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登录锁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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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登录锁妖塔》作者：春日夏禾【完结+番外】
    文案：
    我们修仙的和他们抓鬼的真的不是一路人！
    ……
    某天晚上：
    系统：叮咚！欢迎登录天朝异常生命体监督和管理委员会线上锁妖塔平台2.0！
    乔鹊：……我看我八成是疯了。
    系统：希望您活着归来！国家以你为荣！
    ……
    几小时之后：
    系统：？？？你不应该是个灵修吗？
    乔鹊：是啊！可我们修仙的又不会抓鬼！
    系统：那你会什么？！
    乔鹊：我会变烟花和仙女棒！超厉害！
    ……
    最后：
    乔鹊：我超喜欢锁妖塔的！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里面的！
    江鹭池：那你松手。
    乔鹊：我不！我凭本事抱到的大腿我为什么要松手！
    江鹭池：……
    标签：甜宠 搞笑 无限流 HE 恐怖 修仙 逗逼 欢脱
    第1章 校园怪谈（一）
    乔鹊被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吵醒了。
    他揉揉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图书馆的大桌子上趴着睡着了，脸压着《宏观经济学》的封面，分开时候拉扯出的疼痛感几乎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嘶——”他捂了捂脸，辨认出传来的是图书馆闭馆的乐曲声。
    “卧槽！要死！”这都几点了！
    他手忙脚乱地收起书本，把它们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然后拿起水杯，飞快地向图书馆大门冲去。
    总算没被关在里头。
    乔鹊舒了口气，走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开始整理刚才因为胡塞进包而褶皱的书本和练习册。
    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去前，图书馆里还有很多安静自习的同学，此刻都已经不见了。
    “经济学果然催眠。”他嘟哝了几声，“这么多人走光也没能吵醒我。”
    感觉今年这学期分数不会乐观了！
    长长的台阶下去就是平坦开阔的主干道，直通学校正门，此刻寂静无比，只剩了他一个人在匆匆赶着夜路。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背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对……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动作僵硬地拉上双肩包的拉链，把它抱在怀里，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A大的图书馆闭馆时间比较早，九点。
    这个时间放在精力旺盛的大学生里基本意味着夜生活刚刚开始。
    正常情况下，这种夏夜月朗星稀的晚上，应该处处可见难舍难分的小情侣、成群结队去小吃街夜宵、社团聚餐刚回来的同学，还有紧邻图书馆的篮球场上吵吵嚷嚷挥洒汗水的男生们。
    距离这里不远的露天音乐台，应该还有歌舞类社团排练的劲爆音乐声。
    校园巴士还没到停运的时候，此时应该还在学校里来回穿梭，发出机械却亲切的叮叮报站声。
    至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入目所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连夏夜的虫鸣和蛙叫都消失无踪，只剩树木晃动摩擦的婆娑声，像有什么生物在暗处尖声窃窃私语。
    就连他背后的图书馆，偌大的五层楼建筑，此刻每一盏灯都亮着，照得白惨惨一片灯火通明。一层的导览信息台里，座位全都空着——这里原本应该有工作人员24小时值班才对。
    一只亮着的手电筒孤零零地掉在地上，还在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
    就好像突然间，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由于某些原因，乔鹊能感受到的，正在疯狂波动变化的气场。
    此时的校园，平时一直微弱蛰伏的，各种灵力、怨力、鬼气……等等特殊能量场突然爆发式激增，像一个个风暴漩涡，不断翻滚涌动，混杂成一锅八宝粥，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打了个寒战，然后干涩地“哈、哈、哈”笑了几声给自己壮胆，双手拍了拍脸，故意抽了一口夸张的冷气，自言自语：“我这是打了个盹啊……还是闭了一百年的关啊？难不成是……要渡劫了？”
    若是乔鹊的师父在这儿，一定会立刻敲击他的脑袋骂他蠢——就你这一脚踏进炼气期的小菜鸟，还想着渡劫？多么巨大的脸啊？得两室两厅吧？
    “……连接成功……正在登录……登录成功……欢迎您，编号32020005487，乔鹊同志。”
    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清晰响亮，无法忽略。
    乔鹊：……
    我懂了，看来是我终于疯了。
    “完了完了完了……就说当初不应该跑去修什么仙啊！”他抱头蹲下崩溃。
    术法还没学会几个，居然就给自己分裂出了个客服人格！
    还看不见周围所有人类了！
    病情显然已经相当严重了！
    师父！徒儿不孝！要成为修仙界反面教材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脑袋里的声音：“……”
    “咳……乔鹊同志，欢迎登陆天朝异常生命体监督和管理委员会线上锁妖塔平台2·0，该平台由异常生命体隔离研究院研发并维护，具有正规国家资质编码和注册号。请您放心。”
    乔鹊抬起头，一脸懵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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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系统3202CNM00438，将竭诚为您服务。”
    乔鹊：……
    别的都先放一边，这编码很社会啊。
    ……你是在骂我吗？
    438：“……不是。我们是随机生成的，国家保密系统，自带字母防破解。”
    乔鹊：“这你都能听到？”
    438：“可以的。”
    不管怎么说，有人陪他说话，乔鹊有些回过了神，从蹲改成坐，瘫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自暴自弃地与脑内的声音说起了话：“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呢？都去哪儿了？”
    438：“恭喜您被国家选中成为光荣志愿者，登入天朝异常生命体监督和管理委员会线上锁妖塔平台2·0，以后简称锁妖塔。”
    乔鹊：“……这年头连锁妖塔都有线上的了？”
    438：“当然，与时俱进，开拓创新是我们的目标。经检测，您是罕见的灵修，应当可以迅速接受本系统，并完成保密协议。”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迅速接受，至今怀疑自己疯了来着。
    乔鹊：“……这个锁妖塔是怎么回事儿？”
    438：“为了实现人与妖、鬼、精、怪的和谐，我国于1949年成功搭建分离时空结界体系，即锁妖塔平台1·0，把能量较强，有过犯罪记录的异常生命体隔离在平行时空内，使其无法对普通人类造成伤害。”
    乔鹊：哦豁……原来建国之后不能成精是真的。
    438：“然而此结界需要巨大能量维持，尤其是其中一些厉鬼怨念久久不能平息，几十年来无法达到解除隔离标准。结界不堪重负，经异管委批准，锁妖塔平台正式升级2·0版本，在合法公民里选取灵力较强者，投入平台，消耗净化异常生命体怨气，维护结界平衡。”
    乔鹊：……
    点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438：“以上。请问宿主还有疑问吗？若无疑问，是否开启新手指导模式？”
    乔鹊：“等等等等等等……你刚刚说我是志愿者？”
    438：“是光荣的志愿者。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筑钢铁长城，保华夏平安。天朝以你为荣。”
    乔鹊：……
    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438：“若无疑问……”
    乔鹊：“等等等等……我捋捋啊，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这里面关的都是杀过人的那种妖魔鬼怪，是吗？”
    438：“是的。”
    乔鹊：意识逐渐模糊·jpg
    乔鹊挣扎问道：“那总有个时间吧？强制兵役还有时限呢？你总不能把我抛到这里面就撒手不管了？还有没有王法？能投诉吗？”
    438：“三次。宿主需要进入三个世界完成任务。三次义务任务完成，宿主可获得高额奖励和至高无上的荣耀。之后可以自由选择去留。”
    乔鹊：“……这他妈还有人选留下的吗？”
    438：“有啊。三次之后，您可以申请成为异常生命体隔离研究院实习生，继续任务，如果对您的实力满意，则会安排您转正。事业编制哦亲，五险一金，休假自由，年薪7位数以上。”
    乔鹊：……妈的，心动。
    438：“若无疑问，是否开启新手指导模式？”
    乔鹊其实还有满腹疑问，但短短几分钟，思维还在停滞中，实在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哆哆嗦嗦抖了抖腿，说：“开吧。我我我我感受一下。”
    438：“好的。请宿主做好战斗准备。3,2,1，开始。”
    乔鹊十分傻白甜，甚至想问：“你说什么准备来着？”
    话还没问出口，系统已经眼疾手快撤掉了他周围的新手临时结界。
    一个篮球从旁边的球场上滚过来，撞到了乔鹊的球鞋。
    他还处在刚才和平的聊天氛围中，本能弯腰去捡，手刚刚触摸到球的表面，就感觉出了一阵诡异的绵软。
    ……等等，什么球能自己滚到几十级台阶的最上方？
    乔鹊死机的CPU终于再次连上，脑子里警报频传。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立刻做出了本能反应，刷地一下把身上的背包往地上甩，《宏观经济学》和各种练习卷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
    他慌不择路，转身就跑，结果因为太过紧张，身体不协调，左脚绊住右脚，以一个十分雍容的拜祖宗的姿势“啪叽”一声跪倒在那个球状不明物面前。
    438：“……”
    这下他与那个球几乎脸贴着脸，大眼瞪小眼，视线对焦几次，终于看清了。
    这是一颗十分漂亮的……人头。
    这个头它又大又圆，唇红齿白，留着整齐的平刘海，长发飘飘，正对他露出妩媚的微笑。
    “嘻嘻嘻嘻嘻嘻嘻小哥哥~来玩呀~来玩呀~”
    它滴溜溜在地上滚了几圈，像是很高兴的样子，长长的发尾拖在脑袋后面，像一个巨大的蝌蚪。
    乔鹊觉得自己大概可能八成已经昏迷了。
    “小哥哥~”“小哥哥~”“来玩呀~”……
    像是为了应和面前这个鬼东西，路边又传来一声声迫切的呼唤声，声音尖细难听，像是吹响了什么劣质口哨。
    乔鹊的感官集体失灵，颤抖着转过头去，看到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头颅在灌木丛里上蹿下跳，发出十分活泼的欢笑声。
    而他眼前的这只，笑得最大声，笑着笑着，眼睛和嘴角都开始流出红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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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嘻嘻嘻，小哥哥~来玩呀~来玩呀~可是你太高了，我都看不见你的脸呢~不如这样，你把头借给我们玩玩，好不好呀~”
    乔鹊觉得自己还是醒着更好。
    他用极大的毅力歪七扭八地爬起来，这次终于成功转过了身，撒开腿拼命向后跑去，刚才摔到的膝盖还没能连上大脑，跑起来的姿势可谓是一言难尽。
    “我的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38：……卧槽这姿势也太丑了，活的奇行种吗？
    他身后就是不久前刚刚呆过的图书馆，好在虽然打了闭馆铃，但自动门依然对他打开了。
    他用极丑无比的姿势连爬带滚躲进了导览信息台，趴在一条桌子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看向自动门的外面。
    自动门紧紧闭着，馆外被灯光照亮的那一方地面也空空如也。
    看来这几颗头，并没有执着地追着他不放。
    太好了……乔鹊这才缓缓地软倒在地，然后……
    汪地一声哭了出来。
    438不忍直视：……这届宿主特么也太弱了吧？！
    “……5487，你怕鬼？”
    乔鹊抽抽搭搭：“老子不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嘤。”
    438：“……哦。”
    它百思不得其解：“可系统显示，你明明是个灵修啊！”
    乔鹊：“我是啊！但我们修仙的又不会抓鬼！”
    438：……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那术法呢？”
    乔鹊：“……一时没想起来用。等下次，我给你憋个大的，吓死她丫的！”
    438：……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第2章 校园怪谈（二）
    乔鹊软了一会儿才想到了正事，暴怒叉腰：“不是说有新手指导吗？”
    骗子！
    438：“……刚才已经让宿主做好战斗准备。况且这只是头魂，最低级怨鬼，无法伤害宿主肉体。”
    不过精神打击嘛，不好说。
    乔鹊满脑子“最低级最低级最低级最低级最低级……”。
    438沉默了会儿，说：“您是灵修，平时应该也能感知周围异常生命体才对。”
    乔鹊：“那只有一些气场和模糊的雾气而已啊！突然换成高清裸眼3D，还脸贴脸对你嘻嘻嘻嘻你怕不怕！”
    438：“……抱歉。新手指导只包括发布任务和解答疑问，仅第一次任务时提供全程跟随服务，后续任务需要您独立完成。”
    乔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抛弃我。
    438望天：“根据平台对宿主能力的摸底鉴定，现分配本世界任务，请宿主确认领取。新手任务：校园怪谈，请宿主努力存活7日，不做任何其他要求。”
    乔鹊：……总觉得被摸头叫了弟弟狠狠踩在地上摩擦十分生气但并不敢说。
    438自动忽略他的内心戏：“是否接受附加任务？”
    乔鹊：“还有附加任务？”
    438：“相当于考试时候的附加题，对您来说难度偏高，存在一定危险性。如果达成，可以提高最终任务评分。”
    乔鹊开始疯狂挠头：“啊啊啊啊好难受。”
    438：？
    乔鹊泪眼汪汪：“38啊，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成绩很好的。”
    438满头问号：“您能考取A大，可以想象。”所以？
    乔鹊：“我有强迫症的。考试的时候所有题都要答出来，附加题也要做不然浑身难受好几天都睡不着。”
    438再次沉默：“……我们还是先来看看任务吧亲。”
    438接收了任务线，边看边读：“找到本世界异常生命体能量核心。”
    啊，还好，怎么说，果然是优等生般的考运。
    “锁妖塔里，每个世界都是为了隔离某一力量强大的异常生命体而产生的，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个一个不互通的单间。任务的意思就是让宿主辨别出哪个才是这个世界的boss。”
    乔鹊幽幽地说：“我听出来了。就是说弱的只是些开胃小菜，boss还没露脸。我如果想要通关，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上七天，但是想要拿满分，就得主动去开怪。”
    438：“……可以这么说。”
    但是谁给你的勇气想拿满分的你告诉我？
    乔鹊抱着膝盖蜷缩在导览信息台的桌子下面，背靠电脑主机，开始了长达三分钟的纠结。
    左边：来都来了躲上七天是不是也太怂了你好歹是个灵修吧回头师父问起来……
    右边：要命还是要脸哪？
    左边：这地方各种气场汇聚，灵力充沛，前所未见。修炼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右边：要命还是要脸哪？
    乔鹊：……
    还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来，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滴滴滴滴滴”的警报声，吵得他头嗡嗡直响。
    “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有不明异常生命体接近，请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卧槽！
    乔鹊立刻石化，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像结成了一块冰雕。
    怂的一比。
    滴答，滴答，滴答……
    438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之后，四周又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一种由远及近的滴水声渐渐清晰起来，传到乔鹊耳朵里，像是什么夺命死神连环call。
    随着滴答声响起的，还有一种微妙的拖拽声，像是什么布料在光华的石砖地面上摩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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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声音极易让人产生十分丰富的联想。
    “找到你了。”
    这是一个粗粝到宛若沙皮擦过的男声。
    这一瞬间，乔鹊觉得自己大概又灵魂出窍了。
    否则怎么会憋住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颤颤巍巍地探出了一只眼睛向大厅中央看去。
    从背影看，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高大成年男子，穿着脏污到看不出款式的衣服，一手拖着一个脏兮兮的拖把。
    然而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闷热的夏天晚上结出满身白白的冰渣渣。
    他离乔鹊藏身的地方不过三五米，散发的冷气几乎能冻到乔鹊穿着运动鞋的脚，此时侧着身子看向另一个方向，大约是在搜寻信息台旁边一排高大的绿植后面的空间。从乔鹊的角度看过去，正巧能看见他青白色带着冰花的僵硬手指，和完全咧到耳根的嘴角。露出的嘴唇里面，全都长满了尖锐细密的鲨齿。
    他仿佛是遗憾地摆了摆头，转向另一侧，留给乔鹊一个僵硬的背影，又是一句：
    “找到你了。”
    找你妈啊！
    乔鹊眼泪鼻涕流作一团，嘴唇哆哆嗦嗦，努力了好几次，终于抬起了手，向某一个方向轻轻指了一下。
    下一秒，这个大嘴怪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只小小的以灵力组成的蝴蝶。
    它飞在从图书馆顶部玻璃上漏下的一束月光里，五光十色，可怜，弱小，无助，颤颤巍巍拼尽全力向电梯的方向飞去。
    飞行速度大约0.01m/s。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完全可以赞一句唯美空灵。
    438：哇哦。
    灵修的法术！第一次见到！
    当然，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要知道很多法术都是看着让人放松警惕但实际杀伤力……
    蝴蝶扑闪了几秒钟，然后“噗”的一声，在空中炸成了一朵10立方厘米的迷你烟花，掉下了一片漂亮的金屑屑，消失不见了。
    438：……？？？
    大嘴怪从刚才就被这蝴蝶吸引了视线，歪了歪脑袋，十分疑惑的样子，向那个方向走了两步，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像是要确认刚才看到的东西。
    就是现在！
    乔鹊再也顾不上其它，嗷嗷叫着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四肢并用，像一只猴一样向着图书馆大门飞奔而去，边跑边飙泪，还不忘向后面比了一个直直的中指。
    438：……
    此番逃脱依然十分顺利，但鉴于刚才曾在外边草丛里遇到那几颗美丽的头，乔鹊一路没敢停下，几乎软着腿用屁股蹭着滑下了几十级台阶，然后就地一滚，迅速灵活地以正常的姿势飞奔起来。
    438：……原来你还是会用人类的姿势跑步的。
    乔鹊不敢大意，用上了最强冲刺速度。然而他平时所有的时间大概都献给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当年体育差点连800米都没及格，堪堪跑到了校门口的喷泉附近，已经喘得像个破了的风箱。
    438实在看不下去了：“宿主，你可以休息一下了，周围并没有异常生命体。”
    乔鹊：“呼……是吗……哈……好的……谢，谢谢啊……回……回去……呼呼……我……我就……哈……去……练……呼……跑步……”
    438憋不住了：“……我听说吧，你们灵修是先从修身开始的。”
    乔鹊喘了许久，终于喘匀了这口气：“是……是啊，要不是当年跑步一直不及格，差点失去高考资格，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拜师修仙，多影响学习啊！”
    438：……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鹊：“修了一年仙，就顺利考过了800米，真是太神奇了！”
    438：……第一次听人说修仙是为了考800米，真是太神奇了！
    乔鹊：“刚才看到没！看到没！我的幻灵术！厉害不？！”
    438纠结了会儿，决定对孩子撒个善意的谎：“……厉害。”
    乔鹊喜滋滋：“我师父也说我是他收过最有天赋的弟子了。”
    438：……那你师父还真挺惨的吼？
    何况灵修式微，如今全国上下能找出十个修仙的就不容易了，你师父这个最高比较级用得心虚不心虚啦？！
    乔鹊扶着路灯，弯腰大喘气，边与438聊天，等他直起身来的时候，正看见七八个人影从校门外晃荡进来。
    他头皮一紧，本能抱住路灯，欲哭无泪：“333338啊，你不是说周围没有吗？这特么也太多了吧？是什么是什么？行尸？”
    438：“他们是人。”
    乔鹊愣住：“人？”
    438默了片刻，突然大喊一声：“啊！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你是有队友的！”
    乔鹊：“……”
    438：“抱歉抱歉。新手说明的时候漏说了，为了保证存活率，每个世界都会同时投放一批志愿者。希望各位精诚合作，携手共赢，共同开创社会主义美好的！明天！”
    乔鹊：……我一定要投诉你！
    就算切换诗朗诵模式卖萌也没用！
    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走在最前面的看起来是一对小情侣，手拉着手，这姑娘看清了站在路灯下的乔鹊，“咦”了一声，“新人？”
    她男朋友点了点头，不经意地说：“是吧，哪个鬼能哭得这么丑啊。”
    乔鹊：……喂，我听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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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大约有七八个，他们陆陆续续停下脚步，谨慎地看了乔鹊几眼，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由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长相普通的温和男人上前来与乔鹊说话。
    他伸出手来：“你好。我叫贺平。”
    乔鹊也伸出手来与他握了一下，说：“我叫乔鹊。”
    贺平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看了眼乔鹊遍布各种泪痕和污渍的花脸，有些憋不住想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递给他，还顺手帮他把湿巾上的塑料盖子打开：“你是新人？吓坏了吧？先擦擦吧。”
    乔鹊有点羞窘，点了点头，接过湿巾快速地擦干净脸，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贺平笑了笑，对站在五六米后方的队友们挥了挥手，说：“是新人没错。”
    刚才那姑娘最先走上来，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因为贺哥说之前曾经遇到过有脏东西伪装成新人的事情，所以我们……”
    乔鹊摇摇头：“没关系的……可以理解。”
    姑娘走近了才发现乔鹊个子高挑皮肤白净，一头干净的短黑发，发梢带着微卷，是个十足的鲜肉小帅哥，心里一下子好感倍增，主动拉过男朋友：“我叫唐茉茉，这是我的男朋友周天。”
    剩下几个人里，又有两三人主动上来自我介绍。
    乔鹊一一礼貌地回复了。
    不得不说，乔鹊的外形特征是十分容易获得各类女性关注的类型，队伍里唯二的女孩子都愿意与他说话，另一个叫赵可心的问他：“一般新人都直接被安排在大门口与大部队集合，你怎么自己直接进去了？”
    乔鹊说：“我是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
    赵可心惊讶道：“图书馆？你是A大的学生？”
    乔鹊点点头。
    贺平“嚯”了一声：“高材生啊！”
    唐茉茉高兴道：“那太好了，我们都没进过A大，你既然是这儿的学生，想必对校园很熟悉，要不然你跟我们一道走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只不过……新人的任务一般都比较简单，我们也都只是第二次任务，没什么经验，聚在一起也谈不上更安全。”
    乔鹊从她的话里知道了某些信息，问：“每个人任务是不一样的吗？”
    唐茉茉：“当然。你的系统没有告诉你吗？根据对各人实力测评的不同，任务也会有些区别。尤其是新人，都很简单，我上次的任务是7天内处理掉两个最低级地缚灵就行，跟老人们的主线都没多大关系。”
    赵可心：“我当初是在一个丛林里杀掉几个蛇妖。”
    乔鹊：……
    所以……妹子都通通被要求上场打怪，我的任务却是只要活过7天？
    卧槽38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啊？！
    438：“……”
    乔鹊眯眼：“你觉得你在侮辱我，各方面都是。”
    438：“不是，乔鹊，我告诉你，你这个想法特别不好，为什么歧视妹子，现在有些妹子掏出来比你还大你懂吗？”
    乔鹊：“你居然说我小？！”
    438：“……你大你大，不然给你提个难度？”
    乔鹊：“……emmm说实话我觉得这两个姐姐看起来都挺厉害的，说不定会少林神拳和降龙十八掌，你说对吧？”
    438：“……”
    第3章 校园怪谈（三）
    唐茉茉问乔鹊：“你的新手任务是什么？跟主线有关系吗？应该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吧？”
    乔鹊心里苦，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嗯……应该有点关系吧。”
    一旁的周天不满女朋友过度在意这个小白脸，拉了拉唐茉茉的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问别人的任务做什么，他是新手，肯定不会第一时间相信我们啊。我看，还是让他赶紧自己做任务去吧，毕竟新手总会有些光环加成，比跟着我们这些半懂不懂的强多了。再说了，这鬼地方，一个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谁有心思带什么新手啊。”
    赵可心闻言皱了皱眉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我们是队友，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团结起来。等到任务目标实在不一致的时候，再分开走不就行了。他一个新人初来乍到的，你让他自己乱跑，安的什么心。”
    两人说话都不太客气，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贺平笑着打了个圆场，说：“小乔啊，小周和小赵说得都有道理。我们几个，肯定是奔着boss主线去的，跟我们在一起呢，人多好有照应。你熟悉校园环境，又带着系统，对大家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当然，如果你的新手任务很简单，那跟我们抱团相比之下就危险的多了，你如果选择自己做任务去也可以理解，我们绝对不强求。你自己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学霸乔鹊满脑子都是附加任务，刚想说话，就被脑子里的声音打断了。
    438：“等一下，先别做决定。”
    乔鹊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哪儿都不用去，跟我们一起走。”
    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声从后方传来。
    乔鹊闻言看过去。
    原来路灯侧边的黑暗里，一直站着一个男人，默默关注着他们的谈话。
    他此刻走到亮处，就像漆黑一片的舞台上突然被追光灯打亮的王子，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乔鹊：卧槽卧槽，好帅！38！38！快看，大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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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8：“……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不然我翻脸了！”
    乔鹊：哦。43……不是……CN……也不好……88就更不行了……羊驼？
    438：……
    乔鹊：行吧就这个了，驼驼！快看！有帅逼！
    438：谁特么是驼驼啊！谁同意了咋就‘行吧’了呢？
    而且不是，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不该暴露的属性啊？
    我只是一个系统啊！
    那个男人身材颀长，面容冷峻，一双长腿匀称笔直，脚上蹬着一双皮靴，就这么闲闲地往路灯下一站，就让人觉得十分有压迫感。
    他用淡漠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神扫了乔鹊一眼：“你自己觉得呢？”
    乔鹊立刻：“好的呀。”
    438：“答应他……”
    438：……反应居然比我这个AI还快！你没救了乔鹊同志！
    既然乔鹊自己发了话，一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有周天小声嘟囔了几句，但却有些怵那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高个子男人，悻悻的没敢说什么。
    唐茉茉有些尴尬，她知道自己男朋友的KY程度，很识趣地拉着周天走到了队伍最后。
    一众人慢慢向校园里面走去。
    赵可心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乔鹊身边，她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职业女性，长得亮眼，身材气质都不错，有几分御姐风范。
    她问乔鹊：“你读大几了？”
    乔鹊：“今年大二，一周后就是期末考试了，快大三了。今天就是在图书馆复习，才莫名其妙进了锁妖塔。”
    赵可心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多糟心呢。”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是什么专业的？”
    嗯？乔鹊像是明白了什么，答道：“我读国际政治学，住在东苑男生宿舍A号楼。怎么，赵姐，你有熟人在A大？”
    赵可心惊讶道：“国际政治？这么巧？你认识赵犇犇吗？”
    乔鹊：“犇犇？你是犇犇的……”
    赵可心一笑：“我是赵犇犇的姐姐。”
    啊！乔鹊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得知他是A大的学生开始，赵可心就对自己格外照顾。他第一次在这个坑爹的世界里有了遇到亲人的感觉，差点没热泪盈眶：“犇犇是我同班同学！我俩一个寝室的！关系特别好！原来你就是犇犇一直挂在嘴边的姐姐！你俩长得可不太像。”
    赵犇犇，人如其名，身高一米九，状得像头牛，一身皮肤乌黑油亮，是他们学校的篮球队主力。往那儿一站，啥坏人都得自动腿软。
    赵可心爽快地笑了：“就说看你有些眼熟，我在犇犇的朋友圈看过你们的合照。”
    走在他俩前面没几步的贺平一直留意着他俩的对话，此时笑眯眯地回过头来：“这不是巧了嘛。嗐，可惜地方不对，不然真该坐下来吃顿饭喝一杯。”
    乔鹊心里存了点事儿，偷偷把赵可心拉到一边，轻轻问：“可心姐，我能问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他向走在众人最前方，跟所有人都隔开了一段距离的那个男人努了努嘴。
    赵可心明了：“哎呀我知道你说谁。毕竟嘛，长那么帅，又这么一副大佬样儿，谁都会好奇的。他是在门口跟我们汇合的，叫江鹭池，白鹭的鹭，池水的池，他自己说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江鹭池……乔鹊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在心里拼命艾特438：驼驼，驼驼，听到没，江鹭池！好好听哦。
    438：……
    乔鹊：驼驼，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说话？
    438：“我还在持续震惊中。”
    乔鹊：？
    438：“你一个灵修，修仙的！居然跑去读国际政治学？！”
    乔鹊叉腰：不行吗？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什么年代了，你们系统怎么还搞种族歧视呢？招生手册上也没写不录取灵修啊，我还是我们市响当当的高考状元呢！读国际政治怎么了？又不碍着我修炼！你觉悟不行啊驼驼！
    438：“……你说得都对。”
    你往卷子上填唯物主义的时候心里就不羞愧么！
    乔鹊：驼驼我问你，你之前让我不要忙着做决定，是因为他吗？
    438诧异：“你知道？”
    乔鹊：我的灵感一向很强，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实力绝对是个大佬。要不然我怎么那么快听他的？
    438：……我以为你见色起意……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乔鹊：emmm不过……当时还没来得及用灵感。现在想想，可能是直觉？
    438：……那不还是见色起意嘛摔！
    438：“呵呵，你开心就好。”
    乔鹊转过头问赵可心：“可心姐，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赵可心指了指贺平：“贺先生说，我们刚来这儿，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机制是怎么样的。现在是晚上，可能并不安全，想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贺平接过话，说：“是啊。我们都没什么经验，但是刚才大家稍微商量总结过了，觉得还是要先观察一下比较稳妥。对了，小乔，你是从图书馆过来的？一路上有遇到什么吗？”
    说到这个，乔鹊委屈巴巴：“有！有很多很恐怖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可心的脑袋上方，垂着另一个脑袋。
    乔鹊：……
    那个脑袋显然就是刚才在图书馆台阶前吓过他的那个长发女，此刻倒着悬在路边的树上，头发长长地垂着，眼睛因为倒挂而翻出不少眼白和眼睑，嘴唇边还流淌着鲜血，冲着乔鹊不怀好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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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觉得自己也要翻白眼了，他哆哆嗦嗦地指着赵可心：“可可可可可可心姐，上面……上面……”
    贺平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画面，脸微微发绿，不过看起来还是比乔鹊要镇定多了，他大手一挥：“赵小姐，离开那儿。”
    走在最后的唐茉茉发出了一声惊呼。
    赵可心本能抬头看向上方，正与那颗脑袋面对面。
    好几秒的时间里，所有人都静默了。
    然后赵可心面无表情地看了乔鹊一眼，动了。
    乔鹊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撸了撸袖子，“嘿”地一声蹦起来，一手够着了这颗脑袋的头发，“刷”的一声把它扯了下来。
    乔鹊：……WTF？！
    赵可心提着那颗脑袋，看了两眼，嘴里骂了几句，乔鹊模模糊糊听到大概是“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什么人啊贱人就是矫情”之类的，然后走到路边，抡了抡手臂，又轻轻“哈”了一声，把手里的那颗脑袋远远地抛到了树丛里。
    然后才转身走回来，边走边闻了闻自己的手掌，做出一种十分嫌弃的表情，最后放下袖子，拍了两下。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超过半分钟。
    接着，才冲乔鹊扬了扬下巴，说：“很多很恐怖的什么？你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乔鹊：“……”
    众人：“……”
    乔鹊：“就是……很多，嗯，不太恐怖的……鬼。大概。”
    赵可心皱了皱眉：“不太恐怖的鬼是什么？啊，贺先生，能给我湿纸巾吗，我去，这什么味儿啊？”
    乔鹊：就是……对我来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有些人来说，大概是个易拉罐……吧……
    贺平回过神来，哈哈笑了几声：“小赵，你胆子可真大。”
    他这句话把石化的众人都点醒了似的，大家回想起来，倒真觉得好笑，一时气氛反而轻松起来。
    唐茉茉敬佩地说：“赵小姐，你可真厉害，面不改色就上手抓，我一般都只敢闭着眼睛把它们打跑呢。”
    乔鹊：……
    请问你们是在讨论蟑螂吗？
    这种突然知道同班同学都考上了哈佛，而自己还在幼儿园留级的即视感。
    赵可心“啊”了一声：“你们说刚才那玩意儿？那是最低级的鬼怪，除了会吓人啥都干不了，还不如个西瓜，踢走就是了。谁会被这种东西吓到啊。”
    半小时前曾被吓成奇行种的某人：……
    乔鹊：驼驼，我现在真的觉得的你们的测评挺准确的。
    438欣慰：“感谢宿主的理解。”
    被这么个小插曲打断，众人聊天的方向都不自觉向曾经遇到过的鬼鬼怪怪偏去，唐茉茉甚至提到了她在第一个任务世界里，见过的一个拖着4米长大刀的红衣女鬼——据说那刀根本就是个装饰，她自己都举不动，只是看着吓人，战斗力为负，最后被队里的一个男人一jio踹晕了。
    乔鹊崩溃：所以为什么他们胆子都这么大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会害怕吗？
    438想了想，安慰道：“平台选拔的志愿者，本身都是灵力较强的人类，体现在普通人身上，就是阴阳眼、通灵、超能力……这类的。大部分人在成长过程中就见过不少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已经习惯了吧，胆子大些也是正常的。”
    乔鹊：我也能看到。可我看到的都是各种气，小时候跟爸爸妈妈说过，他们说我是先天性散光。
    438：……
    乔鹊：直到遇到了师父，他才说我灵根很纯，是修仙的好苗子。
    438：“不是所有人都有宿主你这么好的运气的。”
    能遇上合适的引路人。
    第4章 校园怪谈（四）
    在乔鹊的指引下，一伙人没走什么弯路，很快就到了东苑学生公寓。
    乔鹊小心翼翼地把众人领进了他住的A栋。
    贺平四周看了看，赞叹了一句：“不愧是A大啊，住宿条件可真好。”
    另一个队友也啧啧称赞道：“可不是嘛，我也在A市工作，租房环境还不如你们这儿，哎，说起来都是泪。社畜可太不容易了。”
    乔鹊他们学校的学生公寓条件确实十分不错，东苑是两栋新建的小高层，男生女生各占一栋，下面三层联通，做成食堂和活动室。
    电梯上去，每层有四户，每一户里，都有小小的客厅和阳台，摆着简单的沙发茶几。除客厅以外，又分了三个独立单间，每个单间面积都不小，里面都可以住四个学生。
    当初乔鹊念高中的时候，很多老师就用A大学生公寓的图片来激励同学们认真复习，争取考上A大，为校争光。
    乔鹊住8楼，电梯刚一出来，迎面就撞上一个在走廊里游荡着的无头男鬼，还没等乔鹊的反射神经做出反应，就被一马当先的赵可心顺手从窗户推下了楼，还啪的一声锁上了插销。
    动作活像丢了袋生活垃圾。
    乔鹊用尽全力把惨叫声咽了下去，憋得太急，打了一个又响又亮的嗝。
    宛若一只被人掐住了喉咙的惨叫鸡。
    赵可心回头，脸上妆容精致楚楚动人，关切地问：“怎么了？”
    乔鹊摇头：“没事没事……”
    ……只是突然觉得不管在什么世界，金字塔底层阶级都格外令人心疼。
    话说……
    脏东西是湿垃圾还是干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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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把众人带回自己的寝室，掏出口袋里的钥匙试了一下，门居然可以打开，屋内舍友们果然全都不见踪影。
    水龙头能正常流出水来，插座都有电，热水器也可以运作，只是打开他自己的衣柜，本来堆得满满当当的衣服空空如也。
    说不上为什么，乔鹊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赵可心拍了拍他的肩，说：“这里只是任务世界罢了。”
    贺平也很理解那种感觉，对乔鹊说：“小乔，别在意了，还是好好把任务做完，平平安安回家吧。对了，你还在新手模式，系统全程跟随那种？可以向系统要件衣服换上。”
    “可以吗？”乔鹊在心里问438。
    438：“当然可以。我们是正经国家平台，绝对保证志愿者的正当待遇。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都是可以提供的。”
    乔鹊最后要了毛巾、牙膏牙刷、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一条运动裤，一双跑鞋，还有几桶泡面。
    他把泡面分给大家，自己拿着毛巾进洗手间洗澡。
    洗手间在客厅，是三个单间舍友共用的，比较大，有三个淋浴隔间。
    在这种情况下，愈发显得空旷无比。
    乔鹊瞄了眼巨大的全身镜，控制不住地打摆子：驼驼，你知道吗？这要是在恐怖片里，就是死亡百分百场景。我呢，就是那个不顾一切主动踩上死亡条件的傻逼。
    438：“……我知道。”
    乔鹊：所以你多跟我讲讲有什么鬼是会刷新在洗手间的吧？只要我脑补了，它就绝对不会发生。
    438：“……据我所知，灵修都不用洗澡。”
    乔鹊炸毛：谁说的？你这是偏见，刻板印象！古代的灵修还不吃饭呢，说什么五谷杂粮是秽物，这些都是封建社会残留的糟粕知道吗？我们新时代的灵修要摒弃这些腐朽的迷信观念！毕竟可乐那么好喝！如果得道成仙和冰可乐只能二选一，我一定会选冰可乐！
    438：……我的王母娘娘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438：“其实你只是不会那种把自己弄干净的法术而已吧？”
    乔鹊：谁说我不会？我拜师学的第一个法术就是净衣术。
    438：“嗯？真的？”
    乔鹊边用热水冲头边舒服地甩甩脑袋：外面那么几个人，你猜猜心怀鬼胎的有几个？一个净衣术把自己直接卖了？我傻不傻？
    438：“啊……”
    怎么说，有点意外啊……
    原来你还是有脑子的……
    乔鹊敏感地眯起眼：你刚才是不是暗戳戳骂我了？
    438：“没有，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正经系统！根正苗红！从不辱骂宿主！”
    不知道是不是立flag大法真的有用，乔鹊洗了个十分平安的澡，换上衣服回到客厅的时候，立刻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停下脚步：“怎么了？”
    贺平托了托眼镜，无奈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没什么，只是大家在商量分房间。我的意思呢，是让小唐和小赵两个女孩子住一间，女同志嘛，方便一些。剩下我们7个男同志，随便一起住就行了。但是小周呢，想要跟小唐一起住，小赵呢，又不想跟小周一个房间，这不是……搞得不愉快了嘛。”
    乔鹊翻了个白眼，就是周天突发恋爱脑，遭到了赵可心全方面的嫌弃。
    不过……有一说一，能不能不要再同志同志的了。
    你们都什么年代的人啊？
    知道什么意思嘛就随便同志。
    这次打破沉默的，居然是一直靠在阳台门上半闭着眼睛没说话的江鹭池。
    他迈开长腿，自说自话地向洗手间走去，与乔鹊擦身而过之时，略微点头，背对着众人留下一句：“我跟他一间，其他随意。”
    乔鹊受宠若惊：驼驼！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他他他说的是我吗？
    438：“……结合人物语言动作，应该是你没错。”
    乔鹊脸红：他好主动哦。
    438用意念拍拍他的脑袋，怜悯地说：“……别想太多了。这个人不简单，多半只是看出了你是个罕见的灵修，好奇罢了。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毕竟要是被他看到你使幻灵术，我也跟着一起丢人是吧？
    乔鹊不高兴：哦。
    438觉得自己像欺负小孩子的坏人，补充道：“……不过也可能是看你长得好看吧。”
    乔鹊灿烂：嘿嘿。
    438：……这么好哄的吗？！
    最后的结果，是赵可心、乔鹊和江鹭池一间，唐茉茉和周天单独一间，贺平和剩下三个男人一间。
    算是多方面满足了各种要求。
    乔鹊习惯性地选了自己的床，躺在床上与438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没过多久，江鹭池进来了，看都没看他一眼，选了张靠近窗边的床，躺了上去，背对乔鹊，再也没动过。
    赵可心是最后一个进房间的，她看起来心情挺好，脸上还敷着个面膜，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柑橘清香。
    乔鹊：“……可心姐，你进锁妖塔……还带面膜和……真丝睡袍啊？”
    赵可心理所当然：“到哪儿都得带啊，这个社会啊，稍微一放松你就输了。看到我今天扔出去那颗头没？她的口红，香奶奶57号。气死老娘了，这次进来连腮红都忘了拿，输了输了。”
    乔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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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她可是精心打扮之后专冲着你笑呢。”
    乔鹊：“……可她还说要摘了我的头呢。”
    赵可心按摩脖子，叹道：“真是女鬼心海底针哇……”
    438：“……其实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是不是有点像一群女孩子催着一个女生去给心上人表白？”
    乔鹊：……
    438幽幽地：“……然后你被吓成奇行种跑了，还带了个美女回来打她。”
    乔鹊：……别说了我就是个渣男我认罪。
    没过多久，他们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熄灭了。
    赵可心警惕地坐了起来。
    乔鹊忙道：“没事，是熄灯了。”
    A大宿舍11点熄灯，雷打不动。
    躺在床上从窗户看出去，对面刚才还灯火通明的B栋果然已经漆黑一片。
    这是个晴朗的夏夜，月光正好，对面的大楼外观被照得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扇一扇的窗户，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整整齐齐地盯着乔鹊他们的方向。
    乔鹊打了个寒颤。
    突然，他腾地坐了起来。
    438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乔鹊牙齿打颤：我我我我我好像看见对面楼的天台上坐着个白衣服的女生。
    438：“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乔鹊眼睛紧闭：别想骗我！就在天台边沿上，没有吗？
    438：“……真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你。”
    乔鹊睁开眼，向着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天台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乔鹊舒了口气：是看错了吗？
    438：“哈？怎么可能看错。”
    乔鹊：……
    438：“这里可是锁妖塔，看到脏东西有啥好奇怪的。你平时打开薯片袋子看到薯片会觉得奇怪吗？”
    乔鹊：……竟然有理有据呢。
    438：“正常情况下呢，这种时候，我们都会建议宿主跟上去看看。很多非低级的异常生命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般都带着些线索。”
    乔鹊：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情况不大正常？
    438：“不。情况是正常的，只是宿主不大正常。”
    乔鹊：……
    438慈祥道：“乖，咱还是洗洗睡吧，别想啥满分不满分的了。你见过倒数第一志愿哈佛的吗？菜鸡装逼，天打雷劈。”
    乔鹊：……
    我发誓，这是我这个学霸从小到大受到过最大的屈辱！
    更气人的是，完全！无法反驳！
    他展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默默气成河豚。
    本以为这一觉在自己的床上，又与大佬和暴力姐姐共处一室，应该可以安然睡到第二天一早。
    结果乔鹊迷迷糊糊睡下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伸手在枕头边摸索手机，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手机早就在遇到香奶奶小姐姐……的脑袋那会儿，就被自己放在背包里一起砸了出去。
    啊！好肉疼！刚买了两个月呢！
    乔鹊：驼驼，驼驼？你醒着吗？几点了？
    438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凌晨1点。乔鹊，你听我说。你现在躺好，装睡。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乔鹊立刻僵硬了：怎怎怎怎怎么了？
    438：“装睡！”
    乔鹊连脑袋里的嘴巴都闭上了。
    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他已经听到了，门外那个脚步声，还有伴随着脚步声，一种奇怪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微碰撞声。
    咔哒……咔哒……咔哒……
    第5章 校园怪谈（五）
    这声音不偏不倚，恰恰停在他们门口。
    乔鹊被子里的手都要抖成帕金森了，汗水一滴一滴地晕到枕套上。
    他的床是靠门方向的第一张，脑袋隔堵墙就是客厅，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也许与他相隔不过几十厘米。
    A大学生公寓的门上是有一块玻璃的，平时可以遮挡，但卫生检查的时候得按规定打开，方便老师们从外面查看屋内地面清洁情况。
    他们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挡住它。
    乔鹊不断脑补着，这个东西，也许正趴在门上，向屋内一寸一寸地窥视。
    他万幸自己平时习惯向着墙侧睡，现在从那个角度，大概只能看到自己的后脑勺。
    就这么过了大概两分钟，门外那玩意儿大概是看腻了，轻轻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听起来是打算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另一边的赵可心突然喊出了一声极其响亮的梦话：“老娘骨灰都给你扬咯！”
    乔鹊：……
    438：……
    装睡的江鹭池：……
    乔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38：“继续睡！回来了！”
    乔鹊：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驼驼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再不发泄一下我的肉体就要自动起飞了！
    438的语气依然严肃：“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视角是跟着你的面向的，我看不见它。但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对面床上的赵可心豪迈地翻了个身，听起来像是把被子踹到了地上。
    乔鹊：我滴个神可心姐你可别告诉我你要醒啊！
    赵可心十分配合地吧唧了几下嘴巴，又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嘟哝，感觉下一秒就要睁开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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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438：“……稳住稳住，我们能赢。”
    乔鹊：是是是啊万一外面只是个宿管阿姨呢？
    438：“……你们学校宿管阿姨挺吓人哈？”
    乔鹊：你就没点办法吗别我听说别人家系统都能兑技能卡啥的！
    438：“不能！”
    乔鹊：哦。
    ……好凶。
    438一顿，语气放缓：“放心吧，大佬出手了。”
    在乔鹊看不到的地方，背对门躺着的江鹭池手里迅速捏了个决，轻轻向后一弹。赵可心的额头立刻浮现出一个不显眼的暗红印记，在黑暗中被她的刘海遮挡，很快了无踪迹。
    她的呼吸瞬间绵长起来，沉沉睡去。
    乔鹊：哇！
    438：“……你哇什么，你又什么都不知道。”
    乔鹊：谁说的！我感觉到大佬出手时的气了。
    438：“……你真的能感觉到啊？”
    乔鹊：是啊。虽然我没有高清5.0阴阳眼，进锁妖塔前看鬼怪啥的只是团影子，但是再轻微的灵力迹象我都可以捕捉到。每个人、每只精怪出手之时的气场流动方式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很难解释，我就是可以清晰分辨出他们的区别。嘿嘿，我师父说我是几百年难遇的奇才。
    438：“那你好棒棒呢亲。”
    ……就灵感这方面，确实很了不起了。
    就是这技能点全点歪了，一点没分在战斗技巧和胆量上。
    外面的那东西在他们门外站了整整十分钟，估计实在没能看出什么来，又过了不少时候，那种轻微的脚步声才又响了起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传来了一声刻意压低的关门声。
    它离开了客厅，出门去了。
    乔鹊躺得僵硬宛若一只泡椒凤爪，他哭唧唧地问：驼驼，他是真的走了……还是守在客厅想套路我啊？
    438：“真走了……你还挺警惕哈？”
    乔鹊：可不是嘛。当谁是没看过鬼片的Hello Kitty啊？
    他这才呻吟了一声，活动了一下已经酸麻到不行的手腕脚腕，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热泪盈眶，仿佛一个瘫痪多年堪堪苏醒的医学奇迹。
    结果抬头就与一双清冷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江鹭池轻手轻脚地翻下了床，没什么感情色彩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拉上门把手就要开门出去。
    乔鹊：“那个……大佬？”
    江鹭池停下脚步：“你叫我？”
    乔鹊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要去哪儿？”
    江鹭池略微皱眉，居然耐心解释了一句：“调查点事情。你们继续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需要，我可以把你打晕。”
    乔鹊一噎：……
    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用灵力把我弄晕的！就像对待可心姐那样！
    438：“哈哈哈哈哈哈。”
    乔鹊：“那个……我能去吗？我睡不着了，也想出去找找线索。”
    438：？？？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沉迷美色连命都不要了的小鸡仔的你们管不管啊？
    江鹭池面无表情丢下了一句“随便你”，接着微阖双目靠在了一边墙上，等乔鹊以一个医学奇迹的姿态爬起来穿好了鞋，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乔鹊：驼驼，大佬好温柔啊。
    438用关爱XX的眼神看他：“……是啊，毕竟你长得好看嘛。”
    乔鹊：走走走，抱着大佬的大腿，说不定能拿满分呢！
    438：……你怎么还在惦记这个啊！
    愁人……
    ……我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宿主太过上进而秃头的系统吧？！
    乔鹊跟着江鹭池一路从公寓楼走出来。
    对方像是丝毫不避着乔鹊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罗盘，低头摆弄了片刻，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乔鹊急忙紧紧跟了上去，心里“哇”了一声：大佬是……天师？
    438：“不是所有用罗盘的都叫天师。”
    乔鹊：比如呢？
    438：“风水堪舆、卜筮、命师、天机术……这些都会用到罗盘。天师这行，难度大，风险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考上的。”
    乔鹊：……等等，天师还要考？
    438：“……什么年代了？啥职业还没个从业资格证书啊？像你们灵修这行，以前多兴旺啊，思想不知道进步，就知道闷头修仙，动不动闭关几百年的，出关的时候连反法斯西战争都过了吧？瞧瞧人家天师、风水师，哦，还有结界师，都是在历史上为国家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的，连抗日战争都积极参与了，还出了好几个将军呢！所以现在社会地位才高啊。”
    乔鹊：……
    438：“CTA了解一下，国家注册天师执照，含金量可高！你出去打听打听，报个辅导班一年得6位数。”
    学霸乔鹊来兴趣了：那我们灵修考什么证？
    438：“……灵修人数太少了，根本没有正规的行业体系，要考的话，大概只能去考特殊能力工种职业资格证吧？”
    乔鹊嫌弃：这什么破名儿啊？为什么听起来好像特殊工作群体……
    438：“……就是一些少数灵职归在一起的统称。包含……嗯……跳大神的、赶尸的……这些。”
    乔鹊：……我觉得还是一名优秀的外交官比较适合我。
    --

