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在斯》 1.暗流涌动 “爸爸,妈妈……妈妈不要啊!” “啊——” 冷汗从额头沁湿到两颊,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紧闭的双眼也跟着梦魇一下一下的抽紧。 突如其来的手机来电铃声仿佛贯穿黑夜的信号,瑟缩在狭小床铺上的女人渐渐停止了轻微的颤抖,缓缓睁开了眼。 “喂,父上,”钟不悔看着镜子里那惨白的小脸,被如藻的长发覆去了大半,她伸手就着汗渍将散落在脸颊两旁的碎发拢到耳后,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顶齐耳的假发,“明白,我马上下楼。” 学生公寓的路边,停着一辆银白色的保姆车,钟不悔垂了垂眼眸,迅速钻进了后座。 木村雄英正在副驾驶摩挲着食指上那枚品质上乘的和田玉扳指,从后视镜看去,钟不悔已经自顾自的拿下假发,开始熟练地用红绳系了一个总发,银杏一样的发髻盘在头顶。 “你倒是谨慎,上个车的功夫也不忘戴着假发,”木村雄英笑得很是欣慰,见她开始隔着幕布开始更换衣服,便收回了视线,朝司机吩咐道,“高桥,开车。”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把交易的信物从那个越南人手里抢到,以及,杀了他。” 银白色的保姆车停在赌场不远处,一抹身影从车里跃下,随即便飞速的移动着,渐隐于夜色。 “会长,”高桥神情有些犹豫,“为什么突然……让小姐又开始接任务?” 从小姐十岁那年被会长接回日本,再到他们转移到澳洲。 从年逾半百,到耳顺之年,不仅是随行的司机,也是照顾衣食起居的老管家,他已经陪伴小姐几乎快要十四年。 “会长,小姐从叙利亚完成任务回来后,您不是已经说好让她不在涉手这些血腥吗?”高桥满眼都是于心不忍,“就让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吧!” “高桥,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木村雄英眼神并未看过来,但周遭的空气却变得凌厉得不像话,“她毕竟也算是我的女儿。” 严格意义上说,是养女。 十四年前,他亲眼看着那个中国男人慢性毒发身亡,而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艺伎在陪伴这个男人十多年之后,正如当初毅然决然的逃离自己的身边那样,决绝的当场殉情。 从那时起,他便从杭州把年幼的钟不悔带回日本抚养,直到现在。 多少次看着那张神似那个男人的脸,他都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可每当钟不悔用她那双和妈妈木村遥如出一辙的杏眼看向他的时候,木村雄英的心里终究是松软了一隅。 而钟不悔,因亲眼目睹妈妈一头撞死的惨厉现场,晕厥醒来已经产生了防御性极强的第二人格。 察觉到这一巨大转变,木村雄英便开始对她严苛的训练。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亲手杀了这个极像遥的孩子后,便通过各种方式折磨着她。 死在别人的手上,总胜过死在他的手里。 只可惜,不管他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她终究是残存着一口气,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唤他“父上。” 既是不忍心,也是看中她的能力。 最终还是一起来到了这里。 “高桥,”像是过了遥远的一个世纪,木村雄英缓缓睁开了双眼,神情又重新紧绷回来,“i1号剂提纯一点,再继续补充几箱。” “给小姐的剂量这么快用完了?”高桥虽说疼惜钟不悔,但若切换到公事上,他也别无选择。 “只是快一年都没用了,下午给她注射的那针是最后的一管。” 木村雄英盯着远处灯红酒绿的赌场,那光彩耀目的o招牌像是张开了獠牙的嘴,“以后要忙起来了,今天接到消息,顾家那小子,回来了。” -- 2.姐姐,好久不见 “Gu,昨天无性别洗手间死了一个越南人,调查后发现是过几天要去接应毒品走私的阮老二。” 昏暗的酒吧包厢内,顾斯意和身旁的金叁角毒枭头目比琨碰了下酒杯,轻抿一口杯中的威士忌,瞬间一股厚重的泥煤味扑面而来。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绒布在M2重机枪的机身上细细的擦拭,狭长的桃花眼在听到手下报来的消息时,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 比琨只能捕捉到对话里的名字,但由于他听不懂中文,只能百无聊赖的一个劲的喝酒,此时倒是有些微醺之意,他看了一眼顾斯意的手下,摆手让他离开。 “你的货被人盯上了,”顾斯意将擦拭好的机枪递给了比琨,“阮老二死在马桶上,喉管被人割开,发现的时候,浑身的血放了一半。”他言简意赅的用英文描述了下案发现场。 “我和这位阮老二还没有碰过面,那我们交换货物的信物……” “被抢走了,显然有人想冒充阮老二吞掉他的这批货……甚于和阮老二交易的那个人。”顾斯意起身拍了拍比琨的肩,“你检查下如果没问题几天后就去提货,这批都是12,7毫米的大口径,比你之前从别人那买的光是射程就要远一倍不止。” 眼见着顾斯意拉开了包厢的门就要离开,比琨神情有点急,“Gu,澳洲是你的地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要给我个交代!” “Ray,找人带比琨去休息。”顾斯意边吩咐着等候在走廊一侧的手下,边接过他手中的外套套上。 “等他吃完饭就带他去验货。” “你不去吗?” “我?”顾斯意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走到地下停车场,俯身坐进了那台劳斯莱斯魅影,“木村雄英设宴,我怎么好缺席。” 如同转瞬即逝的笑意一般,魅影也随即没入了夜色之中。 他已经叁年没有回澳洲。 可没想到回澳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听到了木村雄英将毒品买卖做的大有起色。 叁年前,他只身赴往东南亚的灰色地带。 叁年前,木村雄英带着心腹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 他们像是意料之外的重迭,又像是意料之中的错开。 顾斯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脑海里闪烁着父亲死前的片段,一个海洛因成瘾的男人早就萎靡不振的如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原本英俊的面庞已凹陷的快要看不出人样,痛苦的边缘和疯癫不断交织着,分不清虚幻和现实。最后,以饮弹自尽,宣告一切的终结。 临死的时候,他像是摆脱了所有般长吁了一口气,挣扎着把脖子上的项链塞到了小顾斯意的手里。 而第二天,顾斯意的爷爷——顾老,带着顾斯意坐上了去日本的飞机,他倒要问问这个合作已久的老朋友,为何自己的儿子从日本回来后会沾染上一身纵使蜕皮去骨都戒不掉的毒瘾! 豪华的法式住宅在郁郁葱葱的绿化林里渐渐有了大致的轮廓。顾斯意稳定了思绪,见几个门童等候在大门两侧,他便下了车,将钥匙扔了过去,这才和其他宾客一起进了门。 今天这场晚宴主要是宴请澳洲政商界的人士,主题自然是围绕木村雄英发起的慈善捐款的公益事业。 顾斯意懒得提前进去多与那群人虚为委蛇,便在顺着花园小径拐到了后面。 却没曾想和匆忙冲过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怀,他脸色一沉,掸了掸衣服刚准备绕开,却在那女人抬脸的瞬间移不动视线。 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带着点尖尖下巴弧度的小圆脸显得稚气未脱,一双杏眼又大又圆,澄澈的仿若十几年前,他在杭州也见着了这么双灵气逼人的眼睛。 那会儿,他藏在爸爸的裤腿后面,听着大人们的谈笑风生,话里话外间,他被拎到了跟前,怯生生又有点害羞,看着对面的小女孩。 就像现在这样,也是一袭白裙,唯一不同是,她留着俏皮的短发。 顾斯意一把拽住差点摔得一个趔趄的钟不悔,一笑,便露出了一口齐整的白牙,“姐姐,好久不见。” -- Pο⓲Αc.cοм 3.宴会 钟不悔第一反应是护住自己带着的假发,即使内夹已经足够牢固,但谨慎心还是让她下意识的用手掌覆住了头顶。 “姐姐,好久不见。”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边,痒痒的,痒的她脸颊都有些发烫。还没等她回过神,眼前人已经迅速和自己拉开了距离,脸上重新恢复了淡漠与疏离,“雄英叔。” 木村雄英一袭精致的纹付羽织,踏着木屐顺着花园小道走了过来,“不悔,今天来的这么早啊。” “今天下午只是tutorial,所以我回去放了个电脑就过来了。”钟不悔挠了挠耳根,想要把那抹诡异的暖烫给揉掉。 木村雄英随意的嗯了一下,目光这才停留在顾斯意身上。 上次一这么打量他的时候,才到自己大腿,而现在……落日的余晖悉数衬在他背后,木村雄英觉得自己面对的仿佛是一只被镀满了危险光泽的狼。 狼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就像是借助密林的掩护觊觎着猎物一样。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这种感觉让木村雄英很不舒服,他感受到这个比他快要搞出半个头的男人那逼人的气势。敷衍似的扔下一句“晚上见”便挺直了背,一下一下的踩着木屐离开。 等到那背影消失在尽头后,顾斯意这才转过头,微微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眼前人的平行,“姐姐,算起来你比我还大四岁,二十四岁……好像很多人孩子都有了哦,为什么你……”他轻笑出声,“杭州一别十多年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变,还像个小孩。” 钟不悔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话没个正经,即便想要离开,但还是保持住礼貌回应道,“顾先生,其实我跟你也不是很熟,如果这是你搭讪的方式,那你应该换人试试。” “我不是搭讪,我在释放友好你看不出来吗?”顾斯意只觉得有点想笑笑,“说真的,姐姐,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几岁。” “你吃什么长大的?” “姐姐,你真的和我连叙旧都不叙旧了嘛,我们好歹有着一面,两面之缘呢!”顾斯意一边倒着走,让自己能看到钟不悔的侧脸,一边伸出手掰着指头算,“我刚还说错了,后来日本还见了你呢。” 钟不悔只觉得耳旁聒噪的很,她猛地停住,正好和顾斯意来了个面对面。“你真的好吵啊,我都说了我跟你不太熟,而且我也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不会吧,姐姐,我去杭州的时候你应该十岁?我还不小心把房间里的相框打碎了……” 杭州……房间……相框……妈妈……钟不悔的眼神里渐渐蒙上了一层迷茫,丝丝的戾气开始如水雾般氤氲。 “姐姐,姐姐?”顾斯意见她不对劲,赶紧连声唤她。 “我没事……”再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又满是清明。正巧看到木村雄英在人群中朝她招手,钟不悔提起裙子走了过去。 顾斯意也不再多说,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又接了个电话,便转身离开。 “不悔,过几天高桥会联系你,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推杯换盏的时候,木村雄英借着耳语说道。 钟不悔应下,她也不想过多停留,匆匆告了别便离开了住宅。 叁天后,下完早课便看见眼熟的那辆银白色埃尔法停在主楼旁的停车位上。钟不悔和朋友道了别就上了车。 高桥已经在车上等候多时,自从钟不悔上大学起就住在市中心的学生公寓,他也不像以前在日本时那样,时常作为司机接送。眼下见她与同学有说有笑,高桥也不由得连目光都变得温和了许多。“小姐,没想到你在大学还有要好的朋友,我以为你会一直不和其他人来往。” 见钟不悔表情逐渐变得清冷,高桥声音里充满了歉疚,“小姐,之前会长不让您交太亲密的朋友实在是因为我们身份特殊,他怕你年纪小会说错话。” “高桥,一会儿爸爸是不是还有任务给我,”钟不悔面无表情的撸起袖子,“您给我注射吧,等到药物发作还要一段时间,抓紧吧。” 高桥心里也不是滋味,近来小姐好像变得连他都开始觉得陌生,他曾经跟木村雄英提起过,要不要以后帮他办事的时候不要再注射药物以刺激神经,可是被木村直接回绝,“高桥,你我都清楚钟不悔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只有药物的刺激才能触发她,变成最佳的杀人利器。” “可是,会长,小姐既然能活着从叙利亚回来,那说明她清醒的时候也具备能力,可不可以不要给她用药了,我实在是担心小姐的身体……” 但换来的依旧是冰冷的拒绝。 “小姐,你忍着点,这次的药效比之前要猛。”高桥推了推注射器的空气,将提纯后的i1药剂注射进了钟不悔的手臂。 又是沉睡,又是梦魇。 距离港口越来越近,驶到海滨长廊的时候,手机响了,而钟不悔也正好束完长发。 “父上。” “拿着信物,换取货源后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都清楚。” “明白。” -- Pο壹8Αc.cοм 4.药效 船舶已经彻底停稳稳当,工人们开始热火朝天的装卸着货物。守在货轮门口的人仔细核查了信物后,这才给钟不悔放行。 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对。 空气开始微微躁动起来,她想向门口退去,可是为时已晚,随着一声令下,爪牙们一哄而上。她利落的几个回旋踢,摆平了身边最近的两人。 脑子突然像是被电流窜过,疼痛麻痹了神经。混乱之中,钟不悔踉跄几步被人在手臂上割了几刀。 她深知中计,一个借力便借着连接陆地与货轮之间的跳板逃走。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身后的货轮随即关上了舱门。 “Chai哥,Gu,那人逃了……” 顾斯意此刻正在驾驶室里摆弄着测探仪,听闻泰国的一个手下来报,只是勾勾唇,“Chai,我昨天就提醒过你……” 手下见Chai哥面露尴尬之色,赶紧解释道,“不是Chai哥的部署问题,实在是那人太警惕了。” “嗬,没想到那个木村老贼手下还藏着这么一枚得力干将呢。”顾斯意眼皮抬都没抬一下,“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 “好像是个长发男人……好像又是个女人……” 看来和在赌场里杀人的应该是同一人。 顾斯意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能在他的场子里避开所有耳目杀人,今天又在他预料之外脱逃,木村雄英啊木村雄英,你的这个手下可是真是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高桥把钟不悔送到学生宿舍楼下后,便赶去和木村汇报情况。而钟不悔回到宿舍后几乎是咬着牙冲了个凉水澡,殷红的鲜血从手臂外侧不断涌出,本来就狭小的浴室此时更是鲜红一片。 洗完澡,她随意裹上了绷带,竟然清醒不少。 “砰砰砰——” “不悔,你在吗?”这是杨真的声音。 杨真是钟不悔在大学认识的同学,两人同修建筑,巧的是,杨真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更平添了几分亲近感。 “不悔,你能陪我去一下酒吧吗,听说沉思茂在酒吧喝醉了……” “你之前暗恋的那个男生?”钟不悔翻出一颗panadol吞下,这才把门打开。 一进门杨真就被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吓到,“我靠,怎么这么大股血味,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就是来大姨妈了呗。” 杨真赶紧吐了吐舌头,连忙为自己过激的反应连声抱歉,紧接着又絮絮叨叨的说起沉思茂的事。 “知道了,祝你博取好感成功,你等我穿个衣服就陪你过去。”钟不悔想了想,还是在长袖外又套了件外套。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人家这不是没去过嘛~况且你比我还大一丢丢,万一发生什么事,你还能帮帮我。”杨真拢着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丢丢。” 两人打车来到的这家名叫Buster的酒吧极为隐蔽,杨真绕了好一圈才发现竟是隐匿在半地下。 “你一会儿别咋咋呼呼像个花痴,要记住,我们是偶遇。”钟不悔推开一扇看起来像是应急逃生门但实际上是Buster入口的铁门,叮嘱道。 杨真显然兴奋地不行,一想到意中人近在迟尺,酒不醉人已然人自醉。 钟不悔看她这样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进去人话,只能任由着她拉着自己进了酒吧。 “你们说,她为什么把我甩了,是我对她不够好吗?” “我对她那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 嘈杂的酒吧里,忽大忽小的中文并不难被辨认出。钟不悔循着声音,目不斜视的朝左边的方向走,果然在身侧的一小撮人群里里发现了醉倒在桌上胡言乱语的沉思茂。 “沉思茂,好巧,你怎么在这儿?”杨真扑闪着大眼睛那副极为刻意的样子让钟不悔心里尴尬地快要心梗。她用力把杨真扯到自己身边,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还算清醒的文质彬彬的眼镜男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我朋友好像认识沉思茂,我们无意路过,过来打个招呼。” “你好,我是程昔,我是沉思茂朋友,一个专业的,你也是新大的吗?” 钟不悔嗯了声,算是应答,她看着杨真忙不迭挤了过去,便也懒得管她。程昔看着总算有个清醒的人来接手,便对钟不悔笑道:“走吧,我们暂时逃离一下这里,我请你喝杯饮料。” “两杯Glenmie。”程昔对调酒师打了个响指。直到酒味浓烈的满杯威士忌被推到钟不悔面前,她才反应过来,“我不喝酒的。” “试试嘛,我请客。”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喝酒。” “你这样可就有点没意思了啊。”程昔刚准备再劝几下,一位身材火辣的澳洲美女调笑着挡了过来,“hi,Chariles,好久不见。”说着一只手轻抚上程昔肩膀,另一只手移过酒杯,自顾自的碰了上去。 钟不悔正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痛,见程昔不再过多纠缠,反而这两人好像开始相谈甚欢起来,显然是熟人。 她找了个酒保问了下洗手间的位置,便扶着额脚步有些虚晃的进去。 从洗手间回酒吧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钟不悔越走越觉得满眼都是幻影,脑神经一下一下的像是间接性麻痹一样,浑身也在开始莫名的烫热,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会窒息。 扶着墙壁的手突然脱力,钟不悔猛地向前摔去,却没有意料之中那种被水泥地面摩擦的疼痛,反而是一个结实的胸膛里,一股清冽中夹杂着草木清香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钟不悔只觉得疼痛散去了许多,缓缓睁开了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填满了视线。 “姐姐,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才过了两叁天吧,钟不悔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力气说话。 “姐姐,这是你第四次对我投怀送抱。” …… …… 她不想去争执,只觉得这个怀抱莫名安心,她顺着臂膀蹭了蹭,沉沉的睡了过去。 -- 5.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你第四次对我投怀送抱。 顾斯意没有在油腔滑调,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还有两次,那是在很久之前了。 第一次他四岁?五岁?顾斯意对于年龄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坐了好久的飞机到了杭州,气压让他的耳朵疼疼,一直到下了飞机过了许久他还心有余悸,即使到了爸爸口中人好好的遥阿姨的家里,他依旧是躲在爸爸的裤腿后面。 遥阿姨身边的叔叔笑得很温柔,想试着抱他,可小顾斯意一个劲儿的往爸爸身后躲,像一只倔强的小羊羔。 他隔着爸爸的裤缝瞥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姐姐,穿着白色的蓬蓬连衣裙。 “没想到再见到不悔都变成小公主啦。”他听见爸爸笑着开了口,好像和遥阿姨一家很熟的样子。 也是,若是不熟,爸爸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把度假地点选在杭州。 顾斯意愣神的功夫,就被拎到了跟前。 “我叫钟不悔,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斯意。”虽然他依旧梗着脖子想重新攀回爸爸的裤腿,但也没忘记回应。 “我带你去看我和大恐龙拍的照片吧,就在我爸爸妈妈的房间里。” “恐龙都死绝了。”嘴上说着不相信,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小姐姐走。 “你看,这个是苏州的恐龙园,专门养大恐龙的!”小钟不悔龇牙咧嘴的做了一个奶凶奶凶的咆哮动作。 顾斯意乐了,抓住相框嘟囔着“让我瞧瞧恐龙”,结果一个没抓紧,玻璃相框应声而碎。 大人们都跑进了房间,一看原来是相框摔碎了,两个孩子倒没事,便也松了一口气。收拾完之后就继续回到客厅有说有笑的聊着。 钟不悔见顾斯意撇撇嘴,皱着眉头,赶紧一把抱住他,“不要哭不要哭,姐姐不会怪你的,乖哦。” “姐姐,我不哭,”顾斯意闻着小女孩身上的馨香,道了歉,然后乖乖的回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恐龙是假的,你被骗了。” “哇——” 大人们又匆匆跑了进来,这次看到的是小钟不悔抱着小顾斯意哭个不停。 “叮叮叮——”手机来电话了。 “喂喂喂,不悔,找了你半天没找到,你是不是生理期不舒服先回去了呀?跟你说我刚给沉思茂叫了uber,而且……” “不悔在休息。” “……你是谁!!!” “她朋友。” “你放屁!!我们不悔身边可没有低于五十岁以下的男性!”说完这句杨真就后悔了,感觉语言组织有问题,她赶紧补充了一句,“她身边我就见过她老爹和爷爷,你到底是谁!想对我们不悔做什么,再不招来我就要报警了!” “我是她朋友,不信你就尽管报警,不过你知道虚构情报会是什么后果吗?”顾斯意简直不想同陌生的女人做过多解释。 “这样啊……”杨真讪讪的说道,“那你记得明天送她回来,我们住在Drive路的学生公寓,明天下午她还有课,你直接送到学校也行,明天下午在……” 顾斯意等她报完了地名就果断的按掉。 “Jason,你找一个女钟点工,菲佣那种都可以…….” “妈妈……” 正在打电话的顾斯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生理期吗?他突然回想到刚才电话里说的,生理期会让女人变成这样?顾斯意看着那张惨白的小脸和紧皱的眉头,嘴里喃喃自语着,像只受伤的小兽。他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道,“算了,你先忙吧,没事了。” 等到钟不悔睡醒的时候,天早就黑了,她闻着熟悉的草木清香,原来是卧室里的香薰。 不过,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踩着简单的棉质拖鞋走到了客厅,倚着吧台的背影有点眼熟。 “顾……顾斯意?” “醒了?”顾斯意转过身,顺便关掉了燃气灶的明火,将锅里的东西倒入吧台上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碗里。 闻着清淡的甜味,钟不悔这才看清楚那碗里盛得是糯米小丸子。她瞟了一眼桌上的糯米粉和明显和过面团的盆,有些吃惊,“这是你做的?” “……谢谢。” “你等会,放凉了再吃。”顾斯意见她舀了一汤匙就要往嘴里送,迅速按住了她的手。 