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攻从海里捞出后》 —— 《把老攻从海里捞出后》作者:朝述 文案 闻泽宁那个掉海里失踪三年的老攻忽然回来了。 两人重逢第一面,薄荣就说要离婚! 闻泽宁刚点头答应,薄荣却矢口否认:刚刚要离婚的不是我! 闻泽宁:? 注:哨向+克,私设很多。 内容标签: 年下 恐怖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泽宁 一句话简介:他竟然说要离婚?! 立意:互相沟通,才能实现美好的未来 第1章 只要不承认,就不是自己干的! 今年的冈瓦纳城秋夜,比往年时候要更冷一些,萧瑟地寒风裹挟着初冬的冰冷,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少了许多。 国立大学图书楼内的自修室,即便是到了夜里10点,依然灯火通明。 学生们在这里彻夜苦读,以求应对即将到来的年末测验。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泛大陆史专业的学生发现,他们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看不出喜乐的闻教授,总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教授心情不佳,这让不少想找教授圈重点的学生见之生畏,生怕被严格的教授盯上。这直接导致了他们不敢打听年末测验的卷子内容,只得硬着头皮去预习厚厚的课本,看起来学习气氛浓厚了许多。 因为临近国立大学的年末测验,自修室内气氛紧张了不少。不过即便是这么紧张的时候,泛大陆史专业的学生依然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常年坐在顶楼办公室,研究资料的闻教授,今天竟然早早就没了踪影。 其实不对劲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的教授总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始末。 闻教授那个失踪三年的伴侣忽然回来了。 关于这位教授,学生们知道的消息,仅限于了解过他是个落魄贵族出身的少爷。在极年轻的时候,就凭借过人的天赋,当上了国立大学的教授。 教授曾经有过一个丈夫,可惜在三年前,那名哨兵就遇到了一起海难事故,教授也因此当了鳏夫。 这样的闻教授长了一张过分精致的脸庞,以至于在见到他的瞬间,就能让人放下一切戒心。 简单交谈后,也会在闻教授冷静可靠的语调中,生出无限好感。 再想到闻教授早早丧夫,孤苦无依的生活,这总会令人不由得生出同情。 闻泽宁在学校的人缘很好。 关心他的人不少,史学院的院长老罗蒂尼就是其中一个,他一直想撮合闻泽宁和自己的儿子小罗蒂尼结婚。可惜不管是闻泽宁还是小罗蒂尼,对这件事的兴趣都不是很高。 闻泽宁总说:薄荣只是失踪,并没有死。 想到两人的夫夫关系,想到以前总眨巴着圆眼睛,跟在闻泽宁身后的家伙,老罗蒂尼不由得叹气,爱情真是个令人沉醉的小东西。 好在现在那家伙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老罗蒂尼院长就住在学校的家属小区里头,他被妻子支使出来倒垃圾,但却意外看见了匆匆回来的闻泽宁。 小闻,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老罗蒂尼院长随口一问,问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个傻问题。 过去三年的闻泽宁,几乎是住在学校图书室一样,老罗蒂尼院长甚少在其他地方看见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闻泽宁的丈夫回来了嘛! 闻泽宁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几乎要走过老罗蒂尼院长家门口,才应付了上司一句:回来有事。 老罗蒂尼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闻泽宁只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和大多数时候一样,没有人想听絮絮叨叨的老院长打算说什么 屋内妻子已经在喊了,老罗蒂尼连忙将门口的垃圾做好分类。 专心做事的老院长并没有把年轻人的无礼放在心上。毕竟谁都年轻过,老罗蒂尼认为他已经到了能宽和对待任何事情的年纪~ 以闻泽宁的脾气,他的确不是故意不理会自己的上司,而是因为他手中的终端,忽然提示薄荣的精神波动异常。 国立大学给职工分配的家属院不算远,闻泽宁从学校匆匆赶回家,是想要快些见到薄荣。事实上除了那个混小子,也没什么人能打断他的研究了,他担心薄荣一个人在家出事了。 到今天为止,失踪三年的薄荣,回来有两个星期了。 明明已经进行过几次精神安抚,薄荣却依旧总是会精神波动异常,闻泽宁几次想从薄荣口中知道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却总是被那小子给搪塞过去。 薄荣不愿意说。 想到那个久别重逢的小子,闻泽宁有点头疼。现在的薄荣与三年前从高塔毕业出来那个小子,一样,却又不一样。 长高不少的薄荣并没有更为成熟,反而变得幼稚了不少。 两个星期前,闻泽宁忽然接到了来自高塔的信息,让他去领人。 从冈瓦纳城到最近的高塔,驱车接近六个小时,闻泽宁疲惫不已。强撑着精神,见到了失踪三年,害得自己当了三年鳏夫的薄荣本人。 将将结束静音室的休养,薄荣脸色不太好,但毫无疑问,这家伙还是当初那个好斗分子,能一拳打到雄狮的薄荣。 工作人员告诉闻泽宁: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在渔民的捕鱼船上,渔民本来是出海捞鱼,但一网撒下去,捞到了他。 闻泽宁闻言,把目光投在薄荣身上。 片刻后他没有犹豫直接出手,撩起薄荣的衣袖检查,果然看到了捕鱼网上弄出的小伤口。 工作人员见此,像是担心会被闻泽宁斥责,连忙出言解释:这些伤不严重,休养一阵子就会好了。 闻泽宁嗯了一下,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我们确定了他的身份与精神状况,觉得还是交给您来照料比较合适,于是便通知您了。工作人员和闻泽宁交代了关于喂养精神不太稳定的哨兵相关事项,交接完成,闻泽宁就签字领了自家伴侣回家。 虽然薄荣回来得突然,但也算得上一件好事。然而谁能预料到,原先安安分分的薄荣,在离开高塔之前,忽然嚷嚷着要和闻泽宁离婚。 不行,我不和你走!我要离婚! 薄荣为了表达对闻泽宁的拒绝之意,甚至直接站在了办公室内的桌子上,他高喊着自由与平等。 薄荣闹腾的动静太大了,如果不是高塔办公室的楼层足够高,他的脑袋现在绝对会撞在墙上。旁边有不少人在围观,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太明显,但是一个年长的矮个子女士声音却很清晰。 她对旁边的同事说:哎呀,这个子换灯泡可真方便! 那名女士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曾经饱受换灯泡之苦一样。 这话成功进了薄荣的耳朵里,他愤怒的看向那名女士,想说点什么。 咳!闻泽宁轻咳一声。 即便是三年没见,薄荣依然对这声音敏感至极,他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无礼言论,记起了三年前被自家向导支配的恐惧。 刚才还在叫嚣着要离婚的薄荣,把目光重新放在闻泽宁身上,没缘由地怂了。 闻泽宁将手里的文件收进公文包,站在办公桌旁边,对薄荣招了招手。薄荣看懂了闻泽宁的意思,但他依然倔强地站在桌子上,梗着脖子不动弹。 我要和你离婚!薄荣坚定地这样说着,但他的精神体已经幻化出实体,从一只猛虎,倏地变小了身躯,灵活地朝着闻泽宁蹦跶过去了。 橙黑的花纹小老虎变小以后,更像一只大橘。 它站在闻泽宁的附近,嗅闻着气味,确定清楚以后就伸出爪子,扒上了闻泽宁的裤脚。试图从闻泽宁的腿部爬上去。 薄荣:感觉自己被自家精神体出卖了!他明明没有想抱抱! 就算其他人看不到自己精神体的行为,可是,可是自家老婆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就在薄荣纠结的时候,闻泽宁微微蹲下身子,将小老虎的后脖颈拎起,重新放在办公桌上。 小老虎对闻泽宁的处理方式很是不满,它依然试图顺着闻泽宁的手掌往上爬,不过闻泽宁随手撸了它一把,从脑袋摸到尾巴。小老虎愉快地翻了个身,将肚皮露在闻泽宁的手心里,自己蹭蹭,想要更多摸摸。 许久没做过单手撸猫的事情了,不过重新掌握这门技术不算难。 闻泽宁安抚好小老虎,将视线重新放到薄荣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他:真要离婚? 薄荣没说话,却很利索的点了点头。 闻泽宁松了口气,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也听见了,他不愿意和我走。离婚手续在几楼办? 高塔的工作人员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状况。 哨兵和向导虽然是他们的包办婚姻,为了帝国的荣耀,几乎没有人会直接拒绝。不过帝国发展至今,拒绝结婚和想离婚的自由还是有的。 条件就是双方都同意即可。 当然了,由于哨兵对向导的需求,以及二者之间的数量差距,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哨兵会在结婚后选择离婚。 精神力失控的滋味,不光身边人难受,哨兵本人也会觉得难捱。 当他们发现薄荣,确认好身份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薄荣的伴侣找来,毕竟在他们想来,在一般情况下,哨兵最需要的就是向导的安抚。 可惜这俩人都不是什么一般情况。 工作人员回答了闻泽宁的问题:离婚在3楼,带上结婚证就可以办了。 好的,谢谢。闻泽宁表达感谢时候的表情,和先前进门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缓解了一些长途跋涉的疲劳,稍微精神了一点。 薄荣的姿势已经从站在办公桌上,变成了半蹲着,他死盯着自己的精神体,试图和它沟通,让它快些离开闻泽宁的手心。可惜没什么效果,小老虎耽于享受,完全不理自己的主人。 走吧,我们去办手续。闻泽宁停止了撸猫,将小老虎往薄荣跟前推了一把,没管踉跄了一下的小老虎,接着从公文包里翻出了结婚证,笑着对薄荣说:你运气不错,我正好带上了结婚证。 高塔通知闻泽宁来领人的时候,文件材料里恰好要求了结婚证。 薄荣眼看着闻泽宁掏出来的两个红本,对自己说:趁着工作人员还没走,去把手续办了。他跟着闻泽宁走到了3楼,坐在了离婚处。 闻泽宁对工作人员说:我们来办离婚。 离婚 和闻泽宁离婚 薄荣脑内忽然嗡嗡作响,原本跟着两人走过来,试图找机会撒娇的小老虎,嘭地一下忽然消失。 与此同时,薄荣随着离开深海而消失的记忆突然浮现出来。 一场风暴袭来,海水不断地漫进船舱,浸润到裤脚,逐渐没过膝盖哗啦啦地水流仿佛无穷无尽,队员无力地呼喊声在他耳畔响起。 黑暗,无穷无尽地黑暗,像是一滩巨大而粘稠的液体将他包裹住。 奋力地挣扎,仅仅是促使他越陷越深的徒劳,窒息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工作人员催促薄荣签字,薄荣迟迟没有动作。 闻泽宁不明白薄荣怎么了,他正想说什么,刚才办公室里闲聊的矮个子女士走了过来。她打量了一眼薄荣,接着问闻泽宁:闻教授,我上次和您说过的那个哨兵,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小苏最近还在跟我打听您呢! 闻泽宁记得她。 高塔里某个高层的母亲,当初自己和薄荣两个人匹配与结婚,就是她一手撮合。后来薄荣失踪,这名女士一直很忧心,她认为是自己的失误,才害得闻泽宁当了鳏夫。 关心自己的人,闻泽宁并不会太过冷淡,他认真地回答:在考虑了。 听到这话,矮个子女士松了口气似得拍拍胸口,道:以闻教授你这样的条件,离婚了重新找一个,也是很容易的。我把小苏的地址抄给您,你们或许可以先写写信,了解一下彼此。 谢谢。将矮个子女士的纸条收进公文包,妥帖地放好以后,闻泽宁却发现薄荣还是没有在离婚申请书上头签字。他只是盯着离婚申请书发呆。 闻泽宁奇怪地问:怎么还没签字?。 虽然结合清除手术有些麻烦,甚至算得上痛苦,但总是有法子的。比起绑着一个不想在一起的人,互相折磨,不如早点放手,闻泽宁看得很开。 薄荣盯着离婚申请书这几个字,只觉得窒息感再次袭来,他的手指不住颤抖,仿佛一个癫痫发作的病人。 闻泽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婚处的工作人员率先察觉出不对劲,她惊呼道:我的老天!他精神力快失控了! 那天高塔的离婚处办公室,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用作办公室的重新装修。 闻泽宁还是将薄荣领了回去,安置在闻家在冈瓦纳城乡下的小院里。 只是清醒过来的薄荣,完全不接受和闻泽宁分居这件事,甚至还拒不承认在高塔里要离婚的人是他本人。 当闻泽宁把高塔的账单摆在薄荣面前的时候,薄荣说:我不要住在乡下,我不要和你分开!闻老师不要把我抛下,好不好QAQ 薄荣甚至放出了精神体的小老虎,帕帕尼在闻泽宁面前打了个滚儿。 最后薄荣如愿以偿地搬回了国立大学的家属院,住在了闻泽宁在冈瓦纳城内的住处。 走在回家路上的闻泽宁有些沮丧的发现,时隔三年,自己还是拿薄荣那个混小子没办法,即便是那小子好像是失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小懒人、玫瑰之下和wow分别灌溉营养液5瓶。 【注意:1、不要对攻的智商抱有期待;2、不符合常规的哨向和克系都是私设;3、谢谢喜欢,撒花~】 第2章 深渊 自从薄荣回来,这样那样的烦恼,接二连三地状况,惹得一贯淡然的闻教授整日愁眉不展。 闻泽宁成为教授以后,就被分配了一个独立的小院,他在这里住了三四年,从来没觉得这个小院子拥挤。 可面前的景象,闻泽宁不得不怀疑这处院子是不是真的小了? 院子里照料了三四年的小杨树被拦腰折断,地面上随着季节变化微微泛黄的草皮被掀开,周围用来装点院落的黄秋菊也被拔掉了脑袋。 恋耽美 ——(2)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做其他猜想,只能是薄荣那小子。 偏偏考虑到薄荣的精神状况,闻泽宁没办法指责他,也不愿意责怪他。 怪不了那小子,那只能宽慰自己,就当养了一只拆家的恶犬。 分配的小院子完全不够闹腾的年轻人折腾。 不管是在工作,还是学术领域都有着傲人成绩,受人尊重的闻教授,不得不在这样的秋天,吹着冷风,站在自己家院门口平复心情。 以免自己在见到薄荣的瞬间,就想去抽两下那小子的手板。 闻泽宁不敢想室内被折腾成了什么样,他只是在担心邻居。一两天还好,薄荣闹腾起来的动静,时间久了说不定会害自己面临投诉 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他住过来! 闻泽宁在心里计划着把闻泽宁丢到乡下的事情,人还没进家门,薄荣忽然察觉出动静,他直接从屋内冲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用来炒菜的铲子。 他站在屋檐下微微驻足,确认着门口的人是谁,比薄荣本人反应更迅速的,是薄荣的精神体。 就在薄荣愣住的瞬间,大橘模样的小老虎毫不犹豫地,蹦跳着扑向闻泽宁,凭借过人的灵敏度,准确无误地占据了闻泽宁的怀抱。 薄荣不再犹豫,径直跑了过来。 朝气蓬勃地年轻人,看到心上人以后显然很高兴。 他一边帮着把小院的栅栏门打开,一边激动地说:闻老师!你回来啦,我给你准备了晚餐! 说话间薄荣将铲子往围裙前头的兜里一揣,伸出手试图把不听话的精神体抓回来,但精神体比他本人行动更快,总是能灵巧地避开。 哨兵和他的精神体围着自己的伴侣转圈儿。 两大只的精神状况都很好,就算是让高塔的工作人员来回访,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那种好。 闻泽宁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这小子给骗了。 作为向导的闻泽宁,他觉醒的时间很晚。 以至于他没怎么在向导学校上过课,他也一向不太擅长和哨兵相处。闻泽宁不太清楚其他哨兵是怎么和向导相处的,但肯定不是薄荣和自己这种模式! 说话的时候,闻泽宁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终端。 为方便监控到薄荣的精神力波动,闻泽宁花了一大笔钱在这东西上,然而终端显示的数据,和薄荣的状况完全不符。 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闻泽宁说话的时候,语气软了又软,但常年执教的气场,依然让薄荣感觉到了严肃。 我,我只是想你了,闻老师对不起 薄荣低垂着脑袋,小老虎感觉到其主的情绪,也不敢闹了。帕帕尼从闻泽宁肩膀上蹦下来,把它原本扬起地小尾巴垂落地面,一人一虎齐齐露出一副听训的模样。 小老虎没精打采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闻泽宁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究,伸手揉了一把薄荣的卷发。 不做是了晚餐,一起去吃吧。 我准备了烤羊排和龙须菜,还切了一些熏制的火腿,在酒柜里找出了一瓶葡萄酒,看起来年头很久了薄荣像一个家庭煮夫一样,跟在闻泽宁身后,介绍着今晚的菜单。 薄荣说了不少,但事实上闻泽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都被撒娇的小老虎帕帕尼给吸引了。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薄荣有些嫉妒自己的精神体,但他很清楚,今天能萌混过去,其实多亏了帕帕尼的可爱。 不过自己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没见到教授的精神体?就连教授给自己精神安抚的时候,都没有见到 薄荣跟在闻泽宁身后,随口发问:怎么一直没见到尼尼? 走在薄荣前头的闻泽宁身体微微一僵,随口敷衍了过去:尼尼不想出来。 尼尼是一只会飞的雀鸟,脾气和大多数鸟类一样,只喜欢自己的主人,对其他人都傲得不行。往常尼尼就算是出来,也不怎么搭理薄荣。 得到这个答案,薄荣也没多想,他只是又一次开始羡慕帕帕尼,为什么它就可以趴在教授的怀中! 灯光和烛火混合,餐厅才算是亮堂了起来,薄荣从厨房里端出烤得喷香地羊排。 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羊排,还在滋滋地冒着油花,薄荣用得大约是小羊羔,肉香还夹着一股奶香。如果说薄荣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在厨房很有天赋吧 他准备的配菜都香得令人食指大动! 因为两人都不是圣教教徒,自然也省去了祷告的过程,只等薄荣将餐食分盘,两人就各自开动。 闻泽宁的礼仪无可挑剔,即使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来雇佣一个照顾自己的仆人,但他依然优雅。 与之相对的是薄荣,出身平民又从小长在哨兵学校里头,薄荣争强好胜,吃东西一贯狼吞虎咽,也就是和闻泽宁结婚以后,才变得斯文了一些。 只是时隔三年,薄荣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他并不擅长用刀叉 如果可以,薄荣想直接上手。 还在用刀叉和羊排做斗争的薄荣面前,忽地多出一个已经剔好肉的盘子,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伴侣。 你先吃我的吧。闻泽宁不容拒绝地交换了盘子,他重新开始切另一份羊排,姿势优雅而利落。 薄荣感动得有些想哭。 闻泽宁视线还在餐盘上,他对薄荣交代道:过几天有一个学术报告,我需要离开冈瓦纳一阵子,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蒙特那里,他会照顾你的。 薄荣听出了闻泽宁的语气是在通知,而非商量,他顿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但还是想挣扎一下,薄荣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吗? 不可以。 闻泽宁回答得干脆利索,看出年轻人的沮丧,闻泽宁叹了口气,补充道:大概五天就会回来了,送你去蒙特那里,有人照顾你,我放心一些。 嗯薄荣还是不怎么高兴。 晚餐的后半程薄荣都兴致不高,就连教授夸奖他会做饭这件事,都没能令帕帕尼和它的主人提起精神。 两人临睡前,闻泽宁盯着薄荣洗澡,又把人拉到床上,准备好好交♂流一下。 此时的薄荣终于察觉到自家向导的意图,然而血气方刚的哨兵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扭捏地拉着被子,试图把自己藏在下头,拒不配合。 快,快睡吧,很晚了。 闻泽宁不和他浪费口舌,直接将精神力缠了上去,接着轻微地调整了薄荣的感知。 还想直接睡觉吗? 薄荣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假装自己已经睡熟。 哨兵的感知能力本来就强,在他闭眼后更是直接集中到了触感上,自己伴侣身上仿佛有什么勾人的香水一样。薄荣想着屈服了,但随即又没缘由的抗拒。 在他失踪的三年发生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教授身上 明天把你送去蒙特那里之后,我就要去利多城了,你知道的,亚瑟斯也在利多城。 闻泽宁特意提到了自己的好友亚瑟斯,全然不顾故事逻辑,一本正经的瞎编。 报告会只开三天,我有两天的时间在利多城逛逛,听说那里有个挺出名的酒吧,也许我应该和亚瑟斯去喝一杯。你不在的三年里,亚瑟斯对我还不错 闻泽宁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薄荣像疯了一样,事情有些失控。 时隔三年的结合,让闻教授彻底见识了一番年轻人的热血。不过好在身体的疲惫没有影响到教授的精神,他理智尚在,趁着薄荣不设防的时候,成功进入了薄荣的精神图景。 先前在高塔那会儿,闻泽宁就觉得薄荣有些不正常,后来把人领回来以后,每当自己想深入查看的时候,总是会被薄荣这小子给躲开。 今晚嘛,这叫有付出才有收获。 两人在三年前结合的时候,闻泽宁看见的是一片苍茫雪山,阳光照在白晶晶的雪花上,特别好看。 而今天 黑暗中闻泽宁睁开眼睛,侧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薄荣,这三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闻泽宁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先前看到的画面的时候,总是只能得到一团黑黢黢的东西。那团在薄荣精神图景中的黝黑,彻底取代了原本的场景。 精神图景不会骗人。 联想到这家伙对查看精神图景的抗拒,闻泽宁甚至有一丝不确定身边的这个小子,究竟是不是跟他结婚的薄荣。 闻教授无功而返的一整晚都在做梦,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实质。闻泽宁觉得自己应该害怕,或者生出一些恐惧,然而直面这些黑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只是感到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牵丝戏 投出地雷1个;co2 灌溉营养液76瓶;48131003 灌溉营养液10瓶;羽化成仙 灌溉营养液1瓶。 第3章 最合适的人 时隔三年再次被自家伴侣安抚结束,薄荣有点后悔,精神疏导这么爽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拖两周!他是蠢吗? 半夜时候睁开眼睛,薄荣发现心上人就在怀中,他满足之余有些恍惚,自己真的回来了! 没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黑暗中诡异流动的液体,只有自家伴侣! 薄荣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伴侣,在教授的颈间嗅闻,喃喃自语:老师我好想你。 清晨的阳光洒下,薄荣蹲在床边,耐心地一遍遍喊着自家懒床的向导。 闻老师,可以起床了。 事实上薄荣有些心虚,昨晚听见亚瑟斯的名字以后,对自家伴侣的强烈占有欲冲昏了头脑,他就有些过分激动了。尤其是后来清醒一些的时候,薄荣想到自己天亮就会被送走,他就更疯了! 主人的心虚并不能阻止精神体的动作,小老虎帕帕尼自己跑了出来,嗷呜一下钻进了被窝。 冬日的冈瓦纳城很冷,国立大学分配的院子供暖不是很好,帕帕尼钻进来的时候带起一点凉风,闻泽宁不自觉地拉了拉被子。 身体一动,闻泽宁的脑子也开始转动了。 薄荣看着教授的眼睛转了转,他欣喜地又喊了一遍:闻老师,我做好早餐了,快起来吃饭啦~ 闻泽宁嗯了一下,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顺便把胸前的帕帕尼抓了出来,揉搓一把之后想动动,却觉得腰背酸软。 正经了三年的闻教授,忽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倏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蹲在床边扮乖的薄荣。浅金色卷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舒适的棉质家居服,跟变小的帕帕尼一样,温驯乖巧。 薄荣看到自家老婆彻底醒了,连忙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闻老师,来擦擦脸! 擦了脸之后,薄荣又递来了漱口水。 这小子殷勤地模样,闻泽宁没缘由地觉得,现在的薄荣像是做错事求原谅的坏猫咪! 他没有从床上起来,而是直接伸手拉住薄荣的领口,凑近了之后,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坏猫咪的嘴唇,片刻后分开。 闻教授一本正经地说:早安。 闻泽宁难得的不正经结果就是,没能及时起来。 三四年前的薄荣,将将要从哨兵学校毕业。但他忽然从相熟的导师口中得知,一直没有合适对象的他,有了一个匹配到的向导,并且对方同意和他见见面。 从十来岁觉醒哨兵能力以后,薄荣身边的人都告诉他:只要足够优秀,他将来一定会被分配到一个温柔且善解人意地向导,他们两个会成为终生伴侣! 青春懵懂的薄荣幻想了许多,甚至偷偷爬墙去了向导学校,想看看向导是什么样的。 渐渐长大以后,薄荣才知道这个足够优秀真正的意思。 觉醒的哨兵和向导在数量差距上很明显,不少哨兵一直到二十五六都无法匹配到合适的向导,没有合适向导的哨兵,除了去死,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与他人共用向导,再祈求自己发疯的时候,总能顺利找到向导舒缓精神力。 要么为高塔工作,获得合成的向导素求得一时安宁。 薄荣不想发疯,也不想去死。 他和闻教授的第一次见面,在薄荣18岁生日当天,高塔安排了双方的见面。 初秋的早晨,闻教授穿着舒适的衬衫,套了一件灰红的毛线衣服,逆着晨光而来,整个人透着书卷气。 在哨兵学校长大的薄荣,认识的人大多都是即将去战场的哨兵,薄荣从来没见过闻泽宁这样气质的人,更没见过闻泽宁这么好看的人。 高塔说他们两个匹配度很高,很合适。 这话听得舒服。 不管出于哨兵对向导的渴望,还是对教授本人的满意,薄荣心里都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他觉得他可以! 只是他们两个能不能成,最后还是要看向导的意愿。 薄荣红着脸,大着胆子主动摸上了闻教授的手:能,能帮我疏导一下精神力吗?提出这要求的时候,薄荣只是本着试试又不吃亏的心情。 出乎意料的是,闻泽宁同意了,于是自打觉醒就饱受精神力在脑内乱窜的薄荣,第一次体会到了拥有向导的好处。 两人一起用了一顿黏糊糊的早餐,闻泽宁将车子从车库开出来,让薄荣把他需要带着的东西装上去。 薄荣有些不情不愿,他磨磨蹭蹭地搬东西,最后还是没忍住:我不想去蒙特那里。 不可以,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闻泽宁说完,压低了嗓子对薄荣说:蒙特有些向导素,如果出了意外状况,他会给你用的。 理论上来说向导素只有各地的高塔才能有,但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商人,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些不一样的途径。 话说到这份儿上,薄荣也知道他不能再拒绝了,他沮丧地跟着闻泽宁,到了蒙特开的酒馆里头。 这小鬼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老蒙特看见薄荣很惊讶,他拉着闻泽宁说了好一会儿,打听出在高塔的事情,最后感慨了一句:还真是幸运,也不知道罗德有没有这份幸运。 罗德是三年前和闻泽宁一同出海的海员,出事以前罗德很喜欢来老蒙特这里喝酒。 薄荣听到这名字,心情没缘由地更为低落了几分,他沮丧地说:我不记得他的下落了。 恋耽美 ——(3) 老蒙特连忙宽慰道:这和你没有关系,海难本就难以预测,而且你失忆了,不记得才是正常的! 所有知道薄荣重新回来消息的人都知道,这位失踪了三年的哨兵失去了过去三年的记忆,并且失忆的症状并没有随着回到冈瓦纳得到缓解,反而还会时不时地忘记一些事情。 薄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有些害怕,万一教授又盘问他,会不太好解释。 好在老蒙特很快换了话题,他对闻泽宁说:教授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老蒙特拉着闻教授去商量寄养费用了。 薄荣则是和自己的精神体一起,蹲在酒馆的吧台后面。现在时间还早,酒馆完全没有生意,但依然弥散着常年被酒浸泡的烟酒气味。 薄荣觉得不太舒服。 自从和教授结婚以后,薄荣就不是很喜欢来这地方了。 然而三年过去,蒙特竟然和教授那么熟悉了 时间能改变一切! 薄荣头一次意识到时间是真的过去了三年。 事实上他失忆这件事,并不是在薄荣回来以后,由高塔人员检查后得出的结论。而是一个直接存在于薄荣的意识当中的感觉。从他在渔船上睁开眼睛那刻,薄荣就很清楚他遗忘了三年,失踪了三年。 薄荣相信在被遗忘的三年里,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明明是没有记忆的三年,正常来说薄荣应该觉得是自己一下子跳过了三年,可事实上薄荣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三年时间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痛苦、孤寂、无穷无尽地黑暗与恐惧深深折磨着他的精神。 明明身处黑暗,却有着无时无刻不被人紧盯的感觉。 当薄荣回到高塔的时候,高塔出于谨慎对他进行了身体检查,但体检单上没出现任何问题。 薄荣能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但他说不出来,他只觉得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随时可能会将他的精神吞没。 明明已经离开了,回到了正常的环境,但这种感觉依然毫无逻辑,没有缘由的出现,像是一只隐藏于黑暗的巨兽,窥伺着薄荣的精神。 薄荣不愿意承认提出离婚的人是自己。 他毫无根据地肯定了,当时说出那些话的人是不是自己,哪怕那些话,的确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是他胡搅蛮缠。 想到自己提出离婚时候,教授眼神中的平静,薄荣有些心疼。结合过的伴侣之间不会有太多的秘密存在,那时候教授分明已经很难过了,却依旧只是和自己重新确认了一遍,就同意了自己的无礼要求。 薄荣觉得有些窒息,他感觉自己像是将要溺亡了! 此时老蒙特酒馆吧台后面的小门正好打开,闻泽宁与老蒙特一同出来,看见了脸色发白的薄荣。 薄荣感受到伴侣的温度,薄荣明知自己此时很激动,但又有前所未有的安心 只要看见安然无恙地教授,就很平静安心。 他这样想着,昏了过去。 等薄荣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前往利多城的火车上,在他对面的位置,闻泽宁正在看报纸。 火车一刻不停地向前走,这种吵闹的声音对于哨兵来说本该很难受,但薄荣是个有伴侣的哨兵,他的伴侣此时正坐在他的对面。 似乎是因为对报纸内容有些疑惑,闻泽宁皱起了眉,注意力从报纸上移开,随即注意到了已经醒来的薄荣。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你要再睡会儿吗? 闻泽宁给薄荣递了一颗橘子,笑着说:很甜,尝尝吗? 前往利多城的最后一段火车路程,年轻的金发哨兵坐在了自己伴侣身边,两人挨得很近,凑在一起看窗外的景象。 当列车快到站的时候,薄荣忐忑地说:闻老师,以后都不要丢下我好吗? 闻泽宁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一样,并没有回答他,转而让薄荣搬行李。 到站了,得快些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好想吃馅饼 灌溉营养液10瓶;今天养猫了吗和46801049 分别灌溉营养液1瓶。 等隔壁文完结了,这本就能固定更新时间啦,最近的话,可能会比较阴间,对不起_(:з」)_ 第4章 休息室的会面 和作为首都万年不变的冈瓦纳相比,利多城毫无疑问是个热情洋溢、充满新时代气息的新兴城市。薄荣三年时间没来,从车站出来,像是一个才进城的乡下人。跟在闻泽宁身后,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 闻教授,这里!没等两人走出站点,就立马有人热情地招呼,声音仿佛能穿透玻璃。 即使有自家向导的精神屏障,但薄荣对其他人喊自家老婆的声音十分敏感,他准确的找见了声音的源头只是一个小个子男人。 薄荣只用一眼,就肯定了对方是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那就不足为惧! 哨兵和向导才是天生一对! 可惜薄荣的这个念头才出现了半分钟,他就发现自家教授听到那个小个子男人声音之后,当即快步走了过去,两人亲昵地抱了抱,还将脸颊贴了下。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薄荣觉得如果不是头顶戴了帽子,自己额头的青筋绝对能吓哭这个小个子男人。他努力告诉自己,教授和他只是出于礼貌进行了拥抱礼和贴面礼而已,自己要大度! 闻泽宁说:等久了吧,火车晚点了一回儿,冷不冷? 小个子男人摇摇头,乖巧地回答:等教授就不冷! 这是薄荣,我和你说过的。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闻泽宁才想起来要把薄荣介绍给好友,说完以后,他拉了拉薄荣的手,说道:这是克兰斯多尔顿,是亚瑟斯多尔顿的弟弟,你不在的这三年,他到了利多城进行学习,很优秀。 能令闻泽宁称赞优秀的人极少,至少薄荣就没有被这样夸过。 听到这话,薄荣仔细打量了这个叫克兰斯的小个子男人。他张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一副象牙塔里乖学生的模样,身上似乎还穿着属于某个学校的校服。 优秀不优秀看不出来,但这五官和他那个讨人厌的哥哥是真的像! 薄荣不太喜欢他。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薄荣被自家教授瞪了一眼,察觉到伴侣的怒意,薄荣连忙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他将手伸出来,与克兰斯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薄荣。 我听说过您,教授经常会提起您。克兰斯多尔顿的眼睛里透着天真无邪,就好像完全没有被薄荣的态度唬住一般。 薄荣倒是对他的话起了点好奇心,他追问道:我家教授说我什么? 教授说您很喜欢和人打架,是个很冲动的性子。 克兰斯说到这里,顿了顿,仿佛是在审视一般,过了会儿才说:我今天看着感觉不太像,感觉您脾气很好。 薄荣:不管是冲动还是好脾气,从这个克兰斯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带了一些嘲讽。 不过自家教授觉得自己冲动吗? 薄荣忍不住把视线落在教授身上,他开始思考这个形容究竟是夸奖还是贬损,如果是贬损薄荣能接受教授对自己的各种评价,别管好的坏的,但如果教授会愿意和克兰斯说这些,他们的关系难道已经很亲密了? 只是三年而已! 薄荣忽然想把头顶的毛线帽子拿下来,看看上头的线是不是掺了绿色! 这个话题没能继续下去,利多城比冈瓦纳还要靠北一些,天气很冷。闻泽宁忍不住将手揣进兜里,再裹紧了呢子大衣,对两人说:还是去喝一杯热茶吧,天气太冷了! 薄荣闻言自然而然地把身上的灰色大衣拉开,将自家向导搂到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让某位教授感到了羞耻,哨兵的体温火热,他的确感受到了温暖,但脸颊也忍不住泛起绯红。 尤其是被克兰斯的疑惑眼神望过来的时候,某位教授更害羞了。 不过害羞并不能让教授更加坦率,他只是催促薄荣:快松开我,这像什么话! 薄荣并没有松开,他还放出了精神体帕帕尼,帕帕尼出来以后摇晃着虎脑袋,对普通人克兰斯打了个喷嚏,接着嗷呜一嗓子,试图把对方吓住! 闻泽宁: 精神体反馈的是薄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 熊孩子这种生物,果然是不以年龄论长短的! 不过用武力镇压熊孩子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也许打架闻泽宁打不过薄荣,但是只比拼精神力高低的话,薄荣毫无还手之力。 闻泽宁只是稍微给薄荣的精神加了点压,帕帕尼就嘭地一下消失,接着薄荣脸色骤然白了一些。 欺负完小朋友,闻泽宁毫无心理负担,询问克兰斯他们今晚的住处。 普通人并不能看到精神体,夫夫两人无声地对峙于克兰斯来说并不存在,他最多只觉得附近的寒意深了一些,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周围更加危险了。 接着威胁又毫无预警地消失 对帕帕尼行为毫无所觉的克兰斯,暗地里将心头可怖的感觉压抑下去,继续露出天真娃娃脸地笑容,为教授夫夫指引了他们在利多城的车子。 哥哥明天才有时间在报告会上露面,这几天教授您的行程都由我来安排。克兰斯在前头带路,对身后两人的亲昵忽然有了新的认知。 克兰斯在很久以前,就从兄长和教授口中听过薄荣的名字,但薄荣失踪得如同死了,克兰斯从来没觉得一个死人有什么威胁,他认可的情敌始终只有兄长本人。 现在克兰斯看到薄荣,看到薄荣和教授的互动,他头一次认可了兄长的判断。 这个薄荣是最大的威胁! 不过克兰斯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两个小时。 在克兰斯准备的接风宴上,三个人围坐圆桌,聊起了明天报告会的事情。 泛大陆史专业的研究范围很广,这次利多城的会议是本专业学会会长特意召开的,他说他最近在接近赤道雨林的土著中,有了一些新发现。 按照闻泽宁往常的想法,他完全不想去。他不爱研究那些古老民族的东西,毕竟这里头总是少不了各类奇怪诅咒。但这次是学会会长亲自给他写信,附在信纸上的一个图案引起了闻泽宁的注意,他想亲眼看看会长买来的物品,于是才有了这一次利多城的会面。 你不能去。在薄荣表示他也想旁听的时候,闻泽宁忽然对跟屁虫的态度变得出奇古怪。 老师我就是去看看,不会打搅你的!薄荣当然不是单纯想看看,他想趁机看看教授这三年的交友情况,是否有威胁到自身地位的人。 闻泽宁毫不留情,不容商量的语气让克兰斯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如果你想被我丢在利多城,自己一个人走回冈瓦纳,那就跟我去! 教授语气认真,薄荣忽得记起他出门前,其实是要去老蒙特家呆几天,故而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教授的威胁简单而有效,薄荣放弃了争取权益,乖巧的等在了旅店里。 克兰斯觉得,如果真的爱,肯定不会这样严肃股板的对待伴侣!所以自己的情敌依然只有兄长。 报告会的场地在一处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城堡,据说曾经是西布里战神的宅邸,也是利多城过去的核心,现在则是作为文物保护遗址,而归了帝国档案局管理。 除了偶尔会给学生参观,讲述利多城为数不多的历史之外,甚少有人能进来。 泛大陆史报告会能来这里,学会会长做了极大贡献,过来的一路克兰斯都在和闻泽宁介绍学会会长与档案局局长之间的八卦。 克兰斯说:希尔男爵与莉莉女士的八卦,已经上了周刊,在利多城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也不知道希尔男爵能坚持多久,莉莉女士的历任绯闻男友里,有足足维持了一个月的亲密关系的前辈在,现在希尔男爵已经坚持三个礼拜了,是目前来说最有潜力打破记录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过了安检,进入了比格城堡内部。 此时一直没和克兰斯搭腔的闻泽宁,示意克兰斯安静。在两人踏入城堡的同时,闻泽宁便将自己的精神力收起,只用眼睛去欣赏这里的景象了。 比格城堡内部金碧辉煌,像极了三百年前皇室的奢靡手笔。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闻泽宁将手头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侍从。穿着考究地侍从查验了名单,这才做出请的姿势,礼貌地指了指里头的方向:会议将在三十分钟后举行,您可以先到贵宾休息室等候。 闻泽宁顺着侍从的意思,朝着休息室走去,克兰斯却并没有通过侍从的门槛,他狐疑地发问:我为什么不可以进去? 侍从礼貌表示:教授的请柬只允许一人进入,请您在普通休息室等候。 听到侍从的话,克兰斯以为教授应该会拒绝和自己分开,但闻泽宁只是安慰地拍拍克兰斯的肩膀,道:没事,三十分钟后再见。 没希望了。 克兰斯老老实实地离开,而闻泽宁独自迈步朝着贵宾休息室走去。 贵宾休息室并非一人独享,而是有几名特别的客人共享。闻泽宁推门进去的时候,学会会长希尔男爵忽得站起身,朝闻泽宁张开了手臂,热情地笑笑:我亲爱的教授,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希尔男爵金发碧眼,五官生得秀气,看不出年纪。 闻泽宁并没有对希尔的表现诧异,只是见怪不怪地避开,又淡淡开口询问:您说的那个图腾在什么地方? 不要这么着急嘛,咱们还有三十分钟可以谈呢!希尔男爵来了一招顾左右而言他。 除了那个图腾,我没有想看的东西,两星期前我就说过,以后我们都没什么好聊的了。闻泽宁说话时候很果决。 图腾不在我身上 希尔男爵说完,可怜兮兮地对闻泽宁说:图腾事关重大,我怎么会带在身上? 哼。闻泽宁从鼻腔发出了轻蔑的一声冷哼,如果信了希尔的鬼话,才是真的见鬼。 闻教授您不要这么逼迫会长! 恋耽美 ——(4)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忽然拦在了闻泽宁与希尔男爵中间。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面对的是闻教授以后,中年人装着胆子又指责了一句。 教授您这是自己愿望实现了,就不在乎其他的人的死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wow 灌溉营养液5瓶;夜听 灌溉营养液4瓶;淇水滺滺 灌溉营养液1瓶。 第5章 密语图腾 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叫做艾伦莱亚德。艾伦年纪不小了,头有些秃,除了两边的鬓角之外没有任何头发,他眼窝很深,看起来像个南部岛屿的混血儿。 和在场的其他人相比,艾伦的来历要简单得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车司机。 艾伦是忠实的会长支持者。因为当初他恰好救了会长,又牵扯到了教会的事情,才逐渐与众人相识,融入了他们这个团体。 现在艾伦怼了闻泽宁几句,在场其他人也都记起了两周前的聚会,众人脸色有些不大好。 那时候会长希尔男爵正在安排进行下一次祭礼。 希尔男爵用他带着磁性地嗓音,缓缓讲述着需要筹备的几样祭品。其他人都在听希尔的话,但闻教授却忽然对他们说:以后都不会继续参与了,也不要联系他。 作为教会信徒,当时其他人觉得,那只是教授对生祭的法子又有了情绪,谁都没多想毕竟这三年来,教授多次表达了对生祭的不满,与会长闹崩又不是第一次,总归最后教授都能回来 教授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教授。 然而教授与他们争执过后没多久,闻泽宁的伴侣就回来了。 现在教授来重申他的立场。 众人纷纷揣度,这未免太过巧合! 原本不甚在意闻泽宁与会长争执的人,难免生出了异样心思,但考虑到教授温文尔雅外表下的暴脾气,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开口指责教授。 哦,要除了在场唯一的女性。 一个十四五岁穿着蓬蓬裙,梳着羊角辫的黑发小姑娘,她站了起来,愤愤地说:教授您真是太过分了!只要自己的愿望满足,就可以直接离开吗?!您这样做了,会长以后拿什么服众?大家以后都怎么能甘心为他人做事! 小姑娘讲话很直接,而且还很难听。 是啊,您这是过河拆桥! 有一个人说出来了,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一直不曾为我们出过力,却享受着我们的成果。现在自己的愿望达成,就想抛下我们,这种人品也好意思为人师!国立大学的教授评选,是不是也被他这幅皮囊给骗了过去!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会长一力支持,你能那么快找到将人带回的法子吗? 既然已经要和我们断个干净,何必跑来威胁我们的会长,这里是内部会议,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吗? 面对众人指责,闻泽宁并没有辩解,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希尔男爵身上,对他说:您如果不解释两句,我可能会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听出闻泽宁语气里的威胁,希尔阿克曼闻言表情一凛,压下了其他人的愤怒,强行续了一波:教授为学会做出的贡献,远远高于他在学会所获得的回报。教授这次回来也是受到我的邀请,若不是为了那幅图腾的事情,教授是不必走一趟的。 希尔男爵的一番话仿佛没说,但依然神奇地将其他人跃跃欲试,仿佛想要和闻泽宁掐架的行为压了下来。 在众人的期待,也是闻泽宁的目光之中,希尔男爵走到休息室的一面挂画下头站定。 接着在墙面上摸索一番,做了些敲击的动作,原本的红色砖石忽然发出咯噔一声,墙面裂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希尔男爵宛如松了口气一般对闻泽宁说:教授,密语图腾被我放在了里面,您稍等我一下。说完,希尔男爵直接钻进了那个墙缝。 没有了会长在场,周围人视线中的审视与好奇便不再压抑,只是闻泽宁并不在意这些人。从他接触到这个小团体之前,他就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样的疯子。 然而当时的闻泽宁没有其他选择,在薄荣失踪后,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闻泽宁将目光落在墙缝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堵墙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休息室的众人 尤其是那个眼睛有些泛红的混血电车司机。 艾伦的眼睛有些过分的红,闻泽宁这时候才注意到艾伦眼睛下头的黑青,他开始怀疑艾伦可能一天一夜没睡了。 在希尔男爵离开之后,艾伦明显陷入了焦虑之中,他不停地在休息室内踱步。 转悠得让室内众人又有些烦他了。 刚才怼了闻泽宁的小女孩拦在了艾伦身前,对他说:艾伦,你如果再不停下来,我可能会忍不住想把你喂给鳄鱼! 天真又长相甜美的小女孩,此时说这话其实没有什么威慑力。可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只要这位名叫李斯斯的小姑娘这样警告了,就真有胆量和能力这样做! 听见李斯斯的话,艾伦当即停了下来,不敢再动,甚至连手臂都有些僵硬地停在原地。被李斯斯威胁后,艾伦有些局促不安,他想辩解两句,但是都被小姑娘的目光压了下去。 两人明明年纪相差很大,但艾伦就是很怕李斯斯。 只是艾伦恰好站在了闻泽宁身侧。 闻泽宁不乐意和艾伦站太近,他迈开腿打算走到另外一处,然而也就是这一动作,让他看到了墙缝内一闪过而过的影子。 一个手臂粗细的黑影,闪着一丝冰冷的光。 闻泽宁没看清里头的东西,下一刻希尔男爵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出来,他脸上笑意盈盈。 教授您快来看看,除了您,我也想不出其他人能破解出含义了。 不用这么说我也会看。闻泽宁对希尔的吹捧并不接招。 木匣子很新,希尔男爵将其放在休息室空着的圆桌上,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精巧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轻轻转动。轻微又细碎地啪哒声过后,锁被打开了。 希尔男爵并没有直接将盖子打开,而是对闻泽宁说:这东西有些古怪,教授您一定做好准备了再看! 这是自然。 闻泽宁示意自己了解了,希尔男爵这才继续动作。 盖子被打开,闻泽宁看清了内里的东西 一张画着扭曲花纹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画着一个大圆形套着六边形,里头嵌着各式古老的图纹,当众人仔细查看花纹形状的时候,都会瞬间陷入一种空灵的境界当中。 这并不是一个完全放空的状态,反而像是在撕扯自己的灵魂 这种感觉不太妙,当闻泽宁想摆脱的时候,他只用了一瞬就脱离了被控制的状态。然而回忆起来,刚才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却又令人感觉到了一丝快感。 忍不住沉溺其中,仿佛令人上瘾的毒.药一般。 闻泽宁心下一沉,自己这样心志坚定的人都会忍不住沉溺,其他人 除了希尔之外,其他凑过来围观,看见了图腾模样的人都恍惚了许久。 久到闻泽宁已经动手将上头图腾画下来,确认图腾没有错漏的地方,又收起自己随身放置的笔记本,和希尔提出告辞的时候,其他人才回过神来。 众人的眼神中还透着沉溺其中的舒坦。 闻泽宁发觉出众人眸光中的怀念,警惕心放到了最大,他礼貌地对希尔男爵表示:我回去以后需要查一些典籍,确认了图腾来历以后,就会告知您的。 您现在就要回去了吗?报告会正式地研究内容呢!希尔男爵显然没想让闻泽宁直接离开,他有些讶异。 我说过了,我过来利多城的目的,只是看一下这幅图腾。闻泽宁没有继续理会希尔男爵的挽留,转身离开了贵宾休息室。 30分钟的休息等候时间结束,闻泽宁就掐着点离开了会场。逆着众人向外走的时候,闻泽宁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跳脱出教会,再次见识希尔那群人以后。 他忽然很想念自己那个咋咋呼呼,没有心机的小热血老攻了。 在闻泽宁过来之前的打算,他原本是想简单参与一下泛大陆史的研究会,但仅和这群人待了不到30分钟,自己就浑身都难受 如果这种相处要持续三天,闻泽宁十分怀疑自己会忍不住拆房子。 哦,拆房子这种行为应该交给薄荣。 再次没缘由地想到了薄荣,闻泽宁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快些离开会场的心。也许他应该计划一下利多城的旅行?三年前两人新婚之后不久,就被迫分开了,也许自己应该给那个跳脱的小子补偿一个新婚旅行? 事实上早在闻泽宁将薄荣带上火车,带来利多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改变了主意。并没有实际意义的交流会,尸位素餐的研究员,只会成为自己追寻真理道路的绊脚石! 闻泽宁离开会场的时候,希尔男爵上前阻拦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不客气,他说:教授您现在就离开,是否代表了您已经确信自己不愿意继续为学会工作! 希尔男爵的态度仿佛要和闻泽宁决裂。 闻泽宁不为所动,从口袋里将当初入会宣誓时候,学会发的铭牌交还到了希尔手中。 调查出图腾结果以后,我会另行通知您,相应的,以后的聚会都可以不要通知我了。 这一回希尔男爵什么也没说,取出一方丝巾将铭牌包裹好,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 希望教授您能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在闻泽宁踏出休息室的同时,希尔男爵这样说着。 为什么要后悔? 闻泽宁决定退出学会,事实上和薄荣没有关系,忽然回来的薄荣只能算是意外。 比格城堡内部金碧辉煌,闻泽宁出来的时候脚步轻快,他找到普通休息室里等候的克兰斯,和他说自己决定离开了。 克兰斯很意外:哥哥还没有到!教授您不见见他再走吗? 不了,我要办的事情办完了。 这次道别闻泽宁的态度冷淡,远没有在火车站那会儿亲昵,不过在他看到克兰斯失落眼神的时候,闻泽宁还是稍微解释了一句:我退出了学会,可能以后都不会来利多城了,如果有机会,你和亚瑟斯可以到冈瓦纳找我。 退出?为什么?教授您发生了什么事吗?克兰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今晚你和亚瑟斯来旅店找我吧。 和克兰斯交代完,闻泽宁穿过长长的回廊,离开了比格城堡。对于闻泽宁来说,舍弃泛大陆史学会并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反而会令他感到轻松愉悦。 令闻泽宁意外的是,他从比格城堡内部一出来,就发现了如同被抛弃的大狗一样,悄默声息地躲在街道拐角的薄荣。 精神力重新释放出来,闻泽宁轻易地就能发现薄荣。 薄荣自认做事隐秘,但闻泽宁也并非一般的向导,他和薄荣早已匹配过,是结合过的伴侣!两人之间的微妙联系,能轻易地令他们找到对方。 闻泽宁站在薄荣面前的时候,薄荣委委屈屈,他趁着闻泽宁还没开口,连忙率先说话。 老师,我想你了。 老师,我没有进去打搅你,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QAQ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余厌 灌溉营养液10瓶;淇水滺滺 灌溉营养液1瓶。 第6章 案件 薄荣虽然喊闻泽宁为老师,但实际上薄荣并不是闻泽宁的学生。只是两人新婚的时候,薄荣一觉醒来,自家老婆没了,还早早就离开了他们的小家,跑去学校给学生上课。 仿佛昨晚的甜言蜜语,都是说来哄骗他这个无知哨兵的一样 当晚薄荣就和闻泽宁玩起了老师学生play。 薄荣说:老师以后可不能不管我呀!我有很多问题都要向您学习呢! 闻泽宁经常被人喊老师,多一个薄荣也不多,在薄荣可怜兮兮地喊完老师之后,还会对他升起一丝怜爱。结果就是两人对这个称呼都适应良好。 这会儿听到薄荣喊自己老师,加上在街角蹲着的样子实在可怜,闻泽宁伸手摸上他脑瓜顶,揉了揉他的发丝。 薄荣下意识的蹭蹭,蹭完以后才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睁了睁他的圆眼睛,眨巴了一下问道:老师,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啊?报告会不是要开很久吗? 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提前出来了。 闻泽宁说完,看着薄荣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又揉了他一把。看着薄荣原本整齐的金发被揉乱,闻泽宁有些心虚地换了个问题,转而问薄荣:帕帕尼呢? 如果是往常这种时候,帕帕尼早就该出来了。 薄荣:明明是自己过来见老婆,结果见面以后还没说两句话,自家老婆就开始关心自己精神体的去向了! 薄荣皱了皱鼻子,小声地哼了一下,接着才漫不经心地回答:这里人多,帕帕尼不想出来。就算帕帕尼的外貌是大老虎,但它的本质也是个小猫咪,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害怕。 哦,打架的时候除外。 那你呢?为什么会想要出来?闻泽宁想问问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年轻,明明交代了他在旅店好好休息,为什么能直接跑过来? 我,我替帕帕尼来看看你。 薄荣拙劣的借口成功取悦了闻泽宁。 帕帕尼真乖~闻泽宁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帕帕尼。 薄荣觉得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他要少把帕帕尼关一阵子,不能再随便让精神体跑出来吸引老师的目光。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薄荣不是很想回去。 说好了要带你在利多城玩的,现在正好有时间。 闻泽宁已经决定好了,薄荣自然是觉得那哪儿都好。他们两人并肩走在利多城的街道之中,没什么目的地,只是闻泽宁边走边和薄荣介绍周围的建筑。 利多城的建筑大部分都是近几年修建的,小部分是三百年前西布里战神,在这里屯兵时候留下的遗址。 三百年前的人类战争死伤惨重,紫荆花王朝对帝国的控制权逐步丧失,贵族与平民间的距离被缩小。尤其是高塔出现以后,代表了整个帝国的权杖,彻底脱离了紫荆花。 恋耽美 ——(5) 闻泽宁研究泛大陆史,帝国史只是其实一小部分,他并不精通这些,但是给满脑子都是打架的薄荣介绍一下并不困难。如果是国立大学的学生,此时应该会很高兴,他们的教授愿意拓展的知识点,都是很有用的东西。 可惜不学无术的薄荣并不在意闻泽宁说了什么。 他跟在闻泽宁身边,眼睛里只有自家向导,薄荣小心翼翼地试图去拉自家向导的手,然而他家向导巧妙地避开了。 薄荣: 向导的精神力感知能力很强,并不会存在恰好错开的巧合,薄荣没有牵到自家向导的手,那就是闻泽宁故意的。 薄荣有些受打击。 两人散着步到了一个卖馄饨的小摊贩面前,闻着大骨香气,闻泽宁买了一碗馄饨。两个人就着热腾腾的汤,分食了一小碗馄饨。哨兵吃饭本该很讲究,毕竟他们的感知能力太强了,但是薄荣身边的人是与他达到了90%以上匹配度的伴侣。 吃完以后,薄荣打了个饱嗝儿,接着又不好意思的捂着脸。 我只是,很久没这样吃东西了。薄荣的话说完,暗自觉得不太妙 自己应该是失忆的。 失忆的人怎么会觉得时间久呢?自己应该完全没觉得时间流逝才对!薄荣皱着眉努力去回忆,自己在三年前,究竟有没有和教授一起吃过馄饨。 不过薄荣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闻泽宁像是没有听出这话有问题一样,领着薄荣继续在街道上逛游,他又打包了一份糖炒栗子。 热乎乎地栗子揣在手里,闻泽宁一边剥开栗子壳,一边将果仁塞给薄荣。 细腻绵密地口感,吃下去让人情不自禁地满足起来。食物的香气驱散了冬日的寒冷,闻泽宁的步子越发悠闲,仿佛真的是来利多城度假一般。 老师还记得我爱吃栗子啊!薄荣很感动,感动得圆眼睛闪起泪花。 闻泽宁点点头,嗯了一下。薄荣听完觉得感动,他走着走着,整个人就朝着闻泽宁的位置靠过去了。只要闻泽宁稍微避开点,薄荣就又会贴上去,两人的行进路线逐渐变歪。 薄荣几乎要把闻泽宁给挤到马路上去。 走路的时候不要闹! 好好走着,却被薄荣缠得差点撞在小摊贩的推车上,闻泽宁有些不高兴。他推了薄荣一把,想让薄荣离自己远点。薄荣却直接伸手将自家教授的肩膀给揽住了。 老师身上香香的,我喜欢挨近一点闻~ 薄荣说的是实话,在他心里自家老婆就是什么都好。 薄荣这么说,闻泽宁也不好反驳他,可也不想就这么放任这个不知注意场合的家伙。他伸出精神力试探性地朝着薄荣精神图景探去。 想更近一些,那就精神力也缠一起吧。闻泽宁说完,薄荣果然上当,他连忙紧张地收回自己的手。 还是不了,老师!我觉得这个距离我也可以闻到!薄荣很害怕闻泽宁发现自己精神图景的问题,更怕闻泽宁会追问。 智商堪忧的薄荣小心翼翼地维护秘密,然而却忘了他家向导早就趁着两人上床时候,进行过一次彻底的检查。 闻泽宁发觉,自己大概是拿捏住这跳脱小子的神经了,两人瞬间翻转了局面,闻泽宁朝着薄荣步步紧逼,薄荣却连连后退。 看着薄荣脸色泛白,是真紧张的模样,闻泽宁放弃了戏弄自家小鬼,却还是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薄荣我是很认真地和你说,在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不能继续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 薄荣明知道闻泽宁在说精神图景的事情,但这时候他却开始装傻。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直接跳过自己拒绝开放精神图景的事情,给闻泽宁打起了直球:怎么会不能继续!全世界我最爱您! 薄荣拒绝坦白。 两人都清楚薄荣的事情有鬼,但是闻泽宁自认已经做出过一次让步,薄荣自己没有抓紧机会和自己离婚,去追求自由与平等。以后,以后就别怪他了。闻泽宁其实并不怎么把薄荣书中那个白月光放在眼里,年纪稍长的人总是又这样的自信。 闻泽宁觉得自己早晚能把事实弄清楚,也不执著于现在就追问到薄荣不耐烦了。 利多城的小吃街很长,逛下来以后薄荣还是觉得有些饿,他缠着闻泽宁进了一家牛排店,两人手牵手进去点了一份情侣套餐。 等餐的时候,明明是相对而坐的卡座,但薄荣非要挤在闻泽宁身边。如同一只甩不开的幼犬,黏黏糊糊地缠上来,进到室内稍微安静一些,帕帕尼这会儿也蹦跶出来了。 薄荣发现自己精神体出来,连忙伸手想把它抓住,但闻泽宁制止了薄荣欺负精神体的幼稚行为。 帕帕尼想出来,就让它出来溜达溜达!闻泽宁说完,帕帕尼甩了甩高扬的尾巴,照着薄荣龇牙,露出一个耀武扬威地表情。 薄荣:总觉得自己家庭地位1。 闻泽宁单手rua猫,没有搭理沮丧的薄荣,他从随时带着的背包里头,翻出笔记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先前随着希尔信件送来的手绘图腾,闻泽宁拿到的时候就觉得不一般。在亲眼见识了希尔手中真迹的威力之后,闻泽宁心中,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东西的来历。 只是他还需要回去查阅资料,确认物品来历。 此时观看照着临摹下来的图纹,没有半点用处,除了看着眼熟之外,闻泽宁想不出半点与之相关的东西。再将希尔随信送来的图案,与自己看到后画下来的图案做对比,检查着里头的区别。 闻泽宁的注意力都在这两个图案上头了。 薄荣对闻泽宁坐下就开始看书的行为不满!他蹭着闻泽宁,撇到了一眼内容。他只觉得图腾有些古怪,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 考虑到自家向导的职业,薄荣觉得可能是什么古物典籍,自己不懂也是正常的。 想到老师书房里的大部头,厚厚地仿佛能直接砸死人,薄荣惊恐地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他尽量缩低了身子,歪着头靠在闻泽宁身上睡了过去。 