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只想活下去》 第1页 [现代情感] 《影后只想活下去》作者：有红叶【完结】 文案： 黎棠的眼前莫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血量条，原本满条的血量每天都以1%的降幅减少。血条变成80%的时候，她头晕眼花险些踩空楼梯掉下去，差点告别这个世界。 血条变成70%的时候，她感冒发烧躺了一周，差点没能参加新剧发布会。 到了60%的时候，她在走廊捂着突然喘不过气的胸膛撞倒路过的一个男人，呼吸居然恢复了，血量条也莫名+1%，变成了61%。 ——— 黎棠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伸出爪子摸了又摸。 +1% +1% …… 她想，她知道怎么回血了。 ——— 血包出道不久，没权没势没名没气，疑似遭人打压，四处碰壁。 黎棠对问她“有没有哪个男演员是你的理想型”的媒体面露微笑：“我最近觉得《天命归流》演危嬴的那个叫楼三的演员不错，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他合作。” #楼三是谁# #三料影后黎棠的理想型是楼三# #黎棠楼三# 这几个标题瞬间空降热搜，引发服务器瘫痪。 热搜之后，被长辈百般打压，原本不红就要回家继承千亿家业的楼明川接到长辈气得跳脚的电话：我看错你了，为了红，你居然出卖皮相！ 楼明川：…… 不红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隐形富豪楼明川X美飒爽偶尔会像霸总的三料大影后黎棠 一句话简介：但他想跟影后谈恋爱 立意：让彼此变得更美好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棠，楼明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回血第一天 001 黎棠是一个出道六年的女演员。 她在二十二岁出道，当时只是陪朋友去试镜，却凑巧被导演看中，盛情邀请她做电影的女配角色，之后凭借着女配一角斩获当年的最佳新人。 有些人是上天捧着碗追在后面喂着吃，黎棠就是此列成员。 她是个极有天赋的演员。明明只是陪跑性质，被导演看中开始尝试拍电影，一开始并不热衷此道。 获得最佳新人之后，黎棠刚好大学毕业，成绩不好不坏的她当时还没确定就业方向，凑巧得了奖，她便决定正式成为演员，开始一头踏入了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 第二年，她主演的电影《我的三十岁》，饰演一个比自己真实年龄要年长近十年的绝症病患者。凭着这部电影，她一举拿下那一届白银奖的最佳女主角，成为了该奖项以最快出道时间而斩获影后的女演员。 随后黎棠拍的电影，基本上都有不俗的成绩。 在黎棠二十六那年，她出道的第四年，她成功斩获了白银奖、世青奖、百炼奖三个大奖殊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三料大影后。 尤其是百炼奖的含金量极高，获得这项大奖的演员大部分都是资深演员，黎棠的年纪虽然有二十六岁，但这样的年龄在电影界仍然是极其年轻的，她是该奖项的最年轻得主。 出道了六年，虽然黎棠的人气不算是顶尖那一挂，但她出色的演技十分让人津津乐道。演什么像什么只是加分项，更重要的是黎棠挑剧本的眼光，哪怕只不过是一个客串的作品，也是电影团队诚意极高的佳作，观众觉得她挑剧眼光很好，于是很多人愿意为了她而进入电影院买单。 黎棠这个名字，已然成为电影院招揽客源的一个活招牌。 有她参演的电影，票房全部不容小觑。 在电影世界里，真金白银最实际。哪怕演技再好，若是没有观众缘的演员也是白搭。 只有这种既有演技，又有观众缘的，才是电影世界追逐的真谛。 很显然，黎棠通过了这个考验，并且还把这给考验完成得十分出色，所以她是上天捧着碗喂饭吃的天赋选手。 她目前所获得的奖项让她在电影界的地位无法轻易被撼动，虽然并不是年纪最年轻的影后，却是目前极有含金量的三料影后。 每年递到黎棠手上的本子不少，大部分都是极其高质量的剧本，哪怕质量稍逊一筹，对方团队的诚意也很充足，完全匹配她在电影界的地位。 黎棠一年只拍一部电影。她的档期基本上不断档，只要拍完一部，休息一两个月便会开始投入下一部，热枕度算是相对敬业。 出道了六年，每一年都在拍电影，黎棠觉得有点腻了。在二十八岁这一年，她选了一部电视剧，叫做《赤色风云》，作为自己电视处女作。 电影界里有成绩的演员拍电视剧，通常会被叫做下凡。有路人和部分粉丝对她这样的做法十分不理解，因为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二者的身价不同，电视永远是逊色于电影的。 举个比较不太妥当却很点题的例子，就是原本明明是建筑公司老总，你偏偏跑去当个包工头。 堂堂的三料大影后跑去拍电视剧，自然给人一种自甘堕落的感觉。 对此，黎棠得到了她出道以来最大的压力。部分不和谐的言论每日每夜上演，那里面甚至有她的粉丝，都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拍电视剧。 虽然都知道黎棠挑剧本的眼光很好，然而都担心她这一次是不是要滑铁卢了。 -- 第2页 黎棠什么都没说，她在入组的当天，发了一条很简单的微博。 黎棠V：《赤色风云》木小冉报到。 附图是一个穿着医生白袍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眺望窗外的高瘦女人。 白袍的一角被溅上了血迹，斑斓的鲜红把洁白的布料侵染，女人却仿佛毫不在意。 她脸色有点憔悴，眼睛也似乎有些睁不开地微微眯着，眼下还有一圈青色的黑眼圈，背部甚至微微驼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劳，然而女人的嘴角又含着一丝释怀的笑。 定妆照一出，不和谐的声音削减了一部分。 没办法，黎棠的剧照，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优势，就是太能引起共情了。 她并不是很美艳漂亮的类型，但她的长相清秀端丽，是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的长相。 而她每次的定妆照，配合她的眼神十分具有故事感，让人很想触碰那个角色身处的世界，她的情感、她的一切。 当然，反对的声音只是少了一些，并不是全部接受了。 黎棠第一次遇上这种不和谐的反对，虽然不觉得怎么泄气，但到底有一定的影响。 因为有一些比较激进的粉丝，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落脚的酒店，在她拍戏的半年时间里，给她寄了不少让她放弃拍《赤色风云》的信件。 黎棠拍戏忙碌了大半天，回到酒店还得面对这种已经造成骚扰性质的反对声浪，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造成的压力，从上个月开始，她总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出现一个红色的血量条，上面还有数字，是100%。 黎棠一开始还挺疑惑，这串血量条并不是十分惹人烦，占的位置不大，但不管她怎么移动视线，都会牢牢地黏在她眼前。 每一天，这串红色血量条的数字都以1%的速度稳步下降。 发觉这东西的时候，黎棠见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并没有当一回事。 作为一个身价惊人的三料影后，她实在太忙了。尤其结束了剧组拍摄之后，她拍戏期间积累的所有通告活动在这个时候全线爆发，忙得连吃饭睡觉都紧巴巴的，她完全没有时间去搭理这个并不算十分有存在感的血量条。 等黎棠意识到距离出现红色血量条那天过去二十天的时候，看到不知道何时开始从100%已经变成80%的血量条，在某个活动结束为了避开人群，她走后方楼梯一时头晕眼花，险些一脚踩空，从五层高的长楼梯滚下去。 还好她连忙扶住了栏杆，才免于摔下去的悲剧。 但那一阵阵头晕眼花仍然未有褪去，她脚软得不像话，只想扶住栏杆坐下，她的经纪人韩青叶大惊失色，把所有行程中止，拎着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就算黎棠跟医生说起她看到血量条的事，那个年过半百，从她出道开始便一直照顾她身体的老医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的经纪人缩在角落叽里呱啦地说了好久。 大意是“她大概太忙了，所以才会这样，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黎棠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心大，而且她也相信科学，既然她的身体已经检查了一通没有任何毛病，那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的经纪人韩青叶是个很不错的人，大概也很清楚艺人的身体健康才是本钱，于是除了不能推的通告之外，其他能推的活动都给推了。 黎棠久违地享受了将近十天的假期，不知道因为放假心情开阔了，虽然数字仍然每天以1%的速度稳定下降，但她没有再觉得头晕眼花了，只是偶尔觉得有些气虚。 黎棠从小时候开始便有些血糖低，尤其是大姨妈的时期，那种疲软感会更无力一些，所以她也没把这种气虚当一回事。 作为大忙人，拥有十天的假期已经是相当难得，结束假期后得重新工作了。 加上再过一周，黎棠主演的电视剧《赤色风云》便是发布会，她作为最重要的女主角，当然不能缺席宣传。 黎棠还挺喜欢忙碌的生活，所以被韩青叶告知假期结束又要重新开始工作也没任何怨言，更不觉得惋惜。她心情调整得很快，乐呵呵地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参加了一个综艺，当其中一期的飞行导师。 那个综艺叫《眼中戏》，是培养演员的篮板，节目导师有些是知名导演或是资深演员，很多新人演员都是以这个综艺作为起点，期待自己可以在这个节目里大展拳脚。 黎棠会参加这个综艺，也是因为接受了她首部电影导演的邀请，自从拍完电影后她和这个导演交情颇好，以黎棠的人气和地位而言，参加这个综艺，可以很好地起到宣传作用，让这个节目办得更加红火。 “你来了。” 导演是个年约四十岁的女人，叫宋梦琳，她是一名极具知名度的女导演，虽然和黎棠年纪相差颇大，但她对黎棠有知遇之恩，故这些年来二人交情不错，她们去年还曾二度合作，拍了一部名叫《深夜的艺伎》的文艺电影，几个月前刚上映，虽然文艺片比不上一般商业电影赚钱，但风评不错，是今年有望冲奖的电影。 现在正在进行拍摄前期，摄影棚正在进行准备工作，看到黎棠来了，宋梦琳迎上前跟她打招呼。 “梦淋姐。” 黎棠对宋梦琳微微一笑。 今天的太阳很灿烂，天气十分闷热。 -- 第3页 黎棠穿了一条腰身收紧的连身及膝白裙，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 她在拍完《赤色风云》后剪了个及肩短发，此刻正柔顺地披散在肩上，她借着拨弄头发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家里出来开始，便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整个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基于之前的经验，她特意看了一眼悬挂在眼前的血量条，感觉那71%的数字时隐时现，好像马上又要跳下一个数字了，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最近也没觉得脚软，就是平时感觉气虚了点，不过姨妈期刚过，虚也是正常的。 “外面天气很热吧，这里人多，还有三十分钟才开始，我们换个地方？” 宋梦琳问。 黎棠这一身很清爽简单的造型，在百花争艳的娱乐圈，她的颜值算不上是最漂亮的，但她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明明是如此简单的造型，却硬是在人来人往的后台里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宋梦琳自然也察觉到周围工作人员的目光，她不是第一次和黎棠合作，很清楚她身上的魅力，她看还有点时间，不想影响工作人员做拍摄前置准备，便想要领着黎棠去人少的地方。 黎棠点头：“嗯。” 宋梦琳说：“那咱们去二楼坐。” 她顿了顿，又问道，“有个导演想认识你，我带你见一见？” “好。” 黎棠了然，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当一期飞行导师，但大概隐藏目的是这个。 她再怎么样厉害也是一个人，一年才拍一部电影，有不少导演想要她接下剧本，但基于档期或是一些外在因素，不会全如所愿。 这种时候，人情面子就很重要了。 宋梦琳会这样说，大概认为那个导演的剧本不错，希望她可以接下。 等上二楼见了面，黎棠还稍微吃惊了一下。 那居然是楼明绪。 楼明绪这个名字，非常出名，他和鬼才导演许切在电影界属于两座高山，同样年轻，却享负盛名。 如果说许切是鬼才，那么楼明绪便是怪才。 成为导演之后，他只导了二部电影，数量可以说是导演中最少的。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极巨争议，喜欢的很喜欢，讨厌的很讨厌。这个人的风格是擅长玩弄人性，每部电影都直击人心，充满了浓浓的黑色幽默，看了让人又惧又怕，又久久无法忘怀。 黎棠并不是十分喜欢他的风格，感觉很压抑。 这个年约三十五岁的男人，其实有一张不输电影明星的俊脸。只不过今天的胡子没刮干净，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这种不修边幅反而让他添了几分爽朗随性。 黎棠实在搞不明白这样的一张俊脸，怎么会导出那种电影。 她是体验派演员，所以心里层面对于那种黑暗电影其实是有些敬谢不敏的。 当然作为一个好的演员，遇着好剧本，她当然不会拒绝。 楼明绪是个很干脆的男人，在宋梦琳的引见之下二人刚打了招呼，便直接递给她一个本子，“看看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之后答复我。” “……” 黎棠接过，回以营业性微笑，“多谢楼导抬爱，我会回去好好看看的。” 楼明绪勾起嘴角。 这个男人情商倒是没有低得彻底，见她接过了剧本，还和她稍微闲聊几句，“你今天是飞行导师，要是今天的节目有看中的演员，可以跟我推荐一下一起参加我们的电影。” “……这样好吗？” 堂堂大导演，这么随便？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怪才大导很神秘来着，他当导演比她当演员的时间要久，然而这个人的手上却只有两部电影，目前是第三部 ，递到她的手上了。 虽然十分荣幸，但她总觉得听他这样一说，原本的荣幸都跟着大打折扣了。 他这个意思是，她如果接演了，她推荐的人也能参演？ 是不是太随便了。 “我相信你的眼光。” 楼明绪连语气听起来都很随意，“好好看看，我猜今天应该会有不错的苗子。” “……”是吗。 莫名其妙地被寄予期望，黎棠并没有表现得多激动。会面的三十分钟过去，她和宋梦琳回到摄影棚，而楼明绪则离开了，录制即将开始。 这一期的录制全程三个小时，作为飞行导师，她也同样需要录制三个小时。 黎棠虽然努力看得很认真，也很顺利地给出节目想要的反应，对参加的新人演员的评语亦十分客气并且精准，然而她只是勉强表现出很正常的样子。实际在录制的时候她的胸口闷得更厉害了，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滚烫起来。 录制后期，黎棠用自身惊人的表演稳住了全场，连宋梦琳都没看出她的不对劲。 等到录制结束，她作为飞行导师并不需要参加后续花絮，所以可以提前退场。 黎棠走到候场的走廊，不知道是不是没在摄影镜头下，开始放松下来了，感觉自己脚步是飘的，身体滚烫至极，连呼出来的气息都烫得惊人。 她的经纪人韩青叶今天没跟来，原是助理跟着，录制前助理家里有事，黎棠让她先离开了，一个人回休息室等人来接。 -- 第4页 黎棠以为自己走得很快，实际上每一步仿佛龟速般挪得极慢。 视线朦胧间，她仿佛看到那个标着71%的血量条跳到70%…… 黎棠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虚软地往前扑去。 感觉即将倒地之际，她似乎被一双手臂扶住了。浑身滚烫又四肢无力的高热症状瞬间仿佛被一池凉水侵泡一般，这一刻，舒服得让她想发出喟叹。 黎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她的意识已经变得迷糊，只隐约感觉到那双手臂定定地扶住自己，耳边像是听到一道磁性的嗓音在说话，只是说什么她滚烫的大脑已经无法理解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黎棠的意识越发迷糊，什么声音都听不进了。 高大的男人低头看了眼靠在身上陷入昏迷的人，对方双目闭上，脸蛋儿烧得通红，脸上的浅妆都盖不住那抹酡红，两扇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无论他问什么都没回应。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第2章 回血第二天 002 “咳。” 黎棠低头捂嘴发出一声轻咳，在检查窗户有没有关紧的韩青叶便敏感地走回来，迅速伸手搁在黎棠的脑门，如临大敌地问：“我的姑奶奶，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待会就是发布会了，你可别又烧起来了。” 掌心下的触感温度好像稍微偏高一点，但比起之前那种滚烫感已经好了很多，这几天韩青叶都胆战心惊的，黎棠发烧了整整一周，体温怎么样都降不下来，吃什么药打点滴都不行，她真的担心死了。 偏偏她除了体温高一点，浑身无力一点，做过全身检查也检查不出问题，想着住院看看吧，姑奶奶又厌烦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乐意住院。 韩青叶没办法，只得把祖宗带回家，暂停了工作。 要说这样做让黎棠的身体恢复还好，然而她每天反复发烧，整天昏昏沉沉想睡觉，黎棠是知名女艺人，身体反复不舒服也只能请医生到家里出诊，要不像她这样如此频繁地出入医院，不用多久大概就会出现她怀孕的谣言。 现在的媒体捕风捉影，十分擅长看图讲故事，谁会在意女艺人进入医院是生了什么病，肯定先往这方面猜测。 这一周，看到黎棠这个样子，工作全部暂停，韩青叶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还好姑奶奶的体温在昨晚总算降下去了，精神好像恢复些，要不然今天的发布会毫无疑问肯定也得缺席。 黎棠接拍《赤色风云》之后，本来就颇受争议，她要是缺席这个剧的发布会，还不知道会被说成怎么样。 “嗯……” 黎棠鼻音轻哼，她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看到挂在眼前的鲜红血量条一直在70%和71%之间跳来跳去。 “不用紧张，我没事。” 习惯是可怕的，黎棠如今看着眼前数字左右横跳的血量条，心里已经彻底习惯了。毕竟天天挂在眼前，甩又甩不掉，再不想习惯也得习惯了。 说起来这几天也挺奇怪的，按照平时的规律，这个血量条每天都是以减少1%的速度稳步下降，但自从她那天昏迷之后，她发烧的这一周时间里，这个血量条就一直在71%和70%之间徘徊，没有下降到70以下，也没有上涨到71以上。 黎棠实在搞不懂这个规律。 她不止一次跟医生和韩青叶说过这个莫名出现的东西，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把她当成是发烧烧昏头了，所以对她说的话都没当一回事。 黎棠这阵子生病也没精神，等她稍微有精力一点，决定一定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笨蛋，根据身体发生的两次突发状况，猜测自己之所以会觉得不舒服，大概正是和这个血量条的数值有关。 好像每次血量条的数字逢十之后，便会影响到她的身体。 90%的时候她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但80%那会儿她头晕眼花又气虚，而现在70%左右一直是高烧不退，如此类推，该不会等到60%或是50%之后情况会变得更严重？ 如果以后变成了0%…… 她会怎么样？ 黎棠心里胡乱猜测着，有些头大。 韩青叶没注意黎棠一脸若有所思，她实在不放心，示意助理找来一件外套给黎棠披上，一边念叨：“多穿件衣服，可不能再着凉了。外面空调凉，等差不多开始了，我们再出去。” 黎棠穿上外套，点头。 原则上，她是个脾气还算不错的人，和经纪人韩青叶相处多年，从来没有和她急过眼。 韩青叶看黎棠脸色看起来还挺健康的，稍微安心了些，她想起什么，回头又对助理严厉叮咛：“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绝对不能让黎老师一个人行动，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助理林晚霞小声地应，她刚做了几个月，上周发生了黎棠昏倒的事让她十分提心吊胆。韩青叶那会儿很生气，差点把她辞退，是黎棠让她留下来了。 黎棠：“别太紧张，上次只是意外。” 小助理是自己让回家的，总不能让她背锅，黎棠看了门外一眼，跟林晚霞说：“你去买些奶茶回来，多买些。” 林晚霞感激地点头，“是。” 见小助理忙不迈地走出化妆间，韩青叶不赞成地瞅着黎棠：“你现在不能喝凉的。” 好不容易姑奶奶的烧终于退一些，韩青叶这会儿盯得紧，黎棠最近吃得十分清淡。 -- 第5页 不过她不舒服，也吃不下什么就是了，生生瘦了好几斤。 “送旁边休息间的。” 黎棠随口回答，旁边休息室是《赤色风云》剧组的人，正好借机把小助理使唤出去。她的经纪人最近上火，看什么都不顺眼，可怜的小助理天天都被她念叨，感觉都要负荷不住了。 她只好不让小助理在韩青叶的面前晃来晃去。 见不着，她的经纪人就不会老想挑刺。 “对了。” 黎棠想起什么，问韩青叶：“你知道那天是谁送我回休息室了吗？” 昨天之前她还没什么精神，没力气问这个，如今想起来了，自然想感谢一下。那天如果不是那个人把她带回休息室，就这样任由她昏倒在地上，还不知道媒体会怎么报道。 韩青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我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人。” 那一天她打开休息室的门便发觉黎棠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看她烧得满脸通红简直大惊失色，急忙就带人去医院了。 还好有宋梦琳兜着，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她也很感谢那个人，毕竟让她免于收拾了一个烂摊子。那天摄影棚休息室外面的走廊是没有设监控的，外围有摄像头的地方，那个时间点又没见着有其他人经过，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谁。 想到这，韩青叶轻咳一声，不由得开始怀疑：“黎棠……其实是不是你自己走回休息室的？” 不然怎么会没人经过？黎棠那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所以搞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吗？” 黎棠也不确定，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的记忆稀烂成一团，回想起来只隐约记得听见一道很好听的嗓音，然后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被包裹在凉水中，让她浑身高热得到片刻安抚。 韩青叶分析道：“你想想啊，如果真的有人帮你，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要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她可是黎棠，百炼奖最年轻得主，名副其实的三料大影后！ 能在摄影棚走动的，肯定是这个圈子的人。就算不是艺人，也铁定是工作人员。如果发觉黎棠昏倒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把她带回休息室躺着？ 不说其他，热搜肯定沸沸扬扬地上了。 又怎会如此安安静静的？ 韩青叶想到这，倒是宁愿真的是黎棠一个人走回休息室了。 要不然真有人帮她的话，按照现在这么安静的情况，指不定什么时候谣言便被安排上了。 更甚至，如果当时是被拍了什么照片，那么……！ “……” 黎棠觉得自己的经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过分操心，并且擅长把事情设想得很坏。黎棠也不是刚出道那会的单纯小姑娘了，在娱乐圈浸润多年，她见识过不少肮脏的事，严格来说韩青叶担心的事不无可能。 但黎棠多年避凶趋吉的直觉告诉她，韩青叶这次的猜测是不成立的。 虽然她也不明白这股莫名其妙的底气是因为什么。 黎棠无声地拍了拍韩青叶的肩膀，看了眼手表，凑巧这时候小助理拎着几大袋奶茶回来，不等她说话，韩青叶已经恢复经纪人的风范，朝林晚霞勾勾手指：“把奶茶送到旁边剧组休息室，不用多说什么，送完就回来。” “是！” 小助理战战兢兢地应，韩青叶的脾气急，看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一个头两个大，她对林晚霞说：“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回头跟黎棠说：“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黎棠：“嗯。” 休息室清静下来，黎棠看了眼手表，发觉距离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些，她决定稍微休息一会儿。 虽然高烧是退了，但她身体确实还是虚，这半天功夫过去已经有些累，还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黎棠看了一眼挂在眼前的血量条，看到上面在刚刚一瞬间从71%跳到70%的数字，揉了揉额角。 ……希望她猜测的事不是真的。 要不根据这个数字下降的速度，也许不用多久就得变成0%了。 ——叮 短信读入的消息声传来，黎棠低头一看，看到手机屏幕通知界面出现一个熟悉的号码，下面是一句没显示全的消息。 ——我之前让你帮忙的事，还没有弄好吗？你很清楚吧，要不是我…… 黎棠眉眼微微转冷，没有点开短信查看全文，而是把手机屏幕按黑。 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妙，她心情越发沉郁。 然而作为一个成熟的演员，在工作的时候不带私人情绪是职业素养，黎棠在新剧发布会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在休息室时被弄糟的心情。 镜头前的女人落落大方，穿着一套利落的浅黄白色双拼西装，配上烫得笔直的长裤，秀致而优雅，非常符合《赤色风云》的人设。 《赤色风云》是一部医疗背景的剧，讲述的是见惯生死的外科医生木小冉无数次和死神抢人的事迹，是黎棠出道多年初次尝试的医生角色。 接拍这部剧时遭受了很多争议，现在发布会仍然围绕这些话题进行。 得到提问机会的记者高举着话筒，对黎棠提出问题：“黎老师，《赤色风云》是您出道以来参演的首部电视剧，您的粉丝都十分不理解您的选择，认为您的选择似乎有些不妥，请问您为什么要接这部电视剧？这个电视剧的看点又是什么，能否展开详细说一说？” -- 第6页 在发布会里居然提出这种对剧含有贬义的问题，黎棠看着那个提问的记者，微微一笑：“这些答案，我相信在《赤色风云》播出的时候，会老实告诉观众。我现在只能告诉大家……” 她的身体向前微微一倾，悦耳的女性声音通过话题传递到会场每个角落：“这是一部非常棒的电视剧。” 听到黎棠四两拨千斤地的回答，那个记者不死心地继续说：“但您的粉丝不能理解你接下这个剧的行为，网上评论也十分激烈，黎老师您不想跟粉丝解释一下吗？” 黎棠等记者问完，才微微偏了偏头，恰到好处地露出唇边一点小虎牙：“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故事都同样精彩。老实说，我在电视圈还是一个新人，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去学习。而我认为如果想要回报喜爱我的粉丝朋友，只能不断地充实自己，让自己学得更多，变得更好，才更有底气可以继续站在大家面前，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作为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三料影后，黎棠太懂得怎么用微细表情和语言去表达情感，更何况她确实也是真情实意地这样想的，并非含有表演成分。所以她这段话非常有说服力，让人觉得她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真心地想要学习更多，让自己变得更好。 那提问的记者一时语塞，神色微微闪过一丝尴尬。 主持人是个稳得住的，见状迅速地把话题抛到下一个提问者：“那么，这边的记者朋友，你可以提问了。” 被喊到的记者精神一振，举起话筒提问：“黎老师，请问在拍摄的期间，有没有什么趣事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呢？” 大概是前面的记者在黎棠面前吃了瘪，接下来的问题倒是很正常。 《赤色风云》是大女主戏，虽然围绕的主线全是木小冉，但也不是独角戏，黎棠简单对答几句，随后把话题抛给这个剧男主角褚立延。 发布会时间维持了大概一个小时，散场后黎棠和导演以及制片人打完招呼，正在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回去的时候，她眼前忽地红光一闪。 原本数值在70%的血量条，在维持了一周70和71两个数字之间的左右横跳之后，终于下降到69%。 黎棠稳住那一瞬间的晕眩，看着挂在眼前的血量条终于发生了变化，创下自从这东西出现后的数值新低。 她心里一沉，刚刚非常清楚地感到数值下滑后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异样。 看来…… 她的猜测也许是真的。 第3章 回血第三天 003 “黎棠，要不我们去拜一拜吧？” 韩青叶紧皱眉头，她看着脸色苍白的黎棠，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议了。 没办法，不怪她有这个想法。黎棠从上个月开始便大病小病不断，不是头晕就是发烧感冒，整天躺在床上起不来。为此，她前期拍戏时累积下来的工作如今是能推的都推，不能推的就算硬着头皮参加，结束之后肯定要病一场。 真是邪了门了。 让人忍不住犯起嘀咕。 媒体现在好像也闻到味，感觉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这半个月来，黎棠已经不止一次把原定的行程中止，现在网上已经隐隐有了“黎棠疑似患上绝症”的谣言，再这样下去，根本包不住火。 偏偏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什么问题，黎棠却又是真的不舒服，想跟媒体说清楚都没处说。 依韩青叶看，黎棠的样子压根不像是身体生病，更像是…… 中了邪。 毕竟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黎棠在床上转了个身，然后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看着挂在眼前的血量条已经变成61%，眼看就快要跌到60%，她沉默片刻，有些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揉了揉眉额，“拜什么拜，我可不想上头条。” 作为艺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一些其实并不代表有什么特殊含义的行为，被媒体一报道就会无限放大。 有些事普通人能做，她却不好做。 韩青叶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小心提出，然而她看到黎棠这个样子，实在愁得不行，“可这不是办法啊，你的身体这样，又完全检查不出问题，我也是没有办法。” 黎棠想了想，指着自己眼前的血量条，再一次跟韩青叶说：“青叶，这里有个红色的条状物一直在。” 韩青叶闻言，凑到黎棠的面前仔细地盯着她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忧心仲仲地道：“大概是休息不好，有血丝。” 随后她又伸手放在黎棠的额头上，为上面的温度皱眉：“你好像又烧起来了。” “……” 黎棠就知道是这个反应。 这些日子，她也仔细研究过这个问题，但是怎么样也得不出答案。老医生和韩青叶都以为她是不舒服导致的错觉。就算她明确告诉他们上面有数字，好像只让他们更忧心而已，因为觉得她病情变严重了。 奈何她这几天时不时地晕倒，做什么都有心无力，整个人身躯不听使唤，黎棠原是无神主义者，被这种完全摸不着头绪的逼得要开始产生自我怀疑了。 该不会像韩青叶说的那样，中邪了……？ 黎棠从小到大的无神论认知完全让她排斥接受这个定义。 她认真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血量条，半响后默默叹了口气。 -- 第7页 这东西真无法说清。 眼看明天大概就到60%了，黎棠略微烦躁地用手指扒了扒及肩短发，对韩青叶说：“明天的工作继续推了吧，我再休息两天。” 她想要看看明天的数值掉落到60%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嗯，知道了。” 韩青叶应道，“你还没好之前还是少出门，我会跟进的，你就别费心了。” 毕竟姑奶奶现在看起来又发烧了，她不是周扒皮，当然不会勉强黎棠继续工作。 黎棠点头。 于是她接下来的时间继续待在家里。 韩青叶去处理工作，把林晚霞留在家里照顾她。 她这身体状况反反复复，到了晚上，原本有些无力的肢体恢复了一些力气，精神也恢复了些，黎棠摸了摸额头残留的虚汗，从床上爬起来，对林晚霞说：“我要洗个澡。” 这几天韩青叶在家盯着，因为她反复高烧，所以不让她随便洗澡，已经两天都是只擦身体而已，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变馊了。 “可是……” 林晚霞惦记着韩青叶不让黎棠乱来的叮咛，想阻止又不敢直接阻止，小声嗫嚅道，“要是昏倒了怎么办……” 黎棠：“没事，我不会关紧门，有什么问题你进来扶一下就行。” 说起来，她的症状除了时不时高烧，并且伴随四肢无力之外，其实严格来说不算严重。 洗个澡而已，大概没问题。 趁着韩青叶那老母亲目前不在，不会阻止她，小助理又不敢忤逆她，于是黎棠让林晚霞放好水，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还好她现在的状态好像还行，是自己走进浴室的，也是自己脱的衣服，完全不用依靠小助理的帮忙。 黎棠果然没有关紧门，只是把门虚虚掩住。 林晚霞站在门外守着，打醒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听动静，十分担心黎棠会洗着洗着昏倒。 为了节省力气，黎棠采取泡澡的方式，直接泡到装满水的浴缸里，暖洋洋的温水侵泡到脖子以下，让她两天没好好洗过的身体变得舒服多了。 浴缸里放了让人纾缓精神的香精，黎棠用柔软的海绵轻轻擦过皮肤，让白色泡沫在皮肤上充分游移。 洗刷了一遍之后她轻轻拍打了一下水面，清楚地感觉到手臂比平时更无力一些，她看了下眼前的血量条，喃喃自问：“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东西解决掉啊……” 莫非真的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串数字归零？ 讲真的，若是说黎棠的心里不焦虑绝对是骗人的。 随着这个数值变得越来越小，她的心情就越发忐忑。明知道血量条有古怪，偏偏她无从下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直以来过得挺顺风顺水的，出道之后没受过什么波折，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也算名利双收，莫非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这条莫名其妙的东西缠上，和她的身体的健康关联上？ 完全想不通啊。 “唉……” 白雾氤氲的浴室，幽幽地传出一声叹息。 “黎、黎老师？ 站在门外的林晚霞听见，有些担心，手扶在门上，略微焦急地问：“您不舒服吗？” “没事。”黎棠泡了会儿，听出了林晚霞语气的紧张，觉得再泡下去她大概要冲进来了，便从浴缸站起来，用毛巾擦干身体，套上一件丝质柔软的睡袍。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路过盥洗台镜子前面，她停住了脚步。 镜子映出一张苍白微带病色的脸，黎棠看到里面并没有出现那个血量条。这东西好像只有她能看到，透过镜子也是没有办法将之照射出来的。 真是太古怪了。 黎棠定定地看了镜子一会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听到林晚霞在外面小声的问：“黎老师，你好了吗？要不我进去帮忙……” “不用。” 黎棠回道，想起什么，微扬高声音对林晚霞说，“随便弄点吃的，我有点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完澡，她的精神感觉又变好了一些，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胃口了。 最近因为身体不适，她总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体重掉了好几斤，原本还算有点看头的曲线都快给掉没了。 黎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前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这边正在惋惜自己某处不应该掉的肉，林晚霞听到她说饿了倒是很高兴，要知道她最近一直没胃口，把她们愁得不行，连忙道：“我马上去准备！” 脚步声哒哒哒就跑开了。 如果韩青叶在，大概又会说她不够稳重。 黎棠嘴角轻扬，慢吞吞地走出浴室。 刚回到床边，放在梳妆台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下一秒响起来电铃声。 她低头看去一眼，被小助理稍微逗乐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默了两秒，她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女性嗓音，听到电话接起，便单刀直入地问：“黎棠，之前我让你帮忙的事，你还没弄好？你难道没有跟楼导说吗？” 这个人…… 叫莫又盈，她曾经陪着一起去试镜的好朋友。 两个原本感情极好的朋友，一个无心出道却被导演看中出了道，一个特意参加试镜落了选。 大概是上天想要给她们之间添点堵，很可惜的是，她们的友谊终究没有熬过这个考验。 -- 第8页 莫又盈眼看黎棠拍戏之后水涨船高，知名度一天比一天高，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就算她的心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后面也逐渐变得不是滋味。 那原是属于她的路，是黎棠把她的机会抢走了。 于是莫又盈开始让黎棠给她拍戏的机会。 黎棠认识那么多导演，她在这个圈子有人脉，只要她想要安排，是非常简单的事。 黎棠不是没有试过。 在她的牵线下，莫又盈拍过不少戏，然而她可能天生不是吃这行饭的人，无论参演了多少作品都仍然不温不火。如果没有黎棠帮忙，她甚至无法凭自己的能力接下任何演艺工作。 一开始，黎棠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莫又盈。 莫又盈是她的朋友，从认识开始，她便很清楚莫又盈一直想要当演员，她如今有这个能力，能帮上忙，她很开心。 然而，随着莫又盈一次次的吃瘪受挫，二者的落差太大，她慢慢地开始怨恨黎棠。 她真心地认为是黎棠亏欠了她，要不是她抢走了她的机会，抢走了她想演的角色，她相信二者的差距不会这么大。 莫又盈心里有了怨，她开始每次有什么想要的角色，都理直气壮地要她帮忙搭线。 偶尔黎棠认为角色不适合她而反对，反而遭受到她的冷嘲热讽。 觉得是她不愿意帮忙。 黎棠不是泥人性格，一次两次便罢，三番四次如此，原本珍惜的友情也逐渐被消磨殆尽了。 到了现在，和莫又盈相处只剩下疲倦而已。 前阵子，莫又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楼明绪给她递了本子，所以她又找上自己，让她跟楼明绪说给她安排一个角色。 楼明绪作为知名大导演，参演他的作品，哪怕只是一个小配角，也无疑为自己身价镀上一层金，莫又盈会心动是毫无疑问的事。 黎棠在这段时间里看过楼明绪的剧本，比起前面两部的暗黑压抑，这一部对楼明绪而言是难得比较温情的作品，她看完甚至对楼明绪稍微改观了。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楼明绪说？黎棠，我跟你说，人不能忘本，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也没办法取得宋梦琳的青睐。还能有如今的成就吗？我只是想让你跟楼明绪说一下让我也参加他的电影，这并不难吧？我都找你多少次了，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我准话……” 黎棠垂眸静静地听着手机那头咄咄逼人的话，等她说完，才淡淡地道：“明天吧。” 不等莫又盈再说什么，黎棠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她垂头站在原地一会儿，敛眉划拉着手机翻出之前和楼明绪见面时交换的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被接通，黎棠语气沉着地说：“楼导你好，我是黎棠。” “准备给我答复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听起来十分慵懒随性。 “是。” 黎棠回答，又道：“楼导你之前说的话还有效吗？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希望找个时间和您商量一下。我——” 楼明绪打断她的话：“抱歉，我现在不太方便。” 他那边似乎真的很忙，黎棠隐约听到很吵杂的声音，只是具体听不真切是什么声响，好像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背景音乐。 黎棠心想，莫非在酒吧？ 楼明绪完全不打算给她时间，很干脆地道：“明天来我工作室，见面再谈。” 之后便迅速挂了电话。 “……”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黎棠就知道这个男人干脆，但她没想到能干脆到这程度，随意说完自己的话便挂电话。 都不给她反应时间。 “黎老师，我把晚餐时做的稀粥加热了，你来尝一尝味道。” 林晚霞小心地捧着一个食物托盘从厨房出来，对黎棠说。 “哦，好。” 黎棠回头应一声，重新把手机放到梳妆台上。 …… “你今天真要和楼明绪见面？” 韩青叶再三询问黎棠，“身体还好吗？” “嗯。” 黎棠也是第三次回答了，她穿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又在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调整帽檐时顺势看了一眼血量条，仍然是61%。 数字暂时还没跳，而她目前的状态居然还行，黎棠便想趁还没跳之前快点去楼明绪的工作室解决事情，知道韩青叶在担心什么，她道：“没事，我今天精神挺好的。准备车，我们去去就回。” “行，那你等会儿。” 黎棠愿意接演楼明绪的电影，韩青叶当然很高兴。那个怪才在电影界可是个大能人物，就算以黎棠现在的名气，能和楼明绪合作的机会，也是不可遇的。 毕竟那个大导演三四年都不导一部电影。 如今有合作的机会，她既高兴但又担心，看黎棠今天的状态确实还行，到底还是想要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跑去准备车了。 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到达一栋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建筑物。从外表看来，这个工作室仿佛只是一个残旧的写字楼，完全不像是大导演的风格。 黎棠从来没和楼明绪合作过，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在这之前，韩青叶已经和楼明绪工作室的人联系过了，她们到来的时候门口有人等着她们，不过那人似乎没有带路的意思，只跟她们示意顺着电梯上到八楼，走廊最里面的便是楼明绪的办公室。 -- 第9页 韩青叶跟那人道谢，和黎棠一起坐上电梯。 等电梯的门一关上，两个前台小姑娘走到刚刚接待的人旁边，交谈起来： “特助，那个人就是黎棠？” “穿着好简单啊，看起来仿佛是个大学生。” “近看好漂亮，皮肤好的不像话，完全不像已经快要三十岁的女人，就是有些瘦。” “她是不是要和我们老大合作了？会是女主角吗？” “你傻啊你，那可是黎棠，当然是女主角了，她的咖位那么大！” “也不一定啊，你也知道我们老大的性格捉摸不定，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特助轻咳一声：“行了，别八卦了，快回去工作。” 两个小姑娘朝他吐了吐舌，返回座位坐下。 而进入电梯的黎棠和韩青叶看着缓慢上涨的电梯数字，韩青叶扫了一眼旁边掉漆的痕迹，嘀咕道：“这工作室有点破。” “……” 黎棠没说话。 “叮”的一下，八楼到了，韩青叶率先走出去。 和电梯的破旧不一样，这个八楼倒是看起来装修得还算精致，入口还铺了一层米白色的地毯，让刚踏出电梯的韩青叶觉得有一种切割感。 黎棠看着韩青叶的背影，慢吞吞地抬起脚步走出电梯。 双脚踩在米色地毯上，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黎棠脚步一顿，额头莫名地冒出一层虚汗，她想要叫住走在前面的韩青叶，声音却出不来。 眼前的血量条忽地红色一闪，从61%变成60%。 随着数字跳动，黎棠的胸口瞬间感到一阵窒息，一口气喘不上来。呼吸变得困难的她眼前持续发黑，下意识抓紧胸前的布料，脚步一个踉跄往前倾到。 “咔哒”一声，左边一扇关紧的房门被谁在里面拉开，一双大长腿迈了出来，高大的身体被她歪到的姿势正好撞上。 那人踏出房门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个正着，双手顺势伸出把黎棠安稳扶住。 身体被碰触的瞬间，熟悉的冰凉感游遍全身，舒爽至极。黎棠身体这阵子的滞结感仿佛被一扫而空，原本的窒息也在一瞬间恢复呼吸。 黎棠愣愣抬头，对上一张稍显冷淡的俊脸。 她看得很清楚，自从这个人一碰到她，她眼前的血量条从60%…… 变回61%了。 第4章 回血第四天 004 “还好吧？” 男人低头询问黎棠，嗓音听起来客气而生疏，大概是怕她还没站稳，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扶住她。 黎棠已然顾不上琢磨这声音貌似听着有些耳熟。 仿佛跟她开玩笑一般，刚刚才跳到61%的血量条数值竟然还在持续上涨，转眼间又增加了1%，变成了62%。 身体的无力感被彻底清空，别说呼吸困难了，就连最近一直挥之不去的高热体温仿佛也终于放过她。 这一个多月来，黎棠还是第一次觉得身体如此舒适。 明明血量条的数值还是六十多，身体上的不适却几乎通通消失了。 面对黎棠一声不吭只盯着他不放的明媚黑眸，那人微微皱了皱眉，感觉她似乎站稳了，双手放开了她。 走在前面的韩青叶急匆匆地跑回来，“怎么了，黎棠，你又不舒服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男人，顿时被那人的俊脸闪了一下，才想起要伸手扶住黎棠。 黎棠终于回过神，她对韩青叶摇了摇头，又下意识盯紧了男人的脸，道：“谢谢你。” 男人似乎是言简意赅的性格，声音淡淡道：“不用。” 黎棠看着他。 自从他放开自己之后，那个血量条的数字跳动又停住了。 韩青叶敏感地发觉黎棠的样子有点奇怪，她心里警铃声一叮，隐约觉得危险，她忍不住又多看了眼男人那张比许多艺人都要出色的俊脸。 她在这个娱乐圈也见惯了不少帅哥美女，刚刚看到这个男人一瞬间也被惊艳了一下，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 经纪人的职业病，让她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好苗子。 只是看到黎棠这副样子，韩青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该不会姑奶奶八百年都没开过的桃花，要挂上这一株？ 不知根不知底的，这可不行。 短短的几秒间，韩青叶已经想了很多。 她咳了一声：“黎棠，既然没事的话，我们走吧，楼导还在等我们呢。” “等一下。” 完全不知道韩青叶在想什么的黎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变舒服了，最近一直比较迷茫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这个男人是从旁边房间走出来的，应该也是楼明绪工作室的人。 会是职员还是艺人？ 看这张脸，轮廓线条如刀削，眉峰稍微冷淡，但五官端秀英俊，皮肤是冷白色，眼睫毛长得惊人，老实说长得非常帅。 就算是黎棠和那么多男明星合作过，这个男人的颜值在当中还是数一数二的，不输给任何男艺人。 拥有的颜值，作为艺人的机会会比较大。 看起来年纪好像比她小，大概是二十二三岁左右？ 还有……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黎棠看仔细后，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点眼熟。 见黎棠只盯着他不说话，眼神仿佛一直在打量，男人又微微皱了皱眉。 -- 第10页 英挺的眉峰轻拧，显得男人的气质更冷。 他无声地朝二人颔首，脚步往旁边一动，似乎想要离开。 黎棠的动作比思考更快，下意识便伸手一把抓住他。 周围的氛围静默了一瞬。 被抓住手臂的男人动作一顿，低头沉默地看黎棠。 “黎棠！” 韩青叶反应过来，惊讶地叫了黎棠一声。怎么也没想到黎棠会做出这种行为，她谨慎地查看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经过，又看了看头顶有没有摄像头。 作为一个专业的经纪人，她必须懂得怎么应付危急公关，一看走廊没人，头顶也没摄像头，她稍微松了半口气。 剩下的一口气吊着，她拉住黎棠的手臂示意：“你这是做什么，先放开一下。” 黎棠现在顾不上其他了，她看着眼前那个又加了1%的血量条，平稳的心脏扑通扑通急促跳动起来。她咽了咽口水，目光如炬地盯紧男人，抓住男人手臂的五指缓慢放开，在脱离的一瞬间，又迅速重新抓住。 眼前的红光顿时微微一闪。 ……如她所料，那个血量条再度+1%。 黎棠是个谨慎并且很有实验精神的性格，尝试了一次还觉得不够，她再次慢慢地把手指放开，过了几秒又重新抓住。 +1% …… 黎棠想，她知道怎么回血了。 她确定了这件事，手指牢牢地抓紧男人的手臂，不放了。 如果没搞错的话，好像二人一直接触也有效果，过了几秒数字同样也会上涨，这么说的话，只要他们一直接触就行了？ 男人：“……” 韩青叶：“……” 黎棠这边还在研究，见到她三番四次这样抓来抓去最后还不放开了，韩青叶看得都快晕倒了。也不知道男人是脾气好还是没反应过来，一直没有说话，任由黎棠又放又抓，表情淡淡的。 韩青叶都替黎棠觉得汗颜，姑奶奶你可是影后啊，这样做实在很不妥。 她拼命跟黎棠打眼色，想让她把爪子主动放开：“黎棠，你这是干什么……” 黎棠看也没看她，仍然盯着男人：“青叶，你稍微等一下，我有事想要跟这个先生聊一聊。” 她的手同样也没放开，抓得牢牢。 韩青叶：“……” 不是啊姑奶奶，聊归聊，拜托你别忘了自己身份啊，你可是个艺人，这些动作都够得上性骚扰了！ 韩青叶有些不忍直视。 从黎棠出道开始，她就成为了黎棠的经纪人。 这些年来，她对黎棠非常了解，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拥有千面千色的特质，演什么像什么，她在工作上的素养无可挑剔，只要是她愿意接下的工作，无一不是完美完成。 黎棠的性格也很好相处，虽然在接剧本的事上极有自己的主见，但除此之外的工作，黎棠大部分都会听她的安排，基本会按照她规划的路线进行。接代言、通告从来不会乱给意见，很尊重她。 她们之间的合作非常和谐，韩青叶觉得自己不算一个好脾气的经纪人，但能和黎棠一直如此和谐地相处六年，很大的原因在黎棠身上。 明明是个十分有名的女明星，出道已经进入巅峰，还一直持续颠覆，按道理说有这种成绩任谁都会飘。这个女人却不太会计较得失，也从不会对她们摆架子。很多时候，她甚至还是充当和事佬的立场，坦白说，比起她曾经带过的艺人不知道要省心省事多少。 而韩青叶觉得黎棠最省心的一点，是她做什么都很分寸。 演戏专注工作认真，洁身自好，从不和人乱传绯闻，和谁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唯一的爱好是玩游戏，这个兴趣几年来如一日，每次放假都是兴高采烈地宅在家里，私底下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的，完全不像大明星。 黎棠刚红那阵子，身为女艺人，自然也会遇到一些无法避免的潜规则，在饭局给她下套什么的，在剧组给她使绊子，什么肮脏事都碰过。 可姑奶奶她头铁，大概是家庭原因，她从小练过，还让人吃惊的十分能打，再加上人机灵，有好几次在饭局的套都安然躲过了，没试过吃亏。 后面她嫌烦，更是干脆减少了这种没必要的应酬。 黎棠虽然进入了娱乐圈，但她没有什么欲望，既不缺钱也不缺戏，就算有人因为她不顺从而想要雪藏她，借此让她屈服，这个人大概转头就找工作毫不留恋地变回素人，根本不怕。 偏偏黎棠的运道不错，演什么火什么，既有票房又能拿奖，出道不久便成为了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在利益之下，纵然有人因为她的难啃而想要雪藏她，看在她演戏就能生钱的份上，也总会有人想要替她撑腰。 随着黎棠和他人合作得越多，人脉圈逐渐增大，她的选择变多，支撑她的人也多了，那些小动作便减少了许多。 现在的情况，作为经纪人的韩青叶自然是觉得很轻松，她大概上辈子烧了高香才会遇上这么一个敬业又不惹事，还不用她怎么收拾烂摊子的大明星。 不过眼看黎棠今年二十八岁，已经奔三了似乎还不打算谈恋爱，放假的时候只打打游戏，异性圈窄得很。 一开始，韩青叶猜测过黎棠是不是担心谈恋爱之后会让粉丝脱粉，后面仔细想了一下，她认识的黎棠就不是会担心这种事的人。 -- 第11页 她对粉丝很好，但对自己同样也不差，完全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更何况如今她也快三十了，她的粉丝从两年前便开始给她拉不少CP，姐夫姐夫喊得不亦乐乎，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因为她谈恋爱就脱粉的感觉。 所以黎棠不谈恋爱，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谈。 韩青叶一度怀疑她对男人没有兴趣。 不怪她怀疑，黎棠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女的，没有一个男人。韩青叶有一段时间见她不通情窍的样子，还暗地愁过以后要是爆出黎棠喜欢女孩子的消息，她到时候要怎么处理才好。 如今看到黎棠对眼前男人动手动脚的举止，看来是不用担心她喜欢女孩子，只是该担心的事大概得换一件了。 韩青叶一个头两个大，再次扯了扯黎棠拽住人的爪子，提醒道：“黎棠，等会可能有人上楼，你先放开一下。” 在短短的时间里，黎棠眼前的血量条已经恢复到68%，见状，她的心情越发变得放松。 毕竟在不久前，她还心慌过要是数值清零的话，她会变成怎么样。 如今只要碰到眼前的男人就能恢复，总算解决了她心头一件大事。 黎棠心情颇好地回头对韩青叶“嘘”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面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嘴角愉悦地扬起，露出两边有些可爱的小虎牙，“我叫黎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 他低沉道：“楼三。” 楼三？ 黎棠想了一下，好像有点耳熟。 看到黎棠嘴角那抹非营业性的清爽笑容，韩青叶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黎棠这次是真的春心动了？ 春心动不是不可以，但起码要知根知底，知道这家伙的人品如何，要不之后传出不好的传言怎么办？ 韩青叶还想对黎棠说什么：“黎棠，你……” 结果却被黎棠打断了，她恍然大悟地道：“你是参加过《眼中戏》的选手？” 她没猜错，这人果然是艺人！ 难怪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前阵子她参加综艺时见过的选手吗？ 录制那会儿黎棠的身体不舒服，老实说她顾着让自己强迫集中精神，专注在他们的表现，对选手的脸反而没有多大印象，尤其结束之后，更加差不多忘干净了。 虽然脸记不清了，但她还记得当时有几个选手的表现还不错，这个叫楼三也是其中之一。 “是。” 楼三顿了顿，语气不卑不亢地道：“你好，黎老师。” 作为出道六年、还有不俗成绩的艺人，很多后辈对她的尊称就是“黎老师”。大概是因为她自报家门了，所以楼三也用后辈的立场称呼她。 黎棠看出这个人貌似不是很想和她扯上关系，打完招呼后把视线落在她仍然拽住他手臂的手指上，似在示意她放开。 她眨了眨眼，以异常淡定的态度假装没有发觉男人的目光，笑着问：“楼三，你是楼导工作室的艺人吗？” 是艺人好啊，艺人的话，以后要接触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和楼明绪都姓楼，又凑巧在楼明绪的工作室碰到，他们大概是有点关系的？ 如果他是楼明绪工作室的艺人，那么他会不会参演楼明绪的电影？ 她今天来这里并不是答应楼明绪的，只是拿了莫又盈的资料给楼明绪带去，让他看看要不要。若是楼三会参演，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再认真考虑一下…… “……不是。” 楼三的回答让黎棠琢磨的事一下结束，她瞪大眼，“不是吗？” 男人摇头。 黎棠还以为自己猜测得十拿九稳，不过她没泄气，又继续问：“那你有经纪公司吗？” 参加《眼中戏》都是新人演员，基本上是刚出道的，她想知道楼三的经纪公司是什么，好为以后打算。 如果楼三还没有签约公司最好，她还能把人签到自己的工作室。 近水楼台！ “没有。” 没有！ 黎棠双眼微亮地问：“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工作室？” 黎棠并没有签约经纪公司，四年前她和韩青叶合伙开了个工作室，负责的艺人就她一个，作为老板又是仅有的艺人，自由度很高。 她也知道自己对楼三这样说很唐突，解释道：“那天录制时我看到你的表现非常不错，觉得你很有潜质，既然你没有经济公司，我很希望你可以加入我的工作室，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呢？” 韩青叶：“……” 她想要扶额了。 她觉得姑奶奶貌似有些太急进，用这样明显的态度，会让人误会的！ 果然，听到她的盛情邀请，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世俗欲望的男人，低头看了黎棠好一会儿。 黎棠仰头回视，目光殷切。 韩青叶左看右看，见黎棠的表情那么认真，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自己要不要用工作室合伙人之一的身份帮黎棠加一把火，突然出现的磁性嗓音打断了此刻的氛围。 “你们……” 从走廊尽头办公室走出来的楼明绪挑着眉，懒洋洋地倚在墙上看着眼前三个人，表情玩味地询问：“这是在干什么？” 楼三动了。 他把黎棠抓住他的手拉开了。 -- 第12页 “不好意思。” 他低沉地说，“谢谢黎老师的邀请，我不会加入任何经纪公司。” 不等黎棠说话，他又道：“那么，失陪了。” 他对黎棠和韩青叶微微点头，移动脚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电梯仍然停留在八楼，身材高大的男人按开电梯门直接进入，转过身，让电梯门静静关上。 “……” 这一下拒绝得干净利落，黎棠都没想好借口把人叫住。 电梯的箭头往下，走廊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楼明绪突然噗嗤地笑了一声，他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回事，难道黎老师你对我家那小孩有兴趣？” 这话怎么说得那么暧昧呢！ 韩青叶正想帮忙圆场，不料黎棠听到楼明绪的话，转头认真地盯着他：“楼导，你和楼三很熟吗？” “熟啊。” 楼明绪微微眯起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第5章 回血第五天 005 “所以呢？你对我的剧本怎么看？” 沙发上的楼明绪翘起二郎腿，又低头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悠悠地叼进嘴里咬住。 他没有点烟香烟，只是叼在嘴里含着。 这个男人大概刚睡醒没多久，短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三分轻佻七分颓废，加上衬衫的衣领微微敞开了，活脱脱像一个刚从夜店出来的浪荡子。 黎棠记得，这个大导虽然作品让人很惊艳，但私下风评好像有些不太好。 她假装没有看到楼明绪锁骨上几点的淡色红印，脸色如常地说：“我很喜欢楼导的剧本，是一个很温暖的故事。最后面的结局虽然反转了，但处理得十分令人惊艳，我认为成品出来，绝对可以成为冲击天鹅奖的优秀作品。” 天鹅奖，堪称国内的好莱坞，历代入围作品皆是十分优秀的电影，得到大奖的作品更是精品中的精品，是导演生涯中最想要得到的奖项。 在电影界，虽然楼明绪和许切齐名，但很可惜他两部作品都只是入围而已，两届都输给了许切。 楼明绪的作品算是小众题材，从头到尾都太过致郁压抑，看完结局也仍然无法释怀，完全不利于得奖。 但递给黎棠的这一部，光靠剧本就让黎棠觉得上映后肯定会获奖。 温暖又不会过分煽情，一个很棒的故事。 楼明绪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能得到黎老师这样高的评价，看来这次的作品可以拿奖了。” 毕竟黎棠在电影界的运道让人不得不服。 “谬赞了。” 黎棠对楼明绪回以营业微笑，“很可惜我并没有这种才能。” “是吗。”楼明绪两根手指夹住香烟，似乎有烟瘾，却又不知为何忍住，嘴巴在上面嚼了嚼，咬出了一圈牙印。 黎棠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她们才没点燃香烟，便又道：“你可以抽烟，没关系的。” 作为艺人应酬的事不会少，二手烟她吸过不少，已然习惯了。 其实她还挺纳闷，没想到楼明绪还有这么绅士的一面。 和她认知上有点差异。 楼明绪睇了黎棠一眼，笑笑地反手把嘴里香烟扣在耳朵上，漫不经心道：“我最近在戒烟。”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随口带过便话头一转：“好了，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坦白说，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天鹅奖，你看过剧本，应该知道里面有一个角色非常适合你，你难道不感兴趣？” 确实。 黎棠在看剧本的时候，非常喜欢里面一个叫李与惠的角色。 这个人设十分吸引她，但这个角色并不是女主角。 楼明绪的这个剧本，真正的女主角叫李与恩，和李与惠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也就是说，就算她接下这个剧本，除了她之外，还会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演员饰演女主角，而她选择李与惠那个角色便是作配。 这个楼明绪看来是在算计她。实在有些目中无人了，以她现在咖位演女主角绰绰有余，但显然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给她女主角。 难怪他之前那么随便就让她推荐演员，大概是因为自知理亏。 当然黎棠先前便不打算接下楼明绪的电影，但她想要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被算计了。 对她而言，女主角还是女配角，大概她的粉丝和经纪人会比较在意这些，而她更看重的是故事和人设。 楼明绪这个剧本十分精彩，是她会喜欢的风格。然而她想要拒绝，主要是她不太欣赏楼明绪这个人，所以如没必要，并不想和他多有交集。 ……在遇上楼三之前，她是这样想的。 黎棠笑了：“是啊，李与恩那个角色，我很喜欢。” “这样说就有些没意思了。” 楼明绪含笑挑明，“黎老师明明知道那个角色不适合你。更适合你的，是姐姐李与惠。” 在接剧本的事上，只有黎棠有权利决定她要不要接下，韩青叶今天只是充当司机兼陪客而已，所以她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她虽然也看过楼明绪的剧本，但她打从心底里认定楼明绪是想要黎棠演女主角，怎么样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打着让她演女配角替人抬桥的心思！ 韩青叶皱起眉，有些不敢置信地道：“等下，楼导你这个意思是打算让我们黎棠作配？” -- 第13页 有没有搞错？ 这男人以为她家黎棠是什么咖位？怎么可能给人抬桥？ 她第一个就不愿意！ “不好意思，楼导，请允许我们拒绝……” 韩青叶想要站起来扯着黎棠回家，被黎棠轻轻地拍了拍腿。韩青叶闭了嘴，她看了眼黎棠表情如常的脸，忍住气继续坐着。 楼明绪以前也听过黎棠的电影都是自己拍板决定，看来确实如此。 他笑道：“黎老师，你怎么说？要拒绝吗？” “……” 黎棠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回答，示意韩青叶把莫又盈的资料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推到楼明绪的面前：“这个演员叫莫又盈，外形和气质都很适合张菲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楼导你可以考虑一下。” “行。” 毕竟曾经让她帮忙推荐演员，楼明绪爽快接过，随手翻了翻莫又盈的资料，看了几眼便认真起来，点头道：“就这样看着确实挺适合，帮我告诉她下个月十五号来试镜。” “谢谢。” 黎棠解决了一件事，又继续道：“还有里面叫欧阳烨的角色，我觉得楼三的外形很适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邀请他出演这个角色。” 欧阳烨是李与惠同住一屋檐的异性弟弟，和李与惠的对手戏最多。 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在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前，楼明绪告诉她，他和楼三很熟，黎棠问楼三是否也有参演他的新电影，他说没有。接下来再多的信息似乎不愿意再说了。 没有条件，那么就自己创造条件。 黎棠可以答应演李与惠，但毕竟那是配角，她接下之后，后续铁定会引起不少问题，所以要想她毫无怨言地帮人抬桥，必然要付出一点代价。 拿条件换条件。 这很公平。 黎棠原本十拿九稳楼明绪会答应，却见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他似乎想到什么棘手的事，头疼似的轻抚下巴，“除了那孩子，你推荐谁都行。” “……” 黎棠和他对视片刻，而后站了起来。 “请允许我拒绝出演贵方电影，那么，告辞了。” 她对楼明绪淡定地点头示意，顺势看了韩青叶一眼，让她跟着离开。 条件谈崩，她和楼明绪没任何情面可言。 虽然她确实对李与惠的角色有些心动，但还没心动到可以无视一切那般喜爱。 黎棠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楼明绪看着那二人无情离开的背影，拍了拍额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椅背，啼笑皆非道：“这真是一个难题……” 就算他再想要黎棠出演，这个条件也是没有办法答应的。 不然他的电影恐怕要彻底开天窗了。 走出办公室的黎棠和韩青叶穿过走廊，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上来的时候，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黎棠像是跟韩青叶闲话家常一样，若无其事地道：“青叶，今天你去把楼三的资料找给我。” “……好。” 听到黎棠拒绝出演女配，韩青叶心里本来又欣慰又高兴，但她转头便给她下达这个命令，她的心情又变得复杂。 姑奶奶的这个春心动，真是绝了。 帮人搞不到角色，得不到相处机会，这下居然要她直接搞资料，该不会接下来要看着那男人的行程，好制造二人偶遇机会吧？ 那男人好看是很好看，但黎棠这着了魔的情况也着实吓人。 到底烧了什么高香才入了黎棠的法眼啊？ 说起来，她是不是应该开始学着怎么高效地处理黎棠的恋爱传闻出来后的公关了？ …… 韩青叶的办事能力不错，不过短短一个小时，楼三的资料便到达黎棠的手上。 黎棠拿起那代表楼三资料的薄薄一页纸递到眼前，觉得会那么快便查到一切，大概是因为他的资料实在贫瘠。 除了生日和身高体重，这仿佛像简历一样的纸张处处是空白。小学、中学、大学那几栏都是空白的，不知道是自己没说，还是韩青叶没能查出来。 总得来说，这张纸告诉黎棠，楼三演艺生涯一片空荡荡，完全没有特殊的经历。除了上个月参加了一期《眼中戏》之外，他的演艺经历少得可怜，基本全是空的。 唯一一栏写有内容的，是他饰演过《天命归流》的危嬴。 黎棠看了看《天命归流》的简介，发觉这是一个毫无名气，她完全没听过，搜也搜不出几个资讯的三无网络剧，楼三饰演的甚至不是男主角或是男配角，而是一个单元里面的一个反派boss。 出场时间，大概还没有十分钟。 轻飘飘的一纸内容，黎棠转眼就看完了。 “这可真是……”她捏了捏纸张边缘，喃喃道：“新得不能再新了。” “黎棠，他才二十一岁。” 韩青叶咳了一声，提醒道。希望姑奶奶看在那男孩原来只有二十一岁，和黎棠相差整整七岁的年龄差份上，尽早掐灭这朵不合时宜的桃花。 “是啊。” 黎棠随口回道，她自然也看到资料显示楼三的年龄，比她之前目测的年龄还要小一两岁，真是年轻。 难怪楼明绪三番四次地喊他孩子，三十五六岁和二十一岁，可不是大叔和小孩吗。黎棠回想起和楼三见面的情况，完全没觉得他原来还算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大男孩，感觉性格实在沉稳得很，就是有点冷淡。 -- 第14页 既然才二十一岁，这么说还在念大学？ 还是说他没念大学？ 这资料上小学中学的资料都不全，大学会不会没念？ 该不会他的家境很清贫？ 黎棠在心里忖思道，随后又自我否认地摇了摇头。 那男孩的气质看起来不太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是在学？ 还是缀学？ 想不通。 黎棠又拿起那页资料看了看，发觉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点了点参与综艺那栏，问韩青叶：“《眼中戏》那个综艺，他被刷下来了？” 《眼中戏》的录制是每周录一期，以淘汰制形式，晋级的人员才可以继续下一期的录制。 资料上显示楼三参加那期的日期为4月3号，但是后面4月10号那一期的录制却没有参加，所以也就是说楼三只参加了一期便被刷下来了。 虽然那一天黎棠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但她仍然记得楼三的表现不错，是那一期较为出色的选手之一，按道理说不应该被刷掉才对。 她作为只有一期的飞行导师，只负责当期的点评，并没有最终投票资格，所以她完全不知道楼三被刷下来了。 “是啊。”韩青叶回答，“初赛的十二进十，他被刷下来了。” 黎棠皱了皱眉。 楼三在当时的那个表现，不应该在初赛就被刷下来的。 有点奇怪……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我问问梦琳姐。” “等等。”韩青叶阻止，“我的姑奶奶，你用什么理由去问宋导啊？你别忘了你只是一期的飞行导师而已。” 无缘无故地关心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演员，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要知道你可是随随便便打个喷嚏都能上头条的知名女艺人，不要白给别人话题。 黎棠闻言想了想，收起手机：“你说的没错。” 她看了眼挂在眼前的血量条，多亏了楼三，现在数值已经是69%了。 于是她坚定了要和楼三扯上关系的决心，道：“青叶，你去问问节目组有没有楼三的联系电话，我想亲自找他。” 资料上面并没有楼三的联系电话。 韩青叶：“……” 好家伙，姑奶奶对楼三果然执着，居然想亲自联系。 第6章 回血第六天 006 幸好，作为一个专业的经纪人，想个借口跟节目组要电话号码不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韩青叶把从《眼中戏》的副导演那儿要到的电话号码递给黎棠，欲言又止地瞅着她片刻，还是决定直接问了：“黎棠，你老实跟我交代，你这是认真的？” 她得问清楚，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这些年来黎棠很敬业，作为经纪人兼合伙人她对此十分满意，所以她也赞成黎棠谈个恋爱滋润下自己。 只是虽然韩青叶不会阻止，但她担心更深层面的事。 那男孩作为一个新人演员，显然和黎棠的人气不匹配，她担心二人因为这样的差距而让黎棠沾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女艺人在这方面，到底比男艺人更容易招惹诋毁。 “什么认真的？” 黎棠拿过那张纸条，将那串号码输到自己的私人手机上。她对韩青叶莫名其妙的问题有点不明所以，完全没有领悟到自家经纪人那颗得到明确答案后打算破釜沉舟的决心。 韩青叶还以为她装傻：“我是问你对楼三是不是认真的，你真的喜欢他啊？作为你的经纪人，你得让我有个准备，之后被媒体爆出恋爱传闻了我好想办法补救。毕竟你们之间的差距挺大的，我也不是阻止你谈恋爱，但你要知道你的情况，有些问题我们得提前整理好……” “稍微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呢？他才二十一岁。” 黎棠啼笑皆非地打断韩青叶的话，用之前的话扔回她。 她把楼三的号码输入手机之后，还认真地记住了那十一个数字，以备有什么突发情况，就算没有私人手机也可以直接拨打这个电话。 记好后，黎棠继续点开刚刚被暂停播放的平板电脑。 她之前搜索了老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关于《天命归流》的节目，是介绍演员的。 楼三只是其中一个单元当中的反派，不知道已经是排在几番位的男N而已，所以前面的都是主演和配角或是特出在自我介绍。 黎棠正要滑动箭头拉一拉进度条，拉到楼三自我介绍的地方，被韩青叶一把捉住手。她的经纪人一脸惊讶地问：“你对他不是那个意思？” 韩青叶有些纳闷，按黎棠的表现，她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误会啊。黎棠当时盯着楼三的样子，还一直抓住他不放，都几乎想把他扒光了。 “不是。”黎棠有些好笑，她拉开韩青叶的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在想什么呢，他比我小了那么多，想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我大学毕业那会儿，他还是个中学生吧，我哪有那么丧心病狂，不要想多了。” “这能怪我多想吗，你也不想想你见到那楼三时的态度，热情得我都要不认得你了。你对他动手动脚的，甚至还邀请他加入工作室，我当时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停了。还好那儿没有摄像头，看那个楼三大概也不是个会随便乱说的人，不然传出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的祖宗欸，你平时都很注意这些事的，别在这种时候给我掉链子，太吓人了。” -- 第15页 说起来，她和黎棠合伙的工作室开了四年，艺人一直就她一个人，黎棠身价惊人很能赚钱，靠她一个人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足以养活整个工作室。 黎棠作为唯一的艺人又是老板之一，工作室只绕着她打转很正常，韩青叶和黎棠暂时都没想过签其他艺人，单单黎棠的事务就足够忙了。 然而经过上午的事，韩青叶发觉黎棠对那个楼三实在太不一般，向来和谁都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她主动亲近楼三就够让她摔破眼镜了，居然还亲自邀他加入工作室。 这等热情，就连曾经和黎棠合作过最有名望的奉导都没有得到这个待遇。 如此差别待遇，怎么能怪她多想。 “放心吧，目前我还不想谈恋爱。” 黎棠笑着又捏了捏韩青叶的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韩青叶一旦碰触到楼三就能让血量条恢复的事，干脆不解释了，反正她也没信血量条的事，便随口搪塞道：“我就是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不想错过而已。” “行吧，你说的。” 见黎棠如今居然有精神调戏自己，韩青叶揉了揉接二连三被捏的脸，不由的想起黎棠在今天之前还半死不活的虚弱样，和现在的样子差太远了，她心里其实很高兴，也不在意自己猜测得对不对。而且说实在的，既然她说“不是”更好。 韩青叶认真想了想，表情正经了些：“你要是真想把他签到我们工作室，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说服他好了。” 楼三外形很出色，若是能签到工作室，她也觉得开心。 虽然楼三已经亲口拒绝了黎棠，但当时的情况其实有些匆忙，并不是很好的邀请方式。她好好地准备一下，说不定能成功说服他加入工作室。 作为经验老道的经纪人，能不能成，大概要看她的工作能力了。 闻言，黎棠双眼微闪，她正打着这个主意。 要是能签下楼三，可节省她不少力气。韩青叶能力不错，如果卵足劲努力说服楼三，她当然举双手双脚支持：“好青叶，那我就拜托你了。请务必让他加入我们工作室。” “放心交给我吧。” 韩青叶道，转念又狐疑地瞅着黎棠，“说真的，你真的没有对他有那个意思？等他签到咱们公司来，你再跟我说喜欢他的话，会变得很麻烦的。” 顿了顿，想起黎棠都快奔三了，她也不想太过打击姑奶奶谈恋爱的积极性，勉强道：“当然，你要是真喜欢他，我也不会阻止啦……” “说什么呢。” 结果被黎棠笑着敲了敲头，“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明天的工作安排我大概可以参加，不用推掉了。” 韩青叶见她确实很有精神的样子，点了点头：“知道了。” 有精神好啊。 有精神接下来她的工作就好安排了。 韩青叶顺言出门准备开展自己的工作，关上卧房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床头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的黎棠，心里忽然微微一突，脑海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 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吗？ 韩青叶走后卧房安静下来，黎棠划拉着平板电脑上的箭头，一点点拉动视频的进度条，直到快到这个节目的尾声，才终于轮到楼三的部分。 屏幕上面配着字幕“天命中最帅的反派”，之后开始出现楼三的脸。 似乎是在演戏过程随后拍的一段，楼三是古装造型。他身上穿着一套绣有金线的黑衣，明明是颇为廉价的布料，居然被高大俊挺的身材衬得十分高级。 如雕琢般的俊脸不似人地苍白如雪，一双红眸邪气妖冶，墨色长发狂肆地披散在肩后，光看这副造型，也确实充满了狂狷邪魅的反派气质。 黎棠还挺纳闷，看这字幕，剧组应该也知道楼三就是长着一张主角的脸，一个简单造型就足以把前面的所有主角秒成渣渣，怎么就这么暴敛天物，居然只让他演个男N角？ 如果是她，看到楼三这个造型的瞬间，要么改剧本把他搞成一个重要角色，要么考虑让他的角色加戏。 毕竟靠他的外形便能引起不少话题。 出道六年，黎棠除了当演员和开了工作室，她还试着投资过不少影视剧，不说大赚了多少，但确实多多少少都赚了一些，从没亏本过，因此养成了她一定的眼光。 撇开血量条这件事不说，在她的眼光看来，楼三完全有值得红的资质。 “我叫楼三。” 屏幕里的黑衣青年顶着一张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的俊脸，语气淡淡地自我介绍。 用这种口吻进行自我介绍，根本…… 不像是刚出道的艺人。 态度未免太冷静了。 那个时候的楼三比起现在的楼三，五官似乎要稍微稚嫩了一点，电视拍摄的时间大概是他二十岁左右。 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楼三的第一部 作品，是性格使然吧，上节目这么稳。 黎棠心里想着，她还想继续往下看，看楼三要怎么介绍自己的角色，结果下一秒节目已经被截了，变成节目回顾的画面，楼三的部分竟然只有他说自己名字的片段。 作为一个戏份极少的男N角，这节目居然连介绍自己角色的完整时间都不给他。 从他出来到结束，只有以秒计算的几秒时间而已。 黎棠不死心，耐着性子看完片段回顾，看看最后会不会有彩蛋，结果整个视频正式结束，她期待的楼三画面都没有再出现过。 -- 第16页 这实在…… 实在是…… 黎棠合上平板电脑，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心里那股暴敛天物的念头变得更强烈了。 难怪这三无网剧开播后毫无水花，肯定是因为没眼光，非常完美地忽略一个好苗子。 黎棠思索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把平板电脑打开，运用软件把楼三出场的短短几秒截了下来保存到硬盘里。 之后她继续在网上搜索和楼三有关的资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天命归流》那个短短几秒的自我介绍，网上关于楼三的资讯寥寥无几，完全搜不出什么。 黎棠觉得很奇怪。 楼三参加了《眼中戏》的录制，按道理说像这种节目，一般为了热度，都会流出参赛者演出的部分片段炒作，吸引观众。 黎棠参加录制那一期参赛的演员，每个人在网上都有相关的片段流出，就连淘汰者都有，但她搜完节目组所有官方渠道，包括营销号播出的片段，都没有楼三的演出片段。 实在太奇怪了。 就算楼三已经被淘汰，但按道理他凭那样的颜值，再加上他当时的表现，明明实力不错，却惨遭淘汰，《眼中戏》应该不会放弃炒一波话题热度才对。 黎棠很清楚节目还没正式播出之前，话题要正炒反炒才有热度，才会吸引观众去看。 《眼中戏》作为一个成熟的综艺组，只会比她更清楚这一点。 她想不明白为何网上完全没有楼三的片段。 要说大家的片段都没有的话，那还说得过去。偏偏和楼三在同一期被淘汰的另一个人都有片段，而楼三却没有。 仿佛这个人根本没参加过《眼中戏》的录制一样。 反常即为妖。 黎棠皱了皱眉，她突然想起楼明绪拒绝邀请楼三参演电影的提议。 楼三既然是楼明绪认识的熟人，只是邀请他参演而已，为什么他却不愿意呢？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楼明绪的脸色有些为难，仿佛是想到什么棘手的事，才会拒绝。 黎棠想到这，脑海闪过一个猜想。 楼明绪不愿意答应，会不会也和《眼中戏》这种诡异情况有什么关联？ 黎棠思考片刻，拿起手机拉出联系人，直接给宋梦琳打电话。在询问之前，她到底还记得韩青叶的阻止，没有单刀直入，而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循序渐进地问：“梦琳姐，我看了《眼中戏》的官方账号，初赛的十二进十，是哪两个人被淘汰了？” 因为也是她参加过的一期，会关心比赛结果也很正常。 这样的关心并不会引起奇怪的猜想，宋梦琳回答道：“被淘汰的是8号温乐乐和12号楼三。” “12号？” 黎棠的语气表现得很正常，“他的表现很不错，我还以为他起码能进入决赛的，这么快就被刷下来了？” 电话那头的宋梦琳闻言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半响后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觉得他很不错，原本是打算让他晋级的，但在公布结果前，制作组的老大突然说要把他刷下来。” 宋梦琳没有瞒黎棠，解释道：“他说楼三参加录制的渠道不正规，坏了原定的规矩，所以取消他的比赛资格。目前对外说是淘汰，其实是直接取消他的资格。现在剪辑师还在头疼，为了公平公正，好像要把楼三录制的部分全部剪掉。” “……” 黎棠得到答案，又和宋梦琳随口闲聊了几句，之后才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手指在仍然亮着屏幕上轻轻敲了敲，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突然被制作组老大刷下来。 取消比赛资格……吗。 第7章 回血第七天 007 一大早，黎棠睁开眼，首先看了看眼前的血量条。 她现在对这玩意已经习惯了，感觉就像戴眼镜，一开始戴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都不会觉得碍眼了。 昨天遇到楼三开始，她的血量条便涨到69%，一夜过去，现在又变成68%。 黎棠从床上坐起来，左右扭了扭身体，感觉一下身体的状况。血量条虽然数值不高，但她的状态挺良好的，坚持完今天的工作应该没问题。 说来也是解释不清，她自从碰触楼三之后，明明血量条仍然在70%以下，整日缠绕在身上的虚弱感却消失了大半。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碰触到楼三不止能让这破血量条的数值上涨，还有可以驱走她身体不舒服的奇效。 就昨天的规律来看，大概她只有和楼三接触一下便可以涨1%，这么说的话，只要她能和楼三接触直到血量满条，这个乱七八糟的血量条就不足为惧。 一想到这，黎棠的心情就放松不少。 虽然严格来说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才能顺利和楼三接触，但既然已经找到解决血量条的办法，这个问题反而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无论如何，为了保命，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和楼三碰触的。 说起来，不知道楼三住哪，也许她可以试着和楼三做邻居？ 就是她这个身份会可能有些麻烦。 黎棠思索了半天，暂时没想到个所以然来，她看眼时间，眼看快要到韩青叶来的时间了，她下床进入浴室准备洗个澡。 她的习惯向来是起床后再洗一次。 -- 第17页 洗完一身清爽地从浴室走出来，刚刚吹干头发，韩青叶也来了，带来黎棠今天的行程，还给她带来了早餐。 黎棠觉得自己状态不错，昨天便让韩青叶和林晚霞回自己的家，不用看顾她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住，只不过最近身体不舒服，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行，她们才会在客房轮流住下照顾她。 黎棠的公寓很少开伙，一般都是经纪人或是助理上门投喂。 黎棠拿起一口一个的小笼包放进嘴里。 作为一个女艺人，维持一个好的身材是必须的功课。 不过她最近身体不舒服，生生瘦了好几斤，所以韩青叶没有像之前那样只让她喝蔬菜汁和减脂餐，而是带来了她会喜欢的早餐。 肉汁饱满的小笼包，滑嫩可口的蒸粉肠，还有鲜甜美味的鱼片粥以及醇香扑鼻的浓郁豆浆。 都是朴素咸鲜的早餐品类。黎棠十分嗜辣，可惜成为艺人之后，为了皮肤着想，她已经很久没让自己的胃口满足过了。 黎棠喝了一碗粥，喝了一小杯豆浆，还吃了五六个小笼包，再夹了几筷子蒸粉肠，摸摸虽然饱了但是没吃过瘾的胃，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不行。” 韩青叶残忍无情地拒绝，“你别好了一点就蹬鼻子上脸，还想吃麻辣小龙虾？想得太美了，等你的体重恢复过来，早餐都不会这么丰富了。” “……” 在盯梢她饮食这方面，韩青叶是专业的，比任何时候都要严格，黎棠转移话题，“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你上午的工作是上个月已经敲定的香水广告拍摄。” 韩青叶低头翻了看手里的记事本，跟黎棠报备今天的行程，“等拍完CF后，下午是AO杂志采访，采访预计在五点时结束，晚上没有其他安排。” “知道了。” 黎棠进入卧房，换上一条黑色及膝裙，配上裁剪简单的蕾丝花边白衬衫，有一种利索又不失优雅的风格。她换好衣服后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走出来对韩青叶说，“今天让小霞跟着我就行了，你今天的工作是看看怎么才能说服楼三加入我们工作室。” “……要这么急吗？” 韩青叶满脸黑线，她再一次怀疑黎棠其实真的对楼三有意思。 不然怎么这么心急，这才过去一天，就要她想办法把人签下。 她认识黎棠六年，怎么从来没发觉她还有这么急不可耐的一面？ 黎棠也不想，但她也没办法，毕竟她的血量条不等人。 她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早些解决了可以早些安心。” “嗯？” 韩青叶没听清楚。 “没事。” 黎棠低头抚平裙子上的些微皱褶，又道：“要是楼三有什么要求的话你尽量满足他，给他的待遇好一些。” 觉得这样说不清楚，她干脆道：“用A级标准。” 闻言，韩青叶瞪圆了眼眸：“不是吧，姑奶奶，你这是想要签一尊大佛回来供着啊。” 她们创立工作室时曾定下了培养艺人的标准，分成四类，分别是ABCD级。A级为最高水准，B为次，C是中下游，D级则是训练生之类。 黎棠既是一姐又是老板先不说，在她们工作室，A级的待遇就是目前工作室给艺人的最好待遇。 公司所有的好资源都会优先给A级艺人，并且A级艺人还有权利选择接受与否。 那个楼三不过是个刚出道籍籍无名之辈，B级已经是破格了，居然直接给A级？ “反正我们工作室也没其他艺人，他要是愿意加入，公司里面的艺人除了我就是他，这个标准不算什么。” 黎棠还担心吸引不了楼三，那个青年看起来不太会被这些东西打动。她想起楼三拒绝她的一幕，脑海里又闪过他在镜头前冷静得甚至有些冷漠的自我介绍，觉得她们就算想迎入这尊大佛，也恐怕不太容易。 “总之你尽量满足他，什么条件都任他提。”她对韩青叶认真地道，“相信我，他值得。” 韩青叶摸摸鼻子：“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其实她很信得过黎棠的眼光，毕竟经这个女人的手拍板定下的投资都赚钱了，就连她作为经纪人都没有她这么厉害的直觉。 既然她觉得楼三值得，那么便肯定值得。 她也不想辜负了黎棠的信任，挥手豪气道：“你放心，我接下来就把他当成男版的你来对待，就不信说服不了他。” “嗯，加油。” 黎棠为她打气。 韩青叶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约今天见面。” 她的经纪人一旦确定目标，行动力就很惊人，黎棠满意点头，期待地看着韩青叶。 韩青叶在拨号界面输入楼三的电话，又在黎棠的注视下，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打通了，嘟嘟地响了几声，在响第五声后，传来青年低沉磁性的嗓音，“你好，我是楼三。” 韩青叶给黎棠使了个眼色，对那头的楼三自我介绍：“你好楼先生，我是黎棠工作室的韩青叶，我们昨天在楼导的工作室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嗯。” 楼三应道。 虽然说话简洁，但认真回应了。 韩青叶振奋精神，又道：“是这样的，关于昨天邀请你加入我们工作室的事，如果你今天有时间的话，我们能不能见个面详谈？” -- 第18页 一瞬间，按了免提的对面静悄悄的。 黎棠内心浮起不详的预感，果然楼三沉默了几秒，回答：“不好意思，我不会加入你们工作室。” 韩青叶说：“楼先生，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们真的很有诚意的。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跟你聊聊加入我们工作室之后，对你的待遇和发展前景，在手机里不好谈，请你务必和我见一面。” 黎棠在手机上飞快敲打几个字，无声戳了戳韩青叶的肩膀，举起手机示意她看：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韩青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根据黎棠的问题如实地问：“楼先生，如果你有什么顾虑的话，都可以跟我说的。” 手机那头的男声毫无情绪变化：“没有。”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语气虽然淡，但青年还是很讲礼貌地和韩青叶道别：“再见。” “等等……” 韩青叶想阻止他，然而楼三还是把电话挂断了。 听到手机响起完全不留恋的忙音声，韩青叶有些崩溃地道：“他根本不想当艺人吧？” 她们工作室虽然不算什么大公司，但有黎棠这个活招牌在，资源基本不会缺，所以艺人的发展前景是非常好的，结果这个楼三居然这么轻易便拒绝了。 还连着拒绝了两次！ 黎棠倒是没有韩青叶那般泄气，她若有所思地道：“他好像被人打压了。” “什么？”韩青叶回头看她，“所以你才让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皱眉道：“不对啊，他被打压的话，不是更应该答应我们才对吗？” 黎棠也说不上什么，她跟宋梦琳通过电话后，便隐隐有些想法，只是没法确定。 她拍了拍韩青叶的肩膀，安慰道：“先不管那些了，既然在电话里约不到人，接下来你看看怎么蹲到他。” 她其实更想自己去蹲，好歹也能和楼三接触一下，还能让血量条再涨几点。但她的身份做不了这样的事，所以只能交给韩青叶。 韩青叶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点头道：“行。” 小助理来按门铃，通知拍摄时间差不多到了，黎棠套上外套，“那么我和小霞去拍摄现场了，你好好琢磨一下。” 韩青叶答应，又拉着林晚霞交代了好一会儿，让她仔细守好黎棠，才放她们离开。 到了拍摄现场，黎棠发觉摄影棚的气氛有些紧绷。 “不好意思，黎老师……” 不等她询问，场务便急匆匆地跑过来道歉，急得满头大汗。 原来是参与拍摄的男演员和模特出事了。 现在他们还没能找到顶替的人。 这个香水的卖点是下水后仍然能散发香味，广告并不是只有黎棠一个人。除了男演员，还有好几个男女模特一起参与拍摄。 如果只是缺一个人还不会那么让人头大，大概是早餐吃得不干净，不止男演员，连其他模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都食物中毒了，刚刚才把他们送去医院。 “……” 黎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换了别的广告，她一个人或许还能应付。但香水类带点暧昧氛围最能衬托出其气氛，她一个人拍摄的话肯定效果不太好。 “黎老师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在找替补的演员和模特了，请您再稍微等一等。” 场务和摄影导演都在道歉，看样子是真的很急，场务助理不断在打电话，争取看看能不能在短时间找到适合的人。 黎棠的拍摄时间很难约，这次如果拍摄中断，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预约上，所以他们才那么心急。 可是就算找到了替补的模特，但食物中毒的男演员是颇有名气的流量明星，能和黎棠合作又怎么会是十八线，再加上这支广告本来想走高端线，要露脸肯定要找和原本咖位差不多的男演员，一时之间实在很难找到适合的男演员。 “这是意外，你们也不想的。” 见他们急成那样，黎棠倒是没有太生气，只是她下午还有行程，实在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突然，她抬头看到走廊有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经过，一路往电梯方向走去，看样子似乎要离开。 黎棠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脑内敏感的雷达一叮，突然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 先不管行不行得通，她低声交代林晚霞几句，小助理虽然惊讶，但仍然乖乖点头跑出去。 即将走入电梯的人被小助理拦住。 俊美的青年停住脚步，低头听小助理讲了几句话，而后慢慢抬起眼皮，视线直直望向黎棠。 第8章 回血第八天 008 黎棠和楼三对视片刻。 距离太远了，她实在看不出青年眼底此刻是什么情绪，这个人年纪明明不大，却总让黎棠微妙地感觉很难懂。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沉稳吗？ 黎棠离开校园太久，有些想不起来她还在大学念书时候的样子了。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远远没有楼三成熟沉稳，整天只会瞎玩打混。她那会儿的网瘾更大，老是通宵打游戏，还差点因为上课迟到而挂科。 久违地回忆起有些胡闹的青春，黎棠隔着走廊朝楼三露出友善的微笑。 那青年也对她微一颔首。 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长腿宽肩，黑发俊脸。就算黎棠在娱乐圈侵润多年，也很少见过如此出色的长相和身姿。 -- 第19页 黎棠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好好琢磨，这个人必然能大红大紫。 她衷心希望小助理可以说服他。 毕竟他已经拒绝她两次了。 其实对于她这个临时起意，黎棠完全没有把握。 从仅有的短暂相处中，她对楼三这个人除了可以让血量条恢复的观感之外，她还觉得这个青年虽然有红的潜质，但却严重缺少想要红的欲望。 他的眼睛太冷静了，完全看不出野心。 不知道是他本性使然，还是因为什么。 电梯口的拜托还在继续，黎棠不知道小助理对楼三说了什么，不过她很清楚地看到楼三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后，又扫视了摄影棚一圈，把摄影棚紧张慌乱的气氛映入眼底，才缓慢收回视线，低头对旁边的小助理询问了什么。 小助理十分嘴笨，朝楼三比手划脚半天，急得脸都涨红了。 过了会儿，黎棠看到楼三对小助理点头了。 行了？ 黎棠顿时又惊又喜。 小助理跟楼三鞠躬道谢后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跟黎棠小声说，“黎老师，楼先生说如果我们有困难的话，他可以帮忙。” 是不是看出他们这边出问题了，所以想要助一臂之力？ 真是个好孩子啊。 黎棠乐了，她远距离地对楼三咧出一个笑，露出两边的小虎牙，而后她用手势示意楼三稍等一下，忍住澎湃的内心，回头对广告负责人说：“谢总监，我有个主意。” 广告组这边仍在焦头烂额，情况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时间上又很急，一时间完全找不到适合的人，别说男演员了，就连模特都找不到。 正因为是好不容易敲定的拍摄机会，他们对一直在旁边等待的黎棠感到很不好意思。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就要错过原定的时间。负责人擦了擦汗，虽然担心黎棠说这次先不拍了，但自家理亏，实在强横不起来，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黎老师，您尽管说，我们这边尽量配合。” “把广告原本的方案，改成这种模式。” 黎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负责人。 原本的广告是男女主角和几个友人一起进入游泳池游泳。黎棠是最重要的主角，她的戏份一开始是和几个友人一起闲聊，说着香水的台词，后面她会去游泳池游一圈后上岸，而男主角会在她抓住栏杆要上岸时走过来，撩起她的湿发，俯身低头递到鼻端轻嗅。 因为剧本设定是男女朋友，所以这个戏暧昧而不失克制，是点到即止的亲昵。 也充分地把入水仍然香的香水优势点题了。 模特儿没找到，黎棠跟负责人说去掉和模特儿闲聊的戏，然后又让他们把原来的泳池换成浴缸。 这样一来，只要有男女主角就足够撑起一切了。 负责人听了黎棠的话，双眼微微一亮。这样改确实减少了广告累赘的部分，又更能凸显出香水在两性之间的氛围，会比之前的广告更吸引目光。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迟疑，“黎老师那样没关系吗？” 根据黎棠的意思，男女之间在浴缸嬉戏，这是在太过亲密了，以黎棠和其他艺人的咖位差异，这种事在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黎棠知道负责人想歪了。 她解释道：“没事，不会太过分的。我大概会即兴发挥几段戏，先试拍几次，最后看看哪个效果出来最好。” 她让负责人去准备两套湿水也不透明的男用衬衫，根据目测的楼三身高让他准备好一件尺寸较大的。 “行行，我让人马上准备，”既然黎棠都说可以，负责人自然不会再阻拦，他吩咐场务去重新布景。还好这个摄影棚原本就是广告圣地，浴缸和大床都备着，要整理起来并不会太困难。 不过他刚吩咐完，又想起缺少了男主角，面有难色对黎棠说：“黎老师，模特虽然解决了，可是这个男主角……” 黎棠就等他这句话。 她微微一笑，示意负责人看向外面。 大概是不想妨碍到出入电梯的人，高大的黑发青年移动到了电梯旁的落地窗，视线并没有望过来，而是望向窗外。 窗外的蓝天白云配上姿态轻松的青年，俊挺的身形倒映在玻璃上，一明一暗相映成辉，形成了一幕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景。 黎棠盯着楼三，对负责人启唇道：“那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她在心里原是觉得楼三应该是被打压了，心里并不清楚广告组会不会答应。 然而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替换演员的事闹得不顾一切，看到楼三的外形十分高大英俊，大为惊喜，又因为是黎棠主动推荐的，看她不在意咖位差距更是大松口气，兴冲冲便跑出去拜托了。 负责人和楼三交谈了几分钟，大致地讲了一下广告要怎么拍后，黑发青年跟着负责人进入摄影棚。 黎棠看着楼三缓步走进来，一口气跟着缓缓提起，心脏不安分地咚咚咚乱跳了几下。 