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假期(清穿)》 序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序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序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序 周末晚上的湾仔街头,十一时多依然人来人往。那些湾仔之虎、铜锣湾之豹才刚由巢冒头,彩的夜生活刚刚宣布开场。 在金钟喝完阿恒的喜酒,踩着刻意穿上的高鞋一路走来,漫无目的地绕着利东街地盘转了一圈,脚痛得简直快残废掉。 瞄到前面有个消防龙头,我三步拼作两步冲上前去,什么都不管了,一屁股坐在上面甩甩脚。 嘶~痛死人了! 我挠着腿,把鞋半脱下来,轻轻揉着痛得要命的脚掌,深觉发明高鞋的家伙本是虐待狂,而认为正式场合上女人都应该穿高鞋的,全部都是变态! 百无聊赖,抬头看着眼前被高高的围板圈着的地盘,叹了口气。 大半夜在街上游荡干嘛,玩触景伤情吗? 这条利东街几十年来一直是有名的结婚用品商店街,因为城市发展的需要,旧区要被淘汰了。于是,店铺全部要搬走,这里随即成为大型商业酒店项目的建筑地盘。 记得好几年前,我跟阿恒也一起逛过这里,就像大部分的情侣一样,当时随口说过日后结婚来这里就好了,需要的东西全都可以在同一条街上订到,够方便。 今天他用到的,大概不是在这里买的吧?年多前这里应该已经开始迁拆。 忘掉种过的花 从新的出发 放弃理想吧 别再看尘封的单位 你正在要搬家 筑得起 人应该接受都有日倒下 其实没有一种安稳快乐永远也不差 就似这一区曾经称得上美满甲天下 但霎眼全街的单位快要住满乌鸦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大概不需要害怕 嘴里轻轻哼着这首应景的2008年金曲,心情不得不说有点复杂。 我跟阿恒是大学同学,拍拖九年,众人皆知,生活圈子里大部分都是共同的朋友。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更为了让朋友们放心,以免日后见面尴尬,就不能让人觉得我是受不了「旧爱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而缺席,所以这场喜酒我非喝不可。刻意打扮得好好的,大大方方来喝喜酒,反正我们并非不欢而散,而且也两年了,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结果,我知道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在婚宴的高*潮,台上的司仪兴高采烈地指着屏幕上的照片说:「登登登邓~~~这就是我们一对新人邂逅的历史时刻!大家看,可爱的新娘在左边的姐妹群,英伟的新郎就在右边的兄弟群。今天的一双新人缘分起源于一场婚礼,不知道今天的婚礼又有没有撮合未来的新人呢?兄弟姐妹们,有没有对上眼的啊!新郎忠告大家:看对了,不要害羞,上啊!」台下一片欢声和应,当我眼角瞄到照片角落上的日期,不禁一楞。 旁边的annie用手肘碰碰我,指着屏幕,低声问道:「喂!jackie,2005年11月,不就是妳刚出国念书那阵子?」我嘴里咬着炸子**,含糊地点头。annie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道:「妳不是说格不合才分的吗?原来是妳前脚出国,他后脚就出轨了?」我好不容易吞了嘴里的食物,道:「人家说那是邂逅,又不是说一见面就马上拍拖,别说得这么难听。」annie愤愤地道:「妳没当过新娘姐妹吗?事先不认识的,过了那天本不会再见,要不是那天搭上了,何来今日?」我连忙安抚这格火爆的好友,以免她太大声了让人听到:「喂喂,小声点。其实有什么分别,我仔细考虑了很久才跟他分的,我们的确不合适。有没有搭上也好,我跟他分手的理由我最清楚,跟第三者没什么关系。」 这个理由是说给annie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分手的理由的确是因为格不合,提出分手的人也是我,虽然他并没挽留。分手前一年,我们老是在闹不愉快,这一点或者可以归咎于有了第三者。但在这之前,我们之间其实已经矛盾重重,多年以来一直没办法解决。我当时考虑了很久,既然我不会变,他不会改,继续捱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和力,彼此折磨而已。我是天主教徒,婚姻对我来说是在天主的面前一生一世的承诺。跟现在的人普遍觉得「如果继续下去是痛苦的,不如离婚」的想法很不同,只要结了婚,只要不到完全无药可救的地步,我绝对不想离婚。于是趁还没太迟,不如分了吧。 就算阿恒真的因为第三者才那么容易的跟我分手,甚至那段时间的冷落和不快,都是为了让我主动提出,那又如何?不得不说,这一次他其实处理得相当漂亮。这两年来,朋友圈中没有传出闲话,起码我没听到什么,完全照顾了我的感受。大家自自然然的接受了我们的分手,又自自然然地接受了他有新女友。 真是讽刺,跟他认识的十年以来,这就是他干得最妥当的事了… 脚尖拨弄着地上的铁罐,我自嘲地笑着。嘿嘿!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由开始拍拖到分手,我都给阿恒很大的自由度。老生常谈,大家都说男友和老公得看紧点啊,不过我觉得「爱人不疑」,要是他背叛了我,我最多就离开他。如果我一天到晚乱呷干醋,草木皆兵,那怎样享受到恋爱的乐趣?大概还没等到第三者出现,我们之间就不愉快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我宁愿豪爽一点,羸就羸得光彩,输就输得光棍,总比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的好。 所以,我一直没怀疑过阿恒… 而现在我最介意的,大概是可能被他骗了吧? 可就算真的骗了我,那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如果真的喜欢了另一个人,那么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漂亮地为上一段关系划上句号,他可算是处理得完美无瑕。若不是今晚的一张照片,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执着于这一点来介意,其实是我不识相,神洁癖,心理扭曲… 等又再等 为你等又再等 始终等你不到 想了再想 为你想了再想 多么想你知道 手袋里传来的音乐铃声打断了我的无谓情绪,抖擞神,一听这歌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姐,妳喜酒还没喝完吗?」电话里传来一把熟悉的温文男中音。 「喝完了,正在回家。」 「这么晚啊?妳在哪里?」 「我现在走到湾仔。」 「走路?为什么不搭车?」 「我吃得太撑,消消食嘛!」 「我来接妳,好吗?」电话里的声音越发温柔,别人bcall找客可能不行,这小子大概光凭这声线就能让女客户上钓。 「不用了,我还没老人痴呆到认不得回家的路。」 「没关系,小芬也想吃。不如这样,我驾车来接妳,一起去买?」 「不用啦~不如这样吧!你在街口的711等我,我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会到,就这样吧!」 「好,我等妳。」 挂了线,吁一口气,阿嗣这家伙可不容易打发。 这两年大概是担心我吧,老是在管我的行踪,连同事们也取笑我:「这专用铃声可真暧昧,还天天准时打电话来问吃饭了没,回家了没,妳不说那是妳老弟,我以为妳偷偷的嫁人了!」其实只不过因为我们买了张学友的集锦cd回家,一时兴起大家就选了自己喜欢的歌,然后在其余两人的手机上设铃声。要说暧昧,小芬在我手机上的铃声是<暗恋你>,我在她手机上的是<我等到花儿也谢了>,那我们姐妹俩算什么? 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我把阿嗣和小芬真心当做自己的家人。我们三个一起在孤儿院长大,都是无亲无故的天涯孤独客,我比他们大几岁,他们从小叫我一声姐,我把他们当亲弟妹一样疼爱。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小芬十八岁,按孤儿院的规矩,院童在十八岁,或满十六岁后正式出来工作,就要离院独立。那一年,因为院里装修,修女们不能像我满十八岁那年一样,收留小芬直到她考上大学。虽然也替她安排了住处,但小芬不愿搬家。 「搬了出去,以后我一个人就孤伶伶了。说什么搬家,只有我一个人跟四面墙,算什么家…」小芬含着泪,无助地跟我说。她是越南华侨,当年跟着父母逃难到香港。小芬怕寂寞、怕孤独,在父母意外去世之前,她一直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我笑了笑,下定决心:「只有一个人,就不是家了吗?那来跟我一起住吧!我们姐妹俩,就是一个家。」 刚毕业的我,其实也在为找住处烦恼,香港的房价高,住屋的支出十分高。我手上的钱不多,刚开始工作的收入也不高。小芬手上有父母留下的小量遗产,还有离院时神父修女们凑出来给她的一点钱,不过她还要上大学,应该尽量把钱留在手上。我当时想,反正租一间房子,住一个人跟住两个人的支出其实一样,跟我挤一下就好。 阿嗣忽然蹦出来,道:「也算我一份好吗?不用担心,我上班两个月了,手头上也有点钱,我们三个人凑合,就可以租大一点的房子。还有跟我一起住,将来打蟑螂之类的,就有男丁出马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后一起分担房租,还可以互相照应,有什么不好的?于是拍板。 阿嗣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张开双臂,道:「长兄为父,长姐为母,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小芬,来,爸爸抱抱!」 小芬破涕为笑,啐道:「去你的长兄为父!你明明比我还小!」新三人家庭于是诞生。 阿恒一直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情谊,他要求我多去陪伴他的父母打好关系,却很多时有意无意的排斥阿嗣和小芬,甚至曾经过分地说:「他们跟你同姓吗?他们是妳的什么人了?你以为人家叫妳一声姐,那就是自己人吗?」sars那年楼价跌至历史新低,阿嗣把数目列出来一看,供房贷比租房划算得多。反正住的钱一定要花,我们于是拍板合资买房。而不愿意跟我一起存钱买房的阿恒,一开口就是小心眼的话:「划算?小芬才毕业两年能有什么钱,首期没给多少,就能占一份,当然是划算!」我当时很不高兴,但还是按下脾气解释:「我们说好,供款平分三份。将来谁要搬走,卖楼的钱扣下首期和供款,无论赚赔余款都会按付首期的比例来分,我跟阿嗣各占四成半,小芬一成。我们是在最低价时买入,基本上只赚不赔。小芬供款的钱跟我一样多,最后赚钱会比我少,你说该是谁占了便宜?」 那个房子当年八十几万买入,现在市值200万,我们也不再是当年刚踏出社会的新鲜人,早就可以独立搬出。可是,我们谁都没想过要卖房,一直住在一起。在我出国念书那一年,阿嗣甚至坚持先帮我垫资供着房贷,说让我人在外头,手头宽松点,心里就会踏实点。 这本不是钱的问题,让人感动的是能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的心意。不过这一点,阿恒也不明白。 三年前,我看大家年纪不小了,也差不多是时候结婚,于是打算由编程转做管理,计划着将来会有更稳定的工作时间去应付家庭需要。公司方面不单让我停薪留职,还资助部分学费。当我兴高采烈跟阿恒说想要出国深造一年,他一口咬定我舍得放下他,就代表没把他放在心上,不管我如何解释也没有用。卒之,我好说歹说,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然后一直明里暗里跟我闹别扭,我以为事情终于会过去──我跟他似乎永远沟通不良。 我无亲无故,凡事得靠自己,造就了我居安思危,永远停不下来的个。阿恒家里虽不算有钱,不过父母在职而且颇有余裕,所以他没有负担,习惯随遇而安,及时行乐。我跟他的生活理念完全不同,不少人说过,我们好像男女角色倒转了一样。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有时我挺羡慕他的轻松,而他也曾经欣赏过我的干劲。 我反省过,是不是我太过强势,在我这种像火车头一样不断往前跑的人身边,让他压力很大?大概是看着我这样子,他的父母多次当着我的脸来唠叨他,说男人应该积极进取一点,趁年轻进修充实自己,拼搏些争取更高的成就。是不是因为这样,让他觉得受到压迫?还是他太过自私,控制欲强,只想要一个听话又不给他麻烦的女朋友? 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谓再想,反正这种事永远不会有答案。凭什么两个人分手,就一定得有人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是不投缘,只不过是不契合,就是这么简单,不可以么? 我尽过力,结果不行,那就算了。 分手之后,最终我还是转回最喜欢的技术职系,那一年的进修好像是白忙一场,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随着职位升高,管理的知识可以帮助我管理下属,而且那一年的外国生活,也开阔了我的眼界。分手让我抑郁了好一阵子,结果我因为半夜睡不着,索爬起来工作,那时开发的游戏项目最后大受欢迎,于是我又升职了──这大概就叫做当上帝关上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另开一扇窗。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伸伸懒腰,重新出发。 忘掉砌过的沙 回忆的堡垒剎那已倒下 面对这贲起的荒土 你注定学会潇洒 我一边哼着歌,穿过维园向着跟阿嗣约定的地方走去。正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的嗓子不比谢安琪差,忽然听到公园行人路旁的树丛传出一阵细微的女呜咽声。 这通道也差不多时候关门了,我放眼看去,虽然还看到有其它人在附近,但都离我颇远。 「喂!谁在里面?」 我向着树丛方向叫了几声,没有响应。我考虑了一下,拿出手机按下警局电话,手指保持按在拨出键上,慢慢走进去。维园始终是市区的公园,树木长得不密也不壮,本躲不了人。我不担心有人会埋伏在树后偷袭之类,只担心撞破什么犯罪现场而对方手上有武器,所以手里一直紧握着手机。 我是受要当「好撒玛利亚人」教育长大的,只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对需要帮忙的人,我不能视若无睹。 之后,当我再想起这一幕,我后悔的不是去救人,而是那晚穿了高鞋。 该死的变态发明!我这辈子绝对不再穿这破玩意儿! 我拐过几棵长得很近的树,赫然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脖子正吊在一个挂在树杈上的绳圈里! 我吓了一大跳,马上按下手机的拨出键,然后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用力向上托,不管女孩子在胡乱挣扎,我重复着大叫大嚷:「救命!救命!有人自杀!这里是维园网球场旁的树丛!」就算外面没有人听到,手机另一头收到我的求救,会尽快派警员到来吧? 那个自杀女孩死命乱扭,嘶哑着声音叫道:「放开我,我要死!」 我骂道:「妳给我停!我不知道妳为什么要去死,不过已经被发现,死不成啦!下来好好说话!」 「我不要!我不要!」 跟这种情绪失控的死小孩没什么道理可讲,我也快没力气跟她闹,唯有有一下没一下地叫救命,希望快点有人跟我分担一下。纠缠之间,绳子断了,死小孩的重量完全压在我身上。我脚下一个不稳倒地,后脑撞在什么硬物上,登时眼前一黑。 之后我隐约觉得压在我身上的人离去了,最后一个念头是:喂!可千万别搞错自杀的是我啊!!!!! 序在线阅读 序 肉文屋 / 序 序 (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一) 一开始回复意识,我未能免俗地,做了所有人起床时做的第一件事──睁开双眼。 然后,又马上紧紧闭上──太刺眼了,眼前只看到一团光。 汗,眼前的不会是每个经历濒死边缘的人都见过的那条发光隧道吧?等一下我会不会看见死去的爸爸妈妈或者李校长在对面,拼命叫我「别过去」? 又过了一会,浑身酸痛的感觉袭来,让我知道自己还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就得起来,我开始一边努力适应光线一点点的睁开眼睛,一边尝试动动手脚。四肢好像坠了铅块一样,重得要命,而且非常酸软,基本上我全身动弹不得。无奈之下,我唯有动用唯一还算灵活的器官,视察周围的环境。 四周其实不像我一开始以为的明亮,大概只是我昏了太久而已。看清楚之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有点奇怪的帐篷里──四面垂帘,帘子上还绣着花。转念想想,这大概不是帐篷,而是张架子床。 什么时候医院不用铁架床,变得这么有品味了? 突然嗖的一下,有人把床帐打开,比之前还强了几倍的灯光刺得我马上皱眉闭眼,耳边听到一个女人惊喜的叫声:「娘娘终于醒了!奴婢就知道妳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娘娘」是什么?为什么这女人会说一口京腔啊?难道因为我昏迷了很久,有人把我送回大陆去找什么隐世神医救命?不过护士叫自己做「奴婢」,也太过了吧?难道名字是同音字,例如「卢皮」这样的怪名字? 四周开始骚动起来,有人拿布替我抹脸,本想跟那人说句谢谢兼讨杯水喝,涨痛的喉咙却只能发出一些连我自己也听不懂的沙哑呜咽,感觉就像重感冒加严重扁桃腺发炎的症状──我不是撞到头吗?怎么又变成喉咙痛了?不一会又有人把床帐重新垂下,然后把我的手腕拉出帐子外。虽然看不清楚,我也知道帐外有好几个人围在床边,手腕上痒痒的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擦过,然后刚才的「奴婢」终于发话了:「李太医,娘娘的身子好了吗?」 还有太医啊…难道是什么标榜有「廷秘方」的医疗机构?几年前去北京旅游,写着「廷秘方」的东西都卖得特别贵。 一把苍老的男声问道:「敢问蕙兰嬷嬷,刚才所见,娘娘的气息如何?」 「回李太医的话,娘娘的高热已经消退,腮帮子的肿胀也消了,只是脸色有点儿苍白,声音沙哑。」 「这是好征兆,只要服药调理,加上静养,便能痊愈。」 「太好了,太医辛苦了。晴儿,你跟太医下去熬药。」 「是,蕙兰嬷嬷。李太医,这边请。」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些人腔调跟用词好像怪怪的,但又有点似曾相识… 对了!像古装片里的台词啊! 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啊?别跟我说我在昏迷中还会误闯片场。我感到床边依然有几个人在活动,不过大家都摒息静气,四周只有微小的杂音。 周围静静的,床里又暗暗的,加上我似乎大病初愈,宁静的环境让满头问号的我顾不上思考,又昏昏欲睡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外面远远的传来一声长长怪叫,那把声音很怪,就像转声期的男生那种随时会走音的嗓子,我本听不清他在叫什么。隐约感到四周的气氛紧张起来,似乎有些什么大人物要出现了。我硬撑着眼皮,直觉谜团快要揭盎了。 听到门被打开,不久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走近,四周非常整齐的响起一声:「奴婢恭请皇上圣安。」 心中一凛。 …千万不要是现在跑进我脑里的那个猜测!天主啊,我宁愿相信有人趁我昏迷不醒,把我租给电视台客串病人角色来帮补医药费… 不过,天主为了让我在试练中成长,为我安排了一些意外的「惊喜」… 床帐又一次刷的一下被掀起,我不适地紧闭眼睛,暗骂这些人老是把床帐开开合合,弄得光线忽明忽暗的来折磨我的眼睛。感到有人坐在我身边,然后一把沉厚而带着威严的男声响起:「把灯移开点。」亮光一下子暗下来,我终于可以睁眼看清楚身边那人。 眼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容长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剑眉长而有势,鼻梁高直,鼻头略带点鹰勾,人中深长,唇形棱角分明,容貌气宇轩昂,不怒自威,让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然而神色看来颇为憔悴疲惫,而且明显消瘦,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却闪着喜悦的光芒。我上下打量,看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黑青色的斜襟暗花长衫,头上戴着一顶小帽…总之,就是古装吧。他怜爱地用温暖而有点糙的手掌在我额上抚,声音轻柔而带点激动:「佳佳,上天保佑,妳终于醒了!觉得怎样?还有没有不适?…」我没认真听他说话,因为我早就为他那声称呼楞住了。 佳佳?除了父母、李校长和一班神父和修女,没有人会这样叫我啊!这个「皇上」怎会认得我?大概看到我有点扭曲的奇怪表情,他皱了皱眉,问道:「太医诊过脉了吗?」 蕙兰跪在地上,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医说娘娘病况已有好转,只是需要静养,不过声线似乎还没回复。」那皇上沉吟半晌,道:「传李泰来。」 不一会,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男人进来,我认得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太医,一轮请安什么的又跪又拜之后,皇帝又发话:「李泰,你年纪大了,已经不妨,过来看清楚,要早日把病治好。」李泰凑近床边,在我脸上左看右看,不过也没敢动手去碰,只让我张嘴看看舌头,然后退开又跪下回复:「回皇上,皇贵妃的高热己退,痄腮症的红肿也消退大半,已经不碍了。余下静养调理,不日就能痊愈。」那皇上满意地点头,然后对我说了一堆话。我脑里一片混乱,本没心情听他的,好在我也不需回答。他最后轻轻抚着我的脸,安慰道:「我知道妳最挂念胤禛,不过他没害过痄腮症,现在来看妳恐怕会被传染。等妳过几天大好,我再让他陪妳,现下先休养好。」又亲手替我掖了一下被子才离去。 最后一段话就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爆炸──我知道他是谁了! 天主啊!难道我跌倒的动作居然超越光速?不然我怎么会突然穿越时光隧道,回到清朝的康熙时代啊? 同样是隧道,我宁愿穿的是发光隧道,早点回归主怀算了! (一)在线阅读 (一) 肉文屋 / (一) (一) (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 穿越后的头三天,我基本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对我来说那是好事──大条道理的不用急着应付其它人,还有大把时间用来平伏心情、分析处境。从观察及聆听别人说话来收集得来的情报,我终于肯定了「自己」是谁。 我是,或者该说我将会是,康熙皇帝的第三任皇后,孝懿皇后佟氏,现在的身分还是皇贵妃,时间是康熙二十七年四月。 幸好我喜欢鹿鼎记,几年前还做了一个鹿鼎记的rpg游戏项目,对康熙朝前段的历史还算有点印象。要是穿到清朝末年,我连咸丰、道光、光绪到底谁先谁后都搞不清楚。 仔细考虑过后,我下了一个英明神武,但创意为零的决定──假装失忆。 因为本没有任何其它合理的解释,也没有任何让我蒙混过去的机会啊!这个佟皇贵妃是康熙早年立的妃子之一,据估计现年大约三十四岁,从年纪上看,「我」跟他大概已经当了二十年夫妻。而由这几天小玄子同学每天都来问候探望的行动来看,「我」绝对不是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那种妃子。这下好了,小玄子同学号称「千古一帝」,可不是千古白痴,总不会连结发廿年的老婆忽然变了另一个人,也毫无知觉吧? 不装失忆,我混得过去吗? 或者该说,我就算是装失忆,也未必混得过去啊!我自问演技麻麻,这只不过垂死挣扎而已。 穿越后的第四天,在深呼吸了n口气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摆出一副无辜兼迷惘的样子,跟替我围披肩的蕙兰说:「这位姑姑,我这几天一直想问,到底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谁啊?」蕙兰大惊失色,吓得一下子跌坐在脚踏上,然后急急唤人去请太医及向小玄子同学报告。 让李太医这样的老人家被人用绑架一般的姿势挟进来,我也觉得万分不好意思,所以他随后问了我n个问题,我都用十二万分诚恳合作的态度回答:「不知道」──因为我实在就是不知道啊!而我每答一次「不知道」,大家的脸色就随之白了一分。当大家终于明白,这绝对不是皇贵妃一时睡昏了头语无伦次,也不是忽然抽风幽了大伙儿一默,一班□太监随即哭成一团,李太医则站在床边摇摇欲坠,一副快要大难临头的样子。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突然闯入,众人随即滚伏了一地,叩头请安之声参差不齐地响起,跟前几天晚上像彩排过一样整齐的阵势大相径庭。 我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死死盯着床上的我,慢慢走近的皇帝大人,心想大家都叩头了,只有我一个大咧咧的坐着恐怕不妥吧?于是我扶着床边,正想下地学大家跪下请安,怎知道双腿一软,就摔了出去。我闭起眼睛自叹倒霉,□地举臂护着头脸,结果却没有像预期一样跟清朝的地毯来个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却倒在皇帝大人的怀里。 动作真快啊!鹿鼎记里说小玄子自幼学摔交,应该是真的。在他怀里的感觉是出奇的熟悉和安心,我忍不住抬头一看,结果却撞上他直直看进我眼里的深邃目光,连忙心虚地低下头。 我绝对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现代人的生活复杂又多姿多彩,但倒过来人际关系比以前的人简单直接多了。我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理工系人物,跟同样的人打交道没问题,一碰到高层那些对科技不甚了了,却极于玩办公室政治的家伙就头大,□地就想避开。来到皇这种地方,不用说个个都是人,尤其是人中的人──皇帝大人。我这几天已经拟定对策:能不说谎就不说谎,能不解释就不解释,总之尽量以「失忆」作为借口,啥都不知道就是了,以免讲多错多,弄巧成拙。这时就近一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没想错:这位同学很明,没必要可别对他说谎,一定会露馅的。 心里一慌,不自禁的就想挣开他,他却反而收紧了双臂,我不敢乱动,只有紧张地缩成一团,乖乖的倚在他结实的膛上。大概听到消息匆忙赶来,他的心跳很急,而我的心也因紧张而怦怦乱跳,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不准他接下来会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到大家都冷静下来,他把我抱上床去,然后坐在床边,脸上看不出喜怒的,沉声向依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李太医发问:「李泰,皇贵妃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说她调养过后,就可痊愈?」 李泰全身震了一下,连连叩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康熙冷冷地道:「朕问的是皇贵妃的病情,不是你该不该死!」 李泰颤声回道:「回皇上的话,健忘之症,本属心虚,血气衰少。这次发高热,可能…因此阳气过盛,平常人当不至于如此,只是娘娘的底子…较弱,典藉有记载,善忘恍惚之症,乃系土克水,阳击所致。奴才虽没见过,不过典藉上亦有记载过人因头颅受创或高热不退而导致情大变,恍惚忘事…」 其它的我听不懂,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极了──我这症确实就是「心虚」,而且还会情大变,恍惚忘事! 李太医,我爱你! 眼角一瞄,看到李太医因为我的「心虚之症」抖得像筛糠似的,我十分不忍,唯有小声向连瞎子也知道正极度不爽中的小玄子同学求情:「皇上,我的病实在也不能怪李太医…」我不能看着别人因为我说谎而遭殃,但以我这「失忆症患者」的身分来说,也说不出什么得体的求情话。 「佳佳,妳叫我皇上,妳…认得我?」他猛地转头看我,眼里瞬间燃起了一线希望。 「呃…他们是这样说的,我…没说错吧?」我犹豫着,避重就轻的答道。到底具体我要「失忆」到什么程度,我自己也拿捏不准。总之,尽量以真话回答为上。 他听到后垂下眼帘,沉吟半晌,低声吩咐:「你们全部退下。」 我看看低头后退的众人,又看看他,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要跟我单独相处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表现已经露出马脚了吗?应该不会吧!我本来就是一片迷惘又有点害怕,这表情绝对没有作假的成分,而且应该跟现在的处境非常配合的啊! 正当我忐忑不安之际,他忽然把我抱在怀里,我又下意识地一缩。他既没有放开也没有勉强,只是叹了一口气,手抚着我脑后的头发,柔声道:「佳佳,妳真的都忘了吗?连我也忘了吗?」在他怀里的感觉其实不坏,甚至有点让人依恋怀念的感觉。我眨眨眼,问道:「皇上,其实…我叫什么名字?」这是我在这几天一直疑惑的问题。我本名叫做张惠佳,姓是肯定不同的了,难道这个佳佳跟我刚好同名?康熙皱着眉盯着我,半晌不语,然后长叹一声,道:「妳姓佟,闺名玉佳,我的额娘是妳的亲姑姑,妳是我的表姐。还有,从前没有旁人,妳会像小时候一样叫我烨儿的。以后只要没其它人在,妳跟以前一样叫好了,别满口皇上、皇上的,听着生份。」 原来不是叫小玄子啊,我有点失望。不过私下里他们原来这么亲,亲昵到可以直呼其名,我倒是有点诧异了,不是说皇的规矩定得很死的吗?转念想想,鹿鼎记里的小玄子因为父母早逝,对亲情渴望得很。叫皇上的人有很多,能叫「烨儿」的人就很少,身边还有这个表姐唤自己一声「烨儿」,大概也是一种补偿吧!就像我回到孤儿院时让神父修女们叫一声佳佳,心里也自然感到一阵暖意一样。 于是,我很顺从地点头回应:「烨儿,对不起,我都忘了。」看他神色瞬间黯淡下来,我于心不忍,劝道:「烨儿,也许我会再想起来的,别难过了。」他神色有点复杂地看着我好一会,然后收紧怀抱,把我的头按在肩上,在我耳边喃喃地说:「太皇太后几个月前大去,接着妳也病重,我还以为妳也要离我而去。现下妳虽然前事尽忘,好歹人还好好的在,我该知足了,知足了…」感受到他的伤感,又因欺骗他而心虚,我于是放软了身体,手绕到背后轻拍着他安慰。他温暖的手轻抚我的脑袋,一直沿着后颈向下摩梭,大姆指顺着把我的后衣领拨低少许,在我颈椎近肩处某一点上轻轻揉着,我猜那可能是个什么安神的道,而且位置也不过分,便也由得他去。暖暖的窝在他怀里,让我又昏昏欲睡起来,虽然跟陌生男人如此亲近,但我并没有觉得别扭,这反应倒过来让我感到怪怪的──我怀疑,这身体的一些习惯和□还在,接下来似乎要好好发掘一下。 他重新安置我睡下后就离开,我松了一口气,这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应付得多。也许因为这个佟玉佳跟康熙的感情实在很好,所以虽然这「失忆症」来得十分蹊跷,他也没有怎样为难我吧?记忆中历史上康熙跟孝庄的感情很好,孝庄在古人来说算是长寿,但她去世时康熙还是非常伤心。其实他跟我的经历很像,他小时候父母相继离世,然后跟祖母相依为命,我是父母离世后,在孤儿院遇到李校长,和她建立了祖孙一样的感情。亲人离世总是难受的,说些「已经很长寿应该算是笑丧」或者「去得安落没什么痛苦就好了」之类的话,已经是接受了事实之后的自我安慰。即使我有信仰,相信人死后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当父母和李校长离去时,我也难过得像是自己一部分也跟着死去一样。有时想起往事,也会忍不住有点泪意。看他离去的时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孝庄还是「我」,心里不禁同情起小玄子同学来。 大病初愈,我全身都很累,神一松,想着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然而错有错着,幸好我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太过发挥我那破烂演技,这一次才误打误撞的给我破了关。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的是小玄子同学;而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的就是我了。 (二)在线阅读 (二) 肉文屋 / (二) (二) (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 接下来的日子,我努力适应清朝的新生活。 第一天,一大早起床,我就吓了一大跳。 我刚睁开眼,习惯地正打算在床上赖上一会,蕙兰就把床帐挂起,旁边还有一排人检阅似的齐刷刷地站着。在我的呆楞中,蕙兰低声道:「奴婢给娘娘请安,请娘娘净脸。」其它人也整齐地请安。 当我好梦正憩的时候,居然已经有一堆人走进房里,数一数,八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梦话…天主啊!这叫我以后怎睡得安落啊? 我像木偶一样由得她们摆布了一轮弄好门面后,就把所有人「请」出门外,结果我反过来把她们吓了一跳,□们滚了一地的叩头谢罪。花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送出门去,我倒在古装片里常会看到的那种炕床上,累得吁吁喘气。 真麻烦啊!说「谢谢」和「请」的习惯要改一下了。不过刚才我的京腔忽然越说越溜是什么回事?我妈本来是北京人,所以我确实会说,不过我跟妈妈大部分时间都用广东话沟通,妈妈死了之后就更加用不上,那口京腔早就走样。我搔搔头,莫非是这身体带着的功能?以前听人说过,人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技能,例如说话、游泳、踏单车之类的,所以科学家觉得人类记忆事件的部分跟记忆技能的部分是完全不同的。难道所谓的灵魂只带着事件的记忆,而技能的记忆会跟着体? …打住打住,越想越远了,现在是播放「清朝生活频道」的时间,「disbel」快关掉! 休息兼胡思乱想够了,我鼓起勇气,来到镜台前面,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 ……我呆了。 天主这次给我的,确实是个大考验──这脸无四两的骷髅到底是什么鬼妃子啊???!!!想起昨晚把我抱在怀里安慰了老半天,态度还挺温柔的小玄子同学,我的敬仰简直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人家果然是千古一帝,多么淡定啊!!!猜想如果他到了现代,<驱魔人>一定吓不到他。 难道佟玉佳患的是厌食症?一个皇贵妃怎么会瘦成这样啊!这皇不至于没饭吃吧? 我再一次鼓起勇气,把脸凑近镜子细看又细看,我发觉这轮廓有点儿眼熟。如果胖上三、四十磅,大概…跟我原本的脸也有几分相像吧?基本特征例如杏眼和嘴型都一样,只有眉毛完全不像,既淡又幼细,都快变成没眉毛了,其它的因为少了太多,本无从比较。我想了想,捋起衣袖仔细查看右臂。小时候我曾经被妈妈打得手臂皮开绽,留下一条现在已经很淡的疤痕。结果,翻来覆去找不到,证明不是我本来的身体了。 我看着这皮包骨的手臂,终于明白李太医昨晚的弦外之音:这哪里是底子较弱而已,本是离死不远好不好?失忆真是小意思啦!没有一命呜呼已经是奇迹。 这是什么破烂体质啊?猜想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任务,应该是增重。 我长叹一声。 倒霉是倒霉,但也不算是最倒霉的。起码在这个时代里,我这个新身份还是很不错的。我既不用担心生活,也不需要做什么出卖尊严的事,什么也不干就有人服侍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给这身体养回一点就好了。虽然平白多了一个老公,不过我年纪不小,皇帝大人后三千佳丽,加上我这种骷髅卖相,他大概不会心血来潮,要来跟老妻亲热亲热吧?这一点非常好,虽然人家是个大帅哥,不过看着养眼就足够了。跟现下的年轻人不同,我这老人家还是相当保守的。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康熙和佟玉佳之间的并非什么浪漫激情,而是正常的老夫老妻之间的亲情关怀。佟玉佳在这皇里地位很高,前两任皇后应该早就死了,连那个超有名的孝庄太皇太后也刚蒙主宠召,后里除了那个长寿但不太惹事的太后和皇帝老大,最大的就是「我」了。有皇帝老大关照着,自己又有地位,我绝对没什么好愁的,顶多就是太无聊罢了。 不过就算是无聊,也不用无聊太久。记忆中这个佟皇贵妃是活不长的,在封后的第二天就会死。确切日期不记得了,不过肯定活不过康熙三十年。当年我为鹿鼎记游戏项目资料搜集,就是以这一年为限。鹿鼎记里几个主要情节,包括除鳖拜、平三藩、收台湾和签订尼布楚条约,都会在这一年或之前完成,佟玉佳的死也在这个时间范围之中。 莫非我刚好碰上佟玉佳要死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搞的跑到清朝来借尸还魂,改变历史了? 不对,昨天小玄子同学说过…不,以后要习惯叫烨儿,不然说漏了嘴我可不懂得解释…孝庄几个月前才刚死,记忆中佟玉佳的死期应该还要再过一段日子。 那么,我就是中途替换,要接力完成历史任务了? 对于佟玉佳的死期还有一点线索,她是四皇子胤禛的养母,这也是我一听到皇帝大人提起胤禛这个名字,就马上猜到自己是谁的原因。记忆中,雍正说过要感谢佟玉佳的「十载躬肓」,即是她会在雍正十岁左右死去吧。那么,只要我搞清楚胤禛小朋友今年几岁,我就知道如果历史不变,我还有多久可活。 如果「佟玉佳」死了,「张惠佳」是不是就可以复活?我在现代的身体不知道怎样,希望没死就好了。 万一…唉!希望大家不会误会我自杀就好。一来自杀对教徙来说是重罪,二来,那天的日子太敏感,我不想大家把我的死联想成跟阿恒有关。人家新婚燕尔,别因此蒙上影。 如果我死了,小芬和阿嗣会很难过吧?小芬有leo照顾,他们也在准备结婚,大概没什么好担心的。阿嗣大男人一个,更加用不着我担心,虽然这些年来他都不太热衷谈恋爱,对于同龄的女孩子没啥兴趣。还说什么要是他当了王老五,我当了老小姐,刚好就像阿嘉莎克莉斯蒂的侦探小说里常出现的老姐弟们,以后相依为命,相携相伴。不过阿嗣才廿八岁,像他这种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男人,常常心头太高又没耐心迁就女孩子,年纪小的觉得幼稚,年纪大的又觉得太过现实势利。我们的背景让我们比同龄人早熟,偏偏现在那些廿几岁的女孩子,大部分满脑子就想着男友怎样把她们当小公主般宠着哄着,动不动就耍小子,倒过来那些熟女在江湖打滚了这些年,想不功利也难。大概再等几年,到他三十几岁的时候,才可以定下来。 想想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好像也没什么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可是,我很满意本来的生活啊!我跪在窗前,垂头默默祈祷:天父啊,如果这次穿越是祢给我的试练,我希望完成之后,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份去。我有能力、有前途,靠着自己双手打拼,我坚信自己会活出无悔无愧的彩人生。我不希罕在这里身份尊贵,生活优悠,我最希望可以回去原来的地方! 重新站起来,我打起神──多想无益,还是先应付好眼前的生活。反正无厘头的穿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做是坐小叮当的时光机来清朝,放一个长假吧! (三)在线阅读 (三) 肉文屋 / (三) (三) (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 我离开镜台,开始像玩rpg那样在房里到处翻,认识新环境。这里原来是由两个房间组成的套房,里面是我的睡床、衣柜之类比较个人化的东西。墙上挂着毯子,地上也铺满地毯,我俯身了地面,居然是暖的,看来古代的暖气也很不错啊!房间一边有道大屏风,我绕过去看,里面有个大浴盆,还有一个我猜是马桶的东西,看来这就是古代卫浴间了。 嗯,等下一定要叫蕙兰让我洗澡,穿过来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虽然有人替我打理,不过没有彻彻底底的洗一次,总觉得不干净。我左看右看,默默记下摆设,有机会回去再做有关古代的项目的话,这些细节就有用了。 我接着推门去到外间,这似乎是个接待客人的地方。就像现代的客饭厅一样,一座屏风把房间间隔成两半,一边是饭桌,另一边是炕、古代沙发和几把大椅子,还有些花瓶、字画和我叫不出名堂的家具。如果换一个学历史的来,这房间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宝藏。可是对我这个学计算机编程的人来说,这只是一堆不知名的古董而已。我走近去仔细查看,每一块布都触手温软柔滑,每一个枕头靠垫上都有细的绣花,这些东西全部都是艺术品级别的啊!我试坐了一下古代沙发,发觉没想象中的硬,虽然远不及现代沙发柔软,但还是挺舒服的。这沙发在两个坐位中间有个扶手,我来去,发现原来中间有个暗格,里面都是一些蜜饯之类的小食。想起我的增重任务,我顺手丢了一块干果入口。 嗯,味道还可以,就是太甜了点。 外面待客的地方没什么好发掘的,于是我又回到里间。刚才的发现提醒了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暗格啊、秘道啊之类的东西?既然是在我房里的,就应该是我的东西,应该不用怕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然后被人灭口之类。我本来就是个无事忙的人,之前好几天动弹不得,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喝苦药,让我无聊得快疯。我知道皇不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但我现在是皇里第三把交椅的人物,这是我自己的房间,躲在这里玩玩总可以吧? 想起鹿鼎记里,假太后床上藏四十二章经的暗格,我兴致勃勃,爬上床去把床垫掀开翻找。可是找了老半天,也找不到暗格的踪影,唯有失望地把床垫重新铺上。复原犯罪现场期间却有意外收获──终于让我在床头发现机关啦!毛手毛脚了一会,发现机关设计得颇为巧,在平滑的板上,只要在正确地方一推,暗格就会弹出,在原处再推一次就会关上,关上后缝隙比头发还幼细,若不是贴着看也看不出来。机关里面是一个白瓷小盒子,我打开来看,里面装的是一些像是细沙的东西,我左看右看,忽然想起:这是骨灰啊!!! 吓了一跳,心里忽然升起一阵的哀伤。这感觉颇为强烈,却来得莫名其妙。我静下心来想,开始明白:这大概是佟玉佳遗留下来的感情吧!这几天我发现,一些对佟玉佳来说特别的人,例如皇帝大人和蕙兰,只要我一看见他们,心里就会有些莫名依恋和熟悉的感觉。这样很不错,就算我不知道谁是谁,也至少可以凭感觉知道可以跟谁亲近一点,谁又不宜接近。 我拿着手里的小盒子左看右看,盒子光洁雪白,这到底是谁的骨灰呢?古人比现在的人迷信得多,怎么能把死人骨灰藏在自己床头啊?看盒子的大小,这应该只不过是骨灰的一部分。而据我内心升起的那种莫名哀伤,这一定是对佟玉佳很重要的人,重要得连死了也想把他一部分的骨灰留在身边──那到底是谁呢? 我摇了摇盒子,骨灰里好像有些什么。虽然我觉得应该是跟骨灰主人身份有关的东西,不过我不敢伸手下去挖,唯有拿着盒子摇晃,尝试把那东西摇到表面上来。不过摇了好一会都不得要领,我就放弃了,顺手把盒子塞回暗格里──这东西还是先别让人看到,幸好我们天主教徙没那么多禁忌。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这破身体又累了,于是我顺势倒在床上休息。看着床帐上挂着的那些玉珠、香囊之类的东西,我忽然想起电视台老是重播的<家有喜事>里的一段: 金丝雀,金丝雀 金色美丽似凤 不忧吃啊,不忧喝啊… 正当我一边哼歌,一边学陈淑兰在床上滚来滚去之际,床边忽然传来一把声音。 「娘娘。」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吓得哇的一声由床上弹起,那人也被我吓到了,马上跪在地上,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吓到娘娘,奴婢该死!」 我惊魂甫定,认出那人是蕙兰,连忙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妳快起来。」 蕙兰终于抬起头来,却也没站起来,担忧地问道:「娘娘,没吓着吧?要不要传太医?」 我满头黑线,心想这样子太医一天到晚都不得闲,答道:「真的没事,妳放心好了。」清了清喉咙,问:「有事叫我吗?」 「早点准备好了,请娘娘享用。」 对啊!起来之后只顾着乱翻,忘了吃早餐。我点了点头,蕙兰扶着我来到外间的饭厅,两个□已经候在一旁。 汗,我在里面发神经的时候,原来外面已经有人,以后我还是要她们进来前先敲门好了,否则终有一天被人吓死。大桌子上放好一堆小碟子,里头都是不同的食物,有点像现代怀石料理那样小而。每碟菜上面都了一块小小的银牌子,咦,这难道是「银针试毒」的牌子版?我好奇地把牌子拿出来看,蕙兰道:「娘娘,这牌子是用来验毒的,早点刚才都验好了。」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儿不以为然。银针试毒的原理是银遇到氧化剂或硫化物时,会产生化学反应变成黑色氧化银或硫化银。可是,不是所有毒药都验得出来,例如氰化物等就验不出来。而且某些慢毒作用较慢,就算找人试吃也不能马上知道有毒。 不知道推理小说里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的番木鳖碱,用这个验得出来吗? 我偷偷的作状沉思完成了餐前祈祷,然后非常淑女地慢条斯理的吃早餐。没办法,这身体衰弱得离谱,吃大口一点,吞起来有点困难,吃快一点,胃就马上顶涨,再加上旁边多了三个观众,无端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让我吃得更不自在。好不容易才耐着子把桌上大部分东西都塞下肚,其实也没有吃进多少东西,不过这身体的胃不好,既要吃得慢,又不能多吃,不然就会不舒服了。吃个饭这么费时失事,又没有电视看,下次不如找本书边看边吃好了,省得无聊。我接过蕙兰递上的帕子抹了嘴,问道:「蕙兰啊,等下的午饭吃什么啊?」 「娘娘指的…是晚膳?」 不会吧?现在好像才十时多,要晚上才再有得吃?这破身体要养胖,一定得再多吃几餐啊! 牛头不搭马嘴地扯了半天,我才发现原来清朝的习惯那么奇怪。午饭时间吃的叫晚膳,然后晚了就吃点心。不行啊,这身体要养胖,一天要吃四餐,早午晚三餐加下午茶,开始时要选些容易消化又有营养的东西,等胃习惯了再加份量。 「无竹令人俗,无令人瘦。蕙兰,我太瘦了,要养好身子,以后的膳食里要多加点食。」也不知道到底是佟玉佳喜素,还是什么宗教理由了,刚才的都是素菜,这样下去怎增重啊?蕙兰听了,楞了一楞,低头答道:「奴婢知道。」我看到她转身偷偷抹泪,心里奇怪,于是支开了其它人,硬拉她坐在身边,问道:「怎么啦?只有我跟妳在,虽然我现在胡里胡涂的帮不上忙,可是如果妳受了委屈,即管跟我说说吧!」 凭感觉我就知道蕙兰是自己人,跟她谈话套取情报,会大大帮助我适应这里的生活。 还真像玩rpg啊,还好她不是npc,不然光是找「正确」的问题来问,就得累掉半条命了! (四)在线阅读 (四) 肉文屋 / (四) (四) (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 人迈向新的一天,跨新步放眼远方 迎来朝晖将人照亮 用歌声,以欢笑,我心引入美丽阳光 我哼着歌,无聊地瘫在里间的炕上发霉。没办法,我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从没试过像现在虚弱。 昨天我吃过早餐,洗过了澡,花了一个下午跟蕙兰「谈心」,一番劳动的直接后果是我连午餐也顾不上吃了,就滚回床上去,倒头大睡。再次睁眼的时候,人还没回魂,蕙兰就迅速帮我打点好门面。才刚坐起来,参茶就递到嘴边,刚好嘴里又苦又干,忙接过碗来喝了几口。正暗暗感叹如此诚恳亲切的服务态度,就是刘德华见了也得大赞,眼角一瞄,这才瞥见皇帝老大原来一直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不远处的李太医就惨了点,跪在一旁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气氛压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偷偷瞄了老大一眼,原来皇帝也不是像修马路工人一样,一年到晚廿四小时穿着亮黄色衣服到处跑…就像他现在身上的黑色长袍,真是媲美他的脸色,黑得发亮… 我疑惑又不解,嗫嚅道:「皇上,李太医…在干什么?」 应该不是我惹着他了吧?我只不过在睡觉,照理说没机会得罪他的啊! 皇帝老大黑着脸耍酷不答,周身发散的强烈低气压,把满屋的人压得个个快把头埋进自己口,要不是我这几天开始有点把握皇帝大人没事不会对我怎样,我大概也要加入缩头乌的大队里。 蕙兰躬身答道:「娘娘,妳昏睡了三个时辰,奴婢没法子叫妳起来用膳,所以…」跪在地上的李太医头又低了几分,皇帝老大面色有点僵硬。 汗,太医真是高危职业,这种活像被打回原型的白骨皇贵妃什么时候一睡不起也不奇怪,关他什么事?偏偏就被皇帝迁怒。老人家不知道跪了多久,会不会伤到膝盖。 为求缓和气氛好求情,我打了个哈哈,道:「大病初愈,我确实是贪睡了点,不过要是这样睡着了,不知不觉就魂归…那个…去了,倒也不算坏事…哈哈…」 如果事情按照历史行进,我确实命不久矣,如果某天睡睡就死了,算是去得舒服,别连累别人就好。 「胡说八道什么!」皇帝老大怒喝一声,一掌撃在我的床板上。众□惊得连滚带爬的伏了一地,我也给吓得手一抖,泼了自己一身参茶。蕙兰倒是冷静,接过我手上的碗,拿帕子给我抹掉身上的茶水,然后在旁边拿了一件干衣服出来,躬身道:「禀皇上,娘娘身子还没大好,穿着湿衣服恐会着凉。奴婢斗胆,请皇上稍移圣驾至外间,好让奴婢替娘娘更衣。」 聪明!真是聪明!果然是在紫禁城里修练廿年的人啊!早知道我刚才就假装手震泼湿自己,大家顺着台阶下,李太医不就出去了? 我忍不住崇拜地瞄了蕙兰一眼,只等着老大出去。反正我没事了,李太医有什么罪?这事大概就此揭过了。 「放下,出去!」一声令下,大家倒退着躬身出去。 老大不按牌理出牌,把我的丫环们全体扫地出门,自己却摆着玄檀似的黑脸,坐在床边,半瞇着眼瞪着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自觉地向后缩着,结果没几下背脊就碰上床角,老大的眼睛一点也不见累,还是那么炯炯有神地继续瞪。人家千古一帝康熙同学正当盛年,眼睛特别有神,那视线几乎要实体化把我刺穿了。 喂!就算我刚才科打诨不好笑,也不用向我使樱木花道那绝招──眼神制敌啊! 我手里捏着干衣服考虑了一会,贴着床边移动,嗫嚅道:「烨儿…我去更衣。」尝试跟老大拉开距离。 「在这里就好。」老大平板的声音响起。 我瞄了床帐一眼,他再开口:「佳佳,我们二十年夫妻,在我面前更衣还有忌讳吗?」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 我一言不发的看了看他,然后低头。 老大,你跟本来的佟玉佳是二十年夫妻,「失忆的这个」跟你才邂逅几天啊!虽然我本人一点也不介意,先不说这是你老婆的身体,让你看看没关系,再说古人衣服多,我只不过要换中衣,里面还有一件由锁骨盖到小腹,比我的泳衣还密实n倍的肚兜,我怕你看啥? 我真正犹豫的原因,除了觉得这时候表现得太豪放不免奇怪外,更重要的是他的态度──他无缘无故为啥要看我换衣服啊?可别跟我说他其实迷恋「骨感美人」!刚才洗澡的时候,我已经看清楚那惊吓度满点的白骨原型了,这种影响市容,引起观众不安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暴露。 老大看来是行动派,看我呆着不动,就伸手要解我的衣扣。我试图缩到床里避开,他索跑到床上来,我躲无可躲,唯有转过脸去缩成一团,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老大不由分说,像抓小猫似的把我拉到自己膝前,我尖叫一声:「不要!」他可不管我,在后面抓着我的中衣,两手一分,嘶的一声,一件上好的女装中衣因此报销掉。 什么毛病啊!难道千古一帝大人还以为我在衣服里藏了什么?可别跟我说,其实他有跟白骨玩s m的变态癖好啊! 想不到我穿越了一趟,连被男人困在床上撕破衣服这么限制级的场景也经历了,当真是大开眼界。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大帅哥!作为女人,我完满了!我阿q地安慰自己。 我伏在他膝上不动,感到他的身体在扯掉中衣后瞬间僵硬。气氛沉默而压抑,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背凉飒飒的,我不禁收紧双臂把自己抱得更紧。贴着我的身体陡地一震,一只颤抖的大手缓缓沿着我的上臂,抚向突出的肩骨、肩胛骨、脊骨,有点糙的手掌贴着皮肤摩挲的感觉,让我的身体战栗起来。来回了好几遍,皇帝老大终于开口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妳已消瘦至此…」声音干涩而颤抖。 我暗地翻翻白眼,就是不想吓你才躲开,老大你猜到就好了,偏偏非要看不可,这对夫妻真是…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才好。 (五)在线阅读 (五) 肉文屋 / (五) (五) (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 这天跟蕙兰谈心得知的其中一个重要情报,就是佟皇贵妃的厌食症之谜。 故事是这样的──这位佟皇贵妃就像每一个后妃嫔一样,入以来一直想生个孩子,老大也没有冷落她,这些年来怀上过几次,可惜都小产了。佟玉佳是个真心喜欢小孩子的,自己没生出来,就把一腔慈爱都放在养子胤禛身上,而且对老大的其它孩子也爱护有加,这次的痄腮*也是探望患病的十皇子时传染的。 几年前,佟玉佳终于昐到了一个女儿,据说出生时哭得很响亮,看来是个健康的孩子。佟玉佳满心欢喜,整天抱着女儿都不愿放手,连睡觉也笑瞇瞇的。不过好景不常,半个月后女儿染病,不久就死了。 我可以想象,要是一直没小孩还好,可是当佟玉佳渴望多年终于得偿心愿,结果一下子由充满希望和喜悦的高峰跌落绝望的深渊,那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康熙当时跟孝庄去了避暑,女儿连一眼也没见过。当时不单止管内延事务的内务府,连在鹿鼎记中惊鸿一瞥的马屁大王明珠也一并上奏,请问是否要照前例从简办理公主丧事。所谓的从简办理,要不是由蕙兰亲口述说,我也难以置信──以被单包裹着尸体拿去火化,骨灰也不检回埋好,就撤出去算了,比某些现代人的宠物死后处理还不如!康熙老大响应说一切从简就好,还加了句:「因是未满月的小孩儿,并不挂于心上,容颜举止也不曾使人察觉。」# 妈的,你这亲爹没「挂于心上」,人家亲娘可难受了。这样从简处理的确很务实,可是葬礼从来就不是为了死人而办,而是为了安慰活人而做的。 据说,佟玉佳当时连站也站不起来,却坚持让人扶着送女儿最后一程。火化时哭断肝肠,偷偷让人把女儿的骨灰藏起,之后大病一场,几乎没死掉了。 我现在知道床头的骨灰是谁的了──未满月小孩的骨灰当然少。 到老大避暑回来,也并非不闻不问,还是好歹来安慰老婆了。不过在佟玉佳的眼中,看得出老大其实没把女儿死掉的事放在心上,起码跟她的伤痛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说起来,可能借尸还魂还分气场的,佟玉佳也是个倔强之极的人──她没有终日哭哭啼啼,伤春悲秋,也没有到处诉苦,外人能看到的唯一改变是她自此改了吃斋,为女儿祈求冥福。表面上她是回复正常生活了,实际上却是暗耗──她变得体弱多病,食量一天天的减下去。在这次染病前,她每天吃的东西不及平常人的三分之一。 这种状况我很明白,两年前跟阿恒分手之后,我表面上也没什么,不过自己的事自己清楚。那一段时间,没必要我就不会外出,常常窝在房里,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抵抗力也变差,大病没有却小病不断。幸好我身边有阿嗣和小芬关心,还有信仰寄托神,不久就重新振作起来。而佟玉佳这种后□人,身边能谈心事的只有蕙兰,就算想回娘家走走也不行,更别提出外散心什么的,最后只有困坐里──等死了。 「皇上,臣妾冷了。」我有点火大,老大似乎对骨头硌手的感觉上瘾了,一直在。可是我的皮下脂肪比一般人少了太多,这样□身体很冷耶!我伸手扯过锦被,试图往身上盖,不过老大可不管我,只把我搂在怀里,让我的背心贴近他的口。虽然没盖上被子,但起码有个可以取暖的热源,总算好过一点。紧贴着背后的那人,发出一下一下压抑的深呼吸声,像喘息也像哀鸣,在我耳边响着:「朕为九五之尊,妻子却瘦骨嶙峋,比之寻常匹夫亦不如…不,比辛者库贱役的奴仆,都不如…」贴得太近,我连他咬牙的咯咯声也听得清清楚楚。不久,就感到滚烫的眼泪一点点滴在背上,然后沿着我的背脊流下。我有点被吓到了,没想到老大会这么动情,泪水在皮肤上流过,弄得我痒痒的,忍不住不舒服地扭动,老大双臂却越圈越紧,沙哑的声音低语:「不要逃,不要躲…我知道,妳怪我麻木不仁,妳心冷了,甚至不屑抱怨,只想静静地走…佳佳,留下来让我补偿妳,好不好…妳我是表亲,本来就血相连,二十年来夫妻恩爱,不要…狠心舍弃…」一代帝王面对自己濒死却仍然倔强的妻子,罕有地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湿湿的脸颊从后贴着我的肩窝轻蹭,嘴里反复呢喃着千篇一律要妻子原谅的恳求──真个是「千般话犹在未语中,心惊燕好皆变空」的最佳演译。老大现在大概是最了解李十郎在听到小玉说「我愿乞半坟,珊珊瘦骨归墓冢」时的心情了。 我肚子里翻着白眼,暗道:「太迟了,你倔脾气的老婆佟同学已经成功跑路,现在换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名叫张惠佳的倒霉鬼接了。老大你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拿来不妨,别的我敬谢不敏了。」 其实我还是有点同情老大的。作为倔脾气同学中的一员,我不得不说这种人一旦犯了倔,就不讲情理。皇帝老大之所以一直没发觉老婆变了白骨,除了怪清装实在太密实,太医诊症不准看脸,还有老大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压儿没察觉自己搞砸了之外,更大原因是佟同学不想让他知道。蕙兰说老大把原本属于皇后的「定期探视权」也给佟同学了,向大家宣示了佟同学虽没坐正,但实际就是六之主的地位。此外还屡次公开称赞她贤慧大方之类,给足了面子,可惜佟同学似乎并不欣赏这种示好态度。 古人说话含蓄,很多事我只能猜──后里多的是比佟同学年轻貌美的女人,佟同学又体弱多病,老大是个有教养的男人,如果老婆表示没兴趣,也不至于流氓到把病恹恹的老婆怎么了去。所以以往每次见面,搂搂抱抱亲亲爱爱的就没有了,夫妻俩一团和气地闲话家常,谈谈儿女经,佟同学还顺便推介一下六佳丽。老大龙颜大悦,觉得老婆柔顺贤惠极合心意,一心以为天下太平,完全没察觉他老婆基本上是在慢自杀,连个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机会也不给,就以最决绝的方式密谋跟他说再见。消瘦是慢的,看久了也会习惯,也可以赖在体弱之上。脸本来就不易瘦,不然那些女星名模不会为了一张脸上镜漂亮,减肥减得四肢像竹竿,脸还是被说是「大饼」。若非这次患的是腮腺炎,脸一下子胀大,卒之收了肿就变成骷髅,老大可能还不会察觉。 这两个人,骨子里都骄傲又倔强,一个以为谁都该以讨他欢心为上,洋洋自得,一个守着自己的尊严,宁为玉碎半步不让,总之都是极为难搞的人。 我背后的老大的感情还在汹涌澎湃着,几乎没朝天高呼「愿天折李十郎,休使爱妻多病痛」,还开始细说往日旧情景。我给他搞得十分尴尬,好像躲在人家夫妻床下偷听私房话一样,唯有没好气的打断他,道:「皇上,臣妾什么也不记得了,没有什么补偿不补偿的。」 理智上,我明白老大的苦处。现代人一辈子就生这么一两个,孩子当然如珠如宝。以前我和老人家聊天,大家动不动就生十个八个,说到其中两、三个小时候病死了的,都颇为轻描淡写。以前那种环境,小孩子长不大是常事,看看身边的人,大家都一样,没什么稀奇的,也就不会觉得是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了。也许第一个孩子死掉时也悲痛欲绝,到第二、三个的时候,人都麻木了。现实生活是残酷的,人要继续活下去,多大的悲伤也得想办法消化掉,重新振作起来。老大到现在几十个孩子,死掉的也已经有十几个,他要是不麻木,每一个死了都悲痛欲绝,呼天抢地吐血昏迷,那怎样活下去啊?对佟玉佳来说,那是唯一的女儿,对老大来说,这却是几十分之一而已。比较起来,他抱过逗过的、叫过他阿玛的、在他面前撒过娇的,不都比这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小女儿亲得多? 只是感情上,作为女人,还顶着这个身体,我没可能无动于衷。 *痄腮就是流行腮腺炎,广东话本来就叫痄腮,所以张惠佳这历史小白不用其它人解释就明白,换了「消渴症」那就麻烦了。 #真实史料,满文朱批奏折,在杨珍所著的《康熙皇帝一家》中关于皇八女一段中提到,我可没敢捏造老大的行径。 (六)在线阅读 (六) 肉文屋 / (六) (六) (七)上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上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上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上 大概听出我语气上的不爽,皇帝老大忽然停下深情倾诉,微撑起身体,嘶哑的声音带点恼怒,问道:「妳不叫我烨儿了?妳其实不是忘了,只是不愿记起,对吧?」他紧捏着我脑袋旁边的褥被,绸布在他的力度下发出轻微的呻吟,我瞪着他的手指,也有点紧张起来──幸好他还有点理智,不然一把捏在我身上,或者用力一抱,我这「生涯现役」的白骨搞不好连骨头也要断几。 我豁出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确实忘得一乾二净了。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愿记起一些事,所以索一股脑儿把所有事忘掉,也说不定。」感到身后那人再次绷紧,我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他用力得关节发白、青筋突出的手背,续道:「其实忘记不是坏事,人生就像行军,无用的东西要及早弃掉,骡马负重也得挑些有用的来背吧?不然什么都不肯放下,行装重得把牲口都累坏了,那还要不要走下去?能忘得掉,其实就是种福气。」瞄到他通红的双眼,我到底还是心软了。 「连我俩往日种种恩情,也要割舍掉?」绸布已经发出濒临破裂的咧咧声。 我腹诽,我要是佟玉佳…咳!我现在就是,第一个要忘的就是你啊!如果在现代,我绝对要忘了你这浑蛋老公,重过新生活,高歌一曲<活得比你好>。 我索挪了一下,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躺好,开始讲道理:「皇上,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从前有两个和尚经过河边,看到一个妙龄女子苦恼着要怎样过河。老和尚表示可以帮她,于是就把她背着过河,她感谢一番就走了。小和尚不以为然,质问师父:男女授受不亲,师父你怎么居然跟女子如此亲近!老和尚和气地反问:我过河之后,已经把她放下,你怎么还一直背着她?」 虽然清朝人信的是藏传佛教,不过一脉相乘,禅宗的故事他不会听不懂的。 老大默不作声,我和气地道:「佟玉佳放下了,然后活过来了。」暗道:虽然放下的那个跟活过来的这个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严格来讲,我没说谎。「为什么皇上又把这包袱背上了?这样子对大家有什么好处?不如也放下吧。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只要放得下,心魔即成佛。心即是佛,佛即是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开始胡扯非属自己宗教的理论,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跟他说:「天主那超乎各种意想的平安,必要在基督耶稣内固守你们的心思念虑」? 我让他先想一会,续道:「我今天吩咐蕙兰,以后我每天要吃四餐,要吃食,要吃补品,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只希望皇上别怪我奢侈,一天到晚大吃大喝,那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佟玉佳只是有些心结确实放不下、受不了,才有如此结果,但并非想用自己的死去控诉什么。她为自己安排了如此安静的方式离去,就是不想让老大难受,可能还包括蕙兰和她的养子。我不是佟玉佳,没什么放不开的,也没有立场去批判谁对谁错,进而去讨什么公道的。既然如此,那就尊重原版的计划,顺着走下去吧。我把佟玉佳这角色继续演下去,让大家放下这个心结,到时候了,就功成身退。 难道这就是天主给我这次奇遇的理由? 皇帝老大托着我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妳真的放得下?」 我很干脆地答道:「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反正忘得一乾二净,包袱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老大听了,看着我的眼神里,很多不同的情绪变幻着:悔恨、怜惜、怨怼、了然和…不安?我莫名其妙,大概我越是表现得脑袋空空,他就越觉得无法把握──到底我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装的吧? 话说回来,看帅哥果然首重眼睛,这样贴近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简直就像漩涡似的快要把人吸进去。我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他终于收拾情绪,扶我起来,帮我穿上干净的中衣,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拉好被子在床上躺好,轻声道:「以后,还是叫我烨儿吧。」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和后背,像是哄小孩似的。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怀里,心想做个白骨也有好处,例如明明做着这些亲密动作,大家也可以完全心无杂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决了一件事,心中一片安宁。折腾了这好一会,我又累了,于是闭起眼睛,回道:「好吧。烨儿,我困了,想睡了。」是时候下逐客令了。 「好,我陪妳。」老大温柔地说,还在我额上轻吻一下。 看来老大又抽风了,打定主意跟我争床。谁叫我穿成人家老婆,拒绝的话更加麻烦。于是,我唯有接受多了一个床伴。 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与其担心他打扰我的安眠,不如担心他叫不醒我,又去折腾李太医。我也乐得有个免费暖炉,被骨头硌着睡不好的人是他──人家都不介意了,我瞎心什么? (七)上在线阅读 (七)上 肉文屋 / (七)上 (七)上 (七)下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下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下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下 一夜好眠,早上醒过来,老大已不见踪影,据说天还没亮就上朝去了。不过老大很有义气的吩咐大家不用叫我,太后那边他会打点,过几天样子养好一点才去请安。 啊!差点忘了我的新婆婆,这安肯定要请的,不过等老大去跟老人家先打个招呼吧。这样不似人形又「失忆」的样子,还是先给老人家一点心理准备的好。 太后由老大先顶着,儿子呢?蕙兰说过佟玉佳很疼四皇子胤禛,胤禛也很孝顺她,听她的语气,好像比他亲生的那个德妃还亲。 清的规矩很不人道,皇子出生后就会被带走,由母照顾日常生活。如果生母地位低,还会安排地位较高的妃嫔当养母,少数的几次见面,见的也是养母,生母想看看孩子长啥样也难,当然也有些特例。有时生病什么的,皇帝老大会恩准母子亲近一段时间,这种狗屁不通的恩典据说是老大的「仁政」,因为本来连这样也是不许的。四皇子胤禛就是这种情况下拨到佟玉佳名下,还有太子,按地位也是非正式地归入我的名下。未来雍正同学现在住在阿哥所,不过因为佟同学是副后,孩子们每天都会来跟佟同学请安,变相就是跟小四来个母子见面,所以跟其它养母养子比较起来,这两人特别亲。老大重孝道,请安一般不能少,不过佟同学这次染的是传染病,这些天来才免了。 我已经好过来了,过不久儿子就会上门,我却连他长啥样都不知道,怎么办?我是他妈当然不怕他会把我怎么了,不过蕙兰说四阿哥很孝顺,跟佟同学感情很深。如果我就这样把他「忘了」,对他来说大概也是很大的打撃。这样伤害小朋友的幼小心灵,如果一不小心种下什么童年影,让他变态了怎办?普通人变态了已经不好,未来皇帝变态了,可是大灾难啊! 我想了又想,终于想到解决方法,结合我多年以来跟孤儿相处及义工经验,大概知道什么话对小孩子来说比较有用。 有了心理准备,其它的就等见面时随机应变好了。 也许应该跟蕙兰打探一下这承乾什么时候重新开放──我终于知道现在住的叫什么──要不要做些什么小食等他来呢?小孩子嘛,吃的玩的最实惠。这几天大概要去厨房跑跑。 想好了对策,人开始无聊了,于是瘫在炕上发霉。身边那堆人早就被我叫出去了,我实在不喜欢老是有几双眼睛盯着,会神紧张啊!我哼着歌想,如果让人听到我唱广东歌怎办?唏,这有什么问题,装傻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句话最好用了,有疑问的话,就自己去查查佟同学三十几年的人生里,有没有什么学到粤语的机会吧!我的身体如假包换就是佟同学,难道还怕他们查了?与其相信佟同学给一个会粤语的家伙借尸还魂这种无稽之谈,倒不如相信有些什么人教过她粤语好了。正常人也会觉得,佟同学只不过是以前没表现而已,人家可从没说过自己不会。到最后把这谜题归结在哪个太监、佟家里的妾侍或者下人身上也好,都是有心要查究底的人的事了。 倒是洋文的东西得小心一点。据以前高神父给我们讲天主教在中国传道的历史,明末清初时耶稣会传教士是西方了解中国的最高权威,包括利玛窦、汤若望和南怀仁都是耶稣会的教士,这些人主要是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人,可不是英国人啊!英国人在这个时期应该还是徘徊于新教和天主教之间,几乎每换一个皇帝就换一次国教。要是我忽然会英文,还真是不好解释,比广东话难解释得多。 心里想着不同的事情,嘴里无意识地哼着歌,一个转身,忽然看到炕边有张小脸瞪大眼睛看着我。 「皇额娘,妳在唱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小脸的主人扑闪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对于被人抓现行的小小惊讶,已经被我看清这小脸时那份犹如雷殛一般的震惊完全淹没了。 天主啊!难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他?难道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居然让我来这里遇见他? 盯着这张比我印象中的那人还小一点的可爱小脸,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七)下在线阅读 (七)下 肉文屋 / (七)下 (七)下 (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八) 圆圆的眼睛,深长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棱角分明的小嘴──虽然比初遇时小了大约一、两岁左右,可是那张骗死人不偿命、貌似纯良的脸皮,我怎么可能忘了? 我犹豫着试探地用广东话问道:「…阿嗣,你係咪阿嗣?我係姐啊!你都穿咗过嚟?」 难道这是什么周年大优惠,穿越买一送一? 小阿嗣疑惑了一会,答道:「皇额娘妳说的是蒙语吗?臣儿还没学过,听不懂。」 看他那一脸疑惑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听不懂,这代表只是人有相似了?我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穿做他老妈…这念头实在太可怕,我暗地抹一把冷汗。 「你是胤禛?」我再问。 那双明亮灵活的眼睛眨了眨,答道:「臣儿不是四哥啊。」 糗大了,连儿子也认错。 我不禁有点尴尬,于是问:「那为什么你会叫我皇额娘?」我名下的儿子不就是太子跟四阿哥吗?太子绝对不会叫胤禛四哥,难道便宜儿子才是额外送赠的礼品? 小朋友楞了楞,低头答道:「胤禩是皇额娘的儿子,当然是如此称呼的。」 咦?也是叫阿嗣?人有相似之外,名字也有相同啊! 我回过神来,看见小阿嗣的小手紧抓着衣服的边缘,咬着小嘴,明显不大开心。我拉他坐在身边,轻轻抱着他,歉然道:「对不起,胤禩,皇额娘生病了,你知道吗?」看他点了点头,续道:「自从病了,脑子就不太清楚,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所以才会忘了你。对了,胤禩你今年几岁,兄弟中排行第几?」 胤禩听了我的解释,似乎释然了,答道:「臣儿刚过自寿,今年八岁,兄弟中排行第八。」 排第八?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对了!以前断断续续的看过电视节目,排第八的好像跟雍正是死对头,还兄弟相残啊! 我默默黑线,为啥我的便宜儿子们全部都是风云人物?太子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当不成皇帝,由小四登上皇位,然后小八又是他的对头… 我名下的几只小鬼还真是恩怨情仇什么也有,彩热闹到简直惊吓的地步! 天父的恩典,不会是要我以慈母之爱什么的把这三只小鬼感化,以后兄友弟恭,改变历史悲剧吧? ──我哪里有这种能耐啊???!!! 正当我纠结万分之际,小八胤禩问道:「皇额娘什么也不记得了吗?连四哥也是一点都记不起了吗?」 我不知怎的,从最后那句话里捕捉到一丝令人不安的意味,楞了一楞。这时眼角瞄到一块黑青色的袍角从门边突了出来,从高度来看,也是个小孩子。眼珠转回来,看到的仍是一脸纯真的小八,正等着我的答案。 不单止是样貌,我忽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到阿嗣小时候的影子。 阿嗣天生就是一副好模样,他比我晚进孤儿院,初时他不太跟同是小孩的我们玩在一块,但很会讨好大人,于是在大人堆中很吃香。 有一次,一个来做义工的陈姐姐不知怎的得罪了他,被他说得哭了。我看着陈姐姐哭着离去的时候,那年才八岁的阿嗣,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岁数的冷酷表情。我把他拉到一个很少人到的角落去,问他:「你怎么把那个姐姐弄哭了?她也是好心才来做义工的。」 他冷笑一声,道:「我做过什么?我就问她几个问题,她答不出来罢了。好心?人家是来看我们可怜的,妳没听到她才来了半小时,逢人就说“好可怜",说了十几次?还是妳早就被人可怜惯了,觉得很受用?」不知何解他在我面前也不装乖小孩了。 事实上,陈姐姐的作为大概真是无心的。我认识她的父母,都是很虔诚的教徙,人很好的。陈姐姐本身才比我们大了几岁,跟着父母出来做义工前,大概也被灌输了:「孤儿院的小孩子很可怜,我们要多多关心他们。天主说你若有能力作到,不要拒绝向有求于你的人行善。在虔敬上加兄弟的友爱,在兄弟的友爱上去泛爱众人。」诸如此类的。她一心想着自己很幸福,眼前这些无父无母的小孩子「很可怜」,没什么心机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还不知道这样很伤人自尊。 「你弄哭她难道就好了?学着接受别人的好意,对自己有帮助的。」 他冷哼一声:「啊!妳的意思是说,有傻瓜送上门来给自己利用,这便宜不占就笨了?」 「你喜欢怎样说也行,人家来帮助我们,就是想我们由于这些帮助活得更好。到我们有力量的时候,再去帮助另一些需要我们的人,这就是目标。」 「说的可真伟大,我还不知道自己刚遇到一个圣人呢!」 十三岁的我其实也是个大小孩而已,今天想起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冲。幸好两个小孩凑在一起,有点负负得正的效果。 「其实你是在撒娇吧?」 他火大了,跳了起来,叫道:「你说什么?八婆!」一脚就踢了过来,幸好我早有准备,轻巧的一下闪开──女孩本来就比男孩早熟,八岁的男孩子还是小孩子,十三岁的女孩子已经半成人了,说到打架,他绝对没胜算。他自己也知道,所以踢空几次,虽然很不服气,但也停下来了。 「我说,你是在撒娇。平日装乖巧,旁边没人就现出原形,牙尖嘴利的讽刺人,其实是想引人来同情你,安慰你,是吧?觉得自己很可怜吗?你搞清楚一点,这里是孤儿院,每个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难道你想跟大家比赛一下,证明自己才是最惨的?」 他的样子有点狰狞,我却知道他在忍着不哭:「妳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是妳想说,我才不算惨,有人比我更惨,就是自己也比我可怜,比我更值得有人关心?」 「我惨吗?我倒觉得自己是孤儿中最幸运的那一种。我清楚记得自己的父母,爸爸是在我六岁时去的,我清楚记得他生前很疼我。妈妈是我十二岁那年去的,她待我不算好也不太坏,嘴里虽然常说我是拖累,却没有真的抛弃我。后父在妈妈死后,不想照顾我这拖油瓶,也给我找好社福机构,安排好才送走。我头脑不错,会念好书,再过几年就会有能力自立。你要比身世悲惨的话,我甘拜下风,不用比了!」 他可能忽然给我一大堆话念了一顿,有点懵了,纳纳的说不出话来。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孤立自己,到处找碴?然后有一天堕落了,一时怪人家对你不公道,一时怨自己命不好,总之都是别人的错。我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刚在你进来前被关入感化所,还染了毒瘾。你想变成那样子吗?你变成那样最辛苦的是谁?是你自己啊!」 那个是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子,他在孤儿院的孩子中年纪比较大,老是欺负比他小的孩子,我为了小芬也跟他打过架。最后跟一些有黑背景的人混在一起,逃了出去,然后犯法被抓。 「妳跟我说这些干吗!我的事关妳什么事?」 我耸耸肩,道:「是没关系,只是我觉得你这样下去,太浪费了。」 「浪费?」他好像很诧异。 「是啊,我觉得你行的,不会比我差。」我负责教比我低年级小孩的功课,他的功课都是有模有样的,偶尔会因为不耐烦而乱做一通,但不是不会做。 那时他没有再辩下去,隔天忽然跟我说,他要跟小芬一样叫我姐,而不像其它人一样叫我「佳姐」,于是我胡里胡涂的算是把这小恶魔收复了。后来有一次,我问阿嗣到底是什么回事,他说:「妳是第一个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而且觉得我不用好好的干就可惜的人。还有,我想看看到底妳有什么能耐,为什么大家都肯跟着妳。」我的确没什么能耐,大概只是大姐头跟**婆格的混合结果罢了──对一群渴望亲情的小孩子而言,能跟着什么人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强啊! 这小恶魔自此之后的确安分了,很快就融入了环境。他非常懂得利用自己那张讨人喜欢的脸皮,大人小孩都很快被他收复。不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温和又好人,我当然不会不知道那天使脸孔下的他,可以有多么的狡猾尖刻。奇怪的是,我一向不喜欢那种人前人后会变脸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讨厌阿嗣,也许因为我知道他的出身──他父母才十七岁就有了他,他出生后不久就离婚了。他的妈妈爱蒲爱玩,他三岁那年嗑了药发疯冲出马路被车撞死,他的爸爸早就不知所终。小时候外祖母还能照顾他,外祖母死后他就轮流在亲戚家流转。所以,他自小就知道要讨好大人求生存,也要学会看人脸色。不过因为亲戚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最终还是没有人肯收养他,于是交送社署,然后变成孤儿院中的一员。一个小孩子在这种环境长大,他已经算是问题不大的了。 面前这个跟阿嗣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是不是另一个小恶魔? (八)在线阅读 (八) 肉文屋 / (八) (八) (九)上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九)上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九)上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九)上 我顿了一顿,心里已有计较。 如果小八明知道门外有人才有此一问,那么这人一定是他四哥──胤禛。那么不管小八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得先预备外面那个就是我的便宜四儿子,同时也不可以让小八难堪──我希望他只是无心的,就算是有心的,也不是什么深沉恶意。 小孩子的心很纯粹,不过跟纯洁是完全是两码子事──纯粹的意思是他们只看得到自己所要的和所恨的,并非他们心里没有恶意。很多时成年人低估了他们,会被杀得措手不及。不过,小孩子的恶意跟大人的不同,大多没有什么长远目的,有时是嫉妒,有时只不过是一时愤怒。但他们做的事、说的话可以比大人的毒辣得多──因为大人都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不然就要跟人结大仇了。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人人也懂得「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相反,小孩子可不会这样想,如果讨厌你,绝对不留情面。 我垂下眼睑,努力培养情绪,答道:「皇额娘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也忘了。要不是你们都认得我,我就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说着说着,却真的把忽然被丢到这个陌生时空的茫然错乱勾起了,续道:「可能我本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就算你们骗我,我也不会知道。如果你们忘了我,那么我就等于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我跑到这个时空来,那么在我本来的时空中,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会不会消失?我到底是谁,是「佟玉佳」还是「张惠佳」?如果「佟玉佳」死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当「张惠佳」?还是,「张惠佳」也会一起消失? 想到这里,不禁惶然。 小八忽然用力抱着我的腰,在我怀里抬头,瞪着晶亮的眼睛道:「不会的,胤禩一定记得皇额娘。皇额娘,也许跟妳多说说以前的事,就会忽然记起了。胤禩记得皇额娘以前会做小点心给我吃,有一次额娘生病了,皇额娘就带我去探望她,还有…」小八数了几件跟「我」一起的往事之后,开始有点数不过来,始终年纪太小。门边瑟瑟卒卒的响起几下动静,他抬头一看,叫道:「四哥!皇额娘忘记以前的事了,你快过来,我们一起帮她记起来,好不好?」 我抬头一看,一个跟小八一样打扮,看来十岁左右的小孩,有点犹豫地站在里间门口看着我。也许是年龄关系,小四的样子比小八长得更像老大,笔直的剑眉显得倔强,眼睛比老大细长一点,紧抿着嘴唇让他看来有点严肃。 …我不认得他。 幸好,这个世界已经够疯狂了。 「臣儿胤禛恭请皇额娘圣安。」小四中规中矩地向我磕头请安。 我很想叫他别磕头了,我非常怀疑这样子会不会撞坏脑子,尤其是小孩子。不过我知道,这样做会造成一场大惊小怪的骚动,还是算了。 「过来吧!」我向他招手,他移步过来站在炕边,眼里有点期待。我拉他过来坐在身边,问道:「胤禛几岁了?」 小四呆了呆,垂下眼睑,一板一眼地道:「回皇额娘的话,臣儿今年十岁。」 十岁啊…我活不久了。 我沉吟了一会,小八扯扯我的衣摆,问道:「皇额娘,怎么了?」我惊觉过来,看到小四满脸疑虑地看着我,连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好像想起一些事而已。」我转身拿过炕边的盒子放在膝上,打开跟他们说:「来,吃些小点心吧!这是我刚才找到的,应该是给我吃的吧!总之不用怕,吃了也不会被骂的。这块我试过还不错,给。」我把试过最好吃的给他们一人一块,小四的神情古怪地接过,小八哭笑不得地说:「皇额娘,里有几个人敢骂妳?更加不会因为妳偷吃点心骂妳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把规矩全部忘了,所以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吃过点心之后,我们便宜母子三人组继续「叙旧」,小八跟我说话最多,小四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补充,明显不是很投入。从小八说的话来判断,佟玉佳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做事有点儿一板一眼,不过对孩子们很慈和,做错了事最多就告诫一下而已,基本上所有皇子公主都很尊敬她。 据说「我」有一次看到大阿哥大发雷霆时「言语不当」,把他叫去一边亭子里「训斥」,三言两语就让大阿哥服了软的「英勇事迹」,我得出两个结论: 1.大阿哥似乎是公认的难搞,不然被「大妈」骂了,儿子服软有什么好稀奇的。这是古代啊!跟现代那些骂他就当耳边吹风的死小孩,不可同日而语; 2.佟玉佳口才很好,而且很能服人。 汗,人家果然是六之主,我可没这种功力。 我问:「到底我跟大阿哥说了什么?」 小八纠结着小眉头,答道:「臣儿也不清楚,臣儿那时好像才一岁而已,四哥知道吗?」小四也摇了摇头:「好像除了大哥自己,就没有人知道。」 唉!想学习一下也不行。不过这也旁证了佟玉佳的手段──骂人的内容保密,是给被骂的人下台阶,人家是大皇子啊,面子应该大得很。尤其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削了他的面子,反而激起他的反叛,这样什么金石良言都听不入耳了。 太崇拜了,真可惜我变了佟玉佳,不然跟她学习一下,搞不好比念mba还有用,就算做她的奴婢,当交学费也值! 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们好像也有别的事要做,所以要跟我告辞了。这时我灵机一动,就说:「胤禛再留一阵子好吗?皇额娘有些话想跟你说。」 「是。」小四毕恭毕敬的回应道。小八有点诧异,又有好像有点失望地看了我们一眼,就低头出去了。 我觉得小四今天的表现很不对劲。蕙兰说过他跟佟玉佳很亲,佟玉佳这样大病一场几乎死掉,他第一次被准许探望养母,会像现在这样心不在焉,甚至有点隔阂的样子吗? 我留他下来,就是想搞清楚哪里不对劲了。 (九)上在线阅读 (九)上 肉文屋 / (九)上 (九)上 (九)下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九)下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九)下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九)下 我再次把他拉往自己身边,轻轻抱着他,柔声问道:「胤禛,到底怎么了,皇额娘好过来了,你不高兴吗?」 他马上激动起来,抬头叫道:「怎么会!我…我…臣儿…」 「不要又我又臣儿了,如果旁边没有要讲这些规矩的人在,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省得我听着也别扭,我们母子俩私下里还讲这么多规矩作啥?」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低头说道:「看见皇额娘好过来了,我很高兴。」