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馈》 第一章 侯府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一章 侯府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一章 侯府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一章 侯府 大梁天启二十一年一月初三,新年刚过,平远侯府就高高悬挂起了白灯笼。 屋外雪花缠缠,飘洒了整夜,将天地间遍染纯白。 一个婆子急匆匆地来到一处极为宽敞的院门口,扣了扣门,就见里头一婷婷少女迅速把门打开,语调颇有不耐,“张重家的,你可来了!” 听了这话那张重家的额头竟冒出汗来,谄媚道,“莺歌姑娘有所不知,四太太那边闹腾得忒厉害!”,又见莺歌脸色不好,一颗心不由悬到了嗓子眼儿里,颤声问道,“老太太可醒了?” 莺歌睨了眼张重家的,心想果然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即便得了个便宜差事也办不好,面上却波澜不惊道,“刚喝过药,好不容易有了点神。” 张重家的听了这话,竟似吃了颗定心丸一般,早把莺歌脸上方才一闪而过的神色抛之于脑后,只要把这事办好了,以后还愁在老太太面前没了脸去,遂笑道,“多亏莺歌姑娘伺候得好!” 那莺歌本是个三等丫鬟,伺候主子一事之于她不过是个擦边球而已,此刻却觉得这张重家的说的话唯有这一句是极其入耳的,待到一处以为奢华的屋门口方才停下脚步,轻轻扣了扣门,就听里面有人低声问道,“谁呀?” 莺歌压低了声音,轻柔如同猫叫,“紫月姐姐,我是莺歌,那张重家的来了!” 里面听了这话,似是有些动静,房门打开,将厚重的棉门帘撩起一个小角,一个如水葱般的大丫鬟爽利笑道,“张重家的可来了,让咱好等!” 那张重家的甫一进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一时间竟似跨过了两季,再抬眼仔细瞧这屋内四壁的装帧摆设,竟恍然间如入仙,而眼前的丫鬟竟个个好似那天上仙女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轻柔柔绵软软的,让那张重家的也不由放轻了脚步,提了一口气在心口,生怕一不留神绕了仙家的美梦。 屋内正中的梨花木塌之上,正是平远侯府老太君谢氏,十六岁嫁与平远侯阮征,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阮宗,二女阮淑和老来四子阮瑜,且执掌侯府中馈三十余年,直至其夫病逝,其子即位,是以阮府之内,风头无二。 此刻,她穿了一身白色丧服,正闭着眼睛,状似假寐,张重家的躬身站在一旁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就见方才开门的紫月对着个正为阮太君擦汗的丫鬟耳语了几句,便退在一旁,那丫鬟点了点头,便轻轻拍了拍阮太君的肩膀,柔声道,“老祖宗,张重家的来了。” 阮太君恍若未闻,半晌才眯着眼睛道,“可是四太太那边的?” 张重家的赶忙跪下,“正是四太太那的。” “嗯……”阮太君低沉地应了一声,叹道,“今儿个也是大年初三了吧?” 张重家的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一愣,见四周的丫鬟仍面色如常,方才硬着头皮跪着答道,“正是大年初三。” 话一出口,突见面前的阮太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屋内顿时乱成一团,丫鬟们有人捶背,有人递茶,就见一穿戴极为考究的老妈妈剜了一眼张重家的,恶狠狠道,“你个口没遮拦的狗奴才!” 那张重家的如遭晴天霹雳,连忙磕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阮太君好不容易咳完了,捋顺了气息,才摆了摆手,那张重家的得了信方才如蒙大赦般停了下来,挺着头顶青红一片,扯了个谄媚的笑脸,“多谢老太太!老太太宅心仁厚,真是我们这帮做奴才的福分。” “哼,福分!”阮太君眯着的眼中突然闪出一道戾气,“王氏那贱人可消停了?” 作为典型的京城贵妇,这话说得是极狠的,张重家的全身激灵出冷汗,垂头道,“原本一直闹腾绝食来着,后来六姑娘出了那事之后,整个人忙着照顾六姑娘,也就安静下来了!” “算她还有个脑子的!”阮太君悻悻道,“这几日你给我好生盯着她,别让她又闹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言罢眼皮儿也不抬,挥了挥手算是把人打发了。 张重家好不容易直起了跪得酸麻的双腿,连忙点头道,“自是听老太太吩咐,奴才定然会好好盯着。”方才猫着腰退到了门外,一溜烟出了小院,心头兀自高兴,看来自己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于是更加紧了脚步向四房走去。 阮明殊醒了这几天,逢人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唉,可怜的孩子!” 明珠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姐姐我却是可怜,狗屎运当头穿到了旧社会,好不容易有了个当嫡母的老娘,却外带了个短命鬼的老爹,且附加十一房如花似玉的姨娘,其中一个貌似还是个贵妾,据说还是当家老太君的娘家的远方外甥女,就连前几天哭丧都不安稳,一个劲儿地给那老太君抛媚眼。 阮明殊醒来的时候四肢无力,头重脚轻,明显的缺糖缺血缺食粮,心头疑惑,难道侯府嫡出的小姐也会受人虐待不成?待从丫鬟口风中才得知,原来自己短命老爹过世之后,老娘就开始闹绝食,老娘绝食不要紧,害的小明殊也跟着闹绝食。 人说没有钢钻,别揽瓷器活!老娘王氏趴在床上饿了几日,仍旧生龙活虎,而那真正的小明殊嘛,就惨了点。一口气没上来,魂归奈何。 女儿要死不活,王氏也不闹腾了,忙活了多日,人终于醒了,却换了个里子。 阮明殊心头不安,就这么平白地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子,看着一脸憔悴的王氏,心头微颤,细声细气道,“娘,您怎地又叹气了?” 王氏抚着明殊的小脸蛋,想着这孩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竟也懂事了不少,心中才有了些许的欣慰,勉强扯出个笑脸,“明殊,你想不想见见你外祖母啊?” 明殊小眼睛滴溜一转,奈何自己目前获得的信息实在有限,也只能干瞪着眼睛,望着王氏。王氏心头一颤,思及嫁到侯府这么些年,竟然一次也没回过娘家,以至于女儿长到八岁,还未曾去过外祖家,愤恨地握紧了帕子,看着明殊的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明殊,娘的意思是把你送去你外祖家,可好?” 明殊心中微动,自己老娘在这,自己又姓阮,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吧,遂懵懂道,“娘不一起去吗?” “我的可怜的孩子——”谁知话一出口,眼前的王氏顿时泣不成声。 明殊吓得慌忙轻抚王氏的背,这几日王氏忙前忙后的照顾,她都看着眼里,饶是冰块也早化成了水,“娘,您别哭,您让明殊去哪明殊就去哪!” 王氏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道,“明殊,不是娘不愿意陪着你,只是……只是侯府这吃人的地方,娘是在不忍心让你陪着我受苦。” 明殊瞪大了眼睛,心想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又听王氏啜泣道,“为娘与你爹成亲以来,自问心无愧,可想那阮瑜私德有亏,宠妾灭妻,那谢姨娘仗着你祖母和你父亲撑腰,对我母女百般凌/辱,如今那阮瑜自作孽不可活,害了那花柳病,他们侯府竟然要逼着我给他阮瑜守节,想我王家乃是大梁簪缨世家,就算他们阮家是平远侯又如何,出了那般的不肖子,怕是早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之前为娘想不通,以绝食相威,想不到你这傻孩子竟自作主张同我一起,竟让为娘害了你!”说着又抱着明殊大哭了起来。 明殊愣愣地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消化了突如其来的信息,心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十一房姨娘都不够,自己老爹当真威武!看来侯府还真是个待不得的是非之地,又听王氏道,“前不久我给你外祖父去了封信,娘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断然不能连累了你,过不了多久你舅舅便会过来接你,到时你跟着舅舅一起去苏州,娘就留在这里落发为尼,给他们阮家守一辈子的寡,也算值得!” 出家?!明珠呆呆地张张嘴巴,她没想到王氏竟如此绝决,而用了大半生的蹉跎,换的也仅仅是女儿未知的幸福,不感动吗?那是假的。 “娘——”明殊一头扎在王氏怀里,面对自己来到这陌生之地遇到的第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亦或者是今生唯一一这样无私爱着自己的人,自己想的从来都是如何从她身上获得庇护,就算此刻她为自己牺牲,自己也断然不会拒绝,可是仍旧会有一丝心痛,于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阮太君的房内,从南方运来的鲜果,在香坛内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伴着门外轻轻的敲门声,紫月一阵小碎步,打开门,愣了一下,瞬间满面笑意道,“原来是四太太啊,快些进来,些日子我们老太太可想着您呢!” 王氏懒得理睬这两面三刀的丫鬟,目不斜视地进了主屋,就见躺在梨花木塌上的阮太君缓缓把眼皮儿抬起,神色不辨地看着自己,随即福了福身道,“媳妇见过母亲!” “坐吧。”阮太君点头点头道,“你也是个有孝心的,前几日大家心头都不好过,我也就不追究你什么了,只要你以后安安稳稳地给我儿守节,我定会不会亏待了你。” 王氏在心中暗嘲,还真把自己当狗使唤了,本来还念及的颜面,此刻也抛到了九霄云外,“老太太,这节我可以守,不过您得答应我个条件!” 阮太君本以为王氏已经老实了,听了这话差点气得翻了白眼儿,怒喝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想我儿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欺负我这孤儿寡母!还要和我谈什么条件,我告诉你王姮,你这辈子,生是我阮家的人!死是我阮家的鬼!” 王氏不怒反笑,“老太太这话,自是言之有理,不过料想老太太您更想着要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死鬼吧?!况且我的条件也绝非苛刻,只是想要您同意把我的女儿送到苏州她外祖家,而我至此也会心甘情愿地为我夫君守节,哪怕是入家庙落发为尼。” 阮太君听了这番话心思微动,这几年王氏嫁入侯府,自己心中也清楚她的拧脾气,若是这么僵持着,说不定她又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而且那王氏的闺女素来不得自己疼爱,眼见为净也不是不好,只不过于侯府的名声上嘛……想到此处,阮太君眉头微蹙,自己想让王氏守节,不就是图个名声吗,如果这会儿再把孙女送走,要外人怎么想。 王氏看着阮太君的脸色,心知有戏,“母亲请放心,我之所以想把殊儿送到她外祖家,是想着她与我大哥的幼子自幼订亲,如果能自小养在一起,自是为她将来考虑。且我大哥近日正巧来京述职,听闻我要为四爷守节,早已言明愿从户部请赐贞节牌坊,还望母亲深思。” 阮太君微微一哂,自己刚刚竟是小看了这四儿媳,想她为了女儿,竟然做了这么多的手脚,虽然这四儿媳是当年老侯爷在世时订下的,而自己一直看重的是自家的远房外甥女,因此一直不喜王氏,可是大梁王氏乃是举国第一望族,如今王氏硬生生把王家人牵扯过来,看来自己是不得不卖她个面子了,又想既然还能得到贞节牌坊,且把外孙女送出去也有了借口,又何乐而不为呢,不过面子上仍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孝心,不过我素来疼爱殊儿,你说的先容我考虑两天吧。” 王氏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看来这是答应了,于是再次叩谢,恭敬地退了出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阮家: 妻妾:阮老太君,太姨娘周氏,林氏(亡) 嫡出:长子:阮宗 ,二女:阮淑,四子:阮瑜 庶出:长女:阮磬(林氏),二子:阮俊(周氏), 三子:阮启(林氏,早夭),三女:阮檀(林氏) 阮宗: 妻子:谢氏 长子:阮明震18岁(男行一) 次子:阮明章15岁(男行二) 妾:华氏 三子:阮明珩15岁(男行三) 长女:阮明瑾12岁(女行二) 妾:卢氏 二女:阮明玉10岁(女行四) 妾:万氏 四子:阮明旭11岁(男行六) 阮俊: 妻:纪氏 长女:阮明月16岁(女行一) 次子:阮明礼13岁(男行五) 妾:薛氏 长子:阮明琛 14岁(男行四) 儿女:阮明芳10岁(女行三) 阮瑜 妻:王氏 女主:阮明殊8岁(女行六) 妾:谢氏 子:阮明哲7岁(男行七) 女:阮明珠9岁(女行五) 妾:冯氏 女:阮明绣5岁(女行七) 妾:林氏 子:阮明昌,0岁(男行八) 第一章 侯府在线阅读 第一章 侯府 肉文屋 / 第一章 侯府 第一章 侯府 第二章 舅父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章 舅父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章 舅父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章 舅父 王家人来得极其利索,冬季北方不便行船,饶是中途换成陆路,仍旧不过一月光景,一架硕大的马车便停在了平远侯府门口。 王氏父亲王骞乃是两江总督,正二品,管辖江苏、安徽、浙江三省,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而此次来的王家大舅王隽官拜苏州知府,从四品。且王氏一族人丁兴旺,朝中势力盘错节,是以现今宁远侯府当家阮宗早早便于内堂等候了多时。 主客相见,面上皆欢。王隽躬身一礼,“下官不才,让侯爷久等!” 宁远侯阮宗摆手笑道,“舅老爷客气了!”这一句话便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对于阮宗,扪心自问自是不想开罪王家的,而且王氏进门这些年的表现他也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是自家兄弟委实不长进,因而也不好说什么。无耐四弟是母亲的老来子,从小娇宠,而谢家一直以来都是与王家比肩的豪门士族,因此总免不了互相利益之争,是以最初母亲相中了谢姨娘,只是拗不过当年老侯爷的意思,才将王氏娶进门。 如果至此安生下来也就罢了,奈何自己弟弟却是个最不安生的主,又碰上个更不安生的谢姨娘,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巴巴地赖上了阮瑜,前些年未婚先孕,还闹腾着要当什么平妻,老侯爷发狠,撂下句爱嫁不嫁,于是吹吹打打抬进门来,成了个贵妾,自老侯爷死后,也没少闹腾。 想到后院的乱七八糟,阮宗只觉得对不住王家,是以对王隽格外的热情,又见王隽身后跟着一个翩翩少年郎,岁年纪不大,举止投足之间却有着世家望族特有的沉稳和老练,顿生好感,“王兄,这位是?” “不才乃是犬子,名冕,字彦之。”说话间,王隽转向少年道,“彦之,快过来拜见你大姑父!” 王冕得令,恭然一礼道,“见过大姑父。” “好个少年俊彦!”阮宗笑道,“侄儿年方几何?” 王冕道,“回大姑父的话,小侄今年刚好十五。” 阮宗点头道,“可有考过童试?” 王冕谦虚道,“前不久刚得了个秀才。” 阮宗点点头,心中对王冕更是喜欢,对于到来的王家人,他自然是做足功课的,心知王冕得的不仅是秀才,更是秀才中的秀才,童试第一的案首,想那江南之地学风浓厚,这样的案首自然含金量是极高的,而王冕的不骄不躁,才更是让人觉得难得,又想想自家那泼猴,只有羡慕的份。 宾主双方在正堂内寒暄正欢,此刻后院四房之内,王氏拉过明殊的手,脸上又是笑意,又是不安,“殊儿,今天你大舅舅会过来,可还记得我教过你的?” 明殊点头,两只小眼睛倍儿亮,“记得!” 王氏目露赞赏:“那你再给我演示一遍。” 明殊巨汗,虽心知这是王氏对女儿的担忧,希望女儿能给舅舅留个好的第一印象,可还是不忍腹诽道老娘你闺女我已经演示了n遍了。 即便有如此想法,明殊仍旧恭恭敬敬地给王氏福了福身,细声细气道,“见过大舅舅,见过大哥哥。” 王氏满意地捋顺着明殊的头发,“好!好!真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仔细道,“这次你大舅舅来,我本不知会带上你大哥哥,是以你定要在你大哥哥面前表现得乖巧些,将来回了你外祖家也好有个照应。” 不是吧……这么狗腿?!明殊羞涩低头,喃喃细语道,“女儿记下了!” 王氏看着明殊的样子,兀自叹了口气道,“为娘知道你自小是个耿直的,心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可能你对为娘刚刚的话不屑一顾……可是殊儿,为娘像你这么大,甚至直到嫁给你爹之前也一直是你这种想法,想我王家女儿何等荣耀!可女儿家到了夫家,就是夫家的人了,任凭你何德何能,只要丈夫对你不屑一顾,你便是一文也不值的!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刻你低一次头,将来必是受益无限,更何况为娘只不过想要你与你大哥哥亲近相处,他乃是你未来夫君的嫡亲哥哥,常言道长兄如父,若能得你大哥哥扶持,你那夫君定然会与你敬重有加,也不枉费为娘的一番心意。” 明殊眨巴眨巴眼睛,看来老娘之前与老爹相处间只不过耿直了些,该明白的道理一样都不少啊,于是安抚道,“娘亲教诲,女儿不敢忘!” 王氏满意地点点头,想着自己的女儿与大哥的儿子年岁还小,如果这么从小在一起养着,知知底,凭女儿的乖巧可人,定然不会走自己的老路,况且自己与大嫂素来亲厚,当年自己听闻自己诞下明殊时,更是大嫂主动提出要与侯府联姻的,如此想来心中难得畅快。 忽听门外一身响动,身旁的大丫鬟石梅快步打开门,问道,“何事?” 就听门外人应到,“石梅姐姐,侯爷刚刚遣人来禀报四太太,说王家大舅爷并着王家大公子已经到了,要您这边先准备准备,人马上就过来了!” 听到自己大哥到了,王氏沉寂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难掩的亮色,拉起女儿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确定毫无纰漏,又不放心地嘱咐,“刚刚我说的定要记在心上!” 明殊任由王氏折腾,不多时就听外院声音传来,“侯爷,王大人,王公子到——” 紧接着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王氏赶忙拉起明殊站到屋门口,不多时棉布门帘被大大打开,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青衫三十多岁的男子首先步入屋内,明殊暗自打量,心道这便应该是宁远侯阮宗了,见他衣着虽不显奢华,可无论是头上别的簪子,手上带的扳指、还是腰间挂的玉佩,连自己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绝非凡品,又见其虽然长相威严,却举止和善,言谈之间,天生带笑,足可见其个深藏不露的个。 如果说初见宁远侯阮宗使得明殊眼前一亮的话,那么王家大舅舅王隽的出现则如同云破月出,使得周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黯然失色,仿若黛色的远山,又似林间的清泉,带着百年世家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甫见,便顿生倾慕之心。明殊看看王氏,其实若抛去眉宇间的那份愁思,王氏与这王家大哥还是很像的。 明殊正被王大帅哥的出场所震撼,就见其后面跟着一位少年,模样举止与大舅舅虽然极为相似,不过仍不免有些稚嫩,想必这位就是王氏口中口口声声念叨着的要让自己去讨好的王大公子了。 主客落座,照样寒暄了几句,宁远侯阮宗是个极有眼力见的,客套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而明殊也特意将王氏之前训练好的请安问好再次表演了一通,得到了王大舅和王大哥的普遍赞扬,还顺带得了王大舅的打赏。 明殊拿着手中的荷包,暗中心花大放,决心下次定然要多准备些吉祥话,多得些赏钱。 王氏与王大舅自有话要说,于是便吩咐明殊带着王大哥四处看看,还特意暗自给明殊使了个眼色。 明殊接到任务,心中惴惴,不就是扮幼/齿嘛,自己早就习惯了,于是笑嘻嘻地拉起王大哥,“大哥哥陪殊儿玩一会儿吧,好不好?” 王冕心知父亲有话与姑母谈,于是配合明殊退了出去,来到明殊屋内。 王冕此次随父亲来京述职,主要是王隽想让儿子和官场子弟提前较好,以为将来铺路。然而姑母这边突然出事,父亲便随即交代,姑母的闺女将来是要给自己的嫡亲弟弟做弟媳的,因此特意让他品一品这小丫头的情,可是王冕毕竟是嫡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严格教养长大,本身又木秀于林,极少于内帏厮混,和世家子弟称兄道弟是会的、于官侯公卿拜访请教是会的、同长辈夫人闲谈问安也是会的,唯独带小孩儿,还是个小女孩儿,还真真难倒了王冕。 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歪着小脑袋看自己,王冕突然深感任务艰巨,他清清嗓子,好不容易想出个话头道,“阮妹妹几岁了?” 明殊摇摇小脑袋,一边装可爱,一边做了个八的手势道,“八岁!” 王冕点点头道,“可读过书?” 明殊汗,懵懂地摇摇头。 王冕似是有些失望,从小到大貌似长辈见自己总是先问这几句话,而且对于自小相处的弟弟们聊的也无非是学问之道,仍不死心道,“可识得字?”见明殊再次摇头,心情直坠谷底——好不容易想好的话题费了。 明殊看着王冕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暗道想王家乃是有名的大家士族,定然极重诗词礼仪,可是奈何之前的小明殊总是体弱多病,且身为女子本就不比男子要求取功名,是以王氏就从没有要求过女儿上心学问之道,虽然在大梁八岁的小女孩不认识字的尚且不少,可作为一个成人的灵魂,明殊难免觉得寒碜,况且貌似眼前的王家大哥好不容易想到这个话题,又想着自己身负王氏施加的火热期盼,遂言道,“大哥哥教明殊识字可好?” 王冕正兀自钻研如何开得个新的话题,听到此话,心头大喜,顿时觉得弟弟娶得个如此上劲好学的娘子也是不错,于是痛快道,“甚好!” 明殊此刻尚不知道王大哥的大脑里已经绕了九曲回肠十八道弯儿,连她的婚姻大事都考虑了一翻,命丫鬟取来笔墨伺候,笑盈盈地望着王冕道,“大哥哥,可否先教殊儿写自己的名字?” 王冕点头道,“好!”,于是自己拿起只大白云焦满墨汁,特地工整清楚地写下‘阮明殊’三个字。又特别选了只小白云递到明殊的小手中,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临摹了一遍,不由赞赏道,“明殊妹妹好天赋!” 明殊心虚一笑,怎么说自己写硬笔书法那么多年,写软笔总也不至于太丑吧。 王冕自是不知明殊心头所想,只是觉得姑母家的妹妹小小年纪初次写字,就能写得不让自己觉得惨不忍睹,将来必是一位才女,不免对这未来的弟媳更加满意,于是教得更加起劲,在明殊的提议下,又学写了‘王冕’、‘王隽’、‘王姮’三个名字,二人练了小半天,期间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直到王家大舅带人离去时,明殊将习练中练得最好的两次分别交给王大舅和王冕,见到王大舅脸上淡淡的赞赏,王氏眼中的喜色,方才暗松了口气,心道想狗腿也不容易,总算没白忙活。 第二章 舅父在线阅读 第二章 舅父 肉文屋 / 第二章 舅父 第二章 舅父 第三章 姨娘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三章 姨娘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三章 姨娘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三章 姨娘 王氏的这步棋,不得不说在侯府里激起了千层浪。 四房曾经荣宠不衰的谢姨娘彼时正在挑选府里新一季的料子,听见门外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不由得眉头微蹙,就见棉布门帘呼啦一下被人拉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呼哧着大喊,“娘——”,却因看到老太太身旁的施妈妈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下去,福了福身,细声细气道,“施妈妈好!” 施妈妈宠辱不惊,对于侯府四姑娘的变脸仿若未见,反倒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笑道,“我看这四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阮四姑娘明珠羞涩一笑,就听谢姨娘突然哽咽道,“我这闺女生的最像她爹的,只可怜,唉……”说着使劲用帕子着断线的泪珠。 施妈妈赶忙上前劝慰道,“老奴知道姨娘是个有心的,不像正屋那位,恨不得树倒猢狲散!这些年姨娘对老爷的情分,老太太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况且娘不仅有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四姑娘,还有哲哥儿傍身。姨娘您是明白人,凭着四老爷在老太太心中的份量,且您又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定不会亏待您的!” 谢姨娘吸了吸鼻子,拉住施妈妈的手道,“我也是太想我们老爷了,让妈妈您见笑了!”又顺手摘下手镯,塞道施妈妈手里,“这些日子多亏妈妈跑前跑后照顾老太太,我这心里别提多感激您了!” 施妈妈心知这谢姨娘是个上道的,也不推脱,直接把镯子收到怀里,然后又等谢姨娘挑了几款素的不能再素的料子,方才告退。 谢姨娘送走了施妈妈回到屋内,便看到阮明珠一边吃着茶,一边撇嘴道,“娘,您今年怎地竟捡些惨白惨白的料子,让人看着好生晦气!”见谢姨娘不理自己又絮叨道,“娘!我刚刚看到正院来人了,好像是什么大舅爷的,又听说要接人什么的,您可晓得是怎么回事?” 谢姨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道,“你想知道怎么会事?” 阮明珠点头道,“自然想知道,最近那正院里头的将整个院子看得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好不容易打听到,说是好像在收拾东西,要搬家的样子。” “哼哼!”谢姨娘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个没头苍蝇!” 阮明珠一愣,顿时头皮发麻,她怎么没发现自从自己一进屋自家娘的气压就极低呢?就听‘当’一声,一只茶杯砸在自己脚面旁,热水喷溅出来烫得阮明珠哇哇直叫,一旁的丫鬟赶忙上前又是帮小姐换鞋涂药,又是擦地,谢姨娘的陪嫁宋妈妈也赶忙上前劝道,“姨娘莫生气,四姑娘还小!” “还小?!哼!”谢姨娘指着阮明珠的头骂道,“我谢于慧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人头猪脑的丫头来!你也不瞧瞧自己刚刚跑进来的那样子,还明目张胆得喊那么大声的娘,即便施妈妈当面没说什么,回到老太太那还能有什么好话,平白我养活了你这么多年,当个庶出还算是抬举你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死鬼老爹就这么没了,还留下个乌烟瘴气的四房,要不是看着我也姓谢,那个被扔到庙里守牌坊的人就得是你娘我!到时候你还挑什么挑,不把你扔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填房就不错了!” 阮明珠被谢姨娘吓得早把眼泪止住了,大气而都不敢喘地看着自己娘,喃喃道,“守牌坊?”心想着那种孤苦伶仃待在庙里的日子,剩下的大半辈子别说穿衣了,连荤腥都没得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谢姨娘‘哼’地一声冷笑,“这侯府里的事,有哪一件是我不晓得的!你以为老太太为什么答应把你六妹妹送走,还不是从王家那讨了好处!”随即又做到明珠身边,拉起女儿的小手道,“我现在可告诉你,正院里头那两位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想当年你那死鬼老爹在的时候,你娘我有的是办法拿捏她们,不过可恨你爹短命不争气,自从迷上了什么小红香之后……”话到此处想到女儿才七岁,说这些不合适。于是转念道,“反正我告诉你!正院的如今惹不得!” 阮明珠看到自己娘气消了,才放心道,“怎地惹不得?咱们还怕了她们不成?” 谢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牙痒痒道,“你个榆木脑子!你可知道老太太答应她们离开意味着什么?” 明珠摇摇脑袋。 谢姨娘再次抚额,“以后她们就不算侯府的人了!我前些日子打听,那王家大哥竟是要送正院那个去白云庵修行,而不是咱侯府家庙,那白云庵素来都是皇亲国戚代发修行的地方,也没少走出过娘娘公主之类的,能到白云庵面子上可是无限的风光,可是这也意味着那王氏从此便和咱们侯府断了关系!而她的孩子,听说是要送到苏州外祖家,谁不知道江南王氏第一家,据说她还和王家嫡系孙子自幼订有婚约,顶着侯府嫡出的名头,加上你那便心眼儿的侯爷叔父,她将来风光定会不少!还好我膝下有你四弟弟,让咱们名正言顺地在侯府依靠老太太,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断气儿了,到时咱四房就真真成了孤儿寡母!” 明珠小嘴巴张大成o形,她不够用的小脑袋飞速地旋转,本来她就对自己那便宜老爹心里只有弟弟感到不满,此刻想着爹爹没了,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又突然被自己亲娘当头喝——不得不承认,阮四姑娘明珠终于在她老爹过世后的近两个月后懂事了!此刻她嘎巴嘎巴嘴巴,终于说出句让她娘心头略有宽慰的话,“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姨娘看着好不容易上道的女儿,微微一笑,“放心你娘我从来都是活菩萨,不像那些个恶人,忍都忍不住!” 看着自己娘大言不惭地扭曲事实,小明珠心中顿时蒸腾出一种感觉——那叫个崇拜! 谢姨娘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此刻在四房的一处院落内,正有一个人恨不得把帕子扯碎。 “姨娘,喝茶了!”四房西厢内,一个丫鬟正小心地将手中的茶碗递给冯姨娘。 “作死呢你!让我喝这么冷的茶!”冯姨娘一下把茶碗摔在地上,喝道,“好你个死丫头!如今老爷没了,你也开始欺负我了!” 那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一旁的陪嫁冯妈妈赶忙上前道,“你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还不重新给姨娘端上一杯!” 那丫鬟好不容易被解了围,迅速收拾了地上的茶碗,感激地看了一眼冯妈妈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狐媚子!”冯姨娘恶恨恨地骂道。 冯妈妈重新给冯姨娘倒了碗白水,一边道,“姨娘别跟绿凝那小丫头一般见识,仔细了身子。” 冯姨娘恨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满心满意地想着爬爷的床,如今可好,爷一蹬腿儿没了,看她成日里拉长的那张脸,她老子死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上心过!” 绿凝是冯姨娘的大丫鬟,不仅人聪明灵巧而且模样娇美,早前冯姨娘渐有失宠之势开始便打算提拔绿凝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只可惜自家老爷不争气,一蹬腿撒手人寰,于是冯姨娘如今怎么看绿凝,怎么别扭。 冯妈妈会意笑笑,并不接话,反而问道,“姨娘这会儿去看林姨娘可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冯姨娘灌了一大口水道,“不提这个到好,一提起那块林木头,想想都憋屈!瞧她那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家闺秀了,还有模有样地弄了个小灵堂,伤春悲秋地祭奠她那死鬼情郎,给谁看呀!” 要说四房姨娘,最得脸的莫过于谢姨娘、冯姨娘和林姨娘,这三人先后进门,谢姨娘喜欢扮白莲花,平日里最高兴别人称赞她温柔娴熟,又勉强算得上是侯府四老爷的初恋,老太太的远方外甥女儿,因此在四房众多女眷之中,地位一直是最高的。 仅次于谢姨娘的便是冯姨娘,她父亲本是一屡试不第的秀才,人道中年方才祖坟冒青烟中了举人,得了个九品芝麻官,为了巴结侯府,巴巴地把女儿送进来当姨娘,冯姨娘个泼辣跳脱,又因自小长在乡野,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养在深闺人未识,是以凭借口味新鲜,一开始到是得了四爷阮瑜一番宠爱,不过奈何冯氏大无脑,加之怀孕生女不能侍寝,时间久了自然拢不住风流少爷的花花肠子。 而后来,阮瑜上元节赏灯,遇到商人女林氏,灯火阑珊处,于众人中寻佳人千百度,便一下子把阮瑜迷得魂儿都没了。而那林氏虽是商人女,却自有一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气,对阮瑜的示好也不咸不淡的,想那阮瑜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头一次遇到不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报的主儿,奴发作,觉得这才是千金难买佳人笑啊,于是连哄带骗把林氏弄入了府内,林氏自诩清高,觉得全屋子的女人只有自己才真的和阮瑜是情投意合,而其他的神马都是浮云,入不得她眼,更要阮瑜给她找了处有水的地儿,建了个林溪阁,没事作几首酸诗,弄得比江南王氏的女儿还有派头。 