她是有私心的。 把泳池换成浴缸，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会变得很近。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 光明正大地碰触他了！ 青年十分高大，一进入摄影棚，便莫名的引发一阵压迫感，仿佛整个空间也变得狭窄了。 再加上他长相不俗，周围气氛在一瞬间的凝固后，再次活了过来，有视线不断落在楼三身上，抑制不止地打量他。 -- 第20页 时间已经耽搁了很多，布景弄好，黎棠和楼三换上了白色的衬衫，即将开始进行拍摄。 还好负责人听她的要求弄了两套尺寸比较大的衬衫，楼三长得高，身材也很好，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结实流畅，裁剪简单的衬衫衬得他身板更加挺直。 毕竟是诳来的，黎棠也不想让楼三太吃亏，所以衬衫款式都是很保守的，就算湿透了，也不会露出半点不雅。然而这青年身材太好，还没湿身，便让人开始觉得口干舌燥。 黎棠看了眼帮楼三化完妆后微红脸颊走开的化妆师，轻咳一声，对楼三说：“那么我们先试拍一次吧。” 楼三低头看了她一眼。 黎棠也换好衬衫了，就算特意换成小一号的尺寸，但毕竟是男用衬衫，尺寸本来就大，再加上黎棠身材纤瘦，所以如今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微敞…… 露出半截柔润白皙的肩骨。 第9章 回血第九天 009 楼三的目光并无停留多久，很快移开了视线。 “不好意思，”黎棠用耳语般的声音跟他道歉，“一会我要搂你脖子，你不要吓一跳，我会尽量不会太过分的。” 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心虚，感觉像是他吃亏了似的，所以希望他多多担待一下。 明明她是女的，按常理来说，这种肢体接触，她会更吃亏。 如果黎棠知道楼三这样想，肯定大摇其头，本来搂脖子这些戏全是因为她的私心而加的，所以他拍这个广告是真的吃亏了啊！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真的难为他了，她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他，然而仍然要做。 “没事。” 楼三同样以耳语的声音低沉道。 近距离的杀伤力太大，磁性悦耳的嗓音压低落入耳膜，让不是声控的黎棠也感觉到魅力，耳朵泛起一阵酥麻感。 黎棠眨眨眼，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接下来，没有时间让二人寒暄太久，拍摄正式开始了。 镜头对准二人。 几个机位分别对应了每个角度。 楼三以要求先坐在浴缸边缘，对准浴缸的机位拍到浴缸放满了水，波光粼粼中，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水面上轻轻拨了拨。 而对准二人身影的全机位如实地映出黎棠把手抽回之后，又缓缓地直起身体，伸出双手揽住楼三的脖子。 这个动作她做得若即若离，既有些亲昵，又不会太过火。 只是二人同款的男用衬衫，让他们之间的氛围充满了张力。 男友衬衫，穿在女人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微敞的领口若隐若现地露出锁骨，本就松松垮垮的衣领随着她搂住脖子的姿势又下滑了些许。 “香不香？” 女人吐气如兰，俯身在楼三的耳边，含笑轻问。 她这边敬业地演着新广告改的台词，心里正在激烈地动摇着。 眼前的血量条红光几秒闪一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产生变化。 +1% +1% +1% …… 从她抱住楼三脖子的一瞬间，数值上涨的速度快得让她不敢置信！ 这十来秒的功夫功夫，已经从68%的数据变成72%，她稍一眨眼，数值又跳了一下。 这是不是告诉她，二人接触的面积越大，数值变化的频率越快？ 还好她的业务能力过关，就算在心情异常激动的时候，也仍然如常地表演出惊人的演技。 “香。” 男人低沉回道，修长的手指以完全没有碰到黎棠肌肤的动作，轻轻撩起她耳边的短发，凑到鼻子前轻嗅，又低声问：“你喷了什么？” 黎棠轻笑一声。 虽然不舍，但不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于是她放开了楼三的脖子，用很慢的动作拉着他往后退一步，浴缸很滑，楼三顺从地被她带动着，“咚”的一下，二人不可避免地滑入浴缸中，被浴缸的机位捕捉到了。 这举止实在有些危险，楼三下意识护住黎棠的脑袋，没让她撞到浴缸边缘。 二人衣服瞬间湿透，白色的布料紧贴在身上，若有似无最为要命，明明没有什么，却更胜有什么。 摄影棚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一幕实在太过养眼了，男俊女俏，美景如画。 摄影导演示意摄像机拉远全景，把这一幕完整地拍了进来。 氤氲白雾缠绕在二人周围，明明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气氛却被渲染得既暧昧又缠绵，完全让人移不开视线。 说实在的，摄影导演有些吃惊。毕竟黎棠虽然出道多年，但她选的电影题材又大部分是一些动作片或是悬念片，剧情精彩，但温情和爱情都不足，并没有演过正经八百的感情戏，所以这种戏，已经是比较罕见的了。 更别说，这些戏还全是她主导的。 而且果然不愧是实至名归的三料影后，明明二人没有特别的肢体接触，她营造出来的氛围就是让人看得心痒痒，让人觉得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异常相爱的一对情侣。 黎棠坐起来，双手捧起水朝身上泼了泼，液体顺着布料蜿蜒流下，勾勒出秀致的曲线。她在心里道着歉，脑袋往前一靠，倚在楼三的肩膀上，柔声轻问：“还香不香？” 楼三垂下眼帘，看着眼前光洁的颈脖恰好滑下一滴透明的水珠，他微微低下头，鼻子凑近黎棠的颈脖，却在即将碰触的上方停住：“……还是很香。” -- 第21页 …… “太棒了！” 短短的几十秒广告一气呵成地拍摄完成，二人从浴缸出来，小助理手里拿着两条大毛巾，急忙上前给浑身湿透的黎棠套上大毛巾，另一条则小心地递给楼三。 “谢谢。” 楼三道谢，接过毛巾。 摄影导演激动地上前，对黎棠和楼三兴高采烈地说：“一镜到底，完美得直接就能用，都不用剪辑了。” 这样的合作对象实在太让人喜欢了，完全不会浪费时间。 刚刚的拍摄直接便能当成品，以他所见完全不用再拍一次了。 “我觉得还能更好。” 黎棠看着眼前跳到79%的血量条，脸不改色道。 “还要拍？” 男人低声问。 “……”完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愿意！是不是被察觉到她刚刚太刻意了？ 黎棠心里很是理亏，她一瞬间想说那就不拍了，然而转念又想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按照这个上涨速度，再拍两次，估计那破血量条就满格了，让她就这样放弃，她舍不得啊！ 黎棠的脑海转过无数个不愿意。然而到底还是觉得理亏，而且她自知刚刚做得挺明显的，是有些惹人烦了。 她心里滴着血，轻咳了一声，提议道：“……那要不我们先看看刚刚的拍摄效果？” 都是刚刚她太心急了，他们应该先看一下拍摄效果，再提出有些不满意什么的，也许楼三看了不满意也有可能呢…… “嗯。” 楼三应道，低头看了黎棠一眼。 女人刚刚还宛如一个勾魂摄魄的妖精，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正正经经的。她头发湿透了，有几缕发丝贴在精致细腻的脸颊，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有一滴落在大毛巾上，有一些顺着纤细的颈脖滑下。 随着导演一喊卡，黎棠刻意营造的暧昧的氛围，已然随着她神色的转换彻底消失了。 她很会演戏，也很会带戏。 刚刚的短暂对手戏中，毫无疑问他被她带得入戏，恍惚间连他都有种彼此深爱的错觉。 二人凑到镜头前面，和摄影导演一起查看刚刚的效果。 看着镜头里白皙纤细的手指拨动水面，而后穿着宽大白衬衫的女人缓缓揽住他的脖子，楼三莫名地想起曾经他触摸了黎棠的头发。 全程下来，除了黎棠搂住他的脖子，以及二人在滑入浴缸时的短暂接触，他除了轻捻黎棠的头发的动作外再无其他。 他的指腹似乎记住了那种柔顺触感。 在这一瞬间，那种触感仿佛复苏了，莫名地带来手指之间一阵微妙痒意。 楼三垂下眸，拉起大毛巾盖住脑袋，擦了擦仍在滴水的头发。 第10章 回血第十天 010 出来的效果确实很好。 虽然他们是第一次合作，但楼三很会接她的戏，明明算是赶鸭子上架，又是囫囵记下来的新广告内容，却能给出她当时想要的反应。 她方才的表演方式是有些不按牌理出牌的，把他拉下水的反应，他也呈现得很好。 她还看出他扶住她的脑袋，大概是担心她会撞到头。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反而更让人信服在镜头里的他们，是真正的一对情侣。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楼三的反应很迅速，其他方面同样表现出色，尤其在浴缸时他微微低头凑近她的颈脖，却又在即将碰触之际巧妙停住的那一幕，让镜头外的人看着莫名有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 黎棠虽然很想再拍几次，但她无法捂着良心说出不好的地方。 她不由地可耻地想，失策了，也许她刚刚应该故意出错的…… 不不不。 随后她又在心里呵责自己，不能这样想。 她方才那样故意趁机乱来，也足够不要脸了。 现在居然还觉得做不够？ 作为演员的素养不容她这样玷污。 “怎么样，很不错吧？” 摄影导演满意道，类似的工作他做了不少，但这么省心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以往在开拍的时候，不是女主角没在状态，就是男主角没在状态，没磨合过一两次都不会那么快进入状态。 他原本觉得这个叫楼三的青年虽然外形一绝，但恐怕还需要磨合一下才能拍出好东西，没想到他居然完全没有拖后腿。 负责人也看了拍摄效果，点头道：“黎老师非常专业，拍得实在是太好了。” 他对黎棠感激道：“辛苦黎老师了。” 楼三作为救场的演员他同样很感激，随后也郑重地答谢了楼三，“也谢谢楼先生的帮忙。” 因为今天食物中毒的突发情况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如今二人一镜过，看看时间竟然比起原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些，实在令人庆幸，毕竟原本都以为今天的拍摄要黄了。 他提议道：“要不我们直接就用这个版本，不需要再拍了。”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的黎棠摸了摸鼻子，面向楼三，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楼三也觉得满意，那就罢了。 青年的目光落在摄像屏上，机子折射的光线映在他的脸，光影时明时暗，有些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 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自动循环播放的影片中，指出有些不太协调的地方。 -- 第22页 “这里，也许换个方式会比较好。” 他指出的是黎棠把他拉下浴缸之后，朝自己身上拨了拨水后，又靠在他的肩膀询问他香水还香不香那儿。 这儿是他觉得在这段不到一分钟的影片里，唯一一处比较违和的地方。 黎棠眨眨眼，她回头重新看了一遍影片，不知道是不是被楼三挑出后让人意识到了，她重看一遍下来，也突然有种似乎不够顺畅的感觉。 这个广告里面，她是作为主导的存在。 而这款香水的设定是女性向，所以她拍摄的时候下意识认为用这种方式会比较好。 在楼三指出之前，她并无感觉到不妥之处。 这个人莫非有比她的办法更适合的方式？ 比起血量条这种事，黎棠突然感觉自己体内的演员本能被刺激到了。她看向楼三，表情认真地说：“我们再拍一次。” 就这样，他们决定重新拍一次。 拍摄要下水的广告，自然不会只备一套衣服，于是他们重新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又快速地吹干了头发，再次走到浴缸面前。 进入浴缸前的戏几乎是相同的，黎棠揽住楼三的脖子，表演完前部分之后，她慢吞吞地拉着楼三往后退，让二人同时掉落浴缸里。 这一次，因为楼三有了准备，所以被拉进浴缸表现得更加游刃有余了。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进入浴缸的动作更大，可以容纳三人的浴缸彻底淹没了二人的身体。 机位如实地拍摄出浴缸里的水花因为满溢而溅起流落地面的画面。 黎棠的口鼻一瞬间因为进水而变得难以呼吸，她以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的表情仍然如常，整个人美美地从浴缸里破水而出。 然而，在她想要继续往下演的时候，她的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被一把提到浴缸边缘坐着，她低下头，看到青年单膝跪在浴缸里，仰头凝视着她。 他的头发全湿透了，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透过几缕分开的刘海，有着一双漂亮黑眸的青年目光专注，眼底只映出她一个人。 “嗒”的一下，黎棠发尾上的水珠，恰好掉落在楼三的脸上，而后顺着青年的左边脸庞滑下。 摄像机的秒针一秒接一秒地跳动，时间看似过去了很久，其实从楼三把她提到浴缸上坐着，只过去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黎棠并没有这种即兴表演吓到，嘴唇微微一动想要往下演，原本单膝跪着的青年突然直起身体，膝盖压上了浴缸边缘，他凑近黎棠的颈窝，手指卷起她脖间的发丝在指尖轻缠了一圈。 “你身上……” 黎棠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捻，而后耳边的嗓音低沉磁性，像悦耳动听的大提琴滑入她的耳膜：“……好香。” …… 前部分是她主导，后部分是楼三主导。 但因为楼三贴近她的那一边背着摄像机，所以从镜头来看，仍然是她入镜，是呈现在镜头中的重点。 楼三后部分虽然是主导，却完全没有喧宾夺主。 看了这次的成片，黎棠不得不承认，楼三的方式确实更适合这个广告。 因为这款香水是女香，主打的消费人群是轻熟女，黎棠原本的方式虽然也不错，但楼三这个以男性角度意乱情迷的方式，会让女性对这款香水更心动。 经过商量，他们一致决定采用第二次的拍摄成品。 黎棠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不远处的负责人拿出一个信封，还掏出名片递给楼三，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 信封应该是装了这次拍摄的费用，毕竟不能让他白做工。 广告的拍摄已经完成了，黎棠没能和楼三说上几句，只有拍摄完毕时彼此说的“辛苦了”。 可能因为是她推荐的他，这个青年比她更懂得避嫌，在工作人员看来，他们大概完全不熟，猜测她是刚好看到路过的楼三外形不错，又不想再耽搁时间才随便推荐了这个人。毕竟在拍摄结束之后，他们连丁点儿眼神交流都没有。 高大的青年接过名片，聆听着负责人讲话，偶尔会摇头或是点头。 没一会他们便说完话了，负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回来。 黎棠以为楼三要走了，没想到在负责人走开之后，他的视线突然望过来，朝她微微颔首。 跟她打招呼。 黎棠反应极快，对他露出一抹笑，回应似的微微点头。 楼三拿着信封离开了。 黎棠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陷入短暂沉思。 之后她回到休息室，让小助理递过她的手机，给韩青叶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不等韩青叶询问，她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跟那头说：“不顾一切代价，一定要签下楼三。”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是因为那个破血量条才想要签下楼三，对他的认知并不深。那么今天见识过楼三的表演，她的想法变了。 血量条这东西暂时先撇一边。 楼三的资质，远远比她曾经认为的…… 还要厉害。 她想要楼三。 想要这个人成为她工作室的艺人。 非常想。 第11章 回血第十一天 011 虽然说了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签下楼三的豪言，但进展却十分不顺利。 韩青叶完全蹲不到楼三，这个青年神出鬼没的，他没有经纪公司，没有经纪人或是助理，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固定行程，想要找他真的非常不容易。 -- 第23页 就算好不容易查到楼三居住的地方，厚着脸皮跑去保安亭那边蹲点，居然从来没有遇到过楼三。 那个地方还挺注重隐私的，完全不会泄露住户情况。 大半个月过去，在娱乐圈堪称交际小能手的韩青叶，用尽了办法都硬是没能查到多少关于楼三的事。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 “黎棠，你之前说他被打压的事，总算有点证据了。” 休息室里，韩青叶递给黎棠一件外套，让刚刚结束拍摄的她穿上。 她现在很注重黎棠的健康管理，只要不在镜头下，就紧张兮兮的。 明明是夏天，最近早晚的温差却极大，天气忽冷忽热，半点大意不得。 黎棠现在正在拍一个旅游短片。 她前阵子推了不少工作，现在身体恢复健康了，于是把曾欠的行程补上，但忙碌了半个月还没能完全补上，新的行程又要开始启程了。 时间紧迫，黎棠没有办法，一天内赶几个场都试过。 上午刚飞A市，下午可能就已经在C市拍摄广告，晚上可能又换了个地方进行采访。 忙得像个陀螺。 黎棠最近又开始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这几天总是胸闷气短的。她看了下眼前的血量条，大概明白自己觉得不舒服的原因。 她半个月前和楼三拍摄完香水广告后，她的数值恢复到89%，第二次并没有那么多肢体接触，所以上涨的数字并没有第一次拍摄那么多，如今大半个月过去，又掉落到80%以下了。 黎棠穿上外套，听到韩青叶这么说，转头看她：“怎么说？” “虽然还不算十分确定，但估计十有八九。” 韩青叶说：“应该是有人不想让他出头，所以对他处处下绊子。前阵子你不是在拍广告的时候遇见他了吗，他那天其实在同一层进行试镜，在即将轮到他的时候接到通知他被刷下来了。我有朋友是当时的评委，说他刚进去还没开始就告诉他不合格。” 说到这，她就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够损的，直接不让人家参加就是了，还非要让人家白跑一趟。” “我那朋友也不太清楚详细情况，接到通知是主要负责人，具体原因并没有说出来。我觉得……” 韩青叶的大拇指往上指了指，“他应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而后她压低声音又说：“你让我打探《眼中戏》的情况，我查过了，楼三的参赛方式没有问题，是根据地区选进入初选再成为正式选手的，所以他完全有资格参加录制。大概被谁下了什么命令，才会把他的录制画面全部删掉了，关于他的资讯也是，全网不让推送。” 意料之中。 黎棠对韩青叶说的话没有意外，以那个长相和天赋，拍个广告都能有那样子的水准，不可能到了现在毫无水花。 肯定有什么人从中作梗。 她之前找来了《天命归流》有楼三演得那个单元，明明那阵子刚播放不久的评论里有说反派的戏份大概有十分钟，但是正片里面其实只有两三分钟，还大部分是侧脸没有正面，那应该是删减版。 完整版全网都找不到。 居然连那样的十分钟都不放过。 说不定那个自我介绍也被删掉了一部分。 真是用心良苦。 韩青叶感叹：“不过他得罪的这个人真牛啊，全网不让推送，任何渠道都把关得死死的，说刷他下来就刷他下来，完全不跟你说虚的。” 简直是全方位防爆。 黎棠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皱褶，想了想，问韩青叶：“我记得翰林区那栋公寓的钥匙今天到手了？” 她伸出手，“给我。” 韩青叶闻言，捂住左边口袋，瞪大眼警觉问：“你要钥匙想干什么？” 黎棠微微一笑：“你说呢。” 韩青叶其实心里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不想承认。这个姑奶奶胆子大得要命，知道楼三的住址是在翰林区，再加上那儿的隐私很好，居然让她也去那儿买了一套。 蹲不到人没什么，这是直接弄成对门。住得那么近，肯定总有一天会遇上。 她觉得黎棠对楼三越来越执着了，感觉她再放任下去的话，恐怕会不太妙。 “别一脸苦大仇深的，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放心吧。” 黎棠晃了晃手掌，示意韩青叶把钥匙递给她，又说：“今晚没行程了，我先回家一趟。” 韩青叶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皱着脸把钥匙掏出来给她了。 不过她尤不死心，提议道：“你如果只想蹲他的话，那要不我去住吧？” 虽然买公寓的钱是黎棠付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钥匙掏出去之后，未来发展可能会脱缰。作为一名成熟的经纪人，她很想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不用。” 黎棠接过钥匙，又拿过小助理给她递过来的车钥匙，笑道：“那只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我想换个地方住而已，别瞎操心。” 为了不让媒体骚扰，她很多时候都会换地方居住，所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韩青叶无奈道：“不让我一起住，也不让小霞跟着你，我能不操心吗？” “你们的男朋友会想杀了我的。” 韩青叶和林晚霞都和男朋友在同居，平时来照顾她一次半次也就罢了，要是和她住一起，那就太对不起她们男朋友了，黎棠耸了耸肩：“反正那个地方的隐私不错，保密功夫到家，你不是亲自体会过了吗？” -- 第24页 韩青叶说服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棠全副武装地开车离开。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明明黎棠是个艺人，反侦测意识却十分强烈。她从出道开始便一直让她们备两台车，一台是常用商务车，一台车是租的，租的是非常不起眼的车子，随时会更换。 黎棠去工作场所时坐商务车，离开的时候她会自己开另一辆，而经纪人和助理则坐着原先商务车离开，让媒体以为她同时也在商务车上。 实际上黎棠早就自己开车离开了，一直没被发现。 黎棠平稳地开车到达翰林区，车子已经提前录入过居住的公寓门牌号，她直接驶入小区车库，下车的时候仍然没有摘下伪装，仍然带着长假发和大墨镜从地下室进入电梯，直达她居住那一层公寓。 进门之后，她才摘掉假发和墨镜，脱下身上臃肿的大外套。 她让韩青叶买下这里，是因为这里是楼三居住公寓的对门，这边的阳台刚好对应着对门的阳台，如果楼三在的话，她可以看到。 今天是她入住的第一天，行李小助理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买下来的时间匆忙，没时间置办家具，家具不多，看起来有些冷清。 黎棠洗了个澡，从冰箱取出一罐牛奶，一边吃着晚餐水果沙拉，一边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透过落地玻璃看对面的阳台什么时候会亮起灯。 然而直到她睡觉前，对门的阳台灯光一直没亮。 第12章 回血第十二天 012 一连五天，对门的灯都没亮过。 黎棠纳闷了。 作为艺人，除开晚上有工作的时候，平日她的作息向来稳定，一般十点前便睡觉，六点起来，是非常健康的作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对不上时间，这五天以来，她在睡觉前完全没有看到对门有亮起过灯，莫非是楼三回来的时间很晚，又在她睡了之后才回家？ 黎棠这几天都有行程，她早上一般在八点出门，而在她出门前也没见到楼三起床。 一开始黎棠觉得他们的作息大概不一样，但这两天她怀疑楼三压根就没回过家。 因为对面阳台的门和窗帘布完全没变化，几天下来她都看得眼熟了。再加上以她观察，这几天没下雨，楼三阳台上的盆栽看泥土的干涸程度，主人应该一直没有浇过水。 该不会…… 楼三根本不住这里？ 打听到的地址是错误的？ 这可是一个大乌龙。 为了搞清楚情况，今天上午又难得没有行程，于是黎棠决定在家里待上午，看看在下午出门前，能不能见到楼三。 虽然看蛛丝马迹她感觉楼三没有回来，但也有可能楼三是不爱整理房间以及浇花的人，所以回来了也仍然无声无息的。 黎棠怀着这点细微的怀疑，打算守株待兔。 她想楼三在一点前大概怎么样也会起床了，总得起来吃饭，那个青年看起来应该不可能一睡到下午吧？ 上午八点，是黎棠平时的出门时间，对门的客厅毫无动静。 她做了简单的早餐，夹肠三文治和荷包蛋，还有半锅香糯的皮蛋瘦肉粥。 做早餐的时候，她怀着自己都鄙视的心态多做了一份三文治和荷包蛋，看看待会要是见到楼三了，能不能不着痕迹地给他送个温暖。 上午八点半，吃完了早餐，对面仍然安安静静的。 黎棠洗完了碗，回到客厅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窝在懒人沙发看起来。 作为艺人，她平时会看娱乐报，也会看一些财经报。最近娱乐圈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老话重弹的传闻。什么模仿夫妇疑是婚变，谁和谁恋爱了，再次被拍到一前一后从酒店离开之云云。 黎棠随手翻了几下，觉得没什么意思，放下手里的八卦报纸，又拿起另一份。 这一份报纸是京都大件事，版头讲京都殿堂级别大人物，北阳厉氏继承人的孩子满月宴。 这是一场非常盛大的宴会，出动了大半个京都的重要人物。 包括东合陈氏、西武徐氏，南丰楼氏，以及迟家、沈家、谢家这些在京都极有知名度的大家族。 黎棠也接到了邀请，不过她最近忙，所以在宴会开始的首天和韩青叶一起送上贺礼之后便回去工作了。 这场满月酒的流水席摆了六天六夜，在昨晚才正式落幕。 这些大人物上报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是绝对不会有正面照片的，被邀请去的媒体记者只准看不准拍，执行非常严格。 所以报纸上只有满页的赞赏感叹，以及一两张宴会开始前的现场拍摄。 虽然照片上的坐席还没有人，但那豪华用心的摆设，真不愧是京都四大家族之一。 能和这个场面相媲美的，也只有厉总六年前的结婚典礼了。 黎棠曾经有幸参与过那场婚礼。全程梦幻至极，就连她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在看到他们交换戒指后亲吻的一瞬间，也由衷地觉得有些羡慕。 这厉氏总裁的新娘叫陆明溪，也是个艺人，她的知名度很高，虽然她们的年纪相仿，但陆明溪出道比她要早几年，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前辈。 陆明溪和厉总从她出道没多久便开始谈恋爱，她当时作为大学生吃过他们不少似是而非的瓜。那时候因为二人的身份差异太大，曾有过很多不太好听的碎言碎语。 -- 第25页 如今再看，陆明溪已经变成很多女人羡慕的对象。自己是影后，老公富有又能干，更重要的是很痴情。结婚六年从没有过半点绯闻，在圈子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 在陆明溪演戏的时候，他常常去探班。不过这些没有上过报纸，厉氏夫妇很低调，平时除了陆明溪的作品消息，二人的私生活基本上从不上报。黎棠会知道原来厉总会去探班，是因为她曾有缘见过。 她得到最佳女配的处女作便是陆明溪主演的电影，厉总来探班时，她不小心看到他们的相处方式。 厉总肉眼可见的在意陆明溪，比起娱乐报那种常年上热搜的秀恩爱，这种润物无声的陪伴才是最真实的。 他们结婚了六年才有孩子，别的豪门大部分是母凭子贵，这位总裁却像担心不早早定下来的话老婆就会跑了一样，在陆明溪二十二岁那年便拐她去结婚了。婚后，他仍然让老婆继续演戏。 显然这个结婚六年才有的满月宴会如此盛大，是因为厉总深爱自己老婆。 上午九点，看完娱乐八卦，黎棠拿起最近递到她手上的剧本，专心看了起来。 上午十一点，她放下剧本，伸个懒腰看了眼对面仍然没有丝毫动静的客厅，扬了扬眉。 大概可以肯定了。 楼三要不是压根没在对面住，就是他这阵子都没回来。 可能是有了心理准备，确信了猜测的黎棠心情说不上好坏，她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处理一下中午的午餐。 恰在此时，对面一直安安静静的客厅突然传来动静。 黎棠讶异地回头望去，看到大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随手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把西装外套脱掉和钥匙扔在一起，又很随性地扯松了衣领上的领带。 正是楼三。 他应该是去参加了什么比较重要的宴会，穿着一身西装。外套脱掉后里面是干净白衬衫，恰到好处地把他修长结实的身材显露无遗。头发全梳上去了，往后捋出利落成熟的浪奔造型。 没了刘海遮挡，青年凌厉的五官便彻底凸显出来了，抹去温和，轮廓线条宛如一把开了锋的刀刃。 压迫性的俊美。 回来了！ 黎棠双眼一亮，守了五天终于见到人，看到楼三拿了衣服进入浴室洗澡，她也顾不上这样似乎不太体面，回卧房拿了之前准备好的邻居礼物，稍微变了个妆，然后掐着他洗完澡出来的时间去敲门。 于是，等楼三一身清爽地从浴室走出来，听到门铃声打开门一看，看到眼前穿着连帽衫带着黑框眼镜的黎棠，朝他举起手上的纸袋。 “……”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13章 回血第十三天 013 “你好啊新邻居。” 黎棠举着手里纸袋，对楼三说：“我搬来对门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楼三的视线扫了一眼纸袋。纸袋上面的LOGO有一颗大柠檬，这是近期在网上非常火爆的一款零食。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秒，又缓缓回到黎棠脸上。 女人把连帽翻起来盖在头上，戴了一个几乎占据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她没有化妆，素净的小脸让她看起来比真正的年纪要小几岁，像个还在读的大学生。 楼三并不是毫无知觉的人。 几次接触下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他似乎不太一样。 然而这样的不一样，他很清楚不是和男女之情有关。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那种意思，而是一种让人搞不清其意的情绪。 楼三说不上来，只察觉到并无恶意。 他觉得她似乎很想和他搞好关系。 从小到大，想要和他搞好关系的人不少。 但眼前的女人又和那种人不一样，他分得清楚，目光里并没有贪欲或是计谋，是非常坦荡的，与金钱权力这些欲望都无关。 “黎老师。” 他客套而有礼地喊了黎棠一声，却没有别的下文。 “吓到了你吗？” 见状，黎棠摸了摸鼻子，跟他道歉：“对不起，可我有事要跟你说，所以只能这样不请自来了。我从前几天就搬到这里了，一直想跟你打声招呼。” 她微微一顿，又老实道：“当然，还有一些事想要和你当面好好聊一聊。” “如果是邀请我加入工作室的事，” 想起这个女人不止一次让他加入工作室的邀请，而且甚至还接过几次她经纪人的来电，均是极有诚意的邀请。楼三敛下眼帘，对黎棠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加入任何工作室。” “……”这么直接嘛？ 居然都不打算寒暄一下。 她还想着先客套一下，再逐渐进入正题的。 黎棠眨了眨眼，干脆厚着脸皮道：“那什么，先不说这个，我能不能进去里面？” 她推了推鼻梁上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轻咳一声，道：“你看，毕竟我一直杵在门口也不太好。” “……不妥。” 青年并没有退开。 她站在门口确实不太好，但他作为一个独身男人，让她进入室内更是不妥。 他刚洗完澡，虽然穿戴整齐，但头发湿漉漉的，衣服又是睡衣，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并不适合会客。 “……” 黎棠觉得有点头大。 -- 第26页 这家伙的年纪明明不大，怎么就这么像石头呢，硬邦邦的。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这么老实巴交说不妥。 她当然也知道不妥啊，这不是厚着脸皮硬来吗。 黎棠瞅着楼三思考了一会儿，把纸袋递给他：“那这个邻居礼物，可以接受吗？” 楼三静默两秒，伸手接过。 黎棠目光一闪，趁他抬手的瞬间，果断弯身往前，飞快地从楼三的胳膊下窜了进门。 “……” 楼三神色一顿，慢吞吞地半转头望向黎棠。 他怎么样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黎棠是个非常出名的艺人，他对她并不陌生，毕竟他看过她不少作品。 在银幕上的黎棠，秀气漂亮，就算是哭戏或是竭斯底里的戏都仍然好看得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这个女人在戏中，就是观众的目光焦点，天生拥有让观众共情的能力。 媒体评论黎棠是“行走的戏帝”，以此将黎棠誉为一个天生的演员。 在作品里，她是完美的。 而在媒体面前，她的应对同样也是十分得体的，和银幕上一致。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有这样耍赖的一面。 “对不起。” 进门后的黎棠果断地朝楼三鞠躬道歉：“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不过我真的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如果你能给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那么我绝对不会再缠你，我发誓。” 大丈夫不拘小节，要是在这里退缩，她的小命要遭，而未来的目标也会碰槌。 血量条要靠这个人才能恢复。 一开始，她只想着这个而已。所以她希望他们直接的距离可以更近一点，能把他签到工作室是最方便的。 但后来，她发觉楼三非常有演技天赋，于是她心动了。 其实，黎棠在开工作室时便定了个目标。迟早有一天她会退居幕后，到了那种时候，她希望自己可以一手打造出一个家喻户晓的出色演员。 这六年来，楼三是唯一一个让她有这种冲动的人。 她想亲手打磨他。 所以只能做出这种事了。 黎棠抬起头，对楼三用很诚恳的语气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吗？如果你觉得我的工作室有哪里不足的地方，我都会改进。我以工作室的名义向你发誓，只要你愿意加入我的工作室，工作室所有重点资源都会优先考虑你，甚至我承诺你一旦加入之后，便可以享有公司的一成股份。如果你还有什么顾虑，你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会想尽办法解决。” 这种承诺，可以说是非常大手笔，有诚意到极致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不答应。 楼三看着黎棠一脸认真的小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答应过家人，不能加入任何工作室。” 家人？ 结合楼三疑是被打压的事，黎棠以为他可能是遇上什么麻烦，没想到答案居然这么简单。 黎棠没想在楼三面前掩饰什么，喃喃道：“我还以为你因为被人找麻烦而不想影响到别人呢……” 她顿了顿，发觉楼三看着她，干脆把话说得更直白些，“对不起，我之前查过你，大概知道你被人针对了。” “……”她倒是坦白。 连调查过他的事都说得这么明明白白。 楼三想，也许是因为察觉到她是这样的人，他才没有对她钻进来的事感到生气。 他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明明这个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却扒着他不放，一直往他怀里钻，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凉……”，很坦然地接连发出舒服的喟叹。 虽然意识不清，但那种坦荡表示舒服的反应，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有趣。 那天，他把人抱回休息室，看黎棠那副状态，他本来想去叫人，便把她放下沙发。走出门口几步他见到黎棠的经纪人来了。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没有声张，换了个方向离开。 后来在第二次见面，意识清醒的她抓住他，还不断试探地又捉又放。那个时候，她的表情也是这样，明摆着“我就做个实验，你先不要动让我摸一摸”，一副坦荡至极的神态。 他察觉到那样的举止并不是因为她想耍流氓，好像只是在研究什么。 所以，他才任意她碰触。 第三次见面，他们一起拍广告。穿着松松垮垮白衬衫的女人姿态慵懒，和他靠得极近。一旦回忆，缠在指尖上的发丝那抹如绸缎般触感仿佛还在指腹残留…… 楼三垂眸掩去眼底掀起的微微波澜，突然对黎棠道：“我确实得罪了人。” 不等黎棠询问，他又低声说：“所以，以后不要再随便靠近我。” 听到楼三这么一说，黎棠感觉到自己见到了突破口。 “没关系！” 这种时候怎么能怂，好不容易终于感觉楼三有点松动了。 黎棠拍了拍胸口，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在这圈子还算有点人脉。就算你得罪了谁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解决。” 楼三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 “和我合作吧。” 黎棠朝楼三伸出手，语气认真而慎重：“既然你答应了你的家人，那么你不加入工作室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可以让工作室全权代理你接下来的演艺事宜。还有，就算你不加入工作室，我刚说的条件同样有效。” -- 第27页 “相信我。” 在青年沉默的注视下，黎棠信誓旦旦地道：“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让你红透半边天。” 第14章 回血第十四天 014 ——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让你红透半边天。 楼三看出黎棠是真心这样想的。 他垂眸看着黎棠，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对我似乎很有信心。” 他不过是曾经和黎棠见过几次面、合拍过一个广告而已。严格来说，他们在拍广告的时候，她才是那个领他入戏的人，她为什么对他有什么大的信心？ 毫无负担地对他下这么大的赌注，像是十分肯定他一定会一炮而红。 “上次我和你拍广告的时候，”黎棠老实回答，“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楼三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声陈述一个事实：“比我天赋好的人很多。” 他并不是谦虚，而是他确实还有很多不足。 黎棠瞅着他：“但他们都不是你。” 闻言，楼三微微一顿。 他深深地看了黎棠一眼。 半响后，他收回幽深的目光，低沉地问：“哪怕我得罪了人？” 黎棠挑起眉，咳了一声：“你介意我问一问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她没抱什么希望，却听到楼三答了：“让我的努力一瞬间化为乌有的人。” 黎棠眉心一跳。 想起他演过的戏和综艺都被删掉了，参加的试镜又未试就被刷下来，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得罪的人到底有多么只手遮天，但是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舆论很难专注属于某一方面的。有时候就算不能直接抗衡，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毕竟她也曾头铁地选择不顺从那些想要她屈服的人。 到了现在，她的人气不能说火爆全球，但也算是一个名利双收的知名演员了。 更何况，她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 要真顶不住楼三得罪的人，那么她就使出那个了。 楼三沉默了片刻，“……你难道没有怀疑，其实有可能是我不好吗？” 她似乎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黎棠认真地想了想，摸摸鼻子：“虽然确信有这个可能，但我更愿意相信你。” 她敏锐的雷达告诉自己，这个青年肯定没做错什么。如果他不是一个好人，在她和自家经纪人盛情邀请之下，他不会再二再三的拒绝。 毕竟，虽然说起来有些脸大，但能和她搭上关系，对他的人气肯定有很大的帮助，他甚至可以利用她充分炒作话题。 而他一直没有这样做。 所以她相信他。 楼三垂眸凝视着黎棠，过了会儿，他对黎棠微掀起嘴角，慢条斯理地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一下。” 好样的，石头又被撬松了一点！ 太难得了，他居然还笑了！ 黎棠在心里暗暗比了个耶，演员的专业素质让她脸上没露出一点端倪，点头道：“那我等你答复。” 楼三：“嗯。” 黎棠看了一眼眼前的血量条，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为了不让楼三浮起戒心，把好不容易决定考虑的事放弃，哪怕血量条又快掉到70%了，她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贸然碰楼三。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的事，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的努力白费了。” 说话间，黎棠的脑海已经闪过好几个方案。 不是她吹牛，只有她想，哪怕楼三得罪的人有多难缠，她都有办法处理。 “我问你，”黎棠认真地瞅着楼三，问了一个问题：“你会介意和我一起上热搜吗？” 楼三微顿：“……什么？” 黎棠眼珠转了转，她咳了一声：“我是说，要是因为什么事不小心让你和我一起上热搜，你会不会介意？” 虽然她有很多种办法，但这种方法其实是最简单直接，而且，效果显著。可以让楼三在短短的时间里，被许多人知道。 就算有人想压热度都压不住。 在互联网的事一旦发酵，虽然后期可以减少热度，却肯定已经失去了先机。 这种方法可以打时间差，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话题发酵起来，剩下的很难控制。 先甭管作为演员的业务能力如何，楼三这个长相，一旦被网友关注到，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兴趣。 毕竟这世道，颜值便是正义。 先用他的颜值打响头炮，之后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变得很富裕了。 “……” 楼三没有回答，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黎棠被看得莫名心虚，原本越想越坚定的想法缩成了小小一个，她嘟囔：“不愿意？” “这不是能说愿意不愿意的事。” 楼三淡声陈述，“那样做对你并没有好处。不要做。” 毕竟这样做，影响最大的是她。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黎棠心口一松，缩成一小团的想法在心里变成参天大树，她大手一挥，豪爽道：“谁说没好处的，我说过了啊，我要你红。” 楼三：“……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她的样子仿佛他已经答应了。 “我知道，我等你回复呢。” 黎棠应道，她也没想着一口吃成大胖子，所以见好就收。既然楼三已经从拒绝变成考虑一下，感觉就要被攻略成功了，她今天的时间完全没白等。 -- 第28页 如今诱饵已抛出去，她可以打道回府了。 “那么，你慢慢考虑，我不打搅你休息了。”黎棠爽快地和楼三道别，脚步轻盈地越过楼三准备回家。 “黎棠。” 楼三叫住她，又说了一次：“不要做。” “……不会做的！” 黎棠朝楼三挥了挥手，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下午还有行程，要参加电视剧《赤色风云》的招商发布会。 不过在这之前，距离要出门还有一些时间，于是她手脚麻利地做了一顿午饭。其实黎棠倒是挺想邀请楼三一起吃午饭的，但看他穿着睡衣的样子，猜测他大概想休息的，便识相离开了。 黎棠离开后，楼三安静地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 和平时不同，除了他的气息之外，空气里残留了一抹淡淡的幽香。 这抹香味他不是第一次闻。每次在黎棠靠近自己的时候，他便会闻过。 和香水广告时喷的香味不一样，是一种更浅的清冽橘香，像是沐浴露的香味。 明明是极为清浅的淡淡香味，却十分顽固地在空气里飘着，久久不散。 无形地让这片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人空间，多了一丝属于女人的柔香。 那香味若隐若现缠绕鼻端，莫名地让人有一种想要蜷缩手心的冲动。 楼三眼皮垂下，过了片刻，他很轻很轻地收拢五指。 ……什么都捉不到。 第15章 回血第十五天 015 《赤色风云》定档在下个月的十五号首播，今天在进行第一次正式招商。 黎棠的名字就是活招牌，有她参演的电影票房都不差，而《赤色风云》是她第一部 电视剧，作为屏幕首秀，这部电视剧的招商非常火爆，只把她的名字展露出来，根本不缺广告商加入。 说是招商，其实黎棠只是走个过场，实际上是开放给媒体采访的时间。 今天被放进发布会的媒体都是较为熟悉的，和黎棠合作得比较多。 为了不打乱发布会的节奏，主持人已经允许让媒体提问的稿子提前交到黎棠手上。 发布会还没正式开始，黎棠在化妆间等待，拿着提稿随意翻了翻。 大部分都是和《赤色风云》有关的提问，看起来健康又点题，完全没有让人觉得为难的地方。 唯一的问题是提问数似乎多了些。 她看向韩青叶，问道：“问题都挺友善的，你和主持人核对过了？” “是啊。”韩青叶点点头。 黎棠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说：“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多吗？”韩青叶睇去一眼，“不会吧，我还筛选了不少呢。” 黎棠说：“采访时间就半个小时，这些问题问完，大概没剩下多少时间给其他演员。” “这有什么？” 韩青叶不以为然地道：“上次新剧发布会的时候媒体也喜欢围着你问问题，你都把话题带到别人身上了，没一会儿又被媒体带歪。说起来那明明不是你的错，毕竟谁人气高谁说话，都是媒体定的。谁知道褚立延的粉丝却把你骂了一顿，真是让人无语。既然怎么做都会被骂，我们不如干脆坐实了。” 一说起这个，韩青叶就忍不住生气。 “新粉比较急躁而已，你气什么。”黎棠拍了怕她的肩膀，提笔划掉了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就算了，其他保留。” 作为艺人，她很清楚有人喜欢她，自然也有人会讨厌她，所以她觉得没必要太过在意这些。 她接演《赤色风云》是因为很喜欢这个故事和木小冉这个角色。这部剧是正经八百的大女主戏，所以男主角的戏份相对而言少了一点，男主角和女主角甚至没有感情戏。要真要算的话，他们之间勉强算是立场不一样的对手而已。 褚立延出道三年，上个网剧在网上小爆了一把，热度很不错，因为人设而吸引了不少粉丝。 那些粉丝在剧还没杀青之前便天天上跳下窜，明里暗里地说黎棠仗势欺新人，出来了不少拉踩言辞和黑通稿。 那些通稿让韩青叶看得十分生气。 以黎棠在电影界的地位，一个货真价实的三料影后，就算她现在演的是电视剧，那咖位也是不容置喙的。 换了平时这种刚火几个月的新晋流量完全没有资格和黎棠演对手戏的，毕竟差太远了。 没想到从开拍到现在临播期，竟然被不断拖出来拉踩。 怎么让人不感到生气？ 《赤色风云》原本定下的男主角其实不是褚立延，他是在开拍的前一天才带资空降进组的。 剧组力荐他，说他虽然出道不久，演技很不错。黎棠也是从新人过来的，这种临开拍前还换角色的情况，和资本博弈有关。 输的一方退出，胜出的一方进组。 风气大抵如此。 出道这么多年，类似的问题黎棠已经遇上不少次，她把提问稿合上，站起来对韩青叶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韩青叶问：“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黎棠答，扭开门把走了出去。 给她休息是临时弄成的化妆间，大概并不是拿来当化妆间的，地方虽大，却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所以如果想去洗手间，得出去才行。 好在这是后台，设置了安保，除了工作人员之外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人。 -- 第29页 黎棠经过一扇没关紧的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不悦的男音。 “真是晦气，大部分都是黎棠那女人的提问，这算什么？又是她一个人的秀场？那我来干什么，观猴吗？” “……” 里面毫不避违地提起她的名字，说话那么难听，黎棠挑了挑眉，干脆也不做君子了，在门口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细听。 有人很紧张地“嘘”了一声，“毕竟她很出名……” “我也很火啊！不行，你让主持人再多搞几个问题，就两三个问题是想打发乞丐吗？” 男声充满了不悦，“我费这么大的功夫进这个组可不是为了做陪衬的，戏里她资历高点番位比我大就算了，身为男主角，我们在采访我还要做陪衬？” 那人连声安抚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叫人安排。我知道小延你委屈，但她毕竟是前辈……” “前辈个屁，电影上她或者算是前辈，可她的电视剧还没我拍得多，摆什么臭架子。” 男生嗤了一声。 这人毫不避违，声音很大，完全没有顾虑什么。 不愧是带资进组的人。 想起平时他在自己面前含笑着喊黎老师前黎老师后的样子，还有拍摄期间还故意一脸不好意思地跑来和她合照，之后问她可不可以把二人的合照发出去，黎棠想，剧组说他演技不错果然没骗人，确实是不错。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可惜到底是嫩了点，再生气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大放厥词。 黎棠扫了一眼门口的锁。锁头按了锁扣，是凸出来的，却不知道为何没关上。里面那个人说得那么畅快，大概是没注意到门没关紧。 黎棠眉毛扬得更高，又听男声说：“早知道我就不演这破剧了，戏份少得要命，高光全在那女人身上，气死了。害我费了老大功夫，结果关注全在她身上，早知这样还不如继续拍第二部 ，多涨人气啊。” “……” 黎棠嘴角的兴味慢慢淡了下来。 资本博弈，总会把垃圾包装成一个人。 偏偏臭而不自知。 而有些人明明在努力，却被随意践踏。 完整版被删了正面，录制过的综艺被删得一干二净，在她盛情邀请之下，还跟她保持着距离，完全没有拿她炒作的想法。 黎棠没兴趣再听下去，旋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发布会如期进行，因为做过功课，媒体的提问都恰到好处，大多数问题都是围绕着《赤色风云》这部剧的中心进行。 一个记者举起手里的麦克风，对黎棠提问：“黎老师，你觉得《赤色风云》的最大看点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黎棠挂在脸上的笑意微微敛起，她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答道：“是人性。” 医院是可以看到人性是多么复杂的地方之一。 久病床下无孝子，缠绵病榻累人心。 在这里，可以看到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有觉得解脱的，有觉得恐惧的，虽然也有对患者始终不离不弃的亲人，但也有因此看清本性的残酷现实。 医者救死扶伤，对所有病患一视同仁，哪怕是犯了罪恶之行的人，一旦躺在病床上，在医生的心里都只是一条需要用尽力气挽救的生命而已。 《赤色风云》是一个充满了现实和人性，却又让人感到温暖的故事。 又有另一个人举手提问：“黎老师，我听说黎老师因为这部剧，在开机之前去某大医院学习了一个月，在正式拍摄的时候，还有一名医生随旁跟组指导？” “是。” 黎棠颔首，她举起手，露出右手，垂眼看了一下：“这只手，第一次拿起手术刀进行模拟测试的时候还发抖，那时候我明白了……” 她右手缓缓握成拳，对那提问的记者说：“医生真的是很伟大的职业。” 旁边的褚立延朝助理使了使眼色，助理微微点头，没多久，媒体区有人举起手。 那人递高麦克风，对黎棠提问：“黎老师，您和褚老师在戏中饰演对手，据说没有任何感情戏。我看预告的时候看到您在里面有一个台词说褚老师饰演的柯英是很多人的理想型，并不是木小冉的理想型，那么黎老师您本人的理想型具体是什么样的，可以透露一下吗？有没有哪个男演员是您的理想型？” 记者满脸堆笑，似有指向。 这个问题，并不在给她的提问里面。 如今是《赤色风云》的招商发布会，她是女主角，而褚立延是男主角，戏里的她已经对褚立延嗤之以鼻了，为了场面好看，如今这情况好像只能选择褚立延。 不等她回答，那记者又把麦克风换了个方向，对准褚立延，“还有褚老师，方便说一下您的理想型是什么类型吗？” 褚立延看了看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黎老师是我的理想型，我好喜欢看老师的电影，当然，木小冉也是我的理想型，我觉得柯英心里是有木小冉的，只是他的骄傲不让承认而已。” 想套路她？ 那得看她答不答应。 黎棠微微偏了偏头，完全没看褚立延，在心里跟楼三说了句不好意思，时机刚好，问题也适合，所以她要搞事了。回头见面再因为擅自做主而向他道歉。 黎棠朝发出提问的那人面露微笑：“说起理想型，我最近觉得《天命归流》演危嬴那个叫楼三的演员很不错，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他合作。” -- 第30页 此言一出，那提问的人表情一窒，而周围的记者却仿佛炸起来了。 黎棠自从出道以来，仿佛是绝缘体一样，演了八部电影都没怎么正经八百地演过情侣，平时又完全没有绯闻。 对于这种问题，他们本来抱着她应该会四两拨千斤随口带过的想法，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回答了，还答得那么仔细。 原来黎棠的理想型是楼三…… 等等，楼三是谁？ 这个问题带着问号回荡在每个记者的脑海中。 没一会，三条带着楼三名字的标题空降热搜，在与黎棠六年未曾和异性名字并排在一起的威力加持下，三条热搜的影响甚广，直接引起服务器瘫痪。 而当事人之一，此刻还在沉睡，什么都不知道。 第16章 回血第十六天 016 楼明川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他有低血压, 入睡之后短暂时间很难清醒，第一个电话铃声响起时，他眉头微皱, 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铃声停掉了。 然而下一秒，铃声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这会楼明川总算觉得清醒了一些，他慢吞吞地坐起身体, 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面的手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发觉是自从他离家之后便一直没有响起过的熟悉号码。 来电者一个很顽固的小老头, 信誓旦旦地说他不听话回家的话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 就当没生他这个不肖儿子。 在他离家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位虽然总是旁敲侧击他的消息, 却真的没有一次主动打过电话。 每次他主动打电话过去，都只是快速地接起问一句“要回家了？”得到他的否认便迅速挂掉电话，完全不跟他说其他话。 就连他参加厉回儿子满月酒的时候, 这个小老头也全程当不认识他。 这还是一年来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眼看第二次的电话铃声也快到挂断时间了，楼三在挂断之前按下接听键, 唤了一声：“爸。” “楼明川你个混小子！” 电话被接起，便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嗓音，声音听起来十分生气：“我看错你了, 为了红, 你居然出卖色相！” 楼正威气得跳脚, 看到被他暗暗施压了很久的小儿子眼看就要超过说好的限期时间认输回家, 却毫无防备地上了热搜, 一瞬间被好多网友熟悉，他额头青筋瞬间就冒起来了。 知道他为了压住让小儿子不红做了多少努力吗？！ 他自家的儿子, 他当然知道小儿子的魅力到底有多大。三个儿子当中，楼明川从小就是最好看的那个，小时候雪白可爱，长大了也没长残，虽然现在有点不听话，但仍然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地禁止全网推送小儿子的资讯，想把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结果呢？ 上个热搜他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别提多恼火了！ “……” 听到老父亲透过手机也仍然听得出气急败坏的嗓音，楼明川静默了片刻。 因为低血压而微晕的脑袋随着清醒时间而逐渐变得清明，他捏了捏鼻梁，对父亲没头没脑的话回应道：“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 “还装蒜！” 楼正威怒道：“你是不是眼看时间快到了，所以故意那样做的？我跟你说，你那是作弊！我不会承认！一个月后，不管你回不回家也得给我老实回家！” “……” 楼明川说：“爸，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楼正威刚刚只是气上头，听到楼明川这样说，他想起这个小儿子是三个儿子当中最安静的，同时也是三个里面唯一一个不会说谎的。 他会这样说大概是真的不清楚他在生气什么。 楼正威这才发觉小儿子的嗓音微哑，疑道：“你才睡醒？” 楼明川参加完厉家的满月酒，因为很久没和友人见面，他被朋友拖去参加了几个派对，压根没能好好休息。 他的朋友们现在还是大学生，性格活跃爱玩，十分闹腾，好不容易陪着熬了几宿才总算放他回来。 他原想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快被电话吵醒了。 不过被这个电话吵醒也没所谓，好歹如今是小老头主动破冰了，比之前一直僵持的样子要强。 楼明川微掀嘴角，回答道：“是被您吵醒了。” 这话一点都不可爱！ 楼正威回忆起一年前这小儿子还听话乖巧的样子，如今却不再事事顺着他，还一头热地说要去当艺人，怎么说都不听。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生气。 前头两个儿子已经伤透了他一颗老父亲的心，没想到小儿子也变得这般叛逆。 “你上热搜了你难道不知道？” 楼正威气呼呼地道：“你当初答应过我，不加入任何经纪公司，不炒作任何话题，靠自己一个人跑资源红起来，你没做到。” “我……” 想起黎棠临走前问他的问题，楼明川话音一顿，大概想到楼正威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了。 他早该想到，那并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女人。 手心莫名地又感觉有些痒意，青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跟父亲陈述一件事：“我没有答应过，是您把那些条件强加在我身上的。” -- 第31页 虽然他确实一直都有老实遵守。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若是被父亲知道他辛辛苦苦地盯了一整年，结果被黎棠这一手改变了状况，难保他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对那女人做出点什么。 这小老头顽固，平时倒是没什么，但毕竟几十年独.裁惯了，偶尔行事也乖张。 比如他一直给他施压，眼也不眨地破坏他努力争取到的一切。 楼明川语气淡淡地道：“反而是您，一直给我使绊子。” 闻言，楼正威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儿子的嗓音再淡，话里的分量也是极重的。 虽然二人都心知肚明他这一年来到底干了什么事，但一直没有摆在明面上，还能继续面子上的工程，如今被小儿子挑明，楼正威的气焰慢慢灭下去了，只是仍然嘴硬道：“要是因为我施压就红不了，你就不是那块材料！” “总之我不承认这样的方式，你必须靠自己红起来才行！” 说完“咔哒”一声，他挂断了电话。 “……” 风风火火的小老头把来电挂断后，仿佛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安静下来。 楼明川原想放下手机，垂眸想了两秒又举起手，打开手机上的软件。 他没有注册微博账号，平时都是游客状态，并不需要怎么搜索，首页推送全是热腾腾的最新话题。 #三料影后黎棠的理想型是楼三# #黎棠楼三# #楼三是谁# 这几个标题占据了热搜前三，他本想点进去细看内容，却发觉根本点不进去，点进去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显示。 服务器崩溃了。 “……” 楼明川沉默了。 他第一次见到黎棠的时候，她坐在综艺节目里那个属于飞行导师座位上，当时的黎棠十分有她在银幕时的气质。 高雅疏淡，是难以靠近又碰触不到的皎月。 然而在正式接触过之后，这个人和他之间好像没有距离一样，所以总让他忘了，那是一个很红的女明星。 作为最年轻的百炼大赏得主，黎棠这个名副其实的三料影后，她的话题度完全不缺，人气对她而言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事而已。 所以，哪怕被她随口提及了一句，就连他的名字都被单独带上热搜前三。 大概是搜索的人太多了。 楼明川垂着眼眸，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会儿，服务器大概在慢慢修复了，他成功刷出了一个只有一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秀美，比中午时的雪白素颜多了几分成熟之色。明媚漂亮得很有大明星的风范。 面对记者的提问，女人微微偏了偏头，朝提问的记者露出微笑，回答道：“说起理想型，我最近觉得《天命归流》演危嬴那个叫楼三的演员很不错，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他合作。” 她的态度很坦荡，完全无惧说出这种话对她一个女艺人来说会造成什么后果。 黎棠之前那样问他，楼明川的心里便隐约觉得她会做什么，还特意叮咛了一次。 结果还是没用，以及居然来得这么快。 一分钟的视频播放完了，楼明川把视频重复看了一次，之后又看一次。他看着黎棠的脸，看了许久。 她提及的那个剧在网上完全不火，毫无水花，关于他的片段还是零零落落的连不上戏，她居然看过。 《天命归流》这个网剧是他还没有当艺人前拍的一小段，是他第一次拍的戏。他当时在影视城去见大哥，看到旁边正在招募龙套拍戏，一时心血来潮便去参加了。 就那么一小段片段。 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只是一个单元的幕后反派，根本没有多少戏份。 一开始，剧组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龙套走个过场，看到他的脸时决定加一点戏，把仅仅几个镜头的龙套戏拖到了十分钟。 但也仅仅是十分钟而已。 后面更是被删减的只剩下不到三分钟。 因为是网剧，这个剧播出的时间很快。看着电视上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自己，楼明川觉得有点意思，所以想当演员。等楼正威知道了这件事，迅速而果断地把那个剧里面他所有出现了正面的镜头都剪掉了。 楼正威现在很后悔，他应该一个镜头不给楼明川留下，直接全部都删掉的。 因为在#楼三是谁#的热搜下，除了黎棠提及他是理想型的那个视频占据了第一个热门，第二个热门话题便是《天命归流》关于他的视频片段。 限定追星号：我看大家都在好奇楼三是谁，这是《天命归流》关于楼三的剪辑片段，拿走不谢。#楼三是谁# #三料影后黎棠的理想型是楼三#。#限定追星号的微博视频 文案后面，跟着一个视频。 视频并没有加工过，就只是把楼明川在《天命归流》的戏份全部剪辑出来了。 一袭黑衣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 虽然大部分都只是侧脸，看不清一个正面，然而那苍白病态的轮廓线条也足够吸睛了。 有了三个热搜的加持，这个剪辑视频的转发高达三万八。评论七万，点赞十二万，这三项数据还在不断增加，刷新一下就跳动一个数字。 ——我艹，这侧脸好绝！ ——啊啊啊，这侧脸我可以！！我想在这个男人的眼睫毛上溜滑梯，大家都是人类，他眼睫毛怎么能那么长！！ -- 第32页 ——怎么全部都是侧面或者后脑勺，正面没有吗？ ——戏份好少，又没正面，不过看起来感觉确实不错。 ——黎棠不止接剧本有眼光，连看男人的眼光也很不错啊！这个理想型我也可以，虽然只有侧脸，但看看这身段，一双大长腿，肩宽又窄腰，不行我的腿怎么软了。 ——虽然戏份不多，但演技还不错，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个帅哥的所有资料 ——侧脸好看不代表正脸也好看，没正面的片段吗？来个正脸看看。 ——网上居然搜不到楼三什么资料，百科里面没有照片，偶尔刷到一两张都是高糊图，到底是艺人还是素人啊，就没有正经点儿的照片吗？ ——这鼻子这眼睫毛这性感薄唇，我慕了。 ——难道我缺男人了，怎么我感觉他连后脑勺看起来都那么眉清目秀，好想rua一把 ——啊啊我看过这个剧，当时有正面照的！！我当时也被惊艳了，还截图了！不过当时完全没搜到什么资料想关注都不行，等我找一找截图！ 没一会儿，这个回复有正面照的人重新评论了一句，带了一个有正面的截图。 ——看看看！正面是不是更绝？ 贴了截图的这一层被顶起了一千多的评论。 ——啊啊啊，正面也好看！ ——卧槽…… ——还真的挺帅的。 ——没P过？ ——这是视频截图，没P过的！ ——这是哪一集的截图？阿婆主没把全部戏份剪出来吗？好帅啊，我宣布决定去看剧了 这句问题得到博主的回复：这就是全部戏份了。 ——那这个截图的片段怎么在视频里看不到？ ——据说这个剧现在的版本是删减过的，之前戏份多几分钟 ——为什么删减了吧？哪里可以看到完整版？ ——原来是删减了，难怪。我还想着有这么一张脸，不至于完全没听过啊，现在以颜值出名的那几个明星，也比不上这张脸吧。 ——楼上能别拉踩吗？ ——为什么要删减啊？谁有完整版，重金求一个！私信搞起！ ——+1 ——我倒是觉得说的挺对，娱乐圈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帅哥被埋没着，实在太没天理了。看看现在的演员大部分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啊，这种养眼大美人才有出名的价值啊！ …… 因为那样一张正面截图，这个视频的热度变得更大了。 楼明川想，他的父亲肯定后悔当时没删干净，黎棠提起他其实不要紧，反正网上关于他的东西都被清得很干净。 可能因为当时觉得这个剧毫无水花，不足为惧，所以他父亲除开惹人注目的正面，只保留了他侧脸之类的片段。 没想到居然有人截到了当时完整版的截图。 因为资料不全，连正面图都看不见几张，反而让人觉得他很神秘，引起更多人的好奇。 这和他父亲的想法完全是大相径庭了。 他的家族里，大哥当了导演，二哥是外交官，都对家族事业没兴趣。 他和二位兄长的岁数相差甚大，在二十岁之前，原本是以继承人的身份一直在接受指导。 因为前面已经有两个不听话的不肖儿子，楼正威对楼明川看得十分紧。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儿子倒是乖巧听话，安分守己地长到二十岁，还跳级提前完成了学业，就等他进入公司帮忙。 然而没想到只是去见一下久未归家的大哥，回来后小儿子突然说想当艺人。 这对楼正威而言简直晴天霹雳。 学校排名世界前十中占据第一的H大毕业生跑去当艺人，像话吗！ 一个两个三个都不想继承家业，怎么地，他楼家是火坑吗？一个接一个都使劲往外蹦！ 他偏偏就要把向来听话的小儿子按牢了，绝对不能让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楼明川虽然从小听话，不过他到底和大哥二哥一样流着相同的血，同样是楼家的人，自然也是随心的主。 因为这样，他父亲连大哥都恼了，说他带坏自己，把他狠狠地数落一通，还勒令他不准帮忙，不然以后他的电影见一部搞一部，让他再也没办法出去风流快活。 楼明川并不在意父亲的阻拦，对于出名也不执着，他只是想让一直以来都按班就部的自己，做那么一件和平时不同的事，而他当时选了当艺人而已。 如果他当时不是心血来潮去参加龙套招募了，又或许他以后其实会有其他想法。 不过直到最近，他开始觉得还好他当时尝试的是演戏，而不是其他什么事。 楼明川把往下拉的页面重新拉回最顶上的热门，再次把黎棠提起他的视频点开。 大概是黎棠的态度表现得太自然了，明明是提起理想的异性，却完全没什么暧昧的氛围，更像是纯粹的欣赏。 评论里并没有过激的言语，不少粉丝还跟着爱屋及乌，把比较友善的评论轮到前排，让评论看起来十分和谐。 大概是她的风评太好，再加上从没惹上桃色绯闻，所以并没有引起不好的后果。 楼明川手指滑动了一下，盯着黎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会儿，才把热搜关掉了。 还没放下手机，他的大哥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 第33页 ——老三，你和黎棠怎么回事，你老爹刚刚又打电话给我骂了一顿，威胁要把电影的投资停掉，真是冤枉死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楼明川掀了掀嘴角。 他回复了一句话。 ——这得问你了，她是在你的工作室见到我的。 他们会见面确实和楼明绪无关，然而虽然是无心之举，但场所是他提供的，被楼正威查出来了，肯定讨不了好。 小儿子总是不回家，楼正威近年脾气见涨，楼明绪只能自求多福了。 今天这插曲对楼明川的影响很大，黎棠这一提及，他的名气蹭蹭蹭地涨。平时用来联系工作用的手机，破天荒地有之前被刷下来的工作重新联系他，让他去试镜。 他还接了几个邀请他进行采访的电话。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火上加热的，为了蹭这波免费的热度，黎棠和楼三一起拍的香水广告在热搜还没降温的时候，正式播出了。 如果说楼明川是因为和黎棠一起上热搜而知名度大增，那么这一支广告便是把热度推到最高点。 因为这个广告，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广告的重心都在黎棠这边。 无论是前部分还是后部分，主镜头的人都是他。 不是黎棠。 这支广告里他只是一个救场的人，广告播出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是黎棠让广告方将广告的侧重点偏移了。 让他完全成为了主角。 楼明川当时看过机位，靠近黎棠的时候还刻意换了不在主机位的那一面，然而出来的广告，主镜头却换成了他这一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凑近黎棠的侧脸。 楼明川看着广告里面，浑身湿透的他握住黎棠的腰肢，轻轻松松地把同样湿透的女人提到浴缸边缘坐稳，而后他微微仰起脸，和低下头的黎棠对视着。 二人并无过分亲昵的动作，却有一种充满张力的氛围缠绕在他们之间。 过了几秒，广告里的他以膝盖压上浴缸边缘，凑近黎棠颈窝，用手指缠起她的发丝凑到鼻子前，无声地微合双眼。 广告画面停在这里定格，无意中的一幕让他成为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虽然楼明川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这种想法，但广告呈现的效果便是这样的。 ——你让我沉迷。 广告画面虽然定格了，然而直到香水产品的界面出来前，他对黎棠说的那句台词仍然继续播放出来了。 “你身上……好香。” 低沉磁性的悦耳嗓音滑入耳膜，让观看广告的人看完这对男女性感撩人的湿身美色后，连耳朵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 让人瞬间沦陷。 第17章 回血第十七天 017 这个广告一出, 原本就火热的话题热度直接爆表，香水的销售额在链接开始一小时狂卖五千万。 原本因为黎棠，大家都对楼三很好奇, 再加上他在网剧《天命归流》里又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把他身上那股神秘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如今这个广告一出来，不仅有正面，还穿着和网剧黑衣劲装截然不同的白衬衫, 湿身前是清爽校草风, 湿身后是诱惑男神风, 简直是纯和欲的化身。 配合广告上这款女香的视角, 实在太适合让人跟着做梦了。 广告的评论彻底炸了。 ——我艹，我的耳朵怀孕了！ ——衬衫不够透！我想撕开它 ——啊啊啊, 网剧因为反派设定用了变声器，听起来还怪别扭，原来楼三的原声是这样的, 声音好好听！ ——这二人的性张力绝了, 分明什么都没露，也完全没干什么, 我怎么就心跳加速了，我病了？ ——声音真的好听，可以当配音员了 ——身材好颜值高声音正, 三厨控狂喜, 我宣布他也是我的理想型了！ ——这款香水我买了, 能送同款小哥哥吗？ ——怎么都在夸小哥哥, 黎棠也好漂亮啊, 身材太好了，玲珑有致, 四肢好修长 ——广告很养眼，感谢分享 ——又想骗我买香水，我买了能变得和黎棠一样漂亮吗？ ——楼上的，你可以变得和她一样香。然后也让小哥哥跟你说你身上很香（可能不是那么帅的小哥哥就是了） ——只有我觉得楼三和黎棠很有CP感吗？那个被媒体称为男人绝缘体的黎棠居然和楼三这么搭…… ——想要同款小哥哥+1 ——怎么办，我有点想站这两个人，太配了 ——别了吧，二人人气差距太大了，黎棠要找也该找个资历旗鼓相当的。 ——别那么现实，俊男美女多养眼啊，这种优质基因不能浪费。 ——少乱扯鸳鸯谱了，你去问问影后粉愿不愿意多个姐夫。 ——是黎棠主动说楼三是理想型的好吗？这会儿就别扯资历了 …… 评论的画风到了后面，可能来了不少搞浑水的黑粉，有点歪了。 没多久，香水官博发了拍摄时候的花絮。 花絮是拍完之后的零碎片段，黎棠正在接受采访，楼三在她的身后无意中入了镜，似乎在看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宣传图，后面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意入镜了，把脸撇开默默地走开了。 短短的一分钟花絮，二人之间肉眼可见的客套生疏，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 第34页 对此，评论风又变了个风向。 ——怎么回事，广告里面的CP感那么足，拍完一看原来这么生疏。 ——刚刚说什么来着，CP感个屁呢，人家都不熟，我觉得黎棠会提起楼三说不定就是为了配合香水广告。 ——这就是演员，彼此都是陌生人都能演出深情感。这么说楼三的演技真的很不错啊，看广告的时候完全不觉得他和黎棠不熟悉，两个人真的很有情侣的感觉。 ——笑话，黎棠又不是第一次拍广告，又没见她提起别的合作对象。 ——遇上出色的合作对象，黎棠不过觉得有机会可以再次合作罢了，别擅自解读了。 ——楼上话中有话啊，黎棠说这话时是在《赤色风云》的招商发布会上，也没见她说起当时在场的合作对象，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可能看不起《赤色》的合作对象呗，毕竟人家是影后。 这次的热度引起的范围太大，楼三没有粉丝先不论，黎棠的黑粉闻风而来，在评论区明婊暗婊个没完，粉丝只好上场把和争议内容不相干的好评轮起来。 还没等弄出个所以然来，香水官博又发了一组照片。 照片应该是广告拍摄前后的随手抓拍，黎棠和楼三都没有看镜头，分别有单人照和二人手里拿着本子和导演讨论的照片。 黎棠的单人照是她裹着大毛巾和导演交谈的样子。她的头发仍然湿漉漉的，摄像头的像素极好，发尾水珠滴落的瞬间恰好被镜头捕捉到了，晶莹剔透的一点悬在半空，和肤色雪白剔透的黎棠配合起来，画面纯美至极。 而楼三的单人照是他坐在浴缸前低头看剧本的画面。 看过广告的人都知道这是广告的开头。 青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睫毛低垂目光落在本子上，干净的白衬衫和黑长裤显得他书卷气十足，窗外的阳光刚好洒进来照在他的身上，连头发丝都渡了一层淡色光芒，梦幻得像一幅画。 这种漫不经心的美感最为致命。 照片发布之后，讨论话题再次变了。 ——……搞什么，这官博物料发得太频繁了吧，完全感觉到它的兴奋了 ——感谢黎棠让我认识到楼三，我要粉他了，真的好好看，静态动态都没崩的。 ——没关系官博再多发点，只要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毕竟单链开了一小时就破了五千万销售额，我是广告商肯定乐疯了。 没错，广告商看着销售额节节上升，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广告差点开天窗的时候哪里想到如今的成绩，完全笑得合不拢嘴。 作为代言人，黎棠签下这款香水的时候除了代言费之外，还有分成的，负责人联系上黎棠，不忘恭维：“黎老师，你当初怎么会想着让我们改视角呢？眼光太好了。当然我觉得广告用黎老师的视角，出来的效果肯定也很好的。” 黎棠轻笑一声，很老实地陈述道：“不会比这个效果更好的。” 她这样说不是谦虚，是看得清。 那天楼三拍完广告离开之后，她去看了广告的初版预览。后来她总觉得有点不对，于是她问导演，机位有没有拍到楼三那边的视角。 得知有之后，她和负责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广告以这个形式播出。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先上了一轮热搜再播出广告，效果肯定要打个折扣。 这一次的成功，纯粹靠天时地利人和。 她的带动固然是一因，但若不是楼三的底子本来很好，网友也不会越挖越惊喜，达成如今的效果。 她只能算是牵线起个头，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楼三自身的条件过硬。 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话题度。 负责人乐呵呵道：“不不，效果肯定一样棒的。黎老师，下周我们公司举办庆功宴，您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吗？我们也会邀请楼先生，希望他也可以赏脸来一趟就好了。” 如今香水成绩不错，他们公司会开庆功宴，邀请代言人参加是必然的。 他们也想邀请楼三，毕竟这次的广告会这么成功，楼三的存在也是功不可没。 来了庆功宴，大红包是少不了了。 黎棠本来想拒绝，听到负责人提起楼三，眼珠一转，道：“行，我让经纪人看看时间，到时候答复你。” 韩青叶用手指点了点她，无声地做嘴型说：“你哪来的时间？” 姑奶奶接下来的行程都是满的，别说下周这么近的时间了，下个月和下下个月她都没空。 黎棠笑了笑没回答，又随意和负责人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把手机递还给韩青叶，负责人原本是致电给韩青叶，后来才让黎棠接过去聊了几句。 “高兴了？” 韩青叶接过手机，瞅着她不放，语气幽幽地问。 黎棠今天没自己开车，招商会结束之后，又赶了一个人情请托的临时通告，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后，所以韩青叶不让她开车，非要她坐公司的商务车回家。 她纳闷地看了眼韩青叶，问：“什么高兴了？” “我是说你今天干的事，高兴吗？” 韩青叶表情幽怨，如果情绪能化为实物，她身上的黑气大概已经缠在黎棠身上摇晃，让姑奶奶悠着点了。 她应该阻止的。 -- 第35页 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 她就知道黎棠这么关注楼三，迟早会来这么一趟，但她没想到这么快。 想起今天热搜下的评论，韩青叶就头疼不已。 “还行吧。” 黎棠知道韩青叶在说什么了，她笑着戳了戳经纪人鼓起的脸颊，“高兴是说不上，不过心情还不坏。” “你心情当然不坏了。” 韩青叶瞪眼，她打开手机，点开今天的评论把界面怼到黎棠的面前：“你看看评论，看到没？” “看到了。” 黎棠扫了一眼说她可能看不起《赤色》的合作对象那条评论，耸耸肩，“这话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影后没错。” 是她靠实力得到的殊荣，就当是夸赞了。 至于看不看得起《赤色》的合作对象这种事，那小子也得让人看得起才行。 她倒是想高看一把，这不是奈何没能成全她么。 “少打马虎眼。”韩青叶实在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楼三呢？你平时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这会儿居然还主动提及异性，你看看评论都说成什么了。” 黎棠咳了一声，对散发出黑气的经纪人道：“别太担心了，你不是已经让人处理这种问题了。” 就是担心舆论朝糟糕的地方发展，香水官博才会那么频繁发物料，有新东西可看，能聊的话题多了，舆论会变得多样起来，想要一面倒的黑也没那么容易了。 这也是一种营销方式。 韩青叶看到黎棠这完全无惧的样子就头大，“行吧，这个我会处理，可是另一个呢？” 黎棠：“嗯？” “你提起楼三也就算了，怎么非要在新剧的招商会上说呢？”韩青叶嘀咕道：“你没看到，褚立延当时脸都黑了。” 当时发布会，她就坐在左侧的工作区，听到黎棠回答的时候没有提到同剧组的男主角，她就觉得要糟，一看褚立延脸色果然变了。 黎棠这个人，业务能力硬，工作上十分好说话，是个毫无架子的明星。她唯一一点不好，是偶尔太过我行我素。 在那种情况下完全不看场面便直白提起另一个人的事，她做得出来。 这个毛病没犯的时候还好，一旦犯了，后续麻烦就大了。 黎棠没有和韩青叶说起她听到褚立延说的话，无辜地道：“记者那样提，我才那样答的。” “少来，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回答方式。” 韩青叶拆穿她，“你那样说，以后你和褚立延见面多尴尬。” “不用管。” 黎棠不以为然地道：“《赤色风云》前期宣传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下个月就要进组，应该不会再和他打交道。” “我是担心这个么，我是听说他背后有那姓赵的家伙撑腰。” 韩青叶幽幽地叹了口气，对黎棠警告道，“你别不当一回事，人家那是灰色产业，搞事起来可是防不胜防的。” 知道自家经纪人是担心她吃亏，黎棠没跟她说不要紧，爽快地点头道：“知道了，我答应你，以后会注意的。” “对了。” 她又想起什么，“慕蓝的庆功宴，你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 “你真的要去？” 韩青叶不解地道，“你平时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实在推不掉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我代你去的。” 她是不喜欢，不过这让她有借口去邀请楼三，所以先空出时间准没错。 黎棠笑了笑，担心说实话会刺激到韩青叶，便随口道：“突然想去了。” 眼看公寓到了，凭着车牌录入记录，商务车一直到达地下车库。 车子停好，黎棠穿好外套戴上帽子下车，朝韩青叶挥挥手，“回去注意安全，拜拜。” 韩青叶叮咛道：““你快进去，别在外面逗留。我明天来接你。” “嗯。” 黎棠应道，目送商务车缓缓启动驶离地下车库，然后她抬头看了看眼前通往公寓楼层的独立电梯。 操碎心的经纪人被她打发掉了，但眼前这儿还有一桩难关要过。 这个难关让她心里有点发虚。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白天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做”，下午却又擅自自作主张提到他，还把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自己取得楼三的原谅？ 然后，还能顺利地邀请他去参加庆功宴？ 黎棠思考了半天，觉得负荆请罪大概是最适合的方法了。 她呼了口气，从电梯出来后，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脚步一转，直接走到楼三的公寓门前。 而后，她看了下手表时间。 九点十分。 时间应该还算早。 大概还没睡？ 她忖思着，抬起手按了下门铃。 大概过了十秒的时间，公寓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黎棠一愣，抬头看到穿着一身居家服的楼明川，还挺纳闷：“你怎么不问问就开门了。” 做艺人可不能这么没有安全意识。 楼明川低头看她。 黎棠一时之间看不懂他眼底是什么的情绪，只听到那把被网友说听了耳朵会怀孕的磁性嗓音低沉道： “除了你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来找我。” 第18章 回血第十八天 018 -- 第36页 和白天擅自登堂入室不同, 如今黎棠被当成是客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楼明川进入厨房了，等待的时间里, 客厅的一切不能避免地映入黎棠的眼底。 这个公寓的房屋架构和她那边几乎一致，是典型的两室一厅。不过比起她那边的冷清空旷，这儿的装修简洁又大方。地板是米黄色的木质地板，有点像日式的榻榻米, 不用穿鞋子就能踩在上面。 除了冰箱和电视机等机电, 还有玻璃茶几, 剩余的基本上是用木制品, 连装饰用的花瓶也是木的，墙壁挂着由木头雕塑而成的艺术品, 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树木清香，配上周围暖色调的整体色调，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作为男生居住的房子而言, 难得的干净整洁。 黎棠只略微扫一圈便收敛目光, 没有无礼地继续观察。 她进屋之后，楼三让她稍等一下, 在这之前他询问了她要不要喝咖啡，黎棠本着醉翁之意回答说可以，他得到答案后便进入厨房了。 黎棠坐了一会儿, 只听见厨房传来一些动静, 却一直不见楼三出来。 虽然自小的家教让她不喜欢在主人不在的时候视线到处乱瞟, 可只听得见动静不见人影, 她挺纳闷的, 又等了片刻仍然不见人回来，于是她不想拘谨了, 干脆抬起头望过去。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厨房的一切。 穿着米白色家居服的青年背对着她。他长得高，内置橱窗就在面前，他抬手拉开，从里面取出磨好的咖啡豆。 居然是现煮的咖啡。 她还以为会随便泡杯速溶咖啡。 楼明川的动作不紧不慢，先是煮了一壶白开水，又把磨成粉状的咖啡豆装进另一个过滤用的容器里，水煮开静置片刻他倒入装有咖啡粉的容器，慢慢地过滤。 黎棠动了动鼻子。 浓郁的咖啡香味从厨房传出来，把室内的树木清香打散了一些。 过了大概十分钟，楼明川端着咖啡回来了，把其中一杯放到黎棠的面前。 他低声道：“抱歉，除了这个没有别的饮料了。” “没关系，我喜欢喝咖啡。”更何况，现煮的咖啡怎么说也显得太有诚意了。她怎么还好意思挑剔？ 黎棠回道，拿起桌子上的马克杯。白雾氤氲缠绕的液体表面隐隐约约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把咖啡放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咖啡香味瞬间在口腔散开，从舌尖冲击到喉咙，仿佛唇舌之间也泛起咖啡的特殊香味。 楼三能让她坐在这里，还特意冲泡了咖啡给她，那么对她今天干的事应该…… 并没有很生气？ 黎棠猜测着，发觉她对面的座位被人拉开了。她抬起头，看到青年放下咖啡后，不知道从哪来又端来了一碟巧克力和包装点心放到她的面前，才坐下椅子。 黎棠眨眨眼，看着碟子里的巧克力，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挺冷淡的性格，但这种待客风度倒是很不错。想起来，她之前和他见面一直表现得挺无礼的，他却好像一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大概是家教太好了，所以根本不会给人摆脸色，如今又以主人之谊尽心地接待她。 “会不会苦？” 楼明川看她喝了一口，询问道。 咖啡豆是按照他的喜好买的，这个品种煮出来的咖啡口感比较苦涩。 很多人都不会喜欢。 黎棠用舌尖感受了一下，确实感觉到咖啡苦涩得很。 比她喝过的咖啡要苦很多，不过她并不是挑剔的人，也不想给人惹麻烦，便对楼明川露出一双小虎牙：“还好。” 楼明川看了她一眼，看出黎棠其实觉得苦，他又站起来转身进入厨房，回来时拿一罐砂糖，拧开盖子用勺子装了些许，问：“一小勺可以吗？” “……”这人年纪不大，倒是心细。 黎棠瞅着楼明川，把马克杯递到他的面前，点头：“可以，谢谢。” 楼明川垂下眼，把勺子的细白砂糖倒入黎棠的杯子中。 细腻的砂糖入水即化，释放了几个泡泡出来。 之后黎棠发觉他自己的咖啡并没有加糖，喝下去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这个人大概比较喜欢喝苦咖啡，她忖思着，又啜了一口咖啡，发觉口感变得柔和多了。 她又抿了一口。 手艺挺不错的，咖啡煮得很好喝…… 等下。 黎棠的心里忽然突了突。 她怎么就这么心大喝起咖啡呢？ 歉还没道！ 楼三接待她的态度太自然了，让她把这事都给忘了。 她敲门是为了负荆请罪，可不是过来喝咖啡的。 黎棠咽下嘴里的咖啡，把马克杯放下，对楼明川郑重地道：“今天热搜的事，对不起。” 总归是没有得到允许就随心所欲，别人不希望的事强插在人家身上就是勉强。她再怎么我行我素，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虽然进门之后，楼三一直表现得不像生气。 但这样不代表她就能心存侥幸。 该道歉的事还是要老实道歉。 接下来就看楼三要不要原谅她了。 楼明川刚想说话，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铃声，他低头看去一眼，对黎棠低声道：“抱歉。” 黎棠双手摊开示意他随便接听，看着他拿起手机，划下接听键。 -- 第37页 她刚刚不小心瞥见了，是个陌生电话。 楼三似乎已经习惯，接听之后，便说：“我是楼三。”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看见楼三表情如常地对那头的人说：“可以，下周一我会去试镜。” “……” 黎棠自己是艺人，听到楼三这样的回复哪有不明白的。 应该是因为今天的热搜，所以他有工作找上门了，让他去试镜。 他觉得怎么样呢？ 黎棠认真看了看楼三的表情，实在没有办法从那张明俊的脸上看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个人的情绪太难琢磨了，她自认也算个心思很灵通的人，却总是看不懂这个青年在想什么。 让人无法相信，他居然只有二十一岁。 楼明川挂断电话，而后看向黎棠，启唇继续之前的话题：“如你所见，你不需要道歉，托你福，我现在工作机会多了许多。” 黎棠顿了顿，摇头道：“不能因为结果而忽略我做过的事，没获得允许就乱来，是我不对。” 她再次认真道：“对不起，我明知道肯定会引起骚乱，还是提到你了。” 楼明川眸色微闪。 半响后，他缓缓点了点头：“我接受了，你的道歉。” 黎棠心口一松。 她想了想，道：“这次的事是因为我引起，舆论方面我会让人注意的，你放心，肯定不会发生让你不舒服的事。” 她成名早，背后有完全成熟的团体，对于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非常懂得怎么处理。 青年看着她，低“嗯”了一声。 黎棠对他笑了笑，二人没有再说话，互相端着马克杯默默地喝着咖啡。 气氛沉默下来，只有偶尔杯子被轻击的声响。 黎棠已经把咖啡喝了三分之二，解决了一桩心事，眼看时间划过，好像也该到打道回府的时间了。但慕蓝的庆功宴她还没向楼三提出邀请，干脆打铁趁热算了。 黎棠打定主意，刚想张嘴说话，却听见对面的青年突然说话了：“……你似乎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事。” 嗯？ 黎棠一怔。 楼明川放下杯子，杯底碰触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喀”。 他抬起对男生而言过分长翘的眼睫毛，盯着黎棠看了一会儿。 “……你会对我做什么？” 被看得久了，黎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她没有被吓到，是真的单纯在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就很能分辨别人对她的善意和恶意。哪怕伪装得再好，她也能分得很清楚。在楼明川的眼中，她并没有感觉到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青年的语气很淡：“现在是夜晚九点四十五分，这里是我的家，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黎棠，娓娓道来的语音在夜晚之下，仿佛藏了几分诡谲，“你觉得，我可能会做什么？” “……” 黎棠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楼明川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玻璃茶几，居高临下地来到她的面前。 “你不应该随随便便进来的。” 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压迫感十足，连原本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也变低沉了。 这个状况…… 黎棠的嘴里还残留着咖啡的香味，余韵未散，而刚刚还很友善地接待她的青年，此时此刻在她面前却非常具有压迫感。 她卡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回应。 “……但我现在已经进来了。”她甚至还喝了咖啡，和他优哉游哉地相处了好一会儿。 “……” 楼明川默默看了看她微带茫然的脸，而后他垂下眸，往后退一步，把二人距离的拉开：“你是艺人，应该更注意一些。” 青年的嗓音仍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这会儿黎棠听出来了。 他刚刚，大概在警告自己。 就像她刚刚看到他什么都不问一下便打开门，觉得他没有安全意识一样。 他大概也觉得她这样进入独身男子的家里很没有常识。 如今想想，她似乎在他面前确实没有什么警觉性。这不仅仅是黎棠自信自己身手足够撂倒他，最大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和这个人接触能让她束手无策的血量条恢复。这种实打实对小命有帮助的情况，是她对楼三缺乏警觉性的最大原因。 更何况，接触的几次下来，他的行为一直很绅士，就连拍广告那时候，也很守礼，没有半点让人觉得不适的地方。 黎棠的心微动：“我……” 然而不等她说完，眼前一花，原本退后一步的青年再次欺身上前，单手撑在她脸颊一边，让她身体下意识往后靠，把她困在沙发和他之间，低头看她：“就算我让你进来，你也不应该进来。” 黎棠傻眼：“……” 不是，这转变会不会太突兀了？ 她几秒前还在夸他呢！ 楼明川的视线在黎棠的脸上扫了一圈，慢条斯理地问：“进来之前，你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吧？” 他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之所以对他那么坦荡，除了性格使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 她并没有把他当成异性看待。 空空如也的手心似乎又有一阵痒意。尤其是二人之间这个距离，他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 第38页 和白天时的橘香不一样，是另一种香味。 慕蓝的新款女香。 他们拍广告的那一款。 这个距离，让他回忆起当初拍摄广告的画面。 白衬衫紧贴着浑身湿透的女人，勾勒出玲珑秀致的身段，衬衫衣摆到达大腿，下面光着一双修长紧实的长腿。 明明在当时还没什么特别感觉，如今回忆起来，却觉得记忆十分清晰，让他有种想要蜷缩手心的冲动。 似乎想要捉住什么。 又不知道要捉住什么。 原该是这样。 楼明川从小到大没什么特别欲望，父亲因为兄长的叛逆，所以希望他长大后不像兄长那样，而是能好好地继承家业，接手他的一切。 他觉得没所谓，便顺着做了。 他从小到大都聪明，也许一开始不知道该捉住什么，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他只是没什么特别欲望。 但不是完全没欲望。 当日在黎棠白得泛光的颈脖滑下的一滴水珠，当时被他忽视过去了。此刻在回忆下仿佛变成一把小沟子，轻轻在他心底刮了刮。 楼明川敛眉，伸出另一只手，手腕转动，用手背贴向黎棠的脸颊…… 第19章 回血第十九天 019 楼明川的手指在即将碰触到黎棠的时候…… 又蓦然停住。 黎棠和他对视片刻。 她的样子表现得很镇定, 实际上看到楼三此刻的举止，她还莫名地有一点想笑。 事实上她也没忍住笑，嘴角抿起, 露出一个失笑的表情。 真是的…… 明明不是这个材料，就别做这种事啊。 以为她不知道吗？虽然这个人刻意把氛围弄得好像很危险的样子，但他其实压根没碰到她一根汗毛。 虽然把她困在沙发，但手臂是撑在她的身侧, 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 完全没碰到她。 远远没有她当初对他又抓又摸的那样放肆。 黎棠在这个圈子六年时间, 见过的人形形式式。一开始, 因为她出道即有名气，有不少想要和她扯上关系的小爱豆小演员企图勾搭她。那些人的手段很多, 她曾经试过在住酒店的时候遇到同剧组穿着浴袍的演员来敲门，甚至还试过跟到她家里去。 平时还会动手动脚的，想方设法地和她产生肢体接触, 后来她不客气地把一个演员摔了出去, 这种胡乱勾搭的情况才稍微消停了下来。 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想要让她知道害怕, 却连一点儿都不碰触她。 她开始觉得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教导出这样的孩子。 仔细想想，虽然楼三被人打压, 在这个圈子处处受阻, 资源可怜得让人看了忍不住掬一把心酸泪。不过看他住在这种公寓, 显然是不差钱的。 看他待人接物明明不是刻意的, 却让人感到舒适妥帖。 “……你笑什么？” 黎棠这一笑, 二人紧迫的氛围一扫而空，楼明川看着她脸上的笑, 双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嗯……我在笑……” 黎棠沉吟着，在脑内快速地计算了一下。邪恶之力飞快地战胜了良心，楼三此刻完全是送上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她话语顿住，伸手抓住青年的手，运用巧劲将二人的身体调转了，变成楼三靠坐在沙发上，而自己则悬在他上方的姿势。 抓住楼三手臂的一瞬间，眼前的血量条红光一闪，从72%跳到73%。 黎棠低下头，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楼三。 她说：“我在笑，你那样就想让我害怕，不太容易。” 不是她吹牛，赤手空拳的一对一，能胜过她的人并不多。她的身材虽然偏瘦，然而极具欺骗性，谁会知道她其实力气天生异于常人呢？ 所以想占她便宜，大概需要好好掂量掂量一下，到底会不会被反杀。 楼明川感受到黎棠抓在手臂的力道，以及刚刚那让人快得反应不过来的动作，眸色微闪。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想让你害怕。” 他抬起没有被扣的手臂，指腹在她的耳边不经意地轻捺而过，而后克制收回，声音低沉地道：“……只是想要你注意一下。就算你相信我，也不要那么轻易地进入这里。” 男人和女人天生体力悬殊，哪怕她力气再怎么大，一旦认真对上，也是比较容易吃亏的那一个。 下一次，他就不会只是警告。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这次的试探也让楼明川确信了，黎棠并没有把他当成异性。 他记得，黎棠今年二十八岁，比他年长一些。 也许在她的眼中，他的年纪对她而言还太小了。 所以对他这样毫无戒心。 事实上他并不是那么让人放心的男人，在面对她的时候，有些冲动连他都难以置信，偏偏又是确实存在的。 比如刚刚，他费了多大力气才没有贴上去…… 这个女人大概不会明白。 黎棠不知道楼明川在想什么，犹在感叹道：“你的拒绝方式真是新奇，明明直接不要让我进来就可以了。”还这么苦口婆心并且身体力行地劝她，真是用心良苦。 黎棠刚感叹完，下方青年的目光便露出一丝奇异之色。 她动作微微一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白天遭受到他拒绝后，还恬不知耻地从这人的胳膊下钻进屋里的一幕。 -- 第39页 呃，好像…… 拒绝也没有用？ ……好吧，是她太厚脸皮了。 黎棠轻咳了一声，看到数字又跳动了一下，变成了74%，发觉已经蹭了两个百分点，她见好就好，直起身体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不过你的忠告我听了，谢谢。” 楼明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顺从地被她拉起来。 黎棠摸摸鼻子，想起自己还没邀请这个人去参加慕蓝的庆功会，但刚刚已经是那种情况，她这会再开口，就算是她也知道肯定会引起误会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人就住隔壁，跑不了。