肢体的接触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钟不悔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打破了尴尬,“没想到你还会做甜点。” “刚下了一个app搜的。” “啊?” “你不是生理期吗?” 钟不悔看着杨真给她发来的微信,差不多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胡乱往嘴里塞了一口,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吃完了,她想着去洗碗,被眼尖的顾斯意一把拽住胳膊,“生理期不能碰冷水。” “嘶——”钟不悔一阵吃痛,随着湿热的感觉从手臂蔓延开来,她心里暗叫不好。 “我肚子痛,洗手间在哪?”希望顾斯意没有发现…… “你受伤了,”顾斯意的表情慢慢凝固住,他注意到那血已经把衣袖染红了大半,“怎么回事?” 钟不悔看着他严肃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心虚。等到私人医生赶来替她包扎的时候,顾斯意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大面积的伤口。她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解释道,“就……学校办展览,我不小心摔到模型上了……” 虽然从顾斯意的经验来看这么大面积的伤口极有可能是斗殴后的痕迹,但他还是“哦”了一声,算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以后小心点。”等到医生走后,他边收拾着碗筷边叮嘱道。 折腾了快一晚上,钟不悔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想到自己第二天还有课,正准备回去,谁知顾斯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丢给她一套崭新的睡衣,“今晚你就在我这好好休息吧,正好我还有事,明天一早来接你。” 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只听得门落锁的声音,公寓里只剩她一人。 钟不悔感到头又开始莫名的痛了起来,也好,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她打探着这间高级灰色调为主的公寓,除了似有若无的红糖味,整间房公寓里整洁的不像有烟火气。 -- 6.第二次拥抱 一大早,顾斯意驱车到学生公寓楼下的时候,杨真正好在路边等着钟不悔一起去吃早茶。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见钟不悔突然停下解安全带的动作,一脸警惕的看了过来,他没忍住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姐姐,你这么大个人了,有点辨别能力吧,还觉得我是坏人吗?” 他一把抢过解完锁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方便晚上和你联系,你的伤口今天要换药。” 钟不悔闷闷的应了声,她只是从来没有给过男孩子联系方式,老感觉怪怪的。而且,她其实可以自己换药的,拿betadine的抗菌药膏抹抹不就行了……话到嘴边,见顾斯意噙着笑像是在等她说些什么,钟不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早茶的时候,杨真见她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钟不悔咬着虾饺,囫囵不清的回答着,“被男孩子要联系方式,给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天!你终于开窍了!这次没拒绝?”杨真要了碟排骨,欢快的说道。 或许是他独有的味道太过于安心,又或是……钟不悔脑袋里浮现出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总觉得自己是因为莫名心虚才会鬼使神差的听话。 下午听完讲座,顾斯意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先去吃个晚餐,想吃什么。”顾斯意随意的开了口。 “Muji那有家回转寿司。” “知道了。” 钟不悔原本只是试探性的问问,她想到自己好像许久没吃过回转寿司,而小组校外活动时听大家七嘴八舌地闲聊过几句,这会便心血来潮。 “没想到你这么好商量啊,”她开起了玩笑,“早知道我就说想吃吃大餐。” “都行,”顾斯意避开绕行的车辆,倒也没错过这句玩笑话,“姐姐说的,我自然都听。” 钟不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寻烦恼,翻了个白眼,不再开口。 人声鼎沸的回转寿司店里,还没到一会儿工夫,几碟寿司刺身已经下了肚。钟不悔正准备伸手再拿一碟鳗鱼,却听到身边人的浅笑,“姐姐,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爱吃鳗鱼吗?” 她一愣,抬头撞进了那双泛着笑意的眸里。 从前的钟不悔确实是对鳗鱼唯恐避之不及。 她常常目睹家里的厨师活杀完鳗鱼,再将其分段放置炭火上。木村雄英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耐心的等待着那身首分离的新鲜鳗鱼在高温的炙烤下逐渐停止抽搐。 刚来日本那会儿,钟不悔老是被狰狞的鳗鱼头吓哭,即使后来她不再哭泣,也依旧心惊肉跳。 她不想吃,甚至哀求木村雄英,“爸爸,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残忍?”木村雄英笑的讽刺,“不悔,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受制于人的时候……”他将瞪大双眼的鳗鱼头夹到少女面前的瓷碟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想变成鳗鱼吗? 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钟不悔的噩梦。 梦里,她的咽喉被狠狠攥紧,而木村雄英一手提刀比在她薄弱的脖颈皮肤上,一手燃起了炙热的炭炉,烤架被灼烧的泛着深度的锈红色。 她握紧拳头一下一下重击在木村雄英的身上,却如棉花般不伤他分毫。 好像她什么时候不再害怕的呢? 那一天,家里来了客人,一大清早睡眼惺忪的钟不悔见一群人匆匆忙忙从走廊上往茶室去。 负责教习剑术的老师,是木村雄英的得力干将,自然也一同前往。 因此等待在内宅武馆里的孩子们一听到放半天的假,都雀跃欢呼起来。 高桥好心的同另外两个管家送他们去市区吃烧肉。 烧肉店的包厢里,钟不悔见身边的小少年从上车起就一言不发,她不由得用手肘碰碰他,佯装凶狠的说,“顾斯意,你不认识姐姐了吗!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眼前的顾斯意不过十来岁,眼里尽是血丝,像是在极力敛着情绪般紧抿着嘴唇。看向钟不悔的目光尽是恨意。 再见面,她不是遥阿姨的女儿,她是木村雄英的女儿。 “活烤鳗鱼,轻慢用。” 高桥怕鲜少外出吃饭的孩子们口味不习惯,贴心的替他们点了家里常吃的鳗鱼作为主食,邻座的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握着筷子等待着熟食。 而钟不悔则是下意识的害怕,闭着眼抱住了身边的小小少年。 一直保持着警惕的躯体此刻更僵硬了几分,随即便舒缓了下来。“别怕。”沉默良久后,顾斯意终是开了口。 他垂眸看着紧闭双眼的女孩,目光已是一片澄澈。 如果说这个世界早已被围涌成恶浪滔天,他莫名的感觉她一定藏着净土,即使被腐臭围绕,也令邪曲溃败成上不了岸的落潮。 “看来我还是有魔力,”顾斯意夹起一块鳗鱼寿司送入嘴里,“看在我叁番五次拯救你于水火之中,以后有难,抱我就是了。” 第一次, 是安慰; 第二次, 是害怕; 第叁次, 是巧合; 第四次, 或许是命运? 爷爷总是擦拭着奶奶的黑白相框念叨着,如果你叁番五次的遇见一个人,不是你需要她,那便是她需要你。 -- 7.吃火锅时接到了电话 家庭医生的药着实比betadine药膏要厉害…… 钟不悔睡醒发现被割伤的伤口处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时,深刻的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真真,我待会儿在图书馆预约个自习室画图,你要一起吗?”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课,她收拾收拾便准备出发去图书馆做作业。 “你自己去吧,我今天约了沉思茂出去玩。”房门都挡不住阵阵难以自抑的雀跃笑声。 不过钟不悔没想到的是,来了图书馆还能碰见熟人。 和她一墙之隔的自习室里,坐着那天在酒吧遇见的程昔。程昔依旧是浑身的书卷气,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走出来和她打招呼。钟不悔朝他点点头便匆匆推开自习室的门,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里。好不容易才把效果图进行最后渲染,累得伸了个懒腰,便听到手机“叮——”的一声,传来了信息。 【在学校吗,正好路过,要不要一起吃饭?】 顾斯意熄灭了手机屏幕,谈了快一天的事情后,他开车经过了新大校区附近。 顺便经过,那就顺便问问那个女人吃不吃饭好了。 又不是刻意等她,随口问问而已,如果不在学校,就直接开车走咯,又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再划开手机桌面,叁番五次的点进白绿相间的信息图标里,“怎么这么久……” “叮——” 【图书馆叁楼,我在楼梯口对面的自习室。】 “姐姐,看来还是想跟我一起吃饭的嘛,”他推开自习室的玻璃门,冲里面的女人做了个鬼脸, “要不然这样,以后每天邀您共进晚餐?” 钟不悔干笑两声,“别想多,懒得费脑子去研究吃什么而已,所以你定就好。” “听说wood区新开了一家海底捞火锅,不如去尝尝吧。” “我都行,不过你要等我排版完这两页。” 顾斯意自然是没问题,伸手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慵懒的拿起一本书翻阅着,“《visionary architecture》,原来你学建筑的啊……” “我难道没跟你说过么?” “怕不是不是跟哪个小男生说过,记错成我。” 钟不悔瞟了一眼他坏笑的嘴脸,合上笔记本,正好这时程昔从外面路过,轻叩了两下玻璃表示打扰,便直接推门而入。他先是打量了一番顾斯意,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眼神交集,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钟不悔,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个来回。 “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在酒吧喝酒的的时候。” “钟不悔。” “名字很好听,今晚要一起吃饭吗,如果你没约的话。” 钟不悔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程昔,她觉得这人看起来还像是个书读得多的,怎么说起话来丝毫不过脑子?这个点她身边还坐了个大活人,他怎么想的? 像是没察觉到任何外部情绪一样,程昔缓缓走动顾斯意跟前,“还没介绍呢,这位是……男朋友?” “我弟弟。”钟不悔已经收完了桌子,电脑包的拉链拉和声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格外的明显,仿佛在提醒着该结束了。 “哦,你好,请问你在哪所高校就读呢,我好像没在新大见过你,你应该不是新大的吧?新大附近只有两家技术院校,莫非你是刚下完课过来的?” 顾斯意起身理了理衣领,绕过程昔,把书丢给钟不悔,随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出了自习室。 “不过说真的,你现在在念书吗?”钟不悔一边研究着海底捞的四宫格,一边问道。 顾斯意将舀好的胡椒猪肚鸡汤递给她,又烫了点食材,这才慢悠悠的答道,“上完私立高中就没念了,帮家里做点事。” 钟不悔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当别人都在合适的年龄几乎做着逢时的事,而她……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应该都是身不由己吧。她如此这般想着,被胡椒狠狠地辣了一下嗓子,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斯意见状,随手招来了服务员,“有果汁吗?” “抱歉先生,今天的鲜榨果汁几乎都供应完了,只剩下西柚汁,您要来一扎吗?” 钟不悔忙不迭的点头,只觉得嗓子辣的都在冒火。 “胡椒都能把你辣成这样。”顾斯意给她倒了杯冰镇的西柚汁递了过去,钟不悔赶紧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等到嗓子的不适感得到缓解后,这次开了口,“没喝过胡椒汤,不太习惯。” 正说着,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小姐,会长要见你,有紧急任务。” 隔着香味四溢的热水蒸汽,是欢声笑语的大厅,每个人都无比惬意的吃着聊着,其中也包括几秒钟前的她自己。 可现在,她感到肌肉在慢慢收紧。 “顾斯意,我有急事,得先走。” “要我送你吗?”顾斯意是何人,即使钟不悔在接电话时脸上只有短暂的,几乎是是一闪而过的僵硬,但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状似无意的问道,但钟不悔只说了句“不是什么大事。”便急忙离开。 富人区的豪宅里,木村雄英盯着面前跪坐的女儿,他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鼻子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吃的火锅?” “是。” “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和朋友们一起的聚会?” “是,好几个朋友一起。” 木村雄英轻点下颌,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确实是长大了,也是该交交朋友,不过,我们终归是特殊的人群,点到为止即可。” “明白。” 看着女儿恭顺的样子,木村雄英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吩咐等候在侧的高桥把药剂都端了出来。他熟练地给钟不悔注射完毕,这才缓缓开口,“叁个小时后,从美国的货轮会经停港口,之后开往泰国曼谷,有个叫若侬的泰国女人会在此短暂停留,你要做的就是把她杀了。” “顾家的那个叫顾斯意的小子你还有印象吗,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一面。” “没什么太大印象。”钟不悔自然的接话道。 “他现在掌管着澳洲的军火走私和赌博业,”一说到这事,木村雄英心里难免不悦,“都是做不干净生意的,自己不碰毒还要挡别人的路。” 钟不悔垂眸,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原来帮家里做点事指的是这……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怎么了?”木村雄英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事,只是感觉手臂莫名的胀痛。”钟不悔没有说假话,她确实感到以刚才的注射点为中心,开始在手臂扩散酸胀感,甚至有些心慌和轻度的耳鸣。 木村雄英重新撩起她的袖子,雪白的肌肤上已经有明显的红肿,“说明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适应新一轮药物的注射,”他放下衣物,朝高桥使了个眼色,“不悔,你先出去候着,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 “明白,在他们二人交易的时候杀了若侬。” “嗯。”木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顾斯意这小子向来胆大,和头目交接据说都是单枪匹马,你只要等到他俩碰面的时候杀了那女人,在我的安排下不出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人心不足蛇吞象。” 等到钟不悔退到门外后,木村雄英和高桥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沉声开了口,“药物提纯后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高桥仔细思索了所有的环节,谨慎的回着,“讲道理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大量提纯和增加了一些刺激性的药物,上次小姐注射完也没有问题,只不过刚才的表现确实又是明显的药物反应。” “她上次根本都没有完成任务!”木村雄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可是会长,上次小姐是被布了局,几乎是死里逃生,您不要太苛责了。” “哼,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要用死里逃生来解释她的失败,”木村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要不是暂时不能动顾斯意,我早就把他杀之而后快……” “会长,”高桥给他递了杯茶,“那我先带小姐去做准备,她估计也快到药效发作的时间了。” 木村轻啜一口茶,朝门口抬了抬下颌,示意他离开。 -- 8.突如其来的转折 港口。 夜色中一切都隐隐绰绰看得并不真切。钟不悔一袭黑衣,长发束在背后,确定了美国货轮的位置后,她循着人影的方向跟了过去。 “怪不得Chai哥手握金叁角到了澳洲还得低头做人,今日一见,”明明快要到不惑之年,可若侬那混血般的浓颜添以艳丽的妆感,含情脉脉的将目光投了过来,煞是撩人,“Gu少主确实是名不虚传,年轻有为。” 她伸展着柔软的手臂,还没攀上顾斯意的肩膀,便被他一个虚晃避了过去。若侬倒也不恼,仿佛只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即将手臂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只不过目光微闪,像暗中盘驻的一条危险无比的黑曼巴。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侬兀自点了一支烟,她眯了眯双眸,“毒品这么大块肥肉,多少人想在澳洲市场分一杯羹,你倒好,不碰就不碰吧,过路费还收的这么高。” “您太高看我了,我也是迫于生计。” “得了吧,你那光是军火走私十几倍的起跳价所赚的暴利可比我们这风里来雨里去的轻松多了,更别提暗地里别的生意,不如咱们各退一步,我拿点好货给你,你让让价如何?” 黑暗的仓库里,看不清顾斯意的神色,低沉的嗓音倒是听得清楚,“我不介意把这个好事让给木村雄英,你大可以和他合作。” 毫不在意这桩生意一样,顾斯意转身就走,“那我先,预祝你活着回到泰国。” “臭小子!你他妈真是……”若侬再也忍不住,气的破口大骂,“你们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你爷爷管事的时候也没像你这么漫天要价吧!” “正所谓便宜没好货,所以你不是成寡妇了么。” 若侬气极,刚准备追上去,突然心中警铃大作,“不好,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从货物上方跃了下来,刀刃的那抹亮像是眼花缭乱的光点。 钟不悔行动了。 那声喊叫惊动了守在不远处的泰国手下们,正好赶来围住退至卷闸门边的若侬,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肉屏障,将她护着继续向外撤离。 “终于见面了。”顾斯意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身便看到一抹人影由远及近急速奔来。他一个翻身借力越过身后的护栏,想要仔细看清那人的脸,只可惜四周无灯,再加上人影的移动,他无法仔细辨别。 钟不悔又感到浑身开始滚烫起来,而神经末梢的带着刺痛的麻痹感犹如浪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握刀的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杀……女人……泰国女人……若侬…… 凭着直觉,她转换了方位,朝相反的方向冲过去就是一番屠杀。 浓浓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袭来,到最后,竟只剩若侬一人。她也不惧,只是冷冷的看着那缓缓逼近的人影。 “谁派你来的!”若侬厉声问道。 钟不悔抬起了头,握着刀柄的手也开始蓄力。可还没等她抬起手臂,那双杏眼像是失去了焦点,浓雾一片。 “妈妈……” “啊——”她的头开始剧痛起来,宛如被无数通电的铜丝深浅不一的刺入颅内,并且还在加大电流那般不受控制。 而若侬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竟也愣在原地,直到眼前人逃脱了她还在发呆。 顾斯意这才走到她面前,冲她打了个响指,“人都走了,我们的交易是不是要继续?” “她……她叫我妈妈。”若侬那妖娆的神情不知何时已经自嘲替代。 曾几何时,她也抚摸着肚子,渴望那爱的结晶可以健康成长,然后一声声唤她“妈妈,”而一切在她接到船只出事的电话那天发生了巨变,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失足从阁楼摔落。 家破人亡,有时只是一瞬间。 “你还有二十分钟上船,海上有的是时间让你回忆。”顾斯意活动了下脖子的骨骼,显然是懒得跟她一起陷入回忆。 “好,老价格,希望我们下次合作顺利。”若侬的声音有着微弱的波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走上跳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顾斯意说道,“我知道你心狠手辣,但刚刚那个小女孩,她应该很可怜。” “她是女的?”顾斯意显然是没想到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你不是认识她吗?”若侬狐疑的看向他,自己明明听到他像是打过交道的语气,“我还没说你,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你就不怕我死在你面前,你没办法向东南亚交代么?” “你不会让自己死的,要是我没猜错,你的腰上应该有把格洛克,”话锋一转,顾斯意觉得好笑,“她之前在我的场子杀了人,又险些坏了我的事,只可惜我那群手下一直都没找到她,连性别这些最基本的都一无所知。” 已经有手下从货伦出来催促若侬进舱,她却突然笑出声,“你小鬼机灵可不代表你的手下也一样,而且那女孩确实是一等一的杀手。” 货轮发出了长长的一声鸣笛,海浪剧烈的起伏着,拍打在泊位的一排排木桩上。 红色的信号灯亮起,那是黑夜亮起的里唯一的信号。 顾斯意看清了一地尸体,他的耳边回荡起若侬离去前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顾斯意,你终于碰到对手了。” -- 9.被关 连招呼都没打一声,钟不悔随便找了个借口,磕磕绊绊的下了车。高桥出于担心想要直接送她回公寓,但在半小时前,她接到了杨真的求助电话。 “不悔,我好像遇到麻烦了,你帮我报警好不好,你快来救我。”电话那头是因慌张而抑制不住颤抖的的声音。 “你别慌,”钟不悔正躲在海滨长廊一处隐蔽的集装箱内,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在作短暂的休憩,“你说一下具体情况。” “我……我陪沉思茂在赌场玩,就是PSY楼下那家,结果碰到了他的前女友,”杨真哭得越来越厉害,“我现在在叁楼的包厢……他们守在外面,我好怕。” 