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海王的快乐日常》 —— 套路海王的快乐日常 作者：拖地猫 文案： 凌语归身为一名小主播，自诩资深海王，养鱼千千万，片条不沾身。 捡回的流浪汉夕一后却栽了。 最初，凌语归只觉得夕一的颜值能躺着赚钱：来当颜值主播，包你吃香喝辣。 夕一戴面具直播。 凌语归：？？？ 观众：礼物刷起来！ 凌语归：算了，能赚就行，来拍个变装视频吧。 夕一无师自通，各种按墙杀。 凌语归：叫你拍视频没叫你撩我。 观众：嗷嗷嗷神仙cp！ 凌语归：请继续。 最后，凌语归发现自己好像被撩弯了 然而夕一竟有个爱失忆的毛病，还是毫无规律、突发性失忆。 当夕一再次失忆后，即使跟凌语归面对面也只有淡漠的无视：大哥麻烦让让。 天然渣渣到自己头上，凌语归表示不能忍：先走为敬，再也不见(ノ｀Д)ノ！ ================================ 富豪圈暗中流传着一个八卦。 某大家族那个才被找回来就游手好闲、四处留情的小儿子夕一好像不行了！? 每当夕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梦里就会出现一个男人，撩得不要不要的可就是吃不着！ 憋着满腔的心火找到梦里的男人后，夕一发现，男人好像有病。 一见面 夕一：小哥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凌语归满脸不耐：爱过，再见。 夕一：？？？ 再见面时，他从险境中救出凌语归 夕一：之前好像也这么抱过你。 凌语归：他又来套路我了。 凌语归：不需要，告辞。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语归，夕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天然渣闯进海王的鱼塘 立意：携手创业，成就更好的人生 第1章 第 1 章 快来看快来看，直播间打架了！ 会不会是演戏 管这么严还敢用打架博眼球，不怕被封号？ 这主播谁啊，都不认识。 短短几分钟，浮光视频上一个只有四万粉的小主播不语归的直播间里挤进了十来万人。 叮咚，恭喜主播进入地区小时榜 听着手机里传来直播间人气高涨的提示音，凌语归苦笑一声。 几个小时前，他还为怎么吸引人流苦恼，现在倒是不用伤脑筋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将自己包围住的六七个小青年，一阵阵酒气从他们身上传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只不过是跟其他主播PK输了出来做个惩罚，谁知道都快凌晨两点了，还能在老旧居民区碰上一群不讲理的醉汉。 他跟观众说的话让对方听见后，几个人就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 唷，这还是个网红？ 呸，什么破主播、网红的，我前女友就是跟个网红跑的 被勾起伤心事的男人恶狠狠地一拳捶到墙上。 大主播就穿这衣服，该不会是个人妖吧，哈哈哈！ 另一个人肆无忌惮地嘲笑凌语归因为惩罚规则而套在T恤外的吊带睡裙。 凌语归咬了咬牙，暗暗将摄像头对准几个人。 万一算出了什么事，也能留个证据。 哥们，有话好好说凌语归陪着笑，却被生气女友被人抢走的男子粗暴打断。 哼！他不知从哪摸出根木棍，完全将凌语归当成了假想敌，我今天就看看你怎么跟我比！ 凌语归心下一沉，对方不打算善了，糟糕的是，他身后是一面墙，跑都没地方跑。 他别无选择，只能做好硬扛的准备，暗暗握紧了拳头。 还没想好怎么应付，拿着木棍的男人便冲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喝醉的缘故，他的动作并不快，凌语归闪身躲过，紧接一个有力的上勾拳，男人本就站立不稳，这么一来跌跌撞撞地磕到墙上，顿时软倒在地。 哇哦，凌语归甩甩手，他可没想到自己的拳头还有这么大威力。 他打得倒是爽，但也彻底惹怒了男人的同伴。 卧艹，你tm是不是找打！ 大家一起上，看他还怎么嚣张！ 一群人火气上来，连眼睛都红了。 他们喝得再醉，也是围殴，凌语归勉强躲过几拳，很快就只有被按着打的份，直播间里充斥着叫骂声和拳拳到肉的闷响。 观众们虽然看不清，声音还是能听到的。 不少人不知道来龙去脉，聊天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能告诉我这是在看什么吗？ 演戏nmsl，官方快来封号！ 这主播长得还挺帅的 当然好心人也有，可惜根本没人知道凌语归的具体位置。 要不要报警？ 我打110了，有知道主播在哪的吗？ 凌语归死死护住要害，头晕脑胀，不知被打了多少下，一开始是难以忍受的疼，随着时间推移，□□的感觉渐渐消失。 整个人仿佛潜入深沉的海底，恍恍惚惚，喘不上气，意识也不知飘向了何方。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群人并没察觉凌语归的异样，纯发泄的叫骂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路边，一堆没人会留意的破纸壳抖了抖，伸出一只手来。 吵死了！ 随着一声不满的嘟囔，纸壳散落在地，一张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脸露出来，漫不经心地耷拉着的眼皮抖了抖，极为不耐地睁开。 他的脸原本半黑不黄，脏得看不清五官，这一睁眼，却显出一双比夜空星辰还闪亮的美眸，眼波流转、神采飞扬，神情中的烦躁完全不影响它的动人心魄。 男子站起来，身量高大，看不清本色的长袖衫套在身上紧巴巴的，肌肉线条感十足的胸和手臂完全不像是长期在街上流浪的人。 他伸了个懒腰，不疾不徐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叫骂和殴打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很快望见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混乱的场面并没有吓退男子，他抱起双臂，像是自言自语，又带着淡淡的怒气说道：打完了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妙地吸引了正起劲的醉鬼，他们统统望过来，其中一个嚣张地比了个中指：你老子在教训人，还不快滚！ 男子对于侮辱无动于衷，淡漠地问：你们还要继续吵？ 滚滚滚！ 男子砸了咂嘴，没再说话，而是径直往前走。 醉鬼们意外地互看几眼，不约而同丢开脚下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朝这个来找打的人围上去。 男子甩了甩因为睡姿被压得有点麻木的右手，步伐依旧不紧不慢。 地方就这么大，双方很快便短兵相接，只听得一声闷响，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没人看清男子是何时出手的，他们的大脑还在跑和打之间抉择时，男子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这场打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不到一分钟，站着的只剩下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 他的右手臂被划伤，血在肮脏的衣袖上留下新鲜的痕迹，他浑不在意，反倒左右看看，似乎不是很满意几人的表现。 注意到不省人事的凌语归，男子鼻翼微动，一种古怪而兴奋的神色从面上浮现出来。 好像顽皮的小孩看到了蚂蚁窝。 他弯下腰，挪开凌语归护住头脸的手。 昏黄的灯光下，紧闭着双目的男子理着干净利落的平头，年轻的脸庞五官立体、英姿勃发。 额上的青紫仿佛是证明他男子汉气概的功勋章，非但不突兀，反而跟男人的略带痞气的样貌很是相称。 搭配着这样的脸，他身上紧裹着的吊带短裙搞笑效果十足。 男子盯着凌语归，几乎凑到他脸上，脏兮兮的手指划过凌语归的脸颊，轻抬起他的下巴。 凌语归依旧没有醒来，被动扬起的脸上嘴唇半张，微妙地流露出一丝不设防的脆弱。 男人的手往下探索，在游离到喉结处时停留了一会，然后开始猛拍凌语归的脸。 这股力道比不上他打人的程度，但绝对够弄醒一个人。 凌语归醒得很快，但他的头似乎比之前更晕了，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拍打着自己的脸，他还以为是刚才那群人，有力无气地说：别、别打了 费力地睁开眼，凌语归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小青年们已经没了踪影，面前的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股难闻的味道往他鼻腔里钻，熏得他一个激灵。 男人停下拍打，扶着他的头端详：你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和邋遢的外表极不相符，柔和中带有一丝慵懒。 凌语归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中，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拖起。 痛痛痛痛可能扯到了伤处，凌语归难以忍受地叫了出来，本来快站起的身体随之一软，堪堪要倒回去。 就在凌语归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时，却被一双强壮的胳膊拦腰抱起来。 呆呆地望着上方晃动的夜空，凌语归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一个男人公主抱了？ 两人来到明亮的路灯下，凌语归注意到男人手臂上的新鲜血液以及划破的衣袖，心下一顿：你受伤了？ 不碍事，男子稳稳地走着，我的没你伤重。 他的语气淡淡的，凌语归却清楚知道当时的危险。 这人竟从那么多人手中把他救了出来。 感动和疼痛的双重作用下，凌语归鼻头开始发酸。 他抬头看向对方，原本想道声谢，却被眼前所见镇住。 从这个死亡角度，能看见的只是男子的下颌和小半张脸。 凌语归敢发誓，光是男子这个不经任何滤镜修图的下颌线，就能打败直播平台百分之九十，不，百分之九十九的颜值主播。 更别提他修长的脖颈、仰视都看得出挺拔俊秀的鼻梁 如果不是太偏离直男的形象，凌语归简直想连他的鼻孔一起吹。 正当他满眼都是惊艳时，男子突然低下头，两人目光相撞，凌语归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人的正脸，远比他脑补的好看，尤其是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仿佛盛满世上所有动人的情绪，直直望入他的心底。 脸上的污渍胡渣都仿佛是为了表演刻意化的妆，完全没有普通流浪汉脏兮兮狗都嫌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颓废的魅力。 你一直看着我好看吗？ 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炸得凌语归一个激灵。 吓到他的当然是，花痴竟然被当事人发现了，而且还是对一个同性星星眼。 凌语归不认为凭对方这样的颜值，任何一个被他公主抱的男人表现会比自己好多少，但为了面子，是绝对不能承认这点的。 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他假装恼怒地皱起眉头：大哥，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看你？ 男人没有马上接话，静静地注视着他，凌语归已经不敢再直视对方，垂着眼睛，因为尴尬，整个身体僵直得像一块木板。 过了一会，男人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有道理 他没有再说下去，凌语归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男人的嘴角似乎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恋耽美 ——(2) 凌语归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晕眩再度袭来。 他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章 第 2 章 醒来时，凌语归已经躺在医院里，眼前是一颗熟悉的光头。 那头亮的好似会反光，左边还纹着一块看不出什么含义的青色图案。 不是好友薛遥又是谁？ 遥遥？ 凌语归反射性地喊出对朋友的惯性称呼，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隔壁床躺着的病人发出闷闷的笑声。 大约是顾及薛遥不好惹的社会人模样，没敢笑得太放肆。 薛遥紧张地扑到床边：你没事吧？ 他面色发青，黑眼圈十分明显，不知守了多久。 凌语归虽然没照镜子，但薛遥的脸色恐怕比他好不了多少。 放心，我没事。 薛遥明显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单独去没人的地方了。 对了，凌语归左右看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流浪汉？ 什么流浪汉？ 昨天幸亏有个流浪汉救了我凌语归简短地说了下昨晚的情况，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可以签他做主播。 薛遥摸了摸头顶：如果真长那么帅，倒是可以考虑。 他长得不如凌语归，但混得可强多了。 才21岁就凭着搞笑段子涨到几百万粉丝，还开了个名叫遥远文化的小公司，手下有助理和两三个小主播，也算是个创业人了。 最令凌语归意外的，是薛遥知道他找不到工作后直接拉他过来当公司合伙人这事。 话说回来，他比薛遥还大一岁，无论在生活中还是事业上，却经常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为了对得起这份情谊，他在主播这个职业上投入了极大热情，不然也不会惦记着把流浪汉收入麾下。 看薛遥的表情，显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行，我让助理留意一下，对了，说完这事，薛遥又皱起眉头，还有件事，你的账号被封了。 凌语归吃了一惊，马上反应过来是因为昨天的事，平台直播时是严禁暴力行为的。 他哭笑不得地查看了下放在床头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居然还能操作。 后台果然收到官方的提醒，整个账号都被暂时冻结，凌语归心疼地看着昨晚还没来得及提现的收入。 有好几千块呢，大大超过了平时几十块的进账。 最后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不确定是暂时封号还是永久，凌语归毫不犹豫地点了申诉，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反而要被处罚！ 凌语归再一次走在大街上已是几天后，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脸上未消去的青紫有些吓人。 账号申诉也没出结果，他再度变成一个无业游民。 反正无事可做，他开始上街找那个流浪汉。 在住所附近晃了几圈，凌语归走的脚酸，仍旧没发现想找的人，他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先去找点吃的。 离这一条街外就是有名的小吃街，炒饭便宜又大碗。 走得有点累，凌语归目光落在旁边的共享单车上，但一想到所剩无几的存款和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的账号，立刻打消了骑车的念头。 拐过街角，十几个人围在一处，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凌语归不能免俗，好奇地凑过去，只见绿色大垃圾箱前站了两男一女。 他们都带着有社工标志的红袖章，正对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说话。 仿佛福至心灵，凌语归不由自主地挤到最前面，将几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那头发乱得跟杂草似得的男子不就是这几天遍寻不着的流浪汉吗？！ 他们的对话也传入凌语归耳中。 先生，您就跟我们去救助站吧，现在不同以前，救助站条件很好的。 如果您不想回家，我们也可以帮忙找工作或是进行技能培训。 原来，几个社工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男人去救助站。 身旁一个看热闹的老大爷老神在在地说：最近好像有人举报，说有流浪汉在这，担心小孩安全问题，也有碍观瞻。 凌语归恍然大悟，看这几人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将男人带走。 这可不行，眼下他的直播账号不知道拿不拿的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一颗潜在的摇钱树，怎么能白白错过。 凌语归打定主意，敞开嗓门走上去：表哥、表哥！你怎么在这，赶紧跟我回去吧，大家找你好几天了。 几个社工回过头，年纪比较大的女人操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他是你表哥？ 对对，凌语归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姐，不瞒您说，我表哥脑子有点问题，这几天来城里看病，没想到走丢了，幸好在这里碰见了。 社工们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长相出众，神态却有些轻佻，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表哥叫什么，他能认得你吗？ 哎呀，他脑子再不行，亲人还是认得的，平时我叫他他都知道 凌语归放慢语速，他哪知道这人姓甚名谁。 关键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配合他编的故事。 凌语归望向流浪汉，隔了一段距离，他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其实他不应声也没关系，就说认错人了。 凌语归自觉主意不错，目光扫过街边，眼前一亮，对流浪汉招招手：夕一、夕一，我是你表弟啊，咱们回家吧！ 他喊了几声，流浪汉毫无反应，社工们的神色也益发疑惑。 凌语归尴尬地对他们笑笑，又等了几分钟，对方依旧站在原地，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人。 他有些泄气，刚要把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却见流浪汉突然朝自己走来。 对方沉默地站到他身边，凌语归半惊半喜，忙说：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反应慢，我得赶紧带他回去，他妈这几天可急死了，大家都找的够呛。 几个社工低声商量几句，记录下凌语归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后松口让他们离开。 待不见了社工的影子，流浪汉突然说话：谢了。 凌语归愣了愣：你好像不太愿意去救助站？ 人太多，吵。 这理由明显是搪塞，救助站再吵能比大马路吵？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流浪汉看看自己的手臂：没什么事。 凌语归想起自己的目的，试探性地说：要不来跟我混，我正好缺个助手。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 凌语归继续劝说：这段时间市里迎接文明城市检查，你继续在街上晃荡，社工还会找上来的。 去我那有吃有住，没人烦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男人突然露出一丝浅笑：我们就见过一次面，你放心让我干助理？ 凌语归心说你有脸就够了，面上却故作姿态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情于理，帮你都是应该的。 男人脸上的笑容加深：那好吧。 凌语归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感觉请了个大爷回家。 不过话都说了，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就这么定了，我叫凌语归，你呢？ 男子不在意地耸耸肩：不记得了，你刚才说那名字就挺好的，就叫那个吧。 夕一？凌语归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有人连名字都忘了。 所以他出来流浪是因为精神有问题？那还能工作吗？ 脑中冒出这个猜测，凌语归隐隐有些不安。 不错，男子没注意他的反应，露出满意的神色，怎么想到的？ 凌语归回过神，随手指向街边的门牌：刚才我们在1号。 门牌上赫然写着夕阳路42号。 原来如此。 带着疑问，凌语归将夕一带回了出租屋。 万万没想到，招到助手的第一个挑战是怎么把人弄干净。 作为年轻单身汉，他没有洁癖，平时也有堆积一大堆袜子不想洗直接扔的时候。 可夕一身上脏的程度，实在是太超出一般人承受能力。 以前两人见面都是在光线暗淡的地方，这会回家一看，连凌语归都不忍直视。 夕一的衣服和皮肤都看不清本色，头发打着结，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味道， 如果闭上眼睛光靠鼻子闻，凌语归还以为自己站在四十度大热天里装得满满的大垃圾桶旁边，连自个身上都好像痒了起来。 都脱了都脱了，直接扔地上就行，凌语归丢给他一条旧毛巾，指挥着，赶紧去浴室洗洗干净！ 夕一不紧不慢地打量四周，装修仅限于能住的房间里，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一面脱衣服一面说：你这里也不大，怎么住？ 凌语归很无语，兄弟，你刚才还在外面睡大街呢，有个免费屋檐遮头就不错了。 他的动作很快，破布般的衣服被毫不留恋地扔到地上，凌语归这才发现他竟然没穿内衣。 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浪汉肌肉漂亮到让人眼红也就算了，大咧咧地露在外面的关键部位存在感也异常强烈。 凌语归表示没眼看，把人赶进卫生间，又找了干净的衣物放在门口，至于夕一原来的衣服直接打包丢掉完事。 做完这一切，凌语归总算能坐下喘口气，他喝了口水，脑海中冷不丁跳出刚才看到的画面。 原来真有那么强的 下一瞬，凌语归猛地摇摇头，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手机响起提示音，凌语归拿起来一看，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看到发件人，他兴趣缺缺地躺回沙发上。 磨蹭几分钟后，凌语归又打开威信会话界面。 还是得回句话 找他的人昵称叫妮豆，头像也粉粉嫩嫩，显然是个妹子。 第3章 第 3 章 她自说自话，发了好几条语音，声音娇娇软软：没事吧？ 昨天我家粉还叫我连你呢，哈哈，放心，你号肯定会放出来的。 我问薛遥了，他说你在家养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给你看这个，好好笑。 凌语归越听越不耐烦，左耳进右耳出，客气回复：好的差不多了，下次直播连你啊，我的粉都快掉光了。 加个哭泣的表情，凌语归点下发送，琢磨着解封了多找些小姐姐PK，谁叫他的观众喜欢看呢。 大部分小姐姐都比他粉多，还能宣传一波。 仗着有张好皮囊，凌语归没少做这种吸血的事，在他看来，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赚钱才是第一要务。 除了这位之外，还有好几个或漂亮或可爱的美女头像旁都带着未读信息的标识： 哥哥怎么不播了？ 大忙人，说好请我的电影呢，什么时候去丫？ 凌语归清清嗓子，用耳语般的声音开始表演：还在养伤呢，听见你的声音感觉好多了。 小姐姐不好意思啊，我都买好《恋曲880》的票了，没想到遇上意外，太不凑巧了，过几天又有个新片，要不要一起去看？ 恋耽美 ——(3) 他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卫生间的门悄悄打开了一半。 夕一握着门把手，没有马上走出去，而是站在门后，将凌语归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他连续回复的好几条语音明显是给不同女生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海王吗？ 意识到这点，夕一的神色依旧毫无波澜，只有中指在轻点着门把手，仿佛敲打着什么神秘暗号。 凌语归忙碌半晌，终于搞定了手机里的小姐姐们，他说得口干舌燥，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杯。 房间那头传来开门声，凌语归一边喝水一边看过去。 穿着家居服的夕一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这套买大了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肩宽刚好合适，裤脚短了一点，正好露出漂亮的脚踝。 凌语归打量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对了，是头发。 夕一的头发又长又多，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实在和帅气搭不上边。 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打结了。夕一用毛巾擦着头发，随意地说。 凌语归皱起眉：都剪了吧。 不行。 附近有家理发店手艺还不错，等等，你是说凌语归说到一半，猛地顿住。 透过毛巾和头发的缝隙，夕一没有一丝杂质的纯黑色眼眸正盯着凌语归，其中的压迫感仿佛化为实质，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在凌语归不赞成的目光中，夕一慢吞吞地摸摸鸟窝似得头顶：我头发不能剪太短。 不剪短谁看得清你的脸！ 凌语归心头一梗，又不敢说什么重话，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也得稍微修一修，太长了洗起来不方便。 夕一看看擦了半天还在往下滴水的发梢，总算点头道：可以。 顺着他的目光，凌语归望着地面上的水渍，忍不住说：要不，你再去吹吹？ 没找着吹风机。夕一无辜地垂下双手。 地方太小，东西都放在柜子里，凌语归反应过来：忘了跟你说放哪了，我去拿。 走进浴室，凌语归把吹风机从抽屉里翻出来放到洗漱台面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他猛地转过头，一处细白的颈窝出现在视线中。 凌语归反射性地向后一缩，这才看清是夕一，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还紧贴他站着。 他的身上还带着水汽以及沐浴露的味道 精致的脸一点点凑近，挺直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凌语归的脸颊。 这姿势不太对劲！ 凌语归心跳如擂鼓，脑海中满是他要干什么的疑问。 原来在这里啊。 紧张的气氛被夕一打破，他看向凌语归身后，伸手去拿吹风机。 咦凌语归低头注视他的动作，尴尬不已，他好像想多了点。 两人靠的太近，夕一湿润的肌肤擦过凌语归的手臂，鼻尖处，一股玫瑰的甜香冲了上来。 凌语归从未觉得那瓶劣质沐浴露的气味会让他有种置身于欧式玫瑰花园的幻觉，今天闻着却格外上头。 对方似乎没留意这些，专心地解着吹风机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 凌语归的脸被浴室残留的蒸汽熏得有些热，结结巴巴地说：吹、吹风在这，你先用吧 他故作无事地走出去关好门，没注意到夕一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二天吃过早餐，凌语归便带着夕一去熟悉的理发店。 他本想交代理发师直接剪个板寸，却在话说到一半收到夕一的眼神。 按理说他的眼睛被长发遮着，凌语归不该注意到他的表情。 这会，他总觉着有什么毛茸茸又很有杀伤力的动物盯着自己，半是不满半是威胁，看起来奶凶可爱，如果真听到什么不满意的话，下一秒就能打爆他的头。 夕一不知有什么魔力，话少，但总能让凌语归一边感叹他的美貌，一边精准地领会到他的意思。 凌语归理所当然败下阵来：你自己看怎么剪方便吧。 他休息区等夕一，薛遥发了个信息过来：下午去平潭山拍视频，1点来接你，别又睡过头。 凌语归发了个ok的表情，想起夕一的事还没跟薛遥说，又回复道：我找着救我那人了，下午带他一起去。 我都没消息，你咋找着的？ 运气、运气。 行吧，我得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你吹的那么帅。 我还觉得我吹少了呢。 不是吧，看你跟个nc粉似得，哈哈。 两人没边没际地聊了一会，又说起转型的问题。 凌语归之前拍的段子跟风居多，没什么个人特色，薛遥觉着该开辟点新类型，想带着他一起拍搞笑段子。 两人气质天差地别，凌语归觉得不太合适。 他有心走颜值主播路线，可惜现在这种类型的实在太多了，不知夕一的到来，能不能给他的事业带来一点突破。 说曹操曹操到，凌语归脑海里才冒出夕一的名字，理发师就笑盈盈地带着人走出来：哎唷，折腾半天，总算拯救了一个大帅哥，不枉我们用那么多护发素啊。 凌语归没回答，对方身后的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夕一果然如他所坚持的，没把头发剪太短，半截长发还能扎个小辫，不过比起早上的乱序的鸡窝头好了不知多少倍。 经过理顺修出形状后的发型凸显出的小脸白净文气，完全看不出是能一打N的猛男。 更像是会从风花雪月谈到人生哲学的文艺青年。 凌语归想称赞几句，被理发师打断：先生，这次消费一共是XXX元。 出乎意料的金额让几天没进账的凌语归瞬间肉疼起来。 他准备付钱，理发师又说：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下，能不能让这位先生拍几张照片挂在店里做宣传，如果可以，今天这单就免了，以后再来一律打五折，您看怎么样？ 闻言，凌语归微微张大眼睛。 他经常来理发，怎么没这种好事？ 夕一的魅力也太大了。 凌语归正要答应，夕一冷酷地一摆手：不行。 凌语归一口气没上来，尴尬地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几次交锋，他已经明白改变不了夕一想法的事实，只得老老实实出示付款码。 走吧。看看所剩无几的银行卡余额，凌语归有力无气地说。 还没出门，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小哥哥小哥哥，等一下！ 随着蹬蹬的脚步声，三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出现在凌语归面前。 路遇美女，还是三个人，凌语归的眼睛霎时亮了，胸膛也不自觉地挺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觉到对方根本不是在跟他说话，她们都整齐划一地看向夕一，其中一个还朝他举起手机拍摄。 他这是被无视了？ 凌语归瞬间变身柠檬精，酸味直冲脑门。 女孩并没察觉他态度的变化，一脸兴奋地问：这位小哥哥，能不能跟我们拍个视频？ 其他两人也帮腔道：小哥哥答应我们吧，请你喝奶茶。 小哥哥能不能把口罩拿下来啊，这么帅遮着可惜了。 美女们一口一个小哥哥，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凌语归忍不住去看夕一的反应，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口罩，也正望着他。 放着这么多美女不看，看他干什么？凌语归酸酸地想。 以往被酸的通常是别人，这会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还没调整好心态，肩膀上就传来一股拉力。 凌语归回过神，这才发现夕一正揽着自己的肩膀，不止如此，他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凌语归比他矮一点，被这么一搂，脸差点贴到他胸上。 搞什么，凌语归正打算挣脱他的手，却听得对方淡淡地说：不行，我对象会吃醋。 对象？什么对象？ 凌语归一脸懵逼，几个女孩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几圈，犹犹豫豫地问：你们是一对？ 对。 简短的回答仿佛在凌语归耳边丢下一颗炸弹，他愕然地瞪向夕一，反射性地低声道：别瞎说！ 可惜以两人现在的姿势，否认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凌语归想推开夕一，肩膀一轻，对方居然主动放开了手。 他松口气，正想说别开这种玩笑，腰又被什么东西圈住。 隔着衣服感受到温度，凌语归的表情一滞，他、他居然改搂腰了？ 夕一将凌语归半抱在怀里，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他害羞。 注视着漫画般的一幕，几个小女生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凌语归撇开腰上的咸猪手：你这什么意思？ 夕一没回答，愣愣地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第4章 第 4 章 你、你别在这给我装啊瞧夕一沉默不语的样子，凌语归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 本来是该生气的，这会他反倒有点不安。 夕一不会动手打人吧？ 想起那些小混混，凌语归很确定自己绝对挨不过夕一一拳。 半晌，夕一终于开口：你很讨厌这样吗？ 他又长又卷的睫毛低垂着，缓缓叹了口气，看起来非常难过。 像极了可怜巴巴认错的大型犬。 凌语归原来还想说些重话，现在一点也说不出口。 甚至想摸头安慰下对方。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凌语归败下阵来，委婉地说，只是不要再说我们是一对了，容易惹起误会。 抱歉，我想快点打发她们走。夕一抬起头，表情诚恳。 美人乖乖的样子实在比一般人更有说服力，凌语归晃了晃神：算了，下次别开这种玩笑话说回来，几个美女围着你，你都不心动吗？ 美女夕一偏偏头，你喜欢这种？ 额 没等凌语归开腔，夕一又说：她们应该没我好看吧？ 那倒也是，哈哈哈。凌语归顿了顿，忍不住笑起来。 这倒是句大实话。 下次，说不定不是玩笑呢 笑声中，凌语归模模糊糊听到一句，仿佛是夕一在自言自语。 两人出了门，不远处，几个女孩背对着他们查看手机：拍下来了吗？ 拍了拍了，这个肯定能火 吃过午饭，薛遥带着团队来接人，见到夕一，他吹了个口哨：眼光不错啊兄弟，下次再也不说你吹牛了。 打过招呼后，薛遥欣赏地拍拍夕一：今天拍视频就带上他吧，连化妆都省了。 拍视频？ 对，你凌哥没说吗，拍视频当网红啊兄弟。 不知为何，夕一没有马上回话。 凌语归心中咯噔一声，这家伙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夕一干脆地拒绝了薛遥的邀请：抱歉，我不喜欢面对镜头，要拍的话只能带着口罩。 薛遥顿时黑了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恋耽美 ——(4) 没有。 你！ 眼看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凌语归赶忙插话：别气别气，他只是还没准备好，才来第一天就别难为他了。 薛遥还没说话，夕一又补充：过几天我也不会拍的。 你少说两句吧！凌语归心塞不已，他已经努力打圆场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好，很好！薛遥讽刺地笑了，兄弟，你这助手架子大得很，你想清楚了，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见老板发火了，一个矮胖的男子立马跳出来：不做事，难道白给他发工资，凌哥，就算你是合伙人，也不带这么玩的。 这人是薛遥的老乡阿如，据说以前帮过他的忙，后来家里出了点事过来投奔薛遥，当了他的助手。 仗着和老板这层关系，他在公司里可以说是横着走，连凌语归都不放在眼里。 不仅长得丑没梗非要出镜拍摄，害得一个小主播掉了不少粉，还是个老色胚，有美女来面试主播，被他咸猪手差点报警。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挑拨人心就是一绝。 听阿如这么一说，旁边围观的小主播也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 他们天天直播十几个小时每月才两三千，怎么能容忍一个吃白饭的。 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凌语归脸上的微笑几乎挂不住。 他瞟了眼夕一，对方气定神闲，仿佛其他人的看法根本与他无关。 说实话，听到夕一拒绝拍视频，凌语归也很惊讶。 但先前他确实没提过这事，而是以助手的名义招揽夕一，所以他的拒绝也不算完全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夕一可能根本不懂网红二字的意义以及带来的利益，如果继续把他留在身边，凌语归自觉有把握说服他。 所以要赶夕一走，凌语归首先就不同意：也别这么说，他力气大可以帮忙做事，还救了我一命，不能看着他继续在街上流浪。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会拿公司的钱还人情，夕一是我的助手，工资自然从我的收入里扣。 凌语归特意强调了救命恩人这点，薛遥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会答应。 再者钱的事情解决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他会很心痛肉疼钱包疼。 果不其然，薛遥揉了揉眉心：话都说到这份上，就暂时让他留下吧。 说罢，他招呼大家上车，出发去平潭山，凌语归拉着不受欢迎的夕一坐到后排。 平潭山在郊区，路程比较远，没多久，凌语归便昏昏欲睡。 正当他闭起眼睛，身旁的人突然开口道：为什么这么帮我？ 凌语归眼皮都没抬：因为你救了我。 过了几秒，耳畔传来男子低低的笑：救了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凌语归眼皮一动：我说了，别开这种玩笑。 刚才谢谢你了，要不还是我以身相许吧。 先是正儿八经道谢，下一句又听得凌语归想捂住耳朵忘掉。 谢就免了，少给我找事就行 郁卒地嘟囔完，凌语归将微微发热的脸转到另一边，靠在因为开了空调而异常冰凉的玻璃窗上。 改天得好好教育下夕一，不能顶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随便说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到了目的地，凌语归被薛遥拉去拍视频。 远远望着两人几乎靠在一起说话的身影，夕一抱起双臂，嘴角微微勾起，又显出兴趣盎然的表情。 他身后突然传来嚣张的喊声：喂，你！ 夕一面上的笑容加深，几秒后又恢复成一张冷脸，转过身去。 迎面而来的，是刚才说话的矮胖男子 凌语归和薛遥站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水潭边讨论拍摄内容，他抬起头，正好望见夕一朝这边走来。 他左手提着一杆灯架，右手拎着一个大箱子，看起来分量不轻。 从大路边到水潭不太好走，石头很多，夕一走得很慢，不时还要看一眼脚下。 而他身后跟着两个空着手的男子，一个是阿如，另一个是新进公司的小主播大于。 大于一马当先跑过来，衣服在竹竿似得身体上晃荡，一到近前就跟两人打招呼：师父好！凌哥好！ 他口中的师父正是薛遥，为了培养新增流量、错峰开播，平台上粉多的主播都有收徒的风气。 阿如紧随其后走到，挤眉弄眼地说：薛哥，这小白脸力气还挺大，我们俩拿的东西他一个人就搬来了。 看他把东西都丢给夕一还洋洋得意的样子，凌语归不悦地说：都让他拿，你们干什么？ 大于搔搔头没说话，阿如嗤笑一声：这不看他在车边站得跟木头桩子似的，给他找点事做嘛，我可是一片好心。 说话间，夕一已走到几人身边，毫不费力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好。 阿如被埋在肥肉里的小眼睛斜睨着他：这不是挺轻松的，我看他就喜欢干这些无脑的活，小白脸，那边还有东西要搬，你再去一趟哈。 别理他。夕一还没反应，凌语归已经开口替他拒绝。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我说，薛遥慢悠悠的开口，你这助手不肯拍视频就算了，叫他搬点东西还磨磨唧唧的，到这打酱油来了？ 凌语归皱起眉，薛遥话里话外都是不满，看样子，他对出发前夕一当着那么多人拂他面子这事还很恼火。 而且夕一站着没事做也确实不合适。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回话，突然听到阿如惊恐的声音：你你你、你干什么！ 凌语归闻声看去，顿时张大了嘴，仿佛见到了外星人。 事实上，眼前的情形也的确是难得一见。 阿如结实矮胖的身体此时竟被夕一像扛猪一样扛在肩上。 他四肢朝天拼命乱蹬，却依旧被抓得牢牢的。 救命啊阿如发出惨烈的叫声，伴随着呼呲呼呲的喘息，跟猪叫没什么两样。 薛遥和大于看得呆了，几秒后，薛遥首先反应过来，冲到夕一面前：你干什么，快把人放下来！ 凌语归回过神，脸也白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夕一是能1打N全身而退的人，这要是真动了肝火，还不把阿如摔出个好歹来？ 再说夕一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在街上流浪，凌语归很怀疑他有没有不能随便伤人这个常识。 这周围都是石头，摔得狠了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交代。 凌语归不想闹出人命，也赶忙上去帮忙劝说：夕一，千万别冲动。 没曾想，夕一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把人当猪扛着当然不对了！ 凌语归忍住大吼的冲动，指了指阿如：把他放下来吧，他就是嘴欠，以后绝对不敢再使唤你了。 对对对，小白不，夕爷爷，你快饶了我吧，我心脏不好 被吓到的阿如鬼哭狼嚎地抽泣着，倒挂的脸上鼻涕眼泪一通乱流，简直没法看。 夕一眨巴眨巴眼睛：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错了，真错了，我不该让你拿那么多东西，不该欺负人阿如连珠炮般求饶。 就连一向镇定的薛遥也急了：都是阿如不对，我也向你道歉，你可别乱来！ 不论两人如何赌咒发誓，夕一都是一副不甚了了的模样。 瞧着夕一悠哉的神情，凌语归觉得不太对劲，这人莫非是在装傻？ 第5章 第 5 章 眼看薛遥等人能劝的都劝了，阿如也因为倒挂缺氧以及喊得太用力，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夕一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迷茫地拧起眉头：我只是想带他去看看还要拿什么东西，路不好走，这样比较快。 他一边说，一边轻松地把至少两百斤的阿如放下来。 早就吓软了的胖子瘫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 薛遥反应过来：好家伙，你耍我们玩呢？ 凌语归倒是有心理准备，最开始他也没想到夕一会直接上手吓他们，这方法大概也只有力大无穷的夕一办得到。 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凌语归打着圆场。 看在薛遥的份上，没说是阿如自找的已经很给面子。 闻言，薛遥瞪了过来，气愤的样子有点吓人：你 凌语归陪着笑脸：人是我带来的，要骂就骂我吧。 薛遥发起火来嘴不饶人，凌语归怕他和夕一打起来，抢先一步揽在自己神身上。 不知是不是忌惮夕一，薛遥注视他一会，摆了摆手：算了。 凌语归松了口气，还好薛遥选择息事宁人，事情就算揭过了。 但阿如的心理阴影估计一时半会无法消失，被大于扶着离开时，他浑身上下的肥肉都抖个不停，经过夕一旁边时还一个哆嗦，看得凌语归心里暗爽。 人嚣张久了，总会受到社会毒打。 解决完小纠纷，凌语归开始忙活正事，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拍出几个满意的镜头。 薛遥决定休息一会，拿出车上的零食分给大家。 凌语归取了包薯片，却没见夕一的身影。 于是他问公司唯一一个女主播佘小妹有没有看到夕一。 他早就发现佘小妹老是偷看夕一，不管夕一的作风多让人看不惯，他的皮囊对女性的吸引力还是没的说。 果然，佘小妹注意到夕一去了公路另一边的山坡上。 凌语归带着水和吃的过去找人，费劲爬上矮矮的山包，见凌语归正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晒太阳。 这么大的太阳，他也不嫌热。 凌语归走到他身旁，对着那张晒了半天也不见泛红的脸低下头：你倒挺悠闲。 夕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仿佛醒来的睡美人般缓缓睁开双眸，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笑意：特意来找我呀？ 他拖长的尾音格外温柔，凌语归耳根一烫，这阳光果然还是太毒了。 凌语归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下，顺手把面包塞给夕一，嘴里却说：我来看看你打算偷懒多久。 我可没偷懒，夕一慢悠悠地坐起来，委委屈屈伸出手，做半天苦力了，你看，我手都磨疼了。 凌语归反射性地看过去，修长有力的手指上半点红痕都没有。 所以到底磨到哪了？ 不过夕一今天确实出了不少力，没给他这个老板拉胯。 凌语归忍住吐槽的冲动：辛苦辛苦，这些东西都是奖励你的，好好休息，一会再战。 夕一掂了掂面包，突然斜斜地靠过来：不是吧，就拿这些打发我？ 他靠得极近，几乎是在凌语归耳边说出这句话，还是用的气声。 刻意压低的声音好像使空气都产生了震动。凌语归的耳垂麻麻痒痒，像有细微的暖风拂过。 下一秒，他倏地别开头，跟夕一拉远距离。 凌语归瞪着夕一，这人的存在是不是太犯规了？ 不仅颜值几乎无敌，连声音都是顶配！主播这职业就是为他而生的吧？ 凌语归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夕一走上网红主播这条康庄大道。 光顾想着怎么劝说夕一，凌语归漏看了夕一脸上一闪而过的玩味表情。 你要肯拍视频当主播，绝对不止这些东西。 那还有什么？ 恋耽美 ——(5) 最主要的肯定是有钱了，还有好多小迷妹迷弟，想买什么都可以。 那你呢？ 我？我也不贪心，赚的钱我们四六开就好，你去哪个直播公司问，都没这么优厚的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凌语归说得兴奋起来，目光闪闪地注视着夕一，他看到的明明就是一座金山啊！ 夕一闷笑出声：我觉得一般般吧。 不是吧，这你还嫌少？凌语归有点心虚。 脑海中突然浮现方才夕一教训阿如的模样，这家伙该不会是个白切黑吧。 凌语归搓了搓手，万分不情愿地说：那、那你说怎么分？ 我说啊，夕一望了望天空，就要你 啊？凌语归半是迷茫半是惊慌地张大嘴，什么叫要他！？这人怕是真有点毛病！ 要你给我按摩按摩，主播的事以后再说，夕一不客气地将左臂抬到凌语归眼前，手好酸。 就这？ 凌语归愣了愣，手竟然不自觉地照夕一的指挥按了起来。 弘二头肌捏起来的触感竟然不错？ 按了几下后，凌语归回过味来。 不对，这没说服夕一，反而被他说的话带跑偏了！ 第一次尝试说服失败！ 凌语归郁闷得连带来的零食都没吃，全进了夕一的肚子。 休息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往回走到集合点不远处，却听得一声惊叫。 凌语归循声望去，长着稀疏杂草的土路上，一个暗红色的桃子向他滚来，上边沾了许多泥土。 不远处，一个竹篮歪倒在地，更多的桃子滚落在周围， 满地狼藉中，一个穿着淡灰色衣服的大娘捂着脚踝，满脸痛苦，看样子是不小心摔倒了。 这场景和记忆中的某个场景微妙的重叠起来。 凌语归愣了愣，撇下夕一跑上前：大娘，您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应该可以，就是左脚有点疼大娘先是防备地看了看他，似乎见他确实是来帮忙的，这才抓住凌语归伸过来的手，想借力站起来。 夕一站在他身后，凌语归好像忘了叫他帮忙，他也就没动手，只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人的互动，微微歪了歪头。 几分钟后，凌语归总算费劲地将大娘扶起来。 大娘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你啊小伙子。 凌语归正想说什么，被突然插进来的喊声打断：喂，开始拍了，你们怎么还站在这！ 原来是薛遥和大于找过来了。 见掉在地上的水果和抓住凌语归手不放的大娘，薛遥快步走过来：咋地了这是，大妈你抓着我兄弟干啥，碰瓷呢？ 你误会了，她摔倒我扶她起来而已。没等大娘出声，凌语归第一时间解释道。 噢，那不好意思了，薛遥说完，又提醒道，这扶也扶了，快走吧，那边一堆人等着呢。 我凌语归正要说什么，大娘却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哎呀，耽误你时间了，你们有事赶紧走吧。 没了支撑，她身体微微一晃，面上又流露出几分难忍之色。 薛遥拍拍凌语归的肩膀：赶紧走吧，待会要天黑了。 凌语归没漏看大娘的神色，目光在摔破的水果上转了几圈，他俯身捡起竹篮：大娘，我送您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家就在附近，自己回去就行 薛遥有点不耐烦：她家就在附近，要你当什么好人，走走走。 大于也小声说：凌哥，我们走吧，待会讹上你怎么办？ 大于说得对，你不要没事找事了。 凌语归一反常态，冷淡地说：我们合作的那条视频拍完了，剩下我自己那部分可拍可不拍吧，反正账号还没解封。 你认真的？薛遥的语气也不太好。 凌语归坚持地点点头。 薛遥抬手指了指他，想说什么，又泄气地放下去：行行行，你爱干嘛干嘛，出问题了劳资可不管。 说罢他便带着大于回去了。 这大娘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不是什么大事，来，我扶您走，小心点。凌语归再度扶住她。 谁知才走了一步，大娘就脸色发白地咬着牙：还是疼，这怕是伤到骨头了。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动，凌语归停下脚步，正想着要不要找大娘的家人来抬一下，就见被自己忘在脑后的夕一走上前来。 我来背吧。他简短地说。 想想他那一身力气也该做点事，凌语归从善如流地说：那就交给你了。 有夕一的帮忙，两人不过步行了十几分钟，便到了大娘住的地方。 这儿居然是当地一个很出名的温泉休闲山庄，很多出来旅游散心的有钱人喜欢住这。 大娘领着两人来到一栋别墅前，凌语归本以为她是这的服务人员，没曾想，对着门禁说明意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匆匆跑了出来。 男子相貌普通，穿的却都是些牌子货，关心地问大娘：妈，您没事吧？ 妈？凌语归意外地看了眼夕一，他倒是不为所动，只是稳稳背着人。 打过招呼，男子将他们请进别墅，一个穿着朴素的大爷迎上来：这是怎么弄的，哎，我都叫你别跟他们去摘水果了。 大娘被扶到沙发上坐下，不好意思地说：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多亏了这两个好心人把我送回来。 真是谢谢你们了。男子在旁边不断道谢，又说要请两人吃饭。 怕回去晚了薛遥又有意见，凌语归以还有事为由拒绝了。 他正要走，夕一却停在原地没动，盯着客厅里放的一堆木料发呆。 大爷见了，主动问道：小伙子对这个有兴趣？ 第6章 第 6 章 夕一没说话，走过去蹲在木材边上。 凌语归不好意思催他，出于好奇，也打量了几眼那堆东西。 除了颜色偏深，他看不出这些和普通的木材有什么区别。 玉梨木，百年成材，纹理美观，这些起码都是五百年以上的了，夕一伸手在木材上扇了扇。 上等的玉梨木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清神醒脑，适合做家具和木雕材料，这儿是玉梨木主要产地，几位应该是为此而来的吧。 真的假的？凌语归怀疑地撇了撇嘴，客厅里是有股清香没错，难道不是喷的空气清新剂？ 小伙子很懂嘛！没想到，听了这番话，大叔两眼放光，来来来，坐下聊聊。 见他突然激动起来，凌语归更不好说要走。 通过交谈，凌语归才知道，原来其貌不扬的大叔也是混网络的，名叫吉乐生，是个在外网很火的木匠，以用榫卯结构做家具出名。 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农村木匠，儿子吉祥把他的制作过程录下来发到网上，外国人特别喜欢看这种，就这么一夜爆红。 这次他是专门来寻找上等玉梨木的，在听说夕一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只是见到木材突然想起这么一段后，乐生大叔长吁短叹，安慰他一定能找回记忆。 吉祥在老爹爆红后，也辞职专攻网络短视频制作，跟凌语归交流了不少经验。 临走，为了感谢他们，乐生大叔还送了一块木材给夕一。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乐生大叔若有所思：儿子，我看夕一的身份不简单。 吉祥摸了摸头发：是吗，我只觉得他比另一个看着顺眼点，另外那个怎么说呢，不像个踏实人。 哈哈哈，就你那眼光我倒觉得凌语归那年轻人不错，有机会在平台上跟他们互动互动。乐生大叔对自己账号的价值还是很了解的。 被老爹嘲笑的吉祥有点憋屈，不过也没反对，点头应下。 走出休闲山庄，夕一突然开口：刚才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就是你扶那个人的时候。 啊，凌语归不好意思地搔搔下巴，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说来听听？ 呃 凌语归犹豫了一会，夕一像个复读机似得碎碎念起来：哎，说嘛说嘛 他声线柔和，这么说话竟然一点都不叫人厌恶，表情也格外专注，仿佛听到主人声音马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的大狗。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八卦？ 被缠的没法，凌语归只能答应：行行行，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这事其实跟他妈妈发生的意外有关。 小时候他家种水果为生，一次丰收时，他妈妈不小心从□□上摔了下来，高位截瘫，在床上躺了两年便去世了。 当时也是撒了一地的水果，被泥土弄脏的水果成了他幼时噩梦中的常客。 所以当他看到大娘和地上的水果，不由自主回想起了往事。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经历 凌语归不知他想表达什么，浅浅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安慰似得拍了拍：没关系，你还有我 凌语归一头黑线，嫌弃地躲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当我爸啊，滚滚滚。 哎，这样安慰不行吗？那要不来个爱的抱抱？ 你从哪学的？一个大男人比心求抱抱？ 网上看的呗 别说了，以后少看这些没营养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凌语归心中的郁闷还是在和夕一的谈笑中减轻不少。 走了一段路，凌语归的手机响了。 你们跑哪去了，我们准备收东西走了！薛遥没好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两人确实耽误了时间，凌语归赶紧道歉，并表明会尽快赶到。 再过十分钟不到你们就自己回去吧！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凌语归忙催夕一加快了步伐。 尽管如此，回去的时间比预计的还是晚了一些，天色已经全黑。 凌语归没想到薛遥他们还在原地等着。 他自知理亏，主动表示：抱歉抱歉，我们来晚了，回去我请大家吃饭。 薛遥没理他，头一撇：上车！ 凌语归尴尬地对其他人笑笑，心道薛遥是真生气了。 车驶向城内，凌语归偷偷摸摸地给薛遥的大徒弟张全安发信息：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薛哥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火了？ 张全安为人比较实诚，有什么说什么，这会也很直白地回了句：嗯，师父挺生气的。 不过他没骂你，都是在骂你带来那个人。 凌语归不知该回什么好，薛遥真这么看不惯夕一？ 凌哥，你还是考虑考虑师父的话吧，师父对你是真没得说，刚才我们再不回去就赶不及还租的服装道具了，但师父还是坚持要等你。 凌语归梗了梗，薛遥跟他说过很多次公司才起步要节约成本，他们租借的东西违约金不便宜，他竟然会为了等他白白浪费这些钱。 我知道了，谢谢。 恋耽美 ——(6) 回复完，凌语归叹了口气。 薛遥对他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跟其他人交往也是成熟可靠的朋友形象，为什么偏偏就跟夕一处不来呢？ 这几天相处下来，夕一就是话少了点，人品还是在线的，而且很有走红的潜质，不能因为个人的偏见就放过一棵摇钱树。 凌语归决定待会跟薛遥好好谈谈。 回去收拾好东西，一群饥肠辘辘的小年轻直奔夜宵摊。 美食当前，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吃，凌语归把薛遥拉到一边，诚恳地再次道歉，并表示可以负责违约金费用。 薛遥把手里的烟头一丢：算了吧，你有几个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所以，你不生气了？ 我是气你吗？薛遥翻了个白眼，我是生气你从垃圾桶捡了个废物还不肯丢！ 别这么说，我觉得夕一绝对能火。凌语归把两人送大娘回去后的事说了一遍。 薛遥沉吟了一会，不赞成地说：关键你觉得没用，他不肯上镜，还是少做这种无用功，好好经营自己的账号吧。 我的不是被冻结了吗，你也别整天废物废物的骂夕一了。 凌语归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我少把他带公司去，你也无视他就好，反正他工资也是我个人出。 你现在没收入，能养他几天？ 薛遥问得十分犀利，凌语归一时语噻。 不说这个了，薛遥突然摆摆手，你爱干嘛干嘛，我这老朋友是劝不动了。 凌语归笑道：别，兄弟还是兄弟，这些事都是小事。 听到兄弟二字，薛遥目光闪了闪，继而点点头：你说得对。 事实上，就算薛遥不点破，凌语归的心里也没多大底气，他又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一个人红起来。 搞不好夕一还没火，两人就要沦落街头。 凌语归十分犯愁，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早晨，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查看账号状况。 后台有一条官方私信，瞧见处理结果几个字，凌语归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天使求保佑，千万要是解封的通知！ 把能想的起来的神明默念了个遍，凌语归像是打开什么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点开信息。 前面的套话一扫而过，凌语归愣愣地盯着标红的一句话作永久封号处理。 心中仿佛突地套上一把巨大的铁锁，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大半年的心血和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手机从手中跌落到地上，凌语归顾不上去捡，反而捂住了脸，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同冰冷的现实隔绝开来。 背也支撑不住地弯下，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不住地颤抖着。 夕一买早餐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凌语归脆弱的样子。 凌语归似乎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仍旧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崩溃中。 即使不说话、不了解前因后果，任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明白对方正处于一个极端痛苦的状态中。 夕一面上又浮现出他初遇凌语归那个晚上的古怪表情，好奇中夹杂着诡异的兴奋。 果然，人都是越了解，越有趣的 但很快，这种表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眼中流露出的担忧。 没事吧？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背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 凌语归呆呆地抬起头，近在咫尺的是一张写满了担心的面庞。 这个人又一次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站在了旁边。 是巧合，还是奇怪的缘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安慰确实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一点点解开了心中的巨锁。 整个人慢慢放松，凌语归重新找回了正常的自己。 理智回归后，他别扭地瞅了瞅夕一：那个，我没事了，你能不能先放开 两人现在的姿势着实奇怪得很。 真的没事？夕一的目光中透出探究之色。 真没事了，谢谢。 好吧，夕一松开手，出什么事了？ 凌语归捡起手机，一个想法突然跳出来。 要是趁机卖卖惨，能不能诳到夕一同意拍视频做直播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木材是虚构的 第7章 第 7 章 凌语归摆出一张苦瓜脸：我的账号被平台封永封拿不回来了，而且都是实名制的账号，不能再用自己的身份开新账号。 就这点事？。 浮光算是国内最大的短视频平台，其他地方流量很水，中层网红都赚不到什么钱。 凌语归一边吐苦水，一边偷偷打量夕一的表情，希望他能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谁知夕一无动于衷地跟着他的叙述点头，好像还听得挺来劲：然后呢？ 要是我也有个徒弟什么的就好了，可以用他的账号凌语归拼命暗示。 这样的话，用的也是别人的身份，我觉得行不通。 夕一终于有了反馈，凌语归忙问：这么说，你还有别的办法？ 我对这块不太了解，不过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什么建议？ 昨天遇到的木匠说他是在外网红起来的，我查了一下，他所在的平台就是浮光的全球通版本掠影，两个平台账号不相通，可以去掠影上注册试试。 掠影所面对的受众范围更大，近期还有扶植新人的计划。 仿佛黑夜中亮起一盏明灯，凌语归一拍大腿：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 说干就干，他急忙查起相关信息来。 掠影是浮光为了打开全球市场推出的短视频APP，已经在多个国家运行，使用者不算少，但国内的用户数量还是比不上浮光。 由于观众不太一样的关系，国内大部分网红到了掠影上都是折戟沉沙，前期为了打开市场，掠影也是主推国外网红。 但最近木匠大叔等人的爆红让平台感到有利可图，推出华夏本土新人扶植计划。 如果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能比之前发展得更好。 凌语归抓紧注册了和以前名字一样的新账户，开始研究掠影上的观众口味。 作为一个全新的账号，要出头很难，扶植计划也是针对能吸粉的创作者。 他看了几个华夏出名的创作者，基本都是有一技之长，没有的也是团队作战，考虑到了各国口味，出的都是精品。 看看自己，要技能没技能，要人没人，要钱更没钱。 所以他的优势到底在哪呢？ 凌语归坐在沙发上犯愁，小半天一晃眼便过去了。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连早饭都没吃。 刚才夕一不是去买早饭了吗？ 凌语归往小餐桌上望去，只见桌上只剩下两个空空如也的塑料杯：等等，我早餐呢？ 夕一蹲在门口的垃圾桶旁，不知在干些什么，此时头也没回：你半天没动静包子都冷了，我全吃了，下次多买点，这点还不够塞牙缝。 两人份的你全吃了还不够？你是大胃王吗？ 凌语归说着说着，灵机一动：要不我们来拍大胃王视频，你想吃啥吃个够？ 你有钱买吗？ 冷淡的声音仿佛兜头泼来一桶凉水，凌语归沮丧地叹口气：这倒是个问题，对了，你在干嘛呢？ 从刚才开始，夕一就蹲着没动过。 凌语归好奇地走过去，随着视角的变化，一点寒光差点闪瞎他，夕一居然举着一把菜刀！ 你干什么呢？凌语归忍不住惊讶地问。 夕一转过身，凌语归这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木料，应该就是木匠大叔送给他的那块，不过看起来好像缩水了许多。 他晃了晃手中的木料：我打算雕两个面具。 面具？ 你不是想让我拍视频吗？ 凌语归喜道：你愿意拍了？ 我可以接受带着面具拍。 这凌语归摸了摸鼻子，遮住脸的话恐怕没什么看头。 当然也不露脸的网红也有，不过都是有才艺，比如跳舞唱歌之类，总不能指望夕一这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人会什么特别的才艺吧。 也不知道木料会被他弄成什么鬼样子，竟然拿菜刀来雕，这不得雕废喽！ 想起木料的价格，凌语归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电话突然响了，薛遥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看浮光了吗，你上实时热点了！ 啥？我号都被永封了，上什么热点？凌语归难以置信。 这次轮到薛遥诧异了：你居然被永封，官方有毛病吧，不行，我要继续帮你投诉！ 算了，反正也是没几个粉的账号，官方不会重视的。 太不凑巧了，好不容易有热度，结果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有总比没有好，你应该涨粉了吧？ 凌语归和薛遥合拍了不少视频，文案里有他的大名，薛遥应该能蹭到这波热度。 有是有，不过都在问你和夕一，那个人应该是夕一吧？ 还有他？ 你还是先去看看吧，热点第三的就是。 挂掉电话，凌语归打开浮光。 软件里每天会有个实时热点排名，将观看数以及点赞、评论数最高的前十位tag排在首页显示。 排名第三的tag中写着路遇帅哥情侣。 帅哥情侣？！ 薛遥怕是老眼昏花了吧，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凌语归狐疑地点开tag中热度最高的一个视频，出现的场景好像有点眼熟。 一盏旋转的彩灯出现在视频中，看到它，凌语归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带夕一去的那个理发店门口吗？ 他想起薛遥说视频里另一个人是夕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视频里出现了戴口罩的夕一，以及被夕一搂着的他。 当夕一美丽而冷漠的眼睛对着镜头说出对象会吃醋那句话，凌语归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脸可是毫无遮掩地被拍了个一清二楚！ 恋耽美 ——(7) 带感的音乐和剪辑，加上深情款款的帅哥，视频想不火都难。 更凑巧的是，凌语归直播遇袭的事才过去不久，底下评论中不少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那个主播不语归吗？ 真是他，看样子上次被打不是演戏，这脸还肿呢。 平头小哥拍视频像社会人，私底下倒是看着挺干净的，总之他都这么帅对象一定更好看，啊啊啊小哥哥怎么不露脸啊！ 又高又帅又专一，爱了爱了。 为什么感觉长发小哥哥更攻气，又又又逆cp了 凌语归再一次捂住脸，还好账号被冻结了，这热度他真不想要。 有意思。 耳边响起夕一的声音，凌语归受惊往后一缩：你、你 夕一无辜地指了指自动循环播放的视频：这人是我吧。 对，居然被拍下来了。凌语归一副受打击的模样。 原来这种视频也很受欢迎。 受欢迎凌语归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这类视频确实意外的有热度，夕一带着口罩也丝毫不影响视频的受欢迎程度，反而多了几分想象空间。 凌语归内心纠结一番，终于忍着羞耻感开口：要不我们就拍类似的视频吧，说不定能火。 夕一把手机还给凌语归：行，等面具做好就可以拍了，你再好好策划下。 说罢，他便转身去继续他的木雕工作。 这话说得，不像是商量，更像是下定结论，凌语归这个雇主反倒成了接受工作任务的。 关键是，凌语归还不敢说什么，他对着夕一的背影撇了撇嘴。 哎，老板不好当啊。 接下来的几天，凌语归都在为了这事做准备，忙得晨昏颠倒，连在浮光撩过的妹子们发来关心的信息都没空回。 因为意外上了热点，再加上薛遥在直播中刻意引流，他在掠影上的新账号竟然慢慢涨到了1万粉。 这让凌语归多了几分底气。 还有个重点就是夕一和他的面具，凌语归在网上搜索了不少精致的面具，木材要是被雕没了，就到外面采购几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期待值太低，但夕一拿出成品面具时，凌语归着实吃了一惊。 这两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半脸面具真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吗？ 除此之外，两块面具的风格完全不同，一张面具上缕空部分比较多，做了一些图腾状的造型，不知用什么办法染成了铜灰色，看起来冷酷霸气，仿佛领军打仗的大将军。 另一张做得比较简洁，看上去是张狡黠而魅惑的狐狸脸，红色眼线般的花纹斜飞入鬓，似笑非笑。 网上有不少类似的面具，但凌语归可以肯定他从未见到过做工如此精致、栩栩如生的。 光是盯着面具黑洞洞的眼部，他就仿佛身处不见底的深渊旁，即将被面具神秘的笑容吸去灵魂。 脊背无端端冒上一股凉气，凌语归打了个寒颤，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真是你做的？ 夕一挑起眉看他：怎么，对我刮目相看了？ 有是有点，但瞧他得意的样子，凌语归偏就不想承认，直接换了个话题：我是在想，以后我们带货就卖面具怎么样？ 你是老板，当然做什么都行，不过 经过坚持不懈的强调，夕一总算记得称呼凌语归为老板。 但称呼归称呼，这话听着实在不太得劲。 说到一半，夕一还笑了几声，漂亮的眉眼弯起来，好似夜空中独自闪耀的月牙，凌语归却从中捕捉到一丝嘲讽：不过什么？ 不过我是不会卖那些大路货的，但如果卖自己做的，一来出货量小，二来看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又不会看。 你还懂这些？凌语归听得一愣一愣的，商业变现的事之前都是薛遥在考虑，他接触得很少。 关键是一个前段时间还在街上流浪的失忆人士怎么突然懂得这么多了。 凌语归顿时有种碰上学霸的危机感。 夕一拍拍他的肩：老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运营好账号吧。 凌语归眯起眼睛。 得，员工又骑到老板头上来了。 第8章 第 8 章 凌语归决定在自家出租屋里拍摄新账号的第一个短视频。 节约资金，又能拍出想要的生活感，简直一举两得。 他跟夕一说明想拍的情节和动作，听完，夕一老神在在地摸摸下巴：噢，你想让我壁咚你。 构思时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凌语归一脸纠结：都听明白了吧？ 有点还不太清楚。 夕一说完，突然抓住凌语归的肩膀。 咦？ 凌语归话音未落，一股巧妙的力道从肩上传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背后一凉，竟已靠在墙上。 夕一的脸随之逼近，樱色的薄唇微微张开：我是要这样壁咚？还是这样？ 如他话里所说的那般，凌语归还没回答，夕一已经开始行动。 仗着身高优势，他牢牢地把凌语归困在怀里。 一只手斜撑在墙上，正好是可以让凌语归的头枕上去的高度，另一只手放在凌语归的衣领处，仿佛正要解开第一颗纽扣。 而他的脸几乎快要和凌语归亲密接触。 比起他优美自然的动作，凌语归的表情则十分煞风景。 他呆呆地张着嘴，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看了夕一的表演，不得不说，这姿势确实烂大街，但也是真撩人。 连他这个直男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跳得飞快 不行不行。 凌语归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让他清醒不少。 欣赏归欣赏，看得眼睛发指可太不像他这个撩遍浮光不动心的海王了。 觉察到凌语归的小动作，夕一脸上多了几分看戏的神情。 这副努力克制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可爱。 凌语归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动于衷：不错，还有呢？ 夕一淡淡一笑，随即抬起头，面色一沉，放在衣领处的手也改插在口袋中，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 瞬间改变的气场再度惊到了凌语归。 这家伙是学过变脸吗，怎么突然从小狼狗变成霸道总裁了？ 变脸变身类型的短视频，基本都是通过BGM、滤镜、妆容、剪辑的改变带来的氛围反差感。 而夕一的变脸则完全不靠外物，是神情、姿态综合起来后发生的气质转变，可以说跟专业演员有的一拼。 用这本事来拍短视频简直是屈才，而且他还要求带着面具拍！ 凌语归伸出两个手指：两个都要！话说，你真不考虑一下露脸？ 夕一歪歪头：你发了半天呆，就想说这个？ 嗯凌语归抓了抓头发，你是不是学过表演？ 兴趣缺缺地后退一步，夕一摆出公式化的笑容，双眼依旧没放过凌语归的一举一动。 确定他没在故意装傻后，夕一暗暗撇了撇嘴。 没想到撩个人还挺难的 从中午忙到傍晚，凌语归总算做出了一段成品。 只不过十几秒的内容，却反复拍了几次。 他把视频发给薛遥把把关，对方很快便回了信息：没想到夕一带面具拍也很有表现力，我开始觉得留下他是正确选择。 别扯那些了，说说拍得怎么样 薛遥说得很中肯：平台不一样，我也给不了太多意见，质量总体来说是不错的，加油，这第一步总要迈出去。 有好友的鼓励，凌语归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不过是重头再来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终于，不语归空空的主页上出现了第一条短视频。 和预计的一样，最开始的观看并不多，凌语归有心理准备，没再盯着后台，煮了锅面条安抚两人的胃。 待会还要准备直播首秀，考虑到掠影面向的是全球观众，凌语归决定拉长直播时间。 一坐五六个小时，不吃饭是肯定不行的。 虽然食之无味，凌语归还是囫囵吞枣地扒光了面条。 为了节约所剩无几的存款，他们连续好几天都只吃面条或馒头，还好夕一只是饭量大，对质量要求不高。 饶是如此，养这个饭桶还是多出了不少开销，算算日子又快到交房租的时间，凌语归都不知道到哪去找钱给房东。 新账号短时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起色，实在不行只能去搬砖了，但听说现在搬砖都要熟人介绍。 凌语归越想越犯愁，快到开播时间还一副苦瓜脸。 该做的还是得做，晚上十点半，凌语归准点打开直播间，对镜头打了个招呼。 底下零零散散飘过几条留言，凌语归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坐在镜头外的夕一也拿着凌语归淘汰给他的二手手机看直播，突然问：右上角是观看人数吗？ 凌语归正想做个手势让他少出声，目光却落在房间实时在线人数上。 开直播时只有三个人，他就没太注意。 才过了几分钟，这个数字就已经飙到75人，观看次数更达到了200多，数据还有持续升高的趋势。 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 凌语归赶紧看了看账号的关注数，只见关注数量也已经涨到了两万多。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薛遥那边的引流？