑法。”雪儿问道:“是达摩剑法吗?有点像我们的剑法。” 心远见她们喜形于色,笑道:“这是大哥我略加变化之后的达摩剑法,今天就送给二位妹妹了,请你们收好,我下次要检验。” 霜雪二人相视一笑,雪儿问道:“你传给我们了?” 心远说道:“传给你们了。” 第20卷 第154节:第七十九章(1) 第七十九章 雪儿说道:“可是我们只看了一遍,恐怕记不住。”霜儿听雪儿说话,在一旁点点头。 心远走到亭子里面坐下,说道:“要的是意境,不用刻意去记。你们要多看看书,禅法,道法,大学中庸等等,还要多赏赏景,山河雨雪,花草海色什么的,一边看一边想,多想多看,这套剑法自然就会练好。” 霜雪二人“哦”了一声,心中却不大明白,正要向心远请教,却听亭子外面一个声音说道:“说得好,年轻人妙悟佳思,意境非凡,真是让我受益匪浅,茅塞顿开呀。难得之极。” 那声音发出之时尚且在三十丈外,等到“难得之极”四个字说完,说话之人便已经来到了亭子里面。霜雪二人转身对那人躬身行礼,叫了声“师父”,便静立一旁。心远则起身说道:“晚辈化天丐见过左前辈。” 来人正是霜雪二人的师父、“玉女阁”掌门左美华。她走到心远身前打量了心远一眼,然后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来,说道:“年轻人请坐,你方才对霜儿和雪儿的一番教导当真是入木三分,深刻之极。以你如此年龄便能悟出这般高深的武学道理,放眼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 心远听她如此说,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左前辈过奖了,晚辈一介草莽武夫,何德何能敢得前辈如此夸赞,晚辈心中如此想,嘴上便如此说了出来,若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前辈不吝赐教指正,晚辈定当洗耳恭听。” 左美华说道:“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谦虚了,我喜欢爽快的年轻人。” 心远应了声“是”,抬头看了霜雪二人一眼,见她们正站在左美华身后蔑嘴微笑,便也对她们笑了笑,然后对左美华说道:“那晚辈就直说了。” 左美华说道:“年轻人请讲。” 心远说道:“晚辈是摩罗门中的黑牌杀手。” 左美华和霜雪二人听了,不由得脸上色变。左美华盯着心远问道:“是左师羡派你来的?” 心远问道:“左师羡?前辈说得可是摩罗门的左坛主?” 左美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正是。看来你不是摩罗门的人,起码你的心不是。” “前辈为何如此说?”心远问道。 “因为摩罗门中的杀手都将摩罗门称作‘本门’,而你却没有,说明你没将自己当作是摩罗门中的人。”左美华盯着心远的眼睛说道。 心远微微一笑,突然举起坛子来喝了口酒,说道:“左坛主让晚辈到玉女阁中取一样东西,以此来检验晚辈对摩罗门的忠心,晚辈在此之前虽然盗过物,但却从未杀过人,此事颇多难处,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晚辈若能巧妙化解,当可免得杀生的罪过。” 左美华说道:“左师羡是让你取我的项上人头吗?”这句话一出口,霜雪二人不由得脸色大变,一齐叫了声“师父”,眼睛紧紧地盯着心远,等待着心远的回答。 心远说道:“左坛主是让晚辈杀了前辈,但并未说要前辈的人头。左坛主要的是一本叫做‘玉女渊’的剑谱。” 左美华半晌不语,起身在亭子里走了两步,然后对霜雪二人说道:“你们到亭子外面三十丈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亭子半步。” 霜雪二人应了声“是”,担忧地望了师父一眼,转身出了亭子。 左美华见霜雪二人已经出去,这才重新坐下问心远道:“你混入摩罗门,是为了做什么?” 心远说道:“去一探摩罗门的究竟。” 左美华问道:“只为如此?” “前辈认为晚辈还有其他打算吗?”心远反问道。 左美华突然笑道:“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心远说道:“那样的话晚辈便取不到剑谱了,也就无法向左坛主复命,等于是白白害死了一条人命。” 左美华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你就一定能杀得了我?” 心远微微一愣,说道:“杀人并不一定要靠武功,只要真心要杀一个人,总能杀得了的。” 左美华点一点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不杀我?” 心远喝一口酒,望了一眼远处的霜雪二人,说道:“晚辈今晚刚认霜儿和雪儿作了妹妹,若是杀了前辈,我这个哥哥便做不成了,不但做不成,而且她们还会痛恨于我。” “这么说你是看在她们的面子上才不杀我?”左美华问道。 这次轮到心远点一点头,说道:“不错。” “可是你若不杀我,你便拿不到剑谱,你又怎能在左师羡面前去交差?”左美华又问道。 心远微笑着说道:“如果晚辈杀了前辈,那才拿不到剑谱,也才交不了差。”说着话,又喝了口酒。 “哦?” “左坛主要晚辈杀前辈、取剑谱,但并未说让取剑谱、杀前辈。杀不杀前辈不重要,重要的是剑谱,如果晚辈不杀前辈便能拿得剑谱,那杀不杀前辈,就不那么重要了。”心远说道。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4 章 左美华深深地点一下头,说道:“依你之见,左师羡是想拿到剑谱、练成剑谱上的武功,然后再亲手来杀我?” 心远说道:“这个晚辈不知,难道前辈和左坛主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左美华突然大笑起来,说道:“误会?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而已,你杀我,我便杀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又怎能说是误会?”说完了这句,将一本巴掌一样大的小册子放在心远面前,说道:“这便是我玉女阁三代相传的‘玉女渊’剑谱,你既然想要,就拿去吧。” 心远看了剑谱一眼,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拿,问道:“前辈为何如此轻易便将剑谱给了晚辈?” 左美华说道:“这本剑谱上面记载的并非什么旷世绝学,左师羡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好了,练成练不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20卷 第155节:第字注释也已看完,他将剑谱收起来放入怀中,然后闭目冥想了片刻,觉得这“玉女渊”剑法其实跟达摩剑法有许多相同之处,只不过这些相同之处并非招式,而是意境。 心远在潭水边参悟剑谱,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一个时辰。小辉在茅屋前一边编着席子,一边在心中想着前两天刚跟心远学到的几招达摩剑法,由于想得太过入神,一不小心被竹条割破了手指。他扔下手中的席子去看手指上的伤口,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说道:“编个席子都这么不用心,在想什么呢?” 小辉回头一看,见西门兰玖就站在自己后面,便笑道:“谁说我没用心?我用心了,只不过没用好而已。” 西门兰玖在小辉身边坐下,说道:“编个席子都用不好心,就活该割破手。”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敷在小辉被割破的手指上。 小辉说道:“我编席子只是用了一半的心,还有一半的心用在别的地方了。虽然是割破了手,但割得不深,就说明我这一半的心用得还可以。” 西门兰玖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要是用得不可以,是不是就得割下一个手指了?” 第20卷 第156节:第八十章(2) 小辉听她这么说,觉得有些渗得慌,说道:“那倒不是,顶多也就割得深一些,哪有你说得这么可怕。 ” 西门兰玖“咯咯”笑道:“你编席子只用了一半的心,那另一半用到哪里去了?” 小辉说道:“另一半用到武功上面去了。” “武功?”西门兰玖问道:“什么武功?” 小辉得意洋洋地说道:“当然是十分高深奥妙的武功,达摩剑法你听过没?” 西门兰玖又是“扑哧”一笑,说道:“没听过,那是什么武功?” 小辉一听西门兰玖没听说过,顿时来了兴致,把腰挺起来坐直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达摩剑法是少林寺的祖师爷达摩禅师所创,是少林寺最厉害最古老的一套剑法,共有七十二招。虽然只有七十二招,但这七十二招剑法中无所不包、也无奇不有,可以说是天下所有剑法的祖宗,像武当派,崆峒派,峨嵋派,昆仑派,雪山派等等这些武林中的名门大派,他们的剑法中有许多便是从达摩剑法演化蜕变而来,他们都是达摩剑法的子孙后代。我这么讲,你可听得明白?” 西门兰玖强忍着笑容说道:“听得明白。那这套达摩剑法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小辉用手一捋袖子,说道:“若说厉害之处,那可多了去了。就拿达摩祖师来说吧,他当年上山杀虎、下海屠龙,用的都是这套达摩剑法。你可知道这套剑法为什么有七十二招吗?” 西门兰玖摇摇头,问道:“为什么?” 小辉说道:“那是因为达摩祖师当年从天竺国渡海而来,在西天和东土跋山涉水穿越了许多荒无人烟的大沙漠、大峡谷,遇到了狼虫虎豹等总共七十二种拦路的飞禽猛兽,为了降服这七十二路飞禽猛兽,达摩祖师便自创了这套剑法。” 西门兰玖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你说达摩祖师上山除虎、下海屠龙,这是不是真的?” 小辉说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西门兰玖“哦”了一声,说道:“可是我听说达摩祖师好像是个和尚。” 小辉说道:“当然是和尚,不然怎能创立少林寺。” 西门兰玖道:“听说和尚要守许多的清规戒律,像杀虎屠龙这样的事,不知道和尚做不做?” 小辉怔得一怔,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不由得脸上一红,问道:“你是来找我大哥的吧?我大哥在那边,你去找他吧。”说着话,用手指了指潭水边。 西门兰玖“咯咯”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一心二用吧,不过要用好了,别再割破手。”说完这句,在小辉肩上拍了两下,就找心远去了。 小辉觉得有些丢人,便吐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拿起地上的席子继续编了起来。 西门兰玖走到心远身边坐下,说道:“你打算何时行动?” 心远其实早就听到了西门兰玖和小辉的说话声,他之所以没有过去,是因为还有几处剑招没有想明白。他见西门兰玖问起,便说道:“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西门兰玖说道:“是左坛主吩咐的,他担心你初次做事,恐怕应付不来,让我去帮你。”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左坛主挺会为我着想,不过我想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必跟着我去冒险。” 西门兰玖眼神幽怨地看了心远一眼,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子扔到水潭中央,在水面上渐起了一阵涟漪,一圈圈的扩散开来。沉默半晌之后,西门兰玖才说道:“左美华是雪山派玉女阁的掌门,武功之高,武林中罕有敌手,你一个人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心远看了西门兰玖一眼,笑道:“你担心我?” 西门兰玖又往水潭里扔了块石子,沉默不语。 第20卷 第157节:第八十一章(1) 第八十一章 心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做刺客的,哪个没有性命之忧?我小时候差一点饿死街头,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会怕死吗?再说了,我这人比较喜欢独来独往,做起事了更方便,成便成,不成便不成,不用和别人商量,所有的罪过都由我一人承担,这样岂不痛快?”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5 章 西门兰玖忽然站起来转身就走,说道:“那你就一个人去吧,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看你如何向左坛主交差。”说着话,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小辉见西门兰玖气呼呼地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走过来问道:“大哥,西门姑娘怎么了?” 心远说道:“我把她给气走了。” 小辉小心地问道:“问什么呀?” 心远叹一口气,半天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辉“哦”了一声,说道:“那我编席子去了。”说完话便重新走回茅屋前坐下编起了席子。 心远捡起脚下的几块石子一个一个扔在水潭里,看着渐起来的一圈圈水花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你是担心我,还是别有用心?……嗯……担心我是真的,受左坛主的指使也是真的……”心远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又从怀中拿出“玉女渊”剑谱看了起来。 当心远再次翻看“玉女渊”剑谱之时,体味却又自不同。他肉眼所看到的,是一张张的图画和一行行的字句,但在他的心里却还有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图形和文字,而是感觉,是那种若有若无、如梦如幻般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他觉得自己仿佛身临雪域高原之上,正张开双臂拥抱着蓝天,放眼远眺着茫茫无际的冰川雪山,在心情激动之时对着自己的心灵大声呼喊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会有如此幻觉,不由得大吃一惊,以为是走火入魔了,急忙收摄心神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诵起了“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梵语的直译,有金刚伏魔之意,即用坚如金刚之体、明如金刚之相般的大智大慧摒除六根杂念,去掉五蕴之火和六识之污秽,从而安静心灵,证得四大皆空。 且说心远收摄心中杂念而入禅定,心中各种幻想渐渐泯灭,过得片刻头脑中便一片空明,无欲无求,无声无影。 心远这一坐便是一个下午,待到晚上小辉做好了饭之时,心远还未从禅定中醒过来。小辉见他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以为是在练什么高深的武功,便不敢过去叫他,将饭菜盛在坛子里放在一边等着。 小辉这一等便是一个晚上,后来他实在饿得不行了,便将盛饭的坛子放在火堆旁边热了热,一个人先吃了。他见心远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大哥坐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在练一门高深之极的内功,我得替他护法。大哥曾经说过,练内功之时不能有外力的干扰,尤其是在关键时刻,若是不能集中精力专心攻关,功亏一篑是小,走火入魔了便不得了,轻则武功全废终身残疾,重则气血逆冲立刻丧命,最是危险不过。”小辉心中如此一想,虽然觉得自己十分困累,也顾不上去睡觉了,强打起精神来紧盯着周围的动静,担心突然会跳出狼虫虎豹来去袭击心远。 第20卷 第158节:第种墓旁,你三弟怎会被他杀死?” 李若茹眼睛一红,又要掉下泪来,说道:“两日前你来的那天夜里,三弟和马三爷去府山打探摩罗门的实力。他们在山腰的时候与那鬼王遇上了,言语不和便打了起来。当时那鬼王是以一敌二,所以败下阵来。三弟和马三爷当时心慈手软,没有取他的性命,却不曾想昨日夜里他趁三弟在烟雨楼喝醉酒之时突然按下毒手,害死了三弟……”说着话,便趴在心远胸前呜咽起来。 第20卷 第160节:第八十二章(2) 心远见李若茹如此伤心,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埋怨自己太过心慈手软,若是那日废去漆雕延候的武功,李宇便不会被他杀死,茹儿此刻也就不会这般伤心。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6 章 且说心远在心中暗自自责,过了一会儿,却听李若茹说道:“我听爹娘说那鬼王生性十分残忍,而且武功极高,你若是遇上,千万要躲开了,别让他伤了你。” 心远心中一阵感动,没想到这时候她竟然还顾着自己,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要你好好保重自己,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若茹点一点头,依偎在心远怀中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传来李千霸的声音:“小柯,茹儿醒了没有?” 小柯说道:“刚才还没有,我这就去看看。” 李千霸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说着话,两个人便来到李若茹的房前,推门走了进来。 李千霸刚一进门,便看到心远搂着女儿坐在□□,不由得大怒,喝道:“畜生!”一把拉过李若茹往小柯身上一送,一掌便向心远的胸前拍来。 心远微微一笑,右手一圈一送将李千霸的一掌化解了,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并未做什么。” 李千霸一拳打向心远面门,怒喝道:“拿命来。”说着话,用足了十成功力如狂风骤雨般地连环出击,意欲置心远于死地。 心远以罗汉拳法一一化解,说道:“前辈难道就真的这般痛恨晚辈,非杀不可吗?” 李千霸一脚将心远身边的桌子踢得粉碎,说道:“畜生,你还有脸跟我说话!看看你做的好事,我李家岂能容你……”说着话,双拳齐出攻向心远上三路。 李若茹见父亲一副怒发如狂的样子,担心心远被他打死,便扑上前去挡在心远身前,转头说道:“你快走……快走!我爹爹他伤心三弟的死,下手没有轻重,万一伤了你,我的心会不安一辈子的。” 李千霸没料到女儿在这时候会突然挡在心远身前,这时候想要收手已然不及,眼看一拳就要打在女儿的胸口,不由得大惊失色。 心远也没想到李若茹竟然在这时候挡在了自己身前,电光石火间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抱住李若茹一个转身,便将自己的后背卖给了李千霸的铁拳。 只听得“噗”的一声巨响过后,心远张口吐出一口血来,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李若茹,微微一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李若茹看到心远吐血晕去,顿时惊得面如土色,对着李千霸喃喃说道:“爹……你,你把他给打死了……” 李千霸呆立半晌,走上去探探心远的鼻息,但觉十分微弱,便对女儿说道:“还没有死,你别担心,爹这就找人救他。”然后抱起心远出了房门,向大厅走去。 李若茹本来万念俱灰,只觉得方才心远已被打死,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李千霸说心远没死,她听了顿时精神一振,跟在李千霸身后来到大厅。 此刻李府的大厅已经变成了灵堂,里面聚满了许多拜祭亡灵的人,他们见李千霸抱着个人进来,便都向两边让开了路。李千霸将心远放在李宇棺木旁的地上,对身边的家丁吩咐道:“快去请翁兄过来救人,快去!” 那家丁答应一声赶紧跑着出去,片刻便叫了“碧仙翁”进来。“碧仙翁”走到李千霸身边蹲下来,将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搭在心远手腕上把了把脉,转过身来问李千霸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大哥何以对他如此重拳相加?” “碧仙翁”通过脉象便知道心远是被李千霸打伤的,若在平时李千霸一定会恭维他两句,但此时心远命悬一线,李千霸担心女儿怪罪自己,便顾不上讲那些恭维的话,说道:“这事以后再说,请翁兄赶快救人,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的铁拳厉害,刚才那一拳又是毕生功力之所聚,担心心远就此被自己给打死了。 “碧仙翁”摇一摇头,说道:“不用救了。” 李千霸大惊道:“难道……难道真没得救了?” 第21卷 第161节:第八十三章(1) 第八十三章 “碧仙翁”又摇一摇头,笑道:“李大哥不必担心,他受伤不重,等他醒来后自己运功调养一个时辰便能痊愈。” “什么……”李千霸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受伤不重?翁兄你万不可在此时说笑,我这双铁拳功力非凡,一般人只受五成功力便绝难幸免,何况打他那掌我是用了十成的力道,若说受伤不重,世上绝无这等事情。” “碧仙翁”说道:“一般人自然是受不了李大哥铁拳的十成功力,可他却受得了。” 李千霸看了一眼“碧仙翁”,又看了看心远,眼中全是猜疑之色,说道:“难道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人?” “碧仙翁”胸有成竹地说道:“李大哥若是不信,待他过会儿醒来便知。”说着话,便同李千霸走出了大厅。 且说心远在电光石火间将李若茹抱转了开去,同时用少林寺的金刚不坏神功护住背部与李千霸的掌力相抗。当李千霸的铁拳与心远的掌力相撞之时,心远便运起老莫头教给他的太极功法,背部一吸一斜,卸去了李千霸的大部分力道。但纵然如此,他还是被李千霸的一小部分力道所伤,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等他醒来之时,已经是在李府的大厅。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若茹。李若茹见他醒来,顿时喜极而泣,说道:“我刚才以为你死了,我想如果你死了,那我也就不活了。” 心远从地上翻身坐起来,忍着胸口的疼痛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现在已经好了。你看!”说着话便要站起来。 李若茹阻止他道:“你先运会儿功,翁老伯说你运会儿功才会好。” 心远转头看了大厅一眼,说道:“这里人太多,我们换个别的地方去吧。” “那就去花园里吧,那里没人。”李若茹于是便扶着心远起来,两个人出了门来到李府花园里的小亭子里坐下。心远对李若茹说道:“可能得过半个时辰才能好。” 李若茹点一点头,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心远于是闭上眼睛运功疗伤,半个时辰后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李若茹见心远脸上全是汗,便用自己的丝巾给他擦了,说道:“都好了吗?” 心远笑道:“好了。”盯着李若茹看了一会儿,见她面容憔悴,不由得怜惜之情大盛,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刚才怎么那么傻,竟敢挡在我身前,若是被你爹那一拳打上,我今生今世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若茹嫣然一笑,说道:“我只是怕我爹打伤了你,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我想我爹是不会真的打我的。” 心远感动得差一点掉下泪来,柔声说道:“你不会武功,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否则我会很担心。” 李若茹认真地说道:“若是在外面,自然是你保护我。可这是在我家里,我就要保护好你,免得我爹爹欺负你。” 第21卷 第162节:第八十三章(2) 心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绝不能失去身边的这个女人。 李若茹见心远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便将身子依偎在心远的肩膀上,说道:“你怎么不说话?是在生我的气吗?” 心远伸手搂着她道:“你是我心中最美最美的茹儿,我这辈子只会想你爱你,又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怕失去你,你知道吗?你今天这么贸然地挡在我和你爹之间,你爹那一拳若是打在你身上,我今生今世便再也见不着你了……我当时真的好怕,好怕!” 李若茹听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异常,便抬头去看,却见心远眼中闪着莹莹泪光,不由得一惊,说道:“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只要你好好的,我在外面便能放心地去做事,等以后我有了钱,建一座大大的山庄,我再来向你父母提亲,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答应我的。” 李若茹娇羞地一笑,说道:“嗯,那我等着你来娶我。” 心远抬头看看天色,想起自己还得到府山去向左坛主复命,便说道:“我得走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李若茹有些依依不舍,拉着心远的手说道:“我想让你再陪我坐一阵子,可以吗?” 心远也舍不得离开她,说道:“那好吧,太阳落山之时我再走。”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7 章 李若茹满意地点一点头,重新依偎在心远的肩头,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心远才起身别过,出了李府往府山走去。 这些天来府山俨然成了摩罗门的禁地,有了黑白双雄等护卫在山下守着,外人很难再上得山去,就算有人上得了山,也会被摩罗门中武功更高的护卫阻挡住,到最后不死即伤,不得不从山上逃了下来。 心远上山之时见黑白双雄在林子里探头探脑地望着自己,便走过去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往山上走去。经过文种墓旁之时,鬼王漆雕延候一瘸一拐地从墓碑后面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没死,看来命挺硬……” 心远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漆雕老前辈看起来像是受伤了,实在是难得。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干的好事,竟然让本门的四等护卫走起路来前高后低,这般模样?” 漆雕延候嘿嘿笑道:“咱家虽然受了伤,可总比有些人没受伤,但却死了的好。” 心远说道:“是呀,有些人死了,那是被卑鄙无耻之徒暗算而死,死的不值。有些人活着,那是因为能够忍辱负重摇尾乞怜,不过我想前辈绝不是这种人。” 漆雕延候听出心远话有所指,怒道:“当然不是。” 心远说道:“那前辈就是另外一种人了。” “哪一种人?”漆雕延候阴森森地问道。 心远哈哈一笑,说道:“以怨报德,趁人之危。” 漆雕延候先是脸色一沉,接着便阴森森地笑道:“是又怎样?” 心远本来想激怒于他,让他跟自己动手,然后借机废去他的武功。这时候见他不怒反笑,心想若不狠狠地羞辱你一番,看来你是不会跟我动手的了。如此想着,心远便说道:“是便说明前辈是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人,本门中竟然有你这样的人,真是有损宗主的英明,有辱本门的威名。” 当心远说出“以怨报德,趁人之危”种墓朝着断崖走去,踏过铁链来到那日见过左坛主的山洞外面,运起内力向着洞中说道:“黑牌刺客化天丐前来向左坛主复命。” 但听得洞中一个声音说道:“进来。”心远便摸索着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来到墙壁上镶嵌着荧光石的石室中,见里面只有左坛主一人背对着自己,便躬身一礼说道:“属下化天丐向左坛主复命。” 左坛主说道:“可拿到了‘玉女渊’剑谱?” 心远说道:“回左坛主,属下已经拿到。” 左坛主突然转过身来,脚不抬手不动地来到心远面前,急声问道:“拿来我看。” 心远迎着荧光石发出的光芒望向左坛主的脸,见他三绺长须一脸清气,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模样,有些吃惊,从怀中拿出剑谱来递了过去。 左坛主从心远手中接过剑谱翻看了两页,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心远见他神情激动,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问道:“难道……难道属下拿到的剑谱是假的?” 左坛主说道:“不是……是真的,是真的……” 心远心中稍稍放心。 左坛主不再理会心远,将剑谱从头到尾仔细翻看了一遍,喃喃地说道:“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我终于得到你了,哈哈……”仰头大笑起来,直震得室中尘土四起,四面墙壁上的石屑“簌簌”地落了下来。 心远见他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心中奇怪,不知道他何以对这本剑谱如此痴迷。这时候左坛主突然转过身来对心远说道:“你做得好,做得好,老夫要赏你,你想要些什么?” 第21卷 第164节:第种墓旁是又想道:“左坛主走到我面前时所用的轻功确实是雪山派的移形换位,跟霜儿和雪儿练剑之时所用的一般无疑,但功力却要深厚得多,如此看来,他确实是雪山派的人,或者至少练过雪山派的武功。”心远一边走一边想,心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这时候他朝着府山对面的两座山望了一眼,突然想起左美华在把剑谱交给自己后,曾说这剑谱也许对自己有用,叫自己好好看,便又想道:“他们若是一伙的,那左美华又为何让我看剑谱?‘玉女渊’剑谱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剑谱,但剑招之灵动、意境之悠远,远非崆峒、昆仑、峨眉等派的剑法能及,他们以如此高妙神奇的剑谱来试探于我,所花的代价未免有些大,而且还十分不值。”如此一想,心远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21卷 第165节:第种墓走去,一路上又接连发现几具尸体,俱都是前胸中拳震碎内脏而死。心远在下山之时心中想着左坛主和左美华之间的关系,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情,这时候他一路返回到文种墓旁,这才知道府山之上守卫各处关卡的摩罗门护卫早已被人杀死,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等到心远来到文种墓旁,却不见漆雕延候从墓碑后面出来。他走到墓碑后面去看时,第一眼便看到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从服饰和旁边的拂尘判断,这具无头尸体正是鬼王漆雕延候。 心远一看到眼前的惨景,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他从小便流落街头受了许多苦,经历不可谓不多,见闻不可谓不广,但所遭受的只是世人的白眼和奚落,所听闻的也只是故事和传说,并未见过像眼前这等残忍恐怖之极的事,一时之间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如在梦中,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而非已经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实。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8 章 第21卷 第166节:第八十五章 李府大火(2) 心远在墓碑旁边呆立片刻,才有些魂不守舍地下了山,他心中隐隐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经过这件事之后,李府和摩罗门之间将会有大事发生,至于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却猜不出来。他在山下的树林子里挖了个坑将黑白双雄的尸体掩埋了,然后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往对面山中的住处走去。 西门兰玖已经在茅屋前面等了心远好几个时辰,她见心远一脸疲累地归来,立刻便迎上去问道:“你怎么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没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西门兰玖说道:“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你见过左坛主了?”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见过了。” 西门兰玖问道:“事情办成了?” 心远又“嗯”了一声,这次却不说话。 西门兰玖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心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树屋下面,转过身来说道:“你若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很累,要休息了。” 西门兰玖似乎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点一点头,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话便下山去了。 心远望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丝怜惜和同情,觉得她离去之时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心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摩罗门中的杀手产生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西门兰玖很像自己,说他是同情西门兰玖,倒不如说是在同情自己。 直到西门兰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心远才纵身跃上树屋,在吊□□躺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很累,尤其是在吊□□躺下来的那一刻,似乎全身所有的力气顷刻之间都消失了,就连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他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然后起来,但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会出现漆雕延候那满身是血的无头尸体…… 心远在吊□□躺了一夜,一会儿想到摩罗门,一会儿又想到了李府,想着想着便想起了师父神木大师死时的模样…… 第二日早上小辉在太阳下面忙活之时,心远听着树下叮叮当当的响声,才觉得心中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睡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他从树屋上下来之时见小辉正在练剑,便走过去在茅屋前面坐下来观看,顺便指点了几下。等得小辉将一套达摩剑法练完,心远说道:“我听到早上叮叮当当地响,你在做什么?” 小辉擦一擦脸上的汗,说道:“我做了一个笼子,养狼的,大哥要不要看看?” “养狼?”心远有些诧异,问道:“你抓到狼崽了?” 小辉笑道:“还没有,不过快了,我已经发现了狼的踪迹,估计过两天就能抓到。”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那我看看吧。” 小辉从茅屋里搬出一个三尺高的笼子放在心远面前,说道:“这就是,大哥你看怎么样?” 心远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果然不错,可以养两三只了。”说着话站起身子,走进茅屋拿了一坛酒出来,拍开封泥喝了两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什么都会做。” 小辉听心远夸奖自己,高兴地说道:“我从小和娘娘住在一起,许多事情都要自己做,做得时间久了,就什么都会了。” 心远点头说道:“不错,做得久了就都会做了,这话很有道理。” 小辉将笼子重新搬回到茅屋里放好,问心远道:“大哥你饿不饿,我做东西咱们吃?” 心远听小辉这么一问,觉得肚子果然有些饿,便说道:“好啊,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小辉于是生活造饭,不一会儿便将两只烤得黄聪聪的山鸡放在心远面前,说道:“大哥尝尝,佐料我已经加到里面,直接吃就可以了。” 第21卷 第167节:第八十六章(1) 第八十六章 心远闻到一阵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一只来尝了一口,但觉质感柔美,香味十足,一竖大拇指说道:“好吃!”说着话又大嚼几口,然后拿起坛子来喝了口酒。 小辉见心远吃得津津有味,心中很是高兴,在一旁说道:“大哥,西门姑娘中午来找过你,见你在睡觉,便又走了,说是晚上再来。” 心远皱一皱眉头,问道:“她说什么了没有?” 小辉说道:“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两坛子酒过来,说是你喜欢喝,放下就走了。” 心远“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小辉说道:“大哥,我看西门姑娘似乎有心事。” “有心事?”心远问道:“有什么心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有时候似乎很忧伤,看起来很孤独的样子。”小辉看着山头的一抹夕阳,说道。 心远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很忧伤?” 小辉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下山时的背影很孤独,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忧伤。” 心远听了小辉的话,不由自主地想起西门兰玖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来,那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那种眼神中似乎包含着幽怨、爱慕、企盼、幸福,还有一丝深深隐藏着的深沉和失落。在心远心中,最独一无二的眼睛无疑是李若茹的眼睛,最纯净善良的眼睛是霜儿和雪儿的乐的眼睛当属乔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但若说最神秘独特的眼睛,却是西门兰玖的眼睛。心远从西门兰玖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却太过模糊不清,似乎什么都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西门兰玖的眼神中仿佛充满了希望,但却又被失望所掩盖,仿佛沉淀着许多深沉、孤独、忧伤但却又冷漠不屈的气息…… 心远对西门兰玖的感觉是很奇特的,既不想疏离她,又不敢过分接近她,既有同情怜悯之心,又不乏依恃仰仗之意,那种感觉十分奇特,就好比维系亲人之间情感的一袭血缘关系,淡淡的又深深的。 心远忽然叹一口气,举起坛子来将所有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问了小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是江湖恩怨吗?” 小辉望着心远的眼睛,摇了摇头,一脸迷茫地说道:“不知道。” 心远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小辉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深沉,似乎不是自己能听得懂的,问道:“大哥这是在说人生吗?“ 心远看了小辉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天边,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每次想到这样的事情,我的心中难免会变得沉重,就好像没了希望,没了方向,没了兴趣,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小辉吓了一跳,说道:“大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心远说道:“我从小便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我不知道他们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又不管我。我不知道他们是有意不要我,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才舍得将我丢弃在街头,让我挨饿受冻。小时候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爹娘疼,有亲人爱,我便会十分羡慕,经常盼望着也有那样的爹娘,也能过那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曾在梦中无数次盼望过,梦到过,可梦醒之后,这些就都消失了,梦依旧是梦,永远不会变成真的……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十多年……”说着话,举起手中的坛子要喝酒,这才发现酒已经没了,于是便要站起来去拿酒。 第21卷 第168节:第八十六章(2) 小辉知道心远要喝酒,不等他站起来,便说道:“大哥你坐着,我去给你拿。”话音刚落,一只脚已踏进了茅屋,然后便从里面捧了一坛子酒出来,递给了心远。 心远接过酒来喝了几口,但觉得头有些晕。他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似乎觉得不能当着小辉的面说,于是说道:“我要一个人去那边坐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说着话便站起身来,向水潭那边走去。 小辉应了声“是”,看着心远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前走去,不由得有些担心,说道:“大哥你小心一些。”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59 章 心远说了声:“知道了。”走到水潭边坐下,觉得有些累,便干脆仰天躺下,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但西天却仍然残存着一抹鲜红如血的余晖,照得天边红彤彤一片,景色颇为好看。心远望着天边的那一抹余晖,刚才心中的烦乱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只觉得头脑中一片宁静。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伤感,心想还是好好的睡一觉,等到睡醒之后,所有的痛苦烦恼都会消失不见。如此想着,他便将坛子里的酒全部喝干,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心远突然听到小辉的声音在头顶喊道:“大哥你看,城里好像失火了。” 心远慢慢翻身坐起,睡眼朦胧地往山下看去,但见绍兴城里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便问道:“是怎么回事?” 小辉说道:“我也是刚才才看到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心远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辉说道:“大概四更吧。” 心远“哦”了一声,望着山下的大火看了一会儿,突然神色大变,说道:“不好,是李府!”话音刚落,人已经如流行闪电般往山下奔去。 城里的火光果然是从李府传出来的。 心远在距离李府还有三四里地的时候便听到李府中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心远下山之时便已经猜到,李府大火定然与摩罗门有关。一想到此点,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担忧,恨不得立刻飞到李若茹的身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摩罗门中人的伤害。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一直认为摩罗门中的人是十分心狠手辣的,他们若是要杀人,绝不会心慈手软,他们若是要伤人,也绝不会优柔寡断。 李府大火是从后院开始燃烧的,整个后院此时已经全部被大火吞噬掉了。心远见李府大门紧闭着,于是从墙上跃了进去。他刚一进去,便有三名李府的家丁挥刀向他砍来。 心远不想跟他们多所周旋,于是脚下暗自加劲,身子“嗖”的一声顿时向前窜出三丈,穿过第一道院子的大门来到第二个院子里面,将三名家丁远远地撇在了后面。 第二个院子的门口躺着五具尸首,其中三具是李府中的家丁,另外两具尸体衣着各自不同,看不出来是何门派。 心远一瞥眼看到李石以一敌二正在和摩罗门的两名五等护卫打斗,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有心帮他一把,便顺手从身边的观音竹上摘下两片叶子,以飞花摘叶的暗器手法弹了过去。那两名护卫被李石一招逼退后正要上前夹击,却不料被心远弹出的观音竹叶子打中的膝盖后面的穴道,顿时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李石趁机一棍将那两名护卫打晕,一转身看到了心远,顿时大喜,走过来说道:“心远兄赶快帮忙,舍妹有危险!” 第22卷 第169节:第八十七章(1) 第八十七章 心远急问:“茹儿在什么地方?” 李石说道:“茹儿方才被一个二十出头、手持折扇的书生带走了……”说着话,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心远大吃一惊,颤声问道:“是……是易影堂?” 李石喘息了两下,说道:“我听到有人称他为‘易兄’,别的就不知道了……” 心远问道:“朝什么方向走了?” 李石伸手一指府山方向,说道:“望月洞那边,请心远兄赶快去救,迟了……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石的话还没说完,心远便已经跳过了院墙,接连几个纵跃出了李府,风驰电掣般往府山方向奔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心远远远地望见前面三四里处有一个白影向前急行。他曾见到过易影堂的轻功,知道和自己不相上下,但心想他此刻负着一个人,就算再快,自己也能追得上。如此想着,心远脚下突然加劲,“嗖”的一声向前窜出了十多丈,如此几个起落,便已距离那白影不到三十丈的距离。 那白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回头朝着心远望了一眼,轻笑一声,然后加快步伐朝山上奔去。就在那白影一回头之时,心远早已看清了那人果然便是易影堂。 若说在平地之上,心远的轻功也许比易影堂稍逊一筹。但在山路小道之上行走奔波,恐怕没有人能比得过心远。心远在少林寺时每日里挑水打柴,走的尽是山间最崎岖难登之处,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身登峰造极的山道轻功,就算是身负两三百斤的重物,也能架熟就轻,来去自如,更何况此时他两手空空,而易影堂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且说心远和易影堂两人如流星逐月般在府山之上疾走奔行,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心远终于赶到了易影堂身后三丈的距离,说道:“易兄,请给在下一个面子,放下你怀中所抱之人,在下感激不尽。” 易影堂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横抱着李若茹,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化兄好功夫,小弟自从出师以来,化兄是第一个能够赶上小弟的人。” 心远见李若茹双目紧闭表情安宁,心中稍稍放心,说道:“易兄就不要客气了,请把人交给我吧。” 易影堂笑道:“请化兄说出个理由,小弟为何要将李小姐交给你?” 心远微微一笑,表情坚毅地说道:“因为她是我的生命,也因为我还将易兄当朋友。” 易影堂怔了一怔,说道:“我若是不给呢?” 心远又是微微一笑,只是这次的微笑中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说道:“易兄最好收回这句话。” 易影堂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说道:“化兄这是在劝小弟,还是在威胁小弟?” 心远说道:“既不是劝,也不是威胁,在下只不过是跟易兄作交流而已。” 易影堂又是一怔,说道:“那我可不可以稍稍威胁一下化兄?” “威胁我?”心远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威胁?” 第22卷 第170节:第八十七章(2) 易影堂诡秘地一笑,低头看了看李若茹,说道:“用化兄的生命来威胁化兄,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这次轮到心远怔得一怔,说道:“似乎行得通。” 易影堂问道:“不知道化兄可以为你的生命付出到何种地步?” 心远说道:“到死的地步。” “那就好。”易影堂说完这三个字,将李若茹从手中放下来,右手食指突然伸出,戳向了李若茹的背部。 心远大吃一惊,以为易影堂要加害于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匆忙中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往前一弹,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易影堂向后纵跃三丈避了开去,半截衣袖伴随着一片观音竹的叶子从空中慢慢飘落下来。 心远上前去将李若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解开她身上的昏睡穴,问道:“你没事吧?” 李若茹睁开眼睛一看,见是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心远愣了一下,说道:“我刚来,看来你没事。” 李若茹笑道:“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说着话眼睛一转,突然看到自己身在荒野,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时候便听一个声音说道:“我们是在府山上,李小姐从未到过这里吧?”说话的人是易影堂。 李若茹又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个人。她转过身来看了易影堂一眼,见他剑眉高鼻,长身玉立,便问心远道:“我们怎么会在府山上?他又是谁?” 心远说道:“他便是‘花盗双绝’易影堂,是他将你带到这里的。”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0 章 李若茹惊声问道:“什么?他就是那天闯入我家里的那个采,采……那个人?”她本来是要说“采花贼”,但一想这个名字十分难听,自己说出来必然不雅,于是便改了口。 心远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就是他。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这里,他不会伤害你的。” 李若茹往心远的怀里靠了靠,点一点头,不再说话。 心远对易影堂说道:“多谢易兄承让,在下告辞。”说着话,牵了李若茹的手就要下山。 易影堂说道:“化兄好功夫,飞花摘叶都能伤人,小弟真是难以企及,佩服,佩服!”一边说着话,一边捋了捋袖子。 心远见他的手掌中流下了一行血迹,微微有些歉意,说道:“在下方才救人心切,伤了易兄,请易兄见谅。”说着话,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扔给易影堂,说道:“这是少林寺的外敷伤药,送与易兄赔罪。” 易影堂伸手接住伤药,说道:“化兄客气了,如此小伤小弟还是忍得住的,不敢浪费化兄的灵丹妙药。”说完这句话,便将小瓷瓶又扔给了心远。 心远将小瓷瓶放入怀中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易兄保重。”说完这句,便牵着李若茹的手下山去了。 易影堂望了一眼心远和李若茹的背影,突然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低头看时,只见一道六寸来长的伤口从右手手背一直延伸到小臂内侧,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心远牵着李若茹的手下了府山,李若茹向心远问起易影堂为何会将自己劫来此处,心远也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估计李若茹是在睡梦中被易影堂点了穴道带来此处的。心远将李府之事和自己的推测告诉给李若茹听,李若茹听了之后神色大变,担心父母和哥哥的安危,要心远带她赶快回家去。心远见她如此忧心如焚,心想李府虽然不安全,但有自己在她身边保护,别人自然伤不了她,便答应了。 当两人来到李府之时,大火已经被扑灭。李石正带着众家丁来回巡查各处,见李若茹被心远救了回来,顿时大喜过望,拉着手将两人带向大厅。李若茹虽然看到家中破败不堪,但见二哥无恙,心中便放心了不少,问道:“二哥,爹娘和大哥、翁老伯、马三爷他们都好吗?” 李石说道:“他们都没事,只是府中死伤了许多的家丁,大哥和翁老伯正在后院忙着处理尸首,安抚他们的家人,不能立刻来见你。” 第22卷 第171节:第八十八章(1) 第八十八章 李若茹说道:“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让他们为我操心?待我先见过爹娘,报声平安之后便去看翁老伯和大哥,免得他们担心我。” 在李石心中,自己的这个小妹一向柔弱腼腆,家里人事事都护着她,从小便没受过一点的委屈和伤害。这次家中发生大事,李若茹被人劫走,李石当时忙于抵御外敌无法分身,幸得心远及时赶来相救,这才让李若茹平安脱险。李石原本以为小妹就算能够平安归来,也必受到过度惊吓,定然会让家里人操许多的心。此时见她一回来便问起爹娘和众人的安危,不由得大为感动,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妹突然之间长大了,知道关心家里人、也知道为家里分忧了。 李府的大厅中,李千霸正一脸严峻地坐在太师椅上,左右两边分别是兰若夫人和马三爷,下手还坐着三名身着浅蓝色衣衫、神情萧索的中年人。 李若茹牵着心远的手走进大厅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李千霸和兰若夫人见女儿平安归来,俱都大喜过望,站起身来相迎。兰若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才转过头来向心远道谢。李千霸对心远说道:“化少侠,老夫此前多次误会于你,前日更曾失手将你打伤,心中多有愧疚。今日李家有难,承蒙你不计前嫌救得茹儿脱险,老夫这里向你赔礼道谢了。”说着话便向心远抱拳行了一礼。 心远连忙还礼说道:“前辈客气了。” 李千霸一转身对马三爷和三名神情萧索的中年人说道:“马三爷,三位师兄,这位就是我刚才说起的化天丐化少侠。”然后一指马三爷对心远说道:“这位是登州府观海山庄的‘铜拳铁臂’马三爷,一身横练筋骨无人能敌。”接着一指三名中年人说道:“这三位是东北铁家堡的‘寒铁三侠’铁氏兄弟,俱都是剑道中的高手,剑法十分了得。” 心远向马三爷和铁氏兄弟分别一抱拳,说了声:“久仰!”便不说话。 马三爷见心远神情冷漠,心中颇为不喜,坐在椅子上说道:“老汉听说少林寺有铁臂功、铁头功和铁膝功三大横练功夫,不知道你学会了几套?” 心远对马三爷的感觉本来就不怎么好,此时见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心中越发反感,微微一笑,说道:“晚辈一套都没有学。” 马三爷冷笑一声,说道:“一套都没学,你还敢自称是少林弟子?” 心远说道:“这三套功夫晚辈虽未学得,但其他的却学到了不少。前辈若是不信,晚辈倒是可以演练一二,好让前辈一辨真伪。”心远如此说,那是摆明了对马三爷说:“你既然怀疑我不是少林弟子,那咱们就比划比划,让你看看我的少林功夫是不是练到了家。”他在府山之下曾见过马三爷和黑白双雄动手,知道他虽然外门功夫十分了得,但内家功夫却很是欠缺,自己和他过招,有十成把握可以只赢不输,所以才敢如此说话,想借此挫挫他的锐气。 第22卷 第172节:第八十八章(2) 马三爷一听果然十分震怒,但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能发作出来,于是拉下了脸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演练演练,让老汉领教一二。”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厅中央。 众人正想看看心远的武功如何,于是便都不加阻拦。只有李若茹和李石觉得有些不妥,但二人见父亲没有发话,便也不敢说什么。 心远走到马三爷对面三步的地方站定,微笑着说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其中包括不少拳法、掌法、指法、抓法、步法、身法,以及刀法、剑法、棍法、杖法、杵法等,此外还有内功心法和阵法。晚辈不才,对内功心法和阵法素无爱好,加之入门太迟而又学艺不精,对刀法、剑法等兵刃和掌法、指法等拳脚的领悟也不深。不知道前辈想让晚辈试演哪一样?” 马三爷冷哼一声,说道:“刀剑无眼,老汉怕伤了和气。听说少林寺拳法中有一路入门的罗汉拳法,你就以此和老汉对几招吧。” 心远说道:“罗汉拳法是晚辈练得最熟练的拳法,前辈以此拳法来辨明真伪,看来是有意相让了。前辈请!”说着话,便双掌合十,以一招“礼敬如来”含首而立,等候着对方的进攻。 马三爷不再说话,中宫直进一拳便向心远胸口打去。心远心中十分恼怒他这种中宫直进的打法:“你用这招对付黑白双雄便也罢了,可竟然拿如此招法来打我,那分明是瞧不起我。我且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便不再当你是前辈,休怪我会让你为难。”心远心中如此想着,马三爷中宫直进已经连攻了三招,而心远也已经向后退了三步,此时他背靠着大厅左侧的一根柱子,已经退无可退了。 马三爷见心远背靠着柱子已经退无可退,嘿嘿冷笑一声,双拳齐出一招双风贯耳便向心远耳鬓两旁全力横击,封住了心远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退路,意欲一招制敌。心远心中冷笑一声:“既然你自恃是铜拳铁臂,那我就试试你这铜有多硬,铁有多坚。”念及此处,便将所有内力运至双臂举于耳鬓两侧。 马三爷见心远果然以硬碰硬地挡驾自己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顿时心中一喜:“我在这双手臂上浸淫五十多年,早就练得如钢似铁坚不可摧,小辈无知,竟敢螳臂当车,这是你自讨苦吃,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如此想着,在手臂上又多加了两成力道,用足十二分力气往心远双臂上横击而去。 厅上众人见马三爷以如此凌厉威猛的招式对付心远,俱都吃了一惊。厅上之人除了李若茹不懂武功,看不出其中蹊跷之外,其他人却都明白,马三爷这是在逼心远同自己以硬碰硬,所恃者完全是功力的深浅,没有丝毫投机取巧的成份。马三爷这样做的目的,明显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以自己五十多年的功力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辈较量,那是稳赚不赔的了。 第22卷 第173节:第八十八章(3) 李千霸想看看心远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因此上微笑不语。兰若夫人和李石却都各怀心思,颇为担心,眼看心远的一双手臂恐怕就要断折在马三爷的铁臂之下,兰若夫人匆忙间喊道:“马三爷手下留情!”李石却说道:“心远兄小心!” 铁氏兄弟先前见心远对自己三人的态度十分冷淡,此时便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不动神色地想看心远出丑。 众人各怀心思看着厅上的打斗,只听得“喀嚓”一声响,接个便见马三爷“蹬蹬蹬”连退三步,双臂下垂于胸前,脸上显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来。众人再看心远时,却见他双手置于背后,神情潇洒地站立着,微笑不语。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瞧这情景,多半是心远没事而马三爷受了伤。李千霸上前扶住马三爷问道:“马三哥,发生了什么事?” 马三爷羞愧交加,怒视了心远一眼,说道:“罢了,罢了……”转身走出大厅,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众人迷惑地望着马三爷远去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心远,兰若夫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远说道:“我也不知道,似乎是马三爷的手臂断了。” 众人刚才早就听到了“喀嚓”一声响,虽然心中隐约觉得有这么一回事,但还不是十分肯定。此时听心远说出来,俱都脸色一变。李千霸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你是说……马三爷的手臂断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大概是。” 这时候大厅上一阵沉默,李若茹上来拉住心远的手,脸现关切地问道:“那……那你没事吧?” 心远笑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心远见除了李若茹之外,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和顾忌,心想马三爷是李府请来的客人,自己如此冒昧地将他震伤,虽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李府上下定然会痛恨于自己,自己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如此想着,便说道:“晚辈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各位前辈了,告辞。”说着话向众人一抱拳,深情地望了李若茹一眼,便走出大厅,穿过院子出了李府,往山中的住处走去。 心远一边走一边想,但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一到李府便会变得十分拘谨,只觉得自己在李府中时说话行事处处受到牵绊,胸中有一种极大的压抑感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他离开李府两三里地后,才回过头去望了望身后,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在少林寺时曾和四师兄方为一起读过金刚经,当时方为曾告诉他说:“‘金刚经’又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记录佛祖和须菩提讲话的□□,是佛家最大乘的典藏。你若是生气烦恼了,读一读金刚经,心中的苦痛便会消去不少,立刻变得宁静起来……” 心远一想到金刚经,烦闷的心情顿时便安静下来。他喃喃地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释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这段话是金刚经中的第一品,唤作“□□因由分”,讲的是佛祖聚会说法的因由所来,由信成就、闻成就、时成就、处成就、众成就、主成就等六种成就组成,有通序和别序之分。其中“如是”是信成就,“我闻”是闻成就,“一时”为时成就,“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是处成就,“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是众成就,而“佛”自己则是主成就。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1 章 心远凭着往日在少林寺中的记忆背诵金刚经,诵读完第一品后想了一会儿,紧接着便背起了第二品“善现启请分”:“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且说心远一边背着金刚经一边往山中的住处走去,等到来到树屋下时,他已经将五千多字的金刚经连背了两遍。也许是刚诵读过金刚经的缘故,他只觉得内心一片空明,上了树屋后往吊□□一躺,片刻之间便睡了过去。 第22卷 第174节:第八十九章 失落(1) 第八十九章失落 第二日心远还在睡梦中时,突然听到树下传来两声奇怪的叫声,猫不像猫,狗不像狗,心远吓了一跳,探头往下面看时,却见小辉正提着两只全身雪白的小狼崽往笼子里放。 心远一看到狼崽,心里顿时一喜,纵身跳下了树走到小辉旁边,瞅着狼崽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抓到的?” 小辉笑道:“偷的。” “偷的?”心远有些惊讶:“怎么偷的?” 小辉说道:“在狼穴里偷的。” 心远若有所思,说道:“狼穴?” 小辉将狼崽塞进笼子里面,然后放了一只捣碎的山鸡进去,看着狼崽扑腾,说道:“山背后有一窝的狼崽,总共六只,看起来两三个月大,全都雪白雪白的,我从里面偷了两只出来。” “难道没有母狼看守?”心远问道。 “有啊。”小辉笑了笑,说道:“不过被我引开了。” “怎么引开的?”心远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在距离狼穴不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在坑里用绳子绑着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等母狼被山鸡的叫声吸引而跑过去跳进坑里之后,我便趁机进入洞穴偷了两只狼崽出来。”小辉有些兴奋地说道。 心远有些不大明白,问道:“要吸引母狼,用一只山鸡就可以了,你怎么还放了一只兔子进去?” 小辉说道:“山鸡一见到狼就被吓傻了,动都不动一下,母狼轻而易举就能抓住它,因此上也就做做诱饵。可是兔子就比较机灵了,看到狼肯定会左蹦右跳地乱窜,母狼一时之间抓不到它,这样我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从狼穴中偷出狼崽,然后跑回来。” 心远听他说得有趣,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心思,真是不容易。既然有六只,你怎么只偷了两只出来?” 小辉说道:“一来我拿不来那么多,二来我担心如果全都偷来了,母狼会伤心难过,因此上便只偷了两只。” 心远见他说得头头是道,笑着说道:“你竟然还会为那只母狼着想,我想那母狼知道了,一定会感谢你的。” 小辉吐了吐舌头,说道:“大哥取笑我了,那母狼现在只想着如何找到我,然后吃了我,绝不会感谢我的。” 心远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偷了它的狼崽呀。”小辉说道。 “那你可真得当心了,我听说狼的鼻子比狗还要灵,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找到这里。你怕不怕?”心远笑着问道。 小辉望了周围一眼,说道:“大哥你放心,我离开狼穴之时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我没有直接从狼穴来到这里,而是去山下的村子里转了转,又到绍兴城里买了些东西,然后才从这边上得山,距离后山远着呢。狼的鼻子就算再灵,也找不到这里来。” 心远听小辉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为了这两只小狼崽,你竟然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真是有你的。” 