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 第一章顾影自怜 第一章 顾影自怜 我曾经一度的怀疑,这样的生活,或许只是一场梦吧。 可是,那些留在我身体里面的疼,那些刻在我心里的痕,那些肮脏而腐烂的气味,证明了它曾经那样真实的发生过。 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如果你注定在梦里,那么再痛,我也不愿醒来。 ——顾怜 一个洗的发白的墨绿色双肩书包,一把硬币,一个装满了星星的玻璃罐。 这就是十年前顾怜进来时的全部家当。 对了,还有一套冬天的衣服。不过也是十年前的了,顾怜现在二十五岁,根本穿不下,索性就丢在了监狱的垃圾桶里。反正这里的一切,他分毫也不想带走,尤其是那些腐烂的记忆。 监狱大门打开的瞬间,顾怜抬头看了会儿天空,高墙外面的世界,天都好像更蓝一些。便随着沉重铁门关闭的铁锈声,顾怜深深吸了口气,向前方踏出了第一步。 “顾怜,我在这。”不远处唐焕用力的冲他挥手,然后又张开了双臂,“来,向爸爸奔跑吧,迎接你的新生。” 顾怜笑着骂了句傻、逼,当然不可能真的奔跑过去,只是加快了步伐。 突然一声“叮铃”的声音落地,顾怜有转头去捡的趋势,唐焕眼疾嘴快:“操,别回头,掉了就不要了。” “嗯,不要了。”顾怜自言自语。 他知道监狱这种地方,出去是不能回头的,晦气。可顾怜还是不受控的转回身,捡了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还值得你回个头。”唐焕开着一辆豪车专门来接顾怜,瞥了眼他紧握的掌心,“你哥的东西?” 顾怜没有说话,看着窗外向后远逝的风景。 十五岁的顾怜,因过失杀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十年。 这十年来,顾怜真是应了他这个名字,顾影自怜,没有一人来看过他。 顾怜也不奇怪,他在这世上仅有的叁个亲人,一个有了钱就赌、赌输了就喝酒、喝醉了就打人的老爸,还有一个因常年忍受家暴而精神抑郁最终选择自杀的老妈,和一个冷酷阴险狡诈变态的有钱哥哥。 对,是有钱哥哥。顾怜和他同母异父。 哥哥的生父是个有钱人,花城白家。哥哥十叁岁回到白家后,就时时刻刻都在跟他们划清界限。毕竟,他们不仅穷,一家子还烂到骨头里。尤其是他这个弟弟顾怜,在白楚潇面前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 唐焕是五年前进来的,因私闯民宅加上故意伤人,被判了叁年。要不是在监狱里认识了这个朋友,顾怜估计自己要穿劳改服和拖鞋出狱了。 出来前,顾怜让唐焕帮他租了房子,什么要求也没有,便宜就行。唐焕选了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是那种老式的楼梯房,楼道里墙皮因为受潮不知道掉了多少层,还有股发霉的味道。 顾怜蹙了下眉,他所有不好的记忆都夹杂着一股发霉腐烂的气息,这让他感到痛苦和不安。 “就这里,进来吧。”唐焕拿钥匙开门,“一个单间,暂时够你住了。” 顾怜不用环顾四周就能把房间里的全景看清,旧是旧了点,但还算干净。 唐焕算是个很不错哥们了,都说一起扛过枪,一起蹲过牢的友情才算坚毅,顾怜觉得那他和唐焕肯定是最磁石的一个了。 唐焕还贴心的为顾怜准备了一套被褥,和两身干净的衣服,在浴室里放了一把柚子叶。 顾怜洗过澡,头发还在滴水就出来了。屋子里没有沙发,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唐焕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抽烟,顾怜坐在了另一把上,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点燃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唐焕诧异的看着顾怜。 顾怜吸了一口,第一口没敢过肺,怕被呛,直接从嘴巴里又吐了出来:“刚学。” 唐焕没理会他,直接把烟和打火机揣进裤子口袋里。 “我哥怎么样了?”顾怜吐了口烟问道。 唐焕拿出一台智能手机:“这个叫手机,认得不?” 顾怜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 唐焕教顾怜怎么用,又帮他用手机号注册了微信,告诉他:“用这个可以直接上网,跟电脑一样,你想知道什么,自己查去。你哥,一社会精英,豪门接班人,连花边新闻都能找的到。” 唐焕午饭也没吃,给顾怜留了五百块钱,就走了。他要赶回修车行还车,他今天开的是客人的车,要是被老板发现,他饭碗就丢了。 唐焕走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了。顾怜躺在床上,没了牢房里随时会跳起来和你打一架的狱友,也没了震天响的呼噜声和难闻的脚臭味,一切安静又自由。 顾怜望着残破天花板上以龟速旋转的叁叶风扇,有些回不过神来,仔细想想才恍然,自己今早已经离开了那座困了他十年的高墙铁笼。 从前的生活按部就班,刷牙吃饭都有严格的把控,就连晒太阳也有时间限制,以至于顾怜每一次在操场上望天的时候,都格外珍惜。对了,他还要随时提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狱友的拳打脚踢。 顾怜不知道别的监狱是不是也是这样,反正他在花城第二监狱里一定是这十年间挨揍最多的一个,也是揍人最多的一个。被打多了,自然学会了打架。 现下,重获自由的他,没了那么多规矩限制,不用连睡觉都在警惕,心里反而突然空了起来。 他在哪?他过的好吗?他结婚了吗?他这十年为什么不来看我? 顾怜脑子里想了无数种问题,又罗列出无数种答案,又在每种答案后面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总结就是,白楚潇过的好,他不开心,白楚潇过的不好,他也不开心。 -- Ⓡоùщèⓝⓝρ.мё 第二章葱花面 第二章 葱花面 顾怜盯着那军绿色的风扇在床上躺了半响,风扇慢悠悠的转着,在这酷暑的七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顾怜觉得扇叶像一把尖刀,将他尘封起来的过往一点点挑开。他不敢轻易去碰,也不敢去阻止,怕锋利的刀刃伤了自己。 这二十五年的往事,不按时间顺序,不受顾怜控制,疯狂的跳跃出来。 顾怜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白楚潇便在他身边了。在那个有一条小河穿过的小县城里,他们家就在东桥边的最尽头。 顾怜想,他出生后第一眼见到的人一定是白楚潇。不然,他怎会那样粘他。 小时候顾怜不懂,为什么他哥和他的名字不一样,隔壁的小朋友也是两兄弟,一个叫张大狗,一个叫张二狗,而他哥连姓氏都和他不同。 于是,刚玩完泥巴回家的脏小孩跑过来问白楚潇:“哥,你为什么姓白?” 白楚潇坐在院子里看书,余光里映进来一个小泥人,他嫌弃的蹙了下眉,眼睛也没抬:“因为那个该死的人是你爸,不是我爸。” 白楚潇口中“该死的人”就是顾怜的死鬼老爸,顾一明。因为顾一明赌钱的原因,家里被他败的铃儿响叮当,要不是当铺不收活物,怕是顾怜一早也被当掉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们家很穷,是真的穷,穷到买不起多一张床,顾怜和白楚潇只能挤在一张一米一的单人床上。 顾怜比白楚潇小五岁,他的性格和他哥截然相反,他是那种闲不住的孩子,在他妈肚子里就踢个不停,生下来更是精力旺盛。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顾怜就缠着他哥讲故事。 白楚潇每每都翻白眼,冷冰冰的背对着他,不回应。可顾怜天生就有种永不言败、越挫越勇的精神。好吧,其实就是不要脸。他可以一直在白楚潇身上上蹿下跳、哭哭闹闹,缠着他哥无法只得拿起故事书。 得逞后,顾怜却又像小猫一样,乖巧无比,卧在白楚潇腿边,拿脸蹭他的手背。 “烦死了,粘人精。” 这是白楚潇对顾怜说的为数不多的话当中,最多的一句。 白楚潇用冰冷又厌烦的语气说出来,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哥哥是真心讨厌弟弟啊。可顾怜总能找到很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他哥并不烦他。⒳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白楚潇学习很好,比任何一个小孩子都要聪明,不说一目十行,但定是过目不忘。他的脑子就像是个照相机,看过的东西都已图片的形式保存下来,以供随时查阅。 他平时上学,周末帮妈妈做零工,却还是能随随便便考年级第一。 那些年里,白楚潇像个骑士一样守护在顾怜身边,他是他的大英雄,在他那个神经病死鬼老爸发疯打人的时候,白楚潇总会将顾怜护在身下。 顾怜固执的认为,他是我哥,我理所当然的要和他撒娇,而他也理所当然的要宠我保护我。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啊。 白楚潇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就再也不肯多瞧顾怜一眼了。 顾怜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叫,严苛的生物钟提醒他,该吃午饭了,他才起身。 顾怜刚才来时路过了一家面馆,面馆有些眼熟,好像是从前他来花城找白楚潇时,他哥常带他去的那家。 顾怜凭借记忆,按原路找了回去,走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T恤都已经被汗浸透了。顾怜站在面馆门前,确定了就是这家。不仅招牌没换,连里面的陈设也几乎没变,还是原木色的木质桌椅,菜单虽然翻新了,但菜品依然没变。 顾怜点了一碗以前常吃的葱花面,这个时候不是吃饭的时间,面馆里除了顾怜没有别的客人。老板很快便把面端了上来,顾怜抬头看他,居然连老板也没变。 顾怜的眼神太过直白和专注,老板一时间不知所措,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走开。 顾怜微笑一下,收回了眼神:“老板,您头发白了许多。” 老板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并不会特意记住谁,更何况顾怜十年未出现。老板想着或许是曾经的旧客吧,客气的帮顾怜倒了杯茶:“老了,岁月不经用啊,您喝茶。” 是啊,真不经用。顾怜默默说道,然后习惯性的把葱花往外挑。这葱花好像尤其的多,切的又碎,怎样都挑不完,但他很有耐心,这些年他最多的就是耐心。在那种地方,没有耐心很难活着出来。 门口的自动感应门铃又响了,叮咚,清脆的一声。老板掀开帘子,从后厨出来。 “白先生您来了。”老板热情的招呼,一看就是熟客,“这是午饭又没按点吃吧。” “老样子。” “好嘞。” 那人的声音冰冷克制,顾怜听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忽然忘了刚才的炎热。 等等。这声音……白先生?不会这么巧吧。 可往往,事情就是这么巧,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 老板从那位客人面前离开后,顾怜看清了他的脸。哪怕是数年没见,顾怜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白楚潇。 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庭审的时候吧。白楚潇作为证人出场,穿着笔挺的西装,在证人席上按流程一本正经的宣誓说不会说谎时,顾怜笑了。 “我作为本案证人,保证向法庭据实陈述证言。如有虚假陈述,愿意接受罚款、拘留乃至刑事处罚,特此保证。保证人,白楚潇。” 白楚潇此时依然是一身不菲的西装,将他社会精英的气质衬的非凡。刚才顾怜试着用手机上网,搜索了白楚潇叁个字,出现的词条大多是青年慈善家、公益基金创始人、化学和生物学双博士。白楚潇成为博士顾怜一点也不意外,以他的聪明才智怕是获得诺贝尔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这“慈善”两个字确实刺、激到了顾怜。 白楚潇这身西装就像是他伪装的皮囊,顾怜真想把它剥了去,让世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白楚潇拿出手帕擦拭筷子,应该是被前方灼热的目光警醒到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又平淡的低下头。忽然,他猛的一滞,再次抬起头时与顾怜四目相对。 顾怜不知道白楚潇此时是个什么心情,他懒得去猜,无非是觉得自己见了鬼吧。 顾怜端着面坐了过去,白楚潇盯着他看了许久,可无论怎样看,他那双浅淡的眸子里都跳不出一点光彩。 顾怜想,他该是多厌恶我,才能这样毫不掩饰的用冷酷无情的眼神打量他的亲弟弟。 这场注视,直到顾怜把碗推到白楚潇面前才停止。 白楚潇面无表情,连呼吸都很清淡,顾怜的出现似乎只在刚才的一瞬,给他带来了情绪上的起伏。而现在,白楚潇平静的拿起筷子,帮他去挑碗里葱花,非常细致的将葱花挑了个干净,然后又夹了一大把香菜放到面里,倒了些醋,搅拌均匀。 顾怜静静的盯着这碗面,静静的看着白楚潇做这些事,又有些恍惚。从前他很矫情,明明不喜欢吃葱花,却每次都点葱花面,然后赖着他哥帮他把葱花挑出去。顾怜总是想用这些小事来证明,他哥是宠他的。 现在想来多可笑,一个设计诡计想要弄死你的人,就算是屈身挑葱花也无非是死前的一种祭奠。就像杀猪的人,总会给猪吃最后一顿饱饭。白楚潇是屠夫,顾怜就是那头猪。 白楚潇把碗重新推到顾怜面前,把筷子调个个儿,放在碗上。顾怜始终没有抬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老板把白楚潇点的那份端了上来,看到两人居然拼桌,很是诧异,但老板也不多嘴,把面放下就回了后厨。 顾怜微微挑眉,看到白楚潇点的也是一碗葱花面。 这一碗面,顾怜难得的细嚼慢咽,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也没有多久,一碗面的时间能有多久。 在里面的时候,每次吃饭前都要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顾怜谨遵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将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顾怜把碗放下,擦了擦嘴,见白楚潇一口没动,正襟危坐,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顾怜终于开口讲了第一句话: “哥,你不吃吗?” -- Ⓡоùщèⓝⓝρ.мё 第三章你想要什么 第叁章 你想要什么 这一声“哥”还是让白楚潇平静的外表下起了一丝涟漪。因为顾怜看到他皱起了眉头,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这个称呼让白楚潇恶心了吧。 顾怜笑着,故意的,又叫了一句:“哥,不按时吃饭你的胃又会痛了。” 顾怜的表情和语气好像两人并非是水火不容、十年未见的兄弟,轻松的,就像昨天还在一起吃火锅畅聊人生理想。 白楚潇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顾怜面前,卡片正面用白色标签贴着密码。 顾怜撇了一眼,怎么好巧不巧的他刚出监狱就碰到了白楚潇,而白楚潇又好巧不巧的随身带着贴着密码的银行卡? 顾怜冷笑一声,颇有些嘲笑的意味,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谁。 “这是早就准备好随时打发掉我了。”顾怜把卡拿到手里,“哥,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拿着钱,离开花城。”白楚潇声音中透着沁凉,在这炎热的夏日本该让人很舒服,却让顾怜整个人为之一颤。 再抬眼去看白楚潇的眸子,里面满是狠厉和寒意,落入顾怜眼中,直接从瞳仁穿进心脏,瞬间冰凉一片。 顾怜下意识的去摸心口,顿觉不对,又若无其事的把手拿开。 操,真他、妈凉透了。 这就是十年来白楚潇对顾怜说的第一句话,他在心里加工了一下,这话应该这样讲:滚,你他、妈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顾怜的脸皮比白楚潇想的要厚的多,他没怒,绕到白楚潇身边坐下,拄着脑袋歪头看他,用卡片百无聊赖的敲着桌面:“哥,你打算用多少钱打发了我?” “这些钱足够你挥霍。”白楚潇清冷的开口,不再看他,又补充一句,“别再缠着我。”ⅹγцzⓗ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你不理我,我偏要凑你近些。 从前,白楚潇总是在读书学习的时候,把顾怜赶出房间,他喜欢安静,最受不了顾怜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而且他总有十万个为什么。 而顾怜百折不挠,每次被他哥拎着衣服领子扔出去,紧接着就会趴在地上不停的敲门,敲累了,见他哥还是不理他,又会转战窗户。 屋外堆了许多杂物,四五岁的顾怜人小身手到敏捷,叁下五除二就爬到最上面的小气窗。 小气窗爬的进去,却爬不下来。 顾怜每次都被半吊在窗户上,然后他就没脸没皮的哭,求他哥救他下来。两米高的窗户架子,摔下来肯定疼死。他哥最怕吵了,顾怜拿准了这一点,不停的吵他,吵到他烦了,自然就过来抱他。 顾怜在白楚潇抱他下来的瞬间,总会把头埋在他肩上,闭起眼睛,幻想着他哥披着红色斗篷,是一个会飞的超级英雄,而自己就是被恶魔绑架的小王子。 英雄救王子,电视里都这么演。 每次种种,顾怜都能得逞,但是得逞后,下一次会被他哥扔的更狠。 “那要看怎么挥霍了。”顾怜往白楚潇身边靠了靠,抓到了他镶着钻的袖扣,白楚潇厌恶的撤出手臂。 手臂带起了微小的气流,白楚潇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飘进顾怜的鼻端。顾怜忍不住悄悄用力深吸两下,连他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凉的。 白楚潇独特的味道让顾怜情绪高涨,起了些不该有的反应。 顾怜贪婪的在白楚潇的气息笼罩下仰望他。他的侧脸依旧英俊,让顾怜着迷。他今天没有打领带,也可能是下车前取掉了,雪白的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喉结还是那么漂亮,上下滚动的时候,顾怜真想一口咬下去。吸住白楚潇的命喉,让他哪也去不了。 白楚潇似乎察觉出什么,侧过头瞪了一眼顾怜,他浅淡的眼瞳又冷酷又绝情,又……性感。 “这些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白楚潇冷冷的说道。 顾怜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收回眼神,抿了下干涩的嘴唇:“对,这些年我是没有长进。” 他并不掩饰什么,伸出手指隔空在白楚潇胸前画了两个圈,压低声音道:“对你的身体依旧渴望。” 白楚潇或许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眼睛里腾的升起一股杀气,顾怜被震到,微倾的身体向后坐直了些。 白楚潇用手帕垫着手,把刚才顾怜摸到的袖扣取了下来,连同帕子一起丢到了桌子上。 这是不打算要了? 白楚潇你究竟有多讨厌我?我碰过的东西你要像瘟疫一样躲着、弃了! 顾怜不死心,白楚潇他凭什么? 顾怜微吸一口气,又嬉皮笑脸起来:“哥,我可是为你杀了一个人,你就这样感谢我。” 白楚潇听到这话后微怔,他大概是没有想到,顾怜会用一种近乎于玩笑的口吻和他轻松的讲出“杀人”这件事,就好像那个为此付出十年自由的人不曾是他一样。 “谨言慎行你还是学不会。“白楚潇总是在他和顾怜之间画上一条线,与他分的清清楚楚,不允许顾怜踏入他的领地半。无论是用简单粗暴的肢体动作推他离开,还是用凶狠漠视的语言逼他自己走,白楚潇总能将刺刺的很准,一击即中顾怜的心脏,“你难道不是为了讨好我,才这样做的吗?” 你难道不是犯贱吗? 顾怜又在心里替他哥加工了一下这句话。 放在桌下的那只拳头被顾怜攥的更紧,胸口有些发闷,这该死的夏天热的恼人。 白楚潇从上到下的打量着顾怜,起球的白色T恤,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还有脚上的一双菜市场廉价球鞋。 真是寒酸透了。 白楚潇道:“现实点,钱是你现在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顾怜被他嘲讽的眼神打量过之后,心里更加不舒坦:“我的十年青春,你觉得值多少钱?或者你评价评价,我爱你的这颗心,值多少钱?”顾怜把银行卡握在掌心里,用了极大的力气也只是将它折弯了些,然后泄气般的丢到了桌子上,“白楚潇,我不要钱。” 顾怜难得对他哥直呼其名,这样一叫出来,连自己都不习惯。 “那你想要什么?”白楚潇似乎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运筹帷幄,一步一步的交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他应该没什么耐心了。顾怜心道,他能屈尊坐着与我说这么久的话,已是恩赐。 “我要什么?你不清楚吗?“顾怜以非常快的速度握住了白楚潇的手,以至于他来不及躲,“你最清楚了,你就是因为清楚,才想要弄死我。顺便让我在死前发挥一下余热,借我的手帮你除掉白家正统的继承人。白楚潇,你真是高明,一箭双雕,一起事故同时杀了你两个弟弟。白楚河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你那么恨他。我真是要为你的心狠手辣鼓掌。” 白楚潇迅速紧缩的瞳仁让顾怜害怕,他反手一转,顾怜只觉手臂剧痛,待反应过来时手腕已经拧过了180度被白楚潇捏在掌心。 “哥,疼。” 白楚潇并未松力。也对,他怎么会对顾怜心软。 “哥,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些什么?”顾怜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猖狂,又因为痛而有些勉强,“我在想,出来后,怎么弄死你。” “就凭你?”白楚潇非常不屑,“我如果想,你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 白楚潇说的没错,和十年前相比顾怜确实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沉不住气。在白楚潇看来,他不过是一只只会叫嚣的哈巴狗,随便一脚便能将他踢出万丈远。 事实也的确如此。白楚潇如今家赀巨万,上流社会,年轻慈善家,社、会、主、义好青年,出门都有七八个保镖跟着。而顾怜,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我拿什么跟他斗?我又凭什么让他付出代价?顾怜想,除非一刀捅死他,不然我还真没那个本事。 顾怜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痛的他要死,但嘴上还要逞强,弄不死你,也绝不让你好过。 “哥,我的血,你还渴望吗?” 顾怜的声音如鬼魅般落入白楚潇耳中,他瞬间松了手,胸口开始有了轻微的起伏。顾怜知道他赌对了,果然这话还是刺、激到了他哥。 在白楚潇失神的片刻,顾怜飞速的凑过去,嘴巴不偏不中的落在他的唇上。白楚潇反应极快,一个侧脸躲了过去,顾怜的唇擦着他的唇角滑到了脸颊。 白楚潇怒了,顾怜看到他眸子底下藏着的火焰,还有那双握紧拳头的手,随时准备掐上他的咽喉。 顾怜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终于忍受不住了,他生气了,他想要弄死我。但迫于人前,还要伪装出一副正义友善的精英模样,只得拼命压抑心中的赤焰,默默吞下这暴怒的情绪。 顾怜获胜般的笑了:“哥,我又亲到了。” -- 第四章白楚潇你凭什么 第四章 白楚潇你凭什么 顾怜回到租屋冲了一个冷水澡,淋了许久,可火气还是没有降下来。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我在他心里究竟是有多不堪?” 顾怜双手支着墙壁,握紧了拳头。冷水从脊背浇灌下来,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可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冷静。 他身上有无数的伤疤,数不清的痕迹。里面的日子如地狱般难熬,顾怜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禁闭房里七天,没有吃喝,连排泄物都只能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被人踩着脸像狗一样按在地上打,打到后槽牙掉了两颗,吐了满口的鲜血。看管的人不给他饭吃,饿狠了只能吃馊的馒头,或是从野猫嘴里抢食。 顾怜知道,白楚河的母亲想让他死,让他死在监狱里。 可顾怜,没有一刻不在保持理智,从未放弃,他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出去,出去找白楚潇,他想他,他要见他,他要问清楚。 在恶劣的环境里他都能如此清醒,却在见到白楚潇的时候乱了方寸。白楚潇一个皱眉就能将他惹怒,一个冷眼就能将他刺痛。 “白楚潇你凭什么?” 顾怜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他问的从来不是白楚潇凭什么,他问的怕只是:顾怜,你怎么这么贱? 顾怜用拳头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一下一下的砸着墙面,不知砸了多久,骨节处已经淤青一片,血顺着水流,冲到了老旧地砖上。 顾怜摊开手,皮连着筋骨抻的生疼,又因为握的太紧太久,手心被利物刺的血肉模糊。 刚才被白楚潇丢弃的袖扣,一直攥在顾怜的掌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丢弃的东西视若珍宝? 大概是从他说讨厌我开始吧。 顾怜是一个粘人的扫把星,白楚潇生气的时候曾这样说过他。白楚潇一直隐忍克制,对顾怜并不总是恶语相向,只有在被他烦到极点时才会出口训斥。而顾怜又总是挑战他的极限。顾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的很贱。 沉孟君如果不是因为怀了顾怜,根本不会委身嫁给顾一明。 当年,沉孟君带着四岁的白楚潇从花城来到了溱潼水乡,应聘到了蚕丝厂做工人,她人长的漂亮,从大城市过去的,气质又好,但是单身带个孩子,难免被人说叁道四。 隔壁车间的小混混顾一明,就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的。他一眼就相中了沉孟君,开始了主动献殷勤,对沉孟君母子诸多关照,而女神沉孟君对他自然是百般拒绝。 一天晚上,顾一明色胆包天,翻了围墙进了沉孟君家里,借着酒劲,强了她。 沉孟君月事一向不准,很久没来也没觉得不对劲,而且那晚的事后,她吃了药。 当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四个多月了。她想要打掉,都已经在县医院手术室的门口等着了,可孩子忽然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最终,沉孟君母爱泛滥,把孩子留了下来。 本想着自己独自扶养,但肚子越来越大,瞒是瞒不住了。顾一明一算日子,这孩子没准是自己的,再想来沉孟君平时下班就回家,也不和别人往来,便笃定了这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于是顾一明找到沉孟君,下跪求婚,发誓会对他们娘仨好的。 顾一明说:“你一个单身女人,又长的漂亮,今天能被我惦记上,明天也能被别人惦记上,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嫁给我,也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沉孟君不知是同意了顾一明这番话的道理,还是一个人带孩子苦久了,居然答应嫁给他。两人连婚礼都没办,直接去扯了结婚证。几个月后,顾怜就出生了。 刚开始的两年,日子过的倒也平顺,虽然没什么钱,但也安稳。后来,顾一明在狐朋狗友的带动下,学会了赌钱。要不怎么说,黄赌毒千万不能沾,这好人一沾上就完了,何况顾一明原本就是个混、蛋。 故事开始朝玛丽苏剧情发展,顾怜和白楚潇就好像剧里的主角,开启了悲惨的童年。 顾一明有了钱就去赌,赌输了就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刚开始他只是打沉孟君,呼几个巴掌,并不下死手。沉孟君像那个年代所有被家暴的女性一样,为了孩子一再隐忍。 后来,顾一明变本加厉,手越下越重,有两次打到沉孟君住院,就连白楚潇和才两岁半的顾怜都不放过。沉孟君几次想带着两个孩子走,但都被顾一明抓了回来,抓回来之后就是更狠的教训。 “顾怜,你真的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妈妈会过的很好。你和你的父亲都该死,你们能不能滚出我的生活?” 这是白楚萧十叁岁生日的晚上,对着顾怜说下的心愿。 他以为顾怜睡着了,可顾怜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等他哥回来,然后从被子里突然蹦起来,把折了好久的小星星送给他哥,祝他生日快乐。 顾怜想给他哥一个惊喜,但他哥却早他一步,给了他一个“惊喜”。 顾怜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流向他逼了过来,他闻到白楚潇身上淡淡的茶香,随后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顾怜一滞,努力克制呼出的气体和发抖的身体,他紧闭着双眼,但睫毛还是不可控制的颤抖。顾怜不确定白楚潇是否看出来他其实是醒着的,以往的每一次装睡,都能被他哥识破。 白楚潇的呼吸夹着仄人的威严,扑到顾怜面颊,他害怕极了。哥哥是要掐死他吗?顾怜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会反抗。 那一夜,顾怜躲在被窝里,抱着装满星星的玻璃瓶子,默默的流了半宿眼泪。八岁的顾怜什么都懂了,他深刻的了解到,他哥讨厌他。 但是,他除了讨厌我,也还是喜欢我的啊。顾怜又在给自己找理由了,爸爸打我的时候,他会站出来保护我,我哭的时候他会给我擦眼泪,我受伤了他还会帮我把伤口里的淤血吸出来。 嗯,哥哥还是对我好的。 说服自己后,顾怜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转身拱进白楚潇怀里,睡着了。 从那以后,顾怜每次专注的偷看白楚潇侧脸的时候,眼神都很忧愁。他总是怕他哥有一天会突然离开他,如果哥哥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他想哥哥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顾怜开始收集他哥碰过的、用过的东西。写完的作业本、用过的牙刷、小了的衣服、甚至是一张糖纸,他都留着。 八岁的顾怜,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有的人喜欢集邮,有的人喜欢收藏硬币,而他只不过是喜欢收集和他哥相关的东西罢了,没什么不一样的。 顾怜冲了冷水澡出来,室温很高,这让他感到更加燥热。他看到小床上白楚潇丢掉的手帕,灰色格子的,是他哥的风格,禁、欲到不行。 顾怜躺到床上,用手帕遮住脸。清淡的烟草味夹着茶香,刺、激着他的嗅觉,通过鼻腔又流进身体,混进血液,流淌全身。 顾怜开始冒汗,呼吸变得急促。 这该死的夏季,让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欲望像一条巨蟒,缠腻在顾怜周身,蹭的他痒,摩的他疼。他越是要赶走它,巨蟒就勒的越紧。 第一次梦遗,顾怜吓坏了,他不是害怕梦遗这件事,生理课上有学,他都懂。让他害怕的是,梦里的人居然是白楚潇。 梦里似魔似幻,他们在一叶孤舟上,头顶的满月投来暧昧的光晕,映衬在水波里,随涟漪泛起丝丝光点。 欲望的巨蟒幻化成了白楚潇,躲进他身体里,侵蚀他的骨肉,迷幻他的灵魂,主导他的一切。 梦里的场景让顾怜羞耻,却又兴奋。白楚潇的唇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究竟是不是这样呢?顾怜突然想去试试。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就被清醒过来的理智晴天霹雳般的劈碎了。 那天,顾怜连午饭都忘了吃,课堂上一直在神游。顾怜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说服自己,这是对哥哥正常的感情,正常人谁会想要和自己的哥哥……凤有鸾谐。 顾怜又做梦了,梦里的白楚潇从来不会对他冷眼相向,梦里的白楚潇永远是温柔的,梦里的白楚潇抱着他,亲吻他。 梦太过于美好,以至于第二天顾怜醒来时,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 第五章他要结婚了 第五章 他要结婚了 “小顾,五号包房的菜,别送错了。”餐厅经理在厨房门口叮嘱新员工顾怜。 “知道了,您放心吧。” 顾怜已经来这家江浙菜馆上班快一个月了,工作是社工给介绍的。 顾怜出来前半年他们就在接触他了,说是接触,其实就是在评估。评估他们这些问题少年,哦,现在是问题青年了,评估他们是否真的改邪归正,是否能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中,不为普罗大众再次带来危害。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家境良好,名牌大学毕业,毕业了就考进体制内,带着满腔热忱、胸怀大爱的跑去教导这些未成年就进了监狱里的“社会毒瘤”,以为自己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业。 他们哪里见过真正的坏人,顶多是学校里打群架,进地铁插个队,过马路时闯红灯。 他们从书本上学来的那些道理,对里面的人又能有多少用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未经他人之事,勿劝他人善良,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要不是应付流程,谁会浪费时间听他们废话。 顾怜细想这话也不对,他们在里面,除了时间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先生,您的菜齐了,请慢用,我就在外面,有事您喊我。”顾怜按经理教他的话术,一字不差的背诵了出来,一个月了,这话他现在说的特别熟练。 客人不太耐烦的拜拜手,示意他快点出去,四个人好像有什么国家机密要说一样,顾怜转过身撇了撇嘴,出了包房。 走廊里的LED屏默声的播放着当日新闻,顾怜不用看时间都知道,现在是傍晚六点半。每天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聚集在小礼堂,看上一个钟的花城新闻和全国新闻。 白楚潇正式接管白氏的星河制药后,顾怜就偶尔会在新闻里看到他,一年总有那么两叁次吧,从此看新闻这件事,成了顾怜每天最期待的等待。 每年春节,花城企业家们都会在新闻里给全城人民拜年。白楚潇也会出镜讲一句“新年快乐”,连着叁年,他说的都只有这四个字。他面上带着成功人士的标准笑容,温文尔雅、亲切可掬,可顾怜总觉得他并不是很想笑,他的眼睛里,都没有光。 今天的花城新闻里,又出现了白楚潇,顾怜路过LED的时候脚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林氏全资子公司红山资本,注资数亿元,入股星河制药,一举成为星河的第二大股东。 顾怜看到配音字幕是这样写的。 强强联合,在正常不过的新闻,但电视里,签约台后面的背景墙上,一行小字吸引了顾怜全部的注意。 星河制药与红山资本签约仪式,暨白楚潇先生与林雯小姐订婚典礼。 白楚潇要结婚了? 顾怜的脑子里像有烟花炸裂,噼里啪啦的一阵震耳乱响,吵的人耳鸣,之后又泛起了浓重白烟,呛的人眼睛疼。 白楚潇要结婚了。 顾怜自虐般的将这话在心里重复了好多遍,每一遍都像刺一样扎着他的心。 白楚潇要和林雯结婚了。 林雯……她是谁? 顾怜再次感叹这十年后的世界之神奇,小小的一部手机,什么都能查的到,不过这也得益于他们都是名人,如果换成顾怜这种平头小老百姓,怕是连个渣都找不到。 林雯就是白楚潇爸爸的老婆、白楚河亲妈林湘南的侄女,有点绕,但还真是亲上加亲。签约仪式和订婚一起搞,白楚潇这是多想普天同庆? 新闻不过一分多钟,但顾怜看的真真儿的。 白楚潇穿着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系着黑色领结,旁边的女孩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特意放下来的刘海,打着一个自然的弧度垂在脸颊,显得温婉居家。女孩踩着水晶鞋,穿着得体的白色礼服,手娴熟的勾着白楚潇的臂弯。他们二人男才女貌,在酒会中举着香槟向众人敬酒。 新闻早已结束,顾怜靠着墙壁垂手站着,他需要花些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滑脱下去,脑海里不断重复刚才两人的亲密举动。 顾怜抿了下唇,听觉恢复了些,耳朵里不再轰隆隆的混响,他好想穿越进屏幕里,问问笑容灿烂的白楚潇:“哥,她的血,也能让你兴奋吗?” 顾怜须臾片刻,泄气般的长呼了口气。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白楚潇的名字。顾怜摇了下脑袋,想把不冷静的情绪甩出去,可若隐若现的谈话声仍然还在。 细听,声音是从门里包房传出来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涵少爷,白楚潇这下娶了林家小姐,有了林家的支持,这继承人的位置怕是他又近了一步,您这边有什么对策?哥几个可都仰仗您啊。” 涵少爷?顾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从海绵体中翻出了对这个人的记忆。白楚潇大伯的独子,白楚涵。一个不学无术,从小就知道欺负人的大傻、逼。 从前顾怜从溱潼来花城找他哥的时候,见过一次白楚涵,正巧撞见他挥着拳头重重的打在了他哥脸上,他哥那么好看的侧脸顿时就肿了起来。怪不得刚才见他的时候觉得眼熟,原来是这个孙子。 “就凭那个私生子他也配?”这应该是白楚涵的声音,语气里满是轻蔑和嘲讽,“白楚潇他妈当年不过是我们白家的厨娘,还以为攀上了我二叔白奕这棵高枝,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孩子生了都没让她进门,最后还被林湘南赶出了花城。我爸是白家长子,我是长孙,我爷爷是傻的吗,把位置给他?要不是我爸走的早,白楚潇连我们白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是是是,涵少说的是。”其他几人忙上来奉承。 一个人又继续道:“可他后面有林湘南撑腰,连侄女都给他了。您这个婶子的手段,我们可是都听说过的,强悍霸道。” 酒杯重重砸在桌面的声音,白楚涵笑的轻狂:“你们以为白楚潇愿意娶林雯?一切还不都是林湘南安排的,她要通过联姻稀释白楚潇的股份,林湘南是要做垂帘听政的老佛爷。” “原来如此。”几个人被白楚涵点拨后,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白楚涵继续说道:“他弟弟杀了白楚河这件事,林湘南可是一直记恨着呢,这账多半算在白楚潇头上了。我二叔也是个没种的软柿子,照拂不了他儿子什么,林湘南强势,这些年白楚潇的日子不见得好过,怕不是做狗给他大妈舔鞋底才能活到现在的。” 众人哄堂大笑。 “说不定还献身爬床了呢。” “不会吧,乱lun啊?” “怕什么,又不是亲生的。” 屋内人大笑不停,接下来是更难听的污言秽语。 那天晚上白楚涵一桌人,喝到了饭店打烊才走。他没叫保镖跟着,边打电话边晃晃悠悠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听他打电话的意思,应该是约了外面的情儿来接他。 顾怜从餐厅里拿出来一个蓝色垃圾桶,在白楚涵上车前,套在了他头上,然后,就是一顿组合拳脚,新帐老帐一起算。 顾怜这些年在里面,别的没学会,拳头到是练的非常硬。 “操,谁他、妈敢打我?” “你爷爷!” -- 第六章哥,你来保释我 第六章 哥,你来保释我 警察局里,顾怜刚做完笔录,警察说:“有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找人来保释你。” 唐焕听明白事情后,拍着胸脯说,兄弟,我马上来。可一听保释金金额,整个人就怂了。 “那个,兄弟,你要等等我,我想办法去凑个钱,我一定去啊,等我。” 这一等就到凌晨两点,顾怜坐在大铁门里,一直垂着头。他这才出来一个月,又给关起来了,失去自由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值班警察都替他着急:“小伙子,你这混的也太差劲了,不能就这一个朋友吧,花城就没亲戚了?” 那天在面馆顾怜挑衅完白楚潇后,又没脸没皮的问他哥要手机号码。白楚潇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顾怜有的是歪理:“给我叁天时间考虑一下,说不定我后悔了再来找你要钱。” 白楚潇眯着眼睛狐疑的看着他,最后还是把号码给了他,顺便凉薄的说了四个字:“过时不候。” 白楚潇这个时候肯定是睡了,顾怜不确定他有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这个电话拨过去,他本身也没抱太大希望。 电话里发出嘟嘟声,太好了,他居然没有关机。只是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在顾怜准备放弃的时候,那边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声说了一句:“喂。” “哥,是我。”顾怜先表明身份,尽量让声音显得楚楚可怜一点。 那边沉默了好久,顾怜只能听到清淡的呼吸声,估计是在睡觉被吵醒,整个人还没回神。 顾怜又说了一遍:“哥,是我。” 白楚潇刚睡醒时的声音有些发紧,又因为发紧而有些性感:“过时不候。” 白楚潇轻吐出来,说的非常无情。 “我不是找你要钱。”顾怜怕他挂电话,加快了语速赶紧解释,“我在花溪区派出所,我打架被抓了,你来保释我。”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轻微的气息透过听筒传到顾怜耳朵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夹着电流,顾怜觉得耳廓有些痒。 “哥。”顾怜撒娇般的叫了一声。 白楚潇似乎叹了口气:“自己解决。” 说的更加无情。 顾怜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操。”顾怜低声骂了一句。 警察抬头瞅了眼顾怜,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这混的可真差劲啊,连你哥都不管你。 白楚潇说不管他,就真的不会管他。顾怜知道他会拒绝,只是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干脆。顾怜锤了锤胸口,喘了好半天,才把这口气捣腾过来。 哥,你又不要我了。 也许是环境所致,也许是顾怜又饿又困,他的情绪一下子触了底。 第一次失去白楚潇的感受让他刻骨铭心。 那年顾怜八岁。 一个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早晨。顾怜起来晚了,因为他哥没有叫他起床。 这个时间妈妈已经去上班了,而顾一明打牌还没回来。 顾怜穿好校服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他哥。自己跑去厨房把昨晚剩下的米饭盛了一碗出来,泡了热水,当做早餐。 顾怜想,他哥应该是提早去学校了,昨晚他又吵着哥哥讲故事,又把他惹生气了。 等哥哥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他道歉。 中午放学,顾怜没见到哥哥,晚上回来,还是没有。 顾怜问妈妈,哥哥去哪了? 妈妈说,哥哥回去他亲生爸爸那里了。 顾怜又问,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有数学题要问他呢。 妈妈突然就哭了,抱着顾怜说,这里的日子太苦了,妈妈把哥哥送走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顾怜反复的重复这句话,孩童般稚气的声音,天真又好笑。 八岁的小孩有些发懵,他还没有准备好,甚至是都不太理解“离别”这个词的意思,就要被迫面对。 很久以后,顾怜才哭了出来。在一个小女孩大声喊哥哥的时候,顾怜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他的哥哥,已经不见了。 那天他蹲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哭了好久,原本艳阳的天空忽而就下起了雨,天色阴沉,乌云密布,仿佛都在渲染这一场离别。 顾怜把和哥哥仅有的几张照片、与自己的合影放进漂亮的糖果盒子里,藏在柜子最深处。 他每晚睡觉前,都会在脑海里把哥哥的样子重复一遍,他怕经年不住,会不再清晰的记起哥哥的样子。 顾怜不止一次的问妈妈,哥哥在哪?妈妈的回答永远是,不知道。到后来,顾怜也不问了。他开始等待,等着哥哥有一天会来接他。 就像《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踏着七彩祥云,出现在紫霞仙子面前一样。哥哥也会逐着光,来接他,带他出这泥泞的沼泽。 “顾怜,走了。”值班警察喊了一声,打断了顾怜的思绪。 他过来把门锁打开,铁链和铁栏杆发出当当当的声响:“你律师来保释你了,可以走了。” “我律师?”顾怜瞪圆了眼睛看着警察叔叔,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钱到可以请得起律师了。 “你好,我叫周然。”外面等着顾怜的律师见到他先做了自我介绍,非常礼貌的握手之后,解释道,“你哥不方出面,毕竟你打的人,是他堂哥。” 周然往外走,见顾怜没跟上, 走回来拍拍发愣的孩子:“别杵着了,跟我走吧。” 车里,白楚潇坐在后座上,穿着烫的平整的白衬衫,手指一直摸着袖子上的纽扣。顾怜上车时,他眼睛依旧看着窗外,离江上早班轮渡已经启航,乘着人们过江去工作或是归家。 周然进了驾驶位,问了顾怜住哪,然后开了导航,专心开车。 车里的气氛有点低,白楚潇没有一点表情的脸让顾怜害怕。他不理顾怜,而顾怜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躲在狭小空间的另一侧,偷偷观察大人的反应。 顾怜小时候很皮,上课溜号,往女同学作业本上画王八,在男同学文具盒里放蜘蛛,他经常被老师和同学投诉。 沉孟君一个人要做叁份工养家,分身乏术,抽不出时间管教他,顾一明更是个不靠谱的,这一重任就自然落在了大哥白楚潇身上。 白楚潇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就只是冷着脸不理他。顾怜最怕他哥这样了,还不如打他一顿来的痛快。 小时候的顾怜不懂得怎样表达情绪,他害怕他哥真的不要他了,就在旁边不停的闹腾,吵大劲了,白楚潇干脆把他关在房间里,自己去院子里看书。直到他嗓子喊哑了,眼泪哭干了,自己求饶,说明天一定好好听课,再也不敢了,白楚潇才把他放出来,端碗热腾腾的面条放他面前。 但顾怜老实不了几天,又开始作妖。顾怜长大后才明白,自己从前那么淘气,无非是想引起白楚潇的注意罢了。 “你不仅没长进,还学了一身坏毛病。“白楚潇终于开口,但一开口就是训斥。 顾怜惯性的去顶嘴:“你以为我在那种地方能学成什么样子?叁好学生吗?我……”我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白楚潇偏头瞪了顾怜一眼,顾怜瞬间心虚的不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咕囔道:“白楚涵本来就该打,他说你坏话,还说妈妈。” “顾怜,你是小孩子吗?”十年后,这是白楚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顾怜心里震颤了一下,“愚蠢的人才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我就是蠢。”顾怜毫不犹豫的承认,有些生气了,我为了你打架,你还来说我,“我蠢才会喜欢你。” 前方开车的周然不可控制的呛了口口水。顾怜判断,白楚潇凌晨找的帮手,一定是他的亲信,所以才敢在周然面前说这样的话。 “你咳嗽什么呀?”顾怜看着后视镜里周然的脸,“他是我哥,我喜欢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周然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似乎是清楚其中的曲折:“我也没说什么啊,您继续。” 顾怜往白楚潇身边凑了凑,车里空间有限,他想躲也躲不掉。 “离我远点。”白楚潇对顾怜说话总是惜字如金,顾怜很想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你跟林雯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简洁吗?”顾怜手指捏住白楚潇的袖角,声音柔下来,“哥,你真的要结婚吗?” -- 第七章吸血鬼 第七章 吸血鬼 周然突然一脚刹车,车已经摆好在停车位上,此地不宜久留:“那什么,我律所到了,热爱工作的人要去上班了。白总,想去哪,劳烦您自己开车。” 周然下车前又看了眼顾怜:“你们两兄弟长的还真有点像,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哥更帅一点。” 白楚潇一个冷眼甩过去,周然风驰电掣的甩上了车门。 车里又安静下来,白楚潇有些嫌弃的撇了一眼顾怜的手,忽见他手背上全是干涸与未干的血渍,手指关节有几处大的伤口,条条绽开。由于手指的活动,血液没有完全凝固,从骨皮间细细的流淌出来。 白楚潇身体微怔,阖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品味享受着什么。 当人类跳动的血管伴随着基因里携带的独特费洛蒙,充斥在空气中时,吸血鬼们深切的感受到猎物热血的流动。吸血的欲望加深,瞳仁被血色覆盖,闪烁着光芒,他们轻启嘴唇,伸出两颗獠牙,狠厉又精准的刺破猎物的血管。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仿佛要吸干怀里这个诱人猎物的每一滴血。 “哥,你怎么了?” 顾怜发现他哥有些不对劲。或许因为大脑注意力的全顷,白楚潇呼吸变得急促又没有规律,身体出现了细微的颤抖,脸上血色已退了一半。 顾怜忽然想到什么:“哥,是不是因为我的血……” 白楚潇如临大敌般的甩开了顾怜的手:“下车。” 顾怜见过白楚潇发病的样子,他知道有多可怕,他不可能放他哥一个人独处。 白楚潇手指扳动门锁,他想要干什么?想要去驾驶位吗? 顾怜拦住他:“你这样还想自己开车回家?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白楚潇发病时要么自己抗过去,要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顾怜抬起手,非常虔诚的递到白楚潇面前,像被吸血鬼迷人眼睛迷幻住的臣民一样,甘愿沦陷,主动献上自己:“哥,没关系的。” 再多的话顾怜已是说不出来,巨大的惊惧与恐怖向他侵袭,白楚潇的一只手突然扼住他的咽喉。顾怜下意识的往后躲,却被掐的更紧。 白楚潇的声音愈加低沉沙哑:“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我讨厌你,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肮脏发臭的八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从我面前消失?” 说道最后,白楚潇的声音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顾怜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知道白楚潇对他充满恨意,他只是不愿面对罢了,他总是擅长自我洗脑。但这话从正主口中说出来,却特别的痛。 窒息感加上心脏的疼痛,让顾怜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吸血鬼怕光,白楚潇也怕。 吸血鬼可以躲进森林,但白楚潇不得不伪装成正常人类行走在阳光下。 顾怜第一次知道白楚潇的秘密,是十四岁那年。 母亲自杀后,他揣着母亲写给他哥的信,偷偷跑去花城找白楚潇。 顾怜是在整理妈妈遗物的时候,看到了日记,又在日记里找到的线索,他锁定了两个词,“花城”,“白家”。 顾一明发疯的时候说过:“你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回去享福了,不要你了。” 顾怜跑去同学家借电脑上网,他想,既然白家是有钱人,就一定能在网上找到新闻。 花城能有几个白家啊,有名望的还不就那一个。他们豪门的住址根本不是秘密,一下子就让顾怜翻了出来。 顾怜拿着打工攒下的钱,买了一张去花城的火车票,背着一个书包就偷偷去了火车站。 顾怜第一次出远门,途中又转了一趟车,在省会的火车站里睡了一宿。为了省钱他买的硬座,车上也没有吃东西,饿了就喝自来水。折腾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花城。 豪门的住址容易找,可豪门的门却是难进,顾怜连千子湖别墅区的大门都能没进去。 保安告诉他,没有通行证不得入内。顾怜一再跟他解释,他是来找哥哥的,哥哥叫白楚潇。可保安看他的一身行头,实在是和有钱人扯不上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两天,顾怜想尽方法想要进去。正门不行,他就想着从旁边的半山翻过去。但保安巡逻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监控,他还没到半山,就被发现了。 保安说:“看你年纪小才网开一面的,你要是再作妖,我们就要报警了。” 顾怜泄气的回到了旁边的公园,他这几天晚上都住这里,困了就在公园的长椅上躺一宿,还好是夏天,不会冷,可蚊子就很烦人。 他身上的钱不多了,算计着一天吃一顿馒头,还够撑叁天。如果叁天再找不到哥哥该怎么办呢? 顾怜想,我进不去,就等里面的人出来。哥哥总要去上学的,他总会出来的。 可顾怜哪知道有钱人出入都是坐车的,别说人了,他连车牌号都没看清车子就开远了。 顾怜来花城已经一周,断粮两天。他晚上实在饿的不行,看到树上挂着未成熟的果子。从小皮实的他,爬个树到是分分钟的事,可这果子酸涩难啃,顾怜皱着眉头吃了几颗,他没得选择,先裹腹再说。 