 第11页

    江鹭池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始至终都跟乔鹊保持着两米以上的安全社交距离。
    乔鹊略尴尬，决定找些话题：“嗯……大佬，我们现在去哪儿？”
    江鹭池没有正面回答：“江鹭池。我的名字。”
    乔鹊立刻打蛇随棍上：“嗯，池哥。”
    江鹭池：“……”
    乔鹊默默向右跨了半步，喜滋滋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了1.5米：“我叫乔鹊。我是个……嗯，灵修。”
    ……刚刚踏入炼气期的那种。
    江鹭池看起来没放在心上：“我知道。”
    乔鹊：“所以池哥，刚才门外的东西……是什么？”
    江鹭池脚步一顿，终于回头给了他一个正脸。
    漆黑的眸子深的像月下看不见底的海水，冰凉刺骨。
    “你只是个新人，跟着系统做好新手任务就可以，别的不用管。你要是自己找死，我不会管你的死活。”
    乔鹊有点腿软，又暗戳戳地退到了2米以外，像一只怂怂的鹌鹑。
    “我知道了池哥。”
    脑袋里，438正气得狂飚方言：“说啥咧说啥咧！拽的二五八万的！虚锤子！打崽还要看爹妈呢！乔鹊！知道什么知道！你这娃娃虎啊？还是彪啊？侬拎得清伐？”
    乔鹊：？？？打……打啥？
    438：“……咳，我是说，骂宿主还要看系统呢！他侮辱你就算了，怎么能上升我呢！来来来，咱们这就把附加题做了，考它丫满分！不争馒头争口气！”
    乔鹊：……
    乔鹊：……虽然但是……他长得真的好帅啊，驼驼，你不觉得吗？
    438：“……呵呵。”
    ……我特么还能说什么呢？
    被江鹭池警告之后，乔鹊很识趣地跟在他身后两三米的地方，尽量保证自己万一遇到什么既能有反应空间，又不会碍到大佬的眼。
    整个东苑一片漆黑，只剩几个安全通道标志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在黑暗中如同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乔鹊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抱臂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没话找话地把睡前看见那个天台少女的事情告诉了江鹭池。
    江鹭池略点了下头：“我也看见了。”
    乔鹊：“虽然只出现了一瞬间，但我觉得她的怨气非常强。她会是这里的boss吗？”
    江鹭池不置可否，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找boss是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乔鹊一愣，什么意思？难道大佬的任务不是boss？
    乔鹊：驼驼，志愿者的任务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438模棱两可：“……嗯，看情况吧，一般都是跟主线boss有关的，也可能会有一些特例。这你就别管啦，毕竟你的任务那么简单。”
    乔鹊：……过分了啊。
    乔鹊已经做好了遇到各种鬼怪，大佬在前面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在后面吱哇乱叫丢人的准备。
    没想到事情的走向还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江鹭池向着B栋的方向没走几步就停下了。
    他伸出手，虚虚拦住不明所以的乔鹊。
    江鹭池：“等着。”
    说罢自己跨过灌木丛，走进AB栋楼之间设计得十分有美感的人工绿化景观里，在距离大路大约五米的地方半蹲下来，定定地看着草丛中的什么东西。
    乔鹊站得有些远，视线被路边灌木丛遮挡，不知他在看什么。只是本能感觉江鹭池的神色有些凝重。
    乔鹊挪了挪身子，调整角度，向那个方向看去。
    这时候，遮蔽月亮的云层正好散去，皎洁的月光又一次倾泻而下，把东苑AB栋之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分明。
    乔鹊的呼吸窒住了。
    江鹭池的面前，躺着一具尸体。
    第6章 校园怪谈（六）
    之所以知道是尸体，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是因为这个女孩子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草丛里，眼睛还大睁着，早已失去光泽，手脚无力地垂在草丛中，身上开出大片大片的污血之花。
    她穿着的连衣裙依稀还能辨认，米白色纱底，上面缀满了星星点点的亮片，乔鹊知道，这种裙子在灯光照耀的舞台上，会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的像女神一样。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乔鹊还曾见过这条裙子，它的主人穿着它，在露天音乐台上唱歌，悠扬动听，连乔鹊都不由自主的驻足观赏了一会儿。
    “夏……夏梦……”
    他瞪大了双眼，嘴里喃喃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438欲言又止：“乔鹊……”
    江鹭池回过头，看着乔鹊的脸，那眼神有些复杂，说不清包含了什么。
    乔鹊没心思管这些，向前走了几步，蹲到江鹭池身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她身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划到了左腿，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斜劈成两半，被切割开的肉翻卷着，变成一种让人想吐的颜色。腹部的一些脏器就这么裸露在外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尤为好看，性格活泼，喜欢唱歌，成绩优异。
    就是这样一条年轻的，鲜活的生命，现在以这种样子躺在乔鹊的面前，死不瞑目。
    438：“乔鹊，别看了。”
    乔鹊摇摇头，继续盯着地上的尸体，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