突然感觉到肩头的重量,闻泽宁依然身板挺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两人安静地在餐厅里用餐,先聊着回去以后的计划。外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闻泽宁忽然记起自己还答应了多尔顿兄弟的见面。 闻泽宁猜测他们应当已经到了旅店,可是自己和薄荣都没在闻泽宁有点紧张地催促起薄荣快些用餐。然而这个年轻的小子仿佛怎么也吃不饱,两片厚煎牛排吃下去,竟然说还想吃! 闻泽宁能怎么办呢?吃呗,出来吃饭当然要吃饱。 老师以后教我用餐刀吧!薄荣吃着切好的牛排,其实已经不太能吃得下了,但他刚刚听闻泽宁说回去以后要见多尔顿兄弟,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戒备了起来。 虽然拖着肯定不是解决办法,但要是拖一拖,教授就不去见他们了呢~ 薄荣有些乐观的想着。 两人在餐厅一直耗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直到薄荣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两个才结账慢悠悠地往旅店走。 然而还不等两人走出餐厅,他们面前就站了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员,身材高大的警长是一名哨兵,棕黑色短发与络腮胡让他看起来严肃又可怖。 警长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对闻泽宁说:闻教授您好,我是利多城第四街区的负责人,戴伦。今天下午我所管理的辖区,比格城堡内部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人指正您可能牵涉其中,还请您跟我走一趟,接受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  薄荣:帕帕尼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 帕帕尼:猫咪最大的敌人果然是狗! 感谢小天使:余厌 灌溉营养液5瓶。 第7章 祂 戴伦警长说话很客气,然而他做事却一点也不客气,他似乎很清楚闻泽宁与薄荣的来历,在薄荣开口之前,戴伦又另外出示了一份批捕文件。 我知道您与薄先生是伴侣关系,但是哨兵与向导的身份,并不足以让你们有豁免权,文件手续要麻烦一些,但这的确是高塔出示的材料。戴伦警长准备得十分充足,闻泽宁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的确是高塔的印章。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高塔的确允许了一名警长来逮捕一名向导。 闻泽宁诧异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虽然高塔严苛地要求了哨兵从学校毕业以后,就必须为军队服役,必须去前线冲锋,成年的哨兵向导会有强制配对等等限制条件,但这些都是对内。在对外事务上,高塔对哨兵向导的态度,一向都是极其维护的,别说让警署把人带走,就连这张批捕文件没有可能出现。 大概在戴伦进入高塔,提出要调查,递上申请的时候,就会被高塔的负责人手撕文件。 现在的问题却是,高塔按照流程,同意了戴伦的要求,出具了这份批捕文件。 闻泽宁意识到这件事不太正常,连忙制止了准备动手的薄荣,顺便把撕咬戴伦警长皮鞋的帕帕尼拎了起来。 察觉到闻泽宁的态度变化,戴伦也放柔了语气,道:只是去接受一下调查,并不会成为指控的证据!如果您的确没有做过那样穷凶极恶的事情,必然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请您一定要相信帝国法律会保护每一个公民! 戴伦警长的话官方且没有什么漏洞,闻泽宁微微蹙起眉头,他对戴伦询问道:警长先生,我想知道今天死亡的人是谁?我想我应该是有权利知晓这件事的,对不对。 戴伦警长闻言微微一愣,接着笑了一下,回答道:那是当然,在被指控上法庭审判之前,您都依然保有您的所有权力。不过我们可以在路上说。 听到戴伦的话,闻泽宁思忖了一下,将自己的公文包交到了薄荣手中:去旅店休息吧,我与戴伦警长去聊聊,只是接受调查,不是什么大事。 直接被排除在外,薄荣不太高兴,但他是个听话的人。 老老实实地将公文包接了过来,但是不等薄荣问自己应该去哪儿等媳妇,戴伦警长便忽然警觉地出声:闻教授,请问这是您常用的公文包吗? 闻泽宁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要把包交出去的意思,他解释到:里头是我在国立大学的一些研究资料,还不到能公开的时候,所以并不能给您看,况且您不会认为只是一些文件,能成为凶器吧。 在闻泽宁反问过来的时候,戴伦警长笑笑:那是自然,但也并不足以成为您拒绝接受调查的理由。事实上,在有高塔批文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将薄先生一同带走。毕竟他与您之间关系亲密,并且众所周知,薄荣的脾气很暴躁,很有可能会成为您的同谋 咚 先前要将自己带走那会儿还很淡定,这会儿戴伦指控了自家老攻,闻泽宁直接敲了一下餐厅的大门。他威胁道:戴伦警长,请您注意您的言行,您现在所说的话,已经涉嫌到了污蔑与诽谤。若是我们对您追究,您这个警长也就做到头了 说完的同时,闻泽宁冷淡地打开了公文包,将里头的物品取出给戴伦查看了。里头真的只是一些纸质文件。 除此之外并没有夹带什么东西,最厚的东西是一个硬纸封皮的笔记本,并没有戴伦想象中的凶器! 检查完毕之后,确认里头没有凶器,戴伦警长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毕竟是自己非要检查的,结果并没有搜出东西,戴伦就差了闻泽宁一口气,在闻泽宁表示自己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戴伦开了口。 在今天比格城堡内部,举行的泛大陆史报告交流会。报告会举行了两个小时,就在众人都打算离开,去盥洗室简单整理仪容的时候,有人在墙壁上发现了异样的血迹。顺着血迹点,大家在隔间里看见了已经死去多时的艾伦。 艾伦莱纳德?听到这个名字,闻泽宁差不多能想象到为什么自己会被指认为凶手了。 果然,戴伦警长肯定了闻泽宁的答案,并且继续解释:艾伦莱纳德先生死在盥洗室的隔间里,从尸体检验报告结果上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就在您离开比格前后。 所以您因为先前与他有过矛盾,就怀疑上了我?闻泽宁蹙了下他好看的眉头,如果只是这样一个理由,他不太能接受自己要去接受调查。 闻泽宁指责道:戴伦警官,如果这样潦草就准备定我的罪,是不是太儿戏了? 戴伦警长肯定地点头,接着又继续补充:不止这样,还有李斯斯女士对您的指控,她说她曾在女性盥洗室那边听见了一阵争吵,接着她偷瞄到了您从盥洗室中出来的背影。 李斯斯女士与我也有矛盾,这个指控我不可能认。 李斯斯。想起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姑娘,闻泽宁觉得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决定去看看。 感谢您的配合!所有的一切都会遵照帝国法律条款来进行的。戴伦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闻泽宁拒捕,要知道闻泽宁现在可是在自己的哨兵身边,以自己的战斗力对抗薄荣 就算他还带了七八个手下,戴伦警长依旧有些担忧。 身为哨兵的戴伦警长能活过二十五岁,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匹配度还是能及格,又愿意安抚自己的向导。只是他不比薄荣幸运,他的那名向导是收费的。每周一次的安抚花费巨大,却是在没有结合的情况下进行,戴伦警长维持这不发疯的状态,实力逐年下降。 现在也就堪堪能做个小区片警了 然而那名向导最近和戴伦透露了一个信息,他大概要准备结婚了。 一个向导要结婚,意味着以后敷衍式安抚都不会有了。 戴伦如果不想发疯,要么选择为高塔服务,使用合成向导素缓解压力。要么就要立一个大功,让帝国给他个挑选向导的机会。 戴伦警长是忠于帝国王室的。 即便他和所有哨兵一样,出身高塔,接受高塔的教育,但他依然不想为高塔服务,因此他才会这么热衷于破个大案子,希望能得到帝国重用。 闻泽宁当然不清楚戴伦的心思,他已经打算好了要跟戴伦离开。 就在两人要离开餐厅,上警车的时候,听完闻泽宁和戴伦的话,薄荣像是忽然回过神了一样,突然出现拦在两人中间,他对戴伦警长说:你不能带走老师! 薄荣手里还攥着闻泽宁交给他的公文包,但是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恋耽美 ——(6) 闻老师,你说了你会不丢下我的! 没有要丢下你,我只是去接受调查。 闻泽宁不清楚薄荣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却明显能察觉出薄荣的不对劲,他连忙伸手将闻泽宁的手握住,接着对他说:自己回旅店,乖乖等我回来,别乱跑。 闻泽宁起初的意思只是想让薄荣安静一些,但当他的手触碰到薄荣身体的瞬间,精神力与莫名的东西碰撞,在这一瞬间,他十分突兀地看见一个趴伏在薄荣身上的巨大怪物。 怪物的颜色黝黑,但它的身上仿佛还有着黏糊糊地白色液体,十分黏拧可怖,怪物的身体滴答滴答地仿佛在地面上流了一滩水渍。 伸出的触须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的脚。 闻泽宁试图去找出怪物的脸,但却无功而返,他发现自己完全分不清,就是是这怪物只露出了身体的一部分,还是这怪物就根本没有头脸。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薄荣身上!闻泽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被怪物吓住,反而是开始担心起了薄荣。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闻泽宁想到了两人还在冈瓦纳城的时候,自己偷窥到的精神图景画面。 明明那时候薄荣的精神图景是纯粹的黑色,但闻泽宁忽然觉得那黑色的精神图景,与面前这个还能分辨出形状的怪物其实是一回事 它们是薄荣从海里带出来的东西。 也许它们才是薄荣能从海里回来的原因。 也许应该用祂来形容 短短一瞬间的接触,闻泽宁想了许多,但当他想要继续看看这东西模样的时候,薄荣身后趴伏的怪物骤然消失。在祂消失之前,闻泽宁总觉得这怪物朝自己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脸? 也许,也许是有脸吧。 按照常规的方式对薄荣进行了安抚,先前精神激动的薄荣恢复了正常,瞪着他滴溜溜地圆眼睛看向闻泽宁。 闻老师,我刚刚是怎么了? 没事的,精神波动而已。回去旅店休息一下就好,我和戴伦警长去聊聊,很快就能回来。闻泽宁揉了揉自家伴侣的脑瓜,站起身朝着戴伦警长走去。 戴伦警长看着闻泽宁和薄荣的这一幕,他忽然有些眼热,有固定的伴侣竟然是这样惬意的事情。刚才闻泽宁将精神域释放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戴伦也感受到了春风拂面的安抚。只不过还不等戴伦感受清楚,所有的精神力就都朝着薄荣而去了。 此时戴伦看向闻泽宁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戴伦开始思考自己去找个结合绑定的向导概率有多大了。 第8章 闹剧 精神波动异常的哨兵得到安抚,薄荣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他听了闻泽宁的话,乖乖上了辆车。闻泽宁想司机报上他们入住的旅店名字,薄荣抱着闻泽宁的公文包,离开了闻泽宁的视线。 那幅秘密的图腾没了暴露风险,闻泽宁微微松了口气。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警车响着警笛,从利多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中呼啸而过。比起和自家伴侣悠闲散步走了一天,闻泽宁抵达比格城堡的时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了。 闻泽宁从车子上下来,守在比格城堡外头的人立马起了精神,闻泽宁认出来了这人是先前指引自己去贵宾休息室的侍应生。只不过此时这名侍应生没了上午初见的温和,他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仇人一般,不等戴伦开口,就主动上前询问:戴伦警长,我们一直封锁着现场,现在要让嫌疑人去指认一下现场吗? 侍应生直接让闻泽宁去指认现场,显然是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就是闻泽宁所为。 听到这话,即便是戴伦也有些不舒服,警方如何办案,这是警方的事情,跟一名侍应生有何干系呢? 我会带教授过去的,你继续在这里守着吧。戴伦警长显然没有把侍应生带上,一起破案的打算,他边走在路上,边向闻泽宁询问着关于今天报告会的细节。 教授您说本来是接到了泛大陆史学会会长,希尔男爵的亲笔信邀请,才千里迢迢地赶到利多城进行这次报告会,但既然都已经到了,您为什么会提前离场呢?事实上众人各执一词的情况下,戴伦警长并不完全相信每个人的说辞。 最令他疑惑,且对闻泽宁产生怀疑的原因,正是这次报告会还没举行,专程前来参加会议的闻泽宁竟然直接走人了。 而他走人之后明显并不是临时有了其他事情,反而开始在利多城中闲逛,哪怕他身边是有伴侣,找的借口是打算和伴侣一起旅行 在戴伦警长的观念之下,陪伴伴侣这并不是什么有力的理由。 我说过了,我在休息室的时候,因为两周前的一些事情,再次与艾伦在休息室内产生了矛盾。争执之下,我觉得继续参与报告会完全是浪费我的人生,自然就直接离开了。我甚至将属于我泛大陆史学会会员的徽章,交还给了希尔会长。 闻泽宁现在讲的当然不是主要理由,但也的确是他离开比格城堡的一个原由。 按照教授您往常的处事原则,您不会这样冲动戴伦警长的话逐渐开始不专业了。 不过闻泽宁并不在意,他说:如果您真的认为我有嫌疑,还请拿出证据出来,如果因为一些凭空的污蔑,我是不可能会认的。 闻泽宁的态度让戴伦警长的大脑重新清醒过来,即便哨兵对向导天生有着好感,戴伦警长还亲眼见到了闻泽宁安抚哨兵的能力,但闻泽宁终究不是属于戴伦的向导。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城堡会议室内部,闻泽宁提出想先去看看艾伦的死亡现场。 您总要让我知道,艾伦究竟是怎么死的,事实上我完全不清楚整件事情。 戴伦警长犹豫着,没有说话。 闻泽宁主动道:其实您一直没和我说艾伦的死因,就是想套我的话,对吗? 您检查我的公文包,原意是想找所谓的凶器,不过公文包里的纸张的确不能作为凶器,而我和薄荣今天一整天都在街上闲逛,其实是没有机会藏匿凶器的。事实上您也已经基本排除了我的嫌疑,对吗? 戴伦警长:和聪明人打交道轻松,但是也很令人烦恼。 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当然不会知道艾伦的死因,戴伦警长您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就问。我想这一路以来,我的态度已经很配合了。我既没有让薄荣对您出手,也没有用精神力对您的判断干扰,如果艾伦真的死于他人之手,作为曾经认识他的人,我当然希望有人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闻泽宁说得真挚而诚实。洪兴邵仙怼堵家 戴伦警长犹豫一下,想到闻泽宁那磅礴如同大海一般的精神力,向导用精神力对哨兵的判断干扰简直不要太容易。闻泽宁的确是个好脾气,又肯配合的向导了。 戴伦大致地讲了一下法医检验的结果。 艾伦死于失血过多,凶手大概是用尖锐地小刀,刺破了他的心脏,致使动脉失血 既然已经开了个头,戴伦警长干脆直接带着闻泽宁到了艾伦莱亚德死亡的隔间,虽然已经有人清理过,但因为隔间不通风,这里依然还残存着血腥的气味。 闻泽宁下意识地留意了墙壁。 比格城堡并不是一个现代的建筑,它古老而敦厚,盥洗室的隔间是用红色砖石铺成的,上头零星点缀这其他颜色的大理石,组成了好看的纹样。 圆形与六边形的图样简洁大方,彰显着这座城堡的古老韵味。 戴伦指了指位置,告诉闻泽宁:艾伦就是这样仰面躺在地上死去的。 一个脑袋靠着墙壁的位置。 闻泽宁想上前查看,戴伦警长却制止了他,并对他说:您不可以靠近现场,否则会有破坏现场的嫌疑。虽然我个人排除了您的嫌疑,但是闻教授您并不是警方调查人员,我带您来这里只是希望,从您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闻泽宁听了戴伦警长的话,只是站在不远处,比划着艾伦倒地的姿势,总觉得有些怪异。 有些奇怪。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地上的白色尸体线,有了戴伦警长的指示,闻泽宁能想象到艾伦死亡时候姿势的奇怪。 的确奇怪,简直就像是墙壁中有人拉住了他一样戴伦警长无心的一句话,让闻泽宁忽然瞳孔一缩。 艾伦和希尔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看错,希尔男爵敲开的墙壁中,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的。 不过这话并不适合跟戴伦警长说,闻泽宁压下心中疑虑,看完第一现场,跟着戴伦警长到了众人齐聚的礼堂。 比格城堡内部的礼堂,是个巨大而空旷的环境。里头整整齐齐地坐着来参加会议的人员,闻泽宁认识里头的大部分人,只是他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来接受这些人的指责。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最先看见闻泽宁,她站在讲台上,对闻泽宁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死艾伦! 由于时间不早了的缘故,外头的自然光不足以照亮内部,礼堂几乎将所有照明设施都点亮了。李斯斯站着的地方正在一个背光灯打过来的位置,只能看得清她的轮廓,强光照进眼睛里,一瞬间令人生出些许恍惚。 不过瞬间闻泽宁就看破了李斯斯的小把戏,他摇摇头:我没有那样做。 李斯斯并不讲理,她蛮狠地表示:就是你干的,你因为和艾伦吵架,就要把对方杀死! 小女孩的声音尖利刺耳,完全没有初见时候的懵懂天真。不讲道理起来真是烦闻泽宁忽得精神力化作无形地一阵风,骤然撕开李斯斯跳脱的神经,让她忽得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虽然这样做对小姑娘有些残忍,但是闻泽宁觉得太过聒噪的小女孩,的确是要吃些亏才能长记性。在场的学者当中,并没有其他向导存在,闻泽宁做的事情,唯有身为哨兵的戴伦略微能感觉到几分。 然而闻泽宁的手法隐秘又迅速,戴伦警长虽然怀疑,但却没有任何证据。 到了这种地步,戴伦警长还得替闻泽宁说两句话:闻教授只是作为协助调查者回来的,斯斯女士还请放松一些,不要这样剑拔弩张。 李斯斯闷哼一声,并不作答,但她眼可见的生气了,赌气一般不再搭理戴伦警长。 李斯斯被戴伦警长和闻泽宁一同怼了一下,礼堂里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了,纷纷议论起来,是不是戴伦警长被闻泽宁给收买了。 毕竟哨兵和向导之间总是容易令普通人产生各式各样的遐想,哪怕这个向导已经有了固定的伴侣。 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对闻泽宁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是一个丧夫的鳏夫上头。薄荣回来的消息不算秘密,但不是特意打听,也没多少人想知道。 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哨兵。 一直停留在这里的克兰斯忍不住开口解释:教授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克兰斯就被人怼了回去。 如果不是做了坏事,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这一点克兰斯也无法解释,他本来计划着今晚要和哥哥一起去找教授问清楚的,但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克兰斯即使相信教授,但也难免心虚。 克兰斯闭嘴了,其他人的话却并没有停止。 小声地议论令闻泽宁有些不舒服,戴伦警长遵照流程,挨个儿让几名人证出来说话,他们的口供无一例外的表示:闻泽宁的确和艾伦莱亚德有矛盾,并且在休息室内发生了争执。 当然最主要的证据还是来自于李斯斯女士的眼见为实,她说:我真的在盥洗室附近看见了闻泽宁的背影,那时候我以为只是巧合,谁知道后来艾伦就死了,还死得那样凄惨。 也许是为了报复闻泽宁,李斯斯特意说得更加委屈起来。 她刚才忽然头疼,虽然没有证据,但在李斯斯看来,只有一个嫌疑人。 那么请问你看到我出现在盥洗室的时候,是什么时间?闻泽宁带着质问的语气令李斯斯紧张起来。 我怎么记得那么具体?我只是在开报告会的中途,去了一下盥洗室!李斯斯仿佛一只跳脚的仓鼠。 闻泽宁轻笑一声,告诉李斯斯:我进入比格城堡在上午的九点十三分,和我同行的人是克兰斯多尔顿,接着我在九点十五分进入贵宾休息室。因为和艾伦以及李斯斯女士您发生争执,离开了贵宾休息室,接着我便去了普通休息室,和我的同伴克兰斯道别,告诉他我准备离开了,时间大概在九点五十分。这件事不止克兰斯看见了,我想在休息室的人,应该有主意到我。 听到闻泽宁的电影,克兰斯连忙点头肯定,的确就是闻泽宁说得那样。 听到闻泽宁的话,除了克兰斯之外,又另外有一名女士点头,她说:我的确看见了闻教授和克兰斯进行交谈,说他将要离开,那时候,将要十点,但还没有到。闻教授离开普通休息室的时候,利多城十点的城钟还没有敲。 李斯斯女士瞪了敢于说话的那名女士一眼,问道:你和他又不熟,为什么会注意到他? 李斯斯指的他,显然是闻泽宁。 说起这个,那名女士脸上忽得一红,她说:闻教授长得很帅,我看见教授之后就向同伴打听了他,所以才印象深刻。 李斯斯有些不服气,她想了想道:这只能证明你离开普通休息室的时间,并不能证明你的确离开了比格城堡! 听见李斯斯的话,闻泽宁点点头,直接开口夸赞了她一句:您说得没错,这的确只能证明我离开普通休息室的时间。 李斯斯思维单纯,听到闻泽宁肯定,得意地笑了笑。 当她得意完,意识到这是闻泽宁的话以后,她又立马扳起脸来。 你现在是嫌疑人,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并没有做的事情,肯定有办法证明啊。闻泽宁说完,和戴伦警长确认:警方对艾伦的尸检报告,上头的时间是大约在11~12点之间对吗? 戴伦警长点点头,法医鉴定的时间不算准确,但艾伦是失血而死,从尸体的僵硬情况,可以比较准确地推断出来死亡时间。大致上不会有错的,在这区间不会有错。 如果艾伦莱亚德是11点才死亡的,那么十点钟不到就离开了比格城堡的闻泽宁自然不可能是凶手。 我离开比格城堡之后,一路步行,买了不少东西,也许不少摊贩都能认识我。闻泽宁十分乐观地说完,再次看向还想说点什么的李斯斯,所以您是什么时候看见我从盥洗室出来的呢? 恋耽美 ——(7) 李斯斯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只是因为恰好艾伦死了,又很讨厌闻泽宁,所以才会这样污蔑。 指责闻泽宁是凶手这场闹剧也由此落下帷幕。 明明只是简单到对峙一下就能戳破的谎言,偏偏那小姑娘就认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诬陷他人。 甚至因为在凶杀案的时候污蔑她人,从而背负实际上杀人了的嫌疑。 闻泽宁责问她:如果不是自己心怀鬼胎,怎么会想到攀咬他人? 李斯斯打答不出来。 戴伦警长却是眼前一亮,将李斯斯认定为新的嫌疑人,打算直接带去警局审讯。 报告会的众人散去,闻泽宁坐在会场里的一把圈椅上头,整个人斜斜地靠着,处于十分放松的状态。 其他人离开了,身为泛大陆史专业学会的会长,希尔男爵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挨个将众人送走。不过片刻,会场内部就只剩下了希尔男爵和闻泽宁两个人。 希尔男爵不知从哪儿端来两杯香槟,其中一杯递到闻泽宁手中,他并没有着急喝下去,而是摇晃了一下橙黄的液体,让香气弥散出来。 希尔男爵微微眯起眼睛,眼睛里饱含歉意:真是对不起,教授。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也不会让您平白遭受这样的指责。 闻泽宁虽然接过了香槟杯,但完全没有喝一口的意思,他哼了一声。 如果您不想身败名裂,还是快些管好您的小宠物吧。先前一直冷眼旁观,现在却仿佛很是自责,希尔男爵是个很好的演员。 听到闻泽宁这样说,希尔男爵不禁脸色微微一僵,但是片刻后他又像是完全没有受影响一样,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 生活总是要多些未知,才更加精彩,教授您总是这样。 克里图腾的事情,我会替您留意,但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会乐意让艾伦做这个祭品,他明明是您最忠实的奴仆了 闻泽宁用着淡淡地语气,说出让希尔男爵整个人都裂开的言论。 你怎么会知道! 希尔男爵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但是闻泽宁却没看出来希尔究竟是为了克里图腾,还是为了艾伦才会如此情绪失控。 所有事情都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才能更加长久。以后如果不是我来找您,咱们还是别联系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像今天这种事情,您还是少做一些为妙。想把我拉下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闻泽宁说完,站起身,一步步想着礼堂高出的大门走去,离希尔男爵越来越远。 其实是看到了盥洗室的隔间以后,闻泽宁才忽然意识到整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虽然他和戴伦警长都将污蔑的事情定位到了小姑娘的闹剧这个性质上头。 艾伦的死有着必然性。 即便不是艾伦,也会是其他人,希尔男爵可能越发控制不住他的小宠物了其中一个证据便是希尔男爵正在四处搜罗各式控制类图纹。 在两周前,艾伦提出要在这个月进行一次生祭。 闻泽宁感觉到异样,但却没有想太多,却没想到希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艾伦可是跟了他多年的好伙伴! 至于李斯斯,只是被希尔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希尔想要得到自己的支持,不惜利用了这些人。 也许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表达一下他对所有事情都能操控得了? 闻泽宁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只是今天他没有得逞,不知道以后还会做些什么了 自从薄荣回来以后,闻泽宁的脑子就有些乱哄哄的,当他从金光闪闪地比格城堡走出来的时候,城市的市政灯光显然比不上外头。但利多城的喧闹,也未尝不是一种从光怪陆离地世界重回人间。 不过当闻泽宁回到旅店,看见忧心忡忡地薄荣以后,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把这个脑袋瓜生锈的小子教训一下更加重要了。 老师,你回来啦!薄荣看见闻泽宁回来,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嗯,我回来了。闻泽宁将手摸上自家哨兵脸蛋的同时,忽然发现先前在薄荣身上看见的怪物,祂正睁着眼睛看向自己。 第9章 遗忘 对于身后已经显露形状的怪物,薄荣还无知无觉,他认真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可惜闻泽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到了那个伸出了触须的不明生物上头。他发现在自己的意识中,这个怪物不仅没有立刻消失,还朝着自己笑,甚至勾起了一只触手,朝着闻泽宁伸了过来。 触手伸过来的时候,湿漉漉中还滴答着黏糊糊液体。 闻泽宁想躲一下,却猛然察觉怪物摸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直接触碰到了自己的精神。 潜藏于闻泽宁精神图景中的雀鸟尼尼,在被怪物触碰到的瞬间,突然之间抖了抖身上的羽毛,跳起啄了一下那仿佛没有实体的触须。也是在尼尼碰到触须的同时,闻泽宁感觉到大脑中涌入了许多东西,一阵刺痛袭来,闻泽宁瞬间白了脸色。 身体不由自己的软了,闻泽宁倒在了薄荣怀中,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自觉醒以来就如臂使指的精神力,毫无征兆地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本就受过伤的尼尼,更是直接失去了在精神图景中凝聚形体的能力。 尼尼啪地一下消失无踪,闻泽宁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一些。 明明自己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可闻泽宁大脑依然没有感觉到恐惧,就像他第一次看到薄荣黝黑地精神图景时候一样。闻泽宁觉得这事很古怪,想再看看那怪物,想确定祂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连做抬头看看这个动作,都十分费劲。 老师,您怎么了?薄荣看见自家伴侣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担忧起来,他搂住闻泽宁,摸上闻泽宁的额头。 闻泽宁想说自己没事,但却张不开口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薄荣身后趴伏地怪物,表情从笑变成了担忧。 闻泽宁这次昏迷却不太正常。 作为向导的闻泽宁,他的精神和意识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轻而易举地疏导哨兵的精神,安抚对方的情绪。即使闻泽宁不怎么使用精神力,也不会像薄荣一样对敌,但远超身体强度的精神,能让闻泽宁能不知疲倦地对图书馆内文章研究。 即使身体感到疲累,精神也完全不可能任何问题。 信息量过载,从而开启了身体的自我保护。 从医院得到闻泽宁体检报告的时候,薄荣长大了嘴巴,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种只会出现在没有伴侣的哨兵身上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师身上?薄荣忧心忡忡,他觉得医院检查结果出了问题! 仪器结果的确是这样,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所以做过三次测试。除了细微数据上的区别,没有其他差别。医生脸上也露出不解,他们从来没遇见过这种状况。 解释的时候医生用词很谨慎,他总觉得薄荣像是一个会医闹的家伙。 那现在能怎么办?老师还昏迷着啊QAQ薄荣感觉自己快哭了,却没注意到自己脸色难看得滴水。 医生想叹气,却被薄荣的脸色吓了回去,面对这种家属,总觉得自己挨一顿揍都是小事了。 哨兵出现这种情况,只要找向导来,或者来一支向导素就可以解决了。如果是向导,没碰见过这种案例,所以我们不敢用药,好在看起来身体机能还算正常 医生不敢用药。 医生看着薄荣的脸色,不敢直接告诉他只能回去等,琢磨了一下,医生小心翼翼地给薄荣建议:你们是结合过的伴侣,不如你自己试试反向疏导一下?就是用自己的精神体呼唤一下伴侣的精神体,若是精神体能有回应,想来就问题不大了。 医生越说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说到最后他甚至肯定地告诉薄荣:只要你相信自己能呼唤到他,就一定可以做到!相信自己对伴侣的爱! 薄荣信心满满,大受鼓舞地来到了病床前,让帕帕尼凝出实体,朝着闻泽宁的精神深处探去 薄荣很紧张,但他想到医生的话,却很坚定。 自己是深深地爱着老师的,如果不是对老师有着强烈的爱,自己不可能从深海中逃脱出来,更不可能回来以后还保持着清醒,甚至自己应该在深海的三年,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发疯 相信着爱,薄荣坚定地召唤出了帕帕尼,但在精神力接触的瞬间,薄荣咻地收回帕帕尼。他情不自禁地担忧起来,如果是完好的自己,他很喜欢两人精神相触的感觉,但现在 薄荣很清楚自己的精神图景的状况,染上纯黑的精神图景,谁看了都不敢说没问题。 精神图景被污染,难保自己的精神力没出问题。 薄荣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老师的接触,才导致了老师出事!虽然打定主意不开放精神图景,也没让老师发现问题,但自己面对老师的时候,却总会失控。 薄荣不禁跪在床前,他后悔、自责、犹豫并且深深恐惧着。 自三年前开始,就时常在他精神图景中,发出奇怪低语地怪物,忽得抓住薄荣内心的脆弱时刻,捏住了帕帕尼 闻泽宁醒来的时候有些精神萎靡,他感觉自己像是少年时候,没有觉醒精神力那会儿,熬夜学习还听了一夜的吵嚷。头疼欲裂,但想仔细回忆梦中情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睁眼之后,他眨巴着眼睛望向天花板,大概是睡得有些久,闻泽宁觉得面前的纯白有些刺眼。 醒来后呼吸发生变化,趴在病床前的薄荣睁开了眼睛,他欣喜地说:老师,你醒了! 闻泽宁混沌地脑子开始运作,想点点头却觉得脑袋有些沉重,只好扯起一个笑脸给他:我没事了。 闻泽宁想伸手揉了揉薄荣的卷发,但没什么力气,只得作罢。薄荣却像是察觉出闻泽宁的想法,直接自己蹭了蹭,笑得眯起了眼睛。 老师,我好喜欢你。那双滴溜溜的圆眼睛里透着欢喜,薄荣直白的话成功让闻泽宁老脸一红。 总觉得自从分别以后,薄荣这小子就很喜欢打直球了。 分别?他们有分开过吗? 闻泽宁没缘由的认为自己漏掉了什么事情,他看向薄荣,却情不自禁地看望薄荣身后。 薄荣身后空空,只有白到刺目的墙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牵丝戏 投出地雷1个。 第10章 饥饿 从医院出来的闻泽宁准备和薄荣回家。 从利多城到冈瓦纳,首选还是坐火车,只是薄荣有些古怪。这家伙明明说好了去买回程的车票,但站在售票窗口半晌,薄荣也没说出来两人的目的地。 就好像并不会买票一样。 一直到后面的人催促,闻泽宁惊觉有些不对劲,他上前拿过证件,递给售票员:最近一班,两张去冈瓦纳城的票。 一共是263块,现金还是银行卡? 售票员对长相俊美的人宽容度很高,并不介意刚刚的插曲。她将证件在机器上刷过,数出找零以后,露出一个笑脸,对闻泽宁说:您的零钱和票,注意出发时间,距离开车只有一小时了,最好提前检票进站,以免误点。 售票员说完,薄荣还在原地发呆。 闻泽宁拉着薄荣离开了售票窗口,两人走了几步,闻泽宁发觉薄荣还在神游天外,微微叹气。 证件拿好。是不是饿了?想吃点什么吗?回冈瓦纳有好几个小时呢! 薄荣一直在神游,听见吃什么的时候,悄悄凑到闻泽宁耳边,耳语道:想吃你。 闻泽宁: 教授正经了多年,饶是自认见过风浪,什么样的车没开过,但还是不禁红了脸。 大庭广众的,在说什么! 闻泽宁说完,让薄荣在原地等着,自己去买水和红豆面包,打算用作两人路途中充饥的食物。 薄荣很听话,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仿佛不太明白 明明教授问自己想吃什么的! 不过薄荣没有问出口,听到闻泽宁说:咱们路上吃这个吧,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薄荣看了看面包,听到闻泽宁说吃这个,便是直接包装都没拆,就把面包往嘴里塞。 薄荣动作太快,没等闻泽宁反应过来,塑料纸就在薄荣口中碎裂。薄荣咬到内里的红豆面包馅料,甜腻的口感让他微微皱眉,他对闻泽宁撒娇道:不好吃,我想吃肉。 闻泽宁:!!! 拆包装的手法有些粗暴,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车站自然不会有牛排大餐,再加上时间不早了,闻泽宁带着薄荣到了最近的小摊,给薄荣买了两根烤肠。 先吃这个凑合吧,回家以后给你做大餐! 也不知道薄荣是吃了烤肠就满足,还是听见回家很开心,总之两人是一前一后往车站内部走了。 时间变迁,车站内的检票已经从人工变成了机器,闻泽宁将证件在闸机口一刷,人脸识别通过以后就放行了。他身后的薄荣有样学样,证件放上去以后,闸机却没有立马放行,闪了一下红灯提示生物识别异常。 闻泽宁回头发现自家老攻没过来,听见提示音也没当回事儿,证件识别不通过的情况太过普通,他对愣在原地的薄荣说:把头发撩一下。 原先死死盯着机器,想做点什么的薄荣听话的撩了下头发,再将脸怼上摄像头,闸机顿了一瞬,接着才发出机械音:验证通过! 绿灯亮起,薄荣身后的乘客也松了口气,语调松快地说:就说没什么问题,小伙子你也太紧张了。 薄荣没有理会后面的乘客,松开了差点被他捏碎的行李箱拉手,朝着闻泽宁走了过去。 检票进站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人心情,因为两人都没带什么行李。一个行李箱过了下,,人工安检口子随意地看了看他们,发现证件上的哨兵、向导两人越发轻松地到了站内。 闻泽宁对着车票上的字,找到了候车的位置。 候车室人多,只空着两个座位,两人便顺势坐在了一起。坐下的瞬间,薄荣自然而然地揽过闻泽宁肩膀,距离近一些后,薄荣觉得自己嗅闻到了闻泽宁身上的气味。 恋耽美 ——(8) 薄荣吞了吞口水:老师你好香。 闻泽宁:越发觉得这小子放肆了! 回程的车上人不算多,他们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女生长得很乖。坐下以后看见闻泽宁和薄荣,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不过女生碍于老公还在身边,人很克制,但她一双眼睛分明就是想和闻泽宁说话。 闻泽宁注意到了那女生,不过出来一趟却惹了一身官司,两人都有些归心似箭。 一贯温文尔雅的闻教授并没有理会对面的人,斜斜地靠在薄荣身上,没缘由的感觉的了困倦。闻泽宁很快就睡了过去,仿佛是中了药一样疲惫,几乎是想睡的瞬间,闻泽宁就失去了意识。 薄荣给自家教授换了个姿势,确认教授舒舒服服地靠着自己,这才悄然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对面两人身上。 在对面两人奇怪的同时,薄荣倏地咧嘴一笑,道:要安静哟~ 此时薄荣说话的声音,就仿佛地底深渊响起的回音,直接在那两人脑海中炸响。刚刚还乖巧甜笑的女生,忽然眼睛一翻,昏了过去。而她的老公要更坚强一点,却也只多坚持了十秒,就被脑海中第二声回响,震得昏了过去。 弄晕了车厢内另外两个人,薄荣才把目光落在了怀里的闻泽宁身上。 薄荣伸手撩开微微挡脸的短发,直接摸了上去。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闻泽宁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可薄荣却很喜欢,他眸中露着无可掩藏的贪婪。 从眉间摸到唇边,蹂.躏到脸颊上微微泛红,薄荣只觉得更加可口。 薄荣吞了吞口水。 他从桌子上拿起红豆面包,一口咬下去的甜腻,并没有遏制住他的饥饿。 薄荣张开口,伸出舌尖,试图去舔一下诱人的东西 花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小零食!列车员的声音由远及近,小推车咣当咣当的声音传入薄荣耳中。 列车员经过的动静很大,让薄荣生生顿住动作,他倏地睁大了眼睛,看清之后发现,老师脸上已经被嘬出了一个牙印! 这发现让薄荣震惊又惊恐。 祂,祂又出来了! 第11章 危机 明月高悬夜色深沉,火车缓缓驶向冈瓦纳城,城市的灯光与喧闹,将人从黑暗当中带了出来。 闻泽宁被薄荣轻轻推了两下,迷蒙着眼睛看了看,薄荣瞪着他的圆眼睛望着自己,眸中满是担忧。 老师你醒啦~ 薄荣欢欢喜喜的站起身,拉着闻泽宁起来,告诉他已经快到站了,等会儿咱们就能回家了。 薄荣似乎对回家这件事异常兴奋,城市周边零星的光落在薄荣眼睛里,像极了等待主人的大狗。闻泽宁看着看着,一个没忍住伸手rua了一下。薄荣满足的蹭了蹭,亲昵地亲了一下自己的伴侣。 两人的温存没有持续太久,下一刻帕帕尼也窜了出来,直接强势地蹭在闻泽宁怀中。 有些昏暗的车厢内,忽得从二人世界变成温馨的家庭聚会,薄荣看着自己精神体帕帕尼的心情,宛如看着糟心孩子! 老师,尼尼怎么没出来? 帕帕尼是自己的糟心孩子,反观老师的尼尼就很懂事了,薄荣心中的天平不由得像尼尼倾斜 嗯,一种自己嫌弃自己的思维方式。 尼尼 闻泽宁忽得从混沌中惊醒,他终于记起自己忘了什么。 从比格城堡出来以后,自己看到了薄荣身后的怪物,在那怪物触碰到自己精神体的瞬间,尼尼消失了 不是先前那种受伤休养,而是忽得消失! 想起异样的根源,闻泽宁把视线落在了薄荣身上。许是因为时间不早了,车厢内并没有开灯,处于这样昏暗的环境当中,只能借助自然光源。 虽然看不真切,但闻泽宁很肯定,薄荣身后并没有那个怪物的身影。闻泽宁的直觉告诉自己,怪物绝对是存在的,并没有离开,只不过是现在没有出现而已。 那怪物来得古怪。 联想到希尔男爵豢养的怪物,闻泽宁开始担心起薄荣了 闻泽宁没回答薄荣的问题,还想事情想得出神,甚至一直到薄荣又喊了他,才惊觉车子已经停了,他们回到了冈瓦纳城。 车停的同时,列车灯光亮了起来,闻泽宁这才发现,他们对面的那对年轻夫妇还在睡着。有些担心对方坐过站,闻泽宁正想喊他们一下,薄荣打了个岔:老师,咱们的行李在你脚下。 哦哦哦!闻泽宁连忙起身。 薄荣顺势将闻泽宁推到了走道上,体贴地对他说: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拿出来了! 这么一打岔,闻泽宁跟着人潮离开了车厢。重新踏上熟悉的土地,闻泽宁没缘由的松了口气,以后还是少去利多城为妙。 薄荣很快也从火车上下来,他拎着行李走在前头,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牵上了闻泽宁。两人手牵手,闻泽宁彻底记不起车厢内萍水相逢的两人了。 走到出站口的闸机处,薄荣他轻松地将证件刷在出站口的闸机上,他下意识地撩了一下头发。 机械地电子音响起:验证通过! 重新回到国立大学内部,闻泽宁继续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研究,只是他研究的书籍,换了个内容。 从希尔男爵手中抄来的图腾,闻泽宁在一本记载着帝国治安部门,于百年前捣毁的邪.教仪式的案卷上发现了些许踪迹。 百年前的帝国,邪.教盛行,南方小城梵蒂斯港的祭典,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举行的,记载内容很多。 大约是治安部门搜罗完卷宗无处堆放,且国立大学与梵蒂斯港因为地缘关系很近,这些有了年头的案卷,才落到了国立大学的图书室内。 若不是闻泽宁这三年内,几乎看完了图书室内的书籍,恐怕没人会将这两样东西产生联系。只是时代久远,且应当是治安部门的案卷,闻泽宁能找见的也只有一张图,和简单的文字说明。 甚至有用的信息,只有这么一句,用古老的冈瓦纳语记载书写的:炎火重燃之时,世间一切将被吞没。 闻泽宁看不出这东西更深层的含义,只得暂时将翻译内容密封,打算找个时间到邮局把信件寄给希尔男爵。 以后,以后自己也不会再与他们产生任何联系了。 闻泽宁还算乐观的计划着自己的未来,再抽空给泛大陆史专业的学生,出了一套挂科率高达30%的试卷。 与年末考试同时到来的,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 作为帝国唯一的合法信仰,圣诞节也是最为隆重的节日,并非圣教教徒的夫夫两个,打算将这一天当做普通休息日来过。 哦,薄荣自三个星期前回来,就失去了原本在高塔的工作,现在每天在家专心作者家庭煮夫。 用他的话来说:我和老师又没有孩子,只是做家务而已,并不辛苦! 闻泽宁的薪水足够养活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并且在短期内,他没有让薄荣出去找份工作的打算薄荣对于普通人而言,有些危险。 自从在利多城回来,闻泽宁分析了种种细节,他发现了薄荣的变化。 薄荣会在某些时候变成另一个人 或者不能说是人。 就仿佛是薄荣的身体里,被塞进了一个怪物。 最开始的时候,那怪物还会表现得很明显,动静很大祂会将闻泽宁的记忆做出一些古怪的修正,在祂出来的时候,让闻泽宁精神恍惚。 不过祂潜伏起来的时候,闻泽宁总能发觉异常,祂也就不继续这样做了。 最初引起闻泽宁怀疑的,是那趴伏在薄荣身上的怪物,弄得尼尼消失不见了好几天。 后来尼尼重新凝聚出实体,竟然已经是重伤痊愈的 怪物越来越多的模仿出薄荣的性格与行为,惹得闻泽宁几乎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才会认为薄荣变了? 闻泽宁很想问问祂,但祂以薄荣身份出现的时候,只会模仿薄荣的做事逻辑,而以精神体怪物出现的时候,又完全不搭理闻泽宁。 也许,并不是不搭理自己。 闻泽宁又看了看薄荣身后趴伏的东西,他实在无法分辨出,这怪物有没有可以发声的器官。 端着牛排从厨房出来的薄荣,接收到老师的视线,但两人的目光却没有交汇点 薄荣微微皱起眉头,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老师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是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人! 薄荣想起了他趁着老师不在,偷偷找老罗蒂尼院长打听来的消息。老罗蒂尼院长说:小闻这些年也是辛苦,和他走得近的,也就是林星衡了吧。 林星衡这人,薄荣是认识的。 当初就是这家伙,坑得自己没能赶上高塔的相亲会虽然后来让自己遇到了老师,可也不能改变林星衡那家伙是个绿茶白莲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wow 灌溉营养液1瓶. 第12章 假期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以至于牛肉和面包的价格齐齐上涨,尤其是圣诞节的到来,更是让平日节俭的普通人,纷纷掏空了钱包。 薄荣今天早早出门,和那些中老年主妇抢来的牛排异常的新鲜。 直到他将牛排端出厨房之前,薄荣的心情都很好。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两杯平日不喝的白葡萄酒,想以此作为自己与老师之间的感情催化剂。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想起林星衡后就烟消云散了。 薄荣忽得沉默起来,闻泽宁更不会在进餐时候闲聊。 屋子外头又下起了雪,屋内只有壁炉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响声,连刀叉都不曾发出声响。夫夫二人在屋内安静地吃着牛排,气氛透着些许诡怪。 薄荣一如既往地不会使用刀叉,不管是否与那怪物有关,薄荣似乎都不曾掌握优雅使用刀叉的技能。 或许对于薄荣来说,直接叉起牛排会是一个更加舒服的进餐方式。 不过薄荣享受于老师的这份照顾,闻泽宁也享受于对自家伴侣的小小关照。 两人间的这份默契,使得诡怪的气氛又透着和谐。 闻泽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牛排上头,将分好的肉块被堆叠在盘中,诱人地椒香引得人口腔中平白多出些唾液。切着切着,闻泽宁忽得开口:明天批改完试卷,学校就放假了。 作为国立大学的教授,闻泽宁将有长达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如果薄荣没有回来,闻泽宁大概会把时间都贡献给图书室。 现在薄荣回来了。 原先没觉得,忽而放假倒是让闻泽宁觉得,图书室里的书籍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听见闻泽宁的话,薄荣眼睛亮了亮,但他还是带了点扭捏地试探道:老师假期要在这里过,还是回乡下? 闻家在乡下的老宅,只有一个闻家的老仆人看着。 三年前两人成婚的时候,闻泽宁带着薄荣回去住过一阵子,但薄荣的年纪和性别,一度让那位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仆人生出不满。 那位在闻家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仆人认为:我们家少爷应当迎娶一位温顺地夫人,再生几个孩子,延续闻家的血脉。 虽然闻泽宁知道以后,就训斥了那位仆人,可也依然让薄荣对那位仆人有些害怕。 薄荣自己是个孤儿,他不是很懂家族传承的意义,但薄荣见过闻家老宅里的藏书。 在足足九百平方英尺的房间里,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书柜,仿佛一个家庭图书馆一般。里头放着的都是闻家祖上买下的书籍。闻泽宁说过,最早的书籍可以追溯到四百年前,闻家最风光的时代。 这些便是闻家的传承了。 即便是已经落魄的现在,闻泽宁也会时不时地往里头添置新书。 闻泽宁说过自己不在意孩子,甚至说过:有你这个小孩,就够让我操心了。听起来很像是把老攻当孩子在养,但薄荣将其归结为两人间的情♂趣~ 他甚至在某次结合的时候,特意喊老师为爸爸。 这种背德感带来的刺激,令两人很兴奋,只是事后薄荣就被教训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是老师,为人师表的,克己是根本。不能因为别人不知道,就把伦理抛诸脑后! 那是两人婚后,闻泽宁第一次严肃地对薄荣强调某件事情,严肃又语重心长。也是这次放肆,让薄荣意识到闻泽宁在老师这个身份上的热爱。 薄荣第一次意识到了闻泽宁的特别。 闻泽宁不仅是自己在哨兵学校里,听学长、教官画饼时候所说,自己心心念念的专属向导,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理想与坚持的人。 薄荣越喜欢老师,心里就越愧疚! 薄荣一直都不太敢去乡下。老师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优秀基因,竟然要断在自己身上了!那个固执的老仆人,很容易让薄荣想起自己是个男人,不会生孩子。 薄荣甚至做过噩梦,梦到闻泽宁因为自己不会生孩子,和他离了婚 那些都是过往了。 此时的薄荣其实更乐意让老师去乡下 毕竟乡下他要面对的,只有老仆人。 如果在城里,林星衡那家伙也会出现了。 林星衡是个哨兵,他们在哨兵学校时候就认识,是互相竞争的对手,是率先和老师匹配度达到了80%的哨兵。这也是难得一见的高匹配度了!如果薄荣的检测结果没有及时出现,闻泽宁要相亲的哨兵就会是林星衡。 这么些年了,林星衡始终没有放弃过撬墙角,为此甚至传播过谣言 薄荣是喜欢自己,不愿意让自己和向导结合,才会先下手为强! 谣言简直是无稽之谈,哨兵天生喜欢向导。自己不喜欢向导,反而去喜欢一个哨兵,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至于总和林星衡作对,那是因为哨兵学校的竞争好不好! 可偏偏就有人相信! 觉得哨兵和哨兵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薄荣只想呵呵他们。 可惜薄荣想避开情敌的愿望还是落了空,闻泽宁要留在冈瓦纳城一阵子。 等国诞日再回去吧,星衡说他要回来了。 闻泽宁就是被谣言蒙蔽的其中一员,他对薄荣和林星衡的爱恨情仇深信不疑,在薄荣失踪的这三年里,甚至还对林星衡照顾有加。 恋耽美 ——(9) 你们三年没见,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聊! 薄荣想说自己和林星衡没什么好聊的,可转念一想,还是得见见,至少要警告一下林星衡老子回来了,不要再对老师打什么主意了! 心里揣着事情,在厨房洗碗的薄荣,忽得就感觉自己身上一轻。 在书房里整理资料,查看一些手稿,寻找线索的闻泽宁听到房门被人打开,他没有回头,问了一声:盘子的水擦干净了吗?最近天气潮湿,如果不擦干净 一双手直直搂住了闻泽宁,接着一双唇亲了上来。 眨巴着圆眼睛的薄荣,在喘气儿的空档,委委屈屈地说:擦干净了。 的确是薄荣的语气,但闻泽宁依然觉得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想到那越来越会模仿薄荣的怪物,闻泽宁遵从了心里的想法,伸手揉了一把薄荣的浅金色短发,拒绝了伴侣的暗示:我还有些工作没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越来越阴间了,好困_(:з」)_ 第13章 浓雾 自从多天前学校正式放假,闻泽宁就蜗居在家中,整日陪着自己的伴侣。 除了每天清晨,会由薄荣去采购些食材,其他时间两人都不怎么出门。 虽然不出门,但这小半个月以来,两人的生活其实很规律。闻泽宁早起读书,再去翻译从图书馆中借出的典籍,每天都很充实。 顺着在梵蒂斯港治安部门中找见的手稿记载,闻泽宁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和希尔男爵一同研究时候,更加详细的记录 梵蒂斯港有关于邪神的记载非常详细。 从上头古老的文字里,闻泽宁觉得自己几乎能窥见某些不可言说的真相了。 闻泽宁在家翻译典籍很顺利,一直心情不错。 薄荣则是将他的身高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今天在家修补家具,明天整理院落中的枯枝,打理两人的小庭院,日子一时间过得悠闲又惬意。 工作生活两不误,忽略掉薄荣偶尔的异常,闻泽宁还挺珍惜这段平淡的日子。 如果能继续这样的平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然而紫荆花王朝562年的国诞日前一天,两人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林星衡不请自来,面对薄荣责问的眼神,他主动上前搂了一下正在家门口拿牛奶的薄荣。 我亲爱的朋友,你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我以为三年前的海难事故,已经夺取了你宝贵的性命,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不敢相信! 林星衡讲话时候拿捏着腔调,看似热情洋溢,实则阴阳怪气,成功地激起了薄荣的怒意。薄荣想直接丢下牛奶,锤爆林白莲的狗头。 也就在这时,二楼书房的窗子忽然被打开,闻泽宁探出头来和林星衡打招呼。 星衡来了啊~ 林星衡朝着楼上招了招手:老师~ 自家老婆看着,薄荣不得不按耐住脾气,挤了个笑脸出来,将讨厌鬼迎了进去。 走进院子,薄荣就在和林星衡较劲,等闻泽宁从二楼下来,薄荣才偃旗息鼓。 星衡怎么忽然过来了?闻泽宁手里还拿着一直钢笔,显然下来得很匆忙,就好像很迫切地想看见林星衡一样!薄荣这样想着,上前将自家老师卷起的袖口拉了下去 自家老婆的手怎么能让林白莲看见! 赶着节日前结束任务,想看看老师,就过来了。 林星衡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年轻又有活力的样子,很吸引人! 薄荣才不信林白莲的目的会单纯。 林星衡也不是闻泽宁的学生,但林星衡听到薄荣会喊老师之后,便是学着薄荣这么喊了。当时闻泽宁没来得及解释,薄荣这么喊自己是情趣,等后来固定下来称呼,闻泽宁更不好解释这件事,只能由着林星衡这么喊。 三年下来,闻泽宁对此适应良好。 薄荣发现自己专属的称呼被林星衡喊了出来,再看二人自然又熟稔的相处,没缘由的有些酸溜溜,他轻咳一声引来闻教授的注视。 闻泽宁却只说:去把牛奶放厨房吧~ 老师这是在打发自己离开了!薄荣听懂了,却惊讶得无以复加。他讷讷地嗯了一声,以为这已经是情绪最低点了,但接着又听到闻泽宁询问林星衡有没有吃早饭 林星衡说:没来得及呢,以前老师都管我一顿饭的呀!现在薄荣回来了,会不会不太方便? 薄荣心说当然不方便! 然而闻泽宁的回答却是:没有不方便,到这里就像自己家! 薄荣: 情敌和自己老婆熟络地交谈,让薄荣嫉妒之余,还得强颜欢笑地在厨房给林星衡煎蛋。 盯着油滋滋,逐渐散发蛋白质焦香的鸡蛋,薄荣一个没忍住,往林星衡的煎蛋里多放了一倍的胡椒粉和盐。 哨兵五感敏锐,这一点点增加,毫无疑问是对于林星衡的折磨。 薄荣想看林星衡的好戏,然而林星衡对着煎蛋打了喷嚏之后,闻泽宁就识破了薄荣的小把戏。 为表歉意,闻泽宁给林星衡赠送了一个精神疏导。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薄荣彻底绝望了,也信了自己的推测 林星衡绝对是老师这三年的新欢。 若不是有新欢,老师怎么会屡次拒绝跟自己结合这件事呢? 若不是新欢,林星衡是怎么回事? 薄荣心里揣着无数疑问,耐着性子想等林星衡离开以后,和老师撒撒娇 可林星衡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一边吃着薄荣准备的果盘,一边和闻泽宁说着最新的情况。 梵蒂斯港近来的确发生了怪事。 话到这里,林星衡把目光落在了薄荣身上,微微一笑:差不多是一个月前,薄荣回来那阵子,梵蒂斯港开始多了一些邪神崇拜者。 接受帝国教育的哨兵,一向对那些潜藏于暗处的邪神嗤之以鼻,发现林星衡的目光,薄荣立马反驳:邪神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在一个小渔村被救起的!宁宁你是知道的! 薄荣在林星衡审视地目光中站了起来,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家老婆,话到嘴边还改成了更加亲密的叠字。 听到薄荣的话,闻泽宁剥橘子的手突然一顿,要不是还没吃下去,他非得被薄荣这句宁宁给呛到 我当然知道和你无关,只是从一个月前,发现邪神崇拜者开始,海边就起了浓雾。最开始只在海面上,后来蔓延到了整个梵蒂斯港,高塔已经派了好些人进去调查原因,但几乎没人回来。 说到这里,林星衡不知道想起什么,眸子暗了一些。 他一口吞掉切好的香蕉果肉,声音有些含糊地说:回来的人都疯了,完全不认人,只说雾中有怪物 虽然消息不确切,但已经可以肯定,浓雾对普通人影响不大,反而对哨兵和向导的精神攻击很强。浓雾开始扩散了,按照浓雾膨胀的速度,应该没几天就会到冈瓦纳城了。 林星衡这一趟过来,就是想让闻泽宁跟着他离开冈瓦纳城,到更内陆的城市去。 薄荣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反驳:如果真的危险,不可能没有警戒,冈瓦纳可是首都!首都冈瓦纳居住着帝国7成以上的哨兵与向导,除非帝国要放弃哨兵与向导的战力。 林星衡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他:浓雾对普通人来说,只是视野不够清晰,帝国不可能冒着发生恐慌的危险,直接公开警示。而所有服务于高塔的哨兵与向导,早就收到过消息了。 哦,我忘记了,你已经被高塔开除了,当然没收到信儿,老师恰好放假 高塔几乎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哨兵,偏偏薄荣成了被高塔放弃的一员。哦,还是可以说得好听一点,薄荣被安排在家疗养了,一切要等薄荣的精神状况恢复到正常水准,才能重新安排任务。 当小白脸被老师养着,薄荣没多思考对自己的影响,还以此为基础,解锁了更多的play。 可以说很有当家庭煮夫心态了! 可事情从林星衡的嘴里说出来,薄荣总觉得变了味儿,顿时不开心!就算林星衡说完就很快就离开了,薄荣也没恢复精神。 闻泽宁翻完了最近的报纸,又盯着地图,他还在考虑林星衡的话。 如果林星衡的话是真的,那他们恐怕真要考虑搬家了,不是因为浓雾,而是因为林星衡说的邪神崇拜者 我明天去见见蒙特,他说不定会知道些消息,你乖乖在家等我~ 闻泽宁故作轻松地揉了下自家老攻,惹得一旁撒娇的帕帕尼开始不满地呼噜起来。 第14章 亲吻 第二天薄荣出门抢购牛肉,回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一身水汽,他轻晃了脑袋,把金色短发上的水珠都甩掉。抖掉身上沾染的水珠,薄荣正想进屋,却发现他的头颅似乎偏了一点位置。 可能是刚才晃得太用力了吧。 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薄荣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开门、进厨房、准备早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餐桌上的食物,薄荣微微叹气。抛开讨厌林星衡的因素,薄荣今早出门看到门外的雾气,的确是怂了一瞬。不过等他走进雾气当中,察觉到只是普通的晨雾,才稍微松了口气。 晨雾对哨兵是没有太大影响的。 虽然薄荣觉得就算这雾,已经是源自于梵蒂斯港的海雾了,也不见得会把自己怎么样。 能把自己怎么样! 但如果其他哨兵都会在雾中陷入癫狂,精神受到影响,自己却没有丝毫影响的话,那就太奇怪了。 薄荣对寄居于自己身体的怪物,并非一无所知。薄荣很清楚是祂听到了自己的呼唤,是祂带着自己离开了深海,是祂让自己重新见到了老师。本来以为见到老师就够了,就可以心满意足的将身体交托出去,但重逢以后薄荣才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与老师分离。 薄荣拒绝与祂履行承诺。 反抗后的薄荣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他坚定的爱着老师,但也绝对不想放弃任何一丝与老师在一起的可能。薄荣以为自己会像在海底看到的那些,散发着焦腐气味的尸体一样死去,碎成一块块黏腻的血肉。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太美妙。 薄荣唯一担心的事情,其实是老师会看见那样的自己,会生出厌恶的情绪,然而祂却放过了自己 每一次在清晨睁开眼睛的瞬间,对于薄荣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惊喜于自己还能醒过来,而没有成为无意识的皮囊 薄荣本以为那怪物一时兴起,放过了自己,然而事实却是,祂在模仿自己。从最初的模仿他说话做事,到直接入侵了薄荣的精神,试图模仿出帕帕尼的样子。 在这个过程中,薄荣惊恐的发现,不仅是怪物越来越像自己,而自己也越来越像那怪物了。 薄荣不知道那怪物想做什么,他完全察觉不出怪物的想法,但祂却能感觉到,那怪物想要取代、融合自己的心思。 在不经意的时候,薄荣发现自己能扭动自己的脖子,看到后背;会在用刀不小心伤到自己以后,迅速痊愈;会从身上闻到些许海盐的腥味。 薄荣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能和谁说这件事,更害怕老师知道,自己已经逐渐朝着怪物变化。 只能庆幸他暂时不用去高塔,不需要检查身体 薄荣每一次想和老师结合惨遭拒绝后,都既是庆幸,又是遗憾。 庆幸老师拒绝了祂,也遗憾老师拒绝了自己。 夫夫两人简单的吃过早餐,就出发去了老蒙特的酒馆。 冈瓦纳城中心,一处难找的小巷里,一阵子没来,幸运酒馆的招牌似乎更破了一些。木制地墙体有些朽腐,甚至接地的位置,出现了一些被水侵蚀过的污渍。 甚至生出了点点霉菌,黑黑密密的长在墙上,很是难看。 若不是他们足够熟悉这里,绝对不会将这间酒馆作为走访的目的地。 当闻泽宁表明自己的来意以后,老蒙特的幸运酒馆并没有给闻泽宁带来好运。他告诉闻泽宁,恐怕再过两天,海边的大雾就会扩散到冈瓦纳城了。 破败的酒馆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光,老蒙特的头顶被汽灯照亮,反射出诡异的光。 