顾怜还在树上,忽闻一阵凄惨的叫声,声音恐怖的让他起了一身鸡皮,这大晚上的,又是在公园这种地方,堪称恐怖电影。 顾怜没敢下来,伏在树上观察。不远处,一个男孩,个子很高,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好像是......兔子,它的腿无力的蹬了两下,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 那男孩把匕首从兔子身上抽了出来,血向外飞溅,兔子白色的毛被鲜血晕染,它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还在奄奄一息的挣扎。 画面太过血腥和暴虐,顾怜的后背不自觉的冒出冷汗。 男孩拿出手帕,非常冷静的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放回包里,又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应该是想把兔子流的血灌进去。 直到血干,男孩把兔子随手丢弃到草地上,看来兔子对他已无用处,终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随后,那人的注意力就全在手中的玻璃杯上,他盯着杯里深红色的浓稠液体,转动着,观察血液挂壁时的丝丝牵连,他似乎是被迷住了,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接下来,那人端起玻璃杯如致敬般的,就这样直接的,把杯中的血一饮而尽。 顾怜打了一个冷颤,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自认胆大,但正在发生的这一幕还是把他吓到了。 眼前像是有无数只蝙蝠飞过,看过的所有关于吸血鬼的电影都浮现出来。 忽然,好像有一到剑光刺了过来,那男孩发现了他,眼神如野兽般的凶狠警惕,盯着他的方向。 声音沉沉道:“谁?” 顾怜腿一软,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顾怜看清了那男孩的脸,唇角还沾着刚才的血渍,唇上樱红点点。或许因为这样,脸色更显得白。 “对,对不起。”顾怜想要道歉,希望这人能饶他一命,可话说出来才发现声音都在发抖。 那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愣住了,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眼里流转出非常复杂的情绪。 顾怜读不懂。他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衣服被勾破了,脚也歪到了。正垂头丧气的时候,猛的,他也愣住了。 仔细去看眼前的嗜血少年,顾怜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冲着那人扑了过去。那人在冲击力下向后退了两步,还是稳稳的接住了他。 顾怜喉咙里哽着一股力量,划破夜空的宁静:“哥。”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顾怜被白楚潇禁锢在怀,受伤的手被他攥在掌心,放在唇边。白楚潇闭着眼睛,眉头渐渐舒展,似乎是愉悦般的吐了口气,头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顾怜躺在白楚潇腿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仰望着他。 顾怜有些兴奋,怎样都压不下去。每次白楚潇吸他血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性冲动。 顾怜觉得吸血这件事本身就很暧昧,他喜欢白楚潇对他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DNA序列的极度相似,顾怜的血总能对白楚潇起到化学般的反应。 顾怜不知道白楚潇是否也会饮别人的血,即使有,白楚潇也不会让他知道。 但顾怜看到过白楚潇饮动物的血,就像是给一头饿了很久的食肉动物吃草一样,食不知味,怎样都吃不饱。 而顾怜不一样,他总能让白楚潇满足。他因为白楚潇对自己血液的独特渴求而开心不已。 可能是刚才被白楚潇搞的有些缺氧,顾怜竟胆大包天的去摸他哥的脸。 白楚潇猛然惊醒,理智瞬间回来。胳膊一扯,把顾怜从自己腿上拽起来,甩到车门上。 顾怜吃痛,低声骂了一句:“哥,你是渣男吗?用完了我就甩掉,太无情了吧。” 白楚潇把眼神从顾怜脸上移开,一字一顿的说:“别碰我。” “怎么就碰不得了?”顾怜不死心,过去抱住白楚潇的胳膊,心里不痛快,就偏要说一些话让白楚潇也不痛快,“从前你拉着我的手,给你做手活的时候,不是都碰了?” “顾怜!”白楚潇厉声呵斥他,制止他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混言混语,“那件事我说过了,是我不清醒时候做的,不是对你,换了是谁,我都可以。” 白楚潇实在是太清楚怎样能刺痛顾怜,叁句话有两句话能扎他的心。 顾怜不服输,接着道:“反正我碰过了,我还……” 顾怜话没说完,白楚潇甩开他的桎梏,打开车门,把他从车里拉了下来。然后开门进了驾驶位,车没熄火,白楚潇一脚油门就将车子开出去老远,嗡嗡两声引擎声后,连影子都看不着了。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顾怜望着车开走的方向,固执的把刚才的话说完:“……我还吞下去了。” -- Ⓡоùщèⓝⓝρ.мё 第八章让你结不了婚 第八章 让你结不了婚 “白楚潇你个王、八、蛋,你就是渣男。” “对,你哥就是渣男。” 唐焕凑够钱的时候,顾怜都已经回到租屋了。唐焕觉得抱歉,晚上买了啤酒和烧烤,过去谢罪。 顾怜这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反正就这么一直喝着,头晕晕的,但应该不算醉。 顾怜房里的日光灯管坏了,这些天一直懒得去换,现在和唐焕两人开了一盏老旧的台灯,灯光有些昏暗,正好映衬着顾怜现在悲痛交加的心境。 顾怜点了一支烟,手里攥着一个黑猫钥匙扣。 唐焕那边一直乐此不疲的,在练习把花生米抛到空中,然后张着嘴巴去接,十次当中没有一次成功,但他充分发扬了不服输、不怕输的精神,屡败屡战,屡战已败。 在顾怜的视角来看,唐焕张大嘴巴的表情简直太搞笑了,像随时准备抢食的狼崽子。顾怜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还呛了一口酒。 “操。”唐焕扣下手中的花生米,“你小子憋着什么坏呢?” 唐焕跟顾怜日夜相对了叁年,对他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他一个眼神想干嘛,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顾怜靠在椅背上抽烟,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十来个酒瓶子。顾怜笑够了,脸又沉下来。 唐焕见他这样,推了他脑袋一把:“我真见不得你这样,不就是失个恋吗?咋了?还矫情上了。” “错。”顾怜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手里钥匙扣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恋都没恋,失个屁啊。” 唐焕看了顾怜半天,有点怒其不争:“你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就你哥送你那个?出狱那天死命要回头去捡的那个?” 顾怜把钥匙扣放回窗帘后面的玻璃瓶里,他知道,唐焕对于他喜欢他哥这件事一直无法理解,但他表示尊重。就像网上总说的那句话,只不过我喜欢的人刚好是同性而已,只不过顾怜喜欢的人刚好是他哥而已。⒳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顾怜抽完一支烟,紧接着又点了一支。 唐焕把烟从顾怜嘴里抢下来,按在烟灰缸里捻灭:“你少抽点烟,在里面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学坏,怎么一出来又是抽烟又是打架的。” “我在里面打的架还少啊?”顾怜拿起酒杯往唐焕的杯子上磕了磕,“谢了兄弟,那次要不是你,估计我也没命出来见我哥。” 顾怜这些年,吃饭、放风、洗澡,没有一刻不在保持清醒,就连睡觉,也都留着叁根神经,随时被人从梦中薅起来打一顿的事,时有发生。 那一次,是顾怜打的众多架中最凶狠的一次。 当时,顾怜正在浴室洗澡,突然一阵冰冷的水柱冲到他脸上,顾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视力瞬间模糊。 这个间隙,顾怜被人锁住脖子向后拖拽,顾怜反应极快,拇指按住那人的麻筋,同时脚下用力,将对方拌倒在地。 顾怜迅速退后两步,呈防御姿势。对方四人,为首的身材非常壮硕,一看就是练过的。 顾怜知道来者不善,这种情况在这些年里他遇多了。 一番殊死搏斗,最后顾怜寡不敌众,被人按在地上踩着头。顾怜的喉咙被一根极细的绳子勒住,颈部薄脆的皮肤被割的血肉绽开,他手脚被人束缚着挣扎不开。 顾怜看到血顺着水流,沿着地面,源源不断的向低处流。 对方终于开口:“杀人偿命,你小子也不冤。” “大,大哥,杀了我,你也,要偿命啊。”顾怜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一句话,希望能唤醒他们的“良知”。 可这话对那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后来顾怜才知道,那人是个死刑犯,这是后话。 顾怜想,他可能命就到此了,只是这样死也太丢脸了,好歹让他起来穿件衣服啊。流氓做成这样,这帮人也太没江湖道义了。 突然,只听一阵哀嚎,一桶滚烫的开水泼了下来,顾怜被几个人挡住,脸到是没事,但小腿上的灼烧感却很强烈。 慌乱之时,勒住顾怜脖颈的细绳突然松了,顾怜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迅速翻出了攻势范围,从地上弹跳起身。 唐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浇了一盆开水后,正在和他们贴身肉搏。唐焕是个聪明人,进来救他之前,先找了个小孩去通报管教。 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死刑犯被单独带走了。殴打顾怜这事也跟以往很多次一样,不了了知了。 从此,顾怜和唐焕开启了叁年间的混合双打模式。 顾怜曾问过唐焕,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去救他? 唐焕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知道,就是那天看你没穿衣服,挺惨的。” 关了叁天禁闭出来后,依然是在浴室,唐焕不知道从里搞来一支烟,抽了两口递给顾怜,顾怜摇摇头,唐焕就自己抽了起来。 “进来多久了?”唐焕吐了口烟圈问道。 顾怜在冲水,听到他问话,答道:“五六年了吧,记不清了。” “怎么进来的?” “杀人。” 唐焕愣了一下:“没看出来啊,你这白白净净的小模样,还敢杀人。为什么啊?” 顾怜把淋浴头关掉,把毛巾围在腰间:“因为我哥,那个人喜欢我哥,我也喜欢我哥,PK的时候,他不小心掉下去了。” 唐焕眼睛眨巴两下:“亲,亲哥啊?” 顾怜偏过头撇了他一眼,非常自然的答了句:“嗯。” 唐焕这次受惊吓的程度远比听到“杀人”这件事更厉害,张大着嘴巴,愣了半天。最后还是顾怜拖着下巴给他合上去的。 顾怜用牙齿又咬开了两瓶啤酒,这次直接拿着瓶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半瓶。 唐焕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拦他:“我看你哥的照片,长得也就一般人,怎么就把你迷长这样了?” “屁。”顾怜放下酒瓶,手上没了轻重,绿色的玻璃底和桌面磕出很大的声响,“我哥长得可帅了,一见杨过误终身那种。” 唐焕咋么了两下嘴:“那你可挺惨的,没出生就被你哥套路了。” 然后夸张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顾怜的头发。 顾怜非常敏捷的甩开了他:“滚,莫挨老子,只能我哥摸。” “操。”唐焕被呛,憋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话说,你这打一架跑堂的工作也没了,下一步什么打算。” “没什么长远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顾怜这些年一直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长远的打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太奢侈了。 “要不你来修车行吧。”唐焕道,“你不是对改装车挺感兴趣的吗,在里面也学过。我那老板人挺好的,我和他提过你,他说可以让你过去试试。” “你没跟他说,我杀过人?”顾怜提醒他,我和你不一样,你顶多算个入室抢劫,而我这是正正经经手上沾了血。 唐焕把啤酒喝出了白酒的感觉,一口酒下去嘶了半天:“我觉得这事儿,当年判重了,你那就属于正当防卫,就是他们有钱人收买了法官,故意搞你。” “算了,刑期都坐满了,难道还翻案?”顾怜这会儿头晕的厉害,转身坐到了床上,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涣散,看着窗外发呆,“白楚潇要结婚了。” “嗯,你今晚说了五遍了。” “你说,怎么样能让他接不了婚?” 唐焕也多了,晃晃悠悠的趴到了顾怜的床上,打着酒嗝:“强了你嫂子,给你哥看,我不信,嗝,他还能结的了婚。” “神经病。”顾怜笑着推了下唐焕的脑袋,见唐焕没动,知道他是睡着了。 顾怜把手机拿出来,拨了白楚潇的电话,仍然是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来。 “有事?”是白楚潇清冷的声音。 “哥。”顾怜有些孩子气的叫他,“你为什么不通过我微信请求?我,我都生气了。” -- Ⓡоùщèⓝⓝρ.мё 第九章哥,抱抱我 第九章 哥,抱抱我 十四岁那年,与哥哥的再次重逢让顾怜从失去母亲的伤痛中,抽回了一半神经。 在顾怜扑过去的时候,白楚潇手里粘着血的杯子,摔碎在了草地上。 白楚潇已经十九岁了,是花城大学的学生,是个成年的大人了。 顾怜虽然比同龄人长的高,但在白楚潇面前还是矮了一个头。 “哥,我好想你。”顾怜整个人扑进白楚潇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的粘着他,重逢的欣喜让他完全忘了刚才“嗜血少年”带给他的恐惧。 顾怜不是爱哭的小孩,相反,他很爱笑。但这会儿,他趴在白楚潇肩上哭湿了他半个肩头。哭够了,顾怜才发现他哥半天没说话,本来搂在他背上的手也垂了下来。 顾怜把头从白楚潇肩上挪开,仰头看着他,无辜又灵动的眼睛眨巴着,沙哑的嗓音叫了声:“哥。” 顾怜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不再是稚嫩的童声。 白楚潇的眉心在顾怜这声“哥”说出口的时候,明显的跳动了一下。这应该是这次重逢里,白楚潇给顾怜的唯一表情。 白楚潇把顾怜从自己身上推开,看着他,淡淡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顾怜脸色沉静下来,从书包里拿出妈妈留给白楚潇的信,他特意用书本夹着,连一个角都没有弄皱。 顾怜递给白楚潇,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尽量平静的说出来这句话:“妈妈走了。”ⅹγцzⓗ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白楚潇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中,顾怜肉眼可见的,白楚潇的手在发抖。 顾怜刚得知妈妈离开的消息时,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半天没回过神,还笑着对老师说,您肯定搞错了,我早上出门前我妈还好好的,还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妈不可能死的。 可说完这话后,顾怜的眼眶就酸了,一股热流憋在了胸口,巨大的气压压的他骨头都快碎了。 顾怜这些天都没有缓过劲来。所以,他在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哥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尽量说的平静些,他怕他哥会和他一样疼。 白楚潇手里握着信,向背光的地方走了几步,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显得他格外单薄。白楚潇的头微微的低着,顾怜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这个背影,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顾怜每每想起,都觉得孤寂和落寞。 “哥,别怕,你还有我。”小小的人儿开始学着大人,去安慰自己在乎的人,去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白楚潇转回身时,已经将信纸折成了小小的方格,攥到了掌心。 他面上依然是平淡如冰,面无表情。 顾怜刚想开口,肚子就在这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顾怜抿着唇,在白楚潇注视的目光下,红了脸。 白楚潇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背包,径自朝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看着顾怜:“你不跟上来吗?” “……嗯?”顾怜突然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跑过去挽住白楚潇的胳膊。 顾怜跟着白楚潇去了一家酒店,酒店的豪华程度是顾怜见所未见的,他新奇的看着从挑高棚顶一直落到大堂中厅的巨型水晶灯,顾怜踮起脚,抬起手臂,试图去摸一摸它。但水晶灯又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明明就在眼前,却只能仰望。 顾怜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有一种被人糟、践了心意一样的感觉,莫名的想哭。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在他愣神的时候,白楚潇在不远处叫他:“走了,快点。” 顾怜迅速的跑到他哥身边,他哥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默默的跟着白楚潇一路上了电梯。 顾怜从没有住过酒店,他没想到酒店的房间可以这么大,连厨房和洗衣机都有。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繁华的都市夜景。大床边上铺着毛绒绒的白色地毯,顾怜想,在上面打滚一定特别舒服,会像踩在云彩上一样柔软吧。 白楚潇把顾怜扔进了浴室,也没说话,打开花洒后,就出去了。 顾怜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脸上和花猫似的,裤子上还沾着泥巴。他哥素来有洁癖,怪不得刚才要甩开他的手。 顾怜许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在热水的冲刷下,脑子有些发懵,昏昏沉沉的,开始胡思乱想,哥哥真的变成了有钱人吗?这房间一晚上要好多钱吧,也不知道洗发水沐浴露什么还要不要单独收费。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其实住个小旅馆就很好了。 分开的这六年里,顾怜每天都在想,哥哥过的好不好。TVB里演的豪门风云,他也是看过的,听说白夫人还有一个亲生儿子,他们会欺负哥哥吗?还有……哥哥,为什么要饮血? 想到这,刚才公园树林里的场景又浮现出来。突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顾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躲。 雾气缭绕里,顾怜看到白楚潇站在门口。兄弟俩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赤、裸相见,但顾怜的脸又红了:“哥,你,干嘛?” 白楚潇把眼神从顾怜身上移开,将手里的纸袋放到洗手池上方的架子上:“这里有一套新衣服,你身上那件太脏了,我扔了。” “哦。”顾怜乖巧的答应,“哥,我……” 还没说完话,白楚潇就出去了。 顾怜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好几遍,就怕他哥嫌弃他。 从前,他如果不洗澡的话,白楚潇是一定不会让他上床的。顾怜从小古灵精怪,又总爱和他哥撒娇,抓住了他哥这点毛病,就加以利用。 经常是缠着白楚潇给他洗澡,反正洗不洗我都要上床睡觉,到时候看究竟是谁受不了。白楚潇每次都败下阵来,不得不亲手“料理干净”这小家伙。当然,他也并不温柔,拿着水龙头直接往顾怜身上冲。 浴室被蒸腾的水汽充满了空间,顾怜用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纸袋里装了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甚至还有一条新的黑色平角内裤。 顾怜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好久,开心的半天合不拢嘴。这是白楚潇第一次给他买的衣服,他格外珍惜。 顾怜已经在浴室里耽误了许久,他拿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就出去了。 刚一走出去,就闻到一阵饭菜香,肚子更是咕咕的叫了起来。餐桌上摆了几道菜,菜肴特别精致,白楚潇已经坐下来等他了。 “哥。”顾怜叫他。 “坐下吃吧。”白楚潇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又盛了碗汤给他,“趁热喝。” 顾怜看见桌子上放着妈妈写的信,哥哥一定是看过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哥,你不吃吗?”顾怜问道,但白楚潇没有回他。 整顿饭下来,白楚潇都没讲过一句话,他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顾怜特别害怕。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哥浅谈的眸子里在想些什么。都说眼睛颜色浅的人,心思最容易看懂了。但白楚潇却是个异类,是顾怜用尽多大的力气都看不懂的人。 顾怜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拿纸巾擦了擦嘴。 白楚潇才开口问道:“妈妈是怎么走的?” 顾怜心口一紧,握着杯子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自杀,跳进了溱潼河里。” “顾一明呢?” 顾怜愣住了,他没想到哥哥居然会问起他:“还是那样,不然妈妈也不会……” “他最该死了。” 白楚潇用一种平静又空灵的声音道出了这句话。 那天晚上,顾怜又睡在了哥哥身边。床很大,白楚潇贴着一边,不许顾怜靠近他。但这样的距离,在那个时候,是足以让顾怜知足的。 顾怜望着他哥的背影,失而复得的幸福,让他觉得这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梦。 “哥,你为什么,要喝血啊?”顾怜睡着前,迷迷糊糊的问出了这句话。 他不知道白楚潇有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到他哥往床边上又挪了挪,之后,顾怜就睡着了,他太累了。 第二天,白楚潇买了回溱潼的车票,送顾怜去了火车站。 月台上,白楚潇塞给顾怜一沓钱,告诉他,有事给他打电话,但是别再来花城。 顾怜问:“哥,你会回去看我吗?” 白楚潇只是说:“车快开了,上车吧。” “哥。”顾怜抓着白楚潇的胳膊,重逢的喜悦还在耳边歌唱,离别的悲伤就奏响了,顾怜跟白楚潇提了一个要求,“哥,你抱抱我。” -- 第十章妈妈让你照顾我 第十章 妈妈让你照顾我 顾怜头疼欲裂,被一缕强光刺醒,昨晚第一次喝酒,真是喝的太多了。 他抓抓头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柔软的双人床上,神经后置,顾怜错愕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的第一个反应,这里应该是酒店。 他的第二个反应,掀开被子,看到了一、丝、不、挂的自己。 他的第叁个反应,肇事者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怜只记得借着酒劲给白楚潇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加自己微信。然后晃晃悠悠的就出了门,想去找白楚潇,走到马路上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住哪。 在电话里问白楚潇家的地址,他哥怎么可能告诉他,又是一阵狠话,就挂了电话。 顾怜站在绿化带边上,被蚊子咬了满腿包,特别烦躁,一直在路边踢石子。 后来的事,他就断片了。 难道是喝醉了睡在路边,被好心人捡了回来?他看我长的太好看了,没不住就强了我? 顾怜伸手摸摸下面,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异样感。 难道是我没忍住强了他? 顾怜的脑洞还没得以发挥,他就确定了昨晚的人是谁。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左手小臂上,一道新鲜的刀疤。 顾怜此刻完全清醒,手臂上传来隐隐刺痛。可唇角却没忍住的,向上勾起。 “白楚潇,这就是你说的谁都行。” 手臂受伤了,而且昨晚到底有没有吃亏……不管有没有吃亏,顾怜都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他虽然不知道白楚潇住哪,但星河制药的摩天大楼摆在那,想找到他哥还是易如反掌。 顾怜站在大厦门前的喷泉边,想了几种方案。如果通过正规渠道进去,怕是折腾到中午连白楚潇办公室的大门都不一定能摸清楚在哪。 像白楚潇说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想要得到什么,只会又哭又闹,而大人,则会用手段。 顾怜顶着一张人畜无害、倾国倾城的脸,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先天优势,先是从保洁阿姨那里得到了白楚潇的办公室在顶楼的消息,然后又“不小心”撞到了门口保安大哥的身上,顺手摸走了他的门禁卡。这一招还是唐焕在里面的时候,闲来无事教给他的,没想到如今就用上了。 可千算万算,顾怜万万没想到,这上电梯还需要另外刷卡,并且只能刷指定楼层,他想跟人家蹭个楼层都不行。顾怜只怪自己在里面待的太久了,完全不了解当今的高科技。这39层的那个按键,他怎样都按不亮。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连老天爷都帮着他。电梯上到二十几楼的时候,进来一个身材婀娜踩着恨天高的美女,美女穿着白衬衫和红色裹身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大白腿,又冷艳又性感。 美女不偏不正,抱着一摞文件,刚好是去39楼。 顾怜看了眼她的胸卡,虞雅颜,总裁秘书。 那就是白楚潇的秘书了。 顾怜马上露出了八颗大白牙,又利用了一下自己长的好看这件事,歪头冲着虞雅颜笑道:“雅颜姐姐,我帮您吧。”然后,不等对方反应,就把文件捧到了自己手上,“我是刚来的小顾,您不记得我了?” 虞雅颜有些错愕的看着顾怜,她哪知道小顾是谁啊,但这张脸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姐姐上班辛苦了,我帮姐姐拿吧。” 虞雅颜空闲下来的手,捋了下头发,声音甜甜道:“那就谢谢你了。” 当顾怜跟着白楚潇又正又欲的美女秘书进了他办公室时,白楚潇努力维持的平静外表下,顾怜还是看出了惊讶和愤怒。 顾怜懂,只要他哥看上他一眼,气就会不打一处来。可惜没办法,他以后会经常出现在白楚潇面前的。 虞雅颜顺着白楚潇凝视的眼神向自己身后看去,看到顾怜竟然跟着她进来了,小声道:“东西放门口就好了,这里不能随便进的你快出去。”然后非常抱歉的看着白楚潇,“对不起白总,我这就让他出去。” 那声音像极了在撒娇,顾怜瞬间对眼前的美女产生了敌意。刚才还觉得她娇艳动人,美得不可方物,现在立刻马上就感觉她一定是狐狸精变的,妖媚惑主。 顾怜先白楚潇一步说了话,恰到好处的叫了声:“哥。” 虞雅颜樱唇微启,愣了半秒,疑惑的眼神在顾怜和白楚潇间来回移动。 顾怜上前一步,走到白楚潇桌子前面:“哥,早上走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 这话让虞雅颜更加错愕,顾怜故意的,就想引她无限遐想。虞雅颜脸色一白,就算心里有再多惊疑,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 唇角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白总,需要倒杯咖啡进来吗?” 白楚潇放下手中的笔,沉下脸:“先出去吧。” “是。”虞雅颜朝白楚潇微微颔首,踩着高跟鞋、扭着细腰出了办公室。 “帮忙把门带上,谢谢姐姐。”顾怜冲着虞雅颜背影喊了一句,然后绕到白楚潇办公桌里面,一跃,坐到了上面,“哥,你女人还真不少,我吃醋了。” 白楚潇的眼神里仿佛有刀子,一副要将顾怜千刀万剐的样子。顾怜也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还是脸皮真的厚到他怎样羞辱自己,自己都能不顾一切的冲向他。 “看来星河的安保是真的出问题了。”白楚潇无情的说道,“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顾怜在心里骂了句渣男,伸出手臂给他看,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哥,你昨晚弄疼我了。” 或许因为昨晚饮的够饱,白楚潇此时见到顾怜的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至少顾怜没有看出来。 他将眼神从顾怜身上收回来,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可能考虑到高层安全,窗户只能打开一条十公分的缝。 高层风大,白楚潇的刘海被风撩、起了两撮,凌乱的荡在额间。他拿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低头拢住火。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 白楚潇默默吸着烟,顾怜不急,等他开口。 终于,在吸掉半根烟后,白楚潇低沉的嗓音道:“是你自己割破的,你偏要来献祭,我有什么办法。” “……”顾怜一懵,没想到剧情是这样走向的。 他说不出狡辩的话,虽然自己喝醉了断片,但主动献血这种事,还真像他的所作所为。没理可讲的时候,顾怜总是胡搅蛮缠:“我喝醉了,你就不能拦着我吗?你,你还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白楚潇倚在窗框上,轻蔑的瞟了顾怜一眼,“你怕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喝醉时的样子吧。” 白楚潇说这话时,语气阴冷不屑,那感觉就像是:你那么主动的往上贴,用得着我出什么阴谋诡计吗?我是屈尊降贵才会尝你的血,别不识好歹。 那还真是委屈您了。顾怜走过去,嬉皮笑脸的故意讨嫌道:“你说,你昨晚,除了要我的血,还要了我什么?” 顾怜仰着头看着他哥,这些年无论怎样进行体育锻炼,这身高还是比白楚潇矮上半个头。顾怜想,一定是里面的伙食不好,不然以他的身体素质,肯定会比他哥长得高。 白楚潇原本站在那里没动,但顾怜挽住了他的胳膊,白楚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甩开了顾怜。动作敏捷的像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烟头烫到了顾怜的小手指,一阵短促的刺痛,顾怜本能的缩回手。烟头落到地上,弹起了几颗微小的火星。 “你想我要你什么?”白楚潇蹙着眉,现实中如果有弹幕,那此刻白楚潇的头上一定挂着一个大大的“嫌弃”,还是加粗的。“要…你吗?” “真的没要吗?”顾怜刚才还想着压住脾气和他哥好声好气的多聊一会儿,现在看到白楚潇的臭脸,只想气死他。顾怜不知死活的再次靠近,身体贴着白楚潇很紧,“你闻我头发,还有你身上的茶香呢。你敢说,你不馋我……” “顾怜。”白楚潇打断他的话,顾怜又一次成功的把他哥激怒了,语气里没了平静,白楚潇抓住顾怜的衣服领子,恶狠狠道,“你能不能别总像个女表子一样?” 顾怜如鲠在喉,这些年白楚潇再恼他,也没说过这样低贱的话。 顾怜情急下竟走了一步死棋:“你这样说你的亲弟弟?”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白楚潇这话接的到快,松开手,把顾怜推出去两米远。 这张只有顾怜才有幸看到的,万年冰川一样的脸上,难得的,除了厌恶竟然还有别的情绪。白楚潇在责备顾怜:“怎么可以不要脸成这样子?” 白楚潇咬着牙,还补了一刀:“顾怜,别犯贱了。” 顾怜知道白楚潇对着他就一定说不出好听的话,他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轻敌了。他哥这战斗力比起十年前,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顾怜被刺的鲜血淋淋的心脏,特别疼。 顾怜站直了身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突然,他向白楚潇冲了过去,出其不意的挥了一拳。顾怜觉得,他身高没有白楚潇高,但在里面练了十年“拳击”,这拳头一定是比他哥硬。 可是,他又轻敌了。 这一拳离白楚潇还在二十公分开外的地方,就被他手掌擒住,紧接着白楚潇手腕一转,顾怜的整条手臂就被拧到了后背,白楚潇的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掐住了顾怜的后颈。 “我、操……”顾怜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求饶,“哥,我错了,疼。”真的是非常识时务。 顾怜被白楚潇压到了玻璃上,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就在不久之前,顾怜还信誓旦旦的想要一刀捅死白楚潇,和他同归于尽。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白楚潇这个武力值,如果不是他放水,顾怜根本进不了身。 顾怜说狠话,白楚潇掐的更紧,顾怜求饶,白楚潇还是不松手。顾怜无奈之下,只能拿出杀手锏。 “妈妈给你的,信里,让你,照顾我。”顾怜的话被疼痛扰的断断续续。 顾怜看不到白楚潇的脸,但感觉他气撒了出来,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和,冷酷:“我没答应。” 操,还能这样玩? -- 第十一章给我点钱,我要做件大事 第十一章 给我点钱,我要做件大事 虞雅颜蹲在沙发前面,给顾怜包扎伤口。她的手法很娴熟,像是医院里的护士。唯一不同的,人家护士是白衣天使,她是个红裙妖精。 这白衬衫的领口开的刚好,这种俯身的角度看下去,不能说一览无余,但也是一片大好春光。 都说看秘书就能推算出老板的喜好,这选女秘书的眼光,足以证明了白楚萧是个色、狼。 这个衣冠禽兽。顾怜在心里骂道。用余光瞟了眼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心里又叹气道,原来我哥喜欢这一款,自己这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怜的眼神从自己身上移到虞雅颜身上,又落到了白楚潇那里。 从顾怜的伤口被扯开,白楚潇就像避讳瘟疫一样的躲着他,一直站在窗口抽烟。 烟雾缭绕着他,阳光将所有瑕疵放大,顾怜好像看到了白楚潇脸上的疲惫,像是个很久没有睡饱觉的人。只是这一眼,刚才对他的气,又全都散了。 他和白楚潇之间,似乎永远在较量。从前在溱潼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在花城又是这样。 他们之间的游戏很简单,顾怜粘人,白楚潇不理他,顾怜就各种淘气各种作,直到真的把白楚潇惹怒了,被他哥揍一顿或是陷入更严重的冷暴力,顾怜又开始生气和装可怜,后来见白楚潇油盐不进,又来低声下气的哄他哥。 就这样陷入无限死循环。 “好了,这两天别沾水。”虞雅颜收拾好医药箱,抬头对顾怜笑着,笑容妩媚,“碘伏、药粉、纱布,我都装进这个袋子里了,别忘了带回去,记得每天换药。” “谢谢姐姐,姐姐好细心啊,姐姐身材真好。”顾怜这几声姐姐叫的含情脉脉,故意说的大声,但余光全落在白楚潇身上。 虞雅颜笑容微滞,也不尴尬,可脸上明显写着,小崽子别得瑟:“白总,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喊我。” 虞雅颜出去后,白楚潇坐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公务。顾怜见他哥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而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打王者荣耀。 这是唐焕前几天给他下载的,说现在行走江湖必须得有这个,撩汉必备武器。顾怜可能是天生的游戏黑洞,打到现在还是个青铜,离白银之路遥遥无期。 顾怜又输了一局,被队友怼惨了,他丝毫没有反驳,他是真的菜。发了个抱拳的表情,就下了游戏。 伸了个懒腰,看到白楚潇还在开视频会议,他们全程讲英文,顾怜一个字母都听不懂。但看白楚潇的脸色,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他与对方似乎持着反对意见。 白楚潇手里夹着烟,用大拇指按压太阳穴,烟灰缸里杂乱无章的堆了七八个烟头。 白楚潇骂了一句英文,然后把笔记本电脑用力的合上。 这句,顾怜听懂了。 白楚潇现在心情不好,顾怜刚才又惹他生气,眼下他最好是当一块背景板,静悄悄窝在沙发上,或者干脆闪人,不然惹怒暴君,他挨揍是一定的。 但顾怜偏偏是个犯贱的人,就想挑战极限。 “哥,你是不是睡不好觉啊?”顾怜从沙发里探出脑袋,温声细语的问道。 白楚潇头靠在椅背上,刚把眼睛闭上,听到声音又立刻睁开,烦躁的问道:“你怎么还在?” 顾怜不信白楚潇真的没有发现他一直潜伏在他的沙发里:“我的兄长大人没让我走,我哪敢走啊。” 顾怜声音调皮,但细听又像是调情。见他哥没说话,得寸进尺,从沙发里爬起来,来到白楚潇身边蹲下:“我不介意陪睡的,暖床、讲故事、打扫卫生、做饭,我都可以。” 白楚潇手中的烟蒂结了长长的一段,轻微的颤抖,烟灰落在了他的黑色西装裤上。白楚潇十分嫌弃的皱着眉,将手中剩下的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用手指弹掉裤子上的落灰,同时也将顾怜放在他腿上的手,毫不留情的赶走。 淡淡的吐了一句:“滚。” 白楚潇这种衣冠楚楚的,向来会装,就算对一个人再厌恶,面上也会留几分薄面,绝不会撕破脸。但顾怜是个意外,他很荣幸的能够独享白楚潇的这份恶劣。他也非常有本事的,总能让精英口吐芬芳。 “好心当成驴肝肺。”顾怜虽然这样说着,但也很识相,在白楚潇动怒前离他一米开外,话锋一转,“给我点钱。” 白楚潇眼眸微微眯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有志气不要我的钱吗?” “没了没了。”顾怜开始胡说八道,“被社会摧残了一个多月,什么志气都没了。在里面的时候好歹吃住不愁,现在什么都要钱。” “哥,我要的不多,给我两万吧。”顾怜比划了两根手指出来,想了想,又伸出一根,“叁万吧,两万怕不够。” “要钱做什么?”白楚潇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像极了跟孩子斗智斗勇的家长。 “我要做件大事。”顾怜特意强调“大事”两个字,然后冲白楚潇眨了下眼睛。 “哦?”白楚潇疑惑的看着他,顾怜知道,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那,叁万够吗?” 顾怜听这话,是要给的意思,马上见好就收,谄媚的点头:“够了够了。” 白楚潇停顿了一会儿,视线没离开顾怜,顾怜反而有些不安的眼神游离起来。 白楚潇神色难明,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了叁摞钱:“低调点,赶快离开花城,随便你去哪。” 顾怜将钱拿了过来,又在白楚潇办公桌上随便拿了一个牛皮纸袋装了进去:“我哪里不低调了?不就是前天打了个人吗?” “你打的是谁?”白楚潇突然扬高的声音让顾怜身上抖了抖。 顾怜好像天生对白楚潇有种敬畏,他只要一瞪眼,或是大声说话,顾怜就会怕。顾怜有时候把他当哥哥,有时候把他当爸爸,有时候又把他当成神。 也不知道对如此敬畏的人怎么会有亵渎的想法。想要把他掰弯不说,还要逼着他和自己发生点悖德之事。 顾怜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引诱自己的亲哥哥,好恶心啊。白楚潇如今这样恨他,避他如蛇蝎,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你最好离开花城,林湘南不会放过你。”白楚潇这话,顾怜听不出是警告还是劝诫。 顾怜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呀。”她的手段,我在里面领教了十年。 “你就是不肯离开花城?” “对。”顾怜语气诚恳、态度坚决,“这次你别想再赶我走。” 白楚潇对顾怜的无赖行径颇为无奈,他退而求其次:“以后不许来星河找我。” “那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或者我去你的实验室。” 顾怜从新闻上看到白楚潇有一个独立的制药实验室,听说那个实验室很厉害,核心团队全是名牌大学的博士,由白楚潇领头,好像研究的是精神类的药物。顾怜对此一窍不通,那些专有名词他看着就头疼,一带而过了,总之就是这个团队很牛。 该药品已经取得了突破性成果,有望被列入国家级科研项目,目前正在临床试验阶段。 嗯,后面这句话是播音员说的。 前两天顾怜看到这则视频的时候,还截图发给了唐焕,得瑟了老半天,看,我哥多厉害,我哥也是博士哦。 唐焕对他这种秀哥哥的行为深恶痛绝,后悔教会他用智能手机。 白楚潇懒得和他纠缠,从大班椅上起来,拿起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出门。 顾怜赶紧拦住他:“你总要给我个能找到你的地方吧。你要是不说,以后我还来星河找你,最好是让林湘南看到我,然后找黑、社、会暴打我,直到活活把我打死,分、尸成五六七八块,装进麻袋里绑上石头,丢到离江去。” 顾怜这是把杀人弃尸的过程都替别人想好了:“白楚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午夜梦回的时候,看你会不会害怕。” 顾怜觉得他哥连人都不怕,又怎么会怕鬼,还是他这只弱鬼。顿觉这话没有力度,还是拿出杀手锏:“百年之后,看你怎么和妈妈交代。” 白楚潇的拳头握出了咔咔的声响,已是在愤怒的边缘徘徊:“你威胁我?” 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四个字。 “对啊。”顾怜看到白楚潇眼神里透出了杀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眸子上竟染了一层红血丝。 “你除了拿死威胁我,你还能干什么?” 顾怜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心里已经在害怕了,但嘴上还要逞能,难得今天他一直占上风。而且顾怜判断,他哥不可能在自己的地头让他血溅当场。 于是嘴又贱起来,摊开手,非常欠揍的模样:“暂时还没想到。” -- 第十二章血缘 第十二章 血缘 妈妈是白楚潇心里的禁忌,虽然他不肯承认。这也是顾怜和他之间唯一的那么一点联系,原本是最牢不可摧的关系,现在却变得十分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白楚潇真的不会在乎顾怜的死活。顾怜心里都明白。 血缘究竟是什么? 是两个人有关系的证明?还是一种无论怎样摆脱都甩不掉的纽带? 顾怜的存在对白楚潇来说是一种耻辱和警示。他恨顾一明,所以他恨顾怜。 或许就是在白楚潇一次又一次将顾怜推开的时候,在被拒绝和被抛弃中,顾怜对哥哥产生了扭曲的情愫和过分的欲、望。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怜也记不得了。但那根让他情感爆发的导火索,是白楚河。 距离上次和哥哥重逢,已经过去快一个学期了。顾怜每个月末都会跑去巷子口的小卖部,偷偷给白楚潇打电话,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告诉他月考的成绩又高了几名。虽然顾怜还是不及格,但他真的有在听白楚潇的话好好读书,也没有再逃过课。 电话的末了,顾怜总是会加上一句:哥,我想你了。白楚潇,每次都只是“嗯”一声,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顾怜也不知道他哥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他。 白楚潇在顾怜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松口,同意寒假和他见一面。刚一放假,顾怜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花城。正好赶上春运,只买到了站票,他中途要换一趟车,折腾了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合过眼,站累了就去车厢连接处在地上坐一会儿,但越往北走越冷,车门上都是厚厚的冰霜。往往是没坐多久,就冻的受不了了。 火车终于到了花城,顾怜不想灰头土脸的去见他哥,在火车站里找了个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和头发,胡乱拿毛巾擦了擦,头发还是湿的,就跑去马路边等公车。 公交车停在了街口,他和哥哥约定好的面馆,需要穿过两条小路。刚一下车,顾怜就被一家装修非常特别的店铺吸引了,店铺的门面像一个山洞,而名字也特别有意思,叫愿望格子。 顾怜想进去看看,但电子表的闹铃响了,已经到了和哥哥约定好的时间。跨上台阶的那一只脚刚想收回,可身体里的好奇细胞却在怂恿他:就进去看一下,最多耽误五分钟。 其实老天爷早就给顾怜警示了,但他偏要傻傻的往里闯。 顾怜刚走进店里,琳琅满目的礼物还没有装满他的眼,就在角落里看到了这样一幕。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在摸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的头发。 他们随意的在货架边逛着,男孩和顾怜差不多大,应该是在挑选礼物,他时不时的拿起某一款来给白楚潇看。 距离有点远,顾怜听不见白楚潇说了什么,只是见他淡淡的笑着。 顾怜默在那里,手指微微蜷缩,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升起,不太舒服,有点闷闷的。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那时候的顾怜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源于他对哥哥觊觎已深的占有欲。 顾怜没忍住,忽然打了个喷嚏。惊扰了小店里的宁静,仅有的几位客人都向他这边望过来,自然包括白楚潇和那个男孩。顾怜来不及躲,和白楚潇对视在一起。 白楚潇微怔,但眸子里的惊讶转瞬即逝,转回身继续和男孩挑选礼物。 顾怜不知道,他们最后选了什么,他只记得包礼物的盒子很漂亮,红色的,像火一样。 白楚潇付了钱,和男孩一起出门。顾怜也跟了出来,躲在店铺的玻璃门后,他看见司机带着白手套,恭敬的为他们开门。 顾怜以为白楚潇就要这样走了,他忘了我们的约会吗?他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顾怜心里五味杂陈,差点冲出去抓住他。 直到他听见白楚潇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哥,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吗?”男孩拉住白楚潇的手,学孩子般的左右晃着。 他叫他哥?他还牵他的手。 白楚潇把手从男孩的手指中抽出来,插、在了裤子口袋里:“我要回趟学校,借的书要还,你先回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还。”男孩有些不依不饶。 白楚潇面上带着清浅的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耐心的哄着:“你听话,我晚上回去陪你吃饭。” 白楚潇从来没给过顾怜这样的耐心。 他一直以为他哥最烦被人粘着,原来他只是烦被自己粘着啊。 车子开出去很远,顾怜才从店里走出来,站在白楚潇身后,轻轻叫了声:“哥。” 白楚潇看了顾怜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顾怜这次知道了,紧紧跟在白楚潇身后。 可能是刚才头发湿着就跑出来吹风,这会儿顾怜一直在打喷嚏。连刚才叫的那声“哥”都带着鼻音。 白楚潇突然停下来,顾怜没反应过来,撞了他哥满怀。 白楚潇的脸上几乎马上要出现某些恶劣的语言,他在顾怜面前脾气总是说来就来。 “我不是故意的。”顾怜赶紧道歉,他也很委屈,刚才打喷嚏的缘故,鼻头和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怜,“我哪知道你突然转身。我......” “我”字还没说完,顾怜就被一团毛线围住了嘴,白楚潇把自己围巾摘下来,围到了顾怜脖子上。 “烦死了,快点走。” 那天晚上白楚潇没有回白家大宅,在酒店里一直陪着顾怜,因为这个小可怜发烧了。 顾怜吃了药,迷迷糊糊的问白楚潇,他也是你弟弟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白楚河。 很久以来,顾怜都因为白楚河和哥哥拥有一个共同的姓氏而闷闷不乐,他觉得,这显得白楚河与哥哥更亲密。 顾怜的烧,是后半夜退的。他出了一身汗,身上反而爽快了些。他想去浴室洗个澡,又怕水声吵醒了旁边熟睡的白楚潇。 白楚潇还是习惯性的贴在床的一边,顾怜都怕他一个翻身会掉下去。顾怜壮着胆子往他哥身边凑了凑,没敢太近,侧过身一只手枕在头下,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着白楚萧近乎于完美的侧颜。 他记得自己从前最喜欢偷偷的去看他哥的侧脸,因为这个角度他哥不是很能注意到他,而顾怜就可以尽情的、撒欢儿的去欣赏他哥的盛世美颜。 小时候的顾怜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一个妈妈生的,哥哥却比自己好看那么多。老天有时候真是太不公平了,给了他一张好看的脸不说,还给了他一个好用的脑子。 但是顾怜没有嫉妒也不羡慕,反而很开心。 哥哥学习好就好了,以后赚钱养我。 从前,白楚潇因为顾怜成绩不好,而罚他站的时候,顾怜常这样说。 可是现在,哥哥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了。 顾怜长久的凝视着白楚潇,一点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眼睛里的情绪有了质的变化。白楚潇像罂粟一般的吸引着他,像幻境一样的诱惑着他。他的眉眼,他的唇角,就连他的呼吸都像一种召唤,让顾怜着迷。 是白楚潇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顾怜清醒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白楚潇对他吼着,整个人惊恐又愤怒。 顾怜被摔到地上,连带着打翻了水杯:“我......我.........哥,你听我解释。” 顾怜刚才胆大包天的吻上了白楚潇的唇,如果只是一个清浅的吻,也不至于惊醒猎物。但顾怜实在太贪心了,他竟想要去探寻白楚潇口腔里的温度,他想试试他的舌尖,是不是和梦里的一样软。 之前对白楚潇的一切妄想,顾怜都能说服自己,那是他在长久的缺失爱和关怀的情况下,对哥哥造成的情感错位,那只是一种依恋和对亲情的渴望。 但是现在,他对哥哥觊觎已深的欲.望,和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些龌龊想法,绝对不是兄弟间该有的。 “顾怜,你有病!”白楚潇这样说着。 “哥。”顾怜坐在地上,双手还膝,声音有些空灵,“你也有病。” 在天亮之前依然是吸血鬼狂欢的时间,暮色的月光笼罩着森林,荆棘和紫色花藤环绕着吸血鬼古老的城堡。这里是一个永恒的世界,花藤常开不败,吸血鬼不老不灭。 他们终年不得见阳光,浓郁的血腥气息诱惑着他们,这是他们与死神签订的宿命契约。 他们寂静的躲在幽暗深处,长生已不在让他们兴奋,对于自由和死亡变得向往。 顾怜拿起地毯上的玻璃碎片,割破了自己的肩膀。他见过白楚潇饮血,他想,如果白楚潇需要献祭,那么他愿意。 顾怜:我曾经用多么卑劣的手段得到白楚潇,他如今就用多么残忍的手段对待我。 很公平。 -- 第十三章又想弄死我 第十叁章 又想弄死我 顾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楚潇,非常专注。那口吸进去的气,仿佛在他的身体里迅速凝聚,变成忧伤,随血液流动。 “别看我,转过去。”白楚潇冰冷的声音把顾怜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哥,你还怨我吗?” 白楚潇没回答,而是加大了油门。强烈的推背感,让顾怜条件反射的握紧了门上的扶手。 顾怜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法拉利上:“哥,你玩赛车吗?” 