 第12页

    江鹭池点了根烟，递给乔鹊：“要吗？”
    乔鹊没有回答，看着他指尖烟蒂时明时暗的红色火光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鹭池没有介意，自己背靠着一棵树，又闭上眼，那根烟也不抽，就这么捏在手里，任它慢慢烧到靠近手指的地方。
    乔鹊开口：“池哥，你带手机了吗？”
    江鹭池一言不发，过了半天，伸手从怀里掏出手机，解锁递给他。
    乔鹊呼了口气，站起来，开始对着尸体全方位多角度地……拍照。
    甚至还趴到了地上，对焦这具女尸的手指。
    438：“……你这是做什么？”
    乔鹊憋着口气，直到他全部拍完，才抹了把脸：其实刚才第一反应是想借手机拨打110……
    438：“……”
    乔鹊：后来发现无服务，只好亲自保留犯罪现场证据。
    438：“……犯……罪……”
    ……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说也没错吧……
    乔鹊站起来，把手机还给江鹭池，人倒是看不出特别伤心或者奔溃，只是还是有些呆呆的。他轻声说给438和江鹭池两个人听：“她是我选修课的同学，叫夏梦，经管院的院花，很受欢迎的。今天……不，昨晚我还见过她，她在学校的一个夏夜音乐会上唱歌。”
    江鹭池接过手机，掐灭了烟头，视线不知飘向了哪里：“她应该跟你一样，是这次的新人。”
    乔鹊又看了眼夏梦的尸体。
    江鹭池：“只是运气远远不如你。”
    好歹是同学一场，乔鹊实在不忍心，最后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是叹了口气，跪下来，抖着手想去帮夏梦把眼睛合上。
    他哆哆嗦嗦地从她冰凉的额头上往下一抚……
    ……眼睛依然睁着，甚至看起来微微泛红，像在瞪人。
    乔鹊：……
    乔鹊：驼驼，你快告诉我，她是要起尸吗？阿弥陀佛对不起啊夏梦，但是我我我我……要不要跑啊？
    438：“……你对尸体和异常生命体的双标真的很严重呢亲。”
    江鹭池长腿一迈，走近一步，右手轻轻一挥，像是抓了什么东西，再轻轻一捏，乔鹊转头，夏梦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江鹭池：“有些怨气罢了。”
    只是怨气也好，执念也罢，在这锁妖塔里，都是最不稀罕的东西。
    尘归尘土归土，以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江鹭池收回手：“她很快就会被传出锁妖塔了。”
    乔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在锁妖塔里被害了，那现实生活中呢？会怎么样？”
    江鹭池眸光微凉：“你的系统没有告诉你吗？若是被锁妖塔里的异常生命体所杀，现实中也会遭受严重伤害，或许是疾病、车祸、意外，甚至是自杀。虽然系统会开启机制保住性命，但魂体重创，一脚已经踩进鬼门关。大部分人会成为植物人。”
    说完这些，他没有再管乔鹊，转身就往回走去。
    乔鹊看着他的背影，低下了头。
    他问：驼驼，你能查出来，夏梦是被谁杀死的吗？
    438：“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权限。”
    乔鹊：好吧，没关系。我只是……
    438：“我知道的宿主。回去吧。”
    乔鹊“嗯”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夏梦的尸体旁边，立刻出现了两只小小的以灵力组成的小鸟。
    它们在夏梦的身上飞了一圈，驱散了无数已经爬在她身体上啃食的虫子，然后停在了她的铺散的长发间，就像舞台上的灯效一样，照亮了她平和安详的脸颊。
    ……
    赵可心洗漱完走出洗手间，妆容精致动人，大波浪梳成整齐的丸子头，身穿紧身T恤和高腰短裤，既利落又青春，整个人艳光四射。
    乔鹊挂着两个乌漆嘛黑的黑眼圈从房里飘了出来。
    她：“早啊小乔。”
    乔鹊幽幽地看着她：“可心姐，你昨晚睡得好吗？”
    赵可心凑近他露齿一笑：“好！我已经很久没睡那么好了。看到没看到没，皮肤，吹弹可破。”
    乔鹊噎住：“……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可心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怎么？出事了？”
    乔鹊：……简单来说就是咱们被一个容嬷嬷从小窗偷窥了一晚上，你还走位风骚冲上去就是一顿嘲讽，最后为了活命，我们只能把你弄晕，让你睡了个美美的美容觉。
    周天和唐茉茉正从他们房间走出来，这里并不方便谈话，乔鹊含含糊糊地说：“嗯。有点。”
    赵可心明了，不再追问，顺手从背包里取出两片薄薄的不明物，强制性给乔鹊贴在眼睛下方。
    乔鹊懵逼：“什么什么？”
    赵可心：“眼膜啊！你看看你这黑眼圈！”
    唐茉茉闻言，立刻飞速从洗手间探出脑袋，脸上贴满黄瓜片，正噗嗦嗦地往下掉。她一边沉着冷静地用手接着，快速而精准地贴回脸上每一个缝隙，一边问道：“什么牌子的？效果怎么样？”
    乔鹊：……
    438：“都这么拼的吗……”
    贺平从阳台走进来，脸色不大好看：“大家最好都过来看一下。”
    从A号楼的南边阳台向外看，是一片景观不错的人工湖，叫镜湖，湖边长廊经常能见到不少小情侣。
    镜湖的另一侧，就是乔鹊他们法学院的教学大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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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学生。
    他们手里抱着书本，嘴里叼着刚从食堂买来的热豆浆和包子，急匆匆地赶去上第一节早课。
    就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一一样。
    赵可心不可置信地打开这间公寓的大门。
    楼道里空空荡荡，电梯上的数字安安静静地凝固在8上。
    仿佛整个世界依然还在沉睡。
    有人暗骂一声：“这些学生都是哪儿冒出来的？到底是人是鬼？”
    另一个人观察了会儿，不确定地说：“NPC吧？”
    乔鹊：驼驼，锁妖塔的世界里，也会有这么多NPC吗？
    438：“这就要看这个世界boss的精致程度了。”
    乔鹊：……
    438：“锁妖塔里每个世界都是完全根据能量体核心创造的，就好比每个人的房间，弄成什么样儿是个人喜好。”
    乔鹊：明白了……就好比可心姐家，一定到处铺满羊毛地毯，桌子上摆着红酒和香氛，天花板上吊着个巨大的沙包。
    438：……你会被揍的我跟你港。
    乔鹊盯着外面看了许久，发现甚至能看见几个脸熟的面孔，细思恐极，实在不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
    他走回客厅，见基本上所有队友都到齐了，开口说：“我有事情想要告诉大家。”
    乔鹊偷偷瞥了眼江鹭池，见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一边，并没有不赞同的意思，放下心来，把昨晚在楼下发现了夏梦的尸体这件事告诉了所有人。
    赵可心满脸疑惑：“等等，昨天晚上你和江鹭池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乔鹊：……因为你那时候在忙着扬不知道谁的骨灰。
    唐茉茉倒是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啊，A大的高材生呢，20岁的小姑娘……”
    她说完才下意识地看了乔鹊一眼，抱歉地捂了捂嘴巴：“对不起啊小乔。她是你同学吧？”
    乔鹊摇摇头：“没关系。我跟她其实不太认识。”
    只是他们同届，又在选修课见过几面，曾有人开玩笑说他俩登对，他才记住了这个名字。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所有人都没想到才第一天，还没有见过面的情况下，就已经失去了一个新人队友，不由兔死狐悲起来。
    贺平扶了扶眼镜，拍了拍手，说：“好了，大家不要再多想了。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着大家打起精神去查探。”
    另有几个男性队友也附和贺平的话，都是昨晚与贺平住在一个房间的。看来他们相处得不错，仅仅一晚，整个团队已经隐隐分成了三组。
    即使被默认为人数最多小组的灵魂人物，贺平依然十分温和谦逊，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张纸，几笔画出了学校的大致地图：“这是我跟小乔确认过的学校大致情况，大家可以稍微记一下。这里实在太大，光学院就有十几个，外面学生看起来又那么多，无头苍蝇一样找不是办法。我建议大家分开寻找线索，天黑前回到这里，总结信息再商量下一步。”
    众人都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意见。
    贺平补充：“既然是锁妖塔的世界，大家还是多打听一些怪事吧，比如有没有学生自杀，有没有恶性事件，有没有闹鬼之类的。也只能先这样了。”
    众人离开公寓，各自奔着想去的地方匆匆而去。
    乔鹊拉着赵可心，直奔楼下食堂。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江鹭池竟也默默跟上了。
    乔鹊豪气地点了三份牛肉粉，每份都加了两个蛋，还买了小笼包和煎饺，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赵可心乐了：“小乔，胃口不错啊。”
    乔鹊边嗦粉边抽鼻子，实话实说：“可心姐，你不知道，再不吃些好的补充能量，我怕今天再遇上个什么……就直接凉了。你吃，我们食堂的牛肉粉，可是上了A市美食榜单的。”
    赵可心呼噜噜沉迷嗦粉，头都不抬，迷迷糊糊说：“果然……好吃。”
    乔鹊也呼噜噜嗦完一碗，才抹抹嘴巴，把昨晚的事详详细细讲给她听。
    赵可心认真听完，嗦掉了嘴里最后一根粉：“我果然踢被子了？怪不得觉得有点鼻塞。”
    乔鹊：……你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当时我都快吓尿了。
    江鹭池坐在一边，听乔鹊叙述昨晚的事情，平静得就像他不是其中一个主角一样。
    他身高腿长，气质冷淡而疏离，像一块透着丝丝寒气的美玉，坐在烟火气十足的食堂里显得格格不入。
    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游离在整个志愿者团队之外，一直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了眼乔鹊：“我要告诉你们，这条线跟boss无关，是我的任务。希望你们不要再查下去，尤其是你。”
    乔鹊抬头：“跟boss无关，就是跟志愿者有关，池哥，我说的对不对？”
    江鹭池：“……”
    赵可心回过神来，惊讶地看向乔鹊，筷子上的小笼包慢慢滑落，掉进碗里。
    江鹭池冷冽的目光移开，并未作答，竟是一种默认。
    438：“……你……”
    乔鹊：跟我猜的差不多，你曾经提到过什么保密协议吧？池哥多番警告我不要问不要查，多半就是这里头的事情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驼驼，我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438：“……嗯……谢谢你，宿主。我现在有点知道你是怎么考上A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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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骄傲挺起小胸膛：教过我的老师都说看不出我这么聪明呢。
    438：……这不是什么夸奖吧？
    438慈爱脸：“确实，看不出我们鹊鹊这么聪明呢。”
    第7章 校园怪谈（七）
    吃过早饭，三人才走到法学院教学楼，第一节课正好下课，时间卡得刚刚好。
    大楼前面的绿化带旁，唐茉茉站在路边树荫下吃着一包饼干，周天手里拿着牛奶，正殷勤地要喂给她，两人你侬我侬，丝毫不顾场合。大概是心情不错的原因，看到乔鹊他们，周天居然远远地招了招手。
    赵可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tui！”
    乔鹊：……你的嫌弃会不会太明显了。
    没几分钟，就有不少学生从教学楼里涌出。
    周天抓紧时间，拦下一个捧着书的女生：“你好同学，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女生礼貌地停下了。
    周天：“我们几个想了解一些学校最近几年发生过的新闻或是事件，请问你知道吗？什么都可以哦。”
    女生立刻警惕后退一步：“你是做什么的？我还有课，马上就要迟到了。”
    周天试图解释，然而女生的防备心很强，看起来已经把他当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狗仔。
    乔鹊不忍直视，立刻上前：“学姐别误会，我是法学院国际政治学专业1班乔鹊，我们想做一期校园新闻报导，正在搜集素材。”
    女生看了乔鹊一眼，突然羞涩一笑，连捧书的姿势都变得少女起来：“哦，原来是校园新闻啊。你等等，我帮你好好想想。”
    周天：……？？？
    赵可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鹊：“是啊。我们都是新闻社的，想做一期吸引眼球的校园新闻专访，所以才打算先做个路调。”
    女生狐疑，看了眼周天：“这个大叔也是新闻社的？”
    乔鹊：“……这位是……我们请的校外指导，是个私家侦探。”
    女生恍然大悟：“哦，怪不得！”
    乔鹊：……对不起……
    周天：……怪不得什么你说啊！
    女生看起来已经稍微放下了戒心，她向周围看了几眼，压低声音对乔鹊说：“学弟，你刚入学吧？”
    乔鹊反应很快：“我是新生，而且前几个月生病住院了，最近才刚回学校。”
    女生：“就说嘛……我还奇怪，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几件事。”
    乔鹊：“什么事？”
    女生：“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啊……上学期，哦，那会儿你应该还没入学……死了好几个学生呢，正好是在招生期，老师三令五申不让我们乱说。但这种事儿嘛，私下禁不掉，一传十十传百，越说越夸张，有的说都是自杀，有的说学校安保措施有漏洞，有的说学生里有高智商报社杀人犯，还有人说学校闹鬼。”
    听到“闹鬼”两个字，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齐刷刷看向她。
    女生：……
    我是不是还是应该报警。
    乔鹊：“……不好意思学姐，我们都对这类新闻比较敏感。”
    女生迟疑着点点头：“具体的细节老师不让说，所以大家也了解的不多。但你是我同专业学弟嘛，我可以偷偷告诉你，有一个女生，死在东苑B栋，跳楼的。我一个朋友和她都参加摄影社，跟她有过接触，消息保真。”
    乔鹊立刻想起了昨晚见到的天台白衣少女，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礼貌地笑笑：“谢谢学姐，告诉了我们很多有用的信息。”
    女生掏出手机，冲他挤眉弄眼：“不客气不客气。学弟，加个微信呗？还有那个酷酷的帅哥的也要。”
    乔鹊：……
    江鹭池：？？？
    出卖了自己的微信，换到了不少情报。
    乔鹊郁闷到唉声叹气：“我觉得这次任务会给我健康愉快的大学生活带来十分不利的阴影。”
    以后躺在床上看到对面B栋的时候一定会失眠！
    也不敢在图书馆刻苦复习到晚上了！
    这个对学霸充满恶意的锁妖塔！
    438：“……抱歉，我下次尽量给你选个远离生活的世界。”
    乔鹊：咦，还可以自选世界的吗？
    438：“当然。说了我们是正规国家系统，尽全力保障志愿者的合法权益。为了让宿主能尽快适应，新手任务才会开在较为熟悉的环境下。后续对任务环境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尽量满足。说到这个，我之前有个宿主，严重密恐，但没跟我提过，随机进了个克苏鲁世界，五分钟就昏过去了，只能开强制传送，人差点没救回来。”
    乔鹊：……
    等等，为什么还有克苏鲁这种东西……
    跟锁妖塔真的是同一个次元的吗？
    真是稍微想一想就要窒息了。
    438委屈：“那一次我被扣了整整三个月奖金！还被通报批评了！哎……”
    乔鹊：……驼驼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回家我就把从小到大的体检报告拿给你看！以后也会努力变强！让你拿很多很多奖金！
    ……所以你一定不能给我选什么克苏鲁。
    换我一定救不回来，真的。
    赵可心理解地拍拍乔鹊的肩：“没事没事，第一次嘛，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回头我让犇犇多陪陪你。”
    乔鹊：“可心姐，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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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阳光灿烂：“是吗？也没有吧哈哈哈哈哈哈。”
    乔鹊：“……”
    赵可心憋笑：“我看到那个周天吃瘪心里真的太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告诉你们好了，我之前就见过周天，我们的公司在同一个CBD，我进任务之前还见到他跟一个看起来挺娇气的女孩儿手牵手买咖啡，那女孩儿短发，可不是唐茉茉。”
    乔鹊十分吃惊：“他……？”
    赵可心点点头，一脸鄙夷：“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关系是什么样的，萍水相逢，也不好跟唐茉茉说什么，反正周天这比肯定是脚踩两只船了。呵，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劈腿，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B样，辣鸡渣男biss！哈tui！”
    乔鹊跟上队形：“哈tui！”
    平心而论，光从外表上看，周天个子不高五官平庸，岌岌可危的发际线还十分显老。而唐茉茉虽然不像赵可心这样漂亮，但胜在气质清纯温柔，应该是比较受男性欢迎的类型，大概谁都没成想头顶散发原谅色的居然是她。
    不过这是别人隐私，乔鹊耸了耸肩，tui过就算。
    因为刚才的女生提到了摄影社，他们决定循着这条线索，先去摄影社看看。
    A大是有专门的社联活动大楼的，白色的5层建筑，最底下是个小礼堂，方便排练和举办一些小型活动，上面几层是各个社团的活动室，大小不一。
    摄影社并不需要太大的活动场地，小小的一间，大约只有半个教室大小，其中的一半还被隔成了洗照片的暗室，外面的空间放着台电脑、移动黑板和几个带锁的铁皮柜，显得局促而拥挤。
    赵可心捂住了鼻子，打开了窗：“这么大霉味儿，摄影社看来没前途啊，多久没活动过了？”
    她顺手翻了翻桌上的几本相册：“嚯，还真都是些专业摄影作品，这个世界的细节做得不错啊。Boss是个完美主义？乔鹊，现实中你们学校也有这个社团吗？”
    乔鹊犹豫着摇头：“我已经发现了，虽说是平行世界，但一些细节还是跟现实有些出入的。比如法学院的明知楼应该有两个大门，是完全对称的，不管什么时候，两扇大门都同开同关，因为这象征着法学者如天平一般的公正。但这里却只有南大门，北大门是一堵墙面。”
    赵可心：“……不愧是学霸视角，连大门的象征意义都记得那么清楚。”
    乔鹊严肃伸出三根手指：“……你知道吗，这段话，我们院长在致辞里说过整整三十遍，三十遍啊！”
    赵可心：“……”
    乔鹊又从窗口探出脑袋看了下，说：“社联大楼好像也有些不一样。但我没加社团，没怎么来过……具体哪里不一样……嗯……说不上来。”
    赵可心边到处寻找线索，边随口问：“你没加社团？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什么篮球啦，摇滚啦……之类的。像犇犇一样，明明家在本市，回家的次数却比别人外省上大学的都少，动不动到处比赛……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呀？”
    乔鹊整个人散发出蜜汁快乐的光芒：“嘿嘿……学习！”
    赵可心：“……”
    乔鹊补充：“还有修炼。”
    ……因为修炼能让我学习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然后向着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努力！
    438：……你可快给我闭嘴吧。
    乔鹊在这一眼看到头的活动室里转了三圈，也没能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只好克服侵犯人隐私的罪恶感，把手伸向桌上的那台电脑，点了开机键。
    整整两秒钟后，电脑主机才发出响亮的哞哞声，像一只牵犁的老牛。
    乔鹊：“……这种机子真的可以运行Photoshop吗？”
    江鹭池跟在他们俩身边，极少参与他们的话题，若不是他的外形和气势太过出色，让人无法忽视，可能连存在感都会极其微弱。
    他此时正皱眉盯着面前的某一个铁皮柜。
    乔鹊好奇地过去摸了一下：“有东西？”
    江鹭池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略微抬了抬下巴，继续面无表情。
    ……哦，明白了。
    乔鹊郑重点头，贼头贼脑地对江鹭池竖了个大拇指，宛若特务接头。口型：多谢大佬。
    江鹭池：……
    乔鹊滴溜溜围着铁皮柜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又敲又打，又用力哐哐拉门……
    铁皮柜纹丝不动。
    生活不易，乔鹊叹气：“这可怎么办。”
    赵可心等电脑开机等到心烦意乱，凑上来看他：“怎么，锁上了？”
    乔鹊点头：“是啊，可心姐，你看我们要不要到处找找有没有扳手之类的……”
    赵可心顺手一拉……
    门“哐啷”一下开了。
    里面的锁芯歪断，掉到了地上。
    乔鹊：……
    赵可心疑惑地松开了手：“……我也没用力啊？”
    可是很快，乔鹊就没时间说话了。
    他被柜子里喷薄而出的浓重到几乎粘稠的怨气和鬼气兜头兜脸包裹了个正着。
    这些气在他眼里是如墨一般的漆黑，带着无与伦比的腥臭和令人作呕的滑腻颗粒感，仿佛像有生命一般，立刻卷走了他身边所有的灵气，把他的嘴巴和鼻孔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腿一软，倒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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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校园怪谈（八）
    438：“宿主……宿主……乔鹊！醒醒！你要在你男神面前流鼻涕了！”
    乔鹊飞速睁眼：啊？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条腿，整个人都蹭在上面，哭得稀里哗啦。
    往上看，是江鹭池冰凉的双眼。
    乔鹊：……药丸。
    他立刻松手，想了想，又伸出手帮江鹭池捋了捋被他弄皱的裤管，眼睛瞟到上面好像还有几块可疑的水渍。
    乔鹊：……让我死了算了吧。
    438安慰：“没关系，刚才大佬好几次想踹你呢，也算扯平了。”
    乔鹊：……
    赵可心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小乔，你没事吧？刚才柜子一开，你就捂着脸躺下去了，一直很难受的样子，都把我吓到了。”
    乔鹊喘了口气：“唔……好强的怨气和鬼气，我没做好准备。池哥，是你帮我驱散了吧？多谢。”
    江鹭池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正仔细检查着那个不大的铁皮柜。
    铁皮柜的中央，高高摞了一大堆杂物。让人不适的是，柜子内部五个平面，还有打开的柜门上，都贴满了无数狭长的红色纸片，没留下一点空隙。
    铁皮柜锁上的时候，这堆看似普通的东西，就被封在其中。
    江鹭池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角落里剥下一张斑斑驳驳的红纸，放到桌上给他们看。只见这张残缺的红纸上面撒着些金粉，勾着扭扭曲曲的线，已经破破烂烂了。
    凑近的时候，乔鹊还是能闻到那种让人喘不上气的腥臭味，他捏住鼻子：“这是？”
    江鹭池：“伏魔咒。”
    他看了眼乔鹊，把手里的纸拿远了些：“不过并不完整。”
    赵可心一脸嫌弃：“咒术？小乔，你是灵修吧？怪不得了，听说咒术促发的怨气最喜欢吸取精纯的灵力。你啊，对它们来说，就是罐行走的冰啤酒。”
    乔鹊：“……为什么是啤酒？”
    一般的修辞手法难道不应该是行走的大鸡腿或者五花肉？
    赵可心一脸理所当然：“因为好喝啊。天下有谁能不爱冰啤酒呢？”
    乔鹊：……
    本可乐党不服！
    赵可心翻了翻柜子里的杂物，一杆尺子从最上面掉落，扑起了不少灰尘。
    “这都是什么啊……尺子、零钱袋、半截眉笔、皮筋……卧槽？？？”她从里面捏出一袋粉色卡通图案的小袋子，上面好像还画着鸭子兔子之类的。
    乔鹊问：“这是什么？”
    赵可心瞥了他一眼：“姨妈巾。”
    乔鹊收回手：“……”
    赵可心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这年头居然有人给姨妈巾下伏魔咒的？真是长见识了。七八个周天都干不出这么猥琐的事儿啊。”
    乔鹊：……所以周天在你心里已经成了一个计量单位了吗？
    江鹭池手里翻着一本从柜子最底层抽出来的相册，他指着第一页封面左下角的几个小字说：“应该都是这个女生的东西。”
    乔鹊接过来，抹了一手灰，才看清那三个娟秀的小字，“许思然”。
    “许思然……”赵可心喃喃念了一遍，“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女生？可是如果是她社团同学害怕她执念作祟，请人做法，也该是往生咒或是弥陀经之类的，怎么会用伏魔咒？”
    乔鹊不懂就问：“有什么说法吗？”
    赵可心点头：“当然。超度亡魂基本都是往生咒和弥陀经，家里有亲人去世做法事一般也用这些。伏魔咒……那可是杀伤力极强的咒术，内行还能用出点儿效果，如果是外行瞎几把乱操作一通……只会激怒亡魂。法海那种沙雕直男才会不管不顾往白娘子头上糊一脸伏魔咒呢。”
    乔鹊：……
    赵可心：“你想啊，这年头，啥都求个和谐。就算是锁妖塔里的异常生命体，也是有思想有尊严的。天师抓鬼还讲究先礼后兵呢，以渡化安抚为上上策，暴力镇压为下下策。你上来就对人家逼逼一句‘呔，看我伏魔咒！’，这不骂人呢么？脏话开局，没啥好事儿。”
    乔鹊挺意外：“可心姐，你对咒术还挺了解哈？”
    赵可心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谈不上吧。我从记事开始就能看到脏东西。小时候不懂事，跟家里大人乱说，他们都觉得我是个怪孩子。只有我外婆不嫌弃我，她信佛，信因果报应，为了我吃斋念佛一辈子，还常常带着我住在寺庙。耳濡目染，再加上后来也常在网上自学，算了解了些佛修的基本常识。”
    乔鹊：……谁能想到可心姐居然是半个佛修呢。
    438：“……你说得对。”
    乔鹊被勾起了一些儿时不太美妙的回忆：“是啊。我小时候也跟最好的朋友说过我能看见不同的气，他跟老师打了小报告说我说谎骗人，老师罚我站了一下午，之后还被同学嘲笑了很久。”
    赵可心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这些人，除非投胎在玄学世家，否则大概都是这么长大的吧。”
    铁皮柜里都是一些大学女生再正常不过的日常用品，可他们在乔鹊眼里，都包裹着如有实质的黑气。
    唯独江鹭池取出的那本相册除外。
    乔鹊细细地把相册从头翻到尾，里面基本都是些拍得不错的摄影作品。有雨后的街道、漂亮的远山花田、充满人文气息的街道小巷……出现的最多的，还是这座校园的角角落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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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新建的气派的教学楼、废弃的爬满爬山虎的待拆老教舍、还是人山人海群情激奋的运动会、忙乱有序的文艺汇演后台，甚至是校园里慵懒打盹的流浪猫……都被她收在了镜头里，最后无比认真地洗出来，珍藏在这本相册之中。
    乔鹊有些感叹：“这本相册一定是这个叫许思然的女生非常重视的东西，我们还是带走吧。”
    赵可心点头：“嗯，带走吧，万一是任务关键物品呢。”
    既然已经暴力开启了一个柜子，也不用在意那么多了，赵可心轻轻松松把剩下的柜子全都打开了，无一例外一次成功，就像在切豆腐。
    乔鹊在一旁看得眼热：驼驼，佛修都这么厉害的吗？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了专业！
    438：“……佛修地位很高的，他们修轮回，嗯……反正很复杂，要讲缘分，不是所有人都有佛缘的。有些人没有灵力，也可以成为佛修。这方面我也不太懂啦，我只知道佛修分类极广，自成多派，有专门的监管机构，连异管委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如果赵可心是有正规注册编码的佛修，锁妖塔是没有权限把她招进来的。”
    乔鹊：……说来说去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438深思：“……我记得佛修里有一类专修身体素质，力气很大，速度也快……”
    乔鹊：这个这个！就是这个！可心姐一定是这类！
    438：“……叫金刚。”
    乔鹊：……
    438解释：“是四大金刚，金刚经那个金刚。”
    乔鹊：哦。
    ……我也没有想别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438：“……回头我跟赵可心的系统联系一下，看看要不要建议上报异管委，帮她找个师父，正式成为佛修，毕竟有资格修佛的人不多，她靠自学就能学出一身怪力，想必是有天赋的。”
    乔鹊幽幽：你居然敢说可心姐有一身怪力。
    438：“……我不是我没有。”
    而且你的重点在哪里……
    无一例外，剩下的几个铁皮柜里都空空如也，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赵可心拍拍手掌，“切”了一声：“这摄影社的人是心虚到连夜潜逃了么？也太干净了。”
    乔鹊“咦”了一声，从其中某一个干净的铁皮柜柜门上的缝隙里，抠出了一张拍立得大小的照片——看起来像是收拾的时候匆忙间卡在里面的。
    他把照片翻到正面看了一眼，立刻“啪”地一声把它合到了桌上，满脸通红。
    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看到这个的！
    “咋啦？”赵可心从他手下抽出照片来看。
    照片是一个女孩的高清写真，她站在一块黑色的幕布前面，侧着脸，及肩的碎发被微风吹起，遮住了露出的半边脸。
    这张照片从构图和光线来说，可以说是一张不错的写真。
    然而，照片上的女孩，一丝不挂。
    关键部位也没有任何遮挡，就这么在镜头前面展现着自己姣好的酮体。
    “额……”连赵可心都有点不知说什么好，看了一眼乔鹊，又觉得好笑。“像他们这种……搞摄影啦……艺术的，拍这类人体照片，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大学男生就算有点……癖好也很常见。
    赵可心随手把照片丢回了原来的柜子里，咧嘴一笑：“小乔，看不出来，挺纯啊？别告诉姐姐还没谈过恋爱吧？啧啧，浪费颜值啊。”
    乔鹊转头严肃脸：“说什么呢可心姐，多影响学习啊。”
    赵可心：……OKFine当我没说。
    乔鹊正蹲在地上认真研究暗房的大门：“来都来了，怎么都得进去看看再说……这居然是个密码门，过分了吧？……呵，太天真了……区区密码锁，想拦得住我？”
    438:“……这你都能破？这可是八位数密码！不愧是学神级别的！”
    乔鹊向边上跨出一步，腾出位置：“可心姐，靠你了！”
    438:……
    乔鹊：想啥呢！课本也没教过破密码啊！
    赵可心又推又拉，居然不管用，也被弄出了火气，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小乔，让开。”
    ……这是要读条放大招吗？
    乔鹊乖巧避到对角线，还顺手拉上了江鹭池。
    随着一声巨响，暗房的密码门打开了。
    乔鹊从江鹭池背后探出脑袋：“……真的可以啊？”
    438：……
    赵可心收回长腿，呼出一口气，见剩下两人的目光都愣愣地集中在她的脚上，不由一脸疑惑：“进去啊，愣着干嘛？有问题？”
    乔鹊疯狂摇头。
    赵可心做出一个“哦明白了”的表情，抬起腿来，娇俏一笑，配上萌萌的丸子头，整个人青春靓丽：“怎么样，最新款球鞋，粉白色全球限量，花了我大半个月工资！好看不？”
    乔鹊点头如捣蒜：“好看好看。”
    ……不仅好看，质量一定很好。
    等我回了家，也要找个代购。
    暗房里应该做了特殊处理，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乔鹊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摁下了一个大概是开关的按钮。
    头顶上一个灯管发出幽幽的红色暗光，给所有人的脸蒙上了一层说不上是暧昧还是惊悚的颜色。
    房间中间是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凌乱摆着一些大约是显影液之类的瓶瓶罐罐，上方还挂着许多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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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我觉得这种时候，会有好几种可能性。
    438：“嗯？”
    乔鹊：要嘛……等我们全都走进房间，头顶上灯一闪，再亮起来的时候，发现多了个人，正冲着你阴恻恻地笑。
    438：？？？
    乔鹊：要嘛……那桌子上所有照片，每一张都是恐怖血腥的灵异照……说不定照片里还会有个鬼娃娃，你看了看别处，再低头，就发现它已经趴在了你手臂上。
    438：“……卧槽吓死我了！”
    乔鹊：对吧对吧啊啊啊啊啊！
    438：“……胆子这么小就别总看鬼片啊你！”
    第9章 校园怪谈（九）
    江鹭池没理会杵在门口怂成一只狗子的乔鹊，侧身避过他，率先走了进去，沿着墙壁摸摸索索了一圈，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暗房里陈设简单，除了那张桌子，就只有一个三四层的木架。赵可心直奔着中间那张桌子而去，片刻之后，她爆了句粗口，脸色也难看起来。
    “怎么了？”乔鹊有点腿软。
    ……不要告诉我真的是我想的那种照片。
    赵可心指着上面悬挂着的一排排照片：“居然是那种照片！”
    乔鹊：……？
    438：……？
    江鹭池皱了皱眉，走过去，一张一张拿起来端详。
    这下，连他都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神色。
    他抬头看向门口，声音清冷利落，像玉璧或瓷器碰撞的清脆响声：“乔鹊，你过来。”
    “啊？”听到点名的乔鹊本能站直，一溜烟地跑去江鹭池身边：“池哥，你叫我？”
    江鹭池的指尖捻了捻，把其中几张照片叠在一起递给他：“你看看。”
    乔鹊的视线停留在江鹭池骨节分明又修长有力的指尖上，微微愣了神，伸手接了过来。
    照片上还是那个一丝不挂的姑娘。
    乔鹊：……？？？
    他涨红了脸，悄咪咪看了江鹭池一眼。
    江鹭池没什么表情：“看下去，看仔细。”
    “哦。”乔鹊拿起照片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按照照片右下角的时间顺序，越往下翻，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惊讶、愤怒，而后难受起来，到最后几乎拿不稳这些轻飘飘的相片。
    前面几张，是他刚刚在拍立得上见过的那个女孩，依然在各种颜色的幕布前展现身体曲线，姿态优雅如欧洲雕塑，虽然裸露着身体，却让人想到了维纳斯之类的艺术品。
    然而越到后面，画面愈发无法直视，她的表情开始痛苦、羞愤，拍摄地点也从看起来正规的摄影棚，逐渐变成了房间、更衣室、甚至是教室、天台这类场所。拍摄手法越来越随便，有几张甚至没对上焦。
    她依然是这些照片独一无二的主角，但人物姿态渐渐从展现人体曲线美，向着下三滥转变，到后面，甚至有几张带着露骨的性意味。
    翻到最后几张，都是她躺在看不出哪里的水泥地板上，几双男性的手正在肆意拨弄着她的身体，帮她摆出不同的带着各种挑逗意味的动作，看起来像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
    女孩的眼紧紧的闭着，眼里流下绝望的泪水。
    乔鹊不由扔了手里的照片，大声骂到：“这到底是什么几把玩意儿！气死我了！人渣！哈tui！tuituitui！”
    赵可心：“……”
    438：“玛德人渣！哈tui！tuituitui！”
    江鹭池没什么耐心：“看出什么来了没？”
    乔鹊迅速：“看出来了！违法犯罪行为！铁证如山！”
    江鹭池：“……”
    他轻飘飘地扫了乔鹊一眼，乔鹊头皮一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江鹭池心情不太美妙了。
    乔鹊立刻闭嘴低头动脑，三秒后恍然大悟：“池哥，我知道了，这个女生，就是我那天在天台上看到的怨气很强的白衣女鬼！可以确定了！”
    江鹭池没做出什么意外的反应，只问：“怎么确定的？”
    乔鹊指着最后几张让人倍加反感的照片：“这几张照片上，已经有了不怎么强烈的怨气，颜色形状都与那天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江鹭池点点头，像是满意了，不再说话了。
    赵可心诧异地拿过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耸耸肩：“小乔，这都能看出来？”
    乔鹊：“可以的。”
    赵可心笑了：“你们灵修就是厉害啊！”
    乔鹊得到了夸奖，控制不住地想摇起尾巴：“嘿嘿。”
    虽然我觉得怎么看都是可心姐你更厉害，但我也不赖啊！连池哥的问题都答上来了！没有丢我们灵修的脸！
    赵可心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手里的照片，一脸不忍：“所以才会绝望到跳楼自杀，还留了那么强的怨气啊……这些不是人的狗东西……居然还敢对她用伏魔咒！真是……太可怜了。”
    乔鹊同仇敌忾：“确实是狗东西！”
    摄影社发现的这些，已经给了他们十分明确的方向。虽然无法确定这个叫许思然的是否是这个世界的大boss，但这么强的怨气，以及清晰的故事线，一定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三人离开暗房，刚把门关上，一声突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摄影社活动室的门口，站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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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立刻站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已经被损坏的暗房门锁：“额，学……长？你好。我是法学院国际政治专业1班乔鹊，是这样的……我对摄影很感兴趣，想加入摄影社，才找到这里。但是没人，就想在这儿等等看。”
    男生满脸狐疑：“加社团？招新时间早就过了。”
    乔鹊：“啊，我入学时候生了病，错过了社团招新，最近才回了学校，我们老师告诉我说可以直接过来看看。啊，你认识吗？法学院的林宏勤老师。”
    “林老师啊……”男生听他说到老师的名字，防备的站姿稍微松了些：“我认识。”
    乔鹊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世界也有这个老师。
    真是真真假假，到处是坑，防不胜防。
    那个男生往里面走了几步，又看了眼江鹭池和赵可心：“那他们两个呢？都不是学生吧？”
    赵可心头顶冒青筋：我哪里不像大学生你给我说说看！
    乔鹊灵机一动：“这是我表哥，是个警察。这位……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嗯。我表哥送我来上学，顺便参观一下学校。可以吗？”
    江鹭池：……
    那个男生看起来暂时信了他的话：“可以是可以的。我们学校十分欢迎家长来参观。只是同学，以后请注意一些，非本校学生还是不要带来社联大楼，以免影响同学们活动。”
    乔鹊点点头：“对不起，学长。以后不会了。”
    那个男生向外走了两步：“想入社的话跟我来吧，我安排你登记一下。摄影社……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张祁阳，外语院的。是A大现任学生会主席，今天过来看一下社团活动情况，正巧遇到你们。”
    乔鹊和赵可心整齐地“哇”了一声。
    乔鹊：“原来学长竟然是学生会主席？真厉害。对了，学长，你说现在摄影社不太方便入社是什么意思？”
    张祁阳边走边跟乔鹊解释：“上学期，有个叫许思然的女生……出了意外，怪可怜的。她是摄影社的成员，摄影社原先的那些同学可能是有些伤心吧？都不再活动了，也是人之常情。摄影社现在属于荒废状态，你要加入，可能有些麻烦。”
    乔鹊故意惊呼道：“意外？是在学校出的意外？”
    张祁阳迅速看了看两位“家长”的脸色，欲言又止：“别误会别误会，不是学校的责任。她是自杀的。老师们也很悲痛，最近在狠抓同学们心理素质这块。”
    “好好的怎么会自杀呢！”赵可心瞬间代入“家长”角色：“乔鹊，你可别学那些，性格嘛要开朗一点，多跟同学老师们交流，晓得伐？你看看这个张同学，就很好的嘛。诶，张同学啊，你不知道啊，我们家乔鹊从小就老乖的，身体么又不好，没人照顾连饭都不会吃，也不太喜欢交际，我们都很担心他在学校的生活。那个什么什么许什么的同学，是怎么自杀的？不会是被同学欺负了才想不开的吧？”
    乔鹊：……可心姐你套话也不要把我说的像个白痴好吗？！
    张祁阳动作一顿，“啪”一下子把书合上了，轻描淡写道：“怎么会。我们A大可是国内最好的大学。同学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绝对不会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请放心。”
    他又转头对乔鹊说：“已经登记过了。我会帮你问一下各社团的招新情况，有结果会再找你的。”
    乔鹊只好装作“社恐尖子生”的样子，低头小声道：“好，好的。学长，那我就先走了。”
    张祁阳点点头补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你看看你表姐……哦不对，只是表哥的女朋友？多关心你啊……嗯？？”
    乔鹊：……
    赵可心：艹，失策了。
    乔鹊深吸一口气抬头：“嗯……没错，其实可心姐跟我表哥是娃娃亲，我们是一个村儿的，从小一起长大，跟我亲姐姐没啥区别。”
    亲情淡漠的乡下表哥江鹭池：……
    直到三人走出社联大楼，赵可心才憋不住哈哈笑起来，狠狠在乔鹊背上拍了一掌：“小乔，反应真快，高材生脑子果真好用啊。”
    被拍到差点差点吐血的乔鹊：……
    赵可心收手摸下巴：“看起来这个学生会主席是知情的。就算不完全清楚这女孩经历了什么，至少也知道她受到了欺负，否则刚才也不会这样慌张。你们昨晚在B栋楼顶看到这姑娘了是吧？还是得今晚去探探。”
    江鹭池若有所指：“锁妖塔低层任务，不会太难。”
    赵可心笑笑：“看出来了，白天没鬼，晚上没人。意思就是让我们白天收集信息，晚上打怪呗。还是挺友好的嘛。”
    乔鹊：……我们对友好的定义是不是不太一样。
    438：“宿主……你没发现你几乎已经通关了吗？”
    乔鹊：……我知道，你是想说我只需要跟可心姐和池哥打好关系，白天利用身份优势主动搜集线索，晚上藏在公寓不出门，以此交换队友们关于boss的信息就可以，对不对？
    438：“有什么不好吗？你最想要的满分就在眼前，安全无痛。”
    乔鹊：……嗯，可能还是想挑战一下自己？
    438：“……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在简单的世界里多锻炼一下，对你的修行和成长都有好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为什么还是有不好的预感。
    --