两人不是一个平台，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不管怎么样，有人看总是好的。 随着人数增加，观众的问题让他有点看不懂。 除开几个吹颜值彩虹屁的、要看戴面具小哥哥真容的。 其他的竟然都在讨论面具 求看面具，雕工太棒了，真的是木头做的吗？ 看反面纹理，我可以证明是木头。 铁灰色那张，用了双面缕空雕，据我所知，会这种手法的人很少。 这不是面具带货直播吗，主播货呢？ 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外文弹幕。 凌语归关掉麦克风，僵硬地朝夕一望去：直播间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观众一定跟夕一有关。 应该是看了木匠大叔的动态过来的吧，我跟他说雕了东西，他非要拍照给他看看。 夕一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过来。 上面显示的是木匠大叔在掠影上的主页，一个小时前发的动态中贴了九张照片，不是夕一雕刻的面具又是什么， 带的文案既朴实又夸张，把面具的做工从里到外夸了一遍，还@了凌语归的账号。 动态下的评论也满是溢美之词，还有不少外文留言。 很多外文凌语归虽然看不懂，但评论后带的赞赏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眼看想看面具以及面具小哥哥的人越来越多，凌语归可怜巴巴地双手合十，对夕一道：要不还是你来播吧，他们这些问题我完全不懂！ 两人没谈过直播的问题，凌语归问得十分忐忑，生怕夕一会像拒绝薛遥一样拒绝他。 还好夕一没有马上回绝：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不能限制我说的内容，怎么样？ 这条件听着有点怪怪的，为了留住观众，凌语归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不违反平台规定都没问题。 恋耽美 ——(8) 夕一点点头，爽快地拿起狐狸面具带在脸上。 他那边准备好，凌语归也对着镜头开始宣传：哇，你们都好热情，再多点几个赞，就让面具小哥哥出来聊天好不好？ 他其实更想鼓励观众多刷几个礼物，不过考虑到是第一次直播，观众的忠实度不高，才换了说法。 没想到，他还没提，就有观众动手刷礼物。 一开始只是玫瑰花、爱心等小礼物，过了一会居然有人刷了个88块的走花路特效。 按照平台百分之五十的提成比例，一天饭钱赚到手。 凌语归笑得更真切了些，招呼夕一来旁边坐下。 各位好，我叫夕一。夕一淡定地介绍自己，并开始逐个回答关于面具的问题。 对，是用的木材，带上完全不重，你可以来试试。 我记忆有一些问题，所以不清楚这种手法到底跟谁学的。 这面具确实是自己雕的，大约用了几天时间，暂时不能量产，我们也不是来卖面具的。 他的出现除了引起面具爱好者的兴趣之外，还有不少花痴颜值的。 这会见他毫不怯场，说得头头是道，声音又温柔好听，弹幕里阿伟死了一大片，打赏的也越来越多。 凌语归面上不显，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刷的都是小礼物，但积少成多，直播首秀有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 聊了一会后，突然有位名叫仙女看着你的用户大手笔地刷了个价值300的红宝石戒指，并问： 本仙女不太喜欢不语归这个主播，面具小哥哥为什么不单独开个账号呢，我一天给你刷一个，不，十个龙凤呈祥都行。 龙凤呈祥是目前直播间最高档的礼物，一个就要6888，特效极其华丽。 另外收到龙凤呈祥的主播名字还会在平台所有直播间的公告区域出现，相当于间接的宣传。 凌语归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他直播那么久，从来没收到过200元以上的礼物。 夕一遮着半边脸出镜几分钟，居然就有土豪愿意每天给他刷十个龙凤呈祥，这不公平！ 更要命的是，土豪说的话，分明是想离间他和夕一！ 第9章 第 9 章 那位仙女还没消停，又开始刷礼物，大有不回答不消停的架势。 谢谢仙女看着你的礼物，我们 凌语归话说到一半，就被仙女粗暴的大红色刷屏打断：请让面具小哥哥自己说！ 保持着微笑，凌语归突然有种想手动把此仙女踹出直播间的冲动。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 谢谢仙女看着你，一直在回答面具的问题，忘了澄清一件事，夕一不紧不慢地说，有些人应该看过前几天我们俩在浮光上的视频，就是有说对象那个。 未免误会，我要说明一下，当时只是在开玩笑，我们并不是恋爱关系，以后发的短视频如果有什么引起误会的地方，也只是为了拍摄效果。 凌语归楞了一下，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在需要热度的时候，保持这个误会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并不需要蹭这种热度，未免之后被人诟病假装情侣，提前说清楚比较明智。 他没想到的，夕一却考虑周全了，这个人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不少观众果然也很失望：真不是情侣吗，你们真的好配。 呜呜呜这是什么残酷现实！ 仙女不甘寂寞地跳出来，这回换了土豪金的字体：那你更没理由跟他一起直播了，不是吗？ 她的说法还得到了不少支持：对啊对啊，独美不好吗？ 支持土豪小仙女！我就想看面具小哥哥。 偷偷说一句，戴面具是不是有人不想被抢风头呀 观众你一言我一语，节奏带得飞起。 凌语归被说成是嫉妒夕一的小人，气得表情都快崩了，仿佛炸了毛的猫，偏偏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憋得颇为辛苦。 夕一却依旧游刃有余。 他双手优雅地往下压了压，表示：各位请停一下。 好像施展了什么魔力，争论的弹幕顿时减少了一大半。 至于有没有理由一起直播，你们不问问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 凌语归自己都被问得一头问号，难道不是雇佣关系吗？ 果然观众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感兴趣地追问。 等吊起众人的胃口，夕一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说：我的话，大概是恋爱未满，友达以上？所以目前并不打算单独开账号。 尽管只露出下半脸，但他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笑容跟面具弯弯的狐狸眼十分搭配，甚至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魅惑风情。 凌语归的小脑袋里满是问号，啥时候友达以上了，他们不是才认识吗。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继而沸腾起来。 妈妈我看到神仙了！ 泪水从嘴里流出来了，谁借我张纸擦擦手机屏幕？ 我我腿软了怎么办 当然也不全是这种被惊艳得五迷三道的观众，大概是美人见得比较多、抵抗力较好的土豪仙女很敏锐地抓住重点： 我理解没错的话，小哥哥这意思是为了友达以上的发展，暂时不能独立直播？ 夕一歪歪头：嗯总之要支持我的话，在这个直播间也行哦。 配合动作，他声音不同于之前的温文尔雅，掺入一丝弯弯绕绕的鼻音，好似在撒娇一般。 凌语归这个有幸听得原音的，浑身都有些酥酥麻麻，更别提屏幕后那群花痴，竟然连他这句话背后的铜臭味都忽略了。 小礼物顿时纷纷扬扬地出现在屏幕上，连观众弹幕都快看不清了。 土豪仙女不落人后，又刷了几个红宝石戒指：暂时刷点小礼物支持吧，面具小哥哥加油哇！ 众人对她所谓的小礼物表示了羡慕嫉妒恨，直播氛围又回归一片祥和。 首秀结束，凌语归一算，几小时下来竟然赚了一千多，就算是两人平分，也已经达到他以前直播的最高水平。 一兴奋，他都有点不想睡觉了，点了一堆夜宵犒劳两人，又打开新账号主页准备点赞几个有趣的评论。 不看不打紧，他突然发现账号简介上多了一句话：友达以上，恋情未满，特此说明，拒绝再问。 这说的是啥，他们什么时候友达以上了？ 凌语归朝大快朵颐的夕一招招手：简介上这句话是你加的？ 对方腮帮子鼓鼓囊囊，显然塞满了食物，他没空回答，微微点了点头。 凌语归严肃地说：刚才我就想说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写这么暧昧干什么？ 夕一端着巨大的可乐杯走过来，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写清楚总比不停有人问好吧，现在这样多省事。 也对 凌语归不由自主地说，等人去了卧室，才反应过来。 对什么对，一点都不对。 没想到夕一这么能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真是问了个寂寞。 凌语归化悲愤为食欲，三下五除二吃光手中的鸡块，摸摸肚子，没吃饱 选择性忽略会长胖的担忧，凌语归走到桌边，几秒后，他气恼地大喊起来：夕一，你是饭桶吗！！ 桌上只剩下一堆乱糟糟的空餐盒，连饮料都被喝光了。 今晚，又是被员工耍着玩的一天。 有一个好开头，凌语归策划短视频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整个人都情绪高涨。 粉丝虽然不如第一天增加得多，也在稳步增长中，有木匠大叔和薛遥的引流，后续的视频也上了一两次热门。 直播的收入时高时低，土豪仙女看着你时不时来刷几把礼物，负担两人的开销总算没问题， 就连因为浮光封号而对凌语归冷淡不少的网红美女们又开始积极地跟他互动，还意外多了好几个好奇他和夕一关系的妹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凌语归和夕一带齐拍摄设备，直奔当地的网红商场星名城。 星名城是不久前海阳市才建好的商场，主打美食休闲以及拍照景点，设置了很多有趣的拍照区域，在这个二线城市，算是个很新颖的去处。 他们赶在工作日一大早到商场拍摄，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 不到12点，视频素材就拍得差不多。 餐厅里传出诱人的香味，凌语归决定就地解决今日的午饭。 发现楼层说明里四楼有一个评价不错的自助餐厅，凌语归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向夕一，这次可不用担心吃不回本了！ 餐厅需要等位，两人无聊地在外面晃悠。 商场的自动扶梯正在维修，三楼踏板处被打开，露出黑洞洞的检修井。 警告围栏将路人拦在外边，维修工却不知去哪了。 凌语归无聊地左瞄右瞄，不远处，走来一对祖孙模样的人。 待看清他们，凌语归冒出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被大人牵着的小女孩又瘦又小，衣衫看得出有些陈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里提着的兔笼。 她身边的老人虽然满脸皱纹，看上去起码七十往上，但精神矍铄，穿着跟年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手腕上还带着一只大金表。 他时不时看一眼小女孩，目光中却没有长辈的慈爱，反而像是在算计什么。 女孩老老实实地跟着老爷爷的脚步，她似乎并没注意大人的心思，只顾着看笼里的兔子，苍白的小脸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 笼里的小白兔还没长大，小小一团，红红的小眼睛格外可爱。 不知为何，夕一也朝小女孩看去，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几个转，神情突地一暗。 小女孩在扶梯前停下，老爷爷朝底下指了指，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会后，老爷爷放开了牵着小女孩的手，拿过笼子，好像想逗逗兔子。 见两人离扶梯越来越近，凌语归益发感觉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老人奇怪的眼神，又或许是因为小女孩不设防地朝扶梯底挥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肩上被人一拍，凌语归回过头，见夕一指了指老人和小女孩：过去看看。 你也觉得不对劲？ 有点 他回答很模糊，凌语归踌躇一会，还是朝那两人走去。 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没想到，见有人来，老人手一抖，笼子竟然打开了，小白兔径直跳到了停着的扶梯边上。 啊，小兔兔跑了！小女孩焦急地喊了一声，俯身去抓兔子。 她注意力都放在兔子上，竟然被扶梯口的警戒线绊倒，直直地朝前倒下去。 小心！凌语归盯着那团小小的身影，惊呼出声。 从他的位置朝前扑一点，应该可以抓住人，但能不能收回来是个问题。 凌语归还在犹豫，背心突然传来一股推力。 这这这！！ 他身不由己地往小女孩扑去，倒是分毫不差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但也如同方才担忧的一般，他完全收不住身体，惯性地往扶梯下滚去。 完了 凌语归尽力把小女孩护在怀里，紧紧闭上双眼。 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降临，身体下落的趋势也停住了。 恋耽美 ——(9) 没事吧。令人安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夕一！ 只是单纯听到这个声音，凌语归已完全放下心来。 带着劫后余生的紧张感，凌语归缓缓睁开眼，果不其然，夕一正扶着他。 不对，刚才他不还走在他后面么，是怎么跑到扶梯上来救人的，还带上了口罩，甚至连兔子都被他抓在手里。 这是什么神一样的操作？ 凌语归还没想明白，老人突然往地上一坐，指着两人抹起眼泪：你、你们怎么能推小孩子呢？ 第10章 第 10 章 啥？ 凌语归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啥时候推别人了？ 你 夕一轻声道：有人在拍。 凌语归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吞了回去：老大爷，我什么时候推小孩了，她自己跌倒，还是我把她拉回来的。 明明就是你推的！哎唷我的心脏老人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 爷！小女孩蹬蹬地跑过去，连兔子都没顾上看。 瞧着毫不留恋的小小背影，凌语归受到了二次伤害。 在外面等着吃饭的人不少，此时已有一堆人围上来掏出手机拍摄。 有人在跟同伴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形，但没一个人能确定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出于同情弱者的本能，好几个人站出来安慰爷孙俩。 你这人怎么随便推别人呢？ 您别激动，小孩没什么事，您老小心身体。 一看就是个街溜子，不懂尊老爱幼！ 老人抹了把眼泪，手还颤颤巍巍的：谢谢、谢谢，还是好心人多。 凌语归在心里翻白眼。 这表演功力，多少小鲜肉都比不上！ 人群中钻出来一个拿着话筒的年轻女生，身后还跟着一个摄影。 她举着记者证道：你们好，我是观海天下栏目的记者梁佳雨，能采访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观海天下是海阳电视台的一个时事节目，很受本地人欢迎。 这、这，记者？老爷爷吞吞吐吐地说，我 见有记者，跳出来的几个人好像比当事人还激动，一个瘦小的女士当即握住老爷爷的手： 老爷爷别怕，有我们给您撑腰，您把刚才的情况给记者说一下就行。 哎，我老爷爷搓搓手，露出畏缩的神情。 他看似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到了，凌语归却觉得他多半是看记者来事情闹大了，不知道如何收场。 对方心虚归心虚，他要怎么才能洗清嫌疑呢？ 凌语归的目光落到对面的摄影机上，对了，可以看监控啊！ 他抬起头，果然在天花板上找到一个摄像头。 老爷爷，您照实说就行。那边，梁佳丽还在耐心地与老人对话。 凌语归看老头子装可怜的模样烦不胜烦，举手指向商场一角：既然不想说，那就直接看监控吧。 有视频为证，看老家伙还怎么装。 没想到，老人抚着胸口深深地叹了口气：小伙子，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明明是你的问题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去看看，姑娘，你可得为我作证啊！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梁记者说的。 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硬气了？凌语归心中没底，不由自主地望向夕一。 先看看吧。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凌语归的背，仿佛在说有我在。 好像吃下一颗定心丸，凌语归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也对，他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怕这老头。 一群人正要去找工作人员要监控，一个黑壮的年轻男人突然冲出来，一把抱住小女孩：爸，你们在这干什么，怎么这么多人？芸芸没事吧？ 他对着小女孩一顿左看右看，好似在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老人见儿子过来，腮帮抖了抖，指着凌语归说：他差点把芸芸推倒了。 什么？男子赫地站起来，满脸横肉的面上目露凶光，你说这个人？ 对，就是他。 艹！男子骂了一句脏话，抬手就往凌语归脸上招呼。 凌语归没想到他上来就动手，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被碗大的拳头瞬间占满，下一秒就要跟他的鼻梁来个亲密接触。 他反射性地后退一步，电光火石之间，从旁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左手，又快又准地抓住了男子的手腕。 拳头堪堪停在离凌语归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凌语归默默朝旁边看去，出手的果然又是夕一。 他如雪的肤色跟男子黑黄粗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身形也明显不如男子强壮，但任由男子如何努力，甚至涨红了脸，都无法在夕一的钳制下移动半分。 明显的实力压制与夕一帅气的姿势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似乎明白自己在做无用功，男子尴尬地低吼道：放手！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夕一冷淡地说：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这么冲动。 说罢，他松开手，如保镖一样站在凌语归身前。 男子没好气地问：你又是谁？ 夕一指指凌语归：他朋友。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男子不屑地说，但手腕上的酸麻感还未褪去，不敢再动手。 他回身抱起小女孩，神情中多了一份温柔：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绝对不放过你们。 凌语归沉默了一会：到底是谁的问题，一会看监控就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父亲对女儿抱有恶意的事实。 商场经理匆匆赶来，正好听到最后几句，忙说：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系统出问题，还没修好，监控基本都停了。 不会这么巧吧！ 凌语归身体一僵，目光扫过老头的脸。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监控已经坏了，才选今天带小女孩来？ 他还没想明白，小女孩突然皱起一张脸，小手抓紧了父亲的衣襟：爸爸，我难受 她的小脸瞬间惨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手足无措，特别是年轻男子，他抱着女儿瘦小的身体，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芸芸，芸芸！ 商场经理比较老练，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问在场的有没有医护人员。 凌语归观察着小女孩泛青的脸色和男子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们绝对不可能是装的。 关键是那个老人。 他站在父子两旁边，半弯着腰，神情看似焦急，却连手都不愿意伸一下，身上鲜亮的衣着跟父女俩陈旧的衣衫形成鲜明对比。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女孩身上，除了凌语归，竟然没人注意到他糟糕的演技。 一番忙乱后，小女孩被送进医院。凌语归等人作为当事者，在围观群众谴责的目光中坐上记者的车跟过去。 医院就在商场不远处，几人到达急救室，正好听见医生正跟男子说需要手术的事。 她这个程度必须要做手术，不能再拖了。 可手术费用 哎，你们再想想办法吧。 医生匆匆交代几句注意事项便走了，凌语归和记者走过去，男子正颓废地抱着脑袋坐在长椅上。 女记者坐到他旁边：这位先生，能不能问下芸芸到底得的什么病？ 良久，男子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先天性心脏病，本来做手术就能好，可我实在是没钱，老婆也出车祸走了，没人照顾她 先生，我是本地观海天下栏目的记者，您能不能详细说说，我们可以帮忙筹钱。 真的吗？男子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当然是真的，我相信会有很多好心人愿意捐款。梁记者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瞟了凌语归一眼。 接收到她的暗示，凌语归尴尬地摸了摸耳垂，捐钱是好事，关键是他也还没存下什么钱。 帮忙筹钱倒是可以，他新开的账号已经有几万粉，可以呼吁他们给父女俩捐款。 想到这，凌语归忙说：我是做直播的，虽然不是很红，不过也可以呼吁大家捐款。 不用你这个凶手假好心！ 凶手一词说出来，路人纷纷侧目，凌语归急了：哎你说话注意点，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动你女儿一个手指头！ 那你这么好心干什么，心虚啊？！ 你这人简直不识好人心，好心帮忙还有错了？ 凌语归气呼呼地抱起双臂：算了，说了你也不信，迟早会真相大白的，我要是你，就不会老是盯着陌生人，而是小心你那个好爸爸！ 听到这话，男子神色突然一变：我爸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想到了什么。 吵归吵，见男子颓然的模样，凌语归叹了口气。 如果把账号里的钱全体现，再加上存款，这几天的治疗费应该是够用的。 他自问不是什么大善人，这些钱也确实不多，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 打开软件，凌语归赫然发现新发的短视频下多了不少负人气值。 为了贴合用户喜好，掠影上可以给视频点赞，也可以点踩，这个踩就是负人气值。 点踩的用户，除非精确搜索，否则之后一星期都不会再刷到相关账号的视频。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新留言。 凌语归打开评论一看，顿时头疼起来。 没想到商场里的事会发酵得这么快，评论里清一色是为了这事骂他的。 根据他们留下的链接，凌语归找到了有人上传的现场视频，还是被剪辑过的，只留下了他被老人指责，以及小女孩发病的场景。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冷血的凶手。 如果不是掠影本土用户数量比浮光少了一大半，注册程序也稍微复杂一些，骂他的人还会更多。 看着无比恶毒的言辞，凌语归手心中冒出冷汗，他并不在意这些键盘侠的说辞，但这事闹大，搞不好又会被平台封号。 夕一站在近旁，并没阻止凌语归细细翻看伤人的评论。 将凌语归越来越糟的脸色、小幅度发抖的手指、焦虑的踱步尽收眼底，夕一的嘴角微微颤动，他用力绷紧了表情，才制止了笑出声的冲动。 见多了凌语归为名利兴致勃勃的样子，偶尔露出的惧怕之色也很令人食指大动。 还有他如同悬在断崖边的心情，一个不慎旁边就是万丈深渊，而他刚刚才费尽全力从一个不浅的坑里爬出来，甚至为此小心翼翼地哄着一个流浪汉。 再次陷入困境，凌语归会一蹶不振吗？还是会把这事怪在那对父女和那个讨厌的老头子身上？或者是歇斯底里地发火，抱怨？ 无论是那种模样，他都很期待。 想到此处，夕一不自然地歪了下头，好像脖子抽筋一般，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他眉头一皱，暗暗握起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微微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他激动的情绪。 第11章 第 11 章 果然只有几千，加上以前的，应该够抢救费用了吧凌语归的喃喃自语在夕一耳边响起。 恋耽美 ——(10) 夕一愣了愣。 凌语归没注意到他瞬间的出神，又走到男子面前：我这还有点钱，我们先去把你女儿这几天的治疗费交了吧。 男子瞧着他，露出和夕一如出一辙的迷惑眼神。 见对方半晌不开口，凌语归皱起眉头。 难不成这人还不乐意了？他这个荷包大出血的人还没说不乐意呢！ 他心疼着要被花出去的钱，极不耐烦地提高声音：喂，你这个人是不是拎不清，到底是跟我赌气重要，还是给你女儿治病重要？ 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你别以为这点钱就能收买我们。 谁要收买你了 凌语归还没说完，老头就两眼放光地冒了出来：有钱不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傻的儿子，钱呢，钱呢？ 他显然没听到交治疗费那段，连珠炮般问凌语归要钱，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原本站在他那边的梁记者都露出不喜的目光。 男子垂着头不说话，像是被骂习惯了。 凌语归可不打算惯着老头：跟你没关系，这钱是直接交给医院做治疗费用的。 那丫头的病治不好了的，别在她身上浪费钱了，你说是不是啊大福？ 原来男人的名字叫大福，老头姓胡，两人是实打实的父子。 听了老爹说的话，大福身体一滞，随后抬起头，缓慢但坚定地说：芸芸能治好的，爸你不懂，不要乱说。 被儿子盯得发毛，胡老头转转眼珠，老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容：我这不是看你平时太累了，芸芸这病哎，这孩子也是可怜 他一边说，一边还不死心地瞪了凌语归几眼。 凌语归自然不理他，刚才接诊的男医生又走了过来：芸芸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你们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对了，要预交一些费用。 大福窘迫地搓了搓手：好、好的。 看他的样子，凌语归叹了口气，主动拍拍他的肩：走，我和你一起去。 大福愣愣地哦了一声， 梁记者若有所思地摩擦着手中的话筒，待凌语归和大福走远，她又拉着胡老头道：胡大爷，我们再聊聊您孙女的事吧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凌语归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哀叹：我饿了。 更糟的还不是这件事，由于账号上黑子太多，他连今天的新视频都不敢放上去，更别说开直播。 眼看好不容易积攒的粉刷刷掉，凌语归连肚饿都忘了，直挺挺地在沙发上躺尸，一会看手机，一会又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一支手机被轻轻地扔到他胸膛上。 凌语归定睛一看，这不是给夕一用的旧手机吗，他气咻咻地拿起它，抬头问：搞什么？ 看看我拍的东西。 都什么时候了，还拍东西玩？ 凌语归把手机拿正，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清晰度不高，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这，你什么时候拍的，怎么不早拿出来！？ 视频里正是他去救小女孩那一段，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是小女孩先跌倒，他才扑过去的。 不是有意拍的，夕一顿了顿，我也是才看见这段。 他说得无比自然，凌语归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满心沉浸在能够洗清嫌疑的喜悦中，现在晚上十点多，正好开个直播澄清。 想了想，凌语归又把视频发给梁记者，为了后续联系，两人加了微信。 梁记者的反应很快：我们正在做这期节目，等技术证明这视频的真实性，我可以在节目中为你澄清。 凌语归对她的答复很满意，节目中澄清倒是其次，毕竟做一期节目需要时间，据他所知，观海天下官方短视频账号做的不错，因为会抓吸睛点经常上热门，拥有几百万粉丝。 如果能先在视频号中澄清一下就再好不过。 提出这个请求后，梁记者也同意了，她认为这个事件还有可挖掘的点，所以节目不会很快播出。 考虑到凌语归被骂得这么惨，先澄清是很有必要的，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发。 这个结果凌语归已经很满意了，下一步，就是将视频在直播中放出。 事件发酵得比想象中快，他才在镜头中露脸，弹幕里已是一片激烈而恶毒的骂声，直播间进人的速度也比平时快的多。 杀人凶手还敢开直播？ 去死吧！垃圾！ 恶臭男，只会欺负小孩。 凌语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定一点：各位，我这次直播就是为了澄清这件事，我并没有推那个孩子。 说罢，他在镜头前展示出夕一拍的视频：这段视频已经上传到我的账号里，大家可以去置顶的视频里看。 事情发生时的状况应该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视频为证，骂声渐渐消停下来，但随之而来的疑问更多了。 这，好像确实不是主播推的，我就说要等两天再看。 奇怪，她爷爷都没去救，是他污蔑主播的吗？ 如果爷爷说的是假话，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细思极恐 关于小女孩爷爷的讨论很多，凌语归这个当事人不便随意发表意见，他暂时无视了这一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被石锤打脸，依旧嘴硬挑刺的杠精。 怀疑这是联合作秀，先说监控坏了，被骂出热度，又拿出视频反转，这招妙啊！ 太会炒了吧，当心炒糊。 凌语归明白越搭理他们越来劲，等观海天下为他澄清后炒作这事自然不攻自破：谢谢大家的支持，至于炒作，清者自清，这里就不多说了。 今天比较累了，先播到这里。 说罢，凌语归揉了揉太阳穴，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适时的卖惨很有必要，果不其然，弹幕里一片心疼声。 小哥哥快休息吧，好心救人还被污蔑，真是太倒霉了。 我关注你了，下次来看。 两个小哥哥都很帅啊，爱了爱了。 摄像头中凌语归的眼睛被他的放在额上的手挡住，夕一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方才的颓废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真是容易满足。 确认关闭直播后，凌语归盯着又开始飞涨的粉丝数，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可算没让那老头子得逞，不过 不过什么？ 凌语归的目光落在夕一身上：救小女孩那会有人推了我一把，背后好像就你一个人吧 竟然反应过来了，夕一坦然道：是我。 你是要谋杀吗？忆起当时的状况，凌语归背后一凉，他可是差点就掉下去了。 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夕一语气诚恳：我能接住。 他是认真的，凌语归看出这一点，他心有余悸地摸摸喉咙，忽然不太确定澄清视频到底是不是无心中拍摄的。 我饿了，夕一突兀地说，点外卖吧。 凌语归翻了个白眼，正想让他滚去反省，肚子却不配合地咕咕叫起来。 你也差不多一天没吃了。夕一拍拍凌语归的肩，一副为他着想的口吻。 这次，凌语归情真意切地捂住额头，他是真头疼。 不过饭还是得吃，凌语归恹恹地打开外卖软件。 今天，又是老板被员工耍着玩的一天。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医院。 毕竟说了要帮忙募捐，后续报道出来还能拉一波好感。 伴着消毒水味，两人见着了依旧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大福顶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愈加凶相十足，却没像昨天那样怼他们。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梁记者给我看了视频，谢谢你救了芸芸，我爹应该是着急看错了，我替他向你们道个歉。 他话里话外依旧在维护那个老头，一点没有起疑心。 这不是看错的问题，你不觉得你爹是故意带着芸芸往扶梯那边走的？凌语归意有所指地说。 大福着垂头，双手交握，大拇指不安地动着：我爹，他、他确实不喜欢芸芸，觉得她拖累我了，但也不可能害她，毕竟这是他亲孙女，商场那事他估计也被吓到了才那么说的，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能解决问题吗，这事要是再发生怎么办，你女儿心脏不好，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对于这个一味低头道歉的男子，凌语归明示暗示了半天都没用，他坚持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对亲生孙女下手。 凌语归并不指望胡老头能得到什么惩罚，只是想让大福多提防身边的人，见他这么冥顽不灵，仿佛一口老血梗在心头，上不来也下不去。 在病房不好聊太久，见说不通，凌语归和夕一便出了门，凌语归气咻咻地往走廊的长椅上一坐，抱起双臂：我tm真是有病，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放过他了，确实没意思夕一挨着他坐下，长腿交叉，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他的语气很冷，凌语归瞪大眼睛：你不会想去揍他吧，他年纪这么大，怕经不起你一拳头。 怎么，你不想揍他？ 当时是挺想的，不过为这种人动手没必要凌语归抓了抓头发。 现在更重要的是让大福意识到他爹想对芸芸不利，不然躲过这次，还有下一次。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说是心疼儿子，他穿得整整齐齐，他儿子孙女衣服都旧成那样，不是和这说法自相矛盾吗？ 夕一歪歪头：真意外凌语归居然会想到这些，他还以为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凌语归没听清：你说啥？ 夕一优雅地抬手支着下巴：我有办法让老家伙露出真面目，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收一点报酬。 只要你做得到，给什么报酬都可以！凌语归激动地说玩，马上又摆摆手，等等，得是我给得起的。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7 20:04:34~20210210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句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 12 章 照夕一的嘱咐，凌语归按照原来的计划，为父女俩拍了几个镜头剪成短视频放在账号上募集捐款，钱直接打进大福的账户里。 上午观海天下栏目的视频号也放出募捐信息，并为凌语归做了一个简短的澄清报道，这会他账号下那些质疑炒作的杠精已经不见，只剩下为他加油打气以及同情父女俩的人。 到了中午，胡老头才姗姗来迟。 恋耽美 ——(11) 他早就从儿子嘴里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打脸，见了凌语归等人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说：哎，我也是老眼昏花，居然看错了，对不住 凌语归看他这副嘴脸就烦，但实施计划前，不能让胡老头起疑心：算了，胡大爷，您也是担心孙女。 是是是，我这个孙女啊，从小就身子弱，不能磕碰的，她这一摔，我都差点跟着晕了。 她得了这个病也是没办法，不过以后就好了，梁记者他们栏目呼吁大家给芸芸捐了不少钱，等做了手术，她就不用您老这么操心了。 老人浑浊的眼珠一转：手术费那得不少钱啊 凌语归忍住恶心，拉起他的双手：胡大爷，您放心，这一上午已经捐了三十来万了，梁记者再宣传一下，怎么着都够了。 三、三十万，真是 听到捐款的数额，老人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不知道的人准会以为他是因为孙女病能治好而高兴。 凌语归忍着不戳破，又跟老人扯了两句，找借口离开病房。 他在一处角落里等了一会，夕一提着个袋子走了过来。 拿到了？凌语归急切地迎上前。 夕一点点头，打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一件白色大衣，跟医生的白大褂几乎一模一样，是在熟识的服装租赁商那里借来的。 凌语归满意地一点头：那等会就可以行动了，我都打听好了，大福下午要出去办事，只有胡老头在照顾芸芸，不过他昨天也见过医生，你假扮医生行不行啊？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夕一拍拍他的肩，做出保证。 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凌语归不自觉地重重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感动。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不知为何，他相信夕一并不是在说空话。 凌语归再度回到病房，等大福离开后给夕一发了消息，没多久，夕一扮成的医生拿着一个带着刻度的杯子走进病房。 他带着口罩帽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粗略看去跟负责芸芸的医生还真区别不大。 胡老头只在昨晚见过医生一面，应该认不出来。 另外两床病人和家属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只抬头瞟一眼确认医生不是来找自己的就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胡老头不觉有诈，可能是为了在凌语归面前表现下自己对孙女的关心，忙说：大夫，芸芸现在没什么事吧？ 夕一摆摆手：没事，我就是看看。 听他说话，凌语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夕一原本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而那位医生的声音则有几分沙哑，还带着口音。 他这句话简直完美复刻了医生的声音，连被方言影响的尾音都一模一样。 这家伙是认真在扮演！ 装模作样地转了转，夕一举起带来的杯子：对了，还有这个药是下午吃的，我给你说下注意事项。 这个药分四个小时吃完，每小时喂这么多，夕一给胡大爷说明了下怎么控制用量，又问，胡大爷，您老看得清刻度吧？ 没问题，我眼神好得很。胡老头乐呵呵地接过杯子。 夕一严肃地说：您可千万要注意了，这个药不能乱吃的，过量了会有生命危险。 其实这杯子里只不过装了点兑水的橙汁。 胡老头愣了愣，缓缓点头：好、好，谢谢医生啊。 趁他不注意，夕一对凌语归眨眨眼，未免撞上真的医生，迅速离开。 凌语归也假装看了看手机：大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行，小凌你忙你的。胡老头乐呵呵地说，表情中流露出一丝窃喜。 来到走廊上，夕一已经换了普通的衣服，拿着手机看。 凌语归凑上去：看得清楚吗？ 夕一把手机往他这边送了送：角度正好，拍得很清楚。 原来，刚才凌语归悄悄把一个装着摄像头的黑包放在了芸芸病床对面放病人私人物品的柜子上。 摄像头他们专业拍视频的多得是，在黑包上挖个洞就齐活，病房里人来人往的，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注意到多了一个包。 只见胡老头在病床前坐下，拿着杯子端详了半天，又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还朝着病床拜了拜。 凌语归撇撇嘴：害人之前先拜拜，够讲究。 胡老头并没有等在屏幕外的两人有耐心，拜完之后，他马上拿起了杯子。 如同两人所预料的一般，他果然将杯子里的淡黄色液体全部喂进女孩口中。 摄像头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数记录了下来。 待看清空空如也的杯子，凌语归兴奋地拍了拍夕一的背：太好了，这下有证据，大福就能认清他爹的真面目了。 夕一保存好视频，他并不关心这些：别忘了你的承诺。 没问题。 第13章 第 13 章 有视频为证，大福再也没为父亲辩解，他死死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双目渐渐变得通红：他怎么、怎么可以 梁记者也在旁边，见状忙劝说：胡先生，你先别激动，或许你父亲也有自己的考虑。 最后一句话她也说的很没底气，很显然无论是什么考虑，害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大福咬牙切齿地捏紧拳头：他能考虑什么，不就是考虑他那个小儿子！ 自打他二婚之后，钱全都给了我后妈跟她儿子，还问我要钱给弟弟买房，之后芸芸得病我不能再支援他们，他就一直对芸芸没好脸色，连我老婆的车祸赔偿金都想全拿走！ 大福说着说着，已经带上哭腔：这么多年，我没什么对不住他们一家的，能帮的都帮了，他居然还想对芸芸下毒手！ 我说他怎么这么好跑来帮我带孩子，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父亲，凌语归听得叹为观止，梁记者也是一脸义愤填膺：胡先生，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两人均没注意到旁边一脸淡漠的夕一。 他黑沉沉的眸子并没因大福的哭诉掀起丝毫波澜。 最后，胡大福决定跟胡老头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当胡老头发现自己的阴谋败露，儿子要断绝关系，当场拒绝采访，闹着要回老家县里，说儿子不孝，带着外人欺负他一个老头。 至于视频里的行为，他完全矢口否认，还用自己脑袋不清楚来当借口。 因为是夕一私下里使诈，所以这视频也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 胡老头仗着年纪大，说自己这里病那里痛，无赖的样子看得胡大福三番两次都想上去揍人，多亏梁记者用他女儿马上要做手术这事劝着他。 胡大福勉强忍住，气不过地把胡老头这些年做的奇葩事一件件地在摄像机面前数落出来。 胡老头如此爱做戏要面子的人，怎么能忍受老底被掀光，当即也开始指责起儿子，倒让梁记者收集了采访素材。 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芸芸的医药费已经凑的差不多了。 两天后，观海天下播出了关于这对父子的采访，他们包括芸芸脸上都打了马赛克，大约是胡老头干的事实在太过奇葩，这期收视率创下新高。 节目火了后商场有人打电话爆料，胡老头和商场一个老保安是酒友，从他嘴里听说了监控坏掉的事。 电视台趁着热度，又推出了第二期节目，梁记者了解了芸芸做完手术的恢复情况，又去胡老头的家乡采访。 之前几人在商场里发生冲突的视频在网上流传，即便节目中没露脸，也有不少人确认了父子两的身份。 小县城里闲话传得极快，没多久，胡老头的二任妻子和小儿子就受不了了。 不论是在工作还是回家，甚至去菜场，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妻子本就对胡老头游手好闲颇有微词，看在他时不时能诳大儿子的钱回来补贴家里的份上才勉强容忍。 这次胡老头和大儿子断绝关系，还丢了这么大个人，当即就要跟他离婚。 小儿子无条件站母亲这边，正好他们在外地买的房子装修好了，两人撇下胡老头搬走，一分钱也没留下。 胡老头气归气，一时却没钱去找人，只好先打打短工攒钱，比以前悠闲的日子不知艰难了多少。 多重因素作用下，没过几天，胡老头竟然中风了。 还好是工作时间发病，送医比较及时，胡老头人被救回来，但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余生只能在病床上渡过。 芸芸托梁记者给凌语归带了一罐自己折的幸运星，借此机会，凌语归又在节目中小刷一把存在感，已经是本地有名的正能量网红。 听梁记者提到胡老头回老家后的遭遇，凌语归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把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的新账号已经破五十万粉了。 短短两个月有这样的成绩，夕一可谓功不可没，凌语归决定原谅夕一在商场擅自推自己那一把，兴奋地向他宣布要出去庆祝：账号破五十万粉了，走，晚上老板带你去吃大餐。 夕一正对着电脑不知看什么，闻言瞟他一眼：庆祝归庆祝，你该兑现承诺了。 听他提到，凌语归才想起自己还欠夕一的承诺没完成。 员工的要求，不外乎就是工资奖金什么的。 他大度地点点头：行，你说吧！ 说罢，凌语归见夕一浮现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心里突然毛毛的，他想要的究竟是 第14章 第 14 章 几分钟后，凌语归满脸涨红，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刺猬一般的短毛没什么好打理的，凌语归硬是扒拉了好几下。 弄完后，他掬起一捧冷水抹在脸上。 水珠顺着脸庞滑下，凌语归盯着镜中的自己，面庞上仍有淡淡的绯红之色。 他扯过毛巾粗暴地擦着脸，都怪答应夕一的承诺，长这么大，他还没如此丢脸过。 凌语归原本以为夕一想要的东西不外乎是金钱奖励之类。 结果点头答应后，夕一就拉他到沙发上，要求凌语归躺在他腿上。 凌语归第一反应自然是羞愤地拒绝：这也太奇怪了！ 你自己答应的，说要什么都行。夕一凉凉地说。 凌语归还没想好怎么反悔，握住他手腕的力度突然加大。 腕部传来的压力不至于让人有痛感，却威胁性十足。 凌语归马上回忆起夕一拳打小混混、单手阻止大福的丰功伟绩，口气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我们两个大男人，要是碰到哪不好吧要不我给你涨工资，涨一倍！ 不用操心，我有分寸，夕一像是没听到般握住他的肩，乖。 凌语归无法抵抗夕一的力道，显然也没法让他改变主意。 说说不听，打也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凌语归垮着一张脸躺下，不过夕一说到做到，在身旁垫了一个抱枕，让凌语归躺在上面，只是头发轻轻靠在他腿边。 尽管如此，凌语归还是觉得及其别扭，特别是以仰视的角度观察夕一，完美的五官在逆光中更加耀眼，给人一种目眩神迷之感。 当如同神祗一般的美人低头注视自己，凌语归自认又直又渣不带丝毫拐弯，此时也冒出他会不会亲下来的诡异错觉。 这念头一闪而过，凌语归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顿时像着了火。 下一秒，凌语归就被夕一的动作夺取了全部注意力。 对方那不知揍过多少人的手，温柔地落在他的头上，然后一下一下顺着凌语归的头型摸了起来。 凌语归被摸得愣了，这家伙所说的报酬就是这个？摸男人的头发有什么乐趣吗？ 而且他理的还是短短的平头，这两月因为忙没去理，也没留长多少。 恋耽美 ——(12) 夕一这手法像是练过，越摸越舒服，仿佛在给头皮做按摩。 凌语归忍不住眯起眼睛，难不成夕一良心发现，好心给他这个天天被员工耍的老板放松放松？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俯视着如同被挠下巴的猫咪般舒服得眯起眼睛的凌语归，夕一微微皱眉，凌语归的头发虽短，摸起来却并不十分粗硬，反而有种毛茸茸的触感。 不过，他为什么会舒服得快睡着了，是把这当做免费按摩了吗？ 夕一冒出促狭的神情，另一只手也放到凌语归头上，然后便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乱搓。 嗷嗷嗷嗷！！ 凌语归惊得大叫，一把拍开他的手跳起来：你撸狗呢，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意犹未尽大手伸过来，又在凌语归头上捋了两把：撸的就是你。 你、你！凌语归羞愤地捂住头，一手指向夕一。 回应他的，是夕一怡然而敞亮的目光，仿佛在说：我撸了，你能怎么样？ 凌语归败下阵来，恹恹地收回手，不甘心地抱怨：你洗手没，都弄乱我发型了 夕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凌语归彻底没话说了。 他大概是世上最善心的老板，居然允许员工作弄自己。 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凌语归收拾好从洗手间出来，宣布：庆功宴不带你去了，自己在家玩头发吧！ 出乎意料，夕一居然没强行要跟去。 最终凌语归就请了薛遥和他公司的人，这段时间两人基本上算是各做各的，除了薛遥，凌语归跟公司里其他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不过好歹同事过，他又是名义上的股东，未来大家还要在一个行业混的，请顿饭算不了什么。 到了约好的餐馆，凌语归发现薛遥团队里多了两个生面孔。 其中一个仿佛在哪里见过。 薛遥热情地对他摆摆手：来，给你介绍两位美女。 你们公司的新人？ 在我们公司算新吧，不过这位你都不认识？ 凌语归注意到被薛遥推上前的美女。 女孩留一头浅色短发，笑起来宛若一只机灵可爱的小兔子，穿着灯笼袖的露脐衬衫和高腰牛仔长裤，看似邻家简约，牛仔裤紧裹着的腰臀曲线却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凌语归不露声色地欣赏了几秒钟，脑海里灵光一现：你不是三叶草的莫心心吗？ 三叶草是浮光视频上规模很大的带货团队，核心人物是美妆博主七巧，团队中也多是美妆、颜值主播，出名的美女多。 莫心心则是七巧的大徒弟，团队核心成员之一，因为七巧的强力推荐，她的账号短时间内就涨到四百万粉，首次带货直播更是创下三百万销量的佳绩。 她本应一帆风顺的网红之路，因为私下接三无产品广告、口无遮拦，很快跟三叶草闹翻，还平台封杀过一段时间，风波平息后就渐渐没什么声响了。 忆起这事，凌语归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莫心心笑容依旧甜美，丝毫不见尴尬：我退出三叶草一年了，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想他们的。 画着精致眼妆的美目中浮起一丝失落，仿佛真在怀念过去。 第15章 第 15 章 薛遥接过话头：心心姐现在已经加入我们遥远文化了，也就这几天的事，反正要庆祝，正好带来跟你打个招呼，不会不欢迎吧。 莫心心22岁，比薛遥还大一岁，叫一声姐还算合适。 但另一方面她入行早，粉丝基础几乎跟薛遥差不了多少，绝不可能像公司里其他零基础的小主播一样对薛遥唯命是从。 凌语归很怀疑遥远文化这座小庙供不供得起这尊大佛。 他心中对薛遥的话不以为然，嘴上还是笑道：怎么可能，我举双手双脚欢迎好吗，早就觉得公司阳盛阴衰，终于多几个小姐姐了。 听他这么说，莫心心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心中却打起了小九九。 之前她就听说过凌语归，没想到真人比视频里还有气质，非常符合她审美的干净小帅哥，目前在掠影上也是风头正劲。 薛遥比凌语归粉多，但跟她形象差别太大，走的是接地气的搞笑风，风格千篇一律，观众差不多腻味了。 而美女帅哥则是永不过时的主题。 如果搭上凌语归这条线，搭档拍几个视频什么的，或许更有机会翻红。 落座之后，莫心心占据了离凌语归最近的位置：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咱俩特有缘，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说着白嫩的手就抚上凌语归的手背，整个人也靠了过来。 凌语归鼻腔里充满了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忙借着拿酒杯挪开了手：随意就好、随意就好，我酒量可没薛总好。 真的假的，薛总可不是这样说的哎 莫心心看似爽朗地笑起来，手又在凌语归的大腿上拍了拍。 这动作太大胆，凌语归呛了一下，咳嗽着放下酒杯。 隔着桌子，他接收到薛遥戏谑的眨眼，以及一个颇有含义的手势，大概是认为他今晚有艳福可享。 凌语归暗暗撇撇嘴，他是喜欢美女，但莫心心这种事多的可不敢沾上。 薛遥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凌语归心领神会地打开自己的威信，对方果然发来了消息： 【怎么，美女都不喜欢了，该不会真被你捡回来那位掰歪了吧？】 【别瞎说，莫心心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惹她啊】 和三叶草闹解约时，莫心心被团队爆出有好几个男友，哪个不是被她耍的团团转，最后还都表示不怪她。 【好吧，我还以为夕一真把你追到手了。】 【网络上的东西你也信，薛大老总，你怕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行行行，是我想太多。】 凌语归不太理解薛遥对他和夕一关系的过分关注，难不成男生也有对于好友的独占欲？ 他还没想明白，莫心心又靠了上来。 凌语归自问达不到她操控人心的水准，剩下的时间都是小心翼翼应付着，看她一边撩自己，一边在一众小年轻中左右逢源。 饭还没吃完，好几个小男生看莫心心的目光里都带上了欣赏的意味，纷纷献殷勤：心心姐，我特爱看你跳舞。 这个烤牛油特别好吃，我再给你拿几串。 凌语归本来还担心薛遥也栽了，整场饭局下来却放心不少。 大概是见得多，薛遥嘴上不停口花花地活跃气氛，实际没怎么太在意莫心心，和另一个新人江燕儿打得火热。 如果他一直这种态度，料想莫心心也翻不了天去。 吃完饭，大家还意犹未尽，吵着去下一摊，薛遥主动请大家去本地有名的酒吧，还定大卡座。 热闹的气氛、迷乱的灯光、激烈的鼓点 凌语归本就微醺，在这种环境下，头更晕了，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坐下，没多久，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江燕儿戳戳薛遥，娇笑道：薛总，凌哥酒量这么差啊，都睡着了。 是吗？人群中的薛遥抬头寻找凌语归的身影，我去看看。 他察看了下凌语归的情况，见确实只是睡着后露出个松口气的笑容。 莫心心捧着酒杯走过来：语归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他回去？ 薛遥瞟她一眼：你弄不动，我去找别人送他，麻烦你在这看着点。 待薛遥离开，莫心心摩挲着酒杯，对不省人事的凌语归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夜晚，凌语归在床上翻来覆去。 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意识依旧沉睡在梦中，一脚踢开被子，另一只手相反地捏着被角不放，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太吵了别靠着我，烦人 天天被你耍，有比我更惨的吗 再套路我不给工工资！ 对、对，不给、不给工资 床边的身影正在给他盖被子，听到这话微微一顿：工资，这是在说我吗 夕一直起身，窗外有车灯一闪而过，如同暗夜精灵般的面庞露出锁定猎物的笑容。 下一瞬间，房间恢复黑暗，夕一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坐到沙发上。 扶手上搭着方才凌语归外出穿的衣服，一阵若有似无的女香从上面散发出来。 夕一原本漠然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冷意，鼻翼微动，抬手扯过衣服：麝香和玫瑰品味也太差了。 随着他的动作，衣领上一个完整的口红印赫然露了出来。 夕一定定地看了两眼，嗤笑一声：连脸都没碰，把心思花到这种地方，该说天真还是蠢呢 第16章 第 16 章 隔着半个房间，他把衣服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桶，站起身来：你不敢，那还是我来吧。 卧室门再度被打开，夕一静静地站在床边。 几分钟前才盖好的被子，凌语归的手又直直地伸了出来，因为酒意，他的嘴唇显得格外粉润。 早该试一试了，夕一盯着凌语归微微嘟起的唇瓣，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 凌语归的味道比想象中的好，带着几分清冽的酒香，夕一迷恋地抚摸着对方的脖颈处。 数秒的亲密接触后，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反手捂住自己的嘴。 一无所知的凌语归翻了个身，继续碎碎念：肉，想吃肉肉，软软的真香！ 艹！ 夕一唇边疼痛不已，难得地骂了句脏话。 过了一会，被咬的痛感渐渐平缓下来，夕一盯着凌语归，神色阴晴不定。 这个亏可不能白吃。 想了想，夕一摸出手机朝凌语归走去。 宿醉通常都很难受，今天也不例外。 凌语归晃了晃头疼欲裂的脑袋，强撑着来到客厅，他嗓子干得快冒烟了，急需一杯水救命。 喝下一杯凉白开，凌语归清醒了几分，见对面的夕一嘴里叼着块面包，伸手道：给我块面包。 夕一干脆地把自己吃的递过来，凌语归望着上边的缺口嫌弃地摇摇头：谁要你吃剩的 他话没说完，歪头盯住夕一：等等，你嘴巴怎么了？ 樱色的薄唇上方多了一个小伤口，伤在这个位置，怎么看怎么可疑。 凌语归忍不住多想，对夕一眨眨眼：老实说，你昨晚是不是也出去浪了，这伤口是哪个小姐姐盖的章？ 这个吗夕一浅浅一笑，修长的手指摸上嘴唇，你猜？ 哎，孩子大了，会自个拱白菜了。 凌语归摇头晃脑地在餐桌旁坐下，瞥到脚边的垃圾桶，猛地瞪大眼睛：谁把我的衣服扔垃圾桶了！？ 他转向夕一：你丢的？这衣服很贵的！ 上面全是酒味和香水味，洗不干净，还是丢了算了。 香水味？难道是在莫心心身上蹭到的？ 听他这么说，凌语归不由自主地对着垃圾桶闻了闻。却只闻到淡淡的腐臭味，不知里面还塞了什么。 这下他连把衣服捡起来洗洗的想法都没了。 好好一件撑场面的衣服就这么没了，凌语归气得跳到起来：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噢，总之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夕一没头没脑地说，仿佛扣不扣都跟他没关系。 凌语归插着腰，郁闷得气都喘不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凌语归气咻咻地接起：喂！ 恋耽美 ——(13) 我去，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耳边传来薛遥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起不来了呢！ 我还没醉到那种程度谢谢！ 不是说这个，我是怕你昨晚躲过了莫心心的毒手，回去又着了夕一的道。 莫心心？夕一？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咳咳，我说了你可别吓到，莫心心昨晚想强吻你来着，多亏我看见了才保住你的贞洁。 凌语归的心漏跳了一拍：我去，她真是、真是放得开。 幸亏没让她得逞，不然因此被缠上可惨了。 嗯哼，你和夕一又是咋回事？ 跟夕一有什么关系？ 就、就昨晚你们酒后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大哥，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跟他？怎么可能，你别跟个小女生似得看那些表面的东西好不好？ 那还算表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自言自语起来，等等，你是不是不知道，也对，都醉成那个鬼样子了 呃，没事我挂了。 等等！薛遥又咋咋呼呼地说起来，这可不能怪我，你是不是没看你账号？ 什么意思？ 看了就知道了，别怪我啰嗦，夕一明显对你有想法，你可多长点心吧！ 什么鬼凌语归听的云里雾里。 薛遥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他说的想法，该不会是感情方面的吧，这怎么可能？ 凌语归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想到薛遥提起的账号，又赶紧打开掠影软件。 看到最新发布的影集，凌语归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片中，他和带着狐狸面具的夕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地闭着双眼，衣衫半褪，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夕一倒是一点没露，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凌语归，一只手臂枕在凌语归头下，另一只手暧昧地抚着他的头发，眸中的爱意仿佛化为月老的红线，牢牢套住对面的男人。 两人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一起，相距目测不超过两厘米。 后面还有几张，都是他们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也不知夕一一个人怎么拍的，色气感满满，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 不得不说，他的分寸感把握得极好，照片拍得激情但不下流，暖色的光晕衬得两人眉目如画，深情缱绻。 如果不是当事人，他一定会以为这两人之间已经发生过什么，或是，正准备发生什么。 凌语归第一时间忆起夕一唇上的伤，脸一下子白了。 他不会真做了什么吧，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凌语归僵硬地望向客厅另一头坐着的夕一：解释一下，这个照片是怎么回事？ 夕一再度点了点唇上的伤：某人咬了我的赔偿。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第17章 第 17 章 凌语归深吸一口气：你还好意思要赔偿！ 当然，伤口这么深，算得上工伤了。 凌语归不忍直视那处伤口，偏开目光：工伤？现在是你非礼我！ 是吗，夕一迷惑地皱起眉，但最开始是你主动凑上来的，还抓着我不放来着。 这下，凌语归是什么都说不出了，喝醉后什么都可能发生，根本无法证明夕一说的是真是假，再追究下去可能是坑自己。 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凌语归的注意力回到账号上，这组照片的点赞数创下新高，不少人问他们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赞美神仙颜值的很多，讨厌他们的也不少。 什么正能量主播，麦麸卖得飞起，恶心！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这是演出来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就我一个人觉得面具下说不定是个丑男吗 经过两次大规模被黑被喷，再看到这些戾气满满的评论，凌语归心态已比以前平和得多。 几条评论读下来不仅不生气，反而让他找到了一个新角度怼夕一。 凌语归举起手机，指着上面的负面评论：看你干的好事，人家才听说我是正能量主播，你就发这种照片，故意让人看我的笑话？ 你以后都打算做慈善？ 你疯了，我哪有钱做慈善？凌语归莫名其妙，有点赶不上夕一的逻辑。 夕一双手一摊：那早点打破这个虚假人设不是更好？ 你、你这是推卸责任！凌语归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好反驳的，像斗气的公鸡一般瞪着夕一。 后者无视他，轻巧地从旁边走过去，临了留下一句话：只要是你的责任，我都愿意负担。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含义，凌语归被肉麻得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怼人，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夕一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 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凌语归一晚上没睡着。 这小小的风波似乎没改变什么，他们依旧继续着白天拍视频剪视频、晚上直播到凌晨的生活。 他本应无暇想其他的事，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事实上，不需要夕一提醒，凌语归也明白商场事件带来的流量不过是暂时的。 账号的粉丝数猛涨一波，没多长时间又掉了不少，人数上上下下，最终稳定在六十一万。 另一方面腐向颜值视频能吸的粉丝量基本到了顶，凌语归开始思索在创作中添加更多元素。 这个节点上，一个商家找到了遥远文化公司，表示要跟凌语归合作卖一款身体乳，他的观众女生居多，卖日化用品是有市场的。 薛遥初谈下来的广告费是十万，之后凌语归、薛遥、广告商三方开了个线上会议。 广告商很客气，表明钱不能再加，不过做广告视频时可以听取凌语归的意见，只要效果好就行，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唯一的限制是必须有夕一带面具出镜。 双方谈的一片和谐，凌语归让他们发了电子合同过来，如无意外，他就打算接了。 万万没想到，夕一成了那个意外。 凌语归正在看合同，听得身后有人幽幽地说：我不拍。 啥？ 凌语归停止划动屏幕，回头见鬼似地瞪着夕一。 我不接这种广告。 不好意思，我才是老板，你得听我的。 夕一缓缓地摇摇头，一副完全没打算听的模样。 对于阻碍自己赚钱的人，凌语归一向是不客气的，当即站起来指着夕一的鼻子怒道：还想不想要工资了，再说我就 话还没说完，他哑火了。 扣工资？他都扣了好几次了，总不能连饭都不让吃。 开除他？直播最大的金主明确说了，她是夕一的粉。 夕一肯定也清楚两人的现状，双手放松地插在裤兜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凌语归梗了梗，算了，硬的不行还是来软的吧，做人要能屈能伸。 他语气柔和下来：有钱赚有什么不好，大网红不都在做广告吗，直播收入也就够我们日常开销，就算恰饭丢脸，你带面具拍，丢也丢不到你头上。 夕一没说话。 要不，你给我说说到底为什么不肯拍？ 夕一伸出两根手指：首先，这个价格给得太高，我怀疑产品有问题。 人家愿意给不行吗？ 凌语归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但公司里那些人接广告的价格他还是知道的。 五六十万粉丝的网红，对外宣称的广告费一般在六七万左右，实际给的钱只会少不会多。 这位找上门来的广告商的确大方得不可思议。 不过没人会嫌钱多，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夕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说：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种产品不符合我的定位。 定位？凌语归愣住，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定位，难不成来个国际大牌才合夕一的意。 不管他怎么想，夕一自顾自下了结论：总之，我拒绝拍摄。说完便回到自己房间，不知干啥去了。 凌语归注视着紧闭的房门，颓然倒回椅子上。 他怎么偏就整了这么一尊请不动也踢不走的大佛员工？ 很明显，他无法让夕一改变主意。 凌语归叹口气，拨通薛遥的电话：帮我问问广告商，我一个人帮他们宣传行吗？ 什么？薛遥十分惊讶。 第18章 第 18 章 等凌语归说完来龙去脉，薛遥无语地说：这能有什么问题，我看他是脑子有问题！ 算了算了，跟他说不通，你帮我去问问吧。 电话里安静了会：说实话，这个厂家似乎比较喜欢夕一我先去跟他们说说，有你一个也差不多了。 话没说全，凌语归也懂他意思，夕一不同意，广告八成要黄。 仿佛见到钞票长出小翅膀在自己周围转了一圈又飞跑了，凌语归捂住额头：麻烦你了。 薛遥动作很快，不过一个小时便给凌语归回复，对方明确表示没有夕一参与，合作只能作罢。 他长吁短叹地替凌语归可惜了一番，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个厂商多么大方，夕一多么不识抬举，提醒凌语归不要让夕一踩在头上。 偏偏惜短时间内，他还不能把夕一怎么样。 明明处于秋高气爽的九月天，凌语归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十万啊、整整十万，就这么飞了。 凌语归气得一头栽在床上，连视频都不想剪。 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凌语归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郁。 新账号越来越好的成绩让他忽视了一点。 人气高涨、死忠更多的人好像不是他，而是夕一，就算他蒙着大半张脸，也改变不了他更有吸引力的事实。 他这个名义上的老板能拿捏他多久？ 对方自己露脸开个账号，完全可以把他一脚踢开。 所以这么长时间，他到底为什么对一个从垃圾里捡来的男人如此放心。 是因为他连名字都不记得，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凌语归莫名想起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的吻，脸赫地红透了。 总之，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外表，以及他有意无意的撩拨！ 凌语归猛地晃晃头，大概是最近都忙着搞事业，天天对着夕一，产生了某种错觉。 反正视频还有存货可以更新，今天干脆出门浪一天算了，或者找个小姐姐聊天打游戏。 打定主意，凌语归爬起来，轻车熟路地打开朋友圈，对窗外咔擦照了一张风景照，配上一段表明自己空虚寂寞冷的文字发出去。 接下来就等人来找了。 没多久，朋友圈下便多了几条来自不同人的评论： 【今天天气真好，小哥哥要不要出来玩啊？】 【怎么突然说这些，心情不好吗？】 凌语归回复了一个全体可见的笑脸表情，正寻思挑个小姐姐私聊，耳边传来夕一的声音：合作黄了，我看你还挺开心的嘛？ 他猛地抬起头，夕一赫然站在床边。 凌语归手一抖按熄屏幕，干巴巴地问：干什么？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夕一在看自己的手机。 恋耽美 ——(14) 夕一面露笑意，竟然坐了下来：有个厂商的合作，看你要不要接。 广告？凌语归来了精神，急切地问，什么厂商？ 服装厂家，要长期合作的。 长期合作意味着合同期间不能再接其他同种商品的广告，大一点的厂商甚至要求不能接任何其他产品的广告。 当然只要价格合适，这点不算问题。 报酬呢？ 没有广告费，卖出去算提成。 凌语归马上摇头：不行。 连广告费都没有，自己不是变成了厂商的销售员？ 夕一不疾不徐地放了个炸弹：找我们合作的是鸿雁阁 凌语归瞪大眼睛，他没听错吧，鸿雁阁可是古风圈非常有名的平价汉服品牌，以物美价廉出名。 他对古装不太了解，也因为经常刷到相关的短视频听说过这个牌子，可见它的知名度。 如果真是鸿雁阁找他合作，那不给广告费倒可以理解。 夕一还没说完：鸿雁阁新推出的设计师系列香盈袖。 这种大牌找我合作，你逗我开心呢？凌语归不相信坐在家里就有这等好事。 我还没说完。 再次被打断的夕一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鸿雁阁近期推出了十几种新系列，都是不同设计师的作品。 鸿雁阁会从三个月内销量前五的系列中挑出两个，与它们的设计师签正式合约，并将两个系列整合成一个高价品牌抢占高端汉服市场。 香盈袖的设计师钱晓巧是木匠大爷的朋友，她看过我们的作品，觉得她的设计风格跟我的面具很合适，所以想找我们合作。 原来如此，凌语归喜形于色，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就算卖不出去，蹭蹭鸿雁阁的热度也不错。 热度恐怕是蹭不到了，品牌方有意让设计师竞争，所以推出品牌之前，香盈袖不能对外宣称是鸿雁阁的新系列，只能独立宣传。 这些设计师中，钱晓巧是最没名气也没实绩的一个。 凌语归皱起眉，他就知道天上不会白掉馅饼。 汉服本来就不算大众，香盈袖既然目标是成为高端品牌，价格一定也是高不可攀， 有谁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毫无名气的新品牌？ 衣服卖不出去，他一分钱也得不到。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有人送来一个馅饼，但在吃完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这个馅饼到底有没有坏掉。 如果是一个坏馅饼，夕一会特意来说这件事吗？ 凌语归探究地看向他：你想接？ 我认为她的设计很有灵气，夕一话锋一转，但接不接，还是看老板你的意思。 第19章 第 19 章 好家伙，这会他又知道凌语归是老板了。 凌语归忍住想给他个白眼的冲动，问：她对宣传方式有要求吗？ 没有，由我们来定。 也对，都没出钱能有什么要求，凌语归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既然如此，就拍几个古风变装之类的视频好了，也算是拍了点新东西，还不用花租服装的钱。 万一真的带火了，赚的钱可不是一个身体乳广告能比的。 琢磨着横竖没什么损失，凌语归决定接下这个合作。 为了不让夕一太得意，他沉着脸，勉为其难地说：算了，现在也没别的合作，接下来试试吧。 钱晓巧很大方，直接许诺给他百分之四十的提成，根据衣服的价格，卖几件提成已经相当可观。 对衣服外形设计的好坏，凌语归没什么分辨能力，只觉得汉服都差不多，看起来仙仙的，穿起来累赘得不行。 从送过来的样品上看，质量是真不错，用料高档，做工精细。 据说衣服上的花纹都是老师傅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针法均匀，立体感强，摸上去一丝粗糙感也无。 不过若要用几千块买一套平时没多少机会穿的衣服，凌语归表示质量再好，他也敬谢不敏。 改拍古风视频的第一个障碍，是化妆的问题。 凌语归平时出的视频滤镜特效加得多，主要强调氛围感。 只需稍微整理下发型、刮刮眉毛胡子，几乎不需要妆容，连衣服也是日常搭配，都靠两人身材撑起效果。 换成宣传汉服的视频，钱晓巧对自己的设计很自信，要求拍清楚衣服细节，就不能加太重的滤镜，还需要用高清的摄像头。 这么一来合适的妆容必不可少。 望着一堆化妆品，凌语归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要不要去请个化妆师 夕一拿起一支眉笔：请个化妆师多少钱？ 几百？ 夕一端详着眉笔对凌语归笑笑：不如给我加两百工资吧。 你以前学过化过妆？ 不记得了，应该和画画差不多吧。 呵。 果然不能对一个脑子疑似有病的人期待太多。 但能省则省，他们不可能拍一次视频就请一次化妆师。 抱着练练就好的想法，凌语归乖乖坐在椅子上，准备给员工当小白鼠。 凌语归带着发箍，任由夕一在他脸上摆弄。 由于夕一挡在面前，大半时候，他都看不见桌上的镜子，只能看夕一拿着各种化妆工具靠近自己。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功能充当手机支架，夕一这不靠谱的家伙时不时还得找视频看看各种化妆工具的用法。 凌语归很怀疑自己会被他整成个大花脸。 但见他认真的表情，凌语归觉得有点僵直的脖子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妆前、遮瑕、粉底 光听这些名字，凌语归就感觉一阵阵晕。 夕一上妆的手法不算娴熟，力道却很适中，柔软的美妆蛋在脸上轻弹，凌语归有种奇妙的舒适感。 