白楚潇还是不打算理他,不过顾怜在他面前向来有自说自顾的本领,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怜道:“我听你这车引擎声,像是改装过的。”富二代买个跑车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玩改装车的,一般都是行家。不过,“哥,你这有点奢侈了,法拉利改装,这成本高了。” 白楚潇手握着方向盘,终于开口:“你懂赛车?”一副不屑的样子,他疑惑也很正常,一个坐了十年牢的人,居然对赛车有研究,怎么可能啊,他连一块玻璃都买不起。 顾怜赶紧摇头:“我可没那个本事,我就是喜欢修车。在里边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他是非法赛车被抓进去的,天天和我聊改装车,我就被他洗脑了。他也没在里面呆多久,不到一年就出来了吧。之后还给我寄了许多相关的书,反正我有大把时间,就慢慢研究了。前几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后来两年换了一个新的监狱长,他会请专业的老师过来给我们上课,说是我们出去后也能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只是全部是理论知识,我从来没有实践过。” 顾怜见白楚潇眉头又皱到了一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他可能不是很想听他在里面的事情。 “哥,你为什么要去学制药啊?”顾怜不想让气氛冷下来,话题一转,“是因为要继承家业吗?” 白家最早是种植药草起家的,赚到钱后就开了一家小型制药厂,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打下了如今的地位。国内两大医药集团,南稳健北星河,几乎垄断了全国98%的医药行业。 顾怜记得白楚潇大学本科学的是临床医学,他以为他哥毕业后会当医生。在里面的时候顾怜总想,他哥穿着白大褂去查房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众迷妹迷弟,走路带风,手指乾坤的样子一定特别帅。 但顾怜也会担心,他哥的嗜血症会不会影响他的正常工作,毕竟医生天天都要和这些打交道。 白楚潇又不说话了,车里安静的都能听到法拉利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顾怜也没太过失望,他本也没想求得什么回复。 顾怜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 打电话来的,除了唐焕不可能是别人,他昨晚酒也没少喝,这会儿日上叁竿才醒。 顾怜边摸自己的口袋边道:“我没拿钥匙,你不用锁门,我那屋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你没弄疼我,又不是第一次。好,晚上说。” 白楚潇在等一个红灯,有些不耐烦,顾怜看到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节奏的敲打着,好像是在点出一排摩斯密码。顾怜想,如果他哥真懂摩斯密码,那他敲的一定是“烦死了”。顾怜再往上扫,看到白楚潇面上的冰冷气更沉。 “哥,绿灯了。”顾怜小声提醒他,而且绿灯已经很久了。后面的车一直按着喇叭,白楚潇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出来。 “哥。”顾怜又叫了一声。 “闭嘴。”白楚潇放开刹车,用眼尾瞥了顾怜一眼,眸光凛冽。 顾怜不敢说话了,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他哥了。他仅用一上午的时间就惹怒了白楚潇两次,如果这是第叁次的话,他哥说不定真会弄死他。 顾怜乖巧的有些过分,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上,也不聒噪了。 车里安静了许久之后,白楚潇忽然出声:“谁?” “嗯?”顾怜反应半天才明白他哥问的是什么? 白楚潇破天荒的关心起顾怜的事来,顾怜有些开心:“你说唐焕吗?我朋友。” “你朋友?”白楚潇重复着,声音很轻,又问,“什么样的朋友?” “就......” 顾怜一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毕业的学渣,并且在十年里没有与正常人沟通交流过,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但难得他哥会对他的事情感兴趣,所以他是一定要找到形容词的。 “就是,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他陪我一起打架,冬天冷的时候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嗯,就是很瓷实。” 顾怜觉得他这样说,应该已经很清楚明了的讲明白他和唐焕的关系了。 说完笑着看他哥,一脸的天真无邪。 白楚潇忽然一个甩尾急刹车,顾怜没准备,额头撞到车前头,幸好有安全带,不然绝对穿出玻璃,变成车祸现场。 “白楚潇,我又怎么惹到你了?”顾怜觉得他哥这个急刹,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弄死我。 “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白楚潇语气不善,伸手扯过顾怜的衣服领子,目光瞬间划过一抹狠色。 顾怜被衣服勒紧了咽喉,因为缺氧而憋的满脸通红,眸子里也退了半分颜色。顾怜轻轻挣扎起来,本能的去扯白楚潇的手,而白楚潇却越掐越紧。 顾怜的脖颈上,血管和青筋暴起,由于白皙,异常明显。 他觉得此刻在白楚潇眼里,他不是亲弟弟,而是一个肮脏的什么东西,让白楚潇恶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脏东西,让白楚潇一再的对自己动杀心。 顾怜手上渐渐没了力气,由于憋闷和缺氧,他感觉自己的眼珠都快要爆出来了。耳边像是被人用双手捂住,只有呼啸的风声。瞳孔快速的收缩着。 白楚潇将顾怜拉过去,靠近自己,两人之间不足一个拳头的距离。顾怜张了张口,微弱的气息扑到白楚潇脸颊。他停顿了片刻,像是挣扎着放弃了什么,骤然松开了手。 忽然顺畅的气道,让顾怜剧烈呛咳起来,好一阵之后,重获新生般的喘着粗气,脸色渐渐归于正常。 白楚潇没等顾怜气喘匀,就扬起了车门:“下车。” 他眼里的血色退了,又露出浅淡的眸子,却显得更加冷酷无情。 “白......”有了两分钟之前的教训,顾怜不敢再直呼他哥其名。 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不能呼吸,没法思考。可是,却想再一次清清楚楚的看看白楚潇,把他印在脑子里,印到灵魂深处,深刻到即使喝了孟婆汤,下辈子依然忘不了。 看,多可笑啊,我深爱的人、为之付出十年青春的人,并不爱我,不仅不爱,还避我如蛇蝎,想要弄死我。 可是白楚潇,抛开一切不讲,我还是你的亲弟弟啊。 顾怜恙恙开口:“你的亲弟弟,可就只剩我一个了。”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白楚潇的语气很轻很慢。 顾怜无话可说,他当真是不在乎的,十年前的白楚河爱他疯狂,他可有一分在乎? 顾怜讽笑道:“对啊,你怎么会在乎呢。都只是你的工具罢了。哥哥,你还想让我帮你杀谁?” 白楚潇刚点燃的烟忽然被他整支握在掌心:“顾怜,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顾怜赶紧把自己身上绑着的安全带解了,跳下车,举起双手,一副“我马上滚”的样子。笑的安全无害。 一阵呼啸声过后,顾怜的笑也僵在了唇边。顾怜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白楚潇车子的方向砸过去,可他的跑车早就不见踪影。 “白楚潇,你一次两次都是用完我就要弄死我,真是渣男实锤了!”顾怜卸力般的蹲在地上,用拳头捶着胸口,“太他、妈痛了。” 白楚潇把顾怜丢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顾怜走走停停二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他不是很熟悉花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能闷着头朝大马路的方向走。 边走边拿出手机给唐焕打电话。 “怎么了宝贝儿?这么快又想我了?”唐焕没个正经,口齿不清,像是在吃午饭。 顾怜听到他喝汤的声音,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起来,刚才不觉得,现在肚子饿了,就觉得委屈了。 顾怜吸吸鼻子,很难得的叫了他一声:“焕哥。” 唐焕那边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像是把什么打碎了:“你一叫哥准没好事,小可怜儿,咋了?” 顾怜调整了一下心境:“我想做件大事,需要你帮忙。” 唐焕忽然认真起来:“什么大事?焕哥义不容辞。” “我想睡了我嫂子。” 唐焕:“嗯......啊?” -- Ⓡоùщèⓝⓝρ.мё 第十四章睡嫂子计划 第十四章 睡嫂子计划 在顾怜和唐焕的精诚合作下,他们很快摸清了林雯的行动轨迹和规律。 “林雯,25岁,刚在米国结束完硕士课程,一回国就被指婚给了白楚潇。她似乎对这个外形俊朗、学识渊博的白家少爷非常喜欢,听说两人是一见钟情,已经合体出席了多场活动,被名流圈誉为金童玉女。” 顾怜听完唐焕的总结后,噗嗤一声乐了。他虽然越来越看不懂白楚潇,但他知道,他哥除了妈妈,最爱的只有自己。如果说白楚潇会喜欢上什么人,还一见钟情,简直比天方夜谭里的故事还要鬼扯。 他能答应结婚,无非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罢了。一方面是迫于林湘南的压力,另一方面,在他争夺白家继承人的这条路上,的确需要强大的后盾支持。林湘南这步棋可谓是险招,白楚潇岂是会任人摆布的,他惯会卧薪尝胆了,心思沉的很,说不定哪天联合林雯母家一起反了林湘南。毕竟在PUA这件事上,白楚潇也是堪称大师级别的,再对林雯吹吹枕边风,效果俱佳。 顾怜沉默的呼了口气,拳头锤在他那张破旧不堪的小木桌上,木头腿颤颤巍巍的发出老旧的咯吱声,摇摇欲坠。一想到白楚潇会跟别人上床,顾怜心里就一阵憋闷。 “没事啊没事。”唐焕许是猜出顾怜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咱现在就去解决掉阻碍你爱情道路上的这个小娘们。” 林雯这人到是没什么不良嗜好,但却有着富二代们共有的通性,爱玩。 爱玩就好办了,不怕她爱玩,最怕她不出门。 于是顾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在酒吧里,非常“巧合”的与林雯邂逅了。⒳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小姐,你好像一个人啊。”酒吧的吧台上,顾怜端着一杯酒坐到林雯旁边。 顾怜已经在这里蹲了她一个礼拜,前几日她都是呼朋唤友,一大帮人在包房,人多顾怜不好下手。今夜,林雯难得脱单,但看样子是心情不太好,自己一个人喝了快半瓶威士忌。 林雯这种漂亮女孩,肯定不是第一次被人搭讪,她连正眼都没给顾怜,轻笑道:“是不是要说我像你的心上人啊?土味情话,太老土了吧。” 顾怜承认,确实老土,十年前的戏码了。现在年轻人都玩什么,他还真是不晓得。 顾怜夸张的叹了口气:“我如果说,我在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修行十年,最近刚出山,你信吗?” 林雯没理他,转椅转到另外一边,没好气道:“别打我的主意,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叫的可真亲切。 顾怜绕到林雯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太用力,酒撒了大半出来,酒杯里的圆形冰块撞的杯壁叮铃铃响:“姐姐,别这么高冷。” “你疯了吗?”林雯接下来应该会有一系列的脏话,但在看清顾怜脸的时候却定住了,片刻后,林雯的眼神由愤怒变成了疑惑,“你也好像一个人啊。” “哦?”顾怜对服务生勾勾手指,又点了点林雯的酒杯,服务生很有眼色,帮她重新把酒杯倒满,“像谁?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其实顾怜猛地一看,和他哥长的确实有五六分相似。但看久了就会发现,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不像我男朋友,像我未婚夫。” 林雯这话信息量极大,顾怜敏锐的扑捉到了重点:“姐姐很坏哦,有未婚夫了,还找男朋友。” 林雯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眼神有些无处安放,颇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仰头喝了半杯酒。 “不会吧?”顾怜心里窃喜,忍不住乐,“还真有啊?”这就更好办了。 “有又怎么样?要你多管闲事。”林雯白了顾怜一眼,似乎比刚才放下了一些防备。任凭狐狸精一样的虞雅颜对着顾怜这张脸都会放松警惕,更何况是小白兔一样的林雯。 顾怜觉得林雯这女孩心思挺单纯的,随便一句话就露了窃,还真是富二代人傻钱多。 “让我猜猜,姐姐的故事是什么呢?”顾怜拿起酒杯,往林雯杯子上磕了磕。她与白楚潇从认识到订婚不足两个月,这热恋期还没过呢,就腻了,再去找个男朋友不太现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姐姐和男朋友真心相爱,但迫于某种压力又不得不嫁给未婚夫,所以才郁闷的在这里喝闷酒。“ “你怎么知道的?”林雯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顾怜,像是他乡遇故知,忽然来了精神,毫不避讳道,“我跟我男朋友恋爱谈的好好的,谁知道被家里人骗回国拉去跟别人定了婚,还要在人前装恩爱,你说有天理没?” “没。”顾怜嘿嘿笑着,“真是没天理。” 这开局就是王炸,顾怜今晚手气很顺。为了和林雯拉进距离,趁热打铁,顾怜开启了共情模式:“我比你可惨多了,你至少还和你男朋友谈过,我呢?单恋了十几年,人家连正眼都不肯给我,还要弄死我。你看我这身上,都是他弄的。” 顾怜把衬衫袖子撸上去,给林雯看他手臂上的伤口:“他还拿刀割我。” “怎么有这么狠心的人。” “可不是吗,人渣都形容的了他。” 这一晚,顾怜和林雯喝了许多酒,也聊了许多话。主要是林雯在喝,顾怜早就偷偷的把洋酒换成了冰红茶。他这种酒量,怕是叁个他都喝不过一个林雯。 顾怜看看手表,凌晨叁点:“一个女孩子,酒量这么好,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还不被你喝挂了。” 顾怜把趴在桌子上酒醉不醒的林雯背起来往外走。唐焕开着车,已经在酒吧后巷等着了:“行不行啊兄弟?你这善良纯洁的小心肝,真下的去手吗?” “少废话,开车吧。”顾怜让林雯躺在自己腿上,捋了下她额间的头发,“姐姐,咱们开个房去吧。” 顾怜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看了眼窗外离江的风景,今天的阳光特别好,江面上折射出七彩光晕。顾怜伸了个懒腰,这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比他出租屋里的硬板床舒服多了。 林雯还在睡着,眼妆都花了,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大熊猫。 顾怜走过去,从床头拿起林雯的手机,用她的食指解锁,给白楚潇发了一条微信:“楚潇,我衣服弄脏了,帮我拿套干净的来,我在春风路24号英迪格酒店2808房。” 顾怜特意给白楚潇留了门,穿着浴袍在房间里候着。 白楚潇穿着一身正装出现的时候,顾怜笑的一脸灿烂,甜甜的叫了一声:“哥,下午好啊。” -- Ⓡоùщèⓝⓝρ.мё 第十五章真睡了 第十五章 真睡了 白楚潇看到顾怜,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瞳孔迅速紧缩,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僵固了。他转头又向床上看过去,林雯正睡眼惺忪的坐起身。ⅹγцzⓗ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见到他,赶紧扯住被子裹住自己:“楚,楚潇?你怎么在这?” 屋里被顾怜布置的一片狼藉,外裤内裤外衣内衣,从沙发一直到床边。无论谁看了,都会认为这两人是有多着急,衣服都不肯好好脱,怕是从门口一直亲到床上吧。 白楚潇定在原地半天没动,像是电影被按下了空格键。他的脸色煞白,比刚才看到顾怜时更加没有血色,但他的眸子里却明显的染上了一层红。白楚潇轻笑一声,没等顾怜反应,挥手给了他一拳头。伴随着林雯的尖叫,顾怜左侧颧骨立刻红肿,嘴角也渗了血。 白楚潇这一拳是真狠,半分力气都没收。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白楚潇掐着顾怜的脖子,像一头被夺了猎物的巨蟒,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怒气,缠上目标的命门,让他生死无门。白楚潇从齿间挤出两个字,“睡了?” 顾怜不明他哥怎么这么喜欢掐他的脖子。他气道不顺,脸上憋的通红,与白楚潇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怜艰难的说道:“睡了,真的睡了。” 白楚潇死死的盯着顾怜,像是巨蟒看着墙角的老鼠一样。蟒蛇般冰冷的目光将顾怜身上的温度全部抽走。顾怜不禁打了个寒颤。白楚潇额头浮了薄薄一层汗,浅淡的眼眸一动不动,就这样瞄着顾怜,仿佛冰冷瘆人的枪口,随时都能砰出两颗子弹。 被白楚潇盯着看了半天,顾怜感到四周逐渐阴冷了起来,心里却万分痛快。他趁着白楚潇走神,抓住他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翻身,将他摔倒在地。 禁锢气道的卡门被松开,顾怜脸上的红退了许多,可他脚步还没站稳,就被反应过来的白楚潇抓着头发将脑袋磕到了水晶锆石做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雯怕不是被刚才的阵仗吓傻了,这会儿才又尖叫出声:“白楚潇你住手,要出人命了。” 白楚潇此刻哪有功夫理他,用、力按着顾怜后颈,虽然有第叁人在场,但白楚潇许是被顾怜气昏了头,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另一面:“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怜眼前有万般重影,脑子也是嗡嗡的响,白楚潇怒吼的声音在他耳边遥远又模糊。顾怜嘴角挂上一丝轻蔑的笑:“哥,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白楚潇大手抓住顾怜的肩膀,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脱臼般的疼,让他叫都叫不出声,瞬间冒了一头冷汗。 “男人,女人,你还都能睡得下去。”白楚潇眼中杀意更盛,顾怜感到他哥的手有略微的颤抖,许是因为见了血,“顾怜,你他、妈是真的不想活了。” 顾怜以为白楚潇今天不打断他几根肋骨不会罢休,毕竟被戴绿帽子这事儿是所有男人都忍不了的,更何况是被自己一直厌恶的亲弟弟亲手戴上的。 然而,白楚潇许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这样按着顾怜的脑袋。白楚潇身体向后退了些,顾怜看不到他的脸了,但却能清楚的听到他身体里呼出来的怒气,怒气还携着茶香。带着温度闯入了顾怜的鼻腔,这是顾怜最喜欢的味道。顾怜就是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人,上面的人或许正在思考要用何种方法杀了他,而他却在下面幻想这个人的身体。 忽然,顾怜头上力道一松,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白楚潇出了酒店房间,还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顾怜担心这金属门被弄坏了,他哥给他的这叁万块钱不够赔。 “你没事吧?”白楚潇走后,林雯套上衣服,从床上蹦起来,“我让前台送个医药箱过来。” “没事,别折腾了,习惯了。”顾怜扭了两下脖子,慢慢直起身,又活动了一下刚才被白楚潇捏着的手臂,没断,还能动。 白楚潇今天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知道是不是顾念着血缘上的那点牵扯。 “照片发到你手机上了。”顾怜点了手机上的空投键,“拿着这些照片去悔婚吧,就说情难自已,和白楚潇的弟弟做了不该做的事,还被他撞见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楚潇和林湘南。我就委屈点给你当个第叁者。”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呢。”林雯去浴室洗了条温毛巾过来,掰过顾怜的脸看了看。 “嘶……疼,轻点。”顾怜锁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 “别动。刚才不喊疼,现在他走了跟我这装柔弱了。”林雯有些怒其不争,边给顾怜擦脸边道,“他对你这么暴力你还喜欢他,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知道,都是命吧。“顾怜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的靠在沙发上,一副认命的可怜样,“退婚后你打算怎么办?去米国找你的混血男友?” 林雯在米国有一个交往四年的男朋友叫爱黎,爱黎是个程序员,家世普通,林家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所以这事儿林雯一直瞒着,本想着等生米煮成熟饭,肚子里揣个崽子再和爱黎一起回国,到时候老爸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可如意算盘刚打好,就被姑姑以父亲重病为由,骗回了国。一回来就收走了她所有的证件,告诉她很快会安排她跟一个叫白楚潇的男人订婚。林雯哪是会被安排的主,闹着要回米国,被林湘南关在房间里软禁起来。 林湘南告诉她:“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生来就得到了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这一切都是家族给她的,所以你也必须要为家族的荣耀贡献。 林湘南软硬兼施,承诺林雯,订婚后就让她回米国,再闹腾这辈子都别想再见爱黎。 林雯向来知道姑姑的手段,她这是早就查清楚自己的底了,专挑了软肋来逼她。林雯无法,只得配合所有人演戏。 可订婚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林湘南一直不兑现承诺。林雯在酒吧里肆意闹腾了一阵子,八卦杂志乱写一通,家里对她这点伎俩并不放在身上。他们的意思很明显,随便你怎么闹,就是不放你回米国。 昨晚,林雯又和老爸大吵了一架,心里郁闷一个人跑出来喝酒,就被“蓄谋已久”的顾怜搭了讪。 在酒吧里,林雯喝多了,给顾怜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趴在桌子上,红着眼看着他道:“我又不喜欢他。” “那太好了。”顾怜接话。 “什么?”林雯不明所以。 酒吧里的音乐有点吵,顾怜凑近林雯,认真道:“我喜欢他。” “……” “我叫顾怜,是白楚潇同母异父的亲弟弟,我喜欢他,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林雯的脸上像是酒吧里闪烁的霓虹,瞬间变了七八个色,全是错愕和茫然。 顾怜本来的计划是把林雯灌醉了,带去酒店拍两张照片,以此要挟她主动悔婚。但没想到,林雯也是有故事的人,并且这婚还订的心不甘情不愿。所以,顾怜中途改变了策略,打算把林雯发展成友军,这才摊了牌。 原本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林雯自己是谁,毕竟他手上沾着白楚河的人命。一怕林雯有所顾虑,二怕林雯知道他是个杀人犯后,害怕。 没想到林雯倒是没有纠结这个事,她没问,顾怜也没有特意提起。 “出轨”“捉奸”的戏码演完之后,顾怜带着一脸伤,从英迪格酒店出来。今天的阳光真好,有徐徐微风拂面,也不觉得闷热,连空气都带着一丝甜。 顾怜抬头看着天空笑了笑,给唐焕拨了个电话。 “小可怜儿,怎么样了?”电话才响了一声唐焕就接了起来,像是一直在等着顾怜的回音,“搞定没?” “搞定了,挂了一脸彩。”顾怜说着说着就乐了,蹲在地上,咯咯的大笑了起来,明明刚挨完揍,心中却有难以抑制的喜悦。 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的避而远之,以为自己遇到疯子了。 “不是吧,怎么了这是?”唐焕在电话那头有些着急,“你别光笑啊,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顾怜,顾怜。” 顾怜掏了烟出来,抽了半根,有几口过进肺里,呛的他咳嗽半天,终于冷静下来,对唐焕道:“我觉得我哥吃醋了。” “废话,他肯定吃醋啊,自己女人被弟弟睡了。” “不是。”顾怜吐了个烟圈,他这抽烟没学会,烟圈到是会吐了,“我觉得我哥吃的是我的醋。” 唐焕那边愣了半天没动静,然后又嗯嗯啊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像是纠结着这话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害他,最后,关切的说道:“你怕不是被你哥打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顾怜反驳道,“挂了,好好上班吧。” 手里的半支烟,被顾怜握在掌心里,圆点散发出来的灼热温度带着剧痛,如射线一般,沿着手臂向全身发散。 操,原来这么疼,白楚潇是怎么忍的? 直到温度冷退,顾怜才把手心摊开,但疼痛还在。 顾怜看着这枚圆形的烫伤,与白楚潇掌心的几乎一样,顾怜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和白楚潇弄一个情侣纹身,他要是不同意就把他迷晕了硬纹上去,顺便占点便宜。 顾怜望着车水马龙,脑海里翻云怒海,一阵微风吹来,清醒了几分。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眼下,他这婚是结不成了,也是开心事一桩。 -- 第十六章谁才是魔鬼 第十六章 谁才是魔鬼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千宗万错,而顾怜却还想把两种最为复杂的关系拧到一起。不符伦理,不合法理。 多少年了?顾怜还在坚持,坚持些什么呢?看看是白楚潇对自己的恨长,还是自己对白楚潇的爱更长? 多么可笑。 从他拿自己的血去蛊惑白楚潇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失去他了。 那个他第一次亲吻白楚潇的夜晚,顾怜用玻璃碎片划破了自己的肩膀,鲜血汩汩的从皮肉里流出来,血液沿着手臂一直滑向指尖,最后滴在灰白色的地毯上,像嗜血者的眼睛。 白楚潇一只手抓着顾怜的肩膀,拇指嵌入的力量仿佛在从破裂的伤口中挖他的血肉。彻骨的疼痛让顾怜肌肉痉挛,身体不停的发颤,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从模糊的血肉中暴露出来了,顾怜不敢去看。 “哥,你在生气什么?”顾怜忍着痛,向前爬了爬,抓住白楚潇的衣角,“我喜欢你,我想要你,让你恶心了吗?” 月光把白楚潇的脸色衬的更加苍白,如同怕光的吸血鬼,冷酷无情的厮杀着眼前的挑衅者:“顾怜,你知不知道,我是你亲哥!” “哥,我们都被这世俗困住了。”顾怜无力的轻笑着,像电影里的失坠天使,被世间的污浊染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奄奄一息的样子可怜极了。他抓着白楚潇的衣服往他怀里去,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我喜欢的人,刚好是这世上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罢了,凭什么不可以?我喜欢谁又管世人什么事?” “顾怜!”怒火在白楚潇胸口淤积,他忽然站起身,一脚踹在了顾怜肩上的伤口。 顾怜惨叫着,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白楚潇眼里莫名的腾出一股快意。 顾怜开始害怕,他看见他哥的眼睛变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无疑是在找死。他连挑衅者都不是,他只不过是魔王餐盘里的一块肉而已。 顾怜对上白楚潇浅淡又寒冷的眼睛,像地狱一般,没有一丝生机。只有灼灼的彼岸花,在眼底,在心里,在他和白楚潇之间,热烈燃烧。 “哥,你是魔鬼吗?”血液的流失让顾怜嘴唇干裂,疼痛让他头脑昏胀,大脑在乏氧状态下更是运转不动。 顾怜说完这话后就后悔了,但后果随之而来。 白楚潇手臂一紧,将他拉入怀中,伤口因剧烈的拉扯而疼痛加倍,让顾怜差点晕死在他哥怀里。 “哥,疼。” “不是不怕疼吗?” 意识模糊间,顾怜被白楚潇压在了地毯上,也被他带进了疯狂中。 …… 清醒过来的白楚潇,嘴角还沾着顾怜的血渍。顾怜整个人虚脱一般,软的没有力气,他偏过头去看他哥,白楚潇平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的眼神特别空洞,没有光亮,没有情绪。 “顾怜,你才是魔鬼。”本是一句狠话,但白楚潇却声音平静,顾怜看不到他的心。 顾怜用颤抖的腿努力翻了个身,受伤的手臂被压在地毯上,他疼的倒吸了口气,却还是自虐般的以这样的姿势搂着白楚潇,蹭在他的颈窝,贪婪的闻着他身上混着旖旎浊液的茶香。 气息扑进顾怜的身体,他竟然觉得浑身舒畅,异常安心。 哥,我想一直跟着你。 顾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论白楚潇把他伤的如何血肉模糊,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扑向他怀里。 顾怜爱他,不管他是乞丐、是流氓、还是亲哥,都不妨碍顾怜爱他。 迷失了心智的魔鬼,在欲、望的驱使下,犯下了滔天大罪。他的贪念和卑劣,把好容易站在阳光之下的骑士,又拉回了暗无天日的轮回里。 嫉妒和害怕失去,让十五岁的顾怜,拼了命的想要抓住白楚潇,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拿血诱惑他,哪怕以死相逼。 “顾怜,你才是魔鬼。” 白楚潇的话在顾怜耳畔回旋,从最初的平静慢慢变成了嘶吼,穿透他的耳膜,在耳壁中摩擦愤怒。 -- 第十七章信仰 第十七章 信仰 顾怜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心脏好像被重石砸中,窒息感伴着疼痛不断加重。耳鸣扰的顾怜头疼欲裂,用被枕头蒙住头,但那声音还在。 神识从梦境回归到现实,顾怜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喂。”顾怜几乎用气声说出来,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一大早的什么事?” “早什么早现在都十点了。”唐焕也没好气道,“什么事?面试!” “操。”顾怜抓抓头发,这才想起来,唐焕介绍他去修车行工作,约好了今天早上过去面试,被他忘到脑九霄云外去了,顾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二十分钟后到。” 起床,洗漱,换衣服。修车行离顾怜住的地方不远,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没用上二十分钟就到了店里。 木白修车行,顾怜确定是这里没错了。 “你好,我叫顾怜,是来应聘的。”顾怜环顾四周也没见着人,就只看到躺在车底下修车的一个师傅。 见那人没回应,顾怜又重复一遍,还是没有动静,他也不再讨嫌,在旁边找了把木凳子坐下来。 那人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腿时不时的动两下,像极了恐怖片里刚死没多久神经还在抽搐的尸体。顾怜很怕这人下一秒就从车底下钻出来,变成僵尸来咬他。 正脑洞大开的时候,突然从车下传来声音:“拿个拉马给我。”随后从车底下伸出一只手来。 顾怜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鄙视自己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看来这花花世界比监狱里可怕多了。 “给,师傅。”顾怜在工具箱里拿了他要的东西,递给他。 “谢了兄弟。”然后那人又不说话了,专心的工作。 顾怜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从小顾怜就怀疑他的脑子和别人长的不一样,尤其是海绵体,肯定是比别人少了一半,因为他只能记得和他哥有关的事。 “白月光找到了吗?”车底那人突然又开口了,没头没脑的讲了这样一句。 顾怜皱起眉,走过去朝那人鞋底狠踹了一脚:“苏星柏你给我起来。” 车下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苏星柏从车底爬出来,把手套摘了扔到旁边的桌子上,手套还没落地,苏星柏一拳就冲着顾怜挥了过去。顾怜反应极快,往旁边一闪,同时退步来到苏星柏身后,钳住了他的一只手臂。而苏星柏也不是好惹的,两招下来又将顾怜桎梏在怀里。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半天,最后顾怜被苏星柏锁了喉。 “这怎么打起来了?”唐焕出去给客户送车,刚一回来就看到这种场面,赶紧上前拉架,“苏哥,这是我兄弟,有什么话好说啊。” 苏星柏笑了两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打不过我,认不认输?” “认输认输,你最厉害,行了吧。” “还不叫师父。” 顾怜咂么下嘴,还是乖乖张口:“师父。” 苏星柏这才松了手。 “这……你俩认识?”唐焕听着二人的对话,像是老相识了。 苏星柏脱下外面的工作服,抖了抖裤腿上的灰:“昨天唐焕跟我说他朋友叫顾怜的时候,我还想会不会是你。” “肯定是我,哪有那么巧的事。“顾怜在苏星柏肩膀上砸了一拳,”同样叫顾怜,又同样蹲过大牢,要是真有第二个,那我到要怀疑这个名字到底得罪谁了。” “不是,你们,真认识?”唐焕见二人谁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主动插话进来,“弄了半天小丑是我自己呗。” 苏星柏故意揉乱唐焕的头发:“没确定的事儿,就没跟你多讲。别矫情了,去,给哥倒杯水。” 原来苏星柏就是在监狱里教顾怜改装车的启蒙师父。他当年的赛车技术在花城无人能及,年轻气盛,又有点恃才倨傲,因此得罪了许多人。有次被人下了套,在马路上飙车,刚开了半圈没到,警察就来了,直接带去了公安分局。后来他老爹找人疏通了关系,花了不少钱,这才把他弄出来。 苏星柏出狱后,本着“再也不去那个倒霉地方”的原则,就真的没去看过顾怜,但这些年一直寄书给他,希望他在里面不要荒废时光。美其名曰,自学成才。 “你小子不是有我手机号吗?怎么出来也不找我。”苏星柏咬了根烟,问顾怜。 “想着等稳定了再联系你。”顾怜看到苏星柏抽烟也想过过嘴瘾,但他那烟闻起来就呛人,还是唐焕的薄荷爆珠味道好。 顾怜冲唐焕伸出手,唐焕从裤子口袋摸了烟出来,扔给他。非常默契。 顾怜边点烟边道:“没想到打了一架把工作弄丢了,到要来投奔你了。” “你那端盘子的工作有什么好干的,以后跟着哥,理论会了,哥教你实践。总不能让你白叫一声师父。” 晚上,苏星柏在店铺后院支了个烧烤摊,叫上了另外叁个伙计,说是给顾怜洗尘。结果一桌人除了顾怜和苏星柏全喝趴下了,叁个小伙子早早就回寝室会周公去了,唐焕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 顾怜是厚着脸皮一瓶啤酒打通关才没倒,苏星柏是因为酒量太好,千杯不倒。 “苏哥,我记得你跟我哥同岁,叁十了吧,有女朋友了吗?”顾怜问道。 “你看我这样也知道我是单身狗了。”苏星柏盯着唐焕旁边的一串鸡脆骨,看了半天,一副很想吃的样子,吸了口烟,像是压住了什么,抬头看顾怜,“你呢?找到你的白月光了吗?” 顾怜嘿嘿笑了两声:“我的白月光一直在那里,可是依然拒我于千里之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吗?” “当然,他可是我的信仰。”顾怜说完扬了扬下巴,有点骄傲的样子。 苏星柏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估计是实在想不通他一个单恋未遂的人优越感是从哪来的。 “要是一直追不上怎么办?” 苏星柏的后几个字是在嗓子眼里说出来的,因为顾怜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个乌鸦嘴,快给我呸呸呸。” 苏星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搞封建迷信。”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呸了叁下,叁下不够,又加了叁下。 顾怜这才放心的坐回椅子上。抬头看了会儿夜空,都市的夜晚很难看到星星,除了特别亮的那几颗。但今晚的月亮却很皎洁,也算是能宽慰人心了。 刚才苏星柏的问题顾怜想了十年,十年里他想了无数次,而每一次的结果都非常统一,顾怜眯起眼睛:“那就弄死他。” -- 第十八章乖 第十八章 乖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唐焕突然从桌子上抬起头,唱了两句歌,然后又趴下接着睡觉。 顾怜和苏星柏都被吓了一跳。 “操,你这话接的也是无敌了。”顾怜拍了拍唐焕的脸蛋,这下是真的睡熟了,“去屋里睡吧,别在这,起风了。” 顾怜刚想把唐焕头发上的落叶弄掉,苏星柏的手就伸了过来,摘走叶子不说,顺便还捋了捋唐焕的刘海,眼神落在他脸上没移开。 顾怜愣了愣,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了下忽然就乐了,但没乐多一会儿,眉头又皱了起来。 苏星柏许是注意到顾怜意味深长的表情,赶紧收了神,转移了话题,但这话题转的也没多大用处。 “你别管了,回家洗洗睡吧,我照顾他。” 顾怜有点使坏,凑过去对苏星柏笑道:“你打算拿什么照顾他?” 苏星柏眼神一滞,然后朝顾怜脑袋拍了一下:“滚蛋。” 顾怜揣起手机就走了,非常听话。 骑车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顾怜停车接电话,是林雯。 “绯闻女友,好久不见,想我了?” “我现在在机场,要回伦敦了。”林雯声音中透着兴奋,“马上就可以投入我家甜心的怀抱了。” 顾怜打了个哆嗦,觉得肉麻:“那恭喜你了。” 林雯告诉顾怜,她本来还担心林湘南会把照片的事压下来,不同意退婚,还在盘算怎样和她姑姑周旋,没想到白楚潇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他们具体怎么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哥能把我姑姑那种蛇蝎妇人说服了,也是厉害。”林雯顿了顿,“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吧。” “神神秘秘的,什么事?”顾怜和林雯认识不过一个月,见面也才两次,实在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秘密。 林雯道:“我偷听到你哥和我姑姑的谈话中,提到了你打白楚涵这件事,好像是你哥无偿让出了什么商标所有权,白楚涵才罢手的,没有追你的责。” 顾怜的脑子忽然懵了,这个时候除了一句“我、操”,完全想不起来其他词汇。 顾怜就觉得奇怪,白楚涵吃了那么大一亏,他这种睚呲必报的小人,怎么可能后来没了动静。 “或许你哥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可恶。顾怜,我要登机了,你照顾好自己,下次你哥再打你,你要记得还手。” 顾怜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疤,笑笑:“我当然会还手的,只是,我打不过他。”他已经很让着我了,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怕是我骨头都断过几回。 “有什么不开心的,打电话给姐姐啊,我可真的把你当弟弟呢。” 顾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姐姐:“好,那我祝你一路顺风,早点给我生个外甥出来。” 九月底的花城,早晚温差很大,中午穿个短袖觉得热,这会儿凌晨了,套上外套还是冷的不行。 顾怜骑着单车绕着小区转了好几圈,他本来很困,可现在一点睡意都没了。 在追白楚潇这件事情上,顾怜充分发扬了阿Q精神,哪怕被骂婊、子骂贱、货,被打个半死,他都能给自己生出希望来。更何况,现在白楚潇的做法让顾怜觉得,他哥并非不在乎他的死活。 顾怜有些看不懂白楚潇的操作,又有些不可思议,更是脑补出了几十万字的霸道总裁文。 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跑到白楚潇面前问问清楚,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要是还装哑巴,就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然而,准备工作没做充分,顾怜根本不知道白楚潇住哪,他只是打听到,他哥大学毕业后就从白家祖宅搬了出来,但是虞雅颜死活不肯告诉顾怜他哥的住址,怕是一早就被白楚潇警告过了。 顾怜给白楚潇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好在还是接通了。他哥这个睡觉不关机的习惯真好。 “顾怜。”白楚潇的声音懒洋洋的有些发紧,呼吸都像带着钩子。 他叫他的名字。 顾怜心里颤了一下,不止一下。 把原本想说的话,全忘到脑后了。 “哥,我想你了。” “乖……”白楚潇的话嘎然而止,几秒钟后,顾怜听到的就是嘟嘟嘟的忙线声。 他说了“乖”。虽然声音很小,犹如气声,但顾怜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顾怜再打过去,电话就一直没有人接了,顾怜打多了,白楚潇干脆关机。 “操,你个渣男,撩完了就跑。”顾怜边口吐芬芳,边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人蹲在小区院子里笑的像个傻子。 白楚潇恢复了单身,顾怜非常开心,又因为昨晚听到一个“乖”字,顾怜更是把自己划分到“幸福的人”那一行列里了。于是,上班第一天,顾怜就翘了班。 他跑去星河制药找白楚潇,这次没偷保安大哥的门径卡,直接在大堂给虞雅颜打了电话,让她下来接自己,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已经秋天了,可虞雅颜穿的还是很少,能露的地方绝对不包着,要是星河允许穿比、基、尼上班,估计她都不会披件遮阳纱。 电梯里,顾怜故意调戏虞雅颜:“姐姐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好看?能跟姐姐一起工作寿命都会长几年。” 虞雅颜笑着说他油嘴。 “我可不是乱说的,科学证明,每天看帅哥美女五分钟,可以多活四五年呢。” “那你每天自己照镜子就好了,不用看我。” 电梯门开了,虞雅颜引导顾怜往前走,进入工作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顾怜非常善解人意,小声道:“姐姐有男朋友吗?喜欢什么样的,我哥那样的吗?” 虞雅颜用眼尾扫了他一眼,没接这茬:“你先在我座位上歇会儿,想喝什么饮料,我给你倒。” “不用麻烦了,我喝我哥的。” 虞雅颜没拦住,顾怜直接进了白楚潇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白楚潇正在打电话,讲的又是顾怜听不懂的英文,见到他眉头惯性的皱了起来,但嘴上不好发怒,冲虞雅颜摆了摆手,让她出去。或许是让顾怜也出去。 但顾怜不要脸惯了,不仅没从他哥面前消失,还凑了过去,蹲在白楚潇的椅子旁边,像条哈巴狗一样,把两个前爪搭在他哥大腿上,占个便宜。 白楚潇转了一下椅子,可又被顾怜硬生生的给掰了回来。顾怜笃定了他哥此时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他也不敢太过造次,因为白楚潇正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自从上次在酒店“捉奸”被打后,顾怜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他哥。他哥好像都有黑眼圈了,是工作太忙了觉不够睡吗?人也好像瘦了一圈,不知道腹肌还有没有了? 顾怜心思又走偏了,色胆包天的竟然去摸白楚潇的肚子,刚碰到硬邦邦的一块,就被他哥按了回去。 白楚潇用脖子夹着电话,另一只手在本子上做记录,十分不方便,但还是死命的抓着他。 顾怜看他哥这样,觉得很好笑,像极了霸道总裁怕自己的小娇妻跑了,时时刻刻都要绑在身边。 顾怜正把自己往小娇妻里面带入,就听到白楚潇说了一句see you。他马上收起了痴汉笑,要跑,却被白楚潇薅住了头发,直接按到大腿上。 白楚潇沉着嗓子问:“又来干什么?” 顾怜说:“来安慰一下单身狗。” -- 第十九章躁郁症 第十九章 躁郁症 这样的姿势反而显得暧昧。顾怜也不反抗,干脆顺势环住他哥的腰,这个地方他馋了好久,虽说隔着衬衫摸,可他还是很开心。白楚潇常年运动练出来的好皮囊,这下可便宜他了。顾怜傻呵呵的笑出了声。 单身狗白楚潇非常无奈,但在办公室里又对这匹色、狼无可奈何。咬着牙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气喝完,忽然站起身。 顾怜的小脑袋瓜还靠在白楚潇的大腿上,后脑勺直直的撞到了桌子沿,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很疼:“哥,干嘛呀?” 白楚潇也不理他,套上西装外套就往门外走。 “哥,你别不高兴了,不就是失恋吗。”顾怜屁颠屁颠的跟着白楚潇出了门,“你想谈恋爱我陪你,你想怎么谈?” 他今天格外不要脸,几次牵手都以失败告终,在电梯里还继续不老实。人一旦起了色心,就什么都敢做。 顾怜扫了一眼楼层显示,趁白楚潇不备,快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第一次偷袭,他时间算得还是差了半秒,在白楚潇抓住他的衣襟挥了一拳的时候,电梯门才打开。 一楼侯电梯的几个人,看到白楚潇,表情先是一愣,很快又变成了错愕,估计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家总裁举拳头。 “白,白总好。”带头说话的人,声音都变了。 白楚潇无视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你们好呀。”顾怜揉揉脸,冲那几人笑笑,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出了电梯,“哥,等等我,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脾气那么大。” 白楚潇忽然停下脚步,挨紧顾怜,掐上了他的手腕。一阵剧痛让顾怜感到情况不妙。完了,巨蟒又生气了。 “顾怜,你真应该庆幸你是我亲弟弟,不然我他.妈早就废了你。”白楚潇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手上的力度足以把顾怜捏碎。 白楚潇不危自怒,顾怜对上他清浅冰凉的眼,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条件反射的乖巧起来:“我知道了。” 二人刚走到星河大楼的前广场,就被几个人围住。那些人二话不说,拿着生鸡蛋就往白楚潇身上扔。 边扔边骂:“姓白的,你这个畜生,赔我女儿的命!” “黑心商家,草菅人命。” 昂贵的西装弄脏了不说,连白楚潇的头发上都挂着蛋液。 “操,你们他.妈有病吧!”顾怜先白楚潇一步反应,说话间就要从他身后冲出去,却被他拦住了。 顾怜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几名记者,正扛着摄像机拍摄。 保安迅速赶到,控制了现场。可骂喊声更甚,混乱中也引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群,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顾怜大概听明白了,这人家的孩子得了躁郁症,吃了星河研发的新药,不仅病情没有控制住,反而病情加重自.杀了。他们今天是来找星河制药的主理人讨公道的。 白楚潇从始终只说了一句话,让保安别伤到他们。 顾怜护着他哥去了停车场,白楚潇的车停在总裁专属位上,广场左边的第叁个停车位。顾怜把他塞进副驾,系好了安全带,自己进了驾驶位开车。这才发现他哥脸上的血色几乎退了个干净。 “哥,我们去哪?” 白楚潇在中控台上点了下,导航路线自动弹出来。 两人一路无语,白楚潇始终冰着脸,攥着手机的骨指泛出青白。顾怜连余光都不敢落在他哥身上,只感到周遭杀气升腾。 导航将顾怜导到了花城最高档的楼盘之一,离江左岸,这是顾怜第一次去白楚潇家。 走出玄关,客厅豁然开朗,顾怜文化水平有限,读书的时候语文成绩更是经常不及格,他只想到了一个字来形容他哥家的客厅,就是大,很大,特别大。 似乎所有的面积都用来当客厅了,而客厅里面的陈列,除了一台也很大的电视机以外,什么也没有。 客厅中央铺了一张正方形的地毯,顾怜目测大概是边长一米五的正方形,上面的图案似乎与白楚潇整个人都不搭,是蓝天下的一片青葱草地。地毯一侧整齐的摆放了四摞光碟和两个游戏手柄。 白楚潇没理会顾怜,径直去了其中一个房间,顾怜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窗边透明的纱帘遮挡住了中午的烈阳,35楼,风景无限好。但顾怜此时一点欣赏豪宅美景的心思都没有,他打开微博,刚才的视频很快在网络上传播起来,各种大V和营销号像是商量好的,第一时间转载,水军开始带节奏,热度一路飙升,很快进了热搜榜前十。 顾怜就算再没文化也知道,今天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定是别人设计好的。他隐隐感到不安。 忽然,顾怜听见一连串东西落地的声音,是白楚潇在砸东西。门是虚掩的,顾怜躲在门口听墙角,他想知道是什么人在欺负他哥,简直是不想活了。 “F、u.c.k,又是英文,欺负老子没文化。”顾怜在他仅有的词汇量里摘了一个出来,并且在一秒钟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学英文。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他干着急也没有用。顾怜第一时间想起了林雯,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林雯刚到英国,正在倒时差。顾怜也不废话,简明扼要的说明来意,把手机话筒对着虚掩的房门。 隔得太远,林雯听的不太清楚,大概意思是,一个叫斯蒂芬的人,是星河这款新药的联合研发人,药品本来还不成熟,在人体实验的时候,副作用明显,没想到斯蒂芬却隐藏了相关数据,越过白楚潇让药品在国内上市了。 白楚潇原本打算开新闻发布会召回药品,但是林湘南以及星河几个大股东坚决不同意。 顾怜的大脑迅速转动,他想起上次在他哥办公室里,他哥视频会议时也发了好大脾气,怕就是因为这件事。 “现在出了事,后果却全由我哥一人来背。这群不要脸的老狐狸!”顾怜愤愤的躲在洗手间和林雯讲电话。 “召回药品是大事,不仅有损星河的形象,股票大跌更会伤及到股东的利益,他们自然联合起来反对。” 听了林雯的几句安慰,顾怜就着急挂了电话,他听见白楚潇又开始砸东西了。 顾怜顺着声音跑过去,厨房里,一地的玻璃碎片。白楚潇站在冰箱前,伸手正要去拿里面的东西,冰箱门敞开着,装的全是血袋。 顾怜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哥……你还好吧?” 白楚潇转回身看他,眼里露出野兽般的锋芒:“你怎么还在这里?” -- Ⓡоùщèⓝⓝρ.мё 第二十章发泄 第二十章 发泄 白楚潇不是神,他是一个有一身缺点灵魂又残破不堪的凡人,是人就有脾气,无论他外表伪装的多么精英。 他把所有的冷静克制都给了外人,留给顾怜的就是他最原本最血腥的自己。 顾怜从玻璃碎片里爬起来,掌心、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几处伤口。 他像一只沾满血的兔子,惊恐的转身往外跑,兔子才蹦了几步,就被身后的蟒蛇抓住,用力一丢,正正好好的落在了那块蓝天绿草的垫子上。 “不是说会拿你的血来祭奠我吗?你跑什么?” “不是说我是你的神明吗?你怕什么?” “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要帮我吗?” 白楚潇一步步走向顾怜,在血液的诱惑下他的声带开始发抖,他把皮带解开,金属拉链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仿佛有回响。 “这样就不行了?用你的话说,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顾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到头皮一痛,被白楚潇抓着头发往下按。 我又没说不行,可你总想掐死我是几个意思? 顾怜心里嘟囔着,再无开口的机会。腥重伴随着独特的荷尔蒙气息向他扑面而来。暴、力又野蛮,深入到他的喉底。 顾怜呛起一阵咳嗽,本能的推拒。可抓着他后脑勺的手却越加收紧,强硬的往更深处没入。让他无处可退。 “顾怜,你果然还是那个骗子。你就只会丢了哥哥自己先跑掉。” 这都哪跟哪?从来都只有你抛弃我的份儿。 我怎么就成骗子了?我爱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骗你。 顾怜用他混乱的大脑努力思考,可真的想不起来到底哪里骗过白楚潇,让他给自己下了这样的定义。 正午的太阳正烈,白楚潇的掠夺更甚。顾怜口中不可抑制的发出呻、吟,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居然硬了。小兄弟被箍在牛仔裤里,不得释放,要烧起来了。 顾怜想要解开拉链,就算不能当着白楚潇的面打飞机,至少也要把小兄弟拿出来,别憋坏了。 白楚潇立刻发现了他的意图,胯部用.力向前顶撞,顾怜忽然失重,双手撑在身后才不至于倒下。可他手撑着的地方冰冷丝滑,白楚潇越撞越狠,他撑着也有些费力。 