于是黎棠决定把任务交给慕蓝的负责人，自己准备打道回府。 她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楼明川点头。 黎棠把进屋之后脱下来的帽子重新戴上，又穿上外套，不一会已经全副武装。 她工作结束便喜欢素着一张脸，帽子一扣低头敛眉，再加臃肿厚实的大衣包裹住玲珑身段，不是熟悉她的人走近看也认不得。 她把帽子往下扯了扯挡住半张脸，对楼明川说：“再见。” “黎棠。” 就在黎棠准备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楼明川出声叫住她。 黎棠回过头，背着光的青年让她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语调慢吞吞地道：“我原本的名字……叫楼明川。” “咦，”黎棠挑起眉，倒是没想到他喊住自己是说这个事，“这是你的本名？原来楼三是你的艺名？” 难怪，之前她就有感觉了，楼三这个名字也实在太随便了。 完全不像一个艺人该有的名字，更像是什么代称。她当初想着要是能签下楼三，那么就帮他想一个好听点儿的艺名。毕竟长得帅的艺人，艺名不能将就。 想想要是楼明川某一届得了影帝，颁奖的时候喊：“XX年度最佳男演员——楼三！” ……有些不够美雅。 “嗯。” 青年注视着她，低应一声，“我在家排行第三。” “楼明川……” 黎棠嘴里念了一遍，眯眼笑出小虎牙，“为闻幽处有明川，好名字。” 楼明川也扯了扯嘴角。 黎棠惊讶地发觉楼明川笑了。 想起来，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这个青年情绪难懂，表情也不多，明明在拍广告的时候能演出深情感，但是出了镜头，又是那副毫无世俗欲望的状态。 其实这个人和娱乐圈颇有些格格不入，他私底下的气质更像是沉迷科研的技术人员，而不是在镜头前面嘻笑怒骂的演员。 偏偏这人的演技很有天赋。 黎棠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会养育出楼明川这种性格和气质的人。 她想了想，朝楼明川伸出一只手。 “你好，楼明川先生，我是黎棠。” 握手不是为了刷新血量条的数值，而是因为她感觉楼明川跟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才是真真正正的愿意和她接触了。 不再是像一开始对她和对其他人自我介绍的那样“我是楼三”，而是把他的本名告诉了她。 这是一种信号。 也许，她可以期待总有一天，这个人会答应授权给她的工作室？ 楼明川那双漆黑瞳孔映出黎棠被帽檐挡了一半的小脸，他伸出手和她的手交握了一下。 “你好。” 得到楼明川的回复，还顺便赚到1%的血量条，黎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楼明川一个人。 男人抬起手，抚上刚刚被黎棠握过的手掌。上面的触感仍然残留着，他顺着触印无声地一点点轻抚。 灯光打在楼明川的脸，被刘海的碎发挡住了一半，脸上的神情一半明一半暗，晦暗不明。 “笃笃。” 安静了不到两分钟，大门又传来熟悉的敲门声。 楼明川放下手，视线望向大门。 他搬来这里一年时间，这扇门从未像今天那样被敲击得如此频繁。 来者除了刚刚才离开的女人，不会有第二个人。 “……真是学不乖。” 楼明川的声音含在嘴里轻喃，发出来几近叹息。 他迈开脚步，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果然是去而复还的黎棠。 估计刚刚回去就又过来了，仍然是全副武装，鸭舌帽的帽檐拉下挡住了小脸的一半，显得下半张脸的饱满红唇特别显眼。 “黎小姐。” 楼明川视线扫过那红润的嘴唇，不动声色地收回，对黎棠低沉道：“我刚刚说的事，你似乎完全没理解。” 再有下一次，他不会再那么好心。 他应该跟她说清楚这点，好让她有一些危机感，而不是像现在全然没把他当成异性对待，随随便便地靠过来。 “先不说那个。” 谁料黎棠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兴匆匆地把帽檐往上推了推，抬起头仰视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楼明川，双眼闪闪发亮地问：“楼明川，你要不要和我合作演电影？” “……什么？” 楼明川一顿。 黎棠经过今晚和楼明川的相处，大概是他的态度让她感觉他已经融化许多，她刚刚一回到家里，脑海突然冒出一个新念头。 不加入她的工作室，也不授权给她的工作室替他处理演艺工作，那么她为什么不邀请他和她一起合作演电影呢？ -- 第40页 她从很久以前就想制作一部电影，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才搁置了。只要楼明川愿意，那么她便想要着手准备了。 幕后的事黎棠并不太了解，但她可以作为制作人投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钱到位，需要的就剩一个好的导演和团体，以及一个好剧本而已。 这些事虽然不易，但她有能力可以解决。 在这个圈子里，她可以拜托一个人。 被誉为百年难遇的鬼才导演许切。 那个人完全不会看演员的人气或是幕后资本，只有演技合他胃口，才允许演他的戏。 而且这个人很刚，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资本。 就算楼明川得罪的人再厉害，许切也不会退缩。 最重要的是，她和许切的眼光向来大致相同，既然她觉得楼明川有演技天赋，那么楼明川必然也会合许切的胃口。 她跟楼明川权衡利弊：“你看，你只需要答应出演就行了，本子我找，导演我找，一切都是最高标准。我们合作的话，按照今天的热搜来看话题度也不缺了。还有，我演技应该还算不错。” “……” 楼明川无声看着眼前的黎棠，用完全不像对待新人演员的态度对他说： “所以，和我合作电影吧？” 第20章 回血第二十天 020 楼明川想跟黎棠说, 虽然她认为只要他答应了就行了，实际上如果他答应了，才有可能是最大的变数。 因为他父亲不会允许的。 到时候只会影响到拍摄进度, 甚至可能会让电影终止拍摄。 所以为了不给她添麻烦，他最好不要答应。 然而面对黎棠那双亮晶晶的双眼，鬼使神差地，他说：“……到时候, 你把剧本给我。” 成功了。 黎棠在心底握起拳头。 虽然她看起来很淡定, 但是其实一直在提着心。毕竟这人都拒绝她多少次了, 她还以为需要想办法磨一磨, 才有可能让他松嘴。 他答应的瞬间，黎棠顿时有一种长征十年终于攻下对方的满足感。 为了不辜负楼明川的答应, 她认真道：“我一定会挑选让你心动的剧本，等着我。” 楼明川点头。 等黎棠再次离开之后，他思索了一会儿, 回房拿出手机, 给楼正威发送一条短信。 ——爸，接下来我会接演一部电影, 等电影拍摄结束后回家，电影的事你不要插手，也不准乱来。 信息刚发出去一分钟不到, 铃声便响了起来, 楼明川睇去一眼, 接起。 “你说的真的？” 对面仍然是中气十足的男人嗓音, 比起白天的怒气冲冲, 此时此刻的可以算得上是欣喜若狂了。 楼明川“嗯”了一声。 换了平时，就算他试镜被刷下来, 得到的资源转眼被父亲搅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既然选择答应了黎棠，那么电影就不能因为他开天窗。 小老头是目前最难搞的人物，只能先摆定他，电影才有办法顺利拍下去。 “好好！” 楼正威叠声回答，喜悦透过手机传递过来，“我保证不捣乱，你可要说到做到，不许骗我。” 只要小儿子答应回家，让他干什么都行！ 天知道他都狠着心不理小儿子那么久了，小儿子硬是说不回来就是不回来，都不带一丝心软的。 这孩子压根不怕任何威胁，就算想用断他资金的方式逼他就范也没用。这孩子从中学时期便开始参加各类股票投资，时至今日连他都不知道小儿子具体赚了多少钱，他根本不缺钱。 哪怕离家后的工作被他搅黄无数次，也无法让他服软回来，更让人纠结的是他连生气都不会生气，你毁掉一个他就开始找下一个。 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警告他不准乱来。 莫非他很喜欢这次的电影？ 从小到大，小儿子就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虽然儿子想当艺人，作为父亲或许应该支持他。但儿子实在太能干了，很适合接任他的位置，楼正威觉得他去当艺人简直是暴敛天物，才会百般阻拦。 再说了，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不务正业，二儿子献给国家，小儿子最有商业头脑。 又精心培养了那么久。他现在年纪大了，再过几年，楼家的家业就会交到他手上，他这一言不合就跑掉，让他哪里再培育一个继承人出来？ 当然，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楼正威不想让小儿子像另外两个臭小子一样，一出去就脱离家族似的，平时都不回家，偶尔在电视上才会看到。 他想见小儿子一面，说不定也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 这也太令人无语了。 妻子去世得早，他把三个儿子拉扯到现在这样容易么？ 一个两个怎么都宛如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还好，现在小儿子终于想通了，他长舒一口气，心情畅快了。如今觉得儿子喜欢这次的电影，还特意联系他，他不由得和颜悦色地问：“那个电影叫什么？要拍多久呀？要不要爸爸给你投资？” 听到儿子说回家他心情美滋滋的，连带忘记自己曾经千方百计搅黄他的工作，心情一好，他就忍不住想给儿子花钱。 也算是补偿之前做过的事了。 -- 第41页 “……不要以我的名义，其他随您。” 楼明川道，和父亲又闲聊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这一头的隐患解决了，黎棠这边开始如荼如火地忙起来。 她说干就干，回到自己公寓，外套都没脱就给相熟的编剧打电话。 原本黎棠从几年前便有这个打算，所以认识的编剧不少，还大部分都是颇有名气的金牌编剧。聊了一通下来后，她挑了其中一个觉得比较想演的剧本。 剧本讲述一个孩子从小被改造成一个无比强悍的杀人机器。虽然外形是人类，但实际因为身体被注射了无数异生物细胞，已经被改造得和人类不一样了。他十分完美，体格、武力、智商、都为上乘，是目前改造得最成功的作品。 然而在研究所即将把他放出来展开暗杀工作的时候，这个编号为S的青年逃掉了。 S仗着超高的智商隐去自己的痕迹，在一个普通小镇隐姓埋名，过着疏远人类的独居生活。 然后他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失明的少女。 一开始他并没有把那个少女放在眼里，但随着逐渐相处接触中，温和友善的少女慢慢把他融化了。少女让从小活在研究所，没有得到过人类温暖的S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情感。 于是他开始陪伴在少女的身边。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们的感情升温，双双堕入爱河。 可惜好景不长，刚刚开始展开幸福生活的时候，研究所的人追踪到S的行踪，追了过来。 S不想平静的生活被人破坏，也不想让少女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把研究所派来的人都杀掉了。 盲人眼盲心不盲，少女虽然看不见S做了什么，但她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她知道每一天都有人来找S，她不知道S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但她清楚他不简单。 她心明如镜，却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就这样用自己的方式，去努力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剧本是很典型的爱情片，总体来说，虽然人设设定尚可，但主线并不是十分高大上，甚至可以说有些单薄。 黎棠会想选这个，是因为这个故事的爱情很凄美。 因为她从小练过的原因，所以她对动作戏比较青睐，拍过的电影都是那种类型。 她还没试过演正经八百的爱情戏，现在有些想试一试。 而女主角这种柔弱的盲女角色，这也让她有些感兴趣。 虽然她也得承认，主要是演这个角色的话，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楼明川接触。看剧本的时候，她发觉有不少被S公主抱的场合…… 也许，就这个？ 不过要是这个剧本许切不喜欢的话也是白搭，先发给他过目一下，然后再看看要不要用，不行就再换。 反正她手头上也有几个还不错的本子。 黎棠思考了片刻，决定把剧本打包寄给许切的私人邮箱，然后给他打电话。 “……干什么。” 电话响到快要挂断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道带点微哑的含糊嗓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喘。 “……” 黎棠下意识移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号码以及时间。 号码没错，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她唤了一声：“许切？” 听声音应该是许切没错，她该不会是不小心打断了他的好事吧？ 对面的嗓音轻哼了一声，然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摩擦布料的声响，接着男人的嗓音变得清晰了许多，有着黎棠熟悉的慵懒感，“你找我做什么？” 语调虽然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过没有挂断电话。 “你最近忙不忙？”见许切没有寒暄的打算，黎棠也决定单刀直入了，“如果有空的话，我这边有个剧本，已经发到你私人邮箱了，你看看有没有兴趣，由你执导，我主演。” “……” 那边沉默两秒，再次开口，声音听起来似笑非笑：“以前我让你和陈辞一起合作演我的戏，你不愿意，现在来拜托我？” 黎棠摸了摸鼻子。 这家伙平时也不见得那么小心眼，但碰上他的御用演员就比较小气了，她说：“我哪里是不愿意，明明是你不愿意，现在赖我头上有点卑鄙啊。” 许切曾经给她递过一个剧本叫《身在无间》，和陈辞一起饰演互有情愫的对手。 不过一个是正一个邪，注定不得善终。 女主角是朵浪花，裙下之臣无数，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和帮派有数不清的牵扯。 后面认识了陈辞饰演的男主角，企图洗净自己，却已经泥足深陷，根本不能独善其身。 毕竟男女主角都是肉食男女，这个剧本是许切的戏当中尺度最大的。黎棠认真看过剧本，觉得女主角很有挑战性，虽然因为尺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演，然而不等她答应，便被许切毙了。 他把剧本撕了，说不适合。 所以，那个电影根本没有拍。 许切又哼了一声，旁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而许切把嗓音压低，和那人交谈了几句。 黎棠耐着性格等了等，等到了回复：“有空了我看看剧本，到时候再详谈。” 那边十分忙碌，话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 黎棠也不介意，这兄台愿意看剧本算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只需要静候消息了。 -- 第42页 第二天，黎棠前往机场准备飞去L国参加一场慈善晚会，路上，她跟韩青叶说起这个事。 她先是和韩青叶交代了，她打算邀请楼明川一起拍电影，剧本她选了一个，但要让许切先过目一下才决定要不要拍。 韩青叶对黎棠对楼明川的执着已经司空见惯，见她特意为他立了个电影项目她也懒得吐槽了，目前有更让她在意的事：“黎棠，我都不知道你和许大导演原来这么熟。” 明明没演过许切的电影，他们怎么熟络起来的？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 黎棠还挺纳闷，说:“他是我表哥。” 韩青叶：“……” 这么重要的事要提前说啊！ 第21章 回血二十一天 021 经过黎棠公寓门口的时候, 楼明川脚步顿了顿。 意识到自己竟然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盯着那紧闭的门看了几眼，才转身打开自己公寓的门进入。 换掉拖鞋, 他脱掉外套随意地将之挂在客厅挂大衣的墙壁上。然后把衬衫袖子折起挽到手臂上，顺手收拾昨天散落在玻璃桌上的杂物。 三两下收拾好杂物，他进入厨房洗净手走出来。 这三天对门都很安静。 连带他的大门也没有被敲响过。 仿佛当天一连响三次的事并不曾有过的。 说了会挑选让他心动的剧本，让他等着, 还真的是让他等着, 一直没有再上门。 虽然这符合他警告过的结果, 但显然并不是因为黎棠终于意识到他是男性。 那女人是个执着的人, 并且我行我素，不会因为他的警告而迟疑。 会这么安静, 大概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耽搁了。 楼明川垂眸思索了片刻，觉得室内有些安静，于是打开电视机, 随机按了个频道, 任由电视机播放着节目，自己进入浴室。 二十分钟后,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在客厅播放的电视机恰好播放到今日娱乐新闻，里面传来一道字正圆腔的播音报读一则新闻： “L国慈善晚会在日前举行，这个慈善晚会是由徐家举办, 据悉参加的人有……” 他随意瞥去一眼, 在镜头的转换间, 瞥见一抹银白色的身影。 随后他移开视线,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又重新看回去。 ……原来是飞去L国参加慈善晚会了。 女人穿着银白色长款一字肩鱼尾服，短发一边撩到耳后在上方别了个精致的发饰点缀, 鱼尾服非常贴身，包裹住女人美好的身段。 她今天和平时在他面前不同，化了精致的妆容，眼睫毛长而翘，眨动间眼波流转，既冶艳又诱人。 楼明川垂下擦头的毛巾，漆黑的眼眸映那抹银白身影，镜头只是停顿了十来秒，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不一会又移到别的艺人身上。 这个慈善晚会的重点并不是艺人，所以对于艺人的介绍很快带过，着重开始讲述这次举行慈善的意义。 后面都是提及今天参与善拍的商品，除了各大公司投拍的珠宝之外，还有艺人们参与拍卖的私人物品。 楼明川注意到，黎棠的是一枚胸针，原石黄玛瑙，中间以蓝宝石点缀的一朵太阳花。 这一款是LP公司的阳光系列，是黎棠去年得到世青大赏时所穿礼服佩戴的胸针。 作为黎棠的私藏品，这枚胸针非常受欢迎。一百万底价起拍，好几个人喊价，竞争颇为激烈，最后被徐焕以一千五万拍下。 楼明川看了一会，直到胸针被拍下，才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机。 随后他拨打了一个电话，和对方短暂交谈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 和对方交谈结束，徐焕放下手机，目光投向黎棠，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片刻。 黎棠觉得他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干嘛接个电话之后就这样看着她？ 慈善晚会结束之后，她打算在徐家的别墅住一晚，这里地势位于半山腰，安保戒备森严，不会被拍到。 “我在想，你的魅力还挺大的。” 拍卖时黎棠的私品胸针价格一路上涨，成为艺人私人物品当中最受青睐的。他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拍下，还没捂热，居然便有人来问，出的还是高价。 “你在说什么笑话？” 黎棠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魅力不大难道你大？” 开玩笑。 再怎么样说，她在娱乐圈也算颇负盛名，魅力不大能走到如今这地位吗？ 这家伙是不是在小瞧她？ “你就这样对表哥说话的？” 看她臭屁的样子，徐焕手痒痒地敲了她一下，又忍不住掐了她的脸颊一下。不由得有些怀念当初像猴子一样的小姑娘跟着他们后面疯玩的画面。 眨眼二十年过去，比他们还像个混世魔王的小女孩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哪里还有当年皮猴的半分色彩？ 真是不得不承认女大十八变。 他家这个尤其变得厉害。 黎棠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被敲痛的脑门：“有你这样这样对待表妹的？” “我这是疼爱你。” “免了，我承受不起。” 对呛了几句，而后二人“噗嗤”一下相视而笑。 他们在内室打闹，特意腾空间给他们聊天，而自己则在外面等待的韩青叶隐约听到笑声，石化了。 -- 第43页 其实不久前跟着黎棠来到这个别墅开始，她便彻底晕乎了。 出发之前她才知道了自己跟了六年的艺人，居然和鼎鼎大名的鬼才导演许切是表兄妹，这个事已经让她大吃了一惊。 之前她还奇怪，晚会黎棠一般很少参加，平时能不去就不去。虽然这次是慈善性质，意义不同，但她以往对慈善性质的晚会通常也是钱到人不到，这次参加都算了，居然还特意飞来L国。 原来是因为主办人的原因。 她完全没想到黎棠和西武徐氏的当家也认识！ 作为京都四大家族之一，徐氏和普通的豪门不一样。四大家族是豪门中的豪门，位于金字塔顶层的。 她手头有黎棠这个王牌，也算是知名经纪人了，但也没认识到一个这种层面的豪门。 黎棠不仅认识，看关系还非常不错？！ 谁也不知道，黎棠其实和西武徐氏的人相识，还有很亲密的亲戚关系。 徐家的夫人和她妈妈是亲姐妹，所以她和徐家如今的掌权人，以及徐家的几个儿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关系一直很不错。 徐焕伸手摸了摸黎棠的脑袋，这次力道轻柔许多，如同小时候那样。 黎棠嘀咕道：“徐二，我都二十八岁了……” 这家伙是不是还把她当成是当年的八岁小孩？ “你就算是八十岁了都还是我妹妹，我摸摸头怎么了？现在成为艺人就摸不得了？” 徐焕睇她一眼，不客气地又摸了摸，把她的一头短发弄得乱七八糟的。 “……”都已经三十岁的男人了，还孩子气得不行。黎棠瞟他一眼，想了下好久没见面，便随便他了。 徐焕摸了个过瘾才收回手，想起什么，问她：“对了，你和大哥有没有联系过？” “有，”黎棠点头，“前天给他发了个剧本，让他看看有没有兴趣，还没回我。” 徐焕闻言哼了声，心塞道：“他不接我电话。” 黎棠对他挤了挤眼睛，“多打几次。” “尽出馊主意，”徐焕没好气地道，“那他得把我拉黑。” “你个兄控，”黎棠笑出声，“行了，我让青叶腾个空档行程，到时候约他出来，咱们聚一下。”她的面子许切还是会给的。 黎棠想起还有个人，“徐炼呢？” 徐焕答道：“在A国旅游。” 黎棠说：“到时候把他也找回来，我也有点想他了。” 徐炼是他们四个当中最小的，喜欢到处跑，也是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的主。 徐焕“嗯”了一声，“行，那我到时候跟他说下。” 小时候他们玩得好，但他们长大之后，因为某些原因，大哥不回家，小弟又到处跑，偶尔想见面，小弟还好沟通，但大哥不会听他说的话，别说见面了，连电话都不听。 所以需要黎棠当中间联系人办聚会。 偏偏几年前开始黎棠跑去当艺人了，还混得有模有样，比他们还忙，平时完全抽不出什么时间，想见一面都难。 缺了个最重要的主办人，他们兄弟三人根本不会特意聚，别提多纠结了。 如今她愿意，聚会跑不了。 难得把人留了一晚，徐焕问起黎棠的近况。 黎棠不想他担心，便没说血量条的事。 省得徒增他烦恼。 反正现在已有解决办法，不成问题了。 “要是谁欺负你了。”徐焕不疑有他，习惯性叮咛她，“跟二哥说下。” 黎棠点头：“嗯。” 徐焕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你那个胸针，有人要买。” “刚刚那通电话？” 黎棠问，她方才隐约听说他和对面的人提起胸针，不过她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兴趣，所以没有专心，没听到什么。 她好奇问：“出多少钱？” 徐焕听到她这样问，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又出来了，刷刷地投到黎棠脸上，比了三个指头，道：“三千万。” “……” 黎棠顿时也惊了，咂舌道：“谁这么土豪？” 居然翻倍？？ 她喃喃道：“疯了吗？” 她虽然也不缺钱，但那玩意不过市价三百万的东西，只是因为她佩戴过，这次拍卖已经额外增加了不少价值，拍出了个高价，可怎么样想，三千万还是太夸张了。 “不知道。”徐焕耸耸肩，“所以我才说你魅力大啊，能使人这么疯狂。” 他为了小表妹把那胸针拍下了一千五百的高价，如今居然有人双倍回收。 黎棠瞅着徐焕，“你答应了？” 徐焕摇头：“没有。” “……” 黎棠忍不住又朝徐焕翻了个白眼，“你傻啊，为什么不答应？” 举办慈善晚会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这个，这个表哥居然拒绝了，看来脑子已经没用了，弃了吧。 见状，徐焕失笑道：“一段时间没见而已，你怎么变得这么爱钱了？” 随后他又解释道：“这是你的胸针，我可不想因为钱的原因而让它落到什么奇怪的人手里。” 作为徐家的人，这点钱他还不放在眼里。 谁料黎棠的想法跟他完全不一样，猜测道：“会舍得出三千万可能因为那个人很喜欢吧？反正你这东西放着也没用，不过是一个装饰品而已，而且这是我戴过的东西，以后你就算有老婆送给她，对未来嫂嫂好像也有点不太好意思，横竖放着都是积灰，你就把它卖出去吧。” -- 第44页 顿了顿，她又想了一下，说：“不过三千万还是太多了，别割得太狠，随便收个一千六百万吧。” 一百万就当是转手手续费了。 “……” 徐焕简直好笑又好气，拍了下她的头，“安排得很麻利啊。” 不让他吃亏，也没让卖家吃大亏。 黎棠扬眉示意，权当他夸赞自己了。 既然原主人都这样说了，这玩意他确实也用不着，徐焕便顺了黎棠的意，给刚刚的电话拨打回去。 黎棠不经意地睇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总觉得那一串数字有点眼熟…… “……等下！” 电光火石之间，黎棠抓住徐焕的手，按了一下挂断键，把手机递到面前，对着那串数字仔细看了一下。 她没看错…… 这个号码，是楼明川的手机号码。 第22章 回血二十二天 022 楼明川…… 这么喜欢这个胸针吗？ 黎棠拿着那朵太阳花仔细端详了一下。 LP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高奢品牌, 其阳光系列极其有名。她这一个胸针是这个品牌创立初期的典藏款，非常具有知名度，确实有不少人想要收藏。 但楼明川为了这个胸针, 居然连三千万也舍得…… 竟然喜欢到这个程度？ 黎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和楼明川接触的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态度如何，她有目共睹。 他不可能对自己有那个意思。面对她的乱来, 他更像是无奈接受。前几天还三番四次让她少随随便便进入他的家里, 让她多注意一些。 要真有那个意思, 也不会老是让她保持距离了。 看来她也是被韩青叶整天念叨给霍霍了, 让自己也不知不觉中误会了。 他会想要这个胸针不可能是因为她的。 可能想要送给谁吧？ 既然愿意用双倍的价钱收，应该是真的很想要。 黎棠知道楼明川不缺钱, 但她这个时候才深刻知道，他是真的有钱。 虽然她从居住的公寓里发觉他肯定不差钱，看他待人接物的态度, 家境说不定还相当不错, 但如今眼也不眨地用三千万买下价值不过三百万的胸针，这种有钱程度还是不多见的, 让她稍微吓了一跳。 这个被打压的新人演员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怎么，这是不想把胸针卖给别人了？” 徐焕打断了黎棠的思绪，看到她把自己电按断了之后, 又拿出那个胸针打量了半天, 对她这副奇怪的模样转念一想意识到什么, 他干脆道：“要是不舍得的, 就把东西拿回去吧。” “胡说八道。” 黎棠把胸针的盒子合上, 对徐焕说：“花了一千五百万从我手上买下的，又转头送回给我算什么？” 徐焕耸肩：“反正目的只是找个光明正大拨款项的名头而已。” 做慈善直接拨款是另一回事, 而小表妹的私藏品摆出来拍卖，作为表哥借机捧个场，让小表妹的拍卖品也成为焦点，只不过是他的目的之一。 黎棠咳了一声，也不推搪了：“好吧，虽然我是这样说，但这个胸针我还是自己要拿回去的。我那儿有一套艾丽蒂娜的首饰，送你。” 知道徐焕肯定不会要她的钱，她便折中想了个办法。 不管怎么说，这个胸针她得先扣回来了。 难得碰上楼明川有想要的东西，这可是个好筹码，她拿在手里会比较安心。 徐焕啼笑皆非：“不是，你直接拿回去就行了，干嘛费那个劲？我也不要你的首饰，像什么。” 黎棠说：“好歹也花了一千五百万，我不想你吃亏，钱你肯定不要，那用一物换一物最公平了。” 那套艾丽蒂娜的首饰也是典藏款，价值不比太阳花差，而且外形更华丽。 “说什么呢。” 这以物易物的说法听得徐焕有些茫然：“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是没什么必要。”黎棠老实道，“只是这样做我心里比较舒爽，不然不得滋味，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那套首饰你留着以后给我未来嫂嫂，是几年前老头子给我的，我没戴过。” 徐焕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敲了敲她的头：“越说越奇怪了。东西拿回去就行了，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一千几百万就算送给黎棠花也不过是点零花钱，更何况这笔钱还不是到她手上。 “真不要那套首饰？” 黎棠放下胸针盒子，笑嘿嘿地道：“我先跟你说一下，这个我不打算还你。” “行了，别啰嗦那么多，又不算什么。不过把东西拿走之前……” 徐焕双眼微微眯起，盯住黎棠，“你老实交代一下，你认识这个给我打电的人吧？” 他不傻，自然察觉到黎棠是认出了手机号码才想要把胸针拿回去。他举起手里的手机，按亮屏幕，显示出刚刚拨打但未接通的号码，不客气地问：“这人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黎棠想了想，决定老实地回答：“要解释太复杂了，总之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想到楼明川的性格，她不由得有点愁：“估计这个胸针直接给他不会要，但我又不想要他的钱。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行呢？” -- 第45页 谁料徐焕的关注重点根本和她不一样，完全没注意她后面的问题，扬眉道：“好样的，大棠，你谈恋爱了？” 认识二十多年，黎棠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缺乏恋爱细胞，他们从没见过她谈过恋爱，从小学到大学，除了他们之外，连异性也没认识几个。 他和大哥还一度操心过再这样下去要怎么办才好，甚至有阵子都开始琢磨认识的死党中有没有适合照顾他们小表妹的男人……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红鸾星动了？ “……” 黎棠察觉到自己的说法有点让人误会，便无奈道：“别瞎想，不是那回事，他不是那样的对象。” 楼明川对她而言，可是比恋爱对象更重要的存在，毕竟掌握她生死大权的人，并不是那么肤浅的。 “你不是说他很重要？” 徐焕回想起刚刚在电里听到的嗓音。 声音听起来挺好听的，人也很有礼貌，就算受到拒绝也没有表现出急躁的样子，语调仍然不疾不徐的，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 坦白说，他对那人的印象还不错。 如果表妹喜欢，他不介意多个表妹夫。 “他是因为这是你的胸针才向我买吧？” 他猜测道，“他对你有意思？”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对男人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 “不是，应该只是单纯喜欢这个胸针，这个典藏款市面上就这一款，别的没有了。” 然而黎棠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再说了，他和我其实没那么熟，平时对我还避之不及的，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而想买，更何况出价三千万，还不是三千块。” 她才没有那么脸大。 这徐焕不乐意听了，他哼道：“刚刚说自己有魅力的人是谁啊？现在这么看扁自己。” 黎棠点头：“嗯，那是事实，但并不适用于他。” 毕竟她和楼明川接触的这几次见面，实在太明白他的态度了。虽然现在好像有些软化，但一开始对她绝对称不上是喜欢的态度。 徐焕倒不是那样想的，他意味深长道：“你还年轻啊，大棠。” 男人对珠宝不会执着。会这么愿意下重本，肯定有原因。虽然也有可能送给别人，但因为是黎棠佩戴过的，这种可能性又稍微减少了些。 按他想，还是他猜测的对。 这是冲着黎棠来的。 徐焕：“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男朋友，到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不合格我们是不会接受的。” “少来，你那么能也没见你找个二嫂，干嘛一副情商过人的态度，毫无说服力。” 先不管她本来就没那个意思，如果他们知道楼明川的年纪比徐炼还小几岁，不用说了，他们肯定觉得不合格，以前他们就总觉得她要找个年长一点的，才更适合照顾她。 哎，这题没法聊。徐焕摸摸鼻子，“我是在享受单身。再说大哥都没找到对象，我才不想赶在他的前面。” 黎棠无语：“你是古代人吗？” 这什么封建思想？非要等年长者先婚他才愿意结婚？ 想起前两天那通电听到的细碎交谈声，黎棠说：“我先跟你打个预防，大哥他未必没有对象。” “什么？” 徐焕双眼微亮，问道：“大哥他找到对象了？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快跟我说说，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他也不爱跟我说那些。” 当年满脸阴戾的青年果断离家，就连自己名字都改成那样的决断，抛弃原本的姓，切断和徐家的一切，连带徐家的其他人也能避则避，基本斩断了一切联系。 后面过了几年等他们关系总算缓和了一些，然而大哥不爱听他电的习惯已经形成了。成名后，作为知名导演，他却很少接受采访，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想知道近况都极为不容易。 黎棠耸肩：“不确定，不过大概八九不离十。” “太好了，大哥喜欢的，肯定是个很可爱的嫂嫂。” 徐焕抚掌道，想想又朝黎棠叮咛道，“咱们聚会的时候，你拜托大哥把嫂嫂也带来让我们看一看，你的，他还是愿意听的。” 就怕到时候对你造成惊吓。 想起和许切聊电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道莫名耳熟的嗓音，黎棠瞟了徐焕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 久违的交流会结束，徐焕让黎棠回房休息，黎棠出来后便领着韩青叶去客房了。 韩青叶看她熟门熟路地带领自己去客房，地方熟悉得连佣人都用不上，小心翼翼地问：“黎棠，你和徐家的那个先生到底是……” 说来自己实在无用，她在徐焕的面前大气也不敢喘。徐焕身为徐氏现任家主，那气场不是盖的，压得人心沉甸甸。结果这姑奶奶居然和他打闹得那么热切，虽然听不到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们的笑声都传出来了。 黎棠知道她又想歪了。 韩青叶的口风很紧，她觉得没必要瞒着她，便说：“哦，他也是我表哥。” “……” 不是，你的表哥会不会太多了？！ 还个个都这么有本事！ 她总算明白了。 难怪，韩青叶从以前开始就觉得黎棠特别神奇，不止体现在业务能力上面，还在处理各种关系上面，特别能干。 身为女艺人，面对圈子那种歪风丝毫不屈服之余，居然没吃过亏。 -- 第46页 除了身手有点可怕之外，大概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靠山也很牛逼。 不过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圈内完全没有风声呢？也藏得实在太严密了，连她做了黎棠好几年的经纪人，都是今天才知道。 另一头，黎棠回房后，徐焕把在她面前特别放松的态度收敛起来，又恢复平时沉稳冷酷的样子。他原本打算去书房处理一下今天搁置的公事，突然想起什么，徐焕蓦然停住脚步。 “嗯？”不对。 他发觉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徐焕这个手机是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通常只在他们这个圈子内流通。所以会打进这个号码的人，和这个圈子肯定脱不了关系。 徐焕开始拼命回忆，琢磨着听到的那个嗓音有没有熟悉感，该不会是他也认识的人？ 不会吧…… 第23章 回血二十三天 023 从L国结束行程回来, 坐了七八个小时飞机，一身风尘仆仆的黎棠回到公寓进入浴室洗完澡走出来，便收到了许切对于剧本的回复。 ——晚上十点, 我来找你。 信息内容非常简洁，只有寥寥几个字。 是许切的风格。 许切知道她的行程忙，大概是特意约的这个时间。 黎棠用毛巾擦着头发，见状把毛巾搭在肩膀上, 而后快速地回了一条信息。 ——嗯, 我换地方了, 你来这里。定位[翰林区绿茵一期A栋（翰林路）] 她附带了一个位置定位。 有时候为了躲避狗仔拍摄, 所以她总是换公寓，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她是艺人, 在外面一举一动都被人放大来看，而许切的人气比不少演员更高，被誉为“造星神话”的他, 完全可以算得上导演界的超级明星, 媒体天天想方设法想要捕捉他的行踪，对他的执着度甚至比明星还要魔怔。 正因为这样, 许切才不约外面。 他们如果在外面碰面，很容易被拍。一旦他俩被拍了，第二天大概就直接登头条了, 估计“黎影后和许大导恋爱曝光”、“黎棠和许切深夜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标题都有。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灾难。 毕竟他们目前还不想暴露他们的亲戚关系, 不然一旦关联上, 说不定以后会牵扯出来什么旧事, 这就不好玩了。 保守起见, 约家里是最不容易被拍到的。 再说了，许切也不会在夜晚的时候约她一个女孩子出门, 他虽然平时冷冷淡淡看起来总是不太耐烦的样子，实际还蛮疼她的，当然不希望她夜晚外出遇上什么事。 再怎么说都是女孩子，还是个艺人。 虽然她的身手严格说起来，大概比许切还要好上那么一点。 回复好短信，黎棠快速地把头发吹干，脱掉身上随意绑了个带子的浴袍，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 一看时间，就快要十点了。 距离许切来的时间还有一点时间。黎棠看了一眼血量条，出去了三天，原本的74%现在已经变成71%了，说不定再晚一点就会跳到70%以下。 想起这个血量条逢十就容易出事，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猜测楼明川可能已经睡了，于是她便没有厚着脸皮去敲门，耐心地等待着许切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简单地泡了壶茶，又准备了一些不甜不腻的包装点心。 她那个大表哥有件事还挺有趣，喜欢喝茶配着点心吃。会面无表情地一口啃一个泡芙，然后沉默咀嚼后又喝口绿茶解腻，模样特别反差。 今晚有求于人，所以黎棠特意殷勤一些。 许切很准时，十点钟一到，门铃响起。 黎棠走到玄关处透过猫眼望出去，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站在外面，在她望出去的时候，仿佛能看到似的，把帽檐往上推了推，又把口罩稍微拉了下来，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导演界的名流巨星，有着一张不输给电影明星的俊脸。 徐家的基因不错，他们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长得很漂亮，而几个孩子都长得像妈妈。尤其是许切，专挑父母最好的基因长。轮廓如雕塑般深刻，五官俊美迫人，身材又高大挺拔，就这样走出去，说他是明星绝对会被要走几个签名。 不过他的名气也跟明星差不多就是了。 还是流量很大那种。 明明只是个幕后工作者而已，这大半夜的，出门还要全副武装，黎棠心里由衷地冒出一股莫名的革命情谊。 她反侦察的技术大部分是从他身上学的。 所以黎棠完全不担心他会把人引来，直接大大方方把门打开。 许切一进门，感觉整个室内的空间都跟着变得狭窄了。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之前拍广告的时候，隔壁的青年也曾有过。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长得很高大。 “我泡了茶，还有茶点，在那边。” 黎棠朝客厅那边努努嘴，示意许切去那边坐。 许切瞟了她一眼，顺着走过去。 桌子上已经盛了两杯茶，一碰杯缘，触感温热，并不烫手，显然是放置了一会儿，特意放凉的。 “无事献殷勤。” 许切端起其中喝了一口，点评道。 黎棠笑了两声，坦白道：“毕竟我有求于你嘛。” -- 第47页 她在许切旁边坐下，笑眯眯地端起另一杯茶轻啜了一口，笑道：“老大，你看咱们是直接走程序，还是先联络下感情？” 许切没回答，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青团子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地嚼了嚼。 黎棠微微一笑，如实地跟许切报告近期行踪：“我最近挺好的，吃好睡好，前两天去L国参加徐二办的慈善晚会，在别墅里住了一晚，听他哭诉你又不听他电话。” 许切又看她一眼，说：“前阵子，你身体好像不太好。” “……”他老人家还注意这个呢。 也是，毕竟怎么说他和她也是混同一个圈子的，听到一些风声很正常，前阵子她活动推太多了。 黎棠摸了摸鼻子，老实答道：“前阵子状态是不太好，有些发烧，现在已经很好了。” “瘦了。” 许切把茶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完，自己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继续喝。 黎棠耸肩：“你也知道我一生病就掉肉。” 许切不置可否，轻哼一声把茶杯放下，漆黑深邃的眼眸落在黎棠的身上：“那么，想找我导戏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偏偏脸色常年偏冷，这样盯着你的时候，还挺让人发悚的。 他这么说，是代表联络感情已经结束的意思？ 太快了吧。 黎棠失笑：“还能因为什么？你是造星神话啊。” 演过许切电影的演员，无一不是一炮而红，难得的是人气至今仍然长盛不衰。 去年上映的《风起涟漪》更是把已经过气的尤伶再度捧红，完全没有让他“造神神话”的玄学失败。 说来也是奇怪，她明明是混这圈子的，却硬是没有演过许切的戏，原本有一次机会的，剧本却被他自己毙了。 凭他们的关系，应该更有机会才对。 偏偏总算阴差阳错，许切之前两年多没有拍戏，《风起涟漪》是他时隔两年导的戏，目前这部电影上映结束之后，还没开始拍新的电影。 于是黎棠就着这个思路，展开说服：“你看啊，我出道六年了，都没有演过你的电影，是不是实在很不像话？所以我才想着咱们试试合作一次，凭我和你的热度，应该未拍先火，上映了能直接刷爆……” “说实话。” 许切一句话就让黎棠闭了叭叭个不断的嘴。 黎棠吸了口气，再一次老老实实地道：“我有个想捧红的演员，所以想借老大您的力量帮个忙。” 许切眯了眯眼。 他盯着黎棠看了一会儿，没有对她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只不客气地说：“那个剧本，硬伤很多，不知所谓，毫无逻辑，换掉。” “……”黎棠是公认的眼光好，选剧本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挑的剧，大致上都没出错过，成绩上映之后都非常不错，正因为有这样的运道，才会让她一跃成为圈内有名的摇钱树。 不过许切这样说，她当然更相信许切的目光。 毕竟如果她是摇钱树的话，那么许切就是点金手。一个是靠作品，一个是创造作品，程度完全不一样。 于是她虚心地问：“那怎么办？” 许切并没有卖关子的兴趣，直言道：“我手上有个剧本，你演女主角。” 黎棠双眼一亮，和自家大哥是不需要客气的，她腆着脸问：“那你能腾个男角色给我吗？哥，你相信我，那人真的特有天赋！你肯定也会觉得不错的。” 许切嘴角轻勾。 只有求他的时候才会喊哥。 …… 结束了交谈，十点半，许切准备离开，黎棠跟到门口送他。 “……哥，什么时候把嫂嫂带给我们看看？” 黎棠站在玄关处，瞅着低头穿鞋的男人，冷不丁地询问。 男人的表情丝毫没变，他穿好鞋后，又拿起门口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在打开门之前，才淡淡地朝黎棠抛下一句：“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切。 居然不正面回答。 什么小孩子，她都二十八岁了。 这个大佬也不过比她年长几岁而已。 黎棠眼看许切毫不留恋地就要离开，她跟着走出去几步，在门口处叫住许切，想了想，跟他说：“哥，过几天抽个时间出来，我们四个聚个会呗，不答应的话，二哥恐怕要杀上门找你，如果被他看到了什么，我不负责。” 许切停住脚步。 他回头睇着黎棠。 黎棠压根不怕。从小到大，她都太过熟悉他这个表情了，许切真正的生气不是这样的，比这个要恐怖一百倍，让人完全不敢靠近。 许切注视了黎棠一会儿，才抬起手，放在黎棠的头上揉了揉，“就你鬼点子多。”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这个回复，大概是答应了。 黎棠微微一笑，道：“都是你带得好。” 许切扯了扯唇，大手仍然放在黎棠的头上，又揉了揉。 恰在此时，对面公寓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高大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和他们正面对上。 楼明川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许切放在黎棠头上的大手一瞬，又看了眼她身上那一套对外人而言，实在过于私密的轻薄居家服，眉头轻轻一颦。 随后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 第48页 他朝门口的二人微微颔首，转身关好门，往电梯口方向走去。 黎棠没想到这么晚还能见到楼明川出门，本来想叫他，却见那双大长腿几下迈步，已经离得很远，错过了喊住他的时机。 许切把手收回去，看了一眼青年远去的高大背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黎棠。 他似笑非笑地问：“……就是他？” “什么？”黎棠注意力还在楼明川身上，一时没注意许切在问什么。 “你想捧红的演员。” “……”这男人实在太敏锐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露馅的。 明明只是打个照面而已，居然被他猜中了。 既然被看出来了，黎棠也不打算瞒他，干脆点头：“是啊，你觉得怎么样？外形还不错吧，还有……” 许切淡声打断她的话：“他不适合。” 黎棠一愣，没想到许切会这样说，她咳了一声，“别看他刚刚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演戏的时候情感很丰富的。” 刚刚死皮赖脸地要了个角色，难道要因为这一照面而黄了？ 许切意味深长地道：“小棠，就算他演技不错，他也不是那块材料。” 他之所以说不适合，是因为那个人压根没有想红的决心。 仅此而已。 第24章 回血二十四天 024 送走了许切, 黎棠回到室内，从卧房里拿出笔记本，登录自己的邮箱。 许切把他手上的剧本给她发过来了。 她家大哥虽然说楼明川不是那块材料, 但并没有拒绝让楼明川演他的电影，离开的时候说已经把剧本发到她邮箱里，她如果还是想要那个男角色，她可以给楼明川看看。 黎棠把剧本认真地看了一遍, 看完后真的十分佩服许切。 是许切最擅长的警匪悬念片。 很多人都不知道, 许切导的戏, 剧本是他自己亲自写的。 他非常擅长描绘人性。友善的邪恶的, 机灵的笨拙的，有趣的恶搞的……他笔下的角色各有色彩, 无论是反派还是正派，每一个人都让人难以忘怀。 所以，她才会说他是点金手, 是创造奇迹的那个人。 这个剧本和原本被许切毙掉的《身在无间》, 是相同的名字。 设定同样有正邪两个立场之分，不同的是背景和人设完全改变了, 尺度也很适中，还增加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故事讲述在孤儿院扶持着长大，原本是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三个小孩, 长大后违背曾经的诺言, 分别踏入了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三人里的女孩子裴一娜, 努力念书考上了好的大学, 勤工俭学, 一边打工一边努力学习获得奖学金，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梦想。 成为了一名高中教师。 而其中的男孩郝野在高中缀学, 整日瞎混，不好好工作，后面更是混了黑，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混混，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另一个男孩陆与之和裴一娜一样，踏踏实实地学习，努力想要出人头地，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成为了一名年轻警员。 但这个警员并不普通。 表面是普通的治安人员，其核心隶属特殊部门，执行最机密的行动。 这个部门的人没有名字，所有人都是以“鹰”作为代号，做着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就算死亡，墓碑上也不会出现自己名字，只能无声无息地被当成失踪人口处理。 唯一能分辨身份的，是成员的身上，都会有鹰式标志。 也许是纹身，也许是衣服，也许是首饰，没有任何规律。而这个标志，只有特殊部门的人才看得懂。 这个事，就连和陆与之关系最亲近的裴一娜都不知道。 故事的开始，是不知道谁把陆与之的死亡通知书发给裴一娜和郝野，以这个视角切入，正式拉开序幕。 裴一娜放弃当教师，开始想方设法调查陆与之的死亡原因。 而郝野…… 他仍然醉生梦死，压根没有把陆与之的死亡放在心里。 表面是如此，但其实郝野早在十年前已经潜伏在目标所在的帮派里，他是自从特殊部门设立之后，最先成为“鹰”的部员之一。 郝野表面上无心无肺，实际上暗地里一直在调查陆与之的死亡原因，随着时间过去，一个惊人的真相开始跃出水面。 故事的高潮来临，是郝野查出了一切，结果只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的手里。 原来陆与之并没有死。 他成为了那个帮派的二把手，郝野在追寻的过程中，暴露了自己。 所以，他死在陆与之的手里。 直到最后，裴一娜都没有知道这件事，她不知道郝野的身份，就算郝野死亡，她也仍然对他存在误解，以为他只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而她其实更痛恨的是自己，居然还对这样的男人念念不忘。 唯一知道真相的陆与之，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自然也不会告诉她，郝野是死在他自己手里，而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真好啊。” 死亡的时候，郝野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看着昔日的小伙伴，如今衣衫整洁，没断手也没断脚，还活得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慢吞吞辗转着食指上戒指的陆与之，他咳出一口血，嘴角却是含着真诚的笑意。 -- 第49页 “你没死。” 他为了追查小伙伴的死亡原因，接下来永远合上了双眼。 而始作俑者是眼前这个人，但他并没有觉得难受，他甚至是开心的。 小时候约定好的承诺彼此都没有做到，但很庆幸，你和她都还活着。 这就足够了。 故事的最后，是陆与之穿着一身正装，面无表情地照着镜子整理衣袖，而后他低头，拿起放置在洗手台上面的戒指戴上。 男人把戒指戴入食指的瞬间，镜头从戒指内侧一扫而过，扫过上面隐约有一个鹰状的图案。 至此，故事正式结束。 薄薄的一个本子，许切用最简练的文字讲述了一个荡气回肠又让人黯然神伤，结束后又只剩释然的故事。 故事反转再反转，烧脑的同时，又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黎棠看完剧本后，伸手抹了把脸，发觉自己居然不争气地流了几滴眼泪。 只不过是看个剧本而已。 就连她这样的铁石心肠都受到触动了。 黎棠可以预想这个电影一旦上映，必定会在电影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 她对许切有信心。 平时都是女性作为红白玫瑰，这个剧本是性转版红白玫瑰。无论是既痞又野的正派郝野，还是一本正经的邪派陆与之，都必然会吸引住女性观众的注意力。 而剧情的设定和人设的反转魅力又不会惹得男性观众反感。 许切太擅长捉摸人心，总是能直击观众渴望看到的点。 他会被封神绝非浪得虚名。 这个剧本的最后，看懂的观众大概会发觉其实一步步走下来，其实是一盘棋。 只不过下棋的人，不知道是郝野，还是陆与之。 黎棠左看看郝野，右看看陆与之，一时之间，不知道挑哪个更好。 无论是郝野还是陆与之，都有黑暗的一面和阳光的一面。一个痞一个冷，一个野一个正，就像是一扇反面镜子，把两个男人对立起来。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很有闪光点，设定上也很有挑战性，挑哪一个都是很出彩的角色。 许切对她十分大方，她求来的角色，可以在两个中选一个。 只是黎棠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选哪个。 如果是她自己的角色，黎棠一眼就可以选中最合适自己的那个。 但现在换了帮楼明川选，她便忍不住犹豫了。 回忆起相识以来，楼明川给她的感觉，黎棠有些分不出自己想要看斯文败类范的楼明川，还是不修边幅的楼明川。 ……好像都想看看。 行吧！既然拿不定主意，只能让当事人自己选了。 黎棠看了下时间，发觉将近十二点，已经超过了她平时的睡觉时间。 她把笔记本合起来，又望向对面的阳台。 阳台的门和遮阳帘被拉上了，室内的情况被挡住了，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什么，她之前一直没听到动静，大概楼明川还没回来。 果然是年轻人，这个点还在外面蹦跶。 他刚刚出门的时间也挺耐人寻味的，正是夜生活准备开始的时间。 看来今晚大概是等不到人回来了，要不她还是先睡了，明天再拿剧本去找他。 黎棠伸个懒腰，正要起来，转念又想到楼明川那张无欲无求的俊脸，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他那个样子应该不会出去过夜生活吧？ 想起来，楼明川当初穿的衣服好像是黑白运动装，黎棠隐约记得肩膀好像还搭了条毛巾…… 谁会穿着一套运动服又带着一条毛巾去浪。 更何况，他刚刚那个样子好像没有任何伪装，就这样出去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因为热搜的事，楼明川着实火了一把。 一开始是因为她才上的热搜，但最近她刷网络，总能刷到关于他的一些话题，并不全是和她有关，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话题。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优势。 代表着楼明川开始有人气了。 作为过来人的黎棠很明白，楼明川现在出门大概不怎么轻松，如果不伪装一下，被人认出来围起来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应该不会那么头铁就这样随随便便跑出去。 该不会是在小区跑步什么的…… 黎棠猜测着，觉得反正已经错过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如今还精神着，她便决定耐着性格等一等，等楼明川回来。 说不定他待会就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黎棠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对面的阳台传来“撕拉”一声，原本被拉得严严密密的窗帘布被人拉开了。 回来了！ 黎棠的瞌睡虫瞬间跑光，她睁大困得微眯的双眼，看到对面的床边闪过高大人影，是楼明川。 他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看起来也湿漉漉的。 这人居然真的是出去跑步了。 那出汗量隔得那么远都看得见，黎棠乍舌，这人是十点出门的，现在十二点，他难道跑了两个小时？！ 真不愧是年轻人。 黎棠肃然起敬。 楼明川刚把落地窗和窗帘布拉开，因为出了一身的汗，汗腻腻的十分不舒服，他手指顺势抓住运动服的下摆，正要往下拉高将之脱下。抬头不经意地一瞥，便看到对门的沙发有个女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放。 -- 第50页 他：“……” 原本已经拉到腹部附近的衣摆被他默默放下来，他无声地和黎棠对视片刻，还是黎棠率先说话了。 “我等你好久了。” 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阳台，因为觉得夜深而刻意压低声音：“现在太晚了，我就不过去找你了，就这样隔着阳台来聊个两毛，如何？” 楼明川沉默片刻。 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盯住黎棠。 她的身上仍然穿着之前看到的那套轻薄的家居服，单薄的布料把女人纤瘦的身段表露无遗，大概一直窝在沙发上，现在颇有些乱糟糟的皱褶。 衣服袖子被她挽起来了，露出一截白得泛光的皓腕。 这套家居服大概舒适为主，穿着她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哪怕隔着这个距离，那白皙的半截颈脖也被看得分明。 她之前就以这副模样，让其他男人登堂入室。 楼明川眸光微暗。 他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用有些哑的声音说：“……我想先去洗澡。” 黎棠闻言“啊”了一身，总算想起楼明川出了很多汗。衣服就不用说了，连头发都湿了，被她这么一耽搁，说不定会感冒。 黎棠不禁有些汗颜。 她退后一步，说：“抱歉，是我想得不够周到，那你先忙，我……” “零五二九。” 楼明川突然报了一串数字。 “嗯？” 黎棠莫名所以，然而还没等她发出询问，便听见楼明川又说：“我家密码。” 她顿时一愣。 对面青年注视着她，用似乎因为在深夜所以显得比平时更低的嗓音，缓缓说： “……你过来。” 第25章 回血二十五天 025 沐浴室里, 花洒的开关被楼明川拧到最大，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盖过了抽风机的声响。 楼明川站在花洒头下面，任由流出来的水将他彻底淋湿。 男人长腿肩宽, 背部肩胛骨线条流畅优美，高挑的身躯肌肉均称，多一分减一分都没有如今这般完美。 他没什么表情地挤了些沐浴露在身体上揉开，过了一会儿把白色泡沫洗掉。 挥洒了大量汗水的身躯被冰凉的液体弄得干爽清凉。然而就算身体变得清爽了, 那股从出门以后一直在心底的莫名躁动仍未消散。 反而越演越烈。 他跑了两个小时, 才勉强用疲惫把这种躁动稍微压下。 然而根本没有效果, 刚刚看到黎棠后变得更热烈。 几乎压抑不住了。 仿佛有某个被囚禁在笼子的野兽即将被释放出来。 楼明川闭上双眼, 长舒口气，将本来头发就湿漉漉的脑袋抵到花洒正下面, 手指张开随意将刘海往后扒捋，任由流下来的冷水将自己淋个兜头兜脸。 外面，黎棠在等着。 不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黎棠态度比之前更从容, 毕竟这次不是不请自来了。 虽然青年把密码告诉了她，但实际上还是他亲自来的门, 她并没有使用到密码。 主人跟她说了请随意，便进入浴室洗澡了。 黎棠坐在沙发上，目光随意扫了一圈, 而后安分地坐着不动。她的前面桌子有一杯楼明川给她倒的牛奶。 乳白色的液体奶香味浓郁, 和她喝过的牛奶不太一样。她方才稍微喝了一口, 发觉味道意外的好喝。 牌子并不是国内常看到的熟悉牌子, 而是一串陌生的英文。黎棠盯住牌子看了一会, 决定之后自己也买来喝喝看。 前阵子来这里的时候，楼明川家里除了开水就只有咖啡, 夜晚如果还喝咖啡对睡眠质量不太好，她原本以为过来只能喝口白开水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好喝的牛奶。 黎棠又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微甜的液体滑入喉咙，口感醇香浓郁的奶香在口腔内扩散。 喝了一口不太满足，她又喝了一口。 老实说，她到现在还有些惊讶。 怎么样也没想到楼明川会开口让她过来这边。 之前还特意为了提高她的警戒性，做出那种事，让她注意设下男女大防，这会儿居然会主动让她过来，莫非他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不过黎棠觉得其实是楼明川的危机意识更糟糕，怎么就把家里的密码直接给她说了。 这也太相信她了，如果她有什么歹念的话怎么办？ 不过她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她也挺心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楼明川特别信任。听到这种邀请，换了是别的男人她估计直接炸了。 但从楼明川的嘴里听到，她却首先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脑子还没考虑清楚什么，嘴巴便已经先答应了。 等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都进入到人家屋里。 如果被她家那个爱操心的经纪人知道，估计又得在她耳边念叨半天。 现在想想，她是不是确实应该再慎重一点？ 若楼明川真是个坏家伙，随便把她这个情况爆出去，大概直接就成丑闻了。 不过黎棠转念又想，来都来了，想再多也没用。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以楼明川现在对她的重要性，她和他接触的机会不会少，毕竟自己还在想尽办法要和他更亲近一点呢，为此还去拜托大哥帮忙。 -- 第51页 如今楼明川看起来好像愿意和她更亲近一点，说真的，她求之不得。 想通了这一点，黎棠也不再纠结了，趁着楼明川还没洗完出来，开始研究别的事。 这个公寓的密码是零五二九…… 有没有可能是楼明川的生日？ 莫非还有半个月就到他的生日了？ 生日啊…… 不知道她能不能把从徐焕手上那颗要回来的胸针成功送出去？ 黎棠趁着空闲乱想了会儿，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她原本只想和楼明川随便聊个两毛，不过都进来了，还是先解决掉正事。 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她顺势看了眼眼前的血量条仍然是71%的数值。 明天肯定会掉到70%了，她明天下午有个画报拍摄，不能影响到状态，黎棠思索了一下，想着等会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碰触楼明川。 以他们目前这样的关系而言，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碰触对方的关系。 要不干脆直接上手算了？ 反正她厚脸皮也不是一次半次了。 这样想着，黎棠毫不客气地决定等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 为了小命着想，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也要努力创造到接触机会。 楼明川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玻璃杯里的牛奶即将见底的时候，青年从浴室里走出来了。 打开的浴室门带来冰凉的清爽气息，黎棠听到声响望过去，看到穿着一身浅灰家居服的青年缓步走近她。 他洗了头，只是用毛巾随意擦了一下，发尾还滴着水，有几滴顺着脸庞滑到线条优美的颈脖上，顺着起伏而蜿蜒流下。 黎棠看到楼明川没什么表情地走近她，身体散发着一层刚沐浴过后的水汽，空气中还伴随着沐浴露的香味扑鼻而来，原本完全没有多想的她，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地觉得有那么一丝奇怪局促感。 楼明川…… 给人感觉原来这么有侵略性吗？ 明明脸上仍然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大概是刚刚洗完澡出来，所以他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姿态是轻松的，刘海松散地垂在额前，让他显得比平时更加年轻一点，乍一眼看起来只是个无害的邻家大男孩。 然而随着楼明川越来越靠近，有那么一瞬间，黎棠莫名地觉得危险。 “不好意思，久等了。” 楼明川对黎棠说，在距离黎棠三步远的位置停下。 青年一说话，低沉的嗓音瞬间清空了刚刚氤氲在空气中的那丝危险，黎棠眨了眨眼，笑道：“没关系，没等多久。” 是没等多久，他的速度算得上是快的，换了是她，起码没有半个小时都出不来。 青年短暂地微抿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黎棠也笑了一下，拿起放在沙发旁边的笔记本面，对楼明川说： “那个，我刚刚想跟你说，我找到导演了，也有个很好的剧本，正打算给你看看。原本想着今晚已经很晚了，还想说明天再找你的，不过现在也行，你看我笔记本带过来了，你要不要先看看？有两个角色可以给你挑，我觉得都挺好的，设定都非常有挑战性，拿不定主意。” 楼明川听她说完，才道：“……我有点饿。” 运动结束后，体力的消耗顺势也消灭掉他肚子里的热量，他问：“我去做点宵夜，边吃边谈可以吗？” 黎棠作为女艺人，八点之后基本上不吃东西了。不过这不妨碍她善解人意，想起他刚刚估计疯跑了两个小时，饿是必然的，她点头道：“好的。” 楼明川去下了一碗面。 黎棠无所事事，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得到允许才行。她干脆扬声询问楼明川：“楼明川，我能随便走动一下吗？” “嗯。” 厨房传来青年低沉的回应。 于是黎棠不客气了。 她先是在客厅逛了一圈，随意走动了几步松了松筋骨，然后一路踱步来到厨房门口，探头望进去。 高大的青年侧面对着她，低头在小锅上开火，然后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去，熬浓汁。 浓郁的食物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黎棠看他动作颇为熟练，应该常常开伙。 能拿出来三千万买胸针的男人，竟然对这种事这么熟练，还挺有意思的。 “要不要吃？” 黎棠回过神，发觉问题来自青年嘴里。 楼明川拿着一个面饼望过来，问她。 黎棠动了动鼻子。 她虽然也会做饭，但厨艺一般，吃饱是没问题，好吃就说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飘出来的食物香味太香，所以彻底引起她肚子里沉睡的馋虫，黎棠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道：“……那就……要半碗？” 楼明川“嗯”了一声，多取了一个面饼，和之前的一块放进去。 黎棠眼巴巴地看着，看到他把蔬菜和原本煎好的荷包蛋和香肠都放进烧开的浓汤里，放下锅盖焖了一会。 …… 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边，黎棠小心地从碗里夹起一根青菜，美滋滋地放进嘴里。 楼明川非常正直，说是半碗真的只给了半碗，不过给她的大部分都是配菜，只有两三筷子面，让她吃了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馋嘴的时候，过过瘾就足够了，不是真的要吃饱，这样的份量刚刚好。 -- 第52页 黎棠又是满足又是有些负罪感地仔细咀嚼了好几下，心想还好她明天的拍摄是下午的，要是上午拍摄的话恐怕会影响状态。 “好吃。” 吃完了一口，她不吝啬地给予夸赞道。 楼明川的速度比她快，男艺人也没女艺人那么多顾虑，三两下便把一大碗面吃完了，现在已经吃完把碗放在一边。双手手指交叉搁在餐桌上，凝视着她。 黎棠是猫舌，吃东西要先吹一吹，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可以稍微看到偶尔闪现粉嫩的舌尖，楼明川睇去一眼，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 虽然说是边吃边谈，但两个人从小的家教都是食不言寝不语，只偶尔交谈几句，非常安静。 宵夜时间结束，青年把东西收拾好。 而黎棠回头把笔记本拿出来，等楼明川从处方走出来，打开文档将屏幕转到他面前，开始跟楼明川讲起正事：“你看看，就是这个剧本，叫《身在无间》，警匪悬念片，里面有两个角色，我觉得都很好……” 楼明川看了黎棠一眼。 她忙着说明，下意识把身体靠过来，距离有些近。 楼明川几乎能感觉到对方传来的些微体温。 甚至连她身上的沐浴香味也闻得一清二楚。 身体被冷水压下的躁动隐隐有复苏的征兆。 楼明川微微往后退，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黎棠把刘海撩到脑后，像是想起什么，跟他说：“你要不要把你的邮箱发我一下，我给你转发剧本的文档。这个剧本我觉得你看了肯定也会喜欢的，导演是许切，这类型是他最擅长的戏，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许切……” 听到男人的名字，楼明川眼神微沉。 男人轻摸黎棠头发的画面闪过眼前，碍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黎棠并没有注意到青年眼神的变化，兴匆匆说：“对，许切。你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 “黎棠。” 第一次，青年非常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会拍这个电影，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 黎棠眨眨眼，总算发觉楼明川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她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这个电影如果正式定下来了，说不定这个人便会让自己工作室全权代理他的演艺事务，为了表示诚意，她说：“没问题，你尽管提，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楼明川意义不明地低声轻喃，眼前的女人毫无所觉，他敛下眼皮，语音轻得仿佛听不见，“……是吗？” 话音刚落，黎棠的下巴便被青年捏住了。 她眼前顿时红光一闪，不明所以地看着血量条上跳了一个数字的同时，感觉到青年凑到她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嗓音问： “那么，这种事呢？” 第26章 回血二十六天 026 不是黎棠的错觉。 这个男人一旦把情绪外放出来, 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侵略感便扑面而来，让她产生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事实上已经不仅仅是感觉了。 扣在下巴的修长手指，以及附在耳边的温热气息无一不在告诉她, 这是一种很清晰的侵略企图。 黎棠杏眼微微瞪大。 她察觉到下巴上的手指轻轻一捺，拇指碰触到她的唇角。 不是如同上一次那种完全没有碰触到她的口头警告，而是真真切切，贴合在皮肤上的触感。 她再不知道楼明川所说的“这种事”是什么, 就枉费她活了二十多年了。 老实说。 黎棠看着眼前红色一闪后数字再次上涨的血量条, 着实在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 毕竟她在不久前还在想着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碰触到楼明川, 如今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她的面前, 性命和原则来回在她的天平上摇摆，性命隐隐占了上风。 再怎么说, 性命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她得承认她对楼明川其实很有好感，如果要发展成这种关系，也许她也…… 黎棠仰起脸, 回应楼明川低下眼的凝视。 沉默片刻, 天平“呯”的一下朝另一方倾倒，她伸出手, 抵在楼明川的胸膛上：“对不起，我不肉偿。” 不行。 这颗嫩草她啃不下。 原则战胜了求生欲，她没有办法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血量条, 而决定把自己交给别人。 她的父母十分相爱, 现在二人年近六十岁, 相处方式仍然如初恋时那般, 时常把她扔下两个人一起去旅游, 恩爱得不要不要的。 从小到大在双亲的耳目濡染之下，连带严重影响到她的爱情观。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 不行。 哪怕他此时此刻莫名地掌控着自己的生命，那也不行。 黎棠瞅着楼明川，语重心长地道：“虽然我刚刚对你说了只有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不过这个不行。你说的‘这种事’要和喜欢的人做才好，你也是，我也是。” 本着自己比楼明川多吃几年饭的心态，黎棠不自觉带上了前辈的口吻。 明明现在在他的掌控之下，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羞怯或是害怕之类的情绪。 楼明川黑眸微眯。 被压下的思绪逐渐翻涌。 -- 第53页 他猜得没错，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没有把他当异性对待。 所以总是擅自靠近，擅自触碰，又擅自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圈在安全的区域内。 完全不问他的意见。 她对他知之甚少。 他并不是圣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既然来招惹他，那么要如何处理这段关系，是他说了算。 由不得她。 她既然意识不到他是个男人，那他就让她意识到。 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 “你误会了。” 青年缓声低语，拇指在黎棠的嘴角轻轻摩挲了一下。空气中，有一丝不为人知的炙热渴望在慢慢释放出来。内心紧闭的铁门被无声打卡，被囚禁在笼子里的沉睡野兽睁开双眼，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目光盯紧猎物，蓄势待发。 “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许可，而是……” 楼明川意味不明地顿住话语。 随着他话音乍停，深夜的气氛加持许多藏在黑暗中的无名情绪，随着男人揉弄黎棠头发的画面一幕幕飞快闪过，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着黎棠的下巴往上轻抬，锁住她的目光，继续低沉地道：“……在宣告而已。” 黎棠：“什么意思——” 不等她的问题问完，楼明川低下头。 黎棠感觉到眼前一黑，闪避危险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想躲，然而不知道楼明川是怎么做到的，用一只手轻松扣住她的手腕，便把她所有力气都卸掉了。 黎棠只能被动仰起脸，像一只毫反抗力的猎物，接受来自青年毫不客气的掠夺。 并不是温和的吻，唇瓣被强硬顶开，短暂的时间里已被侵占得彻彻底底。 黎棠被吻得下意识耸起肩，她不断往后退，想要避开。然而她椅子的位置正好贴紧墙壁，她这么往后一退，他再欺身上前，直接就把她困在他和墙壁。黎棠被对方的存在压迫得无法动弹，连向来自诩惊人的力气，这种时候也完全排不上用场，根本无法阻止。 一瞬间，黎棠甚至有一个这人是不是早有预谋的念头闪过，才会让她坐在这里，陷入进不得退不得，只能接受他没有留情的意图。 这一下，让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之前跟她说过的事。 不要以为自己身手不错，就能避免发生这种事。 因为也许会出现一个人，比你更厉害。 楼明川身体力行地，把这个结论深刻地印在她的脑子里，以这种肆无忌惮的方式。 黎棠几乎有种他会永远吻下去的错觉。 还有些陌生的气息逐渐变得熟悉，和她的气息纠缠着，黎棠退无可退，被男人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因为无法反抗而变得无措至极。 原本在她心里还是一颗嫩草的青年，变成了眼前这个侵略性十足，压迫感惊人，强势至极的男人。 真正嫩的人…… 到底是谁呀？ 这种时候，她反而更像那只瑟瑟发抖的猎物。 在他面前无力地展露自己。 她白长这几年了，面对他娴熟的手段，她生涩得不像话。 就连想要退避，都没有办法如她所愿，只能被逼接受，毫无退缩的余地。 “……还能分心。” 密合的双唇微微分开，楼明川抵在她的唇边，说出来的话轻得宛如叹息。 总算被仿佛永无止境的纠缠短暂放过了，黎棠回过神来，感觉身体终于恢复了力气。 她睁大因为被吻而略微湿润的杏眼，正要抬脚把人踹开，然而楼明川手一压便把她抬起的脚按下，又以自己双腿将之夹住动弹不得，再抓住她的双手往后一扣，以不弄疼她的力道一按—— 黎棠被逼弓起上半身，反而和他靠得更近。 没想到三两下便被再次控制住，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你……” “嘘。” 楼明川垂着眸，指腹轻抚女人红润微湿的嘴唇，毫不介意黎棠的怒目相对。 这个女人是第一次表现对他带着强烈意味的谴责情绪，不再像平时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早该有这种意识，他需要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好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擅自靠近他，便是默认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年纪是比她小，可他不是小孩子。 他已经是成年人，是会做这种事的男人。 他并不从容，也不冷静。 认识自己将近二十二年，他才知道自己血液里有着疯狂的因子。 而这个因子，是因为黎棠被激活的。 今晚的事提醒他一件事。 对于想要抓住的东西，想要的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温吞看待。 既然绅士无法让她意识到。 那么就变得蛮横强硬。 若是动作太慢，如果下次再见到她身边有了谁……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在不久前看到她旁边站在别人的瞬间，楼明川罕有地觉得恼怒。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了。 有些人，不抓住就不行。 变数太多，根本没有可以让他从容应对的余地。 这么多年来都是作为楼家的继承人生活，楼明川对于这个圈子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 他很清楚黎棠和许切的关系。 他知道黎棠和许切是亲人，他知道那样的举止其实不代表什么。 -- 第54页 但就算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讨厌看到那样。 如果他再磨磨蹭蹭，也许下一次就不是许切，而是另一个男人，那个人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肆无忌惮地随意碰触她。 这让他无法忍受。 他很年轻，所以偶尔也想发泄幼稚的脾气，以及耍一些让人头疼的小心机。 “黎棠。” 楼明川低声喊了黎棠一声，用手指轻捺一下有些红肿的嫣红唇瓣，侵略般摩挲了几下，随后捧住她的脸颊，轻声低语：“结束之后，你可以揍我。” 做了不好的事，就要接受惩罚。 但在接受惩罚之前，他要继续。 什么……？ 黎棠还没反应过来，侵袭再次来临。 这一次贴上来的唇比之前的要温柔许多，但也更加缠人。直接捕捉住她的舌尖，黎棠的呼吸再一次被夺走。因为这次格外绵密，反而让她有一种似乎要窒息的感觉，氧气的缺失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这太过了……”她心里迷糊想着，青年捧住她的脸，密切的动作若有若无地徘徊，径自放肆。 恍惚间被咬了一下，疼意清晰传来，黎棠吃疼地倒抽一口气，被搅成浆糊的脑子恢复清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予取予求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弃甲投降的地步。 “……我说你……真的……” 感觉到温热的触感在脖子间一触而过，黎棠额头冒起青筋，微哑的声音从她嘴里一字一句蹦出来，“……够了啊……” 在皮肤轻触的动作微顿，这一瞬间的停顿，让黎棠眼里精光一闪，被禁锢的双腿用尽了力气恶狠狠地踩了楼明川一脚，趁对方因疼松开的同时，她挥起拳头，用力地揍了楼明川一拳。 “呯”的一声击中皮肉的轻响。 这一拳，黎棠没有丝毫留情，如他所愿地揍得非常结实，把楼明川的脸都打偏了。 打完她抽身站起，拉开触手不及的安全距离，气氛静默间，楼明川把脸转回来，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 黎棠很清楚地看到，男人的眼中，仍然残留着无法忽视的浓烈情/欲。 第27章 回血二十七天 027 有什么开始改变了。 揍了楼明川一拳, 又看到男人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欲，黎棠心脏一阵紧缩，被吻过的地方莫名地隐隐发烫,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该做什么，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楼明川没有阻止她。 深邃的目光随着女人的背影移动，看出黎棠平时自若的神色难得显出有几分仓皇。 男人黑眸微眯，微烫紧绷的身体直到看不见黎棠的身影, 才缓慢地放松下来。 黎棠回到公寓关上门, 一旦离开了楼明川的视线范围, 原本被亲的后遗症现在如实地出现在身上, 她的手脚此刻虚软得不像话，几乎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她阳台的门之前打开了还没关上, 她下意识抬头，透过两边的阳台还能看得见楼明川。 他仍然坐在那个困住她的座位上，她刚望过去, 男人仿佛能有预知能力一样, 同时也转过脸，目光非常准确地看过来, 和她对上视线。 黎棠心脏一突，忽然间想起这个人刚刚一扫平日的绅士，变得万般放肆的样子, 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快步走过去, “啪”的一下关上阳台的门, 又拉上窗帘布。 迅速地做完了这两个动作,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够淡定。 但没办法。 要她如何淡定？ 她活了二十八年, 还没试过被人那样对待过。 黎棠无法抑制地想起男人绵密炙热的气息，仿佛要借由唇舌把她拆骨入腹, 那种无法逃离的侵略意图，几乎让人觉得恐慌。 偏偏她想反抗都不行。 无论怎么样，都被锁住动弹不得，只能被逼献出他想要掠夺的一切。 这次真是栽跟头了。 她怎么样也想不到平时看着冷冷淡淡总是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楼明川，一旦放肆起来会是这样的。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黎棠甩了甩头，决定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感觉嘴巴微微发麻，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肿胀感，黎棠抿抿嘴唇，进入卧房，经过镜子的时候，她停住脚步。 镜子里的女人回视她，脸色潮红，嘴唇红润微肿，眼角带了一丝无措春意，明明是她看惯的一张脸，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陌生。 ……真要命。 她难道一直都是这副表情吗？ 黎棠用力揉了揉脸，想要把脸上浮现的春色擦掉。 揉完了脸她又用力擦了擦嘴，不知道是不是被亲的时间太久了，总觉得上面还残留着被舔舐的触感，让她浑身不对劲。 衣服布料碰触到嘴唇的时候，细微的摩擦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另一种辗转厮磨的碰触，黎棠再次用力揉了揉脸，想要揉去浮上耳根的热意。 好不容易热度退了些许，而后她又想起什么，手指迟疑地摸上锁骨，她记得这里刚刚好像有点痛？ 摸不出什么东西，她干脆把衣领往下一拉，低头一看—— 锁骨往下面一点的位置，有一个浅浅的咬痕浮现在上面。 黎棠的目光落在那暧昧的痕迹上，动作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宇。 -- 第55页 居然胆敢留下痕迹…… 那家伙！ 在艺人身上留下这种痕迹是想要干嘛！ 不知道这是大忌？ 虽然在这种地方并不会让人看到，但黎棠还是恼了。 从未被他人碰触到的地方出现了不应该有的淡红痕迹，让她的拳头特别痒。 黎棠觉得自己刚刚那一拳还是打轻了。 她就应该把楼明川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才可以消去此刻浮上心头的羞恼感。 虽然她也心里明白，楼明川是故意让她打的，如果他想躲，是绝对可以躲过的。 又或者说，他当时如果不愿意放手，她大概永远都挣脱不了。 他的力气太大了。 她能那么轻易就揍到他，是因为那人在吻她前，便想着事后让她揍一顿。 所以才会对她说“结束之后，你可以揍我”。 他认为那是他应该承受的。 那家伙的皮肤白，所以那一拳直接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痕迹，看起来还挺触目惊心。 刚刚看到的时候，她还想是不是揍狠了。 但黎棠如今觉得，太轻了。 作为演员，她当然也拍过吻戏，可那都是点到即止唇碰唇的行为，算得上是含蓄的。像这种被撬开牙关肆意扫荡的行为，已经超过她的接受范围。 她以前仗着自己身手不错，背地里还有几个宠她狂魔，把想要占她便宜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还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知道该不该找回场子。 换了别的人就死定了，偏偏那个人是楼明川。 黎棠抬起眼，看着眼前满格复活的血量条，第一次感到事情很棘手。 楼明川结结实实地亲了她两次。 在第一次亲吻还没结束的时候，这个血量条已经满了。 她虽然后面被亲懵了，但一开始还算清醒，非常清楚看到血量条的数字不断上升，比起自己碰触他的速度要快很多，几乎一秒涨一个数字。 她之前的猜想没错，这个血量条的恢复速度，大概是根据二人接触的深入程度。 刚刚那样的行为实在太过亲昵了，所以连带也很快刷满数字。 老实说她觉得很郁闷。 亏吃了，但是如今因为这个东西，却不好教训他。 毕竟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三番四次警告过她，是她对自己太自信，没当一回事，本着能蹭一点是一点的心态，仍然故我地去找他。 如果她对楼明川有戒心一点，深夜也别胡乱窜门，就不会被接连吻了两次。 今晚的事，有一半原因在于自己。 这种不得不吃哑巴亏的感觉，让黎棠一整晚都没睡好。 她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做梦。 做的是被吻得呼吸不过来的梦。 梦境内容虽然零零散散的，但到了最后，肯定会梦到男人紧抱住她，捏着她的下巴促使她张开嘴，然后那人肆无忌惮地攻陷，从头到脚，完全没有放过。 梦里的触感同样清晰，她被男人紧扣在怀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只能随之起舞。 无数次中她都想要说什么，然而张开嘴的瞬间，声音还没出来，已经再次被堵住唇，陷入新一轮的热潮。 习惯是可怕的，黎棠梦到一开始还在抗拒，后面却渐渐变了味，迷迷糊糊地回应起来。 墙上的钟表指向凌晨三点，黎棠猛然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她出了一身的汗，一动不动地瞪着床上方的天花板，再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揍楼明川揍得太轻了。 她第一次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因为一个男人。 …… “我的姑奶奶，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韩青叶大惊失色，在黎棠的身边团团转，心疼地盯着她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前阵子黎棠反复发烧产生了后遗症，韩青叶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黎棠的额头，惊疑不定：“难道你又不舒服了？” “……”她好得很。 黎棠神情恹恹地任由韩青叶搭上额头，虽然她昨晚睡不好，一直循环做着同样的梦，但她身体确实好得很，虽然觉得有点困，但完全没有胸闷气短的感觉，反而还觉得浑身舒畅。 她瞟了一眼眼前过了一夜仍然满格的血量条，猜测和这个有关。 现在想起来，这个血量条的属性也忒没有节操了。 凭什么就非要和男人亲亲抱抱才会恢复？ 这个破东西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和楼明川到底存在什么关联？除了楼明川之外，难道她碰别人就没有效果吗？ 黎棠想不通。 她之前想不通也没当一回事，但如今发觉楼明川并不是吃素的小嫩草，而且他还很清楚明白地告诉她，若是想要靠近他，想要和他合作演电影，就要接受他的“条件”，黎棠不得不开始认真想想。 她决定先和楼明川保持一下距离。 毕竟她不想每晚都抑制不住地做梦。 梦得她都要捉狂了。 更可怕的是，梦里的她似乎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后面都不再挣扎，甚至还开始回应起来。 “没发烧啊。” 韩青叶奇怪，“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失眠。” -- 第56页 黎棠幽幽答道。 韩青叶惊了：“失眠？！你居然会失眠？！” 不怪她大惊小怪，黎棠会失眠这种事真的是非常罕有。她这个人说好听是心大，说难听就是无心无肺，遇上什么事都不慌不忙的，淡定得不行。 她有一段时间被黑得特别惨，似是而非的黑料来势汹汹，在网络上肆虐。韩青叶都急得上火了，深怕黎棠累积起来的好口碑一夜之间被毁得干净。 结果姑奶奶根本没当一回事，照样吃嘛嘛香，睡得四平八稳，完全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压力，精神状态好得不行。 所以韩青叶听到她会失眠真的很惊讶，难掩忧心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啊，是不是姓赵的家伙给你使绊子了？褚立延搞事了？” 要说黎棠最近有得罪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所以她下意识便怀疑是褚立延搞事。 想起姓赵涉及黑色产业，要是真搞起事来，她觉得自己也要失眠了。 “不是。” 黎棠否认，“我就是有点事没搞明白。” “什么事啊？”听到不是和黑色产业牵扯上，韩青叶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纳闷，“还能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搞到你失眠？” 是啊。 黎棠也觉得神奇。 之前血量条因为逢十关卡折腾她的时候，她还挺心大，虽然有点焦虑，但更多是给身体造成的不适，心里上还挺坚强的。 但现在，她不知道该拿楼明川怎么办。 这个问题想得她都睡不着了。 她现在进退两难，既不能无视楼明川，又不想靠近他。 那家伙真是给她下了道难题。 黎棠决定把她曾经夸过楼明川的话统统收回来，他一点都不可爱！ …… 楼明川发觉，自从他吻过黎棠之后，她就没有再在自己面前出现过。 这些日子以来，对面的窗帘布一直是被拉上的状态，阳台上那扇门自然也没有打开过。 但他知道黎棠一直有回来。 因为到了晚上，那边客厅的灯会亮起，光线从窗帘布上透出来，偶尔，还能看到隐约的人影走动。 这让他想过的情形一样。 他的行为终于还是让黎棠升起了戒备心，自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随随便便跑过来敲门。 可惜现在她想再拉开距离也已经没用。 已经改变的事，不是掩耳盗铃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黎棠没来找他的第七天，楼明川拨通了许切的电话。 “你好。” 电话接通，他对那头的许切说：“我是楼明川。” 第28章 回血二十八天 028 许切打电话来的时候, 黎棠正在让化妆师给自己化妆，她接下来要参加一个百周年店庆，在正式开始之前, 还要录制一个关于《赤色风云》的单人宣传采访。 “抱歉。” 电话铃声响起，黎棠低头看了下号码，示意化妆师稍微等一下，然后接起电话。 对面的大佬说话向来简洁, 致电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下周一电影选角, 你让那人来试镜看看适合哪一个。” 他那天去找黎棠之后, 第二天小表妹跟他交代还没确定，需要再考虑一下, 他给出时间了。 不过许大导向来没什么耐性，向来只有别人等他的分，从来没有谁胆敢让他等, 给了小表妹一周的时间, 他自觉已经充分给够了黎棠面子。 他的戏都是提前做准备，主要是在开拍前必须以训练的模式提前进组一个月, 争取在正式开拍后尽量不要使用替身。 所以在他看来，时间没剩下多少了。 “……”这么快？ 黎棠很了解许切，知道他这是最后通牒, 之前已经没有给他回复, 还让他等了一周, 如果她再说还不行, 就算他再疼她, 也不会允许她耽搁时间。 可黎棠现在怎么回复呢？ 她躲了楼明川一周，完全没有跟他确定电影角色的事。 发生了那样的事, 她怎么可能还像之前那样贸然行动。 黎棠揉了揉鼻子，打个眼色给韩青叶，让她清下场子，等人都出去之后，化妆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问许切，“许切，另一个男演员定下来了吗？” 许切有个御用演员，大部分作品都有那人出演，所以她猜测这次的男主角之一也是那个人。 谁料许切回答：“还没。” 黎棠惊讶，“没有吗？” “嗯。” 许切不欲多说，只是说：“另一个男演员也是同样试镜，你到时候也来现场看看哪个演员适合。还有你让那人准备好，我要看看他和两个角色的融合性。” 到时候就由不得他选了，他给哪个角色就哪个角色。 黎棠闻言犹豫了片刻，化妆间没有旁人，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哥，事情有点复杂……” 一听到黎棠喊自己哥，许切就知道有下文。 他挑起眉，听到黎棠对他说：“……我想捧红的对象，他最近出了点状况，我正要考虑要不要说服他。” “嗯？” 许切尾音上扬，语调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这么犹豫可不像你。” 确实是啊。 她这不是觉得楼明川太棘手，还没有想到办法吗？ -- 第57页 换了平时，对她干出那种事的人，她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解决了，绝对不会犹豫一下。 然而楼明川不仅仅和她的血量条有莫大的救助关系，再说他还是自己这些年第一个想要用心栽培的演员，出于爱才，她…… 也舍不得。 她小声哼哼：“你不懂。” “我会懂就怪了。” 许切也哼了一声：“我不管你那些有的没的，总之通知他下周一试镜，逾期不候。” 听到黎棠在那边静默片刻，许切玩味地问：“怎么，那人不愿意演？你没说服他？” “不是的。”黎棠摸摸鼻子，声音仍然压得极低，咕哝道：“他会答应，不过他有个条件，这个条件让我有些为难，我感觉自己很吃亏，所以正在犹豫。”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许切轻哼，“这点事你拿不定主意？觉得吃亏的事不要做。这圈子这么大，有天赋的孩子大把，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顿了顿，突然警告道：“男人也是，别给我整些奇怪的男人瞎折腾。” “……”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敏感。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察觉到什么，才会这样说。 黎棠摸摸鼻子，事情夹杂了一些复杂因素，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说，只好老实回道：“嗯，我知道的。” 结束了和许切的电话之后，黎棠也想通了。 大佬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她也不想再继续逃避下去。 毕竟怎么逃避都没有用。 问题还是存在的。 就像许切说的那样，这么犹豫可不像她的性格，不想肉偿就拒绝，有商量的余地就和楼明川沟通。实在不行，她顶多不管血量条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办法。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不用想得太复杂，说不定不是只能碰触楼明川才有效果。 也许不是特定的一个人，而是碰到其他人也一样能影响到血量条的浮动。 因此不用把他当成救命稻草，把他人看得太高，反而会看轻了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黎棠决定去找楼明川。 结束了行程忙碌的一天，黎棠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 晚饭已经用过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从浴室走出来时，往关紧的阳台门看了一眼，猜测楼明川在不在家。 厚实的窗帘布把外面彻底挡住，完全看不到什么。 黎棠的性格做不来掀开窗帘一角偷看的举止，干脆把封闭了整整一周的窗帘布拉开。 “撕拉”一声，阳台外的景象映入黎棠眼底，她微微眯起眼。 对面阳台的门敞开着，从里面透出柔和亮光。 虽然黎棠没有在客厅里看到人，但她猜楼明川应该在家。 平时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屋总是乌灯黑火的，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黎棠见不到人，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才八点过一刻，换了平时她这会儿已经去敲门骚扰楼明川了，但经过上次的事，她不能再这样毫无准备。 ……毕竟她不想再连着几天都做难以启齿的梦。 那样实在很累人。 黎棠思考了片刻，回卧房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她记住的数字。 音乐声响起，从对面的客厅传出来，手机那头嘟嘟嘟地响了几声后，对面的卧房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看到楼明川，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因为想通而变得淡定的黎棠突然又有一种异样的紧绷感。 她不可抑制回想起前几天做过的梦。 一开始，她只是梦到楼明川吻她，而她从抗拒到回应。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梦居然还会升级。 后面的梦境已经不仅仅是被吻那么简单。 全程都让人脸红心跳，来回地翻来覆去，简直让人难以启齿，需要大量马赛克才能勉强描述一二。 如今一看到梦境的对象，那人在现实里也确实和自己进行过亲密的接触，她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想起那让人简直没脸回想的劲爆梦境，黎棠的耳根不可避免地热了下。 她握紧了贴在耳边的手机，让自己按捺住复杂心绪，看到男人走到沙发旁边拿起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黎棠原本在那天是打算问楼明川要邮箱的，她还想着二人到时候顺便互换下手机号码，联络起来更加方便。结果后面却发生那样的事，于是不了了之。 楼明川应该不知道那是她的来电号码，屏幕上显示的肯定是陌生号码，然而，男人看了眼屏幕后却突然抬起头，视线透过阳台直直望向她。 黎棠的下意识想闪躲男人的视线，目光移开的一瞬又觉得这样未免有点怂，于是硬是把目光转回来，定定盯着他不放。 她的视力很好，隔着两个阳台看到楼明川黑眸微眯。他看到了自己，却并没有像以往的每一次碰到的那样，远远地朝自己颔首示意。 那双黑眸同样专注地凝视着她，他用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一下，将手机放在耳边，下一秒，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手机传递过来： “你好。” 