第22卷 第175节:第八十九章 失落(2) 小辉笑道:“这都是跟大哥学的,大哥说做事情要动脑子,不能只用蛮力,我都已经记住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看来你还真是记住了。”说着话,将手伸进笼子里摸了摸两只狼崽的头。 小辉见心远似乎有心事,问道:“大哥,李小姐还好吗?” 心远说道:“挺好的。” 小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心远低头抚弄了一会儿狼崽,说道:“西门姑娘有没有来过?” 小辉说道:“没有。” 心远点一点头,说了声:“这就是了。”然后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抬头看看天色,见快到晌午时分,说道:“我有事要去烟雨楼,若是西门姑娘来找我,你就让她去那里好了。”说着话便下了山。 半个时辰后心远来到烟雨楼上坐下,店小二好几天没看到心远,一见到心远便低头哈腰地说道:“化爷您来呢,好久未见,小的都有些想您了。” 心远说道:“小二哥,菜还是老样子,酒要快快地上来。” 小二拖着长长的绍兴口音吆喝一声:“好嘞!”转身跑下楼,不一会儿便提了一坛酒上来放在心远面前说道:“化爷,这是您要的酒,请慢用!” 心远点一下头,一挥手让小二下去,一个人自斟自饮了一会儿,便见易然从楼梯上上来。 易然见心远一个人在自斟自饮,走过来坐下说道:“来得这么早。” 心远说道:“不早了,都午时三刻了。” 易然笑道:“看来是我迟到了。” 心远皱一皱眉头,说道:“出什么事了?” 易然点一点头,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昨夜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昨夜?”心远问道:“李府大火?” 易然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吴越第一大户被火给烧了,这事谁人不知?你听听这楼上的酒客,有几个不是在谈论这件事的?” 易然仔细一听,果然人人都在谈论李府之事,笑道:“我倒忘了,树大招风,像李府这么大的人家,一点小事都会引人注目,更何况昨夜那场大火烧去了大半个李府,自然会成为街头巷议的头等大事。” 心远嗯了一声,问道:“你还是不喝酒?” 易然说道:“不喝,那是佛家五戒。”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2 章 心远笑道:“佛家五大戒,首戒杀生,不知道你有没有破了?你若是不喝,那我就不客气。”说着话,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易然知道他话有所指,那是在询问自己当日在刺客大会上是不是杀了人,便引开话题说道:“摩罗门打算对李府动手了。” 心远侧目斜睨着易然,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昨晚的大火不是摩罗门放的?” 易然说道:“当然是,不过昨晚那只是一场报复,是因为李千霸杀了摩罗门中的七个护卫。” 心远问道:“是黑白双雄和鬼王漆雕延候等人?” 易然点一点头,说道:“看来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我是猜到的,我在府山上看过他们的尸体,那是被李千霸的重拳所伤。你说摩罗门要对李府下手,那是什么意思?” 易然说道:“李府是吴越的大户,吃掉李府便占有了江南一半的财富。这一个月来左坛主亲手策划暗中指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待着擒住李千霸和兰若夫人,便可以以此为要挟让李府将分藏各处的金银珠宝提至一处,然后一举吃掉。” 心远吃了一惊,说道:“这么大胃口,看来所谋果然不小。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易然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也许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也许要过几天。你得提醒李府让他们做好准备以防不测,因为这两天府山上又多了许多新的护卫。” 心远低头不语,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摩罗门到底要做什么?是一统武林?还是觊觎着天下?那个神秘的宗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想到他会让人不自觉地害怕?” 易然见心远一脸的茫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 心远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为谁而做。” 易然一愣,说道:“你为何会如此想?难道你忘了,我们不都 铁氏兄弟和马三爷俱都起身回礼,马三爷双臂骨折,不能抱拳行礼,便微微躬了一下身子,道了声:“客气!”然后便和铁氏兄弟一起离开大厅走了。 李千霸回头看了一眼兰若夫人,然后将目光移向“碧仙翁”,问道:“翁兄,不知贵派南海观音阁……”说到此处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听“碧仙翁”说道:“我门下有三名弟子正在杭州游玩待命,我这就派人前去传唤他们。至于大师兄的和其他几位师兄是否愿意前来,我就说不好了。” 李千霸说道:“那也好,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道,一切尽力便好。” 兰若夫人望了一眼丈夫,然后对“碧仙翁”说道:“二师兄,邀请大师兄和其他几位师兄的事,就让我来做吧,这毕竟是我家中之事,又怎能让你去开这个口。” “碧仙翁”点头说道:“师妹亲自说也好。”转头对李千霸说道:“我这就去做。”然后抱拳离去。 第22卷 第176节:第九十章(1) 第九十章 这时候大厅上便只剩下李千霸夫妇和李石三人。 李千霸在太师椅上慢慢坐下来,端起旁边桌上早已经凉透了的茶呷了一口,看了一眼李石,突然叹一口气,问道:“你觉得心远这个人怎么样?” 李石见父亲问起,便说道:“此人武功奇高,性格孤傲,一向独来独往,喜欢饮酒却从未见他醉过,对各家典籍都有所浏览,熟知三教九流之事,行江湖之事,却不似江湖之人。” 李千霸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觉得他是善是恶?” 李石说道:“若是看他的为人行事,举手投足间气宇轩昂,儒气之中颇多侠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孩儿总觉得他的眼神之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似乎有为善之举,又似乎有从恶之欲,孩儿对他的感觉介于亦正亦邪之间,实难辨认。” 李千霸“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兰若夫人,问道:“夫人你觉得呢?” 兰若夫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这些日子来我也留意观察了一下,心远这孩子武功高,人品好,又颇多书香儒雅之气,而且对茹儿也十分的好,既然茹儿也喜欢他,我看就不妨……” 李千霸突然打断她的话,说道:“好了,我就知道你看中他了。” 兰若夫人道:“看中他怎么了?你为什么对他总是心存芥蒂?” 李千霸说道:“不是我对他心存芥蒂,我只是担心他喜欢上茹儿,这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兰若夫人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问道:“不可告人之事?能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李千霸说道:“就怕他不是真的喜欢茹儿……” “好了,我知道你的用意。”兰若夫人突然打断李千霸的话,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就是想让茹儿嫁给如是山庄的汪明奇,好跟如是山庄结成联盟共同对付摩罗门,是不是?” 李千霸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了,索性不再隐瞒,说道:“夫人切莫动怒,且不说心远人品如何,是好是坏,就说汪明奇此人,小小年纪便文韬武略,侠名播于江南,小一辈人中无人能及。更何况他的父亲汪剑清汪老英雄一柄‘如是剑’出神入化,如是山庄同观海山庄一南一北相得益彰,我们若是跟这样一个武林世家结为姻亲,就算摩罗门再嚣张十倍,又能奈我何?” 兰若夫人冷哼一声,说道:“李家保得住便保,保不住我与你便一同死了,你怎能拿茹儿作交换?就算换得个李府香火连绵,你又怎能对得起茹儿?你我从小便看着她长大,她虽然柔弱矜持,但性子却十分刚烈,认准的事嘴上不说,心里却绝不改变。如今她一心向着心远,而心远也钦慕于她,二人两心相悦,无人能改,你若是将她嫁给汪明奇,万一她一个想不通,岂不是断送了茹儿的性命?” 李千霸说道:“茹儿已经长大,我相信她会理解我这么做的苦衷。如今摩罗门气焰嚣张,若不跟如是山庄携手联袂,但凭我们的一己之力,又增能对抗得了?你以为铁氏兄弟和马老三他们是真心帮助咱们吗?他们虽然嘴上说得义薄云天,但真当危难之时,他们跟咱李家无亲无故,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有跟如是山庄结成儿女亲家,然后咱们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汪剑清才会答应帮助我们退敌,只有他的帮助才是真诚的,夫人你明不明白?” 第23卷 第177节:第九十章(2) 兰若夫人说道:“你这么说就更加不对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让马三爷和铁氏兄弟邀请他们的朋友前来助阵?武林中素来以义气为先,江湖中人为了朋友可以舍生忘死、两肋插刀,你怎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茹儿身上?这样不但会害了茹儿,还会伤了江湖朋友的心。” 李千霸嘿嘿一笑,说道:“看来夫人对我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那这件事就让茹儿自己决定吧。” 兰若夫人说道:“是该让茹儿自己决定,她若是愿意嫁给汪明奇,我绝无二话。可她若是不愿意,你这个做爹爹的,就不能逼她。” 李千霸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就依夫人所言。” 当二人争吵之时,李石就站在一旁尴尬地看着。这时候见两人终于达成了默契,李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道:“爹,娘,我想去西子庙中见见师父,也许他老人家会有些良策。” 李千霸一挥手,说道:“去吧,替为父问候于你师父。” 李石应了声“是”,兰若夫人说道:“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些!” 李石说道:“爹娘放心,我会小心的。”转身往大厅外面走去。 兰若夫人在背后喊道:“快去快回,天黑之前我们等着你回来。” 李石远远地应了声:“知道了。”便即带了两名家丁,骑上马出了城,往西子庙方向疾驰而去。 李石一行三人离开家后纵马奔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回头一看离绍兴城渐远,这才减慢了速度,打马徐行。三人行到一处叉路口时,路边的小树林中突然跳出六个人来挡住了去路,为首三人是望月洞的黄清、小蝶和牙仔,另外三人是他们的随从,李石却不认识。 李石勒马停住,一抱拳说道:“几位,为何挡住在下的去路?” 黄清说道:“难得你们李府的人出来一次,既然被我们撞见了,那就只好不客气了。李二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将李石三人放在眼中。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3 章 李石哈哈一笑,说道:“各位打算让在下去哪儿呀?” 黄清说道:“当然是去府山之上、望月洞中。” 李石说道:“那你可知道我愿不愿意去?” 黄清嘿嘿轻笑两声说道:“怎么,难道李二公子不给我们这个面子?” 李石眉头一挑,说道:“那就得看各位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黄清说道:“那我们就向李二公子讨教几招,请李二公子不吝赐教。”说着话,向牙仔和小蝶使了个眼色。 牙仔和小蝶点头会意,向李石抱了抱拳,然后“刷”的一声拔出长剑,纵身跃起分左右两边袭向李石。李石身边的两名家丁见状,便欲上前去挡住两人。李石一挥手说道:“退下。”却不主动出击,只待小蝶和牙仔两人的长剑离胸前不到半尺之时,才迅捷无比地抽出挂在马背上的金棍,自左而右横砸开去。小蝶和牙仔当时身在半空收剑不及,只听得“铛铛”两声响,手中长剑便被李石的金棍砸断,“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石砸断两人的长剑后,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笑着说道:“多日不见,两位堂主的武功似乎不及前两日了,莫非是让着在下不成?” 小蝶和牙仔方才得胜心切,全没料到李石是以重兵刃居高临下对对付自己二人,占尽了优势。此刻两人明白过来,手持断剑还欲再上,却听黄清在背后说道:“好了,就让我来试试李二公子的三尺金棍吧。”说着话上前一步,向李石抱了抱拳说道:“李二公子,请下来吧,当日在望月洞前你我二人未分出个胜负,今日我们就再比试比试,请李二公子赐教。”原来当日李若茹被绑到望月洞中之后,李石曾和大哥李刚带人前去营救,在望月洞洞口之时,李石和黄清曾经有过一番争斗。当时两人势均力敌,加之李若茹很快被心远从洞中带了出来,李石见到妹妹后无心恋战,因此上两人并未分出个胜负强弱来。此时黄清将话说得明白,意欲再跟李石分个高下,李石听了也正有此意,于是跳下马来说道:“既然黄堂主有这番意思,那在下只好奉陪了,请!”一个“请”字出口,李石便使一个起手式摆好了架势,等着黄清出招。 黄清也道了声:“请!”便不再客气,当先一剑斜挑,自下而上刺向李石的咽喉要害。 李石伸出金棍向上搁开,然后收棍当头直砸,一招“力劈华山”砸向黄清头顶。 黄清不敢用剑直接去挡,于是向左跨出一步避开,同时手腕一抖,长剑如灵蛇出洞一般点向李石的右手手腕。李石见黄清身法敏捷,出剑迅疾,心中不敢小觑,手中金棍自右而左画了一个圆圈,挡去黄清刺向手腕的一剑,紧接着踏上一步,金棍顺势点向黄清的咽喉。 第23卷 第178节:第九十一章 迎亲(1) 第九十一章迎亲 李石金棍直点黄清咽喉,这招虽是棍法中的招式,但却是从剑法中幻化而来,在剑法中是“刺”,在棍法中便变成了“点”。 这一刺一点虽然兵刃各异叫法不同,但却都是迅捷灵敏的顺手招式,具有出招快、变招急,易攻难守的极大优势。 黄清见李石金棍点来,而自己的长剑已被挡开在外,只好向后退了一步。 李石正是要逼得黄清退后一步,这样他接下来的“连环三打”便可顺势而出。此时黄清果然被自己逼得向后退去,李石想都不想,“连环三打”便接连使了出来。这“连环三打”之所以唤作“连环三打”,是因为一出手便是三招接连在一起,一招快于一招,在对手处于守势之时趁势打出,有恃强凌弱之意,只攻不守,只打不让,端的威猛凌厉。 黄清退后一步之后就已经知道要遭,等他堪堪避过李石的“连环三打”,早已经退到了三丈之外。李石的“连环三打”使完之后原本可以趁势追击,但他担心在这里耽得久了,天黑之前便赶不到家,因此上一使完“连环三打”便立刻纵身退回马背上,带了两名家丁纵马驰去,临走之时留下一句话道:“黄堂主,在下今日有事,就不奉陪了。他日若是有时间,你我再行打过……”话音刚落,一行三骑早已绝尘而去,远在半里之外。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李石便已经来到了西子庙前。他让家丁牵马在庙门外面等候,自己一个人进去见师父白眉主持。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石从庙中出来,带了两名家丁依原路返回。行到岔路口时又被黄清等人挡住。黄清说道:“李二公子这是去西子庙了吧?真是来去如风呀,难不成真有什么急事?” 李石心中怒起,暗想你们摩罗门向我李家挑生事端已久,此时你却还在这里明知故问。他双眉一挑,冷冷地说道:“黄堂主,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请让开吧,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 黄清笑道:“李二公子用不着动怒,今日咱们既然有缘,那就不妨随在下去了吧,我望月洞中虽然比不上李府之中的锦衣玉食,但好客之道却还是知道一些的。李二公子若是肯赏光,我等一定奉为座上宾,如何?” 李石不耐烦地说道:“好话不说两遍,请黄堂主让个道!”说完这句,突然打马向黄清冲去。 黄清一闪身让了开去,刚要伸手去牵马缰,不料李石金棍突然点到,黄清猝不及防被点中了腕部穴道,但觉手上一麻,整条胳膊便软垂了下来。李石打马前冲点中黄清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等到黄清醒悟过来,李石和两名家丁早已经去得远了。小蝶和牙仔等人冲上去要追,黄清喊道:“别追了!” 小蝶回过头来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黄清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说道:“就让他回去准备准备吧,过些天我们约齐了人手去李府找他,到时候他就不会像今天这般从容不迫了。” 第23卷 第179节:第九十一章 迎亲(2) 小蝶晃有所悟,牙仔说道:“到时候我们再给他来个火烧李府,将李家烧个一干二净,看他这个李府的二公子还做不做得成。 ” 黄清点一点头,说道:“不错,过些天我们再给他好看。”说着话,三人不由得一阵大笑。 李石回到家后便立刻去见父母,李千霸问道:“石儿,你师父他怎麽说?” 李石说道:“师父说摩罗门的目的只是在劫持人质以为要挟,只要他们得不到咱家各处的财产和生意,就不会赶尽杀绝。” 李千霸点头说道:“你师父说得对,咱家所有的金银财产早已分批存入各处的钱庄,这些钱庄都是由武林世家所开,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石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个意思。”说着话看了旁边的母亲一眼,说道:“师父说摩罗门擅长夜战和偷袭,他老人家说我们的防卫部署得稍作改变,大部分人在白天休息,晚上值夜。” 兰若夫人点一下头,表示赞同:“这一点我和你爹也已想到,已经做了安排。这是我们和你翁老伯制定的守卫图,你回去好好看看,今晚就调整部署,加强警戒。”说着话,将一张图纸递到李石手中,然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石说道:“茹儿不会武功,孩儿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兰若夫人和李千霸对望一眼,说道:“这件事我和你爹已经有了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石应了声“是”。李千霸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就下去吧。” 李石于是向父母行礼道别,躬身退了出来。 李石出大厅回到自己的房中,将母亲给的防卫图展开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便已经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他在房中喝了杯茶稍事休息之后,便按照图纸上的要求将整个防卫重新做了部署,等到所有的事情做完,已经是四更时候了。李石觉得有些累了,刚欲回房休息,突然听到园子里传来一阵琴声,这琴声低沉哽咽,听起来悲苦难言。李石心中一动:“这么晚了,难道小妹还在园子里?自从小妹认识心远之后,性情就变了,有了事情不对别人说,有时候问起,她不但不说,还莫名其妙地笑……”李石心中想着,不知不觉便朝着园子走去。 李府的园子里,李若茹果然一个人在亭子中抚琴,琴声幽咽纠结,却是那曲“仙山月”。 李石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李若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来,柔声说道:“茹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会去歇息?夜风太大,小心着了凉,爹娘会担心的。” 李若茹没有答话,但听得琴声“铮铮”,声音倏地大了起来,弹得几下,突然“啪”的一声响,两根琴弦同时裂为两段。李石抬头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李若茹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李石惊声问道:“茹儿,出了什么事?” 李若茹依旧不语,举起衣袖拭去泪水,然后从石机后面的小匣子中取出两根新弦来装上,调好了音,重新弹了起来。 李石见她刚才拭去的泪水此时又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心中大为震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她哭得如此伤心。 李若茹弹的还是那曲“仙山月”。 李石手足无措地坐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又问道:“茹儿,有什么事就跟二哥说,二哥会为你想办法的。” 琴声戛然而止,李若茹掩面啜泣起来,哽咽着声音说道:“我,我……没有事的……二哥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回去休息一下吧……” 李石心中疑虑更甚,暗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妹竟然哭得如此伤心,从小到大也没看到她这般哭泣过。李石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心远,问道:“是心远伤害你了?” 李若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4 章 李石想了一想,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向快乐无忧的小妹变成了今晚这个样子,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23卷 第180节:第九十二章(1) 第九十二章 这时候一阵凉风骤起,吹得李若茹的衣带飘了起来,更显得她衣衫的单薄和身形的娇弱。李石心中不忍,柔声说道:“茹儿,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二哥,二哥一定好好教训他。夜晚风凉,咱们回屋里去吧!” 李若茹站起身来走出亭子,回头望了一眼李石,说道:“二哥我没事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着话,快步走出了园子。 李石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园子门口,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随手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心想今夜已晚,待得明日再将此事查个清楚,也许父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想,他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日早上李石处理完府中的事情,便去找母亲问妹妹的事情。兰若夫人见李石问起,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如是山庄的少庄主汪明奇对茹儿有意,汪老庄主也曾在你爹面前提起过此事,你爹对此十分赞同,两家若是能结为秦晋之好,我们对付摩罗门的力量便会强大一分。” 李石怔得一怔,说道:“我想茹儿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她喜欢的人是心远。” 兰若夫人说道:“茹儿已经答应了。” “什么?”李石惊叫出声,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说道:“可是我见到昨夜她一个人在园子里哭得很伤心……” 兰若夫人叹一口气,说道:“昨晚的事我都已经看到了。”见李石一脸迷惑,于是解释道:“我担心茹儿出事,所以昨晚一直跟着她,你在园子里对她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李石皱一皱眉头,对母亲有些不满,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若夫人说道:“昨日你走之后,你爹向茹儿提起了同如是山庄的联姻之事。” “是不是爹逼着茹儿答应这门亲事的?”李石一脸狐疑地问道。 兰若夫人摇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说道:“你爹跟茹儿说了府中的情势。” “情势?”李石有些不明白。 兰若夫人忽然眼睛一红,差一点就掉下泪来,说道:“茹儿已经长大,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摩罗门步步紧逼,单靠我们李家的微薄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只有联合如是山庄结成血亲同门,才有可能保得李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平安。” 听母亲如此一说,李石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从小便跟着父母亲打理府中事务,人既聪明,历练又多,这些搭亲戚、找靠山、借力打力的事情他当然明白。 兰若夫人见儿子沉吟不语,便接着说道:“其实你爹这么做也有他的苦衷,他是一家之长,身上担系着这么多条性命……” 李石突然说道:“娘你不用说了,孩儿已经明白。只是,只是这未免对茹儿太不公平。” 兰若夫人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慈祥的母爱,就如同看着女儿一般柔声说道:“娘也知道这样做不公平,可是茹儿这么做,是为了你爹、你大哥,是为了你和娘,为了整个李家,当然……也是为了你已经死去的三弟……”说着说着,兰若夫人的声音便哽咽起来,怔怔地留下了眼泪。 第23卷 第181节:第九十二章(2) 李石伸手握住母亲的手,用另一只手拭去母亲的眼泪,用坚定的声音说道:“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家中的安全,不让摩罗门伤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兰若夫人点一点头,说道:“这就好,这就好。马三爷和寒铁三侠昨日已将信函发出,援手过些天才能到,这两天你要加紧巡防各处,防止摩罗门的人前来偷袭。” 李石应一声“是”,说道:“孩儿这就到各处去看看。”说着话,转身出了门。 兰若夫人眼望着李石走出门时候的高大背影和坚定步伐,心中略感到一丝欣慰。自从三子李宇死后,她便整天提心吊胆地活在摩罗门给与的恐怖氛围中,从未有一天感到安心过。直到刚才看到李石那坚毅和目光,她才感觉到了失落已久的一点安宁。儿子李石给予她的安宁虽然只是这么一点点,但这已经足以支撑起一个母亲伟大的心,而这颗善良而伟大的心,也许就是李府上下真正的救星。 兰若夫人在房中伫立良久,回头望一眼墙上挂着的西子娘娘的坐像,心想女儿从小便外柔内刚,自己认准了的事一定会坚持到底,别人怎么劝都没用。昨天她竟然能够答应嫁到如是山庄,这事实在是有违常理,不是女儿的一贯作风。兰若夫人心念至此,不免有些忧虑,担心女儿想不开,就此做出什么傻事来。如此想着,她便出门来到女儿房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但听得房中不断响起簌簌的声音,心中略感放心。她伸手在门框上轻叩了两下,柔声说道:“茹儿,娘来看看你,可以进来吗?” 但听房中李若茹的声音说道:“娘你进来吧。” 兰若夫人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女儿埋首坐在床头,正在往新做成的衣服上绣金线,便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将女儿耳畔的乱发捋顺,说道:“茹儿,你没事吧?” 李若茹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没事,娘。” 兰若夫人从小看着女儿长大,她知道女儿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内心里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她用一个母亲特有的细心和体贴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女儿,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茹儿,你……真的愿意嫁到……” 李若茹打断母亲的话,说道:“娘你别说了,是我自己愿意嫁到如是山庄去的,既然我已经答应了爹爹,就一定会做到的。” 兰若夫人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她觉得自己像是要失去什么。李若茹见母亲不说话,便又笑着说道:“娘,你为我准备嫁妆了吗?” 兰若夫人说道:“还没有,等你爹和如是山庄定了日子,再准备也不迟。” 李若茹点一点头,说道:“希望能准备得好一些,如是山庄是武林名门,娘给我备的嫁妆可不能太寒碜了。” 兰若夫人想笑,但却笑不出来,只能轻轻地说道:“茹儿你放心,娘给你准备的嫁妆,一定是天下最好的。” 李若茹说道:“那就好,我先谢谢娘了。” 兰若夫人听了,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她觉得应该是自己谢女儿才对,而不是女儿谢自己。 李若茹没听见母亲答话,便抬头望了一眼,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母亲竟已泪流满面,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娘你怎么了?” 兰若夫人说道:“难道你不怪爹娘吗?” 李若茹抬头看了母亲一眼,说道:“娘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怪你和爹爹?” 兰若夫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可是你是喜欢心远的……” 李若茹说道:“我是喜欢心远,而且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一个人,可是,可是……”说着说着眼睛一红,眼眶中便充满了泪水。 兰若夫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其实她是知道女儿这么做的原因的,她之所以还要说,也许只是想再给女儿一个选择的机会,女儿若是舍不得心远,自己一定会支持她的。兰若夫人的心中有了如此念头,便又说道:“其实你并不一定非得嫁到如是山庄去,你若是不愿意,娘会劝说你爹的……” 李若茹说道:“娘你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就请爹爹尽快张罗。” 兰若夫人叹一口气,看着女儿手中的衣服问道:“这衣服是……” 李若茹对着母亲微微一笑,说道:“做给心远的,这是我给他做的第二件,也许也是最后一件了。” 第23卷 第182节:第九十三章(1) 第九十三章 兰若夫人举袖拭干眼泪,笑道:“没什么,娘就是,就是有些舍不得你……”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5 章 李若茹放下手中的活儿,依偎在母亲怀里,双手环抱住母亲说道:“我也舍不得娘。 ” 兰若夫人紧紧地抱着女儿,将脸颊在李若茹的头发上不断地摩擦着,母女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若茹才从母亲的怀抱中挣扎开来,说道:“娘,我走以后你和爹爹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不要为我担心,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不要担心。” 兰若夫人用手抚摸着女儿清秀的脸颊,连声说道:“会的,会的,好的,好的……”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李若茹说道:“娘你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兰若夫人说道:“那好吧,娘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李若茹嗯了一声,看着母亲起身离开,突然伏在□□抽泣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李府便开始张罗跟如是山庄联姻的事,这件事对整个江南武林来说是一件大事,但由于李府和如是山庄竭力封锁消息,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李府之所以如此急于将女儿嫁出去,当然是为了对付摩罗门,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摩罗门并没有动静。 李若茹给心远做的第二件衣服也即最后一件衣服已经做好七天了,可是心远始终没有出现。李若茹坐在自己的床头怔怔地望着旁边缀着金线的一袭玄色衣衫,用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就如同在抚摸心远的面颊。 在偌大的李府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忙,李千霸忙着将女儿嫁出去,这样自己便有了对付摩罗门的靠山。李刚是李府生意上的执事人,掌管着李府大大小小的商号和生意,所以也忙得不可开交。李石当然也没闲着,在“碧仙翁”的帮助下他将李府中的防务重新整饬一新,而且还制定了三套备用方案以为不时之需…… 又过了两天。九月初大夫范蠡,范蠡不但有韬略之谋,更有经济之才,辞官后几度聚宝天下,富可敌国,自古以来便是商贾之人顶礼膜拜的财神偶像,在江南素有“商圣”之称。李刚听得汪通如此赞赏他,不由得大为欣喜,一时间两人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且说李刚和汪通一边策马徐行一边说着话,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一阵风尘扬起,又有两骑人马迎面而来,从迎亲的队伍旁边疾驰而过。 等得两骑马过去,李刚忍不住问汪通道:“汪大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盗匪派来的探子?” 汪通哈哈大笑两声说道:“大公子不必担心,区区盗匪还不敢在如是山庄的头上动土,也许是赶急事的路人,若是探子,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探?” 李刚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汪大哥说得是,想当年孤山十匪都挡不住汪大哥手中的三尺青锋,有汪大哥在,我一切都可放心。” 第23卷 第184节: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汪通笑道:“大公子客气了。”于是两人继续打马前行。如此行了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竟然又有两骑疾驰而来。这次汪通再不敢大意,转头吩咐身后的仆装少年道:“让大家打起精神来走路,前面似乎有些不太平。”然后对李刚说道:“大公子,咱们得多加小心,前面的道路要经过一处低谷之地,前些日子经常有盗匪出没。” 李刚连忙点头说道:“要的,我到后面去瞧瞧,前面就拜托汪大哥了。” 汪通说道:“这个自然,就请大公子保护好少夫人的安全,别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两人于是抱拳作别,李刚拉转马头来到新娘坐着的花顶大轿旁边,向里面的李若茹说道:“茹儿,大哥来陪你了。” 李若茹在轿中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李刚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怕前面的路不大好走,大哥陪着你才放心。” 李若茹不再说话,李刚对守护在轿子周围的八名李府家丁说道:“都打起精神来,都打起精神来!”这八名家丁是李刚从李府带出来的心腹,各个虎背熊腰,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此时听得大公子喊话,八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是!打起精神来!” 李刚在马背上侧转身子打量了一眼周围的情形,见道路两边的树木逐渐繁茂,偶尔一阵风吹来,树叶便簌簌作响,这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但不知为何,李刚的心里却一直觉得不踏实,不但不踏实,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地势渐低,道路旁边草木森森、怪石嶙峋,偶尔一两声鸟叫虫鸣,李刚的心便咯噔咯噔地跳个不停。一炷香后等到新娘的花顶大轿走到一处巨岩旁边时,岩石后面突然冲出一个白色人影来直扑花轿而去。李刚大吃一惊,肥胖的身子顿时从马背上直扑而下,挡在了花轿前面。 来人是个剑眉高鼻、肤色细腻的白衣少年。李刚见他手持一把折扇站在自己面前,厉声问道:“什么人?” 白衣少年剑眉一挑,说道:“易影堂。” 李刚闻得“易影堂”三个字,顿时脸色一沉,说道:“你就是那号称‘花盗双绝’的易影堂?” 易影堂说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这时候易影堂已被李府家丁团团围住,李刚问道:“你所为何来?” 易影堂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打开又合上,淡淡地说道:“为朋友而来。”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6 章 “为朋友而来?为哪个朋友?”李刚手持长刀,双目紧盯着易影堂问道。 易影堂哈哈一笑,说道:“我的朋友唤作化天丐,又名心远,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李刚眉头一皱,说道:“心远?” 易影堂说道:“不错,正是他。” 李刚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易影堂手中折扇缓缓地摇了两下,说道:“非也,我只说是为他而来,并没说是他让我而来,请不要会错了意。” 李刚有些糊涂,问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易影堂说道:“我是来阻止这门亲事的。” 李刚嘿嘿一笑,说道:“你有什么本事,竟敢破坏李家和如是山庄的联姻?” 易影堂说道:“你若是想知道,我这就做给你看。”话音刚落,便一闪身进了花轿。 李刚没料到他的身法竟然如此迅捷,自己生平从所未见,要想阻拦已然不及。李府的八名家丁也都大吃一惊,等到众人再度将花轿围起来之时,李刚对着花轿厉声说道:“易影堂,你若是胆敢伤害我妹妹,李家和如是山庄定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只听易影堂的声音在轿中说道:“不知李大公子所说的是哪一种伤害呀?”说着话,便是一阵桀桀怪笑。 李刚惊惧交加,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不许伤害她,否则……” 易影堂说道:“李大公子,借你妹妹一用,半个时辰后归还,请李大公子开恩。” 李刚还欲再说,花轿的轿帘突然掀开,众人但觉一红一白两个人影一闪而过,转眼间便奔过了路边的岩石,消失在了后面的林木之中。 待得李刚反应过来带着众人去追赶时,却见前面一片林木匆匆,遮天蔽日,哪里还有易影堂的影子? 易影堂刚将李若茹挟持而去,汪通便带人纵马赶了过来,一听少夫人是被“花盗双绝”易影堂劫走,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伙同李刚带人追了上去。但易影堂的轻功比汪通和李刚高明了许多,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汪李二人虽然将周围方远十里的地方找了个遍,但却连易影堂的一丝影子都没看到。 半个时辰后,正当汪通一脸铁青、李刚捶胸顿足之时,易影堂却又回到了花轿旁边,将李若茹往地上一放,大笑三声径自离去。 汪通和李刚一见李若茹被送了回来,惊喜之余却不免疑窦暗生。李刚走上前去打量了李若茹一番,试探着问道:“妹妹,你,你没事吧?” 李若茹点一点头,说道:“大哥放心,我没事。” 李刚连忙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汪通向李若茹躬身行礼,说道:“少夫人,那易影堂没对你怎么着吧?”说着话,满腹狐疑地望着李若茹。 李若茹说道:“请汪管家不用担心,那易影堂只是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并无恶意。” 汪通“哦”了一声,心中虽然多所怀疑,但嘴上却依旧恭敬,说道:“如此最好,时候不早,咱们早点赶路吧。” 李若茹点一点头,上了花轿坐定,说道:“走吧。” 汪通右手一挥,喊了声:“起轿!”一行人于是又开始赶路。 第24卷 第185节:第九十五章 我要问你一言(1) 第九十五章我要问你一言 自从新娘被劫持过一次后,汪通再也不敢大意,也不去前面领路了,而是亲自打马跟在新娘的花轿旁边保护,不敢离开半步。 幸好下面的路倒也太平,再没有什么行为异常的人物出现过。 申时过后,距离如是山庄只有二十里的时候,汪通一眼瞥见前面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不由得心中一喜,对李刚说道:“大公子你看,少庄主亲自带人来迎咱们了。” 李刚放眼望去,但见半里之外果然有一行八骑徐行而来,问道:“汪大哥如何知道来人是少庄主?” 汪通笑道:“少庄主身边有‘如是七太保’不离左右,加上少庄主正好是八个人。大公子请看,为首骑着白马的那个,便是咱如是山庄的少庄主。” 这时候两队人马相距已近,李刚见对面为首一人年逾二十,长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称赞了两句,心想妹妹有幸得能嫁给此人,倒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李刚在心中刚这么一想,前面的八骑便已经来到了眼前。汪通打马往前迎了几步,下马单膝跪地,说道:“老仆恭迎少庄主。” 为首的主子模样的少年一摆手说道:“管家请起,不必行此大礼。”然后对李刚一抱拳,说道:“小弟汪明奇,想必这位就是李刚李大哥吧?” 李刚见他名门出身气派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回礼说道:“愚兄正是李刚,汪贤弟少年英武,真是见面远胜传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汪明奇说道:“大哥客气了,自此而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小弟迎接来迟,还请大哥恕罪,大哥请先行!”说着话,往花轿那边瞧了一眼,然后拉马往旁边一让。 李刚于是拍马往前走了两步,同汪明奇并骑而行,说道:“愚兄一介商家贾人,不通江湖事务,但贤弟少年侠姿,英名远播于吴山越水之间,让愚兄佩服得紧呀,此番相见,真是幸何如之。” 汪明奇说道:“大哥客气了,那只是江湖上的传言而已,多不可信。倒是大哥名声在外,绍兴李家富可敌国,大哥功不可没。” 李刚见他能说会道,心中十分喜欢,话题一转,说道:“舍妹从小柔弱,但幸而会诗画、通琴艺,自此而后,就请贤弟多多费心照顾。” 汪明奇回头望了一眼花轿,说道:“令妹天生丽质,人间绝色,小弟能够娶她为妻,那是三 生修来的福分,请大哥放心,只要如是山庄还在江湖上存留一天,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半分半毫。” 李刚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且说李刚和汪明奇一路说着话,不多一会儿便来到如是山庄的庄门前。迎亲的队伍一到,庄门口便响起了一阵爆竹声,接着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如是山庄的少庄主大婚,前来贺喜的人自然不少。等得汪明奇穿戴一新再次露面之时,已经是在如是山庄的大堂了。 第24卷 第186节:第九十五章 我要问你一言(2) 酉时三刻,如是山庄的大堂上喜庆盈门,宾朋满座,堂上有红烛双燃,五香飘烟。待到新郎新娘来到堂前站定,但听得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喊道:“一拜天地祖宗!叩首!叩首!再叩首!” 新郎新娘扣地三拜之后,苍老厚重的声音又喊道:“二拜父母高堂!叩首!叩首!再叩首!” 新郎新娘又是三拜,然后苍老的声音又喊道:“三拜夫妻白头偕老!” 新郎新娘转身对拜完毕,堂下便响起了音乐炮竹之声,这时候便听苍老厚重的声音说道:“新郎新娘入洞房!”然后新郎新娘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大堂。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7 章 新郎新娘刚离开大堂,忽然有庄中仆人前来禀告:“启禀庄主,庄外有一个黑衣少年不听劝告,闯入了庄中,说是要见少夫人一面,有事问个清楚。管家阻拦不住,特命小的来报告庄主。” 汪剑清正举杯向众宾朋敬酒,闻言后怔得一怔,问道:“可否知道来人性命?” 仆人回答道:“来人叫化天丐。” “化天丐?”汪剑清略一思考,说道:“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你说管家拦不住他?” 仆人说道:“是的。” 汪剑清沉吟片刻,吩咐仆人道:“命七太保前去阻拦,传下话去,只可捉拿,不得伤害此人性命。” 仆人应一声:“是!”跪别离去。 汪剑清对众宾客说道:“让贵宾见笑了,请继续享用。” 宾客中有一个长须老者捻须说道:“汪庄主懿德博爱,对来犯之人如此对待,真是让我等钦佩!来,我敬汪庄主一杯!”这长须老者唤作胡肖扬,是江南镖局的总镖头,最是和汪剑清交好,此时见汪剑清脸色不快,便立刻站起来缓解气氛。 汪剑清说道:“胡兄过奖了,今日是小儿大喜之日,一切但求和气,请!”说着话,便和胡肖扬对饮了一杯。 另一边一个秃头老者和胡肖扬素有间隙,见胡肖扬给汪剑清敬酒,也不甘落后,站起身来说道:“毛头小子乳臭未干,竟然敢来如是山庄撒野,汪庄主不跟他计较,那是汪庄主大人大量,可我老徐却容不得有人前来打搅少庄主的好事。这是我的徒儿严江,最是擅长追踪擒拿之术。汪庄主若是瞧得起,就让他去帮助捉拿贼人,也算是我老徐对汪庄主的一番敬意,不知汪庄主可否同意?”说完话,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紧盯着汪剑清,等着汪剑清的回答。 汪剑清见他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倒是不好拒绝,看了一眼老徐旁边的年轻人,说道:“如此便有劳这位严贤侄了。”说着话,和老徐对饮了一杯。 老徐对身边的徒儿说道:“听到汪庄主的话了没?快去找到那个化天丐,速速捉来见庄主。”他说第一句话时往胡肖扬那边瞟了一眼,那意思其实是说:“你听到了没?你也就拍拍马屁而已,干不了实事,干实事还得看我的。” 严江躬身称是,向师父和汪剑清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大堂。 胡肖扬却不和老徐一般见识,对此一笑置之,举起杯来喝了口酒,不再看老徐一眼。 汪剑清向众人一一敬酒道谢,说了些感谢捧场之类的话。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又有仆人来报,说严江已经受伤晕倒,七太保正在和黑衣少年化天丐激战,其中怒太保和恶太保业已负伤,其他五位虽尽力周旋,但恐怕也支持不了多大片刻,请老庄主前去压阵。 汪剑清听完仆人的禀报后脸色一沉,看了老徐一眼,然后对众人说道:“请各位稍坐,老夫去去就来。”说着话,便当先出了大堂,依着仆人所指来到庄中的一处水塘旁边。 水塘旁边有种墓旁,心远无意中瞥了一眼文种墓的墓碑,突然想起“鬼王”漆雕延候来,心想此人脾气暴躁,残忍嗜杀,但江湖一怨还一怨,他终究还是死在了别人复仇的刀下,看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任何人都有难测的一天。心远心中如此想着,见西门兰玖已经走在了前面,便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两个人重新并肩而行。 从文种墓到断崖铁索的一段路上心远和西门兰玖再没说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心远和西门兰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十分尴尬,除了谈一些摩罗门的事情,别的事都说不出口。西门兰玖对心远的感觉也大致如此,她和小辉可以开着玩笑随意而谈,可是一旦面对心远之时,有许多憋在心中已久的话顿时便哽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先后跃过断崖,又往前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见有许多衣着五色的蒙面人或走或坐,零零星星地分布在道路旁边。心远知道这些蒙面人俱都是摩罗门的刺客,他暗中数了一下,人数竟然有十一人之多。西门兰玖压低声音对心远说道:“这些人是二十年来摩罗门中集聚起来的刺客,本来算上你我在内应当有二十人,但有七人在以往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或死或残,眼前这些都是有幸活下来的。” 心远见摩罗门中所有的刺客都在这里,不免有些心惊,问道:“左坛主打算以这么多人对付李家?” 西门兰玖说道:“也许是这样吧。”看了一眼心远,接着说道:“天黑之后左坛主会召见所有刺客训话,在此之前咱们可以到处走走,你若是不累,我可以陪你。” 心远见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心想左右无事,到处走走也无妨,于是便答应了。两个人继续沿着通往山顶的小径走了一阵,一边走一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等到两人转遍整个府山禁地来到左坛主居住着的洞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这时候其他十一名刺客业已来到了洞前。 众人在洞口等了一阵,便见左坛主从洞中走了出来,目光如电,横扫了众人一眼,见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便轻咳一声说道:“各位彼此间虽然互不相识,但俱都是本门可堪大任之才,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老夫此次将各位召集在一起,是因为七日之后有一件大事要做,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必胜之心呀?” 众人一同答道:“有!”便听左坛主说道:“这就好。为了确保此事的万无一失,各位需要在此闭关七日,老夫将派一人前来帮助各位克服你们在武学上的缺陷,各位要趁此良机用心修炼,他日必定受益无穷。” 左坛主说完这句,顿了一顿,便听一名身着赤色服饰的刺客说道:“敢问左坛主,将派谁来指点我等武功?”他这句话一出口,立马便有几人同时附和:“是呀,请问是哪一位高人?”“他姓甚名谁,叫什么名字?”“莫不成是宗主派来的人?” 左坛主见众人好奇心起,笑道:“请各位不要着急,这个人大家想必都听说过,他便是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神笔鬼书’叶老先生。” 众人闻得“‘神笔鬼书’叶老先生”八个字,不由得一齐惊叫出声,有人叹道:“原来是叶老先生啊,好啊好啊,我早就想拜访他老人家了,只是他老人家神出鬼没,居无定所,我找了十多年也没找到他老人家的半丝影迹,这次有缘能够得他老人家指点三招两式,真是三生有幸了。”又有人说道:“叶老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胸中保罗万千,各家各派的武功招式在他心中无不一目了然,他老人家若是能来,那再好不过了,幸何如之,幸何如之呀!” 第24卷 第189节:第九十七章(1) 第九十七章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8 章 心远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这个“神笔鬼书”叶老先生推崇备至,不由得大是奇怪,问身边一个灰衣人道:“这叶老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武功当真有这么高吗?” 灰衣人见心远竟然不知道“神笔鬼书”叶老先生,双眼一翻,说道:“叶老先生大名鼎鼎,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心远说道:“小弟从未听人说起过,请这位大哥赐教。 ” 灰衣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心远,说道:“叶老先生的武功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不会武功,但他老人家对武功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因为他老人家从小便遍阅各家典籍,到了三十岁后就已经将武林中所有门派的武功烂熟于胸中,可以这么说,他老人家就是一本活的武功秘籍,这本秘籍无所不包,博大精深之极,你可懂了?” 心远点一点头,问道:“既然叶老先生对武学之道无所不知,那他为何又不会武功?” 灰衣人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叶老先生是才子出身,状元及第,最是讨厌动手动脚打打杀杀的事情,所以他只读书、不练武,你可明白了?” 心远又点一点头,问道:“那‘神笔鬼书’又是怎么一回事?” 灰衣人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神笔鬼书’意思就是说,叶老先生三十岁后开始著书立说,将胸中的武学至理加以整合梳理。” 心远笑道:“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大哥赐教。” 这时候只听左坛主说道:“各位若是没有什么要求,就都散了开去,七日之内叶老先生自会找你们一一指点。这七日内各位只能在禁地之内活动,不得踏过断崖半步,违令者当依门规惩处。”说完这句,便转身走进了洞中。 在接下来的七日里,叶老先生果然亲自对每名刺客进行了点拨。心远原本以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就算再有学问,也未必能够说出什么切实独到的见解来。直到叶老先生看完他的达摩剑法发表感慨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世间原来竟真有这般神奇的事情,一个人就算自己不会武功,却也能将武学之道深入浅出地讲出来,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 心远在府山之巅的禁地上足足待了七日,这七日中他虽然也曾多次想起过李若茹来,但那多半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其他时候却是在忙于练功。叶老先生不但对各家各派的武学典籍了然于胸,尤其让心远觉得难得的是他每每说话之时的惊人见解。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府山之巅的所有刺客中,叶老先生对心远竟然是格外的看好。心远见他有事没事喜欢跟自己说话,也就乐得向他请教各门各派的武学之长。 这七日中心远除了在休息的时候见过西门兰玖几次,其他大部分时间却是和叶老先生在一起。心远和叶老先生相处的世间久了,竟然跟这个八旬老人结成了忘年之交。当七日之期届满之日,左坛主却突然对众人宣布说因为出现了变故,原定计划取消,命众人回到各自的住处等待命令。 第24卷 第190节:第九十七章(2) 心远于是同叶老先生作别离开,和西门兰玖一起下得山来。两人刚走到山下,便见路边的林子中走出一个身着白衣、手持折扇的人来。那人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打开然后合上,对心远说道:“化兄久违了。” 心远取下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放入怀中,微微一笑说道:“易兄也久违了,在下面蒙黑纱,易兄竟然也能认得出来,真是不简单。” 原来这白衣人正是心远以前见过两次的“花盗双绝”易影堂。心远的话声刚落,易影堂便轻笑两声说道:“化兄过奖了,若是换做别人,我自然是认不出来的。但化兄武功高绝,就算是面蒙黑纱也遮挡不住一股逼人的英气,我若是认不出来,那岂不是太不给化兄面子了?”说这话,向一旁的西门兰玖颔首点头,道了声:“西门姑娘好。” 心远见他认识西门兰玖,心中不由得起了怀疑,说道:“易兄认识的人可真不少,竟连西门姑娘都认识。” 易影堂大笑几声说道:“化兄有所不知,我也是摩罗门中人,只不过化兄是刺客,我是护卫而已。” 心远“哦”了一声,向西门兰玖望了一眼,便见西门兰玖向易影堂盈盈一礼,道了声:“易公子好。”然后对心远说道:“易公子是本门的一等护卫,是左坛主最为器重之人。” 心远只知道易影堂“花盗双绝”的名声,却从未想起过他竟然也是摩罗门中,竟然还是一等护卫,心中颇感有些意外,不免多看了易影堂两眼,说道:“原来易兄竟然还有这等身份,倒叫在下眼拙了。” 易影堂微微一笑,也不管心远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说道:“我这次是特地前来找化兄的,有一事相告,不知化兄可否想听?” 心远说道:“易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易影堂说道:“这件事与李府小姐有关。” 心远听他提起李若茹,蓦地想起他对自己和李若茹的关系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忖道:“此人知道我和茹儿的事情,他既然是摩罗门的一等护卫,说不定早已将此事告知了左坛主。可是左坛主并未向我问及此事,不但没有问起,甚至连李府都没提及,这实在有违常理。难道这其间有什么阴谋不成?”心远心中如此想着,便说道:“然后呢?” 易影堂说道:“李府小姐今日出嫁。” 这句话一出口,心远顿时脸色大便,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易影堂重复说道:“李小姐今日出嫁,夫家是如是山庄。” 心远一听李若茹出嫁,早已经心神大乱。此时又见易影堂说得确切无疑,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迈步就往李府狂奔而去。 西门兰玖见心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他出什么事,别过易影堂随后便追了上去。但心远的轻功远非西门兰玖可以比得上,况且心远心神激荡之下奔跑更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西门兰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心远来到李府之时已是傍晚时分,而如是山庄迎亲的队伍是在早上离开李府的,这时候早已经到达了如是山庄。心远到李府的时候扑了个空,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如是山庄。等到酉时三刻过后心远急怒交加地来到如是山庄门前之时,正巧大堂上拜堂礼毕,新郎新娘已经入了洞房。如是山庄的门卫见心远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往里面闯,便一起将心远围了起来,同时派人去通知汪通,说是有人前来闹事,请汪管家前来处理。 如是山庄的几十个门卫自然是拦不住心远的,等到汪通赶到之时,心远早已将二十多个门卫打倒在地。汪通扫了一眼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二十多个门卫,知道来者不善,一上来便不答话,拔出三尺长剑就向心远当胸刺去。 心远更不答话,待到汪通的长剑距离胸口还有半尺之时,突然双掌交错一拍,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汪通的长剑便从中断为两截,“叮当”一声掉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地上,溅起了几点火花。当心远的双掌拍断汪通手中的长剑之时,汪通只觉得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由剑身传至自己的右臂,接着由右臂传遍了全身,紧接着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心远看了汪通一眼,冷冷的说道:“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运功疗伤,否则气血逆冲,会心脉断裂而亡。”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向庄内走去。 第24卷 第191节:第九十八章(1) 第九十八章 汪通慢慢试着吸了一口气,顿时便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火炙一般的痛,于是不敢再大口呼吸,转身吩咐一名庄丁去禀报庄主,他自己则尾随心远跟了上去,在后面问道:“阁下何人,我如是山庄与你无冤无仇,却为何下这般狠手?” 心远说道:“在下化天丐,与如是山庄并无冤仇,此次前来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明白李姑娘,请你不要阻拦。”心远刚说完这句,便听旁边有人厉声喊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到如是山庄来撒野?”话声刚落,便有七条人影如兔起鹘落般从花园旁边的假山后面跳了出来,呈七星抱月状将心远围在了垓心。 心远自从下了府山,几个时辰内来回奔波始终都没有见到李若茹,此时早已经心烦意乱。闻得有人如此说话,胸中不由得起了怒气,横眼扫了来人一眼,冷冷地说道:“在下化天丐,有事要见李姑娘,请各位行个方便,不要阻拦,否则刀剑无眼,休怪在下出手无情。” 围住心远的七人正是如是山庄的“如是七太保”喜怒哀惧爱恶欲。七太保中的老二怒太保长着满脸虬髯,在七人中脾气最为暴躁,他见心远不过二十出头,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嚣张,不由得怒气勃发,骂道:“黄毛小儿出言不逊,让你怒爷爷先来教训教训你,好教你知道什么叫做长幼尊卑、大言不惭。”说着话,突然一剑刺向了心远胸前。 心远闪身避过怒太保的当胸一剑,说道:“在下并不想伤人,请你自重。” 怒太保一剑落空之后第二剑紧接着跟了上来,手腕一抖,剑尖幻化成三点寒星自左而右点向了心远胸前三处大穴。心远又往旁边避了一避,突然感到后脑勺一阵凉飕飕的,知道有人在背后袭击自己,也不转身去看,倏地飞起一脚凌空一踢,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身后的恶太保便被踢得飞到了三丈之外,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原来七太保将心远围在垓心之时,恶太保恰巧站在了心远的身后。他见心远一步一步地退向自己,但觉机会难得,顿时恶向胆边生,也不打声招呼,一拳便向心远的后脑勺打去。但不知道怎么地,他的拳头刚伸出一半,就突然被心远反腿一脚踢在了胸前,紧接着便向后飞了出去。 恶太保偷袭心远之时,怒太保的长剑也正好点到了心远的胸前。心远一脚踢飞恶太保的同时伸指在怒太保的剑身上屈指一弹,但听得“当”的一声震响,怒太保的长剑把持不住,“嗖”的一声急射而出,插在了三丈外的松树干上。 心远一招之间连败怒太保而恶太保两人,顷刻之间便立威当场,惊得其他五人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才发一声喊,恶太保从地上爬了起来,怒太保则从三丈之外取回长剑,七人默契地点一点头,一齐拔剑攻向了心远。 第24卷 第192节:第九十八章(2) 心远虽然腰间悬着四尺长剑,但却并未使用,而是徒手穿梭于七太保七柄长剑织成的剑网之中。七太保虽然全力以赴地想要生擒心远,无奈心远身法太快,步法又是十分奇妙,七人虽然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却连心远的半个衣襟都没碰到。 正当七太保围攻心远斗得激烈之时,忽然有人从旁边的假山后面窜了出来,腾空而起如大鹏展翅一般扑向心远背后。心远听风辨位,反手一掌拍向来人胸前,但听得“砰”的一声响,来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去,跌落在了池塘旁边的草地上。 这时候汪剑清刚好依着仆人所指从大堂来到了池塘边上,在一旁看得片刻,便即知道七太保的武功和心远相差太远,于是开口叫七太保退下,问心远是为何而来。 等得心远说是为问一句话而来,而汪剑清又问心远问完之后该当如何时,心远终于无言以对,顷刻之间但觉万念俱灰,仿佛心中一切美好的愿望俱都在一刹那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69 章 汪剑清见心远沉默不语,便又重复问道:“问完之后呢?问完之后你当如何?” 心远沉吟半晌,突然叹一口气,仰天说道:“一切但凭天命,若是缘法不够,晚辈绝然不会强求,请前辈放心,晚辈是不会伤害李姑娘的。” 汪剑清见心远说得斩钉截铁,有意以平和之气化解此事。但转念又一想,今夜是儿子的大婚之日,况且儿子已经入了洞房,若是此时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去问话,冲了喜气尚且不说,一旦此事传了出去,如是山庄定会贻笑江湖,成为口舌之徒的话柄。汪剑清深思熟虑,心中如此想着,便说道:“今日是小儿的大喜之日,方才小儿已经入了洞房,你若是肯缓得一天,老夫定将亲自为你安排,明日在我如是山庄的大堂之上你可当着小儿的面将事情问个明白,不知年轻人可否给老夫这个面子?” 心远听说李若茹已经同汪明奇入了洞房,一颗心顿时便沉了下去,气急败坏地说道:“此事十分重要,晚辈现在就要弄个明白,请前辈谅解。”说着话,便往如是山庄少庄主新婚所居的园子里走去。 心远刚一抬脚,七太保七柄长剑“刷”的一声便一齐指向心远,拦住不让心远过去。 老徐站在汪剑清身后瞧了半天,见心远竟然如此狂妄无理不知进退,再也忍耐不住,戟指怒骂道:“黄毛小子,老庄主如此跟你说话,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你若还一意孤行,我老徐今天虽然入门是客,但也绝不能容你在此撒野。” 心远听他竟然称自己为“黄毛小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冷冷地说道:“在下素来痛恨倚老卖老的骄妄之人,请前辈自重。” 汪剑清说道:“年轻人,你若是非要硬闯进去,那老夫就只能以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行事了。如是山庄虽然十分不愿与人结怨,但别人若是找上门来,我们却也不惧。年轻人要三思而行,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伤了两家的和气。” 汪剑清虽然一再劝说忍让,但他却不知道心远的这句话一定得敢在今晚之前问个明白。因此上他的话音刚落,心远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就请前辈依着祖宗的规矩行事。” 汪剑清见他如此决绝,只好说道:“那好吧。你若是非得硬闯了进去,除非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定然寸步难行。” 心远说了声:“那晚辈就不客气了,前辈请注意!”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倏忽之间一掌便向汪剑清当胸拍去。 第25卷 第193节:第九十九章 蛇王(1) 第九十九章蛇王 且说心远一掌拍向汪剑清胸前,汪剑清一见心远的招式,忽然脸色一变,向后飘身退开几步,说道:“这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你可是少林弟子?” 心远一掌落空,第二掌紧接着拍了出去,说道:“晚辈曾拜慧明大师为师,请前辈用心接招。 ” 汪剑清见心远的第二掌力道更加强劲,不敢大意,右臂一圈一带,左掌倏地反拍心远后背,竟也以大力金刚掌相迎。 心远见汪剑清会使大力金刚掌,不由得有些意外,一边出招化解,一边问道:“前辈为何会使大力金刚掌?” 汪剑清说道:“老夫祖上也曾是少林弟子。” 心远哼了一声,却不答话,双掌上下翻飞,手上渐渐加力。 