大约十几分钟后，夕一直起腰，底妆上的差不多了，要不要看看。 对于这个刚才还分不清遮瑕刷和粉底刷的人，凌语归并不是很期待：全部弄完再看吧。 好吧，那接下来是眉毛。 夕一再度拿起眉笔，手隔着化妆棉，轻柔地按在他的太阳穴处。 眉笔轻轻划动，仿佛画家对着画布精雕细琢。 凌语归抬眼就能看见夕一几乎挑不出瑕疵的脸，这么近都看不见毛孔，粉底估计能省不少。 对方总是漫不经心的双眸里，此时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完美演绎出了我的眼里全是你的场景。 凌语归眼皮跳了跳，脑海中没头没尾地跳出这么一句诗：画眉深浅入时无。 他马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是描写新婚夫妇的诗句。 凌语归试图把它忘掉，却忍不住地想起古时男子为女子描眉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 可现在是当小白鼠给别人练手，不是什么浪漫时刻！ 理智及时制止了他不合宜的联想，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并不服气。 他的面庞似乎被对方手指的温度感染，隐隐有些发烫，心跳和呼吸也有加速的迹象。 视线更是不自觉地集中到夕一樱色的嘴唇上。 凌语归想起喝醉那天拍下的照片，有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 那天过去不久，他梦到过夕一。 梦中，两人摆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他被男人的手臂紧紧圈住，几乎要融化在对方怀中。 这感觉真实得可怕，第二天醒来，凌语归唇上似乎还留有余温，导致他一整天都不敢面对夕一。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刻又被唤起，凌语归难堪地闭上双眼。 你的脸好红，夕一突然停下，不会是过敏了吧？ 没、没有。 夕一沉默一会，突然低声说道：没过敏，难不成是害羞？ 说话时，他依旧保持着画眉的姿势，如此近的距离，凌语归没听漏他刻意撩拨的语气。 不令人讨厌的温柔声音。 他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差一点就要沉迷于一个男人的外形和声音：害羞你妹，天气这么热，能不能快点！ 谢天谢地，现在虽是初秋，温度还挺高的，勉强能解释他脸上的红晕。 马上就好，你五官不需要太多修饰，上完底妆就很快了。 夕一有意无意的夸奖听得凌语归又升起一丝得意，几乎快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第20章 第 20 章 他对时间估计得很准确，不多时就完成了整个妆容。 搞定。 夕一站到旁边，桌上的镜子准确地映照着凌语归的脸。 看到镜中的自己，凌语归才明白为什么底妆用的时间比较久。 钱晓巧这次送来的衣服风格偏典雅贵气，而他本来的肤色略深，为了穿出效果，夕一将他的脸和脖子都涂白了一个色号。 不知是粉底效果好，还是他手法好，看上去丝毫没有假白，十分自然服帖。 又因为他的眉眼本来就属于比较深刻的类型，夕一没有过多修饰这部分，主要强调了卧蚕，以减轻五官的攻击性。 如果光看脸，凌语归跟电视中翩翩如玉的贵公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凌语归自己都看得呆住了。 怎么样？ 夕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虽然是在询问，凌语归却听出了满满的得意，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是作为凡人面对一个鬼才的无奈。 你除了记性不好，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吗？ 不记得了。 凌语归十分怀疑不记得之下有多少隐藏技能，这也再度激起了他的危机感，忍不住试探性地说：我总觉得你玩玩雕刻、美妆，可能比跟着我拍段子更赚钱。 我不想露脸。 夕一再次强调完，又直视着凌语归：而且，我暂时只想为你一个人做这些。 凌语归的脸再度热了起来，类似的许诺自己也说过不少，为什么听到夕一的话，心里还会像被猫爪子挠了一般蠢蠢欲动？ 吻照之后，这是夕一第一次含义明确地撩拨他，而且他也并不是毫无感觉。 也许有必要认真考虑下这个问题，凌语归犹豫地想。 举棋不定间，凌语归的目光又落到旁边挂着的衣服上，算了，趁年轻，还是赚钱最重要。 他选择转移话题：都两点半了，你也赶紧收拾下，争取六点前拍完。 庆幸的是，夕一没有强让他表态的意思，投入了后续的工作中。 等开始穿衣服，凌语归发现自己想多了。 原以为化妆就够难搞了，结果连穿好衣服都比往常难度大。 作为样品，钱晓巧寄来的都是内搭外套加定制配饰一起的装束，新手想把一整套穿明白，真得研究一番。 当然，这些对夕一来说都不是问题，他皮肤本来就白，五官眉眼都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化妆极省时间。 短短半小时，他已经成功变身成一位温润如玉的蓝衣公子。 凌语归折腾半天，连内搭都没穿对，只能让夕一再充当一次服装师的角色。 每次都让我帮忙，不给点报酬可说不过去。 恋耽美 ——(15) 凌语归正低头观察夕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衣带，突然听他说道。 不久前才被报酬坑过一次，凌语归拒绝再掉坑：给你加四百工资，够大方了吧？ 夕一斜睨他一眼：四百不太好听。 加工资还管好不好听？年轻人这么迷信可不行。 再说，他一天到晚也不出门不消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凌语归腹诽半天，还是怂怂地问：那你觉得加多少好听，五百？六百？ 六还不错。 不算太离谱，凌语归松了口气：行，那就加六百。 在夕一的帮助下，凌语归总算按计划拍完了需要的素材，吃完晚饭，又开始勤勤恳恳地直播。 跟观众打了个招呼，一直准时来报道的仙女看着你就刷了一排红字：主播，你没有欺负我家夕一吧？ 凌语归莫名其妙：谁欺负他了？ 我也觉得你不敢，不过貌似有人觉得夕一被你打压了。 啥？ 仙女看着你发了另一个大V的名字：主播观察站，去看置顶视频，你被黑不要紧，别连累我家夕一。 什么叫他被黑不要紧，凌语归哭笑不得地记下这个名字：谢谢仙女小姐姐提醒。 没想到，两人刚说完，观众们就吵了起来。 提醒什么啊，敢做不敢认吗？夕哥是真惨！ ls是粉吗，夕一说过不单独发展的原因，别在这带节奏！ 说说你们就信？ 不信本人亲口说的难不成信你？ 眼见评论区吵成一团，凌语归赶忙打圆场：大家别吵了别吵了，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样吧，我先去看看视频。 然而并没几个听他的，凌语归脑瓜被吵得嗡嗡响，只得草草掐断直播，赶忙去看主播观察站。 主播观察站是浮光视频上一个专门发主播新闻的账号，对各大平台热门直播间发生的八卦都一清二楚。 因为点评搞笑犀利，转发量大，连其他平台的舆论都受影响。 时间长了，偶尔有收钱办事或夸大其词的行为，但也没人能把它怎么样。 饶是知道它的德性，在看到置顶视频后，凌语归还是气得不轻。 在这个视频里，他完全成了压榨夕一血汗的黑心老板。 威胁他拍视频卖腐、不准他露脸、侵吞所有直播收入，甚至因为担心夕一被挖走不准他跟其他人联系。 法治社会竟然还有这么不合常理的谣言，还有不少人信了！ 说得对，我就从没看夕一在直播上说过话，太可怜了。 从我专业鉴定帅哥二十年的眼光看，夕一绝对比不语归长得好，简直是劣币驱逐良币。 最诡异的一点是，主播观察站竟然连他没接成身体乳广告这事都知道，还放出一段自称是厂家工作人员的录音。 第21章 第 21 章 录音不知是冒充还是被掐头去尾，广告没谈成的原因被歪曲成厂商看好夕一，凌语归因为嫉妒拒接。 这会凌语归是真头疼了。 骂不了散播谣言的，凌语归只能找正主抱怨：我刚给你涨工资，这些人就这么编排我，哎，好人难当 没想到网上无脑的黑子这么多。夕一难得感叹了一句。 对啊，澄清了一次又来一次，我累了。 既然如此，我还是开一个账号吧。 凌语归一个激灵站起来：什么？ 这是要单飞的宣言吗？ 夕一歪头看着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没有啊，就是有点意外，你不是不打算自己拍视频的吗 凌语归越说越小声，他很清楚自己没立场也没那个能力去阻止夕一想做的事。 夕一瞧着他泄气的样子，笑容更深。 的确不是很想。夕一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 不开更好，凌语归赶紧劝道：那就算了，千万别勉强。 你是不是担心我自立门户？ 怎么会呢，我就想做一个不勉强员工的好老板 凌语归心虚地顾左右而言其他。 明明非常在意，却要做出一副大方的模样。 夕一默默地注视着凌语归的表演。 有时候，这个人真是意外的别扭，包括感情方面，也有口是心非的趋势。 他突然觉得挺没劲的，像一粒口香糖，嚼多了就索然无味。 夕一懒洋洋地抬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没正式身份，开账号也不能关联银行账户提现，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是不太可能跟你解绑的。 掠影平台开账号的条件比较松，不实名制也能上传内容，但无法将收入提现。 凌语归猛地抬起头，他怎么忘了这茬。 简直白担心了这么久。 不知为何，自从冒出夕一有可能离开的想法，他就一直冷静不下来，竟然连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都忘了。 绝对是因为太害怕花费心血养起来的账号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一定是这样。 凌语归找到一个很说得过去的借口，正想问问夕一到底准备做个什么样的账号，就听得他悠悠地说： 不过我还挺乐意跟你绑定的。 凌语归愣了愣，捂嘴咳嗽两声：我也觉得我们搭档得挺好的。 夕一不置可否地笑笑：那我直说吧，新账号打算配合服装，多做一些面具出来单独展示，数量不会太多，拍完视频就直播抽奖送给观众好了。 这主意不错， 凌语归一拍手，夕一的面具一直很受欢迎，拿来抽奖肯定能吸引观众。 这并不能完全解决黑料带来的负面效应。 不过刚成年时出去打短工那会，看他年纪小就上来欺负的人不知多少，讨到便宜的几乎没有。 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只会暗搓搓放黑料的网络账号，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整件事也并不是毫无头绪，身体乳厂家就是一条线索。 凌语归摩拳擦掌：行，你好好准备新账号，主播观察站那边我去搞定。 彼时，主播观察站团队的记者之一谢良平收到了转账。 确认了数目，他回复道：【期待下次合作。】 对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再无言语。 凌语归第一时间就去找作为中间人的薛遥，他跟厂商联系后，对方却不承认跟别人说过身体乳广告的事，大概是不想掺和进来。 幸好接洽时还留了地址，两人发现厂商所在地离海阳市并不算远，当即决定赶过去。 最近的一趟车也要中午1点才开，凌语归赶回家收拾行李。 从卧室里拿了换洗衣物出来，摊开的皮箱旁边蹲了个人，不是夕一又是谁。 凌语归把衣服塞进箱子：正好，我要跟薛遥去找那个厂商，你好好看家，快的话一天就回了。 当他是看门狗吗？还跟薛遥两人出门？ 夕一不知道这两点哪一个更让自己恼火，他确实有点腻味跟凌语归玩试探游戏，但不代表其他人能过来横插一杠。 特别是那个个子不高，还硬要充老大的薛遥！ 他按住箱盖：我也去。 你去什么，不用直播了？ 这段时间黑太多，停几天更好，再说你找到人家那边去，不多带点人 凌语归停住关箱子的手，也对，夕一一个可以打十个，带上他更保险，还不用麻烦薛遥了。 反正视频还有存货，暂时不用担心更新。 薛遥尽管不太放心两人去别人的地盘，但他事情也很多，在强调必须保持联系后，凌语归和夕一踏上了去临市的高铁。 厂商租住在郊外民房中，从外表看，实在不像是能生产什么神仙身体乳的样子。 在外面转了一圈，除了几个不知道干啥的人，他们并没发现当初跟薛遥联系的那位汪经理。 凌语归没心情守株待兔，直接上前询问。 反正他们都带着口罩，就算遇到见过的人，估计对方也认不出来。 厂里的人没什么警惕心，听说是跟汪经理约好的，爽快地让两人上了二楼办公室。 走廊最当头的办公室里，他们果然找着了汪经理，他圆胖的身体缩在办公椅上，正无所事事地摆弄手机。 凌语归走进去，他根本没认出他，还以为是来谈生意的：几位是来看样品？快请坐！ 凌语归让夕一守在门口，自己摘下口罩：汪经理，好久不见了。 第22章 第 22 章 汪经理愣了愣：你们哦哦，原来是凌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语气之热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合作得很愉快呢。 打扰你了，主要还是电话里说那事，可能我们表达得不太清楚，所以还是来当面问问您。凌语归也扯出假笑。 噢，您说那事，我是真没什么头绪，不过当初一起开会的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跟他们有没有关系，这样吧，我就叫他们上来问问。 汪经理拨通内线电话：麻烦小吴他们上来一下，对，对，你们都上来吧。 听到他说的话，凌语归眉头一皱，冷笑道：汪经理，咱们的事，不需要这么多人旁听吧，影响大家工作多不好？ 不要紧，我喜欢人多的时候谈事。汪经理乐呵呵地招招手，来来，都坐吧，要不要给你们倒杯茶。 凌语归冷眼瞧着对方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要是这样想，那他可就大错特错。 凌语归看向倚在门边的夕一，这可还有个秘密武器。 果不其然，一通电话过去，一楼上来好几个男子，有老有少。 领头的穿黄背心，还没进门就开始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嚷嚷：汪哥，这几个人是不是来找麻烦的？ 哎，没这么严重，主要是没什么事了，麻烦你们快请他们回去。 吩咐完手下的，汪经理又对凌语归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啊凌总，我这忙，你们自便，就不远送了。 汪经理，没必要这样吧。凌语归板起脸来。 汪经理摸摸自个仿佛怀胎三月的肚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可不归您说了算。 我只是想来好好谈谈，凌语归眼神冰冷，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了。 他本来就长得像在街头无所事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躁小青年，现在刻意做出凶狠的模样，仿佛一头对猎物露出獠牙的野兽。 紧盯着目标，随时准备冲上去扯下一块肉来。 夕一将凌语归的模样看在眼里，脑海中浮现出毛茸茸的红熊猫，站起来张牙舞爪，自以为凶残，实则毫无杀伤力，甚至还有点可爱。 他看得开心，别人就不同了。 汪经理被凌语归盯得背后一凉，心头也起了火，这么个小年轻也敢在他面前装样。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他是吃素的。 他手下这伙人都是耍勇斗狠惯了的，对付两个外地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汪经理对门外的人使了个眼神：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跟你好好谈谈吧！ 几个人接到命令，恶形恶状地往里走。 恋耽美 ——(16) 黄背心一把抓住夕一的肩，看样子是打算先解决他。 汪经理则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 没想到，凌语归不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汪经理，我的茶呢？ 汪经理意外地放下杯子：你倒是 他话没说完，只听得门外碰碰几声。 原本要进来的人都不见了，隔着深色的百叶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个倒下的身影。 汪经理深吸一口气，腮帮旁的肉抖了抖，讪笑着看向凌语归：凌总，您刚才问的事，我突然想起来了 有夕一坐镇，汪经理显得极其知情识趣，把他知道的情况竹筒倒豆子般统统说了出来。 跟凌语归合作不成，他们找到浮光视频上一个美妆博主小丹丹带货。 两人聊天时，汪经理吐槽了一通凌语归，说他和夕一难搞。 也就是这部分语音，被掐头去尾放到了主播观察站的视频里。 他听薛遥说了这事之后，怕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不愿意不承认。 听到小丹丹这个名字，凌语归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这人在暗中黑自己。 他还在浮光直播时，跟小丹丹连麦PK过两次。 当时小丹丹没什么粉，人极爱面子而且嘴巴毒。 爱对连麦遇上的帅哥叫老公，对方要是从了还好，要是明显表示出不乐意，马上就能被他一通问候全家。 凌语归就是那个连麦一次被骂一次，还敢跟他对骂的。 因此，两次pk定的惩罚都特别狠，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小丹丹还都pk输了，每次做完惩罚看凌语归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他万剑穿心。 他做出暗地里黑人的事，凌语归一点都不奇怪。 凌语归拍下了汪经理和小丹丹的聊天记录作为证据，两人顺利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凌语归把自己的猜测跟夕一说了。 他的反应很奇怪，重点也抓得很奇怪：他叫你老公？ 不知为何，他这么问出来，凌语归徒然冒出一种羞耻感，转开了脸：他对谁都这么叫，恶心死了。 要不你试试叫别人老公，夕一托着腮，应该会好点。 啊啊啊你能不能别说那个词了，不对，我可不叫别人老那、那啥！ 凌语归猛地摇摇头，他一点都不想承认，听夕一温柔的声音说出老公这个词，不仅不恶心，反倒会心跳加速。 旁边传来促狭的笑声，凌语归假装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映在车窗上的脸颊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不得不承认，今天又是被员工逗着玩的一天。 第23章 第 23 章 这几天，小丹丹过得极其滋润，在公司里走路都带点风。 原因之一是前几天的带货效果太好，一场直播下来足足收了几十万的广告费。 这变现能力简直杠杠的。 另一方面，他花钱放出去的料总算给那个该死的凌语归添了堵。 两人都还在浮光的时候，他就看凌语归很不爽了。 他被封号后，小丹丹高兴了一阵，没想到对方竟然跑到另外一个平台，还以极快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这个账号经营了三年居然跟凌语归几个月涨的粉差不多，也太恶心人了！ 更令小丹丹不忿的是，他还找了个帅哥做搭档。 尽管帅哥带着面具，但凭他看人的眼光，这人从头到脚，不论是声音、身材，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脸，怎么看都是个极品男人。 不知凌语归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封号了还能找到这样的搭档。 前段时间，小丹丹看到两人新出的暧昧照片，嫉妒得吃饭都没味道。 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听找上门的身体乳厂家说了广告的事后，小丹丹顿时动了歪心思。 再说，厂家虽然没明说，但凌语归和夕一明显有分歧，不然不会谈好的事又推掉。 把两人的矛盾放到明面上来，或许能加快他们的分裂。 想到这种可能性，小丹丹一咬牙，重金找了谢良平交易，炮制出那则黑人的短视频。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这两天眼看着凌语归的粉刷刷往下掉，连直播都没法开，小丹丹气顺多了。 他甚至打算风波过去后，想办法联系夕一，看看能不能挖到人。 正想得美滋滋，公司几个女职员从他工位旁走过： 哎呀，那个面具帅哥开账号了！ 真的吗，我怎么搜不到？ 在掠影上开的啦，人家不混浮光。 哦哦 面具帅哥？小丹丹听在耳里，第一时间联想到夕一。 难不成他已经跟凌语归掰了？ 他忙回头问：你们是在说那个夕一吗？ 一个女职员跟他比较熟，点点头：就是他，你以前说过挺帅那个。 小丹丹一阵窃喜，赶忙点开软件。 夕一确实开了新账号，并且在简介中没有提到凌语归或者他公司的名字。 两人之间八成出现了什么问题。 望着夕一的头像，小丹丹在桌上点了点手指，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这边厢，夕一看了看新开的账号，突然发现忘了提凌语归。 算了，以后再编辑吧反正他还暂时没发作品的时间。 两人正在忙律师函的事情，手里有了证据，凌语归决定发律师函给主播观察站施加压力，指出他们伪造音频，让自己的名誉受到了损害。 诉求当然是让他们必须就那条短视频在账号上澄清道歉，否则就去起诉。 从律师事务所回来，夕一发现自己的新账号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私信。 【您好，我是亮丽演艺公司的星探，觉得您很有红起来的潜力，请问你有没有兴趣签约我们公司发展呢？】 这么快就有人来挖了，大概是以为我俩掰了。夕一把私信给凌语归看。 他们想得美！凌语归嗤之以鼻，看到短信内容后，却皱起眉头，指着那个公司的名字，这个公司名怎么这么眼熟 认识的人挖墙脚？ 不对，我想想 凌语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努力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律师把草拟的律师函发过来，凌语归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这公司是小丹丹的经纪公司！ 他一把抢过夕一的手机，回复道：【能详谈吗？】 【可以的，麻烦加威信张奇，微信号是XXXX】 这是小丹丹助理的威信，他主页上有。凌语归气愤地一拍桌子，原来他黑我，打的是这个主意！ 怎么了？ 凌语归瞪着夕一，半晌幽幽地说：你还好意思问？说不定这次罪魁祸首就是你 夕一无辜地耸了耸肩，他实在是没明白凌语归的意思。 小丹丹八成是看你长得帅，想把我搞掉，然后再来挖你！真是用心险恶！凌语归愤愤不平地控诉。 你俩有矛盾在先，他就不可能是为了恶心你才挖我的吗？ 呃 夕一话锋一转：不过我很高兴你觉得我帅到有人会来抢的程度。 这算是初步有了占有欲和危机感吗？ 凌语归对此并无自觉，握起拳头：想跟我抢，下辈子吧，忒！ 夕一从他手中那回手机，打开威信搜索私信中的微信号。 瞄见他的手机界面，凌语急了：喂，你还加他，难不成真想换老板？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你的意思是假装跟我不和，套张奇的话？ 夕一盯着通过验证的消息，微微一笑：可以试试。 这种骗人的事，你凌语归两眼放光凑过来，怎么能自己玩呢，一起一起！ 张奇对夕一很是热情，通过验证后马上发消息过来套近乎： 【夕先生，您好，我经常看您的直播，特别喜欢您的面具。】 话里直接忽略了凌语归。 夕一直入正题： 【您好，能不能详细说说贵公司的情况？】 【哦哦，我们公司很善于打造网红流量，比如说XXX、XX，还有小丹丹，都是我们公司推出来的主播】 第24章 第 24 章 张奇巴拉巴拉介绍了一堆。 【这些人我有印象，那个小丹丹风格很有趣，原来是你们公司的，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等您加入我们公司后，会有机会的。】 【这样啊，听说他也看不惯凌语归，我还想跟他聊聊呢】 【您和凌语归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好说，总之挺憋屈的。】 那边沉默半晌，威信突然跳出来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看见陌生账号美化过度的头像，凌语归乐了，哪怕是P成这样他也认得出这就是小丹丹。 鱼上钩了。 但接下来小丹丹发过来的信息，让凌语归笑不出来了。 【夕一哥哥吗，我超级喜欢你的作品！[爱心表情]】 这家伙怎么见谁都喊哥哥。 他写出来还不满足，又发了个语音，肉麻至极地喊了两声哥哥在不在。 夕一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语音当场破功：有点恶心怎么办？ 凌语归早就摩拳擦掌准备上了，撩骚他是专业的，见夕一扛不住，抢过手机回复道： 【^_^谢谢，你声音真好听，可以去做配音了。】 夕一闷闷地笑起来，也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真的吗？哥哥来我们公司吧，我们一起玩！】 【这个我还得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你不是跟凌语归掰了吗？】 【主要是就这么走实在是不甘心，直播这么久他除了底薪没分我一点，葛朗台都没他抠。】 【他这人人品一直有问题，早就恶心他了。】 【你是明白人，早点认识你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 两人你来我往地骂了他一通，小丹丹越说越激动，简直像找到了毕生知己。 【能看清就好，反正他也红不了多久了。】 【也对，不知道放料的人是谁，真想谢谢他。】 小丹丹神秘兮兮地回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有戏，凌语归忙追问：【？？你是说你还是？真的假的？】 【只能说这么多了，等你签我们公司再告诉你。】 接下来，无聊凌语归怎么问，小丹丹都不肯再详细说了，不过也算间接承认自己是知情人。 老滑头！凌语归暗暗骂了句，找借口结束谈话。 夕一拍拍他的肩：自己骂自己，够狠。 那是，凌语归小得意了一会，又低声道，没想到，小丹丹还挺重视你的 夕一的潜力明眼人都看得见，进娱乐圈都绰绰有余，如果他愿意，相信有大把人愿意为他解决身份问题。 恋耽美 ——(17) 他现在嘴上说愿意留下，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变。 但更好的平台肯定更有利于个人发展，以夕一的资质，留在他这是委屈了。 又在乱想些什么？ 听到夕一的问话，凌语归抬起头来。 换做是别人，他骗也要骗对方留下，可面对夕一，他居然冒出不能耽误孩子的想法，好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小丹丹就不提了，如果有更好的公司来挖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夕一挑了挑眉：这是在劝我找机会跳槽吗？ 凌语归摸摸鼻子：也不算，总之 他还没说完，夕一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这样说是为我好，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留下。 或者说，你根本没把我之前的话当回事。 夕一摇摇头：对你好是我自愿的，并不在于你的态度，没必要做这些表面功夫，就这样吧。 说罢，他站起身来往外走。 凌语归愣愣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道。 一旁橱柜的玻璃门上映照出夕一的脸，原本冷得像寒铁的神情，此时正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律师函拟好后，凌语归第一时间发给主播观察站，还将它和两个威信记录做成视频放在账号上置顶。 聊天记录里的头像人名都打了码，但其中多数用的语音，小丹丹的声音还算有辨识度，这记录一放出去，肯定有人猜得到是谁。 他手上有证据，还摆明要追究责任，主播观察站皮下的管理者顿时急了。 谢良平发了笔财，结束采访后在外面潇洒，和小姐姐在ktv玩得你侬我侬之时突然接到主编气急败坏的电话：现在、马上到公司来！ 主编陈哥一向脾气暴躁，谢良平不觉得有什么，回到公司，还嬉皮笑脸：陈哥，这么急召唤我，有什么好事啊？ 上次关于不语归那个主播的文章，是你写的吧？陈哥凉凉地问。 是啊，那篇阅读量突破新高，是不是该发奖金了？ 陈哥脸色一黑：谢良平，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搞这种影响力大的主播，居然敢用作假的证据？还阅读量破新高，你怕是担心死得不够快！！ 作假？谢良平心里咯噔一下，陈哥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表面上，他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您说什么呢，那篇文章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还给我装傻，人家都把完整聊天记录放出来了！ 啊？谢良平傻了眼。 假的，一定是假的！谢良平垂死挣扎，咬定不承认自己作假。 他没想到牵涉不语归的一则黑料，影响力会这么大。 之前敢编排一些中小主播的假料，就是吃准了他们没能力跟他们对抗，而且转发阅读量不大，起诉也够不上标准。 第25章 第 25 章 有些小主播甚至会自己联系他们放黑料，觉得黑红也是红。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次居然真踢到铁板了。 陈哥哪有这么好糊弄：他们敢拿聊天记录去鉴定，你敢吗？ 我 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滚吧，你被炒了，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事你必须得负责！ 听起来是打算把假新闻的事全推到谢良平头上。 谢良平怒了：想让我背锅，你做梦呢，敢情审核拍板的不是你？！ 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干的事，翻出来你吃不了兜着走，开除算轻的了！ 我劝你赶紧去给凌语归他们道个歉，让他们别起诉，这事就算过了。 谢良平还想说什么，陈哥叫人把他赶了出去，连工位上的私人物品也一并丢了。 看着散落一地的杂物，谢良平不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工作丢了，甚至还要面临被起诉的风险，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一拳锤向坚硬的地面：都给我等着！ 拾起地上的东西，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良平放狠话的同时，小丹丹也不好过。 凌语归放出聊天记录后，他知道自己被套话了，只能祈祷不要被人认出来。 谁知道吃瓜群众对找瓜的热情是无穷的，很快就有人怀疑视频里的声音是小丹丹的。 【小丹丹？这个人好像跟凌语归吵过架哦，还有人记得吗？】 【想起来了，凌语归还在浮光直播的时候，跟他吵了几次。】 【看来是真吵不是做戏233333】 小丹丹和凌语归不和的往事被翻出来，再联系到他前几天刚在直播中给身体乳做广告，真相呼之欲出。 网红之间的暗斗并不至于让太多人真情实感，但对小丹丹的嘲讽是少不了的。 眼看评论区沦陷在一片骂声中，小丹丹抱住隐隐作痛的脑袋。 前几天凌语归所经历的，转眼间就轮到了自己。 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体乳质量不好，再加上小丹丹爆出黑料，不少人要求退货。 厂家根本没准备处理如此大量的退货，导致很多人退货无门，有人投诉到了消费者协会。 由于质量确实存在问题，汪经理被有关部门罚了一大笔。 他自然不能干吃这么大一个亏，转头就找上小丹丹。 小丹丹还在忙着想如何撇清自己，助手就带来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丹丹，前几天卖那款身体乳，厂家说现在好多人要求退款！ 小丹丹怒从心头起：他们要退，关我什么事？ 厂家说要我们退广告费和提成，还要赔钱，不然就要起诉我们，还、还会把你确实放假料黑人这事爆出来！ 有人猜出来是一回事，真被爆出来影响更恶劣，除了赔钱没别的选择。 小丹丹无力地倒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 多重打击下，小丹丹发了个哭诉委屈的视频后宣布暂时退网。 欣赏完他的花式表演，凌语归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造成他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夕一。 对方这两天专注于完成配合汉服带的古风面具，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凌语归总觉得他是在和自己较劲。 就像以前跟几个人玩暧昧被其中一个妹子发现一样，她几天没跟他说话，等他认真买礼物道歉才原谅。 那次他一点也不难过，等几天只是为了让妹子冷静冷静。 结果当事人换成夕一之后，他的心情也变成了一团找不出头绪的乱麻。 不对，凌语归猛地拍拍自己的脸，为什么要把两件事放在一起对比，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跟夕一暧昧！ 那些亲密照、愿意跟你绑定为你留下的话语、熬夜帮忙工作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凌语归脸红红地停下手，他放弃自欺欺人了，很显然，夕一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他应该更坦诚一点。 而他对他确实是有一点点特别的。 至少，他完全不能想象没有夕一的日子。 该怎么对夕一说呢，咱俩试试？好像还没到这种程度，而且说法也太直白了。 凌语归再度陷入烦恼中。 工作并没留给他很多考虑私事的时间。 主播观察站发布短视频正式对他道歉，将责任基本都推到了撰稿者身上。 看在已经消除负面影响的份上，凌语归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不少人因此对凌语归不纵容谣言的态度表示欣赏，他的粉丝数比起事件发生之前不降反升，达到了90多万。 停滞的广告计划再度展开，凌语归上传了第一个精心编辑的古风短视频。 钟鸣大学研究生宿舍中，短发姑娘一边看手机一边从卫生间出来，对正在穿衣服的舍友招了招手： 蓉蓉，你上次给我推荐那个人更新视频了，好帅啊我的天！ 哪个啊？ 就那个不语归！ 啊啊啊，终于更新了！ 姜映蓉迅速套上卫衣，兴奋地打开手机。 掠影视频VIP定制个人主页上，仙女看着你几个金光灿灿的字散发着土豪的光芒。 她就是经常在凌语归直播间一掷千金的仙女看着你，目前是生物专业的研究生。 生存需求满足后，人就会追求精神需求，姜映蓉深以为然。 家族企业众多，上有还两个哥哥的她完全不需要为钱财或是继承家业操什么心。 她是实实在在爱生物这门学科，除此之外，她的另一个爱好则是看直播、为直播里的小哥哥花钱。 第26章 第 26 章 比起明星，她觉得这些小哥哥更接地气。 更别提她最近发掘这位夕一，气质完全不输明星。 虽然他没露过脸，但姜映蓉坚信他的颜值肯定足够进入娱乐圈。 就是不知道怎么有点瞎，挑搭档的眼光不太好。 他叫做凌语归的搭档，也就是账号的主人，长得还行，就是一天到晚净惹事，总是挨骂导致断更甚至停播。 嫌弃归嫌弃，姜映蓉还是第一时间去看不语归的账号。 最新的视频封面竟然是两个穿着古装的背影，文案上则带了香盈袖汉服的tag，见得多了的姜映蓉撇撇嘴，肯定是广告没跑。 点开视频，节奏轻快、略显滑稽的BGM响起，简单的背景中，凌语归蜷在懒人沙发上，夕一则靠着沙发坐在灰色的长毛地毯上。 两人穿着看不出身材的宽大家居服，头发蓬乱，凌语归盯着手机好像在打游戏，夕一拿着杯子打哈欠，都一副慵懒又不修边幅的模样， 姜映蓉星星眼盯着夕一，不得不说，帅哥打呵欠都打得这么好看！ 十几秒后，画面突然一闪，背景由室内变成了室外，BGM也随即一变，清雅悠远的配乐响起。 镜头先是拉到一处漂亮的花架上，晃了两晃稳定下来后，猛地拍到全景。 一处古色古香的八角亭内，一蓝一白两个身影一个站一个坐，布料在日光下泛着月华般的光泽。 随着BGM，镜头渐渐拉近，凌语归身穿白衣坐在石桌旁，手持瓷瓶正在倒酒。 和以往霸气或痞气的形象大不相同，远山般的眉以及两旁散落的发须削弱了五官的锐利感，面色素白。他 眼中的笑意仿佛与温暖的日光融为一体，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此时，一旁站着的蓝衣公子缓缓转过身来，姜映蓉微微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是仙子下凡了吗，这也太美了吧！ 他身姿挺拔而修长，墨色长发及腰，上半脸带着一张暮霭蓝的面具，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看上去如云似雾。 衬着露在外面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仿佛梦中出现的精怪，不该存在于人世间。 几个放慢镜头将两人的风姿展现得淋漓尽致，最后结尾定格在他们的对视之间。 BGM戛然而止，姜映蓉一愣，抱着手机哀嚎起来：啊啊啊，怎么这么短！ 这视频的蛊人程度超乎想象，她完全没看够！ 就连凌语归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底下评论几乎也跟她同感：【妈妈，出来看神仙了！】 【我以为凌语归这种痞子脸不适合古装，没想到竟然真香了】 【有人发现这是一个恰饭视频吗，我点链接进去看了，衣服都好美好仙，但是都贵的一批。】 【我也觉得衣服好好看，就是买不起，握手姐妹！】 【工作党都觉得贵，还是没听过的牌子，这真能卖出去吗？】 看到这里，姜映蓉之前嫌弃两人打广告的心情，马上真情实感地转变为担心衣服卖不出去。 恋耽美 ——(18) 她点进广告页面中，页面很简洁，只有五件商品，两件是视频里展示的男装，另外三件则是女式的套装。 姜映蓉对这些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单纯从一个女生的角度看，这几件衣服无疑都是很漂亮的。 淡粉色的外罩纱裙，衣摆上绣着层层叠叠的桃花，满满梦幻少女心。 深绿色的衣料厚实，裙上两朵相依的牡丹栩栩如生，雍容华贵。 纯白色的式样简洁，金线花纹装饰在袖口及领口处，清丽优雅。 这一套下来，价格都是5000元以上，姜映蓉对这类衣服不了解，不过看评论大家都觉得贵。 但对于她来说倒普普通通，正好她有个爱好古装的闺蜜前几天死活让陪同去一场相关的高端聚会，算算日子也快了。 姜映蓉动动手指，将三套女装各买了一件。 不语归账号动态里还预告晚上直播抽奖送面具，姜映蓉忍不住期待起来。 一下子销出去三件，钱晓巧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凌语归。 凌语归起初也很高兴，以为美男计效果拔群，一到后台看ID顿时有点萎：这个仙女是夕一的土豪粉，买三件也正常。 哦哦。钱晓巧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接下来一天都没有销量。 不知是不是抽奖的吸引力，晚上直播间来了不少人。 凌语归乘势宣传了几句，就有人开始说贵，坑钱等带节奏，不知是真路人，还是哪里来的黑子。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仙女看着你就刷出一排金色大字：【哪里贵了，我觉得价格很合适，买了三套！】 这话一出，马上吸引了绝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 【土豪还缺试衣服的吗？】 【膜拜膜拜】 还有人不服气：【这是找来的托吧，哪有买三件的？】 【第一天来？不认识土豪粉？】 【土豪又怎么样，能说明这衣服质量好？我看就是个割韭菜的三无产品！】 仙女看着你倒是很镇定：【我不太懂这种衣服，也还没收到货，不过过两天我要去参加一个相关的聚会，有懂行的，无论有什么反馈我都会回来告诉大家。】 说罢，她便不再回复相关评论。 见到她说有懂行的，凌语归说实话有一瞬间的紧张。 钱晓巧的衣服质量确实可以，不过作为一个圈外人，他仍旧很怀疑这衣服值不值几大千块。 第27章 第 27 章 不过他没办法找这个土豪粉，也不能砸钱收买，反过来还差不多只好听天由命，期待她口中那位懂行的能欣赏钱晓巧的作品了。 凌语归定了定神，另起了一个话题：那我们就等仙女的反馈了，也快到整点了，我们来抽奖吧。 今天的奖品是，凌语归从旁边拿过装着面具的展示盒，大家在视频里看过的，夕一戴的蓝夜幽梦面具，也是他亲手制作的。 想参与的转发评论我的动态，到了十点整就开始抽。 【好美的名字。】 【真的是自己做的吗，也太厉害了吧】 期间还夹杂着不少外文，比刚才热闹多了。 几分钟后，凌语归公布出中奖人，对方却提了个尴尬的问题：【能不能让夕一戴上试试？】 额凌语归看了看身边没怎么说话的夕一，他带着狐狸面具，看不见表情。 这段时间两人好像在玩谁先好好说话就输了的游戏，一直没怎么交流。 如果他没动静，自己要不要开口问？ 凌语归很是纠结，关键还不能考虑太久，不然就是坐实两人不和的黑料。 不知是不是也想到这一茬，夕一打破了沉默：当然可以，只是这衣服跟面具不太配， 他站起来朝观众展示了下身上穿的运动装。 要不我去换身衣服再来，大家可以等吗？ 【没问题没问题，小哥哥是不是要换古装啊嗷嗷嗷嗷，想看！】中奖的观众显然没看够夕一的古装，激动地说。 本来被杠精搞得没什么兴致的姜映蓉也瞬间刷出【想看】两字。 下午那几十秒太不够看了好吗！ 夕一从善如流地应下：可以换古装的，就是有点慢，麻烦各位等一会了。便拿着面具离开了。 姜映蓉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心忍不住怦怦跳起来。 又可以看到男神的古装，她这衣服就算没白买。 不断刷新的评论看得人眼花缭乱，有些话语大胆得连她都看得不好意思。 莫约过了十几分钟，夕一再度回到直播镜头前。 他穿着视频中的蓝色长衫，大概是时间不够发型没来得弄，幸好他本来就是半长的头发，这会随意地散在脸旁，别有一番风情。 姜映蓉握着手机，激动得说不出话。 视频里高清摄像头完美地展现了夕一身着古装后的气度，直播时的怼脸拍又给人另外一种感觉。 面具上精妙的花纹清晰地展现出来，包裹着如玉一般的面庞以及美得不似人类的五官。 透过手机屏幕，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这黑夜中的妖魅。 姜映蓉努力克制扑在手机上实施舔屏这个词的冲动，大手一挥刷起礼物，绚丽的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土豪受我一拜！】 【土豪不愧是土豪，还记得刷礼物，我光顾着欣赏美人了。】 中奖的观众十分满意： 【深深感觉自己拿了这个面具是浪费不过还是厚着脸皮要了，四舍五入也和小哥哥亲密接触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凌语归不由自主地看向夕一的脸，面具与他的肌肤紧紧贴合，换成另一个人来带，确实有亲密接触的嫌疑。 他突然不太想将面具送出去。 让夕一另外做一个新的还来得及吗？ 不爽归不爽，肯定不能出尔反尔，凌语归心不在焉地跟观众聊到快下播，正想结束，背上却被拍了一下。 凌语归反射性地看向夕一，只见他在镜头外比了个一字，凌语归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 他差点忘了让大家点点关注，冲击100W粉丝数，这可是件大事。 凌语归清清嗓子：各位给小弟点点关注吧，还有听得懂的外国友人，也请点击头像关注，谢谢谢谢，马上就一百万粉了，麻烦大家支持一下！ 【好快啊，主播实红！】 【关注了关注了，100W粉有什么福利吗？】 【别忘了老规矩，到了100万应该出女装视频啊！】 一听女装，观众们都来了劲，刷屏要求凌语归穿女装，而且必须是美美的那种。 凌语归指着自己的脸：我像是能扮美女的样子吗？ 【主播要相信化妆的力量是无穷的】 【对对对，别想糊弄我们！】 凌语归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到了100万粉，我就发个女装视频做福利。 直播在一片欢乐中结束。 凌语归腰酸背痛地站起来，关掉灯光等设备，装着面具的盒子突然被夕一递到眼前。 面具还送吗？ 啥？凌语归双手接下盒子，迷茫地望向夕一。 夕一背起手，宽宽的袖子潇洒地垂下：刚才观众说亲密接触的时候，我看你都快绷不住了。 我、我有什么绷不住的凌语归心虚地看向别处，手指不自觉地反复抠划着盒子边缘。 夕一没有逼问，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 安静了好一会，凌语归又嘟嘟囔囔地说：要是能做两个一样的就好了，就这么送人，万一以后还要用呢，再说，这种上脸的东西，共用是不是不太卫生 我不做重复的东西。 那我拿去擦擦吧。 凌语归盖上盒盖，几乎是小跑着走到房门口，差一步就要迈出房门的脚，不知怎地又停了下来。 下一瞬间，他突地回头，连珠炮般说道：对，我就是不喜欢别人跟你间接亲密接触，以后都用酒精消毒再送，你去弄！ 第28章 第 28 章 他又蹬蹬几步走回来，把盒子往夕一怀里一塞。 凌语归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发现自己差点忘记呼气，赶忙长出一口气，总算回到正常的呼吸，但面上仍旧觉得异常滚烫，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 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夕一眼中也冒出诧异的神色，可以想见他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古怪。 没想到，夕一的下个动作更让他羞耻得差点原地爆炸。 对方单手接过盒子，空出来的手径直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凌语归整个人拉到他的胸前。 凌语归的额头差点撞到他鼻子上：你你你、拉我干啥！ 跟我本人亲密接触一下，是不是平衡多了？ 耳边传来夕一惬意的私语，腰后又突然多了一只手揽着，凌语归脑海里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顺着对方的话说：平、平衡了 那给点报酬吧。 几乎要透过耳膜、震动心神的男低音如此说完，夕一低下头，放在凌语归腰后的手又收紧几分。 凌语归双眸迷离，不由自主地向前靠去，微张的嘴唇触到一片温软，其上仿佛还带着几丝花蜜般的甜香。 这感觉一晃而过，几秒后便倏忽消失，压制着他的人也退到一步之外。 凌语归摇了几步才站定，眨眨眼，他恍恍惚惚地摸上自己的嘴唇，刚才自己是被夕一亲了？ 不对，应该说被员工非礼了！ 他愤愤地瞪向夕一：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就 我说了啊。夕一无辜地耸耸肩，还是说，技术不够好，场景不够浪漫？ 倒也不必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就好，我先去处理面具了，保证从里到外都消毒一遍！ 望着他的背影，凌语归又想起方才的情形，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播放着对方亲下来那一幕。 指关节无意识地在下唇缘上来回游走，仿佛在回味那瞬间感受到的丝丝甜味。 还有被男人坚实的力道整个镬住的感觉，无比地令人安心。 半晌，凌语归触电一般放下手，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比起以往的小姐姐们，夕一真是令人可怕的对手。 只是稍微流露出醋意，他马上就抓住机会得寸进尺，连口头都要占便宜。 想到自己居然说不赢这个话少的家伙，凌语归深沉地叹了口气。 今天，是被员工噎死的一天。 古装主题聚会开始前一天，姜映蓉接到闺蜜珊珊的电话。 阿蓉，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一套衣服？ 我不是买了吗？ 在网红直播间买的东西，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亲，麻烦你有话就直说吧。 很多人都准备了定做的服装，而且 怎么了，姜映蓉收到货后，信心爆棚，我的未必比定做的差，相信我。 哎呀，我才听说彦绿茶回国了，明天她也会去！ 沉默了几秒，姜映蓉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彦绿茶显然是个外号，对方高中时转学到她初恋男友班上，没两月就把他拿下了。 当时姜映蓉没什么心眼，标准傻大姐一枚，伤心了好久。还被彦绿茶暗地里diss是有钱无脑的暴发户女儿。 恋耽美 ——(19) 珊珊看不下去，偷偷拍了她初恋男友的聊天记录，她才发现没分手之前两人已经撩骚撩得堪比天雷勾动地火。 搞笑的是，最后渣男也落得个被彦绿茶劈腿后甩掉的下场。 大学时听到这个消息，珊珊依旧一脸气愤，姜映蓉却发现自己早已释然，但对两人依旧是毫无好感。 这会珊珊延续了那时的风格：要是被她比下去可要气死人了。 姜映蓉抿了抿嘴，以她被古装收集癖珊珊养刁的眼光看，香盈袖的衣服绝对是她见过最美的一套：这可不一定。 时间很快到了聚会那一天。 彦绿茶挽着一个老外走进古色古香的院子。 她长相秀丽，梳着桃心髻，身着一套淡紫色衣裙。 行走间，分成几片的裙摆轻巧地散开，如同花苞绽开，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下凡的花仙。 几个先到的女孩都看得羡慕不已，大家差不多都认识，马上围了过去，一边打招呼一边暗搓搓打听裙子是在哪买的。 哇，裙子也太好看了！ 彦小姐，两年不见，你又变美了。 收到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彦小姐淡定的笑了笑，一一回答：这套裙子吗，是找BTN家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设计的，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 就是我身边这位奥利普里特，我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 她亲昵地拍了拍老外的手臂。 各位好， 穿着长袍显得不伦不类的奥利操着带口音的中文向众人问好。 我对贵国传统服饰很感兴趣，特意拜托彦小姐带我来参加，希望不会打扰大家。 BTN是国际上出名的高端奢侈品牌，首席设计师的作品一衣难求，这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居然坐上了首席设计师的位置。 更神奇的是家中顶多算中产的彦小姐居然认识了这样的朋友，当然，想到她以往的手段，似乎也挺正常。 见到两人毫不避讳的亲密，围观者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拉上关系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能搞套独家设计的衣服呢？ 哎呀，这不是彦小姐吗，又换男友了啊？ 珊珊从门外走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第29章 第 29 章 彦小姐依旧笑容灿烂：珊珊，好久不见，你这个爱迟到的性子也还没改呢，真怀念以前你迟到被罚站的样子。 珊珊抬起下巴：主人都没说开始，你着什么急，我刚刚去接好姐妹了，哦，还是你老熟人！ 她往旁边一让，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郎袅袅婷婷地走进院子。 先让人注意到的，是裙子甜而不腻，仿佛春天般的柔美色调，配上女郎如雪的肤色，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她举止优雅，不疾不徐地前行，几近透明的纱衣如雾般围绕在旁，好似行走在云端。 随着她的步伐，头上梳着的双平鬟微微摆动，平添了几分少女的青春灵动。 等她走到近前，裙上富有设计感的花纹，以及裙摆旁层层叠叠的花瓣巨细无遗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桃花般的幽香从她身上散发开来，众人屏息凝神，一时间，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处初秋的日光下，还是站在满园的春色中，花瓣浪漫地铺洒而下。 女郎打开一把白底金边的折扇，遮住半脸轻笑起来：怎么，不认识了？ 一个女生揉了揉眼睛：姜小姐？居然是你！好像从没见你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呢！ 没想到姜小姐还有古典美女的潜质！ 彦小姐嘴唇抖了抖，突然插话：这套衣服可真漂亮，是在哪定做的呀？ 姜映蓉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照实说：不是定做，看直播买的，是一个独立设计师出的新品。 主播？彦小姐做作地用手帕捂住嘴，不是我说，以姜小姐的身价，这衣服可衬不上你。 没等姜映蓉说话，奥利突然问：你说的设计师，难不成叫钱晓巧？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奥利激动起来：我就知道，这个绣品设计很像她的手笔，以前我们在一个工作室工作过，我有关传统服饰的知识都是从她那学的！ 她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设计师，可惜后来执意要回国发展，如果她不走，我这个首席的位置说不定就是她的。 这套衣服比起她以前的设计又成熟了不少，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 此话一出，彦小姐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缩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起拳头。 原本想靠衣服抢风头，没想到还是被比下去，还有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奥利，简直是猪队友，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姜映蓉虽不知道奥利的身份，但见到彦小姐原本波澜不惊的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就知道自己赢了。 于是非常友好地对奥利眨眨眼：如果她听到你的肯定，一定会很高兴的。 连奥利说起来都一脸崇拜的设计师，众位不缺钱的古装爱好者自然不会放过欣赏这身作品的机会。 没人再理会彦小姐，甚至连奥利也走过来打听钱晓巧的消息。 除了衣服的原因之外，姜家的背景也压彦小姐，甚至在场大部分人一头，改对姜映蓉吹彩虹屁，大多数人毫无心理负担。 一个圆脸妹子小声问：衣服好好看，能摸摸吗？ 摸吧摸吧。姜映蓉大方地说。 她巴不得他们多夸几句衣服，最好再去买几套，就能向小哥哥邀功了！ 香盈袖的定价对于有钱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凌语归看到后台的销售量，突然开始怀疑人生：现在有钱人这么多吗？ 一套几千块的衣服动不动就买一个系列？ 夕一偏头枕在他肩膀上：要感谢义务推销员啊 销售量增长的时间跟仙女看着你说要参加聚会的时间对的上，收货地址也差不多是同一个区域，八成是她给推销了一波。 嗯？凌语归不明就里，脖子痒痒的，忍不住小声抱怨，哎，别靠着我行不行？ 自从亲密接触之后，夕一就特别喜欢黏在他身边。 肢体接触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过界。 凌语归不太懂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抱好摸的，而且对方每次不打招呼凑过来，他总会心跳不已，整个人都不对劲。 比如说现在，坐在沙发上，夕一也非得把下巴搁在他左肩，手更是直接摸上了腰。 凌语归被当成靠枕一样被他半抱在怀里，身体一阵阵燥热，仿佛坐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炉旁。 幸好天气渐渐转凉，不然真得出一身大汗。 夕一盯着凌语归通红的耳垂，变本加厉地用鼻子蹭了蹭耳后的肌肤。 凌语归浑身寒毛都差点竖起来：喂，你这人 提醒一下，今天粉丝数突破100万了。 这么快？！ 凌语归马上忘了刚才要说什么，半是开心半是犹豫。 开心当然是因为账号关注突破100万人，犹豫则是因为扮女装的问题。 不扮是不可能的，如果才有红起来的势头就说话不算话，那他也不用混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吧，拍视频去。 衣服都是现成的，在听说他可能要扮女装后，钱晓巧马上寄来了自己最新设计的冬款改良古装。 拍什么好呢？把厚重带毛边的衣服翻出来，凌语归思索着要拍的主题。 夕一打开一个视频给他看：拍这个吧，最近挺火的。 视频中，一位可爱的小姐姐被男友毫不费力地扛到肩上，不仅男生展现出满满的男友力，女孩修长的腿也尽显美感。 第30章 第 30 章 凌语归瞪大了眼睛，指着屏幕：这个难度也太高了！ 就算夕一扛得动，那也太羞耻了。 对你确实有点难度，我尽量找个借力的东西。 凌语归愣了愣：你是说要我扛我可是穿女装哎？ \这样才有创意，另一方面，你看看这个女生的动作\ 夕一将视频暂停给凌语归看：这个女生身体很多部位都被男生挡住，根本没办法展示衣服，而且裙子也拍不出这种大长腿的感觉。 如果我穿西装被你扛起来，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好、好有道理！夕一穿西装再拗视频里的造型，大长腿估计能迷死一群人。 凌语归被说服了七八成，但仔细观察了下视频后，他又吞吞吐吐地说：有道理，但是我 什么？ 凌语归本想说自己不一定扛得动，转念一想，当初夕一公主抱他可是轻轻松松，反过来他要是扛不动也太丢脸了。 于是赶忙换了个说法：穿女装我不一定摆得好这些姿势 加油。 凌语归苦着脸，这是加油的问题吗，他又不像夕一，一身的怪力。 就这么定了，走，先给你化个妆。 等等，你这么积极干啥？ 夕一冲他眨眨眼：亲爱的，我也很期待你的女装啊！ 今天，依旧是看员工心烦的一天。 有夕一这个满身隐藏技能的小能手，凌语归只用坐在镜子前等着就行。 他被说过长相痞气、老成、干净 各人看法不同，但跟女性化的形容词从来不沾边。 最后到底会装扮出什么效果呢？ 饶是有心理准备，见到完整妆容后，凌语归还是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仿若吹弹可破的脸颊：真、真的是我？ 不怪他如此惊讶，任谁看到镜中的美人，都无法把她跟之前皮肤微黑、五官英挺的平头青年联系在一起。 比起上次，他的皮肤被涂得更加白，跟男子妆面的瓷白不同，加强了白里透红的天然感。 本就微微上挑的内双眼睛则用眼线调整成完美的丹凤眼型，眼尾拖长一截，配上红色眼影，垂眼时犹如梅花般傲然清冷。 唇色跟眼影是一个色系，凌语归的薄唇被稍微修饰得小了一些，保存了原本的锐利感，又加入了女子的妩媚。 为了配合冷美人的妆容，发型选择了较为松散的随云髻，红色珠花点缀发间，若隐若现，厚重的头发将脸衬得只有巴掌大，尖细的下巴看上去弱不禁风。 如果不说话光看脸，完全就是一位冷艳的古代美人。 这个样子，夕一突然俯下身，轻轻抬起凌语归的下巴，突然有点不想给别人看。 他也没想到最后可以化出如此炸裂的效果，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人，果然有很多未开发的潜质。 夕一忍不住想到奇怪的方面，墨黑的眸子映在镜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凌语归不敢直视他灼烧般的炙热目光，捏住宽大的衣袖：那个，我要去换衣服了。 不急。 可是 通常抬下巴的下一步，是这个。夕一鸡啄米般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凌语归往后一缩，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你怎么又 再这么来几次，他迟早有一天会因心动过速进医院。 都这么大方把我的作品给别人看了，要点报酬很正常。 滚，我啥时候变成你的作品了！？ 恋耽美 ——(20) 夕一点点自己的脸颊：我说这个妆。 反正吃瘪不是一两回了，凌语归调整心态，换衣服开始拍摄举人的部分。 瞅瞅身边只换了身简单黑西装的夕一，贴身的剪裁衬得他腰细腿长，看起来如同即将去联合国演讲的精英，禁欲又充满成熟魅力。 不过这样的款式不方便做大动作，特别是扛起来那一瞬间，说不定还会开档 想到夕一吃瘪的景象，凌语归浑身突然充满动力，不由得握起拳头。 旁边传来咔擦的拍照声。 凌语归转过头，发现夕一正举着手机对准自己：拍什么呢？ 夕一闷闷地笑起来：刚才是在给自己打气吗，太可爱了吧。 可爱？ 凌语归一把抢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披着毛茸茸的斗篷、双手握拳抬起来的画面。 不得不说，看起来实在蠢极了。 凌语归正要点删除，手机又被抢了回去。 夕一把手机收好：快拍吧，没时间了。 先把照片删掉！凌语归急得跺脚，完全没发现穿女装做这动作有多可爱。 夕一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这样吧，要是你不靠外力把我扛起来，我就删照片。 行！ 凌语归回答完就后悔得想锤自己。 两件事根本毫无关系，他居然上当了。 不过让他承认扛不动夕一是不可能的，所以待会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凌语归对着视频研究怎么扛起来比较好，穿着繁琐的古装摆了几个姿势，终于决定试一试： 这样，我先蹲下，你就趴我肩膀上，明白了吗？ 凌语归在自己肩上比划两下，对方表示听懂了。 计划看起来是可行的，实施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层层叠叠的厚实冬装就是一个障碍，凌语归光做动作都不太自然，本应简单的蹲姿，他好不容易才稳住重心。 其次还不能把假发和上面的发饰弄乱，这意味着夕一趴的时候要很小心。 第31章 第 31 章 最大的障碍当然还是夕一的体重。 凌语归准备好后，招手示意：可以了，来吧！ 确定？夕一瞥了眼他微微抖动的裙摆。 行了行了，快点吧。 凌语归催促道，又挺了挺腰。 好吧。夕一说罢，走近凌语归，上身往毛茸茸的斗篷上一扑。 呃 凌语归泄出一丝闷哼，万万没想到，一个成年男子压上来的存在感居然这么高。 夕一趴上来的一瞬，大气压仿佛立马变强十几倍，他整个人都被压扁了一截， 糟糕的是，对方腿都还没有离地。 准备好了吗？好像察觉到他的窘迫，夕一又问。 没、没问题。 凌语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然而镜子里只有一张五官快皱到一起的脸。 上来了！夕一说完，如同他所宣告的，双腿微微一顿，整个人便悬空伏在身下人的肩上。 凌语归胸中一窒，身体好像被什么捏住，五脏六腑几乎快要挤出喉咙。 原本就不算稳的下盘一软，他没来得及反应，就往后倒了下去。 眼看要跌个屁股墩，夕一眼疾手快地抓住凌语归的肩头，以他为中心借力迅速转了半圈，长腿一下子踩在地上。 他两手放开凌语归的肩膀，穿过他的腋下，抱着他的背部将人搂了起来。 凌语归眼前一花，下一秒已经趴在某人的胸上，手不知怎么还抓着对方强壮的胳膊。 没来得及害羞，丢脸、懊恼的情绪已经席卷了他的心思。 没事吧？ 背上被温柔地拍了拍，凌语归没抬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扶着他站好，夕一开始整理两人的衣服： 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肚子都硌痛了，你受得了我可不行。 凌语归正系着斗篷的带子，闻言抬起头：啊？可是 先反悔的是我，照片你就别担心了。 这么一说，凌语归没有了坚持的理由，夕一明显是给他找个台阶下，如此贴心，简直是最佳准男友。 注视着凌语归脸上感动的神情，夕一眼中的柔情几乎快溢出来。 紧逼之后换一种进攻方式，似乎会获得更大的收益。 凌语归的样子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的手还像新生的小兽一样紧紧抓着他：但视频怎么办？ 他往上看的模样流露出一丝懵懂的纯净姿态，配上冷艳的妆容，以及还未缓过神来恍恍惚惚的样子，让人联想到传说里存在于深林中的九色鹿。 融合了灵动、可爱以及美丽的生灵。 有办法的。 夕一轻声说道，口吻是那样温柔，脸上却露出孩子般顽皮的微笑。 晚上六点多，不语归账号上更新了一条100万粉福利的视频，不过两分钟，底下的评论就炸开了锅。 【啊啊啊，太美了，小姐姐求嫁！】 【男的？我不管，我可以！】 【+1，我也可以！】 【+1，性别可以不用限制得那么死。】 看到后面，众人又开始感叹美人的力气以及夕一完美的比例。 【爱了爱了，这个腿也好美！】 【ls怎么男的女的都爱？】 【明明是俩男的】 【小哥哥真是又美又飚！！】 就连姜映蓉，也对凌语归的女装扮相挑不出什么毛病。 优雅冷艳中带着几分天真，是那种扰乱一池春水还不自知的倾城美人，完全是在她的审美点上跳舞。 这次的新款衣服，她毫不犹豫地下单买了两套。 一套自己穿，一套送闺蜜，美滋滋。 这条视频播放量在半小时内就增加了几十万，理所当然上了热门。 由此，晚上的直播间里也多了不少人，令不少人失望的是，凌语归并没有穿着女装直播。 有想看的问了出来：【主播怎么不穿女装直播啊？】 凌语归一手正偷偷地扶着腰上的热毛巾，瞧见弹幕里的疑问，顿时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为拍个破视频，他腰都扭伤了，现在站着坐着都费劲，还想看女装直播？咋不想上天呢？！ 说起来还得怪夕一，第一次尝试不成功后，他想出一个办法，在凌语归背后放个可调节的梯子。 凌语归只要站好，他自己从后面爬上去摆姿势，还可以撑着梯子借力，这样一来，凌语归所承受的重量和需要做的动作都减少了。 尽管如此，夕一摆好姿势后拍了没几秒，凌语归就撑不住歪倒下去，背撞在梯子上，还倒霉催地扭伤了腰。 最后拍的几秒调慢调慢再调慢，勉强凑够最后的BGM时长。 拍视频拍成这样，上热门也不够抚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抱怨归抱怨，凌语归的笑容并没停过：难得一见才算是福利，见多了就没意思了对不对。 【偷偷说一句，不语归最近和夕一的互动越来越默契了，难不成？有没有同感的哇？】 【给jm点赞，说了我不敢说的】 【拍摄效果也有人信，什么鬼。】 弹幕又莫名其妙带上了火气，凌语归愣了愣，没想到隔着一层屏幕，某些观众的眼光还是很毒。 他们两的关系确实有了少许进展。 但就算两人真确认了恋爱关系，他估计也不能承认。 真gay和玩暧昧对账号的加成绝对是天差地别的，何况他是在对此类问题极度敏感的全球平台上做主播。 一旦成了真，恶心他们的人，绝对比支持的人多得多。 第32章 第 32 章 很多人嘴上或许不会说，行动上却会取消关注，把他的视频标记为不想看。 凌语归并不想因为身份认同的问题莫名其妙地糊了，再说，他和夕一不也还没成么？ 面对即将吵起来的观众们，凌语归表态道：请大家不要进行太多带有偏好的猜测，再说一次，确实只是拍摄需要，谢谢各位了！ 夕一双手插兜靠在墙边，听罢换了个姿势继续放松地站着。 对于凌语归的否认，他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连在意都谈不上。 他在想另一件事，一件可能让凌语归气到跳脚的趣事。 下了播，凌语归腰酸腿软地平躺在床上休息，一时半会睡不着，他无聊地看着手机。 没想到大半夜的，多日不见的红颜知己之一竟然发了讯息过来。 【看到你新出的视频了，没想到扮女装也这么好看，啥时候跟小妹我拍一个扛起来的那种视频啊？】 有时候网红会互相助力拍视频吸粉，他也不例外，只不过最近势头正旺，不需要用到这些手段。 拍那些有的没的，他还怕被人吸血蹭热度呢！ 凌语归发了个搞笑的表情：【抱歉，我已经因为这个把腰给闪了，心理阴影了】 【什么嘛，你腰这么脆弱的吗，行不行啊？】 【这个问题拒绝回答，嘿嘿。】 【算了，不怕就不拍嘛，净会找借口！】 【真没有，宝贝信我，mua】 回了这条后，对面很久没动静，凌语归打了个哈欠，睡意涌了上来，正想发个晚安结束对话，对方发来一串夸张的笑脸。 【哈哈哈，我信了信了，要不要那么搞笑啊，打气加油完还跌倒那么菜！】 【？？？】 她怎么知道这个？凌语归瞬间清醒，一骨碌爬起来，却忘了备受摧残的老腰：啊啊啊我的腰 好不容易缓过劲，凌语归看到这样一条讯息。 【半夜三更发视频，是怕丢脸吗，不行了，笑死我了。】 他什么时候又发视频了？凌语归半靠在床上，手忙脚乱地打开掠影软件。 账号上果然多了一条视频不语归的草稿箱。 里面全是他拍上个视频时发生的糗样。 最可气的是，开头放的是他举起双手、像是在加油打气的照片。 信心满满的模样和后边的无数个失误连在一起看，颇有喜剧效果。 BGM也不时发出魔性的咯咯笑声，听在耳里颇为讽刺。 凌语归本想直接删掉它，没曾想不过几分钟视频的热度已经很高了，还有很多带着笑脸的外文评论。 放在删除键上的手指来回晃了几下，最终也没舍得按下去。 既然舍不得动视频，他只能拿搞出这么个玩意的人出气。 顾不得这是半夜，凌语归带着怒气吼道：夕一！！！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 如果腰不疼，他绝对马上出去把夕一从床上提溜起来。 先罚站、再罚款，罚到他消气为止！ 这会夕一倒是很听话，凌语归没一会就望见客厅的灯亮了，夕一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来： 怎么了，腰又疼了？ 凌语归本想叫他别假惺惺的装傻，话还没出口却憋在了嗓子眼。 这、这人为什么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就围了一条毛巾！ 除了捡夕一回来那天，凌语归这是第二次看见他几乎□□的样子，此时的心境却不可同日而语。 他已经做不到像当初一样把夕一当做普通同性朋友看待了。 恋耽美 ——(21) 而且上次对方整个人都脏兮兮的没法细看，这次即便逆着光，凌语归也能看清他胸腹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笔直而有力的双腿。 他像是雕刻大师手下最震撼人心的人体作品，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让人经不住产生抱住摸几把的冲动。 但现在表露出类似想法只会让夕一得意！ 凌语归猛地清醒过来，在被子下掐了自己一把，当即疼的龇牙咧嘴。 驱散了脑海中的粉红泡泡，他举起手机质问：你怎么能不经我同意就发这些东西！ 上个视频上热门了，当然要趁着热度发，而且这种类型的短视频最近也很受欢迎，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夕一耸耸肩：你要觉得不好就删掉吧。 他话里全然一副为了热度着想的样子，也确实没发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相反视频还做得很有趣。 凌语归想责怪都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是因为在妹子面前丢脸了而生气吧。 他赌气摆摆手：算了，我先睡觉了！ 注视着凌语归生气地一摔被子、结果痛的再度捂腰的别扭模样，夕一挂着微笑关上卧室门。 他倒了杯水，打开自己的杰作视频准备回味一下，却盯住一条另一个网红发的热评。 【小哥哥才跟我说腰扭了，就看到这个，祝赶快恢复，我们再拍一条，保证比夕一轻的！】 底下有骂她蹭热度的，也有开玩笑叫嫂子的。 夕一拿着纸杯的手指慢慢收紧，直到水顺着手腕流到身上，他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望了眼自己的手。 啧！ 他丢掉空水杯，脸色晦暗不明。 所以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临近十一月，钱晓巧发了封邀请函给凌语归，并打电话邀请他跟夕一参加云裳国风服饰展。 这活动一年举办一次，在古装圈很有影响力，圈里有点名头的牌子都会参加，新品牌也可自行报名参展。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古装圈纯属作者想象产品，切勿带入现实中的汉服圈 第33章 第 33 章 钱晓巧非常期待这次活动：这活动鸿雁阁有赞助，并且把几个参与新系列开发的设计师都拉去参加了，看样子活动上的各方的反应也将纳入考察范围内。 凌先生，我觉得鸿雁阁指定的模特还不如你们，希望您和夕一能接受邀请，我会按照市场价给出场费。 这次服饰展规模很大，我相信对你们的发展也有好处。 凌语归被说得心动，可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模特：钱小姐，我很乐意帮忙，但我对走秀一窍不通，不会帮倒忙吧？ 放心吧，保持你们视频里的水准，我再给你们找个老师练习下步伐，绝对没问题。 她都这么说了，凌语归还有什么好不答应的：那行，谢谢钱小姐。 国风服饰展将在十天后，也就是十一月一号举行，钱晓巧效率很高，商量好这天就跟老师约好了两人的练习时间。 经过几天的魔鬼训练，凌语归是心累身也累。 兼顾直播、拍视频、剪视频、训练几项工作，身累很正常。 心累则纯粹是由于老师的双标。 对夕一，这位据说是指导过多届模特大赛冠军以及做过不少古装剧礼仪指导的专业人士基本上无时无刻不在交口称赞。 甚至表达出可以推荐他去认识的剧组或者大经济公司的意向。 夕一坚决拒绝后还提了好几次，看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关爱。 如果老师不是一个快奔五有妻女的大叔，凌语归准以为他是看上夕一了。 有一个完美榜样在旁，凌语归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 他走路略有含胸、外八的小毛病被老师一遍又一遍揪着改，每天都霸占威信步数榜榜首。 薛遥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用了摇步器。 种种折磨下，凌语归左盼右盼，终于到了去服装展的日子。 钱晓巧说的并没有夸张，国风服装展在首都京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园林景点万朝园中举行。 两人到那边跟钱晓巧汇合时，园中已是人声鼎沸，一眼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走秀要明天上午才开始，今天是熟悉场地和排练。 钱晓巧一个人推着两个大箱子，小巧的身形显得负担极重，一问才知道一起来的助手昨晚吃坏肚子，今天还在医院挂水。 他们帮忙拿了东西，在钱晓巧的带领下，凌语归第一次见到钱晓巧的对手们。 除了一个穿着很异域风情的女设计师外，其他人看起来都比钱晓巧年长不少。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几人身后冒出来，对钱晓巧皱了皱眉：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两个模特？ 他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却满脸油滑，眼神乱飘，张嘴一口又黄又黑的老烟牙，凌语归看得有些反胃。 钱晓巧略一点头，介绍了一下凌语归和夕一，又对他俩说：这位是鸿雁阁的副总曾总。 原来是大金主，凌语归忍住恶心，调整了一下表情：曾总好！ 曾总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说道：钱小姐，我听说这两人就是做网络主播的，还没啥名气，这走秀可不是人人都能上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光看外表。 他耸了耸肩，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钱小姐，这场秀的重要性你我都明白，希望这两位非专业人士，能带给我们惊喜吧，又或者是你已经打算放弃了，如果是那样，我很遗憾。 凌语归愣了愣，忍不住去看钱晓巧。 曾总貌似跟她不怎么对付，居然当着其他竞争者这么说，也太不给面子。 果不其然，其余设计师脸上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曾总说完便走了，其他人大都散去，一个长得秀秀气气、瘦的有点夸张的男子走到钱晓巧旁边，慢声细语地安慰： 你也别太在意曾总说的话了，最后怎么样，还是凭本事说话。 谢谢，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吧，对了，你从哪找的这两位大帅哥！ 哈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文家翰，也是鸿雁阁的设计师。 文家翰热情地跟两人握手，妩媚的小眼神差点飞出了花。 这花大部分是朝着夕一飞的，明显到瞎子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 凌语归礼貌地保持微笑，心中早翻起了白眼。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夕一的觊觎，还因为他对钱晓巧莫名其妙的殷切。 从钱晓巧的反应来看，两人并不是很熟悉。 曾总对于选择品牌设计师有相当大的决定权，他都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对钱晓巧的不屑。 作为被选择的设计师之一，文家翰不但不疏远钱晓巧，反而上来套近乎，这完全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他目前没做什么不利于几人的事，凌语归也不好说什么。 几人又聊了一会，便去为排练做准备。 