不知怎么回事，黎棠一听到他的声音，心脏便下意识一颤，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 第58页 梦里她全然被掌控着，除了低吟之外根本没机会开口，都被堵得彻彻底底。 而这把嗓子一直缠绕在她的耳边，或轻语低喃或是发出低笑，强硬的同时又难掩温柔，梦中的她，明明身体被压制得忍不住颤栗，又因为这道嗓子而满心欢悦。 原本以为逃避了几天，不再做梦便没事了。 没想到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而已，便又再让她想了起来。 黎棠闭了闭眼，屏除掉杂念，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她对楼明川说：“我是黎棠。” “嗯。” 青年的嗓音很低沉，“我知道。” 他知道……？ 黎棠疑惑只是一瞬，后面又被别的专注了注意力。 她发觉，从接下电话开始到现在，楼明川根本没有移开过视线，一直注视着她不放。 明明隔着两个阳台，这个人却仿佛就站在她的前面，无视一切距离，只要他伸出手便能轻易抓住她。 她不明白。 在那天之前，这个人根本没有这么强烈的侵略性，为什么现在仅仅只是视线而已，却犹如实物，仿佛把她缠绕住，让她动弹不得。 黎棠长到二十八岁，还没怕过谁。 她小时候是小霸王，长大了虽然内敛许多，但仍然天不怕地不怕，就连被他们尊称为大魔王的许切，她也没怕过。 可是那天之后，如今她在面对楼明川的时候居然下意识觉得胆怯。 那种感觉很难说清楚，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梦境的感觉太过真实了。 那种被谁掌控在手心的感觉，哪怕在梦醒之后，也仍然让她觉得…… 十分恐慌。 黎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那只是梦而已。 她稳住心神，对楼明川说：“我是跟你商量，关于许切电影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仍然觉得那两个角色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有挑战性，未来一定会成为经典的。” “为什么不过来？” 楼明川答非所问，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从那头传来他的反问。 “……”她傻啊还过去。 黎棠“哈哈”干笑了两声，她没有回答，继续顽强地说：“老实说，你的条件我是肯定没有办法答应的，无论是真实还是玩笑性质都非常恶劣。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之前也相处得挺好的，所以或许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别的条件……” ……对了，这家伙不缺钱。 又少了个有力的谈判条件。 不想出卖自己，也无法用金钱收买他，黎棠努力想了想，一时实在想不到什么，只能徒劳道：“除了你说的那个条件，其他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青年低笑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道：“除了那个条件，我什么条件都不要。” “至于为什么……” 男人意味不明地拖长语音，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又低又沉。 “……你自己想。” 交涉不成功。 黎棠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她沉默片刻，随后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小样儿，不演就不演！ 她还是不指望他了，就当之前的一切白忙了。 许切说得错，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合作就不合作，大不了她再找个好苗子。 至于那个破血量条，她也不管了，要么看看以后能不能找个代餐，要么到了实在搞不定的时候…… 她就…… 她就去找楼明川亲一下！ 肉偿是做不到了。但反正他们都亲了两次，那么为了活命再来第三次或是第四次……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她亲了就跑，把主动权夺回来。 要是又会梦到什么她也不管了，反正都是梦，不是现实。 黎棠想通后，转头便去给许切打电话，跟他说事情黄了，让他重新找人。 许切对此没有说什么，很随意便应下了。 本来他一开始就有意让黎棠出演这个电影，所以仍然让黎棠担任女主角。 两个男主角都要选，黎棠作为女主角，在周一试镜的这天，她也被许切带去了现场。 然而，到了试镜现场，她居然在会场里看到了楼明川。 他混在候选人的队伍中。 青年黑发俊脸，神色有些漫不经心，一袭灰色长风衣显得他腿更长，就算站在一堆长相不俗的候选人员当中，也仍然十分惹眼。 他那个长相，别的不说，做明星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只看长相入选，他肯定是当前的第一名。 因为黎棠出演女主角的消息还是保密状态，所以她并没有参与评审，而是在后台看现场转播。 她看到安分等待前面试镜结束的青年，心里觉得十分荒唐。 她猜测他这么做的原因，然而思索半天也想不出来，最后还是忍不住叫韩青叶去把楼明川秘密带到后台。 想再多都没用。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做，她直接问就是了。 第29章 回血二十九天 029 黎棠告诉自己。 自己绝对不是不甘心…… 看到安静地跟在韩青叶身后的高大男人, 黎棠承认，好吧，她确实就是不甘心。 她完全不明白这家伙到底什么情况, 她好声好气跟他商量电影的事，他非要提那个条件，她都放弃了，结果他却转头来这儿排队试镜？ -- 第59页 他是不是闲得慌。 都亲过她了, 那样的举止肯定不是开玩笑, 但那个所谓条件到底算什么, 莫非他是在为难自己？ 找个借口考验她的决心？ 不信她是真心诚意想要捧红他, 所以提出那样的过分要求，为了看她愿意做到什么程度？ 不不不, 黎棠随即又觉得楼明川应该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不是吗？ 黎棠原本也深深以为这个青年绅士可爱，可他也令人意想不到地干得出那种按住她不断索取的事。 她对他完全不了解。 等待二人走来的短短几秒，黎棠的脑海想了好多。 二人来到她的面前, 她和楼明川默然相视, 半天没有说话。 韩青叶感觉到当中奇怪的气氛，看看黎棠又看看楼明川, 张嘴想说话—— “青叶，你先出去，不要让别人靠近这里。” 黎棠突然说。 “……好。” 韩青叶察觉到什么, 她没拒绝, 点头道。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去门, 便又听见黎棠说：“我有些事要和楼明川说, 你也别靠近。” “……” 韩青叶回头看了眼黎棠, 觉得这样很不妥，然后她张了张嘴, 看着黎棠的神色，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走出去把门带上，顺势在门上挂上“休息中请勿打搅”的牌子，还把附近的工作人员也领走了。 敞大的后台，只剩下一男一女，一站着一坐着的对视。 沉默笼罩着二人，黎棠没说话，楼明川也没说话。 “就这样让我们独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站着没动的男人脚步往前不疾不徐地迈了一步，“……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吗？” 他迈开脚步的一瞬间，黎棠仿佛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从背脊直窜上天灵盖，她背后的毛不受控制地竖起来，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表情如常地稳稳坐在原地，而不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梦境的后遗症太恐怖了。 感激她演技过硬。 黎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决定无视楼明川的话，沉声问：“你不是说不拍吗？” 楼明川思索了下，低语：“我没有这样说过。” “……”他还真没有这样说过！ 黎棠回想起来，发觉他只是说如果她想要他参演这个电影，她便要答应他的条件，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他不演。 一时之间，她没能明白这二者的区别。 她要是不答应的话，那不是默认他不会参演吗？ 黎棠搞不清楚这二者到底有什么不同：“楼明川，你来这里试镜，和我邀请你加入，有区别吗？” “当然。” 楼明川又往前迈了一步。 “……你就站在那儿别动！” 见到他又往前走，黎棠身体下意识要往后靠，眼看距离拉近，她警告地瞪着他，“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过来。” 楼明川听话地停住脚步。 他看着黎棠脸上微微警戒的神色，轻扯唇角。 “有什么不一样？” 黎棠把话题拉回来，纳闷地问。 她真的不太明白。让他不用参加试镜便能直接参演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这么费劲？ 他要是其实并不想演的，但因为她拜托，所以才会提条件也就算了。 然而撇开一切不谈，他这不是自己也想参演吗！ 那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复杂的事，直接答应不就好了？ “……黎棠，我来试镜，不管成功与否，我们的关系都是同等的。” 楼明川淡淡道：“但如果我那么简单地接受你的邀请，情况就不一样了。” 若是他不提条件，她永远没有那个意识。 他那日的过分举止效果很显著，这个女人以往在他面前总是把他当成年轻后辈，应该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他。 如今看他的目光终于改变了。 如果不改变，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有改变。 只有让黎棠意识到他是可以对她做那种事的人，才会让她用另一种目光看待他。 虽然……目前还是带着警备意味的。 楼明川从旁边拖过来一个椅子，就放在黎棠的面前，面向椅背的方向坐下。 他用双手撑在椅背上，姿态往前倾，深邃幽黑的目光盯住黎棠，“如果我不那样说的话，一直以来，你把我当成什么？” 青年语调不急不缓，一个又一个的猜测词汇从他嘴里出来： “认识的人？后辈？朋友？还是……弟弟？” 无论是哪个，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直言道：“我没有和你做朋友或是当你弟弟的兴趣。” “……” 黎棠哑然。 楼明川凝视着她，“那天的事，我不会道歉，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甚至会做得更过分，过分到让你无法想象……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人实在是…… 太直接了。 黎棠终于明白，原来楼明川是这样想法。 说来也是神奇，自从那天之后，除了工作时间，她的脑子基本上都占满了关于楼明川的事。 就像现在，许切明明是把她带来帮忙过目演员的，结果她看到楼明川在试镜人员那儿排队，一门心思就全在他身上了。 -- 第60页 连转播都没心思看了。 这么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这个人年纪不大，甚至偶尔看起来还挺无害的样子，但原来是她看走眼了。 这个人是最高端的猎手。 黎棠和楼明川对视片刻，忽然用拇指抵起额头揉了揉。 毫无疑问，楼明川十分年轻，比她要小了七岁。 说实在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成是那种对象，各方面都不符合她曾经设想过的类型。 她曾经在采访时说过楼明川是她的理想型，其实只是为了挫一挫褚立延的锐气，以及让楼明川的人气可以因此上升一个度，好让他可以比更多人知道。 人气上来了，他被刷掉的资源就会变得越来越少。 没想到现在变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楼明川并不是她的理想型。 徐家的几个男人会想要给她介绍年长她一点的男人不是毫无道理，那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取向也是成熟稳重的男人。 黎棠此刻此时终于深刻反省起自己，她之前的行为的确太过了。 难怪会引起误会。 楼明川不是和她从小长大的那几个男人，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无关年龄，也无关身份，他们仅仅是男人和女人。 “……楼明川。” 一股懊恼感浮上心头，黎棠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楼明川，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 楼明川低声反问，随后他微微勾起嘴角，微微摇了摇头。 什么……！ 看他摇头，黎棠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自作多情想错了。不料男人摇头之后，继续往下说：“不，并不是那么温和的情感。” 比那更浓烈的…… 是一种几乎想要把她整个人都弄坏的过分冲动。 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的强烈欲望。 是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甚至锁起来，二十四小时让她待在身边，始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可怕渴望。 其实楼明川也觉得很惊讶。 一开始和黎棠相识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把她当成是演艺界一个让人尊重的前辈演员而已。 契机是什么呢？ 是拍广告时被无意间撩起的欲望，还是更早之前，被赖在怀中的温暖所触动？又抑或是她在他的面前坦然无比的展露自己？ 他记不清了。 只知道每一次见面，某种感觉会渐渐叠加。 大概是平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所以现在毫无防备地遇上一个，那种热烈的情感连他都觉得惊诧。 他一度觉得棘手。 但又很快接受。 想要什么的感觉并不坏。 比起他一时兴起的想当艺人，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 既然无法忽视的话，那么就捉住。 哪怕这个人现在对他还不是那种感情也没关系。从小到大，他学过许许多多的事，唯独没有学过放弃。 “我想吻你，也想抱你，想让你成为我的，想得到你的一切……” 青年语气淡然地说着让人听了会觉得羞耻不已的话，“对不起……让你幻灭了吗？” “……” 黎棠的眼皮微微一颤。 幻灭倒是没有幻灭，毕竟她也没想象过楼明川什么事情，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 原来是这个性格吗？ 老实说，和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太不像，黎棠觉得自己明白到网上说人设崩坏的感觉是什么了。 “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听到楼明川那样的话，黎棠没办法再无动于衷，她神色认真地对他说：“虽然很谢谢你的心意，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非常抱歉。” 青年神色不变，只是低声问：“你有喜欢的人？” “……”为了避免麻烦，黎棠一瞬间想说有，但她并不喜欢说谎，所以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们就不会没有可能。” 楼明川平静地道，“黎棠，如果我试镜成功，我会采取行动，你如果想逃的话可以尽管逃。” “……” 黎棠头大了。 敢情这家伙无论她答应还是不答应他的条件，其实他都不打算放过自己？ 黎棠开始觉得自己去拜托许切的事做错了，又搞得自己进退两难。 她现在辞演…… 还来得及吗？ ……许切大概会把她的头拧下来。 第30章 回血第三十天 030 黎棠知道楼明川会被留下来。 只要许切看过他演戏…… 他就一定会让他饰演郝野或是陆与之。 毫无疑问。 许切办事不喜欢拖拖拉拉, 试镜一次过，只要他看中了谁便能直接进组。 试镜结束后，如黎棠所料, 楼明川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一个角色。 不过许切并没有宣布他是饰演哪个角色。 试镜后的第二天，行动派的许切迅速办了个简单的围读会议。 这个围读会议，只有三个主演和他以及几个工作人员，电影现在还是筹备阶段, 虽然资金和许可执行已经下来了, 但有几个比较重要的配角还没有选好演员。 所以许切只把已经确定主演的演员汇聚起来, 趁着这个一起看剧本的机会让他们互相打个招呼。 -- 第61页 五月天, 天气变得很热。 会议室里响起细微的空调声响，空气四处都透着渗凉之息, 拂去了夏日的炎热，甚至因为冷气太强而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黎棠本来穿了一件外套，但太薄了有点抵受不住这个冰凉度, 忍不住把外套拉紧了一些, 她抬眼看了下坐在她对面的楼明川。 男人原本低着头安静地翻看剧本，似乎察觉到视线, 头微微抬起，黎棠赶在他看过来的瞬间移开了视线。 楼明川顿了顿，睇着偏开头不看他的黎棠。 黎棠能感觉他看向自己。 不过她硬是当做没有看到, 佯装自然地坐在座位上, 脸上挂着营业性微笑。 楼明川注意到黎棠微微收紧外套的动作, 他放下剧本站起来, 低喃了一句：“抱歉。”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 他离开座位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提升到环保室温二十六度。 他的态度很坦然, 调好了空调温度，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继续刚刚行动前的道歉：“抱歉，我有点冷。” “……” 会议室最有话事权的老大用鼻子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瞟他一眼，没说什么。 既然老大都没说话，许切的助理张子安打圆场道：“没关系，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是我们没注意，刚刚的温度确实是冷了些。” 楼明川对助理微一颔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翻阅剧本。 “……” 明显感觉到凉飕飕的空气变得缓和起来，黎棠松开收紧外套两侧的手，心情有点复杂。 如果忽略了楼明川对她做的事，在正常情况下，其实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家伙。 好比现在的他，就比较接近她对他一概以来的认知。 绅士有风度，很懂得照顾人。 昨晚他们在后台谈话，随着轮到楼明川的试镜时间而结束。 试镜结束之后，得知了试镜结果，黎棠第一次没有回翰林区的公寓，而是回去自己之前居住的地方。 之后她又做了一夜零零散散的梦。 黎棠发觉了，只要她和楼明川见面，就算没有直接接触，夜里也会影响到她的睡眠。 唯一比较庆幸的是，昨晚的都是“很正常”的梦，如以往的梦那样断断续续的不连贯，没有内容可言，她醒来后只隐约记得楼明川那张俊美的脸。 比起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梦境内容，只梦到楼明川的脸对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她对这样的比较没那么抗拒，起码严格说起来，这种梦还是算造福她双眼的。 和“那种”不一样。 黎棠不想被许切拧断头，真的惹恼了许切，后果还挺严重的，所以她和楼明川一起合作已经成为事实，她必须尽快让自己习惯就算和楼明川接触，也不会再随随便便做梦。 不然太影响她正常生活了。 想到这，黎棠开始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移开视线。 有困难就要迎头而上才对，有些事避不开，那么就要直面正视他。 再说她本来一直期待楼明川和她一起合作电影，现在有了机会，虽然她的初衷不知道已经被甩到哪里去，甚至还有了要面临被吃掉的危险…… 但总归勉强算是得偿所愿，换个角度想她也该高兴才对。 于是黎棠又重新把微微撇开的脸转回来，恰在此时，楼明川手里翻下剧本的最后一页，他抬起微低的头，和她直直对上视线。 青年目光深邃漆黑，倒映出她的脸。 太巧了，黎棠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营业微笑一僵，她下意识又想转开视线，随后又记起自己刚刚的决定，左右矛盾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反应更好时，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男人替她做决定了。 “笃笃。” 许切用手指在会议桌上不太耐烦地敲了敲。 他坐在会议桌的最上面，视线在会议室扫了一圈，落在黎棠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眼看因为他敲桌子的动作而让议室里的三个主演停下动作看向他，他微微眯了眯眼，先是点了黎棠和楼明川的名字，说：“你们两个人互相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那是霍风宴，饰演郝野。” 霍风宴和楼明川一样，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演员，今年二十四岁。 他有一张野性英俊的脸，身材也很结实精瘦，然而笑起来却有可爱的两个小虎牙，一笑便学生气息浓郁，比起二十一岁的楼明川看起来还要稍显青涩稚嫩一些。 黎棠看了一下，觉得霍风宴的外形是挺适合郝野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演出郝野大起大落的经历。 这个人饰演郝野的话，那么楼明川便是饰演陆与之了？ 许切很快给出了答案。他一脸随意地朝霍风宴抬了抬下吧，跟他说：“霍风宴，那是黎棠，饰演女主角裴一娜，他是楼三，饰演陆与之。” 黎棠心想，果然是陆与之。 就外形而言，楼明川也更适合陆与之。 清俊白净，斯斯文文，看起来是智囊团的一员。 陆与之这个角色是三个角色当中最复杂深沉的，也是最后的大反派。到了最后，大概很多人甚至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正是邪。 毕竟就算末尾让观众知道他还拥有着“鹰式”图标，代表他仍然是特殊部门的成员。然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坐稳帮派二把手，还杀了好朋友，混得相当出色。 -- 第62页 陆与之到底还有没有作为“鹰”的忠诚意识…… 到了故事的最后，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没有人知道。 “黎老师、楼老师好！我是霍风宴，请二位多多指教。” 霍风宴笑出灿烂的小虎牙，明明是一张酷帅野性的脸，这样一笑却显得憨憨的，傻乎乎的。 还挺讨喜。 应该不难相处。 黎棠朝霍风宴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黎棠，多多指教。” “楼三。” 旁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也递到霍风宴的面前。 嗯？ 霍风宴莫名地迟疑了一下，先看了看黎棠，瞟了眼她伸出来的手，又转回来看了眼楼明川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他笑着握住男人的手，“霍风宴。” ……这家伙。 黎棠瞟了楼明川一眼，默默地把手收回去，没说话。 她发觉他还是沿用楼三的艺名，似乎并不打算用楼明川这个名字。 她猜他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本来她还打算给他弄个艺名…… 谁能料到不过是几天过去，她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是世事难料。 “介绍到此为止，既然都看过剧本了，我和大家简单说说你们最重要的职责。” 许切打断空气中微妙的气氛，直言道：“加上集训，我预计入组四个月的时间，所以你们在我组里唯一不能做的，便是拖后腿。” 许切的目光又在三个主演身上扫了一圈，他扯了下嘴角：“接下来我会很严格，你们第一件事要做的，是维持好你们的状态。只要你们听话，我保证——” 他的语气不高不低，听起来明明有些嘲弄的意味，却非常能说服人：“你们这四个月可以学到的东西，比你们在任何时候学到的都要有用。” 以这个电影的阵容，如果单纯就演员的人气而言，黎棠这边的压力非常大。 因为外界所有关注的压力都在她身上。 但那是指别的电影。 这是许切的戏。 作为被誉为“造星神话”的男人，许切的一切神化绝对不是夸大其词。 出演他电影之前爆红的演员，大多是籍籍无名的。演他的电影，人气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许切不会说场面话，他说他们能学到很多东西，就必然能学到很多东西。 哪怕目前已经是三料影后的黎棠，在他的组里也一定能发掘到许多不一样东西，用来充实自己。 这部电影距离正式开拍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等今天的围读结束，许切宣布他们马上准备参加集训。 集训是全员参加，就算是没有动作戏份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都需要参与，为了培养大家的默契，以提高拍摄效率。 “后天出发D市新地区进行集训，八点在斯曼酒店面前集合。无故不能请假，详细的情况可以找张子安了解。那么，没意见的话，就此解散。” 大佬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练干脆。 在他面前的人没有敢有意见，于是这个简单的围读会议就此结束，大家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黎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工作室出了点问题，韩青叶去处理了。 而小助理被她打发去了干别的事。 眼看这么爽快便解散了，黎棠正打算自己开车回去，认认真真地在洗手间变了个装，在没人认出来的得意中到达地下停车场，她刚坐上驾驶座，还没启动车子，副驾驶的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 黎棠疑惑看过去，发觉外面站着戴上了眼镜和鸭舌帽的楼明川。 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她把车窗降下来，结果还没等她把车窗全降下询问，楼明川余光往倒后镜上瞥了一眼，眼看车窗全开便会露出黎棠的脸，他突然抬手拉开车门，而后坐了进来。 “你……” 黎棠瞅着不由分说便坐上来的楼明川，哑然了一会儿，气笑了，“下去。” 这算什么？ 离开的时候看他没有丝毫动作，她还以为他大概是知道人多口杂，所以有所顾虑。 敢情在这等着她。 上车后，楼明川把鸭舌帽的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镜片后深黑的一双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才摇头：“……不要。” 黎棠听到拒绝后瞪瞪眼，警告道：“我管你要不要，给我下去。” 楼明川安静地注视她片刻。 他原本没有这个意思。他上来是因为别的事，但遭受到拒绝，他想了一下，颇有礼貌地问：“不可以捎我一程吗？我没有开车来。” 黎棠一脸冷酷道：“你出去外面一拦，有大把的计程车。” 楼明川静默下来。 高大的身体在副驾驶上略微动了动，黎棠前阵子才吃了亏，见状内心警铃声顿时大作，往后退开警戒起来，说：“……楼明川你别乱来。” 楼明川一顿：“……什么？” 黎棠让自己别被青年的无辜神色骗了。她朝车窗外微抬下巴，跟他说：“总之你别乱来，快给我下车。” 楼明川目光专注地凝视她，黎棠能清楚地看到漆黑的眼底倒映出她的脸。 “不能坐上车，不能捎我一程，不能乱来。” 楼明川将黎棠不让他做的事一一陈述，又反问：“……那我做什么，你才会允许？” -- 第63页 话音刚落，他伸手拉住黎棠的手，趁她没反应过来径自把她的五指摊开，手指滑入指间缝隙扣紧，然后他低沉问： “这种可以吗？” 第31章 回血三十一天 031 黎棠低头看了一眼。 干燥温热的大手和自己掌心相触, 指尖明明看起来又白又修长，但是触感要比她的手硬许多。 作为艺人，在交际时她接触过许多人的手, 但通常只是轻握一下便放开，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紧扣住她手指的握法。 力道并不会让她觉得疼，但皮肉相贴的感觉太亲密了。 虽然没有到让人讨厌的地步，但莫名让她不自在。 黎棠沉默片刻, 她撩起眼皮, 对楼明川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可以。” 话落的同时, 她把手抽了回去。 楼明川没有握得很用力, 她一抽就把手抽回来了。 听到她的话，青年表情没什么变化, 只是微微把头偏了偏。 猜测他不会轻言放弃，黎棠还等着他接下来的出招，结果没想到这男人把手收回去之后, 摘下自己的鸭舌帽, 转而戴到她的头上。 “？” 黎棠不明所以，被帽檐挡住了视线, 她下意识扶住鸭舌帽边缘，楼明川伸手帮她稍微调整了一下戴歪的地方。 “你干什么……” 黎棠纳闷了，等她听到“啪嗒”一声轻响, 发觉她的身上被楼明川扣上了安全带, 然后她再定睛一看, 青年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开车小心。” 低沉磁性的嗓音叮咛道, 楼明川把车门轻轻合上。 车门关上后, 透过灰蒙蒙的车窗，黎棠看到楼明川移动视线, 直直地对上她的目光。 要不是她确定这个车窗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她都以为他能看到她。 男人目光只停留了几秒，随后他转过身，往反方向走去。 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很快看不见了。 “……” 这么干脆的样子，让黎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刚刚还那么理直气壮。 “搞什么……”她喃喃道。莫非这个男人刚刚的态度是认真的？只要她说不可以的话，他就不会做？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随后黎棠又自我否认。 不不，前面他都已经下战帖了，说会采取行动，这样做说不定只是为了麻痹她。 毕竟他之前可是强吻过她的人。 黎棠，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不是说了吗？那可是个高端猎手。 别看年纪小，一个不慎说不定人就栽了。 她得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应对才行。 作为一个年长许多的成熟女性，绝对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动摇。 黎棠在心里严肃告诫自己，随后她收敛心神，下意识摸向安全带正要扣上，不小心摸到贴在身上的坚韧条状，她低头看了眼，发觉安全带被扣得好好的。 她视线停留了几秒才收回视线，启动车子放下手刹，然后踩油门，车子一路呼啸而去。 路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把车子驶回了翰林区的公寓。 开密码进入家里，踏入客厅时她往阳台的方向睇去一眼。 对面乌灯黑火，显然人还没回来。 那个地方是个应该很好打车的…… 应该不会打不到车吧？ 黎棠暗忖道，随即发觉自己操没必要的心，连忙勒令打住。 她撇除杂念，拿起睡袍进入浴室，美美地泡了个澡。 白色的泡沫占满了整个浴缸，她随手掬起一把，往肩上涂抹了几下，然后身体往下沉，知道泡沫没过肩膀才停住。 她把脑袋往后倚靠浴缸边缘，然后长舒口气。 虽然最近遇到的糟心事不少，不过做人该享受的地方还是要享受。 泡澡能让她身心恢复平静，每次泡完后心情都会不错。 鼻尖沾上了泡沫，她试着鼓嘴往上吹了吹，看看能不能吹掉。 吹动间余光瞥见挂在眼前的血量条，她停下乱吹的动作，仔细研究了一下。 眼前的血量条，自从那天她被楼明川吻了两次后，这玩意不知道是不是有充值储存功能，由于和楼明川一次性地接触得那么深入，超出了数值额度，原本恢复到100%的满量，居然超过一周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第二天发觉数值没掉的时候，她因为前一天的事过于震惊，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消耗她大半精力，让她疲于应付任何事情，压根没精力理会这件事。 后面躲了一周做梦的情况好转了，黎棠总算有了精神研究这东西，然后她发觉数值还是没有变化。 以往总是一天下降1%，至今七八天过去，仍然是100%。 她当时第一个想法是这个东西难道好了？ 莫非以后都不会再威胁她？ 后面想了下这个东西既然还在，那必然还有存在的隐患。 现在没下降，说不定是之前两次的亲密接触刷的量还处于爆表状态，等过一段时间消耗完了，大概又会过一天便降1%。 黎棠为自己这样的猜想而黑线，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 ……这东西果然是个没节操的。 她郁闷地重新把泡沫拍在身上，又泡了半会功夫，才从满是泡沫的浴缸站起来，到花洒下把全身的白色泡沫冲洗干净。 -- 第64页 五分钟后，她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分，换上一套质地柔软的睡袍，踏出浴室。 路经客厅时，她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去一眼，看到对面的阳台仍然黑漆漆一片。 楼明川还没有回来。 黎棠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围读会议的会场距离这里的车程是十分钟，她泡澡加洗澡花了大概四十分钟，就凭楼明川那双腿的长度，这么久的时间，哪怕是走路也该到了。 会场位于市中心，热闹非凡，总不至于没计程车才对。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黎棠随即又摇摇头，算了算了。 楼明川是成年男人了，还长得那么高大，总不至于会遇上什么事。 年轻人嘛，说不定有其他夜生活，谁也没规定他在这个时候回家。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趁着时间尚早，把自己倒腾倒腾一下，然后早点睡个美容觉。 打定了注意，黎棠决定去敷个面膜。 在脸上贴好面膜后，她躺在懒人沙发上，拿出手机，久违地打开有一阵子因为忙碌而没有打开过的游戏。 黎棠的兴趣爱好并不多，玩游戏是其中一个。 念书时候她可以孜孜不倦地熬通宵玩游戏，不过现在当了艺人之后作息比较严苛，通常在休息时间才会玩得比较浪一些。 不过她虽然爱玩，但十年如一日的手残技术烂，怎么练都练不好。韩青叶还吐槽过亏得她玩得这么烂也仍然玩得下去。 这次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打完了一局游戏。上场没一分钟便死了两次，黎棠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不佳，于是退出游戏，把系统赠送的抽卡次数抽掉，得到一套皮肤后，把游戏关掉。 眼看脱掉面膜的时间还差几分钟，她想了想，登陆了微博。 黎棠平时并不怎么上微博，虽然作为艺人，但她对娱乐圈盛事并不怎么关心，更关心的反而是民生时事。 她的关注列表除了几个导演和一些关系好的合作对象，剩下的全是时事官微，以及一些风景拍摄的大V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摇钱树的名号很出名，所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艾特她充当财神锦鲤。 黎棠这一上线，发觉消息提示全是刷爆的红字。 她还没点进去看消息，首页便刷新出好几条热点话题—— 【黎棠理想型的庐山真面目！】 【楼三生图，你打多少分？】 【偶遇黎棠的理想型，果然是帅哥】 黎棠滑动的拇指一顿。 视频在界面上会自动播放，她看到一个小时左右在她车子下去的青年被街头扫荡的媒体捕捉到。 高大的身影在镜头下十分具有存在感。 青年大概是想离开的，却被一脸兴奋的记者拽着不走。记者很用力，扯动间连原本戴着的墨镜都被甩下来了，为了不在大马路上引起拖拉行为，他干脆停下脚步，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街头采访。 “……” 黎棠看到这个视频，回头瞟了一眼被自己顺手带回来放在沙发旁边的鸭舌帽。 谁让他把帽子给她戴的，这下好了，结果被人认出来了。 和她一起上了热搜之后，网上引起了一阵“楼三热潮”，直到现在热度还是沸沸扬扬的。楼明川什么乱七八糟的图片都被扒了一遍，剩下再也挖不出什么的神秘感，让他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气了。 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走动了。 其实她的变妆就算不用换戴帽子也不会被认出来的。从围读会场离开时，路上没有一个人认出她，她根本不需要戴帽子…… ……不对。 黎棠心里突了突。这么说来，她方才都化妆成那个样子了，楼明川居然认得出她？还那么准确地上了她的车？ 她今天的车是让小助理新租的，之前从来没有开过，楼明川不可能见过。所以他也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 如此一来，他只可能是在认出她的情况下上她的车。 黎棠回忆自己刚刚化完妆之后的样子，完全有自信就算她站在许切面前都不会被他认出来，结果却被楼明川认出来了。 ……莫非是喜欢她后激活的天赋技能？ 黎棠看着仍然在自动播放的视频，屏幕里的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有些淡，和语气听起来十分兴奋的记者形成强烈对比。 一开始记者只是询问他是不是楼三，黎棠看到楼明川停顿了一下，眉头轻颦两秒，低低地“嗯”了一声。 看来他也是不喜欢说谎，明明说了不是的话，大概就可以脱身了。 黎棠在心里腹议，干脆把视频窗口放大，继续往下看。 她猜测接下来记者问的问题肯定和她有关。 “楼先生，对于黎棠老师在网上说你是理想型的事，请问你对此是怎么看待的？” 记者把话筒递到楼明川的嘴边，果不其然地问了和她有关的问题。 第32章 回血三十二天 032 青年优越的长相哪怕是在并不甚清晰的摄像之下, 也显得格外出众。 听到记者的问题，楼明川先是顿了顿，然后他目光看着镜头, 薄唇轻动：“——很荣幸。” 记者“嗯嗯”地应了两声，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标题都在心里瞬间想了好几个。什么“楼三隔空喊话黎影后”或是“影后的欣赏让楼三受宠若惊，他坦诚很荣幸”…… -- 第65页 结果, 楼明川就说了那么三个字。 然后, 没下文了。 记者等了会儿, 没有听到楼明川往下说, 咳了一声，不得不自己挽尊, 又问：“楼先生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对黎老师说的？我们节目是直播喔，你说的话，黎老师肯定也能听到的！” 记者画了一个馅饼, 期待楼明川咬上。 楼明川如他所愿地思考了一会儿, 语调慢吞吞地说：“希望我也有机会和黎老师合作。” 回答得中规中矩，毫无新意。 记者还没来得及失望, 便听到对面的青年对他说：“抱歉，我赶时间，先失陪了。” 刚刚硬是拽着人家不放, 现在人也如愿地停留了半天, 再强行挽留好像有点过分了。 但采访内容不够劲爆, 记者又不甘心。 他还想说什么, 然而楼明川又说了一句“抱歉”, 朝他颔首示意，重新把墨镜戴上, 转身走了。 哼…… 黎棠把视频暂停，用手指戳了戳手机屏幕上楼明川的脸，讨巧的家伙。 这个人要是不想说什么，大概那个记者什么都无法从他嘴里撬出来。 会回答那么两句话，应该是因为记者提及了她的名字。 他的回复对旁人听来甚是无趣，但因为她和他接触多了，知道他那样一说，现在还不会有什么化学反应，但等他们参演许切电影的消息一出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条热点视频的下面有几千评论，大部分都是嗷嗷嗷喊帅哥好帅的回复，还有一些是为他抱打不平，以及求他们合作的评论。 楼明川在视频里表现很吸睛，是字面意义上的吸睛。长得帅，进退有度，虽然表情不多，话也很简洁，但态度全程不卑不亢，回答问题也很点到即止，既表现出尊敬，也完全没有占黎棠的一点便宜。 这种没有因为突然爆红而显得穷人乍富的得体表现，十分惹人好感。 ——虽然这个节目真的狗，但帅哥是真的帅，骨相绝了。拜托他快拍戏造福大众吧，那张脸不演戏真的太浪费了，哪个导演快来瞧瞧他！ ——这节目怎么还干这种当街拽人的勾当呢？也亏得楼三脾气好，墨镜都被甩下来也没黑脸。 ——我也开始期待他能和黎棠合作了，真的好帅啊啊啊 ——一人血书跪求他们真的合作，我最近在字母站磕疯了他们的CP剪辑，用的是黎棠拿百炼大赏的《大漠风流》里的素材，设定是黑吃黑，心机大反派和他的呛口小辣椒，太特么的好磕了！就是楼三的素材太少了，来回都是几个相同的镜头，还缺正面！严重缺粮啊啊 ——不磕真人，但剪辑真好吃，希望能多几个素材 …… 评论拉下来，黎棠随便地扫了一圈，看到几个特别期待他们合作的评论。 她记住那几个ID，心想你们这几个嗷嗷嗷要粮的幸运儿，恭喜你们，中奖了。 大概不用多久，他们便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合作消息了。 不仅是她和楼明川合作，合作的还是许切的电影，这个消息出来足够重量级，绝对能引起轰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评论，让黎棠回忆起自己在那天之前其实也很期待能和楼明川合作。 不然也不会腆着脸去拜托老大。 要知道她出道六年，自家大哥在娱乐圈如日中天，到达了被神化的程度，她都没有想过借一点东风。 如今为了捧红楼明川，她都豁出去了。 除了没有把楼明川的心意考虑进去，她也算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原本在心底淡淡的不甘愿消散了，黎棠决定收起自己所有心思，先把这个电影拍好了。不然她一直这样被别的事绊住不够用心的话，也太对不起许切给她这个剧本。 期间楼明川要是有什么招，她见招拆招就是了。 叮咚！ 手机微微一震，有信息进入。 黎棠干脆退出微博，点开信息，看到是韩青叶给她发的信息。 ——明天慕蓝的庆功宴，八点开始，我帮你腾出档期了。 ……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韩青叶为了空这个档期，前阵子跑了不少地方。而她因为最近发生的事，都忘记把事交代给韩青叶处理了。 要参加倒是没什么，但她没忘记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要参加这个庆功宴。 如今想来，还好她当初没有开口邀请楼明川…… “叮咚”一下，又有一条信息读入。 ——还有，楼三也会参加。 “……” 韩青叶这条信息将她的庆幸心理撕得粉碎。 上天肯定是看她之前太浪，老是对楼明川动手动脚的没点逼数，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想躲的时候偏偏躲不掉。 “我这都干了什么事啊。” 黎棠把手机扔开，又恹恹地把脸上的面膜撕下来，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想起这都是自己造成的，她除了跟自己说句活该好像也无话可说了。 都怪她事情做得太过独断，和慕蓝那边是已经提前通了气，所以她就算想临时不出席也不行。 看来在集训之前，她还得跟楼明川再碰一面。 罢了，见就见。 怕他不成。 黎棠收拾好心情，正要回房洗掉脸上敷完面膜的残迹，忽而听见对面传来动静，她下意识睇去一眼，正好看到楼明川打开密码锁进门。 -- 第66页 男人迈步进屋，外面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微微泄出，黎棠看到他就着黑暗在墙上摸了一下。 “哒”的一声。 对门客厅灯亮的同时，她闪身进入了卧房。 楼明川进入客厅，抬眼望过去对面的阳台，那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暖黄的灯光亮着。 他定定地看了片刻，转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 虽然韩青叶给黎棠空出一个晚上的档期，但白天她还要去参加一场时装走秀，秀场距离京都有几百公里的距离，所以时间上很赶。 等她掐着时间回到京都，距离庆功宴开始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的天气太热，就算坐乘坐工具的时候一直有空调，但四处走动还是会出汗的，赶了一天下来，别提多腻了。 黎棠总不能顶着一身汗意去参加宴会，只好回公寓先洗个澡。 韩青叶知道她很有时间观念，不喜欢迟到，劝慰她：“不用赶那么急，就算开始了也没关系，你随便去露个脸也差不多的。” 黎棠不置可否，手上的动作还是比平时洗澡时要快很多。 韩青叶从小助理的手里拿过一个纸袋，放在浴室出来的摆放柜上，对在浴室哗啦啦淋浴的黎棠扬声道：“衣服我帮你准备好了，你待会洗完了出来换好就行。” “嗯。” 里面传来黎棠被水声掩盖了有些含糊的声音。 韩青叶想了想，又道：“今晚真的让小霞陪你就可以了？不用我去？” 平时这种宴会都是由韩青叶陪同的，她的交际手腕比较出色。然而黎棠明天就要进组，这个是比较临时的决定，她原本是打算一个月后再进组的，现在提前了一个月，让很多原定的行程都得暂时搁后，作为经纪人，她只能代替黎棠收拾这些摊子。 所以今晚和明天大概逗要抽不开时间了。 “嗯，小霞就可以了。” 含糊的嗓音再次传出来。 虽然林晚霞容易害羞也不善言辞，在属于助理的业务能力上有诸多不足，但这个小助理有个很厉害的地方，就是她还有当保镖的资格。 聘请她的时候，是特意请身手不错的应聘者，小助理通过了测试，是一个人拿两份工资的人才。 她拥有和外表完全不符的战斗力，就连向来挑剔的韩青叶也不得不服。 韩青叶再不放心她办的助理事务，但也会很信任地把安保的工作全交给她。 “行吧。那我让小霞陪你，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太晚。” “我知道了，放心吧。”这回换黎棠安慰韩青叶了，“你去忙你的，别操心我这边了。” 能不操心吗？ 她可是她的老板兼摇钱树，为她奔波劳碌就是她最重要的使命。 韩青叶再三叮咛，“有什么事就记得找我，你注意小心些，别又趁我不在弄出什么大问题出来了。” 没想到，韩青叶还是个乌鸦嘴。 她这话说完刚前脚一离开，后脚黎棠就出事了。 原本灯光通明的沐浴室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猜测可能是停电了，这会儿黎棠还很淡定，就着黑暗把身体上的沐浴泡沫彻底冲洗干净后，她拧紧花洒头的开关，往外扬声叫了林晚霞一下，过了几秒，没听到回应。 奇怪？ 没听到林晚霞的声音，黎棠竖起耳朵，细听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细碎呜咽声。 她大感奇怪，扯上毛巾掩住自己的身躯，正要往外走，不料脚下一滑—— “啪嚓”一声响起骨头的清脆轻响，黎棠面部一阵扭曲，感觉到左边脚踝传来异常剧烈的疼痛。 ……不会吧…… 黑暗中，黎棠躺在地上，她脸色微微发白，尝试着动了动脚，只是那么稍微一动，左腿脚踝便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头皮发麻。 “小霞！” 她额头疼出了汗，尝试了几次都动弹不得，咬住唇忍耐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往外叫了一声。 “呜……” 然而回应她的，仍然只是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这大晚上的，听到这样的呜呜声，周围又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是有些瘆人。 “小霞！” 她又叫了一声，仍然没能得到回应。 剧烈的疼痛感让黎棠紧咬牙关，她小心地从地上坐起来，慢慢倚靠到墙上，才隐隐约约记起来了，她好像听林晚霞说过她有黑暗恐惧症。 这一停电正撞上枪口了。 偏偏她这个样子，估计想出去搬救兵都很困难。 她重重喘了口气，正在想办法解决目前的情况，林晚霞的呜呜声变得更大了，而且明显听出她真的十分恐惧。 黎棠也想跟着呜了。 她估计自己的脚踝骨折，此刻痛得她上身和下半身像是被切开成了两段一样，左脚的部位仿佛不是自己的。 疼痛的汗水沾湿了她的脸颊，没有热水的冲刷，背脊贴着的墙砖恢复冰冷，黎棠身体微颤，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手的主人温热干燥，非常有力地稳稳地把她抱在怀中，走动间也没有弄疼她一点。 第33章 回血三十三天 033 -- 第67页 “啧啧, 出息了啊。” 许切打量着黎棠打了石膏的左腿，看了很久。 自从他们长大成年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躺在床上悬挂着一条腿, 姿势看起来除了滑稽之外，实在不太美妙。 最近几年她人气飙升，在外都是一副又端庄又娴静的样子，谁会知道她以前是孩子王, 整天斗鸡斗狗, 上跳下窜, 弄得浑身脏兮兮？ 现在这副样子, 才依稀有当年的几分风采。 “你等会。” 他像是想起什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签字笔, 在雪白的石膏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下自己两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见状，黎棠额头隐隐抽了抽。 奈何动弹不得，要不就上脚把人踹开了。 许切签完了名字还没完, 随后他又用手指在石膏上弹了弹, 语气听不出到底是嘲讽还是取笑，总之黎棠听起来感觉什么意味都有一点, “我的签名和你的石膏，二者配合起来拿出去应该可以卖个高价吧？” “……” 黎棠眉毛微微竖起，在心里想给她等着, 等她的脚恢复了, 她一定要去徐家搜刮这家伙的东西。 她觉得把许切的童年私隐甩出去肯定更能大卖。 “不服气？” 许切瞥她一眼, 心知肚明她在想什么, 嗤声道：“放弃你脑子里的想法, 有本事你就干，后果自负。胆敢在这个节骨眼受伤, 你难道还有理？” 本来明天就是集训的日子，黎棠也得参加集训，但她的人气毕竟很高，行程也不可能全然不顾，所以在第一天的正式集合之后，通常都会空档期的时候才会再来集训区， 但这么一受伤，别说集训或是行程了，说不定电影都要因为她推迟拍摄。 黎棠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沉默不说话。 许切看她那样子，哼笑一声，干脆又在石膏上签名旁边画了一只非常抽象化的丑乌龟。 黎棠敢怒不敢言。 “棠棠的脚都骨折了，大哥你就别捉弄她了，也不要吓唬她。” 说是这么说，旁边那名看起来清秀斯文的青年却拿过许切手里的签名，自己也在上面潇洒地写下“徐炼”两个大字。 “……” 没大没小，这个她有资格教训，于是黎棠警告，“叫姐姐。” 徐炼随意地点了点头，应承了，但他不改，对黎棠的称呼仍然没大没小，随口问：“这个东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拆？” 他弯身在床尾悬挂的石膏轻轻敲了敲，估测石膏厚度。 徐焕代替回答：“医生说要下周才能拆石膏，还要静养一个月。” 他也拿过徐炼手里的签字笔，在石膏上面干净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膏，不止和影后亲密接触过，还同时得到了鬼才导演许切、西武徐氏掌权人、徐氏三男的签名，在石膏界里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石膏了。 “……” 黎棠觉得很无语，这三个家伙为什么都是这副德行？ 她决定提醒他们：“我是伤者。” 希望能唤醒他们的手足情。 “我们知道。” 徐炼收回轻敲石膏的手，看表姐脸上不太愉快的表情，他含笑伸手在黎棠的头发上揉了揉：“所以我们才赶来了。” 听到二哥发来的消息，他马上从外国连夜赶回来，一看黎棠虽然左腿脚踝骨折了，但精神还不错，才松了口气。 黎棠瞟了他一眼。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自觉？他比自己整整小了六岁！ 是这里最应该安静如鸡闪到一边去玩泥巴的人，在她面前却总是一副哥哥的态度，她服了。 许切都不会像这样把她当小孩子对待。 她喃喃道：“你就仗着我现在不好动嘚瑟吧，等我脚好你就知道了，都给我等着。” 一个两个都这样，许切自是不用说了，他起的头。徐炼也是让人没眼看，她把希望投向徐焕，瞅着他不放：“徐二，我困了。” 她使眼色，快把人赶走。 不过黎棠完全搞错对象，这四人里面是徐焕最有归属心，整天想着几个兄弟姐妹好好聚在一起。虽然表妹现在遭罪了，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困了就睡吧。” 他对黎棠柔声道，“我和大哥他们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对吧，大哥？” 后面一句话，是跟许切说的。 许切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 没救了。 黎棠对天翻了个白眼，艰难地翻个身背对他们。 眼不见为净。 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她刚闭上眼，却真的感觉有点困了。 想起她为什么没睡好的原因，她倏地睁开眼，又缓慢转过身来，闷声闷气地问：“那家伙呢？” 昨晚是楼明川送她来医院的。 她一开始短暂地疼昏过去了，后面被抱上车的时候醒了过来。 楼明川是听到黎棠的喊声过来的。韩青叶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没有把大门关紧。他察觉到不对劲，进来一看，发觉黎棠的助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还不断呜呜哭泣，整个人呈现崩溃状态。 那时候电还没恢复，楼明川用手机充当手电拉起那名助理，皱眉问：“你没事吧？” -- 第68页 过了一会，大概是看到亮光，也看到有别人来了，林晚霞身体总算没抖得那么厉害，整个人像被人从噩梦中拉出来，表情茫然又失措。 她先是摇了摇头，又不知自己在回复什么似的点点头。 嘴里嗫嚅道：“没……” 楼明川和她打过一次交道，她也是这样说话有些坑坑巴巴，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下，发觉她的抽噎变少了，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很多，看来已经慢慢恢复了。 他记得黎棠不久前的呼喊，猜测是在叫这个助理，于是他沉声又问：“黎棠呢？” 之前的恐慌还残留在心底，林晚霞的心神十分茫然，听了楼明川的问题，喃喃地跟着念叨了一次：“黎棠……” “……” 楼明川皱起眉，他沉着眸子，把林晚霞拉到沙发上，随后自己在公寓搜了一圈。 他先是进入卧房。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就算是黑暗中也仍然视物无碍。 他打开卧房的门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黎棠，后面像是想起什么，他踏进卧房，径自往卧房沐浴间的方向走去。 大手拧开沐浴间的门把，楼明川把门推开，下一秒，他瞳孔微缩。 黑暗中，他看到黎棠软软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中。 黎棠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一直到她再次被楼明川抱起来，把她抱上了车，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 睁开眼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青年的脸色不太好看。 认识了这么久，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彻底沉了脸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她醒过来了，那人低头看下来的目光变得很温柔，大概担心她哪里疼，平时淡然的嗓音柔了几个度，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唤了她一声：“黎棠？感觉怎么样？” “……” 黎棠回忆起一切，想起她是在沐浴间晕倒的。 当时她的身上只披了一条毛巾！ 不会吧，难道她现在也……？！ 黎棠一个激动，身体一弹，牵扯起左腿骨折的地方，痛得她低低“嘶”了一声，瞬间痛出了满头大汗。 “别乱动。” 看她痛得额头出了汗，楼明川皱起眉，轻轻扶住她不安分的身体。 黎棠的脚踝此刻肿得老高，疼痛不止延续到小腿，连大腿的神经也受到影响，整只左脚比右脚要大了一圈，情况看起来十分严重。 黎棠头皮发麻，痛得不断抽气，不过这疼痛让她恢复了理智。她稍微感受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身上其实已经穿上了衣服。 ……可这个情况也让她无法淡定。 她身上的衣服不会是这个人帮她穿的吧？ 在昏迷的时候被人看光光，这种简直堪称社死现场了。 楼明川察觉到黎棠的目光不对，脸上乍红乍白的挺精彩，他顿了顿，敛眉解释道：“衣服是你的助理帮你穿的。” “……” 黎棠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隐约记得是这个人把自己从沐浴间抱出去的，她当时就随便披了一条毛巾，要说看不到什么肯定是骗人的。 但她还是假装自己昏迷了不知情吧。 “……黎、黎老师……” 旁边的林晚霞声若蚊蚋，神色无措极了，“对不起……” 黎棠看她一眼，还没说什么，楼明川对她说：“你去通知韩青叶，我带她去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楼明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但黎棠还是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就像她刚睁开眼时看到的那样。 感觉到扶住自己的手臂像是怕弄痛她一样，动作很轻。 黎棠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可是……” 林晚霞张张嘴，发觉黎棠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默许的样子，她呐呐了一会儿，垂下头，“……是。” 其实黎棠很清楚，林晚霞并没做错什么，各方面也算尽责，发生了这样的事完全是意外，也不是她的错。 但……看来她并不适合继续当她的助理。 之后，楼明川全程负责，把她带去医院治疗。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医院，是一家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保密功夫十分到家的医院。 帮她治疗骨折的医生和护士仿佛不认识她一样，完全把她当成是普通病患。 那种感觉很新奇。 自从她出道以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 让她感觉回到了学生时期。 骨折的情况太严重，所以医生建议住院，黎棠看这家医院很注重隐私，不会随便把病患消息泄露，她便答应了。 然后楼明川要留下陪床。 所以这造成她一整晚都没睡好。 韩青叶来了后，因为需要处理各种问题，还要联系她的家人，楼明川便在病房陪着她，他什么都没干，一直坐在病床旁规规矩矩的，但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本来以为是痛得难受，但黎棠发觉并不是那样的。 楼明川的存在感太大，让她难以忽视。 楼明川大概意识到了，后面等韩青叶忙完，他主动离开了病房。 青年离开后，她还是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会儿。 第二天一醒来，徐家的三兄弟来了，而她的父母在旅行，估计最晚今晚也会回来。 -- 第69页 听到黎棠主动提起楼明川，许切眯起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问：“说起他，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住在一起？” “什么？”徐焕和徐炼瞬间惊了，“棠棠，你和男人同居？！” 黎棠：“……” 误会大了！ 第34章 回血三十四天 034 黎棠纠正：“我们没住在一起。” “是吗？” 许切语音意味不明地微微一顿, 黎棠对他这种神色很敏感，再次强调道：“我们没住一起。” 然后她的语气默默地弱了下去，她压着喉咙咳了一声, 嘟囔：“……只是邻居而已。” 她没有撒谎，他们确实是邻居，不过一开始是她先“意图不轨”，后面是楼明川想要意图不轨, 都不是什么单纯的邻居罢了。 许切神色似笑非笑, 恰在此时, 病房的门被轻敲了敲, 随后房门被推开，高大的青年踏步进来。 “我想, 黎棠大概会需要这些。” 楼明川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病房在他进门的一瞬间气氛凝固了, 他对室内的其他人微微颔首示意, 把塑料袋放到桌子上。 他给黎棠带来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日常用品。 因为骨折比较严重，黎棠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还不能随便离开，所以住院一些要备的必需品，放在塑料袋里了。 本来这是韩青叶做的事, 但因为慕蓝庆功宴的事, 她现在正在外面焦头烂额地处理问题。 因故不能出席庆功宴, 本来只要她好声好气和慕蓝的负责人说一下便行了, 坏就坏在慕蓝邀请了很多媒体记者, 把黎棠要出席的事给彻底暴露了出去，结果等到了时间发觉黎棠还没到, 引起了不少骚动。 她现在根本抽不开身。 更何况，病房里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了…… 光是许切一个人就让她备受压力，更别说还有西武徐家的人，她虽然可以和他们共处一室，但总觉得十分不自在。 简直是坐立难安，在两位“表哥”的眼皮子底下，守在旁边也有些心惊胆战，不如出去处理工作。 她想到之前黎棠对楼明川明显不一样，而经过了昨晚的一夜，她也看出了楼明川对黎棠的用心。 昨晚在麻醉药过后，大概脚踝很痛，黎棠一直睡得不甚安慰。 她跟着熬了半宿，守在旁边忍不住不断打瞌睡，好几次差点就要睡过去了，后面她觉得这样不行，心想着去洗把脸或许会精神一点，然而刚走出门口，她发觉其实这个男人一直就坐在病房门外。 她都以为他回去了。 结果就只是那样无声安静地坐着。 她和楼明川没怎么交谈过，她还没来之前，在医院的所有手续都是他处理的，老实说她其实也很惊讶。 黎棠作为知名艺人，住院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医院人多口杂，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因素导致消息曝光。但黎棠这次的住院，完全没有泄露一点消息。 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并没有和其他病人有接触，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医院的人仿佛训练有素的样子，在面对黎棠的时候和其他病人那样一视同仁，哪怕认出了黎棠，也完全没有露出一点端倪。 换了是她，也许在短时间她都找不到这种素质优越的公共医疗场所。 她不由地对他好感大增，毕竟在她立场来看，楼明川也是一个艺人，尤其是一个还欠缺话题的艺人，这种时候他居然不为自己打算，而是还顾虑着黎棠的身份，特意找这种高保密性的地方，对她而言就已经合格了一半。 她处理过不少因为想要和黎棠扯上关系而想方设法耍手段的小虫子，楼明川有这样的机会居然居然稳住了， 反正黎棠对他也很有好感，既然如此，那么她便顺便拜托楼明川去帮她买这些日需品，就当是给他机会在黎棠表哥们的面前刷好感度了。 被寄予期望的青年对黎棠说：“需要的东西大概都在这里了，如果还缺了什么，你跟我说一下，我待会去给你带回来。” “……” “……” “……” 这自然得宛如病人家属的态度，杀伤力也不比许切以为他们同居的效果差多少。 黎棠能明显感觉徐家的三兄弟，先是徐焕作为代表对楼明川客客气气地道了谢，然后目光齐刷刷刷地睇向她。 尤其是自以为知道点内情的徐焕，发觉楼明川的语气十分耳熟，记起了曾经有过的插曲，他指着胸前的位置比划了个图案，给黎棠使眼色：就是他对不对？！你想要把胸针送给他的人！ “……”要不是看到他比划了胸口，黎棠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完全没想到不久前从他的手里拿回了胸针，还没成功用胸针贿赂到人，她和楼明川的立场就彻底不同了。 这么说，徐焕还是眼光毒。 之前他猜测楼明川是为了她才会想要收购那枚胸针，现在想想还真的很有可能？ 但她怎么想也觉得应该不至于…… 那可是三千万。 不是普通的数目。 黎棠左右得不出准确答案，于是她干脆撇除杂念不去再想。虽然徐焕已经代表感激了，但作为主要收益的对象，她更应该对楼明川道谢，于是认真地对他说：“谢谢，麻烦你了。” -- 第70页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如今能像现在这么精神和家人团聚，还是多亏楼明川。更何况这个人为了她守了一晚上，黎棠可不会那么没良心地还给他摆脸色。 她看了眼塑料袋，想了想，“其他的应该不用了，你也忙碌了一夜，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青年对于她的客气不置可否，看了她一会，才收回视线轻道：“你好好休息。” 他也没说回不回去，转头对徐家三兄弟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 黎棠早就想到他不会轻易听人说话。 她看着青年高大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被这个人察觉到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总睡不好，所以他自那之后便好像一直不怎么凑到她的面前了。但他也没有离开，人还是在医院的。 黎棠抿了抿嘴角。 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得劲的感觉。 走出病房门口的楼明川往左手边移动。 走了几步后他停下脚步，微微抬起手，往上摊开。 他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沐浴过后几乎赤身躺在地板上，让黎棠的皮肤变得很冷。 他要把她抱起来的时候碰触到，为那抹冰冷暗暗心惊。 这让他想起某个发生在孩童时期，他十分不愿意回忆的画面。 刘海垂下挡住了他的神色，过了好半响，他才微微握起拳头。 指甲陷入皮肤中，轻微的刺痛抹去了仿佛仍然残留在手心的冰冷感。 等人走了之后，楼明川确实无意地如韩青叶所想那样，在表哥们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徐焕一脸深沉道：“我实在没想到，我以为我们当中最先谈恋爱的会是小炼，没想到是棠棠。” 他想起黎棠之前亲口告诉过他，楼明川对她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他觉得自己推测得没错。 “棠棠，他比我还小。”徐炼好奇地问，“你之前不是更欣赏比你年长的吗？” 黎棠纳闷：“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小？” 徐炼今年二十二岁，他的长相十分斯文，脸蛋清秀之中带点温润，轮廓线条还介于男孩与男人之中，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很多。 大部分人都会以为他还没成年。 单纯看外表的话，楼明川看着要比他成熟多了。 如果他没有主动说的话，徐炼应该不会想到他比自己小才对。 徐炼微微一笑，藏起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回答道：“我们来的时候，我有稍微和他聊了一下。” “是吗……” 黎棠狐疑地睇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多想，针对他上面的问题，她强调道：“徐炼同学，你姐姐我现在也更欣赏年长的人，小孩子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所以你们想多了，我们没有同居也没有谈恋爱，少给我擅自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徐炼眯起眼，想说什么，又突然顿住。 早上来到医院的时候，他一眼看到楼明川便觉得眼熟，但不太确定。 后面透过短暂的交谈，虽然他并没有询问楼明川的年龄，但听到他的名字，他便确信了一件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猜测的那个人。 南丰的楼家人，那个年纪最小的楼三少。 因为和他一样是排行第三的人，而且年纪相仿，所以他们的交友圈稍有重合的地方。 只是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所以完全不熟。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家伙其实是他的学长。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他今年才大学毕业，但楼明川三年前已经跳级完成所有学业，他在H大非常有名，常年挂在各大教授的嘴里用以督促学生，所以他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简直一听到都要起条件反射了。 根据他听到楼明川的各种传闻来看，那显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都说他聪明至极，是H大创校以来最年轻的天才。十八岁毕业，明明是跳级，他除了主修的课业之外，还修了H大所有课程的学分，更过分的是居然超额完成，把人家主修的秒成渣渣。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真的很变态。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对他表姐那么好。 不止费心打理住院的事宜，还心甘情愿地陪同了一夜。 从今天的会面里，他从楼明川的眼里看出来了，表姐现在虽然说不在她考虑范围，但那个人肯定不想止步于此。 如果那个人对黎棠有意思…… 那就自求多福吧，棠棠。 徐炼藏起脸上的同情，怜悯地睇了黎棠一眼。 “看什么？” 黎棠挑了挑眉，总觉得他眼神有些奇怪。 徐炼想了下，不清楚黎棠到底知不知道那人是谁，便说：“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可能你看过他的视频？”楼明川那张脸就不可能是大众脸，黎棠想起他最近人气大涨，回答道，“他和我一样，也是艺人。” 她朝许切的方向努努嘴，“过阵子我们会一起拍戏。” “……” 得，这就是不知道了。 话说南丰楼家的人为什么要去当艺人？ 他记得楼大也是导演，和大哥齐名来着…… -- 第71页 徐炼颇感有趣。 黎棠很少参与四大家族的聚会，没见过楼明川就算了，大哥和二哥应该知道楼明川才对。 毕竟京都圈子就这么大，四大家族的人多少也有些来往，大哥和二哥应该见过他的。 徐炼想到这，看向许切和徐焕的方向，徐焕知不知道没在脸上表现出来，而许切大概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第35章 回血三十五章 035 徐炼没能从许切脸上看出什么。 这个大哥想什么总是让人搞不清楚。 徐炼转念想了一下, 楼三的年龄和大哥二哥差很多，楼大楼二和他们比较接近，年龄圈层不一样, 也许确实没见过？ 毕竟他和楼明川年纪虽然接近，但由于那家伙越级毕业这种变态操作，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和楼明川也完全不熟…… 罢了, 身份是谁又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对黎棠有意思。 不是他说, 他这个表姐从小到大都是硬骨头, 外表看起来文静又纤弱，但战斗力简直爆表, 不止一身怪力，运动神经还特别厉害。 小时候和大哥他们一起去学习防身术，先拿优秀的人是她。从他有记忆开始, 便记得从没有什么人能占她便宜。 虽然楼明川应该算是个狠人, 但在他看来，黎棠也不是吃素的。 她和楼明川二者交锋, 他刚刚那样下结论好像还太早了。 说不定自求多福的是楼明川。 他现在倒是觉得，黎棠最好能挫一挫那个变态的傲气。 让他得到以往把多少学弟学妹置身水深火热的报应。 徐炼绝对不承认自己存在报复心里。 他笑眯眯道：“棠棠，记住你说的话, 千万不要因戏生情哦。” 黎棠一脸莫名：“说什么呢？” “你不是准备和那人演大哥的电影？是演一对吗？你说他不在你的考虑范围, 那我希望你把这个思想深刻地刻进骨子, 千万不要轻易改变。” 而他——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 “你是不是讨打？” 黎棠怎么觉得徐炼这话那么不对味呢, 先不说别的, 里面的看戏意味她是感觉到了。黎棠朝徐炼勾勾手指，“你给我过来, 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行了。” 许切一句话就把他们闹哄哄的对持打断：“别整这些有的没的，病人休息，我们出去一下。” 他朝徐焕和徐炼睇个眼色，正要领着兄弟俩走出病房，被黎棠叫住了：“等下。” 她瞅住许切，问了她一直挂心的问题，“明天的集训怎么办？还有拍摄下个月就开始了，我这情况……” 她虽然跟徐炼说过阵子会和楼明川一起拍戏，但那前提是她的脚伤没有问题。 她的脚这样，集训只能缺席。 而且在她看来，不参加集训还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有可能会因此推迟电影的拍摄时间，毕竟她的脚不修养个把月是没办法，算算时间，等她好利索了，大概已经错过开拍的时间。 “操什么心。” 许切嗤笑道：“你的脚都这样了，给我老实待着。” 黎棠摸摸鼻子：“我是担心影响电影拍摄。” 剧本里，裴一娜虽然不像陆与之和郝野一样动作戏很多，但她也有不少在追查陆与之死亡真相时的追追跑跑戏份。她这脚根本跑不了，一定会拖累拍摄进程。 许切睇了黎棠一眼，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那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好好养伤便行了。” 徐焕也在旁边帮腔：“对，棠棠你专心养伤，这些问题大哥都会处理的。” “反正大哥的电影拖得起，”徐炼笑道，“我觉得就算再等几个月也没关系。” “别瞎说。” 黎棠看许切一脸不在意，摸摸被他揉的地方，她想了想，企图给出解决办法：“都是我不小心现在才会变成这样，大哥，你看看要不换个女主角算了？” 她不想拖许切后腿。 要是让整个剧组等她一个人，感觉很不好，换掉她是最方便的办法。 谁料许切直接拒绝了：“换什么？不换。” 黎棠还想说什么：“可是……” 许切嘴角微勾，“放心吧，我会按原计划进行拍摄。” “嗯？”黎棠很疑惑。 怎么按计划？她的脚伤没有个把月根本好不了，他们的原计划是下个月便开始正式开拍，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许切语气很随意：“改下剧本的设定就行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担心过拍摄问题。如果黎棠的脚伤真的到了那时候还未恢复，那也没关系，把原本健康的裴一娜改成坐轮椅，说不定故事会显得更有张力。 黎棠听了，无语片刻。 不愧是编剧兼大导，就是任性。 设定想改就改。 不过既然导演都这样说了，黎棠也不让自己想太多了，决定专心养伤，争取在开拍前可以恢复过来。 等黎棠躺好乖乖在补眠，许切领着徐焕和徐炼走出病房门口，房门合上，徐焕上前一步，好奇地问许切：“大哥，你有什么跟我们说的吗？” 许切没回答。 他脚步一停，眯起狭长黑眼，视线望向前方窗边站立看着窗外的高大青年。 -- 第72页 楼明川并没有离开医院，大概是不想打搅他们，也不想离得太远，所以便站到病房走廊尽头那边。 许切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起这个青年在试镜之前给他打过电话。 他直报名字，目的只是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他曾经问他为什么想要演他的电影，他回答，因为黎棠。 说得很直接，也很老实，装样子都不愿意，也不怕试镜的时候被他刷下来。 外表看起来还挺彬彬有礼的，待人接物也很得体，内里完全是个狂妄的小子。 那么年轻的年纪，心思慎密，说话滴水不漏。 就算在他面前，明知道他的身份，也根本不在意会不会得罪他，面对他的时候完全不露怯，淡定得根本不像是一场谈判。 好像只是他单方面的宣告而已。 很显然，这个青年非常清楚他攻略的人是黎棠，只要黎棠愿意，其他人的反对意见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南丰家出了个怪物啊。 许切眯眼看了片刻，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老三。 同样是二十出头，那个比他年纪小了一轮多的青年已经能用同等的态度跟他进行谈判，而他身后这个还整天疯玩，正事没做多少，光顾着霍霍青春了。 同样是老三…… “大哥？” 徐炼敏感地察觉到许切的目光不太对劲，怎么透着嫌弃？ 虽然他平时也挺嫌弃他的，但这会的目光怎么感觉更直接，像是包含了什么复杂情感…… 许切收回视线，突然问：“这个医院什么来头？” 在这里待了半天，他们也很清楚这个医院的保密功夫很到位。本来以他们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肯定会引起骚动，然而在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这种事。 徐焕回答道：“我查了一下，应该是南丰名下的。准确的说，是楼三名下的。”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医院的创建者应该是楼明川的母亲。他母亲死后把这所医院给了楼明川，前几年楼明川把它改建成一个私人医院，所聘请的医生和护士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因为医术高超而出名，京都上流圈甚至有不少人来这里求医。 他没记错的话，厉回前阵子的小孩便是从这里出生。 “咦，原来二哥你知道他是谁啊！” 徐炼挑起眉：“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看你好像很赞成他的样子。” 徐焕反问：“为什么不赞成？” 他微笑道：“那可是南丰的继承人。楼大不务正业，楼二是外交官，以后整个南丰都会是他的。棠棠和他发展顺利的话，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么棒的联姻对象，看起来还很喜欢棠棠的样子，他是疯了头才会反对。 “……”果然是商人。 想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他还以为这二哥压根不知道楼明川的身份，敢情都是装的。 其实，徐焕一开始是不知道。但拍卖会那天后，他仔细想了下，会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必然是圈子里面的。 他排除了不少人，剩下的虽然没几个，但仍然不确定是谁。 今天一见着楼明川，就什么都清楚了。 年纪是小了点，但后生可畏啊。 南丰那边虽然现在还是楼三的父亲在管理，但他有渠道知道得很清楚，在楼明川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以楼父的名义处理过很多事务。 楼明川经手的那几个大单，甚至连他看了都觉得厉害。 完成得十分漂亮。 “要是棠棠不喜欢他怎么办？” 徐炼轻“啧” 一声，就事论事道：“你也看到她刚刚的反应了，我看悬。” “小炼，你还年轻。” 徐焕一脸神秘地说：“有一些事你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棠棠对他绝对是不一般的。”要不然，就算楼明川再怎么合他心意，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答应。 黎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让人听得真不爽。 徐炼刚起这个念头，便见许切举起手毫不客气地给徐焕一个爆栗，“少嘚瑟。” “……哦。” 刚刚还一脸得意的徐焕气焰低了下去，徐炼简直没眼看。 他摇了摇头：“二哥，我对你其他的话先保留意见，楼明绪怎么就不务正业了？他名气也不比大哥差多少啊。” 他们两个在导演界齐名，只不过因为楼明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至今才导了两部剧，所以才逊色于大哥。 但实际上他也很有天赋，要不然也不会仅靠两部电影就能和大哥齐名。 二哥的想法太偏颇了。 怎么能因为崇拜大哥就贬低人家呢？ “楼大怎么能和大哥相提并论！” 徐焕振振有词道，“他的电影完全不知所谓，我说他不务正业都是说轻了，他整个人都不知所谓。” “……”这个兄控真的没救了。 此时此刻，徐炼心里有了和黎棠不久前相同的想法。 大概是这边的谈话动静太大，引起窗边青年的注意。 他转过头，视线远远地望过来。 看到三兄弟也没有露出一点局促之色，态度极其自然地对他们颔首示意。 他没有走过来，只是点头打招呼而已。 许切黑眸微眯，他并没回应，转头往反方向走，徐焕和徐炼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 第73页 直到他们离开了楼明川的视线范围，徐焕才道：“……以前没和这个楼三接触过，如今看来传闻也不全是夸大的。” 在他们面前也能维持那副淡然坦荡的表情，难怪以前见到楼父的时候，那老头子总是一脸自傲地说起他小儿子的事。 还真的有自豪的资本。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目光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眸色。 同样的二十出头…… “……？” 徐炼又不慎中枪。 在学校被“楼明川”这个名字支配的日子仿佛即将在家里重现，他心生警惕。 徐家两兄弟好像都对楼明川很满意，完全不介意他和黎棠发展下去，这么说来，他现在完全不是该看好戏的时间，他应该和黎棠同仇敌忾才对！ 不是戏谑性地让黎棠坚持想法，而是应该用行动支持让黎棠不要从了楼明川。 不然他有种预感，等楼明川和黎棠这对成了，哥哥们对他嫌弃的目光绝对有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多…… 无意中多了一个阻拦者的楼明川并不清楚徐家三人的想法。 看到兄弟三人离开，他迈开脚步，往病房门走去。 脚步在门口停住。 为了保证隐私，病房门并没有装上透明窗口，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病房内安静清幽，并没有别的医院那种熟悉的消毒水味，反而隐隐有一种属于女人的淡香。 黎棠睡着了。 楼明川放轻脚步，来到病床旁边。 女人的小脸陷入枕头当中，安安静静地闭着双眼。 昨晚没有睡好的关系，她的双眼下有一圈青影。麻醉过后，脚踝的疼痛让她睡着了也微微皱着眉，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 楼明川伸出手，想要抚平黎棠眉宇上的细微皱褶。 指尖在即将碰触到黎棠的时候又蓦然停住。 他想起昨晚因为他在的原因，这个女人一整晚辗转反侧，都没睡好。 顿了顿，他敛下眼皮，慢慢地收回手指。 漆黑深邃的瞳孔映入黎棠微皱的小脸，楼明川定定地看了黎棠好一会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室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楼明川闭了闭双眼，随即睁开，他伸手把被单稍微拉上了一点，轻轻地盖到黎棠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全程都没有碰到黎棠一点。 随后他转身打开房门离开。 病房的门无声无息合上。 室内少了一个人的存在，整体的氛围变得更加安静了。 黎棠微皱的眉头缓缓地松开。 随后她睁开双眼，看着上方的天花板，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楼明川…… 有猜到她在装睡吗？ 第36章 回血三十六天 036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晚上她的父母在旅行中赶回来, 和徐家的姨母姨夫一起来了。 和母亲是双胞胎的姨母非常疼爱她，她一直想要女儿，没料到连生了两个都是男孩子。连隔了十年后再生的, 居然还是儿子。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加倍地疼爱她姐姐那个原本就很疼爱的女儿，趁着姐姐和姐夫满世界到处跑，就把黎棠抱回家养。 所以黎棠和徐家三兄弟感情好得不行,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很久没有和心爱的独生女见面, 黎棠的母亲一时母爱大发, 非要陪床, 黎棠看着这些年来被父亲宠得比她更像一个小姑娘的母亲，一个头两个大。 就算是环境极好的医院, 家属要陪床还是有诸多不便。 尤其她的母亲从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嫁给父亲之后变得更加天真烂漫，住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照顾她还差不多。 还好父亲很了解自己妻子, 更何况徐家的儿子都在，为了少添乱, 以及让女儿安心休养，他把妻子劝走了。 两对夫妻浩浩荡荡地来了，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在这期间, 楼明川都没有出现过。 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只知道多亏了一个青年, 才没有让女儿的伤情变得更重。 徐焕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只得和父母四人一起离开, 而徐炼还没正式成为社会人，目前最闲, 便陪同住下了。 当然他是有预谋的。 他要趁机给黎棠加固她的决心，一定不要接受楼明川。 至于许切眼看黎棠精神不错，在徐家父母来看他的之前便离开了。 但当晚徐父母离开后，他又来看了黎棠，和徐炼一起陪同黎棠吃了晚饭，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他临时有事又离开了。 眼看大哥已经离开，徐炼拖过椅子，叉腿坐在黎棠的病床边，用商量的语气道：“棠棠，我成年了，咱们说点成熟点的话题呗？” “……” 黎棠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手里感觉一阵痒意，很想敲上徐炼的头，她语气危险地问：“你说什么？” 她现在左脚被挂着床上，几乎动弹不得，杀伤力大减，徐炼胆子很大，根本不怕她发难。笑眯眯道：“大哥和二哥肯定注孤生的，我们四个人当中，我俩应该比较容易找到对象，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抱团吗？” “……这话你要是敢当着他们的面前说，我敬你是条汉子。” -- 第74页 黎棠狐疑地看着他，道，“有说就直说，不要转弯抹角。” “就外面那个家伙。” 徐炼就等她这句话，嘴里含着一丝诡谲的笑，直接了当对黎棠道：“我帮你把人赶走吧？” 楼明川还在外面。 他这一天虽然都没有怎么进入过病房看黎棠，但人还是一直在的。 大概是不想造成麻烦，在长辈在的时候刻意避开了，但人一离开他又回来了，在外面不远处守着。 他很了解黎棠。他这个表姐吃软不吃硬，态度越是强硬越让她反感，但是这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又刷满存在感的情况…… 会很危险。 果然，眼前的黎棠稍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反正明天开始集训他就不在了。” 她想，楼明川应该不会不参加集训。 更何况，楼明川也没往她眼前凑，她想赶人都不行。 而且她实在很不喜欢过河拆桥。 本来惹上楼明川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 徐炼眯了眯黑眸。 他不死心，决定再接再厉：“昨晚我们还没来的时候他就陪了一夜吧，今晚有我陪着你，是不是该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 黎棠顿了顿，如他所想那般思考起来。 “你说的……” 徐炼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伸个懒腰，从走廊转个弯，抬眼便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楼明川。 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哥站在一起。 距离有点远，徐炼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只见到许切扬了扬眉，然后朝楼明川点头。 正等徐炼靠近想要偷听，许切便发觉他了。 “干什么。” 这小子想偷听也不掩饰一下脚步，光明正大极了。 “喔。” 徐炼面不改色地道，“我看你们聊得好像很开心，所以想过去偷听一下。” 许切哼了声。 是了。 这孩子就是这样，干坏事也不在虚的。 “你不陪着黎棠，出来干什么？” “这个嘛……” 徐炼拖长语音，睇了眼许切旁边安静站着的青年，“我出来找他。” 楼明川目光望向他。 徐炼对他微微一笑：“棠棠让我来找你，你要不要进去陪陪她？” 楼明川一顿，随后颔首。 高大的青年背影拐过转角消失身影，只剩下兄弟二人待在原地。 “我记得他也是H大的。” 过了一会儿，许切突然冷不防地说。 “……”徐炼咳了一声，“是吗，我不知道。” 这大哥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许切没有让他装糊涂，挑明道：“你还有两个月才毕业。” 徐炼明明看起来斯斯文文，书卷气十足，不知道为什么和外表不符，成绩总是马马虎虎，强差人意。大概是年纪最小饱受长辈和兄姐溺爱的关系，这小子从小的成绩就和他以及徐焕相差极大。 几乎算是徐家的异类了。 “……”这么不给面子。 徐炼无奈地望向自家大哥，争辩道：“我走的是正常毕业路线。” 不正常的是那个跳级毕业的变态家伙。 “我又没说什么。” 许切嗯哼一声，走过来敲了敲徐炼的脑袋，警告道：“别打歪主意，那个人你惹不起，要是真的惹恼他了会很麻烦的。” 毕竟他的家族和能力都超出太多，想要让他乖乖按照他们的方式放弃，根本不可能。 和楼明川打了几次交道，足以让许切了解很多。 那个人就这样看着没什么，但以他呈现的气场和性格而言，对于执着的东西，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阻拦是他最不畏惧的东西。 而许切觉得既然没有办法因为阻止就让他放弃，那么干脆就袖手旁观。 反正做决定的人是黎棠。 她要接受还是拒绝，都是她的权利。 徐炼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实在很纳闷：“你就不怕棠棠吃亏吗？” 怎么就和二哥一样那么轻易接受了？二哥是商人，以利益来说，这样的联姻确实很不错，但大哥可从来不把这些看在眼里，怎么他好像更像是和楼明川一个阵营的？ 黎棠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就对他那么满意？ 许切眯眼扯了扯唇角。 吃亏？ 谁让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楼明川进入病房。 黎棠之前是躺在床上，左脚悬挂在床尾，现在把床位升高了，自己背靠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望过来。 这一天病房一直热热闹闹的，此时此刻却十分安静。 二人对视了片刻，还是楼明川先开口说话：“感觉还好吗？” 黎棠没有回答，她认真地看了看楼明川的脸。 经过一夜的折腾，白天他出现得少，不知道有没有去其他地方休息，脸色看起来是还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不过光看也看不出真实情况，谁知道他是不是不显脸的那种人。 所以她干脆问了：“你今天有休息吗？” 楼明川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病床还有三四米远的距离停下。 听到黎棠的问题，他神色没变，只是语气低沉地反问： -- 第75页 “……你在意？” “当然了。” 黎棠察觉到他巧妙地保持着距离，睇了他一眼，“你忙了一天，我会在意很正常吧？”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然会担心他为了忙活她的事而没能好好休息。 “不用担心。” 楼明川没有想要使用苦肉计的想法，对她轻轻弯起嘴角：“我有去稍微休息了一下。” 虽然，只是大概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打盹了片刻。 “……” 黎棠看到他嘴角那抹难得的微笑，摸了摸鼻子。 她告诉自己，算了，这家伙很年轻，大概就算熬了一夜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昨晚就算了，今晚不行。 她警告道：“晚上青叶和徐炼会在这里陪我，要不要回去随便你，反正你给我好好去休息。” 楼明川沉默两秒，点头：“……好。” 自从被吻之后，她对这个人就比较警惕，不过这次受伤，让她发觉事情是有两面的。 正因为她当初那么毫无避忌的靠近，才导致了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 而如今她刻意避开的反应，也会被他看在眼里。 为了让她可以好好休息，所以他拉开了距离。 站在他的角度去想，她真的很恶劣。 随心所欲地靠近，擅自把他挡在安全的圈子外面，实在太恶劣了。 不应该受伤的。 如果不是受伤了，她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一来，就不会心软。 二人默默对视了片刻，楼明川开口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看，眼看她一时没说话，这个人便又往后退了。 他咄咄逼人的时候，会让她更知道怎么应付，现在的话…… 黎棠看着楼明川，缓缓点点头：“……嗯。” 之后，这一晚安然无恙地过去了。 第二天，许切便领着《身在无间》剧组的成员去集训，楼明川作为男主角之一，自然也被带走了。 他果然没有拒绝集训。 不过他出发的时候，给她安排了一个女看护。 女看护手脚麻利，话不多力气大，干活非常利索。 原本这种事怎么样也不应该由楼明川安排的。毕竟徐家的兄弟都在，她的经纪人韩青叶也在，这几个人比他更有资格。 他们还没离开的时候，看到女看护的到来，黎棠还以为是许切弄来的。她需要住院好几天，韩青叶因为要忙着处理事务，而徐炼又是男孩，其实不太方便。 找个女看护来照顾她再适合不过。 如果没有发觉是楼明川安排的人。 她会欣然接受。 现在黎棠的感觉有些复杂。 楼明川跟许切说，他有认识的人很适合照顾黎棠，能把黎棠照顾得很好。 许切听了他的推荐，便拍板接受了。 黎棠都没有机会表示意见。 没办法，在他们这些人里面，许切年龄最大，权利也是最大的。 他的决定就是圣旨。 谁有意见，他都不会受理。 黎棠没有办法，自己是个不能动弹的病人，除了动动嘴皮子让自己更生气之外根本不能做出真正意义上的反对，所以只能接受那个女看护。 比较庆幸的事，楼明川有一说一，完全不说虚的，女看护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 擦身、按摩、解决三急、营养三餐…… 从头到脚都包办了。 明明是不能动弹的卧床时间，她却不厌其烦地谨遵医嘱说的时间线来擦净身体，弄的黎棠整个人都香香的。 打了石膏应该全是药味才对，然而这些都被这种对伤处无害的香味掩盖了，黎棠躺在床上闻着自己身上的香味，几乎让她有种不是在住院的错觉。 更过分的是，她偶尔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脸稍微圆润了那么一丢丢……？ 那个女看护真的把她照顾得舒舒服服，黎棠感觉自己不是在住院，而是在度假，还是全程被人伺候的那种。 在住院的期间，许切偶尔会给她发消息。 大概是为了让她养伤的时间里对电影也有投入度，所以会把集训的情况以图片的形式给她发。 穿着私服训练得衣服湿透，满身是汗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在镜头下认真的脸，也有夜晚训练完一起吃饭，甚至横七竖八倒在一地睡觉的图片，以及还有霍风宴正在接受武术指导的热身照片。 几乎什么时候的图片都有。 ……就是没有楼明川的。 第37章 回血三十七天 037 在医院住了一周, 拆掉了石膏后，黎棠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女看护因为办事能干，所以黎棠出院后也跟着她回了公寓, 打算在她的脚能自由活动前都一直照顾她。 韩青叶新招了个助理。这次的助理非常能干，叫车婉莉，有二十多年的助理经验，处理过很多危急情况, 原已是能独当一面的经纪人, 只是后面因故回了趟老家, 之后便一直没怎么听过她的消息。 没想到会被韩青叶成功说服, 来当黎棠的助理。 黎棠脚伤的复原情况很好，回公寓又全心全意地休养半个月, 现在已经能自己走动了，只是速度需要稍微慢一点，并且时常要休息, 不能一直走动给左脚增加太多负担。 -- 第76页 在这期间, 许切剧组的集训一直持续着，还有一周的时间即将结束。 等集训结束, 大概便会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投入到正式的拍摄工作当中。 许切最近发过来的图片，原本白白净净的演员大部分都变得结实许多，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原本外表就比较野性的霍风宴变得更野了, 眉眼之间全是桀骜不驯。 看来没白训练。 至于楼明川…… 许切并没有单独发过他的照片, 但偶尔也会将他拍摄进背景里。 比如一群人在室内汗水淋漓地训练时, 他孤身一个人坐在角落, 有时候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是用运动器材进行自主训练。 他很少和其他人一起训练, 通常都是单独一个人。 黎棠知道并不是被排斥或是什么因素，而是为了让楼明川尽快入戏。 毕竟楼明川饰演的角色陆与之从开始到后面，都是一匹孤狼。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电影的设定，许切果然把裴一娜的人设改成坐轮椅，梦想也从做高中教师改成想当钢琴家。 许切跟她说，集训不参加就算了，她在家休息闲着无聊就把荒废多年的钢琴多练一下，争取正式开拍的时候不会掉链子。 这个大哥总不会浪费时间，作为导演和匿名编剧，在完善人设上面他可谓做得得心应手。 黎棠确实很闲，所以回家的这半个月都在练习钢琴。 她自从脚伤之后便推掉了全部通告，为了不让外界胡揣测，她出院的第二天在家里开了个直播发布会，跟媒体和粉丝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种方法比韩青叶跟媒体说一千遍黎棠的情况管用，原本已经开始猜测纷纷的媒体果然消停了许多。 解决了这件事，黎棠的时间变得十分余裕，再加上女看护的给力照顾，她着实悠哉了好一阵子。 不过今天，黎棠打算去一趟新地区的集训场所。 从他们参加集训的第二天开始，那个一直满血的血量条数值再次开始下降了。 如今集训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血量条现在的数值是78%。 下降到80%的时候，她毫无疑问地小小地发烧了一下。虽然体温很快稳下来了，但这让黎棠确信了血量条并没有因为数值满了而化为无害，仍然是逢十必让她的身体出问题。 当然她去集训并不是为了让血量条的血值满格，她现在对楼明川的心情很复杂，暂时不想随便再靠近他。 她会去新地区，是趁着脚伤好转加入集训。 她现在的脚已经能走动了，还剩下一周的集训时间，虽然许切并没有要求她参加剩下的时间，但既然作为女主角，她是想要参加的。 去D市的路程时间约莫两个小时，等黎棠上车眯了会儿，地方就到了。 集训地点是一个野外训练基地，位于一个峡谷中间，前后靠山，人迹稀少，到处是茂盛丛林。 车子在训练基地门口停下，黎棠下了车一看，踩在脚下的全是细沙石和干泥土，地面凹凸不平，走路极不容易。 她的脚伤才刚恢复一些，见状动作小心地踩在这种地面上，进入训练基地。 这个地方被许切包了场，为了防止他人误入，正门是有人看守的。 基地的工作人员坐在铁门旁边的保安亭里，看到一身简便运动风的黎棠出现在门口，有些莫名所以地走出来，“你们是……” 他认得黎棠，但不明白黎棠怎么会来这里。 包场的剧组都训练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没几天就要接受集训，他从没听说黎棠会来参加啊，莫非是误入？ 但这地方人烟稀少又鸟不拉屎的，平时极少看到艺人来，就算来包场训练的剧组他也只是见过现在这么一次而已，黎棠没道理无缘无故来这里，也许不是误入，而是真的来参加集训？ 他记得，来集训的这个剧组好像剩下女主角没有来？ “你好。” 黎棠是和韩青叶以及新助理车婉莉一起来的，她对那名工作人员微微笑了笑，“我来参加集训。” “啊……” 果然是来参加剧组集训的，黎棠居然也有份参演这个电影！他当初见女主角一直没来，还嘀咕过是不是女主角不想要来深山野外受罪呢！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连忙打开基地大门的铁门，把一行三人迎了进去。 进入正门之后，还需要步行十分钟才能到达基地训练中心。 工作人员准备领着她们前往训练中心。 