三招过后,汪剑清突然觉得对方的掌力不断加强,竟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蜂拥而至,不由得心中骇异:“此人年纪轻轻便身怀上等武功,招式精奇倒也罢了,可内力竟也这般雄厚,年轻一辈人中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且说汪剑清和心远四掌翻飞,倏忽之间便已斗了百余招。起先湖畔只有七太保和老徐师徒九人在旁观战,过了一会儿,如是山庄大堂里的宾客相继来到,见一老一少二人进退来回斗得难解难分,心中都暗暗吃惊,不知道心远是何人,竟然能在老庄主的手下走这么多招而不露败势。 三百招过后,心远和汪剑清的内力已经全部挥发了出来,凡是掌力笼罩之处,十丈之内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犹如刀割,不由得纷纷向后退去。 又斗了一会儿,汪明奇听得动静从洞房匆匆赶来,见父亲正在和一个黑衣少年激斗,便要上前去帮忙。他刚走近一步,就被汪剑清喝退:“奇儿快退回去,这是为父的事,你不得插手。” 汪明奇不听父亲劝告,拔剑出鞘便向心远刺去。但当他走近心远身前三步之时,突然感到一阵巨大无比的劲气□□,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开去,若非他应变急速,一个千斤坠落下地来,恐怕就会向严江一般摔倒在地。 心远和汪剑清又斗了百余招,两人的内力俱都已臻巅峰,劲气激荡间,周围的草木簌簌作响,树叶如雪花般纷纷飘飞,落在了涟漪荡漾的池塘水面上。 心远见汪剑清满是皱纹的脸上汗水涔涔而下,心中突然起了怜悯之心:“我此番前来只是想要问个明白,茹儿为何竟会弃我嫁给别人。这件事只跟我和茹儿两个人有关,实在不关眼前这位前辈的事。茹儿嫁到如是山庄,其中定有隐情,说不定是被李千霸强行所逼才会这样,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若真是如此,一会儿我带她远走高飞便是,可不能伤了别人的性命。若是眼前这位前辈因我而伤,我定会十分过意不去的。”心远心中这么一想,见汪剑清的步伐已经有些散乱,知道他年纪已大,虽然功力胜过自己,但终究老迈体衰,持久力不及年轻人旺盛,于是向后跃开几步,抱拳说道:“既然晚辈跟前辈同是少林一脉,就请前辈开恩,让晚辈见李小姐一面。” 第25卷 第194节:第九十九章 蛇王(2) 心远的话一出口,众人俱都发出一阵惊呼讶异之声,只听有人说道:“李小姐已与少庄主拜了堂、成了亲,她已经是如是山庄的人了,又怎能随便见你这个外人?若是见了,那岂不是乱了伦理?” 又有人说道:“李小姐是刚出家的姑娘,才刚刚入了洞房,这个时候怎能随便出来见人?这年轻人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还有人用奇怪的语气说道:“此人便是化天丐吗?他是什么来头?他和李小姐,哦,错了,是少夫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见她一面不可……” 按照明时风俗,新娘嫁入夫家之后,洞房之夜是不能见外人的,这在民间实在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忌讳。可是心远从小便是个和尚,对这些民间习俗所知不多,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围观的众人大为诧异,就连汪剑清父子也觉得脸上无光,耻辱之心渐起,怒气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来。 汪明奇怒视着心远厉声说道:“如是山庄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心远回过头来看了汪明奇一眼,问道:“你就是如是山庄的少庄主?” 汪明奇一拍胸脯说道:“正是在下。” 心远说道:“茹儿不喜欢你,你可知道?” 汪明奇闻言一怔,随即怒道:“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不成?” 心远说道:“不错,茹儿喜欢的人是我。” 他这句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唏嘘出声,许多人私下里讨论起来,还有些人则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大声说道:“少庄主,他说少夫人喜欢的人是他,你不能放过他呀……” 汪明奇脸色铁青,指着心远说道:“你,你……无|耻,无|耻!” 心远却不知道,他当着如是山庄众宾客的面说如是山庄的少夫人不喜欢少庄主,这无疑是在众人面前扇汪氏父子的耳光。汪剑清这时候喘息已定,见众人议论纷纷,再也忍耐不住,向七太保使一个眼色,七太保会意,七柄长剑突然一齐向心远身上。 当心远和汪明奇说话之时,七太保就站在心远身周五步之内。七太保长剑向前一齐刺出,胳膊的长度加上长剑的三尺青锋,正好能够将心远的身体贯穿。心远猝不及防,虽然躲过了前面和两侧的五柄长剑,但却被身后的两柄剑刺中了腰背。 心远既已受伤,七太保当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七柄长剑嗤嗤作响,幻化成二十一点寒星同时袭向心远周身的二十一处大穴。心远恼怒他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痛下杀手,冷哼一声,身体滴溜溜一个旋转,七太保但觉眼前寒光一闪,顿时手中一轻,七柄长剑自剑柄以下断成数节,叮叮当当地洒落一地。 原来当七太保七柄长剑第二次刺向心远之时,心远早已经从腰间拔下了四尺长剑。心远的长剑虽然看起来并无出奇之处,但却是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寻常刀剑一碰就断。心远削断七太保手中的长剑,紧接着拔地而起三丈有余,脚尖在假山上一点,借力跃过众人的头顶,呼啸一声就往如是山庄里面奔去。 汪明奇见心远逃走的方向是自己的洞房,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下便提剑跟了上去。 心远虽然被七太保的两柄长剑刺中了腰背,但却并未伤到要害。他的轻功比众人高出许多,只是两三个起落便奔过一排房屋,来到了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房屋前。 心远抬头一看,见房屋的门口贴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里尔如若,西湖十里迎春风;我闻是此,蟾宫百年有新人。”心中一动,听得里面没有人声,便退推门走了进去。 心远刚一进去,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娇怯怯地说道:“你回来啦。” 心远心头大震,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再也动不得半步。原来心远进来的这间屋子竟然就是如是山庄少庄主的新婚洞房,而□□坐着的新娘子,赫然就是李若茹。 等得李若茹看清来人是心远时,突然脸色大变,两行泪水霎那间就流了下来。 心远关好门转过身来,看着李若茹说道:“茹儿,我是来带你走的,你跟我走吧。”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0 章 李若茹坐在□□想要起来,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坐了下来,举袖拭干泪水说道:“我不能跟你走。” 心远问道:“为什么?” 李若茹欲言又止,沉默片刻说道:“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嫁给你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心远又急又气,问道。 “为了我爹娘和哥哥。”李若茹说道。 心远说道:“是你爹娘逼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李若茹说道:“不是的,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心远说道:“就算是为了你爹娘,你也不必嫁到如是山庄,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 李若茹突然问道:“我嫁给别人,你怪我吗?” 第25卷 第195节:第一百章(1) 第一百章 心远脸色一变,半晌才说道:“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很伤心。”顿了一顿,又说道:“茹儿你跟我走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你爹娘的。” 李若茹摇一摇头,说道:“你不懂。” 心远问道:“我懂,我当然懂。你爹娘将你嫁到这里来,无非是想联合如是山庄共同对付摩罗门,这我如何不懂?” 李若茹看着心远,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说道:“既然你已经明白,那你就该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说着话,便开始啜泣起来。 心远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李若茹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心远,说道:“你走吧,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可是我会想你的,我也只想你一个人。” 心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怜惜,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道:“不行,我必须要带你走,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你爹娘为了李家而断送我们两个人的幸福,我绝不答应。”说着话,突然抱起李若茹就往外面走去。 李若茹挣扎着说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你放开我……” 心远于是停了下来,说道:“我会保护你和你爹娘、保护李家的,茹儿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李若茹说道:“你只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如何保护我?何况摩罗门的势力又是那么的大。我怕……我怕失去你。” 心远叹一口气,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若茹摇摇头,说道:“你走吧,过一会儿恐怕有人会来。”说着话,走上前去打开了门,将心远推了出去。 心远手足无措,站在门外望着李若茹,心中思如潮涌:“我该怎么办?带茹儿走吗?可是茹儿不愿跟我走。茹儿说有人会来……谁会来呢?嗯,是了,她说的人是汪明奇,她的丈夫汪明奇,汪明奇会来。原来她在等他,从我一进门时就一直在等他……” 李若茹将心远推出门后,最后望了心远一眼,便从里面拴上了门。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她眼眶中强忍着的泪水便又流了出来。她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听得心远在门外伫立了片刻而后离去的脚步声响起,才啜泣着走到床边,在□□坐了下来。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些粘乎乎的,就在她低头之时,突然发现双手上竟然沾满了鲜血,将一双手全部染成了红色,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心远受伤了,这血是她推心远的时候从心远的背上沾上的。 一想到心远受了伤,李若茹一颗心顿时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她跑出门去想叫心远回来,想让他裹好伤再离开,但当她跑出院子的时候,心远早已经去得远了,外面有的只是夜色融融,花香四起,哪里还有心远的影子? 第25卷 第196节:第一百章(2) 原来当李若茹将心远推出门后,心远伫立了片刻,突然听得远处响起了许多人的脚步声,知道汪剑清父子已经追了上来,担心再待下去不好脱身,于是便跃过院墙,循着跟脚步声相反的方向出了如是山庄。 心远出了如是山庄后便即发足一阵狂奔,待得心情稍稍平静一些,这才发现眼前有一片宽阔的水域,一眼望不到边。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西湖了。”他心中想道。见数里之外的湖边有一点灯火摇曳,便沿着岸边一路行去,不一会儿来到灯火发出的地方,原来竟是一只小船,创舱里一个渔人正在燃着油灯睡觉,偶尔一阵微风吹来,灯火便是一阵摇曳不定,但却并未熄灭。 由于失血过多,心远此时但觉口唇干裂,饥|渴难耐。他见渔人身边放着一个酒坛,顿时便想起了喝酒,一脚将渔人踢醒过来,说道:“喂,借你的酒喝两口。”说着话,也不待渔人答应,举起坛子来便狂饮一气。 渔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儿,被心远踢醒后翻身坐起,朦胧着睡眼斜睨了心远两眼,说了句:“困了,别打扰我。”随即又仰面躺倒,呼呼地睡了过去。 心远心中暗自好笑,又喝了几口酒,见旁边有做好了的鱼,便毫不客气地拿起来吃了。片刻之后酒足饭饱,心远这才脱下衣服来处理伤口,敷药包扎好之后穿衣服时,望着手中绣着金线的衣服,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李若茹,心中顿时一阵伤感,坐在船上呆呆地发愣。 心远穿上衣服在船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即起身离开,临走时不忘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来放在了渔人的身上。 西湖古称“钱塘湖”,又因苏东坡的名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后人也称其为“西子湖”,以此与美|人西施联系在了一起。西湖南北有青峰夹峙,高耸入云,湖面上又颇多奇景,其中梅屿孤山形如卧牛,东接白堤而西连西冷桥,其中的平湖秋月更是碧波萦绕的西子湖中的一大美景,千百年来游人墨客颇多喜赞,更有甚者将此山水月色谱写成曲,成就了“平湖秋月”的千古绝唱。 心远虽然无心欣赏西湖的景色,但当他孤身一人踏上通往白堤的断桥之时,史书上所记载的有关白堤的典故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原来白堤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时任杭州刺史时所修,有千米之长而横亘于西湖之上,原本是白居易为了灌溉农田蓄水而建,不料建成之后时过百年,竟然成了游人墨客绝佳的游览之地。白堤在唐朝时唤作“白沙堤”,到了宋代,由于白堤是连接孤山与北山之间的水上通道,因此又叫做“孤山路”。到了明朝的时候,后人在堤的两边广植桃柳,每到春天之时,堤上垂柳碧桃交相辉映,在一片湖光山色中景色宜人,十分夺目,因此上又被叫做“十锦塘”。 心远一路信步而行,上断桥,过白堤,来到平湖秋月。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湖面上顿时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心远眼望着东方天际刚升起的一弯新月,但觉夜色清冷,孤单难耐,不知不觉间叹了一口气,蓦地想起如是山庄洞房门口的那副对联来,不由得更增伤感,默念道:“里尔如若,西湖十里迎春风;我闻是此,蟾宫百年有新人……”他苦笑两声,顷刻之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大脑中一片空白,接着便晕了过去。 等到心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心远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一阵密密麻麻的响声,起先他还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那似乎是人的全身关节摩擦时才会有的声音。这时候他的头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是仰面平躺在一间四处都是蛇的黑暗洞穴里时,顿时大吃了一惊,猛地翻身从矮小的床榻上坐起来,往身后的墙壁上缩了缩身子。 这时候有一个人的声音如蟒蛇吐信般蓦地在他耳边说道:“你醒过来了?” 心远转头一看,见洞穴另一侧的黑暗角落里有一个衰老之极的人从地上伸出头来,双眼发出碧油油的光芒,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心远见那人的模样十分怪异,问道:“你是谁?” 那人仰头大笑,但喉咙中发出的却不是一般人的笑声,而是“丝丝”的蛇音。 心远惊惧交加,运气护住全身,沉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说道:“我是蛇王,你难道不知道?” 心远先摇一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 那人说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你以后叫我蛇王就可以。”说着话,脑袋摇晃了两下,身子如蛇一般从地洞中游了出来,站在了心远面前。 第25卷 第197节:第一百零一章(1) 第一百零一章 蛇王从地洞中出来之后,身子立刻便放大了数倍,变成了同正常人一般模样。心远望了望地上的洞穴,见只有碗口粗细,似乎绝难容下蛇王魁梧的身躯,不由得大为惊异,问道:“你,你会缩骨之术?”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1 章 蛇王说道:“你竟然知道缩骨之术,不错,不错。” 心远说道:“我以前曾听人说起过江湖上有一种极厉害的缩骨化形之术,看来这就是了。” 蛇王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就是,这就是。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缩骨化形之术很多人都听过,只不过没见过而已,倒不是我知道的多。” 蛇王忽然发出“丝丝”的笑声,说道:“有意思,你这个人非常有意思。你想学吗?” 心远有些诧异:“学这缩骨化形之术?” 蛇王说道:“正是,正是,学这缩骨化形之术,学我的缩骨化形之术,这可是我独创的,我活了一百多年,从未见过有第二个人能有我这般本事。” “你活了一百多年?”心远大吃一惊,问道:“这么说你就是一百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蛇王吴信子?” 蛇王点一点头,眼睛中发出得意的光芒,说道:“看来你知道我,看来你知道我,不错,不错!”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一百年前蛇王吴信子以一人之力独挡九大门派,虽然听说最后受了伤,但能以一人之力独抗群雄者,必然有非常之胆气,晚辈每次听人说起,都会对老前辈佩服不已。” 蛇王听他突然改口称自己为“老前辈”,脸色一沉,说道:“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叫我蛇王就行,不要叫老前辈,俗气之极,俗气之极,不好听,不好听!” 心远见他如此说,便说道:“好,那我就叫你蛇王吧。” 蛇王听他答应了,便又变得高兴起来,重新问心远说道:“你想学吗?想不想学?” 心远说道:“晚辈,哦……是我,我自来认为武学一道不应该分派别,而应该兼容并蓄,这样才能囊括百家之长……” 蛇王突然打断了心远的话:“学就是学,不学就是不学,少废话,少废话。你学不学?” 心远见他如此急不可耐,倒似他求着自己学武功一般,不免有些好笑,说道:“学,当然学,只要你肯教,我怎能不愿意?” 蛇王高兴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开始,现在就开始!来!学着我做!”说着话,突然将头自右而左转了一圈,从另一边回过头来看着心远,调皮地眨了两下眼睛。 心远见他身子一动不动竟然能将头旋转一周,不由得吃了一惊,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说道:“这个,恐怕我做不来。” 蛇王将头转了回来,说道:“头为一身之首,脑袋灵活,四肢便灵活,学着做,学着做。” 心远于是将头向后转去,但连半圈都没转到,便转不过去了。 第25卷 第198节:第一百零一章(2) 蛇王说道:“武学之中有一种龟息之法,你可听说过没有?” 心远说道:“知道。” 蛇王说道:“龟息之法是通过内力控制心脉,以此使人暂时失去了知觉,就如同死了一般。” 心远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 蛇王瞥了心远一眼,继续说道:“但是龟息之法不怎么高明,龟息之时自己便失去了知觉,被人捅上两刀也不知道,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又怎能比得了我的蛇息□□?” “蛇息□□?”心远有些好奇,问道:“蛇息□□可以保持知觉吗?” 蛇王得意地笑道:“不止如此,不止如此!我的蛇息□□不但有知觉,而且可以长时间屏住呼吸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达七八个月。当然,若是用蛇息□□睡觉,时间就更长了,只要不被惊扰,睡个一两年是没问题的。” 心远见他说的神奇,难免有些不相信,脸上自然而然便表现了出来,说道:“真的有这般神奇?” 蛇王说道:“说了你也许不信,练了就知道了,来!来!我先将需要注意的要点讲给你听,然后你跟着我学。” 心远半疑半信地点一点头,便听蛇王说了起来:“我这蛇息□□原本是化自龟息之法,但却比龟息之法厉害许多。好了!好处我就不说了,下面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人身有多少块骨头?” 心远一怔,答道:“两百零六块。” 蛇王点一下头,又问道:“婴儿,婴儿呢?” “婴儿?嗯,应该比大人多一点,多,多……大概有三百余块吧。”心远说道。 “不错,不错。”蛇王说道:“刚出生的婴儿骨头最多,可多达三百零五块。后来婴儿长成幼儿,骨头开始分化整合,两块合成一块,就会渐渐减少,但却仍比大人的多。直到幼儿长大成|人,骨头才最终会变成两百零六块,可是这也不固定,因为人有时候还会长出其他的骨头来,比如说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多两根指头。” 心远听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只听蛇王接着说道:“骨头越多,关节就越多,练起蛇息□□来就越容易。这就好比婴儿和大人,因为婴儿的骨头比大人多,骨头之间的关节也就多,因此上婴儿可以折叠收缩一百次,而大人只能收缩几十次。我这么说只是告诉你蛇息□□的有些基本道理,你千万不要担心,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就练不成这套功夫。只要你勤加练习,你的骨头就又会分化开来,功力越深,分化就越是彻底,到最后又会回到婴儿时候的三百零五块,甚至更多。” 蛇王说道这里,突然将身子拉长数尺,如蛇一般昂首说道:“我初创蛇息□□时,也是你现在这般年纪。后来我功夫越练越深,越深越练,练到现在有一百多年,我的骨头也有四百多块了,不信你试试!试试!”说着话,便将脑袋伸到了心远面前。 心远伸手摸去,顿时便相信了蛇王的话,原来蛇王的颅骨竟然真的已经分化成了许多块。 蛇王待得心远摸完,将头抬了起来,说道:“我这蛇息□□有一套与其他武功不同的内力心法,你可知道?”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蛇王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不知道,我之所以要问你,是想给你做个比较,让你了解得更清楚一些,这样练起来就容易许多。寻常武功之练气之法是为了舒展筋脉强壮骨骼,而蛇息□□却是为了收缩筋脉软化骨骼,以不同之法练得不同之道,若是并蓄两家,便可软硬互补,阴阳相济,自然之道,展露无疑。” 心远见他说得十分有理,顿时肃然起敬,一时间竟听得心痒痒的,说道:“前辈之言颇合道家养生之道,有道理,有道理!”不知不觉中,他竟然也学着蛇王说起重复的话来。 蛇王瞪了心远一眼,说道:“别叫前辈,别叫前辈!” 心远连忙点头应“是”,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你继续说,继续说!” 蛇王于是接着说道:“我见你骨骼奇劲,内力非凡,已具别道之大成,若是再能修得我这蛇息□□,定能睥睨武林,纵横当世,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心远笑道:“我只想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无忧无虑的隐居生活,并没有什么称霸江湖的野心,也没有横扫武林的气魄,你取笑我了。” 蛇王眼皮一翻,瞪着眼睛说道:“年轻人怎么能没有一点野心?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你若是没有野心,便没有女人会看上你,你若是没有气魄,便得不到你喜爱的女人,我当年就是这样,可怜,可怜!” 心远听了,突然想起李若茹来,顿时一阵伤心,想道:“有野心又能如何?喜欢你的人总会默默地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终究不会喜欢你,难道别人不喜欢你,你便要去争去抢吗?就算抢到了,又有什么意思?” 蛇王怔得一怔,似乎觉得心远的话有道理,良久才点头说道:“也许你说得对,女人之事,不懂,不懂,不说,不说,咱还是说我的蛇息□□吧。”说着话,也不管心远有没有认真听,便将蛇息□□的运气法门和练功口诀一一背诵出来,一边说一边变化着身形为心远演示。 第25卷 第199节:第一百零二章(1)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心远见蛇王的身体时长时短、时胖时瘦,有时候竟是瞬息之间千变万化,觉得又新鲜又刺激,等得蛇王将运气法门和练功口诀讲完,心远紧接着便重复了一遍。蛇王见他记忆力惊人,喜道:“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没有看错你,从今往后我的□□终于有传人了,再不怕湮没于江湖,哈哈,不怕湮没于江湖,哈哈……” 心远见他虽然笑得十分诡异,但一片真情流露,显然是心情十分激动,便说道:“难道这蛇息□□在江湖上便没有别的人会吗?” 蛇王突然将眼睛一瞪,说道:“当然没有,除我之外,从未有人连成过如此□□。除你之外,我也没有传授过其他的人。等你练成之后,江湖上除了你我,你说还有谁会?” 心远点头说道:“没有人会,没有人会。” 蛇王又是一阵仰天大笑,笑罢说道:“刚才我所说的运气法门和练功口诀你已经记住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勤加练习,你只需跟着我做就行,遇到难处之时,我自然会出手帮你化解。若是一切顺利,七日之后咱们便能略有小成,然后你再独自练习,慢则三五年,快则只需要几个月,你便能够练成我这般境界了。” 心远突然记起一事,问道:“练成之后呢?我的外形模样是否会发生变化?” 蛇王说道:“不会,不会。咱这蛇息□□可谓是易筋锻骨之术,练内不练外,除了双目会逐渐变绿,其他都不会改变。” “双目会变绿?”心远望了一眼蛇王碧油油的眼睛,有些犹豫,说道:“双目会变绿,这,这岂不是……恐怕别人看了会害怕的。” 蛇王说道:“双目变绿是有诸多的好处的,你又何必在意外人的看法?没必要,没必要。” 心远问道:“有何好处?” 蛇王说道:“好处多多,好处多多。目者,脏腑之精华,宗脉之所聚,最是人身灵巧通神之处,喜怒哀惧都能以此表达出来。蛇息□□|功力越深,双目越是碧绿,视力就越是精湛,在白天看得更远,在夜晚则可以视物,这一点却与蛇不同。” “与蛇不同?”心远问道:“为什么?” 蛇王说道:“因为蛇的视力并不好,不但不好,有的蛇甚至没有视力。” 心远“哦”了一声,便听蛇王问道:“你可见过蟒蛇吐信?见过没有?”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没见过,不过我见过小蛇伸舌头。” 蛇王点头说道:“那也行,那也行,因为蛇主要是靠舌头辨别气味来判断方向追、捕猎物的,所以双目视力并不惊人,有些蛇的视力甚至已经退化,双目不过是一个摆设,是摆设而已。你看,就像这种蛇!”说着话,身形陡然拉长三尺,伸手捉住蜿蜒在洞穴顶端的一条黑色小蛇,将蛇头递到心远眼前让心远看。 心远看了一眼,见那条蛇的眼睛小如针尖,几乎已经看不见,便道:“看来真的是在退化,都快没眼睛了。” 第25卷 第200节:第一百零二章(2) 这时候蛇王又抓了一条白色的蛇举在心远面前,说道:“其实视力跟双目的大小并没有关系,并非双目大,视力就好,也并非双目小,视力就不好。” 心远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见他啰嗦起来,便连道两个“是”,打断了蛇王的话,指着洞中到处逶迤着的蛇,说道:“练习蛇息□□,非得与蛇同|居吗?” 蛇王说道:“不是,当然不是。当年我学得□□之时,它还有许多遗憾欠缺之处,为此我才养了这么多的蛇日日观察,时时体味,一百年来我已将这套□□所有不完善的地方修补完善,自此而后后人再不必与蛇同|居。你若是不喜欢蛇,当然可以离它们远一些。但你要知道,只要你连成了这蛇息□□,便同时拥有了调动蛇群的能力,你看好了!”说着话,蛇王的喉咙中突然发出“丝丝”的声音。 蛇王的命令刚刚发出,便见洞中的蛇突然涌动起来,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蛇王的脚下,将蛇王托在了空中。 心远见蛇王竟真的能调动蛇群,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说道:“好,好,神奇之极……”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蛇王将蛇群指挥来指挥去玩了一会儿,喉咙中又发出“丝丝”的声音,蛇群便即散去。蛇王说道:“其实江湖上也不乏耍蛇之人,但同咱这□□比起来,驱蛇之法却大不相同。比如说云南苗族之人驱蛇是用曲,而北疆域外之人驱蛇则用药,不管何种方法,都不如咱这蛇息□□来的容易。” 心远以前也曾听说过江湖上有许多玩蛇的名家,他们捉蛇养蛇,吃蛇玩蛇,不但以蛇为护持之法和伤人之器,而且还将蛇毒、蛇肉、蛇皮等入药为佐,而其中最为让人胆寒的就是蛇毒。 蛇王见心远沉默不语,似乎心有所想,问道:“你在想什么?” 心远说道:“我在想江湖上有许多人用蛇来伤害别人,而有些蛇的毒液实在是厉害之极,无药可救,若是被蛇咬伤,恐怕多半都要毙命,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 蛇王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号称蛇王,自然不是名不副实。早在五十年前我就已经找到了解破百毒之法,这五十年来我又遍阅典籍,多家参访,终于以百十种草药练就了解毒的良药,就连江湖上最毒的毒都可以解,何况区区一点蛇毒?不在话下,不在话下。”说着话,伸手入怀摸出几粒碧油油的药丸,托在掌心给心远看。 心远问道:“这是?” 蛇王说道:“我们姑且叫它‘蛇丸’就成,可以解百毒,我有许多,过两天都送给你。”说着话,另一只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的瓷瓶来,打开来让心远闻了闻,问道:“感觉怎么样?怎么样?” 心远但觉扑鼻而来一阵清香怡人,顿时精神一振,说道:“感觉不错,香香的。” 蛇王得意地说道:“这是以蛇衔草为引子,撮合十二种药草花香淬炼而成的蛇衔粉。你可知道什么是蛇衔草?” 第26卷 第201节:第一百零二章(3) 心远听他一问,顿时便想起在骆家时候看到过的一本上曾有过这样一段记载:“昔有田夫耕地,值见伤蛇在焉。顷之,有一蛇衔草着伤口上,经日创蛇走。田夫取其余叶治伤,皆验。本不知草名,乡人因以蛇衔名之。古人云:蛇衔草能续已断之指如故,非妄言也。”念及此处,心远说道:“蛇衔草是传说中的治伤良药,有续胫接骨之奇效,古书上虽然多有记载,但言辞不一,颇不可信。难道,难道世上竟然真有这般奇草?” 蛇王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当然有,当然有了。这事也得从五十年前说起,当时我正在洞中休眠,突然听到洞外有丝丝蛇鸣之声,其中颇多哀痛。当是我的蛇息□□已近大成,自然而然能够听得出来是有蛇受伤哀鸣。当我出去看时,却见一白斑蟒蛇平躺在地,身子从中间断为两节。我刚要上去替它查看伤口,突然听到三十丈外有异声响起,回头看时,竟然又是一条蟒蛇从林子里面疾驰而来,口中衔了一抱红花长草。这条衔草的蟒蛇却是黑斑的。” 心远说道:“想必这条黑斑蟒蛇口中所衔的,就是传说中的蛇衔草。” 蛇王点头称是,说道:“当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蛇衔草。我看到那黑板蟒蛇如风驰电掣般从身后疾驰而来,立马便躲在了旁边的石头后面悄悄地观看。”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想必是黑斑蟒蛇将草药咬碎涂在了白蛇的断裂处。” 蛇王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黑蛇将草药涂在白蛇的断裂处后便一直守候在旁边。我当时距离它们还不到十丈,大气都不敢出,在一旁用蛇息之法耐心等待,一直等到第二日晚上。” “然后呢?”心远问道。 蛇王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无比兴奋,说道:“然后两条蛇就一起游走了,那条白蛇竟然好了,完好如初,完好如初呀,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说着话,身形突然一拉一缩,接着变回了正常模样。 心远见他十分激动,问道:“难道竟连一点伤口都没有?” 蛇王说道:“本来是有的,本来是有的,可是后来就没有了。” “为什么?”心远十分诧异,问道。 蛇王说道:“因为蛇会蜕皮。蜕皮,你可知道?” 心远恍然大悟,说道:“这就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不然就算那蛇衔草再神奇,也总该留下伤口才对。” 蛇王点头称是,问道:“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心远问道:“发生了什么?” 蛇王体内突然发出“叭叭”的响声,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来说道:“后来我便将地上剩下来的蛇衔草捡起来配成了药,就是这蛇衔粉了。”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3 章 心远哦了一声,看着蛇王手上的蛇衔粉说道:“有没有在人身上试过?” 蛇王桀桀怪笑起来,说道:“当然试过,当然试过。” 心远问道:“如何?” 蛇王说道:“神奇之极,神奇之极。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试的?” 心远摇摇头,问道:“怎么试的?” 蛇王又是一阵怪笑,然后郑重地说道:“我砍断了自己一条腿。” “什么?”心远大吃一惊,低头往蛇王的腿上看去,但见蛇王双腿完好无损,这才惊异不定地说道:“真的假的?你真砍下了自己的腿做试验?” 蛇王说道:“那还有假!不信你看,你看!”说着话,俯身捋起衣服让心远看。 心远低头看时,但见蛇王的右腿上有一圈完整的伤疤,看样子真的曾经切断过,一时之间对蛇王的勇气又是惊讶,又是佩服,暗想自己虽然胆子也不小,但绝不敢亲自切下自己的一条腿来。 蛇王见心远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说道:“你再摸摸你背上的伤口试试看!” 心远伸手往自己的背上摸去,但觉一阵瘙痒传来,伤口竟然已经愈合。 第26卷 第202节:第一百零三章(1) 第一百零三章 “我该怎么办” 且说心远伸手往自己的背上一摸,但觉一整瘙痒传来,原来两处剑伤竟然已经愈合,不由得惊喜交加,脱口说道:“好了,好了,竟然全然好了!真是太神奇了。 ” 蛇王笑道:“当然好了,你这不过是皮肉之伤,既没伤到要害,也没伤到筋骨,三天前我便给你上了药,岂有不好之理?” 心远问道:“三天前?” 蛇王说道:“不错,是三天前。” 心远感到有些奇怪:“我晕过去已经三天了?” 蛇王点头说道:“就是,就是。三天前我从北山涉水要去孤山捉着,经过平湖秋月时看到你一头栽倒在水中,于是便将你带了回来,到今天已经是三天了。” 心远“哦”了一声,喃喃地说道:“我当时胸中郁闷,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晕了过去,却没想到竟然是跌在了水中。若非你救了我,说不定我早就做了那水府游魂,再也回不到岸边了。”说着话,心中五味杂陈,既庆幸,又感到有一丝失落。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倒是盼望着自己从此一睡不醒,这样便少了许多的牵绊与挂心。 蛇王说道:“其实以你这般雄厚的内力,加之筋骨十分的强健,就算受伤再重也不至于晕厥过去。可是你不但晕了过去,而且一睡就是三天,这事实在蹊跷,实在蹊跷。”蛇王连道两声“蹊跷”,然后用充满疑问的眼神望着心远,那意思无疑是在问:“你到底为什么会晕过去?” 心远当然看得懂蛇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说道:“我当时心情不好,胸中郁闷之极,但觉有一口气上不来,然后眼前一黑,接下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蛇王说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我猜想你也是心情不好。要知道这世上最重的伤不是身体肌肤之伤,而是心伤和感伤。感情若是受伤了,心情一定不会好,而心情不好,一切的不好便会接踵而来。你说我说的可对?” 心远对他的话深表赞同,说道:“对极了。我当时只觉得非常伤心,竟然没能感觉到背上的伤痛,看来心伤要比身体上的伤大得多、痛得多。” 蛇王附和道:“对极,对极!只是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嗯,是了,一定是因为女人,因为女人,是也不是?” 心远见他竟然猜得出自己是因为女人而伤心,有些好奇,问道:“你为何会这么说?莫不成我昏迷之时说了什么话?” 蛇王摇一摇头,笑道:“非也,非也。心伤最痛,莫过于父母之仇和夫妻之爱。若是父母之仇,你此刻定然不是这般万念俱灰的模样。我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多半是因为女人,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心远说道:“你说得很对,没想到这也能看得出来。” 蛇王说道:“若是像你这般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可是我是过来人,又岂能看不出来?” 第26卷 第203节:第一百零三章(2) 心远看着他衰弱的身形和苍老的面容,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亲近之意,只觉得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老人竟然是这样的和蔼可亲,这样的善解人意。 心远沉默半晌,说道:“你活了一百多岁,经历的事情自然比我多许多,能看出来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你若是想听,我倒是可以将我的事讲给你。” 蛇王连忙摆摆手,说道:“不要说,不要说,我不听,不听!” 心远有些诧异,问道:“为什么?” 蛇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说话也有些忸怩:“男女之事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说出来就不美了。你要知道,就算是痛彻心扉的事,有时候也是很美的,美得让人心伤,喘不过起来,喘不过起来。” 心远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说道:“美吗?我只觉得有些伤心,并没发现有多美。” 蛇王说道:“美,当然美,美得不寻常,美之极矣!只是你太年轻,体会不到这中间的意境。若是再过得几年,等你娶妻生子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昔日的恋人和往事是多么值得回忆,就如同那西天的一抹夕阳一样明媚耀眼,不可挽留,当然也更加不能忘记。” 心远沉默不语,隐约觉得蛇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此时他仿佛听到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问自己:“当我娶妻生子之时,当我娶妻生子之时,我,我会娶谁?……茹儿难道就是我的天空中的夕阳吗?不,不,我和茹儿说好的,我要娶她,她也要嫁给我……可是,可是她已经嫁给了别人,我又能怎样?我又能怎样?我不怪茹儿,怪就只怪她的父母,他们为什么要让茹儿为李家做这样的牺牲?……可是我真的不怪茹儿吗?……茹儿虽然嫁给了那个人,可是她的心里一定还喜欢我,而且只喜欢我一个人……若是这样,茹儿会开心吗?她每天和她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想着我……不,不,不能这样,不能让茹儿再想我了,这样她会很痛苦……” 蛇王见心远低头沉思,面部的神情瞬息万变,虽然知道他有心事,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心远的心中竟然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斗。 等到心远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蛇王正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便问道:“怎么了?” 蛇王问道:“你在想什么?” 心远说道:“想女人。” 蛇王说道:“别想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心远问道:“更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蛇王突然将身体拉长三尺,说道:“当然是蛇息□□,我来教你练蛇息□□,你要好好学,好好学,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心远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蛇王点一点头,脸色郑重地说道:“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是到离开的时候了。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苟延残喘着,就是为了能找一个传人。你就是我要找的传人,只要你能将我这□□流传下去,我就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心远心中突然浮起一丝伤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说道:“好吧。” 蛇王于是一句句地讲解起先前告诉过心远的口诀来,一边说一边比划。一个时辰后将蛇息□□的运气法门和要诀讲解完毕,蛇王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没有?” 第26卷 第204节:第一百零四章(1)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心远将不懂之处指了出来,蛇王于是又非常仔细地说了一遍,说道:“蛇息□□的练功法门就是这些,至于能练到何种境界,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着话,从洞穴角落里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黑色匣子交给心远,说道:“里面是蛇丸和蛇衔粉,还有一本炼制这些的秘籍,都交给你了。” 心远双手接过匣子抱在胸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来,只觉得有些热血沸腾,望着蛇王说道:“你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却为何要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我?” 蛇王微微一笑,说道:“与人相交,贵在知心。我喜欢你忧郁而孤傲的眼神,这一点像我年轻的时候。既然你我如此相像,那么一切就都不必问了,不必问了。我只是有一个愿望,希望死后能葬在域外的雪山之巅,让熠熠白雪将我吞噬,如此便再没遗憾了,再没遗憾!” 心远听他说得如此洒脱,突然间竟然觉得十分伤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说道:“你放心好了,你死之后,我定当亲自前往雪上,将你葬于雪上之上。” 蛇王欣慰地点一点头,连道两声“好”,便不再说话,走到一边的角落里盘腿而坐,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心远怀抱黑匣,眼望坐在黑暗角落里的蛇王,不知不觉中竟已泪流满面。自从许多年前师父神木大师在西子庙遇害后,他便再也没有哭过。一晃多年过去了,而今他早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少年,内心也更加坚强,可是他却流下了眼泪。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眼泪到底是为谁而流。 他在蛇王的洞穴中昏迷了三天,可是他跟蛇王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只是三个时辰。但纵然是短短的三个时辰,就足以让他在一生当中对这个衰弱的老人永怀不忘。 他双臂紧抱着黑匣子,在洞中伫立良久都没有动弹,为的只是那一分充满着敬仰的留恋。他只想再多看蛇王几眼,纵然他知道蛇王已经死了,死得平平静静,死得没有遗憾,可是他仍然舍不得。在他看来,蛇王已经不是一个瘦削衰弱的老人,而是孤独与寂寞、执着与信任的象征。一个百岁老人用一生的时间去钻研武学,为了探明药理不惜以身相试,仅凭这一点,心远就觉得自己可以刀山火海两肋插刀,为他生为他死,毫无怨言…… 当心远怀抱黑匣眼望蛇王从容赴死的那一刻,心远突然觉得蛇王那枯瘦的身躯竟然是那么的伟岸…… 也就在那一刻,心远突然悟到,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去死,原来根本就不需要了解那么多,需要的,只是一份信任…… 直到心远将蛇王火化后的骨灰装入黑匣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老人一无所知,毫无了解。原来生死相托竟然也如此简单,如此平凡…… 心远将装着蛇王骨灰的黑匣子用布包起来负在背上,最后望了一眼蛇王生前所居的洞穴,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第26卷 第205节:第一百零四章(2) 蛇王的洞穴隐藏在北山的一片峰峦之中,心远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出山的路径。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心远抬眼望向天边,但见夕阳残照里的天空格外的美丽,顿时便想起蛇王说过的一句话来:“……等你娶妻生子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昔日的恋人和往事是多么值得回忆,就如同那西天的一抹夕阳一样明媚耀眼,不可挽留……” 心远眼望天边的夕阳残照,心中所想的却是李若茹的浅笑轻颦。骤然间一阵晚风吹来,西湖上顷刻之间便泛起了阵阵涟漪。 凉风扑面之时,心远猛然惊醒,忖道:“已经过了三天了,不知道茹儿过得好不好?我还是再去看看她吧,也许她正想着我呢。”如此一想,便绕道西湖径自往如是山庄走去。当心远走到如是山庄门口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跳出几个人来将心远围住,为首一个胖大汉喝道:“大胆狂徒,竟然还敢来如是山庄撒野!快说!是何居心?” 心远抬眼一看,认出是三天前曾被自己打晕过去的门卫,于是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走错了。”说着话,转身就要离开。 那胖大汉见心远要走,立马喝道:“站住!” 心远回过头来说道:“有事吗?” 胖大汉说道:“上次少庄主大喜,我酒喝得有些多了,所以才被你打晕。今天我脑袋瓜子很清醒,咱们就来较量较量,看看是你能耐大,还是我厉害,免得我|日后被兄弟们嘲笑,抬不起头来。” 心远见他说话十分滑稽,笑道:“较量是可以的,不过咱们得赌一点东西,这样才比较有意思,你意下如何?” 胖大汉抚掌大笑,说道:“好!就这么办。赌什么?” 心远想了想,说道:“就赌二十斤女儿红酒,如何?” “二十斤酒?”胖大汉嗤之以鼻,说道:“太小了,赌大一点。” 心远说道:“不小了,我说的是窖藏一百年的上等女儿红,你可有赌注?” 胖大汉怔得一怔,一拍大腿叫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就这么办。” 心远说道:“那好,其他的规矩由你来定。” 胖大汉说道:“也没什么规矩,就比剑吧,你若是能在我手下挨得过一百招,就算我输了。” 心远见他竟敢如此小瞧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说道:“用不了一百招。我三招之内就能取胜。” 心远的话音刚落,胖大汉便放声狂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三招之内胜我?你拿什么来胜我?” 心远见他笑得疯狂,也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拿什么都可以,总之是三招之内。” 胖大汉突然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心远说道:“不知道。” 胖大汉此时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刷“的一声拨出腰间佩剑,指着心远说道:“你听好了,我大名叫做牛守信,三岁时候便在如是山庄看大门,这三十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闯进庄去。” 第26卷 第206节:第一百零五章(1) 第一百零五章 心远问道:“那又怎地?” 牛守信哼了一声,说道:“我要教训教训你,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那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那二十斤酒的赌注还算不算数?” 牛守信脖子一歪,发出“叭叭”的响声,说道:“教训归教训,赌注不能作废。” 心远道:“那就好,那就好。牛大哥请!” 牛守信于是长剑一挥,疾走两步向心远的脖子上砍去。心远见他步法凌乱,与剑势毫不相融,心中笑道:“原来你连步法都没练好!看来我是用不了三招了。”心中如此想着,便往左斜退半步,将第一招让了开去。 牛守信见心远躲过了自己的第一招,胳膊一挥,第二招紧接着又劈向心远的头顶。心远又是向后退了半步避开。 牛守信见一连两招都被对方漫不经心地躲过,心中顿时便来了气,猛地冲到心远身前,一剑便向心远胸口刺去。 心远这次再不躲避,待得牛守信的长剑来到胸前,突然伸出中指和拇指屈指一弹,但听得“铛”的一声震响,牛守信的长剑脱手飞了出去,“霍拉”一声穿过花丛跌在了水塘里面。 心远拍拍手说道:“正好三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赢了?” 牛守信的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当然不算,刚才是我不小心,怎能说是你赢了我?重来,重来!” 心远笑道:“好!那就让我们重新来过。只是这次你若是再拿不稳剑,就只能赔酒给我喝了。” 牛守信点一点头,说道:“这次你若是还能弹掉我手中的剑,我自愿认输。”说着话,转身夺过身后一个门卫的长剑,说道:“老王,你的剑借我用用,我的掉进水里了,一会儿才能捞上来。”然后又对心远说道:“我来了,你准备好!”话音未落,突然长剑斜刺,化作三点寒星凌厉之极地攻向心远上三路。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5 章 心远没想到他的剑法突然之间竟然变得如此迅捷狠辣,不由得吃了一惊,匆忙间抽身急退,堪堪避过了一招,但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牛守信嘿嘿阴笑两声,“刷”的一声又是一剑三刺,自左而右、自下而上削向心远小腹和胸膛,同时叫道:“这是第二招。” 心远见他进手招式从容有度,出剑手法精巧微妙,自然不敢再有半分小觑之心,一边用心化解,一边说道:“阁下深藏不露,原来竟是个高手,倒教在下眼拙了。这是阁下的第二招,下面我要出招了,请小心!”他这句“请小心”刚说完,突然身形一闪,不退反进,五指成勾抓向牛守信的肩头。 心远这一招唤作“月舞横江”,是他从少林寺的大擒拿手里面幻化出来的招式,不但集抓、拍、扭、打、拿、捏、勾于一身,更重要的是大开大阖中又有太极功的阴柔转运之力,不但可以恃强凌弱,尤其能够以柔克刚,临敌之时用力小而威力大,最是简洁实用。 第26卷 第207节:第一百零五章(2) 心远一招“月舞横江”欺身而上,将手搭在了牛守信的肩膀上。牛守信待得反应过来时,由于肩上穴道被扣,半边身子酸麻不已,全身已然动弹不得。心远恼恨他佯装不会武功来欺骗自己,有心教训教训他,于是将一刚一柔两股内力输入牛守信的体内,使它们相互冲撞,搅得牛守信五脏不安。 心远说道:“这是你的第二招,是我的第一招,但总的来说算是第三招,你说是也不是?” 牛守信只觉得肩膀上有一股火热之气传向五脏六腑,一颗心收缩震动,全身的血脉上下翻腾,如欲爆裂,不由得大为惊恐,连忙说道:“是,是!是第三招,是第三招……我输了,我输了……” 心远问道:“输了便如何?” 牛守信道:“愿赌服输,输了当然要赔出赌注,我赔,我赔!请您高抬贵手!” 心远心想刚才输入的内力已经够他受的了,于是将手松了开来,说道:“我等着,你去拿酒。” 心远的手刚一放开,牛守信便向后跳开两步,对身后的一个高个子门卫说道:“快去拿我床下的那坛酒来。” 那高个子门卫躬身应一声“是”,然后便跑着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坛酒回到牛守信身边,问道:“头儿,酒拿来了,放哪儿?” 牛守信一把夺过酒来,双手抱着走到心远面前,对心远说道:“您就是化天丐化少侠吧?这坛酒是窖藏一百五十年的老酒,就算是我的赌注了。”等到心远接过酒坛,又说道:“少夫人已经吩咐了,化少侠若是来到如是山庄,请我们不要为难,要好生接待。化少侠,您若是想要进庄,就请随我来,少庄主自会亲自接待您的。” 心远一听到“少夫人”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问道:“她说让你们不要为难我,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牛守信说道:“是的,少夫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她说您若是再来,一定教少庄主亲自接待。” 心远心中突然一痛,第一个念头便是:“看来茹儿真是这么说的,她真是这么说的……她叫她的丈夫来接待我,那意思是说她不再见我了……他们已经是一家人,而我,只不过是个外人、客人……” 牛守信见心远神情萧索,脸上肌肉不断地抽搐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化少侠,怎么了?您不舒服吗?” 心远摇一摇头,凄然一笑,问道:“三天前我曾打晕你们闯了进去,你们不痛恨我吗?” 牛守信笑道:“三天前莫名其妙地被您打倒,我和兄弟们本来是不服气的。可是刚才一番比试,这坛酒我输的是心服口服,哪里又有痛恨二字?更何况您是少夫人的朋友,既然是少夫人的朋友,那也就是如是山庄的朋友,是兄弟们的朋友。从今而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化少侠请不要再说两家的话,不然就见外了。”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心远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很开心,但唯独在这如是山庄的门口,心远听到这样的话不但没有感到丝毫开心,反而觉得十分难过。 第26卷 第208节:第一百零六章(1) 第一百零六章 牛守信见心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奇怪地问道:“化少侠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心远苦笑一声,说道:“你没有错,我要走了,告辞!”说着话,便转身离去。 牛守信见他竟然不进庄就走,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暗自嘀咕起来:“三天前此人还一股热血往庄里冲,兄弟们拼了命都拦不住。此时我们不阻拦了,他却反而不进去了,离开之时还这般的垂头丧气,真是奇怪之极。” 心远离开如是山庄后便发足狂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回神间蓦地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坛酒,于是一掌拍开封泥来狂饮了一气。等得十斤酒下肚之后,他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又已经泪流满面。 这时候夕阳的余晖早就散尽,周围弥漫着的除了沉沉的夜色,还是沉沉的夜色。心远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天空的一轮冷月,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孤单得只能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暗自流泪。也许今夜他只能饮着酒,对月独眠。 当酒空坛碎之时,心远的神智已近昏迷。他仰面躺在距离如是山庄二十多里地的一块草地上,对着月亮问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去抢?还是就此离开?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心远对月喃喃自语,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等得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此时正值九月中旬,秋高气爽。虽是江南烟雨之地,天空却是一片湛蓝湛蓝,心远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景象,便是湛蓝湛蓝的晴空。这时候一缕阳光从东面两峰夹峙的空隙中穿射而过,如同长剑一般将两座山峰劈了开来,那景色,那感觉,心远看在眼中,心头顿时一震,只觉得一股内息从丹田之中冉冉升起,越升越高,越升越热,直到传遍全身的四肢百骸,内息的炙热之气才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清爽。 等到太阳升上山头的时候,心远才懒懒地从地上翻身坐起,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如是山庄,心里开始权衡起来:“我若是去将茹儿抢回来,如是山庄的人肯定挡不住。可是茹儿呢?茹儿会跟我走吗?嗯……她一定不会跟我走的,她嫁到如是山庄本就是为了李家、为了她自己的家人……她若是走了,汪李两家的联姻便化为泡影,李家很快就会被摩罗门消灭掉……可是,可是这是李家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替他们着想呢?”心远想了一会儿,慢慢地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一口气,随即又想到:“茹儿嫁到如是山庄,虽说不是她心中所愿,但为了她的家人,她只能这么做。而今李家面临大难,她若是以我为重跟我远走高飞,我心里一定会非常开心。可是她呢?她跟我在一起,还会一如既往的开心吗?不可能,不可能,茹儿一定会愧疚的……当她的家人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撇下了他们,一走了之……” 第27卷 第209节:第一百零六章(2) 心念及此,心远突然想起西子娘娘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当年范蠡和西子娘娘相恋,可是他却亲手将她交给勾践送到了吴王的深宫之中。现在茹儿嫁给汪明奇那小子,我就已经这般伤心难过,而范蠡当年亲手将所爱之人拱手送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他心中的伤痛一定比我深……茹儿喜欢的人是我,但她却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想必她现在的心境,也和当年的西子娘娘差不多……当年西子娘娘去了吴国之后,范蠡肯定后悔之极,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卖力地帮助勾践去灭掉吴国。如此看来,他和文种倒有些不同,文种灭吴是为了高|官厚禄万世功名,而他,也许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被他亲手送给敌人的女人……” 这时候神木大师说过的那句话突然在心远的耳边响了起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心远顿时全身一震,喃喃地念了两遍,心中思如泉涌:“若说范蠡帮助勾践灭吴仅仅是为了西子娘娘,我绝难相信。范蠡一向是个爱民如子的人,他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送给敌人,若非为了越国的子民,他一定不会这么做。而他这么做了,可见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那一定是一种锥心泣血的痛……而西子娘娘呢?她的日子也当然不好过。他们都是有大爱的人,为了大爱宁愿舍弃自己的爱……可是他们又都流芳千古,后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血脉贲张,看来,看来情爱之事,有时候也很难说得明白……茹儿为了李家而嫁到如是山庄,嫁给了汪明奇那小子,就算我有本事带她走,可她一定不愿意……唉……既然茹儿已经这么做了,那我还是帮帮她吧,等我帮李家将摩罗门打败之后,便带了茹儿远走高飞,找个没人的地方,那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想到此处,心远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后望一眼如是山庄,迈步往前面走去。 明朝时候的杭州是浙江布政使司之治所,明正德三年,郡守杨孟瑛继唐时白居易、宋代苏东坡后再次疏浚西湖,砌筑小瀛洲,修建振鹜亭,使西湖重放光彩,因此有了“湖上春来水拍天,桃花浪暖柳荫浓”的动人景色,杭州也因此成了四方游客云集之地。 心远离开如是山庄后片刻之间便来到了杭州城里的一家酒楼前面,他抬起头来一看,但见酒楼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山湖聚”三个金漆大字,这三个字都是用行草书成,笔画横飞,气势非凡,下面的题名则是一个叫做“张几案”的人。 心远在酒楼门前抬头仰望片刻,便即走了进去,在楼上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向小二要了二十斤酒,炒了几个菜,一个人默默地自斟自饮起来。 当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心远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头晕,不由得心中嘀咕起来:“往日喝酒,四十斤过后才有些微醉。这两天不知怎么了,十斤酒下肚,头脑便开始变得不清醒起来,莫非酒量也能消退?”他心中如此想着,却不知道这些天自己心情不好,情绪波动过大,而酒量的大小跟心情的好坏是有很大关系的,心情好,酒量就大,心情不好,喝酒的时候就容易醉,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就是这个道理。 第27卷 第210节:第一百零七章 邂逅故人露心语(1) 第一百零七章邂逅故人露心语 且说心远一个人晕乎乎地在“山湖聚”上喝闷酒,再喝得一会儿,头脑愈发沉重起来。 这时候有两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走上楼来,扫了一眼楼上的情景,见其他座位上都已坐满了人,只有心远这边还空着三个位子,于是两人走到心远这边坐了下来。 心远瞥了二人一眼,仰头喝一口酒,喃喃地说道:“原来是武当弟子。” 那两人互望一眼,左边一人年龄稍大,先开口说道:“咱们正是武当弟子,这位兄台是?”说着话,和另一人一齐望着心远,等着心远开口说话。 心远微微一笑,似醉非醉地说道:“拟把疏狂图一醉,不问姓名又何妨?大家都是江湖人,来!先喝一杯!喝一杯……”说着话,举起酒坛狂饮一气,直到将剩下的半坛酒全部喝干,才举袖拭去落在脸上的酒迹,嘴里念念有词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两名武当弟子又是对望一眼,不明白心远是何用意,方才那发话之人问道:“在下愚钝,这位兄台说的可是什么暗语?” 心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会儿才说道:“诗词曲赋本就是暗语,听得懂便听,听不懂则罢了,有些人就算能听懂,也会装出听不懂的样子。你问我,就算我告诉你们,你们又怎能明白?哈哈,哈哈哈……” 二人见心远如此模样,知道他是个喝醉了酒的疯汉,便不再去理会他。心远这时候酒足饭饱,于是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叫店小二过来付给了酒钱,然后踉跄着脚步就往楼下走去。 心远下楼之时只觉得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好几次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他停下脚步倚着楼梯定了定神,这才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山湖聚”。 心远刚走出“山湖聚”,就被大街上迎面跑来的一个小乞丐撞了个满怀。那小乞丐抬起头来瞪了心远一眼,骂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不长眼睛。下次若是被我撞见,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话,就一溜烟跑了。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6 章 心远向前走了两步,猛地感觉到怀中空荡荡的,于是用手摸了摸,怀里的几百两银票果然已经不翼而飞。他冷笑两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乞丐是小偷,偷人的本领倒也不小,竟然连我的腰包也敢掏……”说着话,抬起头来辨了辩方向,举步跟了上去。 那小乞丐跑了一会儿,自以为已经甩开了心远,不料刚一回头,就看到心远站在三尺之外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大吃一惊,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怎么跟上来了?” 心远这些天心情极度不好,本来想借这小乞丐撒撒火,可是当小乞丐蓬头垢面地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他看着小乞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27卷 第211节:第一百零七章 邂逅故人露心语(2)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阿黄。” “阿黄?”心远说道:“嗯,阿黄,不错,好名字。” 阿黄问道:“你不打我吗?” “打你?为什么要打你?”心远说道。 “因为我偷了你的银票。”小乞丐一脸无辜地说道。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不是偷,是拿。你拿我的银票,肯定是有难事。告诉我吧,你有什么难事?” 阿黄瞪大眼睛仰视着心远,好奇地问道:“你真的不打我骂我吗?” 心远说道:“自然不会。” 阿黄确定自己不会挨打,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难事,我就是饿了,这才……” 心远嗯了一声,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 阿黄说道:“两天。” 心远心头一沉,顿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街头要饭的情景来,不由得怜悯之心大起,说道:“好了,你自己去找个地方赶快吃饭去吧。” 