因为不是正式上场，两人没打算化妆，就试穿了带来的衣服以及头套，饶是这样简单的准备，也花了不少时间。 他们被排在走秀中段出场，本以为上场会有些赶，凌语归却迟迟没听到工作人员叫到他们。 下午在等待中过去，钱晓巧见一个排在后面的厂商都排练完了，终于等不及去问，结果发现工作人员竟然把他们漏掉了。 一番交涉后，他们被排在最后上场，虽然时间被打乱了，但还是得上去走一下试试。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突然停了。 第34章 第 34 章 负责人拍了拍手：盒饭送来了，大家先休息一会吧！ 排练时间太长，竟已到了晚餐时间。 凌语归摸摸瘪瘪的肚子，别说，他还真的有点饿：算了，先去吃饭。 他正要走，钱晓巧忙阻止：还是我去拿吧，你穿这衣服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挤。 不怪她紧张，凌语归穿着一件华贵的暗绿色衣袍，袖子极其宽大，裙摆拖地，背后还有一件厚重的斗篷，实在不适合到处走动。 但她一个人去也拿不了三份，凌语归拍了下夕一：要不你们俩去吧。 夕一穿的是一款比较干练的白色直裰圆领袍，搭把手应该没问题 行。夕一点点头，和钱晓巧一起朝餐车的地方走去。 这一去，却出了问题。 凌语归在原地等了好一会，见钱晓巧哭丧个脸，两手空空地走了回来，夕一跟在她身后。 好像有些不对，凌语归皱起眉头迎上去。 走到近前，他刚要开口询问，目光落在夕一身上。 方才还一尘不染的白色衣服上，此时竟然大半边都出现了深深浅浅的污渍，散发着一股油腻腻的菜味儿。 难怪钱晓巧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凌语归指着衣服，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弄成这样？ 钱晓巧没吭声，夕一走上来简洁地说：装汤的桶没放稳，泼在我身上了。 汤？你没烫到哪里吧？ 见凌语归焦急的样子，夕一顿了顿：不是很烫。 那还好，不过这衣服 钱晓巧叹了口气：这么大面积的污渍，一时半会肯定弄不干净。 听她这么说，凌语归也有些着急：没有备用的吗？ 他们参加的是专门的双人走秀部分，少一个人可上不了场。 只带了两套女装，本来是给我和助手穿的，回去取最快也要明天上午十点才能到，来不及了钱晓巧头疼地捂住额头。 凌语归脑海中浮现出上次拍摄的福利视频：女装也行啊，总比不能上场好。 开玩笑，一旦不能上场，非但没有出场费，也少了个卖衣服的机会，甚至可能从鸿雁阁的竞争中直接出局。 通过这段时间直播带货，凌语归对改良古装市场的潜力有了大致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很赚钱！为了赚钱，必须把香盈袖这个系列推向大众视野，这次走秀是个绝好的机会。 他绝对不允许影响自己赚钱的事发生。 有道理，钱晓巧眼前一亮，随即又摇摇头，可夕一这么高，衣服还要改 一直没出声的夕一开了口：钱小姐，我记得你助手身材比较高大，而且古装本来就宽松，相信改起来应付一次走秀并不难。 阿立确实挺壮的，穿的都是大码，但她没你高，不行，我得想想 钱晓巧碎碎念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走，回去改衣服。 这就对了，凌语归握起拳头，加油！ 既然决定了，两人不打算再彩排，抓紧时间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下来。 在更衣室门口，他们又遇见了文家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 文先生 凌语归刚想说什么，就瞧他就仿佛蜜蜂见了花朵，凑到夕一身边： 恋耽美 ——(22) 刚才我都看到了，那么一大桶汤泼身上，没烫到吧，喏，我给你拿干净衣服来了。 不用，我带了衣服。 文家翰不甘心地尾随他进了更衣室，厚着脸皮说：内衣应该没有带吧，我帮你买了新的。 内衣没弄脏。 这样啊 文家翰拖长了声音说，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两只眼睛还不断地朝夕一身上瞟。 此时夕一已经脱下了外套，里面的衣服也松开了扣子，漂亮的锁骨以及一大片胸肌都露在外面。 凌语归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 明知道有个觊觎色相的家伙在这里，还脱这么快，夕一这是想明撩还是暗示呢？ 文家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不知道避着点，再过一会就得被看光光。 他一个老板兼准恋人都才看过两次，姓文的凭什么有这个待遇？ 凌语归越想越不爽，终于在夕一脱光上衣之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赶人：文先生，谢谢您的好意，这里站这么多人有点挤，您还是先出去吧。 没关系，我觉得不 文家翰还没说完，就被凌语归一把推了出去，在他眼前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文家翰一跺脚，去推门也推不开，气冲冲地走了。 门后，凌语归锁好门，得意地拍拍手：我的东西，是你能看的吗？ 你的东西？ 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凌语归回过身，夕一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他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白皙的肌肤仿佛在发光，裤头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两条半遮半掩的人鱼线极度惹人遐想。 凌语归悲哀地发现，他根本没资格说文家翰，自己的注意力也完全无法从夕一身上挪开。 甚至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所谓秀色可餐不外乎如此。 气氛变得危险而暧昧，凌语归心头敲起警钟，现在可不是花痴的时候。 他暗暗在袖子中掐了自己一把，尴尬地笑笑：当然了，你是我的员工，不付钱就想吃豆腐，哪有这个道理。 见多了凌语归的心口不一，夕一不再打算点破他实则是捍卫主权的行为。 之前是他操之过急了，游戏，要慢慢玩才好玩。 他假装没注意到凌语归火热的目光，转过身道：别管他了，快点换衣服回去吧。 凌语归松了口气：说得对。 几人收拾东西离开，临走前，跟在最后的夕一脚步一顿，回头望向身后，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停在一个灯光幽暗的拐角处。 过了好一会，前方传来凌语归的催促，他才收回视线，推着箱子继续往前走。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拐角处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文家翰，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被发现了。 怎么会呢，另一个男子说，我办事你放心。 文家翰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你确定他们出不了场吧？ 应该是，他们连排练都没参加就回去了。 文家翰翻了个白眼：应该、应该，你就没个准信，不行，只能给你一半报酬，剩下的明天再说。 这就没意思了，你交代的我可都办好了。 急个什么劲，我又不能跑了，明天秀一结束，我马上把剩下的给你，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握？ 男子一瞪眼：当时跟他们确认出场顺序的时候我就问了，没有备用的衣服，都这么晚了，他们到哪去变套衣服出来？ 见男子有生气的苗头，文家翰想起男人也是这场秀的工作人员，自己的模特还指望他关照，只好将信封递了过去。 一边递，一边笑盈盈地说：哎呀，马哥，这不跟你开个玩笑，这次多谢了。 马哥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还有几个竞争对手吧，要不要我再帮点忙？ 文家翰摆摆手，小拇指还翘着兰花指：过犹不及，他们都出事了，岂不是第一个怀疑我吖？ 不怕实话跟你说吧，之前我都打听过，除了我之外，卖得最好的就是钱晓巧的香盈袖，其他人啊，不足为惧。 男子把信封揣进兜里，高兴之余顺着金主的话说了两句：就她那两套，我看设计也不怎么样？ 就是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懂个什么玩意，我都在古装这行混了快十年了，凭她还敢跟我争？ 鸿雁阁也是离谱，这些人也找来做设计，不伦不类的，简直是污染了整个圈子！ 文家翰越说越激动，神情中满是不屑。 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手始终按在装信封的口袋上没放开过。 酒店里，夕一正在试穿助手的衣服。 这套衣服是黑白配色，十分素净，绣着云朵及仙鹤的花样，看上去有种飘然于世外的出尘感。 钱晓巧的助手身高足有175，在女生中傲视群雄，但到了接近190了夕一面前显然不够看。 外套还好，裙子显而易见的短了，特别是打底的长裤。 还好夕一原本的衣服只是外套脏了，裤子还能用，塞进靴子里，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但如同世外仙子般的衣裙，底下露出一双略显厚重且中性化的靴子，连凌语归这种圈外人士都能看出不伦不类。 拿到秀场上，肯定是不合格的。 钱晓巧咬着手指，让夕一走了几步，又围着他转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抛开鞋子的问题，即使没做妆发，穿着并不太合适的衣服，夕一看上去依旧完美。 表情自然，挺拔如松，随便一个动作都颇具古典美。 凌语归脑海里浮现出看过的武侠剧：这衣服改短一点，倒有点像行走江湖的女侠客。 侠女、侠女钱晓巧把的的话听在耳里，不错，继续改短一点就好了！ 她兴致勃勃地翻出皮尺针线，在夕一身上量了几下，埋头开始修改。 见她专注的样子，凌语归打了个哈欠：没事我先去睡了。 他可没兴趣陪着他们改衣服。 钱晓巧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站着当衣架的夕一看过来，神情中似有一点哀怨，仿佛在羡慕他能去休息。 凌语归毫无负担，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去了自己房间。 也许是站了一天太累，他往床上一躺，便睡得不省人事。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二天一大早，凌语归被电话铃声惊醒。 接通后，钱晓巧兴致勃勃的声音传来：收拾好到我房间化妆。 他艰难地爬起来，随便收拾下就走了过去，开门的是虽然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却难掩兴奋神色的钱晓巧。 快进来！ 哦 看她的样子，衣服应该改得挺成功。 凌语归穿过门口的过道，目光赫地落到窗前一个高挑的身影上。 夕一头发梳起干脆利落的马尾，发尾及腰，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用一根正红色的发带系在脑后。 对方原本望着窗外，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脸来。 凌语归首先注意到的，是遮住他上半边脸的黑色面具，其间夹杂着血丝一般的纹路，妖异惹眼。 这妖艳的色彩延续到了他的唇上，形状姣好的薄唇正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露在外面的肌肤像在黑与红的交织下，仿若万年不化的冰雪。 而昨晚那套仙气飘飘的小裙子此时已变成一套非常武侠风的短打。 原本散开的宽大外套，袖口改成束口的灯笼袖，方便活动。 中间扎入腰带中，下摆裁短一截，做成不规则的式样，随意地垂下，保留了原本的飘逸感外还增添了一种江湖儿女的随性。 长长的下裙也相应改短，做成前短后长的燕尾型，前端在膝盖往上五公分。打底的裤子也被改得较为贴身，配上中性化的靴子，露出的腿部显得又长又直。 裁下的废料也没浪费，做成木耳边装饰在裙摆以及领口处，让这套衣服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 夕一双手抱胸，右手执一柄纯黑剑鞘的长剑，风姿飒爽，压迫感十足。 凌语归早习惯了对方的美貌冲击，此时更惊讶于衣服的改变：这衣服是昨天那件改的？ 夕一点点头。 也太合适了吧？流弊！ 凌语归惊叹地鼓起掌来：钱小姐，不对，钱大设计师，我服了，鸿雁阁不选你那就是眼瞎。 过奖过奖。钱晓巧声音中难掩得意。 很快，凌语归也做好了整套造型。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华贵，一个英气，深绿和黑白交织成一道奇妙的风景。 之前定点动作的设定是两位拿扇子的富家公子摆POSS，衣服既然改了，这些都得跟着改。 就改成公子跟保护他的女侠吧，钱晓巧让他们站在一起，推了推眼镜，女A男O现在也挺流行的。 男O？ 凌语归瞅瞅镜中的自己，金冠束发，剑眉星目，怎么看都是个大好男儿，跟O型气场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没来得及提意见，钱晓巧又自言自语：不过只是单独抽剑有些单调，能不能做几个动作？ 夕一未回答，只是抽出未开刃的剑，轻巧地挽了个剑花，随后二度发力，横扫一剑，气势如虹。 剑身反射着天光，显得寒意逼人。 凌语归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是他肤浅了，说A还得看夕一，不过问题又来了：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 话音刚落，凌语归就知道这个问题算白问了，回答永远只有那一个。 果不其然，夕一耸耸肩道：不记得了。 钱晓巧这些不感兴趣：不错，就是和凌语归这边有点割裂，没什么配合。 夕一收回剑，微微一笑：这个简单 听完他的想法，钱晓巧半信半疑：这难度也太高了，你确定做得来吗，而且有点抢衣服风头的嫌疑。 凌语归倒不这么想：夕一能提出来，自然是有把握。 听到这话，夕一挑了挑眉，似是有几分意外。 凌语归没注意到他的变化，继续往下说：至于抢风头的问题 照钱小姐你说的，这次来了不少圈外的媒体，这些人对衣服不一定了解，但一定会关注哪一对走得比较吸睛。 出彩的表现再加上你优秀的设计，不愁抢不到头版头条，有这个曝光度，人稍微压一压衣服只是小问题。 别的他不懂，怎么抢热门还是知道的，说得有理有据，无形中还捧了钱晓巧一手。 钱晓巧知道现在的确有很多出圈的古装是靠惊艳的模特在走入大众视野的。她没理由不同意：好，那先照你说的试一试。 忙着排练的凌语归没想到，来参加服装展的还有一位熟人。 作为古装爱好者珊珊的闺蜜，姜映蓉也被她拉来观看走秀。 有金钱力量加持，她们在媒体席旁边搞了个位置，不仅能将舞台上的模特衣服看的一清二楚，旁边还有摆着茶水零食的小桌子。 珊珊翻着宣传册：哇，这个模特也要来，他超级有名的，还会弹古筝，还有这个，也是大佬！ 她每指一个让姜映蓉看，姜映蓉就捧场地笑两声，偶尔附和说几句挺不错。 不是她不想真情实意地吹，这些精修图上的人或许是古装圈的大佬没错，可说实话，当专业模特是不是差点意思？ 恋耽美 ——(23) 要不就是头太大，头肩比相当不协调，要不就是瘦得脱相，颧骨突得过分，还有个怎么看也达不到通常模特的高度，身材比例哪怕靠腰带调整也没救回来。 不过闺蜜喜欢的人，她怎么着也不能泼冷水，只能尽量从他们身上找闪光点夸。 她坐着无聊，心思渐渐被身边两人的聊天吸引了，貌似是官媒精彩日报的记者。 其中一个眼睛男摆弄着胸前的相机： 没什么大咖来呢，随便拍点好看的模特交差吧，不是有对在景区跳古风舞火了的情侣模特也要来参加吗？ 另一个短发女说： 哦哦，这两人我也有印象，女孩长得挺有古典美的，话说有几个牌子的设计还不错，可以从复兴传统文化的角度写报道。 啸天原创怎么样，参展的衣服挺多的。 这牌子全靠营销，设计一般般吧，我个人比较喜欢香盈袖那两套。 听到熟悉的品牌名，姜映蓉精神一振。 香盈袖不是凌语归带货的品牌吗？她忙凑到珊珊旁边：亲爱的，帮我找下有没有香盈袖的介绍？ 香盈袖？就是你上次送我的衣服吧，我还没拆 珊珊一边说，一边动手翻。 彩色印刷品上出现熟悉的品牌logo，姜映蓉忙拍拍她的手：停停停，就是这个！ 她看着产品底下的介绍，忍不住激动地抓住闺蜜的胳膊：天哪，我、我喜欢那两主播竟然要来走秀！ 是吗，也太有缘了，这都能遇见。 什么有缘，全靠你这个小福星带我来，待会请你吃大餐，mua！姜映蓉给了闺蜜一个感激的飞吻。 不知是不是她声音太大，旁边的记者也将宣传册翻到香盈袖的页面。 夕一？这名字好奇怪。 小牌子嘛，也不知道从哪请的模特，短发女突然压低声音，刚才坐我旁边的说，这两人貌似是当主播的。 主播？我搜搜。 眼镜男看了看手机：还真是，账号一百万粉，也算不错了。 短发女伸头看了一眼，语带嫌弃：网红主播都靠滤镜的，真人八成不能看，哎，可惜香盈袖的设计了，请的模特这么不靠谱。 确实，线下好看的网红我也没见过几个。 不多时，灯光变暗，在主持人简短的开场词后，走秀正式开始。 随着音乐声，T台变成了争奇斗艳的舞台。 比起一般走秀，古装模特的肢体动作要丰富的多。 各式古典美人或优雅或霸气或俏皮地摆出POSS，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姜映蓉对此一窍不通，全靠闺蜜边看边介绍：这套比较偏汉朝，模特就是我刚才说那个会弹古筝的，旁边那个妹子 不得不说，珊珊看好的几个人，或许长相、身高不尽完美，但举手投足确实似模似样。 配上精美的服饰和妆发，姜映蓉有种穿越时空之感。 两人欣赏走秀的同时，凌语归也在后台近距离观赏着其他模特。 这个小姐姐好看，那个也很可爱。 放在以前，他早上去要微信了，现在碍于身边持剑的夕一，凌语归只敢在心里默默流口水。 殊不知直勾勾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 夕一的手指轻轻敲击剑柄。 老板好像很闲，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员工，理应给他找点事做。 于是他拍了拍凌语归的肩。 凌语归正盯着一位唐装美人，突然被拍，吓得浑身一抖：怎、怎么了？ 提醒一下，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夕一有意无意地指了指台前：没想到观众还挺多的，我看怎么也得有好几千人。 是吗？凌语归一边说，一边探头朝观众席望去。 不看还好，一看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以及不断亮起的闪光灯，他的双腿突然有些发软。 之前各种意外，忙到没空想别的。 现在，他竟然怯场了。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正式走秀过、甚至从小到大连学校汇演都没参加过的人来说，他的反应很正常。 凌语归也是这么安抚自己的，但越是想，就越是放松不了，连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为了缓解紧张，他打开手中的折扇为自己扇风，一边扇一边做起深呼吸。 身旁传来夕一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你没事吧，很热吗？ 就，有点憋得慌 凌语归烦躁地想去扯领口的扣子，手才摸到衣领却被按住。 反射性地抬起头，一张不若尘世之物的面具已凑到近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1 22:23:05~20210305 19:3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句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 36 章 别动，好不容易才系好的。夕一制止了他弄乱衣服的动作，又抬手理理他额边的发须，用不着这么紧张。 伴随着柔软得像棉花糖的声音，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夕一身上散发出来，不知是不是钱晓巧给喷的香水。 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幽香，凌语归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呼吸频率神奇地恢复了正常。 没事了吧？ 凌语归吐出一口气：谢谢，好多了。 实在紧张，借你握一会也没问题。 凌语归不明就里地看过去，顺着夕一的目光，他终于注意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右手。 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凌语归见鬼似地瞪了夕一一眼，正要把手抽回来，他突然想起今天穿女装的人是夕一。 那占便宜的岂不是自己？ 可惜手机没带在身上，不然一定要把这一幕拍下来，当做活动花絮放到账号上，以报上次耍帅失败花絮泄露之仇。 凌语归沉浸在妄想中，傻乎乎地笑了半天，倒把怯场这事忘在了脑后，手也没收回。 一直到上场前五分钟，两人都保持着手牵手的姿势，看上去异常和谐。 这情景落在某些人眼里，却异常刺眼。 文家翰瞪着凌语归的背影，恨恨地将餐巾纸被揉成一团。 他找了个角落打电话：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出不了场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还有备用的，大不了退你钱。 退钱？我要钱有什么用！ 文家翰压低声音怒道，气咻咻地挂了电话。 他发现得太晚，想阻止香盈袖的展示也没机会了。 垂头丧气的文家翰没注意到，在不远处，也有一只摄像头悄悄地对准他。 台下，期待许久的姜映蓉激动地一跺脚：到了到了！ 可算轮到夕一出场，除了想看他走秀之外，姜映蓉还存了个小心思。 或许能看到小哥哥的真面目呢？ 随着悠扬大气的古筝曲，两个身影分别从T台两边走了上来。 见到熟悉的面具，姜映蓉来不及失望，就被夕一如同天神降临般的气场所捕获。 长腿踏出利落又不失古韵的步伐，把上一个还没下场的模特衬得黯淡无光。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姜映蓉表示第一次见真人的体验已经物超所值。 没有网红滤镜的小哥哥比视频里简直帅了一百倍还多。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T台，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不得不说，这件衣服也很好看，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简约，没发挥出小哥哥的全部美貌。 姜映蓉正花痴中，珊珊戳了戳她的肩膀：你不是说模特是两个小哥哥吗，怎么上来一男一女？ 没有啊，哪有女的？ 那个黑衣服的不是女模特吗？ 黑衣服就是我超喜欢那个小哥哥哇，怎么会觉得他是女的，再说，这么高的女模特也太夸张了吧！ 呃？可他穿的是女装哎 什么女姜映蓉嫌弃地摆摆手，几秒钟后又转过头来，等会，你说这个是女装？ 对啊，怎么看都是女装的 珊珊还没说完，就见姜映蓉的嘴夸张地长大，仿佛在无声的尖叫，知趣地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不会吧不会吧，她居然能见到夕一的女装福利！ 如果不是顾及到场合，她都想跳起来为小哥哥喝彩。 多亏了好闺蜜，姜映蓉紧抓住珊珊的手：谢谢、谢谢！ 她一边说，一边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将视线转回舞台上。 刚才没注意，这会仔细看看，夕一的口红色号确实比凌语归深得多，明显是照着女装打扮的。 两人与前一场的模特擦肩而过后，开始往舞台中央汇合。 凌语归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轻轻挥着金边折扇。 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须，衬得脸型小巧而立体。 妆容下特意强调的眉眼英气而有神，此时随着笑容自然地微微眯起，整个人悠闲自得。 配上几乎快拖地的暗绿色绣花斗篷，以及内里的金龙纹大袖衫，再加上他自带玩世不恭的气质，颇有古时富家公子无所事事出门游山玩水的既视感。 而衣衫打扮都比他低调得多的夕一刻意走慢一步，不疾不徐地跟着他侧后方。 黑发黑衣黑面，没有多余的展示动作，仿佛融进了背景。 但他傲人的身高以及黑豹般优雅的身姿依旧昭示着强大的存在感。 坐姜映蓉旁边的眼镜男早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相机开拍了，一边拍一边说： 你眼光不错，香盈袖这个牌子很有潜力，这俩网红也不错嘛，至少长相身材是合格了。 短发女撇了撇嘴：长得好有什么用，这表现力也太差了，摇摇扇子，走几步就完了？ 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要求这么高干啥，再说，人家光靠脸就能碾压场上一片模特了。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把他们捧得太高了，一个靠发型修饰，一个脸都不敢露，你确定？ 眼镜男查看着拍好的照片，一本正经地反驳：看抓拍就知道了，露脸这个颧骨居中不外扩，脸部线条非常流畅，五官没一处拉胯的，已经强过大部分模特。 带面具的整个下半脸都很精致，我不觉得他会丑到哪去，再加上这个身高和步伐，和专业模特比都不逊色。 你就吹吧 短发女还没说完，只听得旁边一声明显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尖叫，顿时嫌弃地朝姜映蓉那边看去： 恋耽美 ——(24) 这些人是来看秀还是看演唱会，怎么 这次，更多的尖叫打断了她。 短发女一头雾水，眼镜男指着前方示意她快看：快看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短发女再次望向T台。 只见剑光一闪，黑衣模特手中的剑斜斜地向前下方刺出，随即整个人腾空而起，剑身横挥而过，流星般的寒光画出一道凌冽的弧光，仿佛凭空斩开两个空间。 他在空中转了个圈，轻巧地落下，半跪在地，侧身对着观众。 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漆黑面具上的红色花纹好似在流动一般，略微抬起的下颚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艳丽如火的薄唇紧抿，透出无情的杀伐之气。 另一边，绿衣模特袍袖轻扬，单手一掷，半开半合的折扇转着圈朝黑衣模特处飞去，眼看就要扔在他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剑尖往上一挑，竟然准而又准地穿过扇柄，黑衣模特顺势一抖手，扇子以剑身为圆点打着旋，渐渐慢下来。 他收剑入鞘，将扇子拿在手里，客气而疏离地递给缓缓走上前的绿衣男子。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两人再度保持一前一后的状态，往回走去，留下热情得全然不像秀场的观众们。 他们停驻在台前的时间不过十几秒，短发女却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出名为公子和女侠的短剧。 当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也跟着周围人一块鼓起了掌。 这感染力真是绝了！ 眼镜男朝她挤挤眼，表情中满是我的眼光没错吧的洋洋自得。 她轻咳两声：都拍下来了吧？ 那当然。 很好，今天的头版照片有了。 两人身边，珊珊和姜映蓉双手握在一起，眼里似乎冒出了小心心。 阿蓉，你眼光确实好，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这么帅的动作，555，我要哭了 我、我、我，我要给小哥哥刷龙凤呈祥，回去就刷！天天刷！ 带上我，他们在哪直播来着？ 姜映蓉正要安利，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下。 她回过头，原来是旁边的短发女记者：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知道刚才那两个模特什么时候直播吗？ 姜映蓉反应过来，赶忙点头：知道知道，我跟你们说 比起大饱眼福的观众，凌语归可没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在掌声中走下台，他的心跳几乎成一匹不羁的野马。 没有掉链子，没有任何意外，顺利得难以置信。 被闪光灯和掌声包围的感觉确实不坏，甚至在某个瞬间，令他产生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幻觉。 跟在夜店里喝完烈酒再跳舞一样上头，又教人有些后怕。 他转过头，正想和夕一分享自己的喜悦，却见对方正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难不成他也在紧张，凌语归半是关心半是打趣地问：下了台还紧张，可不太像你的风格？ 夕一拿着剑的手扬起来挥了两下，似在回应说自己没事。 可下一秒，他就朝角落的垃圾桶奔去。 凌语归吓了一跳，赶忙跟过去，见夕一摘了面具，弓着背正在干呕，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即使隔着粉底，也能看出他瞬间血色全无的难看脸色，握着面具的手背青筋暴起，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凌语归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第一见到夕一如此失态的模样，他瞬间慌了神。 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母亲安慰生病的自己的手法，凌语归犹豫地抬起手，帮夕一顺着背。 另一只手撩起碍事的假发：没事吧，好点没有？ 夕一深吸几口气，表情逐渐松弛下来：没事。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似乎跟台上强烈的闪光灯有关。 刚才做动作时就有些使不上劲，强撑着下台之后，立即出现剧烈的晕眩及呕吐感。 但难受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他已经没什么不适感了。 或许真是潜意识里太紧张导致的？ 凌语归还对着他左看右看，甚至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刚才也太吓人了，你确定没事了吗，还是去检查检查比较好 听着耳边的碎碎念，夕一的眼神越来越冷，心头涌起一股烦躁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6 00:00:00~20210306 21: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句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 37 章 正当他按耐不住要推开凌语归时，钱晓巧匆匆走了过来： 可算找着你们了，刚才表现真是太棒了，我想跟你们拥抱一下，结果一下台就找不到人了。 凌语归回过头，犯愁地说：夕一有点不舒服。 不是吧，钱晓巧的语气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也吃坏肚子了？ 外人的出现让夕一的理智回笼，他戴上面具，淡淡地说：现在没事了。 钱晓巧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待会谢幕时还要上台呢，走走，赶紧去休息下，我给你们倒杯茶。 尽管夕一的神色回复到了正常状态，不知为何，凌语归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他走在夕一身后，用钱晓巧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待会还不舒服就算了，别硬撑。 夕一回过头，看似很意外地望过来：你不怕得罪钱晓巧？她很重视这场走秀。 凌语归抓了抓头发，他当然知道这场秀的重要性。 如果搞砸，意味他们这段时间的宣传可能都要白做了。 但想到夕一难受的模样可能是走秀时某个因素引起的，凌语归就有种马上收拾东西带他回去的冲动。 哪怕要赔钱，听起来似乎也可以接受。 凌语归一面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也紧张得坏掉了，一面坚定地拍拍夕一的肩：反正有什么不舒服就说，万事有我这个老板顶着。 隔着面具，也能看到夕一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老板啊 一会后，他终于点点头：放心，真有什么事我会说的。 凌语归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不过还是决定一会谢幕上台时得随时关注夕一的情况。 两人穿过忙碌的人群，夕一忽地感受到一股视线。 他朝一旁看去，一个穿得很异域风情的女人小幅度地朝他挥了挥手，正是鸿雁阁的设计师之一。 夕一缓慢地眨了眨眼，仿佛在释放什么信号。 两人隐秘的动作，并未被其他人注意到。 托意外需要关注的夕一之福，凌语归把自己的紧张抛在了九霄云外，谢幕时不单状态良好，还有余力紧盯着走在前方的夕一。 见对方步伐稳健，没有任何异样的姿态，他小小地松了口气。 模特们都出来溜了一圈后，主持人让他们留在舞台两边，随后宣布将颁发两个奖项。 首先是本次服装展最受欢迎模特奖，然后是服装展的重点最吸睛设计奖。 而两个奖项都将马上由观众通过小程序投票决出，投票过程及结果会即时在T台中央的电子屏显示出来。 主此人宣布完毕，电子屏上便出现了小程序的二维码。 台下的观众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机扫描，而另一些利益相关者的反应可谓千姿百态。 事先可没说有这个环节，评比也是明天分组再选！曾总正对助理发火。 这么一搞，我们要和那几个一直走精品路线的老牌竞争，这能比得过？！你也不打听打听清楚！ 小助理委屈的要命：曾总，我发誓今早之前都没定这个环节，听说是一个大赞助商为了推广小程序，突然拍脑袋想的。 发誓有个P用，待会要是都评不上，你就滚蛋！ 这小助理虽然说不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出主意，也不一定，万一那几个考察期的设计师能有惊喜呢？ 就凭那几个死活推广不出去的设计，我看够呛，呵！ 除了他之外，文家翰也焦虑地在后台踱步。 设计奖他不敢说，模特奖没瞎的人都知道会花落谁家。 先不提这奖能为之后在鸿雁阁的竞争增加多少助力，单就能带给衣服极大曝光量这点，就足以让人眼红。 万万没想到那两个野路子网红能表现得这么好，他昨天就不该手软，应该用更有效的方法，比如说，弄一锅更烫的菜汤。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看向一边因为听说现场评选而满脸惊讶的钱晓巧，眼神如同淬了毒般。 由程序自动计算出的结果很快便推送到主持人拿着的平板上。 本届云裳国风服饰展的最受欢迎模特奖，结果比较意外，主持人在平板上操作几下，结果瞬间就显示在了大屏幕上，居然有两位模特得票数一模一样！ 两位都是香盈袖的模特，夕一，以及凌语归，恭喜！ 听到主持人宣布结果，凌语归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看向夕一，神色中满是难以置信。 对方仿佛心有灵犀地对他微微点头，得到确认，凌语归这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他这个半路出家的模特竟然真的获得了观众的肯定！ 虽然大部分古风模特跟专业模特不能比，但很多人在这个圈子里都小有名气，自带粉丝。 能赢过这些人，凌语归着实意外。 当然，大部分功劳还得归功于夕一的表现，他差不多就是个背景板。 认同这一点的还有投票者之一姜映蓉，听到凌语归和夕一同时获奖后，她愤愤不平地跟闺蜜吐槽： 什么呀，明明是我家夕一表现最棒，倒让别人沾了光。 怎么说呢，夕一带着面具，还是有点距离感，另一个毕竟看脸就很帅。 珊珊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跟之前粉的小哥哥道歉。 原本以为那位小哥哥才能完美演绎出古装的风流与潇洒，没想到看没有精修的现场，小哥哥瘦得有点脱相，举止甚至还有点娘。 跟三庭五眼端端正正、举手投足自然流露古韵的凌语归没法比。 她果然还是要爬墙了 有请两位到前面来领奖。主持人让到旁边，请颁奖嘉宾和获奖者上来。 掌声潮水一般响起，凌语归望着地板上连成一条荣耀之路的灯光，以及最前方刺目的闪光灯，微微一僵。 他还从没在这种大场面上领奖过。 但下一秒，凌语归就担忧地望向身边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夕一有些迈不开步伐，胸膛起伏得也略有几分急促。 事实上，当一片闪光灯对准自己时，夕一再度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也说不上来。 恋耽美 ——(25) 主持人的说话声、背景的音乐声、观众的尖叫与欢呼、以及本应听不见的快门声传入他的耳中，甚至进入了脑海，侵入了思绪。 它们渐渐由几个个体，汇聚成一团乱麻。 恶意而疯狂地在脑中咆哮。 他茫然地望向前方，几乎要跟着它们一起大喊出声。 就在即将付诸行动的那一瞬，他的手被其他人轻轻地握住了。 握住他的手指冰凉，掌心还冒着冷汗，它的主人明显也紧张得要命。 但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台下的尖叫穿破脑海中狂乱的风暴，把夕一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他眨眨眼，眸光中一片清明。 夕一微微侧过脸，果不其然看见了熟悉的人。 凌语归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微笑着对台下挥手。 看起来是回应观众的热情，只有夕一知道，对方是为了拖时间掩饰他短暂的失神。 上不得台面的小网红，偶尔也能爆发出几分急智。 夕一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握住凌语归的手却紧了紧。 凌语归已经笑得有点僵硬，手忽然被反拉住，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径直撞上夕一的目光。 他娇艳欲滴的红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没事了。 紧接着，夕一反客为主，拉着他朝前走去。 舞台灯光顺着他们的步伐依序变色，仪式感满满。 这一幕看在观众眼里，两人先是对视一笑，借着手拉手朝前走来，CP感简直爆棚。 就连姜映蓉都不得不承认这画面很美，但CP是绝对不会磕的，所以她嫌弃地离开始不断念叨两人好配的闺蜜远了一点。 令她遗憾的是，领奖时夕一都不忘带着面具。 连主持人都好奇地问他能不能取下面具。 不好意思，我并不打算取下面具，一是因为这个面具是造型的一部分，另外，我主业是在掠影平台上做短视频和直播，旁边这一位就是我的搭档。 在那边，我一直带自己做的面具，个人认为这个形像算是跟掠影上粉丝的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在这边，我也不打算打破这个约定。 他温柔又磁性的声音通过音响放大，回荡在整个场地中，不少观众都被这嗓音吸引，一时间周围竟然安静不少。 凌语归也很是欣慰，说出这番话，证明夕一的状态已经恢复，不对，应该说是状态极佳。 先是趁机宣传了两人一波，然后提到和粉丝的约定，既在观众面前表演了一把重视粉丝，又能让看到的粉觉得礼物刷的值得。 也太会了吧！ 尽管他没说出直播的账号名，不过像他这种百万粉级别的账号，直接搜人名就能搜到。 凌语归预感到不语归又将迎来一波涨粉，真是可喜可贺！ 完全放下心来后，他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深，难得站在聚光灯下所产生的的拘束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暂的获奖感言结束后，两人拿着证书在镜头前合影。 摄像机对准两人的上半身，影像即时显示在大屏幕上，姜映蓉远远望着这一幕，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 怎么有点像宣布结婚的合影 作为夕一唯粉的她，很快就掐灭了这个诡异的想法。 请模特们下场后，主持人再度宣布：接下来，大家将会对最吸睛设计奖进行投票 第38章 第 38 章 如果这个奖能被钱晓巧拿到就好了。 凌语归走下台，暗暗祈祷。 他承认自己目的不纯。 并不是为了钱晓巧，而是为了能赚更多小钱钱。 当发现设计师们都上台等待颁奖，不用尴尬地跟钱晓巧一起等待结果，凌语归松了口气，转而关心起夕一的健康问题。 现在看起来夕一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但谁也不知道病痛什么时候爆发。 凌语归忍不住猜测：我说，你该不会有恐慌症什么的吧，怎么一上台就怪怪的？ 只是以为某人要跟我手拉手走花路，有点意外而已。夕一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就扯吧，坦白点不好吗？ 不如你先坦白点？ 凌语归摊开双手：我坦白什么？ 比如说，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问题。 凌语归眸光一闪，作为一个海王，就算不看夕一的表情，他也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以往绝对能够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却卡了嘴边。 卡壳的缘由不在于两人的性别，而是无法确定自己对夕一的感觉究竟是来自对方带来的种种利益，还是纯粹的心动。 如果是前者，他不想给夕一太多期待。 此时凌语归还没有意识到，当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时，就证明了这段感情的特别。 犹豫了一会，凌语归决定绕开这个话题：作为老板，当然要关注员工的健康状况，特别是在这种重要场合。 说罢，他忍不住窥视着夕一的神情。 对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凌语归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像是小时候扯了喜欢女生的辫子，想引起注意，结果被毫无反应地无视。 看起来，他也不是很期待自己的坦白。 凌语归心思扭成了麻花，罪魁祸首却笑起来，往他面前一伸手：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该给员工买个医保？ 这不是变着法的要涨工资吗？凌语归拒绝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去去去，我自己都没有医保！ 话刚说完，凌语归脑海中又浮现出夕一干呕的模样，忍不住心软了几分： 不过你要还不舒服也别硬撑，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费用、费用都给报销，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夕一壮的跟头牛似的，肯定不是大病，花不了几个钱。 不是小钱怎么办？ 呸呸呸，不准乌鸦嘴！就你这样的，没那个可能性！ 无论是出于对自己钱包的担忧，还是对夕一健康的自信。 凌语归都坚决地相信他的反常只是偶尔出现、无伤大雅的小病小痛。 正想再提醒夕一不要乱说话，钱晓巧兴冲冲地朝两人跑来，手上赫然捧着一个奖杯： 啊啊啊，我也得奖了，你们简直是我的幸运星！ 恭喜恭喜！ 夕一和凌语归异口同声地说道，话音刚落，两人互看一眼。 凌语归尴尬地抠了抠脸颊，夕一却大方地报以一笑。 钱晓巧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只顾着自己高兴，她看了看手机，又说道： 曾总的助理把销量的排名表发出来了，还说今天展会一结束就决定签约的设计师，我们的销量排在第二，再加上这两个奖，赢面很大！ 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凌语归来了精神：太好了，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也要多谢你们，这两天辛苦了，等这边活动做完，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那你要小心钱包了，我家夕一可是大胃王！凌语归拍拍夕一的肩，玩笑地道。 我家夕一？ 夕一心中涌起一股滑稽感。 好像看见自以为是家里主宰、实则吃喝拉撒都依赖着主人的小猫咪。 不论心里怎么想，它始终离不开它的主人。 走秀结束后，下午几人都没什么事，在展会上逛了一圈，竟在咖啡厅里遇见了曾总和他的助理。 和昨天的目中无人不同，曾总很客气地邀请三人坐下聊聊。 恭喜你们上午包揽了两个奖项，曾总笑得得意洋洋，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玄泽映江纱那几个老牌设计师的脸色，哈哈哈 这两个牌子都是圈内的高端品牌，也有钱晓巧喜欢的设计师参与，听他说的如此不屑，她不免有些尴尬，只是笑笑没有搭腔。 曾总又看向凌语归和夕一：没想到你们还有两把刷子，有没有兴趣来做鸿雁阁的专属模特？ 一番话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是施舍了一个工作机会，别人应该感恩戴德的答应。 凌语归嘴角一抽，如果不是对方很可能成为钱晓巧的上司，他绝对会翻个白眼给他。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他拿出当年在餐厅当服务员的标准笑容：谢谢曾总，不过我们都是门外汉，还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 曾总有意无意地点点头，对助理使了个眼色：钱小姐，这两个奖拿到手，鸿雁阁和你的合作基本也就定下了。 既然在这里遇到，不如来谈谈合同的问题吧？ 这么快，钱晓巧有些意外，那就按曾总意思，可以先看看合同吗？ 当然。 助理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钱晓巧。 合同什么的凌语归没兴趣，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见钱晓巧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补充条款，上次好像没有吧？ 曾总交叠双手，往后一靠：有什么问题吗？ 不属于职务作品的设计版权也要归属于公司，这范围太广了吧，工资直接砍了一半，跟之前的也差太多了！ 在职期间的设计当然应该属于公司，国内的公司都这样，至于工资，你是新入职，以后慢慢会涨的。 钱晓巧犹豫了：国内的规矩，我还真不太清楚 凌语归看表情，她肯定是不太愿意，但又不知该不该相信曾总的说辞。 夕一慢悠悠地开腔：不论国内国外，职务作品之外的设计版权必须特别约定，钱小姐，你没必要答应这种霸王条款。 霸王条款的说法似乎激起了曾总的火气，他一拍桌子：小年轻懂什么，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咖啡厅里很安静，听到奇怪的噪音，不多的顾客都往这边看过来。 胡说八道的是你吧，不就是看钱小姐回国不久不懂才这么忽悠吗！ 凌语归出声增援，不管夕一说得对不对，他直觉这合同有坑。 你！曾总气得要站起来，才起身又坐了回去，似乎觉得不值得和他们计较，转而对钱晓巧阴阳怪气地说： 钱小姐，别的就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现在是鸿雁阁挑人，还轮不到被挑的来提条件。 作为鸿雁阁的副总，他自认为态度已经很好，没想到钱晓巧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还挑剔起合同。 简直好笑，不过是得了两个野鸡奖，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曾总话里的讽刺很明显，凌语归听得一肚子火，但毕竟是钱晓巧自己的事，他不好替她拒绝。 钱晓巧咬了咬牙：曾总，这合同确实已经定下了？ 曾总端起咖啡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是公司的决定。 对于他来说，钱晓巧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设计师，几人还冒犯了他，他巴不得钱晓巧主动拒绝。 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钱晓巧黯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退出。 曾总皮笑肉不笑地示意助理收回合同：也好，几位慢走不送。 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三人走出咖啡厅，钱晓巧肉眼可见地心情不佳，跟两人告别说先回酒店收拾东西，晚上再聚。 望着她的背影，凌语归愤愤不平地碎碎念：什么曾总，长得跟烟鬼一样，狗仗人势 夕一优哉游哉地靠在墙边：他们闹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恋耽美 ——(26) 好事？ 鸿雁阁这个作风，真签了钱晓巧，后续肯定只会用自家模特，没我们什么事了。 那倒是。凌语归叹了口气，来之前，他还抱着继续合作的想法，跟曾总打完交道，他就明白能合作的可能性很小。 钱晓巧资历够，有天赋又肯努力，没有鸿雁阁的束缚，单独发展可能更快出头，就差点机会和资金 夕一说到一半，定定地看过来，凌语归顿时领悟到他的潜台词，神情一变：你是说，可以借这个机会投资钱晓巧独立开工作室？ 我去下洗手间，夕一不置可否，转了个身轻飘飘地对凌语归摆摆手，你是老板，自己考虑吧。 凌语归狠狠地搓了搓脸，机会虽好，可他有那么多钱吗？ 这段时间香盈袖虽然卖出去一些，不过比起自创服装品牌所需要的投资，这点收入不过九牛一毛。 加上这段时间直播赚的钱恐怕也不太够。 蹲在墙角思索半晌，凌语归拨通了薛遥的电话。 夕一从洗手间出来，并没忙着回去，他信步走到室外，一个女人迎了上来，身上充满异域感的首饰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39章 第 39 章 下午五点半，展会准时结束，按照安排，参与鸿雁阁新系列竞争的设计师都来到二楼的一个空会议室。 文家翰所设计的系列销量只排在第三，本来以为自己没戏了，却发现钱晓巧没有出现。 曾总还没来，身后两个设计师聊起了天：听说钱晓巧主动退出了。 这话听在文家翰耳里，犹如天降甘霖，忍不住听得越发仔细。 不会吧，她赢面很大啊？ 你没看她这会都没来，我听曾总助理说的。 既然助理都说了那肯定是真的，文家翰在心里放起了鞭炮。 周围有人也好奇地询问起来：确定她退出了吗，那岂不是少了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少是少了，不过就你的水平还是别多想了吧。 想想怎么了，我本来就不是主攻古装设计，参加这个就图一乐！ 几人后面说了什么，文家翰全然没听清，他只知道没了钱晓巧，他就排在了前二位，他和曾总关系又不错，不选他还能选谁？ 他正美滋滋地幻想着，曾总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黑得犹如锅底。 气氛有些不对，聊天的几个人噤了声，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地望着曾总。 曾总环视了一圈，抬手指向文家翰：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文家翰顿时懵了：曾总，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曾总从助理手里拿过一叠文件样的东西狠狠地扔在他身上，你还有脸问，居然拿抄袭作品来展览！还串通在走秀上搞事？！ 其他设计师听到这话，吃惊不小，当着当事人的面，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吃瓜，只是窃窃私语。 抄袭他完了等字眼针一般刺入文家翰耳里，他余光瞄着散落一地的图片，和抄袭作品的对比图让他整个人都慌了，连捡都顾不上去捡。 怎么可能，他选的都是国外小众的设计师的作品，怎么会突然被发现！ 还有给钱晓巧使绊子那事，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嘴里却还本能地辩解：我没有，您相信我，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至于搞事什么的，我哪有那个胆子 曾总冷笑几声：跟我说没用，你的事在展会上已经传遍了，我想今后没有几家公司敢跟你合作了。 传、传遍了？文家翰结结巴巴地重复。 对钱晓巧的模特做手脚这事他可以死不承认，但抄袭在设计行业可以说是大忌。 完了，全完了 瞧他死灰一般的脸色，曾总毫不怜悯：做事情也不动动脑子。 他指挥助理：把这人赶出去，别在这碍眼。 文家翰似乎被打击得呆了，没一点反抗就被带了出去。 助理将他扔在走廊上，他还没回过神，软到在地。 几个其他公司的设计师正好路过，见他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了然地露出嘲讽的表情。 一个人甚至在路过时故意扔了一团皱巴巴的纸巾在文家翰头上。 纸团从他头上滚落，他毫无生气地盯着掉在地上的垃圾，仿佛看见了未来一钱不值的自己。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曾总也没心情长篇大论，草草宣布了最后胜出的设计师以及签约时间便离开，留下几个设计师面面相觑。 销量排名第一的男设计师打破沉默，跟一起被选中的女设计师握了握手：恭喜，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 一身异域打扮的女设计师客气而妩媚地一笑：客气了，我还要向您多学习。 她瞟一眼地上散落的纸张，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夕一说的话。 昨天，穿着脏衣服还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找到她：想赢吗？ 她当然不假思索地说想赢。 对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文家翰下手很快，或许你能查到什么，还有，他的设计有问题。 什么问题？ 夕一没再说话，做了个嘘的手势便走了。 少了文家翰，她可以跻身前三名，入选可能性大了很多。 她一晚上没睡，终于找出文家翰的设计问题。 但夕一为什么要帮她？为了找到答案，她再次约夕一见面。 得知她找到了证据，他并没什么表情：你做得很好。 为什么帮我，你完全可以跟钱晓巧说。 你放心，她不会进入鸿雁阁，你可以提前享受胜利了。夕一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神秘地一笑。 当时她并不信，这会才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她还是看不透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一件事能确定，她不喜欢跟夕一打交道。 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却能在云淡风轻间借他人之手解决对手，现在想来，她竟然有几分后怕。 鸿雁阁的高端线设计师之争尘埃落定，钱晓巧承诺的请客也兑现了。 三人去了酒店附近一个评价不错的餐厅。 见钱晓巧一落座就点了好几瓶酒，凌语归欲言又止。 老实说，他在犹豫要不要跟钱晓巧提一起合作的事，毕竟需要投入一笔不小的钱。 他有点心痛。 也许是心里藏了事，钱晓巧一会便有了醉意，感慨地说：当初回国，本想这古装这行正是发展时期，自己又喜欢，可以有一番作为，结果还是一场空。 她朝两人举起酒杯：还浪费了你们的时间，为了感谢，我敬你们一杯。 且慢，钱小姐，我们也有几句话要说。 她正要一饮而尽，夕一出声阻止，说完，他看了看凌语归。 神采飞扬的美目中传达的信息不言而喻。 凌语归觉得自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在钱晓巧半是迷糊半是疑惑的目光中，他试探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做个人工作室，现在也有很多独立开店的设计师。 有倒是有，不过资金和管理方面都是问题，还有宣传，我觉得自己精力不够。 钱小姐，你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合作得怎么样？ 很好啊，你们的带货能力很不错。 凌语归循序渐进地道：鸿雁阁的事虽然黄了，但我们的合作还可以继续，说不定能慢慢做大，你觉得呢？ 你是说，我们合作把香盈袖这个牌子做起来？ 见钱晓巧总算领会一点意思，凌语归鼓动道：对，前期还是以现在的出货模式，从我们的直播间预定，这样不会压货，成本不高，宣传问题也解决了。 其他的事可以慢慢筹备，至于初始资金，我会尽力投资一些，只是单纯的出资，绝对不会干涉你的设计方向。 钱晓巧放下酒杯：让我想想。 凌语归还想说些什么，夕一夹起一块肉放在他碗里：尝尝这个牛肉，味道还不错。 凌语归反射性地说了声谢谢，才反应过来夕一是在提示他过犹不及，合作的事还得慢慢来。 聚餐后半场没人再主动提起这方面的话题，但钱晓巧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喝了不少。 结账时，凌语归和钱晓巧抢着结账，她一个不小心倒在了凌语归怀里。 酒色在她清秀的脸颊上染上一抹桃红，看上去楚楚可怜。 不过面对合作伙伴，凌语归没太多想法，单纯把她扶起来，钱晓巧则尴尬得一个劲道歉。 几人回到酒店，他们先把钱晓巧送回了房间。 跟她道别后，凌语归回过头，见夕一似笑非笑地丢来一句：美女再怀，感觉不错吧？ 他觉着这话有点阴阳怪气，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过这么一问，凌语归倒像是被点醒了似得。 对哦，钱晓巧是个长得不错又有潜力的美女，为什么刚才他扶她跟扶一块木头，完全没感觉。 凌语归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以前那个看到美女心就蠢蠢欲动马上想办法搭讪的海王该有的行为吗？ 不该，绝对不该。 视线从自己的手指移到对面，凌语归突然释怀。 他好像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似乎真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他的确该坦白一点：没什么感觉，还不如你离我近点有感觉。 夕一意外地挑起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凌语归不仅要说，还打算付诸行动。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大胆地朝夕一走去，这人天天调戏自己，这会该他调戏回去了。 一步，又一步。 凌语归注视着夕一渐渐放大的容颜，不满地发现对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面带微笑，从容无比，好像他只是简单地走过去而已。 不能让他这么得意。 凌语归想着，却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结果跟他设想的一样，投入了夕一的怀抱里，但过程好像有一点不对。 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气，凌语归抛开疑问。 管他对不对呢，他双手环住夕一的后背，撒娇似的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有一点让他不太满意，夕一竟然没有抱住他。 凌语归抬起头：发什么呆呢？ 怎么了？ 那还不来抱抱我？ 这算是撒娇吗？ 撒娇用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合适，凌语归摇了摇头：我就是想、想，占你便宜！ 不知道谁占谁的夕一小声道。 凌语归没听清：啥？ 夕一没再说话，而是轻轻地搂住了他。 凌语归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窝里，猫一般舒服得眯起眼睛。 两人拥抱着在走廊里站了一会，直到推着清洁车的大妈从电梯里出来。 她敲门的声音惊动了凌语归，他猛地缩回手：有人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两人是在酒店，还住一个房间，那么待会是要 还没想好要不要发展到那个程度，夕一握住他的肩膀：今天喝了不少，我们回房休息吧。 恋耽美 ——(27) 哦、好 对方似乎没多想，凌语归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失落。 第40章 第 40 章 几人聚会的同时，钱晓巧的前同事奥利普里特看到了精彩日报关于国风服装展的报道。 作为斩获两座奖杯的设计师，钱晓巧和她的设计都被详细介绍了一番，还配有照片。 奥利两眼放光地观察穿在凌语归身上的衣服：她的设计果然又有进步了。 他把几张图保存下来，发到自己在掠影的个人账号以及社交平台上，作了一番简短的介绍。 想起在新闻中看到她是以直播的方式推广衣服，奥利搜出凌语归的账号看了看。 他见的模特很多，凌语归和夕一虽然只是业余的，不过他们的短视频都很好地展示了衣服的特色，细节也拍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又在回复中@出凌语归的账号，这样能让更多人直观、全面地了解钱晓巧的设计。 做完这一切，他又给钱晓巧发了个祝贺的短信，当然，并没提到他发的博文。 里面太多彩虹屁，被当事人看见着实有点羞耻。 凌语归回家没几天，钱晓巧那边就来消息说愿意合作，前期不打算扩展规模，就走定制路线。 他们目前出货量不大，这样一来要不了多少本钱。 凌语归很赞同这个方式，至少不用向薛遥借钱，对方答应得很爽快，但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决定了合作后，还有注册公司等一系列事宜，凌语归顿时忙到脚不沾地，还好不少事都能交给夕一。 等到这些事都搞得差不多，凌语归在掠影平台上发了香盈袖开放定制的消息。 一开始，只有仙女看着你等几个老顾客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 香盈袖价格较高，第一天能有几笔收入，凌语归已经颇为满意。 没想到，下午的咨询量就逐渐多了起来，负责客服的是钱晓巧的助手，据她反映，咨询的人当中甚至有三分之一都是外国人。 一晚过后，订下服装的人，比他们想象的多了许多。 本以为只是一时的风头，没想到后两天的咨询量一天比一天多，客服都有点遭不住了。 凌语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初创品牌就有这么多人支持，忧的是担心小公司吃不下这么多订单。 另一方面，他还有些许疑惑：奇怪，明明之前还没这么多人对香盈袖感兴趣，怎么这会多了这么多新客户？ 走秀之后，他的粉丝数即将突破两百万，照这个涨粉速度，凌语归觉着三百万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联系到变现，这关注数完全不够看，更何况卖的不是什么便宜、大众的商品。 香盈袖既小众又昂贵，就算是纯粹的古装爱好者都不能像买大白菜似得随便下手买。 他的粉丝中有十分之一古装爱好者就很不错了。很多人还是光看看不会自己穿的那种。 凌语归怎么想，都觉得粉丝量跟目前的销售情况对不上。 夕一摸了摸下巴：是有点奇怪，而且你这次涨的粉丝很多都是外国人，国风服饰展应该影响不到他们吧。 算了，有钱赚也没什么不好。凌语归拒绝多想。 老板都这么说，夕一也懒得刨根问底：也是。 这种热度又持续了两天，凌语归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做自媒体的庄记者，想采访他，写一篇专栏文章。 被主播观察站那事搞得后怕，凌语归第一时间搜了搜他所说的公众号，发现对方在好几个平台都有账号，并且粉丝数不少。 分析都很专业，看起来比主播观察站那种小报类型的强多了。 对方暂定的文章名也很有亮点《818墙内不红墙外开花的那些网红们》。 凌语归觉得这个标题不错，但他真有这么红吗，于是问道：能问问你们还打算采访哪些人吗？ 还有几个，比如木匠大叔、大华紫、溜达进村熊 庄记者念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千万级别的网红，凌语归顿时有些心虚：这些都是大佬级别的，你确定要采访我吗？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庄记者发出粗犷的笑声： 当然，您不用想太多，他们都是混了两三年，您算是今年的新鲜血液，更何况，您的还被BTN的首席设计师在账号上推荐了，这可是独一份。 BTN？凌语归对奢侈品了解不多，勉强能想起来这好像是个大品牌。 听出他语气中的疑惑，庄记者也很意外：怎么，您还不知道？ 在庄记者的说明下，凌语归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钱晓巧的设计被国外一个很厉害的设计师推荐了，还@了他们的账号。 他可算知道买古装那些外国人是从哪来的，还有突然增长的销售量。 八成都是托了这个设计师的福，大部分人应该都是看到推荐以及他账号里的视频展示觉得不错。 能买得起奢侈品的，自然不会把订做古装这几千块放在眼里。 所以你们还在跟钱设计师合作？谈完这个话题，庄记者又问。 是的，我们打算长期合作，把香盈袖这个牌子做大。 实不相瞒，我也去看了国风服饰展，香盈袖的设计确实不错，跟你们的展示配合起来，绝对有1+1大于二的效果。 原来，庄记者就是精彩日报去现场的眼镜男记者，自媒体是他的副业：我觉得采访您是个很正确的决定，您达到木匠大叔那个层级恐怕是迟早的事。 第41章 第 41 章 能被人这么看好，凌语归当然很高兴，一口应下采访的事。 事后他跟其他两人说起，钱晓巧才想起来这个前同事。 没想到他还有关注我，得找个机会谢谢他。钱晓巧感慨万分。 凌语归看着自动翻译出的奥利的博文，崇拜之情简直无法掩饰：人家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同事几年，喜不喜欢怎么会没感觉，就是很单纯的同事情谊吧，而且个人不太赞成办公室恋情。 凌语归顿了顿，他和夕一要成了，应该也算办公室恋情：我倒是无所谓，喜欢就喜欢了吧。 看似随意的话，夕一当然明白这其中暗含的意思。 鱼儿开始追逐钓饵了。 作为官媒记者，庄记者效率很高，视频采访一星期后，这篇文章就发布在了各个平台上。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这段时间的热门话题正好是对外文化输出，凌语归所拍的古装短视频，木匠大叔等人的创作内容都满足这点。 再加上掠影有意为APP做宣传，文章在微博上获得了上万转发，其他平台更不用说， 看了文章后，不少好奇的人都涌进不语归账号。 凌语归和夕一颜值身材过硬，再加上香盈袖的靓丽华服、制作精美的短视频。 大部分路人都被吸引住： 天哪，这个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们有没有看国风服饰展的报道，这两小哥是真帅，电视上都超级帅！ 衣服也太好看了，小哥哥能不能再展示一次女装啊？ 也有阴阳怪气的：不会吧不会吧，这种东西拿出去文化输出？ 你行你上，这么多条外文留言，他们喜欢就是最好的输出！ 别说，他们真喜欢这种，我在XX国留学，同学就让我帮忙订一套。 我外语老师也买了，上次还穿来上课。 小部分的质疑并不能改变不语归飞速蹿红的事实，香盈袖也由此进入大众视线。 薛遥知道后，都感叹他这次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几乎一夜之间，凌语归看着已经突破五百万的粉丝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以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五百万，这也太简单了吧？ 算是借了东风，不过也不简单吧。 夕一伸了个懒腰，昨晚他们又在加班。 凌语归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狗腿地过去给他捶肩膀：辛苦了辛苦了！ 这段时间，夕一这个多面手比他还忙，别说996，007都是家常便饭。 凌语归终于有些剥削劳动力的自觉，话说回来，破百万粉时发了福利，这五百万粉是不是也该搞点活动。 一边按摩，凌语归一边问：破五百万粉，要不要做个抽奖活动？ 不如先考虑给我点奖励？ 夕一偏过头，勾唇一笑。 凌语归手一抖，停下动作。 忽地被夕一含情的双眼这么一瞟，他差点把持不住。 过了一会，才喑哑地问：想要什么奖励？ 凌语归承认自己在装傻，聚餐那晚趁着醉意拥抱过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想挑明关系，至少现在不考虑。 除了两人的性别之外，还因为网红这种半公众人物的身份，本来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地享受恋情。 地下情人的身份，不适合夕一这样的人。 凌语归宁愿他们的关系就暂停在暧昧阶段。 夕一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隐蔽住大半眼神，一手搭上凌语归的手背：你刚刚也想了吧？ 想什凌语归还没说完，手边传来一股极大的拉力。 他本来是站在沙发边上，此时被扯得向前倒去。 下一秒，肩上传来一股推力，凌语归失去平衡，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换了个方向。 与此同时，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等一切静止，凌语归发现自己已经窝在夕一怀里。 是不是在想这个？夕一在他耳边低声道。 凌语归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蜻蜓点水地碰到便离开。 夕一抬起头，除了两人的姿势外，刚才发生的仿佛只是幻觉。 两人都没第一时间说话，凌语归抿了抿嘴，十分迅速地站起身：就要这个？我还是给你加工资吧？ 夕一交握双手，好像并不在意他第一时间的逃避：暂时就这样吧，其他的，先欠着。 他没说欠着的是什么，更没有逼凌语归做什么承诺。 上一秒，凌语归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就和之前他威信里许多个小姐姐一样，寂寞了就撩一撩，逢场作戏找个乐子，长期承诺绝不会有。 现在见夕一不在意的样子，凌语归却不确定了，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当成好玩就撩的对象。 随便你。他生硬地说，心绪起伏不定。 待凌语归走回房间，夕一摸摸嘴唇，不甚在意地拿起手机。 凌语归差不多能察觉到他光是行动上撩撩的做法，下一步，该开始着重情感层面的攻势了。 在对方以为他绝对不会主动的时候再出击，应该能有不少收获。 像是在游戏中攻略了一个小型目标，夕一露出志满得意的神色，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在膝盖上打起不知名的节拍来。 两人间奇怪的气氛并没影响到不语归涨粉的势头，兢兢业业的拍视频以及每天不间断的直播让粉丝都形成了固定时间看两人直播间的习惯。 第42章 第 42 章 为了让直播有更多内容，他们配合香盈袖推出的新品，做一些设计元素方面的讲解，牵涉到历史、文化、民俗等方方面面。 钱晓巧会将设计资料给他们参考，而夕一则会将冷冰冰的资料化为好懂又有趣的直播讲解。 这个过程中，凌语归最痛苦的大概就是记下夕一写的东西，总不能所有事都让夕一一个人做。 幸好香盈袖节节攀升的销量成为了最好的动力。 恋耽美 ——(28) 不知不觉，他也被熏陶成了半个古装圈内人。 到了十二月初，整个城市都被寒意笼罩，凌语归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干劲十足。 他注册不语归账号小半年时间，现在的粉丝数已经八百多万，努努力，说不定春节前就能突破千万。 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 然而树大招风，不语归蹿红速度太快，又被主流媒体推崇，想不招人嫉妒都不行。 同样拍古风短视频的兼职模特青山在就是其中一位。 他不仅眼红不语归的粉丝，还眼红香盈袖的销量。 凭什么都是古风服装，别人带货就那么红火，他的变现能力却低的可怜。 这个收入水平，还不如转型卖现代装。 可青山在也知道自己的短板，样貌身材都不尽如人意，如果没有古装服化修饰，他根本竞争不过别人。 转型只怕糊得更快。 在这种纠结的状态下，他自虐似得关注香盈袖出品的每一套服饰。 直到看见香盈袖推出名为夜雨惊情的新品男装，青山在仿佛看到了机会。 如果他没看错，夜雨惊情上的花样，跟鸿雁阁不久前推出的高端新品秀竹芳菲上的花样设计十分相似。 古装圈子太小，凡是抄袭事件一出必定引得人尽皆知。 何况牵涉到鸿雁阁那样的大品牌。 想到不语归和香盈袖翻车后狼狈的样子，青山在得意地笑了。 为方便香盈袖老客户交流的粉丝群里，突然有人抛出一个很不友好的问题： 新品上的花纹，跟鸿雁阁新品好像啊，他们出在前面，该不会是抄袭吧？ 说罢，他还po出两张细节图，花纹的设计风格果然十分相似。 在古装圈子里，山寨抄袭都是大忌。 不少人都被炸了出来。 不会吧，好不容易找到个心仪品牌，又要翻车了吗？ 光看图是很像的，不过香盈袖还不至于去抄吧，两边定位又不同。 ls不知道吧，这是鸿雁阁推出的高端品牌，价格跟香盈袖不相上下的。 香盈袖设计师可是跟BTN设计师同事过的，不至于。 同事又怎么了，而且香盈袖现在摊子铺这么大，未必只有一个设计师。 等凌语归忙完看到，群里已经刷了99+条聊天。 他看的一阵头大，如果只在威信里说还好，传出去可就解释不清。 不过事与愿违，夕一神色凝重地示意他看不语归的账号，新发的动态下，也有人因为这事吵了起来。 一些营销号也循声而动，直接将不语归带货品牌涉嫌抄袭这样的话放在标题。 评论中幸灾乐祸的人不少，有粉丝上去说没定论不要乱说，被歪曲成护主、说不得。 夕一翻了几个平台的相关内容：一上午发酵成这样，背后肯定有推手。 可能吧，不过鸿雁阁的新品为什么跟我们的那么像？ 这就要问钱晓巧了。 说曹操曹操到，钱晓巧正好打来视频通话，开口就猛道歉：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凌语归听得头皮一紧：钱小姐，你不会真的抄 没有没有，是我没说清楚。 吓死我了，凌语归拍拍胸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两个花纹都是我设计的，当初跟鸿雁阁合作时，卖了一些设计给他们，我刚刚已经跟以前的主管确认过，他们用的确实是我自己的设计。 原来是这样，凌语归放下心来：那就好。 不过这事不会跟鸿雁阁有关系吧？钱晓巧犹豫地说。 夕一摇摇头：以他们的体量，不至于搞这种手段，再说你们的合作都是有凭据的，很容易澄清，应该不是他们，而是不清楚你们合作过的第三者。 有道理，不过这个范围可就大了凌语归赞成夕一的想法。 网红圈子里乱象很多，诬陷简直是小手段，而且说这人传谣吧，花纹相似是事实，最先提出来的人完全可以说自己不了解内情。 整件事造谣毫无成本，他们却要尽快辟谣。 尽管没造成什么实际损害，凌语归还是有点气闷。 很快，一篇澄清的文章便发表在不语归的动态中，声明了花纹相似的缘由。 死忠粉纷纷表示房子没塌，夕一眼尖地注意到，威信群里少了一个人。 他查了查聊天记录，退出的人和提出抄袭的是同一个人，这就有意思了。 到了晚上，凌语归惊讶地发现，鸿雁阁官方账号上，居然也发了一篇公告。 公告的前半部分还算正常，同样是说明了两个品牌的花纹是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不存在抄袭的问题，然而后半部分就有点不对味了。 先是表明自家系列销量很好，不需要这种炒作，又暗搓搓地表示香盈袖短时间内推出另一款相似设计，分明是想蹭热度。 第43章 第 43 章 最后还假惺惺地祝香盈袖发展得更好，做出自己的特色。 说不是暗示都没人信。 这骚操作，凌语归看完，气得一拍桌子：鸿雁阁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牌子大就能乱说？谁要蹭它的热度！ 他用的劲有点大，桌上放着夕一没完成的半个面具，啪地掉到了地上。 夕一慢悠悠地走过来捡起面具，放在手中端详。 凌语归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没弄坏吧，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 没事，夕一看了好一会，才说，蹭热度这么主观的问题，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反驳，确实让人生气。 凌语归理智回笼，他明白暂时所代表的含义。 蹭热度这事，要解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比对方红就行。 他们暂时还做不到。 不过都被人欺负到眼前了，怎么着也得争口气。 凌语归握紧拳头：算了，我们迟早比鸿雁阁红，打趴他们！ 他转向夕一，发现对方像看一件珍宝般专注地望着他。 