我等了好一会,小四一直低着头,没再说话。 我抓狂:喂!胤禛小朋友,你继续说话好不好,这样子的哑谜我不会猜! 我深呼吸把情绪压下,心平气和地说:「胤禛,你心里怪皇额娘忘了你吗?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你原谅我好吗?」现在最有逻辑的猜测就是这个了。 不知怎的,可能又是佟玉佳留下的情感,一阵感伤兜上心头,眼眶一热,眼前有点模糊。 「皇额娘!」小四猛地下了炕,跪在脚踏上抱着我的腿,哽咽道:「是胤禛不孝!不该惹皇额娘伤心,皇额娘不要哭…不要哭…」抱着我腿的小朋友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我想不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我那点伤感都给吓得飞到爪哇国去了。我连忙搂着他,轻拍他的背安慰:「没事,没事,对不起,快起来吧。」小四同学抬起头来,认真地对着我说:「皇额娘不要这样说,折杀臣儿了!」我拉他重新上炕,搂着他道:「有什么折杀不折杀的,本来就是我不对在先。」 小四在我怀里轻蹭,低声道:「都是臣儿不好,太小心眼了。」说着脸上一红,羞愧地把脸埋在我怀里。 嗄?小四同学,你不要这么暧昧好不好?还有,你不觉得我的肋骨硌脸吗? 我揉揉他的头发,柔声问道:「到底是什么回事了?」 「以前,皇额娘都叫我禛儿的…」小四埋着头,越说声音越小。 otz 又是称呼问题!这下我明白了。 其实称呼是个非常敏感的范畴,简单地说,热恋中的男女很多时会用些麻之极的称呼来叫自己的恋人,例如「傻猪」,「小呆瓜」之类的。这世界上有无数个「傻猪」和「小呆瓜」,称呼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资格这样叫谁。 一旦由「禛儿」退化到「胤禛」,就生疏了一层,小四同学于是不开心了。 想了一想,我又问题儿童上身:「那胤禩呢?我也要叫他禩儿吗?」 小四抬头,皱着眉撅着嘴的道:「不会,皇额娘只会这样叫我一个。」又不高兴了,我发觉小四同学一放下规矩,人还挺喜怒形于色的。 这样说,我跟小八没那么亲?等下去问问蕙兰是什么一回事。 「对不起啊,我真的忘了,以后会记着的了。」 「皇额娘别这样说,哪有额娘向儿子道歉的?做儿子的应该孝顺父母,怎么可以反过来责怪父母?臣儿不孝,请皇额娘责罚。」小四低着头道歉。 我倒是挑了挑眉,反问:「为什么不可以?错了就错了,父母就不会犯错吗?我跟你说,父母有时为了面子,为了任,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犯的错比小孩子还不如!你将来做了父母,也要不时想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别自己错了,还骂孩子不该忤逆,那才是无赖!其实所有人都会犯错,这没有什么稀奇,改过来就好了,文过饰非,强辞夺理,这才是当父母最大的错!」 ──别跟我扯淡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来自什么地方?孤儿院啊!孤儿院里的孩子,一部分是像我和小芬这种父母双亡的,一部分就是像阿嗣这种被人遗弃的,更糟糕的是被父母虐待或严重疏忽,然后由法院判决让孩子入住孤儿院的,各种奇怪扭曲的亲子关系我也见过。虽然我相信大部分的父母会疼爱自己的孩子,但对于一些动不动就把这句话当教条使用的人,我一点也不卖账。 就算是这一次,虽然不能怪佟玉佳撑不下去,但她确实欠了小四一份情──不单止她疼爱小四,小四也敬爱自己的养母啊。 我离经叛道的言论把小四吓到了,讷讷的道:「可是…先生说身为人子应从父母命…」 我玩心一起,问道:「那么如果我说,父母说错了,你就不要听。我是你的额娘,我说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如果听了,你就不要照我的话去做,那结果就是没有听我的话了;如果不听,那就是要照我的话去做了,结果就是听了我的话… 小四纠结了!看他那伤透脑筋的样子,我实在想笑,却还要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 「咳咳!」正当我们母子俩沉浸在吊诡逻辑题之中,这个大清国的老大已经一声不响地跑进我房间来,把我们吓了一跳。小四连忙下炕请安,我正想起来才发现腿麻了,于是又跌回炕上。怎知道屁股被我放在炕上的点心盒子的角硌到,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靠,这什么破烂身体,连屁股也没几两!就算是离死不远,我也要锻炼好身体,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实在受不了。 老大和小四马上赶过来扶,老大关心道:「佳佳,腿还没力吗?」我忍痛点头。小四一脸担心地看着我,老大忽然发话:「胤禛,午后的课要开始了,你皇额娘没事,快去吧!」小四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就行礼告退了。 「还痛么?」儿子出去了,老大就抱着我侧身躺在炕上,避免坐着屁股更痛。我点了点头,都是少骨头多的错!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意识到老大的爱妻神实在值得表扬──他在帮他老婆揉屁股。 我连忙抓着他的手挪开,他乘机握着我的手,把我从后圈在怀里:「害羞了吗?」我摇了摇头。他松手,手指把我眼角痛出来的泪水抹走,叹道:「都说女人最宝贝孩子,妳会为了胤禛冷待而掉泪,连硌痛了屁股也会挤出眼泪。偏偏昨晚,就没为我滴半点眼泪!」 我腹诽:老大你到底来了多久啊!这姓爱新觉罗的,是不是都爱听墙角? (九)下在线阅读 (九)下 肉文屋 / (九)下 (九)下 (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 老大的怪癖可不止于爱听墙角。 这晚睡到中夜,翻身时忽然到一块暖暖的,结实又有弹,像是抱枕的东西。我这时好梦正憩,搞不好还流着口水,迷糊间只觉得这抱枕手感很好,就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似的缠上去蹭,腰随即紧了紧,耳朵贴着的地方闷雷似的响着有规律的砰砰声,虽然有点吵,却让人觉得很安心,于是我心安理得地继续呼呼大睡。 呼… 呼… 呼… 嗯? 不对劲啊… 「哇!」当我知道自己抱着的不是人形抱枕,而是被我当做抱枕的人,我吓得由床上弹起,惊叫一声推开那人。 外间响起某人的声音:「娘娘,有事吗?」 「没事,退下。」一把有点熟悉的男声带着浓浓睡意低叫,环在我腰上的手臂一紧,又把我拉回怀里,含糊道:「佳佳,做恶梦了吗?嗯…不怕,有我在,继续睡吧!」 我呆了一呆,当然已认出这是谁了! 「皇…呃…烨儿…你怎么来了?」 老大,乾清大装修让你没地方睡吗?你怎么搞的趁我睡了忽然大驾光临,跑到我床上来??? 「不行吗?」声音有点不耐烦,基本上任何人睡到一半,还被人问一些可以被视为废话的问题,也会很不爽的… 这问题对我来说不好答,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不,唯有道:「我…吓了一跳而已。」 「没事快睡吧,不然明天没神。」 对啊,人家千古一帝同学真的是日理万机,可不像以前办公室里那些整天把时间花在到处喊忙的「大忙人」那样。他每天太阳伯伯还没开工就要干活,太阳伯伯下班了他还在办公。我这个闲杂人等吵着他睡,确实很不厚道。 我安慰自己:老大昨晚不也来争床了么?我不也是睡得好好的么?有什么所谓呢?有大帅哥给自己暖床啊,我是沾了人家老婆的光,才有这种福利的,平常人可是求也求不到啊。 不过,最难消受美男恩啊… 算了,这地盘是他说了算,难道我因为这样跟他翻脸么?人家又没干什么。 我收拾心情,重新睡下。 第二晚,第三晚,第四晚…老是在我睡着了之后,老大就大驾光临。我睡得比较早,像个幼儿园儿童似的戍时,就是晚上八、九时就睡,谁叫我现在这么孱弱了?老大从不吵醒我,可老是在睡着以后让人爬上床来,又不知原因,心理压力实在挺大的。 这天我跟蕙兰两个在小厨房里继续试验入厨──没法子,我不会用这里的柴火啊。换了在现代,我会做的东西可多了。以前孤儿院里每个月的生日会、节日庆祝等等,我也有帮忙做菜,因为做菜这种有一定危险的工作得由年纪较大的孩子帮忙。久而久之,我的手艺不算顶好也绝对不差,到了我成年以后回去做义工,我已经变成「万年院厨」了。 看四周没人,我一边和着油和面做酥皮,一边小声问蕙兰,老大这样晚晚上我床的做法,是不是对皇贵妃的特别优待。 蕙兰瞪着眼看我:「怎么会?其它主子侍寝都是被召到乾清去的,皇上是不会到主子里过夜的。」然后暧昧兮兮又带点兴奋的道:「娘娘可是第一个能得皇上亲临里过夜的主子啊。」 自从谈心过后,蕙兰拘谨的毛病也改变多了,私下里跟我说话都很放得开。她由六岁起就是佟玉佳的贴身丫头,大概因为佟玉佳家里的都是弟弟,所以待蕙兰跟亲妹妹一样。两个女人相濡以沫接近三十年,尤其是在后里,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倾诉对象,哪里能不亲的?蕙兰的格其实比较活泼,加上我这种不着调的…只要没有外人在,我们的相处其实很随意。她已经接受了我的「失忆」,对我的「每事问」也开始习惯。 真好,有蕙兰做我的军师,我慢慢出在这里生活的门路──蕙兰嬷嬷万岁! 我翻翻白眼,连盖被纯聊天也说不上──因为我早就睡了,还聊个鬼──实在不明白蕙兰有啥好兴奋的,嘀咕道:「可是晚晚睡到半夜忽然多了一个人,我很不习惯啊!」 「可是娘娘,奴婢觉得妳这几天睡得比较好啊,脸色也好了一点。」 我心想:之前的佟玉佳可能卧床太久,肌有点萎缩了,腰腿无力,连站也站不稳。这几天我一点点的训练自己在房里踱步,做柔软体,加上吃饱喝足,才终于能走出房间重见天日,当然比之前好了! 「我病好了,当然比较好。」 「不是呢,以前娘娘在晚上总会喘咳不止。自从皇上来了,晚上守夜的奴才说,娘娘的症状好多了。」 不会吧?皇帝难道还能当止咳药用? 看到我怀疑的眼神,蕙兰嗔道:「娘娘真的不明白皇上的用心良苦。李太医之前说了,娘娘患的是寒咳,乃体质虚寒所致,每逢丑寅之交,发作特别厉害。而夜晚休憩不足,体乏劳累,于养生复原不利。大概皇上听了这话,才会晚上过来陪娘娘休歇,以自己的至阳之气来温养娘娘了。」 我默默黑线:什么至阳之气,就是多了一个人把被子弄暖,所以就不会半夜受寒咳嗽罢!这下子好了,我除了白骨这实至名归舍我其谁的名头外,大概还多了项「吸人阳气的女鬼」的头衔。 总之,拍恐怖片的话,找我就对了。 转念一想,佟同学这次险死加失忆真的吓到老大了,所以他现在亡羊补牢,尽力补偿。如果我是他老婆佟同学的话,一定给他加分──可惜我不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错失太易,爱得太迟,有些心意不可等某个日子…老大你白白用功了。 唉!其实亏欠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那天看老大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么伤心,我也为他难过。看来我还得继续让他暖床,省得他满腔热诚却没处使力,更加郁闷。我死之前,一定原谅他。不过我现在「失忆」了,拿什么去原谅他呢?这得好好想想… (十)在线阅读 (十) 肉文屋 / (十) (十) (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一) 「皇额娘!」稚嫩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回头看见小八气喘嘘嘘的站在厨房门口,一看就知下课后马上跑来的。 经过「紫禁城活字典塈佟玉佳生平研究权威」蕙兰嬷嬷的解说,我终于知道小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据说,在所有皇子当中,小八的额娘外家地位最低,生了小八才封做答应,即是有名头的妃嫔中最低级的,小八因此备受冷落。里的人大都趋炎附势,当然啦,有限资源得押在比较有前途的人身上嘛。像小八和他额娘这种无财无势的弱势社群,就算拍了他们马屁也得不到赏钱,不去欺负他们已经不错了。这原则适用在一般人身上,不过佟同学可不在此限──她本来就是六之首,而且早就连命也不要了,还需要讨好谁?只是看着小八可怜,对他也就多些照顾,于是小八明明是惠妃名下的,却变成承乾的常客。 这几天小八下课后都比小四来得快,我猜大概就是因为没人理他,放牛吃草,一下课就可以走了。而小四是我的养子,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老师少不了拉着他啰嗦一下,看看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学习困难之类的,所以就来得慢了。以前上学也有类似情况,不过现代的老师大多不是看学生家世,而是成绩──成绩好的学生理所当然地得到更多关注,成绩差的多少就被忽略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先去洗手净脸,然后来帮手。」 「喳!」小八很有神的答复,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看他的兴奋样子,我好笑地摇了摇头,小孩子就是贪新鲜。 昨天我终于踏着稳定的步伐走进承乾的小厨房,在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做出几个象样的──蛋挞。幸好清朝人早就有酥皮点心,厨工对火路控制还是有点心得的,否则让我来烧火的话,不知道弄到何年何月才行。试吃人员当然是小四和小八同学了,昨天下课来到,就看到一盘热腾腾的蛋挞在等着他们。 一轮风卷残云的扫荡之后,我问他们感想。小八说蛋挞很好,甜甜的香香的,小四却说他不喜欢甜的。我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喜欢是假,闹别扭是真。 我不以为忤,笑瞇瞇的道:「啊,小八喜欢甜的,可是禛儿不喜欢甜的啊…那么皇额娘明天辛苦一点,做不同的,好吗?」 胤禛小朋友,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在闹什么别扭?不就为了那一声小八么。不过两个都常来,太过差别待遇对小八也不好──他长得那么像阿嗣,我忍不住对他特别照顾。 听我这样说,小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皇额娘才刚病愈,就不要辛苦了,其实皇额娘做的我都爱吃。」 不错,虽然个别扭,但是会为人着想,我暗暗点头。 我搂着小四,问他:「禛儿跟皇额娘一起做,就不会辛苦了。」小四犹豫着,小八趴在我膝上,已经说:「皇额娘,我也来帮忙!」小四就跟着答应了。 据我观察,小四比小八娇贵一点,皇子架势也比较足,这大概跟他们的年纪和身份有关。刚才他犹豫时,心里想的大概就是什么君子远庖厨啊,这些是奴才的活啊,诸如此类的。不过啦,本人的教育方针是凡事都要试一试,尤其是小孩子,应该多多认识这个世界,将来才能好好选择自己的道路。 「好啊!都是乖孩子。」我揉揉他们的头,抱着一人亲一口,弄得他们红了脸,像两个小苹果似的。太可爱了,于是又亲了几下,还逼着他们回亲我。小八很大方,爬上炕来搂着我的脖子说亲就亲,小四别别扭扭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哼哼!你们老爹要不半夜爬上床吓我,要不就老让我伤脑筋,父债子还,我不在你们身上揩油补偿,还找谁去? 一个九岁,一个才刚到七岁几天──原来两只小鬼之前报的是虚岁──装什么年少老成?看小四的年龄,如果历史不变的话,我大概还会陪着他们一年左右。古人含蓄,课业繁重,规又森严,把好好的小孩子都关呆了。这以后的一年,就让我来给他们制造些美好的童年回忆吧! 我不担心这个时候越快乐,我死后他们就越伤心──亲情跟其它感情是不同的。例如爱情,有人会觉得如果最终要分手,不如从来没开始过,省得回想起以往的甜蜜更心痛。亲情不一样,没有人会觉得父母有一天比自己先行一步,不如从来没有被他们疼爱更好。失去亲人的时候当然痛苦,但曾经有过的爱护却会成为一生一世的宝物,我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以后就算再苦再累,只要想起自己曾经是有人疼爱的小孩,就能鼓起勇气,重新站起来。所以,我一点也不怕跟他们亲近,还打算跟他们好好玩一下。 …说得漂亮,其实我闷得发慌,找他们陪我玩才是最大原因吧。 说到跟小孩子玩,我可是有二十年当孩子王的经验──寻常人家会像在孤儿院那样,老是二、三十个小孩聚在一起吗?这就是我的优势了!不是我夸口,文的只要不涉及诗词歌赋,武的只要不动刀动枪,我就算没玩过的,也有把握很快上手,而且还可以结合现代眼光改良创新──我本职是游戏编程啊!如果不爱玩不会玩,没点子没创意,怎会干这一行? 现在没那个体力去折腾,先从吃喝开始。 想到这里,我用力揉面──吃喝有了,玩乐还会远吗?我可是踌躇满志呢! 小八跑进来跟我一起揉面团不久,小四也来了。正当我们三母子在酥皮上签名签个不亦乐乎之际,我的□晴儿跑到小厨房来通报:「禀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和十爷求见。」 十爷???这后里还有男人可以进来啊?明明蕙兰跟我说,连我亲父兄弟都不得进来的,还让我这冒牌货放心不少啊。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蕙兰看我发呆,就在一旁小声提醒:「娘娘,先让贵妃娘娘和十阿哥到正厅稍等,奴婢跟妳先回去整理衣装。」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个比小八还小两年的小鬼头就是「十爷」,真是误导!暗暗嘀咕了一下,又想:蕙兰品级比较高的□,所以叫皇子们「x阿哥」,晴儿明显地位低很多,所以要叫「x爷」,后果然是个很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啊! 照着蕙兰的话吩咐了,中途把两只小鬼交给太监拿去洗干净--这两只几乎把自己弄成面人了,没干过活的娇贵孩子就是这样──然后在整理门面的时候,跟蕙兰临时恶补了一下来人资料和礼仪,就匆匆上场。 (十一)在线阅读 (十一) 肉文屋 / (十一) (十一) (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二) 贵妃娘娘比我想象中年纪小得多,看样子才二十岁出头,小小年纪就一脸沉稳的贵妇模样,不过眉目倒是和蔼可亲。那位今年五岁的「十爷」小十胤䄉小朋友的长相很朴实──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而是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他是个很质朴的人,长得很方方正正的那种,眉目倒是比小四和小八有更重阳刚味。 见过礼之后,小十小朋友从后面的太监处拿过一条枝上几朵开得很灿烂的杜鹃花,递到我面前。我看他低头害羞的样子,就问:「是送给我的吗?」小十点点头,有点结巴地道:「皇额娘,臣儿把病气过给妳,害妳生病了…请皇额娘恕罪。」 听蕙兰嬷嬷解说,我在这里是「众人妈打」,老大几十个孩子都称我做「皇额娘」。多得老大勤奋造人,让我一个也没生,不劳而获就多了几十个孩子。 听到这个,我才明白当日小八为何会因为我对他叫我皇额娘有异议而不开心,人人都这样叫我嘛,我那样问好像没当他皇子似的──这是他的大雷啊! 我笑了,小十的头,道:「没事儿,现在已经好了。胤䄉也好了吗?」小十点点头。 贵妃接着道:「佟姐姐,䄉儿早就好了,劳妳挂心。听说妳的病…现下都好了吗?」脸上有点担忧。 我笑笑说:「吃好睡好,没什么大碍的。」转移话题:「这小花是胤䄉采的吗?」小十答道:「是臣儿房外长的,臣儿看长得很漂亮,叫小安子剪的。」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我眼角瞄到贵妃跟蕙兰交换了一下眼色,蕙兰微微摇头,贵妃略带黯然不忍地看了我一眼。我装作全没看见,向小十道谢:「很漂亮呢,谢谢胤䄉。」小十一脸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 小十他妈收拾起表情,笑着打圆场:「佟姐姐,䄉儿可是一大清早,露水还没干就让人替他剪枝,小心翼翼地用水养着。刚才若非得请安,他都不让人碰呢!」 我选了其中一朵摘下让小十拿着,把剩下的花枝给蕙兰拿去好,然后把个子小小但比小八还重的小十吃力地抱起放在膝上,跟他说:「不如胤䄉把这朵花在皇额娘的发上,好吗?」小十于是兴致勃勃地把花在我头顶正中央…审美眼光是不甚么样,不过平衡感十足,真的就在头顶正中央,百汇正上方,拿尺来量也没他准。看小十高兴的样子,我也不忍心打击他,还赞了他两句,倒是小十他妈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着我笑。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由得他了,反正又没有谁要看,这承乾的人也早就习惯皇贵妃变傻的事实。我打着如意算盘,这六之主的位子有权利就会有义务,如果我「傻名远播」,以后后里的明争暗斗什么的,就不会有人旨望着我来排难解纷了。然后呢,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只负责吃喝玩乐,别的人要管就自己上好了。 我顶着头顶的杜鹃跟小十玩了一阵,面人两兄弟终于回复本来面目出现。小四和小八看着我头上的花,表情都有点扭曲。我暗暗点头:还好这不偏不倚的审美眼光不是家族遗传,否则皇族的品味如此独特,真是灾难。我不管他们怪异的目光,吩咐人把焗好的蛋挞拿出来,找出我们三个做的,一人一个分送太后和老大──白吃人家的总要孝敬一下,意思意思,反正做了一堆吃不完。剩下的就让人拿出来,跟我这新认的妹妹和三个小孩一起吃。 「这个蛋心怎么漏出来了?」我翻过来看底下的签名,道:「是小八弄的,忘了看清楚有没有洞?」小八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这个皮好硬…是禛儿的!我就说别那么用力了。」小四低头没作声,我看到他耳子也红了。 吃得满脸满手都是碎屑的小十笑嘻嘻道:「四哥跟八哥都做不好,皇额娘做的最好。」 「当然!我为何有资格当你们皇额娘了?就是因为我点心做得比你们好!」我一脸理所当然地胡说八道。 「那么皇额娘是皇贵妃而额娘是贵妃,就是因为妳比额娘会做点心了?皇阿玛是皇上,是因为他点心做得最好?」小十的类推能力不错,如果撇除大前题错误这一点来看的话,很值得夸奖。 黑线重重的众人中只有小十他妈薄责:「䄉儿,别没规矩的胡说。」 「呵呵,没事儿。」看贵妃妹妹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我转念一想,道:「禛儿,小八,胤䄉,你们吃饱了,不如一起去跟太后和皇上请安,看他们喜不喜欢这点心吧。」向蕙兰使个眼色,让三只小鬼跟身后一群嬷嬷太监出去了。 「僖妹妹是有事跟我说吗?只是我病后胡涂,很多事情都忘了,也不知道能否接得上话。」开门见山才是我的作风,也先打个预防针,以免原版佟玉佳答应了她什么我现在帮不上忙的事。 贵妃妹妹忙道:「佟姐姐可别误会,臣妾只是来探望姐姐的,䄉儿也是挂心佟姐姐。臣妾当日病倒无法照顾䄉儿,若非佟姐姐代为照看,他也没回复得这么快。因此连累佟姐姐生病,臣妾一直很过意不去。」 哦,不是寻仇不是追债,这就好办。 「僖妹妹无需介怀,我很好,就是很多事情想不起来而已。」想到这个低我一级的贵妃妹妹是我最好的“替死鬼",我于是说:「我现在胡里胡涂,里的事情以后得请僖妹妹多多提点帮忙。」送上门来的现成替死鬼可不能浪费。 「佟姐姐无需客气,有事吩咐臣妾就好。不过以臣妾看来,姐姐虽然忘事,可是孝敬太后,侍奉皇上依然周全。里的事情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其它只是枝微末节而已。」 嗄?我什么时候表现了周全的孝敬和侍奉的态度了?难道就是那蛋挞???这要求倒真容易啊。 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贵妃妹妹掩嘴轻笑,道:「佟姐姐诚孝勤敬,时时用心,别人都得刻意为之,唯有佟姐姐发自肺腑。虽是因病忘事,还是自然而然地殷勤侍奉。太后平日最喜甜食,这小点心一定合口。看这时辰,皇上应该刚由校场回来,是饿了要吃点心的时候了。」 太伟大了,难道是我体内佟玉佳的生理时钟作祟,而不是像我刚才以为的,因为跟小四小八两个玩得太兴奋,做了太多蛋挞吃不完,正好拿来做順水人情这种随便的理由? 神啊!请容许我对佟皇贵妃的敬业神,表达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敬仰。 正当我走神之际,晴儿又出现了,躬身道:「禀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我名下最大的一只小鬼来了。 「佟姐姐,既然太子殿下驾到,臣妾得回避了。」然后行礼告退。 等她出去之后,我狐疑地小声问蕙兰:「她为什么要回避太子?她跟太子有仇吗?」 蕙兰忍笑小声回答:「娘娘说什么啊?太子殿下今年十五岁,年紀不小了,作为母妃当然是要避嫌的。」 虚龄十五的小毛头姨娘見了要避嫌…我晕了。 抹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我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该躲起来?」 「娘娘是嫡母,当然不需要了!」 也对,我也避开了,他来干嘛?跟空房打招呼吗?看来我真的被文化冲击给冲傻了。 (十二)在线阅读 (十二) 肉文屋 / (十二) (十二) (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三) 我见过的几个孩子之中,太子长得最像老大,不过外型虽似,神韵却不像──太子的轮廓不及老大刚强有力,眼神也比较外露,没有老大蕴藏在瞳仁里时隐时现的那种摄人神光。不过那挺拔的身姿和一身正装的肃穆感,弥补了稍弱的气势,看上去也是贵气逼人,俊朗不凡。 少年人嘛,才十四、五岁,怎么跟他那个正当盛年的熟男老爹比呢?小朋友,慢慢熬吧! 虽然我一点也不明白个中逻辑,不过蕙兰说除了皇帝,太子也是「君」,所以就是他的亲生兄弟,也是他的「臣」,而跟他不对盘的大阿哥在他面前也得行君臣之礼,而不是跟从一般长幼有序的惯例。 我听了不禁摇头:这样子两兄弟要合得来,几乎不可能。 我这个挂名大妈,也得称他为太子或殿下,不过幸好总算比他高了一辈,是他对我行礼而不是我向他叩头。 「保成恭请皇额娘圣安。」太子鞠躬行礼,规格比他的弟弟们明显高了一个级别。我怨念:为啥不是人人鞠躬就行呢?省时省力之余,我也不用老是看着人家叩头,自己的额头也跟着神经痛。 我颌首回礼,道:「太子有礼了,请坐。」把蕙兰教的照辨煮碗搬出来,我看这辈子说话最文绉绉的,就是这一次了。 太子坐好,笑道:「看皇额娘虽然清减了点,但脸色比之前还好,保成安心了。」 谢天谢地,养了这半个月,大概回复了佟玉佳病前的样子,没有那么像骷髅了。 「呵呵,有劳太子挂心。」我抽筋似的扯出一个「慈和」的笑容,心道:「太子殿下,如果你有孝心的话,请长话短说,再多的话就会超越你皇额娘的补习范围,这母慈子孝的架势就要崩盘了。」转念又想:「唉!还是小孩子好玩啊…」 太子解释道:「前些日子,保成随皇阿玛护送太皇太后梓去遵化,刚完成封掩就接到皇额娘病重的消息,皇阿玛于是先归,着我留后监督,所以这天才来,还望皇额娘不怪保成没能及时问候。」虽然一脸欣慰,却暗地向我猛打眼色。我暗叹:为啥大家都想跟我说悄悄话? 「没事,太皇太后的事当然不能轻忽,太子辛苦了。」面子上尽力维持着「慈和」的笑容,我吩咐晴儿:「把刚才我跟两位阿哥做的点心,拿来给太子尝尝吧!」等人出去了,我对太子说:「现在没有外人,太子是否有话要说?」 太子略犹豫一会,问道:「皇额娘,听说…」好像在想着要如何措词,刚才的轻松表情消失了,换作一脸苦恼。 我爽快答道:「我确实把从前的事全部忘记,如有得罪,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太子看着我好一会,叹道:「皇额娘是真的忘了保成了。」 「我以前不是称呼你为太子吗?」我很敏感地问。 太子楞了一楞,答道:「皇额娘一向就这样称呼保成的,难道有不妥吗?」神情似乎有点不安。 「啊,没事儿,太子毋需介怀。」真不好意思,我之前把你的老爹和老弟都叫错了,现在「刧后创伤」似的,老是过敏地怀疑自己叫错人。 看太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和蔼地问道:「太子是否有事烦心?皇额娘虽然未必能帮上忙,不过嘴巴倒是很密的。」他年纪还小,不会有什么少年维特的烦恼吧…不过这时代的人超级早婚,在我看来毛也没长齐的小鬼,搞不好已经娶了老婆,还娶了不只一个。 太子犹豫一会,道:「只是以前跟皇额娘说过的那些小事,不过皇额娘也该忘了吧…」说着微低下头。 我也有点犹豫了,太子是「成人」了,跟小孩子们不同,他烦恼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也未必是我这种政治小白有能力规劝的。向他瞄了一眼,背光坐在窗边的他,长长的睫毛轻轻盖着眼睛,光滑的下巴上的汗毛闪着金光,愁眉不展的样子,让他看来更加稚气。 我向蕙兰打了个眼色,让她出去清场,然后走到太子身旁,轻轻按着他的肩头,道:「太子就当皇额娘老了,忘事了,若不嫌烦,不妨说来听听?」我顶了人家老妈的位置,就算做不了什么,听听人家诉心声总是可以的,反正这种角色我可是驾轻就熟。 太子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垂目道:「皇额娘…今天的布库,我跟大哥又对上了…」 听这语气,绝对不是他赢了吧? 「太子没听过,胜败乃兵家常事?」 太子不忿地道:「大哥年纪比我大,力气比我大,摔跤自然比我占优。」 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但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啊,十四岁左右的少年打不过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兄长,有什么出奇?我微侧着头,奇怪地看着他。 太子看我一脸问号的样子,泄气地说:「皇额娘真的都忘了,皇阿玛对我等皇子要求很高,尤其是我身为太子…虽然皇阿玛还没有斥责,可是…」 太子又如何?是太子就天下无敌,能无视生物和物理定律么?真是奇异的想法。 「刚才胤䄉说,既然皇上最大,那么他做点心应该比我做的好。可是,别的我是无法可比,但说到做点心,我肯定胜过皇上一筹。」 聪明的太子殿下当然明白我想说什么,对于我这个有点不知所谓的例子只是莞尔一笑,道:「做点心,又不是帝皇之道。」 「所以做点心的事皇上不会费神,只管吃就好了,其它的就由得我去折腾。上…天造人,各有所长,就是让人互相补足。」差点脱口而出地说“上帝造人"了,我清了清喉咙,续道:「太子,你知道吗?在上位者,最忌的并非才学不足以凌驾众臣,而是未能知人善任。任你才高八斗,文轁武略,一个人能把天下所有事全部做完吗?你的兄弟中有人能跟你互补长短,他日就能在这方面辅助于你,这是好事。试想想,日后太子的手下,如果全是一堆在任何方面都跟你无法相比的酒囊饭袋,会是怎样的一团糟?」我搬出现代管理的概念劝说──领导者不用十项全能,样样通,可他需要知道自己手下有些什么人,该用于什么地方。领导者,是负责指出目标,然后带领和引导众人走向进步和光明。自己一个人把所有工作全部扛了的那个,只是全能大杂工。 「大哥,他会辅助我吗?」太子不屑地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各有所长,相同的是都有自己的龙子傲气。如何服人,如何让能干之人为你所用,才是太子真正该学的课题。太子的布库不及大阿哥,这事情按理说不是一天半月了吧,太子不是说皇上没有斥责吗?」太子沉吟半晌,脸色稍霁,点了点头,道:「保成受教了。」主动站起身来扶我回到的位子坐下,道:「看来皇额娘除了忘事,思路倒一点也没受影响,身子回复得怎样?」 我笑了笑,答道:「太医说了,并无大碍,调养就好。」内心腹诽:「这才问啊,太子殿下你终于记得,自己是来探病的了?」小孩子自我中心是常事,尤其是太子这种娇贵的,不过他以后要是改不了这习惯,就有苦头好吃了。 坐好后召回蕙兰,我跟太子又回复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喝茶吃点心,东拉西扯哈拉了一会,太子豪爽地问道:「皇额娘这些日子来,若有什么不便或欠缺的,保成可与内务府安排。」 我看着他,忽然灵机一动,忍不住嘴角一扯,拍手笑道:「有了…这事还得请太子帮忙才是!」大概我的笑容有点太…热情,太子殿下楞了楞,然后才摆出一副颌首恭听的样子。不过他脑门上微现汗珠,大概正在后悔挑起这话头。 什么嘛!不要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对你来说这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虽然要找别的人来做,确实有点困难。 所以,太子殿下,ご苦労様! (十三)在线阅读 (十三) 肉文屋 / (十三) (十三) (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四) 胤禔、胤礽、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胤禟、胤䄉、胤禌、胤祹、胤祥、胤祯… 我看着这些名字,一个一个的念出,太子一直点头,示意我没念错。 我明白孩子多依辈份取名的好处──起码少想一个字嘛。现代人才一两个孩子,取名也很头痛,像老大这样生了几十个,什么才思也枯竭了。让我来的话,干脆就阿一、阿二、阿三这样数下去,有亲切感又有指向。不过就算不偷懒,也不需要取这么罕见的名字吧? 小四是未来雍正帝,他的名字我知道。我本来还以为小八的名字跟阿嗣一样,却原来是个这么陌生的字──我确定自己念到硕士,从来没见过这个字。除了祺、祐、祥这三个字之外,其余的别说字义了,原本的我本连念也不会念。不过佟玉佳会,所以我只要放松神慢慢来,就会「想」起来。 这几天我慢慢发觉,佟玉佳留给我的可不只是对亲人的一点情份而已。在终于能够「重见天日」走出房门的时候,我跑到自己门口去看,发现只要静下心来,虽然会有生疏的感觉,但居然看得懂门牌上承乾的满文。那就好像很久以前学过,但搁下很久的技能,现在重新拾起的感觉。不过,我不能凭空唤醒这种技能,必须有点契机才行──若不是太子帮我把皇子们的名字写出来,我就想不起来也不会念。 再看这些名字,部首全都一样,难道老大想名字想烦了,于是选定一个多字的部首,以后再生了,就翻字典挑一个同部首的字来用?我灵光一闪,想起:不是有部康熙字典吗?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制造的!我自以为找出正确答案地暗自点头。 恩禧、慧宪、静柔、靖晏、明宪、纯善、怀谨、恪顺… (作者注:当然是胡来的了,总之是各公主封号中取一字而来) 女儿的名字倒是平易近人得多,起码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慧、柔、善、谨、顺…都是符合这个时代模范女的形容词。 我轻摇着太子的袖子,仰头对坐在身边的他说:「太子,他们的生母、养母和内眷也给我写写吧!人太多,弄错了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想让蕙兰给我写的了,不过蕙兰一脸为难地说不可以擅称主子名讳,那是什么名堂的大罪。吓得我不敢再提,以免因为这种无聊事害死人。这天好不容易见到太子,就想到好好利用一下,下次再有些x爷、x公主、x妃等等过来,起码知道人家叫什么大名,就算蕙兰刚好不在身边,也不至于一开口就出洋相。 太子听了,眼角微微抽动,道:「皇额娘乃係六之首,哪个狗奴才因为这种事惹你生气,皇额娘心善不想处置的这话,保成给妳打发了!」 太子自明白了我的要求之后,彻底放下心来,忽然就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其实也不能算是忽然,「我」本来就是他的挂名老妈嘛!蕙兰说过,前两个皇后都早死,太子出生起就由我看顾,跟小四一样算是我带大的,本来就很亲。看他刚才一来就跟我说烦恼,就知道他很倚赖和信任我这个养母。 「我不是说那些奴才,是说你的母妃们。」 太子恨铁不成钢似的,瞪着我说:「哪个不长眼的贱婢敢对妳不敬,马上发到宗人府去!就是皇阿玛知道,也绝对不会轻饶的。」 我干咳两声,避过这个话题。 用不着这么劳气吧?真是不明白这些皇帝太子到底当那些妃嫔是什么,看<金枝欲孽>的时候,那些女人不是很拉风的吗?难道因为我是太子的挂名大妈,打狗看主人,跟我不对盘,就等于扫太子的面子么?嗯,这似乎是个道理。 太子虽然那样说,还是给我写了。 惠妃纳喇氏、荣妃马佳氏、德妃乌雅氏、宜妃郭络罗氏、戴佳氏、卫氏、贵妃钮祜禄氏、万琉哈氏、章佳氏… 有封号的只有那几个,给老大生孩子真不划算啊!瞧太子把她们的名字都写在自己儿子的斜下方,只有太子的老妈仁孝皇后的名字才能在儿子的名字稍高位置出现。那些没有封号的什么氏,辛辛苦苦生了这班混小子,一出生儿子就被抱了去,到头来连跟儿子的名字并排而列也不够格,真惨啊! 我低头继续研究着这家族图,心想幸好这堆皇子中只有大阿哥有老婆了,否则这样子写下去,写得太子手抽筋之余,我也看得眼花。写毛笔字可不比用原子笔写字,又磨墨又开笔一堆程序之余,写起来还功架十足,太子一拿起笔就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四平八稳一笔一划慢慢地写──呃,当然是以我这现代人的标准而言才叫慢了。我本来站在旁边看,不过之前在厨房也站了好一会,连皇子名也还没写完腿就酸了,于是索叫人抬椅子来坐在他身边。 虽然我实在不会欣赏书法,不过字写得那么端正,应该是很好的字,太子出手必属佳品嘛!看佟玉佳房里的文房四宝这么齐全,大概也是个很有文化素养的女人。可惜,我小学时写描红簿总是一塌胡涂,长大后有条件了,学了一堆有的没的,却完全没想过要学书法,看来这些文房四宝以后都落得掠在一旁封尘的命运了。 「皇额娘,请恕保成失礼,我实在忍不住了。」太子写完之后放下笔,皱着眉盯着我。 嗄?忍不住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太子瞪着我头顶朝天的那朵杜鹃,道:「到底是哪个贱婢如此轻忽职守?蕙兰嬷嬷当不至于此!」 我伸手头顶,这才想起:刚才匆匆忙忙跟蕙兰恶补有关太子的事,早就忘了小十的杰作。我比太子的个子矮,头顶顶着这东西,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应该从一进来就看着碍眼,一直忍到现在才出声,算是很有忍耐力的了。 我索着花想拿下,不过似乎有些分叉勾住头发拿不下来,太子很好心地帮忙──皇帝老大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跟着太子一起行礼,想起贵妃妹妹要避嫌的事,这时有点忖忖不安起来,幸好老大一句话解开我的疑虑:「看你们母子亲近,没因病而忘,那就好了。」语气颇为欣慰。 太子忙躬身道:「皇额娘有疾在身,臣儿本该好好尽孝。」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敬奉慈母,本就是儿子应份。」接着又问起太子今天功课做好没有之类,所有父母几乎每天必问、千古不变的话题。 看他们父子文绉绉地交流着,我乐得闪一边去cos活体布景板。看来在这后呆着,年老色衰就是好啊,起码没那么多麻烦。我从小到大面对男生一向没什么顾忌,念计算机的本来就男多女少,工作上也是男同事居多,早就跟男生们同化了。看电视剧的时候,那些后妃嫔动不动说几句话、送块手帕就被人说是跟某人有染,然后就被整得死去活来。后里没有什么男人给我亲近,可这些比较年长的皇子们,尤其是太子本来就是我挂名儿子,大概三不五时会见一下面。我可不想某天一不留神跟他们亲近了那么一点点,就给说成*妇想搞乱伦,胡里胡涂就被人拿去砍了。幸好老大觉得我们是母子亲近是好事,我也就不用诸多顾忌了。 不过话说回来,佟玉佳跟我本来差不多年纪,才三十四岁,怎么老大教育太子的语气,好像我已经七老八十似的…otz 老大跟太子站着讲话没空搭理我,我又开始撑不住了,可是人家还没坐,我哪敢自己跑去坐啊?于是悄悄移到旁边的架子去,想靠着借点力。心里怨念着这一个皇帝一个太子年富力强,就没心思体谅一下我这年老色衰的废柴老婆兼老妈,刚刚还说什么孝敬母亲,全都是废话。怎知道我刚靠过去,架子却嘎的一声,老大立即转头瞪着我,我吓得缩了起来。本来以为肯定会被臭骂一轮,下一瞬间却瞄到老大带着一阵风,饿虎擒羊似的整个人迎面扑向我! 什么?我不过是在你跟儿子联络感情的时候弄出一点点噪音而已,老大你用不着激动到要扑过来揍我吧??? (十四)在线阅读 (十四) 肉文屋 / (十四) (十四) (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五) 我连忙抱头自保,下一刻肩上一紧,就被拉进怀里。幸好早就护着头,不然以那力度来看,直接撞在硬硬的口上,我的鼻子也得撞扁。 楞了一楞,我松开手仰脸偷看,抱我的当然是老大,太子则站在架子旁拿着一个花瓶,怒道:「太危险了,这些狗奴才是怎样服侍主子的!明知道皇额娘身体不好会头晕,还不把多宝格弄得结实点。万一刚才皇阿玛和臣儿不在,多宝格倒下来,皇额娘岂不是受伤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就地正法喀刷掉,原来老大只是看我危险扑过来救我。心里默默谶悔:老大,请原谅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想着眼睛偷偷瞟向老大。 老大脸色铁青,张口欲喊人,我连忙截住他的话,道:「不关他们的事,是臣妾不好。」 太子不以为然地道:「皇额娘,妳就是心慈,才会把奴才纵容得如此大胆!」 对于我们之间三百年的代沟,我非常无语:我怎样纵容了,他们又怎样大胆了啊?我自己靠过去弄倒架子,关人家服侍不好啥事啊?我这些天来一张眼唤人,就马上有人给我打理门面,日日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在厨房捣乱完毕又用不着我去收拾──这服务已经很五星级了! 「真的没他们的事,是臣妾刚才站不住了,就随便往旁边靠过去,没看清楚。」我低头道。 「佳佳,妳累了为什么不坐?起码跟朕说声吧!」老大皱着眉头责怪。 大哥,我怎知道我到底可不可以话啊!你们说:「xx的差事如何」和「xx为人恭谨,其人可信」什么的,我完全听不懂。万一打断你们这些会影响世界的高深对话,搞不好会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罪啊! 之前本来想让蕙兰给我说说规,以免一不小心,死了还不知道为啥。怎知道听了老半天听得我晕头转向,唯有叫停──得了,我尽量只留在自己的地盘里折腾,放过我吧,我不要再听了,不然就是在这里吸一口气,我也会怕犯规的──我压力已经很大了,无谓再加重。 我嗫嚅道:「臣妾看皇上和太子有事商量,不敢打扰…」 老大半扶半抱的把我安置在刚才写字的椅子上,道:「都是自己人,妳身体不好是事实,有什么不敢?」 老大,你自己没察觉吗?你跟太子说话时「朕」来「朕」去,跟平时私下总是自称「我」大相径庭。太子也好像小日本上身似的,说话时不停点头鞠躬,「是」不离口。虽然我不是人情通达的那种人,但总不是温室长大的小花。这种情形下如果还白目得不知收敛,就枉自在社会打滚十几廿年啦!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老大也没追究下去,大概瞄到太子刚才写的家族图,便问道:「你们母子俩刚才就在这里写家谱?这是保成写的吧?」 太子躬身答道:「回皇阿玛的话,皇额娘刚才要保成写出众兄弟姐妹及母妃的名字,以便日后辨认。」 老大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一点,道:「朕知妳一向勤恳,不过才刚可以起来走动,马上就掂记着这些事了?」 我模仿着印象中电视剧里的妃嫔的淑女模样,低头答道:「这是臣妾本份。」 这百搭句子是这么说的,虽然我本不知道自己的本份是什么──现在看来,大概就是记住自己见过的到底是谁吧,我想。 老大状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跟太子说:「保成,刚才说的你留意一下,跪安吧。」太子于是走了。 老大坐在我身边,就是刚才太子坐过的位子上,对我说:「妳送来的点心很好,刚才我跟太后请安,太后也很喜欢,还称赞胤禛和胤禩孝顺。妳过几天身子再养好一点,就去跟太后请安吧。」我默默点头。 他说罢把手伸向我的头顶,道:「是保成替妳簪的吗?怎么位置这样古怪?」说着动手帮我拿下花来,我笑着答道:「不是太子,是小十…胤䄉送给我的。」我指指花瓶里的花枝,续道:「胤䄉送鲜花给我,我就让他把花簪在发上,可是他年纪太小还不会弄,然后跟他玩着连我自己也忘了。太子刚才看着古怪,就好心想帮我弄好。」 老大失笑,道:「胤䄉才五岁,当然不会这些女子梳妆的事了。他可能把妳的头发当做花瓶,一门心思就想在中间。」我笑道:「没关系,只要别觉得一朵鲜花在牛粪上就好。」老大听了,表情变得古怪,像看到外星人似的瞪着我,道:「怎会有女人如此形容自己的!」然后拉着我充满骨感的手,安慰道:「妳只是病后憔悴而已,养好身体,气色好了,就会回复往日容貌。」端详一会,重新找个位置把花簪上,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头道:「这杜鹃开得好,簪在发上妳看来也神点,胤䄉选花的眼光满不错的。」嘴角含笑,目光含情,大帅哥康熙同学不要钱似地向着我放电。 我有点抽搐,按这种情形下的标准情节,我应该含羞答答地靠向他,或者两个人含情默默地执手相看。而我确实很自然地低下头去回避他的目光,不过其中理由跟标准情节完全风马牛不相及──谁叫我早就过了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实在难以随时随地揪出这种浪漫情怀,处身这百万伏特的电力之中,我只觉得浑身的不自然。 老大过了一会大概也觉得不对劲,终于停止了放电。沉吟一会,拿起桌上太子写的家族图,问道:「妳既然想知道诸皇子公主的名字,为什么早不问我?」老大主动转移话题,我有台阶不下就傻了,于是马上答道:「之前我早睡,都没机会问你啊。」老大你老是趁我没有知觉的时候出现,又在我清醒前离开,我还真是没办法当面跟你说话。 老大楞了楞,然后轻笑一声,垂目道:「似乎,我真的不该老是在妳睡着的时候来看妳,就算看了,妳也不知道。」 我忙道:「虽然我很多时没醒过来,不过总是知道烨儿来过的。蕙兰也说我夜里的喘咳好多了,我很感谢烨儿的用心。」 老大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夫妻一场,何必为这种小事道谢?」 雷区密布,讲多错多,似乎还是闭嘴为妙。 最后还是老大自己打破尴尬气氛,道:「有些人还没有列在上面,妳也应该认识的。」执起笔来,在一众皇子公主上面,边写边道:「大行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刚于去年年末薨逝。太皇太后生前很疼爱妳,妳对太皇太后也是诚孝恭敬。」说着脸色黯然。知道老大想起人生中最亲爱的长辈溘然长逝,忍不住的伤感,我轻轻按着他的肩头,诚恳地说:「我记住了。」 老大深深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收拾心情,在孝庄的名字下面,继续边写边讲:「皇考世祖章皇帝。」在顺治的名字旁边稍低处再起笔,道:「太后仁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太皇太后是她的姑祖母。孝康章皇后佟氏就是我的亲母,妳的亲姑姑。」看我点头,就在一众长辈之下起笔,有点自嘲地道:「然后是我,妳的丈夫,我名叫…」 我冲口而出:「我知道,你叫玄烨。」 老大立即问:「妳知道?妳不是全部忘了吗?」说着猛地凑近。 我一下子呆住了,脑子空白了几秒,心里只想着:糟糕了!糟糕了!老大一直看着我,我茫然无措地看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就是这样窝囊,除了信仰的缘故,我天生就不是个会说谎的料子。这次扯了这样一个离天大谎,我心里一直很不踏实,大概还加上佟玉佳的感情,我总是看不得老大因为我的谎话而难受。这次也是一样,一心想着要配合他,太着急所以露出马脚了。 到底要怎样解释这一点?说是有人告诉我吗?可是连太子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谁不要命了?我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口,全身的血都在倒流,四肢虚软,连头也开始晕了。 对,晕吧!晕了搞不好就可以混过去!天主啊!求祢快让我晕吧! (十五)在线阅读 (十五) 肉文屋 / (十五) (十五) (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六) 我忘了,既然圣经上明示人不应说谎,天主当然也不会跟我同流合污了。 我头晕目眩又恶心,捏着发疼的心口合着眼喘气,可就是差了一步没有眼前一黑失去知觉,我恨恨地想:「这身体真是不配合,就光是让我难受有啥用?就是要跟我作对是吗?」作为张惠佳的时候,我身体很好,从来没真正的晕倒过,想装晕也没有参考点,唯有弱弱的靠在椅背上,一边忍受着身体不适,一边还得绞尽脑汁想想如何收场。 事后回想,我就觉得自己笨了──我不是一早决定啥都装傻,就搬出那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的万用解释,不就好了吗?只能说,我还远远不够淡定。对于有准备的质问,大概可以面不改色地应付吧,但出奇不意的被吓到就game over了。 幸好我的样子足够吓人,老大把我抱起放在榻上,急忙问道:「佳佳,妳怎么了?」我的胃在激烈翻腾着,好像一张嘴就要吐了,唯有摇摇头,只听到老大高声急叫:「来人!来人!快传太医!」我这才真的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回皇上,娘娘只是一时忧急攻心,娘娘本就心脉虚弱,又未完全康复,才会昏晕过去。」迷糊间听到有人这样说。 嗯,又是李太医,希望这次他不会被老大迁怒。 话说回来:上次看咳的时候说是肺经受损,再上次看的时候说是肾虚…到底我有哪部分是没那么废柴的? 「明日可能会并发低烧,这几天宜要静养,辅以温补,不日可痊愈。」 啊,那就好,我实在躺在这里太久,早就躺到烦了。以前就听说不见阳光太久会导致抑郁症呢!我可不想这头才养好身体,那头又成了心理病。 我累了,要睡了…老大那头应该算是揭过了吧?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给拿去让巫师和尚驱驱邪,他们要是真能把我驱回去,我还感激流涕呢!虽然我完全不相信这一套。 一声悲恸的叹息让我在迷糊中醒了醒:「佳佳,不管妳是否真的想不起来,如果往事让妳如此难受,就不要再想了。我只要妳平安就好,就算妳要把我忘掉,我也甘愿。」 这一晚,我觉得有一双大手一直包裹着我的手轻轻摩梭,身边有人彻夜不眠地守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不断在耳边回荡。 对不起,老大,我骗了你,而且还要继续骗下去… ---------------------- 再次醒来,毫不意外地第一眼还是看到蕙兰,另一个人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我沙哑着声音问道:「禛儿,现在什么时辰,你不用上课吗?」 老大很变态,我以前上学周休两日,这些皇子们一年才可以休息几日。 「皇阿玛恩准臣儿休息三天,来陪伴皇额娘。」小四眼睛红红的,明显睡眠不足。 蕙兰马上喂我喝参汤熬出的稀粥,担忧地小声问:「娘娘,妳睡了一整天水米未进,要用点膳食吗?」 我尽力把粥喝下去,不过肚子却不太受用,遂摇头道:「不用了,我吃不下。」拉拉小四的手,道:「看你的样子肯定没休息好,来,跟皇额娘一起睡会儿。」我掀起被子让位给他。这次不是传染病,跟他亲近点也没关系。 小四钻进被窝,我替他掖好被子,轻轻抚他的背心,道:「快睡吧,不然有黑眼圈,将来长大就不英俊了。皇额娘还巴巴的旨望着日后看你疯靡万千少女,玉树临风的样子呢!」 大概是代沟问题,小四直接忽略我的经典玩笑,手臂搂着我的腰,问道:「皇额娘,是不是我缠着妳做点心,所以妳累病了?」他的小脸一片苍白,鼻子红红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就像一个受惊的幼童一样,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寻求安慰。 我有点内疚,安抚道:「傻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其实…因为我吃太多,吃坏肚子了,昨天我还恶心得想吐呢!」 小四怀疑地问道:「真的吗?」 「嗯,你知道皇额娘以前吃的太少,现在一下子又太贪吃,于是就病了。皇额娘知错了,禛儿也要记着这教训啊!」 「嗯!」 我这时还不知道自己就此培育出一个「管家公」,其唠叨程度比我这老妈子还厉百倍! 如果早知道这孩子这样容易较真,就不跟他胡扯了… --------------------------- 无惊无险,又过了几天。 这天一堆孩子来跟我请安,我拿着那天写的家族图逐一比对来人,似乎年纪足够大的所有人都来了。 首先跑来的依然是小八,之前老大只让小四休息,小八还是要上学。蕙兰说他每天下学就跑来我床边,总是要我才安心。那天我跟小四午睡,睁眼的时间就看到他伏在床边拉着我的被角,小脸上犹挂着泪痕。 我的内疚感被放到无限大,卒之在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两张绷紧的小脸威胁下,信誓旦旦地答应不再贪吃了。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承诺啊? 小四依然是慢了一步出现,这天阳光很好,承乾里的梨花开得很灿烂,于是我让人抬了一张躺椅,放在开满洁白花朵的梨花树下,三母子歪在椅上讲故事。 说到讲故事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之一,以前在孤儿院里,小孩子的年龄分布很广,而且还有些行动不便的孩子,要想出一种大家都能参加的游戏十分困难。于是,讲故事几乎就是我们的唯一选择了。就像某著名文学评论家说:「我不相信人们会对听故事感到厌倦」,这个活动基本上适合下至三、四岁,上至十七、八岁的所有院童。阿嗣和小芬都说我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就算是早就听过的故事,由我来说也会变得不一样,我也不谦虚──因为我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击败自己各级的学长姐们夺得全校说故事比赛冠军,还连续蝉联五年的传奇人物,要不是六年级的比赛刚刚就是我妈过世的时候,我绝对会成为六连冠呢!每逢下雨天,大家不能出去玩,我就会被一大堆小屁孩拉着到大厅去讲故事,不说到我嗓子哑了绝不罢休。 这大概得感谢我妈,因为我妈也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虽然她说的故事永远都以她自己为主角。她的人生好像每天都危机四伏,还有很多小人在跟她作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说话总是别有深意,大家心心念念的就是想陷害她。人世间最悲惨的事都在她身上发生过,琼瑶女主角绝对没她惨,可是她在风雨飘摇的人生中,她永远保持着纯洁的女主角特质。如果她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那一定首先是别人不好,然后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原因还十分错综复杂,总之她其实才是最委屈的。很多时我听着她在人前杜撰得天花乱坠,有时甚至是关于我的「劣行」,都只能默不吭声。 我承认,我的个因此有点扭曲,对谎言有很深抗拒感。在社会上打滚多年,我当然绝对不是没说过谎。只是在可能的情况下,我总会隐瞒、会故意说得暖昧不明,来避免直接扭曲事实。当然这不能说是比说谎好,我很清楚这不过是狡辩而已。不过我骗老大的,是赤*裸裸的事实,完全无狡辩的余地──这变成我在这里主要的压力来源。 我脑子里多的是小四和小八没听过的童话故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两个听得如痴如醉。说完<杰克与豌豆>,当小四正在发表充满法治神的「无论巨人有多坏,杰克也是个贼」的伟论时,小十一马当先地领着一群男孩子进来。我的眼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大的那个比小四好像大一点,样子斯文,不过小身板挺结实的,看年纪一定是小三了。最小的是小十自己,跟小十看来差不多年纪的是一个皮肤白嫩、唇红齿白的孩子,那应该就是小九,因为小十一现在才三岁而已。中间的小五和小七都是大约七、八岁的年纪,请安之后我才分得开来。小五一口满语,幸好一群人都是双语通行的,他说话也不快,我总算跟得上。小七的腿好像有点不便,样子也比较苍白瘦弱。总体来说,我在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看得到老大的影子,不禁佩服了一下老大基因的强大。 「皇额娘,妳病好了吗?八哥说妳吃坏肚子了。」小十冲过来扑在我腿上,大声地问。 我满头黑线,似乎我这贪吃鬼的大名,已经在皇里不径而走了。 (十六)在线阅读 (十六) 肉文屋 / (十六) (十六) (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七) 我瞪了让我「馋名远播」的罪魁祸首一眼,那家伙笑嘻嘻地装傻,抱着我的腰蹭着撒娇,跟阿嗣小时候每次拆了我的台之后的举动如出一辙。 =_=# 虽然我是天主教徙,不过我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有前世今生的这回事了。 这些皇家小孩们果然是训练有素的,除了每个人都会说一堆问候的门面话之外,还都带了礼物来──不外乎是一些补品之类的,我让蕙兰收下了,反正她没提醒,即是我应该收的吧!刚应付完这批皇子的客套,四位格格就到了,一时间梨花树下热闹得几乎像菜市场一样。 一班孩子中以大格格恩禧年纪最长,十八、九岁的年纪,样子长得很标致,跟周海媚有几分相像,大概都是满族的缘故吧!二格格慧宪跟小三是同母所生,比小三大好几岁,可是两个人的样子除了尖下巴之外却不大相像。二格格眼睛很大,活泼娇憨的气质大概是像母亲吧!三格格静柔人如其名,才十四、五岁已经一副小淑女派头,细长的单凤眼很有古典味,文文静静笑不露齿的,让我这皇额娘非常汗颜。四格格靖晏跟小四差不多大,是格格中长得最像老大的。话说老大的长相特征应该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美女标准,不过四格格才九岁左右就现出冷艳美人的胚子,尤其那双酷似老大的眼睛不怒自威,稍为一瞪眼,□太监们就像被按制一样,照她的说话动起来。幸好她也爱笑,笑起来跟她老爹一样有两伙小酒窝,感觉才亲切多了。其余的格格们大概年纪还太小了,都没有来。 人这么多,天气又这么好,五月天不冷不热的,我早就受够了房里的药味,正好享受一下户外的清新空气。我让人拿薄毡出来铺在地上,让大家围圈而坐,一众少年少女小毛头们开始时面有难色,不过看他们的皇额娘「上梁不正」地歪坐地上,他们这些下梁想不歪也不行。小十盘着腿,揉揉小肚子,问道:「皇额娘,今天有没有做点心?臣儿饿了。」 现在大约下午四时,按他们的饮食习惯,这时候真的该吃点心了,尤其是小孩子快饿,我看见几个孩子都不自觉地向自己的肚子瞧了一眼,只是没像小十那样直说罢了。 小十的正当要求却换来他四哥的怒瞪,小十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四,本不知道什么事惹了他的四哥。 对于我「吃坏肚子」的说法,小四好像半信半疑,不过他接着采用了宁枉无纵的态度,索把我生病的原因定义为「累坏」+「吃坏肚子」。总之这几天我没办法接近承乾小厨房半径十米范围以内,全因四阿哥说我需要休养不宜劳动,还串通了蕙兰嬷嬷配合执行。妈啊!怎么搞的我居然被一个九岁小孩像老妈子一样管起来了?真正原因我又不能说,真要命! 这十几个孩子中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看我,我想给他们一些见面礼表示欢迎,不过这天真的没做任何东西啊!蕙兰看我的样子,也领会到我的意思,就说:「娘娘,不如奴婢去做茶,给娘娘和众位阿哥格格享用。」 我面有难色:这清朝的茶,味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我第一次喝了一口就受不了。 唉!好怀念丝袜茶的味道啊!有没有办法搞到钖兰红茶之类的东西上手?有咖啡就更好了。 虽然我不喜欢他们的茶,不过蕙兰的建议倒让我想起一种非常易做又很快完成的甜点──姜汁撞。 打定主意,我就跟蕙兰说明材料,然后让人搬了张小桌来,放在一旁。 「皇额娘,妳身子才刚大好,这甜点让奴才们做好了,别要累坏身子。」小四一脸严肃地提醒。 唉!我早就觉得自己跟小鬼头们混得太多,人比较啰嗦,怎么他比我还啰嗦?难道这叫做青出于蓝,我用了一个月就培养出一个未来的啰嗦皇帝? 不要啊!_~~~ 「不用,他们不会窍门,做不出来的。」看小四还有话说,我忙道:「行啦!我会让大家帮忙,绝对不会累坏自己的。」 美食家小十爬过来,趴在我膝盖上,好奇地问道:「皇额娘,什么叫姜汁撞?」上次的蛋挞他最捧场,小小人儿吃了接近三分之一,怪不得明明比小八小两岁,身子却比他还沉。 「这是一种民间小吃,总之就是姜汁和暖牛放在一起,牛会凝结,吃起来口感像豆腐脑一样,又香又滑的,很好吃啊。」小十听着口水就来了,咽了一口涎沫。 小四皱眉道:「皇额娘,妳身子才刚大好,这甜点…」 小三倒是站出来调解:「四弟,牛和生姜都是养胃的材料,皇额娘肠胃不好,这道甜点应该对她有好处。」小四想想,点了点头。 「胤祉懂得真多。」我赞赏道──太伟大了,给我几句话摆平了管家公。 「皇额娘谬赞了,胤祉惶恐。」小三一脸谦虚地答道。 读书人啊,就是这样子,这是这个时代的礼貌,懂礼貌总是件好事。 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很快放齐在小桌上。我拉着恩禧,道:「恩禧,妳来帮我一下,大家也过来吧。」恩禧躬身答应,不过我看得出她觉得有点诧异──为什么我不让蕙兰帮手呢? 我一边由蕙兰扶起来,一边道:「平日里有牛供应,一般不是直接喝,就是拌茶的,喝不完就用来做酪饼之类的点心。现在我做的,就是其中一种以牛做的甜点。你们学会了,有空可以给母妃们做一点,以尽孝心。」 皇里的皇族成员每天都有牛供应,我这皇贵妃分得六头牛的量,老大分得的极为夸张,居然有一百头--话说我听到的时候心里嘀咕:有病么,要那么多来干吗?浪费食物可耻啊!后来知道,原来大部分都是用来做点心的,然后点心拿来当赏赐,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小毛头们上课小休吃的就是由老大的份里出来。 「母妃们的膳食自有奴才们去做,为什么臣儿要学?」小九问道。 我笑笑道:「我也是你们的额娘啊,如果我收到儿子做的甜点,吃在嘴里可甜在心头,比送我金银珠宝还高兴呢。而且这甜点有养颜作用,给母妃们就做最好不过了。」小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转头向恩禧道:「格格们将来嫁人,学会了就可以给额驸和孩子们做了。」恩禧脸上一红,微微低头。以她的年纪,我看她这一两年大概就要嫁人了。 「再不然记住方法,回去让奴才们做给自己吃,点心的花样多一点,也是好事啊!」 对我来说,多学一点东西总没坏处的,不喜欢的、以后用不着的,过后放一旁好了。可是为什么不管是小四还是这些孩子们都总有点抗拒?我想了又想,得出一个结论:他们自小被灌输规矩,大人老是跟他们说做什么才好,动辄得咎,如果做了不合他们身份的事,就算是做点心这种小事,也可能会被骂被罚。久而久之就划地自限,也不会想去尝试新事物,以免出错。 现下有我这「皇额娘」顶着,我说做什么就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听话吧了──听我的话做的事,这样谁都不能说是踰矩了。 …最多,就来骂我吧。 (十七)在线阅读 (十七) 肉文屋 / (十七) (十七) (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八) 桌上放着一碗姜汁,一大碗煮过的牛和几个小碗。我舀了一些牛出来放在碗里,然后用嘴唇碰碰测试温度──嗯,太烫了。我吹了吹凉,一口喝下──甜度倒是差不多了。 「恩禧,妳把这碗牛慢慢倒进空碗,然后再倒回原来的碗。」恩禧照做,我再试了试,温度还是太烫,于是再让她重做一次。然后我把姜汁拌匀,在三个碗里各自舀了一匙,再让恩禧把牛倒进去之后,我加工把碗面的泡沫舀走,然后宣布:「这样子放一会儿,就完成了。」 小七眨眨眼睛,怀疑道:「皇额娘,不用煮吗?」 「不用。」 小十倒是很雀跃:「这么容易,我也会做!」 第一次教小孩子新事物,应该选一些他们能做得到的,培养他们的自信。有了成功感,他们自然就会肯再试下去。 「其实真的很简单,用生姜磨蓉取汁,然后再把牛加糖温热,直到冒出白烟就够,不用煮沸。然后呢,就像刚才恩禧做的一样,太热的话就把牛过碗降温,直到觉得可以的时候,就倒入有姜汁的碗里静放,注意姜汁要先拌匀才可以用。其实最难的是掌握牛的热度,太热了不行,太凉了也不行。要是做坏了最多就不凝固而已,还是可以喝的,而且味道一样好。」 小八眼定定的看着碗,问道:「皇额娘,要等多久啊?」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行。」 我吩咐再多煮一点出来,等下让他们自己试着动手做。人实在太多,为了让大家都有空间,又搬了两张桌子出来。等待的时间,我跟他们在薄毡上围坐,玩经典的奖门人游戏──马拉松接龙,跟普通的文字接龙的最大分别,就是要重复前面的人说过的所有词语。玩下来才发觉,老大的孩子全部都是天才儿童耶! 小九扳着小手指,数着:「牛、酪、酪农,农民、民生、生命、命运、运转、转移、移动、动物,物力…力气!」 …一个五岁小孩能记住十三个不同的词语还能加上自己的,实在有点恐怖!是因为以前的人上学老是背书,小孩子的记忆力才这么好吗? 顺序是按年龄排的,年纪小的排先,我这年纪最大的排最后。看似是最困难的排顺,其实我占了便宜──他们在我面前已经重复了十一次同样的词语,我也没笨到连这样也记不住。等到马拉松进展到四十几个词语时,连最小的小十也没掉过队,我实时宣布游戏时间停止──因为甜点好了。 汗,幸好姜汁撞需时不久,不然天晓得要玩到何年何月才停得下来! 我在一堆皇正太和皇loli期待的目光之中,轻轻晃了一下手上的碗,凝固的面泛起一阵微波,我在白白嫩嫩的面上浅浅的舀了一匙,慢慢放进嘴里含着。 唔~~~我不禁瞇着眼,弯了嘴角,陶醉在满嘴香之中。 太好吃了!!! 里的牛十分香浓,做出来的味道比现代的好了几个层次,姜味辟去腥味,比豆腐还嫩滑的口感,馋得人连舌头也想吞下去。 如果这是<伙头智多星>的场景,我的嘴巴里应该马上飞出一条龙,然后在漫天的樱吹雪之中,我会无厘头地站在忽然冒出的富士山之巅高呼:好味啊!!!!!! 果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十见我陶醉的模样,扯着我袍子的下摆跳着脚,叫道:「皇额娘,我也要,我也要!」我拿了一个新汤匙,舀了一口直接放入他嘴里,小十叼着汤匙,也瞇着眼,圆圆的小脸上一副满足的模样。 小十的反应马上引来群情汹涌,大家都上来要试吃,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就吃个光,眼光不期然就落在另外两碗成品之上。 我清清喉咙,道:「既然味道可以,这两碗要送去孝敬皇上和太后啊!」既然上次做的他们喜欢,这次也该预他们一份的。 听到是拿去贡献大boss们的,大家只好收回眼里的绿光,转头巴巴的看着我。 我摊摊手,道:「皇额娘不做了,禛儿说我不可劳累。」话音甫落,十双眼睛带着怨念像探灯似的猛地聚焦在小四身上,把他吓得退后一步。民以食为天,由食物引发的怨念是非常深重的,我偷笑着想。既然已经小小报复了一下管家公,见好就收,我接着说:「要吃的话,就自己动手去做吧!蕙兰嬷嬷早就给你们温好牛了,皇额娘给你们试温度。」看到□太监们拿材料出来,小鬼们一窝蜂地涌上,吓得一众太监□们一迭声地嚷着:「我的爷啊,小心烫啊!我的格格,别急啊!」 我不用动手做,只负责在他们之间转悠着试温度。小九和小十两个年纪小,我让他们一起来做。小孩子一般不喜欢乖乖坐着听课而比较喜欢动手,他俩也是一样,本不准身边的太监嬷嬷碰他们的「新玩具」。我试好温度就让他俩放进嘴里,要他们好好记住这种温度的感觉,没办法,古代没有温度计嘛。接着转到小七身边,看他第一次动手已经做了两碗,我弯下身对比较矮小的他说:「这碗要送额娘的话,就要把面的泡沫舀走,这样做出来面才会光滑,看起来才漂亮。」他有点害羞地点点头。 结果很成功,大家都是第一次就做出凝固的姜汁撞来。我只顾着帮他们弄,没时间去做自己的,不过光是试温度,我就几乎喝饱了牛,也没差。 这时候,小四捧着自己做的那碗递到我面前,有点忸怩地道:「请皇额娘尝用臣儿做的这碗。」我之前看他做了两碗,还以为是给德妃的,怎知道原来是给我的。我笑瞇瞇地吃了几口,果然是甜在心头啊!嘴也不抹就搂着我的小小管家公亲了几口,闹得他在一众兄弟姐妹面前暴红了脸。小三和三个大格格在一旁笑着,小八和小十不落人后地也要亲亲,弄得我满脸牛。 闹了一会儿,我跟大格格说:「恩禧,这是妳做的,等下跟妹妹们送到太后那里。皇上那边的,就请胤祉带着弟弟们送去好了。」小三马上答应。 恩禧躬身道:「皇额娘,恩禧只不过帮了个小忙而已,不敢居功。」我实在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功,要说不就是一份心意了罢。 「这本来就极之简单,哪里分得出谁出力较多?皇额娘身子还没全好,没办法给太后请安,妳只要代我问候太后就可以了。」恩禧点头答应。 说起应该要尽一份心意的,起码还有两个人绝对应该有份。趁着孩子们忙着帮自己的生母养母做甜点,我又弄了两碗出来。刚吩咐了人带其中一碗给太子,蕙兰就来通报:「禀娘娘,禀众位阿哥、格格,大阿哥求见。」 我刚想趁没人在意拉蕙兰一边去让她也尝尝鲜,大阿哥就到了。看看刚做好的那一碗,总不能人人有得吃,只有他没有吧?我回过神来,发觉大家忽然比之前安静了点,似乎大阿哥对这一班小毛头来说颇有威摄力。我忙道:「请大阿哥进来吧。」再呆下去让人觉得我不想见他就不好了。 人未到声先至,一把雄亮的声音响起:「皇额娘游园赏花,真是好兴致。」没几步就来到我面前,跪下请安:「臣儿保清,恭请皇额娘圣安,看皇额娘神奕奕,保清安心了。」我扶他起来,上下打量。 浓眉俊目的好相貌,肩宽窄腰的好身型,好一个运动型美少年啊!不过说话有点无厘头──到处杯盘狼藉,香四溢,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游园赏花」???真令人费解。 (十八)在线阅读 (十八) 肉文屋 / (十八) (十八) (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十九) 天上是农历十五的月光,地上是梨花树下大字型躺着的佟皇贵妃。 前天大阿哥请安之后聊了两句就走了,对于我忽然笑嘻嘻地双手捧着一碗姜汁撞给他的「礼遇」,很有点「受宠若惊」,目瞪口呆了半晌之后,急急忙忙地谢恩,躬身接过。然后用一种我觉得极可能食不知味的恭敬态度吃完,再认真地称颂一番才算收场。 ...大阿哥的皇家礼仪,硬把这天本来吵吵嚷嚷,越闹越没有正形的点心时间提升了几个层次,跃升为皇室tea party的典范。 接着难以避免地进行一轮官式问候,说到有关「病情」的事,我笑笑当做回答算了,临走时他看我的眼光,倒有几分怜悯。 我已经看开了,之前还会担心:「这样做会不会露出马脚,那样又会不会太奇怪」之类的。现在我觉得,在这些人面前,我越卖力演戏,只会画蛇添足,让人起疑,更加想去发掘其中真相。反而傻傻憨憨的,可能还会让人觉得是病傻了,变成天然呆一名,那就不会有兴趣去试探了。 反正我有一个如假包换的真货外壳,老大也已经偷偷确认过我身上的胎记。既然老大那一关过了,其它人就没什么可虑。 那天我吓晕了之后,老大就没再追问什么,我们又回复本来的和平床伴关系。他上床的时候似乎早了,虽然我还是早就睡了,当我感到他睡在我身边,就会轻轻拍拍他,示意我知道他来了。我开始觉得自己,我说的是张惠佳,已经待他有如老朋友一样。虽然认真算起来,我才认识他一个月左右罢了,可见潜移默化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我们这样子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直到昨天我无意中从蕙兰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昨晚洗澡的时候,我照例跟蕙兰闲聊。我其实很不习惯洗澡时有人看着,不过古代的设备不像现代方便,进出浴盆、加水之类的事,没有人帮忙挺麻烦的,尤其是我这种身体状况。于是我唯有折衷一下,只让蕙兰一个人帮忙。这很自然的造就了我们谈私房话的机会,就像以前在办公室时的pantry talk,永远是收集情报的最佳渠道。 我习惯洗完澡就去睡觉,可是托管家公小四的福,我这些天来一天到晚都在睡觉,这时候变得不想睡了。要养好身体,良好作息习惯是很重要的。于是我想起老大在我「承认失忆」的那晚曾经按揉过后颈上的那个安神道,那位置自己按不太好使力,所以我指着那个位置,道:「蕙兰,妳帮我按按这里吧!」 蕙兰奇道:「娘娘,妳的胎记有什么不妥吗?」 我心中一凛,问道:「胎记?」 「这是娘娘的胎记的位置啊。因为在颈后,娘娘怕也是忘了吧!」 「是吗?原来我身上有胎记啊…」 「对啊,娘娘的胎记形状很特别,就像一只蝴蝶。」 胎记…那天晚上,原来他还是起疑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在找证据。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一阵冷意浸透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蕙兰察觉我的异样,问道:「娘娘,水冷了吗?」 我含糊答应,蕙兰马上忙着加热水,我尽量按捺情绪,不动声色地问:「蕙兰,皇上说过,我是他的表姐。」 蕙兰似乎没发觉我的情绪,答道:「对啊,孝康章皇后是娘娘的亲姑姑。」 「那么,小时候我跟皇上亲近吗?」 「奴婢那时还未入府,不过听府里的老人说,皇上小时候出避痘,不料还是得了痘症。孝康章皇后心忧如焚,又不能随便出,就拜托家人去慰问。娘娘跟皇上同龄,据说皇上返回中之前,娘娘常常跟着福晋去探望皇上。奴婢入府后,也常常听到娘娘提起皇上。孝康章皇后薨逝之时,娘娘伤心之余,最记挂的就是皇上没人陪伴,在府里急得团团转的,茶饭不思,好不容易等到太皇太后宣进中,才得以见到皇上。」 「嘿嘿,这样说来,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我垂目笑道。 「皇上和娘娘姻缘天定,感情深厚,所以这次娘娘贵体违和,皇上着紧得很。」 「那么,我小时候如何称呼皇上的?我说的是未登基之前。」 「那时皇上还是三阿哥,娘娘就那样称呼。」 「私下里不会直呼其名吗?我是表姐啊。」 「怎么会?皇子名讳也不可胡乱称呼。只有身居内廷主位的主子,才能称呼众阿哥的名讳,其它主子也不得直呼其名。」蕙兰很称职地给我上了趟礼仪课。 我心里很不舒服,最讨厌被人拐弯抹角地试探,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好了,尤其是当我把那人当做朋友的时候。今天孩子们结伴来看我,对我来说是及时雨,我玩得很开心,心里的郁闷才发泄了大半。 我知道自己不可理喻,明明是我自己骗人在先,却又介意别人骗我。尤其是以老大的身份,他不会也不应该轻易相信这种可疑的说法。他的求证其实极之温和,每一个有理的人都应该这样做。要是真的有什么人偷龙转凤,把他老婆换了去,佟同学的处境可能很危险啊!他不就应该马上去找回原版吗?他的孩子们要是不明就里地亲近这个冒牌货,也很危险吧?不管身为丈夫,还是身为父亲,这件事都绝对不能随便。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我也会这样做。 而且,我怎可以随便把一个皇帝当做朋友?还用我一个现代人的观念,去评定他的行为? 道理我是懂的,可是还是很郁闷。我这个人很矛盾,感情跟不上理智,阿恒那件事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总是自寻烦恼。 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凡事看开一点,看淡一点,日子才会好过。 晚上,我把全部人挥退,舒服地躺在树下,自己一个欣赏盛开的梨花。在皎洁的月色下,白色的花瓣上好像胧着一圈荧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就像暗夜里的灵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美丽而神秘。偶尔有一两片花瓣静静地掉落在我身上,就好像灵们在给我捎讯息。然而我失魂落魄,只能看到花瓣纯白无瑕的表面,无法理解个中深意。 月下美人,应该不只可以用来形容昙花,用来形容梨花也不错。 春天、秋天,我住在这里 没有人来,没有人会去 春天、秋天,独自在美丽 你不在意,谁来谁又去 你是春天的花,开在秋天,落叶缤纷的季节里 你是春天的花,开在秋天,落叶纷飞的世界里 不问明天,悠然自乐 黑夜白天交替出现 一个人看风景也可以非常舒服,何必「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听到脚步声,我支起身来看,身穿暗红长袍的康熙老大不徐不疾地走向我,以一贯沉稳的语调问我:「更深露重,怎么躺在地上,妳才好了几天,若再受寒怎办?」 我笑着回答:「不会,地上铺了薄毡,我一点也不冷。烨儿快来看看,月下的梨花很美。」说完我双手垫着头,直接倒回地上躺着。 老大坐在我身边,碰了碰我的脸,微愠道:「还说不冷?妳的脸冷得像冰!」说着硬把我挖了起来,我忙道:「别急,我真的不觉得冷。」握着他的手,再道:「你看,我的手一点也不冰。」他伸臂把我拥在身侧,道:「小心身子,妳一病倒,胤禛就担心得夜里睡不着,胤禩上课也不专心。」我点点头,道:「嗯,身为他们的额娘却反过来要他们担心,是我不好。」他紧了紧手臂,道:「妳知道就好。」 他拥着我靠坐在树下,陪我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下梨花,可是我的心思已不在这里。想了一会,我下定决心,抓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 「烨儿…」 「嗯?」 「里有没有教堂?我说的是西洋人的教会那一种。」 「妳说汤玛法和南怀仁的那个洋教?」 「对。」 「有,就在西三所附近。」 「汤玛法和南怀仁还在吗?」 「汤玛法早在五年时去世,南怀仁也在太皇太后薨逝翌日去世了。」 「哦…」我失望地低头,本来还想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来华神父学经,太迟了。 「妳想认识西洋教?」我点了点头,老大顿了顿,道:「我明日召徐日升去圣堂等妳吧,他也是洋教的神父。」我立即抬头看着老大,不知道他是不是说真的:「真的可以吗?」神父是男人,后是男人的禁区,可惜这年头没有修女来华传教。 「徐日升身兼廷乐师,间中会进后演奏。」 太好了!除了圣经,我还可以跟这位徐神父交流点别的。 「妳以前不是拜佛的吗?怎么忽然会对洋教有兴趣呢?」 大概我兴奋得太诡异,太着迹了,他会怀疑也是自然的。不过他直接问我,感觉比旁敲侧击好多了。 「佛祖慈悲为怀,授人智慧,只不过,我需要的不只是慈悲和智慧。」 老大盯着我的脸,似乎想要把我看穿:「妳需要的是什么?」 凝望照亮黑漆漆的夜空的一轮明月,我清晰地答道:「我需要的是更有力量、更直接的东西──我需要信仰和方向。」转头跟老大笑笑,道:「烨儿,来,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十九)在线阅读 (十九) 肉文屋 / (十九) (十九) (二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 桌子上那堆给我写坏了的优质宣纸,被□们当做什么墨宝似的,好好迭放在一旁。桌子中央有一张黏在硬板上的方形纸,上面有我用炭笔和直尺画的几个方格,另外还有廿一张大小相同,用硬纸板做的小卡片。 我拉着老大到桌边,道:「烨儿,我想做一个游戏跟孩子们一起玩,不过拿不定主意。」然后我拿着纸板和卡片,向老大讲解了这个游戏的意念和重点,与及当中的变化和技巧。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我在老大面前说话最多、最流利的就是这一次了。因为这是我的老本行,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欲罢不能。老大一边听着我眉飞色舞的介绍,一边看着我准备的道具,手指轻轻抚着唇,不发一言地沉吟着。 解说完毕,我问道:「烨儿,你觉得这个游戏好玩吗?可行的话,你觉得孩子们会喜欢“内宅寻凶",还是“军情密报"?」 “军情密报"这题目有点敏感,搞不好会犯了什么忌讳,不过男孩子们大概会比较喜欢这个。“内宅寻凶"比较大路,电视剧里那些豪门内院老是有些婢女家丁死得不明不白,然后主人们就会三堂会审似的把所有人叫到大厅去问话,借着找寻人们证供的破绽来找凶手。这些皇子公主,不就是未来的大宅主人吗?这个题目很有生活气息和亲切感啊! 老大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问道:「佳佳,妳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游戏?」 「怎么了?不好玩吗?我觉得这是猜谜的变奏而已,不过谜猜了一次就没了,这游戏却可以玩很多次。而且跟不同的人玩会有不同的感觉,也可让他们学会有条有理地分析事情。每次可以好几个人一起玩,年纪大的虽有优势,不过像胤禟和胤䄉年纪这么小的,也不会玩不来。」今天见识过这两个小不点的能力,我一点也不敢小看他们的逻辑推理能力。 「…就“内宅寻凶"吧。后里拿军务来玩,别让人参妳一本,说后干政。」 「那么就决定了,烨儿,你帮我在纸上写字,好不好?」我承认,我要让老大来写字,是存了点心机的。这游戏对这三百年前的清朝来说也许太新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误踩什么地雷,先让老大了解那是什么,并征得他的同意才玩,免得惹来麻烦。 「为什么妳自己不写?」 我撅撅嘴,唯有拿出那迭给我糟蹋了的上好宣纸,把自己的丑事揭破:「烨儿,其实我试过了,不过…」我把纸摊开在他面前,无奈道:「你看看,这见不得人啊。」 唉!我就说我小时候连描红簿也写得一团糟,这时候要我写出能见人的毛笔字简直是天方夜谭。刚才我心存万一希望,希望跟满语一样,佟玉佳的身体还记得怎样写毛笔字。可惜试了半天,还是不行。 老大拿起我那堆废纸仔细地看,我自顾自的学蕙兰刚才给我磨墨的样子,在早就干了的砚台上加水,拿着墨条使劲磨,终于老大制止了我进一步浪费资源的行为,道:「够了,没几个字,用不着这么多。」 我拉他在书桌前坐好,自己站在旁边,谄媚地道:「烨儿,你的字一定很好,你来写的话,一定很漂亮。」 其实也不能算谄媚,康熙大帝御笔亲题的图板游戏啊,若能留传后世,一定是国宝。 老大轻轻白了我一眼,问道:「要写什么?」 我把方形图板放在他面前,说道:「就像刚才说的,这个板上的方格代表地点。既然选了“内宅寻凶",中间这一块就是…池塘吧!你在方格靠下面的地方写就好了,我等下在上面画个图。」 老大拿着笔轻巧的就写了池塘两字,奇怪地问:「妳连写字也不行,怎么就能画画了?」 我嘿嘿笑着掩饰尴尬,道:「其实也不是认真地画画,只不过想看着有生气一点,点缀一下罢了。」 小芬自小就爱画画,长大后成为中学的美术教师,有时也会兼职做一些画工作,教会小册子里的画大部分都出自她的手笔。我跟她一起长大,也从她身上学到画画的基础,有时也会画着玩儿。后来,这技能对我的工作有很大帮助,例如当我想描述一个游戏场景或人物道具,就可以自己用铅笔画一个草图,然后只要交给组里的美工人员就可以。所谓“a pibsays a thousand words"(一幅圖可抵上千言萬語),这就省下很多口水,免得讲了老半天,人家本完全搞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老大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就一直盯着我不放,显然还未满意我的答案。于是我拿起炭笔,把纸板放到自己面前,在他写的「池塘」二字上面,草草画起画来。先是一个不规则的半圆代表池塘范围,然后岸边有些垂柳,边上有个小亭子加上通往岸边的小桥,水面上有些微波和几撮荷花,然后是一个隐约的人形物体飘浮在水上。 我对着自己的杰作稍为修饰了一下,然后推回老大面前,问道:「烨儿,就是这样子了,你说像不像?」他拿起图端详半晌,道:「我倒不知道妳会画这种画,虽然陋,但颇为写实,不过有点像西洋人的画风。」我心登的一跳,不敢直接回话,只道:「我觉得如果面前放着这些东西,大概看来就是这样,所以就这样画了。」老大倒没有进一步为难我,就照着我说的,给我在图板和卡片上填字。 来到这里一个月,我老是卧病在床,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人胡思乱想,要怎样说话措词才叫「正常」,什么行为才叫做「像模象样」,卯足了劲地把我脑里主要由小说和电视剧里学到的,和平日跟蕙兰等人相处留意到的,尽我所能地模仿。 另一方面,我心中始终执着──老大待我很好,孩子们也很可爱,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放弃自我。我是张惠佳,我不要变成另一个佟玉佳:一个清朝女人、一个后妃子。阿嗣有一次说:「我们其实都是仙人掌,可以面对严酷的环境,但绝对不让任何人修剪。」我很赞同──以我们的背景,如果我们是可以「修剪」的,早就不是现在的模样了。我很可能会像妈妈那样,早早找个能照顾自己的男人嫁了,阿嗣也大可娶其中一个倒追他的富家女,不然以他的条件,自己去追一个又有何难?就算是小芬,外表柔弱,内里不也是同样的固执?小时候为了买画具,十年来午餐都只吃一个白面包来省钱,院里的不良少年要抢她的钱,只有八岁的她就算被打得见血了,还是死命抱着小钱包不放,幸好被我刚好看到。我不觉得选条平路走,屈服于现实就是罪恶,只不过这不是我们的选择而已。我们为了自己的执着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不少的代价,值不值得太难说,只要心安理得,那就好了。 我刚才躺在树下,从黄昏想到夜晚,终于想通了──这里本来就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因此我也没什么好害怕失去的。就算是这条小命,按原来的历史发展,佟玉佳的生命已在倒数日子。就算我啥也不做,日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过,也可能飞来横祸,一下子就蒙主宠召了。至于历史,记忆中有小说还是电影的剧情是这样的:如果我做了些什么改变了历史,我在现代的亲人就会在消失。可是,我其实只记得几件历史大事的结果,而中间的过程,我和这里的人一样茫无头绪,本避无可避。我是天主教徙,我相信事无大小都有天主的安排,我只需要谨守着圣经的教训做人就够了,没什么需要**心的。其实现在的环境也不是那么严苛,总之在这承乾的范围内,我的行动很自由。 既然如此,何必草木皆兵,划地自限,自己吓自己?不如放开一点,让自己高兴一点,尽量挣到最大限度的自由,不好吗? (二十)在线阅读 (二十) 肉文屋 / (二十) (二十) (二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一) 老大写完之后,我喜孜孜地收拾成品,计划明天见完神父,回来继续准备其它道具,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玩了。我才刚把图板放好在架子上,老大就叫我过去。 我走回书桌边,老大轻敲纸面,道:「佳佳,妳来写字,我看妳为什么写不好。」 学写字也是好事,起码不用像文盲一样,写几个字就要找人帮忙。 我点头答应,道:「我去搬凳子。」女们早就被老大退下,这些小事就无谓把人叫来叫去了。 「用不着。」 他伸臂一捞,就把我放在腿上坐好。这姿势很是别扭,我背对着坐在他怀里,双脚却吊在半空,想靠后又不敢靠,想动又无处着力。是不是满族男人都这样子呢?老把我像抓小猫一样提来提去,说他鲁却又没弄痛我,只是跟温柔也沾不上边。转念又想,可能旧式大男人就是这样,老婆在他眼中是他的附庸,本来就该是他说东就不会走西,他可能还觉得这样子已经很温柔了。 唉!代沟啊… 他左臂环着我的腰,把毛笔塞入我手中,道:「先写自己的名字。」 我拿着毛笔,小心翼翼地正要划在纸上,老大却一把捉着我的手,道:「握笔太低了。」纠正了姿势,我手腕痉挛似的抖着,写出「佟玉佳」三个字。看着自己活像坐在颠簸不定的汽车上匆忙写出的大作,我也忍不住脸红。 小学的中文老师们,我对不起你们的教导! _ 老大轻轻捏着我的肩头,说:「肩膊放松点,不用死力攥着笔。宁静致远,气定神闲,才是书法之道。」 呃…老大一出口,就把我扫除文盲的本来目的提升到练习书法的高度了──果然人家是做大事的人啊。 腰上的手臂用力一搂,我整个人贴在老大前,我越来越不自然,但又不敢乱动。他左手改为按着我的肩,逼我挺直上半身,右手握着我的手,带着我一笔一笔地写。 「握笔要直,下笔不要犹豫,手肘放在桌边固定,放松肩膀,字就不会抖。」耳边是他轻声嘱咐,湿热的气息吹进耳朵,痒得我微微一颤,想缩不缩的,**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种情景应该是人家说的闺房之乐,怎么来到我头上,感觉这么囧??? 「在想什么?」 「…没什么。」 「说!」 「…我在想,如果我记得小时候阿玛教我写字的情景,大概应该跟现下差不多了。」我转头看,老大的脸色果然有点变幻莫测起来。瞪了我一眼,皱眉道:「专心点!」 …虽说「独囧囧不如众囧囧」,不过我本来没打算说,是老大你硬要我说的。 我就不信,老大真的有兴趣跟一只年老色衰的白骨调情,我都怀疑到底屁股的骨头有没有硌他的腿了。他这样做,不就是企图借着一些小动作,以「唤醒」他老婆佟同学心中的旧情吗?一整个月来,我处身在大帅哥康熙同学有意无意地发放的高强度电力中,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啦!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老大消停下,这样他跟我就不会这么累啊。 