阿黄听了心远的话,转身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钱就算是你借给我的,等我长大了,我有了钱就会还你。” 心远听他如此有志气,意外之余感到十分欣慰,说道:“我叫化天丐,天是天地的天,丐是乞丐的丐。哪一天你若是想起我了,就到绍兴来找我,我请你喝酒。” 阿黄一拍胸脯,高兴地说道:“会的,会的,有一天我总会去找你的,到时候我便叫你做大哥,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心远见他枯黄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心中一暖,笑道:“你现在就可以叫我做大哥,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阿黄摇一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 心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阿黄说道:“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小乞丐,和你的身份不配。等有朝一日我像你一样了,那时候我再叫你做大哥,你既不会可怜我,我也会十分的心甘情愿。” 心远笑道:“好,你说得不错,那就这样办了。好了,我还有事,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你觉得怎么样?” 阿黄点一点头,说道:“好,咱们今日一别,后会有期。”说着话,向心远抱了抱拳头。 心远见他学做大人说话,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却强忍着笑意说道:“那你就先去吃东西吧,我刚从山湖聚出来,那里的酒菜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阿黄一听“山湖聚”三个字,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眼睛朝山湖聚瞄了两眼,说道:“我暂时不饿,你先走吧,你走了我再去吃也来得及。” 心远说道:“那好,我先走了,告辞!”说着话向阿黄一抱拳,作别离开。 心远在杭州城里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文正和乔儿来,记起乔儿当日离开之时曾给自己留了字迹,说可以到开源钱庄去找她和文正。一想起和文正兄妹俩,心远不由得精神一振,找人问明白开源钱庄的位置,便径自寻了过去。 开源钱庄是骆家在江南开的第一家分号,也是唯一一家分号。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心远走进开源钱庄,向掌柜的问道:“不知骆文正骆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那掌柜的见心远气宇轩昂穿着不凡,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地问道:“您是?” 心远说道:“在下心远。” 掌柜的一听“心远”二字,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连忙说道:“原来是少爷的书童,你可总算来了,少爷和小姐这两天正念叨着你呢。走,我领你进去看看。”说着话,便带着心远穿过过道来到后院,在院子里喊道:“少爷,小姐,心远回来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就听房门“咯吱”两声,文正和乔儿分别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文正叫了声:“心远!”乔儿则兴奋地喊道:“心远哥,你终于来找我们了,我等了你好久呀。” 心远见到二人也是十分高兴,说道:“多日不见,我也甚是思念你们。这些日子你们过得可好?” 文正欲待开口,乔儿早已抢着说道:“不好,不好,十分的不好。说!你是不是来杭州办什么事,顺便才想起我们的?” 第27卷 第212节:第一百零八章(1) 第一百零八章 心远见她还跟以前一样有话直说,便笑道:“这你都知道。你到江南已经好几个月了,为何还这般豪爽?看来江南大家闺秀的风范你是一点都没粘到。” 乔儿眉头一挑,说道:“江南大家闺秀的风范我本来是要学来着,可是那扭捏作态的模样我实在是憋得慌,所以就不想学了。还是说你吧,你到杭州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不会真的是专门过来看我们的吧?” 文正这时候说道:“是呀,心远,你若是有什么事要办,就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这杭州城我差不多已经混熟了。”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没什么事,我跟你们待一晚上,明天就回绍兴去。” 文正素来谨慎,见心远似乎有心事,说道:“咱们三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你若是真有什么事,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憋着,就告诉我和乔儿,我们会给你想办法的。” 心远说道:“这事只跟我自己有关,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是帮不了我的。” 三个人说着话,走进屋子里坐下。乔儿给心远端了茶过来,说道:“心远哥,你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们也没关系吧?你若是不想告诉哥,就告诉我一个人,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事女孩子家不方便听,不过告诉你哥倒是可以,呵呵。” 乔儿把脸一拉,佯装发怒道:“你敢!你告诉我哥而不告诉我,那就是欺负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心远和文正同时一阵大笑,笑罢文正说道:“好了,乔儿你就别闹了,看来你心远哥是遇到烦心事了。这事说不定跟女人有关,女孩子家确实不该过问。” 乔儿瞪了文正一眼,问道:“哥,你这是什么话,女孩子家为什么就不能过问?”说着话,将目光移向心远,却突然发现心远神情萧索,一脸的凄然。她从未见过心远有过这样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问道:“心远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文正这时候也看到心远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7 章 心远见文正和乔儿追问地紧,只好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这两天她嫁人了,我有些伤心而已。” 心远的话刚刚说完,乔儿就长长地“啊”了一声,说道:“嫁人了?心远哥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这般无情无义,说嫁人就嫁人?” 心远说道:“她是有苦衷的,你以后不能再这么说她。” 文正见心远有些生气,连忙说道:“你心远哥说得对,别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能冤枉了人家。” 乔儿平素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却并不傻。她见心远对那女子这般维护,知道是心远爱得极深的人,于是说道:“好吧,说不定她确实有什么苦衷也未可知。”顿了一顿,见心远和文正都默然不语,于是又说道:“那心远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第27卷 第213节:第一百零正和心远身上游离。 文正知道这个“贵了些”其实不只是“贵了一些”,而是“贵了好几些”。见小二探问价钱,便道:“有好酒就尽管上,别罗哩罗嗦的,去吧!” 小二哈了哈腰,点头说道:“好嘞,小的这就去,三位客观请稍等,酒马上就送到。”说完话一溜烟跑下了楼,片刻便搬了一大坛酒上来,打开封泥满满地斟了三杯,说道:“三位慢用,有事就吩咐小的。”说完便要退去。 心远嫌酒杯太小,叫住小二说道:“我的杯子太小,去,给我拿只大碗来!” 小二应了一声,拿了只黑瓷大碗重新给心远斟满,然后退了下去。 心远端起碗来说道:“文正,乔儿,我们三个喝一杯。”说完便仰起头将满满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文正和乔儿冷得一愣,也把各自的杯中酒喝干,文正说道:“看来你的心情的确不佳,我记得以前在登封时,你喝得没这般猛烈。” 乔儿本来喜欢跟心远开玩笑,这次却不敢再乱说话,劝道:“心远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得看开一点,不然会苦了你的。你若是想说什么,就说吧,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我和哥都不是外人,不会见外的。” 文正附和道:“正是,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心远给自己的碗里重新倒满了酒,喝了两口,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真的没事,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乔儿见心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渐渐地来了气,说道:“心上人嫁给了别人,明□□里苦的慌,却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吧,你不说,不说拉倒,我才不稀罕听你那些故事。你喝酒吧,使劲儿的喝,若是喝醉了,我看你还憋不憋得住、装不装得成……” 文正一拉乔儿的衣袖,说道:“乔儿,你怎么说话的?心远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乔儿嘟囔着嘴,赌气地说道:“心情不好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我让他心情不好。以前就算我再怎么欺负他,也没见他生气过,难道今天我说两句话,他就会生我的气不成?让他不开心的人有,但却不是我,我又有什么资格,会惹得他生气?” 文正听乔儿话里的味道不对,暗暗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说道:“好了,别说了,咱们喝酒吧。”说着话,举杯同心远碰了一下,又同乔儿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乔儿瞪了文正和心远每人一眼,喝了一口酒,“啪”的一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忽然大声喊道:“小二,我们的菜好了没?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慢腾腾地还不上来?” 第27卷 第215节:第一百零九章(2) 小二一听有人催了,吆喝着应道:“好了,马上就好了!小的这就给您上菜,您稍等!”说完这句,一溜烟跑到楼下催菜去了。 心远半天没有说话,这会儿笑道:“你有气就拿我撒吧,看把人家小二哥吓得,跑得比老鼠都快。” 文正听心远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就是就是,姑娘家要矜持一点,你若是实在忍不住,吓我们俩也行。”说着话,和心远相视一笑,对饮了一杯。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8 章 乔儿见心远终于开口说话了,便道:“只知道你心情不好,没想到这会儿你还会笑。没良心!” 心远道:“我怎么没良心了?” 乔儿说道:“既然你有良心,我让你说心里话,你为什么不说?” 心远看着乔儿赌气的样子,有意跟她开玩笑:“你可知道什么是‘心里话’?这个‘心里话’,就是藏在‘心里’的‘话’。既然是藏在心里的话,那是不能随便说给人听的,尤其不能随便说给女人听。” 乔儿哼了一声,学着心远的口气说道:“还‘藏在心里的话’呢,好不害羞!是女人怎么了?凭什么就不能说给女人听?” 心远说道:“这中间的学问可大了,有太多的玄机,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可以听得明白的,我就不说了。来,咱们喝酒吧。”说着话,举起碗来喝了几口,然后转头望向窗外,叹一口气说道:“似乎许久没下雨了。” 文正说道:“是呀,已经好几天没下雨了……”乔儿打断文正的话,说道:“哥,你别说话。让他说,心里话凭什么就不能说给我听。” 文正其实也想知道心远会怎么说,便道:“好吧,那我不说了。”说着话,将目光投向了心远。 心远看着乔儿说道:“我并没说不能说给你听呀。” 乔儿说道:“那你为什么说‘不是我这样的小姑娘可以听得明白’?” 心远道:“对呀,我只是说你听不明白,又没说不能说给你听。” 乔儿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说给我听!” 心远嘻嘻一笑,乐呵呵地看着乔儿说道:“可是我说过,不能说给女人听。你若不是女人,我便说给你听。” 乔儿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捶了心远一下,骂道:“本小姐是堂堂正正的大姑娘,当然不是女人,你说,你说,我今天非听不可。” 心远和文正同时一阵大笑,心远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就勉为其难一下吧,你可得听仔细了,我只说一次。” 乔儿说道:“少废话,快说!” 心远点一点头,故作郑重地说道:“好吧,那我说了。你准备好了没?” 乔儿又捶了心远一下,骂道:“我看你越来越像江南的姑娘,这般的扭扭捏捏。” 心远眼望乔儿,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道:“我很不开心。” 乔儿“啊”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就因为你不开心,才让你说心里话的,快说快说,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心远说道:“我已经说了。” 乔儿又“啊”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说的?” 心远道:“啊什么啊?我刚才说的。” 乔儿道:“刚才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心远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说之前我还问你一句准备好了没呢。” 乔儿愣了一愣,说道:“你是说你心情不好?” 心远点一点头。 乔儿说道:“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心远又点一点头。 乔儿突然叹一口气,说道:“以前是我欺负你,但是从现在起,成了你欺负我了。” 这时候一股风吹来,将乔儿耳鬓的头发吹得散了开来。心远伸手为她理顺,然后在她的头上抚摸一下,笑着说道:“我没欺负你呀,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只是叫你如何说话才能自圆其说而已。” 这时候小二将菜端了过来,乔儿早已饿得不行了,一看到菜立刻就两眼冒光,拿起筷子来夹了一个鸡腿就往嘴里送,一边说道:“总算上菜了,我都快饿死了!” 文正和心远见他这般模样,俱都忍俊不禁。文正说道:“乔儿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心远也道:“看你这吃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没吃饭呢。” 第27卷 第216节:第一百一十章(1) 第一百一十章 乔儿吃完一个鸡腿后说道:“饿了就要作出个饿了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你们俩,吃!”说完这个“吃”字,便埋头大吃起来,果然再不说一句话。 文正和心远这时候也都觉得有些饿了,于是也跟着乔儿狂吃一通,直到酒足饭饱,三个人才又聊了起来,心远将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讲给二人听。两人听罢俱都唏嘘不已,乔儿说道:“原来如是山庄的少夫人便是你的心上人呀?没想到,真没想到。” 心远微笑不语,文正说道:“听说近日来如是山庄来了许多武林人士,昆仑、崆峒、峨眉等派自不必说,就连素来不参与武林纷争的雪山派和南海观音阁都有人前来。相传三十年前邪教意欲一统武林,结果却在武当山大受挫折,最终铩羽而归。如今看这形式,恐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了。此事非同小可,如是山庄既然已经得知消息,九大门派只有携手联袂才有实力同摩罗门周旋一番。” 心远听了,顿时便想起上午喝酒时候碰到的那两名武当弟子来,说道:“你说八大门派都派了人来?” 文正道:“除了少林和观海山庄,其他几大门派的人都有了。”他见心远一脸茫然,问道:“怎么,这事你不知道?”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这几日我没怎么跟人接触过,这事倒还真的没有听说。没想到如是山庄竟然有这般能耐,几大门派的人都能应邀而至。” 文正说道:“师父曾经说过,江南名门如是第一,自从武当没落之后,如是山庄便成了江南的第一大派,如是山庄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这时候乔儿说道:“我看如是山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真的了不起,为什么还要抢心远哥的……” 文正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乔儿,这里人多嘴杂,你说话可要小心一点。” 乔儿一撇嘴,扫了周围一眼,提高声音说道:“如是山庄有什么了不起的?汪明奇那小子不就靠着自己有个望重武林的爹,才敢跟心远哥抢女人吗?他若是一无所有,又哪里是心远哥的对手?” 文正苦笑一声,呵斥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儿大声说道:“心远哥都没说我,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心远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着话,将目光移向心远,却见心远神情萧索,低眉不语,心中一动,声音顿时便低了下来,将一只手搭在心远肩头,柔声说道:“心远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世道就是这样。纵然若茹姐也喜欢你,纵然李家没遇到这样的事,但李家的大人们还是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出身显赫的人,这样才符合他们的身份。你若是真的喜欢若茹姐,就应该努力变得和他们一样,等到有朝一日|你也誉满天下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才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他们才会主动来讨好你,和你结交。” 第28卷 第217节:第一百一十章(2) 心远听了,抬起头来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从此之后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乔儿刚才其实是硬着头皮说完这番话的,这时候见心远并没有怪自己,心情顿时便轻松了许多,笑道:“我说的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只不过都没告诉你而已。”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79 章 心远仰头将最后一碗酒喝下,说道:“你说的道理的确很对,但是不能用在茹儿身上,因为她和一般人不同。” 乔儿有些奇怪,问道:“有何不同?” 心远说道:“茹儿并不是看重权势和名望的人,这一点你们千万不能怀疑。虽然她嫁给了汪明奇,可是我一点都不怪她,因为她有爱,有大爱。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而抛弃家人的人。她当时如果跟我远走高飞,也许我会很高兴,但却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对她又敬又爱。她之所以宁愿让我伤心而嫁到如是山庄,是因为我不是外人,她已经将我当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她让我跟她一起伤心、一起难过,一起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她和我一起分享这种大爱和胸怀,一起分享彼此的伤心和苦痛,就算是他的父母兄弟,也未必能够如此。”说着话,深情无限地朝着如是山庄的方向望了一眼,毅然决然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们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茹儿,我不想让别人说她,我只想一个人默默地想着她,一个人默默地念着她……” 乔儿见心远说话时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件满怀向往的事情,不由得怔得一怔,对文正说道:“哥,心远哥他生病了,自己一个人乱说呢。” 文正摇了摇头,说道:“你才乱说呢,记住他说的话,以后少在他面前提起李姑娘,知道不?” 乔儿瞪了文正一眼,说道:“不用你提醒,心远哥已经说过了。只要是心远哥不愿听到的话,我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的,你放心好了。”说着话,对着文正做了个鬼脸。 文正道:“那就好。” 三人从黄昏时候开始喝酒,到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文正见天色不早了,便说道:“天已经黑了,咱们到城外去走走如何?” 乔儿拍手叫好,说道:“我正这么想着呢。”说着话转头望向心远,说道:“心远哥,咱们去城外比比脚力,看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说完这句,便不由分说地将心远拉了起来,往楼下走去,一边喊道:“哥,结账走人,快点!” 心远被乔儿硬拖下了楼,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说道:“我还得提一坛酒回去,否则晚上没酒喝。” 乔儿说道:“我去拿。”说完一溜烟跑进楼去,过了一会儿便抱了一坛四十斤的酒出来,往心远怀里一送,说道:“你武功好像比我们好些,自己抱着吧,若是抱不动了,就给我哥,让他也抱一会儿。”说着话,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心远一掌拍开封泥来喝了两口,说道:“你别这么急着打招呼,我又没说让你抱着。” 乔儿笑道:“提着也不行。” 心远忍俊不禁,笑道:“这么快就学乖了。” 乔儿说道:“那是,跟你在一起,说句话都有可能掉到沟里去。” 这时候文正刚好付完了帐从里面出来,听到乔尔的话大笑道:“乔儿,你说话也越来越有水平了。” 乔儿将大眼睛扑朔了两下,得意地说道:“跟心远哥学的。好了,咱们去哪儿?” 文正好久没去过西湖了,原本想去西湖趁夜泛舟来着。但一想起西湖之畔的如是山庄,便立刻打消了念头:“心远此刻最不想去的地方也许就是西湖了,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说道:“咱们到那边去走走!”说着话,当先朝着同西湖相反的方向走去。 心远知道文正的心意,喊住他道:“咱们还是去西湖吧,明日一早我便离开,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乔儿本来也想去西湖来着,这时候听心远这么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拍着手说道:“好呀好呀,心远哥想去西湖,我也想去。” 文正于是走了回来,说道:“既然如此,那走吧。”三人于是朝着西湖而去。 第28卷 第218节:第一百一十一章 满氏兄妹(1) 第一百一十一章满氏兄妹 当心远和文正、乔儿三人来到西湖之时,已是戌末亥初时分。时值深秋时节,虽是夜深人静时刻,但头顶有皓月当空,月华流离如水银泻地,照得西湖上寒气飘飘,一幕碧光莹莹的气象,三人瞧在眼中,顿觉心胸开阔,精神为之一爽。 心远望着浩淼的湖水说道:“江南之地果然人杰地灵,山美、水美、月色美。你们看看,这西湖虽然只是一水之地,但头顶却有飞天银盘高悬其上,周围有刀削青峰静立其中,高堤横亘,桃柳依依,如此良辰美景,纵使望尽大明疆域,恐怕也难有可堪比拟的了。” 乔儿叹道:“真是太美了!我和哥以前虽然来过几次,但俱都是在白天的时候,晚上从未来过,更未见过像今晚这般景色。” 文正也赞叹道:“的确美之极矣!如若再能够泛舟其上,抚琴饮酒,便更有意境了。” 心远听了,突然想起一首诗来,随口吟道:“木落汉川夜,西湖悬玉钩。旌旗环水次,舟楫泛中流。目极想前事,神交如共游。瑶琴久已绝,松韵自悲秋。” 乔儿不懂其中之意,问道:“心远哥,你是不是又在诵诗?我听得不大明白。” 心远说道:“这是唐代大诗人刘禹锡的诗,诗文跌宕开合,本来极具气势。可是潇洒纵横之中却有一股幽怨苦涩之意,闻之让人心酸不已。尤其是最后四句一气呵成,更是直指诗人胸臆。‘目极想前事,神交如共游’,意思是说作者触目所及,眼中所见尽皆激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就如同故人相伴于身边,同自己一起游览一般。‘瑶琴久已绝,松韵自悲秋’却是伤心之语,瑶琴久已绝,意思是说以前弹琴给他听的人已经不在了,琴声从那时候起便不再响起,不再响起……”心远连道两次“不再响起”,随即便静静地望着湖面出神。 乔儿和文正见心远如此一副模样,知道他又想起了李若茹。乔儿想要安慰心远几句,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引开话题说道:“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船只?这时候若是能坐船,感觉肯定很不一般。”心里却想道:“心远哥不让我们提起若茹姐,说他只想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想。看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又是在想着她了……他刚才说到琴声的时候虽然神情十分的平静,但眼中却依稀有泪光闪烁,看来他的过往是和琴有关的了,说不定若茹姐自己就会抚琴……嗯,她会抚琴是肯定的,心远哥喜欢的就是会抚琴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会弹什么曲子,竟然能让心远哥到现在还想着她,而且还想的这般入神?”乔儿心中如此想着,又偷眼看了心远两眼,却听文正在一旁说道:“船只自然是有的,只要付钱,那些渔人什么事都做,何况只是载着咱们到处去转转?嗯……你们看!那边就有一条船,咱们过去看看!”说着话,当先向着半里之外的一点亮光走去。 第28卷 第219节:第一百一十一章 满氏兄妹(2) 乔儿见心远还在呆呆地出神,便伸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叫道:“心远哥,走啦!我们去坐船!” 心远回过神来看了乔儿一眼,见文正已经走到了十丈之外,便道:“好的,我们也走吧。”说着话,便和乔儿跟了上去。 半里地之外的那一点亮光是果然是条渔船。那条渔船就停靠在湖畔的一棵柳树之下。三人来到柳树下的时候,见一个年轻的渔人正在掌灯夜读,渔人的身边还依偎着一个女子,不过这时候已经睡着了。 心远三人的脚步声从岸边传来,那渔人听见了,抬起头来看了三人一眼,刚欲开口说话,突然想起了身边熟睡的女子,便用手将她摇醒,示意她有人来了,让她在船舱里待会。等到那女子进到了船舱里,渔人才在船上躬身一揖,说道:“三位朋友好雅兴,如果我猜的不错,三位可是要夜游西湖?” 文正见他竟然一语道破自己三人的来意,有些奇怪,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渔人说道:“此时此刻能在西湖边上出现的人,除了游人,便是赶路的过客。若是赶路的人,在此夜深人静的时刻自然会行色匆匆,不会有闲情逸致在此逗留。” 文正听他说得有理,便点一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正是为你这条船而来。” 渔人似乎早已猜到文正会这么说,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条船是专为游客准备的,三位以此而来,我并不感到奇怪。不过在上船之前,咱们先得把话说明白了,我这条船只要一离岸,一个时辰便是一百两银子,不知道三位付不付得起?” 文正和乔儿听了,顿时脸色一变。文正刚要回话,乔儿早已发作起来:“你这条船是金子打造的吗?蒙我们是吧?这也太离谱了,不行不行……” 心远这时候说道:“这位渔大哥可不是寻常人,他既然说是一百两银子,就给他一百两吧。” 文正和乔儿听了,俱都回过头来看着心远。乔儿瞪着眼睛问道:“心远哥,你说他不是寻常人?那他是什么人?” 心远仰起头来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说道:“赵氏连城壁,由来天下传。他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轮明月’满前川。” “‘一轮明月’满前川?”文正和乔儿同时惊叫出声,异口同声地说道:“可是那位萧剑双绝的满前川?”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正是。” 文正和乔儿一同将目光移向渔人,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枯发披肩,面黄肌瘦,除了有一身的书生气外,一点头没有江湖人物的气息,难免对心远的话有些怀疑。乔儿说道:“我听说武林中有两位少年双绝,一个是北方的‘花盗双绝’易影堂,另一个是‘一轮明月’满前川。心远哥,你说这位就是叱咤江南武林的少年英侠满前川,我实在看不出他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原来“一轮明月”满前川少年成名,十五岁上就因练得一手好剑、吹得一杆洞箫而闻名江南,迷倒了万千少女。十九岁时他更是一鸣惊人,孤身一人不远万里由江南远赴西域,于月圆之夜在天山之巅与一代剑仙大战三天三夜而不分胜负,终于逼得剑仙封剑归隐,武林中从此再无神话。 心远见乔儿和文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便说道:“你们若是不信,问问他本人便知道了。” 乔儿和文正重新将目光移向渔人,乔儿问道:“你真的就是满前川?”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0 章 渔人微笑不语,却听船舱中一个少女的声音娇滴滴地说道:“你们说了半天的话,都把我吵醒了。哥,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满前川?”话音刚落,一个少女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扑朔着大眼睛看了文正和乔儿一眼,然后打量着心远,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哥的身份,真的不简单呀。” 心远见那少女柔弱之中带着三分刚强,眉目如画,肌肤如雪,天生一股吸引人的模样,便多看了她几眼,说道:“在下化天丐,无名小辈,姑娘谬赞了。” 那少女见心远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莞尔说道:“敢到如是山庄去抢亲,能在如是七太保的七星剑阵中进退自如的传奇之人,原来就是你?” 第28卷 第220节:第一百一十二章(1)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过奖了,那只不过是一时的侥幸而已。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说道:“我姓满,我哥叫我尘依,你可以叫我尘依姑娘,也可以直接叫我尘依。我以后便叫你化大哥吧,你看可不可以?” 心远说道:“当然可以。” 满尘依将目光转向文正和乔儿,问道:“这两位是?” 心远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骆文正、骆乔儿。” 满尘依向文正和乔儿盈盈一礼,道了声:“尘依见过两位。” 文正和乔儿一齐还礼,乔儿笑道:“尘依姑娘好。”文正则道:“满姑娘好。” 这时候满前川说道:“不知化兄是如何看出在下的身份的?” 满尘依也道:“对呀,我也正想知道呢。” 心远说道:“满兄五年前的一战名动武林,小弟仰慕得紧,每次忆及都神往不已。今日得能在此偶遇,小弟真是三生有幸了。满兄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兄弟,如何?” 满前川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当然可以,化兄弟,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心远微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小弟是少林弟子,曾拜在慧明大师足下为徒。” 满前川“哦”了一声,晃有所悟,说道:“慧明大师和天山剑仙是多年的至交。”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江湖中人只知道‘一轮明月’满前川是江南有名的萧剑双绝,却不知道真正的萧剑双绝长什么模样。” 满前川点一点头,满尘依笑道:“武林同道大多知道我哥的名声,但知道我哥模样的人实在不多,许多人以为我哥是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呢。” 满前川接着说道:“舍妹说的不错,其实这都是江湖中的误解,以讹传讹罢了。现在你们见到我,就知道我长什么模样了,我的模样不但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丑,呵呵。” 乔儿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说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君子重才不重色,以‘一轮明月’满前川的才能,难道还用得着靠相貌混饭吃吗?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我们都是爽快人,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你说是不是,心远哥?” 心远虽然觉得她的话多少有些没头没脑,也只好说道:“嗯,江湖中有许多人都是以貌取人,这实在是极大的不合理。一个人武功的高低和人品的好坏其实跟相貌并无直接关系,我师父就曾说过,‘色相无相,皆为魔心妄念’,这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满前川见心远如此说,心中甚是高兴,问道:“慧明大师是一代高僧,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和世俗之人不同。化兄弟能够在他老人家的门下为徒,真是叫人羡慕。化兄弟谈吐高雅见识不凡,不知武功怎么样?你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互相切磋一下,不知化兄弟意下如何?” 心远心中也正有此意,于是说道:“如此甚好。” 第28卷 第221节:第一百一十二章(2) 满前川于是离船上岸,走到心远面前说道:“我擅长使剑,想必你是知道的?”说着话,从腰间解下一根三尺长的铁萧递给心远,说道:“你先看看吧,待会儿咱们动手过招,你也好有个准备。” 心远知道他话中之意,于是接过铁萧看了看,从箫管里面抽出一柄极薄的软剑来,说道:“箫中藏剑,剑发箫音,满兄一箫一剑构思佳妙,巧夺天工,若不亲眼得见,小弟真难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兵刃。” 满前川笑道:“化兄弟客气了,江湖上奇妙之事多得很,我这点雕虫小技若是看在行家眼里,定然会贻笑大方的。我这可不是客套话,两年前我便见到过一位老人,他的缩骨之术有如蛇变,一缩一放之间竟然有六尺之变化,简直是匪夷所思。” 心远听了,心中一动:“他说的人想必是蛇王老前辈了,放眼武林,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本领。”于是说道:“满兄说得是。满兄的兵刃我算是看过了,我的兵刃就挂在腰间,想必满兄早已一目了然。” 满前川点头说道:“嗯,你这柄剑长四尺三寸,是用千年寒冰淬炼精钢锻造而成,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剑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同人打斗之时只要稍微使得一点内力,剑气就会冲霄而起,最是兵刃中的宝贝。” 心远听了,顿时便想起自己每次佩剑之时,周身上下都会产生一股寒气,好在他内力精纯,血气旺盛,些微寒气倒也没让他产生怀疑。此时听满前川这么说,不由得有些吃惊,说道:“这柄剑是小弟在绍兴的一家小店中买下来的,小弟只知道它跟寻常的刀剑不同,却没想到其间竟还有这么多的缘由。” 满前川“嗯”了一声,说道:“卖剑之人可是从西域来的?” 满前川如此一问,心远顿时便想起绍兴兵器铺中那个神情冷漠的卷发老者来,说道:“那人是个卷发老者,五十来岁,吸着一杆烟枪,不喜欢说话,看着的确不像是中原人氏。” 满前川说道:“这就是了,他是域外的铸剑高手风情无双,听说两年前由于被仇家寻仇,因此才来到了江南,却没想到竟然就在绍兴。他生平铸造兵刃无数,但最满意的只有三件,第一件是雪山派的镇山之宝‘雪离子’,第二件是‘弯月吴钩’,第三件则是你这柄‘冷凝剑’。‘雪离子’原本由天山剑仙所有,但五年前剑仙封剑归隐,‘雪离子’便被藏于雪山深宫之中,从此不与世人相见。‘弯月吴钩’是西域牧民使用的马刀,风情无双原本是牧民出身,‘弯月吴钩’是他的最爱,因此他便留在了自己身边。” 心远“哦”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这柄剑也是宝物了,却不知道他为何会卖给我?” 满前川说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若不是他急着等钱用,便是他看中了你……嗯,他就算再缺钱,也绝不会卖掉‘冷凝剑’的,这么说来他是看中你了。” “看中我?”心远有些惊讶:“小弟和他素不相识,满兄为何会这么说?” 满前川说道:“我曾听天山剑仙说过,风情无双虽然天生乖戾,冷漠无语,但却是一个性情中人。这其中定有原因,这事暂且不说,来!我们还是先比试一下吧,其他的话以后再说。” 心远道了声:“好!”解下“冷凝剑”交给乔儿,说道:“乔儿,你的剑我用一下。” 满前川见心远不用“冷凝剑”,愕然问道:“你这是?” 心远说道:“这柄剑太锋利,咱俩若是比试,满兄定然看重此剑而小觑于我,这是小弟所不能接受的,请满兄见谅。” 满前川怫然不悦,说道:“化兄弟这样说,那就是瞧不起我了。当年我和天山剑仙打斗之时,他拿的也是‘雪离子’,在下不才,并未在他手下落败。你若是不用‘冷凝剑’,那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小弟自从出师以来也未曾落败过,这‘冷凝剑’虽然常伴身边,但多数时候都不曾使用。小弟是怕一个失手,不小心划伤了满兄的独门兵刃,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满前川说道:“化兄弟客气了,我这铁箫也是精钢打制而成,虽非天下一等一的奇宝,但也经久耐用,不像化兄弟说得这般经不起磨练。化兄弟若是瞧得起我,就请用‘冷凝剑’同我对决,这样才够得上兄弟情义。” 第28卷 第222节:第一百一十三章(1)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远见他如此坚持,只好重新拿回自己的剑,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客气了。满兄请!”说着话,往后退了一步,剑尖斜指,一招“仙人指路”缓缓刺出,说道:“小弟就以达摩剑法为根基同满兄过几招。” 满前川点一点头,说道:“请全力以赴!”话音一落,铁箫一圈一点,“哧”的一声点向心远前胸的膻中穴。 心远等得铁箫距离胸前不到三尺之时,剑尖上挑,一招“礼迎如来”将铁箫挡了开去,接着手腕一抖,“礼迎如来”改为“礼敬如来”,剑尖一阵颤抖,发出“嗤嗤”的轻响声,缓缓地刺向满前川的咽喉。达摩剑法中原本是没有“礼敬如来”这招的,这招是心远看了“玉女渊”剑谱后突发奇想,将大力金刚掌中的“礼敬如来”略加变化加进去的。“礼敬如来”使出之时力微势大、缓慢异常,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因为是幻化自发佛,所以又有一股雍容华贵的味道,凌厉中饱含平和之意,最是适合同道之间的比武过招。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1 章 “礼敬如来”虽然十分缓慢,但却封住了满前川前进的所有招式。高手过招,讲究的是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满前川少年神童,悟性极高,十九岁时就跟武林中第一剑道高手对决过,在剑道上有着超乎寻常的眼光。心远这一迎一敬两招剑法一气呵成,满前川看在眼中,乐在心里:“自从剑仙前辈封剑归隐之后,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有意境的剑法了。武林中虽然名门众多,享誉江湖者也不乏其人,但诸如如是山庄这样的武林世家大多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他们的剑法要么凌厉狠辣,沾满了血腥味,要么废招极多,华而不实,又哪里比得上化兄弟这般造诣?今日三生有幸,能跟化兄弟在此相遇,真是大尉平生了。”满前川心中如此想着,便往后退了一步,铁箫自右而左横扫心远面门,同时左手抽出箫管中藏着的软剑,手腕一抖,“铮”的一声缠向心远持剑的手腕。 心远见满前川出招精妙,不退反进,往前踏上一步,左手一掌拍向对方左臂,右臂一圈一送,向满前川的小腹刺去。 心远的长剑原本就比寻常刀剑长出一尺,此时他长臂直伸,剑身加上胳膊的长度足足有六尺多。满前川虽然一箫一剑比心远多出一样兵刃,但此时他在数量上的优势俱都被心远“冷凝剑”的长度所化解,心远的长剑刺到他胸前时,他的软剑距离心远的手腕尚有半尺多的距离。在此情形之下,满前川只得又往后退了一步,剑交右手,将左剑右箫换成了左箫右剑,右手软剑一挥划向心远脖颈,左手铁箫一点迎向心远的剑尖。 就在心远的长剑和满前川的铁箫相触的一刹那,心远突然明白过来:“我的剑尖若是被他的铁箫吸引过去,他右手的软剑定然会趁虚而进,到时候我门户大开,恐怕会被逼得手忙脚乱。”心远心中如此想着,于是手腕一抖,用剑身拍开满前川左手的铁箫,接着长剑斜指,刺向对方右手手腕。 第28卷 第223节:第一百一十三章(2) 心远这一招先守后攻,将满前川的一招两式分开来化解,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满前川左手的铁箫被心远一剑拍开,右手的软剑便失去了可趁之机。值此情景,满前川只好收回软剑,转而以铁箫横砸心远剑身。 且说心远和满前川斗得难解难分,旁边的文正和乔儿却看得一头雾水,乔儿说道:“他们两个人打了半天,兵刃都没碰一下,天下有这样的□□吗?” 文正说道:“你怎么叫他‘一轮明月’?他不是有名字吗?” 乔儿笑道:“‘一轮明月’好呀,有光泽、有意境,叫名字多没趣。”说着话,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于是转头望了满尘依一眼,说道:“尘依姑娘,我心远哥和你哥打了半天,两个人的剑碰都没碰一下,难道真的是心远哥的剑太锋利,你哥怕划伤了他的独门兵器吗?” 满尘依蔑嘴而笑,说道:“自然不是,我哥的软剑和铁箫也都是用域外的异铁打造而成的,锋不锋利我不知道,但却十分结实,就算被化大哥的‘冷凝剑’划到,估计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我哥说高手过招,点到为止,讲究的是个眼力和意境,只要能看出对方的剑势,就算两人的兵刃不相交,到最后也能分出个胜负来。不过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打个平手,如此对他们两个人都有好处。对了,你刚才叫化大哥为‘心远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叫化天丐吗?” 乔儿说道:“他以前不是在少林寺当过几天和尚吗?和尚们都是有法名的,他的法名是‘心远’,所以我便一直叫他‘心远哥’。至于化天丐这个名字,那是他几个月前才起的,据说和一个老头有关,好像叫碧什么翁来着,有点像寿星的意思,我记不大清楚了。” 满尘依道了声“原来如此”,看了一眼场中打斗的心远,说道:“你所说的那老头可是唤作‘碧仙翁’?” 乔儿一拍脑门,说道:“是了,正是这么个名字,尘依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满尘依笑道:“‘碧仙翁’是南海观音阁的三代弟子,我和他相熟,所以你一说我便知道了。” 乔儿不知道南海观音阁是什么门派,听了并未感到惊奇。但一旁的文正却起了疑心,说道:“听说南海观音阁是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之一,门下弟子除非有掌门的允许,否则绝不会轻易涉身江湖。满姑娘既然能和观音阁的人相交,定然不是寻常之人了。” 满尘依看了文正一眼,说道:“骆公子客气了,尘依只是个普通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若说不寻常之人,我看化大哥应该算得上是,骆姑娘,你说是不是?” 一说起心远,乔儿顿时便来了兴趣,连连点头说道:“心远哥自然是不寻常的人,你知道吗,他在少林寺的时候,有许多年纪大他许多的和尚都叫他师兄、师叔呢,而且还对他毕恭毕敬的。” 满尘依听了,不由自主地望了心远一眼,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乔儿,好奇地问道:“真的吗?化大哥也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别人若是叫他师叔,他怎么能受得了?” 乔儿见满尘依一脸的认真,笑道:“我听我娘说起过,男人的辈分越大越好,因为那象征着男人的地位。女人则不然,女人都喜欢年轻,喜欢别人叫她妹妹或姐姐。你想想看,若是有人叫我婶婶婆婆的,我又怎能受得了?恐怕早就掐死他们了,哈哈。”说着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满尘依也嫣然笑道:“听起来的确如此,若是有人这么叫我,我也会受不了的。” 乔儿和满尘依两人一言一语站在湖畔说话,却叫一旁的文正好生无语,只好闭口不言,专心看着心远和满前川的打斗。这时候心远和满前川两人你来我往已经斗了一百来招,再斗得片刻,满前川突然向后纵跃跳开,“丝”的一声将软剑插|入箫管之中,摆摆手对心远说道:“好了,不比了。” 心远也将长剑挂回腰间,微微一笑,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乔儿见两人还没分出个胜负就停了下来,问道:“打呀,你们怎么不打了?” 第28卷 第224节:第一百一十四章(1) 第一百一十四章 满前川说道:“化兄弟的兵刃果然占有很大优势,我学艺不精,还得假以时日才能再同他比过。我去睡觉了,尘依,你招待一下他们。”话音刚落,人已经跳上了船,走进了船舱里面。 满尘依于是对心远说道:“化大哥,我哥就是这样,有时候有些怪怪的,你千万别介意呀。” 心远说道:“尘依姑娘请放心,满兄剑法高明,为我生平所仅见,我向往满兄还来不及,又怎会见怪于他?尘依姑娘实在是多虑了。” 满尘依蔑嘴一笑,说道:“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心中想道:“我哥生平从所未败,这些年来只和两个人打成了平手,一个是天山上的剑仙老前辈,一个就是你了。你同我哥比剑而能立于不败之地,又逼得我哥收剑不打了,这点就算是剑仙老前辈,恐怕也未必能够做到。敲你的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说不定还比我小了两岁,就已经有这样的造诣,他日若是再多所磨练,定然能够望重武林,誉满天下的。”满尘依心中有如此心思,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心远两眼,说道:“化大哥,骆公子、骆姑娘,咱们到那边去走走吧,一里之外有条小舟,也是我们的,正好坐得下四个人,我便带你们到西湖上玩玩,你们可否愿意?” 心远和文正尚未开口说话,乔儿早已拍手称好,说道:“如此甚好,尘依姑娘,那就有劳你了。” 满尘依笑道:“那咱们走吧。”说着话,又是蔑嘴一笑,便向北边行去。 心远三人见满尘依肯亲自驾船,自然十分欢喜,于是一起跟了上去,心远问道:“尘依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满尘依点头说道:“化大哥你看我像吗?” 心远一怔,随即笑道:“像,挺像的。” 满尘依问道:“为什么?” 心远说道:“猜的。” 满尘依咯咯笑道:“化大哥真是厉害,这都让你猜到了。化大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吗?” 心远说道:“我只不过是瞎猜而已,姑娘的身态轻盈是其一,令兄放心你跟我们单独在一起则是其二。若非姑娘身怀绝世武功,令兄绝不放心你一个人带着我们去吧?” 满尘依回过头来看了心远一眼,说道:“化大哥,你可以同我并肩而行吗?” 心远点一点头,快走两步赶上了满尘依,说道:“只要姑娘不介意,我自然十分乐意。” 乔儿见两个人初次见面便这般亲密,心中有些不满,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心远哥,尘依姑娘,你们可不能走得太近了。” 满尘依回头冲着乔儿一笑,说道:“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并无豪门官家的那些避讳。骆姑娘和骆公子若是不介意,尘依也愿意同你们走在一起。只不过这条小径太窄,容不下四个人并肩而行,所以我只好同化大哥走在一起了。” 乔儿嘟囔着嘴说道:“既然小径太窄,那我和心远哥换换,咱俩走一块儿,心远哥和我哥他们俩走一块儿,这样总行了吧?” 第29卷 第225节:第一百一十四章(2) 满尘依见乔儿如此说,便道:“这样也好,反正大家都是在一起,距离远一点也没关系。 骆姑娘,你上来吧。” 乔儿听她话中之意有些异样,便走上前去一把将心远拉了下来,她自己同满尘依并肩而行,说道:“尘依姑娘,我听你这话,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哦。” 满尘依突然脸上一红,急忙将头地下,说道:“是吗?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呀。” 乔儿见她的模样分明是被自己道破心事之后的害羞,不由得笑道:“还说没有,若是没有,那你为何……”乔儿接下来的“脸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突然被满尘依打断了,只听满尘依惊呼道:“不好,‘幽罗三怪’来了,咱们快点避一避吧。”说话之时,用手一指前面的三点黑影。 乔儿只顾着和满尘依说话了,却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形。这时候顺着满尘依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三个黑影如流星奔月般疾驰而来,问道:“‘幽罗三怪’是谁?我们为什么要躲他们?” 满尘依一脸惨白地说道:“‘幽罗三怪’是三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妖怪,他们不但杀人,还喝人血,吃人肉,我……我怕他们。”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2 章 乔儿听了,只觉得心里渗得慌,同满尘依一起停下了脚步,说道:“真的假的?难道这世上真有吃人的人?” 满尘依点一点头,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心远身边,说道:“化大哥,咱们避一避吧,我怕他们,行吗?” 乔儿见满尘依一脸惨白的样子,这时候也觉得有些害怕,说道:“要不咱们就躲了吧,免得被他们撞见,多生事端。”说到这里,突然记起了什么,问道:“现在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刻,他们……他们不会是出来觅食吃的吧?”这句话一出口,乔儿自己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往心远身边靠了靠,眼睛紧盯着前方,嘴唇紧咬,说不出话来。 心远看了一眼文正,问道:“文正,你看呢?” 文正略一思考,说道:“我倒是不怕,不过既然她们两个想要避一避,那咱们就避一避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能不得罪的人咱们还是不得罪的好。” 心远于是说道:“那好吧,咱们就到附近的林子里去,等他们过去了,咱们再出来。”说着话,用手一指旁边的一片松树林,当先迈步走了过去。 乔儿、文正和满尘依三人跟着心远走到林子中,在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后面站定,心远问道:“听说‘幽罗三怪’一直在云贵一带,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了西湖?莫不成也是被如是山庄招来的?” 一想到如是山庄,心远的心情顿时低落起来,这句话一出口,便不再说话。只听满尘依说道:“听说西湖附近常年居住着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养蛇人,这个养蛇人名叫‘吴信子’,江湖上唤作‘蛇王’,最擅长的是蛇变之术,也就是缩骨之术。除此之外,蛇王因为多年养蛇,从各种毒蛇中提取出了一种人间至毒,好像是叫做‘死不复生’来着,最是让使毒之人所向往,许多用毒大家都想据为己有。‘幽罗三怪’是云贵一带的苗人,用毒本领本已厉害之极,江湖中人人谈虎色变,都惧怕他们三分,但用毒之人对天下至毒都有一种强烈的好奇之心。,我想他们便是冲着蛇王吴信子的‘死不复生’而来的。” 乔儿问道:“蛇王吴信子是不是比‘幽罗三怪’还厉害?” 满尘依说道:“那倒未必。蛇王最擅长的是蛇变缩骨之术,打斗的武功倒不怎么高明。他虽然炼制成了天下至毒的‘死不复生’,但江湖传言,说蛇王其人本身并不使毒,所以他若是同‘幽罗三怪’打起来,说不定不是三怪的对手。” 乔儿“哦”了一声,说道:“听起来这蛇王倒不是一个坏人,心远哥,你说呢?”说着话,看了心远一眼,却发现心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道:“心远哥,你怎么了?” 心远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幽罗三怪’朝这边走过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满尘依和文正、乔儿俱都大吃一惊,三人一齐朝着林子外面望去,果然看到三个黑影如风驰电掣般走了过来。乔儿和满尘依不由自主地往心远身边靠了靠,乔儿问道:“怎么办?”满尘依则说道:“难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文正说道:“发现就发现,大不了跟他们斗斗,不然我们这武功岂不是白学了。” 乔儿听文正这么说,胆色略微壮了一些,说道:“说得也是,我们三个都会武功,在人数上已经跟他们扯平了。若是尘依姑娘也懂武功的话,那咱们还怕他们什么?对了,尘依姑娘,你到底会不会武功?” 这时候三个黑衣距离四人的立身之处已近,满尘依怕被他们发现了,压低声音说道:“懂得一点点,不过不怎么高明。” 乔儿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尘依姑娘你就别谦虚了,你哥是当世奇人,武功之高和我心远哥不相上下,我相信你的武功一定也是很高的。再说了,你连那个身价很高的碧什么翁都认得,难道还真的会怕了‘幽罗三怪’不成?你一定是不想见到他们罢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满尘依微微一笑,说道:“骆姑娘过奖了,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的武功高,我的武功却是很低的。‘幽罗三怪’喜欢吃人肉,尤其喜欢吃年轻人的肉,我确实是怕他们,当然,也算是不想见他们了。” 乔儿刚才原本已经忘记“幽罗三怪”会吃人肉这回事,这会儿经满尘依一提,顿时又害怕起来,眼看这三个黑影越来越近,便咬紧了嘴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文正和满尘依也屏住呼吸不再说话,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走进林子里的三个人。 第29卷 第226节:第一百一十五章 幽罗三怪(1) 第一百一十五章幽罗三怪 且说心远同文正、乔儿、满尘依四人在太湖之畔的松树林中躲避疾行而来的“幽罗三怪”,等到“幽罗三怪”进得树林子里时,心远突然发现三个人身上俱都扛了一具尸体。 但见“幽罗三怪”将三具尸体往地上一扔,中间一个又高又瘦的长须老者说道:“没想到吴老头竟然已经死了,看来咱们这一趟白来了。二弟,三弟,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左边一个秃顶白须的老者是三人中的二怪,只听他说道:“那姓吴的既然留了字迹给我们,说什么天下至毒已被销毁,世上再无一粒留存,看来他是想让我们死了这份心,说不定他真的已经将死不复生销毁殆尽了。” 右边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是三怪,说道:“二哥这话就有些上当受骗的味道了。想那吴信子生平狡猾多疑,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说不定之前已将三宝赠与了别人,亦或者是事先藏了起来。死不复生是何等珍贵的良药,就算是药王复生,恐怕也未必能够调制得出来,那是他生平心血之所聚,他有怎能舍得亲手毁掉?” 被称为大哥的高瘦老者徐徐点一点头,说道:“你们两个的话都在理,可是你们别忘了,吴老头生平有三宝,而他在字迹中只说已将‘天下至毒’销毁,并未说将其它二宝一同销毁。‘那死不复生’虽然是天下至毒,但总归只能置人于死,而不能在危难之时救我等性命,真正对我等有用的,却是蛇衔粉和蛇丸。若是能得到这两个宝贝,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脱离温坛主的控制,从此之后再不受摩罗门的调遣,岂不美哉?” 心远一听到“摩罗门”三字,心头顿时一震,忖道:“他们难道是摩罗门的手下?温坛主,嗯,是了,西门姑娘曾经说过,摩罗门的护法坛主是个姓温的老头儿……他们既然受温坛主控制,就一定是温老头儿手下的护法,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几等护法。”如此想着,便听“幽罗三怪”中的二怪说道:“大哥说得是,关键时刻能救咱哥儿仨命的才是真正的宝物,死不复生若是还在,咱们当然要去找人拿了回来,若是不在,就当世上从未有过此种药物,咱们也不必眼馋了。” 大怪点一点头,三怪说道:“二哥说得不错,等咱们处理了这三个人,就去找其他二宝,死不复生留待以后再说。”说着话,便伸脚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踢了踢,只听得“啊呀”三声叫,地上的三人竟然发出呻吟声来。 乔儿见“幽罗三怪”带来的三具尸体竟然活了过来,心中更增恐惧,面无人色地说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活过来了?” 满尘依说道:“不是活过来了,是他们根本就没死。” “没死?”乔儿稍稍平静了些,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能把死人变活了呢。” 第29卷 第227节:第一百一十五章 幽罗三怪(2) 满尘依说道:“他们这会儿没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幽罗三怪’虽然没本事将死人变活,但将活人变死,却没什么难的。” 乔儿听了,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说道:“尘依姑娘你别说了,我害怕。” 满尘依说道:“我也很害怕。”说着话,和乔儿互望一眼,两人一起回过头来看看心远,又看看文正,见心远和文正表情平静,这才觉得放心,重新回过头去看着“幽罗三怪”。 这时候只见“幽罗三怪”中的三怪佝偻着身子蹲下来,用鼻子在地上一人的脖颈中闻了闻,对其他二人说道:“大哥,二哥,这武当弟子的肉就是嫩,咱们开始吧?” 心远一听“武当弟子”四字,心头微微一震,凝目仔细瞧去,见地上躺着的三人中有两个是自己白天时候曾在“山湖聚”上见过的:“听‘幽罗三怪’的语气,似乎是要将这三名武当弟子当作晚餐吃了。老莫头曾经托付于我照顾武当,今日之事我不能不管。”如此想着,便见“幽罗三怪”中的大怪点一点头,向二怪使了个眼色,说道:“二弟,吃!”一个“吃”字刚说出口,突然伸脚一踢,将地上的一名武当弟子踢向空中,待到落下之时倏地伸手抓住,一张口便往向脖颈中咬去。 心远的手中此时早已扣了三颗松树皮,待得“幽罗三怪”张口食人,便手指连弹,“嗤嗤嗤”地三声响,将三颗松树皮射向“幽罗三怪”的后脑勺。 “幽罗三怪”听得脑后风声响起,来不及闪身躲避,齐刷刷抓着武当弟子转了个身,将武当弟子挡在了自己身前。 心远在射出松树皮之时早已想到了“幽罗三怪”会使此招,因此上他便在弹出之时用上了回力。眼看三颗松树皮疾驰而至武当弟子的面门,武当弟子就要命丧当场之时,那三颗松树皮竟然突然垂直下落,“啪啪啪”的三声响,一起落在了地上。 当松树皮落地之时,心远的人也已经走了出去,在“幽罗三怪”身前六尺之地站定,微微一笑,说道:“三位前辈有礼了。” “幽罗三怪”一起看着心远,齐声问道:“你是何人?” 心远说道:“在下化天丐,无名小卒,请三位前辈放过这三人吧。” “幽罗三怪”中的大怪冷哼一声,问道:“后辈说话,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我等是什么人?” 心远说道:“三位是什么人,难道十分重要吗?” 大怪突然桀桀怪笑几声,说道:“当然很重要。你若是知道了我等的身份,就不敢在我等面前如此说话。” 心远说道:“哦?是吗?那就请三位前辈告诉在下,你们是何许人,也好叫在下有所了解,以后行事方便一些。” 大怪听了,清一清嗓子说道:“你听好了,我三人是‘幽罗三怪’,后辈若是无事,就赶快离开这里,免得无端丢了性命。” 第29卷 第228节:第一百一十五章 幽罗三怪(3)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3 章 心远听了,忽然叹一口气,说道:“三位前辈真是老了,连在下方才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那好吧,在下就再提醒三位一句,请三位放过这三人吧!” 二怪和三怪见心远如此狂傲,忍不住一齐叫了起来:“大哥,连他一起杀了!” 大怪摇摇头,说道:“不可!”心中却思忖着:“此人虽然年轻,但刚才露出的一手暗器功夫十分独到,放眼武林,几乎无人可以做得到。以我三人之力想要杀他,真是难上加难,今日若是杀他不死,一旦与此人结了仇,他日恐将后患无穷。”如此想着,便又说道:“年轻人,我兄弟三人成名江湖几十年,从来都是以怨报怨,以仇报仇,绝不含糊。今日老夫怜你少年英才,就给你个面子,这三人便都给了你。但过了今日,你不能再干涉我等之事,否则老夫定当取你性命。”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好说!” 大怪于是点一点头,对其他两怪说道:“咱们走!”说完将武当弟子往心远身前一推,就向林子外面走去。 二怪和三怪狠狠地瞪了心远一眼,二怪说道:“小子,后会有期!”三怪则嘿嘿冷笑几声,从心远身边擦身而过,说道:“得罪我们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的……”说着话,扬长而去。 等到“幽罗三怪”走出林子,心远对三名武当弟子一抱拳,说道:“三位道兄幸会了,你们可觉得有什么异样?” 为首一个年龄较小的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突然一跌脚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其他两名武当弟子目光呆滞地望着心远,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心远心中一动:“莫非他们中了毒?”正这样想着,便听满尘依在身后说道:“化大哥,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中了‘幽罗三怪’下的毒。” 心远回过身来,见满尘依和乔儿、文正三人已从树后走了出来,便问道:“尘依姑娘可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满尘依思考了一下,说道:“似乎是三更断魂散。” “三更断魂散?”心远问道:“那是什么毒?” 满尘依说道:“三更断魂散是‘幽罗三怪’最喜欢用的毒,中毒之人在三更以前心神麻痹而目光呆滞,三更的时候心跳渐减,等到三更的最后一刻才停止心跳,安静而死。现在三更将尽,得尽快给他们解毒,否则三更一过,他们必死无疑。” 心远问道:“如何解毒?” 满尘依说道:“‘幽罗三怪’是有解药的,不过他们一定不会给,现在只能用内力替他们解毒了。可是解三更断魂散的毒十分耗损内力,就怕,就怕……” “就怕什么?”心远问道。 “就怕‘幽罗三怪’去而复返,到时候恐怕,恐怕……中了暗算。” 心远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来不及了,我还是先为他们解毒,其他事情留待以后再说。”说着话,将晕倒过去的武当弟子扶起来盘膝而坐,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后大椎穴上,将一股内力缓缓地输了进去。过了片刻,武当弟子的头顶冒出了蒸蒸热气,只听得“哎哟”一声轻叫,猛地张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心远收掌站起身来,道了声:“好了!”想要再去给其他两人解毒,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踉跄了两步,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满尘依见心远脸色发黑,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扶住,问道:“化大哥,怎么了?” 心远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说道:“好像是,好像是……中毒了……” 乔尔和文正急问道:“怎么中的毒?” 第29卷 第229节:第一百一十六章(1)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远将半边身子依靠在满尘依的身上,说道:“他,他……他的衣服上被下了毒……一沾衣服就,就……”话没说完,突然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满尘依等三人大吃一惊,正当手足无措之时,突然听得林子外面几声大笑传来,“幽罗三怪”的脚步声杂沓而至,大怪瞪着眼睛打量了心远几眼,见心远脸色发黑,已经不省人事,冷笑两声说道:“这么长时间才晕过去,也算是十分了得了。” 二怪用手拍一拍秃顶,问道:“大哥,怎么收拾他们?” 三怪佝偻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横扫满尘依等人一眼,桀桀怪笑道:“这还用问吗,刚才的兴致被他给搅和了,这几个小娃娃细皮嫩肉的,正好剁了做下酒的肉。大哥,你说是吧?”说着话,用手指了指满尘依,又指了指文正和乔儿。 乔儿和满尘依见三怪脸色狰狞,眼中凶光爆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三怪一眼。 只见大怪脸色郑重地摇一摇头,说道:“不行,这姓化的小子恐怕有些来头,等问清楚了,再杀也不迟。” 三怪问道:“有来头?有什么来头?” 大怪说道:“先前他发出的那三枚暗器风声劲疾、内力刚猛,以如此之力道而能够在我等身前半尺之处戛然而止,这种暗器的打法在武当派的柔道中是有的,但却必须要以少林寺的软玄功根基。当年武当派的创派祖师张三丰是会的,因为他本身就是少林出身,但自他之后,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练到如此境界。此人不但功力雄厚,武学更是兼具少林武当之长,我们要杀他,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二怪望望大怪,又仔细打量了心远几眼,回过头来问道:“大哥,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大的来头?” 大怪说道:“他的武功的确是有来头的,但此人默默无名,江湖中从未有过关于他的传言。嗯,先问问他们再说。”