一路上都是碎沙石地面，大小不一的小石子让这条路变得非常难走。韩青叶看向黎棠，低声问：“路不太好走，脚没关系吗？” “没事。” 黎棠回答，想着自己走得慢一点也许没问题。 “黎老师。” 刚刚说回车上一趟的车婉莉从车厢取下一个轻便的轮椅去而复还，然后把轮椅放在黎棠的面前，让她坐下：“您坐这个吧，这地面不平，对脚的负担太大了。” 这个助理十分能干，在大事和细节上都非常细心，有时候连韩青叶都没有她心细。 黎棠微怔，然后微笑着欣然坐下，对车婉莉道谢：“谢谢。” 她想了想，裴一娜的新设定是轮椅女孩，那么她也可以借此快速入戏。 -- 第77页 反正接下来的拍摄时间，她应该是离不开轮椅的。 黎棠坐下轮椅之后，车婉莉握着轮椅的把手缓慢地往前推动。 轮椅的轮子辗压在碎石地面，虽然坐在轮椅上面有些不太平稳，但确实比自己走路要来得轻松许多。 工作人员也知道黎棠的脚受了伤，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会比那些人晚那么久的时间来参加集训的原因。 当初他还想着也许女主角吃不了苦才没来。 没想到是受了伤。 原来这个电影的女主角是黎棠。 看来他这是提前知道了剧组还没有宣布对外的重磅消息。 许切加上黎棠的组合十分新鲜，等官宣那天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话题。工作人员本来也很喜欢许切的电影，现在发觉黎棠加盟了，期待更加直线上升。 等工作人员领着三人进入训练中心，有几个在小操场外围跑步的人看到了黎棠，纷纷露出惊讶表情：“咦……黎、黎老师！” “你们好。” 黎棠回应。 许切听到声音，从里面的训练室走出来，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黎棠，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 他不悦道：“受伤了也不省心。”她来并没有告诉自己。 黎棠咳了一声：“我带了慰问品来。” 所以就别在意她没有跟他提前报备了，这哥们一摆脸色她就心虚。 韩青叶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还有轮椅背上也挂了几个塑料袋，全是装着寿司刺身的打包盒。 这儿是深山野林，集训几乎是封闭式，虽然每天吃的饭非常美味，但这种慰问品绝对是大受欢迎的。 许切哼了哼：“算了，既然都来了，进来吧。” 车婉莉便推着黎棠进了训练室，韩青叶掏出其中一份刺身递给领路的工作人员充当感谢，也跟着进入。 训练室很大，有一个篮球场那般大。 大概是因为许切给她发了不少照片的原因，所以黎棠对这个地方完全不陌生。 许切进门后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休息半个小时。” 随后他又和助理张子安示意：“去把外面训练的人找回来。” “是。” 张子安朝黎棠打了招呼，点头应了，随后跑了出去。 训练的人纷纷靠过来，和黎棠打招呼。 黎棠都一一应了。 韩青叶和车婉莉麻利地把塑料袋的食物掏出来，递给其他人分了，黎棠取了其中一份，想了想又取了两份，自己滑动轮椅的轮子滑到许切的旁边。 她把贴了标签的一份递给许切，“这个是熟的，特意孝敬你的。” 许切不吃生肉，又挑嘴得要命，这一份是特质品，作为妹妹的一点小心意。 说话间，黎棠的视线在训练室又转了一圈，确信了楼明川和霍风宴都不在。 许切睇了眼她拿在手里另外两份没有标标签的纸盒，显然和其他人的没有分别，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诡异地轻轻勾了勾。 他伸手接过黎棠的孝敬品，低头看了眼黎棠的脚。 “你的脚现在怎么样？” 黎棠穿着一套深蓝色运动服，除了坐在轮椅上，外表看着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似乎还比之前稍微长了点肉。 黎棠回答：“没事，能走动了，不过来的路上颠簸，婉莉担心会增加负担，才让我坐轮椅。” 说再多的话不如让许切看一看，她干脆从轮椅上站起来，在许切面前走了一圈，“看。” “行了，坐下。” 许切没让黎棠太过嘚瑟，他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分派慰劳品的车婉莉，微微咪了眯眼，道：“你的新助理看来还不错。” 车婉莉在业界颇为出名，虽然只是作为助理的名气，但她并不是普通人的助理。 她身兼经纪人和助理一职，曾经主要负责的艺人是二十几年前便享负盛名的凌雪歌。 只是自从凌雪歌在十几年前息影之后，她也慢慢地跟着没了动静。 许切知道这不是代表车婉莉没有了价值才没动静，而是因为车婉莉除了凌雪歌之外并不想要带别人。 曾经有人给她高价想要她答应带人，但她都拒绝了。 而许切会知道这个事，是因为曾经也有认识的人游说过车婉莉，但被她拒绝了。 这个人会被韩青叶说服，他很清楚不可能是韩青叶的功劳。毕竟他认识的人条件出得更优渥，撇开身份不说，从资质方面来说，也不比黎棠差。 而车婉莉绝对不是会在意酬劳高低的人，会答应…… 大概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个家伙…… 还真的有点本事。 他有趣地想着，过了会儿，在外面训练的人回来了。 大部分都是男演员，走在眼前连眼神都有了变化的霍风宴，眼角上挑，神色桀骜，全身上下都添上了野痞野痞的气质。 许切训练人非常有一套。 哪怕霍风宴什么都不说，光是站在镜头前，就已经有了几分郝野的影子。 “欢迎你来，黎老师！”他走过来和黎棠打招呼，一笑一双小虎牙露了出来，又恢复到有点憨憨的样子。 “你好。” 黎棠微笑打招呼，把手里的一份料理盒递给他，“这是我们男主角的礼物，训练辛苦了。” -- 第78页 以后他们的对手戏不会少，这样也算是特殊招呼了。霍风宴眉眼一挑，咧嘴笑着爽快接过，“谢谢黎老师。” 他拿好了属于自己那份，自觉地走到一边。 在霍风宴之后，还有几个人也回来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道高大的身影。 正是楼明川。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走得很慢，原是低着头什么都不看，进入训练室的时候才略微抬起头，视线缓缓扫过这边。 黎棠和他对上视线，动作一顿。 他看过来的眼神很冷淡。 那不是楼明川的眼神。 那是…… 陆与之的眼神。 第38章 回血三十八天 038 黎棠仿佛回到了刚认识楼明川的时候。 那时候的楼明川和谁都保持着距离, 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她也一视同仁，同样是冷冷淡淡的。 黎棠咬了一口寿司, 看了眼坐在对面角落的楼明川。 青年低着头，刘海有些长长了，垂下来挡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只有那冷漠的唇线表露无遗。 不对。 黎棠在心里纠正自己。 应该, 楼明川比那时候还要更加冷, 他的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阻隔, 把其他人都排斥在外面，自己自成一个世界。 从刚刚短暂的对视中她便发觉了, 这个人现在不是楼明川，而是陆与之。 而且，还不是前期温文尔雅的陆警官, 而是后面已经成为帮派二把手并且杀死了好友的陆二爷。 许切训练人非常有一套, 但她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有演员可以把“自我”抛开, 而是从心到身成为了“某个角色”。 楼明川刚刚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完全看不到楼明川的影子，也没有了当初对她的那种深沉炙热的欲望。 对他而言, 现在的她, 不是楼明川执着的黎棠, 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陌生人而已。 就连刚刚打招呼, 也用客气到近乎生疏的态度。 就算并没有随大众地叫她黎老师, 而是仍然叫她黎棠，却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感觉。 “……他很厉害？对不对？” 黎棠把嘴里的寿司吞咽下去, 忽然问许切。 许切正在用手机给人发短信，语调漫不经心地问：“你指哪方面？” “……” 黎棠没有再话。 许切按下信息发送键，把手机收起，看了不出声的黎棠一眼，又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独自一个人坐在对面角落的楼明川。 他明白她什么了。 他扬了扬眉，点头：“确实，在这些人里面，他的进步是最快的。” 明明没有受过正规的演技指导，却能非常准确地给出他想要的“陆与之”。他甚至根本没有怎么训练，光是他自己琢磨剧本，就已经能做到这一点。 随着时间过去，楼明川一日比一日更加接近陆与之这个角色。 连他有时候看到楼明川，都会疑惑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楼明川，还是那个性格复杂至极的陆与之。 虽然严格来，楼明川也很复杂。 只是楼明川起码能让人“看得懂”，因为他并没有掩饰他有想要的东西，只要黎棠站在他的面前，便能点燃他眼里的火光。 但眼前那个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的青年，却完全让人看不懂。 如今黎棠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变化，双眼仍然是黑沉沉的，宛如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海。 现在的楼明川，变成了那个陷入沼泽中，失去了爱人，亲手杀死好友，到了故事最后也仍然没有成功从漩涡中挣脱出来的陆与之。 “他这样的方式很伤。” 黎棠喝了一口柠檬茶，对许切。 经过这次的集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楼明川属于体验派演员。 体验派的演员，是把自身投入到角色的情感和经历当中，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当成角色本人，这种表演最能引起观众共鸣，但同时对演员最伤的。 也有很多演员因此走不出来，分不清虚幻和现实，迷失自我。 黎棠也是体验派演员，但她毕竟已经出道六年，已经学会怎么样去调节这种情况。入戏快，出戏也快。 她不知道楼明川懂不懂调节。 看他现在的样子，老实，她有些担心。 “你担心？” 许切一针见血地问。 “……废话。” 黎棠吸了口气，把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许切能听见：“你也很清楚这种方式对演员有多伤，我不信你不担心。” 她认识的许切对电影喜欢追求完美，而他的完美是完全没有瑕疵的，这种完美包括对演员发挥到极限的精准控制。 他会以自己的方式把演员的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但却不会让演员出事。 楼明川这个样子，显然已经隐隐有些控制不住了。 许切笑了笑，笑容颇有些不怀好意，“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担心一下他吃了你的寿司会不会有问题。” “？” 黎棠不解。 “陆与之没有任何弱点。” 许切忽然了句和话题完全不相干的话，然后他似笑非笑地拖长语音，“而据我所知……楼明川本身对三文鱼过敏。” 恰在此时，角落的楼明川从她递过去的料理盒里夹了一块三文鱼刺身，似乎就要放进嘴里，黎棠眼睛微睁，滑动轮椅上前阻止时她忍不住低声对许切斥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早！” -- 第79页 许切偏了偏头，目光意味不明地睇着黎棠滑动轮椅的背影，很快便到了楼明川的前面。 有一些体验派的演员确实很难出戏，但只要现实的“自我”接受到更重要的刺激，一般都可以脱离出来。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而他觉得，楼明川不会让他失望。 黎棠想得没错，许切对完美的追求，是精准到能控制演员本能发挥的。 黎棠的到来，正好让他利用。 轮椅的速度比跑起来更快，但还是来不及。 三文鱼已经进到了楼明川的嘴里。 黎棠也顾不上这样会不会惹人注目，过敏严重的人是足以致命的！许切这玩笑玩大了！ 她一把抓住楼明川的手，表情严肃地道：“快吐出来！” “……” 楼明川一顿，目光落在黎棠的脸上，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已经含在嘴里的三文治低头往掌心一吐，随后收拢手指掩住。 黎棠在他合上掌心时匆匆投去一看，猜测他应该没能吃多少…… 然而，这个人竟然是一点点都不能接触。 黎棠瞪大眼，看到楼明川的脸，开始慢慢变红了。 …… “感觉怎么样？” 因为许切还有事，所以让黎棠看着楼明川。 不止是因为这里只有黎棠最闲，还是因为在这里，只有黎棠和楼明川有私交。 之前他还在她住院的时候帮了那么多忙，他找来照顾她的女看护现在还在公寓里，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面对许切的要求，黎棠实在没有办法甩手不干。 韩青叶不知道怎么想开的，现在基本上不阻拦她和楼明川的事，见状也没有想要搭把手，只是和车婉莉要出去逛一圈。 多亏她“善解人意”，休息室里，只剩下黎棠和楼明川。 黎棠给楼明川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微红的脸，询问道：“还好吗？” 青年摇摇头，他接过温热的水，“谢谢。” 别人的过敏严重的是休克，呼吸困难，恶心想吐，或是普遍的起红肿小疙瘩。 这个人的过敏，是皮肤发红。 好像不是多严重的症状，问他会不痒也不痛，有点类似喝了酒的样子，脸是微微红的，眼睛也会有点红。 许切这个“玩笑”还算有点分寸，虽然故意让事情这样发展，不过看来楼明川的过敏症状看起来不太严重。 只是黎棠曾经亲眼见过有人因为过敏直接休克陷入昏迷的，险些就救不回来了，那一次在她心里落下很大的阴影，所以虽然楼明川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好，仔细想想她还是不太放心，又问：“真的不需要叫医生？” 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楼明川脸上的红痕还未消去。 此时此刻的他红着一张俊脸，安分地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像只乖巧的大型犬。 “不用。” 楼明川手指轻握住纸杯，目光睇在黎棠的脸上，轻道：“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轻微过敏，等过阵子就会好了。” 黎棠听了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吐槽了：“知道自己过敏，那就不要吃啊。” 楼明川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话。 黎棠瞅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楼明川这么一笑，周围的冷淡稍微融化了一点点，眉角的冷漠看着没那么不近人情了。 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像先前那么冰冷。 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之前那般热切，但总算不是仿佛看着陌生人的眼光了。 想起这个人为了角色投入到连自己过敏的事都不记得了，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生气又不像生气。 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上，不至于难受，却有点不得劲。 这种不得劲的情况，从住院那阵子就开始了，后来见不着人症状消失，现在一看到楼明川又隐隐开始了。 “楼明川。” 黎棠叫了楼明川一声，问他，“你想要演好陆与之吗？” 楼明川顿了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样的话，你确实可以想象自己是陆与之，但你不能把楼明川当成是真的陆与之。” 作为前辈，黎棠看不过去了。 “你现在的问题很严重。” 她语重心长地道：“新人演员很容易陷入盲区，因为没有技巧，只能用将自己想象成角色本人的形式去演绎。这个方式并不是不行，但如果处理不妥当，很容易出乱子。” 楼明川默默听着。 “想要维持平衡，演员的精神状况很重要。” 黎棠认真道：“演员入戏不可怕，可怕是不能出戏，这会直接影响到你的现实生活。所以我建议你设置一个出戏点。” 楼明川：“什么？” “让我想一想……” 黎棠犹豫一下，问：“楼明川，你有没有比较想要的东西？可以将想要的东西设置为出戏点，让自己区分出现实和虚幻之间的不同……” 然而她的话刚一出来，黎棠就发觉自己问错了。 一瞬间，青年的瞳仁微微一闪，那冷漠孤高的陆与之消失，变回平时的楼明川。 “……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黎棠很清楚。 陆与之不会这样话。 这种惯熟的微哑语气，是楼明川所有。 是这人的天赋已经高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明白体验派应该怎么出戏，还是他的演技好到能迷惑人的程度？ -- 第80页 到底是从一开始就是演戏，还是被她的话触动到他的出戏点？ 黎棠内心警铃声大振，她谨慎道：“当然不是什么都可以，你先看。” “我想……”楼明川微微眯起黑眸，却没有过什么过分的话，只是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对戏。我对陆与之还了解得不够透彻，不很明白他对于裴一娜的情感。” 黎棠和楼明川对视片刻，随后，她摸了摸鼻子。 算了。 管他是真演戏还是真入戏。 怎么样都好。 就算楼明川不这样，事实上她和他确实有很多对手戏。 作为孤狼的体验他显然已经合格了。但在面对自己的女人裴一娜的表现上，他还远远不够格。 毕竟陆与之不会用冷淡的目光看待裴一娜。 不会像他今天那样。 楼明川得没错，作为陆与之的他，根本没有了解到陆与之对裴一娜的感情。 故事的一开始，裴一娜和陆与之是一对情侣。 他们在前期的对手戏很多，甚至还有不少亲密的戏。 后面因为陆与之“死亡”了，三个人变成二人。痛失爱人和亲友的两个人隔空取暖，变成“全世界只剩下我和你了”。作为女性而更加感性一些的裴一娜随着时间过去，渐渐被郝野所吸引。 只是这份不应该有的心意一直折磨着自己，她压抑又压抑，既痛恨郝野，更痛恨自己。 而“假死”的陆与之把她的改变和挣扎都看在眼里。 曾经心爱的女人喜欢上自己的好友。 也许…… 好友的死亡，他是藏有私心的。 毕竟陆与之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善恶皆在他弹指之间。 “我知道了。” 黎棠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了楼明川，“反正我在剩下的时间里也会参加集训，我可以陪你对戏。” 青年微微掀起唇。 “谢谢。” …… 黎棠干就干，接下里的集训时间里，她一直陪着楼明川进行对手戏，偶尔也会和霍风宴演练一下。 裴一娜的设定改成了腿脚不便，所以大部分和楼明川的对手戏，都是楼明川抱着她走动，二人的肢体接触十分多。 看着每天不断上涨的血量条数值，对于无心插柳，黎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楼明川似乎开始懂得怎么快速出戏了。 在进行对手戏的时候，这人是真的把她当做裴一娜那样对待，温柔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满心满眼都是对青梅的宠溺怜爱。 在黎棠的带领下，他完全理解了陆与之对裴一娜的心意。 从小一起长大，陆与之自然是爱裴一娜的，也十分珍惜她，在他们相爱的这段时间里，他对她极好。 而没有对手戏的时候，他是楼明川。 是那个在病房时那样，会刻意和她拉开距离的青年。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连一根手指都不会乱碰她。 正因为戏外戏里两个不同的态度，亲昵的时候仿佛要把她捧在掌心疼爱，疏远的时候又几乎是一个陌生人，有时候也会让黎棠产生混乱。 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 你可不要反而自己变得出不了戏。 要不然之前和楼明川的大话可就笑掉别人大牙了。 黎棠这样告诫自己，决定采取和楼明川同样的态度。 对手戏时如胶似漆，出了戏之后只当同事。 之后不长不短的一周过去，集训结束了。 一行人结束集训回家的第二天，是许切为了这阵子的辛苦训练，所以特意给大家的休息时间。 他还举办了一个酒会，来慰劳大家一个月来的辛苦。 剧组疯玩了一天，玩得十分尽兴。 只有一天的短暂假期很快过去，假期结束后，《身在无间》正式开拍了。 同时，《身在无间》注册官方宣传号，在当天公布了男女主演的官宣消息。 第39章 回血三十九天 039 电影身在无间官微V：#电影身在无间开机#身在无间, 心在桃源，一情难言，她是裴一娜@黎棠。[图片] 电影身在无间官微V：#电影身在无间开机#身在无间, 与人为善，一念之恶，他是陆与之@楼三。[图片] 电影身在无间官微V：#电影身在无间开机#身在无间，天性使然, 野性难驯, 他是郝野@霍风宴。[图片] 《身在无间》的官微一口气连着更新了三条微博, 瞬间被提上热搜, 和#电影身在无间开机#的话题同时上榜。 根据官微的官宣前后，这个电影的番位十分明确。 导演是许切, 有了许切这个大杀器存在，再加上黎棠的出演，以及之前被黎棠说过的楼三也加盟了这个电影, 还有一个在前阵子因为一个MV而小有名气的新人演员霍风宴, 网友们全部都疯狂了。 ——我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许切居然开新电影了！天啊我等了一年多了，总算开新了, 果断关注！！ ——居然是许切和黎棠？？？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合作了？？ ——这阵容绝了！ ——我愿望成真了，我一直就想要黎棠拍一次许切的电影, 盼了这么多年居然被我盼到了, 啊啊非常期待他们俩未来呈现的化学反应！ -- 第81页 ——果然不是无缘无故, 黎棠真的和楼三合作了, 还是一起合作许切的电影, 天啊，我觉得@楼三可以速度关注起来了, 加盟了许切的电影，还和影后合作，大概率会成为新一代的演员代表。 ——CP粉狂喜！！香水广告的时候入坑，本来因为互动不够严重缺粮，洒家这辈子没遗憾了，没想到真的合作了…… ——恭喜霍风宴加入许导的电影，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霍风宴，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坏坏的，但小宴性格很可爱的，入股不亏！ ——切爷新作啊啊啊，怎么才开拍？？我现在就想看！快快搞起，电影票预定！！ ——黎棠好漂亮！难得居然这次的定妆是长直发，还坐轮椅？感觉柔柔弱弱的，没试过的角色。 ——楼三定妆照太尊了，还以为是古装才让人觉得帅，没想到现代装更加令人拍案叫绝，根据角色定语来看，斯文败类？？ ——单人剧照根本不够看，有没有双人图，这讲的什么故事？悬念片？是三角恋吗？ …… 如同黎棠所说的那样，光是她和许切两个人合作已经足够引起电影界轰动。更别说还有前阵子她提及的理想型楼三一同出演，更是为热度加了一把火。 照片中，黎棠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漆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上，显得她格外柔弱。图片中她坐在轮椅上对着前方微笑，眼神中带着明显爱意。 黎棠以往的作品，因为大部分都是悬念片或是动作片，所以一般都是性格比较强硬的角色，很少饰演这种柔弱的角色，让人感觉非常新奇。 而引起话题的另一方面，是终于有一张正经八百的正脸的楼明川。 官宣图中的楼明川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衬衫和西裤，站在镜子前面打领带。 镜子前的青年神色温柔嘴角含笑，镜子里的人低垂的眉眼却明显带着一丝疏冷，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一暖一冷，非常具有张力。 在还不熟悉楼明川的网友眼中，颜值是他最大的武器，是最能吸引人关注的地方。 他不是唯一一个穿白衬衫好看的男人，但如果现在有白衬衫男神比赛，他绝对能靠这张图直接夺冠。 干干净净简简单单，是非常直观的帅气。 至于霍风宴的官宣图，他的脸上带着伤，在夜色灯光的照射下，咬着烟头遥望街头。阴影的光线显得他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是好？是坏？ 不得而知。 他前阵子在一个讲述校园暗恋的MV里面饰演不良学长而被很多学生追捧，累积了不少粉丝，人气非常不错，官宣微博下的评论也是小小地沸腾了一把。 《身在无间》的官微在发布官宣主演之后涨粉到二十万，而为了方便进行宣传，楼明川创建了微博。 他的自我介绍非常简单，只有“演员楼三”几个字，没有任何代表作，也还没有发表任何微博，背景色全部是原始的，看起来仿佛是僵尸号，完全不像一个演员的微博。 然而，因为主演了许切电影的威力，以及黎棠的加持，还有从香水广告之后便一直想关注他的网友总算逮到机会，他的微博从一开始的系统自带的几个关注，在官宣后短短的时间里，现在已经即将突破五十万粉丝。 “……你要不要发个微博？” 官宣引起的热闹，趁着开拍在即，为了热度，同样需要艾特的主演们去加把火。 待机中的黎棠原本拿着手机，登录微博正打算转发一下《身在无间》官微的微博，看到艾特了楼明川的微博，好奇点进去看了一下，发觉宛如一个僵尸粉的界面，不由得忍不住对楼明川提议道。 今天是电影正式开拍，现在他们刚刚化妆完毕，等布景没问题便开始拍摄第一场。 第一场是黎棠和楼明川的对手戏，第二场开始才是三个人一起的戏份，这个时候关于他们三个人的戏份很集中，裴一娜和陆与之在此时已经是情侣，郝野则在外面浪完回来会和他们有几场对手戏。 霍风宴的时间不急，所以他在后面化妆。 布景如荼如火地进行着，他们坐在一旁等待拍摄，化妆师偶尔会为黎棠和楼明川二人补一下妆。 “微博？” 化妆师的眉笔在眉毛上轻滑几下离开，楼明川转头看了黎棠一眼。 黎棠对楼明川扬了扬手机：“这个官宣微博，你可以转发一下。” 楼明川注册微博的时候她还在旁边看到，账号是现场申请的，她当时就觉得好笑了，他年纪正是爱玩社交网络的时候，又是艺人，居然没有微博账号。 不过仔细想了想这个“艺人”向来不一般，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 楼明川听了她的话，慢吞吞地打开手机，黎棠看了一下，感觉他手法不太熟练，似乎被此刻不断艾特的红色提示给妨碍了，在首页又找不到官方微博，于是她探身过去指导他怎么转发。 “那些都是网友艾特你的消息，你先关注官微才可以看到官方发的微博，点这里，然后像我这样。” 她点开自己的界面，显出她刚转发过的微博，“说什么都可以，起到宣传效果就行。你还可以同时评论……” 经过一周多的对戏时间，本来被黎棠拉开的隔阂在不知不觉间被消除了大半。 毕竟在进行对手戏的时候，她天天动不动便被楼明川抱着，牵手揽腰更是常见，肢体接触得太多，在潜移默化中，黎棠原本对楼明川的警惕已经随着时间过去消失不少。 -- 第82页 她浑然不觉。 楼明川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黎棠轻轻靠上，女人低着头，在认真地教他怎么玩微博。 黎棠原本的短发已经长到肩膀，裴一娜的设定是黑长直，为了逼真前几天她特意接了发。长发及腰，配上肤色雪白的她显得格外纤细柔弱。 这样靠过来，女人的发尾垂下来微微擦过他的手背，带了一阵痒意。 距离靠近，连对方身上的香味都能闻得到。 楼明川垂眼掩去眼底思绪，根据黎棠的指示找到了《身在无间》的官方微博。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官微，而是找到第一条宣传黎棠的微博，点进博文艾特的黎棠的微博主页，按下了第一个关注。 “……喂。” 黎棠见状，静默了一下，抬头看他，“先关注官微啊。” 虽然前后顺序不代表什么，但明显现在关注官微是最快捷的，他偏偏要先点开她的名字关注，真是…… 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她只得又提醒道：“还有许切的微博你也要关注一下。” 只有这样，网友才不会胡乱揣测。 楼明川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回到官微的界面，点下了关注。 然后又选中了官微那条关于他的官宣微博，点开转发框输入几个字。 楼三：你好，我是陆与之。//@电影身在无间官微V：#电影身在无间开机#身在无间，与人为善，一念之恶，他是陆与之@楼三。[图片] 黎棠看了下，发觉内容有些简单。 但想了下楼明川的性格，她没发表什么意见，接下来等着看楼明川关注许切。 楼明川听话地关注了。 黎棠点开楼明川的微博主页，说：“你的微博界面看起来太贫瘠了。” 虽然她的微博也不怎么丰富，但因为是自己打理的，偶尔为了进行粉丝福利也会发一下自拍或是日常。 “你现在是处于涨粉阶段，点进你主页一看一点看头都没有，所以有空要多发微博才行，自拍什么都可以……” 楼明川又“嗯”了一声。 顺从的学员让人不自觉地教得起劲。在最近的对手戏中，对方源源不断吸收来自她的经验，眼看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更好，这让黎棠觉得很有成就感。所以她这会儿当老师还挺乐呵的，又道：“要不要试着把头像和背景墙设置一下？” “嗯。” 楼明川看了一下首页，因为关注了黎棠，首页刷新出黎棠最近新发的几条微博。 黎棠的头像并不是她的照片，而是一个正在伸懒腰的白色小猫咪。 他顿了顿，问：“你的头像是你养的宠物？” “嗯？”黎棠低头看去一眼，点头答道：“这是小糖果，虽然是我的宠物，但现在属于我妈了。” 小糖果确实她先抱养的，养了不到一个月，不过后面因为成为了艺人变得忙碌，为了更好地照顾小猫，她不得不把小糖果送回家。说起来她便郁闷，被母亲养了几年，不认她了…… “这样。” 楼明川轻喃一声，他翻开手机相册，找到一只表情很凶猛的咖啡大猫，设置头像的同时，跟黎棠说：“这是我在老家养的宠物，叫温柔。” “……” 她明明什么都没问。 而且为什么表情这么凶的猫儿要叫温柔？！ 不觉得很不适合吗？ 这个人，现在除了进行对手戏的时间，基本上不会再擅自碰她一下。仿佛那一次的无礼索取已经成为了过去，他仿佛没有了曾经说过“想要她”的那种贪婪心思。 然而偶尔又会在不经意间，让她发觉他其实根本还存着心意。 如刚刚那样。 经过刚刚的对话，大概只有她和他才会明白他换上这头像的隐藏意思。 这家伙…… “我说——楼三，拜托你也关注一下我。” 身后正在化妆的霍风宴听到特关频频的提示音，他打开手机一看，发觉楼明川关注完了许切之外迟迟不关注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对楼明川抗议了，“我都关注你了。” 在官宣开始的时候他便关注了许切和几个主演，这会正等着回关呢。 黎棠已经回关了，她是最近几天才发觉，原来霍风宴和楼明川是认识的。 具体认识的她不清楚，但这二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如今想来，难怪在开围读会议时第一次见面，她总觉得霍风宴对楼明川的态度有点意思。对她的态度是尊敬有礼的，对楼明川便明显有些随意。 她还以为是因为楼明川没什么名气，所以遭受到轻视，原来是因为他们认识的。 听了霍风宴的抗议，楼明川看了他一眼，又顺着官微的第三条微博，点进了霍风宴的主页，关注了他。 霍风宴满足了。 转过身继续让化妆师化妆。 黎棠注意力跟着移过去，突然感觉到侧面有什么不对劲，偏过头一看，发觉楼明川手里的手机微微抬起，摄像头对着自己。 青年的目光原本落在屏幕上，看到她望向自己，视线投射过来，表情仍然如常。 黎棠顿了顿：“……你刚刚是不是在拍我？” 虽然手机拍照没有声音，但以这个状况来看，怎么样也感觉像是被偷拍了。 这家伙刚刚还隐晦地弄了个情侣头像呢，难保他没有这个心思…… -- 第83页 “没有。” 青年如实回答。 黎棠瞅着他，楼明川扯了扯唇角，慢吞吞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 “你检查看看有没有。” 这么坦荡？ 莫非真的没有？ 黎棠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打开相册一看—— “……”自我意识过剩了，他真的没有拍照。 黎棠原本只是想看看最新的几张照片是不是她，结果楼明川连手机相册的内容也是贫瘠得很，空荡荡的就几张图片，一眼看完了。 里面没有一张楼明川的自拍，只有那张刚刚换上头像的凶狠大猫照片，还有一张四个男人围在餐桌吃饭时看着镜头的照片。 乍一眼，黎棠看到里面有楼明川和楼明绪，一个隐约有些眼熟的年轻男人以及一个看起来成熟儒雅的中年男人。 哪怕是楼明川把手机给她看的，她也无意拿人家的手机看别人的隐私，只一眼便收回视线，看到没自己照片后，她把手机递还给楼明川，老实道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楼明川接过手机，轻声问：“如果我真的想拍，你会让我拍吗？” “……”偷拍是不行，但他这样直接问，反而不好让人拒绝。 黎棠想了想，她也不是扭捏的性格，刚刚还冤枉人了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干脆又拿过楼明川的手机，往他旁边挪了挪，让二人的脸都可以进入到镜头中。 然后手机无声“咔嚓”一下，画面定格。 第40章 回血第四十天 040 清晨, 凉丝丝的微风吹拂窗帘，柔软轻薄的布料随风摇摆，暖而不炙的晨间阳光洒在床上沉睡的女人身上。 女人肤色雪白, 半张脸埋在枕头上，露出秀气漂亮的另一半脸。 大床上被褥有些凌乱，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只虚虚搭到腰部，露出底下穿着睡裙的身躯。因为睡姿的关系, 睡衣的带子滑落到手臂上, 白皙的肩膀有一个浅浅的红痕, 像是被吻过落下的痕迹。 突然, 半掩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进入, 悄然无声地走近床边。看到被子并没有好好盖上，他弯腰把落地一半的被单执起来，将之轻轻地覆盖到那具身体。 男人本意是打算让女人继续睡, 不料旁边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拿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吵醒了沉睡的女人。 “嗯……” 女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表情如常地把屏幕按灭，俯身在女人的前方, 撩开她额前睡乱的发丝, 柔声说：“早安。对不起, 吵醒你了。” “没事……”女人眨了眨眼, 眼睛从迷蒙到清明, 里面一点点的荡开温和的笑意，“早安。” 男人神色温和地问：“时间还早, 要不要继续睡一会？” “不了，我要起来。” 男人微笑道：“那我抱你去洗漱？” 女人笑弯起一双明媚的杏眼，伸起一双手臂圈住男人的脖子，点头。 男人便把女人打横抱起，抱进浴室。 他把女人放在盥洗台上坐着，就着这个姿势，女人双手抵住他的肩膀，垂眸睇着他软声道：“这样就可以了，我自己来。” “不。” 他拒绝，单手撑在洗手台边缘，略微俯身，用另一只手执起女人脖子边的发丝递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声音很温柔，“我帮你。” 烙在发丝上的轻吻仿佛在亲她的唇，又温柔又缱绻。 女人脸颊微红。 “卡。” 许切盯着镜头示意这一镜到底通过，缠绕在男女之间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 “好厉害，又一条过……”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 “本来以为楼先生是个新人演员，可能不会那么快进入状态，没想到正式开拍的时候会这么厉害，演技很稳，和黎老师之间的氛围实在太棒了，性张力十足！” “我刚刚都跟着脸红了……” “我也是……” 一喊卡，周围的动静瞬间变大了起来。 有不少窃窃私语，被许切随意一瞥便消停了些。 黎棠坐在盥洗台上，眼看已经喊卡了，正要跳下去，被一旁的青年沉着地提起一拎，轻轻地放她下地。 收回手的同时，楼明川顺势拿起挂着盥洗室墙壁上的浴袍，盖到黎棠的身上，掩去她一身轻薄的衣物。 “小心些。” 青年往后退了一步，对黎棠说道。 得到黎棠的点头，他转身离开，到许切的旁边看刚刚拍摄的片段。 黎棠比他落后了几步，她抓住披在肩头上的浴袍以免滑落，手指不经意的仿佛隔着浴袍蹭到什么，引起前不久落下的鲜明触感，使得黎棠微微收紧了手上的力度。 在她肩膀的位置上，有一个轻吮出来的痕迹。 那是陆与之留在裴一娜身上的吻痕。 但无可否认，也是楼明川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个电影的尺度并不大，镜头不会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这个吻痕只是作为隐喻而存在而已。 他们只需要那个镜头效果，并不会真的有亲热的画面，反正吻痕的位置在肩头，在开拍之前，许切让她自己回自己休息室解决一下，黎棠便打算自己啃一啃自己的肩膀，营造出“吻痕”的效果，结果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 第84页 她试着吸了几下，都无法留下一个好看的痕迹。 好不容易吮出一个微微发红的印子，很快又恢复到原本的肤色。 折腾了半天，整个肩头都被她啃红了，硬是没能弄出一个像样的吻痕。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苦着脸去跟许切坦白。 许切当时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她发誓在他眼里看到了淡淡的鄙视，然后他给出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个，现场直接亲。 第二个，让别人帮忙。 她要是能让别人帮忙，还能啃到肩膀都红了都不得要领吗？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第一个。 毕竟虽然这种技术她很差，但演戏她是专业的。 在镜头里面，哪怕毫无经验也能演出风情万种便是她的最大本领。 她满心的自信，然而等青年俯身吻上她肩膀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从裴一娜的身份中脱离了出来。 青年微烫的气息缓慢地缠绕上来，被轻吮的皮肤微微发麻，又有些细微的疼，绵绵密密的，夹杂湿润柔软的触感，和她自己亲自上嘴啃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一场戏，是她开拍以来第一次NG的戏。 许切喊卡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看着镜头，让他们再来一次。 这一次，大概是察觉到她第一次那瞬间的凝固，楼明川的动作变轻了。 他在之后落下来的吻轻得宛如羽毛扫过，后面才逐渐地加上了点力度，慢慢地吮出了一朵漂亮的红花。 这一次没NG，许切也没有再要求他们再拍一次，但黎棠总有一种被吻的不是裴一娜，而是自己被吻了的感觉。 陆与之很珍惜裴一娜，但他们已经是男女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更融洽的，关系是爱人也是家人。 ……不会有这般试探的吻。 “发什么呆？” 许切回头看到黎棠站在距离几米的地方不动了，挑眉问。 “……没什么。” 黎棠回过神来，走到许切的旁边，跟大家一起看刚刚的片段。 楼明川不愧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相中的好苗子，他的表现堪比惊艳。几乎没有NG，仿佛彻底把陆与之这个角色吃透了，一旦站在镜头中，他就是陆与之。 无论是温和的一面，还是深沉的一面，演绎得都很精湛。 《身在无间》开拍半个月，进度惊人。许切的集训成效惊人，剧组本来就专业，不止楼明川表现出色，霍风宴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连参演的其他演员也没有几个拖后腿的。 仅仅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把陆与之“死亡”前的所有的戏份都拍完了。 他们刚刚的戏结束之后，接下来以没有名字的来电作为新的切入点，便是满怀幸福的裴一娜接收到关于陆与之的“死亡通知书”，从而拉开《身在无间》核心的真正序幕。 “辛苦了。” “辛苦了。” 一天的拍摄结束，黎棠一边和其他人打招呼，一边领着经纪人和助理往自己的酒店房间回去。 《身在无间》大概需要拍摄四个月，剩下的很多都是大场面的戏，她作为女主角，虽然戏份不少，但因为换了设定后都是文戏，很是轻松。而两个男主角就比较遭罪了，她昨天回酒店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在训练室在对打。 他们包下了拍摄场地旁边的酒店，整个酒店只有他们这个剧组的人。 徐焕这个兄控，作为西武徐家的现任掌权人，有钱任性，作为电影的第一投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大哥委屈，他砸重金支持，财大气粗得不行，在饮食住行方面都是以舒适为主，精贵为辅，务求让大哥专心导戏，不为别的事分神。 更何况这个电影还有亲亲表妹主演，他更是打了鸡血，直接包下了影视城旁边最大的酒店，让整个剧组走几步路就到达房间。 黎棠经过训练室的时候，抬头往里面一看。 里面没有人，镜面映出冷清的室内摆设。黎棠脚步一停，突然就想起昨天看到楼明川和霍风宴浑身是汗地切磋的画面。 楼明川在当日把她压制得动弹不得，所以她很清楚楼明川不止力气大，身手也很厉害。令人没想到是，霍风宴的身手居然也不错，虽然稍微逊色了一点，但毕竟是点到即止的切磋，二人你来我往，打得极其畅快。 “黎棠？” 眼看黎棠突然停下脚步，韩青叶有些纳闷地唤了她一声，“怎么了？” 她顺着黎棠的视线往训练室看了看，没看到什么。 “我在想……” 黎棠若有所思地说，“我的关注点似乎开始走偏了。” 比如说，她把注意力太放在某个人身上了。 更糟糕的是，她明明察觉了这一点，但目前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 黎棠瞥了一眼仍然挂在眼前的血量条。 拜电影开拍所赐，她这血量条就一直是满条的，因为楼明川每天都和她有对手戏，有很多的肢体接触。 “什么意思？” 韩青叶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黎棠却无意再说下去了，她呼了口气，提起另一件事：“明天要拍摄弹琴的戏，我去音乐室练一练，有些手生了。” 陆与之的“死亡通知书”是裴一娜正在联系弹钢琴的时候收到的，算是她情感起伏的重头戏，也是她从柔变强的开始，是让裴一娜这个人设立起来的重要场合。 -- 第85页 不容有半点差错。 所以她想更慎重一些。 对于表演的事，黎棠是相当认真的，韩青叶没有多想，也不追问了，点头道：“行，那要不要我或者婉莉陪你？” “不用。” 黎棠回答，把随身物品给韩青叶她们带回她的房间，自己则脚步一转，进入和训练室相隔几个房间的音乐室。 黎棠坐在钢琴前面的椅子上，手指碰触到钢琴键盘，便自发地动起来，弹出一串流畅悦耳的轻快音符。 她在养脚伤的期间，把很久没弹过的钢琴重新练了起来，前面还挺生疏的，后面便渐渐变得流畅，手指仿佛有了记忆，有些曲子不用费心去想，便能直接弹出来。 黎棠弹完了一首，换了另一首。 这一首比起第一首的轻快，多了几分缠绵悱恻，是一首小情歌。 这首歌也是明天裴一娜将要弹的曲子。 这首充满爱恋的小情歌，代表了裴一娜对陆与之的心意。 她是想要弹出陆与之听的。 只是还没让那个人听见这首情歌，便传来了那个人的噩耗，从此让她的世界变得四分五裂，也让她的情感从此无处可去，无所依归。 “有个音弹错了。”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黎棠的身后冒出来。 黎棠手指一顿，她回头一看，只见楼明川倚在音乐室的门板上，目光深幽地凝视着她。 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看了多久。 第41章 回血四十一天 041 “有吗？” 黎棠和楼明川对视片刻, 她偏了偏头，问道。 楼明川迈开脚步，在黎棠的注视下, 走到她的旁边。 他略微下腰，伸出右手手指放在黑白键上，轻轻弹了几下。 欢快的音乐从指尖跃然而出，黎棠看那修长手指异常灵活的动作, 以及如今落入耳中的悦耳琴声, 确信他有钢琴功底。 而且, 大概技术比她还要厉害一些。 她在音乐上没有多少天赋, 纯粹是因为小时候练得勤快些，如今才能弹上一二。 她刚刚确实有一个音弹错了, 而这个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同样的曲子，在他手里演绎的方式全然不同。 仍然是充满爱恋的小情歌，却多了几分温柔强势, 如同他偶尔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个人长相佳, 家教好，不缺钱, 居然还会弹钢琴。 这样的人设简直像开挂了，在现实里就挺像电影男主角的，很多人会喜欢。 黎棠垂下眼, 左手手指也放在钢琴键上, 和楼明川合奏了起来。 见她一起合奏, 青年把较給强势的情绪收敛起来, 多添了几分娓娓道来的温柔, 配合她缠绵悱恻的风格，演绎出了另一种风格。 一曲完毕, 青年把手收回去，一直安静地和他合奏一曲的女人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又开始自顾自地弹起来。 轻快流畅的音乐在音乐室回荡，楼明川低下头，看着黎棠。 “黎棠。” 他喊了一声。 最近，他能察觉到黎棠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是像排斥，也不像是要接受，而是仿佛在默默观察什么。 “什么。” 黎棠头也没抬，手指仍然轻敲键盘。 “下周六，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黎棠手里的动作一停，她抬起头看向楼明川，“什么？” 下周六是开拍满月日，忙碌了一个月，这一天是许切给剧组放风的日子，是难得的休息日。 休息日他约她？ 奇怪，这家伙不是最近都采取和她保持距离的手段，在私底下绝对不会轻易靠近她吗？ 怎么会突然约她？ 说起来，他今天特意过来和她弹了一曲的事，便已经破掉了他平时拉开距离了。 反常即为妖。 这个人虽然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很显然并没有想要放弃她，大概是等着她什么时候松懈，想要一击即中。 黎棠现在比起抗拒，其实内心深处更好奇他到底会怎么做。 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楼明川绝对是方式最神奇的一个。 你说他在追吧，他又没什么行动。 你说他没追，又时不时给你心脏突然“怦咚”来一下。 实在有些磨人。 偏偏你还不能说他，因为他压根没做什么实际性的事。 现在的小孩追人都这么沉着吗？ 还是说，只有这个人是这样？ 黎棠这儿还在疑惑，楼明川并没有对他的请求解释什么，只是又问：“可以吗？” 黎棠拒绝被忽悠：“你这样含糊不清的问我，我很难答应你。” 其实，和楼明川一起去哪里的这种事，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第一次干。 开拍这些日子以来，包括集训的那一周时间，为了让楼明川尽快找到陆与之对裴一娜的感觉，他们尝试了不少事，比如牵手、拥抱、喂食之类的多不胜数。 还曾经去约会过。 当然，因为二人身份的问题，他们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逛街看电影，只是在集训的时候，他们跟许切请假了几个小时，一起把集训场所当成游乐园，将里面所有设备玩了一通。 然后在前几天因为要拍表白的戏，是由陆与之先表白的，然而一直表现极好的楼明川，那一天总是状况不断。 -- 第86页 于是许切特意让她陪楼明川找一找感觉。 他们当时在影视城的后山沿着石梯走了一圈。 “理由我还没想好。”楼明川低沉道，“但那天是休息日，我想预约你的时间。” “………………” 这未免太坦白了！ 黎棠一时说不出话，她挑起眉：“你这样说，我会答应才叫怪了。” 什么叫理由没想好？ “你有拒绝的权利。” 楼明川神色没变，“我不会强迫你。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黎棠眯了眯眼，道：“那么，我拒绝。” 眼前的青年听到她这么说，只是轻轻颔首，对她回道：“好，我知道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而已，不成功也没有气馁或是强迫，而是跟她说：“那你继续练琴，我先回房间了。” 高大的身影说离开便转身，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黎棠继续眯起眼，望着楼明川腿长迈了几步就已经走到门口，在即将踏入门外的瞬间，她懒洋洋地道： “……下周六，或者，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小样儿，不要以为只会他会主动出击。 每次都是防守，太不符合她的性格。 说起来，自从集训之后，就算和楼明川有亲密的接触，她也不会胡乱做梦了。 仿佛那几天的翻云覆雨只是她的欲求不满，时间一到，又恢复到平时那样。 只要不再胡乱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她就不排斥和楼明川接触，她在面对楼明川的时候自然多了，这也是他们目前的对手戏都能顺利完成的主要原因。 而对手戏一多，别的隐患又冒出来。 就像她跟韩青叶说的那样，她的关注点开始走偏了。 和楼明川相处的时间越久，她的感觉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在戏里和楼明川饰演情侣，同样作为体验派的演员，她很清楚过于入戏对一个演员的影响。 很多人会在拍戏的过程中成为情侣，就是因为分不清楚现实和戏剧的区别。 但她对楼明川这种关注并不一样。 不是因为对陆与之的投入而喜欢上楼明川，而是因为这人总会在进行对手戏的过程中，让她想起他是楼明川。 这比入戏更危险。 黎棠想，既然她最近的关注重心一直在楼明川身上，那么她就想搞明白一件事。 她被这个人碰触到时的那种下意识的僵硬，到底是不喜欢…… 还是太在意？ 她要搞清楚这一点。 如果一直搞不清楚，她将永远处于被动状态。 …… 悦耳的音符在钢琴室回荡。 女人红着脸颊，把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务求可以把曲子弹得更好，好显得更有诚意。 时钟即将迈进七点，钢琴练了一下午的女人停了手，小心地合上钢琴，把罩布扯下来，然后推着轮椅离开了钢琴室。 刚回到客厅，便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高兴地迎上去：“你回来啦。” 穿着一身深蓝制服的男人上前，跟她温声道：“我回来了。” 女人笑眯眯地，脸上都是甜甜的笑容：“已经做好饭了，你先去换件衣服洗洗手，已经做好饭了，我去端出来，你弄好就可以吃了。” 男人拉住轮椅手把，轻轻按住女人的肩膀，“我去端。” “不用，你工作一天辛苦了，这点事我能做。” 女人催促他进入卧房换衣服，男人看着她，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镜头一转，男人站在床边，刚刚还挂着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没什么表情地脱下制服，扯下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明天你可以休假吗？” 吃饭的时候，女人给男人夹了一块鱼肉，询问道。 男人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握紧了筷子。 过了会儿，他摇了摇头：“局里还有些事，我走不开。” 女人闻言有些沮丧，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反正那曲子晚上再弹给他听也是可以的，不一定要一整天待在一块。 更何况这样还能再练一个白天，技巧能更纯熟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又叮咛道：“那你晚上要早点回来。” “……嗯。” 男人声音有一些哑。 满心都是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女人没有注意到男人沉在眼底的黑色。 吃完了饭，女人发觉今晚他特别缠人，几乎完全不离她，总想着要把她抱在怀中。 轮椅都不让坐了，非要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女人又是害羞又是好笑，挣扎着不让把她当成娃娃一样，和他打打闹闹了半天。最后累了，趴在他的肩膀轻轻平复呼吸。 她这边嘴角还带着残留的笑，完全没有发觉刚刚还满脸微笑的男人克制又克制，薄唇在女人的脖子间轻轻擦过。 他闭上眼，嘴唇动了动。 “我爱你。” 这三个字并没有发出声音，哪怕距离他那么近的女人，也听不见。 对不起，他要食言了。 “卡——OK。” 许切一喊卡，黎棠便下意识摸上有些微痒的后颈脖。 刚刚，她这里被亲了一下。 原本在这里的剧本，应该是吻她脸颊的，结果被楼明川即兴发挥成脖子吻。 -- 第87页 很轻很轻，比吻脸颊还要轻微，几乎一触即放。 然而她的脖子却在一瞬间升起高温，男人的气息缠绕在上面挥之不去。 偏偏许切没有喊停，她只能一直演下去。 仔细想一想，陆与之不想让裴一娜看到自己隐藏的情绪，所以被楼明川改成吻脖子的处理确实很有亮点，这也大概是许切不喊停的最大原因。 但这种出其不意的碰触，并不会传递给裴一娜。 而是切切实实地传递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瞬间一激灵。 她都开始觉得楼明川是故意的了。 然而面对她的审视，青年却神色如常，似乎想的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事，对她说：“最后一场戏了。” 经过他提醒，黎棠想起来了。 是啊。 这场戏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戏。 属于裴一娜的陆与之马上就要“死亡”。之后，成为陆二爷的陆与之将终生不会再出现在裴一娜的面前。 也就是说，她和楼明川不会有对手戏了。 第42章 回血四十二天 042 电影拍摄进度飞快, 黎棠和霍风宴的对手戏多了起来。 郝野的人设又野又痞，俗称的坏男人。 和被陆与之宠的时候不一样，裴一娜总要为郝野生气或是难过, 陆与之会动作轻柔地公主抱她，所有对她的怜惜都在动作之中，而郝野却只会把她粗鲁地扛在肩头，毫不怜香惜玉。 裴一娜和郝野再一次因为吵架而被郝野以蛮力压制, 把她用力抛到床上。柔弱的女人被强硬地按在床上, 她也不服输地瞪着对方。 “哪儿都不许去, 给我老实待着！” 男人完全不畏惧她的瞪视, 把一旁的轮椅拿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裴一娜握紧拳头在床上狠狠敲了一下, 讨厌郝野的独.裁，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甚至连靠自己下床都做不到。 没有其他人的帮忙，她连追查自己爱人死因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许切一喊卡之后, 黎棠从床上坐起来。 “对不起, 黎老师！” 镜头上的坏男人消失，床边的霍风宴有些心惊胆战地凑近一点, 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想要把她拉起来，又不知道为何收回去，小心地问：“刚刚真的很抱歉, 你还好吧？” 从拍摄开始到结束, 天知道他心里一直在提心吊胆。偏偏和黎棠对手戏时这种的接触避免不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 因为在导演旁边默默看着他们演戏的另一名男主角。 虽然楼明川只是看着,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毕竟和他进行对手戏的, 被他扛起来摔到床上的，可是那个楼明川喜欢的人！ 初次见面时握个手都不让了, 现在他和她居然还有感情戏…… 该不会等拍完了楼明川就跟他算账吧？ “没事。” 本来剧本就是那样，怎么能怪霍风宴。 黎棠不以为然地道，从床上下来。她从小练防身术，被摔的次数不少，这种事虽然当艺人之后变少了许多，但以往拍摄动作戏的时候磕磕碰碰也不少，对于这种小事，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你影响到他了。” 器材后面，许切回看着刚刚拍摄的片段，冷不防地说。 霍风宴的演技也不错，但他发挥偶尔会有点飘，没有楼明川那么稳。 刚刚的镜头其实霍风宴可以做到更好的，但大概有所顾虑，所以并没有做得很完美。 而他顾虑的事，和旁边的人脱不了关系。 “是吗。” 站在旁边的高大青年淡声回道。 许切抬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的目光落在大床旁边的两个人，漆黑的瞳仁看不出什么情绪。连许切都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在意，所以才会影响到霍风宴的表现。 最近这一周以来，其实楼明川和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对手戏，只有一场帮派大场面，在他拍摄黎棠和霍风宴的戏份时，他明明可以不来的。 但他来了。 来了也没干什么。 就默默地看着镜头，看样子很像在学习。 许切黑眸微眯，回头对那头的两个人扬声道：“准备一下，刚刚那条再拍一次。” 刚刚的片段可以通过，但许切对自己的电影向来是精益求精，不允许将就。 明明能做到更好，所以可以通过了还不行。 他要再拍一次，务求这一次能做到更好。 床边的两个人表示收到，随后许切又回头对楼明川漫不经心地问：“你还要在这里看着吗？” 他再这样看下去，虽然真的没干什么，但难保不会再次影响到霍风宴的发挥。 他是没所谓，如果这个人乐意看霍风宴第三次，第四次因为重拍而抱起黎棠的话。 反正他们的进度拍摄得很顺利，比起预料的时间还要快了不少，所以就算拖一点时间也完全没关系。 “……” 楼明川收回视线，低头和许切对视两秒，而后他转过身，默默离开了摄影棚。 这个人真是懂得见好就收。 和他打交道还算愉悦。 许切玩味地笑笑，接着重新投入到新一轮的拍摄当中。 这一次，没了老朋友的盯梢，霍风宴的发挥果然好了很多。 -- 第88页 当晚结束了拍摄，黎棠回到酒店打开门锁，还没进入房间，便看到对面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楼明川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人似乎也没预料到会在这时候见到她，脚步稍微顿了顿。 为了方便对戏和开会，所以他们这一行主演和导演都在同一层楼，原本霍风宴应该也是同样的时间回来，不过黎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他。 看到整整一周完全没有和她有对手戏，所以基本上完全没有互动的青年出现在眼前，黎棠停下了准备进门的动作。 “你要出去？” 她问。 “……我想去喝一杯。” 青年睇着她，低沉回答。 黎棠低头看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十分，时间上还很早。 毕竟房间就安排在对面，楼明川平时有多自律她也看在眼里，晚上空闲要不总是和霍风宴在练习拳脚，要不就是回房整夜不出。 喝酒啊…… 明天是剧组一月的放风日，想要放松一下无何厚非，她完全可以理解。 黎棠想了一下，对楼明川说：“你在这等我会儿，我也去。” 马不停蹄地拍摄了一个月，她也想放松放松了。 青年看她，“……可以吗？” 黎棠回答：“没什么不可以的。等我一会儿。” 她说完回了房，换上一套方便外出的衣服，然后给许切和霍风宴等人打电话。 楼明川刚刚的问题多虑了，明天大家都放假，要放松她当然要大家一起放松了，和楼明川单独喝酒的风险有些难以预估，她才没那么傻。 然而…… 她没预料到会有意外。 许切说自己有约了，在结束拍摄的时候便离开了这儿。 那个重色轻妹的家伙！ 而霍风宴平时也挺喜欢凑热闹的，今天不知道为何却没答应，说自己有点事。 黎棠想了下，在想要不要给电影的女二莫亚佳打电话。 许切的剧组氛围不错，他们这几个主演关系都相处得挺好的，莫亚佳是女配专业户，因为外形偏艳丽，发展上较为局限，所以通常都演风情万种的冶艳大美人。 她饰演是一名不择手段的上位情妇，叫程妙妙，原本是帮派老大的女人。 和她是没什么对手戏，主要和陆与之的对手戏较多，还曾经诱惑过他。 ……虽然没成功。 莫亚佳的演技不错，她这几天看她和楼明川的对手戏，张力十足。楼明川完全化身成陆与之，那种拒绝程妙妙时的冰冷感扑面而来。 没有裴一娜在身边，陆与之像彻底失去了温柔，哪怕脸上有笑，整个人也是冷漠的。 黎棠思索了片刻，还是给莫亚佳打了电话，得到了会来的回复。 约好了人，她打开门走出去。 青年原本姿态随意地倚靠在墙，垂眸等待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他抬起头，站直了身体。 “我们就去楼下？” 黎棠问他。 “嗯。” 这所酒店被徐焕完全包下了，隐秘性做得极好，哪怕你在这边裸奔都不会被人拍摄上头条。 所以他们在这里怎么疯玩都可以。 酒店的八楼以上是酒店房间，七楼是行政办公室，六楼是饮食，五楼是酒吧。 黎棠说的楼下，就是五楼了。 二人前往电梯的方向，在经过一处房间的时候，黎棠停下脚步，对楼明川说：“你等一下。” 她上前，轻轻敲了敲莫亚佳的房门。 “来了。” 性感慵懒的嗓音传出来，不一会，房门被打开了。 从里面探出一张美艳的脸，莫亚佳脸上还挂着笑，“黎老师、楼先生，谢谢你们邀请我。” 黎棠感觉到楼明川的视线扫过莫亚佳，又落在她的脸上。 她表情如常地问：“莫老师，我们准备到五楼去，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好了。” 莫亚佳回答，把门打开。 一行三人顺着电梯下了楼。 到了五楼，整个酒店都被包下了，酒吧虽然有营业，但里面并没有其他客人，除了他们几个刚来，就只有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而已。 这几个人都跟了许切很久，所以无论许切在不在，都不用战战兢兢的。 见到他们三个人，其中的场务还跟他们打招呼：“黎老师你们也来啦。” “是啊。” 打过了招呼，黎棠左右看了看，看到吧台的调酒师正在调酒，往酒杯里倒进去的液体是淡淡的蓝色，漂亮极了。 她决定了：“我想去那边。” 黎棠在剧组里面，除了许切这个老大之外就是资历最深的，另外二人没有异议。 三人坐到调酒师前面的吧台，黎棠看着那杯漂亮的浅蓝色鸡尾酒，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酒？” 调酒师知道许切的剧组包下了整个酒店，所以看到黎棠也不意外，微笑回答：“这是蓝色玛丽。” “麻烦给我一杯。” 黎棠实在好奇味道是怎样的，果断地拍案定下，转头问二人，“你们要喝什么？” 莫亚佳跟楼明川笑道：“我推荐这里的鸡尾酒‘香格里拉’，口感喝起来十分清爽，味道很不错。” 黎棠眨了眨眼：“……” -- 第89页 这么快？才刚坐下呢。 这阵子她在片场看其他人的拍摄情况，就算不刻意去琢磨，也很明显地看出莫亚佳对楼明川的观感不错，下了戏总是和他说话。 说起来…… 她当时先问了她还有谁，然后听到她说楼明川也在，才答应要来的。 黎棠突然想起来了，莫亚佳的演技不错，但之所以总是演女配，除了外形之外，同时还因为她的猎艳传闻。 据说她对剧组的人总是下手极快。 是个生冷不忌的主。 说起来，莫亚佳比她还要大几岁。 黎棠看了莫亚佳一眼，又瞅了瞅楼明川。 楼明川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了两秒，婉拒了莫亚佳的提议，对调酒师说：“给我一杯威士忌。” 莫亚佳毫不介意被拒绝，笑吟吟道：“那我也要一杯威士忌好了。” “……” 两杯不用加工的威士忌很快端了上来，黎棠的“蓝色玛丽”因为需要调，所以时间久一点。 等待期间，她听着旁边的莫亚佳不断找楼明川说话。 莫亚佳口才不错，见识也多，和她说话并不会让人讨厌。大部分都是莫亚佳在说话，黎棠听到楼明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虽然语气都很淡，不过回应了。 “蓝色玛丽”调好放在她的面前，她端了起来，先是小心地舔了舔，咂咂嘴巴回味了一下。 发觉是有些微甜的水果酒，十分好喝，于是她放心地喝了一大口。 旁边的二人还在说话，似乎没有她插话的余地，黎棠把蓝色玛丽一口一口喝完，看到调酒师又调了一杯渐变琥珀色的鸡尾酒，于是好奇地跟着又点了一杯。 这杯调好她端起来正要喝下，楼明川伸手过来。 “别喝太急，这种鸡尾酒烈。” 她刚刚已经喝完了一杯“蓝色玛丽”，这种鸡尾酒喝着甜甜的，实际上酒精度数很高，后劲很大，一杯便可以撂倒酒量一般的人。 再加上她现在点的“沙漠丛林”也是后劲大的鸡尾酒，混合搭配喝下极容易喝醉。 “没事，我酒量很不错的。” 黎棠不以为然地道。 楼明川看她一眼。 黎棠脸颊微微透着粉红，但表情如常，说话条理也很清晰，眼神很清明，看起来确实很清醒的样子。 他顿了顿，收回手。 青年不阻止之后，黎棠再次咕嘟嘟地把“沙漠丛林”喝了几口。 这次的鸡尾酒味道有些微辣，刺激得黎棠的舌头微微发麻。 她忍不住吐了吐舌，然后在回味过来又感觉这种酒喝下喉咙后有种说不出的爽麻，让人忍不住想一喝再喝。 没一会儿，黎棠把整整一杯“沙漠丛林”都喝完了。 等楼明川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完全没料到，有人喝醉了表现和没喝醉之前是一样的。 只听见黎棠放下酒杯后，突然嘿嘿地笑了两声。 然后她头一歪，眼看额头就要砸上吧台，幸好在最后一刻，被楼明川眼明手快地托手挡住了，才没有让她额头砸上冰冷的玻璃吧台。 额头被托住后，黎棠感觉因为醉酒而滚烫的额头像是被贴上了什么微凉的东西，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于是她在楼明川张开的掌心下意识地轻轻蹭了蹭，嘴里又乐呵呵地笑了几下。 紧接着，她眼睛一闭，彻底醉过去了。 楼明川：“……” 莫亚佳：“……” ……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莫亚佳拿出黎棠的房卡给房间开了门，看到青年打横抱着黎棠进入她的房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又看了看青年异常熟练的动作，再加上黎棠揽住他脖子的依恋动作，不知道想到什么，识相地不去添乱，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觉得就这样留楼明川照顾黎棠好像有些不妥，但刚刚看那情况，那两个人的氛围，她感觉并不适合留下。 相处了一个月，她对楼明川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莫亚佳的情商很高，刚刚在喝酒的时候，旁边的青年虽然一直有听自己说话，但注意力其实都在黎棠身上，她又不是没有察觉到。 原来不是没主的。 罢了，既然是勾搭不上的小鲜肉，那她放弃。 楼明川把黎棠轻轻放到床上。 他帮她脱掉鞋子，又把外套脱掉让她睡得舒服些，正要扯过被子盖到黎棠的身上，原本酡红着小脸紧闭着双眼的女人突然睁开眼，挺起身体，手一抓抓住了楼明川的手臂，意义不明地叫道：“等等……” 她不知道想说什么，叫了等等又没下文了，一双杏眼亮得惊人，抓住他的手劲也很大，扯一下居然还没能扯开。 楼明川只得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捉住她的手扯开，他低头看她片刻，低沉道：“闭上眼睛，快睡觉。” “等等……” 女人嘴里嘟囔着，仍然是不明含义的等等。 等什么？ 楼明川顿了顿，他放开黎棠的手，指腹以没有碰触到她的距离，在她眼下滑过。 女人双眼亮晶晶地凝视着自己，除了脸色酡红，看起来完全不像喝醉了。 他低语：“快睡。” -- 第90页 眼前喝醉酒的人儿思索了一下，居然回了句：“不睡，我要聊天。” 说完她就要继续扒拉住楼明川不放。 楼明川眸色转深，按住她乱动的动作，把她按回床上。 黎棠想挣脱：“等等……” “……我不和喝醉的人说话。” 她听见对方这样说，果然冷酷无情地用被子把她乱动的手脚围住，让她无法动弹半分。 然后，她的额头被人安抚地摸了摸。 有人低语：“有什么……等你醒来再说。” 第43章 回血四十三天 043 “咚、咚、咚……” 清晨, 酒店外面的时针钟楼响起整点的钟声，躺在床上的女人皱了皱眉，脸往枕头上一埋,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过了几分钟。 就在意识再次陷入朦胧之际，手机之前调的闹钟到点响起，女人微微一动。 “嗯……” 黎棠鼻音轻哼，在枕头上胡乱蹭了蹭, 才慢吞吞地翻个身, 睁开睡眼惺忪的杏眼。 七点十分, 夏天的清晨又晒又亮, 窗外的天色白灿灿一片，光线透过被拉上的窗帘布, 也仍然让室内堂亮。 房间的空调被调到舒适的温度，哪怕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黎棠茫然地拥被坐起, 刚睡醒的几分钟时间里, 她意识通常还没有完全清醒，还有点迷茫, 搞不清楚状况。 ……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黎棠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熟悉的摆设，疑问闪过她的脑海。 她迟疑地掀开被子, 清醒后被忽略的疼痛袭来, 黎棠捂住脑袋哼了声。 “唔。”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第一次的宿醉感觉让黎棠感觉有些神奇, 她揉了揉太阳穴, 闭眼忍住首次体验到的抽痛，揉着揉着, 她的脑海忽然闪过睡着之前的事—— “不，我就要聊天。” 一脸酡红的女人嘟囔着，趁其不备扯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猛地坐起拽住楼明川的衣领，气鼓鼓地朝他嚷嚷：“不要睡醒才说！” 被她拽住衣领的男人挑起半边眉，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她压根没注意对方有什么反应，只顾着自己嚷嚷，重复说：“不要睡醒才说。” “……好。” 楼明川大概被她的表现弄得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顿了顿，才顺着她的毛摸，用哄劝小孩子的语气跟她说：“我陪你聊，你先躺好，闭上双眼。” 得到答应，她总算高兴了，乐呵呵地放开拽着对方衣领的手，乖乖地躺下去，还抓起重新盖到肩膀上的被单，对人眨了眨眼睛。 楼明川问她：“不是说好了闭上双眼？” “哦，好的。” 她是这样应了，但眼睛还是睁开着，眼巴巴地盯着楼明川不放。 青年和她对视了两秒，突然伸出手搁在她的双眼上，遮住她目不转睛的注视。 “嗯？”她疑惑忽如其来的黑暗，脑袋瓜子左右转了转，被大掌捂得严严密密，根本挣脱不开，她惊奇道：“我看不见了。” “我把灯关了。” 青年语气带了一丝笑意，居然这样糊弄她，更让人纠结的是，喝醉酒的她居然信了，“哦”了一声后乖乖地不动了，还问他：“不想开灯吗？” “不开。” “你怕黑？”喝醉酒的她似乎还挺有逻辑，问答起来有来有往，青年很有耐心，一直陪着她唠嗑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 黎棠扶着额，回想起来简直无颜面对自己。 她从没喝醉过，以前学生时期试过喝几瓶啤酒都还很清醒，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酒量不错。 做艺人之后谨记着不能让人有机可乘，所以都会点到即止，从不喝过量，她真不知道自己喝醉酒是这样的，更糟糕的是，她居然会把喝醉后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是怎么样？ 她喝醉了原来会是那个德行吗？ 想到楼明川把她当成是孩子哄，一直顺着毛摸，平时很少觉得羞耻的黎棠第一次体会到想回到过去消灭痕迹的羞耻感觉。 ——不，我就要聊天！ ——我看不见了。 “我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回想起那些孩子气的话，黎棠喃喃道，莫名地想要缩在房间里不出门了。 偏偏…… 今天不行。 今天她约了楼明川。 这是上周便定好的，还是她主动邀请。 为什么偏偏选在昨天喝醉了，喝醉也就算了，还在楼明川的前面这样。 感觉一下子落了下风，把幼稚的一面不应该看的人看到了。 罢了，都已经发生的事，懊恼也没办法消去了，还是收拾收拾心情，先兑换之前的约定。 黎棠吸了口气，挣扎着下床进入盥洗台洗漱，又洗了个澡洗去昨天沾染的一身酒气。 大概是因为洗漱过后，太阳穴的刺痛感减轻不少，没那么难受了，黎棠看了下时间，八点二十分。 经过了一晚上的消耗，肚子咕噜噜的叫，黎棠抚摸了一下扁平的腹部，在想要不要下楼吃个早餐。 她并没有和楼明川约好几点……先吃个早餐再去找他？ 昨天结束拍摄之后，因为韩青叶和车婉莉都陪了她一个月，所以黎棠让人放假一天，而自己则因为约了楼明川，所以仍然待在酒店里。 -- 第91页 也就是说，今天放飞时间，她会和楼明川待在这里，听她安排。 黎棠回想了下自己的计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醒之后特别容易饿，她肚子饿得有点难受，于是还是决定先去楼下吃个早餐。 “笃笃。” 然而不等黎棠出门，房间的门便被敲了敲。 她的房间通常不会有其他人来，会敲门的，除了那个人不作第二人想。 黎棠看了眼房门，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楼明川。 手里推着一辆早餐车！ 黎棠双眼一亮，手指比思考更快地打开门。 一打开门，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彻底点燃她肚子里的饥饿感，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居然有她喜欢的焦糖奶酪，还有雪耳粥、低脂的蔬菜烙蛋饼、蜜蜂柠檬水…… “早安。” 黎棠的视线还盯着餐车上的早餐，听到青年跟她说，她“唔唔”地应了一声，干脆拉开门，腾开位置让楼明川进来。 楼明川没动。 “？”黎棠退开一会发觉他没进来，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进来？” 楼明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能进去？” “不然呢？”黎棠纳闷，“你要一直站在门口？” 她又毫无良心的人，一大早给她送来了爱吃的东西和养生粥，还带来了适合宿醉喝的蜜蜂水，怎么可能把人拦在门口。 楼明川敛下眼皮，推着车迈步进入房间。 “只有我的份吗？”肚子饿得咕咕叫的黎棠也顾不上体面了，坐在桌子旁边准备吃早饭，看到每一样都只有一份，不禁有些疑惑地问。 楼明川顿了顿：“……我以为你不让我进来。” 所以，他只是来送早餐而已，不是为了一起吃早餐。 黎棠瞅了他一眼。 幸好她住的房间是这酒店的套房，配置齐全，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 她起来从一旁的水吧柜子取出干净的碗筷回来，用筷子把所有食物一分为二，其中一份多一些，然后把这一份多一点的放到楼明川的面前，“正好，反正我吃不完那么多，你也吃。” 楼明川低头看着摆到面前的餐点，全部都细心地分得很干净，黎棠把食物分得比较乱糟糟的部分留给自己了，此刻正表情愉悦地挖了一口焦糖奶酪吃下。 青年黑眸深幽，过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接受了黎棠摆在行动中的心意。 他把粥、蛋饼都吃了，留下了焦糖奶酪和柠檬水，原样推回到黎棠的面前。 他说：“我不喜欢吃甜的。” 黎棠美滋滋地把最后一口焦糖奶酪吃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前面，光动这个了。 “……”她默默地把完全没动过的蛋饼推给他，“那这个给你吃。” 粥她吃了两口，所以就不给他了。 楼明川表情如常地接过，几下把蛋饼吃完。 份量都不多，对男生而言东西只能吃个半饱，但和黎棠同桌吃饭的满足感是饱腹不能比拟的。 吃完后他放下筷子，询问黎棠：“头觉得疼吗？” 看黎棠的样子还算正常，但她昨晚到底是喝醉了，醒来可能会不舒服。 “唔……” 黎棠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借着玻璃杯的掩饰眼珠子转了转，“还行，不疼。” 她答，随后假装不经意地问：“我昨天有没有干了什么？” 感谢她演技不错，明明记得一清二楚，却仍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问出这种问题。 “……有。” 青年回答。 “嗯？” 黎棠还以为他会说没有，怎么不按她想象的问题回答，她不禁对他会说什么好奇起来，“我干了什么？” 青年神色自若，把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你抱住我，还抓我衣领，跟我说……” “……哈哈哈哈，原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啊，没想到我喝醉了会那样子的，真是不好意思了。”黎棠打着哈哈迅速地打断楼明川，又语气极快地道：“我吃饱了，今天不是说了要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然后咱们出发吧！” 真要命，这家伙怎么在这种时候就那么老实呢！ 淑女的面子他非要戳穿吗？ 楼明川看到她耳根微红，敛下目光，从善如流地应了。 …… 黎棠让楼明川陪的地方，是距离影视城不远的一座并不对外开放的庄园。 这个庄园种满果树，里面有葡萄、苹果、桃子、芒果、草莓等水果。 因为全是以特殊方式培育而成，所以就算是季节上没有的水果，在这里也能看到。 这是徐炼高中时期弄的庄园，原本是因为喜欢他田野生活，所以才让徐焕给他一块地，搞了这么一个庄园。 那孩子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捣弄这些倒是特别起劲，而且特别能成事。 几年过去，没想到还真被徐炼弄出不错的成果，从前年开始便丰收不断，怎么吃都吃不完。徐焕这个商人后面想了个办法，把吃不完的果子大部分弄成果酒，还被他做成以徐炼命名的品牌，销量还挺不错的，每年都有盈利。 这里的果子黎棠吃过不少，果酒也尝过，但因为忙，还没来过。 既然现在都来到附近了，难得放假，她就想来看一看。 -- 第92页 毕竟水果要亲自摘才有成就感。 用从剧组借来的车作为乘坐工具，车子在庄园的正门停下。 庄园不对开放，不过到底是存在营业性质，门口尽责地设着看守亭，是负责看守庄园的保安。 来之前，徐炼已经对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所以门口的保安知道黎棠会来，没有阻拦便让进了庄园。 车子直接沿着正门进入停车棚，下了车，一眼望去全是棚架。 里面分别栽种着不同的水果。有部分刚采摘完还没结上新果，但有部分已经果实累累，乍眼望去，通红一片，惹人垂涎。 黎棠左右张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摘哪个。 拿不下主意，她决定先询问旁边被邀请来的人：“楼明川，你喜欢吃哪种？” 楼明川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向果实，一直落在女人闪闪发亮的脸上。 回答：“……草莓。” 会说这个，是因为他发觉…… 黎棠看向草莓的时候，目光最明亮。 第44章 回血四十四天 044 小时候, 黎棠是个孩子王，黎家父母一度以为她生错性别，回一趟姥姥家就像放猴子归山, 下河摸虾上树摘果，捣蚁洞戳蜂蛹，什么捣蛋的事都干过，比徐家几个男生还要玩得野。 如今进入了庄园, 眼看周围都是红彤彤的果实, 仿佛再次激活她体内的野性, 她磨拳擦掌地想要大展身手。 不过在之前…… “既然你这样说了, 那么就先摘草莓吧！” 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小箩筐，黎棠听取了楼明川的提议, 决定先摘草莓。 主要是草莓真的很惹眼，一眼望去，挂满了红艳艳的一片, 个头特别大, 颜色鲜艳欲滴，莓香扑鼻, 实在非常诱人。 楼明川眼看黎棠一脸跃跃欲试，伸手拉住了她。 “？”黎棠不明所以，回头瞅他, “怎么了？” “稍等一下。” 青年回答, 从拿来的肩包里面取出一顶遮阳帽, 以及一套很长的防晒外套。 之后他再次拉过黎棠, 给黎棠戴上帽子。 黎棠扶住帽子, 看他摊开外套就要给她披上，本来想退后的动作停住了。 楼明川把帽子和外套都给黎棠套上后, 拉上了外套拉链。防晒外套的衣领很高，一拉起来基本遮住了半张脸，黎棠被包裹得严严密密，只露出一双明媚杏眼。 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太阳晒伤了。 ……这个人真的很细心。 她都没注意到这个，就换了套比较适合活动的运动装。 楼明川端详了两眼，又把黎棠的遮阳帽给调整好，然后说：“可以了。” “……喔。” 黎棠敛起心神，再次揣起小箩筐，奔往那片草莓乐园。 不愧是自从结果后年年盈利的庄园，这边的草莓个头几乎有半个手心那么大个，颜色特别鲜红，表皮富有光泽，外形十分喜人。 黎棠一条通道走下来，小箩筐基本上就已经堆满了。 她意犹未尽地回头一看，楼明川把一个空的小箩筐递到她的面前。 青年也摘了一些，小箩筐里面全是个头饱满颜色鲜红的草莓，黎棠睇去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 ……怎么感觉他的比较大颗？ 黎棠甩掉自己无比幼稚的竞争心理，咳了一声跟楼明川说：“再多摘一些，待会带回去给他们尝尝。” 青年低“嗯”了一声。 又埋头摘了一通，小箩筐再一次装满了，黎棠满足地抬起头，正要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条干净的手帕便递了过来。 楼明川和她隔着一条走道采摘草莓，二人距离不远不近，他并没有贸然直接帮她擦拭，而是把手帕递给她让她自己来。 黎棠猜又是从他那个大得夸张的背包拿出来的。 来的时候看到那背包她还有些纳闷，这人怎么背了个大包来，敢情是因为听说她要来这里摘水果，才特意弄了这些东西。 这家伙…… 做的事真是滴水不漏。 黎棠睇了楼明川一眼，接过手帕，这一连几次恰到好处的殷勤，她难免好奇起来：“楼明川，你以前……是不是泡过很多小姑娘？” 毕竟他的行为实在太自然了，对待女孩子完全不像是情场生手。 “为什么这么问？” 青年反问。 “你看。” 黎棠把遮阳帽帽檐往上推了推，又扯了扯自己的防晒外套，顺势扬了扬被她裹在手腕上的手帕，充分地表达了她的感概：“你这些准备得也太妥当了。” “今天太阳很大，我只是不希望你晒伤。接下来还有拍摄，晒伤可能会有影响。”楼明川回答，稍微拉了下身上的防晒装，“我也穿了。” 顿了顿，他声音压低了些，“我没谈过对象，你是第一个。” ……失敬了，原来是天生的。 天然比刻意更加可怕。 偏偏他两种都占了。 这么好的苗子，以前没谈过恋爱，多暴敛天物。 虽然她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不对。 突然发觉楼明川的话有歧义，黎棠纠正道：“我不是你的对象。” “那边的葡萄看起来不错，我去摘。” 楼明川不置可否，只是换了话题，走向草莓棚隔壁的棚架。 -- 第93页 “……”喂，听她说啊。 黎棠瞪了瞪杏眼，没有办法把楼明川拽回来把那句话刻在他脑门，只得拿出大人的宽容，重新投入到采摘的快乐中。 二人一路采采摘摘，一个又一个的放满了果实的小箩筐堆在一块，被工作人员运到阴凉处放置，并且打包成方便运输的样子。 黎棠摘得心满意足，途经一株异常高大的枇杷树下，她久违的孩子心性被点燃了。 以前黎棠的姥姥家就有枇杷树，她总爱爬上去，爬到树尖顶点也完全不慌，如今看到这棵枇杷树，彻底唤醒她的童年记忆。等楼明川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发觉那个女人已经乐呵呵地爬到第一个树干分叉口，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往上攀爬。 楼明川：“……” 他眸色微微一沉，迈开脚步，快步走到枇杷树下。 “下来。” 黎棠抬头正好看到眼前就有一把黄澄澄的枇杷，伸手摘下，听到青年的声音，她还很心大地炫耀：“楼明川，你看，这果长得真大！” “下来。” 青年又说了一次。 这回黎棠听出楼明川语气的异样了，她眨了眨眼，猜出他是担心，便道：“别担心，我会很小心的。” 她也不是什么柔弱小姑娘，爬个树而已，对她而言没什么难度。 楼明川压着喉咙的嗓音，声音藏着一丝明显不悦，低沉陈述一个事实：“你的脚才刚好。” 不需要用轮椅代步只是过去没几天而已，这个女人便放飞自我。枇杷树的主树干十分笔直，离地大概比一层楼还要高的高度，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黎棠能感觉出楼明川这是真的生气了。脸色罕见的凝沉，她本意也不想让人担心，虽然她自觉爬这么点距离没有什么问题，但她的脚确实才刚好没多久，是需要安分一些。 “我知道了，我下去。” 她道，看了下手里的枇杷，觉得扔下去说不定会让楼明川更生气，便乖觉地将之挂在枝头上，然后自己沿路顺着爬下去。 有时候是不能自大的。 她自觉没什么问题，但好死不死就有那么巧的事—— 承受她重量的一根树枝“咔”的一声，断裂了。 她脚下一个腾空，鞋子往下一滑—— 还好黎棠眼明手快地抓住旁边的枝干，稳住下降的速度。 楼明川抿了抿唇。 这变故让黎棠心口漏跳一拍，之前摔倒骨折的记忆袭来，她的背脊一瞬间也禁不住冒出一层汗意。 等她呼了口气，稳住心神正要继续往下爬，忽然听到近处传来一声低沉的“抱歉”，紧接着，她腰间突然一紧。 “!”黎棠愕然低头，看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条手臂。 楼明川上来了，他居然以单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抓住树干，默不作声地把她稳稳扶住后，然后脚下借力，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几乎没怎么费劲便把她带回到地上。 “……” 黎棠的双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心里仍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她之前就知道这个人力气异于常人，比她还要厉害，但她没想到在树上对他而言也像带个小婴儿似的，轻而易举便下来了。 虽然她体重挺轻的，但好歹也是个成年女性的体重…… “谢谢。”黎棠道谢，她仰起头，不知道是不是仍然在生气，青年并没看她，也没有说话。 而是放开她后，动作利落地再次爬上了树，摘了好几把枇杷，单手捧着那几把黄澄澄的果实下了树，回到她的面前，把枇杷树塞进她怀中。 “……”他该不会以为她很喜欢吃才会爬上树摘吧？ 这是干脆一次性满足她？ 黎棠看青年做这一切仍然一直不说话，生着闷气微偏着脸完全不看她的样子，莫名地有些想笑。 认识这段日子以来，这个人很少生气，对她尤其不会。 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而气鼓鼓的。 “对不起。” 眼看把人逗出了幼稚反应，黎棠忍住想笑的冲动，老实道歉。 语言是空白的，只有道歉大概还不够。黎棠放下怀中的枇杷，摘了其中那颗外形最大的枇杷，用指甲刮了刮表皮，然后顺利撕开表皮露出里面黄嫩的果肉，递到楼明川的唇边，用行动来道歉：“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微偏头的青年这才看向她。 看到对方的黑眸映入自己的影子，黎棠嘴角带着笑，捧着枇杷的手往楼明川的嘴边凑近了一些，“尝一尝，嗯？” 漆黑的瞳仁映出女人带笑的小脸。因为觉得热，所以不知不觉中黎棠把防晒外套的拉链拉下来了，微湿的汗意沾湿了皮肤，原本雪白的脸在高温反应下变成浅粉色，仿佛那个在银幕上难以碰触的女人消失了，变成了眼前这个触手可及的人儿。 “楼明川？” 黎棠见他迟迟没反应，觉得自己突然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吓到他了，喊了一声正想要把手收回去，便见青年低下头，咬住了她手上的枇杷肉。 下一秒，黎棠轻轻“嘶”了一声。 楼明川咬的角度不对，吃掉一半果肉的同时，还咬了下她的指腹。 牙齿陷入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黎棠手一抖，楼明川抬手接过抖落的枇杷肉，垂眸把剩余的果肉放到唇边用拇指推进嘴里，咬掉了尾巴还粘着表皮的部分。 -- 第94页 明明是很正常的进食行为，黎棠却感觉到被咬到的指腹仿佛被过了电，让她指尖一阵发麻。 她将手指收拢到手心，也仍然没能止住那种莫名的鲜明感。 吃了一个枇杷的青年恢复了正常，看了眼天色，提议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他们已经采摘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收获甚是丰富，那些采好果子带回去，能让整个剧组的人都分上一点，份量完全足够了。 “嗯。” 黎棠抬头看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点头应下。 “我去叫人处理一下摘好的东西。”楼明川说完转身走向放置水果的阴凉之处，准备去找工作人员。 “……” 他的背后，落后几步的黎棠面无表情地捂了捂胸口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她搞清楚了。 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算看过猪跑，这种反应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其实有些事一直有迹可循，先不说她之前被楼明川碰触到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变得僵硬，如果刚刚是别人那样咬了她的手指，她肯定一巴掌就呼过去了—— 不对，如果不是楼明川，她连一开始喂食的动作都不会有。 大意了。 不该拍《身在无间》的。 原来…… 早就不知不觉间自己破了界而不自知。 第45章 回血四十五天 045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棠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开始对楼明川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这个青年比她小很多, 她从见到他的第一面便划下“他们不可能”的界线。 作为能让血量条恢复，对她生命有巨大影响力的人，楼明川对她而言自然是重要的。 这点毋庸置疑。 哪怕是被他强吻之后, 这种认知在她心理仍然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她从那天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该保持距离了。 她开始产生这种意识，偏偏接下来又共同出演《身在无间》，产生了不能避免的接触。 后面一起对戏，一起演对手戏, 二人之间被她拉开的隔阂渐渐地又消失了, 他们的关系恢复到一开始那样, 甚至因为对手戏的增加, 比那时候更加自然的亲密。 现在的她不用像以前那样想方设法去接触楼明川，他们之间变得没什么距离, 可以轻易地互相碰触。 回想起来，这段日子的她就像被温水煮的青蛙。傻乎乎地没感应到不对劲，等现在意识过来, 已经晚了。 她栽了。 原本栽了就栽了, 谁叫她自己要先招惹人。楼明川显然对她心意没变，既然她栽了, 那么他们就是两情相悦，大概只要她点头，他们在一起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 黎棠发觉自己不行。 一旦发觉了被自己忽略的心意, 她在面对楼明川的时候变得浑身不对劲。 靠近一点便想屏住呼吸, 无法和他正常对视, 一对上眼睛便忍不住挪开视线。仿佛之前和楼明川自然相处只是一场梦, 梦醒来她下意识想躲开楼明川，最好离开他远远的。 活了二十多年, 她没喜欢过谁，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常。 她只知道自己意识到之后，便无法和楼明川坦然地共处一室。 想起她之前和韩青叶信誓旦旦地说“他比我小了那么多，我哪有那么丧心病狂”，就觉得脸疼得不行。 一分懊恼和九分羞耻五味陈杂地涌上心头，也难免她在面对楼明川的时候想要退缩。 一想到以后要跟多少人解释清楚，她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便变得拔凉拔凉的。 当然，她并不是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她。 她本来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喜欢就是喜欢了，她不会藏着掖着，或是假装没有这件事。 现在之所以那么别扭，大概是还没有承受的心理准备，如今才无法轻易由她踏出第一步。 让人庆幸的是，她和楼明川接下来没有任何对手戏。 这让黎棠有了让自己想通的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只需要不要把态度表现得太明显，其他人便看不出她在楼明川面前的异常。 不过黎棠虽然成功骗过了其他人，但她躲不开许切的金睛火眼。 荒废的工厂，油漆剥落的四面石墙，站在中间的青年白衬衫半身沾了血，连俊秀的脸上也溅上了几滴鲜血。 他面无表情，漠然看着眼前被打得不断喘着粗气的男人，走过去用鞋尖踢起男人那张满脸污血的脸。 而后他俯下身，和那双恐惧的视线对上。 那是陆与之“死亡”之后，第一次作为陆二爷正式露面，今天是整部电影的重头戏之一。 结束了这场拍戏，获得了三十分钟的候场时间。 黎棠看到楼明川慢吞吞地走回来，原本坐在摄影机旁边观察的她立马站起来，“我去喝水。” 旁边的许切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去吧。” 等楼明川来到摄影机旁边，只来得及看到黎棠消失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门口。 他目光停留了几秒。 接下来仍然是重头戏，许切和楼明川沟通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呈现，才能显得戏剧更有张力。等三十分钟的候场时间结束，拍摄重新开始。 -- 第95页 黎棠从休息室走出来，远远看到一脸冷漠的高大男人把面前的男人踹翻在地，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明明长着一张俊秀得让人心生喜爱的脸，这个人却让人觉得惧怕胆寒。 陆与之在裴一娜的面前很温柔，但现在的他，阴鸷残忍，冰冷狠厉，哪怕一枪崩了谁也眼也不眨。 明明是陆与之，却又不再是陆与之。 黎棠脚步一顿，随后她又继续往前走，来到许切的旁边停下。 她默默注视着楼明川，下意识又想摸一摸自己胡乱蹦哒的心脏，还没等她的手捂上胸口，原本头也没抬，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的许切，突然用很随意的语气问：“你什么情况？” 黎棠动作一顿：“……什么？” 许切却不再说话，盯紧镜头里面呈现白热带的转折，没有喊停，表示他对楼明川此刻的表现满意。 黎棠很了解许切，这个老大其实很挑剔，能让他满意的演员，整个娱乐圈除了他的御用演员，加上有亲情加码的她之外，现在大概还要加上一个楼明川。 他对楼明川的满意，具体表现在他对楼明川的演绎从不强性要求，全凭他自个儿发挥。 这种特殊对待，在《身在无间》整个剧组里面，只有她和楼明川能享有。 仔细想想，就连眼前这个那么难搞的许切都被征服，她栽在楼明川的身上好像也不算太冤。 毕竟他除了年纪不大之外，强硬的时候很强硬，温柔的时候又很温柔。 她说过，天然比刻意更可怕，偏偏楼明川两者都有，是天生的猎手。 黎棠专注地凝视着楼明川，前方一身血的青年神色冰冷至极，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镜头里的楼明川如今投入的角色是陆与之，眉宇神色全然是陌生的，她却又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是楼明川在面对她的时候不一样。在他们对手戏的过程中，只是肆意碰触她一下，便能让她清楚感知到这个人是楼明川的人。 她大概是没救了。 “你们俩昨天去庄园发生什么事了？” 换布景的休息室里，许切在黎棠的面前坐下，抱胸看着她。 黎棠又一次在楼明川走过来的时候躲开，被他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导演，他对他人的情感转变十分敏感。黎棠昨天从庄园回来之后，这个小表妹就有些改变了。 就知道瞒不过这个人的眼睛。 黎棠摸了摸鼻子，咕哝：“我只是对自己产生了新的认知，现在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 她又喃喃道：“原来我是个那么丧心病狂的人。”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会的，却又没把持住。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和许切认真地对上，试探地问：“你……应该不会介意有个比你年小一轮的表妹夫？” 许切：“……………………” 等下，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黎棠板着脸点头。 许切挑起眉，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介不介意不是我说了算，我只知道以你现在的表现，持续下去说不定会影响到那家伙的状态，赶快给我恢复正常。” 敢情不是关心她，而是担心影响到拍摄？ 黎棠瞪他：“还有没有点兄妹爱了？” “显然没有。” 许切抬起手，在黎棠那脸蛋上用力捏了捏，哼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他手劲挺大的，捏得黎棠“嘶”了一声，没好气地正要扯开他的手，恰在此时，休息室有其他人进来，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脚步不由得停住了，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现在出外景，休息室只有一个，还是临时搭建的，谁都可以进进出出，是用来放饮用水的地方。黎棠和走在后面的青年对上视线，心脏“咚”的狠跳了一下。 应该…… 不会误会吧？ 楼明川会不会误会不知道，但显然霍风宴是误会了，满脸吃惊地看着她和许切，“许导……你和黎老师……” 他呐呐着，又倏地扭头看身后的楼明川。 这家伙误会了。 黎棠对霍风宴露出一个营业性微笑：“我觉得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她给许切使眼色，都怪你动手动脚，快跟他解释一下。 许切露出“好麻烦”的表情。 反正最主要的那个家伙不会误会就行了，他看了眼时间，干脆站起，示意两名男主角待会跟上，“你们等会出来继续拍摄下一场。” “……”喂喂，解释啊！ 许切这样的态度绝对会坐实霍风宴的猜想，果然如她所料，霍风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珠转来转去，看看她和许切，又看向楼明川，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靠许切是不行的，瞟了眼一脸平静的青年，黎棠决定自己主动解决，上前一步正要喊住他们：“等……” 话音未完，她脸色微微一变，看到前方临时搭建的屋檐突然松动，一块巨大的铁板掉下来，往许切的头顶砸去—— “小心！” 她喊道，下意识冲上去把许切用力推开，眼看那块铁皮砸向她，电光火石之间，她眼角余光看到有人狠狠拽住她的手一拉，旋身把她挡住，“撕拉”一声—— -- 第96页 铁皮刮到皮肉的声响清晰可闻，动静大得让人头皮发麻。 “滴答滴答——” 水声滴落地面的声音随即响起，黎棠的手腕被人拽得很疼，可她完全顾及不上。 她愣愣抬头，看着把她抱住怀中的楼明川。 青年半张脸全是血，尖锐锋利的铁皮从他眼角往下刮过，皮肉翻开的伤疤几乎伤到左眼，从眼睛下方开始一直延伸到下巴，伤口肉色鲜红，深可见骨。 …… 许切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的剧组里居然出了这种意外，他把后勤组和道具组都大骂一顿，然而哪怕让他们直接滚蛋，也无法弥补这次意外造成的后果。 黎棠失魂落魄地坐在手术室前面的长椅，整个人仿佛浑浑噩噩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嗓音响彻了整个走廊，“怎么会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许切第一次那么低声下气，低头不断道歉：“真的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 任由那人指着鼻子骂。 黎棠低着头，清楚地听到中年男人对许切怒吼道：“道歉有什么用，道歉你能让我儿子恢复过来吗？做事为什么那么不仔细，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你赔得起吗！” 闻声而来的徐焕上前，想拦又不敢，跟着低声下气地道歉：“楼老先生，您请息怒，小心身体……今天发生的事，我们真的很抱歉，令郎治疗的事宜我们都会负责，我知道以您的身份，我们这样做并不代表，但我们一定会尽力补偿您……” “呵。” 楼正威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就凭你们？” 这老人家的底气确实很足，徐焕欲言又止：“……” 许切再次朝楼正威深深弯腰：“真的非常抱歉。” “爸。” 一旁平时吊儿郎当的楼明绪难得正色，他扶着楼正威的手臂，低声道：“你先别急，我问过医生，明川的伤势不算很严重，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说……” 楼正威瞪眼：“还不严重？！” 他几乎要上脚踹这个不肖子了，“你弟现在躺在手术室！” “爸，哥不是那个意思。”楼明临说，“他是担心你气坏了身体，不然等明川一会醒来后他岂不是还要担心你，你先别急，我们一起等手术结束，好不好？” 提起爱子的名字，楼正威勉强收敛脾气，用力瞪了许切和徐焕一眼，哼道：“给我等着，之后再跟你们算账！” “……一定会没事的。” 那边闹成一团，徐炼揽住黎棠的肩膀，察觉到她身上一直不断地颤抖，轻声安慰她，“不要太担心。” 黎棠闭上双眼。 现在知道了楼明川是楼家的三少爷，是南丰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被南丰的掌权人大发雷霆地指着鼻子骂……这些统统都变得没所谓了。 她很害怕。 ……只要铁皮再偏一寸，楼明川的左眼就会被毁了。就算他的眼睛现在侥幸没事，可他的左脸被铁皮刮得很深，整片皮肉都翻了起来，毫无疑问会留疤。 回想起那鲜血一直止不住，黎棠的手也止不住的轻抖。 那个画面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鲜血彻底染红了楼明川的脸，鲜红的痕迹顺着脖子滑落，覆盖了原本白衬衫上的暗旧血迹。