 第20页

    真是操碎了心。
    “等等。”赵可心突然停下脚步，眯起了眼。
    乔鹊：“怎么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赵可心把乔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十分生气地锤了锤路边的树。
    乔鹊：？？？
    赵可心：“小乔，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哪里看起来不像一个女大学生！刚才真是气死老娘了！”
    乔鹊：……
    第10章 校园怪谈（十）
    从社联大楼里出来之后，乔鹊他们还想再找几个人问问线索，可运气不够好，大多数同学都对那几件事情了解甚少，只知道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有用的东西。
    乔鹊有些失望，转了转眼珠子，问面前的这位女生：“同学，那你认识张祁阳吗？”
    这是个戴着厚厚的镜片的矮个女生，性格也不是那么活泼，她想了想说：“当然认识，会长嘛。”
    乔鹊一脸崇拜：“我刚回学校，才刚刚认识会长，他可真是个好人，帮了我不小的忙呢。”
    女生笑了：“会长就是这样的，既优秀又温柔，总是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同学。所以才能有那么高的人气，大二就能当选上学生会长啊。”
    乔鹊装作不好意思：“那你知道会长有加入什么社团吗？我想以他为目标，嘿嘿。”
    女生：“社团？印象里没有把……学生会很忙的，他应该没有这个精力吧。”
    乔鹊：“哦……那好吧，谢谢你。”
    女生走出几步，又回头叫住他：“那个学弟啊……”
    乔鹊：“嗯？”
    女生一脸慈爱：“我知道你喜欢会长，但是学姐给你个忠告，放弃吧，会长喜欢的是女生，大一时候还交过女朋友呢。你长这么好看，会找到合适的1号的，记住了，男孩子啊，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乔鹊：……？？？
    一旁的赵可心：噗。
    送走了那个女生，乔鹊尴尬到原地蹦迪：“我哪里像是喜欢张祁阳的样子？！”
    赵可心：“哈哈哈哈哈乔鹊你行不行啊，演技浮夸过头了吧？”
    乔鹊幽幽：“下次换你来！”
    赵可心边笑边摆手：“不了不了，我可没你这么好的效果。我们女人啊，一看到你这样的男孩子，就是毫无抵抗力。”
    乔鹊暴怒：“毫无抵抗力她觉得我喜欢男人？！”
    赵可心：“哎哎哎母爱是母爱，少女心是少女心，不同的嘛，长大你就懂了。”
    438：“……等等，什么？难道你不喜欢男人？”
    乔鹊：……不要以为你自称AI我就不会打你啊！
    等笑够了，赵可心才想到正事：“小乔，你怀疑张祁阳？”
    乔鹊想了想：“也不是怀疑吧，总觉得他出现得挺凑巧，所以想试探一下。”
    ……结果什么都没试出来不说，还受到了人格侮辱！
    真的特别不划算！
    时间很快过得差不多，太阳已经西斜了，随着一声下课铃响起，像吹响了什么战役的的节奏，无数学生自学校各处蜂拥而出，匆匆奔向校门口。
    然后在跨出校门的那一瞬间，一个个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实在是非常诡异，前面的学生不知情地走过去，身体突然一顿，整个人“啵”地一声化为齑粉，扬洒在空中，没过几秒，就连粉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跟在后面的学生就像没看到似的，依然有说有笑地原路前进，接二连三地又炸成了灰烬，细碎的晶体在橙色的余晖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在这些人里，乔鹊见到了早上问他要了微信的那个女生，她看到了乔鹊，高兴地对他招招手，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像是要上前来问问乔鹊为何到现在还没通过她的微信好友申请。
    然而校门外仿佛有什么东西牵着她的手脚，她边笑边慢慢后退……
    然后也“啵”的一声，飘进了漫天的灰烬之中。
    不知不觉间，所有队友都来到了校门口，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乔鹊有点发冷：驼驼，如果这时候，我们也跟着走出去，会怎么样？
    438：“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理论上，志愿者在完成任务之前，无法离开锁妖塔世界的边界。”
    乔鹊：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就是人啊。
    438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理智上来说，这些都不算是真正的人，只不过是锁妖塔世界里的NPC。然而当你身处其中，这些人会笑，会闹，有自己的思想、性格，有的甚至还是现实世界中的人物投影。像乔鹊这样的新手，根本无法做到完全的情感分离。
    江鹭池站在乔鹊的身边，默默低头点燃了一支烟。
    这种烟草很特别，没有焦油呛人的臭烘烘气味，反倒像含了薄荷的丝丝冰凉，又有些山间空气里蕴含的草木香，沁人心脾。
    就像江鹭池给人的感觉一样。
    乔鹊深深吸了一大口。
    江鹭池没有抬头：“NPC只是NPC。想要在锁妖塔里活下去，至少要分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乔鹊有点难过，还是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池哥。”
    唐茉茉和周天站在与乔鹊他们隔了一条路的对面，看到这一幕，俩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贺平和他的四人小队看起来倒是心理素质十分出色，初时的惊讶之后，居然还有商有量起来，氛围很好。
    --

 第21页

    众人逆着人流，向东苑走去。
    在乔鹊的建议下，大家先去了食堂。那里空无一人，这个时间点，刚刚准备好的晚餐已经全都热气腾腾地摆了出来，迎接并不会到来的学生大潮。
    所有人奔波了一天，能有香气扑鼻的食物随意取用，总是一件十分舒心的事情。
    天朝人总爱在饭桌上聊事情，他们这群年轻人也不能免俗，贺平吃完，很随意地开始聊他们今天的收获。
    “你们一整天都在政教中心？”乔鹊惊讶。
    贺平无奈点头：“是啊。我们是这么考虑的，不管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定能在校长办公室找到相关资料。我哪里知道，你们A大的政教楼，会这么大啊……”
    作为全国最好的学校之一，A大的政教楼也如现在许多名校一样，各种机构入驻纷杂，就连校长室都有七八个，更别说一水儿实际的名誉的校董，就连一楼门厅外挂着的名人照片都格外丰富。
    作为普通学生，乔鹊略有耳闻，从没踏足过那栋气派的大楼。
    乔鹊：“那有什么收获吗？”
    另一名队友有些得意：“那里都是学校内务人员，到处上着锁，本来以为没法找到什么了，还是贺哥有法子啊，他装作海外归国的校友，想回母校投资个大计划，把接待处的几个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丁，你就别埋汰我了。”贺平好脾气地笑笑，掏出手机，大方地展示给所有人看：“只能调虎离山，然后趁乱混进几个办公室，找到了几份材料，也不知有没有用。”
    乔鹊凑上去看，照片大概有上百张，挤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直让人发晕。
    前面几张是大量的会议记录和通告，近半年，几乎每周一次，都在开会，校长亲自参加，主题都是“提高学生抗压力”、“关注当代学生心理健康问题”、“强制每位辅导员与学生展开一对一谈心”这类的，算是与张祁阳的话对上了。
    后面的内容就比较有意思了，是几份律师委托函，看起来有好几对家长把学校告上了法庭，案件陈述里能看得出来，短短的一年里，有六七个学生都死于各种“意外”。甚至有一名男生，在12月末的时候，冻死在图书馆的厕所里。
    无不令人匪夷所思。
    438：“图书馆？冻死……这？”
    乔鹊：是是是是我昨晚上遇到的那个大嘴拖把冰冻躲猫猫怪……
    438：……
    ……这又是什么小学鸡命名方式？
    乔鹊：我去，驼驼，我居然在最一开始就遇到了boss候选，然后从他手底下成功活下来了！一个人！
    438：“……你真棒！”
    乔鹊后怕：你当时还说我是新手模式！骗子！
    贺平等所有人都看完了，才说：“我觉得短时间内死了好几个学生，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突破口，这些学生的死因应该也不会那么简单。陈述最详细的就是这个图书馆的男生，为此我们又去了图书馆一趟，但时间太久，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路还问了几个学生，他们好像都并不知情。”
    赵可心皱眉：“这里头居然没有许思然。”
    贺平疑惑：“许思然？谁？你们找到了别的线索？”
    赵可心看了眼乔鹊，乔鹊无所谓地耸耸肩，江鹭池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大部分情况下，尤其是所有人都在场的时候，他几乎从不说话。
    赵可心把他们今天了解到的关于许思然的事情一一告知。
    唐茉茉捂住嘴巴：“怎么会……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贺平的重点不在听故事上，又是讶异又是赞扬：“小乔，你们干得真不错啊，才一天就已经整理出了一条很清晰的线索。”
    乔鹊谦虚：“都是运气好。贺哥你们才厉害，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些死去的学生其中一部分的姓名和大致情况，明天白天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贺平感叹：“果然还是要靠团队的力量啊。”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理所当然集中到了周天身上。
    周天：……
    唐茉茉坐在他旁边，这时候主动站了起来，带着愧疚的神色跟大家道歉：“对不起各位，我们今天真的很努力在找线索，然而在操场、和几个活动馆周围转了一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绞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赵可心安慰道：“没事啦小唐，找线索很多时候也都是运气。我知道你没偷懒，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哈。”
    ……然后顺便白了周天一眼。
    贺平也赞同：“是啊小唐，我们是一个团队，只要大家都出力就可以，别想太多。”
    周天却坐不住了。
    他是个极好面子的男人，虽然队友们态度都算得上友好，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被鄙夷或者同情了。
    他这辈子，原生家庭贫困，相貌才能样样普通，若不是靠着一双天生能看到运势极强之人身上淡淡紫气的眼睛，一路阿谀奉承汲汲营营，哪里能在这座城市站下脚跟。
    而这唯一傍身的曾令他沾沾自喜的技能，在锁妖塔里也几乎成了个笑话。
    就连唐茉茉那让他嗤之以鼻的能力，放在这里都比他有用的多。
    他惧怕依赖那些运势之子，却也从心底里嫉妒他们，讨厌他们。
    ——凭什么？
    --

 第22页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能含着金汤匙出身，凭什么你天生又高又帅往人堆里一站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乔鹊江鹭池这种小白脸就算了，凭什么就连贺平这种长相一般的，也仿佛天生就能得到众人的拥戴？
    他这么多年养出的唯一一点自尊，在这里面被踩得连渣都不剩。
    他的脸憋成猪肝色，突的站了起来，嚷嚷道：“谁说我们没结果了？”
    唐茉茉呆了一下，像是有些害怕似的拉了拉周天的手：“你在说什么呢？那东西不能算……”
    周天没理会唐茉茉：“我在图书馆找到了一个可疑的手机。”
    唐茉茉拦不住他，只好收回了手。
    周天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甩在桌上：“这是锁妖塔，从来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线索，既然它出现在图书馆，那必定跟冻死的学生有关。”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底气也足了起来，点开显示屏：“它的锁屏是一段神神叨叨的古文，念起来一听就是诅咒之类的。这怎么看都很奇怪吧？我试过了，解不开锁，只要我们想办法破解这个六位数密码，一定能从里面得到很多线索。”
    听周天说得信誓旦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桌子正中间的那个手机上。
    贺平上前去看手机，低头思考起来。
    就连江鹭池都不再闭着眼睛划水，皱起眉头，仿佛在想什么。
    乔鹊：……
    乔鹊：“那个……”
    周天皮笑肉不笑：“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有什么见解倒是说呀。”
    乔鹊不知从何说起：“额……这不是诅咒。”
    周天不满地提高音量：“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
    乔鹊心一横，闭眼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手机我昨晚太害怕了出图书馆的时候弄丢了我没想到它还在原地对不起！”
    周天：“……”
    众人：“……”
    乔鹊见没人说话，弱弱伸出爪子，按在屏幕下方。
    手机亮了，屏幕立刻解锁。
    他像一只鹌鹑一样瞥了一眼周天的脸色：“喏……真的是我的……”
    周天看起来就快被气晕了。
    乔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周哥，内个啥……谢谢你哈。”
    第11章 校园怪谈（十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鹊捂住耳朵：“可心姐，你都笑了半个小时了！”
    ……你们佛修连肺活量都如此惊人的吗？！
    赵可心一看到乔鹊就忍不住：“……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嘞个去不行了我肚子都要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可心抹眼泪，然后在床上不停翻滚。
    乔鹊：……
    赵可心抬起头：“你见到周天那张脸了吗哈哈哈哈哈哈？‘这是锁妖塔，从来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线索’哈哈哈哈哈哈！哎不行了不行了，小乔快来帮我看看，我眼纹是不是笑出来了。”
    乔鹊蔫头巴脑：“我觉得好对不起周哥啊，害他丢人了。”
    赵可心撇了撇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逼他随地捡个手机回来乱嘚瑟的。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不说他不说他，说了我又要笑……对了小乔，你锁屏那是什么呀？还别说，是挺奇怪的……”
    乔鹊：“……那是我们灵修御剑术的口诀啊。我刚学这个，师父让我每天都要背几遍，实在太拗口了，我怕忘了，就设了锁屏，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念念。”
    赵可心：“……不愧是学霸。”
    438：“……不愧是学霸。”
    江鹭池一直靠在阳台的玻璃门前，对屋内的打闹声充耳不闻。
    外面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天空变成不再透彻的蓝墨色，玻璃渐渐反成了晃眼的镜面，把江鹭池的侧脸照得一清二楚。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长长的睫毛低垂，本该有几分柔和的古典美感，但偏偏鼻梁高挺，眉目冷淡，一举一动都勾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乔鹊不知怎么就看呆了，鼻尖仿佛又闻到了那种山间蓬勃的草木香。
    江鹭池睁开眼，视线在玻璃门上与乔鹊对了个正着。
    乔鹊被他冰凉的眼眸冻得一哆嗦。
    乔鹊：要死……偷看大佬被发现了。
    438：“……该！”
    乔鹊：你说我现在问大佬要微信他能给我吗？
    438：“……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AI啊！”
    乔鹊：驼驼，你真的只是个AI吗？我觉得你还挺智能的，我们国家现在的AI技术已经这么尖端了？
    438：“反正从有意识开始我就是个系统了。我们属于国家机密级别，应该比普通民众能接触到的AI要更高端一些。”
    乔鹊：哦。所以你是不会懂我要不到大佬微信的惆怅的。
    438：“……你问大佬要微信到底要干什么？”
    ……不会真的那么有闲情逸致跑到锁妖塔里来谈恋爱吧？
    乔鹊：学习啊！等出去之后我要熬夜恶补各种玄学知识！随时向大佬请教！争取次次满分！让你拿奖金！……要不然还能干什么？
    438感动到哭：“谢谢你乔鹊，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宿主。”
    赵可心看乔鹊一个人坐在床上，表情变化多端十足可爱，好奇道：“小乔，你想什么呢？”
    --