大概把事情了解清楚后,她便在后来上车后给高桥指了个判断不出走向的街角的便利店,高桥只以为她仍旧是不舒服所以有个人原因,便也没有多问。 确认自己的假发都万无一失后,钟不悔这才进了o。 穿过纸醉金迷人声鼎沸的大厅,直接上了叁楼。远远地便看到几个身材壮实的黑人保镖守在门前。 沉思茂的前女友到底什么来路……钟不悔虽说心里嘀咕着,但表面依旧风平浪静的朝那个方向走去。 “先前我在这个包厢消费的时候落了点私人物品,方便的话让我进去找一下可以吗?” 保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依旧是纹丝不动。 钟不悔默默摸到了手机,寻思着要不要报警处理,可还没等她思考完就突然感到自己被两人猛地架起,直接丢进了刚才紧紧关着的包厢门里。 包厢里,满脸泪痕的杨真和突然被关进来的钟不悔面面相觑。 “不悔……不悔,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这下怎么办啊。” 钟不悔只觉得一阵贯穿颅内,她无力的摆摆手,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先等等看吧。” 眼下是断然不能报警了,她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怎么遇到过这类事情,一方面是跟着木村雄英这么多年,几乎不曾有过麻烦,另一方面她也不太和人打交道,也没有结交仇家的机会。 只是……愈来愈近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混合着浑身的不适,让她几乎快要晕过去。 包厢门被大力的打开,一个艳丽夺目的混血女人赫然出现在房间里,而黑人保镖们则毕恭毕敬的跟在她身后。只见她一步步逼近杨真,戾气十足的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嫌弃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不值钱的玩意。 “我Scarlett不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碰了?”Scarlett随即毒辣的一个耳光狠狠打在杨真脸上,瞬间清晰地巴掌印便浮了出来,“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还在一楼等着陪我呢,就算你死这,怕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Scarlett一早便注意到了角落里另一个女人,她见钟不悔相貌姣好又一副柔弱的样子,心里的不适逐渐被放大。 “这怎么还有一个?” 听到主子问话,其中一个保镖上前解释道,“因为她比较可疑。” “行吧,正好好事成双嘛。”她伸出手仔细看了看自己被精心雕琢的美甲,向身后吩咐道,“赏你们了。” 得到准许后的彪形大汉们纷纷目露凶光,其中一个如饿狼扑食般猛地往角落的方向抱去。 因为头痛欲裂一直在角落压制各种不适的钟不悔根本就从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包厢里的情况,这会模模糊糊感到来者不善便惯性的闪开,这突然地一躲正巧让那大汉扑了个空,径直撞到了边缘的墙面上。 顾斯意刚在o私人包厢内谈完一笔船务的单子,便听得赌场的眼线匆匆来报, “Gu少,Scarlett那边好像要出事。” “这种小事也值得你来报?”顾斯意眯着眼,把玩着手里筹码。 “是……”眼线面露难色,“只是他们好像抓的是学生,有一个好像是未成年,万一弄死了或是玩大了,到时候那些学校如果报警……会不会很难收场。” “警察倒无所谓,但……”顾斯意的话语里满是讽刺,“未成年也能放进来,你们是不是眼瞎?查ID的手如果不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剁了。” 眼线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神色紧绷起来,他按了按耳朵里的微型对讲器,“知道了。” “Gu少,叁楼出事了。” 等到顾斯意从私人电梯直达叁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蔓延至走廊里的血迹。而Scarlett裹着件大衣,失神的和她的一名手下站在离包厢门不远的角落里。 顾斯意命身边赶来的Ray打开被反锁的门,而屋内鲜血覆盖之处,皆是四肢或脑袋被卸下的可怖人体。 唯一完整的,是另外两个昏死过去的女人。 “Ray,找人……”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个角落里满脸淋漓鲜血的,居然是钟不悔! “Ray!”一直跟在一旁的Ray莫名吓得心肝乱颤。 顾斯意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阴沉的有多可怕,他径直打横抱起昏迷过去的钟不悔,“把Scarlett带到地下室。” “是。” -- Pο⓲Αc.cοⓜ 10.如果你过得不开心 “没受伤,就是她血压有点高。”私人医生Jack收起手中的医疗器械,又伸手扒了扒钟不悔的眼皮,“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比较特殊的食物?” 不是她的血就好…… 顾斯意压下心底没来由的心慌,听到Jack的问话,他哪里清楚她吃了什么,倒是想到没多久之前他们还一起去吃了海底捞。Jack细细听了一会儿,这才问道,“钟小姐有无一些譬如抑郁症,焦虑症之类的问题,或者说服过什么药?” “……或许没有吧……”顾斯意转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女人,毫无血色的脸上平静的眉眼,与世无争的样子会是隐藏了深渊苦痛的假象吗? “那应该睡一觉就会有缓解,毕竟她这个年纪也不太可能是高血压,但大概率情况下,若是服用过丁螺环酮或是叁唑仑这类药物,结合胡椒,西柚,会相应的增加药物的浓度和药性,就要格外当心了。” 医生走后,没过多久,钟不悔便醒了。 “顾……斯意?”她环顾四周,自己明明刚刚还在包厢,想要反抗那个黑人,大梦一场,便到了还算熟悉的那间高级公寓里。 顾斯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凝视着她,见她醒了,递了杯温水过去,“姐姐,你在木村家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如果你不开心,那就到我身边来吧。 钟不悔猛地抬头,年轻男人认真的神色撞进她的眸子里,不像是玩笑话,“都是寄人篱下,在哪不都一样吗?”她的笑容有些苦涩。 “不一样,你可以把我当做你最亲近的人,肆无忌惮的做你想做的。”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记得离开日本的那天,顾斯意央求爷爷把钟不悔一起带回澳洲,可是爷爷说每个人或许都有逼不得已的理由,不论是离开还是停留,“等到你足够强大的那一天,你亲自问问她,要不要跟你走。”意有所指似的,顾老爷子瞟了一眼那掩于青山中的住宅。 他是真的急了,在包厢里见到浑身是血的钟不悔的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就是这么样一个女人,他甚至在想,要是不再鲜活,他要怎么办?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好像自然而然的融入彼此的生活。可是今天的事让顾斯意清楚的认识到,他没有办法失去她。 “让我守护你吧,姐姐。” -- Pο⓲Αc.cοм 11.你们吓到她了 “不要再让我担心啦。”顾斯意轻咳了一声,脸上又重新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姐姐,你清不清楚木村雄英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手下,比如……女性?” 方才才缓过神的钟不悔佯装不悦,“你这是在从我这套信息吗?” 企图用喝水继续缓解莫名躁动的顾斯意,在听到床上人这句气鼓鼓的话后,笑意被逐渐放大,“你觉得,一个虚弱到昏倒,还需要我照顾的女人,和直接被撬开了嘴的木村的手下,哪边比较好套取信息呢?” “那那那杨真呢?”吃瘪吃到一半,钟不悔突然想起了先前被困住的杨真。 “她没事。”顾斯意接了个电话,又随意和她闲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地下室里,Scarlett和她的那名手下被反剪着双手捆在椅后。见到顾斯意等人进来后,她笑得很是得意,“哟,顾少,这会儿知道要来放我?不过我被平白无故捆了这么久,要怎么补偿我呢?” 顾斯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伸手动了动手指,Ray马上心领神会的递过来一支安瓿瓶。 “我只问你一遍,为什么要动我的……”顾斯意沉默了几秒,“动我的人。”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沉思茂的姘头,什么时候入了您顾大少的眼呢!”Scarlett笑得很是猖獗,“顾少,不如您把我放了,我既不会跟我爸提这个事,还会任您处置呢……” “我是说另个。” Scarlett神色微变,“那个疯子?” 她可是忘不了角落里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瞬间眼神的骤变,又是如何徒手掰断了壮汉的脖子。 要不是身边这个小弟反应过来带她逃出了包厢…… 那活生生撕扯开来的颈部软骨和喷薄着血的动脉,Scarlett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见半天都没问出什么关键的话,顾斯意已经受够了空气中那浓香脂粉夹杂的味道。 他托着腮在Scarlett面前晃了晃安瓿瓶,“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你那个迭马仔的爹叁番五次的小动作我都这么算了,但是今天,你们吓到她了。” “吓?下次有机会我还要杀了她呢!”Scarlett虚张声势的喊着。 “Ray,把这支卡芬太尼好好赠与Scarlett小姐。”说完,顾斯意起身准备离开,而Scarlett在背后异常尖锐的声音传来,“好啊顾斯意,你不让澳洲的兄弟做毒品生意,原来自己偷着卖,今天你要是不把我杀了,等我出去了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和你们顾家是多么道貌岸然的一群人!” “真是话多,那就如你所愿。” 处理完事情后,Ray这才不解的问道,“少主,为什么不直接一枪解决了,多省事。” 顾斯意摸了摸下巴,“这不是比琨之前留的一堆货嘛,也不看看你家少爷多精打细算,免费的不用,傻啊你!” 等他回到公寓的时候,正巧钟不悔在玄关处换着鞋子,“这么晚了你要回去?” “杨真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在the shine酒店醒了,还是害怕,让我去陪她。” “谢谢你帮了我们。”钟不悔真诚的对他道谢。 “小事,你……还记得包厢里发生了什么吗?”思虑再叁,顾斯意还是没有直接把Scarlett的说辞搬出来,即使他也很困惑。 “真的不记得。”钟不悔有点哭笑不得,她害怕都来不及,哪里还记得什么。 见她神色不似撒谎,顾斯意又回想起医生的那番话,他一个冲动握住正要推门的那只白皙的手腕。 “身体不舒服,还是不开心,总之全都依靠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不会害你。” “一直?” “一直!” “少骗人了,等以后你碰到心爱的女孩子,你就不能再做贴心的弟弟了,别人会不开心的哦!”钟不悔看着他那副急急忙忙发誓却又很坚定的样子,总觉得下一秒这人都会因为自己不信他而快要急得哭出来,于是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可顾斯意突然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她眼里,反而让她无端的心情差了起来,“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钟不悔就突然的变了脸,顾斯意思索着她刚才的那句话,脑子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不悔,等我处理完泰国的事情,就回来告诉你,为什么我要你在我身边。 “真真,你说真的有人会守护你一辈子吗?” “不能。”看清渣男嘴脸后心灰意冷又睡饱的杨真,这会儿正把全部兴趣放在了堆得满满当当的烧烤外卖上。她撸了一串秘制猪脆骨,兴致盎然的咬得嘎嘣作响,“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不悔放松的陷入柔软的天鹅绒被里,脑子里却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若是活着,应该会厮守到老吧……她叹了口气,收回了思绪,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震动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高桥的来电提醒。 “喂。”电话那头却是木村雄英。 “爸爸,有事吗?” “下周和我去一趟泰国,我要处理货源的一些问题,而你,不论如何,我要若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12.若侬 十二月的泰国和澳洲其实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都几乎和寒冷绝缘。 裹挟着潮气的热风流连在皮肤上,钟不悔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带了几件占地方的毛衣。 木村雄英不想让别人起疑钟不悔随行的根本原因,于是便像是真的为了度假那般随意叮嘱几句,随后和泰国黑帮的地下成员们先一步离开。 从酒店bsp; in完,曼谷市区已经是华灯初上。 一个玲珑有致,身着A字开叉黑裙的女人正漫步在Thonglor街头。复古的方领口将她光洁脖颈与胸部相连的肌肤显露无疑,裙子上的绑带仿佛将本该有的惬意悉数封禁在身体里,只余下若有若无的神秘。 她轻轻摆弄了一下披散着的墨色长发,将丝绒发箍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钟不悔透过街边的橱窗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不由得惊叹自己拿掉假发的莫名心态。她本以为在无人知晓的泰国放松的做一次自己会是文静的模样,可不受控制的打扮了一番后,那镜中人是她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利刃出鞘般凌厉的杀戮。 她赶紧摇了摇头,隐去那抹嗜血的冷意,继续沿着街道四处饶有兴致的打探着。 路边有间小店引起了钟不悔的兴趣,新鲜的牡蛎和其他组合的说不上名的海鲜被搁在显眼的位置,用大量的冰块维持着鲜度,老板娘正握着铁铲热火朝天的炒制着海鲜煎蛋。 见一个柳眉星眼的女人站在摊前,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即又一如平常的继续着手里的活儿。也是,Thonglor不仅是日本区,也是国际化的生活区,况且这边本就是吃喝玩乐的天堂,别说眼前的美女,上次还有个泰国女星来附近宣传呢! 如此这般想着,老板娘便笑靥如花的冲她打着招呼,热情的询问着要吃些什么。 钟不悔尴尬地直打着手势,随意指了一份牡蛎抱蛋的套餐,便匆匆进了店里,寻了个空位坐下。 街边的一辆淡粉色的阿斯顿马丁里,若侬正仔细的拿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极光美甲,刚招待完远道而来的日本朋友,此刻司机观察着路况,准备掉转车头。 “等等!”若侬以为自己看错了,斜对面的小店里坐着一个面朝主干道的年轻女人,心无旁贷的品尝着盘里的食物。 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在脑海深处好像与什么重迭了起来…… “Boon,找人把那名小姐请到店里。”她朝钟不悔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刚吃饱喝足,钟不悔便见着小小的店里闯进来一帮人,虽然他们都彬彬有礼的冲老板娘打着招呼,但钟不悔敏感的捕捉到不仅仅是老板娘,包括店内的客人们在看到他们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色彩各异却又高度统一的洋桔梗纹身时,纷纷避开了眼睛。 “我们夫人想和你交个朋友。”为首的一名男人笑得很是和蔼,像是一眼看出她不是本国人,直接了当的用英文说道。 钟不悔很是困惑,但她还是痛快的答应了。她感觉得到周遭的人的害怕,凭借着呆在木村身边多年的经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反抗而将无辜的人卷入无妄之灾。 “我跟你们走。” 弥漫着靡靡之音和劣质香水味的巷子里,琳琅满目的店面挤的满满当当,如果只是从外部的街道路过,平平无奇的巷口便会不起眼的淹没在街头。 钟不悔只觉得自己被带进去的这家Massage店很是熟悉,仔细一想,和先前木村雄英交代过她任务的竟是同一家。只是木村以凶险为由,让她没有注射前不要乱跑来警告过她,而钟不悔自知自己没有药效便是任人拿捏得废物,因此每次类似的事情她几乎都遵循着木村每一步的指令照做。 而眼下,她见着偌大的房间里等待已久的一抹倩影,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你来了,随意坐吧。”若侬随意的抬手摒去一众手下,兀自斟了两杯香槟,玉指轻托住细长的杯茎,稍一用力,便压着杯座推向钟不悔的方向。 这一次若侬真真正正的确定了,眼前的年轻女人就是那晚在港口想要杀自己的杀手。 如果说那双与她相似的眉眼绝不会让她错认,那似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和散落开来的长发便是她深信不疑的佐证。 “不远万里来到泰国,是想要杀我吗?” 钟不注视着若侬,犹豫再叁,她嗫喏着开了口,“你像我妈妈。” 若侬淡淡的笑了,“你不是已经叫过我妈妈了吗?” 她不相信那迟疑又软糯的声音是钟不悔发出的,如果说这是伪装,那她也太能迷惑人心了。 被一饮而尽的酒杯摔落在地上,紧接着清脆的撞击碎裂的声音,是房间的门被撞开。一瞬间涌进来的黑衣人们抬手将枪口对着钟不悔,仿佛只要若侬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女人打成筛子。 钟不悔确实被吓个半死,周围都是对准她的黑洞洞的枪口,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丝毫不敢动弹。 若侬静静地看着她受到惊吓的样子,但始料不及的是,钟不悔的眼神开始变得失神,像是在经受巨大的痛苦,咬紧了牙关,连带着额头上的青筋都肆虐的鼓动着。 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手下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眨眼,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翻身,紧紧贴住了若侬的背部,右手勾住她的脖颈,而左臂以此挤压,不断收紧空间。 “夫人!” “没事,你们退下吧。”若侬只是摆摆手,示意手下们退到一旁。 “好孩子,好孩子,放松,”她柔声冲着身后的人说道,“不要害怕了,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保护你。” 魔力般的,身后有了松动的迹象。 墙边的手下们瞅准机会正要反扑过来,但被若侬犀利的眼神制止住。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若侬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去反抱住有些颤抖的钟不悔,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背,“妈妈在这,可怜的孩子,不要再害怕了,放松下来,好吗?” 等到钟不悔彻底平静下来,靠着她的肩头沉沉睡去,若侬这才拿出手机,“Boon,让顾斯意后天直接和我碰头,今晚就让他别过来了。” -- 13.发现 接到若侬手下通知的时候,顾斯意已经到了附近。不过他也不急,只是在车内等着,晚点还有一个大事等着他去做。 他的视线投向红火经营的巷子深处,后天便是毒枭们的盛会,以比琨为首的金叁角毒枭将彻底划分清楚毒品的货源与流通的要塞。顾斯意作为金叁角地方军阀政府的走私军火供应商,对于各路帮派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毫不夸张的说,足够限制他们从种毒到贩毒的势力划分。 不过这次参与毒枭的斗争中,一是为了铲除异己,二是实行和老熟人们一贯的合作。 别的,他倒真没有兴趣。 “缅甸那老头还没出来?” Ray按了按内耳挂着的微型对讲机,重复了一遍问话。 “还没,眼线说他招了几个妓去做body massage,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妈的,”顾斯意骂了一声,掏出腰间别的那把M1911A1, 开始着手给枪口拧上消音器,“死老头都七十多了,正事不干,从人妖到招妓倒是一个不落。” 本来下午接到比琨那边的消息,缅甸来的格吞和俄罗斯军火贩子准备私下做交易,很有可能达成协议后会对此次的金叁角势力划分有着不小的震动。顾斯意正好早就有意彻底吞并东南亚这边的军火,倒也觉得是个好机会提前清除这个老毒瘤。 碍于红灯区是若侬场子,他本想着等到了两人交易的地方再行动,结果从接到线报开始,硬是等到了现在。 “Ray,你通知其他人,等那个俄罗斯人一回酒店就直接击毙。” 若侬手下的从中协助,让顾斯意不费吹之力便穿过缅甸黑帮的防护,在一个巨大的包间里找到了格吞,速战速决后便从后门绕了出来。格吞的手下们反应极快,没过多久便发现在死在浴池里的头目,不仅将这间massage店里叁层外叁层的包围起来,藏匿在周围的马仔们更是倾巢出动,沿着街道搜寻可疑的身影。 只着一件宽松无袖T恤的顾斯意大摇大摆的与几个马仔擦肩而过,但下一秒,他怔住了,不远处那个一袭黑裙的女人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姐姐。” 钟不悔听得一声熟悉的男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强有力的臂弯勾至身后的怀抱,带到了一旁狭窄的过道里。 “真的是你。” 钟不悔瞧着面前放大的这张俊脸此刻正笑得一脸惊喜,她也懒得遮遮掩掩,“当然是我,怎么,不确定是不是熟人就这样,顾少爷还真是……”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令她没想到的是,顾斯意居然故意紧了紧胳膊,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几乎都能闻得到男人身上的淡淡沐浴露的味道。 “自然确定是你,干嘛,不习惯我这么抱你吗?”顾斯意见她小脸通红却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干脆另一只胳膊也一起环过她的身后,抚上她的后脑勺。 “姐姐,你要习惯,以前都是你抱我,”顾斯意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肩膀,“以后换我主动抱你。” 免*费*首*发:fυщёńん.cōм(fuwenh.com) -- 14.姐姐帮个忙 钟不悔心里其实有点担心,他如果问起头发自己该如何作答…… 可顾斯意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单刀直入的提起这件事,只是动作轻柔的帮她拂开额前垂下的几缕秀发,“姐姐短发好看,长发也好看。” 正说着,由远及近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不难听出那是徘徊在街头巷尾的缅甸马仔们。钟不悔刚想探个脑袋看个究竟,却因几乎没有空隙被紧圈在怀的姿势而显得寸步难行。 “姐姐,我刚闯了祸,不如你帮我个忙?” 她见顾斯意煞有介事的朝巷口扬了扬下巴,不由得也跟着神色紧张起来。 