这一次不再是家禽的血，而是真正从楼明川身上流出来的血。 那么多…… 那么多…… 多到他仿佛已经流尽了全身的血。 陷入昏迷的青年满身满脸是血地躺在手术室的样子…… 让她手脚发冷。 第46章 回血四十六天 046 “儿子！” 楼明川刚睁开双眼, 便听到床边传来中气十足的熟悉嗓音，“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伤口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机关枪一样的问题不断蹦出来，楼明川偏了偏头, 果然看到自己的父亲楼正威。 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他意识还很清醒，所以很明白一旦醒来便要面临这种情况。 “爸，你别急，三才醒来, 你让他先缓缓。” 楼明川还没回答, 一旁的男人先劝道, 和楼明川五官较为相似的脸转过来, 眼底溢满关心，“明川？” “……我没事。” 将近十个小时没有开口说话, 楼明川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别担心。” 大概是脸上包扎的伤口麻醉未褪，所以他只隐约觉得有异物感, 并不觉得疼痛。 “整块皮都快翻起来了, 亏得你说没事。”楼明绪吸了口气，本来想摸了摸弟弟的脑门, 又怕弄疼他，只好小心地捏了捏他额头前的刘海，没好气地道：“你吓到我们了。” 他听到楼明川受伤的消息, 今天的拍摄都给停了, 而楼明临本来日理万机, 硬是腾出时间来了趟医院。 家里的头子就别说了, 在医院一直都是他心急如焚地“为什么还没醒来”的质问声。 时不时又去把徐家几个小子数落一顿, 可谓鸡飞狗走，热闹得不行。 “抱歉。” 知道他这样一受伤, 楼明川也很明白会因此出现很多突发状况。 “是我不好。”他再次道歉，又说，“别太担心，我没事的。” “你倒是心大。” -- 第97页 楼明绪瞅着他，“知道你脸上的伤口有多深吗？知道这伤口以后会留疤吗？” “你干嘛吓唬他！” 楼正威给楼明绪一个爆栗，又凑楼明川的面前，好声好气地哄他，“不怕啊儿子，爸爸去找个最好的医生，包管把伤口弄得一干二净！” 楼明绪：“……” 他一定是捡回来的。 “爸爸，这些等之后再商量，现在先让明川好好休息。” 楼明临转过脸对楼明川说：“明川，麻醉可能晚点会退，你要是觉得伤口痛，一会让医生给你打镇痛针，接下来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能再乱来了，知道吗？” 楼明川顺从地“嗯”了一声，却没有依顺躺下，反而慢慢地坐起身体。 楼正威连忙道：“做什么坐起来？你不要乱动，小心一会弄疼伤口了。” “没关系。”楼明川说，视线横视一圈，问：“其他人呢？” “你想找谁啊？” 楼明绪明知故问。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很突然，乱糟糟的弄成一团，不过以他的观察，拼凑一下真相大概就出来了。 他还以为这弟弟的桃花最难开，说不定还是三兄弟里面最迟开的一朵。好家伙，结果早开了就算了，还给他来这套。 被他揶揄的对象眼里神态丝毫没变，淡定得很，“她应该受惊了，我想见见她。” “谁啊？”只有楼正威状况外，虽然他知道小儿子是为了救人，但他一来便怒气冲冲地一顿乱扫，之后就专心等楼明川醒来了，压根没搞懂情况。 楼明川给楼明绪一个眼神，楼明绪感受到了，勾住楼正威的手，“爸，你儿子应该觉得饿了，我们去叫人准备些吃的。” “等下，我不去，我要陪着小川，混小子你别扯我……” 二人半推半搡地离开了病房。 室内只剩下五官比较相似的两个人，楼明川看着楼明临，唤了一声：“二哥。” “嗯，知道了。” 楼明临微笑回道，避开会让他疼痛的地方，伸手轻轻摸了摸楼明川的脑袋。 他们兄弟之间岁数差异太大，就算明知道这个弟弟很聪明很本事，还是禁不住把他当小孩看待，不自觉地宠溺，“那位小姐一直没离开，我去叫她。” 病房外面，黎棠的面前突然笼罩了一个黑影。 她缓慢抬起头，看到一个和楼明川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对她微微一笑： “黎小姐，我弟弟请你进去。” …… 纱布几乎包裹住青年大半张脸，只露出嘴唇和一双幽深漆黑的黑眸。 洁白的纱布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暗红痕迹，在在说明了这道伤口有多深。 黎棠站在门口，目光怔怔地看着楼明川，也许是因为穿着病人服的原因，明明只是过去一天，却感觉这个人瘦了很多，整个身体都变得单薄了。 怎么能不瘦呢。 流了那么多的血…… 她收拢手指，指甲陷入手心，带来一阵微痛。 她恍若未觉，床上的青年似乎察觉到她了，本来望着窗外的视线转过来，和她对上视线。 二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楼明川开口，对她说：“过来。” 黎棠指尖微微一颤。 又过来会儿，她迈开脚步，缓慢地走近他。 楼明川看着她渐渐走近，被纱布遮挡了大半的脸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但那双黑眸看着她的时候，如同平时看她那样，丝毫没变。 楼明川见她一直没有说话的样子，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了一圈，看到她微微显得憔悴的脸，他双眼微眯，率先问了：“你有受伤吗？” 黎棠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沉甸甸的说不出话。 她摇了摇头，眼睛一直注视着楼明川脸上的纱布。 淡淡的消毒水味非常清晰地传入鼻腔，让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境。 楼明川顿了顿，伸出手拉住黎棠的手。 女人毫不反抗，甚至顺从地上前一步，神情一直显得有一些怔忪。 楼明川眸色转深。 “为什么这个表情，”他低声询问，“担心我？” “……” 黎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对……”喉咙的硬块好像慢慢消失了，黎棠垂下眸，不再看楼明川脸上的纱布，嗫嚅道：“……对不起……噫！” 黎棠的身体被人拉得一晃，“起”字被人以唇打断，她仓皇地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并没闭上的漆黑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楼明川没有闭上双眼，锁住了黎棠的视线，舌头伸出来轻轻舔舐了一下她的脸颊，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纱布上原本只是暗红的痕迹又缓缓泛出鲜红的颜色，黎棠浑身一个激灵，总算反应过来要挣开他：“……你的伤！” 偏偏她又不敢挣扎得太严重，这个人现在可是伤患！ 楼明川见好就收，见她反应过来了，只是轻轻舔一下便放开。但他仍然抓住黎棠的手臂，二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他轻声道：“不要觉得愧疚。” “……什么？” 黎棠仰起头，感觉下巴被人轻轻刮了刮，青年垂眸看她，以完全听不出是玩笑的语气说：“如果你对我有愧疚，那么我会对你做这样的事，甚至有可能是更过分的事，这样也可以吗？” -- 第98页 “……” 黎棠愣了愣，随即她抿了抿唇，“……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 青年的语气仍然认真得完全不像在说笑话。 “难道不可以？” 他甚至用手指恶劣地揉了揉黎棠的唇珠，低语：“我以为你不会拒绝。毕竟我为了你受了伤，不是吗？” 黎棠双眼微微睁大，听到青年用暧昧的声线缓缓道：“你对我似乎有些软化了。原来我受个伤就能得到你的允许，我真庆幸当时拉住你……” 黎棠听不下去了：“楼明川！” 她难以置信他说出这样的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怎么……”她咬住下唇，突然觉得这时机太不对了。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的心意，就发生了这种事。如果她贸然表白，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同情他…… 楼明川轻笑一声：“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么就不要这副表情。” 他放开她的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让她更加看清楚他的样子，“这是勋章，是我为了喜欢的人付出的英勇，不是让你愧疚的东西，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会同样拉住你，请你记住。如果非要对此产生什么情绪，不要愧疚，为我自豪吧。” “……”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黎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会留疤的……” 伤口，真的太深了。 医生说，就算做去疤手术，也仍然会有一点痕迹。 他是艺人，哪怕被打压也仍然没有放弃，还那么努力想要演好陆与之，因为这件事，全毁了。 哪怕他不当艺人，但那张俊美的脸遭受到破坏，无论如何都会让人难以接受。 楼明川的手抚上脸上的纱布，认真地问：“你介意？” “……不是这个问题！” 黎棠不明白他是不是故意装不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脸就算做手术也不能恢复百分百？” “那又如何？” 楼明川反问她，“你不介意的话，这都不是问题。” 黎棠发觉，他就是有办法让她满腹的愧疚敲得七零八落。 不让她愧疚，也不让她失落。 怎么有人仅仅靠一个轻吻，一些语言，就能让她心情改变？ 黎棠深吸一口气。 “先不说我介不介意，你就不怕我顺着你的话去做，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 楼明川歪头想了想。 “挺好的。”因为失血而变得极淡的薄唇轻轻勾起，“这是我的目的。” 青年的态度十分坦然，“我不介意你亲近我的理由和目的是什么，只要你愿意亲近我就好。” 楼明川伸出手再次抓住黎棠的手，指腹在她手心滑过，而后一点点和她指间相贴。 “怎么样？”他压低声音：“要挣脱吗？” “……” 这让她怎么回答才好？ 第47章 回血四十七天 047 没有让黎棠回答的时间, 医生来检查，打断了他们的对持。 楼明川把黎棠的手放开。因为出了血，医生需要拆开纱布检查伤口的情况, 在等待准备工作的时间里，他神色如常地跟她说：“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 都这种时候了, 还管她什么黑眼圈。 黎棠抿了抿唇, 没有说什么, 点头离开病房, 踏出房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下。 青年像是早便预料, 视线睇了过来，和她对上。 被纱布遮住了半边的脸看不真切他的神色，黎棠只看到原本还算洁白的纱布被染晕了一圈, 医生正要将之拆开重新包扎。 黎棠深深地看了楼明川一眼, 转身离开了。 楼明川直到女人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麻醉逐渐失效, 疼痛感在脸上蔓延。 就算是向来能忍痛的他，也被这种尖锐的痛楚刺激得眉头轻颦。 所以他才想让黎棠出去。 他问医生：“伤口很严重吗？” 眼前这个青年入院的时候被人闹得鸡飞狗走，院长办公室轮番被轰炸, 虽然不清楚具体到底什么身份, 但应该是惹不起的身份。 医生斟酌着回答：“根据伤口深度来看, 情况不算太严重, 只要注意一下别被感染, 等伤口慢慢愈合，不过因为伤口的长度跨度较大, 所以很有可能会留疤……” 应该说，十有八九会留疤。 伤口长度太长了，从眼角横跨到下巴，半张脸的距离。 据说这个男人是个艺人，是在出外景的时候受的伤，可能会比较注重外表，他又劝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的祛疤手术非常方便，应该能将疤痕弄到不显眼的程度，再加上你很年轻，复原能力较好，也很有利于伤口恢复。” 楼明川问：“能彻底去掉疤痕吗？” 果然是艺人啊，已经说了不显眼的程度，还是希望能彻底根治。医生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坦白：“对不起，我们医院对于这方面的权威还有些欠缺……” 换句话说，也许是可以，但是他们医院目前做不到。 “嗯。” 楼明川点头，明白了。 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伤口的出血量很严重，距离影视城最近的只有这个医院，为了抑制出血，尽快做缝合手术，许切只好选择来这个医院。 -- 第99页 这医院的资质各方面都不差，但显然有些专科并非是顶尖。 医生帮楼明川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又缠上了新的纱布。等楼明临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楼明川跟他说：“二哥，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转回楼康。” 楼康是他名下的私人医院，每个专科都有顶尖人才，回自己的医院，脸上的疤痕大概可以处理得很好。 虽然他并不介意脸上顶着一条疤痕，但显然黎棠会很在意。 他不想她为此想太多。 楼明临回答：“刚刚我便去处理这个事，不急，你再稍微休息一下，我们晚点再转院。” 楼明川颔首，他想起他们还在拍摄当中，只是因为意外才会突然中止拍摄，他现在这样，对拍摄会有很大影响。 楼明川抬手摸了摸裹在脸上的纱布，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思考了一会儿，他对楼明临说：“……还是先等一下，我有些事要和许切商量。” 楼明临知道他在想什么，眉头皱起，不太赞同：“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的伤口不能感染，现在的天气太热，先不说别的，出外景之类便根本不可能，你不要乱来。” “……让他去吧，男主角一停，整个剧组都要罢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楼明绪走过来，“老三，你先和徐大商量看看怎么解决。” 作为一个导演，他太清楚剧组停拍的压力了，演员档期、场地租赁问题等等都要重新处理，非常让人头大。 楼明临仍然持不同意见：“不行，那样不利于伤口恢复。更何况，剧组暂停又如何，不是非要现在，等明川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继续拍摄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是啊，你说得对。不过……”楼明绪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睇了楼明川一眼，“老二，你觉得能说服他？” 从小到大，这弟弟决定的事，就没有动摇过。 说是要去做艺人，无论老爹如何阻拦都不为所动，照样我行我素。 他反正没信心能按住他。 楼明川回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楼明临细想一下也是如此，只得一脸无奈地答应了：“好吧，但一定不能勉强自己，能答应我吗？” 楼明川点头：“嗯。” “还有，”楼明临再加一个条件，“你要搞定爸，你这样做，他肯定会生气的，你知道他生气起来完全不听人劝，我和哥都搞不定他，你得说服他。” “……嗯。” …… “……你想继续拍？” 许切看着面前脸上包裹着洁白纱布的青年，虽然很感激他有这份心意，但他对此并不赞同，“别在意会耽搁到我们，一切都等你伤口好了再说，剧组等得起。” 楼明川会受伤他得负全部责任，所有损失都是他来承担，只要人还好好的，其他损失都不重要，大不了再重新开始拍摄。 他并不在意那些。 “没必要等。” 唇色苍白的青年声音不疾不徐，“陆二爷露面的镜头还不多，可以稍微改一下设定。” 好比原本裴一娜的梦想是要当高中老师，却因为脚伤而改成坐轮椅是一样的道理。 他伤的是脸，只要注意好不要感染伤口，没什么需要暂停拍摄的必要。 “你这么一说……”许切思索了一下。 楼明川的提议也有可行之处，陆与之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虽然楼明川之前仅靠面部表演便能表达出不同之处，如果换上一道代表改变的疤，说不定效果确实会不错。 但…… “不行，那对你负担太大了。”许切还是反对，摇头道，“没必要改，你好好养伤，别的不用操心。” 顿了顿，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那天救下棠棠。” 他们都不敢想象如果那块铁皮是割破了黎棠的脸的话，会变得怎么样。 当初的情况实在发生太突然了，如果不是楼明川，也许割伤就不仅仅是脸，而是其他什么地方。 许切目光落在楼明川脸上的纱布，可以清楚地看出哪怕是经过止血，上面仍然被渗出来的血染上一道暗红的痕迹。 这个伤口在还没有包扎前，看起来触目惊心，换了在黎棠脸上，或是身上有这么一道疤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道伤疤是楼明川替黎棠、还有他受过的证明。 许切对楼明川说：“我在国外认识几个整容外科十分专业的朋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想介绍给你认识。” “不用。” 楼明川摇头。 许切转念一想也是，楼明川自己名下有一个私人医院，里面的大能那么多，不比他认识的朋友差。 于是他也不勉强了，然而对面的青年显然还没有放弃说服他，淡声道：“如果想弥补我，那就继续拍摄吧。” 许切顿了顿，“……理由是什么？” “拍完这个剧，我不会再演戏。” 青年语气淡淡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我答应了父亲，演完这个电影就会回家。” 他想和黎棠一起演戏。 原本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参加这个电影。 一部电影的暂停可能会造成很多预料不到的后果，换角也是常事。 他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 第100页 所以电影不能中止拍摄。 如果他想要修复疤痕，势必要用很多时间，那么电影暂停的时间会无限期延长，就算许切答应他会等，也保证一切都不会改变，但那都是将来的事，他完全不想浪费时间来证明他会不会打破承诺。 许切审视楼明川片刻。 楼明川任由他打量，要是脸上还裹着纱布，唇色也比平时苍白许多，看到他的淡定样子，真的完全不像是受了伤还失血那么多的伤患者。 过了会儿，许切收回打量楼明川的视线，点头：“行，电影继续拍摄。就按你说的那样，改变后面部分的设定。” 他一锤定下，不过他有条件，“相对的，陆与之的戏份要大改，外景关于你的所有动作戏取消。” 他几下便想好了处理办法：“你得一直给我待在空调房里。” 想起楼家那位老人家的暴脾气，对楼明川的宝贝程度，许切可不想再让楼明川出什么事，不然的话，那个老人家估计会直接削了他。 更何况，于私…… 他也不希望楼明川再出现什么意外，必须把他列为重点保护人物。 许切的话很合理，并且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楼明川颔首：“可以。” …… 黎棠不知道楼明川和许切商量过什么，许切居然让电影继续拍摄，答应楼明川让他顶着那样一张脸，回到片场。 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黎棠非常生气，觉得楼明川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虽然他的伤口在脸上，行动是自如的，但如果不小心感染了伤口也不是开玩笑的。 “你搞什么？” 黎棠双手撑在病床边缘，怒气冲冲地瞪着楼明川，真的想不清楚，“电影中止拍摄，一切损失会让我和许切负责，你为什么要逞强？要跟许切说电影继续拍摄？” 她越想越觉得不妥，秀气的眉皱得死紧死紧：“看来我得和许切说一下才行，不能让你们这样弄……” 楼明川看着眼前鲜活的怒颜，微微一笑，“这么担心我？” 黎棠气：“你认真些，我没和你在开玩笑！” 闻言，楼明川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语气低沉道：“黎棠，我想拍完这部电影。” 黎棠不明所以：“只是暂停拍摄而已，又不是拍摄终止，等你伤好了再重新拍也是一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势，不用急在一时。” 楼明川点头：“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尽快拍完。” “……” 和许切一样，眼前的女人听到他那样说，沉默了片刻，询问：“理由是什么？” 连问题都一模一样。 楼明川颇感有趣，他的手心从黎棠以双手撑在病床那刻开始便一直隐隐发痒，终于还是放任了自己，伸手用指腹轻触黎棠的脸颊。 黎棠没有躲开，眉头仍然紧锁着，等待他的答案。 楼明川轻掀嘴角：“理由……以后再告诉你。” 可能因为男主角之一的楼明川敬业地带伤工作，表现还那么出色，大大地刺激了《身在无间》的剧组人员，所有人都卯足了劲来冲刺，居然比预期中的时间要更早地完成了目标。 八月初十那天，《身在无间》杀青。 第48章 回血四十八天 048 虽然楼正威答应了楼明川让他继续参加电影拍摄, 但伤口恢复也是头等大事，于是特意从楼康调来了专业的医生给予照料。 经过精心护理，楼明川的伤口复原状态非常好, 在后面拍摄的一个多月里，伤口已经彻底脱疤，现在变成了一条肉色的疤痕。 这条疤痕从左眼一直延伸到下巴处，让原本俊美的脸多了几分狠戾。为了带伤也仍然能如常拍摄, 电影添加了陆与之受伤的剧情, 受伤后的是直接带着纱布出演的, 后面疤皮脱落, 青年便干脆顶着这条疤痕进行拍摄。 楼明川受伤后历时七周，赶在中秋节前, 电影正式杀青。 剧组在休息整顿了两天后，举办了一场杀青宴。 这场杀青宴，除了楼明川之外, 全员都参加了。 楼明川的所有戏份彻底结束的时候, 他便被楼家的人接回了家。 因为之前都是尽量集中拍摄他的戏份，所以楼明川杀青时间比全剧组的杀青要早一些。 电影能顺利拍完, 并且比预期的时间还要早一些，省了不少烦心事，所以为了庆祝, 这一场杀青宴的规模不少, 直接包下了影视城这片最大的酒店。 酒店装潢精致配备高级, 室外有游泳池和游戏场所, 地方非常宽阔, 完全让剧组人员可以放开来玩。 有人喜欢室内，有人喜欢室外, 所以连泳池旁边也摆上了接待客人的长餐桌，桌面上面琳琅满目地摆上了食物和酒水。 游泳池周围的装饰灯是一到夜晚便自动发亮的智能灯，随着夜色降临，橙色黄色蓝色白色一片接一片，互相交错着相映成辉，照得人红光满脸。 除了楼明川之外，剧组的所有人都在。三五成群聚成一堆，分外热闹，显得一个人坐在泳池角落的身影特别孤寂。 许切喝了一口鸡尾酒，睇了那边一眼。似乎有人想要靠过去和黎棠说话，但都被黎棠微笑摇头婉拒了，尝试了几次，大概是不想打搅她，便没有人再过去。 他收回视线，又轻呷了一口酒，和一旁的霍风宴简单交谈了几句，从桌子上拿了一杯尚未开封的罐装饮料，走向角落。 -- 第101页 “你的心情好像有点低落。” 耳边响起熟悉的男人嗓音，一瓶冰镇过的罐装饮料抵了抵黎棠的脸，黎棠抬起头，看到许切收回手，单手拧开易拉盖，在她身边坐下，把饮料递给她。 “……” 黎棠接过饮料，没说什么，仰头喝了一口。 饮料是带点微酸的浓缩果汁，作为一个还算称职的哥哥，许切从来不会给她喝带酒精的东西。会给还没开封的易拉罐，也是因为他在这个圈子见识过很多，在这方面比较谨慎。 女孩子参加宴会，就算是他主办的宴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也不能让黎棠轻易尝试场上提前准备好的酒水。 不然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就晚了。 许切看着黎棠豪迈的喝法，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嗤道：“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黎棠于是收敛了些，含着易拉罐的开口，咕噜噜地朝里面吐气。 “你幼不幼稚？” 许切见状，语气微微怪异，实在有些意料不到，“有这么郁闷？” 楼明川一杀青二话不说便离开影视城，也没有回来参加杀青宴，就让她这么郁闷吗？ “嗯。” 黎棠承认了，瞅向他手里的鸡尾酒，抗议道：“为什么给我果汁？我想喝酒。” “不行。” 许切一口拒绝。 “为什么？” 黎棠不解，她理解许切特意给她灌装饮料的意思，毕竟这种意识还是以前他传授给她的，可已经倒在杯子里的酒不行，还没开封的酒她总可以打开尝一尝吧？ “有人跟我说，让你不要喝酒。” 许切没瞒着，直接给了理由。 “……”这个“有人”不用想，除了某个不在场的人不作第二人想。 黎棠默不作声地又仰头喝了一口果汁，酸甜的饮料滑下喉咙，她咕噜噜地吞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咂了咂舌，小声嘀咕道：“管得真宽。” 人杀青之后就直接跑了，都没参加杀青宴，还管她要不要喝酒？ 就算喝了也跟他无关。 那家伙哄骗她的时候说是之后会跟她说理由，可是根本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现在人不在，凭什么要被他管着？ 不惯他的。 黎棠不服气，上诉：“我要喝。” “不行。”许切还是一口拒绝，睇了黎棠一眼，“你的酒品不太好，要是喝醉了我可没空管你。” 他以前也见过黎棠喝醉过，其实并不能说酒品不好，就是她在喝醉的时候会特别缠人，而且还不分对象，看谁都熟。 也难怪那个小子就算不来杀青宴，也在回去之前特意来找他，禁止黎棠喝酒。 当然，他并不是听话的人，之所以会答应楼明川，是因为他也不希望黎棠喝醉。这表妹并不嗜酒，莫名其妙地想喝，肯定和心情有关。 许切低头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单方面终止这个话题，道，“我晚点便会回京都，你是和我一起，还是明天再回？” 黎棠问：“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明天再和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 就算现在出发，回到京都也已经是深夜，时间上太赶了，对休息也不好，反正他明天又没事，何不等明天才回去。 “棠棠。”许切亲昵地叫她的小名，似笑非笑地用自己的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易拉罐，意味深长地道：“我可不像你，是个孤家寡人。” 言下之意，京都有人在等他回去。 “……………………” 黎棠无语片刻，没料到他这种时候会承认，她本想说既然那样就让许切自己先回去，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等杀青宴结束，许切把善后工作交给助理张子安，而黎棠跟韩青叶以及车婉莉打了招呼，坐着许切的车回京都。 许切喝了酒，所以车子不是他开的，司机是他的第二助理兼保镖陈力行。 影视城距离京都大概是两个小时多一点，车子在高速公路平稳流畅地行驶了一小时，黎棠坐不住了，瞅着驾驶座沉默寡言的男人，开口道：“哥，要不要让我来开一会儿？” 深夜的高速实在非常让人有飙车的冲动，别看前面的高大个看起来像个混黑X会的，开车的方式实在太过保守，一直保持着高速道上要求的最低限速，作为一个车技不错的老手司机，黎棠有些看不过眼。 沉默的司机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小小的弯道。 许切低头发短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按动，看也不看黎棠一眼，一口回绝：“老实待着。” 可是速度实在太慢了，按照这个行驶速度，回去大概起码要三个小时了。 黎棠又瞅了眼前面的司机，总觉得车速好像变得更慢了。 她记得这个助理从好久之前就跟在许切身边，平时沉默寡言，像影子一样，总让她不知不觉中忽略他的存在。 她完全没想到和粗野的外表不同，这助理的开车方式如此细腻。 “瞄什么。” 许切发好短信后，抬眼睇了旁边的表妹一眼，“你要是觉得无聊就睡会儿，开车要安全，别逼我抽你。” 一听他这样说，前方的司机瞬间收了收油门，指针掉落在限速的最低档，一直稳稳地维持着。 黎棠手痒无处用，只得无聊地靠躺在后座椅背，看到许切又打开手机开始发短信，她纳闷：“你这完全没停过的样子，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谈恋爱会这么缠人？” -- 第102页 上车一小时，一直不停地发短信。 不对，回想起来，许切以前好像没谈过恋爱，凭她对这位大佬历来的认知，他对人总是冷漠的，完全不像是这么缠人的对象。 许切手指动作不断，轻哼：“别急，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大概发觉黎棠是真的很无聊，他把手上编辑的短信发过去之后，总算愿意收起手机，陪她说话：“你不联系他？” 楼明川是两周前被家人接回京都的，他冷眼旁观下来，这小半月没见黎棠有主动打过电话或是发信息给楼明川。 根据他对黎棠的了解，这么被动可不像她。 毕竟楼明川受伤之后，她对他亲近许多，没到嘘寒问暖的地步，但确实很上心，偶尔都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立场倒过来了。 楼明川不逼近了，反而是她往前踏了一步。 在楼明川拆开纱布的时候，那个明显的肉色疤痕让黎棠很不好受。 他就曾经见过她沮丧的样子。 对于让楼明川受伤了的事，她至今很自责。 偏偏也是因为楼明川受伤了，怕造成误会，她又不好跟楼明川挑明情感，只能任由二人关系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比朋友要亲密一点，但又不是情侣。 黎棠反问：“为什么要联系他？” “哦？”许切挑眉，轻笑一声，“不想联系？那你急着回京都干什么，你接下来两天应该没有行程。” “……” 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人敏锐得吓人。 黎棠朝许切皱了皱鼻，决定不跟许切讨论他的私生活了，免得被反将一军，她背过身，“我要睡会儿。” 许切嘴角一勾，从旁边扯开一条薄毯扔到她身上，大发慈悲地放过她：“睡吧。” 黎棠本想闭目养神一会，躲开许切这个直觉敏锐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拍摄结束，精神有些松懈下来，她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发觉他们已经回到了京都。 车门被打开了，隐约听见细碎的谈话声，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黎棠透过车窗望出去，看到许切正在和人说话。 那个人她不陌生。 虽然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但仍然难掩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是在大街小巷也能看到其广告牌的人。 这个人严格说来，人气比她还要高，粉丝多到让人咂舌的程度。 出道十年，至今长红不衰，是名副其实的流量王。 看到那人，黎棠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听到谈话声似乎在说她的事，那人提到她的名字：“时间很晚了，得把黎棠带回去才行。” 她那个没良心的大哥居然拒绝：“不用。” 黎棠正心想“好你个重色轻妹的家伙，难道就打算这样把她扔在这里”，便又听到许切说：“一会有人来接她。” 谁？ 谁会来接她？ 黎棠不明所以，莫非是徐焕或是徐炼？ 看来这哥使唤弟弟们倒是麻利…… 黎棠一脸一言难尽地瞅着许切，却见他突然直起身体，目光注视前方缓缓驶来的一辆车子，道：“来了。” 来了？ 黎棠顺着许切的视线望去。 车子缓缓停下，从后座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以为会看到徐家兄弟，完全没料到会看到一个不在意料中的人。 虽然那个人的脸被白色的绷带挡住一半，但她和这个人在剧组里相处两个多月，尤其后面一个月他们几乎朝夕相对，她已然非常熟悉这个人脸上包裹着纱布的样子，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了。 ……是楼明川。 脸上缠着白色绷带的楼明川。 看到楼明川被绷带缠了大半的脸，黎棠手心变得冰冷，她猛地推开半掩的车门，冲到楼明川的面前，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用力往下一拉，和他目光平视，气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拆掉纱布了吗？ 她只不过是和楼明川两周没见而已，为什么这个人突然又缠起绷带？ 第49章 回血四十九天 049 “别急。” 楼明川扶住黎棠的肩膀, 特意弯下腰，不用黎棠垫脚也能和她目光平视。 她怎么能不急？ 不比之前只有左脸有纱布，他现在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唇之外, 整个脸部都缠了一圈绷带，两边的情况都看不清楚，乍一看非常触目惊心。 看到黎棠眼里的惊疑不定，楼明川说：“先回家, 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个鬼, 又想糊弄她？ 而且回家, 回谁的家？ 看他的样子实在太淡定了, 黎棠心里的惊诧被抚平了一些，她缓缓地眯起杏眼。 一旁的许切懒洋洋地打个呵欠, 对楼明川说：“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把她送回去, 等过阵子我会找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 他身边的人安静地站在旁边，没有插话, 只是朝楼明川二人微笑颔首。 楼明川的视线从那人身上一扫而过，对许切点头：“嗯。” 等下，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许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 黎棠正要说话, 便被楼明川拉起手腕, 她想要挣扎, 想了下又放弃, 跟在楼明川的身后, 回头朝许切呲了呲牙。 许切对上她的目光，看着黎棠和楼明川上了车, 才收回视线，突然自言自语一般：“有个年纪太小的表妹夫感觉还是有些不爽。” -- 第103页 虽然做事有分寸，但某些时候还是很任性。 来接黎棠的事不是他要求的，而是在这之前，楼明川跟他说，让他问问黎棠要不要跟他一起回来。如果她答应一起回来，那么他来接她。 那小子年纪不大，性格还挺独.裁，偏偏他的话又滴水不漏，把选择权都交给他和黎棠。 许切这段日子冷眼旁观，自然知道黎棠的心思，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便答应一起回来了。 行动轨迹被楼明川揣测得一清二楚，还好他是真心喜欢黎棠，对她也是全心全意，要不然以那人的聪颖，黎棠玩不过他。 旁边的人轻笑：“但你似乎很满意他。”看得出来，不然这个人不会主动把黎棠交给他。 虽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让许切有点不爽，但那是只把真心直接坦荡地递给他看的金猪，所以还是有可取的地方。 许切直言道：“阿焕说得对，那家伙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能很好地保护黎棠。再说我满不满意没用，黎棠要是不愿意，她刚刚就不会跟他走。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他的天赋很高，不当演员有些浪费。”许切的语气藏了一丝惋惜，“我手头上还有个本子，他很适合。” 能得到许切第二次的合作意向，这已经是对楼明川最大的肯定了。 那人提议：“也许可以拜托看看。” “算了。”许切摇头，“他不是局限在演员这条路的人。” “这样啊……” 坐着车子离开的二人听不到这番对话，黎棠和楼明川都坐在车子后座，往翰林区的公寓方向驶去。 这是打算把她送回韩林区的公寓？ 黎棠瞅着楼明川，青年神色如常，露出来的唇色泛着淡淡的粉，比两周前要好一些，大概有在好好休息。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不知从何说起。 黎棠想知道他的脸又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并非说话的好地方，于是她沉住气，等待车子回到家。 翰林区公寓的车程约莫几分钟，黎棠没等多久便到了。 车子直接从小区门口进入，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库，在他们所属的公寓电梯口停下。 楼明川先下了车，绕到黎棠那边的车门打开，朝她伸出一只手。 黎棠看了他一眼。 高大的青年微微弯下腰，目光直视着她，眼里神色平和自若，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她把手搭上去，被青年握着拉下车。 楼明川一直拉着她进入公寓电梯。 深夜，万物俱静。 没有住户走动，只有电梯往上升的细微声响。 黎棠进入电梯之后便挣脱了楼明川的手。 楼明川并不介意，任由她挣开，倚靠在背后的墙壁瞧她。 两周没有见面，他当然并不如表面那么无动于衷。 仅仅是握手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多。 更多。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所以拉开距离是有必要的。 黎棠总觉得背后的视线特别灼人，她狐疑地往后一看，却发觉青年目光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看到她回头，嘴角轻轻一弯，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黎棠眯了眯眼，头转回去，盯着上升的楼层数字，继续让自己沉住气。 电梯上升到他们共同居住的那一层停下，“叮”的一下电梯门打开，黎棠率先走出去。 她径自回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把门锁外罩往上推，“嘀哩嘀哩”地输入密码。 “黎棠。” 楼明川站在她的身后，喊了她一声。 黎棠仿若未闻，输入最后一个密码，“滴滴滴”三声，公寓的密码锁应声而开。 身后的男人声音低沉：“你不好奇了？” 黎棠握住门把，没回头：“你不是让我别急吗？” 所以她就不急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理智回笼后，黎棠也大概猜测到楼明川脸上绑着绷带的原因。后面她去反复问过医生，虽然楼明川的疤痕很深，但如果做修复手术，也许是有办法清除的。 所以他提前回来，大概是因为这个。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能清除楼明川脸上的疤痕，她当然是高兴的，但她就是莫名地想炸下毛，来表达不满。 总是用话糊弄她，一次半次就算了，再来她不奉陪了。 然而听到她的话，楼明川只是低语了一句：“是吗。” 而后，她听到身后也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楼明川解开他自己家的门锁。 黎棠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胸腔有股从见到楼明川便开始积聚的气腾腾扩大。 就这样？ 她说了气话，然后他就真的不跟她说了？打算就这样各自回家？ 行吧，那她也回去算了…… 一瞬间突然变得泄气的黎棠抿了抿唇，她拧开门把准备进入室内，肩膀却突然一紧，被人抓住了。 然后她身体被人从带着轻轻旋转，被人带入对门的同时，黎棠眼角余光看到她的公寓门被楼明川重新合上了。 “咔哒”一声，她的公寓门再次被锁上，而她的背脊滴在隔壁公寓的墙壁，和面前的青年对视。 楼明川低下头，视线有些居高临下。 -- 第104页 因为背着光，黎棠有些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但滚烫体温从抓住她肩膀的手传递过来，力道抓得并不紧，却让她觉得从被碰触的地方开始也变得十分滚烫，自己仿佛成为了被野兽看中的猎物，无法挣脱。 “对不起。” 对视了片刻，眼前的青年对她轻声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第一个知道。” 什么意思？ 黎棠动了动嘴，过了会儿，她道：“……你先放开我。” 这样的姿势，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炙热体温，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绷带。” 楼明川没有放开，只是道：“你要帮我拆开吗？” “什么？” 黎棠不明白，应该说，自从被带进楼明川的公寓门开始，她就有点听不明白他的话。 “今天可以拆下来了。” 楼明川说：“所以，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到。” 原本在医院便可以拆开了，但他耐心地等着此时此刻的到来。 他脸上的疤痕是黎棠心里的一条刺，他想着这个人是第一个知道，所有的阻拦，他都会将之一一消灭。 “……” 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黎棠杏眼微微瞪大：“你的意思是……” “你不想亲自拆开看看吗？” 楼明川循循善诱，一只手放开黎棠的肩膀，抓起她的手，贴上他脸上的白色绷带，“来，你可以试着解开。” 碰触到和普通布料不一样的质感，黎棠的手指尖轻轻地抖了抖。 过去的一个多月，她很少碰触楼明川的脸。因为就算脱疤了，她还是总觉得那道肉色的疤痕非常非常的痛。 不能轻易碰触。 而此时此刻，楼明川抓住她的手，擅自让她碰到绷带，还诱导她将绷带拆开。 “我……” 黎棠的指尖还是有些抖，接触到绷带的接口，却迟迟不敢解下来。 他这个意思，是指脸上疤痕已经彻底没有了？ ……真的吗？ 她不用再因为那张本应该俊美无俦的脸多了一道难看的疤痕而难受，每次想跟他坦白心意，一看到他的脸，都只能沮丧地退缩？ 真的？ 楼明川看着她迟迟不敢下手的动作，低笑一声：“胆小鬼。” 他知道黎棠对于这道疤痕耿耿于怀，自从他受伤之后，她愿意靠过来了，却又不是真的想要亲近他，她连他脸上伤疤都不敢碰触，靠过来只是紧张他和担心他的补偿心里。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 他想要的，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是胆小的问题吗？ 黎棠不知道楼明川在想什么，她打算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说真的，你的脸……” “已经好了。” 楼明川语气带了一点笑：“明明拆下来就知道了。” 他没有再勉强黎棠，连另一只仍然抓住黎棠肩膀的手也放开了，抬起绕到脑后，打算自己解开绷带的接口。 “等等！” 黎棠杏眼微睁，眼看他就要亲自拆开，她深吸一口气，“……我来。” 楼明川一顿，把手放了下来，低头看她。 黎棠双手拢起握成拳头又缓慢放松，然后抬起伸到楼明川的脑后，慢慢地摸索绷带的接口，解开上面的结。 白色的绷带一层一层地脱落。 逐渐露出被藏在下面的白皙肤色。 皮肤…… 变得比之前更白了，多了几分久未见阳光的冷白质感，肤色白得近乎有些透明。 黎棠原本隐约有些急促的心脏逐渐变得沉稳下来，她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拆下剩余缠绕的绷带。 最后一层绷带缓慢脱落，长长的绷带从黎棠的指间掉到地上。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楼明川。 青年的脸上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瑕疵。 疤痕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我可不是想让你哭。” 楼明川的语气近乎叹息，炽热的指腹摸上黎棠的眼角，抹去上面滚出来的水珠。眼泪很快沾湿了他的手指，好像擦了也没用，仍然不断在眼角滑落。 “别哭。” 被泪水湿润的手指根本抹不掉眼泪，只是将之糊开而已，他干脆抬起袖子帮她擦眼泪。 黎棠抽抽鼻子，“……很脏。” 流了几滴泪，被柔软的布料擦过脸，她的理智也渐渐回来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楼明川的手。 不等楼明川反应过来，她快速地扯开他的袖口顺着楼明川的手腕摸上去，眉头一皱，又抬手用两根手指贴在青年的颈脖上。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因为怕出现什么并发症，有时候在片场的时候，随行医生腾不开手的时候，她偶尔也会为他测量体温，所以她很熟悉他的正常体温。 这个人的体温比常人要偏凉一点，正常状态的时候是有些凉凉的，夏天的时候贴着还挺舒服，那时候她还觉得还神奇来着。 正因为这样，她记得很清楚。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就连帮她擦眼泪的时候，手指也是滚烫的。 楼明川颈脖上的温度更高，黎棠的猜测成真。 “……你疯了，你发烧还来接我？！” 黎棠这次是真的炸了。 -- 第105页 难怪从进门开始便感觉他的体温特别高，敢情不是暧昧氛围引起的，而是因为他发烧了！ 第50章 回血第五十天 050 楼明川任由黎棠拖着他进入卧房, 把他按倒在床上，而后一脸怒气冲冲地低头问他：“体温计在哪？” “……在客厅储物柜的上方。” 楼明川说，看着黎棠扭头就走。 他的目光顺着女人的背影离开, 手撑着在床直起身体，把枕头竖起来，靠在上面。 走出去的黎棠在客厅看了一圈，看到前方储物柜上方有个救急箱, 她走过去, 垫脚伸手想要取下, 然而这个柜子太高了, 差一点儿没能碰到，她尝试了几下不得法, 缩回手正要去搬凳子助自己一臂之力，身后突然出现一杵散发着高热的肉墙。 一只手越过她的头顶，帮她把救急箱取了下来。 她回过头, 看到本该老实躺在床上的青年出现在身后, 把救急箱递给她，“给。” “……”黎棠深吸一口气, 一手拿急救箱，一手抓住楼明川的手腕，埋头把他拉回卧房, 再次按在床上。 “你就不能老实躺下吗？” 黎棠没好气地问, 拿出救急箱里面的温度计, 在楼明川耳边“嘀”了一下, 然后她看向上面的数字。 ——三十八度六。 完全可以算是高烧了。 亏这个人顶着这个体温都能行动如常, 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她有些匪夷所思地问：“你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躺在床上的青年看着她, 似乎觉得她的样子有趣，眼神有些耐人寻味，朝她微微摇摇头。 “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没头晕？手脚无力，恶心？想吐？”黎棠担心他是报喜不报忧，耐着性子问，毕竟他此刻发着高着烧，如今的样子也完全看不出来不舒服。 楼明川摇头，老实回答：“就有些热。” 他体质从小便有些奇怪，发烧也只是体温升高，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发烧，黎棠提到的症状统统没有，最严重的时候，不过是精神有点恹恹而已。 当然热啊，都三十八度六了！ 黎棠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要不找家庭医生来看看吧，烧太高也不行，得把体温降下去才行。” “没事的。” 楼明川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已经看过医生了，睡一觉就好了。” 黎棠瞪眼：“……所以你是知道你自己发烧了还跑来？”还是大半夜跑出来接她。 她低头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快要到凌晨两点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的家长乐意让你出来？” 过去的一个多月，楼明川的父亲楼正威出现过好几次。当然并不是去片场，大概是因为楼明川不让他去，所以大部分都是去酒店堵他，她有幸见识过几次，非常明白那老人家十分紧张楼明川，动不动就炸毛，总是叮嘱照顾楼明川的医护人员用心些。 她那时候大概明白了，能打压南丰继承人的演艺之路，大概除了那位老人家没有别人了。 老人家非常不乐意他当演员。 “我……” “他私自跑出来的。” 楼明川正想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二人转头望过去，楼明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见到二人目光看过来，他微微抬起双手，笑着朝黎棠打招呼。 “嗨，黎老师。” 黎棠自从之前拒演了楼明绪的电影之后，便是在楼明川受伤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他。 和老人家那阵子对谁都一脸气冲冲不同，楼明绪和楼明临对她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不知道擅自脑补了什么，楼明绪面对她的时候，不比之前那样随性，表情总是莫名有些戏谑。 而楼明临则很温和。 黎棠和楼明绪对视了两秒，“……你刚说他私自跑出来？” “是啊，绷带都没拆就跑出来了，喊都喊不住。”楼明绪没理会楼明川看过来的眼神，走过去按了按楼明川的脑袋，目光审视弟弟的脸片刻，点了点头，“还不错，恢复得挺好的。” 他依稀看着，甚至比之前还要光滑一些，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楼明绪戳了戳楼明川的脸，顺势掏出手机对着楼明川的脸拍了张照片。 没办法，手术之后楼明川一直绑着绷带，谁都没见过他拆开绷带的样子。他这么一跑，人见不着了，脸恢复得如何不清楚。虽然家里的医生技术不错，但没看到成品之前总是有些不安心，如今看到了，他便打算给在家的老父亲拍了一张楼明川的现况发送过去。 权当交代了。 黎棠听了楼明绪的话，杏眼瞪向楼明川，眼里全是不赞同。 “……” 几句便被颠倒黑白，楼明川喊了楼明绪一声，陈述一个事实，“大哥，我跟父亲说过的。” 只不过他们不放人而已。 所以他才会趁着不注意离开家里。 “嗯？” 楼明绪笑着应了一声，随口反驳道：“但爸没答应，便是私跑。” 平时也就罢了，主要是这家伙发着高烧还说要出去，老头子能答应才怪了。其实他和二弟也不放心，但这弟弟果然是个有主见的，表面不动声色，硬是被他找着机会跑出来了。 -- 第106页 他刚好最近闲着没事待在主宅，晚上睡不着来看看老三的情况，却发觉屋里没人，这才出来找人。 他拍了一张照片后，难得见楼明川没拒绝，干脆多拍了几张，一边道：“放心，我不捉你回去，就拍几张照片给你爹交代一下。” 他对楼明川眨了眨眼，促狭道，“他还在睡觉，估计还不知道你出来了，醒来看到照片大概就不会闹腾了。” 要不然得翻天。 楼明川知道楼明绪拍照的意思，所以他才没拒绝，任由他不止拍照还动手动脚。 楼明绪拍完照片还不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说真的，你的脸恢复得不错，挺光滑的……” 就是这个高热还是不退…… 碰触的皮肤热度高得几乎可以烫伤手指，他眉头轻轻皱了皱，话还没说完，余光看到在旁边的黎棠紧皱眉看着他……的手，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了。 “你手里的细菌很多”，黎棠此刻的表情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概是顾虑他是楼明川的大哥，所以她才没有直接说出来。 楼明川收回手，咳了一声：“我让岑医生过来一趟。” 他的想法和黎棠一样，得让医生处理一下楼明川现在的高烧才行。 “不用。” 楼明川拒绝，楼明绪没有退步，“要么跟我回家，要么让岑医生过来，你选一个。” “还是让岑医生来一趟比较好，他现在发烧三十八度六。” 黎棠插话道，她也认识岑医生，在片场的时候，是这位岑医生在全程照顾楼明川，她并不陌生。 黎棠都这样说了，楼明川便不再拒绝，他垂下眸，嘴角微微弯了弯。 而黎棠开了口，才发觉自己这样说似乎有歧义。她让岑医生来，岂不是直接帮楼明川选了留下来？ 嘴说快了，她应该选择让这家伙回家才对。 黎棠下意识看了楼明川一眼，正好看到青年嘴角上的一丝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变得淡定下来。 算了。 这样也好。 他实在太会乱来了。 这家伙最好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 没过一会儿，岑医生来了。 岑医生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是楼康挂名的主任医生，实际上是楼家的家庭医生，楼家人的大病小病全是他看的，算是楼家人一般的存在。 楼明川年纪小，几乎在他眼皮底下看着长大，对楼明川发着烧跑出来一事，他也略有微词：“小少爷你太不爱惜自己了，前阵子刚做完手术，本来就该小心些才是。你这两日的高烧有些反复，总是下不去，得输液降温。” 楼明川很好说话：“嗯。” 岑医生利落地准备输液工具，拉起楼明川的手，在手背上仔细地消毒后扎针。 黎棠注意到手背上面已经有一个针孔，显然是之前留下的痕迹，因为楼明川皮肤白，所以青淤的痕迹特别明显。 她抿了抿唇，心情变得很糟糕。 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楼明川的身体就变差了，在片场的时候，他也发烧了。被许切强迫休息一天，那时候还以为是拍摄太赶，压力增加，所以身体劳累过度，现在看来，更像是受伤后引起的后遗症。 毕竟一下子流了那么多血，底子变虚了。 “那么，我先走了。” 眼看岑医生把情况处理得差不多了，楼明绪决定打道回府，“黎老师你就住隔壁，可以帮忙偶尔过来照看一下吗？” 其实楼明川这个公寓很大，他直接留宿也没关系，不过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要助攻的。 黎棠答应了。 她之前在片场有照顾人的经验，等楼明川的输液结束，她可以帮忙拔针。 因为善解人意的楼明绪连岑医生也带走了，她只能自己看着办。 楼明绪和岑医生离开之后，只剩下两个人的空间变得有些空旷，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楼明川靠坐在床头，黎棠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决定打破沉默，问：“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要不要睡一会？” 楼明川原本想说没有，然而看到黎棠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顿了顿，老实交代道：“我想说没有的，但我又想让你担心我。” “……”这话让她怎么接。 黎棠深呼吸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你就闭嘴不要再说话，躺下睡觉。” 只需要这样，就能让她很担心了。 楼明川微微笑了笑，还是不想让黎棠太担心，温声道：“骗你的，我没事，等晚些烧退了就好。时间已经很晚，你该回去休息了。” 不要突然又变体贴，明明刚刚还直言想让她担心。 “闭嘴，给我躺下睡觉。” 黎棠决定还是不要和楼明川说话了，选择强硬的态度，“你管我休息不休息，先管好你自己。” “你回去休息吧。” 楼明川这次是真心的。他知道黎棠除非赶夜戏，不然很少超过十二点睡觉，而现在已经远远超过她平时的休息时间。 想见她是真的，想她陪也是真的，但他同时也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那你怎么办？” 楼明川答：“我一会儿再睡，白天都在睡觉，现在还睡不着。” -- 第107页 楼明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道：“输液完了，我可以自己拔针。” 让她扔下发烧的人一个人跑回家里睡大觉？ 怎么可能做到。 黎棠想了想，对楼明川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等楼明川回复，她跑回自己家里，进入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上一套舒适得体的家居服，然后她出门走到楼明川的公寓门前，在密码锁上输入楼明川在之前跟她说过的密码“0529”。 “嘀嘀嘀”的几声，门锁解开了。 黎棠越过客厅，径直走入楼明川的卧房，对上青年看过来的黑眸，跟他说：“我就在这里睡。” 看到楼明川眼底一闪而逝的微诧，黎棠突然觉得自己扳回一城了。 成年人要拿出成年人的余裕，尤其年长之人更应该表现得游刃有余，她比楼明川年长不少，实在没必要唧唧歪歪的。 黎棠，你要展露年长者的风度。 不料黎棠这边刚下决心，那边楼明川只是凝滞了一秒，黑眸便变亮了，荡漾出一圈真真切切的笑意。而后他掀开被子，往旁边腾了腾，让出一个人足以躺下的位置，目光投射在黎棠身上，对她低语： “——过来。” 第51章 回血五十一天 051 黎棠有些骑虎难下。 她可没有说要一起睡。 但刚刚才说要拿出年长者的余裕, 总不好下一秒就打脸，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走到床边，估测了一下距离，对楼明川微微扬了扬下巴，道：“再过去些。” 楼明川含笑着又挪了挪位置。 这张床很大, 现在拉开的距离, 她整个人躺下之余, 还余留了大概一个人的距离。 黎棠见已经拉开还算“安全”的距离, 低头拿出手机，估算点滴结束的时间, 调了一个闹钟，然后把手机放到床头边，佯装自然地躺下。 刚刚躺下, 哪怕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黎棠也感觉到旁边的躯体仿佛是一个火炉，散发着不可忽视的高热。 她皱了下眉, 刚想转过身面向楼明川，发觉一只手臂朝她的方向探过来，一双杏眼顿时睁大：“——你干什么？” 青年顿了顿, 语气听起来有些无辜, “我想关灯。” 他体贴道：“灯太亮, 不好入眠, 之前拍摄电影的时候, 你说过的。” “……” 黎棠挺起身体，“我来！” 她恼羞成怒, 又感觉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伸手在她那边的床头柜上方“啪”地一下，怒气冲冲地关了灯，余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之后她再重新躺下，跟楼明川宣布道：“我睡了。” 青年低声回应：“嗯。” 黎棠便闭上双眼。 室内陷入一片静寂，黎棠原本没想到楼明川这么好说话，毕竟睡在同一个床上，居然真的打算规规矩矩地关灯睡觉，她说睡了，楼明川也是顺从地应了，完全没有异议。 她闭眼等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太对劲。 旁边安安静静，安静得实在有些不正常。 她想起楼明川还发着烧，难免担心他出现什么状况。毕竟那个人太惯会佯装无事了，受伤那会儿，这个人的伤口明明是极痛的，他却完全没在她面前露出过一丝端倪。 黎棠会发觉，是因为某一天她无意中看到他换药的时候，眉头明显皱起了，才知道他并非不是不觉得痛。 他只是没让她知道他疼。 黎棠想到这，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睁开眼一看—— 昏黄的灯光下，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仍然能看到面前的青年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像是看了她许久了。 眸光并不让人觉得惊悚，因为里面的情感很温和，几乎不带一丝侵略性。 看到她睁开眼，他似乎也没觉得讶异，黑眸仍然凝视着她，除了眼皮轻眨了眨，连姿势都没有变化。 空气微妙地静默了一瞬。 黎棠和楼明川对视了片刻。 她刚想说话，便听见青年率先启唇了，原本磁性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地有一丝微微的暗哑：“……我可以碰你吗？” 黎棠：“……” 楼明川询问的态度十分有礼。 然而再有礼，也抹不去这句话里面企图耍流氓的真实意图。 黎棠收回之前的想法。 眼神是不带一丝侵略性，但他并不是用眼神来进行侵略。 这哥们直接用问的。 “你在发烧。” 黎棠提醒他。 而且，他手上还扎着针，这种时候拜托就老实些，少给她乱来。 楼明川嘴角往下陷，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没有告诉黎棠，她这样说的另一层意思，好像在说如果他没有发烧，那么他便可以碰她。 他敛下眼底的情绪，对黎棠轻声道：“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碰一碰你。” 这些日子以来，楼明川很有耐心地等着黎棠朝他一点点靠近。 然而大概发烧还是有些影响到他的理智，换了平时，他会把意图表现得更委婉一些，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持续高热的脑子让他有些不冷静了。 更何况，黎棠就躺在他的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别说他现在发着烧，就算是平常的时候，也不可能轻描淡写地觉得什么事都没有。 -- 第108页 青年的手微微向前伸，在允可的安全范围内停住，轻声再问了一次：“可以吗？” 黎棠的视线移向楼明川的那只手。 他并没有用扎着针的手，而是用方便活动的手。 想起他发着烧也来接自己，绷带拆开后的样子让她第一个见到，现在在深夜中，灯饰暗黄氛围安静的情况下，这样轻声软语地发出要求，等待着她答复的样子，好像连两周的郁闷都跟着一扫而空了。 黎棠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 她咕哝着，没有理会楼明川伸过来的手，反而主动将身体往楼明川的方向挪了挪，小心地避开青年扎着针的手，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就这样，别乱动。” 她警告道。 “……好。” 没想到会得到意料之外的亲近，楼明川掩去转暗的眸色，单手圈住女人的纤腰，把她往怀中一带，下巴顶在黎棠的发旋，轻轻合上黑眸。 他们并非是第一次相拥。 之前拍摄电影的时候，比这种更亲密的接触都尝试过。 然而比起那时的相拥，这一次不是用电影里面的身份的去接触彼此，而是属于楼明川和黎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拥抱。 黎棠感觉自己抱上楼明川的一瞬间，整个身体都被传染了热度，她有些担忧地想，明明一直在输液，怎么感觉体温丝毫没有降下来呢？ 偏偏她对此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他的体温降下来。 要么，物理降温？ 她起了个念头，身体刚动了一下，青年便微微收紧她腰间的手，低沉道：“不要动。” “……你身体还是很热，要不我帮你擦一下身体？” “别动。” 楼明川只是重复道，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辗了辗。 他身体上的热，可不仅仅是因为发烧。 黎棠听到青年的声音比方才还低沉，却误解了，以为他是有了困意，于是便一动不动，敬业地当抱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二人相依拥着，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良好的作息让不习惯熬夜的黎棠困了，暖烘烘的包围也助长了朦胧睡意，她原本警惕着不要睡着，毕竟还要照顾发烧的病人。然而到底敌不过多年来的作息，更何况坐了三个小时的车连夜赶回来，加剧了身体的疲累，几番因素之下，她渐渐睡沉了。 感觉怀中人儿的气息变得平稳而规律，楼明川略微退开身体，视线往下，看到黎棠双眼闭上，睡着了。 女人长翘的眼睫毛在暗黄的灯光照射下，在眼底落下两排浓密的影子，清秀端丽的睡颜看起来恬静安然，让人看得心生满足。 楼明川垂着眼皮，定定地看了黎棠很久。 他没有骚扰黎棠的睡眠，仅仅以眼为笔，轻轻描绘她的五官，眉眼，鼻子，嘴唇……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腾地一亮，在闹钟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楼明川探手过去关掉闹钟，没有让铃声吵醒睡着的黎棠。 输了液的身体仍然散发着高热，但感觉比之前要稍微降低了一些。虽然不会觉得哪里难受，但想起黎棠入睡之前还在惦记他的烧，楼明川抬头看了眼还有些许液体的透明瓶，径自把手背上的针拔掉，以不会吵醒黎棠的动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下床后他直接进入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温度适应的温水，把自己的身躯侵泡下去。 温水将身体内挥发不掉的高热逐渐导开，中和了皮肤上的热度，楼明川泡了大概七八分钟，在温水的水温下降过低之前站起来，擦干净皮肤上的水珠，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 做好了一切，他回到卧房，拿起温度计测了一下，输液和物理降温的方式让他高烧稍微退了一些，现在是三十七度八。 还是有点烧。 但比起之前的高热已经降低了很多。 他收起温度计，吃了岑医生开的药，重新在黎棠的旁边躺下。 黎棠的姿势和他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侧躺着，双手仍然是怀抱的姿势搁在前面。睡着的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稚嫩一些，小巧的一团躺在床上，惹人怜爱。 担心吵醒黎棠，楼明川并没有再次把她拥入怀中，而是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看了她一会，轻轻捏起她的手指，指尖在对方柔软的指腹摩挲了一会，之后插入她指间缝隙，和她十指紧扣。 回想起和她初次见面的情况，他完全没料想到此刻这样的碰触已经不能满足自己。 不仅仅是手指。 头发也好，脸颊也好，嘴唇也好，甚至是脖子…… 想碰触更多，想要得更多。 太过陌生的贪欲，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嗯……” 到底是感觉被骚扰了，黎棠鼻子发出无意识的轻哼，楼明绪顿了顿，神色微微转柔，他放轻动作，只虚虚和黎棠握着手。 时间流逝，药效发挥，眼皮逐渐变重，因高热而精神高亢的大脑终于开始释放出困倦的意识，楼明川慢慢闭上眼。 一夜过去，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让今天的温度降低不少，变得清爽宜人。 明明是如此凉爽的天气，室外室内的温度同样舒适，楼明川却一直在出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侵湿了。 -- 第109页 黎棠用毛巾帮楼明川擦去额头冒出的汗水，又把毛巾泡到温水里洗净拧干，继续擦拭。 意识逐渐清醒的楼明川先是感觉额头一阵动静，那阵动静偶尔还会在脖子、锁骨上擦拭而过，柔软的布料微热，擦拭过汗湿的皮肤，带来一阵舒服。 他缓慢睁开双眼，对上黎棠的脸。 女人坐在床边，原本正在专心地为他擦拭汗水，擦了一遍手臂之后，她正要洗净毛巾，抬眼瞥见楼明川睁开视线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毛巾，凑近他的前面。 “你醒了？” 黎棠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吵到他，秀气的眉微微颦起，“感觉怎么样？你出了很多汗。” 楼明川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黎棠一大早便在自己的私人领域出现，这件事仿佛点燃了藏在心底的某种机关，让他的自制力变得无比薄弱。 黎棠看他没回答，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怎么了，觉得很不舒服吗——” 话音未完，她的手被楼明川拉住用力一扯，她猝不及防地被拽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青年一把抱住，手脚都缠上了，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青年收紧了双手的力道，喃喃自语一般：“……陪我再睡一会。” 只有把黎棠圈在怀中，他才能勉强抑制住体内的野兽出笼。 这是睡迷糊了？ 黎棠讶异抬头，看到青年闭上眼，嘴唇微抿，脸上是一抹难得的孩子气。 如果是平时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因为太过难得，黎棠大概就顺着毛了，然而现在…… 她挣扎着动了动：“等会儿，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得换掉……” 楼明川没有说话，好像稍微思考了一下，双手短暂放开她，往后退开些许，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就这样赤着上身，再次伸手揽过来抱住她，手脚并缠，彻底困住了她，却又不至于让她喘不过气。 “……”喂，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黎棠感觉贴上了温热的皮肤，整个人都凌乱了。 比起昨晚高得仿佛能煎蛋的体温相比，楼明川现在的身体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好像只剩下一点点高烧后的余热而已。 她听着面前的胸膛传来略微快速的心跳声，念在楼明川昨晚确实信守承诺地完全没乱动，整夜都很安分，让她睡了一个安稳觉的份上，又想到她原本调了闹钟，却被按掉了完全没让她派上用场…… 黎棠的心软了软，还是决定充当抱枕，让难得露出孩子气的青年饱睡一顿。 楼明川原本只是想抱一会而已，不料后面却是真的睡着了。 连同黎棠一起。 他们这一个回笼觉一睡到下午。 这次是楼明川先醒过来。 良好的睡眠把高烧仅剩的余热都挥发掉了，这次的发烧楼明川本就没觉得哪里难受，如今睁眼醒来更是觉得一身轻松。 他低头看向卷缩在他怀中的女人。 黎棠睡得脸颊粉红扑扑，原本积累眉眼间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饱满的红唇微启，吐露着平缓的气息。 楼明川的目光在红唇停留了几秒，而后移开视线。 还没确定关系之前，吻她这种事，他要在她醒着的时候再做。 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楼明川放轻动作掀被下床，进入浴室洗漱，简单地做了一顿下午茶，等待黎棠醒来的时候，他拿起搁置在旁的手机，还没将屏幕解锁，便看到最上方推送的热点消息。 【许切和黎棠深夜约会！】 看清热点的内容，他的眸色微微凝住。 第52章 回血五十二天 052 热搜广场铺满了一张照片。 图片内容是许切低着头看着黎棠, 正在摸黎棠的头。黎棠当时睡着了，从照片的角度来看，二人的姿态十分亲密。 媒体惯会捕风捉影, 更何况这次的偷拍像素极清，黎棠的脸和许切的脸都看得十分清晰，像假装不是他们都不行。 许切和黎棠都是极具知名度的人，黎棠自是不用说了, 而许切虽然是个导演, 但他的人气堪比一个流行明星, 男女粉丝都不少。在楼明川知道这个热点的时候, 话题已经发酵了一段时间，已然成了“爆”款热搜。 热搜前面的几个最热话题, 每一个的话题度都非常高，刷新几秒便涨几千评论和转发。 【许切和黎棠因戏生情？】 【走进电影《身在无间》私底下的秘密XX。】 【新晋国民CP，许切X黎棠】 …… 楼明川一目十行, 把热搜下的内容过了一遍。 网友评论有好有坏, 有祝福也有吐槽的，风格不一。不少路人觉得他们男未婚女未嫁, 年纪上也很相配，是真是假都是一对佳偶，便抱着让瓜飞一会的吃瓜心态表示祝福。 总体来说两个人的风评在网友的心目中都不错, 所以评论画风还算正常。 当然也有个别比较偏激的黑粉评论, 但很快被两个人的粉丝的评论给刷下去。 楼明川滑动屏幕退出评论界面, 点开那张偷拍的照片。 如果不清楚二人的关系, 这张照片的姿态有些过于亲昵了。 浓密的眼睫毛挡住青年眼底的情绪, 他看了一会儿，退出微博, 锁上手机屏幕。 “楼明川？” 黎棠从床上醒来，发觉卧房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轻喊了一嗓子，没听到回应，便下了床。 -- 第110页 她这个回笼觉睡得那么香，什么正事都没干，深觉失职的她走出卧房，她便看到青年坐在餐桌旁边，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低着头似乎在发信息。 “你的烧退了？” 她走过去，先问最关心的问题。 楼明川放下手机，看向她，“嗯”了一声。 黎棠现在很不信任他说的没事，干脆自己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触手微凉，是以往的体温。 看来是真的退烧了。 黎棠这才有些放心。她低头看了眼在餐桌上的食物。她留宿这里的本意是照顾人，结果现在连吃的东西都是楼明川准备的，难免觉得汗颜。 “你为什么都不叫醒我？” 她咕哝道，都搞不清楚病人到底是哪个了，她昨天不仅没能帮忙拔针，还蒙头大睡，睡到日上三竿。 楼明川摇摇头，“我只是随便做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三文治培根煎蛋，加热过的日式小蛋挞，两杯牛奶，两小碗色相诱人的葱拌面…… 这叫随便做？ 虽然有两样都是现成加热的东西，但可不能算是随便做的。 黎棠瞅楼明川一眼，说：“我还没洗漱。”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总不好一醒来就随便乱来。 她正想着干脆先回隔壁洗漱一下再过来，不料青年开口道：“浴室里面有给你准备新的洗漱用品。” 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十分自然，自然得让人找不到吐槽的点。 黎棠又瞅了楼明川一下，她并不想在这种事上纠结，默默地转身进入浴室。 果然，盥洗台上放着崭新的牙刷牙膏和杯子，还有毛巾，甚至还有几种比较出名的洗面奶，大概为了增加说服力，所有东西连包装都还没拆开，全是新的。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黎棠拿起一瓶洗面奶，发觉是自己惯用的那款。 因为是自己代言的，也不知道楼明川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对她很了解特意选的这款…… 不对，她突然想起来了。 她之前脚踝骨折的时候，那人是进入她的浴室把她抱出来的。 也许是那时候落下的印象。 黎棠猜测着，简单地洗漱完毕，然后回到饭厅。 楼明川手艺不错，她又很饿，把给她准备的那份吃完了。 吃的时候她稍微注意了一下，发觉楼明川的胃口还不错。 有胃口好，有胃口代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吃完了下午茶，黎棠端起眼前的牛奶轻啜一口，享受着下午茶的余韵，而在此时，同样已经吃完的楼明川把手机推到她的面前。 “你和许切上热搜了。” “什么？”黎棠一时没听清楚，低头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正巧看到许切低头摸她脑袋的照片，侧脸看起来十分温柔的样子，“噗”的一下，她险些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好他个许切，趁她睡着的时候居然有这么温情的表情？真是跌破她眼镜。 “这什么东西……” 黎棠拿起手机，然后哑然着滑动了一下，发觉果然是热搜，还是她曾经担心过的热搜。 她和许切一起上热搜，威力自然很惊人。 果然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出来了。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当艺人自然会有被拍的一天，但她没想到昨晚那么巧就被人拍到了。 她和许切的关系在娱乐圈几乎没人知道，媒体看图编故事，还编得有板有眼，甚至连他们可能是隐婚关系这么离谱的猜测都出来了。 黎棠滑动着手机，被网友的脑洞弄得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她原本不希望和许切被拍，是因为许切很排斥提及徐家的事，她一旦和他一起被拍到同框，如果想要解释清楚二人的关系，免不了会提及他们的身份。 不过回想起昨天的情况，如今想来还好是她和许切被拍，要是被拍到的是某个人…… 那必然会更头疼。 威力绝对比她和许切的绯闻要恐怖百倍。 毕竟那个人可是流量王，人气高到她都望尘莫及。 黎棠暗忖着，觉得许切对于这个热搜的事大概会有办法，并不是很担心。 看他都没有给她打电话就知道他会自己处理好。 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会不会直接把他们真正的关系公布出来？ 黎棠退出微博，打开手机拨打界面，正要给许切打电话问一问情况，指腹在按下拨打键位的瞬间，她突然顿住动作。 她想起了一件事。 楼明川是不是不知道她和许切的关系？ 那他看到这张照片…… 黎棠抬起头，发觉楼明川在看着自己。 这个人的情绪总是让人难以看清，如今也是一样。面对那双黑眸的凝视，黎棠几乎脱口道：“你别误会，我和许切……” 青年眉头微微一动，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等下，她干嘛这么急着解释？ 黎棠把话吞了回去，想了下，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道：“我和许切的事，你怎么想？” “你想我怎么想？” 青年没有回答，反问道。 好贼。 居然还反问她。 没套出点有用信息，黎棠咳了一声：“你没误会吧？” -- 第111页 楼明川顿了顿，“误会什么？” 总觉得问题不断被反踢回来。 想套路一直套路不到，而且有可能把自己绕进去。黎棠郁闷了。见楼明川神色如常，决定不要再自我意识过剩了，她摸摸鼻子：“算了，没什么了。” 她低头解锁手机，再次打开拨打界面，准备给许切打电话。 还没等她按下号码，突然，她手里的手机被拿开了。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楼明川把她的手机屏幕按黑，放到手边。 “干什么？” “我没有误会你和许切的事。” 青年语气徐徐，“不过要不要生气，或者说有没有资格生气，态度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 楼明川黑眸锁住黎棠的视线，声音有些低哑，“你和我以外的男人传出绯闻，我应该无动于衷吗？还是应该生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表现才适合，我和你还没确定关系，我不知道我是否有生气的资格。” 黎棠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仅仅用两个问号，便能令她无法逃避。 就像是被陷阱困住的猎物，除了给出回复，没有办法假装听不见。 黎棠和楼明川对视了片刻，她突然呼了口气，干脆道：“许切是我哥，表哥。” 见青年的表情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她挑眉问：“这样的话，你还想生气吗？” “你搞错了一件事。” 楼明川声音低沉地道：“就算他是你的表哥，可他还是和你传绯闻了，这才是整件事的果。无论他的身份是谁，我都会觉得嫉妒。” 逻辑慎密的年轻人就是不好忽悠。 而且他的话说得太直白了，黎棠有点招架不住，她假装没注意到自己耳根热了，哼道：“没想到你的醋劲还挺大。” “嗯。” 楼明川承认了，“我的醋劲很大，所以你不要和我以往的人传绯闻。” “……”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黎棠哑然失笑，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倾身过去凑到楼明川的面前，和青年的距离靠得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笑眯眯问：“如果我再和其他男人传绯闻，你又待如何？” 楼明川没有回答。 但黎棠已经从他的眼神里得出答案。 他没有掩饰他眼底的独占欲。 黎棠心脏一颤，察觉到自己正在玩火，她警觉往后一退，然而来不及了。 楼明川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前轻轻一拽。下一秒，有什么柔软温热的触感轻轻擦过她的脸颊，黎棠眼角余光看到楼明川另一只手同时举起手机，朝他们的方向拍了张照片。 照片定格，是他轻吻她脸颊的画面。 两个人的脸都看得很清楚。 青年把拍到的照片给她看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那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出去。” 黎棠：“……” 这个人的语气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开玩笑。 第53章 回血五十三天 053 黎棠当然不会试探楼明川会不会真的把那个偷亲的图片拍出去, 但经过这次的事，她发觉不能企图套路楼明川，不然被反下套的会是自己。 楼明川的心情明显可见好转。 黎棠吃完下午茶没回隔壁, 就在楼明川这里窝着。 她和许切的热搜经过一段时间，讨论量削减不少，热度排名逐渐降了下来，讨论氛围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热火朝天了。 她原本以为许切会出来否认, 但不知为何他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正奇怪着, 许切给她打了个电话, 关于被偷拍的事跟她说：“我不打算澄清。” 黎棠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 虽然谣言也不一定要澄清, 但这样拖着可不像许切的性格。 “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切只是这样回答。 他发觉这次的绯闻来源有些奇怪，所以去查了一下。 徐焕跟媒体私下打过招呼, 凡是许切和黎棠的相关绯闻，都必须让先过问一下才可登出来，然而这一次的偷拍并没有经过徐家的公关部的过目, 是突然爆发出来的。 显然是有人授意。 黎棠不知道情况, 问道：“那我要怎么说？” 她接下来还有行程，肯定会遇到媒体问她相关的问题。 许切不澄清没关系, 但是她这边总得应付一下。 “随你。” 许切答道，没一会便挂断了电话。 等黎棠收起手机，楼明川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许切不澄清, 那我也不会挑明我们的关系。” 黎棠随口道, 不经意地对上青年的视线, 想起他刚刚才宣告说“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传绯闻”, 她咳了一声, 老实说：“不过我会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楼明川低喃：“是吗。” 黎棠瞅他一眼，眼看都在这里逗留那么久了, 她决定打道回府：“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回我那边了。” 结束了将近三个月的电影拍摄，难得休息一下，她久违地想要放轻松一下，玩一下有一阵子没玩过的游戏。 青年的好心情仿佛因为她这句话而一扫而空，“不能陪我吗？” “……” 乖乖，现在还学会撒娇了？ 黎棠思考了一下。 这个人昨天还发着烧，她除了当抱枕之外也没什么建树，下午茶是他做的，就这样回去，好像是有些不妥。 -- 第112页 于是她打消回家的念头：“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比如游戏什么的……” 虽然楼明川不像是喜欢玩游戏的人，但他如今这个年纪正是沉迷游戏的时候。她念大学那会儿，沉迷游戏几乎不分日夜，还不知死活地缺席了好多堂课，差点因此挂科。 光看外表，她也不像是会玩得这么疯狂的人，所以或许楼明川也是这样？ 黎棠正期待楼明川会不会掏出什么她没玩过的游戏让她尝试一下，却听见青年问：“看电影，可以吗？” 看电影？ 也行吧。 楼明川的家有一个放映室，可以将电影投影到墙壁上播放，宛如一个小型的电影院。 黎棠被带进去的时候，因为里面的设备齐全，还感觉有些惊讶。 放映室的观看席，摆放了一张一看起来就很想躺的懒人沙发，这让热爱懒人沙发的黎棠有点蠢蠢欲动。 很想要整个人躺上去，舒舒服服地抠脚玩游戏。 当然，她只是想一想，看到青年非常熟练地打开放映室里面的投影仪，她想起什么，问：“你想看什么电影？” 楼明川看了她一眼，只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开启投影仪的播放功能，把原本已经播放到一半的影片继续按下重播。 白蒙蒙的光芒照亮了前方墙壁，那上面的画面逐渐成型，黎棠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地看着，后面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听到开始响起有些耳熟的音乐…… “不行不行，不能看这个。” 她反应过来，连忙倾身伸手，想要按掉这部电影的播放，却被青年抓住手腕拦着了。 楼明川问：“为什么不行？” 还能有什么，她不过是和表哥传个绯闻，这个人都不甘示弱地要偷亲她一下，留下要挟证据，要是看了这电影还得了？ 这可是她唯一一部有吻戏，甚至有隐晦床戏的电影！ 她甚至还小半露了一下肩膀。黎棠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电影绝对不能被楼明川看到。 “我不想看这个。”黎棠努力往前伸手，想要把电影关掉，手腕却被青年扣住，完全没有办法碰到开启键，“换一个换一个。” “不想看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电影不好看……” 黎棠垂死挣扎：“真的，我们换一个吧？” 不仅仅是她不想楼明川看到这部电影，更何况和一个男人单独看自己演的电影，这感觉还真的不是普通的羞耻，总觉得令人坐立不安。 “我觉得挺好看的。”青年语气不疾不徐，“尤其是最后大结局的一幕，很精彩。” “……” 黎棠不再扑腾过去要关闭投影仪了，抬眼瞪他：“你已经看过了？” 搞半天她急也没用，敢情他是故意挑这个电影的。 青年“嗯”了一声。 电影已经播完了介绍角色的片头，正式进入剧情。楼明川扣住黎棠的手腕，把她往沙发的方向带，提醒道：“电影开始了。” 黎棠站着不动，语气悻悻道：“既然都看过了，那就别看了吧。” 楼明川低头看着她，片刻后，回答：“不。” 他抬起手，指腹在即将触碰到黎棠的时候，又收回手，低沉道：“我就想看这个。” …… 室内响起水波荡漾的声响，影片里面，先是出现了一只光滑白皙的手，水珠顺着线条滑下，滴落到浴缸里，随后镜头转换，变成一个头发凌乱挽起的年轻女人。 女人正在沐浴，肩膀露了半截，剩下全泡在浴缸水面底下，她在白雾氤氲的深蓝色墙砖上用指腹画下一朵小花，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浴室的门，走了进来。 她浑然不在意，仍然在墙砖上轻画着什么。 来者弯下腰，捏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而他低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吻。 这个镜头一出来，黎棠一瞬间背脊都冒汗了。 她下意识看向楼明川，发觉青年也转过脸，目光看向她，在电影画面的灯光照射下，楼明川的脸忽明忽暗，看起来多了几分深沉之色。 她率先移开视线，嘀咕道：“……都说别看了。” 这是她荧幕初吻，是她演过的角色里面，唯一一个吻戏的。虽然没有感情戏，但接下来还会有一段未遂的床戏。 她在这部影片里面饰演一个女杀手。 靠近目标人物后，她假装和人欢愉，趁其不备把人杀掉。 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这个角色人设很带感，看似多情却谁也不爱，看似柔弱却十分厉害。角色深受观众喜爱度在她粉丝排行榜里面算是数一数二的。 影片中的亲吻结束，“哗啦”一声，画面中的女人从浴缸站起来，带起的水随着她迈出浴缸的动作而没入地面，在地板上面荡开一层水光粼粼。 眼看影片画面转暗，即将切换场景，黎棠腾地站起来，往前一站，挡住了楼明川的视线，“别看了！” 她很清楚，接下来画面会转向房间的大床，她的身体会被被单所淹没一半，只露出光裸的小腿—— 黎棠觉得，真的不能让楼明川再看下去了。 她这么一拦，画面是挡住了，但声音还有，背后隐隐传来她的轻哼。自己演还不觉，当初看试映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什么，但此刻此时，黎棠感觉到热度不断溢上大脑，让她脸皮发烫。 -- 第113页 堵眼睛还不行，看来还得堵耳朵才安全。 楼明川的视线被挡，也没有让黎棠让开，他只是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没有觉得生气。” 他道，“你是一个演员，我很明白这是很正常的事。” “……”骗人，你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符合这么善解人意的说辞。不久前还连她的表哥都表示嫉妒，这种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都看透他了。 这个年轻人不按牌理出牌，指不定什么时候来给她算账。 黎棠稍微换个立场想了一下。 要是在身后正在和人饰演床戏的是楼明川，前面还亲得那么有滋有味…… ……不行。 她连想象都不行。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很正常的事，她和他都是演员，这种情况肯定不能避免，但人心就是这么复杂的，哪怕心里很明白，却仍然觉得不爽。 这就是人性。 黎棠眸色暗了暗。 原来她的独占欲也很强，连想象都难以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闷不吭声地转身过去把投影仪关掉，关掉影片里，她从头发抽出来一根细针插入男人颈脖的一幕。 放映室瞬间变得安静，同时也因为失去了影片灯的照射，室内变得昏暗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一男一女对视着。 “楼明川。” 她喊他的名字。 “嗯。” 青年低应。 黎棠往前踏了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她走到楼明川的面前停下脚步，低头看他。 距离近了，彼此的五官轮廓看得比较清楚，青年长得高大，平时看着成熟沉稳，但其实仔细看看，眉宇之间仍然有一丝少年的痕迹。 这个人，比她小。 是以往她绝对不会考虑的类型。 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她曾经不止一次质疑过自己。可是再质疑，身体的反应，心动的讯息都不会欺骗自己。 黎棠的目光落在楼明川平滑白皙的脸，不久之前，这脸上还有一条疤痕，他曾经安慰她说这是“勋章”，是他为了喜欢的人而付出的英勇。 可她从那时候在想，这将会成为她的裹足不前。 结果，大概这个人察觉到她的想法，所以什么都不说了消失两周，她无法想象他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但显然不会是轻描淡写便能抹去的。她回来后，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同一张完好如初的脸。 仿佛在告诉她，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她打算什么时候朝他走来？ 自从那天宣告他想要得到她之后，他大概一直在等待自己。觉得她可以接受的时候，他会前进一下，察觉到她想要缩回去，他又会保持原地不动，等她慢慢适应。 在刚刚之前，她还在想，再等一等，等彼此之间的关系能更稳定一些，到那个时候，她再跟这个人坦白。 可是，如果连他拍吻戏都觉得嫉妒，她还有什么需要等的地方？ 完全浪费时间。 黎棠伸出手，撑在楼明川的双肩上，就着不明亮的昏暗光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楼明川。 她说：“我尽量保证以后少拍这种戏。” 应该说，她本来就不太喜欢拍情感戏，那是她出道后唯一一部比较有亲密戏的电影，后面她接演的电影基本没有之类戏份，哪怕连《身在无间》，也完全没有正经八百的接吻场面。 所以她这个保证是绝对能做到的。 楼明川沉默地听她的话，仰起的黑眸专注地映入她的脸。 青年这样不动声色的态度，让黎棠有些棘手，她长了这么多年，没跟人表白过。演戏的时候她可以很轻易说出“我喜欢你”的台词，但如今这短短的四个字，她却没有办法游刃有余地说出来。 比起语言，大概直接行动更适合她。 她干脆俯下身，在楼明川的唇上胡乱地碰了碰，而后退开些许，忍不住轻咳一声：“那什么，你……懂的吧？” 还是说，果然还是得把那四个字说出来？ 不然好像有些敷衍的感觉？ 她这边还在琢磨，浑然不觉青年一只手绕到她的背后。 换个方式表达吧！ 黎棠思考了一会，打定主意，果断地再次弯下腰，再次碰了碰楼明川的嘴唇，认真地问：“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楼明川这下没有让她退开，趁她弯腰的动作，把她揽住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仰头封住她嘴唇前，低喃一句： “……太晚了。” 比起他们第一次的不甘不愿，这一次的吻虽然仍然如狂风暴雨一般，但又多了一丝两情相悦的欣然。 楼明川的侵略仍然不容忽视，辗转厮磨，强硬又温柔。 舌尖相触的感觉，几乎深入喉咙的侵占，让黎棠浑身战栗。 她之前就在疑惑，怎么有人单靠一个吻便能让她产生一种仿佛要被吃掉的错觉？ 要不是门铃声一直叮咚叮咚叮咚地响着，黎棠觉得自己在走出放映室之前，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第54章 回血五十四天 054 不管是谁, 黎棠都感谢来按门铃的人。 从放映室走出来，她得竭力佯装镇定，才没有暴露自己丢脸的腿软。 楼明川平时表现得很沉稳, 她偶尔也会疑惑他真的比自己小吗？各方面都表现得太成熟了，无论是行为还是想法。 -- 第114页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觉得他果然是个年轻男人，那种直白的少年贪欲非常彻底地传递给她了。 她刚刚真的感觉自己要被拆骨入腹了, 明明只是接吻而已。 二人回到客厅, 门铃声持续不断, 黎棠平复心跳, 这会儿才听清楚声音是从对面的阳台传过来的。 是她那边的门铃。 黎棠没看楼明川，“……好像是我那边传来的？” 能来这边公寓找她的, 肯定是熟人，可能是韩青叶。 “嗯。” 楼明川看着黎棠微微避开的视线，低应一声。 黎棠还惦记着要表现出属于大人的余裕, 不能被楼明川看出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轻咳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嗯。” 楼明川点头。 “你忘了手机。” 在黎棠走出玄关准备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楼明川把黎棠遗落在客厅的手机递给她。 “哦, 谢了。”在黎棠伸手接过手机的时候，青年却突然伸手拉住她拿着手机的手腕，肌肤相触的感觉使得黎棠下意识一颤, 她愕然抬起头, “怎么……” “对不起, 刚刚勉强你了。” 青年低喃一句, 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俯身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短暂的吻，语气放得很轻, “……不要害怕我。” “……” 黎棠感觉脸颊被楼明川抚摸的地方不自觉地浮起热度，落在嘴角的亲吻柔软的仿佛羽毛拂过，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哪怕有可能是伪装的，也让黎棠一瞬间心口发软。 她忘记了，这个人很会观察她的情绪。察觉到她退缩，他便会原地不动。要是她真露怯了，他接下来说不定会等她以后主动再说了。 虽然楼明川刚刚确实让她觉得意外，但她那并不是害怕，只是对于仿佛被别人掌控在手心下的快感感到陌生而已。 黎棠轻吸口气：“没有害怕。” 她干脆转回来，扯着楼明川的衣领把他拽下来用力地亲了他一口，用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道：“乖乖在家休息，我忙完过来找你。” “……好。” 楼明川答道，看着黎棠赞赏地又亲了亲他，之后爽快地转身打开门。 站在黎棠公寓门前的满脸焦急的韩青叶听到后面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黎棠从楼明川的公寓走出来，站在身后是楼明川。 她家艺人穿着家居服，不知道干了什么，衣服看起来有些皱巴，而楼明川身上也穿着一套轻便的家居服，他的衣服倒是整整齐齐，但唇色不止为何看起来比平时要稍微红一点。 满脸焦急的韩青叶表情变得空白。 她看着明显有故事的二人，目光从黎棠红肿的嘴唇扫过，又缓缓下滑到她被解开一颗扣子的领口，在锁骨稍微下面的位置，有一点淡红的痕迹。 她是结了婚的过来人，自然明白这种痕迹出自什么。 “……”韩青叶缓慢地扶着额，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她一直在想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自从楼明川受伤之后，黎棠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她心里想着大概不用多久，她估计就要考虑怎么完善解决黎棠谈恋爱的公关处理，她虽然有着心里准备，但此刻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还是让她无法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想起楼明川受伤后的阵仗，虽然当时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只有许切、黎棠还有她，以及他们两个人的助理安排住院事宜，特意将关于楼明川身份的消息封锁，不过剧组有些人眼看他拍摄期间出入都有随行医生照顾，就算没有明说，稍微聪明点儿的还是察觉点微妙的讯息。 自那之后，韩青叶便对楼明川有种说不明的感想，仿佛在面对许切的时候那样，无法单独和楼明川处在一室。 大概是无知所以之前才那么无畏，知道楼明川的身份后，韩青叶开始觉得他气场特别不一样，没有办法再像平时那样随意地看待他了，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噤声。 她那时候真的很佩服黎棠，怎么能随便看上个小鲜肉，结果却勾搭到南丰的继承人？ 谁能料到南丰楼家的继承人居然会跑去当艺人？ 黎棠从楼明川的家里走出来，越过韩青叶，打开家里的密码锁，回头看了自己经纪人一眼，“不进去吗？” 黎棠很注重私人空间，就算韩青叶是她的经纪人，但她也不清楚她家里的密码，每次上门都是要按门铃的。 韩青叶看着黎棠欲言又止，又隐晦地朝她递了个眼色。 黎棠挑起眉，回头看了楼明川一眼。青年还半倚在门板上，看起来想要看她进门才关上门。 “你先进去。” 她想了下，命令道。 “好。” 楼明川听话颔首，往后退开，手带上门。 “咔哒”一声，公寓的门合上了。 “你也进来。” 黎棠率先进入自己家里，又回头睇着韩青叶，纳闷道：“在想什么呢，怎么一脸傻乎乎的？” “……” 韩青叶回过神来，跟着黎棠进了屋，斟酌着问：“黎棠，你和楼先生……” “就你看到的那样。” 黎棠坦然道，并不想瞒着自家的经纪人。 韩青叶是个很能干的经纪人，对她十分尊重，基本上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合作关系，也是朋友关系，所以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 第115页 而且韩青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接下来她会更清楚该怎么处理可能会有的危急公关。 韩青叶听黎棠亲口承认了，语塞了一会，瞅着她，语气幽幽：“是谁说自己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 黎棠被将一军，摸了摸鼻子，颇为光棍地摊手：“那我栽了能有什么办法。” 韩青叶听罢，想了下楼明川的条件。原本觉得他不红，虽然长得帅，但还是有些配不上黎棠，没想到他身份是南丰楼家的人，这条件瞬间就上来了，优质得突破天际。要不是她是站黎棠这边的，客观性上看，都觉得黎棠有些高攀了…… 不对。想到这，韩青叶又在心里反驳自己。黎棠的表哥可是西武徐家的人，应该说门当户对才对。 只不过…… “就算是这样……”韩青叶支吾一下，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黎棠锁骨下方的暧昧痕迹，“你也别那么心急啊。还好只有我看到，如果被人拍到了该怎么办，最近在你的周围好像一直有狗仔在埋伏……” 真是的，她哪里会想到，黎棠昨晚半夜才从影视城回来，居然这么快就和楼明川干柴烈火起来了。 黎棠听着韩青叶唠唠叨叨，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 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衣领被解开了一颗，露出了半截锁骨。锁骨下面一点有一抹十分明显的浅红色印子，不知道楼明川什么时候印上去的。 “……” 黎棠随手把最上面的纽扣扣好，没有跟韩青叶争辩什么，用无比自然的神色跟韩青叶说：“等我会儿，我去换套衣服。” 只要她不尴尬，这种事就不算什么。 黎棠说完后一脸镇定地回到卧房，等房门一合上，她背靠着床，用力地拍了拍热气逐渐浮上来的脸颊，低头无声地大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明明在她印象中，楼明川只有吻了她而已…… 黎棠捂着锁骨那处的痕迹，不能抑制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青年把她压在被她所觊觎的懒人沙发上，肆意亲吻。说来惭愧，她没有恋爱经验，偶尔被青年呢喃提醒“用鼻子呼吸”，或是让她的双臂环住自己脖子，她也只是懵懵顺从。 那个时候，感觉自己所有感官都被夺走了。 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别的。 大概是这样，所以她完全想不起被印上这东西时的情景。 黎棠深呼吸，不让自己再回想，她走到衣柜前面，从里面取出一套领口较高的连身裙换上，很好地挡住了锁骨下方的痕迹。 