过了一会,老大有点怀念地道:「…小时候苏麻喇额涅教我满文时,也是抱我在膝上,手把手一笔一划地教。」嘴里说着话,手上可没停。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传统习惯啊!我的囧感因此减低不少。苏麻喇姑…又一个传奇人物啊,不过我不大知道她的事迹──谁叫《鹿鼎记》没写她。 「佳佳!」老大忽然惊叫一声。 「嗄?」我看他一脸惊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纸上写着三个十分端正的字:佟玉佳。 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老大就紧紧抱着我,盯着我的脸喃喃自语:「佳佳,是妳!绝对没错,真的是妳!」狂喜的眼神中掩不住一丝难过。 我缩作一团,嗫嚅道:「烨儿…到底怎么了?」 看我一脸莫名其妙,老大抓过桌上的纸放在我眼前,指着那唯一能见人的几个字,激动地道:「妳看,这是妳的字!」 「…不是你把着我的手写的吗?」 不会是为了教育有成果就这么激动吧? 「不是我的字!」老大立即拿起笔,快速在旁边再写了一遍,然后殷切地看着我。 确实,连我这大外行也看得出是不同的字迹。 可是,我那时只不过在发呆,无意识地跟着他写罢了… 嗯…无意识? 我拿起笔,闭上眼睛,心里默唱:「圆圈加一点,圆圈加一点,下面画支波板糖,再画个呼拉圈,再画个呼拉圈…」要尽量放松神,要尽量让手自己动,要尽量想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不搭调东西… 再次睁眼,「佟玉佳」三字旁边,果然出现了两个秀丽端正的字:玄烨。 我目定口呆地看着「我」的手笔──真是这样!只有让张惠佳的意识开小差,属于身体正主的技能,才能浮出水面。 我以后每次写字,也要找些什么来瞎想吗?看情形,只要我心不在焉,就能写出秀丽端正的毛笔字,如果一不小心留心了,就会写出充满「动感」的毛虫字。 囧…这动作的难度系数真高啊! 紧贴着的身体传来一阵阵颤动,埋在我肩上的脑袋一动也不动,抱着我的双臂就越勒越紧,硬生生把我越飘越远的思绪拉回来。我痛苦地呻吟:「烨儿,我透不过气…」或者该说,我肋骨快断了。 老大放松了一点,我艰难地转过身,轻轻抱着他安慰道:「烨儿,烨儿…大悲大喜对身子不好的,要保持平常心,呃…要气定神闲,处变不惊。」 之前听蕙兰说,孝庄临终前,老大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祖母两个月,早就累得要死。接着孝庄逝世,老大伤心过度,十几日水米不进,谁都劝不来。一个好好的、正当盛年的健壮男人,居然不止一次吐血昏迷,百病丛生,双脚肿得下不了地。据我推测,吐血大概是急胃出血,脚肿则是循环系统出现问题,这些问题都可以由压力引发。之后过了整整一个月,他撑着去办公,还是要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才能去。本来由太子和大阿哥把孝庄的灵柩送去安葬就行,老大却说什么也不肯,坚持一定要自己去送。这场骚动的主角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太后。孝庄是她的亲姑祖母,深之中相伴过了大半辈子的血亲。孝庄的死对她的打击也很大,于是也变得病恹恹的。老大这边自己病倒,那边还要顾着太后,简直心力交瘁。好不容易熬过那几个月,终于爬得起来去送灵了,接着连「我」也倒下了。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他时,一脸的憔悴疲惫,而且明显消瘦,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全好了没有。如果现在忽然太激动,又搞得吐血昏迷,那就糟糕。 我双手轻轻揉着他的背和口,试图安抚他激烈的心跳和呼吸,柔声道:「烨儿,我去弄杯茶给你,好不好?」喝热饮有助平伏情绪,清朝茶是多茶少的,作用大概等同一杯热牛。 唉!如果这时候有热可可就更好了,可可里有令人开心的成分啊… 鼻音浓重的答复响起:「不许走。」手臂又用力了,幸好还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中。 看来老大跟他老爹行痴大师顺治皇帝不愧是父子,感情一样澎湃又丰富,只不过对象不同罢了。 我连忙安抚道:「好,好,不走了。烨儿,你别又哭了。」 愠怒的声音从埋在肩上的脑袋传来:「谁说我哭了?」 我有点好笑,也想藉此引开他的注意力,于是用一种十分欠揍的哄孩子语气道:「好,没哭,烨儿说没哭呢,就没哭。」内心感叹:「似乎除了爱新觉罗胤x这个系列之外,我又多了一个大儿子。」 不是有人说过男人到几岁都像小孩子?我这下子有了深刻的体会。 老大恼羞成怒,把我的头按在前,不让我抬头看他的样子,然后一把抱起我,向外叫了一声:「歇了,来人侍候!」连外衣也不脱,就抱着我直接滚上床。进来的人们非常敏捷,不一会房里就暗下来。我看人都散了,拉着要老大坐起,和气地道:「烨儿,先脱了外袍,才会睡得舒服的。来,我帮你吧!」幸好我对盘扣总算有点心得,着黑还是很快帮他脱下袍子。 服侍了康熙大爷睡下,我把自己的外衣也脱下了,正想下床去把脱下的衣袍挂好,老大不由分说的抢过我手上的衣服往床外一丢,把我提了过去,按在前不让动。我当然不会无聊到跟他比气力了,反正就算没有佟玉佳这一层关系,我也早给他抱到惯了,又明知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也由得他去。 就这样,我伏在他前好一会,才道:「烨儿,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说!」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说就好了,我能告诉你的一定会说。」 我决定给大家一个交心的机会,他并不知道我的忌讳,如果我就此怕了他、避开他,对他并不公平,也违背了我本来打算要解开他跟佟玉佳之间心结的目的。反正,除死无大害,总之别弄得需要体验满清十大酷刑就好。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不愧是皇帝老大,抓重点简直一级。 「我自己不知道的,怎告诉你?」我滑头地道。 老大这次倒是爽快:「好,我答应妳。妳以后也不必畏首畏尾的,在我面前要有话直说。」 「哦,烨儿,那么你放开我吧。」我挣扎了着想爬起。 「妳还想去哪里!」用力把我按下,声音带点愠怒。 我委屈地答:「没有,只是趴着睡,我会呼吸困难啊!」 「……」 (二十一)在线阅读 (二十一) 肉文屋 / (二十一) (二十一) (二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二) 没有钟塔,没有管风琴,没有穹顶,没有彩玻璃,这其实不能算是教堂,只是一个礼拜堂。不过对一个基督徙来说,只要有放在圣坛中央的十字架,这地方已经与众不同。 我一步步走向圣坛,跪在十字架前微微垂头,手依次在额头、前、左右肩上轻点,双手自然交握,轻声念道:「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祈祷:「钦颂荣福,天主圣父、及圣子、及圣神,吾愿其获光荣。厥初如何,今兹亦然,以迨永远及世之世,阿门。」再划一次十字,完成。 我重新抬头,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和高兴──这一个多月来,我做过最正常、最自然、最接近我在现代生活的事,就是这个了! 从今天起,我不用再偷偷的,在其它人的眼皮底下装沉思,来做饭前祷告;夜晚也不需要趁人铺床暖被的时候,溜到窗边装作欣赏有时本不存在的月色,来做晚祷。今天,只要我死皮活赖的要徐神父教我念经,我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念了──因为已经有人教了我,而不是我忽然「凭空」作出经文啊! 这段日子,每逢我像打游击似地偷偷祈祷,我就对那些在禁教时期硬把圣母像化妆成观音来崇拜的教徙,寄以万分同情。兄弟姐妹,我跟你们一样,我了解你们的无奈,愿主祝福你们!!! 终于可以某程度上回复正常了,我觉得自己简直又重生了一次! 在我兴奋得几乎要弹起来跳舞的时候,圣坛的侧门里转出一个满脸花白大胡子,身穿靛青清朝大臣服的外国人,躬身对我行了一礼,然后用半咸不淡的中国话说道:「臣徐日升恭请皇贵妃娘娘圣安。」 大好了!这熟悉的大胡子、熟悉的怪腔,跟被阿嗣小时候偷偷扯胡子以确认是真是假的葛神父如出一辙的模样,实在太有亲切感了! 徐神父的样子也让我明白老大放心让他走进后的原因──这种圣诞老人一样的模样,加上外国人容易长皱纹的关系,让他看来年纪很大。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他的年纪应该不过四十五岁左右──天主保佑,神父长得老,我才有机会见到他!反正神父是终身奉献给天主的,外貌显不显老没所谓吧?长得老一点,还会让人觉得老成持重呢! 「徐神父不必多礼。」 也许我打量的眼光太热烈了一点,神父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清清喉咙,道:「未知皇贵妃娘娘传召臣来,所为何事?是否中典礼需要奏乐?」 「不然,徐神父,本如今是为了认识贵教而来。」我尽力配合神父文绉绉的腔调说话。 徐神父听罢一楞,有点难以置信地问:「…娘娘有意归依天主?」 我重重点头,认真地道:「听说天父仁慈,泛爱众人,还让其独子降临世间,以他的血洗净凡人的罪孽,代世人受过而死。本很想了解,这位仁爱天父的道理。」徐神父听了,马上两眼放光。 我相信,这话对徐神父的作用,跟k仔之于迷幻青年,木天蓼之于猫咪,同样具有无可抗拒的强烈兴奋作用。果然,徐神父自动进入火力全开的传教状态,滔滔不绝地向我说着那些我早就烂熟于的圣经道理。 说起来还真悲哀,神父们来华的本来目的其实跟达摩东来一样,主要在于传教。他们大部分都在中国终老,终身奉献于传播福音之上,不过他们在华的传教效果并不理想。清初对传教士的宽容,基本上完全是为了他们的知识和技术。一时把他们当科学家,一时又把他们当翻译,以方便跟俄国的外交往来,一时又把他们当作廷画师、乐师来用,对于他们传的福音其实毫无兴趣。所以徐神父一走进来,直觉就以为我找他的目的是奏乐,本不敢相信我是为了信教。 不过,徐神父,何解传福音之时非以文言文述之不可?吾非博学鸿儒,实未能完全明白此等艰深言语。_~~~ 这年头是否凡夫走卒、老妪稚子都通文言文?可是我听得很辛苦啊!猜想以后跟徐神父学经学多了,我的文言文就会有莫大进步,这就叫做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得一想二… 我一边努力消化着神父讲经,一边斟酌着用词,间中提出一些切中要诀的问题,让神父明白我确有信教的诚意。听着神父重头讲解那些我早就滚瓜烂熟的教义,我一点也不会觉得烦闷。对于非教徙来说,有时很难理解,为什么教徙们把圣经读来读去,总是读不完。对我们来说,圣经里的教诲是跟生活结合的,但凡我们迷惘、痛苦或悲伤的时候,我们都可以从圣经的教诲中,重新找到希望和方向。 我现在不就是处身在迷惘之中吗? 当我主动要求神父教我念经祈祷时,徐神父目光的炽热程度,让我差点以为自己变身成大熊猫佳佳了──其实以我这自己送上门的信徙的稀有程度,在这大清朝绝对能跟大熊猫一拚。 「臣恭读先朝利马窦神父所译之主祷文,敬请娘娘细听。」 利马窦版主祷文?太好了! 听了一次,我马上跪在十字架前重复:「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尔国临格,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我等望尔,今日与我,我日用粮,尔免我债,如我亦免负我债者,又不许我陷于诱惑,乃救我于凶恶,亚门。」 徐神父一脸感动,划十字圣号祝福,道:「娘娘乃有福之人,跟我教深有缘分,愿主眷顾赐平安予妳。」 我看了看徐神父,然后呆呆看着十字架,跪在圣坛下,我以告解的心情,说出心中最大的烦恼和疑问:「我曾大病一场,以致前事尽忘。我常常迷惑,为何我会在此处,为何我会是此人?今日种种,仿如一梦,实不知如何是好。神父,天主为何让我有此遭遇,我又该如何自处?」 徐神父慈和地答道:「圣经云,“天主为孝爱者所豫备诸事,实有目所未覩,耳所未闻,人心之所意想不到者焉"。又云,“尔宜无忧。尔有所需,宜用恳切之祈祷,感激之情绪,向天主坦率陈之"。娘娘,凡事皆有天主安排,我等只需保守心怀,谨守基督教诲,其余事情付托天主,足矣。」 我笑了,心里最后的一点郁闷也消失了。 佛教的道理教导人凡事看开,万事别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变的,得失悲喜只不过是常事,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能适应。可是,人的适应能力终究有限,人生中一波又一波的考验,无穷无尽。到底这次看开了,下一次能不能也看得开,本没有人知道。 我们基督徙版本的随遇而安,说白了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做了应该做的事,结果是好是坏也是天主的安排,耶稣不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吗?即使最后是恶果,但我们相信到了审判之日,所有人都会因自己的作为,得到公正的裁决。我们着眼的本就不是眼前现世的得失,在苦难和迷惘之中支持我们的,是信心,是信仰。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全交在天主手中好了。 「徐神父,谢谢你。」 徐神父微笑点头,正想扶我起来,大门倏地豁然而开。那个威仪万丈的男人穿过门口,踏着不徐不疾的步伐走近,背后的逆光勾勒出他有如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一样俊美的身姿,闪耀得让人不敢逼视。 我感叹──人帅就是有优势啊! (二十二)在线阅读 (二十二) 肉文屋 / (二十二) (二十二) (二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三)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我向那位可称得上仪态万千的大帅哥皇帝,行了个有点歪七扭八的请安礼。不是我没学好,而是这动作对腰腿肌力要求很高,偏生我容易腿软,弄得老是颤巍巍的不成样子,似乎得练练马步才行。练好了,腰腿有力就可以跟孩子们玩些跑跑跳跳的游戏,最讨厌就是一天到晚一副行将就木的死样子。 …我好像真的是「行将就木」,我哀怨地想,当那个历史的时刻来到,我可以选择猝死吗?可千万不要一病卧床三五七个月,活生生郁闷至死啊! 老大很有型地向徐神父挥挥手免礼,然后上前扶起我,温和地道:「皇贵妃与徐日升,似乎谈得十分投契。」 「臣妾跟徐神父谈论教义,颇有有茅塞顿开之感。皇上,臣妾以后可否不时跟徐神父研读圣经?」 每次在人前说话都得要这样文绉绉的,真是难受。 老大看了我一眼,微一沉吟,转头吩咐徐神父:「徐日升,既然皇贵妃对洋教如此热衷,你以后多些进,给皇贵妃讲解教义吧。」 「喳。」徐神父躬身领命。 太好了!之前还害怕老大会因为某些我觉得狗屁不通,而他觉得天经地义的理由不准呢!也曾有一剎那想过如果老大不肯答应时,还有什么后门可走。不过对着老大,如没必要还是光明正大的提出要求好了,最糟糕就是不答应罢了,总比让他以为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好。帝皇多疑,《鹿鼎记》里的小玄子跟小桂子如此要好,也在小桂子身边放线眼,尤其是我的身份敏感,没事犯得着去戳人家的死吗?万一让人以为佟皇贵妃品味独特,就是迷恋圣诞老人,自己吃不完兜着走之余,连累无辜更不好。 我高兴得收不住笑容,道:「谢皇上恩典。」 有时想起自己老在说什么恩典啊,不敢啊之类的,也会觉得很酸。不过,想通了就是一种表达方法而已,而且我的确是在白吃白喝人家的啊,应该感恩。 「好了,徐日升,退下吧。」老大轻轻挥手打发,徐神父告退之前,从怀里掏出一本薄书册,双手向我奉上:「此书乃臣平常所用,利玛窦神父所译的《祖传天主十诫》,现奉呈娘娘过目,望有所帮助。」我接过来一翻,居然还是手抄版的。我双手抱著书,郑重道:「谢徐神父赠书,我会好好研读。」 徐神父走后,老大拿过我手上的书翻看,道:「利玛窦的传道书…我倒看过他所著作的《几何原本》、《同文算指》和《测量法义》等书。」 我赶紧问道:「有吗?借给我看,好吗?」 我对这些书的兴趣当然不在于科学,而是在于「考古」──对我来说,很多知识的重点不在于有没有用,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几百年前的几何是怎样的?顶顶大名的利玛窦神父的著作啊!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老大把书还给我,有点好笑地说:「那些可不是传道书,而是西洋科学。一介女流,看什么几何算术?」 我垂目撇开了头,暗里狂翻白眼:「别的我不敢说,说到数学,几何、代数、微积分,我这女流之辈敢夸口,绝对是这年头数一数二的人物!」本小姐学什么科出身的?理工科啊!数学我还能少念了么?哼!女流之辈又怎样了,我可是拿一级荣誉毕业的! 「怎么,不服气吗?」老大挑挑眉,凑近要看我的表情。 我暗地一惊,怎么就较真了啊?这年头的女人确实不应该对这些西洋科学有兴趣,于是撅撅嘴,装模作样地微嗔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罢了。」暗地里被自己的「娇柔」寒了一把,**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种不堪回首的事,快快从记忆擦掉! 老大似乎颇受用这一套,倒是轻松地笑笑,带点宠溺地道:「要看的话,过几天过来乾清,我让妳看。」 我实在不太明白,男人到底为啥喜欢这种做作,是满足了大男人心理吗?以前跟阿恒拍拖,我也会时不时装装样子,就当作是情人间无伤大雅的小情趣。不过这种情趣仅限于情人之间,对于我跟老大这种朋友不像朋友的奇怪关系来说,就只有囧了。 汗,总之结果就是我如愿了,就是好事了。 「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吧。」 老大说完就自顾自转身走出礼拜堂,我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跟上,蕙兰则在一旁给正在搔头的我猛打眼色。 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就是叫我跟着去的意思。对啊!旧式大男人是这样的,自己走在前,老婆就低着头在后面跟着,像个影子一样就对了,我刚才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呢! 伟大的蕙兰嬷嬷,若没有妳我如何生活?! 连忙把《祖传天主十诫》交给蕙兰,便跟着老大走到外面。一下子由幽暗的礼拜堂走到外面,正午的太阳晃花了我的眼,只好瞇着眼低着头,伸手挡着阳光,勉强跟着地上移动的那双靴子走,使劲地眨着眼,好叫自己尽快适应。走着走着,忽然迎头撞上石青色的衮服。我惊叫一声,向后跌出几步,腰上及时被有力的臂膀挽住,高大的身影挡住刺目的阳光,头顶落下一句:「老是冒冒失失,以前的礼仪真的忘光了。」领着我走到树荫下,老大帮我理了理头发,好像漫不经心地问道:「听了洋教教理,就这样高兴了?」我傻笑着点头。 初夏的微风带着些青草味道,绿树成荫,大树旁边开了一丛娇艳欲滴的大红花,斑驳的光点透过枝叶,投在微笑的老大身上,真是好一幅娇花美男图啊! 谁说花儿只配美女?跟帅哥一刚一柔,更是相得益彰,再来个慵懒地衣襟半开,拈花微笑的模样,更加符合女向动漫游戏的经典场面!如果还有机会做「美男育成计划」或者「心跳回忆」这类游戏,这一幕铁定得出现! 不知道小四长大后,会不会像他老爹一样帅?其实有一半帅也很不得了了。小八就不用说了,有了阿嗣这模板,他长大后到底有多少夥少女芳心要被他俘虏啊。再过三四年,让这不同年龄段的师哥三父子站在一块…绝对能把三岁到八十岁的女人一网打尽! (二十三)在线阅读 (二十三) 肉文屋 / (二十三) (二十三) (二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四) 微笑的帅哥问道:「一边发呆一边偷笑,在想什么?」 正幻想着老大脱下衮服再换上一身beabboys造型的我,赶紧回过神来,答道:「我在想,禛儿和小八长大的样子,会不会长得像你一样壮硕?」穿了一身好几层的衣服不大看得出身材,不过抱着感觉还蛮有料的,若非近半年来折腾得太过,应该更有看头才对。 「当然会,所谓虎父无犬子。小孩子长得快,再过几年就是勇武强壮的大清好男儿了。」 真可惜,我大概看不到了。 我若无其事地笑笑,转移话题:「烨儿,我可以领洗吗?」 老大略显诧异,道:「领洗?」 「即是正式成为洋教教徙的仪式。」 老大沉吟半晌,好像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佳佳,妳身份尊贵,要钻研教义、拜洋教的神可以,不过正式成为教徙,却…并不恰当。」 我点头答道:「明白,那我就不向徐神父提要求了。」 老大低头凑近,轻声问道:「妳不会失望吗?」 我摇头答道:「烨儿这样说一定有道理,我明白的。」 古代欧州的罗马教皇并不像现代一样只是教会领袖,同时也是政治人物,对于欧洲各国的政策、外交、甚至皇权承继等都有很大影响力。这时代传教既是宗教活动,也有政治含义,中国皇帝对此很不感冒,完全不足为奇。我早知道康熙会禁教,只差在什么时候开始而已,而禁教理由是否像中学课本所说,只因为洋人不肯向皇帝下跪那么简单,我有点怀疑。总之,我顶着这个皇贵妃的身分,注定我不太可能争取宗教自由。本来我就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问问而已,张惠佳本己受洗,佟玉佳是否正式受洗,对我来说不是个大问题。 老大对于我的反应似乎颇为意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忽然伸手拉我上前,右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我顺着他的力度抬头,他的脸就越凑越近。我心中一惊,□地微偏过头,一缕阳光刚好透过树叶的缝间,正正照在我眼里。我忙闭上眼,举手挡在脸前,顺势退后一步,把老大挣开了。 这时,平日跟在老大身边的太监李德全过来,躬身道:「皇上,午正到了。」 老大嗯了一声,然后对我说:「佳佳,跟我一起去宁寿,给太后请安。」 我转念想想,问道:「皇上,臣妾想先回承乾打理一下仪容,再去跟太后请安,可好?」老大眉头略蹙,表示不赞同,我忙接道:「臣妾刚才出来,未有准备,病后气色不好,怕太后看到担心。」 我在现代本来就没有化妆习惯,在女人中比较不修边幅。我个人的借口是──人只会越来越老,我迟早会有不化点妆就觉得自己见不得人的时候,趁现在样子还行,就尽量享受剩余的青春吧,别瞎折腾了。其实像我这种在高科技公司上班的技术人员,上班打扮一般比较轻便。除非要见客,否则smart casual即可,年轻一点的就是tshirt、牛仔裤也可以,并不像客户服务部的同事那样,非得整天全副武装上阵不可。而在见识过蕙兰示范的那个标准清朝梳妆之后,我更加坚定了素颜的决心,以免还没吓到别人就先吓死了自己。我这身体的心脏弱,不经吓的。 虽说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骷髅头的样子,不过那脸色嘛,仍然白中泛青的很有「透明感」。为免老人家担心,至少回去在腮上扫两下胭脂,省得摄青鬼似的去吓人了。尤其之前太后跟老大一起病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我总不好顶着一副比她还病的死样子去见她吧。 老大听罢舒了眉头,目光中露出几分笑意,道:「不妨,今天妳的气色不错,比之前好多了。」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皱起眉头:「虽然妳本来只是接见外臣,不需着意打扮,可也不该如此不修边幅。我知道妳腰腿无力,穿上旗鞋会走不稳,那就算了。只是连钗环耳坠也不戴,委实太过,比之婢还寒酸…」说着一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我印象中清装戏里的妃嫔,头上应该有个花牌似的东西,满了花啊钗啊什么的。那天我幻想了一下,如果头上顶着那个花牌,大风一吹,会不会就像帆吃了风一样,就那样把我带着飞出去?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倒在榻上暴笑一轮,吓得蕙兰以为我疯了。然而真正的清初装扮原来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把上半部的头发在头顶盘成扁髻,然后把下面的头发的又绞成一个低髻,可算简便。至于要在上面多少东西,就任君选择了。不管蕙兰念我,这些天来除非知道要见人,例如贵妃妹妹和太子来看我的那天,否则其余时间为了减低我的颈部负担,我能省就省。至于旗鞋…我会尽力抵抗──我之所以穿越,还不是这种变态玩意儿害的!!! 之前老大对我的装扮一直没有意见,想不到今天却说起我来。大概是要去跟太后请安,「不修边幅」的话,就是无礼了。 「皇上恕罪,臣妾下次会注意。」我低头答应。 老大语气倒是软了下来,道:「我不是责怪妳,是心疼妳。」说着走到旁边那丛大红花前,摘了几朵,然后又回到我身边,道:「不需回去梳妆了,别让太后好等。」一边说一边动手把花簪在我头上:「这朱槿开得好,正好配妳这身凤穿牡丹。」端详一会,又把一朵大红花的花瓣揉碎了,左手轻捏着我的下巴,右手手指沾了点花汁,轻轻在我两颊上抹揉晕开。 「佳佳,妳别的妆没画,倒是画了眉。不过人家淡扫蛾眉,妳怎么把眉画得这么?」 他的脸离我极近,温热的气息都打在我脸上了。我僵硬着不敢动,瞄了瞄身边的李德全,示意身边有人,可是老大本就不理我。转念想想,人家李德全一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似乎深知什么时候应该cos透明人,难怪老大明知他在场,说话还是没什么顾忌。 我唯有硬着头皮答道:「我觉得这样好像…顺眼一点。」佟玉佳的样子越养就越让我觉得眼熟,再加上这道眉,更有九成相似,如果少了那种憔悴沧桑的感觉,那简直就是张惠佳的翻版了。 老大带着笑意再踏近一步,用身体挡住头上的阳光,手指再沾了点花汁,这次却点上了我的唇。带着薄茧的温暖指尖反复轻柔地揉在我的唇上,弄得我痒痒的,全身酸酸软软,却被逼硬撑着不敢动。我感到我的脸给他揉得发烫,他眼里的笑意更深,瞳仁镀上了一层温润的晴光,闪着愉悦的光芒,沉厚的声音灌入我耳中:「这倒让我想起妳还是小丫头时的模样。」轻吟:「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我全身僵硬着看着他的脸越凑越近,他微微张嘴,近乎轻叹的唤了一声:「佳佳…」我脑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瞪着他,当他鼻尖碰上我的时候,嘴角坏坏的勾起:「妳现下脸上红粉菲菲,是时候去跟太后请安了。」 被塞进轿里发呆了好一会,我才惊觉:老大刚刚为我的人生添上了光辉灿烂一页──有生之年第一次,我被人调戏了! (二十四)在线阅读 (二十四) 肉文屋 / (二十四) (二十四) (二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五) 老大亲身示范了在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还能同时展现高品味和深厚的文化素养的绝技,让我大开眼界兼且深深感动,真是不枉来清朝走一回。一下子走神走得太严重,不知不觉轿子就到达宁寿。 这天的节目非常紧凑,光是一个上午,我就经历了「认主归教」和「游龙戏凤」两段折子戏,接下来这一段,我想了很久也拿不定主意,到底叫「丑妇终须见家婆」,还是叫「百鸟朝凤」好。 …不管叫什么,总之「丑妇」是我,但这次那个被朝的「凤」却不是我──凤凰,凤凰,雄凤雌凰,在后的女人堆中,雄凤当然是老大了。 跟着老大的后面踏进宁寿之前,我完全没料到里面会有这么多「姐妹」等着迎接我,更没预料到那场景会如此震撼── 嫩黄、湖绿、淡紫、玫红、水蓝… 淡雅端庄的、明艳照人的、我见犹怜的、清丽脱俗的… 花团锦簇、争妍斗丽、眼花燎乱… 我耳边好像响起陈奕迅带点磁沙哑的声线: 抬头望长裙下的风,连幻想的质感都一样柔润 无论雪纺或丝绒,同样诱发过我那一秒悸动 从未敢每个亦吻,却对每一个的欲望无憾 热血在腾,大概每个人,不只喜欢一个女人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恭请皇贵妃圣安。」众妃齐刷刷的请安声让我的魂魄从最初的惊艳震撼中归位,我忽然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是丑小鸭置身天鹅群中的心情,第二就是为什么男人都想要一个后。 美女们在我面前低头屈膝行着礼,一身沉实石青色的老大从容不逼地挥手示意免礼,昂首阔步地从退让一旁,姹紫嫣红的群妃之中步过,走向端坐房间高座,身穿烟紫绣金线的袍子,打扮得富泰稳重的太后。这情景十分有油画效果,色彩艳丽斑烂,却又泾渭分明。 跟这场景格格不入的我,感觉就像「搭檯」的路人甲,站在门边暗自嘀咕着一个不太搭辄的问题:为啥这十几个人穿衣服不会撞色,难道大家早就通了声气才出门???蕙兰今天给我选的衣服,难道就是协调的结果? 在我感叹着皇讯息网在这没有电话的时代实在有效率到恐怖的地步的时候,众人忽然非常一致地把目光集中在门口发呆的我身上,眼神中有探究、有担忧、有疑惑、有兴味──幸好起码我没感到明显的敌意。 …其实就算有我也未必知道,我常常被人说是迟钝星人。尤其是小芬,老是对着我摇头叹息:姐,妳真是没救了! 突然被一大群五光十色的闪亮生物注目,吓了我这路人甲一跳。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后跟不小心一下踢在门坎上。 这时老大威严地发话:「佳佳过来,向太后请安。」 我抬头望向老大,跟他的眼神一对上,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要走过去。 担得起这个位置,就像上了一个岗位,有权利必有义务,其实老大暗地里已经帮了我很多。这些天来,我见过的只有小孩,妃子中只有贵妃妹妹一个来过。贵妃妹妹个温良,很好相处,而且跟我关系还不错。若说老大完全没居中安排,真是打死我也不信。今天老大会去礼拜堂找我,大概也是为了陪我来面对这群人,就像部门来了一个空降上司,上任那天高层一定会陪同新上司到部门履新,把这人介绍给所有人认识,而且表示支持。 老大已经帮我把路铺好了,这个时候退缩,不单止让他白费心机,很可能还会带来后续的麻烦──做人不能老是软趴趴的像条鼻涕虫似的,只想依赖别人,来这之后沾了佟同学的光,受到老大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倒是一直没要求过我什么。无以为报,至少别给他添烦添乱了。 我低头答应,然后尽量保持自然地走向老大,中途不忘留意有没有什么横伸的脚、滚出的球、滑出的西瓜皮之类的东西──这种时候跌趴在地上就糗大了,我没穿旗鞋,无从抵赖啊! 幸好,这是康熙不是嘉庆,并没有出现<金枝欲孽>的场面,一路平安。 老大向我踏前一步,拉起我的手捏了一下,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我松了一口气,对他微微一笑:起码这一步是做对了。 老大带着我走前几步,利落地把马蹄袖扫顺,单膝半跪的清朝礼仪,朗声道:「臣儿恭请皇额娘圣安。」我也尽我所能像模象样的行了一礼,道:「臣妾恭请皇额娘圣安。」 「佳佳快过来,让皇额娘好好看妳。」太后高兴又有点激动地向我招手,我马上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顺势跪坐在脚踏上,唤道:「皇额娘。」由打从心底涌起的孺慕眷恋来看,似乎佟同学跟太后关系也很好。 我抬头细看太后,她大约五十岁左右,眉目慈和,感觉上很好相处,让我放心不少。结合对历史人物的印象及蕙兰的情报所知,这位太后绝对不比孝庄厉害,是个颇为符合「温厚长者」形象的人物。这想想也对,孝庄这么厉害,这位太后一直跟在这样的婆婆身后,然后又陪了老大几十年,如果不是这种格的,怎可以跟这两个人和平共处?就好像有人分析的那样,黄蓉和杨过这两个人是没有可能坦诚交心的,以他们多疑敏感的格,只有跟郭靖和小龙女这样的人才过得了日子。几千年的历史早就告诉我们权力面前所谓亲情有多薄弱,孝庄跟老大若非有着孤儿寡妇之间特殊的互相依赖眷恋的心态,搞不好也会恶斗连场。如果太后不是生温和单纯,对于孝庄和老大来说很好懂、很好控制,他们又怎会一直肯跟她分享权力──在这皇里,太后懿旨可是跟皇帝圣旨地位同高。 太后轻抚着我的头发,问道:「可怜的孩子,瞧妳,病得整个人脱了形。皇上说妳大病之后,连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现在都记起来了吗?」 幸好昨天小五给我练习了满语,不然太后一口满语还真是难到我了。 我摇了摇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老大打了预备针,我就不怕说错话,牛头不搭马嘴了。 太后叹了口气,捏着我的手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含泪道:「太皇太后大丧之时千头万绪,要不是妳在内廷持着,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皇额娘看,妳这病本是累出来的。」说着重重叹了口气,道:「明明是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就这么命苦,自从小格格殁了,就没看妳好过,现在还得了这病…」说着忍不住轻轻啜泣。 我有点诧异,原来太后早就留意到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同为女人,对于失去孩子的痛苦寂寞,应该很容易理解。以前曾经接过一个电邮,说女人最忌重色轻友,因为只有姐妹淘是永远最能理解妳的心情、最会同情妳的难处。年纪越大,这道理就越明显。那时候我就觉得这说法很对──跟男人讨论老公和孩子的问题会有共鸣吗?跟男人倾诉年华老去的彷徨他会懂吗?当然是处境相同的姐妹淘才会懂。 偷眼向老大瞄瞄,他垂下眼睑,不作一声,表情很平稳,脸色却有点难看。 我望天,这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可不是我啊。 (二十五)在线阅读 (二十五) 肉文屋 / (二十五) (二十五) (二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六) 我拉着太后的手,笑着安慰道:「皇额娘不要伤心,臣妾过得很好。病中皇上常常探望不止,各位阿哥和格格也很有孝心,尤其是四阿哥跟八阿哥,每天都陪在床边给臣妾解闷。」轻轻把头倚在太后膝上蹭蹭,问道:「对了,太后喜欢昨天恩禧做的姜汁撞吗?」老实说我不太会安慰人,转移话题倒是比较在行。 太后唉声叹气,轻拍着我的手道:「喜欢,喜欢,皇额娘知妳孝心,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刚起得来就这么劳?」 我一脸乖巧地答道:「不是臣妾做的,是孩子们孝敬皇额娘的。」 没事跟老人家撒撒娇准没错,不是把她当小孩,就是把自己低龄化,总之能不认真就不认真,能多麻就多麻。一般祖孙关系总是比父母子女要轻松一点,因为大家都可以不较真。小的多撒娇,老的多纵容,万事打哈哈混过就算。一认真起来,那代沟就如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这是我多年以来跟老人院里的老人家们交手的经验之谈,尤其是我跟太后的代沟有三百多年啊! 「小孩子们会做什么点心,还不是妳做了让他们送来的?」大概想到可爱孙子孙女们,太后好不容易破涕为笑,露出一丝笑容。 怪不得古人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生,你老妈有什么好玩?这年头没有电视、电话、计算机,女人连到外面去逛逛也不行,老大这辈子若非不停努力生产小娃娃,这长寿太后岂不闷死中? 我摇了摇头,道:「臣妾刻意挑了一款容易做的,好让各位阿哥格格们向太后、皇上和众母妃表现一下孝心。」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贵妃妹妹帮腔:「禀太后,䄉儿昨天也得到佟姐姐的教导,给臣妾做了点心,䄉儿后来还教臣妾做呢!」 另一位妃子接口:「太后,昨天胤祺跟胤禟也给臣妾做了那点心,还争着要给臣妾吃,臣妾昨天可涨得肚子也难受了。」说着眉开眼笑的,透出丝丝心甜,表情倒是一点也不难受。 看来这位就是小五和小九的亲妈,宜妃郭络罗氏了。 宜妃大约二十五岁左右,长相艳丽,娇媚却不柔弱,甚至有点身在高位者自然的凌人气势,不过倒不至于让人讨厌,反而让我觉得爽朗大方。一身鲜明的玫红色穿在她身上,就像是百花之王牡丹,华贵堂皇,跟这金碧辉煌的皇极为相衬。 看到我打量的目光,宜妃向着我微微一笑,我也微笑着点头回礼。 似乎后也不是这么恐怖啊──当然我知道,这和谐景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地位够高,老大压场的功力当然也不容小觑。而对我来说,老公也好,地位也好,这些妃子们最在意的东西我都毫无兴趣,最多就逗她们的儿子玩玩解闷罢了,她们大概也没什么理由非跟我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以前在老人院遇过两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她们是大老婆跟妾侍的关系,老公早十年已经死了。小时候很好奇,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妾侍病了,大老婆会那么照顾周到,当大老婆的不是应该恨死那些妾侍吗?后来有机会谈话,我也是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就问了出来。老婆婆听了,大笑一轮,说:「小丫头电视剧看太多了!这有什么好恨的?我老公是大户人家出身,我嫁的时候也知道,他一定不会只有一个老婆,只有一妻一妾已经不算多。她是童养媳,我还没入门她就在,难道还要赶她走?况且她个温顺本份,如果赶走了她,却来一个讨厌的,我岂不是自找麻烦?这么多年来,老公很多时都出门去做生意,在家里就是我跟她两个对着,日久会生情嘛,哪里能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天天斗法,岂不是累死人么?我老公也很会做人,生意人嘛面面俱圆,对我们也很公道,从没偏心哪一个,妳说这还有什么好争的?」我个人的结论是:因为那时代的女人,从来没想过会一夫一妻,所以纳妾不会有被骗、被背叛的委屈感觉。两个女人老是留在家里发呆,又没什么朋友,唯有跟对方亲近,日子过着过着就惯了。尤其是当老公的人情通达,没有制造争斗的诱因,于是两人就能和平共存了。 我眼光扫了一圈,不知道这道理在皇里是否行得通。现场貌似和谐,可是现在有重量级人物压场,真实情况哪里看得出来? 转念又想,最近老大晚晚都在我那里过夜,会不会因此制造出一堆新鲜热辣的怨妇来?对了,他今天连我也调戏,可能就是因为欲求不满!瞅了瞅老大,今晚要不要等老大来,私下跟他谈谈? 囧,可是该怎么开口──老大,你很久没去宠幸一下众妃了,你这样子要她们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很不厚道啊──如果我这样说,老大会不会当场砍了我? 到底怎样说,才可以又婉转又明确地把我的意思传达给老大???我纠结了。 「佳佳?」 我回过神来,看到老大和众妃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连忙抬头望向发话的太后,眨了眨眼,太后问道:「佳佳,妳刚才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回皇额娘,臣妾不过是在回想各位妹妹的名字,可是…」说了出口,才觉得自己太直白了点,不过在场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事,倒不如一次过摊开来说好了──如果以后因为我忘了规矩而失礼,大家没理由责怪我;要是有人想利用这一点来算计我,让我背黑锅或闯祸,公道自在人心,起码现场这一堆后主要人物,个个心中有数。 太后难过地道:「可怜的孩子,唉!」拍着我的手连连叹气,我唯有摇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老大说道:「佳佳,既然如此,那过来坐好,好好跟众妃见面。」 这大概也是今天接我来宁寿的目的之一,于是我低头答应,向让在一旁的蕙兰打了个眼色,让她扶我──跪坐太久,我腿麻了。 怎知道蕙兰还没来到,我忽然就被人从后抱了起来,我吓得瞪着眼,而那个人当然就是老大──谁会敢当着他的面抱他老婆?就是背着面也不敢啊! 「腿麻了,是吧?」老大柔声问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笑着对太后说:「皇额娘,佳佳病后虚弱,腰腿无力,跪久了就起不来,臣儿帮她一下,皇额娘莫怪。」太后也笑了,道:「看你们恩恩爱爱的多好,有什么好怪责的?」老大笑了笑,又一脸温柔怜爱地看着怀里的我。 …老大,你很假啊! 我认识了老大一个月,他平日其实是个蛮内敛的人,感情表达不会太夸张,除非情绪太过激动才会短暂失控。像现在这种眼神温柔到几乎滴出水来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演戏。我不知道这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总之尽力配合就没错,于是我马上很「娇羞」地把脸埋在他口上,以免演技配合不来还笑场──千古一帝cos爱情片男角,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笑。我憋笑憋得抖了几下,然后腰间不轻不重的被掐了一下。 收到啦,我会努力的了!手在老大前按了按。到他把我安置在椅里,然后坐在身边的时候,我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娇羞」的红晕──实情是憋笑憋出来的。 众妃逐个上前跟我打招呼兼自我介绍,果然不出所料,嫔级以上的几乎都来了,而小三、小七还有没见过的小十二和小十三的生母,地位虽然较低,都一起来了。只是不知怎的,小四和小八的生母却没来,我本来还打算跟她们打个招呼的。 众人都见过了之后,有一个把头垂得很低的年轻妃子来到我面前福了福身,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盈盈给姐姐请安。」然后一脸紧张又希冀的表情看着我。她的脸很眼熟,但她的表情是什么回事?虽然微感奇怪但也没时间细想,就公式化地和颜悦色的响应道:「盈妹妹请起。」怎知这话一出口,四周的气氛忽然一变,有种奇怪的紧张感弥漫着。 我转头看着老大,老大的表情扭曲,嘴角微微抽动,道:「佳佳,盈贵人跟妳是姐妹。」我一头雾水,这里除了太后,谁跟我不是姐妹了?不过话说回来──佳佳,盈盈,真是国宝级的名字啊!再加上安安和乐乐,就凑成海洋公园的国宝阵容了*。 「姐姐真的把盈盈忘了!」国宝妹妹好像我欠了她几百万不还似的,绞着手帕一脸哀怨地盯着我。我满头问号,唯有无辜地眨着眼回望,她却忽然跪下,紧紧抱着我的腿大哭起来。我手足无措,唯有向蕙兰求救,怎知道连她也在拭泪──这到底是干什么了???我不是早就说了自己失忆了,国宝妹妹为啥忽然如此激动?想想她刚才那一脸幽怨的样子,难道…我跟她有什么特殊关系?我好像听说过古代后的妃子,有时会搞同恋来排解寂寞… 不会吧!!! 在我更进一步胡思乱想之前,老大皱着眉头,终于为我解惑:「佳佳,盈贵人娘家姓佟,是妳的亲妹妹!」 ……幸好不是那个,我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给雷得神经一抽一抽的,这文化冲击实在太大了──老大,你怎么会同时娶两姐妹的啊!这不是乱伦吗??? *香港的海洋公园里现有的四只国宝大熊猫,就是安安、佳佳、盈盈和乐乐。 (二十六)在线阅读 (二十六) 肉文屋 / (二十六) (二十六) (二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七) 在承乾里一个采光良好的暖阁里,一件理应记录在史书上的重大事件正在进行中──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清圣祖仁皇帝御笔亲题、孝懿仁皇后佟氏亲自设计及制作图,清朝第一个以辑凶为主题的图板游戏──正式面世! 为隆重其事,游戏首次公开的试玩人员,由诸皇子格格及佟皇贵妃亲自担任。 盛事哉! 是日,诸皇子格格齐聚承乾那间刚由佟皇贵妃金口命名的「游戏室」里,一边吃着两位佟妃制作的核桃露,一边听着大佟妃讲解游戏玩法。 核桃补脑,还有多种维生素,适合发育中而且课业繁重的儿童食用──我真是有当好妈妈的潜质啊! 我兴致勃勃、手舞足蹈地指着桌上的图板,向小朋友们讲解清朝版cluedo:「这个游戏叫做“内宅追凶",每次最多可以有六组人一起玩,我们这里有十三人,胤禟和胤䄉年纪小,两个当一个,刚好就是两人一组。」 小七看了一圈,疑惑道:「皇额娘,这里只有十二人啊。」 我左看右看,终于发现那「惯逃兵」又失了踪,于是提声唤叫:「盈盈!妳在哪里?」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怯生生、极为微弱的答应:「姐姐…」 |||||||||||国宝妹妹躲到旮旯去干什么?佟家的淑女教育真毁人啊! 昨天乌龙认亲之后,我好不容易稳住国宝妹妹,然后约了她今天来承乾聚聚姐妹情。原来之前国宝妹妹曾两次来承乾探望我,不过结果都半路折返。我本来就奇怪既然是亲姐妹,而她看来跟「我」的关系还不错,怎么会整整一个月没见过她,而且旁人也没提起──听了蕙兰的叙述和今天的接触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原来国宝妹妹在承乾「解封」之后的第一天就来了,只是很不凑巧地,撞上太子来访,她要避嫌唯有留下问候就走了。这件事蕙兰是知道的,只不过那天稍后就发生了「吃坏肚子」事件。我昏了,皇帝老大发飙了,太医、□、太监慌张忙乱,谁还有那个美国时间来记挂着什么问候了?前天原来国宝妹妹又来了,只是一进门口就听说一大堆阿哥格格正在里面。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因为「怕打扰我们」,她于是又静悄悄的溜了。 …… 看国宝妹妹在人前说话声如蚊蚋,总是缩头缩脑的状态,可想而知她其实不是个孤僻,而是有「社交焦虑」的毛病──刚才单独跟我谈话时也是全程用天灵盖向着我,害我苦思了一个晚上如何以「失忆姐姐」身份跟亲妹聚旧的努力完全白费──跟一个人家说啥都只是唯唯诺诺答「是」的人,实在很难进行什么深刻有意义的对话。 据蕙兰说,国宝妹妹是在我入之后才出生的,比我小了足足十四岁,几年前步我后尘入侍中。她是侧室所生,自小个柔顺,非常符合古代女子的标准。而我们的父亲大人佟国维年纪越大,汉化程度就越高,所以对于国宝妹妹的教育是非常标准的深闺淑女那一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低眉顺目,见人就躲。 听到这里,我好奇地问:「那么,我以前是不是这样子的?」 蕙兰听了,嗤的一声笑出来,又连忙向我告罪。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迟钝如我也接收到了。 看到我若有所悟的样子,蕙兰马上补充:「娘娘是大夫人所生的长女,自小就照看着少爷们,一向甚有大家风范。我们满人马上得天下,男女老幼均擅骑,娘娘幼时跟老爷随圣驾行围,表现就很出色,还曾蒙大行太皇太后称赞。进之后学习内礼仪、汉诗汉学,在众主子之中也是佼佼者,跟孝昭皇后不相上下。」 过滤了那些无意义的修饰赞美之词,结论是佟玉佳本来是个满人名媛的典型──健康活泼,爽朗豪迈,还因为后面跟着两个弟弟,个有点儿大姐头──穿越大概真的跟气场有关,怎么越说越像原来的我?入之后大概一方面是学了规矩,另一方面也是年纪渐长定了,才成为后来的「贤惠」模样。 难怪对于我的「情大变」,老大和蕙兰都很快适应,反而孩子们就不太习惯,因为他们只见过年长的那个贤良淑德的佟皇贵妃嘛。 「盈盈出来吧,我们一起来玩。」 国宝妹妹涨红了脸,哼哼唧唧了一会,低头道:「臣妾…臣妾…去给众位阿哥和格格做茶…」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想叫住她也来不及。 …国宝妹妹,我不喝茶可以吗? =_=||||||| 虽然我内心是个汉人,不过也得说一句:清朝那些汉人的闺阁教育,真t***不知所谓──看!这里就有一个熟读《女诫》,可是连面对小孩子,也怕得只会缩角落的淑女人版了!那佟国维也是的,到底是学了哪一套,才把小女儿教育成这种「透明人间」的?! 我叹了口气,道:「我们先分组吧!」我在桌面上依序摊出六张人物卡:「以年纪排序,恩禧、慧宪、静柔、胤祉、胤禛和我先抽牌,剩下的人再抽一次,跟之前抽到同一张牌的人同组。」 我一边洗牌,一边留意到小四定定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嘴微扁似乎不太开心。于是先跟他抽了牌,然后趁其它人忙着洗牌抽牌的时候,蹭到他身边轻声问:「禛儿,怎么了?」小四垂着眼,答道:「这样子抽牌,我永远不能跟皇额娘同组了。」我有点好笑,这孩子明明是个男生,怎么就这么黏人呢?看他失望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唯有安慰他道:「弟弟妹妹们还小,我们不能以大欺小。」轻轻搂了他一下,道:「要是我们母子俩一组,一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不过,他们会不服输。」我装着小十的腔调,气鼓鼓地道:「四哥,你以大欺小,不公道!」卒之逗得小四抿着嘴笑了,我揉揉他的脑袋,道:「下次大家玩熟了,就不用这样分组了,那时我们再搭档。」小四点了点头。 抽牌分组的结果是我跟小十、小三跟四格格、小四跟小七、大格格跟小五、二格格跟小八、三格格跟小九。 我指着图板中央那一格,开始解释:「玩游戏之前,先跟大家说个故事。某天晚上,某宗室府里的池塘中,发现了一个丫环被人杀死后弃置的尸体…」 小十举手问道:「皇额娘,是哪个宗室的府上啊?」 因为之前我给他们说故事,人多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到我连话也说不上来,于是就定了规矩,发言前要举手。 「嗯,为了保密,匿名。」我一本正经地答道。 小十一脸严肃,沉吟道:「这个奴才的死要保密,其中一定大有文章…」几只小的赞同地点头,几只大的就一副想笑不笑、嘴角抽搐的样子。 黑线一万条──这话到底跟谁学的? 我清清喉咙,继续道:「皇上于是派我们去找出凶手…」 「皇阿玛给我们差事了?」小十兴奋得两眼放光。 「嗯,你们长大了,自然会有机会嘛!所以现在先玩游戏,练习练习。」 「皇额娘,这不合理!皇姐们哪会办差?」吐糟王小九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唉!这孩子才几岁,为啥就这么喜欢唱反调? 「将来她们嫁人了,府上出了事,她们当主母的一样得处理啊!」 小十疑惑道:「那皇额娘早就嫁了,也要练习吗?」 老实说,小十绝对不傻,他说的话问的事都很合情合理──不过为啥老是离题万丈? 我纠结着要如何回答,小三倒是来给我解围:「十弟,皇额娘是来陪我们玩的,不然我们也不知道怎样玩。」 小十的疑惑终于解除了:「对啊,皇额娘快教臣儿玩吧!」 汗,终于可以入正题了。 (二十七)在线阅读 (二十七) 肉文屋 / (二十七) (二十七) (二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八) 「所谓捉贼拿赃,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出杀死丫环的凶手,杀人用的凶器和杀人的地方,这样才可以治罪。」看众小毛头们点头,我继续解释:「为了要在人家府里查案,我们需要一些府里的人的人带路,不过刚好这些人物当中,就有一个是凶手。」我拿出几颗不同颜色的石头放在大家面前,配合人物牌逐一介绍。 第一个是管家,以青金石代表,属小三和四格格组。 第二个是嬷嬷,以琥珀代表,属小四和小七组。 第三个是门卫,以蛋白石代表,属大格格和小五组。 第四个是厨工,以石榴石代表,属二格格和小八组。 第五个是花王,以白玉代表,属三格格和小九组。 最后一个是小厮,以玛瑙代表,属我和小十组。 「而凶器就是木、匕首、石头、绳子、毒药、榔头。」 小五疑惑道:「皇额娘,这些凶器造成的伤口很不同啊,仵作一看就知道了。」 我早就习惯这种提问,冷静又顺溜地胡扯:「尸体被发现时已经严重腐烂,几成白骨,看不出来了。」三格格静柔听着就小脸发白。 暗暗吐舌,一不小心就金田一上身,说得太血腥了。 我拿出相关卡片,说道:「而行凶地点,就是在这九个地方之一。」 图板上共有十格,中央的是池塘,也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围着图板上顺时针分布的格子中,分别代表后花园、空房、后巷、柴房、马廐、枯井边、耳房、浣衣间和树丛九个地方。 ┌───┬───┬───┐ |后花园|空房||后巷|| ├───────────┤ |───|///|柴房|| |树丛||池塘||───┤ |───|///|马廐|| ├───────────┤ |浣衣间|耳房||枯井边| └───────────┘ 「游戏开始时,把牌分为人物、凶器和地点三迭分别洗匀,然后在每迭中抽出一张,反面向上放在中央的池塘上,这些牌就代表凶案的真凶,凶器及地点。接着把剩下的十八张牌混合洗匀,分给大家。」我一边洗牌发牌,一边继续讲解:「自己拿到的牌要保密,别让其它人看到。我们顺次序掷骰子,由池塘出发,按掷出的点数移动。」我随手一掷,掷出五点,于是把自己的「小厮」走到「马廐」。 「当你来到一个地点的时候,就可以提出假设,假设的地点只能是站着的那一格,所以如果我要猜耳房,就要想办法走到耳房去。但如果你想继续猜自己站着的那一格,可以选择不掷骰子,停留不动。好了,现在我假设,是花王在马廐用榔头把丫环打死的。被假设是凶手的那个人,现在是花王,就要被移到这里了。」 我把代表花王的白玉放到我身处的马廐里,然后问身边的小三:「胤祉,你手上的牌里,有没有花王、马廐或榔头?答有还是没有就可以。」小三摇头,然后我望向小四,问:「禛儿,你呢?」小四点头,于是我续道:「不管你有多少张,你只需要给我看其中一张就行。」小四把牌翻转,递到我面前,我接过跟小十一起看了,是「花王」,看完把牌盖着交回。 「除了我自己手上的三张牌之外,现在我看了禛儿其中的一张牌,所以我知道这四张牌肯定不是谜底了,大家明白吗?」众人点头:「就是这样子轮流玩下去,每一次提出假设,你都可以看左手边的人有没有你提出的牌,没有的话就到下一个。总之一圈下来,除非所有人手上都没有你说的牌,否则你一定可以看到其中一张。到有把握猜出真凶、凶器和地点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走到那一格去,然后定案。提出定案的人要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猜测,然后就可以看谜底。最快猜中的人就会胜出,不过如果猜错,就会失去资格,之后只能让人家看自己的牌,不可以再提出假设。」 二格格狐疑道:「皇额娘,我们手上只有十八张牌,这么少,不是很容易猜得到吗?」 设计一个游戏,通常一开始就要考虑三点──可玩、复杂度和写实度。所谓可玩,指的是一个游戏的有趣和容易度。一般来说,规则越复杂、仿真越写实的游戏,可玩就越低,因为规则繁复的游戏就难玩,难玩的东西就会让人不耐烦。 在我念大学的时代,就曾经到校内的游戏学会当了一次客串game master。那时是冬天的长假期,玩游戏的同学预约了一个课室,把桌子拼起来放图板,那足足有接近十平方米大小。两人对战,从早到晚玩了三天才完,每天都由我这个game master把门锁上,并收起锁匙以保持公平。那个游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诺曼底登陆战的战棋游戏,但跟一般人心目中的陆军棋完全不同。图板模拟实际战场的地形,上面密密麻麻的标示着坡度、崎岖度等数据,以决定不同兵种于图板上不同位置的移动速度和人员损耗度。棋子是不同型态的美立体小兵模型,不同兵种有不同造型,每种小兵模型代表的实际士兵数量也不一样。对战双方中间竖起屏障,以模拟战场上的「能见度」,也让双方可以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调动兵马。 而我作为game master,就负责据手上几百页厚的游戏手册上的规则和「剧情」──其实就是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战当天的实况──控制着游戏进度,让两军按比例移动,还要据风向、雨量、打雷、起雾等天气变量,去决定双方的推进速度和接战状态。最有趣的是双方派出侦察机时,我还要据规则向双方透露「侦察结果」。开始时,光是放道具就花了半天,玩家们不单止准备了立体士兵,连树丛、草地、石头的模型也有,放好之后整个图板就是一个缩小的世界。玩家双方人手一把拉尺,整天量来量去把士兵推进及布阵,我也是手上拿着计算器不停地算数、纪录。第一天,我们由早上九时开始玩,到八时吃晚饭结束时,双方士兵本还没接触过!这种游戏复杂度和写实度就真的够高了,不过除了极少数发烧友,和我这个打算毕业后要入计算机游戏这一行的人之外,谁有耐玩啊?而像围棋这种游戏就是另一个极端,复杂度和写实度都非常低,但可玩极高,可说是千变万化。 至于这个游戏嘛… 我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答道:「容易猜与否,就全看你的对手了。」 (二十八)在线阅读 (二十八) 肉文屋 / (二十八) (二十八) (二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二十九) 作者有话要说:/brhr size=1 /  第一局如我所料很快完结,结果当然是我胜出了,毕竟是我自己做的游戏嘛,而且第一局只不过是热身而已。 不过,像我早就说过的,老大出品必属佳品,包括这些皇子皇女们。 个爽直的四格格抱怨:「皇额娘这么快就猜到了,我们本还没机会看到妳的牌。」 温温柔柔的三格格摇头道:「四妹,别说是妳,我们就在旁边,也只不过看到其中两张。」 爱吐糟小九也扁嘴抱怨:「三哥和四姐手上的牌不也是藏起来了?」 温文的小三向着我微笑:「臣儿开始明白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了,皇额娘好巧思!」年纪最大的大格格微微一楞之后,也会心地一笑。 呵呵!已经有人领会到其中的窍门了──我刚才就留意到,小三跟我一样在藏牌,我摆出一副「有秘密」的表情,向二人报以一笑。 看到我露骨的表情,众正太和萝莉们终于明白内有乾坤,表情均是一凛。小四抿着嘴,皱着眉头用力瞪着我和小三,一副要用「眼力」把我们「看穿」的样子。小八的目光则来回在我和小三的脸上游移,一脸若有所思。 这个游戏表面上是个单纯的逻辑推理游戏,要以最快速度用看别人的牌,用消去法找出谜底。但其实,光是会推理不一定会赢,心理战术才是主题──所以我才说,好不好玩就看对手们了。 这游戏最基本的技巧就是尽量看人家的牌,却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牌。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记住自己让谁看过哪一张牌,然后永远只让他看已经看过的那张。小三手上的牌其实是「榔头」、「耳房」和「枯井边」,刚才小九和三格格假设过「小厮、耳房、毒药」和「嬷嬷、耳房、榔头」,明明包括了小三手上的两张牌。可是两次下来,他们都只看到「耳房」,本从来没看到「榔头」──因为小九两次假设都包括「耳房」,小三自然不会那么好心的让他看新牌,结果两次都让小九看「耳房」,让他平白浪费了一次看牌的机会。 再举一例,对我而言,小三和四格格在我左侧,他们的牌我最容易看全,因为他们是我看牌的第一顺序。相反,三格格和小九在我右侧,是在顺序的最后,只有所有人手上都没有我假设中的三张牌,我才可以看到小九他们的牌。 问题是,我应不应该刻意去看小九他们的牌?答案一般来说,是「不应该」。 为什么呢? 当我这样做了,其它人虽然不知道我实际看到的是哪一张牌,但就会马上知道其它人手上都没有我猜的牌,这样就可以剔除很多可能。而小八组因为在小九组的右侧,最清楚小九他们手上的牌,几乎马上就可以肯定我看到的是什么,还可以由此猜到我手上的牌和谜底。所以对我来说,这样做徒然便宜了对手,自己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这些都只不过是基本技巧而已,如何从对手的猜测中得到信息,如何利用情况去误导对手,又如何阻挠其它人比自己先猜出谜底,其中千变万化,而且六人对战,变化比两人对战丰富得多──论热闹好玩,更加远胜下棋。 第二局比第一局的进度慢得多了,这时大家都知道内有乾坤,自然玩得比较谨慎,要看他们的底牌也难得多了。跟他们玩过「马拉松接龙」之后,我对小毛头们的记忆力投100%信任票,不过在技巧方面,就各有高低,大抵跟年纪也很有关系。 当一大一小两人搭档,一般来说都是大的那个主导。不过三格格似乎没什么主见,于是变成同组只有五岁的小九在主导,结果他们总是不知不觉的让人占了便宜,看大格格老是抿着嘴角偷笑就知道他们有多帮忙了,小五倒是老实又好心,有时会偷偷瞅着自己的胞弟,一脸抱歉的样子。小四和小七的组合中,明显小七都是听小四的。小四这死心眼的孩子,一旦盯上某一张牌,就揪着那张牌死命地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小三和四格格这一组最像两兄妹,两人有商有量的,看得出这个长得像老大的四格格很有主见,不过小三总会在旁边提点着,玩起来倒跟大格格和小五组一样稳稳当当。而二格格和小八组倒是有趣,二格格是个很可爱的女生,表情很丰富,做事则欠思虑,倒过来要靠年纪小一大截的小八照应。 而我跟小十嘛… 刚从小八手上拿回自己的「管家」牌,我用手盖着嘴,在小十耳边小声说:「胤䄉,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二姐和八哥看这张牌吗?」 因为我说过要保密,不然让人知道我们的「秘密」就输定了,所以小十很努力地用双手放在自己头侧,尽力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一脸认真地向我摇了摇头。 …小十你掩着脸有什么用?就算看不出你的表情,谁不知道你在摇头啊! 看小十这么搞笑,我实在憋不住嘴边的笑意,唯有掩着嘴笑着跟他解释:「因为他们虽然没看过,不过你九哥猜过一次管家之后,就再也没猜过,所以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我手上有这张牌了。你看,你二姐的样子很失望啊。」 小十向二格格瞟了一眼,忽然爬上椅子,黑溜溜的眼珠闪闪发亮的一脸兴奋,双手合成筒形在我耳边笑着说:「嘻嘻,皇额娘坏坏!」 我坏坏?嘿嘿… 我挤眉弄眼,一脸奸险地道:「这算什么坏坏?皇额娘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坏坏!」小十听我这样说,兴奋得搂着我,小身子动来动去的不停,把我也带得摇摇晃晃,连衣服也被他揪得歪了。 …真不明白,为啥小孩子好像天生就对使坏啊、秘密啊之类的事毫无抵抗力,一听到就忍不住high到忘形? 没事,高兴就好。 小四看得直皱眉,出声维护:「十弟你干什么?快坐好,别再摇皇额娘了!」小十嘟着小嘴,撇过头道:「我不告诉你!」 我拍拍小十的小屁股,道:「胤䄉快坐好,不然皇额娘给你摇得头晕,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小十这才肯乖乖坐好,我随手掷骰子,走到「空房」那一格上。想了想,就跟小十小声说:「等下绝对不能说话,知道吗?不然方法就不灵了。」小十闻言,又掩着脸认真地向我点了点头。 我忍俊不禁地刮刮他的小鼻子,提出假设:「管家在空房用绳子勒死丫环!」按规矩,我马上把小三的的代表棋子「管家」拉到空房这一格上。转了一圈,我在小九手上才看到「空房」的牌。 玩了一圈,又轮到我了,于是我说:「管家在空房用石头杀死丫环!」再次把小三的棋子拉回来,小八和小九闻言,诧异地偷偷瞟了我一眼。不出意料,这一次我又在小九手上看到「空房」。我不置可否,把骰子递给小三。然后在身边的小十耳边说了几句,他听后紧张地抱着我的腰,小身子在我怀里乱蹭,发泄着心里的焦躁。 我有点好笑地着他的小脑袋──小十,很紧张吧?我们的饵已经下了,就看有没有人要吞进去。 我抬头摆出一张朴克脸,内心偷笑。 (二十九)在线阅读 (二十九) 肉文屋 / (二十九) (二十九) (三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 作者有话要说:/br似乎好几位亲都对游戏没有兴趣。就像我在文案警告,这文不是十分言情,而且这是女主为主的文,想看男角们风起云涌的斗争(呃,現下连十岁也不到风起云涌个啥?),就真的没有了。这文唯一的主角是女主,她是整个故事的中心,她一天天的在清朝索着生活,发生一些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她来说是人生大事(例如找回神父,名正言顺去祈祷有多重要,大概只有教徙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过程,才是主题,本来就不是皇正太们的成长啊,皇帝老大的一生啊,又或者小四同学的王八之路等等。尤其是九龙夺嫡的框架,由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之后那一连串大家耳熟能详的事件(连我明明理科的,现在几乎都会背了=_=||||),都不是这文的重点。所以时间的推过也不会出现「匆匆间过了十年,小四都娶老婆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之类的时间大跃进,因为没有这种需要。 我曾经认真想过,这文的类型该是「爱情」还是「传奇」?最后我选了「爱情」,好歹里面現在也有点爱情──目前,老大跟前任佟同学那不就是爱情吗?那是一双青梅竹马的帝后之间,由温馨到失落到分别到悔恨的感情啊!而在关键词中,我没有选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言情字眼,反而选了「种田文」──何谓「种田」?就是指以生活仔细描述为主的文啊!这就是现任女主的范围了。 这个女主本身是个事业女姓,而且她对自己本来的工作很热衷,但也不是那种刻板印象中不喜欢孩子和家庭的女强人。在跟孩子相处的过程中,她并非那种心里100%只看到孩子的类型,跟现代不少职业女一样,她们的人生中家庭跟事业都很重要,而不是以前那种为了家庭事业不干就算了,事业有点可惜,不过两者完全没法比较的那种。起码,在我接触过的事业女中,有很多虽然辛苦,但对于自己的事业是很坚持的──女人一样会事业心重,而且有志要做得有声有色,不是每个女人都像言情剧里那样──每当夜深人静,就会觉得自己成功有个屁用,有个男人依靠才是真的好,宁愿用所有的成功去换男人的青睐,外表强大内心脆弱云云…老实说我本人对这种模板很不感冒,个人觉得是大男人社会留下的产物──只有符合传统女子模式的女人才有幸福的资格,其它的都不配幸福,外表再成功,内心也是不幸的,孤独的,可怜的。 如果想看到女主总为便宜儿子们玩累了抹汗,做了他们喜欢吃的东西,生病时担心得睡不着,闲时弄些绣花手帕,时不时有些不长眼的年轻妃子来「示威」,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来讥刺女主年老色衰又生不出孩子,女主淡定待之,之后老大会及时出现显示「圣宠」,年轻妃子又妒又恨灰头土脸地退场之类的,这文会令大家非常失望──作者本人比女主更少筋,写不出好看的呢!我觉得很多大人都把这种桥段玩得出神入化(这样说完全没有負面意思,所有的小说都有一定的模板,侦探小说来来去去不就是杀了人等破案?只要玩得有新意就行),我既望尘莫及,所以也不自暴其短了。 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下笔之前当然有了腹稿,这稿我很难改变──因为我会不知道怎么写下去。如果亲们的意见我没法照修,先在这里说声抱歉──我不是那些什么情节都能掰回来的大神,只是个以前有时会写一点短短的同人文,忽然某天抽了风要写清穿的家伙而已。如果对于整体故事还ok,就是没办法接受间中抽风出现的恶趣味,那跳过就好了──反正这文不v,没有买了几万字废话的疑虑,想看就想,想跳过就跳过,心血来潮想回顾就回顾,成本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你看多好?──这就是我不会v文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了。如果是职业or半职业的作家,当然要写出大家喜欢的故事,金大侠也把侚众要求把小龙女写活回来了。而我没指望过要靠写文赚钱,所以可以小众口味也没关系,请大家原谅我的任。 写作者的话写那么长干吗…我就说了,我人啰嗦,很啰嗦… otz hr size=1 /  这个陷阱说穿了,就是利用两次的假设,误导其它玩家。 我的两次猜测分别是: 管家、空房、绳子 管家、空房、石头 多得小九和三格格,我手上拿着「管家」,大部分人都知道。 这时游戏才进行到中段,除了小八和我这两组,没有人看过小九手中的「空房」──而我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按尽量不让对手看到自己的底牌的原则来推测,如果我第一次在小九手上看到「空房」,第二次我绝对不应该再作出包括「空房」的假设,因为小九绝对会让我看同一张牌──所以,我和小十第一次看到的牌,不会是「空房」。 我要的,正是要让他们心里相信这种「按照常理」的推论。 既然「管家」是在我手上,而我看到的又不是「空房」,那么我在小九手上第一次看到的,一定是「绳子」。 我要这样误导其它人的目的正是这个──因为我猜这一局的谜底,就是绳子! 所以我要让人以为,「绳子」就在小九手上,并不是谜底。 这一招不是对谁都管用,对于坐在小九组右侧的小八组,对他们手上的牌了如指掌,当然不会让我骗到。可是对于距离较远的小三和小四组,这是一个不错的烟幕弹。 游戏才来到中段,很多事情仍在索中,要是不够谨慎,就很容易被我误导。可是太谨慎的话,就会失了先机,让对手先说出谜底一样会输。幸运的话,会有人像小九那样,无意中帮到你,当然也会有人像我一样,暗地里给你西瓜皮。倒霉起来,明明没人捣乱,死活就掷不出想要的点数,眼睁睁让别人捷足先登。而六个对手各怀鬼胎的搞和在一起,有时结局会十分出人意料。 看似是有一定规律,事实上又混乱难解… ──就如人生。 出乎我意料的,吞下这个饵的鱼,居然不是小三,也不是小四。 小五走到「空房」上,和大格格交换了一下眼神,满有信心的说:「我和大姐提出指控,门卫在后巷用毒药杀死丫环!」。 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我和小十手上正好拿着「管家」和「空房」,所以才会两次假设都包括这两张牌,因为这样就可以逼使其它人让我们看「绳子」和「石头」。然后小九确实两次都有让我们看牌,这就代表以上四张牌,加上他们手上的三张牌,都不是谜底。 再结合他们从小八等人手上看过的牌,他们得出这个「结论」。 他们的逻辑完全没有错,如果没有像只坐在网中央等着猎物上门的大蜘蛛,正架着胳膊等看戏的「那个坏人」的话,大概就会赢了。 论入年期我比他们的妈都要早,绝对不是他们的后妈,但同时也不是亲妈啊! 桀桀~~~ 看着大格格和小五急不及待的要揭开谜底,我眼珠一转,眼角瞄到小三嘴角几不可察的微微一扬,小四和小七则惊讶地看了大格格和小五一眼,似乎有点懊恼。 小三这腹黑男大概是看出点什么,正乐于做第二只蜘蛛。 而小四和小七心里,大概是跟大格格和小五猜的一样,不过被人捷足先登说出了谜底,正后悔没早一步去猜。 小四,你该庆幸刚好躲过一刧啊! 大格格和小五看到谜底那一刻,表情由兴奋瞬间变为错愕,不约而同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我,失声叫道:「皇额娘!」 我带点歉意地耸耸肩,小十转身藏在我怀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在偷笑。 小四也瞪着我,好像我忽然在他面前变成酱紫色的八爪鱼外星人那样,瞪得眼睛简直快脱窗了。 咳咳…大概我在他心里面光辉灿烂的高大形象,今天全倒了吧? 所谓凱撒的归凱撒,上帝的归上帝,而游戏的,当然是归游戏──在游戏当中,只要一切仍然遵守着游戏的规则,无论耍了什么心机诡计,我仍然是不失为正人君子。我这辈子所有险奸诈的天份,全都挥洒在玩游戏上头了。 小四,上场无母子,自己当心,我笑。 这一局当然还是得继续下去,大格格和小五因为出错马上出局。我顶着两人哀怨的眼神加委屈的表情合成的无声控诉,轻松再取一局。 小十这下子可得意了,马上跳到地上,像非洲土人战士跳胜利舞那样,仰着头趾高气扬,一蹦一跳的沿着桌子绕圈,逐个走近他的兄姐们,连连嚷着:「我赢了三哥、四姐、四哥、七哥、大姐、五哥、二姐、八哥、三姐和九哥,我赢了!我赢了!」 看小十兴奋地跳到自己身边,小九不忿地回嘴:「哪里有你的功劳?明明是皇额娘出马才赢了。」 小十挥着小胳膊,不甘示弱:「我跟皇额娘一组,皇额娘赢了,就是我赢了!」十道视线忽然集中在我身上,我心虚地缩了缩。 喂喂,小十,你没听过宁犯天条,莫犯众怒?别到处点火啊! 这时幸好国宝妹妹把茶点心送进来,及时由众小朋友充满怨念的视线中打救了我──果然还是亲妹妹好!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本来大家吃完点心就应该散了,不过这时谁也不肯走──很明显,若不一雪前耻,把我这个狡猾邪恶的「前妈」(?)打倒,谁要走啊? 于是我又用了我的特权,让人回去阿哥所和格格的住处去通报,说众阿哥格格们要「尽点孝心」,所以要陪皇额娘久一点。 我找了个借口把人留在这里,好让他们有机会打倒我…分明就是我在做廿四孝老妈,好不好? …虽然我也玩得很开心没错。 国宝妹妹亲手向我递上茶,声细气地道:「姐姐,盈盈做了茶,请妳尝尝。」 我看着国宝妹妹期待的眼神,实在为难…可不可以不喝? 这咸茶的口味我实在不敢恭维,可是这样无情的拒绝国宝妹妹,会不会伤害了她的弱小心灵? 国宝妹妹看我面有难色,低下了头,小声道:「姐姐不喜欢盈盈冲的茶吗?」递出的手也缩了回去。 我心中暗叹,这茶是不太好喝,总不是什么恶心物事。正打算自认倒霉,以江湖侠客斗酒的豪迈架势把茶一口干掉,忽然瞄到一众皇正太腰上的黄带子,计上心头──顺利的话,就可以一口气解决了两个难题了! (三十)在线阅读 (三十) 肉文屋 / (三十) (三十) (三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一) 我小声在国宝妹妹耳边说了几句,国宝妹妹听了脸上一红,嗫嚅道:「姐姐,这样做…合规矩吗?」 「没有什么不合规矩吧,只是尽一份小心意,难道勤敬皇上还会错了?」国宝妹妹脸上通红,扭扭捏捏地把衣角扯来扯去,还在犹豫不定。我索强硬一点,拍板道:「我拿主意,就这样好了,妳先把这杯茶端回茶房去。」国宝妹妹被我吓了一小跳,却憋出了一句:「姐姐,我还是重新再做好了!」说完极速溜了出去,让我来不及叫住她。 我瞠目,国宝妹妹,妳要怎样也好…总之把这杯茶带走啊!!! 想说的话最终还没出口,就看着那穿着旗鞋依然敏捷的身形迅速在门口消失,我颇有点欲哭无泪之感,刚才花掉的脑汁和口水都白费了。这时唯有揪着身边的蕙兰求救,可怜地道:「蕙兰,我看妳也渴了吧?不如喝了这杯茶。」 蕙兰一本正经地答道:「娘娘,奴婢身份低微,岂能踰矩喝盈贵人主子亲手做的茶。」 「我做的姜汁撞,妳不是也吃了?」我郁闷,吃姜汁撞那时候又没见妳说不行?虽然那天蕙兰激动得飙泪,已经顾不上说什么了。 「那是娘娘仁厚,赏赐给奴婢的。」 「那么我就把这茶赏赐给妳吧!」 蕙兰不为所动:「娘娘说过以后要注意饮食,把身体养好,饮茶对身体有好处。依奴婢看,这茶盈贵人真的很用心去做,而且做得很好,娘娘还是自己享用,别辜负了盈贵人一番心血。」 就是知道国宝妹妹下了功夫,我才为难啊!满人心目中有个「茶的迷思」,认为茶健体强身、开胃消滞,天天喝、餐餐喝、身体不好更要喝,总之就是有病医病,无病补身的万能食疗。蕙兰这样坚持其实也是为我好,不过我仍不死心:「可是喝了茶,我的胃会很涨,不舒服啊。」 「娘娘,真的如此?」蕙兰的语气显然不太相信。 难怪她不信我,事缘这几天我终于脱离了一天三餐黑糊糊中药的折磨,正式脱离医病阶段进入了调养阶段,不过这是更残酷的折磨──因为取而代之,李太医处方要我一天三餐吃阿胶。阿胶这东西在现代我也听说过,总之就是女人补身的圣品,什么气虚血弱、妇科奇难杂症喝了就好,神奇程度堪比白魔法师/牧师/祭师的大回复魔法,能完全回复hp。 问题是,阿胶的味道也很考验人,一言以蔽之:怪! 起初我不肯吃,搬出一大堆借口推拒,蕙兰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把我念得头昏脑涨,几乎没神崩溃。 果然嬷嬷辈的,不好应付啊! 我投降了,只有吩咐李太医和其它人想办法把这东西弄得比较容易入口,这几天来没少折腾这承乾的人,当然也包括了我自己在内──他们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说研究出新食谱,这次做的一定行。而作为白老鼠的我,总是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回」的悲壮心情,勉强咽下各式黏糊糊的怪味东西,努力忍住反胃,沉痛地吩咐:「以后别再用这种方法做,难吃死了!」再把一众人等赶回厨房,继续做实验──即是继续做出怪味食物来折磨我。 我猛点头道:「真的,可能是茶太浓的缘故。」灵光一闪,终于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了,李泰说过,吃阿胶忌喝浓茶。」茶是用茶砖煮出来的,茶不浓不行,淡了会让茶味被味盖过,那就叫做得不好──总之这两种东西天相冲,不能一起喝。 蕙兰想了想,记起真有其事,于是躬身道:「奴婢谢两位主子赏赐。」 解决了这「茶的迷思」,省得三天两日就要想个新借口抗拒,我觉得人生重现曙光了。正松一口气,小十就一边嚷着:「皇额娘,快来玩!快来玩!」一边迎面扑过来,把我撞得退了两步,惹得小四喝道:「十弟!皇额娘大病初愈,你不可如此鲁。」小十吐吐舌头,我向小四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拍拍小十的头说:「好啦,别心急。」牵着他回到桌边,开始了第三局。 本来知道更多技巧,应该玩得更谨慎,可是这一局却比前局的进展还要快得多。 原因就是,小五跟小九两组不知道是同仇敌慨,还是受到「打仗亲兄弟」这句话的感召,联合起来誓要打倒我这个邪恶的「前妈」。 我暗暗点头,联盟也是一种不错的战术。只要两组人不内斗,又有足够的默契配合,就可用最快速度完成游戏。 另一方面,小三组则一副墙头草的态度,不过这也是玩这种游戏时最适当的心态──便宜有现成的,为啥不捡?死心眼的小四同学依然用逐点击破的方式挖着谜底,连带同组的小七也死命皱着眉头,不过他俩的战术比之前用得细腻得多,果然是老大出品,学习能力就是高!瞧这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子鼓着包子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很有喜感…让人很想欺负一下,嘻嘻! 对于一个做游戏的人来说,有人绞尽脑汁地用心玩自己所造的游戏,就是最好的赞赏,我惬意地想着,眼光在孩子们的脸上巡逡,欣赏着他们认真的样子。 无意间瞄向小八,看到他…笑了。 从位置而言,被联盟的小五和小九夹在中间的小八很辛苦,因为作为「上家」的小五,正好把小八的消息泄露给原本很难看到他牌的「下家」小九。 看到小八的笑容,我一时呆住。 这笑容真是熟得不能再熟──是阿嗣那小子的招牌笑容。任何时间看来都一模一样,我一直死活不明白,为啥可以细到连嘴边弧形的角度,也好像也永远不会出错似的。这据说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一般情况下本没有任何意思,只不过是平日用来待人接物的「社交面具」罢了。 不过,有时也是被人惹毛,要认真了的意思。 小八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挑眉,微点一下头回应,我在他眼中找到一点熟悉的意味。 嘿嘿,越来越好玩了! 三百多年后那个阿嗣从小就是我的最佳拍档,不管是玩游戏还是做义工,我们都非常有默契。他擅于交际应酬,我擅于埋头苦干,他灵活,我顽固──这样也没火星撞地球,大概是多年相处的了解和包容吧! 清朝小童版的阿嗣会不会也一样呢? ──我很期待。 (三十一)在线阅读 (三十一) 肉文屋 / (三十一) (三十一) (三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二) 游戏中再多了一对盟友,形势更加复杂。位置上我跟小八比较吃亏,小五和小九都刚好在我俩「上家」,对我们手上的牌了如指掌,尤其是小八被夹攻,更加吃力。不过嘛,有难度才好玩,这一局我就帮小八一把,让他羸一次──成功与否,就看他能跟我配合到什么程度了。 游戏继续进行,两个联盟之间使出浑身解数地互相试探、利用和陷害,小五和小九主要胜在位置占优,我跟小八则胜在经验和默契上。小八果然没让我失望,很快就出跟我搭档的门路,而我也很快出了他的路子,配合得颇为顺利。 结果,最先跑出的不是小五和小九,也不是我和小八,出奇地也不是作壁上观的小三,而是一直由得我们怎折腾也完全不管,我行我素地跟着自己的步调走的小四──这可能算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结果吧! 眼看着小四又踏上图板上一个新的地点,如愿以偿地再把一个可能删去,我知道他已经搞清楚凶手和凶器,而地点就只剩下最后二选一的可能──马廐和枯井边。只要知道是哪一个,他就羸了。 我知道答案,是「枯井边」。 现在小四站在「空房」那一格上,下一轮不管他掷到三点或四点,只要踏上其中一格,他就可以把最后一个不确定的选择除去,直揭谜底。而我的盟友小八,还差一点点。 我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听天由命,祈求小四掷不出三点和四点,第二是掩护小八,让他追上。 我一向不是个被动的人,所以我放弃掷骰子,直接在我身处的「耳房」上,提出假设:「嬷嬷在耳房用木杀死丫环。」说完把小四的棋子「嬷嬷」由空房拉到耳房,小四看着自己的棋子被移动并没作声,同组的小七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小八偷瞄我一眼,本来有点困惑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透出一丝笑意。 嗯,同伴已经收到暗示了,很好。 游戏继续,小四掷出五点,嬷嬷由「耳房」到了「后巷」。小八没理会,一心一意继续找答案,一圈下来又轮到我了。 「嬷嬷在耳房用榔头杀死丫环。」我又把小四的嬷嬷由目标在望的地方,拉回耳房。 小四猛地抬头,难以置信也夹着怒气的瞪着我,我挑眉,似笑非笑地眨眨眼。 不错啊小四,这么快就发现我在做什么了。 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把他拉住,就肯定是故意的了。 据游戏规则,棋子必须走到那一格,才可以提出包括那个地点的「假设」。小四的目标是「马廐」和「枯井边」,骰子最大是六点,由耳房到最接近的马廐,要走七步,所以他起码得掷两次骰子才可以到达目的地。问题是,我每次都借假设把他拉回耳房,只要我不松手,他就永远没办法去到「马廐」或「枯井边」。他可以不管不顾地直接猜谜底,因为规则不限制提出「指控」的地点。可是,这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题,瞎猜的命中率只有50%。 再轮到小四,他报复地把小八的「厨工」也拉到耳房来。可小四不知道的是,小八早就确认地点了,他还没搞清楚的,其实是凶器才对,这跟处身于哪一格本完全没有关系,他这样做实际上也没办法阻碍小八。 游戏继续着,小四一开步我就拉他回来,小八接着又被报复地拉到一块,我们三个人足足纠缠了三圈,卒之小四沉不住气──事实上他也不能再等,因为小八已经知道答案,只等着在这一轮提出──终于孤注一掷:「是厨工在马廐用匕首杀死丫环!」 翻开谜底,地点错了。 小四沮丧地把谜底的牌放回图板中间,低声说道:「我猜错了。」然后垂着头抿着嘴,不作一声,一双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旁边的小七也扁着小嘴,一副想哭的样子。 我搔头,反省了一下,是不是把他们欺负得太狠了点?等下应该安抚一下吧! 轮到小八,他自信地提出:「是厨工在枯井边用匕首杀死丫环。」语音刚落,连谜底也没来得及翻,小四拍案而起,把手上的牌往桌面狠狠一丢,冲了出去。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楞了一楞,连忙跳起来追上。出门口时绊到高高的门坎,我跌出去撞在门口前的栏杆上,痛得惨叫一声。小四听到我的叫声,吓了一跳回头,但看到小三他们赶出来扶我,又马上转头跑了。我揉着撞痛了的腰,匆忙吩咐一众正太和萝莉们先散了,又追出去找人。 我气喘嘘嘘地跑着,肚子里嘀咕:「小四你不孝啊,明知你皇额娘废柴之极,平日站久了也会腿软,现在还要我跑步,真是辛苦死了!」可是不追上去不行,就是让别人代我去追也不行──因为刚才回头时,我看到小四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哎呀,玩出火了! 我抱歉之中又有点好笑,这小子怎会这样薄皮,不经玩笑呢?虽然他是皇子,因为我的关系地位也不算低,比小八的处境可好多了。只是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生活,又有谁没受过挫折呢?这样玩游戏的胜负也这么认真,以后怎活得下去啊? 天色已黑,要找人也不容易,幸好刚才问了正殿外的女,说小四并没有跑出去,反而绕过正殿跑到后面去了。承乾只有我一个妃子住,后面就是一些下人的房间之类的地方,还有一个小花园,我猜他一定是躲到小花园去了。 他没往外面跑,是下意识地希望我去找他吗? 我一边急步走向小花园,一边无奈地摇头叹气──这啥情况了,我明明是他老妈,怎么却变成去哄闹脾气的小女友的小男生那样啊? 等下找到他,我是不是该叫着:「小四啊小四,你听我说…」 然后他就掩着耳朵,猛摇头叫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 抖抖,想想也恶寒! 卒之,我在那个小鱼池旁边找到小四。 虽然己过了十五,但月亮还是很大很亮。青白的月色下,还没长成的身子蜷缩在石头旁的影里,我差点就那样走过了。幸好我有留意到池边不寻常地泛起涟漪,一圈接一圈地由池边扩散出去。停下来仔细听,听到压抑着的细微抽噎声。 我心里酸涩疼痛,放轻脚步慢慢走近,柔声道:「禛儿,皇额娘给你们做游戏,本来是想叫你们开心的。」轻叹一声,问道:「告诉皇额娘,你为什么难过了呢?」 我自问不是个很有母的女人,以前在孤儿院跟小孩子老是玩在一起,他们对我来说是玩伴,也是有相同背景、同病相怜的小朋友。我把自己定位为大姐姐,但不是代理妈妈。来到清朝,我蛮幸运的穿成一个吃穿不愁、整天无所事事的后妃嫔,这当然比穿成为了一口饭就要无所不为的身份强得多。可是,我也没那个天份去当「如妃娘娘」──后中尽管闲来无事,斗却绝对不是我这种技术系的擅长。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明白,说到勾心斗角,我绝对是幼儿班的级别,我也完全没有培养这种技能的兴趣,这也是个人原则的问题。因此,我有意识地不和大人们有太多交集,以避免麻烦上门。 人是群体动物,始终需要同伴,而且对我现在的身份来说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我就把这些皇家小孩们当做玩伴来排解寂寞,却始终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他们的母亲。在一众小孩子当中,其实我心里最亲近的是小八,他太像阿嗣了,不单止样子像,相处下来的感觉也越来越像,我对他多少有点移情作用,不由自主就会对他多一份关心。对于小四,我一直提醒自己,他是我的养子,他跟我「应该」比较亲。有时看他嫉妒小八的,我就会更加警剔──吃的玩的,小八有份的,绝对也要给小四一份,甚至更多。不然对他来说,比不上小八好,那就是养母对他的冷待和辜负。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不错,不过这时看到他伤心的样子,才发现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三十二)在线阅读 (三十二) 肉文屋 / (三十二) (三十二) (三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三) 也许是月光的柔和,也许是夜晚的温柔,总之一向又硬又倔的我,心里仅有的那点儿母终于被勾起了,整个心情都柔软下来。我一步一步走近,一心想要把小四抱在怀里安慰,想向他表达我的歉意。 我知道自己笨拙,因为我小时候也没享受过多少母爱,本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母爱」。不过我想,直接的动作应该比词不达意的说话更容易表达情感。小四应该不太介意我身材像洗衣板般硌人,反正他平日一有机会就往我怀里蹭,特别是看小八蹭了,他一定不甘人后,使劲蹭回本。 影里那个人影听到我走近的声音,先是缩了一缩,然后一声不响的忽然窜起跑走。 我气喘嘘嘘地使劲追,看着眼前小四那奔跑速度,我真怨念──老大啊,你没事把儿子教得这么十项全能干吗,若是真的非要教出超人不可,就该兼顾教教eq嘛! 我死命地跑,距离还是很快地被拉开了。小四啊,我这废柴白骨怎跟得上你这天天习弓马布库的阿哥啊,你就给点面子,让你挂名老妈一次,好不好? 体力不济幸好脑子还不错,我灵机一动,装出一把虚弱又辛苦的声音,边喘边低叫:「禛…哈…禛…别跑…好辛苦…」小四果然停了下来望我,却没有立即过来。我捏着前襟,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喘着,看小四还在踌躇不前,索一下跌坐地上,学着电视剧那种狗血样子,手撑着地却抬头看着他。 这场戏半真半假,我确实是跑得口闷了,心肺功能差嘛,只是没我表演的那么夸张。我使劲地喘,希望这演技还行,骗得过这九岁小正太吧! 