反正目前这个处境,要是他真的惹了什么事自己也没办法独善其身……这般想着,钟不悔赶紧点点头,“没问题,能脱身就行……” 还没说完,她只觉得自己后脑勺被人带有力度的扣住,随即,便覆过来两片泛着凉意的嘴唇。 钟不悔愣住了,也不知是被圈的太紧还是根本就不排斥这突如其来的吻,她甚至忘了要推开顾斯意,任由他吸吮着自己的嘴唇。 她明显感觉得到男人的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舔舐着,几番来回后便试图用温热的舌头撬开她因不知所措而紧闭着的唇瓣。 没忍住睁开了眼,落在视线里的,是顾斯意眉眼之间的专注。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终是微启双唇,而那灵活的舌头便顺势送入了她的口中。 “喂!看没看到逃跑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钟不悔听到有人在对着他们说话,暧昧的气氛被生硬的打破,尴尬的恨不得凭空消失掉。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躯体瞬间的僵直,顾斯意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另只手则迅速的抽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那马仔抬手就是一枪。 “顾斯意!”钟不悔急了,他这一枪倒是干脆果决,但会把人都引向这边的啊! 她哪里知道不远处遍布着顾斯意的眼线,见着马仔被击杀便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剩余的缅甸人一靠近,就会包抄上去…… “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啊!” 顾斯意收好了枪,眼含笑意的随她气鼓鼓的絮絮叨叨,过了好一会儿,见钟不悔不说话了,他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钟不悔语塞,心里直嘀咕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没有的话,”他的视线下移到她的嘴唇上,“那我就……” 钟不悔赶紧红着小脸抿住了嘴。 “那我就带你去吃夜宵吧,刚才听到你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 还以为他要钟不悔又羞又恼,说不出来话只好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姐姐的眼神真是太凶狠了,莫非是我说错了?”顾斯意略显诧异的向后仰了仰身子,“是姐姐刚才没有听到自己肚子叫,还是我不该说带你去吃夜宵?” “你……” “算了,带我去吃夜宵。” 等顾斯意送她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四点,钟不悔简直困得睁不开眼,她冲顾斯意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便准备往马路对面的酒店去,可顾斯意径直握住了那只还悬在空中的手腕,然后把她整个人带到自己的怀里。 “干嘛,又要让我帮忙?”钟不悔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 顾斯意想多说些什么,可他敏锐的扫了一眼对面的酒店,随即便放开了怀里的女人。 “好好休息吧,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冲她摆摆手,算是说了再见。 免*费*首*发: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i-2药剂 可第二天,顾斯意临时有事,提前赶到两人见面的地点亲自说了抱歉。钟不悔送走他后,一个人在精品荟萃的Emquartier商场逛了起来。 长这么大逛商场的次数寥寥无几,她随意晃了几圈便在二楼的KOI要了杯珍珠奶茶,刚喝了两口,木村雄英来电了。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吃个晚餐而已。 地点就在她所住酒店楼上的那家大名鼎鼎的法式餐厅。 “听说你今天去了Emquartier?”木村雄英慢条斯理的切着鳕鱼肉,不经意的的问道,“我听酒店的管家说你拒绝了他们的专车,反倒是自己叫了辆grab,本以为你不大出门,看来到底是为父多虑,跟认识的朋友逛逛商场也好。” “我自己逛的,没有朋友。” “这样啊,前台的人还跟我开玩笑,说是昨天凌晨你玩的晚,被朋友送了回来……” 木村雄英呷了口酒,笑得很是和蔼,“女儿大了,心里也会藏事了……” 钟不悔闻言低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便掏出手机,翻出信息界面,“去Emquartier是因为我室友得知我来了泰国,要我带个手信。”见她说完就自顾自的盯着窗外粼粼波光的湄南河不再说话,木村雄英不痛不痒的闲聊几句,便提前结束了这顿晚餐,“吃完回房间稍作收拾,我在楼下的车里等你。” “总计划临时有变,我们要连夜赶去芭提雅。”黑夜中,一辆奔驰商务车正沿着Chaturathit Rd平稳行驶着。钟不悔听着木村雄英简单的向她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知道昨天在金叁角大势力云集的眼皮底下,死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缅甸格吞和俄罗斯军火商。 常言道僧多粥少,黑帮们在觊觎那无端多出来的肥肉的同时,也不想白白把命赔了进去。如果说曼谷是所谓的“天使之城”,那么芭提雅便是相对意义上的的“罪恶之都”。将这次金叁角的交易协商转移到芭提雅,从更深的程度上利用了天然海港和绵延的海岸线的优势,为各自的势力提供稳固的防护。 毕竟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过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落到个有命贪没命花的下场。 “可是爸爸,”钟不悔盯着车内液晶显示屏上的导航视图,“距离芭提雅我们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她掩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们为什么不明天一早出发?” “因为你的身体状况,药物这几天进行了改良,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适应……”深不可测的光从木村雄英的眼里一闪而过,一天前他拿到了又重新制作完成的i1药剂,现在......应该叫做i2药剂。 “会长,i1改良后的药剂单是哌醋甲酯就加重了不少,您真的要给小姐用i2吗?” i2药剂,将核心替换为泰国的秘密生物提炼萃取而成的药物,最大限度的刺激大脑分泌去甲肾上腺素,在经过新一轮的翻新改良后,从而达到极为可怕的爆发力和专注力,被注射的人将成为更加凶悍的杀人武器…… 脑海里回想起高桥之前语重心长的劝慰,可钟不悔接二连叁的失利表现已经严重影响到他大展宏图的筹划,兵走险棋,剑走偏锋,他木村雄英不能再心软。 “这个你行动的时候戴着,”木村雄英扔过去一条黑色绸缎制成的眼罩,“以后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容貌。” 几个小时后,芭提雅,Walking 。 被绸缎几乎遮去大半张脸的黑衣女人快速穿梭在人群里,而她身处的街区此刻正忘我的沸腾的叫嚣着,被毫不掩饰的色情充斥着。 脑仁像是被锤子有规律的重击着,神经和感官不受控制被牵引着前行。 杀掉若侬,杀掉若侬,杀掉若侬…… 魔音穿耳般的,钟不悔麻木的感到幻影重重,她不费吹灰之力刚进木村雄英说的那家名叫“zobar”的酒吧,便已经有反应极快的手下发现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的反常。 可还没来得及拿出对讲机,便被一刀削掉了半个脑袋。 离得近的人们最先发现这可怖的一幕,互相争前恐后推搡着想要夺门而逃,可钟不悔猩红着一双眼睛,只觉得连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都在持续躁动着,左右开弓交替着手里的利刃,被彻底贯穿的尸体一具具倒下。 等她终于到了若侬面前的时候,已经满身被喷溅的鲜血淋漓。 还没等若侬开口,钟不悔竟一刀刺向自己的胳膊,“你快走……”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 若是木村雄英此刻见到她的反应,一定会大吃一惊,他绝对不会想到还会有在这么重的药效下清醒的瞬间。 若侬蹙着秀气的眉,她满眼都是担心,“孩子……” 而仅仅过了几秒,脸色由青到白的钟不悔便轰然倒地。 等到顾斯意接到若侬的电话,带着医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床榻上被若侬简单清理后的钟不悔。 穿着白色的睡裙,盖着薄被,又像他之前见过的那样,面无血色。 “若侬,不悔……怎么在你这?” -- Pο⓲Αc.cοⓜ 16.喝了点酒(微h) 若侬第一次见顾斯意这么紧张,即使她和顾老爷子的交情让她也算是顾斯意的半个姨,可这家伙像是戴了面具的狐狸,从来没当面表露过太多真实的情绪。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张了张嘴,准备开口,但看着顾斯意皱着眉头,视线紧跟着医生的一举一动的样子,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钟不悔的举动已经不似常人,更何况精神状态很是错乱……若侬心疼她,不仅仅是单单勾起了她为人母的回忆,还有着疼惜。她能感觉得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定经历了很多,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和心魔。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对顾斯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斯意会不会因此远离这个女孩? 若侬不想去在年轻人之间横插一脚,她叹了口气,来日方长,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夫人不用担心,只是血管抑制性昏厥,受了巨大的刺激或是过度疲劳都会诱发,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听到医生最后这番话,顾斯意明显也松了一口气,脸部的线条都跟着柔和了不少,看向若侬的时候,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说你也要管管芭提雅这边OK?刚才过来的时候感觉跟进了屠宰场没区别,姐姐就是被吓晕了,你可别想赖账。” 若侬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从手拿包里翻出口红,细致的补起妆来,“比琨他们定好了地点,我们先过去早做准备。” “帮我带句话给木村雄英,就说他的女儿碰上了缅甸人,突然昏死过去,不过好在被我救下。” “你干嘛不自己去说?”顾斯意嫌恶的翻了个白眼,明显不想和木村多话。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哟,你刚才不是还让我别赖账吗,正好你拿我的人情和木村雄英交涉,得到的好处不论多少都归你,我和比琨有事要私谈,况且……”若侬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掸了下睫毛上掉落的闪粉,“木村雄英应该不想见我,正好,我也有此意。” 她不会忘记木村雄英第一次见到她时,眼眸里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迷恋,有痛苦,到最后都湮灭成了一团隐隐的杀意。 这瞬间的眼神流转不过短短几秒,可足以让人莫名的警铃大作。 下午还算顺利,可能是因为互相牵制的原因,小帮派们之间谁也不服谁,自然也就纷纷应了顶头大哥的安排。 木村雄英得到了部分的份额,心情倒也不错,听闻若侬救下钟不悔这事的时候,除了有点诧异,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一个劲的表示了谢意。 晚上,若侬做东,在芭提雅一间靠近海边的餐厅宴请了一众好友和生意上的伙伴,而钟不悔也被一同邀请在内。 “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若侬附在钟不悔耳边悄悄地说道。 这话说得,钟不悔尽力去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大脑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她知道木村雄英一直都有对若侬动手的念头,莫非……自己真的阴差阳错的救了她? “可是我还要谢谢你,好像一直都在照顾我。” 若侬看顾斯意快要走到她们身边,便调皮的冲她打趣道,“你和我们家斯意关系好,就别这么见外啦,和他一样叫我姨姨吧。” 见顾斯意一脸无语的样子,钟不悔忍不住扑哧一笑,“好,谢谢姨姨的照顾。” 若侬听她嘴甜的很,心里也是乐得不行,随手招来一个侍应生,“那我们碰一杯,以后算是一家人啦。”她托起那一小盏荔枝酒递了过去,钟不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放心喝吧,几乎没有度数。” 寒暄了几句,若侬便被一群人叫去庆祝,而顾斯意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钟不悔,因为面前就是朝海的悬崖,他总有点不放心。 钟不悔意外的觉得这荔枝酒好喝的很,甜香的果肉浸泡在爽口的清酒里,一口酒一口荔枝,满满的都是顺滑的口感。她几乎没碰过酒,印象中也不曾有主动喝酒的概念,而今天算是开了荤。 “顾斯…啊——” 还好顾斯意一个眼疾手快揽住了身旁的女人,紧住她的腰身往后带了几步,“你活得不耐烦了?”他冲悬崖下努了努嘴,伸手弹了下女人的额头。 “疼……”钟不悔感觉脑袋开始有点隐隐作痛的趋势,脚踝也传来钻心的痛感,一时之间她只能皱着脸吃痛的小声叫唤着。顾斯意还以为是不是自己下手有点重,可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步伐格外的踉跄,神色也一直紧绷着,肉眼可见的是鬓边的细汗。 察看了一番,顾斯意这才发现她脚踝处的红肿。他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钟不悔打横抱起,从郁郁葱葱的小径绕到了不远处的酒店别墅里。 钟不悔这会儿头酸胀得厉害,从踏实的怀抱里陷入到另一方柔软,那丝滑的桑蚕丝薄被刚接触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便覆上了一层凉意。钟不悔有些抗拒这陌生的触感,抬起胳膊便搂住刚准备起身的男人,贴了上去。 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小兽般在顾斯意脖颈处蹭了蹭,朦胧之间强忍着头痛试图沿着男人好看的唇形蜻蜓点水般细碎的吻着,仿佛只有亲昵才能减轻自己的痛楚。 顾斯意仅仅愣了一秒,便反扣住她的脑袋,化被动为主动,将这个由她开始的触碰交缠成绵延的深吻。畅通无阻的撬开她柔软的嘴唇,忍不住深深浅浅的缠绕住她的舌头,感受到了推力他也不急,挑逗似的轻咬了下女人的唇瓣,引得钟不悔一阵松神,他这才将软舌吞入大半又送出,肆意的侵占领土。 “别憋气。”顾斯意抱着她躺下,收起了迅猛的攻势,有一下没一下的从嘴角吻到她白皙的脖颈。见钟不悔脸颊红红甚至忘了呼吸,便拿鼻尖温柔的蹭她。 轻易地褪去她外层的衣衫,一览无余的,是蕾丝的胸衣完美贴合住玲珑。 顾斯意从未和女人接触过,他不需要,也不想要。 可这会儿却连呼吸都变得灼热,他的双手顺着不悔光洁纤细的小腿一路向上,最后辗转在大腿根部由外向内探索着腿心的柔软。托着臀部的手一用力,就将她带到和自己贴合的角度。 解开皮带的瞬间,坚硬的欲望便一跃而出,抵在她濡湿的私处,隔着单薄的布料轻重分明的顶着她的。 钟不悔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刺激,一瞬间,酥麻和本就持续的头痛感交斥在颅内,她忍不住抽着气轻喘出声。 “别怕。”顾斯意捉住她隐隐蓄力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顺势压回到她头顶的位置,而另只手则抚上了她的丰盈。他俯下头,隔着蕾丝的胸衣轻轻啃咬着凸起的部位。 突然肩膀传来了剧痛,“乖乖,太重了,别咬。”顾斯意忍痛耐心哄劝着。他本以为是钟不悔未经情事有些过度的反应,可是一连好几遍耳侧的女人都仿佛置若罔闻一般丝毫不松口。 他只得停下动作,轻拍着钟不悔的背部,又施加了些力度,这才把她从自己肩膀处挪开。 “痛…痛…痛”钟不悔酡红的脸颊和不怎么清明的眼神,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 顾斯意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才发现竟烫的吓人。 “难道酒精过敏了吗?”他轻叹一口气,帮她掖好了被角,“原来是喝醉了啊乖乖……” 事已至此,顾斯意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又叫了room service送来一些冰块,拿毛巾裹住后便坐在床边,温柔的托着她的脚踝,在红肿的地方耐心的冰敷着。 月光如水,洒落在海面上,隐约可见几处被海浪拍打的礁石。隔着落地窗看去,泛着星星点点银光的沙滩接连着浪花,像在诉说着难分难舍的秘语。 顾斯意又拧了条沾水的毛巾搭在钟不悔的额头上,看着她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或许是天意吧,他想着。 要不要跟他走,这是顾斯意本打算忙完回澳洲问她的话。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既然注定有交集,那他不介意提前表明他的心意 -- Pο⓲Αc.cοм 17.杨真 一直到回澳洲这天,钟不悔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像是透过重重迷雾般看到顾斯意是如何埋在她的胸前温柔动作的,似梦非梦,可是不曾有过的动情和身体反应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甚至于连顾斯意是如何抱着她穿梭,又是如何揽住她,再到……她对着若侬拔刀相向…… “啊——”钟不悔紧闭双眼,捂着脑袋叫得很是凄厉。高桥正沿着导航准备先把她送回学生公寓,被她这一声尖叫着实吓了一跳。他担忧的朝木村雄英递了个眼色,“会长,要不要直接跟我们一起回去,小姐她这……” 木村雄英一副气定神闲,神色自若样子,缓缓睁开了从下了飞机开始就闭目养神的双眼,他侧过脸等待了半晌,见不悔的神情稍有好转,便继续靠回了椅背上“放心吧高桥,不悔的头疼,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送她回公寓吧。” 目送钟不悔进了公寓大门后,高桥启动了车子,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担心,“会长,要不i2还是别用了……” 木村雄英把玩着手里黑色的缎带,看不出心情,“高桥,我想你已经该记得i系列的药剂是我们还在日本的时候组织里就已经开始研究的药物,几十年前用在武士军团里可谓无往不利。” “虽然钟不悔这几次的反常失利确实是有药剂的作用,但她如果有一天不再效忠于我们了呢?” “小姐不会的,她是您养大的,她……” “可她父母也算是我杀的。”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高桥默默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沉默的开着车。 “她真的会一直这么忠心吗?”木村雄英看向窗外急速倒退的路景,略显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别忘了上次我跟你说的,她怕是跟顾斯意相熟起来了。” 这话一出,引得高桥侧目,他大概能领会到话中有话的深意,“会长,小姐应该不会说出药物的事的。” “会不会都由不得她,她不会记得的,我只是担心万一事情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木村雄英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沉起来,钟不悔会是第二个木村遥吗…… 女人啊,若是扎进温柔乡里,便连生死都要置之度外,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可世间哪个男人不是爱的她们那副看似完美的皮囊呢? 肤浅,活该…… 钟不悔回到公寓后,又赶紧戴上了假发,这些天她倒是真的做自己做的都快忘了木村雄英给她指定的一堆规矩。 做自己……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脑子里又无端的冒出顾斯意那张泛着邪气的俊脸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她突然有点留恋那种触感,要是那天继续做下去……她慌忙打开水龙头,掬了捧凉水拍打在脸颊两侧,想要快速驱散不安分的燥热。 可事与愿违的是,越是想强迫自己忘掉,就越挥之不去。 钟不悔在心里恨不得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干嘛要跟她有了纠缠啊!害得自己老是想些有的没的……她带着怨气嘟囔着,有些费力的在狭小的房间里半摊开行李箱,翻翻捡捡半天才在一堆衣物中找到了那块精挑细选的泰国精油香皂。 “杨真,你在房间吗?”钟不悔像个耐心送货上门的外卖员,时不时地叩着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应,她刚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房门开了,蓬头垢面的杨真肿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钟不悔。 “不悔,怎么办,我怀孕了……” “沉思茂的?”钟不悔已经是恨铁不成钢,可没想到杨真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 “程昔的……” 免*费*首*发:χγμsんμщμ㈠㈠.cΘм(xyushuwu11.com) -- 18.迷药 钟不悔几乎都快要忘了程昔是谁,想了一会儿才从脑海中艰难捕捉到了模糊的脸部轮廓,她终于想起这是沉思茂的同班同学,那个戴着眼镜乍一看斯斯文文的男生。 而更让她顿口无言的是,杨真居然还想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怪我情难自禁,小生命总归是无辜的,”即使挂着泪痕,杨真还是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小腹处的皮肤,好像它马上就要见证生命的茁壮成长一样,带着一丝暗戳戳的期待。 “……你就不无辜吗?程昔怎么说?” “他也是才知道,让我晚上见了面再谈。” 事已至此,钟不悔也不好说什么,但又不太放心杨真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去酒吧赴约,便自告奋勇陪她一同前去。 两人快到傍晚的时候叫了辆uber,找到了位于Racks区的这家名叫“Everglow”的酒吧。 明明才是华灯初上时夜色的交接时刻,everglow却已经气氛浓烈的不像话,门口的保安早早拉起了限制人流量的隔离带。 杨真东张西望了很久,直到有个保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她才试探性的说出了程昔的英文名。 “Charles的人来了。”保安握着对讲机低低的说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她们穿过快速通道,避开排起长队的人群,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了Everglow的室内。 “不准拍照!” 