楼明川还挺讲究，痕迹吻得较下面一些，被衣服一挡几乎上看不见，她刚刚是因为扣子被解开了才会暴露。 不过为了避免发生被人不小心瞧见的情况，黎棠还是特意在吻痕上扑了一些粉掩饰。 做好了一切，她走出客厅，问韩青叶：“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好像还挺急的样子，有临时工作？” 想起韩青叶的夺命连环门铃拯救了自己被免于吃干抹净的境况，黎棠也不介意今天和明天她是休息没有行程，决定不管韩青叶给她临时安排了什么工作，她都会答应。 闻言，韩青叶端正脸色，说起正事：“我手边有个通告工作是关于下周的，正要跟你说说。是《赤色风云》的推介会，范监制拜托到我头上了，我没好意思推，想看看你怎么说。” 黎棠首部电视剧《赤色风云》在上个月已经正式开播，播出之后反响甚好，之前很多不理解黎棠突然接拍电视剧的观众，在看了她饰演的木小冉之后，纷纷表示理解。 而韩青叶所说的推介会便是和这个电视剧有关。剧方好不容易盼着她电影拍摄结束，终于逮着了她露面的宣传机会，这不看她一回京都，便马不停蹄地准备搞个推介会，一直在拜托韩青叶。 她想了下，把决定权交给黎棠。 先不说黎棠刚刚便打定主意韩青叶不管安排什么临时工作都答应，她想起自从电视剧开播以来，因为当时在剧组，所以只能录一个VCR庆祝并宣传开播，确实有些不够尽心，于是爽快应了。 “没问题，跟范监制说我会参加。” 黎棠说着，又纳闷道：“不过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反正是下周的又不急，你怎么还来了，不是刚从影视城回来吗？” 这种事明明不用她亲自来一趟的，看这个时间，韩青叶大概刚从影视城回来，就直接杀上她家了。 听到这，韩青叶就叹了口气，“姑奶奶，打了好几次了，你都没有听电话。” 昨晚黎棠坐许切的车回来，被拍了那样的照片，结果她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她当然会担心。 她自己的家都没回，就先来了黎棠的家，结果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反应。最后怎么着，这姑奶奶从隔壁家大门走出来，还一副“事后”的样子…… 哦，黎棠想起了。 那个时候她在看电影，没把手机带进放映室。 黎棠有些理亏，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对了，明天我仍然休息，不要给我安排工作。” “知道了。”韩青叶先是答应，接着又警觉地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黎棠没回答，只对韩青叶微微一笑。 -- 第116页 刚刚和楼明川确定关系，难得的休息日，她还能做什么，当然是…… 约会啊。 第55章 回血五十五天 055 说是约会, 但她和楼明川都是艺人，肯定不能如同普通的情侣那样光明正大地逛街看电影。 但两个人独自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今天在放映室的事。黎棠想来想去, 用她贫瘠的经验，终于想出一个对她而言还算挺有意思的法子。 等韩青叶离开之后，黎棠带了一整套刚买不久还没有时间通关的游戏，敲响了楼明川的大门。 楼明川打开门, 低头便看到捧着几个游戏光盘的女人朝他挑起眉, “我来找你玩了。” 楼明川：“……” 他的视线从黎棠手上的游戏光盘, 移回她的脸上。他不着痕迹地微顿一下, 往后退开，让黎棠进来。 今天刚成为他女朋友的女人语气难掩一丝兴奋, 献宝似的举了举手里的系列游戏：“这些都是我前阵子刚买回来的，还没有时间通关，我明个儿休息, 咱们就试试能通几关好了。” 横竖白天睡多了, 黎棠觉得自己今晚肯定不会太早睡着，干脆就趁机玩一把。 以前她玩网游时看到一起玩的小伙伴都有情缘, 她那时候一心只想游戏，对情缘完全没想法，现在都开始谈恋爱了, 便想试试和小男朋友一起玩游戏的感觉。 “好。” 楼明川颔首应允, 想起什么, 问：“晚饭你吃了吗？” 他们的下午茶吃得有些晚, 如今正是傍晚晚餐时间, 看新晋女朋友的表情，显然她对游戏的兴趣大于晚饭, 他猜测她还没有吃。 果然，黎棠说：“哦，还没呢。” “你稍微等下。” 楼明川说：“我去做点吃的，不吃晚饭不行。” 黎棠本想答应，又想起什么，脑内灯泡“叮”地一下亮了，连忙拉住楼明川的手：“等等。”她也不是毫无情商的人，虽然楼明川乐意陪她胡闹，但她不能没有自觉。 “你坐着别动，我去做。” 她决定大展身手，表现出一个合格女朋友应该有的水准。 虽然在手艺上可能比不上楼明川，但她拿出诚意的话，大概也能唬人。 “不用帮忙吗？” 楼明川在厨房门口看着黎棠站在厨房中间，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想先做什么。 “不用不用。” 这个厨房对她而言十分陌生，黎棠看了一下，才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门，发觉和她的冰箱不一样，这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挺多的，红红绿绿的用保鲜盒装着，让人看起来还挺有开伙的兴致。她回头循例问一下：“这些我可以用吗？” 楼明川：“嗯。” 于是黎棠不客气地取出了一块鸡肉、牛肉、一只土豆和几颗小白菜。 她不会做什么有难度的菜色，但随便炒几个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想了下，发觉牛肉缺个配菜，于是她又抓了一把尖椒。 “对了，你去玩会儿游戏。” 拿好了食材，黎棠还不忘热情推荐，“那个所罗门非常好玩，紧张刺激的，之前第一季就非常有意思，据说新出的系列可玩性更高了，所以难度也变得更高，你先去玩会儿打发下时间，等我做好了喊你。” “不。” 进门之后对她百依百顺的青年拒绝，“我想待在这里。” 黎棠以为他不放心想帮忙，说：“都说你不用来帮我了……” 楼明川轻道：“我不帮忙，只是想你陪陪我，游戏我们一会再一起玩，好不好？” “……”行吧。 这样说，还让黎棠怎么赶人。她便默许了楼明川留下，在电饭煲里下了一把米，又切了牛肉和鸡肉用调料腌制，把小白菜和尖椒洗净，土豆去皮，切块备用，准备烧锅。 楼明川看她动作虽然不算熟练，但顺序有板有眼，颇有些架势，他倚在厨房的门板，说：“我以为你不会做饭。” 黎棠打开瓦斯，烧热锅面之后放油，准备把切好的鸡肉炒干水，她回道：“念大学的时候，大四那年我没住宿舍，在外面住，偶尔会自己做饭，会是会做一点，但做得不是很好吃，你一会可别嫌弃。” 怎么可能会嫌弃。 楼明川瞳仁映入黎棠拿着锅铲炒菜的身影，有一瞬间，想从后面抱住她。 作为家喻户晓的三料影后，聚光灯和掌声是她的标配，在今天之前，他不曾想过本该在屏幕前接受无上荣誉的她，会在他家的厨房里，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骨子里仍然有着少年的肆意妄为，所以念头一起，他也没有打算忍耐，径自走到黎棠的身后，伸手抱住了她。 “？” 黎棠的腰突然被一双手臂揽住，背后贴上了楼明川的胸膛，被人抱个满怀，她稍微惊了一下，随后镇定地问：“怎么了？” 青年宛如大狗子一样在她脑袋上蹭了蹭。 黎棠觉得有点发痒，又被楼明川难得的行为弄得有些好笑，“你这样我怎么炒菜？” 楼明川没有回答，腾出一只手把瓦斯的火关掉，而后略微弯下腰，把黎棠抱起，转过身，让她坐在背后流理台上较为干净的地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又蹭了蹭。 “黎棠。” 青年没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脑袋仍然靠在她肩膀，声音微微暗哑，“……我想亲你。” -- 第117页 头发的触感在脖子间蹭动，有些痒又有点热， 难得是他还记得先问过，而不是不顾一切地吻上来。 黎棠被抱上流理台坐着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都以为他要亲上来了。 这个人，既理智又不理智。 作为年长的恋人，黎棠想了下，放下手里的锅铲，捧住楼明川的脸，俯身在他嘴上安抚性地亲了一下，而后冷酷无情地道：“你去外面等着，我做好了叫你。” 这家伙果然还是要赶出厨房才行。 他是没帮忙，但他现在是来捣乱了。 见楼明川貌似想反驳，她没得商量地道：“你这样让我都不能炒菜了，快出去。” 为了让他听话，她干脆又低头再亲了亲他，哄劝一般放软声音：“等我半个小时就好。” 被主动亲了两下，虽然只是嘴唇碰嘴唇，也让楼明川眸色加深。 他和黎棠对视了两秒，把她抱下台，而后放开了她。 会听话的小男朋友非常加分，一哄就听话地离开厨房。没有楼明川的骚扰，黎棠加快动作，没多久便把三个菜炒好了。 她端着菜走出来放到餐桌上，然后回头去找楼明川，绕出小饭厅，发觉青年靠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这是睡着了？ 想起这人昨晚还发着高烧，见他疑似睡着了，黎棠走过去，下意识想要摸一摸他的额头。 手掌刚碰上微凉的额头，手腕便被抓住了，楼明川把她拽下来，黎棠眼前景色一闪，眨眼间已经换了个姿势，被楼明川反压在身下。 黎棠微怔，和楼明川对上视线。 青年额前的碎发因为地心吸力而垂下，那双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满眼都是她的脸，让在下面的黎棠看得清清楚楚。 在她觉得这家伙懂事的时候，他又会出现孩子气的一面。 “要做什么？” 她问，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成年男女之间谈情说爱，自然不会只是牵牵手玩家家。 对那种事她并不是排斥，只是今天刚确定关系，她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等心里准备好了，她是OK的。 “什么都想做。” 没料到楼明川压根不掩饰，非常老实地说完后，没有继续压着她，而是把她拉了起来，继续道：“但不是现在。” 黎棠瞅着他。 太坦荡了，完全不害羞，反而让她不知道如何回应。 被牵着手带去小饭厅之前，她回头看了一下那个懒人沙发，刚刚那一躺，她发觉这沙发躺着非常舒服，几乎让人不想起来。她不禁又想起放映室里面同款不同色的懒人沙发，非常有理由怀疑楼明川是特意准备的。 因为她记得，她在第一次进入这个公寓的时候，客厅可没有这个懒人沙发。 肯定是最近才准备的。 这个人居然连她喜欢懒人沙发的事都知道。 来到小饭厅，她在餐桌旁边坐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调查过我？” “你指什么？” 楼明川主动盛了两碗饭，分别放在黎棠和他的面前。 黎棠想了下，回答：“比如说，我的喜好、习惯什么的。” 楼明川嘴角下陷，含笑道：“这些并不难看出来。” 住在对门，透过阳台，他不止一次看过黎棠在家的时候总爱窝在懒人沙发，小小的缩成一团，像只猫儿一样。 在拍《身在无间》的时候也是这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算端着，等没了旁人，她总喜欢懒洋洋地躺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公平啊。” 黎棠听了这些话，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对你还有很多事都不清楚。” 楼明川问：“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喜欢什么，有什么习惯等等……” “我喜欢黎棠。” 猝不及防被表了个白，黎棠咳了一声：“我说正经的。” 楼明川低沉道：“我很正经。” 活了二十多年，他没有对什么有过兴趣，或是喜欢的情绪，就算是艺人，也只是想要尝试一下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已，能用喜欢这个词来表达的，黎棠是第一个。 他说：“我的习惯，等以后交往的时间久了我们都会知道，但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含糊，我希望你可以知道。” “……我知道了。” 被直球击中，黎棠的耳根热了。 到底是楼明川的性格使然，还是这个年纪的人，都有这样让人招架不住的直爽作风？ 她真是白长年龄了，完全没有经验，感觉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黎棠佯装自然地给楼明川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决定转移话题：“你病刚好，多吃点，吃完我们去玩游戏……” 原本以为一起玩游戏打发时间是比较安全的。 但她没想到还会出现变故。 首先，楼明川的微操技术真的非常牛逼，牛逼得让她想要高喊大神的程度。 要她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技术，怎么还可能浪费那么多时间，早在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说不定就从了。 毕竟高端玩家永远是游戏爱好者的追求。 更何况楼明川的微操技术，已经不仅仅是高端玩家。 黎棠自己属于手残，通关一回合起码要死几回，然而楼明川完全没有死亡的困扰，一关接一关地通过，快得感觉像是开了挂。 -- 第118页 后面黎棠自己都不玩自己的号了，干脆就凑到楼明川的旁边，兴致勃勃地看他玩。 感觉到肩膀被黎棠碰到了，鼻子能闻到女人身上的香味，楼明川低头看了黎棠一眼，手指稍微慢了一秒，黎棠便提醒道：“别停啊，打那个！” 黎棠拍完戏之后，便把之前接的长发弄掉了，现在的长度刚刚到肩膀，随着她靠过来的动作，在楼明川的手臂上一扫，带起一阵痒意。 那股痒意从手臂一路延伸，让他心口也跟着起了一阵莫名痒意。 楼明川看了眼全心陷入他在游戏里即将攻城的黎棠，浑然不觉他的视线。 他垂下眸掩去眼底情绪，按下暂停键。 游戏画面停住，连背景音乐声也停住了。 “怎么不玩了？这局马上就可以通关了……” 见他暂停了，黎棠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望去，正对上青年漆黑的瞳仁。 “黎棠。” 楼明川喊了她一声：“和我打个赌吧。” “什么？”黎棠心思还在游戏上，有些搞不清状态，“打什么赌？” “如果我在一个小时内通关这个游戏，那么今晚……”青年的语气听起来不疾不徐，仿佛谈论天气一般淡然。 “你要留下来陪我睡觉。” 第56章 回血五十六天 056 所罗门这个游戏的所有关卡一共有一百关, 就算没有任何出错，每一关都大概需要三四分钟的时间。 而楼明川现在玩到第二十二关，也就是剩下的一个小时内, 就算他的微操技术再牛，也压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通关。 她这不是妥妥能赢的节奏吗？ 黎棠让自己稳住，语气谨慎地问：“……那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 青年微微扬眉，“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 我都会答应你。” 这赌约可比她留下来睡觉要大多了, 毕竟这个人虽然算得上是个很听话的男朋友, 但偶尔也会有比较随心所欲的时候。 黎棠抬眼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现在时间是八点五十五分，一个小时后将近十点的时间, 不早不晚，正好结束打道回府，可以和楼明川明日再约。 Ok, 赌了！ …… 墙上的钟表还有二十分钟才能跳到五十分, 黎棠心想，如果能给她回到一个小时前, 她肯定不会这么无知地答应下来。 赌博是不好的事，这种陋习应该杜绝才对。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恭喜玩家楼三，您已全部通关, 请问要重新开始新进度吗？】的提示字样, 怎么样也没想到这游戏通关居然还能有捷径。 她是所罗门这款游戏的忠实粉丝, 连第一季出的支线都买来支持了, 虽然一直玩得不是很精, 但她自认很了解这款游戏。她完全没发觉，这关卡可以越级挑战。 三十关突破满分并获得【刷新最低通关时间】成就, 便可以直接跳三十五关，然后逢五关刷新一次官方隐藏成就，可以继续跳级。 所以明明一个小时内不可能通关的一百大关，但因为楼明川这样做，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完成了。 她早就该知道的。 楼明川玩游戏这么厉害，没有把握的话，怎么可能会跟她打赌？ 然而就算他是搞了捷径，游戏通关了就是通关了，这点没得抵赖。 愿赌服输，她的人格也不允许她耍赖。 楼明川关闭电视屏幕，从沙发上起来，对黎棠低语：“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黎棠微微一动，眼珠子快速地转了一圈，挣扎着现在要怎么反应才能表现出她的大将之风。 楼明川低头看她，嘴角隐隐带笑，慢条斯理地问：“你要怎么办。” “……”罢了，输了就是输了。 谁让她要小看人，黎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嗯，那就睡吧。” 她跟着站起来，想了下，跟楼明川说：“我想洗个澡，我先回去一下，等下再过来。”毕竟这里也没她的睡衣，回家就开个门走几步的路，回去洗一趟更方便。 楼明川看着她，那双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语气听起来有些低哑：“你可以在这边洗。” “……”是呢，她就知道不行。 黎棠也不企图挣扎了，点点头，“好。” 她跟着楼明川进了卧房，好奇看着青年打开衣柜，回头问她：“衣服穿我的，可以吗？” 现在不是关心衣服不衣服的问题，她更在意别的，随口道:“可以。” 楼明川顿了顿，手指在睡衣和家居服之间徘徊了一下，选了一套质地较給柔软的米色家居服。 “沐浴用品在架子上，你随便用。” 青年把一叠布料柔软的衣服递给黎棠，跟她说。 “那你呢？”黎棠捧着衣服，看到楼明川站在门外没进来，迟疑了一下，“你待会儿再洗吗？” 卧房的浴室给她先用了，那他肯定要等一下。 “我去客房洗。” 楼明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退后一步，让她关上门。 ……这个人有时候总让她有一种觉得自己年纪比他小的感觉。 黎棠跟着揉了揉自己被摸的地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也不想那么多了，进入到沐浴间，脱掉衣服洗澡。 她看了下头顶的花洒和面前的大浴缸，带着自己都鄙视的心态，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泡下去。 -- 第119页 泡着的时候，她撩起自己垂到肩膀上的头发，昨晚她坐许切的车回来，然后一心一意想着来这里快些照顾楼明川，好像没来得及洗头？ 黎棠忍不住把头发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虽然没什么奇怪的味，但她想了下，还是决定洗个头。 半个小时后，黎棠从头到脚都洗好了。等换上楼明川给的衣服，她发觉这套衣服太大件了。 楼明川很高，目测身高起码超过一米八五，黎棠平时穿着高跟鞋也比他矮大半个头，那人看着挺瘦的，没想到衣服穿在身上这么大件。 单单是上衣就垂到大腿根，不用穿裤子便可以直接遮住大腿，袖口也是长得把手完全遮住了。 ……当然她不会那么没心没肺地不穿裤子。 洗澡时可以有一些不能言明的小心思，但这样让她光着大腿走出去还是不行，太考验她的勇气了。 黎棠穿上上衣后又穿上裤子，裤子也是长得后跟踩地，她头大地挽了挽袖子和裤管，折叠了好几下，也仍然松松垮垮的。 她提拉了一下略微滑落的裤带，觉得自己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鬼。 算了。 就这样吧。 黎棠不管了，吐了一口气平复情绪，穿过盥洗室，打开浴室的门。 “咔哒”一声，关闭了半个小时的浴室门被打开，氤氲的白雾跟着溢出，坐在床沿翻看杂志的楼明川抬眼望去，看到白雾伴随而出的，是穿着他衣服的黎棠。 女人眉宇间有些迷茫，身上那套家居服松松垮垮的，袖口挽到手腕处，露出半截纤细的腕骨。裤管也折叠起来了，但显然叠得很随意，一边高一边低，高的那边把整个脚踝都露出来了，泛着水汽，细得一手能圈住，仿佛一折就断。 本来穿着男友私服的杀伤力已经很恐怖，更不用说黎棠脸上的无措茫然感加剧了这种致命吸引。 米色的布料衬得本就雪白的皮肤越发白皙。大概是刚沐浴完，身上还残留这水气，显得她整个人都白得发光。雪白的肌肤，微湿的发丝，无措的神色，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楼明川缓缓地合上杂志，沉默地注视着黎棠。 青年一直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不放，让佯装自然的黎棠有些装不下去了，她低头看自己：“……很奇怪吗？” 她和楼明川的体格差太多，果然穿着这套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楼明川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平时这个时候这人大概就伸手叫她过去了，现在却一直一言不发的样子，让黎棠心里隐隐的紧张不知不觉消除了些，她茫然地走过去，“那你怎么不说话？” 思及这个人这两天还在发高烧，顿时什么紧张的气氛都没了，她担心起来：“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听楼明绪讲过，这个人这两天的高烧是断断续续的，退了又烧，一直反复，没个准数，不禁担心又开始反复了。 “……我没事。”青年回答。 黎棠敏感地察觉他声音有一丝异样，柳眉微皱，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你的样子……” “你来检查看看。” 楼明川低沉地说，朝黎棠伸出一只手。 黎棠低头看了眼朝她张开的掌心，一瞬间，脑子似乎终于领悟到什么，她顿了一下，将手搭上了楼明川的手心。 手刚搭上去，楼明川便缓缓地合上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递而来，黎棠检查到了，虽然比平时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但还是正常的体温。 楼明川握住她的手之后，把她往前拉了一步，二人的距离靠得很近，黎棠被青年双腿围住，腿能和他的碰触。 因为担心而消失的紧张氛围瞬间又回来了，黎棠下意识屏住呼吸。 楼明川和黎棠靠得近，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害怕？” 青年嗓音本就磁性，如今压低后带了一丝沙哑，一字一句落入耳中，让背脊忍不住泛起一阵酥麻。 楼明川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异常专注，几乎一眨不眨。 黎棠低头和他对视着，明明那双黑眸没有实体，握住她的手的力气也很轻，这样被盯着，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圈住了，动弹不得。 “……那个。” 过了一会儿，黎棠率先移开视线，咕哝道：“你这样盯着我，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害怕么？ 大概是有点。 毕竟她对这种事毫无经验，连演戏都没怎么正经八百地谈过恋爱。 但比起害怕，还有另一种情绪。 楼明川把握住黎棠的手摊开，滑入指间缝隙，和她十指轻扣，往他的方向微微一拽，黎棠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又移了一步。 二人的距离变得更近，透过柔软单薄的布料，黎棠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她硬着头皮问：“现在是你想做什么的时候？” 不久前他说了“但不是现在”，如今看来他觉得时机到了？ 赌博果然要不得，搞到现在进退两难。 扣住手指的力道微微收紧，楼明川没有回答，仰脸看着她，轻声道：“低下头。” ……要亲她？ 黎棠主动亲他的时候没想什么，碰碰嘴皮子就过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度，但现在被楼明川这样要求，她反而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 第120页 大概是被动比主动更让人害羞。 但如今拒绝又未免太矫情了，毕竟她之前爱面子地没有作出什么抗议而选择留了下来，本来就默认了这种事的发生。 黎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地低下头，还顺势闭上了双眼。 然而意料之中的吻没有来，反而是肩膀上面有些动静，黎棠茫然地睁开眼，发觉楼明川轻捻她的头发，对她说：“你头发还湿着，这样睡觉不行。” “…………………………” 黎棠坐在床沿，听着吹风机嗡嗡嗡的声响，感觉到头上的发丝在男人指间穿梭，百思不得其解。 等会儿。 敢情她都豁出去了，就这样？ “好了。” 楼明川关掉吹风机，放开黎棠的头发。柔顺的黑丝发丝在指间滑落，散发着和他一样的洗发水香味。 他垂下眼，把吹风机放好，对黎棠说：“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 卧房的灯被关掉了，黎棠躺着床上，手里揪着楼明川体贴地帮她盖到肩膀上方的被子，就着黑暗茫然地瞪着上方天花板，脑海闪过大大的疑惑。 青年关灯之后，旁边的床位下陷，他也躺了下来，和她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 轻声对她说：“晚安。” “哦……晚安。” 黎棠回应是回应了，但心里觉得更困惑了。 就这样？ 如此的天时地利，她甚至都打算和了，这个人不搂着过来就算了，亲亲也不打算亲亲一个吗？ 真的就打算让她陪着“睡觉”而已？ 人干事？ 黎棠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她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猛地坐起，动静大得引起楼明川的注意，发出询问：“怎么了？” 怎么了？ 这人还问她！ 黎棠瞪眼，“啪”地一下开了灯，然后动作快速地骨碌一下窜到楼明川身上，揪着他的领口，“我觉得，这发展不太对劲。” 因为室内突然从黑暗变得明亮，青年的黑眸微微眯起，过了会儿才完全睁开。他凝视着双脚跨在他身上的黎棠，语气沉沉地道：“……确实不太对劲。” 如果说他心里没想法，那肯定是骗人。 但今晚是他耍了手段把人留下，他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想着安安分分地睡一觉。 才刚确定关系，他并不想吓人。 如果她知道他想做到什么程度，大概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地跨坐在他身上。 而黎棠确信了，主动比被动确实更让人容易放得开。她低下头，垂落的头发几乎碰上楼明川的脸，一脸认真地问：“你打算什么都不做？” 还是说，他刚刚有问她是不是“害怕”，是因为觉得她真的害怕，所以现在才什么都不干？ 毕竟这个人很会捉摸她的情绪，可能她刚刚有一瞬间真的在他面前露出“害怕”的情绪，让他决定什么都不做？ “……黎棠。” 听到黎棠的问题，楼明川眸色转深，压着嗓音：“从我身上下来。” “你刚刚问我有没有‘害怕’，忘记回答你了，我没有觉得害怕。” 黎棠没听从，语气很认真地道：“楼明川，请你记住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害怕你。” 就算是以前没有确定对他的心意之前，她对楼明川都没有害怕的情绪。 如今想来，大概从一开始，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血量条已经提前告诉了她一件事。 这个人是特别的。 楼明川顿了顿，轻声问：“哪怕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你不会。”黎棠口气笃定。这个人有多珍惜她，她怎么会不知道？不仅仅是他为了她而受过伤，而是这些阵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让她对此有充分的认知。 黎棠的心里很明白，哪怕他对她想要做什么，只要看出她有一丝不愿意，他都会停手。 他虽然偶尔会很强硬，但那不是不管不顾的强硬，而是在尊重她的前提，在许可的范围内强硬。 楼明川和黎棠对视片刻，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放过你的。”偏偏这个人完全不知道危险为何物。 语音落下，他伸手按住黎棠的后脑，把她的头压下来，吻住了她。 一开始只是轻柔的“啾啾”吻，一下又一下，碰碰嘴唇，碰碰嘴角，然后是脸颊，耳朵，头发……哪哪都啾一下。 黎棠开始觉得痒，后面渐渐觉得热。 楼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背靠坐在床头，就这样亲密地环抱着她，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黎棠缩起肩膀，感觉脖子痒痒的，背脊一阵阵发麻，这种经验有些陌生，但并不是第一次尝试，在今天的放映室也尝试过一次。 比起白天的孟浪，夜里的这次感觉要温柔一些，克制一些。 炙热的气息一直在颈脖缠绕，带来一丝痒意，一丝湿意，以及一股莫名的热。 气息在脖子上的流连太久，原本意识迷迷糊糊的黎棠理智逐渐恢复，开始发觉有些不对劲。 楼明川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做下去，只是不断亲她。 “楼明川……？” 她疑惑不解地唤了一声，能感觉到楼明川身体热度变得比平时灼热一些，明白他不是毫无反应。 -- 第121页 那么，为什么？ 过了会儿，她感觉青年深吸一口气，双手抱紧她，用力得几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压抑的低沉嗓音沉沉响起，这样说着：“……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父母吧。” 得到黎棠的允许，他当然很想就这样做下去。 但是在做这件事之前，那才是首先要做的事。 现在…… 还不能随随便便做。 听到楼明川的话，黎棠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她就说吧，他到底有多珍惜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黎棠闭上双眼，双手同样用力搂紧了楼明川，埋首在他的肩膀，很低很低地应了一声： “嗯。” 虽然第一天确定关系就已经计划着见家长，貌似有些太快了，总觉得仓促和不够真实。但她很想珍惜楼明川的心意，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珍惜着自己。 明明比起他，她才是更应该考虑这种事的人。 偏偏他先替她想了。 哪怕黎棠原本并没有这么早便去见家长的想法，想着先谈个一年半载的恋爱再说，现在也不禁开始考虑起来了。 不知道…… 她父母知道她找了个对象，还比她小那么多，会有什么表情呢？ 第57章 回血五十七天 057 不知道是不是谈恋爱的时间特别过得快, 眨眼便来到下一周，《赤色风云》的推介会。 活动还有三十分钟才开始，黎棠在休息室里面等待。 休息室里只有她和韩青叶, 还有助理车婉莉。黎棠揉了揉眉宇，掩去上面的一丝疲惫。 早上她赶了两个通告，下午也参加了一个拍摄行程，今天她日程表上面排得很满, 度过了一个非常忙碌的周末。 但黎棠并不是因为忙碌才觉得累。 她最近发觉埋伏她的八卦记者特别多, 大概和许切的绯闻加大了效果, 休息了两日, 在恢复工作行程之后，不论是上班还是下班都有人埋伏她。 工作结束后她会亲自开车回家的事应该被泄露了, 她现在很难甩掉八卦记者的跟踪，甚至有一次还差点跟到翰林区的公寓。 那些记者好像已经知道她住在翰林区，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 今天参加推介会, 在黎棠出发的时候也险些被发觉她的准确住址。一开始, 她察觉到楼下有好几个人在转悠，不得已地将自己包装了好几层, 还转了几个不同的楼层和电梯，和身形相仿的车婉莉互相掩饰，好不容易才没让那些八卦发觉确切的楼层。 成为艺人那么多年, 黎棠还是第一次感觉隐私被侵犯得如此严重, 已经对她造成了一定困扰。 休息室里, 韩青叶皱着眉头转了一圈：“不行, 看来我得和媒体打声招呼才行。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盯你盯得太紧了，比之前的情况要严重很多。” 黎棠红了这么多年, 出了业务能力突出之外，还是因为无论怎么搜刮都没有黑料，她以前反侦察玩得溜，并没有试过被人 结果现在不仅知道她下班会亲自开车离开，甚至连家里的地址都知道了一半，以往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韩青叶停住脚步，郁闷地问：“黎棠，你说是不是因为和许先生的绯闻才这样？”毕竟许切人气不差，两个人的绯闻很有话题度，那些八卦记者那样地穷追不舍，无何厚非。 “没事，等会推介会的采访环节，许切说我可以借此跟记者说清楚。” 虽然是这样回答，不过黎棠心里却隐隐认为其实和许切的绯闻无关。 徐焕很护短，自打她出道之后，绝对背着她跟媒体打过招呼，以前与其说她反侦察能力出众，不如说因为被特意打过招呼，所以很多八卦记者对她都睁眼闭眼，不敢乱写。 基本上她和许切上热搜，徐焕肯定会让公关组迅速处理掉，根本不会允许闹得满城皆知。 很显然，背后有什么人在添柴加火，不让热搜压下去。 许切想让谣言再飞一阵，大概也是察觉到这一点。 “确实要把这些问题好好处理一下，最近那些记者都跟着你回家了。平时倒也罢了，但你和楼先生住得近，你们……”她把本来就低的声音压得更低，“又是那样，要是被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就头疼了。” 韩青叶并不介意黎棠谈恋爱，但作为事业如日中天的女艺人，被曝光恋情这种事，能避免最好还是能避免。 “这倒没什么。” 黎棠不担心她和楼明川的关系曝光，毕竟她那是正经谈恋爱，奔着见家长去的，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韩青叶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疑惑道：“你不介意被人发现？” 黎棠摇头。 韩青叶咳了一声，没忍住，小声提醒道：“你和楼先生之间相差颇大的，如果你们的关系曝光了，可能会出现不好的传闻……” 无论是老牛吃嫩草还是高攀富二代，都不太好听。 “我不介意。”黎棠不以为然，“随他们写了。” 韩青叶一时语塞。 对了她差点忘了，这个姑奶奶本来就很随心所欲，能有现在的地位，最大的原因是她业务能力太能打。以往她是没遇着喜欢的人，所以一心一意演戏，不闻世事，现在这朵桃花开了，她那种随心所欲的性格又出现了。 “笃笃。” -- 第122页 韩青叶想说什么，正欲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两声敲门声，韩青叶低头看了眼手表：“推介会开始了？” “还有五分钟。”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车婉莉回答。 黎棠闻言，站起来：“那就准备出去吧。” 虽然她在《赤色风云》的咖位算最大的，但她并没有让人等的想法。 三人走出休息室，经过走廊进入会场。 推介会并不单单只有《赤色风云》一个剧，这活动是该剧监制要办的，出了想借黎棠的人气来再推一把火候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推荐该制片公司的其他剧。 韩青叶和监制方沟通，大概知道流程，黎棠觉得都是尽一份心推荐新剧而已，横竖觉得没差，所以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然而在看到嘉宾席上面有个面熟的女人，黎棠的脚步顿了顿。 韩青叶脸色也微微变了变：“那个人是……” 莫又盈。 当了黎棠六年的经纪人，韩青叶对这个名字、这个人自然是不陌生的。 仗着一份试镜的孽缘，这个女人到底厚着脸皮挟制了黎棠多少回，她都已经数不清了。 偏偏黎棠对她多有忍让，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能做到的也会尽量做到。前阵子还特意为了她，给楼明绪推荐加入他的电影。 韩青叶觉得很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 黎棠重新迈开脚步，回答：“范监制的新剧，她是主演之一。” “又是你帮忙牵的线？”她怎么不知道？眼看距离越走越近，韩青叶压低声音，“都让你别帮忙了，那就是个吸血鬼，你这样帮她，她也不会感激你，还一直认为是你欠了她什么。” 黎棠：“不是。” 这次她没帮忙，和楼明绪那一次推荐，是她答应的最后一次。 她脾气虽然不算坏，但也不是任由人捏扁搓圆的性格，事情没有再二再三，让其过度了就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 韩青叶不禁觉得疑惑：“那她怎么搭上范监制……” 能签下黎棠加盟《赤色风云》，成为她首部电视处女作，范监制显然是有点手段。想要演他电视的演员多不胜数。 而莫又盈得到了黎棠无数次的机会，却一直不温不火，连二线演员都搭不上，居然能在范监制的电视饰演主角之一？ 韩青叶不信没有猫腻。 “……不说了。” 黎棠让韩青叶停住猜测，在约莫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她看到莫又盈像是发现了她，朝她望过来，站起来跟她微笑道：“黎棠，好久不见了。” ——黎棠，这是你欠我的，你得帮我。 ——人不能忘本，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也没办法取得宋梦琳的青睐。还能有如今的成就吗？我只是想让你跟楼明绪说一下让我也参加他的电影，这并不难吧？我都找你多少次了，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我准话…… 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仿佛不是出自这个女人的嘴里。就像这六年的隔阂从未有过，她如同交好时那样和她打招呼。 可惜的是，就算佯装得再像，眼里的不甘和愤恨都很清晰。 黎棠掩下眼底神色，迈步走了过去。 记者正在入场，等待所有记者都准备就绪，推介会才会正式开始。 坐在推介会中间的是今天的主办人范监制，旁边是黎棠和褚立延。 黎棠坐下的时候，和褚立延稍微对上了视线。 这个男演员没跟她打招呼，也没有笑，自从她上次落了他面子之后，他对她就采取冷淡处理。 黎棠不介意。 应该说，她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太过把自己当成一回事的人，不会懂得要别人尊重自己之前，自己首先得尊重别人。 《赤色风云》的主演坐下之下，旁边的是范监制其他新剧的主演们，其中就有莫又盈。 范监制乐呵呵地看着黎棠在他身边坐下后，回头看了一眼莫又盈，眼看还有一点时间才正式开始，他跟黎棠说：“黎棠，又盈是我下部剧的女主角之一，你应该认识她吧？我没搞错的话，你和她是好朋友吧？” 用这招吗？ 所以她才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黎棠对范监制微笑，字正圆腔地道：“认识，不太熟。” 话落，莫又盈的脸色微微一僵。 “咦？” 以为她会顺着承认，大概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范监制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打着哈哈道：“是这样吗？那我是搞错了……” 莫又盈有些不甘心范监制就这样带过，掩嘴娇笑一声：“黎棠，你又说笑了。范监制会当真，其实我和棠棠是大学室友，认识很久了。” “是吗，那还真的认识挺久了……” 范监制也是人精，见黎棠态度不热切，含糊地感叹一句，随后转移了话题，跟身边的褚立延搭话：“对了，立延……” 莫又盈察觉范监制态度淡了下去，咬了咬唇。 趁其他人没注意，不甘地瞪了瞪黎棠。 黎棠望向莫又盈，看出她投射过来有些凶的眸光，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充满了要胁之色。 她收回视线，没再看她。 记者全部进场了，场务走过来跟范监制说活动可以开始了，范监制抚了抚掌，笑道：“那么我们先开始吧。” -- 第123页 他先讲一通开场白，着重讲《赤色风云》如今获得的好成绩，慎重地感激了黎棠和褚立延两位主演，肯定了他们的功劳。 到了演员采访环节，在问了几个和《赤色风云》相关的问题之后，果然被问到她和许切的关系。 在娱乐圈里面，艺人之间的八卦永远是群众最想知道的。 “黎老师，网上盛传你和许导之前在深夜约会，请问你和许导是什么关系？方便和大家说说吗？” 提问的记者挤了一脸的笑，问题直白，完全不让黎棠打哈哈带过。 黎棠也没想带过，她对那名记者笑了笑，“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导不是那样的关系。” …… 推介会结束，黎棠带着经纪人和助理退场，三人走到长廊的时候，黎棠被人从后面喊住：“黎棠，等一下。” 黎棠停住脚步，回头一看，看到莫又盈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能和我谈一谈吗？” 黎棠语气淡淡：“我没什么跟你谈的。” “很快的，一会儿就好。” 莫又盈抿了抿唇，竟然放软了语气，“可以吗？” “黎棠，时间……” 韩青叶想阻止，黎棠对她摇摇头，她深深地看了莫又盈一眼，答应了：“行，那我们谈谈。” 莫又盈眸光一闪：“这边。” 她领着黎棠走向旁边的房间，还很有礼貌地让韩青叶和车婉莉等在外面一下。 韩青叶本来不愿意，她担心黎棠心软，黎棠却说：“没关系。” 她只好无奈等在外面。 等进入隔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莫又盈脸上的表情变了。 黎棠毫不意外。 这六年，她一直这样反反复复。 她甚至连寒暄的表面功夫都不打算做，劈头就说：“黎棠，你刚刚在说谎吧。” 黎棠问：“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和许切的关系，在大学的时候，他不是来学校接过你吗？” 自从黎棠和许切传出绯闻之后，莫又盈想起来了。 在她们还在大学的时候，她是见过许切的。 那个男人来接过黎棠。 当时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她当时在从车窗外稍微瞥了一眼，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她当时还惊叹过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眼睛全被墨镜挡住了，但也看得出男人长得很帅。 如今想来，那样的五官轮廓，无疑是许切。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绝对关系匪浅。 “你和许切很早便认识了，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会来学校接你？如今想来，他来接你那会儿，你遮遮掩掩的不跟我介绍他，我还曾经觉得难过，认为你不把我当朋友，才没跟我介绍。原来是对我说不出口啊。毕竟那是许切，导演界的神话，不是我该认识的人。” 莫又盈像是捉住了黎棠的把柄，高兴的同时又难掩心底的嫉妒。 许切那样的人，怎么会和黎棠一起呢？她抢了她的角色，是个卑鄙的人，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得到一切？ 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当初宋导会选中你，明明我才是那个去试镜的人，我输得不冤啊，谁叫我背景没有你硬？谁叫我不认识许切？” “这些年来，许导给你喂了多少好资源？大概数不清了吧？” 黎棠平静地看着莫又盈，跟眼前毫不掩饰满脸嫉妒愤恨的女人说：“莫又盈，你最好不要再说下去了。” 莫又盈以为她还是不想承认：“怎么？你害怕了吗？害怕别人知道，如果不是你有许切这个后门，你根本拿不下风艳阳那个角色。那个角色会是我的，不是你的。” 黎棠垂下眼睛，沉默听着，不再企图阻止。 她大概明白莫又盈为什么会找上她说出这番话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在这个地方，大概不会只有她和莫又盈两个人。 然而，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太愚蠢了。 凭她们之间的差距，就算莫又盈这样做，毁掉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果然，当天晚上，莫又盈的话被剪去尖锐质问的部分，保留了容易产生负面争议的话。 ——黎棠，你刚刚在说谎吧。 ——我知道你和许切的关系，大学的时候，他不是来接过你吗？ ——你和许切很早便认识了，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会来学校接你？如今想来，他来接你那会儿，你遮遮掩掩的不跟我介绍他。我还曾经觉得难过，认为你不把我当朋友，才没跟我介绍。原来是对我说不出口啊。 …… 短短的一分钟音频，轻易而举把她架在火上烧，如果许切不是她表哥，而只是一个认识的男人，这段话足以颠覆她六年的努力。 网友不会想听解释，只会知道结论是，她在学生时期便和许切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黎棠。” 楼明川察觉到女朋友今晚的心情异样低落，他从背后抱住她，“你理理我。” 他没有问黎棠什么，只是撒娇似的在她脑袋蹭了蹭，又亲了亲，像个想让主人逗弄的大宠物。 青年刚剪短了头发，脑袋毛短短的有点刺，蹭得她有点发痒。被男朋友这样蹭来蹭去，又亲又抱的，又是难得的撒娇，让黎棠再也无法维持心情的低落，她失笑了一下，就着被背后抱的姿势回过头，仰头和恰好低下头的男人接个吻。 -- 第124页 这个吻很温柔，连唇舌都带着安抚之意，动作轻轻地撬开她的唇瓣，浅浅地接触舔舐。 黎棠闭着双眼，揽紧了楼明川横在前面的手臂，张开嘴唇让他温柔地吻着自己。 等到这一吻结束，她转身把头埋在楼明川的怀中，和他一起窝在懒人沙发上相拥。 楼明川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像在哄她，还是没问什么。 黎棠闭上双眼，脑袋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和她……以前很好的。” 楼明川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在她发旋上落下一吻。 网上开始出现质疑黎棠的评论，评击她一路而来的好成绩。 如今想来，黎棠的路走得太顺了。 出道作即拿最佳女配角，一路走来拿奖拿到手软，原本是觉得她业务能力太厉害，如今多了许切的出现，那么在这背后，他出了多少力？ 没让网民猜测多久，在音频出现的第二天，许切发了一条只有一句话的微博，把黎棠的名字带上了新的爆款热搜。 许切V：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表妹@黎棠。 第58章 回血五十八天 058 许切这条微博, 就像把水滴入热油当中，瞬间炸出花。 要知道许切这个账号虽然认证了，但他从来没发过微博, 他的粉丝一直以为他的微博账号是假账号，如今为了给黎棠辟谣，不仅第一次发微博，还艾特了黎棠。 网友们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之间根本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是因为他们本来是亲戚关系。 原本只顾着嘴炮的大部分网友都觉得自己错怪了黎棠, 因为这二人的关系, 许切的粉丝见自己男神似乎很在意这个小表妹，顿时爱屋及乌, 也开始为黎棠说话。 ——难怪我之前看那个偷拍的照片，看到我们许切摸黎棠的头发，还觉得他是不是转性子了, 怎么对黎棠那么温柔, 原来那是宠溺妹妹的眼神呀。 ——没想到许切还是个妹控，他这账号都开了快十年了, 我一直以为是假的，居然为了黎棠特意发了条微博！！ ——我太酸了，哥哥长得帅, 妹妹也漂亮, 他们家族颜值怎么这么高？ ——原来是妹妹呀, 初次见面, 嫂嫂我这厢有礼了, 来，见面礼拿去——【我刚使用会员特权送给了@黎棠5朵鲜花……】 ——前面的亲, 这家人不止颜值高，他们的才能更绝，一个大导演，一个影后，他们妈妈怎么这么会生？ …… 许切平时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他的粉丝难得遇上如此盛况，评论十分活跃，几乎一面倒地把之前的质疑给刷上去了。 然而还有部分黑粉觉得不甘心。 怎么滴，不是男女关系，是亲戚关系就没出力了？ 更有理由了好吗？ ——他们是亲戚关系这样更代表许切确实在黎棠的事业上出了力吧，如果不是他们这层关系，黎棠能有那么好的资源？难怪这几年发觉她火得太莫名其妙了，原来是背后有人。 ——之前就觉得黎棠拿奖太容易，前年那个百炼奖，我觉得林芊获奖的机会更大，结果是黎棠得到了，这没点黑幕我不信。 …… 黎棠的粉丝不乐意了，她的粉丝大部分都是演技粉，喜欢她就是因为演技太有说服力，不然能迷得他们死心塌地？ 纷纷撸起袖子和黑粉干起来。 ——放屁，你看过《来自地下室的音讯》里面黎棠饰演的周墨吗！她的演技那么绝，拿百炼奖是实至名归的！ ——你们真是可笑，一开始觉得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黎棠的成功是许导背后出了力，现在发觉他们是亲戚关系，还是认为是许切出了力，许导演是很厉害没错，但他能左右百炼奖的权威发布？瞧不起谁呢？这些奖完全是黎棠靠自己实力得的奖，酸鸡少跳脚了！ …… 许切和黎棠的粉丝和黑粉还有水军四方你来我往的混战，关于这个重磅消息的热度一直高居不下。 许切破天荒地接受了采访。 他也不是特意的，只是在去某剧组探班的时候，遇上记者也来进行探班工作。 那个探班的记者顿时觉得机会来了，难得碰到许切，连原本的工作都不顾了，热情地涌到许切的面前。 “许导，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一会儿就好！” 这个剧组的男主角拦着许切的面前，眉头轻皱：“不好意思，不方便。” 他想要叫助理把这个不分场合的记者轰出去，被许切拉住了。 “没事。” 许切对那名记者道：“你问。” 记者再次觉得幸运，他刚刚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许切真的会答应，心里想着要把握机会，怕许切等会不耐烦了，语速极快地道：“据说黎棠这些年的资源都是靠您谈下来的，都说她有如今的成就都是您的功劳，许导您对此是什么看法呢？” 面对这种脑残的问题，表情冷淡的男人透过镜头，望向那个发问的记者。 “你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我？” “我如果想捧红她，需要给她喂其他资源？只要让她演我的电影就行了，不用等到现在才让她演我的电影。”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听起来也很正常，但这种话，也只有被誉为造星神话的他说出来不会被人吐槽。 -- 第125页 确实是啊。 要论在这个圈子里面最好的资源，不正是这位老大的电影吗？多少人抢破了头就为了演他电影中的一个小配角，这个鬼才造星神话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然而黎棠是在红了六年之后，才第一次演他的电影。 “嘀哩”一声，电视屏幕被人关掉了，打断上面正在插播的娱乐新闻。 “黎棠。” 关掉电视机的楼明川俯下身，轻轻撩开黎棠额头的碎发，对看着电视机的她说：“不早了，要不要去睡觉？” 今天黎棠一直没出门，网上沸沸扬扬，她不想在这种骨节眼面对媒体的连番轰炸，干脆把这两天的行程暂停了。 她没回自己的公寓，整天都窝在楼明川家里。 自从拍完《身在无间》之后，小男友好像没新工作，见她窝在这里，便任劳任怨地给她做了一日三餐，完全不多话。 老实说，这样的楼明川让黎棠很受用。 对于莫又盈的事，其实她没有失落多久。 再怎么好的关系，经过了六年的反复折腾也都淡了。 那个人对她而言，已经彻底变成一个不重要的陌生人。 黎棠现在只是单纯觉得，以前自己的想法真是局限，未必是年长的人才会照顾人，她家的这个就挺会的，让她都感觉有些忘乎所以了。 黎棠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楼明川身上，没有对他的提议做出反对，反而懒洋洋地朝他伸出一双手：“懒得动了。” 青年拉住她伸过来的手，弯腰把她抱起来。 目标是他的卧房。 黎棠这阵子在自己的家和楼明的家之间来回转，两边都会睡。在这边睡的时候，她深刻发觉到楼明川这人真的是非常有自制力。 还没有见到她爹妈之前，他会亲她，但不会做比这个更深入的事。偶尔她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反而是他先拉开距离。 自制力简直可怕得惊人。 明明她有时候都默许了，但这个人认为还不到时间就是还不到时间，会主动喊停，绝对不会轻易越雷池一步。 黎棠想起以前她听徐焕讲过关于南丰楼家的事，那个家族和徐家齐名，各方面都多有比较，除了同样是四大家族之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都有三个儿子。 楼大和楼二的年纪比较大，她听徐焕讲过这二人没有继承家业，所以重担就落在楼家最小的儿子身上。作为同样是继承家业的人，徐焕对那个她没有见过的小儿子夸过好几次，说楼三虽然年纪小，但后生可畏，和徐炼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那时候还和徐炼同气连枝，觉得二哥是为了刺激不让人省心的小弟才会夸大其词。 如今和楼明川接触多了，才发觉他虽然和徐炼年纪相仿，但性格真的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小到大是怎么被养育的，养出这么让人稀罕的性格。 当然徐炼这个弟弟也很让人稀罕，但那是个比较自我中心的家伙，可不会这么懂得疼人。 黎棠双手搭上楼明川的脖子，脑袋瓜凑近在上面蹭了蹭，咕哝道：“给许切添麻烦了，这大哥最讨厌接受采访的。” “他不会觉得是麻烦的。” 楼明川回答，把黎棠放下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到她身上。 毕竟相处过几个月，楼明川对许切还算了解，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很疼爱黎棠。 应该说徐家那几个兄弟都很疼黎棠，他偶尔也会想，还好那几个人只是哥哥，要不然大概等不到他长大，黎棠就有名花有主了。 楼明川掩下眼底情绪，俯身在黎棠额头上亲了亲：“好了，睡吧。” 黎棠今天起得早，又刷了很久的微博，一整天虽然没动弹，但也没见闲着，所以这个点应该会觉得困。 “哦。”黎棠应了，杏眼瞅着他，“那你呢？” “我也一起。” 楼明川回答，掀开被子一角，黎棠顿时眉开眼笑地往旁边腾了腾位置，等待青年躺下把她抱住。 虽然不干那什么，但亲亲抱抱还是会有的。 多亏了楼明川最近的克制，让黎棠对于这种亲密变得放开很多，甚至会常常主动来索取亲吻。 毕竟就算过程再过火，最终都会变成单纯在睡觉，这让黎棠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她承认自己最近很享受这样的亲昵。 就是苦了楼明川。 对于血气方刚的青年来说，这种真是甜蜜而又痛苦的负担。 在床上相拥的二人交换了一个又一个吻，间或呢喃细语。 之后黎棠心满意足地缩在楼明川的怀中闭眼睡觉。 楼明川轻拍她的背脊平复呼吸和心跳，掩去眼底仍未获得餍足的眸光。 黎棠把人乱亲一通到头就睡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无法轻易入眠。 有时候楼明川面对黎棠不知死活的撩拨，也想不管不顾。但每次看到女朋友睡得香甜的脸，他又觉得一切的忍耐是值得的。 因为在这之前，黎棠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仍然感觉有些拘谨，如今已经放松许多。 想要获得甜美的果实，必须要付出心血用心灌溉。 这种道理，他十分清楚。 如今的不满足，都是为了未来的摘取而铺路。 只有对方心甘情愿的献出，以及名正言顺的获取，才能令这种事变得更加美好。 -- 第126页 他想要给予黎棠最棒的回忆。 时间一点点流逝，怀中的女人身体变得更加放松，逐渐睡沉了，发出甜美的平稳呼息。 楼明川睁开仍然残留着炽热色彩的黑眸，缓慢松开抱住黎棠的双手，掀被准备下床去冲个澡。在黎棠在他家里睡觉的这几天，他都是等黎棠睡着之后去洗冷水澡。 没办法，温香软玉在怀，身体的反应怎么可能会轻易冷静下来，只有冲冷水澡这个办法最简单粗暴，也最有效。 他以绝对不会吵醒黎棠的动作，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脚才刚踩到地板上，被黎棠搁在床头柜面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下一秒铃声即将响起的时候，来电音乐已经被楼明川快速按掉。 来电还没挂断，只是没有声音，楼明川低头看了眼仍然亮着的手机屏幕，睇到上面显示的来电号码。 ——莫又盈。 青年眸色变冷，他挂断了来电，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 女朋友可能会看在过去的情分而心软，但他不一样。 有那个胆子算计黎棠，让她被网友那样乱说一通，让她这几天承受本不应该有的压力，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接下来的时间，莫又盈发觉自己被雪藏了。 第59章 回血五十九天 059 用能把楼明川全方位打压的手段, 来对付区区一个莫又盈，实在是大材小用。 到片场的时候，被范监制说她不用再来了的时候, 莫又盈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愕然万分地问范监制，但范监制只是摇了摇头，重复地跟她说不用再来了。 “怎么会这样，是……是不是黎棠她……” 莫又盈咬了咬下唇, 还是忍不住问：“让监制你把我的角色刷下来？” 那个音频, 虽然她的声音做出了变声, 但并不是没有完全没有人听得出是她。毕竟为了逼真, 里面的信息量太多了，和黎棠是大学同学, 能符合那些条件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莫又盈以为她拿捏住了黎棠的小辫子，以为能让她背负被包养的污名，进而把她按下去, 可许切怎么会是表哥呢？ 若早知道许切是她的表哥, 她又怎么会……怎么会…… 谁料听到她这样说，范监制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觉得会是她？” 他对莫又盈并无恶感, 但不过是褚立延介绍过来的演员，他觉得相貌过得去，演技还可以就收了, 谁料她得罪了大人物, 他是不敢再要了。 当然, 范监制不可能会这样直接说, 而是道：“和黎棠无关, 是老板觉得李娜这个角色有些多余了，所以决定删掉, 你看现在也没有适合你的角色，要不你回家等通知？” 李娜便是莫又盈饰演的角色。 而让范监制称呼为老板的人，是皇朝娱乐的大老板沈青司，皇朝娱乐作为掌管大半个娱乐圈知名艺人的最大娱乐王国，自然有掌控艺人生杀大权的权利。 他说你的角色不需要，那这个角色就真的不能要。 然而莫又盈不信。 这话骗谁呢？ 她都进组两个月了，前阵子的推介会是特意从剧组出来跑中间宣传的，这个时候跟她说她的角色多余？ 这种话怎么可能会让她信服？这样说的原因肯定是为了针对她。 “范监制，可我都已经拍了两个月，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杀青了，你现在这样说让我怎么办才好？范监制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这个角色的……” 范监制看莫又盈根本没领悟到她的意思，在心里摇了摇头，坦白地道：“莫小姐，对不起，我爱莫能助。” 莫又盈看范监制油盐不进，她没有办法，只得去找褚立延。 “褚先生，你得帮帮我，你让我帮你抹黑黎棠，现在把事情闹大，现在他们不要我了，我在《黄昏之恋》有多努力，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能没有李娜那个角色……” “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是许切的表妹……”其实褚立延知道许切是黎棠表哥的时候也感到很惊讶，“难怪她那么拽那么目中无人，敢情是因为和许切沾亲带故。” 不过他并不把许切放在眼里，毕竟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只有点儿人气的导演罢了。 能比得上他的靠山赵骏业？ “你慌什么，你现在倒来学会来邀功了，让你抹黑黎棠，你干了什么？反而让她的话题热度变得更大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她的事，你知不知道？” 《赤色风云》开播以来，明明他也是主演，结果所有评论都只和黎棠有关，提及他的只有寥寥几句，让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原本想着黑她一把，把她的气焰压下来，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谁料到她居然留了这么一手，搞得她现在比之前的讨论度更火爆，甚至个人的讨厌热度已经彻底盖住了《赤色风云》的木小冉热度。 这根本不是抹黑黎棠，而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不过褚立延倒是没想到许切能说服皇朝娱乐的boss开口把莫又盈刷下来，毕竟皇朝娱乐作为京都最大的娱乐公司，表面上是个正经八百的演艺公司，实际上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能站得如此稳固。 就连赵骏业也口头警告他，让他别直接和皇朝对着干。 这公司的手段很高，赵骏业虽然不怕，但如果真和皇朝对上了，也说不定会吃点亏。 -- 第127页 褚立延不甘心，他心里想着迟早要让黎棠吃点瘪，才能清除他之前被看轻的怨恨。 不能直接对着干，那么他便暗着来。 而莫又盈听了褚立延的话，既觉得委屈又憋屈，争辩道：“我没想到黎棠是许切的表妹，要不是这样，风向不会变得那么快，都是因为许切这个变数，居然说得动皇朝的老板把我的角色刷掉，害我的功夫全白费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褚立延若有所思地道，“许切和陈辞很熟。” 在娱乐圈里面，许切和皇朝头牌艺人陈辞的交情很好，这件事只要是混娱乐圈的人都知道。大概是这样，所以把陈辞这个头牌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的皇朝，才被说动插手管这事。 “……不是我。” 另一头，许切拿着手机，对另一头的男人说：“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大哥？” 电话那头的徐焕疑道，“我还以为是你跟陈辞说了，所以陈辞才会和沈青司提及这件事，不是你的话，那么是谁？” “你没猜出来？” 许切反问。 “……” 徐焕顿了顿，“楼三？” 许切没有回答，但没否认已经给出了答案。 徐焕觉得有些神奇，但又觉得在预料之中，他声音带着一丝笑，“不错，楼三这小子，连和棠棠名字一起提起来的机会都不给莫又盈，直接就判了她死刑。” 被业界的龙头大佬下了封.杀令，基本上不可能再有机会冒头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和沈青司有交情？” 沈青司比他的年纪都要大，和楼明川的年龄相差得更远了。他们和沈青司都是泛泛之交，根本不可能说得动沈青司开口。 “嗯。” 许切的语气没什么意外，“沈青司前年得到的那块地皮，是在楼明川手上得到的。” “……” 徐焕沉默片刻，再出声，语气变得很认真：“大哥，你说把老三扔给楼家那老头，还能教导出另一个楼三吗？”不然，半个也行。 “我想，应该不行。” 许切难得配合徐焕的话，似笑非笑地道：“你弟风格已经形成了，除非回炉再造，不然应该改变不了了。” 远处的徐炼，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感冒了？”黎棠倒了杯茶给他，见他无缘无故打了一个那么大声的喷嚏，奇怪地问。 徐炼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子，茫然道：“没有啊。” “行吧，长得人高马大的，注意些身体，别感冒了。”黎棠随口说道，又觉得纳闷：“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 徐炼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坐在沙发上的青年。 知道他来这里找黎棠，却发觉自家表姐从隔壁家走出来的心情吗？ 不久前她信誓旦旦说小孩子不在她的考虑范围，结果现在却毫无心理负担地在他面前秀起恩爱。 看看！ 她刚刚还走过去摸了摸楼明川，然后就在那人旁边和他贴在坐下了。能不能给他多点尊重，不是才刚问了他问题吗？ 他的阻拦还没开始就宣告游戏已经玩完，这种心情真是让人难以言喻。 徐炼仰头把手里的茶一口气喝完，杯子放下后喊了黎棠一声：“棠棠。” “喊姐姐，没大没小。” 黎棠习惯性地纠正。 徐炼没应，只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楼明川。 希望他亲爱的小表姐记得，这位哥们的年纪比他还小。 黎棠察觉到徐炼的眼神，想起他们之前说过的话，知道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意思。还好她并不是被随便揶揄几下便觉得羞耻的人，反而朝徐炼扬了扬下巴，警告道：“你再这样我可揍你了。” 徐炼见好就收，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跟黎棠说起来这里的原因：“棠棠，我要在你这里躲一躲。” “怎么回事？” 黎棠问：“你又闯祸了？” “你就不能在学长面前给我点面子吗？”徐炼郁闷，“怎么又觉得我闯祸了，在你心里我就这样的人吗？” 听出他语气确实有些沮丧，黎棠从楼明川旁边起来，挪到徐炼的位置，拍了拍徐炼的脑袋：“少给我装可怜，有事就说，别唧唧歪歪的。” 楼明川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看到黎棠在徐炼旁边坐下。 他眸色微深，不经意地对上徐炼的目光。 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嘴角轻勾，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目光，顺势靠在黎棠的肩膀上，叹了口气：“二哥见我毕业了，非要我进公司帮忙，太烦人了。我才刚毕业不到一个月，什么都没玩够。” 黎棠：“你这番话被徐二听见，他不把你压在公司一个月我跟你姓。” 徐炼不以为然，提议道：“棠棠，我不想进公司，我觉得我要是干点正事的话，二哥就不会老盯着我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当艺人吧？” 他不知道是说笑还是认真的，语气听起来还挺煞有其事：“我刚出道没人气，你肯定要带飞我一把，要不我们以银幕情侣的方式参加一档综艺吧……” 他含笑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抬起一看，恰好对上了楼明川的视线。 嗯？ 眼神看起来还挺正常，知道他们是表姐弟，所以才会这么有余裕？ -- 第128页 “……徐炼，你别惹他。” 黎棠用一根手指顶开徐炼的脑袋，不要以为她没看出来徐炼在刻意调戏楼明川，明明比楼明川要大，却孩子气那么多，都不知道哪个是更年长的人了，“不想进公司就不进，徐二什么时候勉强过你，别卖可怜。” “哎。” 被黎棠挑明，徐炼直起身体，耸耸肩，“不好玩。” 他说：“好啦，前面我都是在说笑，只有我要住下来是认真的。” 黎棠询问：“为什么？”这个弟弟性格捉摸不定，行踪也像一阵风，在一个地方待不住，居然突然说想来住她这里。 “黎棠。” 进屋之后，一直没说话的青年喊了黎棠一声，低语道：“让他住下来。” 居然被反将了一军。 看着答应让他住下来之后，楼明川便拉走了黎棠，徐炼懒洋洋地从沙发转了个身，玩味地笑了笑。 过了会儿，他从沙发上动作轻盈地起来，走到落地窗旁边，微微掀开窗帘布，垂头望向下面几个隐隐约约的黑影。 他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消失，目光冷淡地看着楼下躲躲闪闪的影子。 那么蹩脚拙劣的伪装，肯定不止楼明川，连黎棠都看出来了。 …… 跟着楼明川回了他公寓的黎棠，想跟他说什么：“楼明川……” “棠棠。” 楼明川突然唤了一声，停住脚步回过身，低头看她。 黎棠惊讶了一瞬，而后失笑：“你又吃醋了？” 继吃许切的醋之后，这是开始连徐炼的醋也吃了？ 和楼明川在一起之前，她完全不知道他还是个醋坛子。 楼明川没有否认，而是上前一步，弯腰抱住了她。 被青年抱了个满怀的黎棠笑眯眯地伸手回揽住他，戏谑道：“黎棠也行，棠棠也好，你想喊我什么都可以，甚至专门给我想个专属你的昵称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楼明川收紧了手臂的力度，他本来力气就大，这样的拥抱，几乎把黎棠抱得踮起双脚。 他埋首在她的肩膀上，一直没说话。黎棠正要继续逗逗他，耳边却忽然听到他低声喊道： “老婆。” 黎棠：“……” 不是，她刚刚虽然是那样说了，但这个称呼会不会喊得太快太自然了？ 第60章 回血第六十天 060 话是自己说的, 现在想让他改口也是毫无立场，黎棠便干脆随他去了。 还好楼明川只会在他们单独二人的时候这样喊她，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的话, 他还是很有分寸，会喊她黎棠，偶尔也会喊棠棠。 比如现在。 “伯父、伯母，我想和棠棠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希望您们可以允许。” 平时让人看不太出情绪的青年以恭谨认真的态度面对眼前的夫妇, 他的头微微低着, 严格遵守作为晚辈的礼节, 跟黎棠的父母提出和黎棠交往的请求。 黎棠坐在一边，颇感有趣地看了看楼明川, 又看了看自家父母。 喜爱出门旅游的父母前阵子终于回来了，总算逮到了见家长的机会。一大早楼明川便安排好了一切，拉着她登了门。 完全弄得她父母措手不及。 “……” 听了楼明川的话, 黎父还没有说话, 而黎母缓慢地眨了眨眼，黎棠长得很像她, 尤其是一双杏眼圆润秀美，如今温柔地弯起，笑眯眯地对楼明川说：“可以哦。” “咳咳。”黎父重重咳了两声, 黎母仍然满脸笑容地对楼明川说：“不用这么拘谨的, 你可以随意一些。”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又问：“对了, 你喜不喜欢旅游, 我们最近想去Z国玩，要不趁下个月是棠棠的生日, 让她休个假，你们和我们一起去Z国旅游吧？” “颜缨。” 黎父不得不喊住了思想跳跃的妻子，“等等，先别说那个。” 黎母皱皱鼻子，声音轻轻软软的，有着南方姑娘特有的软糯感，对于丈夫打断自己的话感到有些疑惑：“怎么了？” 黎父说：“这件事等之后在说，现在先不急。” 黎母不解道：“为什么要之后再说？下个月就是棠棠生日，没剩多少时间了。我想和棠棠一起去玩，自从她当了艺人之后一直好忙，都好久没陪我们了。” 妻子一皱眉，黎父就没辙了，可这么容易便要他承认女儿的男朋友，他又不太乐意。 他哄妻子：“不会来不及的。” “好吧。” 黎母点头了，随后说：“我去看看阿姨熬的鸡汤好了没。”她站起来，又像不经意地说：“脸别那么严肃，要吓到人的。” 黎父顿时放松表情。 黎母慢条斯理的去厨房了，黎棠坐在旁边看得十分乐呵，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她还是挺好奇楼明川要怎么拿下她的爹妈。 妈妈是还好，她是浪漫主义者，她不看门当户对或是两个人适合不适合，只要她看得顺眼，都会很干脆地答应。看来她看楼明川很顺眼，这不，现在都开始想着陪他们一起去旅游了。 但她爸爸那关就没那么容易讨好了。 果然，等母亲离开视线，原本脸部表情已经放松下来的男人又绷紧了唇线，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楼明川，问：“你是南丰家的楼三小子？” “是。” -- 第129页 楼明川颔首，虽然看出了黎父的态度不太友善，但他仍然不卑不亢，并没胆怯，也不见压迫，对待黎父是很平和的态度。 黎父盯了他一会，转头跟黎棠说：“小棠，你去陪妈妈看看汤去。” 这是打算支开她？ 想跟楼明川说什么？ 黎棠嘴角隐隐带笑，很给老爹面子的站起来，“知道了。” 等女儿也离开了，黎父继续盯着楼明川。 楼明川任由他盯着。 黎棠五官整体和黎母长得像，但神态和黎父比较像，板着脸的时候有种生人勿进的样子，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大概会觉得不好惹。 但因为他也见过女朋友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所以就算黎父板着脸打量着他，楼明川也没觉得害怕。 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开口了：“楼家的小子，你喜欢棠棠什么地方？” “……” 楼明川顿了顿，老实说：“我回答不出来。” 什么玩意？黎父刚要瞪眼，便听到青年缓缓地往下说：“我只是突然觉得，非她不可。而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她是第一个。” 喜欢黎棠什么？ 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对他而言，黎棠是一个总是莫名其妙地碰触他的女人，偏偏她还特别坦荡。然后不等他意识到什么，她已经无处不在，总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横蛮不讲理地进入到他的生活中。 而等他意识到之后，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移不开了。 黎棠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看到那双眼睛映入自己的身影，以及和她接触的感觉，开始让他觉得莫名心痒。 这种心痒是代表了想要。 有了欲望，于是才会想伸手摘取。 听了楼明川的回复，黎父瞪眼的表情略微松了松。 虽然这回复和他预期的不太一样，但看来是坦诚的孩子。 黎父并不迂腐，能把妻子宠得像个小公主，他情商自然不低，楼明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这样的答案也很有意思。 非她不可？ 这是比直接说爱她更深沉的说法。 不过……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黎父哼了声：“你很年轻，遇到的女人还不多，所谓的第一个也许只是因为这样而已。等以后你年岁上去了，也许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你的非她不可，并没有什么根据。” “确实。” 青年居然点头承认了，“我现在没有办法给出证据，因为我和她的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在得到您的允许之后，才会迈入下一个阶段。”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完全不是恳求的意思，反而像是分析似的：“您对我不熟悉，大概说再多好话都是徒劳。除了让你看着我和棠棠之间以后会变得如何之外，没有可以让您彻底安心的法子。” 黎父听得皱起眉：“你让我拿女儿跟你赌？” “不。” 面对他的皱眉，青年也不见丝毫退缩，表情如常地对他说：“我只是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让您看看……我是如何的非她不可。” 很狂的说辞。 也不怕他拒绝。 黎父眯起眼，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之前，谢谢你救了棠棠。” 楼明川在片场为了救黎棠而被铁皮刮伤的事，黎父是知道的，对此，他一直存着感激。如今见着面了，所以他想当面感谢一番。 谁料楼明川根本不给他机会，摇头：“您不需要谢我，我只是自己想那样做。” “……” 黎父活过了半百，还是第一次尝试被人用话噎着的感觉，偏偏还没有觉得生气。 因为他听得出，楼明川这句话是认真的。 他会那样做，是想要黎棠健康平安，并不是为了获得他人的感激。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虽然消息被许切封锁起来，但作为黎棠的父亲，实际上他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明白这个青年付出过什么。 看着楼明川脸上如今白皙光滑的皮肤，黎父想起当初他见过青年脸上那道肉疤，如果伤在黎棠的脸上，那该有多疼？ 这个青年当时毫不犹豫便帮黎棠挡下了。 潜意识的反应是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心意。 这个青年对他女儿的心意大概是认真的，而最重要的是…… 他的女儿跟他主动介绍的异性，二十多年来，就只有楼明川一个。 如果他这都不明白黎棠的心思，那他就白当这个爸了。 所以，并不是楼明川说服了自己，才让他想给他一个机会。他只是相信女儿的眼光，相信她愿意把这个青年带到他们面前，是因为他值得。 …… 厨房门口，母女二人一起竖起耳朵，探头偷看着客厅方向。 可惜那二人谈话的声音不高，完全听不到什么。 黎棠努力了好一会儿，实在听不见，决定放弃。眼角余光看到黎母还在好奇地探听，她笑着勾起母亲的手臂，凑到她耳边问：“妈，你真的不反对我们吗？” 虽然她猜测母亲并不会反对，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爽快，楼明川刚打完招呼，才刚开始提出交往的事，她就说“可以”了。 “傻孩子，你都亲自把他领回家了，妈妈当然不会反对。”女儿向来有主见，这么多年桃花也不见开一朵，现在总算乐意开一开，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会反对？ -- 第130页 黎母说着，轻轻地捏了捏黎棠的鼻子，朝她挤了挤眼睛，小声夸道：“你眼光不错，长得很帅。” “那是。” 黎棠毫不害羞地承认了，同样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道：“我就是看他帅才喜欢的。” 黎母好奇问：“那出现个更帅的怎么办？” 黎棠想了想，小声回答：“不会比这个更帅了。” 黎母听了，抿嘴笑了笑，用得意的口吻说：“我也觉得你爸爸最帅了。” 黎棠朝她比个大拇指。 幼稚的对话结束，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黎母想起之前惦记的事，又问：“所以，你下个月生日要和我们一起去旅游吗？” “不了。” 黎棠想了下，道：“我有事。” “又有行程？”黎母嗔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请几天假，陪陪我和你爸爸吗？” “不是行程。” 黎棠摸了摸鼻子，尽量让自己坦然些，朝楼明川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想要把那天空起来，和他一起过。” 黎母露出恍然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女儿的脸，软声咕哝道：“女大不中留。” 黎棠抱紧黎母的手臂晃了晃，嘿嘿地笑了两声。 自从黎棠成年之后，难得有这么少女姿态，黎母很受用，母爱心顿时大发，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什么，棠棠，你有经验没？” …… 等黎父和楼明川聊好，去找一直没回来的妻女，才发觉她们在小偏厅的沙发上坐着，黎棠被黎母捉住手，语重心长地指导着什么：“没事的，一开始是会痛的，只要你尽量放松，那之后……” “……” 刚听了几个字，黎父一脸黑线，拳头捂着唇边，用力地咳出声音：“嗯咳！” 小偏厅顿时静音。 黎母和黎棠对视一眼，从小偏厅走出来，迎头碰上黎父和楼明川。 黎父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又看向女儿，“距离吃饭还有点时间，你陪楼家小子到外面走一走。” 至于妻子，他得好好和她说道说道，教导这种事起码要关上门才能教，在人来人往的小偏厅说什么呢！ “……好。” 被人听到在聊那些话题，实在有些尴尬，黎棠努力维持表面平静，也没时间猜测父亲是不是答应了她和楼明川的事，点头应了。 于是她带着楼明川在家里的后院逛。 黎棠率先走在楼明川的前头，企图平复被偷听到的情绪起伏。 然而，楼明川不打算就这样无声无息掀过去。 “……以后这种事，不用问伯母。” 楼明川往前迈一步，伸手牵起黎棠的手，缓慢地和她十指紧扣，低沉道：“你想知道什么，等以后我和你一样一样去尝试。” 无论是疼痛，还是欢悦。 黎棠：“……” 她应不应该解释这种事是她亲爱的妈妈先提起的？ 她并没有很好奇。 真的。 第61章 回血六十一天 061 在吃饭的时候黎棠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觉父亲对楼明川的态度和缓很多，甚至还开口让他多吃点菜。 也不知道他们刚刚是如何谈的。 她这个对妻女之外的人都比较冷淡的父亲，居然没怎么刁难楼明川, 家长见面如此风平浪静便过去了。 以明天有行程的理由婉拒了黎母劝说他们住下的挽留，在二人开车回家的路上，黎棠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楼明川：“你和我爸说什么了？” 离开的时候, 她母亲挽留他们住下很正常, 只是黎棠没想到就连父亲在目送他们的时候, 都跟楼明川说了有空下次再来。 看样子是已经答应了他们之间的事, 在她和母亲说悄悄话的时候。 好像没费什么功夫，黎棠在疑惑的同时, 又感觉有些有趣，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得花点功夫才能说服他呢。” 楼明川转动着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车道, 才回答黎棠：“他很疼你。” 黎父并不是他说服的, 而是看在黎棠的份上，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这件事。 如果不是黎棠愿意带他回家, 也许他在开口说要和他女儿交往的一瞬间已经被轰出门外了。 对黎父而言，比起他自己的想法，女儿的想法更重要。 黎棠挑了挑眉, 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她持不同意见：“虽然他是很疼我, 但也不是那么轻易答应的, 你肯定跟他说了什么, 才说服了他。” 到底是说了什么呢？ 她很好奇。 “——我跟他说，”看出了黎棠心里的好奇, 前方红灯亮着，楼明川把车子在斑马线上停下，目光移向黎棠，声音低沉道：“我非你不可。” “……” 明明用平淡的语气说的，但这句话的意思，加上那双黑眸的深沉注视，杀伤力好像变得很可怕，让黎棠的耳根染上了热度。 毫无疑问，这个答案让她觉得意外之余，又感觉情理之中。 楼明川并不是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更常用行动表示。像这样表明心迹的话，就连她也没听过几回。 “我在想……” 黎棠还没来不及回应什么，青年又说话了，黑眸睇着她，目光很专注，“……等你什么时候抽出时间，和我父亲和两位哥哥也见一面吧。” -- 第131页 见了女生的家长，自然不能忽略男生的家长。 事实上自从他从家里跑出来之后，他的父亲便一直催促他回家。后面是二哥楼明临跟他说了什么，电话的连番轰炸才停了下来。 接着父亲开始旁击侧敲地问他成功没有。 二哥把他和黎棠的事说出去了，说他现在是紧要关头，为了给楼家娶个新媳妇回家，所以不能前功尽弃。 在片场受伤那会儿，父亲大概也是察觉到什么，他对许切徐焕等人都骂得毫不客气，就是没有给黎棠摆过半点不高兴的脸色。 能在商界叱咤风云这么多年，自然都是人精。 楼明川没有吊家长胃口的兴趣，见过了黎棠的家长，得到了允许，也该让在家的老父亲也见一下未来媳妇儿。 黎棠摸了摸鼻子：“行，我听你安排。” 每当提到这种话题，她都觉得颇为神奇，这个人明明如此年轻，有些观念却十分传统。很多她都没有考虑的事，他先替她考虑了。 当然，这是代表他很珍惜自己。 在没有确定名分之前，他不愿意随便乱来。 青年目光放柔：“好。” 黎棠嘴巴张了张，本想说什么，又决定把话吞回去，她转头看了下还有十秒的红灯时间，飞快地往驾驶座那个方向探身，在楼明川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嘴角含着狡黠的笑，在青年目光注视下，她坦然地坐回去，说：“绿灯来了。” 她大概也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只能用行动来表示夸赞。 青年微微眯了眯眼，眼底眸色转深，再次启动车子向前滑去。 回到家里花费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 进入小区门口，看到在门口附近还有几个人影在徘徊，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周的时间。 自从发觉有这些人在附近徘徊开始，徐炼才说要来这边住，虽然没有明说，不过黎棠猜测他是在担心自己。 她是艺人，对于媒体记者已经算非常熟悉。这些人并不是埋伏的记者，而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偏偏他们并没干什么，只是假装路人在附近散步而已，想赶都没有话头，也没有办法报警什么的。 前几天徐炼有去假装和人随意交谈过，发觉有人是伪装成想要租凭或是购买公寓的买主，说在观察环境。 观察个毛线，需要一连七天天天都在？ 这么长的时间，都能观察出花来了。 “这些人居然还在。” 车窗在外面看不进来，黎棠看着那几个人影，不想让徐炼为此费心，思考了一会儿，说：“也不知道这是想干什么，要不我暂时先换个地方住好了。” 先把这些人甩掉再说。 她以前的习惯就是总换地方住，所以才没有媒体上门骚扰。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行踪会暴露得这么严重，还招来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如果想要杜绝这种情况，大概再换一个地方住是最方便的方法。 这个念头她想了几天，之前没提出来，主要因为楼明川也住在这个公寓。 她如果换了地方住，那么和楼明川见面的机会就会减少。 “不用。” 楼明川想也没想便拒绝。 他说：“之后我会处理。” 一开始他没处理，是因为徐炼住进了黎棠的公寓，他可以直接把人带回家，但如今既然已经造成黎棠的困扰，那么就不能不处理。 黎棠问：“你要怎么做？” 主要这些人没干什么，只是在附近打转而已，而且确实还有正经的小区允许进入文件，所以徐炼才觉得棘手，不然早就把人赶走了。 徐炼没有告诉黎棠的是，他会注意到这些人，是因为自从许切把他和黎棠的关系告诉众人之后，在许切的住宅附近，也有这种人徘徊不已。 许切觉得不对劲，才让他多注意一下黎棠那儿，看看有没有人也出现在她的附近。 徐炼一来看到，果然有。 很显然，这些人，是冲着黎棠和许切来的。 也许是想查出什么，而现在还是摸索阶段。 楼明川并没有说要用什么办法，只是跟黎棠说：“别担心，交给我就好。” 黎棠警觉地说：“我先说好，你不能做危险的事。” “不会的。” 车子进入地下车库，在专属的停车位停下。刚停好车子，楼明川眼睛余光发觉有什么白光在倒视镜中一闪。 他微微沉了眸色，扣起手刹，把车子熄掉，他并没有打开车门下车，而是将手复上黎棠的手背，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黎棠没注意到外面有人埋伏，还奇怪他怎么不下车，反而突然牵起她的手。 青年黑眸朝她睇来，瞳仁专注地映入她的脸，低声提醒：“外面有人拍摄。” “……” 平时那些人都在小区外面徘徊，如今居然溜进了这里，她该庆幸从外面是看不到车子里面的情况，刚刚要是没注意到直接下车的话，大概要再上一次头条了。 黎棠头疼：“那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车里不下去。 楼明川想了一下，他重新启动车子，将车子驶离停车位，他转动方向盘，车子轻盈地从出口转出去。 “你刚刚说听我安排，那么，就今晚好了。”这个时间点，父亲大概还没睡觉。 -- 第132页 等下，你确定吗？！ 她什么都没准备，真的要这样去？ 车子驶进一座占地面积广阔的豪华别墅，楼明川打开副驾驶的门，把黎棠从车里牵出来的时候，她还颇为踌躇，觉得这样好像太过唐突了。 虽然她说了听楼明川的安排，但如今这样临时起意，未免有些太随意了。 要知道今天楼明川去她家的时候，可是准备了很多东西，满满的一车礼物，保管有一款能让她的父母满意。 结果轮到她的时候，她两手空空的，还是深夜来访，二者差别未免太大了。 听到她犹豫的理由，青年低笑一声，握紧了她的手，“放心。”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便是最好的礼物。” 他的两位兄长都比他大超过一轮，本该超过了成婚生子的年纪，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无论父亲怎么催促，两个人就是说什么都不结婚。 楼正威对此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连这种事，都是小儿子先让他看到希望。 所以他不是夸大其词。对这个已经失去女主人多年，阳气过盛的别墅而言，黎棠的到来，便是最好的礼物。 “我说正经的。”黎棠以为楼明川在哄自己，眼看他拉着自己就要进入大门，禁不住又问：“时间会不会太晚了？要不我们再找一天，等我整理好了……” “小少爷？”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胡子花白，端端正正地穿着西装三件套的老人家一脸惊喜地迎上来，“你回来了。” “东叔。”楼明川喊了一声，低头跟黎棠说，“这是我们的管家，你喊他东叔就好。” 东叔目光炯炯地看着黎棠，一双布满睿智的眼睛微微发亮，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满脸笑容跟黎棠打招呼：“欢迎你，美丽的小姐。” “东叔。” 黎棠乖乖地跟着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她喊完之后，眼前的老人家眼睛变得更明亮了。 “哎，好好。” 东叔笑得更灿烂了，“小少爷，你等一下，老爷还没睡觉，我去喊他。” 楼明川是回自己的家，不用拘谨，把人直接领进来就行，老人家说完朝黎棠点头，吩咐女佣给黎棠奉茶，转身出了门，去找楼正威了。 不知道是不是黎棠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管家的脚步轻快得，像是快要蹦跳起来了。 她回过头，杏眼瞅着楼明川。 楼明川感觉她确实有些不知所措，轻笑一下，“紧张？” “……有些。” 黎棠老实道。她对于旁人的视线特别敏感，虽然那些人已经尽量佯装不经意，但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四周佣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过来，好像对她十分好奇。 楼明川抬起头，扫视了周围一圈，那些望过来的视线收回去了，顿时让黎棠感觉轻松不少。 按道理说她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注目，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来在男朋友的家里，她始终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毕竟等会儿就要见到男朋友的父亲了。 之前在片场的时候，因为楼明川受伤的事，楼正威一直怒气冲冲的，对她的印象肯定不会好。 楼明川提议：“要不要先去我的房间坐一下？” 进入房间，没有佣人盯着，大概就不会觉得那么窘迫了。 “不了。”黎棠摇头，“既然来了，得好好跟你父亲打过招呼才行。” 他们不知道，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本已经一脚踩下楼梯，准备下来的楼正威收回脚。他用手指点了点管家东叔的肩膀，张嘴对他做口型，无声地说：“去，跟老三说我已经睡了，让他们先去睡觉。” 儿子，为父只能帮你到这了。 至于见面的事，明早也可以，根本不着急。 作为相处了好多年的主仆，东叔一秒领悟到，认真地点点头。 他一脸歉意地回来，跟黎棠和楼明川说：“非常抱歉，原来老爷已经睡了。” 楼明川心知肚明，父亲的睡眠时间从来不会很早，这个点肯定没睡觉。 不过他没有拆穿，把黎棠领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62章 回血六十二天 063 楼明川的房间, 主要色调为黑白色，是十分简约冷淡的风格。 和黎棠之前第一次闯进他公寓里面看到的风格很接近，主调是黑白灰, 家具简单，氛围宁静，让人下意识地跟着安静下来。 只不过，那是之前了。现在韩林区的公寓变得温馨了许多。因为摆了许多黎棠比较喜欢的摆设, 色调也多了几分暖色。总体来说, 已然和眼前这个房间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绝对是楼明川认识自己之后发生的改变。 黎棠的视线在房间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然后回到楼明川的身上。 青年自从领她进房之后, 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 默默地看着她。 黎棠下意识往旁边动了动，楼明川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转移，沉沉地凝视着自己。 “楼明川？” 她唤了一声。 楼明川没有说话, 他锁住了黎棠的视线。 黎棠…… 在他的房间里。 虽然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 但因为这个房间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所以意义也特别不一样。平时冷淡风的卧房, 从未有其他女人进来过的空间，如今有了黎棠的存在，变得很有视觉冲击。 -- 第133页 青年的喉结轻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有什么即将出来, 而他并不打算压抑。 楼明川走上前, 张开双手抱住黎棠, 把她整个人埋进怀中。 在女艺人里面, 黎棠的身高并不算太高，面对面抱着, 头顶刚好卡在他的下颔处。楼明川合上双眼，缓缓收紧双臂。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抱过来了？ 黎棠回楼住青年的腰身，仰头看他。 楼明川偶尔也会这样，抱着她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无声地相拥。 交往之后，她发觉这个人在二人独处的时候，很黏人。 并不是动手动脚那种，只是默默地贴上来，在她玩游戏的时候，或者她有时在看手上递来的剧本，都会这样，把她抱在怀中。 有时候她都错觉他把自己当成可以携带的娃娃，好像到哪都想揣着。 “没什么。” 青年用下巴在黎棠的头顶轻轻辗磨了一下，低声答道。 “哦……” 黎棠便不多言了，任由楼明川抱着她。 她双眼灵活地转了转，突然停住。 楼明川今天因为见家长，所以穿着一套较为正式的西装，他刚刚回到家之后把外套脱掉了，剩下底下一套白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半截锁骨。 以黎棠如今的高度，不用低头便能看到那截凹处。 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头脑一热，忍不住凑上去，张嘴在锁骨上咬了一口。 抱着她的青年微微一顿。 但他没有推开黎棠，清楚地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先是碰上皮肤，随后是一阵轻微的啃咬痛处。 他眸色转深，松开一只手抬起张开五指扶住黎棠的后脑，像是在欢迎她，方便让她咬得更深。 而黎棠上完了嘴才回过神来，看到那一处有一个自己印上去的浅浅牙印，头脑冷静下来，她抬眼看向楼明川，正好对上青年低头看她的视线。 那双黑眸以往一直看不太出什么情绪，如今却隐隐有了火，像是即将要燃烧起来，让她无法长时间对视。 黎棠咳了一声，她撇开视线，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转移话题：“你多久没回来这里睡觉了？” 这个房间佣人应该每天都有在打扫，所以相当干净，但空气里还是欠缺了点儿人味儿，很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楼明川答道：“去年年初开始，这是第一次回来。” “都一年多了。”黎棠讶异道，随后想起什么，又觉得有点好笑：“难怪伯父之前老打电话给你，让你回家，你意外地有叛逆的地方嘛。” 在影视城的时候，因为有可能会影响拍摄，所以楼明川拒绝楼正威去片场。 相对的，黎棠总会在酒店看到那老人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楼正威很疼楼明川，他受伤那会儿他几乎骂遍了所有人，黎棠还曾经见过楼正威对楼明绪和楼明临呼呼喝喝地指挥不断，但对楼明川却是轻声细语的，差别很大。 当然，可能因为那时候楼明川受伤了，所以老人家对他特别温柔。 黎棠想着，伸手揪了揪卧房的窗帘布，微微掀开一角，望向外面。 徐家是京都的四大家之一，她自小在老宅玩，那儿占地面积也是非常广阔，有人工湖和球场，大得吓人。 这栋别墅同样也有，比徐宅有一点不同的，是不远处有一个在夜色下亮着细碎灯光的小园林。 黎棠就着浅弱的灯光，看出那儿有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 “那里菜园子？” 她回过头，问楼明川。 楼明川颔首：“是父亲的兴趣。” “咦，是伯父种的？” 黎棠有些惊讶，回想起她对楼正威的印象，完全无法想象那阵子总是板着脸的老人家会有这样接地气的兴趣。 “有兴趣的话，等明天早上可以去看看。” 之前去果园摘果的时候，黎棠看起来兴奋很多，他猜她对这种比较有兴趣，于是提议道。 “可以吗？” 黎棠没有忘记今晚是什么情况，什么都没准备地不请自来，心想怎么可以到处乱跑，犹豫了一下，“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楼明川说：“没关系，他会觉得很高兴的。” 毕竟家里三个兄弟都对父亲这种兴趣不予置评也不予受理，难得有人想要一睹他打理的菜园魅力，他一定会很欢迎。 黎棠想了想，“就算如此，明天还是要先和伯父打过招呼才行。” 女朋友某些时候还挺固执的。 楼明川嘴角微翘，应了一句“好”，又问：“要不要先去洗澡？” 从黎棠的家里离开，原已是将近九点，又赶了这一趟，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远远超过了黎棠平时的休息时间。 “嗯……再等一下。” 难得来到小男朋友从小睡觉的地方，黎棠压根不累，莫名地冒出一股探险的精神，在这之前，她先询问道：“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楼明川点头：“当然。” 得到了允许，黎棠便不客气了。 她先走到书桌那边，观察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 除了放置了一台电脑之外，书桌上还堆放了几本杂志和书籍，书籍的封皮有法文和英文等，上面贴着标签的痕迹。 黎棠已经知道楼明川的大学是跳级念完的，并且是徐炼的学长。 -- 第134页 她回头看了楼明川一眼，对她的男朋友是个学霸这一点，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她对英语还算精通，但对法文一窍不通，而楼明川这堆书籍里面，不仅仅有法文和英文，还有其他外语书籍，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很明显被楼明川阅读过。 这种时候，总觉得楼明川的学霸光环大得要盖不住了。 黎棠在心里感叹一句，又转过去继续打量书桌上的东西。 她并没有乱动什么，只是用眼睛观察着，忽然，一张合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里面有四个人，分别是楼正威和楼家三兄弟。照片中的楼明川比现在要稚嫩许多，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那时候没有现在这般高大，被楼明绪勾住脖子，似乎是让他看向镜头。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他人脸上都有笑容，就他唇线平滑，完全不像是拍照，就像只是被摄影师无意中捕捉到他睇过来的视线一样。 看着那张照片，黎棠想起了一件事，她曾经在楼明川的手机里也看过另一张合照。 那张合照同样只有四个男人，而那时的楼明川已经有十八九岁。 楼家人的合照里面…… 一直没有女主人的存在。 黎棠以前有听说过楼家的夫人在生下小儿子后，没多久便去世了。 所以所有的合照里面，都没有他的母亲。 这个人自小便没了母亲…… 黎棠的心里其实也很明白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她转过身，沉默着朝在她身后的楼明川张开手，紧紧抱住了他。 楼明川低头：“棠棠？” 第63章 回血六十三天 063 紧紧抱着他的女人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怀中才传出有些闷闷的声音：“如果可以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合照时笑容会多一点。她一定会拉着他到处去玩，带他尝试各种各样有意思的事物, 让他变得爱笑一些。 她仰起头，对楼明川说：“亲爱的，笑一个。” 她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和要求，楼明川居然也明白了, 低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低喃一句：“傻瓜。认识太早, 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她一开始连现在的他都抗拒，那么更小一点, 还没有办法装得像如今这般从容的他，大概会追得很艰苦。 “这么没自信，完全不像你。” 黎棠皱了皱鼻子, 取笑道, “你之前撩拨我的架势去哪了？” 她觉得，既然现在自己会喜欢上他, 那么如果早几年也一样会喜欢上，不管是早几年还是晚几年，这个人都会成为她最特别的人。 “我不是没有自信。” 楼明川捏起她的下巴, 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贴在她的唇瓣上轻声呢喃：“我是不敢赌。要是相识得太早, 我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像这样吻你, 还是伸手拥抱你, 这些冲动，我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住年少的自己, 更加无法等到成年再做。” 