林氏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平日里只有正房夫人王氏能被她瞧得上眼儿,是以走得近些,而对其他人,尤其是大无脑的冯氏,一直嗤之以鼻,加之最近又怀了身孕,更加在四房内横着走,可是没料丈夫突然蹬腿,一时之间好似整个一辈子的爱恨情愁都随风飘散,而其他种种都是俗务,是以没事里更加酸大方,不是设小灵堂念个经,就是作诗悼念亡夫。 今天大早,冯姨娘听说王家来人,加之最近几日正院的不寻常,是以特意去会林姨娘,想探得些口风,谁知道被林氏酸倒了一排门牙还一无所知,怒道,“也不知王家派人来到底什么事?” 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么到冯姨娘这不仅要颠倒过来,还要加上一句:没事也要找事。说白了这冯姨娘就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于谢姨娘来说损人不利己,不做!可冯姨娘就是只要能损人,管他利不利己,她都做!因此没少被谢姨娘当枪使。 “姨娘!打听到了!”冯姨娘正和冯妈妈二人嘀咕着,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走进屋内,连气儿都没多喘,就把王大舅来和王氏要出家守牌坊的事说了一通,冯姨娘满意地打赏了丫鬟,方才静了下来,本能告诉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王氏,奈何她自己实在脑力有限,再加上个没见过市面的冯妈妈,两个人想破了脑筋也没想出什么好注意来,就听外面小丫鬟来报,“谢姨娘过来找姨娘您说话。” 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冯姨娘眼珠一转,看向来人,微微一笑。 第三章 姨娘在线阅读 第三章 姨娘 肉文屋 / 第三章 姨娘 第三章 姨娘 第四章 真心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四章 真心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四章 真心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四章 真心 谢姨娘的到来虽然没有给予冯姨娘实质的帮助,但却给她弥补了关于王氏近日动态的全面信息。第一,王氏出家,去的不是家庙,而是白云庵。第二,王氏女儿要被送去苏州外祖家。爆料结束之后,谢姨娘施施然地走了,冯姨娘可不淡定了,“这王氏忒黑心,大难临头各自飞,亏她想得出来!” 冯妈妈道,“姨娘莫要生那无名火,如今四爷不在了,怎么说您还有绣姐儿傍身,我前几日听说老太太似乎有意要把四房没生养的姨娘们送到庄子上去呐。” 冯姨娘气道,“老太太和她那外甥女儿一个子,这些年咱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四房树倒猢狲散,她谢姨娘就是老大,咱得罪不起她,还惹不起别人不成?!” 冯妈妈否定道,“姨娘目前切不可妄动,王氏那边的状况,如今多少人惦记着,方才谢姨娘来说了那么半天什么意思,还不是想让姨娘替她强出头,可如今即便出了头,也是里外不讨好的境况!” 冯姨娘见冯妈妈如此着急,随即解释道,“妈妈还真以为我会着她谢于慧的道不成?” 冯妈妈见此刻冯姨娘眼冒光,不由得好奇道,“姨娘的意思是?” 冯姨娘冷冷一笑,“别以为阖府里只有她谢于慧是聪明人!” 冯姨娘心中有了计较,与冯妈妈二人商量的一通,便于次日来到林溪阁。 彼时林姨娘正对着刚填好的新词,追忆情郎。 “姨娘,冯姨娘来了!”听到丫鬟的通报,林姨娘眉头微蹙,“她最近是怎么了,总往我这跑?”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勉强道,“把人请进来吧!” 冯姨娘风风火火地进来,两眼一红,哽咽道,“妹妹,姐姐昨日又梦到老爷了!” 林姨娘是个酸腐的,此刻她心中反感,面上恹恹,“姐姐当真是对老爷情深意重。” 冯姨娘假意了眼泪,苦笑道,“唉,如今老爷不在了,咱们孤儿寡母的,有话也不好对外人说,我想着阖府里只有妹妹和我一样,最是思念老爷,所以才厚着脸皮过来,还望妹妹不要嫌弃姐姐唠叨的好!” 如果说林姨娘有什么软肋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四老爷阮瑜,在林姨娘心里那阮瑜之于自己简直就是君子如玉,此刻听到冯姨娘的一番话,不由得勾起了镇日来的相思,竟生出分同病相怜的情愫来,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叹道,“不瞒姐姐说,我这整夜整夜的也总是梦到老爷,想起他还叮嘱我今年开春定要喝到我亲自酿的桃花酿,还说要等孩子出世参详个好名字,可如今……”说道一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冯姨娘强忍住中的醋火中烧,拉住林姨娘的手道,“妹妹的苦姐姐最是清楚,想着四房之内有谁不知道妹妹和老爷那才真正是情真意切,唉……”说着叹了口气,似是不好意思道,“如今外头那些不中听的流言蜚语,妹妹切不可往心里去啊!” 林姨娘正在顾影自怜地抹眼泪,听到冯姨娘这话,好奇道,“什么不中听的?” 冯姨娘面有难色道,“都是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妹妹就当没听过好了!” 林姨娘蹙眉,“姐姐要是真把奴家当妹妹,就不应该这么吱吱唔唔的!” 冯姨娘似寻思了半晌,方才不情愿道,“那妹妹就权当个笑话听,可不是姐姐来嚼舌的!” 林姨娘此刻早有点反应过味儿来,她虽然向来不肖于东家长李家短地说道,可不代表她不好奇别人说道自己,于是不耐烦道,“姐姐说了,妹妹就听着,自不会出去乱说!” “妹妹还真是见外。”,冯姨娘扭捏一笑,“我也是偶然间听丫鬟们传的,只说原先一直以为妹妹您是对咱们老爷最真心的那个,不过昨天听说四太太的本家大哥来了,还说四太太要出家修行,为咱老爷守节,据说户部听闻咱太太有心明志,都特地批下了贞节牌坊,如今啊人人都说,原先是眼睛瞎了,这回大家才看出来,只有四太太是真心对老爷的。又说什么妹妹终归还是年轻,想得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儿女私情,如今老爷没了,心也野了,连门都懒得出,看来平日里的模样都是做给人看的。” 林姨娘心知冯氏嘴里不会冒出什么好话,不过这一通下来,还是把林氏气得不小,“清者自清,我林清荷才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冯姨娘点头道,“妹妹说的有理,姐姐就怕妹妹对老爷的一片真情被人看扁了,不过如今看来妹妹自是个大度的,待到王氏去庙里守节,妹妹就在家里伴着老太太,也算是给老爷尽份孝心。” 林姨娘一听到老太太,心头更火,平日里谢姨娘仗着老太太两面三刀,自己没少吃亏,要不是老爷宠着自己,老太太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自己呢。转而又想到王氏,虽然表面上自己和王氏亲近,不过是自负才华,认为阖府也就苏州王家的女儿有资格和自己结交,虽然如此又摄于王氏的身份,所以难免有些天生的自卑。老爷在世时没看出来王氏对老爷又多上心,如今老爷不在了,她倒好出来平白占了个好名声,真是越想越气! 冯姨娘看着林氏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道火候够了,于是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姨娘消消气,莫要和那冯氏一般见识。”林姨娘身边得脸的大丫鬟碧云端了碗茶递了过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冯氏的算盘,不过……”林姨娘叹了口气,轻抚着肚子道,“四郎去的这么些日子里,我是日也想他,夜也想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四郎就会回来了。” 要说整个四房女眷,此时此刻仍对阮瑜痴心不悔的也就林姨娘一号人物,碧云听自家姨娘话语凄凉,劝慰道,“姨娘还年轻,日子还长,如今又有了身孕,就算不为自己,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坚持住啊!” 饶是碧云如何挖空心思地奉劝,奈不住林姨娘认死理的子,就见她惨然一笑,“孩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四郎不在了,我本就是拖着残躯苟活于世而已,却也且不能让人小视了去!”,恍然间起身道,“准备下,去老太太那请个安吧。” 侯府阮太君的正屋内,阮太君嫡长子阮宗的正妻、老太太的嫡亲侄女谢氏孝蓉正剥好了一个冰糖蜜橘递给阮太君,阮太君接过橘子,听完跪在面前的林氏的一番话,不怒反笑道,“你还真是个有孝心的!” 林姨娘状似不查,泪盈于睫道,“媳妇心知自己鲁莽,可是媳妇对四爷的真心日月可鉴!如今媳妇听闻四太太要去为四爷守节,媳妇虽驽钝不堪,但仍恳请老太太同意媳妇随大嫂同往。媳妇这辈子不求锦衣玉食大富大贵,只愿青灯古佛,常伴四爷左右!” 林姨娘一番言辞恳切,加之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阮瑜的真挚眷恋,就算平日里再看不过眼去,听得尚有如此真心惦记自己儿子的,阮太君饶是石头心肠也软了三分,想着若是能多送个人去修行,也算是多给儿子积上份德,不过王氏能去的白云庵全凭借的是王家中贵人的周旋,如今平白里又多了个林姨娘,且不能当丫鬟算,那白云庵定是去不成的,可是若一个在白云庵里,一个在家庙,被外人瞧去又算什么,偷**不成反倒成了笑话,可是若能接着林姨娘的由头把王氏送到家庙去,以后自己岂不是还能拿捏她? 老太太心中正两边打鼓,就听身旁的长房嫡媳侯爷夫人谢氏道,“姨娘真是有心人,这些年姨娘对我四弟弟的真心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可是姨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即便去为四爷守节,也等孩子生下来在说,姨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姨娘本就是个没什么花花肠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和耿直的王氏交好,听着谢氏说得头头是道,遂点头应道,“大太太的话极是有理的,那清荷就等产下孩子,再去出家为四爷守节!”说着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谢氏见人走了,心中耻笑林氏死心眼还被人算计,面上却感慨着对阮太君道,“真是个痴儿!” 阮太君恨恨道,“也只有那王氏才是个不知好歹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一旁的施妈妈道,“帮我问问是谁跑到林氏那里去嚼的舌,这四房真是越来越乱套了!”说着又想起了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儿子,心中仿若被钝器击中一般,和自己大儿媳商量道,“要不就允了她?” 谢氏眸中光一闪,心道这关自己什么事啊,面上却有些为难道,“恐怕那王氏不依。” 阮太君冷哼一声,“难道我宁远侯府还怕了她王家不成?!” 谢氏心知自己这姑母牛脾气又上来了,想着丈夫对自己的叮嘱,此时卖王家一个情面,去说不定自己的孩子将来还能借上把助力,反之若因这种事不关己的小事把两家关系弄得紧张了,真真得不偿失,遂耐心劝道,“怎么说都是亲家,而且户部又特批了贞节牌坊下来,于侯府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谢氏的话点到为止,虽未直接挑明,但任个明白人也晓得了就算你把十一房姨娘都弄到庙里去,也没有人家一块贞节牌坊拉风! 阮太君虽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可送走了大儿媳之后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心道自己一侯府老封君,怎么能叫自家媳妇牵着鼻子走,而且是那林氏自请自愿的,就算问出去也是问不倒的,再想着若是不把王氏娶进门,说不定自己还不至于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于是越想越气,竟觉着分明是王氏克死了自己儿子,随即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去把四太太请来!” 第四章 真心在线阅读 第四章 真心 肉文屋 / 第四章 真心 第四章 真心 第五章 利害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五章 利害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五章 利害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五章 利害 自王大舅离去的几日里,王氏除了收拾细软,清点和安排下人以外,大半的时间都陪在明殊身边。经此离去,大抵便是永别,王氏面上不露,心中却愈发不好受,渐渐地对安排已久的离别产生了□的恐惧,若非情非得已,哪个母亲舍得离开自己的骨呢? 王氏望着窗外日渐消融的雪花,沉沉地叹了口气。一旁的赵妈妈赶忙过来关了窗子,“夫人这是何苦呢,老夫人自幼疼爱夫人,如今小姐又有老夫人照顾,自然不会亏待了去。” 那赵妈妈乃是王氏的陪嫁妈妈,从小看着王氏长大,情分自然非同一般,王氏拉住赵妈妈的手道,“妈妈,我这几日一直不放心,你说我就这么把孩子撒手不管了,万一她在她外祖家受了闲气,岂不反倒有违了我的本意?” 赵妈妈心知把明殊送到外祖家实属不得已之举,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夫人切不可乱想,须知若是不把小姐送走,留在侯府,将来还不知会怎样呢!” 赵妈妈的话是极有理,想着自家婆婆和那群不省事的姨娘们,王氏也只有点头认命的份,遂认同道,“陪我去看看明殊吧!” 阮明殊自穿越以来,小日子别提过得多惬意了,自家老娘几乎是将正院全封闭管理,闲杂人等一律免进,虽然不便出门,可明殊整日来吃香喝辣,起床有丫鬟伺候,吃饭又有丫鬟布菜,睡觉还有丫鬟暖床,真真活的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生腐败。 虽然环境太给力,但明殊坚决认为富贵不能,为了表现自己见识水平的卓越,决定除了混吃等死外,每天临一篇小楷。 自前几日王大舅走后,王氏突然意识到了以诗书礼仪著称的王家对于个人文化修养的重视程度,于是每天亲自抽出一定的时间,教女儿习字,同时王氏惊讶地发现虽然孩子小,但学习东西来竟是极快的,心中顿觉安慰。 此刻王氏甫进屋来,就看见自己女儿正认认真真地临着大字,不由满意地笑笑。明殊听到声音,抬头见是王氏,甜甜叫了声,“娘。” 王氏走到明殊跟前,看着自家女儿一日千里的进步,称赞道,“我的殊儿真聪明!” 明殊佯装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自穿越以来对于习字她是极少藏拙的,上辈子的明殊有两个最大的‘优点’:第一,脸皮厚。第二,睁眼说瞎话。 明殊毕竟不是小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玩的日子她已经渐渐受不了了,平日里只能望着正院里的书房眼馋,虽然对于现代人来说看繁体字也不算太费劲,但却又不能突然拿出本书来看,被外人看到还以为这丫儿的中邪了。于是只能努力和王氏多习些字,平日里即便有疑,也一昂头,有模有样的炫耀姐姐我智商高,怎么?看着不服气啊!加之王氏的护犊心理,和一帮在王氏手下讨生活的奴才,到没人有疑。 母女二人正瞧着大字乐和,就见外头有丫鬟进来道,“太太,老太太那边来人有请。” 王氏微微一愣,道,“我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然后了明殊的头,“殊儿好好练字,娘去你祖母那一会儿,马上就回。” 明殊看着王氏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都这时候了,还能有什么事呢?” 一旁的贴身丫鬟杏叶歪了歪小脑袋,呆呆道,“不知道。” 这厢明殊和呆头小丫鬟揣测着阮太君的意思,那厢王氏已经恭然请安,站于阮太君的屋内,阮太君今日面色不错,看着儿媳出奇地态度柔和,寒暄了半晌方才步入正题,“前不久你房里的林姨娘过来和我说项,说是也想去为瑜儿守节。虽然那林氏不过是个姨娘,但你也晓得,这几年她进门以来与瑜儿却也恩爱,也另瑜儿收了不少的心。我老太太人老了,心也软了,难得她有这份心思,也不忍就这么回绝了她,于是便想着等过些时日,待她把孩子生下来,与你同去,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可好?” 王氏心中冷笑,自己能去白云庵,那是里头给的面子,那林氏算什么东西,这老太太分明拿着不是当里说,横竖里就是想把自己弄到阮家家庙里去,以后照样任其拿捏,想到这里心头恨意更浓,一直低着头也不接话。 阮太君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恼恨,面上讪讪道,“我想着虽然那林氏只不过是个姨娘,但毕竟也算得上老四的媳妇,如今又怀了身孕,也算是为我儿留了分血脉在世。可话虽如此,但毕竟身份有限,若是你俩同去守节,却一个在家庙,一个在白云庵,未免说出去有损侯府名声,我想着那白云庵虽名头响亮,却不及家庙有自家人照应。咱关起门来说家里话,自从瑜儿去后,我真是舍不得你们平白委屈了,你也就不用为了那华而不实的面子去什么白云庵,等林姨娘生产之后一起去家庙可好?况且佛曰众生平等,亦不会因大庙小庙而嫌弃了去。” 王氏安安静静地听阮太君絮叨完,福了福身道,“媳妇听凭老太太安排。” 阮太君嘎巴嘎巴嘴,还真没想到这么三言两语的王氏就同意了,不由有些好奇,可又不好直接问出来,只言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到时侯传出我薄待了你。” 王氏头也不抬,答道,“媳妇知道了。” 王氏一下子变成个闷葫芦,还任凭你怎么启都不发,阮太君恨得牙痒痒,总觉得怪怪的,可眼看着王氏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也不好发脾气,闷声闷气地假装关心了一下明殊就把人遣了下去。回头又对施妈妈吩咐让张重家的多多留意王氏,没几日,张重家的来报,说是王氏最近看不出与前几日有什么不同,照样收拾东西,阮太君听闻这话,气得当时就摔了杯盏,骂道,“我看没我的同意,她有何能耐出得了侯府!” 坐在一旁的大房侯夫人谢氏眼皮儿跳了两跳没说话,她早就打听到了,那日是四房冯姨娘先找过林姨娘,不知说了什么才惹来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姨娘当即来找老太太请命。 回到自己屋内,谢氏疲惫地让丫鬟揉着太阳,一边和陪嫁苏妈妈聊道,“这四房真是乌烟瘴气,没一个消停的!”还没抱怨完,就听外面有丫鬟通传,“侯爷回来了!” 谢氏赶忙起身迎了上去,“侯爷今天怎么回来得怎么早?” 阮宗睨了眼谢氏道,“怎么?我回来早了你不高兴了不成?” 谢氏不过一句关心,却换来阮宗阳怪气的一句话,也不恼,“瞧我这拙嘴笨舌的,本是想关心下老爷的,结果连话都说不好。” 阮宗冷冷一笑道,“你的确话也说不好!” 谢氏一愣,以她对阮宗的了解程度,自家老爷定是动了真气了,不由有些不安道,“妾身愚钝,老爷有什么心事告诉妾身,妾身若真是做错了,也好改过。” 阮宗看了看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今儿个我去户部,人家说贞洁牌坊一事非同小可,且最近国库紧张,所以只能从场计议;开始我还以为是户部要拿乔,于是去找了王家大哥,谁知他言语间尽是搪塞,我便觉得不对劲儿,方才让人一查才明白真是应了那句祸起萧墙,我说,我这几日不是让你盯着老太太的吗?务必保证王氏能顺利去白云庵!你都给我盯到哪儿去了?!” 谢氏心中腹诽,你老娘自己疯魔,我一个做媳妇的再怎么拦能拦到哪去,有心推脱,面上不忿道,“这王家也真是欺人太甚了!咱宁远侯府还怕了他们不成!” 阮宗对着不上道的妻子怒道,“你以为宁远侯算什么?那些个公卿贵戚有哪个不凭借的是祖上荫蒙,如今我大梁也已开国百年,国家太平,除了那些有兵权在握或者中有贵人的,如我等这般的太平侯爷,也不过是面子上好看而已,想想我那几个不长进的弟弟,在这大家士族里有哪个不是靠联姻巩固的地位?!想那苏州王氏乃是簪缨世家,出过多少个状元,又有多少地方大元、朝中肱骨,作为谢家的女儿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咱们四弟什么样个人物你又不是不清楚,若不是当年父亲在世时和王老太爷教好,那王家女儿怎能轮得上他!如今委屈了人家女儿这么多年,人家不计较什么。让去守节,人家也同意了。单单就这么一个要求咱也不能满足了人家,那王隽吃人不吐骨头的个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是不是嫌我这几年过得太安详了啊?!” 谢氏见自家侯爷当真发怒了,也不敢再推脱,顺从道,“明日我就找老太太去!” 第二日,谢氏去阮太君那含蓄地表达了来意,虽然摆清了事情的利害关系,但仍不免遭了老太太一通骂,讪讪离去之后,不免心中窝火,自己劳心劳力地大半天,碰到这么个不省心的人家,真是两面不讨好,不由得想起四房的冯姨娘,真真恨得牙痒痒。 总之,由于整个京城贵族圈子都在巴巴地等着瞧侯府的牌坊,阮太君虽心有不甘,但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遂只能放了王氏,并且至此之后开始称病,一眼都懒得瞧那母女二人,反倒正合了王氏心意。 第五章 利害在线阅读 第五章 利害 肉文屋 / 第五章 利害 第五章 利害 第六章 离别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六章 离别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六章 离别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六章 离别 京城二月,转瞬即逝,方入三月,春风送暖,冰雪消融。 这日王大舅述职结束,期待已久的王家马车终于停在了宁远侯府门外。王氏带着小明殊早已等候多时,就等着先送明殊登船,然后直奔白云庵,竟是连片刻也不愿意在侯府多留。 阮太君称病,侯夫人谢氏并着四房谢姨娘一同相送,明殊看着谢姨娘哭红的眼圈,拉着王氏依依不舍的模样大为咋舌,心道这美人不去拍电影当真可惜了。 一群妇人在很好的演绎了依依惜别这一幕之后,明殊终于在来到大梁国的第三个月里出门了,明殊虽心中高兴,面上却不敢表露,只是两只小眼睛倍儿亮地四处打量,却不经意间正和走到进前的少年对个正着,却见那人微微一笑,明殊老脸一红,暗叹之前好不容易装的乖巧形象啊! 王冕前几日还有些担心未来的小弟媳过于老城,今日见明殊一派活泼之相,想着如此才当真与弟弟契合,心中愈发对明殊满意,走到王氏面前道,“姑母,朝中有几位同僚正在同父亲饯别,是以父亲便先潜了侄儿过来接姑母一程。” 王氏见王冕言行端方大气,又想到哥哥嫂嫂平日里的为人,心中对明殊的未来小夫君不由得曾加了一份信心,心道幸好当日出嫁之前便和嫂嫂有了口头婚约,即便自己不在身边,女儿也算是有了个好靠山,因而笑对王冕道,“那就有劳冕哥儿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带上丫鬟婆子,加上行礼细软,整整载了七驾马车,王冕一骑当先,于车队之首,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离开了侯府。 八年的光,如同白驹过隙,王氏抱着明殊坐在车内,过往种种,如同春梦无痕,心头竟无一丝眷恋。 明殊拉了拉兀自出神的王氏,小脑袋撒娇地向王氏怀里钻,甜甜叫道,“娘!” 王氏抱紧了明殊,又亲了亲,母女俩在车厢内一时无言。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王氏的怀抱是温暖的,带有清淡的脂粉香,此时此刻,明殊脑子里平白冒出的便是这样一句。 明殊在王氏怀里蹭了蹭小脑袋,道,“娘好香!” 王氏尴尬地咳了一下,打破了一时僵硬的气氛,在女儿面前先为离别的愁绪所击垮的绝不能是自己,十六岁嫁入侯府,此刻她也不过二十五岁的女子而已。 王氏拢了拢明殊的头发,后狠狠亲了口道,“娘的吩咐你可都记得?” 明殊点头如捣蒜,“记得!” 王氏欣慰道,“那好给为娘演示一遍吧!” 不会吧……又来?!明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离愁别绪顿时被龙卷风卷跑了。 王氏在马车里如同训练小狗一般不亦乐乎,明殊悲催,忽然间马车吱呀一停,不多时王冕掀开车帘道,“姑母,前面有一七乘的马车,小侄便让驾车的先停一停,待人家过去再行可好?” 此等事情本来皆可由王冕自行做主,特意来问王氏越发显得办事妥帖,王氏见他如此知礼,心中自是欢喜,遂言道,“一切都由冕哥儿做主就是了。” 明殊在一旁听得心驰神往,七乘啊!大梁天子才用的是八乘好不好!简直就是马车版的迈巴赫呀!明殊心中激动,忍不住挑开马车一旁的窗帘,巴巴地往外瞧,若在平日王氏定不会允许女儿如此胡来,可此刻离别在即,王氏打心眼儿盼着自己能多满足女儿些,让明殊高兴些,于是只是把帘子拉到一个小缝,并未全然阻挠。 在如此封建的社会里,明殊得到了王氏如此给力的纵容,心头欢畅,于是更加好奇地向外望去,心道果然比电视剧里有看头! 明殊两只小眼睛正忙的溜和,就见不远处突然驶来一行马队开路,那些马匹个个高大健硕,全身黑亮,马上男子皆是统一的黑色骑装,当真拉风!明殊躲在车里对着马队正兀自评头品足,突然听见一声鞭响,一架硕大的马车跃入眼帘,那车以钢为骨,檀香木成车,外面罩着一层蜀绣车罩,前有七乘雪白骏马开路,明殊咋咋舌头,心道马车主人骚包的品味。 这厢明殊看得正欢,突然间一阵风袭来,那七乘马车的车帘被风一卷,兀自掀开,车内正端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凤目微扬,面如冠玉,虽是极为俊美,却于眉眼间暗藏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甫一察觉到对面马车里的目光,一记冷眼煞的明殊瞬间把帘子盖上,突兀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王氏看着明殊突然缩回了头,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明殊讪讪笑道,“刚刚吹了一阵冷风过来,好冷!”说着腻乎乎地往王氏怀里钻。 王氏宠溺地抚着明殊地额头,轻轻叹道,“真是个孩子。” 母女俩在车内轻言细语地闲聊,不多时马车一停,车帘拉开,见王冕立于车外,道,“姑妈,码头道了!”随即便潜丫鬟搀扶王氏和明殊下车。 王大舅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见妹妹到来,赶忙迎了上去,此去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二人虽谨慎恪守大家礼仪,却也掩不住难舍的骨血亲情。 王氏再三叮嘱王大舅好生照顾明殊,得到王大舅的全力保证之后,又转向明殊道,“殊儿好生跟着你大舅舅,要听话,见到祖母、舅妈和哥哥姐姐们要记得问好,不要乱发小姐脾气,要学会照顾自己……” 对着五岁的小女儿,大道理说不得,眼泪掉不的,王氏绞尽脑汁说的絮叨的也尽是些家长里短,极琐碎,极细心,明殊乖巧地点着小脑袋,一张小脸充满了兴奋,“娘,娘,看好大的船啊!” 王氏见女儿句句应对得当,也没有让她不放心地大哭大喊,心想这样的孩子心也好,没什么心思,以后即便想到自己也不会狠命地缠人去找自己,于是心头渐宽,又和王大舅寒暄了几句,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仆役,道,“大人,李家的行礼已经搬到船上了,李夫人特来道谢。” 李夫人?明殊好气地往那仆役身后望去,见一三十左右的少妇,后面跟着两名少女,头戴帽帷,款款走到面前来,对着王大舅福了福身道,“妾身多谢王大人仗义相助。”说着又转向王氏道,“阮四夫人,多年不见,夫人真真一点都没变。” 王氏看着对着李氏淡然回礼道,“原来是李家的夫人啊,您客气了!” 李夫人微笑道,“阮夫人这样说就见外了,这次我还要感谢王大人呢,要不是大人仗义相助,我们母女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得京了。”见王氏不解,又道,“我家的船出了点问题,正好遇到王大人。” 李夫人的话说的含糊得很,不过既然哥哥已经让人上船了,那定然是有理由的,况且此时刚刚入春,河面冰封甫融,被困了整整一冬的京城码头此刻最是繁忙,因此若不是提前一个月左右订船是本定不到的。 有了李家人的突然到来,王氏也不好在和明殊多说什么,只是一只手一直拉着女儿,舍不得松开,直到船行渐远,那硕大的船只在水面逐渐与海天溶为一色,王氏只觉得长久以来紧绷的力气被瞬时抽走一般,整个人颓然倒在地上。 而彼时,明殊正高高兴兴地拉着两个李家姐姐聊天。 因考虑到明殊年纪尚小,王大舅这次回特地租了一艘巨大且极为舒适宽敞的船,也正是这个巧合,使得李家得了个便宜。大船分为三层,下层是水手和仓库,中层是仆人房和行李细软,上层船头住着王大舅和王冕,船尾住着明殊和李家母女。 李氏上船不久就去安排李家仆役和细软去了,只剩下明殊和李家两姐妹在明殊的屋子里。此刻那李家两姐妹都摘了帽帷,一个高挑秀丽,一个温婉端庄。 两个美人各自自我介绍了一番,高挑的今年十五,是李家三房嫡长女,只可惜母亲早亡,现在的李夫人是李三老爷的填房,另外一个则是如今李三夫人的嫡亲女儿,年方十二。 二人此刻受了王家的恩惠,又因李大老爷本就是王老太爷的下手因此对明殊很是热情。明殊自穿越以来头一次遇到正经八百的官家小姐如此亲近,便也很随和地和两姐妹闲聊,倒是对李家的情况一时间了解了不少。 那二人虽然看着比明殊年长,却架不住明殊有意无意地套话,且又把明殊当小孩子,三两句话便把李家的情况交代了大致。如今李家是李大老爷当家,那李大老爷乃是王老太爷的同窗好友,与王老太爷可以说是一条藤上的蚱蜢;李二老爷乃是李家庶出,虽在李家身份不高,却颇有些个,自幼尚武,如今人在千里之外的西北边关;而眼前两姐妹的父亲李三老爷,乃是李大老爷父亲,李老太爷的老来子,四十多岁才有的儿子,是以极为的宠爱,结果溺爱过度成了纨绔,虽然李家两姐妹没有直接说,但明殊对此再明白不过了,这不就是个阮瑜二号吗?! 面对二号的女儿,明珠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人啊,是以直到李夫人那里派人来召唤,李家两姐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明殊由小丫鬟伺候着躺在床上,随便翻着本书,就听门外丫鬟来报,“大少爷来了!” 明殊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少爷是谁,见王冕进来,方才回味过来自己已经是在王家穿上了,就见王冕笑道,“父亲那摆了好菜,大哥哥特来找阮妹妹同去,可好?” 对于王冕的细心,明殊感激点头道,“多谢大哥哥!”于是跳下床,跟了上去。 王冕微笑地看着明殊,眼角不经意间扫过明殊方才胡乱放在一旁的书页,‘相见时难别亦难,……’白纸上墨迹分明的正是这样一句话。 第六章 离别在线阅读 第六章 离别 肉文屋 / 第六章 离别 第六章 离别 第七章 传闻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七章 传闻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七章 传闻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七章 传闻 放下手中的公文,王隽双眸微合,轻轻揉着太阳,面朝少年道,“你觉得你姑母家的女儿怎么样?” 王冕端坐于父亲右侧,道,“儿子瞧着阮家妹妹聪慧灵秀,若能和弟弟成就好事,是极不错的。” 王隽睁开眼,这些日子那阮家姑娘都是有自己长子带着的,并非他不关心小儿子的婚事,不过公事太过繁忙,偶尔头会头疼,是以无暇顾及,“这婚约本是你娘在你姑母出嫁之前口头订下的,这次来京之前为父本来还有些不确定,毕竟阮四过世,侯府这杯茶便凉了,不过上次见了阮侯爷,到是否定了我原先的想法,看来以宁远侯的角度,他并不希望断了我王氏这线,当年你祖父之所以将你姑母嫁给宁远侯,你可知是为什么?” 王冕心头大惊,想来父亲与姑母兄妹天伦的感人景象竟是不过如此,而父亲竟然在心中已经有了如此多的盘算,看来自己还是太稚嫩了些,“请父亲大人提点。” 王隽道,“那宁远侯一脉本是太平侯爷,无论军权或者官声都不过而而,不过却是大梁国为数不多的世袭罔替的侯爷,当年太祖皇帝开国之出曾赐给宁远侯一块位于京畿附近的封地,后来他家竟然发现那乃是一处金矿,因为当时那块地皮已经赐给宁远侯,皇帝便命宁远侯一家代为开采金矿,时隔多年,虽然世间金矿的所有权都属国家机密,且矿山有重兵把手,不过作为朝中重臣,你祖父自然是知道的,是以才将你姑母许配给阮四。” 原来竟有这样的缘由,王冕惊讶地点点头。 王隽又道,“当年老侯爷执掌侯府,于为官一道一直依靠于谢家,不过那谢家日渐做大,越来越不把宁远侯府一门放在眼里,当时他们谢家和我们王家在内阁都有势力,所以他们才会来求我们王家,为得也只是制衡。” 王冕道,“那如此说来,即便如今阮家妹妹不在侯府,那阮侯爷也认定阮妹妹是侯府之人了?” 王隽道,“正是,也只有这样,我们王家才能继续在这金矿之上分一杯羹。” 王冕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王隽道,“你是不是觉得为父凉薄了点?” 被说中心头事,王冕尴尬道,“父亲多虑了!” 王隽笑道,“这也不怪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也是与你有同样的想法。其实有些事情就好比你做学问,师傅教一部分,自己领悟一部分,悟高的可成状元之才,悟低的永远只能是个童生。为父对你姑母的至亲之情是真的,对王家一族利益的维护也是真的,只不过当一己之私面对家族利益的时候,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而你无论选择了哪个,或者舍弃了哪个,其实都是有道理的,这样的事情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不过若是你能力卓越,东食西宿也未为不可。” 