刚走到一半便看到五大叁粗的保安粗暴的拿着电棍抵在一个客人的头上,逼他删掉偷拍的酒吧内部的照片,那架势仿佛身份互换般的强横。杨真见状有些害怕的往不悔身边贴了贴,小声地吐槽着。 钟不悔捏了捏她的手指,用自己仅会的一点点杭州话耳语道,“出去再说,这个保安搞不好听得懂中文。”吓得杨真赶紧吐了吐舌头,紧紧地闭住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 Everglow二楼基本都是半开放式的卡座,弧形的mini调酒吧台设立在侧边,而程昔正懒散的半倚在吧台旁的沙发上。 “来啦,不如我们喝点酒再谈?”他简短的冲钟不悔打了个招呼,贴心的揽过杨真,扶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程昔我现在不能喝酒,你忘啦。”杨真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哦对对对对。”程昔借着活动脖子的间隙朝酒保使了个眼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这一小举动还是被钟不悔尽收眼底。 说话间,两杯橙汁被酒保用托盘轻放在茶几上,程昔拿了一杯又细心地放好吸管搅动几下,这才递给了身边的杨真。 “别……”钟不悔条件反射般的喊了一句,只可惜二楼的DJ声太大,她刚开口,声音就被震碎在音浪里。 看着杨真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程昔赞许似的拍了拍她的头,这才试图过来拉住钟不悔的手,想要把她也拉到沙发上同坐。只可惜钟不悔并不给他这个机会,迅速晃了一步避开。 “这杯是你的,来,先喘口气,夜还长着,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程昔倒也不介意她的直白,依旧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猝不及防的,钟不悔被从背后冒出的保安们包围着,而程昔则笑着在她与玻璃杯间饶有兴致的流转了一圈眼神,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厌其烦的向她发出邀请。 钟不悔瞟了瞟杨真,发现她一直在兴奋的跟着dj的节奏踩着拍子扭动着,始终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而那杯橙汁已经被保安递到自己的嘴边,钟不悔脑袋里在飞速思考着 喝,还是不喝? 万一是自己多虑呢? 可…她慢慢接过玻璃杯,对着保安胁迫似的眼神,她丝毫不怀疑若是拒绝了这杯饮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橙汁很好喝,谢谢。”钟不悔一口气喝完,这才发现先前围住她的保安们不知何时也纷纷离开了身边。 程昔笑着拍了拍巴掌,“对嘛,酒吧太吵了,不如我们去贵宾包间聊?”说完还动作轻浮的在一旁的杨真臀上狠狠掐了一把。杨真这才回过神,撒娇般攀上了程昔的肩膀,抑制不住的用胸脯来回蹭着他的胳膊。 借着镭射灯偶然打过来的光,可以轻易看到杨真脸上已是潮红一片,眼神迷离。 “杨真!”钟不悔冲到她身边连喊了几声都无济于事,只能抓住她的肩膀试图把她和程昔分离开来。谁知杨真一脸烦躁的打掉她的手,重新面向程昔的时候,竟是吸附的更加紧密。 这下连钟不悔也开始着急了,她意识到事态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程昔朝吧台方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整个二楼立马陷入了一片静寂,只能隐约听到从一楼传来的微弱的音乐声。 “哎,这致幻剂掺上唛可奈因,你看,”程昔拿起空杯,给她展示那杯底的沉淀物,“还真是屡试不爽。” “上一次,是解救了为情买醉的少女,这次,看来要好事成双?”程昔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很是兴奋,“我还从没干过孕妇,正好今天练练手。” “而你嘛,应该没怎么跟过男人,也挺好,我喜欢没什么经验的。” 看到钟不悔隐隐有怒意,程昔又补了一句,“有什么情绪你尽管发泄,看在一会儿你求着我狠狠地干你的份上,我当然不会和你计较。” 说完,他拍了拍巴掌,dj立马心领神会的推下开关,顿时四周传来了带着浓烈情欲的呻吟的声音,紧接着一侧的幕布被拉开,透过单向透视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隔壁的房间里,叁男一女正在床上剧烈的运动着,场面好不淫乱。 “你看,这环境这气氛,是不是很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助兴呢?” 免*费*首*发:ΡO18.Oяɡ(po18.org) -- 19.迷药? 隔壁的呻吟声还在持续的高涨,钟不悔只觉得那糜乱的画面让人反胃,她错开视线,就这么和程昔对峙着。 一旁的杨真早就急不可耐的叁两下扯开衣领的纽扣,嘴里还在胡乱地说些什么。 程昔见眼前的女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嫌恶的目光让他反倒烦躁起来。他把玻璃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用小拇指蘸了点沉淀物送入嘴里,“没错啊……” 他郁闷的松了松领带,恰巧余光瞟到杨真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跟着黏了过来,便心烦气躁的直接抓起桌子上的冰桶,劈头盖脸的朝她浇了过去。 瞬间大半桶冰水掺杂着冰块从杨真头顶一泻而下,几乎把她大半个身子淋了个透湿。酒吧里的冷气很足,风口就在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此刻正朝着杨真的方向排着大风量。 “我……难受……”即使嘴唇都开始哆嗦,杨真还是没有清明多少,只是跟刚才比少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情欲。 “真是扫兴,”程昔看着落汤鸡般的杨真,觉得很是碍眼,而玻璃那侧的房间里,那个女人被一头一尾的蹂躏着,早已失了神智般拱动着腰身。这一幕落在程昔眼里,引得他胯下胀得好不厉害。 “你们,把她扒了,用麻绳捆到沙发上。”程昔急躁的指了指钟不悔,朝她身后的方向命令道。 果不其然,先前无端消失的保安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立马分列在两旁,迅速将钟不悔包围在中间,仿佛这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驾轻就熟的平常事。 直到双手被钳住的一刹那,她这才感到了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惧,“呲啦——” 伴随着布料的撕毁声,是大半个肩头陡然裸露在外的嗖嗖凉意。钟不悔眼见着神志不清的杨真被另个保安提小鸡似的轻松拎起,粗暴的扔到长沙发的另一头,她心里又担心又着急。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冲击着耳膜,钟不悔感觉自己被震得有点头晕,她眼见着身边的保安接二连叁的倒了下去,可奈何自己手脚都被束缚住,想要转个身都困难。 突然一股强大的拉力拽得她生疼, 再一看,程昔已经不知道何时绕到她的身后,借着吧台和沙发卡位的优势,将钟不悔拉到他面前挡住,形成完美的叁角闭区。 “哟,是你啊,”程昔乐了,不由分说的掏出手枪抵在钟不悔的太阳穴上,“Everglow的二楼你都能上来,有两下子。” 感受到枪口与皮肤接触的凉意,钟不悔反而慢慢镇定下来,她随着程昔说话的方位看去,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昏暗中走来。黑色的衬衫随意解了两颗纽扣而微微敞开,顺着脖颈往上,是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那正是她熟悉的。 “顾斯意,你小心点,他也有枪,别让他伤到你了。” 听闻这话,程昔先是愣住,又马上笑开,“我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脑袋会不会先爆浆比较实际吧!” 话音未落,只见得一个人影迅速袭来,借着吧台的着力点,翻身落下的瞬间便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钟不悔。而挟持住她的程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脚踹倒在地,惊慌失措间想要抬手射击这才发现枪早就被夺了去。 顾斯意猛地一脚跺在他心口的位置,单手卸掉程昔那支手枪的弹匣,而另只手则把他那银晃晃的枪口对着脚下人的正脸处。 “顾斯意小心!” 眼看着程昔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摸了个东西就朝着顾斯意的方向挥去,钟不悔急得大叫一声。 等她看清的时候,一柄锋利的水果刀已经被顾斯意攥在了手上,他狠厉地刺进程昔胸膛的位置又拔开,涓涓的血流立马从极深的刀眼处涌出,很快便渗透了几乎半个上衣。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已经雇了这里……” 顾斯意俯下身子,曲着小腿限制住程昔的上半身,腾出一手摁住伤口处向下不断施压,“我知道,雇黑工嘛。” 他把枪口对准程昔的额头,面色阴沉,“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那些药,从哪儿来的?” 免*费*首*发:γǔsんǔωǔΜ.cδм(yushuwum.com) -- 20.我肯定是药效发作了(h) 顾斯意对毒品甚至相似药物类的把控有多严,在澳洲地下组织里几乎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程度。不仅仅是有着家人的原因,他更深谙毒品是黑色产业链里必不可少的一环,将毒品集中在顾氏控制,就等于垄断南半球随时可能会催生出来的某些军事武装的群体。 而那些仅为了吸食的自由交易,他不是圣人,压根不会去管制普通人民对于毒品的吸食或者镇痛类药物的滥用。 要不是今天Everglow这边传来确切消息,相比于之前他们对于一星半点的怀疑,这次证据充沛,毋庸置疑。当Everglow内部发现有人在不断从仓库鬼鬼祟祟拆取药物的时候,便第一时间联系了顾氏。 顾斯意和Ray他们在赶来的时候顺便调取了实时的监控,却没想到看到了钟不悔她们二人消失在二楼。 “砰——” “Ray,带下去好好处理伤口,可别耽误他跟我们深入交流。”说话的功夫,他早就跨到钟不悔身边,掏出袖珍匕首径直划开那死死绞住的麻绳。 深深浅浅的红痕看的顾斯意好不心疼,他上下检查了一会儿,发现除了手脚处的捆痕并没有额外的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她…喝了掺过迷药的橙汁……”钟不悔担忧的看着杨真瑟缩在角落里,表情很是痛苦。 “不用担心,我会叫人带她去休息。” 顾斯意宽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没过多久,顾斯意便带她开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准备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过来处理一下她的皮外伤。 “别打别打!”钟不悔从洗手间理完头发出来,刚见着顾斯意拿起手机的动作便一个箭步蹿过来夺下。 “怎么了?” 钟不悔感觉自己是不是药效发作了,怎么看着他的眉眼就有些莫名的想要和他亲近亲近。 下一秒,不由分说的就勾住顾斯意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姐姐,你又喝酒了?”顾斯意捉住她胡乱摸索的小手,煞有介事的想要从空气中轻嗅出一丝酒味。 见钟不悔很是气恼的样子,顾斯意浅笑着抓着她的手递到嘴边,一根一根的啄吻着纤纤玉指。他深吻着,一路缠绵着进了卧室,衣衫几乎褪尽,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钟不悔见身上的男人叼住她的衬衣下端,动作轻柔的向上慢慢掀开,露出蕾丝的胸衣,嘴唇也随着叼咬的动作从她的小肚子上流连至胸前。她被这色欲的动作撩拨的羞红了脸,忍不住想要起身去阻挡,谁料却被顾斯意寻得了空隙般将她一把揽起坐到自己腿上。衬衣被轻而易举的脱掉,丰满的胸部随着胸衣的滑落而顺势弹出,像是两只未经世事的玉兔,小心翼翼凸起了粉红。 男人修长的手指正好完整的将雪白的丰盈托在手掌中央,或轻或重的揉捏着,随之覆上有些薄凉的唇,一口吞下又半吐出,舌头不住地在凸起处舔弄着,一起升温,发烫。 听到不悔轻吟出声,顾斯意眯着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向上看去,舌头换了一边继续勾弄着已经嫣红的凸点,挠痒般的划着圈圈。见她咬紧了嘴唇无所适从的眼神,顾斯意又垂下眼眸继续大口吞没着她的柔软。 另一只手已经摸索到她下体最私密的位置,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从上到下稍稍施力在中指的指腹上,轻顶开掩住的两瓣,来回揉捻着中间的花心。并不满足止步于此的手指挑开内裤的边缘,触碰到软肉内陷的小穴便缓缓送入了一指。 钟不悔感到身体像是被小小的填满了一下,可被进出的瞬间又感到莫名的空虚。她急得直哼哼,想要努力往下面坠着身子,却感到背后一凉,自己被放平在了床面上。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难受,顾斯意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唇角,“乖乖,别急,怕弄痛你。”说着又撬开她的唇齿,深深地缠绵起唇舌来。手指也加深成了两根,伴随着暧昧的声响,逐渐加速着抽插的频率。 见紧绷的腰身逐渐放松,呻吟声也似乎跟上了他的频率,顾斯意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香软的小舌,转而腾出双手打开她的双腿。 “不……”钟不悔见他埋头就要向下,惊得叫了出来,伸手想要推开他的头。顾斯意直接抓住她伸过来的双手,十指相扣扣到身侧。便细致的对着那花核舔弄了起来。 “甜味,看来姐姐确实没喝酒。”顾斯意伸出舌尖细细的舔舐着缝隙,贴近几分,像是要交合般轻柔吸吮着,甚至于挤入体内。 太过于亲密的触感惹得钟不悔好一阵颤栗,而身下的男人已经是半跪着以滚烫惊人的分身抵上她的私密,握着高昂的头部来回磨蹭着她私处的软肉。 这莫名酥麻又如洪水暴涨般的欲望像是百爪挠心般难忍,钟不悔呻吟着,又抑制不住的想要更多,她委屈的样子落在顾斯意眼里,真让他忍不住多疼她几分。 “乖乖,我这就来。” 一个挺身缓缓送入,空虚的体内被填满,两人皆是餍足的拥住了对方。 初次的疼痛与不适在顾斯意密集的亲吻中得到缓解,随即便迷失在那色欲的抽送中。 顾斯意确认身下的女人彻底沉浸在高潮迭起的欢愉中,这才更加深入,加大力度进出着。他从没想过心爱的女人能承欢身下,为他忘情的娇吟着,甚至于分泌出爱的蜜液。 他埋在不悔的颈窝,任凭她情动的在自己身上抓出红痕,而他封住那娇俏的红唇,最后连臀部都在狠狠地发力,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累积起来的情动只给这一人。 终于,一曲缱绻的欢愉结束,他抱着钟不悔去浴室清理了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才拥着她钻进了被窝里。 “斯意,我……”钟不悔困顿的打了个哈欠,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其实……我也喝了橙汁。” “嗯?” “你说会不会一觉睡醒我就都忘了啊,因为有药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关系,我可以天天帮你记起。” 顾斯意亲了亲她的嘴唇,“晚安。” 说完他又起身俯向那私密的部位,轻轻隔着布料亲了一下,“你也晚安。” 免*费*首*发:āγцsんцщц.cǒм(ΡO18.Oяɡ(po18.org)) -- 21.圣诞老人 “没有发现什么药效吗?” 钟不悔坐在私人诊室里,听着医生的诊断结果有些难以置信。一大早顾斯意临走前为了让她安心特意约了私人医生替她检查。而她只想确认有无迷药的残存,但初步的检测结果是,即使是一天内的追溯期,也检测不到迷药的成分。 “钟小姐如果还是担心的话,我让护士带您去做毛发检测,目前是可以追踪到一周之内,几个月甚至一年。”私人医生认真地说道。 木村雄英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钟不悔莫名的警铃大作,她赶紧一口回绝掉医生的询问,匆匆离开了诊室。 年末正值新大的暑假,钟不悔打了个车来到市中心的维多利亚大厦,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她本想约杨真出来散个心顺便吃个下午茶,被婉拒后便一个人在商场里吹着冷气晃悠。 浓厚的节日气息随着商场中央的那棵巨型水晶圣诞树无限攀升到最高处的罗马穹顶。她看到前面沿着栏杆有一排长队,通往的方向是一顶复古镂空结构的小屋,刚准备走近看看,顾斯意就来电话了。 “在哪儿,我去接你?” 钟不悔一边分着思绪跟前来登记的工作人员报着基础的信息,在被问到拍照人数时迟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勾选了“双人”的选项,一边跟顾斯意报着位置,“我在维多利亚大厦,你上叁楼,看见排队的队伍找我就行。” 太过于惹眼的队伍几乎排到了扶梯附近,顾斯意找到她的时候,正好刚刚排到钟不悔。 没想到进去了才知道是圣诞限定的拍照活动,布置的有模有样的小屋中央坐着一位和蔼的圣诞老人,经典的红白服装配上那浓密的白胡须,仿佛刚从童话里的驯鹿车上走下来一般。 前面刚拍完的是一家四口,两个小孩子的嬉闹声让钟不悔怀疑的向外看了看长队,认真一看才发现大多数都是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妻俩或是一家人。 “怎么了?”顾斯意悄悄问道。 “我感觉这好像是小孩子玩的,你要是觉得别扭要不我们先走吧。”她为难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男人,总觉得这梦幻的空间和他有点格格不入。 顾斯意笑着把她带到圣诞老人身旁坐下,捏捏她的脸,“姐姐也是小孩子。” 圣诞老人自然是听不懂中文,满目慈祥的耐心等着这两人的互动完,这才带着他们一起摆出各种各样姿势合照。 临走的时候这位白胡子老人突然乐呵呵的冲他们眨了眨眼,“hope to see you year!(希望明年我们再见哦!)” 钟不悔腾得一下脸红了,她见顾斯意去柜台冲洗照片,便礼貌又小声地应了句好,却没想到还是被耳尖的顾斯意听到。他走在前面,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是玩味,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选好了圣诞相片的套餐后,又等待了一会儿,再出大厦的时候一晃就到了晚上七点,而新市的天此刻依旧是晴空万里。 钟不悔接了杨真的电话后便让顾斯意直接送她回了学生公寓,才进公寓的走廊就闻到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她轻轻推开门,看到杨真正在忙前忙后的煮着牛肉羹。 “你……还好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杨真叹了口气,飞速的搅着鸡蛋,“我今天跟妈妈说了,她……没有怪我,让我要是不想在新市呆了就回杭州,她说,她会帮我养这个孩子。” “可是不悔,我想通了,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好多人都在疼爱我,妈妈是,你也是,你们都为我着想,可我却叁番五次的胡闹。” “像个傻子一样不说,还学人家买醉,结果被下了圈套还不自知。”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害得钟不悔和她……杨真内心愧疚到无以复加,之前在赌场那次不也是这样吗?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是荒唐和无知。 黑帮,药物,枪支…… 她真的意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不像是她在家时闹了脾气有爸爸安抚,在学校受了委屈有朋友撑腰,火药味再浓也不过是年轻人情场上喧哗的吵闹。 离开了家确实独立又自由,可蛰伏着的危险永远会虎视眈眈的等待着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天,而后伺机而动。 “你不要太自责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杨真这才定定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我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绝对不拉你和我一起淌浑水。” “干嘛这么见外,我还是会帮你的啊!”钟不悔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点发虚,好像根本不是她帮忙的吧…… “不过说起来,我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是一个混血的男人救了我。”杨真把煮好的牛肉羹端到餐桌上,若有所思的说着。 混血?钟不悔眼前浮现了一张略为熟悉的脸,“你说的是Ray?” 听到陌生的名字,杨真不由得抬头看向她,“Ray是谁?” 钟不悔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如何解释顾斯意和Ray的关系,总觉得不想把杨真的思维又带回……他们的世界。 “就是我朋友的一个朋友。”她含糊的说着。 “朋友,你还有别的朋友?”杨真笑着调侃她,可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钟不悔被她严肃的样子吓到,盛汤羹的勺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继续舀着还是放下。 “我好像记得,很久之前我跟你男人,不是,跟你一个男性朋友还通过话,”杨真眯着眼睛插着腰,俨然一副逼问的架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你就在他那睡的!” 钟不悔感觉自己听得云里雾里,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你说,你昨晚是不是又跟你那个朋友在一起?” 一片绯红瞬间飞上钟不悔的脸颊,杨真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脑袋一转便猜到了几分,“你们…..不悔,你是不是太单纯了啊,他又不是你男朋友,如果最后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我,我就是前车之鉴啊!” 钟不悔被问得一阵沉默,是啊,她和顾斯意……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Pο⓲Αc.cοⓜ 22.巴布亚新几内亚 收到钟不悔信息的时候,顾斯意正在公寓楼下的车里打盹。 一大清早收到线报便和顾氏的心腹乘直升机赶往巴布亚新几内亚,结合从程昔嘴里撬出来的话和他们与若侬之前跟进的一条暗线,已经可以确定是木村雄英的人在走私的货轮中二度夹带私货,从而将一些隐秘的药物运往澳洲。 看似寻常的货轮从泰国出发,在西太平洋的加罗林群岛进行简短的停靠,由雅浦岛进入所罗门海,于是,这至关重要的一环便放在了第二次的停靠点——巴布亚新几内亚。 若侬的人一路上和顾斯意的人互相配合,硬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把这条线的主要防守点啃了下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马上行动,实在是木村雄英的手段太过隐蔽,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二次停靠点的猫腻。 巴布亚新几内亚往往被忽略的原因是因为它的不发达,很多人会以为它在非洲。