 第23页

    乔鹊：“我在跟我的系统说话。”
    赵可心讶异：“你跟系统都能这么有聊头？”
    乔鹊点头：“对呀，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驼驼。虽然他常常坑我，但我还是很喜欢它，我们每天都在聊天。”
    赵可心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不由有些羡慕：“原来系统也有不同的性格啊……真好，我的系统就不愿意跟我聊天，一板一眼的，绝不多说一个字。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记住它的编号。”
    乔鹊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们家驼驼编号是3202CNM00438！我听一次就记住了！”
    赵可心：“……”谁不是呢？
    438：……
    江鹭池摘下耳机，慢条斯理地把它们整理进口袋，道：“差不多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们该出发了。
    赵可心换了身有口袋的运动服，长袖长裤，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刘海全都夹上头顶，还在手腕上套上护腕。
    然后她面不改色地从包里掏出一把皮质外壳的西瓜刀，把它绑在了腰上。
    乔鹊腿软：可心姐这是打算一刀99999啊？
    438：“……学着点，你下次也该备点东西防身。”
    赵可心边蹦了蹦检查有没有绑紧，边问乔鹊：“小乔，你不带点东西吗？”
    乔鹊依旧腿软：“比如呢？”
    赵可心想了想：“嗯……八宝霹雳流星锤？九天玄武三叉戟？我也没见过灵修啊……修真小说里都这么写。”
    乔鹊：……那我也没见过哪部小说里的佛修用西瓜刀啊？
    乔鹊战战兢兢地跟着出了门，隔壁贺平小队的房间门大开，里面早就没人了，看来大家想法一致，都决定晚上主动出击。
    而周天和唐茉茉的房间门关得严实，里面透出光线和人影，仔细听好像还能听见周天的说话声，语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抱怨今天的丢脸。
    AB栋之间也就隔了大约七八十米，步行几分钟。
    还没走几步，赵可心就觉得不对了：“小乔……你很怕？”
    乔鹊停下来，默默抱住路灯：“还，还好吧……”
    然后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带着哭腔奔溃道：“B栋今天真的太吓人！怨气和鬼气冲天，已经形成漩涡了！”
    此时此刻在乔鹊的眼里，整个B栋被浓郁的黑红色气场包裹着，这种气场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蒸腾出的能量也如火场上方的热气，把整个空间都烤至扭曲。顶楼的天台黑云压顶，浓到能滴出墨来，严严实实地阻隔了全部视线，就像一个龙卷风的风眼。
    ……简直就差没挂上“最终Boss点”的大红色欢迎横幅了。
    乔鹊哆哆嗦嗦：“我我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浓郁的鬼气！”
    赵可心闻言也有点发虚，她望向B栋，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还是觉得阴风阵阵，很快就起了一身冷汗。
    江鹭池看了乔鹊一眼，手上结了个印，轻轻一弹，一道金色的影子如一支离弦的箭，划出一道圆弧，准确无误地射进了B栋大门。
    过了两秒，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黑红色气场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突然疯狂逃窜，继而如一只枯瘦的手一样萎缩，收进了每一扇窗户里，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只剩天台的云层依然压在楼顶，浓密如有实质一般，旋转不停。
    乔鹊目瞪口呆：……
    江鹭池收手：“故弄玄虚罢了，你不该连这都看不出来。”
    乔鹊立刻想起，刚才在房间内看的时候还很正常，直到他们出门，他跟赵可心说了两句话，抬头才被B栋那花里胡哨的样子吓尿了。
    他咬牙切齿撸袖子：“居然是故意吓我的！它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啊？！”
    赵可心添了把火：“要不然呢？这里也就你能看到啊。”
    438淡定：“专挑软柿子捏吧。”
    乔鹊周身“腾——”地燃起了熊熊的火苗。
    然后怒气冲冲又很怂很怂地跟在江鹭池屁股后面走进了B栋。
    B栋的整个结构和A栋没什么大区别，但细节之处比A栋要精致得多。
    大厅里有女生们为了不知什么节日挂起来的彩色气球和巨大的泰迪熊布偶，墙面和窗户上都垂着各种星星灯饰，连楼梯两侧竖着的几面全身镜都贴上了可爱的金色蝴蝶结。
    乔鹊掐指一算，依然不明所以：“是有什么节日吗？”
    ……这可是六月啊？总不会是端午节？
    罪过罪过。
    赵可心啧啧嘴摇头：“你们男人啊……即使不是直男也依然是大猪蹄子……”
    乔鹊：？？？
    赵可心痛心疾首：“618啊！！！购物节最大懂不懂！”
    乔鹊：“……等等，你先告诉我，你说谁不是直男？”
    还没等到赵可心的回复，周围突然传来了一声少女清脆可爱的笑声。
    这笑声在黑暗空旷的大厅里盘旋回荡，显得格外空灵。
    仿佛是一种音效加成，面前这些让人觉得温馨可爱的节日装扮，瞬间全都变了味，格外阴森暗黑起来。
    乔鹊脖子后面的毛炸了一圈，当机立断，拖着赵可心的手臂急匆匆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赵可心：“小乔……诶，小乔，你没听到吗？大厅里有人在笑……”
    乔鹊脚步越来越急，掌心都是虚汗：“听到了！别回头！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它就追不上我们！我有经验！”
    --

 第24页

    赵可心：“……”
    乔鹊咬牙爬楼：“池哥说了！都是故弄玄虚！我们的目标是天台！对吧池哥？”
    一片寂静。
    乔鹊惊恐回头：“池哥呢？”
    赵可心欲哭无泪：“你没发现他进来之后就不见了吗？而且要去天台我们为什么不坐电梯？”
    然而乔鹊这时候没空纠结楼梯和电梯的问题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拔腿飞奔，迅速蹿上了楼，动作宛如一只敏捷的猴。
    ——他看到大厅里那只一人多高的泰迪熊摇摇晃晃地追着他们而来，嘴里不断发出少女叽叽咯咯的笑声。
    赵可心迅速窜到乔鹊身边：“卧槽！”
    乔鹊边跑边吱哇乱叫：“可心姐你人头都不怕为什么会怕泰迪熊！”
    赵可心边跑边“呼呼哈”地调整呼吸：“谁家泰迪熊手里会举一米多的大刀啊？比我的西瓜刀长三倍！三倍！”
    两人顺着螺旋状的楼梯不断向上，速度渐渐降了下来，没多久乔鹊已经扶着扶手喘得像牛：“不……不行了……跑不动了，几楼了？那东西应该追不上了吧？”
    赵可心的情况比乔鹊好很多，她扶着墙深呼吸几次，向着楼道下方张望：“应该吧？那玩意儿看着就跑不快。”
    乔鹊像死狗一样挂在扶手上，半趴着向下看。
    四四方方的楼道黑洞洞的，一圈一圈地向下延伸，直到完全淹没进深深的黑暗中去。
    那片黑暗里没有任何光源，就像一个黑洞，或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他慢慢撑起身子：“不对啊可心姐。我们跑了多久？怎么会这么高？我的体力足够支撑爬那么多层吗？”
    “啊？”赵可心放开墙壁，向着楼梯井看了几眼：“我记得……最多七八层吧？咦？这么高？”
    乔鹊与赵可心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两人的脸皆被楼梯里安全通道的荧荧绿光照得有些诡异。
    ？等等……安全通道标志……
    乔鹊记得，昨晚他与江鹭池发现了夏梦的遗体，断电后四处漆黑，B栋里处处都闪烁着安全通道的绿色灯光。
    乔鹊猛地趴向扶手……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像被一块无穷无尽的幕布遮住了全部视线。
    幕布的正中间，楼道底部的深渊里，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接着又是一声少女清脆可爱的笑声。
    第12章 校园怪谈（十二）
    连赵可心都“卧槽”了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后退贴到了墙壁上。
    “啥玩意儿啊？”
    乔鹊没有回答，依然挂在扶手上，几秒种后，打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嗝。
    赵可心：“……小乔，你还好吧？”
    乔鹊看起来快要昏迷了，眼泪“刷”地一下淌了出来：“我……嗝……还，还……嗝……还好。”
    赵可心：“……”
    ……我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解决当下的局面的术法……
    OKFine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赵可心彪悍抽出腰间的西瓜刀，二话不说，拉着乔鹊的手腕就继续往上跑。感觉自己活像一个在抗战时期带着傻儿子逃命的单身母亲。
    加油！这个家全靠你撑起来了赵可心！
    乔鹊边跑边打嗝，羞愧到无以复加：“可心姐，嗝……要是看到有灭火器我们就拿了吧，我可以用灭火器配合我的火焰术……”
    赵可心眼睛一亮：“火焰术？”听起来就很厉害！
    乔鹊：“额……”
    两人又向上跑了一层，停在楼梯的转角平台上。
    乔鹊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中指，左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中指指尖上凭空出现了一簇颤颤巍巍的小火苗。
    弱小，可怜，但十分明亮！
    赵可心不知说什么好：“哇哦……”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厉害的。
    尤其是在跟人比中指的时候使用，简直宛若加上特效，特别拽！
    438面无表情：“哇……”
    ……我从没见过谁家的火焰术是用中指，不对，重点不在这里，我从没见过谁家的火焰术是按照手指计算的好吗？！
    乔鹊绕着转角走了几步，回头说：“虽然火是不大啦，但这可是灵火呢，风吹不灭，水浇不灭，只有我能灭哦。”
    想想还有点小骄傲，嘿嘿。
    赵可心和438齐齐抽了一口冷气。
    乔鹊意外：“你们真的这么捧场的吗？”
    赵可心说不出话了，她伸出手指，指了指乔鹊的背后。
    乔鹊回头。
    被他的火焰术照亮的黑暗里，露出了那只巨大到几乎把整个楼道塞满的泰迪熊。
    正用毫无感情的塑料圆片眼睛死死盯着乔鹊。
    手里那把锋利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在空中，刀片反射出凉薄的光。
    有那么一两秒，乔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438在他脑子里大吼一声：“乔鹊！快跑！”
    他猛然惊醒，几乎本能的，全身灵力瞬间涌向指尖，灵火迸射而出，点燃了泰迪熊的……裤裆。
    乔鹊：……
    438：……
    乔鹊掉头就往上跑，边跑边奔溃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438：……啊啊啊你这手仇恨值拉得……
    泰迪熊很快被整个点燃了，火势一发不可收拾，黑漆漆的楼道被照得灯火通明，乔鹊甚至闻到了一股烤肉的焦香。
    --

 第25页

    但火焰显然没能对它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表面咖啡色的绒毛很快被烧成碳粉，本还称得上可爱憨厚的外表消失殆尽，塑料质地的眼睛鼻子在高温下化成黏糊糊的液体，脏兮兮的一大坨，看起来又狰狞又恶心。
    它举着长刀从角落里挤出，用燃烧着的身体向着乔鹊的方向一步一步追来。
    自己点的火，跪着也得受着。
    滚滚的热浪从背后袭来，几乎把乔鹊微卷的发尾烤焦，火舌甚至撩到了他的脚后跟。
    这画面在乔鹊眼里的恐怖程度不亚于背后追着个灭霸，绝望之下，他眼睛一闭，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臂：“疾跑术！”
    几乎是瞬间，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具，他脚下速度猛提，一下次窜上了好几层。
    虽然依然喘到无法直视，但几个呼吸间，就把自己和泰迪熊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许多。
    再拐了几个折角之后，泰迪熊彻底被楼下不知名的黑暗吞噬，再也不见踪影。
    438震惊了：“你居然还会这么好用的术法？那为什么不早点……”
    乔鹊用上最后的力气，猛地踹开一扇楼道门，一头扎进了不知道哪一层，关上门，靠着墙瘫软下来，动不了了。
    他伸出双手，抖得堪比食堂舀菜大妈：“这是保命时候才能用的！CD超长，加速的时候是很快，但只能维持几分钟，要瘫软好久才能缓回来，师父说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用。”
    438：“……通话五分钟，充电两小时？”
    慌乱之中，乔鹊和赵可心跑散了，大佬又不知消失到了哪里，现在整个儿瘫痪在床孤立无援。
    乔鹊用脑袋哐哐撞墙：“完了完了，刚才应该坚持不用疾跑术的。现在怎么办，那东西追上来岂不是一刀就凉了！”
    438安慰道：“没事没事，不亏不亏。我帮你看着呢，你要是不用疾跑术，刚才就已经凉了。”
    乔鹊愣住：真的吗？
    438：“真的，我计算过了，当时你脑袋就在它刀的直径范围内。”
    乔鹊后脑勺一凉，后怕地摸了摸脖子，随后垂下了脑袋，抱住膝盖，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才发出了几声轻轻的啜泣。
    438心疼道：“乔鹊……”
    乔鹊埋着头：是我太没用了，为什么只有我胆子小又总拖后腿呢。这还是锁妖塔里最低级的世界呢……
    438：“别这么说。你修仙才三年，能踏进炼气期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们灵修修行就是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周期的。”
    乔鹊声音轻到几不可闻：谢谢你驼驼，要是没有你，我会更害怕的。如果你的宿主是池哥那种级别的大佬就好了，一定奖金拿到手软。我……我既没有本事还想着逞能，我……
    438打断他：“不是的乔鹊，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宿主。”
    只有你，不曾因为被选入锁妖塔而迁怒系统随意举报，不曾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痛骂我系统无能，还总想着要让我拿奖金……
    ……你也是第一个给我起名字的宿主。
    乔鹊闷闷地：是吗？那就好。
    438嘴笨，不知道说什么能缓和眼下丧丧的气氛，只好沉默不语。
    气氛就这么安静了许久，乔鹊觉得有些冷了。
    他换了个坐姿，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驼驼，你说些什么吧？比如你从前的宿主都是什么样的？
    438：“对不起……我们是国家保密系统。从前宿主的事情，是不可以泄露的。”
    乔鹊蔫蔫的：哦，好吧。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438一顿：“……也不是完全不能说啦,你等一下，我把全程录音关掉。嗯……我的宿主没什么特别的。上一个是个青年漫画家，他的能力是读心术。”
    乔鹊：嗯？这不是很作弊？
    438：“是啊，所以他选择做了漫画家，每天都有画不完的点子。”
    乔鹊：然后呢？他做了几次任务？
    438：“……三次。第三次他就因为被传送进克苏鲁世界昏迷了，抽搐不止，很快休克。我只能把他强行传回现世，然后我被关了三个月禁闭，据说他也住院了一段时间。”
    乔鹊：……就是他啊。
    438：“嗯。其实我一直想去看看他，但是也不知道最后主系统是怎么处理的，就不了了之了。”
    乔鹊觉得他有些难过，体贴地转变话题：嘶……晚上怎么这么冷啊，驼驼，你会唱歌吗？给我唱首歌吧。
    438：“……我只会国歌。哦，还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歌。”
    乔鹊眼睛一亮：……那就核心价值观吧！适合现在！
    438满头问号，哪里适合了？
    不过他没有再问，找了找歌词，唱了起来。
    438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音质清清脆脆，尾音还带着些绵软的鼻音，唱起歌来还挺好听的。
    ……虽然歌词不是很适合他的嗓音。
    下次一定要教他唱学猫叫，乔鹊心里暗暗发誓。
    乔鹊听着听着，慢慢都有些犯困，眼皮也耷拉下来，意识有些远了，就要往一旁倒下去。
    438突然停了：“乔鹊，乔鹊！”
    乔鹊甩了甩脑袋：“嗯？驼驼……我好困啊。”
    438急了：“乔鹊！醒醒！情况不大对！”
    乔鹊心里一凛，努力想睁大眼睛，但是眼皮上像挂了个千金的秤砣，意识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急促地喘了口气，尽全力与这种感觉抵抗，一下子侧倒在地上。
    --

 第26页

    “好冷……”乔鹊盯着眼前寸方的黑白地砖，视线已然模糊起来，嘴里呼出的气居然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微卷的睫毛挂上了一层霜花。
    438急得团团转，然而他没有权限也没有能力，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不停大喊着：“乔鹊！不要睡！不要睡！”
    乔鹊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只剩下模糊的气音。
    他冻到牙关打颤，上下排牙齿不断琢磨在一起。
    吸进胃部的空气仿佛瞬间结成了冰块，沉沉坠在身体之中，五脏六腑都开始叫嚣着剧烈的疼痛。
    乔鹊的发丝上慢慢有冰霜凝固，他脑袋还懵着，不知道能向谁求助，只能无力地在心里喊道：驼驼……
    就在乔鹊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他背上后颈下方，突然闪出了一束暗红色光芒。
    乔鹊自己看不到，急到差点程序奔溃的438却看到了。
    它呆了几秒，本能觉得看到了希望，继续大声喊道：“乔鹊！醒醒！”
    迷迷糊糊间，乔鹊后颈那块皮肤突然烫到惊人，瞬间把他的意识烫醒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突然被浇上开水烫毛的死猪，又像被喷火枪对着烤成焦糖色的叉烧肉，整个人一下子蹦了起来，边蹦跶边抓耳挠腮地去摸后背：“呼呼呼好烫！好烫。”
    入手的皮肤温凉，并没有什么异常。
    “咦？”他愣在原地，这才发现刚才那种彻骨的寒意已经褪去，像幻觉一般。
    夏夜的闷热很快席卷全身，额头上甚至有了一层浅浅的汗珠。
    438松了口气，差点哭出声：“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好危险……你生命体征都快没了！”
    乔鹊依然处在恐惧之中：我知道，吓死我了，差点就没命了……是大佬救了我。
    438：“你知道？”
    乔鹊：对，我感觉到大佬的气了，他走之前在我身上留了印呢。啊啊啊池哥救我狗命一条！
    438：“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并没有异常生命体对你出手啊？”
    乔鹊也惊了：不是脏东西？我还以为是哪个冰箱成精……
    438：“……我确定当时没有。”
    想了想，又补充道：“额……不过现在有了。别想了，先对付完这个再说吧。”
    乔鹊：……？？？
    像是为了证明438的话，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有规律的“啪、啪、啪”声，听起来像有什么人在拍皮球。
    乔鹊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恶胆横生，居然松了口气。
    438：“？？？我以为你会吓尿的。”
    乔鹊：不知道，吓着吓着就习惯了吧，现在反而觉得脏东西有点亲切，而且拍皮球的小女孩什么的，太常见了呢。
    438：宿主你变了……你没强，但是你居然飘了。
    B栋和A栋一样，走廊都不是一眼能望到底的那种简单通道，而是秉着人性化和基本风水学原理，贴合公寓套型，时不时就需要拐个弯。
    一个小小的皮球从拐角处弹过来，发出“啪、啪、啪”的回音。
    就这么滚到了乔鹊脚下。
    乔鹊往一边让了一步：……这画面莫名眼熟。
    438：“……不会又是香奶奶小姐吧？”
    乔鹊低头比划了下，一脸认真：不，香奶奶小姐的脸比这个大多了。
    438：……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真的是直男了。
    地面上的是一只真正的皮球。
    乔鹊瞄了眼楼道门把手，往门边靠了靠。
    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哥哥，你能把皮球还给我吗？”
    第13章 校园怪谈（十三）
    拐角的另一侧是一扇窗户，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外面不知什么树木的枝丫盘错，落下斑驳如鬼魅的影子。
    乔鹊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臂，把分分钟打脸的惊呼声咽下了肚。
    要知道，所有鬼故事里，跟鬼搭话的，或者没头没脑大声尖叫的，全都会成为炮灰！
    438：“你刚才不是说不怕吗？”
    乔鹊：你见过哪个拍皮球的小女孩长三个脑袋的吗？！
    拍皮球的那个是小女孩没错，但是她实实在在长着三个脑袋，最中间的那个是面色苍白，看起来胆小又怯懦的小姑娘，两侧两个，一个是纯黑色皮毛、金色眼瞳，瘦削长脸的猫，另一个，是竖着耳朵，龇着獠牙，口淌涎水的狗。
    她见乔鹊不理她，自顾自走到了走廊正中间，阴森森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你能把皮球还给我吗？”
    乔鹊：……
    438：“你确定你装作听不到就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狗头和猫头都转过来看你了，而且口水都越流越多的样子。”
    乔鹊连受打击，依然坚强地清醒着，显然进步不小：……我看到了，但直觉告诉我，我要是乖乖把球还过去，一定会死得更惨……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我好后悔。
    438：“后悔什么？没刻苦修炼？”
    乔鹊铿锵有力：是没全面发展！当年体育老师说我再不好好跑步将来一定会后悔……他是对的！
    438：……
    就在乔鹊贴着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在他手边的楼道的门把手突然被按了下去。
    这点轻轻的动静立刻成为了压垮他的稻草，几乎把他吓到原地起飞。
    --

 第27页

    ……不不不不不不是吧？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曾被隔绝在外的黑暗又再次敲开了乔鹊的心脏。
    乔鹊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赵可心的头探了进来：“小乔？我可找到你了。”
    乔鹊呆住，七窍生烟。
    然后沿着墙壁缓缓瘫软，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
    赵可心：？？？
    过了半晌，乔鹊涕泗横流：“亲人呐呜呜呜呜！”
    赵可心边走进来边愤怒撸袖子：“咋回事咋回事？谁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丫！”
    墙角的皮球再一次凭空弹起。
    啪……啪……啪……
    触到了赵可心的脚，然后又滚到了墙边。
    赵可心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被月光照亮的三个脑袋小女孩。
    她抑扬顿挫地“油”了一声，一脸嫌弃：“什么恶趣味啊？”
    小女孩阴恻恻抬起头，刚才还算正常的眼睛里，乌黑的瞳孔突然蔓延，迅速染黑所有眼白，就这么看上去，就像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阿姨，你能把皮球还给我吗？”
    “皮球？”赵可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蹲下把球捡了起来：“你说这个？”
    三头怪的声音隐隐含了些兴奋，继续重复：
    “阿姨，你能把皮球还给我吗？”
    乔鹊着急：“可心姐你别……”
    赵可心歪了歪脑袋，对那东西笑了笑：“当然可以鸭~”
    她放开那个球，任它自由落体，然后迅速抬脚，一脚射门，动作之标准，宛若运动番里英勇的足球小将。
    皮球瞬间出击，像一颗光速导弹，伴着气流直射而出，直直击中三头怪面门。
    三头怪没能做出任何防御，几乎被瞬间击飞，跟着皮球一起从打开的窗子里飞了出去。
    乔鹊：=口=！
    赵可心收回脚：“阿姨你个鬼！没礼貌！”
    乔鹊：……
    赵可心愤怒补充：“还连叫两次！”
    438瑟瑟发抖：“……其实吧，很多异常生命体根本分不清人类的长相，就像你们看动物一样，都是按照年龄叫的……”
    乔鹊：……驼驼，快闭嘴。
    438从善如流：“……好的。”
    赵可心拍了拍手，帅气甩了甩头，转头问乔鹊：“小乔，没事儿吧？这玩意儿刚才吓你了？嗯？你盯着我脚干什么？”
    乔鹊：“……没事，鞋……怎么看都很好看。”
    简直就是某个蝴蝶结小学生同款，想想就酷呆了！
    回家我一定要代购一双！
    乔鹊跟着赵可心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边走边问：“可心姐，你刚才往哪儿跑了？”
    赵可心“唔”了一声：“当然往楼下啊！放心小乔，你费尽心思拉着那只熊往上跑，我懂的，才不会白白浪费你的牺牲呢。”
    乔鹊：……？？？
    赵可心拍拍他的肩膀：“还没谢谢你呢，看不出来，真够义气哈，关键时刻果然靠得住嘛，居然能想到点裤裆这么侮辱人的方式拉怪。”
    乔鹊：……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赵可心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天底下哪个灵修能用中指打火呢，原来那时候你就算好了？啧啧，先比中指，再烧裤裆，稳的一比，学霸操作。过了今晚，咱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乔鹊只好把话都咽了下去。
    心里苦，但是我不敢说。
    赵可心继续说：“还好往下跑了，你猜怎么着？我们哼哧哼哧跑了这么久，居然一直在二楼！往下跑了没几步，就回到了大厅。”
    乔鹊一愣：“二楼？”
    他终于知道刚才面对三头怪时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是外面的树影。
    他以为自己至少也该在十几楼，离天台一步之遥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斑驳的树影。
    不知道是不是那只泰迪熊或是别的脏东西，一直在给他们制造各种各样的幻觉。
    那么……
    乔鹊突然问道：“可心姐，你刚才在大厅，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我是说……人类。”
    赵可心也愣住了：“人？什么人？没有啊……晚上的人不应该只有我们几个吗？”
    乔鹊追问：“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比如突然浑身发冷失去意识？”
    赵可心仔仔细细回想：“被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刚刚走回大厅的时候，想去看看电梯有没有异常。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犯了会儿迷糊了，应该只有几分钟吧，感觉就是无缘无故发了个呆，后来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乔鹊摇摇头：“不确定。还是等回寝室之后再细说吧。”
    赵可心也不再追问，两人很快走回了一楼的电梯处。
    几台电梯，有一台的数字停在28，那是公寓的顶层。
    赵可心：“看吧，我就说大佬应该也是坐电梯上去的。”
    乔鹊垂死挣扎：“真的要坐吗？为什么我觉得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里面就会有一只烧焦的熊，或者上到一半在某层打开，它就在外面举着大刀朝我笑。”
    赵可心：“……”
    仔细想想好像是挺可怕的。
    然而她还是无情地按下电梯，强行拖着乔鹊走了进去。
    乔鹊缩在角落，心里默念能想起来的所有术法，随时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

 第28页

    赵可心老神在在站在一旁，盯着电梯数字安然无恙地跳到28。
    电梯门打开了，外面什么都没有，分外和谐。
    赵可心率先跳出电梯，左右看了两圈：“看吧，我就说，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
    乔鹊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神仙：“……可心姐，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啊？跟你的能力有关吗？预知？福运？还是什么？”
    赵可心一脸迷之笑容：“不。我是自信。”
    乔鹊：……
    她调了调腰间的西瓜刀，给了他一个灿烂到过分的笑：“这可是锁妖塔最低层，你觉得姐这样的人物，能轻易交代在这儿么？”
    乔鹊：……
    说实话，好有道理哦。
    赵可心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表情微妙：“还有，那熊是个名牌，正版的，标签还在上头呢，可贵！女孩子都喜欢！最重要的是……我买过，那尺寸……根、本、挤、不、进、电、梯。你知道我当年废了多大劲儿把它弄上我住的18楼么？”
    乔鹊：？？？
    438：……
    窝巢，白担心这么久了。
    天台没有电梯可以直达，要从28楼的一个楼梯间爬上半阶，打开上锁的铁门才能到达。
    乔鹊自己从没有上过天台，但是一走出电梯门，浓烈到粘稠的丝丝缕缕的怨气显然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
    它们飘在空中，凝而不散，像有生命的发丝，也像长在水底的水草，飘飘荡荡，勾着乔鹊向前走。
    天台的门边，一个高挑的身影背靠墙壁等着。
    乔鹊星星眼：“池哥！”
    救命恩人！
    江鹭池站直身子，屈尊降贵地睁开眼看向他，皱眉：“怎么这么慢。”
    乔鹊语塞。
    赵可心言简意赅替他回答：“因为小乔用中指烧了别人的裤裆。”
    江鹭池：……
    乔鹊厚着脸皮黏上去：“池哥，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凉了。”
    江鹭池“嗯”了一声，不欲多说，突然伸手，做出了一个像是要抚摸乔鹊头顶的手势。
    乔鹊微微愣神，不闪不避，甚至本能闭了闭眼睛。
    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颈后的皮肤，微触即分。
    江鹭池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乔鹊的发丝里夹出了一根银色的丝线。
    若不是被江鹭池捏在指尖，任谁都不可能在乔鹊微卷的发间发现这根细若蚕丝的东西。
    乔鹊不明所以：“这是……？”
    江鹭池冷笑一声，随意在空气中挥了两下，自然地收回手：“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不知死活。”
    乔鹊的眼神一直追逐着他修长的手指，确定这根银色的细丝就消失在他的指尖。他抬头看了江鹭池一眼，乖巧点点头。
    江鹭池盯着自己的指尖，面色不虞：“还等什么？自己的任务不想做？”
    乔鹊立刻站直：“是，池哥。”
    接着屁颠颠地推开了天台的大门，整个背影都透着欢欣雀跃，像一只抖着屁股的柯基。
    赵可心屏息站在一边：虽然没秃头，但总觉得脑袋锃亮是怎么回事……
    438闭嘴望天：虽然只是AI，但总觉得吃撑了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校园怪谈（十四）
    天台的地面只是普通的水泥板，乔鹊一脚踩上去，冷不防溅了自己一裤管的水，这才发现整个天台像刚经历过暴风雨，积了一层黑色的污水。
    夏天的鞋子单薄，稍微走几步，污水就全部渗进了袜子，每走一步就咕叽咕叽地挤出水来。
    能把洁癖逼疯。
    赵可心看起来要炸了，边走边哭：“我的全球限量版！”
    乔鹊忍耐着脚底湿哒哒的感觉，环视四周：“没人？”
    天台上除了几个巨大的圆筒状储水设备，能一眼望到底。
    此时不管是人还是脏东西，都不见踪影。
    只是那环绕天台一周，犹如云雾，不减反增的怨气和鬼气告诉乔鹊，一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乔鹊的视线求助一般偷偷飘向江鹭池。
    他没有踏入污水之中，依然闲闲地靠在进入天台的门框上，低头发起了呆，甚至在耳朵里塞上了耳机。
    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会插手。
    哦，懂了。
    乔鹊：大佬真的很严格！
    438：“嗯……他们这类人，插手低级世界，肯定是有限制的。”
    乔鹊：没关系，就算大佬什么都不做只是守在门口，感觉也很有安全感呢。嘿嘿。
    赵可心虽然嘴里心疼她的鞋，倒是很洒脱地踩水走了一大圈，连水箱后面都没落下，然后对乔鹊摊了摊手，示意什么都没有。
    乔鹊皱了皱眉，站到了天台的边缘，趴着向外看去，计算着角度。
    他沿着天台边沿走了没几步，停在了一个向外凸起的小豁口前。
    记得没错的话，他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白衣少女，应该就出现在这个位置。
    为了防止学生意外坠楼，平日里天台的门都上着锁，边沿也比较高，距离边沿半米的地方还设有护栏。乔鹊一米八的个子，也只能探出一个脑袋。
    “咦？”
    护栏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四四方方，薄薄一张。看起来像是一张拍立得的照片。
    出现在关键点，又像是照片，绝对是任务物品没错了。
    --