被夫夫两人打搅睡眠的老蒙特精神不济,给自己倒了一杯的威士忌,冰凉的口感让这位混迹冈瓦纳城一辈子的酒馆老板稍微清醒了一点,他说: 我亲爱的教授,你没发现最近的空气湿度比往常都要高吗? 那些大雾快要来了。你真的可以考虑搬家了,我那个在气象部门工作的女儿说,也许等下一个季风天,就可以吹散这些雾气。 闻泽宁本想反驳老蒙特季风就能吹散雾气的无稽言论,况且下一个季风天至少要等三个月,难道冈瓦纳要连续三个月没有任何哨兵向导在城中吗? 这事毫无疑问的危险至极! 紫荆花王朝虽然一直统治着帝国,但周边小国觊觎帝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让别国人知道,首都没有哨兵和向导的守护,难保他们不会做点什么! 正在闻泽宁在心中驳斥的时候,忽然又想起老蒙特根本没有女儿,所以他这么说是为什么? 然而不等闻泽宁询问,老蒙特微眯起眼睛,目光忽然落在薄荣身上。 他仔细看了看薄荣的脸,张口询问道:我觉得这小子和上回过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闻泽宁顺着老蒙特的视线看过,摇摇头道:没有吧。 老蒙特并不作答,他给闻泽宁倒了一杯麦酒,又给薄荣倒了一杯甜水。 如果要走,还是尽快离开吧,冈瓦纳城,的确要变天了。上一次碰见这种雾气,差不多得有五十年了吧 老蒙特没有继续招呼过来打听事情的夫夫两个,转身回了自己休息的小屋,进门前摆摆手道:我应该不会离开冈瓦纳,但还是希望将来有再见到你们两个的一天。 从暖烘烘的酒馆里出来,外头的寒风一吹,闻泽宁忍住不缩了缩脖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泽宁总觉得今天的空气中,都泛着一股海水的腥气。天空灰沉沉地,没了早上的透亮,从酒馆门口望向巷子尽头,莫名觉得街道拐角那儿,藏着什么东西在窥伺。 恋耽美 ——(10) 闻泽宁快步回到车子里,打开车厢内的暖气。 啪 薄荣跟着闻泽宁一起上车,又裹挟着一丝寒意而来,闻泽宁小声地喊了一声薄荣的名字。 薄荣没有答话。 事实上从今天出门开始,薄荣都很沉默。 闻泽宁试图伸手去拉住薄荣,但却被自己的伴侣按在了小汽车的驾驶座上。薄荣黏腻而充满占有欲的呼吸,喷洒在闻泽宁的脸上,对方浅金色的发丝甚至贴在了他的额头。 闻泽宁感觉自己听见了薄荣的呼吸声,喉咙也带着轻微的震颤,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宁宁。薄荣的口腔内,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闻泽宁感觉到一阵晕眩,他将视线落在薄荣身后,那个趴伏的怪物并不在。就在闻泽宁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挣扎一下的时候,薄荣伸出舌尖,在闻泽宁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闻泽宁忽得觉得更晕了,他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看清面前的人,但却越发模糊。 迷离之中,薄荣原本黑亮的圆眸,似乎,变成了黑金相见的竖瞳 闻泽宁没有看见薄荣的嘴巴开合,就听见一个声音,向他传达着很甜、好吃的信息。 闻泽宁挣扎着想起身,却觉得自己像个即将溺亡的人。大脑不会思考,思维陷入混沌,唯独精神还是清醒的。淹没于黑暗之中,看见了点点光斑,伸手去摸,却只是徒劳,张口去喊,只能被更多的水灌入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月全食 灌溉营养液5瓶。 第15章 红墙 溺亡地窒息感消失,直击精神的信息传递却没有停,无数信息涌入闻泽宁的脑海,驳杂而又充满了挑逗的意味。闻泽宁觉得这不应该是薄荣,可意识模糊以后,却让闻泽宁觉得,薄荣好像也是这样的。 反而是三年前那个,只存在于自己记忆中阳光乐观的薄荣,不怎么像正常的状态。 精神图景中尼尼的一声惊叫,让闻泽宁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清了正在和自己亲吻的怪物,也许不应该称之为亲吻,而应该叫做包裹。黏腻而又粗糙的腕足抵着自己的身体,蜿蜒地缠绕在手臂上,攀附在颈间,闻泽宁颤抖着想推开,却只能感觉到由内而外的一股虚弱。 闻泽宁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其实并不意外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本就很熟悉一样。 惊恐于自己竟然不惊讶这样的事。 闻泽宁想要发出声音,想要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只是被那怪物更为用力地捆紧了。 闻泽宁试图从精神图景中召唤出尼尼,试图用他为数不多的实战经验,将自己从这样窘迫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可惜先前尼尼的惊叫,似乎就已经用尽了力气,无论闻泽宁再怎么呼唤,都无法将尼尼交出来。 也许是清醒过来的闻泽宁抗拒得很明显,蜿蜒缠绕的各个触手,突然缩回了一处。他们像是突然没了意识一样,变成了皮肤,变成了发丝,变成了闻泽宁熟悉的薄荣。 虽然早就猜到过这种可能,但亲眼看着薄荣的身体里进了那么个怪物,闻泽宁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重新夺回身体主导权的薄荣,看看自家老婆的狼狈模样,忽然就怂了。担心和害怕的情绪涌来,薄荣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抱着闻泽宁的肩膀,像是和自家老婆失散了许多年。 闻泽宁没理会薄荣的哭泣,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从后座找出一件外套,递给副驾的薄荣。 先把衣服穿好。 薄荣嗯了一下,乖巧点头应下,将自己老婆的外套披在身上,这会儿也顾不上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爆衣成这样。哦,更多的其实是薄荣不敢想。 薄荣甚至不确定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车子里依然暖气热烘烘的,但时间已经从两人上车的清早,变成了黄昏落日时分。 外头的光线越来越暗,闻泽宁将车窗上升腾起的水雾擦掉,发现外头还在稀稀拉拉地下着雨。 车内有些闷热,闻泽宁打开窗子想清醒一下,但窗外的空气袭来,冰冷至于只觉得沉闷。明明气温奇低,却又让人热得发懵,这样的天气实在太不正常了。 冈瓦纳城并不靠近海岸,闻泽宁却觉得自己听见了海水冲刷岸边的声音。 随着时间推移,车窗之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头的雨水渐小,突然间一阵浓稠到看不清十米之外的雾气悄然出现,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闻泽宁盯着先前经过的巷子口,总觉得被雾气掩盖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叫。他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参照物,却总觉得这地方不是老蒙特的酒馆之外,他们最初将车子停下的地方。 闻泽宁仔细地回想最开始醒来那会儿,车子外头的景象,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场景。 闻泽宁觉得自己想了很久,但实际上仅仅是薄荣将衣服穿好的几分钟。 薄荣拉了拉自家伴侣的手臂,问他:老师,咱们要回去了吗? 闻泽宁嗯了一声。 依然盯着浓雾出神。 这些雾,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闻泽宁好忽然想起老蒙特的话。 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闻泽宁在自己的脑内搜索资料,却没什么结果。闻泽宁直接开门下车,按照记忆朝着老蒙特的幸运酒馆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应该有酒馆的位置,只有一堵墙。 红色的墙砖斑斑驳驳,墙角生出半米高的杂草,显然这地方有些年头了。 闻泽宁顺着红墙前后看看,浓雾遮挡住了远处,红墙也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与雾气融为一体。 闻泽宁看了许久,重新回到车内,看着好整以暇等在车内的薄荣,不禁疑惑:你究竟是谁? 不等薄荣回答,闻泽宁将他的领口揪起,道: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刚刚还笑得良善,仿佛闻泽宁熟悉地薄荣,忽得从腰间伸出两只手,从腰部将闻泽宁搂住。 祂张开双唇,露出蛇信一般分叉的舌头,在闻泽宁的脸颊上轻舔,又迅速离开。祂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用着古怪的腔调回答了问题。 我是你的伴侣,我们是合法的夫夫,你是我的。 闻泽宁想说自己结婚的伴侣是个人类,而且结婚只是缔结婚约,并没有从属关系。 但还不等闻泽宁开口,那犹如破落风箱的嗓音,就再一次强调了所有权。祂好像很暴躁,很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所有权。 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只是一个小偷! 闻泽宁皱紧了眉头,想安抚一下这个暴躁的家伙,可他又被这怪物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手,将双腿给抱住了。凌空腾起的失重感让闻泽宁没缘由的心慌,再看见祂搂着自己的手臂,露出青红相见的皮肤,闻泽宁一时间忘了刚刚要做什么。 祂黑金色的竖瞳望过来,闻泽宁瞬间能察觉出骨血之内,隐藏于远古传承之中的恐惧快要占据他的意识。 闻泽宁闭紧双眼,就好像这样做能把眼前可怖的景象忘记一般,但却依然能在脑海中重现刚才的景象,他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 宁宁。祂突然用低沉地嗓音呼唤着。 闻泽宁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当做是回答。 这种亲密的互动令祂安分了不少,即使是闻泽宁不用精神力,也能察觉的安静。 雾气越发浓厚,被怪物搂着的姿势很奇怪,不过这份珍视自己的感觉却很真实。 恐惧感消失,闻泽宁也渐渐忘了挣扎与抗拒。 闻泽宁精神稍平,放柔了声音问祂:你叫什么? 只是还没等那怪物回答,属于薄荣的脸庞上,出现了一双黑瞳,他茫然地看向自家伴侣,下意识地将脸颊贴了贴。 老师,我们怎么在这里? 还在自家伴侣怀中,结果想得还是是另外一个祂,这令闻泽宁不自觉地尴尬地笑笑。 我也不知道,我们快些回去吧。 闻泽宁觉得自己对薄荣的时候有些敷衍,甚至下意识地忽略了想要和薄荣问清楚的事情,忽得找回的恐惧,让他发现自己记起了一些事情。 雾气随着天色变得昏暗,小汽车的车灯不怎么能照亮前路,不过也足够让闻泽宁和薄荣感觉到安心了。 车子内气氛安静,不管是薄荣还是闻泽宁,都没有说话的念头。 大雾天气不宜出行,但他们想要回家的念头出现以后,车子没有行驶多久,就回到了国立大学的家属院内。熟悉得灰黑色院墙映入眼中,古朴庄重又充满传承气息的家属院,毫无疑问能让两人感觉到安心。 回到家属院以后,连雾气都散去不少。 这会儿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就好像他们昨天出发之前的清晨一般。 将车子停进车库,闻泽宁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他将壁炉的柴火点燃,再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冰镇的牛奶,一口灌下去以后,感觉浑身都舒服不少。 身体传达出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闻泽宁松了口气。 虽然清醒的时间不多,但闻泽宁却觉得昨天一整天,自己都处于高度紧张当中,直接耗空了精神。嗯,现在有点想念自己舒服柔软的床垫了。 闻泽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薄荣忽然出声,叫了一声:老师。 闻泽宁突然觉得身上汗毛倒竖,没缘由地紧张了一下,回头看到薄荣正常的身姿,没有从奇怪的长出手臂,松了口气。 怎么了? 老师,你是不是见到祂了? 第16章 癫狂 从屋外回来,两人的家中物品摆放整齐,都是一天前离家的时候,薄荣整理的。薄荣说话的时候,他身后悬挂着一幅挂画,金黄色的太阳花在他身后绽放。 薄荣问起祂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闻泽宁总觉得那太阳花动了动。 以至于让闻泽宁不得不开始怀疑,面前提问的人是谁? 不过闻泽宁只是犹豫了片刻,就说了实话。 很可怕。 闻泽宁说完先前在老蒙特的幸运酒馆之外的遭遇,做了这样的总结。 虽然每次见到那怪物,闻泽宁能直接察觉的恐惧不算多,但正常来讲应该是会恐惧的。不管薄荣是那怪物,还是本人,自己也只是在回答问题。 闻泽宁讲的事情,让薄荣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有些焦虑地喊了自家伴侣:老师薄荣焦急地想讲些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忽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当薄荣意识到是祂在阻止自己把事情讲出来以后,薄荣颓废地抱住了闻泽宁。 如果将来老师千万不要忘了我 薄荣心里做了最后的打算。 并没有明白薄荣想说什么,但闻泽宁却能感受到薄荣的悲伤,安慰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薄荣并不相信闻泽宁的话。 他几乎想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闻泽宁怀中,此时此刻,就连帕帕尼他都不想让它出来,分走老师的注意力。 大概是察觉出了薄荣情绪低落,闻泽宁在薄荣耳边道:你走了的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很少说情话,也很少表白自己的心意。 虽然他们两个结婚不久,薄荣就失踪了,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真切的,闻泽宁一度不愿意相信别人说的薄荣已经死了这件事。 甚至为了找寻真相,不惜成了邪.教教徒召唤邪神的帮凶,目睹了他们的生祭行为。 他相信了邪.教教徒的话,成了邪.教作恶当中的一员。 闻泽宁相信自己会下地狱,但这一切都不应该成为薄荣变成现在这样的缘由 闻泽宁觉得是自己的私心,才让薄荣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想起焚烧于老宅阁楼的图腾,闻泽宁沉默许久,自从薄荣回来以后,他看向薄荣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愧疚在的。闻泽宁偶尔也会想,如果当时他没有那样做,薄荣是不是也可以回来?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不过很多事情没有如果,甚至就算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也一定会那样做! 薄荣听到闻泽宁的表白,一时间也很激动,他有些激动地吻了上去。闻泽宁下意识地向后退,却直接撞在了餐桌上,不过并没有撞疼,薄荣的手夹在了餐桌的棱角与闻泽宁后腰之间。 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薄荣将嘴唇落在闻泽宁嘴角,他呼吸急促起来,仿佛一个即将煮沸的水壶。 薄荣的脸颊绯红,眼神有些迷离,他对闻泽宁说:老师,我很害怕。那三年,我都很害怕但是我很想你,很想到你身边。我必须得坚持下来,不管他人怎么样,我都要活下来。 罗德是最先死的,海浪袭来,一个浪头打过来,罗德就从甲板上消失了。 大副以为我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但事实上我们谁都没跑过 我们终究都会堕入深渊 薄荣说话时候仿佛呓语,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当中,不过越说,他的精神就越发混乱,闻泽宁试探性地将精神力伸出,想要触碰到薄荣的精神图景。 闻泽宁的双手搭在薄荣颈间,轻轻地吻他:没事,你回来了,不会有事了 薄荣此时没有继续和闻泽宁亲吻了,他陷入了属于自己的癫狂当中,他一会儿说着自己的队员临死前的经历,一会儿念叨着高塔,后来甚至里林星衡都被他咒骂了两句。 薄荣醒来的时候,依然在他和闻教授两人的房间里。 天花板有些老旧,不过上头的吊灯是新换的,是薄荣三年前挑选的颜色与样式。此时吊灯并没有打开,但屋外的亮光,还能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被褥松软且保暖,是最适合度过漫漫冬夜的羽绒填充物。薄荣拉了拉被子,他总觉得自己还能在被子上闻到老师留下的香气,这种安逸的生活,令薄荣完全地放松下来,他的精神力得到过很好的疏离,此时即便是向导不在身边,也不影响他享受这里。 薄荣觉得自己又快睡过去了。 不过盥洗室哗哗地水声一直在持续,薄荣听得有些烦躁,他以为是闻泽宁在洗漱。 在重新陷入梦乡之前,薄荣动了动身体,确认全身上下都是正常人类的模样以后,才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恋耽美 ——(11) 两人的卧室里铺满了地毯,长毛的纺织物并不好打理,但踩上去柔软又舒服,还没有声响。 薄荣轻手轻脚地走进盥洗室,想给自己老婆一个早安吻,等会儿再道个歉,说他只是起迟了,并不是存心不去做家务。 薄荣可是记得闻教授对做家务这件事,有多么深恶痛绝!但凡给闻教授一个机会,他都不会愿意与锅碗瓢盆为伴。可自己是教授最亲密的伴侣,做家务这种大事,当然就由自己来了~ 薄荣想得挺好,但他忽略掉了一件事,他昨晚并非正常的睡过去。 于是薄荣打开盥洗室的门,只看见里头忘记拧好的水龙头在哗哗地放水,而他心心念念的闻教授、闻泽宁早已不见踪影。 薄荣随手将水龙头关好,转身朝着楼下喊了一声老师,然而整栋房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闻泽宁并不在家。 薄荣有些难过,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跑去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窗子外头什么都没有,完全看不见本该出现在他们卧室窗子外头,那棵三年前栽好的苹果树。 浓重的雾气挤在窗子外头,毫无规律的飘散,仿佛是在雾气深处,有个巨型凶兽在搅动浓雾。 薄荣皱起眉头,满心都是后悔。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薄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试图去将窗子打开,却赫然发现卧室的窗子被人封上了。 能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 薄荣忽得紧张起来,他回头看见了站在卧室之外的闻泽宁。 闻泽宁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走进了之后看到薄荣的脸色,关切地问:饿了没? 薄荣摇摇头,他不饿。 闻泽宁将小碗放在一边,伸手试了试薄荣额头的温度,疑惑道:那是不舒服了? 闻泽宁的手指触碰到额头,体温比薄荣的稍低,凉凉的感觉令他舒服。 没有,只是想你了。薄荣回答的时候,还有些委屈,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老师了。 两人从抚摸脸颊,到亲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再熟悉不过。 等闻泽宁有些喘不上气,推开薄荣以后,两人才稍微缓过点劲来。 闻泽宁说:先吃点东西吧。 被自家老婆像摸小孩一样,摸了摸肚子,薄荣不禁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不饿。 说不饿的同时,薄荣肚子咕噜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闻泽宁也笑了,他将先前放在一边的小碗端过来,递到薄荣手边。 虽然不饿,但还是吃点。 薄荣并不在意吃的是什么,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饿了,他利索地将小碗中的粥都喝了个干净。 薄荣觉得自己好像许久都没这样进食过了,他精神稍微放松,对闻泽宁说:老师,我这是睡了多久? 闻泽宁伸出三根手指,告诉他:咱们从高塔回来以后,你睡了三天了。 说起高塔,闻泽宁还有点生气,他看向薄荣的时候有些似笑非笑,仿佛还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提离婚。 薄荣有些懵,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亲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薄荣坚定地道:提离婚的人,肯定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翡冷翠 灌溉营养液20瓶。 第17章 圆窗 薄荣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的确是没有提出离婚的这部分记忆,他想起那个怪物,那个和自己做交易的怪物,忽得有些紧张。 闻泽宁却还是在问他吃饱了没? 薄荣点点头,表示刚才的一小碗粥就够了。 见识过薄荣的大胃口,此时薄荣矜持起来,闻泽宁却并不拆穿他,只当这小子的确是吃饱了。 屋外的浓雾弥漫,雾气将整个冈瓦纳城都淹没了。屋内暖气烧得暖烘烘的,烤得人昏昏欲睡,薄荣还在和闻泽宁保证:我最喜欢老师了,绝对不是我提的离婚。 闻泽宁盯着薄荣喝过的粥碗,并没有继续讨论离婚的话题,而是和他说:很久没给你煮粥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薄荣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了,但他还是好好地安慰了自己的伴侣,对闻泽宁说:老师,你做的我都喜欢。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薄荣轻轻地吻了一下自己的伴侣,小声表白:我最喜欢老师了。 闻泽宁正打算将空碗拿走,却被薄荣突如其来的这番表白惊了一瞬,他脸颊温度上涨,飞快地想要离开房间,但薄荣轻轻地笑着,主动上手帮忙。 老师,我都回来了,以后都有我照顾你的,洗碗这种事情由我来做就好。 薄荣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反到让闻泽宁显得有些局促。 啊,好 闻泽宁任由薄荣将空碗拿走,离开了卧室。 一个人站在卧室内,闻泽宁看了看窗外的雾气,总觉得这雾气似乎太浓了一些。 这雾气像是要阻拦自己离开。 闻泽宁将视线落在卧室里的日历上,紫荆花562年 和自己的记忆差了一个月左右。 闻泽宁有做笔记的习惯,在他的研究笔记上,每一篇都有日期。 今天凌晨时候,从噩梦中惊醒,他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然而一直到看见屋外的浓雾,还有笔记本上属于自己的笔迹,却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研究记录开始,闻泽宁就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闻泽宁仔细查证,发现记忆从去年和薄荣自高塔离开以后,就丢失了。 闻泽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确定了记忆丢失点,忽得察觉到饥饿感袭来,便匆匆下楼煮了粥。给薄荣吃的那一小碗粥,本来是给自己吃的。 闻泽宁上楼之前的打算,是再看看自己的研究笔记,想从中找寻出被抹去的记忆。 不管怎么看,自己的状况都不可能是简单失忆。 毕竟谁失忆了,会打不开自己家的大门,会在想切菜的时候找遍厨房,都找不见任何刀具。 只是事情发展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闻泽宁从楼下回来,走在楼梯处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房子变了样,但也说不出具体什么地方不对。 一直到看见站在窗户边的薄荣,闻泽宁才惊觉,凌晨时候自己醒来,薄荣并不在 两人交谈之后,还以为会有什么突破,结果自己和薄荣讲高塔的事情,讲他们还只是刚刚重逢,薄荣竟然直接就认可了这一点。 还像当时在高塔那会儿一样,直接了当的反驳,说提出离婚的人不是他。 没有什么证据,偏偏闻泽宁还是相信了,因为这么反复无常的举动,的确是薄荣才会做得出来。 所以是薄荣也丢失了这段记忆? 闻泽宁看了看书桌,发现自己离开房间前的研究笔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崭新的本子。 上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闻泽宁揉了揉眉心,回忆了刚刚上楼时候,桌子上似乎就没有自己的研究笔记了。想到突然出现的薄荣,突然消失的记忆,闻泽宁再次将目光落入窗外的浓雾当中。 在自己看不到的外面,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 闻泽宁重新在书桌前坐下,将这本崭新的笔记本翻开,在上头写下日期 [紫荆花562年元月4日,雾。] 犹豫许久,闻泽宁将本子重新合上,离开卧室的书桌,转身去了自己做研究的书房。书房里只有一扇对着马路的圆窗。如果是往日,从这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大半个国立大学家属院的风景。 只是现在折扇窗子,也一样被封死了。 闻泽宁将手指贴在窗子上,玻璃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舒服的摆设的确是自己的习惯,没有被人碰过的样子。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薄荣都不喜欢来书房,他甚少涉足。 这也让闻泽宁能轻易地在书房里,藏着一些没让薄荣知道的东西。 书柜的某个高层夹缝里,放着闻泽宁买的一把锤子。 起初是闻泽宁买来修理书柜用的,但薄荣说他要给自己重新做一套书柜,这把锤子一直就没派上用场。后来薄荣失踪,闻泽宁也几乎把书房里的锤子给忘记了。 好在这时候他想起来了。 闻泽宁大概估计了一下圆窗的受力点,用力挥舞,准备砸开书房的玻璃窗,从这间封闭的房子里出去。 而也就是这时,窗外的浓雾忽得翻滚起来,闻泽宁一直假设存在于浓雾之中的怪物,露出了一支触须。 书房的圆窗直径只有两米,闻泽宁站在玻璃窗后,无论是视野问题,还是雾气浓重的因素,都让他不能看清那怪物全貌。当然这并不妨碍闻泽宁判断怪物的体型,祂仅仅一根触须贴上来,就挡住了七成窗子。 还不等闻泽宁看清满布赤褐色凸起,又像是涂抹了黄绿色粘液触须的样子,那触须便挪开了。紧跟着出现在圆窗外的,是一团无规律虬结于某处的怪物头颅。 也许是头颅吧,闻泽宁皱紧了眉头想着,毕竟自己在上头看见了四五双眼睛。或许浓雾之下还有更多的眼睛没有显露出来,但仅凭窥伺到的部分,就已经足够让人颤栗。 一人一怪,隔着一面薄薄的窗子对视,闻泽宁无端地感到身体在呐喊、在抗拒、在催促自己快些离开。对抗身体的本能,令闻泽宁感觉有些难受,可不知为什么,闻泽宁觉得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祂身上挪开。 祂的触须敲打在玻璃窗上,闻泽宁再次伸手想要触碰,但就在这事,薄荣敲了敲书房的门。 叩叩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闻泽宁稍微分神,刚还在窗外的怪物骤然消失在浓雾之中,身体的冰冷与毛孔的扩张感同时停止。 薄荣从门外探出了脑袋,他黑亮的圆眼睛看过来,还是那个闻泽宁熟悉的伴侣。 我把碗洗好了。老师,你一个人在书房做什么呢? 闻泽宁看了看薄荣,又扭头看了看圆窗之外,总觉得那怪物有些熟悉。同时闻泽宁下意识地将锤子,往书架中间一放,藏在了众多的书本之中,此时的他并不想让薄荣知道书房里还有把锤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49053105和绯渠 分别投出地雷1个;二十八画 灌溉营养液20瓶。 因为上周更新字数不够被编编关了小黑屋(*/\*),所以小黑屋里出来之前,更新可能会比较短小,尽量隔日更吧,对不起QAQ 第18章 假如 薄荣敲门的时候,黑溜溜地圆眼睛可爱极了,即便他追问的话带着点指责的意味,闻泽宁也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装作镇定的坐回书桌前,把只写了一页的空本子放到一边,拉着薄荣到了窗户边儿。 你看外头,是不是有什么? 闻泽宁指了指窗户外头,像是要吞噬掉房子的浓雾。 闻泽宁试探地询问:咱们家好像有些地方不对。 薄荣皱着眉,跟着闻泽宁的手看向窗子,此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师,外头没有什么啊。 薄荣话音刚落,窗户外头的巨大触须一闪而过。 薄荣抢在闻泽宁还想观察窗外之前,拉回了闻泽宁的视线:老师,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你能帮我看看吗? 哨兵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适,需要向导的安抚。闻泽宁虽然觉得薄荣有点古怪,但这种事情却不敢马虎,他拉着薄荣到了床边,伸出精神力开始查探薄荣的状况。 薄荣很配合,他躺在床上,手紧紧地拉着自家伴侣,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出来他的紧张。 闻泽宁伸手摁住薄荣的额头,放轻了声音说:不要紧张,放松些,精神疏导我们做过很多次的,不会有问题的,一切都交给我。 听见闻泽宁这样说,闭着眼睛的薄荣忽然开口:老师,这是我回来以后的第一次吧。 闻泽宁被问得一愣,他下意识的认为不可能是第一次,可他丢掉了一个月的记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是。犹豫片刻,闻泽宁这样回答了。 听到这个答案,薄荣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笑来,他对闻泽宁说:宁宁,你要记得,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哟~你小心一些,别看太久。 闻泽宁觉得薄荣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但也不想争论什么,第几次并不重要,对象是薄荣才重要。 作为向导,闻泽宁的精神力能轻易安抚到哨兵,尤其是作为灵魂交融的伴侣,薄荣和他无比契合。两人的精神力在接触到的瞬间,闻泽宁就察觉到了薄荣的喜悦。 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又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糖果。 灵魂交融的好处,是两人在对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闻泽宁能体会到薄荣的快乐,薄荣也能感觉出闻泽宁的紧张与不安。 不过闻泽宁的精神力远远强过薄荣,再加上向导在安抚情绪上都很有一套,薄荣原本躁动的精神力平静下来了,在精神力探查上,薄荣并不能过多察觉出闻泽宁的情绪。 宁宁,我很喜欢你,就这样吧。薄荣的情绪平静了,他拉着闻泽宁躺到了床上。 嗯。 闻泽宁答应了,但他却引导着全然放心自己的薄荣去睡觉,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将精神力更深地缠了上去。 两人精神力纠缠的时候,闻泽宁能感觉出薄荣在抗拒自己查看他的精神图景越是抗拒,闻泽宁就越是好奇。 引导着薄荣睡过去,闻泽宁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进入了薄荣的精神图景。然而在他触碰到薄荣精神图景的瞬间,就被眼前这一片漆黑吓了一跳。 薄荣的精神图景里头,应该是明亮冰凉的雪山,而不是面前这片几乎实质化凝结的海水。 是的,海水。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闻泽宁用精神力幻化出犹如实质的触手,在接触到面前凝滞得仿佛固态浓黑的时候,他判断出了这是深海的海水。 即便这里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可闻泽宁知道,这就是海水。 这里是没有任何光能穿过的海底,是一片从未有人触碰的水域。 浓稠,黝黑,静谧。 闻泽宁想要努力记住这里,可惜当他真正将视线落在远处的海水,想查探出这地方的异常。 薄荣却忽然抗拒地,断开了精神力交融。 恋耽美 ——(12) 宁宁,你不乖哟~ 强行断开后,闻泽宁的精神力一时来不及收回,脑子嗡了一下,人在发愣。 薄荣原本的圆眼睛里,露出一丝带着金色的竖瞳,露出一个侵略意味十分明显笑来,薄荣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双手,搂住闻泽宁的腰。 从身后被人抱住,闻泽宁只觉出一股自脚底上涌的惧意禁锢住自己,他紧张得动弹不得面前的人不是薄荣! 不管是精神图景的变化,还是现在明显带着诡异与非人感的触碰,都证明了一件事,面前的薄荣,并不是他的伴侣。即使他们两个的精神力达到了深度结合的状态,也不是 衣摆之下缠绕的双手,随着祂们主人的意志向上,冰冷且略微带颗粒触感的手让闻泽宁忍不住头皮发麻。 你放开我! 闻泽宁并是不观念太过传统的人,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盯着薄荣的样子,将那不明触手的抚上自己身体,闻泽宁没有觉出恐惧,只是单纯的一阵阵的犯恶心。 宁宁,要怪就怪你发现得太快了,为什么总要这么好奇? 薄荣的语调有些冰冷,倒是和他此时的竖瞳很配。 闻泽宁身上的触手并未减少,而是更紧地缠了上去,从未有过的精神力压迫袭来,闻泽宁瞬间记起了先前在蒙特酒馆外头的事情。 那个怪物,依附在薄荣身上,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挤到了薄荣的身体里 还有在利多城时候,那个趴伏在薄荣身后的怪物 是你 闻泽宁没来得及思考,就再次昏迷过去了。 冈瓦纳城国立大学家属院里,属于闻泽宁教授的小院。在一片浓厚的雾气包裹之下,无人注意的屋顶上,生出不少粘稠的黄黑色液体,一点点地腐蚀着墙壁,让这座历史悠久的院子,变得更加破败了几分。 政府通报了自梵蒂斯港而来的大雾天气,可能会持续很久,以及一些内部人士知晓了浓雾的古怪。 史学院的院长老罗蒂尼顶着雾气,一路摸墙,靠着对家属院的熟悉,来到了闻泽宁的院子门口。 毕竟老罗蒂尼还算了解闻泽宁家的情况,家里有哨兵有向导,那个哨兵还是没有组织的哨兵,想想就让人放心不下。 就算小罗蒂尼拍胸脯打了包票,说他亲眼看见半个月前,就见到闻泽宁家的车子开了出去,他们两口子肯定是离开了。 可因为不是亲自通知的,老罗蒂尼院长还是不太放心,担忧小闻教授的心情,让老罗蒂尼跑了这么一趟。 老罗蒂尼院长抄起文明杖,在院子外的门上敲了敲。 叩叩 小闻啊,你在家吗? 老罗蒂尼院长的话,显然是不会有人回答,就算他提高了音量,并且试图将院门打开,整个屋子也是毫无动静的。 闻泽宁此时被藤蔓抵在小二楼的阁楼上,从排气扇的小窗里听见了上司熟悉的声音,他整个人有些脱力。 自从那天祂不再隐藏身份以后,强大的精神力冲击,让闻泽宁的脑子每天都处于过载状态,超负荷运转的接受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记忆。 闻泽宁用了将近三天时间,才摒弃掉多余的东西,让自己保持了自我意识。 祂愉快地告诉闻泽宁: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才会导致宁宁的身体处于自我保护,封闭这段记忆,现在好了,你能适应了,我真开心。 闻泽宁并不相信祂,只是追问薄荣的下落。 祂说:如果你愿意,我就是薄荣,是你的伴侣。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很久对不起,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惹QAQ 感谢小天使:楽狐 投出地雷1个;翡冷翠 灌溉营养液100瓶!!!小饼干 灌溉营养液7瓶;星宫圣熄 灌溉营养液2瓶。 第19章 坦白 你不是他!闻泽宁反驳了那个怪物。 那怪物肯定地说:我们是一个人。 他带着一丝认真,让人毛骨悚然的竖瞳里流露出一丝温柔,三年前薄荣落入深渊,他将死的时候我救了他,他说他愿意用一切跟我交换活命回来的机会。 我满足了他的愿望,薄荣回来了。 我拥有他的记忆,占据他的躯体,宁宁,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祂说到激动之处,试图上前来亲吻闻泽宁,想证实自己的所有权。 闻泽宁骂祂是疯子,是怪物,想躲着祂。 自从精神力觉醒之后,闻泽宁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压制,在祂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向导和哨兵天生的主导优势消失不见 祂也并不气馁,反而更加跃跃欲试,从身体里伸出无数藤蔓,粗得如手臂,细得如筷子,缠住闻泽宁的脚腕手臂。 深褐色的藤蔓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视觉上的冲击感让祂更激动了 宁宁,你接受现实吧! 薄荣有什么好的?他胆小、怯懦,能力低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有价值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闻泽宁想不通这件事。 虽然没有证据,可对于怪物的身份,有这三年与那些邪.教打交道的经历,还有那乱七八糟涌入脑海,没时间整理的,也许沉睡了数万年的记忆,闻泽宁对祂有所猜测。 闻泽宁很清楚怪物的可怕之处,也明白自己不应该以惯常的思维去考虑眼前的怪物。可明明应该是混沌与未知的邪物,却偏偏对自己流露出古怪的耐性,闻泽宁想弄明白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是他。 说完以后祂的触手如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散发着危险又诱惑的气息,闻泽宁无法深究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只能用藏起的书页划破了越发放肆的触手。 锋利的纸张造成了意料之外的伤害,闻泽宁来不及看触手上渗出的血迹,他连忙翻身一滚,脱离了钳制。闻泽宁本想直接跑出去,但祂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了大门。 闻泽宁不得已地跑到了屋子的阁楼。 闻泽宁记得阁楼是有排气的小窗 闻泽宁记的没错,只是在他准备跳上去拆窗子的时候,破败的阁楼门就被无数藤蔓冲破了。 祂说:外头的浓雾很危险,宁宁,如果你就这样出去会丧命的。 难道不是你更危险?闻泽宁看着这怪物并不隐藏的竖瞳,总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冷血生物盯上,从后脊骨到头皮一同发凉、发麻。 浑身上下都带着遇见天敌的警惕。 宁宁,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欢你。 怪物变换了形态,让祂看起来更像人类,更接近薄荣的样子。收敛起黑金色的竖瞳,如果忽略掉几乎充斥全部房间的触手,这个披着薄荣外皮的怪物,和正常人类没什么不同。 那怪物说:虽然我不喜欢这个懦弱的家伙,但宁宁你喜欢这样,我可以装出来的。 圆溜溜的黑眼睛看过来,透过这副皮囊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闻泽宁只觉得无比心疼。三年前薄荣出发的时候说过,只是一场普通的出海任务,很快就会回来。 薄荣说他会给自己带南屿岛上的特产。 说他会去海滩捉些小鱼回来,晾成鱼干回来给自己煮粥。 薄荣说,他会回来。 我刚说了,你愿意的话,我就是薄荣,是你的伴侣。祂的触须抵上闻泽宁的身体,用属于薄荣的懵懂眼神,告诉闻泽宁,如果不愿意,宁宁你就是我的食物。 吞掉你我们一样可以永远在一起。 此时怪物所说的语言,并不是帝国通用语,可这直击灵魂深处的话语,直截了当的让闻泽宁明白了。 祂说的食物,并不是玩笑。对于祂而言,想要拥有,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吞吃入腹。闻泽宁悲戚地想到,如果薄荣是被祂吞掉不存在了,或许自己一同被吃掉,比起无时无刻要面对眼前这怪物,死亡可能是更痛快的解决方式。 闻泽宁放弃了抵抗,他站在房间角落,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宣判。他甚至还有工夫思考,若是没有瞬间毙命,是先被吃上半身感受咀嚼来得恐怖,还是眼看着下半身被吃更令人惧怕。 灵魂深处的交融,即便闻泽宁没有说出口,祂也明白了闻泽宁的选择。 怪物将触须裹住闻泽宁的身体,释放出令人精神麻痹的毒素,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是挑选下口的位置。 闻泽宁觉得自己想到了很多事情,却也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想,这可能就是濒死的感觉吧? 感觉还不坏,至少不怎么痛苦。 叩叩 忽然之间,闻泽宁听见了房子外头的声音,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从通风排气的小窗外飘进来。 小闻,你在家吗? 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像是一阵响雷,轰地一声敲在闻泽宁的脑海中,他咻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头。 即便浓雾阻挡了视线,但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依然传了过来。 小闻,我是院长,你收到浓雾的警示了吗? 也不知道老罗蒂尼院长是怎么翻过院墙的,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房子的大门处,甚至找到了大门,在敲门。 小闻,你和薄荣都还好吧?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依旧。 听见他提到薄荣,闻泽宁放空的思绪重新回来,他不自觉地看向面前的怪物。 自己不怎么好,薄荣 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回来过,也算不上好。 两人沉默地在阁楼对视,谁都没有动作,闻泽宁不想让昔日的上司卷入这场古怪的纷争当中,一直到老罗蒂尼院长再次摸着墙离开,闻泽宁才松了口气。 一方求死的气氛被院长打了个岔,再想进入就难了。闻泽宁大概明白了自己跑不掉,那怪物也收起了骇人的触手,他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 失去了缠绕的支撑点,麻痹身体的毒素依然在起作用,闻泽宁脱力地倒在地上。 有祂看着,并没有摔到,但伸出来拥抱的手,毫无疑问是冰冷的。 闻泽宁不理祂,祂却很有耐心,完全不着急,并不强求两人之间的交流毕竟只要祂想,他可以随时触碰闻泽宁的精神与灵魂。 甚至尼尼的旧伤,都被祂治好了。 尼尼像你一样可爱。 祂夸了尼尼。 只是祂没有和尼尼培养感情的意思,祂仿佛找到新玩具一样,笑着捉弄尼尼。拉扯尼尼的翅膀,把玩尼尼的爪子,惹得高傲的雀鸟惊叫不止,然而尼尼和他的主人一样,无法逃脱这份绝对力量之下的控制。 这种控制出现在方方面面,闻泽宁拒绝祂的食物,祂就将裹挟着食物的触手伸入闻泽宁的胃里,简单粗暴的方式进食,过程不怎么美好。 希望不会有下一次。祂说了闻泽宁想说的话。 所有的抗争都像是小孩过家家。 令人窒息的绝望,闻泽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被困在了家里。 等闻泽宁放弃逃跑的时候,祂说:外头的雾散掉之前,只要别离开这处房子,宁宁可以做任何事情。这样交代完,祂把藏起的笔记本拿了出来,说闻泽宁以后可以进书房做研究了。 外头的浓雾,是你的手笔吗?你不想让我出去? 闻泽宁了解过异教徒信奉的邪神,自从浓雾升起,窗子外头就只出现过几次古怪的触手,也许林星衡所说的怪物,就是面前的祂。 不,不是我。 其实是这些雾暴露了我,祂说得坦然,像是有一丝懊悔和愤愤,语气却是淡淡的,如果再过一阵子暴露,你应该就能接受改变性格的薄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术有序 灌溉营养液10瓶。 第20章 工具 当祂想要维持原有平静的时候,闻泽宁发现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大变化。嗯,没有变化的前提,是必须要除掉不能出门这一条,其他事情祂都很容易妥协,但却很直白的表示了,闻泽宁不能出去。 理由是外头很危险。 对于精神力超乎寻常人的向导来说,外头是很危险的。 那些跟我一同苏醒的家伙脾气可不怎么好,宁宁一离开,就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蛋糕,暴露在一群饥肠辘辘的难民眼前。 不要试图离开我,好吗? 闻泽宁没有完全相信怪物的话。但他必须得承认,外头时隐时现的怪物触手,浓重到没有任何正常人能看清两米外世界的雾气,还有忽然间就坏掉的无线电台,都昭示了此时帝国并不太平。 这种情况下,外界的消息很重要。 从老罗蒂尼院长的到访来看,外界又并非进入战争状态,至少对于平民来说,战争还没有影子。闻泽宁不是战斗人员,紫荆花王朝的血腥统治又过去太久,帝国也和平了很久。 除了历史书中,闻泽宁甚少能看见有关的战争的描述,再三和祂确认藏在阁楼里的无线电台,不是祂弄坏的之后,闻泽宁提出了需要一些修理工具。 我想知道外界的情况,要把电台修好,需要一些工具。 闻泽宁提出要求的时候还在忐忑,他不清楚那怪物是从哪里找来用以维持两人生活的食物,也不知道祂有没有办法找来自己需要的工具。 更不知道祂会不会因为自己想和外界联系,从而愤怒,以至于收敛伪装,撕开属于薄荣的外表,露出内里可怖的藤蔓式触手。那些触手上会有更为细小的吸盘,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牢牢附着上去,祂的精神力会在同一时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两相碰撞,就如同烧热的煎锅,放上了一块黄油。 黄油会在接触的瞬间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紧紧粘连在锅底,失去原本的样子,被动而无力的任由炒勺拨弄,摆弄出想要的形状。 闻泽宁攥着工具清单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即便是用上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制止这份关于恐怖后续的联想。这不是恐惧,或者说闻泽宁的恐惧并非来自面前的怪物,而是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之后,他自己的想象。 这份想象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接触到祂的精神力,看到那黝黑无光的精神图景之后,无数年积累的负面.能量压迫过来,自己对自己可能下场的判断。 恋耽美 ——(13) 祂听到闻泽宁的要求之后,表情很平静,就在闻泽宁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闻泽宁听见祂说:可以。 闻泽宁惊讶。 祂解释道:我喜欢你向我提出要求。 说完,祂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明明是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闻泽宁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扯了扯自己的风衣。看着祂的眼睛,圆溜溜的黑色眸子没有温和,只有如同深渊一般的无尽黑暗。 即使祂不停的强调,祂和薄荣是同一个人,但是闻泽宁却很清楚,属于自己的那个少年没有回来。 祂是被异教徒信奉的邪神,是来自遥远过去的未知怪物,是黑暗,是无穷尽的深渊。就像祂先前说的,不能看太久 闻泽宁有些精神恍惚,再一错眼,面前的人又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混小子。 老师,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的。 祂愉快得像是薄荣回来了。 闻泽宁得到了想要的修理工具,比他想象得要快。 祂说要出去一下,但还不到半小时,就带着闻泽宁需要的工具回来了。 闻泽宁不知道祂从哪里走的,但却很确定祂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几乎封闭的房子。祂离开的时候家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不过闻泽宁没有试图离开,因为他能感觉到,即使本体不在家里,祂也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自己身边。 无线电台的修理不是很顺利,闻泽宁不是理工专业的人,只能一边翻工具书,一边检查着老旧电台的线路。 宁宁,你该吃饭了。祂顶着薄荣的脸,不容拒绝的敲开了阁楼的门。祂手里端着新鲜的炙羊肉,浓香的孜然味道轻易就能勾起人们的食欲,这是薄荣的拿手好菜。 想到先前拒绝祂之后,不怎么愉快的进食经历,闻泽宁直接放下手中工具,好。 闻泽宁任由祂不知从哪儿又伸出一双手,拉着自己离开阁楼,来到盥洗室。 祂说:要先洗手。 泛着黑灰的机油沾在白皙的手指上,黏腻且脏。祂仔仔细细地给每一根手指抹上洗手液,并不是正常的皮肤,带着细小吸盘的触手摸上来,酥酥麻麻地触感从指间传入大脑,就像是过电一样 闻泽宁侧头看了祂一眼,祂嘴角带着淡淡地笑,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 如果忽略掉祂不自觉伸出的尖细舌头,两人对视之后又用略微干涩的舔了过来,闻泽宁还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祂给自己洗手的。 洗手就好好洗手! 闻泽宁严肃起来还是很唬人的,至少在薄荣以及他的学生面前,都很有威严。 不过在这个怪物面前露出严肃的一面,多少有点冒险,不过闻泽宁的性格注定不会允许自己永远妥协。 如果两人一定要相处,主导权必须在自己手中。 好!祂好脾气的应下了。 祂将皮肤上的细小吸盘收起,将嘴唇紧抿,不再试图调戏闻泽宁,好好的洗了手,又吃了饭。 手艺很好,谢谢款待。 厨艺和薄荣一样,都很棒,闻泽宁吃完以后夸了一句。 大概是闻泽宁好说话的模样取悦了祂,晚上临睡前,祂说了点外头的事。 我估计再有十来天,雾就会散了。 看见闻泽宁不解,祂露出个笑脸来:那些老家伙吃饱了,该回去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日更的,如果有事不能更新会请假。 第21章 希尔 等那些老家伙离开,雾散了之后宁宁就可以外出了,只是十来天而已。 如果祂没有说谎,祂口中的老家伙,应该是与祂相似的存在。想到雾气中的古怪触手,想起从玻璃窗外窥探的视线,闻泽宁一时间对外头没了多少向往。 宁宁你今天才开始看电路基础,等修好了,浓雾天气就结束了。祂在试图说服闻泽宁不要去修电台,说话的时候,祂将触手伸进被窝,带过一丝凉意,让闻泽宁被吓了一跳。 宁宁,你身上好香。顶着一张属于薄荣的乖巧脸,祂试图再次伸出舌尖舔舔。 闻泽宁: 闻泽宁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相信祂的话。即便按照传统认知,邪神不屑于欺骗,但这怪物从露面开始就没说过几句实话。闻泽宁转了个身又拉拉被子,拍掉试图缠上自己的触手,再拒绝了祂的提议。 如果是薄荣,他不会质疑我的能力。 如果是薄荣,闻泽宁有信心完全把那小子压制住,让他听自己的。自己和薄荣的相处模式不能照搬,那么自己和这怪物的相处模式就要试探出来。 闻泽宁需要知道祂的底线,也需要树立自己的威严,自己可以忍耐,但自己并不是能长期忍耐的性格。 就像他可以接受自己伴侣因为意外死亡,但他却必须做点什么,再让薄荣活过来 祂听到闻泽宁的话,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圆眼睛写着天真与懵懂。 如果你说你是他,那么你应该听我的。 修理电台的事情没得商量了。 闻泽宁白天的时候把自己关在阁楼,祂则像个勤劳的家庭煮夫,认真的打扫厨房,清理垃圾,甚至由于屋外浓雾带来的海腥味,都随着祂的努力变淡了许多。 房间里时不时充斥着烤肉的香气,又或者会有些花香。 不过祂每次都会认真的和闻泽宁强调:这些香气都比不上你。 由祂说出来,其实没什么甜蜜的铺垫 宁宁是最可口的点心。 仔细想想,要是条件允许,祂可能会动口尝尝面前的小点心。 按照祂的说法,吃掉胳膊或者腿,我可以帮你复原,不会死的。 只是我怕我开了个头,就会控制不住,吞个精光。 按照闻泽宁对邪神的了解,祂不应该有害怕这种情绪存在,祂就是令人畏惧的情绪本身,当祂说出怕这个字的时候,闻泽宁发现这怪物身上有了古怪的违和感。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闻泽宁没有抓住。 对于帝国普通人来说,他们信仰的神是圣教,他们的神宽和、仁慈、善良而又怜爱世人。神有着美好的品质,能拯救受苦受难的信徒。 然而异教徒信奉的邪神是没有这些品质的。 不可言说,并不符合普罗大众的审美,是人类不能理解的存在。同时又对人类毫不在意,无论人类信奉与否,无论人类恐惧与否,所有的一切都与祂无关。 闻泽宁并不知道祂这样说,是因为自己对邪神的了解过于片面,还是面前的这个怪物也是个邪神圈子里的异类。 祂察觉出闻泽宁的情绪,平静而又淡然地说:我和薄荣的交易,其实很令我愉快,宁宁你可以相信我。 可惜祂不想透露更多的交易内容。 闻泽宁认真的修理废弃已久的电台,当电台成功传出细微的兹拉兹拉电流声以后,闻泽宁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证明自己的维修方向没有错。细小的焊枪实验着连接点,闻泽宁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完成了这份工作,电台所有功能都焕然一新。 将频道跳转,闻泽宁听见了嘈杂电流声之外的响动,一段舒缓的钢琴音。 闻泽宁不知道这是什么电台,但他知道有些电台会在夜间播放纯音乐,仔细地听了半晌,闻泽宁松了口气将电台频道记下,继续摆弄手中的电台。 浓雾还没散掉,闻泽宁也还没把电台研究清楚,他们家的大门就再次被人敲响了。这回不是因为担心他们夫夫安全,过来看看的老罗蒂尼院长,而是闻泽宁的熟人希尔男爵。 不知道这样的浓雾天气,希尔男爵是怎么摸过来的,但他就是神奇地站在了闻家大门外。 希尔男爵是孤身一人过来的,他穿着贵族出席宴会才穿着的华丽服饰,头顶甚至打上了发蜡。他手里的公文包有些沉,不过希尔男爵很重视仪态,并没有因为周围没人看,又或者他公文包有些重,就歪七扭八地站着。 闻泽宁在心中腹诽完,看了眼即使努力学习,依然会偶尔露出懒散样子的薄荣。自家伴侣不重视仪态,那是两人间的情趣,可这个半路插进来的怪物,闻泽宁就很嫌弃了。 宁宁,他身上有些古怪的味道。 是那些老家伙的味道。 祂在某些事情上,总是直白又坦率。当闻泽宁表现出想知道的时候,祂就会说出来,即使有些似是而非,但并不妨碍闻泽宁做出判断。 只能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希尔豢养的小宠物,真的是传说中的存在。 我不想见他。闻泽宁大概能猜到希尔男爵过来的目的。 当时在利多城拿到的克里图腾,翻译的工作自己做完了,也寄到了希尔男爵的手里,要不是这场大雾天气耽误出行,估计希尔男爵早就会过来了。 那就不见。祂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来。 闻泽宁继续调试电台,如果忽略掉周围几乎包裹住闻泽宁身侧的藤蔓触手,两人气氛就是难得的和谐。闻泽宁知道祂不会做什么,在触手不打搅自己工作的前提下,也就默许这种包裹,不过今天房子外头有个人试图进来,嘴上没说,但都有点心不在焉。 两个人一起挤在狭窄的阁楼上,明明转个身都困难,但祂偏偏灵巧地保持了一点距离,让闻泽宁活动自如。 闻泽宁不知道这会儿在薄荣外表之下,衣服底下藏着的是人类的皮肤,还是紧密缠绕,勉强勾勒出人类形态,横七扭八的触手。 那种诡异的样子,闻泽宁见过一次。 恐怖之余,闻泽宁发现触手上的细小鳞片颜色很深,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头的细闪,黝黑中又透出各式亮光。有一点点的好看。 因为持续的浓雾天气,加上没有阳光照射,独立小楼的墙壁上此时生出了些许霉菌。 如果不是打扫得很干净,这栋楼说是年久失修也不为过。 闻泽宁相信希尔男爵应该是有渠道知道,这次浓雾天气对哨兵与向导的影响,所以只要让他觉得屋里没人,应该就会很快离开了吧。 电台的播放器里依然滋滋啦啦的响着电流音,闻泽宁忽然开口,他很讨厌。 当初薄荣他们遇到海难,我本来是打算从梵蒂斯港出海去找的,但是我在那里碰见了希尔。说起来是后悔的,如果薄荣早就死了,闻泽宁觉得自己死在找他的途中,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希尔和我说,即便是海神夺去薄荣的性命,他也有办法将人抢回来。 闻泽宁的目光没有落点,只有耳朵还在注意电流音的不同。 薄荣回来之前,我在闻家老宅发现了一本旧书,里头内容挺有趣的,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好。 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我就是他。 闻泽宁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他想起在利多城比格城堡里一闪过而的影子,忽然追问了一句。 如果有事,你能打过祂吗?闻泽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怪物,姑且将祂们当做同类吧。希尔男爵豢养的小宠物,是个快要失控的怪物,前些日子就逼迫得希尔男爵,朝他忠实的追随者动手了。 祂这回没有立马回答,沉默许久之后露出一个浅浅地笑来。 宁宁在担心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果然半夜写恐怖文更有意思。 感谢小天使:术有序 投出地雷1个。 第22章 脾气。 担心? 自己会担心祂吗?闻泽宁被面前这怪物问得愣住了。 闻泽宁认真的想了想,很坦诚地回答:应该是担心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和希尔的小宠物相比,还是面前这个怪物更熟悉一些。尤其是已经知道了希尔家宠物将要失控,会需要生祭与各种束缚才能维持理性的前提下。 闻泽宁更愿意相信祂。 大概是闻泽宁的回答成功愉悦到了祂,午休睡醒之后,祂给闻泽宁带了一束香槟色的新鲜玫瑰。 娇嫩的花瓣上头还沾着水珠,放在房间里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最近的玫瑰园,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你是怎么做到的? 午睡时间不过半小时,祂竟然能找见玫瑰花! 因为浓雾的关系,闻泽宁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了,此时看见花,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对花没有特别的喜好,但这种季节里想找见新鲜的花束,必然是花了心思的。 我厉害呀。祂没有解释,而是自夸了一句。 闻泽宁: 好吧,这厚脸皮很像薄荣了。 闻泽宁收下鲜花,表达了感谢:薄荣他就不会送我花,他宁愿把时间花在研究吃的上头。 薄荣的确不是一个浪漫的对象,大概是因为薄荣小时候的经历,早就了他很实用主义的性格。送花、看电影这些情侣约会必做事项,基本都和两人无关。 听见闻泽宁的话,祂嘴角勾起,笑得很开心。 希望这是宁宁收到的第一束花。 闻泽宁摊手,无情地打破了祂的畅想。 大概是十岁的时候,我的同桌送了我一束向日葵,还有情诗一首。 怪物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祂皱起眉,试图伸出精神力,查探闻泽宁口中的那个同学。 闻泽宁:我拒绝了他,后来他就转学走了。之后也有人给我送过,在薄荣之前,我还有一个交往对象,成为国立大学的老师之后,每年教师节都有学生给我送花。 怪物从闻泽宁的眼神中,看懂了含义,悄然收起精神力,情绪也随之低落下去。 欺负完小怪物,闻泽宁没有立刻去阁楼折腾电台、找频道。而是心情很好的找了个花瓶出来,对花枝进行修剪,再装上干净的水,稳稳当当地把花插|进瓶口,还用手怼了怼造型。 闻泽宁慢条斯理,那怪物倒是不怎么愉快地跑去外头,把还在等闻泽宁的希尔男爵给赶走了。 不是说好了让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自己离开吗?闻泽宁略带责怪的问完,怪物祂眼可见的情绪更低了。 恋耽美 ——(14) 怪物送了礼物,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还被闻泽宁责怪,祂哼了一声,也不收敛身体里的触手,在触碰到闻泽宁小腿的瞬间,紧紧地缠绕上去。 从皮肤相接触的地方开始,祂将自己的精神力以摧枯拉朽地气势,侵入闻泽宁的精神图景。 直截了当地将闻泽宁拉入幽深的海底世界。 也许是已经看过许多次,闻泽宁这回没有立马被疯狂涌入的信息流冲击得昏过去,更没有没出息的原地失忆,虽然他在直面黑暗的同时就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还是昏迷,但他却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怪物内敛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结合多年的灵魂伴侣,就像是向导对哨兵意识的完全掌控。 徘徊在似梦非梦的状态当中,闻泽宁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海浪拍打沙滩,能听见远处夜莺的歌唱,可等他仔细去辨认的时候,又从遥远之处传来一声令魂灵颤栗的惊叫 老师! 薄荣的声音从脑中炸裂,灵魂的割裂感让闻泽宁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鱼类啃食骨血,又仿佛被藻类缠住裹住精神,被狂风撕裂。 浸泡在冰冷海水之中,无穷无尽的黑暗围绕着。 