小四果然被我吓到,马上跑来蹲下扶我,急问:「皇额娘妳怎么了,要不要传太医?」 我顺姿势抱着他,把头靠在他身上喘气,答道:「让我…靠一会…」说笑,追到手就不放了,难道要重新再追一次?还是抱着稳当。 气顺点儿,我抬起头来,抽出手帕替他抹掉泪水和汗水,柔声问道:「禛儿,为什么要哭呢?」点点他的小鼻子,道:「只不过是游戏而已,难道你平日下棋输了也哭吗?」 小四垂着头,咬着唇老半天才绷出一句话:「皇额娘也不要禛儿了吗?」我看着他眼底又冒起水气,忙紧紧拥着他,道:「傻孩子,说那是什么话?」轻轻抚着搁在我肩上的脑袋,道:「皇额娘怎会不要你…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啊。」说罢闭上眼睛,深深叹口气──我知道自己,说了这种话,以后就真的放不下他了。 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我就有不会长命的觉悟。其实就算不管历史,也不需要太医诊断,这种糟糕之极的健康状态,谁能比用着这身体的我更清楚?心跳有时莫名其妙地忽快忽慢,有时就是坐着不动,也会有点晕眩的感觉。从醒过来数起已经两个多月,一次经期也没来过,当然不是因为怀孕。如果佟玉佳不是那种天生几个月才来经一次的人,那就是厌食症的后遗症了。以前就听说过,厌食症会让女人停经,还会对心脏和肠胃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就算以后再努力去养,大概也不会好得到哪里。只要感染个流感肺炎什么的,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废柴的我大概就会一命呜呼。空气传染的病毒这么多,即使再小心也没有用。有了这样的自觉,我早就自己留心,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牵挂,以免将来不得已要离开了,会太过伤心。 只是人心不是铁造的…何况他又那么刚好的,打在我的死上。 ──我不知道,妈妈到底爱不爱我。 我的外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文革时被打成黑五类,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妈妈不愿提而不可考。总之妈妈当时只有十几岁,因为「活不下去」,所以就参加上山下乡,由北京到了广东雷州。以她的格,本不可能习惯那种艰苦的生活。当她接到父母的死讯,就下定决心跟几个同病相怜的朋友逃到香港。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偷渡,只要到了香港市区,就能拿到身份证。妈妈虽然只是高一程度学历,但以当时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高学历,于是到了香港就找到一份文职工作。后来她认识了爸爸,以妈妈自己的话来说,爸爸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老实勤恳,收入不错,嫁了他就不用愁,于是廿二岁就嫁了他,全心做家庭主妇,第二年就生了我。 本来是很好的,妈妈也不是什么心头很高的女人,她无亲无故,一个女孩子孑然一身,想找个能提供安逸生活,又对自己不错的男人依靠,并没有什么不对。爸爸是技工,在那个工业高速发展的年代来说,蓝领比白领薪水高,收入足够让一家人生活得很不错了,所以我六岁前的生活是蛮不错的。 六岁那年,爸爸因为工业意外去世了,我的生活也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妈妈在爸爸死后也没有再出外工作了,原因除了她多年没有工作已和社会脱节,主要还是因为她是典型的好逸恶劳。就像当初她来到香港,明明做制衣女工比做文职赚的钱多,那时大部分女孩子都选当女工,她却嫌辛苦不肯干。当了这么多年主妇之后才要她重新工作,更加不可能。 其实,我想她更多的是不甘心──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生活,忽然又被打回原形。爸爸死后,她一点也没因为家里失去了经济支柱而省吃俭用。购物、上馆子、游玩一样不落,反而比以前花得还凶。爸爸留下的钱并不多,加上赔偿金,也花不了两年。钱花光了之后,我们就开始靠政府的综援金生活。 综援金不会让人没房住没饱饭吃,但也绝对是拮据的,需要很小心的花用才行。在这种环境下,妈妈的脾气越来越大,顺理成章的,她出气的对象就是我。她常常找借口把我又打又骂,尤其是看到我开心的时候。她老是骂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拖累,如果没有我,她随便就找到个男人改嫁了,也不用过这种日子。有时连借口也懒得找,夹头夹脑的就揍一顿。 (三十三)在线阅读 (三十三) 肉文屋 / (三十三) (三十三) (三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四) 直到有一次,我学校的老师发现我身上的伤痕,找来社工跟进事件。妈妈跟社工说是丈夫死了,她情绪失控才会打我,其实她是很疼我的。社工跟进了几个月,之后事情就结了。妈妈学会收敛一点──以后不打头脸,要打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或者用别的方式去让我不好受。而我则上了一课──做人得靠自己,别人就算有心,能帮到的只是很少部分。 我初时被打了还会哭叫求饶,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到后来愤怒越积越深,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朝她吼道:「不是有我这废物拖油瓶,妳哪有资格拿综援金?」那时有八九岁了,这些事我懂──四肢健全的三十岁单身女人是拿不到综援金的,只有带着小孩的单亲妈妈才合资格。 妈妈楞了楞,忽然笑了,道:「对啊,说来我还得多谢妳!」 那一次,我的下场当然也不好,只是难得有个象样的借口──我用不好的语气跟妈妈说话,活该被教训。 妈妈说:「我不好过,妳也绝对不用想会过得好!」 我终于明白:不是我不好,问题是妈妈不开心,家里就我一个,不拿我出气找谁?她看不惯我开心,看不惯我好好的,自己却心里不痛快。我索省了那些没用的求饶和眼泪了,真痛狠了才哭几声──想来倔强的个就是这样养成的。 我十一岁那一年,妈妈终于找到个男人要娶她,那时我很高兴──妈妈找到归宿,自然心情好了,就不会要拿我出气了罢?而且,她带着我改嫁,并没有抛弃我,大概代表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也许妈妈真的是生来命苦,才结婚半年,居然验出了子颈癌末期。在最后的日子中,我每天到医院去,都是被她从头到脚的臭骂,说是我刑克她,见不得她过好日子,终于害死她了。我没跟她吵,因为我明白她本是在发泄──我这可能算是提供另类的善终服务吧?虽然的确很难受,很委屈,可是我没办法安慰她,唯有站在病床旁由得她骂,希望她骂完的确觉得好一点儿。 结果每天,我都是板着脸离开病房,然后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一个人抱头痛哭,既为了唯一的亲人病重而伤心,又为了她那些过分的话而难过,也彷徨着妈妈去后,我一个十二岁小孩到底要怎么办。 也许,妈妈不是不疼我的,只是她命太苦了,没有余力去兼顾我的感受。我顶多只可以说她自私──自己不快乐,就找我出气,不管我也是一个人,她的女儿,也同样会受伤的。 后父在妈妈死后,说不可以再留我了。他很明白地告诉我,他快五十岁了,本来是想让妈妈给他生个儿子,老来大家作个伴的。结果她死了,他打算过一段日子再娶,没能力多养我一个,所以他给我办了去孤儿院手续。其实我很感谢后父,在妈妈最后的日子,他没有舍弃我们,既负担了妈妈的医药费和殓葬费,还为我好好安排了去处,不得不说妈妈选男人的眼光其实蛮不错的。后父有自己的期望,想要老来有老婆儿子相伴,这又有什么错?他可以说是对我们母女仁至义尽了。前阵子在街上偶然遇上他,我还作东请他上酒楼喝茶,那时他儿子考到大学了,我恭喜了他,也跟他说了近况,他挺欣慰地说:「我早知道妳一定会有出息的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冷静地说谢谢我照顾妳们母女俩,我就知道妳一定能靠自己活好。」 我大概是个内心藏着反骨的小孩,在被妈妈当出气包的日子中,我不是没想过能一觉睡死了有多好。可是最后,我反而决定了以后绝对不要走妈妈的老路──我要证明自己不是妈妈说的无用废物,我会靠自己活下去,不会整天只想着要靠别人养。我顽强地活着,努力学习,而且有幸归依了天主,在祂的引导下,我没有因为急于向上爬而走上歪路。穿越前我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正当换来的,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要活得无愧无悔。 每个知道我的故事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我很坚强。我想是真的,没几个人有跟我一样的意志力,我也为此自豪。 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午夜梦回,或者心情不好了,有一件事总会兜上心头,让我泪流不止,痛彻心扉。 ──妈妈她,到底爱不爱我? ──如果她爱我,为什么又会故意要让我难受? ──我难受了,她不心疼吗? ──是不是,其实,真的是我不好? 小四老是跟小八较劲,因为他怕小八抢走他的妈妈。他其实是个感情细腻又敏感的小孩,可能察觉到我的保留,却把原因想错了方向。 小四也在怀疑,我到底爱不爱他。 我无法忍心让他失望,我明白那种伤痛,不能将这样的伤痕,加在另一个小孩的心上。 虽然我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这个孩子,虽然我可能真的不能陪他很久,虽然我可能会在不得已分离之时悲痛欲绝… 可是,我已经放不下他了。 小四由我怀里撑起,沉声道:「可是,刚才…」 「跟你玩玩而已,游戏的事,别较真。」 小四听了,不单没有被安抚,反而被激怒了,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皇额娘要串通外人来欺负我?」 原来如此… 不是输了难受,是妈妈跟外人一起欺负自己,才会难过。 我看他小脸涨得通红,全身因愤怒而颤抖,唯有再放柔语气,劝道:「禛儿,只是玩游戏而已,况且小八也是你的弟弟,不是外人啊…」 「妳…妳以后只疼八弟好了!」小四大叫着,猛地从我怀里挣开,推得我身子歪倒地上。眼看着小四又要跑走,一把威严的声音在我身后大喝:「放肆!不孝子,给朕跪下!」小四闻言一僵,顿了一顿,马上转身跪伏在地。 我转头一看,只见老大铁青着脸,怒瞪着小四,一个箭步上来就要抬腿踢他。我连忙扑上去挡在小四身前,叫道:「皇上息怒,让臣妾解释,不是那样的!」 糟糕,事情大条了! (三十四)在线阅读 (三十四) 肉文屋 / (三十四) (三十四) (三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五) 「朕亲眼看到这逆子推撞额娘,还有假的?」老大戟指大骂,他一向重孝,而且在古人的思维里,父母责打子女是闲事,可是子女对父母有任何暴举动,都是大大的不孝,宜乎抽个半死,重重教训。怀里的小四一直听到父亲怒骂,吓得瑟瑟发抖。我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忽然绫波丽灵魂附体似的,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你不会被打的,因为有我保护你。」 小时候被揍,我总渴望会有人挡在我身前,跟我说不用怕,我会保护妳,这梦想当然从来没有实现过。圣经说施比受更有福,既然无缘当被人保护的弱者,那我就当站在前面的英雄,去圆了这个梦吧! 怀里的小四有点吃惊地抬头看我,我努力维持着一副酷酷的表情,以示我的话可信。 老大强压怒气的声音很不知趣地打断了我跟小四母子俩的深情对望:「这浑小子从小子喜怒不定,脾气一来就不管不顾,今日竟敢对嫡母逞凶!佳佳,姑息这不孝子,只会让他越来越猖狂。」老大的指责说得太重,这样的话几乎把小四整个人都否定了。怀里的小四听后全身发僵,头埋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搂紧小四,轻拍着他安慰,辩解道:「皇上,刚才确实是臣妾自己太累才会坐在地上,不是禛儿推的。刚才禛儿只是想走开,臣妾不让,才会让皇上看到我们娘儿俩拉拉扯扯的样子。」坚定地说道:「皇上,臣妾心里十分清楚,禛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抱在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口越来越湿,是小四忍不住哭了。 老大依然沉着脸,道:「妳打定主意,要包庇这臭小子了?」 这什么包庇了,老大你以为是公堂会审么?这么一件小事就说得好像天理不容似的。你到底想怎样了?我跟小四一个是你老婆,一个是你儿子,又不是你的仇人,现在跪在你面前瑟瑟发抖,外人看着不知道,还以为是孤儿寡母被恶霸欺负的戏码呢,我忍不住哀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大跟我对上了眼,表情却呆了一呆。我转念想,他可能当惯了严父,没想到自己反应太大了点。参考记忆中由东王余丽珍饰演,被西奸妃所害的东娘娘的经典哀怨样子,我看着老大,无声做了个口形:「放过我好不好?我膝盖痛了。」 跟他硬碰硬死定了,试试看搞笑有没有用──我这现任东演东,七情上面,请捧场! 老大回复一脸木无表情,只是看着我,虽没说放过我,可也由刚才的狂怒中平静下来了。我腿跪得有点麻掉,他还是这个样子。我啄磨着还有什么招数可用,小四却在我怀里挣出来,挡在我身前伏在地上求绕:「臣儿有罪,请皇阿玛责罚。可是皇额娘病后体弱,要是着凉了就不好,请皇阿玛让臣儿先扶她回休息,再去领罚。」说着重重叩头。 听得小四额头着地咚咚几声,我的额头也跟着发酸。我望向老大,他虽然不动声色,但眼神却有点松动了。 我明白了,小四一直在我怀里低着头,本不知道我们两个大人在搞什么鬼。以他的习惯思维猜测,可能以为老大连我也怪上了,所以才会连忙挡在我身前领罚。他的动作表现了为我设想的心意,让老大满意了。 好吧,人家亲爹教孩子,虽然跟我的方针概念背道而驰,但的确没有我嘴的余地。我伸手握了握小四的手安慰,冷冰冰的手心满是汗。 我肚里嘀咕:有个皇帝老爹有什么好?遅早压力太大,要得胃溃疡。 老大把眼里那丝情绪收起,回复一号表情──即是无表情,才道:「回去把孝经抄十遍,写不好,以后不用上学了。」语气透出一丝严厉。小四听后一抖,回道:「臣儿知道,谢皇阿玛宽容。」现代小孩听到不用上学可能觉得是皇恩浩荡,不过老大一向注重皇子们的学习,说不用小四上学,即是说他儒子不可教,干脆放弃了,难怪小四吓得直发抖。 「扶你皇额娘起来。」腿麻的我颤颤巍巍地让小四扶着起来,老大早背过身,开步往正殿方向走去。我抱着小四,在他耳边安慰:「别怕,没事了。」小四用袖子擦掉眼泪,低头道:「皇额娘,对不起,是臣儿莽撞。」我他的头,说:「好了,以后做事别太冲动就好,你皇阿玛骂你也是为了你好。」小四点点头。 「鬼鬼祟祟躲在那边干什么?出来!」老大忽然向着一边低喝,然后一个小人影从角落处转出来跟老大请安,原来是小八。 「臣儿怕…那个…皇额娘身体不好,所以…跟着来…然后…」大概是给老大吓着了,小八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总之就是担心我们所以追出来了,然后看到我和小四拉拉扯扯,大概不知怎么办,唯有躲在一旁。 「哼!懂得担心还倒算是有孝心,可是只会躲在一旁看,有什么用?」 老大,你期望一个实际年龄只有七岁的毛孩子会懂得排难解纷吗?我倒觉得他还知道为他四哥留点面子,最好还是先别出来,已经很懂事了。 「臣儿惭愧。」小八低头道。 一个两个全都有罪了,可以收场了吗? 我不满地瞟了一马当先离去的老大的背影一眼,觉得这里最喜怒无定的搞不好就是这家伙,摇了摇头。 (三十五)在线阅读 (三十五) 肉文屋 / (三十五) (三十五) (三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六) 牵着战战兢兢的小四和小八两个回到我住的房间,刚才一个哭一个躲,弄得脏兮兮的,我让女们给他们抹脸洗手。反正已经差不多是我平日上床睡觉的时候了,我索让蕙兰来帮我宽衣洗脸,那两个小毛头也不需要避什么嫌,老大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旁喝着茶,也没管我们。 我坐在床上看着孩子们,顺手揉了揉撞到的腰和刚才心急挡住老大时磕到的膝盖。小四来到我身边,看到我的动作,拉着我的衣袖小声问:「皇额娘是不是刚才碰疼了?」老大一记眼刀不动声色的飞过来,中招的小四因为背着他所以毫无知觉,我唯有特别详细又尽力不让小四察觉不对劲的回答:「刚才皇额娘不小心跘到门坎,腰撞到栏杆上。」说着指了指腰,又道:「然后刚才急着…所以又碰到膝盖。」眼角瞄了瞄老大没什么表示,看小四头更低了,灵光一闪,叫蕙兰拿药来交给小四,然后我转身趴在榻上,撩起腰间的衣服,道:「不如禛儿给皇额娘擦药,那就不痛了。」 以前李校长跟我说过:如果要教孩子不再重复错误行为,责罚有时候在所难免,但如果只会严厉责罚,到头来孩子只是学会害怕责罚,本不知道错在哪里,将来只要有不被抓包的机会,马上就会故态复萌。其实应该教他同理心,让他觉得做某件事不好,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来想,从而以后不再犯,就像她当年耐心教导阿明那样。 阿明的爸爸是个黑社会混混,妈妈生下他不久就出走了,后来他是由爸爸因为黑社会斗殴,杀了人去坐牢,所以阿明五岁就进了孤儿院。阿明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大又有力,大概是由爸爸身上学来的,他脾气很躁,一不高兴就打人,也不管对方比自己大还是小。大小孩当然不怕他,小的遇到他就倒霉。奀猪小时候真的很“奀",虽比阿明大一岁,可是长得比他瘦小。有一次两人为了吃点心争吵起来,阿明拿起杯子就对着奀猪的额头狠狠敲下去,幸好孤儿院的用具为了安全起见,大部分都是塑料造的,所以只是敲肿了一块,不过奀猪已经痛得哇哇大哭。李校长见状,让其它人去安慰了奀猪,然后把阿明拉在一旁,问:「阿明,你很讨厌奀猪吗?」 阿明大声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打她呢?」 「姑娘说她牙痛,不可以吃糖,她偏要吃!」 我在一旁听,心想:「原来还是好心的啊。」小孩子做事也是有逻辑的,虽然有时候是奇怪的逻辑。 「你不想她牙痛,才不让她吃糖啊?」 「对啊!」阿明理直气壮。 「然后呢?」 「她不听话,所以我教训她。」阿明更理直气壮了。 李校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你本来就不想她牙痛,才阻止她吃糖的,现在你打了她,她比牙痛还更痛啊!」阿明想想,开始纠结了,不过还是死撑道:「可是我不打她,她就吃糖了。」李校长温和地道:「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转头问我:「佳佳,妳说还有其它办法了吗?」 我答道:「我会把糖拿走,让奀猪吃不到。」 看阿明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校长问:「你想到什么其它的方法了吗?」阿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我把糖吃光,让她没糖吃!」我忍不住笑了,李校长也笑道:「对,还有这一招,不过小心下次是你牙痛。你看,这不是有其它方法吗?本不一定要打她啊!」 最后,李校长让阿明给奀猪擦药,要擦到她好为止。自此之后,阿明虽然一直脾气都比较躁,有时会因为别人挑衅打架,但他的确没再乱打小朋友了。在他为头上肿了个包,痛得眼泪汪汪的奀猪擦药时,他学会了为别人心疼。 子老大已经给过,是时候我来给糖果了。 小四倒了一些药在手心,然后小心翼翼地想要擦在我腰上,小八接过药瓶,视线却紧紧地盯着我的腰。这情景不知怎的,居然就像两个实习医生第一次替病人动手术那样,让我莫名其妙地也紧张起来。当冰冰的药沾在腰上,我忍不住轻嗯了一声,小四以为弄痛了我,手很快速地缩开,抬头有点无措地看着我。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着我们三个,头顶传来的声音道:「药不是这样擦的!」 我们三个无知妇孺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大。老大于是坐在我身旁,不由分说一手把我提过去按在腿上,道:「拿药来。」小八恭恭敬敬地递上药瓶,老大倒了点药在手心,搓着双掌让药暖和,然后把手掌捂在我腰上好一会。暖暖的手掌让我的伤处很舒服,重复几次等皮吸收了药之后,老大开始揉着瘀青,虽然有点痛,但依然是舒服多于痛楚。老大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又叫小四和小八两个来照着做。于是我当了一遍让实习生们学擦药的人体模型,一动不动地让他们在我腰上又揉又搓,感觉其实满舒服的,我瞇着眼放松身体,有点儿昏昏欲睡。 揉了差不多一刻钟,老大说:「够了,瘀伤是要慢慢好的,擦到这样就差不多。记着今天学到的,以后打布库或者将来行围时的小碰小伤,也懂得自己擦药。可不要让人笑话大清的皇子身娇贵,是连擦个药也不会的娘娘腔,知道吗?」 得到父亲亲自教授这年头「男子汉」的技能,又提到将来出外要会带着他们,小四和小八两张小脸都显得很兴奋,一扫刚才的被训斥的低落。 我乘机道:「不如禛儿和胤禩今晚陪陪皇额娘,不要回去了。」趁机给他俩来个秉烛夜谈,一口气把那些猜疑心结都消除了吧! 「不行,都回去阿哥所,还有胤禛,领了罚不准再磨蹭,都跪安吧。」于是小四和小八两个依依不舍地告退了。 「烨儿,为什么不让他们陪陪我呢?今天是有点误会了,我正想跟他们说。」我有点埋怨。 「想说话什么时候不行?明天再说。」 「可是,一起睡在被窝里,暖乎乎的,正适合说心事啊!」 老大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道:「他们在这跟妳睡,那我要睡在哪里?」 我嘴角忍不住的直抽,心里狂号:「去睡你的乾清啊!!!」 (三十六)在线阅读 (三十六) 肉文屋 / (三十六) (三十六) (三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七) 说到睡觉,我忽然想起之前安排的事,叫道:「蕙兰,把盈贵人做的茶拿来。」听到外面的答应,我起来坐好,对老大说:「今天盈盈来看我了,还给我们做了茶,她做得很用心,惦记着你可能会晚点来,所以特地为你做了一份。」 那天跟妃嫔妹妹们打招呼之后,我就一直想跟老大讨论一下众妃独守空帏的问题。虽说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为了我要有人暖被窝这种无聊原因而连累众多漂亮女人变成深闺怨妇,是很不厚道的,而且也无谓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这问题实在不好开口… 「烨儿,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忽略了某些乐趣?」这样说,会不会太空泛了?若他反问一句:「什么乐趣?」的话,对着老大这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男人,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烨儿,你有没有觉得,众妹妹好像有点幽怨?夜冷深宵,深闺寂寞,很凄凉的。」这样说,会不会把她们说得过分饥渴了? 「烨儿,那个憋太久不好的。你不必管我,还是有时间跟众妃…那个调剂一下吧!」这样说,又会不会太直白了点? … 总之,怎样说好像也是死路一条。 今天看到国宝妹妹做茶,马上想起了这件事,灵光一闪就想到要利用一下:这些饮食小事,本来就是大小老婆表现关心的常规动作。国宝妹妹是我亲妹,我帮她在老大面前多表现一下关心也不突兀,再顺势加一两句话推波助澜,应该会让老大想起他那后里收藏的千娇百媚的。 「盈盈?」老大挑挑眉道:「是妳叫她做的吧,她没胆量主动做这种事。」 国宝妹妹,妳让我说妳什么好呢,居然让老大如此鄙视妳的胆量,虽然这时代的女人并不需要有胆量… 「是我叫她做的没错,不过她也真的惦记着你啊,你的份是她临走时才特意再做的。」时间刚刚好,我从蕙兰手上接过着银质小匙的爱心茶,递给老大,说:「来试试盈盈的手艺吧!她是比较害羞,不过做事仔细又有耐心。」老大喝了一口,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我又道:「其实不只是盈盈,我想众位妹妹也是时时刻刻想念你的。」后规矩是妃嫔没被传召,不可擅闯老大的地盘──乾清。这当然了,大小老婆一堆,如果人人来献一下殷勤,老大整天不用办公了,所以众美女要见老公,还真的要天时地利人和配合才行,真可怜。 看老大的脸色没有什么,我续道:「烨儿,其实已经入夏了,我的喘咳比之前好多了,也不用每天来…」老大喝完了,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问道:「佳佳,是否有人跟妳说过什么?」我怔了一怔,听到他有点不高兴的苗头,马上摇头道:「没有,是我自己觉得…有点不大好。」 老大看着我一会,道:「什么不好了?不想看到我吗?」 我有点为难,习惯地搔搔头,道:「不是,只是其它人也…」 这种时代跟人们说什么专情纯属废话,老大的大小老婆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存在,人家早八百年就是他的人了,好些孩子也给他生了,绝对有权享有老大的关注吧。比较起来,留在身边不闻不问,由得这些女人们自生自灭,那才叫做不道德。 看着老大的一号表情,我有点不安地问:「是不是我多管闲事了?」 老大沉默了一会,道:「这事本就该归妳管,不过之前看妳神不好才搁下,明天我让敬事房把福禄册拿来给妳。」 虽然不知道那什么册是干什么的,不过老大总算给了我一个说法,也许我看到那册子就会明白。 气氛有点尴尬,老大倒是首先打破沉默:「刚才也磕到膝盖了吧,我帮妳擦药。」 「不用了,我刚才也学会擦药,让我自己来就好。该是时候就寝了,先让人服侍你梳洗,太晚睡明天神就不好。」我叫道:「人来,侍候皇上。」 这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也真的不小,我把老大留在榻床那边,自己拿着药瓶溜到床上。看四周没人,我向着床里,拉起左腿裤管一看,膝盖果然是有点破皮了。这倒还好,那瘀血倒是比较吓人,尝试动了动,感觉还行,应该只是皮外伤,只要这几天不要到处跪就好了,可幸我在这里也不用见人就跪。那突出的膝盖骨,瞧,那骨头的形状多清楚!这样子的皮包骨,去客串当人体模型,搞不好可以赚点外快… 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会儿,我用嘴吹吹破皮的地方,先让伤口结痂,然后把药倒在手上,学着老大那样搓暖手掌,再捂上去。唔…因为破了皮,所以有点辣辣的痛,不过还蛮舒服的。 正当我忙着在手上倒药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快速接近,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肩头就被抱着,我吓得惊叫一声,手一抖差点把药瓶也丢了出去,幸好中途有人把我的手抓着。 「原来妳不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老大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 我惊魂稍定,但心跳还是快得一塌胡涂,口也闷了起来。我最怕无声无息地被人从背后碰我,顾不上应酬他了,我张着嘴喘气,也顺便平伏一下怒气。 ──没事吓我干吗!吃撑了没事做吗? ──他不是有心的,妳没说过,他怎会知道呢? ──他明显是成心的,外面的人还在装作没事地在制造噪音! ──冷静!他的目的是看出了妳有事瞒着他,才会这样窥探,不是存心吓妳的。 ──…好吧。 「佳佳,怎样了?是不是难受了?」老大也察觉到我呼吸凌乱,让我倚在他身上,手轻轻地在我背后抚顺气。 自我心理调节了一会,我平静地道:「你吓到我了,以后请不要忽然从背后吓我好吗?我真的经不起。」 老大怔了怔,道:「真的那么不想让我看到?」 我知道他想错了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骨瘦如柴的腿,本来我确实不想让他看。刚才让小四涂药,也是刻意不让他们看到腿,以免吓坏孩子之余,又勾出老大的什么坏情绪。不过,事到如今要藏也晚了,我唯有一边慢慢放下裤管,一边道:「我只是给突然吓到而已,你知道,我的心脉虚弱,下次先叫我一下就好了。」 老大抓着我的手,道:「我看看,这种伤不理好落下旧患,变天就有妳好受。」我知道反抗无效,也就由得他拉出我那双「骨腿」涂药。 料理好了,我放下裤管,老大却认真地看着我,说道:「佳佳,我们夫妻,没必要如此藏着掖着。」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道:「烨儿,我不是要瞒你,是我自己也不愿看到,更不想让人看到,很可怕。」老大目光一沉,我忽发奇想,道:「这样吧!我养好了,下次才让你看?」等「骨腿」变回「玉腿」,我再拉起裤管给他看看成果,他大概会高兴的。 老大愣了愣,忽然邪邪一笑,视线像有穿透力似的,在我身上溜来溜去,道:「好,不过身子也得看清楚,总不可以把都养在腿上就算。」说完站起,继续他的梳洗。 看来我一定得把老大送到后妹妹们那里,以免他如此的欲求不满,隔三差五就跑来调戏我! 第二天,我看到老大口中的「福禄册」。 …… …… …… 我实在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部「福禄册」,说白了就是老大的「播种纪录」,一向是由皇后掌管的。因为自从第二任皇后死了,后位就一直悬空,所以就交到佟同学手上。听蕙兰解说,如果佟同学看到某人得到太多宠幸,又或者某人被太过冷落,觉得影响了雨露均施的后和谐,都可以跟老大进言,所以老大昨晚说这该归我管。 什么变态订下来的规矩?!怪不得老大的皇后都撑不久了,敢情都是给神虐待致死的! 翻着这册子,发觉由孝庄重病之时开始,老大算起来有差不多半年时间绝迹后。这也合理,孝庄弥留时是没有时间,之后病得不似人形当然也没那种力。不过过去一个月倒是来了两次──原来在给我暖床之前,他早就去好好的慰藉了他的爱妃们。 你都跟爱妃们好好沟通感情了,还调戏我干吗?难道是习惯成自然? 不愧是风流皇帝乾隆他爷爷,调戏良家妇女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抽搐! otz (三十七)在线阅读 (三十七) 肉文屋 / (三十七) (三十七)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放下手上的东西,我在靠门口的洗手间把手洗干净,还抹了把脸,确保自己没有从外面带来什么病菌,才敢走近佳佳的床边。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口照进病房,已经无力为在床上沉睡的人添上生气。我来在床边,俯身在佳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拥着她软绵绵的身体,道:「佳佳,我来了,今天觉得怎样?」亲密的触碰并没有在沉睡的脸上惹起一丝波澜,轻抚着她像薄胎瓷器那样白得带点透明的脸,我叹了一声,心里隐隐作痛。幸好白净的皮肤依然温暖而柔滑,微现血色,看起来就像熟睡一样,总算有点安慰。 放开佳佳,我驾轻就熟地检查连在她身上的「生命线」──点滴管、胃管和导尿管,一切正常。 「佳佳,我知道妳平日工作很累,可是也别再这么贪睡了。妳知道,小芬很担心妳,一想起妳还躺在这里就止不住泪,本来决定秋天要跟leo结婚,现在两口子本没有心情去筹备婚礼。没有妳参加,伴娘和新娘家的唯一长辈也没有了,妳要小芬怎么办才好?神父和修女他们每隔一两天就来看妳,妳知道他们平日在院里很忙,尤其郭神父年纪大了,妳怎么好意思让他老人家这么劳频扑?」坐在床边,我把佳佳扶起,让她倚在自己怀里,然后继续在她耳边说话。医生说这样做可以刺激昏迷病人的脑部,帮助复原,于是我每天都会这样做。只是已经三个月了,她对我的话从来没有任何反应,有时不免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弄得更为消沉。 我始终没法子像佳佳那样,什么破事儿也能硬掰出正面意义来。 我专注地看着乖乖的躺在我怀里的人儿,唯恐会错过了一丝半点的反应,不过结果还是失望。幸好臂弯中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让我揪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佳佳,打个商量,只要妳醒过来,妳只管休息,只管去玩,我来买单,好不好?其实我的身家比妳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妳知道吗?我早就不是妳印象里刚出社会工作,每一分钱花销也得计算着的穷小子,而是有能力养家的大男人了。妳知不知道,我的身家够让妳坐豪华游轮头等舱去环游世界好几次。这两年来,我一直盘算着用这些钱用来跟妳结婚。跟妳说啊,我半年前就看上了跑马地那边的房子,三房两厅一千七百平方呎。主人套房向南,冬暖夏凉很舒服,那个眺望马场的房间用来做书房,让妳带工作回家的时候,干活累了可以看看风景。然后还有一个小房间,如果将来要孩子的话就当婴儿房,如果妳要生两个,那我们再找大一点的房子。客饭厅很宽敞,奀猪要搞大食会的话,以后就可以来我们家,妳看了一定会喜欢的。我本来打算,在阿恒那混蛋结婚之后,就带妳去看看。」我低笑了几声,道:「我很傻吧?连我爱妳也没来得及跟妳说,就忙着打算盘要跟妳结婚生子。妳说我像不像那些求偶的小雄鸟?自个儿躲起来瞎忙活,一心想着要把巢筑好,好去跟自己心爱的小雌鸟显摆:妳看妳看,我很厉害吧,别的小鸟可比不上我,所以妳就嫁我好了!嘿嘿…只顾着自己做梦,人家早就跟别的小鸟飞走了也不知道。佳佳,看在我这么努力份上,妳就算不希罕,也起码起来看一眼,好吗?」肚子里藏着许多以前不敢也不能对她说的话,现在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于是我越来越习惯自言自语。如果她听到这些我藏在心里二十年的话,大概会大吃一惊吧! 「阿嗣,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佳佳啊?」年约五十岁的护士长李姑娘语气还是一贯的开朗,踏着不徐不疾的步伐走进病房。她一边跟我打招呼,一边熟练地像我刚来的时候那样,检查着佳佳身边的医疗器材,还有长期卧床病人身上容易出现毛病的地方。 我让在一旁默默观察,医院里有细心尽责的李姑娘关照着佳佳,比让她在家里由私人看护照顾更令我放心。 我回应道:「今天要洗澡,所以得早一点来。」 每天抹身漱口,三天洗一次澡,这天刚好是给佳佳洗澡的日子。 昏迷病人保持个人卫生是很重要的──即使不用吃东西,口腔里依然会有细菌积聚,严重时可引致血中毒。喉管输送维持生命必须的物质,同时也容易引起发炎,卧床过久容易出现静脉血栓或者疮,严重会致命。昏迷病人中很多都是因为这些原因,出现并发症死亡的。这些工作当然也可以交给护士去做,可是始终比不上由亲属自己照顾得周到。 我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怎么会名正言顺地替佳佳做这些贴身的事? 原因在于一个谎话。 佳佳在手术后陷入昏迷,院方于是约见亲属,一起商量后续治疗问题。佳佳没有亲人,当天在场的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们,其中以我跟小芬和她的关系最密切,而郭神父是孤儿院的院长,也是我们成年前的合法监护人。阿明和奀猪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院友,还有几个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修女也在座。 说到以后照顾佳佳的问题,我冲口而出:「我跟佳佳已有婚约,她是我的未婚妻。佳佳是孤儿,早就无亲无故了,所以以后她的事就由我来照顾。」 话一出口,我也有点为了自己的冲动而惊讶。佳佳出事后曾一度危殆,接连动了两次脑手术放掉瘀血才把命保住。那些日子我整个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只会天天守在床边和手术室门口,本没来得及想以后的事,现在冲口而出扯了这个谎,到底要怎样去圆? 心念电转,惶急中居然又有几分窃喜──明知道不是真的,我却还是因为「未婚妻」这三字而不由自主的兴奋,连称呼也自然改了。 她不再是我的「姐」,她是我的佳佳。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一)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小芬明知道我说谎,却只是讶异地瞪着我一会,就沉默地低下头。 很好,有小芬支持,这事就成了一半。 奀猪一脸难以置信:「什么!?佳姐跟你…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我用冷静的语调回答:「我喜欢佳佳,喜欢了大半辈子,不用说你们也早就知道。她跟恒哥分手也两年了,为什么不可以跟我一起?」 阿明搔搔头,道:「当然不是不可以…只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很奇怪,前阵子看你们相处,也跟平时差不多啊!」 「佳佳不是那种谈恋爱时会大锣大鼓到处宣扬的人,我们相伴了二十年,一起长大,天天相对,刻意改变相处方式反而别扭,只要彼此确认了心意就好。佳佳平日大大咧咧,其实在这方面蛮保守的,在大家面前决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算以前跟恒哥一起这么久,在其它人面前也不会特别亲热。」我一边说一边编故事,说得越来越像那一回事。 郭神父看着我,神色有点复杂,沉吟了一会,慢悠悠地道:「阿嗣,婚姻是男女间神圣的结合,即使你们还没成礼,但你这样说了,就要负起责任。要照顾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人,责任不小。若有一天实在走不下去了,佳佳沉睡着本不知道,可是对你来说,要放弃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我知道郭神父压儿不相信我的鬼话,也明白他的忧虑,相比睡着的佳佳,清醒的我要才是要面对最多困难的人。我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郭神父,我可以在天主前发誓,生老病死,贫穷疾苦,我也愿意跟佳佳一起,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我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她睡着一天,我守着一天。她醒了,我们便完成婚礼,高高兴兴相守一辈子。万一…」紧握拳头,压下激烈的心悸:「万一她去了,我就以未亡人的身份送别她,一辈子怀念她!在我心目中,她是我的妻子,只欠她醒过来,亲口答应一句:我愿意。」 话已至此,激荡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我明白这个允诺的重量,但我也知道自己履行承诺的决心。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静得很,众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 小芬早已泪流满面,掩着嘴哽咽道:「郭神父,把姐交给阿嗣照顾吧。我知道,姐如果可以说话,也一定会同意的。」 连小芬也这样说了,其它人再无疑虑,于是我先斩后奏,成为众人眼中佳佳的未婚夫,名正言顺地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李姑娘熟练地帮佳佳把喉管封好,以免等下洗澡水倒灌进去,因为换喉管容易引起感染,次数不宜太多,所以每次都只有这样小心翼翼地应付。李姑娘一边动手,一边以长辈的语气安慰道:「佳佳有你这个未婚夫,一定不会舍得离你而去的,天主也不会舍弃像佳佳这样的义人,即使行过死荫的幽谷,也必不遭害。阿嗣,你把佳佳照顾得很好,可是也别忘了照顾自己的身体,瞧你,又瘦了!」 我知道,只有我自己好好的,才能照顾佳佳。我规定自己一天三餐,午餐和晚餐要吃一碗饭,一碟荤菜和一碟蔬菜,即使不想吃,也会逼自己全部吞下去,因为这样子才有足够营养应付日常生活。 我点点头,道:「可能是睡得不好吧,体重还是掉了。」 李姑娘洗干净手,拍拍我的肩,道:「最好定期做些运动,例如隔天慢跑半小时,这样可以改善失眠。」说着在前划了十字,念道:「孩子,不用担忧,凡事祷告,凡事祈求,天主会保佑你们的。」 我点头笑笑,李姑娘出门继续巡房。 我用手巾沾了些漱口水,张开佳佳的嘴巴,慢慢帮她清洁口腔和牙齿。 我一边动手,一边说:「佳佳,李姑娘刚才的话,换作是妳听了大概会有点安慰,可是对我来说,却没有用。」 自从那一年,佳佳让我叫她姐姐以来,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佳佳是虔诚教徒,她顺从圣经的教诲,严格地遵守着诫律。所以她努力学习,踏实工作,一步步建立自己的事业,因为这样才符合她的人生观和信仰。 我跟她一样也努力念书,我踏入社会时的年纪虽然比佳佳小得多,但多年来持续进修,两年前刚好追上她的学历,事业成就能不脸红地让人称一声「青年才俊/」。像我这样少年得志的人,身边有太多诱惑,我亲眼看到不少往日的伙伴被金钱、色*欲、贪婪、骄傲绊倒,然而我对各种诱惑,本不屑一顾。 表面上,我跟佳佳一样,就是一个模范年青教徙,得到很多年长的教友疼爱和帮忙。 然而我自己清楚──佳佳信仰的是天主──我信仰的,是她眼中的上帝。 「人家说,一个好女人会让她的男人,也变成一个好男人。佳佳,妳不快点醒来抓好我,说不定我明天就学坏,到时妳要把我这迷途羔羊拉回正轨就难了。妳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那天妳出了事,因为一点胡思乱想,我差点就掉进地狱去了。」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二)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那天,我如约来到街口的便利店门口等佳佳,等了很久还是没来,越等就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打她的手机。才叫了一声姐,就听到接电话的救护员说:「你是机主的弟弟吗?你姐姐受了伤,现在正送往医院急救,她的情况颇为严重,请你们家人尽快到xx医院…」 我想不起自己是怎样到医院的,只知道回过神来,就看到小芬死命拉着我,要我松开揪着救护员衣领的手。 医生说佳佳是跌倒时后脑着地,撞到地面的石头,于是造成后颅骨裂伤和颅内出血,必须马上动手术才能保命。然后还说以佳佳的体重而言,普通跌倒应该不至于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除非是由高处坠下,或者身上负重才有可能。 我和小芬两个那时候本没心情听医生的嘀咕,只知道要保住佳佳的命,马上催促医生为她动手术。 我跟小芬六神无主地坐在手术室门外,只会死命盯着门口,生怕有人出来说出什么坏消息。这时一个警员来到我们面前,问道:「我姓林,是负责张惠佳小姐受伤案件的沙展,你们是伤者的亲人吗?」 小芬答道:「是,姐是孤儿,我们就是她最亲近的朋友,他叫方文嗣,我叫何婉芬。」 「这样子啊。」林沙展沉吟半晌,递上用透明袋子装着的手机、颈炼、手表、手袋等物品,道:「这些是伤者张小姐的随身物品,麻烦何小姐清点一下,特别注意有没有贵重品遗漏,没有的话请签收。」 小芬签收之后,林沙展又问:「何小姐跟伤者有多熟?」 小芬一头雾水,不过对于林沙展的提问也惯地回答:「我们一起长大,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现在也是住在一起。」 「那么,伤者最近有没有表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我听出不对头的地方,忙问:「林沙展,为什么要问这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林沙展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方先生,警方最初接到一名女子来电报案,说有人在维园的树丛中企图自杀,要求救援。」 我心里硌登一声,愕然瞪着林沙展,小芬则惊叫出声:「自杀?!」 「我们的手足到场时,看到张小姐受伤倒地,而在现场的树上则发现一截断了的绳索。我们怀疑是有人想上吊自杀,然后绳子因承受不了体重而断掉。我们确认求救电话是由张小姐的手机拨出,但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现场的情况不像遇刧,何小姐刚才点算过,财物并无遗失,而现场也不是一般行人会路过的地方。所以我们正循其它方向调查张小姐出事的原因。请问她今晚有跟你们交待过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心乱如麻,机械式地答道:「她今晚只是去喝旧同学的喜酒…」 小芬忽然抓着我,叫道:「是恒哥!」我瞪着她,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那天晚上,佳佳是去喝那混蛋的喜酒。 不可能,不可能的! 已经分手两年了,佳佳早就从分手的打击中回复了,生活作息也恢复常轨。她个坚强,小时候失去双亲的打击比这大得多了,怎么会事隔这么久之后,才突然做傻事?况且自杀对教徒而言是重罪,自杀者死后也不准葬在教会坟场里,佳佳那么虔诚,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连忙喝止小芬:「别胡说!」 不过已经太迟,林沙展听出有戏,忙问:「是不是想到什么可能?」 我肃然答道:「林沙展,姐不可能在那种时候自杀的。她那时候跟我约好在维园通道外的711门口等,然后一起买糖水回家当夜宵,你说有人会这样子走到半路,忽然跑去自杀吗?这本不合逻辑!」心思一转,补充道:「况且她是去喝喜酒的,出门时我看到她一身裙装,手袋很小,本藏不了东西,大半夜的她哪来什么绳子上吊?」 李沙展点点头,答道:「方先生,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事件存有疑点,警方会据不同方向调查,自杀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而已。这样吧,如果你们想起什么线索,就尽快联络我们。」说完递上一个电话号码就离开了。 小芬听了我的解释,也冷静下来,倒过来劝我:「的确不对劲,姐不是会自杀的人。」 「当然!」我狠狠地道。 我既恼怒又心痛,却也有点恐慌──佳佳会对那混蛋念念不忘吗?那混蛋有什么好?要风度没风度,要样貌没样貌,既不上进也不讨喜,典型在家里被宠坏,来到三十几岁还没真正长大,只懂得耍脾气的死小孩。以佳佳的条件,配他本就是浪费!佳佳的确很长情,但断不至于为了这种家伙寻死觅活的!就是出事的日子太敏感,才会让人胡思乱想,就怕那警察到处跟人胡说八道…要想个办法叫他闭嘴,不然这边厢佳佳好过来了,又平白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输不起就故意在人家结婚那天自杀。让那死心眼的傻瓜听到那些龌龊的流言,心里会介意的。 正当我在想办法之际,佳佳的手机忽然响起,小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喂,请问是哪位?」 「咦?是小芬吗?jackie呢?」坐在小芬身旁的我,毫不费劲就听到annie的大嗓门。 「姐…出了点意外,现在我们都在医院里。」 「什么?到底是什么回事?」 annie是佳佳在大学时的室友,跟佳佳感情很好,小芬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annie:「…警察说姐不像是被打刧,反而…现场像是有人自杀…」 我皱眉,小芬真是乱了,她这样说,万一传出去怎么办?正想抢过电话来解释,却听到annie带着明显惊惶的声音:「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为了那张照片?都是我不好,明知jackie是那种有事不作声的人,我应该陪陪她的!」 我马上夹手把小芬手中的电话抢了过来,沉声问道:「annie,妳快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今天喝喜酒的时候,我们看到一张照片,发现阿恒跟他老婆认识的时间,原来就是jackie出国那阵子。那混蛋分明是趁jackie不在就移情别恋,还不动声色的等她回来,故意对她摆脸色,让她受气灰心,自己主动提出分手…」 「妈的!那混球!」 我怒吼一声,一甩手把手机摔得粉碎,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说佳佳会因为分手而轻生,我是半点也不信,但若说是为了被爱人背叛,一时钻牛角尖… 佳佳平日对人对事都很宽容,有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总会往好处想,还帮人想好值得原谅的借口,所以一般人都以为她子和顺,凡事都不太放在心里。 假的!真正看得开的人,本连那些借口也不用想! 外人看来,她是那种典型的理工技术流人物──冷静、理、专注于自己做的事而不爱管人闲事,不热衷于蜚短流长,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喜欢八卦。小时候她还告诫我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因贪玩就胡说八道,做人得厚道云云──原因正正因为她自己会为这种事难受!尤其是对方是让她放在心上的人。 小时候有个女同学,本来跟她蛮要好的,但那个女生因为喜欢了一个跟佳佳颇谈得来的男生,觉得她碍了自己的好事,就在同学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事情后来被佳佳发觉,心平气和地跟那女生说明自己跟那男生只是因为计算机游戏而谈得来,并不是她想的关系,还可以帮她制造机会接近那男生,于是两人就和好了。之后我问过她这事,她打个哈哈,有点故作轻松地答道:「人家情窦初开,总是比较心急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青春嘛!」不过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佳佳像以前那样,间中打电话给那女生,聊些女生的私房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慢慢疏远了那个人。 一旦被自己人背叛欺骗,马上就往心里去。不去为难人,还为别人想了借口开脱,却没办法抚平自己心里的伤痕。 被一起九年的爱人欺骗,最后故意折磨她,就为了逃过责难。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佳佳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那狗娘养的人渣,怎不去死!!! 一拳打在墙上,手破了,但我已经一点也不觉得痛。 身边的小芬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我拉在一角去,一边忙着跟护士解释我的暴躁,一边又要安抚断线后马上打电话来追问的annie。情绪失控的我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只懂得缩在一旁,把头埋在臂弯里,想着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佳佳,懊恼、悲伤、愤怒、后悔…生平从没体会过的狂烈情绪,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将我淹没。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三)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早生几年? 反正就是嗑药乱搞出来的野种,要是早几年把我生出来,我现在还有那么一个理由,要感谢我那双所谓父母! 如果我早生几年,就不会在佳佳大学毕业那年,还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跟那杀千刀的混蛋牵着手出去,还得装出一副好弟弟的模样送行! 那时我毅然放弃继续念书出来工作,佳佳抓着我谈了一整晚,我当时对她说:「我不像妳和小芬,妳们想做的工作都得有大学学历才能入行。我有兴趣的是金融保险业,入行的门坎低。很多大学毕业出来的,也未必能在这一行站得住脚,反而工作经验才是最紧要的。学历高对将来升职有好处,所以我会一边工作一边进修。舒服的路未必适合我们,辛苦一点早日打好基础,将来说不定我会比其它人还爬得更高。妳不是说过觉得我将来大有可为?我行的!」佳佳知道我有计划又有细想过,最终拍拍我的肩,叹道:「男孩子有拼劲是好事,姐支持你,好好干!」 其实我看中金融保险的主要原因是,这一行入行容易、赚钱也快──我不能再当小孩子了,佳佳条件不错,样子清秀耐看,人品也好,即使没有眼前的混蛋,也会有别的男人出现,把她抢走。如果我还是个小孩子、中学生,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年纪差五岁,是十六岁跟廿一岁的分别,是中学在校生跟大学毕业生的分别,是小孩子跟成年人的分别! 如果我照着她的老路走,五年后我才出来社会当新鲜人,佳佳应该早就站稳脚步,也许另一个比阿恒好得多、值得她付托终身的男人早已在她身边出现,到时我还有什么戏可唱?我一定要尽快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然后堂堂正正地让她知道──我不是她的弟弟,我是男人,她的男人! 第一眼看到阿恒,我就知道他不会是佳佳的良人──他不是能付托的男人,而是倒过来要她照顾的窝囊废。我以为他跟佳佳很快会完,不过佳佳倒是让我见识到她对感情的执着和坚忍。我知道他们时常吵架,可她还是锲而不舍地想要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差距,虽然很多时都只是她单方面的努力──佳佳的勤奋坚强让倚赖成的阿恒更加懒散幼稚,而阿恒的吊儿郎当却让佳佳觉得自己要更努力、更忍耐,才可补足他不足之处。这恶循环一旦成形,本无法可施,只有当局者迷才会看不清楚。 就如几年前我拿到金融分析师执照,一起长大的伙伴要跟我庆祝,一行人约好晚上在皇室堡集合。佳佳和阿恒一起来到,佳佳笑着说阿恒刚好在这附近见客,忽然想跟她吃饭,但她又一早跟我们约好,于是便一起来了。我看阿恒当时的脸色,就知道他很不爽──他一向看不惯我们这一班人,觉得佳佳太在乎我们,自己女朋友心目中应该只有他一个才对。 我暗暗冷笑,如果他只有十几二十岁的话,这种想法还蛮可爱的,可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还是这么幼稚,就是白痴了。 就像他离不开自己的父母一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佳佳会为了他跟我们疏远──我们就是她的家人,这也是我还能气定神闲的理由。 奀猪兴奋地说道:「我在小肥羊订了位子,是任吃到饱的套餐,大家等会儿不用客气,要吃回本钱啊!」奀猪小时候被有毒瘾的父亲关在家里饿得快死,最后被法院判到孤儿院去。不知道是不是童年影,到了今时今日明明已经长成一个圆圆润润的小胖妞,还是那么执着于要吃饱。 大家被奀猪兴奋的语气感染,又笑又闹,阿明挥拳说:「庆祝阿嗣踏出成为索罗斯第二的第一步,我们去吃个够!今晚阿嗣请客!」 我笑着说:「好,我请客,反正吃再多也是同一价钱。你们这帮蝗虫,放开肚子吃吧!」 大伙儿不管途人的侧目,欢呼了一声:「yeah!」 这时阿恒一脸不乐意地嘴:「吃火锅?那多浪费时间!我明天得开早会,今晚得早点回家。」忽然一盘冷水浇下来,气氛登时一凝。 脾气比较躁的阿明登时不作声,瞪了阿恒一眼,佳佳看到情况不对,打圆场道:「那么你吃快一点,吃饱了先回家去吧。」 阿恒一脸不快,皱着眉头道:「吃火锅能有多快?况且我不喜欢吃涮羊。」 阿明咕噜了一句:「不喜欢就别跟来,本来就没预你的份。」小芬连忙把他拉往后面去。 佳佳的脸色有点难看,看得出也在压抑着脾气,不过语气还算平静:「不如这样吧,既然你赶着回家,那就索现在回家吃饭好了,也好早点休息。」 「我早就打电话回家说要在外面吃,叫妈妈别留饭了,这时候妳才叫我自己回去?」阿恒一脸怒意地低吼。我实在搞不懂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对着我们发脾气。那混蛋若不是佳佳的男友,我们早就群起而攻了,那轮到他来嚣张! 气氛闹得更僵,佳佳气得脸色发白,别过头去不作声。 佳佳本就不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那种人,但她还是顾着阿恒的面子,没当场把脾气发出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语气对我说:「阿嗣,我先陪他去吃点东西再来会合,你们上去拿位子,我随后就来。」她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拍了拍我,连看也不看过阿恒一眼,转身就走,阿恒也黑着脸跟上。 大伙儿都看出佳佳被惹火了,她的脾气要是真正爆发起来,也不是玩的。想了一想,我说道:「你们先上去,我跟着去看看。」看小芬欲言又止,我补充道:「行,我会悄悄的不让他们发现,只是不想让那家伙欺负了姐。」 奀猪帮腔:「对啊,阿嗣快去!你看他们去维园那边了,这种时候人少,孤男寡女,吵得凶了,出事了就是佳姐吃亏!」于是我向大伙儿挥挥手,就跟了上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四)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要悄悄跟着两个正在生气的人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们本无暇顾及其它人。不出意料,他们走进幽静的维园,在儿童游乐场中开始对恃。我溜到一旁牌子的影下,听着他们吵架。 佳佳沉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谁得罪你了?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今天是跟阿嗣庆祝的,他努力了八年,终于达到目标了。大伙儿都这么高兴,你无缘无故发什么脾气了?」 她的声线比平日低了好几度,是她压着脾气讲道理时特有的声音,就像小时候她教训动不动就跟人打架的阿明时那样。 阿恒大声道:「妳就为了他们跟我吵!?他们对妳就重要,那我算什么?」 「你别扯开话题!问题是你的态度,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该用这种态度待人。倒过来,如果我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朋友,可以吗?大概你早就翻脸了!你到底怎么了?」 「哪里是我的问题,我明天要开早会,他们还吃什么涮羊,这到底要闹到多晚?跟着他们去闹的话,明天哪有神?」 「谁会预先知道你要开早会!你有什么要求的,好好的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我说了,妳看那个阿明是什么态度?」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挑衅?我就跟你说,如果不喜欢,你大可以回家,或者到时另外叫些小菜吃,吃饱了早点回家就好了,这样谁都不会怪你。你要所有人来迁就你一个吗?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他们本来就是想热闹地跟阿嗣庆祝一下,慢慢吃、慢慢谈。这样子对人摆脸色,你要不是我的男友,他们可不只是顶一句嘴就算!」 阿恒冷哼一声,道:「说到底,就是怪我在妳那些所谓弟妹面前,削了妳的面子吧!」 「我不是在跟你计较面子!你别东拉西扯、强辞夺理!我说的是你个人的态度问题。你不是在家里,高兴怎样就怎样,人人都得看你的面色,这世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常说同事跟你不咬弦,这就是原因!」 阿恒青筋暴现:「妳扯出这些,就是想说我没出息吧!」 「我没这样说,别胡乱扭曲我的说话!我是你的女朋友,如果连我也不提醒你,就没有人会跟你说这些。好像上一次跟你的同事们出去吃饭,大家商量要吃什么,dy说不要吃烧烤,怕会热气长痘,你是怎样说人家的?马上就一脸不爽地说人家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那干脆什么都别吃好了。可是你自己之前不是嫌京菜油腻吗?为什么你说的人家就要听,人家提出的就不行?连吃个饭也是这样子,你叫人家怎跟你合作?」 「我知道,妳就是比我行,升职比我快,钱赚得比我多,妳是看不起我吧!」 佳佳大声道:「我从来没这样想!我在跟你说你的态度!每次说到你不想听的,就乱发脾气,东拉西扯,你以为这样子回避,问题就会自动消失吗?这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吧?你已经不是刚出来社会的小孩子了,都快三十岁了,你这样子不改,只会一直吃亏!我说你,只不过为了你好。」 我越听就越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跟一个蛮不讲理、自卑感作祟、胡搞瞎缠的人讲道理,本就是浪费口水。换作是我就干脆不管,由得他自生自灭算了──人家巴巴的硬要往死路上赶,你出来挡他的路,急了还要打你呢! 当我正考虑着要不要装作刚刚赶到阻止他们吵下去,忽然被阿恒一句话唬得呆住。 阿恒吼着:「妳就是觉得我没出息,所以才不肯跟我好吧!」佳佳听了,瞬间脸色铁青。 我嘴角一抽,瞇了瞇眼──好小子,原来还有这种贼心!这下子让我知道了,我绝不会让你得手的! 「我说了,将来嫁了你,那就是你的。结婚之前,不可以!」 「这有什么了?妳若不是信不过我,觉得我没本事,何必每次都拒绝我?」 「我说过很多次,再说几多次也是一样。我是天主教徒,我们的诫律是婚前守贞。那不是信得过与否的问题,这是原则!」 「原则,原则!这什么古老石山的原则?这年头哪里还有人说这些?现下有几个女人跟妳一样,明明是有男友的,快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处女?说出来人家也只不过是笑话妳!我如果是到处乱搞的也就算了,我只有妳一个,就是想要妳,到头来被逼当和尚!」 「笑话也好,古板也好,我不是做给别人看,也不用到处跟人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人家喜欢怎样做怎样想,我管不来,也没兴趣管,总之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的事,我不会做。」要不就完全无所谓,要不就固执得像石头一样──以前我也有偷偷埋怨过,自己怎么就爱上这样的一个麻烦女人,这次我却特别感谢这份顽固。 阿恒气得一脚踹在滑梯上,背转过去,佳佳放软语气道:「你要是心急的,那好,我们马上计划结婚。反正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计划一下。房子方面,在旧区找间便宜的,我的储蓄应该够付首期。」 「现在的楼价这么高,一旦要供起来,工资就没了一半!」 「你嫌供房贷负担重,那租个房子也行。」 「租房?到时爸妈不又要老是唠叨着什么没计划、没打算?还有,妳家里没人当然没所谓,我家那边一堆亲戚,不搞个大排筵席,又说是在亲戚间没面子了,这得花多少钱?妳还说要供房贷,我那里变得出这个钱来?」 听到我的情敌是如此的有出息,我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 佳佳面无表情的道:「你说的这些问题,不管喜不喜欢,你迟早都得面对。就算我不说结婚的事,甚至或者你不娶我再找别人,再过几年你爸妈同样会唠叨说,你年纪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不管你怎样回避,到头来还是躲不开。」 「烦死了!」阿恒又狠狠踹了滑梯一脚,叫道:「我走了,别跟来!一个两个只会唠叨,妈的!」 佳佳看着阿恒走了,叹了口气,坐在滑梯上扶着额头,一脸疲惫。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五)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作者有话要说:/br这文的主题极其烂俗,说的就是一个女人的故事──所以诸如老大、小四、小八等等都是配角(你看我一开始就把他们放在配角栏了),他们会出场、会有戏,但不是主角。写到现在,我觉得这文跟一般清穿文最不一样的就是这一点──大部分清穿文的女主其实都是在九龙夺嫡背景下的龙套,透过女主风华绝代地周旋于九龙有时还加上九龙的老爹之间的风流韵事,去说出作者心目中这一段历史的版本。而本文却是相反,除了女主,所有人都是配角。因此,故事时间推进缓慢,不独因为小白作者本人啰嗦成,而且因为没有必要--所以啦,期望九龙大放异彩的親會失望的。 而这个番外出现的主要目的,就是说明女主的过往,她的个和她在现代的牵绊──不独是一心爱她的青梅竹马,还有她的事业、她向往的人生。我看了不少清穿文,穿越者放弃现代都非常干脆,我理解为因为一般穿越女都是学生的年纪,她们还未发展出一套完整的人生规划和期望,就像一块没成型的陶泥一样,有些彻头彻尾变成古代成功女,在后院和后体验了一番「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有些变成委屈的包子,演了一把红颜薄命啥啥的。而这个年纪不小,个固执,而且有主张很强硬的信仰的女主,大家就看她的清穿之旅到底会搞成什么样子吧。 hr size=1 /  我看是时候了,就从影处转出来,轻叫一声:「姐。」 佳佳有点愕然地抬头看着我,好一会才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了?」 我轻咳一声:「对不起,不是有心的,本来是担心你们吵得太凶会出事,才跟着来的。」 佳佳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道:「来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我坐下后好一会,她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把我惊我出了一身冷汗的话:「阿嗣,你说男人是不是…就是想那个?是不是没得到就没安全感?」 我猛地转头看着佳佳,她倒是一直低着头没看我。 她问这样的问题…不会是心软了吧! 想起她刚才提出结婚,我不禁黯然──她是愿意嫁给那个混蛋的。 我考虑了一会,道:「妳要听好话,还是真话?」 她抬头看我,白我一眼,道:「少废话!」 「男人当然是想的,别说是喜欢的女人,就是看着顺眼的,也会想。不可以乱来的,小手亲亲嘴,也聊胜于无,投怀送抱的最好不过,反正先上了没坏。至于安全感…要是上个床就有安全感,以后也不用再胡思乱想,这世界早就天下太平了。」 要暗地里挑拨离间的话,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不过,佳佳虽然倾向容易相信人,但并不是蠢人。有一天她回味过来,觉得我乘人之危,对我而言有害而无益。 她表情有点古怪地望着我:「那你怎么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也没看到你跟女孩子…」 一想到自己就悲哀,阿恒起码是名正言顺的,我没名没份的,心甘情愿守身如玉,就为了现在还未可见的将来,这才叫冤…我轻咳一声:「我没看上眼而已,那些打算玩玩的,我才不愿当免费牛郎。别忘了我也是教徒,也是有原则的…喂!现在可不是在说我的事吧?」 佳佳眨了眨眼,道:「你好像有话还没说完。」 「我不说妳也心中有数,妳不是常跟我们说要积些口德,别嘴上没门似的乱说话吗?」有些话由她自己体味过来,比我说出来要好几十倍。 沉默了一会,佳佳轻声道:「我先代他向你道歉,搞了你的兴致。他这阵子很烦,现在他的公司在裁员,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选上。他父母方面看他年纪不小,也心急了。但毕竟老人家没受过多少教育,本拿不出主意,只会人云亦云,一时催促他存钱买房结婚,转头又想让他趁年轻去进修一下。他这个人一遇到烦心事,就老想着避得一时得一时,最好避着避着,问题就自动消失。」她苦恼地抹着额头,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刚开始拍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任,谁叫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一向要啥有啥?发个脾气几乎无往而不利。自小什么都有父母安排,到头来就变成毫无主见。被父母唠叨两句,要不丢盔弃甲乖乖听话,要不然就像刚才那样乱发脾气,其实本没有自己的想法。以前我想,他的家庭环境是这样的,养成这种格也没办法了。那时想,他本不差,以后工作几年,年纪大一点应该会不同的了。想不到过了这许多年,却还是这样子。唉!我实在搞不懂。」 「姐,就像妳刚才说的一样,有些问题,不是妳现在跟他结了婚,就不用面对的。就算结了婚,他还不是同一个人?毛病都是一样的。」 她有点震惊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道:「你这样想?」 我决定下一剂猛药:「我跟妳之间不用客套了吧?老实跟妳说一句,我觉得他配不上妳。」 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我心里七上八落──不可以助长她的心软,但也不能过火了。不过既然她问我,我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反正这是大实话,将来就是分手了,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她没再说什么,只跟着我回去跟其它人会合。那天晚上我很高兴,人人以为我是为了考到牌而开心──事实是,我知道自己等了很久的机会终于来了!阿恒自掘坟墓,我本不用耍什么手段心机,只要保持耐心等着,相信不久就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还省得我动些什么手脚,日后让佳佳会过意来,反而成为她心里的那刺。其次是知道阿恒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得手,我当然高兴──难道我还该遗憾吗? 当佳佳盘算着要转向管理职系,争取更高职位、更好待遇,要为了未来的家庭生活打算而出国进修,我知道他们快完了──阿恒这种人会真心支持佳佳吗?他只会觉得佳佳爬得更高,就更加威胁到他那小男人的自尊而已。我在这个时候,也开始兼读财务学硕士,卒之在她毕业回来半年后,我也毕业了。我可不像那窝囊小子,觉得比不上人家就一味嫉妒自卑,要是真的介意,就该卯足劲追上去──这道理是从前佳佳教我的! 我看着他们分手,佳佳为此消沉。我了解她,虽然半点也不拖泥带水,断得干干净净,但不代表她不伤心。她很固执,如果还有希望的话,她无论如何会挺下去的。但她也是个很理智的人,没有希望的话也不会自欺欺人。她是会为了觉得某件事「应该做」,而压下自己的情绪,抬头挺去面对困难那种人。 既然她放弃了,她就永远不会回头。我偷偷欢喜,一边安慰她,一边慢慢的改变她对我的固有观念,提醒她我已经是一个大男人,是她可以喜欢的男人。我不能急,一方面是不想再加重她的烦恼,另一方面也怕她会钻牛角尖──如果她觉得还未准备好接受新感情而避开我,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以为再忍耐一下,就可以潜移默化地占据她心里那个位置。我每天定时打几次电话给她,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她有点工作狂,太过黏腻打扰了她的工作,或者让她觉得我没专心做事,只会造成反效果。每当其它人打趣我,说我比男朋友还周到,我都不置可否的笑而不答──脑子没坏的人都会察觉那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能刚盼走了阿恒,又让其它什么男人跑出来跟我争! 两年了,佳佳由最初莫名其妙又有点不自在,到后来习惯了跟我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每晚下班我们一起去买菜做饭,周末有空就一起去逛街看电影,除了没有牵手拥抱之外,我俩跟情侣本没有分别──小芬早给我推给leo了,反正他们早就在计划结婚,就别再挡着我这单身人士的爱情大道了! 佳佳慢慢走出了情绪的低谷,听到阿恒要结婚的消息,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有点唏嘘,有点欣慰,这是坦然接受的反应。我觉得时机成熟了,那混蛋彻底成为过去,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心意告诉她了! 天知道,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是我太自以为是,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整件事的节奏,自以为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如果我早点告诉她,也许她会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们早就欢欢喜喜地成双成对。不然也许她会为了我的心意而惊讶烦恼,那就不会把那么多心思放在那过去的感情上。再不然那晚我拼着让她不高兴,硬要出去把她接回家,她也不会出事! 我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了解她,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为什么我这么蠢!!! 我蜷缩在角落的长椅上颤抖,小芬在背后抱着我,无助地哭。 在恨不得马上死去的懊悔中,忽然一个念头刺进心里──那个罪魁祸首!!! 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猛地抬头──那个混蛋,就是要死,我也绝不放过他! 我不会跑去捅他几刀,这么干脆的一死只是便宜了他。我没试过刻意把人整死,但不代表就没办法──其实人在社会里生存比想象中脆弱得多,本不需要什么权势通天、富可敌国,只要一个在各界拥有不少人脉和关系的人,拼了命要把人整死,尤其是一个不机灵又没有后台的人,死得更快。 我当了多年保险经纪,正好就是三教九流都有点关系的那种人。 我要他失去一切、生不如死──我要他亲手把自己的脖子,伸进绳圈里!!! 小芬被我突然的动作弹起,只懂得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没心情理她,只是满脑子的仇恨。事后小芬说我那时的样子非常吓人,满脸的狰狞扭曲,似哭似笑,问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像被洗脑似的,我没办法再想起来。记忆中只剩下一片无法看穿、浓稠黏腻的血红。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六)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要不是那女孩子还有点良知,警察也够机灵的发现了真相,我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我放下毛巾,把佳佳从新抱在怀里,道:「天主让妳遇到我,大概是要让妳管好我这迷途羔羊。我只服妳的管,所以妳不可以这样偷懒啊。」 那天在我的疯狂和小芬的惊恐中,林沙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身边,口道:「方先生,何小姐,这种时候原本不该打扰你们的,不过我们刚找到张小姐出事的原因了,我觉得应该尽快给你们交待一下。」 我猛地转头瞪着他,声音嘶哑得连我自己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回事?」 「刚才我们的伙计在现象附近逮住一个女孩子,她承认今晚在维园树林里自杀的人是她才对。据她说,张小姐当时发现了她,想把她从绳圈上解下来,怎知道绳圈断了,她跌下来压在张小姐身上,自己也撞晕了。当她清醒的时候,听到有人赶过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匆匆忙忙地逃走。事后担心张小姐的情况,于是又回到现场附近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然后被我们的伙计发现,唯有和盘托出。」 小芬呆呆地问:「不是自杀?」 林沙展点头:「是的,张小姐是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伤的,虽然我知道她现在情况危急,受伤原因没这个重要,不过…」 「哈哈…」视线被涌出的泪水淹没,我疯狂地大笑着,笑得全身抽搐,笑得喘不过气。 好!好!好!!! 不是带着绝望和罪孽去自杀,而是为了拯救生命挺身而出,这才是那个我倾慕的傻女人──什么时候都活得那么坦然、那么正直、那么坚定… 即使她真的为此而死,我敢说她一定不会后悔。 为了她,为了自己,我高兴,我真的高兴… 把头埋在佳佳的颈窝里蹭了蹭,我呢喃道:「前几天阿恒终于打过电话来问候,不过就一句也没说要来看看妳,这臭小子还真凉薄,枉妳跟他一起那么久。我知道妳听了一定会说,人家新婚燕尔,这种时候去关注旧爱搞不好老婆会吃醋,反正他又不是医生,看不看也一样。妳说,他会不会是小心眼,听到我变成妳的未婚夫,不忿妳也有归宿了?妳没听到,他的语气有多酸溜溜!怎样也好,反正我也不乐意见到他,永远消失了最好。」深吸一口她身上的味道,结束了胡思乱想,呢喃道:「佳佳,我们该去洗澡了,晚了人就会多了。」 我收拾了一下用具,抱着佳佳到了浴室,把她放在专门为瘫痪和昏迷病人设计的浴床上,关好门开好暖气,自己先脱了衣服,换上t裇短裤方便做事,然后帮佳佳逐件脱下病服。想起第一次由李姑娘站在一旁指导,我亲自动手替佳佳洗澡的样子就好笑──第一次看到我朝思暮想爱人的胴体,我提醒自己要冷静,幸好还没出洋相。但想起一旁还有人看着,脸上就不由自主火辣辣的发烧,全身硬梆梆的,动作像机械人一样。李姑娘看我笨手笨脚又紧张尴尬的样子,就取笑我:「瞧你这样子,看来你们真是一双守礼的小情人。其实男人力气大,照顾病人比女亲友安全多了。你要用力抱稳,支持着她的身体的重量,让她安心地倚靠着你。身体湿了会容易滑手,绝对不要因尴尬害羞而松手。最重要的是保护她的头颈,千万别让她的颈部过分后拗而导致颈椎受伤,不然后果很严重。其实昏迷病人不一定完全没有知觉,有些病人醒过来,会记得亲人跟他们说过什么话,身体接触也会让他们安心,所以平日即使不洗澡,也要多些她、抱抱她,这对康复是有帮助的。」 我她的头,轻声道:「佳佳,我先帮妳洗头发。」 李姑娘说,照顾昏迷不醒的病人时,每做一个动作都得跟他们说说。她说:「你试想想,如果换了是你,在自己浑身无力又睁不开眼的时候,忽然有人把你摆来弄去,你又没办法叫他停手,那有多难受?所以你要做什么,先告诉她一声,让她知道是谁在照顾她,让她不要怕。」所以我习惯了每做一件事,就先跟佳佳说一声。 我试了试水温,用莲蓬头先把她的头发弄湿。动脑手术的时候把佳佳的头发都剃光了,为了方便洗伤口和减低感染机会,拆线前一直维持着剃光头,现在才长回寸许,洗起来并不难。我在手上倒了一点洗发,慢慢揉在她的头发上,短发上去有点刺刺的扎手,但头发在指缝间溜过的感觉很温馨,让我的心情有点愉快。难怪李姑娘说替病人洗澡其实没想象中的难受,有时甚至是快乐的──手上感受着佳佳的体温、脉搏、皮肤的弹,就等于感受着她的生命力,比看着她一动不动塑像似地躺着,感觉好得多了。我小心翼翼地托起佳佳的脑袋,清洗脑后的头发,手指到微突的伤疤时,力度自然轻了几分。 「佳佳,脑袋的伤疤好像平了一点,医生说那里可能会秃了一块,不过也不用担心,女人头发长,那疤痕也不大,盖着就看不到了。」 洗发一定要冲干净,不然皮肤会溃烂。我仔细地冲洗干净头发,然后开始洗身体。我熟练地在佳佳身体上涂上沐浴,这是院方介绍刺激低且有消毒功能的配方,然后用海绵轻轻擦洗,这样做可以促进皮肤的血循环和新陈代谢。擦洗时要仔细留意皮肤上有没有异常情况,特别是有绉折的地方例如耳后、腋下、/房下和大腿内侧,容易因出汗而发炎,而经常压着受力的位置如臀部、膝盖内侧等就容易坏死溃烂,仔细检查身体也是帮病人洗澡的其中一个目的。冲洗干净之后,我拿出消毒药水和绵花,帮她清洁下/体。因为经常着导尿管,会容易发炎。 终于洗完了,我满头大汗全身湿透,苦笑着瞄了瞄自己神奕奕的部位──虽然神上我不觉得自己欲/火焚身,也确实没有那个心情,但男人就是这样,生理反应总是很直接。除非是太监,大概没有任何健康男人像我这样子抚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裸/体,还会毫无反应吧?换个角度来想,也许我该庆幸,自己十分健康正常。 帮佳佳抹干了头发,穿上浴袍,我背过身去随便冲了冲身上的汗,顺便冷静一下──总不能以这种有伤风化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走动。重新换好衣服,我把佳佳抱回病房,拉上窗帘,锁上门,继续进行余下的工作。 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我让她的脸倚在我的颈窝里,用吹风机慢慢帮她把头发吹干。手指拨弄着她的短发,忽然想起:「对了,前天我去见客的时候,刚好看到妳以前说过的那种长长尖尖还有个毛球的睡帽,我买回去洗干净了,差点忘了拿出来给妳。」看头发差不多干了,我伸手在包里把帽子掏出来,帮她戴好。大概因为洗过澡血循环好了点,她原本苍白的双颊明显出现两团红晕。我亲亲她的脸,笑道:「果然很可爱呢,怪不得妳会喜欢。」 拉开腰带,我把佳佳身上的浴袍脱下,然后把她抱回床上放下。拉了个枕头让佳佳趴在上面,我在床头拿出,开始帮她按摩。 昏迷病人的新陈代谢缓慢,皮肤会比较干燥,血循环也不好,所以洗完澡最好帮她用全身按摩,尤其是长期卧床受力最大的后背和臀部,还有容易出现静脉血栓的小腿,更加不能忽略。我抓着她的脚,稍为用力地沿着她的小腿向上推。卧床三个月,她的肌越来越少,越来越软绵绵的缺乏弹,似乎要给她多一点运动才行。按摩完毕,我把她翻过身来,帮她穿好防止静脉血栓的压力袜,继续按摩。 记得阿明有一次来探望的时候,知道我给佳佳洗澡,挤眉弄眼地打趣我:「你这小子,给你占尽便宜了!」 我抬头看着他,他倒是楞住了,然后嗫嚅道:「好,我闭嘴,你别这样的眼神…我就是不想看你这样子,才跟你开玩笑的。」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握着佳佳的手贴在脸上,说道:「没事,可以光明正大地吃豆腐,确实值得高兴。」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从手臂推揉到肩头再向下移,轻轻在她柔软嫩滑的脯上抹上,美好的触感让我情不自禁地抱着她,把脸颊贴上她的左,耳畔听着缓慢但有力的心跳,我的神慢慢放松下来。 「佳佳啊,我乘人之危,把妳全身上上下下都非礼遍了,妳怎么不起来跟我算帐呢?」 「奀猪的生日快到了,妳答应过要给她办大食会的,如果妳不起来,她会很失望的。妳记得那年吗?妳发了高烧,还是撑着起来,要去给她买礼物。妳说,奀猪渴望了好久,渴望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要给她买礼物,不可以事后再补买就算。那次高烧40度妳也撑得起来,这次也可以吧?」 「也罢,我知道妳一定也在努力,先不催妳了。现在先穿好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换好衣服,刚开始帮佳佳做病人的被动运动,小芬就来了。 「今天这么早?」 「考试期间,我这教美术的当然可以早点下班。我回家做了饭,知道你一定在姐身边,所以带来跟你一起吃。」看我正抓着佳佳的左腿,循环地让她屈伸髋关节,小芬洗干净手上前说:「做运动吗?我也来帮忙!」 「不行,每次只能动一条腿,不然后腰的压力会太大,反而会受伤。妳拿床头柜里的脸霜出来,替她涂脸吧!」 「嗯。」小芬坐在佳佳床边另一侧,拿出美容,笑道:「姐,妳知道吗?阿嗣点名要我买的都是好东西啊,连我也不舍得用呢!等下妳醒过来,说不好皮肤比以前还好。」 之后我们围在佳佳床边,一边闲聊,一边吃饭,除了佳佳不会答话之外,这情景就跟以前我们三个在家里一起吃晚饭的日子一模一样。饭后我洗净碗筷,小芬把佳佳换出来的脏衣服分开,普通病人服交医院洗,袜子、帽子等私人物品拿回家洗。这些日子来,我全力照顾佳佳,小芬和leo则当后勤,负责购买日用品和洗衣服之类。多得他们,我才可以在照顾佳佳之余,每天还能整整齐齐的去上班,而佳佳需要的东西也无一或缺。趁小芬拿病服出房,我在佳佳耳边道:「患难见真情啊,leo虽然比较木讷,但看这些日子来他尽心尽力,既要安慰小芬,又要帮她照顾妳,也毫无怨言。小芬嫁给他,日后一定会幸福的,妳说对吧?」 一切完成,我们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我牵着佳佳的手,却问小芬:「妳说,佳佳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做了这些事?」 「姐在这方面是有点迟钝,但这两年来,我作为局外人,确实看到你们之间的转变。姐这辈子最看重真情,对过她好的人她都会一直记着,何况是你?你拿真心待她,她明白了,只会还给你更多。」小芬答道:「姐对你,已经不同以往了,虽然她自己也未必察觉。」 我知道,潜移默化的战术还是有点成果的。那天狂风暴雨,晚一点要挂八号台风讯号,佳佳第一次打电话问我,方不方便驶车来接她回家,我开心得简直恨不得马上飞到她面前──佳佳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来,怕会麻烦别人,所以从来都是我主动要去帮忙她的。我明白这种微妙的心态,既怕倚赖了人,更怕那个让她满怀期望的人,在她有需要时却不肯帮忙,让她失望。那天我们在车厢中,暴雨在车窗上流淌着,就似一道水帘把外面的世界隔绝了。香港人都很急,只要后面的司机看到你的车前有丁点空间而你不动,他们就会在后面疯狂响号。我第一次感谢这种烦人的习──因为我得紧握着方向盘,在塞成一团的车阵中一寸寸的小心移动,佳佳怕我饿坏,就把之前在超市抢购回来的面包撕成小块,慢慢喂进我嘴里。因为大部分东西都在行李箱里拿不到,所以我们唯有两人共饮一瓶可乐… 别说是困着两小时,就是永远困在路上,我也甘愿。 人的一生到底追求些什么呢?钱赚得再多,也未必及得上这几块面包和几口可乐,能让我欢喜得像整个灵魂都要飘起来。 也许,爱上佳佳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刧数,这些年来,日日夜夜,我没少受苦头。 不是没想过放弃就好了,嘴巴也懂得叨念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老生常谈来规劝别人。人就是这样的了,说的容易做的难,明知道会遍体鳞伤,还是自己一头栽下去──如果大家都那么看得开,这世界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吧! 其实,我宁愿自己永远看不开。 佳佳于我,是亲人也是爱人,是照顾教导过我的长姐,也是我渴望照顾怜惜,我心爱的女人。我的生命中如果少了她,就会缺失一大块,再不完整。 而现在,她终于像我渴望的那样躺在我怀里,任由我照顾她、担心她、疼惜她… 轻轻印在她的唇上,暖暖的、软软的感觉也印在我心上。我轻拥着她,在她耳边道:「佳佳,我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看妳。」 心里既酸且涩、又苦又甜。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在跟她道别时,亲亲她的小嘴,诉说我的不舍,然后在再次见面时,拥着她轻吻,说一声:「我来了。」 我这样子,算不算得偿素愿? 小心替她掖好被子,我站直身子,背后传来小芬带着哽咽的祈祷声。 我抬头看着挂在床头的十字架,也开始祷告。 他们都说,凡事祷告,凡事祈求,天主会听到的。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多大信心,现在我终于愿意相信。 天主,我以往不够虔诚,但请祢这一次,务必要听到我们的祈求。 请祢保佑佳佳平安无事,请祢让她回来我们身边。 阿门。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在线阅读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肉文屋 /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素愿(现代 阿嗣番外)(七)(完) (三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八)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一方面努力喂食自己,一方面努力周旋於後的老中少三代之间。 小四在我跟他搭档好几次,把他的兄弟们杀个片甲不留之後,终於达到心理平衡,之後大彻大悟地不再太执着於输赢。