 第29页

    乔鹊手臂一撑，猛地跳起……
    ……双脚离地30厘米，顺利地挂在护栏边上，下半身扑腾用力，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牛蛙。
    438：……这也实在太丑了。
    一直暗中关注着这边的江鹭池：……
    不管怎么说，挣扎了半天，乔鹊总算哼哧哼哧地爬上了墙面。
    这下他看清了，那东西确实是一张照片。
    光滑的釉面反射着月光，大致能看出这居然是一张正面免冠证件照。
    乔鹊：男生？
    438：“是吧……要么是寸头的女生。”
    乔鹊：嗯，先拿过来看看再说。
    乔鹊把肚子抵在护栏上，弯下腰去捡那张触手可及的相片。
    一直安安静静的438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乔鹊！！！”
    乔鹊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与一张惨白的脸对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悬浮在天台下方的，穿着白衣的少女。
    她正用纯白没有瞳孔的双眼盯着乔鹊看，身上瞬间爆发出浓郁的黑气，这些黑气化成了一双双手，温柔缠绵地攀上了乔鹊的手臂，然后轻轻一拉……
    乔鹊没有任何防备地向天台外面栽去。
    赵可心正在天台另一侧，她张大嘴巴，满面惊恐：“小乔！！”
    438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乔鹊！”
    乔鹊没能发出半点声音，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失语，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狂风呼啸而来，从他微张的嘴巴里倒灌了进去，呼吸被迫停滞。
    眼前只有少女开始发生变化的脸，仿佛再一次重新经历死亡过程，她的半张脸突然像受到什么重击一样瘪了进去，一侧眼珠掉出了眼眶，连着些许碎肉飘在了空中。颅骨猛地炸开了一朵血花，伴随着白色的液体，炸了乔鹊满头满脸。
    她张开双手，像要迎接乔鹊投入她的怀抱，唇角弯出一个弧度，嘴里发出快意的尖细笑声。
    乔鹊的脑袋完全空了。
    眼前像是走马灯似的，开始掠过许多画面，一开始只是一张张的相片，慢慢的，开始变成了一段段的记忆。
    原来人死之前，真的会回顾一生啊，他这么想道。
    慢慢的，他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他的记忆。
    是许思然的。
    那是个秀气文静的女孩，她看起来不太爱与别人说话，也总是笑着拒绝同学们出去唱K吃饭的邀请。
    她喜爱独来独往，哪怕被长辈说“这孩子太内向了，不合群，就算成绩好，将来怎么踏入社会”的时候，也只好脾气地笑笑不再说话。
    除了学习，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摆弄身边一台莱卡相机。
    她发疯一样爱着镜头下的世界，就像把自己所有对待生活的热情都扑在了上面一样。
    不管是乡间普通的山光水色，路边的野花昆虫，还是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路过的流浪猫狗，只要进了她的镜头，她都着迷一样地热爱它们。
    为了学习摄影，她自学各种软件，拼命打工赚钱更新镜头组件，一个人报名参加大大小小的摄影比赛。
    她曾以为自己是孤独的。
    直到上了大学，有一天，有人找到了她，问她“要不要加入摄影社”。
    她有些犹豫，但那个人告诉她，摄影社里的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爱着镜头，爱着这个他们生存的世界。
    她最终点头加入了摄影社。
    她的噩梦开始了。
    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摄影社里有许多和她一样相机不离身的怪人。
    有些人喜欢静物，有些人更爱人像，有些人独爱自然景致。即使大家的专长并不一样，甚至经常为了光圈和曝光些微的数字而争吵不休，但依然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她很喜欢这里，她想，也许，她找到了一群同类。
    有一天，有人跟她说，几个喜爱人像的社员想要挑战人体摄影，问她愿不愿意当模特。
    她不太喜欢精细人像摄影，本能想要拒绝，但来人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说原本以为如此热爱摄影的她一定可以理解这种艺术热情。
    她心软了。
    第一次当人体模特，在吸光布面前展露身体，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耻辱感，因为每一位摄影师的眼里都是对艺术的尊敬与热爱。
    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快乐，她能懂。
    事情很快急转而下，有一天，她们班的辅导员找到她，把手机放在她的面前，问她这上面是不是她。
    那是一个不良网站，上面赫然是她的人体艺术照片。
    她觉得疑惑，不过还是告诉辅导员，这是他们摄影社的艺术作品，可能只是某位社员无意中发生了作品外泄。
    辅导员严肃告诫她，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不是艺术类学院，对这类作品的包容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希望她能保护自己的名誉。
    她急匆匆地跑去摄影社，却在门外听到了里面发生的对话。
    “怎么能把她的照片这样卖给不良网站，这种事情不违法的吗？”
    “你不知道今年社团款项降了吗？不卖照片怎么维持社团运营？摄影穷三代谁都知道，器材升级、日常材料，哪个不需要钱？何况又不是只卖了她的照片，还有风景照和那么多静物照，不都是照片吗？”
    --

 第30页

    “万一她追究呢？”
    “她难道不是摄影社的一份子吗？裸照是她自愿拍的，没人逼她。大不了分点成给她喽？这种照片可是最赚的。”
    她如坠冰窖。
    在听到“裸照”这两个字的瞬间，她捂着嘴去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一干二净。
    她说她不愿意再做模特了，却被告知，如果她想“半途而废”，或者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学校，他们就把她的艺术照放大挂满整个学校。
    有社员为她鸣不平，然而不知受到了什么样的威胁或劝阻，最后只是默默退出了社团，不再关心她的事情。
    她想到了报警求助，但是有人告诉她，她需要冷静，需要证据，否则除了泼自己一身污水，什么都做不到。
    她相信了，为了所谓的证据，她只能继续当这所谓的“人体模特”。
    因为想要卖上好价钱，也因为彻底撕破了脸，他们再也不顾忌她的感受，拍摄手法也开始向着低俗转变。
    直到有一天，他们逼着她在天台进行拍摄，其中一位“摄影师”的相机出了问题，他气得不行，出去了一趟，最后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拿着她的莱卡相机。
    她彻底疯了。
    她不断挣扎，嘴里叫着“放开它，别用你的手碰它”。
    摄影师最近正因为卖照片的不菲收入飘飘然，哪里会在意她的心情，让周围人控制住她，也不进行参数设置，就直接用她的相机对着她拍了了事。
    她躺在地上，看着在别人手里对着自己举起的那只莱卡相机，黑洞洞的镜头就像是寒冷的枪口。
    她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当天晚上，她抱着自己的老朋友莱卡相机，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然后在那晚皎洁的月色下，怨气凝结不灭，最终成鬼。
    乔鹊浑身发抖，整个人沉在许思然的记忆里无法自拔。
    黑暗中，有一团金色的光点飞速来到乔鹊的身边，接着爆开刺目的光线。
    这光像日光一样刺破云层，也把他从别人的记忆里带了出来。
    乔鹊只觉得自己突然躺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面，就像冬天温暖的被窝，鼻尖好像还闻到了一丝清新好闻的花香沐浴露味儿。
    ……沐浴露？
    乔鹊惊了，立刻睁开了眼。
    他已经躺在天台的污水里，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遍，连头发都打着绺儿贴在耳朵附近。
    有人正勒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咳咳……咳……可心姐，放开我……”他翻着白眼推开眼前的人。
    赵可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乔呜呜呜小乔……我还以为你必死无疑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乔鹊拼命地喘着气，拍拍她的肩膀笑出了声，又看向了站在他身边脸色不大好的江鹭池。
    他已经从门口走进了天台，一尘不染的皮靴就这么踩在脏污的水中，让人觉得格外不适。
    乔鹊抿了抿嘴：“池哥，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
    江鹭池冷冷地看着前方：“下不为例。”
    第15章 校园怪谈（十五）
    乔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刚才他坠楼的地方，趴着一坨，不，一个少女。
    她依然保持着死亡瞬间的形态，全身的骨骼几乎都折裂了，以一种扭曲的模样伏在地上。脑袋和脸都烂了一半，浑身上下脏污不堪，肚子外面还拖着一截肠子。由于趴在浅浅的污水里，身下很快就晕开了一片乌糟糟的褐色。
    她的嘴里不停发出桀桀怪笑，身体不断蠕动着，想要爬起来。
    看起来早就已经失去了神智。
    乔鹊刚刚不知为何通了灵，见到了她脑海中的记忆。
    他知道她就是许思然。
    然而面前这个丑恶到看不出原本样貌的不明物体，与他见到的那个清秀文静的可怜女孩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他原本应该害怕，应该掉头就跑，可他心里的滋味一时太过复杂，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什么情绪都提不起来。
    赵可心也不由自主联想到这女孩的遭遇，只轻轻“卧槽”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个东西：
    “小乔……刚才她差点害死你。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打她？”
    乔鹊还在经历着刚才的后遗症，扶着额头，头疼欲裂：“我刚才……看到了她的记忆。”
    江鹭池有些意外：“你能通灵？”
    乔鹊揉着太阳穴，迟疑着回答：“我没学过这个，第一次。”
    实际上他没有阴阳眼，在现实中只能看见鬼气，胆子又小，从来都是绕着走，哪里有机会通灵。
    见乔鹊好像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赵可心一掌拍在乔鹊背上，着急大喊：“你们俩！都什么时候了！别聊了，她起来了！”
    乔鹊被这一掌打得心肝脾肾肺都颤了颤，头疼不翼而飞，整个人如梦初醒。
    定睛一看，地上那女鬼目标十分明确，正向着乔鹊的方向缓缓爬行而去，接着速度越来越快，上半身直起，用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像蛇一样扭着S型冲了过来。
    ……再悲惨的故事氛围也没法治愈眼前这种画面带来的强烈冲击感。
    乔鹊停顿了几秒，接着迅速打脸，猛地跳起，掉头向后跑去。
    跑出几步又回头探看，差点没被看到的东西吓尿。
    --

 第31页

    女鬼仿佛习惯了蛇型的追逐方式，正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丝毫不放松。
    连地上的污水都成为了她的助力，两人之间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从乔鹊的角度，正看到她伸出双手胡乱挥舞，两只手上的指甲又长又锋利，如同十个长长的刀片。
    刀片的尖端，离乔鹊的脚后跟只有寸许之遥。
    乔鹊立刻横向跨大步转弯躲过致命一击，没命大喊：“啊啊啊啊可心姐我要死了这货就是个金刚狼啊！”
    赵可心站在原地，没了主意：“那那那那那怎么办啊？！她为什么只追你啊？！”
    乔鹊边跑边嚷嚷：“我怎么知道！”
    赵可心急得团团转：“那那那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她……她喜欢什么啊？！口红？还是眼影啊？指甲油？！”
    乔鹊嗷嗷叫着，左躲右闪：“喜欢……喜欢……摄影！相册！相册！快！”
    “啊！明白！”赵可心脑中灯泡一亮，立刻甩下背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乔鹊围着天台跑了一大圈，体力告罄，只得又往回冲：“啊啊啊快！”
    赵可心顺利掏出相册，情急之下，抬起一条腿助力，像投手一样用尽全力把手里的东西掷了出去：“小乔！接着！”
    相册像一颗炮弹，冲着乔鹊面门飞速袭来。
    乔鹊：……卧槽！
    被后面的鬼抓住不知道会怎样，但要是接住这个我今天一定会死！
    说时迟那时快，乔鹊立刻做出了当时看来最明智但事后后悔三天的反应：他一屁股蹲下抱住了脑袋。
    相册以超高速擦着他的头发过去，准确击中了后面女鬼的面门。
    而女鬼的长指甲准确无误戳中了乔鹊的屁股尖。
    赵可心：……
    没法出手但围观全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江鹭池：……
    乔鹊哭出了声。
    他毫不迟疑，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回到赵可心身边。
    摊开手掌一看，一手心血。
    乔鹊：……
    女鬼，不，这时候应该叫她许思然了。
    那本相册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突然迸射出一道强烈的银光，这银光似山间轻雾，似星夜入水，像一个透亮的蚕茧，兜头兜脑把许思然整个包裹起来。
    她双脚离地，飘浮到了半空中。
    不自然扭曲凸起的错位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慢慢恢复原状，脑袋上因撞击而瘪进去的凹陷部位变回平滑饱满，失去眼珠的眼眶内部筋肉鼓动着生长，毁容的半边脸颊伤口迅速收缩回复，光润洁白如初。
    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乔鹊前不久刚刚见过的那个女生许思然。
    她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那本相册，眼里滴下几滴泪来。
    赵可心和乔鹊对视一眼，他们猜得没错，这本相册确实是任务关键物品之一了。
    许思然没有理会他们，独自抱着相册坐到了天台边沿翻看，似乎陷入了长长的追思和回忆之中，脸上表情又哭又笑，配上她苍白到明显不是人类的肤色和周围若有若无的鬼气，显得愈发诡异。
    没有人说话。
    许久之后，她才合上了相册，叹了口气：“你们为我带来了这件东西，多谢。”
    乔鹊看了看四周，先前压顶盘旋的黑云已经淡去了很多，原先怨气里翻滚着的红色鬼气也只剩了几缕影子，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恢复神智之后的许思然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敌意。
    乔鹊偷偷对赵可心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赵可心点头，决定单刀直入：“请问，你是这个世界的boss吗？”
    许思然郑重地把相册放到手边，像听到了什么有趣或可笑的话，不回答，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等她笑到前俯后合的时候，乔鹊突然开口：“你不是。目前死去的学生里，没有一个是摄影社的人。我猜猜，你只能出现在夜晚，或者，你连这个天台都出不去，对不对？”
    听他贸然提到了摄影社，许思然的笑声戛然止住了。
    她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浑身黑气突然暴涨，猛地窜到半空中，双手的指甲又长成了长长的刀尖。
    她转过身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刚才出声的乔鹊，几分钟前才长出眼珠的那只眼眶里，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来。
    乔鹊“刷拉”一下躲到江鹭池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哆哆嗦嗦，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说：
    “你你你你不用吓我。你连自己的仇都报不了，根本不可能是Boss。你是被Boss抛出的烟幕弹……也有可能，是被‘它’用什么方法控制了。”
    闻言，许思然的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说不出的熟悉，没有鬼气，也不含怨恨。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立马就会散在风里：“没错……你说得没错。我什么都不是。无冤无仇，我不会害你们，你们走吧。”
    乔鹊依然缩在江鹭池的背后，安静了半晌，憋出了一句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我明白了。但你也要答应我，好自为之。”
    许思然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放心。”
    说着手一抬，刚才紧紧关上的天台门“砰”地一下打开了。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赵可心从头到尾满头雾水，在她看来，这个女鬼戾气十足恶意满满，就算不是Boss，也绝对是个狠角色，一上来就差点害死了乔鹊。
    --

 第32页

    可她恢复神智之后，却又莫名其妙地放过他们。与她达成一致的，正是刚才差点没命的乔鹊。
    太复杂了吧，还不如大家堂堂正正打一架。
    赵可心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py交易”，耸耸肩，转身就走。
    乔鹊刚要跟着走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那个……许思然……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包括许思然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思然意外的惊喜收不住了：“哎呀，小帅哥，谢谢你。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来自人类的生日祝福了。对了，我的朋友们不太常见人，他们都很淘气，刚才吓到你了。”
    乔鹊小小抽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左右手各拉一个，加快脚步，离开了天台。
    赵可心不解：“你怎么知道是她生日？哎哎，小乔……走那么快干嘛？我看她也没有不让我们走的意思嘛。”
    乔鹊的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嘴唇都有些发青，边进电梯边答：“刚才才想到的，这个世界晚上没有人类，整个B栋都是许思然的地盘，那么节日装扮、礼物、泰迪熊什么的，不是生日还能是什么……”
    赵可心恍然：“有道理啊……原来不是为了庆祝618？”
    乔鹊：……人家一个厉鬼，庆祝618才奇怪吧！
    电梯狭窄的空间里，乔鹊头晕眼花，看着数字一点一点地往下跳，急到恨不得从电梯井往下跳。
    赵可心看他上蹿下跳急得像一只没肉吃的狗子，出言安慰：“小乔，别焦虑了……咱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知道你受了惊吓，回去好好睡一觉，啊。”
    乔鹊惊恐到变形：“我怕再不快点就回不去了！可心姐，你忘了吗？！楼顶有个厉鬼姐姐今天办生日Party！但是我们把人家的客人烧光了毛！还从窗户打了出去！”
    赵可心：“……”
    歪日！怎么忘了这茬！
    狗子+1。
    电梯“叮”的一声到站，两人一起拔足狂奔向外冲去。
    几步从B栋大门前的台阶上跳了下去，甚至还凌空劈出了一个优美的叉。
    同步率百分百。
    江鹭池：……
    直到跑出了B栋范围，赵可心才停下脚步，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还好还好……趁着寿星没发现……”
    她一转眼，被旁边泪如雨下的乔鹊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小乔，又怎么了？！”
    乔鹊放下了心，颤颤巍巍走了两步，这才摸着屁股呜哇一声哭了起来：“好疼啊啊啊啊！！！”
    第16章 校园怪谈（十六）
    乔鹊趴在自己的床上，疼到嗷嗷直叫唤。
    他的牛仔裤被褪了一半，白色的平角内裤上血迹斑斑，混着各种污渍，惨不忍睹。
    赵可心这才意识到这伤口大概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多了，乔鹊居然能一直撑到对付完女鬼才嚎出声，也算不容易。
    “小乔，你确定不要我帮你看看吗？伤口一直在流血，刚才还进了污水，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乔鹊抵死不从：“不行！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女孩子看！”
    赵可心撇嘴：“让男人看更不安全吧……？”
    乔鹊：？？？
    赵可心苦口婆心：“这不也没办法嘛……你放心，犇犇从小都是我带大的，你就跟我亲弟弟没啥区别，还是让我看看？”
    乔鹊盖上被子捍卫尊严：“不行！死也不要！”
    赵可心也没辙，眼睛偷偷摸摸瞄向靠着窗户事不关己的江鹭池：“要不然……”
    江鹭池避开视线，冷若冰霜：“不方便。”
    赵可心：“哦。”
    ……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们的对话乔鹊没听见，一晚上的折腾，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趴在枕头上，边悲愤流泪边试图唤醒脑袋里的438。
    乔鹊有气无力：驼驼，驼驼，你别哭了，你都哭了一个多小时了……
    438：呜呜呜呜呜呜呜。
    乔鹊：……从掉下天台开始一直到现在，怎么说也太持久了吧……
    438停不下来：当时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宿主……都怪我……我太没用了，我居然没早点发现那个女鬼埋伏在天台下面……
    乔鹊只好给他顺毛：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驼驼，你能帮我看看伤口吗？
    438：呜呜呜可以……放心，没什么大事，就跟被插了一刀差不多……呜。
    乔鹊：……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客厅响起了动静，听起来是贺平他们小队回来了。
    愁眉不展的赵可心终于等到了救兵：“小乔你等着，我让贺哥过来……我记得他们里面那个姓丁的好像是个医生。”
    乔鹊把脸埋在枕头里，龇牙咧嘴点点头。
    很快，客厅里响起了贺平担忧的声音：“受伤了？严重吗？”
    不知赵可心答了句什么，贺平立刻让小丁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走到门边的时候，赵可心的声音清晰响亮地传了进来：“……哦，还挺复杂的，简单来说就是妖魔鬼怪都喜欢追小乔，接着他被抓住了，就伤到屁股流血了。”
    乔鹊：……
    贺平：？？？
    小丁是个医生，进锁妖塔随身带了简单的外用药品和纱布，帮乔鹊仔仔细细的做了处理，还贴上了美容帖。据说伤口流血挺多，但不严重，更用不着缝合，让乔鹊今后几天稍微注意一下即可。
    --

 第33页

    赵可心操着卖白粉的心：“那他这种情况……要打破伤风吗？狂犬疫苗呢？”
    乔鹊：……
    ……许思然就在对面楼顶看着你呢喂。
    丁医生哭笑不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被鬼抓伤会不会得破伤风啊……不过听你们的说法，伤口还在脏水里泡过了，是应该打一针。我看，你们明天先去校医院吧，好在白天那里还有正常的医生和药品。”
    乔鹊安了心，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被丁医生处理过后的伤口连疼痛都收到可忍受范围了。
    他无比感激：“谢谢你啊，丁医生，你医术可太高明了。”
    丁医生收拾东西回房，随口就答：“那可不，怎么说我也当了快三年的妇产科大夫，你这种伤见多了。”
    乔鹊惊悚 ：……什么科？
    438：“呜呜呜呜呜……噗。”
    为了避免压到伤口，乔鹊一晚上只能侧趴着睡，全身酸麻呼吸困难，连做梦都是被一条巨大的克苏鲁触手裹得一动不能动，天还没亮就憋醒了，黑着眼圈飘出房间洗漱。
    隔壁丁医生也起得挺早，见到乔鹊笑着打了个招呼。
    乔鹊用冷水洗了个脸，总算清醒了些，丁医生看着他懵懵还没睡醒的脸，终于笑出了声：“小乔，你还是个新人，下次可别这么拼命了。毕竟任务也不可能上来就让你去单挑Boss啊。其实昨晚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危险，还好贺哥指挥得当，算是有惊无险，没人受伤。”
    乔鹊这才想起了正事：“啊，对了，丁医生，你们昨晚是去了图书馆吗？”
    丁医生点点头：“是啊。”
    乔鹊：“能跟我说说吗？”
    丁医生笑了：“这有什么不行的，贺哥原本就打算等大家起来之后开个会交换信息。不过现在嘛，还是把伤口先给我看看吧。”
    乔鹊乖巧点点头，一边把伤口露出来一边随口问：“丁医生，你们在医院工作的，如果有阴阳眼，不会特别恐怖吗？”
    丁医生边看伤口边“嗐”了一声：“我没有阴阳眼，否则还真干不下去这行。说来惭愧，我的能力挺鸡肋的，告诉你也无妨，我能在自己面前立一面空气盾。”
    乔鹊吃惊：“哇！好厉害！”
    丁医生无奈摆摆手：“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不仅需要反应和读条时间，而且也持续不了几秒钟，在现实生活中基本用不上。哦，也不能说用不上吧，还是某次为了躲开医闹，我才突然觉醒了这个能力，当时吓了一大跳。”
    乔鹊同情道：“……医生真的太辛苦了。”
    丁医生一晒，不再说话，专心帮乔鹊换药换纱布。
    赵可心敷着面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乔鹊撅着屁股趴在洗手台上，丁医生正在他的身后，蹲着摸他的后腰。
    赵可心面膜裂开：……
    大清早的，玩这么刺激的吗？
    三人一时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扇房门“砰——”一下被打开了，声音大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唐茉茉冲了出来，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六神无主地抓住赵可心的手，满脸都是眼泪，慌慌张张地问：
    “你们看到周天了吗？”
    周天不见了。
    从唐茉茉颠三倒四的叙述里，众人理清了整个过程。
    周天昨天晚上在众人面前丢了人，他狠狠憋了口气，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泄出来。
    他指天骂地，把队友一个一个埋怨了个遍，越骂越难听，尤其是他心里的罪魁祸首乔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收到了他无数夹杂着脏字的人生攻击。
    唐茉茉听不下去了，让他别再怨天尤人，毕竟他们原先就说好了，把手机拿回来只是想让大家拿个主意，要不要放回失物招领处。
    周天本就对当时没为自己说话的唐茉茉很是不满，他正愁找不到地儿给他发泄，听了这话，火力猛地转向唐茉茉，居然开始翻起旧账，骂起唐茉茉来，甚至有动手的趋势。
    周天不是第一次无端端辱骂自己了，唐茉茉默默流泪，原本并不想与他吵架，忍忍就过了，反正等他发泄完怒火，又会诚心诚意道歉，变回模范男友。
    直到周天说了一句“水性杨花”，后面还带了句“婊子”，唐茉茉再也没法忍耐下去了。
    正好，队友们都出了门，两人在没人的公寓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后，周天放了狠话，说以后都不会再管唐茉茉的死活，要一个人出去找线索，还声称自己绝对会是第一个做完任务离开锁妖塔的人。
    唐茉茉没有理会他，一个人躺在房里的床上生气。
    她以为按周天那自命不凡又自私自利的性子，不过就是讨个嘴上便宜，根本没那个胆子一个人出门。
    她伤心着伤心着，就这么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周天已经不见了。
    谁都知道在这种世界的夜晚失踪，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家听完她抽抽噎噎的叙述，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天这人要放到现实中，是所有人都不会喜欢的类型没错，但在锁妖塔里，他是队友，也是同伴。
    他不按常理出牌，不仅会让自己遭遇未知的危险，也可能会打草惊蛇，打乱整个世界线的节奏。
    --

 第34页

    赵可心嘴巴动了动，在心里把周天的十八代祖宗都艹了个遍，要她说，跟这种男人谈恋爱，不是又蠢又瞎是什么。
    但看着哭哭啼啼的唐茉茉，她艰难捡起唯二女同胞之间的贴心姐妹情，抱了抱她：“别担心了，也许只是在哪儿被耽误了呢？或者，你往好的方向想，说不定他运气真的那么好，误打误撞就做完任务传送出去了也说不定。”
    ……然而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大家的任务虽说有些许不同，但大致方向都差不多，如今所有人的任务进度都没有任何变化，周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小时后，他们找到了周天的尸体。
    他就仰面躺在湖边上一个十分醒目的位置，死不瞑目。
    他的眼睛大睁着，瞳孔放大，看起来是一个十分惊恐的表情。
    与夏梦一样，他的身体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干脆利落地分割成了两半，从锁骨下方到两腿之间，像一块血淋淋的蛋糕。
    鲜血和脏器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地，只剩背部的一些经络还勉强牵连着，维持着一个大致的人形。
    他双手的指关节都插进了泥土里，指甲外翻，似乎死前还做了一些本能的挣扎。
    翻卷的创口处依然爬着大量的虫蚁，蜂拥着啃食他的血肉。
    唐茉茉尖叫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赵可心眼疾手快扶住她，自己也缓缓坐到了地上，一脸被雷劈了的不可置信。
    有几个队友踌躇着上前，没坚持几秒就蹲到了一边吐了出来。
    即使回到现世后他或许还活着，但此刻是确确实实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只有乔鹊出人意料地冷静。
    他走上前去，仔细检查周天的尸体。
    接着掏出手机，把他的死状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贺平呆坐在一边，看着他上上下下拍照留证据，又回了趟寝室，拿了床被子出来，把尸体从头到尾盖住，忙里忙外，手脚利落条理清晰，不知怎的，背后渐渐流出了冷汗。
    “……小乔？你……”
    乔鹊做完这些，站起身来，双手响亮地打了个响指。
    所有人的眼前，突然划过一道七彩的光。
    一只鸽子大小的灵鹊盘旋着从天而降，优雅地在尸体上空转了一圈，然后停到了周天带着淤泥的手边，安静不动了。
    丁医生看乔鹊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小乔，这是……？”
    乔鹊悲伤地低着头，说：“溯灵术。隔绝怨气、超度亡魂，周哥死得这么惨，我不希望他受锁妖塔的影响，让他好好走吧。”
    贺平依然愣着：“小乔……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围观全程的438表示：“……装得好一手清新脱俗的逼……”
    乔鹊赞同：嗯，我也觉得。不仅装，还很婊。
    438疑惑：“宿主，这不是幻灵术吗？骗小孩的那种？什么时候变成那么高级的技能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鹊炸毛：……你说谁的幻灵术骗小孩呢！
    江鹭池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乔鹊做完这一切，摇摇头，嘴角勾起了一个淡到看不见的弧度。
    第17章 校园怪谈（十七）
    处理完周天的尸体，心情复杂的一群人又回到了公寓里。
    唐茉茉还昏迷不醒着。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紧紧闭着眼，睫毛颤动，泪水不断地从眼角落下，打湿了褐色的长发，嘴里发出小声的抽泣，看着让人唏嘘。
    赵可心帮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冲着众人打了个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唐茉茉的房间。
    所有人都垂着头坐在客厅里。
    不过短短两个晚上，他们就这么失去了两名队友。
    第一个队友夏梦，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她的死亡完全来自于乔鹊的叙述，让人觉得惋惜，然而，也仅仅只是惋惜罢了。
    就像报纸上的讣告，新闻里的天灾人祸，茶余饭后邻里人家的可悲经历……
    也就只能换来一句“太可怜了”，说完就忘到了脑后。
    信息快餐化的时代，他们早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第二个队友周天……
    固然所有人都觉得他讨厌，但他与大家在出生点组队，是不折不扣的团队一份子。
    猛然间，这个昨天还与你对过话、早上和你在同一个洗手池边刮过胡子、晚上睡在你隔壁房间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面前……
    这种心理上的打击，跟夏梦的死带来的轻飘飘的怜悯完全是两码事。
    由于职业关系，丁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状态显然要比他们小队别的成员要好很多。
    他端出热水分发给众人，问道：“周天，还有之前的那个女生……他们是被Boss杀死的吗？”
    贺平端过水，摘下眼镜，用随身携带的湿巾擦了擦脸，听到他的问题，皱眉道：“要不然呢？低层世界里，除了Boss，还有谁有这种杀伤力。”
    说着话，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乔鹊身上，仿佛期待他能说出什么独到的见解来。
    乔鹊愣愣地盯着茶几上放着的几件杂物，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赵可心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回过神来。
    他抱歉地说：“对不起啊，贺哥，我刚才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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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页