顾怜的眼神不自觉的往身下的地毯瞟去,滑溜溜的,像是丝绸。听说这种丝绸的地毯工艺繁琐,非常贵,一块可以付个房子首付了。 万恶的资本家。 白楚潇对于顾怜此时此刻还能分出神去想别的事,很是生气。故意般的剧烈顶撞,让顾怜过不过气来,只能抓住抽拉的间隙,迅速的换口气。 窒息感和被异物深顶的咽喉让顾怜呜咽起来,眼角流出生理泪水。⒳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难受?”白楚潇恶劣道,“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对你吗?你不就喜欢犯贱吗?” 顾怜抬眼去看他,白楚潇一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样子,顾怜恨的牙痒。 是呀是呀,我就是犯贱,你搞一个犯贱的货色,你是不是更贱? 顾怜的牙齿故意硌了下白楚潇,他轻嘶一声,薅住顾怜的头发,凶狠的不留余地。 顾怜的嘴角被磨破,渗出血丝来,伴随着他原本的伤口,夹杂着彼此的体味和两个男人低沉的喘息,一时间火烧漫野。 白楚潇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眼顾怜,或许是顾怜现在一副唇红齿白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他着了魔,他居然抽出自己,低头吻上了顾怜的唇。 哥…… 顾怜惊恐的睁大眼睛,这是白楚潇第一次主动吻他。似是吻他,又似乎只是在饮血。 顾怜刚在心里聚集起的对他哥的那点恨意,在这个湿吻里又烟消云散了。 滚烫的带着腥咸的液体流进白楚潇口里,让他发出满足的轻叹。像是吃了很久素的吸血鬼,终于喝到了人血,充满活力。 而因为哥哥的满足而满足的顾怜有些飘了,胆子大了,他双手摸上白楚潇的臀,手指在细缝间划过,紧实弹性的肌肤,触感极好。 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男人,终于跟他又有了亲密关系。 顾怜最大的癖好就是收集和白楚潇相关的一切。他吃过的糖纸,他用过的纸笔,他读过的书,哪怕是他摸过的一片树叶,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让顾怜欲火焚身的毒药。 顾怜将白楚潇搂得更紧,神经瘫软迷离中,却被他哥一把推到地上,后背与地板发出很大的声响。 “哥,疼……” 白楚潇骑到顾怜身上,依然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重新在顾怜的口腔里驰骋。 白楚潇你这个王.八蛋,从来就只能可着你爽。顾怜心里骂着,嘴里却还是极力的配合他哥,舌尖小心的伺候。 顾怜纵容的让他哥射进了嘴里,他含着白楚潇的东西,迷离又可怜的看着他。 白楚潇居高临下:“吞下去。” 顾怜乖乖照做。 但也不是每一次白楚潇都让他吞下去。从前有几次,他哥让他吐了出来,他都得听话,他从来不敢随意处置白楚潇的东西。 “滚。”白楚潇只说了一个字,没看顾怜,提上裤子转身往卧室走,非常冷漠。 顾怜知道他哥只是拿他泄火,不把情绪发泄出来,他没办法冷静处理事情。 顾怜也不介意。能被他当灭火器也是好的,至少他和他哥之间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是这样的肉欲关系,硬是让顾怜生出一丝安全感和不灭的希望来。 顾怜起身去了厕所,脑子里回味着白楚潇柔软的唇,和紧翘的屁.股,撸了一发。精液喷到了电动牙刷上,顾怜下意识的想拿过来冲洗,想了下又笑着放回去了。 洗了把脸,再回到客厅时,白楚潇已经关了卧室的门。 顾怜冲着房门喊:“哥,那我就先走了,今天你占我便宜这事儿,我下次跟你讨回来。” 门后发出一声巨响,有金属落地的声音,白楚潇把什么硬物砸了过来。 “哥,你砸东西归砸东西,别伤到自己了。我会心疼的。” 顾怜笑笑,用拇指抹了下受伤的唇角,有丝疼又有丝甜。 -- Ⓡоùщèⓝⓝρ.мё 第二十一章小王八蛋 第二十一章 小王八蛋 顾怜把被白楚潇砸乱的书房整理好之后,又将厨房里的碎玻璃打扫干净。然后,站在了他哥的冰箱前面,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打开门。 之前只是瞟了一眼就让他胆战心惊,现在一冰箱的血袋整齐的摆在里面,顾怜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拿过一包血袋,上面工整的标注了日期和品类。 9月15日,鸽子。 9月17日,兔子。 …… 顾怜胸口像被什么压着,透不过气来。冷藏室里的冷气扑面而来,让他不仅打了个寒颤。 “害怕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吓了顾怜一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关上冰箱门。 白楚潇已经换上了一套家居服,头发也垂了下来,看来是洗过澡了。 “哥。”顾怜手杵着桌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神,“你饿不饿?我煮了面。” “不是让你滚吗?天都黑了,还不离开?” 白楚潇推开顾怜,从冰箱里拿出一包血,倒进玻璃杯里,当着他的面饮了一半。ⅹγцzⓗ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顾怜揉了揉被撞到的手臂,缓了下心神,嬉皮笑脸道:“我不是怕你一次泄不完火,还需要一次吗。” 血将白楚潇的唇染的殷红:“顾怜,你是不是就喜欢犯贱?送上门来给我cao,以前是,现在也是。你要是痒,自己找根棍子。” “你非要这样羞辱我。”白楚潇的话太难听了,纵使顾怜脸皮再厚,也容不了他这样的说辞,“你说我犯贱就算了,什么痒?什么棍子?”每次要的人又不是我。 白楚潇冷笑道:“骂你还要挑词?” 顾怜不想跟他争吵,难得多了那么点亲密关系,现在只当他哥是心情不好,还在闹脾气,表达完不满后,又开始哄:“哥,别闹了,先吃点东西吧。” 顾怜把刚煮好的面从锅里盛出来,又撒了些葱花上去:“我不会做饭,这十年也没机会做,你别嫌不好吃,我会去学。小时候说好的,长大后都是我做饭给你吃,我会做到的。” 顾怜对白楚潇笑着,一对小梨涡冒出来了,眼睛里也似乎有星星。单看这个画面,真是可爱的不成样子。 白楚潇撇了一眼,仰头喝完了剩下的血:“别在我跟前犯贱,快点滚。” “哥。”顾怜走上去抓住了白楚潇的手臂,“我再也不会丢下你自己先走掉了,我保证。” 刚才在煮面时,顾怜终于在朦胧的往事里找到了这段记忆。 大概是他五岁那年,溱潼的冬天不会下雪,但却有着江南的阴冷。早上白楚潇喊顾怜起床去幼儿园,他嫌冷,一直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白楚潇冷着脸吓唬他,但这招对于五岁的顾怜一点也不奏效。 白楚潇无数次想要丢下他自己去上学,但又怕这小孩被上午回来睡觉、赌了通宵钱的亲爹打死。 白楚潇没办法,只得哄他:“你乖乖起来去幼儿园,我今天早早的来接你,回来给你煮面吃。” “真的?”顾怜两眼放光,蹭的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伸出小手小脚让白楚潇给他穿衣服,“哥哥不许骗我,要第一个来接我,我要比别的小朋友都快。” 顾怜也是可怜,亲爹不做人,亲妈为了养家要打几份工,基本上每天半夜才回到家,天不亮就又出去上工了。 顾怜记事起就是跟着他哥的,他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管他的学习。彼时的白楚潇也才十岁,小人儿带一个更小的人儿。 白楚潇所读的小学放学比幼儿园晚,所以每天顾怜都要一个人在学校多待上一个小时等他哥来。这一个小时对顾怜来说充满了被丢弃的恐惧,所以在白楚潇说早早来接他时,他会特别高兴。 那天下午白楚潇第一次翘课,但还是晚了十分钟。刚到顾怜的幼儿园门口,还没走近,就看见他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向远处走了。 这个小王、八蛋完全忘了和哥哥的约定。白楚潇当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很生气又很难过,冰与火的两种情愫交织冲撞在一起,让他第一次有了把顾怜撕碎的念头。从此这个念头会时不时的从白楚潇的脑子里蹦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哥,我再也不会丢下你自己先走掉了。”顾怜见白楚潇失神,又重复了一遍。边说边把嘴巴凑了过去,亲了亲他哥的下巴,“哥,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吧。” 几乎是白楚潇手中杯子放下的同时,顾怜也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后背和墙壁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顾怜,你能不能不要再做梦了!” 顾怜后背撞到墙壁,又被弹到了地砖上,脑子嗡嗡作响,有那么十几秒钟失聪,他听不到白楚潇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一双充血的眼睛和眼底缭绕的雾气。 白楚潇把顾怜从地上薅起来,抵在墙上,顾怜只感到耳侧一阵拳风飞驰,本能的把头偏向一侧。可等了一会儿,他哥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顾怜睁开眼睛,对上了白楚潇眼中复杂的神情,但他读不出那是什么。 “你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从始至终,只为自己而活。”白楚潇清冷的开口,呼吸间夹着薄荷味,他玩味的看着顾怜,用手指勾勒出他面颊的轮廓,“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的血罢了,顾怜,你别自作多情。没有林雯还有别人,无论娶谁,都轮不到你。” 白楚潇说的无情又冷漠,是他对顾怜惯有的态度。但如果今天,白楚潇这一拳头砸下来,顾怜会信他的话。可刚才他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怜惜又是什么?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顾怜努力站直,脱开墙壁的支撑,“你把商标权转让给白楚涵,难道不是怕他去起诉我?你答应林湘南和林雯结婚,难道不是她拿我来要挟你?还有这次的药品召回,你为什么中途放弃?仅仅是因为股东们的反对吗?白楚潇,你敢说你心里没我?你就是喜欢我。” -- 第二十二章他在笑什么 第二十二章 他在笑什么 “没大没小!谁允许你这样直呼我名字的?”白楚潇的瞳仁在这样近距离的对视里显得更加清浅,他忽然掐上顾怜的脖子,直把他逼的面色通红,“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当初我是不是故意设计你去杀白楚河,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是。你和他一样让我讨厌让我恶心,除掉他,我可以成为白家正统的继承人,而你也可以从此在我眼前消失。” 顾怜拼命反抗才得以从白楚潇手上挣脱,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四周充斥着带有薄荷味的侵略性。像白楚潇这个人,外表谦谦君子,青年楷模,关起门来,撕掉伪装,可以吃人不吐骨头。 “我今天心情不好,拿你当了下发泄工具。”白楚潇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到顾怜前面的餐桌上,“经济补偿,两清。” 顾怜咬着唇,这几个小时,他从天堂到地狱,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遍。白楚潇真是一把折磨人的好手。如果不是知道打不过他哥,顾怜一定跳起来拿擀面杖揍到他吐血。 顾怜喘匀气,整理好衣服,把钱拿到手上,连落在地上的几张也捡了起来,在掌心里拍了拍,笑道:“白少爷这么大方,那我也不客气了,这出卖皮肉的钱到是真好赚,反正我穷,白少爷有心的话,也可以帮我多介绍些客户,出得起钱就行,我不挑活。” 那天的最后,顾怜是被他哥丢出去的,白楚潇被气的脸色苍白,一双眼里全是刀光剑影,恨不得剥了他的血肉。 顾怜想,多亏了这该死的血缘关系,不然白楚潇一定会买凶杀了他。 等等……那白楚河呢?他也是白楚潇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弟弟。然而,这个曾让白楚河引以为傲的共同姓氏,却也成为了白楚潇容不下他的原因。 白楚河是个敏感的人,他比顾怜想的要聪明的多。那日在礼物店门口,他就注意到躲在门后的顾怜了。 后来,白楚河又让司机跟着他们到了酒店,一直守到第二天上午二人离开。 白楚河是在顾怜回溱潼的那辆火车上,和他正式见面的。 列车开出后,顾怜对面坐过来一个人,他本也没在意,但那人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他很不自在。顾怜把头从窗口扭过来,他承认在见到白楚河的一刹那,他心里是害怕的。富家公子的气势何止压了顾怜这个穷小子一头。 白楚河并未急着开口,又看了顾怜一会儿,顾怜感到自己的脸颊都烧起来了。 “我是白楚潇的弟弟。”他开门见山,来着不善,“我叫白楚河,我和我哥这一代,范楚字辈,水字边,我太爷爷当年定下的规矩。我和我哥的名字,旁人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 顾怜用余光扫着他,白楚河这是做什么?先从名字上显摆一下他与白楚潇更亲近?顾怜攥着掌心,拇指和食指一直用力的相互掐着,说道:“名字好也是我妈取的。” 白楚河吃了一个憋,第一回合,平局。他身子往前倾了倾,继续道:“当初要不是你妈任性一个人走掉,我哥也不会在外面受那么多年苦。说到底都是你妈自私。现在我哥回到白家了,还请你们那边不要再缠着他了。” 白楚河一口一个“我哥”叫的亲热,像是故意在顾怜面前炫耀,有一种宣告主权的味道。 顾怜冷言道:“他也是我哥。” “你说什么?”白楚河不知是没有听清还是觉得顾怜竟然胆大到敢和他抢哥哥,“你再说一遍。” “他先是我的哥哥。”顾怜抬头看着他,字正腔圆道,“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就陪着我了,我是他带大的,我们小时候睡一张床,吃一碗面。他十叁岁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 你半路抢了别人的哥哥,现在还有脸理直气壮的警告我? 白楚河被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只得把大局拿出来吓唬顾怜。 “你知道白家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吗?你知道白楚潇因为姓白可以少奋斗一辈子吗?别人终极一生追不到的终点,是他唾手可及的起点。”白楚河轻蔑的笑了笑,“你这种乡下野孩子哪会懂。我不能让你毁了他,他那些不堪的过往是一定要被抹掉的,包括你。” 顾怜心里颤了一下,脊柱僵硬的挺立在那。在昨天之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回嘴,他和白楚潇同母异父的兄弟,怎么就不堪了?怎么就见不得光了? 可昨夜,因为他的莽撞和贪欲,他和白楚潇发生了……顾怜不怕世人的眼光,他只怕他哥不再理他。白楚潇现在还生着气,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样把哥哥哄好,哪怕跪下来求他也行啊。 而白楚河的这番话,让顾怜认识到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 顾怜微微叹了口气,十五岁的少年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情。 白楚河见状,以为他是被自己唬住了,乘胜追击:“你别再缠着他了,他想在白家立足,靠得是我。他能拿到白家多少的家产,也是我说的算。” 豪门公子高傲的做派,俯视一切弱小。 顾怜不知道白楚河在哥哥面前是否也是如此的态度,但他知道哥哥一定非常厌恶这样。他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来干涉他,更何况是想要主宰他。 火车速度渐缓,白楚河带好棒球帽,压低帽檐,应该是打算在这一站下车。 “你对哥哥是什么心思?”顾怜突然开口质问,“为什么特意跑火车上来警告我这些?” 白楚河轻声笑了笑,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什么心思,我就是什么心思。” 顾怜有时候想,白楚潇也真够倒霉的,两个亲弟弟,每个都对他怀有鬼胎。他一定恶心死了,怕是做梦都会吐醒。 这些年来,顾怜也经常做噩梦,会梦到白楚河,梦到失手推他到围栏上,梦到那根插入白楚河胸口的钢刺。梦里的细节被无限放大,可以清晰的听到白楚河的血滴落到青石台上的声音,就连混着血液的铁锈味都浓烈的萦绕在顾怜鼻尖。还有白楚河嘴角最后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 顾怜始终想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 第二十三章白先生 第二十叁章 白先生 那天,顾怜拿着“嫖资”生气的走了。他打算一个月不见他哥,给他点颜色看看。顾怜这次也真是争气,说道做到,就只是每天在微博上刷星河的新闻无数遍而已。 他在网上看到,白楚潇作为星河制药的执行总裁又是药品研发人之一,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 星河制药的股票连续跌停,引起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死者家属起诉星河,要求赔偿570万人民币。 “星河治疗躁郁症新药致人自杀”的系列新闻,最近几天都在热搜榜上,热度一直持续到案件审理完毕。 最后的结果是:对方证据不足,躁郁症本就有狂躁和抑郁两种极端的表象,有一定程度的自杀倾向,原告举证不能证明是药品导致的自杀行为。 宣判结果出来的当天中午,林湘南作为星河集团的代理CEO,召开了媒体见面会。她一身干练的白色高定OL套装,沉稳大气,看不出年龄。 林湘南表示,出于人道主义,会给予对方一定的经济补偿,金额未公布,此事风波告一段落。 媒体见面会的最后,林湘南还抛出白楚潇已与林氏千金林雯和平分手,双方回归朋友关系。现场哗然,引众人无线猜想。 解除婚约这件事本是让林湘南觉得丢脸的,但现在她两害相权取其轻。她用这一招将刑事案件变成了娱乐八卦,成功转移了民众视角。 顾怜在视频里看到,白楚潇依旧一身笔挺的西装,就算被记者围堵、被问些难堪的问题,也是举止得体,表情管理的相当到位。 微博下面的评论在一个小时内发酵,几乎全都在刷“双高总裁又单身了”、“漂亮小姐姐的机会来了”,还有网友写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作文,笃定了白楚潇是为了贫民女友毁了豪门联姻,为了爱情与财阀抗争。一时间白楚潇从人人喊打的谋利资本家,变成了深情款款的豪门贵公子。真是叁观跟着五官走,网友们脑洞都很大。 “或许他为的是青梅竹马的贫民男友也不一定。” 顾怜在热评下面回复了一条后,从微博里退出来,给虞雅颜打了电话。 虞雅颜说:“白总不在公司,他休假了。” 顾怜还想问些什么,虞雅颜就找了借口挂了电话,想必也是不方便多嘴。 一上午,顾怜陆陆续续的给他哥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不是挂断,就是拒接。 顾怜正生着闷气的时候,苏星柏从外面回来,见状,噗嗤一声乐了:“你这气鼓鼓的跟条河豚似的,跟谁生气呢?跟苏哥说,哥帮你揍他。” “你要敢揍他,我就跟你拼命。” “哦,白月光呀。”苏星柏笑的更灿烂,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那这事我可管不了了,你哥愿打,你愿挨。” 顾怜白了他一眼:“你有事没事?” “嘿,你小子,给你嚣张的,这么和老板说话。”苏星柏扔了一把车钥匙给顾怜,“把院子里那辆改装好的跑车给客户送过去,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客户马上要比赛着急用车。” 顾怜掏出手机查看,西郊废弃的马场,这里早两年就已经被花城那群玩车的富二代改造成了地下赛车场。 顾怜看着迈凯伦的logo,忽然想起了白楚潇,他哥有一辆改装过的法拉利,是不是也喜欢赛车? 他哥从小沉稳内敛,心思颇深,怕是除了自己,没人见过他暴怒的样子。这样有着极端性格的人,喜欢极限挑战也不是没可能。 顾怜换下了工作服,穿上牛仔外套,带着白手套,就驱车去了西郊。 离目的地一公里的时候,顾怜就听到了发动机的声浪和一群男男女女的欢呼声,像是刚结束一轮比赛。 顾怜将车停在了赛场边上,给客户打电话:“您好,白先生,您的车已经送来了。麻烦您……” 白先生?顾怜话一出口,就愣住了。 这么巧? 电话那头明显的沉默了一下,夹着电流像是叹了口气。 “麻烦您,过来验车。”顾怜继续道,“我在79号标位。” 顾怜下了车,点了支薄荷烟,在旁边等着。前方来人一身黑色赛车服,左手拿着头盔,大步流星的向他走过来。 那张完美的不似凡人的英俊脸孔映入顾怜的眼中,即使已经对这个人的五官到了闭着眼睛也能勾勒出来的地步,顾怜还是很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同时感叹于这个男人也他妈的太帅了吧。 “白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你。”顾怜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解释道,“没有跟踪你的意思,我在木白工作。白先生。” 顾怜故意的又重复了一句,忽觉这叁个字很是暧昧。 白楚潇没功夫理他的意淫,眼神落到顾怜手里的烟上,狠厉的瞪了他一眼:“烟掐了。” 顾怜赶紧把烟头扔到地上捻灭,像是在厕所抽烟被家长发现的初中生,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立在旁边。 白楚潇伸出手,顾怜怔了一下,随后把手指搭到他哥的手心里,嘻嘻的笑着。 白楚潇反手在顾怜手背上拍了一下:“车钥匙。” 顾怜脸刷一下就红了,把车钥匙递给他哥。 “我操,我刚才想什么呢?” 白楚潇回头撇了他一眼:“你又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顾怜舔了下嘴唇,“哥,你玩车归玩车,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白楚潇嘴唇微动,顾怜看得出来,他是想说些狠话,但又吞回去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身上有钱吗?” 顾怜点点头。 白楚潇想了下又道:“用手机叫车你会吗?” 顾怜摇摇头。 白楚潇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刚按亮手机屏幕,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 “老二,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取个车这么慢。怕是不敢跟我比吧?” 顾怜和白楚潇同时朝声音的来源望过去,不是别人,正是被顾怜揍过一顿的白楚涵。 他一眼就认出了顾怜,忽地收起了嘴角的笑,微眯着双眼看着顾怜,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咬牙道:“这小畜生怎么在这?” 顾怜刚想回嘴,就被白楚潇挡在了前面:“涵哥,车来了,还比不比?” 白楚涵看了眼白楚潇,又将眼神落回顾怜身上:“老二,你这小尾巴到现在还跟着你,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吧。难不成是故意在你大妈面前装不熟?” 这个白楚涵像疯狗一样难缠,十年前顾怜就见识过,他蛮横无理,还欺负他哥。想到这,顾怜恨的牙痒,上次真是揍轻了,怎么不把他肋骨打断。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顾怜这次不想再给他哥惹麻烦了,他知道白楚潇在白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他那个亲爹日日流连风月,连公司都不管,更别说管他了。他哥吃亏了,也只能咬紧牙关往肚子里吞。 顾怜道:“哥,我先走了。” “等等。”顾怜正欲离开,忽然被白楚涵拦住了路,他玩味一笑,“老二,总比速度没什么意思,这次我们比点特别的吧。” -- 第二十四章赛车 第二十四章 赛车 白楚涵说的“特别的玩法”,其实就是让两个人站在跑道尽头,赛车手从另一头发出,速度不得低于两百迈,全程不减速,不仅比速度还要比技巧,最后在人前秒停,前轮离人的鞋尖更近者胜。 这种游戏疯狂又危险,圈子里不乏将人撞死撞伤事件,富二代们通常拿钱了事,也有个别的被网民爆料出来,迫于舆论压力,进去蹲几年大牢。 这样的游戏屡禁不止,不仅是富二代们喜欢玩刺激,更多的反而是有人愿意为了钱当靶子。 白楚涵看着顾怜笑了笑:“老二,你的靶子就这个小蹄子吧。” 白楚潇低头拢火点了支烟:“涵哥,玩赛车玩的是自己的命,别把别人的命拉进来。” “操。”白楚涵骂了一句,“别跟我这装正人君子,你又不是没玩过。该不会是心疼了吧?还是怕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一群人围了过来。白家两个堂兄弟不合这事,向来不是秘密,众人七嘴八舌的起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潇哥,不是怕了吧,比呀。” “潇哥车技那么好,怎么可能怕?” “你们潇哥是不舍得。”白楚涵挑衅般的冲白楚潇笑笑,“这样吧,你下跪求饶,我今儿就放过你们。不然,你比不比都走不出这个场子。” 白楚涵今天就是想找茬整一整白楚潇,特意带来七八个小弟,这下让他逮到顾怜,更是不可能放过他们兄弟。 白楚潇吃亏在总喜欢独来独往,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现下他势单力薄,十分被动。 “谁怕了。”嘈杂的人群中穿出顾怜的声音,他站回白楚潇身边,“你的靶子呢?” 顾怜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他站在那里,被花城十月底的冷风吹着,后背还是冒了汗。可他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到白楚潇手中,他是愿意的。 他看到远处白楚潇站在车旁,往他的方向看了许久,至少他认为他哥是在看他。他笑着冲他哥挥挥手,距离太远,白楚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顾怜还是笑的像朵太阳花一样灿烂。 白楚涵的“靶子”是个美女,穿着超短皮裙,踩着高跟鞋,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唇,一头黑长发在风里摇曳,让顾怜想起了《赌神》里咬着扑克牌的邱淑贞。 小时候的顾怜励志要成为赌神,长大后好迎娶女神邱淑贞。他那时候经常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拿着扑克牌乱飞,牌没飞出去,还把家里搞的乱七八糟,最后被他哥揍一顿才算消停。 小顾怜就觉得很委屈,边哭边说:“我就是想娶个老婆,哥哥为什么又打我?”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白楚潇揍的更狠。 顾怜正回忆的时候,忽然被两个黑衣保镖连拖带拽的和旁边的美女换了个位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前方跑车的引擎声夹着风速逼近。 顾怜看到了白楚潇的纯黑金属色跑车,比白楚涵的红色法拉利领先半个车身。白楚涵虽然咬的很紧,却始终追不上。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当众人都以为白楚潇胜利在望时,他突然甩尾向左猛打方向,撞上了白楚涵的车头。两百迈的速度,如果不是车技很好,怕这车就翻了。 欢呼声变成了惊叫。 “哥!”顾怜冲着白楚潇的方向跑过去。 二人的车子还在跑道中央打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场花式赛车表演。可以看出红色车子明显被动,被黑色跑车逼的节节后退。旁边就是陡峭悬崖,可还不见白楚潇减速。 是刹车坏了吗?顾怜紧张的不知所措,但又一想,不可能,这辆车是我亲自检修的。 直到白楚涵的车尾悬在峭壁边,白楚潇才停了下来。火候掌握的刚刚好,怕是多一寸就车毁人亡。 众人见车子停了,纷纷跑过去看二人的情况。顾怜第一个冲过去,此时他已经自己从车里走了出来。 “哥,你怎么样?哪受伤了吗?” 白楚潇没理他,把头盔摘下来塞到顾怜手里,自己转身去看白楚涵。白大少爷被马仔扶着才勉强站稳,像是受了伤。 “白楚潇!你他妈真是个疯子!”此时,白楚涵除了嘴上骂骂人,完全做不了别的,就连骂人的声音都是抖的,“你想死,别他妈拉上我!” 白楚潇冷声笑了笑,俯到白楚涵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顾怜只看到白楚涵脸色更加惨白。 顾怜惊魂未定,什么事情都没想明白,就被他哥拉着手臂走出了赛车场。 “哥,你真的没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顾怜弱弱的开口。 白楚潇侧脸瞪他一眼:“顾怜你是傻子吗?” “嗯?”顾怜睁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撞……他的……车……” 顾怜越说声音越小,白楚潇的表情他无法形容,生气、愤怒,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 “你最好把嘴闭上,不然我就把你一脚踢下悬崖。” 顾怜赶紧抿住嘴唇,他知道他哥绝对干得出来。 白楚潇把顾怜塞进了一辆吉普里,全程超速,在高速公路上驰骋。顾怜不知道他要去哪,车子越开越偏僻。天有些渐阴了,车里的广播说马上有一场大暴雨,提醒行人室内躲避。 白楚潇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溪边停了下来,他二话没说,下车绕到副驾驶把顾怜拽了下来。 “哥,你干嘛呀?”顾怜从草地上刚爬起来,迎面就挨了白楚潇一拳,“操!哥你疯了。” 这一拳比以往都要恨,顾怜脸颊马上肿了起来,嘴角也被牙齿磕破。他吐了口血水,脾气唰一下子上来了,抬腿就往白楚潇肚子上踹了一脚。两人扭打在一起。 草地上的露水沾湿了衣服。 “白楚潇,你心里有气别往我身上撒!我命都给你了,甘心做你的靶子,就怕你被别人看不起,你还想让我怎样?从小到大你心里不痛快就知道拿我出气,动不动就打我。又不是我惹的你。” “就是你他妈惹的我!”白楚潇把顾怜箍在身下,本应该清浅的眸子里却泛起了红血丝。 换了平时,白楚潇这样子顾怜定是感到害怕,可眼下,他反而生出一丝怜惜来。 顾怜觉得他哥今天好奇怪,雾气蒙蒙的眼底总像是藏了些他读不懂的情愫。 顾怜伸手摸了摸他哥发红的鼻子,语气也软了下来:“刚才下手重了,疼吗?” 白楚潇眼神滞了一下,嘴唇微启,顾怜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下一秒就会低头吻住自己。 -- 第二十五章你的命是我的 第二十五章 你的命是我的 然而,现实总是啪啪打脸。 白楚潇把顾怜整个人翻了过去,顾怜呛了一口草。 “白楚潇,你是不是人,对自己亲弟弟下手这么狠。”顾怜想翻过身,可白楚潇死命的按着他的脑袋,他的力气也在刚才的对决中用的所剩无几,现在除了嘴上占占便宜,别无他法。 顾怜正郁闷的时候,只感觉下身一凉。 我操! 顾怜也不知道自己操的究竟是什么。宽松的工装裤连同内裤,一起被白楚潇扒了下去。脖颈后覆上一层湿热的呼吸,他瞬间放弃了反抗,一动不敢动。 白楚潇单手环住顾怜的腰,向上捞起一节,命令道:“跪好了,抬高点。” 顾怜听到金属拉链和皮带扣的声音,他清晰的感觉到,身后顶了一个硬物。他和白楚潇之间,虽然早有了亲密行为,但是这件事,却始终没有做过。 白楚潇是想在这里上我? 顾怜心里是一百万个愿意的,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发了抖。白楚潇的尺寸有多大,顾怜太清楚了。他始终没法想象,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进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 白楚潇没给他太多的思想准备时间,甚至是连前戏都没做。没有润滑,没有扩张,强悍的入侵,像是一种惩罚,一次性贯穿。 疼痛如会动的蔓藤,从那一处向顾怜全身蔓延。白楚潇双手掐着他的腰,用力往下按。 顾怜本能的想要逃,却在被发现企图后撞的更狠。 “你刚才说,命都给我了?”白楚潇低沉的声音从顾怜身后响起,因为发力,他的话断断续续,“顾怜,我纠正你一下,你的命从来都是我的。你是我养大的,没有我,你早就被顾一明打死了。” “是,我是你的。”顾怜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与神明表述衷肠,“是你一个人的。”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白楚潇,他不留情的狠狠倒腾,仿佛想要将一切都捣碎碾平。 “哥,轻点……求你。” 顾怜受不住了,开始求饶,他伸手摸上白楚潇的小腹,轻轻推了推他,想让他冷静。 白楚潇果然停了下来,可顾怜还没等喘上一口气,他像是不满顾怜的推拒,又发起了更加狠厉的进攻。 疼痛到麻木,渐渐地顾怜竟然感觉到一丝愉悦,心神契合的快感如沁香白丝,在他身边萦绕。 很奇妙的感觉。顾怜觉得自己像在云朵里打滚。 白楚潇没有爱抚,甚至连一个亲吻都没有给他。可顾怜就是觉得畅快,觉得舒服。仿佛大地都在颠簸摇晃。 “哥......”顾怜一手撑在草地上,一手握住自己的硬挺流水的阴茎,他想给自己一点抚摸,他受不了了,他快要炸了。他喘得声娇,“哥哥,别再推开我……” 白楚潇的大手抓住了顾怜躁动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他的手臂背到了腰上。 顾怜失重,下巴直直的磕到了草地上,肠壁缴着白楚潇的阴茎一同向下坠落。连疼痛的呐喊都像是邀请他更深入的号角。 白楚潇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许自己动。”他冷声命令道,十分霸道。 他低头咬住顾怜背上的一小块嫩肉,反复厮磨,直到见血,方才满意的松口。本应很疼,但顾怜沉浸在交合的高峰里忘乎所以。 白楚潇换上唇舌,细细吸吮。顾怜血液的刺激,远比他的身体更能给白楚潇带来欢愉。 顾怜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满足的呻吟。他想要抱抱白楚潇,奈何他被这个姿势困着,动弹不得。 天空不知道何时汇聚了厚厚的乌云,已经有稀松的雨点落下。十月底的秋雨冷的渗人,而顾怜的身体里却像着了火一样炙热。 顾怜抬头看了看天,他庆幸没有和哥哥干这事儿的时候有惊雷响起,如果真打雷了,多讽刺。 可顾怜又一想,打雷又如何?就算这事儿天理难容,老天爷要劈他,他也不会后悔爱上白楚潇,更不会放弃他。 雨越下越密,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顾怜,你的命是我的,你是我的。”白楚潇的声音冷静又性感。 他加快了动作,用滚烫的茎藤搅弄着胯下猎物的灵魂。 顾怜嘴里发出的声浪被顶到天上,在大雨里游荡。 一股热流涌进了顾怜的肠壁,烫的他全身战栗。他不可避免的,因为白楚潇精液的刺激而高潮。顾怜的龟头吐出大大的一口白浊,阴茎在高潮的余温里颤栗,久久不能平息。 大雨淋透了两个人,像是刚打过一场拳,激烈的酣畅淋漓。 顾怜整个人瘫软的躺在草地上,早没了力气。他仰头去看天,雨一滴滴落到他脸上,顾怜笑了。 鱼水之欢,真是贴切。 白楚潇把顾怜打横抱起来,塞进了吉普后座。刚想转到驾驶位,却被他双手抱住。 “哥,我想抱你一会儿。”顾怜的眼神有些迷离,似是还没从刚才的情欲里出来。他不像白楚潇,可以随时随地抽身。就算上一秒欲仙欲死,下一秒马上可以掐着你的脖子要弄死你。 “这次被你欺负狠了,就当让我收点嫖资行不行?”顾怜开始撒娇,像小时候一样,他晃着白楚潇的手臂,“哥哥,你就抱抱我吧,我好冷。” 雨水打进车里,顾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小脸白的没有血色。 白楚潇眉头皱了起来,不耐烦的道了句:“粘人精。” 他上了后座,顾怜顺势爬了过去,头枕在白楚潇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脸上挂着浅笑。 “哥,把你的真皮沙发弄湿了,你别生气。”顾怜眼前有些重影,他揉了下眼睛,用脸颊蹭了蹭白楚潇的小腹,“哥,我头有点疼,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白楚潇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语气:“你别乱动。” 不一会儿,顾怜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他没想到白楚潇真的会给他按头:“好舒服啊,哥哥,你真好。”顾怜扯下白楚潇的一只手,拉着他往身下摸,“这里更疼。” 白楚潇抽回手凶他:“别得寸进尺。” 顾怜嘟着嘴巴没说话。往他哥怀里紧了紧,身上冷的起了一层鸡皮。 白楚潇没征兆的,开始脱顾怜的衣服。 “哥,别。”顾怜一双眼无辜的看着他,“我那里受不住了,我第一次,你行行好,就心疼心疼我,我用嘴巴,用嘴巴帮你好不好?好哥哥。” 白楚潇眉头锁的更紧,一副想杀人的表情,咬着牙吐了两个字:“闭嘴。” 顾怜的头愈发的沉了,他不知道哥哥怎么又生气了,他哥的脾气在他面前总是说炸就炸。 “哥,你好爱生气呦。” 顾怜笑着,牵过白楚潇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了一个吻:“哥哥别怕,雨过之后天就晴了,太阳就在那里,它早晚出来。就算没有太阳,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小太阳。” 天空像傍晚一样暗沉,车外下着暴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车窗。 其实这样的天气,害怕的是顾怜。 他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差点被顾一明打死,就是在这样的暴雨里。 顾一明输了钱跑去喝酒,喝醉了回来,正巧看到顾怜从荷包里拿出一沓一块钱,看厚度怎么也有十几块了。 顾一明想着,这十块钱还能押一把,或者买二两酒。他跑过去抢顾怜的荷包,谁知这孩子死命的护着,情急之下还咬了他爸一口。顾一明酒劲儿上来,拿起铁锹就开始打顾怜。追着他从屋里打到屋外,顾怜最后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家大门口,血顺着雨水淌了一地。 白楚潇买早点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扔下雨伞,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朝着顾一明的脑袋砸了上去。 顾一明捂着头,手里的铁锹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后来,顾怜在医院里躺了七天,顾一明的头也缝了七针。 “这个钱,是攒来给我哥买生日礼物的,不能给你,绝对不能给你。” 顾怜迷迷糊糊的,像是做梦了。 他感觉越来越冷,裹着毯子抱紧白楚潇,嘴里不停念叨着“冷”。后来,眼皮就沉的睁不开了。 顾怜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白楚潇又在对他放狠话,他说:“顾怜,你要是再敢拿你的命不当命,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绑起来,关进笼子里,一辈子别想出来。” 顾怜笑着说好,亲了亲他哥的下巴,又把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之后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的命是你的,我是你的。 -- Ⓡоùщèⓝⓝρ.мё 第二十六章你就是喜欢我 第二十六章 你就是喜欢我 顾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大床上,天已经黑透了,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头发好像也被清洗过,还有股淡淡的薄荷味。 他浑身酸软无力,后面更是胀痛酸麻。顾怜的意识慢慢回归身体,疼痛把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他和白楚潇真的做了,不但做了,还是在暴雨里的草地上打野。 顾怜忍不住笑出了声。有点得意忘形的翻了个身,马上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身体。熟悉的茶香,让他刚生起的那点惊恐消失无影。可他还是下意识的收敛,仔细去观察,平缓的呼吸声,白楚潇还在熟睡。 顾怜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先是把手臂搭在他哥腰上,后来干脆把腿也勾了上去。膝盖落到白楚潇的小腹处,似是有意无意的在此处摩擦。手也开始不老实,从白楚潇睡衣下摆伸进去,放在了他的腹肌处。 顾怜心里想道:我就这样放着,保证不乱摸。 可他的保证一点也没奏效,手掌刚触到白楚潇温热紧实的腹部,他的心就痒了。这块地方顾怜眼馋了许久,如今终于摸到了,他哪肯轻易放过。顾怜用指腹轻轻点点的去数腹肌。 白楚潇喉底发出一声闷响,许是被压的透不过气,侧了个身。 顾怜赶紧把腿拿了下来,手上也没敢再乱摸乱碰,怕把他哥弄醒,这便宜就没法占了。 他整个人贴着白楚潇的后背,刚清明一会儿的脑袋,这会儿又昏沉沉的开始发烫。⒳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哥,哥哥……别再离开我了。” 顾怜喃喃的叫着白楚潇,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没有白楚潇的身影。顾怜看到床头放着一支体温计,还有一盒退烧药。他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烧了。 顾怜还是没什么力气,慢悠悠的掀开被子下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被换了一套,他抿嘴笑了笑。 刚走出卧室,就撞上了白楚潇,白楚潇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但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柔软。 “醒了就滚。” 白楚潇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顾怜面前。他揉了揉眼睛,白楚潇冰着脸,又揉了揉,还是冰着。 “果然啊。”顾怜嘟囔着叹了口气。昨晚那个温柔体贴又耐心的白楚潇,才是做梦。梦里他哥对他可温柔了,喂他吃药,给他物理降温,还给那里上药。 梦是反的,这话真对。 “你要点脸行不行?”顾怜娇嗔道,上前去扯他哥的袖子,“每次都是提了裤子不认人。” 不管了,反正他昨天强了我。 不管了,反正我死皮赖脸也要粘上他。 “赶快滚。”白楚潇挂上了一副厌烦的表情,甩开顾怜往厨房走。 顾怜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看见白楚潇倒了一杯冰水,直接往喉咙里灌:“哥,你别喝这么冷的东西,对肠胃不好。” 白楚潇并不理他。 顾怜又道:“你又摆臭脸给我看。你能不能对我……” “咣”的一声响,白楚潇把杯子砸到桌子上,打断了他的话。水晶杯底很厚,但还是磕坏了一个角。 “我再说一遍,昨天我输了比赛,心情很不好,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有很强的胜负欲。我那样对你,只是泄火,这一点,你应该要清楚。” 顾怜看着杯壁上染上的一层水雾,愣了会儿神,自顾自的帮他又倒了杯水:“清楚什么?清楚我只是一个出充气娃娃,不高兴了打一顿,不爽了操一顿?哥,我觉得你不缺发泄对象,你缺的只是我。” 白楚潇眸子里有明显的停滞,一闪而过的情绪:“顾怜,我对你的厌恶还不够明显吗?我们是兄弟,你非要这样恶心我是不是?” 顾怜轻笑道:“白楚潇,你上我,上完我把我带回家,又睡在我旁边,给我洗澡给我换衣服,你就是这样讨厌一个人的吗?还有赛车的时候,你是不是怕白楚涵会伤了我,才撞上他的车的?还有许多事情,还要我一一给你数出来吗?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吗?你就是喜欢我。” 顾怜话音刚落就扑了过去,堵住了白楚潇的嘴。他知道他哥准会反驳他,准会说些狠话来伤他,干脆不让他开口。其实说出这些话,顾怜心里也没有底,他始终看不清楚他哥。 在冲击力下,白楚潇往后踉跄了几步,直接被顾怜撞到了墙壁上,无处可躲。 唇舌纠缠间,白楚潇始终被动,他在隐忍克制,他心无旁骛地想当个和尚。可顾怜知道,十年间,他哥依然没有修炼成魔,他听到了白楚潇慌乱的心跳。 吻了许久,顾怜才意犹未尽的松开白楚潇。 “我应该更加不要脸一些,这样你早就是我的了。”顾怜站在他哥面前,需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他看到白楚潇眼睛里有波光流动,又有一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顾怜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它就不见了。 白楚潇的嘴唇微红,像一颗饱满的樱桃,上面还挂着露珠。红唇微启,又开始说伤人的话了。 “顾怜,这些年来你最擅长的还是自作多情。我昨晚留下你,是因为妈在遗书里让我照顾你,并不因为你是谁。即使妈让我照顾一条狗,我也会给它一口饭吃。”白楚潇从精致的水晶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唇,而后丢进了垃圾桶,“你看,血缘有时候多讨厌,即使我再憎恨你,也不能让你死。” 顾怜看到白楚潇这副样子,恨的牙痒。这样英俊诱人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他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忽然想起白楚潇冰箱里一整层的动物血,心里的恶趣味油然而生。 “哥,我在这里,你就别吃素了。” 顾怜拿过水果刀,刺破了自己左手无名指腹,滴了叁滴血在白楚潇的杯子里,血滴慢慢晕染开,冰水变成了浅红色,像小时候白楚潇给他画过的寒梅。 “顾怜,你非要这样吗?”白楚潇一拳砸到大理石桌面上,“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 Ⓡоùщèⓝⓝρ.мё 第二十七章你欠我多少嫖资 第二十七章 你欠我多少嫖资 看见血,白楚潇的眼里不可控制的浮上了一层红丝,他别过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才没有发疯,我只是想用我的血感谢一下哥哥,感谢你昨天X过我之后没有把我扔到马路上。” 顾怜太知道该怎样治他哥了,只是一句话,就把白楚潇气到嘴唇发白。 顾怜乘胜追击:“哥哥,即使你不爱我,你这辈子也逃不开我。就像你说的,因为这一半的血缘,你必须管我。哦,对了,还要提醒你一下。”顾怜说完这句话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冰箱门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白楚潇,“再也不会出现另一个弟弟,帮你杀了我。” 白楚潇攥紧的拳头似乎发出了骨骼摩擦的脆响:“……你自己在这发疯吧。” 一清早,他被顾怜弄的心情混乱,很早之前他就说过,顾怜才是魔鬼。 白楚潇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去更衣室换衣服,但是顾怜对他哥死缠烂打惯了,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了,哪肯轻易放过他。 “白楚潇,你说不过我你就跑,是不是男人啊?” 顾怜跟过去,忽然从后面抱住他。还没等白楚潇挣扎,他就蹭着他哥的后颈,软糯糯的道歉求和:“哥,你别跟我置气了,我错了,我不闹你了,不气你了,我的好哥哥,最好了。” 顾怜环着白楚潇的腰,紧紧贴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不住蹭动着撒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话语间的热浪就冲进了白楚潇耳朵里。 白楚潇叹了口气,无奈又遥远。 顾怜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他可以继续在白楚潇的温柔乡里占便宜。可窃喜没过一秒,下一秒钟,就被他哥拎着后脖梗子丢出了大门外。 从小到大,顾怜也记不清自己被白楚潇丢出去多少次了,他也懒得费神计算,反正他已经做好了长期犯贱被丢出去的准备。这也没什么,只要不要脸,再爬回来就是了。 顾怜在大门口喊道:“哥,你自己算算,你欠我多少嫖资。你这个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渣男,海王,老流氓。我早晚全都跟你讨回来。” 顾怜越喊越大声,越喊越来劲,不过好在,这种豪宅,一层只有一户,连个出来看热闹的邻居都没有,顾怜还颇有点失望。 顾怜回到租屋里,从窗帘后面拿过一个玻璃瓶子,瓶子外壁有两处已经被磨花了,这反而增加了它的年代感。这个瓶子顾怜宝贝的不得了,里面装了99颗星星,从八岁开始,一直跟着他到现在。 顾怜把瓶子抱在怀里,一头载到床上,望着头顶上的叁叶风扇发呆。他想起重逢后的种种,又顺道回忆了下之前的二十几年。 他真的看不懂白楚潇,有时候觉得他哥是喜欢他的,不是那种兄弟间的喜欢。有时候又觉得他哥是真的恨他,恨不得把他凌迟了的那种恨。 顾怜甚至怀疑,白楚潇除了有躁郁症,是不是还有人格分裂。 白楚潇的病症,顾怜一直都知道,即使他哥这些年来尽量装的像个正常人。 顾怜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他哥不对劲的,只是后来他在网吧里查到了“躁郁症”叁个字。那一晚,他整夜没合眼。 顾怜想,他哥当初学医,后来又改成生物制药,怕都是为了自救吧。他要拯救自己,然后成为主宰一切的神,永远俯视着人间,更俯视着顾怜。 顾怜翻了个身,看了眼窗外,夕阳西下,这一发呆,竟又去了大半天光景。 脑子里又冒出来那个想法,干脆死在白楚潇面前算了,这样至少他会记得自己一辈子。而自己也再也不用为他伤心难过了。 可是,他哥那么孤独,他要是死了,他哥该怎么办呢? …………………… 十二月的花城,已经很冷了。顾怜尤其怕冷,穿着毛衣还要裹着羽绒服。苏星柏说要给他这瘦弱的小身板补补,于是在车行后屋支了个碳火羊肉火锅。 七八个人围一起,烫了壶白酒,火锅热气腾腾。 “来,顾哥,你吃羊肉,我刚烫好的。”学徒小龙把漏勺里的肉都倒到了顾怜碗里。 唐焕哼着小曲把剥好的蒜头也放到了顾怜面前:“吃点蒜,防感冒。” 苏星柏捞了几颗鱼丸给顾怜:“多吃点,我老妈亲手打的丸子。” 顾怜其实没什么胃口,这段时间也瘦了不少,肉眼可见的瘦。 自从那天被白楚潇丢出去之后,他哥就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顾怜扛不住了,主动联系他哥,可白楚潇不接他电话似乎已经成为日常,任顾怜怎么打,他就是不接。顾怜也奇怪了,既然这么烦他,为什么不干脆拉黑他? 前几天,顾怜又给虞雅颜打了电话,她说白总去国外出差了。并一再强调,没有忽悠他。 顾怜看了眼手机,微信页面还停留在早上起床时给白楚潇发的消息:哥,我想你了,你别不理我。 唐焕伸手过来,把顾怜的手机翻了个个儿:“快吃啊,想什么呢?”说着夹了块肉递到顾怜嘴边,“张嘴,乖。” 顾怜撇了苏星柏,见他低头喝酒。 “我有手,不用你喂。”顾怜拿筷子夹住了唐焕筷子上的肉,然后塞进嘴里,又看了眼在座的几个小孩,“你们还不回家吗?吃饱了就滚。”ⅹγцzⓗ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小龙塞了口肉进嘴里:“不回去,回家我爸妈老唠叨我,说我乱花钱,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我也是,我才21,我爸妈就逼着我相亲。”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着天,不想把场面冷掉。顾怜知道,他们并非真的不想回家,只是故意留下来陪他,给他解闷。 顾怜在腾腾的热气里笑了笑。置身在这烟火气中,曾经那些因为坚持不下去而产生过的消极念头,在此刻变得特别可笑。 我得好好活着,在监狱里那十年,过的连狗都不如的日子都坚持下来了,没理由因为白楚潇摆几次臭脸,说几句没良心的狠话就活不下去了。他就是想让我滚蛋,我可不能让他如意。 顾怜端起酒杯:“来,喝酒。” -- 第二十八章又找了个嫂子 第二十八章 又找了个嫂子 顾怜这种一瓶啤酒就睡觉的体质,今天硬是喝下了二两白酒。去趟洗手间回来,就觉得眼前全都是星星。 唐焕酒量也不怎么样,比顾怜强点有限。他凑到顾怜旁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要不……咱们就换一个?” “换什么?不混酒。” “不是。”唐焕有些急了,凑近顾怜耳边,“你和你哥,毕竟不止是同性这件事,血缘也是障碍。你就别在一颗树上吊着了,看看别的树。”唐焕说完趴在顾怜小臂上,看着他乐。 唐焕对顾怜的心思,顾怜不是不知道,两人之前也挑明了说过。 在监狱里的时候,顾怜曾问过唐焕,我们之前也没什么交情,你为什么总是舍命来帮我? 两人当时正在洗澡,还真是赤裸相见。唐焕往身上擦香皂,随口道:“还能为什么,看上你了呗。” 这样的回答在顾怜的预料之内,但他没想到唐焕能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可是,我喜欢我哥。” “我知道,我也没想怎么样。”唐焕打开水龙头,背过顾怜,往身上冲水,“我对你感情也不深,过段时间自己消化消化就好了。” “真的能消化掉吗?” “放心,绝对把对你的那点错觉像屎一样拉掉。” 顾怜捶了下唐焕的肩膀:“太恶心了你。” 后来两人就没再聊过这个话题,唐焕一直表现的很自然,顾怜跟他提起白楚潇的时候,他也总是像兄弟一样耐心听他倾诉,给他出主意。顾怜以为,唐焕对他的那点爱慕早就散了,甚至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事儿。 如今酒壮怂人胆,顾怜才知道,这事儿在唐焕心里一直没过去。 顾怜对着唐焕的额头吹了口气,柔软的刘海飞起来又落下,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却也好像是在看着自己。 