大家玩熟寻凶游戏之後,也是各有输赢,局面并不一面倒,证明了老大的基因在智力上的优越。後来我又做了清朝版的「大富翁」丶飞行棋和跳棋,每种拿出去玩之前,必先给老大过目以免踩着什麽地雷。 其实我更熟悉那些策略游戏,不过那些主题都不适合玩──risk(战国风云)和diplomacy(强权外交)都与战争有关,会让人告状说後干政,elfenland(灵王)*虽然不是打仗,却是灵国度版九龙夺嫡,题目敏感,也得跳过。 (*德国图版游戏,主题是几个灵王子争夺民众支持,以继承灵王宝座)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不过在做清朝版大富翁时,还是被老大说教了。 老大拿着图版边看边说:「妳看这大街多奇怪,钱庄旁边居然就是衙门。」本来格子里的应该是街名,但我不清楚清朝的街名,索转为店铺,把大富翁改成垄断商行的游戏,反正就是同一意念──大富翁英文原名monopoly,意思就是垄断。 我不解地问:「不行吗?」我觉得很有安全感啊,钱庄开在衙门旁边,就不怕大贼来打刧了。 「钱庄是外间商人行号银钱来往之地,其中奥秘甚多,哪有开在衙门旁这麽明目张胆的!而且两者如此接近,会让人以为官员借此地贪污受贿。还有这个,这是什麽?」老大用食指敲敲角落的某一格。 我看了看,答道:「怡红院。」 「做什麽生意的?」 「…青楼啊。」 「荒唐!!!妳一个名门闺秀丶皇家媳妇,居然惦记着这种不乾不净的地方…」老大给气得吹须子瞪眼睛,平常也不觉得他这麽罗嗦,这次却足足把我从头到脚教育了十五分钟──别怀疑,因为我一边被教育,一边看着据说是以前老大送给佟同学的西洋座钟数时间。 「…说!到底是谁在妳面前,提起这种地方?」 汗,青楼的存在有这麽奥秘麽?不应该就像711一样──「梗有一间喺左近,半夜三更都可帮衬?」这年头逛青楼,应该是一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啊!据蕙兰说,「我」小时候也不是那麽深闺,起码在老大在外避痘的时期,「我」常常会跟着额娘出门去看他。 我低着头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大实话,为什麽客栈都叫悦来客栈,青楼都叫怡红院?我哪知道是谁开始用这套路的。 最後,怡红院被改成致远斋,青楼变成书画店。 转过头去我却听到老大在咕噜低骂:「连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也记得,偏把我忘得一乾二净,真是岂有此理!」 後来向蕙兰打听才知道,原来以前由佟府到老大避痘的外宅途中,会经过一家叫怡红院的青楼。因为硬要避过的话要绕一大段路才行,所以每次经过那附近,佟家的大夫人即是「我」的额娘都会很不爽地吩咐轿夫走快一点。 …原来电视编剧真的有做足考证功课! 总之,经过老大的批核之後,陆续有不同的游戏面世。某天太子殿下到来,很给面子地接受我的邀请跟我们一起玩,之後也成为我的不定期玩伴,这实在比绞尽脑汁找话题好得多。除了大阿哥之外,爱新觉罗胤x系列基本上全部都是我的玩伴。 正如有人说,麻雀台上选女婿,游戏桌上同样是个观察格的好地方。 太子骄矜,小三温文,小四坚毅,小五敦厚,小七和顺,小八机巧,小九敏锐,小十鲁直,玩起来则各有千秋。别以为小十年纪小又这种朴实个,就会及不上他的兄弟们。小十看问题的方式很直接,当其他人大绕圈子乱成一团的时候,偏偏他就可以直奔主题,有时会出人意表地後来居上。女孩子们也是各有个,其中四格格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不时会冒出一些新奇念头,跟她搭档非常有趣。 真是好玩极了! 至於小孩子的母亲大人们,就远远没那麽好玩了。她们倒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不停的在勾心斗角,说的话句句刁钻丶字字珠矶,几句话就把人气得吐血。其实皇真的是个规矩很严厉的地方,说的话丶做的事都有讲究,如果真的像那些斗古装片那样,有十条命都不够死了,尤其是对着我这现任「摄六事」的皇贵妃。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跟这些女人交往真的可以闷死人,偏偏不成文的规矩里,大家都要隔三差五的来跟我这大老婆请安,才叫尊重。 惠妃某天来向我请安,闲话家常了几句,就拿出一些图纸,道:「臣妾今日带了一些刺绣图样来,给佟姐姐过目。」 我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一轮,答道:「确实很致,惠妹妹好巧思。」 本小姐在廿一世纪对於针线活的技术水平,最多就是帮阿嗣把掉了的衬衣钮扣缝回去而己。事实上,他自己缝的比我的还好看,只不过他老是说:「让人知道我连个帮忙缝钮扣的人也没有,感觉很悲哀」,赖着非要我动手不可。我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奇怪男人心态,如果是女朋友缝的,还可以拿出来炫耀一下,我缝的又有什麽特别了??? 算了,反正举手之劳,高兴就好。 看着手上的刺绣图样,我翻来覆去,完全有看没有懂,好像就是有一堆云围着一只鸟吧!其实就是绣好了,也不见得我就懂,反正我从来搞不清楚哪一只是鸳鸯,哪一只是凤凰。 惠妃讨好地道:「佟姐姐妳看,这牡丹围绕中凤凰展翅,生动又贵气。如果佟姐姐喜欢,臣妾这就呈送佟姐姐。」 原来是花不是云啊… 「啊,那我就多谢惠妹妹了。」 我自己不会绣花,这承乾里却有好些女会绣花。据蕙兰说,佟同学以往会给大家不少活计来做,绣花丶做衣服丶保养首饰,或者侍候她赏玩古董丶练习书法之类,而我最多就练习一下写字以求摆脱「文盲」而已,其他的都不用她们侍候。另一方面,人们最近终於研究出我可以接受的阿胶食谱──就是人参乌**阿胶炖汤。人参和乌**味浓,刚好盖过那怪味儿,又跟我喝惯的广东汤水感觉相似,比之前的容易入口多了,李太医也说这汤水适合我。既然收货,大家就不用折腾下去,於是忽然又变成无事可做。本来也没什麽的,不过後里到处都是眼睛,为免无所事事的倒过来让人责怪他们懒惰,我唯有创造需求来让大家动手──太子丶小四和小八因此额外多了些日常衣物丶绣花枕头之类的。惠妃交来的图样真个多多益善,让我又有些什麽让大家拿去消磨时间。 「只要佟姐姐喜欢就好了。」 「哈哈…」 我和惠妃打了几句哈哈,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没办法,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要说女红呢,明显我不是这种专业的。 要说衣装发式,基本上都是蕙兰在拿主意,直接找她谈比较好。 要说宝石玉器,我还懂一点──比较大比较亮的宝石,一定比较贵!至於玉器嘛… 要说八卦呢,我「失忆」了,连谁是谁也搞不清楚,而且这种话题很容易过界,还是少碰为妙。 唯一还可以谈谈的就是儿女,其他妃嫔妹妹来到,我都是跟她们谈谈儿女经。在现代,我这种年纪的人,朋友跟同事很多都已结婚生子,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很多时话题都会围绕着小孩子。我虽然还没结婚,可是对於这种话题也早就驾轻就熟。妃嫔妹妹当中,最喜欢这种话题的,出乎意料地居然是宜妃。本来看她的样子,还以为她是那种把孩子都交下人带,自己就管着一派优雅样子的典型贵妇,怎知道原来她是那种一牵涉到孩子,就事事亲力亲为的那种老妈。我以前的同事中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她一天到晚都很忙──公事当然不怠慢,私事上不管是儿子上游泳班还是给婆婆庆祝生日,同样是一件不落下,那种干劲和效率实在让人叹为观止。我那时就感叹──他日成家立室,得好好学习一下才行。宜妃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小五丶小九还有只有三岁的小十一,所有吃的穿的,她都会细心安排。我跟她闲谈时,最常谈到的就是小孩子的饮食──我在孤儿院替孩子们搞生日会和大食会早就驾轻就熟,所以对於小孩子的营养需要和喜好我也小有心得。有一次宜妃提起小九偏食,这小家伙脾气很拗,要是让他发现膳食中有他不喜欢的蔬菜,他就索什麽也不吃,吓得爱子心切的宜妃只敢让他吃他喜欢的点心甜点之类的东西。别看他那小身板,我抱过他,他可有个小肚子呢! 於是,我们花了不少时间,变着法儿把小九讨厌的东西改头换面,让他不知不觉中吃掉。这事情做起来满有成就感的,我们也越玩越上瘾,甚至有点偏离了本来单纯地想要营养均衡的目标。我们三天两日就在承乾里嘀嘀咕咕,玩着如何把不同的东西喂进小九嘴里又不让他发现的游戏,不知道小九小朋友的眼皮有没有跳? 对着惠妃,这一招就没有用了。胤x系列中,大阿哥跟我最不熟。跟惠妃说小八的事呢,又说不上几句──没办法,小八始终不是她亲生的,而且实际上小八从小住在阿哥所,基本上是由嬷嬷和太监带大的。虽然名义上是养子,也会定期请安,但其实我见小八的机会比她还要多。 清朝对外戚的防范真是又严格又矛盾,一方面不鼓励皇子跟自己的亲母接触太多,以防外戚势力坐大,另一方面,又知道不能真的让皇子们完全没有母家势力可以依靠──皇家势力也要由下面的人推捧出来的。於是,以母亲地位为分界,那些位份比较高的妃子,即是本人得到老大的认可,或像佟同学这种母家地位显赫的,就可以跟这些皇子们亲近一点。这样就让皇子们拥有母家的关系之馀,又保证权力集中在自己人手上。至於会安排孩子们每天跟我请安,一来是传统观念中对嫡母地位的重视,二来大概是让孩子们日後长大也有我撑腰吧,所以孩子的生母一般也很乐意让我找他们玩。 政治啊…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没见过小四和小八的娘亲们。有一次问起蕙兰,她说:「卫氏只是个答应,没有来也是应该的,至於德妃…」忽然有点不屑又带点愤愤的道:「奴婢不知道!大概有人以为自己生了几个阿哥,连本份也忘了吧!娘娘,那些没规没矩的,犯不着跟她生气。」说完重重哼了一声。 我哪有生气,我觉得妳比较气啦!我看蕙兰这种样子,不敢再问下去,反正不见就不见,也没什麽的。不过到底「我」跟德妃有什麽过节了?小四平日夹在我们中间,会不会很为难?我倒没听他说过这种事情。 德妃怎麽都好,反正我没见着人也无谓烦恼,太后那边才是真的费煞思量。 (三十八)在线阅读 (三十八) 肉文屋 / (三十八) (三十八) (三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三十九) 人家说三年一代沟,我跟太后中间就横亘着一百多个代沟,遥遥相对。 太后事实上并不老,才只不过五十岁左右,对现代人来说,这年纪的人身体机能还没严重衰退,儿女大了不再困身,大部分所需所求早己有了定案,这才是人生中最自由自在的时候呢!对男人来说,这种年纪拿杰青的大有人在,甚至还可说是正当盛年。问题是,太后给关在里太久了,生理上和心理上已经变成真正的老人了。 跟老人家相处,对我来说本来也不是问题。因为我出身的孤儿院,其实是教会建筑群中的一部分,旁边有神父和修女们的宿舍丶老人院和教堂,两院之间常有共同活动,所以我自小就经常有机会跟老人家接触。长大之後,才听到郭神父说起这样安排的原因──孤儿的成长过程中缺乏亲密成年人的关注和跟他们分享生活经验机会,倒过来院里的老人家天天就盼着有人来探望,渴望热热闹闹地被儿孙围绕。这两班人多多接触,刚好互相提供对方所需的东西。老人家的关怀对孤儿来说是很珍贵的,而对老人家来说,小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跑来跑去,可让枯燥乏味的生活得到滋润,变得比较有生气,实在是一个双赢的好主意。 所以,一般人很烦老人家念叼陈年旧事,我却早就习惯,全当作故事来听,有时甚至会得到一些设计游戏的灵感。而听太后说故事,就更加让我大开眼界──太后是蒙古人,而且是个清初的蒙古人,那些让这里的人听得耳朵长茧的草原游牧民族日常生活琐事,对於我这个对历史不甚了了的理工人来说,却很新奇有趣。大部分人虽不敢嫌弃,但确实对太后的话缺乏兴趣,反应难免不够热情,所以每当我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太后不单只不嫌烦,还高高兴兴巨细无遗地跟我解释。听着听着,如果我有机会回去原来的时空,绝对可以搞出一个大漠英雄传之类的rpg! 每次看到太后说起草原时,脸上流露的向往和眼光中的喜悦,我就不禁替她难过──几十年前还是个小姑娘的太后,曾经紥着大辫子,骑着马在大草原上自由奔驰。每当风吹过,她眼前的草地就像被上天的大手抚过的上好皮毛一样,柔柔地像波浪似的随风起伏摇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天是蓝色的,空气是清冽的,草原上的男子像苍鹰一样勇悍骁健,女子则像马儿一样美丽活泼。快乐时高声歌唱,难过时放声大哭,在那片大草原上,那个天真纯朴的小姑娘总被亲人温暖地包围着。 有一天,小姑娘忽然嫁入一个装潢华丽却冷冰冰的皇。那双曾经在草原上奔跑的脚,被无形的规礼仪缠成残废的小足,从此再没机会恣意迈步,最远只能走到御花园去散步,几十年不变的在那片方寸地上被人簇拥参扶着绕绕圈子。从没对自己温言笑语的丈夫,来不及了解就早早逝去,最後成为她在紫禁城里漫长沉闷的记忆中,一缕若隐若现的幽魂。 唉!造孽啊! 相处下来,除了本身带着佟同学那份感情外,我跟太后也日久生情。 虽然个丶相貌和处事上完全没有共通点,不过太后让我想起李校长。 我的人生中最重要丶对我影响最深的长辈,并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李校长。 李校长是教会的义工,我刚进孤儿院的时候,她已经七十多岁,但样貌一看就让人知道年轻时是个美人。她的年纪虽然已经很大,但依然头脑清晰丶明能干。以前在院里,十年如一日也可以看到她穿着旧式旗袍的苗条身影,在各处忙来忙去。李校长的丈夫年轻时因病去世,之後她一直寡居。她跟我说,由学校退休之後,她手上的大笔退休金可保证晚年生活无忧,她也没有什麽心愿未了。她考虑了一下,反正自己并无儿女,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与其无所事事的关在家里养鱼种花打发日子,过着所谓的优悠退休生活,不如把剩下的人生贡献给有需要的人。她在教育界工作几十年,拥有不少人脉和经验,正好可以利用这些资源,来为有需要的人谋福利。於是她把自己的财产处理好,留下足够的养老金之後,就索搬到修女们的宿舍去,去世前一直在教会里做义务工作。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很难说,我入院那天是她接待的,我们可算是一见如故。在我心目中,李校长既有女的优雅温柔,也有男的坚强干练,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学习榜样。她也确实教了我很多,不管是课业的问题丶人生的方向,还是文化修养和感情交流,她对我也处处提点帮助。我们就像一对祖孙一样亲密,无话不谈,她作为教育家的渊博知识,为来自小家庭又变成孤儿的我,打开了展望世界的窗口,让我可以看得更高丶更远。 当初我会选择理工科也有一部分是受她的影响──李校长本身的专业是数学,得到她的教导,我的数学成绩也特别好。当年选科的时候,大部分老师都劝说,女孩子选会计之类的科目比较稳当。但我早就对电脑游戏开发有兴趣,在我入大学的1994年,电脑远远不及现在普及流行,互联网技术才刚在美国冒头,孤儿院更加不会有这样先进的设备。我一方面对这科目有浓厚兴趣,一方面又怕自己全无基础会跟不上,或将来就业有困难──我不像其他人一样,找不到工作也有家人倚靠,所以必须自己先想好以後的路。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校长跟我说:「人只活一辈子,要好好想一下自己到底想要怎样活。佳佳,妳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没有任何选择是全无风险的。妳想想,人人都想着选会计科,毕业後好找工作。那麽,当将来一大堆念会计的人出来社会做事,竞争的人太多时,岂不是也很难找到工作了?我这辈子教出很多学生,到头来觉得孔子说得最对──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那些最後有所成就的学生,未必是在学校里成绩最好的,而是那些真正喜欢自己所学的。妳的天份很不错,我相信不管什麽科目妳也可以应付得了,不用妄自菲薄,勇敢一点吧,天主会为妳安排好以後要走的路。」因为李校长给我的分析和鼓励,我才有勇气踏入自己喜欢的行业,我一直很感激她。 在我大学毕业时,李校长也八十几岁了,那时我就想,她始终年纪大了,到有天她真的跑不动,我就接她同住,照顾她颐养天年。怎知道在我毕业那年,某天她在办公室晕倒,就这样因为脑溢血去了。那时的我才工作了两个月,又刚和阿嗣小芬搞定租屋的问题,本想着再过几个月手上的钱宽裕一点,就跟李校长到外面好好吃一顿庆祝,怎知道一下子就成永别。 我一直很遗憾,错过了回报李校长多年来的照顾和关怀的机会,那怕是用自己赚的钱,周末请她上酒楼吃点心这样的小事,我也没有机会去做。 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 眼前的太后,正好作为我的移情对象──虽然现在的情况是倒过来她比我长命得多,我得抓紧时间。 想一想,我这穿越经历真是节目紧凑──在大概一年的时间里,我要代佟同学孝敬太后丶原谅老公,还要疼爱儿子。佟同学啊,妳在天有灵,是不是该发工资给我呢? (三十九)在线阅读 (三十九) 肉文屋 / (三十九) (三十九) (四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 对我来说,陪伴太后真正有难度的,是太后神不好了,要我给她说话解闷的时候──我到底有什麽可以跟她说的?我失忆了啊!平日的生活琐事,没几句话就说完了,真的要没话找话,就唯有说故事了──我虽然擅长说故事,可是要说出配合太后口味的故事,让我很伤脑筋。 面对小孩子,我大可以改篇一些童话故事来充数,男孩子对於小木偶奇遇记丶大人国与小人国之类的幻想历险类故事接受度很高,太后却对这一类型故事兴趣缺缺。女孩子则比较喜欢海的女儿丶白雪公主之类的故事,可是我不敢跟太后说这些──海的女儿说的是公主嫁给异族的皇子却又得不到宠幸的故事,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雪公主说的是後妈,那个…太后也算得上是老大的後妈,万一有什麽联想就糟糕了。 超脱了这个时空的故事不能说,而我熟悉古代故事也是地雷处处。古龙的故事大部分太超过清朝人的道德接受度,要全部改正过去实在太高难度。金庸系列比较没这种问题,但除了侠客行和连城诀之外,其他也是地雷密布──金老爷子热爱描写汉人和外族的冲突,不是打蒙古鞑子就是反清复明,我要怎样窜改,才可把故事变成满蒙和谐版本?那些故事一旦改换背景,就完全不合逻辑了──郭靖不跟成吉思汗决裂与蒙古人开战,他还是什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啊?笑傲江湖是没有特别的时代背景,但如果把里面的政治讽刺完全和谐掉,这个故事也没啥好说了! 已经踏入六月的梅雨季节,这天的雨下得颇大,我整天没有出去,也差人去告诉小毛头们下学後早早回去阿哥所,不要来我这里,以免哪个被雨淋湿着凉了。这年头的人不知怎的,个个看着练得结结实实,却动不动就病倒。平民百姓条件不好也就算了,皇这种地方什麽没有,可是老大的孩子夭折率还是蛮高的,最好小心为上。我一个人从早到晚窝在游戏室里,一边想着要给太后说什麽故事才好,一边为手里拿着的竹签上色,制造大清版mikado──简单来说就是把一扎竹签随意丢在桌上,让竹签互相交叠散落在桌上,然後大家用手在不能动到别的竹签的条件下,尽量把竹签拾起,不同颜色的竹签分数不同,最後看谁拿到最高分数。这游戏对大人来说也不容易玩,那些圆圆的竹签叠在一起,牵一发动全身,手稍稍一抖就会碰动,失去拿分的机会。对小孩子来说,这既考验他们的分析组织能力,又考验他们小手的灵活度和稳定。以前我们围着玩这个,小芬最在行,擅长画画和做手工的人,手当然特别灵活稳定,阿嗣也很不赖,很多时都能羸我。最差的是阿明,他个比较毛躁,又没有耐,常常气得拍桌子。 想着小时候的事,我忍不住的傻笑出声,反正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就算莫名其妙地发神经也没所谓。 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对啊!可以跟太后说粤剧故事啊! 太后格里有着蒙古人的直爽和纯朴,汉语也没学过多少,对比复杂和曲折的小说情节,她更欣赏一些简单直接,容易理解,又有个好结局的故事。粤剧本来就是平民艺术,故事容易让人明白,人物感情纯朴真挚,而且一般会大团圆结局! 成!这个应该行得通! 一般的香港年轻人对粤剧没有什麽认识,但我不同,因为老人家们大部分喜欢粤剧,这更是李校长的业馀爱好,所以我对粤剧故事很熟悉。只要别抽风拿错帝女花和昭君出塞来说故事,那就万事大吉。 刁蛮公主憨驸马丶白免会丶凤阁恩仇未了情丶紫钗记…这些有情人终成眷属,奸人终於得到应有惩罚的剧目,应该全部符合太后的胃口。 这些剧目我全部朗朗上口,因为我在两院联欢等场合参演过不只一次,有时做配角替当主角的老人家们串场,也曾经做过主角,平喉丶子喉*都唱过。那些对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转为故事形式说出来,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平喉是自然声唱腔,多是男声唱法,子喉是假声女腔,大部分是花旦即年轻女角唱腔。女人唱平喉反串男角,最有名的自然是任剑辉,现在的盖鸣晖也是个中佼佼者。) 越想越兴奋,我丢下手上的竹签,跳起来清清喉咙,马上李十郎魂魄附体似的念白: --小玉妻,请你饮过呢杯,就算十郎陪过不是。 当年李校长教我,我的自然声不算低沉,但勉强把声线压下装豪,唱出来会很难听,所以应该把声线弄得圆润丰厚,做出男中音的效果,就是不错的平喉了。 转身扮作接杯,提气装出一腔悲愤,摆起身段做手,以假声念白: --君虞,君虞, --妾为女子,薄命如斯, --君是丈夫,负心若此, --韶颜樨齿,饮恨而终, --慈母在堂,不能供养, --绮罗弦管,从此永休, --徵痛黄泉,皆君所致, --李君,李君,今当永诀矣。 用力一甩手,身子一歪,扮作小玉掷杯昏倒。 越玩越上瘾,窗外被水气蒙住的上弦月极为应景,我换回男声,抬头向月,唱道: --雾月夜抱泣落红,险些破碎了灯钗梦。 --唤魂句,频频唤句卿,须记取再重逢。 --叹病染芳躯不禁摇动,重似望夫山,半崎带病容。 --千般话犹在未语中,心惊燕好皆变空! 唱罢悲叹: --小玉妻! 这一曲剑合钗圆,就是我第一次当主角踏台板之作。当年李校长组织院童,一起排练这个剧目,作为两院圣诞联欢的表演项目。男主角李十郎是我,女主角霍小玉是阿嗣,两人都是反串──只有十岁还没转声的阿嗣能当小生吗?由我来反串小生就自然得多。 我们这班小毛头虽然很辛苦的练了一个月,但当然比起人家受正规训练的差得远了。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什麽正式的表演,也没有人会计较这些。台下看表演的大人们,比起看我们一本正经的表演,好像更喜欢看我们在台上「虾碌」──有人走错了位置连不到戏丶有人忘了对白一片茫然丶有人唱错了段半途停下,台上的大家七嘴八舌的纷纷提示,弄得音乐也得停下,等我们再组织好才可继续。我跟阿嗣是主角,戏份最多自然虾碌也最多,我彩排时常常忍不住笑场,幸好正式时还忍得住,本来以为还好,怎知道来到最後一段,我把紫钗在阿嗣头上的假发,一不小心没有稳,阿嗣动了几下,钗掉下来滚了出去,我连忙追着去拾。阿嗣因为接下来的动作是要倚在我身上装病弱吐真情,我跑掉了,他就连不上戏,心里一急提着裙子追在我後面,等我把钗拾回,他又马上一副快死的样子倚在我身上继续扮娇弱,惹得哄堂大笑,李校长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只能拿着手帕抹泪。 我在台上自我催眠:联欢会,本来就是要大家高兴的,没事没事。 唱完男声段,我又斜斜歪着,虚弱地唱女声: --处处仙音飘飘送,暗惊夜台露冻。 --雠共怨待向司控, --听风吹翠竹,昏灯照影印帘拢。 看看自己投在窗纸上的影子,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很有意境,继续很入戏地悲声念道: --雾夜少东风,是谁个扶飞柳絮? 我弹起来,用男声念道: --是十郎扶妳。 向旁一推,哀怨地念道: --生不如死,何用李君关注! 再次站好,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仰天长啸的模样,用男声唱: --愿天折李十郎,休使爱妻多病痛。 真假声交替着唱曲念白,需要很好气量才应付得来。我这残破之躯,刚才唱了几句,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得先休息一下。我扶着桌子坐下,一边气喘嘘嘘,一边却因想起以前排练的趣事而偷笑。 以前练习时唱到这一句,我总是忍不住的笑场──看着阿嗣那张小脸一脸哀怨,拈起兰花指把我推开的样子,实在很搞笑。偏偏在那时候我却要装出一脸悲痛,两者反差太大,让我更有暴笑的冲动!!!旁边演丫环的小芬看着我笑,也是忍俊不禁,不过她是配角,可以背过身去偷笑,我就被逼忍笑忍得几乎面肌抽筋。 嘿嘿笑了几声,抬头看着外面的月光,我慢慢静了下来。 阿嗣,小芬,你们现在还好吗?我的事有没有给你们麻烦呢?小芬的婚礼筹备得怎样?阿嗣之前神神秘秘说要给我一个惊喜,那到底是什麽呢? 我…我很挂念你们…我很想回家… 「佳佳。」 身後的门口忽然响起一下轻唤,我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泪,站起转身,垂下眼睑盖着眼中的红丝,迅速扯起一丝笑容,低头招呼道:「烨儿,今天来得很早啊!」 (四十)在线阅读 (四十) 肉文屋 / (四十) (四十) (四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一) 老大慢慢走向我,语气虽淡然,却让我莫名地觉得气压有点低:「哦,今日兴致那麽高,我以前倒不知道,原来妳会曲。」 「左右无人,我随便乱唱,自个儿解闷嘛。」我乾笑几声,转身殷勤地去为老大倒茶,趁机把那点不合时宜又难以解释的乡愁敛去,一会儿觉得样子应该恢复正常才敢走近老大。 转念一想,无缘无故老大在散发什麽低气压啊?难道是听到我唱曲不高兴了?我记得以前的人对戏子很有偏见。 哎呀!又要被教育了吗?这次又要教育多久啊!我明明一个良家妇女,为啥一次两次让人教训不守妇道了??? _~~~~~ 我向坐在榻上的老大递上茶杯,小心翼翼地问道:「烨儿,我…是否不合规矩了?」 老大接过,和颜悦色地道:「我真的那麽可怕吗,让妳战战兢兢的,老是问我有没有不合规矩?」拍拍身旁的位置,道:「来坐着说话。」 没事就好,我在他旁边坐下,他伸臂一揽,把我抱在身旁,道:「妳刚才唱的是什麽?蛮好听的。」 对了!我刚才唱的是粤剧,他可能听不懂觉得奇怪而已,并不是在散发低气压啊。 「那是紫钗记。」 「哦,汤显祖的紫钗记?」 「…是啊。」我知道紫钗记是唐涤生改编成粤剧的,不过到底改谁的,我哪知道?不过我相信老大,他说的应该不会错的了。 「我以前看过,不过忘得七七八八了,妳给我说说。」 「那故事嘛,就是才子佳人丶花前月下那一套。从前有一个叫李益的才子,娶了一个家道中落的小姐叫霍小玉。霍小玉有一枝家传的紫玉钗,她很宝贝这支钗,但李益在上京赴考後三年没有回家,小玉等啊等,最後连紫玉钗也唯有拿去典卖以维持生计。之後她听说李益要另娶一个富家小姐,以为他贪新忘旧,於是伤心欲绝。後来发现是误会,夫妇最後言归於好,大团圆结局。」我想改编前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剧情吧?细节别说得太详细,应该不会露馅。 老大点点头,道:「嗯,我想起来了,那些词蛮别致的,再唱些来听听。」 啥?还要再唱?他听得懂吗?这是粤剧,是用广东话唱的啊! 我想了想,站起来答道:「唱得不好,你别笑我啊。」老大笑着点头。我清清喉咙,深吸一口气,摆起功架,以平喉唱出<凤阁恩仇未了情>中,最着名的一段胡地蛮歌: --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 --鸟南飞,鸟南返, --鸟儿比翼何日再归还, --哀我何孤单。 上前拉着老大的手示意他站起来,老大十分配合,我靠近他,转子喉唱女段: --休涕泪,莫愁烦, --人生如朝露,何处无离散。 --今宵人惜别,相会梦魂间。 轻轻挽着他的臂弯,一边抬手在他脸旁一抹,一边唱道: --我低语慰檀郎,轻拭流泪眼。 --君莫嗟,君莫叹, --终有日,春风吹渡玉门关。 我正配合曲词,拈起兰花指,做着指向远方的动作,老大忽然一把抓着我的手,拉着我转过身面向他,道:「怎麽不唱<紫钗记>了?」 我楞了楞,答道:「那些哼哼唧唧的没什麽好听的,我看不如唱别的…你很想听<紫钗记>吗?」 <紫钗记>接下去的,总结下来就是霍小玉一边要生要死,一边骂老公花心,李十郎就连劝带哄的叫老婆大人别吃他的冤枉醋的戏码。我以为老大不会想听那种的,於是转了唱<凤阁恩仇未了情>──这是粤剧中唯一以外族为男主角,而且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的剧本啊! 老大一脸沉地问道:「佳佳,妳瞒着我什麽?妳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嗄?…没…没有啊。」我有点紧张,老大是在怀疑我为啥会广东话吗?他又在试探我了吗? 淡定,要淡定!他问什麽也好,说标准答案:「我不知道」! 老大盯着我,低声用官话念出:「妾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樨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语调一转:「两广方言,我都晓得,当年平三藩,军中有唔少出身两广嘅将领。」虽然发音有点儿怪怪的感觉,不过的确就是广东话! 我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老大还有这一招,不禁道:「烨儿,你很厉害啊!广东话这麽拗口,你居然一次就听出来了!」那些文绉绉的念白,别说是老大,我自己要不是早知道曲词,就算人家当着我面来念,我也未必听得懂。这也是当年我们这班小毛头排戏的最大难处,那些曲词艰深难懂,要我们这些小孩子硬背起来,实在很不容易。老大现在居然听我唱了一次,就可以翻译做官话。 崇拜啊,人家千古一帝真不是盖的! 「还要继续装傻吗?」老大捏着我的下颌,把我的脸正对着自己,道:「妳就以为我看不到妳刚才偷偷抹泪?妾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樨齿,饮恨而终,徵痛黄泉,皆君所致!好一段念白,泣血哀怨,莫此为甚!」越说越是咬牙切齿:「说放下是假的,妳是死了心丶舍了情!妳一直不冷不热地疏远我,我来看妳丶陪妳,诸般体贴关怀,在妳眼中只是笑话!以前还会跟我虚与委蛇,现下懒得再装,就等着看我这傻子自以为是地做些不入妳眼的傻事,是吧?这次又打什麽主意了?妳要是不愿再见到我,即管直说,不用寻死觅活,要去哪里,我成全妳!」他越说越大声,双目尽赤,来到最後本是吼的。 被他啪啦啪啦的吼了一轮,我好不容易才由死机状态回复,终於明白他在说什麽──总之,我好死不死的,又挑起了老大那条神经,他终於爆发了! 要解开这误会,解释我为什麽抽风唱了这一段不难,要解释我为什麽哭了就很难──老大大概不会接受在下雨的夜晚的房间里,依然会有一粒来历不明的沙,神奇地吹进眼睛的解释吧? 其实所谓的伤害,又怎会是单方面的呢?尤其伤害的是自己的亲人。整件事看来佟同学是受害者,可是老大这个加害者难道日子又好过了?这件事刺在他心里,一有什麽风吹草动就会撩拨到他的神经,让他草木皆兵,总是暗自猜测我到底在搞什麽鬼。也难怪他,佟同学的确不声不响的跑路了,如果不是我胡里胡涂的来接力,老大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的语气虽然尖锐,但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眼神透出的悲伤和绝望远超愤怒。 我抓着老大捏着我脸的手,认真道:「烨儿,你听我说。」 「我真的什麽也忘了,但我知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麽事,佟玉佳不恨你,真的!」他重重一颤,手不自觉的用力把我的脸捏得生痛。我把他的手从脸颊上拉下,把他僵硬而微凉的右手,用自己双手紧紧包裹着,道:「烨儿,佟玉佳在你心里,是个恶毒的女人吗?她会抵上自己的命,就为了要让你心怀愧疚,终身不安吗?如果她是这样的女人,你大概不必记挂着她,是吧?」我一边说着,心里却涌起一堆不属於我的情绪──悲痛丶委屈丶失望丶怨愤…口似被刀剜着似的剧痛,几近麻木的钝痛化成酸涩的泪水,完全无视我的意识,涌出眼眶。 这种感觉很神奇,明明是在「我」身上作用的,却不是「我」的感情──我知道,这大概是佟同学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异,真正的我还是控着身体,但感情却像游离於意识的一角,以旁观者的心态,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悲痛而痛,为了她的委屈而申诉。 我明白了──连佟同学也爆发了! 从我接力以来,不管我本人怎样卯足劲要积极生活,心头却好像压着些什麽,沉甸甸的让我很不舒服。我也猜想过,也许佟同学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在某个角落里沉睡着,一直等待解开她心底最大郁结的机会。 好吧!既然我早就搞和在他们夫妻那些破事里了,与其别扭下去,不如让我这个局外人把发脓溃烂的伤口一次挑开,把那些早该解决的心结,连拔除! …佟同学,如果我没猜错,在妳搞定了老公之後,可不可以重新接管这身体,然後顺便把我踢回廿一世纪去啊? (四十一)在线阅读 (四十一) 肉文屋 / (四十一) (四十一) (四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二) 「烨儿,我病後诸多不周到丶不合规矩的地方,皇额娘一直非常体谅,从不跟我计较。我胡闹爱玩,众位阿哥和格格也乐意陪伴。太子殿下本不像小孩子般爱玩,为了让我高兴,间中也陪着我嬉闹。」 「我能得到众人的忍让照顾,凭的不就是过去的佟玉佳,对太后诚孝勤敬,对一众皇子皇女慈爱呵护,所留下的情份吗?」 「曾经的佟玉佳,自十三岁入以来,孝敬太后,躬育众子。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子皇女中,没有一个是她的亲儿。她把你的骨当做自己的孩儿真心疼爱,为的是谁?」 「她不声不响,瞒着所有的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是为了什麽?」 「她要是恨你,存心让你难受,不是更应该当着你的脸,说她怨你丶恨你?这些年来,她曾经让你难堪吗?她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这件事,是为了什麽?」 我哽咽着嗓子,越说越悲,语不成调。 我终於入戏了──我实在为佟同学难过。 听蕙兰说,佟同学由老大还是个不受宠丶被丢在外头的皇子时,已经跟他很要好。要好到时时刻刻记挂着他,有什麽好玩好吃的,从不会忘了「三阿哥」的份儿,要好到佟家的老太太会跟老大的亲娘开玩笑,等佟同学大了,就帮忙去求求孝庄,把她指婚给老大──那个当年在紫禁城里没啥存在感的三阿哥,而不是去当顺治的妃子或者其他看来更有前途的世家子弟。在老大经历父母相继去世的打击时,佟同学总是千方百计,想要第一时间去他身边陪伴。那些事情发生时,佟同学也只是个小孩子,要在那些敏感时刻由外面进,也十分不容易。入之後,佟同学收敛起自己的贵女娇气,慢慢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褪变成一个贤良淑德的妃。她二十年来在老大背後,体贴关怀,默默付出,在前两任皇后死後的十年里,一直替老大打理这个大得离谱的「家」。 而一直以来,佟同学得到的总是比别人少──第一任赫舍里皇后的孩子殁後,据说老大十分哀伤,对於心伤爱子幼殇而病倒的皇后,细心的关怀安慰,直至病愈,对比佟同学的小公主死後遭遇的冷处理强得多了。第二任的钮祜禄皇后,老大为她本来因牵连到鳌拜案失势的老爹建家庙写碑文,恢复她家族的荣耀。佟家得到的待遇也不错,不过佟家本来就是老大的母家,佟家的「圣眷」本不是因为佟同学的缘故。 老大不是对佟同学没有感情,只是他太过习惯於索取,佟同学对他的好,他视之为理所当然。所以,他从来不会像对其他人一样,在佟同学身上花心思。不然以他的聪明敏锐,又怎会多年来,从没察觉佟同学的异常? 而事到如今,佟同学多年的努力与深情,换到的却是老大的怀疑和呵责──老大觉得佟同学在骗他,就冤枉她嘲笑他的真情,呵责他这好不容易捡回一命的老妻虚伪和装模作样! 我知道,别说是当皇帝的,就是普通在社会打滚到他这种年纪的人,要相信别人也不容易,而且还是这麽离奇可疑的状况。可是,信任本来就不是单纯建基在理之上,佟同学是个怎麽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两人从小到大三十几年的情谊,难道全是白过了吗?老大其实跟阿恒一样的自我中心,只会想到自己的委屈不安,完全不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去理解事情。在我看来,就算佟同学真的是在装失忆,也是无可奈何罢了──她没有离婚重过新生活的选择,也没有回去自己家人身边的权利,注定只可以被关在里,在痛苦中慢慢枯萎。如果她真的受不了,想个法子逃避开去,难道不该体谅她一下? 这样的佟同学,老大凭什麽去呵斥! 我越说越火大,放开了老大的手,大力推开他,揪着自己的衣襟,咬着牙忍受口的闷痛,大叫道:「她不忍心,她宁愿死,也不忍心恨你,叫你难过!」 「如果在你心目中,如此相待也不是真心真意,你告诉我,什麽才是?」 老大好像给我唬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行,我得冷静! 我转身扶着身边的家具,低着头深呼吸了几口气。 我太入戏丶太激动了,这是干什麽呢?到底是佟同学的情绪影响,还是我自己在触景伤情? 以前跟阿恒一起,我们就老是为了同类的事情争执──他因为工作也好家里的事也罢,只要心情不好就向我摆脸色丶发脾气。我本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每次跟他说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我很乐意当听众,但不可以拿我来出气,他都会理直气壮的说:「我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不好,难道还要我在妳面前,扮作很开心吗?」问题是,我这个受气包,难道就心情愉快了?为什麽,就不能想想,我也会难受,尤其是伤我的,就是我爱的人… 这样下去并没好处,这身体也负荷不了,现在的我极需要冷静。於是我举起袖子,使劲抹掉脸上的泪,摇摇晃晃地扶着家具,慢慢向着门口走去。 好不容易到门口,正要跨过门槛出去,却被身後的老大从後一把抱住。我用力挣扎着要逃走,老大却把我抱得更紧,在我耳边低声呢喃:「佳佳,别走!是我对不起妳…」 我深吸了一口气,放弃无用的挣扎,尽力平静地道:「我只想你知道,佟玉佳从来没恨过你,也不需要你的抱歉。我以後会安份守己,你无需提心吊胆,怕我会干出什麽傻事。」拍拍老大箍着我的双臂,道:「放开我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其实我还想跟老大说,以後他就如常生活,我们相敬如宾就好了。老大会每晚来承乾,除了关心佟同学之外,其实也是亲自监视。毕竟以前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不亲眼看着,又怎会放心呢?但这样子下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压力,不过我知道,现下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老大却不肯放手,只道:「佳佳…」急切的语气透出深深的痛苦。 激动过後,从身到心,我都觉得很累,手脚软绵绵的,我再也无力挣扎了。口的闷痛化为酸楚,沉默了一会,我再开口:「烨儿,那些往事都是蕙兰告诉我的。不如你来跟我说说,在你心目中,以往的佟玉佳到底待你如何?有没有蕙兰说的那麽好?」 老大过了半晌,哽咽道:「温柔体贴,情深义重,只有比蕙兰说的更好…佳佳,从小开始,就妳待我最好…」把头埋在我颈间蹭着,怎样也不肯放手。 绵绵密密的雨点散着月色,中庭完全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华丽的银光。以往的老大,只看到妻妾和睦共处,儿女活泼可爱,却忽略了佟同学为了维持这一片和谐景象,背後所付出的辛劳。就像人处身这绝美景色之中,只顾着欣赏月下的美景,却把那若隐若现的上弦月忽略了一般。 佟同学,看妳能把这一大家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妳绝对不是个笨人。妳为何把聪明都用在别的地方,却不懂得让妳最在乎的人记着妳的恩情,让他知道要感恩图报,待妳好一点呢? 这不是斤斤计较自己付出了多少,就要得到同等的回报,而是全心全意待那人好,到头来被他完全忽略,听他说着那些忘恩负义的话,当真心如刀割啊! 心头那魂不散的重压却奇妙地一点点的变轻了,我仰头看着那抹朦胧的上弘月,彷佛听到佟同学对我说:「我只愿他好。」 爱到深处无怨尤。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道:「有你这句话,佟玉佳死得瞑目了。」说完这话,我又很老土的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有一刹那,我以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佟同学会回来接管这身体,而我要回到未来,继续属於我的廿一世纪生活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前面等着我的,原来是比穿越时空还更离奇的事! ………………在我身上,发生「第五类接触」了!!!!! (四十二)在线阅读 (四十二) 肉文屋 / (四十二) (四十二) (四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三) 在幽浮学上,人类与外星生物或不明飞行物体的接触共分五类。 第一类和第二类接触,是指目击不明飞行物体。 第三类和第四类接触,是指目击外星生物出现。 至於第五类接触…… ………… ………… ………… 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我迷迷糊糊地处身在一片似雾非雾丶似烟非烟的白茫茫之中。身周的能见度在半径一米以下,我举起手臂在雾中乱拨了几下,没有收到丝毫「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效果,名符其实的「如坠五里雾中」。 似是在做梦,但又比做梦多了一种现实的感觉。幸好感觉上这不是恶梦,虽然「云里雾里」,还是让人蛮舒服的。 待意识清醒一点,我想起:佟同学不是心愿已了,我不是该回家了吗?还在这里磨蹭些什麽啊? 我静下来思索着眼前的情况,却听到一把低沉的男声隐约从远处传来:「终於……」 谁? 我循声转过头去看,直觉有些什麽正从我右方慢慢走近。一片白茫茫之中,一个黑影逐渐变大。它的形状很奇怪,似乎不太稳定,就像电视画面被/干扰那样,本来大概是椭圆形的东西,突然会像被/干扰似的扭曲走形,然後又在一两秒之内重新凝聚成形。 看着那团诡异的东西渐渐靠近,我却不太紧张──直觉那并不是什麽有害的东西,反正大概是在做梦,还能有什麽害处?我甚至有点期待它快点过来。 「我终於找到妳了!」随着距离缩短,模糊的说话终於清楚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过了千生千世,xxx,我还是找到妳了!──这可是经典的言情小说对白。啧啧,好浪漫啊! 这是小言类的梦吗?难得做这种梦,一定要给我一个美男主角!嗯,像阿嗣的就很不错,不过似乎老大这种类型的更符合转世情节啊…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黑影终於踏出重重迷雾,真面目揭晓了──那是一个身材瘦长,梳着箭猪头,全身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圆墨镜,满脸清爽笑意的年轻男人。 他的样子,既不像阿嗣也不像老大,但我很熟悉… ………… ………… ………… er的雷欧力???!!! ……喂!有没有搞错,雷欧力可并非小言中的美男主角的典型啊!!!来个库洛洛或者伊路米那种的比较像样吧! 慢着,难道这梦不属小言类? 想一想自己以前做过的梦,确实很有可能──我做的梦一般都是历险类外加一点科幻的──例如我做过金田一跟我八卦,说我常去吃午餐的餐厅老板其实是偷窃犯,他老是到蝙蝠侠家的农场偷蔬菜。他本来自己没本事偷偷进去,靠的是每天给小叮当做豆沙包,借来竹蜻蜓才达成「密室偷窃」… 一个做游戏的人,需要的是幻想丶奇想丶妄想… 雷欧力来到我面前,爽朗地扬手在额角一挥,打了声招呼:「hi!妳就是张惠佳小姐吧?」 我眨了眨眼,也挥手打了声招呼:「hi!你是雷欧力吗?」 做梦啊,何必计较梦里的人是谁呢?下一秒他可能就在脑门上拉开拉练,脱下雷欧力的外皮,原来里面的是安倍晴明,穿着这外皮是因为要进行泰山府君祭,黑西装其实是投其所好,好符合地府最新潮流… 雷欧力一脸困惑地道:「雷欧力?」他搔了搔头,自言自语:「我这个样子在她眼中,原来是叫做雷欧力啊。奇怪了,明明跟我有关的形象应该是叫做et或者mib才对啊,难道我找错形象了?」说着陷入沉思。 我不解地歪着头,雷欧力到底在纠结什麽啊?不过做梦嘛,就别管这麽多了。转念一想,我答道:「mib即是man in black,你现在不就是个man in black了吗?」 雷欧力抬头看我,问道:「那麽,这个雷欧力是个怎样的人呢?」 「雷欧力嘛…是个整天穿着黑西装,立志要成为医生的青年,为了赚钱念书所以参加猎人考试…」 雷欧力把拳头往掌心一敲,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子!雷欧力也是mib,而且是个让人感觉安心可靠的人,所以我就变成雷欧力了…」 这明明是伊路米的招牌动作,这梦越来越混乱,我更是莫名其妙:「你不是雷欧力吗?」这样子他是要变身吗? 雷欧力点头道:「没关系,妳说我是,我就是吧!」说着忽然严肃起来,向着我90度鞠躬,道:「张惠佳小姐,对於妳所遭遇的无妄之灾,我代表我的研究团队和星系,对妳表达最诚恳的歉意!」 嗄????????? 我满头问号,到底什麽跟什麽了?剧情也转得有点太快了吧! 大概看我呆呆的没什麽反应,雷欧力补充:「请妳接受我们的道歉,我们会尽力作出补救的!」说着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枝狼牙递给我,道:「要是揍我一顿会让妳心里好过一点,请妳动手吧!反正对我来说是没有实质伤害的,所以只要妳高兴,怎样打也无妨。」 我摆手不接,叫道:「慢着…你到底做了什麽,我又要原谅你些什麽了?」完全无脉络的转折,叫人怎样明白啊!如果是游戏的话,早就让玩家摔机罢玩了。 雷欧力眨眨眼,忽然一拍额头,道:「对了!我还没跟妳说清楚这件事啊,难怪妳不明白了!」 我黑线,这家伙似乎比真正的雷欧力还脱线得多。 不过这其实是我的梦,那麽,真正脱线的…原来是我吗?! _~~~ 雷欧力打了个响指,一套专门用来看影片的椅子忽然出现,雷欧力行了一个标准的西式礼仪,轻轻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椅子旁边,示意我坐好,道:「请妳先看一段记录片,妳就会明白了。」 我猜不出他在搞什麽鬼,不过坐就坐吧,又不会少块。我把腿放在脚垫上,舒舒服服地倚在靠背上。 这椅子真的蛮舒服啊!有机会的话弄一套回家也好,我暗暗点头。 (四十三)在线阅读 (四十三) 肉文屋 / (四十三) (四十三) (四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四) 雷欧力站在椅旁,四周开始暗了下来,直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跟电影开场一样,就差没有汽水跟爆米花了。 我才这麽一想,身边的雷欧力忽然往我手上塞了点东西,道:「张小姐请用,虽然只是虚拟的东西,不过主观感受是一样的,算是我方作出微薄的补偿。」我嗅了嗅,真的是可乐跟爆米花耶!这种诚恳亲切的服务态度,实在太了,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虚拟更好啊,在现代不知道多少人在研究这种既防止因吃得太多而发胖,又能满足口腹之欲的方法呢! 邓~~~邓~~~~登登! 2001太空漫游的音乐以环迥立体声的效果在身边响起,黑暗中,点点星光在我身边四处慢慢浮现。 my god! it’s full of stars! 壮观丶浩瀚丶无边的宇宙啊! 我瞪大眼睛,这太空效果比全息立体影像还震撼啊,简直触手可及!我兴致勃勃地看着,好奇地伸手碰了下身边的一个光点,光点被我搞散後很快又重新凝聚。这开场简介效果真不错,我想,大概十年左右家庭全息影像系统就会诞生,到时游戏工业将会更上一层楼,只可惜我人在清朝,也不知能不能回去… 远方有一个像土星但颜色不同的星体,围绕着它的星环上有些像萤火虫的光点飞来飞去,非常漂亮。然後,我好像坐在太空船上,正飞向那个类似土星的星体,身边的星光化成光束向後飞去。随着位置移近,我看清楚那些星环上的光点,其实是一些纺缍状的交通工具,飞来飞去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我兴奋了好一会才重新靠着椅背坐好,喝口可乐,等待下文。 雷欧力开始解说:「距离太阳系30亿光年之处,有一个聚集了多种高等生物的星系,以张惠佳小姐的母语翻译,这星系叫做辉煌星系,主星是巴德尔一号。」 这名字还真朴实啊…应该取个华丽一点的名字嘛!好像什麽m318星云啊丶冥空星系啊之类听起来比较酷的名字,游戏才会卖得好的!唉!怪不得别人,做梦的人是我,名字取得老土也是我想像力有限的缘故。唉!我果然就是及不上人家做营销的会取名。 解说继续:「在辉煌星系历狄卡世7693年,来自阿巴狄格星的时间和空间研究权威xxx博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时空理论,此理论一经证实,将能解释包含整个已知宇宙的一切时空现象。於是,辉煌星系中的所有高等生物群体都派出专家参与此项实验计划。」 我又丢了一把爆米花进嘴里,等着意外的发生──按照一般剧情,就是该这样发展的嘛! 「辉煌星系历狄卡世8001年,此项计划的第一期主要实验已经准备就绪,研究团队派出能在时空网络中弹动的“天外天一号",尝试在时空网络中进入某些时空结节探险,探险行动由xxx博士亲自指挥及带领。」 我认真数了数之後,转头问雷欧力道:「三百多年啊,卡…喀…咯…博士还真长寿…」 那个xxx博士的名字类似俄文,总之好像是一些喉音加颤音之类的混合,而且整个名字还非常长,实在是听了也没办法重覆。 雷欧力接口道:「是xxx博士,我知道阿巴狄格语对地球人的发声系统来说是比较陌生,以致妳连在直接神交流中也没办法记住,妳可以直接称他为卡博士就好了。」我点了点头,他续道:「辉煌星系的高等生物平均比地球人长得多了,而且卡博士是个少年天才,计划开始时他非常年轻。」 「到底辉煌星系的高等生物有多长寿啊?」 「以地球年来说,一个辉煌星系年大约等於七百三十年多一点,不同种族的寿命也很不同,不过平均数是十亿个辉煌星系年左右。」 十亿个辉煌星系年,我数数手指……即是7.3 x 10^11个地球年!望天,果然是浩瀚的宇宙,随便一个平均寿命都非得用科学记数法才表达得了。这外星人比地球本身还要长命啊!我忍不住瞟了雷欧力一眼,这家伙到底有多老呢?说到这份上,真是连地球人也知道他就是什麽辉煌星系的高等生物之一了。 他笑笑答道:「我还很年轻,现在只有562万岁而已,噢,我是说辉煌星系年,整个研究团队中我是年纪最小的几个参与者之一,比卡博士还年轻一点。」语气里自然流露出愉悦和自豪。 我嘴角抽抽──「三亿岁,湿湿碎」麽?这设定也太夸张了,徙然让人觉得扯淡,难道我编故事的功力退步了? 画面忽然一转,星球不见了,四周出现了一张密麻麻的光网。一个黑影出现,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全体淡金色,外表像镜子一样光滑的纺锤型飞行物体,向着光网缓缓飞去。 「这是辉煌星系历狄卡世8001年计划进行时的真实情况,是由天外天一号舰队负责纪录的副艇拍下的。」 随着天外天一号移近,我看到光网其实是由亮点和光束组成的,每个亮点之间由幼细的光束连接,又有一些细光束慢慢从某些亮点中伸出来,就像种子抽芽那样,向着四方八面伸展,样子跟人脑的神经细胞和神经线构造近似。 「张小姐,因为我们的知觉系统跟地球人不一样,所以这个影像是据妳的理解范围构成的,现在妳看到的跟实况有点不同,不过其实妳的理解也很接近事实了,时空结节跟时空轨迹之间的关系的确跟人脑内的神经网络近似。卡博士的理论就是,已知宇宙内的所有存在物都身处於时空轨迹上的某点,随着时间推移而跟着前进,时空结节就是不同的时空轨迹的交集点。他的理论也能解释地球的时空,地球上的所有物体包括地球本身,都是宇宙中的时空网络的一部分。这些理论跟妳的遭遇很有关系,请尽量明白一下。」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个梦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像科幻大片了──难道是穿越前我上网重温了霍金在母校那掣宇宙的起源」讲座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平行时空?」 「不是,地球科学家提出的平行时空理论是说,现世并非唯一存在的世界,实际上是有好几个存在於不同时空的世界存在,而这些世界之间一般并无交集及关连,这理论在辉煌星系中很多年前已遭否定。卡博士的理论比平行时空更加复杂,他认为不同的时间轨迹其实不断交汇,交汇过後有些时空轨迹会合并,有些则会发展出分枝。用现象来说明的话,如果一件事情的原因不同,但殊途同归地导致了同一後果,那就是时空轨迹在时空结节中交汇的结果。而时空结节的不同分枝,就是同一原因导致不同後果的情形。而这种合并和分歧其实颇为频繁。到目前为止,妳明白吗?」 我勉强点了点头,开始黑线:我又不是搞物理的,怎麽会做出这种梦来? 「天外天一号」进入「时空网络」之後,行进方式顿时飘忽起来,一下在东边一闪,一下又在西边一顿,不知道在干什麽,闪了几下,忽然整个不见了。当我左看右看以为它又闪到什麽角落去了的时候,忽然围着我的影像变得一片混乱,一秒之後整个画面消失了。 「天外天一号的进入干扰了时空网络的平衡,引发一场时空风暴,天外天一号也被卷入混乱中,这次实验被逼终止。」 我转头问:「那麽,卡博士他们怎麽了?」 雷欧力温和地笑笑:「多谢张小姐关心,我们的生存方式跟地球人不同,基本上不会因为这样而失去生命的。卡博士等大部队员已经回归星系了,小部分仍在搜索中,不过我们相信大家都平安无事。」 已经完全投入科幻大片氛围的我,安慰地道:「啊,那就好了。别叫张小姐那麽别扭了,你叫我佳佳吧。」探险勇士都平安无事就好了,我喜欢看happy ending的片子。 「不过,这次意外除了造成探险队失散之外,还在宇宙中不同角落造成一些意外。最严重的事故是某星球的时空整个後退了等於一个地球月的时间,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那星球导回上一个时空结节中重新出发。幸好那星球上的生物比较低等,不然也不知道会有什麽混乱,因为生物体的记忆并不会因时空转移而改变。」 我想像了一下:地球某人某天起床後发现自己又回到一个月之前,身边发生的事极端似曾相识,有些原本已经存在的东西却又不见了,例如生了的孩子又回到肚子里,死了的人回来继续在病床上垂危…确实是大混乱… 画面一变,出现了一个有大堆数字加上似乎是名字列表,那列表非常非常的长,一直不断向下卷动。 「这个就是在不同星系和星球上受影响的生物列表,他们都是因这次意外而被送到不属於自己的时空的生物。其中好些是低等生物,我们作主把它们送到最接近原本时空的时间点。而比较高级的生物,我们就会先徵求他们的意愿才行动。我们整个团队为了这行动几乎全员出动了,目的是把每一个受波及的无辜生物都可以得到适当协助。」 雷欧力一直解说,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梦很不寻常。 一般的梦境中,做梦的人都有很多前置知识,意思是就算在梦的情节中没有提及的事,做梦的人也会不知何故的知道一些背景资料──因为梦境的编剧就是做梦的人本身嘛!怎会不知道梦的背景? 可是在这个梦里,我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 那个卷动的列表终於停了下来,我看到在地球一栏下有五个名字。 其中一个是「张惠佳」。 原来有点开玩笑的心情消失了,我抬头看着雷欧力,他温和地答道:「佳佳,这不是梦,是真的。」 …………………………嗄??????!!!!!! (四十四)在线阅读 (四十四) 肉文屋 / (四十四) (四十四) (四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五) 我瞪着雷欧力,脑子一片混乱。 我怔呆良久,问了一个没啥意义却一定得先确认的问题:「你是…外星人?」雷欧力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般人以为天主教很古板,其实天主教本身没有否定外星人存在的说法。反正神创造了地球人,为什麽不能创造外星人?几年前,我在公教报上还看到梵蒂冈教廷邀请科学家们,进行探讨论外星生物存在及生命起源的研讨会呢! (e按:是真的,第一次是2005年,第二次是2009年,我看到也吓了一跳) 所以,就我个人来说,外星人也不是难以接受的存在。 只是人家遇到et,不过就是要帮他phone home而已…怎麽搞的来到我头上来,就比科幻大片还夸张了? 我顶着一头黑线,再问:「你来找我,目的就是要带我回家…回去原本的时空?」 雷欧力这次没有点头,只道:「这个就要看妳的意愿了。」 我急得霍地站起,紧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什麽问题?」 「问题倒是不大,妳是我们第四个找到的地球人,在妳之前找到的人之中,有人不想回到原本的时空去,选择留在原地。所以回去与否,是妳的决定而己。」 我楞了楞,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麽我如果不马上跟你走,就等於放弃回去的机会了吗?」 虽然我来了不够三个月,但我在这个时空,勉强也算是有了家庭──小四丶小八丶老大丶太后丶甚至蕙兰,每个人跟我都已有一定情份,起码得做些准备好好道别。他们都待我很好,我不想让他们太伤心,可是又不能告诉他们,我本是个冒牌货。首先,穿越时空丶借尸还魂这种荒谬的事情很难取信於人。就算真的肯相信,这不就代表真正的佟同学早就死了吗?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所有的心结和遗憾不就永远没可能解开了吗?左思右想,真相还是不能说的。 只要不揭开真相,老大那方面我就不太担心。昏倒之前,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佟同学「死得瞑目」,反正真正的佟同学本来就活不长的,现在马上就走,时机不算太坏。其他人也是一样,与亲人生离死别这种事本没有好时机可言,不算太坏已是不错。 只是小四… 经过上次我护着他力抗他老爹这条「暴龙」(?)过後,我俩之间本来那一点疙瘩也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像两母子。我就是要走了,应该先好好安抚他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抚才好,不过一声不响就「死」了,对小孩子很不好啊! 记得爸爸当年出意外去世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徬徨难受了好久,好像只要一眨眼,再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整个世界已经毁灭一样。有好一阵子,只要一想起「死亡」这回事,就会全身冰冷颤抖,甚至会因为极度恐惧而反胃呕吐。後来有了信仰,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路,人死後也有归宿,情况才慢慢好转过来。 如果现在我要「死」了,真的好装的也好,起码得缠绵病榻个十天半月,给小四一个做好心理准备的缓冲期。然後,我再出一个古灵怪的刁钻项目,让他给我去「完成遗愿」。到时就算我死了,他也有个神寄托,哪天完成任务,就来我坟前上注香,自豪地报告:「皇额娘,我做到了!」,这事才算是完满结束。 如果我现在就走,哪赶得及办这些事啊? 怎麽办?就此丢下小四溜了,实在太自私又不负责任了。可是…能回去原来的时空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弃啊! 「我要回去…可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急得连话也说得有些结巴了:「请给我一个月时间,要是不行…」咬咬牙,又道:「起码半个月,求你了!我在这里有些牵绊需要解决。」 雷欧力答道:「不用心急,不一定要马上离开的。」 听到有转机,我大大舒了一口气,雷欧力把我按回椅子上坐好,安抚地拍拍我,道:「这方面完全没问题,佳佳妳先听我解释。」四周的环境又变回那个时空网络的全息影像,他解释道:「妳现在看到的这个网络,只是一个三维空间的模型,其实并非它真实的样子。不过以地球人的三维知觉而言,妳暂时没办法明白它实际的样子,因此我只能以妳所能理解最接近的模型,在妳脑里构筑出这副景象。」 我讶异地道:「你直接在我脑中构筑影像?你…可以入侵我的脑部?」不安地头,任谁听到自己的脑子被入侵都不会太舒服的。 「这是一种交流方式而已,不然我也没法子跟妳对话啊!我的生命形态跟地球人不同,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跟妳沟通。放心!我知道地球人很奇怪,忌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我只接触那些浮现在意识层面的想法而已,不会进一步深入探究。」 我有点手足无措,难怪我一想到汽水和爆米花,他就能马上像变魔术一样的拿出到我面前,原来他可以直接读我的思想啊!转念又想:地球人当然忌讳让你知道真实想法,因为倒过来我们不知道你外星人的想法嘛!那不是等於赤/裸裸地站在一个穿载整齐的人面前一样吗? 本不用「说」出来,他就接收到了:「不会啊,现在我跟妳说的话,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们辉煌星系的人没有隐瞒想法的习惯。只是我不能像跟同星系的伙伴交流那样,一次过把所有东西灌进妳的意识里,不然会对妳的神造成伤害的,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沟通。」雷欧力歪歪头,问道:「沟通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其他人明白自己的想法,我实在不太明白地球人为什麽一边沟通丶一边又要隐瞒,这不是同时在做两件背道而驰的事吗?」 我怔了一怔,叹了口气。这种一边要人家了解,又刻意保留的做法,确实非常自相矛盾。更有甚者,自己不说要人猜,猜不准心思就发飙,地球人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四十五)在线阅读 (四十五) 肉文屋 / (四十五) (四十五) (四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六) 甩甩头先把这个哲学问题放下,既然外星人雷欧力不会转弯抹角,我就开门见山地道:「好吧,那请你继续解释,到底要怎样安排我回家吧。」既然不急,先听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後要下什麽决定也有有据。 雷欧力弯下身来,屁股下面就马上出现一张小沙发,刚好让他坐在上面。我瞪着那张忽然「具现化」的沙发,正感慨着虚拟真是方便死了,他就道:「地球人的生命形式很有趣,可以分作两部分来看。一部分是体,另一部分你们叫做灵魂,生命就是要两部分结合,才会完整。」 「你说,地球人真的有灵魂?」 「当然有,不然妳也没可能跑到另一个时空来了,妳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原来的吧?」 我非常兴奋,千百年来人类争论灵魂是否存在,争来拗去本没有实证,现在居然让我证实了! 「当妳知道其他地球遇难者的情况,就会明白到底要做些什麽了。」我点了点头,他续道:「第一位遇难者的情况最糟糕,他穿越的身份是军人,穿越的时间点是一场庞大的战争,才到达新的时空一天又十二小时,体就死於战争之中。当我追踪到这个时间点时,他已经变成纯灵魂状态,不知去向。当时我们也是头一次接触地球的生命,知道的其实不多,所以花了五百几个地球年才找回他的灵魂,再据他的意愿,成功送回原来的时空。据他所说,成为灵魂状态的日子十分孤独,一点也不好受,所以我很庆幸,妳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目定口呆──五百几年!?亏得他们肯花这个时间来找!现代人有遇到船难丶空难失踪的,顶多坚持找一个月也放弃了! 雷欧力温和地道:「我们的生命很长,五百几个地球年不过是很短的时间。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决心要找回每一个受牵连的遇难者,就算再长的时间也不会放弃。」 外星人的责任感太让我感动了!我星星眼地看着雷欧力,不过他下一句话就让我无语良久:「我们相信,一个物种的进步跟道德水平需要同步,责任感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否则进步只会导向自我毁灭,这一点我们一直引以为鉴。」 我反省一下地球的状况,实在说不出话来。 黄色炸药丶核子技术丶神经毒气…这些技术比起时空转移来说,只是小儿科而已,可是每一项都让人类从此活在全体覆灭的危机之中!问题是在哪里? 就是因为人类的道德水平,远远追不上自己发展科技的水平! 明知有害的东西,照样制造出来,把有害的废料倾倒到贫穷的国家去;明知有缺陷的东西,照样不断推广,总之能自己能赚钱就好… 看我低下了头,雷欧力拍拍我的肩,道:「很多发展中的星系文明都会经历这种情况,只要能及时修正,未来就会更加进步繁荣。」 「如果执迷不悟呢?」 「…不少星系文明都因此消失,不过,只要肯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我收拾心情,向他点了点头,继续听课:「在找到第一位遇难者的灵魂之後,我们就着眼找出他原来的时空结节,这过程颇花时间。因为刚才也说过,每一个时间结节会发展出不同分枝。在第一位遇难者的人生之中,他经历过无数时空结节,我们要由他出生的那点开始定位,然後找出完整的生命轨迹,才能找出他应该回去的地方。」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人生中发生的事件千千万万,每一件都会或多或少影响以後的人生。拿我自己来说,如果爸爸没有发生意外过世,那我之後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 「为什麽要坚持放回原来的地方呢?是因为历史不能改变吗?」 我想,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些遗憾,要是有机会回到过去,大部分人都会希望改变过去某些事情的结果。虽然我很满意穿越前拥有的人生,但要我选的话,我会希望把爸爸救回。如果我们一家人能团圆,可能也会成为父母恩爱丶亲子和洽的模范家庭,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妳想对了一半,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法子改变的,存在过的就不会消失。以妳刚才想的事情为例,我们即使让妳回去阻止了妳父亲的意外,也只是在那个时空结节上创造出多一条分枝,并不会改变本来存在的轨迹。换句话说,依然有一个张惠佳因意外丧父,只不过另外会多了一个没有发生此事的张惠佳而已。」 我讶然道:「那…这个宇宙中不是有无数个张惠佳?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多一个张惠佳?」 「可以这样说,不过因为不同的轨迹也会在某些点汇合,於是不同的张惠佳也会重新合并。」 我头昏脑涨──我原来像变形虫那样不断的在分裂,又会不断地跟「其他的我」合并吗? 「…总之,我要回去的话,最好就是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是吧?」还是把复杂问题简化才好办事,反正这也是我本来所希望的。 「对,就是这样。」 「刚才你说很花时间,到底要花多少时间?」 「我们帮助之前两位要回去的遇难者,平均各花了大概一千个地球年。」 我霍地站起,尖叫:「什麽!」 一千年!?这麽久的时间,足够佟玉佳死了,尸体都变化石了!!!!! 一阵寒意浸透全身,难道接下来我要一个人渡过一千年,才能回去吗?我忍不住的发抖,就算佟玉佳的身体能奇迹地克服过去遗留的所有问题,活到人瑞年纪,也只不过是几十年的事情而已!剩下那九百几年,我都要像那第一个地球人那样,像只孤魂野鬼一样渡过! 想到这一点,我忍不住瑟瑟发抖。 雷欧力忙劝道:「妳不用急,这一千年是用我们那方面来说,而在妳的主观感觉里,可能只不过是几小时,甚至几分钟而已。」又把我按回椅子,解释道:「就好像频率不同的电磁波一样,20hz的电磁波在50ms中只运行一个周期,但一个200hz的电磁波却在同样时间中可以经历十个周期,我们进行这些工作的时空,跟妳存在的时空的周期并不相同…」 看他的样子还打算继续上时空理论课,我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严肃地道:「我明白了,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嘛!其他事情有空再解释,请你直接形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吧!」 雷欧力奇怪地道:「据我接触妳的思想,妳应该会对这些事情很有好奇心啊!」 我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跟脱线的外星人坦诚交待:「有空的时候听听是有趣,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你再不进入正题,我要不打人,要不疯掉!」 (四十六)在线阅读 (四十六) 肉文屋 / (四十六) (四十六) (四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七) 雷欧力闻言,终於用我能明白又简洁的说话,把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妳继续在这里生活,注意不要猝死,然後我们定位完毕,就可以马上带妳回去原本的时空。」 简单是简单了,不过我还是满肚子疑问:「你要我在这里继续生活,等你们去做时空定位,那麽到底要等多久?还有,你要我“注意不要猝死",这是什麽意思?」 「我们会花多久去做时空定位,对妳来说也是一样的,因为在完成之後,我会直接跳到最接近我们这次会面的时空点之後的时间跟妳见面,记得发生过的事不可改变吧?如果我跳到这次会面之前的时间,只会创造出新的时空轨迹分支,帮了另一个张惠佳却丢了妳。因为以上原因,我们只能把定点往後推,把妳送回发生意外之後的时间。」看我点头了,续道:「抱歉的是我们的技术尚未成熟,每次在时空网络中弹动,落点都有误差,少则几分钟,最大的误差是大约一年,当然这里说的是地球时间。而妳回去的时候也一样,可能是妳出意外後的几分钟,也可能是意外後一年。至於猝死,因为找游离灵魂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而且期间也不好受,所以尽量保持灵魂和体结合的生命状态最好。」 就算是最大的误差,需要等待一年也还在接受范围内。我暗暗点头,一转念却又想到一个曾经担忧的问题:「我在本来时空的身体情况,你们在找到那个时空结节之前,应该不会知道吧?万一…我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了,那怎麽办?」 雷欧力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睛忽然异光一闪,道:「就像我之前说的,地球人的生命形态是体和灵魂的结合,所以一看妳的灵魂我就知道,妳本来的身体状态还好,只不过…」 我紧张地问:「只不过什麽?」 「妳决定一找到原本的时空点,就马上回去了?」 「当然啦!」我奇怪地问:「这有什麽问题?」 「没有,只不过我之前接触过的几个遇难者都没这麽乾脆,第二位就选了不回去了,直接舍弃原本的时空,第三位则选择把去错的时空那一生过完,才再次回到原本的时空。」 那第三位遇难者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可是经历了另一个人生之後,即使回到本来的时空,整个人都已经不同了吧?」可能那人到了新时空已经很久,所以才会舍不得…不对!雷欧力不是说误差最大只是一年而已,身同感受,刚到达一个陌生的时空,光是适应也花光了力气,怎培养也比不上原来时空里拥有的感情深厚啊! 雷欧力忽然转了话题:「佳佳,妳有没有觉得,穿越到这个新的身体上,有什麽特别原因?」 我搔搔头,不解地道:「除了倒楣之外,还有什麽原因?」 「例如,其实在这个时空中,有些跟妳有特别关连的人。刚才我说过,地球人的生命是由体和灵魂两者结合才完整,不过地球人的体衰败得很快…第三位遇难者说过,地球人有种说法,叫做轮回。他就是意外到了新的时空时,遇上自己原来时空里已死的妻子一模一样的爱人,於是决定要在那里跟她过完那一辈子,才回去原本的时空。」 我惊疑不定:「你说的是…你们证实了地球人会轮回吗?」 「还没有,我们对地球人的生命知道的不多,毕竟在意外发生前我们本从来没有留意这个星球,这其实是第三位遇难者提出的假设。」 我清清喉咙,道:「我的宗教相信人只活一辈子,所以我认为这些都是巧合而已。当然我也没有什麽实际证据,纯粹个人意见而已。」虽然佟玉佳的样子长得像我,不过可能是我大众脸而已。也虽然我遇到跟童年版阿嗣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八,不过人有相似也是有的,长大了可能就不像了。反正除了他,我再也没见过熟面孔。光是一两个巧合,不会动摇我的信仰,只是我也得承认,我没有任何证据。 「那麽妳的决定是,只要成功找到原来的时空,随时可以走了?」 「也不是随时…你找到之後通知我,让我多留一两个月做些铺陈就好,我在这里也有了一些新家人。」 「好,那麽我会在完成任务之时再来看妳,然後到时再安排善後工作。不过佳佳,妳现在这个身体的状态真的很差,妳一定要小心,别在我回来之前让体死去。这样吧,我把最新发明的联络器给妳,在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利用它通知我们消息。万一体在我们赶到之前死了,这仪器也会帮助我们快一点找回妳的灵魂。而如果妳死得太仓卒,无法通知我们,虽不会让妳永远无法回去,但难免要吃苦头。妳现在先伸手出来。」 我如言伸出双手,雷欧力让我合掌,然後用手掌包着我双手,道:「妳想像一种可以随时随地也带在身边的物品,我可以把通讯器做成那个东西的形态。」 可以随时随地带在身边的物品?我闭上双眼想了一会,不久就感到手心里就多了件东西,打开手掌一看,是一个白金十字架项炼──跟我在现代时一直戴了十几年,李校长在我入大学那年送给我的礼物一模一样。 「当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握着它默想着我,我们就会收到讯息。不过这仪器还在试用阶段,而且每一次我来看妳都会有时间误差,而落点又只可以向後推。换句话说,如果我来看妳的次数越多,妳回去原来时空的时间就推得越迟了。」 我紧紧握着右手心里的十字架,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 雷欧力拍拍我在他掌中的手,道:「好好保重,等我来接妳回去。」 我抓着他的手,殷切地道:「说好了,一定要来接我啊!」 雷欧力笑笑,道:「一定的!」说着放开我,转头走远。 我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感到梦好像快要醒了,急叫:「雷欧力,你要快点回来带我走,我等你,等你啊~~~」 「佳佳!」 耳边一声暴喝把我硬生生的惊醒了,刚醒的脑袋还在混沌中,我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正是握着我的左手却铁青着脸的老大,瞪着眼睛一副想把我吃了的样子。 我眨眨眼,腹诽着:「什麽嘛…上次晕倒了,对老婆还满温柔的,怎麽这麽快待遇就变差了?」 这时候我可没心情跟他计较,藏在被子下面的右手偷偷用力,掌中赫然有个十字架。 果然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真的有机会回去了! 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得弯了嘴角。 (四十七)在线阅读 (四十七) 肉文屋 / (四十七) (四十七) (四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八) 在书架上拿起选好的书──《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中的几本,还有一本除了作者名leonardo da vinci三字之外,不知道写什麽的书──我高高兴兴地走到窗边的贵妃椅,把自己舒舒服服地安置好。蕙兰马上把薄毡盖在我膝上,又在我手边的小几上放上参茶,才满意地退在一旁,坐在小凳子上拿出绣花圈,默默努力。 窗外的蝉鸣和仲夏的微风中,两位坐在窗边透入的自然光中,身穿天青和湖绿丶一坐一卧的装仕女,安静而自得其乐地消磨着午後时光。这一幕如让廷画师绘下珍藏,大概也是一件传世之宝吧! 时维康熙二十七年六月中旬,也即是大约阳历七至八月,正是京城的盛暑季节。紫禁城的夏天其实蛮热的,其他人早就汗流浃背,即使废柴如我,就算有人一直撑着伞挡着烈日,正午坐在凉轿里,也会觉得有点热。不过,这个昭仁殿比其他地方凉快得多,坐久了甚至会有点寒的感觉──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这里闹鬼。昭仁殿位於乾清东侧,是老大的藏书室兼阅读室。这里除了一些有价值的中文古籍之外,还有好些老大有兴趣研究的西洋着作。古籍当然是无价之宝,而这年头的洋文书可不是在亚马逊刷卡订购,几天後空邮包裹就送到门口这样子,而是不知道转了多少双手,泊了多少个港湾,经历一年半载,才由西欧到达远东的。为了好好保存书籍,这里的墙壁特厚,有冬暖夏凉的恒温效果,夏天通风特好,以免存了湿气让书本发霉,连书架都是用樟木制造,用以防虫。 这里平日除了老大和某些臣子之外,其他人都不准进入,後妃嫔更加行人止步──虽然我个人认为就算开放使用,她们也不会跑来。因为事实上,不少後妃嫔都不太识字。像佟家和钮祜禄家四姐妹这种会做汉诗的妃,基本上等於後的大熊猫四人组──是国宝级的稀有动物。她们的才学除了是个人修养的表现之外,也是外家家势的表现,如非名门出身,哪有这种资源去教育女儿?这年头可没有人人平等的教育概念啊!据称第一任的仁孝皇后就不会吟诗作对,当年不管论家势丶论才学,其实都是同时入的孝昭皇后更胜一筹,所以很多人都不服气,甚至说:「满州下人之女,岂有立为皇后之理?」*。只是遏必隆亲鳌拜,为了夺回政权,老大需要拉拢同为辅政大臣的索尼,於是才立了仁孝皇后。虽然老大跟仁孝皇后也很恩爱,不过跟有才女之称的孝昭皇后明显比较投合,常常一起赏画论诗什麽的。一个是贤良淑德的白玫瑰仁孝皇后,一个是聪慧多才的红玫瑰孝昭皇后,最後来个温情恋旧的青梅竹马孝懿皇后,再加上那些燕瘦环肥的妃嫔们,老大的齐人之福享得让千古男人嫉妒眼红到死。 (*下是满语,其实是侍卫的意思。摘自《明清史料》丁编,这里请大家当佳佳在里听了八卦吧!) 一个多月前在圣堂外,老大就开口准我来这里看书,只是我一直没来过。那天之後,我一边要上圣堂,一边要跟孩子们玩耍和跟太后说故事,已经花去大部分时间。反正不愁没事可做,也就先把这事搁下。不过,今天早上老大又提起这事,我也有了新的计较,於是顺水推舟就来乾清图书馆翻书了。 快速翻着《黄帝内经》关於道的部分,那些古文看得我头昏脑涨,似乎要在这些书中找个一按即晕或一按即吐的道,还真不容易。唉!本来近水楼台,只要问问每天在承乾报到的李太医,就知道有没有这麽方便的道。可是专家明明就在眼前,偏偏不能问──谁叫我有不可告人丶欺君犯上的目的? 我暗叹一声,动了动酸痛的肩膀和手臂。蕙兰一看到我在动,马上抬头问道:「娘娘是否乏了,要不要奴婢帮妳按摩一下?」 「没事儿,按摩太多也不好,过几天自然会好。」昨晚才跟一个膊胳几乎有我的大腿的男人搏一场,不酸痛就奇了。想起昨晚的事,我不禁嘴角抽了抽,再次集中神在医书上找寻我需要的神奇道。 昨晚在承乾,老大抽风了,还抽得很厉害,而我几乎没等到雷欧力,就因为损伤龙体自个儿找死了。 算不算是自作孽呢?明知每次提起这事,老大都会抓狂,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晚夜深人静,我俩又「联床夜话」。虽说北京是内陆地方,日夜温差比较大,而且这年头既无温室效应,也没热岛效应,夜晚比日间凉爽得多。可是紫禁城的墙建得太高,通风不良,再加上我这病殃子吹不得风,夜里窗子只能开一道缝,所以我的卧室对普通人来说颇为闷热。於是平日一丝不拘的老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也热出了一身汗,索把中衣脱掉来散热。 我又尴尬又僵硬地被老大抱在赤/裸裸的前,贴着他的皮肤,脸颊边滑溜溜的是他身上那层薄汗。体温蒸着汗水,一股夹着龙涎香的浓烈男子气息在鼻端萦绕,我暗翻白眼,心想幸好老大没臭狐,不然就薰死我了。 「烨儿,你放开我吧,抱着我,你会更热啊!」 「无妨,妳身上凉凉的,抱着舒服。」老大连眼也没睁开,懒懒地答道。 我抬眼看他,微光透过纱帐,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面,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转回视线,眼前三公分就是他结实贲起的膛,和浅褐色的…//头。 我囧了又囧,男人的没什麽好看,我也不是什麽腼腆的小女生,以前院里没有冷气,男孩子们天气一热,就会打着赤膊跑来跑去。夏天阿嗣在家里,也习惯洗完澡就赤着膊走来走去,我和小芬从小看到大也没觉得有什麽尴尬。只是,普通地看是一回事,这样哄在鼻尖前看却是另一回事啊! (四十八)在线阅读 (四十八) 肉文屋 / (四十八) (四十八) (四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四十九) 我挣了挣,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围在背後的手却把我拉回来,头上传来沉沉的一声:「别动来动去!」另一只手却把我的头向着前按去。我不敢真的用力推他,唯有梗着脖子别过脸。也许是感到我不合作,脑後的手加了力,一点点把我推到那敏感的一点… 不要逼我非礼你!只听过逼良为娼,没有逼良为「狼」的!不要啊~~~ 我终於忍不住,腾地撑起身来,男人凤目微睁,那道微缝中却透出丝丝寒光。我心中一凛,装出一脸贤慧,连忙在枕边抽出帕子,帮他抹掉额角颈边渗出的汗。凤目再次合上,我拿着帕子在他上身揩拭着汗水,心里打着算盘,打着商量的语气,道:「这里比乾清闷热多了…你还是留在乾清就寝吧!起码可以让人打扇驱驱暑气。夜里休歇不好,日间处理政事就没神了。」 也许是我的健康有好转,他近来睡觉时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一时出奇不已地我嘴上轻啄一口,一时抱我在怀里,手掌就在我背上来回轻抚。以我谈过九年恋爱的经验得知,当一个男人开始对妳动手动脚,就是试探是否可再进一步的意思。如果妳不抗拒轻吻,下一次他就会尝试把舌头探过来;如果妳不抗拒他妳的背,他就会把手一点点向前移,不久就会上妳的口。别以为妳抗拒了,他就会知难而退,男人屡战屡败之馀更会屡败屡战。直到妳拒绝了n次,拒绝到连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到妳终於软化了,他就会把战线再推前一步──男人在这方面毅力惊人,妳想他主动罢手,除非他找到其他人吧,否则别做梦了! 其实这样的男人还好,起码懂得收手。而以老大的情况来说,几乎值得颁个「古往今来第一绅士皇帝」的称号给他──要记得「我」是他娶了廿年的老婆,孩子也生过了,还客气什麽啊?若不是体谅我「失忆」了,以他的观念而言,一上来直接压倒绝对是天经地义,合情丶合理丶合法。 这种情况很危险,「我」是他老婆,哪天他一时兴起,我很难婉转地拒绝。要是闹僵了,就更难收拾残局。所以,与其等事情发生才对应,更好的方法是先发制人,把危险因子摘除。 首先,我得让皇帝老大的御驾,远离我的床铺。 本来闭着凤眼,听我说完之後忽然睁大,那双原本就很有神的眼睛,在床内的朦胧暗光中熠熠生光。我被瞪得吓了一跳,拿着帕子的手僵了僵,脑子还没整理出什麽圆场话,忽然天旋地转,身上一重,整个人被压在床板上。我呆了一呆,嘴巴就被封住了,他的舌头一下探进我嘴巴里。我心中一惊,一边用力猛推他的口,一边别过头去想避开他的吻。他不管我,一伸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扳回来,带点惩罚的轻咬着我的唇,继续热吻。 我含糊不清地嚷嚷:「…咕…不要…咕咕咕…不要…」 他也含糊不清地咕噜:「…别吵!」 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啊!!!!! 这种贴合状态下,我不敢在他身下乱扭乱挣,以免明明可能吻够了就算,到时真把他撩起了火,三更半夜不假外求,勉为其难连生涯现役的白骨也凑合一下就糟糕了。无奈之下唯有继续用力推他,不过除了表达不满之外,这实在毫无用处──人家膊胳几乎有我的大腿,推得开就有鬼了! 我满头大汗,脸上憋得通红,开始喘起气来──一部分是羞恼出来的,一部分是用力累出来的,一大半是给压得透不过气来的。 磨得我都没力推了,我放弃无用的挣扎,改为僵着身体,闭着眼消极抵抗──好吧,吻够了就睡觉,我不再说话惹你就是,ok? 也许感到我松了力,他也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掌,改为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和脸颊。老实说,他的嘴唇柔韧而温暖,吻技跟阿恒完全不在同一层次上,其实还蛮舒服的。 ──只是我不想要罢了。 他烫热的唇印在我薄薄的眼皮上,柔软濡湿的舌头在眼窝上轻轻舔过,感觉极端煽情,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我皱起的眉头,轻轻揉了几下,带着浓浓哄诱意味的声音灌进耳朵:「不喜欢吗,嗯?」略为上扬尾音非常感,随着那一下鼻音喷出的温热气息打在耳窝上,又酥又痒的,我别过头去避开。 这家伙很行!张惠佳,妳要挺住!!! ~~~_~~~ 沿着鬓边轻吻,蜻蜓点水似的若有若无,搔得人心里痒痒的丶酸酸的。当他的唇移向颈边,我连忙缩起脖子,死也不肯松开,他忽左忽右地换着方向,我就把头转来转去避开。 「烨儿不要,好痒!」我放软声音,求道:「还是快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不忙。」说完又吻上我的嘴。 老实说我宁愿他亲我的嘴,这方面我的经验比较丰富,勉强还能应付。 接下来的发展,明显告诉我,之前我实在想得太简单。 本来以为我说话不中听,他就索把我「封嘴」,顺便联络一下夫妻感情而已。要知道老夫老妻,太纯洁是不行的。尤其是当老公的隔三差五去找小老婆亲热,到了大老婆这里就晚晚盖被纯聊天,这太伤老妻的心了──是不是嫌弃我老了,不愿再碰我了──怨妇就是这样炼成的。 要当个享尽齐人之福的老公,老大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雨露均施」的艺术。所以,虽然他的小动作让我不大舒服,我也尽量忍了下来。难道我还能义正严辞地跟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他一直没强逼过我,我就只希望他看在我这白骨未化人形份上,不要更过分就好。他要吻就吻,我就忍一下吧,只希望他快点「住嘴」,让我好早早盖被睡大觉。 直到他的手由下摆伸进我的衣服,烫热的手掌在我裸/露的腰上,我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四十九)在线阅读 (四十九) 肉文屋 / (四十九) (四十九) (五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 我吓得瞪大眼睛,拼起了最大的努力,蹬腿挺腰,双臂抱着膝盖,硬是在他身下像乌一样缩成一团,让他无从入手。 带点愠怒的声音低喝:「妳干什麽!」 我闷着头答道:「不要!」 好一阵子冷场,老大软下语气,伸手捏了下我瘦骨嶙峋的肩头,道:「还在意这些?不要紧,我不在意。」说着轻轻环抱着我这只缩头乌一号。 我冲口而出:「可是我介意!」 记得以前有位长着一张娃娃脸丶样子甜美可爱的已婚女同事新加入,大家问起她转职的原因,本来目的是想知道市场上薪金和福利等等最新行情,怎知道她的理由还真特别──原来她原公司有位男同事,明知道她已婚却向她示爱,还一脸深情不悔的样子,说道:「我不介意!」她囧然之馀,脱口而出就是这样回答:「可是我介意啊!」最後那男的纠缠不清,她索转工了。我们一班人听了,笑个不停──谁叫科技公司男多女少丶工时又长?很多人都「不假外求」了。 想不到这麽囧囧有神的情景,居然会落在我头上。 大概是理解方向有差,老大楞了楞,没发脾气之馀,还肯耐着子温声劝道:「佳佳,不要紧的。」大手在背上来去,嘴巴凑在我耳朵上轻轻咬住,声音里劝诱宠溺的味道浓得化不开:「乖,我好久没宠妳了…妳不想我麽?」 我腹诽:乖你个头!我半点也不想!!!今天明明看过福禄册,你昨天才去跟爱妃联络感情了,没事儿发什麽情! 