    贺平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没什么特色的五官反倒显得格外温和：“道歉做什么，毕竟出了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小乔，也多亏了你冷静，否则我可能到现在还瘫在路边不知道怎么办。”
    乔鹊冲他笑了笑，他身上带伤，眼底有着疲累，又是显小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硬装出的游刃有余。
    乔鹊低下头，露出纤长的后勃颈线条，而后，闷闷地扯了扯江鹭池的衣角：“池哥，能给我根烟吗？要你常点的那种。”
    江鹭池低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然后抽出一支递给他。
    乔鹊接过，眼神飘了一圈，最后落在贺平身上：“贺哥，不好意思，你有打火机吗？”
    贺平一愣，摸了摸裤袋，摸出一个金色的金属小块递给他，接着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贺平的小队四人，包括丁医生和另外两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循着白天的线索，夜探了图书馆。
    与乔鹊他们的经历差不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开启了任务线，这晚的图书馆鬼气冲天，危险重重，四人数次死里逃生，终于在四楼遇到了那个冻死在厕所的男生。
    他怨气极重，早已失去了神智，小队里有一个男人被他抓住，差点整个被冻成冰棍。还是贺平当机立断，施了点手段吸引了他全部的怒火，调虎离山，让另外三人先行逃脱，最后自己从二楼窗户跃下，逃出生天。
    ——跟许思然一样，这只鬼也无法离开图书馆的范围。
    赵可心听完，摸着下巴说：“跟我们的经历差不多，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我们白天拿到了关键物品，所以让许思然恢复了神志，最后放了我们离开。小乔，对吧？”
    乔鹊点点头，补充道：“确实，尤其是他们好像都有各自的地盘，无法离开，但又不可能是弱小的地缚灵。”
    赵可心嗤笑一声：“在图书馆的厕所里被冻死的，手里还拿着拖把，不用多说吧，这不就是老套的校园霸凌情节。”
    还有许思然的故事，归根结底，也是一场变相的校园霸凌。
    由此可以推测，这座看似和平的高等学府里，也有不少阴暗的角落，正在蓬勃滋生着无比邪恶的恶意。
    这种恶意之强烈，也许已经足以支撑起一个像模像样的世界。
    贺平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只要理清了这几条线就能找到Boss，现在看起来，Boss是个霸凌者？那我们岂不是要把所有这些死去的学生都调查一遍？还要把他们接触过的人，姓甚名谁，全都翻个底朝天？”
    赵可心呸了一声：“狗Boss。有本事干坏事有本事别躲啊，等我们把他找出来，我一定要替许思然狠狠甩他几个耳光。”
    几人被她的话逗乐了，贺平笑了一声，又立刻收声，向唐茉茉的房间看了一眼，一摊手道：“工作量骤增啊……没办法了，今天就我们两队，大家辛苦了。”
    乔鹊把手里的打火机还给贺平，对他道谢：“贺哥，你这打火机真好看，材质好像很特别。”
    贺平把打火机收回裤袋：“哈，是吧。家里妹妹送的，据说是订制的，只有这一个，好看吗？”
    乔鹊的眼神追着打火机进了贺平的口袋，认真地说：“特别好看。”
    丁医生也凑上来看：“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打火机？贺哥，你昨晚上还咳了好久吧，别抽烟了，回家记得去做个体检。”
    贺平举手投降：“行行行，知道了丁大夫。”
    丁医生转头严肃叮嘱乔鹊：“还有你，别忘了去校医院打针，知道吗乔鹊？”
    乔鹊一愣，还真的把这事给忘了：“知道了丁医生。”
    半小时后，乔鹊三人已经坐在了校医院的诊室里。
    时间已经到了正常工作学习的点，校医院也正常运转起来。
    乔鹊面前的医生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满脸笑容。他动作慢吞吞地换上白大褂，拍平身上每一缕褶皱，又慢吞吞的把面前托盘里的酒精棉球、镊子、一个一个拿出来，左摆右摆排列整齐，最后还慢吞吞地给自己泡了杯养生茶。
    过了二十分钟，他才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问道：“同学……你哪儿不舒服啊？”
    急性子赵可心恨不得把心拿出来挠挠，抢着回答一气呵成：“我弟弟昨晚出去玩被捅伤了屁股伤口有点感染医生请你赶紧给他打一针破伤风。”
    乔鹊：……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姐姐！
    医生：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乔鹊摸着屁股走出诊室，想起刚才给自己打针的护士小姐姐嘴边暧昧又怜惜的笑容，想抱头痛哭。
    绝望了，对这个所有女人都觉得你是钙的世界绝望了！
    乔鹊叉腰怒视赵可心。
    赵可心双手合十一脸沉痛，叨叨叨说了整整三分钟的“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一着急就容易说话不过脑子，道歉到最后，回想起小护士看乔鹊的姨母笑，忍不住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乔鹊见状，眉眼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乔鹊才说：“可心姐，你终于笑啦，太好了。”
    赵可心笑着笑着就停住了，她看了乔鹊一眼，默默地在诊室外的软皮凳上坐下，低下了头。
    过了几分钟，才愣愣地开了口：“对不起啊小乔……让你担心了。我只是……”
    --

 第36页

    乔鹊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句：“我懂的。”
    赵可心拍了拍自己的脸，遮住了表情：“……我呢，是很讨厌周天。他那种男人，劈腿、没用、自大、直男癌，简直是全世界女人的公敌，我在心里骂过他好多次，让他去死……但是，我……我没有真的想过他真的会就这么死掉。”
    乔鹊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赵可心：“我是第一次看到有认识的人这样死在我面前。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意外，是被人杀死的，死得那么难看，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就算他现实中不会真的丧命，但……变成植物人，也还是太残酷了……”
    赵可心苦笑一声：“其实我的第一个世界里，也死了一个队友。当时是在一个森林里，他被怪物吓到，到处乱跑，最后摔下了悬崖。他是个不错的人，当时我也很伤心，但是情绪都没有今天这么起伏……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乔鹊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视线却越过她的肩头，撞进了站在一旁的江鹭池的眼睛里。
    江鹭池的眼眸冰凉，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一把出鞘的兵器上锋利而寒冷的光，第一次正视了乔鹊的目光。
    “乔……同学？”
    一声男声打破了早晨校医院的安静，也把乔鹊唤回了现实。
    张祁阳正抱着书站在几米开外，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乔……鹊是吧？大早上的，你怎么来医院了？”
    接着，又看了看显然垂着头伤心的赵可心，和一脸冷漠站在几米外的江鹭池，有些搞不清眼下的状况，狐疑道：“这又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乔鹊：……
    他迅速地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场景，赵可心掩面哭泣，自己坐在旁边安慰，而江鹭池事不关己环手靠在一边，脸上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烦。
    乔鹊艰难解释：“我……昨晚旧病复发，表姐，哦不，表嫂送我来医院……然后因为太担心我就哭了。”
    张祁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吗？”
    乔鹊一脸严肃地点头：“是的，就是这样的没错。”
    正在这时候，诊室的门开了，那医生慢悠悠走出来，正撞上尬里尬气的乔鹊他们。
    他看向乔鹊：“哟，还没走哪。正好，刚才忘了叮嘱你，你这伤啊可要回去好好注意了，别碰水，修养两天。你们小年轻啊……就是不懂事，屁股这地方神经密集，不好好养着以后有你后悔的。知道了吧？”
    乔鹊：“……”
    张祁阳表情更微妙了：“旧病……复……发……？”
    第18章 校园怪谈（十八）
    乔鹊冷静转移话题，指了指张祁阳怀里的书问道：“学长怎么会在这儿？这个点，第一节课迟到了吧？”
    张祁阳的注意力被他转到怀里的书上，他拍了拍封面，把它们都放进了背包里，无奈答道：“是啊。本来是打算去上课的，结果班里同学阑尾炎发了，所以我把他送来校医院，现在才赶着回去。你呢？……还好吧？身体真的没问题？”
    乔鹊摇头，一脸感激：“没问题没问题。我哥哥姐姐还在，可以照顾我的。学长，你人真是太好了。”
    张祁阳没有多说，退后一步，客气地对赵可心和江鹭池点点头，说：“应该的。随时欢迎去学生会找我。”
    乔鹊站起身来送他：“学长快回去吧，听说原子物理的老师蒋老头可是最凶的，耽搁太久大概会被记缺席。”
    张祁阳匆匆忙忙向外走去，随口答道：“是啊，要是缺席了这科肯定得挂。”
    乔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赵可心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恢复如初，想到刚才自己还一度要乔鹊来安慰，不由啼笑皆非：“真是的，活了快三十年，拢共也没矫情过几次，居然还被这个NPC遇上了。哈……他现在一定觉得我们这家人怪得很。”
    乔鹊小声道：“这个人有问题。”
    赵可心愣住：“什么？”
    乔鹊砸了下嘴，来回踱了两圈，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我诓他呢。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原子物理的老师。”
    赵可心想了想，回过味来，问：“要只是巧合呢？毕竟姓蒋的人也不少啊。”
    乔鹊伸出一根食指，喜滋滋地摆动，整个人从指尖到头发丝都透着小嘚瑟：“错了。昨天白天见面，他说过，他是外语院的。外语院又有什么专业需要学习原子物理这种课程呢？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书。他一直在骗我们。”
    赵可心眼神跟着亮了：“可以啊小乔，太机灵了，随手给人下套？你之前就觉得他不对劲？”
    乔鹊一脸理所当然：“因为他破绽实在太明显了啊。”
    赵可心、江鹭池，包括脑袋里的438同时：？？？
    乔鹊后知后觉惊了：“不会吧，你们都没发现吗？”
    赵可心摇头，一脸懵逼。
    乔鹊友好提示：“他是学生会长啊！”
    赵可心嘴巴微张，觉得自己头顶学渣光环：“所以呢？”
    乔鹊：“……他是学生会长！又不是社联主席！摄影社的事情轮得到他管？还说要帮我登记？多大脸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赵可心：“……！！！”张祁阳说的不错，我果然一点都不像女大学生。
    --