王隽惭愧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懂了。” 王隽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长子,举一反三——这是这个儿子最为让他满意的一点,虽然王冕此刻表达了支持自己的态度,不过不真的经历这种事情的人,永远无法证明自身的立场,他还有的是时间,来验证这个未来的继承人,“不过,我却瞧着那阮六姑娘虽然聪慧,却凉薄了点。” 王冕会意道,“那日与姑母拜别之时,因之前见她母女二人其乐融融,后又瞧着阮妹妹不喜不悲的样子,儿子开始也觉得奇怪。不过后来儿子去叫阮妹妹用饭时,到时看到她正在看一首诗,才明白原来阮妹妹的大而化之不过是不想让姑母过于难过罢了。” 王隽奇道,“小小年纪会看什么诗?” 王冕微微一笑,“相见时难别亦难,儿子看到的那页正好有这一句。” 不是刚刚一个多月前才习字的吗?王隽并不计较明殊之前懵懂之态的真假,反到极为欣赏心机上乘且有情有义的人,遂颔首道,“如此深藏不露,到正合了我王家。” 王冕认同道,“父亲说的极是。”于是又和王隽聊了会京中官吏之事,便告退了下去。 这厢王家父子把与侯府结亲的利弊讨论个透彻,那厢明殊正和小丫鬟们玩得痛快。 当年明殊在侯府时,有两个妈妈,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而此番母女离别,王氏又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妈妈,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和四个三等丫鬟外加一些使丫鬟和婆子配给了女儿,再加上当年自己的大部分嫁妆和近年来的经营,明殊到混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小富婆。 此刻,明殊正和几个一等丫鬟围在一圈儿打牌九,身旁的小丫鬟们在一边端茶送水,好不热闹。 “小姐!”一串脚步声匆匆跑了过来,明殊抬抬眼,没说话。 杏叶尴尬地立在原地,赶忙挺直站好,福了福身,她今年刚好七岁,是这些丫鬟中年纪与明殊最为接近的一个,是以同穿越之前的明殊很是玩的来,也是这个原因王氏才提拔她为一等丫鬟,不过是想着给女儿找个玩伴,但是杏叶总觉得自从上次小姐九死一生醒了之后,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但若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小姐好像瞬间长大了,更加沉着、更加老练,让自己猜不透、不着,只能恭然地站着,不敢造次。 明殊看着杏叶的样子,突然‘扑哧’一笑,顿时周围的紧张气氛散去,一旁的大丫鬟咏梅笑道,“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蹄子,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 杏叶低头道,“多谢姐姐教诲,我知道错了……” 明殊看着杏叶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故意揶揄道,“怎么就知道谢你咏梅姐姐啊?” 杏叶赶忙急道,“还有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看着杏叶这幅样子,一旁的大丫鬟都是一笑,原来王氏身旁的大丫鬟墨香道,“小姐快别吓唬她了,瞧她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简直要把自己埋到地里去了。” 明殊见杏叶一副委屈模样,心道这小丫头真是太过单纯了点,不过胜在脾气好对主子也够忠心,隧道,“下不为例啊!” 杏叶一听没事了,两只小眼睛顿时冒了光,让明殊恍然间觉得这丫头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忒强了点,杏叶也不管周围人朝着她又好笑又是无奈的目光,走到明殊身旁,两眼发亮道,“小姐,奴婢今天可知道了个天大的消息呢!” “什么天大的消息?”明殊看着杏叶奇道。 杏叶道,“就是李家的船临时出问题的原因。” 杏叶的话一出,便引来的大家的好奇,咏梅道,“你怎么知道的?” 杏叶道,“我刚刚去厨房里给小姐取冰糖莲子羹的时候遇到了李家的厨娘,她说的。她说那李家本来自己也是租了船的,不过突然遇到一艘特别特别大的船靠岸,那厨娘还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船,然后因为大船实在太大,而李家的船正好挡住了那船登岸,两家便产生了争执,当时李三夫人的娘家大哥听说官拜户部员外郎的舅老爷也在。可是那人家本就不理那舅老爷,还说要是李家让他们耽搁了时辰便是掉了脑袋也赔不起的大罪,还派人砸了李家的船,这才使得李家人没了船坐,幸好当时咱们大老爷正好在岸边与几个同僚告别,便顺路载了李家一程。” 她这一番话说在女孩们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墨香诧异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竟敢如此胡作非为?况且那李家三房的大舅哥也算是个京官,就叫人这么没了脸子?” 杏叶道,“好像是那人好生厉害,开始砸船的时候李家舅老爷也是不服气的,不过后来好像被人传唤了一句,就灰溜溜地带着李夫人息事宁人了。” 明殊听着杏叶说得有模有样,心中不免好奇,突然间一辆七乘的马车跃入脑海,又想到杏叶方才说的那豪华无比的巨轮,和当时远远望去一记冷眼,气焰凛冽的模样,心下亦是确定了八分,于是肃然道,“这些事情说一遍就够了,以后你们就权当没听过好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嘴巴长,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丫鬟与明殊相处了一段时日,也知道明殊虽然年纪小,平时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却是个眼中最不能揉沙子的主,于是都恭然应承了下来,生怕平白里惹怒了自家小姐。 明殊看着她们谨慎的样子,方才放下心来,可是想着那少年的一身煞气,还是暗地里打了个冷颤。 第七章 传闻在线阅读 第七章 传闻 肉文屋 / 第七章 传闻 第七章 传闻 第八章 少女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八章 少女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八章 少女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八章 少女 明殊这几日在船上闲着没事,到和李家两姐妹玩得热络,李家的两个女儿各有千秋,三房长女李环活泼爽利,续弦女儿李盈温婉平和,两位少女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是和明殊讨论下京城里的流行小玩儿意就是给明殊介绍下苏州的特色,倒也从不乏话题可聊。 这日明殊正跟着王冕在屋内习字,自从与母亲离别之后,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里王冕就自动担负起教导明殊的任务来,加上明殊聪慧好学,又总会有些别出心裁的见识,因而很得王冕赏识,觉得这个妹妹与众不同,是以二人的关系日渐亲厚。这日王冕恰好讲道,‘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明殊眨眨眼睛道,“那妾呢?也算夫妇吗?” 王冕笑道,“妾是奴婢。” 明殊故意逗王冕道,“那就不需要顺啦?” 王冕道,“不是不需要顺,是不仅要顺从于老爷,也要顺从于夫人。” 明殊听完拧眉道,“那岂不是很累?” 王冕好笑地弹了下明殊的小额头,调侃道,“奴婢本该如此,哪有让奴婢踩在主子头上的?况且我们阮四小姐本不用担心这个,是不是?” 听得王冕话中的弦外之音,明殊汗!明明是自己想揶揄下这个古人的,谁料到这厮还真把自己当成娃看了?!于是捂住额头道,“坏哥哥,疼!” 二人正在屋里有说有笑不亦乐乎,就见门帘一拉走入两位少女,走在前面的边走还边笑道,“阮妹妹,快来尝尝姐姐亲手做的雪团蛋羹。”刚迈开半步的腿见到屋内的王冕顿时停住了,两人尴尬地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王冕起身笑道,“李家妹妹,好久不见。” 他与这李家两姐妹本是年龄相仿,又因着两家的关系,自小没少相见,不过这几年渐渐长大,因而也不便多在内帏行走,是以生疏了不少。甫见二人尴尬便马上起身解围,为人很是体贴。 李家姐妹见王冕举止大方坦然,也就没了之前的拘谨顾忌,加之两家之间本有亲戚关系,这样的见面也不算越矩。走在前面的李环让身旁的丫鬟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明殊面前的桌子上,笑道,“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明殊看着丫鬟将食盒打开,拿出一个瓷盅,一掀开盖子,腻人的香气顿时溢满了整间屋子,盅内是一份白色的蛋羹,上面放着一颗红枣,逗引着食客的口水,明殊舔舔嘴巴道,“多谢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拿起只小勺子,挖了一口正打算往嘴里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勺子递道王冕嘴边,甜甜道,“大哥哥,你先吃!”面对着明殊热情单纯的模样,王冕不好意思地抿了一口。 “怎样?”明殊巴巴地问道。 王冕心道这妹妹真是个小孩儿脾气,自己怎好评论人家未出阁少女的手艺,于是不慌不忙,也给挖了一口,送到明殊嘴边,笑道,“阮妹妹也尝尝!” 大哥……不会吧?!明殊这几日就瞧着李环看王冕的样子不正常,怎么说上辈子明殊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李环那小眼神忽闪忽闪的模样,自己还是能辨别得出的,这次自己正和大哥练字,怎么就这么赶巧来送蛋羹?不过依她现在的身份想加入王家那真是门都没有了,于是明殊纯粹的恶趣味发作,逗逗王冕罢了,可哪知道这位大爷竟然好心大发了,又喂回自己来,明殊看着少年似笑非笑的模样,老脸不自觉地又红了,恨恨地咬了一口勺子上的蛋羹,嗯……的确挺甜的。不过李姑娘,这么甜腻腻的东西除了姑娘家之外,怕是没有人会特别喜欢的吧。 “怎样?”王冕看着明殊红彤彤的小脸,好笑地随手拿起帕子给明殊擦了擦嘴边的沫子,明殊老脸登时更红,赶忙接过帕子胡乱抹了几下道,“太甜了!” 王冕望着明殊眸光闪闪道,“顽皮!” 明殊心中突突地跳了两下,总觉得这位大哥哥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不简单,心道这位大哥不会是个x光眼吧,赶忙转向李环道,“姐姐的蛋羹本是极好的,只可惜妹妹这几日嗓子有些不舒服,大夫曾经嘱咐过要少食甜食。” 李环本想着在王冕面前显个乖巧,结果反倒弄巧成拙,讪讪道,“是姐姐疏忽了。”于是略微寒暄了两句,便和自家妹妹一道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环越想越气,自己堂堂李家的嫡出小姐,只因为母亲早亡,没有给自己留下个兄弟撑腰,就平白地比人矮了半头。那继母李氏娘家姓徐,本是庶出,因此才给李家做了填房,而自己亲生母亲郭氏乃是扬州名门嫡女,却因李氏忌惮,经常在父亲面前挑唆,才使得自己和外祖家渐渐生分了。 前几日李三夫人带李环和妹妹来京,本是说好了看看有没有相当年纪的公子好订亲,结果正赶上那徐家舅舅的顶头上司户部郎中的庶长子有娶亲之念,李三夫人便生了用李环的婚事为那舅舅攀高枝的念头,虽说那庶长子也中了个举人,可是因着为母亲守孝,年纪都二十多了,李环曾于远处偷偷瞧过,那人通身一派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瞧怎么不像良配。 李环心里委屈,却又不敢当面违背了继母的意思,在大梁朝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堂堂官家小姐哪有自己决定婚事的道理。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定下来了,可是谁知半路上竟遇到了王冕,端端地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风范。 李环想到小时候其实自己也总去王家走动,那时便想着自己将来也一定要找一个像王大哥一般温厚体贴的丈夫,后来因年纪渐长,自己便也不再常去王家了,可赶巧不巧的竟然在这个时候遇上了,难道是天意不成? 李环有了心思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王冕,看着王冕带明殊极好,便开始刻意与明殊套近乎,今日她本是想着在王冕面前展示下厨艺,只可惜竟然碰了个软钉子,又思及方才王冕喂明殊吃蛋羹时的样子,对一个娃表妹尚能如此体贴的人将来定是良配。 李环定下心神,既然决定了,就要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嫁个庶子的好。 想到这里,李环神色一凛,转向丫鬟佩玉道,“我要你准备好的东西,可找来了?” 佩玉低声道,“奴婢办事,还请小姐放心!” 李环道,“可试过毒?” 佩玉道,“试过了,没毒的。定不会伤了小姐分毫。” “那就好。”李环点头道,“此事若能成功,我一旦嫁到王家,定会抬举你为姨娘。” 佩玉双颊微红道,“小姐客气了,能为小姐办事是奴婢的福分。” 李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偌大一个家里我能信着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随即又吩咐了两句,便将人潜了下去。望着佩玉远去的背影,李环的手指径自握成拳头,心头暗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爬爷的床,看我嫁到王家之后怎么收拾你! 佩玉得了小姐的令,心中高兴,若不是瞎子,任谁都能看出王大公子比那个庶子不要强了一百套,能伺候那样的人物,是自己向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自家小姐能成功嫁到王家,自己便是堂堂正正的王家姨太太了,思及此处连走路都变得轻飘飘的了。 自从上次的蛋羹事件之后,李环仍旧带着妹妹,像没事人一样来明殊屋子里不时聊上两句,明殊看着她面上波澜不惊,也依旧装作懵懂,毕竟谁会怀疑一个五岁孩子会平白里生出那么多心计来,况且王冕娶谁本来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明殊现在的心理充其量不过是个看热闹的。 这日王冕正在教明殊习字,于是很‘恰巧’地李家姐妹又来了,明殊到是很佩服李环的心思,每次来都把妹妹拉着,也暗叹她竟不怕李盈察觉出什么来? 李环一进来就笑意盈盈地给王冕福了福身,道,“我前些日子听说妹妹正在习字,就想着自己手头正好有几份不错的拓本,于是便特意给妹妹送来了。”然后有转向明殊道,“妹妹可不要嫌弃了去。”说着便将手中的拓本递到明殊手中。 明殊上辈子硬笔写得极好,且擅长油画,总觉得于书画一道,每个人运笔的力道、方式都是大为不同的,之于拓本平时看看鉴赏一二,调整自身的不足倒是有用,但让明殊对着拓本一笔一划地描摹,明殊到觉得像极了邯郸学步。不过却听到身旁王冕喜道,“这不是颜公的《大唐中兴颂》吗?” 明殊暗自撇撇嘴巴,心道看吧,果然不是给我送的。 王冕看着拓本两眼放光道,“环妹妹那里可还有?” 李环眯眼笑道,“是有的,我这就叫丫鬟都拿来给公子鉴赏。”说着便潜了佩玉回去取,又似不经意地寒暄道,“以前家母的书法极好,这些还是她留下的,本来我一个女儿家也没多大见识,反倒赶巧儿入了王大哥的眼。” 明殊看她越说越不对味,心道这李环真是有胆竟然连带着把死去老娘都扯了出来,好像卖给王冕多大个恩情似的,于是干脆闭紧嘴巴当空气,心道好奇害死猫啊,谁让你王冕贪图人家的拓本,而王冕听着李环看似不经意的言谈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第八章 少女在线阅读 第八章 少女 肉文屋 / 第八章 少女 第八章 少女 第九章 萌动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九章 萌动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九章 萌动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九章 萌动 自上次李环送了拓本之后,到安静了好些时日,眼看大船就要靠岸,明殊总觉的这似乎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明殊这几日总是闭门不出,没打采的样子,无论是王冕,还是李家姐妹过来都说自己像是有些晕船,只想睡觉,然后三言两语地将人打发走。 这日明殊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吃橘子,就见杏叶进来时,手里捧着个小盅道,“小姐,李家姐妹又给您送了份治晕船的汤过来。” “哦。”明殊翻了个身继续吃橘子,一旁的咏梅道,“这李家姐妹还真是勤快,怕是又在前厅坐了好一会儿吧。” 杏叶道,“这倒是,开始还问起小姐,我说小姐这会儿刚刚睡着,就没让她们进来。” 墨香道,“算你聪明,这两个活宝忒能折腾人。” 杏叶道,“那位大一点的小姐看着好像对咱们大公子有意思,可是另一位就不清楚,每次来话也不多,瞧着倒是温和。” 咏梅道,“瞧着温和?她要是真的温和,她那姐姐怎地每次都甩不掉她!”转而又似发现了什么似的道,“小丫头你行啊,没事编排起自家大公子来了!” 杏叶撇嘴道,“我又不是傻子,她那么明显!” 众人看着杏叶一副其实我真的很聪明早慧、只是你们一直没有发现的样子不由得都笑了起来,明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长你的嘴!” 杏叶吐吐舌头道,“奴婢知道了,那小姐这汤怎么办?” 明殊眼珠一转道,“我听闻大舅舅这几日身子不适,就把这汤换个盅子送去,说是你家小姐的一番心意好了。” 杏叶汗,这种事情也只有自家小姐能干得出来。 过了几日,明殊实在受不了一直憋在屋里的日子,眼看着再过五天就要登岸了于是便停止了装病,大大方方地在船上溜达,却好巧不巧地又碰到了李家姐妹。 李环一见明殊便笑道,“妹妹的身子最近可好些了?” 明殊道,“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李环道,“那也不能大意了,还好马上要登岸了,上了岸定要好好养着。” 明殊道,“妹妹记得了。” 李环道,“说来也巧,我这几日正好找妹妹有事。” “何事?”明殊心头一颤,不会让我当红娘吧。 李环拉起明殊的手道,“咱们能一同乘船又相处了一个多月也算是缘分,我们姐妹二人都觉得和妹妹极为投缘,因而想明日在船头设宴,款待妹妹,以谢这几日以来在船上的照顾。” 我好像没怎么照顾你吧?!明殊腹诽,表面去不好拒绝,于是颔首道,“那妹妹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环笑道,“此番是我提的议,也不好劳烦长辈出马,因此就想着咱们兄弟姐妹聚一聚,是以王大哥哥那里就请妹妹代为转达,可好!” 这才是你的真正意思吧?虽然明殊开始觉得王冕的婚配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嫁给王冕的弟弟,而眼前这位如此心思活络的主儿成了自己未来大嫂,倒也颇为难缠,不过谁让你王冕贪小便宜拿了人家的拓本,如此佳人有约,肯定是不能扶了对方的意的,于是同意道,“也好。” 是夜,王冕、明殊和李家兄妹坐于船头,周围灯火通明,桌上菜色良,远望处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环先拿起酒杯说了些祝酒词,作为客人,又特意感谢了王冕和明殊这几日对自家姐妹二人的照顾,声音悦耳,举止娴雅,倒也是个堂堂正正大家闺秀的模样。 李盈照旧温柔地笑笑,也不多言语,只是随着姐姐的话再次道谢而已,虽然不出挑,但却有着十足的大家气度。 明殊看着这大相径庭的姐妹二人,心头兀自好笑。又见一旁的王冕好像对什么都浑然不觉一般,照样的应对自如,不由暗叹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竟是个腹黑的主儿。 一桌人吃得正酣,就听李环突然‘啊呀’一声惊叫倒在地上,她身旁的小丫鬟大叫道,“蛇!有蛇!” 就见一条小青蛇突然从桌底冒出来,‘咝咝’地就要往船舱里钻,周围的男仆们一看到有蛇,赶忙跟去追,一时间甲板上只剩下四个主子和一群弱不禁风的丫鬟。 就听李环身旁的丫鬟大叫道,“小姐,你的腿!” 众人这才低头注意早已倒在地上的李环,明殊见她裙角沾染着一丝血痕,想到那蛇滑不溜丢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就见那小丫鬟喊道,“王大公子,请帮个忙把我家小姐送回船舱里可好?” 终于来了!明殊暗叹,这李环的苦计还真够很的,特意选择甲板上宴请,再用蛇把男仆支开,然后整个一群女人也只有王大哥有这个力气,不过这样一来,王冕只能把她抱回舱内,有了肌肤至亲,这婚事想不成也不行了吧?! 高手!明殊佩服! 就在明殊做足了心思看好戏的时候,就听王大哥大喝一声,“别乱动!” 明殊被王冕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一个激灵,就听王冕说道,“我记得医书上记载,有些水蛇是有毒的,中毒时切不可乱动,否则只会加速毒发,反倒害人命!” 大哥,你牛!切不管那王冕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不仅把一众丫鬟婆子给糊弄住了,又把自己给撇干净了,佩玉还不死心,道,“但是……” 王冕马上倒打一耙,怒道,“你这奴婢怎么当的,也不好生看着你家小姐!” 可怜佩玉刚刚还作着王家姨太太的美梦,此刻王冕的话无异于当头喝,李环一看唯一能为自己说得上话的小丫鬟都帮不上忙了,赶忙挣扎着想要起身,“王大哥哥,好冷……” 却见一旁的李盈一把按住李环受伤的腿道,厉声道,“姐姐不要乱动,蛇毒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然后又狠瞪了佩玉一眼,道,“你是怎么当奴婢的,也不好生按着!”她那句‘按着’说得极重,可怜佩玉当了十多年的奴婢,反倒落得个怎么当奴婢的,只吓得赶忙按住自家小姐,连大气都不敢喘。 明殊在一旁看得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想不到这李盈竟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主儿,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好围观,于是马上狗腿道,“大哥哥快去找李夫人来吧,这里有我和李家姐姐呢!” 明殊特意撇开了救人先找大夫的常识,把所有事情一股脑都推给李家自己内部解决。 王冕何等聪明,登时会意,马上顺着台阶就下道,“阮妹妹说的有理,我这就找李夫人!”于是匆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多时随船大夫和李夫人都过来了,众人闹哄哄地终于把李环弄到回了船舱里。 一场虚惊过后,杏叶在明殊房里耷了个脑袋,沉沉叹了口气。 咏梅笑道,“你这小丫头,学人家叹什么气?” 杏叶道,“可怜那李家小姐被蛇咬一下,得多疼啊!” 墨香道,“那也是她自找的,活该!” 明殊听着丫鬟们的争论也不管,只想着那李姑娘这回算是彻底断了念想吧,一时间想到‘蛇蝎心肠’一词,不由打了个冷颤,此间女子不易,诸多算计,不过是想找个称心如意的相公而已。可越是优秀的男人,必然越多人惦记着,到时一屋子小妾,还不如找个小户人家,举案齐眉的好。明殊越想越心烦,恍恍惚惚便睡了过去。 这厢王家毫无动静,那厢李三太太早已勃然大怒,她怎也没料到那前妻的女儿竟然敢打王家长子嫡孙的注意,就是她娘没死,这种美事也轮不到她头上啊! 李三太太把李环好生训斥了一顿,然后带着李盈怒气冲冲地走了。回到自己屋内,才‘啪’地一拍桌子道,“我让你好生看着你姐姐,你舅舅那边的亲事已经帮她订下了,就怕她起什么幺蛾子,你怎么就这么没用,让她在咱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呢?” 李盈微微一笑,仍旧是不急不慢的腔调,“娘亲还真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李三太太睨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怒道,“既然看出来了,也不阻止?” 李盈道,“这本就是姐姐的跳脱心思,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哪好阻止,再者说女儿到觉得若是姐姐真能嫁给王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三太太奇道,“怎能便宜了那丫头!” 李盈道,“娘您也仔细想想,咱们的爹爹本就不争气,女儿们说亲事不但不能借上多大的力,人家一想到李家三房老爷都皱眉头,想那王家是何等人家,若是姐姐能攀上王大公子这个高枝,将来女儿的婚事也必定水涨船高。” 那李盈一句句缓缓到来,竟也没有未出阁女儿的娇羞,李三太太似乎早已见惯了女儿如此,忍不住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思,娘拼一拼也可为你来争,哪里轮得到那丫头!” 李盈摇头道,“娘亲此话差矣!想那王家是何等人家,连大伯父都有心和王家联姻,却也不敢高攀王大公子,咱们三房要是贸然做出什么事情来反倒成了人家的笑话。” 李三太太道,“那现在就不是笑话了?” 李盈道,“你女儿我自然不能出笑话,所以丢人的事情也只能人李环做,此番她也算是破釜沉舟了,不过仍旧是竹篮打水。而且娘自请放心,在这船上统共就我们李王两家,我们家自然不会将这种不体面的事情传出去,而王家顾忌到自家大公子,必然也不会乱说。所以女儿才放任那李环胡来的。” 李三太太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听仆役说是当时你按住你姐姐不让她乱动的。” 李盈不以为意地笑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当时王大公子分明已经看出些端倪来,而且一口咬定中毒的人不能乱动,如果我再顺着姐姐缠着王大公子,若往好处想,即便能成也是个孽缘,若往坏处想,王家要是真的想推脱起来,也未为不可,而此番两种结果,都会使得两家反倒生分了,真真地得不偿失。” 李三太太听着自家女儿一番论调,心中也觉得有理,于是派了丫鬟婆子仔细看好李环,直至明殊一行登岸,都没再见到这位李家小姐一面。 第九章 萌动在线阅读 第九章 萌动 肉文屋 / 第九章 萌动 第九章 萌动 第十章 王家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章 王家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章 王家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章 王家 明殊一行抵达苏州已是三月,众人下船后与李家告辞,便匆匆向王家赶去。 明殊和贴身的一等丫鬟们坐在马车内,杏叶攥着汗津津地小手,道,“小姐,奴婢好紧张啊!” 一旁的咏梅笑道,“小姐不过是去外祖家,你紧张什么?” 杏叶皱着眉头道,“奴婢一想着小姐马上就要见到未来姑爷了,就忍不住紧张。” 众女孩儿被她杞人忧天的模样逗得东倒西歪笑做一团,绿荷道,“你这个死丫头,这话也是你该说的!”她本来就一直伺候着明殊,和杏叶的关系最近,不过由于晕船得厉害,此番好不容易缓解了过来,方才有了神。 杏叶吸吸鼻子道,“好姐姐,我只不过一时忍不住而已,我们小姐这么漂亮,万一配个丑姑爷可怎么办?” 明殊看着杏叶天真的表情兀自觉得好笑,不由调笑道,“那万一真是个丑姑爷,你要怎么办?”这本是明殊的一句玩笑话,要是一般的小丫鬟早就羞得不说话了,不过杏叶天生耿直,皱着眉头到真的开始想到底该怎么办的问题了。 一旁的墨香看着杏叶呆呆的表情,忍不住拍拍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呆子,让你想你还真想!单单见过王家大公子就晓得了。” 杏叶小眼睛倍儿亮,笑道,“还是姐姐聪明!” 明殊也淡淡地看了眼墨香,神情似笑非笑,使得墨香的心不经意间突地一跳。 马车行进了将近半个时辰,吱呀一声停下,就见外面的使婆子撩开车帘,道,“小姐,到了,请下车!” 明殊在丫鬟婆子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眼望去是一处极为庞大府邸,几乎占尽整条街,青砖的墙体,暗赤色的大门,高悬于门楣上的匾额上书‘王府’两字恣意洒脱,隐有魏晋遗风。整个府邸乍一看虽极朴素,却有着百年世家特有的厚重之气。 明殊宁了宁心神,就见王冕走来,道,“父亲先去祖父那,阮妹妹就先同我去拜见祖母可好?” 明殊福了福身道,“听凭大哥哥安排。” 明殊跟着王冕,上了软轿,又一行丫鬟婆子跟着,于王大舅身后自正门进入阮府,明殊做在轿子里暗自算着时间,大约10分钟后,轿子方停。 明殊出了轿子,王冕挥退了轿夫和杂役,便带着明殊和她的小丫鬟们步入内院。 明殊跟着王冕,先是进入一处硕大的庭院,院门上书四个大字‘栖梧山庄’,院中南侧有梧桐参天,其中设有假山,于院中西北角高耸,山间由人工引来一泓春水,蜿蜒曲折流入一旁的荷花池内。 明殊跟着王冕走上横架于荷花池上的汉白玉石桥,上书‘四时桥’,王冕转身停住,笑对明殊道,“阮妹妹,你看。” 明殊举目顺着王冕手指的方向一一望去,几乎将整个院子扫视了个遍,不由赞道,“鬼斧神工,不过如此!” 王冕道,“此院的妙处就在于站在这桥上观景,可于东南西北处将春夏秋冬四个时节各收眼底。” 明殊心知王冕是怕自己紧张,特地让她欣赏下景色,进而放松心情,随即冲着王冕感激一笑,便也不敢多做停留,一行人过了桥,行至一处月亮门,上书‘梅雪轩’,王冕转身对明殊道,“祖母就住在这轩内正院。” 二人跨过月亮门,就见正有一群丫鬟婆子候着,最前面站着一个妈妈,四十多岁的模样,发髻服帖、衣料考究,一眼望去便瞧出定是府中极体面的人物,甫见王冕带着明殊,双眸一弯,一对大大的酒窝立现,竟是一副天生带笑的模样,“大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太太都在屋内等候多时了!”又看向王冕身后的明殊道,“这就是阮姑娘吧?” 明殊福了福身道,“明殊见过妈妈!” 那妈妈连忙回礼道,“姑娘这么客气,真是折煞老身了,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喊老身一声田妈妈好了!” 明殊看着她一说一笑的模样,心道这人的姓氏也到契合,年轻时定是个甜姐,于是点头称是。 田妈妈又道,“真是个好姑娘,像极了二小姐。”言语间竟有些许哽咽。 明殊稍一愣神,才反应过来这‘二小姐’应该是指她母亲王姮,看着田妈妈红红的眼圈,倒也不像作假,不由得心头一软道,“多谢妈妈惦念。” 王冕见明殊神情忽而落寞,不禁言道,“快去见你外祖母吧,别让她老人家久等!” 田妈妈听了这话,赶忙应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姑娘快随我来,咱们老太太啊可是从过年以来就盼着姑娘,这一盼啊就盼到了开春。” 明殊和王冕由田妈妈引路,一行人行至一硕大的院落处,进入院门,又有一群丫鬟婆子迎来,众人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明殊迎入院中正堂内。 明殊此刻谨慎秉承林妹妹进大观园的宗旨,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架势,一双美目如拢烟霞,就见屋内首坐正端坐着一位五十左右岁的老太太,虽面上已有丝丝皱纹,可仍旧满头乌发,整个人端坐在正厅之内,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 明殊心道这便应该是王太君了,想起母亲原来和自己提过,这王太君本身也姓王,王家的嫡系长子一脉向来只娶本家女儿,这也让明殊不由得恶寒了一阵,心道也不怕生出个基因突变的,不过后来随着对王家的逐渐了解,明殊才发现苏州王氏一族的庞大,简直就堪比历史上有名的琅琊王氏。而这王太君乃是京城内定国公家的嫡出长女。 王太君一见明殊,不由得双眸含泪道,“好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明殊乖巧地对王太君福了福身道,“明殊见过外祖母。” 王太君感叹于明殊的乖巧懂礼,一把拉过明殊的手,赞道,“好好好,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明殊低头做含羞状,就听一旁的妇人道,“看着这模样,这举止,真真是一等一的好,简直和我那可怜的妹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王太君一听这话,不由两眼一红,指着一旁的妇人对着明殊道,“这是你大舅母。” 明殊抬眼望去,入目的是一个年近四旬,端庄华贵的妇人,模样像极了王冕,只不过更多了分女子特有的温和之气,乍看上去竟似庙里的观音,很是慈眉善目,明殊曾记得母亲曾说过这王大乃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是以也是姓王的。又想到自己和她小儿子口头上的婚约,不由面上一红,福了福身道,“明殊见过大舅母。” 王大笑道,“真是个好姑娘。” 王大本来就是个极为安静的人,受明殊见礼之后只是满意地笑笑,王太君又拉着明殊的收指向王大***下首道,“这是你三舅母。” 明殊瞧了过去,正是方才言的那位妇人,见她虽然年近三十,但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又长着一双极为伶俐狭长的凤目,让人一看便晓得是个爽利霸道的主儿。明殊曾记得母亲说过王家王氏这一脉,嫡出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庶出各有一儿一女,如今嫡子王大舅王隽在苏州,嫡子王二舅王继全家都在扬州任上,王三舅是庶子,没什么气候,一直一副王老太爷,而眼前的王三本家姓董,是京中吏部侍郎的庶长女,明殊看着王三虽举止雍容,却难掩明外露之嫌,想来应是个极泼辣的主儿,于是谨慎地福了福身道,“明殊见过三舅母。” 