说着话,将目光移向了满尘依和文正、乔儿的身上。 三怪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在满尘依身前不到两尺的地方停下来,问道:“女娃娃,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说清楚了,就放过你们。” 满尘依心中害怕,紧紧地抱着心远说道:“你们先前说放过他们三人,却又为何在他们身上下毒,让我化大哥救他们的时候受你们的暗算?你们言而无信,我,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三怪突然伸出干枯的手来在满尘依的脸颊上摸了摸,笑道:“你不信也得信,你若是告诉我他的来历,待会儿我就网开一面,让你少受些苦头,怎么样?” 满尘依只觉得全身一阵发毛,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三怪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十分得意,又伸手在满尘依的脸上一摸,说道:“那我问问他们两个,他们若是不说,我就把他们吃了,他们若是说了,我就回过头来吃你,先从脸上吃起,一点一点的吃。”说着话,突然仰天大笑几声,走到文正和乔儿面前,问道:“你们两个谁来说?” 第29卷 第230节:第一百一十六章(2) 乔儿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文正的胆子稍大,说道:“告诉你们也不妨,他是少林寺方丈慧明大师的关门弟子,从小便在少林寺长大,已经尽得慧明大师的真传。你们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少林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怪听了,冷笑一声,问道:“那他和武当又有什么干系没有?” 文正刚要说“没有”,突然想起大怪刚才说的话,不由得心中一动:“那个长须怪物说心远跟的武功兼具少林武当之长,他们既然如此忌惮少林寺和武当派,我便骗他们一骗,说不定会有些用处。”如此一想,便说道:“有啊,他和武当大大的有关系,不但有,而且十分的非比寻常。” 三怪脸色一沉,心道:“大哥说得果然不差,姓化的小子竟然真有这么大的来头。”问道:“如何的非比寻常?小娃娃要说得详细一些。” 文正故意装作一脸诚恳的样子说道:“武当派的掌门人丹池道长你可知道?他曾经亲自到少林寺同慧明大师促膝长谈,并亲自将太极神功传授给了他。”说着话,用手一指心远,继续说道:“丹池道长曾经对慧明大师说起过他,他说:‘心远天生聪颖,悟性奇高,兼之骨骼秀奇,五行经脉异于常人,真是块练武的好料。大师你真是有眼光,竟然能够从世间觅得如此良才美质,难得之极,难得之极!你若是不介意,我便将我武当派的镇派神功太极功传授给他,如何?’” 三怪疑惑地问道:“他怎么又叫心远?” 文正说道:“那是他在少林寺时候的法名,出家的僧人都是有法名的。” 三怪“嗯”了一下,点一点头,问道:“你继续说,慧明方丈是如何说的?” 文正说道:“慧明大师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他老人家说:‘心远这孩子三生有幸,得能让道兄你看得上眼,真是不容易,不容易呀!我已将少林寺的易筋经传授给了他,道兄若是不吝赐教,再传他太极神功,那他便是古往今来最有前途的少年人了。想当年贵派的祖师爷张真人也曾是少林出身,他老人家虽然创立了太极神功,武当一派多年以来也一直同少林寺并列为武林中最具名声威望的两大门派,但他老人家毕竟有所遗憾,我相信这个遗憾道兄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今日道兄若是能传心远太极神功,那无疑是圆了张真人的一个梦,张真人在天有灵,定然会捻须而笑的。’慧明大师说完这些话,丹池道长便说道:‘大师你算是说到家了,先师早年曾经告诉过我,说祖师爷生平有三大憾事,其一便是无缘一身兼具易筋经和太极功这两大武学之巅峰。心远这孩子有缘,我对他也是十分喜欢,趁此机缘便将太极功传了给他,也算是了却了祖师爷生前的一大心愿。’丹池道长说完这句话,就同慧明大师告别,携了心远的手去武当山传授功夫去了。” 第29卷 第231节:第一百一十六章(3) 三怪见文正说得真切,便信以为真,回头对大怪说道:“大哥,你果然猜的不错,这小子竟然真有这么大的来头。 ”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4 章 二怪则问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大怪沉思片刻,突然嘿嘿奸笑几声,说道:“此时月黑风高无人经过,谅这三个小娃娃也保护不了他。他既然身怀少林和武当两派之绝学,我们不妨……”说着话,扫了满尘依和文正、乔儿三人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心远身上:“若是能从他嘴里逼出易筋经和太极神功的内功心法,那……”话没说完,二怪和三怪便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一齐点一点头,二怪说道:“那我们就是天下第一了!”三怪则说道:“我们若是练成易筋经和太极神功,那……称霸武林便指日可待,从此之后再不受温坛主的控制……”三怪说话之时声音颤抖,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大怪说道:“不错,若是能够练成易筋经和太极神功,称霸武林自然是易如反掌了。”说着话,瞥了满尘依和文正、乔儿三人一眼,向三怪使一个眼色,伸手在空中虚晃一下,做了个砍头的姿势,说道:“三弟,称霸武林的第一件功劳,就交给你来做!” 三怪会意,朝着大怪点一下头,转过身来瞟了满尘依等三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小娃娃,你们三个运气不佳,今日撞在了老夫手里。受死吧!”“吧”字刚出口,便双掌齐出,一掌拍向文正,另一掌则拍向了乔儿。 就在三怪双掌拍出之时,林子中突然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住手!” 三怪吃了一惊,拍出的双掌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目光如电横扫四周一眼,叫道:“是谁?”却听不见有人回答。 这时候大怪和二怪也已经将周围的情形打量了一遍,见四周无人,二怪说道:“莫不成是我们听错了?” 大怪摇一摇头,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抬头望一眼头顶的树冠说道:“上面的朋友,请下来吧!” 大怪的话音刚落,便见树顶上一团黑影如树叶般飘落而下,“咕咚“一声定在了地上,望着大怪嘻嘻哈哈地笑道:“你们这三个老怪物真是越老越不像话,这几个小娃娃又没得罪你们,你们为何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大怪见来人是个模样怪异的老头,雪白的长发如草一般杂乱地堆在肩膀上,不由得冷哼一声,问道:“阁下何人?” 白发老者说道:“你看你,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却不知道我是谁,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连说两句“岂有此理”,突然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来喝了两口,吧嗒一下嘴说道:“你们三兄弟在树下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事儿既然已经被我撞见,那老头子我就管定了,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哦,对了,刚才我下树时候的声音你们都听见了吧?我叫做‘咕咚’,你们以后就叫我‘咕咚老兄’就行,我比你们大点,你们若是不介意,就先这么叫吧,只能这样了,你们看可以不可以?”罗哩罗嗦地说着话,旁若无人地走到满尘依身前,对满尘依说道:“小姑娘别怕,我跟他们三个不一样,不吃人,不用毒,不抢别人的东西,更不会对小姑娘动什么歪脑子,我是好人,你这么以为就行了。我要试试他的脉搏,你不能阻拦我,知道了没有?”“没有”二字一出口,倏地伸出双手抓住心远的手腕摸了摸,点一点头,然后五指连挥,在心远背上点了五处大穴,这才气喘吁吁地说道:“他马上就醒了,扶好他,可别让摔倒了,否则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大花脸,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满尘依听他说话搞笑,顿时忍俊不禁,说道:“老爷爷您叫什么名字呀?我化大哥的毒果然已经解了吗?” 白发老者猛地摇一摇头,突然耷拉着脑袋叹一口气,说道:“没有,三个老怪物的毒不好解,我解不了,老头子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将他弄醒了,让他自己想办法解毒,如此而已。” 满尘依要待说话,突然听得心远在耳边说道:“这位老前辈说得不错,老前辈,你可是南海观音阁名唤的‘咕咚’的奇人?” 第29卷 第232节:第一百一十七章(1) 第一百一十七章 满尘依一见心远醒了,顿时心中一喜,却听乔儿叫道:“心远哥,你终于醒过来了,可吓死我了。 ” 心远微微一笑,说了声:“不必担心,有咕咚老前辈在这儿呢。”便听咕咚说道:“老头子我是‘咕咚’,但却不是‘奇人’,年轻人不要给我戴这样的高帽子,戴的高了,就把老头子我压趴下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早就听碧前辈说起过,说南海有一位长发如雪的老人最是慷慨大方、急人所急,那是他的师兄,我今日总算是见到了。”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从怀中取出蛇丸来服了半粒,将身下的半粒喂给输过内力的武当弟子吞下,然后又拿出一粒来一分为二给另两名武当弟子吞下,说道:“当时竟然忘记我有解药了,若非咕咚前辈及时出手,恐怕这条性命就出差错了。咕咚前辈,你说你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咕咚不管心远的问话,抬头望一望天空,突然惊叫道:“哎哟,要下雨了!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淋湿了身子,老婆子可就又要骂我了!”说着话,也不跟其他人打声招呼,迈起步子来就往林子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唱道:“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筝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心远听着歌声渐远,突然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不忍再继续听下去,转过身来看了“幽罗三怪”,淡淡地说道:“三位,怎么去而复返了?” “幽罗三怪”互望一眼,大怪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听你话中之意,是对老夫不满吗?” 心远说道:“在下对三位的信誉确实有些不满,三位枉为一代前辈却言而无信,如何能让在下心服?今夜之事若不做个了断,在下定然会食不甘味的。三位,请吧!”心远有心为武林除此一害,因此上说话便不再客气,话一说完,“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冷凝剑”,剑尖一颤,分三点直刺“幽罗三怪”兄弟三人。 “幽罗三怪”见事已至此,只好出招相迎,大怪反手从背后拿出一张一尺见方的黑色铁盾砸向心远长剑,二怪和三怪则一个使着三叉戟、一个挥舞着银钩攻向心远两侧。 心远虽然对“幽罗三怪”暗算自己心怀不满,但以他的为人和胸襟,还不至于因此便痛下杀手。真正让他斐然动容的,其实是咕咚老前辈离去之时唱的那首歌。那首歌唤作“一剪梅”,原本是宋末元初的大词人竹山先生所做的一首词,词中之意大概说的是作者漂泊在外的思归之情和对家中惬意生活的向往之意,其中“何日归家洗客袍”一句不但将词人归心似箭的心情写得淋漓尽致,更是暗寓了家庭生活的和谐温馨,一切有关幸福美好的憧憬俱在其中。可是下半阙的“流光容易把人抛”却突然急转直下,将“银字筝调,心字香烧”的惬意之情摧残得荡然无存,留下来的只有词人对人生易老的无奈和对物是人非的感伤了。 第30卷 第233节:第一百一十七章(2) 咕咚老前辈所唱的曲中之意原本和心远并无干系,但纵然如此,诗词之为物,毕竟是为传情达意而作。心远听在耳中,动在心里,一想起李若茹已经嫁做了别人|妻,不由自主地便一阵感伤,念及往日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日子,这种感伤顿时变得强烈无比,渐渐地汇聚成了一股忧郁之气,淤积在胸中想要发泄出来。 当咕咚老前辈踏歌离去之后,心远回过头来看了“幽罗三怪”兄弟三人一眼。当心远看到“幽罗三怪”狰狞着嘴脸望着自己之时,心中蓦地感到无比的反感,一想到眼前这三人无恶不作,平日里不知道吃过多少无辜人的肉,顿时便感到一阵恶心,耳边突然回荡起七年前在西子庙时师父神木大师对白眉主持说过的话来:“佛祖度人,分有善恶,能改则以慈悲佛法化解之,不能改则发大神通困其所为,不使为祸世人。大师慈悲为怀,光大我佛,除恶务尽,且除恶即为扬善……”想到此处,心远顿时便硬下了心肠,忖道:“从小到大我没有杀过一人,只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是眼前这三人邪恶至极,竟然以人肉为食荼毒众生,师父您老人家在天有灵,徒儿只好破一破这佛家的杀戒了。”如此想着,便拔下了从不肯轻易拔出的“冷凝剑”,一招三式刺向“幽罗三怪”兄弟三人。 且说“幽罗三怪”兄弟三人举起兵刃一起迎向心远,但听得“铛铛铛”三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心远在一招之间已将“幽罗三怪”兄弟三人的兵刃全部削为两段。 “幽罗三怪”只知道心远的武功厉害,却绝没想到心远手中所持的竟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等到三人醒悟过来的时候,各自的兵刃早已被“冷凝剑”削断成了两截,“叮叮当当”地落在了各自的脚下。 心远一剑削断“幽罗三怪”兄弟三人的兵刃后,紧接着踏步上前,手腕一抖一挥,但见六点寒光闪处,一阵鲜血急射而出,“幽罗三怪”兄弟三人的双手全部被心远的“冷凝剑”其腕斩断,断手手中持着各自的的兵刃飞向天空,在一阵鲜血激扬中如枯叶败草般落在了地上。 “幽罗三怪”的手腕被斩,同时惊叫一声,一起飘身退后三丈,低头望一望血流如注的手腕,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心远,面上肌肉一阵抽出,眼神中尽是恐怖之意。 心远原本是打算杀了他们三个的,这时候见三人衰相尽显,脸上皱纹纵横深如刀割,露出一副风霜老人的模样来,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怜悯之情:“这三人虽然邪恶,但毕竟年纪已大,今日我断其双手,也算是对死在他们手下的冤魂有了一个交代。他们既然已经不能再为恶,我就没有杀他们的必要了。”如此想着,便说道:“三位请吧,咱们就此别过,只愿天高海阔,我们后会无期。” 第30卷 第234节:第一百一十七章(3) “幽罗三怪”兄弟三人互望一眼,大怪问道:“你既然已经取胜,为何不趁机杀了我兄弟三人?今日|你若是放过我们,他日就算再苦再难,我兄弟定然卧薪尝胆,报此深仇大恨。” 心远见他长须飘飘,虽然已近风烛残年,但性情刚烈,竟然丝毫不减少年之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其他二怪,心中叹道:“这三人虽然邪恶,但毕竟也算得上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今日我已经断了他们的双手,若是再杀了他们,那便是趁人之危了。就算日后他们要找我报仇,唉……报仇就报仇吧,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说,现在又怎能管得了那许多?”心念及此,便说道:“三位还是请吧,待会儿我若是改变了主意,三位再想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大怪还要说什么,二怪说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走吧,以后再找他算账。”说着话,恶狠狠地瞪了心远一眼。三怪也说道:“大哥,今日我们势弱,待得他日约齐了人手,再杀他也不迟!” 大怪于是说道:“好!咱们走!”“走”字一出口,转身就向林子外面走去。二怪和三怪又瞪一眼心远,便头也不回地跟在大怪身后走了。 心远望着他们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凄凉涌上心头,回过头来看看身后,却见满尘依正微笑着望着自己,心中不解,问道:“尘依姑娘因何而笑?” 满尘依说道:“化大哥武功好,心肠更好,尘依心中……心中对化大哥仰慕之极……” 心远见她吞吞吐吐,便笑着说道:“仰慕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和尚而已,一无父母亲人,二无功名成就,三无家业妻室,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人,你仰慕我做什么?” 满尘依突然含羞低头,说道:“这些尘依都不羡慕,尘依羡慕的,是……” “是什么?”心远问道。 满尘依偷望一眼文正和乔儿,见二人正忙着给三名武当弟子包扎身上的伤口,便说道:“我……我喜欢你,化大哥!” 满尘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把心远吓了一大跳,怔得一怔说道:“尘依姑娘,这个……这个你不能乱说!” 满尘依说道:“我没有乱说,我,我……确实是喜欢上你了……”说完这句,便是一阵沉默不语。 这时候文正和乔儿已经将三名武当弟子的伤口包扎好了,领着他们来见心远,乔儿说道:“心远哥,他们要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说着话,指一指心远,又对三名武当弟子说道:“这便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三名武当弟子一起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武当岳云鹤、邱天真、韩飞狐谢过大侠救命之恩!” 心远躬身还了一礼,说道:“三位客气了,在下化天丐,少林弟子。三位若是不介意,我以后便叫三位岳兄、邱兄、韩兄如何?” 岳云鹤和邱天真曾在“山湖聚”上见过心远,当时以为他只不过是个喝醉酒了的疯汉,此时见他剑眉高鼻气宇轩昂,顿时心生敬佩,又行了一礼,岳云鹤说道:“化大侠客气了,我师兄弟三人一介武夫,恐怕担当不起化大侠如此称呼……”话没说完,便被心远打断:“岳兄就不必客气了,少林和武当同处一脉,小弟也曾随着一位武当高人学过武功,大家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5 章 第30卷 第235节:第一百一十正,但听文正说道:“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为的只是唬唬三个老怪物,并不是真的。” 邱天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 文正见他语气中颇多不信,问道:“怎么,邱兄不相信文正所说的话吗?” 邱天真摇一摇头,说道:“不是不相信,只是……方才化兄弟那一剑六出的断腕剑法中有许多武当太极剑的运功法门,我,我……实在是猜想不出……” 心远微微一笑,问道:“邱兄猜想不出什么?” 邱天真看了一眼岳云鹤,迟疑了一下,说道:“化兄弟对太极剑的造诣极深,我和岳师兄虽然从小便入师学艺,但……但对太极剑的领悟却尚不及化兄弟的十分之一。” 心远听了,说道:“邱兄过奖了。邱兄是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武当弟子,或者跟哪位武当前辈学过艺?” 邱天真点一下头,说道:“还请化兄弟开诚相见。” 满尘依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仰头看着心远问道:“化大哥,你真的也是武当弟子吗?” 第30卷 第236节:第一百一十八章(2) 心远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我的太极功是从‘易经’之中体悟出来的,并非有人传授,让大家失望了。”心中想道:“老莫头临死之时让我暗中照看武当一派,此事除了我和老莫头外就只有天地知道了,别人一概不知,就连师父和师兄弟们都被蒙在鼓里。老莫头既然说让我‘暗中’照看,这‘暗中’二字的意思,那一定是不想让武当弟子和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此一想,冲着众人笑了笑,见邱天真一脸茫然,心中突然一动:“我这样说无凭无据的,他们又怎会相信?不行,得找出点让他们信服的东□□。”心念及此,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记起当日在烟雨楼对面的客栈中午睡之时梦到过的话来,于是说道:“其实太极功的来源是道家典藏,张真人年轻之时曾遍览各家典籍,太极功便是各种道家思想的集大成者。道家讲究的是以静制奇,而‘易经’尤其是以静制奇的精华之作。‘静而动,正而奇,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这几句话博大精深,则可谓是太极功的要领,练太极的时候若是能够明白这几句话,进境定然会一日千里的。你们若是想知道,我可以解释给你们听。” 邱天真见心远说得认真,不由得半信半疑,说道:“你说,你说,我们在听着!” 心远见众人迫不及待的样子,就连乔儿也睁大眼睛望着自己,不免觉得有些滑稽,笑着说道:“那你们可挺好了,这是武林中最上等的武功心法,我只说一遍,你们若是听不懂,或者记不住,事后可千万不能怨我。” 众人连忙点一点头,心远转头看了看满尘依,见她的脸上也泛出好奇的光彩,便问道:“你也想听?” 满尘依说道:“自然想听,太极神功奥妙难测,同易筋经并称为武学中的两大神宝,化大哥你就赶紧说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心远于是清一清嗓子,说道:“‘静而动,正而奇’,意思是说阴阳之变相生相克,阴阳相生在于极,而相克在于盛,这其间的关键便是一个‘动’字。但这个‘动’并非人们通常所说的的‘动’,而是静中之‘动’。你们可知道何为‘静中之动’?” 邱天真说道:“师父曾经说过,道家的动静之变十分细微缓慢,就如万物化生、春荣夏盛,树叶子变绿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一个人很难发现它是什么时候变绿的。” 心远说道:“不错,春初之时万物化生,一开始时都还不是绿的。可是慢慢就变绿了,等到夏日炎炎之时,我们看到的便都是葱葱郁郁之色。树叶变绿本来是一件十分寻常之事,但就是在这寻常之中,隐藏着不寻常的东西。不管是春去秋来还是昼夜交替,树叶一直都在变化之中,只因为变得缓慢,我们便无从发觉,动静之变和奇正之变就隐藏在这中间,你们要精于观察、好好品味。” 众人点一点头,邱天真问道:“那‘重意不重形,意胜形不胜,而胜于无形’这几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心远说道:“‘重意不重形’的意思是说,高明的武功讲究的是意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境界’,而不是花里胡哨的招式。这就好比一个非常之人同一个普通的人站在一起,就算非常之人的长相十分平凡,但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必然能够给人更大的威慑和震撼,从而让人忽略掉同他站在一起的人,这其实便是内在与外形的关系。” 邱天真听了直点头,说道:“果然精妙之极,师父虽然也曾说到过这个意思,但却不如化兄弟你说得这般透彻易懂。意境在先而招式在后,招式是死的而心是活的。这‘境界’二字说穿了,其实就是一颗变化着的‘心’而已,就算招式再千变万化,总没有心思变得快、变得多。化兄弟,你说我这样去想对不对?” 心远见他理解了自己话中之意,微微一笑,说道:“邱兄不愧是武当弟子,悟力奇高,佩服,佩服!” 邱天真见心远夸自己,顿时满心欢喜,脸上光彩横溢,说道:“‘意胜形不胜’这句我是懂的,但最后一句又有些不明白了。化兄弟,你赶紧给我解释解释!” 心远道了声“好”,清了一下嗓子说道:“邱兄方才已经说过,招式的变化不如心思变化快,我想这‘意胜形不胜’五个字,你们便都明白了。最难以理解的其实还是最后这句‘胜于无形’。” 心远说到这里,满尘依突然插口说道:“大哥,我能替你说吗?” 心远笑道:“当然可以。”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刚才还叫我‘化大哥’,这会儿又叫‘大哥’,嗯,大哥,听起来挺亲切的。” 满尘依对着心远嫣然一笑,然后对众人道了声“献丑了”,便开始说道:“‘胜于无形’这四个字,化大哥在说‘万物化生’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说过了,尘依在此只是重复化大哥的话而已。万物化生,春荣夏盛,变化都在不知不觉之间,蓦然回首,我们便会发现周围有碧草如茵,有百花争妍,这如茵的碧草和争妍的百花突如其来又非突如其来,换句话说,是非突如其来之中的突如其来,碧草和百花在无声无息之中求得花红草绿,在其变化的过程中人们绝难发现,一旦发现,便已经是花红时节、碧草漫天了。化大哥,我说得可否正确?” 心远笑道:“正确之极,正确之极!”说着话,对满尘依笑了笑以示赞扬,然后对众人说道:“看来大家都已经理解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西湖上摇船去吧。”说完这句,便当先走出树林。 众人也都点一点头,跟在身后向湖畔走去。 第30卷 第237节:第一百一十九章 似曾相识(1) 第一百一十九章似曾相识 满尘依快走两步同心远并肩而行,说道:“化大哥,以后我可以跟你学武功吗?” “学武功?”心远问道:“你哥的武功那么高,你为什么要跟我学?” 满尘依说道:“我哥的武功虽然高,可是和你相比还差了些。再说了,我哥的武功走的大多是阳刚一路,不适合女孩子家学,你就不同了,你虽然是少林寺里面出来的,可是你学过太极功呀。我听说道家最是讲究以柔克刚之法了,你看我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难道忍心不教我吗?” 心远见她如此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要跟我学,我自然是十分乐意教你的,可是今夜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就算我现在开始教你,你也学不了多少……”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6 章 满尘依笑道:“只要你肯教,这有什么难的?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心远“啊”了一声,连忙说道:“这万万使不得,我是回到绍兴去做事,危险得很。你若是跟我在一起,保不准会出什么事。若是有人伤害了你,那我的罪过岂不就大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满尘依嘟囔着嘴说道:“我就知道你嘴上说得好听,心里面其实不愿意。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哄女孩子开心,一旦有事了,就都躲得远远的,再也不理睬我们。”说着话,幽怨地望了心远一眼,同心远默默地并肩而行,再不说一句话。 心远见她不说话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转移开话题,说道:“你哥是不是非常喜欢同人家比武?” 满尘依“嗯”了一声,说道:“我哥只是喜欢同高手比武。” 心远说道:“他除了同雪山剑圣比过武,有没有同其他人比过?” 满尘依摇一摇头,用手指一指心远的胸膛,说道:“只有你了。” 心远笑道:“看来我也是高手了,呵呵。” 满尘依瞪了心远一眼,说道:“你自然是高手,要不然像‘幽罗三怪’这么厉害的角色,又怎会在一招之间就被你斩得只剩下白骨森森的手腕?” 心远听她的语气之中颇有讥讽之意,只好苦笑一声,心里叹道:“看来以后跟她说话得加倍的小心,免得自讨没趣。” 这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湖边,在满尘依的指点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便见十丈外的岸边停靠着一只丈许长的小舟。满尘依说道:“这条船有些小,只能容得下四个人坐,你们看是谁坐的好?” 众人互望一眼,岳云鹤说道:“我们师兄弟三人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多谢化兄弟今日的救命之恩,我师兄弟三人没齿不忘。他日化兄弟若是有事吩咐,就请派人到武当山送个信,届时我们定然飞奔而来听后差遣。”说着话,同邱天真、韩飞狐三人一齐向心远躬身一揖,道了声“告辞”,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第30卷 第238节:第一百一十九章 似曾相识(2) 心远望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叹一口气,说道:“我们上船去吧。”说着话,踏步上船,在船尾坐了下来。 满尘依等得文正和乔儿上了船,解开拴在湖边石头上的船绳,用力将船推向湖中,然后一个纵跃跳上船来,顺手拿起身边的船桨划了两下,说道:“化大哥,我们去哪里?” 心远还没发话,乔儿便抢着说道:“一口一个化大哥,叫的这么亲切,比我叫心远哥的时候都腻歪,你们俩这关系发展得也忒快了些吧。” 满尘依微笑不语,心远笑道:“爱叫便叫吧,我就喜欢给人家当哥,只要是哥不是弟,谁叫都可以。” 乔儿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不是给人家当哥这么简单吧?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尘依姑娘了?” 心远一怔,心中嘀咕起来:“今晚这是怎么了,一个说喜欢我,一个又说我喜欢别人,女人真是麻烦。没法混了,没法混了,要想明哲保身,还是不说话的好。”如此想着,便道了声:“你们今天晚上都说胡话。”然后转身背对着三人,假装抬头望月,不再说一句话。 乔儿见心远不理睬自己,心里面不高兴,便赌起气来,将船上的一块木板扔向水中,“扑通”一声砸起一片水花来。 满尘依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低下头来看看心远,一边划着船一边说道:“月亮已经被云彩遮挡住了,化大哥,你这是在望月吗?” 文正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抬头往天上看了看,说道:“原来是没有月亮呀,我说怎么这么黑,我都看不清你们。” 乔儿这时候也笑道:“装,就让他装!没月亮还假装看月亮,穿帮了吧?” 心远回过头来看了三人一眼,笑道:“我没看月亮,看云彩总成了吧。”说着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其他三人也一阵大笑。四人这么哈哈一顿大笑,便觉得彼此间的亲近感增加了不少,船上的气氛顿时开朗起来,于是便天南海北地乱扯起来,乔儿眉飞色舞地说道:“坐船真好,我们北方虽然也有船,但河里的水脏兮兮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下去,连眼睛都没法睁开,所以我从来就没坐过船。当然,这是在来江南之前。” 文正点点头,说道:“乔儿说得不错。” 满尘依说道:“北方的水虽然比不了江南的清澈,但山却比这里的霸气许多。都说北方人剽悍而江南人柔弱,我想这跟每个地方的山水是有关系的。” 心远听了,笑嘻嘻地说道:“江南人柔弱吗?我看一点都不柔弱。想当年吴越两国争霸之时,越灭吴,吴灭越,后来越又灭吴,靠的就是甲士三千。若是让江南人柔弱,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故事传说?” 满尘依说道:“吴越争霸之时的江南尚属蛮荒之地,君王子民未经开化,行事自然是野蛮了些。你看看现在,这里的公子美,姑娘秀,吴山越水之间处处人杰地灵,又哪里有一点吴越甲士时候的荒蛮样子?” 心远听她说得有理,便点一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吴山越水虽然人杰地灵,可是我听说沿海一带经常有倭人出没,几十年前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满尘依说道:“倭人作乱已有正说道:“骆公子、骆姑娘,你们也保重。” 心远三人于是同满尘依告别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回到开源钱庄,跳过院墙进到院子里面,文正指着自己屋子隔壁的一间厢房说道:“这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已经空了好长时间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和乔儿为你送行。” 心远这时候觉得有些累了,便说道:“你们也早点休息。”说着话,开门走进屋子里面,转身向文正和乔儿挥了挥手,说道:“好梦!”然后便关上了房门。 第二日早上文正和乔儿醒来之时,已经是辰时时分了。文正见心远的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动静,以为心远还没有起来,便到前面向掌柜的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巳时才又回到院子里面,问乔儿道:“心远还没起床?” 乔儿一撇嘴说道:“什么没起床,他早就走了。” 文正一怔,问道:“走了?” 乔儿“嗯”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说道:“心远哥走的时候留下了字迹,说他有一个心愿未了,要去如是山庄一趟。” 文正点一点头,说道:“这就是了。”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7 章 乔儿问道:“是什么了?那个女人撇下他嫁给了别人,他为什么还要缠着人家?” 文正笑道:“这是心远的事,与你何干?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吧,钱公子这两天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咱们钱庄跑,我估计他是看上你了。” 乔儿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看上就看上呗,反正我又不喜欢他,他爱怎么就怎么,我管不着。”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还是十分开心,毕竟身为一个姑娘家,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文正说道:“钱公子虽非江湖中人,但他五岁的时候钱老爷就高金聘请了正,乔儿,我有心愿未了,要去如是山庄一趟,就不同你们作别了。待得绍兴之事一了,我便会回来,到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欢”字的最后一笔写完,他便站起身来,开门悄悄地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好,跳过院墙向着如是山庄方向迈步行去。 第31卷 第241节:第一百二十一章(1)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昨夜那场雨一直下到五更时候方停,心远刚一出门,雨便又下了起来。当雨点落在心远脸上之时,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绍兴烟雨楼下遇到李若茹时候的情景,不由得一声长叹,但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老天让他在雨中与自己心爱的人相识相知,却又在此时此刻让他一个人在雨中感受着物是人非的错觉,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真切,却又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是心中空荡荡的虚无…… 秋雨绵绵不断,西湖之畔的如是山庄隐藏在一片烟雨蒙蒙之中。心远没有从如是山庄的大门里直接走进去,因为那里有牛守信带着一干守卫驻守着。心远并不是怕了他们,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见无关的人,他想见的,只是李若茹,也只有李若茹一人才能见到他。 心远找了个房屋众多又植满松树的地方进入了如是山庄,一路避过来回巡视的守卫,来到如是山庄少庄主大婚的新房前停住,在窗边侧耳倾听片刻,但听得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之声,顿时觉得心跳加速起来。那呼吸之声心远再熟悉不过了,他曾在李府之中来来去去,也曾在一个人的窗边屡次侧耳倾听过,听到的便都是一个声音,而此时的这个呼吸之声,就是他曾经听到过无数次、也无数次乐此不疲的声音。 待得心情稍稍平静一些,心远才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说道:“我又来了。”他说话的时候十分小心,那感觉就像是怕打扰了房中正在休息的人。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眼前的这个人说,可不知怎么地,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茹儿”两个字就如块石一般卡在了喉咙中出不来,到最后只能说出这四个字来。 心远的话刚说出口,房中梳妆台旁边的人忽然全身一颤,接着便是一阵静默。过得片刻,那人才缓缓回过头来,淡淡地望了心远一眼,说道:“你远来是客,我不方便接待。我夫君为人正直,热情好客,我让下人领你去见他,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心远听了,胸口如遭锤击,顿时便觉得缓不过气来,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半晌才说道:“我来只是想看看你,看完之后便走。”说完这句,等待了片刻,不见对方回应,于是说道:“我这就走了,你多保重!”说着话,突然一转身出了房门,如飞一般向庄外奔去。 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心远走出如是山庄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在冰凉中颤抖…… 如果说李若茹当初的出嫁是为了李家的话,心远一点都不怪他。可是当两人再次相见,李若茹对他如此冷若冰霜的样子,心远实在是不能理解。此时此刻,心远只想找个人一起喝酒,然后大醉一场,永不醒来。 第31卷 第242节:第一百二十一章(2) 心远的心中如此想着,突然便想起了阿黄。于是他冒雨赶到“山湖聚”,将“山湖聚”周围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部找了个遍,夜幕降临之时,终于在一座破败不堪的土地庙中将阿黄找了出来。 阿黄见心远全身湿漉漉的,惊叫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心远没找到阿黄的时候极想让他陪自己喝酒,然后将心中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可是此时阿黄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觉得阿黄还是个孩子,不适合听那样的话,尤其是诉苦的话。于是当阿黄问起他时,他便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定要学好人、做好事,好好的干,将来有一天你功成名就了,就得来找我。千万不要忘记,你欠我一声‘大哥’。” 阿黄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是绝不会忘记的,希望你也不要忘记。”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要走了!” 阿黄说道:“我送送你!” 心远说道:“好!”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出破庙,阿黄冒雨将心远送到城外,然后同心远在雨中作别,说道:“你走吧,他日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得到。” 心远见他破烂不整的衣衫已经全部被雨淋湿,但因饥饿而枯黄的脸上却充满了笑意,正神采飞扬地望着自己,心中突然浮起一丝感动,说道:“我相信你。好了!赶紧回去吧,小心着凉了。再会!” 阿黄说道:“再会!” 心远于是转身离开,向绍兴方向走去。 从杭州到绍兴的脚程有一百余里,心远的心情既然已经平静下来,便没有急着赶路,一路漫步而行,两个时辰后回到山中树屋下面时,已经是子时一刻了。他经过茅屋之时在外面停了一下,待听得里面的鼾声响起,知道小辉已经熟睡,便没有叫醒他,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树屋上睡了。 第二日早上心远睡得正香之时,突然听到树下传来几声狼叫,顿时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想了想,在心中说道:“昨夜我来之时,霜儿和雪儿并没有发出嚎叫之声提醒小辉,看来它们的确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人。”“霜儿”和“雪儿”是小辉抓到的那两只狼崽的名字,两只狼崽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当心远看到它们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时候,总是能想到那对身着白衣在雨中练剑的双胞胎姊妹来,于是便干脆以她们的名字给狼崽起名,将两只狼崽唤作“霜儿”和“雪儿”。 自从心远上一次离开树屋之后,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过霜儿和雪儿了,听着它们在树下欢叫,心中突然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带着它们啸傲山林终老一生,从此再也不问江湖中事。如此想着,心远便起身下树,来到关着霜儿和雪儿的笼子前面,学着它们的声音“咕咕”地叫了两声,笑道:“几天不见,你们俩长得是越来越白了,真不愧我给你们俩起了这么好的名字。” 霜儿和雪儿扑朔着充满灵气的眼睛望着心远,在笼子里一阵狂奔乱跳,然后回过头来用嘴拱了拱心远的手指,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眼神中尽是欢喜之意。心远见它们对自己如此亲近,心中着实感到温暖,说道:“再过些天等你们长大一些了,我便放你们俩出来,到时候你们千万可不要乱跑,要是你们走丢了,我会想你们的。” 心远一边说着话一边同狼崽嬉戏,这时候小辉正好从茅屋中拿了剑出来准备练武,一瞥眼看到心远回来了,心中又惊又喜,大声叫道:“大哥,你回来啦?”说着话,突然奔到心远身前,伸手将心远抱在了怀中。 心远伸手从背后拍了拍小辉的肩膀,说道:“这些天你还好吧?” 小辉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我很好!大哥,这些天你上哪里去了?我以为你出事了呢,心中好不担心。现在看到你回来,我终于放心了。”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8 章 心远见小辉真情流露,心中十分感动,笑道:“我会出什么事?我没事,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没事,我便也就放心了。” 小辉于是将心远放了开来,退了两步仔细打量了心远两遍,说道:“大哥你瘦了。” 心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蹙了蹙眉头,问道:“是吗?我自己倒没发现。” 小辉说道:“的确是瘦了,不过没事,这两天我多打些山鸡野味为你补补,过得两天大哥你就会又变得强壮起来,就像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候的模样。” “第一次?”心远问道:“你第一次遇到我是什么时候?” “就是在望月洞呀。”小辉说道:“当时我还在为望月洞做事,那日大哥闯到望月洞里来,把我擒下了山,问了我几句话,又给了我许多银子,然后便让我回家照顾娘娘去。大哥你忘了吗?” 第31卷 第243节:第一百二十二章(1)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远“哦”一声,顿时便想起了当日之事,说道:“想起来了,那次确实是咱们第一次相遇。” 小辉说道:“是第一次相遇,也是永远的相遇,小辉到现在还记得大哥当时的模样,大哥当时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像是武林中叱咤风云的大侠一般。” 心远笑问道:“怎么?你是说我现在不威风、不像大侠了吗?” 小辉也笑着说道:“的确不像了。” 心远不解,问道:“为什么?” 小辉说道:“像大侠、阁下什么的都是十分客气的称呼,是遇到不认识的人或者不熟的人时才说的话。现在我和大哥这般的亲,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简直就同一家人一般,小辉虽然也知道大哥的武功高、心底好,但在其他的事情上,大哥其实也是个一般的人,甚至在许多时候还不及小辉。小辉之所以觉得大哥不再是大侠,只因为大哥在小辉眼中的神秘感已经消失,在小辉看来,大哥只是个平易近人的亲人而已。” 心远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贴心的话,活了这么些年,终于有个想念我依赖我、经常盼我回家的亲人了。”想到这里,眼睛突然间就变得湿润起来,怕被小辉瞧见了,便将头转了开来,望着大雾笼罩着的山头说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们都只是凡人,我们永远也到不了那被大雾笼罩着的神秘山巅,这是凡人的不幸,也是凡人的福气。我能遇见你,便是我的福气。” 小辉听得有些不大明白,也望了望雾中的山头,说道:“那山顶我们到不了吗?可是我昨天还就去过呀……” 心远见小辉不懂,说道:“我的话你以后会明白的,只要你多读书。” 一说起读书,小辉突然高兴起来,乐呵呵地说道:“大哥,我已经将那三百五十首宋词全被背下来了,大哥你要不要听听?” 心远说道:“好啊,你背两首我听。” 小辉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睛来望着山下的村落,背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忠公仙去之后,神宗皇帝二十多年来从未上过朝,虽然朝廷上也没什么奸臣当权,可是一国之君不上朝,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现而今北方的女真族人滋扰边关屠戮百姓,而东南沿海之地又有倭人作乱,四处扰民,眼看国将不国,神宗皇帝却还沉溺在一片醉生梦死之中。有志之士虽然有报国之心,可是却无报国之门,岂不冤哉?”说着话,又是长叹一口气,说道:“再提一坛酒来。” 小辉又从茅屋中提了一坛酒出来递给心远,问道:“太岳文忠公是谁?” 心远说道:“那是本朝的首辅大臣张大人,他老人家是大明朝的中兴之臣,太岳是他的号,死后神宗皇帝封他为上柱国,谥文忠,公则是我自己加上去的,以表对他老人家的敬意。” 小辉“哦”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瞥眼一望山下,突然叫道:“大哥你看,兰玖姑娘来了!” 心远放眼看去,果然见西门兰玖走上山来,便问小辉道:“这几日她可曾来过?” 第31卷 第245节:第一百二十三章 物是人非(1) 第一百二十三章物是人非 小辉说道:“你不在的这些天,兰玖姑娘每天都要来一次。”小辉其实想接着说:“其实兰玖姑娘是喜欢大哥你的。”但犹豫了一下,却没敢说出口。 心远问道:“她来找我何事?” 小辉心中说道:“她来找你,无非是想见见你,又有什么事?不过姑娘家想见一个人,总是不好意思从自己的嘴上说出来,于是只好找个其他借口了。”小辉的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在做什么,然后跟霜儿和雪儿说会儿话,然后就走了。” 两个人说着话,西门兰玖已经来到了茅屋前,见心远手里提着一个二十斤的酒坛正坐在茅屋前面的石头上喝酒,便走过去在心远身边坐下,幽幽地说道:“你回来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回来了。”小辉见西门兰玖来了,便转身到茅屋后面去凿岩壁去了,只留下心远和西门兰玖两个人在原地。 西门兰玖望一眼心远,说道:“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心远说道:“是吗?” 西门兰玖说道:“是的。”说完这句,两个人便是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西门兰玖问道:“你的事……办的如何?” 心远说道:“什么事?” 西门兰玖说道:“李姑娘之事。” 心远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已经嫁人了。” 西门兰玖说道:“这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她没跟你一起走吗?其实只要她愿意,你是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的。” 心远听了心中一动,回头看了西门兰玖一眼,淡淡地说道:“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说着话,仰起头来又喝了一口酒。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89 章 西门兰玖笑了一声,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说道:“了解又能如何?你们是熟悉的陌生人,可是你和我,却是陌生的熟悉人。” 心远问道:“有何不同吗?” 西门兰玖说道:“熟悉的陌生人是因爱而变得陌生,并非一开始就很陌生,有朝一日两个人的感情淡漠了,消逝了,心中对各自的忆及便也陌生了。而陌生的熟悉人却从一开始时就很陌生,到后来两个人熟悉了,可是熟悉的只是人,却不是感情。” 心远觉得有些深奥,说道:“我不大听得懂。” 西门兰玖说道:“你自然不懂,因为你不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毕竟比男人多、比男人细腻。” 心远听西门兰玖说话时候的语气似乎很伤感,似乎比自己还伤感,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不高兴吗?” 西门兰玖笑道:“你看我有不高兴的样子吗?就算我不高兴,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何干?有些人不高兴的时候,总是有人陪着他一起不高兴,可是有些人就没这般运气了,不高兴的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不高兴,别人从来不管,别人从来不问。”她的脸上虽然有笑容,但却绝不是欢喜的笑容,笑容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表情而已。 第31卷 第246节:第一百二十三章 物是人非(2) 心远听她说话,看着她千回百转却又满不在乎时候的淡漠表情,心中突然莫名地激动起来,想要上去抱抱她,给她一点温暖,同时也给自己一点温暖。 西门兰玖见心远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心远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你若是不介意,就让我多看一会儿吧。” 西门兰玖嫣然一笑,这次的笑容中却包含着许多的喜悦之情,说道:“你若是想看,就看吧,就算你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我总是会答应你的。” 心远说道:“其他的事情?” 西门兰玖突然含羞点头,却不说话。 心远说道:“那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西门兰玖低着头说道:“自然可以。” 心远于是往西门兰玖身边走了一步坐下,舒卷长臂将她搂入怀中,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但觉自己原本躁动的一颗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到后来就如波澜不惊的西湖水面一般,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过得片刻,两个人才分了开来,心远说道:“从今往后,我便叫你姐吧。” 西门兰玖听了,怔得一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问道:“为什么?” 心远说道:“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非常的安心。我从小便无父母亲人,我也渴望亲人的呵护。” 西门兰玖突然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我要走了。” 心远有些诧异,问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西门兰玖冷冷地说道:“我来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出事,你既然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心远怔怔地站在当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西门兰玖会这么突然地离去? 小辉在茅屋后面探了探头,见心远望着山下一动不动,便喊道:“大哥,洞穴我已经凿得差不多了,你看行不行?” 心远“哦”一声,回过神来说道:“我看一下。”然后便来到茅屋后面,走进洞穴里面瞧了瞧,见洞深三丈,里面有两间石室、一个大厅,惊讶地说道:“才这么些天,你就已经凿了这么多?” 小辉笑道:“也不是我一个人凿的,从十多天前你去府山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去山下的村落里请了许多石匠来,是他们动手凿的,我只不过在旁边提了提意见而已。大哥你看还满意吗?” 心远点头说道:“不错,挺好的。秋天一过,我们就可以搬到这里面来住了。” 小辉说道:“其实现在我就想搬进来先住两天,我已经有些……嗯,有些忍不住了。”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可以呀,你若是想住,就搬进来住吧,这是我们的家,你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 小辉见心远同意了,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大哥,你太好了!” 心远见他脸上黑糊糊的沾满一层石灰,样子看起来十分古怪,不由得也乐了:“你这样子,跟山里面的猴子差不多。” 小辉说道:“我本来就是属猴的,娘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大哥,我搬东西去了,你今晚也进来住,好吗?” 心远摇头说道:“不了,冬天的时候我再搬进来,这里面还有许多需要开凿修补的地方。” 小辉说道:“那大哥你给我画幅图,我明天就开始修补。大哥,我去搬东西去了!”说着话,蹦蹦跳跳地出了洞。 心远在洞中伫立片刻,便从洞中出来,正好见小辉抱着竹席和被子走了进来,便说道:“我去烟雨楼坐坐,这洞你也不用急着凿完,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凿不出一个好洞来的。” 小辉点头答应,说道:“大哥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心远于是出洞下山,来到烟雨楼上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坛酒、几盘菜,一个人吃喝起来。酒足饭饱之时,突然听得邻座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听说三十年前销声匿迹的魔教重现江湖,改名叫做‘摩呼罗迦门’,你们大家可曾听说了?” 但听得另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道:“早就听说了,你们知不知道,李府将女儿给如是山庄的少主,为的就是联合如是山庄共同对付摩罗门?” 又有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摩罗门?” 细声细气的声音说道:“就是摩呼罗迦门,叫得简单些,便是摩罗门。” 清朗的声音说道:“原来如此。近日来江湖传言,说魔教这次重出江湖,势头可是猛烈之极,一出手就要将李府吞掉,然后以李府的万贯家产为根基招募敢死之士,意欲重振霸业,一统武林。” 第31卷 第247节:第一百二十四章(1)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先前的粗犷声音说道:“不错,魔教以往行事都是在暗中进行,但不知是何缘故,这次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真是让人费解。 清朗的声音说道:“与其在暗中偷偷摸摸地进行,还不如挑明了大干一场,统一武林的霸业岂是在偷偷摸摸中能够实现得了的?” 粗犷的声音有些不服,说道:“照你这么说,偷偷摸摸是成不了事的了?” 清朗的声音干笑两声,说道:“偷偷摸摸也就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摩罗门三十年前做了些什么,又有谁说得清楚?人们只知道三十年前的江湖被魔教搅得不得安宁,但不安宁三个字却没显出多少霸气来。魔教若是早些挑明了干,三十年前的江湖说不定早就天翻地覆了,又岂是现在这般模样?” 粗犷的声音还得争辩,便听细声细气的声音劝道:“我看你们二位就别争了,偷偷摸摸是干,轰轰烈烈也是干,重要的是能够把事情做成了。摩罗门这些年一直养精蓄锐,近几日终于卷土重来,依着摩罗门素来的行事风格,接下来要做的定然是安插尖细打入各大门派的内部,以此来挑拨武林恩怨,好趁机浑水摸鱼、乱中取胜。” 心远听这细声细气的声音说话颇有见地,不由得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却见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左边一人方面大耳虎背熊腰,腰间插着两柄八角紫金锤,想来是说话的时候声音粗犷的人。心远又将目光移向中年汉子右边的书生,见他黄发披肩獠牙外露,长袖宽袍脸现红光,不由得有些诧异,忖道:“此人模样如此古怪,却作一副书生模样,说话的时候声音还这般的清朗,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0 章 心远心中正自纳闷,却听那中年汉子继续说道:“听说三日前如是山庄庄主汪剑清便向各大门派发出了英雄帖,准备在十五月圆之夜召开英雄大会商量对抗魔教之事,两位可有兴趣陪我一同前去凑凑热闹?” 那书生模样的怪人朗声说道:“去是自然要去的,就可惜摩罗门不开什么英雄大会,若是开了,我倒是更喜欢跟魔教的人结交。” 方面大耳大汉不怀好意地说道:“你这话若是被名门正派的人听到,恐怕祸事不小。”话音刚落,便听另一边角落里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谁要是敢跟着魔教的人为非作歹,我便第一个取他性命。” 怪书生听了,“霍拉”一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叫道:“是哪个不想活的,出来让杨某看看?” 方面大耳的大汉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说祸事,果然就祸事了。” 角落里那冷冷的声音说道:“不想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怪书生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将角落看了个遍,没看到开口说话之人,心中怒气更甚,叫道:“你出来,你出来!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第31卷 第248节:第一百二十四章(2) 刚才那冷冷的声音响起之时,心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角落里想看看说话的人是谁,但看了半天,直到那声音将话说完,心远还是没发现有谁的嘴在动,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说话之声明明来自那边角落,可是角落里的人刚才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难道是我听错了?”目光一扫,看了怪书生一眼,随即想到:“不会错的,我怎么会听错?即便是我听错了,这怪人未必也会听错。既然他也认为声音来自角落,那么……嗯,这其中定有古怪,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心远打定了主意在一旁看热闹,便让小二又搬了一坛酒上来,一边自斟自饮,一边侧眼斜睨着角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竟然不张嘴就能发出声音。 怪书生的话刚说完,角落里的声音又自响起:“就凭你这副天杀的模样,还不配让我现出身来。你若是实在想死,今夜子时府山脚下,我随时取你性命。” 怪书生这次仍然没有找出说话的人是谁,不由得又急又气,见众人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觉得脸上无光,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去。”说完这句,怔怔地坐了下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看了同桌的二人一眼,说道:“碰到会说腹语的人了。” 方面大耳的大汉笑嘻嘻地说道:“告诉过你祸从口出,终于自讨苦吃了吧!” 怪书生瞪了大汉一眼,低下头来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嚼了嚼,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说腹语是川陕的戏子唱戏时候玩的把戏,却没想到武林中竟然也有人会用,真是奇了怪了。” 心远见那怪书生自言自语,突然想起师父神木大师在世时说过的话来,忖道:“师父说腹语乃气息在喉间震荡所发出的声音,只要是内息强劲之人,稍加练习便可屏气发音,练成之后不但可以闭口说话,尤其可以模仿万物之声,飞禽走兽之音犹可为之,更何况人的声音?”心念及此,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不由得望了一眼角落里的一个黑脸汉子,忖道:“方才那个声音响起之时,他的喉咙也随之而动。师父既然说腹语是气息震荡喉间所发出的声音,那么用腹语说话之时,喉间定然会有张驰。”想到这一点,便站起身来走到黑脸汉子的桌边坐下,在黑脸汉子的耳边轻声说道:“在下听说腹语练到极高境界后,说话之时喉间便不会再有张驰,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黑脸汉子听了,忽然脸色大变,警惕地打量了心远一眼,说道:“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嘴上不懂没关系,心里懂就行。”说完站起身来,说道:“兄台若是不介意,在下今夜有意前去观战。”见黑脸汉子诧异地望着自己,便又说道:“兄台不说话,在下便当作是答应了。再会!”说完话又是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后回到自己桌边,叫来小二结了酒钱,临下楼的时候又望了黑脸汉子一眼,径自向李府走去。 当心远来到李府门前之时,突然间竟然有一种人事已非的感觉,这种感觉又让他觉得周围的一切又熟悉又陌生,甚至有过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孤独无助。 李府门前的茶棚里,还是以前的那个老头在卖茶。见心远过来,立马上来招呼:“客官可是要喝茶?” 心远点一点头,在身边的长凳上坐下来,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茶吗?” 老头说道:“没什么好茶,有的只是热茶。” 心远问道:“不卖凉茶了?” 老头笑道:“天凉了,不卖了。” 心远说道:“可是我想喝凉茶。” 老头说道:“您若是实在想喝,当然还能喝得着。” 心远问道:“为什么?” 老头说道:“因为我喜欢和凉茶,这里虽然没有要卖的凉茶,但我可以请你喝我为我自己准备的茶。”说着话,望着心远,补充道:“当然了,是不收钱的。” 心远问道:“你也喜欢喝凉茶?” 老头说道:“不是喜欢和凉的,而是不喜欢喝热的,所以便只能喝凉的了。” 心远说道:“有道理。” 老头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客官你喜欢和凉的?” 心远想了想,摇一摇头,说道:“不喜欢。” 老头问道:“为什么?”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刚喝过酒,而且还喝的挺多,所以只能喝凉的。” 老头笑了笑,说道:“我记得这好像是我说过的话。” 心远说道:“不错,这的确是你说过的。你说酒性是热的,所以喝酒之后只能用凉茶来解渴,这样才符合阴阳调和的道家养生之道。” 老头见心远竟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顿时欢喜起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说道:“你等着,我去取茶。”说着话,转身从一个竹篮中提出一大壶茶来,在心远面前倒满两杯,一杯给心远,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在心远对面坐下来,说道:“你说你喝了许多酒,可是我看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喝醉的样子?” 第32卷 第249节:第一百二十五章(1)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远问道:“是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说道:“也许是我的心情比较好,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不容易喝醉。 老头摇了摇头,举杯同心远碰了一下,呷了一口,说道:“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开心,不但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很痛苦。” 心远问道:“是吗?” 老头肯定地说道:“确实是这样子的。” 心远抬头望了望天空,见头顶一片灰蒙蒙的景象,说道:“好吧。” 老头见心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喝了那么多酒,为什么没有喝醉?” 心远端详着手中的茶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叹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老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够知道?你说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容易喝醉,我想这是对的。” 心远听他话中有言外之意,“哦”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头果然接着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时候也是不容易喝醉的,甚至比心情好的时候还不容易喝醉。” 心远望着老头,觉得他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便呷一口茶,将茶杯托在手掌心上自习地看了看,缓缓地说道:“你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老头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笑了笑,然后才郑重地说道:“不是我说的有道理,而是这话本身就很有道理。”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1 章 心远有些诧异,抬眼望着老头,问道:“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老头说道:“是的。” 