唐焕傻呵呵的冲他乐,然后眼睛就合上了。 “傻瓜。”顾怜摸了摸唐焕的头发,在余光里看见苏星柏往这边瞅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喝酒。 其他人嘈杂的说笑声掩盖住了此刻叁人心底的波澜。 顾怜推了推唐焕:“又喝多了,这次我可不背你,让苏哥背,你太重了。” 唐焕垂着眼,红扑扑的小脸蛋蹭着顾怜的手背:“看着你难过,我也不高兴。你就看看别的树不行吗?木鱼脑子,愁死人了。” 唐焕越说声越小,顾怜扒拉了下他的刘海,才发现他枕着自己的手背睡着了。 顾怜叹了口气,这年少时惹下的风流债可咋弄啊?还是自己的兄弟。 “苏哥。”顾怜叫苏星柏,“又要借你的床了,麻烦你把这小猴子背进屋。” “焕哥醉了?”小龙闻声看过来,“我来背,老板您歇着。” “有你什么事。”顾怜一把把小龙按住,这小孩是一点眼色都没有,“显着你了?” 小龙喝了不少酒,头晕乎乎的,根本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苏星柏坐过来,让唐焕靠在自己肩上:“酒量不好还每次都要咋咋呼呼的跟人拼酒。”说着手臂用力,把唐焕公主抱起来,对顾怜道,“我先送他到我屋里睡会儿,你再吃点肉。” “师父。”顾怜站起身,忽然叫住苏星柏,难得这样称呼他,这样一叫,便让下面的话显得隆重了,“唐焕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现在……脑子有点没转过来弯,你对他耐心点。” 苏星柏点了点头,就抱着唐焕进里屋了。 顾怜坐在餐桌边上,肉是吃不下了,索性把唐焕杯里的酒倒过来喝。 手机在桌上叮咚响了一声,是微博推送了一条新闻,顾怜瞟了一眼,唐焕的手机,一会儿拿给苏星柏。 手机上的内容,他本也没在意,但熟悉的叁个字如同有放大镜加持,跃到顾怜眼前。 星河接班人白楚潇疑似与船王千金交往,两人牵手密游布拉格,昨日回国。 唐焕手机有密码,顾怜打不开,他马上掏出自己的,搜索微博消息。八卦大V都转载了这则新闻,新闻还配有图片,虽然是背影,隔的很远又模糊,但顾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哥,那个搂着女孩腰的就是白楚潇。 什么去国外出差,原来是去国外约会去了。这么久不理我,电话也不接,就为了泡这个女的?!这是又给我找了个嫂子啊。 顾怜想起白楚潇的话,他说过,就算没有林雯也会有别人。 对,总会有别人。 顾怜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吓了旁边的小孩们一跳。 “顾哥,你咋了?没事吧?” 顾怜把杯里的白酒一口饮尽,咬牙道:“有点事儿,得马上处理。” -- 第二十九章殉情 第二十九章 殉情 顾怜抱着一个箱子,在白楚潇家的小区门口,被保安拦在了闸门外面。 “我找2106的业主,叫白楚潇,我是他弟弟。” “好的,您请稍等。”保安非常有礼貌,然后进保安亭里打电话。 不到一分钟,保安出来对顾怜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白先生可能是不在家,我们联系不上他,不能放您进去。” “我哥之前带我来过的,你们不信可以调监控。” “抱歉,真的不能让您进去。” 顾怜知道高档小区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再墨迹下去人家也不会放他通行。顾怜无法,只得等在停车场入口,白楚潇回家总要经过这里。 顾怜就这样守株待兔了两个多小时,鞋底都冻透了。天公不作美,还飘起了雪花,雪下的有点急,不一会儿路面就掩上了一层银色,枯枝上也挂上了薄雪。 可顾怜此刻着实没有心情欣赏雪景,他又饿又冷又困,靠着墙壁蹲着,垂下眼就想睡觉。这时,前方一辆跑车的大灯刺了他的眼,顾怜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一辆法拉利拐了进来,车牌号是XX911,非常惹眼。 顾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了出去,司机一脚刹车急停在他面前。顾怜起身太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双手支在引擎盖上才勉强站稳。 白楚潇从车里下来扶住顾怜:“你是疯了吗?不想活了也别死在我面前。” 顾怜缓了会神,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明起来。白楚潇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哥,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和白楚潇的态度比起来,顾怜简直温柔的能腻死人,“我都快冻死了。” 说着话的功夫,顾怜凑过去想要抱住白楚潇的腰,白楚潇敏捷的往旁边一闪,顾怜差点又摔倒。 “哥,你总不让我抱。” 白楚潇闻到一股淡淡的白酒味,又看到顾怜的双颊绯红:“又喝酒了。” “你惹我难过了,我才借酒消愁的。”顾怜搓了搓鼻子,手指和鼻尖冻的通红。 白楚潇皱着眉,一脸嫌弃:“上车。” 顾怜马上咧嘴笑了,屁颠屁颠的上了法拉利。 刚进白楚潇家门,换好鞋,顾怜就抱着箱子去了厨房。白楚潇纳闷,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走过去的时候,顾怜已经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在餐桌上了。 斩骨刀、切片刀、水果刀……各种厨房使用的刀具七八样,被顾怜齐刷刷的摆在了台面上。 白楚潇一惊,眉心跳了两下:“顾怜你干什么?” 顾怜抬头冲着他笑,一脸的天真无邪:“和你殉情啊。” 白楚潇揉着太阳穴:“你他妈这叫谋杀。” “谋杀就谋杀。”顾怜收起笑脸,严肃认真的盯着白楚潇,“沉长青是吧,船王沉世恒的小女儿,今年26岁,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哥,这次不是林湘南逼你的吧?怎么样?好睡吗?” 白楚潇站在原地没动,顾怜看的他后背发凉:“把刀收起来。”白楚潇没正面回答他,转身回了客厅。 顾怜见他一副不想聊的样子,心里更加郁闷。 “你确定就是她了?她和各种男明星可是绯闻不断。” 顾怜跟了出来,见白楚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离江对岸的电视塔霓虹闪烁,灯光似乎都能映衬到屋子里。 “哥,你这么喜欢绿帽子?还是说,你就喜欢女表子?” 顾怜轻描淡写的两句讽刺,瞬间把白楚潇的情绪激化了。 “比你好睡。”白楚潇不瘟不火的说道,眉宇间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顾怜知道他哥生气了,他就是要惹怒他。你不让我好过,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顾怜的眼神中透着咄咄逼人的锋芒,似乎在酝酿着下一个坏主意:“哥,你到是把我说好奇了,比我好睡?究竟是怎么个好睡法。弄的我都想去试试了。” 白楚潇忽然一把拽住顾怜,胳膊用力一抡,顾怜脑袋差点砸到玻璃上。 “你又想干嘛?” 顾怜与他哥四目相对,灼热的呼吸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哥,你说我这种长相和身材,沉小姐会不会看得上?” 下一秒,顾怜被他哥压在了地板上,小臂掣肘着他的咽喉。 “你找死。” “我怎么就找死了?”顾怜推了他哥一下,没推动,又推了一下,还是没推动,干脆放弃抵抗,“我也跟沉小姐去学学狐媚功夫,看看怎么就能把你舒服成这样。” 顾怜越说话越浑,白楚潇听不下去,大手掐住他的脖子。可顾怜只要还有口气在,嘴上就要逞能。 两人翻滚着,扭打在一起。白楚潇家的客厅是连沙发和茶几都没有的,这倒是方便了两人施展。 打到最后,顾怜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被白楚潇箍在身下,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转折点是在顾怜红着眼委屈的叫了声哥:“哥,你真舍得打我。” 白楚潇忽然收住已经扬起的拳头,怔了一秒。顾怜趁着这个间隙,搂住他的脖子,舌尖在他耳廓上快速的搔了几下,白楚潇手上的节奏立刻就乱了,整个人也好像软了些。 顾怜本想趁着这个时机逃开白楚潇的桎梏,但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哥不按套路出牌。 白楚潇竟然低头封住了顾怜的唇。他的舌尖长驱直入,肆意在顾怜的口中翻卷,像飓风像海啸,让顾怜的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白楚潇用两片薄唇狠狠的吸附住顾怜的舌尖,舌尖缠绕在一起,不停的摩挲打转。 顾怜悄悄睁开眼睛,他看见白楚潇禁闭着双眼,性感煽情的让他喉咙发紧。 顾怜用手扣住白楚潇的后脑勺,他想离他更近一些,再近一些。他嘴里喃喃的,喊着哥哥。 白楚潇吻的更狠,他含住了顾怜的下唇,牙齿细细密密的咬着,一点没留情,直到内壁微小的伤口里渗出血来,他才住口。 啃咬变成了吸吮。 顾怜的血液像海洛因一样,让白楚潇迷幻沉沦。他发出满足的低吼,如同射精时带给他的快感。他身下之物早已坚硬无比,顶在顾怜的两腿之间。 顾怜的胸口被白楚潇擦的灼热,他本就敏感,这几次被他哥开发的更甚。一遭开荤,便一发不可收拾。欲望像洪水猛兽,得不到释放,憋的他难受。 顾怜伸手去解白楚潇的皮带,然后缓缓下移,逮住了这个庞然大物。 白楚潇的身体似乎是僵硬的痉挛了一下,他看向顾怜的眼睛又红了,有欲望有愤怒有奔腾也有欢喜。 怎么会有欢喜呢? 顾怜还想看的再真切一点,就被白楚潇的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 -- Ⓡоùщèⓝⓝρ.мё 第三十章小太阳 第叁十章 小太阳 顾怜知道白楚潇想做什么,非常乖巧的配合着,他听见牛仔裤拉链拉开的声音。 白楚潇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捞起顾怜的膝窝,把他的腿用力往上掰。顾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手掌抚上了白楚潇的后脊。 …… “哥……哥哥……”顾怜娇喘着,一声声唤着白楚潇,跟随着白楚潇的频率震颤。 顾怜的额头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疼痛和快感轮番来袭,搅合着他的身体翻江倒海。 闷吼声一前一后的响起,两人在快速的冲撞中各自释放。持续了一分多钟的颤栗,像电流贯穿全身。 整场情事下来,白楚潇一直拿手着捂着顾怜的眼睛。他几次想要拽下来看一看白楚潇陷在情欲里的表情,可每每有所企图时,都被白楚潇更狠厉的操弄。 顾怜慢慢的睁开眼睛,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白楚潇已经不在客厅里了,浴室传来水声,像上次一样,欺负完他就躲进浴室不出来。 顾怜走过去,本想试一下,没想到浴室的门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他全身赤裸的走了进去。 “做什么?”白楚潇沉声问。 “还能做什么?洗澡啊。”顾怜走到花洒下面,抱住他哥,连沐浴露都省了,直接蹭他哥身上的。 “你别喝点酒就不要脸。”白楚潇想要推开他,手指却碰到了一处凸起的伤疤,足有十厘米长,在顾怜的胸口。 白楚潇的手指像被针刺,快速的缩了回来。这疤是他当年失去理智时留下来的。⒳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顾怜很善解人意,看出了白楚潇的囧境,转过身背对着他哥。 可是,他忘了自己背上的伤更多。 顾怜出狱后,这是白楚潇第一次在明亮的地方看到他的裸身。或许是他身上的伤疤太过于惊人,白楚潇都忘记说狠话赶顾怜出浴室了。 他默了一会儿,快速的冲掉身上的泡沫,拿过浴巾围在腰间。 “哥。”顾怜叫住他,“你的野心到底是什么?你真的需要商业联姻来帮你奠定地位吗?你现在有的还不够多吗?还是你觉得,你必须要一段婚姻来证明你是正常的?” 顾怜一连串的疑问,白楚潇不知道如何去答。他站在镜子面前拿毛巾擦头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也没有开口。 “哥。”顾怜继续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懂你,只有我见过真实的你,只有我是全心全意的爱你,只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是你的小太阳啊,你忘了吗?” 小时候的顾怜总是喜欢夏日里站在太阳底下,也不打伞,就这样呆呆的晒着。溱潼虽然是水乡,但最高温的那半个月,太阳还是很毒的。 白楚潇喊他进屋,他不肯。白楚潇以为这小王八蛋又在犯病,拿起衣架出门就要揍他。 可是顾怜忽然张开双臂抱住白楚潇,扬起小脸看着他哥笑:“哥,你看到没有?我头顶上有个光圈。” 白楚潇皱眉,挥手拿衣架抽了顾怜的屁股:“又说什么疯话?” 顾怜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这次没哭,或许是太过于兴奋了。 他竖起两根食指放到头顶上,好似两根小天线:“你看,我在收集夏天的太阳光,这样到了冬天阴雨的时候,我就可以拿出来照亮哥哥了,哥哥就不冷了。我是哥哥的小太阳。” 六岁的顾怜傻乎乎的笑着,没心没肺,汗水浸湿了头发。 白楚潇把衣架扔到一边,拉着他进屋,把西瓜心挖出来,放到他的不锈钢碗里,又去给他煮了一碗绿豆糖水。 晚上,小顾怜被白楚潇扒光衣服扔到木盆里洗澡的时候,操着小奶音对他哥说:“哥哥,我爱你。”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知道呀,就是一直一直不分开。” -- Ⓡоùщèⓝⓝρ.мё 第三十一章威胁 第叁十一章 威胁 白楚潇的眼前有些模糊,许是这浴室里水汽太重,他拿毛巾擦了把脸。 “顾怜,同处黑暗里的两个人,谁也成不了谁的光。” “我会努力爬出来。”顾怜这话接的急,像是早已经思考了无数次,“我会将你也拉出来。如果始终是徒劳,那么,我也会在黑暗里陪着你。” 白楚潇看着镜子里的顾怜,雾气让玻璃上了一层霜,他看不真切,顾怜虚幻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他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白楚潇面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冷冷的带着那么点严肃,偶尔笑的时候也是勾勾唇角,并不明显。 “顾怜,你快二十六岁了,别再说这种幼稚的话。你当自己是在演偶像剧吗?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挨了那么多打,遭了那么多罪,还是不长记性。”白楚潇说完,把毛巾甩到镜子上,出了浴室。 水从头顶上洒下来,浇的顾怜睁不开眼。他想,他的确是不长记性,在白楚潇这里,他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 顾怜快速的冲好澡,顺便套上了白楚潇宽大的T恤,也跟了出来。 白楚潇已经换好了家居服,站在阳台上抽烟。他背对着顾怜,顾怜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头发垂在额间,在夜色的霓虹里,忽然就没了盛气凌人的架势,到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狼狗。 顾怜忽然觉得,他这前半生都是围着白楚潇转,他哥去哪他就跟向哪,像大脑里的本能反应,像是肌肉的条件反射。不需要理由,基因里带的。 顾怜走到白楚潇身边,后背靠着护栏,身体向后倾,想要看清楚他的脸。⒳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白楚潇依然没什么表情,双手杵在栏杆上,一直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烟。顾怜钻到他两臂之间,紧贴着他,姿势非常暧昧。 突然,红色的火光从顾怜的眼前划过,下一秒,顾怜的手腕被人大力的拉扯,紧跟着,一只手掐上他的脖子,把他的上半身向阳台外按压。 21层的高楼,冬夜的风呼啸而来。顾怜的上半身几乎悬空,他拼命抓紧白楚潇的手臂。 其实白楚潇每次对顾怜发狠,他除了害怕,还挺享受。他哥发火时的样子特别性感,更重要的是,他哥只对他如此,这是他独享的。 顾怜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犯贱。 “哥,我爱你爱到……快发疯了。”顾怜的喉咙被掐住,断断续续的发声。 “我是你哥!你懂不懂这叫luan lun?”白楚潇越掐越紧,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顾怜向下坠,让人有种同归于尽的错觉,“你知不知道被黑暗吞噬是什么感觉?” 顾怜努力撑住自己,仰视着白楚潇:“所以你是怨我……勾引了你?还是怨……自己没把持住?” 白楚潇凶狠的注释着顾怜,好像下一秒獠牙就要咬断他的脖子。 “哥……快断气了……” 片刻后,白楚潇才松开顾怜的脖子。顾怜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咳嗽了一阵后才重新站起来。 白楚潇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白楚潇吸着烟,红色火光忽明忽暗。 他又不说话了,看着远方,把自己禁锢在一方之地,不许任何人闯入。 顾怜知道再说些什么怕会继续激怒白楚潇,到时候他躁郁症发作,真把自己弄死也不一定。但顾怜向来不是识时务的人,他不管不顾的继续道。 “哥,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死掉。我现在之所以活在这个世上,完全是因为你。我的人生没有目标,我没有梦想,我甚至没有牵挂,我只有你。别人失恋就只是失恋而已,而我失恋,就成孤儿了。你再这样拒绝我、出言伤我、动手打我,哪天我真的心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我都想好了,去跳离江,用血肉去喂鱼,弄个尸骨无存,到时候你后悔都没地儿哭。” 白楚潇手里夹着烟,烟灰结了长长的一段,被风一下就吹散了。若不是呼啸的风声,顾怜觉得时间都静止了。 白楚潇眯了眯眼,终于有了表情:“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你试试就知道了。” 白楚潇怕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顾怜威胁到。自从上次飙车的事,顾怜就笃定了他哥舍不得他死。爱不爱先不说,但是他哥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顾怜缓缓凑近白楚潇,声音空灵又粘稠:“你真敢试,我就真敢死。” “死”字刚一出口,就全部化在了白楚潇的唇齿间。 烟草味混着茶香,还略带了些薄荷的清苦,混着唾液传到了顾怜的舌尖。他细细的品味这独一无二的味道,贪婪的在苦中寻乐。 白楚潇没顺从却也没抵抗,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顾怜舔吻、吞噬。顾怜吻的自己快要缺氧,下身又是真空的,这会儿才感到冷,冻的他双腿直打颤。 顾怜恋恋不舍的离开白楚潇的唇,整个人半挂在他哥身上,鼻音很重,像是撒娇:“哥,我好冷。” 白楚潇托着他的臀瓣,轻叹了口气,忽然抓住顾怜的后颈,拎着他往客厅里去。 “哥,我又不是小猫崽。哎,你慢点,能不能别总这么暴力,怜香惜玉你懂不懂?” 白楚潇把手里吵人的小崽子扔到卧室:“自己找件衣服,穿上就滚。” “外面很冷,还下着雪。” “那就找件厚实点的衣服穿上滚。” “又撵我走。”顾怜没理会他,眼神落到打理的一丝褶皱都没有灰色床单上,蹭的一下跳上了床。 “你给我下来。” “哥,你的床真舒服。”顾怜扯着被子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把自己裹成一个茧蛹。 白楚潇的训斥在他耳边完全没奏效。 “我今晚就睡这了。”说着躲进被子里就不出来了,顾怜蒙起头,声音从被褥里传来,有些遥远厚重,“哥,你跟我一起睡呗。” 被子外面没了声音,顾怜以为白楚潇走开了,过了许久,他听到某人淡淡的道了句:“粘人精。” …………………………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第三十二章大火 第叁十二章 大火 顾怜早上醒来,不出所料的,床上就他一个人,他不知道白楚潇昨晚有没有上床睡觉。他家就只有这一张大床,而客厅连个沙发都没有,他不上床,除非去书房坐了一宿。 顾怜在房子里找了一圈,厨房,阳台,就连杂物间都去看了,也没见着白楚潇的人影。 这是什么毛病?每次上完我,就要躲起来?害羞吗?顾怜想了想,忍不住乐了。乐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自己是乐白楚潇害羞,还是乐他和他哥又发生了一次亲密关系。 洗漱完,顾怜去白楚潇的衣帽间翻衣服,每一件衣服都被透明的衣罩罩着,整齐的挂在开放式的衣橱里。 果然他哥属于禁欲系的,全部是黑白灰叁种颜色,唯一的一点亮色,就是高定西装上浅浅的金丝,还属于不仔细看都找不着的那种。 顾怜翻了翻,咋了咋舌,没有一件他喜欢的。走到衣帽间的最里面,他突然发现这里还有一排被关上的衣橱,顾怜好奇,拉开门来看,里面的景色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了工整的正装,还有五颜六色的休闲装、运动装、背包、手表、配饰,显得年轻又活泼。 “我哥不会真有人格分裂吧?”顾怜瞪大眼睛,自言自语道,“他不会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家里偷偷穿吧?” 顾怜甚至想,会不会有女装?而后赶紧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凭他上我的那股狠劲,我哥肯定是纯爷们。 顾怜找了件淡蓝色的羊绒衫,标签还没剪掉,套上身居然还很合适,他顺手又拿了旁边的一件白色羽绒服,同样是标签都没剪。 顾怜感叹,有钱人衣服真多,都穿不过来,就长大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一套校服衣服穿一年,平时洗了怕不干,只得等到周末放假的时候再洗,然后下周一接着穿。蓝白相间的衣服,洗到起球和发黄。 “你跟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珍珠,就算掉入泥沼也会熠熠发光,而你是棵贱草,注定在穷乡僻壤里过余生。你从来就配不上他。” 这是当年白楚河对顾怜说的话,他总是不断的和顾怜强调“般配”这件事,总是不断的告诉顾怜,离白楚潇远一点,你身上的浊气,别染了他的光芒。 顾怜也曾一度的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真的是白楚潇的败笔,自己是否该继续追着他的脚步。 顾怜明白,白楚潇的生命中不仅仅有他,更有许多色彩斑斓的泡泡,但顾怜却只有白楚潇了。 顾怜丧丧的蹲在衣帽间的地上,手指不停的挖着地砖,就好像他会一阳指能挖出一条地道般执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顾怜蹲的腿麻了,他抬头去看镜子里的人,红彤彤的兔子眼,更显得脸色惨白。扶着衣柜才勉强站起身,用掌心拍了拍脸,唇角挂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对小梨涡就漏出来了。 顾怜套上白色羽绒服,出了白楚潇家门。 那句话怎么说的,情场失意要靠工作来弥补,总要找件事来转移注意力吧。 顾怜今天在车行里忙活了一天,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原定叁天后改能装好的车,他一天就搞定了。唐焕通知车主来取的时候,富二代小哥一高兴还多付了一倍的钱。 苏星柏说,这钱给顾怜当奖金。顾怜笑说,这钱给兄弟们分了吧。 大家欢呼,又打闹成一片。忙碌中,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也让顾怜暂时忘了心里的不痛快。 晚上的时候,顾怜给白楚潇打了几个电话,他哥还是照例没接。又发过去几条微信,全是骂白楚潇的话。顾怜明明看到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一个字过来。 “草,渣男实锤。”顾怜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 唐焕觉得他这一天都不对劲,虽然面上带笑,但话明显的少了,唐焕不放心他,说今晚要睡他那。 顾怜看了眼苏星柏,苏星柏道:“我开车送你们回去,正好今晚回我爸妈家,顺路。” 顾怜笑笑,我家在东边,你爸妈家往西走,还真是顺路。 他走到苏星柏身边,小声道:“师父,还怕我吃了你家小唐焕不成?” 苏星柏刚想动手,顾怜就跳到唐焕身边,转过头给他做了个鬼脸。 “兔崽子,算你跑的快。” 车行下班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完美的避开了堵车高峰期。顾怜这是第一次坐这位昔日车神的车,然而车神早已化身良好市民,全程按照交规,繁华路段绝不超过四十迈。 顾怜感到无聊,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重出江湖?” 苏星柏淡淡回复:“答应了我爸妈,再也不赛车了。” 顾怜看着后视镜里苏星柏笃定的眼睛想,这就是浪子回头吧。 车子刚拐进路口,就被自发充当小区保安的退休大爷拦住了。 “小伙子车子别开进去了,里面救火呢,老小区路窄,别添乱。” “救火?王大爷,谁家着火了?”顾怜坐在后排,探出头来往前看。 “哎呦,小顾,你可回来了,失火的就是你家。” “我家?” 叁人赶紧下车往里面跑。现场一片嘈杂,一团团浓烈的黑烟从窗户直冒出来,消防员正在扑救。住户们已经从家里跑了出来,站在警戒线外面,七嘴八舌的骂着这挨千刀的人家,为什么不规范用火。 顾怜的心焦躁不安的怦怦乱跳,边跑边脱衣服,羽绒服和羊绒衫全部脱掉,只剩下里面打底的短袖T恤。他拿出手帕,在旁边的水桶里浸湿,然后像着了魔似的往火场里冲。 “顾怜,你他妈回来!”唐焕跟在后面,怎样跑也追不上他,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顾怜,你赶快出来!” 顾怜冲上叁楼,炽热的火焰四处乱窜,浓烈刺鼻的怪味扑面,呛得他眼泪直流,他感到喘息艰难,用湿手帕捂住口鼻,却还是不断的阵阵咳嗽。 这场景太过于恐怖,顾怜觉得自己像一只兔子正在被炙烤。 他凝了凝神,向窗边奔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大火终于被扑灭,除了大楼外墙壁被熏黑,其他人家均无大碍。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说要找这家住户索赔。 顾怜是被一名消防员架着出的火场。唐焕焦急的跟了上去:“顾怜,你怎么样?” 那场景有点太触目惊心,唐焕吓的一哆嗦。 消防员把顾怜送上了120急救车:“你这不是添乱吗,要钱不要命了,赶快去医院处理。” 唐焕和苏星柏跟着上了急救车。顾怜的右手臂和背部被烧伤,肉眼可见的一大块烧焦的皮。还好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也没有吸入太多浓烟。 顾怜趴在担架上,唐焕见他怀里抱着个玻璃瓶子,手都受伤了,还是不肯撒开。 他知道这瓶子里的东西,是顾怜没有送出去的,白楚潇13岁时的生日礼物。 唐焕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他妈就为了这一堆破星星,命都不要了。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个傻逼!” 苏星柏拍拍唐焕的肩膀:“别骂他了,人没事就行了。” 顾怜脸上被烟熏脏了,他忍着疼挤出一丝笑:“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臭傻逼,我才不担心你。” “焕焕,对不起啦。”顾怜故意叫他的小名,故意笑的轻松,故意说自己不怎么疼。 他的“故意”让唐焕心里更难过。 医生在急诊室里给顾怜处理烧伤,家属不让进,只能等在外面。唐焕听见顾怜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忽然就哭了出来。 苏星柏手足无措,想了想,还是搂了上去。唐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抵在苏星柏胸口,鼻涕眼泪全蹭人家身上了。 “我不能让那个王八蛋逍遥自在了。” 苏星柏没弄明白唐焕在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拿顾怜的手机发微信。 “顾怜家属。”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说,“外伤处理好了,去办下住院手续吧,还要住院观察几天,刚拍了片子,肺部有吸入性感染,要打消炎点滴。” 唐焕问:“严重吗?” “轻微的,没太大事,配合治疗就行了。但这烧伤,得遭点罪。” “谢谢医生,谢谢您。” 苏星柏拿着单子去办住院手续,唐焕进了急诊室看顾怜。 “你别动,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唐焕见他要自己坐起来,强行给他按住了,“你给我好好趴着,身上一股糊巴味,臭死了。” 唐焕嘴上嫌弃,却抽了两张纸巾,沾湿了给他擦脸。 唐焕擦着擦着,眼圈就红了。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真哭了。”顾怜见他刚进来时眼睛是红的,就知道他肯定哭过了,“号称钢枪不入的唐焕居然为我哭了,我这还挺荣幸的呢。” “你别在这逗闷子穷开心。” 顾怜抬手摸着唐焕的头发,伤口扯的生疼:“好了,我没事,我命硬,你忘了。” “你要不就听你哥的话,离开花城吧,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顾怜心里一惊,他才恍然,他把白楚潇当成自己的唯一,而唐焕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唯一。 顾怜叹了口气:“傻瓜呀你。” -- χfādIāN.Coм 第三十三章林湘南终于出 第叁十叁章 林湘南终于出手了 刚把顾怜安顿到病房,警察就到了。按例,警察要单独询问顾怜,所以唐焕和苏星柏就先被请了出去。 原来房子起火是瓦斯炉爆炸引起的,爆炸范围不大,幸好邻居及时发现报了火警,火势才得以控制,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 警察道:“我们走访了周围群众,小区从去年就改换了天然气管道,可你家里为什么违规使用便携式瓦斯炉?” 顾怜一脸懵逼:“我家里没有那东西,我从没在家里开过火。我是在修车行工作的,我们下班时间很晚,通常都是吃完饭才回去。而且爆炸的时候我还在上班,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又问:“请问顾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顾怜的思绪快速旋转:“你们是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不排除这种可能。”警察道,“我们调了监控,看到有可疑人员傍晚的时候进入过你所在的楼栋,但楼道里面没有摄像头,我们目前无法确认他进了你家。” 警察询问了二十几分钟,做好笔录后,让顾怜签字按手印,并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嘱咐他,最近出行注意安全,电话保持畅通,尽量不要离开花城,以便随时配合调查。 送走警察后,唐焕进来病房喝了一大口矿泉水:“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待久了,现在看到警察还是有点腿软。” 苏星柏知道他是故意在活跃气氛,接话道:“看你那点出息,人家顾怜就比你沉稳多了。” “是是是,你徒弟最棒了。”γūzんаιщχ.čом(yuzhaiwx.com) 顾怜坐在病床上,后背有伤,没敢靠着,还在琢磨这件事。 他这个人除了在白楚潇面前爱嘚瑟,在其他人面前都很低调,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况且他从里面出来还不到半年,交际圈也就是车行和社区的心里辅导员。如果非说得罪谁了,就只能是林湘南和白楚涵了。如果在这两个人当中再选一个,非要置他于死地的,那就只有林湘南了。 林湘南能做出纵火这件事,顾怜一点也不稀奇,反正这十年,她从未放过他。 这小半年她一直很安静,只把注意力放到白楚潇身上,顾怜一直不安心。现在林湘南终于安耐不住又将矛头对准自己,他反而松了口气。 “你也是命大,幸好你不在家,不然……”唐焕赶快住嘴,没敢继续说,“我真是后怕,肯定是那个女的干的,你刚才干嘛不和警察说?” “什么女人?那个男孩的母亲?”苏星柏不知道顾怜与白楚潇、白楚河的叁角关系,只单纯的以为,他当年过失杀人坐了牢,“司法程序都走完了,当年她也签了谅解同意书,怎么现在又来报复?” “哪是现在啊。”唐焕咬牙切齿道,“在里面的时候,就没放过他。那个女人就是蛇蝎。” “好了唐焕,别说了。”顾怜打断他。 唐焕以为他是不想让苏星柏知道这些事,也就不再多嘴。 他把白炽灯关了,只留了盏昏黄的地灯:“我扶你躺下,先休息吧。”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陈旧生锈的金属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一个人站在门口,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着他的后背,在逆光的晕影里,他周身仿佛镀着一层光圈。 那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一贯示人的状态,高挑的身材被灰色毛呢大衣衬的更加修长。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楚潇。 唐焕不认得白楚潇,没好气道:“你谁啊?没看到病人要休息了吗?进来不知道敲门。” “哥……”顾怜愣了下,几乎是气声叫着他,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 苏星柏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老顾客居然就是顾怜的哥哥。 唐焕这是第一次见到白楚潇,这就是传说中顾怜心心念念的人,五年来被顾怜无数次提起的人,唐焕更加没好气。 “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你知不知道顾怜为了你差点死了。”唐焕走过去把白楚潇往门外推,“而且差点死了很多次。你滚出去!” 白楚潇的半个身子抵在门框上,唐焕的力气根本推不动他。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顾怜身上没移开过,屋里灯光昏暗,但他明显的感觉到顾怜的虚弱。 白楚潇的声音沉的像深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眼瞎吗?你自己看不到吗?”唐焕红着眼,他想骂人,骂白楚潇,但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哽咽,“受伤了,他受伤了。” 白楚潇抬手擒住了唐焕的手腕,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你就是唐焕?” 他的眼神太过于严肃,眸子里好似有冰刃,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唐焕总觉得白楚潇对他充满敌意,让人不寒而栗:“对,就是小爷。” 苏星柏见眼前的情形有些急了:“白先生,您最好把手放开。” 白楚潇在苏星柏走过来之前,松开了唐焕:“苏老板,麻烦二位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我弟弟说。” “弟弟?你还知道他是你弟弟。”唐焕被苏星柏揽着走不过去,他情绪很激动,伸手指着床头桌上的玻璃瓶子,“你知不知道顾怜为什么会被烧伤?就是为了这些给你折的破星星。” “唐焕。”顾怜大声叫住他,又自觉语气不对,软了下来,“苏哥,你带唐焕去帮我买点宵夜吧,我饿了。” “你别故意支开我,你还想被他欺负?”唐焕自然是不肯走的,他一想到顾怜为了那个破瓶子命都不要,对白楚潇就又气又恨。 “你乖。”顾怜看着他,由于疼痛,脸上的血色几乎都退了,嘴唇也有些青白,“我真的饿了。” 唐焕受不了顾怜软言细雨,一大堆闷气憋在心里,也没再对白楚潇发。他不想顾怜难做。他知道现在一万个自己也抵不过他家哥哥的一句安慰。本来就是他发信息把人叫来的,现在人来了,两人要独处,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呢? “我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好。” “有事你就按铃,医院里有保安。”唐焕瞪了白楚潇一眼。 “好。”顾怜笑笑,柔声道,“快去吧。” -- 第三十四章今晚我在这 第叁十四章 今晚我在这 唐焕一步叁回头,跟着苏星柏出了病房。 待他们走后,白楚潇才走过去,面上露着不悦,明显是生气了。 顾怜拿不准他又生哪门子气。自己都惨成这样了,明明一句气他的话也没说啊。 “哥,我错了。”顾怜赶紧道歉,不管怎样,先认下总归是没错的。 白楚潇没理他,伸手就脱顾怜的病号服。 “哥,你干嘛呀?”顾怜一副欠欠的样子,软糯糯道,“看到我就受不了了?” “别动。”白楚潇沉着脸,把衣服从顾怜肩上拉下来,手很轻,一改往日的粗暴。 他看到顾怜的上背部被纱布包裹着,还有一些渗出液。 白楚潇手指顿了顿,又重新帮他穿上,并仔细的系好了扣子。 “房子为什么会着火?” 顾怜摇摇头:“是我不小心,意外而已。” 白楚潇眉心皱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站在那看着顾怜,顾怜坐在床上仰起头也在看着他。这个昨天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把他气的快要吐血的小王八蛋,今天就病殃殃的倒在了医院里。怎么才分开一天,这个人就又把自己弄受伤了? 顾怜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白楚潇的小手指,左右晃了晃了:“哥,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一定不把自己弄伤了。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的,你别和我生气。” 顾怜像小时候每一次闯祸一样,求他哥原谅,求他哥不要把他丢出去。 白楚潇眼睛忽然没了焦点,他偏过一点头,眼前模糊了一大片。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28床,顾怜,给你打消炎点滴。” “请稍等一下。”白楚潇俯身把枕头放平,对顾怜道,“你是侧着躺还是趴着?” “我选侧着躺。” 白楚潇怕弄疼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安顿在一个不会碰到伤口的位置。 其实顾怜这样侧着也挺累的,但是他想看着他哥。 护士很熟练的扎好了针,嘱咐了白楚潇一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白楚潇在木头椅子上坐下来,迭起腿,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眼睛最后落在了装星星的瓶子上。 深蓝色的星星,和小时候溱潼水边的夜空一个颜色。 白楚潇微微的呼了口气,拿出手机,不经意道:“我明天一早给你转院,这里环境不好。” “人家也是正规医院。” “闭嘴。” “哦。”顾怜很吃白楚潇这股霸道总裁劲儿,傻呵呵的看着他哥笑。 “又傻笑什么?”白楚潇点开微信,从联系人里找到了周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随后抬起头,发现顾怜还在看他,“是真的饿吗?” “嗯?”顾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忽而想起刚才让唐焕出门的借口,赶紧摇摇头,“晚上吃的晚,不饿。” “给那个叫唐焕的发个消息,告诉他们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顾怜试探性的问,“可是我需要人照顾。” “今晚我在这。” “你不睡觉吗?”顾怜看到白楚潇卧蚕下面的青黑,“昨晚是不是在书房待了一宿?” “你话怎么那么多?” 顾怜条件反射的抿住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白楚潇的脸颊有点红。 白楚潇没再理他,在手机上处理邮件。 顾怜身上火辣辣的烧,像是有几百根针在扎他,特别疼。他虽然忍着不说,可额头上还是浮了细密的汗珠。 “很疼吗?”白楚潇在余光里发现他不对劲,拿出手帕帮他擦汗,又摸了下额头,开始发热了。 顾怜点点头,一副委屈的小表情:“想吃止疼药。” “这药对中枢神经不好,能不吃还是不吃,实在忍不了了再说。” “哦。”顾怜乖乖听话,垂下眼,又抬起来,“哥,我头疼。” “肺部感染和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估计要烧上两天,等炎症下去就好了。”白楚潇给他盖好被子,“睡一会儿吧。” “哥。”顾怜闭上眼睛没安静五分钟,又贱贱的叫他。 “又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梦啊?” “你是白痴吗?是不是做梦来问我。” “可是你只有在梦里才会对我这么温柔。”顾怜有点得寸进尺,“我想你抱抱我。” “我看你还是不疼。”白楚潇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和铁皮发出“当”的一声响。 “果然啊,不是梦,你好凶。”顾怜嘟起嘴装委屈,他知道他哥这时候就是纸老虎,吓唬他而已。 “哥,你衬衫扣子系错了。”顾怜伸手指了指,“是不是担心我,着急跑过来,衣服都没穿好。” “顾怜!”白楚潇恼羞成怒,像被人戳穿了秘密,抬起手想要打他,但他怎么可能真的下手。手掌停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能联想到‘我喜欢你’?” “不是吗?”顾怜眨巴着眼睛,茶里茶气的看着他哥,“哥哥就是喜欢我。” 白楚潇眉头皱的更深,伸手掐住顾怜的脸蛋:“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走。”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脸疼。” 顾怜闭上嘴,做出一个禁言的动作,白楚潇才松了手。他这一把拧的是真狠,顾怜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他烧上来了,身上又疼,话也懒得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期间,顾怜醒了几回,他眼皮沉的像灌了铅,他看见白楚潇洗了条温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过一会儿拿下来重新在温水里浸一下,再敷在额间,如此反复。 白楚潇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吸管杯,抵在顾怜的唇上:“张嘴,喝点水。” 顾怜条件反射的含住。 “小口喝,别着急。” 顾怜木木的点头,放缓了喝水的速度。他喝了几口就把头偏了过去,实在没力气,连喝水的力气都没了。 “哥,好疼。”顾怜闭着眼睛去找白楚潇的手,“哥,太疼了。” 顾怜没听到回应,但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阵微风,清清凉凉,细细密密的,很舒服。 “乖,睡吧。” 顾怜微微笑着,握紧了白楚潇的手。 -- 第三十五章哥哥,我想吃苹果 第叁十五章 哥哥,我想吃苹果 唐焕吵着要送顾怜回去,可他醉的比顾怜还厉害。闹腾的时候,顾怜已经叫了个车,自己走了。自从上次在赛车场,白楚潇鄙视他不会用手机叫车,他就特意跟度娘学习了一下。95后新时代小鲜肉,绝对不能被老腊肉看不起。 顾怜晃了晃脑袋,怎么又想起那个渣男了。他这想法刚一出来,他又觉得“渣男”这个词用在白楚潇身上不合适,毕竟他不接受自己才是正道。这样想来,“坏”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 顾怜下了车,在不大的院子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来。老旧小区,连椅子都是退了色的,也没人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修补,年轻人早就搬到新区了,只有那些住习惯了的老人家还留在这里怀念青春。 一阵冷风吹过来,直直的灌进顾怜的脖子里,他赶紧把冲锋衣领子立起来,还是觉得冷。 顾怜小时候不怕冷的,十一月份的溱潼,虽然不会下雪,但潮湿的寒气还是会钻进骨头里。也不知道是小孩子火气旺,还是他就特别调皮,冬日里下河摸鱼,脚被冻的通红也没在意。直到白楚潇把他从河里捞起来,背到背上带回家,他才瑟瑟发抖的打着喷嚏。 “你是想作死吗?什么月份了还下水,感冒了别等着我去照顾你。”白楚潇凶他,照着他的脸蛋用力拧了一把,白净的小脸瞬间红了。 顾怜从怀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子:“哥哥,我想抓条鱼给你吃,可是大鱼好难抓,就抓到了这两条小的。” 顾怜见他哥半天没说话,握紧了拳头垂在腿侧,睫毛上浮了一层水雾,他乖巧的拉着白楚潇的手左右晃着:“不气不气,我错了,好哥哥。” “闭嘴。”白楚潇依然冷着脸,把顾怜扒光了塞进被子里,然后去厨房烧水。 虽然泡了热水澡,可顾怜夜里还是发烧了。体温上升的时候,他身上冷的厉害,直往白楚潇怀里钻,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哥哥吃鱼。” 等他再次醒来,是在镇卫生院的输液大厅里。他被白楚潇抱在怀里,身上盖着哥哥的棉衣。 顾怜刚动了动,白楚潇就醒了,他抬头看了看还有半瓶液体,又摸了摸顾怜的额头:“饿吗?还是想上厕所?” 顾怜这次生病,病了七天,发烧烧成了肺炎。妈妈那段时间赶工,没有时间陪护,顾一明是根本指望不上的。白楚潇跟学校请了一周假,除了早中晚回家给顾怜做饭,其余的时间都留在医院,一边自学,一边照顾顾怜。 同病房的大人们看着,觉得这两个小孩子太可怜了,把水果拿给兄弟俩吃。 顾怜咽了口口水看着他哥,没敢接。 白楚潇笑着婉拒:“谢谢叔叔阿姨,我早上的时候给我弟弟买了水果,忘记带来了,一会儿中午我就回去取。” 顾怜舔了下嘴唇小声道:“我不喜欢吃水果。” 白楚潇上午出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医院,回来的时候真的提了一袋子苹果。顾怜兴奋的眼睛都冒星星了,吃了一个之后才想起来问:“哥哥,你哪来的钱?” 白楚潇只是问他:“还吃吗?”没再说其他话了。 他本来以为这钱是妈妈给的,可妈妈接他出院的时候看到苹果也是惊讶,还特意感谢病友帮忙照顾孩子。 顾怜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买苹果的钱是哪里来的。 “那时候虽然很穷,但你对我是真的好。虽然你也说过恨不得我去死这种话,但我知道你那只是气话,你心里是在乎我的。现在,你有钱了,我们再也不会因为吃不上饭发愁,不会一条裤子穿一年,不会在吃晚饭还是吃西瓜之间纠结。你甚至会给我一张无限额的卡,让我随便刷。可是你却不想要我了,你想赶走我,就好像我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你怎么这么狠啊,白楚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顾怜哭了许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就算是最难熬的那十年,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希望,多少个梦里,他的“希望”就站在光源的出口,冲着黑暗中的他伸出手,对他说,过来,我带你逃离。顾怜一直坚信,那个人不是丢了,只是睡着了。 顾怜擦干眼泪,起身朝光亮深处走。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那盏昏黄的灯亮着,灯下坐着一个人,穿着灰色大衣,好看的两条腿迭在一起,腿间放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 那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他,眼神中略带疲惫,声音有些沙哑和柔和:“怎么又不带围巾?” 顾怜愣在门口,恍惚间以为时光倒流回了二十年前。他冲上前,蹲在那人膝边,眨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笑:“哥哥,我想吃苹果。” 这个晚上没有苹果,有的只是白楚潇的温柔。顾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哥何尝会在床上对他温柔,可是这一晚,白楚潇磨人的厉害。他吻着顾怜,像是亲吻一件宝物,久久的不肯离去。他将自己深刻的埋在他的身体里,那一刻顾怜仿佛以为,他和他哥原本就是一体的,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有着同样的灵魂,也处在同一片黑暗里。 顾怜是第二天中午才醒的,宿醉让他很难受。他醒来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险些以为自己又做春梦了,但身上斑驳的痕迹和桌上一颗翠绿的苹果,还有一张银行卡,证明了一切。 片段在顾怜脑海里回放,白楚潇一遍遍的要他,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下,任由他占有。 “我会处理,你别冲动,你听话,乖点。” “让你走,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我们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顾怜,你让我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别再见面了,好不好?” …… “好,不见面,不缠着哥哥,不让哥哥为难。” 这似乎是顾怜给出的回答,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头:“我真是这样说的吗?我真的放弃了吗?” -- 第三十六章跨年夜 щōō⑴З.čοⅿ 第叁十六章 跨年夜 那天之后,顾怜在床上睡了一周,除了上厕所和进食,他几乎不下床。整个人怏怏的,没有一点精神,胡茬都蓄了老长。 他想了许多事,脑子像过电影一样,放着之前的二十几年。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好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不然真会打110报警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顾怜觉得自己确实快要神经了,太执着的人只会害死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头破血流了也不懂得回头。 唐焕踹开门的时候,顾怜正拿着刀片在洗手间照着镜子,他比划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下手。 “顾怜。”唐焕冲过去箍住他的双臂,“你别坐傻事啊。” 顾怜嘶了一声,骂了句,操。 唐焕看着镜子里的顾怜,下巴处有一道小口子,新鲜的,还冒着血珠:“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别想不开。” “你放开我。”顾怜试着挣脱了两下,但一个星期没怎么吃饭,实在没力气,这两下就显得不痛不痒了。 “不放,你先把刀片放下。” 顾怜非常无奈,把刀片扔进洗手池里。唐焕这才放心松了手,然后开始了心灵鸡汤:“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你死了,亲者痛,仇者乐啊。你怎么这么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 “谁说我要死了?”唐焕刚起范准备哭,眼圈都红了,就被顾怜打断了,“你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呢?” “那你拿着刀片。”fùsんùτǎηɡ.ℂóм(fushutang.com) “我他妈刮胡子。” “那你下巴上的伤口?” “那他妈是你刚才突然冲过来抱住我,你间接给我划的。” “……”唐焕没话说了,一脸的抱歉和尴尬。这一周,他打顾怜电话都是关机,早就想过来看看了,可苏星柏说,要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事情还是要自己想明白。但今天唐焕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满脑子都是顾怜花样作死的画面。 唐焕撇了眼刀片,把顾怜从洗手间拉出来:“你刮胡子怎么不打泡沫?” 顾怜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我从来没用过这种刀片的,我研究下怎么用。我要是想自杀,早就去死了。” “那,我还以为,那你……”唐焕语无伦次。 顾怜忽然抱住他,抱的还有点紧,他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焕哥,谢谢你。” 那句话怎么说的,情场失意要靠工作来弥补,总要找件事来转移注意力吧。 顾怜重新回到车行后,工作特别卖力,技术也是突飞猛进,经常是午饭都忘记吃。原定一周能改装好的车,他叁天就搞定了,唐焕通知车主来取车的时候,富二代小哥一高兴直接包了个大红包给顾怜。顾怜把这钱上交给苏星柏,苏星柏没接,笑说,这是他应得的。 顾怜想了想:“那跨年夜的晚饭我请。” 忙碌中,时间过的特别快,今年的最后一天,顾怜履行承诺想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兄弟们一合计,外面吃饭太拘束,还是在车行涮羊肉痛快,喝酒不用顾忌,喝醉了直接宿舍一躺,也不怕醉酒闹事,真打起来也是自家兄弟。 顾怜现在已经不灌自己酒了,喝醉了难受,醒来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更难受。