恐惧从基因的源头,从遥远地过去,从未知的深渊侵占了全部的意识,无处躲藏,无法回避的窒息感令闻泽宁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冈瓦纳城距离海边有八个小时的车程,闻泽宁很少见到海。但是自从惹到那怪物之后,他就经常在屋内闻到海腥味,偶尔还会有幻觉一般的海浪声。 不过闻泽宁看不到那怪物了,除了偶尔没有收好的触手和来自结合后的灵魂感觉,闻泽宁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居住了。 香槟色的玫瑰无人照料,有些蔫吧。由于带着海水气息的大雾侵入,老旧的墙壁上甚至析出了如同白霜的海盐。厨房的饭菜开始敷衍,热腾腾感觉没有了,甚至肉食都从牛羊肉变成了形状古怪的鱼类。 闻泽宁诡异地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丝傲娇。 可能这样说不太准确,但是闻泽宁觉得自己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毕竟总不能说自己觉得祂在和自己撒娇吧?或者应该算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好吧,可能祂也是真的有脾气。 好在祂并没有制止闻泽宁继续摆弄电台,闻泽宁还算是有些事可做。 已经听了快两天电流声的闻教授,心不在焉地摆弄着电台,大概是那怪物也没来打搅,闻泽宁的精神体尼尼嘭地一下跳了出来。 作为一只雀鸟,尼尼的样子很可爱。 鹅黄柔软的羽毛,仔细看过去毛色暗藏光泽,非常漂亮。它头顶有一根长长地冠羽,显得整只鸟都特别温驯。当然,这是尼尼面对自己主人的时候。 尼尼一向看不上除了闻泽宁之外的任何人。 自从闻泽宁精神力觉醒,在精神力方面他就没遇到过对手,因而无论其他向导的幻化出的精神体多么高大威猛,都打不过巴掌大的尼尼。包括薄荣的帕帕尼在内,都是尼尼的手下败将。 前阵子尼尼不爱出来,不爱见人,纯粹是因为它受了重伤。不光伤到了身体,还伤到了它的羽毛,高傲的鸟类最是在意自己的样子,尼尼在静静地养伤。 此时尼尼站在闻泽宁的头顶,吱吱喳喳地叫着,它心情还不错。 这些日子尼尼虽然伤好了,但被那怪物欺负好几次,自然不想看见祂。连续数天察觉到那怪物不在,确认没有危险后,尼尼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它想展示自己完好无损,还更加流光溢彩的羽毛。 虽然忌惮那个把它治好的怪物,但尼尼出来之后,还是忍不住叽叽喳喳的叫唤起来了。可爱之余有点吵。闻泽宁伸手将头顶的尼尼抓下来,尼尼动了动它柔软的小脑袋,用喙轻轻地啄了下闻泽宁的手,以此表达不满。 闻泽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个沉稳低调的性格,会养出这么爱炫耀又目中无人、欺软怕硬的精神体。 闻泽宁没有顺从尼尼的意思,把它放开,而是盯了它一会儿。 先前尼尼受伤,是尼尼和自己召唤出来的怪物打架输了,差点送命本来以为尼尼会就此一蹶不振,谁能想到尼尼被祂给治好了,还比以前更强壮了一点。 吱尼尼扑腾着翅膀,对自己主人限制自己行动的方式有点不开心。 闻泽宁没放开它,而是rua了一把尼尼的小脑袋,心说毛茸茸的手感的确可爱,要是帕帕尼也在就好了。 尼尼感觉到了闻泽宁的想法,怒而惊叫! 才不要帕帕尼! 猫科动物是鸟类的天敌! 好啦~现在你想看见它,都是不行的。闻泽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完,目光再次聚集到这个老旧的电台上,他松开了尼尼。 忽然被主人松开,尼尼又不愿意离开,它蹭在闻泽宁手边,用小爪子拨弄着电台上的按键,试图引起自己主人的注意。 闻泽宁任由它闹腾,却没有再揉它了。 吱吱吱!尼尼用它的鸟类语言急促地叫了起来。 闻泽宁没听懂,不过却能感觉出尼尼的不满,以及它的意思 鸟类要是朝谁抖擞羽毛,自然是想要得到关注的。 等会儿陪你玩。 吱!尼尼愤愤地用爪子踩下一个按钮。 闻泽宁: 滴现在为您播报梵蒂斯港大雾扩散情况 主持人低沉好听的女音从老旧电台里传出,闻泽宁眼睛亮了亮,一把将还想闹腾的尼尼抓住,认真地听着电台里的声音,顺便记下频道号,开始研究反向发送信息过去的方法。 大概是电台收音还是不怎么样,播音员的声音断断续续,闻泽宁听了个大概。 浓雾天气和祂说得差不多,只是官方没有提太多有用信息,只是叮嘱了市民不要外出,并将雾天外出导致的人口失踪,当做各类交通事故进行了报道。 这种播报算是意料之中,闻泽宁记录下电台频段,正打算继续尝试的时候,忽然察觉出身侧多出了一道目光。 自阁楼小窗处,趴着一双硕大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微微泛红,眼底的血丝露着危险的气息。 四目相交的时候,几乎瞬间,闻泽宁就毫不怀疑地确认了它的身份 这是希尔的小宠物。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更新选手肥来了QAQ 第23章 破晓 血红的眸子趴在阁楼的玻璃窗上,窗外浓白的雾气被遮得严严实实,祂死死地盯着闻泽宁,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评估自己的猎物,也可以说食物 闻泽宁不确定祂是不是真的看见了自己,却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发出声响。同时用余光瞥见了电台旁边的扳手,在心中估计着拿到扳手做武器,来对付祂的可行性。 而尼尼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蹦到了闻泽宁头顶,炸起羽毛,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四目相交了数秒,泛红的眸子突然暴起,龇开嘴巴,露出长长地獠牙,发出一声咆哮。哈出的气息似乎能把木制的阁楼顶震破。 啪地一声,阁楼上的木制窗框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闻泽宁眼疾手快地抄起扳手,与此同时,尼尼将自己的身躯变大了几分,在面前竖起了精神屏障。 巨兽破开阁楼的天花板,把祂丑陋的样子完全露了出来,祂长长的爪子扒住小二楼的楼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充满黑色疙瘩,像是在蠕动的褶皱皮肤下面有奇怪的虫子,表面还流淌着黄绿色的不明液体,喷出的气息带着黏腻的腥臭,祂暴躁的呢喃着,发出语义不明且无人能懂的声音。 令人作呕的外表。 只看了一眼,无法言说的恐惧就从脚底蔓延开来。 闻泽宁竭尽全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可还是忍不住颤抖,从来灵魂深处传递而出的是自远古继承到,面对无法逾越的更高级物种的恐惧。这是超脱于理智与精神的一种情感。 实在是难以想象,希尔男爵那样一个自视甚高的贵族,会是怎样的契机,养起了这样的小宠物! 希尔 闻泽宁终于回神,靠着尼尼挡了一下,勉强躲开了忽而拍过来的爪子。他转身跳到了一楼,脚步灵活的完全不像疏于锻炼的大学教授,在路过楼梯柱旁边花瓶的时候,闻泽宁看见了有些蔫吧的玫瑰。 不过还来不及思考薄荣为什么没在,下一秒身后的楼板就被大力踩踏了。 闻泽宁慌忙中在储藏室里,找出了老仆人塞给自己的老式猎.枪,子弹上膛后才稍微安心。 刚才的攻击是尼尼挡住大半,将有点虚弱的尼尼召唤回来,闻泽宁手指扣在扳机上,手掌握紧了枪.管儿。由于过度用力,白皙的手指上鼓起了一丝青筋,仿佛血管都要爆裂出来。 随着楼板与墙壁被打碎,室内的壁炉和电器都发出了低沉的爆炸声,不断炸裂的声响昭示着那怪物的位置,正在渐渐逼近。 闻泽宁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那怪物来袭。 强自镇定之中,闻泽宁有些多余的想起,将近半个月以来,自己天天都在想怎么离开家,却没想过会是这种方式离开。 现在还是白天,但浓雾导致人类的眼睛完全看不到两米之外的东西,闻泽宁实在是不知道面前的怪物和未知的大雾,究竟哪个会更恐怖。 没有太多的时间让闻泽宁思考,他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储藏室的墙壁上,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门板。 忽然之间,闻泽宁发现自己身后冰冷的墙壁,变成了略微柔软的黏糊,一支触手勾上闻泽宁的脚腕,接着缠绕上移。 祂回来了! 闻泽宁从未有过这样的惊喜,还不等他喜悦,下一秒另一只长着獠牙的怪物就打破木门,扑了过来。在冲破门板的瞬间,闻泽宁扣下了扳机,嘭地一声闷响,霰.弹近距离击中了那怪物。 庆幸于国立大学对家属院的质量把控,即使是长期不用的储藏室也没有进水什么的,十几年没用过的老式的猎.枪依然发挥了它的威力。 怪物被灼伤了皮肤,长满了疙瘩的皮肤破开,露出了里头泛着白色的虫卵,随着金红色血液流出的小虫,在地板上蠕动。 大概是失去了养分,小虫很快没了动静,化成黑褐色的一滩。 这一幕恶心极了,闻泽宁脸色惨白,忍住胃里的恶心感,再次给猎.枪上膛,打算看准机会给怪物再补一枪。 不过还没等他动作,就有人看不下去了,藏在旁边的希尔冲了出来,他不顾恶心,直接伸手抓起还未死去的虫卵,再塞回怪物的身上。 上帝!这这是怎么回事!希尔男爵没了往日的风度,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一块生肉,递到怪物嘴边。 好孩子,快吃下去!吃了就会好的! 希尔很急切,又很担心。然而受伤的怪物却并不满足于虫卵和生肉,祂拉起希尔的一条手臂,直截了当地咬了下去。 啊 希尔的尖叫惊天动地,就像是要刺破这粘稠得近乎实质的浓雾。 闻泽宁虽然不喜欢希尔,但也看不下去同族就这样死去,他忍着恶心,瞄准了怪物的脑袋,在祂准备朝希尔下第二口的时候,再次开枪。 嘭猎.枪的后坐力让闻泽宁一个没站稳,完全贴在了墙壁上。 然而第二枪的霰.弹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杀伤力,怪物的头部结实极了,祂像丢垃圾一样丢开没几口气的希尔,用祂猩红的眸子,越过狼藉的物品盯住闻泽宁。 轰! 怪物毫无预警地冲了过来。 无数触手从闻泽宁背后的墙壁伸出,挡住了这怪物的攻击,两方较量,闻泽宁忽然发现帕帕尼也化出实体,朝着怪物扑了上去。 闻泽宁被一根触手缠着手臂,拉出了战斗的中心,身处浓雾的之中,退开一些后就看不见了。 孤身一人处于这样的浓雾之中,几乎是完全剥离了视觉的力量,在祂们面前,任何一点点精神力的探查,都会导致自己的精神力受到攻击。 这不是向导哨兵精神力优秀与否的差距,这是物种等级上天然的差距。 无力、窒息的感觉充斥着脑海,闻泽宁厌恶又恐惧这样的感觉。 祂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存在。 祂并不是自己的伴侣。 闻泽宁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目之所及,只有模糊到仿佛黑影的无数触手,正裹着那个高大的身躯。像是一个高大的玻璃墙,阻挡住了两个世界。 触手以绝对强势的力道勒住对方,战到尾声,响彻天际的嘶吼声震得闻泽宁有些脑袋发懵,像是有无数凶兽在脑内嘶鸣,震得嗡嗡作响。 闻泽宁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僵住。 头晕,又恶心。 教授!救救我! 闻泽宁忽然发现自己脚边爬来一个人。希尔丢掉了一条胳膊,却还是顽强地活着,他皱紧了眉头,整个人虚弱极了。匍匐在地上,喘着粗气,仿佛随时要咽气一样。 第24章 不死 希尔男爵,全名希尔阿克曼,是继承了阿克曼家族爵位的族长。 据说他们是紫荆花王朝历史上某位皇族的后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悠久的历史,让他们养成了现在这样目中无人的性子。阿克曼家族当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性格古怪,还带着古怪的洁癖。 作为族长的希尔男爵当然也保留了这一传统,只是作为与外界交流接触的族长,希尔的症状并不严重。 至少是不令人厌恶的那种。 闻泽宁第一次见到希尔男爵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洁癖。 若是不太了解阿克曼家族的人,说不定会认为这是贵族的风范,从而心生向往。 当然不管是阿克曼家族成员严重的洁癖,还是希尔男爵收敛起来之后,令人向往的贵族风范,此时都没了任何踪迹。 希尔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绣满华丽纹饰的衣服上粘连着血液,腥臭味扑面而来。 生生断掉一条手臂,希尔男爵面如菜色,虚弱到必须佝偻着爬行,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他丢掉往日风度,爬行而来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吓了闻泽宁一跳。 教授!求你救救我!因为伤势严重,希尔的眼睛已经被血泪糊住,他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大概辨认出这是闻泽宁。 他不知道闻泽宁会不会出手,但希尔很清楚,这地方只有闻泽宁可能会对自己施以援手。 恋耽美 ——(15) 希尔用尽浑身的力气,发出了蚊音般的求助声,他哀求着、忏悔着。恐惧与疼痛让希尔失血过多的大脑不太灵光了,他有些意识模糊,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闻泽宁还不救自己? 这家伙不应该很善良吗? 希尔从心底升起一丝怨怼,下一刻,希尔感觉到自己面颊上有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划过,冰凉的感觉令希尔清醒了一些。 他挣扎着,努力睁大了眼睛,接着看见了闻泽宁,以及闻泽宁身后的巨大触手。 啊希尔大叫着,几乎将嗓子叫破音了,他将身躯蜷缩在一起,在剧烈的疼痛拉扯刺激之下,希尔昏了过去。 闻泽宁: 难道是自己太吓人? 可希尔明明是跑过来找自己求救的。 闻泽宁跑得匆忙,其实没什么急救物资在手里。 但刚才的一个瞬间,祂的触手应该是察觉到闻泽宁打算救人的想法,另一根触手就卷着家里的医疗箱爬来了。 虽然不明白祂是怎么一边和人打架,一边还能帮自己找东西,但东西都有了,闻泽宁也没有犹豫,到底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希尔死在自己面前。 闻泽宁将猎.枪别在身后,接过医疗箱开始给希尔检查。虽然是向导,却没上过战场的闻泽宁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伤。 哦,希尔直截了当的昏过去,倒是给闻泽宁省了不少事,至少不用腾出手去按住希尔。不过身边有两条听话的触手,即便希尔还醒着,也能按住吧? 明明不远处还有打斗的声音,但闻泽宁发现自己莫名有种古怪的安心感,甚至脑子开始有功夫乱想了。 若我是画家、摄影师,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肯定是能让世人惊叹的场面。 闻泽宁扯开希尔的衣服,看见里头破损的血肉,忍着恶心,他强自镇定地开始清洗伤口。 刚开始还能用棉花蘸着酒精一点点来,到了后来,闻泽宁干脆直接将酒精倒上去,粗鲁地折腾着大片的伤口。 清理掉血污之后,还能看见直接折断的手骨,白森森的样子十分可怕。即使是抹上了止血的药膏,希尔身上依然有些难闻的腥臭,闻泽宁粗暴地包扎完毕,便不再理会希尔。 听天由命吧。闻泽宁也不是医生,对希尔也没有太多好感,帮他处理伤口已经是善心大发了。 隐藏在不远处浓雾中的打斗影影绰绰,只能看到摇曳的鬼影,这场景像是古怪的画作,稍微多看几眼,就会将人的精神拉入其中。 浑身汗毛倒竖,喉咙发痒,忍不住地想要求助,想要呼喊。 但真正想求救的时候,却能感觉到胸口沉闷,仿佛被人扼住咽喉,灌入粘稠的海水。 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闻泽宁盯得久了,从某个瞬间开始,身边突兀地多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到希尔带来的那怪物,想到那怪物血肉之中的虫卵,毛骨悚然地恐惧席卷意识。 一阵高亢的嘶鸣从灵魂深处炸裂。 像是来自遥远的过去,又仿佛置身其中,也许是无意义的音节,又如同蛊惑人心的歌谣。 想要冲过去,想要帮祂撕碎敌人 帮,祂? 闻泽宁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强行移开了视线,拉住身侧的触手。在接触到触手的瞬间,冰凉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闻泽宁又摸了摸背后的猎.枪。 回想刚才的画面,闻泽宁心有余悸,也许像希尔一样昏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闻泽宁这样想着,浓雾之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嘶鸣,他在残垣断壁之中,找了半截墙壁躲在后头,过来半晌才探头出去查看。 正好看见其中一个鬼影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在不远处的地上,祂轰然倒塌的样子,就像是直接砸在闻泽宁的心头。 因为雾气太过浓郁,闻泽宁分不清究竟谁胜谁败,不过看着身侧安然无恙的触手,结果应该是可以预料的吧? 就在闻泽宁稍微放松的时候,他身侧的希尔忽然醒了过来。 用酒精洗过脸的希尔男爵,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狼狈。他没有了慌张,平静地用仅剩的左手摸了摸额头,对闻泽宁说:亲爱的教授,我好像在发烧,你还有退烧药吗? 闻泽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在医药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写着氧氟沙星的药瓶,略微遗憾地说。 只有这个。 不太对症的抗生素。 如果以往那个喝红茶都要挑剔产地的希尔男爵,肯定是不会吃的。 不过现在的希尔男爵却在看了看药瓶后,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吃了下去。 闻泽宁想说可以帮他弄点水,但希尔男爵生吞药片的动作干脆、迅速,让闻泽宁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希尔做事一贯如此,为达目的不罢休。 闻泽宁不说话,希尔吃过药缓了一会儿,主动搭话了。明明把希尔男爵吓昏过去的触手依然在,可重新醒过来的希尔男爵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他没头没尾地说:祂不会死的。 谁?闻泽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我不得不承认你养的那东西,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但Lorry是不死的 希尔男爵说话时候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咽气,可他还是完整地把话说完了。 Lorry?闻泽宁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希尔解释道:祂的名字。 闻泽宁记起了,希尔曾经提过,他豢养的小宠物叫做Lorry。 闻泽宁还没意识到希尔这话的意思,却突然间发现,刚刚还试图顺着衣襟缠进自己腰间的触手,瞬间无力地垂下,仿佛失去水分的藤蔓,迅速缩小,消失不见 第25章 诡谲 经过不知道持续多久的打斗之后,现在天色变暗,更加看不清远处的情景。浓雾之下的空气很湿,近处的墙壁上还有析出的海盐,残垣断壁之中,还能看到泛黄的污渍。 闻泽宁觉得头脑发懵,他下意识地想去抓住那些触手,即使自己不喜欢那个怪物,也不希望祂在此时出事。 尤其是在面对希尔男爵用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自信满满地说着我赢了,Lorry赢了这话的时候,闻泽宁异常焦虑,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浓雾之外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理会希尔阿克曼的呢喃,一贯温文尔雅的教授给了希尔男爵一个似刀一样凶狠的眼神。 可惜希尔的视觉几乎丧失,失血过多引起的高热,让此时的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希尔放肆地笑了,他得意又张狂。 世界重置的时候,我会成为世界的主宰! 你们都将臣服于唯一的神! 闻泽宁动了动手,呵出一口热气。他懒得理会希尔男爵发表中二言论的行为,他将手搓热,握紧了手中猎.枪,上好子.弹,打算朝着刚才有动作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忽然失去那些触手庇佑,可能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思考,离开温暖的房子以后,闻泽宁终于感觉到了冈瓦纳城深冬的寒意。 脚步踏在破损的地板上头,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闻泽宁分不清方向,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远处的亮光,他刚刚迈步朝着散发朦胧光亮的地方走去,就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明明是向光亮走去,前路却越发暗淡,越是朝着未知结果的前方走去,就越是感到明显的冰冷。 身后是希尔的谩骂声,他大概是终于发现了闻泽宁打算离开了。 教授,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扔下! 希尔男爵像是精神分裂一样,不再发表他目中无人的论调,而是好声好气地求饶。 当然也可能是希尔男爵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作为一个伤患,他除了能和闻泽宁求助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不管他养的Lorry是多么强大的存在,现在他都只是一个随时丧命的小点心。 闻泽宁不再搭理希尔,走进了浓雾当中。 周围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近乎实质的浓雾,隔出了一个虚无空旷的环境。除了虚无之外,就是不远不近地低吟。走出两米的可视范围,希尔的声音就被彻底隔离了,但空气之中,却会传来或远或近的低吟。 分不清内容的吟唱,但声音凄凉又诡谲。 融化于浓雾当中的亮光,像是在阻挠闻泽宁靠近,又像是在给他指引了一条前行的道路。 闻泽宁发现,比起三年前薄荣出事时候的恐惧,这点未知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自动屏蔽掉越发癫狂的低吟,又像是能听到希尔暗含哀求与威胁的声音 希尔的咒骂,希尔的请求,仿佛附骨之疽黏着在精神之中。 这是属于精神攻击的一种,闻泽宁淡然地给自己做了精神疏导,主动将希尔的声音隔绝开,世界重新变得清净了一些。走过倒塌破损的房屋,他的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可能走了很远,又可能根本没走出自己家的庭院。 如同撩开重重迷雾,闻泽宁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面前如同山岳一般的庞然大物。 残破的褶皱皮肤,以及金红色血液中流出的白色虫卵,不难判断这东西是希尔豢养的小宠物,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做Lorry的小宠物为什么倒下,也不知道祂是否还活着,但闻泽宁还是不敢靠近。 他将脚下的石子踢了一下,啪地一下打在那东西身上。 没有半点反应。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皮肤的强度像是死后变僵硬了,但是这种怪物真的能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吗? 闻泽宁不畏惧死亡,但也不想自己死在这种怪物的手中。 他试探性地绕着怪物走了一圈,却刚好在怪物头颅的位置,看见了一个趴伏地人类身躯。 那身体倒在血泊当中,可能是天气太过寒冷,地上的血液已经近乎结晶。 他的手指仿佛还在用力,想要努力将自己的身躯支撑起来,残缺的下半截身体不知所踪,血肉模糊的样子令人作呕。 闻泽宁压抑着恶心,打了个寒颤。 他有些害怕,又不得不忍耐着恐惧上前查看,手中的枪杆不足以令他感到安心,浓雾之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危险的源头。 他用枪杆怼住尸体的手臂,将尸体翻了过来,接着惊恐地发现那人的眼眶、口鼻当中,都挤满了白色的虫卵,其中有不少已经孵化,变作会蠕动的白色多足多毛的小虫。 那些虫子在尸体上的各个孔洞间爬行,若不是闻泽宁精神力够强,观察力很好,它们窸窸窣窣地响动实在毫无存在感。 如果仔细地听,甚至能听见它们偶尔,用口器在尸体上咀嚼着什么,发出的卡兹卡兹咬蚀声音。 按照这尸体的柔软程度,闻泽宁严重怀疑这些虫子,其实是在啃噬骨头。 闻泽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身后应该是空地,但闻泽宁却发现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一双温热的手臂,自身后环抱,从脖颈处喷洒出一点热气,没看清身后人的长相,闻泽宁正想挣扎,就听见撞上的人说:老师,别怕~ 语调带着轻松与惬意。 听见这声音,闻泽宁迅速回头。 黑亮的眸子当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闻泽宁忍不住心脏漏跳一拍。 仔细看过瞳孔中没有任何金色竖瞳的样子,闻泽宁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薄荣? 还没等薄荣回答,闻泽宁就发现自己脚边多了一个撒娇的帕帕尼。 薄荣哼了一声,拉回闻泽宁的视线,脸上露出一丝迷茫,询问道:老师,我们这是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小饼干 灌溉营养液9瓶。 第26章 违和 这是在哪儿? 【审核能不能看清楚?不要自己脑补好不好?】 闻泽宁自己也不知道,不过闻泽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精神力,将薄荣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薄荣的精神图景里还是漆黑一片,但并不会自己一碰就反向攻击,或者给自己塞入过多的信息 闻泽宁稍微松了口气,再一看薄荣,他已经满脸通红,鼻腔中喘着粗气。 精神力探查是件相对私密的事情,薄荣并不拒绝自己的伴侣检查,甚至因为闻泽宁要做这件事的态度过于果决,他主动开放地蹲了下来,任由闻泽宁把他搓圆拉扁的检查。 哨兵的精神力常常会处于狂躁状况,这种时候向导再用精神力疏导、安抚,就会缓解许多。在安抚精神的同时,时常会伴有向导素与结合热产生,这种灵魂共鸣的感觉,会令许多哨兵产生错觉,甚至会毫不犹豫的爱上给自己做精神疏导的向导。 薄荣觉得整个人都舒爽极了。原本萎靡蜷缩的灵魂得到滋养,在属于闻泽宁的气息中得到安抚,所有挣扎与反抗都是不必要的。 薄荣只想闭着眼睛,沉浸在老师带给自己的愉悦当中。 老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他自愿沉溺于黑暗,也可以用意志将他唤醒,把他带出深渊。 老师的向导气息很甜,老师的精神安抚很美味。 这时候的薄荣已经没法儿留意自己身处何处了。他的眼睛藏不住内心的想法,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闻泽宁,从闻泽宁细白的脖颈处,向着衣领处看去。 薄荣舔了舔嘴唇,他用力地吞咽口水,压抑自己,想让自己看着更乖巧一点。 薄荣觉得,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可能会露出尖细的牙齿,咬破老师的皮肤 不,不能这样做! 薄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克制着自己,压抑着情绪,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然而越是压抑,就越是想 薄荣用力咬紧牙齿,生怕自己稍微一个控制不住,就把老师扑倒在地。 薄荣是个优秀的哨兵,是个在哨兵学校成功毕业的哨兵,他学习过怎么控制自己,他的自制力很好。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薄荣被检查之后,满脸通红,眼睛里像是还有泪。 闻泽宁收回精神力的时候,看见的薄荣眼睛都红了,委屈巴拉的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闻泽宁:? 薄荣满脸堆笑,他伸出手指,在闻泽宁的手心画圈,语气柔和。 老师,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以后,他们就可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了!薄荣想得很好,老师一向脾气很好又好说话,那种事情只要自己主动点,老师都会惯着自己的。 恋耽美 ——(16) 可惜事与愿违。 闻泽宁遗憾地告诉薄荣:我们的家,估计回不去了。 薄荣:? 薄荣:!!! 薄荣满脸疑惑,看了看周围的雾气,浓雾之下,依稀能看见周围残破倒塌的房屋,碎裂的橱柜木板。哦,比较抢眼的东西,是他们两人身后巨大的怪物尸体,以及不远处趴伏在地上的半截尸体。 好了,现在说说,你刚刚是在哪儿醒来的? 薄荣茫然地说:我就是一睁眼,就看见了老师。 闻泽宁推测那些触手藤蔓不是凭空消失的,也许是祂和这怪物打斗,两败俱伤?接着祂的意识沉睡,薄荣的意识清醒。这种情况,对于自己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好事。 当然也并不排除那怪物学会了更隐蔽的方法,假装成薄荣的模样。 不过精神力是没办法伪装的,而且还有那个调皮捣蛋的帕帕尼,也是能证明薄荣本人回来的证据。 闻泽宁心里有了数,略过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他和薄荣大概讲了一下这些天的事情。两人对了下各自的时间,薄荣说:就是上回,咱们从蒙特酒馆里出来,不是起雾了吗?我就有一阵子没找到老师 一样是雾天,一样是两人都在外头,怪不得薄荣一开始没发现异常。 闻泽宁觉得事情完美解决,心中疑惑得到解答,准备继续去检查一下那个张着虫子的尸体。 薄荣却越品越不是滋味,他拉住闻泽宁,满脸都写着纠结:老师,祂亲到你了?! 啊,应该是吧。 最开始上车的时候,那怪物是亲了,但后来薄荣不是清醒知道了吗? 闻泽宁忽得皱起眉头,那时候薄荣不是清醒了吗? 祂怎么可以亲你!老师你怎么任由祂胡来!!!薄荣满脸不高兴。 还没等闻泽宁理清楚思路,薄荣就将他的身体掰过来,板正了他的头,捧着闻泽宁的脸颊,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亲了上来。 老师,老师薄荣急切地吻着,像是在沙漠中走了三天,渴了三天的人,碰到水源后拼命吮吸。 老师,我真想把你吞下肚子 闻泽宁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被他吸走了,年轻人炙热的情感,还真是难以招架。 过了最初的凶狠暴烈之后,闻泽宁被薄荣发烫的手掌揉弄得浑身发抖,意乱.情。迷之中也开始回应。薄荣的动作开始转为规律温吞,如同在尝精致的糕点,舌尖甜食后在口腔中细细品味。。 不知过了多久,薄荣终于放开了闻泽宁,他心满意足地觉得,自己的伴侣身上都是自己气味了,但他脸上还是写着委屈。 老师,以后不要给祂亲好不好QAQ 闻泽宁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察觉到的一丝违和感,摆摆手道:我不是没分清楚嘛~ 薄荣委屈得像是要落泪:老师我们再来一次,你记住我的感觉! 闻泽宁: 当然最后薄荣也没亲成,他们的好邻居,老罗蒂尼院长来了。或者说,听到房子倒塌和打斗动静,一直躲起来的老罗蒂尼院长,以及国立大学家属院的其他教授,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终于有胆子来查看发生什么事了。 老罗蒂尼院长看见闻泽宁,脸上写着惊讶,小闻,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他就上前要拉闻泽宁的手。 薄荣眼疾手快地拉住闻泽宁,挡在老院长和自家伴侣中间,笑眯眯地对老罗蒂尼院长说:我们有些东西没拿,回来一趟,很快就会走。 老罗蒂尼院长没有察觉到薄荣古怪的醋意,他开始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回是闻泽宁来回答的,他说:我也不清楚,我们一回来,就看见了这东西砸坏了房子。 闻泽宁指的是倒在地上的怪物。 如同拆家现场的局面,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加上闻泽宁一贯温和,老罗蒂尼院长并没有怀疑其他,他从身上摸出一副无线通讯器,说了情况,又喊自家媳妇报了警。 两人站在怪物身边闲聊,老罗蒂尼院长给闻泽宁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据说浓雾天气快要结束了,你们两个这回离开,可以早点回来了。 说完之后,老罗蒂尼院长又捂住了嘴巴,脸上透着尴尬:房子被砸成这样,绝对能算作意外事故,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向学校申请新的住所。 老罗蒂尼院长在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抱歉,毕竟闻泽宁的家都成这样了,他还怎么回来住? 闻泽宁心里明白事情经过,自己虽然也是无妄之灾,但实在算不上无辜,可也不好和老院长多解释,只好向老院长表达了谢意。 我会自己解决住宿问题的。 您真的不用太担心,我家先生回来了,不管去哪里都好。 老罗蒂尼院长被安慰了一番,好一阵子才松了口气,他说:也是,实在不行,还你可以回乡下老宅。就是再过一星期,学校就开学了,早晨来上课可能会比较辛苦。 小闻你早上开车过来学校要多久? 两人闲聊之中,负责这个片区的警员很快就到了。 穿着制服的警员走得很快,他脸上戴着一副古怪的魔镜,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整个人目标明确,就好像浓雾天气并不会影响到他一样。 警员的到来,终于让爱讲话的老院长安静了一会儿。 您好,我叫威廉。 负责国立大学家属院的警员态度很好,他认出了老罗蒂尼,两人互相交流过后,事情后续就交到了警员手里。 就在闻泽宁奇怪希尔在哪儿的时候,另一名警员将几乎处于昏厥状态的希尔带了过来,他说:这里发现一个受伤的人,他的伤口被处理过,但应该还是需要医护人员检查。 闻泽宁有点紧张,毕竟要是希尔醒着,自己刚刚所说只看见房子倒塌的事情就不成立了。 威廉警官看到断臂的希尔男爵吓了一跳,他不再和老罗蒂尼攀谈,而是去检查希尔的伤口。 您好,您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半昏半醒的希尔看见了威廉,接着又看见了威廉身后庞大的怪物尸体,希尔像是发疯似的冲了过去,不顾自己受伤失血的身体,跑到怪物面前,呼喊着Lorry!Lorry!不可能,Lorry不可能死! 完全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希尔尖叫着,疯狂地拍打怪物的尸体,用他仅剩的左手拉扯着,到了后来,甚至开始啃咬怪物的尸体。 希尔疯狂的举动吓坏了过来的警员,他们上前想制止希尔的举动,但几个人都不是希尔的对手。 往日温文尔雅的泛大陆史学会会长疯了。 闻泽宁看着这一幕,又看看自己身侧的薄荣,忽然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他总觉得自己将来,也会和希尔一样疯掉 此时的天空,忽然响起一阵闷雷,轰隆一下从遥远的天空炸裂,希尔仿佛被雷劈中一样,抽空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倒地。仅仅是看,是看不出希尔是否还活着的。 闷雷过后,大雾弥漫的空中,落下了大颗大颗的雨滴。 下雨了。 后来救护车也到了,闻泽宁略略遗憾地看着希尔上了救护车,闻泽宁感觉事情就这样要结束的时候,薄荣忽然看见了那怪物旁边的尸体。 薄荣脸色煞白,他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眼神失去聚焦,指着那半截尸体,小声呢喃:罗德!那是罗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27章 欺骗 薄荣盯着被抬走的尸体,艰难地抬起手臂,嘴巴微微张开,想说点什么,却像是被谁按住了暂停键,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嘴里嘟囔了两句,闻泽宁听见后忽得想起什么,连忙制止了薄荣,让他暂时什么都别说。 薄荣有些不解老师的想法,但他还是听话的闭了嘴。 不过两人的举动没有逃过威廉警长的眼睛,他发现薄荣古怪的表现,过来询问他们俩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什么发现,还请据实以告。 威廉警长有着一头红棕色的卷发,因为戴着墨镜的关系,看不清眼神,但他毫无疑问是个严肃的警员。他在询问的时候,甚至试图用气势来压迫薄荣。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肯定会被吓到,可惜威廉警长注定要失望。 闻泽宁和薄荣是觉醒了能力的向导与哨兵,只是普通人的警长完全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倒是闻泽宁在威廉警长看过来的时候,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对他的判断做出误导。 我们没有什么发现。 闻泽宁并不认为告诉一个普通警员Lorry的真实身份,会有什么用处。 明显知道什么,却拒不配合的居民,让威廉警长有点头疼,他盯着闻泽宁和薄荣来回看,最终放弃了盘问,转而去找老罗蒂尼院长打听了。 救护车的医生以及过来调查的警员看起来很专业,但无一例外都带着古怪的墨镜,和以前见过的警员、医生都略有气质上的不同。 他们并没有因为疑似罗德的那半截身体上,还在往外冒着可怕的虫子就惊叫出声,他们淡定地用喷□□烧死了虫子。 数以百计的虫子被烧死,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蛋白质的焦香,不止是虫子被烧死,那张属于罗德的面庞也因此变得焦黑,再也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发疯的希尔教授被注射了镇定的药剂,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的身份很快就被确认。 工作人员熟练的将现场打扫干净,带走了希尔和那半截尸体,甚至连倒地的庞然大物,都很快就有人在进行切割,做着带离现场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还有人来和闻泽宁沟通,商量房屋意外损伤的赔偿,以及询问是否要到医院进行检查。 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除了当天晚上,闻泽宁和薄荣不得不去老罗蒂尼院长家借住之外,先前那场祸事似乎没了任何影响。 甚至没有人来问闻泽宁为什么会在身上带枪。 这里本来是准备给我儿子的婚房,反正最近几年他都用不上的样子,今晚借你们住好了。 老罗蒂尼院长拿来了被褥,还帮忙铺好,这里是简陋了一点,不过凑合睡一晚也不错。 有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 闻泽宁边说,边让薄荣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刚刚在废墟的冰箱里找见的食材,万幸没有被砸坏,只是我们的冰箱应该是不能用了。 老罗蒂尼院长闻言,眼睛一亮,得知是牛肉和羊排之后,脸上笑意更浓。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是感谢您的谢礼。 小闻呐,你是不知道,自从起雾之后,交通运输就瘫痪了,整个冈瓦纳城食物紧缺。我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如果这浓雾再不散去,可能生存都会出问题。 老罗蒂尼院长这回没有推辞,他仔细看过食物,大方地表示今晚他可以做一顿好吃的来招待闻泽宁夫夫两个。 老罗蒂尼院长欢欢喜喜地下楼去了厨房,闻泽宁则是关上房门,用精神力扫过房间,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拉着薄荣询问:你确定那人是罗德? 当初和闻泽宁一同执行任务的队员,闻泽宁不是很熟悉,只见过几次。如果不是老蒙特会念叨,闻泽宁甚至不会记得这个名字。 罗德,Lorry,闻泽宁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但是希尔男爵疯了,罗德 薄荣眨巴着眼睛点点头,随即又不确定的摇头,可是罗德已经死了,我看着他被大海吞没 罗德 戴维斯大副 他们都被杀死了世间一切都会被海水淹没薄荣念叨着,紧紧地攥着拳头,身体僵硬,眼神逐渐涣散,精神力的波动逐渐变大,陷入混乱,染上冰冷的气息。 薄荣,薄荣! 闻泽宁眼看着薄荣陷入焦虑情绪当中,他立马想要上前安抚,但探出的精神力还没碰到薄荣,就被房间外的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传来老罗蒂尼院长的声音:小闻,羊排你想要蒜蓉还是孜然,我们家的孜然不够了,可能得做蒜蓉口味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闻泽宁: 闻泽宁:都可以的,院长您来安排就好。 等闻泽宁打发了上司后,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帕帕尼跑了出来,调皮的小老虎到了新的地方,已经满屋子乱窜了。 闻泽宁将帕帕尼单手拎起后颈,结果帕帕尼并不抗拒被拎,它顺势蹭上闻泽宁的手,用长尾巴绕在闻泽宁的手臂上。 帕帕尼蹭了一会儿,发现闻泽宁全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它有些不高兴。 个头只有小猫咪大小的帕帕尼,学起了小猫咪说话,咪咪咪地叫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惜闻泽宁还是没搭理帕帕尼,他将伸手拉住快要因为负面.情绪叫惊叫出声的薄荣,对薄荣进行了简单的精神安抚。 陷入癫狂的薄荣安静了下来,从身体和精神层面都安静了下来,他不在乱喊过去同伴的名字,也不再尝试从窗户跳下去。 简单安抚过后,闻泽宁开始尝试驯服薄荣狂躁的精神力。深层次的完全控制他人精神力,并不是薄荣配合就可以的,还需要精神力的力量 简而言之是闻泽宁的精神力必须强过薄荣。 再次将精神力逐渐探入薄荣的精神图景,里头漆黑一片,浓稠如沥青的黑色海水像是已经这样存在的千万年,还会继续千万年的存在下去 处于这片黑暗之中,无论看起来多么平静祥和,都会令人无端生出恐惧。 不过闻泽宁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能适应这里过量的精神信息,也能克服内心的退意。 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就像当初明知道希尔男爵的所做所为,违背了自己的道德,但是自己想要薄荣回来,就必须那样去做。 重逢的这段时间里,因为薄荣精神图景里时常存在的过载信息,闻泽宁几乎没办法做出更多的事情。尤其是祂出现的时候,甚至连简单的精神链接都做不到。 恋耽美 ——(17) 本来没有太高的期待,但就在两人精神力互相碰撞的同时,属于薄荣的躁动精神力开始变得安静。 虽然薄荣的每一处精神力,都显露着代表狂躁的黑色,但它们却乖顺地听从了闻泽宁的指令。甚至随着精神力逐渐平静,甚至能让人感觉到精神图景的浓黑变得明亮了一点。 闻泽宁不由得开心起来,他就知道,那个怪物是在欺骗自己! 哨兵和向导的契合是天生的! 闻泽宁欢喜的继续疏导,但薄荣却忽然跪在地上,搂住闻泽宁的小腿,掉起了眼泪。 老师 老师,我好喜欢你。 闻泽宁安抚似地摸了摸薄荣头顶的金发,小声道: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28章 重现 闻泽宁几乎要忘了,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薄荣,但是闻泽宁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伴着清晨露水而来,手捧香槟色玫瑰,笑得仿佛自己是他全世界的年轻人。 两人认识算是包办婚姻,但确认关系、再到结婚却是闻泽宁对薄荣动心的结果。 若是再给闻泽宁一个机会,他也相信自己,会选择薄荣。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薄荣更好了。想到这里,闻泽宁揉了揉薄荣,把他漂亮的金色短发弄乱了一些,水汪汪的圆眼睛看过来,好像还有点委屈。 老师真的喜欢我吗?薄荣有些不确定地问。 当然。闻泽宁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要永远都喜欢我啊~ 除了你,还能有谁? 关于喜欢的话题没有继续,闻泽宁继续给薄荣做精神疏导,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小老虎帕帕尼嘭地一下从房间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而薄荣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弧度。 一般情况下的精神疏导不会对向导造成负担,但薄荣的情况很特殊,闻泽宁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神来进行,他看到精神图景当中逐渐变色,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老罗蒂尼院长感觉不太放心,上来喊两人去吃饭,闻泽宁感觉到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接着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薄荣利索地将差点倒下去的闻泽宁扶住,笑呵呵地对探着脑袋进来查看的老罗蒂尼院长说:院长,宁宁他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我先去吃。 老罗蒂尼院长并不怀疑,他对着薄荣点点头,好吧。 说着,老罗蒂尼还想过来帮忙给闻泽宁盖被子,但就在他手将触碰到闻泽宁的瞬间,薄荣突然插手进来,制止了老院长的接触。 我来照顾宁宁就行。 薄荣的语调无端冷了几分,但说出的内容还算和善,老罗蒂尼没有太多怀疑,他只当哨兵都是这样的怪脾气。毕竟传说中三百年前王朝战争的时候,就有过哨兵害怕伴侣被人夺走,将体力上相对弱势的向导关押、拘禁的例子。 薄荣这种,已经还算友善型了。 老罗蒂尼院长等着薄荣把人安顿好,领着薄荣到了餐厅,一路上都在说晚餐的羊排多么鲜美,他们现在获得食物多么难得。 若不是你们相赠,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天气还能吃得成肉类。 记得五十年前那次浓雾天气,冈瓦纳城可是生生饿死了数万人。 原本只是随便听听,薄荣听见老罗蒂尼院长提起五十年前,又想起老蒙特说过的事。 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薄荣笑着对老罗蒂尼承诺:院长,给我讲讲五十年前的事吧,作为报答,我们家里应该还有一条上好的熏火腿,等会儿我去找给您。只是宁宁不知道火腿的事,您别告诉他,我和您打听事情。 老罗蒂尼院长交代薄荣落座,正在分羊排的手一顿,立马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懂!男人嘛,身上都要有点私房钱的。 老院长小声说完,朝着薄荣神秘一笑,道:五十年前啊,冈瓦纳城也起了这样的浓雾,或者说,更为严重的浓雾。 那浓雾持续了大半年,殃及整个帝国,交通体系全面瘫痪,只有家中有田地,存有余粮的人活了下来。那时候我才刚进国立大学读书,学生还好,每天都有人送补给。若是普通人,饿死的,在浓雾中失踪的,多不胜数。 老院长的思绪陷入回忆,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脚踝处轻轻缠上了一根细细地触须。 仿佛带着意识的触须,读到了老罗蒂尼院长的记忆。也许是五十年时间太久,也许是老院长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记忆,薄荣对查探的结果不甚满意。 说起来,当年我的好友,小闻的姑奶奶也是那时候走丢的。老院长的记忆开启了新的环节。 薄荣立马将快要撤回的触手再次缠上,他读到了有关闻泽宁姑奶奶的记忆。 那是闻泽宁祖父的妹妹,十七八岁的明媚女子,热情开朗的模样和闻泽宁完全不同,只可惜老罗蒂尼院长对她的印象仅仅只到五十多年前的大雾。 与现在类似的景象,海上升腾起大雾,整个冈瓦纳城都被雾气淹没。 闻惜砚是闻家的小姐,她应该和哥哥住在城郊的宅邸,并不需要担心粮食的来源。然而她却在某一天,忽然闯入大雾,再也没有回来。 官方通报说:大雾天气会造成人们方向感迷失,长期无法辨认方向,多迷路几天,没有遇到危险,也会饥寒交迫地死去。 不过民间流传的猜测,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所有人都在怀疑大雾中有食人的怪物。 有些被发现的尸体并不完整,他们身上有被兽类啃噬的痕迹。这个猜测是浓雾退散之后提出的,毕竟按照五十年前的环境来说,并不足以支撑起闲在家中的人们发酵八卦。 闻泽宁醒来的时候,薄荣正在房间的浴室洗澡,哗啦啦地水声从薄薄地木门板后传来,若不是房间陌生,闻泽宁几乎都要忘记今天遇到的事情。 闻泽宁捂着额头,仔细地体会着精神力被抽空后的难受,回想自己怎么会昏倒。 咕~闻泽宁突然听见自己腹部发出饥饿的声音,立马记起刚刚他是累晕过去,他着急地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敲了敲浴室的门板。 你还好吗? 闻泽宁想起自己突然抽出精神力,万一薄荣没个准备,灵魂链接突然断开,可是会造成伤害的! 浴室的水声突然停止,薄荣回答道:还好呀! 听着薄荣还算有朝气的声音,闻泽宁松了口气,这时候浴室门忽然被打开,带着热气腾腾的水汽,薄荣出现在了闻泽宁面前。 老师,你怎么啦? 忽然少儿不宜地出现,闻泽宁被吓了一跳,不过考虑到这人是薄荣,是自己的合法伴侣,他们两个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闻泽宁瞬间淡定下来,风淡云轻地说:醒来有些饿。 我去准备吃的,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薄荣像每一个毛头小伙一样,随便地穿了一件衣服,就火急火燎地下楼,给闻泽宁准备晚饭去了。 闻泽宁看着自己莽莽撞撞的伴侣,不由得笑了起来,也就只有薄荣才能这样上心自己的事吧。 闻泽宁忍不住把薄荣和那个怪物做对比,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两者完全没有可比之处,自己不应该做对比。 那怪物也许是从什么地方放出的邪神,祂可能曾经地位崇高,来历可能有一万种可能,可能会是自己研究上古时代的重要发现,但那都不是薄荣。 闻泽宁有点浪漫地想,自己能从茫茫人海中,认出自己的伴侣,这是多么可歌可泣地爱情呀! 思绪乱飞之中,薄荣回来了,带着一份热好的羊排以及新鲜的冰镇牛奶、果蔬。 真是万幸,在厨房里发现了这些,不至于让老师只吃羊排。薄荣说话的时候有些忐忑,事实上除了羊排之外,其他东西都是薄荣现出门找的。毕竟对于老罗蒂尼院长来说,他们的冰箱橱柜是真的空空如也,别说新鲜的果蔬肉类,但经过持续的浓雾天气消耗,除了一些压缩饼干之外,里头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并不知道食物来历,闻泽宁没有多考虑老罗蒂尼院长的事情,他一边吃饭的时候,一边和薄荣说了自己的猜想。 你还记得罗德吗?我跟你说,恐怕罗德就是希尔男爵口中所说的Lorry,可能那天的情景,是罗德没有如和你想象中那样坠海身亡,他遇到了一个怪物,和你在深海之中遇见的怪物一样。 罗德没有你性格坚韧,罗德直接被怪物吞掉了意识,成了怪物。 你可能没印象了,那个叫Lorry的怪物,受伤后血液当中的白色虫子,就是罗德尸体上,从血液中钻出啃噬骨肉的虫子。我当时摸到了过一次,那罗德的尸体,软得像是泥巴一样 闻泽宁一点点地解释,听得薄荣无辜地黑瞳都亮了起来他心爱的老师,真好看! 并不知道面前之人已经开始神游天外,闻泽宁放下刀叉,用腾出来的手,摸了摸薄荣。 薄荣,我们应该感谢Lorry,如果不是Lorry,你肯定没办法摆脱祂的控制。 薄荣,我会帮你控制住的,绝对不会让你的意识、你的身体,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掌控。 想起已经开始颜色变浅的精神图景,闻泽宁十分自信,自己有办法替伴侣解决麻烦,他们两个一定不会分开! 听到后面这番话,薄荣停下了在老师手心里画圈的撩拨,他笑着和闻泽宁保证:我也一定会坚持住的! 有了薄荣的保证,闻泽宁安心地吃了晚饭,在薄荣的叮嘱下,重新躺回床上。 哪有这么娇贵,我还要抓紧时间帮你恢复呢! 向来听话的薄荣一反常态,强势地把人按在床上,要求精神力消耗过度的闻泽宁躺下休息。 察觉出薄荣的担忧,闻泽宁也没强求,他躺在床上,做了个美梦梦里的薄荣没有遇到海难事故,自己也没有加入邪.教以求复活薄荣 第二天清早,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生觉,闻泽宁赶在太阳照来之前领着薄荣跟老罗蒂尼院长告辞了。 相信我们好嘛,不会有事的,等浓雾散了,我们就会从老宅回来了。长期借住领导家里当然不方便,闻泽宁趁着白天的雾气会稍微让人安心一些,就带着薄荣离开了。 老院长有些依依不舍,他拉着闻泽宁交代了半天,忽然下定决心,说道:要不然,那火腿还是你们带走吧,我家人口简单,地窖里的冬菜完全足够我们等待浓雾散去。 闻泽宁正在疑惑什么火腿,薄荣轻轻一笑,很有礼貌地说:院长先生,您就不用担心我们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接受过哨兵学校训练的优秀学员,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好老师的。 老院长还想说点什么,但那年轻的夫夫俩,已经出门进到了浓雾当中,瞬间消失在面前。雾气弥漫升腾,老院长没缘由的开始担心起来,这浓雾,不就是传说中会对哨兵和向导发起莫名的精神攻击吗? 记起这件事,老院长甚至一只脚踏出了房门,想追上去把那对夫夫送去他们的目的地。 不过就在他犹豫的同时,屋内罗蒂尼夫人却喊住了自己的丈夫,她对老罗蒂尼说:不会有事的,你想想这些天,他们两个是怎么在浓雾里生存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老罗蒂尼将信将疑,他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罗蒂尼夫人却叹了口气:以我直觉,昨天那砸毁闻教授房子的怪物,恐怕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都几十岁的人了,别操心年轻人做什么了!好好考虑一下中午的火腿汤怎么做吧! 罗蒂尼夫人是个很有见识的女性,她的一生优雅高傲,有话直说,这还是她头一次对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闻泽宁倒是不清楚老院长家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很顺利得,就回到了闻家在乡下的老宅。 第29章 站台 因为昨天的事故,闻家的汽车基本已经报废,想要前往乡下老宅,就只能徒步行走。 薄荣一手拎着从废墟一样的家中打包出来的行李,一手牵着闻泽宁。在薄荣注意到自己的精神体趁他没工夫管的时候,变小蹲在了老师怀中后,闻泽宁状似无意地说: 帕帕尼好没用,要是它能变化出结实的身躯,就可以当老师的座驾了。 帕帕尼听懂了主人的意思,但却只是哼哼两声,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接着耀武扬威一般,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还刻意地模仿幼猫撒娇地喵喵叫着。 薄荣气急。 但行李和老师他一样都不能放开,只能自己哼哼。 看到哨兵和精神体的互动,闻泽宁莫名读懂了薄荣的心思,成功让心情沉重的他笑出声。 捏了捏薄荣的手,薄荣顺势抓紧,掌心相贴并不火热,反而触感有点凉凉的。闻泽宁不自觉地和薄荣走近了一点,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 伴侣此时身上的气息有点好闻,伴着浓雾湿气地冰凉,仿佛置身雪山之巅,阳光洒在大块地岩石上。 太阳有些刺眼,又很暖和。 比起薄荣来说,闻泽宁基本没有负重,他身上只背着一把猎.枪。 出发时候闻泽宁没有带上枪的打算,有伴侣在身边就足够令闻泽宁安心了,但薄荣却觉得自己老师柔弱不堪,必须要有武器防身。 就听我的嘛~ 撒娇。 两人刚结婚时候,薄荣将闻泽宁从书房里拉出来,想两人一起去看电影,遛公园,逛超市。 薄荣列出了一堆理由,闻泽宁都以不变应万变地敷衍:等我把这本资料看完就去。 惨遭拒绝数次,薄荣憋哭了出来,呜呜呜他们说,他们说我的向导不喜欢我,呜呜呜才不和我一起出去玩 就,就跟我去一次嘛,就听我的嘛! 薄荣小孩子脾气,但又知道哭不能解决问题,他想止住自己的眼泪,却越控制越不受控制。 老师QAQ 闻泽宁投降了,拜倒在伴侣的哭泣当中。 后来嘛,薄荣就学会了眼中含泪,眨巴着他无辜地圆眼睛,提出各种无礼要求。 恋耽美 ——(18) 目前薄荣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当他认真撒娇的时候,老师总会妥协。 闻泽宁从薄荣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开始相信薄荣是真的回来了。 而祂,可能真的死了,和昨天那个叫做Lorry的怪物一起死了。 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忽得定了下来。 闻泽宁带上了猎.枪,还将尼尼放了出来。 雀鸟感觉到主人的心意,虽然不乐意搭理愚蠢的哨兵,但也顺从地蹲在了薄荣推着的行李箱上头。尼尼站在行李箱上吱吱地鸣唱,替它的主人表达内心的愉悦,与不能言说的纵容。 薄荣见到尼尼很开心,他试图去rua雀鸟的脑袋,但尼尼身材娇小灵活,薄荣根本碰不到。 小插曲结束,两人便离开了国立大学的家属院。 从老院长的家中出发,闻泽宁不太能分辨出前进的方向,但是薄荣走在前头。闻泽宁觉得,和薄荣在一起的话,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曾经的公交车站点。 只是短短一个月没有人经营,车站就变得荒凉了不少,积雪落在站台的长凳上,路面的石块踩着有些松动,仔细查看才发现,是缝隙里长出了一棵古怪的植物。 闻泽宁伸手摸了摸叶片,有锯齿边缘的叶子一面火红而光滑,一面长着细小的绒毛,除了绒毛过于黏腻之外,手感不错。植物长出了一根长长的花箭,打着个花苞,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话来? 并不是植物专业,但闻泽宁自认足够博学,他在脑海中回想,却一时间没想出这种植物的名称。 难道是从没见过的植物? 心里升起一丝好奇,闻泽宁看看周遭的雾气,不太确定地想着,他用精神力给植物打了个标记,计划着等下回来就找植物专业的同事来看看。 现在他们两个得快些离开这里了。 站牌被雾气裹挟的水汽锈蚀,若不是足够熟悉国立大学车站的站点,闻泽宁肯定会觉得上头的字迹难以辨认。 确认方向后,闻泽宁按照记忆,找见了车站不远处的自行车棚。 大雾来得突然,被主人遗落在此的自行车也锈蚀地厉害,薄荣一连检查好几辆,都没发现可以骑的。他最后找了一辆看着还算结实的,勉强休整一下,转悠了两圈。 这个好像还行。薄荣骑着车在浓雾中行走,稍微远点就会看不见他的踪影。 闻泽宁莫名觉得耳边出现了一些可怕的呻.吟,仔细去辨认的时候,又会觉得那些声音像是刺耳的尖叫。 闻泽宁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四处张望,这事他才发现,车棚里也生出了在站台长凳边的植物。 不过这里的植物要更加壮实,茎有拇指粗细,花也已经开了。 淡黄色的小花散发着浅浅的香气,闻泽宁忍不住凑近了些,仿佛梦游一样失神地盯着那朵小花。头晕目眩之际,闻泽宁感觉面前像是有人在跟自己招手,在呼唤着他过去。 等闻泽宁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乡下老宅门口。乡下的雾气没有冈瓦纳城里那么浓郁,甚至可以算得上晴朗,月光洒在老宅门口,穿戴整齐地老仆人开心地对闻泽宁喊着少爷。 老仆人闻达已经快八十岁了。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地痕迹,不过他依然精神奕奕,穿着漂亮的燕尾服,一丝不苟地梳着中分,站姿挺拔,礼仪无可挑剔。 刻板严肃的老仆人,对主人热情微笑,但对薄荣就没有那么好脸色。 当然,自从闻泽宁和老仆人确立过薄荣在闻家夫人的地位以后,这种没好脸色就不再放在明面了。比如现在,老仆人一面笑,一面疑惑: 少爷,您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这里没有给他单独准备房间呢。 老仆人的小把戏让闻泽宁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说:薄荣是这个家的另一位主人,他和我一起住。 闻泽宁以前带薄荣回来过,但老仆人坚持认为薄荣是个男人,不能做闻家家主的伴侣,他总是找理由把薄荣支开,再把附近农场送牛奶的少女介绍给主人。 在被少女爬床之前,闻泽宁和薄荣可有可无地听老仆人的话祭拜祖先之前要沐浴斋戒,远离欲.望的分房间睡了。 闻达是为闻家工作一辈子的老仆人,闻泽宁当时教训了闻达,但终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他没有说重话。这回闻达又故技重施,让闻泽宁有些不悦。 感觉到主人的不悦,老仆人连忙解释:一个月前,少爷您房间的床脚被老鼠啃坏了,我给您换了一个单人床。 说着,老仆人领着夫夫两个到了房间里,指着接近两米的床说:今年庄园里的效益不好,没有更多的钱换大床了。 老仆人说话时候一脸愧疚,闻泽宁甚至分不清这是故意还是无意。 闻泽宁:好吧,和自己原来的三米大床相比,这个床的确小了点。 闻泽宁的沉默让老仆人误会了,他立马将庄园的效益问题归咎于自己,认真反思闻家没落的历史 薄荣出来打圆场,笑呵呵地说:没事,宁宁的房间很大,我可以打地铺。 闻达点点头:这样也可以。 这两人一本正经地开始研究放着快两米的床不睡,在房间里打地铺的可行性,闻泽宁只好自己在房间里转悠。 