凌语归咳嗽一声：我刚才是不是很幼稚。 有信心有目标，这很好。 他语气淡淡的，凌语归听得有些心虚。 如果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不论是考虑到观众，还是舆论，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跟夕一有太大进展的。 而夕一现在还愿意跟着他不单飞，显然不是因为那一点工资。 与其将来翻脸难看，倒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凌语归定了定神，壮着胆子说：那我们的事，我是说感情方面的，大概、也许要以事业为先？ 没想到，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居然是凌语归，夕一有些意外。 不过这不妨碍他的计划。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总之，我绝对不会妨碍你的事业，再说，里面也有我一份不是吗。 说罢，不等凌语归回答，夕一就往后退了一步：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会。 转身的同时，夕一皱着的眉马上舒展开，不过做戏要做全套，他的脚步依旧显得沉重而缓慢。 凌语归愣愣地目送他进了房间，难以忍受地抚了抚额头，向后倒坐在沙发上，只觉身心俱疲。 见夕一失落的样子，他也犹如被当头锤了一棒，心累又懵逼。 他完全没想到夕一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将感情的事先放一放，甚至主动表明绝不会影响到两人的事业。 夕一那样聪明的人，估计早就猜到了什么，一直不提大概是不想妨碍他的决定。 他的答案，终究还是让夕一失望了。 话一说开，凌语归开启工作狂模式，连背稿子都积极了很多。 在夕一看来，这不过是沦陷前的最后挣扎。 他为了不让凌语归看出破绽，暂时还得维持默默奉献伤心人的人设。 这个人设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本性，夕一不免憋得慌，翻出那个退群的威信号研究起来。 现在在网络上不留下任何痕迹是很难的，哪怕是小号也一样。 经过一通搜索，夕一发现这个威信号曾经做过某个店铺的客服号。 这店铺虽然已经关张，但还能看到快照，老板是一个名叫青山在的网红。 他现在是浮光平台上的古风模特，平时拍的视频古风变装居多，因为古装扮相不错，有一定名气，微博甚至还有个人超话。 同行是冤家，抄袭谣言八成跟他有关，不过这点证据还不够。 夕一以买衣服的名义，用小号加了对方的微信群，又进超话看了看。 超话里通常会有喜欢记录偶像方方面面的粉，青山在的超话里也不例外。 一个小主持人在抄袭谣言发酵隔天发了一条青山在的私人微信动态截图，看上去那天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底下好几个粉在隔空安慰，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翻完超话，青山在的威信群中发了一条公共消息，原来他正在学其他网红招徒弟，夕一想了想，顺手加了威信群管理员咨询这事。 管理员要求发照片，夕一P了一张发过去，没一会又接到个添加好友的消息。 居然是青山在本人的微信号。 真是意外的收获，又可以慢慢玩一阵了。 对于这些事，凌语归全然不知，他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 仿佛觉得他的工作还不够多，一个寒冷的早晨，正睡得香的凌语归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昨晚直播到两点才睡，本来不想理会门外的人，敲门声却执着地持续着。 担心再这么下去会吵到邻居，凌语归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满脸愠色地打开门，看清来人的一瞬，他不满的神情瞬间消失，喜道：姐，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一位脸色蜡黄、梳着简单马尾的中年妇人，看起来说四十岁都有人信，手中牵着个小女孩，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语归，好久没见了。 说罢，她晃了晃牵着小女孩的手：小花，叫小舅舅。 小女孩瘦瘦小小，凌语归记得她应该七岁多了，但看起来跟城市里五六岁的小孩身量差不多。 她倒是不怎么怕生，抬头望向凌语归，说话又细又软：小舅舅。 乖！凌语归摸摸头，赶紧将几人请进来。 把姐姐凌文秀请到沙发上坐着，凌语归去倒了水。 凌文秀伸手接过杯子的瞬间，一块青紫从衣袖里露出来。 第44章 第 44 章 凌语归皱起眉头，想开口问，但小花正依赖地靠着妈妈，澄澈的大眼睛打量着房间，似乎不太适合在她面前说。 次卧的方向响起开门声，凌语归抬起头，原来夕一也被吵醒了，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走过来。 或许可以让他带着孩子离开一会。 凌语归对夕一招招手：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同事，夕一，我们合住在着，夕一，这是我姐姐，凌文秀。 凌文秀忙站起来，一脸惊艳地打量着夕一：语归，你还有长这么好的同事呢。 凌姐好，夕一礼貌地打了招呼，目光移到小花身上，好可爱的孩子，长得清清秀秀的。 没人不喜欢孩子被夸奖，这话还是从一个大帅哥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可信度。 恋耽美 ——(29) 更令人惊奇的是，小花居然主动走到妈妈旁边仰头望着夕一：妈妈，这个大哥哥好好看。 她双目发亮，说话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 凌文秀被她逗笑了：来，叫哥哥。 漂亮哥哥。小花自动地加上个形容词。 凌语归万万没想到，自家外甥女竟然是个小花痴，忍不住问：小花，小舅舅不帅吗？ 小花很诚实：没漂亮哥哥帅。 这么说你小舅舅要伤心的。凌文秀揉揉小花的头打趣道，神色间没有了刚进门的局促，跟夕一也亲近了几分。 见姐姐对夕一第一印象这么好，凌语归说不出来的高兴，他看了看时间，又问：姐，你们吃早饭没？ 我们下车就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吃。 小花适时地摸摸肚子：妈妈，我饿了。 凌语归转转眼珠，对夕一道：我们也还没吃，要不你去买点包子、粥什么的回来，顺便带小花去街上玩玩。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我自个出去随便买点就行。 姐，你初来乍到的，知道在哪买吗？ 那小花 让她去玩玩吧，是不是啊小花？凌语归摸摸外甥女的头。 最初的拘谨过后，小花显得活波很多：小花要跟漂亮哥哥出去玩！ 这孩子！凌文秀无奈地摇摇头。 凌姐，你放心吧，我保证好好照顾小花。 见夕一也不介意带孩子玩，凌文秀终于同意。 小花开开心心地跟着夕一出门了。 屋里只剩下姐弟两人，凌语归拉着姐姐坐下：姐，你突然过来，是不是那个人渣又欺负你了？ 凌文秀身子一抖：别乱说，那是你姐夫，是小花说好久没见舅舅了，吵着说要来。 凌语归也不跟她废话，强行拉着她的手撸起袖子，大片的青紫暴露在两人眼前，很明显是被人打的。 刚才还没太细看，现在居然发现了这么大一块伤，看上去甚是可怖。 这还是能看得见的，其他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伤痕。 凌语归心头火起，怒道：这不是那个畜生打的还能有谁？下手这么狠，我找他算账去！ 你别管了，又出事怎么办！凌文秀缩回手，坚持说。 不管那混蛋迟早把你打死，这次把小花都带来了，是不是连她一起打了？ 语归，你别问了，我们就是来住两天，等你姐夫出去打工就好了。 这都快年关了，打哪门子的工，你别跟我在这扯，这样吧，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去把婚离了，别再受这气！ 听他说要回去，凌文秀慌张地拉住他的手：小弟，不要冲动，你忘了上次的事了？ 上次发生的事即使她不往下说，凌语归也记得牢牢的。 凌文秀结婚第三年，半夜一身伤跑回家里，两人那个怕事的爹见了，只会劝她再忍忍。 十几岁的凌语归却忍不了，一大早趁着家里人没起来，跑到邻村去堵混蛋姐夫。 结果才打了他一拳，凌语归就被他们家人抓住。 对方村里都是一个姓沾亲带故的，来了个外人公然打人肯定不能忍。 再加上他们家壮劳力多，几个大汉带头，狠狠揍了凌语归一顿。 如果不是凌文秀和父亲及时赶到求情，他们甚至想废掉他一条腿。 家里把积蓄都赔给村里人，凌文秀又下跪求丈夫，这才把凌语归救出来。 出了这事，凌文秀在夫家更加没地位，经常莫名其妙被打，连理由都不用找。 凌父怕凌语归惹事，早早把他送出去读书，凌文秀更是闭口不提自己的遭遇，生怕小弟又像上次一样被打。 她想过离婚，但两家离得近，万一惹恼对方，恐怕会迁怒到老父亲身上。 再加上生了小孩，凌文秀便一直忍到现在。 由于常年的劳累和担惊受怕，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凌文秀便被折磨得如同四十好几。 这次跑出来的理由，的确跟凌语归猜测的差不多。 前几天丈夫喝醉了打人，竟然连女儿也遭了殃，被他一把推倒，差点撞到后脑勺，小孩受到惊吓当晚就发了烧。 我怕再出事，才带她出来躲一躲，至于别的事，我现在不想去想 凌语归眯起眼睛，不对，凌文秀婆婆控制欲强又极好面子，怎么会让母女俩单独出门：你婆婆居然同意你带小花走？ 凌文秀垂下眼帘：她、她没说什么，可能是看孙女也被打了，可怜她吧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凌语归越发觉得这事还有内情。 第45章 第 45 章 她婆婆若是心疼孙女，完全可以把小花接到自己身边带，儿子再混蛋，难不成还能当着她打小孩？完全没必要放母女俩走。 还是说，她巴不得两人别回去 姐，你生小花也有好几年了吧，怎么没要个二胎？凌语归状似无意地问道。 提到这，凌文秀又叹了口气：别提了，也不知是不是生小花的时候伤了哪，之后一直也没怀上，不怕你笑话，这两年他经常不着家，连夫妻生活都少有。 大约是憋得狠了，凌文秀连私密的事都说了出来，边说边忍不住抹眼泪。 那你婆婆也没催？ 怎么没催，还让我去检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后来可能是看的确没希望，就没怎么提了。 这就奇怪了，他记得老妖婆极度重男轻女，最大的骄傲就是自己生了五个儿子，姐姐嫁过去这些年就生了个女儿，她竟然不着急，里面明显有问题 老妖婆一向偏心又重男轻女，现在居然连抱孙子这么大的事都不上心，还让你单独带小花离开，难道不怕你们跑了？ 凌语归握住凌文秀的手，再次问：姐，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弟，你别想太多了，婆婆只是说安排你姐夫去打工，叫我们安心在外面住一阵子 她明显没说实话，凌语归也没办法了：总而言之，现在我养得起你们了，不如你回去离婚，然后带小花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你总不想让小花跟着这样的父亲长大吧？ 提到女儿，凌文秀稍微有些动摇：你姐夫不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 说话间，夕一领着小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早餐。 凌文秀坐在桌旁跟小花一起吃早餐，凌语归随便拿了个包子，一边啃一边对夕一说：最近我可能要回老家一躺。 夕一拿起手机：这些等下再说，钱晓巧那边的新品出了问题，你过来看看吧。 凌语归愣了愣，他怎么不记得钱晓巧要出新品？不过还是跟夕一去了隔壁房间。 一进门，凌语归便好奇地问：她又出新品了？ 夕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手关了门，还小心地锁上。 做完这些，他走过来小声道：你要回去，是因为你姐姐的家事吧？ 小花跟你说的？ 其实她还说了点别的。 别的？ 她们原本是打算回邻村娘家，但小花之前听到她奶奶跟二伯说要找人在路上堵母女俩，她觉得不对，才闹着要到你这边来。 什么？凌语归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刚才姐姐说小花要过来他还以为是借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为了不让母女俩听见，凌语归平复了下心情，才低声问：她还有没有听到别的？ 她奶奶还说了句，不回来最好。 话中隐含的意思让人细思极恐。 混蛋，一家都是王八蛋！凌语归握紧拳头，恨恨地砸在旁边的墙上。 夕一看了看他的手：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小花有天早放学，看见她父亲跟一个肚子有点大的女人在屋后搂搂抱抱。 听到这里，凌语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混蛋有外遇，老妖婆为了面子，假装好心放她们回娘家，然后想办法把离婚的脏水都泼到我姐身上。 如果不是小花执意要到他这里来，还不知道她们回村的路上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在他们那个小地方，要毁掉一个农村女人的名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甚至不需要实际做什么，只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母女俩吓一吓，弄得狼狈一点，等其他人看见，流言就能慢慢发酵起来。 他甚至怀疑，那混蛋推倒小花不是意外，而是害怕她看见了什么故意这么做的。 客厅传来小花纯真的笑声，凌语归听在耳里，童年时与姐姐一起渡过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不知是不是压抑在心中太久，迎着夕一关切的目光，凌语归缓缓倾吐出往事： 小时候，我妈早早不在了，差不多是姐姐把我带大的，她照顾小孩很有一套，总是有办法把我哄得笑起来。 回想着两人去山坡上玩耍时，姐姐用草编织蚱蜢做玩具，凌语归嘴角微弯，眼里却隐隐泛着水光： 后来父亲在外面欠了账，为了用彩礼还钱，草草选了个人把她嫁了，当时我没能力帮她，现在绝不会再看着她受欺负。 夕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隐藏的很好，眉头微微蹙起，神情中暗含伤感，仿佛对凌语归的过往感同身受。 事实上，他很高兴凌语归能对他露出柔软而脆弱的一面。 这代表一种不可替代的信任和依赖，对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与夕一料想的一样，凌语归投来感激的眼神：我想好了，不论我姐同不同意，拖也要把她拖回去离婚，这段时间账号就只能麻烦你打理了。 夕一控制住喜悦的心情，他还需要再接再厉。 沉吟一会后，他道：为了安全，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至于账号，视频还有存货，直播就请两天假。 可是 听小花说她父亲亲戚一大堆，万一打起来，你搞得定？ 凌语归一时语塞，如果他搞得定，凌文秀就不用忍这么多年。 就算现在手里有钱安排母女俩的生活，他也没有把握让对方老实同意离婚。 第46章 第 46 章 两天后，几人就踏上回村的路，凌文秀本来还犹豫，经过两人的劝说以及小花的证明，终于下了决心。 薛遥本想来帮忙，不巧的是他正好要办直播促销活动。 他给了凌语归一个联系方式，说是凌语归老家那边包工程的大哥，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上忙，他自己搞完活动就赶过去。 凌语归并不想他为了自己欠这个人情，只是嘴上答应。 反正有夕一在，凌语归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而且，他们并不打算直接找上门，最好能收集证据让对方主动提出离婚。 几人坐车到县里，凌语归让母女俩在酒店住下，自己和夕一则去了姐夫家所在的吴家村。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凌语归一路都带着口罩和棒球帽，鼻子上还架了一幅副平光眼镜，跟人打交道的事都交给夕一。 他拿着摄像机跟在后面，假装是到村里拍农家风景的自媒体工作者。 跟村长打过招呼后，夕一在他手里租了一间闲置的农舍，并付了一星期租金。 见有钱赚，村长十分热情，表示只要不拍到别人家里去，村里的地方随便逛，甚至还可以提供餐食。 夕一谢过村长，去农舍放了行李，两人假装开始拍摄，一边拍一边朝姐夫家走。 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村里人并不多，他们一路都没遇上几个人。 恋耽美 ——(30) 反正没人，凌语归开始调试4G微型摄像头：老妖婆最爱面子，要是拍到她儿子搞外遇的画面，离婚的事就好说了。 有件事很奇怪。 怎么了？ 夕一提起另一件事：照小花说的，你姐夫外遇对象已经怀孕了，难道她不着急吗？ 这倒提醒我了，凌语归停下动作，或许可以让他们狗咬狗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两人来到目的地。 凌文秀婆家是村里的大户，房子也修的大，还是气派的三层小洋楼。 据凌文秀说，除了她老公吴老幺之外，几个哥哥不是搬到县里，就是外出打工。 果不其然，被红砖墙围着的院子看上去冷冷清清。 夕一往半敞开的院门里望了望：好像没人。 凌语归从包里掏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好，把这个装在院墙上。 他朝院门走了几步，里面传出一阵凶狠的狗叫。 随着叫声，一条肥壮的黄狗从角落里冲出来，凌语归吓得倒退几步，然而它停在了院子中央，并没有追出来。 凌语归定睛一看，原来黄狗被栓着，饶是如此，它仍不死心地朝两人扑腾前爪，叫得更是一声比一声大。 糟糕，凌语归左右看了看，还好村里人都住得远，附近并没什么人。 正当他庆幸时，小楼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矮小但满脸红光的灰发老太走了出来，冲着黄狗骂道：整天乱叫，过年就把你炖了！ 被主人骂了，黄狗小声呜咽着低下头。 一见她，凌语归顿时有种上去打人的冲动，不消说，这位就是凌文秀那个难搞的婆婆吴老太。 吴老太训斥完狗，抬头望见两人，叉起腰吼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夕一对凌语归使了个安抚的眼色，上前道：大娘，我们是来村里拍风景的，见你这小院修的漂亮，就想进来看看，还没敲门就被你家狗吓住了，这狗警惕性真高。 拍什么拍，流里流气没个正型，吴老太板着脸走过来，赶紧滚蛋！ 说罢就要去拿院门旁放着的竹扫帚赶人。 夕一不慌不忙地道：大娘，我们的拍摄是经过村长允许的，绝对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团队，如果您同意拍摄，我们还可以支付一些报酬。 付钱？付多少？ 五百块拍半小时，怎么样？ 无端端要给老妖婆五百块，凌语归心都在滴血，不过为了达到目的，他忍着没出声。 谁知，老妖婆还不满意：才五百？那只能拍十分钟！ 大娘，您看这五百也不少了，时间上能不能宽限点 两人磨了好一会嘴皮子，吴老太这才同意两人在院子里逗留十五分钟，而且绝对不能拍到她，更不能进房子。 她一面说，一面还死死盯着两人看。 为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凌语归有空档装隐藏摄像机，夕一再度上前，跟吴老太聊起天来：大娘，您这房子修这么好，儿女一定很争气。 什么儿女，我可没女儿！吴老太嫌弃地撇撇嘴，我有五个儿子，那确实个个都争气！ 您老可真有福气。夕一假意恭维，小心地遮住吴老太看向凌语归的视线。 说道儿子吴老太来了精神：那是 趁着两人唠嗑的当儿，凌语归飞速将摄像机卡在砖墙缝中，正对楼房大门。 十五分钟一到，两人假装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到租来的农舍。 凌语归打开手机软件，里面正清晰地直播着吴家大院中的情形。 现在还是大白天，院子里并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两人轮流盯着监控画面，直到第二天晚上，终于有一个卷发女人出现在画面中。 她看上去比凌语归大不了多少，穿着打扮也很普通，面貌清秀，即使穿着厚衣服，也能看出肚子大得有些不协调。 女人跟吴老幺亲亲蜜蜜地牵着手走进小楼，过了两个多小时又走出来，还依依不舍地在院中吻别。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两人的一举一动，把女人的脸拍得一清二楚。 凌语归看着两人亲密的画面，恶心得不行：外遇都搞到家里去了，明显老妖婆是知情的，看他们还怎么抵赖。 他保存下女子的样貌：走，去查查她的底细。 第47章 第 47 章 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凌语归还有几分门路，他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小齐现在在镇上做辅警，凌语归拿着图像找他打听。 说来也巧，小齐一看女人就觉得眼熟，发现前几个月这人还到他们这来过。 女人名叫钟可可，是个无业人员，目前就住在镇上，上次因为跟人打架到他们所里来过，说是打架，其实是钟可可单方面被打。 打人的妇人五大三粗，说钟可可勾引她家老公，揍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经过调解，钟可可的家属出了点钱，才让妇人满意离去。 说到这，小齐摸了摸胸口：看钟可可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还有个黑面包公似得大哥，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听说还是县里挺有名的老师呢。 凌语归转转眼珠：这快到饭点了，该下班了吧，我们好久不见，走，哥们请你吃顿好的。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听到吃的，小齐眼中露出幸福的光芒。 边吃边聊中，凌语归把钟可可大哥的信息打听的差不多。 钟可可大哥钟正德在县一中教书，人如其名，对德性极为看重，那天来接妹妹连着训了她一个多钟头不重样的。 钟可可看上去也非常怕钟正德，本来还死硬不说话，他一来马上就坦白并且跟妇人道歉。 看来是个可以管住她的人，恐怕还不知道他妹妹怀孕的事。 三人说着说着，气氛热络起来，小齐羡慕地说：哎，你现在可厉害了，我还刷到过你的视频呢。 凌语归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咳咳，就是随便拍拍 小齐拍了他肩头一把：紧张什么，现在当网红不是挺赚钱嘛，不过你们演的挺像，看着特别配！ 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我知道是假的啦，要不你那些迷妹得多伤心啊，上次我妹还问起你来呢。 想起小时候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女孩，凌语归哈哈一笑：是吗，当时我被她缠得老头疼了。 要说那时候，我就有话说了，夕哥，你是没碰上，语归可是咱们村草，特别是他十七八岁那会，多少女孩少妇看见他都走不动路！ 是吗？夕一摩挲着玻璃杯，半张脸没入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小齐越说越兴奋，挥舞着筷子：半点没掺水，连邻村的都特意跑过来看他，他也挺没节操的，见好看的就上去搭话，伤过的少女心估计自己都算不过来了！ 夕一摆弄完杯子，将淡黄色的啤酒一饮而尽，修长的手指轻点杯沿。 看似无意识的动作，却让凌语归一阵心惊。 他总觉得再让小齐口无遮拦地说他过往的风流史，夕一就要掀桌的错觉。 危机感越来越重，凌语归忙打岔道：以前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对了，你妹妹到底问了啥？ 哎，说起这个就有点尴尬了，小齐对夕一挤挤眼，她是想问问你视频里带面具那哥们，应该就是夕大帅哥吧？ 原来是夕一的网络桃花。 现在进行时的风流债，效力应该比那些旧事强，双方平衡一下，就当无事发生。 凌语归顿时没那么慌了，欢快地回答：是他没错。 那还带什么面具啊，太浪费这颜值了，小齐感慨完，又问，那，夕哥你有没有谈朋友，不是我吹，我小妹长得很不错的。 怎么还点起鸳鸯谱来了，凌语归眸光微冷，假装拿了只烤串，注意力却全放在两人的对话上。 小齐妹子小时候可是个又黑又胖的野丫头，能好看到哪去 齐哥过奖了，不过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明白了，那你还是单身，我妹说不定有机会，来加个威信，回头你俩联系联系，说不定就有想法了。 见小齐打开威信二维码，凌语归凑过来，一手盖在他手机上：我俩加了就行了。 小齐一脸懵逼：你这什么跟什么，手撒开。 我还指着夕一好好工作替我赚钱，你别搞得他分了心。 谈恋爱都不准，你周扒皮啊你！ 赚钱第一懂不懂！ 两人小闹一阵，最后好友也没加成。 送走小齐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两人决定在镇上住一晚然后直接去县里找钟正德。 他们慢悠悠地往镇上的招待所走，现在农村的基础建设弄得不错，太阳能路灯照得街道亮堂堂的。 凌语归望着不远处好似被微黄的纱雾笼罩着的道路，感叹地说： 以前在村里最怕走夜路，那时候只能用手电筒照亮，路边的野草被风一吹，跟鬼影似得，脚下也看不清，说不准啥时候就踩一脚牛粪，那味儿，比你当流浪汉的时候还臭。 凌语归的回忆很生动，夕一却觉得那些画面陌生且遥远，他失去的记忆里，好像并不存在这些东西。 听着挺有意思。 有意思？你这话说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一样，凌语归吐槽道，明明就是个流浪汉而已。 夕一偏了偏头：如果我真是个大少爷呢。 你就扯吧，谁家大少爷在外面流浪的。 凌语归撇撇嘴，转念一想，又笑道：你要是大少爷，我就抱你大腿，给你当挂件！ 夕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阵微寒的晚风吹来，凌语归打了个哆嗦。 还没来得及喊冷，他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48章 第 48 章 是夕一敞开外套，将他裹进了自己怀里。 凌语归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似乎连他的心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亲密无间或许就是形容这样的时刻。 正在温情的当儿，夕一悠悠地开口：以前在村里夜路，是不是也这样抱过小姐姐？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吃醋。 凌语归愣了愣，继而耳根一红，他才不像夕一，喜欢直接上手，顶多口花花一些。 小齐说的那些不知道夸大了多少倍，他还听进心里去了。 既然夕一要翻旧账，那他就来翻翻新账！ 少来，我可没你会，隔着网线都把小齐他妹子的魂撩走了！ 夕一依旧很淡定：他妹妹就是追个星而已，你没必要反应那么大，当心你那个小伙伴看出什么来。 紧张？我紧张什么，我是怕她缠上来你又不好拒绝，好心没好报。 凌语归说完，身边传来一阵闷闷的笑：有什么好笑的？ 夕一止住笑，伸手比了比：就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有一点点可爱。 他的眼中还带着笑意，眸光仿佛比夜空的星辰还闪耀，直击入凌语归心底。 凌语归心怦怦跳起来，为了掩饰，他猛地推开夕一： 吃吃吃吃什么醋，你们一天到晚能不能想点别的，尽知道小情小爱，好好赚钱不行吗？！ 他说了一堆，到最后，几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撇过头去不敢再看夕一。 明白，我一定为老板做牛做马，努力赚钱。 听着夕一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凌语归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 恋耽美 ——(31) 还好已经到招待所，两人各回各的房间。 凌语归锁了门，额头靠在门板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自己决定暂时不跟夕一谈感情的事，更没立场去管他跟谁交朋友，可当知道他有可能交上女朋友时还是反射性地跳出来阻止。 这行为跟他上次不知从哪看到的一个比喻到挺像自己不吃还把餐厅门锁了。 凌语归深深感觉自己有病，还病的不轻。 小齐骂得没错，他这老板确实当得够心黑，连员工的姻缘都要插手。 无端端冒上来的愧疚感，让凌语归第二天见到夕一还有点别扭。 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两人来到县一中，把钟可可的事简单写成一封信，附上照片，投到了收信箱里。 他们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中午放学时，终于看到钟正德把信取走了。 十几分钟后，钟正德一脸乌云滚滚地从校门里走出来，骑着电动车飞驰而去，估计是去找钟可可。 两人赶忙回到吴家村，才到那，就见好几个村人正朝吴老幺家的方向走去，满脸吃瓜的兴奋。 夕一拦住一个路过的大婶：大姐，你们这都是去哪啊？ 大婶皱起眉：你们是？ 我们是来拍风景的，就租了村长家房的那个。 哦哦。 大婶听说过他们，马上和气起来，没等他们细问，八卦之魂便熊熊燃烧：这不是赶去看热闹吗，听说吴老幺家有个大肚子婆娘过来闹呢，你们是记者吧，要不也去瞅瞅。 两人装作很感兴趣，一路跟了过去。 才走到吴家小院附近，凌语归便望见前面围了不少人，耳边传来吵闹声以及女人尖细的哭泣。 吵架的声音很大，他们走到人群旁，不需要进去便把里面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吴老幺，我哥说得对，你婆娘都走了，你还不娶我，是不是耍我玩！ 怎么会呢，可可，我都说了，肯定要娶你的，何况咱们都有宝宝了不是，算我求你，别在这闹了！ 老五，你怎么连个女人都哄不好！我的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还有你个狐狸精，瞎叫唤什么！别以为怀了老五的种就了不得了！ 吴老幺，你妈她、她怎么能这么说我！ 妈，可可，你妈都冷静点 吴老幺！别跟我东扯西扯的，我可不像我妹那么好糊弄，你们家要不赶紧拿彩礼出来娶了可可，要不我就带她去打胎然后送她走！ 就这个破鞋，还要彩礼？！钟正德，你想得美！ 妈，你说什么呢！ 行，那看来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孙子了，可可，我们走。 女声一边抽泣一边道：哥，他们太欺负人了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前方的村民让开了一条路，透过人群的缝隙，凌语归见几个人拉拉扯扯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钟正德在最前面，拖着钟可可往外走，钟可可则是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 她身后跟着不断解释的吴老幺，以及大概是因为丢脸涨红了脸的吴老太。 吴老太出了门见围观的村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动手扯儿子：回去回去，别管他们了，这下的什么蛋还不知道呢！ 吴老幺甩开她的手：妈，你能不能别添乱了！随即马上好言好语地去安慰钟可可。 见他态度还不错，钟正德停下脚步：我刚才说的，你们到底同不同意？ 吴老幺面露难色：大哥，十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没等钟正德说话，钟可可又哭道：吴老幺，我们那边的规矩可是十八万，看在我们感情好的份上，已经降了这么多，怎么，你还真当我不值钱？ 没有没有！大哥，你们给我点时间去筹钱！吴老幺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对这个年轻恋人还是放在心上的，马上表态。 第49章 第 49 章 钟可可的哭声小了下去：那你可得快点 她大哥哼了一声，又道：彩礼还是其次，你和原来那个老婆还没离婚吧，没离婚就提彩礼，还不是糊弄我们！ 马上提马上提，不知是不是被逼得狠了，吴老幺掏出手机，我这就打电话叫她回来办手续。 太好了！凌语归见状，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个耶。 可惜他还没拨出去，吴老太就哭天抢地地冲到三人中间：什么十万，我家哪来的钱啊！ 她一边哭，一边扒拉着吴老幺，不让他打电话。 老妖婆填什么乱，凌语归恨不能自己上去推开她。 幸好吴老幺很坚定：妈，您也别吵了，可可都这样了，我总不能不管她们母子，街坊邻居可都看着呢！ 他这句话可算戳中了吴老太的死穴，她的动作僵了僵，叫得没那么夸张了。 吴老幺忙拨了凌文秀的电话，说了几句就笑逐颜开的挂了电话。 钟可可瞪着哭红的眼睛：她同意了？ 那当然，她还能不同意，明天我就去办离婚手续。 钟可可满意地笑了，钟正德看样子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人又开始就彩礼的事情扯皮。 凌语归没耐心听下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跟夕一回到县里，等明天跟凌文秀一起回村里办手续。 就这么让丈夫答应离婚，凌文秀很是感慨：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散了 凌语归怕她又反悔，添油加醋道：早该这样了，依我看，他可是一点也没念旧情。 即便知道丈夫是个什么德性，凌文秀依旧免不了伤神，凌语归安慰了她好一会。 夕一听着姐弟两说话，眼前仿佛出现一团幻象。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而凌语归变成了留下的那个。 他真能如现在安慰凌文秀一般，干脆的放下吗，还是沉溺在过往美好的假象中？ 想到种种可能性，夕一的左手神经质地小幅度抖动起来。 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第二天，只有凌语归陪凌文秀回了吴家村，夕一则带着小花待在县里。 等他们办完事，夕一再回来处理掉租的农舍。 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在村头等他们的吴老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连平日里见他如同耗子见了猫的凌文秀看他这样，也快憋不住笑出来，不过还是假装害怕地说：你、你没事吧？ 凌语归假装对村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尽职地扮演一个生气的弟弟：吴老幺，你是怕我打你，才先下手把自己搞成这样？ 吴老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走吧！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样子伤得不轻。 凌语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都免得他再想法打吴老幺一顿了。 两人非常干脆利落地办了离婚手续，小花吴家肯定是不要的，吴老幺名下也没几个财产，倒是省事不少。 凌语归帮凌文秀从吴家取了自己的东西，期间吴老太像防贼一样守着他们，连拿了几个小花的玩具都要在旁边啰嗦几句。 为了赶紧脱离火坑，凌文秀忍住没顶嘴，假装伤心不想说话，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凌语归借口听不下去，出去透气顺便把偷装的摄像头取了下来。 快到中午，两人终于拖着蛇皮口袋从吴家走了出来。 凌文秀望着弟弟手里的行李，流下一滴清泪：过了这么几年，也就这点东西了 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这点全丢了都行。 你挣了多少钱啊，这么浪费！ 给姐花多少那都是该花的！还有小花，得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凌语归说得正兴起，几个大婶迎面走过来，其中一个胖大婶出声喊道：文秀，你这就走了？ 凌文秀认得她们，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大婶们似乎颇为她不平，胖大婶带头道：我说你就不该这么干脆答应离婚的，再拖会，看那女的大着肚子怎么办！ 哎，老幺连小花都不打算要，我拖下去也没意思。 一个穿花衣服的大婶露出嫌恶的表情：什么，自己骨肉还嫌弃？算什么男人！ 胖大婶道：你还不知道他们家，特别是吴老太，女儿那都不带要的，这些年也是辛苦文秀了。 花衣服呸了一声： 要我说，你也别伤心，那狐狸精可不是个省心的，昨天吴家吵了好久，吴老太连棺材本都拿出来做彩礼女方才消停，可算是恶有恶报！不过她现在这么闹，将来生不出儿子麻烦可就大喽！ 另一个带着草帽的大婶闻言笑了： 我看，吴老太生这么多儿子也没用，吴家老二和老三昨天晚上回去了也没说出钱，就光把弟弟打了一顿，隔老远都听见他们闹的那声响。 胖大婶夸张地拍拍脑袋： 还有这事，难怪今天看见吴老太整个人都萎了，真是活该，谁叫她光偏心小儿子，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给拿了多少，老二老三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换个人来老早就不肯帮着兜底了。 几人又安慰凌文秀几句，这才散了。 凌语归昨天走得早，没想到还有这些后续，见吴老太和吴老幺都倒了霉，心里的气算是出了大半。 凌父向来古板，凌文秀暂时不打算回家挨骂，决定带女儿在凌语归家住一阵顺便找些短工做做，凌语归自然举双手欢迎。 下午，几人便踏上了回凌语归家的火车。 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凌语归又开始犯愁。 现在租的两室一厅好像有点不够住，姐姐一来，他只能跟夕一挤一个房间。 怎么想都有点尴尬。 或许该换个大一点的房子。 他想着租金的问题，不知不觉睡着了，低着的头无意识的向夕一的肩上靠去。 感到肩膀的重量，夕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语归毛茸茸的脑袋，手抬了抬。 下一秒，他朝坐在过道对面的凌文秀母女瞟了一眼，手又放回腿上，干脆也眯起眼睛。 火车行到一半，小花喊饿，凌文秀起身去泡面，看见对面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凌语归的头几乎快靠到夕一怀里。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仿佛窥探到什么暗地里滋长的东西。 妈妈，你怎么没去接水啊？ 小花的催促打断了凌文秀的思绪，她摇摇头，也弄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拿着方便面去接水了。 带着行李回到家时已是夜晚，凌语归不算大的出租房一下子显得颇为拥挤。 凌文秀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去租个房子吧？ 姐，你跟我还见外，这也住得下啊，我们两人一间不正好吗，收拾下就好了。 凌语归动手把自己房间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打算把这间主卧留给凌文秀母女俩。 夕一原本住的次卧比较小，只有张单人床，还放着直播的桌子和沙发椅，现在只能先把杂物挪出来。 但床肯定睡不下两个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人。 看着清空一大半的房间，凌语归目测着尺寸：明天去买张单人床，今天我就睡客厅沙发算了。 没想到，夕一率先动手将自己的被褥从床上拿下来：还是我去睡沙发吧，你好好休息。 凌语归追出去，见夕一已经把东西放在沙发上。 凌文秀刚才就去哄小花睡觉了，隔着一道薄薄的门，凌语归不敢闹出什么大响动：不是，你比我还高，沙发睡得下吗？ 凑合一晚没问题，哪有让老板睡沙发的道理。 照凌语归之前的性子，有人自告奋勇睡沙发应该是令人松口气。 恋耽美 ——(32) 这会，他却舍不得让夕一缩在又小又窄的双人沙发上。 凌语归有一搭没一搭地轻锤着沙发靠背，神情纠结地看夕一笨手笨脚地将薄毯往沙发上铺。 我来吧。凌语归看不下去，拿过毛毯。 反正总要有人睡沙发，他尽力给他弄得舒服点好了。 凌语归把毯子叠了两叠铺在沙发上，左右按按，最终摇摇头：这完全睡不下，还不如打个地铺，多垫几床被子就好。 也行。 对于这些事，夕一向来不挑剔，在次卧打了张地铺睡下。 凌语归给他垫了两层被子还是不太放心，12月的晚上已是寒意十足，房子里又没暖气。 黑暗中，凌语归翻来覆去好一会，明明应该很累，却毫无睡意，杂乱的思绪充斥着脑海。 一会思索怎么安排小花母女俩今后的生活，一会担心夕一睡得不舒服。 他忍不住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朝地上隆起的人影看去。 夕一睡相很好，他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霓虹灯光从窗外投进房间，粉色的微光描绘着夕一的轮廓。 他背光的侧脸形成一块完美的黑色人形拼图，仿佛一张诉说着什么秘密的电影海报，惹起无限遐思。 凌语归静悄悄地欣赏着这一幕，心绪渐渐安定、放空，不久便沉入睡眠的怀抱中。 第50章 第 50 章 怕什么来什么，不知是不是外出跑累了抵抗力下降，第二天起床，一向状如牛的夕一竟然打起了喷嚏。 几人吃早餐时，夕一还是喷嚏连连，眼下难得地挂了两个黑眼圈，红润的嘴唇也苍白不少。 凌文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意思：没事吧，是不是昨天打地铺感冒了，我昨天要是找个宾馆住就好了 夕一摆摆手：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不对劲谁都看得出来。 凌语归见夕一没精神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烫，我去拿体温计再量一下。 凌语归让夕一在沙发上围着被子休息，从柜子里把体温计翻了出来。 不知为何，盯着这个小小的银色玩意，夕一背后竟然一阵发毛。 他讨厌体温计。 我没事阿阿嚏！ 夕一再度强调，并打算推开凌语归伸过来的手，结果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大喷嚏。 别废话，快点量一下！ 见对方抗拒的模样，凌语归难得地硬气起来，直接上手把体温计塞进夕一的咯吱窝里。 冰冷的手激得夕一又是一抖，凌语归忙收回手，还没忘替他拉好衣服和被子：盖好了，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影，夕一隐隐有些熟悉之感。 但并不是什么有暖心的回忆，而是仿佛整个人渐渐浸入一潭冰冷的湖水，毛骨悚然的黑暗和寒冷从脚底升至头顶。 即便根本没回想起具体的画面，夕一却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很不对劲，他咬紧牙关，双手在被子下紧紧环抱住自己，拼命不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外。 潜意识告诉他，如果不这样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凌语归在厨房盯着发出沸腾声的水壶，凌文秀局促地站在门边：要不还是我来烧吧。 没事的姐，你带小花出去玩吧，小心点别让她也感冒了。 不用帮忙吗？ 放心吧，有我照顾他就行了。 噢凌文秀闷闷地道，目光扫过料理台上放着的小碗，碗里好像是姜丝和红糖。 小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居然还准备了红糖一起泡。 凌文秀恍恍惚惚地走到客厅，对上夕一的目光，对方或许是为了让她安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是跟之前神采飞扬的模样几乎完全相反、病弱中仿若玻璃玫瑰般脆弱又绝艳的美貌。 任由谁来看都会本能地被惊艳到，凌文秀也不例外。 瞬间感叹过后，她又冒出一个怪异的猜测，为了抛却这个古怪的想法，她决定听从凌语归的提议，匆匆带着小花出门了。 十五分钟后，凌语归将一碗冒热气的红糖姜茶放在茶几上，抽出体温计看了看：还好只有点低烧，把姜茶喝了，一会我出去给你买药。 闻着有些冲鼻的姜茶，夕一满脸写着拒绝：不了，我睡一会就好。 不喜欢这味道？ 就是不想喝。 见夕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凌语归耐心地劝道：这也没多少，很快就喝完了，病能好的快点。 病迟早会好的，也别去买药了，我不喜欢吃药。 凌语归万万没想到，男人生个病能变得这么别扭，药都不肯吃，简直比小孩还难搞。 小孩还能糊弄着喂药，他可糊弄不了夕一。 既然好言好语的行不通，他只能拿出老板的威严了。 不行，必须得趁热喝了，凌语归拿起碗，你要是不肯动，那我喂你喝。 说罢，他舀起一勺姜茶水，稍微吹凉一点便往夕一嘴边送。 眼睁睁地看着瓷白的勺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夕一似乎听到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会有效果吗？ 吃下去，快吃 新换的配方 昨天的检查没什么问题 他猛地推开凌语归的手，对着地上干呕了几下。 见他这副模样，凌语归顾不得被洒出的水弄湿的裤子，赶忙放下碗帮他顺背：没事吧？ 他一边拍，一边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 上次服装展时夕一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是巧合吗？ 夕一什么也没呕出来，喝了一口凌语归递过来的清水，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那些声音和不适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他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凌语归见夕一反应这么大，放弃了逼他喝姜茶的想法：原来你是真不能喝这个，抱歉抱歉，不过药还是要吃的，我出去 话未说完，夕一冷冷地抬起头：不是说了不需要，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突然不想再装贴心的好员工、一个不需要回报的优秀备胎。 说完这句话，撕下假意的温柔，夕一几乎有些兴奋地注视着凌语归，是惊讶、失望，还是愤怒地指责他不识好歹？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凌语归的忍受力。 凌语归不但没生气，还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反正不能不管你，行了，我去买药，不准再闹别扭了！ 夕一望着关上的门，眉头皱成川字。 为什么不生气，又为什么要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 他讨厌凌语归的态度，但见对方忙前忙后的样子，又有些怪异的享受。 其实凌语归的心中也不是毫无振动。 面对夕一突然的变脸和冷言冷语，说不吃惊是假的。 或许他生病后就是这种模样呢？把夕一的反常归咎于病痛的影响，凌语归的不快一扫而光。 不应该跟一位病人计较太多，大不了等病好了再扣工资。 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凌语归哼着小曲走进药店。 元旦前夕，凌语归接到掠影官方打来的电话，他和夕一入选了今年十大新人短视频博主，并被邀请去参加1月2号举行的掠影年度盛典。 凌语归没想到不过仅仅一年就能得到官方的认可。 他晕乎乎地答应下来，又赶忙买了车票。 掠影年度盛典在国内非常有名的度假景点兰梅纳湾举行，他本来想带凌文秀母女俩一起去，可惜凌文秀对这事没什么兴趣。 薛遥因为入选浮光新人博主，会跟他们一起过去。 因为同属一个公司开发的短视频平台，两者的年度庆典也一前一后在同一地点举行。 凌语归跟薛遥说起这事，薛遥还有几分感慨： 还是你的选择明智，这两个平台看起来差不多，年度大典一对比，就知道谁高大上了，你看掠影这边，请的表演嘉宾都是国际大咖。 各有各的路线，你的变现能力我是拍马都赶不上。 凌语归说的不是客套话，薛遥走得是接地气的网红路线，带货薄利多销，一晚上比他辛辛苦苦卖小众古装收入强多了。 话说这次去参加的肯定美女不少，咱哥俩又可以一起出去泡妹了。 凌语归深有戚戚焉：你说这个倒提醒我了，我都好久没有，你懂的 不会吧，你是素了多久啊，变身工作狂了？还是说桃花都被夕一抢走了？ 提到夕一，凌语归一阵心虚。 薛遥说这话可冤枉夕一了，他不单没抢桃花，相反自己就是凌语归的桃花之一。 没出去浪一是因为太忙，二是不想在桃花之一面前明目张胆地玩。 就是太忙了 对了，这次领奖他会去吗？ 他是我搭档，当然要一起去。 噫，那出门玩就别带他了，有他往那一站，谁还看我们 有夕一在，能不能玩还不一定呢，凌语归这么想着，摸了摸鼻子道：那倒是。 元旦节这天上午，两人到达兰梅纳湾所在市内的火车站，官方安排来接人的车将他们送到举办典礼的五星级酒店中。 酒店名就叫兰梅纳，坐落在海滩不远处，站在阳台上，蔚蓝的大海一览无余。 凌语归第一次住这么高档的酒店，想起以前在外打工，住旅馆总觉得不如自己家亲切。 现在看来，不是思乡情结作祟，而是住的不够舒服。 在这里卫生有人打扫，吃喝不用操心，连备好的洗漱用品都是国际大牌，房间里永远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难怪有人会包下酒店长期居住。 凌语归在软软的床上打了个滚，幸福地眯起眼睛。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悠闲时光。 请问下凌先生和夕先生在吗，我是负责本次活动的文经理，想跟你们对一下明天的时间。 见是官方的人来了，凌语归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跟夕一去开门。 一位穿着西装套裙的年轻女人拿着平板进来，跟两人分别握了握手。 她来告知他们明天的活动安排，还给了一张详细的时间表。 说完这些后，文经理又感兴趣地朝夕一看了几眼：夕先生视频里都带着面具，没想到真人是个大帅哥，冒昧问一句，明天领奖时您应该不会带面具吧？ 年度盛典将会在平台上直播，见到夕一的第一眼，文经理十分肯定光凭他的颜值就能成为明天直播的一大热点。 到时候以面具后的神颜之类为话题一炒作，绝对是个吸引流量的热点。 凌语归愣了愣，他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夕一八成不会在公共场合露出真面目。 果不其然，夕一摇了摇头：我打算带面具上台。 第51章 第 51 章 文经理笑容淡去，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还让她怎么炒话题，于是旁敲侧击地劝道： 我们邀请的颁奖嘉宾都是比较重量级的人物，夕先生这样上去，似乎不太礼貌。 如果文经理觉得不合适，就由凌语归代表我们两人领奖好了。 凌语归闻言也赞成，反正奖杯也就一个。 恋耽美 ——(33) 文经理的表情一沉：都是安排好的，你说不上就不上，架子也太大了吧？ 凌语归被这没来由的指责弄得很尴尬：文经理，不语归本来就是我个人的账号，夕一只是我的助手，一个人去领奖也没问题吧。 打量凌语归几眼，文经理暗暗摇头，他的条件虽然也不错，不过在众星云集的盛典上不算出挑。 在她看来，没人不想出风头，夕一条件这么好却甘当绿叶，凌语归又强调不语归是个人账号，其中的问题恐怕出在凌语归身上。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问题，加之不想放弃难得的炒作点，又觉得对方只是两个没背景的小博主，说话顿时带了几分讽刺： 你们火起来的视频都是搭档拍的，怎么，这会想单飞了？我说，你不会是在pub夕先生吧，怎么看，他都比你该红啊？ 文经理，你这话就过分了吧，什么叫我pub他？ 见凌语归非但不承认，还敢自己呛声，文经理眯起眼睛：这么紧张干什么，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文经理误会了，我只是单纯不想露脸。夕一冷冷地说，领奖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问题，就这样定了，您要说的应该也交代完了，请回吧。 说罢，他对门口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见夕一如此冥顽不灵，文经理略略提高的声音：你们也太不知好歹了，我这都是 她还没说完，一个略微生硬的男声就从门外传来：文经理，你是在说谁不知好歹？ 刚才还满脸不忿的文经理听到这声音，表情立刻转化为恭敬，变脸速度之快令凌语归叹为观止。 她转过身笑容满面地道：棠总，您怎么到这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黑发黑眼，轮廓十分突出，像是多国混血，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铁灰色的西服勾勒出他强壮匀称的身材。 此刻，他英俊的脸上充满严肃之色：文经理，如果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对我们平台的创作者是这种态度。 棠总 文经理紧张起来，正要说什么，又被棠总挥手打断：行了，我不想听解释，刘特助一直在跟进这个工作，她做的不错，我看你这部分也移交给她吧。 文经理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甩到一边，脸色转青，狠狠地瞪了凌语归和夕一一眼才走了出去。 处理完文经理，棠总又开口道： 您好，我是掠影平台海外地区的负责人棠高才，今天的事，是我们用人上的失误为两位带来了不快，十分抱歉，为了表示歉意，一个星期内，两位在此地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来负责。 原本官方只负责来回交通以及酒店住宿三天的费用，只为了几句话，就给出这样的补偿条件无疑是很有诚意的。 别人都这么客气，文经理又倒了霉，凌语归不打算再计较：那就谢谢棠总了！ 这是你们该得的补偿，希望你们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棠总打完官腔，又看向夕一：其实我很欣赏夕先生的面具作品，非常有个人特色，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真人。 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唐突，不过我总觉得您有点眼熟，好像很有缘分。 发现棠总用欣赏的眼神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夕一，凌语归心头咯噔一下，才送走一个因为夕一颜值莫名其妙找茬的，不会又来一个迷上的吧？ 而且用的还是如此老套的搭讪词，就算顶着一张中年美男子的脸以及官方的光环，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同性说这种话，未免也太轻浮了。 凌语归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臭得像是见到几十年不见的人突然跑来借钱。 夕一自然也留意到棠总过分热情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棠总您也挺面善的。 棠总看了看表：快六点了，不知道夕先生有没有时间赏脸一起吃晚饭？酒店有个旋转餐厅，刺身做得很不错，景色也很迷人。 就准备去约会了？凌语归觉着棠总这速度跟他以前泡妹的急切劲儿不相上下，不行，他可、不允许夕一被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给诳走。 他正要出声打断两人，夕一先一步开口：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准备下明天的活动，晚上应该没什么时间，您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也对，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约，你们先忙吧，再见。棠总比文经理有风度得多，彬彬有礼地与他们道别。 算他识相，凌语归望着关上的房门，心情一下松快起来。 出了门，棠高才在走廊上踱了两步，跟凌语归猜测的不一样，他是真觉得夕一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过夕一宛若天人的容貌也的确吸引了他，棠高才男女不忌，要求却很高。 他很少看中一个人，但看中的就不会轻易放弃。 第二天除了傍晚要走下红毯，两人没什么事，造型什么的也不用大搞，凌语归一觉睡到八点。 他记着去尝试下五星酒店的早餐，顺便满足下夕一的大胃，坚持爬了起来。 收拾完打开门，凌语归发现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正静静地呆在门边的小推车上。 花束底部系着一张卡片：夕先生收棠高才 凌语归盯着印制精美的卡片，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卡片上瞬间多了一条折痕。 就在他忍不住要把这玩意揉成一团时，夕一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注意到凌语归手中的花：怎么了？ 凌语归听见他的声音，没好气地把花束丢给他：棠总送你的的！ 说罢便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夕一看向落在手中的卡片，没想到昨晚那人还真对他起了心思。 他掂了掂花束，朝房中一看，见凌语归手脚摊成一个大字趴在床上，浑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又吃醋了？ 别臭美了，你以为谁都像那个大叔一样把你当成宝？ 这也不能怪我，谁叫喜欢的人跟我只是雇佣关系，没借口来挡桃花。 怎么又怪回自己头上了？凌语归突然觉得这情绪有点闹不下去。 又趴了会，他在枕头里憋得胸闷，正要抬起头，头顶好像被放上了什么东西。 夕一在床边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凌语归爬起来，迷茫地往头上一摸，指尖传来软软的触感，下一秒，几瓣红艳似火的花瓣徐徐落下，鼻尖捕捉到一股玫瑰花香味。 夕一该不会把玫瑰花扔他头上了吧？ 凌语归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被激起，一把抓下头上的东西。 眼眸中映出大红的色彩，凌语归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坐在床上。 一个以玫瑰花交织而成的花环躺在他手心中，跟一般的花环不一样，整体居然呈现出爱心形状。 也不知道短短十几分钟，夕一是怎么把花束变成这玩意的。 凌语归还在发呆，夕一走上来蹲在他面前，再度将花环戴到他头上：这么好的花别浪费了，这样挺好看的。 你当小孩子玩过家家啊。凌语归嘴上这么说，把花环取下来的动作却小心得多了，走，吃饭去！ 餐厅门口他们遇上了个熟人，木匠大叔乐生。 恭喜恭喜，乐生大叔听说了凌语归获奖的事，我就知道你们有潜力！继续努力，争取明年也进入年度十大视频博主。 乐生大叔已经连续两年进入十大名单，有他的鼓励，凌语归自然很高兴。 电梯上又走下一批人，各个打扮得男帅女靓，其中一男一女主动跟乐生打招呼。 乐生大叔不咸不淡地应下，两人又好奇地打量了凌语归和夕一几眼。 染着灰蓝色头发的瘦高男人突然指着凌语归道：你是今年的十大新人之一吧？ 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十分飘忽，让人不太舒服。 想着都是一个平台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凌语归礼貌地点头：是的，我们入选了。 男人笑得一抖，对身边同样染着十分夸张的紫红色头发的女人说：看到了吧，今年新人就这资质，啥也不会，拍拍变装就十大了。 女人戴着副装饰性的眼镜框，不屑的眼神从镜框上飞出来，同样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长得也就街头小混混的水平，哎，一年不如一年。 听他们这么说，其他听得懂普通话的网红，都不由得打量了凌语归他们几眼。 网红本来就容易过气，这下多了两个竞争对手，貌似还是光凭脸红的，不少人神情里都带着几分防备和看不起。 凌语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棠总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第52章 第 52 章 见了实质上的顶头上司，大家纷纷打招呼，一男一女脸色僵硬了一下，也跟着问好。 棠总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是同个平台的同事，作为平台方，我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让平台和个人都发展得越来越好。 他说的都是场面话，大约是觉得棠总并不打算管这种小口角，紫红色头发的女人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棠总话锋一转：不过做了这行好几年，对于喜欢带头抱团排挤新人的人，我个人向来是不怎么看好的，这么多歪心思，还剩下多少精力搞好事业？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庆幸自己刚才没跟着说闲话，掠影作为华夏国在外流量最大的平台，对依附其上的网红有相当大的控制权。 不说别的，一个限流就能让他们损失不少。 那对男女哭丧着脸，意识到自己惹了祸，但看凌语归和夕一的目光还是愤愤不平，仿佛他们倒霉都是两人害的。 棠总看也不看男女二人，对凌语归道：你们创作的视频不错，好好干。 他拍了拍凌语归的肩膀，眼睛却在夕一身上转了两圈，似乎在说他出来解围都是为了夕一。 别人可能注意不到，凌语归就站在旁边，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老实说，棠总做的中规中矩，既表明了态度，又很公事公办，不会让别人觉得他特别偏向夕一。 再加上他彬彬有礼的态度和好听的男中音，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中年成功男士。 凌语归这会却觉得他怎么看怎么油腻，想也没想，一把握住对方正从他肩膀上抽离的手：棠总，您能这么大公无私，我实在是太感谢了，您也知道，我们小网红不容易 他碎碎念着，非常有效地把棠总的注意力带跑偏了。 棠总的神情从意外转为怪异，最后不耐烦地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凌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棠总落荒而逃的背影，凌语归顿时舒服了，他回过头，却见夕一嘴角噙着微笑。 凌语归脑海里一瞬间脑补了很多有的没的，比如棠总油腻的手段见效，比如夕一想换个地儿待了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想发火也不能。 凌语归板着脸，自顾自地走进餐厅，把夕一甩在了身后。 乐生大叔莫名其妙：你们闹矛盾了？ 夕一淡定地说：大概被这些人气到了，走，我们也进去吧。 也是，年轻人火气大，被人这么说肯定生气 一直到准备红毯造型时，凌语归都沉默着没跟夕一说话，自顾自地摆弄自己的发型。 夕一的声音传过来：还在生气？ 凌语归抬起眼帘，透过镜子，能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夕一，在酒店精心打造的灯光下，夕一仿佛是一尊精致的人偶，除了他的眼眸并不像玩偶的塑胶眼球一样冰冷空洞。 凌语归曾经怀疑夕一对他是类似于小野兽依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他所做的一切，只因为他把他捡回来了。 但一触及到他的眼神，凌语归又觉得自己的怀疑都是个P。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看之前那些红颜知己都没这么宠溺，和依赖有根本性的区别。 恋耽美 ——(34) 凌语归并不想夕一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尽管他再三表示两人最好还是保持纯洁的雇佣关系。 矛盾的想法仿佛在心上一把把撒土，憋得心慌又不能把土刨开。 说到底，还是自己舍不得放手。 凌语归反思了一会，最终打破沉默：棠总人还不错，要不你们多接触接触？ 只要放开就好，他迟早有一天会习惯和夕一做回普通朋友。 他以为夕一会意外，或者直接拒绝。 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好啊，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 凌语归垂下眼帘，方才埋进土里的心仿佛被虫子钻了个小孔。 他假装不甚在意地拿起发胶，做出忙碌的样子：跟他打好关系对我俩都好，万一你们真成了，说不定还是桩好姻缘。 或许吧。夕一耸耸肩。 凌语归胡乱地在头上喷了两下发胶，心里的虫子十分嚣张，钻得更深了。 酒店豪华套间中，正在化妆的当红小花纪秀秀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请我来就是给几个不入流的网红新秀颁奖？有钱了不起啊？！ 坐在一旁的经纪人赶忙安慰：掠影现在确实风头正盛，打着文化输出的旗号，晚会还会在中央海外台全程直播，当颁奖嘉宾也不算掉价了。 不掉价？你看看我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奖，十大新人？十个！还是新人！凭什么高月灵就是给年度男博主颁奖？ 经纪人听到这算是明白过来，小祖宗突然发难，原来是为了高月灵。 她算是纪秀秀同期的竞争对手，按说两人咖位差不多，但高月灵前段时间接了一部大导演的电影，还是主演，一下子超出在电视圈里打转的纪秀秀一截。 纪秀秀本来就不服气，颁奖晚会再被这么区别对待，可不就爆发了。 已经接下的工作总不能拒绝，经纪人好言好语安慰了一番，纪秀秀愤愤不平的表情总算淡了不少。 不过那只是表面上，她的目光落到新人名单上，在扫过不语归账号后的简介时停了停。 古风变装？她记得高月灵接的电影就是古装片。 纪秀秀搜索出不语归的账号看了几眼，满脸不屑。 随随便便拍几个变装视频，就能混到十大新人，网红圈还是这么不入流。 再想想自己要给这种混子颁奖，纪秀秀越发气闷。 高月灵她暂时动不了，给几个小网红难堪还是很容易的。 纪秀秀在不语归的名字上狠狠画了一笔，凌语归飞来横祸地被记恨上了。 准备时间很快过去，凌语归和夕一按照出场顺序，并排站在红毯尽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棠总和夕一的事占了大半注意力，凌语归竟然没什么紧张之感。 他望着不远处跟前一位嘉宾言笑晏晏的主持人，以及隔离栏外不停的闪光灯还有密集的人群，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仿佛自己只是个无关的外人，隔着屏幕看着一场喧嚣的表演。 很快，他们的名字被念到，凌语归机械地抬腿、挥手。 掠影的官方账号以及电视台都直播着这一切，后台也记录着实时观看人数，自两人踏上红毯的那一刻开始，流量开始不断攀升。 观众们发弹幕的热情也是空前高涨： 这个小哥哥好帅，请的表演嘉宾？ 有人立马科普：不是嘉宾哦，他们就是掠影的视频博主，账号叫不语归。 好诗意的名字，就我一个人脑补了好多悲剧吗(┬┬﹏┬┬) 噫，不就是俩网红。 是网红没错，不过不见光死的网红太难得了。 今年的新人吗，好像没怎么看到过。 两个都好高，身材绝了，高的那个怎么不露脸？不过面具也好棒的样子。 哥哥们腿也太长了，舔舔 面具好像是他们的特色，会在直播间抽奖送，我见别人晒过，做工特别精致。 他们在国外实红，班上好多女生喜欢他们，还买衣服。 官方的流量可不是盖的，短短几分钟，不语归又涨了几十万粉丝。 凌语归和夕一回答完主持人官方的提问，向会场内走去。 出了众人的视线，凌语归瞬间松了口气，虽说没那么紧张了，但一直保持得体的表情和身姿也挺累的。 两人跟着引导的工作人员穿过场地，迎面走来一位穿得闪闪发光的小姐姐。 银色的晚礼服，闪耀的钻石首饰以及前呼后拥的架势教人想忽略都难。 凌语归也不例外，忍不住想趁着路过的机会，看清小姐姐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越看越眼熟，一时忘了挪开目光，对方身后跟着一堆工作人员，凌语归隐隐约约想起这位似乎是个明星。 估计是晚会请来的嘉宾，叫什么来着？ 还没想明白，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非礼啊！ 凌语归被惊得一跳，循声望去，发现小姐姐正怒视着他，一只手也直指过来：白哥，他偷偷摸我！ 摸她？凌语归顿觉冤枉，他就是忍不住欣赏了一下美人，也没露出什么猥琐的神情，动手就更不可能，赶忙澄清道：小姐姐，你找错人了吧，我碰都没碰你一下。 还不承认？女人冷笑一声，刚才你就一直盯着我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是你是谁？ 被女人叫做白哥的人走上前：你确定是他吗？ 听到这个名字，凌语归才想起来眼前人到底是谁，晚会请来的嘉宾之一，当红小花纪秀秀，好像还是为他们颁奖的人。 她气势挺足，但五官即使在浓妆的遮掩下也有几分不自然，难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回想方才两人擦肩而过的情景，凌语归很肯定除了他之外，纪秀秀身边确实没有旁人。 如果不是她见鬼了，就是有意诬陷。 凌语归皱起眉头，他和这种大明星从未有过交集，也不知道是哪儿惹到这位了。 难不成就是因为多看了两眼？ 第53章 第 53 章 我确实没碰到她。 凌语归再度强调道，纪秀秀却不依不饶，坚持要他赔礼道歉。 非礼这种事牵涉原则，凌语归再蠢也不会背这种黑锅。 想是这么想，但要证明他没做过也不容易。 会场里灯光晦暗，就算有监控也看不清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什么小动作。 因为纪秀秀的指责，再加上这里离观众席还挺近，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并对他指指点点。 不是吧，居然有人敢吃明星的豆腐，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小网红不懂事吧，这下完了。 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暗地里，啧啧。 还有几个一直关注纪秀秀的粉丝在旁边虎视眈眈地守着，看样子很想冲上去揍凌语归一顿。 竟然敢非礼我们家秀秀，简直恶臭！ 要是这没保安，我肯定把这猥琐男米田共都打出来！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凌语归听得脑子里只剩下个巨大的冤字。 他咬紧牙关，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身侧的夕一。 夕一一直没说过话，低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这会仿佛感知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没事的 看他的嘴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纪秀秀身后传来：纪小姐，晚会就要开始了，您的位置是在那边吧？ 居然又是棠总，简直不是冤家不聚头。见纪秀秀和工作人员站在这不动，还以为他们没找到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还不忘对夕一点头微笑：正好，我要陪高小姐和穆导过去，不如一起走吧。 纪秀秀见到棠总，本想张口告状，听到他口中的穆导二字，忙朝他身后望去。 只见一个白净面庞，但看得出上了年纪，衣着低调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正是高月灵下一部电影的导演，穆高朗。 穆高朗一向不喜欢出席商业活动，怎么会跑来参加一个短视频平台的晚会？ 纪秀秀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难得有套近乎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当即露出一个礼貌又热情的微笑。 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看见心上人，她用甜美的声音跟几人打了招呼。 凌语归光是在旁边听，都被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位这边请。棠总为几人领路，纪秀秀也准备跟上去，完全把方才的事忘到了脑后。 她能忘，凌语归这边可不行。 刚才有几个人举着手机，不知录了些什么，他大小算是个公众人物，万一传出去，影响绝对十分恶劣。 见几人要离开，凌语归想也不想，冲上去拦住几人：请留步！ 棠总见到这个搅合自己好事的人，脸色微变，但语气还是保持了礼貌：凌先生这是有事找我吗？ 不是你，是她，凌语归指着纪秀秀，直接把方才的纠纷说了出来，她污蔑我非礼她！ 听到这话，棠总倏地停住脚步，颇为意外地看向他，高月灵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的模样。 唯独穆导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淡淡地打量了凌语归和纪秀秀几眼， 纪秀秀见到穆导后，已经没心思整凌语归。 她原以为凌语归会借机悄悄离开，没想到他不但没息事宁人，还直白地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顿时气得倒仰： 你这才是污蔑，我没空追究你非礼，你还来倒打一耙？ 棠总不悦地皱起眉：纪小姐，你们刚才就是在说这事？ 反正都被捅出来了，纪秀秀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毕生的演技，生生挤出一丝泪光，蕴在眼底，要哭不哭地控诉： 是、是的，本来见到你们这么多人，觉得很丢脸不想再说了，没想到他居然说我污蔑 她身形微颤，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如果不是当事人，凌语归觉得自己都要同情心泛滥。 棠总倒没有因为她的表演而偏向，他看了看表：快到时间了，这样吧，两位若是信得过我，等晚会结束，再到我办公室详细谈一下这事。 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既然是在会场上闹出来的事，作为东道主，我有义务把事情弄个清楚。 纪秀秀用纸巾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棠总都这么说了，我相信您会还我一个公道。 棠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转向凌语归：凌先生，您意下如何？ 确实快到开幕时间了，凌语归本想开口答应，身边一直扮空气的夕一却突然开口：纪小姐，冒昧问一句，凌先生究竟是碰到了您哪一处，力道如何？ 夕先生，这些话不如等会再问吧。棠总意外地看向夕一。 棠总，只要纪小姐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能在五分钟内解决这个问题，刚才观众席不少人都听到了我们的话，事关明星，大家都喜欢八卦，保不齐会在网上杜撰些什么，拖下去，对纪小姐没什么好处。 夕一信誓旦旦的样子吸引了几人的关注，再加上他傲人的身高以及遮住半边脸、颇具艺术性的面具，连穆导和高月灵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身上。 有道理，棠总被说服了，那就委屈纪小姐回想一下当时的状况。 纪秀秀不知道夕一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凌语归那一边的，她一点也不想回答，但咬死不说，又显得太可疑。 第54章 第 54 章 反正现编一个也没什么，她就不信凌语归有什么办法洗清嫌疑。 恋耽美 ——(35) 纪秀秀笃定地想，咬住嘴唇，做出十分难为情的模样，指着身侧道：他、他碰到了我这边，就是腰这里，还用力捏了一把。 谢谢纪小姐，夕一走到她身边，手中拿着一张没用过的纸巾，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纪小姐今天用的香水非常特别。 凌语归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又扯到香水上去了？ 这种香水名为隐匿之肤，使用方式与一般香水不同，需要在泡澡时使用，之后香味就会如同人体的第二层肌肤一般自然地附着在周身。 