看到一桌人热热闹闹的,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太失败,至少还有几个好兄弟,在这种满街都是臭情侣撒狗粮的日子里陪他这只单身狗跨年。 顾怜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谁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这段时间他也想过,是不是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年纪大些,他会随便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当然,他不会欺骗别人,更不会形婚,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相互说着年轻时遇到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和白楚潇谁先走,他有点自私的想让白楚潇先他一步,这样他这辈子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远处离江边的广场上燃起了烟花,将夜空瞬间照亮,无人机在城市上空盘旋,组成了2022,新年快乐! 苏星柏端起酒杯:“来,敬大家,这一年辛苦各位了,祝我们都能心想事成。”苏星柏特意和顾怜单独碰了杯,“心想事成,兄弟。” “谢谢师父。”谢谢所有人。 -- 第三十七章大火 щōō⑴З.čοⅿ 第叁十七章 大火 酒足饭饱之后,唐焕执意要跟着顾怜回去,说明天放叁天假,今晚要睡他那。 顾怜道:“我那就一张床。” 唐焕很是理直气壮:“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没睡一张床过。” 顾怜看了眼苏星柏,想着还是解释些什么比较好。 苏星柏道:“我叫个代驾送你们回去,正好今晚回我爸妈家,顺路。” 顾怜笑笑,我家在东边,你爸妈家往西走,还真是顺路。 他走到苏星柏身边,小声道:“师父,还怕我吃了你家小唐焕不成?” 苏星柏刚想动手,顾怜就跳到唐焕身边,转过头给他做了个鬼脸。 “兔崽子,算你跑的快。” 叁人收拾好东西,代驾师傅也到了。这会儿倒数完了很多人开车回家,凌晨的街上居然小规模堵车。师傅全程按照交规,繁华路段绝不超过四十迈。fùsんùτǎηɡ.ℂóм(fushutang.com) 顾怜打了个哈欠,忽然想到自己从未见过苏星柏飙车,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重出江湖?” 苏星柏淡淡回复:“答应了我爸妈,再也不赛车了。” 顾怜看着副驾驶上苏星柏笃定的眼睛想,这就是浪子回头吧。 车子刚拐进路口,就被自发充当小区保安的退休大爷拦住了。 “小伙子车子别开进去了,里面救火呢,老小区路窄,别添乱。” “救火?王大爷,谁家着火了?”顾怜坐在后排,探出头来往前看。 “哎呦,小顾,你可回来了,失火的就是你家。” “我家?” 叁人赶紧下车往里面跑。现场一片嘈杂,一团团浓烈的黑烟从窗户直冒出来,消防员正在扑救。住户们已经从家里跑了出来,站在警戒线外面,七嘴八舌的骂着这挨千刀的人家,为什么不规范用火,这大过节的,搞的人不得安生。 顾怜的心焦躁不安的怦怦乱跳,边跑边脱衣服,羽绒服和羊绒衫全部脱掉,只剩下里面打底的短袖T恤。他拿出手帕,在旁边的水桶里浸湿,然后像着了魔似的往火场里冲。 “顾怜,你他妈回来!”唐焕跟在后面,怎样跑也追不上他,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顾怜,你赶快出来!” 顾怜冲上叁楼,炽热的火焰四处乱窜,浓烈刺鼻的怪味扑面,呛得他眼泪直流,他感到喘息艰难,用湿手帕捂住口鼻,却还是不断的阵阵咳嗽。 这场景太过于恐怖,顾怜觉得自己像一只兔子正在被炙烤。 他凝了凝神,向窗边奔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大火终于被扑灭,除了大楼外墙壁被熏黑,其他人家均无大碍。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说要找这家住户索赔。 顾怜是被一名消防员架着出的火场。唐焕焦急的跟了上去:“顾怜,你怎么样?” 那场景有点太触目惊心,唐焕吓的一哆嗦。 消防员把顾怜送上了120急救车:“你这不是添乱吗,要钱不要命了,赶快去医院处理。” 唐焕和苏星柏跟着上了急救车。顾怜的右手臂和背部被烧伤,肉眼可见的一大块烧焦的皮。还好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也没有吸入太多浓烟。 顾怜趴在担架上,唐焕见他怀里抱着个玻璃瓶子,手都受伤了,还是不肯撒开。 他知道这瓶子里的东西,是顾怜没有送出去的,白楚潇13岁时的生日礼物。 唐焕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他妈就为了这一堆破星星,命都不要了。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个傻逼!” 苏星柏拍拍唐焕的肩膀:“别骂他了,人没事就行。” 顾怜脸上被烟熏脏了,他忍着疼挤出一丝笑:“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臭傻逼,我才不担心你。” “焕焕,对不起啦。”顾怜故意叫他的小名,故意笑的轻松,故意说自己不怎么疼。 他的“故意”让唐焕心里更难过。 医生在急诊室里给顾怜处理烧伤,家属不让进,只能等在外面。唐焕听见顾怜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忽然就哭了出来。 苏星柏手足无措,想了想,还是搂了上去。唐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抵在苏星柏胸口,鼻涕眼泪全蹭人家身上了。 “我不能让那个王八蛋逍遥自在了。” 苏星柏没弄明白唐焕在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拿顾怜的手机发微信。 “顾怜家属。”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说,“外伤处理好了,去办下住院手续吧,还要住院观察几天,刚拍了片子,肺部有吸入性感染,要打消炎点滴。” 唐焕问:“严重吗?” “轻微的,没太大事,配合治疗就行了。但这烧伤,得遭点罪。” “谢谢医生,谢谢您。” 苏星柏拿着单子去办住院手续,唐焕进了急诊室看顾怜。 “你别动,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唐焕见他要自己坐起来,强行给他按住了,“你给我好好趴着,身上一股糊巴味,臭死了。” 唐焕嘴上嫌弃,却抽了两张纸巾,沾湿了给他擦脸。 唐焕擦着擦着,眼圈就红了。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真哭了。”顾怜见他刚进来时眼睛是红的,就知道他肯定哭过了,“号称钢枪不入的唐焕居然为我哭了,我这还挺荣幸的呢。” “你别在这逗闷子穷开心。” 顾怜抬手摸着唐焕的头发,伤口扯的生疼:“好了,我没事,我是猫,九条命,你忘了。” “多少条命也不够你这样折腾啊。”唐焕没忍住,眼泪还是掉下来了,“你要不就听你哥的话,离开花城吧,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顾怜心里一惊,他才恍然,他把白楚潇当成自己的唯一,而唐焕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唯一。 顾怜叹了口气:“傻瓜呀你。” -- 第三十八章林湘南终于出手了 第叁十八章 林湘南终于出手了 刚把顾怜安顿到病房,警察就到了。按例,警察要单独询问顾怜,所以唐焕和苏星柏就先被请了出去。 原来房子起火是瓦斯炉爆炸引起的,爆炸范围不大,幸好邻居及时发现报了火警,火势才得以控制,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 警察道:“我们走访了周围群众,小区从去年就改换了天然气管道,可你家里为什么违规使用便携式瓦斯炉?” 顾怜一脸懵逼:“我家里没有那东西,我从没在家里开过火。我是在修车行工作的,我们下班时间很晚,通常都是吃完饭才回去。而且爆炸的时候我还在上班,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又问:“请问顾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顾怜的思绪快速旋转:“你们是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不排除这种可能。”警察道,“而且可能性很大。” 警察询问了二十几分钟,做好笔录后,让顾怜签字按手印,并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嘱咐他,最近出行注意安全,电话保持畅通,尽量不要离开花城,以便随时配合调查。 送走警察后,唐焕进来病房喝了一大口矿泉水:“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待久了,现在看到警察还是有点腿软。” 苏星柏忙给他递纸巾:“你慢点,别呛到了。我们又没做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那倒也是,都改邪归正了。” 顾怜坐在病床上,后背有伤,没敢靠着,还在琢磨这件事。 他这个人除了在白楚潇面前爱嘚瑟,在其他人面前都很低调,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况且他从里面出来才大半年,交际圈也就是车行和社区的心里辅导员。如果非说得罪谁了,怕还是陈年旧事,那两个人没跑。如果在那两个人当中再选一个,非要置他于死地的,也就只有林湘南了。 林湘南能做出纵火这件事,顾怜一点也不稀奇,反正这十年,她从未放过他。 这半年她一直没出手,只把注意力放到整白楚潇身上,顾怜一直不安心。现在林湘南终于安耐不住又将矛头对准自己,他反而松了口气。 “你也是命大,幸好你不在家,不然……”唐焕赶快住嘴,没敢继续说,“我真是后怕,肯定是那个女的干的,你刚才干嘛不和警察说?” “什么女人?那个男孩的母亲?”苏星柏不知道顾怜与白楚潇、白楚河的叁角关系,只单纯的以为,他当年过失杀人坐了牢,“司法程序都走完了,怎么现在又来报复?” “哪是现在啊。”唐焕咬牙切齿道,“在里面的时候,就没放过他。那个女人就是蛇蝎。” “好了唐焕,别说了。”顾怜打断他。 唐焕以为他是不想让苏星柏知道这些事,也就不再多嘴。 他把白炽灯关了,只留了盏昏黄的地灯:“我扶你躺下,先休息吧。”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陈旧生锈的金属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一个人站在门口,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着他的后背,在逆光的晕影里,他周身仿佛镀着一层光圈。 那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一贯示人的状态,高挑的身材被灰色毛呢大衣衬的更加修长。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楚潇。 唐焕不认得白楚潇,没好气道:“你谁啊?没看到病人要休息了吗?进来不知道敲门。” “哥……”顾怜愣了下,几乎是气声叫着他,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 多久没见到他了?不久,还不到两个月,可顾怜觉得怎么像隔世那么遥远。 苏星柏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老顾客居然就是顾怜的哥哥。 唐焕这是第一次见到白楚潇,这就是传说中顾怜心心念念的人,六年来被顾怜无数次提起的人,唐焕更加没好气。 “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你知不知道顾怜为了你差点死了很多次。”唐焕走过去把白楚潇往门外推,“你滚出去!” 白楚潇的半个身子抵在门框上,唐焕的力气根本推不动他。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顾怜身上没移开过,屋里灯光昏暗,白楚潇的声音沉的像深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眼瞎吗?你自己看不到吗?”唐焕红着眼,他想骂人,骂白楚潇,但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哽咽,“受伤了,他受伤了。” 白楚潇抬手擒住了唐焕的手腕,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你就是唐焕?” 他的眼神太过于严肃,眸子里好似有冰刃,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唐焕总觉得白楚潇对他充满敌意,让人不寒而栗:“对,就是小爷。” 苏星柏见眼前的情形有些急了:“白先生,您最好把手放开。” 白楚潇在苏星柏走过来之前,松开了唐焕:“苏老板,麻烦二位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我弟弟说。” “弟弟?你还知道他是你弟弟。”唐焕被苏星柏抱在怀里走不过去,他情绪很激动,伸手指着床头桌上的玻璃瓶子,“你知不知道顾怜为什么会被烧伤?就是为了这些给你折的破星星。” “唐焕。”顾怜大声叫住他,又自觉语气不对,软了下来,“苏哥,你带唐焕去帮我买点宵夜吧,我饿了。” “你别故意支开我,你还想被他欺负?”唐焕自然是不肯走的,他一想到顾怜为了那个破瓶子命都不要,对白楚潇就又气又恨。 “你乖。”顾怜看着他,由于疼痛,脸上的血色几乎都退了,嘴唇也有些青白,“我真的饿了。” 唐焕受不了顾怜软言细雨,一大堆闷气憋在心里,也没再对白楚潇发。他不想顾怜难做。他知道现在一万个自己也抵不过他家哥哥的一句安慰。本来就是他发信息把人叫来的,现在人来了,两人要独处,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呢? “我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好。” “有事你就按铃,医院里有保安。”唐焕瞪了白楚潇一眼。 “好。”顾怜笑笑,柔声道,“快去吧。” -- 第三十九章今晚我在这 第叁十九章 今晚我在这 唐焕一步叁回头,跟着苏星柏出了病房。 待他们走后,白楚潇才走过去,面上露着不悦,明显是生气了。 顾怜拿不准他又生哪门子气,自己都惨成这样了,明明一句气他的话也没说啊。因为说好的不再见面,现在又失约了?可分明是他哥自己跑来的,能怪谁? “哥,我错了。”顾怜赶紧道歉,习惯性的,先认下总归是没错的。 白楚潇没理他,伸手就脱顾怜的病号服。 “哥,你干嘛呀?”顾怜一副欠欠的样子,软糯糯道,“看到我就受不了了?” “别动。”白楚潇沉着脸,把衣服从顾怜肩上拉下来,手很轻,一改往日的粗暴。 他看到顾怜的上背部被纱布包裹着,还有一些渗出液。 白楚潇手指顿了顿,又重新帮他穿上,并仔细的系好了扣子。 “房子为什么会着火?” 顾怜摇摇头:“是我不小心,意外而已。” 白楚潇眉心皱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站在那看着顾怜,顾怜坐在床上仰起头也在看着他。顾怜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丑死了,又丑又脏,白楚潇一个有洁癖的强迫症重度患者肯定嫌弃他。可他小时候又丑又脏的时候多了,都被白楚潇看在眼里,不差这一回了。 顾怜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白楚潇的小手指,左右晃了晃了:“哥,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一定不把自己弄伤了。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的,你别和我生气。” 顾怜像小时候每一次闯祸一样,求他哥原谅,求他哥不要把他丢出去。白楚潇忽然转过身,躲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28床,顾怜,给你打消炎点滴。” “请稍等一下。”白楚潇俯身把枕头放平,对顾怜道,“你是侧着躺还是趴着?” “我选侧着躺。” 白楚潇怕弄疼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安顿在一个不会碰到伤口的位置。 其实顾怜这样侧着也挺累的,但是他想看着他哥。 护士很熟练的扎好了针,嘱咐了白楚潇一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白楚潇在木头椅子上坐下来,迭起腿,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眼睛最后落在了装星星的瓶子上。 深蓝色的星星,和小时候溱潼水边的夜空一个颜色。 白楚潇微微的呼了口气,拿出手机,不经意道:“我明天一早给你转院,这里环境不好。” “人家也是正规医院。” “闭嘴。” “哦。”顾怜很吃白楚潇这股霸道总裁劲儿,傻呵呵的看着他哥笑。 “又傻笑什么?”白楚潇点开微信,从联系人里找到了周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随后抬起头,发现顾怜还在看他,“是真的饿吗?” “嗯?”顾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忽而想起刚才让唐焕出门的借口,赶紧摇摇头,“晚上吃的晚,不饿。” “给那个叫唐焕的发个消息,告诉他们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顾怜试探性的问,“可是我需要人照顾。” “今晚我在这。” “你在这?”顾怜看到白楚潇卧蚕下面的青黑,猜到他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你不是说,我们不再见面了吗?” “你话怎么那么多?” 顾怜条件反射的抿住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白楚潇的脸颊有点红。 白楚潇没再理他,在手机上处理邮件。 顾怜身上火辣辣的烧,像是有几百根针在扎他,特别疼。他虽然忍着不说,可额头上还是浮了细密的汗珠。 “很疼吗?”白楚潇在余光里发现他不对劲,拿出手帕帮他擦汗,又摸了下额头,开始发热了。 顾怜点点头,一副委屈的小表情:“想吃止疼药。” “这药对中枢神经不好,实在忍不了了再说。” “哦。”顾怜乖乖听话,垂下眼,又抬起来,“哥,我头疼。” “肺部感染和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估计要烧上两天,等炎症下去就好了。”白楚潇给他盖好被子,“睡一会儿吧。” “哥。”顾怜闭上眼睛没安静五分钟,又贱贱的叫他。 “又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梦啊?” “你是白痴吗?是不是做梦来问我。” “可是你只有在梦里才会对我这么温柔。”顾怜有点得寸进尺,“我想你抱抱我。” “我看你还是不疼。”白楚潇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和铁皮发出“当”的一声响。 “果然啊,不是梦,你好凶。”顾怜嘟起嘴装委屈,他知道他哥这时候就是纸老虎,吓唬他而已。 “哥,你衬衫扣子系错了。”顾怜伸手指了指,“是不是担心我,着急跑过来,衣服都没穿好。” “顾怜。”白楚潇恼羞成怒,像被人戳穿了秘密,抬起手想要打他,但他怎么可能真的下手。手掌停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 “不是吗?”顾怜眨巴着眼睛,茶里茶气的看着他哥,“哥哥就是喜欢我。” 白楚潇眉头皱的更深,伸手掐住顾怜的脸蛋:“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走。”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脸疼。” 顾怜闭上嘴,做出一个禁言的动作,白楚潇才松了手。他这一把拧的是真狠,顾怜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他烧上来了,身上又疼,话也懒得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期间,顾怜醒了几回,他眼皮沉的像灌了铅,他看见白楚潇洗了条温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过一会儿拿下来重新在温水里浸一下,再敷在额间,如此反复。 白楚潇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吸管杯,抵在顾怜的唇上:“张嘴,喝点水。” 顾怜条件反射的含住。 “小口喝,别着急。” 顾怜木木的点头,放缓了喝水的速度。他喝了几口就把头偏了过去,实在没力气,连喝水的力气都没了。 “哥,好疼。”顾怜闭着眼睛去找白楚潇的手,“哥,太疼了。” 顾怜没听到回应,但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阵微风,清清凉凉,细细密密的,很舒服。 “乖,睡吧。” 顾怜微微笑着,握紧了白楚潇的手。 -- 第四十章你怎么照顾人的 第四十章 你怎么照顾人的 “老板,我是个律师,又不是黑社会。你不能总让我干这种勾当。” “我每年付你八位数的咨询费,看来是不想要了。” “行行行,我去查。您有钱,您是大爷。” “医院安排好了吗?” “好了好了都好了,等这位小主子醒了咱就去。保镖也过来了,精挑细选了两名,在门口侯着呢。” “你说话小点声。” “我……得,我呼吸都是错的。” 半梦半醒间,顾怜听到白楚潇在同什么人讲话,起初有点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那人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顾怜趴在床上阖了阖眼睛,看到已是天光大亮,他想爬起来,可脖子酸痛,背上更是扯着皮肤连着筋,一动就疼。 “哥,几点了?” “呦,小祖宗醒了。”不是白楚潇的声音,说话之人绕到顾怜面前,“小顾啊,哎呦,这小可怜杨。” 顾怜的神经还没完全清醒,看了那人半天:“周律师。” “行,还没糊涂。”周然正了正领带,“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周大状。”他手里掐着一只没点燃的烟,放进嘴里咬了咬,“这可怜见儿的,不是烧伤吗,脸怎么都肿了?” 白楚潇咳嗽两声,吩咐周然:“去办出院手续吧。” “好的,老板。” 顾怜很快在白楚潇的安排下,转到了花城仁和医院,这里不仅医术有名,也是花城最贵的私立医院。 VIP病房好像一个小型公寓,床大了不说,电视、沙发、茶水间、冰箱一应俱全,洗手间居然还有浴缸,还是干湿分离的。 上午,顾怜躺在床上打点滴,白楚潇和周然就在病房里和财务团队开线上会议,好像是处理和股权有关的什么事,顾怜也听不懂,总之很棘手很重要就是了。他们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听的顾怜头疼。 顾怜又输了一局王者荣耀,把手机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余光里,白楚潇好像往他这边瞅了一眼。刚想确定是不是,白楚潇已经走到他面前了,边讲电话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然后把保温吸管杯递给顾怜:“我同意方案一,夏桑,你来负责,一周内我要看到成果……把水都喝光……对,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散户的股份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小口喝。” 白楚潇见顾怜抱着杯子乖乖喝水,才又坐回沙发上。 顾怜喝完水,白楚潇也挂了线上会议。后背靠在沙发上,头向后仰,闭了会儿眼:“白奕那边,我来想办法。” 白奕这个名字忽然吸引了顾怜全部的注意。他是白楚潇的亲生父亲,白家的二少爷,风流韵事不断,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 顾怜这是第一次听白楚潇提到他父亲。 “二爷向来最会明哲保身了,您打算怎么办?”周然问道,“老板,我不得不提醒您,您老爸手里百分之八的股份非常重要,而林湘南和您有同等的机会,她背后还有林家。” “我知道。”白楚潇揉了揉鼻梁。 “真的开始了?”周然还想再确认一遍,毕竟开弓没有回头路,而且这还是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 白楚潇坐直身子,瞟了一眼顾怜,非常坚毅:“开始了。” 顾怜眼神落在手机上,手指无意识的上下滑动,整个心思全在白楚潇那边。顾怜意识到,他哥要做的事情很凶险,他想推翻林湘南,想掌控白家。豪门夺产顾怜不懂,但他知道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更何况白楚潇从小就不被白家认可,林湘南又恨极了他们两兄弟。 “小可怜儿,我先走了。”周然对顾怜道,“不耽误你和哥哥独处了。”说完冲着顾怜眨了下眼睛,坏笑着走了。 白楚潇按了呼叫铃,喊护士进来拔针。 “哥哥,你真的要谋逆吗?”顾怜四下看看,压着声音问道。 白楚潇撇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还谋逆?你当我家有皇位要继承?” “白家和有皇位也差不了多少。”顾怜小声嘟囔着。 这时护士进来了,把针给他拔了,说了句让顾怜想死的话:“该换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楚潇在这里的缘故,顾怜这次换药一点没忍着。痛苦、哀嚎样样没少,他也不是装,烧伤面积不算小,用碘伏消毒的时候是真的疼。 顾怜边疼边偷看他哥,白楚潇背对着他,双手插袋,站在窗户前面往外看,非常冷漠的一个背影。 顾怜故意惨叫着喊了句疼,他透过玻璃的折射看到白楚潇皱起了眉。 顾怜的这些小心思再次得到了印证,他微抿着唇,笑了笑。 护士换好药,用纱布帮他仔细的包扎好:“如果明天渗出液还是很多的话,就要引流了。” 护士说这话,像是要顾怜做好心理准备。 顾怜后背突突跳的直疼,紧张起来:“什么是引流?疼吗?” “就是把积液抽出来,疼是肯定疼的。”护士收拾好东西,推着处置车出去了。 顾怜从小就怕疼,摔一跤磕破膝盖了要哭,头撞到桌子腿了要哭,辣椒太辣了要哭,就连睡觉做梦滚下床还要哭。 但他又是最淘气的那个,哭了无数次却永远不长记性。下一次走路,还是蹦蹦跳跳不看路,看到辣椒还是要去尝一尝。 白楚潇抽了几张纸巾给顾怜擦汗,有点恨铁不成钢:“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知道了。”顾怜攥着白楚潇的手,脸蛋儿在他掌心上蹭了蹭,“哥,我想上厕所。” “别撒娇。”白楚潇把手抽出来,“自己去。” “走不稳,你怎么照顾人的?” 白楚潇哑口,扶起顾怜。 洗手间里,顾怜磨磨蹭蹭,说手疼,脱不下裤子,要白楚潇帮他。 病号服的裤子都是松紧带的,轻轻一扯就掉了,况且顾怜只是伤了一只手。白楚潇知道他故意作,装可怜要自己伺候,也没说什么,帮他脱了裤子,之后眼神就扭到了一边。 顾怜冲了马桶:“哥,上好了。” 白楚潇白他一眼:“能冲马桶不能自己提裤子?” 顾怜吐吐舌头:“一只手不好提。” 白楚潇帮他提裤子的时候,顾怜故意往旁边歪了歪,这使得白楚潇小心翼翼的手指还是碰到了顾怜的臀瓣。 他手指一惯的凉,冰的顾怜一激灵。他也敏锐感觉到,白楚潇有一种类似应激反应似的短暂停滞。 “哥。”顾怜转过身,耳朵贴着白楚潇胸口,听他扑腾的心跳,“你是不是想了?想要我,或者是我的血?” -- 第四十一章黄桃罐头 第四十一章 黄桃罐头 顾怜听到白楚潇的心跳明显变快。他刚才就在想,护士换药的时候,他故意躲开那么远,是怕闻到自己的血腥味吧。 顾怜抬起手,把无名指压在白楚潇的下唇上:“用力咬一口,血就出来了。你想喝多少都行,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你是我国度里的王,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而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顾怜说着蛊惑的话,诱着白楚潇,腻着白楚潇。白楚潇的眼神中有迷离的欲望,有意乱的慌乱。 就在顾怜准备享受白楚潇的狠厉时,忽然手臂一阵麻痛。白楚潇掐住了他手腕上的穴位,痛的顾怜以为手要废掉了。 “哥,疼。”甜言蜜语瞬间变成求饶。 “你有没有廉耻?”白楚潇呵斥道,没敢用力扯他,怕弄到他的伤口,“大白天对自己亲哥哥说这种话。” “那你还在大白天上我呢,你就要脸。” “顾怜!” 还没等白楚潇彻底发火,顾怜又道:“哥,饶了我吧。”他回怼一句赶快认错,抬头看白楚潇,眼泪已经流到了眼角,“别看我跟你闹,但我身上是真疼,现在手臂也疼。” 顾怜没说谎,从他惨白的小脸上就看出来了。白楚潇大学本科是学医的,虽然从未执业过,但这么大面积的烧伤能有多疼,他还是清楚的。 “你认错的速度真是一惯的快。”白楚潇松开顾怜,语气缓和下来,“上床躺着去,下午怕又会烧起来,别在折腾了。” “知道了。”顾怜点头,乖乖的上床趴着。 炎症没消,肯定会反复发烧。果不其然,下午又烧起来了,39度1。白楚潇怎样帮他物理降温都没有降下去,后来没办法,还是请护士打了一针退烧针。 药效见的很快,半个小时,顾怜的体温就降到了38度。但退烧针只是治标不治本,晚上顾怜又烧起来了,晚饭也没吃几口。 “哥,我吃饱了。” 白楚潇端起粥来喂他:“不行,不吃哪有力气。” “嘴里没味,不想吃。”顾怜砸么两下嘴,“想吃黄桃罐头。” 白楚潇又强行喂了顾怜半碗粥,放下碗,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 顾怜一看,眼睛就亮了:“黄桃罐头,哥你什么时候买的?哥哥真好。” 小时候,顾怜看别的小朋友吃黄桃罐头馋的要命,但那时候家里很穷,能吃的上饭就不错了,有点闲钱也都被顾一明拿去赌了。 有一次他生病,也是吃不下饭,白楚潇就问他想吃什么,他想了想说,黄桃罐头。 这话被顾一明听到了,他不仅不心疼儿子,还骂他是个赔钱货,动不动就生病,花了家里好多钱。 顾一明酒劲上来,越说越气还动了手。白楚潇把顾怜护在身下,自己被竹藤抽的身上都是红棱。 顾怜哭着喊:“我不吃了不吃了,爸爸你别打哥哥了。” 顾一明打够了,回去房间睡觉。傍晚的时候,白楚潇从外面回来,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瓶黄桃罐头。 顾怜又惊又喜,小馋猫上身,叽咕叽咕的吃到最后一块才想起他哥:“哥哥,还剩一块,你吃一口。” 白楚潇拿手帕给他擦嘴:“你吃吧。” “哥哥你哪来的钱?” 白楚潇没回答他,就只是告诉他慢点吃,别呛到。 后来顾怜每次经过小卖部都会往里面看,白楚潇知道,他在看架子最高处的黄桃罐头。 白楚潇问他:“想吃?” 顾怜摇头:“不吃,不爱吃。” 但是夜里,顾怜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对还在书桌前做题的白楚潇道:“哥哥,等我下次生病的时候,你还给我买黄桃罐头好不好?” 从此以后,每次生病都能吃上黄桃罐头,就成了小顾怜盼望生病的理由。 小时候的顾怜觉得哥哥一定是神,他总能满足自己的小愿望。比如苹果,比如黄桃罐头,比如无数个小小的细节。可顾怜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钱哥哥是怎么弄到的。 白楚潇把黄桃倒在碗里,又拿过叉子给他。 顾怜叁口两口的就吞了半个,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哥,你知不知道,我在里面的时候最想吃的就是这个。有次晚上做梦,我还抱着唐焕的手臂咬了一口。” 顾怜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像是脑子里已经有了当日的画面,细细回味着。 白楚潇皱着眉头,垂眼看着陶瓷碗,一言不发。顾怜最会对白楚潇察言观色了,他哥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样。 顾怜一直觉得他哥不喜欢他提里面的事,像是什么不堪的记忆,想要绕过去。也是,有一个坐过牢的弟弟,的确是他的污点。 顾怜转移话题:“哥,你一直没告诉我,小时候你哪来的钱买罐头。” “唐焕。” “什么?” 顾怜一愣,他哥为什么会突然念出唐焕的名字。 白楚潇手指轻敲着桌子:“你们睡一张床?” “天冷的时候挤在一起暖和。” “所以是抱在一起睡?” “床那么小……” 白楚潇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顾怜觉得哪里不对,赶紧闭了嘴。他还在发烧,脑子实在转的慢,不是在说黄桃罐头吗?怎么突然跳到了睡觉这件事上。 “哥,你是不是……” “不许揣摩我的心思。”白楚潇脸色骤变,已然把“再说话弄死你”挂在了面上。 要不是顾怜现在有伤,怕是白楚潇早就掐上了他的脖子。然而白楚潇火气上来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顾怜被他捏住双颊,盯着看了半天,白楚潇眼里透着野兽护食般的光芒。顾怜只感周身一冷,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白楚潇或许心里想了一百种弄死他的方法,手劲越来越大。 顾怜想要破局,奈何现在身体素质受限,弱的像个虾米。硬来不行就只能换条路走。 顾怜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下白楚潇的虎口。他手凉,而舌尖柔软滚烫,两种极端的温度触碰,白楚潇像过电似的卸了力道。 见他松懈,顾怜两手抓住白楚潇的领子,把他往前拽了拽,也借力让自己靠他更近些。顾怜抢占先机,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舌头就滑了进去。 顾怜卖力的讨好,细致的舔舐,但白楚潇始终没回应他,只是鼻息间的呼吸略重了些。白楚潇抓住顾怜缠着沙布的手腕,虚虚的攥在掌心,让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衣领。 顾怜这才感觉到疼,刚才太激动抓的用力,到是忘了受伤这回事。 顾怜吻了老半天,把自己吻的都要缺氧,可他哥依然不为所动。顾怜像演了一出独角戏,咬了咬白楚潇的下唇,怏怏的退开。 “我不好吃吗?”他灼热又幽怨的目光看着白楚潇,而白楚潇面色如常。 他轻轻放下顾怜的手腕,往碗里又拨了两块桃子,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快吃。” 顾怜却没有他哥一样快速的恢复能力,胸口剧烈的起伏,脸红的像溱潼夏日里的映山红。 顾怜慢慢喘匀气,才继续低头吃桃子,呼吸虽然平复了,但心里还是波光粼粼。 白楚潇翻手机翻了一会儿,用眼尾瞥了顾怜一眼:“小孩子吗?吃的到处都是。” 他看见顾怜把黄桃汁滴在衣服上,很是嫌弃,把手帕拿出来,迭好,塞到顾怜的领口,充当起临时围嘴的作用。 顾怜低头看了看,和小时候一样:“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喜欢用手帕?” “话多,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哥哥也吃。”顾怜拿起一块递到白楚潇唇边。 “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不要。” “就吃一口。” “滚。” 顾怜想,要不是我身上有伤,一定拿嘴喂你。这样想来,他脑子里就出了画面。他把白楚潇压在下面,嘴里含着一口桃肉,边接吻边把桃肉渡给白楚潇。而白楚潇乖乖就范,吃完了一口缠着顾怜还要他喂。画面和这桃子一样黄。 顾怜不禁笑起来,真是从未见过这样听话的白楚潇。 “又傻笑什么?”白楚潇弹了顾怜的额头,“我看你是不是要去看下精神科,天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我想象力丰富。” “所以数学考了二十分,笨的要命,怎么教都不会。” 白楚潇揭他的短,他是从小学习不好,可不是每个人都是读书的料,像他一样,天生学霸。 “我偏科,语文成绩好。”顾怜犟嘴。 “作文永远写跑题,你所谓的成绩好,怕是跟倒数第一名比的吧。” 顾怜说不过他,只能埋怨基因:“那同样都是一个妈妈生的,她把你生的又聪明又帅,把我生的又笨又漂亮,这也不是我的错。” 白楚潇冷笑两声,顾怜永远只承认自己笨,却从来不承认自己丑。笨是有目共睹的,他狡辩不来,但丑……是真不丑。 白楚潇鬼使神差的揉了两下顾怜的头发:“还吃吗?” 顾怜愣了愣,这剧情反转的有点快。他掀起衣服,摸摸自己肚子:“饱了。” 白楚潇拿温毛巾给他擦了脸,然后扶他侧着躺下。 顾怜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加上这两天一直没休息好,缩在被子里就睡着了。 他抓着白楚潇的手,迷迷糊糊的喊着哥哥别走,像是做梦了。 睡梦里,白楚潇用指腹顺着他的头发,非常舒服。 -- 第四十二章开始了 щōō1З.čοⓜ 第四十二章 开始了 傍晚的时候,白楚潇发信息让虞雅颜整理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笔记本电脑,一起送到了医院。 虞雅颜在病房门口被两名保镖拦住了,不让她进去。她不是多嘴好事的人,放下东西就走了。她隐约听见房间里有个男声叫哥哥,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在星河集团工作了六年,跟了白楚潇叁年,能让冰山总裁做陪护的,怕是只有他那个缠人的弟弟了。 可是,顾怜怎么会受伤?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派保镖守着? 最近公司里流言四起,说白家争产大戏要开始了。 白家老爷子白誉枫近一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很多事都是有心无力。 而白家太子爷的人选一直悬空,这到是给了八卦媒体们颇多素材。白家豪门内战,一度在他们的撰写下成了年度大戏。 白家长子白烁,从小聪明过人,一直是白誉枫最宠爱的儿子。二十二岁就做了集团总裁,独当一面。但天妒英才,很年轻就过世了,留下了长孙白楚涵。而白楚涵一点父亲的优点都没继承到,是个扶不上墙的,白老爷子有意捧他,给了四家公司和五个亿让他练手,都让他做亏了,还有两家倒闭。fùsんùτǎηɡ.ℂóм(fushutang.com) 次子白奕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做闲散王爷,年轻时就风流成性。白誉枫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厉害媳妇,本想着娶了林家大小姐过门后能管住他,可没想到他表面安稳,却本性难移。 白誉枫自觉愧对这个儿媳,正巧林湘南又是个高学历有主见的,便把集团的诸多事物交由她监管。可林湘南不仅有主见,野心还大,待白誉枫发觉时,她在集团的势力已如大树盘根。 白誉枫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白楚潇身上,这个他从前一直看不上眼的孙子。白楚潇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尤其是这两年接手星河制药,更是做的风生水起。可白誉枫或许是觉得这半路来的孙子跟他不可能是一条心,看似捧着,却也处处限制。集团里能接触到高层的人心里都清楚,老爷子无非是用白楚潇来制衡林湘南罢了,帝王之术。 但白楚潇毕竟姓白,林湘南再有势力也是外人,这星河早晚要找人接班,然而白誉枫的诸多做法都让大家云里雾里,揣测不到他的心思。 目前,白楚潇手里仅有集团百分之叁的股份,根基不稳,处处受股东和林湘南的制约,尤其是上次新药事件,让他在股东中的口碑下降。 这些年来,林湘南早就把弑子之仇算到了白楚潇身上。明里暗里处处与他作对,不仅工作上为难他,设计陷害他,私底下更是言语辱骂,白楚潇也都忍下了。 二人在人前装着母慈子孝,但谁都清楚,这对“母子”间的战争,爆发是早晚的事。 虞雅颜走出医院,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是大太阳,这会儿就阴了起来。她又转回身看了看医院的大楼,忽然觉得生在小门小户挺好的,至少父母是真的爱她。 病房里,白楚潇坐在椅子上,正在回复周然的信息。 周然再次跟他确认:老板,一切都准备好了,真的开始了吗? 白楚潇: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拦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没有回头路。他们当初既然选择了白楚潇,就会跟着他一起成王败寇。 周然发来一个笑脸:老板,您可别逗我了,我知道您那么多秘密,现在说不干了,您不得灭我口啊。 白楚潇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这个字发出去,他就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他揉揉鼻梁,转头去看窗外的夜空。乌云密布,遮住了繁星。他不知道明天是晴天还是阴雨,但他知道太阳就在那里,从未离开。 白楚潇回过身,眼神又落到顾怜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凌晨两点半,顾怜终于退烧了,出了一身大汗,汗水浸湿了烧伤的皮肤,刺的他生疼。 “哥,好难受。”顾怜在睡梦中抓着白楚潇的手,“又疼又痒,哥哥帮我抓抓。” 白楚潇按住他:“别碰,抓破了伤口又要感染。” 白楚潇见他衣服全都湿透了,伤口肯定是要重新上药包扎的,按了呼叫铃,请护士过来。 顾怜迷迷糊糊的被扶着坐了起来,看了看眼前人,就像没骨头似的倒了过去,环着他哥的腰:“哥哥,好疼,好难受。” “别装。” “是真疼。”顾怜娇滴滴的呜咽,就好像那个曾经把白楚潇打到鼻子出血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楚潇梗了口气:“我知道,没那么夸张。” 换药的小护士本是在旁边铺单做准备,可能太年轻,没见过二十多岁还跟哥哥撒娇的,便多往二人身上瞟了两眼。眼神被白楚潇堵了个正着,小护士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顾,顾先生,换,换药了。” 顾怜抱着白楚潇还是没撒手。 白楚潇想动粗,但念着他现在身体状况只得忍下,于是便只能凶他,又念着有第叁人在场,又只得压低声音:“顾怜,你多大了?不怕别人笑话?把手放开。” “不嘛。” “换药!” 白楚潇突然大声,顾怜吓的一激灵,条件反射的松了手。 小护士小心翼翼的给顾怜消毒伤处,全程红着脸。而顾怜也是全程红着脸,抓着白楚潇的胳膊喊疼。 终于换完药了,小护士逃一般地离开了病房,像是逃离什么恐怖的“案发现场”。 顾怜的烧彻底退了,刚才又折腾了一番,这会儿人清明了些,晕乎乎的脑袋都轻松了许多。 “哥,我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白楚潇给他穿衣服,顾怜扭着身子往旁边蹭了蹭,“想洗澡。” “没文化也要有点常识吧。”白楚潇看到顾怜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么大面积的伤口,怎么洗澡?不怕疼你就洗。”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好痒。”顾怜像条虫子似的边说边蛄蛹,用力的抓着大腿,恨不得抓破才过瘾,“哥哥给洗澡。” 白楚潇皱着眉,满眼无奈,抓起顾怜就往洗手间扔,也不和他废话,帮他脱了外裤和内裤,然后打开花洒调试水温。 “站好,别乱动。”白楚潇抬起顾怜受伤的那只手,架在置物架上,然后挤了一些沐浴露在掌心,摩擦起泡后涂在顾怜身上,主要集中在腹部和腿,背上有伤,怕溅到水,只能等下拿温毛巾去擦。 顾怜看着白楚潇蹲在地上帮他洗澡,皮鞋和裤脚都弄湿了,挽上去的衬衫袖口也湿了。 白楚潇认真的在他腿上擦着沐浴露,认真到明明很色情的一个场面,却被他表现的很自然。他丝毫没有别的想法,给顾怜洗澡这件事,早已驾轻就熟。从顾怜半岁起,他的饮食起居就全是白楚潇照顾。 但顾怜却不是。 没有任何征兆,纯粹因为热爱和依赖,他被轻易的勾起了欲望,他现在心里有万千思绪在翻涌,非常流氓,波涛汹涌。 -- 第四十三章失恋的孤儿 щōō⑴З.čοⅿ 第四十叁章 失恋的孤儿 白楚潇擦到顾怜大腿最嫩处,手心的薄茧摩挲着他敏感的肌肤,顾怜嘴里轻啜一声,身体本能的发了颤。 白楚潇忽而眨了下眼睛,手上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拿过花洒给他冲水。可冲着冲着,他便不能无视这一切了。 白楚潇蹲在地上抬起头看顾怜,眉心皱着:“你是真有出息。” “拿着。”白楚潇把花洒塞到顾怜手里,自己站起身,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接着花洒水弄湿,然后给顾怜擦拭手臂和胸口,仔细的避开了他的伤口,却避不开顾怜的敏感处。 白楚潇已经很小心了,但顾怜还是不可抑制的对他起了“应激反应”。他身上微微泛着粉红,两颗小樱桃也因为刺激挺立起来。 白楚潇顿了顿,突然开口:“能不能不喜欢我?”他说的自然,看似漫不经心。 顾怜也回的自然:“泼出去的水能收的回吗?” 白楚潇点点头,又把毛巾洗了一遍,给顾怜擦脸:“是哥哥不对,之前做了很多事,让你有了误解,让你对我依赖过深。我更不该在发病时,胡乱拿你来发泄。是哥哥错了。” 顾怜睁大了眼睛看着白楚潇,就好像看外星人一样稀奇。他哥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都没这样温柔的跟他说过话,就在顾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白楚潇又道。fùsんùτǎηɡ.ℂóм(fushutang.com) “顾怜,我始终都是你亲哥哥,我们有血缘关系。” 原来啊,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劝退他罢了。 顾怜笑了笑:“那又怎样?你不也喜欢我吗?” 白楚潇关了花洒,拿浴巾给他擦身:“你就这么确定我喜欢你?” 其实顾怜也不确定,白楚潇对他做的种种,除了上床这件事,其余的说是哥哥对弟弟的保护欲,也不为过。 可是,正因为如此。 “哥,你别怨我总是缠着你不放。别人失恋就只是失恋而已,而我失恋,就成孤儿了。”最后几个字,顾怜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死缠着白楚潇,他早就逃到天涯海角去了,不给他找到。 白楚潇正在给顾怜系扣子,听了这番话,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顾怜的眼圈红了,一眨眼,瑞凤眼尾就滑出来一颗泪珠。 “你过来这边,我给你洗头。”白楚潇没再继续说什么,拉着顾怜到浴缸旁,在他后背上搭了一条干毛巾,让他弯腰低头。 “这里好痒。”顾怜抬手指了指,“哥哥多抓两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唠着再平常不过的家常。白楚潇换了几条毛巾,直到顾怜的头发不再滴水,才让他直起身,对着镜子细细的给他吹头发。 白楚潇的身上都是水,腹部的衬衫湿透了,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好看的腹肌线条。 顾怜看着镜子里的人,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反正在他哥面前他也不需要伪装,他对白楚潇的欲望赤裸裸的都摆在了明面上。 “你真的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爱情?”白楚潇忽然问道,“不是父爱缺失的一种补偿?或者是无望孤独里的情感依赖?” 顾怜没想到他会继续这个话题,怔了下,然后很坚定的点头:“我确定。” 白楚潇若有所思的垂着眸:“好,我知道了。” 顾怜不明白他知道什么了。 “先出去吧。” “哦。”顾怜乖巧的应道,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白楚潇反应极快,伸手揽住了顾怜的腰,顺便责备了他一句:“伤的是脑子吗?走路都不会了。” 先前白楚潇也没觉得,但现下人在怀里抱着,才发觉顾怜轻了不少。 顾怜一瞬不瞬的看着白楚潇,一种难言的、苦涩的情愫在心口炸开,酸涩的汁从心房沿着血管四处流淌,流遍全身。 单恋就像青苹果,期待着会变甜,但却一直酸。 顾怜忽然起了坏心思,拿花洒的同时打开了水龙头,直直的对着白楚潇从头淋到脚。 白楚潇也没发怒,只检查他伤口有没有沾到水。然后冷着一张脸,让他滚。 顾怜发泄完了,自个儿出了浴室。白楚潇是十五分钟后出来的,出来时换上了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也耷在额间。 顾怜坐在床上玩手机,但余光里全是白楚潇,也是奇了怪了,他哥明明包裹的很严实,可顾怜就觉得性感,被子里面的小兄弟不可控制的起了反应。 白楚潇拉开床边的一把实木椅子坐了上去,迭起腿,拿过手机查阅信息,时不时的回复几个字。 “快睡觉,别总盯着我看。“白楚潇没抬眼也知道顾怜在想什么,“没下去就再去冲个冷水澡。” 顾怜不自在的夹了夹双腿:“你就这么喜欢坐硬板凳吗?有床不睡,有人不抱,我这么软萌。” “你软萌?”白楚潇冷笑一声,“我看你跟我打架的时候一点也没手软,下的都是死手。” “不下死手我还有命在吗?”顾怜狡辩着,说完又嘟起小嘴,撒娇般的牵过白楚潇的手,五指插到他的指缝里,攥到面前,小动物讨好一样的亲着他的手背,“哥哥,我真的又香又甜,我很乖的。” 白楚潇皱着眉看着他演,顾怜从小跟“乖”这个字就不沾边,往男同学椅子上倒胶水,往女同学铅笔盒里放蜘蛛,往顾一明被子里藏仙人掌,抢小孩棒棒糖,威胁高年级学长给自己写暑假作业,上房揭瓦,什么王八蛋事他没干过。这些是白楚潇知道的,分开的那六年里,或许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 顾怜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堆证明他乖巧可爱的话,可显然他哥并不信。 白楚潇把手从顾怜掌心里抽出来,看着手背上的口水,眉头皱的更紧:“你一个大小伙子,天天跟我腻歪撒娇像什么样子。” “你是我哥。”顾怜顶嘴。 “你二十五了。” “二十六。”顾怜掀开被子下床,点开手机里的万年历给他看,“农历十一月初叁,阳历12月24,都过了,哥,我二十六了。” 白楚潇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沉默着没说话,直到手机自动熄屏。 “忘了我生日,是不是内疚了?”顾怜说着话竟然跨坐到白楚潇腿上,“那我讨个礼物。” 白楚潇一愣,瞪着眼睛看他,狠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怜封住了唇。 -- 第四十四章占有欲 第四十四章 占有欲 白楚潇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已经一整天了,电话打了十几通,中午饭也没有吃。上午的时候顾怜叫了他哥两声,被他骂了几句就不敢再说话了。 他哥对着他的时候一惯的表情严肃冰冷,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顾怜知道白楚潇在做很重要的事,这个时候他不敢往枪口上撞,连上厕所都不敢大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悄咪咪的看了一天漫画。 傍晚的时候,白楚潇和团队开视频会议,他一点也没有背着顾怜,顾怜从他们的谈话中很明确的知道了白楚潇正在对付林湘南,他要拿下星河集团。 “夏桑,今天二级市场买入了多少?”白楚潇问道。 夏桑是学金融的,说是天才少女一点也不为过,她的团队做空过叁家公司。 “老板。”夏桑道,“我用了叁家公司总计购入了7%,你给我的二十亿花光了。” “妹妹,您这下手可够狠的。”周然插话进来。 “周哥这是柠檬吃多了吧。” 周然和夏桑斗嘴的时候,白楚潇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大家今天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硬仗。” 挂视频之前,周然嘱咐道:“老板,晚上十点我来接你,沉董回花城了。” 合上电脑,白楚潇拿着手机去了病房外面。顾怜知道他是去回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电话反而要背着他。只是隐约在房门还没关上的时候听见他叫了声“爸”。 顾怜总觉得他哥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林湘南可以放火烧死他,也可能会对他哥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而白奕真的会力挺自己的儿子吗? 顾怜脑子思路乱飞的时候,白楚潇推门回来了,手上拎着保温饭盒:“先喝汤吗?” 顾怜抿着嘴,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说话。 “又作什么?”白楚潇把饭菜从饭盒里拿出来摆好,拿筷子敲了下他的脑袋,“不吃饭你就饿着。” 顾怜闭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想说什么?”白楚潇有些不耐烦,“张嘴。”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顾怜指指自己的嘴巴,“上午的时候有人凶我,说我再出声,就把嘴巴缝起来,然后扒光了扔到离江里喂大鱼。” 顾怜学的有模有样,白楚潇皱起眉:“我有那么凶吗?” “你最凶了。”顾怜哼了一声,端起碗来准备吃饭,忽然又停下,“唐焕来过了?” 白楚潇的脸瞬间沉下来,可顾怜没注意到,眼神一直落在菜品上:“我们家焕焕知道我爱吃鸡翅做了这么多。”啃了一口鸡翅后才发觉哪里不对劲,“他怎么不进来?” “我没让他进来。” “哥你怎么这样啊?” 顾怜话音未落,白楚潇就把汤碗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吓的顾怜一哆嗦,碗里撒出来不少汤。 顾怜这才想起来去翻手机,白天的时候怕打扰白楚潇工作,他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一直放在枕头底下动也没动过。唐焕从下午五点给他打电话,打了十六个,还有二十几条微信,全都是问他为什么不理人。 顾怜点开了最后一条语音,唐焕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和埋怨:顾怜,你是不是有了哥哥就不要我了,你要是不要你就直说,老子才不稀罕呢。