自从薄荣出事,闻泽宁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看着房间里修补过多次的墙面,熟悉又陌生的书桌,闻泽宁忍不住叹气。 随着闻泽宁情绪低下去,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一瞬,也是这时候,房间的窗子上,悄无声息地蹲了一只黑色的猫。 黑猫很聪明,自己打开了推拉的窗子,但它进来后看见屋内这么多人,明显也愣住了。 喵嗷? 第30章 老宅 深冬的冈瓦纳乡下, 雾气不算浓,隐隐有些月光照进来,推开窗子后又裹着一丝寒风, 吹得人后颈一凉, 气氛顿时变得有一点诡怪。 三人一猫互相看看, 老仆人伸手上前摸了摸黑猫,对闻泽宁解释道:少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家里多了好多老鼠, 我就去附近农户家里抱了一窝猫回来。这只叫将军, 特别机灵, 自从一个月前老鼠啃坏床脚,我就让它晚上住您屋子了。 黑猫十分乖顺,被老仆人拎着后脖颈抓进来, 就乖乖蹲在地上,黑黢黢地小猫, 几乎和老仆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将军?闻泽宁朝着黑猫伸了伸手,看着略微怕生的黑猫朝老仆人咪了一下, 感觉出闻泽宁的善意,它也超前走了两步。 闻泽宁这时候才看清了黑猫的长相, 有些一言难尽 猫这种生物可能是种族天赋,很少会不好看。 偶尔有些猫咪因为脸上毛色不匀, 影响了它的相貌,但整体依旧可爱。 至于叫将军的这只黑猫, 浑身没有一根杂色的毛。 它的一言难尽,在于它的脸型近乎于一个倒立的三角,却长着一双狭长到, 有些不合适出现在猫脸上的眼睛,加上过于骇人的黝黑瞳色,也令看见的人忍不住心中一颤。 老仆人闻达却并不在意黑猫的古怪长相,在他心里,猫的能力更为重要,他对将军的战绩如数家珍。还列举了将军长大后,成功捕获老鼠的次数,以及将军它带领自己的同胞,对老宅里作乱的老鼠围追堵截盛况。 闻泽宁听了个大概,也不再纠结老仆人未经自己同意,就养猫的行为,而是帮忙一起收拾自己和薄荣住的房间。 黑猫将军得到了一个猫垫,作为它以后睡在卧室的专属空间。 薄荣比划了一下猫垫和自己铺着准备打地铺的垫子,有点不满,嘟嘟囔囔地表示:我不要和这只猫一个待遇! 将军趴在自己的垫子上,半点没有动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薄荣。非常迅速地就适应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以及自己只能趴在角落的待遇。 闻泽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闻达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再撇了薄荣一眼,薄荣立马消停了。薄荣满脸愁容地把洗漱用品一件件摆好,又被闻达使唤着打水扫地。 闻泽宁动手想帮忙,却被闻达送去了书房,老仆人说:书房又买了好些书,少爷去看看吧。 想起书房的新书,再想想薄荣做家务也很顺手,闻泽宁没有强求,他出房间去了楼下的书房。 闻家的书房,名为书房,其实是占地积极大的一间家庭图书馆。书房在一楼,但却做了挑高设计,一部分书籍甚至得爬梯.子上去才能拿到。 闻泽宁打开书房灯,暖黄色的光线照下来,灰尘在空气中跳动、翻滚,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书房有些古怪。 大概是今年庄园里的确收益欠佳,顶上有几盏照明灯都不亮了。 闻泽宁没在意,走了几步,找到放置新书的位置,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才忽然意识到问题。 自己是怎么从冈瓦纳回来的? 啪闻泽宁将书页合上,想出门去找薄荣问问。 可还没走出书架,闻泽宁忽然听见书房里响起了窸窸窣窣地声音,像是有什么小东西爬过书架,沙沙地声响很轻微,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书架。 闻泽宁将梯.子搬了出来,一步步走向发出声响的书架。 这块儿地方正好没有灯光,眼睛看不出什么,闻泽宁只好将他将的精神力探出,朝着声音源头探去。 作为向导来说,精神力锻炼得当,完全可以当做另外一双手来使用。不过闻泽宁精神力觉醒的时候已经成年,他没有在向导学校接受完整的教育。日常的时候还是更以来五感的反馈,这次用精神力查探,闻泽宁有些小心翼翼。 精神力放出的瞬间,书架顶上的东西一览无余。 这不是一种眼睛看见的反馈,而是精神力所触碰的地方,无视空间的阻隔,光线的敏感,直接在脑海中构成画的能力。 传说中有些能力超群的向导,甚至可以无视时间的障碍,用精神力查看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景象。当然这样使用精神力,很容易造成向导本人的精神混乱,陷入记忆的陷阱。 闻泽宁的精神力很强,但没有到能用精神力窥见过去未来的程度。他巡视一圈,想找出点线索,可惜书架顶上,除了经年的灰尘,就剩几个零星的猫脚印踩在上。 发出刚刚发出响动的源头,也消失不见了。 没有收获的闻泽宁正想离开,却忽然发现了书架顶上,猫脚印的尽头有一个狭窄的木头缝隙。 闻泽宁感觉疑惑,将精神力伸进去,忽得看见一只张着膜翅,模样酷似老鼠的怪物,它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朝着闻泽宁龇了龇牙。 啊 这只会飞的怪物,朝着闻泽宁的精神力扑了过来,突然的变故让闻泽宁叫出了声,甚至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 此时闻泽宁想起老仆人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就多了好多老鼠,闻达说的老鼠是这些怪物吗?闻泽宁正在想着,脚下的梯.子忽然发出吱嘎地一声。 支撑的木头断了,闻泽宁从顶端失重跌落。 梯.子不高,闻泽宁刚意识到年久失修的梯.子出了问题,下一秒就落入了薄荣的怀中。 梯.子也顺势倒地,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薄荣的怀抱冰冰凉,像是一滩柔软的水,下一秒才感觉到薄荣收紧了力道,手臂上的肌肉勒得闻泽宁有点喘不过气。 薄荣抱紧了怀中人,他有点结巴地说:别,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说着又顿了顿,我很担心老师。 自家伴侣搂得太紧,感觉到薄荣心脏砰砰乱跳,饶是见过大场的闻教授,此时也忍不住脸红了。 闻泽宁:怎么忽然煽情起来了? 我这不是没事闻泽宁安慰了一下薄荣。 薄荣却不依不饶,按着闻泽宁的脑袋亲了又亲,像是在啃骨头一样,恨不得把伴侣吞进腹中的力道。明明薄荣的体温偏低,可他却紧紧地缠绕过来,让闻泽宁感觉自己快融化了,亲吻像是火焰烧灼。 老师 宁宁 最后还是老仆人闻达,久等他俩用餐不来,过来书房敲门,才堪堪打断了两人亲密。 老仆人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他死死地盯着薄荣,恶狠狠地说:让你喊少爷来用餐,你在做什么? 他在亲吻自己的合法伴侣。 薄荣的眼神中透着反驳,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地听着老仆人的话,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自家伴侣可怜兮兮的,闻泽宁有点不忍心,挡在了薄荣前,对闻达说:闻达,薄荣是我的伴侣,他没做错什么,反而是梯.子断裂的时候,他出现把我接住了。您如果是担心我,不如好好检查一下老宅里的工具。 闻达听到这里,这才注意到书房的空地上倒着一把梯.子,年久失修的木制三角梯摔了一下,好几处暗伤都暴露出来,梯.子彻底散架,不能用了。 而且,闻家早已没有昔日辉煌,恪守贵族礼仪是完全不必要的了。 闻达听到自己主人这样说,检查着梯.子的手一顿,没缘由的显得落魄了几分。 闻达在闻家呆了一辈子,送走了闻家三位家主。 他一辈子都在恪守贵族家仆的礼仪,从未想过会从主人口中听见那样的话,他落寞又忐忑。 收拾了心情,来请主人用餐的闻达,依然惴惴不安,他说:不知道少爷要回来,所以没能提前准备好一切,明天的早餐,就能恢复以往的水准了。 当天的晚餐是闻达请了农场帮厨解决的,蛤蜊汤和蔬菜煎饼都做得粗糙又能饱腹,是符合乡下生活却不怎么贵族的食物。 不用特意安排,这样就很好,不是说今年的收益不太好吗? 恋耽美 ——(19) 闻泽宁咬上酥酥地煎饼,尝到里头的青瓜和甜酱,满意地点点头,对今天的晚餐还算满意。 先前和祂在一起的一阵子,肉类偏多,且多数是烤肉类。青菜较少,大多也不怎么新鲜,尝到爽口的蔬菜,闻泽宁愉快地吃掉了一整张煎饼。 薄荣因为先前自家伴侣维护自己,心情特别好。 他看着闻泽宁吃东西,嘴唇一开一合,一个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就好像很饿的样子。接着,注意力都在伴侣身上的薄荣,第一时间发现闻泽宁的汤匙,只不停地在蛤蜊汤碗里打转,就是不往嘴里送,明显是不打算吃了。 想起几年前的事情,薄荣皱紧眉头,然后伸出手,摸到了闻泽宁的腹部,隔着衣料感觉了一番。 老师,再吃点吧。语气很像是在哄孩子。那时候两人新婚过来住,薄荣发现老师总是吃得不多,即使食物好吃,也不怎么吃,会剩下一堆食物。和在家时候,想吃就吃的老师完全不同。 后来离开的时候,薄荣才从闻泽宁口中听到了真相。 虽然只是个落魄贵族,但闻家的规矩很严,闻泽宁小时候就被父亲盯着学规矩 餐桌上的食物,每盘只能吃一份。 薄荣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闻家已经到了只能端上一份例汤、一份主食的地步,为什么还要守这样令人添堵的规矩? 薄荣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泽宁,满脸都是哄小孩吃饭的惆怅。 闻泽宁不禁上一囧,正色道:不吃了。 这些食物不顶饱,晚上会饿的。 老师~ 薄荣说话的调子更柔了,也更像在骗小孩了 闻泽宁在老仆人和薄荣的注视下,又拿起汤匙,喝了几口蛤蜊汤。接着收获了薄荣一个鼓励的眼神。 老师真棒~ 闻泽宁: * 睡在老宅的第一晚,薄荣老老实实地打了地铺,睡在将军猫咪的身边,甚至对闻泽宁说他可以在闻达离开后上来的邀请视之不见。 老师,我们要讲诚信。薄荣很乖的回答。 薄荣认真的样子让闻泽宁都觉得自己想错了,嗯,这种想法只持续到了闻泽宁将要入眠的刹那。 睡得正熟的闻泽宁,忽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搂住自己之后一阵窒息感袭来,紧紧缠绕在身上,简直,就像是有很多手一样。 闻泽宁被这个想法惊醒,他猛地一动,忍不住挣扎起来。 老师,是我。 薄荣的声音传来,闻泽宁瞬间安心。他只感觉薄荣像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的抱着自己,并没有睡梦中感觉到的那些多出来的手。 薄荣? 薄荣点点头,清浅地呼吸从后颈呼来,闻泽宁身上顿觉一阵酥麻。 不是要自己睡吗?是地上凉吗?闻泽宁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不过仗着黑暗之中,薄荣肯定看不见,他镇定地翻了个身,反手把薄荣抱住,将头埋在了薄荣胸口。 老师,我在夜.袭你啊~ 薄荣的语气带着调笑,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听人说,夜.袭会更有感觉。 薄荣一边说,一边把手向下伸。 闻泽宁:这都是谁教坏了薄荣?哪儿来的歪门邪道? 好吧,最后闻泽宁也没拒绝,好歹是自家伴侣,偶尔玩玩情.趣,也是很正常的嘛。 黑夜当中,趴在猫垫上的将军还在打着呼噜,小小地翻了个身,像是对屋内的旖.旎一无所觉一样。 不允许开灯的夜.袭,哪怕是简单的亲吻是一件甜腻的事情,两人精神力交融的时候,薄荣全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喜欢。让闻泽宁招架不住,他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想起久别的三年,闻泽宁顾不上想别的了,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薄荣的节奏当中。 两人闹腾到后半夜,闻泽宁累得动动手指都费劲,薄荣温柔地说:老师,睡吧,其他事情交给我。 听到这句话,闻泽宁放松下来。 在陷入昏睡之前,闻泽宁忽然记起件事,含糊地问薄荣:我们今天是怎么来老宅的?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只是让眸中一片复杂的薄荣,顿住了正在清理的手。 宁宁,这次不会比之前更糟的。 薄荣轻松说完,低头吻了吻闻泽宁。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身上却不知从哪儿冒出另外一双触手,紧紧地缠了上去,探了进去。 闻泽宁只觉得伴侣说了什么,脑子一片混沌,没办法反应,鼻尖萦绕着淡淡地海盐气息,陷入了沉睡。 乡下的雾气不算浓,却也一直没有散。如果不是雾气还会影响出行,闻泽宁甚至要以为这场几乎席卷全国的大雾,只是一件小事。 不过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其实是闻泽宁晨起在宅子附近散步的时候。他走在乡下的小路上,遇见了村庄附近的那位牧师。 穿着镶白边的黑袍圣衣,在脖颈上挂着一枚精致地十字架,远远地就能感觉出如沐春风,给人的感觉很和善。 牧师头上戴着兜帽,走进了才能看到牧师的长相,闻泽宁忍不住心中嘀咕。 过去的几年,他从没见过这人,不管是农场里的住户,还是威尔牧师偶尔到访的好友,都没见过。 乡下的生活并不复杂,甚至能算得上一成不变,很多人几十年前是农舍杂工,几十年后也还是杂工,一部分人还会培养自己的孩子做杂工。认为恪守过去传统,子承父业,就是最好的出路了。 至于牧师这个职业,得等上一任牧师过世,才会更换人选。 因为闻家有很多书籍的缘故,之前那位叫做威尔的牧师,经常会来闻家借阅书籍,在闻泽宁还小的时候,也受过一阵子那位牧师的教导,他还遗憾过闻家都不信仰圣教。 若是少爷能接受圣教洗礼,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牧师,将来做上主教的位置也未尝不可能。 后来闻泽宁外出求学,就甚少去教堂听牧师的授课了。不过在这样的乡下,闻泽宁并未见过除了那位牧师之外,更为虔诚的圣教徒。 和陌生的牧师擦肩而过,闻泽宁嗅到一股淡淡地海腥味,还觉得那牧师的举止有些古怪,嗯,古怪的矮小。 不过再认真看看,又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牧师。 闻泽宁回到家中,随意地问下新来的牧师,是什么情况? 老仆人想了一会儿才说:您说的是汉克斯先生吧,他是接替威尔先生的牧师,他半年多之前来的,是个博学又值得尊敬的人呢。 闻达看闻泽宁对牧师还有兴趣,又聊起了八卦。 半年前,威尔先生忽然死在教堂后的羊圈里,穿着整齐的圣衣,手里拿着十字项链,法杖被丢在一旁,脸上还有被利爪抓破的痕迹。当时过来查看的警员没找到凶手,他就认定是有邪魔入侵教堂,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汉克斯先生就来了。 据说汉克斯先生是因为在圣教的内部斗争失败,被发配过来的。汉克斯先生挺和善的,如果不是我不信圣教,肯定会喜欢他。 老仆人对汉克斯的事情了解不少,两人交谈中,老宅的大门被敲响。闻达诧异地去开门,在冈瓦纳的乡下,几乎没人会来闻家,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危险的雾天。 不过闻达还是去开门了,他正巧就看见了那位叫做汉克斯的牧师。他还是早上的那副打扮,只是手中多了一柄权杖。 我听说,闻教授回来了。 汉克斯向闻达询问闻家宅子主人的事情,说话的调子轻松柔和,应该是很容易拉出好感度的东西,但闻泽宁却觉得有些刺耳。 少爷回来住几天。老仆人随口回答。 汉克斯点点头,温柔又有些腼腆地问:主要是想向闻教授了解一下城里的消息。因为大雾天气,我没办法进去,想要买一些玻璃器皿,不知道闻教授有没有可以购买的渠道? 听到这里,老仆人也不敢随意搭话了,他扭头看了看自家主人,不确定地说:这得问问少爷,我也不清楚。 三言两语之中,汉克斯坐在了老宅的客厅,老仆人给他倒上庄园里自产的红茶,他则在手中绘制着需要的玻璃器皿形状。 闻泽宁拿了一把餐厅的椅子过来,坐在汉克斯牧师旁边。 汉克斯先生之前是在哪里工作?看您的长相,好像不是帝国人?虽然紫荆花王朝统治时期,帝国就有来自各地的人种,但汉克斯略微矮小的身材,摘掉兜帽后能清楚地看见他稀少的头发,深深凹陷的眼窝看起来不是很好看。 不过汉克斯却很有友善的气质,汉克斯浑身上下气质与相貌脱节,加上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海腥气,闻泽宁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危险。 我们家祖辈,来自乔治亚山脉,到了父辈则离开了高山,搬去了海滨居住,我原本是在梵蒂斯港附近的教堂听起来说得详细,但实际上却还是没问出关键,也许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也许这就是事实,总之汉克斯流利地回答了闻泽宁的问题。 闻泽宁没露出被敷衍的不悦,正想继续询问,外出帮忙帮着牧场羊只修剪羊毛的薄荣回来了。漂亮的金发年轻人一脸笑地进门,他脱下手套,换上舒服的室内鞋,自己去厨房弄了一大壶水。 老师,我今天去学了纺线,明天就可以织围巾给你了! 薄荣不知从什么地方的口袋里,掏出两颗白色线团子,讨好似的拿出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像是在等待闻泽宁的夸奖。 闻泽宁配合地拍拍手,夸了他。 真厉害。 薄荣顺势将闻泽宁的手拉起来,吻了吻。 闻泽宁也没拒绝,被亲过之后顺手捏了下薄荣的脸蛋,调笑道:这冬天可快过去了,你的围巾什么时候能织好呢? 冬天还长着呢。薄荣也顺势撒娇,在闻泽宁看不见的地方,仿佛不经意一样,瞥了沙发上的不速之客一眼。 汉克斯瞪大了眼睛,他皱着眉将手绘稿递到闻泽宁前,迫不及待地说:教授,就按这个形状帮我找就好了,如果没有玻璃器,稀有金属的成品也是可以的。 闻泽宁看见了画稿上那副古怪的器皿,没有发表意见。 汉克斯匆匆告辞,就好像在逃离这地方一样,一直走出闻家宅子数百米,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浓雾。就算乡下的雾气不重,但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让汉克斯感觉到后脊发凉。 那个突然闯进来的人,又或者不应该称之为人 汉克斯握紧了手中的十字项链,在心中虔诚不无比地祷告,希望他所信奉的圣教神明能够解救他。 闻泽宁对汉克斯的纠结与恐惧一无所觉,他被薄荣按在椅子上,薄荣认真地用布条比划,织围巾需要的长度。 老师,我只有白色的毛线,但是白色好像不是很配,要不我明天再去学习一下染毛线的技术! 薄荣说干就干,揣着毛线团子就要出门。 闻泽宁拉住了他,不用去做这些事,你要是喜欢织围巾,可以让闻达去买各色毛线,去搭配。 这样的礼物还有诚意吗? 薄荣懵懂天真,让人忍不住想揉他。 闻泽宁自认老成持重,肯定地回答:你送的都有诚意。 薄荣被说服了。 他放弃了自学染色技术,转而去找了闻达,说他想要买毛线。闻达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主人,忽然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闻达领着薄荣到了老宅的一处做仓库的小房间。 这里以前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没那么多杂物了,就成了货物仓库。去年冬天不是很冷,大批修剪下来的毛线就堆在了这里。 闻达简单介绍着这间仓库,心中很是惆怅。 去年夏天还好,总有人喜欢反季节购买羊毛。 但到了秋冬天的时候,购买毛线的人忽然就少了,再到国诞日那会儿,整个冈瓦纳开始被莫名其妙的雾气笼罩,几乎没人能在雾气中正常往来。早就应该卖出去的羊毛,也耽搁在了这里。 薄荣看着一仓库团好的毛线,直接原地愣住,他按照老仆人的指示,打开了几口箱子,露出了里头存着的各色毛线。 这几箱是最后装起来的几箱,所以颜色比较杂,少爷你们要用的话,就用这些就行了。 薄荣从里头挑出了需要的颜色,高高兴兴地表示,他可以打两条。 我们一人一条! 不过翻着翻着,薄荣拉了下线头,发现一团染了麻色的毛线,断成了手臂长的短线。 从这团麻色毛线开始,下层的毛线就几乎没有多少完整的了,薄荣翻到最后,甚至直接将半人高的箱子翻了过来,箱子底部的线团都掉了出来。 透着仓库的灯光,正好能看见薄薄的木板上有一个小洞,旁边刚还想制止薄荣捣乱行为的老仆人惊呼: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那些该死的老鼠! 箱子底部的洞口明显是啮齿动物的咬痕,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还不就瞬间明朗了?闻达说着老鼠,自己又开始检查另外几口开封过的箱子,发现每个箱子里的毛线,都被不同程度的破坏了。 闻达气呼呼地说:少爷,我再去抱些猫回来,这几天一定要把那该死的老鼠窝找出来! 恋耽美 ——(20) 闻泽宁想起昨天在书房看见的那个怪物,他不太看好闻达的主意,可他也认不出那个长出膜翅的老鼠是什么东西。在闻达气呼呼地离开,去找附近农户打听谁家有捕鼠厉害的猫咪的时候,他对薄荣说了昨天的发现。 就在书房里,上头的那个的墙缝。 闻泽宁领着薄荣站在了昨天梯.子断裂的位置,经过一晚上,老仆人早就打扫干净,甚至大部分书架都被擦拭了一遍。昨天过来找书的时候,那种灰扑扑地感觉不见了,书房有些焕然一新。 不用担心,我看看就好,老师你要对我有信心吖! 薄荣自信地抬抬手,但在出手前忽然顿住,赶在闻泽宁询问之前,他喊出了帕帕尼,让精神体变成猫咪大小,灵巧地跳了上去。 薄荣只是因为刚回来就闹事,被高塔开除了,并不是他的能力有什么问题,帕帕尼精神奕奕地去检查,闻泽宁还算放心。 咱们恐怕需要给宅子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如果真有什么古怪,得好好解决了。闻泽宁学着薄荣,把尼尼召唤出来,让它飞在帕帕尼身边,帮着帕帕尼干活。 两只精神体去找那怪物,闻泽宁也没闲着,他开始整理起了书房的书。 几百年积累下来的书籍,想要一本本的检查出有没有被啃咬,这也是件大工程,尤其是闻泽宁检查着,检查着,会发现一本自己没看过的书,接着就站在原地看个半晌。 在闻泽宁再次沉浸于书页内容的时候,薄荣过来扯了扯自家伴侣的衣角,他说:帕帕尼上去后,没看见那个墙缝,也没找见老师你说的那个怪物。 这书是在介绍历史上有名的邪神,是一本属于异教徒奉为圣经的教典,闻泽宁过去从来不知道书房里还有这样一本书。虽然诡异,但现在能找见,他会忍不住仔细看了起来,这次研究邪.教,不仅仅是为了薄荣,更多的是为了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得到薄荣无功而返的答复,他坐在紧挨着落地窗的书桌前。 漆上深黑色的楠木桌漂亮又大气,厚重结实的桌上摆着一叠稿纸,鹅毛笔插在墨水瓶中。薄荣泡了一杯红茶,他搬了个高脚凳坐在闻泽宁的身边,一研究围巾的花色,一看着闻泽宁研读有关邪神的书籍。 在闻泽宁读到某些不知所云的地方,薄荣的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味道,软绵绵地说:老师,这都是些什么啊,别看了好不好~ 闻泽宁没有搭理试图扰乱自己的伴侣,他在读到有关法阵的某一页,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不自觉地在稿纸上画出了希尔让他查询研究的图腾。接着,闻泽宁将手绘的图腾,叠在了书本上。 薄荣脸色一变,本想制止,但刹那间,原先安静祥和的窗外,响起了阵阵鸟鸣,乌鸦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感谢订阅,还差一千多字,明天的更新补上吧_(:з」)_ V后会日更的!真的。顺便感谢小天使:小饼干灌溉营养液 9瓶。 第31章 咒语 两个从表面上来看, 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阵法,在闻泽宁的手中重叠,上头的图案闪出了一道亮光, 就好像能够互相渗透进去一样。与此同时, 室外的光线暗淡了下去, 并不是太阳落山或者其他原因,而是自冈瓦纳蔓延开来的浓雾发生了变化。 闻泽宁还在观察手中书本的变化, 但薄荣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快速地将书本和手绘出的图腾分开, 在闻泽宁诧异的眼神中, 指了指窗外。 顺着薄荣的手, 闻泽宁的视线落到了老宅外头的花园。 时值寒冬,花坛里往日只有枯枝残叶和未曾消融的冰雪,此时看过去, 却无端多出了许多来历不明的飞禽,夜鹰和乌鸦盘桓在花坛里, 发出凄厉地嘶鸣。 它们像是不知疲倦,发出令人恐惧到骨头的叫声, 这种可怖到令人汗毛颤栗的景象没有持续太久,忽然有一道赤色的闪电, 蜿蜒曲折地劈了下来。 闪电正正地打中闻泽宁注视着的一只乌鸦,在那只可怜的乌鸦被劈中的瞬间, 它将锐利地目光落在了室内。 明明身材还不如它身侧的枯枝有存在感,但被劈死的雀鸟, 临终前的目光,已经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巨兽一般可怖了。 它凝视着闻家这栋传承了几百年的老宅,又像是在看着闻泽宁自己, 在闻泽宁的脑海中,却不曾有自己与之对视的记忆。 当然,这一切恐惧的反应,还未曾到达大脑,响彻天际的雷声已经抵达了耳畔。仿佛要撕裂浓雾的响雷,从异界降临的一般,敲打着闻泽宁的耳膜。 整间房子里从各处传来噼里啪啦砸坏东西的声响,接着老宅中不知游走于何处的猫,纷纷从各处朝着窗子嚎叫。 喧嚣吵闹的动静,像是能把这座古老宅子的屋顶掀翻。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书房的黑猫将军,则是打翻了茶杯,直挺挺地想要去扑屋外的雀鸟。 闻泽宁惊愕地发现面前的书籍,亮起了古怪的黑红色光芒。随即一种不可言说的莫名恐惧,席卷思绪,精神力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从身体里蔓延开来。 闻泽宁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混沌,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几乎像是要窒息于深渊,窒息于海底的错觉涌上大脑。 闻泽宁想要大喊,想要像那些嘶鸣的雀鸟一般冲出去,与天空中无形的怪物对峙。 在闻泽宁古怪反应出现的同时,薄荣快速地挪开了面前的书籍,但是图腾被挪开,影响却并未结束。开启的阵法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力量,明明已经分开的两个阵法图案,逐渐融合成一个。 薄荣知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他嫌恶地想要直接毁掉,却在用出他本来力量的同时,看了眼闻泽宁 会被发现吗? 就在薄荣犹豫的瞬间,阵法图腾像是有生命一般,挣扎着离开了薄荣的手,躲开了一次毁灭。接着在书房中隐藏的,那个长着膜翅,像是老鼠的怪物从书柜高处滑翔坠落,飞蛾扑火一般涌向阵法。 怪物扑过去的瞬间,绿色粘稠液体沾满了黑红色的阵法。除了个别一些液体,因为喷.射力道过大,溅得远了些,落在了无辜的书籍上头,其他都被阵法瞬间吸收掉了。 怪物前赴后继,这时候薄荣也不管其他了,他从身体中伸出一双碗口粗细的触手,朝着那发光的阵法挥去。并没有立刻消失的阵法,让祂不禁严肃了一些。 重新调整了力道与角度,灰白肿胀的触手膨胀到两倍大小,触手上生长着的口器,露出里头白森森的牙齿,死死咬住了那阵法,吞噬啃咬着发光的阵法。 无数只雀鸟发现了祂的动作,纷纷朝着落地窗飞扑而来,咣咣地砸在透明玻璃上,仿佛随时都要破窗而入。 接着长着膜翅的怪物也转变目标,张开嘴巴,伸出手指长的獠牙,朝着祂的触手攻击而去。 乌鸦与夜鹰的血液布满了书房的落地窗,随着时间推移,屋外自动亮起的廊灯像是也染上了血液的颜色。 在雀鸟们破窗的瞬间,祂已经将阵法破坏了大半。古怪阵法的影响减弱,闻泽宁混沌的意识回笼。但大片大片的玻璃碴扑面而来,闻泽宁惊愕地想转身躲避,却没有半片玻璃落在自己身上。 闻泽宁惊愕地回头,正巧看见了祂伸出无数触手,在自己身体周围,编织出一面密密麻麻到略显拥挤的厚实墙壁。挡住了玻璃碎裂的伤害后,那些古怪的触手就缩了回去,祂继续专心对付起那个阵法。 闻泽宁几乎被这怪物吓死,他惶恐地按耐住乱跳的心脏,想要上前查看祂的伤,却发现祂被呼啸而来的雀鸟团团围住。还在滴血的触手快速地捕捉了飞舞在空中的雀鸟,但祂的血液也渗入了那个古怪的阵法,闻泽宁发觉了祂的不对劲,连忙上前询问,但却被祂狠狠甩开。 祂用不知从位于身体哪一处的发声器官,喊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出去! 虽然这一声之后,祂就再没有发出过其他声响,但闻泽宁能感觉到祂在痛苦地嚎叫、挣扎。 祂在与更为恐怖的怪物做着斗争。 一阵阵地低吼像是从两人灵魂深处的链接传来,让闻泽宁哪怕是想要无视,也必须得努力保持清醒去面对。 从灵魂深处的感知告诉闻泽宁,自己不能离开,甚至不应该离开祂过远。 不曾知晓自己对这个来自海底不知名的异界怪物意味着什么,但祂刚刚救了自己,也因为救了自己受伤。闻泽宁从心底确信,自己不应该离开,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破碎的落地窗,没有了玻璃阻挡寒冷的空气,室外的冷风吹落了闻泽宁的手稿。 闻泽宁忽然发现,自己先前所看的,引起了这些骚乱的源头,那本用古老的苏美尔语所写的无名书籍,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不知道是冷风吹得,还是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翻着。这本引起祸端的书籍,正翻在一页类似咒语的内容上。 闻泽宁熟悉这片大陆的历史,也能看懂大部分语言,阅读苏美尔语就像查看母语一样自然,他看懂了关于咒语的介绍词是退却。他鬼使神差地念出了这段咒语,但随着词汇增多,闻泽宁的精神力也随之被抽取。 可咒语是有效果的,原本攻击着祂的雀鸟与怪物,顿时愣在原地,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一般,纷纷振翅逃离。 闻泽宁忍耐着精神力的折磨,念完了全部的祷词,室内重新归于宁静。祂手中闪着光的阵法也被瞬间吞没,消失于无形。 传承了数百年的书房,满地狼藉,被庞大触手弄垮的书架,珍惜又古老的书籍散落一地,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说说吧,怎么回事?闻泽宁手捧那本苏美尔语的无名书籍,将还算完好的椅子拉出来,端坐在祂的面前。 因为事情解决得过于、迅速,又不太符合祂的计划,刚刚还凶神恶煞,仿佛要拆房子的触手,在这间书房里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祂收起触手,露出一张属于薄荣的英俊脸庞,变成了那个乖巧的金发青年。 老师,我不知道。未曾精心打理的金发有些凌乱,祂的脸上、手臂上还有一些玻璃碎片的划痕,像是很茫然刚刚发生的一切那样,露出懵懂的眼神。 闻泽宁冷了脸色,还想训斥祂,却被老仆人的一声惊呼打断。 抱着一大四小,五只猫咪回来的老仆人闻达,从院子里就喊了起来。 他震惊地无以复加,惊愕的声音由远及近:我的老天,这是发生了什么?! 花坛里等待冰雪消融的花枝被烧焦,书房中漂亮地落地窗碎成渣滓,满地都是血迹,地上还有几只零星的乌鸦与夜鹰的尸体。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主人就在书房当中,就处于危险之中。 闻达随手把手中的一窝猫咪放下,快步走上前,拉过闻泽宁上下打量,确认主人只是有些狼狈,并没有受伤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少爷,究竟是怎么了?刚刚我远远地看见一道闷雷劈在咱们家的方向,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闻达关切的目光不作假,闻泽宁顿了下,解释道:没事,就是雷电劈在了花坛,玻璃被震碎了而已。 书房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玻璃碴上的血迹,闻达明显不信这个解释。 但闻达也并未深究,他将嫌弃地目光落在旁边的薄荣身上,指责道:刚刚为什么不劝少爷离开书房?这里多危险啊! 闻达指责的话语噼里啪啦的崩了出来,闻达全然不知自己训斥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在闻达的指责声中,空气都像是被冻得凝滞了几分。 想到这里,闻泽宁紧张地想制止闻达,毕竟谁知道祂会不会像吞掉刚才的那些雀鸟、那些怪物以及那些闪着光的阵法一样,突然出手吞掉闻达。 他担忧地拉了拉滔滔不绝的闻达,但他这回却没听少爷的话,他语重心长地对薄荣说:少爷不愿意娶个正经夫人回来,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几年?少爷将来都要靠你来照顾的,少爷将来只有你了。 闻达这句话说完,即便是未曾说明,气氛却是忽然就缓和了下来。薄荣满脸写着虚心求教,安静地听着闻达的训斥,说道最后,薄荣甚至给闻达递过去一杯热茶,示意他继续说照顾少爷的注意事项。 从闻泽宁孩童时期就照顾他的闻达,显然对闻泽宁的了解颇多,并且某些事情是薄荣本人也不知道的。 祂对此很感兴趣,认认真真地听着,还做起了笔记。 闻泽宁: 两人谈论的话题中心,闻泽宁听得有些坐不住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几岁的事情分享给祂! 别别扭扭地闻泽宁想离开,又担心自己不在,这怪物把忠心耿耿地老仆人给吃掉,可留下又不得不听闻达给祂说自己的糗事。闻泽宁想要制止忽然话多起来的闻达,但闻达听完后又一脸受伤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不再信任他了。 想起昨天对老仆人说的话,闻泽宁心里叹气,好像的确是严厉了一些。 不能明说,闻泽宁朝着祂轻咳一声,更加严肃地对着那怪物:不要再闲聊了,你快把这里收拾干净,闻达你去找找附近的木匠,总之窗子要先封起来。 这里的书都是珍贵的传承,就这样掉在地上像什么样子!闻泽宁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恋耽美 ——(21) 老仆人神情有些恍惚,震惊地看了看周围满地狼藉的样子,显然他也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不顾代表闻家传承的书籍,反而和这个臭小鬼聊起了自己的主人。 闻达哼了一声,我知道了,少爷,我现在就去找木匠,今晚一定会弄好的!八十多岁的闻达收到命令,跑起来身轻如燕,矫健灵活,完全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 闻泽宁瞥了远去的闻达一眼,冷着脸对那怪物说:是你做了什么,闻达才会和你说这么多吧? 祂似乎很开心闻泽宁这样和自己说话,勾了勾嘴角,撩开他略长的金发,对闻泽宁笑笑,这是精神力的作用。老师你也会的。 闻泽宁的确会,用精神力影响他人意志,这是向导的能力。 可薄荣是个哨兵啊 我之前不能做到,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啊,老师你听过有关黑暗哨兵的传说吧,你可以把我当成很强的黑暗哨兵就好了。祂认真的解释,却已经开始用祂的触手开始清扫凌乱的书房了。 闻泽宁略微讥讽地说:可没有那个哨兵能长出触手。 祂像是没有听出闻泽宁话里的意思,笑眯眯又好脾气地问闻泽宁:宁宁刚刚救了我呢,是因为担心我吗?是不是在宁宁的心里,我也重要了一点呢? 宁宁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闻泽宁: 没有缘由的,闻泽宁觉得祂提出后面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忐忑。 祂这样的存在,名字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闻泽宁没有回答祂的问题,祂也并不强求一个答案,而是在确认闻达离开了老宅范围之后,伸出了七八条触手,开始认认真真的打扫卫生。 老师放心,这里很快就会变得干净又整洁的。 祂看起来像极了薄荣,闻泽宁都忍不住恍惚起来,有些动摇自己以前相信的一些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32章 包裹 闻泽宁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竟然能和这个怪物,相安无事地住在了老宅里。 在老仆人闻达在的时候,祂保持着人类的外表, 当着一个乖巧的小青年。让打扫房间, 就打扫房间, 让清理农场草料,就清理草料, 勤快又干活利索。 在闻达看不见的地方, 祂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伸出虬结粗糙的触手, 一个人干几个人的事, 效率很高。 闻泽宁总要紧张祂会不会一个没藏好,把闻达给吓一跳,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整间房子的活物, 把无所事事的猫咪军团都算上,祂也就在闻泽宁面前露过陷, 之后都装得人模人样。 其实大概还是有活物发现了祂的秘密。 睡在两人卧室的黑猫将军,虽然长得古怪丑陋, 但闻泽宁把它抱上床,晚上带着一起睡, 顺便提防那只怪物的夜.袭。而在闻泽宁深夜睡熟后,祂就会偷偷抱走猫, 变成自己睡在床上。 以猫咪的警觉性,必然是发现了。 再加上两个人无声的折腾, 让将军夜里时长休息不好,再加上先前鸟雀攻击祂的时候,黑猫将军其实是在场的。 你是不是知道祂的身份了?不然, 你怎么最近都躲着祂 在书房里修补被血污弄坏的书籍,闻泽宁忍不住跑神,顺手撸了一把路过的黑猫。 将军用它丑兮兮地猫脸喵了一下,像是能听懂闻泽宁的话一样,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再点点猫头。 祂被闻达喊去搬运木材了,农场的木栅栏需要重新修正,在闻达眼里,薄荣就是一个好用的免费劳动力。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可能是闻达总是会给祂讲闻泽宁的事,所以祂倒是很听闻达的话。 闻达也很欣慰,他表示:小男人也就这点好处了,总有使不完的力气。 祂赞同地说:是啊,白天干点活根本不算事! 接着祂通过精神力链接,给闻泽宁传达了另一个意思晚上祂也可以干活。 闻泽宁: 宁宁,我和他没有什么区别的。记忆我全都有,身体我也保存得很好,甚至灵魂也成了我的一部分,为什么要把我和他分开来看呢?我就是薄荣啊。 祂试图说服闻泽宁。 记忆、身体、灵魂都是薄荣的,甚至说话做事,行为习惯都相似,有什么理由认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呢? 闻泽宁感觉自己被祂动摇了。 闻泽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祂救过自己的次数更多,明明祂是这么的合适,对自己的感情与薄荣一样的炙热。 两个人别别扭扭地相处着,自梵蒂斯港而起的大雾,开始消散了。 闻泽宁也收到了老罗蒂尼院长寄来的复课通知书,只是老院长同时告诉他,学校家属院的空房子,在大雾期间被冈瓦纳城市长征用了。而闻泽宁因为得到了一笔政府赔偿金,所以更没有理由去和更有需要房子的难民争抢。 因为同步签署了不把当天所见泄露的保密协议,政府所给的赔偿金相当可观,可观到不管是闻泽宁去重新买,还是去原地重建,预算都相当充足。 怪物Lorry的死,给希尔男爵打击很大,他疯得很彻底。希尔男爵没法儿说出当天看见祂的事情,闻泽宁忍不住跟着松了口气。 闻泽宁现在的麻烦就是,他需要尽快去看一间房子,否则他就要为给学生上课,而每天往来于乡下和市中心了。 祂知道这件事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大方表示:我可以接送宁宁啊,保证不会耽误上课时间。 你想让自己的身体,也和Lorry一样变成警局冷冻库里的收藏品吗?闻泽宁知道祂想做什么,就像祂在自己昏倒在车站之后那样,祂会用祂的能力,直接把自己带到乡下老宅。 这种在人类社会可以当做异端存在的能力,并不会因为祂是神秘又不可言说的异教徒所信奉的神明,就不被普通人被排斥。就像哨兵与向导,也是经过了无数流血牺牲事件,才得以与普通人和平相处。但即便是已经广为人们接受,在哨兵和向导出现的场合,依然会被人们围观。 而祂若是暴露能力,不管祂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人类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他。 不可控的东西就是危险的。 在三百年前,王朝战争发生之前,哨兵就是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存在。 在紫荆花王朝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消灭哨兵的时候,就转变了思路。王室发现了哨兵的弱点,不管哨兵多么强大,他们都需要向导来约束。而战斗力较弱,性格也相对温和的向导,就是控制哨兵的钥匙。 三百年前,紫荆花王朝的王室建立了高塔,建立了体系完整的向导培养学校,经过多年努力,原本危险的不安定因素变成了王朝统治的基石。 普通人能和异端和谐相处,但祂被普通人接受,绝对不是现在。 闻泽宁很清楚这一点,教训祂的时候,语气略微嫌弃,可是意思很明显。 与长着榆木脑袋的薄荣不同,祂能轻易察觉出闻泽宁的情绪变化,听到闻泽宁这么说,祂并未沮丧,反而眼睛一亮,大着胆子爬上了闻泽宁的书桌。 祂用一根触手支撑着身体,不去压坏闻泽宁的备课手稿,却让闻泽宁必须得正视祂的眼睛。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就好像即将亲吻的恋人,祂认真地说:宁宁,你就是在担心我吧,你是在意我的对叭。 闻泽宁忍不住脸上泛红,他抗拒地表示:不要胡说。 宁宁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就是薄荣呢?我和薄荣做交易,我成为了他。 祂用精神力入侵了闻泽宁的意识,在闻泽宁的脑海深处,发出一句人类的发声器官,绝对无法念出的音节,像是一声呢喃,又像是另一种语言。 没有任何证据,闻泽宁却知道,这是祂的名字,一个不可言说的邪神本名。 我作为人类的时候,名字叫做薄荣,不过宁宁你可以知道我的另外一个名字。祂将手覆在闻泽宁的手背上,轻柔地像是在捧着一片羽毛,又珍惜地像是在对待无价宝石。 人类的发声器官无法复述的声音,被祂用精神力,深深地烙印在了闻泽宁的脑海中。 对邪.神了解得颇多,闻泽宁能够感受到祂交托名字的慎重。 这次谈话后,闻泽宁放弃了。 他无法说服自己,也没办法说服祂,两个人错位的认知注定没有结果。 闻泽宁安静地在书房备课,做着开学前的准备,在他准备离开乡下的前一天,他终于收到了来自老蒙特的包裹。 包裹里都是先前那位古怪的牧师汉克斯,拜托闻泽宁帮忙寻找的玻璃器皿。当然,作为寄给朋友的包裹,里头还放置了一瓶好酒,老蒙特的信笺上写着:我亲爱的朋友,祝你生活幸福,希望未来还能时常见到你。 这封信笺很普通,像个普通的便条,但是检查物品的闻泽宁,意外发现寄来的酒瓶上雕刻着一行字。 送给挚爱Dalton 轻轻晃动瓶身,纯净地酒液移动位置,还能看见上头的心形图案。 祂就在旁边盯着闻泽宁拆包裹,祂的视力显然不差,距离并不会影响祂看清酒瓶上的字。不过祂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只是放出了帕帕尼,吸引走了闻泽宁的注意力,接着用不知从哪儿伸出的触手,将桌案上的酒瓶直接顺走了。 这是那对兄弟送来的吗? 祂不太流利地念出了落款,多尔顿兄弟,那对觊觎别人伴侣的兄弟! 闻泽宁想了想,好像除了多尔顿兄弟,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给自己送这样的酒了。 尤其是龙舌兰这样名贵的酒,也就那对兄弟的财力可以支撑他们的挥霍,于是闻泽宁顺手从触手上取下酒瓶,转身去了放酒的地下酒窖。 作为价值不菲的名酒,它值得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头。 宁宁,你就这样收下了吗?祂不可置信地看着闻泽宁。 闻泽宁顺手从酒架上,取出另外一瓶酒,顺口回答道:对啊。 他们这是对我的挑衅!老师,你是有伴侣的人!祂此时跳脚的样子就很像薄荣。 这酒很名贵的,酒瓶更是不可能轻易往上头刻字,所以这酒大概是他们祖上某位Dalton先祖刻的。闻泽宁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酒瓶,跟祂解释道:这是回礼,只要当没发现那字就行了,况且这是老蒙特送来的。 在关上酒窖大门前,闻泽宁对祂警告道:不要试图偷酒。 闻泽宁将包装好的酒放好,打算找个时间送给老蒙特。闻家历代家主都不喜欢收藏酒,但是却会购买大量的酒放于酒窖之中,故而闻泽宁这瓶酒虽然不名贵,却很有历史,价值与那瓶龙舌兰,也相差无几了。 祂觉得道理自己都懂,但还是想找机会砸了那酒。 祂的想法没时间去实施,祂就被打发去给汉克斯牧师,送他需要的玻璃器皿去了。想到那个有趣的人类,祂勉强将注意力,从有人觊觎自己伴侣这件事挪开了,转而笑了起来,眯气眼睛,敲开了乡下教堂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33章 愿望 以闻家在乡下宅子为中心, 附近的很多地方,在几百年前都是属于闻家祖先的领地。 后来闻家逐渐败落,先是卖掉了一块地方给圣教修建教堂, 后来又零散地出售了几处, 无法管理的果园与牧场。 不过贫穷的乡下地方, 这里的居民依然奉闻家为这块土地的主人,并且一直沿用着闻家祖先对这地方的命名, 祂从闻家宅子出来, 路上碰见了几个做活的农夫。 农夫热情地和祂打招呼。 闻家的这是去哪里?农夫说着, 从田埂上捡起一个玻璃罐子, 整罐递到祂的手中。 这是我媳妇送来的苹果罐头, 你带回去给少爷尝尝。 黄澄澄的水果被泡在糖水里,在透明的罐子里看着就很诱人,祂没有拒绝, 直接将礼物收下了。 这些天的相处,祂已经能掌握到人类的相处模式了。他们现在送出礼物, 回头老仆人闻达,就会送一些回礼, 以此彰显贵族的教养。 祂不在意人类的礼仪,但祂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称呼, 闻家的一听就和宁宁的关系匪浅。 祂和薄荣不同,祂挺喜欢乡下老宅这样的气氛。 祂双手捧着一个纸箱, 徒步走到教堂门口,敲开了附近几十里唯一的圣教教堂。 开门正是那位唯一的牧师, 汉克斯牧师发现敲门的是祂,二话没说就想把门关上,但汉克斯的速度和力量, 怎么能比得上来自未知的祂呢? 祂捧着纸箱,脸上的笑容不变,又从身体里伸出一只手,抵住了教堂的门板。 牧师先生,我给您送东西来的,您不看看吗? 祂的话礼貌极了,但手上稍微用力,就将在门板后面躲着的汉克斯牧师,连门带人的摁倒在地。 恋耽美 ——(22) 祂惊讶地说:哎呀,把你推倒了呢,牧师先生,您快起来。 祂缓步走进教堂之内,扫视一圈,没发现其他人,便放心地用触手把刚刚拆掉的门板重新靠放在门框上,朝着柔弱不能自理的牧师说:擅长蛊惑人心的家伙,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总不至于是为了这几个破瓶子。 说着,祂将纸箱往地上一放,里头的玻璃器皿发出了乒乒乓乓地撞击响动。 汉克斯牧师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却并未在祂露出触手后表现出更大的恐惧,反而是意识到纸箱里的东西是什么后,连忙紧张地上前查看。在发现那些形状古怪的定制器皿完好无损后,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将纸箱收好。 您过来一趟辛苦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要试试附近居民送我的葡萄酒吗? 汉克斯牧师说话的时候,态度极为谦逊平和,就仿佛是一个德行甚好,全心全意为了圣教前途的圣教徒一样。 在葡萄酒瓶打开的瞬间,教堂像是坠入混沌。明明还是冬日,明明教堂的门板刚刚被拆下来,还露着个大口子,不断有冷风吹进来。但这间教堂里头,却已经让人感觉到闷热了。 空气像是被某种古怪的术法冻结了。 祂与汉克斯牧师对峙,像是在抵抗黑暗,又像是在攀登阶梯狂风席卷身体,夹杂着冰雪,侵袭着祂的意志,没有尽头的等待,没有边界的混沌,只有无穷的深渊和黑暗。 令人不安的号角声从天空中传来,如果头顶的方向还能称之为天空,祂看了看刚才汉克斯所在的方向。 已经空无一物。 只有一个怪影在风雪深处凝视着自己的方向。 祂露出一丝冷淡又残忍的笑,正想以绝对的力量,撕破这虚假的幻术。 祂突然听见了一个担忧的声音。 他,怎么了? 啪黑暗之中亮起了一团篝火。 是宁宁 接着汉克斯的声音出现:教授您终于来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没关系,都交给我吧。闻泽宁的声音一如既往,安静、沉稳、可靠。 祂莫名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不愿意和闻泽宁说的事情。 三年前薄荣所在的船只,孤独地航行于大洋之上,举目四望皆是无边的海域。 任务不太顺利,他们这次出海时间有些久了,一部分.身体虚弱的人,开始出现畏寒高热、关节肿大和类似皮疹的症状。不过好在任务结束了,他们按照高塔的任务提示,找到了传说的囚禁着旧日支配者的牢笼。 剩下的只需要将信息带回去,任务就顺利完成了,生病的人能得到疗养的机会,其他人也许会被分配一个向导。 船员们在讨论他们美好的未来。 薄荣则是很思念自己的伴侣,高塔提供的向导素,已经快要不能压抑住他的躁动了。哪怕是海船上配备的从事安抚工作的向导,也不能替代老师的作用。 当然了,这些对于薄荣来说,是甜蜜的烦恼。 船员向薄荣打趣,说他运气真好,才出学校就能得到匹配的专属向导。 薄荣也一向不吝啬和自己的伙伴分享狗粮,说自己给老师送过鲜花,做过羊排,修过花坛。 薄荣描述的婚后生活,是单身哨兵无法想象的幸福。 不过越是美好,就越是想把他打破。 暴风雨来的那一天,以罗德为首的几个人,商量着想把薄荣从海上丢下去。 罗德和薄荣是认识的,他没有薄荣优秀,比薄荣年长几岁,高塔迟迟没有给他做任何安排。 向导是珍贵的资源,即便是倡导平等的现在,高塔也不会给能力不足的人做分配。罗德几乎是见证了薄荣有了向导后的改变,短短几个月,薄荣就从初出茅庐的小兵,变成了戴维斯大副看好的接班人。 五感失控,精神混乱的滋味不好受。 罗德前所未有的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向导。 失去伴侣的向导,因为无法再次进行精神力结合,对伴侣哨兵的素质要求就不会那么高。在海上失踪,是一个多么常见的事故。只要做得利索一点,就不会有人发现,到时候他们几个单身汉就有机会了。 罗德想得很好,只是他们商量的时候,被戴维斯大副听见了。 薄荣不敢相信大副的话,他被罗德约到甲板上的时候,还在天真的以为,只是普通的聊天。 直到罗德露出真面目,跟他说:只要你消失,教授就是大家的了。 也许是坠入深渊前太过恐惧于失去伴侣,薄荣召唤出祂的全部执念,都是自己一定要回到闻泽宁的身边,完全没有更多一丝其他念头。 身怀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亿万年前陷入沉睡的旧日支配者,祂们降临人间的契机稍纵即逝。 祂并不在意自己成为谁,也不在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过去的亿万年里,祂融合吞噬的东西太多,所以从未想过属于薄荣的一部分自己,会影响这么大。人类的情感从来都不是祂需要的东西,可是薄荣却将这部分情感融进了灵魂。 祂最初不愿意接受这份情感,所以即使是完成了吞噬,也没有真正融合,自然也不能离开被囚禁之处。 在祂接受交易的三年里,薄荣想要回去的渴望折磨着祂,矛盾中盼望着解脱。 最终祂妥协了,作为旧日支配者的祂妥协了。在知晓闻泽宁找见有关邪神的召唤方法,接着胆大包天的实施,又遇到危险后,祂发现了自己的担心与紧张。 甚至因为无法保护闻泽宁而感觉到焦虑。 这原本应该是属于薄荣的感情,但是却出现在了祂的身上。 如同不应该打开的魔盒,一但开启情感的砝码,祂就再也无法抗拒属于薄荣的那份感情与自己融合。从未有过感情的地方,填补进去的,全都是别人的伴侣。 作为一个感情上的后来者,祂不原意让闻泽宁知道薄荣与自己的交易内容。 因为祂相信,闻泽宁如果知道薄荣最后的意识是什么,那么自己绝对无法取代掉薄荣在闻泽宁心中的地位。 闻泽宁并不知道祂在想什么,他只是久等不见回,就出门来找人罢了。 找到教堂,看见昏倒的祂,汉克斯牧师说:他酒量好像不太好,喝了两杯就昏过去了,他太重了,我搬不动。 闻泽宁伸手摸了摸,祂软软地倒在地上,脸颊绯红,身上泛着酒气,额头还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喝酒的副作用,还是躺在地上受凉发烧的原因。 虽然闻泽宁觉得祂应该没这么容易醉,也不清楚祂是不是会像普通人那样生病,不过在教堂倒着也不是事,他伸手拍了拍祂的脸,试图把人喊醒。 薄荣,回家了。闻泽宁的声音像是驱散黑暗的一阵亮光,若有若无地天际升起一轮红日,映照在祂的意识之中。 薄荣想回家的愿望,也是祂的愿望,在祂的期望中,祂们就是一体的。 祂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担忧的闻泽宁。 宁宁。 祂无比迫切地想要亲吻面前的人。 可祂又无比隐忍。 祂早已接受了融合后的副作用,并且享受着人类情感所带来的悸动。 宁宁,你要吃苹果罐头吗?祂听见自己放柔了声音,这样温柔地说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牵丝戏 投出地雷1个;小饼干和七七 分别灌溉营养液3瓶;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34章 晚餐 漂亮的果肉被密封在微黄的糖水里, 看着就诱人极了,这是祂在过来教堂的路上收到的礼物。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祂感觉香甜的,只有眼前的人。所以祂会喜欢甜食, 只是以祂的味觉来说, 罐头里的果肉和装果肉的玻璃瓶, 没有任何区别。 祂吞了吞口水,想起了一些事, 直勾勾地望着闻泽宁。 闻泽宁被祂有些迷蒙的眼神看得脸红, 没有回答祂的问题, 微微侧过头, 直接将醉酒的家伙扶起来, 顺便还感谢了一番汉克斯牧师。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幸好您还愿意收留他。 汉克斯牧师笑笑,坦然接受了闻泽宁的感谢, 并且表示,如果可以的话, 希望能帮他再找一些玻璃器皿。 这是感谢您帮忙寻找的酬劳,不过我还想继续拜托您帮忙, 再购买一些玻璃器皿。这是图案,如果还能找见, 就太好了。 我知道现在雾气开始退散了,但这些样式的玻璃器都需要定制, 我却没有任何渠道能联系到售卖的商人。 闻泽宁感觉这个理由有些勉强,毕竟作为圣教徒, 汉克斯牧师在很多地方都有豁免权,能出入很多普通人无法抵达的地方。 也许汉克斯牧师是个一心侍奉圣教神明的家伙,对所有俗世交往都缺乏基本的渴望。 闻泽宁没有太纠结这件事, 反正汉克斯的酬劳又不会少给,他甚至给出了全额款项,他应允后带着薄荣离开教堂,从踏出门槛的第一步,闻泽宁就能感觉到一阵没缘由的轻松。 顺便又拍了拍祂的脸颊,问他还要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想挨着闻泽宁的心思被戳穿,祂也并不尴尬。大大方方地从怀中掏出黄澄澄的苹果罐头,又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根叉子,朝着糖水里头一戳,捞出一块香香甜甜的苹果果肉,递到了闻泽宁嘴边。 老师,你吃吗? 糖水沾在了闻泽宁的唇边,祂看着红润的唇瓣被打湿,在阳光之下露出诱人的色泽,一时间手没控制住,抖了一下。 不过祂又很快镇定下来,将刚刚的果肉自己吃了,笑眯眯地重新取了一块。 很甜呢,真不吃吗? 嘴唇沾了糖水,闻泽宁下意识地舔了下,祂看愣了,手里的果肉再次塞进自己嘴里。 放了许多糖的果肉是否香甜祂不知道,但祂却真的饿了。腹中空空,饥饿感袭来,祂想要咬一口宁宁,想要 闻泽宁被祂来来回回用苹果罐头问了几遍,却都没有吃成,没缘由的有些生气,完全不想再被祂戏弄,转身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老宅,老仆人闻达正在对着回冈瓦纳城的马车清点行礼。 车子被毁,闻泽宁还没顾得上买新车,闻达就从牧场套了两匹骏马,找木匠打造好了后头座驾。整体造型很有传统马车的味道,但又简约漂亮,不得不说,闻家的老仆人审美还是很好的。 计划是明天出发,今晚还要过一夜,闻达看见少爷回来,忍不住絮叨了几句。 少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要照顾好少爷,不然你们把将军导带上吧,有它照看着,我也安心。 少爷,您在那边安顿好了,还是要记得回来。 讲到这里,闻达忍不住语气哽咽,眼眶里还泛着水光。往日能提精神气的一身燕尾服,依然笔挺赶紧,却无端地让闻达苍老了几分。 会记得的,我安顿好会让人给您送信的。 闻泽宁拍了拍老仆人的肩膀,笑着说:又不是现在就走。 等我安顿下来,您也来城里住吧。 闻达嗯了一声,又摇摇头,拒绝了闻泽宁的提议,他背过身去继续清点物品。 少爷,您不用担心我。 闻达是上了年纪的人,对死亡有所预料,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老死在自己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 闻泽宁不懂闻达的愿望,也不会读心术,只觉得闻达看起来更落寞了一些,他推了一把薄荣,让祂去给闻达帮忙。 祂猝不及防被推,顺势踉跄一下,正想摔倒碰瓷,但听到闻泽宁交代正事,又连忙站稳。 好啊。 祂答应得很快,却也在去帮忙前,笑了一下,对闻泽宁说:老师,你说我去帮忙,有报酬吗? 闻泽宁: 没有搭理不正经的怪物,闻泽宁直接去了书房。 环视一周,他其实有很多书都想带走看,但想在冈瓦纳城里找一处,大到足够放下老宅书房里的书的房子,简直难如登天。 回家休息的这十来天,虽然事情不少,但也是闻泽宁心情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于这个书房啊。 如果国立大学可以搬校区就好了。 闻泽宁有些异想天开地想,国立大学搬来老宅附近,这样就又不耽误工作,还能时常回来。 可惜从国立大学建校起,她就没有挪过位置,不论时代变迁更迭,国立大学都始终在那里。从她成立之初,就是帝国最顶尖学府,吸纳最优秀的人才,为帝国办事。 闻泽宁找出一个纸箱,开始给自己打包书籍。 这段时间研究那古怪图腾的手稿,还有那本苏美尔语记录邪神的圣经教典,都是他这次回来的巨大收获。只是闻泽宁翻遍书架,都没有找见自己当初召唤邪神的时候,那本记载了全部发现的笔记本。 恋耽美 ——(23) 盯着这次回来,才开始使用的笔记本看了好一会儿,闻泽宁终于想起了原本被他忽略的事情 自己在家属院那个家里醒来的时候,被祂藏起来的笔记本,去哪里了? 当时笔记本是祂还给了自己,可现在找遍书房却凭空消失了。闻泽宁看着自己对笔记本记录的号码,确实是少了一个,他忽然就慌了起来,为什么会再次凭空消失? 嫌疑人不做其他猜想,但祂为什么那么在意? 明明是个在普通不过的笔记本。 闻泽宁心里有疑问,想到了祂,闻达就派了祂过来帮忙搬箱子。 祂身上裹挟着屋子外头的寒气,带来一阵冷风。祂学着人类的样子,朝手心哈了一口气,接着跳了跳脚,笑眯眯地问:宁宁,这个要搬走的吗? 是。闻泽宁顺手帮祂把沾在睫毛上的积雪擦了一把。 祂很受用,就这样捧着几十斤重的书,沾在原地,又蹭了蹭闻泽宁的手。 快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闻泽宁被祂蹭得脸上发烫,像是沾在壁炉边儿上似得,冷得不行。闻泽宁有些想问问祂和汉克斯牧师是怎么回事,但想想又放弃了。 汉克斯牧师是不是某种未知的存在,并不重要。 毕竟看起来汉克斯牧师不存在什么危险性,闻泽宁觉得祂会在教堂装晕,恐怕就是能力不足,打不过汉克斯的证据。 反倒是汉克斯牧师很宽和地没有动祂呢~ 祂的触手缠在闻泽宁的手臂上,便能够窥探到对方的想法,知晓闻泽宁的误会,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附和了闻泽宁一句。 是啊,这么冷的天,宁宁你要不要试试围巾? 说着,祂从身体里拿出了两条围巾,一脸歉疚:说好的很快织好,却没想到织围巾不是手多就能更方便。这是最漂亮的两条了。祂还给闻泽宁演示了一下几只手一起织围巾,结果触手互相打成结的场面。 闻泽宁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老宅的最后一天,闻达准备了一桌不错的晚餐。 老仆人表示:许久没有这样正式地下厨做饭了。 闻泽宁挺开心的,老仆人闻达的手艺,就算是冈瓦纳最优秀的厨子,也不见得能比过。当他认真的时候,从前菜到主食,再到甜品,以及配酒都无可挑剔。 开了几瓶名贵的葡萄酒,最简单的牛排都做了精致的摆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木槿叶子,旱金莲都成了餐盘上的装饰。 祂看了几样后,就兴致勃勃地想和闻达学做菜,闻达很大方地表示:你要好好学习一下才能服侍好少爷。 祂并不介意闻达的用词,甚至从心底觉得就应该是服侍,祂乐意。 闻泽宁知道自己劝不住闻达,也劝不住祂,于是安安稳稳地端坐在餐厅,认真地品尝每一份食物。最开始还能按照闻达的意思,对菜肴进行点评,但几种佐餐酒混合着喝,几道菜下来,闻泽宁已经有些晕乎了。 唔,好好吃,chives都很好吃啊。 这是南瓜汤吗?为什么吃起来很像鸡蛋羹啊。 很脆,是春饼吗,为什么还有臭奶酪的味道呀! 闻泽宁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酒意上头之后,意识很清楚,却有些忍不住嘴巴打飘,他极力地想控制自己,却不受控制跑到了祂坐的那边,挤在旁边切起了牛排。 你是不是又害怕切的时候发出声响?没事,我来教你。闻泽宁拿起刀叉,抓住了祂的手。 等醉鬼将刀叉放下,他又将自己面前的盘子,挪到了祂的面前。 醉眼朦胧之际,闻泽宁像是要说什么,手指不停地抖着,嘴巴一开一合,接着就扑倒在祂身上,睡了过去。 宁宁? 祂第一次见闻泽宁醉酒,只觉得扑在自己身上的宁宁,香得像是一团香扑扑的蒸糕,碰一下都生怕弄坏了。 老仆人闻达看见这俩人亲昵的样子,剩下的菜也不打算上了,直接皱着眉走人,嘴里还在小声念叨:唉,怎么就不是个爷们儿呢?要是能给少爷生个孩子 祂听到闻达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己会啊。 就是宁宁会这样帮自己切牛排,是因为他吗?祂没缘由的感觉到憋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小饼干和汇川渝北灌溉营养液 1瓶。 第35章 学校 持续了快两个月的浓雾消散, 再次回到冈瓦纳城,不知是时间太早,还是的确出了不少事, 整个街道都萧条不少。 人们行色匆匆, 看着突然就有些陌生, 马车走在路的中央,踢踏声甚至有些回音。 前一夜的风雪让早晨的阳光亮了不少。 不过亮莹莹的积雪融化得也快了许多, 再有车马经过, 压出一道道深黑色的条纹, 整座城市都脏兮兮的, 甚至有些地方还多出了积满脏水的深坑。 闻泽宁站在一处被拦腰砍断的树桩前头, 努力回想过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棵树。祂拎着行李等在一旁,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忍不住发问,宁宁你喜欢的话, 我可以让它复原。 说着,祂就要伸手去摸那残存的树桩。 