更特别的是，这种香味除非有直接接触使用者的肌肤，比如说，纪小姐的腰部，不然离得再近，也不会染到旁边的事物上。 凌语归眼睛亮了起来，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如果非礼事件为真，他手上肯定留有香味，如果没有，就能证明纪秀秀说谎。 同样听出夕一话中含义，纪秀秀反射性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条裙子腰部是镂空的，正好露出她引以为傲的细腰，此时，她竟无比懊恼穿了这件衣服。 她今天使用的香水的确是隐匿之肤，但夕一说的这些，她完全没听说过。 说不定是使诈。 纪秀秀握着手包的手指猛地收紧，又慢慢放松，面上依旧一副无辜而茫然的表情。 她装傻并不妨碍夕一继续说出自己的发现。 这意味着，夕一向其他人展示手中的纸巾，还让棠总等人闻了闻，这张完全没有味道的纸巾，即使我把它放到纪小姐身边很近的地方，它也不会染上香味。 说罢，他将纸巾凑到纪秀秀光洁的手臂旁，几乎就要碰上去。 如此放了大概半分钟，他才收回纸巾，再度让众人检查。 棠总确认过后，高月灵居然也凑上来闻，好奇地盯着纸巾， 确实没有香味呢，太神奇了，我隔这么远，能闻到纪秀秀身上的味道，但这张纸巾上真的完全没有类似的味道。 其他人也纷纷同意。 检查完毕，夕一话锋一转：不过，只要它碰到了纪小姐，比如说 他走近纪秀秀：请纪小姐配合一下，抬一下手，谢谢。 夕一对纪秀秀做了个手势示意。 纪秀秀僵硬地笑了笑，背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微的冷汗。 但在众人的关注下，她无法拒绝夕一的要求，只得缓缓抬起手臂，这个动作做得如此费力，好像手里举着千斤重的杠铃。 随着她的动作，刚刚在她控诉中被凌语归触碰到的腰露了出来。 夕一礼貌又准确地一摆手，纸巾轻拂过纪秀秀的腰部，瞬时便收了回来。 他优雅地举起纸巾，仿佛拿着一朵花，递到等待真想的围观者面前：这样就会留下香味！ 众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这张平平无奇的纸巾上，凌语归也不例外，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 说实话，尽管夕一表现得无比笃定，他却完全不敢确定夕一说的有几分真实性。 一个失忆的流浪汉认识女用香水，甚至连香水的使用方法和特性都知道？ 要是前一天有人跟他说这些，凌语归肯定觉得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在，他只能祈祷这微小的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不会吧，就这样碰一下就能染上味道？一直不动声色的穆导惊讶地问。 高月灵也小声道：要帮你朋友洗脱嫌疑，要不要多、多放一会？ 她倒不是有意跟纪秀秀作对，只是见到夕一的模样，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同意他的观点。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跟纪秀秀不对付，没有维持表面和气的必要，说就说了吧。 这样正好。夕一嘴角轻扬，看得高月灵又是一阵失神。 他将纸巾递给棠总，对方低头一嗅，点点头：这上面的香味，确实跟纪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凌语归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似乎卸下一个巨大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了。 反正他的手上，是肯定不会沾上什么香味的。 这会，他突然发现，夕一的帅气值又增加了，而且是成倍增加。 简直就是下凡来守护他的圣洁天使，又美又强的那种！ 只不过轻轻一碰就会沾染香味，如果纪小姐所说属实，凌语归的手上也绝对会留有香味。 夕一把凌语归拉过来，举起他的双手，请众人做最后的确认。 高月灵和穆导都过来闻了闻，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棠总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纪秀秀打断。 最后这一步似乎没什么必要，因为方才还装小可怜的纪秀秀脸庞已经完全被乌云笼罩，手也颤抖起来：你、你说谎！ 那张纸肯定有问题，你拿着的时候做手脚了！纪秀秀指向夕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香水！ 观众席上一直关注他们的粉也跟着愤愤不平：对啊，肯定是假的！ 怎么可能有这种香水！ 路人则清醒的多：行了吧你们，冤枉人也有个限度，不道歉还敢大声嚷嚷？ 这些人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看看你们家主子的表情就知道了吧，自欺欺人 纪秀秀柳眉倒竖、声音嘶哑，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夕一并不多话：如果纪小姐担心我搞小动作，可以让棠总来重复以上的试验，另外隐匿之肤的特点，品牌方或者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化妆师应该都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瞎编的香水 第55章 第 55 章 不、不纪秀秀的嘴开开合合，还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她的经纪人白哥总算搞清了状况，纪秀秀莫名其妙搞骚操作没知会他，在人前丢了大脸，他严厉地瞪了纪秀秀一眼：行了！ 感受到他的怒气，纪秀秀吓得身子一缩，不再言语。 白哥上前对凌语归赔笑道：不好意思，凌先生，这里灯光暗，秀秀大概是搞错了，我替她给您赔礼道歉，还有棠总、穆导和高小姐，抱歉抱歉，耽误诸位时间了。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棠总再度看了一眼手表：虽说是误会，不过也不好再安排纪小姐给凌语归颁奖，两位可以安心在台下看表演了，凌先生，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去做准备吧。 当然，到底是不是误会，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语归憋着一股火气，不过棠总的态度很明白，他处理了纪秀秀，这事到此为止，不能给晚会添乱。 而白哥和纪秀秀则心头一凉，掠影虽然只是个直播平台，但流量可不是盖的，再加上今天还和官方电视台一起直播，他们为此次亮相精心准备了一番。 棠总一句话不但让他们的准备白费，更糟糕的是他明显反感纪秀秀的态度。 或许以后有关掠影的活动，跟她都没关系了。 还有一起吃了整个瓜的穆导和高月灵，纪秀秀不但在竞争对手面前丢了脸，还给穆导留下了一个极坏的印象。 隐形的损失几乎无法估计。 把两人失落的样子看在眼里，边上的粉也偃旗息鼓，凌语归仿佛在大夏天吃了桶冰淇淋，舒心无比。 这白哥顿了顿，还是尽力争取，时间这么紧，不一定找得到代替的人来颁奖吧，不如还是让秀秀 不用找，这个奖我来颁，穆导突然笑眯眯地接过话头，棠总您觉得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纪秀秀目瞪口呆。 穆导成名之后，连给自己颁奖的典礼都很少亲自领，更别提给别人颁奖了，这次居然答应给一群新人网红颁奖？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棠总自然也很吃惊，不过吃惊归吃惊，他赶忙问道：穆导，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有您坐镇，我当然百分之两百欢迎！ 如果能请动穆导颁奖，那这个晚会的规格显然又高了几个档次。 得到穆导的肯定后，棠总马上叫身边的助手去修改流程，然后便带高月灵和穆导去他们的座位。 事已至此，纪秀秀和白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刚才还趾高气扬如同公主般的女人，离开时却无精打采得像是霜打的茄子。 经过凌语归身边，穆导竟然拍了拍他的肩，还给了个鼓励的笑容：放轻松，一会见。 凌语归反射性地说了声谢谢，才后知后觉地摸摸脑袋：这人不是那个挺有名的导演吗，没想到还挺和气的，不过总觉得他好像还有话要说 他好像一直在打量我们。夕一望着几人的背影说道。 另一边，高月灵也对夕一很感兴趣：棠总，那个戴面具的也是你们旗下的主播？ 是的，他叫夕一，和刚才那位凌先生一起运营一个账号。 这样啊，您知道他为什么不露脸吗？ 回答她的人居然是穆导：这是他们的特色，你不觉得他那个面具做工很精致吗，那可是人家自己雕的！ 高月灵笑道：穆导，您不会是早就关注他们了吧？ 也说不上早就关注，主要是为了这次的电影，我想让他做几件道具，还有他们直播卖的衣服，凌先生展示的效果很好，我看用做戏服也很不错， 棠总终于知道穆导为什么主动要求颁奖，不由得在心里高看了凌语归一眼：既然穆导对他们的产品这么感兴趣，等颁奖礼过后的晚宴，我把他们约过来和您细聊。 那就麻烦棠总了。 话说回来，夕先生居然对女士香水那么了解，难不成他们也卖香水？高月灵再度发出疑问。 闻言，棠总想起早些时候让助理查的资料。 从凌语归和夕一发过的视频以及注册时提交的个人资料来看，他们的经历可以说跟香水没有任何关联，更别提这种高档的香水品牌。 他又想起夕一那张令同性也惊艳的脸，果然是在哪里见过的吧？ 颁奖时，穆导的出现果然引起一阵轰动，不论是直播观众数，还是电视台实时收拾，都迎来了一波高峰。 弹幕密密麻麻挤满直播间。 天哪，这个真是穆导吗，活久见！ 他居然给网红新人颁奖，糊到这种地步了吗？ 黑子滚蛋，谁不知道穆导的新电影前两天才入围了国家电影节年度最佳影片，你家才糊，糊到回家抠脚！ 啊啊啊，穆导好温柔，居然还鼓励那个小哥哥！爱了爱了！ 镜头下，穆导正在给凌语归和夕一颁奖，和之前简单地递上奖牌鲜花不同，穆导主动拍了拍凌语归的臂膀，还说了句：继续加油！ 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镜头捕捉到，呈现在观众面前。 以前穆导在公共场合优待过的人，好像都演了他的电影，难道这个小哥哥 小哥哥长得挺不错，不过一点演员的基础都没有，不至于不至于。 第56章 第 56 章 就我一个人觉得小哥哥有种土帅又痞气的感觉，特别魔性吗？ 恋耽美 ——(36) ls你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主播么，谁知道他账号是啥？ 屏幕上有显示账号，叫不语归，视频都拍得特别棒，直播间专卖仙仙的古装，还有好多外国粉丝，入股不亏姐妹， 不管穆导会不会请他演戏吧，我有预感他要红了。 旁边一同领奖的人也注意到了穆导的小动作，普遍都羡慕嫉妒恨，凭什么大家一起领奖，就你得到大导演青眼？ 不过他们也只敢暗搓搓地想想，还有两个外国人跟找凌语归麻烦的男女网红是一个公司的，此时心中的震惊远超他人。 早餐时他们目睹了几人间发生的口角，幸亏没有逞一时之快上去帮腔，不然这会惹到几个大佬都不知道。 没想到凌语归除了有棠总撑腰外，连大导演都对他和颜悦色的，怎么看，都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网红得罪得起的了。 不止旁观者大惊小怪，连凌语归自己也没想到穆导会在直播时搞特殊对待，差一点当场愣住。 还好夕一在旁边假装庆祝地晃了他一下，凌语归才反应过来，机械性地说了声：谢谢、谢谢您！ 不用看直播，他也能猜到自己的肢体语言有多僵硬。 没办法，第一次参与到这种大场面，又意外地得到大导的特别鼓励，做到镇定自如也太难了。 穆导走向下一个获奖者，凌语归松了口气，看向夕一，对方身姿笔挺，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镜头移过来时，他还挥了挥手。 这个动作让官方直播间再度炸锅。 带面具的小哥哥太会了吧，好有镜头感！ 就，很打眼，凌语归也很帅，但我光看他了 这个弹幕让不少人都心有戚戚焉。 台上其他的网红颜值可能不如他们，能得到这个奖肯定都有能吸引眼球的优势。 可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藏在面具后的夕一一样引人注目。 他似乎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万人瞩目凌语归脑海里也冒出和观众们差不多的念头。 那是自己够不到的地方，让人羡慕。 有穆导的加持，不语归的账号瞬间便突破了一千五百万粉丝数。 可谓是晚会上的大赢家。 颁奖礼过后的晚宴上，凌语归总算明白穆导为何如此和善。 被棠总的助理叫过去的时候，他还以为棠总又要骚扰夕一，结果见到的人除了棠总之外，还有穆导和高月灵。 棠总简单把穆导的意思解释了一遍，凌语归听完，眼神顿时亮了。 这是个好机会！ 香盈袖的成衣价格较高，尽管他们努力宣传，目前销量也只够维持成本。 能和大导合作就不一样了，凌语归兴奋归兴奋，却还是记得自己只是个合伙人，要不要接下这单，还得问问钱晓巧。 穆导，能跟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问问设计师的意见。 穆导递过来一张名片：不着急，这星期内答复我就行。 凌语归恭敬地接过名片，踌躇一会，又问：穆导，我们的设计师喜欢精益求精，所以衣服的制作成本比较高，不知道这方面会不会有问题？ 听到他担心钱的问题，穆导笑着拍拍他的肩：放心吧，只要设计能让我满意，出多少钱都没问题。 高月灵也忍不住补充：穆导是对视觉效果的追求可是出了名的。 既然钱没问题，凌语归就放心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我孤陋寡闻了，那我尽快答复您。 除了服装之外，我还希望夕先生能帮忙制作一些独特的面具，穆导看向凌语归身后的男子，客气地说，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这倒是马上就能答复。 夕一不紧不慢地问：请问下大概需要做多少？ 应该不超过十个。 那没问题。夕一干脆地应下。 棠总在一边好奇地问：夕先生的面具都是自己雕刻的吧，这么好的手艺，不知师从何人？ 觉得棠总就是趁机搭话，凌语归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反正他也是白问，夕一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哪还知道什么师从不师从的。 夕一沉吟一会：大概是自学成才吧。 有趣棠总摸摸下巴，我对玉雕很有兴趣，办公室还收藏了一些，不知道夕先生有没有兴趣看看？ 比起昨天，这个人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 夕一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昨晚，棠总的神色里只有单纯的欣赏， 而今天，则多了几分试探。 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有什么必要去试探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夕一的小拇指不自觉地颤动几下，他确实很有兴趣去看看。 于是他点了点头：有机会欣赏棠总的收藏，我当然不能错过了。 来之前，高月灵的经纪人跟她说过一些关于棠总的传言，见到这一幕，她简直快要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棠总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男人追求心上人的口吻。 连高月灵都看出来问题，凌语归怎么可能忽略。 高管了不起吗，竟然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更可气的是，夕一还答应得这么干脆！ 凌语归心头火起，完全忘记他和夕一实际上只有上下级关系，根本不存在什么挖不挖墙角的问题。 第57章 第 57 章 不如现在就过去，夕先生意下如何？棠总殷切地邀请。 客随主便，我随时都有时间。 就这么定了，不知各位有没有雅兴一起去看看？ 棠总问的是穆导、高月灵以及凌语归三人。 高月灵哪敢去当电灯泡，赶忙摆摆手：谢谢棠总的好意，一会经纪人要来，我还是在这等她吧。 穆导也婉拒了邀请。 棠总将目光移到凌语归身上，露出客气疏离的浅笑。 看在凌语归眼里，像是在说你就别去了吧。 凌语归回一个你想得美的假笑，正要头铁跟着去，薛遥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揽住他： 兄弟，你今天可真是长脸了，那边好多妹子想认识你，我们不是说好去搭讪 他看到另外几人，顿时噎住。 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两人原本打算做什么了。 棠总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来凌先生另外有安排，是我多事了。 顶着几人的注视，凌语归僵在原地，突然有种想把好兄弟嘴缝上的冲动。 注意到凌语归的尴尬，夕一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处理情感向来别扭而现实，享受无保留的被爱，却不愿意在这个过程中伤及半分利益。 畏首畏尾，根本拎不清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对操控他人选择这件事，夕一向来很有自信。 整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但他终将达到目的。 现在他的任务是扮演好一个忠实又隐忍的追求者。 凌先生一向都忙于交际，棠总，我们还是不要妨碍他了。 夕一话中带刺，凌语归苦了脸，偏偏碍于面子，又不能当场跟薛遥说他现在对妹子没兴趣。 他心虚得不敢看夕一，后者很快跟棠总离开了会场，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 他们离开的背影一个成熟稳重，一个优雅清俊，势均力敌，天造地设。 凌语归望着已经走到人群中的两人，突然像被铁锤重重地敲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懵。 自己似乎确实不应该跟上去。 高月灵和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薛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喂，发什么呆呢？ 凌语归收回目光，愣愣地看向薛遥。 碍事的都走了，怎么样，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找几个小姐姐玩去？别说，这里妹子的质量一个比一个高。 他们还没当网红、四处打工的时候，就经常结伴去泡妞，两人轮换着当僚机。 当时的环境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但凌语归突然发现，自己可能还是那个无聊的小混混。 明明没有太大的兴趣，却为了面子和兄弟勉强。 确实，他听到自己说，我刚才也看到好几个不错的。 不，怎么会有比夕一还好看的人。 薛遥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凌语归神色中的不自然，又揽住他的肩膀：有兴趣就好，你今晚可实红了，让兄弟也沾沾你的光。 侍者举着托盘从两人身边走过，薛遥顺手取下两杯香槟，递给凌语归一杯：走，泡妞去！ 清脆的碰杯声后，凌语归一口饮下杯中的液体，淡淡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举着杯子，脸上扯出个大大的笑容：好兄弟，走！ 和晚宴上的喧嚣不同，棠总的办公室十分安静。 菱形的装饰柜擦得一尘不染，精致的玉雕陈列其中。 棠总一边给夕一泡茶，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凌先生那个朋友看起来很有个性，你不担心他俩在一起会闹出点什么事来吗？ 夕一并未点出薛遥是凌语归老朋友的事实，冷淡地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凌先生不是你的合作伙伴吗？ 准确来说他是我的老板。 原来如此，棠总走过来，将一杯茶递给夕一，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或者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棠总何出此言？夕一挑挑眉，状似意外地问。 昨晚我约你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很快。 茶杯中的热气袅袅升起，短暂地在两人之间蒙上一层薄雾。 噢，这我倒没注意。 见夕一无所谓的样子，棠总心中的影子越发清晰：夕先生或许应该多注意一些，美好的东西，包括人，诱惑力是不可估量的。 您是说，觉得我很有魅力？ 棠总反射性地点点头，又顿住：看来我不得不承认了，或许凌先生也跟我看法一致。 夕一放下茶杯：说实话，我并不在乎他，或者您是怎么看我的。 棠总眼中浮起一丝怀念：确实他也是这样的人。 有致命的吸引力，却对无关的人不屑一顾，应该说，那位故人根本就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更别提感受到他们疯狂的爱慕。 夕一歪了歪头，很明显，棠总还有话没说出来。 他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某个人。 棠总很谨慎，给出的信息太少，饶是夕一，也猜不出更多的东西。 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棠总笑道，来来来，看看我的收藏品。 夕一从善如流地跟他走到柜子前，打量着这些价值连城的玉雕，心中却突然对凌语归现在正在做什么好奇起来。 照薛遥的性子，他们现在应该不是在泡妞，就是在去泡妞的路上。 能参加晚宴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心机单纯的人，希望他俩别选中什么不好惹的对象，到时候，可没他这个专业救火队在旁边。 第58章 第 58 章 在棠总办公室里待到晚宴结束，夕一兜里的电话都安安静静没响起来过。 这段时间，两人就聊了聊雕刻以及账号运营之类的话题，棠总正经得让夕一都快以为送花那件事是个乌龙。 还有种可能，棠总的确想起了某个人，并且因为他的关系断了追求的念头。 恋耽美 ——(37) 临走，夕一再度在棠总脸上发现了怀念的神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怀念的人或事可能跟自己的过去有关系。 时钟快要指向十二点，夕一思索着棠总的举动，走回房间。 门一开，灯光昏暗，好像只开了床头灯。 一股浓重的酒味袭来，紧接着，一个黑影扑到他身上，一边扑腾一边大叫：别这样，撩你的是薛遥，你找他去！ 听声音，不是凌语归又是谁。 夕一忙扶住乱动的人，他在跟谁说话？ 随着一阵妩媚的浅笑，一位穿着酒红色短裙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她衣着整齐，但光着脚，发型也有些许凌乱，所以他们刚才是在 抓住凌语归胳膊的力道倏地加重，酒醉的人没有多少痛感，只觉身体仿佛被铁箍箍住一般无法动弹。 去棠总办公室时夕一取掉了面具，女子见房里多了一个人，本来倒抽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看清夕一的脸，目光倏地一亮：唷，又来了个小帅哥，你们是住一起的吗？ 夕一冷着脸：请你出去。 哎，别急嘛，我们 给你两分钟收拾东西，别让我动手。 夕一陡然散发出的暴虐之气让女人知趣地不再说话，逃也似地拿上东西离开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瞬，夕一的手也松开了。 猛然失去支撑，凌语归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不重，但也把他混沌的脑子摔清醒了几分。 刚刚他还在死命推拒薛遥硬塞给他的小姐姐，怎么这会就躺地上了？ 朦胧中，他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朝房内走去。 熟悉是因为这个背影很像夕一，但对方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糟糕，凌语归抱住头，他不会看到自己和小姐姐拉扯那会的糗样了吧？ 关键是，自己真的没做什么。 他喝到站不住了回房间，没想到那妹子跟在后面进来，一把就把他推床上去了。 要不是他拼命反抗，只怕裤子都被她扒了，但因为喝醉力气使不到点子上，他折腾好一会也没把对方彻底推开。 小姐姐还以为他在闹着玩，动作更加大胆。 所以是因为夕一突然回来，自己才保住了贞操？ 那可得好好谢谢他，顺便跟他解释清楚，他真没做什么。 于是，凌语归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发现果然是夕一站在床边。 酒壮人胆，凌语归也不例外，不管不顾地上手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夕一的腰：谢、谢谢，还有，我跟那个人没什么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喝醉就去睡。 夕一黑着脸转过身，语带嫌弃。 凌语归的手被无情地掰开，他嘴一瘪，又抱了上去。 这会两人面对面，他的脸直接埋进对方的颈窝里，闷闷地恳求：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生什么气。 就是刚刚，我刚刚真没做什么。听到他的回应，凌语归急切地说。 没做什么，都能把人带回来，那做了什么，还不得上天？ 她自己跟过来的，凌语归打了个嗝，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我今晚都没怎么跟别人说话，光顾喝酒了，不信你问薛遥！ 闻到酒味，夕一皱皱眉，再度想推开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就知道你生气了，那我道歉好不好凌语归死抓着夕一的衣服不放。 看见礼服上的褶皱，夕一无奈地说：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我 欣赏着凌语归茫然无措的模样，夕一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嘴上说说可不行。 那、那 凌语归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夕一好笑地望着他的发旋，正要开口提示，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他一口。 这样道歉可不可以？ 亲完之后，凌语归猫一样攀住他的肩膀，眸中水光潋滟，不知因为醉意还是羞涩，脸颊和嘴唇都泛着淡淡的樱色。 夕一愣了愣，可能是见他没什么反应，凌语归喃喃自语道：还不行吗，那再来一次？ 还没来得及回答，夕一就再次被强吻了。 这一次不像上次那般蜻蜓点水，凌语归不但没有马上离开，甚至还有加深这个吻的趋势。 夕一耸耸肩，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干脆地迎合起来。 比起醉醺醺的人，他的动作热情而直接。 亲密间隙，凌语归无意识地发出小动物般嗯嗯的哼声，低沉又带着些许少年人的青涩，听起来无比撩人。 与此同时，他的手在夕一背上毫无章法地滑来滑去，好几次都摸到了腰下。 少有遇上凌语归如此主动的时刻，夕一的鼻息逐渐粗重。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尝起来无比甜蜜的嘴唇，耳中似乎能听到两人剧烈的心跳，空气也仿佛升温不少。 作为房内唯一一个完全保有理智的人，夕一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但对方显然不那么想，凌语归半眯着眼睛，整个人不停地蹭来蹭去，大有种把自己当树袋熊挂在夕一身上的趋势：怎么停下来了，我还没道歉完 倒是还没忘记方才的承诺。 夕一抓住他的手腕：我很想继续接受道歉，但你得保证你明天醒来不会后悔。 第59章 第 59 章 为什么要后悔。 傻傻地笑了两声，凌语归趴在夕一胸膛上，直直地注视着他。 这个人真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女娲最精致完美的作品。 微红的眼角、高挺的鼻尖、温润的唇瓣 每一处都让人有想以吻描摹、细细品尝的冲动。 要是真放手才会后悔。 凌语归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这次吻上的是夕一的下颌处，他很早就想试试了。 夕一微微低下头，他知道凌语归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醉。 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脖颈肌肤上，毛茸茸的头发也不断地蹭在脸颊旁。 还需要忍耐吗？ 当然不。 夕一拉开凌语归，在他一脸不情愿又要黏上来之前时抬起对方的下巴：这可是你自找的。 夜还很漫长。 凌语归光知道宿醉会头疼，却没想到今天醒来全身都如同被抽了骨头般酸软。 他转头看向旁边，夕一完美的侧颜近在咫尺，或许是被美景所刺激，昨晚的记忆终于涌进脑海。 凌语归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能不能不声不响地逃走。 不过他只是扯了下杯子，那边夕一就动了动，像是马上要睁开眼睛。 凌语归放弃地把脸埋进被子里，算了，还是别自欺欺人。 鸵鸟般躺了一会，被子突然被掀开。 夕一托着头微笑：准备把自己憋死吗？ 你就希望我憋死别碍你的事吧？见到他的笑容，凌语归又脑补起昨晚他跟棠总聊天的模样。 夕一貌似没反应过来：我这是关心你，一大早哪来这么大火气。 关心？才跟棠总沟通完感情，又跟我、跟我凌语归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说法，情急之下把某任女友骂自己的词用了出来，总之，我用不着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关心！ 跟你怎么了？你没说完我可不懂。 不懂就滚去找你家棠总问！或许是宿醉的缘故，凌语归火气十足。 若不是现在一动腰就酸痛无比，他保证能起来揍，不对，揍是揍不过的，还是摔门走吧。 没想到，夕一那家伙不但没有反应，反而笑出了声：原来你这么在意棠总？ 不在意，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昨晚也就是喝醉了而已。 听到这里，夕一缓缓眨了下眼睛。 这人装鸵鸟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不过关于棠总的事，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我答应棠总的邀请，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个目的，昨天我们确实只是聊了会玉雕。 凌语归还没说话，夕一又道：还有我俩的事，昨晚我确实有点乘人之危，不过具体情况你应该记得，不能全怪在我头上。 凌语归面上一热，他确实记得自己拉着夕一不放的样子。 棠总带来的危机感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当时真有种放手就会失去这个男人的错觉。 清醒过后想起来，凌语归顿觉无比丢脸。 他绝不能承认自己如此重视对方：记得就记得，昨晚我只不过是喝醉了一时冲动，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做了场梦吧。 夕一挑挑眉：反正事情是你开的头，如果你希望这样，我没问题。 没想到夕一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凌语归又有些失落。 强行压下别扭的心情，凌语归淡漠地点头：这就是我所希望的。 他以为两人可以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可才一天没到，他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无数遍昨晚的情景，包括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记忆中的身体太过秀色可餐，要不是太累，他可能都要当场起反应。 这种后遗症，在拍摄短视频时更加明显。 镜头前，夕一每次做出的亲密动作，都变成了一种甜蜜的折磨。 他要演出享受的样子，又不能让夕一看出他是真的心动不已。 几次下来，凌语归觉得自己的演技有了很大提高。 累归累，看到不断接近两千万的粉丝数，凌语归还是很开心的。 更值得高兴的是，香盈袖已经开始跟穆导合作。 这笔收入可大大超过了衣服零售的利润，还能让钱晓巧的才华有施展之地，可谓一举两得。 临近过年，凌语归打算给自己放个小假，带夕一和姐姐一家回村过年。 一来是因为今年的确很累需要休息，二来是回去给凌文秀撑腰。 凌父是个很古板又窝里横的人，凌文秀上次因为家暴逃回家，就是被他送回去的，所以他们并没第一时间把凌文秀离婚的消息告诉他。 但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凌文秀独自带女儿回去，说不定会被他拒之门外。 凌语归必须一同回去说服凌父，至于夕一，他一个人也没地方去。 除夕前一天，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大包小包地出现在凌家门外。 凌家的房子还是十年前翻修的平房，质量没问题，但外表颇有些老旧，再加上长时间没有女主人，疏于打理，院子里都长杂草了。 凌语归在掉漆掉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木门敲了敲，又敞开嗓门喊了几声，门才慢悠悠地打开。 凌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走出来：你回来干什么，还带了这么多人，有本事把你姐带走，就一起死外面别回来！ 刺耳的字眼听得夕一都忍不住皱眉。 凌语归心里也不舒服，但毕竟是自己老爸，他也不能说什么重话：爸，大过年的，说这些多不吉利，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说那些过去的事了。 第60章 第 60 章 您看，凌语归把小花拉过来，我们特意带小花回来给您拜年的，小花，快叫爷爷。 凌父再不悦，也不会对唯一的孙女甩脸子。 小花乖巧地走到老人身边，照母亲教的拜了拜：爷爷，小花给您拜年了！ 恋耽美 ——(38) 又脆又甜的童声仿佛叫到了老人心里，凌父面上的皱纹总算舒展开来，但还是放不开面子。 他单手揉了揉小花的脑袋，生硬地道：进来吧。 几人把大包小包堆到客厅的水泥地面上，凌父在旁边又摇了摇头：买这么多东西回来有什么用，一个工作都没有，另一个这么大年纪还离婚，老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哎，如果你娘活到现在，也是被你们气的份。 提到母亲，凌语归忍不了了：您别拉我娘出来，她根本不会同意我姐嫁给那种畜生！ 见儿子突然跟自己大小声，凌父的火气又起来了：畜生？我看我才是生了个畜生，你现在就给我 老凌，是不是语归和文秀回来了啊？ 他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可能是来窜门的，凌父马上打住话头，换上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好久没看见老父亲的变脸，凌语归无语地叹了口气。 随着脚步声，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大金链，一副乡镇企业家派头的男子走了进来：真的是语归和文秀，好久不见了哈哈哈。 凌语归认出这是老邻居关老板，他在市里做餐饮生意，本身是个挺有水平的厨师，现在生意据说做得挺大，村里几乎没人不羡慕他，巴结他的人也不少。 不过他在村里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村上有什么事要处理都是委托别人代办，今天怎么突然过来窜门了？ 这不是关老板吗，难得看见你啊，这不过年，不回来还能去哪，凌父笑眯眯地迎上去，指着一地没来的收拾的行李，还带这么多东西，都放不下了。 凌语归和凌文秀互看一眼，也跟着打了招呼。 关老板和凌父闲聊几句，竟然转向凌语归：对了，语归啊，关叔叔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他？凌父不明就里。 准确的说，是我和我女儿都要找他。关老板才说完，门外又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随即，一个穿着大红色外套、染着一头奶奶灰的时髦少女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爸，语归哥到底在不在家啊！ 她一眼就锁定了凌语归：啊啊，语归哥！我就说网上那个不语归是你！！ 听到这个亲密度极高的称呼，夕一再度皱了皱眉。 凌父听得更加云里雾里：关老板，这是？ 关老板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是我女儿太性急了，夏月，还不快叫人。 凌叔，少女冲凌父甜甜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就看语归哥去了。 凌父端详她几眼：哦哦，原来是小月啊，我还没认出来，你是来找，找他？ 眼前的少女就是关老板的掌上明珠关夏月，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一向不愿意回村里来，凌父也就是在她小的时候见过她几眼。 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这两父女都过来窜门，甚至还点明要找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凌父问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是对方找错人。 没想到，关夏月用力地点点头：对对对，我就是来找语归哥的！ 说罢，她再度用崇拜地眼神看向凌语归：语归哥，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签名？凌父听得一愣一愣的，大老板女儿竟然问自己儿子要签名，他究竟在外面干了什么？ 不愧是做生意的，关老板第一时间注意到凌父变幻莫测的表情，忙解释道：老凌，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凌语归现在可出名了，是个名人了！ 名人？ 对对对，就是网红，很多人喜欢他呢！ 关夏月也兴奋地说：对啊，连我留学的学校里也好多人喜欢他，我说他就是我们村里邻居，同学还不信，把我给气得，语归哥，你能不能再跟我合个影，我好去打他们的脸啊？ 见凌父一脸难以置信，凌语归总算舒心不少。 因此对关夏月也格外热情：当然可以，照几张都没问题。 太好了，谢谢谢谢。关夏月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她对着凌语归的方向看了几眼，脸猛然一红。 凌语归还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太帅了，没想到对方的眼神越过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语归哥，你身后、身后的不是夕一吧？ 害羞的模样跟刚才活泼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又是夕一。 凌语归在心中哀叹：小月你眼神真好，对，他确实是夕一。 所以夕一是个大帅哥，关夏月冒出梦幻的神情，我还跟同学争过，我错了 自言自语一句后，她回过神来：那我能不能跟夕一哥也合个影啊？ 凌语归还没来得及回来，夕一便插话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合影时我带上面具？ 不介意不介意！关夏月挥挥手，完全就是个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小迷妹样。 这一幕看得凌父眼睛都直了：关老板，您这不是开玩笑吧，语归他，他有这么厉害吗？ 怎么会是玩笑呢，再说，我可管不了小月，她简直把你家儿子当偶像了。 第61章 第 61 章 这样啊凌父目光转回儿子身上，方才进门时眼中的嫌弃已经荡然无存。 再看那边厢，关夏月已经和凌语归聊上了：香盈袖的衣服我也买了好几套，太漂亮了。 谢谢支持，下次我送你一套。 这么客气的吗，能不能换成长期折扣？ 没问题，看你喜欢都可以。 谢谢语归哥！ 他们聊得十分畅快，凌父的神情也越来越满意，连带着看凌文秀也顺眼多了。 不得不说，他活了这么些年，今天是最有面子的一天。 多亏邻居的福，一家人总算能心平气和过个节。 不过看到凌语归跟邻居女儿相谈甚欢后，凌父又产生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并在饭桌上把这事提了出来：我说，你跟夏月那丫头，是不是能发展发展，我看你们年纪也差不多，文秀你觉得呢？ 见父亲充满期待地望向自己，凌文秀为难地放下筷子：这个，还是看年轻人自个的想法吧。 你看你，说个事都畏畏缩缩的，语归，你自己怎么想的？ 对于父亲的奇思妙想，凌语归只能是哭笑不得：爸，您想多了，我们俩都没那个意思。 不对啊，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不是那种喜欢，是一种类似于粉丝喜欢明星的喜欢，总之，您老别乱点鸳鸯谱了，被关叔叔听到您乱编排他女儿的事可不好。 凌父眼神闪烁一下，不情不愿地说：那也是，不好乱说人家，不过发展发展也不是不行，这几天你们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呢。 爸，您别管那么多了，吃菜吃菜 凌语归夹起一大块鸡肉放进凌父碗里，他可不想再继续聊这些。 爸，您看，这小品不是您最喜欢那个演员么。 凌文秀也帮忙转移话题，凌父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电视里播放的联欢晚会上。 不用再应付父亲，凌语归松了口气，回头却发现身边的夕一还没动筷子：怎么，不合胃口？ 夕一慢悠悠地交叉十指：我只是在想，我有家人会是什么样子，过年也是像这样吵吵闹闹地聚在一起吗？ 吵吵闹闹的家人就算了吧，凌语归一脸菜色地摆摆手，你这样也挺好的。 我还以为你会感性一下，同情我这个孤家寡人呢。 凌语归微微歪头：你想要同情吗？ 夕一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说呢？ 还是来点实际的，给你发个员工大红包，凌语归拍拍夕一的肩膀，同情之类的不适合你，我只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将得到所有的荣耀与赞美，那才是属于你的东西。 夕一略带意外地看向凌语归：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凌语归正经的表情一变，露出个贱贱的笑容：不过，荣耀是你的，更是你老板我的，为了我们的未来，要加油啊夕一同学！ 说罢，凌语归得意地朝夕一比了个大拇指。 他还以为夕一会丢给他一个不屑的表情，对方竟然只是乖乖地伸出手：谢谢老板，红包拿来。 凌语归顿觉有点没劲：得得得，我一会就发你威信上。说罢便去摆弄手机。 夕一在旁边看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旁轻点。 他确实没想过要被人同情，哪怕在合家欢的日子里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他依旧不觉得有什么可悲的。 问凌语归那个问题，也只是想趁他心软做点出格的事。 没想到他居然没按照既定的剧本走，反倒让自己有点动摇。 不过，就是捉摸不定才更有趣 初一一大早，凌家人都早早起来，带上准备好的纸钱和鞭炮等物品，去往墓地祭祀凌母，夕一也跟去了。 一路上，凌语归显得格外沉默。 大半年没来，墓地上已经长满杂草，清理起来十分费劲。 一向无所不能的夕一在怎么割草上栽了跟头，凌语归怕他用蛮力伤了手，打发他到一边看着。 只剩下凌家两父子沉默地将杂草割掉。 望着凌语归弯腰干活，一言不发的模样，夕一眯起眼睛。 哪怕是扫墓，亲属通常也不会表现得如此低气压，像一旁的凌文秀那样怀念与遗憾掺杂才是正常表现。 凌语归则明显带有一种逃避的情绪，他似乎完全不想聊起相关的回忆。 夕一蹲下来，跟凌文秀一起烧纸钱，顺口问道：文秀姐，凌语归跟你们的母亲感情很好吧？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看他一路过来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太想念母亲了。 想念是一方面，一方面还是放不下那件事吧，我都劝过他好多次了，哎 没等夕一主动问，凌文秀就说起了往事，看来也是憋久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娘去世前半年，在床上躺久了，样子有点可怕，我弟那时候小不懂事，总是不肯靠近我娘。 她去世前想看看我俩，可小弟还是不敢看她，我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当晚她就走了，那时候我是有点怪小弟，不过后来我想通了，结果语归又开始责怪自己。 他不太愿意跟我聊这些，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他一直记着这件事，夕先生，你有机会也劝劝他吧。 她不提，夕一也有这个想法：原来如此，他会愧疚也很正常，我尽量劝劝他吧。 第62章 第 62 章 那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帮了小弟不少，这种家务事还说给你听，实在是见笑，凌文秀叹了口气，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谁能劝他。 没关系的文秀姐，你作为大姐，也够操心了，说出来会轻松一点。 夕一纯良的笑容仿佛朝露下盛开的白色山茶花，凌文秀顿觉眼前人平时虽然比较高冷，但句句说到了她心坎里，不由得大为感动：夕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他当然是的，夕一面上的笑容更深。 祭祀完毕，夕一帮忙把剩余的东西提回凌家，见凌语归坐在门口发呆，走上去拍拍他的肩：难得来一趟，带我逛逛你们村子吧。 凌语归揉揉额头：这有什么好逛的。 这可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我当然想多了解一些。 恋耽美 ——(39) 你凌语归抬起头，接收到夕一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村子不大，凌语归带着夕一在土路上晃了一圈，不知不觉走到家里曾经承包过的果园。 母亲去世后，凌父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很快就把这里转让了出去。 正值冬天，果园里一片萧瑟景象，凌语归无言地带着夕一在林间穿来穿去，漫无目的，他也不知自己想走到哪去。 你没事吧？ 夕一的声音突然响起，凌语归停住脚步，他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果园的边缘，此时正站在一处山坡旁，下方是杂草丛生的荒地。 没事，就是走了下神。 这果园以前是你们家的吧？ 你怎么知道？ 夕一走到凌语归旁边，望着脚下：你姐说你们家以前承包过果园，我猜的。 噢 今天你有点不太对劲。 是吗？ 是不是跟你母亲有关？ 山头上的风传来几许凉意，凌语归抱住双臂：这也是我姐跟你说的？ 说了一点。 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懂事？ 夕一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却并没有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你真是因为不想看到母亲的样子才不去见她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子确实不懂事，但也没那么强烈的美丑观，在家长的要求下，你还是不愿意，应该不止觉得可怕这一个原因。 这分析未免太理性了，不过还真被你说中了。凌语归望向远处的云朵。 夕一拍拍他的肩：所以愿意跟我聊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次听到他们聊天，凌语归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我娘说她要是能看到我长大，就能放心去了，所以我不想让她看到看到我长得，那么快 那天，我真没想到她已经熬不过去了。 最后几个字，凌语归说得有点颤抖。 果园里很安静，静得如果没人说话，能听得到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凌语归听到身旁的人请叹了一口气。 夕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你已经长大了，她今天应该很开心，因为她的愿望已经完成了。 他说话的声线一向是很优美的，现在更是温柔甜蜜得如同棉花糖，光是蓬蓬的外表看起来就很治愈。 更别提还是在凌语归的耳边说出这一句。 凌语归刚刚还被往事淹没的苦涩心绪，仿佛被洒上了糖霜，滋味一点点中和。 那日晦暗不明的灯光散去，母亲的笑脸更为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眉头渐渐舒展，发现夕一还抱着自己，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行了行了，她要是看见你这样估计开心不起来。 你想多了，我这么人见人爱的男人，哪个丈母娘都喜欢。 呵呵。 见到凌语归轻快的神情，夕一嘴角微微翘起，快了，他所期待的那一天就快到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夕一跟着凌语归四处串门走亲戚，时间很快来到初四，他们从外面回来，发现家里来了个熟人。 阿遥，你怎么来了？凌语归一脸惊喜，薛遥居然过来拜年了。 薛遥老家离这隔着个市，凌语归没想到他会大过年的来。 跟兄弟拥抱了一下，他又看到地上的礼品：来就来吧，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空手上门才不好意思呢，薛遥笑道，眼睛却盯着夕一，夕一居然在你家过年，你对他可真不错。 他孤家寡人，总不能把他丢在出租屋里。 行吧。 听出薛遥小失落的语气，凌语归揽住他肩头打趣：怎么，你还吃醋了？ 吃就吃，说，怎么补偿我？ 要不今晚你也住这，咱们不醉不归。 我觉得可以。 薛遥一边说，一边又朝夕一那边瞟了一眼。 收到他探究的视线，夕一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好像只是看到两个普通朋友在寒暄，没什么好在意的。 事实上，他和薛遥都知道并非如此。 夕一没想到的是，薛遥会这么快就按耐不住。 春节过后不久，一些流言在各大平台上暗暗地传开来。 放出流言的人语焉不详，比如说不语归掠影动态下的一个流言。 真的对他很失望，本来还可以忍，后来听说了那些事，觉得非常恶心。 马上有人好奇地问：什么事啊，姐妹是不是上次去见了真人的？ 哎别提了，我宣布脱粉了。 有什么粉不粉的，不就一个小网红，这个圈子本来就龌龊事多，习惯就好。 第63章 第 63 章 到底什么事啊，能不能说清楚？ 懂的都懂，不想说那么多了。 ？？无锤张口就来？ 呵呵，指路用户BYGZJ，看了就明白。 用户BYGZJ也是掠影上的一个账号，里面都是些聚会的图片。 每一张图片中，凌语归的身旁都坐着不同的小姐姐。 他们通常靠得很近，笑得十分开心，一些照片中甚至有不像一般朋友的肢体接触。 照片加上那些语焉不详的说辞，足够编出各种各样的说法。 不会是睡粉吧，我的天 我听说是一脚踏N船，女方分手他还打人了。 他女朋友是不是那个网红缤冰雪，她去年说去凌语归那个城市玩然后直播，穿的是凌语归穿过的T恤。 家暴还睡粉，吐了。 没有实际证据的猜测越演越烈，凌语归一个晚上没注意留言，第二天评论区已经全被愤怒的质问与失望的言语占领。 传言大部分都是假的，但合照确实是真的，缤冰雪当年和他也确实有一段，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让她出来作证，显然不太可能。 凌语归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看到评论区，他第一反应是夕一有没有相信这些谣言。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发现喜欢的人撩了不少人，不生气才奇怪。 更何况夕一还听到过他跟小姐姐语音。 他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夕一推门走进来。 凌语归总觉得他的表情带着几分阴霾，没等对方开口，赶快解释：网上那些人太会乱说了，我是经常跟薛遥他们聚会什么的，不过睡粉绝对是没有的事。 还有那个缤冰雪，我们、我们就处了几星期 夕一默不作声地等他说完，神情毫无波澜。 凌语归觉得他在即将爆发的边缘，谁知对方歪歪头，不明就里地问：你在说什么？ 你、你还没看？ 又出事了？夕一轻车熟路地打开掠影。 看了一会，夕一耸耸肩：原来你在说这个。 你不生气？ 你刚才不都解释了吗，我有什么好气的。 凌语归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又隐隐奇怪，他真的这么大度吗？ 没等他细想，夕一的下一个问题又让他头疼起来：你打算怎么回应？ 凌语归搔了搔头：就，全部否认？ 这也算是一种办法，不过这么大范围的流言，肯定有人故意传出来的，否认的同时，最好能找出这个罪魁祸首。 怎么找？ 我们现在有钱了吧？夕一突然问。 自从跟穆导合作后，他们确实赚了不少。 凌语归老实点头：所以？ 出钱找，不过 不过什么？凌语归急道，却见夕一靠过来，手不客气地摸上他的腰。 夕一凑到凌语归耳边：不过你不会以为跟我解释两句这事就算完了吧？ 刻意压低的性感男声刺激着耳膜，凌语归整个耳朵和脖子都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醉酒那晚。 那晚，两人靠得比现在还要近，好像听着一首旋律欢快高昂的曲子，身体随之舞动，时而舒缓，时而激烈，最后达到完美的顶点。 让人忍不住想循环播放。 凌语归咬了咬嘴唇，直直望进夕一眼中：不然呢？ 小补偿还是要给的。 男人靠着他的额角，笑声如圆滚滚的鸟儿般跳进他心头，再度唱起那首难忘的夜曲。 出钱的方法简单粗暴，也确实有效，他们委托了一个专门的公司，不过半天，对方就出了初步的报告。 一看上面特意列出的名字，凌语归愣了愣：这不是大于吗？ 最开始传出谣言的用户的注册资料里写的居然是薛遥徒弟的名字。 凌语归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两遍，资料中的年纪和名字都跟大于对得上号，他扶着椅子坐下，喃喃自语：我好像没得罪过他吧。 你跟他确实没什么交集，夕一靠在一旁的墙上，所以为什么不想想他背后的人呢？ 凌语归缓缓抬起头：你说薛遥？ 听夕一提出来，他也想起被发布出来的聚会照片中，有几张拍摄时大于还没加入薛遥的团队。 最该怀疑的人不是他吗，还有谁手里能有这么多你们私底下的照片？ 面对夕一的逼问，凌语归一拳锤在桌上：不可能！ 背地里中伤他的怎么会是薛遥？ 两人一起打工的时候，老板克扣工资，还找地痞打他们。 被十几个人拿着棍子围殴时，薛遥一直护在他身上，手臂被打骨折了都没放开。 他为兄弟可以连命都不要，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小人行径。 观察着凌语归不断变换的神情，夕一嘴角扯出浅浅的弧度。 本来还以为薛遥是一个障碍，没想到对方竟然沉不住气自爆了。 关于薛遥的动机，夕一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他去凌家拜年时，在自己眼皮下暴露的小心思。 总之，这个人并不是凌语归心目中两肋插刀的好兄弟，而是一个懦弱、虚假的伪君子。 或者说是最有可能阻碍夕一达到目标的人。 夕一当然要趁热打铁，把两人的友情锤死：这么肯定，为什么不当面问问。 我不想冤枉好人。 不是好兄弟吗，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夕一低下头，蛊惑般地说，再说，大于的事也得问清楚吧。 凌语归的拳头慢慢松开，背无力地弯了下去：我去问问大于是怎么回事。 在薛遥的办公室对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对方第一时间就否认自己有知情：怎么会是大于，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查这件事。 看到薛遥信誓旦旦的样子，凌语归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夕一却拿出一份调查报告摔在办公桌上： 恋耽美 ——(40) 薛总撇得到干净，不过根据技术鉴定，这些照片都是从你手机里传出来的，用户BYGZJ一些更新也是由你的手机上传，这你要怎么解释？ 凌语归诧异地盯着桌上的报告封面，奇怪，他之前没见过这份文件。 他光顾着想这个问题，没发现薛遥的面色一下子血色全无。 怎么可能！薛遥嘶哑着声音道，不可能留下这种痕迹 闻言，凌语归被锤子打中一般瞪住薛遥：你说什么，难道真是你？ 我、我薛遥退后两步，瘫坐在巨大的老板椅上。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夕一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报告撕掉，面对两人投来的疑惑眼神，他慢悠悠地开口：我瞎编的。 证据是编的，人的反应可编不出来。 知道瞒不下去，薛遥冷静了许多，他坐直身体：对，是我让大于做的。 他死盯着桌面不敢抬头。 凌语归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一个占据了好兄弟身体的鬼魅。 巨大的陌生与冲击击倒了他，凌语归甚至没有力气再质问什么，他双手撑在深棕色的办公桌上，冷汗在光滑的桌面上留下印记。 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你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都是开玩笑的 然而薛遥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苦笑道：你真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对，我不想。凌语归单手捂住脸，小幅度摇着头。 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都是因为他！薛遥猛地指向夕一，眼神也如刀锋般刺过去。 万万没想到看戏还能被点出来，夕一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怪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凌语归失望地看着这一幕，薛遥那仿佛淬了毒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当然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薛遥又望向凌语归，神情却柔和下来，当时他要跟你同居，我就应该反对。 但是我没有立场反对，知道吗，真的很可笑，站在你身边这么久，却连一点真正的心思都不敢说出来。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凌语归额角一突一突地跳着，他忽然不想再听下去。 对，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这个人，这个没爹没娘的流浪汉，他先说了，也先做了！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薛遥说得很混乱，到后来只剩下不满的发泄。 但该说的不该说的，凌语归已经听够了。 他不知道薛遥是从哪得知自己和夕一的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凌语归注视着薛遥脸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用一种冷淡得让自己惊讶的声音说：夕一，我们走吧。 如果说薛遥的坦白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追究这事，他做到了。 凌语归无法责怪他，但也不可能简单原谅他，至少现在不能。 麻木地走出薛遥公司，凌语归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倒是很衬现在的心情。 他还有个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薛遥他对我 身边的人轻轻撑起一把伞：比你早不了多少。 凌语归深深叹出一口气，那就好，连夕一都没看出来，他可以显得没那么傻。 第64章 第 64 章 网上的谣言，凌语归本来打算放置不管，反正没实质证据的东西，时间久了，人们自然会淡忘。 没想到去找薛遥的第二天，对方出了道歉声明，说明了传谣一事，不过原因变成了同行相妒。 与此同时，薛遥也宣布退网三个月。 网红没有产出不露脸很快就会被大众遗忘，何况彻底消失三个月。 凌语归没想到薛遥会做到这种地步，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沉重的倦意袭来，他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和薛遥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不知是他掩饰得好，还是自己太迟钝。 凌语归是一点没看出来薛遥对自己还有那方面的意思。 想着想着，他又颓然地叹了口气。 夕一拿了外卖回来，瞟了眼他的黑眼圈：累了就休息几天吧，听说燕晚宁要到我们这开演唱会，要不要出去看看热闹？ 哎，现在哪有凌语归摆摆手正想拒绝，突然抬头问，等等，你说谁？ 燕晚宁。 凌语归赫地站起来，两眼放光：不是吧，我女神要来开演唱会？ 不能怪他振作得太快，只是这位名叫燕晚宁的女歌手绝对是他从小到大的女神。 不但经历传奇，从一位工厂出来普通女工成为国际知名的歌星，人也长得足够靓丽，哪怕现在年过四十，生了两个娃，看起来也是袅袅婷婷，娇美动人。 事实上，她还是凌语归母亲的偶像，凌语归的摇篮曲就是燕晚宁出道时唱的歌。 所以听到她要来开演唱会的消息，凌语归立马把最近的纷纷扰扰抛到了脑后。 夕一说得对，放松下也好。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时候开演唱会来着？ 这个星期六。 星期六？听罢，凌语归又无力地倒在椅子上，这都没剩几天，票早就卖完了吧？ 都怪前阵子太忙，竟然没留心关注女神的动态。 票确实早就卖完了，不过夕一咳了一声，不知从哪摸出两张工作牌，我们可以去现场做志愿者。 凌语归一骨碌坐起来，端详着工作牌，看着不像假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敢相信有这等好运：这个哪搞来的？ 很简单，万能的粉丝，你可要好好感谢她。 夕一把工作牌丢到凌语归手里，神秘地一笑。 这个粉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早也是最大的粉头仙女看着你，因为担心流言的事，她一直跟夕一有联系，毕竟是金主，还是要好好应付下。 没想到对方现实中的门路也极广，听说夕一想去演唱会，立刻想出了办法。 不过因为是志愿者，星期六要提前过去签个到。夕一如实将粉丝交代的注意事项转述给凌语归。 当然没问题，最好今天就能去！ 凌语归美滋滋地挂着印有自己名字的工作牌，能近距离接触女神的工作，他巴不得早点去。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提前一天 夕一还没说完，就见凌语归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急迫的心情不言而喻。 帮他们搞到身份的，据说是仙女看着你亲戚的下属隋主管，大概是关系太过七拐八拐，对方也不怎么热情。 隋主管把他们带到演出场地，交代两人别乱跑有事联系他就自顾自忙去了。 不愧是燕天后的演唱会，哪怕离演出还有一天半，场地外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 有忠实粉丝，有媒体记者，还有找生意的黄牛。 看着他们，凌语归颇觉幸运。 两人无所事事地在搭建好的场地上晃了晃，听说一会还有彩排，凌语归兴致很高。 和他们不同，别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到了午餐时间，凌语归和夕一也老实不客气地拿了自己拿份，站在隔壁的几个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听说是隋主管的朋友。 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惜一点忙没帮上，干饭倒积极，关系户是流弊 算了算了，他们估计也就是为了来看看燕天后的。 所以我最讨厌这些追星族。 emmm，昨天是谁说的见到燕天后死而无憾了？ 那我还做了这么多事呢！他们能比吗！ 几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凌语归听在耳里，荤素俱全的盒饭闻起来都不香了，但又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找别人麻烦。 见凌语归的筷子往饭上戳了几个洞，夕一随口道：怎么，不合胃口？ 凌语归忙摇摇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燕天后，我好像没说过？ 这还用说？你选的那些BGM，还有播放列表里一大半都是她的歌。 这样啊 注视着又开始吃盒饭的夕一，凌语归发现自己好像从未注意过他喜欢什么。 除了坚决不在公众场合露出真面目这点外，他完全记不起夕一爱吃的食物、爱看的节目、爱听的音乐、爱玩的游戏 他是不是有点太不关心自己的员工兼朋友了？ 目光转回自己的餐盒里，凌语归莫名心虚，连周围人的议论都不再关注。 过了一会，左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刚才还在鄙视两人的工作人员兴奋地站起来：燕天后来了！ 不是吧！居然有机会见真人？ 凌语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应该不是。夕一抽出他手中差不多空了的饭盒放好，省得他一激动把这玩意扔出去。 在凌语归的望眼欲穿下，一个穿着卫衣休闲裤、戴鸭舌帽、中等身高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虽然衣着普通，但白的发光的肌肤，上好绸缎一般的披肩黑发，以及帽檐下露出那花瓣似得红唇，没有一处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哪怕是在她身边跟惯了的助手，此时也依旧星星眼地拎着包跟在旁边。 表情中的愉悦明显大过紧张工作带来的压力。 方才聊天的工作人员都克制不住地尖叫了几声，燕天后好脾气地对他们笑了笑。 随着两人间距离缩短，凌语归鼻尖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这很可能是燕女神的香水味的认知让他有点飘飘然起来。 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自己的偶像，会出现什么反应都说不准。 凌语归看到真人的那刻，脑中基本一片空白，事后想起，他自认没冲上去已经很克制。 直到身边有人因为想拍照手肘撞了他一下，凌语归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算留下这极具纪念意义的一刻。 他和夕一的位置比较靠后，前面还站着一排人，幸好两人的身高都不低，凌语归踮脚抬手，正好能将燕晚宁的一举一动纳入镜头中。 凌语归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神的一举一动，一边举着手机摄像。 来了来了！ 人群如同□□般经过他们前方。 贪婪地捕捉着这一刻的所有细节，凌语归心中无声地尖叫起来。 女神居然有往他这边看！还望了好几眼！ 等等，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困惑的不止凌语归一个，见燕晚宁突然停下脚步，助理第一个问道：燕姐，怎么了？ 好像看到一个熟人，燕晚宁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会在这？ 原本跟在外围的隋主管怕误了时间，此时站到燕晚宁旁边催道：燕姐，快到排练时间了，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吧。 还有时间，不急，隋主管，你认识那个人吗？ 被燕晚宁柔柔的声音一说，隋主管无奈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他马上认出来燕晚宁问的是自己带进来的志愿者。 好端端的，燕大天后关注一个志愿者干什么，难不成看这小伙子长得够出挑？ 恋耽美 ——(41) 隋主管心中纳闷，不过还是据实说道：燕姐，他是来帮忙的志愿者。 志愿者，他可没这么好兴致，难道我认错了？燕晚宁皱了皱眉，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这，燕姐，这么多人，不方便 隋主管本打算阻止，却见燕晚宁已自顾自地往那边走去。 算了，大明星的事他可管不了。 隋主管放弃地跟上去。 其他人见了这一幕，也大为惊奇。 他们虽然在这边工作没多长时间，但经过之前的排练，大家都知道燕晚宁是个工作起来态度认真、心无旁骛的人。 一场排练有时候水都不喝，更遑论注意到路边的工作人员。 这个入了她眼的志愿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两个志愿者不会是燕姐朋友吧？ 怎么可能，朋友那还不送vip？我看是燕姐明察秋毫，要把这两闲人赶出去。 切，你肯定猜错了。 打赌吗？ 赌就赌，五块钱！ 此时，最惊讶的还数凌语归。 他还愣愣地举着手机，倒是没去考虑女神为什么要走过来，思绪完全被嗷嗷嗷嗷的狼嚎和我一会到底要跟她说什么的困惑占据。 凌语归还没考虑好，对方已经走到面前。 下一秒，他被隋主管拉到一边：挪过去点，别碍事。 凌语归一脸迷茫地目睹人们将燕晚宁和夕一围在中间，头上仿佛冒出一个巨大问号。 合着这没他什么事，之前都白激动了！ 第65章 第 65 章 无视窃窃私语的人群，燕晚宁越是走近，越觉心惊。 除了有几分成熟之外，眼前这人跟她五年前在闺蜜生日会上遇见的那位少年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她耳边仿佛响起一首欢快的生日歌，思绪重又回到那个充满惊喜的晚上。 当时，她为闺蜜广茹萱唱完生日歌，在一边休息，广茹萱突然带了个少年过来。 晚宁，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侄子广安平，他很想认识你。 燕晚宁见过各种场合里突然冒出来的追星族，上到90岁老人，下至四岁小娃娃。 但广安平这样特别的，她是第一次见。 少年有一张秀气出尘的面孔，和素来有大美女之称的广茹萱有三分相似，但更加令人过目难忘，在生日派对暗调灯光的衬托下，仿佛从黑暗中凭空生出的精灵。 光是这点，还不足以让燕晚宁记到现在。 但少年的下一句话，让她和广茹萱都很意外：燕姐姐，我写了一首词，觉得很适合您唱。 少年不像是开玩笑，但燕晚宁也并没对这种圈外人抱多大期望，看在闺蜜的面子上，她笑吟吟地问道：真的吗，能不能看看？ 广安平真拿出了一首词，一首让燕晚宁都觉得惊艳的词。 连当场拍板买下词作的燕晚宁都没想到谱曲后这首歌会那么火，成了她职业生涯中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的经典之一。 之后和广茹萱独处时，她说了一个关于侄子的故事。 故事说得很差劲，燕晚宁却陪她哭了很久。 燕晚宁再也没见过广安平，闺蜜只说他出国定居了。 人与人的聚散太过平常，她感叹了一番，把这段故事埋在了记忆中。 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容，回忆再度鲜活起来。 但出国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不算太发达的城市里？ 而且对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跟她有私交的样子。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夕一的脸，围观群众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玩味。 美人身边总是容易传出桃色新闻，年纪不大但深谙这点的小助理忙道：燕姐，这位先生是您的熟人吗，不如去后台 她还没说完，燕晚宁就开口：您是不是 她正要问他是不是故人，目光却落在夕一胸前挂的工作证上，夕先生？ 燕小姐，您好，我朋友很喜欢您的歌。 他的语气客套又疏离，燕晚宁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广茹萱故事中的细节一点点浮现出来，燕晚宁脸色一白，笑容却越发亲切：是吗，谢谢你们能来捧场，小黄，给他们两张vip的票，应该还有吧。 助理小黄忙点头，从包里掏出票递给夕一：有的有的，给您。 夕一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这个女人，跟荣总看自己的神情很像。 要说有什么不同，荣总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燕晚宁则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小黄的手在空气中僵了半天，凌语归费力地挤了进来。 见到这一幕，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夕一，这票是给我们的吗？ 燕晚宁看过来：你就是夕先生的朋友？ 女神，女神居然和自己说话了！凌语归霎时挺直脊背：是、是的，我们一起来的。 给他吧。燕晚宁对小黄递了个眼色。 小黄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现状松了口气，马上把票塞进凌语归手里。 凌语归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燕晚宁注意到，凌语归视若珍宝地捧着票看时，跟她见面后的夕一的神情第一次放松下来，嘴角还产生了淡淡的笑意。 这两人看起来是很好的朋友。 她打量着对方，夕一也在打量她：谢谢燕小姐的好意，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送票给我？ 这话也是周围很多人想问的。 燕晚宁回答得很坦荡：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晚辈，看着亲切，我很多年没见他了，不知夕先生认不认识姓广的人呢？ 就这么简单？围观群众露出不太相信的目光。 夕一沉吟一会：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是这个姓的。 燕晚宁遗憾地叹了口气：是我想多了，打扰两位，小黄，我们走吧。 她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离开。 隋主管手肘戳了戳夕一：你小子运气挺不错。 说罢，他也赶紧跟了上去。 见燕晚宁走得干脆，不少对她方才说法半信半疑的人也信了。 vip票对燕晚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看对方有眼缘送两张很正常。 因为看他们不顺眼和同伴打赌的工作人员则苦了脸：真倒霉！ 同伴乐呵呵地收了钱：谢谢老板。 凌语归看看燕晚宁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夕一，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你长得像燕女神的晚辈，这么巧？ 或许就是这么巧。 会不会凌语归犹豫了一会，跟你失忆前的经历有关？ 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个话题。 夕一否定得很干脆：燕晚宁是什么身份，她怎么可能认识一个流浪汉。 那倒是 凌语归搔搔头，夕一说的也不无道理。 对于夕一的身份，他有过猜测，或许夕一根本不是一个被人踩进泥里、被世界遗忘的流浪汉。 而当碰到有可能跟他的过去有交集的人，凌语归又放弃主动去探究。 既然当事人自己都说不可能，他应该尊重对方的想法。 有了票，凌语归再也不想当劳什子的志愿者，尽管隋主管对他的态度客气了很多。 演唱会八点正式开始，两人七点到达时，场内场外已是人山人海。 