心远更加迷惑:“话既然是你说的,而且你也说你说的话有道理,那你又为什么说你说的没道理?” 老头听了突然一怔,说道:“这些话都是我说的吗?其实我也不明白。” 心远突然笑道:“现在我突然觉得你刚才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老头问道:“为什么?” 心远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我感觉有道理,所以就说有道理,只是感觉而已,我说的话往往是不准确的。” 老头又是一怔,突然笑了起来:“你将我绕进去了。” 心远笑道:“绕进去了?” 老头肯定地说道:“绕进去了。” 心远突然叹一口气,说道:“你绕我,我绕你,绕来绕去,绕进去的其实还是我自己,到现在我其实一点都不明白你刚才说了些什么,我又说了些什么。” 老头也跟着叹一口气,说道:“不明白本身就是一种明白,在不明白中明白,明白之后又觉得不明白,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其实都只是相对而言的,不明白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明白,明白了之后反而就不知道了,就像黑夜之于白昼,白天的时候你知道黑夜是怎么回事,黑夜的时候你也知道白天是怎么回事,可是白天的时候,你知道白天是怎么回事吗?” 第32卷 第250节:第一百二十五章(2) 心远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的确是这么回事。”说着话,突然同老头一起大笑起来,两人碰了碰杯,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老头将两个杯子重新斟满,说道:“你明白了?” 心远点头说道:“明白了。” 老头于是欣慰地笑了笑,说道:“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你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这时候天上灰蒙蒙的感觉更甚,再过得片刻突然下起雨来。心远起身同老头告辞,说道:“谢谢你的凉茶。” 老头说道:“不客气,我愿意请你这样的年轻人喝茶。你若是下次还来,我还会请你的。” 心远又道了声:“谢谢!”便即转身离开,向着另一边的兵器铺走去。 兵器铺外面的大街上烟雨蒙蒙一片灰暗的迹象,兵器铺里面却依然是炉火辉煌,照得满屋子亮晃晃的。光着膀子的年轻壮汉依旧在叮叮当当地打铁,蜷曲着头发的五十岁老者也依旧在“吧嗒吧嗒”地吸着烟管。这一切似乎还是心远第一次来兵器铺时候的情景。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一切其实都已经变了。变在何处?变在感觉上。心远心中如此想着。 感觉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也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它能让人在看到完全相同的东西的时候产生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出来,而这种东西,其实就是物是人非,人还在,情去了,情去了吗?心远心中反复地问自己,但问来问去问了一千遍,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一脚踏进了兵器铺中去,走到烟管老者面前问道:“这把‘冷凝剑’前辈为什么要卖给我?” 老者抬头瞥了心远一眼,爱理不理地说道:“缺钱花,谁给钱就卖给谁。” 心远于是不再说一句话,转身出了兵器铺,往“烟雨楼”对面的客栈而去,一边走一边想:“这便是传说中域外的铸剑高手风情无双,风情无双也是人,不管他铸的剑有多么出名……” 当心远在客栈里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里仰面躺下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一切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心远躺在□□打量着屋子里面的情景,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他走的时候的模样。“可是这里一定又住过许多人了。”心远心里想着,于是开始问自己:“凡是在这里入住的,都是南来北往路过的浪人旅客,他们一夕而来,一朝而走,这里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过了,便走了,也许并没有什么感情可以让他们有所留恋。可是我呢?我跟他们一样吗?”如此一问,终于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是我来到江南后第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可是现在呢?现在还是吗?我为什么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陌生,就好像从未见过一般?” 心远胡思乱想一会儿,接着便是一阵自言自语,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心远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匹带着鞍辔的黑色骏马身边,黑色骏马的头抬得很高,正在用忧郁又有些可怜的眼神望着心远。心远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形,见自己是在一个鲜花丛生、草木茂盛的山坡上,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想骑一骑身边的这匹马,然后走马过山坡。可是就在他打定主意想要骑马的时候,黑色骏马却突然反抗起来,眼神不再是那么的温顺,全身流露出来的是焕然一新的桀骜不驯。心远不知道它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心中想不明白,便对马说道:“你若是愿意,我就骑你,你若是不愿意……那,那我就放你走吧。”说了这句话,心远便又试着骑了一次,可是黑色骏马使劲地摇头跳跃,死活就是不答应。心远于是叹一口气,说道:“看来你不是一匹寻常的马,鞍辔缰绳已不再适合你了,我这便替你除下它们,你回归山林去吧。”说着话,伸手在笼头上一捏,笼头顿时从中断为两节。心远将笼头从黑色骏马的头上摘下来,然后去掉马背上的鞍辔,右手一挥,做了个打发的姿势,说道:“你去吧!”便见黑色骏马尾巴一甩,前足腾空人立起来,发出一声嘶叫,“霍拉”一声跃过花丛跑了开去。 心远望着黑色骏马消失在山坡一侧的岩石后面,又是叹一口气,心中一个念头若隐若现地俘了出来:“这马原本就应当属于山间野林里,可是却硬生生被人们系上了笼头、绑上了鞍辔。今日它大愿得偿,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啸傲山林了……”如此想着,心远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客栈的床榻上,这才明白刚才所经历的事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一抹霞彩斜照在房间的窗纸上,顿时便将窗纸染得绯红一片。心远见时间尚早,于是在床榻上盘腿而坐,深吸一口气之后气沉丹田,闭目凝神运起功来。 心远将蛇息□□练了一遍,但觉周身血液中有一种泡沫破灭时候给人的错觉,他甚至能够听到水泡破灭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来。 第32卷 第251节:第一百二十六章(1)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人若是心静,做事的时候便容易聚精会神,如此便会事半功倍。心远方才的心情就异常平静,所以他练起功来一日千里,进境很快。其实练功的速度如何,主要不在武功的难易高下,到头来看的还是一个人的悟性如何,说穿了,悟性其实就是能够想明白一件事情。悟性好的人想事情想得快,这在佛家看来便叫做“顿悟”。能够“顿悟”的人,做事自然会比别人快许多、好许多。禅宗的顿悟法门中有一个典故,相传当年佛祖在灵山法|会上说法之时,说到后来便闭口不语,只是手持一朵金色波罗花望着众弟子。就在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却见摩诃迦叶脸露微笑,望着佛祖。佛祖于是明白,众人之中只有迦叶一人能够得传禅宗的衣钵,于是对他说道:“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今付嘱摩诃迦叶。”说完这句,便以佛心印之法将禅宗法门传给了摩诃迦叶,而这种法门,其实便是以心传心的顿悟法门。 拈花微笑的典故只是佛家普世的一个传说,但传说既然存在,便有其存在的道理。拈花微笑最值得称道的地方自然是它所阐述的顿悟法门。但在佛家众多的流派中,还有一个与顿悟法门相对的流派,那就是如苦行僧般不折不挠的渐修之道。唐时禅宗五祖弘忍大师的大弟子神秀便是渐修之道的巅峰推崇者,当年他和师弟慧能为争六祖的虚名而反目成仇,师兄弟间南北对立,老死不相往来,归根到底其实还是佛门道法的不同。但不管怎么说,神秀的渐修之道还是有其传世的价值的,关键是在于什么人去修炼。一个悟性奇高的人若是用渐修之道去体悟佛法,浪费时间不说,最可悲之处是他浪费了悟性,到头来不但不能修成正果,极有可能还会因误入歧途而走火入魔。渐修之道只是适合天资不高的人、不屈不挠的人,甚至是笨拙的人,这一点绝对没有错,因为天资不高就意味着没有悟性,没有悟性便无法参透顿悟法门,无法参透顿悟法门,则只好用渐修之道去一点一点地修炼了。至于能够修炼到何种程度,那只能靠机缘和个人的造化。心远当然不适合去走渐修之道的路子,他曾经当过和尚,也念过几天经,也知道佛家的许多典故,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思考、去做事,他知道如何让小辉读书才能读的更快、练武才能练得更高,推人及己,他当然更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修炼武功。只要能够相通一件事,便很容易做成一件事,也很容易做好一件事。因为如此,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武功却已经很高了,不但很高,甚至可以说是高的惊人,只是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除了那些有幸败在他手下的人。到目前为止,他在江湖上毫无微名。 第32卷 第252节:第一百二十六章(2) 心远练了一遍蛇息□□之后便又躺在□□休息,就在他转头向窗外看去的时候,透过桌上的一面镜子竟然看到了绿莹莹的两点亮光。这两点亮光让他顿时欣喜不已,因为那是他的眼睛中发出来的光。 待得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下,心远叫来客栈里的伙计,吩咐伙计从对面的烟雨楼搬了两坛四十斤的女儿红酒过来。 要想将眼中的莹莹碧光调和掉,要喝的酒定然不少。这一点心远早已经想到了,所以他才一下子要了这么多酒。 阴阳调和之时,阴阳二气就会相互抵消,当眼中的碧光散去之时,酒意也会随之消匿于无形,所以心远以后绝不会再喝醉酒,这一点他也知道。当然,他以前其实也没怎么喝醉过,如果头晕不算醉酒的话。除了被赶出少林的那一次。 心远右掌轻拍,拍掉酒坛上的封泥,举起坛子“咕咚咕咚”就是一阵狂饮,等到第一坛酒一滴不剩,他才又捧起镜子放在自己眼前仔细地去看。片刻之间,心远便看到眼中的碧气一点一点地散去,到最后终于一丝不剩地恢复到了自己原先的样子。 看到眼中的碧光散尽,心远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酒性能不能将蛇息□□的阴气调和掉,心远事先只是个猜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心远屏住呼吸按着蛇王所说的法门将身子往长拉了拉,只听得浑身关节一阵“啪啪”作响,身高顿时便增加了两寸。他张开嘴呼出一口气,让身子恢复到原样后接着屏住呼吸,将身体缩短两寸后又恢复原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已经是亥时时分了,心远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将身子伸伸缩缩试了好几次,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开门走了出去,径自向府山方向走去。 下了一天的雨,府山之上雾气飘飞,烟岚随着秋风聚合弥漫,处处透着江南山水的灵动之气。心远在府山脚下的松树林中静立片刻,突然听得半里之外脚步声响,放眼望去,便看到白天时候曾坐在“烟雨楼”角落里的黑脸汉子向自己走来,距离自己身前十丈之地的时候开口说道:“阁下来得挺早。”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也是刚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黑脸汉子说道:“在下刘一飞,阁下是何人?” 心远说道:“刘兄好,小弟化天丐。” 这时候刘一飞已经走到了心远身前,问道:“今日在‘烟雨楼’头,化兄是从何得知在下便是那说腹语之人?” 心远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当时角落里所有的人都抬眼看着那怪书生,小弟看到了所有人的喉咙。” 刘一飞突然笑道:“那化兄一定是看到在下的喉咙在动了?”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2 章 心远说道:“不错。” 刘一飞突然叹一口气,说道:“看来在下的腹语果然还没练到家,让化兄看出来了。” 心远问道:“练到家又能如何?” 刘一飞说道:“若是练到了家,化兄便看不出来了。” 心远晃有所悟,说道:“如此看来,腹语练到家后喉咙便不会动了?” 刘一飞点头而笑,说道:“化兄悟性奇高,果然是聪明之人。” 心远说道:“那刘兄看小弟能不能练得成腹语?” 刘一飞一怔,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心远,问道:“你想学腹语?” 心远说道:“小弟一向是个好学之人,奇门异术,来者不拒。” 刘一飞说道:“可是一个人就算再聪明,时间和心力总是有限的,世间奇异之事太多,化兄又怎能全部学得完?” 心远说道:“全部学完自然绝无可能,但万物都有相通之处,不同的只是表象而已,就如小弟和刘兄,你我虽是两人,但都五脏健在、手足俱全,刘兄难道可否认同小弟之言?” 刘一飞又是一怔,半晌说道:“化兄之言果然在理,在下如醍醐灌顶,多谢点拨!” 心远笑道:“刘兄客气了,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在下素来喜欢同人切磋,无所谓点拨不点拨。刘兄若是想听些什么,尽管开口好了,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话说回来,小弟希望刘兄也能开诚相见,不吝赐教,如此小弟便心满意足了。” 刘一飞见心远语气和善,表情真挚,心中提防之心渐去,说道:“化兄之言,在下一定谨记在心。” 心远点头微笑,说道:“那怪书生来了,小弟暂且避开,待得刘兄事情一了,你我再找个地方促膝详谈,不知刘兄意下如何?” 刘一飞说道:“如此甚好。” 心远于是向刘一飞一抱拳,走到一棵合抱粗细的松树后面站定,放眼远眺,望着一里之外快步走来的三个人影。 第32卷 第253节:第一百二十七章 先到后离开(1) 第一百二十七章先到后离开 那三个人影朝着小山坡快步而来,一转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松树林里,在刘一飞身前六尺之处站定,怪书生见眼前之人是个毫不起眼的黑脸汉子,打量了刘一飞几眼,朗声说道:“你可是今日烟雨楼头骂我的那个人?” 刘一飞眉头一挑,说道:“我并没有骂你,我只不过是说如果你敢跟随魔教兴风作浪为祸武林,我便要杀了你。 ” 怪大笑道:“你这么说,那可是比骂我还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刘一飞说道:“是吗?那也总比杀了你强得多,我骂你,是因为想多给你一次机会,活命的机会。” 怪书生突然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知道凡是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 刘一飞摇了摇头,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废话少说,动手!” 怪书生勃然大怒,突然纵身跳到刘一飞面前,一拳就往刘一飞的鼻子上打去。 刘一飞冷笑一声,右脚向后斜斜错开一步,身形微微后转避开怪书生的一拳,待得怪书生的拳头落空,突然伸出右手插向怪书生的肋下。 刘一飞退步、斜身、出手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做起来虽然有前后之别,但看起来却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怪书生没料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汉子竟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意外之中又有些惊喜,于是双拳贯力左右出击,使出浑身解数同刘一飞斗在了一起。 心远躲在松树后面侧眼观看着场中打斗的情形,过得片刻,不由得微微失望起来:“原来刘兄的武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高,他的腹语能够练到如此境界,内力自然也非同寻常,可是看眼前这情形,他的内力似乎也并不怎么高明,难道……难道练习腹语之术并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内力为根基?”如此想着,便又多看了刘一飞和怪书生两眼,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只好将目光移到与怪书生同来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正是白天的时候与怪书生坐在同一个桌上喝酒的人。心远见那尖嘴猴腮的汉子眼中露出狡狯之色,手中扣了一把三棱锥注释着打斗之人,不由得心中一动:“刘兄和那怪书生的武功不相上下,若是此人再从中作梗,刘兄定然分心旁骛,会败在那怪书生的手下。”如此一想,有心帮刘一飞一把,便紧盯着尖嘴猴腮之人不放,暗忖只要他的手一动,自己便先发制人,以松树皮打他手腕关节,使他不能发射三棱锥暗器。 就在心远眼睛紧盯着尖嘴猴腮之人不放之时,耳中突然传来一阵衣襟带风之声。那声音是从二十丈外的一块巨石后面传来的,待得心远看清了方向,顿时吃了一惊:“看来这里又来了高人,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逼近我身周二十丈而不发出一点脚步声,轻功实在是高明之极。”如此想着,脚尖轻轻一点窜上了树,居高临下向巨石后面望去,但见一个白衣人正猫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前行,往自己立足的这棵树下靠来。“看来他还没有看到我。”心远心中如此想着。 第32卷 第254节:第一百二十七章 先到后离开(2) 这时候场中打斗的情形已经起了变化,由于怪书生双拳挥舞的时间长了,体力消耗过剩,出招便渐渐地慢了下来。刘一飞在一开始之时只是闪身躲避,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了拳路,踏中宫走洪门,双掌上下翻飞,内力源源不断地挥斥而出,直逼得怪书生连连后退,手忙脚乱。 再过得几招,怪书生的左腿突然一软,身子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摔倒在地。刘一飞看在眼中,自然不肯错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右臂横扫击向怪书生的胸前,左腿斜踢撩向怪书生的小腹。 怪书生斗到此时已经大汗淋漓,完全没有力气再去躲避刘一飞这势道威猛的全力一击。旁边尖嘴猴腮的汉子见怪书生不敌,突然右手一挥,要将一把三棱锥尽数抛向刘一飞的身上,却不料刚一抬手,突然全身大震,手腕一阵剧痛,五指陡然张了开来,一把三棱锥全都“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撞起了七八点火花。 怪书生没有尖嘴猴腮汉子在旁相助,顿时便被刘一飞一脚踢中了小腹,身子如扔出去的稻草般向后飞去,人尚在半空之时,便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然后“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刘一飞拍了拍手,转头看了怪书生的两个伙伴一眼,发现尖嘴猴腮的汉子正一只手捧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四处张望,方面大耳的大汉却在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之时,周围又有大雾漫天,松树林中漆黑一片。刘一飞能够看得清眼前的人影,但却看不见洒落一地的三棱锥,他若是能看见地上的三棱柱,说不定便能猜出些什么来。 刘一飞定了定神,对方面大耳的大汉和尖嘴猴腮的汉子说道:“我打伤了你们的朋友,两位若是想报仇,便一起上吧,我奉陪到底。” 刘一飞白天在烟雨楼上就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三个人,知道方面大耳的大汉同怪书生不和,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会帮着怪书生来共同对付自己。刘一飞担心的,一直都是尖嘴猴腮的汉子。但从眼前的情况看,尖嘴猴腮的汉子似乎是受了什么伤,正自捂着手腕止血,也许他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刘一飞心里面是如此想的,所以他才敢说“若是想报仇,就一起上”这样的话来。 尖嘴猴腮的汉子冷哼一声,却不说话。方面大耳的汉子笑着说道:“恭喜你将他打败了呀。” 刘一飞一怔,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面大耳的大汉说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和他也是今天才相识,他叫姓甚名谁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说我能有什么意思?” 刘一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尖嘴猴腮的汉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其他人来,若是在白天,他自然会到处去搜寻一番,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敢往他的手腕上扔暗器,而且还是块又湿又脏的松树皮。可是现在是大雾弥漫的深夜,就算他的胆子再大,他还是比较喜欢站在原地不动,就算他心中狂怒已极,就算他十分想知道打伤自己的人是谁,他还是不敢随便走动一步。在他所能够想起的全部字句中,有一个非常可怕的词叫做“杀机四伏”。 那块松树皮当然是心远扔出去的。他扔出松树皮的时候,甚至看都没看尖嘴猴腮的汉子一眼,当然就更谈不上看他的手腕。心远看着的,是那个猫着身子慢慢移动过来的白衣人。“只有名闻天下的‘花盗双绝’易影堂,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才有这样的轻功。”心远心中如此想着,等得那白衣人一抬头,立刻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果然是他!” 易影堂悄无声息地来到心远立足的树下站定,想要看看眼前说话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但夜色实在太黑,雾气又确实太大,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往前面看,却还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当然了,眼前的人总共有三个,这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听风辨位之术是每个江湖人都学过的本领。 就在易影堂屏气凝神侧耳细听之时,突然感到脖颈中有人的呼吸之气直扑而来,不由得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偷袭,想都不想便反手一掌向后拍了过去。待得发觉一掌拍空,易影堂心中暗叫一声不妙,立刻脚尖一点,向前飘出了三丈。 且说刘一飞正在同方面大耳的大汉说话,突然听得一阵劲风响起,然后眼前一亮,一个白色人影“嗖”的一声来到了自己身前,站在了自己同方面大耳大汉的正中间。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3 章 刘一飞和方面大耳大汉同时惊叫道:“谁?” 尖嘴猴腮的汉子方才正全力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白衣人一闪而来,他自然也瞧在了眼中,以为白衣人就是向他的手腕发射暗器之人,因此不待白衣人站定,左手一把三棱锥便急射而出,打向白衣人的周身大穴。 第32卷 第255节:第一百二十八章(1)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易影堂当时一掌落空之后便知道要遭,只顾得躲避身后之人,却忘记了眼前还有三个人。他向前飘身而进三丈的距离,落脚之处正好是刘一飞而方面大耳大汉的身前三尺之处,待得惊觉自己来到了两人中间,已经为时过晚,耳畔两声“谁”字话音未落,但觉无数道劲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全身大穴便已经被暗器打中,叫都没叫一声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当易影堂飘身来到刘一飞等三人眼前之时,三人确实大吃了一惊,毕竟在他们的感觉里,白衣人的轻功实在太高,动作实在太快,不但见所未见,简直是闻所未闻。待得刘一飞和方面大耳大汉惊叫出声,尖嘴猴腮的汉子暗器打出之后,白衣人忽然摔身倒地,刘一飞和方面大耳大汉又是吃了一惊,尖嘴猴腮的汉子却心中一喜:“打中了!” 方面大耳的大汉伸手入怀取出火折一晃而燃,凑近白衣人身前看了看,但见白衣人脸色苍白,全身大穴俱都被三棱锥打中,伤口里面汩汩地流出血来,将一身白衣染得血迹斑斑,甚是狰狞可怖,不由得回头看了尖嘴猴腮汉子一眼,说道:“你出手挺快的嘛,只是也太过狠毒了,你看!他现在就跟刺猬一般。” 尖嘴猴腮的汉子奸笑几声说道:“此人打伤于我,那是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刘一飞问道:“此人是谁?” 方面大耳大汉同尖嘴猴腮汉子互望一眼,一起摇一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知道。” 刘一飞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说是此人打伤了你?” 尖嘴猴腮汉子说道:“除了他和我们,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不成?” 刘一飞顿时语塞,心想自己同怪书生打斗之时化兄就在一旁观战,说不定是化兄将这尖嘴猴腮的汉子打伤了也未可知,只是他为什么要打伤他呢?刘一飞心中犹疑,却不好说出口来,只好说道:“你既然不认识他,想必他也不认识你。既然你们互不相识,他为何要暗算于你?” 这次轮到尖嘴猴腮的汉子哑口无言了,满腹狐疑地望了白衣人一眼,又望了望刘一飞和方面大耳大汉,心中嘀咕起来:“此处除了我们三人(刘一飞和方面大耳大汉),便是生老弟同我是多年的朋友,定然不会暗算于我,更何况当时我是要帮他,他也正处于劣势之中,又哪里有时间向我发射暗器?再说了,就算他有时间,也没这个功力,刚才打中我手腕的松树皮虽小,但势道却大的惊人,若非七八十年的苦修,又有谁能够有如此功力?”想到此处,侧眼斜睨方面大耳大汉一眼,忖道:“此人方才就站在我身边一尺之地,一尺的距离,又怎能发射得了暗器?除非他有弹指的神通,不然绝无这个可能。”心中如此一想,接着将目光移到刘一飞身上:“也不是此人偷袭的我,方才他同书生兄斗得激烈,我一直注视着他,若是他发射的暗器,我又岂有不知之礼?” 第32卷 第256节:第一百二十八章(2) 尖嘴猴腮汉子将可疑之人一个个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白衣人身上,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杀机,恨恨地说道:“互不相识又能如何?互不相识的人照样会杀人,照样会被人杀。这里除了我们几个,便只剩下他了,若不是他暗算的我,难道是妖魔鬼神不成?” 刘一飞心中想道:“除了眼前这白衣人,化兄方才也在旁边。瞧眼前这阵势,这尖嘴猴腮之人不杀了此人是绝不肯罢休的。可他若是被化兄打伤的,这白衣人岂不是白白冤死一条性命?”如此想着,便想过去找心远问个明白,却不料心远突然从松树后面走了过来,说道:“你的手腕是被我打伤的。” 原来当易影堂悄无声息地来到树下之时,心远忽然童心大起,想到此人心高气傲,有意戏弄他一番,于是便以壁虎游墙的功夫头下脚上慢慢滑下树来,在易影堂的脖颈后面吹了口气,然后使出蛇息□□将头一缩,避过了易影堂本能中使出的反手一击。易影堂一掌落空之后只知道要遭,却没想到心远只不过是在戏弄他,仓促之中来不及多想便向前飘身避开,以防一拍不中后反遭暗算。 当易影堂飘身离开松树后面之后,心远便翻身下树,想要看看易影堂骤然现身之后刘一飞等人会做些什么。当他看到易影堂中了尖嘴猴腮汉子的三棱锥倒地之时,突然想道:“‘花盗双绝’易影堂的名声冠绝江湖,世人只知道天下淫|娃荡|妇以他为首,可是依我看来,他的轻身功夫虽然很高,但其他功夫却实在不怎么地……嗯,是了,想来他窃柳摘花之时靠的都是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有了这些功夫,翻墙入户的时候便不容易被人发觉……呃,就算是被发觉了,若非武功奇高之人,也绝难抓得住他。”心远心中如此想着,便从松树上扣下一片树皮来捻在手中,双目注视着场中情形,心想易影堂虽然是个采花的淫贼,但为人行事还算光明磊落,而且对自己的态度十分不错,若是有人想要害他,自己怎么地也得帮他一把。 心远在松树后面静眼观看,见尖嘴猴腮汉子动了杀机,而刘一飞一时之间又手足无措,不由得又想道:“刘兄忠厚老实,武功虽然不低,但心眼却不及众人远矣,此刻他心中定然想知道那汉子的手腕到底是被谁打伤的。好吧,我便过去露一露面,也好把事情说清楚了。”如此想着,便从松树后面走了出去。 且说方面大耳的大汉和尖嘴猴腮的汉子见三丈之外突然走出一个人来,不由得吃了一惊,待得听到心远说话,尖嘴猴腮汉子顿时怒气上涌,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是何人?”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化天丐,天下的天,乞丐的丐,是这位刘兄的朋友,和躺在地上被你打上了的这位也是熟人。好了,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那么我可否知道你是谁?” 尖嘴猴腮汉子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柄两尺长的铁柄板斧来,对着心远的脑袋在半空中虚砍两下,狠狠地说道:“我是长白山‘铁板仙’门下的大弟子花大富,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躲在暗处暗算于我?” 心远说道:“在下也不是要暗算你,只不过是阻拦你一下。暗算人这种事我下是不屑做的,也不允许你对刘兄做。”说着话,向刘一飞点头致意,然后又将目光移向花大富身上。 刘一飞听了心远的话,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顿时脸色一沉,盯着花大富说道:“原来阁下方才是想帮你那朋友的忙来着。” 花大富见自己的心迹被心远说穿,不由得怒恨交加,嘿嘿冷笑两声,想要上去同心远拼命,但又觉得自己已经受伤,担心不是心远的对手,因此迟疑了片刻,只是冷笑不言。 心远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突然觉得一阵厌恶,不想再看他一眼,于是俯身查看易影堂的伤势,见易影堂牙关紧咬、嘴唇发紫,知道是中了毒,心中不由得怒气渐生,瞥了花大富一眼,说道:“把解药拿出来。” 刘一飞问道:“他中毒了?” 心远说道:“暗器上喂了毒。” 刘一飞突然瞪着花大富怒喝道:“快拿解药出来,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绕不过你。” 花大富冷笑道:“没有解药。” 刘一飞有些不相信,问道:“没有解药?” 花大富说道:“没有。” 心远突然说道:“没解药便将你杀了,丢在山下喂狗。” 第33卷 第257节:第一百二十九章(1)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远的语气中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花大富听了不由得打个寒颤,只觉一股凉气从脊梁骨上升起,一颗心顿时“砰砰”地狂跳不已。心远见他默不作声,看着他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花大富突然伸手入怀,摸了两粒药丸出来递给刘一飞,说道:“给他服下。” 刘一飞将药丸递给心远,心远拿在手里看了看,看着花大富说道:“你把我朋友打得全身上下跟筛子一般,两粒不知道够不够?” 花大富一怔,于是又摸了两粒出来递给刘一飞,说道:“四粒!四粒应该可以!” 心远见他不敢看自己,哼了一声问道:“这四粒应该不是毒药吧?” 花大富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不是毒药,是解药……” 心远于是笑了笑,掰开易影堂的牙关将四粒药丸塞进去,然后将他扶起来推拿两下,重又放倒在地。过得片刻,易影堂的手脚忽然抽搐了两下,只听得“啊呀”一声,突然翻身坐起,怔怔地说道:“我被偷袭了!” 心远见他这句话颇为古怪,有些忍俊不禁,笑道:“易兄,你感觉如何?” 易影堂看看心远,突然脸上一红,站起身来说道:“化兄,我这是怎么了?” 心远说道:“易兄你被偷袭了。” 易影堂的脸又红了一下,说道:“肯定是高人偷袭的我。”说着话,转头看一看刘一飞等人,顿时记起中暗器之前劲风□□的方向,于是将目光投向花大富,问道:“是你往我身上撒的暗器?” 花大富点一点头,顿时面如死灰,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在下只是……只是以为……” 易影堂厉声追问道:“以为什么?” 心远突然说道:“易兄,我看就算了吧,一场误会而已,既然易兄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就不妨饶过他这次,若是下次让你遇见,你们再自行了断,如何?”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4 章 易影堂转过头来看了心远一眼,说道:“好吧,看在化兄的面子上,今天就暂且饶你一命,他日若是再让我遇到,定然取你性命,绝不留情。”说完这句,向心远一抱拳,说道:“化兄,告辞!”然后飘身而退,如流行闪电般疾驰而去。 花大富怔怔地站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刘一飞望了一眼易影堂离去的方向,问心远道:“化兄,他是何人?” 心远说道:“他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花盗双绝’易影堂。” “什么?”刘一飞突然大叫一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语气不善地说道:“化兄既然知道他是采|花|淫|贼,为何不一刀杀了他,却还救他性命?” 心远说道:“此人名声虽大,但所做的案件并不多,只是早些年在西北官府之中做过两件,算不上大奸大恶。” 刘一飞怫然不悦,突然向心远一抱拳,说道:“化兄既然能跟这种人相交,在下实在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咱们就此别过,告辞!”说着话,转身出了松树林,向“烟雨楼”方向而去。 第33卷 第258节:第一百二十九章(2) 心远望着刘一飞远去的背影,突然叹一口气,但觉此人敦厚固执,若能相交,定是十分可靠的朋友,可他竟看不上自己,一介良友,失之交臂,不由得颇有些遗憾的感情在心头。心远心情沉闷,便径自往府山上走去,只留下方面大耳的大汉和花大富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怔怔无语。 许多日前心远从府山上下来之时,府山上还戒备森严,各处要道都有摩罗门中的护卫严加把守,上山之人必须持有摩罗门中的令牌,否则绝不能上到山顶。可是今夜的情形却似乎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心远如此想着,便从怀中取出黑色纱巾蒙在脸上,将水牌刺客的黑色腰牌挂在腰间,一边欣赏着雾气弥漫着的苍山美景以解心头烦忧,一边缓步而行,向着府山禁地之中左坛主所居的洞穴走去。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心远来到了文种墓旁,在墓碑旁边伫立片刻,一抹记忆划过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鬼王漆雕延候来:“师父当年说鬼王漆雕延候残忍至极,挖人心、吃人血,独来独往又十分难缠,可就是这样一个难缠的人,却因为杀了三公子而一朝惨死,身首异处,看来不论多么阴骘强悍之人,只要是与人为敌,总会有被人杀死的一天。”如此想着,便又想到了李若茹:“当时摩罗门对李府虎视眈眈,三公子跟随马三爷从登州府来了不到两天,就被鬼王杀死。李府大敌当前,自然无心准备丧事,便只好将三公子草草下葬,入土为安……茹儿就只有三公子一个弟弟,两人多年未见,见面还不到两天,就又阴阳相隔了……唉,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三公子,三公子一死,茹儿定然是伤心欲绝……”李宇被鬼王漆雕延候杀死后,心远虽然知道李若茹当时十分伤心,但却未能真正体会李若茹痛失弟弟的心情。自从心远从杭州归来到现在,性情就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话也难得多说一两句,一来心情不好,二来是因为没什么好友至交,说话的机会不多,于是有事便喜欢在心里藏着,然后一个人慢慢地琢磨,从不与人提起。此时他伫立在文种墓旁凝视着风雨斑驳的墓碑,眼见碑老字残,心中突然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来,顿时便体会到了李宇死后李若茹心中所深藏着的痛苦:“李府偌大的家业,百十来口人,却连三公子的安危都保护不了,李家的人,又有谁的心里面能够踏实得了?茹儿当时定然觉得十分的恐惧无助,定然感到随时随地都会失去下一个亲人。为了不使家人像三公子一样,她只好去嫁给汪明奇,嫁给那个她不爱但却有能力保护她家人的人……”想到这里,早已经泪流满面,迷失了双眼:“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三公子,三公子死后我也没有在身边陪着你,让你一个人承受着那么大的痛苦、忍受着那么深的恐惧……” 这一刻,心远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遗憾和自责,前所未有。 府山之上依旧烟笼雾罩,文种墓旁也依旧残碑凄凄。 待得泪水流干,心远才举袖拭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拔步往府山禁地中走去。 跃过断崖铁锁之时,突然有人从岩石后面跳了出来,冷冷地问了声:“何人?” 心远说道:“水牌刺客。” 那人脸上有黑巾蒙面,长袍宽袖,又高又瘦,如木头一般走到心远面前,说道:“腰牌。” 心远拍了拍腰间挂着的腰牌,说道:“在这儿。” 那人定睛一看,却看不清楚,说道:“拿过来。” 心远于是摘下腰牌递给他,见那人把腰牌凑到眼睛前面才能看得清上面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动,忖道:“蛇王前辈的蛇息□□果然厉害之极,如此大雾弥漫的黑夜,我竟然也能视同白昼,此人却显然不行。”如此想着,便听那人沉声说道:“左坛主并没有召见于你,你深夜来此,所为何事?”说着话,将腰牌送还心远。 心远接过腰牌重新挂回腰间,说道:“有事向左坛主禀报,请通融一二,放在下过去。” 那人犹疑再三,忽然仰起头来发出一长两短三声长啸,然后侧耳静听,过得一会儿,但听得山巅有啸声传了下来,却是一短两长的三声,正好跟那人刚才发出的啸声相吻合。那人听到啸声,便对心远说道:“好了,你可以上去了。带兵刃了没有?兵刃待留在这里。” 心远于是解下腰侧的“冷凝剑”递给那人,说道:“望阁下好好珍重此剑,多谢!”“多谢”二字说完,便即缓步上山,向着左坛主所居之地走去。 第33卷 第259节:第一百三十章(1) 第一百三十章 当心远来到山巅崖壁下面的洞口时,但听得脚步声响,又有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洞口的岩石背后走了出来,问心远拿腰牌看。等得看完腰牌,才大袖一摆,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了声:“左坛主在洞中等你。”然后便即转身离开,回到岩石后面去了。 心远见方才那人眼中精光爆射,印堂之上高高隆起,显然是身怀极高的内力,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上次闭关之时这洞口尚无此人,才过了几日,左坛主竟然请了如此高手前来看守洞口,而且还有啸声暗号与断崖那边互通声气。嗯,洞中若非来了极为重要之人,便是左坛主身受重伤……”如此想着,便径自进洞,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洞壁上打磨未光的斧凿痕迹,想道:“前两次进洞之时两眼一抹黑,得用手扶着墙壁才能走得进去,那时候既担心碰壁,又担心遭人暗算,心中颇多疑忌,现在却完全不用了……看来一个人之所以喜欢白天而惧怕黑夜,不是因为黑夜有多么可怕,而是眼睛一直在作怪。这就好比一个人白天之时经过坟地旁边,本来他是不怕的,可一旦遇到天狗食日,白天突然变成了漆黑一片,他便害怕起来,只因为他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他便产生了身在黑夜时候的感觉,即便当时还是白天。” 心远心中不断思考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完了三十丈的甬道,来到墙壁上镶嵌着荧光石的石室里面。 左坛主依旧背对着洞口静立在荧光石下面,闻得心远的脚步声进来,咳嗽了一声问道:“年轻人,夜已经很深了,你来找老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心远躬身一揖,说道:“属下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来和左坛主您聊聊。” “同我聊聊?”左坛主蓦地转过身来,盯着心远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的,你是第一人。”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左坛主夸奖,从现在起,属下不想再自称属下,也不想再叫您为左坛主。” 左坛主用疑问的语气“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心远说道:“因为从现在起,晚辈已经不打算再做摩罗门的刺客。” 左坛主怔得一怔,突然脸色一沉,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胆子果然不小,不但不小,实在是大得很。” 心远说道:“无所谓胆子大不大,晚辈只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 左坛主说道:“你可知道,凡是入了本门的人,只有死着出去的,没有过着出去的?” 心远点头说道:“晚辈知道。” 左坛主眼中露出一丝诧异,说道:“那你还要走?” 心远脸上神色十分坚毅,说道:“要走。” 左坛主突然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非走不可?是老夫亏待了你?还是你要另谋高就?”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都不是。” 第33卷 第260节:第一百三十章(2) 左坛主在石室中来回走了两步,转过身去看着荧光石,背对着心远说道:“好吧,那你自己说。” 心远道了声“是”,然后说道:“其实晚辈最初加入摩罗门,是想查清楚一件事情。” 左坛主问道:“什么事情?” 心远说道:“神木大师是晚辈的师父。” “神木大师?”左坛主猛地回过头来,脸上表情惊疑不定,问道:“你不是北少林弟子?” 心远说道:“是,不过那是在家师遇害之后。” 心远见左坛主似乎没听懂自己的话,于是解释道:“家师遇害之后,晚辈才拜慧明大师为师,为的是有朝一日回来,查明真相为师父报仇。”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5 章 左坛主“嗯”了一声,问道:“你已经查清楚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清楚了。” 左坛主问道:“你师父是如何死的?” 心远说道:“家师死于西子庙白眉主持之手。” 左坛主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杀了他?” 心远说道:“因为他说出了一个不让晚辈杀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左坛主问道。 “这个晚辈不方便说。”心远说道。 左坛主盯着心远的眼睛,半晌说道:“既然你事先已经知道你师父是死于白眉之手,那你为何还有进入摩罗门中?你有其他的目的?” 心远沉默片刻,说道:“有。” 左坛主问道:“什么目的?” 心远说道:“晚辈听说摩罗门立世已经两百余年,三十年前曾经挑得武当同门相残,从此之后一蹶不振。” 左坛主点一点头,说道:“不错。” 心远继续说道:“而今摩罗门重现江南,逼得李家人人自危,早些时候桂三秋曾挟持李府千金以为要挟,目的只是为了几十万两的现银。但依晚辈看来,摩罗门的目的绝不在此,而是要吞并李家,立足江南,然后招募奇人异士同九大门派抗衡,不知道晚辈说的可否正确?” 左坛主笑道:“你说的很对,难得你有这样的眼光。”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摩罗门之心,江湖上人尽皆知,岂止晚辈一人知道?如是山庄已经向各门各派发出了英雄帖,武林中人这些日子已经齐聚西湖,所商量的就是对付摩罗门之事。以摩罗门在江湖上的耳目之众,想必前辈早已知道了此事。” 左坛主说道:“知道了。” 心远说道:“这就是了。各大门派齐聚西湖共商大事,摩罗门不但没有阻挠破坏,反而蛰伏不出,若非暗中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又怎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左坛主见心远所言无不切中要害,笑着说道:“你果然与许多年轻人不同。” 心远忽然叹一口气,说道:“就因为两百年来摩罗门同各大门派的夙仇难消,一个单纯而善良的无辜女子被迫卷入了武林恩怨的争斗之中,晚辈也因此失去了此生此世最深爱的人。摩罗门与各大门派的恩怨,晚辈已无心去管。晚辈若说自己已经厌倦了江湖中勾心斗角的日子,不知前辈可否网开一面,让晚辈平安无事的离开?” 左坛主见心远神情凄凄,心中颇有些不忍,但本门的规矩不能坏,这一点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也是过来人,他也有过自己喜欢的人,他知道万念俱灰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因此他十分同情心远。至少在这一刻。 心远静静地望着左坛主,眼神是那么的平静。 半晌之后,左坛主终于硬起了心肠,说道:“只有死人才能离开。” 心远于是无奈地叹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如此晚辈便只好强行离开了,得罪之处,请前辈见谅!”说完这句,突然一闪身来到左坛主身前,左手龙爪手抓向左坛主右肩,右掌使出大力金刚掌击向左坛主胸前。 第33卷 第261节:第一百三十一章 叛逃(1) 第一百三十一章叛逃 心远一招两式攻向左坛主,出招之前毫无征兆,左坛主始料未及,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只好双掌齐出拍向心远胸前,想要以此两败俱伤的打法硬碰硬逼退心远,赢得喘气的时间。 心远自然知道左坛主的心思。但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变招,依旧左爪右掌疾探而出,丝毫没有先守后攻的意思。 就在左坛主双掌距离心远胸膛不足两寸之时,心远的双臂突然间伸长了两寸,正是这两寸的距离,心远一下子便占尽了所有的优势,左爪抓住左坛主的右肩“喀拉”一声向后一扭一拉,卸去左坛主的肩关节,右掌“砰”的一声便击在了左坛主的胸口。 左坛主一招落败,身子顿时便向后飞出,“霍拉”一声撞在石壁上,然后跌落在地,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心远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在左坛主身边蹲下来,说道:“前辈的内伤不重,半月之后当可痊愈。就请晚辈为你装上关节,然后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话,也不管左坛主愿不愿意,握住左坛主的右臂一抬一送,“喀嚓”一声将关节装上,然后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说道:“晚辈这就告辞!”说完这句,便即缓步走出石室,穿过甬道来到洞口。 心远出洞之后在岩石旁边站了一下,见没有人出来阻拦,便信步下山,在断崖铁锁旁边向守护断崖的护卫取回“冷凝剑”,然后跃过断崖,一路慢行下了府山。 他原本以为左坛主会派人来追自己,可是这次他却猜错了。他觉得有些累、有些心烦,便懒得去想其中的缘由。 天已经快亮了。 在天亮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去办。 西门兰玖住在绍兴北边的一个山坡上,那里曾是小辉和他奶奶居住的农家小院,小辉的奶奶死后,小辉跟着心远去了客栈,这个小院就一直空着,直到有一天西门兰玖和西门香主发现,于是她们便住了进去。 心远于是便来到了山坡上,在农家小院的柴扉门前停下,伸手扣了扣门,然后静等着里面的回应。 过了片刻,屋子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谁?” 心远知道这沙哑的声音是西门香主的声音,一听见这个声音,他便想到了声音的主人。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西门香主的眼神看起来总是那么阴骘,总是对人充满敌意。可就在西门香主说出“谁”字的一刹那,心远突然懂了,因为他从西门香主的声音中听出了惊惧、疑忌、冷漠和提防。 一个心中充满了惊惧和疑忌的人,定然会时刻地提防别人,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即便别人对她毫无敌意。心远叹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她在睡觉的时候都要提防别人,那她的心中一定时时刻刻都充满着恐惧,各种各样的恐惧……” 这时候西门香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什么人?” 心远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晚辈化天丐,来见西门姑娘,不知西门姑娘在不在?” 第33卷 第262节:第一百三十一章 叛逃(2) 屋中一阵静默,过得片刻房屋的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西门兰玖从里面走了出来,打开柴扉的门让心远进去,低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说着话,脸上露出阵阵惊喜。 心远说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西门兰玖嫣然一笑,说道:“那你跟我来。”说着话,突然拉了心远的手就往山坡上的小树林走去。 心远任由西门兰玖拉着,一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小树林子里面,西门兰玖放开了心远,望着心远柔声问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心远见西门兰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便微微一笑,说道:“兰玖姐,我要走了。” “什么?”西门兰玖大吃一惊,问道:“去哪里?”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6 章 心远说道:“离开摩罗门。” 西门兰玖脸色大变,说道:“你不能离开摩罗门。” 心远问道:“为什么?” 西门兰玖说道:“入了摩罗门,便生是摩罗门的人,死是摩罗门的鬼,两百年来从未有过例外,那些想要离开的人,纵然逃到天涯海角,但最终一定会被宗主的赏金刺客杀死。” 心远听了,忽然笑道:“不碍事,我若要走,没人能够拦得住,我若走了,他们若是想来杀我,那就尽管来好了,我随时恭候。对了,宗主的赏金刺客是怎么回事?” 西门兰玖看了心远一眼,说道:“左坛主麾下的所有刺客虽然身兼刺探和刺杀之责,但针对的都是外人和九大门派,不能对本门之人暗中刺探,更不能同门相残。但宗主的刺客却不一样,宗主的刺客平时蛰伏不出,一旦本门发生叛逃,宗主就会以极高价钱付给他们,让他们为本门清理门户,因此上本门之中便将他们称为‘赏金刺客’,以示与左坛主麾下刺客的不同。” 心远“嗯”了一声,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西门兰玖,郑重地说道:“兰玖姐,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西门兰玖一怔,盯着心远的眼睛一动不动,半晌才说道:“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干娘就会受到牵连,况且干娘已经老了,需要有个人照顾,我若是走了,谁来照顾她?”说着话,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要走,就走吧,走得远远的,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藏起来,千万不能让赏金刺客找到。” 心远见西门兰玖神情凄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悲凉,问道:“我若是走了,你和你干娘会不会受到牵连?” 西门兰玖摇一摇头,心不在焉地说道:“不会的,你尽管走好了。”西门兰玖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西门香主的声音在林子外面远远地传了过来:“左坛主,那小子刚刚才和兰儿进得此林,估计这会儿正在说话。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对您动手,真是……真是应该五马分尸……”说着话,便听到七八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心远心中一动,回头看了西门兰玖一眼,见她正用惊疑的眼神望着自己,于是说道:“我已经将左坛主打伤了。” 西门兰玖脸色大变,突然拉了心远的手就往林子另一头的河边走去,一路上紧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两个人来到河边后,西门兰玖从芦苇丛中推出一条七尺长、两尺宽、两头尖尖的快艇来,让心远坐了上去,然后将快艇猛地往河中心一推,让快艇随着河水漂了开去,说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从此之后不要再回来。” 河水急湍,一眨艇便已经漂开了十丈有余。心远看着西门兰玖站在河边的身影越来越小,快艇转过一个弯道,西门兰玖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 心远心中担心西门兰玖的安危,但苦于自己不会划船,只能让快艇随着河水向下游漂流。一炷香的时间后,快艇终于靠向了岸边不到八丈的距离,心远脚尖轻点,纵身跳到岸上,转眼环顾四周情形,见竟然已经来到自己树屋所在的山下,于是快步上山,将小辉从睡梦中叫醒过来,说道:“小辉,我现在有事对你说,听完后你要立刻去做。” 第33卷 第263节:第一百三十二章(1)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辉睡眼朦胧地点一点头,心远于是说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我们现在搬家。收拾好之后,便直接去西子湖畔,找一个叫满尘依的姑娘,让他给你安排暂住的地方。我现在有事,不能同你一起去,等我办完了事,就去那里找你。听明白了没有?” 小辉又点一点头,“嗖”的一声翻身而起,一言不发就去收拾东西,片刻便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完毕,回到心远面前,说道:“大哥,收拾好了。” 心远见他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有些奇怪,说道:“你所有的东西就只这么一点?” 小辉笑道:“就带了一件衣物,其他的都是银票,有了银票,便有了一切,到时候咱们慢慢再置办。” 心远见他的心思日渐敏锐,心中十分欣慰,拍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你这就去吧,自己多加小心。” 小辉点一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茅屋,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色来。 心远笑道:“不要舍不得,咱们还会回来的,等到有一天回来的时候,咱们便在这里建一个大山庄,养一群狼……嗯,霜儿和雪儿在什么地方?” 小辉说道:“我刚才已经将它们放归山林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连说两声“这样也好”,抬眼望了望夜色沉沉的山顶,在小辉背上一推,说道:“你去吧。” 小辉说了声“大哥保重”,便爬上山头,从后山走了。 心远担心西门兰玖的安危,跳上树屋草草地打量了一眼,见没什么可收拾的,便又跳了下来,疾步下山往西门兰玖住的地方走去。 等到心远在此来到农家小院时,但见柴扉倒地,屋门大开,屋子里面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地上的一潭血迹。一潭尚未凝固的血迹。这是西门兰玖的房间,心远如此想着,一颗心顿时便沉了下去。 心远在屋子里面走了一圈,突然发现桌上的油灯下面压着一片纸条,于是拿起来看了看,却见上面写着:“要圆转如意,一气呵成,道法自然……要懂得借力用力,要知道用力消力……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以不变应万变,以无形胜有形等等,凡此种种,原来皆是太极功之妙用……”这段话是心远当日在客栈里梦醒后写下的,心远一看到纸张和字迹,心中顿时一动:“我说当初怎么不见了这张纸,却原来是在兰玖姐这里……”如此想着,便将纸条翻了过来,却见背面又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却不是自己写下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脚步声响,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却是西门香主。 心远走到院子里面站定,问道:“西门姑娘在哪里?” 西门香主冷哼一声,沙哑着傻子说道:“小子,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她的事不用你操心。”西门香主说完,右手一摆,便见人群分开,有四个大汉抬了一个担架过来,担架上一个宽袍大袖的蒙面人背靠着椅子而坐,看到心远后咳嗽了两声,随即说道:“年轻人功夫不错,嘿嘿,居然身兼数家之长,咳咳,嗯……你那缩骨之术是跟谁学的?” 第33卷 第264节:第一百三十二章(2)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左前辈。” 担架椅子上的人正是摩罗门刺客坛主左师羡,左师羡又咳嗽了两声,继续问道:“老夫问你,你的缩骨之术学自何人?” 心远没有回答左师羡的话,却问道:“西门姑娘在哪里?左前辈没将她怎么样吧?” 西门香主突然喝道:“左坛主问你话,无知小子还不恭敬作答!” 左师羡嘿嘿冷笑两声,说道:“老夫当然没将她怎么样,老夫又能将她怎么样?”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心远听了更增担忧,问道:“左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左师羡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老夫身为本门刺客坛主,身份地位不同于人,自然不能跟一个小姑娘家计较,咳咳……”说着话,突然咳嗽起来,歇了口气说道:“可是我坛下有四大惩恶师,他们每个人都精通十种折磨人的方法,嗯,这个……相信你会明白的,咳咳……” 心远听了,知道他是在以西门兰玖威胁自己,于是问道:“依左前辈的意思,晚辈应该如何做才能让西门姑娘免遭诸般苦难?” 左师羡说道:“这个简单,你只要将缩骨之术和武当太极神功的秘籍写出来给我,我便让你们二人死得痛快一些。” 心远突然笑了起来,笑罢说道:“这个条件听起来好像很诱人。” 左师羡点头说道:“当然。” 心远说道:“可晚辈若是不答应呢?” 左师羡说道:“那老夫便让你们受尽了苦痛之后再死。” 心远叹了一口气,说道:“杀人已是佛家大罪,但依晚辈之见,左前辈的这种惩人之法更是罪中大罪。” 左师羡冷笑道:“那你写还是不写?” 心远摇一摇头,脸上神情坚毅,说道:“不写。”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7 章 左师羡要待说话,心远突然说道:“晚辈无礼,先前冒犯了左前辈,当时有一句话忘了说,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不知左前辈可否要听?” 左师羡怔得一怔,说道:“你说。” 心远微微一笑,摇一摇头说道:“左前辈若是想听,不妨便先告诉晚辈西门姑娘的去处。” 左师羡说道:“老夫若是不答应呢?” 心远说道:“晚辈见左前辈眼神迷离,目光涣散,那是晚辈大力金刚掌发挥之时的迹象。晚辈这大力金刚掌虽然源自少林,但其中的许多运气之法俱都与少林正宗的大力金刚掌不同,左前辈如若不信,可以深吸一口气试试,看腹中是不是有阴阳二气在纠缠?” 左师羡听了,深吸一口气,突然腹中一阵剧痛,差一点就痛晕了过去。 心远见他额头汗水涔涔而出,笑道:“少林正宗的大力金刚掌原本只是以刚猛著称,晚辈后来略作改进,将武当的太极功法融了进去,掌力所及之处,尽是阴阳二气的刚柔之所聚,安心静养便罢了,一旦动气,阴阳二气便会此起彼伏,纠缠不休,将人身十二经脉尽数打乱,颠倒任督,逆行冲带,后果十分严重。左前辈一代高人,自然知道少林和武当在武学上的造诣难分伯仲,而化解这阴阳二气的法门只有晚辈一人知道,左前辈若是肯高抬贵手,晚辈自然也愿意为前辈化解苦楚。” 左师羡冷哼一声,半晌说道:“就算老夫放过你们,宗主的赏金刺客也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心远说道:“赏金刺客的事以后再说,左前辈明哲保身,就请将西门姑娘交了出来,让晚辈带走吧。” 左师羡犹豫片刻,将手一挥,吩咐下属道:“将西门姑娘带了上来。” 两名蒙面大汉转身离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西门兰玖带到左师羡面前。心远见西门兰玖满身血迹,脸上一道鞭痕从耳畔一直延伸到嘴角,不由得又惊又怒,狠狠地瞪了西门香主一眼,问道:“可是你打伤了她?” 西门香主嘿嘿冷笑,说道:“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养了一个叛徒出来,就算杀了她也是理所应当,何况只是教训她?” 第34卷 第265节:第一百三十三章(1)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远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说道:“她以真心对你,先前在林子中时尚惦记着为你养老之事,你身为长辈,却反而如此……如此无情……” 西门香主突然沙哑着嗓子笑了起来,笑罢说道:“我收养她,那是因为她听话。现在她不听话了,我还要她作甚?” 心远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不屑她的为人,便不再去理她,径直走到西门兰玖面前,用手理顺西门兰玖耳畔的乱发,柔声说道:“兰玖姐,我带你走吧!”见西门兰玖一点头,便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左师羡说道:“多谢左前辈,前辈腹中阴阳二气的化解之法是……” 左师羡一挥手打断心远的话,说道:“你可会传音入密之法?” 心远摇一摇头,说道:“晚辈不会。” 左师羡说道:“那你过来说吧。” 心远会意,知道他是担心其他人听见了,于是便走了过去,在左师羡耳畔低声说完,然后回到西门兰玖身边,大声说道:“左前辈,化解之法就是这样,晚辈告辞,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话,拉了西门兰玖的手便走。 左师羡说道:“赏金刺客会找到你们的……” 心远没有回头,远远地说道:“晚辈随时候教。”说完这句,早已同西门兰玖下了山坡。 西门兰玖抬头看看心远,见他一脸的怒气,问道:“你是在为我生气吗?” 心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只顾拉着西门兰玖的手往前走,却不说话。 西门兰玖顿了一顿,又问道:“我们走了,小辉怎么办?” 心远说道:“小辉已经走了。” “走了?”西门兰玖问道:“去哪里了?” 心远说道:“西子湖畔。” 西门兰玖“哦”了一声,问道:“我们也是去那里吗?” 心远又“嗯”了一声,说道:“你干娘这么对你,难道你就一点不伤心?” 西门兰玖笑道:“伤心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见你为我而生气,就又不伤心了。” 心远说道:“你干娘当初收养你,是不是就是为了利用你?” 西门兰玖神色变得暗淡起来,点一点头,说道:“也许是吧,可是,可是当初若不是她收养我,我说不定早就死了。” 心远叹一口气,说道:“我也是,若不是我师父收养我,我也早就死了。”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我师父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也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他对我就像,就像……嗯,反正就是亲人,很亲的亲人。”心远其实想说“就像父亲”一般,但又觉得自己跟师父的年龄差的太多,将师父比作自己的父亲,实在有些怪怪的,于是便只好改了口。 西门兰玖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是很,很羡慕你的。” “羡慕我?”心远问道:“羡慕我什么?” 西门兰玖改口说道:“其实也不是羡慕,也许是喜欢。” 第34卷 第266节:第一百三十三章(2) “喜欢?”心远微微有些吃惊,转头看了西门兰玖一眼。 西门兰玖说道:“我喜欢你说话的口气和表情,喜欢你走路的身影,喜欢你独自一人喝酒时的样子……我喜欢你的一切……” 心远怔得一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说道:“天已经亮了。” 西门兰玖抬眼看看周围,这才发现深夜竟然真的已经过去,说道:“为什么这个夜晚过得这么快?” 心远又是一怔,问道:“快吗?”然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拉着西门兰玖的手,于是赶紧放了开来,说道:“不好意思,我,我忘记了……” 西门兰玖脸上一红,说道:“我愿意让你牵着。” 两人于是一阵沉默,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心远忽然问道:“兰玖姐,你累吗?” 西门兰玖说道:“不累。” 心远说道:“你若是累了,咱们便歇息片刻。” 西门兰玖又说道:“不累。” 心远于是说道:“那好吧,你若是累了,就告诉我一声。”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8 章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说道:“好的。” 心远见西门兰玖脸现犹豫,问道:“兰玖姐,你怎么了?” 