闻泽宁: 走吧, 先去看看住处。闻泽宁照着信封上的地址,核对了路牌, 走进了第三竖街的一个巷子。 仅供一辆马车通行的巷子过来得有些艰难,好在走了没几步就有人迎了出来, 头戴小毡帽的胖商人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他热情地询问身份, 再互相问好。 教授您能过来真是荣幸,亚瑟斯交代的事情, 我肯定会办好的。胖商人和亚瑟斯是生意伙伴,这回也是亚瑟斯交代他来帮忙带路。 闻泽宁跟着胖商人进了巷子里的一处庭院,庭前栽着两颗果木, 进门就是一道照壁,又在左侧开着一个进车马的小门。 因为季节缘故,小院子的花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屋内的设计就很能看出小庭院值钱了。 全木制的房屋结构,两层朝阳的排房,开门就是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屋子被打理得很好,闻泽宁甚至动了把小院买下来的想法。 您要是想买,这事儿我就做不了主了,亚瑟斯交代说住可以随便住,但这里是他在冈瓦纳城长居的处所,卖得话要另外商量。 胖商人介绍完,一直游于状态之外,把自己当透明人的祂,忽然问道:这是多尔顿的住所? 胖商人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亚瑟斯先生让我和您说一声,他可能偶尔会来住。我想着您和亚瑟斯也是很熟悉的朋友,亚瑟斯先生又很少会过来,所以就没特别提。 祂听完皱起眉头,脸色顿时垮了下去,仿佛有人在欺负祂一样。 亚瑟斯多尔顿那家伙,是闻泽宁曾经在国立大学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好友。两人的友谊维持了许多年,在薄荣认识闻泽宁的许多年前,亚瑟斯都是闻泽宁最好的朋友。 只是亚瑟斯在毕业后需要回家继承家业,而闻泽宁留在国立大学教书,两人见面的次数才少了一些,可即便是这样,亚瑟斯与闻泽宁的联系也并不少。 薄荣知晓亚瑟斯存在后,曾经猜测过,恐怕在自家老婆觉醒精神力,成为向导之前,亚瑟斯就对闻教授有所企图。可自家老婆完全没get到亚瑟斯的意思,亚瑟斯也觉得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只可惜变故陡生,闻泽宁成为向导之后,就被安排了向导课程。 学业结束后又被直截了当得安排了相亲,这才让亚瑟斯没机会开口。毕竟高塔和帝国都希望向导的对象是哨兵,作为普通人的亚瑟斯并没有匹配的资格。 不得不说,三年前的海难改变了很多事情。 祂才不会像薄荣一样,只能暗搓搓地撒娇卖乖,想把亚瑟斯比下去。 祂哼了下,然后对胖商人说:房子我们不买,就暂时住下,房租不会少付的,顺便请您转告亚瑟斯,租赁期间房东也权利过来住,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胖商人是跑腿的,他倒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同意了祂的说辞,并且深以为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只是好朋友,如果住房子不给租金,不签合同,回头扯起来算谁的? 祂强势地表示拒绝,闻泽宁愣了愣,不明白祂是那儿来的小脾气。但仔细想想,这是亚瑟斯的住处,自己买下来的确不好。回去修家属院的房子也挺好,毕竟这条巷子实在是拥挤了一些,距离学校也稍远。 想好以后,闻泽宁和胖商人敲定了租赁的细节,两人出门一趟,去了银行给亚瑟斯的账户打款,祂则被留下来整理房间。 出门的时候,胖商人笑眯眯地表示:你们夫夫感情真好啊。 闻泽宁没有深入这个话题,他转而问了下胖商人,冈瓦纳城发生的事情。 这场大雾,究竟是怎么回事? 胖商人一边走,一边和闻泽宁分享了自己的情报。 官方通报上说,大雾是自然现象,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普通的雾怎么可能会那么浓。而且大雾天气过后,失踪了不少人。甚至有很多道路边,都有血迹与残缺的肢体。 有小道消息,其实这种天气以前也出现过,从那时候开始,帝国就开始研究了。据说是有异教徒作祟,召唤了他们的邪神,才会出现这样恶劣的天气。 据说大雾也不是普通的雾,是异教徒的邪神掩盖自己行迹,躲在雾中进食,现在雾散了,其实是那些邪神吃饱走了。 我侄女就在警局工作,自从起雾后,上头就给她配了一副古怪的魔镜,戴上以后视线完全不受雾天影响。就是因为那黑科技一样的墨镜,咱们帝国普通人才没有乱套。侄女亲眼看见过哪些怪物的尸体,即便是切割成数块,也要用最大的铲车才能带走其中一部分。 胖商人说得神秘兮兮,后来又说了一个哪些邪神怪物,其实是发疯的哨兵变化出来的版本。 闻泽宁听得一头雾水,后来听着听着,有种自己回去直接问祂,可能会更容易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大雾天气让冈瓦纳城失去了大部分活力,其他地方可能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但国立大学里头的学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一个延长了一点点,还不能出门游玩的假期,让这些回家的学生和家长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只是迫不及待回来的学生,却个个都被空置一个月的宿舍吓了一跳。 闻泽宁只是任课教授,并不带班级,他本来也不清楚这事,但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听见同事在午餐时间,聊起了学生反馈的八卦。 闻泽宁打开祂准备的饭盒,看见里面精致的菜品,总觉得祂被闻达带歪了一点审美。 不过祂做饭的手艺还是可以的,闻泽宁认真地吃了起来,尝了一口冬笋片,脆脆地口感瞬间击败学校食堂的创意菜式,让闻泽宁瞬间妥协了祂的要求以后午餐都要由祂来做! 生活好像就要这样归于平静了。 毕竟按照记载,上一次大雾天气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不管理由是什么,总是没人认为最近会再有那样可怕的浓雾了。 打着食堂饭菜回来的同事,看了看闻泽宁的菜,凑到他旁边,表示想尝尝香气勾人的炭烧羊排。 闻泽宁也觉得量有些大,给同事分了两个,同事投桃报李,聊起了八卦。 就我收到的信息,咱们学校的宿舍里,打开门里头长蘑菇的,长草的都是再普通不过了。据说有一间宿舍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侵入,整个儿浸泡在一种刺鼻的黄绿色粘液当中。打开门的瞬间,简直就是噩梦。 化学院和医学院的都去采样了,但那屋子肯定没法儿住人了。 这算什么,好歹没有危险,有一间宿舍一开门,竟然从里头飞出来一群乌鸦。飞出来的瞬间,把开门那学生脑袋啄了个大洞,现在人还在校医室包扎呢。 学生寝室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可以上报纸了,闻泽宁这样想着,也的确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见了有关报道。 只是整个冈瓦纳城有许多空置的房屋,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类报道层出不穷。他们的共同点都是起雾的那段时间,家里没人,或是因为浓雾天气无法返回,或是知道消息,提前跑了。 闻泽宁因为提前就听过,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倒是在去见蒙特的时候,被老蒙特抱怨了两句。 你那个需要玻璃器皿的朋友,要求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闻泽宁疑惑中,尝了尝老蒙特递来的葡萄酒。 只是买些东西而已。 老蒙特开了一辈子酒馆,他淡淡地看了眼闻泽宁,说道:你是真没好好看过那本书吧。 什么书?忽然被问到,闻泽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当年你祖父的妹妹,不知从哪儿带回闻家的一本书记载了许多异教徒信仰的邪神,当时她像是疯魔一样沉浸于那本书的内容。后来没过多久,大雾升起,她就失踪了 恋耽美 ——(24) 老蒙特说到这里,打了个酒嗝,睡了过去。 闻泽宁不知道老蒙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的祖父,却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趣,发现怎么也无法把老蒙特喊醒之后,他只好自己喝完杯中酒,飞快地回到了家中。 带着一身酒气的闻泽宁从外头回来,见到祂也不理,只是在书柜里翻找那本苏美尔语的书籍。 看着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宁宁,祂将正在放着狗血情感热线的收音机关掉,开始认真考虑节目主持人的建议。 已婚的人激情褪去是很常见的事情,男人总是善变又多情的,不早做打算,总会被抛弃的这种时候,要是有个孩子,男人就很容易妥协、驯服,变得有责任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明一下,本文没有写生子的打算,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不过攻不是男人呀,让祂想想吧,不抓思想犯,小声) 第36章 错位 老蒙特说过的那位闻家长辈失踪得很早, 也不算有名,闻泽宁甚至没怎么在家中听他们提起过。 可如果那本苏美尔语的书籍是那位闻家长辈留下后又失踪的,闻泽宁结合这些天的怪事, 总觉得应该会有其他线索。只可惜这本早已翻找过多遍的书, 再看一遍依然没什么收获, 毕竟闻泽宁这些天做的笔记,几乎都能做整本书与通用语的翻译对照了。 直到夜色更浓, 闻泽宁点亮一盏小台灯, 祂才小心翼翼地端了杯温热的牛奶过来, 轻轻地询问。 宁宁要喝牛奶吗? 闻泽宁完全没听进去, 祂将热牛奶放在书桌的光影圈外, 弯腰将头轻轻地靠在闻泽宁肩膀上,又伸出触手摸了摸闻泽宁的腹部。略微冰凉的手感和令人警惕的位置,都足以令闻泽宁清醒回神, 发现闻泽宁注意力到了自己身上,祂又放柔了声音询问。 宁宁, 吃点东西好不好。说话 时候,祂几乎是蹭在了闻泽宁的身上。 闻泽宁被搅合得看不下去书, 想把牛奶喝了把祂打发走。但祂却制止了闻泽宁的手,转而拿出了一份冒着热气的小碗。祂用勺子搅了搅, 舀起一勺递到闻泽宁嘴边。显然是打算这样喂给闻泽宁吃的。 颜色绿油油的,不怎么像正常的食物, 闻泽宁忍不住抗拒起来:我自己来。 祂像是并不意外,大大方方的把小碗递到闻泽宁面前, 叮嘱道:宁宁,你一定要吃哟。 忽然想起刚发现祂身份的时候,自己抗拒吃饭绝食, 祂竟然敢把祂的触手伸进自己的胃里。想到那事,闻泽宁忍不住有些反胃,他勉强伸手接过小碗,用勺子搅合了一下,看清了碗里的食物。是蔬菜粥,虽然因为蔬菜放得极多,又切得细小,看着有些恶心。 在祂期待的目光中尝了一口,味道有些奶香,比想象中口感好得多。 闻泽宁忍住不抬眼瞄了祂一眼。 祂满足地点点头,解释道:我放了些牛奶,广播里说,这样做的食物味道会更好。 收音机在狗血爱情故事播放之前,其实是个好太太煮饭频道,祂听了今天的广播,才弄明白人类更偏好什么样的食物。在此之前,祂只有薄荣的记忆,薄荣是个标准的哨兵,在学校吃食堂,婚后也是爱好吃肉较多。 后来在老宅住了一阵,祂才渐渐发现闻泽宁其实更喜欢烹调过的蔬菜,尤其是广播里也说了,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现在看到闻泽宁的反应,祂满意了。 既然广播里说做菜小技巧是对的,那么同理可得有个孩子能促进感情,也是对的!祂隐隐有些期待,就是不知道应该直接问宁宁,两个人商量着来好,还是直接给宁宁一个惊喜。 闻泽宁不知道祂在想什么,以为是祂想让自己把粥都喝完,便三下五除二,把蔬菜粥都吞了下去。由于食物的颜色是在欠佳,闻泽宁飞快地舞动勺子,没怎么尝味道,一勺勺不断的吃,粥就直接热乎乎地暖到胃里。 接着又把牛奶一口闷下,闻泽宁对祂说:我还要工作。 祂乖巧地点头应下,收起乱摸的触手,带上碗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屋内瞬间安静了,闻泽宁拉了拉书桌前的帘子,正好看见一弯月牙,天空中也仅有几颗星星亮着。因为大雾的关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夜空,闻泽宁看着月亮的位置,感觉到一丝陌生。 看得久了有些出神,这些陌生的星域,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星空之上,已经不是自己所在宇宙的错觉。 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闻泽宁唰地一下拉上了帘子,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在畏惧星空之上,仿佛凝视着自己的眸子。 重新平静了下来,饱腹感让闻泽宁工作效率不怎么高了,勉强翻译了几个句子,眼皮就忍不住打架,终于在某个瞬间,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前在书桌前,等再次睁开眼睛,却已经到了柔软的床上。 闻泽宁躺在柔软的被褥里面,感觉自己像是正置身云端,身体有些微的不适,只觉得好像某些地方更敏感了一点。 坐起身后,闻泽宁忍不住揉了揉腰,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闻泽宁疲惫地抬眼看向四周,新的住所被祂收拾得整整齐齐,新鲜的鲜花还沾着露水,就被剪下插.进了花瓶里。 祂在两人居住的卧室里摆了一个鱼缸,里头养着两只透明的水母,被暖色灯光照着,看上去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了。 昨晚翻看的书籍已经被收拾整齐,安然无恙地摞在书桌上头。 窗户外头还有一阵阵鸟鸣,斑驳地树影被照在帘子上,显然时间不早了。 闻泽宁记起早晨还有课,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衣。还没来得及尴尬,祂就推门进来了,祂手里依然捧着牛奶,另一只手的托盘上放了煎蛋和三明治。 老师,你醒啦,早餐可以吃了哟~ 现在几点了?闻泽宁没有在房间里看见任何有关时间的东西,只能从阳光的照射角度来判断,应该还不至于耽误学生的课。 刚刚七点。 祂把早餐往旁边一放,牵着闻泽宁到了盥洗室,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盯着闻泽宁刷牙,而是关上了门,在外头说:还有一份例汤,我去端上来。 这样做的时候祂还有些忐忑,但是想到那个广播里说,一个优秀的家庭煮夫,就要掌握好夫夫两人的距离。在外工作的人会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太过细致紧密的照顾,偶尔恐怕会成为对方想要远离的契机。 好。闻泽宁下意识地回答。 祂听见这个回应,忍不住勾起嘴角,就像是有了什么愉快的发现一样。 祂的脚步声回荡在这栋二层楼房里,深深浅浅到有些虚假的真实。不知道是普通的回音效果,还是祂故意弄出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渗人。 闻泽宁知道祂离开了,他盯着盥洗室镜子里的自己,无端觉得有些陌生。 抛开这些古怪的念头,闻泽宁打开了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水声,他忽然感觉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他不应该继续吃祂的食物。 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为了确认这个感觉,闻泽宁快步走出了盥洗室,盯着牛奶和三明治看了一会儿。 直接用餐刀切开三明治,拨开面包片,露出里面的蔬菜与培根卷,确认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后,稍微松了口气。 好像只是普通的食物。 但刚刚还清朗到有鸟鸣的窗外,突然就多出了一些风声,白色的窗帘被吹得乱飘,闻泽宁这才注意到窗户没有关。 他下意识想去关窗户,但在撩开窗帘的同时,他看到了屋外的太阳。 初看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心中的违和感令闻泽宁又看了一眼,永远燃烧在天空的太阳,好像比大雾之前,小了许多? 闻泽宁望着太阳出神,他伸出自己的拳头,朝着太阳的方向比了一下。 老师,你在看什么呢? 祂恰好进门,看到闻泽宁对着太阳比划,祂状似无意地说:太阳好好的挂着,已经足够好了。 闻泽宁听到声音后回头,祂又像是刚刚什么都没说一样,把例汤摆在闻泽宁面前,状似嗔怪地说:怎么切开就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挑食可不好哟。 重新回到讲台,闻泽宁给学生上课依然游刃有余,只是他对课堂时间的把握好像不太准确了。闻泽宁讲完了准备的内容,却发现一节课的时间将将过半,还有将近一小时的时间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教学失误,闻泽宁在讲台上愣了一会儿,仔细地查看了怀表上的时间。他自我安慰,可能是太久没有上课,讲得太快了。闻泽宁在继续讲下面的课程,和放学生自习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给他们放个老电影看看,丰富一下课堂。 下面的时间来看电影。闻泽宁说完安排,交代班长来看着学生一点,他回办公室拿碟片。 这里虽然是史学院,学生和老师都一脉相承的正经古板,但上课的时候看电影显然他们都对这个安排很意外,纷纷欢呼起来。 有些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用不怎么小的音调说起了悄悄话。 是不是教授的伴侣回来了,他人也高兴啊~ 你们谁见过教授的伴侣?有我们教授好看吗? 闻泽宁离开教室,把这些讨论的声音搁置在身后,回到了办公室。 从里头翻出上学期就打算给他们看的碟片,又从老罗蒂尼院长手中借走了播放机,重新回到教室,闻泽宁给学生们放出了碟片的内容。 这是一部几百年前的史诗电影,讲得是城邦战争时期的一次战役,总体比较无聊,但胜在以爱情片的角度在讲,对学生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碟片是早就准备好的,城邦战争是上学期的一个考点,若不是期末那会儿正好碰见薄荣的事情,闻泽宁也不会忘记给学生看。 闻泽宁必须要承认,薄荣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很重要,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叹气。 好像即使自己不承认,薄荣再也无法回来这件事,也成了某种既定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子,本文的攻只能想想了,攻生子这样的大众雷点肯定会提前标出来的。 感谢小可爱今天养猫了吗,灌溉营养液1瓶。 第37章 绿茶 给学生们播放着的电影, 是闻泽宁老早就看过的,所以他坐在讲台上有些清闲,又将那本苏美尔语的书籍拿了出来, 开始认真研究里面的内容。 在城邦战争时期, 一座城池就是一个王国。 人们聚居在城池之中, 遵循着共同的生存法则,但电影的女主角却意外流落到了另一座城市当中。女主遇到了此生挚爱, 然而挚爱的城池与女主是敌对关系, 双方经过一系列痛苦抉择, 最终以一座城池战败, 挚爱成为女主俘虏而告终。 因为拍摄年代较为久远了, 闻泽宁拿来的碟片投放到屏幕上,竟然有些失真。 女主出逃的时候,原本的一轮明月, 变成了古怪的红色月亮,整部电影就在这种遇到亮光, 就变成红色的气氛中播放着。考虑到不看电影,就要进行课程学习, 在没有太影响观看的情况下,学生们纷纷表示就这样, 他们可以! 古老的城邦战争时期,主人公服饰造型都进行了高度还原, 闻泽宁某些专场的时候,就会给学生轻声介绍。也算是没有忘记播放电影的初衷了。 学生看得津津有味, 闻泽宁一心二用,翻译文字完全不影响他给学生讲解。 等电影到达尾声,又是一轮血红的月亮从海面上升起, 挚爱被俘虏,女主已经成为城池主人,她带着挚爱从牢房里走出来,两人旁若无人的拥吻。 可能是观看角度的问题,闻泽宁发现,掩映月亮的云层,在挚爱的身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仿佛正在凝视着女主 闻泽宁看得有些出神,一直听到几分钟后的下课铃,他才骤然回神。 放了学生离开去吃午饭,闻泽宁心不在焉地打开祂准备的饭盒,看见里头的秋葵与香椿,忍不住皱起眉头。也不知道祂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食物,明明不是一个季节的食物,祂竟然能毫无违和感的装进饭盒。 接下来的几天,闻泽宁的午餐总是有些不该出现在冬季的食物,他终于按耐不住,问起了祂究竟是怎么回事? 祂说:吃了这些对身体好。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祂好像开始沉迷健康投喂,给闻泽宁的午餐不再追求美味可口,转而追求精确平衡的膳食营养摄入。闻泽宁毫不怀疑,祂如果现在去参加营养师的资格考试,觉得能凭实力通过。 与祂在人类社会适应良好不同,闻泽宁却在工作中感觉到了各种不协调,即便他努力注意,上课时候依然把我不好时间。只是从最开始的一两小时差距,变成十几二十分钟罢了。 最开始安慰自己的冬季太阳远离人类,自然会看着小一些,结果到了夏天的时候,太阳依然只有拳头大小。 恋耽美 ——(25) 天空中的星象和书籍记载中一致,却严重和闻泽宁的记忆相悖。 在他发现的种种不同当中,闻泽宁觉得自己就像是神话传说中,不小心误入魔境的人。明明周围与自己格格不入,却必须要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不同藏起来,同时要更加谨慎地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夜晚的时候,闻泽宁偶尔会在梦中惊醒。 迷茫之中,听到房子不知道某处发出的噼啪声响,感觉着缠绕在自己脖颈处的古怪触手,明明点亮床头灯,就可以发现真相,但闻泽宁却犹豫了。 在天气暖和起来,刮起第一缕春风的时候,冈瓦纳连续下了十几天的雨。 林星衡就是伴着这样的雨水过来的,他打着一把破伞,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看起来比国诞日时候见到的人,气质上要更凶、更疯一些。 闻泽宁怀疑他这两三个月,完全没有接触过其他向导,也没有使用过向导素缓解症状,就放任自己的五感去无目的地收集那些驳杂的信息,压迫自己的精神力与承受力。 林星衡就像是一个充到最大的气球,也许下一秒就要炸裂,但他却在见到闻泽宁后,立马变成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出来。 他略带埋怨地说:老师,你搬了住处,都不告诉我,让我好找。 其实在浓雾散去的当天,林星衡就到了闻泽宁的家中,当他看见那已经长出一丝青苔的残垣断壁,整个人都懵了一瞬。再留意到上头的血迹,林星衡几乎当场失控。 他残留的理智告诉自己,老师收到了自己的信息,绝对是离开了,这里只是普通的被破坏而已,并不是屋毁人亡。 顶多,算是运气不好。 闻泽宁的新家地址,没几个人知道,他辗转打听到的时候,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他当机立断地跑过来,想确认闻泽宁的安全。在见到闻泽宁的同时,他的问题就问出了口。 只是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毕竟林星衡离开冈瓦纳,又去执行任务,也是居无定所的状态,并不好通知。况且闻泽宁的伴侣现在回来了,让他去联系另外一名哨兵,显然不怎么方便。 林星衡说完以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体贴地换了个问题:老师,可以帮我疏导精神力吗? 这件事很普通,闻泽宁正要答应,旁边盯着入侵者的祂忽然开口。 不行! 两道目光瞬间看到薄荣身上,林星衡仿佛刚刚才注意到祂的存在一样,充满鄙夷地哟了一声。 老师愿意帮我,关你什么事? 即便是现在明确了哨兵与向导合法婚姻关系,高塔也从未禁止过已婚向导为其他哨兵服务,毕竟疏导精神力这件事的需求远远大于供给。 除了个别醋意横生的哨兵得到了向导的宠爱,临时搭把手,帮别的哨兵疏导精神力,基本已经和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成了向导生活中最普通的做好事行为。 林星衡怼完薄荣,又朝着闻泽宁柔柔地说:老师,我离开你之后,就没有找过其他向导呢! 这世界上,如果有谁希望薄荣消失,林星衡绝对能排得上第一。 不管是当初横插一脚,抢走了他的向导,还是在林星衡看来,他即将把人追求成功的时候,忽然回来促使老师改变心意,林星衡都不愿意和薄荣好好相处。 此时他充满挑衅意味地看向薄荣,却古怪的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因为闻泽宁已经知晓祂的身份,祂在家的时候,经常会露出自己的小破绽。金色的瞳孔,无处不在的触手,还有那非人类的可怖皮肤,都是祂的特征。 闻泽宁从最初会惊愕,到后来渐渐习惯,整个人都不会惊讶在屋内任何一处地方,看见祂的一部分出现。 闻泽宁甚至查看过祂的精神图景,在浓雾退去之后,祂就表示:我可以按照老师的心意,表现出薄荣的精神图景了。 蓝蓝的天空之下,亮莹莹的白雪,耀眼极了。闻泽宁时隔三年多没见到过这幅景象,有一丝丝感动,最后却不得不难过起来。认真一想,这是祂能掌控了更多力量的表现,恐怕意味着属于薄荣的意识,被祂融合得越发深了。 祂也毫不藏私,大大方方地表示。 最开始的时候,的确不太能掌握好薄荣的力量,连帕帕尼都无法召唤出来。而现在,帕帕尼已经认可了祂就是主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听从祂的命令了。 等慢慢明白.精神体的能力后,我就帮宁宁把尼尼治好了。祂说完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那后来,你在我精神疏导后,表现出精神图景的好转?闻泽宁忍不住皱眉。 想哄宁宁开心啊。 祂一脸严肃地解释,那是我刚刚能控制精神图景的画面,宁宁你认真的样子,让人想一口吞掉。 闻泽宁不开心。 知道这件事后就很不开心。 祂不太懂自己哪里错了,不过祂认错态度很积极。 两人精神力方面的接触基本趋于无,祂不怎么高兴,还觉得自己很无辜,可祂又明白老婆得哄,不能乱来。 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林星衡,还想要老婆给他疏导精神力,呵呵,肯定要给搅合了。 宁宁。祂在林星衡示弱后,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广播里说过的绿茶,明里暗里地表现出别人家伴侣是他的唯一,很重要呵呵。 祂也不怼林星衡了,立马示弱,朝着闻泽宁撒娇,分析利弊。 他应该去找其他向导的,这样总是等着别人的向导有空,很影响任务的,高塔因为哨兵精神力失控,出了很多事呢 林星衡还没来得及观察薄荣的违和感,听到这么一口大锅就扣了过来,立马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薄荣竟然成了这样!他这么一说,不成了自己因为私人问题,不认真工作吗? 林星衡还想解释点什么,可闻泽宁已经开口拒绝了。倒不是闻泽宁没听出祂茶里茶气的表态,而是闻泽宁意识到了祂的话是对的,林星衡的确太过依赖自己。 得到满意的结果,祂更加得意,也更相信广播里的小节目。 在送走林星衡之后,祂犹犹豫豫地跟闻泽宁开口了。 宁宁,我们生个孩子吧! 闻泽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38章 错乱 清晨的阳光照在床榻之前, 闻泽宁就已经清醒,他的身体告诉自己,已经睡得够久了。然而钟表却并不是这样的, 时间仿佛比自己慢了许多。 这种古怪的违和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闻泽宁已经渐渐掌握了这种违和, 适应了时间与身体感知的不同。 和他时间上的错乱感觉一样,外头的天气似乎也变得诡异没有规律。明明先前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但忽然之间天空就逐渐暗淡下去了。晨雾笼罩在窗外, 最后就连空气都变得灰蒙蒙的。似乎呼吸都变得潮湿了起来。 闻泽宁感觉身上有什么黏腻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昨晚应该是做了个噩梦的, 可仔细回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有一片混乱。 混乱之外的感觉 闻泽宁忽然睁开眼睛, 对视上了祂的眼睛。祂赤着身体,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裤,露出一点点令人遐想的部位。祂爬在房间的横梁上, 以一种古怪的造型,静静地凝视着闻泽宁, 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祂又像是个挂在墙壁上的装饰。 闻泽宁想起来了,昨天送走林星衡之后, 祂对自己说:想和宁宁生个孩子。 虽然不是很明白祂要做什么,但闻泽宁忍不住纠正祂: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祂却并不在意, 认真表示:我会啊。 替宁宁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是我的愿望。 闻泽宁: 闻泽宁拒绝了祂, 但祂对这件事莫名执着。 闻泽宁不是很明白,祂已经是站在神明的至高处了, 为什么会执着只有凡人才向往的事情。 祂当然不是执着传承自己的血脉,而是祂觉得,对于人类来说, 血脉传承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在薄荣的心里,老仆人闻达对他的态度很差,起因就是薄荣无法为闻家传承血脉,延续了数百年的贵族血统,将会断在闻泽宁的身上。 这件事一度成了薄荣的心理阴影。 和薄荣融合程度越高,他对祂的影响也越发大了起来。 如同薄荣会担心闻泽宁因为孩子的事情,把他抛弃一样,祂也在担忧。 从上古时候,从人类文明还无法探知的过去就存在的神明,从未考虑过传承的事,祂不需要任何后裔。 祂们的孩子更多的是一种分.身一般的存在。若是被更强者打败,留在封印之外的孩子,就会是祂们脱困的祭品。 祂不懂人类对孩子的情感,但祂已经了解过孩子对人类的重要性。 祂和宁宁之间,因为先来后到的白月光与替身,祂总是很担心,哪怕自己强调了,自己就是薄荣,自己与薄荣没有任何区别,但替身终究是替身。 自然而然的就少了一份必须要在一起的理由。 就像情感节目广播里的故事,替身想要取代白月光,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带球跑。 不过祂分得清故事与现实,宁宁不是无情渣男,自己也不是柔弱小白花,带球跑的情节不适配。 祂已经不太能满足趁着宁宁睡着,偷偷地舔舐与亲吻了,祂想要宁宁 祂的眼睛看见了闻泽宁醒来,便又在身体上凝聚出发声器官,低声朝着闻泽宁询问:要吃早餐吗? 嗯。闻泽宁已经适应了祂的触手,并没有被祂吓到,确认了早餐吃什么以后,便朝着盥洗室走去。 看见里头温度适宜的热水,闻泽宁忽然觉得,也许是祂在家太过清闲,才会提出昨晚那种异想天开的主意。 你你如果有空,去监督一下我们房子的重建吧。闻泽宁不是很习惯主动对祂提要求,不过事情说出口以后,就很顺畅了。 我们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如果你对房子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去看着点。 周末的时间很短暂,闻泽宁以为自己解决了邪神的困扰,想要专心工作的时候,忽然在当天的报纸上,看见了一个新闻。 冈瓦纳城边上的某个乡下教堂,里头的牧师自焚死在了教堂里头。 本应该是当做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新闻,但报道的最后一句,提到了这是近半年来,这座教堂里死的第二位牧师。 几乎没有犹豫,闻泽宁就敢肯定,死去的牧师恐怕是汉克斯。 闻泽宁莫名想要回去看看,他觉得汉克斯不应该是那么容易死去的家伙才是。 祂在旁边打扫地板,听到闻泽宁要为了区区一个牧师,打算趁着周末,回一趟乡下的时候,立马表示:没什么好看的。 汉克斯做了渎神之事,他是被自己的信仰杀死的。 火焰终将吞噬一切。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闻泽宁有些疑惑,但也清楚,自己并不了解祂。 也许祂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有某个部分离开了十万八千里,做着毫不相干的其他事情。 祂稍显谨慎地表示:知道一点。试图染指信仰的家伙,遭到了反噬,有个老家伙,借他的手复活了。 祂的后一句话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 宁宁你画出的图腾,其实是个召唤阵。 从祂口中,知道因为自己的莽撞,间接导致了汉克斯的死亡,闻泽宁忍不住心情低落。 不过祂倒像是有所预料一样,对闻泽宁说: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即便不是你将图腾画出,也会有其他人。汉克斯自己做着危险的研究,死亡才是他的命中注定。召唤阵就是这样,永远无法确定出现的会是什么。 那我闻泽宁欲言又止,他所做的召唤阵,那个甚至伤到了尼尼的召唤阵是怎么回事? 宁宁你呼唤到了我啊祂的表情变得有些危险,却并不做更多的解释,转而认真的介绍祂所了解过的生子手段。 呼唤到了祂? 闻泽宁没有心情听莫名其妙的生子,想到了那天的事,闻泽宁坐不住了,想找那份记载着召唤仪式的残卷。 推开房门离开卧室,走廊有些黑,不太能看清路,但闻泽宁记得自己的行李。 他没有打开廊灯,而是顺着记忆超前走,摸索着墙壁的位置,闻泽宁站在了一处房门外头。要是没记错,这屋里就装着自己无意中得到的召唤阵。 恋耽美 ——(26) 闻泽宁心中有所预感,他的手在抖,身体快于精神的激动了起来。 看着闻泽宁的反应,祂变回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长着古怪触手,身体随时都像是要滴落粘液,触手上的吸盘将身体固定在墙壁上。 祂没有阻止闻泽宁去找东西,甚至早在祂知晓闻泽宁手中这份残卷存在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趁着闻泽宁没注意的时候丢掉。 祂伸出触手揉了揉胸口,这里明明是没有心脏这个器官的,但祂感觉到了心痛。 祂以为自己和薄荣,至少是非此即彼的比较,却没有想过,仅仅是与薄荣有关的一点点事,都比自己要重要得多。 祂以为闻泽宁会有犹豫的,祂真的以为过。 在祂系上可笑的粉红围裙的时候,在祂与Lorry战斗差点死掉的时候,在祂毫不犹豫放弃自己,保护宁宁的时候 闻泽宁打开书房的门,找到了那份残卷,上头记载了一份召唤阵法。 这是一切的开始。 应该早点想到的! 闻泽宁十分庆幸没有丢掉,也顺便记起了当时的事情。在他苦找三年,依然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得到这东西,就毫不犹豫的使用了,他也第一次见到了祂。 即便是向导的强大,也无法直视的存在,闻泽宁没有感到恐惧,只是由衷地向邪神祈求,希望得到薄荣的消息。 闻泽宁没有得到祂的回应,就由于阵法的负担过大,而受伤昏了过去,他侥幸没有像那些邪神信徒一样陷入癫狂。 闻泽宁相信自己昏迷前的记忆,薄荣由于某些原因,沉睡在漆黑一片的黑底。 我满足了你的愿望。祂的声音回荡在灵魂深处。 一声比一声大,强势地仿佛能击碎神经,手中的残卷开始变得模糊,开始辨认不清上头的字迹。 事情会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的。 闻泽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一了。 外头阴雨绵绵,让人生不出离开室内的心情,闻泽宁收拾了教案,像是每一个伏案工作到深夜,睡在书桌上的早晨。 走到教室,给学生上课。 再一次提前讲完课程内容,闻泽宁拿出了试卷,对学生们进行随堂测试。 学生们哀鸿一片,却也还算乖巧的做题了。 闻泽宁守着教室,总觉得缺了什么。 侧头看看教室的窗外,因为阴雨天的缘故,外头没有阳光,甚至还有些冷。 闻泽宁习惯性的想从背包里找件外套出来,却摸了个空。 上午的课程结束,闻泽宁被同事喊去食堂吃饭,打饭刷卡的时候,同事惊愕地说:闻教授,你这个学期没来食堂吃饭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次数! 闻泽宁一愣,自己也看了眼,上头的数字提示是还有299次。 学校的教职工福利,每个学期打给教师300次,按早中晚三顿的算。 从食堂开始,让人觉得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不记得为什么自己要搬来第三竖街,也不记得为什么工人要通知自己,家属院的房子修好了,要去验收。 家里的家务活儿突然变多了,去找老蒙特的时候,他跟自己抱怨:那家伙没有付最后一次玻璃器皿的定制钱! 闻泽宁有些不安,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是少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会晚亿点点。 第39章 发烧 察觉到异样之后, 闻泽宁依然坚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明明工人已经通知过,大学内的家属院房屋修建已经完成,剩下的装修需要自己去检查, 可闻泽宁结了工人的款项后, 却莫名的不想搬家。 他觉得自己在第三竖街第一巷弄丢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等,却又不知道在等什么。 持续的阴雨天气, 让人郁闷的同时, 也少了很多外出的计划。 闻泽宁一个人修剪着阳台的薄荷盆栽,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种了这个, 不过薄荷耐得住低温的冬天, 现在薄荷遇到了属于它们的生机,几乎一天一个样,长得很漂亮。 嫩绿的叶子被飘来的雨水打湿, 亮莹莹的样子就像是美丽的翡翠。 他从薄荷苗的最上面减下两片叶子,再把这一小把薄荷叶子放在手边的小盘子里, 他打算烘干后收起来。想着以后如果薄荷过季了,他还可以泡薄荷水。 闻泽宁计划午餐吃煎牛排, 想到这里,他又留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子, 想着可以做牛排的摆盘装饰。 一个人悠闲地做着事情,闻泽宁看着厨房里两人份的餐具, 无端觉得有些奇怪。 他明明是一个人 不,应该是有两套餐具! 闻泽宁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他只觉得记忆有了许多违和感。 小火烧热平底锅,简单腌制过的牛肉放进去以后,滋滋地冒着油花, 闻泽宁略微生疏地翻动着肉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平底锅冒起了浓烟,被呛了一下之后,闻泽宁才反应过来要把油烟机打开。 闻泽宁在厨房折腾了好一阵,才兵荒马乱的将两份牛排端出来。甚至其中一份牛排上的薄荷叶,由于放上去的有些早,被烤得焦了一片。 闻泽宁垂头丧气地从厨房出来,一个人坐下以后有些出神。 餐厅挨着窗户,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成了黄豆大的暴雨,啪啪地砸在玻璃上。因为云层过于厚重,外头几乎完全黑了,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 闻泽宁透过窗子向外看,他不知道自己想看见什么,却只能失望的回头。 他认真的将牛排切成小方块,向自己前方一推,盘子发出摩擦桌面的声响,闻泽宁推到一半,手顿住了。 对面没有人。 闻泽宁悻悻地将盘子又拉回来。 一个人吃掉了两人份的牛排,腹中饱胀感很难受,闻泽宁将碗碟清洗干净后,忍不住在屋内踱步,他试图去继续自己的翻译工作,但很久都没有静下心工作。 窗外的雨声太大了!闻泽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雨声而无法专心工作。 在闻泽宁抱怨完后没多久,窗外的雨势变弱,又重新恢复了毛毛细雨随风飘的模样。雨水轻轻地洒在窗子上,染得屋外雾蒙蒙的。 闻泽宁从二楼看到了巷子外头的路灯,暖橙色的路灯孤零零地站在雨中,温柔得像是某个人。闻泽宁忍耐压抑许久的感觉,忽然蓬勃而出,他迫不及待地从书房跑了出去,冒着细细地小雨站在了路灯下。 雨水沾在他的头发上,没一会儿又弄湿了他的衣服。 闻泽宁站在路口,他觉得应该会有一个人,察觉到自己淋了雨,会不容拒绝的把自己带回去。 然而直到闻泽宁身体的温度降到忍不住哆嗦起来,都没有人出来。 闻泽宁依然固执的站在雨中,站得久了,两脚僵硬,闻泽宁活动着脚步,走到了国立大学外的公交车站。 站台的长凳落满了雨水,闻泽宁看了许久,发现长凳旁边的地砖是才换的新砖,他盯着换掉地砖的位置,忽然拉住一个等车的路人,地砖什么时候换的! 闻泽宁问得很急,问题又有些莫名其妙,被拉住的路人本来不高兴,但他看见闻泽宁的相貌后,又缓了语气,耐心地解释道:之前大雾来的时候,这里长了些东西,市政割走了,就又重新铺了路。 谢谢。闻泽宁保持着礼貌,感谢了路人的回答。 他转身想要直接离开,但路人却询问闻泽宁:需要帮助吗?也许我可以带你回家,给你一杯热茶,再洗个热水澡。不然你这样肯定会生病的。 路人说话的时候满怀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泽宁,手也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不了,谢谢。闻泽宁甩开了他的手,朝着车站旁边的车棚走去。 车棚有些破败,里头没多少人停车了,但车棚的地面,和车站那边的一样,都被换上了崭新的地砖。 闻泽宁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车棚的确帮他挡了些风雨,他觉得没有那么冷了,脑子稍微恢复了一丝正常的运作。 就在闻泽宁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在车棚旁边的一个角落,看见了一颗矮小的植物。 藏在夹缝之中的植物,显然是刚刚冒出头没多久,虽然弱小,却依然长着火红的锯齿形叶子,闻泽宁摸了摸叶子背面的绒毛,忍不住开始期待,它能开出什么样的花了 他利索地把这颗无名植物挖了出来。 想到植物开花的样子,闻泽宁莫名心情好了许多,他从车站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没有找到花盆在哪里,闻泽宁直接将幼苗栽到了院子的土里。 栽好后他又忍不住摸了摸植物的叶子。 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闻泽宁像是保证一样说完,心情放松了不少。卸下心中的大石,他才发现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手脚都僵硬得不像样,他连忙回到室内,进到盥洗室准备洗个热水澡。 脱掉鞋袜与湿透的衣服,热水从头顶冲淋到身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闻泽宁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他将身体靠在墙壁上,略微冰凉的墙砖让闻泽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也莫名觉得并不是多么难以忍耐。 滚热的水流不断的从头顶落下,这种湿漉漉又琢磨不到的触感,莫名有些熟悉,却也不太一样,好像应该,更冷一些沉溺于这种感觉当中,闻泽宁不自觉地调低了水温。 比皮肤温度略低的水流划过,闻泽宁努力地想要记起这种感觉,却无端有些生气。 一冷一热又冲了凉水的后果,就是闻泽宁当晚睡在床上,发起了高烧。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身体发生了一丝神经性的抽搐,意识逐渐混乱、模糊,但闻泽宁依然还有闲心思考,如果有人在旁边,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能把试图靠近的人都吓走。 好像 也不会全都被吓走。 他不,祂应该不会。 可是,祂是谁? 闻泽宁裹紧了被子,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丝温暖,然而却只有更加急促的呼吸与不可控制的牙齿打颤。闻泽宁害怕自己会咬到舌头,用力咬紧了牙齿,可依然于事无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过快了。 双手开始僵硬,变得无法拉住被子,自己好像在无限逼近死亡 闻泽宁听到了床板晃得吱嘎作响,柔软的被子不再温暖,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意识变得不再清晰,时间的流速好像开始变慢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他却睁不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 闻泽宁的精神和意识像是被剥离出了身体,他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又看见了屋外有人敲门。 砰砰砰地声音砸在门板上,闻泽宁想要起来去开门,却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 当闻泽宁试图去看清敲门人是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看见了门外,焦急的老罗蒂尼院长站在外头,他的儿子追在后面。 老罗蒂尼院长和他儿子说了什么,父子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接着老院长败下阵来,离开了第三竖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闻泽宁将要放弃观察周围的时候,这块地方又升腾起了浓雾。 只是这回能雾中看得很远,他本以为是普通的水雾,但却发现自己能在雾中窥见某些丑陋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那些怪物追逐着雾气中落单的人们,一旦被缠上,整个就像是接触到火焰的黄油,瞬间融化,消弭于无形。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闻泽宁一阵恶心感用来,干呕了许久后才缓过劲来。后来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更淡定一点 毕竟人类被融化的事情,不止一件。 整座冈瓦纳城,都像是被怪物入侵了一样,闻泽宁甚至看见了之前来解决希尔男爵和Lorry的威廉警长。有着一头红棕色卷发的警长先生,在碰到怪物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武器取出来,就直接被火焰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城市中的哨兵与向导,在怪物面前还是有战斗力的,但他们大多在撑不了太久,碰见怪物后,长期精神力的战斗,会让他们陷入只会惊叫的癫狂当中。 短短几天,整个冈瓦纳城的活人都销声匿迹地藏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变故,似乎都没能影响到闻泽宁的院子,他的住处干净漂亮,没有被一丝血迹侵染。不管是国立大学家属院的独栋,还是第三竖街的院子,都没能被影响到。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闻泽宁一个人,还有那些路过的人,他们疯狂地想要进入院中躲避。 闻泽宁一开始是想放他们进来的,但他的身体却早已不受他的控制,只能徒劳地听着他们疯狂的敲门、砸门。那道薄薄的门板却始终坚固,并没有人能弄开。 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去吧!门外的人在祈求。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不再祈求,在他们认定了屋主人不愿意放他们进去避难之后,出口的话语转而成了谩骂与指责。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贪生怕死的屋主人。 恋耽美 ——(27) 极度的惊恐让他们声音变得扭曲,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从某个时间点开始,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 整个冈瓦纳城,也变得安静了下来,那些进食的怪物退去,浓雾再次消散。只是这回浓雾带来的损失更大,毫无准备的人类成了怪物横行的牺牲品。 闻泽宁不想知道浓雾里发生的事情,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精神上的折磨令闻泽宁难受极了。 重新在床上爬起来,闻泽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洗手池子里干呕。记忆中的血腥画面不断回放,闻泽宁脸色苍白,他几乎要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了。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看见的那些事,究竟是真是假。 第40章 教旨 自己看见的那些事情太过真实, 可自己分明又是一直在家里的床上躺着。 就在闻泽宁怀疑自己看见的那些事情,可能是生病产生了幻觉的时候,盥洗室的电源忽然开始闪烁, 随后伴着啪地一声响动, 灯泡同步灭了下去。 黑暗瞬间笼罩在身上, 密闭空间的压迫感,促使身体先于大脑的思考做出了反应。 闻泽宁直接将盥洗室的门打开, 试图让卧室的亮光照进来, 然而卧室里也是一片静寂的黑暗。可能是窗帘拉得太过密不透风, 也可能是现在的时间很晚了, 总之卧室的自然光并没能照亮盥洗室。 闻泽宁忍不住自我安慰, 可能是盥洗室的灯泡坏了,他摸索着想去将卧室的灯打开。 置身于黑暗当中,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觉器官变得敏锐, 闻泽宁觉得这里太过于安静了。 安静得就像是整个冈瓦纳城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 闻泽宁忍耐着胃部的恶心感,朝着电灯开关的方向走了几步, 可他走了没两步,就感觉到自己被一根粗壮黏腻的藤蔓缠住了脚踝。 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把闻泽宁吓了一跳! 他差点惊叫出声。 因为窗外有比他的惊呼更响亮的一声惨叫。 啊!!! 街道上不远不近的地方, 传来了一个高亢的女声,叫声短而急促, 声嘶力竭中透着绝望。 随即又像是发声器官被摘除一样,叫声瞬间消失在街道上。 闻泽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的变化先于恐惧占据了闻泽宁的大脑。他很快就听到了一波砸门的声音。 楼下院子外头,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敲得咣咣作响。 隔着窗户,闻泽宁能隐约听到那些人的话: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去吧! 说话的内容很熟悉, 熟悉到闻泽宁瞬间就辨认出是他做梦时候见到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闻泽宁记起梦里回忆的同时,院子外敲门的人就会跟着说出什么。 这种诡谲地预知能力让闻泽宁一时间忘了脚腕处缠着的藤蔓。 他觉得自己又像是到了发烧时候的朦胧状态,整个人置身于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当中,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是能看见自己想看到的地方。 门外的人已经陷入癫狂,闻泽宁想要拨动自己看见的东西的时间线,然而这次大门并没有像他做梦时候看见的那样坚固。 轰地一声,在那些已经开始谩骂屋主人,陷入恐惧癫狂、神志不清的人们不断的撞击当中,小院摇摇欲坠的大门轰然倒地。 楼下试图进屋避难的人们,呆愣了一瞬,仿佛精神回笼,所有人都犹豫了片刻,随即立马朝着院内涌入。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屋内的机会,闻泽宁从车站移栽回来的不明植物,突然间开始违背时间规则的生长,从叶片中间长出一根花箭,打出一个花苞,继而开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小花的香气瞬间充斥着院子,试图进入院子的人们走了几步,闻到这花香便瞬间晕厥过去。 有个别精神较为强大的家伙,多走了几步,但也在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被从不知何处长出的藤蔓缠住四肢,勒断身体,连同血肉一起被无处不在的藤蔓吸收消失。 楼下的一切,闻泽宁不知道。 闻泽宁此时正在一片雾气当中,看见了某个长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家伙。 他背对着自己,完全不理会身后追赶得很辛苦的自己,不断地朝着深渊奔跑,直到渐渐消失在远处,与那些黑黢黢、粘稠、潮湿的液体融为一体。 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实质,闻泽宁甚至能感受到面前的黑暗仿佛在游荡,他不太能理解这样的感觉。 闻泽宁盯着面前无边无际到有些窒息的黑色液体,没缘由地感到熟悉。他的大脑高速自己,应该恐惧和畏惧,应该快些离开,回到正常人类的身边。 但他忍不住想要触碰。 如果你无法产生恐惧,那么你的生命必将短暂。 闻泽宁却毫无根据地想起了这句话。 恐惧强大与未知,这是镌刻在人类骨血当中的本能。人类靠着从亘古时代相传的恐惧本能,一次次从危险当中脱身,成为生物进化史上的奇迹。 闻泽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同时还出现了呼吸急促的症状。现在的自己应该是恐惧的,这是身体在大脑意识的调动下,出现的生理本能。 可是自己应该恐惧什么呢? 身体上的高度紧张,并没有让闻泽宁的精神同步感到紧张。 在身体紧绷到了某个临界点后,面前的黑色粘稠液体骤然消失,闻泽宁发现自己再次从床上惊醒。 他依然感觉到恶心,跑到水池边干呕,却并没有特别难受。 在回过神,想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盥洗室的灯无法打开后,闻泽宁甚至松了口气。 他摸索着从盥洗室走出来,意料之中的没能将卧室灯打开。 从楼上摸索着离开卧室,闻泽宁在已经停电的冰箱里,找见了一些还能吃的食物。闻泽宁发现冰箱即使没有供电,也依然保持着较低的温度,用来储存食物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发现让闻泽宁放松了一些,当看见应该在烤箱里的薄荷叶,被收拾到了冰箱的最上层,闻泽宁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甚至有了一点闲情逸致,找出杯子想要泡杯薄荷茶。 只是很可惜,闻泽宁找遍屋子,都没能找到能烧热水的工具。不管是电源还是燃气都停了,甚至连壁炉都没有能烧火的木炭。 闻泽宁悄悄庆幸,还好现在已经不是冬季,自己并不需要担心过冬保暖的问题。 简单的用杯子泡了一杯冷泡茶,闻泽宁站在了一楼的落地窗前。 他的好心情也到此为止了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小院的大门。 落地窗外,被砸破的大门横在小院的地面上,以大门为圆形,地面有一大片放射状地血迹。 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但血迹并不是一次性形成的。 被血染红的地面湿漉漉的,在门口花圃的土壤上头,有一道明显的拖拽痕迹,像是曾经有人在这里奋力挣扎。 花圃里面有什么?! 闻泽宁的惊叫被压在喉咙里,因为就在他看向花圃的同时,门外闯进来一个人。 也许是外面的街道更加可怕,也许是他逃跑得慌不择路,总之他是看到大门开着就闯了进来,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血迹。 在他闯入的瞬间,刚刚还平和的花圃里,伸出数条藤蔓,缠绕上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院子里的情景,来不及发出任何一声惊叫,就被花箭上的淡黄色的小花迷晕了过去,接着四肢身躯被藤蔓绞断,仿佛长了无数口器的藤蔓,大口大口的将那个男人吞吃干净。 最后只有地上一丝未曾打理干净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一幕,闻泽宁惊恐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响动,引起那颗植物的注意。 他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血液仿佛静止,双腿无法支撑身体,连连后退,直到撞在身后的墙壁才堪堪停下。 对于延续了数百年的帝国来说,浓雾并不足以令他们感到恐惧,浓雾里的怪物也不过是需要清除的小虫子。紫金花王朝有着大陆上最强大的哨兵军队,也有控制着哨兵的高塔,还有传说级别的向导领袖。 在第一次大雾来临的时候,高塔派出了第一波送死的哨兵,知晓了浓雾里的状况 和五十年前,那家伙将要苏醒的时候一样。 帝国的统治者得到了神的教旨:于是他们坚定的相信,那家伙不会真正醒来。 神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祂留恋的东西。 在侍神者居住的宫殿里,一名头发灰白,仿佛即将断气的家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原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不再浑浊,反而透出一股淡薄的感觉,目光仿佛能从层层叠叠的雕花门穿过,看向远处的某处房子。 侍神者一个人静静地看了许久,第二天清早,前来打扫的仆从发现了侍神者的遗书。 火焰终将吞没一切。 仆从惊恐地叫了出声,往日侍神者高坐的位置上,此时只剩下一具披着圣衣的枯骨。 枯骨黑洞洞的眼眶位置,依然静静地、扭曲地盯着某个方向。 第41章 生气 闻泽宁眼看着花坛里的植物吞掉一个活人, 红色血液的视觉冲击,甚至让闻泽宁觉得自己隔着一面玻璃墙都能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 恍惚之中,闻泽宁甚至觉得耳边还有乌鸦的鸣啼, 嘎嘎地叫声像是嘲弄, 又像是在巡视领地, 宣誓主权。 浑身的五感,都仿佛被人提升了灵敏度。 这种无法自控的感知能力是哨兵才会出现的状况, 但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身上, 惊恐与不安变成可怖的压力, 让早已被先前梦魇折磨到神经紧绷的闻泽宁眼前一黑, 再也无法支撑地昏了过去。 闻泽宁迷迷糊糊地醒来, 人依然靠坐在屋内墙壁边上。 闻泽宁只能依靠身体的饥饿程度来判断,自己并没有昏过去太久。 视线落在窗外,此时依然还有些许自然的亮光, 他的目光穿过落地窗,看着窗外愣了好一会儿。 隔着薄薄的落地窗, 闻泽宁依然可以看见花坛里的无名植物。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它,呼吸间发现它锯齿形的红色叶子, 只是看起来颜色更妖艳了一些,淡黄色的小花恢复了普通的外表。 已经完全恢复平静的那颗植物, 并没有继续做什么,它重新回到了墙角, 保持着人畜无害的模样。 闻泽宁甚至忍不住怀疑,昏倒之前看见的可怖场景, 是不是自己做的无名噩梦。 即使这样怀疑了,在他试探性的站起身后,还是将一根棍子握在手中后才稍微安心。他不知道那颗植物会不会突然像吞掉别人一样, 过来攻击自己。 就在闻泽宁的观察中,那颗植物的花箭,很快在小花的尾部结出一颗深褐色果实。 果实违背了自然界的生长规律,仿佛要抽空古怪植物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在果实长大的同时,那支花箭也像是耗尽养分而逐渐枯萎。 果实啪地一下落在地上,闻泽宁这才注意到地上已经有了数个果实。 落地的果实平平无奇,任谁也无法想象,它是由一颗能绞杀成年男性的植物结出的是这样吗? 闻泽宁拍了拍自己脑门,有些怀疑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是否正确。 闻泽宁书说服自己,植物绞杀人类是做梦,可院子门口未曾清理干净的血迹,还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都让人无法忽视。 随着时间推移,闻泽宁的大脑开始正常运转,判断了形势之后,他尝试放出自己的精神体,打探外头的事情。 化作雀鸟的尼尼凭空飞起,试探性地靠近小院门口。 十米、五米、两米、一米 尼尼逐渐飞近,闻泽宁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尼尼会再次受伤。 再次,受伤? 闻泽宁突然疑惑,为什么尼尼是再次受伤,它之前受过伤吗? 在闻泽宁分心的同时,尼尼已经飞出了小院,植物毫无动静,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空中多出的雀鸟。 察觉到这一点的闻泽宁注意力瞬间集中到尼尼身上,他来不及思考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转而认真尝试跟随尼尼去查探院子外头的世界。 第三竖街的街道静谧,悄无声息,很古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冈瓦纳城的浓雾再次升起,但这一次雾气却显得十分温和,可视范围很大。但是精神体离开的范围有限,尼尼作为雀鸟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可也不能超脱于向导的能力之外。 尼尼到达极限远的地方后,闻泽宁没有勉强精神体,而是胆子大了一些,开始亲自试探那颗植物。 丢了几样东西后,植物完全没有动静。 确定那植物好像恢复平静后,他不再局限于精神力,而是自己走出了房间,走到了院子墙下。就算那颗植物看似没有攻击自己,闻泽宁也不打算从正门走。 他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踩着凳子跳上了院子的墙头。 恋耽美 ——(28) 这座院子可怕极了,虽然闻泽宁心底很不舍,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继续等待,但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震撼更大。 