我很苦恼,类似的情况不是没遇过,不过老大不是阿恒,不是我板着脸说停手就会听话的──大部分男人都不是强/暴犯,如果女人能强硬表示不愿,不给他们任何「欲拒还迎」的幻想,总会肯听话的。可是面前这位是大清国的老大,千古一帝大人,他会听我的话吗?就算我马上跟他撕破脸,若是惹毛了他,他还真不一定会放我一马! 湿润温热的舌头钻进我的耳廓,我忍无可忍地偏过头避开,怎知道他趁我抬起埋着的脸,又一下吻上我的嘴,又吮又咬,我咬着牙不肯让他的舌头再探进来。一下分了神,前一暖一紧,大手一下把我的左整个握住。我惊叫一声,灵活的舌头又一下子窜进嘴里。 呆了半晌,我才懂得反应。原本还有点闲情逸致胡思乱想,现在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什麽心情也没有了。我抓着前的手腕,一边拼命用力拉开,一边扭着身体後退,却无法把前的大手移动分毫。想跑,又被圈在他怀里逃不掉。 我正脑子急转谋求脱身之计,+尖被轻捏一下,最敏感的地方传来犹如雷亟一样的酥麻感觉,让我的理智彻底崩溃。 我反的牙关一嗑,狠狠咬了他的嘴唇一口,嘴里登时一股血腥味涌起。他痛叫着缩开,我鼓起全身力气猛地把他推开,自己却失去平衡,嘭的一声,整个人直摔下床,头重重在脚踏上一撞。顾不得眼前金星乱冒,我抱着头,连滚带爬向着门口的方向窜去。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 还没到门口,外间传来一声:「皇上…」 对!外面有人!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不顾一切向着门板扑过去。还差几寸就能碰到门把,门把上却忽然出现一只大手紧紧把门按着,手臂被一股大力向旁一扯,我一下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幸好地上铺了地毯才没受伤,但也把我摔了个七荤八素。 「通通给朕滚得远远的!」门边响起一声怒喝,外边的人忙不迭应声退出,转眼间外面已经鸦雀无声。 大家都走了…丢下我走了… 我呆呆地抬头望向门口那边,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门前,从那人半眯着的眼睛中,怒火喷薄而出。瞪了半晌,开始一步步的走向我。 危险! 我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向後退,眼睛一瞟,看到窗口──去跳窗! 这时候本容不得再想什麽,我一刻也没犹豫,从地上弹起冲向窗口。却因为接连摔了两次,头上肿了个大包,整个人晕乎乎的,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居然把屏风推倒了。屏风一倒,屋里呯呯嘭嘭的连带推倒了一些瓶子醰子什麽的。我滚跌在地,再一次幸好因为有地毯,不然地上一堆碎瓷片,我倒在上面不死也掉半条命了。 「妳到底在干什麽!还嫌动静不够大吗!」身後又传来怒喝,气势汹汹丶满脸寒霜的老大慢慢一步步走向我。我一边瞪着他的脚移近,一边半蹲半坐丶手脚并用地退到桌子旁边,好保持安全距离之馀,若是有事,我还可以用这些家具做个掩护。 刚才一时惊恐,像无头苍蝇似的只顾着乱窜乱逃,房里给我捣乱得一塌胡涂。可是动作虽多,其实当中的时间连一分钟也不到。这时候稍为消停,终於回复冷静。 怎麽办? 我不禁向门口瞟了一眼,他沉声道:「不用看了,没有人会进来,妳也不用指望出去。」 我抬头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他微一眯眼,眼神竟然带着一丝戾气,我忙垂下眼睛,却瞥到他紧握着的拳头,手背青筋暴现。 老大喝道:「跪下!」 我犹豫着──跪在地上,行动会不方便,遇事的时候难以即时反应及行动。 老大看我呆呆的没反应,终於失去耐心,大踏步上前一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由家具堆中抽了出来。再用力一按,我跌下匍匐在地,倒也不急着起来。 起来有什麽用,我难道能打得过他?反正在这紫禁城之中,我逃不了哪里去,就算他在这里打死我,外面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倒不如顺他的意,尽量别进一步惹毛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偷偷了一下前挂着的十字架,暗地苦笑:我可能要当一回孤魂野鬼了…也好,这也是丰富了人生经验,不是吗?除死无大事,我连死也不怕,别的倒没有什麽了。 想到这里,大热天时,我瞬间全身冰冷,心情倒是冷静下来。略为挪动一下正了跪姿,低头跪地等待着承受帝王的怒火。 (五十)在线阅读 (五十) 肉文屋 / (五十) (五十) (五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一) 一室二人,一跪一站,闷热凝滞的空气中,只有男人略为重的呼吸声。 他赤着脚,一直站在我身前不足一尺之处。我貌似低头不动,其实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双脚。全身神经绷紧,头脑却极为冷静。 凭我的经验,这种时候,只能冷静。 从呼吸声知道,他正处於盛怒当中,却也正在尽力控制着情绪,这种时候我无论采取任何行动,都会成为挑衅。老大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好皇帝,心机一定深沉如海,断不会是一个乱发脾气的莽夫。我现在应该相信这一点,与其哀哀求饶或者胡说八道,不如保持沉默,以免进一步挑战他的自制力,否则到时就算被揍死了,也是自找的。 踩在地上的脚一动,我紧张得全身一抖,按在地毯上的手倏地一紧。幸好一霎眼看清他只是开步绕着我打转而已,硬生生压下了举臂挡格的冲动。 来了两个多月,我对於这里的文化也开始了解。用我这个现代女人的观点来看,这个时代的满族男人对女人和小孩是相当暴的。小四说过,被老大训斥之时,曾被踢倒在地,当时他才刚上上书房──即是实龄五岁多的小孩子。在我看来这近乎是虐儿的举动,听小四的语气居然是父亲关心的表现──当然,比起小八说起大阿哥给窝心一脚踢得两天吃不下饭的经历,小四那个确实只是薄惩,甚至可说是父子之间的亲密打闹而已。 下出孝子,这时代的人揍孩子绝不手软,这也是我那天看到老大怒气冲冲走向小四时,吓得马上飞身挡在前面的原因──他怒不可遏的一踢,小四随时断几肋骨。 对女人,也是一样。 只要没有对我饱以老拳或一脚踢飞,以老大的观点来说,那不叫做「打」。刚才被他捏过的上臂和肩膀都在发疼,他使的力度不小,但并非刻意用力──所以,就算他无心「打老婆」,也完全不代表我安全了。 在我的紧盯下,那双脚时而驻足停留,时而急速移步,头顶传来怒骂不绝。 「妇人得到丈夫宠爱,好应该温柔体贴丶婉转承欢,让丈夫称心满意。妳呢?」几步急速踏近,我心头一紧。 「六之首,副后之尊,好应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居然如此作为!哪有妳这样服侍丈夫的!」脚步移向身後,我心头一松,但也警觉地竖起耳朵,留意他在後面的动静,地毯与脚的摩擦声十分紧密,不是起脚踢人的感觉,很好! 「三更半夜,闹出这麽大的动静,真不怕让人知道?别以为称病就可避过!看来我之前宠妳太过,叫妳持宠而骄,把本份都忘光了!」 他骂得对,我的确是太掉以轻心,以为他会适可而止,才有今日之事。我一开始,就不应装作若无其事,纵容他一点点的对我做些亲热的举动。虽然不可公然抵抗,不过要是冷待一下,他也可能会知难而退,毕竟他跟佟同学都冷了这许多年了,大概没什麽不习惯的。 「妳知道损害圣躬是什麽罪?欺君犯上,是死罪!」脑门一痛,被狠狠截了一指,我身子一歪,冷汗涔涔而下。 老大继续滔滔不绝地大骂,内容倒不是乱骂一通,由什麽卑弱第一到妇德,一直骂到七出之条丶古代恶妇什麽的,一套一套的道理,有立论有结论,只是好些内容我本听不懂──他引经据典了。 骂人骂到这种水平,真是领教了。 骂着骂着虽不见停,我倒是放下了心──他要我死的话,还花什麽美国时候来骂,一句「来人,拖出去毙了!」不就完了。他会把下人遣走之後才骂我,就是要保全我,不让外人清楚知道今晚房里发生了什麽事。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是打算骂了就完,还是准备怎样? 我的双眼一直不敢离开他的一双脚,看着他走来走去,步伐时大时小,忽远忽近,我一直提心吊胆,好像下一次他一提脚,就会狠狠踹在我身上。 「在私,我於妳是丈夫,在公,我於妳是君上。勤敬柔顺,是妳的本分!妳看妳现在这个样子,披头散发,疯妇一般,成何体统!」眼前的右脚离地了,却顿了一顿没放下,听衣服窸窣磨擦的声音,我知道他抬起了腿,准备用力。 我快速举起双臂保护着头──身上被踢了,最多就断一两骨头,头上伤了,後果不堪设想。盛怒过後,就算他後悔下手太重,我伤都伤了又有何用──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我紧张得闭着眼睛,耳边听到的却是一下重重的跺脚声,预期的疼痛倒是没有出现。 剎那间,房间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张开眼睛,知道自己误会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下双臂,头顶的声音像寒夜的霜雪一样,在这个闷热的夏夜仍然冷到极点:「妳以为我会打妳?」 沉寂半晌。 「到底我在妳心目中,是怎样的人?」他咬牙切齿地道:「妳真的以为,我会动手打妳?」 沉重的低喝在寂静的房间中回响,我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几乎没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为何不会? (五十一)在线阅读 (五十一) 肉文屋 / (五十一) (五十一) (五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二) 本来的我,右边小臂上有道已经很淡的疤痕,那是六岁那年被妈妈打出来的。她因为我在洗盘子时不小心摔破了一只碗,就拿着有两指的藤条,疯了一样在我身上抽打。不管我怎样哭叫求饶,打得我皮开绽,也不住手。直到藤条整条散开,不能再打,才怏怏丢下进房睡觉。最後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洗掉血迹,笨拙地包上绷带。第二天上学时带着莫名的羞耻感,遮遮掩掩丶闪闪缩缩,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满身一道叠着一道的血红青紫伤痕,幸好那是冬天,衣服多才盖得住。 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道具也不限於藤条,衣架丶扫帚丶梳子甚至小脚凳也用过,只要就手就好,实在找不到什麽好用,才用手打──因为用手打时,妈妈自己也会痛。 有一次,她趁我不在意转过身去的时候,一拳打在我後脑上,打得我晕乎乎的趴在地上,好一会才起得来。我永远记得爬起来时,她嘴角那一抹冷笑──那天我在学校量身高,傻傻地回家跟她兴奋地说起,自己终於长得比她高了,她就是如此招呼我的。而从那时候起,我很害怕让人静悄悄地从身後快速靠近。 连生我丶养我的母亲也下得了手,我实在想不出为什麽,其他人无论如何不会打我的理由。 脸颊一疼,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我跟他对看一眼,那双染满愠色的凤眸突然一怔,我急忙垂下眼睛避开。 想起往事,我知道我的脸色和眼神一定很不好,但转念间也冷静了,知道不应该把妈妈的影子跟他重叠──他真的没踢我,不是吗?胡乱把罪名扣在他头上,太不公平了吧? 老大放开了我,站起来後退了几步。我抬头一看,他紧抿着嘴,身形有点不稳地扶着旁边的桌子,用颤抖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道:「妳…在妳眼中…我真的如此无情…」赤/裸的口激烈起伏,呼吸比之前更重了。 我不知如何解释,心里隐隐作痛,却找不出该说的话。我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决定先把他扶在一边,让他冷静一下再算。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跪得发麻的腿慢慢移向他,我扶着他的手臂,软声道:「烨儿,先坐下,我倒杯茶给你…」他却抽开了手,看也不看我一眼,拿起挂在一旁的中衣穿上,打开门大步走出去,叫道:「来人,摆驾!」外面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着他走出去,然後剩下我一个人呆站在屋里。我垂下还僵在半空的手,走到榻边坐下,扶着额闭上了眼睛,觉得身心俱疲。 我到底在干什麽?我本来并没想要让他难受…却鬼使神差的弄得如此田地。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娘娘!这…」然後是一声吩咐:「你们全到外面守着去,不许进来!」我抬眼一看,蕙兰刚好清了场,快步走向我,急问:「娘娘,您没事吧?」 我疲倦地笑笑:「没事,等下出去吩咐,别让其他人乱说话。」 蕙兰答道:「娘娘放心,只有奴婢看到房里,等下奴婢再去警诫一下那些小蹄子当心口舌,不许乱嚼舌。」我点点头,她马上去脸盆那边拧了帕子递上来,道:「娘娘先净脸,奴婢出去一下。」我懒懒地点头示意知道。 蕙兰敏捷地退下,我抹净了脸,把散开了的发髻稍为收拾一下,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藉,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呆了不知多久,蕙兰回来了,看我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娘娘,皇上刚才…要不要传太医?李太医是里老人,心里很有分寸,不会乱说话的。」 我瞪着她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嗤的一声笑了:「妳犯傻啦,蕙兰。」站起来转了一圈,道:「妳看,我像有事吗?皇上龙体勇健,一出手我就化为齑粉了,还能这样好手好脚的在妳面前站着?」拍拍她道:「刚才我惹怒了皇上没错,屋里乱七八糟其实是我弄的。那会子我怕起来,一不小心推倒了屏风而已。」我看了一圈,心想要尽快清理现场,不然让人以为「帝后不和」,可是一宗很有娱乐的大丑闻。径自走到屏风一边,对蕙兰道:「来,帮我把屏风扶起。」蕙兰也是明白人,没多说什麽,马上过来帮忙。我们勤快地把屋子收拾一下,忙碌了一轮,卒之回复了九成原貌,骤眼一看,本看不出不久之前还像六国大封相似的一片混乱。 蕙兰打水来给我洗脚,我由得她把我重新在床上安顿好,才道:「蕙兰,我想好好休息,所有人都去歇了吧!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来,知道吗?」 「娘娘…」蕙兰轻声劝道:「也许皇上过几天下了气,娘娘再说些好话赔罪,也就好了。娘娘毋需担心…」 我笑笑答道:「没事,我只是想静一下而已,别让人来烦我就好。」 蕙兰欲言又止,最後还是低头应道:「奴婢知道,奴婢告退。」 待蕙兰走了,四周再一次静下来了。我又从床上下来,确认外面没人之後,走向衣柜,打开柜门,把里面的衣服堆在一边,然後缩了进去,关上柜门。 这是我的怪癖,小时候家里很小,妈妈的房间其实也只是用木板隔着,内里只放下一张床,叫做有一丁点私密空间,别让人一进屋就看到罢了。我是小孩子,不需要什麽私隐,床就放在沙发旁边。 因此,每当我想躲起来的时候,我的选择只有衣柜──养成了我一旦不安或者伤心的时候,就会想偷偷躲在衣柜里,慢慢等自己回复平静的习惯。 在黑暗闷热的狭窄空间里,我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在这大清朝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五十二)在线阅读 (五十二) 肉文屋 / (五十二) (五十二) (五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三) 嘭! 一声巨响之後是一阵物体相继堕地的咚隆声。 踡缩在黑暗中的我蓦地惊醒,眼前一片漆黑,脑子昏昏沉沉,过了好几秒才开始运转。 怎麽了? 我一边揉着被乾掉的眼泪黏着的眼睛,一边脑子浑浑沌沌地想:皇里谁敢大半夜砰砰嘭嘭的制造噪音,尤其是天还黑着,扰人清梦啊… 不对,四周黑漆漆,是因为我还在衣柜里面啊… 难道外面有人?不会吧!我不是说了不准进来吗?这里的人有个好处──就是听话,说去东就不会走西。既然我说了没有吩咐不准进来,应该不会有人进来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却把我惊醒了大半:「该死的奴才!大半夜一个大活人也可以不知去向,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样服侍主子的!」咚隆一声,一声惨叫後,哀求声此起彼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老大!? 不是回自己地盘了吗?到底又干什麽了??? 蕙兰的声音响起:「回皇上,奴婢刚才的确服侍娘娘睡下了,只是不知何时,娘娘不见了…」 「守夜的人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说要清静一下,让所有人退下了…」 「混账!主子要清静,你们这帮狗奴才就松懈了?」 「奴婢知罪。」一下闷闷的咯一声,大概是在地毯上磕头的声音之後,蕙兰接着说:「寝殿的人撤了,可是守候茶水间的人都在,但没看见娘娘外出。奴婢也着人在承乾里各处看过,也没看见娘娘,才会向皇上禀报…」 我听明白之後,心下即时凉了半截──我闯祸了! 承乾平日的守卫很森严,因为老大来过夜的时候,就会把无时无刻跟着他的近卫一起带过来。可是今夜老大一走,那一长串人当然跟着他走了。而只有我在的承乾,按制度守夜只有女和守候茶水间的太监各两人而已,绝对没有侍卫在内──後是男人禁地,除了巡夜时御林军会在墙外经过之外,各门定时上锁,墙里面是绝对不会有男人的。因为我把女遣退了,房间门口没人守着,所以大家一下子没看见我,就乌龙地以为我悄悄溜了! 我满头黑线──我不就叫他们别进来了?照理说不进房的话,本不会知道我「不见」了啊!难道现在已经日上三杆了?试着动了动腿,果然麻得没了知觉──我不会一时哭累合了眼,就一口气睡了七八个小时吧? 我抱着头,内心狂号:为什麽就没有人想要打开衣柜查看呢? ──谁知道你佟皇贵妃几十岁的人,还躲衣柜玩啊!况且这衣柜真的不大,要不是妳「天赋异禀」,平常大人还真躲不进来… 我继续内心抓狂──什麽也好,蕙兰妳怎的好死不死,要去惊动整个皇中最难搞定的那个人呢… 人家说一入门深似海,我之前一直都没啥感觉,现在可清楚知道了──连在自己房间,躲进衣柜也会闯祸啊… 让外面的人仰马翻很不好,可是我实在极度不愿意这时候走出去。 第一,我这样子忽然走出来,会让老大以为我耍他,这样只会进一步惹怒他。而且据电视剧剧情,後院女人最爱玩这一套来邀宠。要是老大联想到这一点,以为承乾上上下下合谋唱这一出,到时我这一佛「出世」定了,就连带众**犬也一块儿「升天」──当真是「同登极乐」了。 第二,有怪癖的人,大部分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怪癖──那就好像全身脱光光站在人前那样难堪,甚至比那样更难堪… 嚓嚓的脚步声传来,我听见李德全的声音:「回禀皇上,御林军回报今夜一切平常,并无不妥。」 「派人去西三所和阿哥所看看,你走一趟宁寿,记住千万别惊动太后!」 「喳!」然後是向外走的声音。 不行了! 事情闹得越大,就越难善了。祸是我闯的,虽然我觉得自己很无辜,但这事已经向着「由一个躲在衣柜里的皇贵妃引发的血案」的方向,以加速度冲入死胡同,无谓连累一堆更无辜的人,是吧? 我快速在前划了十字,默祷:天主啊!请保佑我,也请保佑外面那堆人! 我闭着眼睛,手一挥,把柜门推开了,我勉强移动僵硬的四肢,在众人面前──出柜了。 众人惊呼:「娘娘!?」 麻到控制不了的双腿一踏在地上,马上一软,一下子扑跌地上,膝盖伤上加伤,好痛! 我咬牙忍着,这不是让我喊痛的时候。一下子由黑漆漆的柜子里走出灯火通明的房间,我睁不开眼──其实心里也不愿看见任何人──就眯着眼忍着痛,低头膝行到唯一坐着那人的一双明黄靴子面前,匍匐在地磕头:「臣妾该死,请皇上息怒。」 除了尽量放低姿态,希望老大不要迁怒众人之外,我实在无计可施了。 室内的人为低气压已经不能用「弥漫」二字形容,正确的形容词该为「压逼」。 良久,头顶才响起一声听不清喜怒的平板声音:「妳躲在衣柜里干什麽?」 放在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抓着地毯,吞吞吐吐地答道:「臣妾…臣妾…那个…一时胡涂…」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个我不想回答问题。 说什麽好呢?说自己莫名其妙哽着一道闷气,於是躲在衣柜里哭?我不想说──虽然我那双桃子眼有目共睹。 就算我肯承认,在这皇里,哭也是种禁忌──妳哭什麽哭,难道觉得自己委屈了?在这皇里,所有人都应该高高兴兴的感激皇恩浩荡!女想家了,躲起来哭,被嬷嬷知道了要罚,那些贵人答应有事没事哭哭啼啼,也会被内廷主位的妃责罚──这规矩我早听蕙兰说过了。尤其是今晚的骚动,大家其实只是睁着眼睛装瞎子,面子上我不能说出这种理由──说了就坐实我的罪名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本无话可说! 良久的沉默之後,我终於等到一句:「通通退下。」 「喳!」 我很想跟着大家退下,不过遗憾地这里的「通通」,并不包括罪魁祸首──我──在内。 清场时大家很有眼色地把门关上,又剩下我跟老大两个困兽斗。 夫妻俩关上房门,能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我觉得老大的态度表明,他想要的就是和解。如果他真的火大了要把我怎样,随便丢下什麽惩罚拂袖而去就是了。相反他留下来,是在等我筑个下台阶,让他不再卡在上头。只要我服软了丶认错了丶赔罪了,他就能顺坡下驴,拿出大男人的大方,不跟我这小女子计较,把事情轻轻揭过──人与人之间相处,尤其是男女之间,很多时不过如此。 问题是──我倒过来,不想和解。 难道现在该把他哄好了,让他心无芥蒂,隔几天再来联络感情?然後我再搞出一次六国大封相,看他这次会不会把我乾脆就地正法,挫骨扬灰??这不是办法。 现在其实是我的机会,佟同学跟他过去的恩怨已经揭过,而我一心就在「混吃等死」──不管最後怎样去「死」也好,只要不是他害的就可以了──人总要死的,不能怪任何人。大家感情淡些,分别时不用太难过。 但同时,我不能够让他下不了台──因为我要给整个承乾的人求情!今晚唱了这一出,老大不追究尤自可,一追究起来人人都要受罚。若只是一股脑儿拖出去打板子,那就得感谢祖宗庇佑了,重起来则一人获罪,全家遭殃! 有什麽方法既能疏远了他,又能让他下台阶? 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妳就没半句话好说了?」 我继续趴在地上,低头答道:「皇上恕罪,臣妾真的无心如此…臣妾吩咐奴才们不准进房,不料…说起来都是臣妾一人之错,皇上宽宏,饶过那些奴才,臣妾甘愿领罚…」 「妳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头顶简直风阵阵,我一咬牙,磕头道:「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息怒。」 我知道他不想听这个,可是我不能说他想听的那个。 今晚第二次的死寂。 像由口硬挤出来的声音缓缓道:「妳到底为了什麽,连几句软话也不肯对我说了?佳佳…我真的如此讨厌?」 听到这句话,本来就很酸涩的眼睛,差点没掉下泪来。 老大作为一代帝皇,能忍耐到这个地步,简直可说是天方夜谭。他想跟自己老妻亲热温存,水/交融,这是正常夫妻的生活啊!他做错了什麽呢?居然落得被老妻当色狼一样连打带跑,搞得**飞狗跳,气得他大半夜回巢不止,过不久又玩失踪,让他天还没亮又要起来到处找人,最後人找着了,连说几句软话,哄哄他顺气儿也不肯…连我也替他委屈! 我实在很自私… 我爬起来,双手捧着他颤抖着的拳头,用额头抵在上面,哽咽道:「烨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也许我心肠再硬一点,接下来的日子就可以省却无数麻烦,可惜我实在做不到。对於这个一直待我很好,心存对老婆的深厚感情的男人,我做不到如此绝情。 没法子了,以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五十三)在线阅读 (五十三) 肉文屋 / (五十三) (五十三) (五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四) 过了好一会,老大重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手脚并用的撑着起来,他看我艰难,顺手在我左膊胳上一拉帮忙,却刚好抓着被他之前大力捏过的地方,痛得我嘶的一声,缩了开去,又跌坐在地上。 我抚着手臂,抬头看他锅底一样的脸色,强笑道:「没事,应该是刚才撞青了。」动了动膊胳以示没事,续道:「只不过皮外伤,等下我叫蕙兰给我揉揉就行。」 「把衣服脱了。」 我看了他一眼,认命地解开中衣的扣子──这种时候当然不是要ooxx,他只是要看我的伤。从他的往绩判断,我不脱他自己动手,我反抗他乾脆撕掉,倒不如珍惜资源好了。 我松开领口,露出肩头和上臂。不脱还不知道,原来看起来还蛮恐怖的──没几两的手臂和肩上各有一个青黑的手印,活像人家拍武侠片的大侠中了鹰爪功的伤痕一样,连手指印也看得清楚那种。 原来真的可以弄成这样子啊… 老大一言不发,弯腰把我抱起,放在软榻上坐好,转身拿了药,默默无言地帮我擦。我看他面色不愉,也忍着痛不敢作声。擦好了上身,他的眼光转向下身,我马上很有眼色地把裤管卷起,以免他来一句「把裤子脱了」。膝盖也是青黑一片,我忍着痛让他都擦好了,马上把衣服整理好。他展臂把我轻轻抱着,我反地一僵,他叹了口气:「放心,以後不会了。」手在我刚擦了药的肩上轻抚安慰。 我听了这句话,内心就沸腾了。 不会了?不会什麽了?不会捏我了,还是不会ooxx了?我心里好像有千百只猫爪在挠,简直连喉咙也在痒。 如果能得他应承以後来这里都不再想ooxx,我天天站在门口放鞭欢迎他! 不行啊~~~就算我再想知道答案,也不能问──问了就是找死啊!!! 情绪太激动,我忍不住在他怀里微微扭动,老大奇怪地问:「怎麽?是不是痛了?」 「没事…呃…烨儿,晚上没歇好吧?要躺一下吗?」掩饰地顺口一提,不过抬头看他眼下浮肿,倒真的记起了他现在一定很累。转头看外面天色才微亮,时候应该还早,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他闭着眼揉揉眉心,道:「不了,等下有几个人叫起,看了膳牌可能还要多见几个。」 电视剧里皇帝天天把所有人召到太和殿去做朝会,原来现实不是这样的。那种劳师动众的称为「叫大起」,只有初五丶十五和廿五才有,但平时也绝对不空闲。一般来说,老大早上五时左右就会起床就去跟太后请安,之後读点书丶批批奏折什麽的。大约七时左右吃早餐,会吩咐宣召一些人来开会,还有些主动有事求见的,会递上写着自己资料的牌子,那就叫做膳牌,让老大决定见不见,然後大伙儿就开始火力全开地办公。一直折腾到下午吃完晚膳,就到上书房查看孩子们有没有好好学习丶天天向上,隔天自己跟着一道去校场练练手,不然就去搞些文化活动──画画丶写字丶学习西方科学什麽的,总之德智体群美五育俱全丶日复一日地自我训练。 真是不得不服老大,孝庄再厉害,本身的文化程度也不高,满蒙文丶政治学是管得到的,但怎样也管不到美术和西学吧!他自小没爹管束,居然给自己定这种课程,直到三十几岁也没消停过。跟现代那些三十岁不到,一说起进修,就推说老了念不来的人一比,实在太让人汗颜。 老大练完之後会去午睡一会儿,然後又回去继续批那些没完没了的奏折,批到要睡觉的时候,还要隔三差五地跟爱妃们联络感情。终於折腾完一整天,就来到承乾,冬天给我手冷脚冷冰着丶夏天给我连累不能打扇闷着,别扭万分地当陪睡… 想起他那紧凑的时间表,再看一眼他唇上给我咬的血痕,我更内疚了──平白给我折腾一夜,他等会又要出去忙公务。 鼻尖在他颈边嗅到他身上的汗气,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让人准备沐浴,早膳也在这里用,可好?」他点了点头,我溜下软榻,微拐着出去唤人进来张罗。大家本来揣揣不安地等着,现下只见没有其他罚责下来,老大的脸色也已缓和,明显都大大松了口气,瞟向我的眼神带着一点崇拜,好像在说:「娘娘这样也能摆平皇上,真是我们的偶像也!」,让我默默黑线。 正面气氛带动正面结果,在承乾众人比平日还勤快一倍的服务下,不久老大就神清气爽地从浴间出来,我也趁机让蕙兰帮手打理,把自己由披头散发丶涕泪纵横的鬼样,复原成一副人模人样,用冰凉的井水敷了一下眼睛,也就没肿得那麽厉害了。 想着昨晚没睡好,今天吃得清淡一点才不会上火,我吩咐小厨房做些清粥之类容易消化的东西给老大,幸好跟我平日吃的其实也差不多,所以不会没材料。不过我平日没这麽早起,今天小厨房的人急急起来现做,总需要一些时间,正好配合我的打算。 老大洗澡出来,就坐在梳妆台前闭目养神,让李德全细心地给他梳头打辫子。我蹭了过去,提议道:「皇上,不如我帮您按摩解乏,好吗?」老大微睁开眼看看我,嗯了一声答应,又闭上了眼睛。我来到他跟梳妆台中间,姆指依次在他眉上的攒竹丶鱼腰丶丝竹空各位上按揉,然後是下眼眶上的睛明丶承泣丶瞳子顟。按完眼周的位之後,我用姆指按着他的太阳,食指和中指按着他颅骨底的风池,打着圈圈按摩。 几年前我因为失眠,没日没夜地工作,经常弄得肩酸颈痛,严重时手肿得连打字也痛──这些其实都是电脑工作人员的职业病。阿嗣於是找到一个专门教上班族位按摩消除肌疲劳的训练班,拉着我一起参加。自此之後,有时他给我按按,有时我帮他揉揉,倒还真的舒服了不少。 老大的工作其实大半也是「文职」,低头读奏折丶拿笔批奏折,跟我和阿嗣一天到晚「举头望屏幕,低头打键盘」的生涯也差不了多少。为了赔罪,我打算拿些本领出来补偿他一下。 李德全打好辫子退在一旁,我轻轻按着他的肩,问道:「您在软榻那边趴一下,我帮您按按肩颈和背,按过後会舒服一点,好吗?」他睁开一双凤眸,眼神似是若有所思,按着我的手,微笑道:「这麽久没给我按过,妳这一手倒不见生疏了。」 言下之意,佟同学以前也会这样服侍他?这倒不奇怪,位按摩不就是中医的手法吗?都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东西,於是我也笑笑答道:「有时看禛儿跟小八乏了,也会给他们按按。」这是真的,尤其是眼睛的道,我教他们的近身太监,让他们每天给这两个小皇子按摩。这年头没有眼镜,要是用功到变成深近视,就几乎等於半盲了。 老大摇摇头,站了起来,趴在软榻上,道:「把孩子都惯坏了。」我跟着上去,随便拿了条帕子卷起垫在他额头下面,低声说:「可能会有点痛。」得到他的答应,我爬上软榻,两膝跨在他的大腿两边跪着,虽然有点痛,不过这种姿势最方便用力。 一直被我当做活体布景板的李德全忽然轻咳一声,嗫嚅道:「娘娘…」 ? 我眨了眨眼,抬头看着李德全,不明白为什麽一向沉默是金的他会忽然出声。需知他一向像透明人一样,只有他在的时候,我都不太避忌。他似乎想要提醒什麽,於是我也停下动作。 老大微撑起身,吩咐:「到外面去,辰时到了来通报。」 「喳!」李德全低头退了出去。 不解地看着李德全目不斜视地快速退下,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麽,老大就道:「开始吧。」 我曲起右手肘,在老大的右边的臀部大肌上比了比,用身体的重量压下去约十秒,然後抬身换边,在左臀再压一次,就这样反覆换边按压。臀大肌是支撑整个人活动的肌,不论站立丶行走丶骑马都需要用到它,所以也特别容易累。这肌强度很大,尤其是像老大这样的健硕男人,光靠我那小膊胳怎用力都不痛不痒,勉强用力甚至会令自己的手受伤。所以学按摩的时候,导师就教过我们要善用体重和手肘。我跟阿嗣两个初时也有点尴尬,毕竟再亲也是男女有别,这样在众人面前骑着对方也是蛮别扭的。不过试了几次倒也惯了,还能一边按一边闲聊乐在其中。我当时就想猴子会互相替对方抓身上的跳蚤来联络感情,人类互相按摩大概也有相同效果,难怪一起学的大部分是情侣和夫妇。 咦…李德全难道以为我这样骑上老大身上,有什麽暖昧企图,才急急显示自己的存在?可是我又不是正面骑着,还能做什麽啊!呃…人家是古人,当然是比较保守的了。 接下来的会比较痛,所以我先跟老大报备一次:「我要帮你按腰下的位,会有点痛,先忍一下。」老大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我着他腰椎下段的骨节,准了才把手肘凑上去,一按却让老大痛哼一声。 我急忙缩手,轻轻帮他揉揉,问道:「很痛吗?」他哼了一声,道:「无妨。」 我知道这一定很痛,因为我以前也有这个毛病,於是絮絮念道:「这里痛是因为坐得太多,腰骨受力太过了。平日再忙也好,起码半个时辰就要起来走动一下,松懈松懈,不然老来就有你受了。」第一次给阿嗣按下那里,我痛得惨叫一声,连眼泪也飊了出来,导师吓得以为他弄伤了我。 我放轻了力度,老大也不再哼哼,不过依然感到他腰间的肌在我按下时不由自主地紧绷,肯定还很痛。按完了腰,我一步步沿着他的脊柱按上去,这些位置一般只会有点酸,比较舒服。果然我给他按完肩,老大的呼吸声变得缓慢深长,早已睡了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腰上溜下来,对於自己的手艺,我蛮有信心的,以前阿嗣让我按完都会舒服地一觉睡到天亮。窗边透入丝丝凉意,即使是夏天,清晨还是比较冷。於是我拿了张薄被,轻轻盖在老大身上。 好好睡一会儿吧!大清国日理万机的皇帝大人,今天也要辛苦你了!我微微一笑。 正缩手缩脚想走出外间,手腕一紧,却是被老大拉住。 他翻过身来,摇了摇我的手,声音带着睡意:「自己上来。」说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其实按了这麽久,我也累了,於是背着他,把没伤的那边肩膀压在下,侧卧在他身边。 被拉入怀里圈着,他暖暖的手掌覆在我有点肿的眼睛上,头顶的传来问话:「告诉我,为什麽要躲在衣柜里?」 过了好一会,我才答道:「我不愿让人看见自己。」 眼睛上的手掌放下,握住我抱在前的手,道:「睡吧,醒了去昭仁殿等我。」 「嗯。」 於是我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梦乡。 (五十四)在线阅读 (五十四) 肉文屋 / (五十四) (五十四)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作者有话要说:/br这个番外会一直写下去,跟故事基本同步,直到完结,但更新则不定期。主要目的是弥补因作者无能,无法在正文中交待老大想法的不足之处。这番外写起来才真正体会到:皇帝的心思你不要猜啊不要猜,比不要phone更难解啊更难解~~~ 所以,如果写得比正文更烂的话,请多多包涵了──「皇帝视角」比「上帝视角」难写得多了…otz 又,心急於剧情,觉得作者又写什麽劳什子番外,觉得这家伙很偷懒的亲们--这个作者就是这样子了,一旦过了某些情节上的关键,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的时候,番外就出现了。尤其是这文是第一人称,佳佳经常会在心里解释某些事情发生的原因,而我可以跟大家说--她未必是对的。她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古人的行为,就算推论合情合理,也不代表是对的--这就是第一人称会出现的问题。就例如应该有人会怀疑老大几十个老婆,何必执着佟同学的问题,又或者他为什麽忽然发情的问题,番外都会提到。 hr size=1 /  十二岁那一年,皇祖母为我选择芳仪为后,问我:「玄烨,你明白为何我会选赫舍里氏,而不是钮祜禄氏当皇后吗?」 我环顾四周,慈宁暖阁里只有我祖孙二人,还有苏麻喇额涅守在外面,应该不怕隔墙有耳。皇祖母见状,笑着点点头,目光中流露赞许,於是我放心地低声答道:「回皇祖母,孙儿认为是因为鳌拜。」 鳌拜居功自傲,专横跋扈,擅杀异己,欺负幼主,不断扩大镶黄旗的势力。若选与他沆瀣一气的遏必隆的女儿为后,只会让鳌拜变本加厉,後患无穷。 皇祖母不置可否,再问:「还有呢?」 我认真地道:「也因为索尼。」 四个顾命大臣中,鳌拜和遏必隆为镶黄旗,苏克萨哈的正白旗在多尔衮死後,势力已大不如前,而且被鳌拜步步进逼,孤掌难鸣,剩下的是索尼的正黄旗。索尼年事虽高,可馀威犹在,在朝中影响力不容小觑。拉拢赫舍里一族以及正黄旗,对我来说乃是当务之急,倒过来对正黄旗来说,能取得后位才有筹码跟鳌拜争一日长短──我们可谓各得其所。 皇祖母微微一笑,问道:「就这样?」 我沉吟半晌没想通,不自觉地想歪歪头,想起皇祖母「凡饮食丶言语丶动履皆有矩度」的训示,硬生生把脑袋扶正,垂目道:「孙儿想到的重点只有这些。」心里有点懊恼,皇祖母不会无的放矢,似乎我的思虑还是远远不够周详。 皇祖母点头道:「以十二岁少年而言,已是难得。不过玄烨要记住,你是皇帝。」 我心中一凛,正色答应:「孙儿谨记皇祖母的教诲。」 皇祖母慈祥地拍拍我的手背,鼓励道:「平常人做事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已足够,而皇帝掌握着整个大清的命脉,每逢重大决定,背後需要有两个丶三个丶甚至更多的理由。」我点头,皇祖母续道:「你知道为何董鄂氏不宜为后吗?」 我一怔,疑惑着话题怎麽会忽然转到那个不祥的女人身上。她死去之後,父皇居然三番四次要自绝相随,置江山社稷丶慈母幼子不顾,最终郁郁而终。皇祖母这时候提起她,是要告诫我不可沉迷女色吗? 皇祖母目光高远,应该不止於此,而且以我的身份,不宜妄论父辈的事情。 我考虑一会,谨慎地回答:「因为传统上皇帝要与蒙古联姻,而且董鄂妃属正白旗,在多尔衮死後不久就立正白旗女子为后,便无法藉机压制他们了。」 「联姻确实是有所需要,然而情势变动,人亦要变通,就像这次我为你选后,也没选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董鄂氏属正白旗的确也是原因之一。」皇祖母说着笑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带调侃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董鄂氏邀宠媚主,致使後不稳,犯了我的忌讳,我才会看她不入眼呢。」 我知道皇祖母在跟我开玩笑,不过她的确猜中我心里的念头,不禁脸上一红,答道:「孙儿不敢。」 「好了,知道你规矩学得很好,这下子当做我们祖孙二人,私下讲一点悄悄话。」皇祖母拍拍我的手,道:「小家小户的女子,只要遵循三从四德,谨言慎行过日子就不错了。然而帝后结合,是天地作配丶龙凤成双,缺一不可。皇后是兆民景仰的国母,其品德懿行为天下妇人之楷模。要母仪天下,岂是一味懂得谨小慎微,柔弱谦卑就可以?鄂硕於朝廷有功,累进至二品,虽及不上其他人家深叶茂,但其女晋妃位也是说得过去的。可惜的是董鄂氏本是个小家碧玉,安安份份丶循规蹈矩是做到的,但以她的个而言,本就连个妃也当不好。我们的祖宗出身白山黑水,大清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天下。满州的女儿跟男子一样能骑擅,自有其意气,并非那些只会躲在闺阁之中的小脚汉女可比。那董鄂氏明明是个满人,却把汉人那些菟丝花似的作态却学了个十足,态度卑微软弱,说话声细气。这些态度用来侍奉君亲就罢了,连对着奴才也是如此,本完全没有主子的架势。这样的女子,如何统摄六丶母仪天下?就算是当个王府嫡福晋,怕也是个拿不了主意,上不了台面的。先皇一意孤行,硬要借用前朝的后妃封号,把她晋了皇贵妃位,就此倒还罢了。之後竟荒唐地想封她为后,因此便诸多挑剔丶吹毛求疵的找借口想要废掉你的母后!後来总算董鄂氏也不是胡涂人,把他劝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让她一整天如履薄冰似的战战兢兢,深恐遭人怨恨。先皇对她的眷顾,她本无福消受,与其说是恩宠,不如说是催命符!」 回想一下那个仅远远见过几面,印象中总是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的董鄂妃,确实就如皇祖母所说一样──得到父皇的独宠,她不但丝毫没有春风得意的意态,倒比较像是被围困的幼兽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说,选后首重家世。将来你的嫡长子自然会立为太子,子以母贵,将来太子自有母家在背後支持,一呼百诺,毋需你心为他筹谋,也能稳稳当当。」 我知道皇祖母这话语带双关,表面上说的是我的後嗣,其实也是在说我的事情──此时让我早早大婚,是要早点让天下人知道我已长大成人,让鳌拜没藉口皇帝年幼不宜亲政,我才可摆脱主幼臣骄的困境。而我的母家佟氏,现下还及不上四位顾命大臣势大,在我夺回亲政上的帮助不足,所以皇祖母才要耗尽心思,助我拉拢其他势力支持。跟赫舍里氏联姻不单能现下帮助我取回政权,将来我的太子有赫舍里氏作为後盾,我就不用像皇祖母般劳心劳力为未来的太子铺路──皇祖母这一着,是给我父子两代安稳的筹谋。 我看着皇祖母,道:「皇祖母一直为孙儿着想,孙儿懂得。」皇祖母欣慰地道:「佟家枝繁叶茂,各部各处都有佟氏的人,现在虽不及四位顾命大臣显赫,然而正好因为这样,多半是真有自己本事的,这些奴才将来定会成为你的左臂右膀。至於提防外戚跋扈干政的事,现在虽言之过早,不过你要心中有数。」我郑重点头答应。 「另外,选后次重个人品。出身名门大家的女子,自幼教养良好,毋需刻意调/教,气度自成。要统摄六,既要有容人大度,也要应对得宜,更兼要有胆有识。祖宗训示後不得干政,意思可不是让子孙找些不明世事丶柔弱怕事丶不知进退的皇后。後安宁,皇帝才能专心政务,所以皇后要明白利害,但切忌爱出风头,喜好争功。唐太宗的长孙皇后的故事你也听过吧?即使唐太宗亲自问事,长孙皇后依然慎言慎行,并无牝**司晨之举。可是当太宗盛怒之下言说要杀掉魏徵,长孙皇后就挺身而出,着上朝服向太宗跪拜恭贺,言道君明则臣直,有魏徵这样敢犯颜直谏之臣,足证太宗乃一代明君。男子血刚烈,就算英明如唐太宗也难免有盛怒冲动之时,这时就需要皇后委婉劝慰。唐太宗和魏徵最终成就了一代明君直臣的美谈,当中长孙皇后功不可没。就算是平凡妇人,凡持家有道者,心和手段,也是缺一不可。心不佳,则行事乖戾悖理,无手段则无章法,以致本末倒置丶不知轻重。唐太宗跟长孙皇后恩爱逾恒,长孙皇后在位之时,里外一片和谐,其中关连显而易见。可惜的是长孙皇后短寿,不然贞观後期的祸事或许可以避免。」说着叹息连连。 皇祖母独嗜图史,常会举引史事为鉴,道理变得既生动又清晰。我自幼就很喜欢听她说话,祖孙二人经常谈得不知时光飞逝。 「玄烨,别以为因为要拉拢镶黄旗,我就无论如何也要逼你迎娶赫舍里氏。要是赫舍里氏情不好,皇祖母最多再想办法而己。你要好好记住,凡事要灵活变通,就像当年先祖本来没打算入关,後来发觉形势有利就改变策略,这才有今日大清的锦绣江山…哎呀,看到我的好孙子要大婚了,也真觉着老了。人老了呢就这样,瞧我都离题万丈了。」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1)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我抬头看着皇祖母鬓边几缕白发,不禁有点惶然,道:「皇祖母一点也不老,定能长命百岁,直到曾孙的孙子也出生了,也是一样年轻。」皇祖母於我而言,亦父亦母亦师,我无法想像没有她的日子。 皇祖母哈哈一笑,道:「那岂不成老妖怪了?」握了握我的手,微笑道:「生老病死乃是必然,自古多少人高呼万岁,又有谁曾活过一万岁了?都是些空话而已。皇祖母看着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子又生孙,世代延绵不绝,那就满足了。」 「我早前召见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二人,就是要仔细看谁最合适。论才学出身,赫舍里氏都比钮祜禄氏稍逊,但论情,赫舍里氏却胜了一筹。钮祜禄氏才貌俱佳,家势显赫,难免有点年少气盛,说到待人接物,反而及不上赫舍里氏不卑不亢,通情达理。玄烨,你应当知道,大婚只是你眼下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赫舍里氏是个温婉大方丶言容有度的女子,应能成为你的贤内助,为你的千秋功业尽一份心力。」 我重重点头:「孙儿相信皇祖母的眼光。」 「皇祖母希望你们日後夫妻和顺。帝后和谐非常重要,所谓家和万事兴,别似先皇那样,总是跟自己的皇后呕气。玄烨,你知道夫妻相处之道吗?不如你跟皇祖母说说。」 我心想,皇祖母是要在大婚前给我劝诫,以免重蹈父皇的覆辙,於是满有信心地答道:「孙儿明白,要雨露均施不能偏宠,不可惑於女色,不应因此荒废朝纲。」 「傻孩子,你果然就是不明白!」皇祖母轻敲我的额头,道:「你说的话,除了不能荒废朝纲这一点之外,其馀的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我被敲的额头,确实如皇祖母所说的一头雾水──自己说的明明是老生常谈的道理,怎麽就错了呢? 「夫妇乃五伦之一。妻者,何谓?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下至庶人其义一也。妾者,接也,以时接见也。迎娶皇后要进行纳采礼丶大徵礼丶婚成礼,要用凤舆把人接入中,你哪里听过纳妃需要这些礼节?选秀後留下,之後册封就是了。即使是皇贵妃,说穿了就是侧室,哪需如此繁复的礼节迎娶?皇祖母诞育先皇,总算有功於皇家,但在我百年之後,神主升祔太庙之时,依然要排在孝端文皇后之下。虽然孝康皇后是你生母,但太庙神主的排位,他日依然是以你母后为先。你日後的一众妃嫔,亦要奉皇后为主子,待寝的事就算是你挑了牌子,也得皇后盖金印才成事。皇后侍寑,能与你整夜相伴,其他妃嫔则需马上离开,不能打扰你歇息。你说,这些奴婢连跟皇后平起平坐的资格也没有,凭什麽跟皇后均沾雨露了?」 皇祖母的话让我真的胡涂了,犹豫道:「那麽…」到底怎样才对啊? 「君臣上下,长幼尊卑的伦理不能胡混,否则如何齐家,如何治国?所以你要记着,以後无论纳了多少嫔妃,唯有皇后应得到最多宠爱,就算不是那麽投缘,也最起码做到夫妻间相敬如宾。若你喜新厌旧,反覆无常,又如何服众?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说白一点,连你也不给皇后面子,那麽谁要给她面子,又要她如何统摄六?到时後混乱影响朝纲,怪不得皇后,那是你一手造成的局面,先皇就是前车之鉴!」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皇祖母微笑道:「你现在年纪太小未能明白,那就先记着好了。君臣夫妻,俱以义合,道理是一样的。互相体贴,有情有义,才能君臣相得,夫妻和睦。」 「要是你也像先皇一样,与某妃嫔特别投缘,那也不要紧。人有所偏好本是自然,只是行事应有尺度。等将来定好闱之制,要册封不同後主位之时,你就得注意了。後主位不是随意乱封的,少数位份最尊的位置,例如皇贵妃丶贵妃之位,那是正经的联姻关系,对朝堂的影响仅次於立后,所以原则同样为一论家世,二论人品。如果某位妃嫔特别得到圣心眷顾,可以多加赏赐,或让她多些承宠,以为皇家添加子嗣,到时再名正言顺的册妃,切忌因一时喜恶,动辄晋位降级,这只会让後中人心浮动,混乱不堪。」 我知道皇祖母又想起父皇两次废后,虽然第二次被皇祖母下旨拦下,但己下诸王大臣议论,惹得满朝上下议论纷纷的前事,於是重重点头,以示明白。其实年幼懵懂的我当时也不是太懂,不过就把皇祖母的教诲牢牢记在心里。 皇祖母说到这里,忽然一笑,道:「佳佳也是这次的秀女,玄烨你知道吗?」 我怔了一怔,点头道:「孙儿知道。」 「皇祖母知道你们青梅竹马,又是中表之亲。在你还小的时候,佟家的老太太就约略跟我提过,日後让你们作配,成全一段好姻缘,那时我也觉得很好。」 我有点不自然了起来,只好点了点头。 皇祖母叹了口气,道:「佳佳也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一来选后的事已尘埃落定,二来情势不同了,除了亲政之事外,佟家刚出了你亲母这个皇后,这麽快又封佟家的女儿作后,就显得太过偏颇。佳佳是嫡出长女,要她进随侍,居於皇后之下,不知会不会委屈了她?我想过,也可给她另指一门亲事,像你二哥,也是娶福晋的年纪了。换了别个,进随侍是奴才的福份,我也不去这份心,只是佳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明白了,当初佟家的老太太提起这事的时候,我只不过是给丢在外头,不得宠的三阿哥。没有人知道父皇会英年早逝,也不会预知是我继承大统,所以当时大家的想法就是让佳佳当我的嫡福晋。时移势易,佳佳现在入随待,就不会是我的嫡妻,情况就不同了──入待君说着好听,不过如非身居主位,可能还及不上跟有实权在手的公侯联姻。佟家是我的母家,在情在理我也不可逼迫他们。 想起祖母刚才说,皇贵妃说白了也是侧室的话,又想起他日到我百年归老,能伴我同而葬的,也只有皇后… 如果把佳佳指婚给二哥,以她的身份,绝对当得起嫡福晋。只是我从小就觉得佳佳是我的,抚心自问,我不愿她另嫁他人,就算那是二哥。 我咬咬唇,道:「皇祖母,可否问一下佟家老太太,意下如何?」 说是去问老太太,其实就是问佳佳本人可愿意进。 皇祖母我的脑袋,道:「佳佳的子我懂,她待你是真心实意的,如果她能待在你身边,皇祖母也很放心,只是朝堂形势复杂,不得不审时度势。」 我想了想,道:「皇祖母,就算佳佳真的成了我的二嫂,我也不会埋怨,因为二哥和她都是我的亲人,从小就待我很好。」然後又满有信心地说:「不过我相信,佳佳会愿意入侍君。孙儿四岁就认得她,她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数。」 皇祖母微笑点头,後来我才知道,皇祖母只是要试我──她想知道我会不会如父皇一样,为了儿女私情而误事,其实佟家那方面,她一早就问了──答案当然是愿意的。若当日佟家不同意,她就会在近支宗室给佳佳找个好亲事,而不是指给二哥,以免最终兄弟间落了嫌隙。 於是,我这辈子的三位皇后,就在同一年进。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2)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皇祖母的眼光果然没错,芳仪的确是我的好皇后丶贤内助。她入之後,很得皇祖母和皇额娘的欢心,态度温婉和淑丶贤惠大度,对下公正和善,把後管理得井井有条,内外都颇有好名。她陪伴我走过一开始的艰难岁月,待我温柔体贴,最後年纪轻轻为了诞下太子难产而亡。她薨逝之时,黜朝五日并不纯因礼法如是,实则我也是肝肠寸断。里到处都有她的身影,一想起往日种种,就食不下咽,无法合眼。皇祖母也是万分伤心,看我那时的模样,默许我老是去巩华城举哀致祭,只劝我不要伤心过度,坏了身子。 为芳仪守丧三年之後,奉皇祖母慈命,我立塔娜为继后。 她们三人之中,塔娜最是貌美多才,人如其名就像是东珠一样的闪闪发光(塔娜是东珠的满语)。塔娜览史披图,颇有皇祖母的风范,文艺修养冠绝後,见识眼界堪比士子。我不时跟她一起赏画论诗,她的答语常常切中诀要,深得我心,实在是我的良配。她入之前,鳌拜及遏必隆曾入奏阻立芳仪为后,其党羽也私下为塔娜没得到后位而大发牢骚。不过塔娜入後倒是谨言慎行,既无逾矩之行,也未曾在人前抱怨,甚至跟芳仪的关系也很好──她未必没有不甘,只是识得大体而己。芳仪薨逝两年之後,皇祖母谓我还年轻,帝后缺一终不完善,要我好好考虑在守丧期过後再立继后。芳仪坐上后位之後,除拉拢了正黄旗外,也成功分化了两黄旗势力,免得两旗联合起来难以控制。之後十年,鳌拜和遏必隆相继倒台死去,镶黄旗势力已大不如前,相反正黄旗势力大大扩张。各方面的考量之下,我决定立塔娜为继后。为表示不忘旧人丶安抚正黄旗一众,以及向天下昭示君德,册立皇后的典礼在三年丧期之後整整七天才举行,而且在册后之後十几天,我不顾喜事期间的忌讳,去了视察芳仪的即将入葬的陵寝。 虽然我很欣赏塔娜,但也一直防着她──以她的出身背景丶才识样貌,一不小心就会在後酿成祸事。芳仪在世之时,除皇后外後中无人得到任何册封,针对的就是塔娜──如果她在芳仪之前诞下皇子,不但威胁到皇后,连我将来嫡子的地位也会不稳。皇祖母在塔娜入时与她深谈之後,那些年来她一直在服用避子汤。她也十分明白形势,若她先於芳仪诞下皇子,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包括她自己在内。塔娜不是那种见识短浅的女子,肤浅地以为自己诞下皇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虎毒不食子,皇祖母跟我不会干出损害自己血脉丶有伤天和的事,不过肯定的是塔娜以後也没有出头之日──只要我不给她封号,她的孩子只能一辈子当庶子。另外赫舍里氏对此也不会坐视不理,鳌拜倒台後,她不能为失势的遏必隆再树敌。一直到册封塔娜之後,才让她停止服用避子汤──太子已经三岁,我膝下只有一个嫡子,也实在太过单薄。万一太子早殇,我就变成後继无人,尤其当时三藩战事吃紧,当务之急就是稳定人心,这也是我早立储君的原因之一。另外,如果太子有几个嫡系兄弟倚赖,日後兄弟同心协力,就像我跟二哥一样,也是美事。 塔娜封后不久,就奏请要为已故的遏必隆建家庙,以表孝思。她虽无进一步解释,但我也从她眼中的光中明白她的考量,於是一口答应──因为她的阿玛,塔娜十年来连个封号也没有,她现在就要昭示众人,她不但没有心生怨怼,还是一心孝敬。皇后的仁孝更对比出吴三桂的不忠不义,让叛乱者尽失民心。另一方面三藩平乱战事正烈,朝廷最是需要上下一心,建家庙代表我不忘旧勋,有助团结八旗,稳定众臣──塔娜的见识超卓,虽深居中仍对情势掌握得甚为透彻,皇祖母跟她很有惺惺相惜之意。 我没想到的是遏必隆的家庙还没建成,塔娜已撤手尘寰。 她临终之时,含泪对床畔陪伴的我言道:「皇上,你还会怪臣妾以前一直痴想后位吗?这些年来,皇上待臣妾体贴敬重丶千好百好,我也想过人不可不知足…可是,其实臣妾既非嫉妒元后,也不为家族争权…试问哪个女子不想当夫君的正室,明正言顺地相随左右?」她喃喃道:「我既委身于你,乐则同乐,忧则同忧,生同衾,死同…也许连上天也怪我贪心,也许是我福薄,虽然我终於盼到了,但也最终得年不长…」散乱的目光稍为凝聚,声音微弱但坚定:「即使只得一日为君妇,臣妾也不悔!皇上,您说臣妾当您的皇后,当得好不好?」 我握着她的手,哽咽道:「好,很好,妳一直是我良配,内廷之良助…」 「三藩这种反覆无常的宵小之辈终有平定的一天,皇上不必忧心。臣妾要去了,我愿夫君福寿绵长,子孙众多,愿我大清锦绣江山万万年!可惜臣妾没办法与皇上同看了…」她的声音渐低渐远,就这样去了。 塔娜去了,我非常伤心──到底是长年服用避子汤以致坏了她的身子,还是因为多年来小心翼翼地周旋於皇祖母丶我和芳仪之间,以致心力交瘁,才使得红颜命薄,二十五岁就香销玉殒? 也许什麽也不是,只是因为我命硬,刑克亲人… 幼年丧亲,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孩子也是多有幼殇,两任皇后都是年纪轻轻就过世,古往今来也是少有… 我很不服气──我自亲政以来,自问爱护百姓,对江山社稷尽心尽力,并非倒行逆施丶残暴不仁之辈,为何上天如此待我! 我再不服气,也真的怕了──塔娜三年丧期过後,皇祖母谓我三十岁不到,总不能没有配偶,要我考虑再立皇后──人选没有其他,就是佳佳。 我闻言全身一冷,不禁脸色一白,答道:「孙儿本应遵奉皇祖母慈命,只是…我看还是把佳佳的位份晋一级,册封为皇贵妃就好。」 皇祖母沉吟半晌,为难地道:「玄烨,佳佳从少女时骑就了得,身子挺结实的,你大可不必…」 绝无仅有的一次,我截了皇祖母的话头:「皇祖母,塔娜册后之前,身体一直很好,可是不过半年…」 提起塔娜,皇祖母也是郁郁不欢。晚辈的丧事本来长辈不应亲临,要白头人送黑头人本是晚辈的不孝。可是塔娜薨逝当日,皇祖母曾伤心得不顾辈份上下,驾临乾清门欲入哭临,好不容易才让我劝住。她无奈道:「祖母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只是你总不能一直孤孤单单的,再说也委屈了佳佳…」 「皇贵妃就是副后,后位悬空之际,佳佳就是六之主,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此事,不会委屈她。至於后位…先放下一阵子,反正我和佳佳都还年轻,过几年才想也不迟,佳佳也会明白的。」 皇祖母拍拍我的手,叹道:「那就唯有这样吧。」 於是,佳佳成为我这辈子唯一立过的皇贵妃。 我的三位皇后,芳仪圆滑世故,塔娜聪慧多才,而佳佳… 我曾经以为三人之中,我最了解的是佳佳,我俩青梅竹马,一直以来只有她得到我无条件的信任。然而後来我才知道,自始至终我都不过是自以为是──我最不了解的人,就是她!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3)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几十年过去了,第一次跟佳佳相见的那个午後,在我心中有如昨日。 当年我只有四岁,痘症刚好,正在外的宅子休养。当时年纪太小,不明白为何自己病得死去活来,身边却只有两个蒙着口鼻丶言语不多的陌生嬷嬷服侍,期间竟没有半个亲人来探视呵护──就连平日待我很好的苏麻喇额涅和我的娘孙嬷嬷,也没来看过我。 在那一个月里,高热让我神智不清,全身又痒又痛,那些嬷嬷却把我的手绑住,不让我搔痒,喂我吃的东西不是苦如黄莲,就是味同嚼腊。 我狠狠咒骂,那两个嬷嬷却一直含糊地重覆着:「三阿哥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狗奴才!狗…咳咳~~~」 我被绑着手脚,咳得死去活来,那两个嬷嬷只是站在一旁,连帮我拍拍背顺气儿也懒得来──後来我当然明白,绑着我是怕我抓破痘疮,而因为我全身都长满痘疮,帮我拍背顺气把痘疮弄破的话,我的背就会烂掉,所以她们才不敢动。 整整一个月过後,我终於退了热,他们把还是全身疲软的我,由本来的大院子抬到另一个较小而且简陋的偏院里──痘症病人用过的衣服器具,都要烧毁,住过的院子要到处撤石灰,然後锁上起码半年不得进入,以免疫病传出去。 只有四岁的我当然不会明白,那时我只觉得没有人要我了,所以那些奴才就这样虐待我。 在我搬入偏院之後的第三天,孙嬷嬷终於来看我了──不过那两个服侍我的嬷嬷拦着,只能站在院子门外远远地看。她焦急地叫了我几次,我听到她的叫唤,却转过脸去不肯答应,心里恨恨地想:「哼!现在才又想起我来?这势利的狗奴才,一定是看额娘跟我都不得皇阿玛的宠爱,就弃我不顾,现在才来太迟了!」嘴上很硬,但毕竟还是四岁的小孩儿。等到孙嬷嬷走了,我独个儿躲在被窝里忍不住哭起来。 那年痘症肆虐,京城不少人都因此丧命,就算痘痂脱落,寻常人十天半月都不敢走近病人。孙嬷嬷在我住的园子刚解禁就马上来看我,足见疼爱我极深,苏麻喇额涅在皇祖母身边侍候,如果因探望我而把病气带回里,连累了皇祖母和额娘,我就难辞其疚。 不过,那时既没人给我讲我患的到底是什麽病,也不知道有多凶险,只觉得自己已是个被人遗弃的可怜孩子,被关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反正起来也没事可做,我索自暴自弃地整天躺在床上。每天看着床帐发呆,呆够了就迷迷糊糊的睡觉,睡醒了又继续发呆。 过了好像一两天,我再次睡醒了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张白净的小脸在我面前。一个紥着辫子的小女孩伏在我的床边,小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笑意,好奇地凝视着我,清脆的童音问道:「你就是三阿哥吗?」然後好像有点困惑地嘀咕:「长得不像姑姑啊…啊,有了!」小手指伸向我的眼皮,好像发现了什麽好玩的,有点兴奋地道:「这里像!」 我怔了一怔,偏过头去避开,愠道:「妳是哪里来的奴才?谁让妳进来的!」 我这样说其实有点坏心眼,看她的样子衣着明显也是个贵主儿,可是这小女孩忽然跑到我的床边来也没人通传,让我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有点迁怒之意。 小女孩却不以为忤,道:「我不是奴才,我叫佳佳,是你的表姐。」说着指指自己的眼皮,道:「你看这里,我这里跟你还有姑姑,都长一样的啊!」好像怕我没看清楚,就把脸再凑近过来。 我瞪着她看了一会,再看她指着的位置,双眼皮的流纹很有特色,贴着眼睑延伸,到了眼尾沿着眼角稍向上扬,就像彩凤的尾翎一样。这个特徵很熟悉,以前仅有几次当我窝在额娘怀里,抬头看着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睛,就跟眼前的小女孩如出一辙。 我伸出手在她眼睑上了,佳佳笑了起来,道:「你看清楚,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吧!」甜甜暖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忽然让我想起,自从患病之後,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亲近我,眼底不禁涌起一阵水气。 佳佳楞了楞,道:「你身上还痛麽?」然後在怀里掏出一包蜜饯,拿了一块出来递到我嘴边,道:「这个好吃,吃了就不痛了。」但当我张开嘴巴,她却忽然缩手,道:「你先坐起来,我才给你。三阿哥乖乖,要听话。」 我怒了,要给不给,凭什麽要我听妳的话?我於是别过头去,不再理她。 「三阿哥!三阿哥!」佳佳爬到床上来,又推又摇,我就是不肯理她。过了一会,她有点委屈地道:「你不起来,我不能给你啊!上次二哥儿躺在床上,我给他吃蜜饯,他吞不下去,透不过气来了!」我转过头来,看她捏着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装作很辛苦的样子,一会又道:「额娘骂了我很久,说以後不许躺着吃东西。」 知道她是为了我好,而不是故意为难我,我就不跟她抬杠了,她再拉我的时候我就顺势坐了起来。我们那天一边吃着蜜饯,一边说话。佳佳告诉我,额娘很挂念我,可是不能出探望,於是才叫她的额娘把带她来。这是我从生病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知道自己没有被遗弃,我心情大好,便对她宽容起来。她走的时候答应我明天再来,我也高兴地改口叫她「佳佳表姐」──直到登基前,我都这样叫她。 之後,佳佳常常会来看望我,我渐渐明白自己原来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回。而之所以只有佳佳来看我,是因为她还在襁褓中就染过痘症,已经免疫。佳佳告诉我,不只额娘挂念我,其实苏麻喇额涅也经常过来,一直照顾着我的起居饮食。不过为怕把病气带出去,才没进来我的院子。听到这些事,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因为佳佳总是给我带来好消息,我跟她也相处得非常融洽。佳佳个温和,很容易相处,而且只要看着她的眼睛,我就会想起额娘,让我更加乐意亲近她。我第一天可以下床,就是她牵着我的手走出房间,让站在院子门口的苏麻喇额涅和孙嬷嬷跟我见面。她教我平日跟两个弟弟玩的游戏,也会带蝈蝈来,跟我一起看蝈蝈打架。有了她,我的日子不再像之前那麽无聊。我每天都在盼着她来,她没来的日子我就很郁闷。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4)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不过,佳佳有时候也相当气人。 当我告诉她我叫玄烨的时候,她居然很惊讶地说:「你不是叫三阿哥吗?怎麽改了名字?」 我愠道:「那只是我在兄弟中的排行!」清清喉咙,又道:「妳是我的表姐,以後可以叫我烨儿。」 她有点困惑:「可是额娘说,我要叫你做三阿哥啊…」 我傲然道:「我准妳叫我的名字。」让她直呼皇子名讳是项恩典,真正原因其实是我想念额娘而已──只有额娘会叫我烨儿。 佳佳为难了一会,还是答道:「不要!我是乖孩子,我要听额娘的话。」 我气得别过脸去不理她,她叫了我几声我也不应,就非常乾脆地道:「你既然不玩,我要回家了。」说着转身就出了门。 我呆了好一会,她怎麽转身就走,不来跟我赔罪?我追到门口,还来不及说什麽,她已经一溜烟的跑出院子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我隐约听到她在门外跟舅娘说:「三阿哥不玩了,可能没神。」一句话就撇清了自己的错处。 我生了一个晚上的气,第二天她没有来,我担心了一天。第三天她终於来了,我放不下面子,只瞪着她不说话──她却一头雾水,好像本不记得之前得罪我了,还说:「三阿哥不要看蝈蝈打架了吗?那我回去给大哥儿看,他最喜欢看蝈蝈打架。」一副你不玩我就走,还有别人跟我玩的架势。我一气之下,要抢蝈蝈笼子,她就马上提着笼子逃跑──我俩在院子里追来追去,舅娘和苏麻喇额涅看到,欣慰地说:「娘娘可以放心了,三阿哥神好得很呢!」 又有一次,我梗着脖子不肯服那些苦得让人舌头麻掉的药,照顾我的嬷嬷都没了办法,佳佳忽然道:「我明白了,三阿哥脸上有麻子,原来是因为不乖,不肯吃药。男子汉怕吃药,羞羞脸!」然後刮了刮脸来羞我。 我气道:「那些药苦得要命,不用妳喝,妳才会说风凉话!」 她理直气壮地道:「我也患过痘症,因为我乖乖,所以脸上就没有麻子!你不乖,怕苦不吃药,所以有麻子!」 我楞了楞,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的确没有麻子,她还卷起衣袖,说:「看!手臂上也没有。」 被同年纪的女娃娃比了下去,我很不服气,但事实的确如她所说──那时候太小,我本没想到她患痘的时候只是婴儿,哪里由得她不肯吃药,而且就算有痘印,长身体时也变淡了──於是我捏着鼻子把药灌了下去。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看着我把药喝下时,眼神里闪过的那丝狡黠。 之後每次我不肯吃药,她只要往我额角和脸颊上那些麻子一瞄,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就唯有乖乖的去喝药。男子脸颊上有些麻子,本没什麽要紧。不过在她的目光下,那就变成了我软弱吃不了苦的证明,於是我每天早晚都会要嬷嬷给我涂皇祖母赐下来去麻印的药膏,以求尽快把麻子去掉──最後不知道是药膏有效,还是因为我年纪小,长大之後脸上只馀下零星几个麻子,没有影响仪容。 现下回想起来,佳佳平日子十分率真,因此让我掉以轻心,有时反而会出乎意料的将我一军。而我从来弄不清楚她什麽时候是真傻,什麽时候是在装傻。作为帝皇,总要掌握好别人的心思,对於无法掌握的人,我都心存忌惮。但对佳佳,我总相信她一心一意要我好,绝不会加害於我,因此我也从不会去试探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芳仪死後,谁人抚养我唯一的嫡子就成了大问题。皇祖母年纪也大了,我也不能让她劳,而一方面是顾全芳仪的面子,另一方面也要防范有人胁皇帝嫡子以助声势,我不能把保成交给任何人,唯有宣布要亲自抚养。但其实当时正值三藩战事吃紧的时候,我本分*身不暇,而且父亲再好,一个幼儿没有母亲呵护,也十分凄凉。 於是,我把自己唯一的嫡子交给佳佳,让她帮忙照顾。 某天下朝我来到毓庆,看到佳佳把保成的摇篮放在树下,自己坐在旁边,引逗着保成玩耍,保成在摇篮里挥着小膊胳小腿,不断咯咯笑着。看着酷似自己的儿子跟与额娘长相相像的妻子嬉戏,想像自己幼年时应该也有过如此母子相亲的情景,不由得眼眶一热。 那天看到佳佳凝视保成的眼神,我第一次清楚明白她心里渴望的是什麽──她想要孩子,无关地位丶也无关圣宠,她就是喜欢孩子──可惜她怀过两次,都流产了。 要说芳仪和塔娜想要什麽,我心中有数──对她们来说,我先是皇上,然後才是丈夫,她们的背後也各自有家族。佳佳从不对我有所要求,我以为因为她明白我绝不会亏待佟家,所以她也不用学着旁人去争。我觉得对她来说,不管我是三阿哥还是皇上,是表弟还是丈夫,都是一样的──只要我是我,她就会对我好。在我最烦心的日子里,我总会想见佳佳,她不是後里最机灵丶最温柔丶最善解人意的女子,有时甚至就像小时候一样,会弄得我哭笑不得,但只要待在她的身边,我就感到舒心。佳佳好像总是知道如何对待我才最适合,可是倒过来,我其实一直不知道她想要什麽。其他人想要的赏赐和荣宠,对她来说就像新奇的玩意,把玩着新鲜几天,然後就会放在一旁。旁人晋了嫔位就欢天喜地丶急不及待地到处张罗炫耀。佳佳晋了贵妃,不断有人到承乾送礼祝贺,她在应对礼节上虽然处处周全,但却不见特别得意,没几天就回复到跟平时一样──她那时整副心思都放在步履刚稳的太子之上,每天带着他去给皇祖母和皇额娘请安,让她们看看太子又学会了什麽新本领。两位老人家见太子健康活泼,都笑逐颜开。 於是在胤禛出生的时候,我让佳佳抚养胤禛──她也如我所料,对胤禛千般呵护,视如己出,把他照顾得非常好。 佳佳让我放心,所以我不会提防她──芳仪和塔娜身边都有我的眼线,作用却不一定是监视她们。以她们的身份,里不少事情都不便当面跟我说明,我却不能一无所知,因此由眼线传话就可有斟酌馀地。佳佳身边的晴儿也是我的眼线,我却没有瞒着佳佳──从晴儿踏入承乾侍候的第一天,佳佳就知道她的身份。佳佳不想让晴儿上报的事情,例如太子向她撒娇吐苦水,她就会先把晴儿遣退。对於这些事,我也从来不会去追问,深信佳佳会处理好。 因此,後来我才会差点失去佳佳。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5)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到底从什麽时候开始,佳佳决意要离我而去──是皇八女幼殇之时,还是更早以前,我已经让佳佳死心绝望,到最後她宁愿不声不响地让自己慢慢消瘦丶静静死去? 康熙二十六年的冬天,是我永难忘怀的日子。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滴水成冰,点上再多火盆也不觉得暖和,寒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里丶心里,让人从骨子里冷出来。 自皇祖母旧疾复发,而且病势凶猛,我就忧心忡忡的在病榻前亲自侍候,不敢有半分轻忽。不过就算我率领文武百官,腊月天徙步到天坛祭天,发愿减寿以求换得皇祖母数年,最终还是无法挽回皇祖母的命。 皇祖母殡天的日子,我的心像是破开一个大洞,整个人空空落落,经常不言不动地守在皇祖母梓旁边。每当想到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人已经离去,再无相见之日,我就泪流不止。我不理奏告,故意把发引推迟到过年之後,就是舍不得让皇祖母早早离我而去。那时我对身边的事情虽然一清二楚,但那些扰扰攘攘却走不进我的心。身边不断有人劝水劝膳,我并非刻意无视,只是确实难以下咽,以致在守灵三天内两度吐血昏迷。 三天之後,当我神稍好,想起太后在皇祖母病榻前侍奉之时,慈颜日益瘦减的情状,於是问起她的情况。一问之下,才知道太后在女眷守灵的侧厅之中,与诸王妃丶郡主与哀之时,恸哭几欲扑地,居然无人上前劝慰,如此已有三日。我不禁大怒,拍案道:「混帐!皇贵妃到哪里去了!」佳佳到底在干什麽!内由她把持,她跟太后素日也亲近,怎麽这种时候反而不管不顾? 李德全低头禀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在大行太皇太后丧礼首天,悲恸过度在灵堂中昏倒,至今未能下床。」 我怔了怔,立即明白:佳佳同样是皇祖母看着长大的,想来现下心情与我一样。皇祖母卧病之时,每当我处理朝务,就由太后和佳佳在病榻前守候。记忆中半个月前在慈宁与她碰过一面,之後就没再遇上过,那时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 我怒道:「那其他人呢?内廷妃嫔丶宗室女眷,一个个全都是死人了?」 这些人在想什麽,我当然心中有数──我一直跟皇祖母比较亲近,跟太后关系一般。这些势利眼的奴才,顾着在皇祖母梓前表演悲痛欲绝的模样,谁有那个闲心去管太后?於是我把大臣召来,着他们对太后多加劝慰,又着太医给佳佳用心调理。 两天之後,一直守在梓旁不肯离去的太后,终於由刚下得床来的佳佳劝回宁寿休歇。 年节丶胤祯出生丶丧礼丶百日祭…所有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有佳佳持着内廷,我放心地把全副神都放在皇祖母的丧事之上。到了四月,我身子终於回复过来。开春之後往樟化的路况转好,不怕中途出事惊扰皇祖母法驾,於是我带着保成和保清,亲自护进梓到皇陵。 怎料刚完成封掩,我正打算在皇陵小住陪伴皇祖母一段时间,里却传来消息──皇贵妃病重,几至频危。贵妃不敢惊动太后,奏请皇上速归。 读到奏报,我心里咯登一下,脑里一晕,颓然坐倒。 我白着脸,紧紧捏着盖了贵妃金印的奏报,死死盯着「几至频危」四字。乌娜僖*并非大惊小怪之人,她以贵妃身份,八百里加急送讯要我速回,佳佳的情况必定十分危急。 (*我给贵妃妹妹取的名字,给她姐取的名字「塔娜」意思是东珠,满人觉得最珍贵丶最好看的珍珠,而「乌娜僖」是家传之宝的意思。她们的老爹遏必隆是支持保存满人旧族的保守派,所以姐妹的名字用满语好了。虽然我觉得佟国维应该也给女儿取满名,他家的儿子名字都不是汉文,不过…我懒了,算了吧!) 难道上天在我身边夺走皇祖母还不够,这次要把佳佳也带走吗? 我马上吩咐保成和保清二人留下善後,临行时跪在皇祖母灵前哭别:「孙儿不孝,未能留下陪伴尽孝,请皇祖母莫怪。也请列祖列宗和皇祖母庛佑,玄烨如今在世上最亲的就是太后和佳佳,别留下玄烨孤伶伶一人!」辞别皇祖母,匆匆摆驾回。 一路上,我又惶又急,回想着之前几个月的事才发觉──来劝慰我的人如走马灯般不停在转,佳佳也来过好几次,但细想下来,次数却不多──这原本十分蹊跷,佳佳从来对我关怀备至,怎会在我身子不豫时反而不管?她那时候到底在做些什麽,我原来一无所知──是不是她其实也像我一样,早就病倒了,却不让人向我奏报? 回到里,我立即冲进承乾,幸好佳佳已经稳定下来──原来她为了照看患了痄腮症的胤䄉,染病之後高烧不退,好几次抽搐呕吐,甚至曾断了气息,幸好太医全力施救才挽回命。佳佳在发病之初曾吩咐众人不可打扰太后和我,但乌娜僖看着情势危急,这才毅然作主送讯给我。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佳佳,几乎认不出她──眉头深锁,眼窝深陷,偏偏颈腮肿大,整张脸都变了形。我轻轻了下她红肿烫热的颈腮,她在昏迷中忽然一颤,似乎很痛。我急忙缩手,从被中牵出她的手,忍不住落泪──她的手瘦得**爪似的,跟我记忆中牵着我一起去玩丶累了会给我解乏的那双丰腴柔荑,完全不同。 我用手掌包裹着她烫热的小手,轻声道:「佳佳,我回来了。妳很快就会好过来的,别怕,有我在妳什麽也不用担心,安心养病就好。」佳佳好像听到我说的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我让佳佳休息,出来听着众人汇报才知道──佳佳既为皇祖母殡天悲痛,也要陪伴安慰太后,又要为内廷事务日夜劳,内外交煎,早就积劳成疾。乌娜僖自二十五年皇十一女幼殇後哀恸过度,就落了病,四九天守灵引发旧疾,无法像往常一样辅助佳佳,惠妃和宜妃能帮上的有限,重担几乎全落在佳佳一人身上。旁人能推说身子不豫,躲起来仔细休养,佳佳却不可以。这些时日,她总是趁神比较好的时候,仔细上妆强装无事地去探望太后,又着其他人轮流慰问我,而且严令随侍不许拿她的情况张扬──皇上圣躬违和,太后慈颜瘦损,这种节骨眼千万不淮拿别的事情打扰圣驾休养。 我深深叹了口气──别人小感风寒,就似病入膏肓,千方百计让我记在心里,慰问赏赐,以示荣宠。佳佳病了不敢声张,事事为我着想,我却忽略了她,让我十分愧疚。 两日後佳佳醒来,我提吊着的心才终於放下。我匆匆赶到承乾,看到她的时候,我不禁大惊──佳佳怎麽瘦得如此厉害?面颊深陷丶脸色腊黄…简直就似骷髅一样!我连忙敛了神色,幸好佳佳也没注意──女子最重视容貌,不能让她以为我嫌弃她的病容。当我回过神来安慰她,却发现她好像比我更心神彷佛,眼神充满了陌生和探究。我本来以为她只是病得有点神智不清而已,怎料三天之後,她居然说把从前的事完全忘得一乾二净,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 荒谬!怎会有这种事! 事情太过难以置信,我看着怀里容貌大变的女人,突然怀疑──会否有人趁佳佳病重,找个身形相近的替身,把佳佳调换了──其实这种想法毫无据,而且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我实在难以置信,佳佳会连我也认不出来! 於是我不动声色,亲自检查她的胎记,为了确认并非颜料涂成,我反覆在她後颈揉搓了半天,甚至把她的皮肤揉得发红才罢手。冷静下来,正想问有没有揉痛了她,低头却见她神情萎靡地倚在我肩上,早已累得眼也睁不大。把嬴弱的她安置好,吩咐众人好好照顾,我失落地回到乾清,彻夜难眠。 我安慰自己,就像我对佳佳说的那样,只要人能平安,其他的都没这来得重要,总会重新养好的。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比失忆更加荒谬。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6)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接报知道佳佳再次昏迷不醒,我匆匆赶到承乾。李泰上奏佳佳身体虚弱,如此情况难以避免。我闻言不禁大怒,拍案咆哮:「所谓医者父母心,病人昏迷你居然说是无可避免?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杖毙!妻儿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我在寝室里如此高声喝骂,佳佳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毫无苏醒迹象,让我更是怒火中烧。 李德全正要拉起,李泰拼命叩头,叫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皇上明鉴,奴才身为医官,定当尽力施救。可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郁结成疾,不思饮食,不进汤药,奴才也是束手无策!」 我震惊道:「你说什麽?皇贵妃不肯进食吃药?」以佳佳现在的身子,怎受得起如此折腾? 李泰伏地叩道:「请皇上让蕙兰嬷嬷来,就会明白。」 「蕙兰,过来!」 蕙兰一直在佳佳床边侍候,自然早就听到,从容地来到我面前跪下,也不用我开口询问,便道:「回禀皇上,李太医所言,确有其事。」 听得她如此冷静的口气,我怒极反笑,冷哼一声,道:「妳这贱婢就是如此侍奉主子?想妳是皇贵妃的陪嫁侍女,从小跟在她身边,她待妳可谓情同姐妹。皇贵妃如今患病,心情郁闷,妳不去开解劝慰,设法让她进膳进药,休养生息,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居然有妳如此狼心狗肺的奴才!妳说,妳可对得起妳主子一番恩情?」 我那时候只道李泰所说的是在佳佳失忆之後的情况,以为她认不出其他人,於是不肯进食吃药。这样子的话,蕙兰就应该好好的劝慰她丶开解她,让她放心休养。 蕙兰也不抬头,只道:「奴婢死罪,一直无法劝慰主子,只求皇上恩典,娘娘若有万一,让奴婢追随主子而去!」说着已经哽咽。 「混帐!」我一脚把蕙兰踢倒,骂道:「贱婢居然敢如此咀咒主子!妳…妳…」如果我不是明白蕙兰对佳佳很重要,我大概当场就让人把她拖出去千刀万剐。盛怒中我也觉得奇怪──蕙兰对佳佳一向忠心耿耿,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蕙兰倒在地上喘息抹泪,一言不发,我先不理她,转向李泰,道:「把脉案呈上来!」李泰战战兢兢的递上脉案,我一看更觉奇怪──这药应该不会太难喝,怎麽佳佳就不肯喝了?再看脉息描述,大吃一惊──怎麽跟皇祖母病重之时差不多! 太医脉案有一定规矩,没有人敢夸大其事,脉案里说是旧疾复发,这几年她的身子一直不好,日渐消瘦,难道是之前落了病,到底是什麽回事? 「皇贵妃的身子,到底是何旧疾,又从何时起病的?」 「回皇上,皇贵妃乃系抑郁成疾,减餐少食,五脏衰弱,神不振。自臣为皇贵妃诊脉至今,已有五年了。」说着向踡缩在旁啜泣的蕙兰瞄了一眼。 五年?! 「把这五年的脉案给朕拿来!」 一张张的脉案翻下去,我的心不断往下沉──医嘱一遍又一遍,都是「郁结不舒,神理之间,宜乎爱惜保护」丶「汤药不进,饮食不调,纵良药亦无用」之类的句语,五年来一直如此。 如果不是规矩上每个月要请平安脉,连这些痕迹也不会留下。内廷众人除皇祖母脉案由我亲自检视,其馀人等包括太后丶众皇子皇女妃嫔丶甚至是我的脉案,全由太医院向佳佳禀报──唯有她自己的由她本人检视,我不去主动过问就不会送呈上阅──规矩上太医院既不会也不能这样做──而我过去五年来,真的一次也没过问。 在措辞越来越急切的医嘱上,佳佳的批示一律都是简洁的「己阅」二字,无一例外。 一时间,我的心像翻江倒海般,混乱一片。 五年前,是康熙二十二年,是佳佳多年来唯一诞下的女儿夭折之时。我记得,那时侍奉身体转差的皇祖母塞外避暑。人年纪大了更易伤感,尤其见不得後辈夭亡,为了不使皇祖母忧心,我吩咐按前例从简办理後事,不要张扬。回京後探望佳佳,事情已经过了两个月,她还是未能下床。来到她床边那天,佳佳第一次在我怀里失声痛哭。 我心疼之极,也有点手足无措,安慰着憔悴消瘦的她,道:「不要紧,妳还三十不到,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下次该能生个大胖小子。只是皇祖母还不知道此事,妳也千万别跟她提起,免得平白惹她伤心。」 她闻言看了我一眼,止住了哭,然後闭上眼睛,低头答道:「臣妾明白。」然後再没提起此事。 回想起来,她那一眼之中,有太多我当时没留意的东西。 佳佳很快回复平常,我也一直以为她已好过来了。她体弱多病,我还怀疑是自己克妻所致,常自慨叹。她处事温和公正,後一片和谐,对於陆续出生的皇子皇女,她也视如己出的爱护。尽管自己身子不好未能侍君,她却大度进贤,对我宠爱其他年轻妃嫔,从不嫉妒。看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却不大好,於是也纳了盈盈进,这样佟家也有多一个倚仗,如果盈盈诞下皇子,佳佳也会觉得欣慰。 从前我觉得,因为佳佳笃生名族,贤惠大度,当然不似那些小家子出身的女子般争风吃醋,无日无之。此时回想,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荒谬──她是否早就厌恶了我,不想见我,才会如此?当她把年轻貌美的内侍送到我面前,心里是否暗自庆幸不必亲身侍候?她每次见我总是言笑晏晏丶温柔体贴,但心里到底有何念想?她明知自己这样衰弱下去,不久就会死去,依然不听医嘱,一声不响地持续下去… 一股寒意直窜心底──佳佳不要我了! 我木然不语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瘦得像骷髅一样的脸,无以名状的恐惧浸满全身,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不在奴才前失仪,但却控制不了浑身的颤栗──佳佳连理由也懒得跟我说就要走了,也许她早就心死了,我到底有何想法对她不再重要,只一心一意求死… 为什麽丶为什麽会这样!她怎能如此绝情!!!我俩既是夫妻亦是表亲,血浓於水,是互相扶持三十年的恩情!自懂事以来,不管经历多少大事,我们总是在彼此身边。皇祖母丶皇阿玛丶额娘都去了,现下她就是我最亲的人,怎能如此说断就断? 不对!其实是佳佳一直扶持我丶体贴我,而我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只是随意地安慰几句,并无体贴她的感受。当我下旨要皇八女丧事从简之时,我心中想的只是:之前德妃所生的皇七女幼殇也是一般处理,反正都是女孩儿,照样办就好了。我一点也没为佳佳着想──这是她渴望多年,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亲生孩儿,就算只看在她的身份份上,我也不该如此轻忽。当日内务府的奏报措词虽然谨慎,却是总管图巴及海喇逊丶还有首席大学士勒德洪及大学士明珠四人联名。那时我暗里有点不悦,觉得他们趋炎附势,看是皇贵妃的女儿就如此大张旗鼓… 其实,这才是人之常情丶理之所在。 「君臣夫妻,俱以义合,道理是一样的。互相体贴,有情有义,才能君臣相得,夫妻和睦。」 我忘了皇祖母的教诲…无情无义的人,是我。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7)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佳佳终於醒过来了,我下定决心求证,心里仍然存有一丝希望──情况可能没太医说的严重,诊脉可能会错估情状。 我撕破她的中衣那一刻,好像把我们过去和谐美满的表象,以及我的心也一并撕裂… 我从没见过如此瘦骨嶙峋的人,就算巡视灾荒之时,也没见过如此骨瘦如柴的灾民──我的妻子,理应锦衣玉食的皇贵妃,原来只是表面风光,内里却如此凄惨。 我紧紧抱着想要逃走的她,语无伦次地乞求她的原谅,心里只想着:一定要让佳佳回心转意,一定要留住她… 佳佳却无动於衷,甚至有点不耐烦似的说:「皇上,臣妾什麽也不记得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记得了」,就把过去三十年的种种恩爱,一笔勾销。像是春风过耳,丝毫不萦於怀──我不知道是该怒丶该哀丶还是该怨。 她转过头来却安慰了我,我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佳佳还是舍不得我的,不忍心让我难受。她会否只是装个样子,好让我着急? 那晚,佳佳入二十年来,我第一次留宿於承乾中。身旁熟睡的她踡缩作一团,连睡梦中也皱着眉,气息既急且短,好像连呼吸也有困难,鼻息浓浊,还不时喘咳不止,全身抽搐。我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冰冷的手足,她才渐渐安宁下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既酸且涩,想起自己以往总是轻巧地丢下一句「好好休养」,十天半月才来看望她一次,更是内疚难堪。胡思乱想了半夜,我终於想到──女子容易心软,特别是对孩子,可能会忍不住吐露真言。 於是翌日我让胤禛和胤禩来看望她,自己藏在一旁偷看──平生第一次做这种偷偷的事,窥探的居然是自己的妻儿,真是荒谬绝伦。 我算准下学的时间,早一步溜进佳佳房间的外间,藏身在屏风後面,听到佳佳在内间里,轻松地哼歌。 她哼唱的是我从未听过的歌调,而且居然是两广方言! 我转念一想:佟家是汉军旗,家生奴才中有不少汉人,佟国维府中若有一两个两广出身的奴才,也是平常。佳佳还在府里的时候,可能听着哪个奴才说的就学着了。後来查探的人回报,以前佟府确实有个出身广东的厨子,佳佳出嫁前在厨房里跟他学过几手南方小菜,我从前彷佛也尝用过,大概是那时一并学会的。 当佳佳因胤禛闹别扭而流泪,我以为她快要撑不住露馅──我那时还糊涂着,不知道她一旦卯起来,心可有多狠──我一边等着她承认说谎就马上冲进去,让她无从抵赖,一边不甘心的咬牙──我跟她从小到大的情谊,对我无动於衷,却为胤禛别扭了一下就落泪! 结果,她忽然转了话题,居然拿孝道开了个玩笑──她虽然一脸严肃,但眼里那点促狭,跟当年骗我喝药时几乎一模一样──这些天来,我终於首次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 既然事情急不来,这段期间绝对不能再出岔子。 我训诫了李泰和蕙兰二人,从此佳佳的脉案要呈上,蕙兰要把每天佳佳每天进膳的份量记下。我把出入乾清的腰牌给她,如果佳佳有何不寻常的情况,就要马上奏报,蕙兰含泪叩谢。 蕙兰是个好奴才,一心忠於主子,可以把命也豁出去,人却太过实心眼又不知变通。佳佳让她做什麽也好,她即使不赞同也会照做,所以我不能完全倚靠蕙兰。 我从此每晚在承乾留宿,一方面因为有利於佳佳身子康复,也是要她知道我对她关怀备至,让她别再起些作贱自己的念头。另一方面我要亲自观察她──佳佳原本就知道晴儿的来历,所以晴儿已不可用,可是突然安其他人到承乾去,又会让佳佳起疑。我唯有亲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满有信心,以前没发觉不妥,只不过是没留心而已。以我的眼力,如果佳佳说谎,总会寻出蛛丝马迹来。 越是探究,佳佳却越来越让我不透,彷似我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当佳佳突然改信洋教之时,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转念一想,佟国维早对洋教有所认识,跟留京的传教士过往密切,由二十一年的时候我就让他接待照顾洋教的传教士,南怀仁的丧事也由他办理(注1),近年他已成为洋教信徙。佳佳会否在出嫁前早已耳濡目染,只是皇祖母和太后都信佛,为了陪伴她们烧香礼佛,才改作拜佛? 这很有可能,佳佳一向诚孝,不似有些人只做表面功夫。十八年时京城地动,整个皇乱成一团,我当然马上赶去慈宁皇祖母身边。旁人有的赶去乾清,有的跑到慈宁,只有佳佳一人,只是派人来请安,自己则带着保成和胤禛,马上赶往宁寿,安置好太后之後,又马上去照顾一众年幼皇子皇女。皇祖母知悉,曾欣慰地道:「难得,难得!临危不乱,不急於奉承讨好,切切实实做份内之事。有佳佳持内之事,你大可放心。」 不过有许多时候,她的作为又让我似曾相识。 因为对下有鄂伦岱和叶克书两个弟弟(注2),佳佳从小就跟他们在府里到处捣蛋,搞得**飞狗跳,让佟国纲丶佟国维两兄弟十分头疼。好些女娃儿不会玩丶不爱玩的,她玩得比男娃儿还通,她的骑功夫甚至比男娃儿还俊。五岁时第一次跟随行围就打到兔子,连皇祖母当年也称赞过她──她当天打到的三只兔子,其中一只的皮给我做了手套,我也把自己打到的獐子皮送给她。小时候跟她一起玩,绝对不会觉得沉闷,不管看蝈蝈打架也好,跑马城(注3)也行。我还记得痘症好了那年,她带着两个弟弟来跟我玩双人布库,我几乎被她打得由鄂伦岱身上掉下来,鄂伦岱还跟我嘀咕,以後谁娶了她就倒楣。 那天佳佳跟我解释她那古灵怪又有趣的游戏时,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就让我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我到底多少年没见过她如此高兴? 我当时心想,也许想不起以前也好,把那些让人伤心的往事抹掉。只要以後我好好待她,不管她记得与否,一定可以重拾以往的美好日子。 我自问那段日子对她体贴入微丶关怀呵护。佳佳表面上应付着,但我知道她本不为所动。同床共枕的每一晚,每逢睡到中夜,我总要把她由床角抓回身边──明明躺在我怀里比较暖和舒服,她总会渐渐缩在一旁。连睡着了也是这样子,醒着的时候更难抓住她──她若非乾脆逃开,就是我怀里缩手缩脚的,好像很不乐意让我碰她。 能得到君上如此宠爱,就算不记得前尘往事,换作其他女子也早该动容──难道她的心是铁造的? 当我听到她一个人躲起来曲,偷偷抹泪,我的心冷到极点──她恨我怨我,打定主意不肯回头,我再用心,又有何用?若她一心求去,我不如成全了她──别人有这种心已是死罪,但佳佳…我无法狠下心肠逼她。 