西门兰玖说道:“没什么。” “可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心远说道。 西门兰玖笑了笑,说道:“真的没什么,你放心好啦。” 心远于是不再问什么,说道:“既然咱们离开了摩罗门,便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吧,江湖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已经做够了。” 西门兰玖斜眼看了心远一眼,问道:“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心远说道:“咱们去海边打倭寇。倭寇,就是倭人,你可知道?”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说道:“自然知道,沿海一带有许多人都见过倭寇,我是从几个逃难的流民口中听说的,却没见过他们长什么模样,你见过没有?” 心远摇摇头,笑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说起过,说倭寇都是以布片裹身,额头很大,嘴巴很小,喜欢剃光了额头,只在头顶和后脑勺之间梳成发髻,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西门兰玖笑道:“若是真的,他们的模样也真古怪,和武林中人大不相同。对了,他们懂不懂武功?使什么兵刃?” 心远说道:“有些不会武功,但也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武功高的人一般都是大王和船主。至于兵刃,我只是在书本上见过,刀不像刀,剑不像剑,像剑而是刀刃,像刀吧,又是剑身,不好区别,不好区别。” 西门兰玖听得兴起,说道:“这么说来,他们使的是奇门兵刃了。”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对咱们来说是,可是对他们自己就不是了,相传当年倭王进贡,永乐皇帝曾得到过一把金镶玉的倭人宝刃,只是这把宝刀的刀型和长度如何,大家就都不知道了。嗯,早朝之时,大词人欧阳修就曾经写过一篇有关日本刀的文作,你想不想听?” 西门兰玖说道:“想听是想听,就怕听不明白。” 心远笑道:“你放心,我会解释给你听。”说着话,想了一想,然后念道:“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念完之后,解释道:“昆夷是指以前的西北荒蛮之地,汉唐时代西戎所居之地广袤千里,其中有许多铸剑的高手隐居于昆仑山下,从山中采集奇矿异石铸成刀剑,大抵都能削铁如泥,然后再偷偷带到中原,便可高价出卖了,中原的许多刀剑利刃便是从那里流传来的,这前两句‘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则是说最近有宝刀在日出之地现身,吴越之地的商贾之人出海经商,商事完毕之后回到越地,便带了一些回来。这第三句和第四句的意思是说……”心远还待要说,西门兰玖突然笑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就说个不停?这首诗的语言如此简白易懂,我若是还听不明白,岂不是太也显得,嗯,显得粗浅了?”说着话,又是连笑两声,笑得心远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说道:“以前我给小辉讲,讲的多了,便把你也当成小辉了。” 西门兰玖见心远一脸窘相,突然觉得于心不忍,便收起笑容,说道:“你说要去沿海打倭寇,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第34卷 第267节:第一百三十四章(1)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兰玖姐何处此言?” 西门兰玖说道:“你对倭人的衣着长相、兵刃源流知道的如此详尽,这件事恐怕不是有一日两日的了吧?” 心远说道:“兰玖姐果然厉害,被你给看出来了。其实早在骆家之时,我便有了这个想法,只不过那时候一心只想着为师父报仇,这件事没怎么在意,也就是了解了解倭人而已。”说着话,突然对着西门兰玖笑了笑,继续说道:“千百年来武林争斗无止无休,恩怨情仇难分难解,到后来除了你杀我、我杀你,实在没什么新意可言。可是抗倭就不同了,当年戚将军带着戚家军大败倭寇,倭人之乱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多少沿海的乡民被戚将军从水深火热当中解救了出来,当年沿海乡民每日里都要焚香三拜,望着龙山方向祈福祷告,为的便只是戚将军的将帅之才、人间大爱。嗯,爱一个人是爱,爱天下人也是爱,大爱和小爱其实也没什么根本的不同,若是能用爱一个人的心去爱天下所有的人,如此便完美无缺了,这样的事许多人都做不到,但戚将军可算是个例外。”说到此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终于长叹一口气,缄口不语。 西门兰玖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咱们歇会儿吧,我累了。” 心远“啊”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走的有些快了,便也停下来,往回走了两步说道:“我有点饿。” 西门兰玖说道:“其实我也有些饿了。” 两人于是看了看周围的情形,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心远说道:“定然是在吃早饭,咱们过去瞧瞧,讨点吃的东西。” 西门兰玖点点头,两个人便走了过去,在一家院子的柴扉门前停下,西门兰玖朝着里面喊道:“有人吗?有人在里面没有?” 过了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从屋中走了出来,用手擦一擦脸上的汗珠,望着西门兰玖和心远两人,操着浓重的乡音问道:“女伢儿,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心远一怔,轻声问西门兰玖道:“‘女伢儿’是在说你吗?” 西门兰玖轻声回道:“就是女孩儿的意思,是在说我。”然后对老妪说道:“婆婆,我们是走路的,一晚上没吃东西了,饿得很,能给些东西吃吗?” 那老妪见是来讨吃的的,便将两人领到了屋子里面,端上热气腾腾的两碗粥放在二人面前,说了声“吃吧”,然后在对面坐下来,瞅着心远瞪了半天,然后看着西门兰玖,说道:“丫头,你脸上这伤口是怎么回事?是他打你的?” 西门兰玖连忙摇摇头,用手挡了挡脸上的鞭痕,说道:“不是,不是他打我的,是,是……婆婆,我们路上遇到劫匪了……” 老妪“哦”了一声,又瞪了心远一眼,说道:“那你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第34卷 第268节:第一百三十四章(2) “偷偷跑出来的?”心远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难道这老太婆是摩罗门中人?我们虽然离开了摩罗门,但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正如此想着,便听西门兰玖在耳畔轻声说道:“她说我们是私奔……” 心远恍然大悟,不禁忍俊不禁,对老妪说道:“婆婆,她脸上的伤不是我打的,我们也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们是……”他刚要说“我们是结拜了的姐弟”,突然就被老妪打断了话声,说道:“老婆子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只要你不是欺负这女伢儿。” 心远点一点头,连忙说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西门兰玖在一边看着二人说话,掩着嘴笑了笑,对老妪说道:“婆婆你放心好了,他没有欺负我,有他在,也没人敢欺负我。” 老妪于是点一点头,说道:“吃完若是不够,后面还有。锅里面有东西,可不能让糊了……”说着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佝偻着身子走到厨房里面去了。 心远见老妪走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对西门兰玖说道:“这位老婆婆是个厉害的角色,我见左坛主的时候都没这般谨言慎行。” 西门兰玖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老婆婆果然不是平凡人,都能让你感到害怕了。”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我主要是怕她的眼神,虽然不冷,但却比杀手的眼神厉害许多。” 西门兰玖笑道:“你这话可说大了,哪有这么厉害?” 心远说道:“没说大,真是这样子的。你没看到这老婆婆刚才瞪我的那两眼吗?眼睛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提防和猜疑,但对你却不一样。”说着话,突然故意叹一口气,说道:“唉,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老大爷,那就完美无缺了!” 西门兰玖见心远这么说,顿时忍不住“咯咯”轻笑起来,笑罢说道:“赶紧吃吧,还要赶路呢。” 心远吐一吐舌头,说道:“吃!”“吃”字说完,端起碗来将一碗粥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西门兰玖目瞪口呆,半晌说道:“看你这吃饭的速度,我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心远笑道:“那就慢慢吃。” 西门兰玖于是不再说话,低着头将一碗粥吃光了,然后站起身来向着厨房喊道:“婆婆,粥我们喝完了,我们走啦。” 只听老妪的声音在厨房中说道:“走吧,走吧!”然后便再不说话了。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99 章 心远于是同西门兰玖走出屋子,沿着小路继续前行。 巳时时分,两个人终于来到了西子湖畔,心远用手指了指西湖两边高耸壁立的山峰说道:“我就是喜欢这气势。”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们去找满姑娘吧,他就住在那边的渔船上。”说着话,同西门兰玖又行了四五里地,来到当日见到过满氏兄妹的湖畔岸边。 西门兰玖见岸边没有任何船只,回过头来看了心远一眼,问道:“是这里?”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也许钓鱼去了。”顿了一顿,又说道:“晚上他们会回来的,我们先去蛇王前辈的洞穴里吧。”说着话,便向蛇王吴信子的住地走去。 西门兰玖跟在心远身后,问道:“蛇王是谁?” 心远说道:“蛇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活了一百多岁,几十年前曾叱咤武林风云一时,但后来突然就消失了,所以知道他老人家的都是上了年龄的人。” 西门兰玖问道:“那他是做什么的?” 心远说道:“龟息□□听过没?”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说道:“听过。” 心远说道:“他老人家自创一套蛇息□□,比龟息□□厉害许多。” 西门兰玖说道:“蛇息□□?那是什么武功?” 心远说道:“是一套极厉害的武功,缩骨之法是其一,龟息之法,不蛇息之法是其二,明目凝神是其三。” 西门兰玖听得不大懂,问道:“我有些没听明白。” 心远突然转过身来望着西门兰玖,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西门兰玖被心远吓了一跳,问道:“做什么?” 心远说道:“让你见识一下蛇王前辈的蛇息□□。” 西门兰玖于是看着心远的眼睛,待得心远运气将蛇息□□的阴气逼到了眼睛上,西门兰玖突然惊叫出声:“你的眼睛……” 心远“嘿嘿”一笑,说道:“这只不过是蛇息□□三大功用里面的其一,若是练到一定境界,便可在夜晚随意视物,明朝秋毫而有如白昼。” 第34卷 第269节:第一百三十五章 灭寇(1) 第一百三十五章灭寇 西门兰玖又盯着心远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又问道:“那缩骨之法和蛇息之法也有这般厉害吗?” 心远说道:“缩骨之法化形于蛇变之术,蛇的缩骨之术有多厉害,蛇王老前辈的缩骨之法就有多厉害。蛇王老前辈与蛇同|居几十年,这缩骨之法便是他在蛇身上学来的,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曾像蛇一般从地洞中游了出来。唉,若非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高妙的武功?蛇王老前辈的悟性和智慧,我是万不及一了。”说着话,想起几日前蛇王对自己的诸般好处,感激之心顿起,遗憾未能与他再多相处片刻,此时再想见他一面,却已经阴阳两隔了。心念及此,竟然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开始变得忧郁起来。 西门兰玖见心远脸色不好,问道:“你怎么了?” 心远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想蛇王老前辈了。” 西门兰玖“哦”了一声,问道:“看你这么想念他,那他老人家一定是非常好的人了。对了,蛇息□□你还没告诉我呢?” 心远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望着心远,却不说话。 心远于是屏气凝神,将四肢百骸的阳和之气全部转换为蛇息□□的阴气,然后对西门兰玖说道:“好了,你摸摸|我的手试试。”说着话,将左手伸在了西门兰玖面前。 西门兰玖见心远方才运气之后眼睛又变绿了不少,心中好奇心更胜,半信半疑地用手去摸心远的左手,摸到之后突然脸色大变,如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回去,惊叫道:“没、没气息了……” 心远呵呵一笑,说道:“是不是一片冰凉?”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说道:“就如同死人的皮肤一般。” 心远说道:“你再试试我的脉门看看。”说着话,又将手伸在了西门兰玖面前。 西门兰玖这次有了准备,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心远手腕的脉门上一试,但觉脉搏全无,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心远问道:“怎么样?” 西门兰玖说道:“没有脉搏。” 心远说道:“脉搏是由心脏跳动催生血液流传所发出,其实这蛇息□□的关键,便是以内气控制心跳,使心脉渐归于无,心脉被压制之后,血液中的阳气便会散去,阴气就会聚集,如此全身便变得冰凉起来。” 西门兰玖听了唏嘘不已,说道:“如此神奇奥妙的武功,果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去见识见识这位老前辈了。” 心远神色黯然,说道:“这位老前辈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西门兰玖吃了一惊,待得要问,却听心远说道:“蛇王老前辈几日前传了我蛇息□□之后,便即坐化圆寂了。他临死之时告诉我,说他此生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将自己的尸骨葬于雪山之巅。我已经答应他了,过些日子等我有时间了,便去雪山一趟,将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第34卷 第270节:第一百三十五章 灭寇(2) 西门兰玖见心远神情忧郁,便问他道:“蛇王老前辈好人有好报,得能安安静静地驾鹤西游,真是莫大的福气,可是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心远说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只见过他几个时辰,他就离世而去,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了。”说到这里,话头一转,说道:“好了,我带你去看看他老人家生前的所居之地。”说完这句,便当先往北走去,在一里之外的湖边雇了一艘渔船,让渔夫驾船将两人送到蛇王故居,然后对渔夫说道:“渔大哥,晚上的时候你再来接我们,这五两银子先给你,晚上的时候你来了,再给你十两,你可记住一定要来。” 五两银子差不多是渔夫一个多月的收入,渔夫听了,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答应,欢天喜地地驾船离开了。 心远对西门兰玖说道:“咱们走。“便领着西门兰玖进入北山的峰峦群中,沿着自己出来之时的路径找到蛇王的故居,在洞口外面停住脚步,问西门兰玖道:“兰玖姐,你怕蛇吗?里面有蛇。” 西门兰玖说道:“有点怕,不过不太怕。” 心远说道:“那就好,你随我进去吧,只要不踩到它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见西门兰玖点了一下头,便拉着她的手进了洞,往里面走了三丈的距离,突然记起洞中一片黑暗,自己虽然能够视物,但西门兰玖一定看不见东西,于是便从怀中取出火折一晃而燃,走进石室后点亮挂在墙壁上的一盏油灯,见室中清冷依旧,还是自己当日离开时候的模样,只是蛇却少了许多。 西门兰玖见洞中空空如也,只有角落的一侧放着一张小小的床榻,除此之外再无别物,忍不住问道:“蛇王老前辈就住在这里吗?” 心远“呃”了一声,点一点头,说道:“蛇王老前辈的蛇息□□登峰造极,如若没有外人打扰,能够长达半年不吃不喝,因此这里除了一张睡觉的床榻,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西门兰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走到心远身边坐了下来。 心远静坐片刻,突然记起蛇王当日所说的驱蛇之法来,一时兴起,便压抑着嗓子叫了两声,发出“丝丝”的声音来。 第 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0 章 西门兰玖见心远突然发出怪声,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心远笑道:“没什么,你坐着别动,看我的就好了。” 心远发出声音之后,洞中的蛇突然间变得活跃起来,一条条俱都快速地向心远和西门兰玖身边围了过来,在两人身周两尺之地停住不动,只是不断地昂首吐信,发出一片“丝丝”的声音。西门兰玖全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将头埋入心远怀中,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但听得一片“沙沙”声响起,突然有成千上万条蛇如潮水般从洞外涌了进来,将整个石室铺的满满的,不留一丝空隙。心远猛地见到这么多蛇,心中倒也有些害怕,连忙缩着喉咙“丝丝”地叫了两声,想要将蛇驱开了去,却不料“丝丝”的声音刚发出,石室中的蛇突然都扭曲着身子一起叫了起来,发出一片“丝丝”的声音,将心远发出的声音远远地比了下去。心远吓了一大跳,急忙守气凝神,运起蛇息□□的内力,按着蛇王所传的驱蛇法门“丝丝”地叫了几声。 群蛇的齐鸣之声虽然大,但自然比不了心远以雄厚内力发出的声音。心远的“丝丝”声发出之后,群蛇突然就都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躁动。 心远见自己的叫声起了作用,顿了一顿,又叫了几声,便见群蛇慢慢退了回去,过得片刻,室中重归于寂,再没有一条蛇留在洞中。 西门兰玖听得四周安静了下来,便睁开眼睛看了看,见群蛇已然不在,突然脸上一红,从心远怀中挣脱开来,喃喃地说道:“刚才……那个,我……害怕……” 心远笑道:“不碍事,刚才我也害怕,我这驱蛇之法还没练到家,以后得多练练才行。” 第34卷 第271节:第一百三十六章(1)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个人在洞中又待了片刻,西门兰玖好奇心起,便向心远打听蛇王之事,心远于是将自己如何晕倒在平湖秋月、如何被蛇王救起、如何蒙蛇王传授武功以及蛇王仙去之事一一说了。等到心远说完,油灯也已燃尽,室中突然变得黑暗起来,心门兰酒心中胆怯,说道:“我们到外面去吧,我有些害怕。” 心远点头答应,两个人于是出得洞来。此时已近黄昏,太阳早已经被北山高峰挡在了后面,只留下夕阳的余晖反射在山中。心远见天色不早,便说道:“咱们去岸边看看,估计渔大哥快要到了。”说着话,便当先循着出山的路径向岸边走去。 在两人登岸进山之处,渔夫刚好划船来到岸边。见心远和西门兰玖从山里出来,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说道:“两位来了?” 心远点一点头,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来递给渔夫,说道:“你可知道西湖之上有一对姓满的兄妹二人?” 渔夫问道:“可是打渔为生的?” 心远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渔大哥可否认识他们?” 渔夫说道:“自然认识,他们在西湖上居住已经好几年了,只是他们平时很少跟人说话,因此这湖上的兄弟都知道他们也是打渔的,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你要找他们,我便带你们去吧。” 心远于是同西门兰玖上了船,渔夫将两人送到附近的岸边,说道:“他们平素也在这里歇脚,你们去看看吧,就在林子中的小院里面住着。” 心远颔首道谢,说道:“多谢渔大哥了。”便同西门兰玖登船上岸,往林子里面走去。 林子深处果然有一个小院,屋顶的烟囱中正升起一缕袅袅的青烟。心远和西门兰玖来到院子外面,便听到屋中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声音说道:“尘依姑娘,我大哥今天肯定是到了,我得去看看,他若是找不到咱们,一定会很着急的……”另一个声音说道:“不用担心,你大哥都不担心,你担个什么心?他若是来了,自然能找到这里的,你就在这里帮我烧菜好了,烧好了菜,他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心远一听两人的声音,就知道是小辉在同满尘依说话,脸上不由得露出意思微笑,对西门兰玖说道:“我们进去吧,小辉果然在里面。” 西门兰玖自然也听出了小辉的声音,说道:“小辉对你倒是挺关心,对别人嘛,却有点油腔滑调的不着边。” 心远笑道:“是吗?” 西门兰玖也笑道:“是的。” 两个人说着话,便走进院子来到屋子门前,心远向里面喊道:“我可以进来吗?” 心远的话一说完,屋中顿时一阵安静,接着便听小辉大叫一声,从里面跳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大哥,你终于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突然看到西门兰玖,不由得一怔,说道:“兰玖姑娘也来啦!” 第34卷 第272节:第一百三十六章(2) 西门兰玖含笑点头,说道:“怎么,就只许你和你大哥来,我不能来吗?” 小辉双手连摆,说道:“不是不是,你想来就来,你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不让你来也不行啊。 ” 西门兰玖嫣然而笑,只听心远说道:“尘依姑娘,这位是西门兰玖。兰玖姐,这位便是我所说的满尘依姑娘,你们二位见见吧。”说话之时,用手分别指了一下西门兰玖和满尘依。 满尘依笑道:“兰玖姐姐好,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西门兰玖说道:“自然可以,那我就叫你尘依妹妹了,好不好?” 满尘依说道:“好啊,这下我便又姐姐了。化大哥,兰玖姐姐,我和小辉正在做菜,马上就可以吃了,你们两个先进来喝杯茶。” 心远说道:“好。”便当先走到屋子里面,在一张八仙桌旁边坐下。众人都跟着心远走进屋去,心远忽然问道:“尘依姑娘,你哥可是出去了?” 满尘依说道:“这事我正要同你说呢,昨日我大哥有好友来访,说宁波之地海患严重,民不聊生,当地乡民已经集聚了数百人,意欲同倭寇决一死战。我大哥担心乡民愚昧,一群乌合之众抵不住奸诈狠辣的倭人,便同他那好友一起去了,临走之时让我转告于你,他说化大哥你若是有心抗倭,即日起便可启程前往龙山所,若是迟得几日,恐怕就来不及了。” 心远见她说的郑重,惊问道:“为什么?” 满尘依说道:“前几日有商贾从海上传来消息,说数百海盗伙同倭人已从九州出发,意欲到宁波大肆劫掠一番,而龙山所便是倭寇选择上岸的地方。” 心远听了,顿时心潮澎湃,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晚我便动身。小辉,吃完饭后你去城里买匹好马回来,明日一早我便得感到龙山所去。” 小辉说道:“大哥,这事尘依姑娘早就想好了,她已经买了三匹马回来,就拴在屋后的树林里面。”说着话,看了一眼西门兰玖,突然叫道:“不行,还缺了一匹,没想到兰玖姑娘也一起来了。嗯,兰玖姑娘,你是要同我们一起去吧?” 西门兰玖说道:“我已经脱离了摩罗门,左右无事,便同你们一起去吧。” 小辉点一点头,说道:“那我待会儿再去买匹马回来。” 满尘依却问道:“兰玖姐姐是摩罗门中人?” 西门兰玖说道:“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满尘依“哦”了一声,似乎还有话要问,但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做菜。”说着话,看了心远一眼,便走到后面去了。 小辉望着心远问道:“大哥,你看我是现在就去买马,还是先帮着尘依姑娘做饭?” 心远笑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咱们戌时动身,明日午时前便能到得龙山所,你先去帮着尘依姑娘做饭去吧,吃完了饭,再去买马也不迟。” 小辉于是答应一声,到后面帮忙去了。 过得片刻,满尘依和小辉将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了,吃完之后满尘依去收拾行礼,小辉则去城里买马,心远见西门兰玖满脸倦容,说道:“你已经一日一夜没有休息了,今夜还要赶路,趁着这会儿就赶紧睡会儿吧。” 西门兰玖感觉到自己确实有点困了,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满尘依收拾完东西后出来,见西门兰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轻声问心远道:“兰玖姐姐睡着了?” 心远点一点头,“嗯”了一声,用手一指门外,示意满尘依出去说话。满尘依会意,于是同心远一起走到屋子外面,满尘依问道:“化大哥,兰玖姐姐是你什么人?” 第 1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1 章 心远一怔,迟疑了一下说道:“是我认的干姐姐。” 满尘依斜眼望着心远,不信地说道:“我看不像。” 心远说道:“是真的。” 满尘依说道:“真是真的?” 心远说道:“当然是真的。” 满尘依说道:“是不是阿姐和阿弟那种姐弟关系?” 心远又是一怔,说道:“不是。” 满尘依见心远说得勉强,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们有蹊跷,她看你的眼神很古怪,哪里像是姐姐看弟弟时候的眼神?你就哄我吧。” 心远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满尘依想了半天,反问道:“那我看她时候的眼神可有什么蹊跷吗?” 第35卷 第273节:第一百三十七章(1) 第一百三十七章 满尘依摇摇头,突然破颜一笑,说道:“没有,你的眼神倒还算正常。” 心远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好。”然后放眼远眺西边的一抹晚霞,呆呆地出神。 满尘依见心远不说话,便问道:“化大哥你在想什么?” 心远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太阳落山时候的景色很美。” 满尘依问道:“美吗?美在哪里?化大哥你给我讲讲吧!” 心远回过头来看了满尘依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看着天边,幽幽地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难道不觉得这时候的天地总是很安宁祥和?” 满尘依说道:“化大哥心中的美,难道就是安宁祥和吗?” 心远说道:“美有很多种,安宁祥和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其实每个人心中的美都不一样,有些人喜欢旭日东升,有些人则喜欢夕阳晚霞,比方说我,就觉得夕阳晚霞更美一些。” 满尘依似懂非懂,斜眼望着心远问道:“化大哥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旭日东升之时,太阳总是豪情满满光芒万丈,这就好比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霸气外露而不知道收敛。可是夕阳就不同了,它即将逝去,即将没落,在这没落消逝之际,它却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平静。” 满尘依听了,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不懂。” 心远说道:“一个盛气凌人的人即便是光芒万丈,可耀眼的只不过是他的外表和名声,他的内心里未必平静,未必能够拿得起放得下。而夕阳就是另外一个人,他在经历日上中天的辉煌之后,在弥留之际却还依旧从容,离去之时不徐不疾,不计较荣辱得失……” 满尘依听了,终于深深地点一点头,用钦佩的眼神望着心远,说道:“化大哥,你说的真是太好了。”顿了一顿,问道:“你是怎么说出来的啊?” 心远没料到她突然问出这样一句稀奇古怪的话来,怔得一怔,说道:“我随便一说,就说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 满尘依忍俊不禁,咩着嘴笑了笑,忽然听得林子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说道:“化大哥,小辉回来了。”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现在时间尚早,你们先休息休息,半个时辰后咱们动身。” 满尘依知道赶夜路的幸苦,点一点头,说道:“等我喂了马,便去小睡片刻。” 心远和满尘依说着话,便见小辉意气风发地骑马来到了院子前面,在马背上说道:“大哥,尘依姑娘,你们看我骑马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心远说道:“听精神的。” 满尘依却笑道:“好看,好看,好看的不得了,看来你天生就是一个骑士。” 小辉见满尘依夸自己,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来,问道:“尘依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满尘依说道:“自然是真的,我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第35卷 第274节:第一百三十七章(2) 小辉满心欢喜,纵身跳下马背,笑嘻嘻地走到满尘依面前,将满尘依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说道:“尘依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也好,嘴也甜,说出话来夸我一句,我便感觉如同吃了蜂蜜一般。” 满尘依笑道:“你的心也很好,嘴也很甜,我现在也跟吃了蜜一般。” 心远见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说道:“快把马牵去喂饱了,半个时辰后咱们出发。你们两个都好好休息一下,夜路不好走,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满尘依和小辉应了一声,两人便牵着马到院子后面去了。 这时候太阳的余晖早已完全消逝,周围夜色弥漫,昏沉沉一片寂静。心远离开院子走进树林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凝神练气功来。 半个时辰后心远练功完毕,走出林子来到院门前,见满尘依和小辉早已牵出了四匹马在院子外面等候,便问道:“你们休息好了?” 满尘依和小辉一起点点头,齐声道了句“道:“兰玖姑娘正在熟睡,我现在去叫醒她?”话音刚落,便见西门兰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从小辉手中接过马缰说道:“我睡好了,咱们走吧。” 心远于是说道:“好,出发。”“出发”两个字一出口,便纵身上马,当先往湖边疾驰而去。 众人也都一齐上马,吆喝一声,跟在心远后面离开了小院。 从杭州西湖到龙山所大约有三百里的距离,心远一行四人戌时从西湖之畔出发,行径绍兴之时为了避开摩罗门的眼线,便往北绕道海滩而行,第二日巳时末午时初,四人终于到了龙山所。心远放眼望去,但见庄家不收遍地荒芜,乡民的房屋焚烧过半,不由得怔得一怔,望着满尘依问道:“这都是倭寇所为?” 满尘依点一点头,说道:“龙山所东可通往杭州和绍兴,往南可直达宁波等地,是倭寇上岸的最佳之地。” 心远叹一口气,说道:“不来此地,不知道倭寇的可恨之处。” 且说满前川早已在龙山所安排了两个乡民等候心远的到来,那两个乡民见村里来了四个陌生人,便上前来询问,待得问明白是心远和满姑娘,顿时一脸的喜色,一个乡民说道:“满爷正在海边同曲爷商量事情呢,吩咐我二人在这里恭候四位的大驾,满爷说了,请化爷和朋友们先休息休息,晚上再由我二人陪同前往海边察看地形。” 心远点头答应,问道:“曲爷是谁?” 那乡民说道:“曲爷是福建来的秀才,最懂得同倭寇打仗的事情了。” “秀才?”心远问道:“可懂得武功?” 第 1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2 章 乡民摇了摇头,说道:“曲爷是文人,不喜欢舞刀弄枪,只喜欢想点子、出主意。”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好,那我们便先休息休息,晚上的时候再同你们前去海边。”说着话,便跟在乡民后面来到一家农户家中,农人夫妇热情好客,忙前忙后地杀鸡宰羊招待心远等人,心远四人于是在院子里面吃了饭,然后分两间屋子去休息了。 戌时未到,心远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翻身从□□坐起来,叫醒一旁的小辉说道:“天黑了,咱们去海边看看。”说着话,开门走出屋子,便见两个乡民提了两篮子饭菜走进院子里面,一个乡民说道:“化爷,吃些饭填饱肚子再走吧。”说着话,便从篮子里拿出饭菜摆在院子里面的木桌上。 心远点一点头,对乡民说道:“有酒吗?” 乡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酒了……”话音未落,忽然听得院子外面脚步声响,满尘依的声音在十丈之外说道:“化大哥,酒来啦!”说着话,便同西门兰玖携手走了进来。 心远见二人没人都提了一坛酒酒来,顿时又惊又喜,问道:“你们买酒去了?” 西门兰玖微笑不言,满尘依说道:“兰玖姐姐说你喜欢喝酒,我想你已经许久没喝酒了,便拉着她去买了两坛回来,怎么样,高兴吧?”说着话,将酒放在了桌子上面。 心远笑道:“高兴,高兴的不得了……”话还没说完,便一掌拍去酒坛上的封泥,举起坛子来狂饮一气,然后才将酒坛放在桌子上面,说道:“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去海边!” 第35卷 第275节:第一白三十八章(1) 第一白三十八章 满尘依和西门兰玖说道:“我们也有些饿了。”于是便在心远身边坐下来,四人草草吃完饭,便在乡民的带领下去了海边。 龙山所地处宁波之北、浙江东部,北边临海,东边是烈港和伏龙山,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倭寇若是拿下龙山所,便如同打开了通往杭州和宁波的大门,杭州便无险可居,宁波也会无险可守。 心远四人随着乡民来到海边,登上一座面海的高峰查看地形,正思考间,便听到半里之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以内力将话声送了过来:“几日不见,化兄一切可好?”这话声发出之时,那人尚在半里之外,可是待到“好”字出口,声音便已经来到了山峰脚下。 心远和满尘依一听到声音,心中早已知道来人是谁,心远运气发力,将声音送往山峰脚下,说道:“小弟一切安好,多谢满兄挂念。” 西门兰玖在满尘依耳边问道:“刚才说话之人便是你哥哥吗?” 满尘依点头微笑,说道:“正是我哥。” 西门兰玖说道:“好快的速度。” 满尘依说道:“其实我哥的武功真的是很高的,但就是有一点不好,他老是喜欢同人家比剑,若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就更要千方百计地跟人家打一架,非得分出个胜负来不可。” 西门兰玖说道:“你哥倒是个奇人,就不知道和他相比,谁的武功更高一些?”说着话,斜眼看了一下心远。 满尘依说道:“上次遇到化大哥时,他们两个已经打过了,当时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但却是我哥先退了下来,说化大哥的冷凝剑太长,他不占优势,等得改日想出破解之道,再同化大哥打过。” 西门兰玖看了一眼心远腰间的长剑,说道:“他的剑也确实长了些,一寸长,一寸强,与人打斗的时候倒真的能帮上大忙。” 满尘依听西门兰玖说话之时有意向着心远,忽然问道:“兰玖姐姐,你喜欢化大哥吗?” 西门兰玖怔得一怔,突然变得满脸通红,伸手拉了一下满尘依的袖子,说道:“讨厌,你怎能当着他的面问这种问题?” 满尘依扑闪着眼睛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我喜欢化大哥,因此上便对他说了,至于他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我也管不了那许多。兰玖姐姐,你若是真心喜欢他,就告诉他吧,若只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时间久了恐怕会憋出病来的。” 西门兰玖听了,偷偷地望了一眼心远,见他正望着北边的大海怔怔地出神,便点一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 满尘依笑道:“这就是了,找个时间你告诉他吧,看他能有什么反应。” 西门兰玖突然叹了口气,摇一摇头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哥来了,咦,他身边还有两个人……” 满尘依沿着西门兰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三个人影转过山石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轮明月”满前川。 第35卷 第276节:第一白三十八章(2) 满前川走到心远面前一抱拳,然后指了指身边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汉子,对心远说道:“化兄,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曲兄,当地人都叫他‘曲爷’,是从福建过来的,中过秀才读过书,胸中有百家韬略,算得上是咱们龙山所的军师了。”说着话,又指了指心远,对那中年汉子说道:“曲兄,这位就是我同你说起的化兄化天丐,武功极高,这次能够同我们一起杀倭寇,也算是龙山所村民的荣幸。” “曲爷”向心远一抱拳,说道:“化兄好,昨日还听满兄夸你,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幸会幸会呀。” 心远也抱了抱拳,说道:“曲兄客气了,在下化天丐,以后咱们便是抗倭的兄弟了,请曲兄多多照顾。” “曲爷”说道:“好说,好说!” 这时候满前川指着另一名虬髯老者对心远说道:“这是当地组织乡民抗倭的路首领,多年以前曾随戚将军据守过这里,对这里的情况最是熟悉,倭寇前来偷袭的消息便是路首领派人打听到的。” 心远同路首领一起抱拳行礼,路首领说道:“有劳各位好汉相助,老汉替龙山所上下五百口村民在这里谢过诸位了。”说着话,向心远四人团团一礼。 心远连忙还礼,说道:“老人家客气了,能为龙山所的村民做事,是我们的荣幸。老人家今后若有吩咐,我等定然愿意效犬马之劳。” 路首领练练道谢,满前川说道:“路首领,你将这里的情况给化兄说说,咱们商量一下,子时之前便做好布置,然后等着倭寇上门便行。” 路首领答应一声,于是说道:“据眼线传来的消息,此次前来龙山所的倭人总共有两百人之众,其中一半以上是横行海上的强盗,还有一些是倭国的浪人和武士,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同强盗勾结的商贾,这些商贾经常假扮吴越商人往来于倭国与江浙之间,对这里的地形勘察已久,最是熟悉此地的风土人情,此次倭寇大举来袭,便是他们从中挑拨,意图从中渔利。” 心远问道:“咱们的情况如何?” 路首领说道:“龙山所总共有村民五百四十一口,除去妇女儿童和老残病弱的人,剩下来可参与此次抗倭的,便只有不到四百人。” 心远“嗯”了一声,神情有些忧虑,说道:“人数上倒是占了优势,不过我听说倭人从小习武,因此上倭国的强盗很是擅长短兵相接,而武士和浪人更是有许多身怀异术之人,以龙山所区区四百村民想要赶走他们,恐怕有诸多的难处。” 路首领点头称是,说道:“化爷说的不错,倭寇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大张旗鼓地在咱们龙山所登陆。这两日我跟曲爷已经组织村民进行了一番训练,这也算是临阵磨刀了,但纵然如此,恐怕也是胜算极少,倭寇素来残忍好杀,我和曲爷的心中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底气。” 心远沉思片刻,问道:“倭寇何时上岸?” 路首领说道:“若是消息可靠,倭寇在海上又没有延误的话,明日寅时他们便会到这里弃船上岸。” 心远眉头一挑,说道:“还有些准备的时间。”转眼看了曲爷一眼,问道:“除了训练村民,你们可有做其他准备?” 路首领和曲爷一起摇摇头,说道:“加紧训练尚且不急,又哪里有时间做其他的准备?” 心远看了满前川一眼,说道:“满兄有何退敌的方策?” 满前川双手抱怀,笑道:“化兄若是有退敌良策,一切但凭化兄安排,我随时候命便了。” 心远于是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便兵分三路进行准备,丑时三刻再回到这里聚齐。小辉,你同路首领带领一百人前去各处海滩,要选择易于停船靠岸之地,在海滩上遍掘深坑,里面倒插削尖的竹子,再在上面覆盖席子,将沙子掩盖其上,以作拒敌之用。但要记住了,唯独要在通往这座山峰的海滩上留下空白,待让倭寇向着此山峰而来。” 小辉惊疑地说道:“挖陷阱,怎么挖?我从未打过仗。” 第 1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3 章 心远说道:“没打过仗没关系,只要用心就好,你不是抓过狼吗?就以抓狼的方法去做吧,把倭寇当成是饿狼便行,但要记住,此次敌强我弱,布置陷阱之时留不得一丝仁慈,所有机关陷阱须得饱含杀机,不可留得倭寇活命,你可明白?” 第35卷 第277节:第一百三十九章(1)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辉一听说抓狼,顿时便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笑道:“大哥你放心,打仗的陷阱我不会挖,但抓狼的陷阱我却会挖的不得了,我这便去准备。” 路首领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有劳了。”,顿了一顿,说道:“路首领,我需要一个熟悉龙山所地形的人陪我到周围转转,你可有人选?” 路首领说道:“有,我下去之时便叫他上来找你。” 心远道了声“好”,看着路首领同小辉走下山峰,随即对曲爷说道:“曲爷,现在训练村民已经来不及了,但我这里有几招易学实用的北少林擒拿手,我教给兰玖姑娘后,你便和她同去,挑选一百强壮精干的村民授与他们,以待破敌之用。” 曲爷点头答应,说道:“但凭吩咐。”心远于是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三招少林寺的擒拿手,然后问西门兰玖:“兰玖姐,你可看明白了?” 这三丈擒拿手果然十分简单易学,西门兰玖看一眼便即全部记在心里,点头说道:“看明白了。”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这三招只是擒敌之用,却不能杀敌,我让你同曲爷前去,因为你曾经是摩罗门中的杀手,这杀人之道,别人都不及你。等你教会了村民擒拿手,便再挑一些实用的杀手之道讲给他们听。” 西门兰玖笑道:“明白了。” 曲爷看了西门兰玖一眼,说道:“那咱们这就去吧?” 西门兰玖说道:“好!”便转身同曲爷一起下峰去了。 心远见众人都走了,山峰上就只剩下自己和满尘依两人,于是叹一口气,说道:“尘依姑娘,你便跟我在一起吧,待会儿咱们先去看看周围的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易守难攻或者围困倭寇的地方。” 满尘依点头答应,两个人心中所想,俱都是能否成功打败倭寇、让四百村民全身而退之事,心中没有胜算,便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威猛的少年跑步上山,来到两人面前喘着粗气说道:“路首领让我来找化爷……”歇了口气,才又指着心远说道:“你就是化爷吗?”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我便是,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道:“我叫毛阿牛,你叫我阿牛便可。” 心远说道:“那好,阿牛,你对这一带的地形了解多少?” 阿牛说道:“这里所有的地形我都熟悉,我早年的时候是渔民,后来种过地、打过猎、当过樵夫,还跟着宁波来的大商人跑过腿……” 心远听了心中一喜,说道:“如此便好,你先带我到周围去看看吧,然后咱们再去你们训练的地方,我要去看看乡亲们。” 阿牛使劲地点一下头,说道:“好!跟我来!”便当先向山峰下走去。 心远和西门兰玖相视一笑,都觉得阿牛憨厚直爽,见他当前走去,两人便并肩跟了上去。 阿牛对周围的地形果然十分熟悉,心远同满尘依跟在他身后转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整个龙山所的海滩转了个遍。看完地形之后,心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对阿牛说道:“阿牛,现在咱们去你们训练的地方。” 第35卷 第278节:第一百三十九章(2) 阿牛又是重重地点一下头,说道:“好的。”便领着心远和满尘依来到一坐山头下面的松树林里,说道:“前面就是了,刚才路首领和曲爷各自带走了一百人,剩下来的只有不到两百人了。” 心远“嗯”了一声,迈步走进林子里面,见夜色中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正在吵吵嚷嚷地来回跑动,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阿牛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牛说道:“他们在练曲爷教的阵法,说是叫个什么一字长蛇阵,倭寇经常用这阵到处劫掠,曲爷说要以什么之阵,还个什么之身。” 满尘依笑道:“是不是以彼之阵,还彼之身?” 阿牛扣一扣脑门,说道:“大概是这样子的,我也记不得了,反正是挺深奥的……” 三个人说着话,心远走上前去,对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乡民说道:“我叫化天丐……” 那指挥官一听“化天丐”三个字,不待心远将剩下来的话说完,立刻恭敬地说道:“化爷好,我叫许大脚,化爷叫我大脚便可。路首领刚才吩咐了,说一切听凭化爷调遣,化爷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龙山所的乡亲们会支持您的。” 心远颔首微笑,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话,扫了周围一眼,问道:“大脚,这些人中有没有打过猎的?” 许大脚说道:“有,有一般曾经是猎人出身。” 心远心中大喜,又问道:“这些人可都自带了弓箭标杆?” 许大脚说道:“带了,都带了。” 心远说道:“如此甚好,你将所有人分成两队,箭法好的猎人为第一对,剩下来的为第二对,我要看看人数。” 许大脚说道:“我这就去办。”说完这句,便跑着离开心远,口中吆喝一声,将所有的村民聚在一起,让他们列队站好,然后又按着心远所说将所有村民分成了两队。 心远见这两百人倒还听得号令,心中又踏实了许多,问许大脚道:“箭射的好的总共多少人?” 许大脚说道:“总共有八十人。” 心远想了想,说道:“将所有人的弓箭都给这八十人,每人须得配够两把弓、十只箭,可有难处?” 许大脚说道:“没有难处,龙山所的乡亲们人人都能山上打猎、下海打渔,找齐这些弓箭不成问题,化爷您尽管放心好了。” 心远“嗯”了一声,说道:“剩下的人都回家去准备绳索,大脚,你去准备两盏灯笼,一盏红纸为面、另一盏白纸为面,做好之后带来给我,多有的人丑时一刻必须回到这里。” 徐大脚应了声“是”,按着心远所说给所有人分配好任务,然后便去准备灯笼了。 所有乡民都走了之后,心远才对阿牛说道:“阿牛,等许大脚准备好之后,你便让他带着所有人去海边那座山峰下面,我在那里等你们。记住,丑时三刻之前务必要赶到那里。” 阿牛应一声是,说道:“化爷你放心好了,我就在这里等着,等许大脚一来,我便告诉他。” 心远拍一拍阿牛的肩膀,说道:“如此便好,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说着话,便别过阿牛,同满尘依出了林子,返回到海边的山峰上去了。 丑时一刻,但听得山峰下面几百人的脚步声响,片刻之后曲爷、西门兰玖、满前川、路首领和小辉五人陆续走上山来,心远知道所有事情俱都准备妥当,便对众人说道:“所有海滩全都遍布陷阱,倭寇试过几次之后,定然会选择在山峰下面上岸,到时候我在半山腰挂上一白一红两盏灯笼,各位看暗号行事便可,下面我来布置作战事宜。”说完这句,顿了一顿,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看着路首领说道:“我已让许大脚挑选了八十名弓箭手,就请路首领带领他们在没有布置陷阱的沙滩上隐身等候,一旦看到红灯挂起,便朝着先上岸的倭寇乱射一通,每人射出五只箭矢后,立刻退回到那座山头上面隐身藏好,不能发出一丝声音。”说着话,用手指了指山峰脚下的一座山头,对西门兰玖和满前川说道:“那座山头就在这座山峰的脚下,倭寇被弓箭手袭击之后,定然会狂怒追赶上来,山峰脚下乱石丛生,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就请满兄和兰玖姐分别带领五十名授过武功的乡亲在山脚两侧伏击,看得山上白灯挂起,便迅速从两旁杀出,交相穿插之后,红灯会再次挂起,这时候路首领可让弓箭手将剩下的箭矢全部射完,掩护你们从两边撤退。”说完这句,问道:“你们可听得明白?” 第35卷 第279节:第一百四十章(1) 第一百四十章 第 10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4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4 章 王者归来 且说心远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登高远眺,见海上四点黑影漂泊而来,不由得心中一动,对两个乡民说道:“倭寇来了,准备好火石灯笼,听我口令行事。”两个乡民点头应是,心远于是又向山脚下望去,见路首领和许大脚已经带领弓箭手在沙滩上准备就绪,满前川和西门兰玖也已在山脚埋伏妥当,此时万事俱往,就等着倭寇上岸了。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海上的四点黑影渐行渐近,终于一字排开,相隔二十丈的距离停泊靠岸。倭寇靠岸之后,见海滩上一片寂静,没有半个人影,便放心大胆地下了船,呼啸着向山峰这边扑来。正行间,突然听得“扑通扑通”几声传来,海滩上沙尘扬起,行在最前面的十多个倭寇一齐掉进小辉挖好的陷阱里去,惨叫一声顿时便一命呜呼了。 其他倭寇见情况不妙,以为是中了明军的伏击,纷纷从腰间拔出倭刀准备迎战,但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任何动静,于是定下神来观望片刻,一个髡首披甲之人哇啦哇啦地说了几句,然后便有八个倭寇沿着海滩走了一圈,回来之后在髡首披甲人的面前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叽里咕噜地汇报。 心远见那八个倭寇说道最后都将手指向了同一处地点,不由得心中暗喜,知道倭寇已然上当,马上就会从从弓箭手埋伏的地方经过。过得片刻,果然不出心远所料,四船倭寇俱都聚在了一起,向着弓箭手埋伏的地方直行而来。 等得倭寇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心远右手一挥,说道:“红灯起!”乡民便将红灯点燃升起。 路首领见倭寇直扑自己而来,心中早已等不及了,这时候见山上的红灯终于挂起,顿时一声令下,命弓箭手将五只箭矢全部射了出去,射完之后起身便跑,一口气跑到原定地点躲藏了起来。 倭寇猛地遭到乱箭袭击,走在最前面的几十人立刻便被射成了刺猬,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命丧当场。没中箭的倭寇怔得一怔,待得清醒过来,顿时发一声喊,向着弓箭手退去的山头追来。等得倭寇追到山峰脚下之时,心远又命令乡民将白灯挂起,满前川和西门兰玖看到信号后立刻便从两侧杀了出来,倭寇追赶路首领正追的起劲,猝不及防又遭伏击,顿时便阵脚大乱。待得满前川和西门兰玖领兵退去,一半多的倭寇已然被易筋错骨的少林擒拿手杀到在地,再也翻不起身来。 经过满前川和西门兰玖的冲击之后,剩下的倭寇便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心远在山上看得真切,便命乡民将红灯重新挂起,让弓箭手掩护满前川和西门兰玖的人撤退后,弓箭手也都退到了山峰上来。 这时候剩下来的倭寇只剩下七十多人了,心远原本以为三次遇袭之后,倭寇多半便会铩羽而归,但没想到这七十多人异常的狠绝悍勇,狂吼一声竟然追到山峰上来。 第35卷 第280节:第一百四十章(2) 心远叹一口气,心中突然起了一丝钦佩之情:“倭寇虽然可恨,但却也值得尊敬。我大明的将士虽然比倭寇多出千倍,但作战之时畏首畏尾,又哪里比得上倭寇的骁勇决绝?嗯,戚家军当年是很厉害的,遗憾的是戚将军已经死了,而今朝廷无能,将士无用,这龙山所的乡民们便只能遭受倭寇的屠戮了……”心念及此,突然想起了龙山所田地不收、房屋残败的景象来,不由得又痛恨起倭寇来,忖道:“我大明气盛之时也曾善待你倭国子民,你们不念旧情也便罢了,可竟然还恩将仇报,如此说来,那也是你们死有余辜了。”想到这里,突然听得山腰上发出木石滚滚之声,接着便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呼,知道是曲爷和小辉将土木岩石推下了山去,心中不由得一动:“我还是去看看吧,若是能抓得个活口,也好问问是何原因,他们竟然不断骚扰我大明子民。”如此想着,便信步往山腰走去。 心远来到山腰之时,剩下的七十多倭寇已经全部被肃清,满尘依正带着乡民清理战场。见心远过来,满尘依笑道:“化大哥果然用兵如神,两百倭寇死了一大半,没死的都已经被捆起来了,化大哥你要不要同他们说说话?嘻嘻。” 心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同他们说话?” 满尘依说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说若是有活口,便绑起来带给你,你想问问倭国的情由。” 心远“哦”了一声,笑道:“我告诉你的吗?这事我倒忘了。” 满尘依一撇嘴,说道:“就知道你不把我放在心上。” 心远一怔,问道:“我怎么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满尘依说道:“你把对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这难道是把我放在心上了吗?”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一回事,你不要乱联系。” 满尘依赌气道:“我怎么乱联系了?你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心远于是说道:“好吧,那我现在想起来了,这下总可以了吧?” 满尘依说道:“这下才想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心远见她如此说,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引开话题问道:“有没有可以问话的倭寇?” 满尘依一努嘴,瞥了一眼左侧的岩石,说道:“后面有个会说汉话的,你问问吧。” 心远于是走到岩石后面,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倭寇被五花大绑地捆倒在地,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放在岩石上问道:“你会说汉话?” 那倭寇瞪了心远一眼,却不说话。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不说话,我便叫别人来问你,到时候恐怕会让你吃许多苦头。” 那倭寇突然挣扎了两下,说道:“你要杀我便杀我,你不能辱我。” 心远说道:“我不杀你,但要问你几句话,你若是如实回答,我便放你回去。” 那倭寇说道:“你要问什么话?” 心远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我大明烧杀抢掠?” 那倭寇说道:“没什么,就是为了发财。” “发财?”心远问道:“只是这个原因?” 那倭寇不屑地瞪了心远一眼,说道:“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心远一怔,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便走到满尘依身边,问道:“乡民的伤亡如何?” 满尘依说道:“死了八个,伤了一百多。” 心远“嗯”了一声,问道:“伤的重不重?” 满尘依说道:“都是刀伤,只是伤了皮肉,不碍事的,过得半月便会好。” 心远点一点头,又问道:“倭寇伤的怎么样?” 满尘依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倭寇伤的倒是挺重,不是伤筋,便是动骨,看来你那少林寺的易筋错骨手很是厉害嘛。” 心远笑道:“是擒拿手,不是易筋错骨手,我只不过是将擒拿手稍加变化而已。” 满尘依说道:“差不多,反正就是那意思。” 两个人正说着话,便见满前川和西门兰玖走了过来,过了一会儿,路首领、曲爷和小辉三人也相继来到,曲爷一来到心远面前便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地说道:“化兄真是奇人,用兵之法可直追当年的戚将军了。化兄,这退敌之策,你是如何想到的?” 第36卷 第281节:第一百四十一章(1)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曲爷过奖了,在下实在是惭愧的紧,这退敌之法其实是戚将军当年屯兵此处时候用过的,我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没什么新奇之处。 ” 路首领一拍脑门说道:“对啊,当年我曾在戚将军帐下做事,戚将军就曾以此方法败退过从海上来的八百倭寇。” 曲爷叹一口气,说道:“我自以为熟读兵书,用兵的时候却一塌糊涂。我那一字长蛇阵化兄想必已经见到过了,真是贻笑大方呀,惭愧之极,惭愧之极!” 心远说道:“曲爷客气了,曲爷是用大兵的人,这一字长蛇阵将来若是能用于操练有序的军队,自然威力无穷,曲爷实在不必过于自谦。” 第 10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5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5 章 满前川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说道:“我就知道化兄是奇人,化兄,咱们上次比剑未能尽兴,不如便趁着现在再比一场,如何?” 心远其实也很想同满前川再比一场,便说道:“同满兄这样的高手过招,总能让人从中想到以前未能想到的妙处。满兄既然要比,小弟自然乐意奉陪,咱们点到为止,不伤兄弟和气,如何?” 满前川见心远答应比剑,顿时大喜,说道:“上等剑法比的是意境,自然不必在意招式上的得失,化兄放心好了。”说着话,扫眼望了四周一眼,指着左边一处宽敞的平地说道:“化兄,咱们去那里吧。” 心远点头答应,于是便同满前川走到平地上相向而立,互相行了一礼,两人便一言不发斗了起来。 上次两人比剑之时,相互之间都不了解对方。此时再次比试,满前川已经想出了如何克制心远长剑的方法,而心远也似乎成竹在胸,面对满前川倏来倏去的一箫一剑毫无惧色,比斗刚一开始,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密密麻麻的响声,两剑一箫相互碰撞,二人的身影乍分即合,合而后分,分分合合,已经是斗得难解难分。 在场众人中只有西门兰玖、满尘依和小辉三人是练过武功的,三人一开始还睁大了眼睛望着打斗的两人,想从中学学用剑之道,但看了半天,所看到的只是快如鬼魅般的两条人影和寒光闪闪的两般兵刃,心远的满前川的招式如何,三人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心远和满前川斗了三百招之后,东方渐渐现出黎明,西门兰玖这时候突然叹一口气,对满尘依和小辉说道:“他们两人的造诣远非我们所及,我是看不懂的了,你们若是看得明白,便用心地学学吧,我去那边坐坐。”说着话,转身走上一块巨岩顶端坐下,眼望天际,看着海上的一轮红日慢慢升起。 小辉和满尘依也是一脸茫然,小辉望望满尘依,用很无辜的口吻说道:“尘依姑娘,我看了半天,感觉就跟做梦一般,怎么有些晕忽忽的,你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没?” 满尘依嫣然一笑,说道:“我也看不明白,走吧,咱们去兰玖姐姐那边坐坐,和兰玖姐姐说说话。” 第36卷 第282节:第一百四十一章(2) 小辉点头答应,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便来到西门兰玖身边坐下,小辉见西门兰玖正眼望海上的半边红日呆呆地出神,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兰玖姑娘,看什么呢,看的这般认真?” 西门兰玖喃喃地说道:“我在想,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满尘依问道:“兰玖姐姐你要走吗?” 西门兰玖说道:“我和心远已经叛出了摩罗门,摩罗门的赏金刺客不日便会找到我们,我真的是不知道去哪里才能躲过他们。” 满尘依见她脸现忧虑,便安慰她道:“兰玖姐姐你不必担心,化大哥武功高强,有他在你身边,魔教的刺客又怎能上得了你半分半毫?再说了,这里还有我哥呢,有我哥在,你就放心地同我们在一起吧。小辉,你说是不是?”说着话,将头转向小辉,向小辉眨了眨眼睛。 小辉会意地点一点头,说道:“尘依姑娘说得对,既然躲不过,为什么还要躲?我们不如就留在一起打倭寇,摩罗门的人若是敢来,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双咱们杀一双,杀到最后,总有把他们杀光的时候,嗯,就算杀不光他们,也能将他们吓退,咱们先杀他许多,难道剩下的人还会争着来送死吗?兰玖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西门兰玖看着小辉,缓缓说道:“有些对。” 小辉说道:“对就是对,不对就不对,什么叫有些对?” 西门兰玖说道:“你们可听说过摩罗门的赏金刺客?” 满尘依和小辉一齐摇头,说道:“没听过。” 西门兰玖说道:“赏金刺客是摩罗门宗主、也就是江湖上所说的魔教教主亲手培养的刺客,这些刺客从小便经受十分严格和残酷的训练,不但武功十分高强,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然没有了感情,只要是宗主下令,就算是摩罗门中的□□之人,他们也照杀不误,毫不留情。”说着话,看了小辉一眼,说道:“你说将他们杀光,那是有可能的,可是将他们吓退,此事绝无可能,一群没有感情的人,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全被消磨殆尽,又怎会懂得害怕?” 满尘依和小辉见西门兰玖说的郑重,不由得半信半疑,小辉说道:“兰玖姑娘你不就是刺客吗?难道还有比像你这样的刺客更可怕的刺客?” 西门兰玖听了,莞尔一笑,说道:“我只不过是左坛主手下的寻常刺客,又岂能同宗主手下的赏金刺客相比?” 满尘依好奇地问道:“兰玖姐姐,魔教的教主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见过他没有?” 西门兰玖摇摇头,说道:“没见过,不但我没见过,就连我干娘都没见过。” 满尘依低头想了想,说道:“看来这个宗主倒还真是个神秘人,嗯,兰玖姐姐,摩罗门突然大张旗鼓地同九大门派较劲,是想要一统武林吗?” 西门兰玖点一点头,说道:“也许是吧,至少江湖上是这么认为的。摩罗门两百多年来同名门正派一直有争斗,曾经也多次占过上风,可是每次到了关键时刻,突然就会冰消瓦解。左坛主没有告诉过我们宗主的目的是什么,我干娘也没告诉过我,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便一次次地告诫我,在摩罗门中只可做事,不能说话,若是话说的多了,便有了性命之忧。因此我也不确定摩罗门的目的是不是一统武林。” 小辉这时候说道:“我在望月洞的时候听人说过,说桂三秋之所以对李小姐家的家产虎视眈眈,是因为宗主有大事要做。这个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 满尘依用手一拍小辉的头,说道:“这个大事自然是一统武林了,几百年来魔教一直图谋着独霸武林,魔教教主想要做武林盟主,这还用问吗?好了,这事不说了,跟我说说李小姐的事吧,这个大名鼎鼎的李小姐,到底跟化大哥是什么关系?” 小辉听了,突然一怔,将头转开了去,看了看不远处的曲爷和路首领,说道:“曲爷和路首领肯定在谈打倭寇的事,我过去瞧瞧,你们聊。”说着话,站起来跳下巨岩走了。 满尘依叫道:“你跑什么?不说算了,我问兰玖姐姐。”说着话,瞪了小辉的背影一眼,转头问西门兰玖道:“兰玖姐姐,你跟我说说吧。” 第36卷 第283节:第一百四十二章(1) 第一百四十二章 西门兰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恐怕不好说。” 满尘依说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当讲故事给我听好了。” 西门兰玖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心远他喜欢李小姐,然后李小姐便嫁给了如是山庄的少主。” 满尘依说道:“这我知道,兰玖姐姐你说详细一点,那李小姐喜欢化大哥不?” 西门兰玖望了一眼心远,见心远同满前川斗得正急,便说道:“一开始是喜欢的,可是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满尘依问道:“为什么?” 西门兰玖说道:“后来李小姐嫁给了汪明奇,她到底喜不喜欢心远,我实在是猜不透。” 满尘依问道:“那化大哥还喜欢李小姐吗?” 西门兰玖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喜欢的,毕竟他曾经是那么的爱护她。” “曾经?”满尘依追问道:“曾经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西门兰玖忽然幽幽地叹一口气,望着完全升出海面的一轮红日,说道:“曾经他可以性命不要,都要保护她的安全,为的只是不将她牵入到武林的恩怨中去。” 满尘依急道:“兰玖姐姐你倒是说清楚呀,真是急死我了,快说,快说!” 西门兰玖于是将如何在绍兴河边的茅屋外面与心远相遇,心远如何不小心中了西门香主鞭上的毒,以及如何没有讨还解药便即离去的事讲给满尘依听,当满尘依听到心远请求西门香主不要将李若茹牵涉到武林恩怨中的那句话时,不由得悠然神往,逼着西门兰玖将那句话再一字不漏地讲一遍。西门兰玖捱不过她的催促,便只好说道:“好吧,让我想一想,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可记不全了。” 满尘依说道:“你想,你想,一定要想清楚了,可别漏掉哪一句。” 西门兰玖笑着答应,低头默想片刻,随即说道:“我都想起来了,他是这么说的,”清了清嗓子,学着心远的口吻说道:“……前辈,晚辈跟你无仇无怨的,何必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前辈要是实在不愿交出解药,那晚辈这就告辞……只是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能够答应。……那李府的小姐是晚辈的……是晚辈未来的妻子,希望你们摩呼罗迦门不要将她……牵涉到武林的仇怨之中去……前辈若能答应,晚辈感激不尽……” 满尘依听了,突然叹一口气,说道:“只是为了给李小姐讨得一个虚无的诺言,他宁可自己中毒不治,唉……”顿了一顿,说道:“看来化大哥真的是爱极了李小姐的。”说完这句,便同西门兰玖一起望着海上红日,竟然不再说一句话。 心远和满前川斗得一千招后,两人身上的剑气俱都发散了出来,身周二十丈内飞沙走石,烟尘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又过得一会儿,打斗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众人回头看时,只见飘落的花草竹石中心远和满前川携手走了出来,向着众人笑了笑,同时说道:“妙极!”