闻泽宁临时决定先离开,至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相比于先前的大雾冈瓦纳城的天气已经过于好了,手持一根棍子,闻泽宁只身一人,什么也没带的就顺着院子的围墙边,不怎么熟练的翻了出来。 脚下还穿着用于室内行走的软底鞋,踩在第三竖街的砖地上,砖地上有些奇怪的石子,走上几步就感觉脚底被嗝得生疼,可这也不算什么了。 闻泽宁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花坛里的植物,确认暂时安全后他稍微松了口气。他的计划是先去警署看看,虽然帝国的警署大多傲慢无礼,可这种时候警署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尤其是自己疑似看见了一个命案,通报警署一声也是正常操作。 尼尼作为打探前路的存在,盘旋在闻泽宁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但这一路走来,不管是小巷还是主街道,都空无一人。而且在走到主街道后,地面上出现了奇怪的血迹,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路灯亮起的时候并没能将浓雾照亮,反而是给冈瓦纳城增添了一些诡谲的气氛。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大约走了一刻钟,闻泽宁才来到了负责国立大学附近的警署。 出乎意料的是,属于警署的院子安静异常,门口没有任何守卫,但警署院子里却丝毫没有街道上的那些诡异血迹。 闻泽宁感觉有些冷,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壮着胆子推开了警署的院门。 表面安静的警署办公楼内部,竟然热闹异常,里头警员热火朝天的工作着,嘈杂的声音让闻泽宁不禁恍惚起来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闻泽宁观察了一阵,拉住一位空闲了一阵的警员,和他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看见了一起命案,有一颗植物,杀死了闯入的人! 闻泽宁以为这种离奇的事情,警员不说反问点什么,至少也会询问自己的精神状况。 然而警员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惊讶,给了闻泽宁一张表。 详细地写下过程,然后放在这里,等有空了会有警员去查看的。 闻泽宁讷讷地拿过表格看了看,提笔在报案人一栏写下自己名字后,他忽然瞥见了警员刚才指着的位置。那里放着一摞报案信息,最上头的一张案件内容,赫然写着一起凶杀案。 某时某刻:一根藤蔓破窗而入,绞杀了我的妻子 多么熟悉的描述! 闻泽宁没忍住,趁着警员没有注意到自己,翻了几页表格。 上头无一例外写着报案人的经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植物、触手、獠牙吞掉了他们身边的人。 血腥又残忍的吞噬后,那些看不清身躯的怪物连飞溅的血液都不放过,仿佛打扫战场一样的将所有痕迹清理掉,只给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血腥气。 再往下翻,瞬间冰冻、突然出现火焰,地面突然塌陷,各种奇怪的现象与出没于浓雾中的怪物描述层出不穷。 并不是自己的梦 心知不会又什么用了,但闻泽宁还是认真的将信息写完,离开警署之前,闻泽宁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询问了一句接待自己的警员。 请问,您认识威廉警长吗?我是他的朋友 威廉警长出任务的时候不幸罹难,已经过世了。 从警署走出来的时候,闻泽宁耳边仿佛还有那名警员的声音。 威廉警长是被活活烧死的 过几天警署会统一给牺牲的警员举办追悼会,您若是想来,可以看看外头公告栏的讣告 不过我的建议还是留在家中就好,尽量不要到处走动,大雾里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怪物。 警员的告诫言犹在耳,但闻泽宁沉浸于发现梦中情景,其实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可以看见呢? 闻泽宁不明白。 自己的精神体可以飞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但是那场离奇的梦境,却是很不一样。 闻泽宁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会获得这份能力呢?闻泽宁觉得自己肯定是漏掉了什么,可是怎么也记不起来。 警署之外的雾气越发浓了,可闻泽宁却觉得头顶有一轮明月照着自己,抬头望向天空的地方,闻泽宁不知怎么的,一时间没有分清楚天空的位置。 朦朦胧胧地雾气萦绕着,闻泽宁忽然觉得四周都是怪物在嘶鸣,甚至不乏遇难中的人类的叫喊。 闻泽宁快步朝着国立大学家属院走去,他此时莫名庆幸,还好毁掉的屋子已经重修完成了,否则自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等等 屋子,重修。 屋子是什么时候毁的,又是什么时候重修的? 闻泽宁发现自己对这件事毫无印象。 即使没有任何证据,闻泽宁依然确定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或者说不是一段时间的记忆,而是关于某个人的记忆。 发现失忆后,闻泽宁没缘由的长舒一口气,怪不得很多事情都有些许违和,怪不得自己明明觉得忘了什么,却没有发现任何时间上的不连续。 不要让我把你想起来! 明明没有那人的相关记忆,可闻泽宁还是忍不住有些气愤。 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失忆,肯定和那人有关。 因为雾气不算浓,闻泽宁走得很快很急,对比上次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可以说相当友好了! 但也只是又走了几步,闻泽宁就不再觉得浓雾温和是件好事了几十米之外,他远远地看见了一只怪物正咬着个少年,大口大口的啃咬着血肉。 少年早已没了声息,但那丑陋的怪物却竖起了身上泛着黄绿色粘稠光泽的鳞片,啃噬当中,怪物忽然转头头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向闻泽宁所在的位置。 嘶嘶嘶 长着鳞片的家伙吐出一米长的舌头,卷起猎物,一口吞进腹中,不再慢条斯理地咀嚼进食,而是接着划动身躯,仿佛行走的蜥蜴一般,朝着闻泽宁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怪物越来越靠近,身躯也变得越发高大,闻泽宁看清了那怪物丑陋的模样。 闻泽宁握紧了手中木棍,心中不住地紧张,他很清楚,以怪物的移动速度,自己绝对是跑不过的,不如试着拼一下。 回忆着向导学校教授的向导战斗方式,闻泽宁将精神力全部调动起来,化作犹如实质的精神利剑,主动攻了过去! 第42章 记忆 四条腿的怪物身躯高大, 跑动起来地面都像是在震颤。 闻泽宁迫使自己集中精神,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由于双手太过用力,木棍在他手中也有了轻微的抖动。距离越近, 怪物可怖的样貌越发令闻泽宁感觉到恶心, 他脚下却依然坚定, 主动攻过去的时候,用尽全力将木棍刺中了那怪物的眼睛。 粗糙的木棍并无法扎破怪物的鳞片, 闻泽宁一开始的攻击目标就是怪物的眼睛, 或者说疑似怪物眼睛的地方。 然而发起攻击的位置精准, 并不能伤害到怪物。在木棍击中的同时, 它眼珠内的瞬膜从下眼睑伸出, 瞬间挡住了闻泽宁的攻击。与此同时,怪物身上的腐臭气息也传了过来,闻泽宁嗅到空气中的味道, 胃部再次泛起不适感。 恶心。 无比恶心的东西。 闻泽宁压抑着不适,没有退缩。 对于向导来说, 物理攻击并不是主要手段,伴随着木棍刺出的是精神攻击, 用来疏导哨兵的精神力反向运用,究竟变成了攻击手段。 在和平氛围下长大, 又没多少向导学校的学习经历,闻泽宁不太擅长这个。 可这种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 闻泽宁输出精神力,去查探这怪物的大脑, 如果它还存在大脑的话。 精神力之间的较量是强度与耐力的比拼,闻泽宁经过简单训练的攻击模式是强于毫无章法的怪物的,他也在接触的瞬间,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其他哨兵与向导在碰见大雾中的怪物后,会越来越虚弱。 这些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怪物,精神之中裹挟的信息量巨大,在接触的瞬间喷涌而出。血腥、嘶吼,不可名状的语言,还有无穷无尽,仿佛能将人吞没的黑暗与孤寂,不停地冲刷着闻泽宁的精神。 双方的精神力在互相撕扯,头颅之内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搅动,疼痛令人难以忍耐。 不管是闻泽宁,还是那怪物都不是很好受,那怪物的肢体用力挣扎,想要抓住闻泽宁。然而精神力的较量让它无法正确使用身体。 闻泽宁也只能继续保持着握紧木棍的姿势,与着怪物僵持着。 此时的嗅觉依然在发挥着作用,血腥气若有若无的存在,不停地提醒着闻泽宁,自己刚刚亲眼目睹的一起怪物袭击人类的事件。 仿佛飘摇在海面的孤舟,闻泽宁不得不闭上眼睛,令自己更容易以此集中精神,好对付面前的怪物。 即便是眼睛看不见那怪物挥动的触手,可双耳传来的声音却无法忽视。 由远及近的呢喃,隐藏在黑暗中鬼魅的嘲讽,还有令人感到古怪的空间错位感,无一不令人汗毛倒竖,甚至会生出想要从喉咙中模仿那些声音,让自己也沉浸其中,才能得以解脱的感觉。 手中握紧的木棍突然变得黏腻起来,原本坚硬的地面也仿佛被侵蚀,变得柔软湿滑。 精神力的较量令闻泽宁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点点汗水,原本白皙漂亮的脸颊涨红,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像是一阵阵闷雷,砸在闻泽宁的脑海之中。 缺氧导致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不适。 闻泽宁觉得,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倒下去了 当精神也开始涣散后,闻泽宁清楚自己从未如此逼近死亡,他死死地咬着牙齿,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努力睁开眼睛,却也只能视线涣散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如果就这样死去,会有遗憾吗?闻泽宁不知道,他也无法做出判断。只能竭尽全力地压榨着精神,像是要将自己完全抽空一般对抗着面前的怪物。 垂死之际能爆发出的潜力有多大呢? 当闻泽宁做出最后的挣扎,保持精神力的撕扯,握紧木棍的双手渗出血迹,用力一戳将怪物眼睛处的瞬膜捅破,泛着绿色荧光的怪物血液喷射而出。 剧烈的疼痛促使怪物抽动、挣扎,然而破防后的怪物只能任由闻泽宁处置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闻泽宁睁开眼睛,四周已经变得漆黑一片,街道两旁的寂静无比。 身旁除了轰然倒地的怪物尸体,再无任何东西,闻泽宁知道自己这是赢了,可他没有半点喜悦的情绪。 经过与那怪物的交锋,精神信息的刺激之下,他再一次恢复了记忆。 事实上他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了,几次失忆丢失的信息,重新找回的信息交织,闻泽宁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闻泽宁动了动身体,臂膀处传来的刺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用力过度的手臂此时不断地传来钻心之痛。 忍耐着身体的疼痛,闻泽宁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自己打倒的怪物,而是拄着木棍,踉踉跄跄地朝着国立大学家属院的方向行进。 精神消耗巨大,闻泽宁几乎不能思考太过复杂的事情,但却并不妨碍一贯斯文的教授,低声咒骂两句。 混蛋!闻泽宁觉得,以祂的脾气,应该是不会听到了。 骂过以后还得继续前行,这更让精疲力尽的闻泽宁对祂生出无限抱怨,想要责怪祂,如果不是祂,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 这种只有最亲密之人才会产生的微妙情感,在出现的瞬间,就让闻泽宁整个人原地愣了数秒。 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怕过祂 黑夜之中,弥漫的雾气很大程度得阻碍了人们的前进,远处不停地传来兽类的嘶吼。 闻泽宁一边走,一边思考,那家伙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要让自己忘了祂呢? 而且这次失忆后恢复造成的后遗症,比以前都要强。胃里泛着恶心,头骨像是快要炸开,每多想一件事,视力都像是受到了影响。 如果不是碰见刚才那怪物,如果不是自己一反常态的和怪物动手,自己真的能再次想起祂吗? 想了一路,心里的疑惑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第一次站在新修葺的房子面前,闻泽宁多少有些激动与期待,他推开院子大门,焕然一新的小二楼,处处都符合自己的心意。 恋耽美 ——(29) 这是谁的杰作毫无疑问。 闻泽宁小声地嘁了一下,心里却忍不住泛甜。 闻泽宁忍不住在心里把祂和薄荣作对比,他们很多地方都很像,却又不太一样。 小院子里的花坛一角搭上了架子,有几颗矮小的幼苗,闻泽宁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黄瓜与番茄的幼苗。此外还有一些土壤是光秃秃的,看得出来表面有翻动、施肥的痕迹,就是不知道下头种了什么。 站在房子大门外,闻泽宁有些窘迫地发现,自己没有钥匙。 再次怪罪祂考虑不周全之后,闻泽宁坐在进门的台阶处,耐心的等待起来。 我没有钥匙,你要是不出来,我可能就流血而死了。闻泽宁小声说完,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伤口。其实这伤已经快要愈合了,比起身体上的其他不适,这伤根本不算什么。 但到底是流了血的,还有没经过处理,看着是有些恐怖。 我要是死了,肯定变成鬼魂去找你! 想起那些古老的神话传说,闻泽宁一个人自言自语。可是转念一想,祂这样的邪神,能看到人类的灵魂吗?闻泽宁有些不确定起来。 那样强大的邪神,无可揣度的祂,真的会因为吞噬掉一个人,就爱上谁吗? 闻泽宁不相信。 压下心头不安,朝着手心哈了口气,热气呼到手中,身体的冷意却更盛。 算了,你要是不来,等天亮了我就去找个锁匠。 强得像是能操控一切的家伙,离开了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吧。 等天亮后,闻泽宁找来了锁匠,打开房门。 一旁被拉来作证闻泽宁就是这房子主人的老罗蒂尼院长,进屋后忍不住说了起来:小闻啊,你这也太粗心了。 闻泽宁想辩驳两句,自己没钥匙是因为薄荣的缘故,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轻嗯,结束了这个话题。 锁匠换了一个新的门锁,闻泽宁拿着新钥匙有些得意 让祂不把钥匙留下,自己把锁换掉祂也别想再回来! 可这份得意还没持续一分钟,闻泽宁就沮丧的想起来,那家伙进门什么时候用过钥匙了 送走老院长,闻泽宁独自一人在屋内转悠,看到了屋内整齐摆放的一架电台。 这是他修过的那台! 闻泽宁一直以为这架电台早就毁掉了呢。 闻泽宁甚至还在这处房子里,找见了自己丢掉的笔记本,那个记载了他召唤薄荣前后研究记录的笔记本。盯着上头的文字记录,闻泽宁忍不住再次恍惚,自己真的只失去了两次记忆吗? 笔记本的日期停留在紫荆花王朝562年底,国诞日之前,可上头的记录却和闻泽宁的记忆不太相符。闻泽宁记得自己是在国诞日前一个月,从高塔内领回了薄荣,但笔记本上的日期却比记忆足足早了两个星期。 中间多出的两周里,笔记本上详细地写着研究记录,用的正是他在回到乡下老宅,看见那本记载着异教徒所信奉的邪神教典用到的苏美尔语。 自己为什么会抛弃帝国语,转用生僻的苏美尔语进行记录? 对于这件事闻泽宁一无所知,但他还是翻完了内容。笔记本上大致地写了自己对薄荣身体状况的观察,还有自己对他身份的担忧。 早在自己记忆中接回薄荣之前,就开始忧心薄荣的身份了 然而在记忆与笔记交错的中间,闻泽宁惊愕的发现笔记本被撕掉了最关键的一页,自己记忆中召唤到邪神的那天,笔记本上记录了自己对祂出手的前一天。 闻泽宁不知道是谁撕掉的,他将内容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在侍神者居住的宫殿里,早已死亡的前任侍神者,身披圣衣,尸身被火焰吞没,埋葬在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宫殿当中。 新一任侍神者静待尸身烧尽,便从灼热的圣火当中,取出圣衣。黑色笼罩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诡谲静谧,如同吞没一切的黑色。 高高在上的新一任侍神者不似前任沉默,任由事态发展,他在接管神明在人间权利的当天,便对高塔发令,必须派人解决掉浓雾中怪物! 侍奉的仆从收到侍神者的指令,恭敬地走出宫殿,站在台阶之上,向紫荆花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帝国的皇帝发号施令。 神明会庇佑虔诚信奉的人们! 第43章 调令 作为人而言, 感情是必须存在的。 作为神的存在,感情是可以摈弃的东西。 随着闻泽宁的记忆回笼,他也肯定了几件先前无法确定的事情, 他在梦中看见的那些事情, 都投射到了现实。 威廉警长的确死了 那些敲了第三竖街房子大门的也死了 甚至那颗古怪的植物绞杀的人, 曾经也是有各自故事,鲜活的人! 听说死亡与亲眼目睹的区别还是存在的, 闻泽宁多少有些心绪不宁。尤其是老罗蒂尼院长收到了学校的通知, 特意来告诉闻泽宁, 泛大陆史这门课暂停, 等大雾事情解决才会重新开课后, 闻泽宁毫无缘由的在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国立大学之内,大多数课程都已经停止,在校生能回家的都已经放假回家, 不能回去的也被严格限制了外出,拘在宿舍, 不允许随意外出。 浓雾天气到来,不明怪物袭击人类的事件频频发生, 和先前国诞日开始的那次浓雾不同,能见度不低的雾气, 让人们敢大着胆子出门,能看见远处发生的事情。 当怪物袭击人类的时候, 目睹案件的目击者,还有受到袭击的人们数量不断增加。 夜半时候的凶兽嘶吼, 不再被人们当成闲暇时候的谈资,而切切实实地变成了大多数人的梦魇,甚至整个帝国都陷入了这份恐惧当中。 只要暴露在大雾当中, 就有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普通民众被要求在家呆着,但帝国的职能部门人员依然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甚至已经有些服役于高塔的哨兵和向导,在高强度的工作后,出现了癫狂的症状。 自从闻泽宁回到家属院的新房子,祂从未出现过。 哪怕闻泽宁扮做知晓对方存在,对着空气说话,祂也不曾出现,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因为学校的工作被迫停滞,他除了每天去外头的花坛料理那些蔬菜幼苗,更多的就只剩下研究那本苏美尔语的教典了。 浓雾一直不曾散去,昼夜交替依然明确,但是今年的春雨像是下不完一样,始终处于略冷的状态。 清早起来后,闻泽宁将稻米洗净放进锅中,加水后设定好时间,便照常去看花坛里的黄瓜和番茄幼苗了。祂做的爬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却很结实。 黄瓜的爬架已经长满了藤蔓,甚至能在上头看见一支将要开花的藤。 闻泽宁拿手比划了一下番茄植株的高度,接着用剪子给番茄修剪了顶端,控制高度能最大限度的让番茄多结果。 闻泽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放着旁边的灌木花卉不照顾,偏偏来在意这几颗蔬菜苗。 照顾好成型的几颗苗,闻泽宁无意撇了一眼一直未曾长出东西的那块土壤,忽然发现土壤的中央长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嫩芽。 还只是刚刚破土状态的幼苗,看不出来是什么科的植物。 不过闻泽宁依然忍不住欣喜起来,这是祂留下的种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他伸手摸了摸幼苗,但在触碰的瞬间,感觉到了嫩芽上头的小尖刺。 小尖刺不足以扎破皮肤,但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闻泽宁的手指尖短暂的摩挲了一下。 察觉到这一点的闻泽宁心中警铃大作,想起第三竖街那房子的植物,顿时警惕起来,闻泽宁甚至生出了想要将幼苗铲掉的想法。 不过他也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第三竖街的奇怪植物是自己找回来了,但这颗幼苗是祂留下的。 闻泽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自信,就这样的相信祂不会伤害到自己。 莫名的信任没有压垮闻泽宁,他在未知的恐惧当中更加坚定起来。 四周还是无穷无尽,仿佛没有结束的浓雾,空气中隐约传出的兽吼,不能细想,不能深究,那天和怪物交手后,闻泽宁就知道自己力量有限。 哪怕知道冈瓦纳城可能随时都有人死于凶兽之口,他也必须让自己镇定,咬紧牙齿。 克制想要尖叫出声,压抑心底的恐惧,唯独花点时间想想,或许祂回来的时候,就是大雾消散,一切恢复如常的时候。 清晨的小雨结束了,经过漫长的黑暗,阳光透过层层雾气,照亮了属于闻泽宁的两层小楼。 漂亮的木制外墙,装点着古怪又古老的图案,水汽氤氲,带着些许朦胧之感。闻泽宁站在院落中,在兽吼中恍惚听见了诡谲的歌谣,如同召唤同类救助的哀嚎。 无可言说的古老语言在灵魂深处炸裂,不需要理解单个字的含义,就能从嘶鸣中感受到含义。 周围静谧得可怕,闻泽宁忽然觉得面前浓雾,已不再是遮挡自己双目的阻碍。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梦中的视角,他能看见所有的地方! 一阵狂风卷过,闻泽宁看见了躲避于街道角落的希尔男爵。 希尔看起来狼狈极了,可是他的眸中却有了发疯后就十分难得的清明 希尔不疯了?! 接着,他又看见了傲慢的李斯斯女士被一只凶兽追赶。 小丫头李斯斯身上的裙子染了难看的污渍,可是这个盛气凌人到有些无礼的小姑娘已经不顾上这些了,她身边的仆从护着她逃命。很快,仆从焦急地催促李斯斯快跑,仆从试图用他的血肉之躯,为主人赢得一丝生的希望。 李斯斯也没有辜负仆从的希望,她在仆从的惨叫中拼命前行,只是可以看到这个小姑娘眼睛里多了泪水。 闻泽宁向来是不喜欢这个小丫头的,不止是她一贯骄纵,也是因为李斯斯总会恶意揣度他人,看不到他人的好。 过去的旧相识,普通的陌生人,在这样的大雾天气里经历着种种事端,有的人逃出升天,有的人暗淡赴死。闻泽宁只能看着事情发生,心里越发平静。 似乎,自己越发的从旁观者角度来看待生命了。 甚至在某个华丽的教堂里,看见了穿着圣衣的牧师尸体,在直面牧师黑洞洞的双瞳后,也异常平静。 没有缘由的,闻泽宁感觉这个牧师打扮的人是个殉道者,可能是个虔诚的圣教教徒。 然而闻泽宁看着他,就仿佛俯视蝼蚁一般的心情。 就好像世间一切事情发生都与自己无关。 意识到这点后,闻泽宁心底忽得生出警惕之心,并且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心中疑惑无人解答,一股憋闷到无处宣泄的情绪涌入心底,压抑着像是将自己塞进一个玻璃罩当中。 看得到前方道路,却有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拦着自己。 闻泽宁忽得在鼻尖嗅闻到一阵阵腥臭气。 定睛观察四周环境,自己依然在院中,四周平静非常,闻泽宁想起锅上煮着的粥,连忙匆匆回到屋内,冲进厨房。 还好,粥没事。 就在闻泽宁的视线离开花坛以后,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颗冒出嫩芽的幼苗,闪过一丝及不可查的红光。 闻泽宁在餐厅喝粥,身边的电台广播播放着冈瓦纳城的新闻。 紫荆花王朝一直想要隐瞒的大雾中怪物,但在第二波突如其来的浓雾袭来后,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发突然,帝国变得不安定起来,边境和周边小国爆发数次冲突。 维持治安也好,保护帝国不受侵犯也罢,原本就捉襟见肘的服役哨兵与向导,此时更是不够看了。 年轻的哨兵与向导连轴转了数月,终于在闻泽宁采摘了第一批番茄后,高塔来了人上门。他们通知闻泽宁需要三天后报道,参与哨兵的精神疏导工作。 文件公函上盖着冈瓦纳城政府的红章,毫无疑问调令是真的。 闻泽宁翻看着上头的内容,忍不住担忧起来,帝国的人手竟然已经稀缺到了这种地步吗?不说现役向导有年龄上限,就算是自己当年精神力觉醒,去向导学校学习一年后就过了服役年龄。 那时候挑剔的高塔,对闻泽宁的唯一要求只有找个哨兵结婚,完全没有提其他要求。 毕竟别的向导大多孩童时候就觉醒了能力,从小接受高塔的培养,对高塔忠诚,又能力出众。闻泽宁这样半路觉醒的,是高塔最不信任,也不爱用的类型。 现在竟然已经到了要给自己开调令支援的地步,可想而知人手稀缺到了什么程度。 闻泽宁看着文件半晌,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现在总呆在家里,人很憋闷。 老罗蒂尼院长得知闻泽宁决定去高塔的时候,很是不舍,他将半根火腿取了出来,有些扭捏的拿给闻泽宁。 这还是你家的呢,既然要走,好好来家里吃一顿吧。 恋耽美 ——(30) 看着忽然出现的火腿半晌,闻泽宁微微皱眉:这是我家的? 老院长说的时候没觉得,被问起了才有些错愕:是啊,这是,这是老罗蒂尼院长这是了半天没说出来是谁给的。 闻泽宁忽然想起去乡下之前的事,开口替老罗蒂尼院长补充:薄荣? 闻泽宁说完,老院长眼里依然迷茫。 这是谁? 老罗蒂尼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所以是他真的不认识薄荣了。 闻泽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回到家属院后,因为只接触了早餐送牛奶、送报的工人,偶尔有几位邮差,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别人都忘记了薄荣! 薄荣。 不,祂究竟想做什么? 闻泽宁没有解释薄荣的身份,只是拒绝了老院长的盛情邀约,飞快的收拾了行李,直接开车前往高塔。 普通人的记忆也就算了,他就不相信,连高塔的资料,祂都能想到要去改动! 第44章 世界 时隔数月再来高塔, 这里已经大不一样了。 闻泽宁将调令递给门口的守卫,这才得以进入其中,过来领路的人是高塔内的文职人员。见面之后, 闻泽宁觉得她有些面熟, 两人交谈几句后, 这才记起来,她就是那个想给自己介绍对象的女士。 矮个子女士很健谈, 一边领路, 一边告诉闻泽宁他应该做什么。 两人来到一处病房外, 女士介绍了一下情况, 对他说:和那些怪物战斗过的哨兵, 单纯在静音室修养已经不足以痊愈了,必须让向导介入安抚。 在矮个子女士的指示下,闻泽宁从门板上的玻璃窗上看过去, 看到了一张张特制的病床。 哨兵被绑缚在床上,额头青筋暴起, 脸色涨红,想要从病床上挣脱开。只是医用束缚带的质量很好, 哨兵的皮肤都被摩擦出血痕了,也没能摆脱控制。 闻泽宁注意到那位哨兵嘴巴一开一合, 显然是在咒骂什么,不过病房的墙壁做过特殊处理, 可以很好的隔绝声音,完全不能听见他说的话。 矮个子女士叹了口气说道:那些哨兵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狂躁杀人。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对他们进行安抚?闻泽宁不确定的询问。 不是。 带路的女士摇摇头, 继续领着闻泽宁往里头走,解释道:他们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安置在这里只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 对他们曾经对高塔做出贡献的回报。 人道主义精神 闻泽宁瞬间明白,这其实是高塔已经放弃的意思。 矮个子女士高雅又温和地说着最残忍的话,察觉到闻泽宁的情绪变化,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要救他们,可能会折损不止一个向导。 闻泽宁沉默了,但情绪也更低落了。 高塔不会亏待任何一名做出贡献的人。这事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忙碌的病房外头,矮个子女士拍了拍闻泽宁的肩膀,将他引见给了另一名略显冷淡的向导。 闻教授,这是管理向导的Douglas,完成任务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亲爱的道,教授的精神力水平可是很高的,说不定能帮到你,不要再和我说没有人手了。 简单介绍后矮个子女士就离开了,她走得匆忙,闻泽宁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在他看向Douglas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这位管理向导的高层,似乎很嫌弃自己。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长着一双黑如深渊的Douglas翻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一条吐着蛇信,看不出品种的小黑蛇。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Douglas的声音低压,就像是巨石砸中沙土,闷得令人想逃开。 然而在闻泽宁生出些许恐惧之前,忽然惊醒这其实是精神力的攻击。 在黑蛇面前,伴着一声雀明,闻泽宁抬抬手放出了尼尼。在飞禽面前蛇类是天生的弱势,但室内的环境却限制了尼尼的发挥,两只精神体打了起来,暂时不太能分得出胜负。 尤其是闻泽宁和Douglas在精神力方面不相伯仲,双方的较量僵持了数分钟,闻泽宁最后揉了揉眉心,收回了尼尼。 应该足够了吧。虽然不知道他要试什么,但闻泽宁能够感受到Douglas的态度已经好了不少。 Douglas点点头,转身坐在办公椅上。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就打印出了一份高塔疗养层的地图,接着又挑挑拣拣地拿笔标注,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这些是你未来十天的工作任务,我带你走一遍。 只是对那些哨兵进行安抚,如果感到精神不济,立马用这个联系我。说完,Douglas又递给闻泽宁一个手环,他指了指上头的按钮。 这是报警装置,按一下我这里就会收到信息,安保系统也会定位你的位置,不用担心在高塔的安全。 Douglas说带闻泽宁走一遍,真的就是带着他走了一遍。 指了指每一处房间里的哨兵,介绍完情况就去下一个地点,完全没考虑闻泽宁是否记得住他说的话。 两个人在走廊参观的时候,还碰见了其他正在工作的向导,他们和Douglas打过招呼后,又继续工作,完全没有闲聊的打算。 全部逛完,闻泽宁甚至在其中一个房间看见了林星衡,他刚刚结束一次精神安抚,正在昏睡着。 闻泽宁心说怪不得这次他没有来找过自己。 Douglas发现闻泽宁的视线落在林星衡身上,没说什么,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他没有再提林星衡,却给刚从病房里出来的向导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们的新同事,在国立大学泛大陆史专业做教授的闻泽宁,他是来支援咱们的。 新同事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能看得出来他眼下乌青,显然已经是持续加班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听到Douglas的介绍,放松的笑了笑。 我叫木朗,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三个人互相认识之后,Douglas安排了工作,拍了拍木朗的肩膀,安慰似地说:你最近已经超负荷了,不如好好在宿舍休息一下,以后你负责的这几个病房,都分给闻教授负责了。 木朗想辩驳两句,想说他还可以,不用同事分担工作,但他实在是太累,便在Douglas的目光下闭了嘴,什么也没说。 高塔里的工作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单调,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工作强度真的很大。 熟悉以后,闻泽宁每天都可以看见被新送来的哨兵。他们当中,好些的精神力受损,人体陷入自我保护,昏睡过去,糟糕点的则是直接被绑着送来,人已经陷入了癫狂。 闻泽宁最开始还不太能适应这样查探许多哨兵的的精神领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闻泽宁却发现了替哨兵梳理精神力的好处。 哨兵由于五感敏锐,收集到过量的信息,故而会压迫他们的精神,从而引起san值失衡,陷入癫狂。 而闻泽宁发现,经过祂的几次折腾,自己对过载信息接受度良好,甚至能以此为基础,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这件事实在有趣,闻泽宁一时间都不怎么自己找薄荣的下落了。 毕竟精神力这东西,从来没有任何文献上记载过可以人为提高,全都是天生的。向导学校里,能够提升,仅仅只是对精神力的操控能力罢了。 一向研究历史的闻泽宁还不甚清楚这个发现的意义,但他知道这种秘密不能被别人知晓,更何况,这个发现恐怕不是普遍的案例,只能是自己的个例。 随着越来越多的哨兵被送过来,高塔里的向导却逐渐不够用了,高强度的工作让闻泽宁精神力始终紧绷。好在对他来说工作强度还算是能够接受,只是木朗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高负荷地使用精神力,终于在某个下午,昏倒在了病房里。 木朗的昏倒,直接导致了他正在疏导精神的那个哨兵打破窗户,从高塔的病房里跳了下去。 直面死亡血腥,闻泽宁感觉到一阵恶心,以及莫名的绝望。 这份绝望并不是闻泽宁心中产生,而是那具哨兵的尸体上发出的。 闻泽宁能够感觉出他在面对雾中怪物的时候,拼尽全力结果导致精神力失控发疯,陷入癫狂的状态,也能感觉出他因为短暂的疏导精神恢复了片刻平静。 那名哨兵跳下去之前并非是不知高度,而是他不愿意伤害别人,又想结束自己的痛苦。 直面普通哨兵的恐惧,感受人类对于大雾的绝望,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对于大雾的畏惧才刚刚蔓延到闻泽宁的身上。 Douglas却像是早已见多这种桥段,他没有叹气,也没有悲伤。 对他来说,是个解脱。Douglas的话是个陈述句。 如果大雾无穷尽,人类的结局似乎注定只有一个,现在死去至少是被同伴安葬。 在木朗倒下之后,高塔内服务的向导越发少了,高塔还在不断找寻能够工作的向导,但紫荆花王朝的颓势已经不可避免。 闻泽宁又目睹了几次哨兵自杀的现场,也逐渐发现,只要自己想,就可以了解到那些死去哨兵的想法。 这个能力在活人身上也好用,只是需要对方精神力水准远低于自己。故而只有在面对一些哨兵的时候,他才能使用顺畅,但在面对那些同样以精神力见长的向导的时候,就会遭到对方的抵抗。 这不算什么大事,倒是闻泽宁的精神力提升陷入瓶颈,普通哨兵获得的信息逐渐重叠、没有新意。 相应的,闻泽宁的精神力增长也逐渐不那么明显,继续留在高塔,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 闻泽宁在一个满月之夜,敲开了Douglas的房间门。 Douglas像是等了许久,在闻泽宁推开门的瞬间,脱口而出:你终于来了。 闻泽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礼貌地表示:接受调令的时候,我提出了我的要求,我想看看高塔关于哨兵的档案记载,这么久了都没人通知我结果。 Douglas的眼睛发红,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发生了什么,他认真听完了闻泽宁的话表示:我以为你已经去看过了。 闻泽宁早在过来找Douglas之前,就去看过高塔内的档案室 当然了,肯定是偷偷潜入的。 现在直接被戳穿,闻泽宁一反常态地点了点头。 我看过了,但是并没有找见薄荣的记录。 Douglas笑了下,微微吐舌,像是一只狩猎的兽类:祂构造了一没有自己的世界,你当然找不到祂的踪迹。 第45章 新生 烈火焚烧一切, 世界将会新生。 Douglas的眼眸变得幽深晦暗,仿佛属于人类的躯壳当中,居住着躁动不安的巨兽。 看着闻泽宁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地样子, Douglas收敛起他非人的模样, 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向导一样看着闻泽宁, 让人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想法。 Douglas笑笑,如同苍茫雪原之上的鹰, 发出令人晕眩的声音:祂想要让已经偏移的世界重新回到正轨, 想要恢复平静, 赌上全部的力量, 妄图与时间相抗衡。 祂背叛了我们, 祂杀死了Lorry。 闻泽宁有些没听明白,却隐隐生出不安,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记起了图书室里的那份翻译, 某个记载着捣毁邪||教仪式的案卷上的记录 炎火重燃之时,世间一切将被吞没。 你和Lorry是一起的?闻泽宁做出判断后, 觉得荒诞极了。 要和我一起毁灭世界吗? Douglas答非所问,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平淡地仿佛是在问候今天的早餐。 闻泽宁有些许惊恐,他选择今天过来找Douglas, 其实是心中对Douglas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想,却没想到他能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全部计划。 Douglas没有继续用人类的语言交流, 而是生出手掌,不容拒绝的贴在了闻泽宁额头。 在这个瞬间, 闻泽宁知道了他们,或者应该说祂们的计划。 自上古时候就存在的旧日支配者陷入无尽长眠,祂们预言到了世界的毁灭, 留下了苏醒的契机,计划着得到召唤以后,便以无尽烈火焚烧,抹去人类的存在,促使世界的新生。 人类所生活的大陆上,所有的邪神活动,皆是为了唤醒他们。 自国诞日起的浓雾,便是那些旧日支配者们为了恢复力量所做的准备。 几乎瞬间就清晰地知晓了Douglas的想法,但同时闻泽宁也痛苦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过量的信息流冲击着记忆,即使是精神力得到强化的现在,他依然会难以面对属于旧日支配者的力量。 恋耽美 ——(31) 不仅仅是力量等级上的差距,更多的是人类镌刻于骨血当中,携带在基因里对远古神明的恐惧。 沉睡的旧日支配者并没有恢复巅峰力量,甚至相当一部分没有被唤醒,更有甚者如Lorry那样,由于附身的人类太过弱小,当场死亡后导致Lorry也陷入了疯狂。 祂不应该背叛我们的。Douglas的声音,最后回响在闻泽宁的耳畔,接着闻泽宁的意识便陷入无尽的黑暗。 深不见底的黑暗包裹着身体,闻泽宁知道自己是上了对方的当,但这种时候求生的本能令他想要努力保持清醒。 在黑暗之中,闻泽宁发现自己又进入了随心所欲看见一切的境地,只是这一次他的视线不再局限于浓雾之中的冈瓦纳城,不再局限于自己所处的时间与空间。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雾气,到达了山巅,看见了雾气之后的宇宙 太阳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深红色圆球,比起孩童玩的弹珠大不了多少。 可以被称作月亮的东西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像是在玩一场追逐游戏。 天空不再湛蓝,云层不再轻盈,长着巨大心形克苏鲁斑的矮行星似乎近在咫尺。 这一切都昭示着一件事,人类所生存的这颗星球,远离了固定的轨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太阳系的尽头。 闻泽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身侧照顾的人,变成了当初领他进入高塔的那位矮个子女士。 她满脸都写着担忧,仿佛正在照顾一个重伤不治的病患。 哦,圣主保佑,我亲爱的教授你终于醒了!矮个子女士发现闻泽宁睁开眼睛,立马惊喜地站了起来,匆忙地就去找高塔的医务人员进来。 接下来闻泽宁知道了这些人口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们说自己可能是太过辛苦,和木朗那家伙一样,为照顾癫狂的哨兵而累晕过去了。 矮个子女士很是心疼地说:教授您放心,我已经向上面申请过了,很快就可以放您回家休息了。 这些工作本就是应该交给向导学校里头,那些精力旺盛的小子,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闻泽宁向她表示了感谢,又探听了一下关于Douglas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矮个子女士重复了一遍Douglas这个名字,满脸茫然地看向闻泽宁。 显然她并不知道高塔里有这样一名管理者。 与此同时,她向闻泽宁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一个女性向导,对闻泽宁说:教授,您可能是接触到了太多的信息,出现了些许记忆错乱,娜娜才是我们高塔的向导管理人员。 苏娜朝着闻泽宁笑了笑,接着说:我的哥哥也在向我打听您呢。 哥哥?闻泽宁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矮个子女士小声地对闻泽宁说:过去我给你抄地址的那个小苏是娜娜的哥哥。 提到这事,闻泽宁恍然大悟,苏娜的哥哥,是矮个子女士在薄荣失踪后,给自己介绍对象的那个小苏。 闻泽宁忽然精神一震,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们,是否知道薄荣的消息? 什么薄荣?矮个子女士茫然地看了看闻泽宁。 当闻泽宁说出薄荣身份后,她更是疑惑了,并且担忧起来:教授,您的精神状况恐怕真的不太好。 闻泽宁愕然,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太大意了。祂分明就是把所有人的记忆都篡改了!闻泽宁又寒暄了几句其他事情,将矮个子女士的注意力转移开,才稍微松了口气。 等苏娜她们离开了病房,闻泽宁一个人坐在高塔病房的椅子上,从窗户向外看。 高塔的建筑足够高大,但却依然无法摆脱浓雾的影响,窗子外头是白茫茫一片。 闻泽宁盯着浓雾发呆,心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Douglas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祂也一样。 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像Douglas所说的那样,他们互相争斗,一方为了毁灭与重塑世界,一方为了守护世界? 闻泽宁觉得难以置信,他觉得自己无法想象,就像自己无法想象他穿过大气,看见的恐怖景象。 休养几天后,闻泽宁在高塔内的工作仍然继续,只是苏娜减少了他的工作量,并且在闻泽宁的提议下,让擅长文书工作的闻教授,开始帮忙整理档案资料。 靠着这一便利,闻泽宁找了个机会,去翻阅了所有哨兵的档案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语言记载了薄荣这个人。就好像关于他的一切,都是闻泽宁凭空臆想出来的一样。 确认了这件事后,闻泽宁来不及过多的考虑,就被告知他在高塔的工作结束了。 闻泽宁惊讶地看向苏娜,又忍不住道歉,以为是自己工作没做好频频走神,状态不佳地导致的结果。毕竟直接昏倒的木朗都在休养后重回工作岗位了。 甚至在昨天,都有传言说帝国与周边小国的矛盾升级,皇帝陛下在近几天就会宣布正式开战。 一面应付浓雾里的怪物,一面是保卫帝国领土,这种时候高塔怎么可能会放人离开?除非是自己太糟糕了!除此之外闻泽宁想不到其他理由。 并不是教授您的问题,而是浓雾开始消散了。苏娜语气轻松,像是遇到什么好事。 准确地说,如果浓雾真的开始消散,那就是真切的好事! 消散?闻泽宁忍不住将视线望向窗外。 是的,有消散迹象了。苏娜轻松地说完,略微期待地看向闻泽宁,我哥哥是真的很喜欢您,希望可以和您见一面。 闻泽宁本想拒绝,但不知怎么地,看着苏娜一脸期待,忽然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邀约。 闻泽宁并不认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薄荣不是自己的凭空臆想,Douglas也不是自己的记忆错乱。 创造了一个没有祂的世界 如果Douglas的话没错,那么祂会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吗?闻泽宁不觉得祂是个宽容大度的家伙,不知道祂是否会在漆黑幽暗的夜空之中,悄悄窥伺着自己? 本该是对方无孔不入的窥探令自己厌恶,但此时此刻的闻泽宁却很期待祂的反应。 原本无穷无尽,不知源头,不知起始的浓雾开始消散。 虽然不知道浓雾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但是幸存下来的人们都是满心愉悦,期待着美好生活降临的。 闻泽宁收拾行李离开高塔的日子,苏娜带着一个高大俊朗的哨兵走了过来,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这是我的哥哥,苏卿,让他来送您回家吧! 苏娜说完,拍了拍自己哥哥的后背,力气大得仿佛能把哨兵拍得踉跄跌到。 哨兵看起来二十来岁,和薄荣差不多的年纪,在他妹妹把两人的手拉在一起后,苏卿明显地脸红了。 教授您好。苏卿腼腆地跟闻泽宁打招呼。 看着面前的年轻哨兵,闻泽宁的眼睛微微眯起,略带审视地将视线落在这人浅金色的短发上。无端地生出一丝愉悦,闻泽宁笑了笑:你好,那么就辛苦你了。 闻泽宁毫不见外地给苏卿安排起了任务,熟络地像是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46章 战争 认识苏卿这件事很突然, 却并不令人讨厌,苏卿身上有无数地方像极了薄荣。 闻泽宁以为这是祂搞的把戏,起初是带着审视意味看着苏卿的举动, 但随着相处闻泽宁发现, 苏卿和薄荣是不同的。 苏卿会在闻泽宁上班的路上, 送上一朵玫瑰,祝福闻泽宁一整天都能有个好心情。也会在下午茶的时间, 邀请闻泽宁去听他拉小提琴, 优雅得仿佛不是一名哨兵学校出来的莽汉。 显然苏卿和平民出身的薄荣不一样, 苏卿是来自高塔内的高级将领家庭的贵族, 他的家族里无数人服务于紫荆花王朝, 获得了不小的权利。 按理来说,闻泽宁会和苏卿有很多共同题,很符合时下哨兵与向导的搭配。 但闻泽宁完全无法对苏卿有所感觉。 像是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朋友, 就仅此而已了。 闻泽宁对苏卿明说了,自己对他毫无感觉。 可能听起来会很像我精神有问题, 但我真的有过一个伴侣,他的名字叫做薄荣。只是现在失踪了,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也忘记了他的存在。 苏卿明显没有料到闻泽宁拒绝自己的理由是这个, 他吃惊地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接着苏卿似乎从察觉到了自己很失礼, 连忙跟闻泽宁道歉:闻教授,我一直很欣赏您的学术成就, 您和一般的向导是不同的。但是所有人都忘记一个人,只有你自己记得,好像不太可能。 苏卿委婉地表示, 他愿意陪伴闻泽宁去找个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医生看看。 如果是高塔的工作让您出现了这种后遗症,那么高塔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自从高塔诞生以来,其存在意义就是为哨兵与向导的社会地位提高做出贡献,您不需要担心高塔的立场,高塔是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闻泽宁理解了苏卿的意思,不过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自己要接受。 闻泽宁拒绝了苏卿的提议,也拒绝了苏卿这个人。 从餐厅往家里走,闻泽宁路过了一个售卖鲜花的摊贩,也许是帝国被雾气笼罩的日子太过压抑,代表着美好与光明的鲜花成了冈瓦纳城小摊贩的新宠。 看见平板车上头的香槟色玫瑰,闻泽宁忽然想起了祂。 Douglas说祂创造了一个没有祂的世界。 那么自己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闻泽宁没有头绪,但仅仅是抬头看看天空,却也忍不住质疑,眼睛所看见的景象和自己精神世界呈现出的景象,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 闻泽宁对生活的世界产生质疑,但并不妨碍他好好工作。 学校重新开始上课,只是这一学年即将结束,泛大陆史专业多了一批即将毕业的学生。 虽然闻泽宁没有带毕业班,但他旁听了学生们的答辩。因为不是指导老师,也不是主考官,有不少文章是他在现场才看见内容的,闻泽宁坐在教室里一篇篇阅读学生的论文,感觉有些新奇。 开始之前,老罗蒂尼院长特意交代过,这半学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学生们的论文可能会不如往年,但这是外因导致的,让老师们看情况,酌情给分。 而且有小道消息说,现在帝国周边已经开战了,而且局势不太好。咱们明年还有没有论文答辩,都说不准呢。 和闻泽宁分享消息的是泛大陆专业的同事,他说的时候一脸忧愁,我的家人已经在考虑让我辞职离开了,按消息说,是和北面的小国开战。真打起来的,除去利多城之外,冈瓦纳城首当其冲,不快些离开,恐怕是要家破人亡的。 闻泽宁没有他那么灵通的消息,不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帝国北面的国家,不得不承认,同事说的对。 不断有帝国和周边国家开战的消息传出,但具体是在哪里,战况如何,消息则是蛮得严严实实。 因为隐瞒工作做得不错,冈瓦纳城没有发生任何大规模的骚乱。以至于闻泽宁虽然知晓了这件事,甚至后来那位同事真的辞职离开,闻泽宁都没有觉得不对,依然按部就班地上班工作。 到了毕业典礼那天,老罗蒂尼院长上去致辞,又和学生们拍了毕业照,闹腾一天过后,学生们情绪激动,挥泪和同窗告别,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闻泽宁最后也收到几份学生的毕业礼物,然而也就是这一天,炮火打进了紫金花王朝,摧毁了帝国传承数百年的王宫。 当夜,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过后,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冈瓦纳城。 如果有人注视着王宫,就会发现冈瓦纳城王宫的方向,在一道火光之后,被毁掉了大半建筑。只有王宫的正中央,侍神者所居住的宫殿,抗住了这一次炮火,从外表来看,还完好无损。 可惜这并不能让侍神者的宫殿幸免于难,因为王宫周围被炮火点燃,所有的木制房梁建筑尽数燃烧起来,令人无法靠近。 由于那本苏美尔语的邪|教圣典翻译完成,却没能从中找到有关祂的线索,导致闻泽宁最近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白天的热闹活动让闻泽宁有些累,斜靠在沙发上,听着老式电台里播放着悠扬的古典乐,整个人都在犯懒。 闻泽宁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后发现是许久未曾见面的林星衡。他脸上灰黑,还带着血迹,整个人仿佛从泥泞里捞出来的一样,完全看不出他的肩章服饰了。 在他看见闻泽宁出现,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急匆匆地就要带人离开。 老师,您在就太好了。林星衡很焦急。 你这是怎么了?林星衡想拉闻泽宁出去,屋子外头的凉风一吹,闻泽宁清醒了一点。他看看林星衡的样子,想把人拉进屋来,至少给他擦擦脸,处理一下伤口。 只是受了点伤,我没事。 林星衡知道时间紧急,并没有和闻泽宁过多拉扯,任由闻泽宁拽着自己去水龙头的位置清洗,他就交代了事情经过。 紫荆花与托尔德的交战惨败,利多城已经被攻陷了,大军下一步就将要到达冈瓦纳,今晚他们就发动了前锋突袭 恋耽美 ——(32) 拉着林星衡向前走的闻泽宁忽然脚步一顿,打断了林星衡的,狐疑地看向他:所以你过来是想带我离开吗? 闻泽宁直白的问让林星衡一愣,他讷讷地点头,小声解释:冈瓦纳城未来会很危险,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会担心老师你的安全。 托尔德王国是紫荆花帝国之下的属国,他们位于北地苦寒之处,一向民风彪悍,甚至仅仅距今百余年前,托尔德的国王还和帝国有过战争。但帝国聚集了大陆上90%的哨兵与向导,那场战争帝国以压倒性地优势,击垮了托尔德民众的自信。 现在托尔德王国趁着帝国抵御大雾中的怪物,实力大幅度削弱的档口开战,甚至打到了冈瓦纳,想想也知道,万一让他们占领了冈瓦纳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林星衡被按着处理伤口,闻泽宁顺便知道了他这些天的经历。 自打和大雾中的怪物交战后,他的精神图景就被毁得一塌糊涂,后来大雾散去,好不容易调养了几天,托尔德大军来袭,林星衡就被派去了前线。 虽然我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托尔德的大军里,存在着那些怪物。我的许多同伴,在看见那丑陋的怪物后,就丧失了理智 也许因为林星衡偶尔能得到闻泽宁的精神疏导,让林星衡的精神状况即使糟糕,却依然能保持战力,不被那些怪物的精神攻击击溃。故而他是整个小队里,唯一活下来的哨兵。 托尔德人肯定是做了什么! 林星衡昏过去之前说的还在闻泽宁耳边回响。 闻泽宁努力地想要镇定下来,他撩起窗边的帘子看向外面,国立大学距离王宫的位置不算近,但那个方向已经有了漫天火光。 本来就是热闹的夏日,不愿意睡觉的人们在街道上纳凉,他们看见王宫的方向发出漫天火光后,人群吵嚷着往那边聚集,都要去看看王宫那边发生了什么。 早已习惯帝国是大陆上唯一强大的帝国人民,并不担忧外界的战争,他们好奇地过去,在被火焰中爬出的怪物吞吃入腹 后面的人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已经知晓死神降临的人们想要后撤,血腥的踩踏事件频频发生。 而炮火的正中央,侍神者的宫殿外墙抵御住了怪物,却无法抵御无穷的火焰。高温炙烤之下,侍神者奄奄一息,几乎要被烤干 闻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清他们,当他把视线聚焦于那个火焰中的怪物后,却发现那只长着非人竖瞳的怪物,也在看向自己。 即使身体被火焰包裹,依然无法掩藏其携带着的,来自于幽冥深渊之中的恶臭。 怪物察觉到闻泽宁的注视后,改变了漫无目的的杀戮,转而迈着缓慢的步伐,朝着国立大学的方向缓缓前行。 第47章 反控 闻泽宁被怪物的忽然转向吓了一跳。 他毫无根据地感觉到了危险, 急匆匆地去找存放在储藏室的霰|弹|枪,又将林星衡藏到了地下室,给他留下一些水和食物便匆匆离开。 闻泽宁将车子从车库内倒出来的同时, 那怪物已然到了附近。 黑夜中的火光掩映之下, 庞然巨物走在街道上, 大地不断颤抖,就好像随时要裂开, 露出地下的幽冥深渊 上回被怪物堵在自己家里, 这次被一只冒着古怪火光的怪物追着跑, 闻泽宁慌里慌张地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匆忙中他听见到冈瓦纳城中, 人们被怪物袭击的尖叫, 似乎整个冈瓦纳都陷入了混乱。 没有人能救到自己 闻泽宁很自然地想到了祂,可是祂已经离开了,就像是Douglas所说, 祂不在这个世界。 无法判断Douglas嘴里的世界是哲学问题,还是物理问题, 亦或者只是一个指代过程。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必须得离开这里。 闻泽宁计划着离开,在脑海中构建冈瓦纳城道路的时候, 他忽然看见了前面的道路。冈瓦纳的道路交通口,已然被一群托尔德的士兵设好了路障, 深不见底的壕沟,削得尖利的拒马。 已经有了太多的看见的事实, 闻泽宁庆幸自己提前看见了,他不得不思考起对策。 那冒着火光的怪物移动速度极快,且紧追不舍跟在自己身后。 闻泽宁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别的地方, 能被这怪物单独追撵,隐约的猜测,大概就是自从祂离开后,自己多出来的这个能力吧 车子拐了个方向,庞然大物忽然失去目标,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追着闻泽宁的方向而来。 闻泽宁则是将车子开到了一处差不多已经遗弃的老路上。从他看见的托尔德的士兵位置来判断,这个地方却鲜少有人,算是个防线之下的漏洞。 不过就在闻泽宁以为自己跑掉了的时候,出城的路上多出了几名冈瓦纳的守城士兵,他们拦停了闻泽宁的车子,说例行检查。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出城?士兵拿着闻泽宁的证件翻看,他奇怪地询问。 闻泽宁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怪物距离还远,这地方距离城中心也远,火光无法照到这里,只能看到个不太真切的影子。 出城有些急事。闻泽宁有些焦急,士兵却还在慢吞吞地翻看证件。 本来快要放行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名长官,喊着几名士兵聚在一起,开始训话,完不理正要出城的自己。 闻泽宁眼睁睁地看着守城士兵脸色变差,接着刚才那名士兵沮丧着脸过来:刚刚接到的命令,现在开始封城了,禁止进出。教授,您还是回家等通知。 通知两个词拖了老长,闻泽宁从士兵的视线看过去,意识到可能是那个怪物追了过来。顾不上多解释,闻泽宁趁着守城士兵的路还没完封上,没再搭理过来说话的士兵,而至直接开着车,跑出了城。 身后是怪物的嘶吼和建筑轰然倒塌的闷响,闻泽宁不敢回头,出城后无所顾忌地将油门踩到底。 可惜这条路修得不太好,路面不太平整,时速提高得不怎么多。 车子开出一段路,依然能听到怪物的嘶吼,随着离有人的城市越来越远,天色也越发黑沉,闻泽宁不知道自己前方是什么,却只能向前。 跑到最后,车子没有半分油,闻泽宁不得已拿上武器,弃车奔跑。 长时间神经紧绷的疲惫感也随之袭来,闻泽宁在跑动中,恍惚中听见了祂的声音。 像是喃喃低语,又听不真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闻泽宁却没缘由地升腾起一股力量,站在半山腰向后看。闻泽宁大致可以判断出来怪物顶多还有几分钟,就能追上自己,继续跑是没有意义的,必须想法子反击。 闻泽宁握紧了手中的霰|弹|枪,又翻出了尼尼。 雀鸟尼尼飞行速度极快,它顺从着闻泽宁的意思,直接朝着怪物飞扑过去,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怪物跟前。 精神体尼尼到了怪物面前。 怪物感受到尼尼身上有着自己目标身上的气息,熟悉得感觉令它游移不定,站在原地怔愣数秒。下一刻,怪物轻抬身上的触手,火焰毫无根据地升腾起来,差一点就将尼尼给烧到了。 精神体和怪物的缠斗并不能耽误太久,却能让闻泽宁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伤疤虬结于粗糙的皮肤之上,每个触手上都张着类似眼睛的东西,双方追逐的时候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此时却已经变成了巨大的一团。 身上数不清的触手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身上的恶臭隔着几里远都能闻到,危险的火焰能从他任何一个地方冒出来 这个怪物完美得让闻泽宁完想不到怎么应对。 而就在此时,闻泽宁的视线忽然从面前的怪物,落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看见了这个怪物身受重伤,直挺挺倒地的模样。 这是 发生了什么? 闻泽宁搞不清状况,却在恍惚中,听到了祂的声音 你会心想事成的 依然是来自遥远的地方,闻泽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一晃神,根本不是什么怪物重伤,而是那怪物不再纠结尼尼的缠斗,而是直奔自己而来了。 闻泽宁双腿有些发抖,但也只能让自己强自镇定,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只能自救! 闻泽宁有那么一丝后悔,也许自己不应该离开冈瓦纳,虽然大概猜到怪物会跟着自己跑出来,但是留在冈瓦纳城,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只是那样的话,可能会死去更多的人 莫名觉得自己还是做了点伟大的事情,闻泽宁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可能,死在这样的怪物手下,就是当初自己触碰禁忌的惩罚 心情变得坦然了一些,闻泽宁在怪物的触手碰到自己的前一刻,开出了一枪。 霰|弹的威力有限,但在近距离的对决中,一向强悍,闻泽宁被后坐力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接着他又顺势躲开了一些。 并且试图用精神力去影响这个怪物 怪物的触手被打飞了,可下一秒,又有更多的触手缠了上来。 在带着火焰的触手接触的瞬间,闻泽宁就知道自己应当是逃不掉了。 上好子弹,扣动扳机,打出下一发攻击,尽量拉开些距离,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此时,那怪物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拽住,定定地站在原地。 闻泽宁忽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成功压制住了怪物,就像控制每一个精神混乱的哨兵一样,怪物脑海中混乱的精神,都被化作实体的尼尼驱赶着,挤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怪物的语言无法沟通,但却能感受到双方的互相拉扯,闻泽宁对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明明前一刻自己还对怪物的精神力束手无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完成了掌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是好事不是吗? 