其实不然,这里是太平洋上的原始天堂。正因为如此,木村雄英借着原始森林的掩护,以走私可可和咖啡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作为烟雾弹。 在见不得明面的世界里,譬如境外博彩,走私智能芯片这些,统统都算是背地里小打小闹般各式各样的来钱路子。因此,就算二度走私被发现了,也是小事一桩。 于是拔开层层掩护的外壳,没人在意被运输的真相则是被提炼完毕的抑制剂。 顾斯意曾弄到一管纯的抑制剂,交由顾家的私人医生检测后只是发现了大量可以起到镇静和催眠作用的高浓度γ羟基丁酸和多种酯类物质。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但程昔手里的起着催情作用的迷药虽然不在他们监控的范围之内,倒也算是支线上意外的收获。 顾斯意和Ray等人先是与内线里应外合炸掉了制药的工厂,随后便在原始丛林里上演了一场血洗的浩荡。饶是他们带着手雷和新型的微型冲锋枪也是混战多时,最后顾斯意见工厂的主负责人有要顺着山路逃走的迹象,便直接撇下只剩空弹匣的枪支,掏出贴身的军用匕首上前搏杀起来。 锋利无比的茅状刀尖狠狠从那人的喉管劈下,猛烈地贯穿了心脏,直到新鲜的血液从溃败的主动脉喷溅了几乎二叁十厘米又接近放干的时候,这场火拼才算真正的结束。 再加上来回两小时的直升机的航程…… 顾斯意目送着钟不悔进了公寓,这才真的有些乏了,他抱着臂刚睡了片刻,便收到了这条信息。 “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钟不悔惴惴不安的咬着手指头,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冲动。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紧张到了极点。 “下楼,我在车里等你。” 从上车开始顾斯意就没有说过话,钟不悔看着这个男人敛着神专注开车的神情,叁番五次想要开口还是吞了下去。 约莫十几公里的车程后,顾斯意带她来到了新市南边的一处海岸,影影绰绰的灯火沿着栈道延伸到西边,掩着余晖浮现在遥远的海平面上。 “我可能没有和你说清楚,是我的不周到。”顾斯意的声音有些喑哑,他转过头来,钟不悔看到那双平日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里竟是掩盖不住地疲惫,澄澈的眼白此时也遍布着血丝。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甚至不安于这个男人接下来说的话。 “不悔,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顾斯意俯在她身上,将她半撑在自己的怀抱里,“也从来没有细究过男女间关系的表达,可能在这一点上让你误会,我向你道歉。” “谈恋爱这种话对我顾斯意很不适用,”他温柔的笑着,在不悔眉眼亲吻着,“一定要说关系,你可以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when you realise you ; to spend the of your life with somebody,?you ; the of the life to start as soon as possible. (在你意识到你想要和某个人共度余生的时候,你会希望余生尽早开始) 钟不悔一怔,可还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顾斯意细碎的吻便已经缠绵至她滑腻的脖颈,孩子气的轻轻吮吸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也沿着腰身一路游离到了柔软的私处,捻着花核或轻或重的揉搓着,惹得她浑身一阵酥麻。 “顾…顾斯意?”意识到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轻靠在她肩头喘息,钟不悔不由得推了推他。 “让我抱一下,有点累。”顾斯意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揽过她的细腰,埋在她的颈窝轻叹了一声,尽显疲惫,“我好像,带着新几内亚还没有散尽的热风,来说爱你。” -- 23.偷听 钟不悔本以为从GP那拿了推荐信就可以做手术,没想到的是几家专科机构最快的预约时间也要等到一两周后,可随着时间推移,孕囊也会随之增长。 “这下怎么办,我等不了了。”杨真苦着一张脸,她一想到又是药流又是人流的一堆事就觉得头大。 “我帮你想想办法。” 钟不悔记得他们初来乍到澳洲的时候,为了方便会社上下看病,同时也为了解决一部分追随过来的手下不会说英语的问题,木村雄英特意在离会社不远的地方和澳洲本地合资开了家私人医院。 应该是有儿科,妇科的吧……再加上保险报销的问题,详细起见,钟不悔还是决定回一趟所谓的“家”,问问木村雄英。 看守在门口附近的保安见钟不悔走近都纷纷恭敬地鞠躬,“小姐,您也回来了,会长他们都在会客厅,请直接过去。” 也?难道他们知道我要回来?不可能啊……钟不悔听到保安的话本就觉得甚是奇怪,她老远就看到层层把守在外的武士装扮的护卫,便心下明了,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举行家族会谈了吧…… 她突然意识到木村雄英忘了给她家族会议的暗号密语,自己拿什么跟那些护卫对暗号啊……不过转念一想也算是歪打正着,她便掉了个头,循着记忆的方向从花园的小路便往后门溜去。 “你是蠢货吗?!佐藤?现在你来告诉我,我们最大的一个原料工厂被炸,好不容易培养起的那些人无一生还,你怎么向我交代?怎么向组织交代!” 钟不悔正沿着走廊蹑手蹑脚的还没走到会客厅,就听到木村雄英的暴吼,紧接着便是“噌”的一声,武士刀出鞘的声音。她屏住了呼吸,觉得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便沿着墙壁摸黑坐下。 会客厅内,木村雄英已是青筋暴起,目眦尽裂的握着刀柄,恨不得直接把面前的人劈成两半。当他第一时间收到工厂被毁的消息时,他惊诧不已,可一番排查下来,发现竟和会社内部的高层相关。 问题就出在佐藤收养的义子佐藤青健身上。 他不知道怎么就从佐藤那得知了日本组织研究药物的事,整日声色犬马的佐藤青健便起了私心。他大概知道义父他们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工厂主要提炼的是高浓度的γ羟基丁酸,而这正是情色场所最需要的——催情药物的主要材料之一。 而佐藤终究是溺爱儿子的,也想着儿子在澳洲一事无成,不如给他点生财的小门路。结果就是这一念之差,酿成了大祸。 万念俱灰的佐藤重重的跪在地板上,几乎是呈九十度的弯腰磕到地面,而他的义子早就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多话,拼命咬着嘴唇害怕到牙关都在打颤。 “会长,真的……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即使年过花甲,佐藤还是伏在地上长跪不起,“我没有好辩解的,只希望您……给他一次机会。” “噗——” 只闻得手起刀落,佐藤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滚落在地的是什么。 “佐藤,我给你一次机会。”木村雄英接过一旁的高桥递来的软帕,悉心擦拭着刀刃上喷溅到的鲜血,只不过在说到“你”这个字的时候,格外加重了声调。 “多……多谢会长。” “你先起来吧,”高桥叹着气上前去将他搀扶起来,“会长,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木村雄英深深地看了一眼地板上那身首异处的尸体,“杀。” “佐藤,明天是我们和越南交货的日子,他们可是馋这批药物很久了,不如就由你去交货,也好让我看看你忏悔的诚意。” “你要当心,为了向组织交代,我特意连夜把这个消息散了出去,就为了等明天的大鱼。” “要是有大鱼从巴布亚新几内亚顺着太平洋游了过来,你杀了便是。” 佐藤听明白了,明日只怕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钟不悔一个转身滚进了餐室的暖桌炉内,听到脚步声走远才敢探出身子。 “会长,佐藤青健已经死了,何必对佐藤做的这么绝呢?”高桥忍不住出声劝道。 “绝?我只不过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况且人手我都已安排到位,比起佐藤,我倒是期待到底是谁这么紧咬着不放。” “可您别忘了,那人几乎是血洗了我们的阵地。” “那又如何?就算是天降神兵,我也要让他插翅难飞!” 听到巴布亚新几内亚这几个字,钟不悔突然心里一惊,她想到了顾斯意,不好,顾斯意有危险! 她捂着嘴想要赶紧跑出去问问顾斯意是不是明天要去什么地方,如果是的话那千万不要去…… 慌乱之中摸黑撞到了桌沿上,“咚”的发出了沉闷的一响。 而会客厅内的木村雄英却敏锐的捕捉到门外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他疾步拔刀大喝一声,“谁!” 门被猛地拉开,利刃直逼那人影的方向,壁灯被高桥打开的瞬间,他看清了刀尖所指的是怔在原地的佐藤。 “佐藤?” “会长,”佐藤颔了颔首,眉目之间满是悲恸,“我只是想来带青健一起回去。” 木村雄英不说话,径直与他擦肩而过,算是默允。 “什么事这么吵?”木村雄英拉开大门,对着外面的护卫们问道,刚才在走廊同佐藤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屋外似乎有争执的声音,眼下一看居然还有许久未见的女儿。 “不悔,你怎么在这?”木村雄英从护卫们主动让开的路中央走了过去,略显慈爱的摸了摸她头顶的碎发。 钟不悔清秀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愠气,简短的把来意说了一通,神情略有不甘,“爸爸,是保安让我直接来的,我还以为他们会让我进去,况且我也算有急事。” 木村雄英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头,“保安们或许是没跟你说明白,在外面等久了吧,先进客厅休息休息,我给医院打个电话,帮你朋友个忙都不是问题。” “谢谢爸爸。”钟不悔乖巧的应答着,垂眸的瞬间,心中却有了决断。 免*费*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24.工厂(H) 躲在露天车棚里的钟不悔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废弃工厂里传来的交谈声,转眼便看见从周围崎岖不平的山坡上慢慢靠近一批人,大都端着冲锋枪,全副武装的逼近。少部分人手里像是拿了什么,距离有些远,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越靠近的时候,那群人便分散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原地踱步似的晃了一圈,才不慌不忙的举起枪。偏着脑袋像是确认位置似的,过了几秒将那枪托抵在肩上,而瞄准的方向正是工厂后方。 “砰砰砰” “轰轰轰” 几乎是同步的巨大的爆炸声直接盖住了枪响,钟不悔赶紧抱头让自己贴着掩体躲的更低,窸窸窣窣的杂音伴着脚步声在往自己这边靠近,她刚想着瞄一眼,就听到了交谈声。 “哥,你真神了,还好听你的临时改了路线。”又是干净利落的换弹匣。 “打起精神,我数到五,就直接包抄。” 这是顾斯意的声音。 钟不悔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真的来了。 那木村雄英说的…… 她着急的想要从掩体下出来,但直觉性的一回头,目光所及之处敏锐的察觉到异样。那是一个几乎和周遭融为一体的枪口,此刻正幽幽的对准顾斯意这边的方位。 不好!是狙击手! 来不及多想,钟不悔直接摸到自己假发层固定用的发卡,将镜面那侧翻了过来。 “砰—” 短促的一声枪响,细碎的尘土扬过,顾斯意身侧的地面上凹进去了一个小洞。他一个利落的转身,改为立跪的姿势,朝打偏的方向密集的扫射,而同行的手下们也与此同时冲进了工厂之中。 一瞬间,枪击声,爆炸声,骚动声,混乱一片。 顾斯意见东南方向的坡上滚下来几个身体已经被打成血筛子般的狙击手,这才迅速紧跟着进了工厂。 他怎么又进去了! 从缝隙里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没入火光四射的工厂,钟不悔又急又怕,她随手就近拾起一个啤酒瓶,从掩体的废墟下爬了出来,一咬牙便循着刚才顾斯意的方向冲了进去。 这是澳洲本土保健品废弃掉的工厂,内部结构复杂且规模庞大。火药味和血腥味在空中碰撞交汇,钟不悔沿着几台并列的机器从狭小的过道里摸索着,她握着酒瓶的手一直在颤抖,但一想到木村雄英昨夜说的那些话她便紧了紧拳头,脚步又坚定了几分。 “Gu,都解决了,但药物都被毁了。” 顾斯意眸色深了深,将枪支的弹匣利落的退掉,探下了空弹膛,转而把枪递给Ray,“解决了就行,你们先撤,我晚点就回。” “姐姐,需要帮忙吗?” 钟不悔猛地回头,倚在机器边的男人笑得满脸宠溺。她看了看手中握着半截酒瓶子,不规整的锋利面还滴着血。她有些不自然的踢了踢地上碎玻璃片,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听到了木村雄英的计划所以来的吗? 可是这样,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帮凶…… 不论如何,作为木村雄英的女儿,在这一刻或许是跨越不过去的沟壑吧。 她咬住嘴唇,失落的垂下了脑袋。 顾斯意极力敛住嘴角的笑意,明明是比他大四岁的女人,见过她平时对着旁人的冷清和理性,而眼下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真的太爱姐姐只属于他的笨拙。 他明明那么爱她,可钟不悔每次流露出的手足无措都会让他心里一揪,进而想要狠狠地疼惜她。 “乖乖,你听说我,你心里有我,就够了。”他俯身擦过不悔的侧脸,耳鬓厮磨着那般只说给她听。 手里的酒瓶被拿掉,代替瓶身的,是顾斯意握着她的手顺着男人精瘦的腰间,沿着腹肌的走向一路向下。 她碰到了带着热度的坚挺,并且还在隐隐壮大中。 顾斯意覆着她的小手,好让那纤纤玉指彻底抓住自己的分身,来回带着她上下移动着,直至灼热成最大的尺寸。 耳边是唇畔缠绵的湿吻,手中不断传来的奇妙触感更是将不悔的脸撩拨的通红。 裤子已经不知何时被顾斯意褪下,可她被吻的昏沉,直到那坚挺的巨物被男人握着抵在她的腿心研磨,攀升而来的酥痒这才让她回过神,继而又陷入更为挠心挠肺的情欲难耐。 巨物的顶端在探到私处的花心后,便稍稍挤开两侧的嫩肉,沿着肉缝的走向上下稍微施加了力气,耐心的磨蹭着,从穴口挤着肉核往上,在快要失去两瓣包裹的时候又沿原路返回。几番来回后,钟不悔只觉得百爪挠心般的麻痒,她甚至私心的希望抵达穴口的时候可以往里挤挤,然后再往里一点。 黏腻的爱液已经泛滥成一片,顾斯意听着一声声从拘谨到迷离的呻吟,忍不住更加向前挺了下胯,好让那两条玉腿在两侧和他更加严丝合缝的贴合着。 感受到女人哼哼唧唧的想索取更多,顾斯意起了坏心,故意在穴口一下一下的轻顶着,“姐姐,想要吗?” 低低的嗓音带着蛊惑,听得她身下一阵暖湿。 “你……明知故问……”钟不悔恼他,别过脸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姐姐还是……太害羞了。” 顾斯意噙着笑,情欲从狭长扬起的眼尾晕染至整个眼眸。他就势把住身侧的那两条细腿向上一托,将钟不悔整个人腾空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钟不悔条件反射勾住了顾斯意的脖子,她感受到那略微粗粝的手掌稳稳地托住她的臀瓣,而另只手则握着分身顺着被爱液润滑彻底的小穴慢慢推了进去,直到快要整根没入。 略微满足的喟叹随着顾斯意抽插的动作而化为逐渐高昂的呻吟,他看着不悔随着自己将她上下颠起的动作而微微后仰着身子,胸前的两团饱满也跟着动作幅度而剧烈晃动着,便一口叼住了顶端的红果,拉扯着柔软。 直到最后的欲望悉数泄尽,顾斯意这才抱着早已累乏的女人停下了动作。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他捋了捋不悔被汗浸湿的额发,轻轻地说着。 钟不悔知道他指的不是她偷跑一事,心里其实从刚刚就已经放下了很多,“好。”她软糯糯的应道。 “没有刚才那么大声。” “知道了!你闭嘴!” 听着不悔气急败坏的骂道,他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这才有姐姐样。” 免*费*首*发:fυщёńん.cōм(fuwenh.com) -- Pο⓲Αc.cοм 25.杭州 “会长,这是厨师特意为您准备的御节料理,新年快乐。”高桥一早见木村雄英气定神闲的品茶,像是心情颇好的样子,便也跟着动作轻缓许多,细心地将漆饭盒依次排开,“和往年一样,特意叮嘱给您多放了黑豆和佃作。” “还是你周到,”木村雄英赞许的看了老管家一眼,“每年元旦都有你陪着。” “不过,小姐今天不来陪您吗?”高桥替他斟着热茶有些好奇的问道。 “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朋友回杭州了。” 听到这话,高桥赶紧瞟了一眼木村,见他神色依旧,这才松一口气。 杭州,不算是敏感的词,但承载的那些过往注定了它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提起作为谈资的地方。 “那还不是多亏会长身为父亲的包容……会长看起来心情不错。” “心情嘛,你知道的,我们的药物……” 木村雄英和高桥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销毁掉一批过期药物,顺便借他人之手清理掉一群狮子大开口的后患。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这一次,怎么看都像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让顾斯意跑了,也算是他走运。”木村雄英笑着摇了摇头,把玩着手里镶银的陶瓷茶盏,像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手绘花纹上,轻描淡写的提道。 他当然知道是顾斯意,或者说,早就怀疑是顾斯意。只不过觉得他年纪轻轻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眼和手段,但撇开那些弹药不说,光是新型的榴弹可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那日的前夜,他特意找人去赌场闹事,目的就是想探探风声,果不其然,向来会出面处理的Ray居然意外的不在,这已经足够验证木村一半的猜测。 能做到新市最大的赌场,Ray在其中起到的作用绝对是举足轻重的。根基不稳的那几年常常会有各路黑帮来闹事添乱,但每次Ray都会从那些蓄意找茬的小弟身上敏锐的寻出幕后指使的真面目,再紧咬不放般的追杀甚至于灭门那样血洗。 整个澳洲都知道这座灯红酒绿的赌场是踩着多少尸体一步一步走起来的。 即使再后来依旧断断续续有人蠢蠢欲动, 但顶着腥风血雨,无人再敢动摇。 “这孩子像是个亡命之徒,和他爷爷比起来简直是乱来。”高桥感叹,真是不知收敛…… 木村雄英依旧神色淡淡,“他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杭州。 钟不悔隔了十多年第一次回杭州,就住在离西湖附近的银泰商圈。杨真本来还想多陪她逛几天,但被杨妈急着带去做手术,只好念念不舍的和不悔分开。 时隔多年再回杭州,除了西湖没变,哪哪都像是发生了巨变。她莫名感觉到被什么牵引着似的,循着西湖绕了一大圈,最后定定的站在湖畔对面山脚下的几家本地餐厅门口,望着招牌发怔。 “我想吃这个嘛,这是东…东皮肉?”遥远的像是有不真切的女声传来。 “妈妈,这是东坡肉肉。” 而后是男人低低笑开的声音,“遥遥,你的中文还没不悔进步的快。” 虚无缥缈的对话好像和湖周那紧邻的路灯一样,朦胧交织着。 钟不悔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她感觉有什么电光火石般闪过,却捕捉不住。浑浑噩噩的穿过公园,又走上天桥,和澳洲截然相反的冷空气从城市半空中掠过,她冷得开始愈发的清醒。 “不悔,要是不小心和爸爸妈妈走散了怎么办呀?” “大饭店门口等爸爸妈妈接我!”骄傲又稚嫩的童声,随手指向交叉路地标性建筑的那个饭店。 她跌跌撞撞的穿过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头痛一直在持续加重,眼前也开始出现斑斓的幻影。刚扶着墙乱入附近的一条小巷,钟不悔只觉得那老旧的居民楼的扇扇玻璃窗统统化成了血盆大口,往外喷溅着鲜血,宛如剧烈撞击后余下的滩滩血迹。 那血迹和记忆最深处决绝撞死的一个女人留下的痕迹开始重迭,最后竟扭曲融合在一起…… “呕——”一阵浓烈的恶心感袭来,钟不悔捂着胸口干呕到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看清了,是她的妈妈。 那个死不瞑目的女人,是木村遥。 记忆的碎片再往前尽力拼凑一点,零零散散的堆迭在一起,是一个房间。 一个相貌端正的男人此时却捂着腹部侧卧在地上,痛苦到面容扭曲,净是狰狞,抽搐着不断吐出黑褐色的血液。 “嘭——” 遥远的空间里是谁剧烈又惨痛的撞击声? 钟不悔感到天旋地转,周遭颠倒着混乱着,最终两眼一黑,径直栽倒在水泥地面上。 -- 26.回去 距离海面几千米的高空中,一架小型湾流私人飞机正在夜空中平缓飞行着。 机舱内的真皮长沙发上,躺着持续昏迷的钟不悔。 “不该露出来的,要藏好。”木村雄英把女儿脖颈处露出的半截长发细心塞进了假发套内,他伸出食指缓缓地沿着不悔的额头刮过,像是描绘轮廓般贴着皮肤。 “注定是会遭受到痛苦的地方,你们为什么都要来呢?”他轻叹了口气,弯腰从半敞着的牛皮手提箱里取出一支注射器,熟练地掰开安瓿瓶,抽吸药液,注射……轻车熟路的完成整个过程。 他静静等待着钟不悔的反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憩的功夫,钟不悔醒了,黑白分明的眼珠缓慢转动着,环视着,像是要好好打量周遭的一切。 “父……父上。”带着些许陌生,木村雄英听到女儿唤他。 “好孩子,好久不见。” 重新替她覆上那条泛着凉意的黑缎带,“知道一会儿要做什么吗?” “明白。” 十个小时后,发生了一起震惊澳洲地下组织的血案。 就在中心海岸,以谈判方的身份来交涉的缅甸黑帮从上到下几十人全都毙命在酒店里,而且还是死于区区匕首。 除去套房里的头目不说,光是十几个以身藏毒的手下就被悉数开肠破肚,为了防止因剧烈打斗而造成体内裹住毒品的保鲜膜破裂,导致毒品直接被吸收进人体,更是活生生的剖开他们的肚皮。 可监控除了拍到一抹黑影,证明是一人所为之外,再无过多的细节证据。 “Gu哥,你知道这有多……难以完成吗,”Ray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就赶来告诉顾斯意,“那些人不仅私携枪支,而且房间都是相邻的,居然毫无反抗之力那样被人叁两下轻松解决,甚至都没怎么闹出动静。” “这不是个好兆头。”Ray又接了个电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金叁角那边刚传来最新的消息,比琨他们说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木村雄英手里本来的份额现在加上直接吞并掉缅甸方……” “等于说金叁角现在有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木村雄英的。”相比于神情凝重的Ray,顾斯意则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Gu哥,这事你说会不会是木村下的狠手,黑吃黑……” 顾斯意瞥了他一眼,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就算现在摆明了是他干的,就冲他的人那手段,你觉得除了我们,整个澳洲还有谁敢去他那找事儿?” 这都惊天巨变了,我Gu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Ray在心里默默感叹道,“要不你别等到五六月去俄罗斯了,提前动身吧,那边的事情如果谈好,其实木村雄英就是个没长翅膀的老鹰,飞都飞不了多远。” 顾斯意沉吟片刻,“也行。”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你安排一下,过几天跟我一起去俄罗斯。” 而他现在要做的,最迫切的事则是去找钟不悔好好道个别。 毕竟这一次出远门最少也得一两个月,他放心不下她。 “妈呀,我们今晚就出发吧,你看我这脑子。”