我好不容易吞回涌上喉头的腥甜,她却对我说:「不管以前发生过什麽事,佟玉佳不恨你。」她自出事以来第一次在我面前泪流不止,她说的话在我脑里回响──佟玉佳不声不响地寻死,非因恨怨,只因活得太辛苦了… 她不说自己,却说「佟玉佳」──她真的忘了,不觉得自己就是佟玉佳…也许,她就像之前说过的一样,再也不愿过以前的日子。她避开我,是怕了我,而不是恨我… 我忐忑不安地守着再次昏倒的她,看到她在昏睡中喃喃自语,我凑着耳朵去听,却听到一句让我难以置信的话:「雷欧力,你要快点回来带我走,我等你…」 谁是雷欧力? (1)佟国维就是孝懿皇后的父亲,这里说的都是历史有记载的,只有佟国维已成为教徙一说是我作的,不过倒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猜。康熙年间确有满洲贵族甚至宗室成员成为教徙,例如贝子苏努(努尔哈赤长子的曾孙)一家就入了教,老大并没反对干预。事实上,孝庄本人跟汤若望的关系极为密切,让老大也称他一声“汤玛法",孝庄的地位怎说也比佟同学高得多,论影响更无可比较,而且故事到这时只是康熙二十七年,本还没发生「礼仪之争」。佳佳要不时跟神父学学经,我个人认为不会是个大问题。不过啦,这是小说,如果真要考究来,整部鹿鼎记都不用写了,就放我一马吧,我早就说这是半架空,就是给自己留个後路的,嘻嘻! (2)以前的人,没分家的叔伯之子不会刻意叫「堂兄弟」的,所以鄂伦岱明明是伯父的儿子,也是弟弟。 (3)即是麻鹰抓小**,是满人小孩的日常玩意。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8)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不单承乾里的奴才被彻查,连紫禁城里所有姓雷或名字近似「雷欧力」三字的奴才都被查了一遍,男女不限,找出来的却只有寥寥数人──雷是汉姓,侍卫和女却大多是满人,这种怪名字也不是满名,太监虽全是汉人,不过雷并非汉族大姓。 从李德全手中接过暗卫的奏报,勉强符合条件的奴才中/共有六人,四女二男,没有任何一个跟佳佳有关连。我密旨将这些人全部逐出去,但同时让人监视这些人的去向──如果当中有人负责带信,出後可能会去投靠背後的主子。 到底是什麽人这麽大胆,敢密谋让佳佳出走?! 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佳佳会与人有私,做出对我不起的事。一定是以前有人乘她心烦意乱,不知出於什麽理由,花言巧语哄她出走避开我──佳佳失了记忆,自然容易受人哄骗。 我转念一想,最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其实是蕙兰──她护主心切,可能会逼得生出这种荒谬的念头,於是与蕙兰接触过的人也查了一遍──不过蕙兰跟佳佳一起进二十馀年,同样没机会接触外人。 当想起这似乎比较像是洋人的名字,我把徐日升叫来套话,徐日升好像一头雾水,答道:「回皇上,臣未听闻雷欧力此人…洋名中最近似的是里奥纳德,意思为如雄狮一般勇猛的男子,不过留京教士中并无取这名字之人。」 「…那麽洋教天使丶圣人之中,有无取名近似雷欧力之人?」 徐日升为难了好一会,才道:「只有四大天使长之一的尤力尔名字差相仿佛…」 我也只在佳佳神智不清时听她喃喃自语而己,可能听得不大清楚,於是问道:「此尤力尔天使长为何人?」 「尤力尔的意思是神之光,负责保存世上过去与未来一切事情之纪录,能预言未来…」听徐日升絮絮念了好一会还是不得要领,我厌厌地把他挥退。我也同样敲打了蕙兰一趟,还是茫无头绪。 似乎,只有在佳佳身上着手。 里的奴才鼻子比狗还灵,我不能削佳佳的面子,於是藉口要夜宿承乾,把承乾的护卫变得有如铜墙铁壁一样,日夜不停地让侍卫多加巡逻。我暗地留意佳佳的反应──若她真要出走,一定会着急。 可是出乎意料地,佳佳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自那天之後,她好像放下了心头大石,反而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经常面露欢颜,跟谁都有说有笑,连对我也没以前的拘谨。我不知道她是为了把心事说出来而心情开朗,还是对於出走有成竹,本不把我的布置放在心上。每次想到自己暗里忐忑不安,她却没心没肺地自己高兴,我就不由得心里窝着火,於是就去戏弄她解气──明知道她不想与我亲热,还不时故意轻薄调笑她──结果她简直把我当成毒蛇猛兽,一看到我就藉机避开,有多远躲多远,让我更加窝火。 那晚天气闷热,我脱掉中衣,与佳佳亲密地躺在一起──我本来只是存心引逗她而已,她身体虚弱不宜侍寝,我又怎会在这种时候临幸她? 佳佳看我脱掉中衣,先是吓了一跳,然後马上背转过去往床里缩──我把她抓回来抱在前,怀里的瘦弱的身躯僵直不动,似乎十分紧张。 我自问器宇轩昂,仪表堂堂,足以让女子一见倾心,更何况佳佳是我妻子,更不应厌弃於我。我安慰自己──妇道人家,本就比较容易害羞,何况佳佳始终是大家闺秀,当然不会轻浮放荡。 过一会她冷静下来,就开始不安份地动来动去想要逃走。我把她拉回怀里,卒之她挣了起来,一脸恭顺打着商量的语气,眼神却流露出掩不住的期待,道:「这里比乾清闷热多了…你还是留在乾清就寝吧!起码可以让人打扇驱驱暑气。夜里休歇不好,日间处理政事就没神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要跟我亲近! 我火气一来,一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堵上她那张讨厌的嘴。 一个嫁了人的女子,打从心底抗拒与夫君欢好,理由只有一个──她的心已不在夫君身上了! 难道佳佳心里…真的有了另一个人? 我不再像之前一样顾忌,决定这晚要定了她──先要回她的身子,再慢慢把她的心也收回来! 她呆了一会,开始挣扎,於是我故意用力压在她身上,磨光她的力气,以免她接下来挣扎太过,不小心会真的伤到她。 自我懂人事以来,何曾对女子用强?最多就是那些刚进的内侍初经人事,女儿家羞涩慌乱丶手足无措,我得稍为用力按着别让乱动而已。那些女人哪会像她那样拼了命地推拒,累得自己透不过气,力有不逮才勉强罢手? 我耐着子,慢慢劝诱,她却左闪右避,不肯就范。到逼得急了,居然不惜犯上,狠狠咬我一口,用尽全身气力推开我。也不管自己掉下床去撞得头晕,踉踉跄跄,逃命似的冲向门口。 本来懵了的我,连忙追了上去──她冲到外面,让人知道她对君上不敬,我就不能不责罚她──我之前为了表明她在大病之後圣宠不衰所做的事情,就白费气力了! 她巴不得失宠避开,我却绝不能让她如此──在情,她是我打从心里认定的嫡妻;在理,皇贵妃失宠,到时後以至朝堂都会人心浮动。 我急忙按着门板把她硬拉了回来,管不了她滚跌在地,我连忙喝退外面的人,转头却看到她倒在地上,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门──好像盼望着谁会进来带她走。当我慢慢走近,她却像被围堵的小兽一样,仓皇地四处乱冲乱撞,一心一意就是要逃走。看到她躲在桌子下,一脸戒备地盯着我,我更是怒火中烧。我将她一把揪出来,责骂数落她的不是。我以为她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是为了被我责骂而难堪──只是她一个动作丶一个眼神,就泄露了她对我的真正想法。 原来,在她眼中,我是在她身体如此孱弱之际,还向她动的混蛋… 我没法子继续面对她,只有匆匆离开承乾。却在我连滞在口那股闷痛也没缓下来,蕙兰就心急火燎地往乾清送讯──佳佳突然不见了! 大惊之下,我马上想到──难道那个雷欧力把佳佳带走了?! 荒谬!三更半夜,深禁院,外面连一点风声也没有,怎可能有人自出自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大活人带走? 我亲自盘问承乾的奴才们,无人知道佳佳到底是如何从房间消失的。我发了一通脾气,转念想到:趁黑溜出承乾也许还有办法,但要飞越墙离开紫禁城,除非是大罗金仙才能办到。刚才离开之时,佳佳的样子好像也後悔了,也许她心里难受,只是溜到别的地方去散散闷气而已──最有可能去了看孩子们,或者去了太后身边,还有可能去了她口中的「礼拜堂」。 没有人料到,她本一直就在原地! 看着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膝行到面前,只为了其他人向我告罪──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妇人心中,夫君该是她的天丶她的地,是她唯一的靠倚──佳佳心慌了,不来求我的怜惜,只想一个人躲开,就像那晚她失忆後第一次在我面前激动落泪,到头来在我怀里冷下了脸,平静地说── 「放开我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古人说覆水难收,我终於明白──天下之事,没有比得回一个人的心更难。 就如眼前的她头也不抬,连眼角也不霎我一眼,语调恭敬而无情。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忍不住把心里一直不敢问的话说出来:「佳佳…我真的如此讨厌?」 其实话一出口,我就後悔──只要她答「是」,把最後的一层窗纸戳破,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馀地。 出乎意料之外,佳佳却在这时候软化了。 我忽然醒觉:佳佳的子外和内刚,我强硬起来,只是把她越逼越远。我只要稍为示弱,她就会心软,反而肯对我让步。她失忆之後,唯一一次主动张开双臂抱我在怀,就是因为我当时心里难受。 我本一直用错了方法,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的瘀伤的时候──我一出手就把她伤成这样,她会怕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於是我露出疲惫的样子,压抑着心里的疑问,让她用陌生的手法为我按摩解乏,甚至全无规矩的骑在我背上。半梦半醒之时,我微微张开眼睛,看到她一脸久违的温柔,轻轻为我盖被子。 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下至庶人其义一也。 帝后结合,乃是天地作配,龙凤成双。 天地同等,天高於地不等於天比地重要,只是各就其位;凤从属於龙,也只是各司其职,不代表谁一定要压过谁。 ──我终於找对了路。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在线阅读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肉文屋 /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龙凤配(清代 玄烨番外)(9) (五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五)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 「起吧。」 迷糊中听到这一声,知道老大下班来昭仁殿了,勉力睁眼撑起身来,薄毡自肩头滑落,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老大一跨步,把我按回贵妃椅上,扯上薄毡盖好:「行了。」坐在我身旁,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又道:「头晕的话,再躺一下。」 我也不矫情,又趴了下去,在薄毡里缩成一团,喘着气含糊应道:「一下下就好…」闭上眼睛,一只暖暖的大手抚上我的头发。 刚才我拿着书,看着看着不知什麽时候睡着了。这个身体一旦睡着,起床的时候一定不能急,不然会心跳气喘兼头晕眼花,我想这大概是贫血或血压低的症状吧! 以前就听说过蛮多女孩子都有这种毛病,但张惠佳是杂草一株,从小到大奉行不乾不净吃了没病的原则,依然能在大部分时候活蹦乱跳神十足,这下子我又丰富了人生体验──什麽时候回去了,以後一定注意健康,不再熬夜,我可不想活得像现在这麽累! 我半昏半睡地趴着,老大也不勉强,坐在我身旁翻着手边的书,漫不经心地问道:「怎麽忽然喜欢看医书了?不是说要看利马窦的书吗?」 我敷衍地答道:「人家说久病成医,我就想看看我的那些毛病,医书上怎麽说。」心里偷偷埋怨:「我看到头昏眼花,还不是你害的!」 早上那觉一睡下,再醒来已是中午,老大当然早就日理万机去了,临走时也非常上道地把我移回床铺去,让我睡得美美的。早餐只顾着睡觉没吃,不过按他们的习惯,东西会一直温着等我吃,所以刷牙洗脸之後,马上就可开餐。 发现上茶的太监换了样,我有点奇怪地问道:「小林子呢?」一般早午餐都是瘦瘦小小却有一双大眼睛的小林子负责的,而人当班的时间一般都很固定──这里没有法定劳工假期,几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干活,除非有什麽大事或者生病了才会休息。而这些奴才级的人们生病,基本上没有太医会来看,不是靠自己的免疫系统好起来,就是找要好的同伴抓些药回来。不知道佟同学以前怎样办了,对我来说人就是人,能帮忙的就帮一把。遇有生病或其他事情,我都会摆着高姿态──不然他们会太过「惶恐」──地伸出援手。这里才八个女加八个太监,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至於认不清人。找个人来给他们治病,我还顾得上来。 蕙兰略为迟疑,答道:「小林子这几天要卧床,奴婢已经安排好替班。」 「卧床?他是怎麽了?」能得到卧床几天的待遇,似乎病得不轻,可是我昨晚才见过他,那时明明还好好的啊。 「小林子侍奉皇上不周,打了二十板子,所以这几天不能侍候娘娘了。」 我吓了一跳,忙问:「什麽时候的事?他到底干了什麽?」 肯定不会是我睡着之前的事,而我睡着之後,老大只不过吃了早餐就走了,短短一小时不到就能弄得要被打,小林子你也太会「把握时间」了吧──不会是昨晚给吓着了,一不小心手抖了,把茶泼在老大身上啊? 蕙兰轻咳一声,答道:「小林子替皇上修脸时不慎损伤圣躬,所以受罚。其实他昨晚负责值夜失职,是该打的。幸而皇上宽宏,只是打了二十板子,算少了。」 我瞪着蕙兰半晌,才整理出她那好像不太合乎逻辑的话的真正意思。 什麽修脸时不慎损伤圣躬,本是胡说八道!茶水间的太监干的就是斟茶递水的工作,怎会把李德全的活儿抢了去! 小林子受罚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我咬伤了老大──头脸上的伤无法瞒人,为了解释此事,便找个替死鬼来开刀。蕙兰的意思是,小林子是昨晚我「失踪」时的当值人员,弄出这麽大的骚动,本来就应受罚,换个名目来罚也没差,而且罚得不算重,已经算幸运了。 我愣了半晌,蕙兰安慰道:「娘娘宅心仁厚,奴才们都感激在心,小林子的伤不重,几天就可以起来了。」 打都打了,说什麽也没用,我考虑了一会,说:「找人给他看看,不要落了後患,给他找点好的伤药吧。」 「奴婢知道,谢娘娘恩典。」 …有啥好谢的? 我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看着身边斜倚在贵妃椅上,貌似随意地在我身旁翻书的老大,脑里浮现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他躺着不动,那份慵懒惬意会让你误以为这是一只大猫儿,让人忍不住想去他那亮丽柔软的毛皮,抱抱他那暖烘烘的身体。可是他一个不高兴,张嘴就能把你的头咬掉──那时你才记起,身边的本从来不是一只猫。 昨晚的事,可一不可再,我却暂时想不出阻止他求欢的办法。乐观地想,他可能只不过一时兴起,过一会就会忘了。 如果不是呢?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於是,我想起以前听说过某些道按了会昏倒,也有按了会吐的… 哼!他再来,我就两眼反白昏过去,他未至於连这种死鱼状的白骨也不放过吧!再狠一点,我就吐!我总不相信你九五之尊,对着某个把床上吐得又馊又臭的女人,还ooxx得下去! 我拼命翻了一个下午的书,结果却一个道也找不到。 我眯了眯眼──***,跟我作对是不是?找不到道,我就用最原始的方法──趁他不在意的时候,把手指伸进嘴巴去扣喉! ──如果他吻着妳的嘴巴呢?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别逼我!别逼我用那种禁忌的招数… …… …… …… 这方法实在太恶心了,但别以为我狠不下心!我这个人本很拗,真逼得我发火了,什麽也干得出来,唯一的风险是太过紧张,尿不出来… 想到这里,连我自己也有点反胃。 该死的是佟同学的月经因为体质太差停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恢复,不然一个月里我起码有一个星期绝对安全──这年头的男人应该很忌讳这些,也许会吓得不敢来睡,以免有「血光之灾」了。 「佳佳,好点了没?」老大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幸好缩在被子里,怪异的表情应该没露出来吧? 「好了。」我撑起身来,把被子卷在肩上,看到老大手上那洋文手稿,问道:「烨儿也觉得这个有趣吗?」 他瞟了手上那叠手稿一眼,不答反问:「妳知道这是什麽吗?」 「洋文手稿嘛!好像是造工具的图样。」虽然有扮天真之嫌,不过我没说谎──整部手稿都是用我不懂的文字写成,个人猜测是希腊文或拉丁文,因此我看得懂的只有图画。 「想不到妳居然看得懂。」 很多时问皇帝大人问题的结果都是这样,他不答你,然後倒过来问一长串问题。这可能就叫做帝皇之道──只有他知道你的想法,而你永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麽药。就算简单如「你觉得这本书有趣吗?」这种问题,也可以变成这样。 沟通不良啊! 「也不是真的看懂了,不过里面的图样多嘛!」我接过手稿,揭开其中一页,道:「这东西下面有几个轮子,所以应该是车子。你看它四面密封,一定是要保护里面的东西,对吧?」抬头看着老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又道:「这样的车子,我想到的只有两种用途--要不是打仗用的,就是天气很冷的时候用的。」 老大挑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如果是打仗用的,四面密封就可以挡着敌人的箭矢,冲入敌阵了。不过没看出它有什麽武器,不能装备武器的话,冲入敌阵也没有用,而且这车子到底是怎样动的?不会是把马也藏在里面跑吧?想一想这样子似乎在战场没什麽用处。我觉得它应该是用来在很冷的地方行走的,外面就用驴马来拉。车顶是斜的,雪就不会积在车顶了,四周封得密密实实,待在里面也就不会冷。」我状似很有逻辑,实际上是胡说八道地指着「达文西坦克图」推理。这图我早八百年就看过了,理工系的人对这些东西总有点天然兴趣的。 「哦,似乎很有道理。」 「还有这个,可以打开又可以收起来的,像不像鸟儿的翅膀?这个可能是用来飞天的,如果能真的像鸟儿那样在天空上飞,那就好玩了。」我指着另一幅达文西滑翔翼的图,继续「推理」。 「妳似乎很喜欢这些西洋玩意。」 「没见过嘛!这样猜着玩,不也很有趣?」 「难怪孩子们都喜欢听妳说故事,木造的马肚子里藏着士兵丶说谎的时候鼻子会长长的小人偶…亏妳想得出来。」 我装傻:「呵呵,以前整天躺在床上,若不胡思乱想一下,闷也闷死了。」 「既然闷了,想不想到外面走走?」 当然想了!我听着似乎有机会出门,马上兴奋地问道:「可以吗?」 在知道自己可以回去之前,每次想着「这个什麽可以用在游戏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我安慰,让自己有个希望而已。来到现在,这却是切切实实收集资料的好机会,当然不应错过! 老大笑了:「就在京城里逛逛,妳也很久没出了,要不要回家一趟?」 虽然参观清朝豪宅的提议也很吸引,不过想起自己冒牌货的本质,还是可免则免。 「不用了,太劳师动众了,况且这样出去是微服吧,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这阵子事情比较多,过一阵子等事情定了,我就带妳出去。」 我十分贤惠地答道:「烨儿你忙,那就不用陪我了,不如派几个侍卫给我,我自己去就好。」他不去最好,我爱看什麽就什麽。虽然他要知道我干了什麽的话,总有办法,可是人站在身边压力会更大。转念一想,问道:「我可以带禛儿和小八一起去吗?」 看老大面色微沉,我试图说服:「他们大概也没到外面逛过,让他们看看寻常老百姓的生活,以後好明白民间疾苦。」 老大沉吟了一会,答道:「好吧,让他们跟着去也好。安排好了,就让人去跟妳通报。」 我笑逐颜开,大概十年前我也去过北京,不过很多真正古老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了,那时就觉得可惜。呵呵!十七世纪的北京城丶城墙还屹立着的北京城,我来也! 老大站起身来,背对着我,道:「好了就起来,刚才我吩咐下去,今晚在承乾传膳,刚好有些事情要跟妳说。」然後把人召来准备起行。 我望向窗外,原来天气已经暗了下来,夏天天黑得晚,现在大概已经晚上七时了吧!转头一看背着我的老大,有点疑惑──到底有什麽要跟我说?怎麽我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可是明明刚刚还说得好好的啊? 我搔头:这是不是叫做「君心难测」? (五十五)在线阅读 (五十五) 肉文屋 / (五十五) (五十五) (五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六) 我第一次跟老大同桌吃饭,不过这顿饭吃得不太香。 首先,气氛不对。 穿越後以来,除了一两次在太后那里陪吃之外,基本上我都是自己一个吃饭的。而我吃饭习惯不需要其他人服侍──谁叫我骨子里是个平民百姓,像老大那样被一堆人簇拥着吃,压力会太大,结果会导致消化不良。所以平日我会把人全赶走,自己一个人关着门吃,喜欢吃什麽自己夹,多麽的自由奔放啊! 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却比我一个人吃还要「清静」。 食不言丶寝不语,老大吃饭当然不会像我以前在家跟小芬和阿嗣一起吃饭那样,嘴巴塞满东西还在叽叽喳喳,言不及义地说些学生的糗事丶同事的八卦还有新闻和电视剧之类的话题了。看老大正襟危坐丶一板一眼,一口一口的细细嚼丶慢慢咽,简直就像是茶道表演的样子,害我看着都觉得累了。 其次,规矩太多。 当我第五次看着同一碟肥**白菜的时候,蕙兰在我身边小声提醒:「娘娘,进菜不应过三箸,奴婢给妳夹白片可好?」 这不知道谁发明的规矩是说,每道菜不该吃超过三口──我怀疑是不是怕被人下慢毒药,因为不容易试出来,所以索全不多吃,这样就算真的中毒也不深了。平日我才不管,关起门来爱吃几口就几口,不过因为胃量小,总会剩下来的,总算没有太坏规矩。但老大也在,就不能这样子了。 我暗叹口气,能说不吗?唯有脸上淡然丶心中郁闷地点点头,这祭品白猪片虽然比较油腻──因为他们觉得脂肪多的部分才叫「好」,送来我这里的当然都是「好东西」──不过为了增肥,我就想出让他们做现代一般京沪菜馆都有供应的蒜泥白──把切得像纸那麽薄,再沾白醋蒜泥吃,这味道还蛮ok的,而且又不会过腻。 今天大概因为是我主场,菜色都跟我平日吃的口味一样。口味迁就了我,数量就要迁就老大──他大男人一个,下午拉过弓骑过马,还可能跟一些赤膊大汉在布库场上大战了几个回合──虽然我觉得大家不会敢真打,不过也不能放水得太过分,所以他才能练出一身肌──现在还不让吃饱就太不人道了。而要喂饱老大,需要很多个「三箸」,所以菜特别多。别以为他平日晚上没有正式御膳就等於没吃什麽,那些「点心」其实跟吃晚饭差不多,只是形式上没那麽正式,也没有饭吃而已──真正的御膳在太后那里见识过了,一桌子放得满满的,太后吃了的只有十分之一,其馀的不是赏给宁寿的人,就是赏到外面给各後或皇子公主那里去了,倒是没有浪费掉。 这算不算是变相的一家人一起吃饭──就算不能同桌而坐,总算是吃着同一碟了? 最後,是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努力养胖自己。 那个ooxx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我越健康就越危险。回到厌食症的老路不好,但这样子养下去又怕会出事…卒之我每吃一口,就在这问题上纠结一次… 直到老大放下碗筷,我的感觉是松一口气──终於吃完了,好辛苦! 蕙兰把今天份的人参乌**阿胶汤递上,道:「娘娘,是时候进汤水了。」本来是叫「进药」的,我为免打击自己的积极,要他们改称为汤水了。瞥见老大盯着我,於是主动解释道:「皇上,李泰建议臣妾每天进些阿胶,可改善体质。膳房的人做得不错,您要不要尝尝?」他不会看着觉得馋吧?不过人家碗里的永远比较香,尤其是自己没份儿的,这倒真是人之常情。 老大摇了摇头,道:「阿胶是妇人进补之物,男子平常不需进用,妳自管喝就好了。」 那你盯着我干嘛?我低头喝汤,肚子里哼哼:「皇帝的心思妳不要猜啊不要猜,比不要phone更难解啊更难解…」 吃饱喝足,老大说要到外面坐坐,是夜正当初十七,欣赏月色正好云云。能够把两个人在房里玩困兽斗的时间推迟,我自然求之不得。於是老大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我跟在他後面大约一步之处,李德全跟在我背後大约三步距离,然後还有拉拉杂杂十几个人,手上拿着茶壶啊丶椅垫啊丶甚至马扎啊之类的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承乾的小花园走去。 皇帝出巡,不管巡的地方有多近,跟在後面的尾巴总是很夸张的。 这个队伍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在孤儿院里,小孩子集体外出,一定会被神父修女勒令一个接一个排成一列,每个人双手都要搭着前面那人肩膀,排成「火车队」以免中途有人掉队。於是我们那时其中一个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在院前的空地排着队,边走边扮火车叫,隆隆隆隆…砵砵,转弯了!有时还会有两人双手互握举起,走在前面扮作山洞,让火车大队在中间通过。「山洞」有时会倒塌,於是「火车」中间给截断了,为了归队,掉了队的尾巴就会沿着火车头走过的轨迹,一直在後面追着跑,直到会合为止。这样做的难度很高,一来火车头总是使坏,让人追不上,二来如果队中有些人小腿短的年幼孩子,要迁就他们就不能跑太快…这样听起来十分无聊,但是一起扮火车其实真的很开心。神经兮兮的我,三十几岁还老得起脸皮跟院里的小孩玩这套,奇怪的是小孩子的玩乐品味真的二十年不变,比一国两制还稳定,在这种高科技年代,对这种游戏还是乐此不疲。 这麽无聊的游戏,也曾经让我由低潮中重新振作。 几年前,在我心情最低落的时候,白天如常上班,晚上却总是失眠。就算勉强睡着了,一两小时後就会醒来,然後再也睡不回去,唯有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等天亮。过了一个半月这样的生活,让我累得几乎连话也不想说。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实在如无必要连床也不想下了,更别说到处走走散心。最後阿嗣在某个周末走进我的房间,一手把我身上的被子掀走,把躺在床上挺尸装死的我,不由分说的拦腰一抱扛在肩上──吓了我老大一跳,看不出来他居然这样有力,还顾得上出门时给我提了双鞋子──卒之我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被丢上车,直接载回院里,给小孩子扮了一整个下午的火车头。回家的时候,我整个人散架了,还是阿嗣把睡着的我背着回去直接丢上床,那天晚上却是我那段时间中第一次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 对於阿嗣突然暴的行动,我只有感激──那天回家的时候,我穿着他的外套,趴在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变得很宽厚的背上,听着他碎碎念道:「小时候妳背过我,现在我大了,要背起妳卓卓有馀!」说着颠了颠背上的我,又道:「小芬的想法也是一样,妳以为不说出来就不让人担心吗?难受了就要说出来,别一个人躲起来挺尸装死。晚上睡不着,要是想找人说话,来叫我就好了,我的工作时间不规则,妳不用怕吵我。不然就是起来做点什麽别的事情,也好过黑漆漆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只会想着往事钻牛角尖。有空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甩了那混蛋有什麽大不了的,毕竟这麽多年了,一开始当然会有点难受,忍一下很快就会过去。」我低着脑袋,倚在他暖暖的肩上点点头,笑中带泪。那次之後,我就回复从前的习惯,每个周日望完弥撒,跟阿嗣一起绕到旁边的孤儿院,整个下午两个高头大马的大人就跟小孩子们一起疯玩。 快乐有时十分简单,这种毋须道具丶成本为零的玩乐,曾带给我不少欢乐。反观在这粉雕玉砌的皇里,又有多少无忧无虑的欢笑? (五十六)在线阅读 (五十六) 肉文屋 / (五十六) (五十六) (五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七) 不知道我跟小四小八出去玩,有没有机会扮火车呢?不过这年头没有火车啊…对了,说这个是「一字长蛇阵」就好了。我来当蛇头,嘶~~~嘶~~~顺便给他们做做科普──蛇的舌头分两叉,可不是长着吓人的,那其实舌头是蛇的探测器官,这样一伸一伸的,嘶~~~嘶~~~就知道猎物往哪里逃… 我正在自得其乐地沉浸於无聊幻想之中,老大突然转身,皱着眉头,瞪眼道:「妳偷偷的嘶嘶作响,到底在干什麽?」 被抓包的我连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也来不及收起,唯有一脸似笑非笑丶似抽非抽地答道:「我…我…臣妾…那个…想起蛇…」 「蛇!?无缘无故,为何想起蛇?」 「…我在做一个游戏…」我又胡说八道了。 「什麽游戏会跟蛇有关?」 与蛇有关?我灵光一闪,答道:「就是毒蛇与天梯*啊,大家由起点开始掷骰子,在有很多格子的棋盘上前进。如果踏到毒蛇的头就会被咬,然後就向着尾巴掉下,如果踏到有天梯的格子,就可以一下子向上爬出一大步,看谁会最先到达终点。臣妾先画好格子,然後叫孩子们在格子上一人画一条毒蛇或者天梯,画毒蛇的人如果自己踏中一定气得跳脚…皇上说这个好不好玩?」 (* snake and ladder应该大家都玩过吧?中文名来自个人胡乱翻译) 说起兴致就来,明天就玩这个吧!我高兴地笑了。 老大无语地瞪着我一阵子,就示意我跟着去,在上次小四躲着哭的小鱼池旁的圆形石桌旁坐下。後面那群人敏捷地在老大坐上去之前,在石椅上放下椅垫,之後再在石桌上摆好茶壶点心什麽的一堆。老大看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低着头,双手奉上一个比手掌略大的黑色丝绒盒子。 奇,这年头不是流行用绸布包着的锦盒吗?甚麽会出现这麽洋化的东西? 老大挥退众人,转眼小花园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们围着石桌坐着,老大说过今晚有话要对我说,於是我就静静等着──可是等了好一会,他好像忘了要说话似的,只是默不作声坐着。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表情轻松而且流露淡淡的惬意,似乎真的是在赏月的样子。 …赏月便赏月吧,虽然我这个现代人对於赏月,实在没有心得,不过陪坐发呆总是会的。 夏蝉鸣叫丶流水潺潺,呆坐了好一会,我终於也慢慢体会到这种悠闲的乐趣。 现代人大多不识这种悠闲,尤其是香港人。我们拼命工作,连玩乐也同样拼命,即是所谓的lay hard。看电视要求节目包罗万有,口味一不对就换个频道;上街要看各式商品琳琅满目,一个商场不单止要有齐所有一般人会买的东西,包括衣服丶化妆品丶电器丶书籍丶家具等,还要有好的餐厅让人把三餐也一并解决;上馆子吃饭巴不得一餐吃尽全世界的名菜──红酒是法国的丶牡蛎是爱尔兰的丶龙虾是波士顿的丶再来些日本神户牛丶挪威三文鱼...;去旅行讲究行程紧凑,旅行团十天游欧洲十一国,再赶再累也不怕,就只怕看得少了丶亏了… 香港号称the bthat never sleep,那里的人也一样,我连做梦也会梦到自己正在上班… 好久没真正放松心情渡假了。这一次来到清朝,其实就是天主给我的假期吧? 不知不觉中,由昨晚绷到现在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再次睁开眼睛,腹间滞闷的感觉登时消失了。 转念一想,聪明人一般细心,老大会不会其实没什麽话说,只是看出我神紧张,於是才拉我出来赏月? 嗯,蛮有可能。 低沉醇厚的声音轻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微微一顿,低声道:「纵然相隔千里,仍期望心有灵犀,何况那人就在眼前,更应珍惜。佳佳,妳说是吗?」浅笑轻吟,一双蒙上一层温润光的眸子,直看进我的瞳孔里。 这是古代情话?我含糊地应了声,不知该如何接话。 「说到月亮,妳想起了什麽?」 嗄?!我愣了愣:考我诗词来着?你绝对是考错人了… 「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还有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鈎…」我搬出小时候上学学过的两句应付,再多就没有了。 老大轻笑:「哦,想着塞外了?也难怪妳,夏天待在里容易气闷。後天我会奉太后到畅春园休养,妳去准备一下。迟些木兰秋獮,也带妳去吧。」 我兴奋地问道:「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 yeah!有机会去旅行渡假了!虽然呆在里我也没什麽不满,不过能去别的地方走走就更好了。况且,畅春园在现代已经七零八落,跟圆明园和北京城墙一样都是遗迹,能看到原貌绝对是千金难买的机会。还有那木兰秋獮,记忆中就是秋天大伙儿去草原溜溜马丶打打猎的野外休闲活动。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那惧雪霜扑面 鵰引弓 塞外奔驰 笑傲此生无厌倦~~~ 万岁!!!有机会去过一把雕英雄的瘾了! 当我傻笑着回过神来,赫见老大看着我,一脸温柔地笑着,我陡地一愣,呆呆看着。平日我都不会这样看他的脸,第一次仔细打量,俊眉修目,刀削似的轮廓,浑身凌人的气势,简直让人不敢逼视。幸好笑起来脸颊上出现的一对深深酒涡,恰似春回大地似的缓和了脸上那刚毅的线条,互相冲突矛盾的气息出奇地融合在同一人身上,让人难以把视线移开。而那双熠熠生光的摄人眸子,在月色下更是勾魂夺魄。 天啊!这样的男人注定是女人的祸害──就算不是皇帝,大概也会有不少女人自动送上门。如果来到现代,绝对是个花花公子──还包什麽二三,大婆压儿就不需要!结婚什麽的见鬼去吧,遍地都是红颜知己岂不更爽? 我被电得几乎有点滞气,勉强低头避过那百万伏特的高压电力──如果这电力能妥善利用,大清马上就进入工业革命了! 不敢直缨其锋,唯有垂下眼睛,盯着桌子看。修长有力的手指却拈着李德全刚才递上的盒子,进入我的视线,身旁的男人柔声道:「给妳的。」 莫非是… 追女必杀技──送礼物?! 我有点狐疑地瞅他一眼,他倒不以为忤,道:「知妳喜欢那些西洋玩意儿,所以这个法兰西贡物就赐给妳,打开看看吧。」 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只中央镶着一夥键盘按钮大小的圆型粉红色透明宝石丶外层围绕着双层透明宝石的介指,在青白的月色下,宝石反映着耀目的光芒。 鸽子蛋?! 有点震惊地抬头一看,大帅哥眼睛里流淌着的脉脉深情,闪烁着不逊於宝石的炫目光芒,嘴角那一抹浅笑,带点腼腆,又有着丝丝期待,似乎等着我会在喜极而泣中投怀送抱… 色.戒???!!! 经典的电影场面瞬间在脑海闪现,我忽然有种疯狂暴笑的冲动。 (五十七)在线阅读 (五十七) 肉文屋 / (五十七) (五十七) (五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八) 当年电影上画时,话题除了那些限制级镜头之外,就是那只鸽子蛋钻戒。 这个叫女同学们为之疯狂,男同学们为之叹息的奢侈品──现在居然落在我手上! 那跟我一样名字中有个佳字的女主角,并不光因为一只鸽子蛋而沦陷──若对方不是梁朝伟,而是肥头耷耳丶长得跟青蛙像远亲的路人大叔一枚,你猜她收到鸽子蛋的时候,是动心还是恶心? 色戒丶色戒…「色」可是比「戒」要放前一点呢! 眼前这位帅哥老大,刚刚就示范了把送礼这一招追女必杀技发挥得最是淋漓尽致的方式──先「色」诱,後送「戒」。 从演出到道具,都那麽一丝不苟,真是辛苦了! 不过「色戒」也提醒我另一件事──「色字头上一把刀」──戒之在色啊! 红颜祸水,眼前的「蓝颜」同样是祸水… 也许我憋笑憋得表情太过扭曲,老大愣住好一会,皱眉道:「怎麽了?不喜欢吗?」笑容收起了,脸上微露愠色。 我索不憋着,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答道:「嘻嘻…不,我很喜欢!」看他脸色微恼,神情狐疑,我补充:「我没料到你会忽然给我一份大礼,所以才…哈哈…一时有点不知失措。」 他会找个藉口跟我出来赏月营造气氛,再在适当时机拿出礼物,说明他很有技巧──人与人之间相处是需要技巧的,投其所好也不是一味的说好话就行。有时,一句不那麽中听的话,只要提的时机恰当,比一千句恭维还让人觉得窝心。而男人在适当时候给老婆一点表示,往往也比送花送钻戒更让老婆开心──我有位男同事,每次加班通宵回家,都会在回去前就去买炸油条回家,因为他知道老婆一定会给他熬一窝降火的菜乾猪骨粥,等着他回家吃。这样居然也能把老婆哄得眉开眼笑,让众人啧啧称奇。其实他老婆的想法也很易懂──心爱的人知道自己为他做出的细心体贴,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同,还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吗?这位男同事工作很拼命,经常早出晚归,可是他老婆从不投诉──看!这就叫做夫妻之道,不过就是巧妙地告诉老婆:「我知道妳体贴我,我很开心,也很期待。」这样简单就能恩恩爱爱了──多少老公在这情况下只顾着赶紧吃了洗洗睡,满脑子觉得自己辛苦了,老婆起个大早给他做早餐是应份的。一次两次还好,十次八次以至次次如是,你看当老婆的还要不要一大早起来做好早餐,等他回家?──早餐?在楼下茶餐厅买了吃就好了。加班有什麽了不起,我加班回家的时候,你连个屁也没有,就只会抱怨我没回家做饭给你吃! 有技巧不代表没有真情,我虽然不想鼓励老大的积极,却同时不想打击他,於是转移话题:「烨儿,真的很多谢你。不过说真的,为什麽无缘无故忽然会…赏赐我呢?」 也许我的反应太打击人,老大的脸色没啥好转,有点负气地别过头去。我看情况不好,就把那只粉红色的「色戒」取出,在手指上比了比,最後戴在左手食指上,赞道:「啊,亮晶晶的,真的很好看,很漂亮。」瞄了老大一眼,看没啥反应,唯有续道:「这个一定很昂贵,粉红色的钻石据说十分罕有…」应该不是粉红水晶吧?我本分不出来。 老大还是不肯搭话,我却已经词穷了──谁叫我从来不太留意珠宝首饰之类的奢侈品? 一般最热衷於奢侈品的,不是最富有的也不是最穷的,而是出身小康或中产的孩子。理由就像如果家里有一辆旧车,人就会想换一部新的;有了新车,下次就会想要一部宾士。天天坐宾士的孩子,反而会梦想去搭巴士体验一下「平民生活」。而像我这种真正来自社会低层的孩子,梦想却是去搭的士。让我去花几千甚至上万块买个lv包包?我就算现在有钱了,也会痛啊!这是一种习惯,就算人大了赚的钱多了,我会想着要旅行好见识一下,要储蓄好应付不时之需,要买房子好有个安定的居所…小芬也是一样。而阿嗣会买车,主要是工作需要,他们那一行的人需要充撑门面──谁会放心把钱交给一个满身寒酸的人来投资?而我这干it的,同事和客户大部分都是男人,谁理会我有没有戴首饰,穿的衣服是什麽牌子?我有物业在手,储蓄也不算少,交给阿嗣替我投资的部分回报也不错,但我还是习惯在连锁店买普通的上班族着装,大部分时间背着电脑袋,上下班搭地铁──包管不会堵车! 所以说我骨子里就是一平民百姓,这麽贵重的东西,我除了知道很值钱之外,本不懂得欣赏。况且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难道我要穿越回廿一世纪的时候,让雷欧力把这「色戒」也一并时空转移?就算他肯,这玩意儿肯定价值连城,我带回去之後怎样脱手,又怎样解释它的来历?搞不好还让人以为是贼赃!人家真问起来,难道我答:「是康熙皇帝送给我的,我之前曾经当过他的皇贵妃一阵子」?肯定要给马上送进青山! (青山医院是香港最大的神病院) …… …… …… otz 我果然就是个平民老百姓啊! _||||||| 「烨儿…」我拉拉老大衣袖装可怜,老大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今天已经下旨,下月的千秋节由贵妃打理,这贡品只是提前赐给妳。」 「千秋节?」 什麽叫做「千秋节」?中秋节我就知道──不过中秋节不是七月啊。 老大温柔地我的头发,脸色和缓:「对,今年第一次为妳办千秋节,高兴吗?」 我满头问号──为「我」办的千秋节? 「…到时候,午前各级妃嫔随侍都会到交泰殿,午後宗室女眷,以至公侯命妇都要进,妳那天就戴着它。」 後佳丽也就算了,外面还有一大堆女人要进?我只听说过一大堆男人进的情况──即是老大上朝「叫大起」──可没听说过有什麽理由要让一大堆女人进的…找一大班女人来到底干吗??? 莫非… 脑海不禁浮现一个画面──皇某处忽然架起了一排千秋,一群青春少艾,娉娉婷婷丶花枝招展丶浩浩荡荡地杀进来,跟一众妃争妍斗丽。这边厢一堆文静闲雅的美女们倚在花丛旁边上演人比花娇,那边厢另一堆活泼可爱的美女衣袂飘飘的在千秋上展示青春无敌。 一时间,整个皇沦陷於一片莺声燕语中… 传说唐玄宗喜欢看娥打马球,难道清圣祖原来喜欢看仕女荡千秋? 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皇上,刚才荡得太高了,人家吓得心儿扑扑跳了,您看您看!」某妃拉着老大的手,向自己柔嫩嫩的脯。 「皇上,人家也好害怕,都站不住了!」某贵人软绵绵的倒在老大怀里。 「皇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上午那些後妃嫔也就算了,反正早八百年就是他的女人,下午还找些那些外面来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怎麽会说是为我办的?难道我除了看那劳什子福禄册之外,还要负责出面安排这种类似拉皮条的活动?难道这就是蕙兰说的什麽「进贤」? 囧~~~~~ 老大你放过我吧!我不要当老鸨!!! 「到时妳的额娘也会进,母女俩就可以聚聚了。」 什麽?「我」额娘?!这…她老人家年纪太大了吧!!! 慢着!很可能是我想歪了。他们冬天也有「冰嬉」,据孩子们形容,冰嬉就是八旗溜冰大会,有群戏丶也有花式溜冰之类的表演,但只有男人参加,似乎是一种变相的军事演练。男人去冰嬉,女人去千秋节…那麽,这很可能是一个大型相亲会! 我想了想,觉得这很有可能--这年头男女结婚找对象,都是父母之命嘛!习俗上,男女之间不应私下见面的,所以要制造机会,让各位有儿子的妃,还有像我额娘这种有儿子的贵妇,去看看年轻贵族女孩中有没有合眼的,给儿子找老婆啊。 小四太小了吧…难道要我给太子找老婆?搞不好还要给老大再找一些小老婆,以前看电视剧好像见过大老婆给老公挑小老婆的埸面… 不过孝庄那边三年孝期未过,应该没那麽快吧?虽然宴席庆典在老大生日的时候恢复了,可是我记得蕙兰跟我说过公侯贵族嫁娶事项得等满三年才行。 难道像买楼花那样--看到好的先订了,以免晚了走宝? 想来也对,三年後太子实岁是十七岁,似乎也到了这个年代的人娶老婆的年纪了,大阿哥比他大两年,去年就娶老婆了。如果这个时空的历史跟我知道的那个一样,老大一辈子会生廿几个儿子,现在才生到十四阿哥,还有得他继续努力呢! 不过我哪懂得给他们挑老婆啊!我连谁是谁都搞不清楚,万一挑不好了,会连累人家终身,而且要我一整天看着一堆女人搔首弄姿,实在无聊死了!另外我一点也不想见佟同学的额娘--就算不露馅,让她看到佟同学的「病状」,也太打击老人家了。 总之,能避则避,可免则免。 (五十八)在线阅读 (五十八) 肉文屋 / (五十八) (五十八) (五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五十九) 我嗫嚅道:「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去?既然由贵妃打理,不如索让她办千秋节好了,不必管我…」 气氛忽然一转,气压急降。 …怎麽了??? 「妳说什麽!」 老大忽然在桌上重重一拍,瞪着我怒喝:「什麽叫作不必管妳!以往一向只有皇后才得这恩宠,妳居然...妳...妳...」口激烈地上下起伏,似乎气的说不出话来,拳头捏得紧紧的,青筋暴现。 我吓了一大跳,抬头看着老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变换着,比圣诞节灯饰还要色彩缤纷,忙道:「我...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说该怎样就怎样吧!」不过就无聊一下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犯不着把他惹得如此火大。手忙脚乱地斟了杯茶,站起来蹭到他身边,双手奉茶,道:「烨儿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赔罪了。」老大眉头狠狠地皱着,额角青筋突跳,一直瞪着我不放,也不肯接过茶杯。如果视线可以实体化,我早就千疮百孔了。可怜我顶着这种视线,手又悬在半空不敢放下,却连自己犯了什麽错也不知道。 看他那一脸悲愤的样子,我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了,那是什麽节日也好,我参加与否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既不是太后跟他的生日,孝庄的百日祭又早过了...难道是盂兰节祭祖?可是这种活动就不应该只有女人参加吧!一大堆女人聚集的,肯定就是那种吃喝玩乐的场合,他都说了贵妃妹妹会主理,我应该只不过去摆个样子而已...刚才他说是以前只有皇后会做,难道这是面子工程,非得由我去不可,我不去就削了他的面子? 看他这麽火大,似乎就是那回事。 「烨儿...你当我没说过吧,我去就是了。」我再放低姿态,低声道:「我本来只是…呃…觉得荡千秋没什麽好玩…」总要找个藉口的,难道还直说是「我不想拉皮条」吗? 老大闻言表情一愣:「…荡千秋?」 我硬着头皮答道:「夏天荡千秋应该很凉快,难怪大家想玩…」 他眯着眼,手肘撑在桌上,食指抚着嘴唇,盯着我好一会,才道:「过来。」我如言向他靠过去,他拿掉我手上杯子,伸臂把我抱坐在腿上,问道:「妳以为千秋节是何事?」 看他一洗刚才激愤的样子,换了一脸似笑非笑,我知道自己一定摆了乌龙,嗫嚅道:「…不是一起荡千秋的节日吗?」 他脸颊抽抽地瞪着我半晌,忽然噗的一声,搂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不停拍着旁边的桌子。看他这个样子,我大大松一口气,腹诽:「果然是喜怒不定的小四他爹,喜怒不定的祖宗!」同时又非常郁闷:「到底那劳什子千秋节是干吗的?」 看老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自己肯定是丢人现眼了。我有点面红,讪讪问道:「到底千秋节是什麽啊?」 「佳佳,妳该罚!」说着一掌打在我…屁股上,啪的一声非常清脆,在这种静夜中更是响亮。 非礼啊!!! 我吓得啊的一声惊呼,挣扎着想下地,老大却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勾起我的下巴,凑过脸来问道:「喜欢我赏妳的礼物吗?嗯?」语气轻佻,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喜欢。」 「喜欢礼物多一点,还是喜欢出去玩多一点?」 「…喜欢出去玩多一点。」 「满脑子就想着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下巴被拧了拧,又问:「既然喜欢玩,为什麽不想荡秋千?」 秋千?不是千秋?──我混乱了。 迷惘之中忽然身子一轻,我整个人被老大抱起,随即被向上一抛,抛到半空中了! 「啊!!!」我大吃一惊,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呵呵,原来是惧高吗?」下一秒我又一次腾空,飞得比上一次还高,离地足有七丶八呎。我拼命压抑尖叫和□地想乱挥乱抓的手脚──要是挣扎得太过让「落点」有误差,他一个接不住,岂不要摔个四脚朝天? 下降的离心力让我骇得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又一次接住我的老大双眼闪闪发亮,开心得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笑着道:「怕什麽?我总接得住妳!哈!」又用力一抛。 再一次飞高落下,这次我觑准机会,像树熊看到尤加利树那样,喘着气死死抱着他不放。 ──别说笑,这身体再瘦再轻,总有三十多公斤吧!万一他累了把我摔了,这种死法可冤枉! 「真有这麽可怕吗?妳不是很爱玩吗?小娃娃明明都爱玩这个,嘿嘿!」耳朵紧贴的膛传出闷闷的笑声。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报复我昨晚咬了他丶报复我看不上他的「色戒」丶报复我搞不清楚什麽是「千秋节」… 「明天我就下旨,着人在清溪书屋搭建一座大大的秋千,专门让妳玩,好不好?」 抽风!这家伙在抽风! 看我不答,他终於肯放我下地,空出来的那只手来回抚我的背,嘴巴贴在我耳边,低笑道:「别怕了,不是没事麽?顺顺气儿。」到他终於肯放开我的时候,我一转身,马上拼命向着前殿跑! 能逃不去逃绝对是笨蛋!这家伙忽然返老还童,童心大发,什麽事情干不出来?难道还傻傻等他下一轮来玩转体三百六十度吗?还是快点回到人群面前的好──他皇帝大人总老不起脸皮,众目睽睽之下还继续抽风吧? 直到我逃出十几米远,才听到後面传来一声怒吼:「妳逃什麽?」 我转头看他一脸老羞成怒地开始追上来,便叫道:「你不追,我就不逃!」 「给我站住!」听到这句,我更卯足劲逃亡。 一逃一追,靠着一开始拉出的距离,我终於来到偏殿前面。正要冲上殿前梯级,岂料腰间一紧,我暗叫一声不好,就被那个有突发神经病的千古一帝拦腰抱着。 促狭的声音灌进耳朵:「嘿嘿!想逃?妳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休想!」说着用力把我向上一抛。 「啊!!!!!!!!!!」 ~~~_~~~ 是夜,承乾传出阵阵杀猪似的惨叫,划破了紫禁城宁静的夜空。 …… 第二天,蕙兰给我「扫盲」──所谓「千秋节」,其实就是太皇太后丶太后丶皇后的生日会。以往没有给皇贵妃办过,佟同学的生日是七月初九,这次皇贵妃千秋节是大清朝的首例。老大已经交待了,一切按仁孝皇后在世时的制度来办,届时在交泰殿,妃丶皇子皇女丶宗室女眷丶以至所有二品以上的公侯命妇,都会入向我行礼──「色戒」就是这天戴着显摆用的。晚上设家宴,到时老大和太后都会到场以示恩宠。 看着蕙兰一脸兴奋欣慰的样子,我嘴角不由自主地一直抽个不停。 这是生日会吗?这应该叫做展览会──而我就是坐着不动被人围观的展品。 真把我当国宝大熊猫来用了! (五十九)在线阅读 (五十九) 肉文屋 / (五十九) (五十九) (六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 时序来到康熙二十七年六月下旬,皇帝奉太后到畅春园避暑休养,皇贵妃及由太子起众阿哥随驾。 在畅春园里,太后居西路的凝春堂,而老大和我就在东路,老大名义上的地头是澹宁居,实际上夜晚还是到我分到的清溪书屋来争床。太子住在无逸斋,小鬼头们就分到更远一点的西花园湖边的讨源书屋丶观德处丶承露轩等几处三三两两的住在一起,就像学校宿营,皮猴子们凑在一块才好玩嘛!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小鬼头们的老爹却安排他们在澹宁居大殿上学,以便亲自督促,想来他们也乐得下学之後可以待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趁机会捣蛋一下。贵妃妹妹丶惠妃宜妃她们为了筹备「我的」千秋节在忙,这一次出来玩都没份儿──让她们去为我忙,自己却跑出来放风,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转念想想,如果我多嘴说什麽随便就好,又惹老大发火更不好,唯有闷声发大财。 把视线由後园那新近搭成的「御用抽风秋千」收回来,我拿起桌上的铜水壶,小心翼翼地把水注入内务府刚给我做好的瓷制法式咖啡壶里,看着咖啡粉在热水中翻滚,香味开始散发出来,马上盖上壶口。 跟着大队来到畅春园之前,我刚好由徐神父手中收到咖啡豆,马上兴高采烈地画了张法式咖啡壶的草图,连带我给老大「色戒」的神秘回礼的图样,给内务府的人送去。咖啡壶构造简单,没两天就造好送来了──我说了不用画花,其实就是不想浪费时间,而他们居然因此弄了些流纹暗花上去。大概是工匠们觉得造个什麽特色也没有的东西出来,太侮辱他们的手艺了吧。 所谓的法式咖啡壶,是咖啡壶中设计最简单的──只要造一个形状比较瘦长的杯子,再造一个带有滤网的活塞,那就是了──别看这构造简单,这可是公认最方便又最能冲出咖啡香味的家用冲咖啡器具。 据徐神父说,这年头在欧州,咖啡还是新兴的饮料,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能饮用,所以对我居然知道咖啡这东西感到十分惊讶。我打个哈哈蒙混过去,随即打蛇随棍上,要神父弄一点来给我「见识一下」。於是几经转折,神父终於弄到一些咖啡豆回来给我。我装模作样盛赞一番,让蕙兰拿佟同学的私己钱来塞给神父,要他尽量再给我弄多一点回来。 佟同学不发工资,那就请我喝咖啡吧!我顶着她的位置几个月,没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她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钱吧? 嗯,有空得跟蕙兰盘点一下到底佟同学有些什麽财产,然後立张遗嘱藏好,为某天回去做好准备。小四是名正言顺的儿子当然要分大份的,小八後台不够硬,也该留点什麽给他傍身。拣些首饰还有衣服给国宝妹妹,蕙兰除了纪念品,也得给她现金,她这个年纪的嬷嬷,不管出嫁人还是留在里,养老金都是很重要的。太子应该不会希罕佟同学的东西,不过为免显得厚此薄彼,还是要留一两件有纪念价值的东西给他,例如砚台丶花瓶之类的,其他皇子公主照这个办,总之人人有份。至於其他人,我没听说过大老婆死掉会有遗产分给小老婆的,老大跟太后的东西够多了,也不用给他们什麽。 好!遗嘱初稿敲定! 我趴在桌上凝视着咖啡壶,心里默数着时间──徐神父给我的是由阿拉伯出产经深度烘焙的咖啡豆,这种咖啡味道比较浓,苦味较重。如果用热水去煮,或冲泡时间过长,就会非常苦涩。最适当的冲泡方法就是先把咖啡豆磨碎,然後用九十度左右的热水灌进法式咖啡壶,让咖啡粉浸泡一分钟左右,之後慢慢压下活塞,小心倒出咖啡就成。 为了不让沉淀在壶底的咖啡渣被搅起,我小心翼翼地把表层的咖啡倒入茶杯,看着表面结成的那层油,闻着那阵馥毓的香气,我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阵子的日子过得真是顺啊! 那天晚上虽然给老大抛来抛去吓得腿软无力,但到底最後还是有些收获──那晚到了睡觉时间,我推说自己在昭仁殿睡了午觉很神,磨磨蹭蹭就是不肯上床,惹得老大沉着脸跟我说了一堆起码有一半有听没有懂的道理,终於我乖乖听话上床──因为在我听得懂的那一半话里的意思是,於礼教而言,老婆「婉转承欢」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圣人们体谅到女人有很多不明不白又不便对男人说明的毛病,所以如果老婆表示「不太方便」,当老公的於情於理都不可「霸王硬上弓」,否则就是俗无耻,所有有教养读过书的男人都不屑为之。 我们千古一帝大人当然是大清国有教养男人的典范,因此随便找个地球人一看也会立即知道很有毛病的我,可以安心上床睡觉了。 自此之後,老大的动作比之前收敛了。大概就是自己既然那样说了,也不好意思再做些「俗无耻」的举动。就连那晚我死撑着一直说不困,怎知道头一沾枕就马上昏睡不醒人事,这样明显不给面子的举动,第二天老大都没来跟我计较。 所以说,教育是至关紧要的,尤其是对男人而言,看老大这个样板就知道了──有教养又大方的男人最帅了! 教育万岁!!! 拿起放在热水上蒸温的特制牛壶,一边晃一边拉花,把缓缓注入咖啡里。 每个电脑编程人员都有咖啡瘾,原因在於我们的工作需要高度集中,而且间歇因为赶专案需要通宵达旦地工作,所以咖啡就成为我们不可缺少的伙伴。不过,大部分时间我都只是喝即溶咖啡而已──虽然喝多了自然会有点儿研究,但我们这种主要需要提神功能的人,平日哪有什麽美国时间去搞蒸馏什麽的,最仔细的也不过是买个espresso机放在茶水间,好在困得要死的时候来杯double espresso充电而已。 现在我的问题倒过来是时间太多无事可做,正好拿来玩玩──以前跟大伙儿一起,某次在常常光顾的咖啡厅的老板处学了下latte art,学了两三个花样,正好拿来杀时间──回去现代前可能给我弄出几个新花样呢! 看着自己拉出那个圆圈不像圆圈,叶子不似叶子的怪图,我也不灰心,下次再接再厉就好了。加糖之後,我拿着小银匙搅拌一下之後,把表面吹凉一点,轻轻啜了一小口──唔~~~色香味俱全啊! 我满意地想:虽然拉花失败,泡咖啡的手艺却不错,八分! 轻轻搅着杯里的体,惬意地听着银匙碰杯的叮叮声,闻着那浓郁的香味,我洋洋得意地哼起歌来: 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味道 让我忍不住把你燃烧 把周围的人都赶跑 对我也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 我戒不掉,戒不掉… 「有什麽对妳不好,嗯?」 我抬头看着老大大步跨进门来,外头却没半点通报声,心里暗道:「就知道这家伙喜欢玩突击检查!幸好没背着门坐,不然又给他吓一跳。」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麽明知我怕人在背後悄悄接近,不单止不肯体谅一下,还要刻意放轻脚步来吓我?阿恒如是,老大也如是,这难道是男人的共同兴趣──自己去吓女人,然後又自己去安慰她,diy小鸟依人的机会??? 站在我的立场来看:被吓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我每次都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反击的冲动!为免有一天终於反的一巴掌抽了老大的「龙脸」,我唯有像个武林高手那样──绝不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後背向着别人!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老大随意挥挥手,眼睛却盯着桌上的咖啡,问道:「这是什麽?」 「这是咖啡,是我托徐神父带给我的。」看看老大身後没跟着人,我的语气也随便起来。 老大坐下,拿起杯子嗅嗅,微皱起眉头,一边转着杯子一边研究。 「烨儿有喝过吗?味道挺不错的。」本以为老大会接着说要试一下,怎知道他只是一直把玩着,我盯着他手上那杯咖啡,心道:「老大你别玩了,要冷掉啦!你不要试就还给我!给我!」 老大终於放下杯子,我伸出手正想拿来喝,中途手却被抓住了:「这咖啡有什麽害处?」 我愣了愣,有点莫名其妙地答道:「没有什麽害处啊,这是西洋贵族喜欢的饮料,是很矜贵的物事,怎会有害?」 老大看我一眼,忽道:「以後都不许喝!」 我马上抗议:「为什麽?」 「妳没说老实话。」 我呼冤:「我什麽时候没说老实话了?」 「妳刚才哼唱什麽“对我也不好,我知道",以为我没听到吗?」 我满头黑线,老大爱听墙角的毛病真的很严重。 …我刚才只不过想起喝了太多咖啡,阿嗣就会唠叨我:「喝太多又会胃痛了」,才不知不觉的哼了那首歌。 一不小心「唱」漏了嘴啊… 「…真的没什麽,就跟喝茶一样,喝太多会睡不着觉而已。」 老大瞟了我一眼,把杯子拿到嘴边,我忙道:「烨儿你要试的话,我再泡给你吧,这杯我喝过的。」老大眉头也不抬,呷了一口,沉吟一下,道:「每天只许喝一杯,知道吗?」皱了皱眉头,又道:「味道还是怪怪的,不过似乎比汤玛法当年弄的好喝多了,说起来满人还是喝茶的好。」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边嫌弃吐糟,一边又把我的努力成果消灭,无奈答应:「哦…」 再泡一杯吧,反正用不着多久。 (六十)在线阅读 (六十) 肉文屋 / (六十) (六十) (六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一) 我拿出饼盒,把几块酪饼放在老大旁边,示意让他来个下午茶。虽然那杯咖啡我喝过,换言之我代李德全试了毒,但为免老大喝不惯咖啡闹肚痛,到时我连这点小乐趣也给他禁绝了,还是让他吃些什麽垫垫肚子稳当。 转头把水壶放上一旁的小火炉上再次烧热,我把壶里的咖啡渣倒在碟子上,用水冲乾净黏在壶壁的残渣,重新加了几匙咖啡粉,等着水烧开了再泡一杯。 我知道老大一直盯着我的动作看,不过我已经掌握到淡定的粹──掩饰奇怪行为的最高境界,就是别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麽值得奇怪。你越淡定,越不放在心上,就越容易倒过来让其他人觉得这是平常事,只不过自己少见多怪而已! 我是个喝咖啡的清朝人,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没见识! 这难道就是星爷老是念叨着的──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方法演技? 轻轻摇散碟子上的咖啡渣,然後放在另一面向着阳光的窗边,老大终於忍不住问:「妳在干什麽?又在书上看到什麽了?」 我早知道会有此一问,老大这个人其实是个好奇宝宝,他这麽好学不倦,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好奇心重。之前我造的游戏,他都巨细无遗地问个清楚,甚至会试玩,原因不单止是觉得事情可疑。不过,我造的游戏大部分都是设计成好几个人一起玩的,两个人本玩不起来罢了。 事实上,皇帝跟老婆们的闺房乐趣也不是一味的ooxx。听蕙兰说,老大以前每逢定期探视的日子,就会来跟佟同学闲聊一下,有时得了些什麽好东西,就带来跟佟同学一起赏玩,玩完了就送给佟同学──承乾里无处不在的多宝格上的古董就是这样得来的。有时又会夫妇俩一起画画画丶作作诗什麽的,进行高文化水平的恩爱活动。我想老大其实曾经伤过脑筋,到底要跟我怎样培养感情才好──跟「失忆」的我实在没啥话题好聊,之前也试过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教了好一会再加上佟同学原有的实力,着实把我的水平提高不少,现在写的字已追上佟同学往日的水平。不过,老大大概也察觉到我其实对书法兴趣不大,就开始改变策略,把眼光转到我的游戏房去,一时给我造的东西题字赐名,有时又两个人一起讨论怎样才能让游戏更好玩。而自从我这几天到昭仁殿报到,老大又发现了新的「闺房乐趣」──跟我聊些书上看到的东西,尤其是在我提出要跟徐神父学习拉丁文之後。 「把咖啡渣晒乾了,还有其他用处。」 「什麽用处?」 一边冲咖啡,我一边随意答道:「咖啡本来是豆子,就跟豆渣一样,可以作花草的肥料,混在泥土中花草会长得更好,不过味道重,不像豆渣还可以喂牲口。咖啡豆有油脂,也可以用布包起来让蕙兰造针包,那麽绣花针在上面就不会生锈。」 老大看着窗边的咖啡渣眯了眯眼,道:「哦,想不到这些东西除了喝,还有这好些用处。」 我晃着手上的壶拉花,答道:「不过,咖啡豆太昂贵,数量也少,这些用途都只能做些小打小闹。」拿着咖啡杯走到老大身边,道:「烨儿你看!」 「这是什麽?」 「这是哈哈笑,圆圆的两点是眼睛,弯弯的就是嘴儿。」我在榻床坐下来,脸上一副标准的哈哈笑表情,对老大说:「每天喝一杯,乐呵呵的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他怔了一怔,也微笑道:「对,这样就好。」 清溪书屋没有高墙围着,自然风透窗而入,在这种大暑天比皇舒服得多。承乾的窗外就只有几丛花几棵树的,来来去去都一样,我早就看腻了。这里的景观就好得多,早上起得够早,可在看到日出东方丶朝霞映湖,傍晚时候又可看到夕阳西下丶彩霞漫天,湖面还有好些水禽游来游去,也不知道是养的还是自己飞来的,总之不会水尽鹅飞就好。除了风景好丶冬暖夏凉之外,清溪书屋四面环水,本身有防护功能,除非刺客们都是「铁掌水上飘」,否则这个大湖就是很好的天然屏障。大概因为这样,来到畅春园後,我都不像平日那样,老是听到一队队御林军巡来巡去的脚步声。 老大算是个比较爱清静的人,斜眼瞧瞧,他正一脸放松地倚在窗边,一边看风景,一边享受下午茶。他享受宁静,我也乐得不需要没话找话──不过嘴巴闲着,我的脑袋可没闲着。 我在想:等雷欧力来接我的时候,好不好跟老大要求,我的遗愿就是要来这里「等死」呢? 为了让大家好接受一点,尤其要避免在小四和小八心里造成童年影,我总要花点时间来「弥留」一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我想过了,起码得用两个月,在大家心目中制造一种「这家伙已经在倒数日子了」的共识,让他们震惊过丶伤心过丶再接受现实,到时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问题是,雷欧力是外星人,到底他有没有办法让我「发补完全是个未知数。到时很可能要演技搭够──天天躺在床上装死装弱,反正佟同学的身体五痨七伤,就算太医来看,大概也说不出是真病还是装病。总之最後真的死了,谁也说不穿我是装的。 既然打算长期抗战,那麽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来「弥留」,总比困在高墙中发呆两个月舒服一点啊! 其实地点也只不过是个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人──在我弥留的时候,小四和小八很可能会来守在床边侍奉母亲,要天天看着他们难受的样子,我也不会好受。对我来说,猝死最方便了,眼前一黑就goodbye,啥都不用管。不过,虽然我做不到为他们留下来,在这个大清朝待到寿终正寝,但我也做不到如此绝情。 不如跟雷欧力合演一出戏,说我那体凡胎尘缘已了,但九重天外的雷欧力大神要收我为徒,会带我去仙界什麽的地方修行去──所以大家不用伤心,我不是死了,其实是升仙了?反正雷欧力能让我做梦,为啥不能让小四和小八也做个梦?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会相信这种事情──背景搞些金光闪闪丶瑞气千条的效果,我再装一个一身白衣宝相庄严的样子出现,最好就像给我留下十字架一样,也给他们留些什麽东西做证据,那就完美了! 嗯,一於这样办! 幻想一下那情景,我不禁抿嘴笑起来──距离太阳系30亿光年的辉煌星系外星人,用古代话来说不就是九重天外的神仙?就照我印象中黄大仙的样子,给雷欧力换个形象就行了。 偷眼瞄了一下老大──要不要也给他一起报梦?不过老大可不像小孩子那样好骗啊… 切!他不信又怎样,难道他千古一帝可以爆发小宇宙,跟雷欧力大神斗法去了?总之我报梦了,金光闪闪丶瑞气千条了,留下信物了,他就是不信也得信! …我这样算不算在导人迷信? 老大皱了皱眉,狐疑地道:「妳一边偷笑一边偷看,到底想怎样?」 我眨了眨眼,谄媚地道:「烨儿啊,打个商量好不好?」 「什麽事?说来听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很喜欢这里,下次你再来,也带我一起好吗?」 「嗯,好吧。」眉头松了,嘴角弯了──成了! 傻瓜才会直接说:「我临死时,你要把我送来这里」呢!总之我先打个预备针,到时一边装死一边说:「很挂念畅春园的风景啊…可以再看一下就好了」,还怕老大会不答应? 当我和老大明显怀着不同心思却同样感到满意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和稚嫩的童音忽然/进这两个大人之间诡异的和谐。穿着天青色常服的小人影手里挥着一块软软的东西,一边兴奋地叫着:「皇额娘!皇额娘!」一边穿过门口,向着窗边的凉榻直扑过来。只是扑到半路看清凉榻上大马金刀地坐着瞪眼的老爹,吓得硬生生腾腾腾的倒退三步,连忙跪下请安:「臣儿恭请皇阿玛丶皇额娘圣安。」 老大板起脸来,训道:「哼!毛毛躁躁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小八蔫了:「臣儿莽撞失仪,请皇阿玛恕罪。」 人家本来好好的高兴,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老大这人真会煞风景啊! (六十一)在线阅读 (六十一) 肉文屋 / (六十一) (六十一) (六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二) 我打圆场道:「小八拿着什麽?来,给皇额娘看看。」 小八抬头看着老大,等老大说可以起了,才敢到我身边来,拉着我的衣袖定了定神,道:「皇额娘,今天先生称赞臣儿的书法进步了。」说着一脸企盼,献宝似的把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打开给我看。 「是吗?让皇额娘看清楚。」拉着小八坐在身边,我夸张地道:「真的写得不错,不枉之前的努力!小八第一次被先生称赞书法吧?很好啊!」就像院里的孩子间中拿些图画手工什麽的来显摆的时候一样,我露骨地称赞那张书法,小八由脸到颈都臊红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抱着我的胳膊傻笑。我把那张一本正经写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八字的书法举起看,啧啧称赞:「笔画比之前稳定多了,一气呵成。这样吧,不如找人好好把它裱起来留念,好不好?」其实我哪里懂书法,总之先生说好就是好,第一份贴堂作业当然要好好留念。 老大来了兴趣,道:「哦,真有那麽好?让朕看看。」说着接过去看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小八有点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的偷瞄着老大的反应,我猛向老大挤眉弄眼,要他给个肯定的反应。 小八跟阿嗣小时候一样,也是很需要别人肯定的孩子。偏偏他出身低,没有人会为了讨好而去称赞他,而他的水平也真的比不上其他兄弟。其他人去上书房上学之前,大多有不错的「学前教育」,小八的亲母出身罪籍,应该是个文盲,养母惠妃是典型的满人,文化水平也不高。起步点已经比别人低,再加上现在於上书房上课的皇子中以他年纪最小,整天跟哥哥们放在一块比较老是垫底,实在蛮打击自信的。再过几个月小九和小十就满六岁,也开始要去上书房了。这两个弟弟出身比他好了n倍不止,尤其是贵妃妹妹本人还是个会作诗的才女,宜妃虽没那种程度,但肯定会找人来教小九。我看得出他有点压力,如果连刚来上学的弟弟们也比不过,那打击不能说不大。 大约半个月前某天,小八很没神地来到承乾,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写的字不好,被先生说了几句,然後又被不知谁的伴读嘲讽了,还想对他动手动脚。虽然他没明说,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也断不是个让人踩到头上不还手的软柿子,肯定被人嘲笑了,就不知说了什麽还击,把人家说火大了。卒之让先生看见几个小孩拉拉扯扯,就教训了那几个伴读──所谓「人出口,笨人出手」,先动手的一定是错的,而且生母出身再低也是老大的「龙子」,要罚始终轮不到小八的份。然而虽然没有被罚,事情的原因抖了出来,到底是小八在众人前没了面子,所以就闷闷不乐了。 我不会去掺合孩子之间的吵闹──只要情况不是一面倒的欺凌或太过严重,学会跟人吵架丶勇敢捍卫自己和吵架之後跟同伴和好,对小孩子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技能,大人其实应该让他们有机会自己处理这些问题。不过看着小八鼓腮委屈的样子,我来了主意──老大说过佟同学本来的书法造诣不错,老大又亲自教过我,既然问题的源是字写不好,不如就由我教他吧! 於是,我开始把老大教我的那一套搬出来也教了小八,然後就手把手跟他一起写──书法也是艺术,很多时不是言语说得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体会和实践。况且小八年纪小,对四肢的控力还没完全发育好,这些技巧只能通过努力练习来补足。基础的练好之後,我找出承乾里的字帖,跟小八一起对着练,比赛谁写得像。那些字帖反正我用不着,就塞了一些给他回去练习,再瞎扯了一轮书法好而且玉树临风的阿哥疯魔万千少女的美好前景当做鼓励──虽然他一头雾水,像他四哥一样听不懂我这经典笑话。 ──总之现在先生说有进步了,证明我的方法行得通! 老大斜了挤眉弄眼的我一眼,道:「的确有进步。」 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有进步──老大的措词还真有技巧。 「是妳教的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臣妾看小八一心想练好字又不知从何入手,才班门弄斧把皇上教臣妾的,给小八说了一遍而已。」 老大沉吟一下,把书法交回小八,道:「明天朕让何倬来好好教你,得到先生称赞是好事,但切忌就此轻忽自满,要努力不怠,知道吗?」 小八马上答应谢恩,却看着我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笑眯眯的道:「皇上派来的书法老师一定造诣很深,以後有他教你就好。皇额娘这半吊子的,也怕把你教坏了。」 小八小声道:「臣儿…臣儿喜欢跟皇额娘学…」 其实练字只是藉口──我跟小八练字并没告诉小四,一半是因为兄弟之间的面子问题,另一半是满足小孩子的独占欲──现下我不教了,好不容易捞到「只属於小八的」亲子时间要飞了,他当然不乐意。 我把他抱在怀里,揉揉他的头顶,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胡说八道:「傻孩子,皇额娘是女子,写的字难免有点女气。要是你跟着学,将来那一手字就要被人取笑了。就算有了先生,以後有空也可以来陪皇额娘练字的。」小八终於又高兴了,在我怀里蹭着点头。 我对小孩子这些撒娇行为早就习惯──以前李校长跟我说过,有研究发现,孤儿院里没人抱的婴孩夭折率特别高,结论是小孩子都需要大人抱着呵护才能健康长大。从此之後,我给其他孩子们黏着的时候再不嫌烦了──以至於到了这把年纪,小芬和奀猪跟我逛街还总是一左一右的挠着我的手臂,连阿嗣这大男人没人的时候,还会倚在我身边,在我肩上蹭着撒娇,阿明不好意思黏过来,也喜欢让我拍拍肩丶头。 不过,我习惯不代表其他人也看得顺眼。 正当小八撒娇撒到几乎忘乎所以的时候,他爱拨人冷水的皇阿玛又来了:「胤禩,跪安吧!回去好好练字。」老爹下逐客令了,再不情愿也得走,於是小八唯有带着他的贴堂作回去了。 小八走了,他老爹开始给我说教:「就是妳老惯着孩子,堂堂男子没骨头似的撒娇撒痴,成何体统!」 小八虚龄才八岁,跟「堂堂男子」这发育目标,还差太远了吧? 「烨儿,说句真心话,你小时候没法多些时日在额娘怀里撒娇撒痴,是多大的憾事?」老大眼神一黯,我接着说:「现在你的孩儿还有这个机会,为何不让他们好好的承欢膝下?小八还小,不过他始终会长大的。再过几年,他就不好意思再缠着额娘撒娇了。」 …况且到时我也不在了,撒娇也得找其他妈去了。 (六十二)在线阅读 (六十二) 肉文屋 / (六十二) (六十二) (六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三) 老大不置可否,不过没反对就代表他默许了,话锋忽然一转:「朝服改得怎样了?」 「龙袍已经改好,只剩下龙挂。」 大熊猫展览会…咳!是皇贵妃千秋节当天,所有人都得穿朝服上阵,当然包括我在内。那天他们拿着一件「龙袍」来给我试身,吓得我以为斗终于来了,有人要陷害我「黄袍加身」,当个大清武则天──搞了半天,原来只要排得上「内廷主位」,即是由嫔开始,都可以穿龙袍,只是颜色不同──两位太后、皇后和皇贵妃的是明黄,贵妃和妃的是金黄,嫔的是香槟金,据说这是老大在把佟同学升上这个位置同时落实的制度。在顺治年代,皇贵妃的待遇跟皇后一模一样──因为在行痴大师的心目中,董鄂妃才是他真正的皇后──老大其实在小节上把皇贵妃的规格稍为降低了一点,大概因为要预留一点空间,到真的把佟同学升职的时候,让她还可以有些升等的喜悦吧! 老大似乎很重视这次「第一届皇贵妃千秋节」,在我试龙袍的时候居然亲自来看了,结果却令人明白什么叫作「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当一个面有菜色、身上没几两的「贵妇」穿起一件大了三四个码的明黄袍子,其效果可想而知。时间颇为紧逼,我提议不如里面多穿几件把衣服架起,被老大瞪了回去,于是内务府里几乎每个会绣花的女都要日夜赶工,务求在千秋节前把龙袍和外层的龙挂改好──我怀疑佟同学的娘亲因此被人暗地里「问候」了很多次。 总之,准备工作如火如荼,我乖乖听话就好了。 「内务府呈上的礼单,都看过了吗?」 我眨了眨眼,答道:「…有看过,不过…」 「本不认识那些送礼的人吧?」 我干笑几下──皇上鸟生鱼汤,赛过诸葛之亮! 话说皇贵妃要办第一次千秋节,生日礼物就像海啸的巨浪一样,从四方八面涌入皇──没夸张,那份礼单迭起来足有几寸厚,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谁谁送明珠几伙、人参几斤、貂皮几迭之类,据说这单子已让贵妃妹妹她们整理过,即是**毛蒜皮的那些直接收好不写了的意思──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当做我的「私己」?如果不会被充公,那我的遗产又多一大笔──小四要变小富翁了。 「拿来给我看看。」我把丢在一旁的礼单拿给老大,老大快速翻着页,揭到某页时沉吟半晌,瞄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唤道:「李德全。」老大的声音其实不大,不过李德全就像装了感应器一样,马上出现。 「把蕙兰叫来。」 「喳!」李德全迅速倒退着出门。 不知道太监有没有退休年龄的?如果没有,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听不到老大召唤怎样办? 他们俩差不多的年纪,李德全真的变耳背的李公公的时候,老大也已经是耳背的老皇帝了──耳背老人说话自然会大声,负负得正。 十分钟不到蕙兰就出现了,让我十分惊讶──我明明为了喝咖啡,于是找个借口把过度保护的蕙兰嬷嬷差到太后那边去了,由东北的清溪书屋到西路的凝春堂,那可是几乎有一公里远啊…这么快就把人找到并回来,李德全到底是怎样办到的?到底他是武林高手还是百米飞人? 「奴婢恭请皇上、皇贵妃圣安。」蕙兰嬷嬷以超级标准又非常累人的半蹲姿势请安。 「河北知府王学孟是什么人?」 「回皇上的话,知府夫人是佟府二福晋的外甥女。」标准姿势满分。 「嗯。」老大揭了几页,又问:「山西道员又是谁?」 「回皇上的话,穆图尔贺大人长子的嫡夫人是曾叔老爷佟养大人的曾孙女。」标准姿势仍然满分。 「哈拉哈齐呢?」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认识此人。」蕙兰的姿势没有动摇,我先动摇了──这份耐力…真不是盖的! 「哼!小小一个员外郎,无亲无故送这般厚礼,心思倒不小。」 我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在核对人名,诸如佟同学二叔公的老婆的外甥女的老公、八姑的四孙儿的三女儿的儿子之类的人物,蕙兰居然都是一问即知,在维持那种让人腰酸腿软的姿势下,运算的速度仍然堪比计算机。老大更加离谱,我本以为他刚才只是随便翻翻、做个样子而已,这时才知道他这样翻翻,已经把那一大堆人的身份都过滤了一遍。 …我这个体力和记忆力「双失」女青年,还是滚一边凉快去吧! 我默默溜到内间,从梳妆台匣子里拿出造办处送来的小盒子,拿出里面我给老大做的神秘回礼的模型,一边把玩一边思考。造办处真不是盖的,我三天前才把之前的模板打回头,让他们改良这东西,想不到今天已经造好,而且已经九成像我想要的样子──他们本没见过这东西,而我的草图明显也不够专业,我本来以为没个一两个月会造不好,还要他们先造个模型以免浪费资源──我实在太小看古代的工匠们了。 把模型收藏好,我拿出炭笔、直尺和自制的圆规,在纸上仔细画图说明我想要的改动,全神贯注埋头苦干之际,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这是什么?」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盖着图纸,看了看左右无人,略带埋怨道:「我就说别吓我了!」 「我没刻意吓妳,是妳太专心没留意罢了。」老大不以为然地道,然后指着我揣在前的图纸,问道:「这就是造办处给妳造的玩意?」 「咦?你看过了?」 老大轻蹙着眉,道:「还没,那是什么?」 「先别看好不好?反正是送给你的,造好你就会知道是什么。」 老大颇为意外:「给我的?」 我点头道:「对啊,你把法兰西贡品给我了,我也应该给你回礼。」虽然让老大家的内务府造东西当我的回礼,可说十分无赖,不过反正我走的时候也带不走他的色戒,就扯个平了。 「赏赐给妳的,只要谢恩就好了,毋须回礼。」老大面色缓和下来,道:「有事情和妳商量,过来吧。」说着转身走到外间。 我赶紧收好神秘回礼的图样,跟老大又回到凉榻上,隔着小几对坐。老大先开口:「以往仁孝皇后千秋节,都会对内廷诸人加恩赏赐,妳打算怎样做?」 收了这么多礼物,当然也包括后那些妹妹送的,当然得回个礼──独食难肥啊! 「我让蕙兰挑一些东西出来赏赐下去,这样好吗?」送礼的学问大了,谁要多送、送谁什么的门道可多了,鹿鼎记里的施琅要不是得韦小宝的指点,就算在京城呆一辈子,也没办法找到机会出战。我不懂不要紧,蕙兰懂就好了--蕙兰嬷嬷万岁! 老大点头,又道:「一般还会把位份低的内侍晋位,妳心目中有无人选?」 咦?原来我可以给人升职的吗? 老大明显知道我没主意,因为平日会来跟我请安的,起码得是个贵人──再低级一点的一般只向自己所在的的主位妃嫔请安,规矩上也不可随便到处串门子,所以我本不知道谁是谁,连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于是接着道:「王氏和陈氏都是入两年未有封号,如果妳心里没有人选的话,那就把她们晋为常在吧。」 我无所谓地点头赞同──老大的老婆自己清楚,他说好就好了,反正我对这两个人完全无印象。 老大忽然有点歉意地道:「盈盈入也有些年了,本来应该趁这一次给她晋位,可是她多年来未有所出,突然就晋嫔位反显得是妳偏颇了,所以只得先搁下。」 似乎老大有点误会我不作声的意思,我唯有道:「我没有异议,盈盈的事请你多担待一些,她的子就是太内向胆小了点,不过心肠是好的…」据我所知,老大对国宝妹妹不冷不热,我也想给她争取福利,问题是我一个外人,也没办法让老大跟她忽然恩爱起来,这种事还是得当事人自己努力──皇帝不急,我就算不是太监,急了也没用。 老大嗯了一声,叹道:「都是一家出来的,怎么子差这么多?庶出之女果然欠了气度。」 …我也不知道国宝妹妹到底是怎样教出来的,听蕙兰说佟家也没因她是庶出而对她不好,因为满州女孩子出嫁前在家里的地位都很高,尤其是佟国维总共就只有佟同学姐妹两个女儿而已,就算国宝妹妹没有进,嫁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家。 说到出身,我忽然想起一个人,于是问道:「烨儿,如果我想再晋一位内侍的位份,可以吗?」 「哦,想起谁了?」 「是卫氏,就是小八的生母。她现下是答应,王氏和陈氏论年资、论功劳都不如她,现在还越过她好像不太公平,不如把她晋贵人吧。」 老大又蹙了眉,道:「卫氏是罪籍出身,位份太高会惹其它人不服。」 我努力说服:「她都嫁进皇家这许多年了,出身是什么也好,所谓出嫁从夫、妻凭夫贵,是吧?小八都这么大了,就看在这份上也该给她晋位啊。」 老大沉吟半晌,道:「妳跟卫氏没什么交情,按她的为人也不会主动来亲近妳,为什么忽然就想起她?是否胤禩跟妳求了什么?」 唉!皇帝真是麻烦,连十岁不到的儿子都怀疑。其实我觉得,小八要是真的懂得由我这面下手,这也没什么不好──懂得用不同手段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动不动就大哭大叫、撒野吵闹,这是小孩子思想成熟的表现。 「他没有求过我什么。」我叹道:「烨儿,他字写不好的原因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一清二楚。你的儿子委屈了,难道你就不心痛?」看老大又沉默下来,我再接再励:「他是皇子,这辈子注定会有很多人为了不同的利益,讨好他或者落井下石。单单为了想他好而对他好,不会因为没有利益就弃他不顾的,就只有父母了。」说着眼眶一热,我垂下了头,低声续道:「如果连你也吝啬给他一点慈爱,他还可以奢望谁的疼惜?」 我跟小八刚好相反──这辈子有很多无亲无故的人,无条件的待我好,可是我最企求的那一个人的爱护,却偏偏没法子得到。 「好了,一说到孩子就心软,我再斟酌一下。」老大拉起我的手轻抚,道:「自己的寿辰快到,别哭哭啼啼的坏了兆头。」 我只不过是一不小心自己踩了自己的死,一时触景伤情而已。瞧这效果不错,我乐得见好即收,马上点了点头。 不管老大到底斟酌了什么,总之几天之后,皇贵妃封赏后的懿旨中,小八他妈卫氏被晋为良贵人。 (六十三)在线阅读 (六十三) 肉文屋 / (六十三) (六十三) (六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四) 月淡星朗,这年头没有光害,非常灿烂的夏夜星空,让我知道什么才叫做星罗棋布──比起念大学时特地跑到飞鹅山上看到的,眼前的星空要壮观好几倍。 刻意不让人点灯,把电灯泡们也支开,我跟小四两个坐在鸢飞鱼跃亭里,两母子一起「撑枱脚」──观星舔冰。 小八跟我学了写字,舔冰和看星星就留给小四──这就是佟皇贵妃版本的「雨露均施」。 「禛儿,雪雪…你看那边的,那几伙很亮的星星这样连起来。」我手指比划了几下,再道:「这是勺子的形状,那就是北斗七星了。在海上航行的水手,看着最大最亮的那伙星星,就知道自己的方向了。还有所谓“斗柄南指,天下皆夏",这个斗柄的方向可以显示季节。」我一边把冰又舔又吮,一边把以前参加天文学会听过的观星皮毛知识倒出来抛书袋。 小四一边点头,一边努力吮着嘴里的冰,含糊应道:「嗯嗯,雪雪…」开始时被他念叨了好一会生冷食物对身体无益之类,还扭捏着不肯用这种“没规矩"的方法来吃冰,不过最后看我舔得津津有味,也迅速被带坏──果汁冰这种东西一本正经的放在碗里吃,就没有风味了! 我嘿嘿笑着,仰头继续找材料。星空灿烂也有坏处,让我花了好一会才确认到夏天夜空的标志──天蝎座。 「禛儿,这边那几伙星星,这样子连起来,像不像一只举着大螫的蝎子?」我把冰含在嘴里,举着双手挤到他身边,食指和中指像剪子般开开合合的戳在小四腰上的痒痒,逗得他扭着身子咯咯笑。这小子平日热爱装做小老头,所以我最喜欢逗他玩──小孩子就该活得像个小孩子,尤其是在自己父母面前,九岁就该像九岁的样子,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有什么好? 我一边吮着冰一边解说:「雪雪…西洋人叫这个做天蝎座。在他们的古老神话里,有一个叫做奥利安的神仙,他长得非常英俊,也是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可是奥利安不但情暴戾,而且骄傲自大,常常任地闯祸,弄得西方天廷的神仙们都很讨厌他。于是他们的王母娘娘希拉决定惩罚他,她在奥利安的脚旁放置一只毒蝎子,趁机咬住奥利安的脚跟,于是把他毒死了。毒蝎子轻易地完成使命,希拉和众神仙都很高兴,就让牠升入天空中,成为灿烂夺目的天蝎座。」 「嗯嗯…」小四把吮在小嘴里的冰拔出,星星眼崇拜地道:「皇额娘好厉害,连西洋人的神话也知道。」 「雪雪…皇额娘会看书嘛!」我胡说八道地搪塞过去,小四知道我在来畅春园之前在昭仁殿抬了一堆书出来,应该不会觉得奇怪。事实上,观星说故事可说是我的母校男生的追女必杀技──三更半夜把自己喜欢的女生带到学校码头去,一边指着星星,一边装模作样地指着,这个是什么星座,那个背后又有什么希腊神话…看来就是一副学富五车、不落俗套的样子吧? 转念一想,不应该只说外国的,也应该说说中国的故事。抬头搜索了一轮,终于给我找到材料。 「禛儿,你看那个!雪雪…」我赶紧吮了吮快融的冰,指着天空问道:「知道那两伙是什么星星吗?」 小四抬头看了一会,摇头答道:「这也是西洋人的神话吗?」 「不,这一次是我们的神话,再过一阵子就是七夕了,它们就是七夕的主角──牵牛星和织女星,中间那些比较小和密集的星星就是把牛郎织女隔开的银河,七夕的时候,喜鹊们就会架起鹊桥,让他们相会,你知道这个故事吗?」 小四点了点头,忽然极为文艺青年地念道: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往自己腰间看了一眼。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看到他腰间的新荷包。清朝的皇族连男人身上也有蛮多饰物的,腰上总有一串串的东西吊着,其中一种重要的饰物就是荷包──基本上应该是家里的女绣给他的,这关乎面子问题──小孩子身上没个象样的荷包,就代表他没受到重视。小四还没有老婆,他的荷包不是身边的娘和嬷嬷绣的,就出自承干──可能是佟同学亲手绣的,也可能是蕙兰的手笔。 我没太在意那个荷包,一边吃一边应道:「雪雪…对,这是鹊桥仙。」 小四念的正是我的中学课文,于是我也凑趣来文艺一把: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小四接口:「这是古诗十九首之一。」 我微笑着点头,看着天空,想起往事,情不自禁地轻念:「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妈妈… 二十年前,同样是一个星空灿烂的夏夜,那天刚好是妈妈的死忌,李校长陪我坐在后院的长凳上,听我诉说自己的心结。 我泣不成声,一拳拳的打在石椅上,心里却比手上更痛:「…我发誓,从来没有想过妈妈死掉就好!为什么,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硬要说我心里诅咒她,看她患了绝症其实心里暗爽,恨不得她快点死掉?以前的事情就算了,那已经是我们母女俩最后相处的日子了,为什么就不可以好好的过…她死了我又有什么好的?我在她心里,就这么恶毒吗?」 李校长轻轻抱着我的肩膀摇晃,道:「佳佳,妳的妈妈不是真的怪妳…她其实是在内疚。」 我诧异地抬头道:「内疚?」 