三看着明殊哈哈笑道,“老太太前些日子还说想二妹妹呢,如今这外孙女儿来了,生的又如此出挑,真真一个顶俩了。” 王太君拉着明殊的手,又把明殊抱在怀里,一时间喜欢不过来,明殊也觉得这外祖母和母亲一样是真心喜欢她的,心头也不由一软。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了,王太君马上解释道,“是你姐妹们,这会刚刚下了家学。” 明殊点点头,心道这王家身为百年士族,果然是极为重视学问的,又见前前后后七位少女鱼贯而入,其中后两位年纪较小的身后还分别跟着娘,看来是尚未到上学的年纪,从后面跟着姐姐过来的。 不过明殊的眼球却都被领头的两位吸引住了,活生生的双胞胎呀! 明殊就见那对双胞胎走到面前,其中一个一脸笑道地捏捏明殊的小脸蛋道,“这就是阮家妹妹?真可爱!” 另一个却是先冲着长辈们福了福身,捏明殊脸的那个见姐妹如此,突然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冲着众人福了福身之后,马上跑到王太君身旁,笑道,“祖母从哪儿藏了个小妹妹出来,孙女一见到这么可爱的妹妹,什么都忘了!” 众人见她如此娇憨可爱都不由得大笑,王太君指着那少女的鼻子向众人道,“你们瞧瞧这泼猴儿,明明是她自己见到新来的妹妹心里喜欢得忘了请安,反倒怪到我老太太身上了!” 明殊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道这女孩应是极为得宠的一个,又见她转向自己道,“好妹妹,我是你婠姐姐。” 明殊听了这名字,正要行礼,却听一旁的大笑道,“你这阮妹妹年纪小,脸皮薄,你就不要在逗弄人家了。” 明殊微微一愣,就见一旁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少女笑道,“阮妹妹莫要听她胡言,我是你大姐姐王婠。”随即又指向那少女道,“这是你二姐姐王姒。” 明殊汗,这王姒也忒恶搞了点,不过二人虽长得相同,气质却截然不同,长姐王婠举止文雅更似其母,相对而言王姒更加活泼,不过也正因为有如此的格,让人容易亲近,一时之间便拉近了姐妹之间的距离。 王姒好像天生的自来熟,拉着明殊道,“这便是我未来的弟媳妇了吧!粉嘟嘟的我喜欢!” 明殊嘴角微微一颤,心道大姐我不是麦兜!!! 一旁的王太君笑道,“你这个丫头,快出嫁的人了,也不害羞!” 王姒吐吐舌头,一把拉住王太君的手臂道,“孙女要一辈子陪着祖母的!”众人见她撒娇的模样又是一阵调笑。 明殊本是安静站在一旁,就见一旁的大拉过王姒道,“你这个黏人的小蹄子,到把阮妹妹扔到一边去了。”然后又明殊笑道,“阮姑娘,这是你三舅母家的三姐姐王妩。” 明殊顺着大指示的方向望去,见一眉眼俏丽的少女,一双眸子满是探究,冲着明殊含羞道,“阮妹妹。” 明殊赶忙回礼道,“见过三姐姐。” 大又转向王婠身后的一个眉目柔顺的少女道,“这是我大房里,方姨娘的长女,你的四姐姐王媛。”姐妹于是再次行礼。 大又指着王妩的下首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少女道,“这是你三舅母屋内刘姨娘的六姐姐王婵。”明殊暗自悲伤膝盖再次见礼。 大又指着两个小的道,“这位是我们大房纪姨娘的女儿,你的七姐姐王婳。”又转向最小的道,“这是你三舅母家的小女儿,你的八妹妹王婀。” 明殊抬头见这两位都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模样,稍大一点的王婳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稍小一点的长着一双凤目,竟是像极了三。 明殊一口气见了这么多姐姐妹妹的,忙着行礼和回礼,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记住几个,生怕漏掉。 王太君看着外孙女举止大度,心头越看越是喜欢,竟觉得明殊这小丫头分明是和自己女儿一个模子刻出来了,于是拉着手,问长问短,一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样子。 众人在屋子里说的热闹,无非是夸耀明殊多有大家风范,和她娘有多像之类的溢美之词,听得明殊两耳昏昏,却也只能小心应对,生怕一不小心出了错,可就在未来大boss王太君面前的日子不好过了,于是尽力乖巧应对。 不过恰好王太君是真心疼这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女的,她这辈子最宠爱的就是小女儿王姮,后来听说王姮日子过得不好,在苏州没少暗自流泪,甚至还把王老太爷臭骂了一通,如今见到了外孙女到是把所有对女儿的宠爱和愧疚都转移到了明殊身上。 明殊正和王太君聊得热闹,就听门外有丫鬟的声音道,“少爷们下学了!” 王太君听闻赶忙道,“快叫他们进来!”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一旁的王姒捅了捅明殊的手臂,一双大眼睛溢满的笑意,嚷道,“我弟弟来了!” 明殊心头一颤,暗道终于来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王家: 王老太爷:(妻)王太君+(妾)林太姨娘,薛太姨娘(亡) 王太君:1王隽(长子),王蔷(长女),2王继(次子),王姮(次女) 林太姨娘:王芸(三女) 薛太姨娘:3王睿(三子) 嫡系: 大老爷:王隽 妻:王氏 长子:王冕,15岁(男行一) 双生女:王婠+王姒,13岁(女行一+行二) 三子:王翌,11岁(男行五) 妾:方氏 次女:王媛,11岁(女行四) 四子:王轩,4岁 (男行八) 妾:纪氏 次子:王淮,12岁(男行四) 三女:王婳,9岁(女行七) 二老爷:王继 妻:谢氏 长子:王恪,14岁(男行二) 长女:王娉,11岁(女行五) 妾:周氏 次子:王允,12岁(男行三) 三子:王夙 ,10岁(男行七) 妾:李氏 次女:王婕,7岁(女行九) 庶出: 三老爷:王睿(母:薛姨娘,亡) 妻:董氏 长女:王妩,12岁(女行三) 长子:王衍,10岁(男行六) 次女:王婀,8岁(女行八) 妾:刘氏 次女:王婵,10岁(女行六) ps.1.以上年龄为初见时的年纪。 2.目前暂时如此设定,或有更改,到时提示。 第十章 王家在线阅读 第十章 王家 肉文屋 / 第十章 王家 第十章 王家 第十一章 初见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一章 初见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一章 初见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一章 初见 门帘一挑,三个男孩依次而入。 明殊虽心有好奇,但也不敢贸然打量。 王太君看明殊举止端庄,并未着急打量甫入的哥儿们,心中更是喜欢,遂一手挽着明殊,一手指着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儿道,“这是你大舅母房里,纪姨娘的哥儿,你的四哥哥王淮。” 明殊抬眼,见是一眉目极清秀的男孩,举止微显拘谨,见明殊对自己盈盈一笑,福身道了声,“明殊见过四哥哥。”霎时间竟露出一丝赧然,立即低头拱了拱手,低声问了句好,便规规矩矩地站在王冕身旁。 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脚下,竟是副害羞的模样。 王太君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着一个如雪团般巧俊秀的小男孩道,“这是你三舅母家的六哥哥,王衍。” 王衍上前,先冲着王太君一礼。 明殊见他虽年纪不大,但模样生得极好,一双凤目像极了三,却不似三一般的明外露。 王衍肤色极白,由胜女子,口若悬珠,衬得整张脸似红梅落雪,兼之骨骼纤细,乌发云鬓,乍一看去,像极了女子。 举止虽不拘谨,却迟缓呆愣了些,连说话都慢了人半拍,明殊心叹倒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 不得不说明殊虽然是21世纪穿越来的四有新人,但对于封建小夫君的模样还是挺好奇的。 明殊暗道连续两个都不是传说中的小夫君,这个总该是了吧? 抱着如同待在羔羊般的心里,看着由娘拉着蹒跚走来的小人,明殊心中老鹿发飙,不会吧…… 明殊只觉得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呼啦啦地飙过,这也忒重口味了点吧? 就见那小童给王太君作了个揖,声气地看着明殊道,“姐姐抱~”那黯然销魂的小尾音叫得明殊只想骂娘。 王太君看着幺孙觉得有趣儿,“这小活猴儿,见了漂亮姐姐就不认祖母了!” “那是二妹妹的女儿生得好,要不是被大嫂提前订了去,我肯定娶回来当儿媳妇!”三在一旁笑盈盈地盯着明殊,不留痕迹地打量了数遍。 王太君指着小童,对着明殊道,“这是你大舅母家方姨娘的哥儿,你八弟弟王轩。” 等了半天终于得知了小童的身份,明殊好不容易暗地出了口大气,她可没有恋童癖。却见一旁的王太君奇道,“小五呢?” 明殊鼻观口,口关心,心道小相公您老别犹抱琵琶半遮面了,姐站了这么半天都累死个人了。 这是就听外面一阵杂乱声,有老妈子的声音哀求道,“小祖宗,咱快点吧,老太太那都等急了。” 明殊好奇地拿眼睛扫了下王太君,见她笑盈盈地望着门口,一张和善的面孔上毫无波澜,又见一旁的大眉头微蹙,方想着这回来得应该是正主儿了吧?就见门帘一挑,一个黑瘦,个头比同龄人高出很多的男孩黑着脸走了进来。 明殊心头诧异,环顾四周的王家人都白白净净的,不由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王家的。就见来人长了一双雪亮雪亮的眼睛,眼稍向上微扬,鼻梁极挺,嘴唇极薄,看起来到是同王大舅有几分相似。 就见那人气鼓鼓的给王太君行了个礼,然后就站在王冕身旁,不再言语。 王太君眉心一蹙道,“翌哥儿,过来!” 男孩儿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道,“祖母。” 王太君满意地笑笑,对着明殊意味深长,“这是你大舅母家的五哥哥王翌。”转而又笑眯眯地对王翌招了招手,“翌哥儿,快来见过殊姐儿。” “不是殊姐儿,是娘子!”王姒突然站出来,拉着王翌走向明殊笑道,“小五,快叫娘子,叫啊!快!”众人被王姒也逗得笑了起来,明殊的老脸不知为何腾地红了起来,就算对方是小娃娃,她也受不了被这么多人一起开玩笑。 就在明殊尴尬得恨不能刨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时候,王翌的一声大吼,“不要!”,让明殊华丽丽地囧到了。 就见王翌一把推开王姒,一头扑在大***怀里嚷道,“娘!我不要这丑丫头做我媳妇!大哥都还没媳妇呢!凭什么给我找个媳妇!我不要!不要!不要!” 似乎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王翌一口气吼了n多个‘不要!’末了还不忘记恨恨地瞪明殊一眼,道,“丑丫头,不许看我!” 明殊眼皮儿一跳,心中的怒火飕飕上飙,暗道你丫儿的小屁孩儿,黑不溜秋的,竟然敢嫌我丑?!姐姐我就算看上你大哥也不会看上你!不过面上却陇上了几分凄楚之色,鼻头一酸,泪盈于睫,钻到王太君怀里,委屈地喊了声,“外祖母……”,扮小白兔状。 “混账!”王大一把甩开儿子怒道,“看你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哪里有个世家公子的样子!对着你阮妹妹大呼小叫,还不快去给你阮妹妹赔礼。” 王冕见母亲动了真气,赶忙上前劝导,“母亲请息怒。”又转向弟弟道,“翌哥儿,这是阮妹妹,她乖巧又懂事,父亲和哥哥都很是喜欢。” 王翌一时愣神,他本是整个苏州境内,官宦男童圈内有名的混世魔王,有时连十几岁的少年都怕他,因突然冒出个小娘子要来苏州,没少被人取笑,在见到明殊的那一刻,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可他没想到自己未来小娘子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弱,一句话就被呛得哭了鼻子还找大人撑腰,不屑地撇撇嘴心道女娃就是烦!又看了一眼面色不愉的阮太君,方才对着明殊恹恹道,“方才是我莽撞了,还请阮妹妹切勿见怪才好。” 一旁的三见气氛少缓,方才对着王太君笑道,“这翌哥儿年纪还小,依我看啊,刚刚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见三给出了台阶下,王太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明殊囧!原来你们王家人发飙就是不好意思呀,真长见识了。不过仍旧乖巧地冲着王翌福了福身道,“明殊见过五哥哥。” 王翌不自然地用鼻孔‘哼’了一声,站回王冕身旁不再说话。 众人又在王太君房内和明殊寒暄了一会儿,就知趣地各自告辞了。 待屋内清静了下来,王太君方才拉住明殊,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中尽是慈爱,“殊姐儿以后就跟着外祖母了,好不好?” 明殊见王太君言语真挚,也颇为感动,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殊儿一定会听外祖母的话,好好服侍外祖母!” 王太君看着明殊小大人般的模样,不由被逗乐,一旁的秋妈妈笑道,“我就说老太太整天整日地盼着阮姑娘回来,今天见了方才知道,真真是和二小姐一样贴心的!” 这话说的很是窝心,王太君满意地点点头,对着明殊道,“这是何妈妈,专门负责我这儿的人事,自你大舅母进门以来,都是由她主持中馈的,不过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还是我老婆子说得算的,你带来那些下人们的安置,就都同何妈妈商量好了。以后你就住在‘梅雪轩’的‘栖霞院’内,和我老婆子一起,可好?” 明殊甜甜一笑道,“殊儿全听外祖母的。” 王太君今天看似很开心又同明殊聊了一会儿,无非是问问王氏的情况、明殊的学业和女红,这时明殊才知道,王家的女儿不仅五岁就要进家学,同时学习女红,还会请专门的师傅教习琴棋书画,长到十岁时又要请专门的教养嬷嬷教习礼仪,及至十二岁时还要学习厨艺,并且在出嫁的前一年还要特意学习管家和算账。 明殊被王太君说的一个头有两个大,本想到古代来混个米虫当当的,没料到古代大家闺秀也不是份轻松的职业。 王太君似是和明殊聊得很投缘,一直从大早上聊到中午,同时还留明殊吃了顿午饭。古代世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明殊目不斜视专心吃饭,反倒让自己有了难得的放松。 祖孙二人吃完饭,王太君便躺下午睡,明殊就随着何妈妈出了正院,来到了‘栖霞院’。明殊见院子不大不小,却盛在十分巧,院子坐落在正院的东侧,阳光和景致都是极好的,院子后面还有一处小喷泉,院西侧是数排紫藤花架,架下设有石桌和石凳,可想而知原来的主人定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何妈妈很是热情地将明殊领入主屋,明殊见屋子内打扫得极为干净,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看来外祖母对于迎接自己的到来,到真的做足了功夫的,就听一旁的何妈妈道,“这院子本来是二小姐的,二小姐出嫁之后,也只有二房的二少爷住过,后来二房随着二老爷去了扬州任上,这院子也就空下了。” 明殊仔细地听着何妈妈的话,透过王太君的态度,可想而知是很喜欢母亲的,而母亲出嫁之后,这院子也只给二房二少爷住过,不得不说这二少爷在王太君面前一定是很得脸的,不然王太君也不会舍弃了那么多女孩儿,而唯独让二少爷住在‘梅雪轩’内。此刻何妈妈既然给了自己提示,算是对明殊抛出了橄榄枝,明殊随即从善如流地冲何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予以感激的回应,“多谢妈妈提点。” 见明殊年纪虽小,却人事通达,何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按府中的规矩,小姐一辈儿配有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和八个三等丫鬟和两个妈妈。我方才曾经帮着小姐清点了小姐带回来的下人们,虽然人数颇多,到竟然也见到了几个熟识的面孔。” 明殊会意点头道,“殊儿这次带回来的下人,有些是原来母亲身边的老人儿,只因母亲这次去白云庵清修,不便太过排场,母亲念着他们家族都在苏州,便让殊儿顺路带回来了。” 何妈妈道,“如此正好,等姑娘安排好了人手,剩下的老人我就领到老太太那, 反正都是咱王家的老人儿了,想来用起来也顺手。” 明殊点头称是,何妈妈又同明殊寒暄了一阵,便自觉地告退了下去。 第十一章 初见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初见 肉文屋 / 第十一章 初见 第十一章 初见 第十二章 考量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二章 考量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二章 考量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二章 考量 何妈妈安顿好了明殊,快步走回梅雪轩的正院,早有老太太身旁得脸的大丫鬟丹芷在门口候着,一见何妈妈赶忙迎了上来,“妈妈可回来了,老太太刚醒,就念道着要见您。” 何妈妈随即更加快了步子,待步入王太君的小暖阁内,又迅速地收敛了脚步。 王太君半闭着的双目微微睁开,道,“是何妈妈回来了?” 何妈妈连忙上前道,“正是老奴!”于是又将和明殊相处的细节一一道来,王太君安静地倚在榻上,听完了何妈妈的描述,方才点头道,“如此看来,却是不错。” 何妈妈认同道,“八岁的孩童,如此通透的倒也少见。” 王太君面无波澜道,“瞧着言谈举止,倒是比她娘小时候圆滑多了。” 何妈妈道,“虽说如此,二小姐可是少有的面慈心善。” 王太君微微一哂,道,“我自己的女儿,我最清楚不过。心地过于纯真,所以才会少有算计,我本想着那阮四是小儿子又是嫡子,嫁了他既不需要管理侯府,分家之时也能有份殷实的家产。不过奈何我千算万算,却忘了人心难测这一点。”末了沉沉地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是小女儿,从来都是宠爱,结果把女儿养得太好了,才一嫁进门就平白遭人算计,进而失了夫君的宠信。 何妈妈见王太君面色不愉,马上开解道,“老太太说得极是,不过我瞧着这阮姑娘,到是个有福相的。” 王太君摇头道,“有没有福相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我这辈子绝对不会造就出第二个王姮!她若是有本事,我自然会支持她成为王家的媳妇,若是个绣花枕头,还是寻个小户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才是正理!” 何妈妈没料到王太君竟是这种心思,想起二小姐的遭遇心下随即了然了,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想来王太君也不希望二小姐的不幸再降临到她女儿身上,不过想起从小看到大的二小姐,仍旧有些担心道,“今天看翌哥儿的样子,好像有些抗拒。” 话到此处,王太君只是淡然一笑,“翌哥儿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至于其他的无需担心。” 何妈妈当然知道王太君说的‘其他’指的是什么,虽有心向着二小姐的女儿,却更明白老太太才是自己的正主儿,于是便换了话题,尽是些当季的趣闻,逗得王太君颇为愉悦。 这厢王太君提及王翌,那厢王翌、王淮、王衍正聚在一处。 “废话少说!拿银子来!”王翌颐指气使地对着王淮和王衍道。 王淮离了长辈,举止也轻松了不少,“五弟弟,我怎么觉得该给银子的是你啊?” 王翌故作惊讶道,“为何是我?” 王淮道,“你那娇娘子,明明长得比李家的五娘和六娘更娇美些,咱们先头可是说好了的,你赌她丑,我们赌她漂亮,结果如今你输了,反倒倒打一耙起来?” 王翌睁着白眼说瞎话道,“四哥哥莫要胡言!明明是李家姐妹更漂亮些,你可不能昧了良心说瞎话,打赌向来讲究的是公平,我这也是帮理不帮亲的!” 王淮被王翌的样子气得发笑道,“既然你不承认,那好啊,咱让六弟弟来评理!” “好啊!”王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六弟弟,你说是不是李家姐妹更漂亮?” 王衍抬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懵懂道,“弟弟还小,也不清楚什么漂不漂亮的,不过我还是喜欢李家姐姐身上香香的,一股桂花糕的味道。” 王翌得意地挑挑眉,冲着王淮道,“怎么样?” 王淮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王衍,心道这个吃货,极不情愿地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来,王翌得意地颠颠手里的银子,有冲着王衍一摊手,王衍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道,“哦,银子!”随即翻出荷包,哗啦啦地一倒,竟是一堆大钱。 王翌不满地看着王衍道,“你是故意的吧?” 王衍不明所以地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容极为灿烂,“好多钱的声音呢!衍儿最喜欢听这个了!” 王翌看着弟弟贪财且没脑的表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爷我不要了!你们留着自己分吧!”随即带着小厮转身走了。 一旁的王淮怒道,“六弟弟,你也太胆小了!” 王衍微微一笑道,“四哥哥,你何必与五哥哥较真?” 王淮一愣,看着此刻的王衍,心下微微汗颜,这么简单的道理,连王衍都明白,自己还真是逞一时之气了。 王衍毫不在意地捡起地上的碎银子道,“五哥哥虽然霸道,但心还是好的!”,数了数怀中刚好五两,随即对着王淮笑道,“哥哥的银子,弟弟就不碰了!” 王淮望着王衍远去的背影,自嘲地笑笑,这个六弟弟不简单啊,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五弟弟没有耐心数那么银子,所以特地装了一包大钱的吧。 这厢王淮正捡起铜钱,作为一个不太得宠的庶子,五两银子虽不算多,但也不至于拿来浪费。那厢王翌却得意洋洋地掂了掂手里的十两银子,一旁的小厮齐福笑道,“少爷真有本事,一下子就赚了十两银子。” 王翌微微一笑,典型的狐假虎威的模样,“不是你家少爷有本事,都是兄弟们给面子。王家的嫡子嫡孙,可是任谁都惹不起的!而他们畏惧的不过是你家少爷我的身份罢了。” 齐福点头道,“少爷说得是!”转而又道,“可是……小的也觉得未来少更好看些!” “我打你个臭小子!”王翌踢了齐福一脚,他的小娘子无论丑俊也都要他自己来说,把小娘子和李家的那两个丑丫头拿来比,敲死你们!王翌忿忿地想到。 王翌得了银子,喜滋滋地往自己院子里跑,方才进了大房院落就见大身旁的柳妈妈跑到面前,“诶哟,我的小祖宗,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大一直等着您呢?” “娘在等我?”王翌狐疑地问了句,一丝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妈妈,您就和我娘说没看到我哈!我这还要赶先生留下来的课业,到时耽搁了可要吃板子的!” 王翌说完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就听远处有震怒的声音传来,“你怕挨先生的板子,就不怕挨为娘的板子吗?” 王翌心道一声不好,灰溜溜地耷拉个脑袋,来到主院正房门口,恭恭敬敬道,“翌儿给娘请安了!” 王大冷着脸看着王翌,此刻还哪有半分慈眉善目的样子,“进来!” 王翌嘎巴嘎巴嘴,看着站在母亲身旁的哥哥姐姐们,硬是硬着骨头没说一句讨饶的话,百般不情愿地步入屋内。 王大首先坐在茶几旁,一边早有丫鬟斟满了茶水,“你可知错?” 王翌低着头,不耐道,“嗯。” 王大‘当’地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怒道,“混账!你这个态度也叫知错?!” 一旁的王冕赶忙上前道,“母亲莫要动气,弟弟还小,尚不懂事。”又转向王翌道,“还不过来给母亲认错!” 王大身旁的双胞胎姐妹一时间也上前劝慰,王婠道,“大哥哥说的对,弟弟还小,母亲可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王姒则一步上前,捏着王翌的耳朵道,“你这个死小子!长能耐了!啊!竟然敢和母亲阳奉违起来!” 王翌本来一直跪着,见王姒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耳朵,赶忙闪到一边去,“我就是看不上那什么阮姑娘的,瞧那憋屈的样子,还没说话就哭,难怪姓阮,这辈子都硬起不起来!” 王大不怒反笑道,“像你这样撒泼打滚的就叫硬气了!” 王翌自知方才逾了礼,低头道,“反正翌儿不想娶她!” 王大怒道,“不想娶她,那你想娶谁?” 王翌道,“翌儿不知道,翌儿只知道翌儿想娶个自己心里喜欢的!” “好好好!”王大点着王翌的脑袋,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喜欢的?你告诉我,这哪家哪户的大家闺秀能让你随便看到的?你喜欢什么?喜欢那些抛头露面、不知廉耻的?”遂即霍地起身,抽出身旁的**毛掸子就往王翌身上打,“我今日就打断你的腿,也省的你日后败坏我王家的名声!”手一落下,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一个宽厚的背上。 王大‘啊’地一声把**毛掸子甩在地上,心疼道,“冕儿,你这是何苦?” 王冕笑道,“儿子不敢拦着娘,便替弟弟受了这一下子。况且弟弟犯错,身为哥哥理应连坐。” 王大眼眶一酸道,“我的冕儿……” 王冕不在意道,“冕儿好久没挨过娘的掸子了,这一下子下来,反倒让冕儿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弟弟还小,整天缠着娘亲不放。” 王翌听到此处心知王冕在为他求情,不免心下动容道,“娘,翌儿知错了!翌儿不该让娘和大哥哥担心。” 王姒赶忙上前笑道,“你这个小鬼知错就好!”随即又拉住王大道,“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对吧娘?” 王婠也道,“娘,弟弟这回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王大看着儿女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心头也软了,“翌哥儿,既然你知道错了,以后就要善待你阮妹妹,不要让别人说我们王氏的嫡出少了礼教!” 王翌恭敬道,“儿子知道了!” 气氛得到了缓和,王大满意地点点头,又拉起了跪在地上的王翌,悔不当初地看着小儿子蹭破了皮儿的手腕,长久以来隐藏在心底的计较慢慢浮现于心头。 第十二章 考量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考量 肉文屋 / 第十二章 考量 第十二章 考量 第十三章 暗潮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三章 暗潮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三章 暗潮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三章 暗潮 大房正院,熏笼中的香气溢满内室。 大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保养极佳的容颜。 “,这有一。”大丫鬟玉蝶白皙的柔荑映在大***发间,使那一头秀发显得愈发鲜亮。 大看向头顶,虽然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仍旧蹙了眉心,“拔下来!” “忍着点。”玉蝶下手快、准、狠,像是极熟练,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刺痛,末了还轻柔地按了按大***头皮。 一旁的柳妈妈把刚刚端进屋子的燕窝盅的盖子打开,一股甜腻的馨香顿时溢满整间屋子。 柳妈妈拿着小匙在盅内搅动了两下,待热气渐渐散去,才端到王大身旁的矮桌上道。 “,好了。” 大放下手中的银丝,舀了一口,不悲不喜道,“今儿个的不错,如今年纪大了,太甜的东西都不敢吃了。” 柳妈妈是王大***陪嫁丫鬟,真心地心疼大***。 “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哥儿姐儿的都还没娶没嫁的,怎地就嫌自己老了呢。” 大看着玉蝶将刚拔下来的几丝银发拿在手里,起身去外间扔掉,略微有些怅然,“不服老也不行了,昨日看着那阮姑娘,方才真个儿地意识到,连最小的翌哥儿都有了着落,自己还能不算老。” 柳妈妈听闻此话,便想到的那件事,“容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翌哥儿的事真的就这么订下来了?” 大转身坐到梳妆台旁,拿起悦容轩今春新出的胭脂,在手背上试探着涂抹,“你是觉得我昨日里发落翌哥儿狠点了吧?” “老奴自知逾越了,可是前些日子老夫人来信不是又问起这个了吗?” 此刻柳妈妈口中的老夫人自然是王大***嫡亲母亲,两广总督的正室夫人。 如今的大梁虽已发展海运,且常有国外客商往来,但两广一带繁华尚不如江南。 大听了这话,多年的郁结又涌上了心头,连带地对那胭脂也失去了兴致,“我知道我娘心中着急,她这辈子只得了妹妹和我两个女儿,虽养了两个庶子,但毕竟隔着曾肚皮,只因我和妹妹嫁得好,是以这些年在府内的日子还算风光,不过这几年父亲大人的身体愈发不灵便,就怕也撑不住几年了。” 看着大恹恹的神色,柳妈妈不免疼惜道,“不必过于顾虑,若是能说成翌哥儿同二小姐家姑娘的亲事,将来两个嫡亲的孙辈定然心知孝敬外祖母。” 大听了这话,眸中慢慢闪出一丝很戾。 想起当年口头婚约的事情,若非骑虎难下,自己又怎会做出那样的妥协? “我必然是会联合妹妹,孝敬母亲的。我那妹妹虽是河间王的续弦,但毕竟占着王妃的分位,她的女儿总比那无父无母的阮姑娘强上百倍,况且当年的婚约本就口头上的儿戏,只要翌哥儿不愿意,有我这个嫡亲母亲在,还有谁敢强逆了他的意思,他们王家的长子嫡孙我不上手,可我自己的小儿子还是我自己说得算!” 柳妈妈听这话,不禁有些糊涂,“此话极是,可是昨日又为何对翌哥儿那般严厉?” 王大扬眉一笑,这样的笑,使得她原本温吞的容颜,顿时散发出一种傲然的光彩来,却又在须臾之间转瞬即逝,让人误以为花了眼睛。 “妈妈您糊涂了不是?翌哥儿什么子,您还不知道?你越让他做的事情他越不做,你越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偏做,我昨日硬逼着他认定那阮姑娘,想他这会儿心里不一定要多厌烦呢!” 柳妈妈恍然大悟地点头道,“高明,老奴实受教了!可那阮家姑娘那里……” 大***眼前便浮现出了那昨日初见的小姑娘,举止端丽,容貌秀美,让人见之忘俗。 “那件事我还得仔细斟酌一二。” 大抿了口燕窝,慢慢地吃着,不再说话。 屋外,春风拂过,枝头的白玉兰花 ‘嘎巴’、‘嘎巴’地掉落在地上,像极了人心碎的声音。 大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年初见王隽的情形,也是这样的春天。 那人君子端方的模样,只让自己远远望了一眼,便是一辈子在里头。 所有的宅门争斗、利益纠葛都是当时不曾想过、亦不肖想过的。 大如今觉得,人老心老这句话是极有理的。 少年不识愁滋味,浮华□演绎多了,才能去伪存真。 所谓情爱,都只是戏文里的唱词,情深义重神马的最不值钱了。 人都说戏子无义,便是这见惯不怪的理了。 为自己挣实惠才是正理,不是? 大曾一度郁闷自己生了个和丈夫一模一样的长子。 小小年纪便长了颗七窍玲珑的心,就好比昨日里替弟弟挨的那一掸子,便让自己再无法打下手去。 不过好在还有小儿子。——虽然表面闹腾,但却是最让自己省心的。 况且自己又不会害亲儿子,不过是寻个更满意的媳妇罢了。 为王家劳了这么多年,终要有做主的一次。 当然同样赏玩白玉兰的还有三房,与大处不同的是,那白玉兰花瓣的掷地有声,正和三手中算盘的噼叭作响声相得益彰。 王府中最多便是白玉兰树,据说是为了应和当年一位极受夫君宠爱的太太的闺名。 王衍从外间屋进的里间,见三左手王妩、右手王婀,正饶有兴致地教习两个姐儿算账。 王妩一脸新奇,王婀兴致缺缺。 王衍看着眼中,叹了口气,自己的母亲就是外表看着唬人,实际上仍旧是个庶出的里子。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便去学算账,只能平白地没了气度。 王衍见王妩正拨弄着手中的算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显然被数字给难住了的模样。 再见王婀一目十行地翻阅着账册,顿时觉得好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自小便是极不同的。 三似乎很是兴奋,“婀姐儿也会看账本?” 王衍也走到进前,存了分逗趣的心思,“幼时学好了管账,长大了方才免得被下人糊弄了去。” 三听闻王衍的话,更是乐得开花,“婀姐儿也是这样的想的?” 王婀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白了一眼王衍,“咱们三房却是比不得大房和二房,账本也不过这么薄薄一册。” 王妩本是三房长女,却总是在行事上不如王婀稳重,平日里听着周围人称赞,心中多有不服。此番又见得妹妹小大人儿的模样,不忍揶揄,“丁点儿大的小人儿,就想着管账,也不觉得臊。” 王婀睨了一眼王妩,眸光凌厉,竟看得王妩心头一寒,讪讪地比了嘴巴。 王婀羽睫微闪,“我本以为就算三房不如大房和二房,但也终归是王家,可昨日见了那阮姑娘才方知自己到真成了那井底之蛙,那通身的气度,穿戴和打扮,整个王家也没有人能越过去的。” 王衍眼珠一转,哪里还有平日里懵懂呆愣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日初见的阮妹妹,腰间荷包上的盘扣都是象牙的。 一个随便把象牙给小女孩儿当玩物的家族,这样的背景,让人想不多想都是极难的。 “娘,儿子很是好奇,为何那阮家妹妹会有那么大的排场,人人都说宁远侯是个太平侯爷,而且二姑父又不是长子,那里会来得那么多的供奉?” 