顾斯意被Ray一连串事情说的差点都忘了,昨天早上钟不悔还在给他拍自己在银泰地下吃小吃的照片,他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拿出手机准备给钟不悔打个电话道别,可一直没人接听。 “说好每天都联系我的,看来杭州是太好玩了,姐姐玩的都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顾斯意一边埋怨着不接电话的狠心女人,一边隐入地下室的隔间,马上就要动身,他也需要做完全的准备…… 追*更*收*|藏:yцsんцЩU.νīρ(ΡO18.Oяɡ(po18.org)) -- 27.嗜血 “会长,顾斯意走了。” 私人住宅内,高桥一进正厅的门,看到的就是木村雄英正在擦拭着胳膊上一块撕裂状的伤口,那渗血的肉朝血肉模糊的伤口外翻着,看起来分外狰狞。 “去哪儿了?”自从上次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工厂被端了干净后,木村雄英特意多留个心眼。 高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很清楚,我们一直都查不到他的去向,不过据空管部门那边不确定的线报来看,或许是飞往北半球……” 北半球?木村眯着眼,像是嗅到了什么敏感信息的味道那样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而高桥见木村雄英又重新开始往已经干涸涂抹过碘伏的创口处缠上绷带,不免有些担心,“会长,你这……” 木村顺着高桥的视线看了下沙发脚,神志不清的钟不悔被麻绳捆住,此刻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嘴角还残存着鲜血。 “找个医生来给她打针镇定,从中心海岸回来后就一直没清醒过,要不是我刚才趁她没发作前把她捆上,现在可就不止是被咬了一口这么简单。” “对了,”木村雄英突然笑得很是舒心,他朝高桥的背影吩咐道,“让他们把i2多一遍蒸馏,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在接下来将近二十天内,没有顾斯意坐镇的澳洲大陆几乎有如恐惧蔓延开来那般让那些黑帮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包括斐济,北马里亚纳群岛在内的一些岛屿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大量的罂粟科植物的培育种植基地,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批批黑衣人携着精良淬炼过的刀具,不知疲倦的剿杀着一切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一时之间,巨大的利益与死亡的威逼利诱像是无尽的泥潭,坠人于暗无天日之中。 “噗——” 黑夜里血液喷溅的声音,一个半蒙着脸的女人利落的收起匕首,突然又一脸痛苦的捂住太阳穴的位置。有人躲在斜后方瞅准机会窜上来想一枪解决掉她,却没想到胳膊还没抬起便被残暴的咬穿了喉管。 “痛……”发出声音的正是钟不悔,她嗜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又恶狠狠加重了牙齿咬合的力度。 直到确认已是一具尸体,这才松开了口,迅速隐于黑夜中离开…… “父上,您交代给我的已经全部解决,”女人跪坐在地板上,除了时不时捂着脑袋之外,看不见她的神情。 “怎么说?”木村雄英见她隐隐有狂躁的趋势,立马向高桥使了个眼色,那泛着银光的针头便被推进钟不悔裸露在外的胳膊上。 “说……”钟不悔好不容易压抑住心里的暴虐,这才堪堪抬起眼皮,“同意把运过来的毒品由您进行分销,剩余的市场份额都给您。” 木村雄英这才满意的轻点下颌,挥了挥手,钟不悔便捂着胳膊先行离开。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住在木村家,并没有带多少私人物品过来,一眼看过去整个房间显得一如既往的空荡荡。 短信提示音传来,她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是顾斯意。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接我电话,那就等我当面说。” 钟不悔苦涩的笑了笑,像之前一样直接删除了信息。她看着自己布满针眼的胳膊,那些细微的被注射留下的针眼,或新或旧,结痂的泛红的青紫的,无一不在提醒她,你是个怪物,交替发作的怪物…… 叶卡捷琳堡的酒店里,顾斯意刚和俄亚两方谈完几笔单子,他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几乎快一个月,钟不悔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理他是常态,偶尔的回复也是冷淡的让人心寒,好不容易打通了几次电话还没说两句更是被匆匆挂掉…… “Gu哥,是刚才的谈判有什么不妥吗?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走廊上Ray提着酒瓶路过,他就住在顾斯意对面的房间。 “不太开心?”顾斯意眸色更深了,他只是担心。 他担心钟不悔,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接连简短的几次对话都被他捕捉到极大压制的情绪。 她在压制什么? “Ray,俄罗斯这边我们尽快拿下主导权,然后,提前回去。” 黑夜里,钟不悔站在木村雄英的房间门口,果然还是和以前在日本时住的习惯那样,只掩了半扇门。她一步步走近那个床榻上熟睡的人影,手里握着的匕首因为过于紧张而在刀柄上渗出一层薄汗。 一阵头痛袭来,她好不容易稳住痛感后,几乎是下一秒拔刀到半空中。 而距离刀尖不到一尺的距离是木村雄英正对着她的所有薄弱处,他的喉咙,颈部总动脉,胸腔,腋下…… 所有一切钟不悔熟得不能再熟得可以顺利放血的部位就这么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她面前。 精彩小说:ρò1㈧.òΓɡ(po18.org) -- Pο⓲Αc.cοⓜ 28.痛苦 杀了他啊,快啊! 只要杀了他,你就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黑暗中,钟不悔早已泪流满面,手心被刀柄上的纹路硌得生疼。 杭州,日本,澳洲…… 零碎的记忆逐渐拼接成逐一连贯起来的画面,横亘在不同人生之间的不仅仅是生死,还有令人窒息的经历。 当她从战场上拖着几乎伤残的身躯回到木村雄英面前的时候,求生的信念和存活下来的事实注定了她不仅仅是要扮演木村家的女儿那么简单。 从第一针药剂注射进身体开始,模糊的意识让她渴望强大,而开弓没有回头箭。钟不悔有时候也想着,等她把妈妈和她身上应有的恩情报了,就会杀了养父,杀了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不悔,木村伯伯对妈妈有恩,若是以后见到他,你要问好。” 小钟不悔曾听妈妈在教她日语的时候念叨过,可又紧接着是叹息,“他那样的人,我们还是永远不见面,那样,对彼此……都是最好的生活。” “妈妈,是仙鹤报恩吗?妈妈是仙鹤,所以我是仙鹤的孩子? ”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木村遥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不悔才是仙鹤,妈妈……妈妈不是。” “那要是和伯伯见面了呢?” “见面了吗?”回想起那个狠厉又不择手段的男人,木村遥神色淡淡,“可能总会有什么要死去。” “人不死,心也不会死,可心死,人也要跟着死去了吧……” “啪嗒——”泪水落到地板上,像是血滴一样决绝的在撞击面散开成一小块印记。 刀尖在一寸寸逼近,钟不悔强忍住情绪的波动,不让视线范围内氤氲起潮湿的雾气。 “不悔,不…不要恨,要…跟着伯伯好好生活……” “是妈妈…对不住……” “不悔,这里以后是你的家。” “做我木村雄英的女儿,也不是不行。” 一连串的液体滴落到地面的声音,在不见五指的房间显得那样无助,她垂下手臂,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呵,”木村雄英缓缓睁开了眼,“最后关头心软,成不了大事。” “看来你终究做不了我木村雄英的女儿……” 清脆的按铃声打破了暗夜的沉寂,不到一会儿,高桥便匆匆进了房间。 “会长,顾斯意之前真的去了俄罗斯,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回到新市了,我们一直跟的消息是俄罗斯那边的秘密会议最起码……会长,你这?”戛然而止的高桥看着地上一滩血迹,再看看床上的人,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年轻,果然都是沉不住气……我要你晚点给他送份大礼。” 见老管家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自己,木村雄英继续说道,“把我们最主要的仸雷岛提炼厂的消息透露给他。” “啊?真的要这样做?”那可是他们最隐蔽也最有价值的工厂啊! “有何不可呢,只是透露一下,这么有价值的东西要是被他找到了,高桥,”木村雄英看向窗外无尽的夜色,“应该是会毫不犹豫的毁灭吧?” “人啊就是这样,一无所知反而显得英勇无畏,假如每个人把其他人最看重的,最有价值的挖掘了出来……我想想看,中国有句古话,好像叫,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木村雄英意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喉咙,“真相最是经不起刨根问底。” 遥,你当时选择了跟那个男人一走了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所有的一切真的都经得起考验吗? 生死契阔不难,难的是真正的相伴一生…… 精彩小说:ρò1㈧.òΓɡ(po18.org) -- 29.为什么躲我 “滴答——滴答——” 钟不悔攥紧了手上的伤口,一阵濡湿夹杂着痛感在手掌心肆虐,她摘掉随意缠在脸上的绸带,将匕首收好。 回想到刚才那几个黑帮的高层趁她头昏脑涨的片刻打落她脸上的遮挡物,本就隐隐有要撕裂的倾向瞬间爆发。 她闭上眼,浮现的是几乎被她肢解到大卸八块程度的几具尸体。意犹未尽的擦拭嘴角的血迹,又将那腥涩的血沫吐到纸巾上,马上把馨香的纸面浸染的通红。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对木村雄英下手,而感觉难忍的暴戾之气要迸发的钟不悔匆匆按着记忆里木村交代的那些名单,随意挑了几个倒霉蛋去发泄她的嗜血的欲望。 本该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逐一解决掉的黑名单,却被她锋利的匕首如宣判死亡的红线般划去…… 走到学生公寓楼下的时候,她看到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跑停在路边,而顾斯意正倚着车门,深邃的目光像是要撕开余下的黑夜,直击而来。 “姐姐,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半开玩笑的话语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静寂。钟不悔低着头,瞥到从掌心蔓延出的血丝,她仓皇的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掏出门禁卡就往公寓楼里冲去。而顾斯意反应极快,直接紧随其后闪进了自动门内。 等到钟不悔从电梯里出来,刚打开套间门的时候,身侧的楼梯间的逃生门也同时被推开。 “钟不悔,你开门!” “干嘛一直躲我呢?”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啊!” 房门外是顾斯意不断叩门的声音,担心会不会有新租户入住的钟不悔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 幽暗的房间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挂着些许的水滴,看起来很是虚弱。 钟不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转身就想离得远点,却被反手扣上房门的顾斯意从背后抱住。 “姐姐,”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后的肌肤,“我好想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钟不悔听着耳旁轻哄的男声,咬紧了牙关,她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像个试验品一样被注射了数以百计的药剂? 还是说自己其实是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或者… 她闭上眼,嘴里即使被清水涮洗过依旧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腰间一凉,上衣被轻掀起,一双手抚过她的腰间,像是要更亲密的贴合般那样相拥着。 肩膀还是那人时不时的轻蹭。 她感到那只大手开始像身下探去,细密的吻沿着脊椎骨轻柔的上下移动着柔软的唇畔。 “顾斯意,”她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微微别过脑袋,“我是恶鬼哦。” “嗯。”顾斯意垂着眼眸啃噬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你千万可要对我,阴魂不散。” 可我始终在地狱苟延残喘……钟不悔最终还是松了松手,而后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 30.翻墙......跑了?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生分,顾斯意只是伸手一捞,便将她捞进自己怀里,继续着刚才还没有完整的亲吻,而怀里的人依旧是抗拒,不安分的挣扎着。 “这么不想要我?”顾斯意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的嘶哑,感到怀中人不再那么抵触的时候,便稍稍用力将她禁锢在怀里,也没有急着剥去外衫,只是埋首在女人的颈窝上耳鬓厮磨着。 他像是颇具耐心的捕手,从亲吻到爱抚无一不在诱导着专属于他的生理反应出现。 灼热的硬物很快便蠢蠢欲动的抵在衣料隔档处,顾斯意腾出一只手从她腰际边缘处向下探去,感受到一小块私密的暖湿。 “说你想要我,我就给你。”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孩子气的想要听到一声肯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从黑暗中溜走,桌上的加湿器发出一隅微光,喷着稀释后的精油香气,是夏日里熟透的蜜桃香味。 钟不悔一直没有吭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是沉溺于这个怀抱,和他的所有。 可是…… 猛地推开顾斯意,“你别再来找我了!”冰冷的一句话让他怔在原地。 趁着这功夫,钟不悔跨过床角,不顾身后人的轻呼,直接从锁栓早就坏掉的窗边翻下。 “喂!”顾斯意急忙追上前,再往下看时,楼层下方已是空空荡荡。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搭在窗沿上的手臂慢慢收回。 “喂,什么事?” 顾斯意握着手机听着那头详细的汇报情况,指腹不带温度顺着桌沿抚过,再扬起指尖的时候,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他闻着加湿器的水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转过洁白的磨砂面,顺手就按下了关机的按钮。 房间里倒是和他那间公寓有所相似——都是公式化的排列着家居,好像过客匆匆,从不做停留。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需要点时间准备,叁天后随我去仸雷岛。” ” -- Pο⓲Αc.cοм 31.仸雷岛 仸雷岛的地势倒是没那么复杂,一眼望去除了几个微耸的山包,和蜿蜒的河流交错,几乎是一整块被植被覆盖着的平地。 “Gu,我怎么感觉我在做无用功啊?”说这话的时候,Ray的脸上已经抹了大半的油彩,炙热的阳光下正泛着绿幽幽的光。余光瞄到那张没画完的脸,顾斯意扯了下嘴角,算是赞同。 “实在是事发突然,要不我早就提前来好好勘察一番地势,这鬼地方的草木放把火都烧不起来。”Ray还在嘟囔着,又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小型望远镜,架在眼前观望了一小会儿,“淘金的那些人好像收工往西边去了。” 是时候了! 顾斯意朝身后的几个得力手下挥了挥手,便迅速朝一块看似不起眼的山包移动过去。待那群手下靠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居然是半地下的一座掩体。 没怎么废功夫便打开了精密仪器铸造的铁门,沿着下沉式的阶梯越往里走越感受到一丝丝与外界截然相反的凉意。 像是要刻意误导人的视线,光线忽明忽暗的交织在地下通道里。Ray察觉到不适,马上机警的戴上护目镜,刚想提醒下身边只往前错开一步的那人,却见到顾斯意抬起手示意他噤声,便只好默默朝身后敲了敲镜框。 等到一行人循着逐渐清晰地工厂声音快要接近到某个入口时,队伍不动了。 顾斯意抿了抿嘴唇,突然感觉斜上方劈来一道杀意,冷着眸子侧身避过的瞬间掏出了匕首径直挡在那抹利刃前。 他眯了眯眼,是打过照面的那个女人。 看来老朋友果真是木村雄英的人了…… 不想惊动地下工厂里或许存在的敌人,Ray只能眼睁睁见两人在狭小的过道里打得难分难舍而干着急。 明晃晃的武士刀像是长了眼睛般对着顾斯意身体的各个部位精准出击,但都无一例外被挡下。几番较量下来,握着刀柄的虎口位置也微微的发麻。顾斯意突然觉得有些棘手,他想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可刚打定主意,他便察觉到不对劲。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显攻速慢了一倍甚至开始自乱阵脚。 “Ray哥,她在抖……”其中一个手下看出了端倪,小声地提醒着Ray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去偷袭一把。 面前的女人此刻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前趔趄了一下,顾斯意果断的偏移了刀柄,而刀尖贴着她的脸颊划过。 黑色的缎带轻飘飘的从半空中落下…… 那双几乎染血的眸子,是心上人的。 他拧起眉头,双唇几乎抿成了直线。眼疾手快的一揽,就这么一把接住跌落的钟不悔。 浓的化不开的血色中,钟不悔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仿佛……可以找到自己了。 即使是在药物与生理作用下,在一片带着刺痛的混沌中,她看到了救赎的那束光。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的双手不听指挥,像是自动对准的瞄准器那般招招狠厉。唇部被自己咬出了血都无法清明,满嘴的血腥味更像是攻击的信号,提醒着她要速战速决,痛下杀手。 顾……斯……意…… 是她刻在心尖上的名字,也是她烙在心底深处的轮廓。 她被唤醒了,哪怕只是片刻。 “快……走。”钟不悔眸光交错,最终又重新化为了阴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开这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砰——”那扇铁门被狠狠地合上,像是本就该存在的一道完美屏障那般严丝合缝,将工厂内部和外面的人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不好!”有人惊呼,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声。 Ray想要护着顾斯意往身后飞避开来,但奈何他根本抓不住半片衣角,只感到人影从身边往反方向冲了过去。 “GU——!” 众人也傻了眼,都看向顾斯意的时候才意识到爆炸还在继续,但很快他们发现纵使爆炸声再怎么响彻云霄,整座山体虽说摇晃的厉害,飞沙走石之间依稀可见牢固的框架被构建其中。 顾斯意几度被震动弹开后,又艰难的爬向那道门,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全然不顾被震落的尘土散了一身的狼狈。 不明所以的Ray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都重归平静后,这才往那扇门的方向走过去。由于刚才混乱之中不慎摔伤了腿,他只能一瘸一拐的摁着枪,略显艰难的移动着。 “Gu,是有什么发现吗?” “她不会死的。”顾斯意垂着眼睫,看不清楚表情。 “Ray哥,整座地下提炼厂都被炸毁了,山体那边好几个豁开的窟窿,里面一截一截血肉模糊的尸体估计都是木村老贼的技术骨干,这下他损失可真的大了。” 先前在外等候相应的手下陆续从一处崩塌后的废墟口钻了进来,见顾斯意等人还在并且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向他们汇报着。 “Gu哥?” “老大,老大?” “Gu?” 周围的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都开始试探性的喊着顾斯意。“你们先去外面等我。” 说完这话他起身头也不回的朝那光亮涌入的窟窿外走去,Ray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都先行离开,这才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几个先前显目的山包早已塌陷,站在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实体山坡上往那看去,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巨大的凹坑仿佛遭遇了什么陨石的袭击般塌陷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宽度,精密的各式仪器居然统统与血肉模糊的躯体一起,在血污与不知名液体的交织中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几个巨坑还在不断下限着,很快便有海水慢慢渗了出来,然后开始越涌越多。像是丝毫不给丈量的时间般,兀自涌动着,好似要精确地将这里填成内陆河海。 巨坑的上方还在源源不断的盘旋着爆炸后的烟雾,身体力行的来证明这场爆炸是何等的声势浩大,以至于久久盘旋都不曾散去。 “Gu哥,不走吗,这里马上就淹了。”Ray看着还在迅速涌动的海水,迟疑的看向身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 “走吧。” 顾斯意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嘶哑。而他的手上握着半截沾满泥污的黑色缎带。 首发: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32.正面对上 灯火通明的法式住宅内,木村雄英气定神闲的摆弄手里的一把银质小喷壶,细密的水雾叁番两次的喷洒在一从虎尾兰上,最后汇聚而成的水滴顺着如剑般的叶片缓缓自顶端向根部滑落。 他瞥了一眼侍奉在身后的老管家,微微颔首,却还是能看到老管家轻蹙的眉头。 “高桥,都一天了,你不累我看着你都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会长,仸雷岛那边,小姐是不是真的已经……”高桥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已经葬身事故了。” 葬身事故? 木村雄英哼了一声,本来是布给顾斯意的一盘棋,他倒是没想到……“好,确实是好,真不愧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好女儿。” 