我这么担心你,你连我面都不见,你个渣男,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顾怜一时心急赶紧回复:要你要你,别生气了,宝宝乖啊。 顾怜放下手机,抬头对白楚潇道:“哥,人家来看我,还给做了吃的,你不让人家进来,多没,没礼貌……”顾怜越说声音越小,白楚潇的怒气已经挂上了眉梢,“哥……” 白楚潇起身收走了顾怜手里的碗筷,然后转身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一粒米都没留。他站在那里,背对着顾怜,顾怜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肩膀有轻微的起伏。 顾怜暗暗骂自己是猪,上次他提起在监狱里的时候和唐焕睡一张床,白楚潇差点没吃了他,现在又当着他哥的面叫唐焕宝宝,这不是找死吗?他哥这该死的占有欲。 顾怜赶紧下床去拉白楚潇的手,用纸巾把他手指上的油渍擦干净,软着声音哄他:“哥,对不起,我错了,别气了,我的好哥哥,弟弟抱抱,乖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白楚潇火气立刻窜上来,挥手甩开他:“滚,别碰我。” 顾怜吃痛,一下软到了地上,白楚潇碰到了他受伤的右手,手臂甩动间又抻到了后面的伤口。 顾怜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哥,眼圈蓦地就红了,一副柔弱的样子坐在地上。 他是可以自己起来的,但他觉得这个时候装可怜是能越过他哥生气的最好办法。 而白楚潇的眼睛也红了,握紧了拳头垂在腿侧,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顾怜,怒气、杀意,还有别的顾怜分辨不出的情绪,从白楚潇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他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黑雾,让人不敢靠近。 顾怜刚刚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片刻,还是伸向了白楚潇:“哥,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一直都是。” 顾怜像虔诚的信徒,白楚潇是他的神明。他甘愿臣服于神,做他的奴隶,做他的禁脔。只要他的神忻悦,就都是他的荣光。 白炽灯照的顾怜睁不开眼睛,他仰起头努力迎合白楚潇落下的吻。准确的说,这不能称之为亲吻,这是野兽对猎物的厮杀和标记。 顾怜的下巴被白楚潇用力的攥着,力道大的仿佛能捏碎他的骨头。他反射性的挣扎扭头,却激起了野兽更加的暴虐。野兽饿急了的样子,想要大口吃掉眼前不听话的小东西。 一股浓烈的血腥在顾怜口中炸开,他听到野兽叹足的喘息,这点声音足以划破夜晚的宁静。他没法说话,睁开眼看着白楚潇,对方双眼禁闭,似在享受什么。顾怜微微扬起了嘴角,努力在白楚潇口中度气。他的身体和血液总能让神明得到快感和满足,他因为这点特别的存在而雀跃。 -- 第四十五章野兽 第四十五章 野兽 恍惚间,顾怜感到脖颈一凉,一只大手已然掐住了他的命喉。起初他还能承受,但那手越收越紧。顾怜满脸涨的通红,在强大的气势之下,他觉得自己喘的每一口气都是奢侈。 窒息感伴随着恐惧向顾怜袭来,灭顶的黑暗掩盖住他所有逃路。 顾怜用手推他,用力锤他,但白楚潇丝毫没有松懈。反抗让他更加兴奋。 顾怜被压在地上,后背的疼痛早已麻木。他想过无数种死法,但他最愿意的,还是死在白楚潇手上。在监狱的日子暗无天日,他觉得死了也挺好,反正这世上也没人在意他。可是现在,他又不想死了,他死了,他哥怎么办?白楚潇如果过的好,他撒手人寰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白楚潇那么孤独,那么寂寞。顾怜一厢情愿的想要陪着他哥,陪到他不再需要自己为止。 在白楚潇舔吻他躺着血的唇角时,顾怜终于挤在稀薄的气息里,虚弱地叫了声:“哥。” 白楚潇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怀里因为窒息感而恍惚的顾怜,卸了所有力道。 野兽终于放开猎物,他差点弄死他,可没人知道野兽或许并不想他死,在漆黑的山洞里,野兽也需要陪伴。 白楚潇退到墙角,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恐:“顾怜,你别靠近我。” 很早之前他就说过,顾怜才是魔鬼。他总能吸走白楚潇的理智,激起他身体里所有的暴虐,让他发疯发狂,让他嗜血沦陷。 这是不是上天对于他们兄弟乱伦的惩罚?白楚潇想,一定是。 他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冰山一般沉静的面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看顾怜一眼,起身出了病房。 “哥。”顾怜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声音虚弱又沙哑,“我怎么舍得。” 顾怜以为白楚潇只是出去透个气,吸支烟,可是他吃完了保镖买回来的晚餐,也没见白楚潇回来。 顾怜靠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不觉中,天空竟飘起了雪,原来已经这么冷了。 顾怜想,冬天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在他和白楚潇相互折磨的时候吗? 顾怜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顾怜觉得自己可怜死了,命都差点给他了,他居然还想丢掉我。 “你又不要我了吗?”顾怜发了条信息给白楚潇。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也不见白楚潇回复。顾怜急了,又补了一条信息: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手机还没息屏,白楚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顾怜“喂”字还没出口,那边就开始凶了:“你又作什么?我在外面谈事,你自己先睡。” 顾怜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周然说晚上十点要去见一位沉董。 “再闹我回去把你丢到江里喂鱼。”白楚潇的语气很不好。 “哦。”顾怜软糯糯的应着,不敢惹他,“那你……” 白楚潇没等顾怜说完,就挂了电话。 “早点回来。”顾怜固执的把剩下的话说完,然后攥着手机躺在床上傻乐。顾怜觉得自己越发的贱了,被骂还这么开心。 睡梦里,顾怜感到额头上有一双冰凉的大手,他迷迷糊糊的抓住,努力了好久才睁开眼,天边已经熹微,雪下了一整夜。 “哥,你怎么才回来?”顾怜攥着白楚潇的手,拿脸蹭着,“你冷不冷?被窝里可暖和了。” “我去洗个澡,你在睡会。”白楚潇看了眼他被自己咬伤的唇角,已经一片淤青,“一会儿早上查房,让护士给你擦点药。” “不用擦药了,几天就好了。“顾怜没睁眼也知道白楚潇在说什么,两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默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咬。” 浴室里的水声,像恼人的清晨闹铃,让顾怜越加清醒。准确的说,让顾怜清醒的不是水声,而是正在洗澡的人。他隔着玻璃门,看到白楚潇的剪影,做了几次深呼吸都不奏效,水声停了有一会儿了,顾怜没忍住推门进了浴室。 白楚潇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腰间,拿着电动剃须刀,对着镜子剃胡须,画面非常性感。 顾怜用了两秒钟回忆,确定了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的、仔仔细细的看到他哥的裸体,虽然只是半身。 常年健身练出来的腱子肉,宽大而优美。他身上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不仅有腹肌、人鱼线,连腰方肌都练出来了。 白楚潇同顾怜一样,生的白皙,皮肤在晨光与水的折射下,熠熠发亮,使人感到一股充沛又崭新的生命力量。 顾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进来干什么?”白楚潇放下剃须刀,从镜子里看他,“出去。” “我不。”顾怜怎么可能错过占便宜的机会,他上前两步,一把扯下白楚潇的浴巾。 “你干什么?”白楚潇很明显的震惊,他没想到顾怜能直接干出这种事。 顾怜吞了口口水:“晨勃。”说的理直气壮。 “……你自己在这犯花痴吧。” “不,不让哥哥走。”顾怜拦住他,忽的就扑上去,双手揽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你还有重要的事?”白楚潇冷冷的哼了一声,对顾怜这次占他便宜的借口非常不屑,“你说重要的事之前,需要扯掉你哥的浴巾?” “哥,我们回溱潼看妈妈好不好?我已经十年没有去看过她了,我是不是很不孝顺,都没有给她扫过墓。你有去看过她吗?” 提到母亲,白楚潇一怔,他轻轻阖了阖眼,推开顾怜不让他贴着自己:“你自己去,公司很忙。” “我不敢。”顾怜撒娇。 “你还有不敢的事?” 顾怜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样:“我害怕顾一明,怕被他打死。但是他怕你,所以你在我就不怕了。”顾怜没说谎话。 他扯着白楚潇的手臂左右晃着:“哥哥,我的好哥哥,求你了。” -- 第四十六章都有病 щōō⑴З.čοⅿ 第四十六章 都有病 “顾怜,你要点脸。”白楚潇把顾怜从浴室里赶出去,反锁上了门。 “哥,你太小气了,看看怎么了。”顾怜冲着玻璃门抱怨了两句,发现这地儿不能久留,再待下去,自己非得炸了不可。 他跑去茶水间给白楚潇泡了杯茉莉花茶,等一会儿哥哥洗完澡就可以喝了,亲他的时候就会有淡淡的茶香。 顾怜在那犯花痴,白楚潇的手机却在桌子上连续震动了好几次,吵的人不得不去注意它。 这么早谁会给他哥发消息?顾怜忽然好奇起来。他之前有偷瞄过白楚潇的手机密码,并不难记,700506,他们妈妈的生日。 顾怜听着浴室里时不时传来的水声,觉得他哥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好奇心战胜了被发现偷看的后果。顾怜点进了微信里,“沉长青”叁个字非常刺眼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怎么那么早就走了?还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呢。” “昨晚很棒,我很喜欢。” “我会和爸爸说的,未来女婿,他一定会帮你的。” “老公,你看到了回我一下啊。” 凌晨两点,白楚潇说他在外面谈事,可是周围很安静,谁会跟他在凌晨谈事?fùsんùτǎηɡ.ℂóм(fushutang.com) 昨天下午,周然说晚上十点去见沉董。沉董是谁?船王沉世恒吗? 顾怜在脑子里迅速盘了一下整件事。 很快得出了结论:白楚潇又去和沉长青睡觉了。 生意上的事情顾怜不懂,但他哥在这个时候接近沉家女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白楚潇这是要卖身求荣,寻求沉家的支持。 顾怜的火气一下窜到了头顶,攥着手机的手肉眼可见的发抖。 “杵在这里干嘛?”白楚潇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顾怜微微发抖的后背,“又抻到伤口了?你别老是跑来跑去的,刚好一点。” “沉长青是吧。” 白楚潇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顾怜转过身,举起白楚潇的手机,“未来女婿,老公,你们还有什么亲昵的称呼?” 白楚潇眉头拧了起来:“你偷看我手机,你懂不懂什么是隐私?” “是隐私还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泛滥的愤怒从顾怜口中呼出,他根本遏制不住。 “昨晚很棒。”顾怜念着沉长青发的内容,“在床上把她伺候舒坦了?” 白楚潇抿了抿唇,淡淡道:“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顾怜怒吼着,感到血液在瞬间上涌,从一根根细小的血管里向头顶施压、炸裂,身体不断的传来阵阵刺痛。顾怜挥手砸了手机,手机飞出窗外,玻璃也跟着碎了,“白楚潇,你恶不恶心?” 碎裂的玻璃声,引来了两名保镖的警觉,他们训练有素的冲了进来。 开门的瞬间,对流冷风呼啸般的打到顾怜脸上。 “老板。”保镖十分为难,看到争锋相对的二人,现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风吹着顾怜单薄的身体,如刀子般刺到他的脸上、身上和心里。 顾怜觉得自己像一条丧家犬,身上留着血,脏兮兮的,白楚潇给他一根骨头,他就以为找到家人了,摇着尾巴想要往人身上凑。殊不知,人家嫌他脏,嫌他臭,早就想要甩掉他。 “出去。”白楚潇对保镖道。他的命令像是解救了他们,二人如释重负的关上了门。 “你为什么非要结婚?”顾怜眼底一片血红,模糊得快要看不清白楚潇。 白楚潇拿过外套披在顾怜身上:“你乖点,别闹了。” “那我呢?我怎么办?”顾怜的胸口高低的起伏着,无数情绪翻涌而上,“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这些天你明明对我很好的。” 白楚潇的目光越过顾怜的肩膀,空洞的看着前方:“我给你在国外买一栋房子,你找个喜欢的女孩,结婚,生个孩子,这样过一辈不好吗?”他平静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样。 “这样好吗?”顾怜轻笑,他的声音忽然就哑了,“我本来都快要放弃了,你干嘛还回来招惹我?招惹了我却又想抛下我,你分明就是不给我活路。” 愤怒、悲痛、绝望,汇聚出汹涌的力量,顾怜狠狠地一拳挥向了白楚潇的脸。 白楚潇没躲过,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向后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与此同时,顾怜的速度快的像豹子,敏捷的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猛地向自己的手腕割下去。下手很重,刀口很深,鲜血从皮肤中渗出,瞬间滚落出来,沿着顾怜的手臂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钟摆声。 “顾怜你疯了!”白楚潇怒吼道,脸上终于不再平静,他冲过去卡住了顾怜的手臂想要止血。 顾怜完全不配合,他是铁了心不活了,挣扎间,血流的更多。 碎裂的叁角形玻璃还攥在顾怜手里,锋利的棱角割破了他的掌心。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心都碎了,还怕疼吗? 顾怜用力推开白楚潇,退到墙角,手中的玻璃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活着干什么呀?白楚潇,十年前的事真的不是你一手设计的吗?你想一下子解决掉两个麻烦。我为你做了十年牢,你有没有去看过我一眼?你对我不闻不问,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这是顾怜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他和白楚潇之间都非常有默契的刻意回避着这十年。 他不提,是不想白楚潇难堪,更不想自己难过。真相就像太阳,离的越近越危险。顾怜一直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只是巧合罢了,他哥哪有那么心狠。呵,他哥哪里来的心啊。 他很多次都想问问白楚潇,这十年里,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但很多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望。 “顾怜,你闹够了没有?”白楚潇伸出手,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把他拉回自己怀里。 “我没闹。”顾怜拿玻璃划破了雪白的皮肤,血从他的脖颈上流出,以此来警告白楚潇,他不是闹着玩儿的,或许这一刻的顾怜是真的放弃了,“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再也没有人纠缠你了,你可以安心结婚,做你的社会精英,做你一直向往的正常人。” 顾怜哭着,眼泪大颗的滚落下来,玻璃尖刺的更深。他浑身都是血,像从血泊里爬出来的怪物。也像那颗白楚潇曾在冬日里画给他的红梅。 他手腕上的伤口撕裂的更大,他失了太多血,脸上早已经没了颜色。他像透明的瓷娃娃,无力脆弱。 顾怜靠着墙,身体开始脱力,后背顺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 顾怜的血液刺激着白楚潇,心脏快速地在身体里跳动,每一下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他感到缺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白楚潇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攥了块玻璃,他用力握着,希望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顾怜流了太多血,他需要马上止血,不然他会休克,他真的会死:“哥带你回家,我们回溱潼。顾怜,你别闹了,好不好?” 顾怜的眼睛暗了下去,像魔怔了一样,他似乎真的不再贪恋这人间了。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生的欲念,他连垂死挣扎都没有,他只想死。 或许,他曾经挣扎过不止一次,只是白楚潇不知道罢了,没有人知道。 顾怜说:“我爱你,但是你不想要我,那就算了。” “没有不要你。”白楚潇急了,他异常聪明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却变得苍白又不知所措,他没有时间去思考措辞,他只想让顾怜放下玻璃,“哥答应你,不会娶别人,不会结婚。以后只有你,没有别人。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怜木木的看着白楚潇,他哥说不会娶别人,但他不信。白楚潇是个大骗子,总伤他的心。顾怜想,反正我都要死了,我不要信他了。 顾怜垂下眼睑,看到手腕上的伤口,嫩肉外翻出来,血也还在流着,可血流的好慢,这么久了还没流光。他有些烦躁,用玻璃在第一次的伤口上用力又划了一刀。 这次他感觉到疼了,皱了皱眉毛。 哎,死也要忍着疼。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就没给过我一丝甜。不对,也是有甜的。小时候不懂事,天天粘着哥哥,那时候是最甜的,他打我也是甜。 人为什么要长大呀? 顾怜还没想明白,突然一个影子冲了过来,快速的夺过他手里的利刃。 碎裂声再次在屋里响起,窗外,新一天的太阳已经升出地平线。 白楚潇吼道:“你闹什么闹!” 顾怜像是还了魂,耳边的嗡嗡声渐行渐远,瞳仁里也慢慢有了焦点。他这才发现自己被白楚潇搂在怀里,蹭了他一身血。 顾怜的眼泪蹭湿了白楚潇的耳鬓,他像个孩子般的委屈着,呜咽着:“白楚潇,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活着你不要我,死又不让我死。我不是钢筋铁骨,我也会疼的。” 白楚潇一只手扯着顾怜的头发,把他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深深的看着他。他忽然吻上了顾怜的唇,眼泪的湿咸混着血腥,充斥着彼此的口腔。 白楚潇辗转吸吮着,越吻越深。 “顾怜,我们两个都有病。” -- 第四十七章回家 щōō⑴З.čοⅿ 第四十七章 回家 顾怜的手腕里外总共缝了十四针,肌腱也有断裂伤,原本烧伤已经达到出院标准了,可因为腕伤又多住了一个礼拜。前前后后在医院折腾了快一个月,眼看着就要到春节了。 白楚潇这两天特别忙,每天早出晚归。顾怜抱怨他是个不称职的陪护,天天要病人独守空房。虽然有请护工,但护工是个阿姨,除了帮他买个饭,削个水果,其他的都不方便让她做。 顾怜本想让唐焕来陪他,可一想到自己手腕上的伤口,还是算了,他看到又会担心,说不定还会和白楚潇动手,到时候顾怜向着谁都不对。 不过好在医生早上来查房时帮他拆了线,说可以出院了,回家养着就行。他赶紧给白楚潇打电话,让他来办出院手续。 白楚潇被事情绊住,下午才回到医院。 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主治医生隐晦的暗示白楚潇,说他弟弟可能因为在火场里受到惊吓,所以精神上过度紧张,会出现一些偏激的行为,但如果长期这样,最好去心理科疏导一下。 “白先生,您弟弟手腕上的伤要多注意,虽然皮肤长好了,但伤到了部分肌腱,不能提重物,不能发力,可能下雨天还会酸痛,可以在家做艾灸帮助恢复。这些药要按时吃,还有外用药膏按时擦。” “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fùsんùτǎηɡ.ℂóм(fushutang.com) 白楚潇把药品和行李交给保镖,又交代了他们一些事,两人拿着东西就先下楼了。 “哥,我出院后住哪?”顾怜坐在床上,扯了扯围巾,把嘴巴露出来,白楚潇给他裹的太严实了,“之前租的房子给人家烧成那样,赔了房东不少钱吧?哥,我做牛做马慢慢还你。”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白楚潇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落下东西,转身往门外去,见顾怜没跟上,“不愿意住我家,还想住医院?” “嗯?”顾怜反应了叁秒,才明白这话的意思,忙上前抓住白楚潇的手,“愿意愿意。” 顾怜如愿的登堂入室了,他前几天还不想活了呢,但这会儿又庆幸没死成。忽然还有那么点感谢林湘南,觉得这次的伤受的太值了。 “想什么呢?把鞋换了。”白楚潇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长这么大了,神游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顾怜屁颠屁颠的换鞋进屋,白楚潇家里的陈列没变,依然是客厅里连个沙发都没有,家居物品屈指可数。 顾怜非常自觉的跑进白楚潇的卧室,在衣橱里随手拿出一件他哥的T恤和运动裤换上。裤子有点长,他挽了个裤脚。之前放在租屋里的东西一早就被保镖拿回来了,东西不多,只是几件换洗衣服还有证件,顾怜自作主张的把它们放进了衣橱里。最后把宝贝的不行的星星罐子摆在了床头柜上,反复调整了几次角度,才终于满意了。点着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咯咯咯的笑起来。 “哥,我饿了。” “喊什么喊。”白楚潇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把早上阿姨买回来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坐那等着。” “坐哪儿?哪有地方坐?”顾怜抱怨着,“哥,你怎么不弄个沙发呀?” 白楚潇并不理他,顾怜环顾四周,客厅里唯一能坐的地方只有餐厅了。于是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杵着下巴盯着他哥的后背看。 我哥怎么这么好看,宽肩窄腰翘臀,褪了狼皮,系着围裙反而有种居家的性感。 顾怜想,我以后要努力赚钱,把哥哥养在家里,天天围着自己转。可美梦没做一分钟,就被自己打碎了。他必须要面对现实,那就是无论他多努力,赚的也绝对不会有他哥多,所以以后居家做煮夫的肯定是自己无疑了。 顾怜夸张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哎呀哎呀的叫唤了两声,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小崽子别阴阳怪气的。”白楚潇被灼灼的目光撩的浑身发烫,回头看他时候脸颊竟然有些红了,“去洗手吃饭。” 顾怜回来时,两碗面已经端了上来,白楚潇把挑出葱花的那碗放到顾怜前面。顾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折磨人,面里一定要有葱花的味道,但是却不吃葱花。 “哥哥对我最好了,还记得我不吃什么。”顾怜大口的吃起来,一碗普通的家常面条,却让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还给我卧了两个鸡蛋,哥,你也吃啊。” “你慢点,每次吃饭弄的到处都是。“白楚潇拿出手帕塞到顾怜衣领上,他以为顾怜会抑郁一段时间,没想到才几天,他就又神采奕奕了,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今天回来太晚了,怕你饿,就随便煮了点面条,明天给你好好做。“ 白楚潇这话像是和顾怜解释,说的有点理不直气不壮,像是亏欠了他。 顾怜受宠若惊:“哥做什么我都爱吃。” “毒药呢?” “吃,你给我的我都吃。” 白楚潇顿了顿,没想到顾怜会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他,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小崽子从小就只有嘴甜,之前说做饭给我吃的,现在还不是要我伺候你。” “那我不是受伤了吗,等我好了,换我伺候你。”顾怜眯着眼冲白楚潇媚笑,趁他没留神,凑到他脸颊快速亲了一口,“拿下面伺候也行啊。” 白楚潇放下筷子,挑眉看他,顾怜在他哥动武之前,快速的跑进了浴室。 “哥,我吃饱先洗澡了。” 白楚潇勾唇笑了笑,然后马上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年除了应酬时的假笑,还会有其他场合能让他笑出来。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有点不可思议。 等顾怜洗好澡出来,客厅里多出来两个大纸袋。顾怜低头看了一眼:“艾灸?哥,你真是年纪大了开始养生了。你是不是还要保温杯里泡枸杞啊?” “嫌我年纪大了?”白楚潇去衣帽间拿出一套睡衣扔到床上,“把我衣服脱下来,穿这个。” 橙白格子睡裤,白底桔子瓣花纹的T恤,这一套顾怜印象很深,他在白楚潇的衣帽间看到过,就是那个全是彩色衣服的橱子,全是白楚潇给他前男友买的衣服。 “别人穿过的拿来给我穿。”顾怜把衣服扔到地板上,气鼓鼓道,“我不穿。” “怎么就是别人穿过的?吊牌都没摘。” 顾怜仔细看了眼,的确衣服上还有吊牌:“那也是你给别人买的,别拿来打发我,我又不是要饭的。” 白楚潇眉头皱起来拿眼横他:“好,你有志气就别吃我一口饭。” 顾怜赌气趴到床上,把脸埋在柔软的褥子里:“不吃就不吃,你到时候别求我吃。” -- 第四十八章又被凶了 第四十八章 又被凶了 小学一年级,顾怜贪玩,不好好读书,考了个倒数第一,白楚潇拿尺子抽他的屁股,然后让他在院子里罚站,还不许他吃晚饭,谁知这小崽子脾气上来了,连着两天都不肯吃东西。 白楚潇急了,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晚上关了灯在床上和他讲道理,说哥哥不该打你,但是你不好好读书,以后怎么会有出息,没有出息赚不到钱,将来哥哥生病了,你都没钱给哥哥看病。 顾怜眨巴着大眼睛,借着月光看着他:“那哥哥会死吗?” “会呀,人都会死。” “我不要哥哥死。”顾怜钻进白楚潇怀里,哽咽起来,“我好好学习,哥哥别死,别离开我。” 从那以后,顾怜开始好好读书,虽然还是很淘气,但他也总能考个九十分。 白楚潇有时候想,他当年如果不离开,一直待在顾怜身边,好好教导他,他现在或许也会像正常孩子一样,大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谈个喜欢的女朋友。他们之间也不会有这种不伦的牵绊,或许妈妈也不会死。 浴室里的水气很重,白楚潇用手擦掉镜子上的雾,对着镜子做出来一个微笑,标准的社交限度,得体礼貌。但和刚才无意间的微笑比,却总是少了点什么。 白楚潇洗好澡出来,把顾怜叫到书房。 “干什么?不睡觉吗?”顾怜闻到一股艾草味,“哥,你熏艾干嘛?” 白楚潇抬了抬下巴:“那把椅子拖过来,坐我旁边。” 顾怜不知道他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挨着他哥近点他肯定是乐意的。 白楚潇把点燃的艾灸条拿出来,罩上防烫的保护罩,把顾怜受伤的手腕拽过来,搭到自己腿上。 “哥,你……给我做艾灸?”顾怜有点不敢相信,“你,你,你是不是被谁魂穿了?你还是我哥吗?”顾怜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惊讶的,舌头都打卷了。 “别乱动。”白楚潇低头盯着,生怕烫到他,“对你肌腱恢复好。” “是不是医生忽悠你了?我只知道这玩应能熏蚊子,还能治病?”顾怜心里琢磨着,这豪门精英也能被忽悠,仁和医生果然棋高一筹。 “艾灸祛湿寒、通经络是有中医理论的。”白楚潇拿着艾条在顾怜手臂上走经络,“用处是有的,作用大不大就要分人。” 白楚潇和顾怜讲了艾草的药用,又从中医药理聊到了西药研发,说到自己熟悉、热爱的领域,不自觉的就多和顾怜说了几句。 顾怜只记得他哥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差点忘了,白楚潇本科读的临床医学,研究生和博士学的生物制药,妥妥的学霸一枚。 顾怜听的有些懵,所有字他都懂,但连到一起就不明白了,太专业的东西不适合他这种学渣,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对白楚潇释放崇拜之情。 况且,他哥肯耐着性子跟他说这么多话,顾怜特别开心。他觉得他和白楚潇的关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哥,你上次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没有继续学医?” 白楚潇把燃尽的艾条放到托盘里,又给顾怜戴上了一个护腕:“学医和制药都一样,都是治病救人,方式不同而已,没什么区别。” “我哥真是太棒了。”顾怜凑过去搂住白楚潇的脖子,整个人骑坐在他腿上,“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优秀的人呀?而这么优秀的人,居然还是我的亲哥哥。” “顾怜。” “嗯?怎么了?” “滚下去。” “……”又被凶了。 -- 第四十九章弄坏了也没关系 第四十九章 弄坏了也没关系 顾怜从白楚潇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时间简史》,靠在床头假模假样的看了两个多小时,一页内容也没记住,可白楚潇还不从书房出来。 顾怜困得实在是睁不开眼,手上一软,厚重的精装书咣的一声掉到地板上。顾怜一个激灵,清醒了。 “你怎么还不睡?”白楚潇闻声赶来,看到顾怜正坐在床上弯腰捡书,“别动。都说了这手不能提重物。”白楚潇抢先一步把书捡起来,看了眼书名,又看了眼顾怜,“以后,就看些能看得懂,别难为自己。” “我……”白楚潇说的的确没毛病,可顾怜不服气,偏要嘴硬怼上两句,“我还不能追求进步了?” 白楚潇没理会顾怜,直接坐到床上,又检查了一遍他的手腕,把护腕重新帮他戴上。 “睡觉戴着不舒服。” “你睡觉不老实,这个要带着,受了寒以后有你遭罪。快睡觉吧。”白楚潇把被子给顾怜盖好,关了大灯想要离开。 顾怜赶紧拉住他:“你去哪?” “我去书房,你睡吧。”白楚潇说完,转身就要走。 顾怜急了,拉住他的袖子:“白楚潇你至于吗?我浑身上下你哪里没见过?还是没碰过?真不知道你别扭什么,我们小时候也是睡一张床的。”你都把我带回家了,还装什么装。 白楚潇低头看着他,破天荒地摸了下他的头发:“你别闹我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半夜十二点还要工作,当你的员工可真累。”顾怜坐起来环住白楚潇的腰,脸蛋贴着他的腹肌,“你家里就这一张床,你要是存心不想和我睡,我住院一个月,你早就可以再支一张了。你就是嘴硬,其实你就是想跟我睡。” 顾怜的话看似胡搅蛮缠,但的确是这个逻辑。白楚潇好似被戳穿了心思,身上有些发烫。他半天没说话,像是怎样都组织不好语言。 “你之前说,以后只有我,没有别人,不是默许我们的关系了吗?”顾怜小奶猫一样的冲着他笑,说出来的话像猫抓挠,撩的人心痒,“哥哥,你都硬了,你就是想要我。” 白楚潇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顾怜,你偏要这样。” “我一个人睡觉害怕,你陪陪我不行吗?”顾怜说着话,嘴巴就开始不老实,蹭着他哥的腹肌舔吻。 白楚潇身子猛的一颤,肌肉条件反射的收紧,一只大手用力掐着顾怜的肩膀。 顾怜不知死活的拼命挑逗,舌尖沿着腹肌向侧腰滑去。他不知道这是白楚潇最敏感的地方,舌尖的温度犹如电流,刺激着白楚潇脆弱的神经。 他下面明明已经很胀了,可面上偏要装的一本正经,波澜不惊。 顾怜有些恼火,扬起脖子看他:“闷骚属你最在行了。”顾怜两手拉住白楚潇的领子,用力一扯,白楚潇失重,两个人跌到床上。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俩都做过了。”顾怜搂着白楚潇的脖子,借力起身亲他,“你还想推开我?说不定我下次真的死掉了。” 白楚潇那一处紧贴合着他,两人的体温迅速升高,顾怜小脸涨的通红,刘海凌乱地垂在额间,整个人透着粉嫩诱人的性感。 “除了威胁我,你还有别的本事吗?”白楚潇的声音很轻,却也难掩粗重凌乱的喘息,“顾怜,你是长不大吗?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胡来,我肯定不救你。” 你舍得不救我吗?顾怜才不信。他继续诱惑着,攥着白楚潇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哥,我难受死了,你帮帮我。” “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白楚潇低呵道,“发情了自己去浴室解决。” “我不。”顾怜双手双脚勾着白楚潇,让他起不了身,反正已经把人拐到床上了,不滚一下多吃亏,“你跟别人在外面吃饱了,你就不管我。我伺候不好你吗?你还要找别人。”顾怜可怜巴巴的,似有万千委屈,“你知道她睡过多少男人?你不嫌恶心吗?我就只有你,干干净净的躺在你的餐桌上,你怎么就不能吃一口了?” 白楚潇叹了口气,用手指细细地勾勒着顾怜的五官。突然,他猛地掐上了顾怜的脖子,力道很大,不给他任何适应的机会。 白楚潇轻吐道:“你就是魔鬼。” 顾怜一双眼迷离的看着白楚潇,窒息感让他晕眩,却也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刺激。 “哥……” 顾怜接下来的话,全部吞没在白楚潇的热吻里。 两人的情欲被彻底点燃,欲望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变成了巨大的黑洞笼罩住他们。 白楚潇一只手摸上床头,关上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遮光的窗帘也自动拉上,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只有触感,只剩听觉。 白楚潇扯下顾怜的睡裤,惩罚性的握住他前面硬挺的事物,顾怜整个人软了一半。在快速的频率下,顾怜满身潮红的泄了身子。 他瘫软的窝在床上,快感充斥着他的大脑,思维还没回神,就被白楚潇拎起了一条腿。他就着手上的东西做润滑,大力的冲撞进来。 闷嗯声从喉底响起。 顾怜几乎整个人被白楚潇搂在怀里,粗暴急躁的嘶咬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脖子、肩头、胸口。白楚潇每次和顾怜做必定见血,顾怜血液对他的诱惑像海洛因一样戒不掉,啃噬着他的骨头,钻着他的心。 白楚潇用力吸吮着,血液仿佛在舌尖上热舞,点燃了他身体里所剩无几的愉悦。 他们亲吻着,互相的唇齿相依,顾怜的手指尖在白楚潇紧实的脊背游走,抚摸着他的皮肤,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顾怜贪婪的拥着白楚潇,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做。从前的几次,白楚潇都是把他翻过来,从不让他看,也不让他碰自己。 顾怜紧紧的环住白楚潇,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今天难得的可以在快感中抱紧白楚潇,只是周围漆黑,依然看不到他哥的表情,顾怜有点遗憾,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哥……你快,把我弄坏了。”顾怜被撞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他轻哼着,“坏了也没关系,我想要你啊。” 这声闷嗯,让白楚潇血液更加沸腾,在顾怜的身体里又胀大了一圈。他大力掰开顾怜的腿,一波高过一波的冲刺。 顾怜生生的被白楚潇从后面弄到了高潮。 洗过澡后,顾怜缠着他哥说话。 “哥,我和你说个事。” “睡觉。”白楚潇把遮光窗帘拉开一点,白净的月光透了进来。 “你听我说嘛。”顾怜借着月光,看到他哥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一时又荡漾起来。他软绵绵的趴在白楚潇旁边,“其实,我平常没这么快的,我打飞机可以打到手酸,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顾怜有些懊恼,又觉得丢脸。 “嗯,睡吧。”白楚潇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嗯?嗯是几个意思? 顾怜看不到白楚潇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情绪。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之前那十年,虽然生活条件不太好,但我都有坚持锻炼身体的,我身体挺好的,指定能把你伺候舒坦了。哥,我真的……” “你臊不臊?”顾怜这虎狼之词,白楚潇有点听不下去了,又转过身,把他搂紧在怀里,用胸口堵住他的嘴,“再说话你就自己睡。” 顾怜不敢再闹腾,抿着嘴,把腿搭在白楚潇身上,熟悉的茶香又回来了。从他记事起,他哥身上就带着这股淡淡的清甜,像是绿茶混着茉莉花。从前他以为所有人都闻得到,可当他问妈妈,哥哥身上有香味,为什么自己出了汗却是臭的。妈妈纳闷的看着他,说没闻到哥哥身上有香味,大概是洗衣粉的味道吧。 后来,顾怜在一本书上看到,说喜欢一个人往往是从味道开始的,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你能闻得到,也许别人闻不到。顾怜想,这或许是基因的奇妙组合。看过的事物可以忘记,听到的故事可以忘记,只有对气味的记忆在我们的海绵体上经久不衰。 顾怜的眼睛微微睁开,又闭上,又睁开,如此反复。他脑子里有些混乱,又有些兴奋,他想,他们注定是要羁绊一生的。 顾怜睫毛搔着白楚潇的胸口,白楚潇伸出手,覆上了怀里人的眼睛:“快睡,明天我们还早起。”白楚潇的声音发紧,低沉又性感。 顾怜不知道他哥早起要干什么,只是能和他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 第五十章这次我在呢 第五十章 这次我在呢 第二天一大早,顾怜就被白楚潇拍着脸蛋弄醒了。 “起来了,七点了。” “哥,让我再睡会儿,昨晚你弄的我好累。”顾怜眼也没睁,抓着白楚潇手腕蹭他的掌心,再用舌尖舔一舔,像小猫一样,乖巧可人,“好哥哥,再睡五分钟,我保证。” 跟小时候赖床时如出一辙。 “这些年你就没新的花样。”白楚潇叹了口气,“回溱潼要七八个小时,你想不想天黑前赶到?” “什么?”听到溱潼两个字,顾怜突然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盯着他哥,“回溱潼吗?” “嗯。你起不起?” “起,起。”顾怜掀开被子下床,动作从未有过的麻利,到浴室挤了牙膏刷牙,嘴里都是泡泡,又想起来什么,跑出来含糊不清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东西都没收拾。” “我都放车上了,等你收拾好都要墨迹到中午了。” “哦。”顾怜站在浴室门口发了会儿呆。 “快点去洗漱。”白楚潇催促他,转身把床上的被子铺平,“吃完早饭我们再出发。” “嗯。”顾怜低头拿着牙刷,忽然从背后抱住他,泡沫沾到了白楚潇的衬衣上。 白楚潇一惊:“一早上撒什么娇?” “哥。”顾怜下巴抵在他肩上,“我有点害怕。” “怕顾一明?”白楚潇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一颤,拍了拍顾怜的手背,缓缓道,“这次我在呢。” “不只是他,我也说不清楚。”顾怜闷闷的呼了口气,松开白楚潇,“我去洗脸了。” 他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想说?白楚潇看着玻璃门里,顾怜的影子,心里也有些沉闷。 顾怜洗漱好从浴室出来,见到床上放着几件新衣服,蓝色高领毛衣,牛仔裤,白色羽绒服,还有一条白色叁角内裤。 “又是从那一柜子衣服里翻出来的?”顾怜赤着脚从卧室里跑出来,身上只有一件长T恤盖住屁股,他本就心情复杂,看到这些更是想把情绪都撒出来,“我是孤寡儿童吗?总捡别人不要的旧东西。” 白楚潇正在餐桌上剥鸡蛋,撇了他一眼:“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没人来过我家,我也不会无聊到买一柜子衣服等别人来穿。” 白楚潇只说了这两句话,便没再理会顾怜对于这一柜子衣服的纠结。 顾怜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才不可思议的开口:“我的?” 那些衣服都是给我准备的? 白楚潇把剥好的鸡蛋放进米粥里,用勺子捣碎:“磨磨蹭蹭什么,换好了快来吃饭。” 顾怜回屋穿好衣服,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看着,嘴角露出笑容:“大小合适,真的是我的尺码。” 顾怜笑了一会儿又郁闷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觉得肯定是他哥的某个小情人,跟他身材差不多罢了。 顾怜这早饭吃的有点心不在焉,一会儿傻乐,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十足的“人格分裂”。 白楚潇把吹温了的粥放到顾怜面前,敲了敲桌面:“吃了。” 顾怜撇了一眼:“我不吃蛋黄。” 白楚潇没好气道:“一早上别惹我生气。” “那你惹我生气这事怎么算?”顾怜把碗一推,粥溅到了桌子上。 他已经很久没跟白楚潇顶嘴了,他最近采取怀柔政策,装可怜装弱小,今天确实是不痛快,一时没忍住,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每次跟他哥硬碰硬,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被冷暴力,就是挨顿揍。 白楚潇最近对顾怜确实是温柔了许多,小崽子敢跟他摔碗,他都没动手。 可白楚潇着实不明白顾怜这心眼儿怎么越长越小了,他这小心思敏感的跟个小女孩似的。白楚潇觉得,孩子不能惯,哄了第一次以后就没完没的了。 白楚潇把筷子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啪的一声,吓的顾怜一哆嗦。他赶紧端起粥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连大气都没敢喘。喝完之后把空碗递给他哥看,眼神楚楚可怜。 白楚潇瞪了他一眼,收拾碗筷去了厨房。他在厨房好久都没出来,顾怜以为他在洗碗,可又没听到水声。 顾怜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白楚潇在喝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旁边放着一支空掉的血袋。 他皱着眉,一饮而尽。 白楚潇眼尾扫过顾怜,双手撑在桌沿边,血腥味让他胃里翻滚的很不舒服。 他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饮血,他怕自己的情绪会忽然绷不住。就像是一个偷偷吸毒的人,害怕自己在家庭聚会的时候突发毒瘾,所以他在出发前先吸了半支冰毒。 溱潼对白楚潇来说,也是爱恨交织的存在,他也会怕。 “哥。”顾怜钻到白楚潇的两臂之间,面对面的拥吻他,将白楚潇唇角的血都舔舐干净,“这次我在呢。” 顾怜现在已经能正视白楚潇嗜血这件事了,不会像第一次一样震惊害怕,他甚至在这件事情上还很纵容他哥。 他喜欢血,喜欢我的血,我给他就是了,把自己抽干了也愿意的。 白楚潇看着顾怜,两人四目相对,他怔了一会儿才道:“我没事。” 白楚潇试图推开他,可顾怜黏上了哪肯再放手:“让我再抱会儿。” 白楚潇无奈:“你占便宜就没够。” “我也只占你的。”顾怜把白楚潇的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手伸了进去。 顾怜始终想不明白,两人明明已经很熟悉了,从小睡在一张床上,吃饭洗澡都是一起,他哥全身上下他哪里没见过哪里没摸过,他连白楚潇是怎么发育的都清楚,可为什么还会对他的身子有特别强烈的欲望。 “哥。”顾怜喃喃的唤他,有些动情,“……想要。” 白楚潇扬起脖子叹了口气,捉住他作乱的手:“别闹,等下要出发了。” 顾怜仔细琢磨了一下,如果硬来,把他哥兽欲勾起来,他怕是今天都别想下床。如果只是蜻蜓点水,又不过瘾,没吃饱比吃不着更难受。 顾怜调整了几下呼吸,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白楚潇。 “那,那你晚上给我。”望着他哥的背影,顾怜又补充了一句。 居然讲起条件来了,还是这种事。 “顾怜,你脸呢?” “……”应该是没了吧。 -- 第五十一章重回溱潼(一) kαdеsℎυ.ⅭǒⅯ 第五十一章 重回溱潼(一) 吃过早饭,两人就开着越野车出发了。白楚潇不放心顾怜开高速,全程都是自己亲自来,他车技了得,体力也好,除了中途在服务区吃了个简餐,全程没有休息。 终于在下午叁点到了溱潼。 冬日里的江南水乡,阴冷湿寒。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用倒退的方式映入二人眼帘,彼时在这里成长,所有好的不好的回忆都在这里。此时归来,感慨万千。 白楚潇看了一眼顾怜,见他失神:“想什么呢?” “没有。”顾怜摇摇头,“我就是看着这些地方,有点不习惯。” “嗯。”白楚潇淡淡道,慢慢的开车,无声中却握住了顾怜的手,“我也是。” 小镇内部道路狭窄,汽车无法通过,白楚潇把车停在了古镇外围的中心广场。溱潼被这个广场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高楼林立的新城一边是古镇。 溱潼古镇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已有一千多年,最早可以追溯到汉初。小镇四面环水,一直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如今游客络绎不绝,早已没了往昔的安宁。ρo1捌τo.coм(po18to.com) 顾怜勾着白楚潇的小指,沿着小路往小镇深处走。镇子里的小巷纵横交错,狭窄处仅可通一人。窄窄的巷道上铺着青石板,虽被精心打理过,但砖块的缝隙中还是可见薄薄一层青苔,这是江南水乡独有的韵味。 两排古旧的房子沿路而建,虽没有高大门庭,但木格窗,雕花檐,还有伸出院外的百年古树枝,细节处尽显徽派建筑。 通过狭窄的甬道,便到了溱潼最中心的大街。今天是年二十九,镇上有连续叁天的集市和演出,热闹喧嚣。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有扑面而来的香味,渲染出红红火火的节日气氛。 “两位公子想买点什么?”一个手工小摊主热情的招呼他们。 溱潼古镇上为了营造古色古香的氛围,商贩一般都会称呼客人为“客官”“公子”“姑娘”。 “要花灯吗?”白楚潇拿起一支兔子造型的问顾怜,“这个?还是小狗的?” 他记得顾怜小时候最爱这些小玩意,但那时家里太穷了,一个花灯的钱相当于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 有一次也是元旦,妈妈带着兄弟俩去逛集市,小顾怜站在一排花灯前面走不动道,嘴上却说,我就是看看,我不要。妈妈心疼小儿子,一咬牙给他买了一盏,回到家就被顾一明打到吐血。从那以后,顾怜再也不逛集市了。 顾怜看着挂起来的几排花灯,最后挑了一只小马形状的香包:“不要花灯,玩一会儿就坏了。我要这个,能一直放在枕头边。” “只要一个?” 顾怜想了想,又挑了一只小猪的:“两个,凑一对。” “猪和马怎么就是一对了?”白楚潇边掏钱包边问。 “这位小公子说的应该是属相吧。”老板接过话来,笑眯眯道,“猪和马属叁合,凑成一对也算天作之合。” “老板真会说话。”顾怜瞟了眼白楚潇,“对吧,哥。” 白楚潇轻哼了一声:“你就剩这点心思了。”然后付了钱,两人继续往前走。 溱潼比花城日落晚,这会儿暮色正美,晚霞映在天边,明日定是个艳阳天。 “饿不饿?”白楚潇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张叔家的淮扬面馆不知道还在不在?”顾怜朝桥头望了望,“哥,张叔你还记得吧?咱家邻居,以前没少帮过我们。” “记得。”白楚潇道,似在回忆什么,“他们有个小女儿,天天缠着你,说长大了要嫁给你。” 白楚潇这话说的非常平淡,就是一个普通的陈述句。可顾怜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小心翼翼道:“那,还去吃面吗?” -- 第五十二章重回溱潼(二) kαdеsℎυ.ⅭǒⅯ 第五十二章 重回溱潼(二) 张记面馆依然在桥头最显眼的地方,里面的陈列和装修十年如一日,连米酒罐子都还放在当初的位置。 顾怜和白楚潇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窗外就是潺潺的溱潼河水。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一位穿着汉服的女孩把菜单放到桌子上,“我们家的招牌是鸡汤葱花面,也快要扫码点餐……”女孩话没说完就顿住了,眼神好像粘在了顾怜身上,看的出神,她有些不确定的轻声唤道,“顾怜?” 听到有人叫自己,顾怜把眼神从菜单上挪开,抬头看着女孩:“张晓?真的是你,刚才我都没认出来。” 顾怜站起身,他不是没认出来,他只是不确定他们愿不愿意和他这个“杀人犯”寒暄。 溱潼古城是个只有叁条马路的小镇,镇上的人多半都相互认识,当年顾怜失手杀人被判刑十年,这事儿在镇上可算是大新闻。回来之前顾怜就知道会遇到熟人,知道会被人问起,或者被指指点点,但他也都坦然。 “我放假来帮家里忙。”看得出,女孩很是惊喜,眼里一汪碧水,“这十年,你,过的还好吗?” 顾怜笑笑:“现在都挺好。”ρo1捌τo.coм(po18to.com) “那就好那就好。”张晓有些紧张和局促,脸蓦的就红了。 “要两碗葱花面。”白楚潇合上菜单,在对面开口。 张晓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白楚潇离开溱潼时十叁岁,张晓那时候也才五六岁,不记得他也不奇怪。 “这是我哥。”顾怜赶紧介绍,“我哥是生物学博士,现在在研究制药,是花城的青年企业家。”顾怜这话说的颇有点骄傲。 张晓颔首问好:“楚潇哥哥。”十分乖巧。 “还记得我名字。”白楚潇微笑回应,“我走的时候你还是小丫头,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张叔在店里吗?好多年没见他了。” “在的在的,我找他过来。” 张叔亲自做了两碗面端上来,像是在外远行的孩子终于回来了,坐下来看着兄弟俩,十分感慨。 “顾怜小时候还肉乎乎的,现在太瘦了。”张叔捏了捏顾怜的胳膊,满眼的心疼,“这十年真是受苦了。当年的事,我们都觉得不怨你。” 顾怜笑着摇摇头。他很庆幸回来溱潼遇到的第一个旧人,是位爱护过他的长辈。没有问出让他难堪的问题,也没有因为好奇过多的打探他在监狱里的日子。 “爸,别说这些了。”张晓在旁边推了推她爸爸。 “对对对,都过去了,不说这个。”张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才说楚潇现在是博士了,真厉害。你打小就聪明,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现在更是有出息了。” “张叔,您过奖了,我也就是普通人。”白楚潇拿着筷子把顾怜碗里的葱花挑到自己碗里,“晓晓还在读书?什么专业?” 张晓道:“楚潇哥哥,我学医,本硕七年。” “学医好,有福报。” “就是离我们老两口太远了,在京城。”张叔看着女儿很是欣慰,“我和你婶都没什么文化,祖坟冒青烟了,出来个大学生。” “是张叔教导有方。”白楚潇把葱花挑干净,又倒了两勺醋在面里,搅拌均匀后才给顾怜,筷子亲自递到他手里,“都吃了,不许剩。” “楚潇还是紧管着你弟弟。”张叔呵呵笑了两声,“顾怜大了,也别管孩子太严了。” 顾怜见终于有人帮自己说话了,赶紧把话接过来:“就是就是,我哥对我可凶了,动不动就打我。”顾怜撇了白楚潇一眼,“你以后要对弟弟好一点。” “你这孩子,这就不明白大人的心思了。”张叔哪会晓得顾怜话里的意思,全当他是叛逆期还没过,语重心长的为白楚潇辩解,“别看你哥嘴上凶,可你的事,他都是亲力亲为的。小时候你哪次生病发烧不是你哥整夜陪着你的,你就是命好,有这么个哥哥,指望你那个爹,你早就……”张叔的话嘎然而止。 老溱潼人,谁不知道顾一明是个混账,十级酒鬼加赌鬼,再没见过这么畜生的人了。 桌上的氛围突然凝重起来,顾怜把头埋进碗里,往嘴里扒面条。他回到溱潼就不得不去面对顾一明,所有人都能逃,只有他逃不开,他即使再不情愿,身上流的也终究是顾一明的血。只是他到现在都没想好,该怎样与那个男人面对面。 白楚潇顺了顺他的刘海,顾怜受惊般的抬起头,在对上他哥眸子的瞬间,顾怜的眼圈蓦的就红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白楚潇语气中透出难得的温和,又转头看了下父女二人,“晓晓,能麻烦你盛碗面汤吗?” “好好,不麻烦。”张晓马上跑去后厨。 张叔也站起身:“你俩慢慢吃,我再去切盘酱牛肉,顾怜小时候就爱吃我做的牛肉。” “谢谢张叔。” 兄弟二人慢慢的吃着,夕阳的余晖吹散在风里,一轮明月在远处升起。这会儿到了饭点儿,小馆子里陆续来了几波游客,将不大的店铺挤的满满当当,人间烟火气萦绕其间,抚慰着每个凡人的心。 顾怜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哥,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不过去打个招呼?”白楚潇冲着张晓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人家女孩一直偷看你,大概还惦记着你呢,去留个联系方式?” “哎呀哥,你有完没完?小孩子时候的事还拿来说。”