三如此便被问住了,“这事为娘也觉得稀奇,当年听闻你二姑母订下的竟然是阮四,阖府里不少人觉得稀罕,不过看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脸上竟皆是喜色,如今阮四过世,这阮姑娘回府,为娘本以为你大舅母当年口头上的婚约不过是戏言,可如今看来竟是要被落实了似的。” 王衍的思绪似乎还没有离开那打磨得莹润如玉的象牙,他觉得那笼罩在象牙上的柔光好像也蒙蔽住了自己的眼睛,“娘,这事儿不简单,您可要仔细打听了。而且我觉得五哥看似不太满意这桩婚事。” “要是能被你五哥那泼皮看上才算奇怪了的!” 三露出了招牌式的得意。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能马虎了,就算你那不争气的爹是个庶出,咱也不能一直被大房和二房糊弄住。” 她随即又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老公,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着,不由的在心理狠狠骂了两句。 王衍和王婀无奈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的人,很多时候一个眼神,便可省掉很多力气。 况且他们又是同样的聪慧、同样的早熟。 王妩看了看自己弟弟和妹妹脸上相似的神情,心下低沉,同样的嫡出,自己还是姐姐,怎么就像个外人一样呢? 王府如此暗潮涌动的心思,明殊自然是不知的。 此刻,她正着手处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按王家的规矩,小姐的位分配一个娘,一个妈妈,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使丫鬟和婆子若干。 明殊自是从中挑了亲厚、干的留下,剩下王氏原来的老人,或者被舍掉的,都要教到何妈妈处另安排事宜。 不过王太君亦是言明了的,待明殊出嫁之时,这些人便归还给明殊。 明殊觉得也没什么,一者人数众多自己当然不能搞特例。 二者王氏之所以放一部分人回来,是因为他们有些本就是王氏出嫁时从苏州带出去的,估计太老的要回家养老,到年纪的又要赶着婚配。 三者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上,除非真的不长眼睛,不然还真闹腾不出什么的。 不过有件事倒是让明殊有些为难的,那便是关于一等丫鬟的安置问题。 明殊手下一直是绿荷和杏叶伺候的,后来王氏又遣了墨香和咏梅配明殊回来。 说心里话,明殊是很赏识咏梅的,爽快大气、胆大心细,且足够忠心。 不过绿荷和杏叶一直跟着自己多年,而且当真忠诚贴心,即便自己爱才,也没有舍弃这两个丫头的道理。 明殊同娘高妈妈商量了一通,便分批将四个丫头叫来说了些恩威并施的话。 绿荷、杏叶自是留在身旁。 咏梅明事懂理,明殊觉得既然自己手中攥着她的卖身契,她若真是懂得轻重的,以后到了王太君那如何行事,便应是有个谱的,于是便授了意,只道平日里多留些心思。 咏梅是何等明之人,心想自己小姐果然是个心思周全的,即便是王太君处也知道留个后手,自己若忠心跟着这样的主子,准是没错,加之此番若得力,将来必为明殊所重用,至此更是忠心不二。 至于墨香,明殊想想都蹙眉。 小丫头到了年纪不假,但心思忒活络就是问题。 当初船上只顾盯着李环,便对这小妮子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殊顶不待见成日里寻思爬主子床的丫鬟,况且那人还是王家的长房嫡孙。 别说王冕的身份本就尊贵,更是听说王家规矩,长房嫡长子未取得功名者是不得配通房的,只怕入了温柔乡,便乱了治学的心思。 墨香不知天高地厚,明殊刚到苏州又不好打发人,便只得先将其推出去。 明殊赏了墨香些银子,便把她打发到了王太君处,心道王太君那总归管得严厉些,少爷们也都规矩些。 只盼着这丫头自己收拢住心思,到时候若是做出什么丑事。虽自己领人回来,脱不得干系,但王太君那终归有管教失职,便是一损俱损的份儿。 第十三章 暗潮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暗潮 肉文屋 / 第十三章 暗潮 第十三章 暗潮 第十四章 赠礼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四章 赠礼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四章 赠礼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四章 赠礼 明殊安置好了丫鬟,便主动去找了何妈妈,并不是因为孤女就放低了身价,而是那何妈妈本就是王太君处的红人,当着王太君的面把事情办了,也是防了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 王太君对明殊的安排自是极满意的,年纪虽小,却能周全考虑,心中感慨自己的女儿竟是比自己更会教孩子的。 明殊跟王太君用了饭,又被王太君嘱咐待安顿好了之后,便要去家学读书的事宜,明殊听着向往,都一一仔细记下了。 末了王太君又问了明殊的女红、琴艺、画技、棋艺等诸事宜,明殊亦是据实相答。 王太君便道,“我不清楚侯府里是怎样教小姐的,不过我们王家的女儿这几样,是少不得的,其他的你跟着你大姐姐、二姐姐就好,唯独琴艺却有诸般乐器可选,自然教习的师傅也是不同的,待会儿我便让何妈妈领你过去认个门儿,至于想学哪样乐器,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明殊领了这话,就也不便多留,寒暄了几句,便跟着何妈妈往乐室去了。 王家的乐室主要存放乐器,建于王家人修习乐理的绕梁院,且因王太君极喜抚琴,是以紧邻梅雪轩。 待到明殊出门时,日光已经蒙了层水雾,似是春雨欲来之兆。 明殊看着天气便遣了绿荷回去取伞,一个人跟着何妈妈来到了绕梁院。 何妈妈因人事安排一事,已跟明殊多了几分熟络,又见王太君真心疼惜明殊,此刻便多了份亲近之意,“姑娘此时去,怕是见不齐诸位师傅的,不过律音公子定是在的。” 见明殊不甚明了,又道,“府中乐师大多是本地人,是以没课的时候多半是会回家的,老奴说的律音公子,是整个绕梁院的教习师傅兼管事,祖上三代都是中的乐官,也不知为何到了律音公子这代,却并未入,又因音律绝,便被老太爷特邀到府上。” 明殊心道这也奇了,想那乐官一职多为祖上恩荫,在大梁国算得上是个世袭罔替的营生,且乐官家的子女多是自小便修习音律、研习歌舞,这点光听那律音的名字便可知晓。 只是不知这样人家长大的孩子,怎会委身王家,不过这也仅是自己心中想想的。 明殊跟着何妈妈到了绕梁院,外院的见是何妈妈来了,端地一个赛一个地亲厚。 何妈妈也不做太多搭理,带着明殊直奔正厅。 一路上望去,入目的尽是各形各色的山茶花,尽态极妍,婀娜多姿。 较之于牡丹的艳丽奔放,山茶虽是极工整、极规矩的,却难得地拥有如同牡丹的艳冠之姿,将原本相去万里的拘谨调和在一处,竟是相得益彰的衬和。 甫入绕梁院,明殊便听到幽咽的埙声,离正厅越近,那声音便越清晰,像极了女子轻声的哭泣,紧接着便听女子的声音唱道,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正是《诗经·小雅》中的《菁菁者莪》。 那女子的唱腔华丽婉约,配上如此直白的歌词,顿时显得灼热且奔放,却与那如泣如诉的埙声至于一处,竟以外地产生出靡靡之音的魅惑,不由让听闻者顿失了心智。 待到了正厅,接待的丫鬟说那律音公子此刻正在聆音阁,便让明殊并着何妈妈稍事休息,赶忙去寻了自家主子。 明殊见这屋里竟也摆满了茶花,不过显然品种更名贵些,忽见其中一盆开得正艳的白色山茶上,附着几条丝络的红痕,恍然间的眼熟。 “那花名叫倚栏娇,是我们公子极宝贝的花。”一旁的小丫头见明殊站得近了,赶忙提示道,竟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何妈妈听了这话,脸色马上撂了下来,“好生胆大的奴才,竟敢在表小姐面前尊卑不分。” 那丫鬟自是知道何妈妈在府中的地位,她本是瞧着明殊面生,加之护主之心,便抖了胆子,如今听了这话立马跪在地上,生生发抖。 明殊自入府,相熟的姐妹间多称呼为阮姑娘。 此番,明殊瞧着何妈妈的架势,心知她在帮自己立威,便只作壁上观,不会不知好歹地上前规劝了去。 何妈妈在府中管理人事多年,自是拿捏得准轻重,况且明殊过一会儿还要见律音公子,此刻段不好发落了人家的奴才,亦只是狠狠地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这回看在表小姐的面子上,就暂且扣你一个月的月钱,还不快谢谢表小姐。” 这厢挨了罚还要谢恩,明殊看着也没了什么心思,让那心直口快的小丫鬟起了身,便听到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明殊抬眼望去,入目的竟是个画一般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间似聚拢着醉人的胭脂气,傅粉一般的小脸,比女子还要秀美三分。 明殊此刻觉得,若是掐一株院内的山茶簪在着少年的鬓边,便正是占尽□,人比花娇。 可不知为何那张小脸,却绷得极紧,俨然是一副与那婉约之貌不同的肃然之像。 何妈妈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律音公子,这是我家二姑太太的女儿阮姑娘,因以后要在咱们王家住下了,老太太那命我待姑娘来认认门,也不知有没有打扰到您的雅兴。” 那律音公子赶忙道,“早听说阮姑娘要过来,竟让姑娘和妈妈久等,全是律音之过。” 明殊见他回答的如此恭谨,不由得微微诧异,想着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般如同娇花样的男子,竟是个严苛的子。 明殊见那律音公子转向自己,指着正屋两侧摆放的乐器道,“阮姑娘可有想修习的乐器?” 这话一问,明殊的耳畔便响起了方才那婉转幽咽的声音,几乎不假思索道,“可能习埙?” 律音公子似乎怔了一下,方才道,“自是可以。” 何妈妈笑道,“既然师傅都应允了,阮姑娘还不速来拜师,咱们府里就属律音公子的埙吹得最好了。” 明殊听了这话,心中想着那方才吹埙的人应该就是这律音公子了,不由心生羡慕,赶紧深深一礼,那律音公子端正受了,双颊上浮出了难掩的粉色,看在明殊眼里,觉得这人害羞的样子,竟是比娇花还要艳上三分。 就听律音公子道,“既然受了你的拜师礼,我自然有回礼。” 明殊听闻这话,顿时心生好奇,见律音公子朝着一旁走去,抱起一株山茶花,递到明殊面前,正好是明殊方才仔细打量的那一株。 明殊赶忙推辞,“学生怎能夺先生的心头好呢。” 律音公子道,“不过一株花儿而已。” 接下来的话,就有点不言而喻了。 明殊有些哭笑不得地收了那株山茶,心道这律音公子不仅多心,还真把自个儿当小孩子看了,以为她得了东西便不再会为难那小丫鬟,想来刚刚的一幕他是看到了。 何妈妈倒是没什么表示,只觉得小姐看中一盆花拿了去,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明殊大大方方地接过那株山茶,笑道,“人道赠人鲜花,手有余香。先生当真妙人。” 说着望向那面无表情的律音公子,也不知对方明白与否,自己其实并不那么在乎这一株花的。 美人虽美,却生了关公的子。 直到离去,明殊手中捧着那倚栏娇同绿荷撑伞,回自己住处,何妈妈去了王太君处复命。 绿荷满是新奇地看着明殊手中的山茶道,“小姐,这花儿生得真有趣,白白的花瓣上竟生着几条红线,可有名字?” 明殊眼珠一转,就想到了那误入曼陀山庄的著名花痴段誉来,不由笑道,“此花名叫抓破美人脸。” “抓破美人脸?”绿荷心想这名字虽不风雅,却甚是贴合。 主仆二人沿着小径,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此刻,云缭绕,使得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雨丝细密,雾气极浓厚。 明殊小心着的步子,忽听见脚下‘喵’的一声。 低头看去竟是一双黄绿色的眼睛,如有来自幽冥的鬼火,顿时吓得惊呼一声。 绿荷赶忙稳住明殊道,“小姐莫怕,那本是一只黑猫。” 明殊惊魂甫定仔细看向脚下,还真是只猫,此刻那黑亮的毛色正与天色相融合,一双眼睛却尤为的摄人。 老话说,黑猫主凶。 明殊被那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奈何那猫儿似是极喜明殊,拉着明殊的裙子,大有赖皮之势。 明殊强压着中的厌恶,唤道“绿荷,快将那猫儿赶走。” 绿荷见自家小姐真被吓得够呛,正要赶猫,就见有人走近,声音清冷道,“月儿喜欢你。” 明殊透过雾气,见一个少女独自撑着把伞,一双凤目毫无情愫地望着自己,竟是三房嫡女王婀。 在这样雨的天气里,遇到一只名叫‘月儿’的猫,说实在的明殊觉得这样一只凶悍的猫儿却是占尽了月光的气。 王婀也不多看明殊,直接俯下身子,轻声道,“小月儿,过这边来。”那模样竟是罕见的温柔。 那猫儿看看明殊又看看王婀,似乎有了些许的踟躇。 王婀也不久等,一把将猫儿抱入怀中,虽是浑然天成的傲骨,但言语却是极客气的,“月儿冲撞了阮姑娘,我这厢替它赔个不是。” 明殊自是不会和猫计较,同王婀客气了句,便擦肩而过。 可那黑猫的眼睛却留在明殊的脑海中似生了一般,在微雨的夜晚透着难掩的寒凉。 第十四章 赠礼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赠礼 肉文屋 / 第十四章 赠礼 第十四章 赠礼 第十五章 家学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五章 家学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五章 家学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五章 家学 第二日晨,便有人来报说是王婠、王姒两姐妹来了。 明殊这才想起,这几天光顾着折腾,忘记今日便是要上家学的日子了,赶忙遣人将双胞胎迎了进来。 王姒一进明殊的屋子,就赞不绝口道,“妹妹真是好福气,想当年姐姐为了求这院子,在祖母那几乎把嘴皮子磨破了都没用!” 明殊尴尬地笑笑,这话虽说奇怪,但在明殊直觉里王姒这番话好像更像在试探自己,想着一时间还是谨慎些好,刚要开口,就听一旁的王婠道,“阮妹妹莫要听你二姐姐的,她这个人就是嘴皮子不饶人!”又转向王姒道,“你也真是的!阮妹妹刚来,你就调笑人家,也没个做姐姐的样子!” 王姒偷偷对着明殊做了个鬼脸道,“我这也是见着新来的妹妹心里就喜欢不是!” 明殊见王姒如此表现,方才慢慢放宽了心思,姐妹三人寒暄了一阵,便一同起身,往家学走去。 一路上听双胞胎介绍,明殊才知道,王家不仅是当地的望族,家学也是全江南顶有名的,王家家学分位女学和男学,在里面附学的不仅有王氏本家的,还有王家一脉的亲戚,并且尤其以男学学生众多,而此刻的女学里,主要有王、李两家的女孩儿。明殊好奇怎么王家竟然同李家是亲戚不成?双胞胎便告诉明殊说是远在扬州的二老爷曾娶了一房李家远亲的女儿作姨娘。明殊心中疑惑,虽然李家不若王家,但好端端的有哪户正经人家舍得把女儿嫁给别人当姨娘的,随即有想到了自己短命老爹屋里的谢氏,嘴角一抽,心道或许真应了那句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明殊一行先顺路到了大房,双胞胎将学堂上要用到的东西早已帮明殊准备好,明殊连声道谢,又同大房两个庶出女儿王媛、王婳见礼。 王婳和明殊年纪相仿,甫见明殊就很是热情,拉着明殊聊得热切,一旁的王媛已经十岁了,按大梁朝的规矩,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只是安静地在一旁,问了两句话,就微笑地听着姐妹们的聊天,不再多言。 众人出了大房,一路绕过小跨院,直奔后门,明殊这才知道原来王家家学并不知王府之内,而是王府右侧的一处专门的大宅,因男学开学比女学早半个时辰,而放学比女学迟了半个时辰,而且男学女学之间隔着一片桃林,想来虽然都是亲戚,但也是有些避讳的好。 明殊一行刚走到后门,就见到三房一行人迎面而来,王妩走在最前面,身旁紧紧跟着王婵,而走在最后的竟是王衍和王婀两兄妹。 明殊心中好奇,却也知道此时没自己说话的份儿,就听王姒笑道,“这回我总算抓到个跷课的!六弟弟,你可要想好了拿什么当封口费,贿赂你二姐姐的!” 明殊瞧着王衍面色嫣红,竟是带着几分罪人的魅惑,心头不由好奇,却见那王衍突然间地抬头,一张雪白的帕子掩住粉嫩的唇,对着明殊嫣然一笑,竟比三月天的桃花更妖娆几分,明殊赶忙佯装不见地移开眼睛,就听王衍身旁的王婀答道,“六哥哥昨日发了烧,直到今早才退下。” 那王婀一双凤目本就凌厉,再加上这小妮子平日里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小大人模样,说起这番话来,到也没有人说道王衍什么,就听走在最前面的王婠说道,“六弟弟也真是,同夫子告上一天便好,这大病初愈的万一折腾起来复发了怎么办?姐姐房里还有过年时老太太赏下来的人参,等下了学,姐姐便遣人送去,你也好补补身子。” 明殊有些讶异地看着王婠一脸关切的笑容,心道真看不出来!想这王婠平时温柔静好的样子,说起话来到一点儿也不含糊,这哪是怕王衍旧病复发,分明是怕王衍病没好利索传染了自己的亲兄弟,不过竟然能把王太君送来的东西大方地送出手去,便可见其是个分得出轻重、知道有舍有得的主儿,虽然表达了自己对王衍病情的忌讳,却不吝惜尽力的帮助,在如此势力交错的封建家族里,的确当得上王家的长女。 明殊一行携了三房的小姐少爷,一同跨过后门,绕至家学的院子,明殊总觉得那王衍似乎有意无意中行至自己身旁,逐渐与自己并行。 “咳……”王衍一不留神轻轻咳了出来,又赶忙用帕子按住嘴巴,才使得只有在身旁的明殊听到那种咳嗽被咽回嗓子的呜呜声。 明殊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心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哦!却觉察出身旁人一直盯着自己。 明殊被王衍盯得浑身不自在,有些恼怒地对视了回去,却见王衍微微一笑,唇瓣开合间竟像是对明殊说了些什么,明殊反地侧耳凝神,忽觉得手心儿里被王衍塞入一纸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王衍看着明殊方寸间变幻的神情,但笑不语,突然紧赶两步行至领头的双胞胎前,才对众人施施然一礼道,“众位姐妹,子筝就此别过了。” 明殊恍然间那王衍的眼睛似乎对着自己感激一笑,然后便带着小厮,融入眼前的桃林。 众姐妹继续往女学方向走,明殊偷偷地把纸条在手心中展开,间上书一行小子:巳时末,万卷阁。——翌。 明殊心中疑惑,她还记得当日初见王翌之时,那人嫌恶的样子,又怎么会突然让人传纸条约自己?况且这纸条从王衍得来,是不是王翌写的都有待思量,退一步说,即便是真的是王翌写的,更有可能的是在捉弄自己。 明殊打定了注意不予理睬,把纸条偷偷塞到腰间的荷包里,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呼唤自己,抬眼见是王姒,只听她好奇道,“妹妹想这么呢,这么出神儿?” 明殊笑道,“妹妹头回见到如此气派的家学,一时间都看傻了眼。” 王姒认同道,“妹妹这话说的到是不假,我王家家学在整个大梁都是顶有名的,多少人都是赶着攀亲戚来附学的!” 王婠听着王姒自卖自夸的口气,摇头道,“你这小妮子,阮妹妹是和你客气呢,你也不懂得谦虚。” 王姒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姐姐少来蒙我!我看阮妹妹爽快得很,才不像你,说个话都绕十八道弯弯儿!” 明殊听得这话不由得强忍住笑意,看着周围王家的女孩除了王婀一副老成沉默的样子,其他女孩儿都是涨红了脸,一旁王婠脸上的表情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对着自家妹妹无奈道,“你呀!就是个口没遮拦的!” 三房的王妩也上前道,“二姐姐也是个心直口快的。”随即又指向远处道,“看!李家姐妹们也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成功被王妩转移,明殊不经意地看了看她,只见她拉着王婠,两个人都是副文静娴雅的样子,明殊兀自蹙眉,思及近日以及今天一早上的情形,总觉得那双胞胎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比其他姐妹亲切,但仍旧像隔了些什么似的,让明殊一时间有些看不透。 再说这王家三房,那王衍和王婀明眼一看便知道是一条藤上的蚱蜢,可是王妩分明是三房的嫡出长女,却看起来与同是嫡出的弟弟妹妹不甚亲近,从刚刚王妩出来解围的情形来看,分明是有着讨好大房的意思,可是瞧着一旁的王婀到时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明殊暗自叹气,心道这王府也不是个简单的地儿,这样的算计,难怪古人都活不长,以后还是尽量做缩头乌,混吃等死好了。 第十五章 家学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家学 肉文屋 / 第十五章 家学 第十五章 家学 第十六章 夫子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六章 夫子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六章 夫子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六章 夫子 李家姐妹自远处过来,自然也看到了王家姐妹,于是众人便聚到一处,因明殊初来,自是少不了一番介绍。 李家大房和三房皆是嫡出,现在都在江苏,大房的李大老爷是苏州同知恰好是王隽的下手,竟是同李老太爷和王老太爷的关系一样,可见王李二家关系之密切。 李二老爷虽是庶出,却是块行武的好材料,早年参军,如今官拜从五品的凉州招讨使,算是诗书世家的一个异类。明殊心里觉得这二老爷也算是另辟蹊径了,不然一直待在江南,被本家的嫡出兄弟压制着,估计也讨不到多少的好处。 当然李家也有不成气候儿的,比如李三老爷,同样的身为嫡子又是小儿子,并且不思进取整日地游手好闲在衙门口挂个闲职,明殊似乎在李三老爷身上看到自己那短命老爹的影子。 此番介绍,到让明殊到碰到了个熟人,自然是上回行船时遇到的李盈,仍旧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明殊赞!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似乎注意到了明殊留意自己,李盈冲着明殊点了个头道,“我二姐姐自打行船回来就染了风寒,母亲怕她累着,就让她在家休养着呢。” 此处的二姐姐,自然指的是李环。明殊听到这话会意地回以一笑,心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看来这李环现在是被盯死了。 明殊随着众人进了学堂,方才知道原来王家学堂还是分大小班的,九岁下是小班,到了十岁就可以入大班,听闻人多的时候还同时开过数个小班和大班,明殊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回到的幼儿园,她还依稀记得现代的小侄女曾经声气地对自己说:“小姨,我是小二班的!” 明殊跟着一群小包子进了王氏幼儿园小班,明殊走在最后,看众人寻好了位子,方才选了一处不前不后的空座做了过去,这时就听耳畔有人唤道,“阮姑娘?” 明殊抬眼望去,见是两个小女孩儿站在自己面前,记得方才介绍那个皮肤似玉一般极透白的是李家大房嫡出的七姑娘李瑾,另一个大眼含情的是三房的庶出六姑娘李贞,正好都坐在自己右侧的位置。 就听李瑾说道,“早就听姒姐姐说过,王家要来个妹妹,没想到今儿个一见竟生得如此标致,难怪姐姐天天和我们念叨着。” 明殊故作害羞道,“不过是姐姐们抬举,瑾姐姐可不要当真的好。” 李瑾一笑道,“阮妹妹真是谦虚。” 这时,突听见一旁的李贞说道,“阮妹妹这荷包的花样好生别致,是京里流行的款式吗?” 李贞这话一出,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明殊腰间的荷包上,明殊心道该死!兀自在心中把王翌痛骂了千遍万遍,面上无波道,“都是自家奴婢绣着玩儿的,要是贞姐姐喜欢,妹妹明儿个就送姐姐一个。” 李贞本来只是想探探明殊的虚实,可经人家这么说,却也不好再缠着多问,心中却忍不住觉得奇怪,怎么单单地把个荷包看得那么紧? 李瑾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明殊的荷包,心道也没多特别的样子,不由暗地不肖地撇撇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没爹没娘的娃就是上不得台面。突然想张口取笑,就听身旁传来冷冷的声音道,“先生来了!” 竟是坐在明殊前头的王婀,李瑾斗争了下,还是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虽然王婀这丫头小,但在李瑾的潜意识里一见到她总是觉得怕怕的。 明殊感激地冲着王婀一笑,王婀凤目微动轻轻点头算是做了个回应。 此刻,门板一推,就见一二十多岁的俊秀书生推门而入,明殊之前曾听双胞胎讲过家学的掌故,据说这位先生算是王家的远亲,名叫王琪,乃是举人出身,却不知怎的突然间放弃了仕途之路,反而心甘情愿地做起教书先生来。且因其小小年纪便成了举人,是以很受王老太爷的赏识,一直收用在王家家学里。 王琪今天穿着一身微微洗白的天青色儒衫,乍看去就如同天边黛色的远山,带着股难掩的宁静与若有若无的寂寥,他的皮肤极白,是那种士族读书人久坐室内而缺乏阳光的白,五官极为秀丽,是一个让人甫见便能联想出一汪清泉的男人。 王琪的课和王琪的人一样,静静的,明殊似乎觉得那是一种死一样的沉静,无波澜、无起伏,平铺直叙的语调,让明殊不多时就有了会周公的念头。 明殊瞄了一眼身旁李家的姐妹,二女皆是高高举着书本挡住脑袋,磕头,磕头。又望了一眼另一旁王家姐妹,仍旧是磕头,磕头。 明殊眨巴眨巴眼睛,心道这就是科举教育的弊病,教出的学生都是王琪这种干巴巴的调调,让明殊有一种恨不得把他踹下讲堂,自己来讲课的冲动。 小白脸就是靠不住!——对于王琪,明殊如是评价。 难熬的第一堂课结束,王家居然很是体贴地为女学学生特别加入了课间十分钟,明殊刚刚喘了口大气,就见王氏幼儿园大班的双胞胎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王姒眨眨眼睛道,“怎么样?” 明殊暗自撇撇嘴,心道大姐!你故意的吧!面上微赧道,“夫子说的尽是些大道理,妹妹愚钝,姐姐可不要笑话我啊!” 王姒嘟起小嘴道,“你这个小丫头,竟敢在我面前装蒜!那王夫子的课说不定都能把他自己上睡着了,我就不信你不曾打盹。” 明殊被她的直接略有感染,不由调笑道,“那姐姐都知道了,还说那么大声!” 王姒佯装生气道,“你这个小丫头!竟敢来取笑你未来嫂嫂了!” 明殊没料到她如此直接,瞬间脸涨得通红,一旁的王婠道,“阮妹妹脸皮薄,你就别在这没大没小的了!” 这时刚刚出去的李瑾和李贞回到屋内,一见是双胞胎,赶忙上前笑道,“这是那阵风儿到把二位姐姐吹来了。”说罢若有若无地瞟了眼明殊。 明殊感受到李家姐妹略带敌意的眼神,心中莫名,王姒却收敛了笑意,转过头来只对着明殊道,“既然妹妹要上课了,姐姐也就不多打扰了。”说着头也不回施施然出了屋子。 王婠也起身,对着众人道,“我这妹妹就是风风火火的子,那我也不打扰各位妹妹了。” 李瑾赶忙道,“大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们还盼着你能过来呢。” 一旁的李贞羞怯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针脚极为巧的荷包,递给王婠道,“大姐姐前日里夸贞儿绣品好,贞儿便绣了这荷包,送与伯乐。” 王婠笑道,“妹妹有心了。”又对着明殊点了下头,也出了门去。 明殊送走了王婠,回来时恍然间觉得李瑾对着李贞不肖地瞪了一眼,而李贞则好像做贼一般匆忙地将什么东西藏在袖内。 不多时王琪回来,明殊又开始了无聊沉闷的课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饭时刻,双胞胎又过来等明殊,明殊受宠若惊地马上起身,自动忽略掉一旁李瑾火辣辣的目光和李贞若有所思的模样,王家姐妹聚到一处,正要往回走,忽听三房的王婵问道,“八妹妹呢?” 众人疑惑,的确自打下课之后,王婀就没了人影,就听一旁的王姒笑道,“六妹妹和八妹妹果然感情好,一会儿见不着都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三舅母生的呢。” 王府三房本来就是庶出,而王婵又是三房的庶出,此刻腾地羞红了脸道,“八妹妹还小,我也是担心八妹妹。” 王婠道,“你八妹妹昨天刚临了柳公的字,这会儿正拿给夫子看呢,告诉我们不必久等了。” 王妩赶忙接话道,“我妹妹是个最喜欢做学问的,看着她整日里捧着本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要考个女状元呢。” 女孩儿们听王妩这样说都轻笑着附和,明殊虽然也面带笑意,却打心眼儿里觉得怪怪的,心道这个姐姐说起自己亲妹妹的味道真是比三十年的老陈醋都酸啊! ———————————————————————————————————————— 李家 嫡出:李承恩(长子),李承君(三子) 庶出:李承英(次子,御赐英武大将军) 嫡女:李承玥(二女) 庶女:李承芳(长女) 大房:李承恩 妻:王氏 长子:李申17(男行一) 三子:李景14(男行三) 次女:李瑾8(女行七) 妾:周氏 次子:李赫,15(男行二) 妾:段氏 长女:李琳11(女行五) 四子:李放9(男行八) 二房:李承英(庶出) 妻:谢氏 长女:李芸,16(女行一) 长子:李章13(男行四) 次子:李淳11(男行六) 妾:吴氏 次女:李静12(女行四) 三房:李承君 妻:(亡) 长女:李环,15(女行二) 妻: 次女:李盈,12(女行三) 次子:李临10(男行七) 妾:萧氏 庶长子:李覃12(男行五) 三女:李贞 9(女行六) 第十六章 夫子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夫子 肉文屋 / 第十六章 夫子 第十六章 夫子 第十七章 纸条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七章 纸条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七章 纸条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七章 纸条 王琪就住在家学的后院,屋前种着一颗白杨,屋后是一方水塘。 王婀站在白杨树下,树干糙,柔白的手覆在上面,抚经年的轮廓。 白杨高大,枝叶繁茂,仿若擎天的华盖,遮蔽住小院的大半天空,好似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虽是挺拔,仍不过形单影只,孤鸿一抹。 “喵——”的一声猫叫,打破了王婀的思绪,使得她原本迷离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却转瞬即逝。 “月儿,到这边来。”王婀冲着黑猫伸展开双臂,笑容甜美纯然。 她将黑猫紧紧抱在怀里,让丫鬟白芷守在屋外,便提起裙角,走到王琪的门口,将房门轻扣。 “八姑娘。”王琪打开房门,面带了然。 他安居于此,不问世事,经年下来除了常伴左右的黑猫,说话最多的便是王家八姑娘了。 他将自己困于院内,画地为牢。 曾经的少年举人,如今的落魄书生。 夜寒天凉时起身,唯有一只黑猫,常伴左右。 还好有只猫留下来做个念想。——他习惯抱着月儿,在月下守望。 王琪看着王婀怀中的猫,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你与它可真是投缘。” 王婀用鼻子轻轻蹭了蹭猫儿的鼻子,面上挂着几分罕见的天真,“先生不会让我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吧。” 王琪一扬眉,每次看到月儿,都会失神,到真是忘了请进这茬儿,连忙把王婀让到屋内。 王婀熟练地把月儿放在窗边,拿起临好的帖放到王琪桌案上。 王琪低下头,做工良的白鹿纸上,是爽利挺秀的柳体,小小年纪能写得如此好字,已是极难得的。 王琪虽自认心死,但并不是瞎子。 相反,他承认王婀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聪颖灵秀的女孩,况且这女孩不仅生得极好,还待他极用心。 他可以感受到王婀小心翼翼的关心,既不让人尴尬,又能让人安然接受,毫无负担,这样的玲珑心思,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是的,他很喜欢这个孩子,是那种师长对于优秀学生的喜爱,或许还有着些许的宠溺。 “喵——”的一声,一抹黑影突然跃入王琪的眼帘,又随即在洁白的纸上,留下肮脏的脚印。 王琪显然没料到突然反的黑猫,却见王婀一把抱住黑猫,点点它的鼻尖儿,声音满是宠溺,“月儿不乖哦!” 那黑猫被王婀放在桌案的一角,鼻尖微动似嗅到了什么,王琪正欲起身将它抱走,就见那猫似乎着了魔一般,突兀地利爪一伸,迎着王婀的脸袭来。 王婀大惊,出手却很快,几乎同时用袖子挡住脸颊,却不出意外地被猫儿抓伤手臂,殷红的血瞬间溢出,在鹅黄色的衣袖上染出两道血痕。 王婀“啊!”的一声吓到,瘫软在地上。 王琪顾不得突然发疯跑开的黑猫,赶忙扶起王婀,洁白如玉的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红。 王琪蹙眉,赶忙吩咐守在屋外的白芷去请大夫,虽男女大防,好在王婀还不足十岁,也少了些许的估计,遂掀起女孩的袖子,一面用清水小心擦拭伤口,一面柔声安慰。 王婀也不多言,虽仍旧疼痛,面上却是忍不住的乐观坚强,这样懂事的孩子,让王琪很是欣赏。 不多时大夫便已请到,白芷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只掉眼泪,王婀不以为然地任由大夫包扎上药。 “可会留疤?”王琪看着那手臂,眼中满是怜惜。 “按时涂药,便会无事。”大夫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定心丸。 见王婀的伤口处理好了,王琪才放心退出屋外,他很奇怪月儿的突然反常,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见过的,不免有一丝不安。 王婀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放不下道,“夫子呢?” 白芷擦了擦哭红的眼圈儿,“好像是去捉那只野猫了,想来是要为小姐出气!” “难为他有心了。”王婀不动声色地笑笑,不经意间另一只手已将手帕拧皱。 这厢王婀包扎好了,那厢众姐妹终于回到了王家院内。 众姐妹正要分离,就听王姒诧异道,“阮妹妹,你的荷包掉了?”说着一低头将东西拾起,递到明殊面前。 待众人回神,看到的便是王姒手拿荷包递给明殊的情景,明殊心中大惊,看着王姒手中自己的荷包,反地了下腰间,竟然真的是自己掉的!