缓缓抬起头的高桥在一旁听着,看着那张此刻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沉声说道,“会长,还请您不要太责怪小姐,都是……我的错,一定是药物的剂量出了问题,或者是运作过程中被动了手脚。”说到最后,那张丘壑纵横的脸上竟开始有些焦灼,昏黄一片的眼眶里闪着莹莹泪光。 “会长,您要相信小姐,还请您别忘记她之前那二十天帮您杀的人足以显示她依旧是忠心为您办事的啊!一定是那段时间太消耗了才会导致这次的意外啊会长!” 银质喷壶被随意的搁在茶几上,与玻璃台面碰撞出微不可察的叮咛声。木村雄英走到老管家身边,扶了一把他略显佝偻的背。 “她还是心动了。” 老管家的身躯猛地僵直了一下,他的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来客人了,去备些茶歇来。” 会客厅内,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的顾斯意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年轻人,何必这么浮躁,不如我们喝口茶再慢慢聊?”木村雄英举起小巧玲珑的茶盏,像是以茶代酒般,在半空中敬了敬。见顾斯意依旧是不动如钟,便也忽略掉他那深沉的眼眸,兀自把茶盏递到唇边,轻嗅着茶叶泡开后独有的淡香。 “你是故意的吧,仸雷岛。” 看似露出隐秘的破绽,实则以她作饵。 那天晚上回去后,顾斯意在漆黑一片的公寓里坐了很久,他回忆起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钟不悔的场景,又回想起“第一次”和她几乎是要正面交锋的那个夜晚。 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里迅速拼接成了最为完整,也是最贴合真相的故事。 少女是她,杀手也是她; 纯洁是她,嗜血更是她。 “如何,不仅让你得手了我的工厂,还灭了与你不相上下的劲敌,”木村雄英仍是一副和蔼的笑脸,“一箭双雕,少主可还满意?” “倒是可惜了我这豢养的毒物……” “你住嘴!” 木村怪异的挑起眉,看向年轻气盛的男人,“我也是在帮你,她这么多年早就是一个变异的怪物了,就算我大发慈悲送给你暖床,等她露出獠牙,失去理智去咬你,撕碎你。” “等到她发狂发疯,又何必呢?女孩多爱美,倒不如让她最后还能给心上人留下一点正常的印象。” 话音未落,顾斯意早已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扼住了木村的咽喉。等候在门外的管家闻声而动,反应迅速的掏出了手枪直指顾斯意的后脑勺。 木村雄英呛了几口,发不出声但还是抬手示意高桥冷静一点,就这么近距离的和顾斯意对峙着。 “我……也是……为了你……好……” “顾……少主何必……留恋一…个疯魔……” “你听好了,她成疯,我便纵她踏平人间,她入魔,那正好,我也不惧堕入地狱。” “半个月,最多只限你半个月,所有地下事宜你自行交接,然后滚回日本,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不然,别怪我不讲规则不讲情面,血洗整个地下有你木村的局。” 感受到施加在喉咙上的力度松开了一些,木村雄英吸了一口新鲜的气流,嘲讽道,“为了个女人,你倒是做得出来。” 顾斯意眸色愈发的深了,“为了个女人,你也能做得出来。” 说完,一把松开手下的那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木村的家宅。 车里,Ray掐灭了手里的烟,一边发动了汽车一边看向身侧与黑暗快要融为一体的男人。 “Gu,你没杀那老贼吗?按你说的还有我们先前已经精准完善后的布置,直接杀了他和他身边那老头,兄弟们今晚就能叫这新市,sorry,叫这澳洲彻底换了天。” 顾斯意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指尖明明灭灭的烟火确实这黑暗中唯一的,泛着生机的光,“不了,那不是她的本意。” Ray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再多追问,最后看了眼还亮着的灯的住宅,这才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屋内,高桥立在木村身侧良久,刚准备去换壶新的热茶,却被木村叫住,“换壶水吧。” 高桥愣了一下,“会长您不喝热茶了吗?” 木村笑了笑,似是意有所指般,“茶嘛,凉了就不是最开始的味道了,热再多次,续再多次都是徒劳,还不如一开始就一人饮水饱。” 十天后,整个澳洲地下发生了两件足以令时局动荡的大事。 第一件则是所有的产业链制衡被打破,木村雄英就干脆果决的移交了所有的澳洲地下产业,带着他短短数年的辉煌,像是毫不留恋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件事是顾斯意出手了,他迅速清算了几批源自木村的毒品产业链及生化生产线,汇总后交于得力手下掌管,自此打破了他对毒品交易完全退避叁舍的壁垒。 可唯有顾斯意身边的几人知晓,他依旧是不会参与贩卖,依旧是如同之前那样运作。但外面的毫不知情的看官,众人皆是哗然,更是从此对顾氏再忌惮叁分。 -- Pο⓲Αc.cοⓜ 33.获救 钟不悔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准确点来说,她早些时候就已经头疼欲裂的稍微有了点意识,但紧接着身体的灼热与痛感让她持续的清醒着。耳边来来回回似是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又窃窃私语着什么,唯一能占满余光的是折射极强的白色。 有人把她抬起,又有人把她的腿部缠紧,有什么物体在躯干上游走,又有什么触感怪异的快要把她吞噬。 不喊也不叫,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剥离开生理性的阵痛,她余下的理智拼凑起来,尽是顾斯意。 原来啊,那个人不止参与了她从未拥有过的甜蜜,也参与了她不见天日的黑暗。 他也很震惊吧……钟不悔苦笑着,只觉得似乎四周略有晃动的感觉,她疲于思考,眨了眨眼,再次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一次醒来只觉得浑身舒爽,连痛感都减轻了一半。 “姨……姨?”钟不悔好不容易才看清那麦色腰腹上的洋桔梗纹身。对着眼前这张妖冶的脸孔唤了一声,她记得这个和自己妈妈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若侬听到这声久违的姨姨,满眼的都是对钟不悔的心疼,“你呀,知不知道自己差点下半生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钟不悔静静地听着,这才完完整整的了解了始末。 原来,若侬也从隐秘的消息网得知仸雷岛秘密工厂的存在,正好那个时候她所在的货轮又沿着美国的老线路往泰国一路前行着,心下一盘算便稍稍偏离了点航线,准备给木村雄英来个措手不及。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若侬和手下们混迹在淘金的人群中,陆续从岛中央向四周埋伏着,而后大多隐匿在岛屿西边的海岸线一带。 还没等他们从西边的通道进去,爆炸便发生了。 混乱中若侬见有个身影甚是眼熟,在火光冲天打斗着,眼看着就要寡不敌众的时刻,她认出来那人正是钟不悔! “快,救人!” 说到这儿,若侬轻轻用勺子沾了点水,涂在钟不悔有些皲裂的嘴唇上,“你这孩子,要不是姨姨我啊眼睛尖,你和那些人都得一起被炸成鱼食。” “谢谢……姨姨,”钟不悔想要起身道谢,“若是姨姨不嫌弃不悔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不悔以后为姨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啦好啦,”若侬看了眼天色,赶紧按住她的身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再休息一会儿,晚点我会让人把你的晚餐准备好。” 临走的时候,若侬顺便贴心的帮她关上了房间里的灯。 “夫人,她好像是木村雄英的人。”Boon看着若侬一路上悉心安排与照料,不禁疑问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我自有分寸。” “是!”Boon毕恭毕敬的应下了。 两个月后,钟不悔已经可以自在的活动了,只是还需要按医生所说的穿着特别定制的塑形衣来帮助伤口的愈合。好在最严重的烧伤部位在腿部,她尚可用上半身支撑着进行关节的功能性活动。 倒是…… 看着镜子里那块可怖的瘢痕从脖子一直大片延伸到侧脸,她不由得伸手轻抚脸颊,视线却落在手臂上那些显眼的针孔上。 自从被救起后,幸得若侬的照顾,她伤势好的飞快,只是要避免阳光的照射,因此愈发白皙的肌肤倒是衬得伤口密布。 顾斯意……他还好吗? 他知道自己没死吗,还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钟不悔自嘲的笑笑,就当自己死了吧,这样也好,世上再无她这个怪物。 这天,若侬忙完一笔单子后回到了massage店里,钟不悔正趴在二楼的木雕栏杆处聚精会神的盯着一楼的泰国阿姨们按脚,时不时腾出手在自己的脚上也倒腾两下。一番举动倒是把若侬逗笑了,她笑着摇摇头,款款的扭着身子,一节一节踏上了楼梯。 “呆在店里是不是闷得慌?” 又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这几个月长长了许多,先前若侬还担心被医生们剃了大半的头发会不会就此不再生长,现下倒是放心了。 “如此可真是个假小子了。” 钟不悔没听清她最后一句,只是歪歪脑袋想了想之前的那句话,便冲若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出去玩。” “姨姨现在还得忙一下,晚上带你出去逛夜市,”若侬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脖子上到脸这块,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先找医生,虽然说想要做到完全没有痕迹会有点困难,但我们试试看,能做到让别人不注意到还是有可能的。” 钟不悔乖巧的点点头,即使心里对留痕一事倒是已经释怀许多,但她知道若侬是为她好,应下来也让若侬放心,又有何不可呢? 曼谷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热闹,本该是饭点但店里来按摩的各国客人们依旧是络绎不绝。钟不悔换了身干净的棉麻长衣长裤便自后门往庭院中走去,一般这时,若侬会在花园等她。 可来来回回绕了好几遍都没见着人,就连平时在过道上会碰到的Boon也不在,整个庭院空荡荡的,只剩满园绿意。 “砰——” 枪声响起,惊得园林里休憩的几只鸟扑楞着翅膀,簌簌的躲到叁角顶的屋檐下。 来不及多想,钟不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庭院上方的露台跑去,还没上楼,浓郁的血腥味便铺天盖地的涌来,像是要熏开她的天灵盖那样猛烈。 姨姨! 钟不悔感觉脑袋好似被劈开,她一边发狠捂住太阳穴的位置想要减轻痛感,一边身形不稳的扶着墙壁往楼上跌跌撞撞的跑去。 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原本清明一片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抹狠厉…… “砰——” 又是一声,从若侬身后传来,接着,一个头颅滚到了她的脚边。 若侬心惊了一下。 “哇哦,Bravo!”Chai难掩兴奋的鼓起了掌,“若侬,你这是哪儿找来的饿狼。” “孩子,到我这儿来。”若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她朝身后摆摆手,紧接着,一个小脑袋就钻到了她的怀里,虽眼神迷茫,却目露凶光,嘴角还渗着血迹。 Chai想要凑近看清她口中的这孩子时,被若侬一把拦下,“该说的我都说了,货,我是要定了,谁都别想吞。 ’s none of my business——”Chai随意的吹了个口哨,走到楼梯口嫌弃的用脚踢了踢被他一枪打死的爪牙,“老狗的人先是被你打死了一个,现在,又被咬死了一个。”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明天怎么跟老狗说吧。”屋子里还有老狗的手下,最后这句话,他是说的中文。 ————————题外话—————————— 追更: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Pο⓲Αc.cοⓜ 34.那个孩子 “若侬这个老女人,胃口还真不小,”酒店套房里,Chai从吧台拿了一瓶轩尼诗,自顾自的灌了一大口,“她想把木村在金叁角的货都吞了,也不知道明天是怎么个谈法。” “要不,你吞了得了,别到时候老狗和若侬杠上了,毕竟是在曼谷,你说呢,Gu?” 顾斯意站在窗前,把Chai那酒气四溢的手从肩膀上掸开,“没兴趣。” 几个月不见,Chai说不上哪里不对,但相较于之前他所有的印象来看,现在的顾斯意更像是甘愿蛰伏在分界线的黑暗本身那般深不可测。 “要不是怕他俩打起来,明天我都不想去,我那几个手下都帮我料理的好好地,我就当来度假了,”Chai举起酒瓶,和Ray手里的酒杯碰出了愉悦的声响,“不对,我还是去吧,我还想见识见识那个杀人机器。” 此言一出,惹得Ray来了兴趣,“哦?杀人机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最新款的微型武器?” “是个人,你们是没见着,那战斗力是真的厉害,我第一次见有人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把另个人的脖子活生生咬断,”Chai摇了摇头,嘴上说着血腥,声音却是满满的愉悦,“脑袋掉下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被惊到。”Pǒ⓶○⓶壹.Cǒм(po2021.com) “这世上还真有这类人肉杀人工具啊?之前我管的场子里也是死了个人,死的倒还挺惨……”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人影迅速跃到两人之间,一把钳住Chai的手臂,“你再说一遍,那人是谁?” 顾斯意的心脏狂跳着,说不上为什么,但这听起来过于熟悉的场面还是让血液莫名的沸腾着,他的思绪很乱,但他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被自己快要错过。 “什么什么人,咬掉脑袋的那个?老狗的狗而已。” “我再问你一遍,咬掉他脑袋的是谁,是不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Chai盯了顾斯意一会儿,慢慢放下手中的酒瓶,“哥们,你还有这癖好呢?”眼见着顾斯意一记眼刀要杀过来,赶紧收起调侃的Chai正色道,“我真不知道,刚准备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呢,那老女人捂得严实的很。” “紧张的跟自家孩子一样,哦对,她管那神志不清的饿狼叫孩子。倒不是什么长发女人,是个男人,一头头发短的跟什么似的。” “不过嘛,他好像身上有很多伤。” 顾斯意更加急迫了,“手臂上吗?是不是有很多针孔和疤?” “那我真不知道,衣服都遮着,我就是看他露出来的地方到处都是绷带和治疗用的紧身衣。”Chai有些不确定,“是紧身衣吗?我就在查王身上见过差不多的玩意,查王惨哪,去搞石油的时候差点被人活活烧死……” 再说了什么,顾斯意听不进去,他浑浑噩噩的扯过衣服披在身上就出了酒店的门。 短发的,厮杀的,受伤的……男人。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当然希望钟不悔是活着的,可那场爆炸里残留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再加上连续一个月派人反复搜寻过海岛却一无所获。 甚至连去淘金的工人和当天行驶在附近的渔民都问遍了,也没有人见过有什么受伤的女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钟不悔或许在积蓄起海水的深坑里存活,又或是带着伤游到了附近的岛上……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几个泰国人骑着电瓶车险些要擦到他,嘴里乌拉乌拉骂了几句又骑行远去。 对了,若侬。 顾斯意眸色一深,既然Chai口中的那个人是若侬的手下,相似的厮杀手法,如出一辙的不清明的意识,会不会也和木村雄英有什么牵连? 如果真的和木村雄英有关,会不会他们被注射药物后都有独特的存活能力? 顾斯意的心里有太多问号,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就往反方向疾奔而去…… 这边,若侬已经令Boon把现场清理了一遍,似有若无的香气在房里弥漫开来,一尘不染的仿佛无事发生那样平静。 钟不悔恢复如常后,若侬本想着陪她在家休息,但见她神色无异,又不忍她满心欢喜的夜游泡了汤,便稍作整理了一下,带她从院子后面出了门。 出了这尽是按摩店的红灯区一条街,紧邻着就是一个小型的夜市。 叫卖着新鲜的椰子冰激凌和生猛海鲜的摊位就在夜市的入口处,若侬拉着她里里外外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还是想吃冰淇淋?”若侬特意随身携带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零钱包,递给了钟不悔,又朝摊位边的热情似火的老板示意,“你自己用泰语说说看?” 钟不悔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了几句自己都有点尴尬,老板一边把装好的冰淇淋递过来,一边翘着兰花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止不住的夸赞。 就在二人还准备往前走的时候,钟不悔愣住了。 隔着几个零星的芒果摊,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而那个男人也好像被莫名的牵引着,往这边投来了目光。 “咦,那是不是顾斯意那小子?”若侬嘀咕着,刚朝那边点了点头,却突然被死死抓住了衣角。 “姨姨,不要。” 若侬本就没想着走过去再说些什么,见钟不悔神态异常,更是把一颗心都放到了她的身上。若侬朝路边的摊贩扬了扬下巴,马上几个芒果摊子就活动开来,看似调整位置,实则前前后后把通过来的道路入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斯意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若侬身边那人,便在摊贩的忙碌与混乱中被挡住了视线,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各个大大小小的摊子附近绕过来时,周围早已不见两人的踪影。 -- 35.他来了 用来谈判的赌场很是隐蔽。 既不在障目的声色场所,也不是偏远的无人之处,而是在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酒店内。 没有人会想到在其乐融融,人声鼎沸的自助层楼上,聚齐了举足轻重的危险人物。金碧辉煌的赌厅内,所有人都陆续落座,唯有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来回徘徊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又窄又长的鼻梁,配上蓝绿的瞳仁,即使过了不惑之年也仍旧被岁月沉淀出他独到的气质,就连见多了各路男人的貌美荷官们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可在场的人大部分心里都深知,这只不过又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而已。 这匹西伯利亚狼叫奥列古什卡,绰号老狗。 老狗晃悠了两圈,最后停在了若侬的身旁。他双手按住沙发两侧的扶手,极具威胁性的将若侬半圈在自己下俯的身躯中。 “我好心好意派了叁个人过去和你提前对对主意,结果呢?就活着回来了一个。” “活着”二字老狗咬的很重,但依旧是满脸的和善,“杀人偿命,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这场对话。” 在场之人大多都置身事外的把目光投向场地中心的这两人,老狗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昨天的事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到底抹了他的面子,随便拉出个人就当杀鸡儆猴了。 “金叁角的那批货我们各凭本事咯,偿命的人,没有,你说呢?”若侬眼波流转,似是困倦这场对话,抚了抚她白皙的脖颈,宛如一条并不急着捕食的美人蛇。 老狗的眼神霎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全部的货,我要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斯意突然发话,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将大厅内的气压一点一点压低。身边的Chai惊了一下,赶紧用手肘撞了撞他的,低声耳语道,“你想从老狗嘴里抢食,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哦?” 此时,赌厅内的众人纷纷又把目光转向了这边,其中不乏老狗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若侬略微讶异的凝视。 “顾少,有意思,先前我跟你谈关于我们在澳洲的互惠让利合作,你不答应,现在是什么情况?”老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吧?” 顾斯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Ray使了个颜色。心领神会的Ray径直走到老狗身边,掩着嘴说了些什么。 周围的人试图伸长了耳朵但什么也听不到,可老狗的脸上的笑容确是逐渐扩大,像是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玩物般,喟叹着,“没问题,当然没什么问题,顾少,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顺利。” 很快,继几个不痛不痒的公开交易后,赌厅里开始热闹起来,各个赌桌也伴随着筹码声陆陆续续的全面拉开了夜生活的篇章。 顾斯意端着一杯香槟走到临窗的位置,“喊你一声姨,这货我替你拿了,现在还给你。” “臭小子,你可不是什么好人,别跟我在这打亲情牌,说吧,什么条件?”若侬接过香槟,掸了掸指尖的烟灰,表情显得很是不屑。 “没什么别的条件,让我见一下你身边新收的那个人。” 若侬晃了晃高脚杯,动作流畅的把酒送入了嘴里,“我每天都新收很多手下,谁知道你要见谁。” 说完,便搁下酒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夜市。 钟不悔戴了顶massage店里泰国阿姨给她临时按上的草帽,在后门朝巷子里东张西望着。 自从她昨天从昏迷中醒来后,心有余悸的说什么都害怕若侬出事。即使今天出去谈事情没带上她,她还是鼓起勇气一个人绕到了后门,想要最先接她的姨姨回家。 而若侬提前和店里的人都打了招呼,要是小姑娘想出去等她,那就和夜市的几个蹲守的点临时联系下,放心的让她在周围这片随意的边等边逛就是了。 而夜市里先前打过几次照面的小摊贩们一开始还没认出来,钟不悔那顶草帽被严严实实的压在脸上,她仰起脖子说着不熟练的泰语,惹得大家一阵善意的发笑。 紧邻着芒果饭的,是卖甜品的小推车。上面琳琅满目的摆着椰汁西米糕,烧仙草,奶油椰丝卷等等做法地道的各色甜食。 其中一道叫做“Bua Loy”的彩色糯米圆子一下子就击中了她。 很久很久之前,顾斯意也给她做了这么一份香甜可口的红糖小丸子。稠稠的红糖水,白白糯糯的小丸子…… 她哽咽着,从摊主手里接过来一份Bua Loy,低着脑袋走到拐角的地方一口一口的吃着。 “好吃吗?” 高大的人影就这么覆盖住了她,一双修长的腿不知何时已经迈到了眼前。 钟不悔僵住了,她知道,顾斯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