然后两人互望一眼,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第 10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6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6 章 第36卷 第284节:第一百四十二章(2) 这时候众人俱都聚拢过来,见两人携手大笑,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满尘依试探着问道:“哥,化大哥,你们没事吧?” 心远和满前川一齐说道:“没事。”满前川说道:“化兄的剑法登峰造极,奥妙难当,我今天真是眼界大开,哈哈。”说着话,又是一阵大笑。 心远说道:“满兄的剑法也已臻化境,小弟受益匪浅。” 众人见他们二人互捧互夸,都不明其意,小辉问道:“你们到底是谁赢了?” 满尘依也道:“对呀,谁赢了?” 心远微笑不言,满前川说道:“剑道的最高境界不是论输赢,而是通心境。此时我二人意境相通,我的剑法便是他的剑法,他的剑法也便是我的剑法,哈哈,哈哈哈……”说着话,连着大笑几声,向众人一抱拳,说道:“我大愿已了,这便云游江湖去了,各位多自珍重,告辞!”说着话,便径自下山,扬长而去。 满尘依往前追上两步,突然回过头看了看心远,又返身走了回来,凄然说道:“我哥生平唯一所好的,便是箫中藏剑、剑出如箫的奇门之技。”说着话,突然向着心远双膝拜倒,说道:“化大哥,尘依在这里替我哥谢谢你,你是我哥生平的唯一知己。” 心远见满尘依向自己跪拜,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有话好好说,你这岂不是折杀我了。” 满尘依摇摇头,说道:“这些年来我哥四处同人打斗,挑战的都是江湖中极具威望的绝顶高手。我就怕有一天他去了,万一回不来,我就……”说到这里,突然掉下泪来。 心远又是一惊,说道:“你不要担心,满兄从今往后再不会找人去比剑了。” 满尘依点一点头,举袖拭干泪水,说道:“我哥经常对我说,剑法练的好,其实并不在剑招上,而是在意境上。这句话我虽然不懂,但我哥天天对我说,我便知道是他心中寂寞,江湖中虽然有许多的剑道高手,但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说到这里,突然破涕为笑,说道:“其实我真的很为我哥高兴!化大哥,你破除了他心中多年的寂寞,从此之后不管他身在何处,都不会再感到孤独了……” 心远说道:“满兄是个奇人,自然有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众人见满尘依真情流露,俱都羡慕她和满前川的兄妹感情,西门兰玖说道:“你哥有你这样的妹妹,也算是他的福气。尘依妹妹,你哥武功之高,江湖上已经少有敌手,你就不必为他担心了。” 满尘依向着西门兰玖微笑点头,说道:“我不担心了,他早些时候曾经告诉过我,说等他找到了剑意相通之人,便再不会去同别人比剑了,他要去云游天下,杀富济贫,永远不再过问江湖中的事。” 心远听了,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很羡慕满兄,等哪一天我的事情做完了,便也去遍览四海名胜,从此不再参与江湖纷争。” 满尘依问道:“化大哥,你也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众人见满尘依如此问,便都一齐望向心远,想知道心远的心愿是什么。 心远看了众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现在人微力薄,此事留待将来再说。倭寇此次全军覆没,多半不会就此罢休的,过得数日定然会卷土重来。咱们暂且做好准备,若是能接连重创他们几次,以后他们便不敢如此嚣张了。” 众人听了,一起点头称是,路首领说道:“一切但凭化爷吩咐,只要是能杀倭寇,龙山所的乡亲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曲爷附和道:“不错,只要是能杀倭寇,化爷就算是让我冲锋陷阵去大前锋,我也是十分愿意的,就请化爷吩咐吧。” 心远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话,望了海上一眼,低头沉思片刻,随即便将心中的计划说给众人听。众人听了之后俱都拍手叫好,路首领说道:“此计大妙,我和曲爷这就着人去办。” 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有劳两位了。” 路首领和曲爷于是同心远抱拳作别,转身下山去了。 这时候已是辰时时分,心远见一轮秋日斜挂天空,眼前有大海辽阔,一望无际,身后则是山脉绵延,翠色葱葱,不由得精神大爽,深吸一口气,看了西门兰玖、满尘依和小辉三人一眼,见三人脸现倦容,知道他们一夜未眠,这时候已然困了。 第36卷 第285节:第一百四十三章(1) 第一百四十三章 便说道:“你们去休息吧,三五日之内倭寇是来不了的,等你们睡醒了,便到处去转转,若是遇到有杀敌之心的乡民,便将他们聚起来教教武功,等过些天再同倭寇打斗时,便能减少许多的伤亡。” 满尘依和小辉应了声“是”,满尘依说道:“化大哥你不休息吗?” 心远说道:“我不困,你们去吧。” 满尘依说道:“那好吧,我们走了。”说着话,便同小辉转身下山,往农家小舍休息去了。 西门兰玖却说道:“让我陪着你吧。” 心远说道:“我练了蛇王的蛇息□□,依我目前的功力,七八日不眠不休还是忍受的了的,可你就不行了。兰玖姐,你还是同他们一起去吧,等养好了精神,再来陪我也不迟。” 西门兰玖还待要说,但迟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说道:“那好吧,我先下山去了,你……也要休息好,别累着自己……” 心远点头微笑,说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去吧。” 西门兰玖于是转身下山,跟在满尘依和小辉身后向农家小舍走去。 心远等得众人都走了,才找了块干净的岩石坐下来,练了一会儿功,便又到四处去查看了一番。 在接下来的数日中,心远除了同路首领和曲爷两人商量杀倭寇的事,其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山里面度过的。 这其间西门兰玖、满尘依和小辉三人也曾多次来找过心远,但都被心远一一打法走了,理由便是他正在闭关练功,若非非常紧急之事,最好不要来打扰他。 如此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忽然有一天路首领派人来报,说眼线从海上传来消息,四百倭寇乘坐八只舰船已从倭国出发,途径一座海岛之时暂作休整,不日便会在沿海一带登陆,问心远有何打算。心远低头默想片刻,便跟了来人下山,来到乡民训练的营地,同路首领和曲爷商谈一番,说道:“此次倭寇来势迅猛,龙山所的乡民虽然已颇具战力,但人数上却还差了许多。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二位赞不赞成?” 路首领同曲爷互望一眼,路首领说道:“化爷但说无妨。” 心远于是说道:“半个月前杭州西子湖畔曾举行过一场武林大会,据我猜测,这些日子江湖中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已经齐聚绍兴,准备共同对付摩罗门。” 曲爷说道:“那又如何?” 心远说道:“我们不妨便派人去绍兴找些武林中的朋友前来助阵,若是有他们的帮忙,吃掉这区区四百倭寇绝对不在话下。” 路首领听了面露难色,说道:“好是好,就只怕我等人微言轻,那些江湖中的人又极多自负,恐怕不会轻易便来。我们若是将抗敌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老汉担心……”说着话,看了曲爷一眼,两个人一起看着心远,眼中尽是怀疑的神色。 心远说道:“两位尽管放心好了,我这便写几封亲笔信函,你们只需挑选精明能干之人将信送到指定地点便可,剩下的事情不必担心。” 第36卷 第286节:第一百四十三章(2) 路首领见心远说得肯定,知道心远素来说话算话,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能够做到,便说道:“那好吧,既然化爷认为能办,就请快快动笔,此事耽搁不得,越快越好。 ” 心远于是命人备下笔墨,一口气写了四封言简意赅的书信,其中第一份是写给雪山派第三代传人左美华的,内容如下: 第 10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7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7 章 “雪山派玉女阁‘玉女渊’剑法第三代传人左美华左前辈敬启:晚辈化天丐,正于龙山所抗倭。不日将有四百倭寇携势而来,气焰嚣张,跋扈一时。为使龙山所五百生灵免受屠戮,晚辈特此厚颜,请左前辈协同霜、雪吾妹前来助阵。倭患紧急,不能远迎,望前辈海涵。无涯浪子化天丐拙笔。” 第二份是写给绍兴兵器铺主人风情无双的: “弯月吴钩主人风情无双老前辈敬启:晚辈化天丐,正于龙山所抗倭。江湖传言风老前辈颇历苦事,厌倦了武林风霜,久已绝迹江湖。然不日将有倭乱重起吴越,若无高德相助,龙山所恐将尸骨如山、生灵涂炭。势情紧急,不特多言,请老前辈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飞来一叙,不胜感激。冷凝剑。” 第三份是写给西子庙主持白眉大师的: “西子庙白眉大师敬启:晚辈化天丐,正于龙山所抗倭。倭患紧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大师速来。心远。” 第四份则是写给武当的岳云鹤、邱天真、韩飞狐三人的: “岳云鹤、邱天真、韩飞狐三位仁兄敬启:愚弟化天丐,正于龙山所抗倭。倭患紧急,望三位不弃风尘劳顿,携友人前来助愚弟一臂之力。化天丐。” 写完之后,心远将四封信分别交与西门兰玖、满尘依、小辉和另外一个精明干练的乡民,每人吩咐了两句,便对四人说道:“路首领已在林子里备下了马匹,你们四位务必于未时前将信送到,戌时前赶到这里。” 四人一齐令名答应,出营而去。 心远这时候对路首领和曲爷说道:“倭寇势大,我们不能以硬碰硬,龙山所之西是蹲虎山,蹲虎山中山脉绵延,其中的苦战岭更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我们便将倭寇引至那里,然后再分而歼灭,两位意下如何?” 曲爷低头默想片刻,说道:“我看可以。” 路首领则说道:“就请化爷下令,老汉照做便是,无用多言。” 心远于是向两人交代了具体作战事宜,然后说道:“在绍兴的武林朋友没有感到之前,我们只能依靠蹲虎山的地形游走偷袭,不能同倭寇短兵相接。” 路首领说道:“人命关天,这事我和曲爷自然明白,请化爷放心好了。” 心远于是点一点头,说道:“那我去海边转转,一切就有劳两位了。”说着话,同路首领和曲爷告辞别过,一个人径自往海边走去。 秋日的海边,风头劲急。心远在沙滩上查看片刻,见半月前小辉挖掘的陷阱已经重新布置妥当,心中稍感安慰,于是便有上得山峰,坐在岩石上练起功来。 戌时刚过,心远听得山峰下面脚步声响起,放眼看去,但见阿牛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说道:“化爷,你绍兴的朋友来了,路首领叫你过去看看。” 心远问道:“来的可是武当派的三位朋友?” 阿牛点一点头,用诧异的眼神望着心远,说道:“化爷是怎么知道的?”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我曾经救过这三位朋友的性命,想必是他们心中感激,所以只要我开口,不论有多么紧急的事情在手头,他们都会立刻赶来助阵。” 阿牛说道:“那其他的人呢,其他三封信的主人是不是也会来?” 心远沉思片刻,说道:“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左前辈和霜雪是一定会来的,白眉大师多半也会来,但风情无双就不一定了,他这人性情古怪,行事但凭一己之喜好,从来不管什么恩义道德,所以不好说。”说到这里,看了阿牛一眼,说道:“好了,我便去见见他们,说不定这会儿左前辈和霜雪两位妹妹也已经到了。”说着话,起身便往山下走去。 龙山所乡民的训练营地中,路首领和曲爷正在酒肉款待武当派的三位朋友。那三人见心远到来,立刻起身相迎,抱拳说道:“承蒙化大侠看得起我兄弟三人,能为抗倭大事出把力,是我师兄弟三人的荣幸。” 第36卷 第287节:第一百四十四章(1)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远向三人一抱拳,说道:“三位请坐,此次倭寇前来袭击,情况十万火急。小弟迫不得已,这才派人劳动了三位的大驾。等得此间事情一了,三位便可回到绍兴去了。” 岳云鹤说道:“化大侠客气了,抗倭乃我朝大事,我等虽是江湖中人,但江湖恩怨事小、民生水火是大,这中间的轻重缓急我们还是分得清楚的。能够同化大侠一起为民效力,是我等三生的荣幸。” 心远说道:“如此便好。”正说间,突然有乡民来报,说林子外面有多名白衣女子来到,说是化爷请来的朋友。心远连忙起身相迎,见林子外面有八名白衣蒙面的女子正站在一棵巨松下面等候,为首一人正是雪山派玉女阁的左美华,其后是霜雪二人,其他的人自己却没见过,于是上前两步躬身一拜,说道:“晚辈化天丐,未能远迎前辈,请前辈见谅。” 左美华说道:“年轻人就不必客气了,倭寇作乱已有多年,此次卷土重来,定然来者不善。”说着话,用手一指身后的七名白衣女子,说道:“这些都是霜儿和雪儿的师姐和师妹,事关重大,玉女阁的众弟子们便都听由你的调遣吧。” 心远再次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前辈!前辈里面请!”说着话,便当先带路,将玉女阁众人请入了营帐中,向众人一一介绍过了,这才分座而坐,一边商谈作战事宜,一边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但听得林子外面有人宣一声佛号,心远心中一动,知道是白眉大师来了,于是对左美华等人说道:“西子庙的白眉主持来了,我去看看,各位请慢坐。” 左美华说道:“白眉大师人称‘白眉秃鹫’,生平最是嫉恶如仇,此次他老人家能够前来,抗倭之事便有了许多胜算。年轻人,我与你一同前去迎接。”说着话,便站起身来。 岳云鹤说道:“晚辈师兄弟三人也要去见过他老人家。”说着话,便同邱天真、韩飞狐一起站起身来。 心远说道:“如此甚好,便请各位一起同我出去看看。” 于是众人一起出了营帐,来到林子外面。 树林外面,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手持念珠直身而立,身后十多个弟子也都双掌合什,低眉颔首站在巨松下面等候。 心远率同众人一起上前行礼,说道:“僧侄心远,见过师叔。” 白眉大师听到心远自称“僧侄”而呼他为师叔,突然眼睛一红,差一点掉下泪来,说道:“你终于肯叫我师叔了。” 心远说道:“当日小侄囿于师父惨死,曾对师叔颇多误解、耿耿于怀,请师叔见谅。” 白眉大师上前一步,用手摸了摸心远的头顶,脸上慈祥充溢,和声说道:“我不怪你,你和你师父一样,值得我为你们骄傲。” 心远听了,心中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和冲动,想要抱着白眉大师痛哭一场,以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孤独和苦闷。 第36卷 第288节:第一百四十四章(2) 白眉大师见心远神情凄楚,知道他心中难过,便伸手在心远后背上拍了拍,将一股阳和之气通了通心远的经脉,柔声说道:“孩子,抗倭事大,其他的事情咱们留待以后再说。” 白眉大师一拍之后,心远突然全身一颤,顿觉四肢百骸注入了无穷的力量,精神为之一爽,说道:“我给师叔介绍一下,这位是雪山派玉女阁的左美华左前辈。”说着话,用手一指左美华。 左美华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左美华,见过大师。大师高德雅量,名动江湖,今日一见,晚辈幸甚至哉。” 白眉大师颔首微笑,宣一声佛号说道:“女娃儿心地善良,老和尚早有耳闻,你此次前来,可也是受了我这小师侄的邀请?”白眉大师望重武林,加之年事已高,左美华虽然是一代掌门,但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晚辈而已。 左美华听白眉大师称自己为“女娃儿”,不由得脸上一红,幸好有白沙蒙面,才没被别人看见,说道:“正是应他之请前来抗倭的。” 白眉大师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说着话,目光横扫,看了武当派的岳云鹤、邱天真和韩飞狐三人一眼,说道:“你们可是丹池老道的门下?” 丹池道长是武当掌门,武功之高,同少林寺的慧明大师不相上下。但白眉大师执掌西子庙之前是福建南少林的弟子,辈分比北少林的慧字辈还高出一辈,因此丹池道长虽然同慧明大师齐名,但在他眼中看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晚辈而已。 岳云鹤等三人自然早就听过“白眉秃鹫”的赫赫威名,被白眉大师的眼光一扫之后,顿时不寒而栗,齐声说道:“那正是家师。” 第 10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8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8 章 白眉大师说道:“你们的师父最近可好?他那太极剑可有所进步?” 岳云鹤恭敬地答道:“回大师的话,家师这些年来每年都要闭关三月,太极剑已臻纯熟。” 白眉大师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此次魔教重出江湖,势大力猛而嚣张跋扈之极,你师父的太极剑练得越熟越好。” 岳云鹤三人连连点头称是。 心远这时候说道:“各位都到营帐中坐吧,风情无双风老前辈若是能来,也应该快到了。我便在这里等候片刻,请各位先进去稍作片刻,等风老前辈来了,咱们再共同商议抗倭之事。” 众人一齐应是,于是在路首领的带领下进了营帐。心远独自一人在林子中候得片刻,便见两个高大的身形在黑夜中姗姗而来,一个是风情无双,一个则是兵器铺中打铁的壮汉。 心远迎上两步躬身行礼,说道:“前辈果然来了。” 风情无双冷冷地说道:“怎么,你认为我不会来?” 心远摇一摇头,笑道:“正好相反。” 风情无双“哦”了一声,说道:“理由。” 心远说道:“晚辈知道前辈之所以隐身闹事低调做人,为的只是远离江湖纷争。现而今沿海倭患又起,前辈虽然不是大善之人,但倭寇作乱,荼毒我中华子民,想必前辈不会视若无睹。” 风情无双哼了一声,说道:“我是西域人氏。” 心远说道:“自汉唐以来,中华同西域便有说不清的关系,两地分分合合几千年,说到底还是兄弟相争,图的只是谁能入主中原,做天下的主人。但倭国就不同了,倭寇乃海外异族小国,一百年来烧杀抢掠,多所屠戮,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跨海东渡,蚕食我中华之地。这些年来沿海之民多受其乱,苦不堪言。前辈虽然厌倦了江湖纷争,但异族入侵,其心叵测,所害者在于乡民,而所患者在于万世。其中利害,想必前辈不会不知道吧?” 风情无双盯着心远凝视半晌,突然说道:“你果然不平凡。” 心远“哦”了一声,以示询问。 风情无双说道:“想的这么深,看的这么远。”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晚辈想的深、看的远,而是晚辈推人及己,担心自己日后沦为倭国的奴隶而已。” 风情无双说道:“好,好,说得好。”话头一转,问道:“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心远说道:“请,当然请。帐中有多位前辈高人,晚辈正要给风前辈引荐引荐。”说着话,同风情无双一起走进营帐,对帐中众人说道:“这位便是‘弯月吴钩’的主人、域外铸剑第一高手风情无双风老前辈。” 第37卷 第289节:第一百四十五章(1)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众人见风情无双高大瘦削,面容冷峻威猛,俱都心中一凛,起身行礼相见。 心远于是将众人一一引荐给风情无双,相互见过礼之后,便言归正传,谈起了抗倭之事:“根据眼线传来的消息,倭寇于今夜丑时将会抵达龙山所。具体事宜我已同路首领和曲爷布置妥当,接下来便是组建一支突袭队伍的事。”说到这里,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便接着说道:“此次倭寇势大,路首领和曲爷业已安排龙山所乡民全部撤退,在三里之外的蹲虎山挖置陷阱、堆放土木石块以作破敌之用。但破敌之前须先将倭寇诱至苦战岭下……” 风情无双打断心远的话,说道:“直接说我们做什么便了。” 心远微微一笑,于是说道:“乡民不懂武功,行动过于缓慢,不适合纵横穿插,这奇兵突袭的任务,就交由各位去做了。不管各位杀敌多少,务必于天亮之前将倭寇引至苦战岭下。下面我来说说具体安排。”说着话,看了白眉大师一眼,说道:“请白眉师叔带领门下弟子在海滩边守候,待得倭寇上岸,便先行冲杀一番,冲杀之后倭寇必然恼羞追赶,这时候师叔便可引诱其穿过龙山所,前往蹲虎山。” 白眉大师颔首点头,示意答应。心远于是望着左美华、风情无双以及武当派岳云鹤师兄弟三人说道:“当我师叔诱敌之时,左前辈可率同霜雪等人在左后方远远相随,风老前辈和岳兄、邱兄、韩贤弟三位在右后方远远相随。切记是远远相随,不能让倭寇发现两侧有伏兵存在,否则待得惊觉,便会前功尽弃。”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大家到得苦战岭下之后,蹲虎山上会先有一盏白灯挂起,这时候乡民便会将岭山的土木岩石退将下来,打乱倭寇的阵脚。倭寇被冲散之后,各位可看蹲虎山上的红灯行事,从三个方向成掎角之势穿插冲杀,如此反复往来几次,便可将倭寇消灭殆尽了。” 众人见心远说的详细,便一齐点头答应。正说间,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突然从帐外闯了进来,踉跄两步晕倒在地。众人不明究理,俱都怔得一怔,将目光一齐投向了地上的人。心远将那人扶起来看时,却发现竟是小辉,不由得大吃一惊,命人请来大夫将小辉唤醒,问道:“小辉,发生什么事了?” 小辉眼睛半睁,望着心远,断断续续地说道:“赏金刺,刺,刺客……将,将,将兰玖姑娘和……尘依姑娘抓了去……另外一个老乡,呃,那个老乡……被,被,被杀死了……”一口气将话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心远听了,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愤地说道:“魔教实在可恨,如此大敌当前,竟然还来坏我事情……等得此间大事一了,我便回到绍兴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为江湖武林永除后患。” 第37卷 第290节:第一百四十五章(2) 众人见他脸色铁青,神情愤怒已极,俱都不敢说话。过得半晌,白眉大师说道:“孩子你说的对,魔教危害江湖两百年,也该是个了结的时候了,等得杀完了倭寇,我便陪你一同前去。” 左美华说道:“也算我玉女阁一份子吧。” 心远说道:“好,时间不早,倭寇就要上岸了,请各位分头行动,速去准备。” 众人于是一起起身,作别离开。 等得众人离去,心远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营帐中静立片刻,抽出腰间“冷凝剑”仔细擦拭一遍,站起身来便往海边的山峰上走去。 丑时一刻,海上有八艘舰船飘然而至,心远在山峰上伫立观望,见倭寇刚一上岸,白眉大师立刻便带人冲杀上去,然后一触即分,引着倭寇穿过龙山所,向着蹲虎山方向而去。 待得倭寇过去,心远便快步下山,远远地跟在倭寇后面。一炷香的时间后,白眉大师将倭寇引到了苦战岭下,这时候蹲虎山上的白灯挂起,苦战岭上突然有许多土木岩石一起滚落而下,将冲在前面的倭寇冲得七零八落。正当倭寇惊恐万状之时,山上又有红灯冉冉升起,只听得周围喊声震天,左美华、风情无双、白眉大师率众从三面杀出来,霎那间只见得剑光闪烁,鲜血横飞,倭寇惨叫连天,死伤无数。倭寇虽然悍勇,但又哪里是武林高手的对手?片刻之间,便已被消灭殆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心远从山峰上下来后,便一直跟在倭寇后面漫步而行。待得来到苦战岭下面时,众人已经在清理战场了。 众人见心远双手负背悠然而来,俱都对他的从容不迫欣羡不已,左美华笑道:“无涯浪子化天丐,呵呵,年轻人,你果然与众不同。” 白眉大师疑惑地望着心远,说道:“无涯浪子?孩子,左掌门是在说你吗?”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侄儿自己给自己起的绰号,当时写信之时觉得不错,便以此绰号冠名收尾,倒叫左前辈见笑了。” 左美华遥遥头,说道:“不会的,我怎么会笑话于你?无涯浪子这个命很不错,如果你真的愿意,那我以后便叫你无涯浪子吧。” 心远见她这么说,心中十分高兴,说道:“左前辈若是能这么叫我,那晚辈自然是十分欣慰的了。”顿了一顿,脸色突然变得萧索起来,郑重说道:晚辈要去绍兴救得兰玖姐和尘依姑娘回来,魔教势大,晚辈以一人之力恐所难敌,特此厚颜,希望各位前辈再帮晚辈最后一个忙,助晚辈杀上府山,剿灭魔教,救得友人归来,晚辈后世三生,永感各位大德,没齿难忘。”说着话,突然跪倒在地,向众人俯首三拜。 白眉大师、左美华、风情无双等人大吃一惊,赶紧将心远扶了起来,白眉大师说道:“孩子你放心,剿灭魔教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职责之所在,我和你师父忍辱负重几十年,为的便是有现在这么一天。你既然已经发了话,我们定然帮你,你尽管放心好了。” 第37卷 第291节:第一百四十五章(3) 左美华点头附和,说道:“大师说的不错,魔教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也该到让其覆灭的时候了。我们雪山派玉女阁的弟子可随时候命,听你调遣。” 风情无双一直深沉冷漠,这时候也耸然动容,说道:“好,老夫便打破惯例,帮你一把。” 心远见三人都慷慨答应,心中大喜,又要向三人拜谢,却被三人一起拦住,左美华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早动身,先消灭魔教,其他的事情留待以后再说。” 心远于是转头对曲爷和路首领说道:“小辉有伤在身,便劳烦两位照顾好他。等得绍兴之事一了,我便回来接他回去。” 路首领本想和曲爷一起帮心远打上府山、救得西门兰玖和满尘依回来,但二人心中自知自己不懂武功,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累了心远,于是只好十分无奈说道:“我二人一个是莽夫,一个是书生,帮不到化爷什么忙,实在是惭愧之极。但我们以项上人头担保,在化爷回来之前,一定会保得小辉毫发无损,化爷您尽管放心去吧。” 第 10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9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09 章 心远听了,心中感动,向两人躬身一礼,说道:“如此便有劳了。” 这时候岳云鹤突然说道:“化大侠,你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帮你,但唯独不向我们师兄弟三人开口,怎么,难道你瞧不起我们吗?” 心远转头望向岳云鹤师兄弟三人,说道:“自然不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请三位帮忙。”顿了一顿,说道:“那日在杭州西湖之畔的松树林中,当我中毒之时,曾有一个唤名“咕咚”的白发老者出声喝阻‘修罗三怪’,三位岳兄可曾记得?” 岳云鹤点一点头,说道:“咕咚老前辈是南海观音阁的奇人,况且又在危难之际救了大家的性命,我如何能不记得?化大侠,你要我们师兄弟去做什么,就直接吩咐吧,我们师兄弟三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心远点头说道:“岳兄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就请三位前去请了这位咕咚老前辈与我相见。”说着话,望了望天色,接着说道:“天就快亮了,三位快马加鞭前去,从此地到西湖之畔是半天的脚程。请了咕咚老前辈之后,酉时三刻咱们便在绍兴烟雨楼对面的客栈中会齐。” 岳云鹤点头答应,说道:“我们这就动身。”说着话,同心远等人抱拳作别,师兄弟三人上马离去。 待得岳云鹤师兄弟三人走了之后,心远才又对路首领和曲爷说道:“倭寇接连两次全军覆没,不日定当以更大更猛之势卷土重来。我走之后,二位要加紧练兵,以备不时之患。”见路首领和曲爷应了声“是”,便对众人说道:“晚辈得先行离去,提早到绍兴打探消息,各位前辈不必立马动身,在这里歇息片刻,只要在酉时时分到达绍兴便可。”见众人点头答应,便望着左美华说道:“左前辈,请允许霜雪两位妹妹随我一同前去,我需要她们的帮助。” 左美华笑道:“我已经说过了,雪山派玉女阁的弟子可随时听你调遣。”说完这句,看了霜雪二人一眼,说道:“霜儿,雪儿,你们两个曾蒙你们的化大哥传授达摩剑法,这次陪他一同前去,没什么不愿意的吧?” 霜雪二人笑靥如花,一齐说道:“我们愿意。” 左美华说道:“那好,你们这便陪你们化大哥去吧。” 霜雪二人齐声应“是”,于是心远同众人告辞别过,与霜雪二人上马扬鞭,向着绍兴方向疾驰而去。 第37卷 第292节:第一百四十六章 灭魔(1) 第一百四十六章灭魔 心远同霜雪二人一路疾驰来到绍兴,三人先在烟雨楼头大吃了一顿,心远便吩咐霜雪二人前去打探江湖各派的消息,他自己则摸上府山查看摩罗门的动静。 申时三刻,心远同霜雪二人在烟雨楼对面的客栈中碰面,心远见霜雪二人脸现忧郁,便问道:“各大门派的动静如何?” 霜儿说道:“半个月前武林大会原本已经选出了盟主,决定在今日午时发动进攻,围攻府山消灭魔教。可没想到昨夜突然发生了变故,武林大会的盟主竟然突然暴死,而其他各门各派的弟子俱都于今天早上接到本门的飞鸽传书,说魔教卧底已经潜入各大门派盗取武学秘籍,速令门下弟子赶回,以应不测。” 心远说道:“如此说来,武林大会相商的灭魔大事,此刻已成了空谈?” 霜儿点头说道:“嗯,武林大会已经冰消瓦解。” 心远低头默想片刻,抬起头来看了看霜雪二人,见两人正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便向她们咧嘴一笑,说道:“这样也好,武林大会既然已成空谈,摩罗门必然防守松懈,此时我们奇兵突袭,一定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雪儿这时候好奇地问道:“大哥,如何奇兵突袭?” 心远刚要解释,忽然听得客栈里的伙计在门外喊道:“化爷,有两位客人来访,说是找您的,您看见他们不见?” 心远起身开门,问道:“何人?” 伙计说道:“一个是白衣灰发、背负长剑的老头,另一个是手持铁箫的渔民。” 心远心中一动,忖道:“难道是满兄?另一个人是谁?”立刻说道:“快请!”说着话,快步穿过走廊来到院子里面,见两个人背对自己面向府山方向而立,其中一个正是“一轮明月”满前川,不由得大喜过望,说道:“满兄,你怎么来了?” 那两人转过身来看着心远,满前川笑道:“我怎么不能来?这位是天山剑仙,你们亲近亲近吧。” 心远见那老头儿灰发素衣、眉长三尺,看起来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心中顿生敬仰,躬身一拜说道:“晚辈化天丐,见过剑仙老前辈。” 天山剑仙“呵呵”一笑,说道:“听说你的剑法超凡入圣妙不可言,我很想见见,所以便跟他来了。”说着话,用手一指满前川,说道:“我同满老弟是平辈相称,我看你和他差不多年龄,你我便也以同辈相称吧。我叫你一声老弟,你叫我一声剑兄便可。” 心远见他如此爽朗,心中欢喜,便道:“谬赞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剑兄,满兄,屋里请!”说着话,将两人带进屋子里面。 霜儿和雪儿本来坐在桌子旁边发呆,看到天山剑仙进来,突然“呼啦”一声站起来,一左一右扑到剑圣怀中笑道:“剑圣爷爷,你怎么来了?我们好想你呀。” 心远一怔,问道:“你们是?” 第37卷 第293节:第一百四十六章 灭魔(2) 天山剑仙笑呵呵地说道:“她们是我的小侄孙,美华的弟子。” 心远恍然大悟,说道:“你们都是雪山派的,这层关系我倒是忽略了。” 霜雪二人在天山剑仙的怀中撒了一会儿娇,便即回到桌边坐下,对天山剑仙说道:“剑圣爷爷,你也过来坐!”说着话,望了满前川两眼,说道:“剑圣爷爷的朋友,你也过来坐。” 满前川见二人如此单纯可爱,也十分喜欢他们,便走过去坐了,说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霜儿说道:“她是雪儿。”雪儿则说道:“她是霜儿。” 满前川笑道:“很好,很好,不错的名字。” 霜雪二人一齐问道:“是吗?真的吗?” 满前川点头说道:“当然了,看看你们的冰肌玉肤,简直就跟雪山上的雪一模一样。” 霜雪二人听满前川如此夸奖自己,心中大感快慰,顿时便“咯咯”地笑了起来,雪儿问道:“我们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那你的名字又叫什么?” 满前川说道:“我叫满前川。” 雪儿听了,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你的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满前川一怔,问道:“怪吗?为什么?” 雪儿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怪怪的。”说着话,转头望向霜儿,说道:“姐姐,你知道不?” 霜儿也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满前川这时候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怪怪的,诸葛武侯卦象中说‘万朵红花连旧府,一轮明月照前川’,如果我叫‘照前川’,也许会好听些。” 雪儿扑朔着大眼睛说道:“赵前川?那也不好听,嗯,赵明月倒是很好听,可惜……” 满前川问道:“可惜什么?” 雪儿说道:“可惜有点像女人的名字,而且,而且你也不姓赵呀。” 众人见她如此单纯可爱,俱都笑了起来,天山剑仙说道:“雪儿,他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一轮明月’,你若是嫌他的名字不好听,就叫他月哥哥吧。” 第 10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0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10 章 雪儿说道:“月哥哥?嗯,这个名字倒不错。”说着话,望着霜儿说道:“姐姐,我们以后便叫他月哥哥,好吗?” 霜儿点头说道:“好啊,这个名字很好。” 心远笑道:“确实很好,哈哈,满兄,我这两个小妹从今往后也是你小妹了,你可得好好保护他们呀。” 满前川说道:“化兄就不要调侃于我了,我这人好动不好静,居无定所,总不能让我永远跟在她们身边吧。” 心远说道:“跟在身边怎么了?满兄若是能跟在她们身边,那也算是满兄的福分。” 满前川一怔,突然明白了心远的话中之意,不由得脸上一红,说道:“化兄取笑我了。” 心远笑道:“取笑不取笑,还得满兄自己看着办。好了,你和剑兄来的正好,我有要事同你们相商。”说着话,便将满尘依之事连同灭魔计划对二人说了。 满前川和天山剑仙听完之后相视一笑,满前川说道:“舍妹之事我已探查清楚,你放心好了,她和西门姑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说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大仇未报,所以便请了剑兄前来助你一臂之力,哈哈,我们来的不算晚吧?” 心远一怔,问道:“我有大仇未报?” 满前川说道:“你的事江湖上早已传开了,魔教对李家虎视眈眈,逼得你跟意中人从此再不能名正言顺地相见,这难道不是大仇吗?古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李小姐嫁给了如是山庄,如是山庄虽然可恼,但魔教却更为可恨。化兄半生恨事,难道不在于此吗?” 心远听了,喟然长叹一声,说道:“生平知己,唯满兄一人。”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脚步声响,店中伙计跑过来说道:“化爷,您又有许多朋友到了,正往院子里候着呢。” 心远于是对满前川和天山剑仙说道:“两位稍作,我去迎迎他们。”说着话,便随着伙计来到院中。 第37卷 第294节:第一百四十七章(1)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院中有二十多人正在等候。心远见来人正是白眉大师、风情无双和左美华等人,上前去行了一礼,说道:“各位前辈屋里请!”便带着白眉大师、风情无双和左美华三人与天山剑仙和满前川相见。待得见过礼后,心远将情况对众人说了,然后说道:“岳兄他们去请咕咚老前辈,若是请的到,这会儿估计也快到了。” 天山剑仙说道:“这个老咕咚是南海观音阁的顽童,若是能请他来,攻打府山便有了许多胜算。” 众人一齐点头称是,心远说道:“为了扰乱武林大会,魔教教主三天前已经来到了府山。咱们今夜子时动手,先诛魔王,再杀魔众。届时各位前辈以声东击西之计将魔教教众全部吸引到府山脚下,以配合我同满兄、剑兄的刺杀行动。在刺死魔王之前,各位只可游斗,不可拚命。等得刺杀了魔王,山上便会燃放五彩烟花,这时候我们的人便会从魔教内部里应外合,将其余魔众一举歼灭。” 众人听了,俱都拍手叫好,齐赞此计大秒。白眉大师说道:“你曾经做过魔教的刺客,刺杀之事,自然没人及得上你。魔教教主若是能够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他的轮回报应了。” 心远神色郑重,说道:“小侄定当全力以赴,永绝后患。” 正说间,伙计又跑来传话,说一老三少四个人到了。心远心中一喜,知道岳云鹤请到了咕咚,便立刻出屋相迎,将咕咚请进屋中同众人相见。众人见过礼后,心远将自己的计划又说了一遍,便听咕咚说道:“为了消灭魔教,我南海观音阁此次有二十多人来到了江南。没想到魔教刺客无孔不入,竟然将推选出来的武林盟主给刺杀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说着话,从腰间摸出酒葫芦“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突然瞪着心远问道:“小娃儿,那个不中用的武林盟主既然死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便由你来坐,你看好不好?” 心远一怔,说道:“晚辈一介无名小卒,恐怕不能服众。” 咕咚摇头说道:“我看未必!这几日江湖上传言骤起,说龙山所有一少年英雄领兵有方,接连两次打大败倭寇,杀死倭众六百余人,那少年英雄可说的是你?” 心远微微一笑,说道:“江湖上颇多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咕咚白眼一翻,说道:“什么敢当不敢当!倭寇你都杀得,难道还杀不了区区的魔教教众?这事我来做主,就这么定了。”说着话,从怀中摸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玉观音耳坠,对岳云鹤说道:“你持此玉坠去李家传话,就说我咕咚有令,让观音阁所有弟子做好准备,随时听从盟主的调遣。”说完这句,瞪了心远一眼,补充道:“别忘了告诉他们,说盟主就是他。”说着话,用手指了指心远。 岳云鹤眼望心远以示询问,心远点一点头,说道:“既然咕咚老前辈说了,那岳兄就放心去做吧,只有一点要记住了,那就是一切须得暗中进行,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第37卷 第295节:第一百四十七章(2) 岳云鹤道了声“得令”,便带着邱天真和韩飞狐二人走了。 众人见咕咚要让心远当武林盟主,先是一怔,随后都高兴起来,左美华说道:“咕咚老前辈说的不错,化少侠武功高绝,人品出众,难得的是胸中藏有百万韬略,他若是做了武林盟主,魔教弹指可灭。” 满前川拍了拍心远的肩膀,说道:“化兄是我生平唯一的知己,化兄若是武林盟主,我自然是非常支持的了。” 风情无双低沉着嗓子说道:“别人,我不服,冷凝剑的主人,我服!” 白眉大师听了,望着风情无双笑问道:“风兄,你到底是服你那把剑,还是服我这小师侄?” 风情无双说道:“自然是服人了,若是服剑,还不如服我自己,冷凝剑可是我铸的。” 白眉大师笑道:“这倒是的,若是服剑,你就得服你自己,不过话说话来,你服你自己也没什么,你能铸出这样的剑来,我们大家都很服你。”说着话,扫了众人一眼,问道:“各位说是不是?” 众人一起点头说道:“正是!” 咕咚侧眼斜睨着风情无双说道:“听说老风你生平没有服过人,今天怎么服起这个小娃儿来了?” 风情无双说道:“没服过人,那是因为没能遇见让我服的。若是遇上了,自然得服。” 咕咚听了,默想片刻,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这话对头。” 这时候酉时已尽,心远见天色不早,便对众人说道:“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晚辈已将这家客栈包了下来,各位可以自行找个房间休息睡觉,等养好了精神,好同魔教争斗。” 众人奔波了一天,此时确实有些累了,于是相互告辞别过,自行找房间休息去了。 等得众人都走|光了,心远一个人才又在桌边坐下,打量着房中的布置,突然之间泪水夺眶而出。 这间屋子便是心远初到绍兴时候住过的屋子。当日离开绍兴之时,心远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来,因此离去之前曾在这里逗留了半天,以感受最后离别时的气氛。可是仅仅隔了不到一个月,他便又回来了。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依旧与从前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又都是那么陌生。如果说由陌生而变得熟悉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么,由熟悉而变得陌生一定是另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的确奇妙,奇妙得让人恍如置身梦中,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般,摸着虚幻,看着却分外的真实。真实得有些可怕。 心远从桌边站起身来走到□□躺下,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但当他闭上眼睛之时,却又觉得自己分外的精神,似乎一点都没有要睡觉的感觉。 此时刚入夜,可天却早就黑了。秋天的夜,总是黑的比夏天早。 窗外有风声,但不是凉风,而是冷风。 心远是什么时候来到江南的,他似乎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能记得的,是当初离开登封南下之时,他和文正、乔儿三人意气风发的样子。当时他还能同乔儿打骂嬉笑,能好的跟兄弟一样,能随便找个姑娘上去说说话,然后趁机闻闻姑娘身上的香气。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索然无味。 江南有什么?江南有荷花、杨柳、燕子和美|人。这是乔儿说的。心远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乔儿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神,那是一种充满了向往的眼神。 荷花美吗?杨柳柔吗?燕子飞的时候可以带雨吗?心远在心里这么问自己,这才发现来到江南几个月,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它们。他注意的,只有美|人。这是多么遗憾多么滑稽又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江南能留给他什么?心远似乎明白,似乎又不明白,但最后他终于明白,江南能留给他的,不是记忆,而是感觉。他觉得,自己来到江南仿佛已经有好多年了。 第 1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1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11 章 亥时,岳云鹤师兄弟三人传完话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南海观音阁门下的几十名神秘弟子。 第37卷 第296节:第一百四十八章(1)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子时刚到,众人便已在心远的屋子里聚齐了。心远向众人抱拳一揖,说道:“史典有云,兵在乎精,不在乎多。今夜我们便杀上府山,诛灭魔王,为武林除害。请各位按照预先安排行事,等我和剑兄、满兄刺杀了魔王之后,各位再看五彩烟花诛灭魔众,到时候务必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众人一起点头答应,心远又说道:“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我们分批赶往府山。我和剑兄、满兄是第一批,白眉师叔、风前辈、左前辈及其门下弟子是第二批,咕咚老前辈和南海观音阁的高人是第三批。”说完之后,将目光转向岳云鹤师兄弟三人,说道:“每割一刻钟的时间出发一批,待得咕咚老前辈最后离去,岳兄、邱兄和韩贤弟便可分头行事,将我们攻打魔教的消息散布于绍兴城的大街小巷,到时候绍兴城中未能离去的武林朋友定会仗义而起,上府山为我等助阵。” 岳云鹤三人听了,一起抱拳领命。 心远于是同天山剑仙、满前川三人别过众人,借着夜色掩护出了客栈,一路缓行来到府山之侧,从后峰的悬崖上爬了上去。 府山之上虽然戒备森严,但心远三人俱是绝顶的高手,府山上的摩罗门护卫自然发现不了他们。 悬崖顶端便是断崖铁锁。心远同天山剑仙、满前川爬上崖顶之后,先用暗器打倒了守在悬崖边上的三名护卫,然后心远长剑一挥,将横亘于断崖上的唯一铁锁斩断,对天山剑仙和满前川说道:“咱们的退路已断,剑兄、满兄,若是杀不死魔王,咱们便都要被魔王杀死了。” 天山剑仙笑道:“魔教教主神秘是神秘了些,但武功未必就高,咱们也不必惧他。” 满前川说道:“剑兄说的不错,咱们先跟他单打独斗,若是斗不过他,便联手将他杀了。”说着话,望着心远和天山剑仙笑了笑,说道:“咱们三人若是联手,睥睨武林都不成问题,何况是杀区区一个魔教教主?心远,你叫他魔王,可有点自己吓自己的感觉。” 心远见天山剑仙和满前川毫无压力,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说道:“我叫他魔王,那是尊重他。满兄你想想,魔教能够混迹江湖两百年,在各大门派的围攻之下竟然还时有复兴,这魔教的教主,难道不值得敬重吗?” 满前川点头说道:“这倒是,魔教教主总能够让魔教死而复生,这确实是各大门派都办不到的事情。仅凭这一点,他就值得我满前川尊敬。” 天山剑仙说道:“那待会儿找到他,是谁先上?” 心远望一望满前川,笑道:“满兄意下如何?” 满前川一拍胸脯说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我先上了。你们二人从旁压阵,我若是不行,你们再上也不迟。” 心远和天山剑仙点头答应,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第38卷 第297节:第一百四十八章(2)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摸着无人之处上山,片刻便即来到了左坛主居住的洞穴附近。 心远对天山剑仙和满前川小声说道:“前面便是魔王暂居的洞穴,此洞穴之前由左坛主所居,魔王来了之后,左坛主便将洞穴让了出来。”见二人点一点头,便继续说道:“洞穴外的岩石后面隐藏着魔教中最神秘的护卫,总共有十五,我们若是想进洞,就必须先将他们收拾掉,两位可有把握?”说着话,望了两人一眼。 天山剑仙笑道:“有没有把握,杀了才知道。” 满前川说道:“要一剑毙命吗?” 心远说道:“一剑毙命最好,这样干净利落,动静也小,待得里面的人发觉,咱们已经到他们身边了。” 天山剑仙和满前川一齐点头,三人互望一眼,心远做了个三面出击的手势,然后再做个杀人的动作,三人便分从左右中三个方向摸了过去,先一阵暗器打倒外围的八名护卫,然后三柄长剑寒光爆射,“嗤嗤嗤”数声过后,余下的七名护卫也应声倒地,身首异处。 心远长剑一挥,挥去剑上的血迹,对天山剑仙和满前川说道:“我先进洞,你们两个跟在我身后三丈之外,若有什么动静,咱们也好互相照应。” 天山剑仙望着心远碧光莹莹的眼睛,说道:“好,你的眼睛比我们的亮,就听你的了。” 心远于是持剑护身,一步一步地走进洞去。行完三十丈长的甬道之后,竟然毫无阻拦便来到了墙壁上镶嵌着荧光石的石室中。 石室中两个人盘腿而坐,一个是“花盗双绝”易影堂,另一个则是鬼奴。这两个人心远都曾见过。 见心远进来,易影堂脸色忽然大变,问道:“化兄,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心远还没开口,鬼奴突然说道:“宗主,三丈之外还有两个人。” 易影堂望着心远看了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说道:“看来化兄这次是有备而来。” 当鬼奴的“宗主”两字甫一出口,心远顿时吃了一惊,盯着易影堂惊问道:“你便是魔教教主?” 易影堂笑道:“怎么,化兄看我不像吗?” 心远千猜万猜,将所有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想了无数遍,但就是没想到易影堂竟然是魔教的教主。这时候天山剑仙和满前川业已走进洞来,两人在心远身后三尺之地站定,满前川问道:“哪个是魔教教主?” 易影堂扫了天山剑仙和满前川一眼,却不说话。 心远长剑一指易影堂,对天山剑仙和满前川说道:“他便是。” “他?”天山剑仙和满前川俱都十分惊讶,天山剑仙说道:“这么年轻个小娃儿?” 心远点一点头,沉声说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花盗双绝’易影堂。” “什么?”这次该满前川惊讶了,“你说易影堂是魔教教主?” 心远知道满前川绝不会想到魔教教主便是易影堂,他也知道江湖中所有的人都想不到,令群雄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只不过是一个采花贼。沉默片刻,心远望着易影堂说道:“易兄,西门姑娘和满姑娘在哪里?她们是在下的朋友,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易影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本门从来都不留俘虏,她们被……” “什么?”心远和满前川一齐惊叫出声,心远长剑亟指,指着易影堂的咽喉说道:“你,你……真的已将她们杀了?” 易影堂一脸平静,眼望着心远的四尺长剑,半晌之后才摇摇头,缓缓地说道:“按例应当被杀,不过,”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看着心远说道,“她们是化兄的朋友,虽然你我异门殊途,但在我心中,化兄永远都是个值得敬重的人,所以我便破了一次例。” 心远心下稍安,问道:“那她二人现在何处?” 易影堂说道:“我已派人将他二人送到了李府。” “李府?”心远满腹狐疑地望着易影堂,说道:“为什么送到那里去?” 第38卷 第298节:第一百四十九章(1)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易影堂说道:“也没什么原因,我主要是想知道,化兄诚心实意地对待李府和李小姐,就不知李府会如何回报。” 心远一怔,还待要问,突然看到易影堂的脸色大变,嘴角一丝血迹缓缓流出,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易影堂苦笑一声,说道:“本门历来规矩,凡是被外人识破身份的教主,须待立刻服毒自尽,以免受辱。” 第 1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2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12 章 心远见他脸上表情十分痛苦,心中有所不忍,从怀中摸出一颗蛇丸来往前递出,说道:“这是蛇王前辈的药丸,可治天下百毒,无不灵验。” 易影堂摇一摇头,说道:“不必了,霸业不成,教主必须以身献祭。化兄,这是当日李小姐出嫁之时在路上交给我的包裹,说让我转交于你。” 心远又是一怔,从易影堂手中将包裹接了过来,打开看时,里面却是一件金线镶边的衣服,跟自己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 易影堂见心远沉默不语,凄然一笑,说道:“化兄,当日李小姐出嫁之时,我曾在路上拦截过她,我是个采花|淫贼,这你是知道的。当日我拦截李府花轿,其实是别有用心,希望拦截之事能够在江湖上传开,以此引得如是山庄对李小姐的怀疑,从而挑拨如是山庄同李府的关系。”说到这里,忽然急喘两下,待得气息稍缓,才又说道:“武林霸业,本来是要付出代价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然无缘成就一代伟业,那么就此了结也无怨无悔。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希望死后化兄能够为我代办。” 心远说道:“你讲吧。” 易影堂说道:“虽然江湖上将我称为‘花盗双绝’,但其实我只盗不采,当年那官家小姐并非是我强迫所为,实则是她自己先看上了我,邀我前去的,除此之外,我从未动过别的女人。”见心远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我死之后,希望化兄将我的尸体火化,葬于长天下面的雪山之巅,以示我多年以来被世人污蔑的洁白之躯。化兄若是能够答应,我定当铭感九泉,万世不忘。” 心远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说话也越来越无力,突然之间但觉心中悲凉,抑郁不已,便点头说道:“易兄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亲自去办。” 听到心远答应了,易影堂便脸露微笑,颔首而死。 心远呆立半晌,回头望望天山剑仙和满前川,突然记起一事,问鬼奴道:“易兄的轻功十分高绝,但打斗的功夫却很是一般,晚辈不明其中究竟,请鬼奴前辈解说一二。” 鬼奴见教主死了,本来要横剑自尽,听得心远的话,便放下手中的匕首说道:“教主常说,能不能成就霸业,重要的是头脑和心智,而非武功。武功好,顶多是十人敌、百人敌,但头脑和心智却是万人敌。言尽于此,各位,咱们来世再见!”说完这句,突然匕首一挥,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第38卷 第299节:第一百四十九章(2) 心远不忍去看,于是将头转了开来,对天山剑仙和满前川说道:“世间匪夷所思者,莫过于今晚之奇遇。剑兄,满兄,歼灭魔众之事,便交给两位了。我身有托付,要将易影堂的尸体火化,咱们便都自行其便吧。” 天山剑仙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易影堂这娃儿隐忍负重,也算是胸怀抱负之人,你便好好将他火化安葬了吧,我们两人去燃放五彩烟花去了。”说完这句,便同满前川走出洞去。 心远在洞中伫立片刻,心中思绪万千:“两百年来魔教为祸武林,魔教教众诛不胜诛,而魔教教主更是神秘之极,外人从未得见。但就是这么一个神秘之极的人,竟然就隐藏在武林中最显眼的人物里面,大隐隐于市,此话看来不假。”心念及此,看了易影堂和鬼奴的尸体一眼,又自忖道:“当日我参加刺客大会之时,也曾见过鬼奴前辈,记得当时有人说过,说鬼奴前辈是唯一经常待在魔教教主身边的人。今天他不与我们动手便自刎而死,看来和易兄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嗯,易兄也许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就如同易兄的父亲一般。”想到“父亲”二字,不由得心中一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是谁?我……又是谁?” 心远独自一人在石室中胡思乱想,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将易影堂和鬼奴的尸体拖出去火化,待得火烬燃尽,才将易影堂的骨灰抓了一把,撕下一块衣角包好之后放入怀中,将剩下的骨灰掩埋起来,然后叹一口气,往断崖那边走去。 断崖上的铁索已被心远斩断,心远望着三丈之外的断崖另一边,纵身一跃而过,然后回过头来望望山顶,突然记起望月洞禁地之中有一条直通府山地底的通道,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知道,在这美丽的府山底下,竟然还隐藏着未经雕琢的巨大荧光石。那些让帝王将相神往不已的夜明珠,便是由这些石头雕琢而成的。 此时已经是丑时三刻了。府山脚下一片灯火辉煌,成百上千名闻风赶来的武林人士正手持火把追杀魔教的残敌。心远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打量着四周情形,过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变得惊奇起来,原来在这许多的武林人士中,竟然有许多是他曾经见过的人。这些人有寒铁三侠、马老三、碧仙翁等李府中来的人,有刘一飞、花大富、怪书生、海娃兄、坤龙兄等他在烟雨楼头见过的江湖豪客,除了这些人,他还看到了河南三虎。河南三虎竟然也来到了江南。心远心中这么想着,便多看了河南三虎。 当心远来到山脚的时候,许多江湖豪客突然发一声喊,一齐涌到心远身边,疯了一般喊道:“盟主,盟主,盟主!” 心远吃了一惊,想要找个地方躲了开去,但身周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又有哪里可以去得了? 待得众人的激情缓过,心远才迅速闪身离去,一个个地找到白眉大师、咕咚、风情无双、左美华、天山剑仙、满前川、岳云鹤等人,对众人说道:“化天丐何德何能,今晚能有如此多的前辈高人相助克敌,真是铭感九内,万念难忘。如今魔教已灭,各位前辈可就此散去,他日若是有时间,晚辈定当携酒登门,亲自拜谢。”说着话,向众人一一揖拜行礼,然后说道:“兰玖姐和尘依姑娘已被魔王送到了李府,我现在要去将他们接了回来。各位前辈,咱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说着话,又向众人团团一礼,然后作别离开,向着李府而去。 李府大厅中,李氏一家人正襟危坐,都在等候着府山之战的消息。“无涯浪子”、“抗倭英雄”化天丐今晚要率众诛灭魔王、铲平魔教,这事子时三刻便已经传遍了整个绍兴城,他们当然也早已知道了。 等到家丁来报,说化天丐求见的时候,李千霸脸上的表情竟然在突然之间变了好几变。 心远这次再没有被阻拦在李府的大门外。当他走进李府大厅的时候,李家上下一齐起身行礼,向他表示祝贺。 心远也向他们还了礼,但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祝贺自己,于是便说了些客套的话,然后便开门见山地说西门兰玖和满尘依是自己的朋友,自己这次来主要是想带他们回去。 西门兰玖和满尘依很快就被李府的丫鬟们簇拥着扶了出来。心远见二人受伤之后脸色苍白,心中突然无比的怜惜起来,扶着二人与李府中人告辞别过,然后在城里雇了一辆马车,打马往龙山所方向慢行而去。 第38卷 第300节:第一百五十章 我誉满天下,但却失去了你(尾声)(1) 第一百五十章我誉满天下,但却失去了你(尾声) 马车上,心远问西门兰玖和满尘依两人道:“李府对你们可好?” 西门兰玖说道:“还好。”满尘依却哼了一声,说道:“兰玖姐姐,你就实话实说吧,李府对你难道真的很好吗?” 西门兰玖顿时语塞,半晌无言。 心远见西门兰玖表情奇怪,问道:“兰玖姐,难道李府真的难为你们了?” 满尘依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李府难为我们了?” 心远说道:“猜的。” 满尘依一撇嘴说道:“你倒是猜的挺准,可就是苦了我们了。” 心远说道:“李府到底如何为难你们了?” 满尘依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不给我们吃饭,然后说了些冷言冷语的话。” 心远一怔,说道:“不给你们吃饭?为什么?” 满尘依说道:“我们是被魔教送去他们家的呗,他们以为我们有什么企图,想饿死我和兰玖姐姐。” 心远说道:“魔教行事,素来保密极严,从来不留活口。魔教教主破例饶过你二人的性命,此事已属难得,他又派人护送你们到李府,李府中人不明其中究竟,自然会对你二人另眼相待,这是人之常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满尘依见心远说话处处护着李府,心中有气,哼了一声说道:“李小姐都已经嫁给了别人,你为什么还要帮着李家人说话?我和兰玖姐姐为你出生入死,差一点连性命都赔上了,难道我们在你心中的份量,还不及李家人占的多吗?” 心远见满尘依生气,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李家人在我心中的份量,自然不及你们两个重。” 满尘依赌气道:“那你还帮李家说话。” 心远说道:“我没帮他们,我只不过是推理推理人之常情而已。” 满尘依还待要说,西门兰玖劝道:“尘依妹妹,你就别再难为他了,我看他的确没帮李家人说话。”不知从何时起,西门兰玖竟然改口称呼满尘依为妹妹了。 满尘依见西门兰玖开口,于是瞪了心远一眼,说道:“好吧,看在兰玖姐姐的面子上,这次便不与你计较了。” 心远听她如此说,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对了,你们伤的怎么样?” 满尘依说道:“伤倒是不碍事,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过两天便能好。” 心远说道:“如此便好。” 三人在马车上说着话,不知不觉中三个时辰已过。这时候距离龙山所只有不到五里的路程。心远见西门兰玖和满尘依一脸的倦容,于是说道:“你们睡会儿吧,待会儿到了,我自会叫醒你们。” 西门兰玖和满尘依两日未眠,加之有伤在身,这时候确实感觉有些累了,于是便点一点头,一左一右靠在心远身上睡了过去。 第 1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3 章 一梦如是 作者:哀如伤 第 113 章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终于来到了海滩附近的松树林中。马车刚到林子外面,路首领和曲爷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见是心远回来,顿时高兴起来,上前问道:“化爷,两位姑娘可曾带回?” 第38卷 第301节:第一百五十章 我誉满天下,但却失去了你(尾声)(2) 心远望了一眼马车,小声说道:“带回来了,在睡觉。 对了,小辉怎么样了?” 路首领说道:“小辉没事,就是失血过多,休养一段日子就会好的,化爷不必担心。” 心远说道:“有两位照顾,我自然十分放心。”说着话,心远将马车拉倒林中营帐外面停下,见西门兰玖和满尘依正在熟睡,便将二人抱进帐中躺下,替她们盖好了被子,然后对路首领和曲爷说道:“我受人之托,要去雪山一趟,兰玖姐和尘依姑娘便托付给两位了。” 路首领说道:“你要去雪山?去雪山有何事?” 心远说道:“有两位友人生前都曾交代我,说他们死后,要将他们葬于域外的雪山之巅。我此次前去,就是去替他们完成心愿。”说着话,看了路首领和曲爷一眼,接着说道:“经此两役之后,估计倭寇不敢轻易再来。倭寇若是还敢再来,两位可派人以我之名便邀江湖豪客,由西子庙白眉大师带领,将倭寇斩杀于海滩之上。” 路首领和曲爷一齐点头应允,心远于是同两人告辞别过,出账之时,突然发现帐外聚满了黑压压一片人群,龙山所的乡民俱都扶老携幼、双手捧着各种酒食前来看望自己。一个八旬老人见心远出来,忽然率众拜倒在地,说道:“化爷两战两捷,斩杀倭寇无数,解救了龙山所两次大难,龙山所的乡亲们无厚物答谢,特此拜叩为酬。”说着话,“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心远大吃一惊,赶紧跪倒在地,“砰砰砰”也磕还三个响头,磕罢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心情激荡、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竟然默默地流下泪来。 八旬老者见心远磕头,想要阻拦已然不及,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双手将心远扶了起来,说道:“少年人英武报国,大爱无疆,是真正的英雄。得知你今日要走,乡亲们便拿了家中酒食前来相送,礼薄情重,希望你不要嫌弃。吃一个鸡蛋,喝一碗水酒,大家便都是一家人了,不论今后你来不来龙山所,龙山所上下五百口人俱都是你的兄弟亲人,我们会每日里为你诵经祈福,恳请佛祖保佑你三生幸福,子孙无忧。”说着话,从身后一个老妇的手中拿过一个剥好了的鸡蛋递给心远,说道:“吃了它吧,吃了它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心远双手接过鸡蛋,端详片刻,便即送入口中,嚼碎吃下。待得吃下鸡蛋之后,老者又从身后一个少年的手中端起一碗酒送到心远面前,说道:“喝了这碗酒吧,这是我八岁时候自己酿的,如今过了八十年,味道也该有了。” 心远双手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说道:“老伯,我就要走了,便请你将这酒多送一些于我,我要在路上慢慢地喝。” 老者听了,笑道:“你放心,乡亲们都知道你爱喝酒,这次许多人都带了窖藏多年的酒来,已经放到那辆马车上了,你便赶着马车去吧。” 第38卷 第302节:第一百五十章 我誉满天下,但却失去了你(尾声)(3) 心远听了,走过去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一看,马车上果然已经装满了一车的酒,足足有二十多坛,不由得心中大喜,向众人一抱拳说道:“我走了,乡亲们!倭患不除,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告辞!”“告辞”两个字出口,便纵身跃上马车,“咻”的一声喊,驾车驰出林子而去。 域外。雪山。 雪山横贯东西,上有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下有万顷草原,一望无际。 心远小时候跟着神木大师逃难之时,曾经到过许多地方,域外的天山,他也曾来过。但时隔多年,当他再一次来到天山脚下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年少时候的好奇与冲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那么波澜不惊。 登上天山之巅的托木儿峰后,心远极目远眺,但见四周山脉纵横,雪峰壁立,皑皑白雪静静的、腼腆的,在阳光下耀眼生辉,冷冷寒气中弥漫着的,到处是安宁的气息。那一刻,心远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圣洁,空明,空灵,空空……于是他便想起了金刚经中佛祖对须菩提说过的一段话来:“……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想到此处,喃喃自语道:“佛祖说要去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从而证得我空、人空、法空、空也空,看来此话不假。当时我混入魔教中去当刺客,起初是想为师父报仇,后来则是为了茹儿……当时我极力想知道魔教的教主是谁,想帮着李家将魔教打败,如此我就能够和茹儿永远的在一起……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魔教两百年来叱咤江湖,却没想到一夕破灭,教主竟然是大家平素都见惯了的人……”说着话,深深地叹一口气道:“一切都来的这么快,这么出人意料……” 心远眼望雪山奇景,但心中没有丝毫欣赏景色之意。这时候他忽然想起金刚经中的的最后一句话,便又喃喃自语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嗯,就像一场梦一样,佛说一切法,即非一切法,说一切相,也即非一切相……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虚幻,却又是如此的真实……是即是是,非即是非……是是非非,是而非,非而是,是又非是,非也非非,是非之事,佛祖果然早已经料到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然后眼望西南方向说道:“茹儿,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想着你,想要见你,可是却不知道如何见你,如何同你说话……现在我终于想得明白了,便去见你一面吧……” 杭州西子湖畔。 李若茹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心远说道:“我来了。” 李若茹说道:“你过得还好吗?” 心远说道:“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李若茹说道。 顿了一顿,李若茹说道:“你现在是武林盟主、抗倭英雄,我真替你高兴。” 心远说道:“是吗?” 李若茹点头说道:“是的。” 心远说道:“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李若茹问道:“你已经誉满天下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心远叹一口气,心情无比沉重地说道:“我誉满天下,但却失去了你……” 李若茹听了,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半晌说道:“‘夫妻’二字,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已是别人的妻子……” 心远也泪流满面,说道:“爱情虽美,美就美在不朽的传说,我终于明白了,西子娘娘当年倾国倾城的荣耀背后,隐藏着的是如何一颗伤痛的心……” “……你明白就好……”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夏浅浅°】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 113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