而那样的事，一旦做了，肯定会让黎棠警戒起来。 “你要是抗拒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强来。”炽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在唇边缠绕，青年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话里的意思直白露骨，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个人真是…… 黎棠耳根微红，她闭上双眼，勾住他的脖子，张嘴加深了这个吻。 ……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此时此刻，楼正威一只耳朵贴在楼明川门外的木板上，小声地问一旁和他的动作差不多一样的管家，“有没有动静？” 东叔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楼正威一脸扼腕地直起身体，喃喃道：“……失策了，不该弄那么好的隔音的。” 害得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他有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大儿子流连花丛，没一点正经，二儿子是个工作狂，一心扑在工作上，对结婚毫无兴趣，两个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对结婚的事完全没有兴趣。 偶尔过问一下，却总是得到不想结婚的答复。 他对如此随心所欲的两儿子失望透顶，只好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虽然之前叛逆了一把，但如今不仅已经准备回到正道上，居然还不负他期待地带了女生回家！ 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楼宅终于好像要开始有女人的进驻，还是小儿子挑中的媳妇，楼正威的心里激动得不行，所以才做出这么不合礼节的事。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听不到动静，楼正威摸了摸鼻子，正要准备离开，却忽地听到咔的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糟了。 电光火石之间，楼正威和东叔动作一致，速度极快地背过身想要快步离开，佯装只是经过的样子。 然而他们这样的动作怎么可能瞒过楼明川，身后传来青年的声音。 “爸。” 楼明川喊了楼正威一声，“不要再做这种事。” “……” 被捉包的楼正威听到小儿子不赞成的声音，悻悻地回过头，对上楼明川的黑眸，主动道歉了：“对不起。” 他们家的家规就是这样，无论是谁做错了事，就算他是一家之主，也得跟儿子们老实道歉。 -- 第135页 自从楼明川出生之后，他作为老子对小儿子道歉的次数多得数不清，所以如今已彻底没有了心里负担，做错了就会道歉。 楼正威说了对不起之后，目光忍不住移向楼明川的背后瞄了好几下，之后又转回来盯着楼明川，虽然没有发出问题，但眼神里面很显然在问：她呢，睡了吗？ 楼明川没有回答，他看了东叔一眼。 在这栋老宅工作已经超过四十年的老管家一脸正色地道：“老爷，我们先回去吧，不要打搅小少爷和客人的休息。” “哦。” 楼正威知道这是儿子下逐客令了，只得老实应下。他转身正要走，却发觉老管家压根没有动，站在原地笑眯眯地询问楼明川：“小少爷，客房已经命人准备，你看是……” “……不用。” 楼明川说，睇着两个鬼精鬼精的老人家，语气低沉道：“她和我一个房间。” 不错，套话成功！ 楼正威暗地里给东叔比个大拇指。 东叔脸上的笑容不变，深藏功与名地颔首：“好的，明白了。” 等两个老人家转身满足离开，楼明川才关上门。 他回到房里，浴室的门关着，黎棠在里面洗澡。 在翰林区那栋公寓，像这样的留宿已经不是一次半次，如今已变得很坦然了。 虽然穿着属于他的衣服出来时，还是会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明明衣服直接可以当成睡裙穿，却习惯性地把衣服和裤子都穿上。 看到穿着松松垮垮家居服的女朋友从浴室走出来，楼明川上前一步，把黎棠打横抱起。 “……咦。” 黎棠懵了一下，被放到床上，才反应过来。 不是吧，他难道要在这个时候……？ 楼明川把黎棠放下来后，顺势把黎棠的头发撩到耳后，完整地露出因为刚沐浴完而透着粉色的脸颊。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片刻。 黎棠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对此没经验，在犹豫要怎么反应。 她并不介意和楼明川有什么。 心理准备她早就做好了，但到底没有经验，事到临头难免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应对十分生疏。 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 “……别动。” 楼明川察觉到黎棠想要伸手揽住他的样子，率先把她的手腕扣住，按压到她的脸颊边，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后颈轻轻托起，而后俯身把脸埋入。 “不要担心，我今天什么都不做。” 青年的嗓音很低，明显带着一丝克制，“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就好。” 感觉到楼明川身体的热度，黎棠心口忍不住咚咚咚地跳起来。青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脖间，带了一阵炙热。 她屏住呼吸，发觉楼明川果然没有乱动。 都见过了家长，明明已经没有了克制的理由，大概他知道要是在她第一次登门的时候趁兴而做，对她并不好，所以在忍耐。 “……你要不要洗个冷水澡？” 安静了片刻，感觉楼明川传递过来的体温仍然十分炽热，黎棠小声提议道。 楼明川顿了顿，随后他低笑一声，问：“你知道？” “嗯。”黎棠老实应道。 她又不是木头，在楼明川的公寓留宿时，有时候她确实睡得沉，可还是会有一两晚察觉到，在她睡着之后，楼明川总会进入浴室洗澡，回来躺下的时候，身上都是凉凉的水气，黎棠仔细一想就明白什么事了。 那之后，要等他的身体变暖了才会再次抱住她。 或者他有时候甚至都不会再靠过来。 这个人并不是柳下惠，他是一个很正常的年轻男人。然而在她留宿这么多次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的原因，是因为他用自己的方式在珍惜自己。 “知道也不心疼吗？” 楼明川从她颈窝中抬起头，慢悠悠地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下，喃道：“小坏蛋。” 心疼吧是肯定觉得心疼的，但不心疼的话，遭罪的可能变成自己。所以她那阵子一直佯装不知道，不过既然现在挑明了，她就不打算再假装不知道了。 黎棠咳了一声，声音变得很小很小：“……要不要我帮你？” 虽然声音很小，但楼明川听得很清楚。 看到眼前一瞬间变成红色的脸颊，他的眸色转暗。 黎棠等了几秒没等到对方反应，正想着是不是声音太小了，楼明川没听清楚。刚想鼓起勇气继续说话，便被楼明川捏住下巴，俯身亲了下来。 …… 虽然没有让她“帮忙”，但黎棠后面被亲得自己都想要去洗个冷水澡了。 真是互相遭罪，楼明川不好受，她也没见得多好受。再加上她问“要不要帮忙”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楼明川被刺激狠了，一直闹腾到深夜才愿意让她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惦记着要和楼明川家长见面的时，明明睡得晚，黎棠却一大早便醒过来了。 她第一次早上醒得比楼明川要早。 黎棠没下床，也没打算叫醒楼明川，而是干脆趴在枕头上，观察楼明川。 青年双眼紧闭，唇线轻抿，长得让人羡慕的眼睫毛在眼下覆盖了两片阴影，睡着之后的楼明川，少了几分侵略性，眉宇看起来要稚气一些。 特别可爱。 -- 第136页 黎棠没忍住，在楼明川的唇上亲了亲。然而亲完还没抽开身体，腰间便是一紧，被人搂住一拽，转眼间已经躺在床上，双手被紧扣着往头顶一按，瞬间让她动弹不得。 “等等等——” 这样的姿势让她想起昨晚的记忆，被亲得浑身燥热的经历她今天可不想再来一次了，黎棠心里警铃声大振，连忙提醒道：“已经不早了，你该起来了！” 青年刚刚睡醒，眯起微微泛红的瞳仁，盯了黎棠片刻。 经过了昨晚，黎棠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随便撩拨他，声音带上了一丝讨饶的意味：“我还要和伯父打招呼呢，我们先起床好不好？” 眼看楼明川仍然眯着眼盯着她，她想了下，又道：“对了，你说了今天要带我去菜园子玩一玩，不是吗？” 楼明川没说话，视线缓缓下移。 对黎棠而言而过宽大的睡衣领口滑落到一边，露出一截细窄的肩膀。 青年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落下一个牙印，随后又顺着往上一路咬去，到达黎棠的耳垂，沿途留下一串浅浅的泛红印子，等过一阵子，这种并不深的痕迹便会消失。 “……你真的要还来吗？” 黎棠缩起肩膀，感觉到皮肤上一阵细微的刺疼，清楚地感觉到危险，她头皮微微发麻，偏偏被扣着手腕挣脱不掉，眼看楼明川貌似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她吸了口气，咕哝道：“等会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就像昨晚一样。 光是啃了个遍，但还是没有正式进入主题。 半途而废，其实更难熬。 楼明川没有回答，在小巧精致的耳垂上啜了一口。 而后他放开了黎棠的双手，直起身体，把黎棠拉起来：“——起来了。” 哦哦，听劝！ 黎棠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别说楼明川了，其实她昨晚也不好受，所以才不想一大早又感受到浑身燥热的样子。 然而，楼明川只是暂时放过她。 “老婆。” 他低喊了她一声，在黎棠疑惑看过去的时候，锁住了她的视线。 “下次，我就不会停手了。” 他会完完整整地，把她彻底占用。 第64章 回血六十四天 064 早餐是和楼明川的父亲一起吃的。 楼明川大概长得比较像母亲, 和楼父不是很像。 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的楼父和楼大楼明绪比较像，但没有楼明绪那样随性的不修边幅，只有几根白发的刘海全部捋到脑后,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奕奕。 ……虽然，黎棠怀疑他是特意掇拾过。 因为在影视城那会儿，这个一身暴脾气的父亲没现在那么一本正经, 头发也没有这么一丝不苟。 现在就像是严肃中带点和蔼的温和长者, 和她之前的认知有很大出入。唯一让她有熟悉感的, 只有对楼明川一如既往的温和。 看来不仅仅是因为楼明川受了伤才对他那么温柔, 这名父亲真的很疼楼明川。 “黎小姐，你把这里当家里一般随意就行了。”楼正威微笑着, 用公筷给黎棠夹了一块南瓜酥。对她叮咛道：“不要客气，请多吃些。” “好的，伯父喊我黎棠就好。”黎棠应道, 把那块南瓜酥夹起来吃了。 而后她看到楼父含笑点头, 顺应着喊了她一声，紧接着顺势也给楼明川夹了一块南瓜酥。青年看起来已然很习惯, 表情完全没变，也把夹过来的南瓜酥吃掉了。 黎棠觉得有点有趣。 在影视城那会儿，这名父亲怼天怼地, 对谁都炸毛, 尤其对许切完全没一点好脸色, 但对她倒是从没摆过什么脸色, 没有靠近过她, 也没有和她搭过话，那会儿哪怕是心思全在楼明川身上的她也偶尔会捕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 如今想来, 楼父应该是察觉到楼明川对她的心意，所以才会观察她。 在他眼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合格？ 黎棠换个角度想了下，她比楼明川大了那么多，又是一个女艺人，在家长的眼里大概不算一个十分好的对象，如今得到的和颜悦色，黎棠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是沾了楼明川的光。 一场早餐下来，三人交谈甚欢，黎棠发觉楼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性情很直爽，聊了一会儿，已经自动自发地喊她小棠了。 她想，在他眼里她大概还是算合格的。 楼宅没有女主人，像是担心自己给她的观感不太好，所以楼父跟她说话时连音量都降低了。 偶尔看到楼明川给她夹菜，脸上还一副欣慰的表情，笑意盈盈的。 黎棠曾经偷偷担心过或许会不被家长赞同的事，完全没有发生。 甚至她发觉楼父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尽快和楼明川在一起，最好一起搬回家里，有意无意地对她说：“咱家里冷清，明川的大哥和二哥都不住这里，这混小子最近又搬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老人家和阿东，小棠有空的话，可要多来看看伯父。” 黎棠微笑着一口答应：“没问题。” “对了，”楼正威像是想起什么，又转头问楼明川：“你什么时候准备回来？那个电影你都已经拍完了，现在没理由再当艺人了吧？” “爸。” 楼明川微微一顿，说：“先不说那个。” “怎么不说，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 第137页 楼正威急眼了，在黎棠面前又忍着性子，声音微微沉了沉，“之前你答应过我，我们可是说得好好的，不能反悔。” 黎棠筷子一顿。 然后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把筷子夹着的菜放进嘴里，食而无味地嚼了嚼，她咽下后，笑着问楼正威：“伯父，您不希望明川当艺人吗？” 楼正威想起这个未来媳妇也是艺人，顿时警觉起来，不希望给黎棠一种他看不起艺人的感觉，便谨慎道：“伯父不是不希望他当艺人，艺人也很好的，小棠你演的电影伯父也看过，演得非常棒。老三能有这些经历，也是人生阅历的一种，可以作为老来谈资。” 自从发觉小儿子对这个姑娘感兴趣之后，他就让管家把黎棠的作品搜来观摩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女人，在银幕上身手居然那样了得，他是真心觉得黎棠很厉害。 只是……话音一转，楼正威又道：“只是老大和老二都没个正形，伯父年纪大了，这家里的生意总得有个接班人，你说是不是？” 黎棠看了楼明川一眼，又转回来对楼正威认真地点点头，说：“您说的没错。” 其实，她知道的。 作为南丰家的未来继承人，怎么可能一直当艺人？ 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吃完早餐，如之前说过的那样，黎棠和楼明川去了楼正威亲手栽种的菜园子溜达一圈，作为消食活动。 面对眼前在阳光下绿油油的一片，黎棠的心情却没有多明媚。 她蹲下身体，看着眼前一株用两根树枝固定的西红柿苗，目光在一朵花苞上停留了会儿，突然问楼明川：“我们已经拍完了《身在无间》，你真的准备不再当艺人了？” 她终于明白了，所以楼明川在那阵子才会宁愿顶着伤也要继续演，不希望暂停拍摄。因为一旦暂停拍摄之后，电影可能会出现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也许他有可能没有办法再拍《身在无间》了。 难怪他最近一直没有新的工作，整天都在家，她还以为是他又没接到工作，如同之前被打压时候一样。 如今想来她也是天真，作为南丰的继承人，能打压楼明川的人除了楼父不作第二人选，既然都让他拍电影了，又怎么可能不让他开始接其他工作呢？ 原来是谈好了条件。 等他拍完《身在无间》之后，他就不再当艺人了。 “……你生气了？” 虽然黎棠佯装得很自然，但楼明川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这件事他没有及时告诉黎棠，一开始是不打算那么早说，后面是在想该怎么说。结果不等他说出来，被父亲今天暴露了。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并没有什么，只是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担心黎棠多想，也许会想是不是和他受伤有关。 “我没生气。” 黎棠回答，仍然蹲在那颗西红柿苗前面，伸出手指隔空碰了碰那尚未开放的小小花苞。 “我就是想搞清楚一些事。” 楼明川敛眉道：“黎棠，这件事和我之前受伤的事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只是我和父亲一早说好的条件。” “……我没有那样想。” 黎棠深吸一口气，她站起来，和楼明川面对面：“是不是你参演《身在无间》的条件，就是和伯父说好，等你拍完这个电影之后，你就不再当艺人？” 楼明川没有回答。 没有说话就代表她猜对了。 黎棠想起那阵子她邀请了楼明川好几次，他一开始都是拒绝的。 后面和她摊牌了之后，才说要参加《身在无间》的试镜。那时候她以为他是特意给她添堵，但原来可以参加这个电影的拍摄…… 他是付出了代价的。 黎棠深深地看着楼明川。 无关血量条，自从和他拍摄了那个香水广告之后，这个青年便真正地变成了她第一个想要签下的艺人，是她进入这个圈子以来，第一个想要用心捧红的演员。 黎棠想起她在《身在无间》和楼明川的对手戏，她充分地明白到这个人的天赋有多高。 不用假以时日，只要《身在无间》上映，他便可以迅速地成为一个很成功的演员。 他在那电影里面的表现，连许切那么挑剔的人都觉得满意的。 黎棠没有办法把这件事那么轻易地掀过去。 她低声问：“楼明川，你喜欢演戏吗？” 楼明川能感觉出黎棠话里的认真，所以，他没有办法将答案随意搪塞过去。 演戏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想要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而特意去尝试的事物。 如果没有兴趣的话，他何不去试试其他？ 正因为有几分喜欢，才会挑上演戏这种事来作为新的尝试。 他对于“喜欢”这种情感从小到大都不深刻，然而对演戏，或许还没有到很喜爱的程度，但已经算得上是他在为数不多的兴趣中，算是比较喜欢的一个。 他没有办法否认。 楼明川顿了顿，老实地对黎棠说：“如果我讨厌的话，就不会当艺人了。” 黎棠指尖微微一颤。 说的也是，如果没有兴趣，就算再有天赋的人，也是演不出那种真实的感觉。 她抿了抿嘴，又问：“那样的话，你要放弃吗？” -- 第138页 “黎棠。” 楼明川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伸手便可以碰触她。他说：“我并不是‘放弃’，而是认为已经‘足够’了。” 他抬起手，捧住了黎棠的脸颊，略微俯身，和她视线持平，锁住她的目光。 “我和你拍过广告、一起拍过电影，单是这样已经满足了我曾经想要尝试的一切，我已经获得我想要的经历，所以我才会和父亲谈那样的条件。我不是被逼着接受，而是我主动提出的。” 黎棠：“但你不是为了和我拍广告和拍电影才进入这个圈子，你是喜欢演戏的不是吗？” 他刚刚才承认了。 “一开始确实不是。”楼明川轻轻地揉了揉黎棠的眉头，想要揉散上面拧起来的皱褶。 等黎棠被揉得眉毛下意识地缓慢松开，他声音低沉地继续道：“但和你拍的广告、电影这两样经历，已经大大超出了我曾有过的好奇和憧憬。如今比起演戏，我更喜欢和你一起……” 青年的声音压得更低，明明并不是如同“我爱你”这样的甜蜜情话，听起来却比那些情话更醉人： “无论做什么。” 如果黎棠认为他不当演员是一种损失，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可以演给她一个人看。 只当她一个人的专属演员。 第65章 回血六十五天 065 双方见完了家长, 二人回到翰林区的公寓，接下来，黎棠的行程经过这段时间的搁置, 又恢复到以往那般忙碌。 她毕竟是知名度高的人气兼实力演员，通告邀约不断，自从和许切的关系暴露之后已经过去好一阵子，没有一开始那么风头火势, 上通告也变得轻松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 各方面都开始步入正轨。 就连一直在小区徘徊的人影都如楼明川之前说的那样解决掉了。 他们自从从楼家别墅回来以后, 黎棠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她这边变得轻松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被骂得很惨。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叫你不要惹他们，你的耳朵如果不管用了，我叫人帮你切了？” 一个眼角有一条疤痕的男人用力地把褚立延踢翻在地后, 又把踢过人的鞋底在地面上辗了辗, 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嫌弃。 真是晦气，要不是他妹妹喜欢这小白脸, 他早就把这人扔出去了。 尽搞些阳奉阴违的小把戏。 褚立延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眼底布满阴霾，再抬起时脸上却挤出懊悔的神色, “对不起赵哥, 我以为会没事的, 我已经知错了, 请你原谅我吧！” “原谅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你心里没点数？你行, 你厉害，用我的名字在外面乱来, 弄得好大威风。”赵骏业眼神阴沉，对地上的褚立延说：“如今十几个人在里面捞不出来了，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对不起赵哥，是我愚蠢，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谁能想到那个小区竟是那么难攻克，高价搞到了小区进入许可证还不行，根本没办法可以得知黎棠的确切地址，想要直接登门入室都无从下手，后面更是被人盯得紧，系统没有登记过的名字或是人脸，连电梯都登不上，只能假装是来看房的用户。 一连守了七天，老底都快被人揭穿了，硬是没有看过一次黎棠出入的画面。 赵骏业哼了一声，嘲讽道：“你是很蠢，能说服得到皇朝的老板插手这些小事，你以为是好拿捏的？” 不过…… 他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他如今倒是有兴趣去会一会了，能把他的手下全部搞进局子的家伙。 一开始他是恼褚立延自作主张，现在是纯粹觉得不爽。一夜之间十几个手下被捕的消息传来，偏偏那些人都有前科，捞都捞不出来，虽然都是小喽啰，但这样□□地打他的脸，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 黎棠回复正常工作之后，她发觉楼明川虽然没有答应楼父回家，但开始去公司上班了。 这也是在离开楼宅时，楼明川安抚楼父的条件。 他仍然搬出来住，不过会去公司上班，所以不仅是她变得忙碌起来，连楼明川也变得很忙。 忙到什么程度呢，自从她和楼明川交往之后，她的血量条一直都是满的，数值从来没变过，然而如今那一直满条的血量条的数值居然开始出现下降了。 昨天从100%掉到99%。 好像在说“楼明川摄入不足，请尽快充值”。 她和他的时间几乎完全错开，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到面。 黎棠晚上回到家，对面的公寓的灯还是黑的，等她洗完澡出来，时间已经将近十点，然而都还没见到楼明川回来。 叛逆的小儿子总算愿意回到正道，楼正威这阵子舒心极了，把手里的工作和之前积累下来还没归档的工作，全部推给楼明川处理。 他虽然疼楼明川，但培育他的时候向来是不留余力的，根本不给人时间喘息。 要不然也不会养得楼明川这么能干。 自从楼明川大学毕业后，便在公司已经直接出任副总经理职位，自从他决定当艺人开始，这一年来，他原来的职位一直是悬空的，就等着楼明川回归。 毕竟已经阔别了职场一年多，那些工作要想尽快掌握在手，只能不停加班。 -- 第139页 黎棠擦着头发，透过阳台看了一眼对面仍然黑沉沉一片的客厅，恹恹地窝在沙发上。 “棠棠，你要不要表现得这么失落？”徐炼在旁幽幽道：“我还在呢。” 黎棠看了表弟一眼，语气深沉地道：“别急，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开始明白许切为什么当初会跟她这样说了。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自己自认不是个爱黏人的性格，但这么些日子见不着人摸不到人，还真的很想冲动地跑到他面前抱住他，汲取这段日子的楼明川不足。 “……你秀，你继续秀。” 长到二十二岁，还没谈过恋爱的徐炼哼了一声，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情感。 他双手横胸，“我怎么说来着，让你不要因戏生情，你倒好，明明说过他不在你考虑的范围内，结果戏一拍完就在一起了。” 怎么还在说这个，他的怨念有这么深吗？黎棠挑了挑眉：“说起这个，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他？” 平时见到楼明川，他也不怎么打招呼，该不会觉得年纪比自己小，所以在闹别扭吧？ 这小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讨厌。”徐炼老实道，用手指捏了一米米的距离，“就是看他有那么一点点不爽而已。” “为什么？” 黎棠很好奇，在徐家三子当中，许切和徐焕很明显对她和楼明川的事乐见其成，只有徐炼对楼明川的态度是不明的。 “你不爽他什么？” 她回忆了一下，觉得楼明川对徐炼还挺友善的，他还没回公司上班之前，见徐炼一直住在这边，做饭还会多做一份，然后给他送过来。 这孩子明明吃得挺乐呵的，也没见他拒绝过，接单全收。 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乖乖喊一声学长，当然更多时候是直接喊楼明川。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能成为朋友也挺好的，黎棠并没有指望徐炼会喊楼明川姐夫之类的称呼，直呼其名也算哥们好了，反正徐炼对她也常常没大没小，习惯了。 “你不懂。”徐炼皱了皱脸，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我这是‘楼明川’综合征，短期内估计治不好。” 在学校被“楼明川”这个名字支配的经历，即将在家里盛行了。他最近毕业，二哥正想把他提到公司盯着，如今有了楼明川作为对照组，二哥还不得使劲拿他们做比较，和他以后说话，大概三句不离：“你看看人家楼明川……” 想想就令人窒息，要不他能一直躲在这里？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黎棠瞅着他，“在他面前，难道你觉得不自在？” 徐炼听出她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含笑道：“放心，你选的，我……” “嘀哩”一声，公寓的门被外面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进来，正好看到他那只手放在黎棠的脸颊，还玩闹似的捏了捏。 楼明川脚步一顿，视线落在徐炼手上。 二人的距离极近。 就算是表姐弟，距离也太过不设防了。 明明青年望过来的眼神没什么情绪，徐炼却明显感觉室内的温度下降了。他在心里想笑，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施施然地把那只乱捏的手收回去，清了清嗓子，对着楼明川喊了一声： “姐夫。” 他这声姐夫一出来，被吓到反而是黎棠。连看到楼明川进来的惊喜都减退了一半，杏眼瞪向徐炼。 你咋回事？ 她的眼神分明这样询问。 刚刚还说对他有点儿不爽呢，这会儿姐夫都喊上了？ 许切和徐炼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而且，自从这孩子上小学之后，就一直没喊过她姐姐！ 居然先喊楼明川姐夫？ 搞什么。 黎棠心里冒出一股莫名不服输的心态。 徐炼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股醋味儿都飘过来了，他再不表现一下作为娘家人的立场，说不定就要被弄出去了。 他还想多窝在这里一阵子，没打算那么快挪走。 如果他不哄哄的话，要是想把他弄出这个公寓，他相信楼明川有的是法子。 果然，他这么一喊，楼明川的黑眸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没有再盯着他的手，而是“嗯”了一声。 徐炼心底直乐。 他改变主意了，不应该担心以后陷入“楼明川”效应，而是应该把这哥们拉入自己阵营，让他成为帮腔的人。 “好了，”他笑眯眯地站起来，伸个懒腰，“不打搅你们这对小情侣小别胜新婚了，我出门一趟。” “你要去哪？” 没理会他的口没遮拦，黎棠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玩？” “你刚刚秀恩爱大大地刺激到我这个单身狗，所以我打算去给你找个乖巧听话的表弟妹，等着。” 徐炼随口道，勾起沙发上的外套，对楼明川眯眼笑道：“那么，姐夫，我姐姐就交给你了。” 楼明川目光落在青年斯文的脸上，光看脸完全看不出他是这般吊儿郎当的性格。他顿了顿，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什么，递给他，说： “给你。” 徐炼好奇接过，低头一看：一把车钥匙。 因为不愿意去公司，所以徐炼的车和卡以及护照都被徐焕扣了，他那个庄园酿的酒卖得还不错，其实身上有不少钱，但他懒得和二哥斗智斗勇，不让他开车，他便干脆不开了。 -- 第140页 只是没有车，出入到底不方便，所以他才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 这事连黎棠都没察觉，平时只纳闷他怎么整天在家待着，担心闷着还赶他出门了几次，没想到被楼明川察觉了。 这人真的很敏锐。 徐焕把钥匙扣圈在指尖上晃了晃，“谢了。” 他刚刚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个人适合加入阵营，不能直接对着干。 等徐炼离开，黎棠喃喃道：“自从上小学之后，他就没叫过我姐姐了。” 虽然刚刚只是跟楼明川说话时用姐姐称呼她，但已经算是这么多年来破天荒的一次，真是十分难得。 楼明川说：“你看起来很高兴。” “是啊。”黎棠回道，敏感察觉到楼明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忽然灵光一闪，盯着他：“你这个也吃醋？” 她算是知道了，她的小男朋友就是个醋坛子，谁和她亲近一些都吃醋。 楼明川没有否认，甚至低“嗯”了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几天没有好好抱过的女朋友，埋首在她的头发上，轻轻蹭了蹭。 青年的嗓音有些低：“我想你了。” 被他碰触的一瞬间，黎棠眼前红光一闪，99%的数值忽地一跳，变回100%。 她伸手抱回去，心想，果然还是这样看得习惯。 没有满值的血量条，她看着总是不得劲。 第66章 回血六十六天 066 忙碌的工作, 让青年看起来比之前稍微清减了些。 根本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时间，等楼明川洗完澡出来，黎棠发觉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连忙催促他去床上躺下。 二人就住对门，平时徐炼在这里住着不太方便，所以黎棠刚刚直接过去了楼明川这边，如今就在楼明川的卧房里。 “难得今天回来早了点, 你快去好好睡一觉。” 楼明川最近老加班, 而她也有行程, 二人时间错开, 平时她睡觉了都还没见到楼明川回来，难得今天早了一点。 “等会再去。” 正因为难得早一天, 所以才更不舍得早睡。 楼明川被黎棠按着坐在床上，他顺从地坐着，等她想要收回手退开的时候, 朝她伸出一双手, 低语道：“充电。” 黎棠见状，瞅了青年一眼, 乖乖地上前一步，被他抱住。 停顿了几秒钟，大搞是觉得这样拥抱还不够紧密亲昵, 这人干脆把她拉了下来, 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 之后把脸完全埋入她的颈窝。 二人姿态紧密, 几乎不分彼此。 黎棠觉得脖子有点痒, 但熟悉的怀抱也让她有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她嘟哝道：“今天怎么一直跟我撒娇, 真的这么想我啊？” 细数了一下，他们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接触过了，自从交往以来，还是第一次忙碌到见不到面的程度，明明就住隔壁。 说起来，这个人方才还是第一次输入她公寓的密码进她家里。 之前大概是看她睡了，时间也很晚，所以他都没有来找她，今天回来早一些，便忍不住登堂入室了。 这么看来，并不是她想要冲动地跑去找他，这个人也是一直想要见到她才对。 “嗯。” 青年语音喃喃，把手臂更加收紧，无声地汲取女人沐浴过后的香味。 黎棠乖乖地任由他抱着，也在吸收这阵子缺失的男友不足。 对方沉稳规律的心跳透过胸膛传递给她，一下又一下，黎棠忍不住在青年怀中轻蹭了一下，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 她略微抬起头，发觉楼明川依然闭上了双眼。 好像是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很累。 坐着都能睡着。 这个角度更加明显能看到青年脸上略微的疲态，黎棠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在想要怎么再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把他推倒在床，好让他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他这阵子有多忙她有目共睹，哪怕就一点点，她也希望他能休息得更好。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贴着的胸膛心跳越发平稳，黎棠因为一直一动不动地让楼明川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如今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而且到她平时她睡觉时间，她瞌睡也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小心地动了动，心想睡熟了的话应该不会吵醒他了，然而她这一动，却发觉抱紧她的手也跟着动了动。 她抬头看去，怕吵醒人似的，小声地唤了一声：“楼明川？” 原本闭着眼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双眼，低头无声地注视着她。 黎棠眨了眨眼：“你装睡？” 虽然那双黑眸里面有一些明显的细微红色血丝，但眸色并没有茫然懵懂的感觉，完全不像是被吵醒的样子。 楼明川没有回答，单手托着她的后脑，而后往自己的方向压，俯身吻上了那双呼唤他名字的饱满红唇。 他顺势维持着抱着黎棠的动作往后倒去。 黎棠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触感径自滑入，青年把她扣在怀中，唇舌交缠。 和之前每一次都几乎要把人吞入腹那般的吻相比，这个吻缠绵而温柔，黎棠觉得自己仿佛被蛇缠上的猎物，被紧密地缓缓圈住缠紧，先是夺走她的呼吸，之后是理智，她被驱使着张嘴回应。 等大蛇餍足后收起爪牙放开黎棠，楼明川低头看去，女人脸色有丝酡红，眼角眉梢俱染上了浅浅的春色。 -- 第141页 青年眸色转深，用略微粗粝的指腹抹去黎棠嘴角的痕迹。 阔别了一周的相处，仅仅是这样的亲吻，对他而言还远远觉得不满足。 然而只能就此打住，他一大早就要飞一趟T国谈合同，大概需要十天的时间才回来。所以在今晚他才会那么早回来。 在离开之前，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弥补这阵子因为忙碌而没有办法碰触的深切渴望。 黎棠的心跳因为刚刚的吻还在怦怦乱跳，楼明川撩开她垂落在脸上的几缕发丝，说：“明天，我要去一趟T国，七点的飞机。” 刚刚才补回来的楼明川不足，结果没来得及高兴，居然要出差了。明明自从去公司之后，就一直没正常地下过班，楼伯伯对楼明川狠起来的时候是真狠啊。 之前也是，为了不让他当艺人，还搞了那么多小动作，硬是把他的资源压得干干净净。 确实是个狠人。 黎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别那么不甘愿，点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她假装不经意的问：“要去几天？” 如果只去一两天的话，倒是没所谓，她出国拍摄也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工作需要是没有办法的，她毕竟是一个成熟的女朋友…… 楼明川说：“大概在下周五回来。” ……今天才周二。 黎棠不太想成熟了，她把脑袋埋在楼明川的胸前撞了撞，有些郁闷道：“伯父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 这回去上班还不到一个月，结果就要出差将近十天。 该不会她之前是被假象骗了吧，楼父压根不疼楼明川？哪有人这么奴役自己宝贝儿子的。 如今想了一下，这家伙这么沉稳早熟，该不会就是楼父施压过度？ “那边有个项目需要我亲自处理，去年的时候搁置了，我回公司又重新联系，需要过去一趟才能谈下来。” 楼明川抚摸黎棠的背部，安抚道：“我会尽快谈妥回来。” 还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不让他去。 原来自己谈恋爱后会那么黏人，黎棠心里觉得有些丢脸又确实感觉不太爽，忍不住张嘴咬了下就在嘴边的皮肤。 楼明川感觉自己的颈脖传来一阵刺痛，他没有退开，反而扶着黎棠的后脑，让她咬得更尽兴一些。 黎棠实实在在地楼明川的脖子上咬了一个微微泛红的牙印，而后她略微退了退，盯着那个牙印，认真地问：“你说，你回来的时候，这个痕迹会不会变没了？” “……那得咬得更狠才行。”楼明川声音微哑地道，“现在的太浅了。” 黎棠看了下那个痕迹的位置，后知后觉地发觉位置太明显了。哪怕是想要用衬衫的领口遮住，也仅仅只能遮住一点儿而已，懂的人应该很明白这是怎么造成的痕迹。 让他顶着这个牙印去谈生意？ 这是什么羞耻的事。 黎棠咳了一声，道：“就这样好了。” 还好她刚刚没有咬多用力，明天……应该会消吧？会吗？ 大概被发觉她要退缩，头上传来一声低笑。 而后她的脸被捧住了，楼明川额头抵住她的，宛如叹息一般呢喃：“真想带你一起去……” 未完的话音，落在唇中，只余下对方的呼息。 …… 相拥而眠的一夜过去，一大早，隔壁的床位便空了，黎棠今天的行程不需要太早出门，所以还没起来。 楼明川在出发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早安吻，那之后黎棠也睡不着了，偏偏又没到出门的时间，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翻了身滚进楼明川原本躺的位置。 现在天气很凉，这个位置已经没有楼明川的体温了。 她抱着被子在上面滚了滚。 不得不承认，楼明川才离开没多久而已，但她已经开始思念他身上的温度了。 …… 如果楼明川知道他这次出差，造成了差点没能转圜的后果，他绝对不会抛下黎棠一个人去出差。 去T国的第三天，他正式签下那笔生意的初始合同，接下来只要再继续将协议更加细化一些，这一趟便没有白来。 这几天他只能和黎棠视频通讯，他在这边忙，黎棠在那边也忙着还债。 她有些行程是提前签好的，但因为前阵子和许切沸沸腾腾的话题，她为了避风头休息了一阵，现在到了还债的时候，天天忙得马不停蹄，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T国和京都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他们想要视频通讯，只能在黎棠晚上回家的时候，楼明川早上五点起床和她通讯半小时，直到她到点睡觉，楼明川会主动挂掉视讯。 眼看为了和她视频通讯，那边的天色才蒙蒙亮，楼明川便起来了和她开视频，一想到他白天还要进行高强度的工作，参加各种沟通会议，还有特意醒来和她聊个几毛钱，黎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她拒绝了楼明川接下来的视频申请。 命令道：“你给我睡到八点，然后好好工作，不用惦记我这边，还有……”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大概五天你就回来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 谁料在那头的青年一口拒绝。知道女朋友是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他低沉道：“和你进行视频通讯，是我每天工作的动力。” -- 第142页 “……不行，你要听话。”小样儿，情话越说越溜了，黎棠让自己远离摄像头一点，遮住微红的耳根，而后面不改色地哄他：“等你回来，我让青叶把通告推两天，我们去哪儿玩两天吧。” 想了下楼父在公司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楼扒皮，她有些担心地问：“你回来应该有假期吧？” “有。” 等这个工作结束，他的工作时间就能稳定下来，甚至在家也能办公，不用去公司，以后能陪黎棠更多的时间。 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来谈这个生意。 这是和父亲谈的条件之一。 要是想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他需要有根有据的说服力。 不然父亲会变得很啰嗦，而且他为了达成目的，他一定还会做很多出格的事，甚至还可能会找上黎棠。 以前万般阻拦他当艺人就是前例。 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楼明川也不希望因此造成黎棠的困扰。所以他才想先谈条件，把人彻底打服。 把主导权拿在自己手上，是他一概的行事作风。 楼明川之前没告诉黎棠，是因为合同还没签下，他不想开空白支票。如今合同已签，只需要把剩下的收尾工作完成，父亲便无话可说了。 “你……早说啊，我还偷偷骂伯父呢……” 听了他这样说，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鼻子，道：“谁知道你们是打赌了。” 她还纳闷呢，明明楼父不是那么扒皮的人。 原来是早就说好了。 想起这个人既然提出这种条件，就肯定是有把握才做，她不禁又开始同情起楼父，这是被算计得很彻底啊。 楼明川确实如楼父所想的回去工作了，但又不是完全回去。 仍然是自由自在的楼明川。 高招。 黎棠暗赞一句，又讲回差点被带歪的正题：“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之明天开始不要再给我发视频，我不会接的。” 她铁了心要他睡眠充足，远在国外的楼明川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楼明川第二天五点醒来，他如同之前的每天早上那样给黎棠申请视频通讯，这一次黎棠果然没接。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不接就不接。 一开始，楼明川也以为因为黎棠下了拒绝令，所以才不接他的视频申请，但后面他给她发了信息，她还是没回。 楼明川瞬间便察觉到不对劲。 第67章 回血六十七天 067 “棠棠还没醒过来？” 病房里, 许切和徐焕刚从外面回来，他脸色很难看，问一直待在病房里照顾黎棠的徐炼。 徐炼沉默地摇了摇头。 “医生怎么说？” 许切走近病床,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黎棠，又看了眼病床旁边的仪器，从上面急速跳动的数值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表情阴沉得吓人。 “……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徐炼回答, 语气很低哑, “只能等看看她什么时候醒来。” 他在昨晚突然接到楼明川的电话, 依他所言那样过去黎棠的房间一看，才发觉黎棠出事了。 一开始他觉得楼明川是想多了, 黎棠不过是没接他视频申请以及没回信息而已，就敏感地感觉不对劲。 黎棠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当时也在, 不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 当时他看到她手臂上有被擦伤的痕迹，他还问了一下, 黎棠用无谓的语气说：“路上遇到点摩擦，没什么事。” 是他太过相信黎棠佯装出来的没事样了。 黎棠是艺人，怎么会在路上遇到什么摩擦？ 就算真碰上什么摩擦, 也不可能那么无声无息。 然而黎棠有意瞒他, 以她的演技, 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察觉到什么。 她回来之后, 还是如同平时那样洗澡、到点睡觉,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不是楼明川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知道黎棠出了事。 昨晚他依言打开黎棠的卧房, 发觉她躺在床上，身体烫得惊人，额头却全是冷汗，脸色惨白，怎么样都叫不醒。 徐炼惊了，连忙把黎棠带去楼康医院。 这个医院在楼明川名下，无论是技术和保密都一流，在楼明川的授意下，去这医院是最适合的。 来医院之后，黎棠的症状仍然没见好转。然而做了全套检查，也检查不出她到底是什么问题。 她一直在发高烧，体温高得吓人，检查不出问题，偏偏她又醒不来，一直昏迷状态，想知道她到底觉得哪里不舒服都不知道。 唯一能知道的，是她在昨晚确实和人发生过摩擦事件。 因为不止她手臂上有擦伤，她身上连肋骨部位也有一些轻微的青淤，更严重的是她脖子上还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到的伤口，黎棠大概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没有跟他说实话。 徐焕动用徐家的力量去探查情况。昨晚黎棠结束完行程之后，是她自己开车回家的，一直到进入小区都没问题。但等她开车地下车库，却有一阵子都没有见到她进入电梯的身影。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开始，这十几分钟，根本不知道黎棠干了什么。 更巧合的是，地下车库的摄像头坏了，想查监控调出当时的视频都查不出来。 毫无疑问，这段时间就是她和人发生摩擦的时间。 -- 第143页 徐焕一个上午都在调小区所有监控视频查看，最终在左区的消防出口见到两个匆忙跑掉的身影。 那两个人穿着非常不起眼，像是刻意低调，头上戴着帽子，监控里完全看不清长相。 其中有个人似乎受了伤，捂着胸口脚步匆匆。 徐焕让小区的保安认了一下，对这二人完全没有印象。 也就是那两个人是偷偷跑进来的，而且还知道哪里的监控出现了死角，除了消防出口那短暂的一个片段，其他地方根本拍不到什么。 “是我大意了，之前楼明川跟我说在小区外面徘徊的人都有前科，让我注意一些，但因为最近发觉没有动静，所以掉以轻心了……” 徐炼语气十分懊恼。 徐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无声地安抚他。 他的心情同样焦急，黎棠这样的情况太奇怪了。她高烧不退，人又不醒，生命体征出现异常，心率偶尔加速，偶尔缓慢，呼吸血压等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 然而医院查不出原因，连怎么对症下药都不清楚。 许切问：“和那十几个人有关的后台，有没有查过？” 徐炼回答：“查过了，没查出什么。” 楼明川把那十几个人弄走的时候，有仔细去查过那些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然而除了发觉那些人的档案上都有前科之外，并没查出其他别的。 幕后的人显然有一把子，那些人就算如今被管控起来，也只是一直嚷嚷他们想要买房而已。 许切沉思了一下，转头跟徐焕说：“将他们的资料给我，我让阿辞帮忙查一下。” 既然在明面上的东西查不出来，那么便看私下的，这种东西，陈辞有渠道可以查。 徐焕点头。 韩青叶推进门，看到兄弟三人气氛凝重，她刚处理完黎棠的行程问题，见状大气也不敢出， 她小心地走近几步，有些话想对兄弟三人说。 “许导，其实……”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黎棠也是这样，只是情况没现在这么严重，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对情况有帮忙。她小心翼翼对许切说：“其实黎棠半年前也试过这样一直发烧，之前曾检查过身体，也是同样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就是无缘无故的发烧，后面才渐渐好转起来。” ……竟然跟他们瞒了这件事。 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许切眸色沉沉，问韩青叶：“当时是怎么好起来？” 韩青叶一脸惭愧地摇摇头：“我不清楚，当时也是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了。” 此刻的气氛实在太沉重了，她小声地安慰：“也许这次也是一样的……” 许切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但愿如此。 “嘀——” 病床旁边的身体仪器忽然出现急促的警鸣声，四人齐齐一惊，许切快速按下床头旁的服务按铃，又回头跟徐焕道：“快去叫医生！” “我我我，我去叫！” 韩青叶心惊胆战，连忙转身跑出病房。 突发情况让场面变得兵荒马乱。 与此同时。 黎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看着横在眼前的巨大血量条。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然而她的身体从血量条中间直接穿过去了。 哦，她确信了。 她在做梦。 她就说嘛，以往这玩意明明就挂在眼前，长度大小就跟一支钢笔差不多，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大，比她还要高。 意识到是做梦，黎棠变得淡定多了。 她围着血量条打转了一圈，发觉上面原来有很多细小的裂缝，正在往外缓缓地渗出鲜血。这种裂缝需要走近才看得见，离得远些，因为被鲜红色的血液模糊了视觉，让人难以察觉。 黎棠沿着一路滴落地下的鲜血看去，发觉随着渗出的鲜血越多，原本这个红红满满的巨大血量条，在最边上开始出现一点点变空了，像是随着鲜血流下，里面的液体也跟着变少了。 她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 这不是做梦。 她今天结束行程回家，开车回到地下车库，下车时突然有两个人出来想要挟持她，亏得她从小练了防身术，反抗起来，那二人见拿不下她，趁机跑掉了。 后面她不想让徐炼担心，才没有马上说，等着说第二天再跟徐家几个人说说这件事。 她洗澡的时候发觉眼前的血量条下降了1%。 因为楼明川已经离开好几天了，楼明川充值不足，所以数值下降也是正常的，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然而等黎棠躺上床之后，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眼前的血量条不知道何时又降下了1%，她那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以往这东西要是楼明川不足的话，一天才会降下1%，但距离她洗完澡到躺到床上不过只过去了一个小时，数值就又下降了，这个下降速度明显不正常。 就像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可等她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体十分沉重，眼睛也不自觉地想要合上。在黎棠意识顿灭之前，她余光瞥到眼前的血量条又下降了1%。 然后等她睁开眼，她就来到这里了。 空茫茫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黎棠觉得情况不太妙。 -- 第144页 她绕着那巨大的血量条又走了一圈，然后凑近变成空白的那个位置。 虽然这个血量条没有数字，但黎棠用手掌悬空比了一下，发觉从空了只有半指的距离，现在已经空了一个手掌，猜测数值同样发生了变化。 那些细小的裂缝那么多，也许不用多久，这管血量条就会变空了。 这样的话…… 她会变得怎么样？ 黎棠心里有个猜测，但她不让自己去想。 没关系的，她安慰自己。 只要等楼明川回来就好了，就可以让数值恢复过来。如果她猜测得不错，根据那个下降速度，就算楼明川出差回来，估计血量条的数值还不会进入谷底，所以她一定能等得起。 而且她觉得…… 如果知道她出了事，楼明川大概会抛下合同赶回来。 …… “怎么会这样？” 看着躺在床上现在已经脸色苍白的女儿，黎母满脸泪水，被沉默的黎父搂在怀中，哽咽着喃喃：“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徐母也是眼睛通红，握着黎棠的手不放开：“棠棠，你快醒醒，醒来看看小姨……” 黎棠的情况变得十分严重，生命体征不断出现异常，自从第一个响起警报开始，短短两个小时已经又拉响了两次，原本还是普通的病房，现在已经换了一个设备齐全的急症病房，方便随时进入抢救状态。 这种情况没有办法不通知长辈，许切当机立断，让徐焕通知自己的父母和黎棠的父母到来。 仍然检查不出黎棠到底是什么病。 就连医生都无能为力，虽然不敢跟许切等人明说，但这种情况其实是需要家属有心理准备。 毕竟是楼明川名下的医院，这种事是瞒不住楼家人的，楼明绪也来了。 病房里面人太多，里面的气氛太过压抑，许切走出病房进入在吸烟区，打算让心情冷静一下。楼明绪走过来，给他递给一根烟。 他没有出声安慰。 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空白的，他们只能无能为力地等着。 等待出现奇迹。 许切其实已经戒烟了，不过此时此刻确实很需要来一根来镇定心神，他接了过来，楼明绪帮他点了火。 他深吸了一口烟，气氛沉默了一会，他问：“他呢？” 楼明绪说：“正在赶回来。”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 楼明川去T国出差，坐飞机需要十几个小时，就算他们开通特殊通道，直接包机回来，也只是扣除了候机时间和滞留时间，把时间缩短了二三个小时而已。 许切低头又吸了一口烟，没有再说话。 …… 楼明川推开病房门，有几个人在里面，甚至有黎棠的父母。 然而他通通顾不上，快步走到病床上，看到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儿，他脚步微一顿，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敢靠近。 在昨天，她还笑着跟自己说等他回来之后，她要休假，和他一起去哪里玩两天。 可是仅仅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变成了这样。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走近病床。 徐母眼带讶异地看着楼明川靠近。青年眼里似乎看不到其他人，进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目光只定定地凝视着躺着的黎棠。 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看了眼脸上并不见讶异的姐姐和姐夫，放开黎棠的手，从床边站了起来，把位置让了出去。 “……谢谢。” 她听到青年轻声道谢，伸手握住了黎棠的手。 说来也是神奇，黎棠的手被楼明川一握，原本仪器上乱跳的心率数值居然变得平缓下来。 “啊！” 看到这一点，韩青叶脑海闪过一个印象，她忍不住低呼一声，发觉自己发出声音，她轻轻捣住嘴。 她想起来了。 黎棠当时的情况变得好转，是在遇上了楼明川之后。 第68章 回血六十八天 068 有些东西是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 原本生命体征频繁出现异常的黎棠, 在楼明川回来之后便逐渐平稳下来。 黎棠虽然仍然没有醒过来，但检测的仪器不再时不时发出警报来挑战一下大家紧绷的神经，她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变得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看起来只是像睡着了一样。 这让众人纷纷松了半口气。 还剩半口气，是因为黎棠还是没醒来。 医生也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他们只能焦心地等着。 “吃点东西。” 用保温盒装好的食物递到楼明川的面前。 原本一言不发地专注看着床上沉睡人儿的青年抬起头，看到徐炼干脆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把保温盒的盖子掀开。 为了保证营养, 这是让家里的保姆给做的。 作为徐家的老幺, 除了跟爹妈和两位哥哥撒娇打诨之外, 他还没怎么伺候过人, 掀开盖子的动作不太熟练。 但他还是一一把盖子掀开，把菜式摊开, 给楼明川递了一双筷子，说：“多少吃一点吧。” 楼明川从T国回来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病房。黎棠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了, 但她一直没醒来, 楼明川回到京都已经十几个小时，一直没吃东西, 仅仅只喝了一点水而已。 -- 第145页 他甚至怀疑楼明川连坐飞机十几个小时都没吃没睡。 今天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郁，徐炼自己也没什么胃口，所以他很明白楼明川的心情, 只是再这样下去不行, 黎棠还没醒来, 这个男人说不定就已经倒下了。 见楼明川的大手仍然只握住黎棠的手, 徐炼干脆道：“等你醒来看到你这样, 她一定会生气的。” “……” 楼明川顿了顿，他垂眸看着黎棠片刻, 缓慢地松开手，伸手接过筷子。 见他默默地开始吃起来，徐炼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人还听劝。 他想了一下，又说：“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从下飞机以来还没合过眼吧。” 长辈今天情绪波动太大，许切让徐焕先把人送回去，而他们兄弟二人在医院照看黎棠，楼明川一直待在病房里，他有去稍微眯了眯眼，而许切拿着监控视频去处理了。 虽然年轻人熬一宿不算什么，但他还是想劝楼明川去休息一下。 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楼明川食不知味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轻轻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这个提议楼明川肯定不乐意。 徐炼暗叹口气，他不再多话，看了眼床上的黎棠。 女人紧闭着双眼，要不是脸色较平时苍白许多，看起来就像只是睡觉了而已。 仿佛在不久前险些被发“病危通知”的情况只是一场梦。 楼明川放下筷子，把保温盒的盖子重新盖上。 徐焕睇去一眼，发觉压根没有吃上几口。他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保温盒，道：“我来。” 他把东西收拾好，拿着东西走到门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青年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黎棠身上，再次握起她的双手搁在唇边，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黎棠。 ……徐炼没谈过恋爱，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黎棠，对楼明川变得那么不一样。 那股连旁人也肉眼可见的爱意，不是佯装出来的。 他这一刻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黎棠出了什么事…… 也许最痛苦的不是他们这些和黎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是那个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青年。 棠棠，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 不然的话……接下来的事他都不敢想象。 楼明川旁若无人，像是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把黎棠的手搁在唇边亲了亲，黑眸完全不离黎棠。 自从认识黎棠开始，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那么虚弱的她。 第一次是她在浴缸摔倒骨折那次。那一次让他手心发凉，瞬间明白到自己对这个人，不是普通的执着，而是更深一层的情感。 他的情感从小到大都很淡薄，无论是讨厌还是喜欢都很浅，唯有对这个女人的情感起伏异于平常的浓烈。 他讨厌唇色这么苍白的她，讨厌她怎么叫都不醒来，更讨厌她无法回应自己的样子。 而这些讨厌，来源于他对她的喜爱之深。 楼明川顿了顿，他伸手轻轻揉了揉黎棠的唇珠，想把那抹苍白抹去。 然而无论怎么揉，仍然泛白，失去了平日的健康。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沉郁，他一只手撑在黎棠的枕头旁边，随后低下头，吻上了黎棠的嘴唇。 唇瓣的触感如昔，可透着一丝凉意，完全不像平时他吻她时那样，有着动情的颤动以及唇舌生涩的回应。 她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这样的黎棠，让从知道她出事那一刻开始便积累的戾气不断增加。 楼明川闭上眼，掩去眼底黑暗。 另一头，黎棠也想醒过来，然而她察觉到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什么地方，在不久之前，眼前的画面忽然一闪，那个巨大的，正在缓缓渗出血液的血量条突兀地消失了，连地上的鲜血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后一阵白光闪现，让她的眼睛睁不开，等那道亮光的光芒变得不那么炫目，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发觉眼前出现了一扇泛着柔和光芒的门。 ……前往天堂的路？ 黎棠不想这样想，可眼前突兀的画面让她忍不住这样乱想。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迈不开脚步。 反而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远离那扇门。 毕竟她还没有活够，还等着醒来回到家人……以及楼明川的身边。 这扇门都不知道通往哪里，她还是老实待在原地吧。 想到还有人等着她，黎棠又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她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笑。 “……谁？” 黎棠问，左右横视了一圈，感觉声音像是从那扇门里面传出来。 因此她变得更加谨慎了，下意识地更远离一些。 就在此时，那扇门忽然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纤细身影，淡淡的光芒笼罩着那个人，一张脸在光芒中时隐时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那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女人，穿着一套白色的长裙，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了多少。 黎棠觉得很脸熟。 但一时之间，她又说不上这个女人是谁。 “他在等你。” 那道嗓音再次传来，温和中带了一丝笑意。 他？ 是谁？ -- 第146页 黎棠有些茫然。她明明没有问出口，对方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轻笑一声，“你知道是谁的，不是吗？” 那扇门的光芒忽地微一闪，女人的脸看得更清楚了。 黎棠目光睁大。 她发觉这个女人像谁了，她是…… “不要担心，穿过这里，就能回去了。”女人的嗓音很温柔，宛如一名长辈一样，纤细的身影逐渐淡去，又对黎棠说了一次：“他在等你。” “……” 黎棠想要再看，却发觉那个女人的身影不见了。 然后那扇门的光芒消失，变成一面镜子一样，映出一个画面。 画面的四周像是病房一样的摆设，她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而楼明川低头吻她。 那扇门出现了仍然是像前往天堂的路，但这个天堂不像那个天堂。 黎棠怔怔地看着楼明川轻吻她了一下后，而后抬起头，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青年动作里面的温柔，只用肉眼也可以感觉得出来。 楼明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灰暗，平时干净白皙的下巴，竟然冒出了一些胡渣，薄唇微微干裂，整个人和平时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明显的颓废。 那双黑眸也没有了往常的神采。 黎棠心脏一阵紧缩，看到那样的楼明川，她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 她往那扇门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在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那扇门突然光芒大盛，光芒朝她覆盖而来，瞬间把她淹没了。 …… “你真要把积累这么久的功德都给她？” 一道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嗓音发出询问，一个带着面具的身影出现在女人身边，和她一同看着黎棠进入那扇门。 穿着一套白色长裙的女人微笑点头。 “违反规定了。” 面具人陈述道。黎棠本应该在半年前便死去，因为她是被规则所选中的“亡者”，生命本来就所剩无几，在生命倒计时的数值成为0%的时候，就会死去。 因为楼明川，黎棠的生命倒计时失去了作用，他们作为规则的执行者，是需要把失去规则控制的事拨正的，所以面具人才想着趁楼明川不在身边，强硬加速黎棠生命倒计时的节奏。 然而，因为这个女人插手减缓了倒计时的快速，让黎棠等到楼明川回来，从而让她延长了生命，面具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能插手人类的事。” “不是我，是他们注定有姻缘。”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被楼明川碰触一下，便可以缓和出现在黎棠身上的生命倒计时。她唯一做的，只是用多年的功德把那个生命倒计时抹去，让黎棠不再受此威胁，这是她的一点小小私心。 “就算没有我，她也会没问题的。” 因为亡者的生命倒计时，在出现了可以影响的人类存在，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效果。 面具人说：“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成功了。” “不，你没有成功。” 女人微笑，“他一定能在时限内赶回来。” 面具人不置可否，淡声道：“这个时空只是你曾经待过的任务点之一，你似乎对这里付出了过多的情感。” “因为这里是我唯一一次任务失败了，我觉得抱歉。” 女人老实道，目光透过呈现在眼前的画面，落在楼明川的脸上，依稀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婴儿，她没能抱上几回，便因为任务失败而无法看着他长大。 眨眼二十多年过去，那个小小婴儿已然长得这么大了。 有了心爱的人儿。 大概因为他和她有那么一层关系，所以才能在碰触黎棠的时候，让她的生命倒计时失去效果。 老大和老二虽然也同样流着一样的血，但对黎棠而言，也许特殊的人只有楼明川。 所以他们注定有姻缘。 这是连规则也无法掌控的。 面具人察觉到她的眼神，肯定地道：“你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 女人脸上的笑微微收敛，过了会儿，才说：“……毕竟这里曾是我的家。” 对于属于人类的那种情感，从任务失败那一刻，她便已经没有了。 然而她始终作为“人”活过，有些记忆难以磨灭。 情感会缺失，记忆却不会忘记。 她顿了顿，挥手一扬，眼前的画面消失，换了一个新的画面，出现了楼明绪和楼明临还有楼正威的脸。 她注视着那几个人。 眼里并不含人类的情感，只是专注地把他们的脸描绘了一遍。 面具人不再发表意见，功德全没，对他们这种穿梭在时空各地进行各种任务的“边缘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很严重的惩罚。 无需再说什么。 面具人等女人看完了那些人的近况，才淡声道：“走吧，该去下一个任务点了。” “嗯。”女人含笑点头，把画面一收，跟着面具人转身离开。 …… 黎棠意识恢复的时候，恰好感觉到嘴唇上传来微热的触感，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发觉楼明川又吻了她一下。 她眨了眨眼，轻轻地动动唇，唤了一声：“楼明川。” 楼明川眼皮一颤，他猛地抬眼，对上了黎棠睁开的双眼。 “你在干什么？” 女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好奇又有些无辜，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刚醒过来一样，完全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 -- 第147页 “……我在吻醒睡美人。” 青年的嗓音低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 “哦。” 黎棠应了下，她感觉到青年在她脸上轻抚的手指十分小心翼翼，好似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醒来了。看着楼明川有些憔悴的俊脸，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回笼，黎棠想起一切了，包括昏迷时做的梦也记得清清楚楚。 她伸手贴上在脸上轻抚的大手，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的手被楼明川反而握住了，青年低头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醒来。” “有你在，我一定会醒来的。” 黎棠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稍微抬起下巴，碰了碰楼明川干燥的薄唇，仍然泛着几分病态苍白的脸露出微笑，她轻声道： “……你一直是我的药。” ……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不然，怎么楼明川一回来，黎棠的情况就好转起来，在他守了一晚上之后，还醒来了。 徐焕双手横胸，看了看黎棠，又看了看楼明川。 这二人旁若无人，楼明川正在吃黎棠喂食，在昨天之前还几次差点被下“病危通知”，如今黎棠和昨天的状态变得截然不同。 看到在楼明川的喂食下，黎棠吃下一大碗海鲜粥的画面，徐炼觉得她的胃口可能比自己还好。 “羡慕就去谈个，别整天吊儿郎当的。” 许切拍了他一下，转头看了楼明川一眼。 他还没有说什么，楼明川见状，帮黎棠擦了擦嘴角，跟她说：“我和许导离开一下。” “喔。” 黎棠吃饱了有些泛困，揉揉眼睛点头。 楼明川微微皱了皱眉，本来想起来的动作停住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要睡着了。” 就连徐焕也说：“棠棠，别睡了，我陪你聊聊天。” “……”大概是她这次住院的后遗症。 她之前总是叫不醒的样子显然吓到了他们，把他们弄得草木皆兵。 “我不睡。”黎棠掩去脸上的困意，拉着楼明川的手晃了晃，“我等你回来。” 第69章 回血六十九天 069 楼明川摸了摸黎棠的脑袋, “……我和许导就在门口聊两句，很快回来。” 黎棠含笑点点头。 徐炼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到床边坐下，跟黎棠说：“棠棠, 那个海鲜粥给我吃一口，怎么看着那么香……” 徐焕在一旁插嘴：“那是棠棠吃的，要是饿了待会我带你去吃饭。” 徐炼嘀咕：“可我不太想和你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 “二哥，没关系, 我吃不下了, 还剩很多。” 徐炼这小子怎么可能会馋口吃的, 大概是为了不让她睡着而想要转移注意力。 “拿去。”黎棠把保温壶里面的海鲜粥盛了一碗递给他, 实在有些好奇他们这样的态度会维持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不让她睡吧……？ 这可够呛。 这个念头刚闪过, 说聊两句大概真的就两句，楼明川果然很快便回来了。 许切并没有一起回病房，只有楼明川推门进来。一看他回来, 刚吃了一口的徐炼捧着海鲜粥站起来, 对黎棠眨了眨眼：“好了，电灯泡要退场了, 放心，我会把二哥也拉走的。” 黎棠说：“别贫，羡慕了你也找个。” 徐炼纳闷怎么都这么说, 他并没有在羡慕好吗？“你看我像是羡慕的样子？长者为先, 大哥和二哥都没有女朋友, 我怎么可能先找, 我不是那样的人。” 徐焕冷不防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咦, 你有？！” 徐炼惊了。 徐焕拍了他一掌，“看来你对你二哥的魅力一无所知, 来，咱们去好好聊聊。” 徐炼想拒绝：“我信。我信二哥你的魅力大过天，所以聊就不用了吧……” “少啰嗦，走。” 到底是被徐焕拖着出了病房。 黎棠目送着兄弟二人推推搡搡地离开病房，忽然脸颊被碰了一下，她转回视线，看到楼明川低头凝视着她，黑眸一瞬不瞬地映入她的脸。 一看到青年这个眼神，黎棠的心口就忍不住发软。 电灯泡都离开了，该是时候安抚一下被她这一次的事惊吓到的小男友了。她拽了拽楼明川的手臂，示意他在床边坐下。 青年顺言坐下，黎棠伸出手，霸道地环着他腰，上半身直接缩入他怀中，像只树熊一样扒着他。 楼明川没有犹豫，同样伸手揽住她。 他抱着她的力气有点重，明明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没有空隙，仍然觉得不够。 黎棠心跳微微加速。 感觉到青年低下头，埋首在她的颈窝。 醒来后黎棠做了全身检查，仍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样，不过醒来后她的生命体征十分正常，已经没有了危险。 只是她的情况到底特殊，为了安全起见，探测心率的仪器仍然没有解除，黎棠余光瞥看上面的数字因为这个拥抱而渐渐发生变化。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和楼明川接触的时候，她的心跳会加速，但清楚地看到数字出现变化，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她清清嗓子，唤道：“楼明川。” “嗯。” 楼明川低应一声。 -- 第148页 “你的妈妈……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 “梦中”的记忆很清晰，黎棠实在没有办法不在意。 她睇了一眼悬挂在眼前的血量条，发觉上面发生了一点变化。 不再是100%的数值，醒来后随着楼明川和她接触，数字像是没有了上限，目前已经到了120%，还在继续往上涨，不知道能涨到多少。 按照这个血量条的规律来看，她现在的身体十分健康，绝对不会再出现问题了。 因为这玩意，黎棠现在也开始相信可能存在着一些没有办法用科学去解释的事。 包括她这次住院的事也是。 “为什么这么问？”楼明川退开些许，低头看她。 “我梦到一个女人，她和你长得好像。”黎棠老实回答，认真地瞅着楼明川的脸。她绝对不会认错，那个白色长裙的女人和楼明川五官十分相似，只是女人的轮廓要秀美许多。 她想了下，又说：“她年纪看起来大概和我差不多。” 楼明川眸色转深，他顿了顿，开口道：“她在生下我之后不久便离开了，我只有看过她的照片。父亲和哥哥们确实说过我和她很像。” “那她肯定是你的母亲没错。” 黎棠弯起杏眼，露出一双小虎牙，“她跟我说‘你在等我’。” “……是吗？” 楼明川瞳孔微动，他收紧了手臂，语气低沉。 “是真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她在看着我们呢。” 血量条的数值随着他们的接触又上涨了一点，这让黎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她仰头亲了亲楼明川的嘴唇，说：“为了响应伯母对咱们的支持，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青年又应了一声，嗓音微哑：“你说的。” “我说的。”黎棠点头肯定，又说：“所以……” 她的声音变轻了，带了一丝诱哄：“你陪我一起睡会好不好？你从T国回来都没有睡觉是不是，我都知道了。” 她醒过来之后，楼明川仍然一直没有睡过觉，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就刚刚跟许切离开了一会，都没几分钟。 “这张床很大，我们一起睡吧。” 黎棠放开楼明川的腰，往旁边挪了挪，竖起两个手指承诺，“放心，这次你一喊我我肯定就醒过来了，绝对不会再贪睡。” 楼明川定定凝视黎棠片刻，“……好。” 他低沉道，身体倾斜，往黎棠的旁边躺下。 黎棠笑颜逐开，嘿嘿地笑了两声，在青年躺下后重新抱住他的腰，手脚都缠上去了，几乎像只八爪鱼巴着他不放。 怀中实实在在的身躯让楼明川这两天满满戾气的心绪变得平静许多。 黎棠如今在他怀中，和他拥抱着，不是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黎棠。” 他忽然轻唤一声。 “嗯？” 黎棠巴着楼明川还不够，还拉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紧扣，像平时他做过的那样。 “棠棠。” 感觉手心被牵紧，楼明川微微一顿，又唤了一声。 “干嘛呢。” 黎棠嘟囔道，在他怀中完全不安分，小动作特别多，用脚趾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背，又觉得好玩地踩在他的脚背上，在上面轻轻蹭了蹭。 “……老婆。” 楼明川夹住黎棠的脚，用大腿把她固定住，俯身在她耳边，又唤了一声：“老婆。” “……哦。” 黎棠的小动作停住了，耳尖轻轻一颤，莹白的肤色微微转红。 ……她真的醒过来了。 只要和她说话，她都会回应。这个意识在他心里终于有了实感。心底的戾气无声无息地褪去，楼明川合上眼，在黎棠的发顶隐忍地落下一吻。 放心之下，两天两夜未眠的睡意席卷而来。 二人相拥而眠。 …… 另一个时空，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视线从眼前的画面离开，看向对面的面具人，肯定地道：“……你做了手脚。” 明明她用自己的功德抹去了黎棠身上的生命倒计时，然而那个倒计时却没有消失，仍然在黎棠身上。 只不过，好像发生了连她都摸不透的变化。 面具人淡声道：“你不是说了，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没问题吗？既然如此，那么就算生命倒计时还在她身上，只要楼明川一直在她身边，便不会有问题。” 面具人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似笑非笑：“怎么？难道你不敢赌？怕他的深情太过浅薄？敌不过时间？” 女人眯眼看了面具人半响，忽地露出一个笑，爽快道： “行，我跟你赌。” 楼家的男人都是情种。 如她曾经心爱过的男人一样，明明有那样优渥的家业，身边完全不会缺女人，然而自她“死”后，至今未娶，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情人，独自把三个让人头疼的小鬼拉扯大。 ……他的儿子自是不差。 …… 赵骏业发觉自己最近很倒霉。 江南区、盛越区、京华区的生意全部被查封，十几所最赚钱的场所被逼停业整顿，原本这并不算什么，塞点钱就能解决的事。 问题是塞钱也不管用。 他在京都扎根十几年，手下黑产业无数，除了根基长达百年，稳固不可动摇的四大家族之外，他可以傲视全京都，绝对是在京都横着走的人物。 -- 第149页 然而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赵骏业非常聪明，一下子便想到自己得罪了人。 能在京都这个圈子把逼到他这种程度的人，除了四大家族的人没有其他人，就连号称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皇朝董事长，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彻底。 当然他一开始是怀疑是皇朝懂事长的，毕竟他在近期的小动作，只和皇朝要罩的人有关。然而虽然那人十分难缠，也绝对做不到把他所有生意全部封禁。 要不然岂不翻天，四大家族绝对有他一席位，又怎么居于下位？ 一口气把他所有生意停业，这不仅仅需要大量金钱，还需要在京都有实权。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四大家族。 可他怎么会得罪四大家族的人？ 赵骏业想起自己最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人绑架黎棠未遂。 他毕竟是不想明着得罪皇朝董事长，所以做得很小心，手脚弄得很干净，未遂之后，还把那两个手下连夜弄出国。 他自认不会曝光。 所以他完全想不到到底是谁搞他。 赵骏业眼看自己的生意一个接一个关闭，就连老巢都要保不住，终于坐不住了。 左右思索不出到底是谁，他去找了皇朝娱乐董事长沈青司。 曾经和他交易过生意的沈青司接见了他，对于他的疑惑，这名掌控娱乐圈的龙头老大只对他说：“你惹上人了，我帮不上你。” “判我死刑之前，也得让我犯了什么罪。” 赵骏业最近焦头烂额，脸色颓丧灰败，早没了平时的张扬桀骜。 沈青司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这么不敏锐。” 赵骏业：“什么意思？” 沈青司却无意再说什么，对于作死的人，他并没有同情心理，连怜悯都不会有。 如果被他伤害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对那人就是灭顶的灾难。 他总要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 赵骏业一开始不理解沈青司的意思。 但他能白手兴家做到这个程度，绝对不蠢。 他在沈青司的话里意识到一件事，他得罪的人，是沈青司知道的。既然沈青司说他不敏锐，那么他得罪的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就连沈青司都忌惮的人…… 四大家族。 黎棠是许切的表妹。 许切…… 许…… 徐？！ 西武的徐家？！ 四大家族之一？ 不，这怎么可能？ 他查过许切的背景，他只是一个穷酸导演，顶多有点名气。不止褚立延那样想，就连他都觉得沈青司之所以会替黎棠撑腰，是因为出于对爱将的爱屋及乌。 他怎么可能和徐家有关？ 赵骏业神色隐晦不明，不敢相信，又隐隐觉得自己猜测没错。 沈青司想起什么，跟他说：“对了，你那个小舅子，估计日子也要到头了。” 现在谁还有空管褚立延？一旦他的老巢都被封，他自己都离死不远了。 赵骏业深呼吸一口气，“沈董，就算死我也想死的明白些，你老实告诉我，我得罪的是徐家的人？” 沈青司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你应该问，四大家族里面，你没得罪的是哪个。” 他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徐家。 谁让他对不应该出手的人出手。 虽然那个人很年轻，但说起狠劲，比他的长辈还要手辣几分，不伤及人命大概是他仅有的宽恕。 赵骏业绝对不可能翻身了。 等待他的，将会是牢狱下场。 沈青司无意再点拨下去，对赵骏业下逐客令：“再多的恕我无可奉告了，请回吧。” 就如沈青司所想，赵骏业和褚立延因为涉及黑产业，被立案调查，因为涉案的情况太严重，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这些事情都是地底下无声无息的进行，唯一对其有关注的，只是看过《赤色风云》观众粉丝们。 《赤色风云》在前些日子完美落幕，黎棠又成功塑造了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这个剧成绩不错，原是可以发展得很好，然而因为另一个主演褚立延被立案调查，剧组变得低调许多。 有人惋惜有人唏嘘，随着时间过去，那些浮动的心思最终还是慢慢沉淀下去，逐渐被遗忘。 半年后。 《身在无间》，上映了。 第70章 回血第七十天 070 《身在无间》不过才上映第一天, 被电影里面的表现所圈粉，黎棠和楼三的CP粉迅速壮大，一夜之间建了六个站子, 粉丝和路人对这对意难平的CP磕得昏头，无与伦比的热情让粉丝们直接在当天晚将CP榜冲上第一。 看过的人纷纷奔走相告让大家一定要去看这部电影。 因为并不止是爱情让人磕得如痴如醉，许切出品必属精品，电影的剧情也非常精彩, 人性引人深省。 另一方面, 比CP站那个更夸张的, 是楼三的粉丝数。 因为之前和黎棠一起上了热搜, 他的粉丝数在热搜那天涨了十几万，《身在无间》上映一天后, 他的粉丝数直接突破百万，还在不断上涨。 与此同时，他的粉丝个站虽然在一夜里只开了八个, 比CP站子只多了两个, 但其中的个站是一名叫钱多多的自媒体营运者所开，这个人虽然是个素人, 但他发布的资讯非常火爆，颇有知名度。平时对所有艺人保持中立状态的他，竟然为了楼明川开了个站, 从自媒体转粉了。 -- 第150页 除了敏锐地察觉到楼明川的未来可期之外, 主要是真的被楼明川圈粉了。 他所饰演的陆与之, 表面温文尔雅实际腹黑深沉, 明明是个情感淡薄的人, 然而对黎棠饰演的裴一娜却又满腹深情。后面成为陆二爷之后，那种不动声色的狠厉完全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让人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只要二爷有五官，我要这三观做什么？ ——陆与之和裴一娜这对太让人意难平了，虽然郝野也很棒，但是还是这对性张力更足，后面这两个人明明都没面对面的对手戏了，单靠回忆戏都能让人看得津津有味，眼神太有戏了。虽然这对BE了，但希望第二季会破镜重圆@许切许大神，或许会有第二季吗？ ——我既想陆与之其实一直都是好的，从没变过，但又觉得他坏了也能接受，对于他怎么成为二爷只有寥寥几个画面，然而也表现出异常惨烈，充分让人觉得他走这条路有多么不易，感觉无论他变得怎么样都可以原谅。 ——没想到黎棠饰演娇娇弱弱的小美眉这么让人心痒难耐，好可爱啊，我宣告她是我老婆了。 ——许大神搞这种反转悬念片还是这么牛逼，我看到后面都不知道陆与之到底是《身在无间》还是《心在无间》，最后的一幕太让人捉摸不透，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经变黑了 ——这个神仙剧组，主演居然没有一个拉垮的，不亏是许切带出来的组。尤其是楼三令人很惊艳，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黎棠说想要和他合作了，之前这电影官宣的时候还以为是宣传手法的一种而已，结果他超级牛逼的！真的只是个新人演员吗？新人怎么能演出那种眼神，我觉得陆与之被彻底演活了，让人毫不怀疑楼三就是陆与之，陆与之就是楼三。麻烦这个小哥哥以后请多多拍戏造福大众！ ——为什么没人夸我们小风宴，他第一次演电影表现也很好呀，虽然黎棠和楼三的表演确实很棒，我作为粉丝都忍不住磕这对…… ——不觉得裴一娜和郝野也挺配吗？不良X温婉，古早热门CP啊，啊啊娜娜把两个都拿下算了[危险发言] ——开始看简介的时候还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无趣，讲什么狗血三角恋，以为许切江郎才尽了，只能搞些爱情的噱头，没想到故事会这么精彩，全程没尿点，连爱情戏都让人看得很入迷。许切没失手啊，才华仍然是一绝，这部的奖稳了，看好夺得五连冠。 …… 第一天上映，影视网站《身在无间》的评论区便聊得热火朝天，话题不止爆表还百花齐放。有人是为了许切而来，没有失望。有人是演员粉丝，就算表现不好也仍然会夸得天花乱坠，更别说表现那么好了。有人磕上CP，因为不能盗摄，只好把官微的二人预告图截出来磕得心满意足。 上映一周，《身在无间》票房突破十亿，能获得这么好的成绩完全在意料之外，又似乎情理之中。 毕竟是造神大能许切和摇钱树黎棠的首次合作。 而且因为他们表兄妹的这一层关系，使这部电影受到的关注更多，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去看。 许切的电影一般不怎么搞宣传，在电影在热映之前，仅仅开了一个首映会而已，后续基本上都没宣传活动。 只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动，是票房突破十亿后的庆功会，还是仅仅是半公开那种。 许切破天荒地让这场庆功会用直播的方式，来回馈大家对这部电影的喜爱。 不过他不走寻常路，虽然是直播，但是庆功会就是庆功会，根本没有人主持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直播。直播开启之后，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到他们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就算有大导演和大影后在，这场庆功会也和素人的聚会并没有什么区别。 明星和工作人员都没有端着，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除了在电影和电视外，他们第一次看到在这种半公开的私人场合里，黎棠穿着宽松白T恤和牛仔裤的样子，她头发长些了许多，如今扎着高马尾，看起来青春靓丽，皮肤好得完全不像已经快要三十岁的女人。 另一个主演楼三也是穿着一样的T恤和牛仔裤，和黎棠并排坐在一起，和一旁霍风宴低头交谈着。 其实其他人也大部分是T恤牛仔裤，就连许切都穿着简单的白T，但在磕CP的眼中，完全可以脑补成情侣衫了，一点点互动都能无限放大。 ——看了这直播，我真服了，有人的颜值真的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赞成，能当艺人真的是有原因的，光环完全不一样，明明同样是简单的衣服，人群中却一眼就能看到。 ——啊啊啊我刚看到楼三帮黎棠拧开瓶盖了，根本不用提醒，明明和霍风宴在聊天，怎么会这么自然就接手帮她拧开？ ——我原以为是电影角色加持，所以才那么喜欢陆与之和裴一娜这一对，BE也仍然坚定不移，现在看来这二人氛围确实很棒啊啊啊，完了，我有个危险的想法…… ——楼上我也是。 ——CP粉能不能滚粗，微博还不够你们活跃的吗？看个直播还跳得那么高，黎棠和楼三相差那么多岁，能不能别随便脑补人家？拧个瓶盖就觉得人家有暧昧，霍风宴刚刚也给黎棠递纸巾了为什么不说？眼瞎了？ 有粉丝就有江湖，有人喜欢磕CP，自然就有人唯推独尊，很反感这种由电影延伸出来乱磕真人的CP粉。 -- 第151页 然而双方还没来得及掐起来，嘴里含着根棒棒糖的许切本来在摆动手机，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评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吵架我就掐直播了。” 这个大哥说到做到，也根本不给人悔过的机会，稍微偏偏头看了眼助理，直播便被迅速关掉了，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失去了可以评论的界面，但并没能阻止这一场唯粉和CP粉必然会有的掐架。 一开始只是一点摩擦。 唯粉觉得自家的姐姐/哥哥是最棒的，别人都配不上，反感CP粉把弱化姐姐/哥哥就为了让两个人看起来速配，所以出声警告，让CP粉圈地自萌。 CP粉原先还理亏，因为被警告而消停一下，但日渐庞大的CP数不容易控得住，总有几个喜欢到处刷存在感的，一来二去，意味变了，战场逐渐扩大，唯粉和CP粉变得水火不容，隔三差五便打一架。 当然，这是后话了。 《身在无间》上映之后，首映会是楼明川最后一次的公开活动，之后他的艺人事业全线停止。 虽然之前出差的中途因为黎棠出事了而提前回国，但那份合同仍然有效，生意谈得很顺利。楼明川和楼父的打赌赢了，所以他的工作时间变得很弹性，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黎棠。 然而黎棠仍然一如既往的忙，只有晚上结束行程的时候，捉住那点休息时间，去楼明川的公寓陪伴他。 为了让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他们基本上已经住在一起。 双方都见过家长，他们是成熟健全的成年人交往，自然不会只是过家家酒那么简单，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 晚上二人相拥着入眠，早上一般是楼明川先醒过来。 今天不到八点又是楼明川先醒了。青年睁开眼，先是低头凝视在他怀中睡得脸颊红扑扑的黎棠片刻，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而后掀被下床洗漱，简单做了两份早餐后，他回到卧房开始叫醒黎棠。 他叫醒的方式很温柔，但同时也很缠人。 捧着黎棠的脸，低头不断吻她。 从额头到鼻尖、脸颊到嘴唇，哪哪都不落下。 “嗯……不要闹……” 被扰人清梦的女人嘴里咕哝着，躲又躲不开，不甘不愿地睁开有淡淡红血丝的杏眼，声音有些微哑。 她昨天被折腾得够呛，楼明川快要天亮才放过她。 年轻男人体力不一般，平时体谅她工作忙，基本上是点到即止，很有节制。 她最近忙碌整整一个月，昨晚跟他说空出两天假陪他，楼明川便像饿了几日几夜的狼，把她带回卧房翻来覆去地折腾不已，让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现在她的身体还是酸的。 沉重而泛力。 “要继续睡吗？” 把她闹醒的罪魁祸首低声问，指腹揉着她的下唇，明明是安抚的意思，黎棠却无端感觉到危险。 想起昨晚这人凶神恶煞地对她如何如何，完全演绎了什么叫吃干抹净，渣也不剩。感觉在床上有可能会再尝试一次的黎棠稍微思考了一下：“不……我起来了。” 昨晚被带回卧房之前她有跟楼明川说要去出去看电影，黎棠决定要说到做到。 他们交往后，因为是艺人，平时都窝在家里，还没怎么正式约会过，今天就斗胆约一次。 说是斗胆，是因为他们打算伪装一下，去外面约会。 她坚决不能再窝在家里，不然她有一种自己将会很难下床的预感。 楼明川低笑一声，“好。” 他弯身把黎棠抱起来，直接抱进盥洗室，把她放下之后，扶住有些腿软的黎棠，问：“自己可以吗？” 黎棠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严肃点头：“……可以。” “给你放好水了，泡个澡会舒服一些。”青年捏着她下巴抬起轻吻了一下，之后才走出盥洗室。 见人出去了，黎棠把睡衣脱下，对于身上的痕迹完全没眼看，慢吞吞地挪动脚步踏入浴缸，任由温热的水淹没倒肩膀。 交往之后，她对楼明川在某方面的霸道有了深刻的体现。比如很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不过他还是有所节制，咬的地方都是看不到的，并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只不过她自己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单从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中，也能看出楼明川冷静脸色下的肆意妄为和独占心理。 有一次她换衣服的时候正好被韩青叶看到，她经纪人当时的表情真是令人难以形容，后面跟她身后唠叨了半天，让她不要太纵着楼明川，这种事到底是女人吃力，让她悠着点。 她那时候还不以为然，现在真的觉得…… 年轻人的体力，果然不是盖的。 黎棠往身上泼了泼水，眼睛余光看到仍然挂在眼前的血量条。 上面显示数值为999%+。 自从上次她住院那会之后，这血量条就彻底变了，在某天达到999%之后，便一直持续在999+%这样的数字上，没有再出现变化。 一开始她不太明白，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了。 这东西一开始是可以控制她生命的玩意，现在感觉已然变成了她和楼明川之间的感情测仪器，每增加1%都代表她和楼明川的情感强度。 她那次出院之后，之前数值上涨是需要接触的话才可以增加，但如今就算不直接接触，随着时间过去也会一点点上涨。 -- 第152页 她偶尔也会不害羞地猜测，这是不是代表了她越来越喜欢楼明川，而楼明川也越来越喜欢她，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 黎棠泡了二十分钟，从浴室出来。 戴上了墨镜和假发，甚至为了混淆视线，穿上了时下年轻人喜欢，而平时绝对不会穿的嘻哈风格服装，全副武装的二人出发电影院了。 顺利地验票出场，他们这副样子虽然招眼，但可能因为和他们平时给人的风格认知完全不同，真的让人没有察觉他们是黎棠和楼明川。 电影看到一半，经过昨天的折腾，自认已经不是年轻人体力的黎棠，第一次看电影看得睡着了。 楼明川早就注意到黎棠坐下后便开始昏昏欲睡，在她睡着之后，他把黎棠的头挪到自己的肩膀上，顺便还拨开她垂在脸上的夸张大卷发，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发丝撩了一边，忽然察觉有视线朝这边看过来，他抬头一看，发觉黎棠那边的一名观众注意力根本不在电影上，而是惊喜看着他们，他们进入影视厅后为了方便看电影便摘了墨镜，这个观众显然认出了他们。 他们特意挑了没什么人喜欢的角落，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那名观众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开始掏出手机想要对着他们拍照，难得遇上明星，又似乎是想要跟他们说话，身体倾过来，张嘴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 楼明川竖起一根手指搁在唇边，对那名粉丝无声地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不要吵醒黎棠。 女孩红了脸，拿着手机变得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她到底没有拍照，而是把手机收回去，把身体 坐回去，只是默默地观察他们。 楼明川并不介意会被人看到，就算真拍到什么，只要他们真的不想，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被报道出来。 见女孩乖乖地坐回去，没有再说话，楼明川继续把黎棠另一边的发丝也拨到耳后，放松肩膀力道，让她能靠得更舒服。 那个疑似是粉丝的女观众，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全程盯着楼明川和黎棠，发觉楼明川的动作自然，黎棠动作也充满了依恋，一看二人就知道关系匪浅。 “嗯……” 女人察觉到脸上的轻微碰触，鼻音轻哼，嘴里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楼明川……” “我在。” 楼明川同样轻声回应。 黎棠没有再说话，气息变得平稳悠长。 她昨晚太累了，就算环境并不理想，她也睡得很香。 看出她眉眼的疲倦，楼明川想了下，决定不看电影了，先把人带去休息。只是他身体刚一动，还没抱起黎棠，似乎察觉到他想要离开的女孩，猛地给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是这一场的电影票，在后面写了一句话。 ——你们很配！我会支持你们的！ 看出女孩有些激动，字体有些凌乱，句尾的笔画还晕开了墨水。楼明川低头看了这句话片刻，又抬头望去，那个女孩把脸转回屏幕，佯装没看到的样子。 楼明川顿了顿，抱起了黎棠。 因为原本就在没什么人的角落里，他的举动并没有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唯一一个目击者假装没看到，所以他很顺利地从后门的方向离开。 猜测黎棠醒来可能还会想继续去玩，他直接去了距离影院很近的一处公寓。 这是他念大学的时候住的地方，东西安置得很齐全，也常常有专人维持打扫，所以哪怕直接入住也可以。 楼明川熟练地开密码锁进门，抱着黎棠进入卧房，把睡熟的人儿放在床上，帮她脱掉鞋袜。 黎棠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只无意义地咕哝了一句什么，便自动自发地抱着被子睡得更沉了。 “看来是真的把你累坏了。” 楼明川轻喃一句，动作极轻把黎棠头上的假发脱掉，还脱掉了她身上的外套，而后他进入浴室，用温水洗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给黎棠擦拭脸颊，然后回浴室重新洗了一次，擦拭她手脚露出来的皮肤。 黎棠眉目舒展，睡得更舒服了。 等擦完了楼明川把毛巾搁置到一边，自己也脱下外套，上床伸手揽住黎棠，把她抱入怀中。 “唔……” 昨晚被无节制地索取的记忆残留在身体，被上上下下擦拭了一遍也没事的黎棠，这会儿察觉到被熟悉的人抱住了，她皱皱眉头，孩子气地嘟哝：“不要了……” 楼明川抓住黎棠想要推拒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低沉道：“不闹你，睡吧。” “嗯……” 黎棠鼻音轻应，果然发觉只是被抱住而已，还被不断轻轻摩挲耳垂进行安抚，于是她又放松下来，陷入更黑沉的梦乡。 楼明川收回在黎棠耳垂摩挲的手指，俯身吻了吻黎棠，微微收紧手臂，抱紧了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大执着和热情，也跟着闭上眼。 ……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