有发应援物的、有做小生意的、有买不到票的、还有想捡漏的黄牛 饶是混过一段时间夜场的凌语归都有点受不了耳边的喧嚣，跟夕一急急穿过人群，走入候场区。 这里要验票才能进，果然没那么吵了。 等了一会，vip区开始排队进入。 天早就变暗，很快就到了八点，路灯熄灭，五彩斑斓的舞台灯光亮起。 随着众人的欢呼，燕晚宁在舞蹈演员的簇拥下，踩着升降台出现在舞台中央。 作为开场，她穿了一条金色美人鱼般前短后长的裙子。 前面的裙摆只到大腿中部，露出又白又直的大长腿，身后长长的金色裙尾花瓣一般散开在舞台上。 开场曲是一首非常带气氛的快歌，前奏过后，燕晚宁独特的女中音响起，随着初春的风飘遍整个场地，强劲的鼓点带动着人们的情绪，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凌语归也是其中一员，他挥舞着荧光棒，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摇动。 vip的位置实在是太棒，连燕晚宁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音效也十分完美。 凌语归沉醉在激动的气氛中，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在听了两首歌后，就钻出了人群。 直到中场休息，他才发现夕一不知跑哪去了。 人呢？凌语归走出vip区，难道是去上厕所？ 抱着这么大个人丢不了的想法，凌语归摸摸喉咙，他挤在人群里出了不少汗，此时口干舌燥，还是出去买瓶水吧。 他没走出几步，手就被人抓住。 凌语归抬头一看，不是神出鬼没的夕一又是谁，正要叫他别偷偷摸摸的吓人，夕一提前一步对他眨眨眼：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啊？凌语归不悦地问。 下半场即将开始，他水也没买，夕一就冒出来了。 不满归不满，凌语归还没得到回答，已被夕一的力道扯着向后台走去。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压力，凌语归识时务地选择跟上夕一的脚步。 面对一个怪力的朋友，他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大概是因为当过志愿者，夕一对后台的布置很熟，带着他七拐八拐，走上一个临时搭建的平台。 平台周围布置得很奇怪，前方对着舞台背景处的一块帷幕，后面却放着一个比成人还大的圆形探照灯。 来这干什么？凌语归咋舌地望着脚下的高度，虽然这儿应该只处于舞台中段，但下方搭的密密麻麻的钢架看着十分渗人。 不看还好，一看觉得恐高症都要出来了。 这是演唱会里的一个环节，夕一走过来站在他旁边，就是这首歌，你听。 深情动人的音乐响起，听到熟悉的旋律，凌语归身体一颤。 丢掉裙边的花看那红尘 这是燕晚宁的出道曲，也是他母亲经常唱给他听的。 随着副歌响起，脚下突然有灯光亮起。 发现周围的光线有越来越亮的趋势，凌语归不明就里转过头：哪来的光 才转过去，他马上挡住了眼睛身后的探照灯居然亮了。 他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强光闪瞎眼。 一束宛若月光的淡黄色光线破开黑暗，直射向舞台背景处的帷幕，一阵机械移动的声音从舞台前传来， 凌语归听到观众席突然迸发出的激动叫喊，比之前的欢呼高了不知多少声贝，很显然，舞台上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夕一所说的表演环节？ 恋耽美 ——(42)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了 第66章 第 66 章 听着前方传来的欢呼，凌语归好奇得抓心挠肺：你看你，拉我过来干嘛，什么都看不见。 没什么好看的，表演还没开始呢。 那他们在叫什么？ 大概在催我们快点开始吧。 我、我们？凌语归指着自己，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参与表演？ 夕一指了指帷幕：你看 凌语归望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被探照灯照出的影子居然投射在帷幕上。 这个打灯有放大效果，也就是说，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舞台前的观众注视着。 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刺眼的灯光却将他的脊背烤出了汗水。 凌语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投影变成什么滑稽的形状。 这可是燕女神的演唱会，他不能搞出岔子。 说到底，还是怪夕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夕一的影子也落在帷幕上，他弯下腰，仿佛面对公主的骑士般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他一边伸手，一边催促：把手放到我手心里，记得要优雅一点。 这姿势是邀请舞伴？可他不会跳啊！ 凌语归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不过箭在弦上，他只得慢慢伸出了手。 帷幕上，两人的身影汇合到一起。 而歌词也正好唱到月光下的舞者，眸光依偎翩翩自乐，跟画面神契合的效果让观众猛地鼓起掌。 踩着节拍，影子缓缓地跳起类似华尔兹的舞蹈。 投影的细节不太清晰，而且两人离得太近，观众们几乎只能看到他们靠在一起有节奏地移动着，根本看不出跳了什么。 饶是如此，配上燕晚宁的咏唱，浪漫的视觉效果还是拉满了。 效果好棒！ 好浪漫，我的少女心，嘤嘤嘤 是灯光给我的错觉吗，这两个影子都好高大？ 就不太像一男一女？ 比起台前看起来很随意的表演，帷幕后，凌语归显然没那么轻松。 他从没正儿八经跳过舞，身体好像关节缺少润滑的木偶娃娃，任由夕一带着做动作。 手心直冒汗，脚下也怕踩到对方。 才跳几秒钟，凌语归连腮帮上的肌肉都绷得发酸。 放松点。夕一显然也带得很累，忍不住低头道。 关键是我不会跳啊，谁让你搞这一出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可是 这确实是很特别的体验，但为什么偏要让他做这么不擅长的事。 似乎看出凌语归满心的抗拒，夕一强硬地又将他拉近自己。 凌语归毫无防备，刚才还两人间还保持了一点距离，现在他整个人都靠在了对方身上。 连夕一说话时的胸腔震动都能感受到：不要顾虑别的，好好享受这一刻。 他柔和的安慰让凌语归慢慢放松下来。 一直被忽略的悠扬歌声传入耳中远离喧嚣没入星河 伴随着习习的夜风，如月的光华流淌在周围，一时间，凌语归真有种和夕一在浩瀚星河中跳舞的错觉。 凌语归抓住夕一厚实的肩膀，将整个人交由他带领。 偌大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相偎相依，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舞台下的观众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影子，荧光棒挥得更加激动。 女神歌声感染力越来越强了，我觉得他们好甜啊！ 会不会是真情侣？ 不，我还是觉得像两个男的 姐妹，我也发现两人好像都是特别短的发型！ 以我十五年美术生的眼光看，这个骨架绝对是男的。 纷繁的猜测并没有打扰专心的歌者，以及独属于两人的时光。 不多时，歌曲已经来到尾声梦尽之处悲欢几何，惟愿时间停驻一刻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结尾，凌语归竟然没有种事情结束的放松感，甚至觉得一首歌的时间过得太快。 人或许就是这样矛盾，他还沉浸在歌曲描绘的美丽幻梦中。 凌语归还没来得及抽离情绪，下巴便被抬起。 毫无防备地，他又被夕一吻了。 比起之前，这个代表结束的吻陈年老酒般醇厚、浓烈，叫人回味无穷。 唇齿相交的美好，让凌语归的脑子再次宕机。 直到一吻结束，背后的探照灯也缓缓熄灭，凌语归才回到现实，顿时羞耻得想瞬移回家。 接吻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但现在可是演唱会现场，两人的影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还好看不清脸，不然真是公开处刑。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在凌语归懊恼之时，观众们都快把手拍疼了。 最后一吻，我死了 这个设计得太棒了！ 是真kiss吧，所以说是真情侣？ 我敢打包票是两男的！ 美术生再度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人的喝彩声中。 凌语归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定力了，演唱会已结束好几天，但一想到那天的事，他依旧会脸红心跳。 甚至连听到这首几乎能倒背如流的老歌，都会愣神半天。 这不是简单的心动可以解释的问题。 再次发现自己盯着夕一的背影发呆后，凌语归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栽在一个流浪汉身上了。 直面自己心情的那一刻，凌语归把可能会受影响的工作，还有夕一成迷的身份抛在了一边。 他爱的人这么完美，有什么理由不宣告天下。 凌语归决定给夕一一个惊喜，越快越好。 他可不想对方等不到回应而泄气，或是被一众虎视眈眈的人抢走。 带着这样的觉悟，之后好几次直播，凌语归都觉得不停给夕一刷礼物的仙女看着你十分碍眼。 甚至有种想把她踢出直播间，再永久禁言的冲动。 最后自然是对方的豪爽阻止了他。 准备惊喜也是要钱的。 下了直播，凌语归望着夕一收拾桌子的手发呆，这么好看的手指，尺寸到底是多少呢？ 明目张胆的量会暴露动机。 凌语归搔了搔头，突然想起今天刷到的一个脱模视频，计上心来。 你朋友想用我的手做石膏模型？夕一意外地问，他怎么不知道凌语归还有爱好艺术的朋友。 凌语归硬着头皮解释：对啊，其实就是网上认识的，他觉得你的手型很好看，而且会付报酬，我寻思留个纪念也不错。 所谓的朋友，是他花钱请的，希望夕一不会看出端倪。 夕一歪头看了看他：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等凌语归心满意足的离开，夕一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他前几天瞄到凌语归在和威信里一个名字里有品牌钻戒定做几个字的人聊天。 而今天这事，显然是为了摸清他的手指尺寸。 他以为凌语归瞒着他订戒指是为了撩别人，没想到 夕一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身边的桌面，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看不懂凌语归的一天，他不免有几分失控的无措。 两个星期后，凌语归约夕一出去吃晚餐。 地点定在本市唯一一家上过国家级电视台节目的红麒餐厅，可谓是下了血本。 凌语归这种前海王，一旦认真起来，该有的步骤一点不会含糊。 夕一冷眼旁观对方明显的兴奋神情，不知为何，头隐隐作痛起来。 我定的座视野特别好，可以看遍全市，晚上景色一定很美 凌语归为着期待的晚餐喋喋不休，夕一微笑倾听，只觉头疼渐渐加重。 刚开始只是偶尔出现沉重钝痛，现在则像在持续被细小的昆虫啃咬。 他们坐上计程车，流光从窗外划过，在凌语归的侧脸上投下不断变换的炫丽色彩。 夕一靠着椅背，隐身在光线达不到的地方，定定地注视着身边的人。 比起第一次见面，他的头发长了些许，眸光里多了几分自信的神采和对未来的希冀，很难想象，大半年前账号被封时他的狼狈无措。 参与和见证整个过程中，无聊的时光过得快了很多，而今，也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 收获的时机，就是凌语归真正接受这段感情的那天。 夕一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现在，他产生了或许看不到结果的担心。 从两小时前开始，周围的人和事物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 在他眼中，一切都变得有距离感。 等真伸手去触碰，又会发现近在咫尺。 甚至周遭的声音，包括凌语归的说话声，都越来越低。 即使身处计程车这样狭小的空间中，他也要集中精力才能听清凌语归在说什么。 对了，你想吃什么？ 凌语归刷着商家的小程序，菜单上精美的图片看得人食欲大增。 车辆驶过一个减速带，意外强烈的震动感让夕一眼前的光慢慢暗淡下来。 朦胧中，他看见凌语归把手机递过来。 夕一微微摆了摆手：你定吧。 噢 凌语归犹豫一会，又说：这怎么行，是我请你吃饭，当然要你来选爱吃的。 他再度把手机伸过去，对方却没接。 怎么，你还 凌语归说着，视线转向夕一的脸，他垂着头，靠在光照不到的死角里，凌语归一时半会竟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第67章 第 67 章 直到迎面驶来一辆车，惨白的车灯照亮了夕一的脸，也照亮了凌语归惊惧的神情。 正值营业时间的红麒餐厅，偌大的后厨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经理将甜品厨师叫到门口问：16桌的甜品准备好了吗？ 人不是还没来吗？ 客人要求把戒指放进去，我怕到时候来不及。 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在吃食里塞东西，也不怕吞下去 王师傅，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没情趣，人家玩的是浪漫，是心意。 行吧，反正客人是上帝。 那他们来的时候我再通知，来得及吗？ 放心，甜品最后才上，肯定来得及，对了，我得看看戒指大小，考虑下放到哪一部分比较合适。 这可是你说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正好，戒指我放在身上的。 经理一边说，一边伸手到西装内袋兜里掏戒指盒。 恋耽美 ——(43) 红丝绒的小盒子看起来十分可爱，经理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冷光一闪，经理惊呼出声：靠，掉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装盒的时候没注意，戒指竟然在打开的一瞬间滚落在地。 还好他们脚下铺有地毯，玫瑰金的戒指陷在由于长时间使用略有褪色的地毯中，看起来甚是狼狈。 经理手忙脚乱地把戒指拾起来擦了又擦：幸好没滚哪个缝里去。 王师傅凑上来看了看，经理拿着的是一枚样式很简单的素戒：行，我看好了，快收起来吧，这么一掉可不是好兆头，千万别让客人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这桌客人大概率连惊喜也没机会体验。 两人说话的当儿，凌语归正手脚发软地坐在急诊室的等候区，面如死灰，看起来比旁边脑袋绑着绷带的病人还吓人。 他眼前反复浮现护士一路小跑将夕一推走的画面，背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事实上，发现夕一不省人事的那瞬间，他的心脏几乎也要停止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 还是计程车司机问明情况后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医院。 直到现在，他还有种不真实感。 那样精力充沛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刚才躺在担架床上的脆弱模样。 凌语归交握住发抖的双手，又想起之前夕一有一两次表现得不太舒服。 难道从那时候起他的身体就出现问题了？ 不、不对！ 凌语归神经质地晃晃头。 夕一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次只是太累了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周围的人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一个坐在旁边的女士皱皱眉，起身走开。 凌语归毫无感觉地望着地面，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第一次，他并没有理。 然而对方连续拨打了三次。 最后一次，他终于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礼貌的问候： 请问是凌先生吗，我是红麒餐厅的X经理，您在我们餐厅定了位置，请问大概还需要多少时间过来呢？ 凌语归都快忘了这事，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他虚弱地张了张嘴，竟然没发出声音来。 喉咙中火烧火燎，又干又痛。 电话里还在追问：喂，凌先生，您听得到吗？ 凌语归勉强咽了两口唾沫，嘶哑地道：麻烦取消我的预定，谢谢。 啊？对方显然很意外，您是说取消对吗？ 是。凌语归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按照我们餐厅的规定，预付的费用是不会退还的，您确定要取消吗？ 凌语归根本没听清电话里还在说什么，他望着墙上的挂钟，来医院已经四十分钟了，一点夕一的消息都没有。 敷衍地嗯了两声后，对方终于挂了电话。 等候区的人越来越少，夜晚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凌语归把手缩进衣袋里又拿出来，寒冷或许能让他的头脑更清醒。 入口处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凌语归猛地抬起头。 他想知道夕一的消息，又害怕得到什么消息。 一老一少两位医生带着好几个人匆匆走来，看样子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紧接着，走廊另一头又出现了好几个人影，还推着一张床。 正要低下头的凌语归看清了慢慢从阴影中推出来的担架床，瞬间站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正是夕一，他还是如被推进去时一般，身上什么仪器都没有，却有好几个医生护士围在旁边。 难道 凌语归不敢再猜下去，他正要上前，后面进来的几个人却抢先走到病床旁。 深夜的医院里，一点点声音都变得很清晰。 凌语归听到年长的医生以一种相当恭敬的口吻说道：广女士，您要找的人就是这位先生吧。 对，他就是我侄子，谢谢您帮忙。 客气了，小事一桩而已，您侄子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 听见这番话，凌语归心头的大石落了地。 此时，他才分出注意力去观察这群人。 说话的女人附身查看夕一的状况，她的发型和衣着都很老成，长相却如同少女般娇艳，五官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凌语归的手倏地握紧。 他并没有见过她，眼熟只是因为，她的眉眼和夕一有五分相似。 女人跟医生说完话，回头将人群中一个老太太扶了出来。 老人头花已花白，身姿不似一般老年人的佝偻，反而匀称挺拔，穿着一袭藏青色的丝绒旗袍，像是民国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她缓缓走到病床前，带着玉镯的手轻抚上夕一的脸：安平，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伴随着叹息的话语中仿佛蕴藏了无穷的关怀与慈爱。 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关系亲密的一家人。 凌语归站在不远处，一步也迈不出去。 有了家人的夕一，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同性恋人。 女人和老太太的口音不像本地的，好不容易找到亲人，恐怕也不希望夕一继续呆在这。 夕一醒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一个摇摆不定的男人，还是一个美好并且很有可能非富即贵的家庭？ 如果是自己，肯定会选择后者。 凌语归自嘲地笑了笑。 幸好，他没来得及正式表白，还有潇洒离开的空间。 一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年长的医生对身边人道：他们要转院去南区一医院，你去办下手续。 南区一医院是市内最好的综合医院，看来对方的确很重视夕一。 护士将病床往出口处推去，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等候区恢复了宁静，之前被人气逼退的寒冷卷土重来。 半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被走廊里的穿堂风一吹，凌语归打了个寒颤。 他也该回去了。 南区一医院规定了非亲属的探视时间，凌语归在外面等了半天，到点才咨询护士昨晚转院的人住在哪个病房。 用夕一的名字查不到记录，凌语归想了想，补充一句：应该是姓广。 连要探视的人名字都不清楚，小护士露出怀疑的眼神。 凌语归正要解释，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您好，你就是我侄儿在这边的朋友吧？ 这个声音昨晚听过，凌语归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广女士。 她优雅地对护士点点头，对方显然是认识她：原来这位先生是您朋友，那你们 我带他过去就行，谢谢。 说罢，广女士在凌语归面前站定，伸出右手：凌先生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广，名叫广茹萱，是安平 她梗了梗，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补充道：不好意思，你应该是叫他夕一吧，我是夕一的小姑姑。 凌语归犹豫一会，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 只是略微的接触，他就感觉到广茹萱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柔弱无骨，肌肤细滑如同白瓷。 俗话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能保养得这么好，显然是需要财力的。 难得的是，这样精致的美人，说话却没有丝毫架子，和蔼得像是邻家大姐姐。 凌语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疑惑地问：您好，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凌？ 刚才你报给护士的时候我听到的，你是来探望他的吧，他才醒没多久，还在和奶奶说话，不如我们先聊聊？ 凌语归心中也有很多疑问，便跟着广茹萱去了医院旁的咖啡厅。 落座后，凌语归率先开口：广女士，夕一他现在记得你们了吗，还有，他为什么会在外面流浪？ 广茹萱不紧不慢地说：怎么说呢，他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是什么事都会做的，至于记忆的事，他现在应该算是想起来了。 他想起以前的事了。 凌语归用搅拌勺拨弄着眼前的咖啡：那就好，我也很高兴他能找到家人 说起来，还要谢谢您照顾了他这么久，昨晚也是，我们去得太急了，居然没注意到您也在外面等着，后面查了监控，才知道是您送他去医院的，真是太抱歉了。 她说得极诚恳，凌语归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客气，他帮了我不少忙。 广茹萱点点头：他失忆时的工作，我略有耳闻，说到这个，恐怕他之后不能再继续做这份工作了。 第68章 第 68 章 凌语归的手一颤，小勺磕到瓷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不打算在这工作了吗？ 注意到年轻人略微的失态，广茹萱瞧不出年纪的知性面庞上，泛起一丝忧伤的涟漪：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有件事她没有说出来。 昨晚的录像中，她看到了凌语归是怎样失态地将广安平送进医院的。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失去了一切。 她不是初出社会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就明白两人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更像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或是相爱的恋人。 所以安平醒了之后，广茹萱很是犹豫要不要把他现在的状况告诉凌语归。 但事实有时候会很伤人。 于是她又想着如果凌语归不找过来，就尽快带侄子离开。 对方还是来了，手下人还告诉她，他一早就到了，等了很久。 广茹萱无意识地捏着车钥匙，她没理由瞒着凌语归。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振作，让他死心，比让他挂怀一辈子好得多。 见她半天没往下说，凌语归鼓起勇气问：那是什么问题？ 广茹萱终于开口：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请你不要说出去，安平的事，可能比你现在所猜测的复杂得多。 凌语归听得出来她不是开玩笑。 难道夕一真患上什么不得了的病？ 昨晚心头才稳定的大石再度摇摇欲坠，凌语归将止不住微微颤抖的手藏到桌下，定了定心神道：您说吧。 广茹萱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问题是，他已经把这段日子给忘干净了。 不论是你，还是那份工作。 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重点，毫不意外地看到年轻人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凌语归张了张嘴，又无措地闭上。 从广茹萱说出忘干净三字开始，她那原本优雅清澈的声音，便如同锤子般敲打着他的耳膜。 他听得很费力，视线渐渐模糊了一点。 脑子里一个声音斥责着荒诞的假话，另一个声音又决定相信她。 凌语归甚至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质疑，或者追问。 夕一如果真的忘了，那连坐在咖啡厅里这件事，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抚了抚额头，手心里全是汗，于是，他又拿起餐厅纸擦了擦手。 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后，凌语归扯出一个难看的假笑：怎么可能，广女士，您别开这种玩笑，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对自己的经历说忘就忘？ 如果我说他不正常，会不会有点像骂人，广茹萱摩挲着瓷杯的把手，眉宇染上一丝忧愁，但我真的很希望，他能记得你。 我没看出他哪里不正常。 恋耽美 ——(44) 年轻人开始较劲，他的腮帮咬的紧紧的，像是随时要破口大骂。 广茹萱并不发怒：你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安平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学过的技能，哪怕他不记得自己学过，有需要的时候，会很自然地用出来。 但他对人的印象和感情，对过往的回忆，一直都很不稳定。 他长这么大，一共晕倒过五次，每次醒来记得的时间段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在五岁时，他清空了五岁前的记忆，第二次是八岁，醒来后，他以为自己还在上幼儿园，第三次是十四岁，他只能记得小学五年级之后的事。 最近的两次，凌先生你应该更有发言权。 面对她投来的目光，凌语归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往发生的种种。 带夕一回家那天，他的记忆的确一片空白。 见到木料时脱口而出的话，不知在哪学的雕刻手艺 很多事都验证了广茹萱所说的话。 但为什么会这样？ 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个，广茹萱咬了咬红唇，但既然你问了，那么这件事，还要从他父母说起。 其实，安平是我二哥的遗腹子。 二哥是个很出色的科学家，可惜很早就因为实验事故去世了，那原本是个很平常的试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那天，安平的妈妈也在实验室，事故导致了火灾，有一些东西泄露了，她那时候刚刚怀上安平，当时虽然被救回来，但几年后也去世了。 夫妻俩惨烈的结局被几句话带过，凌语归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 刚怀孕、泄露、死亡 对后续的猜测影影倬倬在脑子里浮现，他神经质地搓起了手。 起初，安平跟正常小孩没什么两样，除了比他们优秀得多，直到五岁时晕倒。 我们找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给他检查，他们说 说到此处，广茹萱一直和缓的声音，陡然干涩起来：他们说，安平的脑部，有一部分发育畸形，以现在的技术，还暂时没办法解决。 所以，他的脑子，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失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最坏的结果 广茹萱没有再说下去，垂头捧起咖啡杯，即使用上双手，不大的瓷杯还是晃了两晃。 最坏的结果 凌语归在心中重复这这几个字。 广茹萱方才所说的话里信息量太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抓住重点。 事实上，他宁愿自己听不懂，或者从来没听到过。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昨晚夕一的脑子仍旧选择了最好的结果，而不是让他看到最残酷的结局。 广茹萱见他沉默不语，接着说道：那个，为了避免刺激情绪，医生还建议不要强迫他想起失忆时的经历，所以你们之间的事，能不能等他自己想起来再说。 凌语归原本因为心情混乱而垂下的头赫地抬起，眸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然、意外、探究等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他很清楚这句话才是广茹萱想说的重点，但她为什么不直接将夕一带走，反而来跟他说这些。 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对面清雅得如同一朵萱草花的女子恳切的神情中似乎带着几分怜悯，很聪明地没有提及更隐秘的问题。 凌语归揉了把脸，理智上，他不应该为广茹萱的话生气，毕竟她只是在为夕一的身体着想。 但要等夕一想起来的时间，会是一年、两年还是更久？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整个过程中，纠结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幸好他们认识也没多久 凌语归唇边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不过，我能不能再见见他？ 可以倒是可以，广茹萱略感意外，不过 没等她说完，凌语归便了然地保证：您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当真来到夕一所住的vip楼层，凌语归却并不像预期的那样淡定。 踏出电梯后，他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 就算见面，又有什么要说的呢，如果什么都不能说，再看一眼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看照片，看到什么时候都行。 凌语归顿住脚步，阴暗的蓝白色走廊仿佛有什么魔力，抽干了他继续向前的勇气， 他或许应该掉头回去。 犹豫不决间，不远处传来开门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夕一，不，现在应该叫广安平的人出现在走廊上。 哪怕头发乱得像鸡窝、套着宽大的条纹病号服、趿着一双拖鞋，他依旧像是从T台上走下的明星。 广安平随意地举起手抓了抓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信步朝凌语归所在的方向走来。 凌语归慌慌张张地背过身，这样的见面太突然了。 他应该说什么？不对，他不应该和对方搭话。 紧紧握住拳头，凌语归突然意识到，他居然在期待广安平能认出自己。 脚步声渐渐近了，一步一步，每一次响动，都让凌语归的心为之一跳，短短一段路仿佛走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脚步在很近的地方停下来，凌语归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喂，我说你 不过一天不曾听到的声音，此时在耳边响起，凌语归的眼眶竟微微泛起湿意。 他开始后悔答应广茹萱的事，甚至忍不住要回头给那人一个拥抱，告诉他自己不想离开。 但下一秒，凌语归的心就如同数九寒天被剥光了丢进冰窟里。 他听见广安平极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挡在电梯面前干什么，麻烦让开点！ 对方的语气中满是嫌弃。 凌语归方才的冲动顿时泄了气，他从未听过夕一用这种口吻对自己说话。 广安平伸手过来按电梯，非常刻意地避开了他。 觉察到他的不悦，凌语归僵硬地迈动双腿，往前走了两步。 电梯来的很快，两分钟后，周遭回归一片宁静。 凌语归的肩头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广安平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夕一，他该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您好，请问是凌先生吗，我是红麒餐厅的经理，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取戒指呢？ 凌语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夕一出事时餐厅打过电话问预约的事，他随口应付了几句，竟然把戒指给忘了。 挂掉电话，他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会，转身朝餐厅所在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一个多月终于分了，520更新分手，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第69章 第 69 章 拿回戒指，凌语归走出餐厅，在路边打开连自己都没见过几次的小盒子。 阳光下，红丝绒底座中央的戒指反射出迷人的金属光泽，戒圈内部还有一串花体中文字。 不需要凑近看，凌语归也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 那是他和夕一的名字。 他呼吸一滞，猛地合上戒指盒。 今天的太阳太刺眼，刺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凌语归胡乱抹了把脸，大步流星地离开。 当晚，凌语归直播了短短一小会，表示不会再更新个人账号，并宣布香盈袖将开通官方视频号。 不顾观众的惋惜，凌语归退出直播间，走到客厅倒了杯水。 为陪小花读书，凌文秀过完年就找离学校近的房子搬走了，现在夕一也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无聊地刷了刷掠影，不出意外看到自己退网的消息上了热门。 凌语归淡淡地瞄了一眼，议论什么的都有，他并不是很关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账号的头像上，夕一带着面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充当背景板。 他愣愣地盯住手机，突然有种把它摔出去的冲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凌语归粗暴地拉开门，发现来人竟是好久没联系的薛遥。 你来干什么？ 薛遥定定地注视着他：关闭个人账号是怎么回事？ 跟你有关系吗？凌语归不想多说。 账号跟我没关系，但你的事跟我有关系，薛遥笃定地挤进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夕一呢？他也同意关闭账号？ 凌语归拗不过他，反手甩上门，重重的防盗门与门框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很好，没什么事行吗。 说罢，凌语归径直往里屋走。 没迈出几步，手腕便被拉住，薛遥下了结论：说谎。 凌语归还没回答，他又逼问道：是不是跟夕一有关系？ 放手，用不着你来管。 薛遥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你要关闭账号，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在，原因肯定在他身上。 我早看出他这个人靠不住，仗着长得好为所欲为，你偏偏就吃这一口 薛遥越说越激动，凌语归恨不得捂住耳朵。 他不想再听到那人的名字，以及关于他的事。 薛遥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凌语归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朝对方挥出一拳：闭嘴！ 这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薛遥面上，他一时不妨，猛地后退几步。 这下清净了。 凌语归解气地甩了甩手，只觉指节火辣辣地疼，再看薛遥，鼻子流血，嘴角也破了一大块。 舒服了？薛遥抹了一把脸，扯出狼狈的笑容。 凌语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是专门来找打吗？ 薛遥摆摆手：就算上次那事我欠你的，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或许他真的需要一个倾听者，凌语归慢慢坐到沙发上，夕一回家了。 他想起以前的事了？薛遥诧异地问。 没有，是他家里人找来了。 那他就这么走了？你们不是 他这里有点问题，凌语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薛遥一脸听到了天方夜谭的表情：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凌语归仰面倒在沙发背上，茫然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你说呢。 恋耽美 ——(45) 这下轮到薛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 为什么要把账号给关了？薛遥打破沉默。 就是，不想用了吧 薛遥摸摸鼻子，又抓抓并不存在的头发：既然这样，要不要考虑下我？ 现在说这个有点突兀，但我不想再等了。 没想到薛遥还抱着这种想法，凌语归干脆地摇摇头：抱歉，我想我们还是只适合做兄弟。 薛遥顿了顿，自嘲道：也好，这样我就算彻底死心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来，说出来后感觉好多了。 凌语归放松地将手枕到脑后，淡淡地笑起来。 个人账号的关闭确实流失了部分热量，凌语归由台前转向幕后，专心运营服装品牌，在他和钱晓巧的努力下，香盈袖的影响力逐渐扩大。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香盈袖的盈利颇为可观，在古装圈也有了一席之地。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忙碌的工作中，凌语归似乎渐渐淡忘了对于夕一的记忆。 这天临近下班，钱晓巧拿着一张烫金的邀请帖找到他：游轮宴会，刘总弄的，叫我们一定过去捧场。 刘总是香盈袖的高端布料供应商，不知什么来头但身价颇丰，世界上不少奢侈品牌都跟他有合作。 如果不是钱晓巧在国外工作时跟他有私交，香盈袖这种新品牌还未必用得上他们家的货。 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肯定得好好维护关系。 凌语归爽快地答应：行，什么时候去？ 大后天，不过要在船上待一个星期，钱晓巧微微蹙起眉头，我还有个设计没弄完，你看 没事，我一个人去也行，就当休假。 这段时间确实忙得够呛，凌语归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昨天他又工作到两三点才睡。 是应该好好休息下了。 游轮出发当天，凌语归独自一人来到集合点。 巨大的游轮停在码头旁，繁星号几个深蓝色的大字在纯白的船体上格外显眼。 还没到出发时间，凌语归将行李放在指定的海边酒店里。 眼见还早，凌语归朝码头旁的休闲沙滩走去。 作为在内陆地区长大的孩子，沙滩和大海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闻着咸咸的海风，踩在柔软的白沙滩上，多日的疲劳仿佛一扫而光。 凌语归舒服地在阳光下伸个懒腰，暗自庆幸接下了邀请函。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位先生，您东西掉了。 这个声音，不是夕一又是谁？ 他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凌语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犹豫着，对方已经走到他面前。 高半头他的男子带着墨镜，手中递过来一张卡片：这个是您的吧？ 凌语归认出那是在酒店存包用的卡片，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缓慢地眨了眨眼。 半年来，说没想过夕一是不可能的。 奇怪的是，时不时会浮现在脑海里的脸在梦里也未曾出现过几次，现在却真真实实地站在眼前。 不过对方和夕一已经大大的不同。 夕一通常都表现得淡漠而低调，好像除了喜欢的人，其他人没必要看到他的优秀。 而这个人，或许应该叫他广安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穿着印着巨大logo的粉色衬衫，从头到尾都是精心搭配过的，手表项链戒指一样不缺。 就连看向他的表情都完美无缺的礼貌而自信。 像是开屏的花孔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吸引力。 再三告诉自己广安平不是夕一，凌语归深吸一口气，从他手中抽回卡片：谢谢。 广安平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取下墨镜：冒昧问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或者说，您是不是认识我？ 闻言，凌语归的心猛地一跳。 他该说认识吗？ 刚动念头，广茹萱恳切的话语立即出现在耳边，凌语归难以忍受地低下头，故作镇定地收好卡片：您说笑了，我可不记得有幸见过您这样的大帅哥。 那就奇怪了，广安平摸摸下巴，您刚才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眼神清明得仿佛能洞察一切，曾几何时，夕一也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他不会安慰他了。 巨大的悲伤如海浪般冲击而来，凌语归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为了掩饰，他状似无意地将手插进裤袋里，耸了耸肩：抱歉，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等他回答，凌语归掏出手机看了看：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上船，先走一步。 广安平没有多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胡乱点了点头，凌语归逃也似地从他身边离开，根本没有余力再礼貌地道别，好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 他只能尽量放慢脚步，让自己的举动看起来不至于太奇怪。 至于广安平会看出什么，他控制不了，也没那个本事，幸好两人只是偶然撞见，待会上船离开这就好。 海岸边，广安平把玩着墨镜，望着凌语归略显僵硬的背影。 这个人似乎在隐瞒什么，另外，他的身形也确实很像那个人 不过，我怎么会看上这种平平无奇的男人。 广安平好笑地摇摇头，眸光又转向停在不远处的游轮。 它在码头上投下巨大的阴影，相比起来如同蚂蚁般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做起航前的准备工作。 刚才那人也是要赶时间上船。 广安平眯起眼睛，不会这么巧吧？ 第70章 第 70 章 直到亲眼看着巨轮离开陆地，驶向广阔无垠的大海，凌语归才放下心来。 在这里应该不用担心碰上某人。 刘总通知他晚上有一场宴会，来的人非富即贵，想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商机，凌语归决定下午回舱房里养精蓄锐。 走在宽敞得足以开车的甲板上，阳光正好，凌语归胸中的郁结之气渐渐散去。 心情放松下来，他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前方不远处，就是船上的户外游泳池。 碧蓝色的池水旁，不少身材曼妙、穿着各式泳衣的小姐姐正在享受愉悦的旅行。 凌语归顿觉眼睛不够用。 半年来，他跟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没多大区别，夕一的事，让他差点忘记自己也曾是万花丛中过的花花蝴蝶。 美景当前，是时候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凌语归偷偷握拳给自己打气：加油 话未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穿着骚包的粉色衬衫，墨镜的金边闪闪发光。 凌语归举着拳头，愣愣地盯着那处，完全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广安平？他怎么会在这？ 对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位皮肤白到发光、高挑如模特般的漂亮女性。 她的手搭在广安平臂弯里，正歪头对他说着什么。 目睹这一幕，凌语归方才还打算洒脱忘记过去的念头被抛到爪哇国，心中顿时不得劲起来。 他正想绕条路走，广安平居然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凌语归匆匆退到拐角，完全没注意到对方了然的眼神和玩味的笑容。 晚上八点，晚宴正式开始，乘客们都作盛装打扮，在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穿梭，舞台上一支交响乐团正在演奏。 凌语归在二楼跟客户们聊了两句，好死不死，又望见广安平和女伴在楼下经过。 一个不算很熟悉的富二代客户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你们认识那位先生吗？广家的。 立刻有人附和：知道知道，就是才回国的金孙吧。 富二代又八卦地示意大家看广安平身边的女人：不愧是金孙，才回来就跟杨部长家的女儿订婚了，不过说来也怪，广家好像没有培养他的意思。 不会是杨娴吧，一个男人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我前两天还看见她和那谁谁在酒店呢 你是说没人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但都露出异样的微笑。 安静了一会，富二代又低头看了看两人：广家金孙总不会一回来就自带顶绿帽子吧。 难说，或许只是表面联姻吧。 凌语归沉默地站在旁边，没发表意见，心中却已掀起滔天大浪。 八卦的人说得很笃定，也是圈子内的人，凌语归很难不相信。 难道广家对广安平的好都是作秀？居然让他跟这样的人订婚，在他的印象里，夕一不是会为了利益用自己做交换的人。 但现在这个广安平会怎么选择，他确实猜不透。 凌语归拿住酒杯的手紧了紧。 好在众人已经换了个话题，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商务宴会上很难放松，整晚下来，凌语归笑得脸都快僵了，好不容易到结束时间，他松口气，跟着人流离开。 走廊上，他的肩膀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 凌语归回过头，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身着白西装，脚步匆匆，随口跟他说了句sorry便大步走到前面。 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凌语归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掉下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脚边多了张房卡，应该是那个外国人拉下的。 凌语归捡起房卡，朝前看去。 人群的缝隙中还能看到白色的西装。 凌语归没多想，快步赶上去。 奇怪的是，他捡到的房卡明明是普通客房的样式，外国人却上了vip的楼层。 凌语归不禁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因此又跟着他走了一截，并没马上出声叫住对方。 走廊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他离得比较远，外国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 他停在一间房前，门很快打开，首先出现在凌语归视线中的，是无一丝赘肉的光洁手臂，搂住了外国人的脖子。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和他热情地拥吻。 不久之前，凌语归还见过她。 她就是富二代八卦中的，夕一的未婚妻，杨娴。 杨娴跟那个男人亲密的程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对普通好友的态度。 这是在一艘船上正大光明地给广安平带绿帽子？ 凌语归震惊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甚至忘了躲一躲。 幸好两人沉醉在温柔乡里，竟没有发现另一头还站着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他们热吻了几秒，便相拥着进了房。 凌语归捏捏手中的卡片，看样子对方是暂时用不上了。 他往回走去，房卡好处理，交给服务台就行，关键是杨娴这事，他应不应该提醒下广安平呢？ 可那些人也说了，两人或许只是商业联姻，说不定这都是广安平默许的。 再说，广安平现在根本不认识他，他没立场去找他说如此私密的事。 凌语归纠结得肠子都快打劫了，一路低头冥想。 这位先生，咱们真是有缘。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凌语归打了个激灵回过神，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他刚才还在想着这个人。 凌语归缓缓地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一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你是白天海滩上那位吧，没想到你也要上这条船。 恋耽美 ——(46) 广安平还穿着晚宴上的服装，非常骚包的紫色深西装和闪闪发光的钻石领花在他身上丝毫不显浮夸，反而贵气得像从王宫里走出的皇子。 他是要去找刘娴吗？ 凌语归犹豫地摩挲着手中的房卡。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广安平。 望着广安平伸过来的手，凌语归挤出友好的笑容，握了上去，也做了个自我介绍。 凌先生是准备回房间？ 噢，凌语归扬了扬手中的房卡，我捡到张房卡，准备拿去服务台。 既然这样，不如一起散散步？ 这 凌语归并不想跟一个每时每刻都需要他拿出十二分警惕心的人去散步。 可转念一想，或许两人出去走一躺，广安平就不需要回来面对未婚妻和别人在一起的尴尬场面。 还能趁机探探两人关系到底怎么样。 于是凌语归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了房卡后，两人走上甲板。 机械在脚下微微震动，凌语归站在栏杆旁，迎面拂来带着咸味儿的凉爽海风，一圈圈白色的浪花朝远处的海面荡漾开去。 地平线处海天相交成一色，清浅的圆月挂在离船头不远的墨蓝色夜幕上。 开阔中带有一丝神秘的景色让凌语归暂时忘记了身外的纷纷扰扰，舒服地眯起眼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色。 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记忆 换做别人，可能根本听不懂广安平在说什么，凌语归却马上想起了他失忆的事，难道 还没等他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广安平又没头没脑地问：你应该不知道吧？ 凌语归被他不按套路出牌的问话弄得一愣，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这个我确实有点没听懂你的意思。 即使撇开头，他也能感觉到那人专注的目光。 很显然，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对方巨细无靡地审视。 好在广安平并不打算沉默地站着：坦白说吧，我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不知道凌先生愿不愿意听？ 秘密难道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但偶尔也需要一个兔子洞，广安平弯了弯手指，比划成两只兔耳，凌先生看起来很面善，或许能为我做一次兔子洞？ 凌语归瞪着兔耳朵，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一方面来说，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广安平凭什么信任一个才见两次面的陌生人。 要不是他当初亲眼看到他失忆后的样子，绝对会以为对方还记得自己。 如果答应这个要求，说不定会落入什么奇怪的陷阱里。 但另一方面，他又很好奇广安平到底想说什么。 是失忆？还是他跟未婚妻的关系？或者是豪门中不足为外人道的八卦？ 最重要的是，广安平现在过得到底开心吗？ 凌语归渐渐平静下来，一切或许都是巧合，他只需扮演好一个无害的倾听者：广先生这么抬爱，我当然不能扫兴了。 其实这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广安平似笑非笑地望向无垠的大海，我会经常性失忆，完全忘记自己是谁。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说失忆的事？注视着他沉静的眉眼，凌语归有些意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深夜emo，还是他确实在试探？ 为了不被看穿，凌语归微微张大嘴，一副惊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还有这样的事？ 广安平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转头看他：这样的人，听起来很没用吧，可能在外面走着走着就失踪了。 不用对上他仿佛明了一切的眼神，凌语归松了口气，并为他话里淡淡的忧伤提起了心。 当初挡在他面前、什么都能搞定的人，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没有自信。 他的家人，真的给了他想要的吗？ 凌语归拍拍广安平的肩膀，劝慰了几句，却没注意到自己神色中不知不觉流露出的担忧已经超越了一个陌生人的界限。 海风渐渐强劲，路过的船员提醒两人早些回房。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凌语归到了自己的楼层，正要跟广安平道别，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 第71章 第 71 章 凌语归的心猛地漏跳一拍：你、你在说什么？ 广家应该会瞒着他这事才对！而且当初广家都不确定他的病到底会如何发展，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会 谁知，广安平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额头：我是说，这段记忆的存活时间。 广先生真会说笑，差点被你吓到了。凌语归抚了抚胸口，是真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不太想忘掉我俩的甲板夜谈，广安平深深地看了凌语归一眼，继而露出秋日般温暖的笑容，认识你很高兴。 这是由恋人变成普通朋友的节奏吗 凌语归心中一痛，失落感更甚，愣了愣才道：我也是。 他恍恍惚惚地朝房间走去，广安平扫了一眼对方好像瞬间无力的身影，走上楼梯，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 刚才他说活不了多久的时候，凌语归明显很害怕。 他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除非，他很关心某个人的死活。 但他看起来也不想跟自己成为朋友。 所以，他会是那个人吗？ 布置与五星级酒店别无二致的豪华舱房里，夜灯的微光静静地守护着住客的梦乡。 睡下三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上，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全部裸露在外的俊美男子忽地皱起眉头，似乎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他抓住被单，手臂上青筋暴起，口中模糊地反复念叨同样音调的词语，继而又松开手，及不安分地翻来覆去。 汗珠从额头上滑落，男人的表情一会急切得像在追赶什么，一会又茫然得像迷路的孩子。 几分钟后，广安平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他抹了把脸，觉察到身下久违的燥热，他惊诧地掀开被子看了看。 他已经几个月没有正常男人的反应了，今天竟然会因为做梦起反应？！ 安静的房内爆发出一阵状似疯狂的大笑。 广安平单手捂脸，口中喃喃自语：跟凌语归接触后，即使没有找女人也做了那个梦，而且梦的作用完全相反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真要好好跟他相处。 船外的风雨越来越大了。 晚上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乘客们纷纷起来活动时，天光已经恢复成适合游玩的晴朗状态。 快到中午，凌语归才挂着黑眼圈出了门。 昨天一夜没睡好，总是梦到广安平然后一身冷汗地惊醒。 没想到半年后，他仍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凌语归昏昏沉沉地来到餐厅，又遇见了刘总。 对方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热情地赠送了一次海底观光，说是新开发的高科技沉浸式体验项目，让他好好放松放松。 刘总盛情难却，凌语归吃完饭后，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海底观光的游览处。 这里已经排起长队，但因为是老板的特别招待，侍应生把他带到vip休息区。 等船开到指定地点，他们就可以第一时间下水。 休息室人不多，凌语归看了一会杂志，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居然是广安平。 他径直朝凌语归走来，在他对面坐下：凌先生，又见面了，原来你也对这个感兴趣，这下不怕没伴儿了。 眼见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几乎占满过道，凌语归拘谨地往后缩了缩：听说这是新新开发的项目，应该不错，对了，怎么没见你未婚妻。 她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我倒是认为值得一看，广安平说着，眼神在凌语归面上梭巡，怎么，昨晚没睡好？ 凌语归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风雨太大了，我第一次坐游轮，有点不适应 广安平长长地哦了一声，状似理解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又坐了十分钟左右，终于轮到两人下水。 海底观光的设备是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半透明球形潜水舱，顶部粗大的钢缆将潜水舱和船体牢牢连接在一起。 游客能用舱内的操作盘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游览，vip的游览时间为两个小时。 潜水舱分大、中、小型，这会只剩下一个能坐两人的中型潜水舱和一个能坐一人的小型潜水舱。 凌语归看了看明显是情侣适用的粉色中型潜水舱：广先生你坐吧，我等下一批。 这不有个双人的，正好还能聊聊天。广安平热情地拉着凌语归的胳膊。 既然两位认识，那不如一起吧？侍应生也帮腔道。 再拒绝会显得有些奇怪。 凌语归和广安平一起登上了潜水舱。 关上门后，潜水舱开始自动下潜。 凌语归第一次坐这种东西，也是第一次下海。 望着蓝色的海平面慢慢上升，没过头顶的玻璃，尽管知道这里氧气充足，凌语归的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他完全没心思留意周围变换的景色，紧张地绷直身体，甚至有种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密闭空间的冲动。 潜水舱已经彻底到了水面之下。 抬头看去，只能看见随着波浪摆动的，淡淡的天光。 凌语归咬了咬牙，强忍住要尖叫的冲动，下一瞬间，手却被裹入一处温热的中。 他愕然地低下头，发现是广安平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这才发现，原来两人靠得这么近。 广安平染上了海蓝色的面庞像是魅惑人心的海妖，他侧过头，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关心地问：没事吧？ 凌语归吐了一口气：有点紧张，没什么大事。 还有我在呢，幸亏没让你一个人坐。 广安平轻笑着，握紧了他的手，好像希望通过这个动作安抚恐惧的心情。 别说，第二个人的体温和触碰在密闭的深海里的确很有效果。 凌语归渐渐平静下来，身体放松多了。 随着下潜，景色逐渐有趣起来，一队队或色彩斑斓或长相奇特的海洋生物从巨大的玻璃窗外经过，凌语归好奇地注视着它们。 还有各式各样的珊瑚，悠闲的海龟 新奇战胜了恐惧，凌语归几乎把脸凑到了玻璃上：我去，那个东西长得好奇怪。 这种水母有毒的吧 海鳗会放电吗？ 广安平一边操作潜水舱向前行，一边注视着凌语归的一举一动，嘴角爬上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浅浅笑意。 小孩一样看了好一会，凌语归终于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向广安平，挠了挠头发：我是不是太吵了，不好意思 怎么会，广安平歪了歪头，我觉得挺可爱的。 毫不吝惜的称赞让凌语归心中咯噔一下，一般男人不会对另一个男人说可爱这种字眼吧。 正要说些什么，凌语归却觉得脚下一阵凉意。 海里还挺冷他低下头，话还没说完，便失控地尖叫出声，为什么会有水！ 见凌语归惨白了一张脸死盯着地面，广安平也朝地上看去，不知何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水。 他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难道这个潜水舱漏水？ 恋耽美 ——(47) 怎、怎么办？凌语归手足无措地看向广安平。 先坐好别动。 广安平让潜水舱停驻在原地，按了紧急救援的按钮。 不一会，对讲机里传来人声：请问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舱里好像进水了。广安平皱起眉头，盯着自己的鞋。 方才舱内的水位还没到鞋面上，这么一会，已经没过鞋尖，并且还在持续往上涨。 他顿了顿，又说：进水的速度很快。 对讲机那头的人急切起来：明白了，你们现在不要做任何操作，这边拉你们上来，请放心，你们潜得不深，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番话，凌语归像是涂了一层白漆的脸色略微舒缓，很快，巨大的潜水舱慢慢移动起来。 他感受到一股向上的拉力，松了口气：还好得救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广安平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关注着不断侵入的海水。 已经没过脚面了。 话说完没多久，潜水舱又停了下来。 顶部传来咔擦咔擦的声音，像是强行转动的生锈齿轮。 不会又出问题了吧？凌语归抬起头，想看出什么端倪。 像是在回答他，对讲机里传来时大时小的杂乱人声：糟糕，怎么动不了了？ 卡昨晚的暴风问题。 抓紧时间修 救生人员准备 断断续续、无法完全听清的话语让人更加恐惧。 凌语归的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不自觉地紧靠着广安平，仿佛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进水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潜水舱一动不动。 广安平再度按下通话键询问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水，对讲机里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们已经确定了两位的位置动不了派出救生人员 最后，对讲机中只剩下奇怪的电流声。 听着广安平不死心地喂了几声依旧得不到应答，凌语归无力地望向他。 两人视线交汇，俱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个疑问他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第72章 第 72 章 或许就这样两个人一起走也很好 才冒出这个念头，凌语归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看向广安平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见他直着眼睛发呆，广安平可能以为他吓蒙了，忙出言安抚：别太担心了，刚才他们已经说派救生员下来，应该很快就会到。 想明白最坏的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后，凌语归反而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他回忆起刚才失态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太不禁吓了 正说着，凌语归小腿肚上感到一阵凉意。 水漫进来的速度加快了。 凌语归的心里又打起了小鼓，被淹死会不会很痛苦？ 他还没想明白，只听见咔嚓一声，循声望去，厚重的半透明玻璃窗竟然裂开了一条缝！ 真是祸不单行，第一个漏水处还没找到，玻璃又出了问题，连一直保持冷静的广安平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海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涌进来，很快，两人的大腿已经泡在了水里。 还有个更糟糕的问题！ 凌语归望着舱内仅剩的空间，供氧装置很显然已经废了，这点地方剩下的氧气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救生员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已经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而且因为紧张，呼吸频率也不自觉的变快，加速消耗着氧气。 意识到这点，凌语归开始试图让呼吸慢下来，此时，水已经涨到了腰部。 身边许久没出声的广安平突然发出一声咒骂：可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他话没说完，凌语归不明就里地看过去。 下一秒，对方一拳砸在舱壁上，脸色不知为何涨得通红。 他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难以忍受。 见此情景，凌语归立即想到了他的病。 难不成因为舱体出问题，海底的压强影响到了他的脑子？ 他赶忙扶住对方：你没事吧！ 广安平胡乱地挥挥手，看起来不太乐意凌语归的靠近，然而他的身体却非常诚实地靠在凌语归伸过来的手臂上。 近距离看，广安平的样子显得更不正常。 他的脖子和太阳穴旁青筋暴出，眼中布满血丝，紧咬着腮帮，五官似乎都被疼痛扭曲了。 双手微微颤抖，反射性地抱住自己的头。 他还叫夕一的时候，几时有过这样狼狈的模样？ 凌语归的鼻头一酸，眼睁睁地看着广安平痛苦的样子，他恨不得代替对方承受这一切。 原来，这就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会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放在心上，舍不得他受到任何伤害，连死也想要跟他一起。 现在想来，年少时那些风流韵事根本毫无意义。 但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与病痛斗争仿佛耗尽了广安平的力气，他软软地靠在凌语归身上，半晌没有说话。 还好因为水的浮力，撑着一个大男人并不算累。 可氧气是绝对不够两个人这么消耗的。 窗外依旧不见救援人员的影子，刚才还显得悠闲惬意的景色此时已经变成逐步逼近的催命符。 凌语归咬咬牙，指望一个病人节约氧气显然是不现实的。 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减缓，顺便还要照顾好不见好转迹象的广安平。 冰冷的海水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窘迫而减缓上升的速度。 胸口被淹没，体温也在被一点点带走。 凌语归抬眼看了看广安平，他脸上痛苦之色未减，面色却越来越差，双眼紧闭，方才还能动的双手也垂了下去，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广先生？ 凌语归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憋了好久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滴落，没入已经到下巴的水中。 不要再离开一次了夕一。 凌语归终于哽咽地说出刻意遗忘了几个月的名字，只有在对方听不到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个名字。 水一点点没过肩膀，凌语归紧靠着身边的男人。 与其说是他在扶广安平，倒不如说两人正以紧紧拥抱的姿势勉强站立在舱内。 在这样无助的时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坦然面对被淹没的恐惧。 如果这真是结束，他绝不会再放手。 很快，只剩下头顶的一小片空间供两人露出头，再这样下去，不靠人扶着就站不住的夕一很显然没办法保持口鼻在水面之上。 凌语归再度试图弄醒他，可对方只是半张着眼睛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言语，身体还是软的像面条一样。 如他所预料的，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已经需要踮着脚才能不喝到水，广安平虽然高一些，下巴也已经没入水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凌语归渐渐没了力气，长时间托着一个半昏迷的人给他带来了很大负担，时不时就会呛一口水。 呼吸也越来越费劲了 正当他绝望之时，不远处射来几道白光。 很快地，几个身着全套潜水服的人游了过来。 终于有救了！见到救生员，凌语归露出激动的神色。 如果不是脚不着地，他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几个人绕着潜水舱游了一圈，开始尝试打开舱门。 凌语归紧紧盯着他们，发现舱门在几个人的合力之下依旧纹丝不动。 难不成门也出问题了？获救的希望就在眼前，凌语归忍不住焦虑起来。 几人试了一会，互相打着手势，又绕到窗前，拿出工具开始拆卸半透明的外壳。 不知是不是碰松了哪里，进水的速度加快了。 不一会，舱内只剩下五指宽的空间。 凌语归坚持不住，手不知何时松开了，身上的重量一空，他马上意识到不好。 糟了！ 凌语归反手一捞没拉住，广安平整个人已经滑入水中。 获救的希望就在眼前，必须保证他撑过这一小会！ 凌语归深吸一口气，潜进水里。 一开始，他还想拉广安平起来，很快发现使不上力。 情急之下，凌语归也顾不了太多，浮上水面换了口气，又潜下水，捧起广安平的脸，嘴对嘴将口中的空气渡过去。 他也不知道这种方法管不管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专注于救人的凌语归没发现，广安平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好在救援人员很快找到办法破开一个口子，拿着氧气设备冲进来。 凌语归也到了极限，他意识朦胧地望着朝自己靠近的救生员，心中闪过得救了的念头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见到光亮，是在游轮的医务室上。 凌语归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愣，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 广安平应该也没事吧？ 一想到他，凌语归再也躺不下去了。 他想要坐起来，一动，被折腾了一番的身体便提出了抗议，腰酸腿疼，连好好坐直的力气都没有。 大约是听到声音，一个带着口罩的小护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哎，你别乱动啊，我叫医生过来。 姚医生，溺水的客人醒了！ 医生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一个管理人员模样的人。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凌语归的身体，对身后的人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休息静养。 对方松了一口气，又忙道：凌先生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这次事故我们会担起全部责任，绝对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赔偿方案。 那个，凌语归并不想说这些，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呢，他醒了吗？ 您是说广先生吧，他也没事了，比您还先醒一点，您是有什么事需要联系他吗？ 