闻泽宁紧张地回忆自己在向导学校上过的课程内容 精神力方面的攻击从内而外,很多时候在哨兵与向导的关系中,向导其实才占着主导地位,精神力的天然压制能轻易地让一名哨兵精神舒缓亦或者直接奔溃。 闻泽宁常做的事情就是疏导精神力,这是个精细活,现在反向而行,搅乱怪物的精神力简直不要太容易。 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闻泽宁从几乎秃了山坡上,走到了路边,他狼狈极了,浑身脏兮兮的,也没什么力气。 他将枪杆当做支撑身体的棍子,一步步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去冈瓦纳城,却在天亮辨认出方向后,坚定地朝着冈瓦纳走去。 一直走到中午,闻泽宁都没见过任何一个路过的人,不过他找到了昨晚丢弃的车子。 车子的外壳被砸了个粉碎,想来是那怪物过来的路上,察觉到车子上的气味,做了些破坏。闻泽宁心疼之余,检查了车子后备箱,里头有一点点水和食物,补充过能量后,闻泽宁稍微松了口气。 闻泽宁离开了车子一点点距离,他心中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团火焰咻地从他指尖冒出,突兀地砸在了废弃的车子上。 已经见底的汽油并不能提供足够多的燃料,但却已经足够让闻泽宁验证出心中猜测了 闻泽宁依然朝着冈瓦纳的方向前进,脚步仍旧是不疾不徐的架势。路上闻泽宁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过路人,他说他是来给冈瓦纳城的店铺送物资,问闻泽宁要不要搭个便车?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只是得委屈你和货物待一起,前面不能坐人。过安检的时候,还得藏一下。好心人拉开了他的货物,木制的大桶里,装着一罐罐海鲜。他说他是从港口而来,给某个酒楼送鱼的:味道不太好,不过车子总比你这样走着快 闻泽宁被说服了,他看看自己身上,默默叹气,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肯定想找个地方,好好清理一下那些来自怪物身上的恶臭。 好心人见闻泽宁同意了,立马就要招呼闻泽宁上车,但这时候,闻泽宁忽然说: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冈瓦纳城出了点事,你送鱼的酒楼,可能已经出事了 闻泽宁也不清楚昨晚的事,但是侍神者居住的宫殿出事了,这点毋庸置疑。 好心人疑惑不解:你怎么会知道? 不过好心人问完以后,目光聚集在闻泽宁手中的枪上,不再追问理由,转而解释道:我们住港口的人嘛,消息其实很灵的,我大概知道冈瓦纳要出事,所以才走的这条小路我的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需要学费这些鱼要是不送,就得砸我自己手里,万一酒楼没被毁呢 闻泽宁不再劝,只是上了车,靠着装鱼的木桶闭目养神。 好心人重回驾驶位,车子晃悠着向前,倒是很催眠。半梦半醒之中,闻泽宁觉得似乎听到了那怪物的低语,又像是被祂拉扯着前进 只是当他认真去听,认真去感受的时候,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仍旧只是搭了好心人的个便车。 咣当 在闻泽宁差点再度睡过去的时候,有些老旧的货车停了下来。 恋耽美 ——(33) 第48章 能力 闻泽宁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听到了车厢外头,那个好心人的求饶声,他说: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剩下的要把鱼送去酒楼, 才能拿到货款 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轰地一下砸得破旧的货车摇晃了一下。 接着货车车厢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闻泽宁看见了那个好心人被打得吐血, 有气无力地靠在车门附近, 仿佛随时都要咽气。 闻泽宁有些生气, 他主动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也许是闻泽宁身上的脏污与鱼腥气太明显,也许是闻泽宁手里的枪很显眼。 总之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抢劫的十来个人, 纷纷后退了半步。 可能是感觉作为匪徒来说这样太怂,为首那个劫匪对着自己一众小弟, 呵斥了一声,他说:怕什么, 怂货! 劫匪头目接着厉声质问闻泽宁: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搭他便车。和这些带着些微托尔德那边口音的劫匪不同,闻泽宁的帝国语讲得很漂亮, 与电台里播音的主持也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能让人感到温和。 劫匪并不满意闻泽宁的说法, 又质问了一遍:老实地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要去哪里,做什么,都说清楚! 闻泽宁闻言, 朝着劫匪抬了抬手,示意他走进一些,劫匪依然警惕,并没有走过来。 倒是旁边几乎要断气的好心人插了话:这位先生只是过路的你们要钱,我都给你了不要再为难他了 呸!让你说话了吗?一个瘦高的劫匪,对着虚弱的好心人正要抬脚踹,闻泽宁单手扣了下霰|弹|枪扳机,迅速地朝着那名劫匪腿上开枪。 啪地一声,霰|弹在劫匪的腿上炸开,几乎打穿了他的腿骨。 用在怪物身上毫无作用的武器,在此时威力惊人。 闻泽宁的动作快得超乎寻常,那个瘦高的劫匪应声倒地的瞬间,其他劫匪纷纷抽刀对准了闻泽宁。 得益于帝国的治理,枪支并不是流通的物资,劫匪当中也仅仅只有头目手里有一小支手|枪。 不过就算他们都配枪,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闻泽宁看着垂死挣扎的劫匪,忽然就露出了一丝诡谲地笑 伴着午后的暑气,闻泽宁开着破旧的货车朝着冈瓦纳城走去,身边还躺着被打伤的好心人。 只是此刻的好心人,看向闻泽宁的时候,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恐惧。他稍微想想当时的情景,这位年轻的父亲,强忍着心里的惧意,压抑着不停抖动的手脚,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善心大发,去带个过路人。 货车沉默地向前,闻泽宁忽然开口:刚刚吓到了你了吗? 好心人并没有搭话。 他们是抢劫犯,是因为帝国和托尔德开战,流窜过来的匪徒我只是正当防卫 如果您实在害怕,等会儿到了城门处,有人以后我会离开的先前您好心待我,我当然不能把您撂在原地不管 此时此刻,您先放松心情 闻泽宁的声音清亮且带有安抚性质,他稍微用了点精神力,顺利让这位无辜的好心人睡了过去。 驾驶室内重新归于安静,只有破旧的货车在有些许石子的路上,摇晃着前进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却又能每一次都继续稳稳当当。 闻泽宁在冈瓦纳城附近停下车子,看了眼门口,发现城门的旗子,依然还是帝国的紫荆花旗。 只是盯着夏天的日光,烈日之下的冈瓦纳城有些位置冒着浓郁的黑烟,仿佛刚刚经历过炮火的洗礼,整个城市里许多人都无暇顾及其他,只能拼命维持自身的安稳。 闻泽宁察觉自己看见的能力越发可控起来,他避开了城门外守城的士兵,又将车子停靠在比较容易发现的地方,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墙侧面。 冈瓦纳的城墙坚固,只是长久以来的和平让帝国节省下了维修的开支,再加上昨晚托尔德人的攻击,此时的城墙已经越发破败不堪,仿佛随时都要倒塌的模样。不过城墙依然有十数米高,光凭闻泽宁的能力,根本无法进入。 但闻泽宁站在无人之处,仅仅是想象了一下自己进入城墙的景象,再睁开眼睛,他已经靠在了城内的墙壁上。 真的进来了 闻泽宁第一次实际使用这个能力,他还有些恍惚,但力量的存在却又真实地不像话。 想象与现实的交换。 闻泽宁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得到这能力的,但在他莫名吞掉昨晚那怪物的精神力之后,他本身就强的精神力仿佛上了一层台阶,也许不止一层 不过现在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闻泽宁去思考能力的问题。 只是在原地站了会儿,他就已经听见了街角传来的脚步声在慢慢接近,担心被人发现,连忙闪避到附近的建筑角门,闻泽宁匆匆躲开,一路小心地回到了国立大学。 即使这一路走来,已经看见了不少被摧毁灼烧的建筑,哭泣的人们,墙壁上的血迹,空气中焦灼的恶臭 此时看见残破的学校,闻泽宁才有了家园被毁的真实感。 不等闻泽宁继续感怀悲伤,一声高亢地惊叫打破了他的思绪,闻泽宁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了一个矮胖地怪物,正在追撵一个提着裙子却跑得飞快的女士。 也许是看见了闻泽宁手中的枪,那名女士奔跑着过来求助。 只是在那名女士跑到闻泽宁身边之前,他就已经轻轻动了动手指,心意一动,怪物身上燃起火焰 被火焰包裹的怪物在原地打滚、嘶吼,试图摆脱死亡笼罩的恐惧。 大致判断出那名女士没了危险后,闻泽宁便是悄然离开,毫无停留的打算。 原本奔跑的女士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试探性地回头,接着她惊恐地看见了那怪物从灼烧的火焰中,褪下一层丑陋的外皮,腥臭地血液喷洒而出,乌黑到粘稠的液体沾染上女士的裙摆 怪物强行撕下的皮在灼烧,逃出来的只有一些粘连血肉的器官组织。 已经被吓得不轻地女士,意识到这怪物虚弱地看向自己后,胃部涌起一阵阵恶感,顾不得危险的身体第一时间做出了应激反应。 哕 本来只是略微狼狈的女士,原地吐了出来。 怪物挣扎着,朝着那名女士爬过来,但却在它迈出第一步后,已经脱下一层皮的怪物血肉上,再次燃起火焰 火焰灼烧当中,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焦香 闻泽宁不知道那名女士被吓成了什么样,不过肯定不会被那怪物所伤就是了,虽然身份不同,但昨晚自己已经见了几场这样怪物蜕皮的场面。 闻泽宁觉得自己适应力良好,甚至并不耽误自己回家后,洗了澡,把自己整理干净,再去厨房找一袋荞麦面包,抹上深紫色的葡萄果酱充饥。 昨夜的动乱并没有影响到闻泽宁的家,整个国立大学的建筑被毁了七七八八,但闻泽宁所拥有的这栋建筑,甚至连外墙上开着的小花都不曾受影响。 想到昨晚那怪物,分明是到了自己家附近的,却没有毁自己家 闻泽宁有一点怀疑是祂做的 闻泽宁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鼻腔中哼出了轻松地小调。 吃过面包,他的胃部稍微舒服了一些,疲惫感袭来,闻泽宁半梦半醒之中,感觉到自己刚才烧掉的怪物,彻底死了,怪物的精神力仿佛通过一道无形的线,涌入他的精神图景 闻泽宁在梦里见到了薄荣,被祂吞掉的薄荣。 祂并不存在一个具体的形象,依然能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惧。源自于基因的压迫感令闻泽宁不太舒服,这种不舒服,甚至蔓延到了四肢。 祂像是附在自己耳边,忽然又像是离了千山万水,完全无法判断位置,甚至听不出祂说话的音节。 闻泽宁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了 闻泽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红成一片,和整个冈瓦纳城中蔓延着的血腥恶臭一样,令人无端恐惧。 闻泽宁告诉自己,火红的晚霞只是自然现象,依然无法控制的烦躁起来,他伸手拉上了窗帘,将光线遮挡在室外。 昨晚折腾了一夜,不怎么舒适的休眠也没能让闻泽宁精神起来,他有些颓靡地走下楼。走了几步,他突然记起还在地下室的林星衡 林星衡还睡着,放置的食物和水动过一些,这让闻泽宁稍微松了口气。 好歹没出事 闻泽宁重新给他留了一张字条,便出门去了,可能已经迟了,但这种时候大概需要屯一些物资? 只是闻泽宁从家里走出来,正好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货车,停靠在原本国立大学附近的小吃街旁边是先前带自己一程的那位好心人的车。 大概是清洗干净的闻泽宁,和先前那个满身脏污的人相去甚远。 好心人没有认出闻泽宁,在闻泽宁路过的时候,全然没了之前在车上的畏惧,他甚至还主动上来攀谈,询问闻泽宁需不需要买鱼。 新鲜的鱼,今早才捞上来的。好心人有些焦急,这样的天气,鱼继续放下去,只会从腥变成臭。 盯着鱼,闻泽宁再一次记起了祂。 祂似乎很喜欢吃鱼。 闻泽宁没有和好心人说破自己的身份,像是萍水相逢一般,买下了一整桶的鱼,付钱后收获了好心人的感谢和送货上门,不是很远的距离,他帮忙运到了门口。 您的好心,一定会保佑您的。好心人临走前,说了两句吉祥话。 闻泽宁有些想告诉他,好心好报的是他自己。 第49章 主教 后来局势就如闻泽宁所猜测的那样, 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只是再没有敢来追撵他的怪物。 那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成了一场噩梦, 冈瓦纳城里开始流传着一个谣言 神明已经抛弃了信奉于祂的子民, 收回了对侍神者的庇佑, 不论是紫荆花所统治的帝国,还是托尔德人的王国, 都将会被神明抛弃。 作为证据存在的, 便是那晚侍神者居住的宫殿中烧起的大火, 还有后来被惊恐的士兵带出来的干尸。 没有官方公布的调查结果, 但有牧师猜测, 当时火焰灼烧的时候,侍神者的宫殿开启了保护,但也无法阻挡热量的侵袭, 侍神者是在自己居住的宫殿中,活活热死的 当然那名散布言论的牧师, 没过多久就以造谣的罪名被逮捕了。 死去的牧师不止他一个,圣教的没落似乎势不可挡。 林星衡在伤好便再次离开, 回到了高塔。 他离开前说:高塔需要内部人员作战,我应该回去的。 闻泽宁后来陆陆续续地收到过林星衡寄来的信。 闻泽宁也从这些信中, 大致地感受到了高塔对从小培养的哨兵与向导,给予的信任完全不同。当时让自己离开高塔, 大概是事情到了非常紧迫的时候,高塔不再敢让来路不明的人, 继续参与内部事务。 在林星衡离开后,冈瓦纳城持续了一阵物资缺乏的日子。但好在闻泽宁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很需要食物了 那些被风干的鱼干, 就足够维持他活到了紫荆花王朝的军队,彻底击溃托尔德的士兵,结束战争的时候。 九月的国立大学没能按照正常时间开学。 老罗蒂尼院长在一次托尔德人的袭击中,为了保护档案室的资料,突发心脏病死去。导致整个史学院,都陷入某种诡异的平静当中,像是即将失控,却又平静地不像话。 没有人知道他们应该何去何从。 在往年开学的日子,国立大学里,或是死亡,或是辞职了一批教师。 闻泽宁没有辞职或者离开学校,但他却一直没有收到开学的通知,在老院长去世后,他回到乡下老宅住了一段时间。 老仆人闻达很欣慰闻泽宁又回来了,脸上露出和煦的笑。 岁月对待闻达十分苛刻,仅仅半年多未见,银白的头发失去了光泽,眼神便浑浊了许多,只能撑着单薄又瘦小地身材站在老宅之前,表示着对主人的欢迎 闻达看着闻泽宁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在原地愣了愣,看着里头空荡荡地,不知是在想什么,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这种小事了。闻达十分惭愧地告诉闻泽宁,说今年庄园没有任何收益。 古怪的天气,不断的战争,加上自从附近的教堂没有牧师后,这片土地就像是失去了原有的活力,不论是谁都无法播种出作物。 无法长出作物的土地,的确是可怖的事情,但这些都不是闻泽宁所在意的。他将自己积攒下来的钱财,兑换成金币,交给了老仆人闻达。 恋耽美 ——(34) 将来如果庄园没有收益,就卖掉一部分吧。 闻家祖上已经卖掉了无数田地,此时再去售卖,也不是多么违背祖训的事。 闻达不是很想答应,但在闻泽宁的坚持下,同意了。 这次回来没有祂,书房里也没有那些长相丑陋的怪物,平静得乡下和外头的动荡格格不入。重新修理好的书房中,摆放着鲜花,老仆人闻达竭力让主人感受到老宅的便利。 只是这样的地方是留不住人的,闻泽宁注定还是会离开,不管是乡下老宅,还是冈瓦纳 等接到原本国立大学副校长的信件后,闻泽宁就立即动身回到了学校。 他以为战争结束后,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整所学校却已经萧条得令人毛骨悚然。走在枯枝落叶当中,脚下发出吱嘎吱嘎地声响,学校安静得吓人。 闻泽宁甚至要怀疑,这里已经不再有学生,更不会有老师 事实证明,闻泽宁想得没错,他在副校长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满头白发的老者穿着圣教的服饰,他手中握着一枚莹亮的赤色宝石,看到闻泽宁后便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教授你好,我是圣教的主教萨尔霍乌德,你可以叫我萨尔主教。 这个叫做萨尔霍乌德的男人,说着极其标准的帝国语,带着身居高位者的傲慢。 闻泽宁不太喜欢他,却也只是点头笑笑。 听说你并不信奉圣教,我可以问问原因吗?萨尔霍乌德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圣衣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神明不会因为我的相信与否就庇佑我,或是残害我。闻泽宁给出了一个极为通俗的解释。 整个大陆上的人们,是否信仰圣教都是自由的,圣教作为第一大教,他们并不强制人们给予忠诚。 甚至于除了那些会危害人们邪|教之外,圣教完全不会干涉人们的信仰,是否虔诚,是否信仰都是在大陆上影响颇深的圣教不屑于勉强的。 故而大陆上诞生了出许多有意思的见解。神明不会因为人类的信仰而怜悯这是如闻泽宁一般,许多学者的普遍见解。 萨尔霍乌德对闻泽宁的答案并不意外,他又起了个话头:我想教授对我们会找你,应该是有所预料的,我们可以谈谈吗? 萨尔主教丝毫不和闻泽宁不见外的,直接从桌子后走出来,再给他拉了个椅子,泡了杯茶,仿佛最普通的一次叙话一样。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招待客人时候,才会有的和蔼与慈祥,如同一名亲切的长辈。 萨尔主教开门见山地问:教授你和那位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闻泽宁没有回答,不过这位圣教主教的态度,却让他多少明白了他的目的他是为了祂而来的。 可能是Douglas与这位古怪的主教有了联系,也可能是苏卿把自己的话当了真,又或者是那天突然出现在冈瓦纳的怪物,总之萨尔主教恐怕已经调查过自己了。 就算自己和祂还有无法释然地问题,但闻泽宁依然拒绝配合。 萨尔主教并不意外闻泽宁的反应,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仿佛是早有预料一样,用他温和的声音,询问道:教授,你想再见见祂吗? 萨尔主教成功地在闻教授的眼睛里看见了情绪波动,他满意点点头,开始了解释。 萨尔主教说:可能你不清楚,我与希尔男爵是表兄弟。 闻泽宁:!!! 这件事是真没有想到的,闻泽宁也从萨尔主教口中,得知了一些他并不清楚的事情。 希尔男爵能接触到Lorry那样的小宠物,事实上和萨尔主教的支持分不开。 紫荆花王朝的皇权统治依托于高塔,作为武力巅峰的高塔掌握着哨兵和向导,在统治地位上占据着绝对的实力。 圣教虽然地位崇高,但他们的内部却在五十多年前,被分成了以侍奉神明为主,侍神者尼西亚为首的圣尼西亚派,以及热衷于权势与传教,以萨尔主教为首的萨尔派。 尼西亚死了,他的继承者也死了,这是必然是圣主要我萨尔成为圣教之首的谕旨! 萨尔霍乌德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异常兴奋与激动,他手中火红的宝石似乎都更加闪亮了。 闻泽宁不懂萨尔这样的人。 不过作为主教大人,萨尔霍乌德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在他激动地喊叫过后,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继续和闻泽宁诉说他的谋划。 五十多年前,我还只是圣教的普通牧师,但是我却有幸见过,你的姑祖母闻惜砚小姐。萨尔霍乌德说到闻惜砚这个名字的时候,语义缱绻,仿佛是他此生挚爱一般 可能教授你也不清楚,五十多年前,就是闻惜砚小姐开启了大雾,又从大雾中带出了那些钥匙 我让希尔去联络,希望能找到些线索可惜你心里只惦记着那个莽撞地哨兵,不过好在即使过程曲折了些,但教授你还是开启了闻惜砚小姐留下的召唤仪式 那莽撞的哨兵,能成为旧日支配者附身的躯壳,也是他的幸运 听到萨尔霍乌德再次提起哨兵,闻泽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抓住这位有些颤颤巍巍地主教大人,厉声质问道:你记得薄荣! 闻泽宁用得是肯定的语气,他问完之后,跑到了副校长办公室的窗子旁,盯着天空中的太阳,似乎重新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圆饼,全然没有了正常的大小 这是,回来了?! 闻泽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仔细回忆的时候,发现当时老仆人闻达,见到自己只有一个人回来,那时候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可能,那个想象与现实交换的能力,并不止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萨尔霍乌德这回是真的感觉到了讶异,他没有料到在自己说起那个莽撞的哨兵后,会令闻泽宁如此激动。 怪不得,会愿意为了他违背人生信仰,会去触碰禁忌地召唤阵法 萨尔霍乌德有些欣赏闻泽宁了,这样的年轻人,真不愧是闻惜砚小姐家族的后人呢。 略微平复心情后,闻泽宁已然没了先前的耐心,他不想继续和萨尔主教这么耗下去,甚至并不在意他说利用自己的那些内容。 闻泽宁只是开门见山的地问萨尔主教,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希望教授能加入我们,一起来颠覆这个世界,重建新的秩序!萨尔主教自信满满地说完,用期待地目光看着闻泽宁。 闻泽宁听完笑了一下,嗤笑出声那种,拒绝了萨尔:不了,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好好的。 第50章 恒星 萨尔主教似乎很不解, 按照他掌握的情报,闻泽宁应当是个有野心的存在才对。 就像他的姑祖母,闻惜砚小姐那样 眼睛里充斥着对权利的渴望,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获得巅峰的权利, 并且愿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 即使摧毁世界也再所不惜。 可惜闻泽宁没有见过自己的姑祖母,也的确希望这个世界能安然无恙。 萨尔主教邀请未果, 和闻泽宁又确认了一遍:教授, 您的确是在拒绝圣主, 是吗? 闻泽宁察觉到了危险, 视线落在萨尔主教手中的赤色宝石上, 流光溢彩地宝石漂亮迷人,但闻泽宁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忍不住戒备起来。 萨尔主教语意不明地说:供给人类生存的恒星在远离我们, 若是没有圣主庇佑,这个世界将会毁灭!加入我们, 建立新秩序,成为圣主在人间的代言人 世界如, 与我无关。闻泽宁打断了萨尔主教的传教行为,面上淡淡地说完, 却是悄悄地观察起这间办公室的布局,开始构想自己要怎么跑掉了。 萨尔主教听到闻泽宁的回答, 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仿佛刚刚溢出的危险气息全然是错觉一般。 在闻泽宁放松警惕的瞬间, 本就发光的赤色宝石骤然变得更亮,强烈的光芒照亮了这间略显阴沉的办公室,闻泽宁的眼睛有一瞬间失明。 接着下一刻萨尔主教用他标准的帝国语, 安抚着闻泽宁,就如同他过去的几十年中,宣读圣教教典的时候那样,圣洁又光明得如同圣主亲临。 我亲爱的孩子,放松一些 圣主给予我们的恩赐,是整个世界的福泽,赞美圣主,圣主会永远赐予你爱与光明 暖风吹过麦田,是圣主赐予我们食粮,蝴蝶煽动翅膀,是圣主赐予的美丽,无论是江河湖海,亦或是高山大川,都是圣主创造的美丽乐章 因为宝石的作用,闻泽宁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混沌之中,他没有反抗。 一切顺利,萨尔主教欣喜地摸了摸宝石,接着用上精神力,想要彻底催眠闻泽宁 然而就在萨尔主教用上精神力的同时,他的脖颈被一截突如其来的藤蔓缠上,他慌张地抓住手中的宝石,想用圣主赐予的宝石击溃来历不明的触手。 可惜藤蔓完全没有给他施展的机会,绞紧的藤蔓让他瞬间毙命,啪地一声,宝石落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的宝石裂开了一道口子,在地板上滚了几下,最后被一根藤蔓抓住,瞬间没了原先光彩耀眼的模样。 失去了驱动宝石的人,闻泽宁瞬间摆脱刚才的混沌状态,随手抓到的茶杯还没砸过去,他就懵逼地看到了满屋子藤蔓 在闻泽宁意识恢复的瞬间,刚刚在蠕动的藤蔓,就像是忽然被按住了定格键,瞬间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机。 因为屋内藤蔓太多,闻泽宁整个人几乎都是陷在里头的,并不是无所依托的那种吞噬,而是能感觉到身上缠绕的藤蔓在保护自己。 短暂地呆愣过后,在闻泽宁想动动手腕的时候,藤蔓乖巧地松开了。 你回来了吗?闻泽宁知道这是祂回来了。 结果并没有回应。 你是哑巴吗?闻泽宁无端地有些生气。 但藤蔓依然没有任回应。 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被祂弄失忆,再弄去另外一个世界,毫无缘由的就想甩开自己闻泽宁状似生气地将刚刚打算砸萨尔主教的茶杯,恶狠狠地砸到了长着尖刺的藤蔓上。 应该是柔韧的藤蔓被砸后,反而是茶杯碎了。 这不是普通的藤蔓,像是要肯定闻泽宁的猜测,在闻泽宁想去抓碎瓷片的时候,虬结的藤蔓当中,伸出一根细藤,将碎成渣茶杯走了。 就像是害怕这些碎瓷片一样,细藤伸出来得快,缩回去得也快,闻泽宁根本抓不住。 在心里又记祂一笔,闻泽宁将手覆在其中一根藤蔓上,释放出精神力。 甚至放出尼尼,想通过灵魂上的沟通,将帕帕尼给招出来。 但这次试探并没有结果,藤蔓仿佛不是活着的,触碰的时候没有灵魂,如同死物一样,完全无法感觉到上面的灵魂 闻泽宁哼了一声,对着藤蔓说:既然不出来,那就继续藏着吧! 说完以后,整个屋内还是没有任动静,仿佛祂已经打定主意要装死了一样。 闻泽宁踢了踢脚下虬结一团,挡住去路的藤蔓,下一秒,察觉到闻泽宁想离开的藤蔓,立马让出一条能让人走出去的路。 闻泽宁: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送走! 是不是刚刚自己清醒得太快,让祂不爽了啊! 闻泽宁从副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大门就被祂迫不及待地给关上了,闻泽宁一阵气闷,对着里头说:如果不想见,那以后都别见了! 整栋教学楼有了那么一瞬间安静 从教学楼出来,一阵冷风出来,闻泽宁不自觉地拉了拉外套。在学校里转了转,闻泽宁感伤地发现,国立大学的很多建筑,和去年相比已经萧条得像是座鬼屋了。 图书室没有学生通宵读书,只有饥饿的野猫蹿过。 事实上闻泽宁很清楚,学校里十七八的学生基本被征兵带走了,而新的一年大学升学考试也在战火中无限延期。他以为帝国会重视,会很快组织学校恢复原本的秩序,然而他错了。 和托尔德的战争虽然赢了,但帝国损失惨重,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学校。 国立大学尚且如此,那些其他的学校,恐怕还有得等了。此时的闻泽宁骤然发觉,刚刚到了而立之年的自己,竟然面临失业危机了。 邀请自己回来上课的副校长没有踪影,自己差点被一个仿佛患有中二病,在头发都白了之后结束超长潜伏期,准备邀请自己颠覆世界。 想想都梦幻。 哦,应该不会有比自己跑到一个被祂构建的世界里生活,再跑回来梦幻的事情了。 闻泽宁难得的自我吐槽,走着走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得抬头看了看天。 恋耽美 ——(35) 天上的太阳比起拳头大不了多少。 萨尔霍乌德说:供给人类生存的恒星在远离我们 难不成,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本来以为只是萨尔主教的胡言乱语,此时闻泽宁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他焦急地从图书馆出去,跑去国立大学校内的天文塔。 幸运的是,七八十米高的天文塔依然健在,并没有因为战火遭到破坏,只是早已破败斑驳。 仅仅是数月无人光顾,这里的墙皮上就生出了点点灰黑色的苔藓,带锁的铁栏杆上长出许多红褐色的锈迹,进到里面蛛网密布,完全看不出以前光鲜靓丽的模样。 因为担心控制不好力量,再回到没有祂的世界,闻泽宁没有用他穿越想象与现实的能力进到里面,而是非常暴力地拆解了门锁。 底楼的墙壁上还贴着历代国立大学里,一些挂画和简介,十分朴素的模样。 作为泛大陆史专业的教授,闻泽宁往日不怎么来天文专业的地盘。今天进来的时候,他只是粗略地扫了室内,找寻上楼台阶的闻泽宁,突然顿住脚步。 他被墙上的一副画像吸引了目光,大概能看出是个穿着学院制服女生的照片。 从五官轮廓来看,闻泽宁肯定自己并不认识那名学生,甚至此前没见过,但他鬼使神差地走近了,再抹去相框地下沾满灰尘的铭牌。 紫荆花510年天文专业优秀毕业生闻惜砚。 这是,姑祖母的照片? 闻泽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轻轻地将照片上原本的灰尘擦去,让闻惜砚的样子重新显露出来。年轻的闻惜砚样貌明艳漂亮,五官中和闻泽宁印象里的祖父神似,是很典型的闻家人长相。 距今超过五十年,闻泽宁还是第一次知道,姑祖母是自己的校友,是学习天文专业的。 在闻泽宁出生的时候,没有任人会提到姑祖母的相关事情,此时见到,闻泽宁还是有些亲切的,他看了会儿照片,便继续向上 他可没忘自己过来的目的。 天文塔很高,各个房间存放着重要的资料,闻泽宁一路搞破坏,向上走了十多分钟才上去。等他终于拿着天文塔内的恒星资料,比对着天文望远镜,将镜头对准的太阳之后,闻泽宁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测。 太阳比之一年前的观测结果来看,足足小了一倍。 这件事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但是所有发现的人,都直接认可了这一结果,似乎太阳会离开人类,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闻泽宁看着天文塔内的记录,无端地感觉到了一丝违和,超出人类的正常认知,却被所有人都接受了。 全世界只有自己感觉诡异的事情 闻泽宁想起了祂,当时祂不就是建了个没有人记得祂的世界,甚至那个世界的太阳,并不是现在这样在诡异地远离人类。 太阳依然按照原本的规律西斜下落,月亮升空的时候,闻泽宁看见本该一样大小的日月,十分明显的出现了差距。 圣主抛弃了祂的信徒 太阳正在远离人类 这个世界将会毁灭 那名死去牧师的谣言,还有萨尔主教奉为纶音的偈语,仿佛在无尽回响,闻泽宁压制住心底的恐 惧,想要走出天文塔至少回去家里,如果可以,祂的身边也好。 闻泽宁这样想着,迈出了步子,但在他下楼同时,脚下就像是多了一片滚动的岩浆,准备随时吞噬掉他一样 第51章 绑架 遭到幻觉侵袭, 闻泽宁没有多少犹豫,他就主动走到了仿佛岩浆的地面上,接着那些看似危险的地面却并没有造成伤害, 反而像是与闻泽宁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丝毫没有影响。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 闻泽宁却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 岩浆是存在的,但当自己不想让它触碰的时候, 这些岩浆就成了个摆设。 岩浆造成的灼热感并未消减, 反而随着闻泽宁不断向下, 变得更加汹涌。闻泽宁不得不更加专注的去思考, 去确认岩浆并不能伤害到自己 空气中的热力影响越发大了, 闻泽宁的额头渗出层层汗珠,滚落到地面的水珠如同触碰到烙铁上一般,发出兹拉地响声, 接着瞬间蒸发干净,只在落下的位置, 留下一个浅浅地污渍。 闻泽宁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在原地停留, 而是更加迅速地下楼,想要离开了天文塔。 到了挂着闻惜砚画像的底楼, 此时的闻泽宁已经被热的口干舌燥,看着姑祖母的笑脸, 他犹豫一瞬,不自觉地将挂画摘了下来。 闻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下来, 但是潜意识在提醒他,带走会更好。 从天文塔内出来,外头夜风习习, 和里头的灼热危险全然不同。除了偶有鸟雀鸣唱,整个校园里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人。 闻泽宁看看头顶高悬的月亮,这才意识到仅仅是从天文塔顶楼走下来,自己就用了至少一个小时。 时间上的诡异违和感,让闻泽宁不自觉地握紧了画框,他朝着校园外走去,原本还犹豫着去处,可是他却在校门口遇见了老蒙特。 老蒙特喝得醉醺醺的,他歪歪斜斜地朝着闻泽宁走去。 即使看起来很醉,但他似乎心情很好,当老蒙特看见闻泽宁手中画框后,眼睛里甚至能看出泪花,不等闻泽宁说话,他便将酒瓶塞到闻泽宁手中。 小闻,如果她还在如果,该有多好 老蒙特拉着闻泽宁,诉说着他的不甘,当年他没能阻止闻惜砚,此时这个世界如何,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老蒙特说,当初闻惜砚本该与多尔顿家族的继承人成婚,可惜她无意中发现了那本禁忌的书籍,便背叛了婚约,一意孤行地离开了闻家,离开了冈瓦纳。 在夜色之中,老蒙特的酒话断断续续,闻泽宁甚至问不出什么,只能任由老蒙特对着姑祖母的画像,触景生情。 老蒙特说得越详细,闻泽宁心里的疑惑就越深,这么多的细节,老蒙特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一副被姑祖母抛弃的样子? 闻泽宁忽然记起当初老蒙特给自己寄来的那个酒瓶,瓶底的刻字Dalton也许并不是如自己所料,是多尔顿兄弟的物品,而是老蒙特的 多尔顿先生?闻泽宁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甚清醒的老蒙特,适时地看了眼闻泽宁,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却证实了闻泽宁的猜想。难道蒙特多尔顿才是他的全名? 闻泽宁以前从未想过老蒙特的身份,只当这位经营着有些破败酒馆的人,是个混迹于冈瓦纳的老油子。 闻泽宁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怎么认识亚瑟斯的了,但是毫无疑问,家族主要生意都在利多城的亚瑟斯,会出现在冈瓦纳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亚瑟斯和老蒙特的熟识,似乎也并不是源于自己,而是本身就认识。 逐渐记起过往生活里的细节,闻泽宁有些惊讶,自己从来没深究的事情,背后竟然有可能藏着很大的秘密。 老蒙特这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 闻泽宁试图和老蒙特沟通,注意力都在老蒙特身上,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人影,趁着夜色慢慢靠近 下一刻,那人影手中的棍子挥下,快得几乎看不出他的动作,下一刻闻泽宁应声倒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那人影和老蒙特对视一眼,没有继续交流什么,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背后的国立大学。 校园里的建筑,笼罩在一片灰雾之下,在夜色中静静矗立,零星地亮着几处灯光,早已看不出往日繁华。 在黑暗掩映当中,老蒙特两人被一团不易察觉地黑雾带走,连同昏过去的闻泽宁一起,消失在校园外的空地上。 闻泽宁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在梦中看见了一名美丽优雅的女士。她与未婚夫自幼相识,虽然未婚夫性格里有些怯懦,但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们的结合是两个家族的决定。然而一切并不会如两人所期待的那样,女士与他的未婚夫遇到危险,未婚夫抛下她跑了 闻泽宁看见了那名女士的彷徨与无助,在她无助的时候,海底忽然伸出一团团巨大的触手,帮她赶走了那些劫匪。处于惊恐当中的女士,尖叫着昏了过去 下一个画面,就是那名女士回到家中,不停地寻找有关那个触手资料。她不断地梦到那触手,陷入某种癫狂无人的境地,再也无心关注未婚夫。 她甚至去跳了海,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那触手。 沉溺于海底的女士在昏迷之前,都没能看见当时救自己的触手,只是她并没有死。这次事件让她坚定地相信,那天看见的触手,并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那名女士接触到了信奉着邪|神的教徒,她的天赋卓绝,轻易地就开启了召唤仪式 那女士爱上了自己召唤出的怪物,抛弃家族,做出一系列疯狂地举动后,她离开了人类,以十分惨烈的方式 毫无疑问,这位女士就是闻泽宁在五十年前失踪的那位姑祖母,闻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梦见她,他想要看见更多的事情,但是下一刻,身体的疼痛唤醒了他。 闻泽宁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身体被束缚在某个平面上,感觉不出周遭的环境,唯独手腕上的疼痛十分明显。 闻泽宁的耳边传来老蒙特沙哑地声音,他苍老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如同破败的风箱,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低低地吟唱咒语。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 果然血脉上相近的祭品才有效果 老蒙特的呢喃透着危险。 闻泽宁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死亡气息逼近,深切地感觉到了危险,求生欲让他努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然而下一刻就被另一人死死按住肩膀。 不等闻泽宁反应,在尖锐地刺痛后,打入了一剂不明液体。 明明意识是清晰的,手脚却并不能动弹,就连精神力似乎也不怎么听话 这里用不了精神力的。在闻泽宁头顶传来一声低语。 闻泽宁想质问他,喉咙却失去了发声的功能,身体渐渐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太大意了。 自己在意识到老蒙特有些古怪的时候,就应该快些离开的。 闻泽宁一面后悔,一面惋惜。 也许死在那个冒着火焰的怪物手中,还要痛快一点,落到老蒙特手中,剩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了。 老蒙特并不折磨身体,他好像很执着于给闻泽宁放血。 但他并没有直接杀人,仅仅是在手臂上的动脉出血速度减慢后,来补上一刀,似乎是为了确保血液流出的新鲜程度一样。 身体还算康健的闻泽宁身体的凝血功能还不错,失血过程漫长到甚至有些无聊。 他甚至还有闲心,想起在文献上看见某个人体流血试验。 实验者被剥夺掉大部分的感官之后,实验员用尖锐的物品在手腕上割过,在心理暗示之下,做出人在不停流血的假象,事实上仅仅是水流划过。 黑暗放大了实验者这一感受,实验者也无法确定真相,只会觉得自己失血过多,最终在心理暗示之下死去。 不过闻泽宁很清楚,自己遭遇的问题,并不是人体实验。不管是老蒙特时不时地来检查伤口,还是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以及自己混沌的意识,都昭示着一个结果 自己再不想点办法,可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即便束手无策,但闻泽宁也不怎么慌张,他在离开乡下老宅的时候,就做好了再也无法回去的打算。 只是没料到是死在老蒙特手里而已。 闻泽宁甚至想到了祂。 这种时候祂还不出现,是不是真的想要让自己死? 并不是吧。 之前在那副校长的办公室里,祂明明出现得神兵天降,虽然不愿意和自己相认,但毫无疑问就是祂干的。 闻泽宁越发清楚地意识到那家伙和薄荣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心里却多了些放不下。 教授,您要是感觉困倦,不如睡一会儿。老蒙特这会儿的声音,像极了他在酒吧柜台后面的时候,劝说闻泽宁早些回家的语气。 闻泽宁想笑,却苦于无法发生,而不得不努力睁大眼睛,以此反抗老蒙特的提议。这次睡过去,能不能醒来就难说了!再说了,整条手臂几乎被人切掉的疼痛在不断传来,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恋耽美 ——(36) 精神力无法使用,身体因为药物因素而无法动弹,闻泽宁不觉得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可他没办法做点什么。 就在闻泽宁的意识越发沉,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只丑陋的生物,长着巨大肉瘤般羽翅的怪物,朝着自己张开了满是尖锐小刺的嘴。 怪物扑腾出来,模样十分可怖,但凡精神力稍弱的人,都会无法控制地失声惊叫。 闻泽宁自然也被吓到了,但他还算镇定,自顾自地开始猜想,难道这就是老蒙特想要召唤的邪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 灌溉营养液1瓶。 第52章 古老而神秘的旧日支配者, 仿佛穿过时间与空间的壁垒,透过层层雾气,无视了声音与光的阻隔, 朝着闻泽宁扑了过来。 双方对视的刹那, 闻泽宁忽然发现, 自己好像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他站起身, 拼命奔跑。 他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国立大学, 跑出了冈瓦纳, 跑过了高塔, 离开了帝国 然而身后的迷雾当中, 依然有那么一个可怖的怪物,正在追撵着自己。 闻泽宁忽然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了海边。平静又潜藏着危险的海面, 此时蔚蓝一片,如同最美的宝石, 坠在眼前。 不过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平静无波的水面忽得泛起巨大的涟漪, 原本即将升空的太阳,忽得被一片雾气遮盖。如同身处黑夜之中, 像是每一个寒冷的冬夜一样,冻得人瑟瑟发抖 闻泽宁忽然停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看见了过去,那个薄荣离开自己, 外出执行任务的晚上。 作为忽然结合的哨兵与向导,薄荣和自己的相处其实不算是多么和谐,没了最初的激情与新鲜后, 两个人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起争执。 不过大多数时候,薄荣都会妥协,主动地来找闻泽宁妥协。 老师,我错了,我们和好吧QAQ 薄荣求和的时候十分可爱。 不过即便并非薄荣求和,闻泽宁自认年长一些,也并不会真的和他计较,哪怕薄荣真的错了。 那天早上,烤羊排的薄荣没注意火候,嫩肉部分烤得有些焦,而闻泽宁因为前一天夜里薄荣闹得太过,有些起床气,吃到有些焦苦味道的东西,他忍不住抱怨。 早餐就这么腻,还不好吃 薄荣昨夜打搅了闻泽宁看书,还把人折腾到半夜,肯定会影响闻教授今天的工作。此时他非常心虚,看着闻教授没精打采地样子,又不敢去撒娇,只能默默表示会去重新准备早餐。但在他去厨房的功夫,闻泽宁就收拾了包,离开家去了学校。 我去食堂吃。闻泽宁结婚以前是吃食堂的,后来薄荣管饭,他就吃了再去工作。 不过如果是以前的闻泽宁,他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走人的。善解人意又礼仪无可挑剔的闻教授,十分愿意为其他人考虑,他很清楚这样的行为会,会让薄荣伤心。 但也许是被薄荣的好态度宠坏了,已经为人师表的闻泽宁,忽然就任性了一些。 可能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闻泽宁想的是,如果自己下班回来以后,薄荣还是难过,就好好的安抚他,再任由薄荣放肆一回 如果他知道错了,两人能回到比较平淡温馨的相处模式,也是一件好事。 薄荣不是最好的哨兵,但绝对是令闻泽宁喜爱的一个,结婚以后薄荣在床上越发放肆,越来越失控想到两人的亲昵,闻教授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这样激烈的行为,必须要冷静冷静才好闻泽宁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惜越是抑制,就越是脸红。 闻泽宁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岁数的人谈恋爱,还真是老房子着火,难救。 对于闻泽宁来说,他只是想冷静冷静,但是在厨房的薄荣却不太能接受。 他懵逼地听着房门落锁,从阳台看着闻泽宁不回头地走远 也许是匹配度的关系,也许是薄荣就向往闻泽宁这样的人,总之他是真的很喜欢闻教授。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就这样养着教授,让教授再也不离开自己。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想想了。 就算是向导学校里系统培养出来的向导,都没几个愿意只围着自己的哨兵打转,更何况本身就不是传统意义上,接受过完整向导培养的闻教授呢? 薄荣沮丧地想着,接到了高塔出任务的通知。 两人各自揣着一点点误会,过了普通的一天,只是薄荣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闻泽宁则在一个月后,接到了遇难情况告知书和一笔来自高塔的抚恤金。 没有经过道别的永别,让闻泽宁一度消沉,甚至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那天任性,薄荣也不会出事。自责与内疚,深深地压抑着闻泽宁,他想要打破这个僵局,想要改变这一切 重温这段记忆,闻泽宁失神地垂下眼睛,他忽然不敢直视面前的怪物。他逃避地想着,自己如果就这样死去,这一切可能就结束了。 闻泽宁被这段记忆搅得心绪不宁,朝着海面走去 轰 海水无端掀起浪潮,再重重地拍在暗边礁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忽得将闻泽宁的意识震醒过来 面前的世界重新回到那副黑黢黢地模样,准确来说,是地面弥散着古怪的红色荧光,构成诡异的符文图样,束缚在自己手臂上的图纹,泛着奇诡地亮光,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能看出周遭环境的光源。 只是空气里的血腥气,彰显着此时此刻,闻泽宁依然处于被老蒙特绑架带走的状态。 自己还在老蒙特的祭坛之上,作为一个祭品,等待着邪神降临 不过下一刻,闻泽宁就发现自己眼前的怪物,那只长着巨大肉瘤般羽翅的怪物,张着带有细细密密尖锐牙齿的嘴,定格在闻泽宁的面前,一动不动。 它狰狞的面目与身体里散发的腐臭令人作呕,闻泽宁几乎要吐出来。 失血过多,以及药物作用让闻泽宁没什么力气,他扑腾了一下,就没法儿动了。束缚着他的那些符文,太过高级,即使是精通古文字的教授,他也无法破解、挣脱。 也许是见到被定格的怪物起,闻泽宁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此时虽然没能自己摆脱束缚,但不会再有什么伤害了。 仿佛是在夜空中开启了一扇门,祂像个救世主一般,从漆黑的星空中踱步而来。 耳边忽得出来老蒙特的吼叫,他愤怒而惊恐地喊着:你是什么人! 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你对Dalton做了什么! 三声质问把老蒙特的底牌暴露得干干净净,闻泽宁也顺便意识到问题所在,Dalton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多尔顿家族,而是由多尔顿家族奉养的一个怪物 和Lorry、Douglas一般无二的怪物 只是Dalton隐藏得更深罢了。 没有人回答老蒙特的问题,只是整个房间里,都发出了诡异的鸣叫,如同海洋深处迷惑航行者的人鱼,压制住全部的声音与想法。老蒙特不得不停了下来,甚至走到了闻泽宁身边,妄图再去触碰闻泽宁,找寻一点点安慰 可惜,在老蒙特伸手的瞬间,他的手臂就被凭空长出的一朵花,吞噬大半。 红叶黄花的植物散发着浅浅的香气,是闻泽宁见过的那种古怪植物。 和印象中不太一样,那株凭空冒出来的植物,在吞掉老蒙特的手臂后,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可闻泽宁愣是能感觉出来,这株植物对着老蒙特的身体,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植物看着老蒙特的时候,像极了一个贪吃的孩子 老蒙特被吞掉手臂,失声尖叫,然而在他喉咙发出声响之前,就丧失了发声的能力,看似柔弱的小黄花,咬破了老蒙特的气管。 眼睁睁看着一连串的变故发生,一旁的亚瑟斯想要逃跑,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无穷黑暗的地方奔去 周遭仅剩下了祂。 闻泽宁觉得这是意料之中,却很生气。 自己遇到了危险,但祂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宁宁闻泽宁还在思考植物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祂的声音,祂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帮着闻泽宁穿起了衣服。也许是为了放血方便,先前老蒙特他们,直接扯掉了闻泽宁上半身的衣服。 祂的触手冰冰凉,触碰上闻泽宁的皮肤,互相之间,却都觉得一片火热。 闻泽宁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也许脸也是红的,此时如果祂想做点什么,自己肯定没法儿拒绝但祂却只是认认真真地,想把这如同破布一般的衣服,遮住闻泽宁的身体。 宁宁,我很担心你。祂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闻泽宁当然知道,如果祂不是担心自己,先前萨尔主教发难的时候,也不会那样及时地出现。 不过祂也应当是不担心的 那晚自己被怪物追撵了一夜,也不见祂出现 闻泽宁会这样直白的回答,显然是出乎祂的意料,祂装作很忙的样子,开始清理祭坛的符文,以及那个召唤到一半的怪物。 祂将闻泽宁搂住,捂住眼睛,祂的另一半身体还保持着触手的形态,直接生生将那怪物撕碎、吞噬,好像很害怕闻泽宁看见祂可怖的一面一般祂全然忘了以闻泽宁的精神力强度,眼睛已经不是获得画面信息的唯一途径了。 腥臭的气味不停地从鼻腔传来,再结合着精神力的观看到的场景,闻泽宁默默趴到了祂的胸口。 老蒙特他们制成的符文,不知道是怎么弄得,像是嵌入了精神,祂的清理过程非常疼。 宁宁别怕,我在。祂察觉到闻泽宁的难受,很担心地说着,只是祂又搂紧的触手,暴露了祂的紧张。 闻泽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待祂处理完这里的事,祂像是察觉到闻泽宁的情绪一般,把搂抱的动作换了换,用祂不知道什么地方唇,轻轻地吻了上来。 时隔数月,带有安抚性质的亲吻,神奇地让闻泽宁精神放松了下来。 换气的间隙,闻泽宁撇到了一眼,刚刚还大杀四方地黄色小花,已经将花盘转了过去,背对着他俩,像是不忍直视一般 花了比预计时间要久的功夫,才处理完这处祭坛的东西,祂带着闻泽宁,重新回到小二楼的家里。 在战火洗礼之下依然安然无恙的房子,是祂送给闻泽宁的礼物,祂轻车熟路地直接到了卧室,把闻泽宁放到床上。安置好的下一刻,祂就想跑,却被早有准备的闻泽宁轻轻一拉,拽进了被子里。 闻泽宁强势地说:继续! 祂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缩着不敢动。 闻泽宁又说: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好了,现在祂连走也不敢走了。 祂小心翼翼地问:宁宁,你知道我是谁吗? 闻泽宁眉眼一挑,仿佛是在看笑话一样地问:你觉得呢? 第53章 陪伴 祂被闻泽宁问得一愣, 惊喜之余又摇摇头,祂并不认为闻泽宁会接受自己 难道这个人类,还在天真地以为薄荣可以回来吗? 难道他以为自己被薄荣那弱小的意志击垮了吗? 祂斗志昂扬地否定, 自得意满地想着, 人类永远无法战胜自己! 可祂随即又想到, 自己永远无法比拟的一个死去的人。 祂有些丧气,甚至将原本收敛起来, 担心吓到闻泽宁的触手重新放了出来。祂身上不属于人类的肢体狰狞可怖, 并不难想像其力量的强大。 祂想让闻泽宁感受一下真实 最好能把这个人类吓退。 他最好再也不要试图触碰那些危险之地, 引诱自己出来找他! 祂伸出一根触手, 卷上闻泽宁的身体, 微微用力,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祂阴沉着脸问:你真的知道吗? 祂想象中, 闻泽宁应该是嫌恶的,不说直接将自己赶走, 至少也是要皱皱眉的。 然而闻泽宁却说:你觉得这种小把戏,能吓得住谁? 只要我想, 随时可以像撕碎Dalton一样,送你归西 后两个字没法说出来了, 闻泽宁不想听祂胡扯,直接吻了上去。 祂眼睛瞪大, 瞳孔不自觉地露出金色竖瞳的模样,但嘴唇依然柔软, 原本用于威胁的触手,忽然变得不怎么听话,顺着祂的本能不停作乱。 闻泽宁吻着吻着, 只觉得一阵窒息,身体软得像是一滩水,又像是落入海水的飞鸟,无法挣脱,无法振翅,除了更加牢固地攀上祂,再也做不出起反应 明明是自己挑头,结果被亲得只能无助颤抖,想蜷缩着把自己藏起来,然而祂的触碰无孔不入,甚至深入灵魂。 恋耽美 ——(37) 因为老蒙特的药物缘故,闻泽宁的精神力不太听使唤,但祂却强势地将尼尼抓了出来,催促着这只可怜的雀鸟,扑腾到祂深不见底的精神图景中恢复。 祂不停地呢喃着闻泽宁的名字,像是要把名字烙在自己的灵魂上。 对于祂而言,数以亿计的漫长生命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甜美,让他不得不收起獠牙,好好珍藏 祂顺从着自己的欲|望,在含混不清的呻|吟中,拉着闻泽宁走进深渊,坠入黑暗,舔舐着如同糖果一样的美好的他。 不要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祂偏过头,在已经神志不清的闻泽宁耳边低语,诉说着自己的承诺。 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的早晨,睡得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闻泽宁一个人在床铺上醒来。窗外只有拳头大的太阳高悬,照亮了自己的房间,顺便让闻泽宁看清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 那家伙,还是跑了吗? 果然不论物种,不论年龄,雄性生物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闻泽宁捶了一下枕头,却又觉得自己幼稚极了,揉了揉枕头。 闭上眼睛,闻泽宁满脑子都是昨夜的抚摸与触碰,他的耳朵尖微微发热,有些害羞 不过闻泽宁随即打定主意,祂这次跑了,就再不找他了。 又不是离开谁就过不下去。 清醒一些后,闻泽宁赤着脚往床下一踩,却忽然被一根触手缠住了脚腕。黏腻冰凉地触手勾缠着闻泽宁,还不等闻泽宁另一只脚落地,祂就穿着一条深色围裙,手拿糕点跑了过来。 我准备了吃的,宁宁你吃点,我们继续吧 闻泽宁:? 后来,闻泽宁试探性地问过祂,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不管是在天文塔里看见的诡异太阳,还是层出不穷的异世界怪物,又或者是忽然向帝国出兵的托尔德人,加上自己身上发生古怪的事情,都昭示着整个世界正在改变。 祂说:世界要毁灭了。 闻泽宁有些担忧,祂则是满脸忧愁地说:人类的恒星在远离,等恒星完全脱离轨道,靠着恒星滋养的这颗星球,都会被冰封住 没有办法解决吗? 闻泽宁不想自己老了之后再面临世界毁灭这个问题,而且这样的事情,对祂来说可能解决起来轻而易举。毕竟神祇都是不可理解,且超出物理法则的,闻泽宁盲目地相信着祂的能力。 自己不应该用通常的思维去考虑祂的世界,任何理性和逻辑的思考都不属于祂。 祂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那些老家伙们和他们的信徒,会解决的。 闻泽宁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是祂不想多说。但闻泽宁也顺便知道了一件事,祂把自己送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祂,于是世界不会毁灭。 是你在毁灭世界吗?闻泽宁责怪道。 祂没有解释这件事,甚至不愿意多提,就像祂回来以后,就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一样,十分避讳闻泽宁知道祂的名字。 起初闻泽宁没搞懂,知道偶然有一天,在和祂一起听狗血剧的时候,福至心临地知道了真相 祂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薄荣,才会格外喜欢祂,才会试着去接受祂。但祂又讨厌自己喜欢薄荣,因为有薄荣在,祂永远也比不过一个死人。 这一点,祂很不神明。 闻泽宁觉得不至于如此,但心里有疑问,他就直接问了。 祂没有否认,反而解释道:我试图抹去他在宁宁心里的位置,但是宁宁还是恢复了记忆,甚至觉醒了独特的能力 祂纠结着这件事,既想让闻泽宁知道自己每天睡的是谁,又怕闻泽宁知道后,自己承担不起后果。 所以祂在闻泽宁已经接受自己非人形态的前提下,依然喜欢保持薄荣的外貌,想去混淆闻泽宁对两人的感情。 可祂这番话,毫无疑问的佐证了闻泽宁的猜想,薄荣的确是死了,面前的人是不知道什么地方醒来,连名字都无法言说的旧日支配者。 闻泽宁知道自己能分清,不管是新欢旧爱,都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只是由于祂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让自己失忆,代替自己做出决定,闻泽宁恶劣地没有对祂忧心的事情表态。把关注的重点,放到了追问起自己觉醒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上。 就和宁宁想得差不多,可以置换想象和现实 偶然的看见应当是窥见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可能是宁宁接受了太多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偏偏精神力都承受下来了,发生了质变 至于不想吃饭的问题祂说着一脸严肃又一脸期待的摸了摸闻泽宁的肚子,随后失望地收回触手。 闻泽宁一开始没懂祂,过来半晌反应过来了,一脸冷漠:男人不能生孩子,浪费了你的子子孙孙,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这个能力听起来很厉害,但实际应用嘛 闻泽宁尝试性地幻想,整个世界都会平平安安,人类赖以生存的太阳并没有远离。 若是以前的测试,这种幻想会伴随着闻泽宁精神力的些微波动,直接发生变化,可这回半晌过去,太阳依旧是那个只有拳头大的太阳。 没事,这个世界会有其他人去拯救的,即使没人成功,世界毁灭也至少要一个纪元年啦~祂安慰闻泽宁的方式,就是伸出触手,抚慰闻泽宁的精神体。 闻泽宁被祂搅合得无暇操心世界会不会毁灭的问题了。 不过世界就算要毁灭,帝国也暂时没有毁灭,反而因为击退了托尔德人,重新巩固了政权。等帝国王室忙活完,没有圣教参与的政权更迭,再加上一系列改革措施后,国立大学在春天时,重新开学了。 原本征召参军的学生,根据自己意愿,重新读书还是继续服役都好,甚至还重新举行了升学考试。 接着闻泽宁收到了邀请,要他接替已故的老罗蒂尼院长,成为史学院的新院长。 落款依然是副校长。 由于恒星远离人类,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闻泽宁在偶然一次外出,差点把自己冻成冰雕,继而高烧三天后,放弃了冬天出门。 只是混乱地和祂度过一整个冬天,忽然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收到学校的信,闻泽宁只觉得恍如隔世,甚至有些疑惑,自己竟然还有工作! 不仅没有被学校开除,还接替了老罗蒂尼院长的职务。 只用了一天,确认消息无误,不会再来一个萨尔主教的邀请自己一同颠覆世界后,闻泽宁就愉快地收拾了资料,重新回学校上岗去了。 祂对此很焦虑:万一遇到危险。 有你啊。闻泽宁毫不担心。 祂想说自己不是随叫随到的保镖,可面对闻泽宁,祂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重新回学校上课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闻泽宁捧着书本,迎着朝阳,走向国立大学。 红心邵仙兑读佳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世界会怎样,但却相信 不管是作为普通人类的薄荣,还是作为不可言说的神祗,祂会一直在。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写完了_(:з」)_ 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构想,就是薄荣已经死去,祂作为薄荣替身出现,宁宁爱上替身的狗血构想,所以差不多到这里可以结束了。 自己撒个花吧,感谢小天使今天养猫了吗的支持,不是你可能真的写不完QAQ 下一本预计开文,求个收藏。 男生子世界先排雷。 戚棠东这个铁骨铮铮的糙汉,穿越进一本充满狗血男男生子小说里头,还成了狗血小说里头号反派的白月光。 救完反派,戚棠东本应该车祸中死去,现在竟然奇迹苏醒。看着爱意渗出的反派,戚棠东觉得他不能屈服于美色,虚弱的发出声音:我俩不合适,我是个1。 池律:棠棠你刚醒过来,睡糊涂了? 戚棠东:这事儿很重要,必须先说清楚。 池律:没关系,关上灯都一样。 戚棠东:??? 后来戚棠东揣着个崽,怀疑人生,真的一样吗? 有哪里不一样吗? 他是不是上什么当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