「天主让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良知,当我们做了不对的事,不用别人责备,我们自己也心知肚明。妳的妈妈其实知道自己不对,于是才会认为,妳一定会恨她的。」 我难以理解,心里满是愤怒和委屈:「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吗?爸爸死了,只有我们相依为命,虽然穷了一点,但既然有综缓,既不会没房住也不会饿死,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努力把书念好,只要等个几年毕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到时生活就会改善了!就算她等不及,我也不是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只会顾着自己,闹着不要她改嫁。她再婚的时候,我也真心的替她高兴,决心要跟后父好好相处!我们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到一团糟的才甘心?」 「佳佳,妳的妈妈守寡的时候年纪还小,身边又没有其它亲人和朋友。她读书不多,也没有什么谋生技能,身边带着一个小孩子,那种压力她本不懂得处理。那时身边只有妳,于是把压力都发泄在妳身上了。」 我越说越怒:「这个世界上又不只她一个寡妇,别人还不是那么过?李校长,妳的丈夫也是年轻时过世了,难道妳也是找别人又打又骂,那样子才甘心?」 李校长摇了摇头,叹道:「佳佳,妳这个年纪会也许很难明白,人其实比妳所知道的要脆弱得多,有时明知不对,一时想不开,就会不由自主的做错事。魔鬼会不断诱惑我们走入歧路,因此我们才需要信仰,让耶稣基督带领我们走正途。」 「那么我做错了什么?别说是平常人家的小孩,就算是院里的小孩,也没几个像我被打得这样惨!」我哭叫着:「别说是小芬,阿嗣老是寄住在别人家里,也没有被人这样子打过!我有妈妈,亲生的妈妈,我却连人家没妈妈的小孩也不如!我真的是这么差劲的小孩吗?」我抱着头在石椅上缩成一团,呜咽着:「为什么…为什么不疼爱我…」 李校长把我抱在怀里轻拍安慰:「佳佳,妳的妈妈现在回归主的怀抱,她一定已经明白这些道理。事情已经过去了,天主让妳的遇上这样的事,并不是要妳一辈子痛苦,而是让妳记着这个教训。将来妳长大成人,有了家庭,当妳遇上困难,就不要把气撒在家人身上,不要让他们跟妳一样,知道吗?」 后来我长大了,体会了好些被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刻,也试过心碎寂寞、彷徨无助… 但我早在十三岁就决定了──决不走上妈妈的老路! 于是,我成为现在的我,也决定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只要我决定了,就一定可以做到! 只是不管以后再做什么,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却永远没办法修补重来,就连外星人雷欧力也没办法──即使他让我回到过去,发生过的事都没办法改变。这个宇宙中,始终会存在一个没得到妈妈疼爱的张惠佳。 牛郎和织女之间因隔着盈盈一水,以致无法心意相通。而我跟妈妈朝夕相对十几年,却还是落得离心离德的下场。 隔在我跟妈妈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我瞄了身边有点心不在焉的小四一眼,考虑了一会,才立定主意问道:「禛儿,这几个月来,有没有去看过胤祯?」 (六十四)在线阅读 (六十四) 肉文屋 / (六十四) (六十四) (六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五)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五) 小四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问起这事,一脸愕然地楞了半晌,才答道:「…没有。」 我柔声道:「是怕德妃不高兴吗?」 小四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神迷茫中带着一丝惶然。每次提起德妃,他总是这样子──好像只要提起他的额娘,就会让他非常不知所措。 其实我来了不久就发现这个问题──小八说起话来,会常常提起惠妃和他的额娘卫氏,但是小四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德妃,就算由我先提起,他也好像不懂反应,支支唔唔的就会把话题岔开。 我暗叹一口气──我跟妈妈的隔阂总算有个明确原因,可是小四母子俩到底是什麽回事,倒真是问来问去,谁都说不清楚。 要说是因为小四自小让佟同学来养,所以德妃才会跟他不亲,其实是说不通的。 皇子之中,几乎每个妃子的第一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自抚养的。抚养大阿哥的是内务府总管噶礼,小三的是侍卫大臣,小四是佟同学,小五是太后,小八是惠妃,小十二是苏麻喇姑。只有小七因为是早产儿,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却被断定有残疾,老大怜惜他才破例让戴佳氏亲自抚养。而因为皇的变态规矩,就算是所谓的亲自抚养,其实也不像寻常人家那样母子俩同吃同睡,天天腻在一块──除了承乾外,其他殿都是大大小小一堆妃嫔住在一块的,本没有给孩子住的地方。所有皇子皇女一出生就会被分配一堆嬷嬷太监加上母,然後就跟这堆人一起住在兆祥所──皇子皇女各占一侧,皇子住的东面那块,就是大家习惯叫做「阿哥所」的地方。 像小九丶小十这些自幼由生母亲自抚养的阿哥,其实就是在到达上学年纪之前,每天由生母派人由阿哥所接到自己的里看着,天晚了或者母亲要忙的时候,就带回阿哥所去。当皇子足龄开始上学之後,母子就连见上一面也有难度──虽然有一定地位的妃们可以主动召见自己的孩子,但因为各种理由,次数也不可以太多,而且孩子年纪越大,母子就越难见到面。最近贵妃妹妹跟宜妃两个一有空就争取时间抱着宝贝儿子,几乎都不肯放手了,就是因为小九和小十过年後就开始上学了。而其他被其他妃抱养的皇子们,小时候就是三天两日抱到养母那边去──生母本连一面也见不着。比较起来,小四好歹自小养在里,大阿哥跟小三更惨,当年因为避痘给抱到外去养了好几年。 既然大家都一样,为什麽只有德妃跟小四疏远了?我可没有看到大阿哥丶小三几个跟自己额娘像陌生人那样子,也没看到惠妃和荣妃像德妃那样,把自己的孩子当作透明。 德妃真的把小四当作不存在──在我代替了佟同学这三个月来,德妃总是诸多藉口,不是自己病了就是小十四闹了,一步也没踏进过承乾。 我不是真正的佟皇贵妃,她来不来请安对我来说都没所谓,但这种行为反映了德妃对小四的忽略。 理由简单一点说:承乾是整个「母子隔离政策」中的最大漏洞。 所谓晨昏定省,就是一早一晚都要跟长辈问安的意思──顺序是太后丶老大最後轮到佟同学。跟太后和老大请安的时间,皇子和妃这两组人是永远是错开的。那个请安时间表跟经典的推理数学题──要将三只狼和三只羊载过河,船每次只可载两只动物,留在两岸边的狼的数目不可多於羊,不然羊会被吃掉,最少要载多少次才可把所有动物送到对岸──同样的刁钻。而因为佟同学这边排最後,孩子下学到承乾请完晚安之後──其实天还没黑──就是他们一天的自由时间了。所以如果有当妈的想孩子了,想见上一面,来这里碰运气是最好的──只要跟佟同学提一下,她一般都很乐意大开方便之门,让妃子妹妹们在偏殿等着,等孩子来了就叫去聚一聚。听蕙兰说,这些年来皇的巨头们对这个大漏洞,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地默许着,因此大家都很积极钻这个漏洞,德妃就从不利用这一点。 另一方面,承乾也是母亲们为孩子争取地位的场所。 多一点在皇的巨头面前露一下脸,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孩子多麽乖巧丶多麽的人见人爱丶花见花开,让自己和孩子都不至於变成「小透明」,这是皇中生存的不二法门。如果孩子得巨头们的欢心,连带着自己也沾光。如果发现孩子似乎在巨头面前落了坏印象,除了要马上替孩子请罪之外,还要找机会替他们申辩几句,扳回一点分数──就算只是养母,惠妃明知小八跟我走得近,都会经常婉转问一下小八有没有不乖之类,好出了事时给他及时「补镬」。 我想像过,会不会是佟同学不喜欢让德妃过份亲近小四──以前院里的小孩被收养之後,有些养父母会尽力向孩子隐瞒并非亲生的事,理由除了不想孩子变得没有安全感之外,父母方面也怕孩子会因此不肯亲近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以前就看过李校长和郭神父帮忙辅导过不少收养孤儿的家庭。我就此跟蕙兰打探过了,似乎又没有这回事──佟同学倒过来跟蕙兰说过,怕小四长大後会怨恨她,甚至曾对德妃说过反正永和就在旁边,她可以多点来承乾看望小四,可是这也是白费心机──德妃本由始至终都对小四漠不关心。 总而言之,我觉得德妃跟小四的关系十分怪异──德妃好像压儿忘了有这个儿子,而小四好像有意无意的都在躲开德妃。 小四的反应我倒还明白──他的eq其实远远及不上小八,个也不是乖巧伶俐那种,不会懂得怎样去讨德妃的欢心。当感受到德妃对他的冷淡,本能地就不想碰上这种让自己难堪的情况,於是能避则避──只要自己不要莫名其妙地去撞到枪口上去,就不会被额娘拒绝了! 倒过来,我完全不明白德妃到底在想什麽──她的行为已经构成冷暴力了。 我想像过不同的理由,却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让这种做法变得情有可原: 一.因为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因而生出逆反心理,乾脆催眠自己当没生过,省得天天牵肠挂肚却见不着人。 ──都这麽多年了,她还没回复过来? 二.以前不为人知地跟佟同学或什麽人闹了矛盾,弄得生出什麽心结,结果迁怒小四。 ──这关小四什麽事了? 三.看小四没来主动讨好亲近,拉不下长辈的面子,就闹别扭了? ──她一个成年人高高端着架子,指望着一个十岁不到的毛孩子力挽狂澜,为冰冻三尺的母子关系破冰,合理吗? 如果真的是以上其中一个原因,甚至是三个理由的混合,我都只能给一句评论──不知所谓! 我有点怀疑──小四的eq低,到底是不是遗传? (六十五)在线阅读 (六十五) 肉文屋 / (六十五) (六十五) (六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六)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六) 看着小四那纠结的脸,我微微一笑,轻抚着他的小脑袋,道:「傻孩子,你是哥哥,想看看小弟弟长什麽样子很平常啊!你们都住在阿哥所里,哪天有空经过去看一眼,德妃也不会说什麽的。你要是害羞了,把胤祉丶胤祺他们也叫上,一起去看看小弟弟长得俊不俊,跟你像不像也好啊!」小三年纪比较大,处事比较稳重,几个孩子一道去,也好搞活一下气氛。 小四低下头去:「三哥不会去的…」 我奇怪道:「为什麽?」一般小孩子听到有比自己更小的弟妹,不是都会很好奇的吗? 「荣母妃跟额娘素来没交情,万一三哥看过十四弟之後有些什麽事,那就…」 我皱了皱眉──这种家庭生态真是有够变态的!连这些小毛头去看望一下弟弟,也得留个心眼以免惹祸上身。 腹诽了一轮,我想了个方法:「过一阵子我跟太后提一下,让德妃抱小十四去宁寿请安,到时你留下来,就会看到小弟弟和额娘了…」 小四的脸一下子亮了,却很快又黯淡下来:「额娘也许不喜欢…」 我用力捏了捏他那张纠结的小脸,道:「傻孩子,你知道当小孩子的最大好处是什麽吗?」把冰塞进嘴巴里雪雪连声地用力吮了几下,再啵的一声□,笑道:「撒娇耍赖,记吃不记打,这就是当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大人们要顾着面子,守着规矩,小孩子才不管这麽多。你看胤䄉,他要睡了就要睡,你不让他睡就闹,他才不管你是谁。」 小四大概想起上次小十玩着玩着就打瞌睡的样子,也抿着嘴笑了──那时嬷嬷想把他叫醒给我请安再走,他眼睛也没睁开,小脸皱成一团就撒泼,乱蹬着小短腿就闹:「爷要睡觉,再吵就打你!呜呜~~~」我看他在榻上一边流口水一边滚来滚去发脾气的样子,只有忍俊不禁地示意没关系,让嬷嬷直接带他回去睡觉就好。 我语重心长地道:「禛儿,你现下还是个小孩子,可是你会一天天的长大,那时就更难放下身段了。时日一去就不会回头,到时就算後悔了,也没办法回头。为了怕一点难堪,失去更重要的东西,这样子值得吗?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总算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你对得起自己,是吧?」看他低下头去眼红红的样子,我看着不忍,指着冰催促道:「来,来,冰快融了,快舔快舔!」 默默吃了一会儿冰,我看小四还没从坏情绪中回复过来,眼角瞄到刚才他看了一眼的新荷包,就岔开话题:「这个荷包是新的吗?」 小四一楞,突然眼神飘来飘去的,有点不自然地回道:「是新的…刚才我去清溪书屋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一个□给我的。」 □?这皇里头的人职责很分明,没关系的□照理不会无厘头地给小四绣荷包。於是我奇怪地问道:「是哪个□啊?」 小四有点扭捏地答道:「…是承乾的云鹊。」 我有点讶异:是云鹊那个小丫头?在承乾里年纪最小的□就是她,只比小四大了两三年,我本来以为这种算得上比较重要的工作,会由年纪比较大的□去做。 难道云鹊年纪虽小,手工却好? 「给我瞧瞧。」小四解下来递给我,我看了看──一只小鸟站在枝头上,羽毛颜色也很仔细,应该是用心之作。 我点头赞许:「云鹊那丫头绣活做得不错。」转头看小四却吃了一惊──他怎麽忽然整张小脸红通通的,好像恨不得找个地洞来钻的样子啊? 小四低着头,捏着衣角,轻声道:「皇额娘恕罪,臣儿以後不敢如此轻浮了。」 恕罪?轻浮???连臣儿也跑出来了,到底是干嘛了啦????? 我一头雾水,满头问号地瞪着小四那张尴尬难堪的脸,拐了好几个弯才想到:哎呀!儿子大了,对小姑娘有兴趣了──这个荷包搞不好是定情信物! 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来是这样子…怪不得,七夕也快到了啊…」虽然我不清楚七夕的习俗,不过这大概跟现代的情人节差不多吧──小loli在这些节日里,给小正太送些小礼物表达心意,想想也蛮可爱的。 不过可爱归可爱,有些事还是得提醒一下,我严肃起样子,板了板脸道:「禛儿,你现在还小,发乎情止乎礼,凡事切莫过火。我相信你知道分寸的,你也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虽然十岁不够就对异有兴趣是太早了一点,不过既然事实摆在眼前,否认又有什麽用?这年代的人似乎比现代还要早熟,想一想佟同学十三岁都嫁人了,小四九岁收到小女生送的礼物,因而有点小鹿乱撞,其实也很正常。我没有古老石山到觉得小孩子对异产生兴趣就是罪大恶极,送些小荷包丶小手帕也没有什麽,只要守着分寸就好──其实小四现在这个年纪,到底有没有「本领」搞出事来也很有疑问,最多就跟蕙兰说说,让她将来也留心一下就行,反正云鹊是承乾的人,其实也不太有机会跟小四独处。 小四却误会了我的意思,急急摇着我的袖子,小声求恳:「皇额娘,臣儿不敢了,臣儿以後都不见那个小□了…」 我抿着嘴笑道:「傻小子,皇额娘不是责怪你,只是你还小,当然得给你提醒一下。」伸长手臂搂住他的肩膀,嘻嘻笑道:「皇额娘其实很高兴,我的禛儿长得俊,才会有小姑娘给你绣荷包啊!」小四听了涨红着脸,我八卦地问道:「怎麽,小云鹊把荷包给你的时候,到底说了什麽?」看红潮一直沿着头颈向下蔓延,我调戏小正太的兴致更加高昂:「别不好意思,给皇额娘说说啊!她是不是这样说…」我清了清喉咙,放开小四举起荷包,捏起嗓子娇声道:「奴婢做了一个荷包,爷看看好不好…」说着扭了扭腰,轻轻蹭了他一下。小四简直快害臊死了,缩了一缩,我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於是恶劣地加把劲:「奴婢花了不少心思,到底好不好呢,爷~~~~~」那又软又嗲丶百转千回的一声爷,恶心得连我自己也**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四转过身来要逃,我伸臂一圈,紧抱着扭来扭去挣扎的他不放:「嘿嘿~~~爷~~~别不理奴婢啦~~~」 哈哈~~~这小子比阿嗣那小子好玩多了!记得当年阿嗣第一次收到女同学的生日礼物时,我想着要逗弄他一下,他居然毫不在意地点头道:「刚刚好,把这个留下来,再过两个月拿到班里交换圣诞节礼物,正好省点钱!」转头在书包里再掏出两个,递给我道:「姐,我还有两个,正好连妳和小芬的份也一并赚回来了。」那时我撇着嘴想:「啧!一点都不好玩!」 正当我捏着腔「爷啊爷」的叫得正欢,突然横空爆出一声暴喝,吓得我跟小四两人僵了动作。 「到底是什麽人,滚出来!!!」 一道黑影快速冲向鸢飞鱼跃亭,我再迟钝也看到:那人手上拿着的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不祥的银光。 我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什麽回事,一手紧抓着冰,一手紧抓着小四,尖叫一声── 快逃!!! (六十六)在线阅读 (六十六) 肉文屋 / (六十六) (六十六) (六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七)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七) 不会是刺客吧?畅春园怎麽会有刺客啊??? 不愧是平日有习武活动的阿哥,小四比我的反应更快,在我惊慌失措丶呆若木**之际,他一闪身挡在我身前,把我推向亭子边缘。 黑影看着很快就会跑上鸢飞鱼跃亭唯一连接岸上的九曲桥,我焦急地四处张望,却没有人因为我刚才的叫声赶过来,我不由得後悔──早知就不把人赶得这麽远了! 没人来救唯有自救,霎眼看到桌上的茶杯和盘子,我灵机一动,抓起一只茶杯使劲就向着九曲桥丢过去,小四怔了一怔,会过意来也跟我一样使劲向桥上丢茶壶──我们当然不是指望这些东西能砸死人,而是想在桥上散布尖利的碎片,就算没那麽走运的趁黑扎到那刺客的脚,起码拖得一时得一时,也许就会绝处逢生。 人算不如天算──更夸张的事还在後头。 我们才把桌上的东西丢完,刚看到黑影一脚踏上桥面,几条黑影飒飒几下,不知道从什麽地方窜了出来,空降在九曲桥中央。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几个空降部队,内心惨叫:天主啊!怎麽还有同党啊… 空降部队一下子就跳到我们的「陷阱」之中,我听到几下磨擦地面和小东西掉落水中的声音,知道他们是在扫除那些障碍物,为後来的黑影开路。 一个刺客也就算了,还跑来几个会飞的武林高手,这次死定了! 小四看到情况不妙,急急把我又往亭边推过去,我背上撞到亭边的柱子,下意识地往後面一看,才醒觉:亭子外不过就是水,又不是深谷断崖,来个水遁不就好了?就算小四不会游泳,只要我会就可以──体力不好也没所谓,反正我又不用带着他潜泳几百公尺,只需要趁黑潜到亭子下面的空间就可以。现在是盛暑季节,我们抱着下面的支柱,泡在水里也不会太难受。 就赌刺客不会跳进水里来吧! 我一手拉着小四,一脚踏上亭边的栏杆,小四似乎已明白我的打算,用力拉住了我。我转过头来,看着他惶恐的脸,保证道:「禛儿,皇额娘会水!听话,牵着我的手,闭着气一会儿就好了。」小四微怔一下,道:「我也会,皇额娘抓着我别放手!」说着紧紧牵着我的手,一跃而上。我俩互看一眼,腿一蹬,两人同步跳了出去。 後面传来一声呼啸,我还没碰到水面,後领忽然一紧,一股大力把我向上提去。 糟糕!被逮住了! 我全身蓄劲,脚一沾地,马上一肘撞向後面,身後那人似乎很有顾忌,马上放开我的领子,一闪身避了过去。看到小四还被另一个黑衣人提在手里挣扎,我管不了自己身後那个,直扑上去举手向提着小四那黑衣人的眼睛。那人侧头避过,我马上抬膝撞向他的袴下──第一招其实只是虚招,谁眼睁睁看着人家眼还不会躲?我本来就是打算在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上半身的时候,再实行偷袭的。 起码要让小四脱身! 当年上大学里的防狼术课程时,警局来的王sir对我们这群「姐手姐脚」的女学生吼道:善用女人三大武器──指甲丶牙齿丶高鞋!攻击时要瞄准男人三大弱点──眼睛丶咽喉丶袴下!攻击的动作要快丶狠丶准!毛手毛脚丶还想顾着仪态的,除了惹恼犯人之外本没个屁用,不如趁早乖乖就范算了!总之,一出招就要色狼毁容瞎眼,绝子绝孙! 旁边的男同学闻言,都不禁缩了一缩,额头冒汗。 王sir,我今天总算学以致用了! 黑衣人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凶悍,愕了一下,身体急忙扭向一个奇怪的角度避过。小四还被人提在半空,提腿使劲向後一踹,反手一抓又也往他脸上招呼。黑衣人被我俩逼得有点狼狈,仰头避过小四的一抓,我接连使出後着第三招──我勾着黑衣人的脖子一拉,嘴一张,扑上去对准他露出的咽喉咬过去! 嘴巴还没碰到人,忽然被人从後急急紧抱扯开。我豁出去了,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就用力一歪脑袋,向着那人鼻骨的位置撞过去──当年王sir教过,被人抱着动弹不得的时候,可以狠踏对方脚面,穿幼高鞋效果尤佳。而像我这样双脚离地,可用脑袋撞他鼻梁,务求让对手鼻血长流。趁对手失神之际,就可乘机逃走。 後面那人狼狈地松开单手按着我的脑袋,勉强侧头避开我的「头捶」攻击,却也被我在脸上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耳边响起一声怒喝:「妳疯够了没有?」 我惊讶地转头看着那个还紧箍着我,满脸恼怒的男人。 老大!? 那…刚才的黑影是他???!!! 他什麽时候又多了一个拿着刀子在畅春园狂奔的怪癖?没事别吓人好不好! 跟这个比较起来,我登时觉得爱听墙角丶喜欢玩突击检查之类的恶趣味原来十分正常可爱。 我回过头来看看那些黑衣人,恍然大悟──这是古代g4*?难怪刚才黑衣人对我的攻击毫不反抗,原来不是怕把我打死了失掉活人质,而是本不敢碰我。 同样呆愣的小四被放回地上,两个黑衣人马上跪下行礼,老大沉地问道:「刚才亭内可有旁人?」 「回皇上,亭内只有娘娘和四阿哥二人。」 老大一刹那似是松了口气,但旋即又黑着脸瞪了我一眼,然後又皱着眉头斜睨着那个几乎被我咬死的可怜g4黑衣人,冷声道:「去自领十军棍。」那莫名其妙就被罚的g4头也不抬,居然还知道被罚的是自己,马上答道:「奴才领旨,谢皇上宽宏。」老大一挥手,那两个拉着我和小四的g4和老大身後那三个就同时倒退着跃开,几个起落就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彷佛从没出现过。 我目送着g4们退场,仍然是丈八金刚,不着头脑──老大到底在发什麽神经?他想在亭子里找谁?又为什麽唯独抓小四的g4被罚了? 老大放开了我,小四先从呆滞中回过神来,马上上前请安,我也调整姿态,正想开口,老大恼怒的一喝却打断了我:「你们两个既不点灯又摒退左右,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到底干什麽?」 听得出老大十分火大,我唯有讷讷答道:「臣妾看今晚星光灿烂,所以就拉着禛儿出来看星星。呃…点了灯就看不到星星了。」老大瞪着我不作声,气息急速,喉结上上下下地动,明显是处於盛怒状态,只不过一口气咽着,不知从何骂起。小四明显也感到气氛不对劲,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瞪了好一会,老大才略过了我,转头对着小四发火:「你来到畅春园,没了拘束就整天就只顾玩乐,功课都疏懒了吧?」 小四的头更低了:「臣儿知错,请皇阿玛息怒。」 这种指责好没由来,小四来跟我请安的时候早就下了学,这年头不流行带功课回家,要做的都会在课室中做完,什麽功课没做好,简直一派胡言!这明显就是为了自己无端发火找下台阶。 我眼珠转来转去,瞄瞄大的那个,又瞅瞅小的那个,决定最好尽快让小四离开这是非之地:「这天色都晚了,禛儿快点跪安回去歇了,不然明早上课就没神。」 这些皇家小孩对於老大的斥责非常敏感,一旦老大胡乱爆发骂得重了,又得落下什麽童年影了。虽然我也不见得喜欢被骂,但是倒过来我的「抗骂能力」非常高──骂我什麽也好,我一律当作耳边风就行,反正我没有什麽顾虑。 老大又瞪了我一眼,没有作声,背过身去。小四看他的皇阿玛没有反对,也叩头告退,临走带点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我上前他的小脑袋,瞄了一眼地上那小四还没吃完就在混乱中抛掉的冰,弯身轻声在他耳边道:「乖,去跟蕙兰嬷嬷要一新的冰,吃完了早点就寝,嗯?」小四点了点头,我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他才低着头走了。 -------- *香港警队的保护要人组简称。 (六十七)在线阅读 (六十七) 肉文屋 / (六十七) (六十七) (六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八)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八) 回过头来,老大还是那老样子──背对我看着亭外,一动不动的在摆造型。我看着他的挺直得有点僵硬的背脊和肩膀,完全不知道应该干什麽才好──要劝要打圆场要怎样也好,最起码得知道要从何说起,但老大到底在抽什麽风,我本毫无头绪! 於是,我只得乖乖的在他身後跟着罚站──谁叫他才是老大? 站着站着,左手却越来越湿,这时我才发觉──原来我之前太过紧张,忘了放手,居然到现在左手还一直紧紧攥着冰。 我瞄了瞄老大那不动如山的背影,再看看手里化了一半的冰,再想想──世界上有很多人饿肚子,浪费食物可耻…对吧? 我静静地把冰塞进嘴里吮着──惊吓过後正好口渴,茶壶茶杯也给我和小四打碎了,这果汁冰可是及时雨啊! 过了好一会,老大慢慢转过身来,慢声道:「妳…」本来还算平和的表情,在眼光接触到我的那一刻忽然变了,愣了一愣之後,马上竖了眉毛,怒喝一声:「妳在干什麽!!!!!」 我缩了一缩,有点心虚地连忙把含在嘴里的冰拔/出来,吞了吞口水,挤出笑脸讨好道:「烨儿,我今天做了新的点心,这天气热吃了正好降火…我让人拿一给你,好麽?」他脸上那副表情,看来的确很需要降火。 我郁闷地想:人家说女人情绪易变,什麽时候男人也一样了? 老大冲上前来,鲁地一把抢走我手中的冰,狠狠掷在地上,正对着我的脸张嘴大喝:「妳还想着吃!除了吃和玩,妳心里还有些念想?」那气流跟口水毫不留情地喷在我脸上,我不禁眯了眯眼。 被他吓了一跳之馀,我心里有点无辜又有点好笑──这句话不像骂老婆,倒像是骂儿子──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老子的家产都给你败光了! 老大啊,你那些老婆们全都关在後里几乎与世隔绝,要不是每天吃喝玩乐,你到底还想自己的老婆平日干些什麽──如果个个昂首挺地宣布:「後中闲来无事,斗就是我的擅长」,你就永无宁日了! 现在当然不是提出这种发人深省的观点的时候,我顺势低下头来,没有作声。 大概我的表情不及他想像中的认真,老大似乎更怒了,一手快速抓向我的肩头。我吃了一惊,反的往後一缩。他看吓到了我,中途生生的止住了动作,重重地跺了一脚,又转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气得不轻。 看他这个样子,我觉得应该劝劝,於是这一次没有躲开,反而踏上一步,手轻轻地按在他肩上轻抚,看他没有抵抗,才道:「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和气地问道:「怎麽了,是不是今天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了你?」我知道他今天在澹宁居传了几个大臣来见,大概里面有谁带来重大的坏消息,让他心情不好了吧? 到底康熙二十七年有什麽大事发生?是不是鹿鼎记里韦小宝出征的那场雅克萨之战?但那应该是隆冬时开打的吧?难道金老爷子因剧情需要把时间设定在冬天,其实应该是夏天的事? 我没想到这样普通的一句问话,居然会把老大像点着了的爆竹一样,大大的爆发了一场。 老大一摆手摔开我挽着他的手,冷笑一声,道:「要数厚脸皮丶不长眼,皇里有谁及得上妳了,佟玉佳!」我愕然地抬头看着他,他重重哼了一声,又道:「还觉得我错骂了妳,是吧?本来我也不打算斥责,想妳自会好好反省,不过现下看来,这种好心只会白费。好,今天我就说个清楚明白!」 他开始一边骂,一边在我面前踱步:「没上没下,尊卑不分,刚才妳乱嚷什麽,胤禛是妳的谁,他受得起妳唤他一声爷?居然还敢自称奴婢!妳也不怕折杀了那臭小子,被雷劈了去!」 「瞎灯黑火,摒退左右躲在亭子里,让人知道妳鬼鬼祟祟的行径,传出去能有什麽好听的!瓜田李下,一点都不知道避忌!」 「如果刚才的不是我,是真正的刺客,妳要怎麽办?就算不是要害妳命,一个妇道人家被人掳走,名声和清白就毁了!到时看妳怎样还能做人,整个佟氏都要因妳蒙羞!祸连父母宗族,看妳是否过意得去!」 「明知对方是男子,还不知避嫌,扑上去就死缠烂打,竟如市井泼妇一般,抓脸撕咬一概不拘。若不是这身打扮,就连我也认不出此等泼辣妇人,居然就是我的皇贵妃!」 「这是什麽吃食,塞在嘴里吮啜舔舐,妳以为自己还是黄口小儿?如此有碍观瞻,简直不知所谓!」 我低着头由得他骂,开始时听他说得严重,也真的反省了一下,会不会自己对清朝那些封建规矩太无知了,一时放松就误入雷区。然而他滔滔不绝地大骂,主题却越来越偏离今天的事,越发琐碎无聊,强辞夺理,我的脸也渐渐冷了下来。 这种情景我非常熟悉──这就是被人迁怒的典型情况。不管是妈妈丶阿恒丶还是以前遇过的那些无理上司,都是一个德──真正让他们生气的原因并不能拿出台面上来骂,或者压儿就和被骂的人毫无关系,因此东拉西扯,一边骂一边想,到底怎样把事情牵扯到眼前这人身上,用千百个理由证明自己骂人如何有理,被骂的人如何该死。 就像我刚出来工作时就遇过一个主任,总因为跟老婆吵架心情不好,就拿着全组人逐一数落,从工作上一些本无关痛痒的事情,进而扯到办公桌的摆设,甚至头发太长之类,好像压儿忘了自己其实是一个软体公司开发部的主任,而不是小学的训导主任。当时组里大多是社会新鲜人,敢怒不敢言,被他浪费了大量工作时间之馀,当要加班赶进度,还要被骂工作效率太低。我之後找到新的工作,就马上转工了。 老大跟这些人本质上毫无分别,只是人比较聪明,理由创作得比较合理,少一点逻辑硬伤,用词比较文雅而已。 我一声不响,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阶砖神游太虚,消极逃避──他只要不拿我来当发泄对象,我都可以接受,还可以打起神来跟他说话,尽量让他消气。只是他拿我来开涮,我的脾气却没有好到能笑着捱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骂够了,发飙够了,老大终於下了判决:「回去给我抄一遍女诫!」 我低着头冷淡地回道:「臣妾遵旨。」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我继续沉默,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觉得朕委屈了妳?」语气略带尖锐。 「臣妾不敢,臣妾惶恐。」语气同样不见得温和。 过了一会儿,皇帝老大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看着他走过了九曲桥,出了洞门,我向着他离开的方向比了比中指,再一脚踹在亭边上。 这一晚,我在清溪书屋的偏殿里抄女诫,抄到半夜三更打瞌睡,额头都点在桌子上了。李德全来催了两次,我懒理寝室那边像泄露毒气的化工厂那样黑气源源冒出,第一次说没抄完不睡觉,第二次索说反正已经晚了,我也不好去打扰皇上安寝,直接睡在偏厅内室就好。蕙兰也没我的法子,只有跟李德全一起唉声叹气了半天。 这一晚,清溪书屋上乌云盖顶,人心惶惶。唯一心安理得丶四仰八叉地蒙头大睡的,就是那个难得不用被逼接受不请自来的床伴的冒牌皇贵妃。 (六十八)在线阅读 (六十八) 肉文屋 / (六十八) (六十八) (六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九)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六十九) 第二天傍晚,我让蕙兰把我的罚抄拿去给老大,自己跑了去陪太后。老大看了看就打退票,罚我重抄一次。 听了蕙兰回报,我默默拿着那几张因为熬夜打瞌睡而墨迹处处丶字体忽大忽小的罚抄,心想这确实有点难看。随手把那罚抄拿蜡烛点火,丢进盆子一把火烧了,木无表情地宣布:我今晚要在偏厅继续罚抄,不回寝殿了。 这一晚,寝殿那边的黑气继续源源不绝的涌出,清溪书屋里的人们个个像武林高手一样,脚步比落叶还轻,就好像这里变成柬埔寨旧战区,到处埋满地雷,一旦踏重了就会马上爆炸一样,而李德全和蕙兰两个继续以唉声叹气来为我的罚抄打气。 第三天的傍晚,我又再让蕙兰把我的罚抄拿去给老大,自己去了散步。老大再次打退票,要我重抄。 我看蕙兰大暑天却满头满脸的冷汗,抽抽嘴角,随手又把罚抄一把火烧了。 第四天的傍晚,我又又再让蕙兰把我的罚抄拿去给老大,自己也不去哪里了,就呆在偏殿里。老大这次只说了一个「好」字──因为我让蕙兰传话:我自觉抄得不好,不用他说了,我会重新再抄! 听到蕙兰说老大砸了茶杯,我确认她还好手好脚的,松了口气,说道:「下次在门口给李德全好了,李德全肯定知道如何服侍他主子,妳不用自己去触霉头。」 蕙兰抹了抹汗,为难地劝道:「娘娘,皇上其实也罚得不重,这…」 我把水加进砚台,一边磨墨,一边平静地答道:「蕙兰,话说回来,练字果然有助修身养。妳看我写了这几晚的字,连脾气都大有改善呢!」说着嘿嘿笑了两声。 蕙兰无语良久,长叹一声:「让二夫人听到这话,一定又会说佟家姑***脾气,确实多年不变。」 我颇为诧异,虽然这些日子来从身边的人日常对话之中,我慢慢了解佟同学并不像我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只是个温柔文静的小女人。但听蕙兰这种说法,佟同学似乎比我想像中还要骠悍得多。 千秋节那天佟同学的老妈要来,虽然那天一大堆女人轮流涌进来,大概没时间来个母女促膝长谈,但也别三言两语就接不上话。佟家的基本人口状况我都弄清楚了,只要知道多一点以前的事情,那天才不会在佟同学的妈面前露馅。於是我顺着话头说道:「蕙兰,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吧。千秋节那天额娘要来,我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心…」话尾故意有点迟疑。 蕙兰会意,同意道:「奴婢也觉得瞒着二夫人比较好,反正娘娘除了忘记前尘旧事之外,身体倒是比以前还好。二夫人在外不能常常见到娘娘,还是别让老人家忧心为上。」 有了共识就好,我一边罚抄,一边听蕙兰诉说佟同学的往事。从小时候「打遍佟府无敌手」,五岁就会骑马打猎,到进之後的种种骠悍事迹,我越来越觉得如果能认识佟同学本人,说不定我们会十分投契。 蕙兰滔滔不绝地说着陈年往事:「…十八年时京城地动可厉害了,就在皇城儿前,明明本来青天白日的,天儿说变就变,忽然间就黑了,到处隆隆作响,人人都说是地龙在翻腾!地上晃得本站不稳,听人家说,外面地面裂开了一条大缝,黑水就从缝里涌出来,臭气薰天,连老人们也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景,人们都说那是地狱涌出的死水,沾上身就会被恶鬼拉了去!」地震已经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蕙兰说起来依然犹有馀悸,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可怕。幸好当年地震是中午发生的,里的人大多来得及逃命,死伤不算惨重。 我非常疑惑:那黑水到底是什麽?地下水应该不会臭,可是这个时代地底应该没有埋污水渠吧!这麽诡异的现象,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会害怕,更何况是这些相信怪力乱神的古代人。 「那时里众人不是吓得哭哭啼啼,就是缩在一角求佛祖保佑。娘娘那时却冷静如常,稳住了众人之後,让人到慈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上报平安,然後马上领着奴婢几个,去宁寿给太后请安…」 想像了一下蕙兰形容的情景,我不禁笑了出来。好一个佟同学,地震过後立即换上马靴,让蕙兰背着那天刚好和太子一道被接到承乾吃午饭的小四,自己牵着五岁的太子,带着几个太监,像蛮荒探险队一样拿了子当作手杖,一脚高一脚低的在遍地瓦砾的紫禁城中,艰难地向着宁寿进发。据说宁寿是明朝留下的,不过建成这麽多年了又经历明末的战乱,现在看见的其实只不过是原版一半而已。康熙十八年的时候,现在正在兴建新的原址上其实还立着一座旧的後殿,那时还没有拆掉。被那不知几级的地震狠狠一晃,那旧殿就哗啦哗啦的碎成瓦砾。太后是蒙古人,我不知道蒙古是不是地震带,不过这时代的蒙古人是住蒙古包的,大概被震倒了也没什麽。第一次看到这麽大的殿轰隆隆的在眼前倒塌,再加上她身边那些人也是像盲头苍蝇一样乱窜,太后给吓得又醒又晕的折腾了好几次,整个宁寿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好容易等到佟同学来了主持大局,安慰了泪汪汪的太后,喝止了那些乱成一团的人,然後再找了抬软轿亲自护送太后和太子去慈宁孝庄那边──一方面是这种时候太后应该去侍候孝庄,另一方面就是把巨头们和太子放在一起,方便重点保护。至於老大则第一时间召了一堆大臣进了解灾情,同时又忙着开检讨大会──这年头的人认为地震的原因是触怒天神,所以不管老大本人相信与否,总要丢个官方理由出来并承诺改善来安抚平民百姓。 安置好两大巨头之後,佟同学跟蕙兰兵分两路,让蕙兰去兆祥所,自己去了安抚寿康和寿安里老大的老爹和爷爷留下的寡妇们──皇有规矩,除了太后之外,在皇帝本人和太妃同时超过五十岁之前,双方不得会面。太妃们是长辈,在情在理都不能不管,但老大那时才二十几岁,於是佟同学又顺理成章地当了负责人。把那些老婆子丶老妈子全部安置好之後,又轮到老大的孩子──那时老大的孩子也不少,除了太子和地震时在上书房上课中的大阿哥之外,三个阿哥五个格格大部分还是六岁以下的幼儿,地震一来那些娘丶嬷嬷丶太监着急地抱着他们到处乱跑,蕙兰费了好大的劲才确认了分散在兆祥所里一众皇正太丶皇萝莉都还好好的,最多只受了点磕磕碰碰的轻伤,但对着那些乱了方寸的人就真的束手无策了──皇规矩,每个皇子皇女出生後都会分配约四十人侍候,算一算那时候兆祥所里约有三百六十个人。想像一下这三百几人一起吵吵闹闹,几乎等於发生动乱了。佟同学赶到之後,疾言厉色地训斥了那些又哭又叫的人们,把大家那些吓跑了的三魂七魄骂到归位,才重新回复秩序。只是刚把大人们稳下来了,又到小孩子要闹,吓坏了的丶尿布湿的丶饿了的丶累了的…总之兆祥所里一片鬼哭神号丶魔音贯耳… 看到蕙兰说到这里就开始皱起的眉头,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当年孤儿院里的小孩,雨天打一个大雷下来,我看你哭我也跟着哭,十几个小毛头集体狂号,那声势真的让人退避三舍不止。 御膳房失火和水井塌陷弄得大家断水断粮丶当时还是宜嫔的宜妃逃难时动了胎气叫救命丶还有大大小小的馀震,弄得明明天冷了大家还是不敢回屋里睡──那个乱况连我现在听了也不禁咋舌。怪不得那天晚上,佟同学终於把後一众大大小小安顿好之後,来到乾清里临时搭起的帐篷想要跟老大报告,则踏进去腿一软,摔在地上就昏了过去,把老大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受伤了。急急忙忙的又捏人中又灌参汤,佟同学醒过来才知道──她就忙着把後的老老少少喂饱,自己却顾不上吃,连水都没喝过几口,又累又饿之下就晕倒了。皇三巨头後来称赞了一番佟同学临危不乱,贤慧称职什麽的,大大肯定了一番她的工作表现。 我十分感慨──这样的一个佟同学,怎麽最後给折磨成这样子呢?老大娶到这麽能干的老婆,居然最後把人气跑了,真不识宝! 想到这一点,不禁非常庆幸自己生於现代,长於现代,即使倒楣地穿越到古代,最後还是可以回去。 感谢天主!感谢那些有责任感的辉煌星系外星人!今天晚祷我要特别把祝福送给雷欧力! 嘻嘻哈哈的听着蕙兰说的往事,随随便便乱抄那本我看不懂也不想懂的女诫,熬夜罚抄倒没之前难过了。不过寝殿那边的黑气,看着几乎要爆炸了。 耸肩,人家老大自己要生气,能怪我麽? (六十九)在线阅读 (六十九) 肉文屋 / (六十九) (六十九) (七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 「…七,八,九…」小三和小四两个伏在西花园湖边亭子的石桌上一起闷着头报数,我一边听着他们的报数声,趁所有人忙着找藏身之处,急步走向我的目的地。 在假山之中左拐右转,终于走进一条窄路,路的末端是一个通向湖面的洞口。一般人在窄路上看到洞口外边就是湖面,都会认为这没路了,就不会走过去。我却毫不犹豫地走到洞口,转身踏在突出的石块上,再手脚向上攀,三两下到达目的地的藏身处,一缩身就藏到假山外的一个刚好能让我坐进去的凹陷处。 上次的「刺客事件」之后我就一反常态,一起床就到处逛到处玩,绝对不会在清溪书屋呆着──其实气早就消了,虽然晚晚被罚抄书,不过就是有点睡眠不足,当做练习书法就好。那晚老大骂我的那些事,换了真正的佟同学来听大概会很难受吧,可是以我这100%现代人的思维来说,如果那天的是真刺客,我只会嫌自己打得不够狠,什么淑女风范,饿了不能吃,有个屁用──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佟同学那种大家闺秀,我是出身草、讲求实用的技术流! 只不过就算早就消气,我也不知道怎样应付老大那张□脸──尤其是在我猜到老大当天发飙的原因之后。 那天晚上的事虽然胡里胡涂,但我仔细推理过,得出一个在我看来非常爆笑的结论:老大那天九成是听到我和小四在玩,黑漆漆的看不清又听不全,只听到一个女人娇声嗲气地乱叫,就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人的幽会了! 这个推论也解释了在我发现那个「刺客」就是老大那一剎的违和感──什么时候皇帝看到可疑人物,会身先士卒的跑在前面?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大喝一声:「给朕拿下」,然后让那些侍卫和g4向前冲,这才对嘛!他会亲自冲过来,肯定就是没把可疑人物当一回事了。 不过就算是有人幽会,他用得着这么紧张吗?这次他带出来的小老婆都在西路凝春堂太后那边,人家就是要红杏出墙,在西路幽会就好了,也不会有人吃撑了没事硬要跑到东路这边来幽会。因此幽会的,最多就是□而已。 在皇里,就像以前看<金枝欲孽>那样,□们其实并非皇帝的女人,她们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家佣。当然皇帝老大真要把人收做小老婆,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拒绝。但正式规矩是□在廿五到三十岁之间,可以选择出,不需要一辈子留在里。蕙兰几年前也有过这种机会,佟同学那时已经逐渐虚弱,本来想为蕙兰找个好归宿,也算了了一件心事。蕙兰却怎样也不肯,一心一意要陪佟同学一辈子,最后错过了出的机会。据说当时老大感念蕙兰忠心,把她升了职,现在好像是二品的,整个皇里除了苏麻喇姑和太后陪嫁的乌日娜金嬷嬷,最高级的就是蕙兰了。 不出的□,也不一定是单身。她们可以公开地跟太监结成「神伴侣」──即是所谓对食。乌日娜金嬷嬷的对食就是同在太后身边的陈公公,里人人都知道。也有些□们结成「金兰姐妹」,实际上就是女同恋,这些关系十分公开,感觉上比现代还更开放。 所以啦,老大他急什么?就是有□真的跟人幽会了,以他的立场来说应该只是小事,起码没严重到让他御驾亲「捉」这个奸吧? ──莫非是地点问题? 鸢飞鱼跃亭就在清溪书屋后面,不管是谁,回家看到有人在自己后花园大模大样地偷情,大概都会发飙吧! ──可怒也!敢来老子的后花园乱搞! 老大为了他的花园变成偷情胜地而火大,冲过来要把奸夫□就地正法,怎知道看到的是我和小四… 事实和想象之间落差太大,于是老大尴尬了、解释无能了、恼羞成怒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种囧人的乌龙事,我绝对不应在老大面前再提起,问题是我跟他扛上的原因就是这件事,我不知道怎样才绕得过去…如果阿嗣在,倒是可以让他给我出个主意──反正这种「人际关系学」的实务处理是他的强项。 …要求和也实在没契机啊! 算了吧!我自暴自弃地想──搞不好我会因祸得福,从此失宠,终于盼望到独守空帏的一天! 反正佟同学身份摆在这里,又不是电视剧,老大不会动不动就把准皇后要砍要杀或者关进小黑屋───既能失宠又不影响生活,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在以和为贵和失宠美梦之间不断摇摆,耗着耗着,七天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那边小三和小四终于报完数,就把石桌上的大沙漏倒转,开始计时。突然,在我刚才钻出来的洞口传来几下窸窣轻响,刚才我踏过的突出石块上已多了一个人,不过他并没有像我那样向上爬,而是贴在岩壁上静静待着。 我不动声色地微探出头向下看了看,又缩回原处,暗笑──这小子也不赖,躲起来的时机选得很好。 我这次定的游戏规则比单纯的躲猫猫稍为复杂一点──被抓到的人会成为要在亭子里当「战俘」,等同伴来救,时限以石桌面的小沙漏漏完为止。如果时间到了还是没人来救,那「战俘」就会变成当鬼的一方,跟他们一起抓人。 因为其它人有机会最终变成自己的敌人,所以躲起来的时候最好别让人看见。要做到这一点,要不是像我那样,趁着大家忙着移动时躲起来,就是像我脚下那个小子,到处转来转去,让人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跑哪里去了。 救人原则是一个救一人,两个救一双,大沙漏漏完之前,如果当鬼的抓到的人比剩下的多,那就是当鬼的赢了。 刚才我说完「战俘」原则,小十就皱着小脸,挺起小膛抗议:「臣儿是大清的皇子,如果被敌人俘虏了,臣儿宁愿战死,绝不会叛国为敌人卖命!」小毛头们听着一楞,也坚定地点点头。 汗,这爱国教育真有效率,才五岁就懂这样说,连唯一的女将四格格也不例外。 我唯有解释:「皇额娘当然不是要你们叛国,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想想看,如果兄弟被俘,你们当然要去救,是吧?」看众人点头,续道:「如果救不出来,他就战死了。你们少了一人,相对敌人就比你们多出一人了。所以游戏中的战俘不是变节,而是变成另一个人了。我们玩玩而已,不是真的打仗,唯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明白了吗?」众小毛头们这才释然。 好容易忽悠了小毛头们,才能顺利开始游戏──真累人! (七十)在线阅读 (七十) 肉文屋 / (七十) (七十) (七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一)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一) 亭子里的小三和小四商量了几句之后,不出我所料,马上一起向着我藏身之处跑来──我依然气定神闲,肯定他们不是来抓我的,下面的小子则不安地动了动,把身体更加贴近岩壁。 现在我躲的地方,实际上就是假山顶上视线最开扬的位置下面。当鬼的第一时间找个居高临下的地方观察四周,是最常用而又最有用的策略。 至于他们不会发现我和另一个小子的理由也很简单──假山顶边其实稍为突出一块,那儿还种了一丛修饰景观的矮松树,就像檐蓬一样刚好挡在我们的正上方,让我们落在他们视线的死角。 所谓的灯下黑就是──我们明明就在他们脚下,他们却没想过要俯下身来看,偏偏掂着脚尖四处张望,去找那些躲得远远的目标。 说到捉迷藏的秘诀──藏身地点重点不在隐密,而是「出人意料」。今天我可是有备而来──我的袍子是墨绿色暗花的,身上的饰物都不反光,昨天我还做了实地考察。而我会选择躲在这种一旦被发现就没路可逃的地方,第一个理由就是自知身手迟钝,跑不过他们。其次是有身份压着,量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对我穷追猛打。游戏有赢有输的才好玩,靠着身份压人,羸了也不光彩,所以只有让他们找不到我,才算是羸得名正言顺。 嘿嘿!本小姐玩捉迷藏的年资,比你们这群小鬼的岁数还大多了!跟我玩?你们还太嫩了! 在高处眺望一会,小三和小四果然发现猫在矮树丛下面一动也不敢动的小七。 小七选的藏身确实太好找了点,不过也很难怪──他的腿有点问题,平常走路还可以,不过久了就容易累,跑步肯定比不过别人,因此他很少到处蹓跶。玩起捉迷藏来,难免没那几个把花园从底到面翻转好几遍的兄弟姐妹们那么熟门熟路。 小三和小四左右包抄,很快就把小七变成「战俘」。小三继续找人,而小七就被小四带回亭子里看守,小四倒转小沙漏,开始计算拯救战俘的时间。 其实当鬼的也不必留在亭子里看守,不过小三和小四明显打算要保住自己第一个战俘──先让小七变成队友,三个人一起抓人的胜算更大。要不是大沙漏的时间不够他们一个个地这样抓队友,这其实就是必胜的法门。 我悠闲地向外张望,眼尖地瞥见湖边某棵树的茂密树冠下,一伙小脑袋突然倒吊着突了出来。 我暗笑:这小子哪里是属羊的,分明就是孙大圣的同族嘛! 小脑袋转了一圈,四面张望,迅速缩回树冠之中。不久,一个人影好像壁虎一样,全身紧贴着树干,无声无息地滑到地上。 啧啧!这一手难道就是武侠小说里描述的「壁虎游墙功」? 我脚下的小子看着,羡慕地嘟哝:「五哥好厉害…」我悄悄探头窥看,那小子正低着头,懊恼地瞪着自己的小肚子和小短腿。 我缩回去,笑着摇了摇头──幼儿体型就是那样,你小子还是多熬几年吧! 趁留在亭里的小四转过脸的瞬间,小五敏捷地一闪身溜到小径上,借助小径边矮树丛的掩护,一边留意着两只鬼的动向,一边小心翼翼地向着亭子悄悄移动。 石青色的常服、柔韧蓄劲的身体、安静流畅的动作、沉稳谨慎的态度,活脱脱就像狩猎中的小黑豹一模一样──那优雅而危险的姿态,令人着迷。 虽然因为太后不喜欢汉人文化,让小五成为兄弟中唯一不会说汉语的阿哥,可同时太后保留了蒙古人教养孩子的原则──男孩子应该活泼强壮、灵敏矫健,这才是成吉思汗的好子孙。因此,当其它兄弟小时候被一堆太监嬷嬷给娇养着,生怕碰了磕了自己被怪罪,大部分时间关在屋里学学写字、背背三字经,小五连路也还没走稳就拿着小太监当沙包,在宁寿的**飞狗跳之中练出一副好身手。打布库的时候,就算是对上比他大一岁的小四,也常常是他打赢。 ──这种架势,长大了有机会,肯定是个纵横草原的人物! 转过头看另一边,另一只小鬼从矮树丛中钻了出来,默默部署营救他的兄弟。那小子原本躲藏的地方是在环湖小径旁、院墙边那一排齐高度、修成圆球形状的矮树丛里,就在一组石桌石櫈旁边的位置。这个地方刚好就在小径边,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看似十分糟糕,但以我经验丰富的眼光来看,这地方正因为平平无奇,才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树丛不高,让人可以看到后面,视线的死角却刚好让小孩子躲藏。树丛枝叶茂密,就算刚好在旁走过,也看不到蹲在树底的人。那张石桌更是神来之笔──我本来本看不到那小子,但当小三和小四开始在假山上左拐右转地攀高时,趁着两只鬼转了脸,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底窜出,一闪身就钻进小石桌底──小石桌的桌面于是变成伞子一样,把从高角度的视线完全挡住。到两个当鬼的哥哥由假山上走下来时,他又马上钻回树丛下蹲着。 可别以为这就完了,这小子又岂止如此简单──沿着树丛跟院子墙壁间有个刚好让他在里面走动的空隙,足够在他发觉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掩护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阵地──现在他就用这条路快速接近亭子。 狡兔三窟──小八这就是最好示范! 不远处的某树丛之中也起了一点不寻常的骚动,几枝长满了黄婵的花枝一点一点地由树顶慢慢升起,然后定住不动,就好像它们本来就长成那样似的。 高角度让我没办法看清楚,不过花枝下隐藏的,应该是一双炯炯有神、酷肖老大的眼睛,骨溜溜的在观察情况吧! 对四格格来说,她除了没像兄弟们那样训练有素之外,还有一个大问题──女孩子的穿著比男孩子鲜艳得多,她又不像我那样早有准备,那一身鹅黄色的袍子,躲那里都太过抢眼了! 聪明的四格格开始时苦恼了一会儿,最后看到那丛黄婵,马上小脸发亮的奔过去,折了几枝花枝在头上,两手举着另外两枝花枝挡在脸前,有了保护色,她马上完美地融入环境里。 ──能清楚知道自己的优势和短处,果然都是有老大质量保证的聪明孩子啊! 不过,这世界上永远有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七十一)在线阅读 (七十一) 肉文屋 / (七十一) (七十一) (七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二)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二) 当小五和小八各显神通地悄悄逼近亭子,黄色「花丛」也不着痕迹地慢慢移动,连我也在想着如何帮忙把鬼的注意力引开,亭子那边却传来一声尖叫:「四哥!呃…不对!当鬼的,有胆就来抓你十爷!」突然蹦出来的小十往桥头上一站,好像怕小四没看到他,不停猛挥着小膊胳,跳着脚叫嚣:「出来抓我!出来啊!」 …确实,鬼不出来要救战俘本不可能,只有把鬼从亭子里引出来才有机会,不过当饵的那个,总该是跑得快的那几个当中选一个吧!不然那只是自动送上门的肥羊而已。我看着小十那四头身的体型,一时无语。 那三个移动中的战友听到小十的叫喊,动作明显一滞,各自找了最接近的掩护躲起来。 小四有点诧异地看了看他,却依然坐着没有什麽反应,小七有点为难地搔了搔头。已经走远的小三犹豫地往亭子方向看了一眼,也决定不管他,继续找人。 …小十,哥哥们都让着你耶! 「当鬼的,你耳朵聋了吗?快来抓你十爷啊!」人小志不小的大清十皇子可不领这个情,乱叫乱跳了好一会叫阵不果,开始用激将法:「听到爷叫阵就只会缩不出,分明是个胆小鬼!胆小鬼丶懦夫,羞羞脸!」 小四明显有点来气,猛然转过脸去,索背对着弟弟,连看都不看他。小十看小四不理他,更大声地叫道:「怎麽了,胆小鬼怕了我啊!你乖乖的投降,说:求十爷饶了我吧,我投降了!那麽十爷就放过你!」看小四还是不理他,小十於是捋起衣袖,转身蹲在桥边的花圃里挖了好一会,然後忽然大叫着冲向亭子,背对着他的小四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小十已经来到九曲桥上最後一个弯了,只见小十用力一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直直向着小四身上飞去。 我看着那拉臂转腰的标准投手姿势,十足缩小版的大联盟投手,不由得感叹:「这麽有天份的小子,有机会得教他打球!」 小四感到不对劲,才刚转过脸来,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扑面而来。吓了老大一跳,狼狈地跳了起来,但还是闪避不及,下摆给弄脏了,於是怒骂:「老十,你好大的胆子!」 泥团一脱手,凶手早就逃之夭夭,还洋洋得意地叫嚷:「胆小鬼,有种的来追我!」中途还顾得上转身扮鬼脸,气得小四直跺脚。 …我得推翻之前的说法,如此大胆嚣张,挑衅本事十足,年纪身份又让人无法跟他计较,实在没有谁比小十更适合作饵了! 三人组在骚动中早已各就各位,小八跟头上换了松枝的四格格已经汇合,另一处的小五隔着亭前的小径,向着他们比手划脚,部署指挥救人行动。 躲在一旁的我看得腿都痒了──呜…人家也好想一起去救人啊!!! 下意识地捋了捋衣袖,看到那瘦弱的手腕,不禁泄气──废材还是留在这里加油好了,省得扯了他们後腿。 小十跑回桥头,看小四没有追出来,又挖了一团泥,大叫着冲向亭子。这次小四不再坐着不动,看到小十跑来,就走出亭子来到桥上。石桥狭窄又无处可躲,要是被堵在桥上就完了,小十吓了一大跳,匆忙间把泥团丢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掷中,匆匆跑回岸边去。 其实小十自知跑不过小四,但因为九曲桥名符其实的有九个弯,并非直线,任人跑得再快,也要被那些弯弯道道挡着迈不开步来。小十的用意是仗着地利,总之把小四引得离开亭子,让其他兄弟利用连接亭子的另一道桥救出小七。到时小四顾此失彼,他也可以趁乱逃走。 计划虽然简单,胜在直接有效。看小五在那边给小八和四格格打手势,意思也是要配合小十这边的行动。 小十跑回岸上,小四就悠哉地回到亭子里。小十见一计不成,又回到花圃里埋头苦干了好一会,然後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慢悠悠地晃到桥上,一抬脚踏在桥边的矮栏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小四,高声道:「当鬼的!十爷本来没打算为难你,怎料你如此冥顽不灵,十爷今日就叫你知道厉害!」 小四也缓缓走出亭子,道:「哦,那为兄真的要好好见识一下十爷的本事了!」说着哼笑一声,双手负在背後,眼睛微眯,狭长的眼缝中冷光闪烁如芒。 小四给惹毛了! 我心里有点诧异──在我面前小四一直是恰如其分地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看他故意鼓足气势的样子──当然跟他老爹比较,还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我亲眼看到老大只不过微一眯眼,旁边的奴才只要定力稍差一点,腿就开始打晃了。 小十微微一愣,挺一挺小膛,输人不输阵地叫道:「识相的现在投降,不然别怪十爷无情!」 ……怎麽搞的好像要扔原子弹似的?这小子到底留了什麽後手? 小四挑了挑眉,本不把他放在眼内。小十见状,双臂拉开摆出架势,我还没看清楚到底小十要干什麽,就看到小四忽然跳来跳去,一直向着亭子闪躲,一边逃走一边叫着:「哎呀!老十…给我住手!」 小十看小四已退入凉亭,就稍缓攻势,神色庄严地高举左手,大声道:「哼!当鬼的,今日就叫你见识十爷威武弹弓的厉害!」这时我才看清楚,小十手里的原来是一副弹弓,腰间鼓鼓的那袋,应该是在花圃拾来的小石子之类的东西。 我虽然说过不许动手打架,却没说不可以用武器。明知自己人小腿短,就早早准备好「长距离武器」──还是个有名堂的「威武弹弓」──万一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也可以让人不敢近身。虽然看那弹弓的大小,理论上没什麽杀伤力,不过被打到应该会蛮痛的。 小四气坏了,骂道:「老十,你好大的胆子!」顾不得被打到会痛,从亭子里跑出来,叫道:「马上把那鬼东西给我收起来!」才刚叫完,又是一阵飞石攻击。 小十摆出一副山大王的架势,叉腰嚷道:「马上给爷滚开,要是不知好歹的惹恼了爷,到时你讨不了好去!」 小四非常火大,把袍子前幅撩起塞在腰带上,一副要干架的姿态走出亭子,大声道:「爷今日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哎呀呀!这两只小鬼到底还记得自己本来只是在捉迷藏吗? 火药味十足的对决开始了──小四用手挡着脸,忍着身上中弹的痛楚,一步步利用桥上的石灯笼作掩护逼向小十;小十则源源不绝地向小四攻击,不过因为身高不足,攻势有死角,只得且战且退;小三听得这边闹得不可开交,正由湖的另一边跑回来救场;而小八和四格格在另一边桥头已做好冲入亭子救人的准备;小五则向着小十那边靠近,准备给他支援。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恨不得飞过去参一脚,我脚下那小子也是动来动去,躁动不安──到底结果哪一方会赢这一仗? 眼看小四越来越逼近小十,小十往矮栏上一跳,手脚并用几下爬到桥上一个石灯笼顶,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叫道:「当鬼的!十爷现下站得比你高,你休想躲得了!」 所有人大吃一惊,石灯笼虽然不高,但小十如果一个站不稳,不管摔在石桥上还是摔到水里,都绝不是好玩的。小四楞了一下,站出来焦急地叫道:「老十你快下来!」结果又招来十爷一阵攻击,只得重新蹲下,躲在石灯笼的掩护下。 「老十,你快下来!不许再胡闹了,要是摔伤了怎麽办?」 「哼!要我下来让你抓我吗?我才不中计!」 「…好啦,四哥不抓你,你快下来吧!」 「你是什麽四哥,你明明是个当鬼的!」 「你这楞子!!!」…… 看他们两兄弟纠缠不清地叫嚷,我又好气又好笑。小十明显玩得起,大概只有我亲自出去才能摆平。可是如果我突如其来的出去喝止他,又怕会吓到他,反而让他分神,一下踏空摔下来。想来想去,这也不好那也不对,一下子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小三在亭子不远处站定了不敢过去,一时大家僵持不下。 这时,小八突然从另一道桥冲向小七,大叫道:「十弟,八哥救人来了!」 小四眼看小八冲进亭子要把他负责守着的人质救走,忍不住紧张地站起来,不出意料又惹来一阵飞石攻击,只得重新蹲下来躲避,小十则大叫:「八哥你快救七哥,弟弟掩护你!」 我看到小四气得一拳打在石灯笼上──人家跟七哥丶八哥是兄弟情深,他这个四哥却沦为「当鬼的」,一定郁闷死了! 小八牵着小七的手就往回跑,一边夸张地挥手,一边叫道:「好兄弟!哥哥已经把人救出来了,五哥在桥边接应你,你快撤了吧!」 本来想向小十走近的小三闻言倒是停了下来,我看到他跟小四比了比手势,小四看到手势,就不再动了,倒是小五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走向小十。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要让小十乖乖下来,最安全的方法莫过於此,当鬼的小三和小四过去,他可能会因为太过紧张而摔下来。但现在人也救了,同为队友的小五来接,小十就没有紧张的理由了。 这事情并非早有计划,以他们的年纪,在这麽短的时间来就能互相配合好,不得不说这群小鬼头资质就是好啊! 而这个计划,就是由小八冲向凉亭大叫那一刻发动──看来说到对这小霸王最有办法的,还是小八。也许是年纪比较接近,或者是个关系,平日就看小八跟小九和小十三个走得比较近,不过擅於发动大家一起行动这一点,跟阿嗣这个「常任活动搞手」实在很像。 小十在小五的帮忙下,扭着小屁股爬下来了,这下子大家终於松一口气,小五牵着小十的手,二语不说把他拉着走回岸边。小三也走向小五和小十,摆起兄长的架子教育小十:「十弟,你怎能如此胡闹,连兄长的话也不肯听…」怎知道话还没说完,小十一看到他就大叫:「鬼又来了!」用力一下摔开小五的手,举起弹弓就攻击小三,小三被逼开一点,小十就用力推开小五,叫道:「五哥你尽管收拾另一个,这一个让弟弟应付就好!」说完就边跑边叫:「当鬼的,有种的就来抓十爷!要是联合起来欺负我五哥,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小五不知所措地楞在一旁,小三看他越走越远,不得已的跟在後面追。 每当看到小三逼近,小十就发石弹阻止,满头黑线的小三没了办法,又不能由得他继续胡闹,只得一直跟在後头,叫着:「十弟你别跑了,你再胡闹,哥哥要生气啦!」得意忘形的小十高兴地边跑边叫:「追我吧!有本事的就来抓我啊!」 我囧然地想──这情景怎麽跟经典的言情片情节那麽像:女主角在沙滩上嘻嘻哈哈地跑在前头,男主角在後面追啊追… 跟我呆在一块的小九啐了一口,低骂道:「这傻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 我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把小九吓了一跳,猛然抬头才发现我,愕然地叫道:「皇额娘!妳…妳怎麽会在这里?」 我笑道:「小子,你以为只有你才知道什麽地方好躲?」 「……」小九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一直仰头瞪着我。眼看小十跑到假山来,我就把小九从形象破灭的震憾中唤醒:「好啦,胤䄉快过来了,这样子胡闹下去也不行。胤祉大概也没他办法了,你让一下位置,让皇额娘下来吧。」小九听我这样说,马上由他本来站着的突出处,移向我们刚才出来的洞口处。 意外通常都是这种时候发生的。 当时我像壁虎一样在趴在假山表面,手脚并用地攀着石面慢慢由凹处下来,所以本没看到发生了什麽事。不过事後据记忆重组案情,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 小十跑到假山上,赫然看到小九站在洞前,讶异地叫了一声,问道:「九哥!你怎麽会在这里?」小九略带恼怒地大声道:「老十,你快停下来!」小十应该没看到小九身後就是湖面,看到亮光从他背後透出,便还以为是个出口,於是冲到小九面前,焦急道:「不行,鬼要来了,九哥我们先出去再说!」看也没看就用力一推,想催促他快走。因为小十一直跑着,刹车不及,冲力就把身型比他小一点的小九直直的撞了出去。 下一刻,我看着小九背向湖面,尖叫着从洞口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在一片惊呼声中,我当机立断,双腿用力一蹬,马上跳入湖里。 (七十二)在线阅读 (七十二) 肉文屋 / (七十二) (七十二) (七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三)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三) 我扑通一声沉入水里,腿蹬了几下就浮上水面,一手抹走脸上阻碍视线的水,用力划了几下,就在一片混乱的惊呼中抓着小九的膊胳,把在水中胡乱扑腾的小九拉入怀里抱紧。 人抓着了,心头松一口气,张口正想喝止岸上的骚动,忽然肚子被用力踹了一下,岔了一口气之余,还被一团像八爪鱼一样的东西紧紧箍着,脑袋被压得向下一沉,一不小心水就跑进气管,登时呛得我死去活来。那把我缠得死紧的东西在水中非常沉重,好像一大块铅块压在我身上,拚了命要把我沉入水里一样。 一时大意,我忘了拯溺的最大危险──就是被遇溺者慌乱的动作扯进水里! 每一个会游泳的人都会在水里放松肌,就算一动也不动,身体也会自然地浮在水面。可是不会游泳的人就会紧蹦全身肌,越是挣扎就越往下沉。 小九一掉进水里,就闭着眼睛□地乱踢乱挣,好不容易抓着我这浮板,当然死命地抱紧不放。幸好他年纪还很小,手短腿短,不然真的让他缠着四肢,我也只有一起溺水的份儿了! 我一边猛咳,一边用力划水,尽力让自己的上身浮起,耳边是小九咳嗽哭喊的声音,岸上则是此起彼落的尖叫声:「来人!来人!皇贵妃娘娘和九阿哥落水了!」。然而混乱中我仍然听到就近处孩童的尖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救九哥!我要救皇额娘!」焦急的少年声音则叫着:「十弟你不许再胡闹,安份点站到一旁去!」 吵吵闹闹烦心得要命,我火气上来,趁着顺了一口气时大喝一声:「闭嘴!」咳了一会儿,又骂:「我还没死,谁敢再吵就通通等着领罚!」 也许因为我第一次这么凶,小十那小霸王登时闭了嘴,连在我怀里的小九也止住哭喊。耳清静,呼吸也稍为顺下来了,我用力划了几下水,伸手抓着我们跳下来的假山上浸在水面的石头。人在水中只要抓住一点可以稳当依靠的东西,自然就可以轻松地浮起。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九泪眼汪汪、委委屈屈的样子,我用下巴顶了顶他的额头,笑骂:「胤禟,你不是老跟胤䄉打来打去,争着要当大清的巴图鲁吗?看你这什么样子,哪有呛了几口水就哭鼻子的巴图鲁?」小九不好意思地低头把脸埋在我肩上。 我向上看了看,正好看到小三和小十从刚才小九掉下的洞口探出头来。据目测,那洞口位置太高,我没办法把小九举起让人先接他上岸,看来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把他带着游回去。刻意把腿踢高一点弄出水花,我对怀里那湿了水蔫蔫的小皇子道:「皇额娘的水可好了,你乖乖的,我就带着你游回岸边。你怕不怕?」小九搂着我的脖子点了点头。我开他的玩笑道:「你可不要等一下又怕起来,死命箍着我的脖子,我透不过气来,再会水也没有用。」待我说完,圈着脖子的小手臂和那双夹在我腰上的小短腿也放松了点。 搞定了怀里那一个,我才听见身旁一阵划水声,一伙小脑袋从水里浮上来,用力抓紧我的手臂,焦急地道:「皇额娘没事吧?」 我有点诧异地看了看亭子的方向,目测距离大约有100米,大概是两个标准游泳池的长度,小四应该是一看到我们跳入水里,就马上直接由亭子跳下游过来。看他气喘嘘嘘的样子,答道:「傻小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泅水吗?」这时定下神来,才留意到小五和小八也从岸边浅水处下了水。看他们蹒跚地一直往深水处涉水而行,我心中一凛,连忙喝停:「胤祺,小八,你们立即上岸!」 ──这个小湖里有荷花,荷花下面一定会有淤泥,一旦脚陷进烂泥里,就很难□,很多在水潭、池塘淹死的人,都不是因为水深,而是因为被淤泥吸住脚才没办法浮上水面。 我看他们呆了一呆,却站定在水里不动,又急忙喝道:「不许胡闹,胤祺快带弟弟上岸去!」小八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才由得早一步开始动作的小五拉着往回走。 到我抱着小九,跟小四到了岸边浅水处缓步上岸时,才看到一堆人拿着长什么的匆匆赶来。侍卫纷纷走进水里,把子伸向我──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只能这样让我抓着子,再把我拉上岸。我翻了翻白眼,心想:「要是一个不会游泳的女人掉进水里,都淹得半死了,哪里还抓得住这救命子?倒不如拿个鱼网来,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赶得及在断气之前把人捞上去呢!」虽然我不需要这不及时的子,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抓住了,上岸后随便说了几句救人有功,以免这些人给追究责任。 不过,这小湖就在小孩子往的西花园里,居然连个常驻救生员也没有,等到真的出事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来救,这实在太过危险──我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心想等收拾好场面之后,就着手选几个水好的侍卫在小孩子入住畅春园期间日夜守在湖边,还要在湖边到处放一些码头上都备有的轻木造的泳圈,出事的时候可以抛给溺水的人──我想这该是皇贵妃负责的「六事务」范围之内吧? 结果,这事还是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地拜托老大去办──我面子还真不小,让皇帝给我办事耶! 不过,那天明明起码有三十度,水温也一点都不冷,怎么又生病了呢?明明那天上水之后,我匆匆换下湿衣服,还活蹦乱跳的干了不少事啊! 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让人给宜妃报平安,只不过是省得她听到没头没尾的小道消息,白白担心一场。我还喝止了那些不知道是过份紧张还是怕被责怪的人,居然说怕九阿哥受冻感染风寒,不单灌他喝姜汤,还夸张地用被子把他裹成一个棉球保暖──三十几度的烈日下穿着一身几层的古装,在暖水里游泳几分钟就会冷到的话,那现代穿小泳裤去游泳的小孩不是早就死光光了吗?姜汤也就算了,身上那条大棉被一定要拿走,否则着凉是不太可能,把人闷得中暑的可能就非常高。 安置好小九之后,我就去把小十抓住,打了他的屁股──小孩子犯了错就要马上处罚,不然到他把事情忘光光才来罚,那只不过让他莫名其妙而己。也许佟同学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凶,我打那几下力度有限,小十却被我吓得哇哇大哭,他身边那些嬷嬷太监跪了一地,苦苦哀求,我只不过用手打了他几下屁股,却好像我要吃了小十似的一样。我唯有语重心长地解释了一大堆,行事鲁莽不只会害了自己,更甚者会害了兄弟,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之类之类,这下子又变成一轮歌功颂德──皇贵妃娘娘薄责十阿哥,实在是怀着一片慈母心肠,苦口婆心云云。 本来好好的教肓孩子,却被这些胡说八道的场面话弄得焦点模糊、不着边际。我火大地瞪了一眼,又把一堆人又吓了一跳。无奈之下,唯有罚不许小十出门两天,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最后就连小四,也被我稍稍教训了一下──着急救人也要看看自己的能力,我说到底也是一个成年人,他那小身板怎可能把我由水里救起? 被我教训了,小四有点委屈地低下头。看着他紧抿的唇线,我就知道他心里不服,说道:「禛儿,你只知道自己看到我落水了心急如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人父母者,看到孩儿不顾自身安危,也是忧心忡忡?」小四微微一愣,脸上紧绷的肌松了开来,跪下请罪:「臣儿不孝,思虑不周,请皇额娘恕罪!」总之有听进去就行了,我伸手拉起他抱抱,小四回抱着我,在我怀里蹭了蹭──身体语言表达的意思比什么都更直接。为了不重演在小十那边被一堆无谓人骚扰我教育孩子,我早就把不相干的人等都赶走了。 …就是这样,明明到处教训人的时候还中气十足,转头回去只不过觉得累了躺躺而已,怎料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到我终于再次睁大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的老大,第二个就是跪在他面前的小十。 打屁股是象征的,雷声大雨点小,用意只是要小十长长记,下次别一玩就发疯,谁都喝不住而已。可罚跪却是货真价实的,看到小十低着头死命压着哭声,在老大面前只敢抽鼻子的样子就可怜。 我暗叹一口气,虚弱地沙哑着声音道:「胤䄉,来,让皇额娘看看你。」 小十抬起哭花了的小脸看着我,呜咽道:「皇额娘…」,转头看了看老大,却不敢擅自起来。 我伸手扯了扯老大的衣袖,一副可怜相的眨了眨眼,老大才对小十发话:「差点就害了母亲又害了兄弟,看你这混小子以后做事还敢不敢如此鲁莽!」小十带着哭腔答道:「臣儿不敢了!」老大哼了一声,道:「还不来滚过来侍候你的皇额娘!」 小十踉踉跄跄的站起,一跛一拐地给我递茶杯的样子就可怜,我被老大扶起喝了两口水,润了喉咙就说道:「皇额娘没事了,胤䄉只是一时没考虑到而已,以后记着教训就会乖乖的,是吧?」小十忙不迭的点头。我伸手他那小光头,看看天色似乎晚了,就说:「好了,皇额娘累了,你出去跟蕙兰嬷嬷拿点药,回去让嬷嬷好好擦了膝盖才睡,知道吗?」小十可怜兮兮的看了老大一眼,老大略一瞪眼,道:「还不快滚!」小十于是耷拉着脑袋,从他老爹制造的人为低气压区中落荒而逃。 小十溜之大吉,剩下我跟他老爹相对无言──自从那天「乌龙捉奸」之后,大家都心中有气,一直都只是让人传话,这几天本没见过一面,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干瞪眼,气氛倒有些尴尬。 我想了想,避重就轻地开口:「烨儿,是我不好,带着孩子们去玩,居然也出了意外,看来我该向贵妃和宜妃请罪才对。」那些乌龙事还是混过去就好,没必要就别提了。 老大也很上道,若无其事地顺着我的话答道:「贵妃和宜妃请罪的折子早就来了。」 嗄?贵妃妹妹就算了,小九明明是被害人,宜妃还请什么罪了?转念一想:大概就是因为小九,我才跳下水这事罢?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其实天气这么热,湖水本是暖的,居然这样子也会生病。」我顿了顿,续道:「烨儿,孩子们住的地方就在湖边,我不放心,不如选几个会水的侍卫,轮流在湖边值班吧,还有可以造一些可以浮水的东西放在湖边。嗯,说的不清楚,我画图给你拿去让人马上造…」我挣扎着起来,老大伸臂一揽,把我按回床上,道:「妳着急些什么?侍卫马上就会派去,那些什么浮水的东西,等妳好了才造也不迟。」 被老大半抱着压在床上,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男人结实的膛轻轻贴在我的前,气氛无端变得暧昧起来。 我有点尴尬地想象平日一样用手挡在两人身体之间,可是他双手撑在我腋下,手臂因此收不回来。我微偏过头,错开了视线,手在他肩上轻推。老大动了动,不单止没有退开,还索坐到床上来,半压在我身上,手掌轻轻抚我的额头和发梢,柔声道:「都病倒了,妳还不会好好的静下来养养身体?今早我在校场,一听到妳跟胤禟落了水就马上赶到西花园湖边,却听说妳回去换装了。才踏进门来,又听到妳跑到承露轩去看胤禟。当我到了承露轩,妳又跑开了。害我空跑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见到妳,却已经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那种既像埋怨又像撒娇的语调加上暧昧的气氛,让我心里警铃大作,用力一点推他一下,道:「烨儿,我发热了,你别凑这么近,要是过了病气给你,那就不好了。」 「不要紧,李泰说妳是虚劳而热,心肾失调。妳本来就还没养好,这几天休歇不足,今日又受了惊吓,那是自内发于外,非寒邪入体之症,不会过给别人。」老大说着轻叹一口气,道:「夫妻间小吵小闹也是寻常,犯不着拿自己的身体来作贱,怎么夜里就不好好歇息?」 惊讶于老大居然有「夫妻间小吵小闹也是寻常」的概念之余,我也明白过来:原来老大以为,我因为跟他吵架心情不好以致失眠,难怪会忽然不念旧恶,温柔起来了。 真相是残酷的,而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戳破这种美丽的误会,就太不懂得知情识趣了! 我暗中舒了口气,本来就想跟他和好,现在当然乐得顺坡下驴。老大的手掌轻轻的由额头抚到脸颊,接着捏了捏我的脸,可惜地道:「好不容易才养出了一点,现下又消了下去…」脑袋越凑越近,看着就要吻着了,我用力撇开了脸避开,看着老大的动作倏地定格,我连忙补镬道:「烨儿,虽说不会过给别人,不过病体本身就带秽气,还是避忌一下的好。」老大听我这么说了,却没有立即退开,就那样定格在我脸上不足三吋的位置,看着我好一会,然后撑起身来,替我掖了掖被子,淡淡嘱咐我好好休息,转身出去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后消失,我才深深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翻白眼,感概──人长得帅真是十分有优势,那带着淡淡失落和哀怨的眼神,真是刺得我心里一抽一抽的。 我如果只是观众,一定大叫着要女主把人家帅哥接收回家,好好安慰。 不过当被这帅哥馅饼不偏不倚地砸在头上,我可没胆量去跟老大玩什么暧昧──别说我本身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光是想想对手是那个千古一帝,就足够浇熄那一丁点的苗头。 雷欧力啊雷欧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接我啊!!! (七十三)在线阅读 (七十三) 肉文屋 / (七十三) (七十三) (七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四) 悠长假期(清穿) 作者:eri (七十四) 康熙二十七年七月初九,皇贵妃千秋节。 仔细地用义大利教士进贡丶据说是法国皇后最爱使用的玫瑰油按摩脸部,等皮肤慢慢吸收,再拿出两天前调好的diy粉底涂匀全脸──这年代不流行一打开盒子就有一整套专业配色,只要顺序抹在脸上就行。这年代的仕女们都把一辈子的深闺无聊时间,这边厢调调颜色,那边厢加些花粉什麽的,投入diy调制最适合自己的化妆品大业之中。而在老大鼎力支持下,我得到无限量供应的原料,实验起来当然得心应手。 要让一个脸色白中泛青丶双颊凹陷的人看来健康饱满并不容易──实验多次之後,我终於调出适合的颜色,而为了制造让皇贵妃娘娘脸上的光彩,粉底中加入以真正的珍珠磨成的珠末以透出「自然」光彩──虽然交待了找些次货就好,但仍然奢侈得让人心虚。 抹好粉底之後,我抬头问蕙兰:「蕙兰,怎麽样?」 在我身後染发的蕙兰停下动作,仔细看了一会,答道:「娘娘气色变好了,容光焕发,非常好看。」 我满意地点点头,回到我的化妆工作上。蕙兰继续仔细地一一的把我鬓角的白发用染料涂黑──佟同学始终是个贵妇,保养得其实很不错,虽然瘦得脱了型,眼圈比较黑,但脸上皮肤嫩滑,细纹也没几条。只是不知道是过分劳心还是厌食症影响,鬓边夹杂了不少白发,好死不死的都长在显眼的地方,戴了抹额也盖不住。红颜白发,硬生生让整张脸显得比实际上憔悴苍老了好几岁。那天我想着索把白发剪掉,结果把蕙兰吓得老远飞扑过来拉着我拿剪刀的手,几乎没声泪俱下地求我,不要一时看不开就「自损发肤」…最後搞清楚只是一场误会,蕙兰囧着脸给我找来这时代的染发剂──虽然容易掉色,但总算够黑。这几天还临时抱佛脚的给我加了几餐首乌补补,不过暂时还看不出效果。 把底妆一丝不苟地弄好之後,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笔,对着梳妆镜画眼线──幸好这时代已经不是只有映模糊的铜镜可用,已经有了现代用的镜子,品质还不错。而且七月日出的时间早,室内光线很充足,不然我这种临急抱佛脚的,这样子一大早起来化妆,也不知道会画出什麽鬼样。 为了这个千秋节,我从零点开始,让内务府制造趁手的化妆用具,反覆地涂脂抹粉,花了整整五天才弄出这个「皇贵妃妆」,简直跟我开发新游戏一样的劳心劳力。我这辈子很少这麽用心化妆,唯一一次就是毕业时找工作,为了求职面试的时候让自己看来成熟干练,脱离那种女学生傻呼呼的样子,就跟annie两人找宿舍里化妆最有心得的女同学学习化妆技巧,然後在房里练习──画完了互相评价,画不好就洗脸重画。两天折腾之下用光了整整一支卸妆油,洗得脸也脱皮。不过後来每次需要化妆面试或见客的时候,这技巧就大派用场。 当年学化妆的目的是求职,目标当然不是标新立异,或把自己弄得像艺人登台似的,而是自然透薄丶神奕奕,跟千秋节这种场合却不太搭调──求职妆过分朴实,但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懂欣赏现代人那些华丽的烟薰妆丶舞台妆,而且以皇贵妃的身份,装扮也不能太过「出位」。 华丽的不行,但又需要艳压群芳──当主角就要有主角的架势,不然丢的可不只是我的脸面──这些矛盾的要求可真把我折腾得够呛。 我所需要的皇家贵气,身边的人会帮我制造,在大规模的人工堆砌丶服装排场之中,自然会贵气天成。在这个大前题下,本来化妆这种事,应该乖乖的让蕙兰刀就好,不过… 斜眼瞄了瞄那张据说是完全符合大清流行指标的「潮爆」的妆容,嘴角不禁微微一抽──这种介乎艺伎和纸紥娃娃之间的妆容,我实在不懂得欣赏。再者我这壳子本来就欠缺阳气,再化上这样「飘逸出尘」的妆,加上农历七月的气氛…我不想成为皇新怪谈的主角。 手肘撑在梳妆台上,以免手抖画花,我把上眼线加了一点,拉起眼角,沿着纹路把眼线拉长一点──我参考粤剧妆的凤眼画法,只是没那麽夸张而已,小时候李校长说过我画凤眼很好看,我当然相信她──她的审美观怎说都比我接近古人的嘛! 现代的美人标准是拥有一双水汪汪丶闪闪发光丶又圆又大的眼睛。可是这个时代的美人标准却是幼眉凤目,并不追求大眼睛。一开始我只打算化个淡妆而已,但当我试着把那黄澄澄的皇贵妃朝服和石青色龙挂整套穿在身上,再戴上朝冠,就马上改变主意──怪不得新娘化妆大多浓艳,一身华服配淡妆实在格格不入。尤其是以我现在这副尊容穿上,如果不用化妆补救一下,基本上整个人就被服装淹没,反显得小家子气──那就是广东俗语所谓的「观音头,扫把脚」。 下眼线只能画眼尾的三分之一,不然眼睛的线条会太刚硬,违背这年代的审美观。左右对照,再画上一双又幼又长的眉──型状不能夸张,但颜色一定要足,因为今天我跟歌星办演唱会一样,高高的坐在位子上,让人远远的跪拜。如果脸上的颜色太淡,就会变成一个五官糊成一团的无脸人偶。 拿出让内务府制造的木制睫毛夹把睫毛夹好,然後让蕙兰把一直温着的一小钵糊糊的东西拿来。这是我的秘密武器──用燕菜粉调成的diy睫毛定型! 睫毛是眼妆的灵魂,只要擦了睫毛,眼睛就会亮起来,可是这时代本没有睫毛。我想了又想,卒之在前几天吃到红豆糕的时候想起它──这东西其实就是食用凝胶,在大菜糕和马豆糕中加一点点,室温下也可凝固变硬。它本身透明无色,可溶於水又不至於太易溶,就算溶了也不会把妆弄花,拿出来再擦擦就好。效果虽然远远不及现代的睫毛,但也聊胜於无。 轻轻扇乾了睫毛,对着镜子眨眨眼睛,装模作样抛个媚眼,身後的蕙兰看着低头一笑──合格! 接下来,我在梳妆台上一堆胭脂水粉中挑出之前试了不下几十次才弄好的组合出来,从深到浅地把棕色系的眼影抹在眼盖上,制造低调的深邃效果。最後,把混和金粉的脂羔拿出来,在眼睑上方和印堂打亮。 这些金粉…是真正由金粿子磨出来的24k纯金粉末! 那天老大让李德全来问,表明了要我「不惜工本」地装扮,我就明白这一次千秋节可算是老大给我的第一个正式任务。老大劳师动众为老婆大办生日会,除了私下里想要抚慰老婆受伤的心灵之外,还有向全天下昭示帝后和谐丶天下太平之类的政治目的。所谓狗瘦主人羞,如果我样子见不得人,不单让佟同学和佟家没面子,更是让老大下不了台。 ──这麽白目的事,当然不能做! 而且,我确实对老大非常内疚…… 自从那天老大打算跟老婆亲亲揭过小风波,却被我无情拒绝之後,他的目光时不时追着我背後,眼神里翻滚着的不知道是怀念还是哀伤,有时会看着挂在墙上那几幅以前他们夫妻一起动手画的画,一言不发地呆站良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麽。 前两天是七夕,也许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吧。我睡到半夜,迷糊中觉得被箍得太紧,便□地挣了挣,身上的桎梏松了松,背上的安抚让我很快放松下来,意识将要重新沉入梦乡之际,头顶却传来一声叹息:「佳佳,为何…为何…」 神不济的我不久又睡着了,让我之前小心翼翼地装睡,连大气也不敢透一下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入睡。 我的下场也不见得有多好,整整一晚不停做着纠结的怪梦──一时是有人在我耳边一直唱<男人最痛>,一时又有个面目忽隐忽现丶有时像电视剧男主角有时又像皇帝的家夥,抓着我的肩膊一直摇,一直乱吼:「妳怎麽了?妳真的不再爱我吗?妳冷酷丶妳无情丶妳无理取闹…」 …… 这样子实在让我十分抓狂──我恨恨地想过,索跟老大坦白,我本不是他老婆佟同学,要杀要剐要蒸要煮我全都认了!这种样子本就是神折磨! 火大了一轮,转念一想又泄气。 假设我真的坦白自己的身份,老大很可能会当作我在创作新藉口疏远他而已──说到底,我有什麽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佟玉佳? 我所知道的历史,不是已经发生,就是距离太远──鳌拜早和吴三桂早投胎了,台湾收复了,只有尼布楚条约还没签。但是,难道我要跟老大说:「你会派一个叫韦小宝的人去跟罗刹鬼打仗,他隆冬之时用水把整个雅克萨城冰冻了,然後用三国演义的计谋唬弄了人家,於是签下尼布楚条约。条约上有块後人以为是污迹的墨迹,其实是韦小宝的签名,他不识字所以写得不伦不类而已」??? 要预言太子当不成皇帝,下任皇帝其实是小四吗──几十年之後才能证实的事,预言有个屁用啊?况且说这种话,是想害死小四? 要说些廿一世纪的事情,汽车满街跑丶飞机满天飞丶人类在月球上漫步吗──这些事说了又如何,谁能证实? 最确实的就是找个懂英文的人来,然後向他飙一轮英文,以证明自己确是天外来客──先不说这时代要在中国找个会英文的人并不容易,就算真的给我找出这个人来,我懂的现代英语也跟这时代的英语格格不入,就像文言文跟白话文比较一样,只要看过莎士比亚作品原文的人就知道了。 所有反面证据都暧昧不明,但支持「我是佟玉佳」的证据则十分实在──这身体就是佟玉佳的,就算有dna鉴定结果也一样,本无从抵赖。 再进一步想,就算我真的让老大相信我是个冒牌货,这样做最终只有我一个人痛快而已──老大没了老婆,小四失去妈妈,更过分的是至亲的身体还给借尸还魂的陌生人夺去了…这样比继续隐瞒还更加残忍。 於是,抓狂归抓狂,我还是乖乖的准备好全力以赴──睡房部分强差人意,起码得好好当老大那个出得厅堂的皇贵妃。啥都不行,起码别丢他的脸面。 扫上胭脂,在额头丶鼻梁丶下巴用浅色打亮,以碎粉定妆,用自制唇彩涂出我能接受的樱桃小嘴──小到像蕙兰那所谓兔子嘴一样实在太恐怖,我接受不来。 依序穿上内层红织金寿字行龙缎纱朝裙,外层明黄缂丝五彩云金龙八团龙袍,石青缎绣前正龙团花丶下摆八宝立水龙挂,前挂上三盆密珀朝珠配明黄色绦──光是由蕙兰口中学这些名字就让我晕头转向,其细华丽可知。 戴上三对珊瑚东珠耳坠,束好二把头,绑好饰以东珠的抹额,再戴上青绒朱纬金凤朝冠──这玩意儿非常重,周边七只密嵌珍珠的金凤,背後还有一只嵌猫眼石的金翟,下垂五行珍珠并排的「五行二就」珠结和护领,正中间还有一枝独秀三只金凤上下叠起的「避雷针」一枝──这玩意儿能不重吗??? 忍不住瞄了瞄窗外──幸好今天天气不错,不然戴着这帽子我可不敢出门! 蕙兰拿出首饰盒,在我两手手腕上套上翡翠镯,然後几乎每只手指上都套上介指──当然少不了老大的「色戒」──再在两手无名指及尾指上戴上镂金指套。 佟同学如此缺乏肌,当然也没有肌耐力可言──我开始感谢今天90%的时间,我都只需要坐着不动,不然扛着这一檐子东西到处走动,真是比做苦工还累! 最後,蕙兰跪在我身前,为我穿上石青缎凤戏牡丹厚底鞋──在我据理力争下,我成功摆脱花盆底,换了相对比较容易平衡的厚底鞋。 穿好了鞋,蕙兰扶着我站起,缓缓步出寝殿,承乾中所有□太监早就候在外面。出了门口,蕙兰躬身後退,带领一众人等行礼,齐呼:「奴才恭请皇贵妃娘娘金安,祝贺娘娘千秋万福。」 我慢悠悠抬手,道:「起。」打个眼色,蕙兰就像我们早就商量好那样,替我向大家发荷包,众人叩谢。 等蕙兰从新过来参扶,我淡定地以时速100米的速度,一步一步踏下台阶──我终於明白为什麽穿着正装会自然地「仪态万千」,一不小心就失平衡,想动作快一点也也不行,怎能不淡定? 总之今天我像膏药一样死黏着蕙兰就好,不然真的寸步难移! 八人抬的翟舆旁边,围着一堆仪仗──好几个人拿着伞子,却不是给我遮太阳;有些人举着大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打仗;更有好些人捧着花瓶醰子之类不知有何作用的无厘头东西。 皇贵妃千秋节,先诣皇太后行礼,还升座,皇子皇女,众妃嫔随侍,公主迄镇国将军夫人,公丶侯迄尚书命妇,依序咸朝服行礼。 随着某人高唱一声:「起驾!」,这以我为首丶莫名其妙的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朝着今天的第一站──宁寿──进发。 (七十四)在线阅读 (七十四) 肉文屋 / (七十四) (七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