没事就好，凌语归沉默一会，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接下来应该没机会见面了吧，凌语归靠在病床上，劫后余生让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天，他的病房里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穿着大红色露背装的时髦女郎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一点也不像是来探病的。 她带着帽子和墨镜，走到凌语归病床前才摘下。 见到那张不算多熟悉的脸，凌语归难掩诧异之色：您是？ 你应该认识我吧，女子涂着酒红色唇彩的饱满红唇微微翘起，捡到罗宾森房卡，又跟我未婚夫一同遇险的男人？ 凌语归猝不及防地睁大双眼，遇险的事情闹得太大她知道很正常，但房卡的事是怎么传到她耳朵里的？ 女子挑眉扫了他一眼：怎么，光听到这个就一副惊讶的样子 她顿了顿，把玩着胸前垂下的头发：还趁机跟我未婚夫接吻的男人，段位不会这么低吧？ 这句话仿佛一颗□□在凌语归耳边炸开，她连这个都知道？ 不、不对，接吻只是表面，他是为了救人，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 凌语归苦笑着解释道：您的未婚夫是广安平吧，误会了，当时我是为了救人才 恋耽美 ——(48) 救人？女人嗤笑一声，这种瞎话糊弄那些大老爷们可以，想骗我你是在做梦。 表情是骗不了人的，事实究竟如何，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 第73章 第 73 章 杨娴望着床上手足无措的男人，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在罗宾森掉了房卡那晚，她就察觉到有人偷看，第二天，助理便查出了凌语归这个人，以及他和广安平在船上认识并相谈甚欢的事。 凌语归是刘总的客户，只要他不到处乱说，杨娴并不打算找他的麻烦。 另一方面，广安平想认识什么人，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两人出事那会，刘娴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便赶到潜水舱操作室，盯着船员救人。 每个潜水舱都有摄像头，这个出了问题的潜水舱的监控设备还格外□□。 监控台上实时传回高清画面，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尽管听不到声音，她还是从两人的互动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他们搂在一起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多想。 这种疑惑在凌语归那个水下接吻？渡气？的动作后，达到了顶峰。 一个男人真会为了另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如此冒险吗？ 杨娴知道未婚夫的魅力很大，但光凭这个实在有点说不通，他们就认识了两天不到，凌语归望着广安平的样子简直像在注视着深爱的恋人。 她跟广安平之间没有爱情，但既然两人要合作，她不希望对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所以她才来探探虚实，可好像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凌语归像是在隐瞒什么，但表情中并没什么恶意，大约只是准备挖墙脚被正主撞见的尴尬。 见他满头大汗的还要解释，杨娴摆摆手，换了个话题：不用这么紧张，他沾染的花花草草不少，不缺你一个，我也不会管，订婚本来就只是商业合作，我们有互不干涉的默契。 不过，他对一个人的兴趣通常不超过一星期，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我先提醒你一句，不要陷下去，就这样吧。 不等对方回答，杨娴起身离开。 红裙消失在门后，凌语归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他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杨娴来这一趟虽然让他紧张了好一会，但也得到了不少信息。 两人确实是商业联姻，而且各玩各的。 可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凌语归心烦意乱地躺下，用被子蒙着头。 想起杨娴口中说的花花草草，他一阵胸闷。 夕一那个混蛋，失忆一次性格就变一次，自己清心寡欲半年多，这家伙倒变海王了！ 现在想想他那些假惺惺的认识你很高兴有个秘密想说的话术，不就是自己曾经勾搭美女的常用套路吗。 凌语归越想越气，他居然还以为对方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没想到自己只是差点被钓了鱼。 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躺在另一处由私人医生照料的广安平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情史被未婚妻曝了光，还在回忆潜水舱里发生的一切。 他还记得凌语归在危急时刻给自己的吻，而且那种感觉十分熟悉，好像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事。 和梦中人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诊疗箱。 广安平从床上坐起：余医生。 余医生看了看床边的仪器：你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就不用躺着了，幸好你们早备了直升机送我上船，不然你这病一般医生可看不了。 麻烦您了，正好，我还有件事想请教。广安平将在船上做的那个梦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因为那个梦□□了？余医生很直接，见广安平点了点头，他低头思索起来。 广安平被找回家之后，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况。 他长得帅又多金，很快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广小公子也是个来者不拒的，几乎隔天就往家里带一个人，然而从第一次开始，怪事就发生了。 第一次带回来的妹子，半夜满脸尴尬的离开。 第二次也是这样。 第三次的女伴比较彪悍，两人还吵了一架。 作为家庭医生，余医生也撞见过几次，他虽然奇怪但也不好多嘴，结果没多久广安平就自己找上门。 他竟怀疑自己男性功能有问题。 原来，自打他回来后就没有起过正常反应，不断带回女伴也是想验证，结果可想而知。 更诡异的是，他经常反复做一个内容差不多的梦。 梦里有个跟他关系十分亲密的人，有时甚至像是他的恋人。 只有在这个梦里，广安平才能感觉到久违的冲动，然而一醒来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而且他根本记不起那人的长相，在梦里，对方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余医生为他做了几次治疗，状况丝毫没有改善。 他的小心翼翼反而让广安平起了疑心，趁着治疗的机会，在他电脑里偷看到了自己的病情记录。 余医生还记得年轻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他并不害怕，也没有绝望。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对余医生笑了笑：难怪奶奶他们这么宠我，还以为卷入了什么豪门阴谋，幸好不是那样。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就不要让奶奶和阿姨他们知道了。 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唯一的执着便是找出梦里的人。 对于治不好的病人，余医生始终有一份遗憾，何况是广安平这样原本能活得很精彩的人，因此，他决定尽力提供帮助。 在知道做梦之前广安平跟凌语归聊过天后，余医生理所当然地猜测：他确实有可能是你梦里的黑影，因为你这种反应是遇到他之后才出现的。 不过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反正也不记得他了，最好还是顺其自然，不要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的起伏。 广安平露出一抹苦笑：现在这个情况，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撑不了多久吧？ 余医生交握双手，遗憾地叹了口气：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广安平的目光转向窗外，我还是想确认那个黑影到底是谁，奶奶他们不让你告诉我实情，是为了让我快乐地走过这段时光，既然如此，我不想有什么遗憾。 余医生，这事你也暂时不要告诉她们。 你想怎么做？ 暂时还没想好，他似乎也不打算跟我有太多接触。 话音刚落，一道女声突兀地从门口传来：你身上奇奇怪怪的事还真多。 看清来人，余医生疏离地打了声招呼：杨小姐。 红衣女郎摇曳生姿地出现在两人面前：要是没被我听到，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做梦这事吧？ 广安平毫不惊慌地认可了她的说法：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敢麻烦杨小姐。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合作伙伴瞒着我了吗？ 广安平并不辩解，好整似暇地往床头上一靠：抱歉。 还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杨娴撇撇嘴，要不是知道你快死了，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你还真是通情达理。 杨娴假装听不出对方话里的讽刺，眼珠一转：为了谢谢你给我跟罗宾森打掩护，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我以为那个凌语归觊觎你，所以去试探了他几句，也怪你，不早告诉我你对人家有企图，所以吧，他可能被我的话的吓到了。 哦，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把你以前那些小情儿数了一遍。 余医生皱皱眉，这个杨娴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她也是唯一一个，每次广安平失忆被找回来的时候，还能当他是发小并且有耐心跟他重新相处的人。 当年杨娴的舅母跟广安平的父亲因同一事故去世，这么看来，两人也算有缘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来电。 但有这样一个朋友，或许也是幸事一件。 不然广安平也不会轻易答应杨娴帮忙，还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她。 听了杨娴的话，广安平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让他知道也好。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会生气？ 现在他是不是那个人都还没确定，有什么好担心的。 广安平望向窗外，晴朗的阳光下，一队海鸟飞掠而过，无畏地冲向海天相接之处。 在病房里呆了一天多，基本恢复正常的凌语归坐不住了。 得到医生首肯后，他决定去甲板上散散步。 这两天天气都不错，凌语归迎着阳光深吸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从这个位置能望见潜水舱的下水点。 经过检修后，这个项目游玩的人依旧很多，一个个圆滚滚的潜水舱不断进入水中。 凌语归一阵心悸，赶忙收回目光。 他对大海没有阴影，不过关于潜水的项目，以后只能敬谢不敏了。 正想着，身侧突然被撞了一下。 凌语归反射性地回过头，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压低帽檐，飞快地对他微鞠了个躬：对不起。 没等凌语归回答，对方就脚步匆匆地离开，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 好奇怪的人，凌语归皱皱眉，很快便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 第74章 第 74 章 钟鸣大学研究生寝室里，姜映蓉抱着一碗麻婆豆腐盖浇饭吃得正欢，一旁刷手机的室友突然惊讶地叫出声来： 蓉蓉，这个不是你之前喜欢过的网红吗，又爆大新闻了！ 网红？姜映蓉放下手中的筷子愣了愣，一时间她还记不起室友说的是谁。 见她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室友干脆将新闻链接发到她手机上：喏，发给你了，你自己看吧，不过他不是新闻主角。 点开链接，豪门小公子混乱生活男小三标签中几个格外狗血吸睛的词语映入眼帘。 姜映蓉摸不着头脑地往下看，一个熟悉的ID冒了出来。 那是在最红的时候宣布退网的不语归，姜映蓉现在还在买他推广那个牌子的古装，当然还记得这个在古风走秀上大放异彩的男人。 不过如同室友所说，这个新闻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叫广安平的豪门贵公子。 他被描绘成自小流落在外、不学无术靠外表骗财骗色的小混混，被豪门认回后依旧不干正事，换女伴如同换衣服。 而不语归账号的拥有者凌语归就是被他美色迷倒的人其中之一，在作者的描述中，凌语归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所有资源，才捧红了广安平，也就是曾经的夕一。 更狗血的是，作者还爆出广安平跟权贵之女订婚后，与凌语归还藕断丝连。 凌语归更是为了维持两人的关系，一直秘密跟着广安平，甚至不惜趁两人独处时制造意外，再出手救情人。 新闻里还配了几张图，其中一张就是凌语归跟广安平在潜水舱中嘴对嘴的截图。 另外还有不语归时期，两人同框的图。 尽管当时夕一一直带着面具，但在作者放出的对比图中，他跟广安平的轮廓有八分相似。 还有广安平跟杨娴的订婚照片，订婚蛋糕上写着日期，似乎是要锤死广安平订婚后还跟凌语归搞三搞四。 从他们还没出名就开始追直播的姜映蓉看得都懵了。 夕一由小混混变身豪门贵公子？凌语归费尽心思才把夕一捧红？夕一回归豪门后凌语归成了男小三？这都什么跟什么？ 恋耽美 ——(49) 虽说广安平出现的时间节点跟凌语归宣布退网的时间相符合，但姜映蓉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两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像她这样了解不语归整个发展史的人始终是少数，作者笔触老辣，把一个无比离奇的故事说得活灵活现，短短半天时间，已经爬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 随便一搜，便是铺天盖地的讨论。 广家，是我想的那个吗？出了好几个院士，有跨国企业那家？ 我觉得是 不是一直吹最有底蕴的豪门世家吗，突然觉得好掉价。 人家打小流落在外，有些人要求怎么那么高？ 就我一个人觉得广安平好帅吗？ 再帅也是垃圾！！！ 凌语归哪来的野鸡啊，太不要脸了，明知道别人订婚了还黏着。 不要脸还是其次，制造意外什么的，太恐怖了 除了个别感叹颜值家室的，讨论可以说是一片骂声。 姜映蓉越看越气，忙叫上现在已经是香盈袖忠实客户的闺蜜激情开麦。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吃瓜上头的人连解释也不看，把两人一通喷。 另一边，两位新闻中的主角早已收到消息。 事件在网络上发酵的同时，新闻背后的推手已经被找了出来。 这个谢良平真是狗胆包天，什么故事都敢编！ 广茹萱难得发一次火，看着助理送来的资料，把手边的杯子摔了个粉碎。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谢良平之前也找过广先生麻烦，结果丢了工作，这次大概是想报复。 马上去找白律师，让他起诉谢良平！还有这新闻也撤掉！ 广安平在旁边听着，捧了杯茶过来：小姑姑，您别动那么大火气，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见到他，广茹萱紧绷的神色马上缓和下来，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广安平红脸，特别是这段时间相处之后。 他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继承了母亲的善良与父亲的聪慧，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忆，内在的品质也没有变过。 可惜他的病 广茹萱不忍心想下去，接过茶柔声道：安平，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新闻已经没必要撤了，闹得这么大，该看的都看了，硬压下去反而落人口实，等正式起诉后，我们再发个声明澄清就好。 可那么多人骂你广茹萱担心他受不了。 放心吧，他们只能在网上乱说几句罢了，我不至于小气到跟键盘侠一般见识，不过事关广家还有其他人的名声，可以一同起诉这些传谣的人，要求他们主动道歉，您看怎么样？ 听他提到其他人，广茹萱心里咯噔一声。 新闻提谁不好，偏偏把凌语归这个人翻了出来。 还有照片里那个吻，难不成，他们又见面了？ 她并不是对凌语归有什么意见，而是怕刺激到广安平。 这么想着，她试探的问：不过你们在船上出那次意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那个叫凌语归的人很熟吗？ 广安平缓缓眨了眨眼：您不认识他？ 我，广茹萱笑得有点僵，怎么会认识他。 广安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新闻不是说我跟他之前认识？我还以为您见过他，至于船上的意外，是因为前一晚的暴风雨，潜水舱受到了影响，他们设备检修也没做到位才出的问题。 生怕侄子突然记起什么，广茹萱已经没心思听了：我明白了，新闻的事，就按你的意见处理吧。 结束了这场匆忙的对话，广安平又接到了杨娴的电话。 被无端编排一番，她非但没有生气，语调竟还挺开心：真是因祸得福，我爸说，你男女通吃，比罗宾森还不着调，同意我跟罗宾森的事了！ 婚约的事情，他说过几天去你家处理。 说着说着，杨娴又八卦起来：还有，你跟凌语归之前的事，是不是像新闻里说的那样，他还是捧你的金主？ 广安平想都没想，直接反驳道：就他一个小网红还捧我？ 电话那头讪笑几声：不过那个带面具的人，确实跟你很像。 嗯，是很像说到这个，广安平沉默了一会，事实上，这个新闻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还没来得及查凌语归之前的事，新闻上附带的图片就给了他答案。 如果没看错，那个名叫夕一、并未露出真容的人的耳朵跟他耳朵形状是一模一样的。 以前他们究竟是怎样相识、相爱的呢？ 可惜，他已经没时间再去重温。 注视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与凌语归相谈甚欢的模样，广安平竟然感到了丝丝嫉妒。 他再度开口：既然你的婚姻大事都解决了，不如来帮帮我 因为新闻的事，香盈袖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不断有人在官方账号下争吵谩骂，搞得钱晓巧很是头疼，但作为知道个中内情的人，她没法责怪凌语归。 另一方面，广茹萱第一时间联系凌语归让他们这边不必担心，等她处理就行。 既然做不了什么，凌语归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回到小区，凌语归一出电梯，见自家门口站了个人。 姐？凌语归惊喜地喊。 凌文秀忙着工作和带小孩，两人不经常见面，但关系依旧很好。 将她请进家门，凌语归给两人到了茶：姐，你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等很久了吧？ 也没多久，凌文秀捧起茶杯又放下，搓了搓手：那个，你没事吧？ 我？我不是好好的吗？ 网上的事我看到了，凌文秀吞吞吐吐地说，像是十分难以启齿，你还是别去找夕一了吧，我来借住那会，你们好像就有点 但是他家里那么有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没想到凌文秀也看到了新闻，凌语归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她搬走之后，自己就没跟她细说过夕一的事，这要解释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 而且广安平的事也不能告诉她。 不过新闻闹得这么大，不解释又不行。 姐，你别听新闻里乱写，那个记者跟我有点过节，很多东西都是他瞎编的，广安平跟夕一也没关系。 真的？凌文秀半信半疑。 凌语归补充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澄清了，你可别跟外人说什么。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不会乱说的 凌文秀缓慢点点头，喝了口茶后，她再度抬头打量了一会房间内明显属于单身汉风格的极简装饰，又问：姐再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夕一为什么要走？ 凌语归梗了梗：我不是说过吗，有个公司挖他 别骗我了，你们是谈过又分手了吧？凌文秀抓住凌语归的小臂，直直地看着他。 凌语归被看得有点心虚，因为夕一已经离开，他又不确定以后的恋人会是男人还是女人，所以并不打算出柜。 既然被问到这份上，说也就说了吧，不论凌文秀愿不愿意接受，他都不想再瞒着最亲近的家人。 对，我是喜欢他。 第75章 第 75 章 我就知道凌文秀松开手，发出一声苦笑，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当初我看出来你们有那个苗头，不应该放任不管的。 凌语归垂下头：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他们家乡的人观念都比较传统，连结婚晚都会被嚼舌根，凌文秀大约也接受不了他跟夕一的感情。 凌文秀好像意识到什么，忙摆摆手：你别想多了，我不是在怪你喜欢男人，我在外打工，又不是没见过和你一样的人。 再说，经过你姐夫那事，我也想开了，只要是你找个真心喜欢，又能对你好的人就行。 想起以前的事，凌文秀眼圈微红，发自肺腑地感慨。 居然这么轻易就过了姐姐这关，凌语归简直不敢置信：那刚才说的意思是？ 之前我就觉得你和夕一不合适，虽然当时他是你的下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以后要有大作为的，你跟他比，还是差得太远。 凌文秀拉过凌语归的手，此时她更像是一位母亲：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就觉得两人要长久，门当户对还是有必要的，你俩分手后，你连直播都不做了，果然还是很伤心吧 尽管她不知道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却说中了此时凌语归最真实的感受。 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得让人想落泪，凌语归鼻头一酸：是啊，因为我真的，很爱他。 不是爱过，是依旧爱着。 凌文秀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比起以前蓄长了不少的头发，像他们小时候，凌语归乖乖做完作业或者家务，她总会摸摸他的头一样。 总会过去的，答应姐姐，以后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 送走凌文秀没多久，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光听声音就有一股傲娇劲的女声道：凌先生，还记得我吗？ 凌语归听的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是谁：您是？ 广安平的未婚妻，杨娴。 杨娴打电话来做什么？ 潜水舱事故之后，一直到旅行结束，他都没再见过广安平。 她应该没理由再找他麻烦吧。 凌语归一头雾水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还是大大的有事，关于那个新闻的，你到短信里的地址来，现在马上！ 一口气说完，杨娴就挂了电话。 凌语归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屏幕，果然跳出来一条短信，上面说让他去市内的一个豪华酒店。 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应该不用担心？ 凌语归摸了摸鼻头，第一次见面对方给他的压迫感还历历在目，甚至忍不住生出一些被害妄想。 比如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被逼着道歉或消失什么的 代入一下自己，凌语归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娴给他的印象，是一个利益至上的霸道女人。 可以肯定的是，关于广安平的负面新闻影响到了两人的联姻，她才会急着找他。 既然如此，过去一趟跟她说清楚也好。 到了酒店，已是下午五点。 杨娴约在酒店顶楼的景观餐厅见面，凌语归没想到，等着他的不止是杨娴。 卡座旁站了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沙发椅上则坐了三人。 杨娴众星拱月般中间，两边则是跟她一样打扮得精致优雅、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 两人看向凌语归的目光里都没什么温度，估计是杨娴对她们说了什么。 来了？杨娴不打算装友爱，连站都懒得站起来，敷衍地对他点了下头，坐吧。 既然对方不客气，凌语归也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杨娴观赏着指甲上新做的水钻，偶尔才纡尊地瞟他一眼：这两位是我闺蜜，她们正好在这边度假，就来陪我了，毕竟我被某人搞得心情很不好。 这个 恋耽美 ——(50) 凌语归心说又不是我发的新闻，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她的两位闺蜜仿佛得了信，自顾自地说起来。 一个有点阴阳怪气：原来这就是新闻里缠着你未婚夫那个男的？看起来很一般呢。 另一个则脾气比较爆：阿娴，也就是你能忍，要我先呼他一巴掌再说，不要脸的货！ 凌语归听的微微一笑，这种讽刺做直播时不知听过多少，更难听的都有，这两位小姐还是功力不到家。 杨娴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嘴角一撇：怎么，凌先生好像不太同意？ 凌语归心平气和地道：杨小姐，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我跟你未婚夫不过是萍水相逢，那次事故之后，我也没再跟他联络。 这话之前还能勉强相信，但那个新闻之后，你还把我当傻子糊弄吗？ 写新闻那个记者跟我有过节，很多东西都是杜撰的，广家已经准备起诉他了，杨小姐也不要相信那些谣言为好。 杜撰？杨娴冷哼一声，照片总不能是假的吧。 她将两张照片摔在桌上：你以前那个小情人的耳朵形状跟广安平的一样，他们就是一个人！还敢说你们两没关系？ 望着照片中那张熟悉的面具，还有两个一模一样却又根本不一样的人，凌语归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关闭不语归账号后，他搬了家，换掉新手机，将夕一用过的面具、衣服能送的都抽奖送掉，剩下的锁进柜子里最深的角落，抹去一切两人生活的痕迹。 凌语归尽力去忘记那段日子，可当避无可避地看到过去的照片，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被夕一吸引，挪不开目光。 他顿了顿，艰涩地开口：照片可以P 广家有门路，我也有，我找人鉴定过原片，没有PS的痕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娴不断提高的指责声刺激着耳膜，凌语归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她闺蜜也帮腔道：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装白莲花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广安平已经和我们家阿娴订婚了，就是他们没订婚，也轮不到你这个小瘪三！ 她们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高档餐厅里还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虽然碍于两个高大的保镖，没人敢真过来看戏，但无法忽视的视线和窃窃私语还是让凌语归如芒在背。 明明退让的是他，为什么还要忍受这种羞辱 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恶毒的咒骂好像刺破了肌肤，钻进他的脑子里。原本以为可以承受的一切，却因为夕一的一张照片丢盔弃甲。 杨娴还在喋喋不休：没话说了？承认吧，你还是对广安平不死心是不是？ 是！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凌语归脱口而出道。 说完，他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迎上对面三人诧异的目光，凌语归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杨娴柳眉倒竖：好啊你，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实话告诉你吧，广安平早就不记得你了，上次事故之后，他也疑心你的目的，才叫我来试试你，没想到你还是贼心不死 够了！ 凌语归猛地站起来，打断了对方。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杨娴说的话仿佛利刃一样剖开了他最后的防线。 广安平根本不信他，甚至还让未婚妻来羞辱自己，他的接近，很显然只是逗弄玩物的一时兴起。 夕一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凌语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我是还忘不了夕一，那又怎么样，广安平失忆后，和夕一除了长相一样，根本是两个人，我不至于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清楚。 可能过去我还有点幻想，不过杨小姐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保证之后不会再见你未婚夫，就这样吧，再见。 凌语归不想再多说，在众人的注视下，飞速离开餐厅。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一个男人从包间里走出来，不是广安平又是谁。 杨娴靠在沙发上，身上的锐利气息瞬间消失：满意了吧，我这个坏人做得可真累，不过也算把实话给诈出来了，原来你真的是那个面具男。 不是我说，那面具还怪好看的，要不报酬就换成送我一个面具吧？ 她没听见回答，奇怪地转过头去，见广安平直勾勾地望着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娴叹了口气：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她话音未落，广安平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 沿着夜幕刚降临的街道，凌语归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在不远处响起。 远离喧嚣没入星河梦尽之处悲欢几何，惟愿时间停驻一刻 是燕晚宁演唱会上那首歌。 凌语归不由自主地循声走去，在一间刚营业的音乐酒馆外停下脚步。 小小的酒馆布置得格外有情调，阳台上摆满精心修剪的花草，透过磨砂的彩色玻璃，店里一对小情侣正坐在一起黏糊糊地聊天。 凌语归站了一会，脸上突然一阵温热。 他愣愣地摸了摸脸颊，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在姐姐面前都忍住没有落下的忧伤，此时终于铺天盖地倾泻而出。 不远的地方，广安平站在拐角处，凝视着凌语归萧瑟的背影。 这样一来，对方就能彻底放下这段感情了吧。 酒馆里的音乐循着风，也传到了广安平耳里，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神色微变，后脑处隐隐作痛起来。 第76章 第 76 章 一曲结束，凌语归的电话正好响起，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薛遥。 怕他听出什么。凌语归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清清嗓子，才接通电话。 你还好吧？对面传来小心翼翼的问候。 薛遥八成也看到了那个新闻。 最近挺好的，怎么突然这么问？凌语归故作轻松地说。 我看到新闻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薛遥说得很直接，两人之间不需要什么客套。 不用了，广家那边会解决的，你现在还好吧凌语归一边说话，一边从酒馆门前离开。 他经过转角处，因为手机挡住了视线，他并没发现广安平就在离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聊天时的只言片语传入广安平耳中，隐隐约约听到薛遥这个名字，原本就很不舒服的他只觉头更疼了。 凌语归拒绝了薛遥提议两人一起去旅游散心的邀请，自从知道对方的心思后，凌语归就尽量避免跟他见面。 不仅是因为永远无法回应这份爱意，还因为薛遥是个及其固执的人，对生活对工作对感情都是这样。 如果还试图把他当哥们相处，无形中给予希望，那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很难走出这个死局。 不过出去走走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凌语归翻翻旅行APP，很快定下一个国外行程。 他早就想去了，反正这段时间也无心工作，正好去看看远方的风景。 有广家最好的律师团队坐镇，谢良平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 被广家的人找到面谈后，谢良平滑跪得非常迅速，答应在平台上公开道歉，消除影响。而针对他诽谤他人的诉讼也正在进行。 照广茹萱的意思，不把这人告到牢里坐两年，她消不了这口恶气。 谢良平挂出道歉公告的同时，在新闻下骂得最狠的几个热评的账号主人也收到了律师函，吓得他们赶忙删评道歉。 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之好，连当时跟姜映蓉等人对骂的都跟她们道了歉。 比起当时一边倒的舆论，现在也是同样，只不过强势的换了一方。 我就知道是假新闻，明明是救人，换个说法变成骚扰了。 这个谢良平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写假新闻被开除，真是死性不改。 看键盘侠打脸道歉好爽，就应该这么刚！ 就连香盈袖都赚了一波热度，销量略有爆发。 知道这个消息时，凌语归正跟旅游团在首都国际机场候机厅里等待，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出发去欧洲，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多日阴郁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 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什么，广安平病情又严重了？好吧，我马上回来。 凌语归心头一惊，猛地睁开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身后的座位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语气有些焦急。 明明认清了广安平不是夕一的事实，但在听到可能与他相关的消息时，凌语归根本无法收回自己的注意力，或者干脆地走开。 一边是理智告诉他，人家都跟你撇清关系了，还听这些干什么，一边是对夕一的感情将他困在原地，始终迈不开脚步。 心中天人交战之时，男人的声音也不断传入耳里。 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有些话我必须得先说清楚，最近他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恐怕我很快也无能为力了。 凌语归听得很清楚，却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不要跟老夫人说你们决定吧 那边厢，中年男子结束电话，又拨了个号码。 是我，余医生，你跟实验室那边说一声，我暂时不过去了，以后再约时间吧。 有个病人的事对，还是广安平，顺便找个人帮我把东西拿到广家去，记得拿新出的那个药。 副作用确实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能不能挺过这个月很难说，麻烦你了。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等等凌语归不由自主地出声喊道。 男子回过头来，儒雅的脸上起初有点困惑，但当低头看见凌语归时，他眼底透出一丝了然：你是凌先生吧？ 凌语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继而反应过来：你认识我？ 男子笑了笑：潜水舱事故时，我就见过你，准确的说，是见过昏迷的你。 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凌语归：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广安平的私人医生，叫我余医生就行。 不知是不是职业原因，他的声音柔和低沉，像是清爽的微风一样有种无形之中让人平静的力量。 在他的影响下，凌语归被担忧占据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听别人打电话不太好，但能不能告诉我广安平到底怎么了？ 余医生皱皱眉，在他身边坐下：我有义务为病人保密，只能说，你听见的那些，就是事实。 他的话仿佛晴天突然落下的霹雳，凌语归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名片捏成了一团，脸色也微微发白，半晌说不出话。 余医生早有准备，看出不对劲后顺着他的背安抚：凌先生，你也别太着急，冷静一下。 他看着凌语归年轻的侧脸，在心中微微叹息。 原本他以为连失忆也在潜意识中保留对方的广安平只是面对死亡时单方面的执拗，却渐渐发现情况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结合那个半真半假的新闻，两人的感情似乎比他猜测的要深厚得多。 好一会，凌语归才缓缓开口：余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余医生想了想，又问，你如果有话要跟广安平说，我可以代为传达。 凌语归叹了口气：不用了，我已经答应杨娴不去打扰他们，本来这件事我就不该问的。 将这件事说出来，也是为了提醒他自己，对方已经不需要他关心的事实。 杨娴？余医生听得莫名其妙，他们不都打算解除婚约了吗？ 恋耽美 ——(51) 想着可能还有什么隐情，他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事说出来：这样吧，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万一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 凌语归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被揉皱的名片，拿出手机记下对方的电话。 发生了这样的事，凌语归也没心思去外面玩了，他在机场旁定了个酒店，决定第二天就回家。 道别凌语归，余医生第一时间赶回广家，经过治疗，广安平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 望着对方苍白的脸色，余医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不过他又实在好奇杨娴的事，目光中忍不住带了几分探究。 他还没开口，广安平便主动道：余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尽管刚刚撑过病痛的折磨，他的神色依旧清明而理性，仿佛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余医生犹豫着在床边坐下：我刚才在机场碰见凌语归了。 哦，广安平的尾音里带了几分兴味，他怎么样？ 挺好的，好像准备出去旅游。 那就好。 你最近还做那个梦吗？ 广安平笑着摇摇头：不做了，大概是因为已经确认了那个人的身份吧。 听他这么说，余医生也八成能肯定凌语归就是那个人了：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 有这个必要吗？广安平反问。 他的语气理性到让人怀疑那个一直梦见凌语归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余医生无言以对，顿了顿，还是问道：他为什么以为你跟杨娴还在一起？ 没什么，我只是叫杨娴帮忙演了一场戏好让他死心，为我伤心的人不缺他一个。 余医生脑海里浮现出方才说明病情时广茹萱和老夫人难过的样子，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 广安平伸了个懒腰，对余医生眨眨眼，我累了。 余医生知趣地拿了东西，关上门之前，他忍不住说：可他今天听到我打电话里说你的病，还是很担心。 广安平已经平躺在床上，闻言没什么反应，沉默地对余医生摆手道别。 关门声响起，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按下床头的遥控器，音响里传出那天跟在凌语归身后听到的歌曲。 随着略带伤感又充满期盼的旋律响起，一幕幕模糊的景象在广安平眼前闪过。 两人在好像在什么奇怪的地方跳舞，他们相拥的影子投向无边的夜空。 一双双羡慕的眼神见证着一切，像是观赏一个永远也达不到的美梦。 当时的心情一点点清晰，明明只是为了找乐子才陪在凌语归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逗弄的心思变了味，深深烙印在随时可能坍塌的记忆之下。 身体是最诚实的，他的梦境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亲吻，回想起这个情景，广安平像是睡着了的面容上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 然而平静了不过几分钟，他的表情就怪异地扭曲起来。 像是天使瞬间变成了恶魔。 下一秒，他赫地睁开双眼，一个念头在催促着他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第77章 第 77 章 回家睡了没多久，余医生迷迷糊糊地被电话吵醒。 打来电话的是他安排在广家观察情况的助手：不好了余老师，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这个助手也是经验丰富的医生，能让他这么着急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情况。 余医生火急火燎地赶到广家，见整个院内灯火通明。 助手正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马上带着他去了二楼的房间。 余医生本以为他们要去广安平的卧室，没想到却被带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外。 广茹萱和老太太都守在门外，广茹萱眼眶泛红，老太太倒是比她镇定，面色如常，但神情也十分严肃。 余医生走上前，广茹萱马上哑着嗓子道：余医生，安平他睡了一会醒来后就非要到这来，已经两个小时了，问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让人进去，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 我先去看看。 光听这话，余医生也看不出什么。 他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这个房间好像很久没有使用过，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数个脚印凌乱地印在上面，一路延伸向内。 房间很大，靠着墙面摆着一些木架子，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雕塑。 中间则是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满是雕刻需要的工具。 广安平穿着已经弄得脏兮兮的家居服坐在桌前，正低头专心雕刻着什么，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他并没在意房内多了一个人。 余医生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发现桌面上摆了好几个似乎已经完工的小雕塑。 他看一眼广安平手中锋利的雕刻刀，没有贸然去碰他的东西：雕的不错。 说实话，他对雕刻一窍不通，只是这好像是目前看来最稳妥的对话。 广安平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休息太少，他一向毫无瑕疵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青色的眼圈，嘴唇周围也长了淡淡的胡茬。 加上凌乱的头发和邋遢的衣服，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无人赏识的落魄艺术家。 广安平打量了几眼余医生，露出一个突兀的笑容：余医生，你的眼光也不错。 他的声音并不难听，此时却阴恻恻的，像是从地狱而来。 余医生背后一寒，职业素养让他维持住冷静，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小雕塑：我能看看吗？ 广安平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余医生拿起其中一个，刚才没有细看，这会他才发现，广安平雕的是人的半身像。 不得不说，他的手法足可以媲美专业人士，人像的五官神态都雕刻得活灵活现，除了没有上色，跟真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张脸他也很熟悉，正是昨天刚见过的凌语归。 奇怪 余医生若有所思地放下人像。 昨天广安平明显一副要为之前的感情画上句号的样子，怎么今天又突然想起这一出？ 怎么想都不合道理，除非 余医生注视着再度开始雕刻的广安平：广先生，你还记得昨天我碰到了谁吗？ 我怎么知道，广安平头也不抬，我们不是很久没见了吗？ 听到他的回答，余医生心中有了大概的结论，他的记忆果然又出问题了。 他又问了几句，确定广安平出现了和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症状。 或许是因为新药的副作用，以及凌语归给他带来的刺激，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而不是彻底的失忆。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生理性的症状，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余医生正想退出去把这事告知广茹萱等人，广安平却再度开口：对了，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下语归。 他好像把我电话拉黑了，怎么都打不通，广安平困惑地皱起眉头，我想给他看看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举了举手中未完成的雕刻，余医生了然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余医生，安平他怎么样了？他一出门，老太太等人就围上来问道。 余医生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我想，现在应该顺着他来。 您是说，真找凌语归过来？会不会刺激到他？广茹萱反应很快。 他现在的记忆里和凌语归还是恋人，两人只是因为吵架冷战了，所以应该没问题。 广茹萱很信任余医生，她咬咬牙，吩咐助理：去联系凌语归，请他过来一趟。 余医生想了想，说道：还是我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吧，正好我这有他的联系方式。 说罢，顶着广茹萱惊异的眼神，余医生走到楼下给凌语归打电话。 凌语归并没有回去，或许是因为已经决定休假回家也没事干，或许是因为想离广安平所在的地方更近一点。 他自己也弄不清。 事实上，从昨天听说了广安平的病情后，他就一直处于魂游天外的状态，晚餐忘了吃就直接睡下，早上也不怎么觉得饿。 广茹萱是说过广安平的病很严重，但凌语归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病会恶化得这么快。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忘掉那段感情。 他在酒店发了会呆，终于强迫自己出门走走。 凌语归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城市公园，工作日，这里没几个行人，安静得只听得到鸟叫。 阳光下，巨大的人工湖波光粼粼，反射上来的光芒刺得凌语归有几分恍惚。 水里应该很舒服。 不知为何，凌语归冒出这个念头。 他越走越近，最后半个身子都探出围栏外。 就在他还想往前靠一点的当儿，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凌语归还没完全回过神，站在原地没动，下意识的接起电话。 凌先生吗，我是余医生，有件事想麻烦您。 听到余医生的声音，凌语归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待看清自己危险的处境，他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见他不说话，余医生又喂了一声。 凌语归退后几步站定，惊魂普定地拍拍胸脯，才道：您说。 余医生把广安平的情况解释了一遍，着重提到了那些雕塑都是送给凌语归的生日礼物。 听着他的话，凌语归像吃了一大块黑巧克力，苦涩中带着一丝丝难以觉察的甜味。 他居然记起他的生日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 电话那头，余医生还在说话：我知道现在让你来会有点为难，但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能不能过来陪陪他？ 我凌语归本想马上答应，又想起跟杨娴的约定，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但是杨娴 他还没说完，余医生就急急打断他：你说那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其实那是广安平为了让你彻底忘记他，联合杨娴做的一场戏，他俩已经打算解除婚约了！ 凌语归听得一懵，随即想通了里边的弯弯绕绕，心头顿时升起一阵怒气。 他凭什么认为让自己误会他、忘记他就是最好的？ 仔细想想，从以前开始，夕一就是强势的一方。 不管是重新申请账号、还是确定发展方向，甚至救人都是因为他背后推了一把。 他慢慢的让凌语归习惯生活中有另一个人可以依靠，将身心都交出去。 然而对方的掌控欲却强到，连结束都要遵循他的计划。 凌语归从不否认自己爱夕一，但绝不会做他的提线木偶，即使是因为对方生了病也一样。 既然广安平又想见他，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明白了，我马上就过来。 你是不是回去了，需要找人去接吗？ 不必，我还在首都。 凌语归从出租车上下来，正好看见望眼欲穿的广茹萱从院子里匆匆走出来。 打量着眼前比第一次见面明显消瘦许多的妇人，凌语归终于确定广家人对广安平的关怀并不比自己少。 不知是不是想起当初劝凌语归离开的事，广茹萱显得有些局促：凌先生，谢谢你能过来。 不必客气，凌语归决定把话说在前面，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他说，或许会刺激到他，你们要是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广茹萱皱起柳眉：凌先生，安平可能做了一些让你不舒服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但你也知道他的病会影响到脑子，现在他的记忆已经很混乱了，你就不要用过去的事来为难他了。 恋耽美 ——(52) 抱歉，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凌语归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替他回答。 你 广茹萱还想说什么，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小萱，不要再说了。 她那双周围布满皱纹却不减半分清明的眼睛望向凌语归：凌先生，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 找到广安平那天，你也在医院里吧，那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担心，当时我还以为是你哪个亲戚在住院，没想到是为了我们家安平，谢谢你照顾他那么久。 在老人温柔的注视下，凌语归几乎有种把自己的委屈都一吐为快的冲动。 可他想要的并不是旁人的谢谢或安慰。 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跟他聊聊。凌语归再度请求。 第78章 第 78 章 注视着他坚定的神色，老人和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去吧，安平他很想你。 凌语归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直到老人又笑着对他点头示意，凌语归这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能如此轻易地说服广家，他激动地鞠了一躬：谢谢！ 广茹萱大感意外：妈，安平的病随时都可能恶化，您怎么 老人举手打断广茹萱：小萱，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平的性子。 广茹萱没好气地说：您说这些干什么？ 他妈妈最后在的那几年，我想让他们母子多相处，没想到安平他妈因为病痛加上抑郁，整个人都越来越古怪，再加上他小时候也一直在医院治疗，这段日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他们母子感情又很好，导致他妈妈去世后，安平越来越缺乏安全感，就连我俩也很难让他完全放下心结。 唯一让我看到这个可能的只有凌先生。 说完，老人转向凌语归：好了，进去吧。 广茹萱看上去还是不太服气，但老夫人开了口，她也没再阻拦。 凌语归跟着余医生来到房门口，虽说有那么点来算账的想法，但他还是问了一下需要注意些什么。 没想到，余医生的看法跟老夫人不谋而合：广安平的病情十分特殊，随时都在变化，我研究人脑几十年，也没办法肯定自己的诊疗完全正确。 他或许马上会疯，会死，又或许有一丝机会活下来，谁也说不准，但有一点我很肯定，没人想带着遗憾离开。 不论你想说什么，应该都是此刻的他所需要的。 余医生拉开房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凌语归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房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是药味还是雕塑材料产生的气味。 听到脚步声，坐在桌后的广安平抬起头，他眼睛一亮，马上走过来：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怎么，还在生我的气，连手机都关了？ 你凌语归看清他的样子，心里一紧。 虽然只跟广安平见过几次，但对方显然极为注重衣着仪容。 可现在他哪还有那个贵公子的影子。 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脸上不知从哪沾到了一块黑灰的污渍，衣服也蹭得皱皱巴巴。 更糟糕的是他的神色，不过短短几天未见，他的脸颊已经凹陷进去，皮肤毫无血色，从未出现过的黑眼圈占据了他眼下的部分，嘴唇如死人一般青白。 本来就美到有几分生人勿近的五官沾染了腐败的气息后更显妖异。 他直勾勾地盯着凌语归，几分钟都没有眨过眼睛，目光空洞异常，好像要将跟他对视的人的理智吸光。 换做其他人，在这样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里见到如同鬼魅的男子，都会因为诡秘的气氛感到恐惧。 凌语归却只感到心疼和愤怒。 设计赶他走，却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但现在还不到发火的时候，凌语归晃了晃手机：你忘记我换号码了？ 当时夕一离开他就换了，只不过没告诉他。 广安平没有深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我是给忘了，那你不生气了？ 他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眉头微微皱起，露出略带委屈的神色。 凌语归想说他很气，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口。 男人脸上的污渍看着碍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擦：这个等会再说，你看你怎么搞得脏兮兮的。 他用力擦了几下，广安平突然握住他的手。 弄疼你了？ 广安平摇摇头，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他的精神状态一会阴郁得像下一秒就要杀人，一会又单纯得像个小孩。 凌语归被他拉到工作台前，对方兴奋地从桌上拿起唯一一个涂了彩色的小雕像：你看这个，喜欢吗，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得抓紧多做一点。 可以摆在我们的新家里，是不是很可爱 他把小雕像凑到凌语归面前。 雕像的确做得很精致，是他跟广安平的半身像，两人带着甜蜜的笑容对视，背景则是一堵玫瑰花墙，仿佛身处于婚礼现场。 与雕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广安平手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凌语归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回事？ 可能太久没做，不小心划伤了，广安平不当一回事的把雕像放下，还有这个 别动了，给我看看！凌语归试图抓住他的双手细看。 没想到广安平猛地甩开了他：你干什么，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凌语归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眼看对方又一脸狂热地拿起雕刻刀，他一直压抑的怒火腾地蹿了出来。 够了！凌语归吼道，一个箭步冲到桌旁，拿起一个还未完工的雕像，用力将它掷到地上。 伴随着碎裂声，凌语归做了一件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大声质问广安平：你真的在意我吗，我看，你根本只是想感动你自己！ 注视着一地的碎片，广安平愣了一下，弯腰打算去捡。 凌语归拦住他，为了让广安平听清楚自己的话，他捧起对方的脸，强迫他的视线转向自己。 先离开忘得一干二净的是你，再回来招惹我的是你，把我推走的还是你，就连生日礼物也是你说了算，你究竟要替我决定多少次才满意？ 广安平呆站在原地，垂着眼帘，像被罚站的小孩，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喜欢你这个事实，就算你失忆甚至爱上别人，也不会改变。 凌语归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以后不要再做那些自以为为我好的蠢事，也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你，但绝不是现在 说到这，凌语归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正要收回手冷静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广安平眸光微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凌语归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缩头，心道广安平不会被他刺激得发疯了吧？ 下一秒，广安平不紧不慢地说道：忘了我？你确定？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凌语归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男人眼神清明，嘴角含笑地俯视着自己。 你？ 凌语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对方拉着手腕轻轻一扯，力道角度都很巧妙，他整个人准确无误地倒进对方怀抱里。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火气这么大，不喜欢被我管？ 广安平顺势抬起凌语归的下巴，极有压迫感地俯视着他，虽然还是那副邋遢的外表，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和方才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像极了当年他初次遇见夕一的感觉，美丽、野性、强大 凌语归被盯得面皮一热，同时又有几分后怕。 刚才仗着广安平脑子不清醒多说了几句，但绝对没有想要惹恼他的意思！ 不过说都说了，凌语归心一横，瞥开目光道：不、不喜欢又怎么样，你联合杨娴骗我，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今天还因为走神差一点失足掉湖里去了，都是拜你所赐。 闻言，广安平皱了皱眉，他并没马上放开对凌语归的钳制，又问：你不是说，我和夕一并不是一个人，为什么要伤心？ 原来他连自己跟杨娴说的话都听到了，凌语归不爽地咬咬牙，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广安平不知是不是生来克他，只要这家伙认真起来，他怎么也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就像现在，被不合时宜地抱住，他却一点要推开对方的想法都没有。 他小声说：需要理由吗，人又不是机器，什么都要指令，你和夕一客观上就是一个人，我哪分得那么清，当然会伤心了。 就算不是为了夕一，养熟了的猫猫狗狗生病也会难过的吧？ 你拿我跟宠物比？广安平眯起眼睛，语气中透着危险。 喂，凌语归不满地敲了下他的胸膛，不要偏离重点好不好！ 广安平松开抓住凌语归手腕的手，滑落到他劲瘦的腰间蹭了蹭：本来我很想弄清你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但现在又觉得不重要了。 重点是，现在的广安平，依旧很爱你。 广安平低下头，下巴划过凌语归毛茸茸的短发，郑重其事地问：你愿意接受吗？ 像是诉说定下后便不容反悔的誓言，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沾俗物的神圣。 凌语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略带脏污的面庞上。 他捡到夕一的那天，对方也是一副流浪大狗狗的模样。 夕一陪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不论对方的目的如何，他始终是走进了他的心里。 现在，轮到自己来陪他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踮起脚尖在广安平干裂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我愿意。 凌语归把以前准备的戒指翻出来，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丢掉它。 两人确定关系后，这对戒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永远也忘不了牵着广安平的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个瞬间。 等在外面的人，老夫人、广茹萱，包括余医生，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余医生是惊讶于广安平恢复之迅速，而广茹萱则是诧异凌语归对侄子的影响之大，老夫人则是纯粹的惊喜，她第一个冷静下来，祝福了两人。 在凌语归的照料和余医生的努力下，广安平头疼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关于过去的记忆竟也有一些恢复的迹象。 咨询过余医生后，两人决定完成凌语归未开始就被迫结束的出国游。 在熟悉的首都机场等待，凌语归去买水回来，远远望见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了广安平满身，他两手垂放在身侧，微微低下头，好像正在闭目养神，又仿佛沉溺在了无边的美梦中。 凌语归扬起嘴角，大步向对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写完了，后续还有甜甜的番外，敬请期待！ 第79章 番外一 凌语归第一次想起戒指时，回家翻箱倒柜也没找出来。 恋耽美 ——(53) 记起自己那几天喝得烂醉，凌文秀有过来照顾他，说不定对这事有印象。 凌语归打电话问了下，没多久凌文秀带着小花过来。 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小花的头：抱歉啊语归，你那个戒指是小花拿走了。 在她的催促下，小花从怀里拿出戒指盒，不过她并不同意妈妈的说法：妈妈，我不是拿走，是暂时保管，当时舅舅也是跟我这么说的。 原来那几天她跟妈妈来过一次，正好看见凌语归把戒指盒扔进垃圾堆，小花见盒子漂亮：舅舅，你为什么要把这么漂亮的盒子丢掉啊？ 什么什么丢了？凌语归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小花把盒子捡回来：这里面还有东西呢，不能乱丢吧？ 不能不能凌语归胡乱摆着手，小花帮我保管一下吧 就这样，小花把戒指拿回了家。 听完事情经过，凌语归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蹲下来拉起小花的手：谢谢小花，待会舅舅请你吃好吃的。 好耶！ 见女儿开心，凌文秀也忍不住笑了，不过她马上又提起了令她十分在意的一个问题：那个，你别怪我多事，我看了里面的东西，这是打算送给夕一的？ 嗯，是这么打算的。 你们不是分了吗？别误会，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怕你又难受。 凌语归摩挲着戒指盒：姐，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坐下慢慢聊。 让小花去另一个房间看电视，凌语归把最近发生的事简单地跟姐姐说了一遍。 听罢，凌文秀的担忧不减反增：他这病起来，不会伤人吧 不会，你放心，他现在好得很。 看着弟弟比前段时间开朗得多的面容，凌文秀没再说什么：那你们好好相处，有什么难事记得跟姐说，别一个人扛着。 凌语归注视着戒指盒中并排在一起的两枚戒指，露出傻傻的微笑：谢谢姐，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刻个名字。 还得把广安平的名字加上去。 戒指这种玩意送出去需要仪式感，异国的露台餐厅正巧是个合适的地方。 这里是两人出国游途经的一个小镇，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城堡，露台餐厅就在其中一座地势较高的城堡上。 坐在餐位上可以望见贯通小镇的清澈运河，以及布满鲜花的小径。 初夏的凉风拂过，令食客感到心旷神怡。 凌语归决定继续上次流产的计划，把戒指藏在冰淇淋里，给广安平一个惊喜。 万万没想到，惊喜差点变成惊吓。 广安平吃东西的样子虽然优雅，但和夕一狼吞虎咽的速度不相上下，边吃还能边聊天，凌语归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满心想着戒指的事。 被做成水果模样的芒果冰淇淋端上来，凌语归眼神顿时亮了。 不知是不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广安平歪头看了看他，随即舀了一大勺送到他面前：要吃吗？ 望着勺子里嫩黄的冰淇淋，凌语归吞了吞口水。 卖相确实不错，可万一吃到戒指那就尴尬了。 他讪笑道：你、你吃吧，我就是觉得造型挺好看的。 那就尝尝呗，我喂你。广安平眨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衬托得眸光无比深情动人。 在经过精心设计的浪漫灯光下，广安平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梦幻，再加上温柔的笑容，甜度绝对超过任何一个点心大师的作品。 而且，这是广安平第一次说要给他喂东西吃。 凌语归赫地脸红了，一半是因为不好意思，一半是因为暗搓搓的期待。 他本来就招架不住对方的颜值，这么一来，更加没办法拒绝，哪怕这一口下去可能吃到本来为广安平准备的戒指。 尝尝吧，冰淇淋快化了哦。 广安平又把勺子往前递了递，柔声道。 拖长的尾音撩得凌语归心都快化掉了，他祈祷着广安平没有挖到戒指，凑过去吃掉了冰淇淋。 注视着凌语归乖乖含住勺子、又舔了舔的模样，广安平只觉下腹一紧。 一小块化掉的冰淇淋沾到了凌语归下唇上，红红白白的格外惹眼。 凌语归正在庆幸没吃到戒指，便见广安平把手伸了过来。 别动 对方话音刚落，修长的指尖已从他唇上划过。 咦？凌语归反射性地捂住嘴，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双颊微微发烫。 广安平状似无辜地竖起手指，上面沾了一丝可疑的白色：冰淇淋化掉了。 男人促狭的眼光告诉凌语归他就是故意的。 下次我自己来就行。凌语归瞪了他一眼，开始吃自己点的草莓冰淇淋。 广安平笑了笑，连勺子都没换，继续挖下一大勺冰淇淋放入口中。 注意到他的动作，凌语归疑惑地看了看装冰淇淋的小杯子。 不应该啊，照他这个吃法，早该见底了才对，怎么还没吃到戒指。 难道被他吞下去了？ 凌语归满心困惑，嘴里却还不停，下一口，他突然咬到了一个硬物。 糟了，不会是放错地方了吧！ 凌语归还没想明白，脸上已经显出一副诧异的表情。 广安平发现他不太对劲，关切地问：怎么了？ 凌语归忙摇摇头，忘了嘴里还含着东西就要开口，结果差点把戒指吞下去。 呕吐感让他反射性地一阵猛咳，混乱间，闪着银光的戒指被喷出来，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弧线，直直往露台外掉去。 我的戒指！凌语归大惊失色，顾不上什么惊喜不惊喜就伸手去捞，可惜还是差一点没抓住。 眼看戒指就要掉下楼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冲到了围墙旁。 凌语归定睛一看，不是广安平又是谁，此时他整个人已经挂在围墙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凌语归被他危险的举动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拉着他。 小心！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几句外语，凌语归瞥了一眼，发现侍者也围了过来，对方脸色发白，显然也被吓到了。 两人慌神的当儿，广安平已经直起腰，转身往凌语归手里塞了个东西：捡回来了。 他的语气颇为骄傲，像是小孩在向大人邀功。 凝视着手中失而复得的戒指，凌语归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一阵后怕：你刚才差一点掉下去，太危险了！ 侍者也在一旁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 广安平面色如常，满不在乎地抓住凌语归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他不当回事，凌语归正要发作，对方却一把拿起那枚戒指：这是送给我的吧。 他对着光转动戒指，亮晶晶的眼神仿佛得到奖励的萨摩耶：谢谢，这个式样平时带着正好 他的动作顿了顿：里面还刻了夕一的名字？ 凌语归的怒气倏地消失，尴尬地挠了挠头，有点不敢看对方：因为是之前买的 没关系，毕竟你认识他在先。广安平笑眯眯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戒指，又递给凌语归，帮我带上怎么样？ 他伸出左手，凌语归老脸一红。 因为方才两人闹出的动静，露台上寥寥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 见到戒指后，有人甚至开始起哄。 这情景，不是相当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婚吗 他预想中的惊喜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广安平看似询问，实则催促道。 凌语归抬头看向他，发现对方的笑容里多了一分鸡贼。 果然还是不爽夕一的名字排在他前面，所以才故意赶鸭子上架让他带戒指！ 带就带，凌语归撇撇嘴，憋着股气拿起戒指，扶住广安平的手。 不知为何，虽然被围观十分羞耻，但也有种奇妙的仪式感。 凌语归的手心都出了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戒指带在广安平的无名指上。 见状，侍者带头鼓起掌，看戏的食客也有样学样，代表祝福的掌声回荡在露台餐厅上空。 凌语归刚带好戒指，便被广安平反手抓住手腕：还差一步呢。 差一步？凌语归不明就里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瞅见对方带笑的嘴角，下一秒，他就被一个急切的吻夺去了所有心神。 他再也没心思管周围人的反应，整个人仿佛踩在云朵之上，飘飘欲仙。 回过神，凌语归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地倒在广安平怀里。 还好失态的人不止他一个，广安平也是气息不稳，直勾勾地盯着他：回去吧？ 凌语归表示赞同。 住的酒店离这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进了房，他们连灯都来不及打开，凌语归便被扑到在柔软的圆床上，广安平再度展现了吃饭狼吞虎咽的劲头，不容反抗地压下来 第二天，凌语归悠悠醒转，见广安平光着上身、背对自己坐在床沿。 漂亮的蝴蝶骨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始作俑者凌语归心虚地挪开目光。 他揉了揉酸痛的老腰，也爬起来：早啊！ 男人回过头，不知为何一脸茫然，他拿着戒指，将内圈刻有名字那处在凌语归面前晃了晃：广安平是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