可刚刚事出突然,她也只看到王姒拾起荷包的动作,却未曾细看是否真有荷包掉落在地上,因此自己也不肯的,这荷包到底是不是真的被王姒捡起来的?万一被外人看到王翌的那张纸条,明殊此刻心中已经恨不得将王翌杀千刀来解气了。 王姒把荷包放到明殊手中,笑道,“平日里看着阮妹妹是个明人,今日怎地泛起糊涂来了?竟连自己的荷包都看不好。” 明殊心头一紧,暗叹的确是自己大意了,以为将王翌的纸条藏在荷包之中便没事了,却没料到竟然有这一出,而王姒此刻似乎更像是在提醒。 明殊自己也不能肯定这荷包真的是不甚掉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下定了决心不去赴约,那么面上就一定要够坦然,只做不查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以后自当多加小心。” 王婠眉心微蹙道,“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时候不早,各位都先回房吧。” 众人得王婠之话,方才一一散去,明殊握着荷包的手竟是津津汗渍,待到无人处,将荷包打开,里面的纸条却早已不翼而飞。 绿荷跟着明殊一旁,早已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底,此刻见纸条不见了,不由急道,“小姐,这可是好?” 明殊只愣了一会儿,便又将荷包挂在腰间,心思微动,虽然字条不见了,但荷包仍在自己手里,就算刚刚和王衍一路走来,也不能让人无端拿来做证据,此刻她只要一问三不知,任谁也挑不出错来,随即又想到王姒,顿时明了的三分,于是镇定道,“今天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去外祖母那吧。” 明殊自从入王府以来,一直在王太君处用饭,有时赶上王老太爷早归,便祖孙三人一道,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倒也让明殊吃得放松,饭后闲来无事,明殊总会陪着王太君说会儿体己的话,或者改编些现代的小笑话,倒也把王太君逗弄的呵呵直笑。 几日下来,明殊发现事实王太君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威严不可侵,说道头来仍不过是一个长久以来困居于世家大族后院的贵妇人而已,头顶上是仅有的有棱有角的四方天地,脚底下是百年不变的青砖碧瓦,出生时是个早晚嫁做他人妇的女儿,去世时又仅仅是个祖先祠堂里刻在丈夫灵位旁的姓氏,真真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样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就能让明殊闷死,可是千百年封建礼教的洗礼下,这便是宿命,从王太君、到王氏、再到明殊、亦或者到明殊将来的孩子,株连九族一般,明殊有时候看着王太君就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想让她开心点,其实也是想让自己开心点,生命有时不过是自娱自乐,难得糊涂。 王太君几日与明殊接触,初时觉得她乖巧懂事,却又担心她因不再母亲身旁,过于小心谨慎,长大了反倒不够大气,如今却发现这小娃娃却是充满了灵气,大眼睛里是不是透着股转瞬而逝的狡黠,说话虽然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却像一把小手在人的心尖尖上挠痒痒,让人难得地喜欢。 午饭过后,王太君遣了丫鬟去里间屋子铺床,正打算带明殊睡个午觉,就见小丫头围着桌子,在地上一圈圈不厌其烦地走,王太君看着好玩,问道,“怎地一直绕着个桌子走,莫非能绕出个花儿来?” 明殊立即停住,三步并两步地跑到王太君身旁,拉着王太君的手道,“外祖母,咱们一起走会儿吧?” 掌管王太君饮食起居的田妈妈这会儿正从里间屋子出来,听了这话,笑道,“床已经铺好了,姑娘先跟老太太睡会儿,等有了神再走,岂不是一样。” 明殊心头巨汗!吃完了就睡,她可不想变身成猪,随即摇了摇王太君的手道,“我在京里听人家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殊儿想让外祖母活到九十九,然后殊儿也陪着外祖母活到九十九,好不好?” 王太君被明殊懵懂的小模样逗得直乐道,“你这哪听来的话,外祖母活到九十九岂不成了老妖怪?”虽然嘴上揶揄着,心里却觉得暖烘烘的,似乎好久都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俏皮又淳朴话了,随即站起身来道,“那咱们就走一百步!” 明殊乐颠颠地拐了王太君在小院转了一圈,方才意犹未尽地爬到床上,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突然想起下午还要学刺绣,抬眼望了下自鸣钟,竟然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心有疑惑,怎么也没个丫鬟叫自己,胡乱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跑,待来到正厅时却突觉得怪异,见众多丫鬟婆子都被赶到了外面,不由心生好奇,忽听到里面王太君不怒自威的声音道,“那你到说说那纸条是从何而来的!” 第十七章 纸条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纸条 肉文屋 / 第十七章 纸条 第十七章 纸条 第十八章 事发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八章 事发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八章 事发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八章 事发 甫听到这句话,明殊的脑袋嗡地一下断了反应,难怪把下人们都支开,又没叫自己起来,合着现在阖府都被那纸条弄得团团转了,也不知后来那纸条惹了何等的祸事。 明殊吃定秤砣铁了心,若是找上自己,无凭无据的打死也不承认,突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下肩膀,吓得明殊蹭地跳了起来,回头望去竟是王衍,正打算开溜,却一把被王衍抓住手腕,飞快地向一旁的小花园跑去。 王衍好不容易在一处花团锦簇间停了下,明殊则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刚想说道两句,就听王衍开口道,“阮妹妹,你怎地把那纸条给了李六娘了?” 李贞?!明殊心下狐疑,怎么牵扯到李贞身上了?还是……明殊盯着王衍暗自打量,非常时刻、人多嘴杂,自己还是装傻充愣为妙,“六哥哥说哪里话,什么纸条?妹妹怎么就没见过?” 王衍一愣,竟没料到明殊会如此作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见明殊冷笑道,“妹妹我虽小,却也知道女儿家的闺誉比命由重,今日六哥哥劈头盖脸如此问来,让明殊好生糊涂!” 王衍看明殊如此,反倒冷静了下来,咬了咬牙,一脸的赤诚道,“既然阮妹妹如此说,到真是六哥哥糊涂了。不过六哥哥还是想告诉阮妹妹,那张纸条的确是你五哥哥借我之手传于你的,他本来也没什么恶意,却不知后来缘何到了李六娘手里,便在万卷楼前欲私见五哥哥,却正巧今日是每月一次家学所有学生在万卷楼读书的一日,却不知何故出门之时,那李六娘竟然睡在门盼花圃处,待醒了竟然口口声声说是从阮妹妹手里得了纸条,故而前来,当时两家人都发觉事态严重,若真是如此,李六娘出了如此大丑,那必是要五哥哥负责了,可待她把纸条展开与众人看时,竟是白纸一张,所以……” 明殊冷哼道,“所以你便是怀疑我从中做了手脚?天地良心,我连你们说的那劳什子的纸条都没见过,要如何做手脚?” 王衍点头,双目盯着明殊,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来,“此番全是我的不是,当初六哥哥本是只想戏弄于你,说是若是你看到下课时有人推门而出,必定吓着跑开,我当时亦是不查,没往深想,便做了这荒唐事,无论那纸条现在何处,我只想告诉阮妹妹一声,那纸条留不得。不过既然妹妹没见过,就当时愚兄冒犯了,愚兄再次向妹妹赔罪,还请妹妹原谅。” 明殊心思微动,虽然不知王衍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但总归面上是来通知自己毁尸灭迹的,给了台阶下,双方都行个方便,又有何不可?于是笑道,“什么对啊错啊的,六哥哥真是客气,妹妹我也不是心肠小气之人,本来就没有的事儿,有哪里来了这诸多计较呢。” 王衍听明殊如此说,脸上方才露出憨憨的笑容,好似有了明殊不怪自己这番话,便万事都雨过天晴了一般,随即也不做多留,嘱咐明殊快些回去后,自己便匆忙走了。 明殊见王衍走远了,才飞快地往卧室里跑,回到屋里见没有人来过的迹象,方才把悬着老高的心放了下来,随即又躺倒在床上假寐,心中却忍不住思量。 这厢明殊躺在床上翻滚着睡不着,那厢王衍已经走到了三房,老远就见王婀在三房正院的白玉兰树下站在,刚想若无其事地绕过去,就听王婀说道,“你刚刚是去见阮妹妹了吧?” 王衍收敛了脚步,脸上挂着份云淡风清的笑,与刚刚的焦急诚恳的模样判若两人,“知我者莫若婀儿。” “我说怎地偏巧不巧地昨日里就生了风寒,还特意晚了半个时辰与我同去,还巴巴地让大房那些人看到。” 王婀嘲讽道,“别以为那阮妹妹姓阮,就真是个软柿子任凭人拿捏,别到时候偷**不成蚀把米。” 王衍摇头,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婀儿这么说就又不了解我了,这个家里五哥哥发话,有谁敢不听?我所做的都是五哥哥吩咐的,即便任何人问起,你哥哥我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随即想起什么,转而一笑道,“不过有一句话到真被妹妹说中了!” 王婀挑眉,“哪一句?” 王衍长长叹了口道,“我到真希望她是个软柿子。” 王婀叹道,“你如此冒失,定然让她不放心。” 王衍轻轻一哂道,“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以阮妹妹的心亦不会对我放心多少,与其坐以待毙,到不如放手一搏,婀儿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王婀看了王衍,良久道,“你想做的事,我本就拦不住你。只盼着你今后为自己留下条后路,不要作茧自缚的好。” 王衍扑哧一笑,“妹妹这幅模样,竟像极了学堂里的夫子。” 王婀凤目微动,不再言语,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需要担心,那么王衍则是无疑是个另类。然而这一世的阮明殊是她重生以来最大的意外,她似乎还记得上一世那个拉着她衣袖,胆怯地唤她八妹妹的女孩儿,竟是全然湮没于记忆深处,消失得连尘土都寻觅不到了。 半日时光转瞬即逝,明殊便一直躺在床上装睡,生怕万一此刻跑出去再被人问起纸条云云,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明殊方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有人轻轻步入里间屋,小声唤道,“阮姑娘,醒醒啦!” 明殊佯装不愿地睁开眼睛,就见是王太君身旁的田妈妈在唤自己,身后缓缓而来的正是王太君,而自己的丫鬟绿荷此刻正焦急地站在王太君身后,明殊一眼便明白了之前绿荷应该是被王太君给支开了,估计是不想让自己这边得到消息,在家族名誉面前,王太君此刻的做法虽然无情,但也却是让人无可厚非,不过看如今的样子,自己应该是被撇清了,不由得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那王翌到底说了些什么。 “外祖母!”明殊半眯缝着睡眼,就要起身往王太君怀里扑,倒是一下子把王太君给看乐和了,刚刚那些不顺心的愁云也扫去了大半,而且看明殊眼下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更加觉得无辜,赶忙走近几步抱住明殊的小脑袋,笑道,“你这个小懒虫,没人叫起床,还不得睡到天亮去!” “外祖母,天本来就亮着嘛!”明殊像条无赖的小虫子,在王太君怀中撒欢儿打滚儿,把老脸关到后院里,卖萌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却也正好对正了王太君的胃口。孩子就应该这样,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糊涂的时候糊涂,别仗着个半斤八两的份量就出来乱显摆,您当这王府里一大家子长辈都是摆设啊。 经这么一折腾,明殊的晚饭便也留在王太君处解决了,虽然心中有好些疑问,但此刻却也是万般开不出口,万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绕进去。 晚饭过后,王太君本就年纪大了,经了这一天的事,人也觉得乏了,明殊知情识趣,自行告退。 此刻,王府上下已经是掌灯十分,绿荷提了盏小灯笼在明殊前面引路,主仆俩心中都有一肚子话说,因此都脚下生风,打算尽快回到自己的地盘,互诉衷肠。 待到一处假山,突然见一黑影迎面而来,顿时把明殊二人吓得一惊,绿荷颤颤巍巍地刚要喊人,就听来人唤道,“阮妹妹,是我!” 明殊赶忙捂住绿荷的嘴,疑惑道,“二姐姐,怎么这么晚出来也不带个下人?” 王姒此刻已经走到明殊面前,拽着明殊的手道,“跟我来!” 明殊心中叫苦,心道这王家的人怎么都喜欢二话不说上来就拽人啊!待到假山隐蔽处,明殊让绿荷上外面守着,就见王姒把一食盒推到明殊面前,道,“翌哥儿受罚了,现在祠堂里跪着呢,你把这吃食给他送去吧,要不然他今晚便要挨饿了!” 明殊眨眨眼睛,心道姐姐你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啊,脸上却震惊道,“五哥哥怎地受了罚?” 王姒小嘴一瞥,典型地不乐意道,“阮明殊,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自己没看好那纸条,又怎会引出这些祸端来!” 明殊嘎巴嘎巴嘴,把心一横道,“什么纸条?二姐姐说的妹妹我好生糊涂!” “好好好!我这可真是一片真心都给狗啃了!”王姒怒极反笑道,“我今天就把实话告诉你,也让你这不长脑袋的小妮子明白明白,你以为你那纸条藏得好,当时王衍故意和你走到一处的时候,早就被人家给盯上了。你倒是好,竟然大大咧咧地把纸条就放在荷包里了!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身上的荷包被人摘走的事儿吧?你以为那李六娘为何会看到张纸条就当真,还不是因为那是放在你荷包里的东西!要不是我后来把荷包弄了回来,到时候李六娘出了丑,再把你那荷包拿出来,你以为你也能洗脱得了干系!” 明殊被王姒的真相震惊得大张了嘴巴,此间的龌蹉她倒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最让她震惊的是王姒竟然是站在她这边的,好像自己一直和王姒没什么交集吧?! 王姒似乎读出了明殊心中的想法,不耐烦道,“李家那两个不省心的,有空就缠着翌哥儿,看得我都烦!此番也算是给她们个教训。”转而又正色道,“你是父亲和大哥哥看中的,虽然本小姐也没发现你有多好,不过父亲和大哥哥的眼光,向来是不会差的,至于其他人你也不用在乎,只要翌哥儿心里有你,有祖母撑腰,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明殊听着王姒不耐烦地示好,没想到这二小姐竟是如此别扭可爱的子,就算心中是真的关心你,嘴上却仍旧是个不冷不热的样子,不由拉住王姒的袖子,笑道,“二姐姐教训的是,妹妹我都记下了,先前是妹妹有眼无珠,竟没看到二姐姐的好处来,妹妹我认罚,好不好?” 王姒本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子,此刻被明殊厚脸皮地黏上,竟也发不出脾气来,不过仍端着姐姐的架子道,“你把这个给翌哥儿送去,我就不生你的气了,要不是他今日嘴巴紧,死不认账,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顿了顿又不放心道,“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明殊接过食盒,狡黠一笑道,“姐姐放心,听了姐姐方才一席话,就算是个笨的,此刻也灵巧了。” 王姒见她嘴甜,此刻也忍不住笑道,“去吧!去吧!别让我弟弟饿着!”于是二人便各自散了。 明殊手中提着食盒,心中将王姒的话暗自思量,虽然王姒跟她说了大半,但仍旧有些含糊的,如果偷荷包之事是李六娘做的,那王姒又为何说没有荷包,李六娘就会怀疑纸条是假?难道说当时李六娘得到的是从别人手中来的荷包和纸条?退一步说,即便是李六娘亲手拿的,她又如何会知道自己荷包里放着纸条?再者,听王衍说王翌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料定了她遇到外男必定会躲起来,可是为何李六娘去了就倒在花圃里睡着了?况且明殊觉得王衍没必要在这种话上做文章,因为实在是太好拆穿。 还有王姒方才说话里提到的其他人,明殊单听意思就知道那话绝对不是泛指,而是特指!可肯定有什么不便,所以王姒不会直接说出来。况且王姒还曾提到早被人家盯上了,那应该就是王衍把纸条给自己的时候,想到这里明殊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已经被别人留意了去,自己竟还洋洋得意的以为万无一失。 古代宅门,竟是连个孩子都是不简单的人物!按当时的情形,那人应该就藏在王家人之中了!明殊似乎觉得心中有个答案马上要呼之欲出,突然前边绿荷脚步一停,转身道,“小姐,到了。” 透过昏暗的灯火,祠堂大门敞开,明殊看着那端端正正跪在堂内的人,不正是王翌,又会是谁! 第十八章 事发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事发 肉文屋 / 第十八章 事发 第十八章 事发 第十九章 萌芽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九章 萌芽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九章 萌芽 中馈 作者:纸宣 第十九章 萌芽 明殊打量四周没人,让绿荷在外把风,兀自提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入祠堂,之后飞快关上门板,方才放心把气呼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王翌厌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明殊看着扭过身子冲着自己瞪眼睛的小屁孩儿,很是好心地跑过来笑道,“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来了!”说着把食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尚且温热的小笼包。 “吃吧!”明殊很狗腿地把食盒放到王翌身边。 “谁让你来的?”王翌不睬包子,死盯着明殊道。 “二姐姐啊!”明殊毫不在意地答道,“包子也是她准备的,我只是个跑腿儿的。”她倒是从来都不盼着王翌能领自己的情,娃娃亲——光是想想就掉了一身**皮疙瘩。 王翌心思微动,甫听见王姒,方才放心。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明殊别扭,心中一百个不愿意让这个小丫头小瞧了去!若此刻换做别人,自己肯定二话不说就把包子消灭掉了。——或许小小的王翌此刻还不知道,世间有个说法叫‘振夫纲’。 “拿开!”王翌撇过脸去。 虾米?!明殊震惊,自己没听错吧,这可是他二姐姐亲手准备的呀!明殊心道小样儿的,姐姐不了解你,你亲姐姐还不了解吗?跟我装!看你一会儿不变孙子! 明殊霍地拿过食盒,也不理王翌,拿起一只包子,一口咬了下去,喷香的味顿时溢满了整个祠堂,唇齿与包子的交战宣告完胜! 明殊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金色的油光胶胶地染在唇畔,在昏黄烛火的掩映下,王翌看得痴痴地咽了口唾沫。——这个祸害人的丫头! “想吃了?”明殊乐滋滋地又拿起一个包子,在王翌面前晃了晃。 “拿开!”王翌顿时两颊绯红。——不带这么挑逗人的! 明殊看着王翌红得像个番茄样的脸颊不明所以,心道不吃就不吃呗,正好拿来给姐姐我当夜宵。于是心情大好,又拿起只包子,突然听到耳畔‘咕噜’一声响起。 明殊刚刚摆好的‘吃’的pose戛然而止,大张着嘴看向王翌,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擦着挤出的眼泪,“笑死了!笑死了!” 王翌恼羞成怒地地瞪着明殊,自打这丫头来了之后自己就诸事不顺,如今还作茧自缚,被罚跪祠堂,可眼前这人却没一点儿自觉,看着明殊小人得志的样子,王翌腾地冒起股无明业火,迅速跨坐到明殊身旁,待明殊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抱住明殊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迎面扣住明殊的嘴巴。——我看你还敢笑话我! 明殊初时看着王翌凶神恶煞般扑过来,到真有些害怕,此刻却见他孩子气般地用手堵住自己的嘴,不由觉得好笑,却无奈王翌的手来得太快,明殊还没来得及闭嘴,王翌的手掌就已经盖住了嘴唇,明殊本能地想要闭嘴,微张的口中丁香小舌不经意间划过王翌的手心,骚痒袭心。 王翌‘嘶’地一声马上收手,俊脸更红,怒道,“你干嘛舔我!”这一声叫就仿佛被占了便宜的黄花大闺女,看得明殊别提多别扭了。 “我又没要舔!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好不好!”明殊自诩再好的脾气,此刻也不淡定了,要嫁给这种小霸王,想想都是件悲催的事儿。 “你——”王翌气得发抖,手指着明殊道,“你无耻!” 明殊小嘴一瞥,“你不无耻!” 王翌怒道,“我哪里无耻?” 明殊脱口而出,“你哪里不无耻!” 王翌牙紧咬道,“我再怎么无耻也不会比你更无耻!” 明殊冥想,熟悉的感觉瞬间而来,不及思索道,“那我就给你无耻看看!” 王翌冷哼道,“终于承认自己的无耻了吧!” 阿门啊!琼瑶!明殊恍然大悟道,“我即使无耻,也是被你无耻给逼出来的!” “你!——”王翌再次气结,“强词夺理!”心道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刻应加上臭丫头尤甚。 明殊看着王翌理屈词穷的样子,心情大好,她也没有打算一直和王翌这么僵持下去,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将手中的包子再次送到王翌面前,柔声道,“快吃吧!都要凉了。” 王翌看看眼前的包子,不经意间又对上了明殊期待的目光,最终生理的渴望占据了上峰,低着头,嗫嚅道,“喂我…… “什么?”明殊犹如炸了毛的猫,您大少爷也忒能摆谱点了吧?!姐姐我又不是您妈! “吼什么吼!”王翌一双眸子似要喷火,“我白日里刚刚挨了戒尺,现下里手肿得生疼,不然你巴巴地来喂,本少爷还不稀罕呢!” “你挨戒尺了?”明殊眨巴眨巴眼睛,从善如流地不与小屁孩儿计较,“给我看看!”说着便去捉王翌的手。 王翌一个不留神,被明殊捉了个正着,在大梁朝十岁以上便不能算是孩子了,王翌今年也快十二岁了,待到十三岁便是可以配通房的年纪,此刻被明殊捉住手,不禁又想起方才滑软的触感。 作为高级物种的人类所具有的感情是极为复杂却也极为简单的,就好比此时此刻,在烛火荣暖的室内,男孩女孩并肩而作、执手相望,正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青涩旖旎,若落在他人身上则必定是缘定三生,两小无猜的初开情窦之时,却奈何遇到个王翌这般破坏气氛的高手,总能一句话扰乱一池春水,就听他撇嘴道,“你这丫头怎地这么不知羞!” 明殊正好心好意地看着王翌的伤势,听到这话也不乐意了,恨恨地把王翌的手给捏了一把,道,“一下又少不掉一块去!” 王翌气息一滞,是了!反正又少不掉一块去不是,不过嘴上仍不依不饶道连环似的,“轻点!”“疼死了!”“真笨!” 明殊直接把王翌的话当成是耳边风,谁让眼下正受制于人呢?!不过甫见这王翌的手,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暗道王太君还真够狠的,那哪里还是手了?!分明是两团大包子,上面还泛着血丝。 明殊轻轻用指尖戳了戳王翌的伤口,忍不住问,“疼吗?” 王翌白了一眼明殊,“废话!” 明殊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儿,这小子真不值得可怜,于是将食盒中的茶壶拿出来,缓缓地将茶水倒在王翌手上。 “这是干嘛?”王翌奇道。 “茶水能杀菌消炎!”明殊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什么?”王翌不明所以。 “就是不让你的手再肿下去!”明殊表示沟通无能。 “哦!”王翌听了这话,到是温顺多了。 明殊将王翌的手用茶水冲干净,又将王翌的手包扎好,方才拿了包子道,“快吃吧!不然都凉了!” 王翌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你磨蹭,早就完了!” 明殊无语,直接无视,随手捡了个包子,抵到王翌嘴边道,“嗟!来食!” 王翌瞪了一眼明殊,不过还是一口咬了下去,却故意咬到了明殊的指尖。明殊吃痛,一下将手指,怒视王翌得意洋洋的笑脸,道,“你属小狗的啊!” 王翌奸计得逞示威般地挑挑眉毛,那意思像说,再来啊!小样!明殊这会真的生气了,二话不说起身便要走。 王翌看到明殊此时模样,顿时后悔不以,想到她能不计前嫌给自己送包子,而且虽然自己一直排斥她,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要比其他女娃娃好玩有趣的多,不哭也不闹,还像只炸了毛的小猫,敢跟自己对着干,不由一把拉着明殊的手臂,直直定在原地,却不吭声。 明殊大声道,“放开!” 王翌更大声道,“不放!” 明殊挣脱了一下未果,“放!” 王翌吃了秤砣铁了心,“不!” “你!”明殊本来有千百怒火,盯着王翌同样固执却面带不舍的模样,不知怎地忽地被扑灭,不由得好笑自己怎么跟个孩子一般计较起来,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不放下,我如何喂你吃包子?” 王翌狐疑道,“真的?” 明殊无奈地笑笑,“真的!” 王翌这才松了手,明殊揉了揉被王翌捏得酸疼的胳膊,心道这回非青了不可,却见王翌偷眼望着自己,眉目中竟是歉意,明殊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心道这小子还会觉得对不住人家,真是老天开眼了,方才拿起包子,抵到王翌嘴边。王翌看着那青葱玉手上通红的牙龈,羽睫微动,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却忽地蹙眉,道,“怎地是蘑菇馅的?” 明殊仔细瞧了瞧包子,奇道,“是蘑菇馅的,怎么了?” 王翌把嘴撇到一旁,道,“王姒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吃蘑菇!” 明殊无奈地觉得这王翌还真是别扭,不过仍耐心道,“这些包子每个都不是同样馅的,你先把这个吃了,我再帮你拿下一个。” “不要!”王翌想也不想道,“给我换一个!” 臭小子!明殊腹诽,作为21世纪好青年,明殊习惯地拒绝浪费,“吃一个又不会死!快吃!” 王翌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不会死,你怎么不吃!” “不吃算了!”明殊白了一眼王翌,“你以为我不会吃啊!”说着也不嫌弃,自顾自地把王翌剩下的半口包子吞了下去。 王翌看着那包子没入明殊的口中,心头不由一暖,忽而觉得找个肯吃自己剩下包子的娘子似乎也不错,于是再次发扬他心口不一的专长道,“吞那么大一口,也不怕噎死!” 明殊只作两耳不闻,又喝了口茶,就听王翌又聒噪道,“给我也来一口!” 明殊翻了个白眼儿,把茶杯抵到王翌嘴边,道,“喝!” 王翌不经意地看了眼杯沿,一张嘴叼起杯沿转了个圈,仰脖灌入腹中,待明殊一把夺回杯子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坏笑。 第十九章 萌芽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萌芽 肉文屋 / 第十九章 萌芽 第十九章 萌芽 第二十章 动摇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章 动摇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章 动摇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章 动摇 明殊不知道王翌怎地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不过倒是喂包子时乖了很多,正好省了不少的力气。正神游太虚之时,就听王翌嚷道,“喂!想什么呢!” 明殊一愣,马上回神道,“什么?” 王翌强忍住不满,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我给你的纸条到底被谁拿去了?” 明殊蹙眉道,“我早上去家学的路上,正遇到六哥哥,他当时是偷偷把纸条塞给我的,然后我就把纸条放在了荷包里。不过后来听二姐姐说,那时好像就被人留意了去。后来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姐姐和二姐姐还过来看我,待我送走她们,回到座位的时候就看到李六娘表情有些古怪,等到下学的路上,二姐姐突然从地上捡起了我的荷包,不过当时事出突然,我也没看清那荷包是否是真的从地上捡起来的,后来听二姐姐的意思似乎是那人拿了我的荷包,放到了李六娘那里,然后二姐姐又把荷包拿了回来,单单留下了纸条。” 明殊一口气说完,正好对上了王翌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这么大意!” 明殊撇撇嘴道,“少爷您整蛊我不成,这会儿还冲我发脾气。” 王翌怒道,“你别以为这事情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明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翌,心道没想到这小子心思却也不简单,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定是已经明白了那暗中作梗之人,可是为何又不对自己挑明?是对自己不放心?还是说不得? 明殊此刻对那人的怀疑愈来愈甚,狐疑道,“你说后来李六娘睡倒在花圃中可是真的?” 王翌道,“真得不能再真!当真比真金还真!” 明殊诧异道,“她一个大家小姐,怎地身旁就没带个丫鬟?” 王翌听闻‘扑哧’一乐道,“我问你,若是你同我私会可是会带着丫鬟围观?”说着转眼见明殊脸颊微红,心情大好道,“她自己心中有鬼,哪里还好意思带丫鬟。不过这也正好,省得李家那几个臭丫头有事没事的总是缠着本少爷。” 明殊吐吐舌头,调笑道,“没想到五哥哥竟是此等风流人物。” 王翌鄙夷地哼了一声道,“她们看中的不过是我王家嫡出的身份罢了。”说着似有所指地看了眼明殊。 明殊白了眼王翌道,暗自嘀咕道,“这正说明她们眼光好,除了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王翌虽然没听清明殊说什么,但仅凭她小脸上嫌恶的表情,心中也明白这丫头又在说自己的坏话了,正要发作,就见明殊突然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似的,道,“那纸条怎地变成白纸了?” 王翌听闻此言,嘴角微微翘起道,“佛曰不可说!说不得!” 明殊没好气儿地白了一眼王翌道,“不说算了!谁稀罕啊!” 王翌眼珠一转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明殊不明所以,撇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弄得多保密的样子。”不过仍旧好奇地把耳朵凑到王翌的嘴边。 王翌此刻正脸红心跳脖子,身为苏州府内的小霸王,虽没做过什么大恶,但小恶也做得不少,可却从未调戏过小丫头,不过自己媳妇嘛,天经地义!不算调戏。想到此刻王翌嘴角一勾,对着近在咫尺的粉嫩雪腮响亮骄傲地‘啵’了一口。霎时间芳香怡人,萦绕鼻端。 此种荒唐事情若是发生在地地道道的封建时代出品的女娃身上,必定会呆怔三刻,然后梨花带雨,一面哭诉小夫君轻薄,一面又心甜如蜜糖,此后更是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只盼情郎随妾意,白首不相离。 可无奈王翌命不好,碰上的是明殊。 “啊!要死了!”明殊霍地站起身来,她怎么就忘了这小霸王不是个好东西来着。明殊嫌恶地擦着王翌留在脸上的包子油与口水混合物,怒道,“你是猪啊!亲一口流这么多口水!” 王翌本在心中勾勒出明殊面颊嫣红、小鸟依人的模样,可听闻此话却正和了多情自被无情扰,不由也怒道,“我是你相公!亲一口能死啊!” 明殊瞪着王翌道,“还没拜堂呢!你别得意得太早!” 王翌甫听此言,也动了真气,从小到大谁又有谁敢在他的面前说一个‘不’字?!,又何况情之一事,很多时候并不是投桃报李,你多爱我一分,我便多爱你一分的缘法,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上赶着不是买卖,古往今来正如戏文里唱的一般,情乃是不知所起的乖张之物,此番对上王翌如此乖张之人,却也正是合拍。——送上门的不稀罕,不稀罕自己的反倒留了意去。就听他怒道“你既然定给了我,就是是我王翌的,拜没拜堂都是我王翌的!” 明殊见他蛮不讲理,也不想再搭理,拿起食盒便走,王翌见明殊突然要走,虽想着方才自己行文孟浪了些,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后悔,是以拉不下脸来,说句温软的好话,可也急道,“我还没吃完呢!” 明殊嫌恶道,“少吃点晚饭减肥!”说着便不再理睬,兀自出了祠堂。 王翌看着明殊远去的背影,到底没有在王家列祖列宗面前站起身来,仍旧保持跪的姿势,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十指紧握成拳。 绿荷见自家小姐一边狠狠地抹着腮帮子,一边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亦是不敢多嘴,只紧紧跟着明殊,想着快些回屋,才好方便说些体己的话。 