顾怜以为他哥又是占有欲作祟,赶紧表忠心,“再说了,我除了你就没喜欢过别人。” 顾怜不是第一次这样大胆的表白,白楚潇早就见怪不怪。他喝了口水:“你以前说长大了要娶邱淑贞。”白楚潇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顾怜:“……哥。” “走吧,去说声谢谢和再见。”没等顾怜反驳,白楚潇拉着他一起去到后厨与张叔父女告别。 张叔恋恋不舍的送他们到门口,嘱咐他们兄弟俩以后要好好的,相互扶持:“顾怜,好好跟着你哥,以前做错了不要紧,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还年轻,什么都来得及。看到你们兄弟俩现在又在一起了,孟君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听到母亲的名字,白楚潇恍了一下神,眼神落在溱潼河上,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忽然就花了。 顾怜很敏感的察觉到他哥的情绪,妈妈的死对白楚潇的打击或许更大。这些年来,他哥都无法正视这件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也许早就四分五裂了。顾怜知道,他哥一定认为妈妈的自杀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当初狠心不让妈妈生下自己,就不会有之后的所有事。 白楚潇发病失神时,抱着顾怜曾说过这样的忏悔。 “哥,你恨我,不单单因为我纠缠你吧?”在溱潼桥上,顾怜忽然这样问道。 -- 第五十三章重回溱潼(三) 第五十叁章 重回溱潼(叁) 远方山水相交处,明月东升。桥下,溱潼河岸,祈福的人们在放河灯。桥上,游客络绎不绝,匆匆而过。 白楚潇把顾怜敞开的羽绒服衣襟重新帮他拉好,又把围巾围多了一圈。 “刚吃饱饭,热。”顾怜扯了扯,“哥,你从来都不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穿好。”白楚潇面色如冰,“江南冬天阴冷,别贪凉。” 顾怜没有勇气也不想拒绝白楚潇的一切要求,哪怕他是真的浑身燥热,是真的纠结于他在白楚潇心里是个什么角色。 顾怜没再扯围巾,面对面的看着白楚潇,火热的掌心牵住了他的手:“哥,妈妈当年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被发现的时候在下游,靠近竹林的地方,我们小时候常去那里摸鱼。” 顾怜望着桥下潺潺的河水,周围嘈杂,但他却听见了河水湍过石头的声音,一点点流淌,不肯回头。 顾怜感到握着的手突然反客为主,用力的攥住了自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天知道这些话他用了多少勇气才能够讲出来。 顾怜扫过白楚潇平静沉默的脸,继续道:“我记得那天,阳光很好,雨季里难得的大太阳。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他和我说,顾怜,你十四岁了,你是大孩子了,许多事情你要有勇气面对。我以为学校终于对我忍无可忍要开除我了,我还暗暗窃喜。 “当他跟我说妈妈走了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脏都不跳了。我问她,我妈刚才来学校了?老师没回答我,在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回答我,我整个人就懵了。 “我家那个远方堂叔你还记得吗?叫顾一波,是他带我去的河边,他们都说我还没成年,不让我看。可警察需要直系亲属认……” 顾怜的回忆再次停住,他不想用那些冰冷的词汇去形容自己的母亲。 泪花挂在他脸上,冷风一吹,像刀子一样割的他生疼。 “可那是我妈啊,我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她。她的皮肤被河水泡的泛白,头发上还沾了水草。她还穿着早上送我出门时的那套衣服,我还说妈妈今天和平常不一样,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她笑着摸摸我的头发,说妈妈以后都要美美的。我想,妈妈的心病或许好了。我对妈妈说,等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我跟同学借个相机,给你拍照。她说好,还问我中午想吃什么。可是为什么她就跳河了呢?为什么呀?” 顾怜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静些,他和他哥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坚强起来,但眼角的泪,不稳的呼吸,还是渲染出了他心里的痛楚。 “顾怜……别说了。”白楚潇别过脸,不让顾怜看他,他迎着风,像河岸的竹子一样挺拔。可竹子是空的,白楚潇却不是,他心里背负了太多东西。顾怜就是要逼他把那些东西都掏出来。 “哥,这也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我们想要往前走,就必须要面对。” 白楚潇从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低头拢火点了一支。他始终背对着顾怜,顾怜只能看到灼灼的火星在他指尖跳跃,鼻端是夹着茶香的烟草气息,清冷又混着迷惑,仿佛就像是白楚潇这个人。 顾怜始终看不清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离他很近,他在看向自己时,眼里有火、有欲望,他以为触手可及,可真当抬起手指去触碰时,却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 “妈妈的自杀和我们童年的悲剧都是顾一明造成的,他就是个畜生,而我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肮脏的血。但是白楚潇,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恨上了我,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这并不是我的错,这对我不公平。”顾怜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哥,你别恨我,你不可以恨我。” 顾怜等了很久,他以为是很久,可一支烟的功夫能有多长?他只是不敢再等下去了,白楚潇或许真的没打算要他,他真的会结婚。以弟弟的身份陪在他身边或许是顾怜最好的结局,可他很贪心,并不想止于此。这一生,顾怜不会把白楚潇让给任何人。这一生,他只执着于这一件事。 桥上过路的行人纷纷看向他们,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又是这样暧昧的抱法,一个一脸冷漠,一个泪眼如花,让谁看了都会猜想一番。 议论声在耳边响起,白楚潇比顾怜敏感,他扯下箍在腰间的手,但并未松开,转过身,攥在了自己掌心里:“明天我们去看妈妈。今晚,好好睡个觉。或者,你还想去别处逛逛吗?” 顾怜越过人群,看向桥的另一边灯火通明的巷子。 “要回去看看?”白楚潇问道。 “有些很重要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想要取回来。” 白楚潇握着顾怜的手,一起揣到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好,哥陪你。” -- 第五十四章遇到顾一明 第五十四章 遇到顾一明 前些年,为了发展旅游业,政府给所有古镇的房子重新刷了外墙,换了玻璃和大门。顾怜险些没认出那曾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晚饭十分,家家户户都炊烟渺渺,灯火通明,只有面前的这一家,漆黑一片。 顾怜算的没错,那个混蛋应该是出门赌钱了,他常年是天亮才醉醺醺的回来,睡到天黑再出门打牌。顾怜不想和他照面,有些人,他早就当他死了。 “他应该不在家。”顾怜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外面繁荣景象,可里面却比当年更加破败,院子里的井已经枯了,杂草丛生。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桌上还有馊掉的饭菜。沙发还是缺了半条腿的木沙发,用砖块垫起来才勉强支撑。 门口右边的一间房,是当年顾怜和白楚潇的卧室。门已经坏掉了,斜楞着半挂在门框上。 顾怜按了下门口的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一眼望去,里面陈列如昨。掉了漆的写字台,木头凳子,衣柜,和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顾怜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白楚潇紧跟在他身后。顾怜像是参观博物馆一样,仔细的看着屋里的一切。他摸着书桌上的斑驳痕迹,小时候淘气用圆规刻在上面的字还在。别的小朋友学写字都是先学自己的名字,而顾怜会的第一个字是“白”。他还总是埋怨妈妈,给哥哥的名字取的太多笔画了,潇字他怎么也写不好。 “白楚潇”叁个字划过顾怜的指腹,突起的菱角如同岁月的刺刀,往昔的点滴在他脑海里翻滚。他忽然想到什么,用力把书桌往旁边推开。 顾怜指着一处隐秘的角落,有些兴奋:“哥,你看,我当年用铅笔写的字还在。” 白楚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百强上清晰的写着几个字:哥哥,我爱你。 字写的歪歪扭扭,应该是顾怜刚学写字那会儿。 “你居然一点没有发现?”顾怜嘟起嘴,有点撒娇的意思,转瞬,申请又落寞下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白楚潇好像抖了一下,淡淡道:“要拿什么东西?找找。” “不知道还在不在,应该没有被发现。”顾怜抬头去看屋里的房梁,然后把木凳子拿到桌子上,打算爬上去。 “我来。”白楚潇脱下大衣搭到顾怜肩膀上,一跃上了桌子,“你毛手毛脚的,再把自己摔了。” “哥,你小心点。”顾怜赶忙上去扶着,“爬高这事还是我比较在行。” 顾怜絮叨的时候,白楚潇已经摸到了一个盒子,冰冰凉的,他双手将东西拿了下来,竟然是一个铁皮箱子。 他把箱子递给顾怜,自己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 房梁上的灰尘很大,落到了白楚潇的头发上,顾怜帮他吹掉陈灰,又用围巾给他擦脸:“白衬衫也弄脏了,回头我帮你洗洗。先把外套穿上,冷。” “藏这么高。”顾怜扯着衣服,白楚潇只要把手臂直接放进去就好,“我记得小时候你好像就很宝贝这个小箱子。” “当然宝贝了,里面可都是我的心肝。” “还心肝。”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忽然院内的铁门再次被推开,风携着一股浓烈的酒臭味窜了进来。 “他娘的,走的时候没关灯吗?浪费老子钱。” 最不愿相见的人还是出现了。 顾一明穿着洗着发白的衣服站在客厅里,看到二人愣住了,他没以为是家里遭了小偷,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溱潼属他家最穷,大门敞开着小偷都懒得光顾。 时隔那么多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顾怜。 “儿子!你回来了。”顾一明有些激动,几个大步跨进来去拉顾怜,“长这么高了。” 顾怜甩开他的手,眼里难掩的厌恶。 “他娘的。”顾一明嗓门很大,骂了一句,“你这是不认你老子了。” 白楚潇上前一步挡在了顾怜面前:“他不喜欢,你别碰他。” “你他妈又是谁?在我家挡我的道。”顾一明话音刚落,忽然腿一软,差点歪栽下去,“白,白楚潇。” “记性还不错,看来喝酒没把你喝傻。”白楚潇不瘟不火的说道,语气平静,可眉宇间已然拧起了一片狠厉。 “你们……”顾一明哈哈大笑起来,“好儿子,知道你哥家里有钱,又攀上他了,好样的,像我儿子。发达了,孝敬孝敬你老子。” “我不是你儿子。”顾怜从白楚潇身后走出来,他不能一辈子躲在哥哥后面,“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你这小王八羔子,十年牢把你坐傻了,老子都不认。”顾一明说着就开始四下寻摸,常年没见儿子,家里连件趁手的工具也没有了,他抄起木凳子就朝顾怜砸过去。几十年给他惯出来的毛病,不痛快了就拿儿子出气,逮到什么就拿什么打。 小时候的白楚潇只会护着顾怜,但此时的他,除了护着弟弟,还会反击。 白楚潇一脚踹在了顾一明肚子上,他连人带凳子齐刷刷的砸到了水泥地面。 “狗娘养的,敢打老子。”顾一明吃了亏,嘴里更加不干不净,“狗娘养的小畜生,跟你妈一样贱种。” 顾怜望着他哥,看到他的眼底几乎是一瞬间燃起了腥红。白楚潇把外套脱下来,一扬手扔到了床板上。 顾怜心疼这么一件高定衣服沾了灰,赶紧过去把大衣拿起来,用手掸掉,从领口、袖口、到每一颗扣子他都仔细擦了擦。余光里,他撇见他哥把顾一明撂在地上再提起来,骨头碰骨头的声音,卡崩的响。 顾一明脸都肿了,渗着血,可嘴上还是贱:“操,老子一定让你们赔钱。” 白楚潇一言不发,抓着顾一明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地上磕。 清理好哥哥的衣服,顾怜又拿出一包纸巾,细细的擦着他的铁皮箱子。那么多年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受潮,有没有粘上铁锈。 擦掉箱子上的灰尘,顾怜又在床沿边擦出一块干净的区域,抱着衣服坐下来,一只手杵着下巴。 顾一明这种人怎么能活这么久?他早就该被人打死了,或者喝酒喝死,或者摔死,或者吃饭呛死,他可以有一千种死法,可是他却活到了现在。顾怜叹了口气,真是祸害一千年。 他从未见过爷爷奶奶,听说爷爷也是酗酒家暴,奶奶有一次抱着一桶衣服说是去河边洗,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顾怜庆幸奶奶懂得逃,而自己妈妈却只会隐忍。 顾怜又叹了口气,原来家暴这事也会遗传,还好自己不喜欢女人,不会娶个柔弱的妻子回来欺负她。 顾怜看着看着忽然站起身,他哥不对劲,失控的厉害,一拳一拳的砸下去,每一下都是要害。顾一明死了无所谓,可他哥不能杀人,要杀也应该是他来。 顾怜冲上去拼命拉住白楚潇:“哥,够了,我们走吧。” 白楚潇不理会他,只是拳头狠砸下去,所有的仇恨都在身体里爆发,淹没了他的理智。 顾一明早就没了还手的余地,除了本能的哀嚎,再说不出其余的话。 顾怜抱紧白楚潇,阻挡在他和顾一明之间:“哥,我想吃苹果,你带我去买好不好?” 白楚潇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忽然停住了拳头。他看着顾怜,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浅的色泽,无措的和他对视。 “哥,我们走吧。”顾怜把大衣帮他重新穿好,“走了,听话。” 他带着白楚潇回到了车上,他的双拳破了皮,殷红的血粘在皮肤上,顾怜拿矿泉水给他哥冲洗。 “哥,你疼不疼?那种人,会脏了你的手。”顾怜捧着白楚潇的双手低头舔吻,唾液刺激到了伤口,白楚潇应激的抖了抖,“去找个酒店,我帮你上药。” “去买苹果。”白楚潇淡淡道。 “……” “弟弟要吃苹果。” -- 第五十五章有你就够了 kαdеsℎυ.ⅭǒⅯ 第五十五章 有你就够了 “哥,你在这等我,一定等我,哪也不要去。” 把白楚潇拉出院门后,顾怜拿了他的钱包又跑回屋子里。顾一明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够已经飞到床脚的手机。 顾怜上前一步,帮了他一程,把手机踢到了床底下更远的地方。 “兔崽子。”顾一明恨恨道,吐了口血水出来,“任由你爹被打,你不怕遭天谴?” “先被雷劈死的肯定是你。”顾怜站在远处,从钱包里捏出一沓钱扔到地上,语气和眼神都是冰冷的,“医药费给你了,多余的事别搞,如果还想继续活下去的话。” “狗娘养的小畜生,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顾怜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把顾一明的浑话狠狠的关在了屋子里。他在院子里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出门去找白楚潇。 可是,门外只有零星的几个来古巷拍照的游客。 他哥不见了。 一瞬间,血液从全身汇聚到顾怜头上,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哥刚刚情绪失控差点杀人,他哥有躁郁症,发病时不是弄死自己就是弄死别人,他哥还有嗜血瘾癖。他会去哪里?他会做什么? 顾怜快疯了。ρo1捌τo.coм(po18to.com) 打白楚潇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他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十四岁时见到的那只,被白楚潇抱在怀里的血淋淋的兔子。 他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长款大衣身高189长得非常好看的一个男人,可能,可能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古镇就这么大,从东走到西也不过才十分钟,他来来回回找了两遍。 该不会……会不会……顾怜跑到水边,他对溱潼这条河早就有了阴影。 “我为什么刚才还要刺激他?明知道他是病人,跟他说妈妈跳河的细节做什么。”顾怜此刻后悔万分,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终于在集市上看到了白楚潇。 他站在水果摊前,跟老板交谈,严肃又有礼貌。他接过纸袋,微微弯腰,一颗一颗的挑着苹果。像极了一个平凡的居家男人,下班后在市场买菜,回到家和爱人一起做晚饭。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像电影里的快镜头一样,以一种模糊的光影从白楚潇身边略过,似乎因为他的存在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顾怜做过无数次这样的白日梦,他和他哥过着最普通的日子,钱没有很多,工作也不轻松,两个人一起供一个小房子,他们商量着等再存一年钱就买一辆小汽车,以后休年假的时候就可以去自驾旅游了。他们要去很多很多地方,去看繁华的都市,去看青葱的草原。在流光溢彩里喝酒,在旋转木马上吃棉花糖。 不用更多了,这辈子,他们有彼此,就够了。 白楚潇掏出手机付钱,然后把电话贴到了耳朵上,这边顾怜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我在买苹果,你还想吃点什么?” “够了,足够了。”顾怜边说话边往前走,声音有些哽咽,又带着点委屈,“哥,你怎么老是不接我电话。” “手机静音了。” “现在马上调出来。” 顾怜的声音离的很近,白楚潇转头四下看,看到了顾怜逆在光里,正一步步的走向他。 “让你等我,怎么乱跑?害我找了好久。” 白楚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二十分钟。” “五分钟是我的极限。”顾怜接过白楚潇手里的袋子,挽着他的胳膊,“走吧,去找家酒店,现在旅游旺季,不知道有没有房间。” 顾怜拎着一大袋绿色的苹果跟在白楚潇身后去新城区找酒店,不出所料的都满房了。 “现在的人啊,过年不好好待在家里,都流行出来旅游。”顾怜故意找话说,“哥哥累不累?冷不冷?” 顾怜不知道白楚潇是否恢复了理智,又恢复了几成。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让顾怜辨不出他的情绪。顾怜很想快点找到住处,他不敢想他哥连续情绪失控会做出什么,到时候怕是天王老子都按不住他。 “我没事了。”白楚潇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高档酒店都没房了,手机上查到古镇那边有一家客栈,还有一个房间,条件不太好,住不住?” “住。”顾怜赶快点头,“手机上快下单,别一会儿这个房间都没了。” 房间是个标准间,两张小床,没有白楚潇说的那么差,至少顾怜觉得还不错,虽然旧了点,但还算干净卫生。比这条件差远了的地方顾怜也不是没住过,只是委屈他哥了。 他哥就是个娇贵的小公主,怎么能让公主殿下下榻在这种地方,作为臣子他简直太罪过了。 顾怜放下行李,忽然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哥,您,住不住的惯?” 白楚潇转头看他,眉毛拧了起来,对于顾怜突如其来的敬语十分不习惯,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吃苹果吗?”白楚潇拿起一个苹果想去冲水洗,被顾怜拦了下来,“你哥没那么娇贵。” “在我这里你必须娇贵,快坐下。”顾怜从袋子里拿出刚才路上买的碘伏和药膏,“手受伤了就别沾水,这点常识都不懂吗?白老板。” “我等下洗澡的时候还不是都冲掉了。” “你早上不是洗过了吗?这儿冷,空调没有暖气,今晚别折腾了。”顾怜深长脖子亲了下白楚潇的额头,自然的像是在哄自家小朋友,“我不嫌弃你,听话。” 白楚潇忍着疼,任由顾怜在他手上乱涂一气,眼神落到铁皮箱子上:“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应该是白楚潇第一次对顾怜的事表现出好奇,顾怜自己都愣住了。他从行李箱里摸出来一把钥匙,年代久远,钥匙上生了斑驳的锈迹:“那你不许笑话我。” 铁箱打开的瞬间,顾怜仿佛看到了明媚的阳光炸现,童谣、微风、河水、青草,还有盘旋在空中的纸飞机,连同孩提时的回忆一起从箱子里奔放出来。 七彩的糖纸,汽水的瓶盖,半截的铅笔,工整的字帖,写着白楚潇名字的课本……关于哥哥的一切,他能捕捉到的,能留下来的,他都藏起来了。 白楚潇盯着铁箱里的东西许久,他只看着,一动未动。 “你看,我有多爱你。”顾怜傻笑起来,“这颗橘子糖纸,是千禧年春节的时候,你困了不想守岁,妈妈剥给你吃的。这一颗是咱俩第一次吃大白兔奶糖,我吃了两颗,你吃了一颗,因为总共就叁个。这铅笔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我不想你用小刀把它削掉,就偷偷藏起来了。你小时候做的手抄报,得了特等奖的那张,在学校的橱窗里展示,后来我偷偷的把玻璃砸碎把它偷了出来。还有这个……” 白楚潇忽然把顾怜扑倒在床上,他手上还攥着一件蓝白条的小背心。 -- 第五十六章我愿意 第五十六章 我愿意 呼吸扑打在彼此面上,暧昧又让人心动。 哥哥真是太美了,挑的全是妈妈的优点长得,从小就比顾怜漂亮。顾怜有时候会幻想,哥哥要是个女孩也一定是个惊艳众人的大美女。 “不吻我吗?”顾怜等了许久,白楚潇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看的从未有过的认真。顾怜伸出手指去弗他哥卷翘的睫毛,“还是想说点什么?” “你让我说什么?”白楚潇眼睛里浮了一层水,好似一眨眼就会涌出来的泉眼。他低头拿鼻尖蹭了蹭顾怜的,“那么小就对亲哥哥存了心思。” “震惊吗?我哥那么优秀,朝夕相处,很难不动心啊。”顾怜趁着摩挲的功夫,扬起下巴用舌尖勾了勾白楚潇的唇,“那你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亲弟弟存了心思?” 白楚潇听了这话,眼神微怔,往后移了下身子,还未有过多的动作,就被顾怜双手扯了回来:“又逃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躲哪去?” 白楚潇叹了口气,轻轻揉着顾怜的耳朵:“小粘人精。” 没征兆的,一口咬上了顾怜的脖颈,牙齿锁住了他的大动脉,尖牙摩挲着皮肤,一点点的撕裂他的血肉。 细细密密尖锐的疼痛像电流,让顾怜害怕也让他享受。 血从皮肤里渗透出来,在强大的吸吮下流淌进另一个人的口腔,充斥到他的心脏,他的血管。 白楚潇掐着他脖颈的大手让他窒息,稀薄的空气从间隙里挤进来,顾怜有一种血液被吸干的错觉。 他双腿勾上白楚潇的腰,两只手臂也紧紧地抱着他,像一只没了安全感的树袋熊,赖在主人身上,死也要死在他怀里。 白楚潇餍足的轻叹着,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像一个瘾君子。 他享用着他。有些疯狂,又渴望被治愈。 “顾怜。”白楚潇压在顾怜身上,唇上含着血,附身看他。 许是错觉,顾怜觉得他哥楚楚动人,又一汪深情,被他这样一叫,骨头都酥了。 白楚潇捋着顾怜的头发,像是在做什么慎重的思考,重复这样的动作足有五分钟,才再次开口:“你以前问我,白楚河那件事,是不是我故意的,我总是没有回答你。现在,你想听吗?” 顾怜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捂住了他哥的嘴:“哥,你想吃苹果吗?” 之前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事,如今答案就在眼前,顾怜却怂了。或者真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知道会更好。 他推开白楚潇,从床上起来,凌乱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整理,就慌乱的往洗手间跑,跑进去又返回来,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 白楚潇拉住他的手,顾怜手腕一软,苹果滚到地上,他的心也往下沉了沉:“哥,别说了,已经不重要了。” “对不起,顾怜,你青春里最美好的那十年,被我耽误了,对不起,我……。” 白楚潇话没说完,顾怜一根食指就压在了他的薄唇上:“嘘,不说了,不说了。” 长久以来,顾怜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白楚潇,比如,他喜欢过白楚河吗?喜欢过自己吗?他后悔过吗?他为什么十年不去看他?但此时此刻,这些又都显得不重要了。 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时光不能重来,真相如同太阳。 时间是最残忍的东西,它在欢笑和哭闹间,就不见了。在仇恨和思念里,也不见了。 “哥,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听好了,你愿意从今以后,跟我用恋人的方式相处吗?一起生活,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我们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绝对不能独活。你愿意吗?” 顾怜吻了吻他哥的眼睛,没给他回答的时间就接着道:“你如果不同意,我就去底下找妈妈,告诉她,你不要我了。” 白楚潇眼神有些不稳,但带着狠厉的冰冷还是一目了然,他掐着顾怜的手用了劲:“你总是这样逼我,拿死逼我,你逼的我无路可走,你总是有本事拿刀扎我的心,你这小王八蛋实在是太坏了。” “哥,不是我坏,是你的软肋原本就是我啊。” 白楚潇没说话,用力一扯,把顾怜狠狠的摔到床上,猛地压上去,吻在了他的唇上。顾怜有一瞬间的晕眩,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抓住白楚潇的白衬衫领子把他往下拉,手顺势从裤子后腰处伸了进去,狠抓了一把。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开关,所有理智都已虚无,碎在了空气里。只有那一处,不受意识支配,如脱缰的野马,在广阔的草原上驰骋。 白楚潇做的激烈,顾怜回应的更激烈,他仿佛要把身体里汇集的十年怨恨、十年思念、十年欲望全部抛出去,抛给白楚潇,揉进他骨血里。 奇怪,听觉明明已经失灵了,听不见窗外灿烂烟花的爆破声,却能听到喘息声,顾怜自己的,白楚潇的,可是又分不清哪一句是谁的,就像唇舌,就像那一处,纠缠在一起。 白楚潇冰冷的指尖揉捏着顾怜的耳垂,又从耳垂下滑到脖颈,到锁骨,到胸口。为什么这样激烈的运动他还是冷的?顾怜想,他哥可能真的是蛇变的,这个冷血动物。 顾怜的思绪又开始乱飞,在偶尔五感恢复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白楚潇的心跳,光滑的皮肤,还有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擦过带起的丝丝电流。 顾怜很热,可以把小白蛇放进心口捂热他。 顾怜轻轻拍着白楚潇的背,一如多年前他哄着自己一样:“哥,不冷了,不冷了。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顾怜也不清楚,这些没关系究竟是指什么。 他刚刚想出点头绪,就被白楚潇带进了更深的漩涡,深入纠缠的感觉让他兴奋。 如果说以前的每一次都是白楚潇单方面的发泄,那这一次才是他们真真正正的做爱,势均力敌,你来我往。 顾怜终于抱住了他哥,终于不是在黑暗中,或者是被遮住双眼,他看清了白楚潇望着他时的渴望的眼眸。 “我愿意。”许久后白楚潇忽然道,他吻着顾怜的眼睛,眼眸里尽是夹着温情的涟漪,“我愿意的,顾怜,我愿意。” 白楚潇把头埋在顾怜的颈窝里,呼吸扫过他的耳际。 顾怜悸动着、兴奋着,又明显的怔了一下,眼前炸开了七彩烟花,瞬间湿了眼眶。 白楚潇拥吻他,进入他,他们深陷泥淖。 此时此刻他们可以不是兄弟,忘记血缘,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以爱人的身份占有彼此,宣告深情。 “哥,我爱你。” -- 第五十七章哥哥笑了 kαdеsℎυ.ⅭǒⅯ 第五十七章 哥哥笑了 顾怜被折腾的很累很困,但他却失眠了。一方面是兴奋的,另一方面是担忧。一个晚上,顾怜的心情极其复杂。 他怕这是梦,睡醒了白楚潇又会对他横眉冷对,毕竟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哥这个大冰块只有在梦里才会对他温柔。 于是顾怜本着不睡觉就不会醒的原则,一晚上翻来覆去,时不时的看白楚潇一会儿,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 顾怜又翻了个身,白楚潇一只手臂搂了过来:“闹什么?不是没有认床的毛病吗?” 顾怜转了个身,与白楚潇面对面,借着昏黄的台灯看到他哥的黑眼圈:“吵到你了?” “你这种折腾法,打了安定都能被你吵醒。”白楚潇缓缓睁开眼睛,先看了会儿顾怜,又看了眼手表,“两点了,快点睡。” “哥,我不是做梦吧?你真答应跟我处了?” 白楚潇捏了把顾怜的脸蛋。 “痛。”顾怜打开他的手。ρo1捌τo.coм(po18to.com) “所以是梦吗?”白楚潇问道。 顾怜想了想,做梦的概率不大,眼前的白楚潇是货真价实的,刚才被操了几个小时也是货真价实的。 顾怜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又有了新的担忧:“哥,我们该怎么和妈妈解释?她在天上也会被我们气昏过去吧。” “昨晚你不是还理直气壮吗?这会儿怂了?”白楚潇戳他的短,“是谁说我不答应,就要到下面告状?” 顾怜一脸哀愁的躲进白楚潇怀里:“从小妈妈就偏心你,她肯定会怪我的,怪我带坏了你。” “这么折腾都不累的吗?”白楚潇捂住顾怜的眼睛,强迫他闭上,又把他身后的被子掖好,“我跟妈解释,她原不原谅我们不是都已经这样了吗。” 顾怜睁大眼睛看着他哥,像是看什么稀奇的事物,他哥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年级第一,叁好学生,他的坏和暴力,怕是只有顾怜见过。 “哥,你的叛逆期是不是来的太晚了点。” “没大没小,睡觉。” 顾怜躲在白楚潇怀里,被他轻轻拍着哄着,又软又香,不知不觉就进了梦乡。 第二天顾怜是被自己的闹铃吵醒的,七点,他摸索着在床头找到手机,然后迷迷糊糊的把它塞到被子里,好像这样那恼人的“铃铃”声就没有了一样。 白楚潇过去掀顾怜的被子,把他的小脑袋瓜露出来:“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说你什么好?” “哥,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醒了。”顾怜记得今天要去看妈妈,不会赖床,但他此刻就是想缠着他哥撒娇,“早安吻都不给,算什么男朋……” 顾怜埋怨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吻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小王八蛋,这样行吗?可以起了?” 顾怜眯着眼冲着他哥边笑边点头,特别谄媚:“可以了可以了。” 顾怜也没磨蹭,穿衣洗脸刷牙吃早餐十分钟搞定,行云流水。 可是等到快出门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妈妈真的不会怪我们吗?” 白楚潇把早上买的百合花塞到顾怜怀里:“她只会怪我没有带好你。” 自从13岁离开溱潼,这是白楚潇第一次回来见妈妈,高大的墙壁上,仿佛挂着雪花,浮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一面墙的隔断里,一个小小的位置上,摆着骨瓷罐子和沉孟君的照片。 那一瞬间,白楚潇觉得自己的身体僵住了,被冰雪冻在了这个冬天,或许是更早之前的冬天。 照片是沉孟君20岁时的样子,是她最美最无忧的年纪。照片上的女孩笑起来有阳光的味道,还有一对甜甜的小梨涡。 白楚潇对母亲最初的记忆大概是在他叁四岁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在草地上放风筝,扎着马尾的少女迎着风奔跑,白色的长裙被风吹起裙摆,美好极了。 众人都说,沉孟君一个小小的厨娘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引诱了白家二爷,珠胎暗结,逼婚不成反遭抛弃。 可谁又知道,当年刚留学回来的白奕是如何深情款款、海誓山盟的去追求这个20岁不到的女孩。年轻时的白奕也做过情种,也曾为了心爱的姑娘与家族抗争,他带着恋人远走他乡。或许那个时候,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吧。 可清贫的生活对于豪门少爷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等到所有激情都退去,他还是舍不了他的荣华富贵。 女孩情窦初开,以为遇到良人,托付终身,却终究是错付了。 这一错,便毁了一生。 白楚潇抽出一支百合放到沉孟君的照片旁边,又拿出手帕擦拭。 顾怜以为这些年未来祭拜,这里肯定是厚厚的尘土,没想到手帕上只有少许浮灰。他忽然想到什么,偏过头去看白楚潇。 白楚潇轻轻去抚骨瓷罐子,手指明显的发抖,“妈,对不起,这些年都没能来看您。以后不会了,儿子长大了,在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我和顾怜每年都会回来。顾怜现在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 兄弟俩和妈妈聊了会天,白楚潇就把顾怜赶了出去,说是有话要单独和妈妈讲。顾怜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掐了掐他的手臂。 “听话,去车上等我。”白楚潇把车钥匙递给顾怜,“保温杯里有热水,都喝完。” 半个小时后,白楚潇才从里面出来,眼眶和鼻头都有些红。 顾怜扑到他哥怀里:“小白蛇哭过了?” “小王八蛋也哭过了?” “那你就是承认你哭过了。” 白楚潇:“……” 白楚潇被他一句话就轻易带进了圈套,想否认都没有退路。 “饿了吗?我们回城区吃午饭。”白楚潇发动车子,转移话题,“想吃什么?” “又逃避。”顾怜噘着嘴嘟囔着,“承认一下会怎样?在我面前干嘛那么坚强。” 白楚潇抓着顾怜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下他的手背算是回应。 午饭的时候,白楚潇不停的接电话,其中有周然的有夏桑的,还有林湘南的。 “是的,我在溱潼。”白楚潇看了一眼顾怜,“陪我弟弟回来祭拜母亲,我与爷爷请示过了,他知道的,年初一我会回去参加家宴。” 顾怜张大了嘴巴看着白楚潇,显然是被吓傻了。他哥这次没有叫林湘南“妈”,更是主动暴雷,说与自己在一块,在一块不算还一起回了溱潼。他以前很忌讳在白家人面前提起自己的。顾怜知道这些年,他哥身边一直有人监视,白家人不希望他与过去还有牵连,特别是林湘南,更是恨自己入骨。 白楚潇塞了一块鸡翅到顾怜嘴巴里:“昨晚不好好睡觉,今天不好好吃饭,你是皮又痒了,想挨打是吧?” 顾怜现在哪顾得上白楚潇的威胁,满脑子都是:他哥这是与林湘南正式撕破脸了? “哥,这样真的可以吗?” 顾怜想到当初药品风波还是心有余悸,那次算是林湘南对他小惩大戒,最后收了手,不然怕是他哥现在还在警局里配合调查。网上八卦新闻都在说,白家私生子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林湘南是在教训“儿子”。话很难听,顾怜希望他哥没有看到那些文章。 “既然忍气吞声也换不来想要的,只能……”白楚潇没继续说下去,这些事情他虽然不瞒着顾怜,却又不想让他参与进来。 只能弄死对方。顾怜在心里替白楚潇说完了话,后又仔细想了想,真弄死个谁肯定不可能,这可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法制社会。他哥的意思应该是,压制林湘南,让他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呀?” 白楚潇正在仔细的挑着鱼刺,丝毫没有想回答顾怜问题的意思。 顾怜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其实没有很多钱也没关系的,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小城镇,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的。你就在家种花、看书,我赚钱养你。” 白楚潇放下筷子,长久地凝视着顾怜,他最近看顾怜的时间明显有点长,次数有点多。他眼睛里的漫不经心一点点汇聚成了一处焦点,像黑夜里的星星,熠熠生辉。 白楚潇忽然就笑了,把一盘白嫩的鱼肉放到顾怜面前:“你小时候说,长大了做饭给我吃,你先学会做饭,再想着赚钱养我。” “你这句话多少有点瞧不起我的意思。”顾怜为自己辩解,“虽然是童言童语,但每个字都发自肺腑,绝对不掺假。等等。”顾怜忽然停住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敲了敲自己脑袋,“哥,你刚才笑了,你居然对我笑了!“ 顾怜的声音属实有点大,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朝他们这边瞅。 “你小点声,坐好了。”白楚潇呵斥他。 顾怜难掩内心的兴奋,这一天两天,接二连叁的,好像上天终于看见他了,听到了他这些年的祈愿,一下子把他失去的想要的错过的,全都给了他。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守得云开见月明。 顾怜把椅子挪到白楚潇旁边,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开心的像个孩子:“哥,你二十多年都没对我笑过了。” “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不夸张,真的。哥,你再笑一个呗。”顾怜摇着他哥的手臂,“好不好吗?” “滚过去,吃饭。” -- 第五十八章酒后吐真言 kαdеsℎυ.ⅭǒⅯ 第五十八章 酒后吐真言 顾怜与白楚潇第一次发生了超出兄弟间的亲密关系之后,白楚潇几乎是要跟他断了联系。顾怜打电话给他,五次他有四次是在敷衍,还有一次干脆不接。白楚潇告诉他没事不要联系,会定期给他转钱。 可顾怜要的哪里是钱啊。从前生活在辛苦,他还有妈妈在身边,还有哥哥可以想念。如今妈妈不在了,好容易找回的哥哥又要抛弃他。顾怜真的害怕一个人,他不想在溱潼的泥沼里活成第二个顾一明。 顾怜没有听话,逃了课,偷偷买了张去花城的火车票。 他怕遇到白楚河,不敢直接守在白家大宅附近,而是直接去了白楚潇的大学。他很轻松就打听到了白楚潇的教室,他哥在学校一直是风云人物般地存在。他也听到了很多白楚潇的事迹,比如他哥是学生会会长,是年级第一,是科研项目优秀骨干,也是许多小姑娘的偶像。 无独有偶,怕什么来什么。顾怜刚走到白楚潇所在教室的大楼门口,就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白楚河。他手里拿着一个好看的多层饭盒,在看到顾怜的一刹那,洋溢在脸上的欢笑突然凝固,两秒钟的时间厌恶与憎恨就从他的瞳仁里迸发出来。 顾怜被白楚河的保镖强行拖进了汽车里,可怜顾怜连他哥一眼都没见到,就被带走了。ρo1捌τo.coм(po18to.com) “只有我能治愈他,除了我谁都不行。”顾怜被白楚河带进一条巷子里后,被他用高尔夫球杆打到吐血后,站直了身体这样对白楚河说道,“我对他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白楚河面色难看又愤恨,发了疯的野猫也不过如此:“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这世上除了我,谁都别想得到他。” 嫉妒像长了黑色翅膀的鹰,此时正张开羽翼笼罩在顾怜与白楚河的心上,遮住了他们的理智。 “他是你哥,你检点些,你这是在乱伦。”白楚河冲着顾怜吼。 “难道你不是吗?”顾怜以同等的气焰回复他。 这话刚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在争抢白楚潇,激烈到他们都忘了,这场叁角恋里,没有一个人是正义的。 顾怜轻笑道:“白楚河,你别做梦了,我得不到他,你也得不到他的。” 这话刺激到了白楚河,他眼里尽是凶狠,畸形的占有欲让他疯狂而不计后果。顾怜在这种震慑下不自觉的连连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再无路可走。 白楚河疯了似的殴打顾怜,起初顾怜还能势均力敌的还手,可豪门少爷打人总会有保镖护着。最后,顾怜完全没有还手能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肘本能的护住自己的头。 “火车上我警告过你,不许再粘着他,你为什么不听话?你凭什么不听话?” 那天,顾怜被白楚河打断了一根肋骨。他被保镖带去医院简单的处理了外伤,就被押送回了溱潼。 “如果真的得不到,那我就亲手毁了他。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到了溱潼后,保镖递给顾怜一个信封,一张白纸上,只写了这两句话。 “顾怜,我叫你半天,你到是动一动啊?”酒店里,白楚潇催促顾怜快点穿上外套,今天是除夕,他们要去吃年夜饭,可顾怜却一直盯着铁皮箱子里的一封信发呆,“看什么呢?” “哥,你别看。”顾怜刚才出神了,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想藏起来时,白楚潇已经将那两行字一览无遗。 “楚河的字。”陈述句,“除了那一次……意外,你们还见过面?”疑问句。 “还见过两次。”顾怜把纸条收起来放回箱子,“我以为早就扔了。哥,我们去吃饭吧。“ 白楚潇没再追问,但眉头一直锁着,而饭店包房里,顾怜这顿年夜饭吃的也颇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的烟花就没断过,照亮了溱潼夜空。也多亏了有这些烟花,时不时的一阵轰鸣,才让这顿饭没显得没那么安静。 顾怜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白楚河的这句话,多年后再想起,依然感到毛骨悚然。但除了这些,细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又跟白楚河有什么分别。 在得到白楚潇这件事情上,他们都是疯子。顾怜好像也真的说过,得不到就毁了这种鬼话。说过几次?在什么时候?记不得了,但他确实有无数个瞬间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他缠着他,腻着他,追着他,威胁他,强迫他。 “哥,我没那样想过,不,我的确有想过,但是,又不是真的想。”顾怜开口打破了一整晚的沉默,却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酒酿圆子把你吃醉了?”白楚潇倒了杯茶给他,“你这脑袋瓜里成天都装着什么?” 顾怜觉得他哥听懂了他在讲什么,只是他擅长装傻。 “哥,我想喝酒。” “你酒量又不好。”白楚潇大概率是想起了顾怜上次喝醉买了一堆刀具去他家要殉情的事,“喝醉了就闹人。” “过年了,我想喝,你不许不吗?”恃宠而骄被顾怜演绎的淋漓尽致。 白楚潇一晒,还是叫了瓶红酒。 后来,一瓶变成了两瓶,两瓶又变成四瓶。顾怜从未和他哥喝过酒,以前他太小,白楚潇不允许他碰酒,之后更是没了机会。顾怜不清楚白楚潇的酒量如何,他的脸色依然晶莹白透,气息依然平稳,举止依然得体。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异常,无法判断他是否醉了。 顾怜又给他哥倒了一杯酒,满满的一杯,一点红酒礼仪都不讲,灌酒灌的明目张胆。而白楚潇全部照单全收。 这杯酒,他一口气喝下去,然后盯着酒杯里红色的挂壁,忽然他问顾怜:“楚河对你做过什么?” 顾怜并不想告诉他哥他跟白楚河之间都发生过什么,毕竟,他不确定白楚河在他哥心里是个什么样子。顾怜见过他们相处,白楚河那一副人畜无害的娇弱样,顾怜看着都有点心疼。 “你叫他楚河,可是却喊我的大名。”这句话也不算顾怜避重就轻,他确实一直很介意这一点。 白楚潇无奈道:“那是因为你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那你可以喊我小怜或者怜怜呀。” “不觉得像女孩名吗?” 顾怜嘴里反复咋么了几遍,好像确实像,顾怜有点胡搅蛮缠:“我不管,你就要换个称呼,亲昵一点的,你给我想,想不出来不许睡觉。” 白楚潇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喝着。顾怜觉得他这个”嗯“太敷衍了,昨晚海誓山盟的,今天装一装都不肯了?果然是渣男。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白楚河?”顾怜酒劲上头,没忍住,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楚潇偏头看着他,想要伸手把他额前挡眼睛的碎发别到耳后,被顾怜生气的躲开了。 白楚潇继续无奈:“他是弟弟。” “我也是你弟弟。” “你不一样,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顾怜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白楚河喜欢哥哥,有违常伦,顾怜又何尝不是。 白楚潇按着顾怜的后脑勺把他往前按了按,吹了口气,把碎发吹散。 “当年是我想要你,才求妈妈留下你的。” “……什么?”顾怜很是吃惊,“哥你不是,不希望妈妈生下我吗?” “那天我陪妈妈去了医院,她在进手术室之前,我突然看到你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那一瞬,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我好像听见了你跟我说话,你叫我哥哥。我可能是昏了头了,或者中了邪,那时候你才两个月,哪里会动。”白楚潇揉了把顾怜的头发,“这些年我嘴上说恨你,其实我恨的根本就是自己。如果我没有让妈妈生下你,她就不会嫁给那个混蛋,就不会抑郁自杀。我逃避你,其实是无法面对自己。顾怜,哥是不是很懦弱?” 白楚潇轻笑一声,又往杯子里倒了酒,继续道:“可是,我依然在悲伤里庆幸,妈妈能够生下你,我能够有一个弟弟。虽然这个弟弟有时候很烦人,粘人又淘气。但是他很聪明,很可爱,会撒娇,会哄我开心,是真心对我好。童年里如果没有你,可能我活不到长大。” 顾怜想,他哥应该是醉了,醉的很厉害,所以才会说出这些年来藏在心底的秘密。 原来,我被困在高墙里十年,你也被困在心魔里十年。顾怜感到一阵晕眩,这酒喝的时候没事,怎么这回上头了?”顾怜,进去的人应该是我,死的人也应该是我。“ -- 第五十九章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第五十九章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白楚潇被顾怜扶着走出了餐厅。 回酒店的路不远,但古镇巷子里的青石板路在夜晚有些湿滑难走。 “哥,慢点,你别晃。”白楚潇比顾怜高出一头,此时他身体的重量有一多半放在顾怜身上,顾怜扶着着实有点吃力,“白楚潇你老实点,别摸我腰,回去再搞。” 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了他,他扯着顾怜就往墙上抡,顾怜整个背硬生生的拍在了石头墙面上,头却被白楚潇用手掌护住了。 “白楚潇,唔……”顾怜话都来不及说就被眼前这个男人,不,禽兽,封住了嘴巴。 白楚潇把顾怜按在墙上强吻,边吻边咬,边咬边掐,掐他的脖子也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新嗜好,手伸进牛仔裤里掐他的屁股,又掐又打,简直太屈辱了。 顾怜心里十二万分后悔,为什么刚才灵机一动想要灌醉他哥。什么酒后吐真言,真言到是有了几句,但这“家暴”也是让人受不住,酒后的白楚潇太可怕了。 白楚潇疯够了,松开顾怜,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直到撞到另一边的墙,才勉强站稳。古镇巷子不宽,两侧不到一米半。他站定后,看着顾怜的眼神总是不能聚焦,下意识的甩了两下头。 “你怎么又不听话,衣服拉链都不拉,头发还搞的这么乱。” 顾怜:“……”不知道刚才是被哪个兽性大发的人弄的。 白楚潇晃晃悠悠的走回顾怜身边,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拍掉身上的石土:“扶哥回去吧,困。” 经过刚才的折腾,白楚潇不但没有清醒些,反而让他体内的酒精完全渗透进血液里,醉的比之前更厉害。顾怜也不知道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是靠着怎样的信念才把他哥弄回酒店床上的。 顾怜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喂白楚潇喝下:“还说照顾我,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伺候。” “咱们讲讲道理,是谁灌我酒的?”白楚潇晕乎乎的不仅要讲道理,还念叨着,“扶我起来,去洗澡。” 站都站不稳,洗澡显然是不可能的,洗手间里到是有浴缸,可年头久了,瓷砖泛黄,况且那么多人用过,白楚潇这种重度洁癖的人,肯定是受不了的。 算了,出门在外也别讲究了,洗个热毛巾擦擦得了。 顾怜把他哥的鞋袜和外套脱下来,正在解他衬衫扣子的时候,忽然身体一轻,腾空一跃,被一股力量带着,翻了个身。 白楚潇把他压在身下,手指轻轻刮着他的下颌线:“急什么?不是已经都是你的了吗?” “我,我,没有急啊。”顾怜被白楚潇醉酒后低沉沙哑的嗓音撩的瞬间红了脸,气息不稳,话都说不利索。 这个妖精。顾怜再次深信,他哥是白蛇变的。 “哥,你,是不是想要?”白楚潇一直抓着他的手腕,清浅的眸子直视着他,口中呼出的轻喘更是搔的他痒,“想要的话,我……” “想要。”白楚潇咬字用力地重复道,“想要。” 顾怜被这两个字撩的浑身发软,怎么醉酒后的白楚潇这么多变,一会儿家暴,一会儿又忽然柔软起来。 不容他多想,白楚潇就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然后在被子里开始解顾怜的衣裤。 “哥,哥。”顾怜拖长了音,软糯糯的叫着,也不是真的想说什么,只是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发出点声音,就像普通的正常情侣在高潮时候喊老公一样。 “别碰那。”摸到痒痒肉时,顾怜下意识的拨开白楚潇的手。 但白楚潇似乎是误会了,他以为顾怜是在推拒他。 “刚才谁说的,回去再搞?”白楚潇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睛,吻他的嘴巴,“现在回来了,不给搞?” 没有辩解的机会,顾怜被白楚潇一手抓住双腕,用力一翻,整个人趴在了床上。 “我不要后入,我要看着你。”顾怜垂死挣扎,表现出自己强烈的不满,“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白楚潇也不和他废话,拿过床头的手帕就往他嘴里塞。 “唔唔……”顾怜企图用舌头把手帕吐出来。 但白楚潇在绑顾怜这件事上可是很有心得的,手帕刚吐了一半,就被一条领带勒了回去,白楚潇顺手在顾怜后脑勺处打了个结。 除了嗯嗯声,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背后一个滚烫带着浓烈酒气的身体压了上去。顾怜心说,你就是喜欢暴力,每次都要把你情我愿的事搞的像强奸。 昨晚难得的温柔,今天他又原形必露了,蛮横的进出,一副就是要弄死你的架势。 就因为刚才不让你碰腰就打击报复?小气的哥哥。 顾怜被白楚潇箍在身下弄,敏感点被来回剐蹭,他也在天堂和地狱间跳来跳去。顾怜下意识的往前爬,腰上突然一痛,一只大手抓上了他侧腰的软肉。 顾怜呜呜的大喊几声,屁股也抗议的摇晃。那大手的力道不收敛反而增加,而另一只大手则从侧腰转战屁股,狠狠地抽了两下。 顾怜疼的直抽气,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小王八蛋。” 老王八蛋。要是能说话,顾怜肯定开口回怼。 于是,老王八蛋和小王八蛋激战了叁个多小时,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 白楚潇把顾怜锁在怀里,咬口咬他的脸蛋:“新年快乐。” 顾怜被弄的六神无主,刚才身体里涌进一股热浪,直接送他上了云霄。他在余温里抖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白楚潇将绑在顾怜嘴上的领带解开,手帕已经全部浸湿,一道深色的红痕在面颊处清晰可见。 他拿纸巾擦掉顾怜下巴上的涎水:“舒坦了?” 兴奋劲过了,顾怜这才感觉到浑身疲软,下巴酸疼。 他用拇指和食指掐着揉了揉:“太不是人了。”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哭肿的眼睛,让白楚潇又有了反应。 顾怜吓的直往后退:“弄死我你以后可就没得操了。” 其实白楚潇对顾怜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他只要对顾怜勾勾手指,顾怜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可是,叁个小时,鬼都受不住。 白楚潇喂顾怜喝水:“嗓子都哭哑了。” “怪谁呀?” “怪哥哥。”白楚潇笑着吻他,“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