明殊心中有气,脚下生风,暗中自是把王翌骂了个千八百遍,或许是骂得太专心,抑或是天色太暗,明殊一不留神,一个趔趄生生摔倒在地上,食盒散落在地上,剩余的几个包子也滚落了出来。 绿荷看明殊摔倒,赶忙上前道,“小姐,怎样了?疼不疼?” 明殊看着一地的狼藉,一股委屈之情不可遏地涌了出来,眼圈一红,心中竟是无比的凄凉,自己明明过得好好的,工作两年,薪水丰厚,同学会上高中时代暗恋的班草对自己表白,明明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却不明所以地被扔到这个鬼地方来,还要尊从么三从四德,以夫为纲,不时防范他人算计,分分秒秒看人脸色行事,真真是憋屈的人生时时刻刻都憋屈。 明殊自觉得鼻头酸酸的,眼圈红红的,内心被王翌那死小子搅得也似油烹一般,好吧是她矫情了,不过还没能达到让自己哭出来的份儿上,只是顺势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绿荷看着自家小姐六神无主的样子,到委实吓得不轻,一边一个劲儿的想看看明殊到底伤到哪里了,一边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为何不陪着小姐。突然听见有脚步声走到进前,伴着一丝的惊讶,“阮妹妹?” 明殊飘摇的思绪,竟无端地被这一嗓子给叫了回来,抬眼望去,就见那人一袭青衫,在漫天星辉之下,竟如同月华般美好。 王冕看着明殊一副红红的眼眶,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明殊走来的方向以及一地的狼藉,忽而就明白了什么,随即俯下身来,如同大哥哥般轻抚明殊被搓得通红的小脸儿,宠溺道,“是谁欺负我们家阮妹妹了?报上名来,大哥哥替你报仇。” 明殊对王冕突然撞破自己的伤感颇为震惊,只觉得脸颊上的大手凉凉软软,好生舒服,不由心中一暖,自打穿越异世以来,除了王氏,这王冕待自己算是最为真诚的一个了。 王冕见明殊默然,也不恼,随手捡起一个尚未滚落到地上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笑道,“阮妹妹做的吗?真好吃!” 明殊一愣,心道那包子此刻不知已经凉成什么样了,看那馅中的油水早已凝住,这人却是如享珍馐一般,还不忘记夸上自己一句,思及方才王翌种种,竟如同云泥之别,不觉心下忽而释然,虽然未来丈夫不怎样,但好在有王冕一般的兄长,王姒一般的姐妹,在这个古老守旧的年代,自己或许已经算得上是万幸了吧。于是不好意思地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缓缓起身道,“多谢大哥哥。” 王冕见明殊已无恙,不经意间竟都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无比的舒坦,不由笑道,“我送阮妹妹一程吧。” 明殊看着地上的食盒,有些不安道,“明殊哪敢有劳大哥哥。” 王冕似乎极懂得明殊心中所想,眨眨眼睛,竟露出副顽皮之态,惹得明殊一瞬的失神,就见王冕低头附在明殊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明殊的脸颊,扰人得人心痒痒,“不瞒妹妹说,我也是偷偷去给翌哥儿送晚饭的。”说着努了努嘴,明殊举目瞧去,见王冕身后的小厮手中提着的竟也是食盒,不由得‘扑哧’一笑,竟如夜来香开,撩拨人心。 王冕眉眼弯弯,好似中大石落地,“阮妹妹终于笑了!” 明殊一愣,不由得又眼圈一红,没想到这人竟这般细心,感染着自己生怕再是一脸愁容让对方担心了去,随即马上又咧开小嘴,却奈何脸上的红眼圈尚未褪去,一时间一张小脸竟如同染缸一般。 王冕何等心,瞬间便明白了明殊的小心思,不由心思微动,很是自然地拉起明殊的小手,声音轻柔,如同夜风呢喃,“走啦!” 明殊紧握那人沁凉的手心,虽是前路漫漫,夜色幽深,然而此刻的心境竟好似如练的月光般,宁静且安然。 第二十章 动摇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动摇 肉文屋 / 第二十章 动摇 第二十章 动摇 番外 王婀 中馈 作者:纸宣 番外 王婀 中馈 作者:纸宣 番外 王婀 中馈 作者:纸宣 番外 王婀 “大梁成祖后,后位悬空,皇贵妃王氏,统领后一十三年,圣宠不衰。”——《梁史·后妃本纪》 我姓王,名婀,取曹植《洛神赋》中‘华容婀娜,令我望餐’之意。我祖籍江苏苏州,本家乃是江南第一士族,素有‘南王北谢’之称中的王家。祖父王骞,自我幼时便是江南总督,当朝第一的封疆大吏。父亲王睿是祖父庶出三子,情柔弱,资质平庸。母亲董氏,虽心比天高,却气度微狭。 我自幼聪颖好学,未到入家学之年,便已通读《四书》《五经》,深得祖父喜爱,曾赞我有文姬之才。我还记得那日正值新春,举家团聚,其乐融融,祖父赞誉有加,祖母讳莫如深,母亲洋洋得意,父亲眉心微蹙。 王氏一族,重文轻武,于众孙女儿中,祖父带我独好,更于我初入家学之日,亲自带我前去。我还记得那日春光正好,桃花争艳,云莺婉转,祖父将我的手放入那人手中,笑曰:“我这孙女便交给你了!”那对白模糊暧昧,想是稚童之年,祖父无心之语,却正正堪破天机。 那人深深一礼,不卑不亢,“学生不敢!” 不敢!——很多年后,我想或者此二字,便断定了我二人一生。 那人姓王名琪,人如其名,美玉一般。 彼时他已是举人之身,却不思为官,安心于王氏家学,享乐于山水田园,所居之处,前有白杨,后有水塘。 我最喜长坐于白杨树下,手不释卷,直到那人来寻我,无奈地拍拍我的脑袋,提醒我莫要看坏了眼睛,那时我便想着,若有一日,我的才学能入得了他的眼,那该多好! 那些懵懂青春的岁月里,我最想做的便是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优秀,最想听的便是他称赞我的文采,最期望看到的便是他欣赏的目光,他是我少女时代最初的梦想与牵挂,是我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遗世情怀,是我冲破这深深庭院、四角天空的指路明灯。 我在心中暗自的追逐着他,极胆怯、极隐秘、极卑微。 母亲曾说要帮我寻一个天下无二的男子,一份天下无二的家世,她说我虽是王氏庶枝,却身为嫡女,且文风风流、样貌秀美,定能不负她所望。我心思微动,不否认,却也不接受。 我的骨子流淌着一种血,它姓王,举国之内,天下无二的苏州王氏,便注定了我不会安于平凡的子,注定了我不会碌碌无为的一生。 他陪我度过了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并在我一十三岁那年无声离去。 我寻遍了家学的各个屋子,还哭着去求祖父叫他回来,祖父单以为我师徒情深,只笑答,“好男儿志在四方。” 我空座于白杨树下,秋叶残落,过眼处屋舍空荡,早已人去楼空。 那一年,我昏睡半月,于梦中见一男子,有美玉之姿,名唤王琪。——普天之下又有谁会相信,王家的女儿竟然会喜欢一个年长自己近乎二十岁的人,于礼法所不合,于世道所不容,于天道所不齿,是为‘不敢!’ 自那以后,我方才知道我对王琪之情,情深不寿,是以唯有避之,方才能藏之。 我再见王琪时一十五岁,正赶上他回京述职,边塞风霜,染了他眼角的沧桑,早已不再是我记忆中白玉光洁,却如同破茧之碟,涅槃之凤,眸似星辉斑斓,真正的美玉无双。 也是那一年,我通过重重选拔,储秀之门,只剩临门一脚,举家皆有荣焉。祖父虽有得意,却也叹息,“婀儿若为我王家嫡翼,位及中,亦不为过。” 此刻,我早已学会了深藏不露、不置可否,所谓事在人为,以我之聪慧,万事皆能争取,然王琪除外。 那一年,站在我们初次相识的白杨树下,他对我说,“若是婀儿愿意,从此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我淡淡的微笑,平静地听着这句我等了将近十年的话,我们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却不经意间相逢、相识、相知,品尝过咫尺天涯,亦品尝过望断秋水,我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却也感受到了花瓣瞬间掉落的凄凉。他说,“直到离开婀儿,方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 我默然转身,离别开启了他对我的情,冲破了他心中道德的枷锁,却也禁锢了我的爱,给了我更多的时间,看到母亲眼中的期盼,父亲眼中的骄傲,祖父笑容里的欣赏。自那时起,我便知道我要做天下无双的女子,受万民敬仰,使王家庶出三房,无人再敢小视。 我不敢,不敢舍弃戳手可得的权与利,不敢就此将我的下半生交付与他,尽管我爱他如斯,尽管他愿意为我抛弃功名利禄,甚至沦为庶民,我如同那幽居于蟾的姮娥,心算计、步步为营,中有一日破云而出,得见天颜。 他是大梁朝人人爱戴的圣明君主,却不是我丈夫,一步之遥,君臣之纲。 他城府极深,杀伐果决,他喜我聪慧,赞我贤德,称我乃是‘大梁后第一人’,我颔首称谢,受之无愧,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下的后妃亡魂,已不知其数目,我终究坐上了皇贵妃之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那些妄图爬上皇后宝座的女人,都被皇上一一处死,却唯独我安守一隅,并得皇上安分守己之赞誉,可我却心知,皇后之位在皇上心中早已名花有主,就如同我一样,心中住了一个人之后,便再也放不进去他人。 我们同处在偌大的大梁深中,各自守候着那个旖旎甜蜜却又无法言说的秘密,心疼之时的慰籍、喜悦之时的伤感。 得到王琪死讯的那天,正好是燕雀呢喃、万物复苏的春天,灿烂的桃花恰如昨日,迷了我满目的繁华,我座于太池旁,浅啄杯酒。 我看见我的兄长王衍,踏着春光而来,他的声音微尖,带着太监特有的柔,这个集最深刻的耻辱和最光辉的荣耀于一身的男人,众人畏惧的权臣,皇上口中堪比前朝三宝太监、大梁十二监之首的司礼监总管大太监,此刻竟是一脸的沉重,他说,“婀儿,王琪过世,节哀顺变。”他未称呼我娘娘,他叫的只是王婀。——那个被我封印在心底,几乎已经快要忘记的女子,却因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破茧而出。 我从未想过,王琪会死。 抑或是从不敢去想。 那天我不知在太池畔呆坐了多久,我周身的世界瞬间停止,耳畔重复的只有一句话,“节哀顺变。”可是到底有多么的哀伤?——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的魂魄在一霎那间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使得我时而作痛的心全无的知觉,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儿时的小院,曾经居住过的绣楼。 我看见他仍旧是一袭青衫洗旧,屋前白杨,屋后水塘。 我看见他抱起昏睡在树下的女童,拾起她掉落在脚边的书卷。 我看见他的大手附在女童小手之上,书尽他最爱的柳体。 我看见他用洁白的手绢擦掉女童一抽一抽的鼻涕,说婀儿做的诗已经很好很好了。 然后呢?然后我似乎又看见,少女一身桃红,于白杨树下伴着他指尖流淌出的音符,翩翩起舞。 我看见她绣了生平第一只荷包,偷偷塞到他枕下。 我看见他抚着荷包上的并蒂莲,幽幽轻叹。 我看见他沉醉于一室的酒香,对着刚刚画好的少女图低声呢喃,只道:“不敢!不敢!”然后将其投入火堆之中,次日离去时,便是经年数载。 我沉浸在不知是回忆还是幻象的世界里,在终于看到他的那一刻,无比的幸福。上一世,我为了荣耀、权利、名誉、家声以及所谓的嫡庶之争,活了大半辈子、争了大半辈子、亦蹉跎了大半辈子。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为那个曾经视我如珠如玉,误终身的男人而活。 可老天竟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于我再见他时,他的心中已经住了一个人,名为王姮。 番外 王婀在线阅读 番外 王婀 肉文屋 / 番外 王婀 番外 王婀 第二十一章 掌故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一章 掌故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一章 掌故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一章 掌故 纸条风波过去月余,阖府里暗藏的心思亦悄然偃旗息鼓。 相比于阮府内宅之中明目张胆的夹枪带,百年世家的王氏,更让人觉得沉郁且压迫。 第一士族子弟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温声细语,举手投足间总是亲厚有加。 嘴皮子上的争风吃醋,是破落户的家家酒,只会玷污的高贵的骨、倨傲的血,入不得眼。 王氏子弟会把别人每说的一句话、每做的一件事,都牢牢地记在心上。 然后待那人松懈之时套出一两句话来,便自然能编排出一段子虚乌有的来。 半真半假,委实让人不好过。——正所谓软刀子,才真真伤人。 王家人似鹰,都憋着股子劲儿,一双双雪亮的眸子专盯人错处,待有人憋不住露了马脚,便会被狠命地咬了去,端地一副一击致命的架势。 想想上次纸条事件的幕后黑手,明殊突兀地觉得脖子后面的小风冷飕飕的。 “小姐!”杏叶蹭着小碎步,姿态袅娜,于午后的阳光中,带着三分暑期,步入屋内。 杯中的龙团胜雪,散发出特有的清幽之气,明殊淡淡呡了一口,心道王太君赏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 “这丫头如今到是长了许多规矩。”绿荷在一旁打着扇子,冲着杏叶浅笑。 “有什么事,看把你给急的!”明殊指了杏叶坐下,有准她喝了口矮桌上的茶水。 杏叶欢喜地自斟自饮了一杯,便来到明殊身旁,模样带着三分兴奋、七分神秘。 “小姐,这六月末不就是老太太的生辰了吗?” 这事情明殊自然是清楚的。 于王府之中,待自己最为亲厚者非王太君莫属,是以送礼一事便显得极为重要。 自古以来,便有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一说,讲的便是份心意。 妄想出挑,实乃自不量力。 王太君富贵天生,王家百年望族,又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唯有心意一物,却是不可多的。 虽拙于女红刺绣,但上辈子的明殊在绘画之道上却下足了功夫,如今的一幅《松鹤延年》费了数张稿子,如今亦是快要成形。 杏叶情直爽,心思单纯,虽得明殊重视,却仍待人谦和,是以人缘极好,消息最是灵通。 “奴婢听说,此番王家的姑太太并着她家少爷和小姐也要回来省亲,给老太太拜寿。” “姑太太?”明殊在鲜少的记忆中搜寻,久不觅其影。 “是小姐您的大姨母,王家的姑大太太。”高妈妈看明殊疑惑,及时地上前解释。 真是别扭的称呼! 明殊点头应了一声,她隐约记得当时王氏曾言自己有位嫡亲长姐名唤王嫱,嫁给了当时的靖国公世子,后来老国公过世,眼下已经是靖国公夫人了。 不过最赶巧还是那位大姨母膝下也育有一对双胞胎,恰为一双少爷,痴长王家姐妹花两岁。 明殊料想此番姑太太特地带着二位少爷不远千里离京拜寿,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可这又和自己这个小豆丁有什么关系呢? 明殊自觉不过是过几日院里走动时,多遇见几个大活人而已。 然而掌故之类,总染了分诱人的神彩。 就好比诧异的绿荷,“难道说咱府里喜事将近了?” 又好比苦思冥想了半晌的杏叶,“这两边都是双胞胎,万一认错了人,找错了对象可怎么办?” 再好比行事缜密的高妈妈,“你们这些小蹄子,嘴里没个把门儿的,也不怕人听了去!” 于是众人作鸟兽散,也真没有人把这事放到心上去。 江南的夏日最是闷热。 虽然王家有冰窖,但消暑的冰也是有份额的。 24小时全天候无条件制冷,乃是皇里才有的待遇。 好在明殊的栖霞院设计极巧,旁有喷泉降温,平日里便成了王家少爷小姐们有事没事都喜欢一访的所在。 此时此刻,大房里纪姨娘的女儿,王家七小姐王婳正与明殊相谈甚欢。 王婳长明殊一岁,不似王婀的明老城,她格活泼,嘴巴又甜,很会讨人喜欢。 此刻她正用嫩葱般的手指,挑出一颗鲜红硕大的樱桃,放入涂着口脂同样红得醉人的小嘴里,带着股早熟的风韵。 口齿开合间是樱桃似血的汁,丝丝落落地染在牙齿上,触目惊心的魅惑。 她一张口便说起大姑太太的掌故,一双梨涡跳动,竟连带着消磨了那股早熟的风韵,如同暖风之下的鸣蝉,不吐不快。 王婳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明殊倒也把大概情况了解了通透。 大姑这些年来也只归宁过两次。 第一次王婳年纪还小,带的是双胞胎少爷,后来第二次归宁,待的是小女儿。 不过这次是儿子女儿都带全科了。 末了王婳的小眼珠子还有意无意地扫了明殊一下, “咱们这大姑母当真是个美人胚子,上次我见时那模样,真真像个未生养过得,还有那季家妹妹,当真有其家母风采。” 明殊平白里受了好大个媚眼儿,当真有些受宠若惊, “七姐姐说的这般好,明殊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婳见明殊不上道,当即狠下心来,下一剂猛药,“怎地这些年在京里,阮妹妹竟没见过大姑母不成?” 明殊心知她有话偏要绕着说,不过忽听此话,倒也吃了一惊。 是了!怎地王氏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嫡亲姐姐连个脸都没露出个? 明殊嘴上敷衍王婳只说年纪小不记事,心中却翻腾了几个来回。 说不定就是这深宅内院里的龌蹉事。 明殊当然偏向王氏,亦因觉得有必要防范下这位大姑了。 待会儿问问沈妈妈,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王婳这厢正百般与明殊套话,明殊那厢正热情积极的装傻充愣。 忽听一串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一条,进来一人。 王婳见是王翌,笑得愈发欢实,牙花子一裂,露出猩红的牙齿,偏生非要暧昧一笑,“我这已坐了许久,就不打扰五哥哥和阮妹妹了”。 世上有一种话,名叫‘客气话’,比如我给你倒杯水,你说不渴,然后马上拿起来吱溜一口灌下肚去。 当然此刻,王婳姑娘等的也是这种效果。 明殊审时度势,认为自己还没有壮实到,对王婳说那你就走吧!其实我觉得你挺闹腾的,巴不得你早些就走了呢。 于是马上起身,从善如流地打算挽留。 就听一旁的王翌道,“七妹,不送。” 明殊摇摇耳朵,阿里路亚,大神保佑!这话无疑就是天籁啊! 明殊这厢恨不得此刻拿着把小旗为王翌摇旗呐喊! 这还真是狗嘴里吐出了象牙啊! 王婳虽然百般不乐意,不过王翌是谁?王家的长房嫡孙! 然而此行目的已经达成,挑拨离间神马的最有乐趣了不是? 要不是自己亲娘无意中得知了阮家金矿,自己还真奇怪为何爹爹那么支持把阮姑娘嫁给五哥哥呢! 那大姑母是什么心?平白受了二姑母的闲气,还不得报复到她闺女身上? 阮姑娘虽然聪明,却仍不过是个小豆丁。 被大姑母一家pk掉,正好给自己做嫂子。 自己亲娘是丫鬟出身,缺的就是银子,看着阮姑娘这只会下金蛋的**,还不扑上去。 到时候自己的嫁妆也有着落了。 王婳想到此处便觉得心中欢喜,亦忘了方才的不会,施施然地走了。 可怜明殊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了恨不得吞下肚子里的肥羊。 明殊回到屋内,见王翌正拿着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书看,此刻他神情悠闲,全无了平日里的骄躁,亦平添了份陶然共忘机的潇洒,看得明殊微微一怔,就见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那眉峰如剑,目若悬珠,乃是个实打实的美少年,明殊心中觉得若是这小子不会说话,此情此景便可入画,“若是有时间和人闲扯,还不如在给我的寿礼上多下些功夫。”王翌果然不负明殊所望,一张嘴便煞了风景。 明殊暗地翻了个白眼儿,自从上次给王翌送饭之后,这厮便总喜欢指使自己做这做那,前不久正巧是王翌生日,王家对小辈们的生辰并不太重视,惯常都是请自家相熟或者亲戚家的同辈,可不巧明殊刚到王家,是以直到王翌生日的前一天方才知晓,本想在寿礼上随便顶上个什么,却不知怎地被王翌得了消息,不由分说便要明殊帮他绣个荷包。 明殊一想到刺绣就一个头有两个大,奈何王翌不依不饶,明殊只能赶鸭子上架,此刻方才柜子里拿出个天青色的荷包,递到王翌面前道,“给你。” 王翌见盼望已久的荷包绣好了,难得地露出分喜色,赶忙接到手中,看了荷包上的图案半晌,疑惑道,“怎地给我绣了只猫?” 明殊拿过荷包,蹙眉道,“这分明是只老虎!你看这额头上还有个‘王’字呢!”说着指着那老虎的额头对王翌道。 王翌仔细瞧了瞧,心道分明是只猫!而且是脑袋上爬了几条虫子的猫!正待反驳,就听明殊柔声道,“老虎乃是百兽之王!我觉得你和老虎的气质最是相称。” 明殊虽面上正经,看着王翌满意的样子,心中却乐得不行,虎了吧? 王翌闻言心中老虎那威猛的形象陡然升起,禁不住得意地扬起嘴角,“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末了还不忘提醒道,“下次用心些,别绣得跟猫似的。” 明殊暗自撇撇嘴,不欲与其争辩,随即拿起本书来看,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王翌却仿若未见,兀自踱步到屋子东侧的桌案旁,掀起附在上面的白色锦帛,不由赞道,“好一幅《松鹤延年》!” “你且当心!”明殊听闻这话,赶忙踱步至王翌身旁,见他只单单掀开了锦帛,方才送了口气道,“这是我为外祖母准备的寿礼,你要看也成,不过得小心些!” 王翌不满道,“我又不是那毛头小子,你还怕我碰坏了不成?” 明殊腹诽,这厮还真没自知之明,口中忧心道,“这话费了我大半月的时日,平日里亦是费了多张稿子,自是看重些的。” 王翌闻言面色忽变,语调微酸道,“祖母生辰,阮妹妹还真是费心了!” 明殊不明白他怎地突然阳怪气起来,随手扯过王翌手中的锦帛,小心将画盖住道,“明殊与外祖母多年不见,此番初次为外祖母祝寿,定当尽心尽力。” “原来如此!”王翌闻听此言,嘴角微弯,眉间云瞬时散去,竟似从未懊恼过一般。 第二十一章 掌故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掌故 肉文屋 / 第二十一章 掌故 第二十一章 掌故 第二十二章 往事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二章 往事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二章 往事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二章 往事 及至晚饭时分,王翌方才离去。 明殊于王太君处用饭,祖孙俩闲话家常,其乐融融。 掌灯时分,明殊回了自己院子,屏退众人,独留下沈妈妈一人。 明殊身边有二位妈妈,高妈妈原是明殊娘,是到京城后才入府的。 沈妈妈原是王氏身旁大丫鬟,后配了王氏手下管事,是以关于王氏的经年往事,问她最为妥当。 明殊坐于灯下,灯火荣暖,映衬着玉色的小脸,一团的和气,“明殊今天特意留下妈妈是有一事不明。” 沈妈妈本就心思伶俐,何况下午王婳来时亦在一旁伺候,此番听得明殊的话音,便已知其心思,不过思量了一瞬,便言道,“小姐想知道什么老奴自然不会瞒着,可是这事已经过去多年,且本就是些子虚乌有的,老奴只怕被误以为平白里嚼舌,污蔑了夫人的名誉。” 明殊忽而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若此事真有难言的避讳,沈妈妈的谨言便可称得上是审慎。 “我不过是弄个明白,自是不会责难妈妈的。”明殊有心安抚,主动给出个定心丸。 “这事还有从你大姨母定亲时说起。”沈妈妈一句话,便是经年。 “如今的镇国公季孟,当年还是国公府的世子。那时咱们王家老太爷正巧也在京中任职,于是在一次偶然当中,季国公遇到了待字闺中的夫人,便暗生了情愫,回家央求老国公夫人为其求亲,都说母子连心,可当时的国公夫人却相中了咱们王家的另一位女儿,便是你的大姨母王嫱。于是瞒住季国公,私下里订了王家长女。” “竟是这般?”明殊愕然,如此偷龙转凤,且有之前的偶遇,心知当季国公揭开新娘盖头的那一刻,该是何等的震惊。 “这是虽是老国公夫人办事不妥,不过待后来老奴有了孩子,便也看堪透了几分老国公夫人当时的心境。季国公年轻是虽小有作为,却是个极有脾气的主儿,无论是老国公还是老夫人都很难降服,况且国公府家大业大,老国公去世时还留下多位庶子,若不是您大姨母镇得住场子,当时老国公夫人病弱,国公爷在外忙碌,偌大个内宅还不一定闹腾个什么样子呢!” 俗话说娶妻娶贤,明殊顿时便有了几分了然。 母亲王氏幼来便是得宠的幼女,娇宠辈至,想必是存了配小儿子的心思。 大梁朝,长子嫡妻执掌中馈,若无几分手段,定会闹得家宅失和,误了男方前程。 老国公夫人一片苦心,选择了凌厉的姐姐,却也得罪了儿子。 沈妈妈叹了口,像是在缅怀王氏差阳错的不幸。 “国公爷因自认为受了诓骗,不但记恨上了老国公夫人,也顺带记恨上了您大姨母,指责她是心思狠辣的女人。不是老奴多嘴,您大姨母自小便是个有心气的,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容貌脱俗,乃是当年的京城中顶有名的美人,长大后前来求亲的人更是踏破了王家大门,谁知结婚之后竟要受丈夫平白里的闲气。不过生米煮成熟饭,女子嫁夫从夫,您大姨母便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硬是没告诉娘家半分,想来也是念及多年的姐妹情份。” 明殊听到此处,难免有些默然。 古来三从四德,女子以夫为纲,蒙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奈何你是何等优秀的女子,唯有认命而已。 沈妈妈仍旧沉浸在回忆里,放佛又回到了当年王氏出嫁的风光旖旎。 “后来老太爷回到苏州,升任了两江总督,夫人又嫁与了阮四老爷,本来这系了多年的死结便早应散去,谁知却因季国公和阮四老爷的一次会面,险些铸成大错。” “难不成?……”明殊自觉得她此刻忽而就悟了。 “唉……”沈妈妈只是轻轻摇头,像是下定了极大的狠心似的,“季国公平日极受圣上重视,与咱家老爷甚少交集,按理说即便遇上,季国公也自是不会与咱家老爷计较的。 可偏生那日二人是在花楼应酬吃酒之时相遇,老爷老当时新婚,却因谢姨娘之事正与夫人和老侯爷杠上了,又喝了几口酒,便说了些浑话,却不巧正被季国公听到,二话不说就把老爷给揍了。 结果这事情便闹腾大发了,大姑还特意到侯府致歉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谢姨娘才在夫人新婚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顺利进了门。 虽然侯府那边一直以为是大姑鼓捣季国公打的老爷,可是咱王家这边哪里是好糊弄的,最后是老太太逼着大姑讲的,夫人知道了之后,为了避嫌就甚少与国公府走动了。” 明殊瞪大了眼睛,好么!这都够拍一部琼瑶剧的了。 或者是一部《书剑恩仇录》,王嫱是霍青桐,王氏是香香公主,然后渣男是陈家洛,死鬼老爹客串乾隆。 明殊汗!自己还真不厚道。 不过话说回来,咱穿的是大宅门!不是武侠剧! 武侠剧里陈渣男可以左拥右抱,见一个、爱一个,且丝毫不影响市容,外加美化环境。 可大宅门就不同了,那是女人的角斗场啊! 明殊不相信若是把霍青桐和香香公主都放到大宅门里,每天了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生孩子侍寝,没有男配可勾搭,她们就能安心下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换句话说,明殊暗自觉得王嫱不是不怨,是就算怨了也没用! 自己都出嫁了,妹妹也是别人家的人了,就算你王嫱再英明神武,能把手伸到侯府后院去? 况且姐妹两个都行王,一条藤上的蚱蜢。 早年曹老爷子就说的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想来下午王婳看似无意的话,应该是对这些内情是有些许了解的。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王老太君不是fbi,何况fbi还经常被搞,人多嘴杂,遇上些有私心的,自然会漏出些有的没得。 而王婳那里,凭借明殊对她的了解,就是八个字:纯属无聊,煽风点火。 所以在经过了深刻的思考之后,明殊咬咬牙做出了一个憋屈的决定:大姑省亲期间,尽量不出院子。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明殊很清晰地认识到,目前自身也仅仅出于宅斗入门阶段。 而那王嫱是什么人?宅斗中的战斗机啊! 没长眼睛的才望她身上撞呢! 人贵有自知之明,明殊自认为这乃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第二十二章 往事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章 往事 肉文屋 / 第二十二章 往事 第二十二章 往事 第二十三章 宴饮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三章 宴饮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三章 宴饮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三章 宴饮 六月二十八,大姑归宁,举家欢迎。 明殊作为王家欢迎队的一员,很自然地被王太君拉到身旁。 显然,对于大姑归宁的重视程度,明显是同小孤女明殊的投奔所没法比的。 王家小辈们集体休假一天,由两房统领,各站在左右两侧,呈夹道之势。 当然姨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直到晌午将近,大姑才在千呼万唤中始出来。 很多年后,那场让明殊饿了半天肚子的会面,仍旧记忆犹新。 大姑王嫱,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美人!——明殊如是评价。 当然一百个人眼珠子里装着一百个哈姆雷特。 明殊眼中所谓的独一无二就是说,两辈子捆在一块儿所见过的美人儿当中,王嫱第一美。 即便是你21世纪的□外加ps,也比不得王大美人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原生态。 另外,一个女人若只有美貌,便称不上是美人。 明殊觉得王嫱才是真正做到了把百年世家嫡女风范发扬到及至的那个。 当真大气、当真优雅、当真地让人自惭形秽。 就好比她对你笑时,你觉得她是对这你的,但实际上别人却也觉得是对着自己的。 正所谓八面玲珑,不过如此。 因晓得了王氏掌故,明殊扪心自问,就算再护短,自家老娘和这大姑也是没得比的呀。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情或许也说得通了。 如同皓祯怎地就那么喜欢小白花,看到公主大人就浑身不爽是一个道理的。 女子太强大,气场太浑厚,浑身都散发着王霸之气,你让男人干什么吃啊?! 小白花站在皓祯身旁,小鸟依人、弱柳扶风,端地衬托了男人的伟岸和高大,满足了男人极度膨胀的大男子主义思想。 那要是公主大人呢? 自然是皓祯小盆友你靠边站,姐姐我带你昂首阔步,发家致富。 于是乎男人成了陪衬、背景、幕布,所以皓祯不干,料想那自视甚高的季国公也不干。 这厢王太君多年未见女儿,自是少不得亲热。 母女二人执手相望泪眼,被众星捧月般围着,倒也不会无语凝噎。 深情对望结束,王嫱很是自豪地把自家孩子拉到王老太君面前见礼。 众人一瞧,好么!还真的是一个模样的。 两位公子皆穿着白色锦缎的长衫,上绣青色花纹,双双拜倒,宛如一对青花瓷瓶。 明殊仔细瞧去,这两人虽模样相同,却气质窘异。 站在左手侧的大公子季程锦,眉目疏朗,云淡风轻的样子宛如谪仙。 而站在右手边的二公子季程绣,则始终一副笑脸迎人的架势,十足的纨绔模样。 明殊心底觉得好笑,心道这白色衣衫选得倒是极搭调的。 扮谪仙,白衣服必不可少。——无论武侠还是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扮纨绔,也恰好合适。——那高档的面料,考究的做工,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若把今日看成两对双胞胎的相亲日,那么明殊认为季家兄弟至少在行头上可得满分。 二位少爷见礼结束,便是身后的季家小姐季程琳。 小姑娘今年十岁,在大梁朝不算小孩了。 虽不及其母摄人的美貌,但仍旧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季程琳穿了一条嫩粉色的裙子,首饰虽挂了不少,但搭配的却是极好的,毫无一丝俗丽,反显富贵堂皇。 明殊咂咂嘴巴,好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她自是爱极了这个调调。 清水芙蓉是好的,但看久了就觉得像青菜炒**蛋了。 明殊小盆友从上辈子起,于穿衣打扮一道上,从不知低调为何物,更加同清汤挂面绝缘。 好在她审美极好,即便大红配大绿,也能让她穿出范儿来。 以前看穿越小说,对于穿越女们大都偏好的清丽风,明殊嗤之以鼻。 不过轮到自己身上,明殊误了。 你娘天天在庙里吃斋念佛,你每天打扮得像个灯笼似的,试试? 下一秒,就得被王太君找去做思想工作不可。 如今看到季程琳如此高调,明殊恨不能把八辈子的眼福都补齐了。 一圈少爷小姐们相互引荐完毕,便轮到了外姓人明殊。 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王嫱直接把明殊搂入怀中,就如同初见时的王太君一样,眼圈微红,看样子便知情深意重。 若是不知过往,明殊到定会不疑有它,可如今状况,却让人有些猜不透、不着。 虽有芥蒂,但毕竟王嫱与王氏乃是一同胞,且生得颇为大气。 明殊觉得此刻,便是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方位上策。 彼时季程琳也走到一旁,大眼睛闪闪的,俏皮一笑,露出一对小巧的犬牙来。 前世曾说过,女子长犬牙,乃凶残之像。 但大梁朝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说法,而但凡一个人接受对方微笑时,内心也很容易因这抹笑靥的感染而变得明快。 “这便是阮妹妹,在京里我就盼着见呢!这回总算让我瞧着了!” 季程琳说这话的时候,兴奋地拉起了明殊的小手,浑然天成的亲昵。 明殊不清楚这个屋子里有多少人知晓当年的事情,不过若能传到王婳那,想来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王嫱似并不在意女儿的话,反倒随手拿出一个极致的香囊挂在明殊腰间。 “这是我出京的时候买的,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花样倒是顶有趣儿的,全天下只有一对儿,你同琳儿一人一个。” 季程琳听了这话,也笑嘻嘻地一转,露出挂在腰间的香囊来。 明殊有些忐忑地接了过去,这一整屋子的晚辈虽都有见面礼,却都是一模一样的,于是自己便这么平白地出挑了。 “姑太太不愧是京里来的,连一只小小的香囊都比别处的细。” 明殊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如此不合时宜的话,只有三能说得出口。 王太君眉心微蹙,大好的日子,她可不想为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媳妇煞了风景。 王嫱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听到三***话,拉起王太君的手臂,直接闲话家常。 大亦同在一旁附和,还不时地制造些姐妹花和兄弟俩对话的机会。 于是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大家忽略掉了。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丫鬟便来通报说可以开席了。 于是,王太君和大姑被众星捧月般地让到主位。 因此番难得地众人聚在一起,加之人数颇多,王太君特地安排了长桌用餐,排成‘凹’字。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极为安静。 午饭过后,丫鬟们将饭菜撤下,又端上些时令鲜果和甜酒。 看着多年不见的女儿,王太君兴致极高,聊天欲望浓厚,众位、小姐、少爷们自然努力作陪。 话最多的自然是三,望着坐在王太君身旁的季姑太太当真无比亲厚,“姑太太这次回来可要多多住上几日,您可没瞧见老太太多挂念您,自打得知了您要回来省亲,便立马让大姐张罗着收拾好月影轩,真是恨不得第二天就把您盼回来。” 三这话表面上看来是把王太君、季姑、大三个人都夸了个遍,却听一旁季程琳惊讶道,“上次回来住的不是栖霞院吗?我还和娘念叨着这夏天里能住在喷泉边上最是舒坦了。” 明殊一口茶没喝好,险些呛到,好么!真是倒着都挨枪,这三绝对是故意的。 季姑似乎也颇为喜欢那处喷泉,也难怪,那栖霞院本来就是整个王府中最妙的一处,加之当年全府上下都娇宠的小女儿王姮很是苦夏,是以王老太爷又特地在栖霞院后安了处喷泉,自王姮出嫁之后,也只有最得老太太宠爱的二房长孙住过。 后来二房随二老爷上任,季姑和女儿省亲那次才住上了栖霞院。不得不说,住上才知道爹娘有多偏心。 其实王太君的偏心也不能说明王嫱空有其表,而是由于王嫱自小是在王太君的婆婆、王老太爷的娘身边养大的。那位老老太君本是个县主出身,心气极高,励志要培养个能传承自己衣钵的孙女来,于是便造成了王嫱在自己亲娘面前没有妹妹受宠的缘故。 如今三非要大面上把事情提出来,委实让人有些尴尬,王太君此刻面上已有些不愉,此种时候自然应该是大说话解释的时间,可大天生有个习惯,就是说话极慢,当然不排除故意为之、存心看好戏的可能。此刻自然又被三抢了先机,“这不是阮姑娘回来了嘛,正好原来那院子本来就是二姑太太住处的,所以现在便让阮姑娘住着了。” 王太君听了这话,面皮儿明显抖了抖,此刻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给这个庶子媳妇面子了,不禁又想到当年薛太姨娘那狐媚样子,要不是早就死了,庶出的三房如今不一定要多乱套呢。 大此刻显然完美的完成了反活动的各个阶段,面上波澜不惊,“那栖霞院如今却是阮姑娘住的,不过就算没人住,我这次也断然不再让大姑太太住那的。” 三看似颇为不肖大如此敷衍,正欲发难,一旁的季程琳却早已有些急了,“怎地就不好住了?” 大微微一笑,看这季姑道,“那栖霞院本是就是给单身小姐建的,虽是巧,却不够大气,住一两个人也就罢了,此番姑并着哥儿和姐儿的,一并省亲,我就算再懒散,又怎敢让姑一家住得挤呢?况且月影轩本就紧邻栖霞院,说是共用那一出喷泉亦是不为过,正好姑一家可就近消暑。” 明殊见大一通话下来不紧不慢,谁都不得罪还讨了季姑***好,心中顿生佩服,不过想到以后和季家人做邻居,就老大的郁闷。同时心下对三***举动又颇有些疑惑,虽然有阮府冯姨娘‘损人不利己’前科在前,可是相对于商贾出身的冯氏,京城官家庶长女应该不会这么短视,那三今日的举动就颇让人值得考量了。 然而还不待明殊多想,坐在一旁的季程琳早就笑眯眯地一把拉住明殊道,“如此甚好,也不知我当年搭的紫藤花架子如今怎样的,正好和阮妹妹住得近,也方便瞧瞧。” 末了一双明眸闪闪,微笑地看向明殊,露出一只粘着猩红果的犬牙,红白分明的惊心。 第二十三章 宴饮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章 宴饮 肉文屋 / 第二十三章 宴饮 第二十三章 宴饮 第二十四章 惊闻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四章 惊闻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四章 惊闻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四章 惊闻 六月天气,空气中凝聚暑气,掩人心肺,燥热难耐。 王翌刚下学堂,浑身带着粘腻的薄汗,不住地用丝绢擦拭。 “五哥哥!”一阵清风夹杂着幽香,迎面而来。 对着季程琳,王翌显示出了少有的耐心,“妹妹不是早就下学了吗?” 季程琳很是自然地和王翌并肩而行,“刚巧写了几个字,让夫子指点一二。” 王翌道,“可是叶夫子?” 季程琳秀眉弯弯,调皮一笑,“自然是的,琳儿已经长大了。” 她本就长得极美,此刻又显出娇憨的小女儿态,让人见了不由为之心神一荡。 “这江南的夏天委实闷得很,妹妹想去阮妹妹那坐会儿,吹下喷泉的凉气儿,五哥哥可愿同往?”说着撒娇一般摇了摇王翌的袖子,眸中带着渴盼。 王翌想起上次大姑母省亲时住的便是那栖霞院,想来这季家妹妹定是爱极了那口冬暖夏凉的活水,不禁觉得明殊确是难做的,不想徒惹人嫉妒,便应承了下来。 季程琳雀儿似的乐得转了个圈儿,眼角瞥见那抹小小的身影仍旧留在家学之内。 明殊穷极无聊地盯着王琪检查作业的模样,最近不知怎的,这眼大无神的美人儿竟然盯上了自己。 屋外是鸣蝉声嘶力竭的叫声,明殊此刻恨不得立刻跑到自家的喷泉,跳进去。 王琪仔细检查着明殊临的帖,鼻尖附着层轻薄的汗,似在脸上拢了层氤氲的光雾。 王婀站在学堂门口,一袭碧色的衣衫,像一缕盛夏的凉风,却又不及眼中寒光的冷意。 她故意放大了脚步声,直到见明殊忍不住望过来,却不见那人抬头,“夫子!”她终究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王琪仔细地在明殊最后一个自上划了个圈,方才抬起头,在他的记忆里王家八姑娘鲜少如此唐突,直到看见那小人儿额角上的汗珠儿,方才察觉出闷热之气,想来是等急了吧,随即倒了口茶,一人一杯,抵到二人面前。 明殊不是地道的古人,实在没法享受传说中茶的妙,如同牛嚼牡丹一般一饮而尽,到是解渴。 就见王婀一双白手,端起茶杯,浅浅一口,赞道,“先生的太平猴魁真是妙极的。”心中却微微发涩,她记得他最喜的便是太平猴魁,前世总是喜欢与自己对饮,只是当年自己心浮气躁,喝下去的东西都是同一个味道。 好茶要用心来品。 她知道他极少用这茶来招呼旁人,自己这辈子就一直未曾饮过,此番竟是托了那人女儿的福。 只道造化弄人。 “让八姑娘久等了。”见王婀面色微暗,王琪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的轻颤,不免有些许的自责。 王婀听了这话,心头一窒,一股暖暖的情愫渐渐从脚底滋生至全身,“学生本来就无事,只是一个人回去嫌闷,在这等会儿阮妹妹,还能多听听夫子的教诲。” 明殊不经意地瞧了眼王婀,心道怎地突然反儿了呢?不免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王琪,又觉得这两人年岁差得也忒多了,作为现代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忒邪恶了点。 明殊随王婀出了家学,实在搞不懂,这姑娘今日为何就对自己热络起来了。 王婀手拿着团扇,扇面上绣着彩蝶,摇动之间到似乎真像蝶舞翩跹,随手摘了一朵生于石子路旁的茉莉花,在身上比量了会儿,忽然簪到明殊发间,笑道,“娇花美人,到真应了那句倚枕斜茉莉花。” 明殊下意识地向上翻动眼珠儿,虽然的确是看不到的,但柔媚的香气却已染到鼻端,于是不由得想起《浮生六记》中将茉莉比作花中小人的说词来。 明殊不觉得王婀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做任何事的人,而且更不觉得王婀会喜欢油头粉面的茉莉。 王婀扇着扇子,一张脸高贵似牡丹国色,“王夫子的学问是极好的。” 明殊因王婀没来由的一句,不由一怔,心道好得让姐姐我想睡觉啊! “听说当年王夫子就是在王家家学附学的,据说是有史以来,家学中最年轻的举人。”王婀望着明殊,眸光闪闪,“夫子有首诗,名曰《相思》,做得极好,不知阮姐姐可有听过?” 明殊眉心微凝,不明白王婀小小年纪怎会突然提到如此旖旎名字的诗来,心中警觉道,“姐姐不过略识得几个字,那会读什么诗。” 王婀笑笑,不置可否,突然扬起手指向树梢枝头道,“便是咏了那枝头的红豆,寻常得很。” 明殊抬眼望去,见是盛夏中初发的第一丛红豆,那色泽像极了鲜丽的**血石,如泣如诉,惹眼得很,一瞬间便想到了什么,心头忽地一紧。 王婀眨眨眼睛,“拐了弯儿便是三房,妹妹这便先走了。” 明殊不动声色道,“八妹妹慢走。” “小姐怎么?”绿荷看着直到王婀离去,明殊脸上才显现出的怒容,难免担心。 “今儿个是谁装的书袋?”明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戾气,绿荷看着眼中,心头一慌。 “是……是杏叶……”,绿荷的手紧张地攥着裙摆。 “你明知道她不识字!”明殊抓起绿荷的手,她本就不是平和冲淡之人,平日里扮作古代大家闺秀,不过是顺势而为之,此刻对着大大咧咧的丫鬟,恨不得一巴掌扇下去。 绿荷因恐惧而瑟缩的身体,她隐约间已经明白了,问题定出在那本装错了的书上,看样子或许还和八姑娘有关,此刻更是悔不当初,“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只因杏叶一直羡慕着能读书识字,便央求着奴婢,给小姐装一次书袋。” 明殊冷笑着放开绿荷的手臂,“回去说话!” 若是这般景象被有心人看去了,不知会编排出什么来。置身于古代,即便曾有个挂名的娘,明殊自问亦是从未真心信任过任何人。 她自认是来自异世的一缕游魂,终不过是个异乡人。 明殊快速往自个儿园子走去,她之前并不知道原来前世王维的那首《相思》,如今的作者是王琪,而这样的一首诗,此时正静静地夹在一本王氏送给她的书中,那诗下的署名正是王琪。 毕竟姓王的极多,可恨自己竟然疏忽了,竟没想过那作诗的王琪便是如今的王琪。 多年前的事儿,或许对于王氏早已不算什么了,但是面对王琪,自己必然是要避开的。 明殊不知王婀怎么会知晓那么隐秘的事情,毕竟如果王氏和王琪真的有什么被人发现的话,断然入不得侯府的。 明殊此刻竟然有些没来由的相信王婀,直觉里王婀的嘴极严,和三不同。而此番的动作更像是警示。 明殊不知道这样的警示对于王婀有什么好处,可是能撇干净自己,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此刻,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烧掉那首不安分的诗。 明殊和绿荷快步走回栖霞院,刚一入屋,就见一身影向自己飞来,猛然间吓了一跳。 “阮妹妹!”季程琳拉着明殊的手,眼圈殷红,欲言又止。 明殊询问地扫了一眼杏叶,入目的是难掩的愤怒神色。 “季姐姐,这是怎地了?”明殊柔柔一笑,拉起季程琳的手,便坐在椅子上。 季程琳揉搓着手帕,急切道,“这回都是姐姐的错,妹妹千万不要怪罪五哥哥。” 明殊柳眉一挑,“怎地又扯上五哥哥了,姐姐说的我好生糊涂。” 季程琳深深看了眼明殊,面上极不忍道,“今儿个下学时,我同五哥哥一起来这找妹妹,却赶上妹妹不在,我便和五哥哥一同留下来等妹妹,因我不经意间看到了妹妹桌案上的画,五哥哥便也走到了桌案旁,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碗,淋在了画上。五哥哥当时脸色很不好,说那幅画是妹妹打算送给外祖母的寿礼,还说自己闯了大祸,要我千万不要告诉妹妹,便自己带着画走了。” 季程琳说道此处已经泣不成声,一副都是我的错的模样,让闻着皆为之动容。 明殊听得心如火烧,为了讨外祖母的欢心,那画明殊自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如今人家轻飘飘一句话,便毁了自家的宝贝,而自己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干认倒霉。 此刻,明殊的手紧紧握住帕子,指甲近乎嵌入里。 她知道即便王翌是个如何闹腾的,既然已经知道那画是自己宝贝着的,便定会小心行事。而此番情况,定是这季家姑娘搞的鬼。 况且,论及上一辈的恩怨,或许王嫱不会与自己这个小丫头计较,可是季程琳呢? 说到底还真是自个儿大意了,竟然没料到眼前的季程琳竟是如此的急不可耐! 听到此刻,明殊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双眼睛溢满了水珠,强忍着面上的戚然道,“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不过是一副画罢了,还劳烦姐姐特地来安慰妹妹,这岂不是让我们姐妹生分了不成!” 明殊的话虽然大度,但面上的表情却未做隐瞒,有道是过犹不及,做得太大度只能让季程琳这种内心暗的丫头心生不满,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来给你补上一刀。 而表现得太正常,比如用手指着人家鼻尖说‘你丫的,陪我!’,只会中计,到头来吃亏倒霉的使自己。 明殊心理清楚,此刻就算想闹,也闹不起来! 孤女在王家,浮萍一个。王太君虽是依靠,却也不仅仅是自己的依靠。同时自己也不是全然相信于她。 况且这季程琳也是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若是太较真,到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还不如此刻半真半假,糊弄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让她得点甜头,虽然不能保证她不会在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只是能安生一段时日。 毕竟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站稳了脚跟,想怎么拿捏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情。 何况制人之事,讲究一击必中。 季程琳见明殊如此,心下不免有些鄙夷,想到不过是个小丫头,虽然嘴上不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撒不得谎的,不由心头大块。 一双白手,捏了帕子尖,抹了抹眼睛,喃喃道,“妹妹真是个通情达理的,方才我还这么和五哥哥说呢,如今听见妹妹如此说,姐姐我便放心了。” 明殊强忍着想上去扇她两巴掌的冲动,又和季程琳寒暄了会儿,方才送人离开。 直到看着那纤细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花影间,才撂了脸色,冷冷地对着杏叶道,“把门关上!” 第二十四章 惊闻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章 惊闻 肉文屋 / 第二十四章 惊闻 第二十四章 惊闻 第二十五章 救兵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五章 救兵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五章 救兵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五章 救兵 训奴才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招数,说白了都逃不过恩威并施的圈子。况且杏叶跟了明殊这么多年,忠诚度自然没得说。 明殊不想废了杏叶,那就一定要教好。 有缺点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够立刻抓住缺点,然后马上改正。 明殊带着火气先是询问了装书袋的问题,起初明殊只是以为自己最近总是带着绿荷,而将杏叶的行为定义成,自觉得受了冷落的‘争宠’行为。 不过听了杏叶那一句‘奴婢看着小姐初到王家,无依无靠,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比油煎都急。只希望自己能像绿荷姐姐那样,不求能帮衬上小姐什么,但求能让小姐宽心些就好。’ 明殊听得这话口就似被撞了一下似的,虽然堵着呢,但却暖暖的。 都说杏叶丫头是个实心的,如今才发现却是个有心人。 明殊虽心里热乎,但规矩不能废,仍旧罚了杏叶两个月的月钱,末了便教了句‘寸有所长、尺有所短’的俗语。 还告诉杏叶,绿荷是尺,你便是那寸,各有各的好,听得小丫头双颊微红、眼泪汪汪,声称以后一定听小姐吩咐,做好分内的事,不给别人添乱。 明殊很是满意自己的教学成果,接着便开始询问季程琳那档子事。 杏叶一听明殊提了这个,便不免有些火大,“当时五少爷和季小姐一来,便去了小姐书房,还潜了奴婢们出去。” 明殊的书房和卧室是两对间的屋子,中间有个小客厅,使两方开门联通。 听到此处,明殊忍不住问,“是谁先让你们出去的?” 杏叶想了想道,“是季小姐!”便蹙眉回忆道,“一进屋来的时候季小姐便说,整个屋子里书房的位置离泉眼最近,想看看泉眼,就拉了五少爷去书房。到了书房之后,又说人太多热得慌,就让奴婢们候在小厅伺候。” 明殊听得疑窦丛生,看样子季程琳是有备而来,可她又如何得知自己给王太君的寿辰准备的那幅画来? 若说自己院子里出了内鬼的可能几乎为零,毕竟都是刚从阮家过来的,而且都是自己挑细选的人,没道理去巴结季程琳这个外来人口。 另外,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他们想巴结,也没渠道啊! 看来这口风定是从少爷小姐那透出来的! 给王太君的寿礼,没到日子之前,明殊自然不会让它见亮,不然全大家子都知道你要送什么了,还有什么意思。 而唯一知晓的只有那天误打误撞的王翌。 明殊暗叹自己是不是和这小霸王八字犯冲啊! 本来明殊私以为王翌是个嘴巴紧的,没想到跑到季程琳面前便成了个大嘴巴了。 这几天王翌对季程琳难得温和的态度,明殊是一幕幕都看在眼里的,真心觉得这两个人倒是蛮般配的。 明殊这厢查明了情况,末了还没忘记嘱咐丫鬟们,以后要是有外人来了咱院子,一定要立刻通报于我。 那厢王翌带着明殊那副‘松鹤延年’已经来到了大房王冕居处。 王冕此刻正在书房读书,虽然乡试夺魁,但王冕想了想还是打算等上三年,参加下一届的会试。 见弟弟难得跑来自己书房,不由一愣。却见王翌已经急不可耐道,“大哥哥可知道吴先生所居何处?” 王冕看自家弟弟毛手毛脚的样子,眸色一凛,“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王翌自小顽劣,脸皮已经厚实到了无坚不摧的程度,被训也无所谓,只是张罗着要那吴先生家的地址。 那吴先生乃是当地有名的画中高手,极擅修补画作。 王翌越是着急,王冕越是摆出副悠然姿态道,“有什么事非要找吴先生不可?”见王翌仍死撑着不肯透出半点口风,继续道,“你不告诉我,便自己找去好了!” 王冕算准了不是什么好事,不然王翌定然不会来找自己。 同气连枝,毕竟他二人才真正算得上是至亲之人。 “补画!”王翌极不乐意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哦?”王冕显然很是好奇,凭借对弟弟的了解,怎么都看不出这小霸王会有赏玩风月的心思,看向站在弟弟身后的小厮齐福道,“拿来我看!” 王冕这话虽漫不经心,越调里却是难掩的认真,一面是自家主子,一面是主子的嫡亲大哥,齐福心中哀号命苦,无奈地用眼神向王翌发出求救信号。 王翌眉头微蹙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没有更稳妥的法子,他是断然不会来找自己大哥的。自问对大哥无比了解,这哥哥却是生了副佛陀的笑脸,狐狸的心思。 王冕接过画卷,缓缓打开,品评道,“技巧纯属,笔力准,虽过于执着于细节,却未有失于大局,可称得上是佳作,不过……” “不过什么?”王翌听大哥这样说,竟不免生出分与有荣焉的情愫来。 王冕微微一笑,难得地调笑道,“不过却是一股子的脂粉气,熏得你哥哥我,痒得很吶!” 王翌的脸色腾地一红,腹诽自家大哥伪君子,“这是阮妹妹画的,原是要作为祖母的寿礼,可今日我不小心淋上了杯茶水上去,所以才特地找哥哥问吴先生住处的。” 王冕听得此处亦是难得的认真,作为王家子弟年年给王太君送寿礼几乎成了一种形式,只需少花些心思,与他们来说不显得多重要。 但阮姑娘却是不同的,初到王家,一切都要有依附于老太君,虽然自己和父亲都很满意这门亲事,但毕竟那二人年纪尚小,期间变数亦是难讲。 “怎地好好地便淋了茶水上去?”自己弟弟虽不安分,但绝不是唐突之人。 王翌瓮声瓮气道,“哥哥,您就别问了!” 王冕听弟弟的话,已知晓其弦外之音,冷哼了一声,对着齐福道,“你来说!” 齐福哀怨地眼神扫过少爷们,心道好么,又拿我来当挡箭牌,只能不断地冲王翌放电。 王翌瞪了眼齐福,无奈这大哥哥拧起来自己都犯怵,百般不乐意道,“琳姐儿要看那画上鹤顶的朱砂,我的手臂一抬,就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茶杯。” 王冕深深看来眼王翌,恨铁不成钢道,“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大姑母和二姑母间的掌故,那琳姐儿又是那么个子,上次回来那次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怎地就这般不小心!” 王翌听王冕如此说,也不高兴了,“那季丫头什么子我能不清楚,可要是硬让我挡了第一次,谁说不准还有第二次!这次怎说还好只是幅画,全当破财消灾不就行了。” 王翌这话虽说极混账,却难得有理,王冕思索了会儿道,“琳姐儿怎知道这幅画的?” 王翌撇嘴道,“还不是那婳丫头。” 王冕微微一顿,“如此看来,倒是低估了咱们这位纪姨娘了。” 王翌不意味冷哼了一声,“那都是母亲和兄长大人的事,这回问清楚了,便快些告诉我吴先生的住处吧。” 王冕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双眸一亮,“何用去求吴先生,咱府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王翌眉心一拧,“你是说锦大哥?” 王冕笑道,“他自家人的账,自然要自家人收拾。” 王翌不敢苟同道,“弟弟虽听闻锦大哥乃是京中有名的画中国手,又及擅长修补画作,但若是求了锦大哥,琳姐儿必然会不乐意。我既然让阮妹妹吃了这个哑巴亏,就是坐实了示弱的打算,切不愿再生枝节。” 王冕听王翌如此说,心头一宽,竟是难掩的快慰,看着自己眼前无法无天的弟弟,居然有了体贴人的心思,不禁有了吾家儿子初长成的感慨,却也有些无奈。 弟弟这样做虽全心全意为人想着,但太过专制了点,不一定能获得佳人的垂青。 看来,情之一事于弟弟来说,委实太过艰辛了一点儿。 思及此处,王冕难免有些疼惜,“翌哥儿,你这是何苦呢?” 王翌蹙眉疑惑道,“什么何苦!把画补好不就成了?”末了又补充道,“哥哥待会儿若是有空,便帮我抵个话儿给阮妹妹,说是画一补好我就给她送过去。我离开时琳姐儿还没走,这会儿还不知会说些什么呢。那阮丫头倔得很,表面上虽不会说什么,但心理指不定多难受呢。” 王冕眉头一挑,还真不知道该说自己这弟弟心的好,还是细心的好。或者真应了那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一说,也不一定,不是? 第二十五章 救兵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章 救兵 肉文屋 / 第二十五章 救兵 第二十五章 救兵 第二十六章 劝和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六章 劝和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六章 劝和 中馈 作者:纸宣 第二十六章 劝和 王冕赶到明殊院子的时候,正赶上明殊打算去寻王翌,要画回来。 不论那画是否残了,明殊都不愿意它落在小灾星王翌的手里。 不过王冕的到来,还是让明殊委实有了些许的惊讶,直觉里他此行的目的必定和自己那幅画有关。 自从上次园中同归之后,明殊就没有和王冕独处过了。此番又同坐于一处,恍惚间不觉有些许的陌生。 外间屋的丫鬟轻挑珠帘,将用冰块温好的凉茶递到屋内服侍的二等丫鬟手里,再由二等丫鬟摆好在主子桌案边。 王冕记得约莫几日前王太君刚得了个消暑的凉茶方子,乃是自己母亲特地托远在两广的家人送来的,谁知道这么快便传到了阮姑娘这,看来阮姑娘在王太君心里的份量可不轻啊! 如此,自己的说词,便要掂量这来。 明殊自然不晓得这凉茶的来历,不然定不会班门弄斧,好在王冕是个明白人,心知明殊的好意,况且暑气燥热,能喝上口凉茶解暑亦是件极舒坦的事。 “听闻阮妹妹这新得了几尾扶桑锦鲤,哥哥好奇的紧,巴望着能看上几眼。” 明殊心知王冕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既然人家提出来了,自己也只有从善如流的份。 说起那几尾扶桑锦鲤却是有几分来历的,乃是今年刚入夏时自己的嫡亲叔叔平远侯阮宗的二儿子阮明章送来的,说是倭人的供奉之礼,大份儿给皇上,小份儿便送给掌权的官宦的家眷,全当做闺阁玩乐之用。 说来那阮明章算是个异类,身为平远侯的嫡次子,虽不能承爵,但总能做个富贵闲人。可那人却偏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十二岁时便自请入了军营。如今历练了三年,已经是正六品的攘倭副招讨使了。 一身的军功都是实打实用命挣出来的,早年明殊在侯府的时候曾听闻有次穷疯了的倭寇来犯,正撞上阮明章巡查海防,当时身旁不过随行十几人,硬是硬挺着等来援军,想来此人定是个有勇有谋的能人。 五月初阮明章回京述职,路过苏州,便特地来访王家,便同明殊有了一面之缘,记忆中是个典型的军人。 而他对于明殊特地的关照显然是受了平远侯的授意,明殊虽然不清楚其间有何种利益纠葛,但是既然母亲未曾告诉过自己,自己也不好直接去问他人的。 王冕和明殊站在池边,此番明殊也只得了十条锦鲤,却被王太君特地寻了个会养鱼的丫鬟,每日里专心饲弄着。 可无奈还是数量有限,二人在喷泉池畔转悠了大半圈儿,都没瞧见一尾鱼的影子。 不得不说王冕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见明殊小脸红扑扑的,便知其定是被午后的热气儿熏得有些不过气儿,还好地方总算是走到了,于是很好心地指着不远处的假山旁的凉亭建议道,“去那边凉处避一避吧。” 明殊在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方才把闷劲儿缓过来,一旁早有二等丫鬟把凉茶摆好在石桌上。 兄妹二人一起喝着茶水,由身后的丫鬟再一旁打扇,难得的惬意。 王冕道,“不知阮妹妹可见过这山中一奇景儿?” 明殊不知王冕何来此话,想了下,答道,“却是未曾见过。” 王冕似兴致颇高,“那大哥哥便带妹妹去瞧瞧。”说着一转身,便吩咐小厮不用跟着了。 明殊见王冕如此,也不好故作矫情,只能吩咐绿荷在一旁候着,便始终隔着一步半的距离跟着王冕。 二人行至假山间,王冕一转身没入一处石洞。 这假山的洞都是活洞,建的十分巧,人入其中就好似走入迷,好在并不难走,一头进去,总会在一头走出来。 可王冕走的这条路,明殊却是从未走过的,只觉得前面的王冕左转右闪,一步步走得极熟。 此时的王家,若是换任意一个人,明殊都不敢跟在后面乱转,不过明殊心知王冕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王家人,抑或者是那晚满手的余温。 明殊总觉得王冕于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好像那人站在自己身边,便会真应了那句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的话。 “到了!”,明殊正专心致志地跟着王冕,就见那人双足顿住,一抬首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王冕低头望去,女孩儿还太小,走了一会儿的路,双颊便染上了层嫣红,附粉儿一般,似六月里熟透了的桃子,让人看了忍不住用湿润的舌尖舔了舔干热的嘴唇,“阮妹妹,你看!” 他不知为何,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一扬手指向远处。 明殊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眼中闪现出惊艳的神色,脑海里只留下两个字:仙境。 她今日方才知道,原来这处喷泉可以如斯般美丽。 下落的流水激起一层厚厚的水雾,在盛夏强烈阳光的照下,一条彩虹蜿蜒旖旎的跨过水珠儿的薄幕。 嶙峋的山石如同一台3d电视机的框架,将二人与仙境,只相隔一线之间。 明殊发现原来只有从这个角度,这块拱形石洞之后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心头不免少有疑惑,怎地王冕竟对这院子如此了解。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耳畔王冕言道,“我七岁时,有次夫子留课业,让我们以泉为题做一首诗。” 明殊听闻此话,心中乍舌,古人多早会,七岁作诗的原来不止骆宾王一个。 王冕似读懂明殊的心思,会意道,“我王家男儿会吃饭时便会拿笔,三岁开鸿蒙,五岁入家学,七岁做诗,亦非难事。当时家学之中,王家嫡系,只有我和二弟弟恪。他虽小我两岁,却聪颖绝伦,平日作诗,先生曾赞其有少年诗仙之才……” 话到此处,王冕忽而一笑,展颜间竟带着三分的顽皮,让明殊看愣的双眼,竟不知平素里威严的大哥哥也会露出这样温情的一笑来。 “我自是不服的。”说着那顽皮的笑渐渐消失,“我是王家嫡系的长子嫡孙,怎会输于自己的弟弟?不过当时先生却说,读我的诗如同观一盘棋,虽能在掌间翻云覆雨,却永远是将子落在整齐的格子里,每走一步,便是三分算计、七分参谋,让人看了累心。而恪的诗,却能让人如亲临疆场,策马扬鞭,无拘无束,无惧无怵,如将蓝天白云同踩于脚下。是以每次看完我的诗,再看恪的诗,自然身心皆畅。” 明殊听到此处,不由笑道,“这位夫子到是个妙人。” 王冕点头道,“却是如此,所以我也一直难过,自己写不出让人畅快的诗来。及至那次写咏泉诗,我更是卯足了劲头,可当日教课业时,恪竟然没有写。” 明殊听到此处,亦产生了几分好奇,自己一直听说二房嫡长子王恪极受宠,是王氏离开后唯一一个住过这院子的人,想来必然不凡,不禁伸长了脖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多了解些掌故。 王冕看着明殊嫩粉色的领口处露出的一截儿雪白的脖子,藕一般,洁白的肌肤上泛着女孩儿特有的光泽,如同不远处池中最纯净睡莲上的露珠晶莹,“那日夫子生了好大的气,说恪小小年纪,行事乖张,还要我将这事一定要告诉二叔,好好惩罚下他。”话到此处,王冕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大哥哥可有说了?”明殊似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双眼睛闪亮亮地望着他。 王冕道,“夫子这样吩咐于我,必是对我有这个信任。当年,恪尚且年幼,而这一招对小孩子来说,好用得很。无论是夫子抑或我想来,必是如此,却不想我们遇到的是恪。我记得那次他既不央求,也未曾哭闹,只是下课时邀我同游这假山,我还以为他当着人面不好意思央求于我,谁知他竟将我引致此处,问我这如斯仙境,该如何描摹?” 明殊听到‘仙境’二字,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心中暗暗佩服,那王恪果然不是凡品。 王冕继续道,“时值早春,正是天光微凉的时节,却不想能见到雨后长虹。待被恪问过之后,我亦是觉得这样的泉、这样的虹,的确是写不出的,于是便听恪说若是我硬要告诉二叔,他也不拦着,不过他是真的写不出,我听了恪这样的话,不觉汗颜,想来只有如此情,方能让人畅快淋漓的诗来,于是便答应他说,定不会告诉二叔。” 此话说完,明殊已有了三分了然,不觉有些惊叹。 王冕见明殊面上表情如此,会意道,“阮妹妹可是觉得我被诓了?” 明殊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至此王冕方道,“妹妹却是同我想到一处了,后来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子竟是趁着我被眼前美景所迷惑,而趁虚而入,结果我自然不会否认他的提议。不过后来我再仔细想想,若是再来经历一次,我肯定还是会答应他的请求,毕竟我看到了让我惊叹的。” 说着,王冕低下头,诚恳道,“翌哥儿弄脏了你的画,实乃情非得已,他如今正带了那画去寻城内最有名的书画先生补画,晚些时候变回回来。却放心不下你这边,要我特来请妹妹消气。” 待王冕刚才的故事讲到一半时,明殊心中便知晓了大概,不过听到王冕这么说,心中竟产生了中说不清的情愫。 按说王冕费了如此大的周章,又是说话逗她开心,又是寻美景供她取悦,不得不说的确把自己逗得挺乐和。 可乐和归乐和,当面纱被掀开,露出事物本质的时候,明殊不知怎地心里便有了种堵堵的感觉。 好像一切的美好准备,都是为达到最终目的所使用的手段。 可王冕的行为却任谁都挑不出错来,就如同他自己说的,若是再经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况且未来的大伯能为弟弟和自己做到如此,已算极难得的。 自己是依附于王家的孤女,能有这种礼遇,应觉知足。 想到此刻,明殊敛裾一礼,“大哥哥一番苦心,殊儿自然明白。本来殊儿还担心那幅画,听大哥哥这样一说,本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待五哥哥回来,殊儿定不会和五哥哥计较,反倒要感谢五哥哥有心,记得帮殊儿补画。” 王冕闻言,满意颔首,他要的便是这句话,可不知为何望那冲自己规矩行礼的小人儿,心中没来由地觉得烦闷。 第二十六章 劝和在线阅读 第二十六章 劝和 肉文屋 / 第二十六章 劝和 第二十六章 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