 第37页

    没上过大学的江鹭池：……？？？
    乔鹊跟他们科普了一下大学学生会和社联互相独立的体系：张祁阳一个忙碌的学生会长，找借口去摄影社干涉他们寻找线索在先，校医院遮遮掩掩撒谎在后，这类种种，一定不是巧合。
    赵可心越听脸上越难掩兴奋：“小乔，这可是个大进展。”
    乔鹊拿出手机翻看之前贺平发过来的图片：“我记得没错的话……唔……啊，有了，这个，有一个自杀的男生，就是物理专业的。”
    赵可心凑过去看图片，越想越觉得眼前如云开月明一样清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次的新人是你和那个女生，原来难度是降在这儿了，空降新人自带世界线小百科。经历过昨晚，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相当危险的。”
    突然发现自己又提到了夏梦，吐了吐舌尖，看了乔鹊一眼：“对不起啊小乔……”
    乔鹊摇摇头：“没关系。反正……很快，我们就能帮她报仇了。”
    心情大起大落的438：……我天，好不容易满分有望，你又随便给自己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啊我的宿主！
    这个白天，出乎意料的，乔鹊没有继续追着几条线调查，而是带着赵可心和江鹭池，满校园到处乱晃悠。
    先一头钻进北门门卫旁的自行车车库里，掏一条满是脏污的废弃水管；又扎进后山小树林，在一个石头坡上挖坑；最后甚至挤进了食堂背后狭窄的通道里，去翻几个泔水桶罐。
    赵可心忍了又忍，确定江鹭池是打算一放到底不管这倒霉孩子了，只好捏着鼻子向通道里面探去，耐着性子开口问道：“小乔，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乔鹊抬起头，鼻孔上紧紧绑着一块黑色三角巾，鼻子被勒得向天翻起，像一只快要窒息的猪仔。他艰难张了张嘴，却因为呼吸不畅，发出一声弱弱的猪叫。
    赵可心：……
    玩啥呢你这熊孩子！
    乔鹊眼泪汪汪冲回两人身边，解下绑带，大口大口呼吸：“呼……我去……呼……太臭了我的天。”
    赵可心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一脸嫌弃：“太难闻了！到底在找什么？”
    乔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嘿嘿嘿笑出了声，把手里还在滴滴答答掉脏水的黑色塑料袋举了起来：“这个。”
    江鹭池立刻退开，离他三米以上，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病原体。
    乔鹊：……委屈。
    赵可心该死的好奇心强势压住了转身就跑的冲动，捏着鼻子凑上去：“这是？……”
    乔鹊蹲下来把袋子解开，一边干呕一边把包得层层叠叠的东西都展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啊，果然……”
    他笑了。
    袋子里的，是一部莱卡相机。
    乔鹊这边在校园的各种角落钻来钻去，进度几乎为0，那边贺平小队兢兢业业调查了一整天，有了不小的收获。
    丁医生把它们都大致写在了纸上，在客厅的茶几上摊开，放了满满一桌子。
    贺平做了大致的总结：“就是这样的。我们的推测应该没错，这些自杀的学生，生前应该多多少少都受到过欺负，这就是他们的共性。”
    赵可心拿起几页纸跟乔鹊一起看，边看边气得骂人：“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叫欺负吗？这是杀人！要摆到现在，全捅网上去，有这群高分罪犯受的。”
    乔鹊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图书馆的那个男生，生前是校足球队队长，人长得英俊高大，本是个校园明星人物，却被嫉妒他的队友爆出私下有女装癖，还在校队更衣室里私藏短裙。一时间，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人指指点点、讥讽嘲笑，有曾经爱慕他的女生给他写信骂他变态狂，同寝室舍友打报告逼他离开男生宿舍。最重要的，训练场上，没有人愿意跟他有肢体接触，甚至没有人愿意接他传过去的球。
    他无法再上场踢球了，教练为了即将到来的比赛，不得不把他划出了足球队。
    他的人生陷入了寒冬。
    然而更过分的还在后面，有一天，他在图书馆复习，北方的冬天，暖气开到温暖如春，他穿着单薄去厕所，却遇上了先前的队友出言嘲笑耀武扬威——现在他已经是新的足球队长了。他不欲与他们多纠结，然而还是被恼羞成怒的前队友带人恶作剧用拖把堵在了隔间。一桶水从上浇下，在寒冷的冬日，让他冷到了心里。
    前队友们嘻嘻哈哈地走了，他就这么穿着单薄的短袖，在断掉了暖气的厕所，慢慢冻成了冰块。
    ……
    乔鹊“嘶——”地抽了口气。
    438破口大骂：“辣鸡！畜生！也太过分了！这这这！换谁谁能安息啊？！这不是逼人成鬼吗！”
    赵可心也狠狠拍了拍桌子，飙起了脏话：“我XXXX（哔——）的！！”
    丁医生苦笑：“很过分对不对？我也很难想象，昨晚上差点要了我的命的那个没有神智的厉鬼，背后居然是这么一个故事。”
    有时候，人的恶意，往往就是这样盲目没有道理，看似轻浮，却比最锋利的凶器更伤人，轻轻易易，在你不曾意识到的时候，就卷成了一场风暴，夺走了最宝贵的东西，把人割到体无完肤。
    受害人还得直挺挺地受着，流着鲜血笑着继续生活下去。
    赵可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说：“那这条线索不是更明晰吗？那个把别人关进厕所还泼水的杀人犯小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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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平头疼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他。我最初也觉得会是他，后来才知道，出了这事之后，这个新的足球队长和相关人员立刻被学校开除了，现在官司缠身，正在等法院宣判，根本不可能在学校里。正因为闹出了刑事案件，被害者的老师才清楚其中细节，被我们想方设法套出了话。”
    丁医生接过话来：“是的，在这个故事里，除了这个前队友，让被害者受到伤害的人实在太多了，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这又要让人从何查起呢？”
    “没错。”贺平显然压力山大，嘴里叼了根烟，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刻意维持着温文尔雅的形象。他胡乱翻了翻桌上的纸，挑出几张来，说：“还有这个，自杀的物理系男生，全国物理竞赛第一名得主，因为自己写出的论文被敬爱的导师占了署名，求助无门，还被这个导师倒打一耙冤枉抄袭，最后在自习室里割脉自杀……这条线也一样，这个导师在事发之后就被学校开除了，应该不在这个世界范围内，这些……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可心看了乔鹊一眼，只见他快速把茶几上剩下的纸都看完，然后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
    他把手里的纸整理整齐，递回给贺平：“抱歉啊贺哥，你们今天收获满满，我们却没什么进展。但是嘛……我们找到了一个可疑的NPC。”
    贺平意外：“可疑的NPC？”
    乔鹊把张祁阳的事情简略告诉了所有人。
    贺平听完，眉头紧锁，略有些不赞同：“会不会太牵强了？这个世界的NPC都与真人没什么区别，有自己的性格和经历。或许他只是个……额……说谎成性，又很享受别人追捧的学生会长呢？”
    乔鹊客客气气地笑了笑：“当然，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只是我觉得吧，我们现在失去了方向，不如今晚就去学生会看看？死的都是学生，那里理应会有一些线索吧。贺哥，你说是吗？”
    贺平显少见他坚持，有些惊讶，本能点了头：“也有道理。好吧，我们今晚就一起去学生会看看。”
    438今天很少说话，一直默默看着乔鹊行事：“宿主，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下了盘大棋呢？”
    而且恶魔尾巴都长出来了！
    乔鹊流泪抱拳：加油！不考满分对不起自己！驼驼，今晚就等着你的奖金吧！
    438：……？？？
    等等，啥？今晚？今晚？！
    是你膨胀了还是我降智了？
    第19章 校园怪谈（十九）
    学生会办公室在教师办公楼里，离他们住的东苑有些距离。
    这是大家第二次一起走在夜晚安谧的校园里。
    时间没过几天，人却已经少了两个。
    周天、唐茉茉。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物是人非的唏嘘。
    他们出来前，唐茉茉已经醒了，一直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看起来是没有继续做任务的心思了。
    赵可心跑上跑下，帮她拿了清淡的食物，还给她从小卖部精心挑了一些甜食和杂志，希望她能缓和一下心情。
    有队友嘟囔了一句“不带这么不做贡献光蹭大家劳动成果的”，被赵可心叉腰怒目瞪了回去。
    贺平也拦着他自己的队友不平衡：“担待一下吧，毕竟目睹恋人去世，哪有那么快恢复的呢。何况她若是一直这样消极下去，也会被系统判定违规的。”
    乔鹊第一次听到“违规”这种说法，在心里问438：像这种情况，是会有惩罚的吗？
    438：“惩罚算不上啦，我们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流氓系统，基本的人性化肯定是能保障的。只是三次义务任务是必须完成的，唐茉茉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被主系统判定为违规操作，这次的任务不算数，另外需要再补进一次世界，还会影响最终评分，降低她自己到手的奖励。不过嘛……也会综合考虑她恋人死在任务世界而带来的打击，最后怎么判定也不好说，会有一个领导审批的流程。”
    乔鹊：……居然还需要领导签字？
    438：“那当然了！每一个被选上的志愿者资料，都是领导亲自看过点头的。都有白纸黑字打上国家机密的档案。所以你们的奖惩，也都是经过国家级领导批准的，还会有网站公示，绝对透明。”
    乔鹊敬佩：真是十分严谨的天朝特色了。
    438：“多谢宿主的夸奖。我也希望唐小姐能有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定。”
    赵可心心情不怎么美妙，既恨唐茉茉同为女性，遇事太过软弱无用，又感同身受同情怜悯，一直噘着嘴走在最前面，十分暴力地把一路上想骚扰他们的脏东西抓起来扔走发泄。
    乔鹊缩着脑袋在她身后，走得战战兢兢。
    赵可心提着一个脑袋回头，活像提了棵白菜：“乔鹊，你要吗？”
    她的手上，赫然是好久不见的香奶奶小姐，被抓着发梢倒吊在半空中，翻着白眼，冲着乔鹊露出一个狞笑。
    仔细看看，嘴唇上真的亮晶晶的，好像连眼皮上都有淡淡的金色。
    乔鹊：……
    他猛地掐住身边人的手臂，尽量把不礼貌的惊呼声咽下肚，憋出了一个尴尬又难看的笑容。
    赵可心撇撇嘴，“哦”了一声，无情地把手里的香奶奶小姐抛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十分不高兴：“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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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眼神带着冰碴子：“放手。”
    乔鹊从那里面读出了一丝嫌弃，委屈巴巴放开自己的爪子：“哦。”
    江鹭池无波的视线在乔鹊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没有说话，双手插进口袋，目不斜视地走去了前面。
    乔鹊眉头一皱，若有所感，轻轻翻过手掌。
    一个暗红色的复杂印纹，正好消失在掌心的皮肤里。
    乔鹊一愣，立刻心花怒放：驼驼，看到了吗，大佬给的印记！诶嘿嘿嘿嘿。
    438：“……嗯，我看到了。”他应该也觉得你战斗力太弱了。
    乔鹊捧脸感动：大佬对我太好了吧！
    438咽下了嘴里的话：“是啊，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
    教师办公楼离校门不远，是一栋很普通的半新不旧的楼。背阴的那面墙上爬满了成片的爬山虎，中间不知又掺杂了些什么藤本植物，开出了一朵一朵黄蕊白瓣的小花，星星点点，像一片天然的背景墙。
    乔鹊还记得，有一次整顿校园环境，差点清掉这片爬山虎，还是学生老师联名请愿才保了下来。现如今这片植物如火如荼，俨然成了A大明星场景，不少女生过来凹姿势拍照，还有校园偶像剧过来采景拍摄。
    白日里看起来是明媚忧伤的青春校园氛围，在此情此景下，却说不出的阴森可怖，时不时有夏风吹过这片墙面，掀起小波小波的绿浪，像是有什么东西隐在其中向外窥伺，发出别有用心的窃笑。
    乔鹊退后了几步，抬头望向爬山虎延伸的最顶端，接着看了看身边的两个队友，十分知趣地向赵可心靠了靠。
    此时的贺平小队已经轻车熟路地分散在四周围着这栋大楼查探起来，赵可心悄悄凑过去问乔鹊：“看到什么了？”
    乔鹊吞了两次口水，轻轻摇了摇头：“嗯，气……很不一样。不是怨气也不是鬼气。”
    “不是怨气也不是鬼气？那能是什么？”赵可心摸摸下巴，想不出所以然：“不管怎样，进去看看再说。”
    乔鹊“嗯”了一声，见队友们都开始往回走了，扯了扯赵可心的手臂，用极快的语速说了一句：“可心姐，一会儿不到危急关头你尽量别出手。”
    赵可心一怔：“啊？为什么？”
    乔鹊：“……怕怪死太快，我没有发挥的余地。”
    赵可心：？？？……我没听错吧？
    然而转眼贺平他们就走到了身边，一起向楼里走去，她只好咽下了满脑袋的小问号，跟着向里面走去。
    乔鹊是最后一个踏进办公楼的，没想到的是，等他的脚跟完全跨进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不仅乔鹊吓了一跳，众人都有些惊疑不定，第一反应就紧紧聚到一起，警惕地向门外退去。
    乔鹊的背部撞上了壁障。
    他呆住了，立刻伸手向后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可刚刚还在背后不足30cm的大门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堵实心的墙壁。
    乔鹊的额前一下子沁出了汗珠，“刷”地转过身去，从印象里应该是门沿的地方一路摸了下来。
    一条缝都没有，摸起来像是一块完整的大理石。
    很快也有人注意到了这点，慌乱地在墙壁上拍着，大喊大叫起来：“门呢？刚刚不就是从这儿进来的吗？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冷静一点！”黑暗中，贺平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装神弄鬼罢了，都不是新人了，怎么还这么手忙脚乱的，小乔都还没害怕呢。”
    被他这么一说，刚才显得慌里慌张的那个男人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一声：“抱歉啊大家，是我一惊一乍了。”
    乔鹊本人：……不是，其实我都快被吓死了。
    贺平找出之前就准备好的手电筒分发给他小队的几人，乔鹊他们自己准备了，也从背包里找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纷纷拧亮了照明。
    有队友刺目的光线不小心划过乔鹊的眼睛，乔鹊本能闭了闭眼。
    站在乔鹊身边的赵可心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乔鹊，你怎么了？！”
    乔鹊不明所以，一下子愣住了。
    所有人的手电都向他照过来。
    他瞬间成为全部光线的焦点，满头满脸的血迹暴露无遗。
    那些鲜血混着他的汗液，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把白色T恤染成触目惊心的颜色。
    被所有人盯着，乔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往外钻，他不知所措的伸出双手，两只白净修长的手掌上，覆着一层尚未凝固的血液，殷红地流淌成小股，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赵可心伸手撸了把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手指上黏上的东西，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是血。小乔，你哪里受伤了？”
    乔鹊的灵魂已经飘了一半，机械地摇摇头：“没，没有啊。”
    他双手无措地在身上揩了揩：“我什么都没做啊……这到底是……”
    丁医生立刻上前扶着他的脑袋帮他检查。
    “是这里。”江鹭池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对乔鹊的围观。
    江鹭池的手电光束打在乔鹊身后的墙上。
    如果，它还能称得上是“墙”的话。
    乔鹊刚才上下摸索过，这明明是一堵光滑墙砖手感的硬质墙壁，可现在它完全变了样子。
    赵可心不可置信地轻戳了一下，手指居然像戳在了裸肤色的海绵上，轻易陷进去一个指节，她立刻如同被什么东西咬了手指一样缩回手来，那地方又慢慢回弹成平滑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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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像有了生命。
    被光照打亮的那几处，甚至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粗黑毛孔，粘稠的鲜血正是从中缓缓渗出，淅淅沥沥汇成了一座快要干涸的血瀑。
    方才乔鹊离墙最近，又在黑暗中摸索许久，才沾染了满身鲜血。
    “这是什么！”刚才大喊大叫过的男人显然又被刺激到了，噌噌后退好几步，手上的光源也胡乱扫射，脸上又惊又恐。
    “动物的……皮？”丁医生表情也有些僵硬，手电的光从下向上扫去，然而根本照不到这堵肉墙的尽头，微弱的光线很快消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黑暗里。
    他们显然已经不在正常办公楼里面了。
    乔鹊知道，丁医生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此刻大家心里，大概都在猜测这是不是人皮，但没有人敢问出口。
    面前的这堵有实感的血墙显然已经超出了“装神弄鬼”的限度，贺平掏出口袋里的湿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声音也有些颤抖：“小乔……看来你的想法没错，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或许是我们一直没能发现的重要线索。”
    然而现在他们被这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像包饺子一样困在此处，瓮中捉鳖，可以说十足被动了。
    赵可心嫌弃地擦着刚才的那根手指，嘴里小声骂着“这特么想恶心死哪个密恐”，一边偷偷留心所有人的反应，然而周围实在太黑了，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她耸了耸肩，随手把用剩的纸巾抛开，道：“既然拦着我们不让走，那就只好迎难而上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丁医生笑了一声，十分钦佩：“赵小姐，你胆子真的太大了，比我们这些男人厉害多了。”
    赵可心“啧”了一声：“哎哎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看不起谁呢？谁规定女人胆儿一定要小啊。况且我的能力就是阴阳眼，撞鬼家常便饭，日常公司上厕所都能见着一二三四个鬼，心情好的时候蹲坑无聊还能陪聊。最烦这些神神叨叨没啥杀伤力的伎俩，吓唬哪块小饼干呢？”
    第20章 校园怪谈（二十）
    被她这么一说，所有小饼干们方才回过神来，琢磨出了些味道。
    这里怎么说都只是低层锁妖塔，弄这些血糊糊的东西，看着吓人，但却并不能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真正的厉鬼伤人，往往只需要心念一动。
    愿意花心思弄这些的，不是变态，就是没底气。
    也可能既变态又没底气。
    后路是被堵得死死的，几人只好往里走去。
    学生会办公室楼层不高，在二楼。
    一路上倒是并没有再遇到什么东西，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乔鹊提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赵可心趁着贺平他们走得稍微远了些，拉了拉乔鹊的袖子，轻声问了句：“你让我找个机会告诉所有人我的能力是阴阳眼，这又是为什么？”
    乔鹊还在用湿巾擦自己血迹斑斑的脑袋，答道：“可心姐，你不是能看见脏东西吗？这不算骗人。”
    赵可心楞了一下：“对，不是骗人。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是阴阳眼。我只是能看见罪业和功德。罪业缠身的脏东西自然可以，但有些冤死的厉鬼，任他怨气冲天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更何况是普通的厕所小鬼，我哪看得到啊。”
    乔鹊立刻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偷偷摸摸“嘘”了一声，一脸严肃：“你这么说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佛修了吗？要知道阴阳眼虽然在现实中很有存在感，但在锁妖塔里是铁打的最没用的技能了。”
    赵可心呆了几秒，脑袋里突然浮上了一个很荒谬的猜想：“你难道是怀疑……”
    一直在旁划水的江鹭池突然咳嗽了一声。
    两人立刻本能闭上嘴，乖的像两只鹌鹑幼崽。
    乔鹊心里气鼓鼓：怎么说都不给说啊，简直霸王条款。
    438十分刻意地加重音：“……哎呀宿主，看破不说破，成年人的社交法则嘛。毕竟我们可是有全、程、录、音、的正经国家系统呢，你说得太清楚，影响多不好是吧，哈哈。”
    乔鹊脑袋里灯泡一亮，悄咪咪在自己手上写道：下次我会提醒你关录音的。
    438一脸欣慰：“太聪明了！”
    乔鹊得意一笑，还想夸夸自己，突然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出去，倒地一个狗吃屎。
    438：……飞速撤回前言。
    乔鹊脸朝下，鼻子狠狠地磕在地上。他哎哟哎哟地摸着鼻子抬头，眼神迷离，流下了一行凄凉的鼻血。
    “小乔，没事吧小乔？”赵可心想笑又不好意思，憋得嗤嗤作响。
    乔鹊：……
    听到动静，贺平走了过来，边走边叮嘱：“大家都注意脚下，别摔了。嗯？小乔，那是什么？”他盯着乔鹊脚边的一根白色棍状不明物，大约也是绊倒乔鹊的元凶。
    乔鹊摔得有点懵，脑子嗡嗡作响，鼻子火辣辣，整个喉咙里都是铁锈味，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还是赵可心笑着把那东西拿了起来，举到了自己面前想看个清楚。
    边笑边走近的丁医生脸色瞬间变了：“是人骨！”
    “什么？！”赵可心被吓到，本能松手扔了那玩意，这东西沉甸甸地飞进了乔鹊手里。
    乔鹊低头，自己的手里，正托着一截长长的白色的人类腿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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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这截腿骨，无端端在他手里抖了起来。
    两秒之后，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等乔鹊再一次悠悠醒转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背包上，身体贴着冰冰凉凉的地砖，硌得人骨头疼。
    鼻根发出剧烈的疼痛，摸一摸，还好，没塌。
    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就看见赵可心蹲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在给他作法。
    乔鹊：“……可心姐，我还没死呢。”
    ……别告诉我你刚才在给我念往生咒。
    赵可心惊喜道：“小乔你醒啦，什么死不死的，瞎说什么呢呸呸呸呸童言无忌。对不起啊小乔，都怪我，害你吓晕了。”
    乔鹊一噎，立刻反驳：“胡说！什么叫吓晕，我是摔晕的！”
    赵可心顺毛摸：“好好好……摔晕，摔晕……”
    乔鹊抬手，头疼扶额：“别说了别说了，太丢人了。咱翻篇行不行……话说，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来自己失去意识时间并不久，除了赵可心和他以外，剩下的人都在五米开外，围着一个墙角乒乒乓乓敲个不停。
    赵可心向那边看了两眼，随口答：“哦，还不是你发现的那根腿骨，突然自己跳了起来，死命敲那墙壁，跟个施工队似的，吵得人头疼。”
    乔鹊：……我都可以想象那是个多恐怖的画面为什么你说出来这么随意……
    赵可心：“所以后来我们打算帮他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乔鹊默默抱团哆嗦：“还能是什么？正常人都能猜到吧……”
    不就是全套骸骨，没准还缺个什么部件，最后头骨一转过来，鬼火四溢：“我还缺个腿/手/脚趾/手指，你的给我好吗？”
    赵可心想了半天，一脸疑惑：“能是什么？你知道？”
    乔鹊：……
    “我去，这是什么啊！手？快快快，把这边也打开……”
    “贺哥，快过来。丁医生！丁医生！……”
    那边很快爆发出一阵骚乱，瓷砖封起的墙壁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乔鹊死死闭着眼睛，心里默念：我说吧我说吧，你们这群没有看过鬼故事的弱者。
    混乱之中，江鹭池的声线穿透距离，清晰无误地传来，冷清如碎玉碰璧：“乔鹊，醒了就过来。”
    乔鹊苦逼睁眼，双手搓了搓脸颊：“好的池哥。”
    然后站起身来，想了想，用手遮住被撞到通红的鼻子，哒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江鹭池靠在一边，看着乔鹊捂着脸跑过来，像一只捂着颊囊的小松鼠。
    他略微移开了视线，用下巴向身侧示意。
    乔鹊顺着他的方向，看清了躺在地上那个满身都是泥土人事不知的人。
    他惊呆了：“张……张祁阳？！”
    贺平也愣住了：“这就是你说的学生会长张祁阳？”
    乔鹊整个人站定了，脑袋里冒出的各种念头在不停的旋转打架，几小时前还十分笃定的事情仿佛一瞬间就被推翻了。
    他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他还活着吗？”
    丁医生的手从张祁阳脖子上移开，点点头：“还活着。”接着回答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而且是人类，没错。”
    贺平这下是完全不懂了，他看向乔鹊：“这操作到底什么意思？”
    乔鹊皱着眉摇头，偷偷看了眼江鹭池，刚想说什么，突然，从楼梯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轰响声。
    这阵巨响，仿佛就像在楼底下投了个爆破炸弹，一瞬间地动山摇，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地一声，天花板上开始落下簌簌的灰尘。
    完了，不好了。捅娄子了。楼要塌了。
    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想法。
    不算置身事外的江鹭池，贺平是唯一能称得上冷静的人，电光火石间，他心思转了几个念头，立刻挥手大声说：“别慌！带上这个NPC，所有人跟我往楼下撤。”
    贺平小队的几人回过神，最高大的那个男人立刻蹲下，像扛了袋米似的随手背起张祁阳，跟在贺平身后，匆匆向下跑去。
    赵可心反应迅速一马当先，还顺手揣上了呆蒙蒙的乔鹊。
    她以为这倒霉孩子被震懵了，然而刚刚拉起他的胳膊，就听乔鹊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忘了我的话。”
    赵可心微微一愣，边跑边抽空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跑得颠颠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朝赵可心挑了挑眉，使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而后“嘿嘿”一笑，憨厚可人。
    赵可心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本就不聪明的孩子终于傻了。
    走在前面的贺平小队停下了脚步。
    办公楼的一楼，寂静无声，头顶天花板上的数盏日光灯明晃晃地照射，惨白不带任何暖色调，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黑暗。
    透明的玻璃大门敞开着，有风正从外面呼呼地灌进来。
    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有渗着鲜血的皮肉墙面，都消失无踪，像是一个幻觉。
    要不是乔鹊头顶的头发里还留着尚未擦去的干血块，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记忆错乱。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人都是趋光动物，从黑暗走到光明中去，是所有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使明知道不太对劲，看到这照得亮堂堂的楼层，队里好几个人还是松了口气，连说话都显得轻松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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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左顾右盼，走到贺平身边去：“贺哥，刚才的响声……”
    贺平摇了摇头：“我下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什么都没发现。”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乔鹊：“是……有人把那个障眼法给破了？”
    乔鹊也一脸懵逼，他稍微转过身去，把衣服的背部给贺平看：“你看，那根本就不是障眼法。”
    因为在那面墙上蹭过，乔鹊背上的衣服整个被染成了褐色，柔软的全棉T恤结成了一个深色的硬壳。普通的障眼法，根本做不到这么持久逼真的效果。
    贺平沉默了会儿，直觉让他觉得这里说不出的危险，皱眉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总觉得这楼里……”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们把我打晕了？放开我！”
    乔鹊一愣，偏过头向贺平的后方看去。
    正看到张祁阳扶着脑袋醒过来，挣扎着从背着他的那味队友身上下来，退开几步，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们所有人。
    “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企图？！”
    丁医生想要靠近他，却被他挥开了手，他看了眼窗外，脸上的神情恐惧到近乎变形，神经质地喃喃道：“天黑了！天黑了！……我，我居然还留在学校……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第21章 校园怪谈（二十一）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心里都突地跳了一下。
    贺平面上一喜，轻轻凑到乔鹊身边，说了一句：“是个关键NPC没跑了。”
    乔鹊笑而不语，摇了摇头，从贺平的身后跨了出去。
    正一个人缩在角落胆战心惊的张祁阳立刻看到了他，立刻瞠目结舌：“乔鹊？又是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什么人？！”
    他整个人正处于一个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做出的所有表情和动作都分外夸张，说话也颠三倒四反反复复，与白日里那个精英范十足的学生会长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有队友轻声抱怨了一句：“喂，也太不知好歹了吧，还是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挖出来的呢，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张祁阳脸上的表情更惊恐了，他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墙面上动弹不得，用手肘遮着脸：“挖出来？！挖出来？从哪里？”
    乔鹊尽量不刺激他，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在离他三步的地方站定，说：“学长，我真的是法学院的学生，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外面了。你呢？你也跟我一样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乔鹊并没有说谎。
    他尽量友好地放慢语速与张祁阳交谈，还是用那副“社恐尖子生”的姿态，装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害怕。
    张祁阳果然开始慢慢镇定，看起来恢复了思维能力，但他依然警惕地贴着墙站着，视线在所有队员身上一个一个扫了过去，落在江鹭池和赵可心身上的时候，又顿了一顿。
    赵可心：“……”靠，难缠。
    张祁阳：“那他们呢？也是你老家村里的同伴？几天了？还没回家？”
    乔鹊：“……”
    要你寡！
    众人：？？？
    张祁阳已经平静多了，现在的他，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神经质，但强装镇定而站得分外笔直的双腿两侧，依然能看到微微颤抖着的手。
    他在害怕着什么，怕到了骨子里。
    “我不管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天黑了，我不能留在这里，奉劝你们也一起逃出校园。”
    “逃？”乔鹊微微瞪大双眼：“学长，你说什么呢？为什么要逃？”
    乔鹊是想趁机套他的话，然而这个念头显然落了空。张祁阳已经完全不想跟他多说，摇了摇头，说了句“随便你吧”，就急匆匆地想越过众人向外走去。
    贺平当然不会放任这么一个关键性NPC离开，立刻上前来试图阻挡。
    哪知张祁阳正处在惴惴不安的时候，见贺平突然对自己伸出手，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激起了自卫本能，突然出手冲着贺平就是一拳。
    贺平身手不差，对上张祁阳这种书呆子优等生并不落下风，一个愣怔，用手臂堪堪挡下他突如其来的攻击。
    哪知张祁阳不知为何像发了疯似的，居然红了眼不肯罢手，蛮不讲理地对着贺平的脑袋一下下狠狠砸过去，嘴里喋喋不休道：“放我走！放我走！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走！”
    两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拳地扭打起来。
    乔鹊目瞪口呆，立刻上去拖住发疯的张祁阳：“会长你做什么呢！住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志愿者这边也回过神来，都撸起袖子，手忙脚乱上前拉架，场面一时极其混乱。
    乔鹊的鼻子不知被谁的手肘重重击到了，伤上加伤，他哀嚎一声，从鼻腔到眼睛酸麻一片，不得不暂时退出战场，刷刷落泪。
    突然，不知怎么的，片刻之前因为嫌弃一群男人群殴而避到一边的赵可心发出了一声尖叫。
    几个推搡在一起的男人都停住了动作，像是第六感，一种莫名的心悸立刻攫住了乔鹊。
    赵可心朝这边没命大喊：“快躲开！”
    乔鹊心里一沉，反应格外迅速，猛地抱住脑袋，身体本能向另一侧偏去。
    一双手接住了他，以免他受伤的鼻子再次磕碰地面，然后抱着他就地一滚，离开原地，又飞速躲到了楼梯脚下的一排置物柜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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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的鼻尖又嗅到了那种浅淡的深山草木香。
    他七荤八素，人还懵着，但乖巧地缩着脑袋，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果然，外面同样一阵兵荒马乱，呼救声逃窜声不绝于耳。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张祁阳叫得像杀猪似的，从东边到西边，一路嚎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
    惨叫声里还夹杂这贺平的训斥“你给我闭嘴再不闭嘴就把你丢出去喂那玩意儿”。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赵可心躲到了离乔鹊他们不远的一张大桌子下面，隔着几个盆栽，对乔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乔鹊的心放下了一半，咬了咬牙，就要探出脑袋去看。
    身边蓦然传来江鹭池的声音：“你不怕？”
    乔鹊回过头，整个鼻梁红红紫紫，还有些肿胀，看起来又惨又怪，有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一开口，嗓子哑到惨不忍睹：“怕啊。”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一刻，他说不出的委屈：“我都怕死了。屁……腰下面的伤一直在疼，好像又流血了。而且现在我的鼻子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大概骨折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鬼，这是第一次，池哥，不瞒你说，我觉得我随时能晕过去。”
    江鹭池：……
    他用一向不带什么烟火气的眼神瞥了乔鹊一眼：“我说过，你只是个新人，不该管的不用管。”
    乔鹊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轻声道：“给你添麻烦了，池哥。但……事情上赶着来了，总不能逃避吧？况且……”
    乔鹊似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
    江鹭池皱了皱眉，追问道：“况且什么？”
    乔鹊心一横，豁出去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我要早点解决赶回去复习经济学！考不进前五我会死的！”
    江鹭池：“……”
    吃着爆米花的438：？？？
    想到这里，乔鹊自己都坐不住了，考前焦虑化成了孤注一掷的蜜汁动力，他腾地站了起来，扯了扯裤子，猫下身子沿着墙壁哧溜溜蹿了出去。
    伸出手拦了个寂寞的江鹭池：……
    乔鹊蹲在楼梯后的空间里，一眼看到了正在追着贺平和张祁阳的那个东西。
    ……我我我我去！
    这又是个什么奇美拉嵌合体！
    那个脏东西勉强看得出是个人类，但身体窄瘦，肤色黑紫，身高接近三米，手脚都是不自然的细长，挥舞起来像没有骨头似的，腋下和腹部又长出了一些看起来十分细长的腕足，追着人跑的时候，这些腕足也在兴奋地轻微摆动，看起来简直就像什么巨型节足虫类。
    而且他的每一只腕足上，都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片。
    轻轻一挥，被他拍打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乔鹊扶着墙壁瑟瑟发抖。
    贺平手里举着一把一块不知从哪儿来的钢板充作盾牌，灵活地躲避着脏东西的物理攻击，边躲边逃。
    然而挂在他腰上死死不放的张祁阳十分拖后腿，不仅毫无战斗力，还经常因为不敢睁眼而被地上的东西绊住脚，差点害两人都凉。
    这只怪仿佛认准了他俩，像猫逗耗子似的追着他们满场乱跑，还死死守住大门不让人离开。
    贺平小队的另外三人在一边干瞪眼，时不时冲上去给怪造成一些小的骚扰，剩下的基本束手无策。
    怎么办怎么办……乔鹊着急地环顾四周，眼神掠过赵可心头顶的时候，突然亮了。
    他当下就有了主意，唇角一弯，不断给赵可心使眼色，目光灼灼。
    赵可心一脸问号。
    乔鹊着急跺脚，然后一本正经地向赵可心比了一个直直的中指。
    赵可心：……
    贺平觉得自己大概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为什么非要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还是个关键NPC，没法甩掉不管不说，还得一路护着，万一被怪弄死弄残，失去了线索，所有人连任务没法做。
    说话间，这坑货脚下又是一个趔趄，带得贺平也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
    那脏东西的速度不慢，很快追了上来。
    完了！贺平暗道不好，不由伸手去挡……
    只听一声闷响，丁医生挡在贺平身前，面前挡着一面泛着幽幽蓝光的空气盾。
    很快，那盾牌裂了条大缝，然后瞬间融化在空气里。
    贺平顾不上道谢，爬起来一手一个拉着就跑。
    “贺哥——丁医生——让开！我要放大了！”
    什么？他们俩边跑边向大喊着的乔鹊看去。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刚刚从赵可心手里接过的灭火器飞奔而来，脸上的表情严肃，活像一个扛着炸药的战士。
    问题是……他的右手从始至终都举着一个标准的中指。
    贺平、丁医生：？？？这么祖安的吗？
    乔鹊把灭火器放到身前，动作像举着把能扫射的机关枪：“让——开——！”
    卧槽！
    贺平和丁医生齐齐拔腿转向另一边。
    乔鹊的中指上“哒”地冒出灵火，在灭火器的冲击力下，“轰隆”一声，炸成了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瞬间把那脏东西整个引燃。
    它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立刻倒地挣扎起来。
    所有人都张大嘴，呆在了原地。
    乔鹊扔掉手里的灭火器，摸着被火焰燎出了一大串水泡的手心，痛到眼泪鼻涕流作一团，一边撒丫子向玻璃门外跑去一边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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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校园怪谈（二十二）
    所有人立刻回神，贺平拖上张祁阳，追着乔鹊的脚步向外冲去。
    赵可心因为跑到最内侧去拿灭火器的缘故，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
    跨出大门的时候，她偏头向后看去，只见那只紫皮怪物躺在地上，表皮被乔鹊的灵火烧至漆黑，生死不知。
    然而刚才还燃地旺盛的火焰此刻已经完全熄灭了，只余了缕缕青烟。
    赵可心心里转过一个念头：不是说灵火风吹不灭，水浇不灭，只有乔鹊自己能灭吗？
    这小崽子，又瞎吹逼。
    ……
    办公楼向东几十米，有一栋独立食堂，因着距离近的原因，老师们多半都在这附近用餐。这里的牛排饭和烤鸡口味很好，极受学生们的欢迎，数次荣登校园美食排行榜首，故而虽然离各大学院的教学楼都不近，但每天还是有不少学生慕名而来。
    乔鹊也被赵犇犇拉着来过几次——犇犇很喜欢这儿的牛排饭，一顿要吃三份。
    所以乔鹊也知道，食堂的旁边，有一条小路，翻过一个小山坡，从马路上下去，就是学校的大操场和几座体育馆，犇犇平时一直在那儿训练。
    现在看来，他们带着张祁阳，空旷的地方反而比封闭的空间内要安全得多。
    乔鹊带着所有人抄近路逃窜，很快到了大操场的草坪上，瘫在地上喘个不停。
    不管出现些什么，这里至少一目了然。
    张祁阳被贺平直接甩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坨不知哪里来的布料，看起来像是路边随手捡的脏袜子。
    乔鹊望天龇牙，简直惨无人道。
    饶是贺平脾气一贯温和，也受不了这个人一路上一直鬼哭狼嚎，恨不得把全校的脏东西都引过来。
    贺平头疼道：“小乔，你确定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学生会长？怎么跟你们形容的完全不一样。不会是什么脏东西伪装的吧？”
    乔鹊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躺在地上装死的张祁阳，上前一步，抽掉他嘴里的脏布，蹲下来：“会长，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大家都会觉得你跟那些厉鬼是一伙的。”
    张祁阳浑身一抖，侧脸贴在塑料草坪上，继续装死。
    无论他们说些什么，都抱着头不打算开口。
    到了这会儿，所有人都十分不耐烦，刚才背过张祁阳的那个高大男人上前，一把抓着张祁阳的衬衫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姓张的，我告诉你，在我们眼里你充其量就是个NPC罢了，剧情人物就别瞎JB矫情给自己加戏，该交代的赶紧给爷爷交代了，否则还把你扔刚才的楼里去。”
    他平时在队伍里一直跟在贺平身后，显得没什么存在感，但猛然开口，一身痞气，配上寸头和手臂上抖动的肌肉，妥妥一社会人。
    乔鹊记得他姓王，刚才在战斗中刻意留心过，好像没见他用出什么亮眼的技能，也许不是个战斗系。即便如此，这种本身体格和身手都十分不错的选手，已经很是难得。
    乔鹊：这么看来，隔壁小队真是藏龙卧虎，连小猪佩奇都不缺。
    438：“……要这么算的话，你们这边显然优势更大。你看啊，大佬，不用我说吧，虽然没怎么出过手，但低层锁妖塔，他一个人能直接屠了全图。赵可心，佛修，要不是没什么经验，也没合适的师父带上路，独自一人赤手空拳莽过去绝对不是问题。”
    乔鹊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文，气到不行：我们队明明有三个，为什么你只说了俩！
    438：“……实话伤感情，乖。”
    在乔鹊跟438聊着的时候，姓王的这位队友对张祁阳进行了全方位各种角度的逼问和威胁。
    按理说，一个高大壮硕又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是能给人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的，尤其是张祁阳这种已经崩溃得差不多的。
    哪知他就像没听到似的，依然瑟瑟发抖地抱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众人全都安静下来仔细听，才听出他是在不断重复说：“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不想什么？”乔鹊盘着腿坐到地上，跟他面对面：“我们从头开始理理。嗯……会长，你人这么好，乐于帮助同学，所有同学遇到问题是不是都会想到向你求助？那么几个被霸凌而死的学生呢？他们生前有找过你吗？”
    听了他的话，张祁阳猛地抬头，他的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你……”
    乔鹊继续道：“你还记得许思然吗？”
    张祁阳的面部神经肉眼可见的跳了跳。
    乔鹊下了一剂猛药：“最初，是你吧？提议许思然进入摄影社的。”
    张祁阳的嘴唇哆嗦了起来，他又惊又惧地看着乔鹊，像是要扑上来阻止乔鹊说下去，然而又没有这种勇气。
    乔鹊继续平静地说：“她是快乐过一段时光的。为此她从心底里感谢你，觉得你是个可靠又温柔的学长，或许，她还曾喜欢过你？……可你呢？你明明知道她遭遇过什么，为什么在她向你求助的时候，却四两拨千斤地告诉她，让她忍着，因为需要证据？正是因为相信了你的这种屁话，所以她最后只能从天台上跳了下来。会长，你还记得吗？”
    张祁阳再也忍不住了，喉头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叫，手忙脚乱地爬着离开乔鹊面前，他的眼球微突，显然是恐惧到了极致：“你……你怎么会知道？！根本没人知道她认识我，你到底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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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想到了什么，讶异地看着乔鹊：“小乔……”
    乔鹊点了点头：“没错，许思然自己告诉我的。”
    他在那场突如而来的通灵里，看到了许思然记忆里留存的每一张脸，其中那张最熟悉不过，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正是面前的张祁阳。
    张祁阳已经狼狈到了极致，他大喊：“不可能！许思然……许思然早就变成了鬼！成了鬼又怎么样，连神智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
    哦豁。
    所有人看向张祁阳的眼神，都变了味。
    乔鹊得意一笑：“因为我会通灵啊。”
    张祁阳呆住了，片刻之后，缓缓瘫软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脸，完全放弃了挣扎。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真的是一片好意。我知道许思然不合群，但喜欢摄影，我是出于好心才会建议她参加社团，后面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真的！乔鹊，你知道的，对吧？我只是个学生会长，我尽力了……我已经尽力了……”
    乔鹊问道：“所以，你平时与他们私交都不错，但当他们遭受欺凌的时候，你选择袖手旁观？甚至推诿责任，任由他们活在暴力之下？”
    “不是！不是这样的！”张祁阳颤抖着说：“他们是很可怜，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也有自己的前途啊！我难道要为了他们，去跟老师，跟社联，跟全校同学闹吗？然后再捅给外面的记者，败坏学校的声誉？！我明年就要出国交换了，在这个紧要关头，难道我就活该被卷入这些事情里吗？！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神色纷纷，有鄙夷，有不屑，也有些微的同情。
    像他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
    他们或许平时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恶意，甚至可能是个有口皆碑的好人，然而最可怕的，就是坏，坏不彻底，好，也并不够好。
    人心难测，大多数人都处在这样模糊的灰色地带。
    当亲眼目睹噩运落在周围的人身上，他们第一反应是自保，是撇清关系，唯恐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牵连。
    接着，为他们的遭遇掬一把同情泪，说不定还会在心里暗暗庆幸悲剧旁落。
    乔鹊叹了口气，与贺平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贺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对NPC的内心独白一点兴趣都没有，满脑子只想着任务。
    他敷衍地安慰了几句，直切主题：“就这些？你总还知道些别的吧？比如，这些死去的学生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祁阳死命摇头，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贺平青筋爆出，看起来随时会打人。
    张祁阳指天发誓：“真的！我可以发誓！情节严重的相关人员，学校都做了处理，退学的退学，开除的开除，剩下的的细节，根本不会公开。我……我原本就一直想回避这些事情，免得惹了一身脏，又能从哪里知道呢？！”
    贺平开始活动自己的拳头。
    张祁阳立刻补充：“……但是学生会办公室，我的的抽屉里，锁着几份他们曾上报的自述材料，里面应该清晰地把所有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了。但都是一面之词……说实话，我根本没敢看……啊！”
    话没说完，被暴脾气蹦起的赵可心一脚揣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
    赵可心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狗东西，表面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又自私又怕事，不为几个遭受暴力的学生出头就算了，居然连了解一下实情这种分内之事都不曾做过，甚至还压下了他们的申诉材料，任由他们被欺负至死。
    她心想，你妈炸了。
    ……她不炸你给我炸。
    直接抬腿就踹了出去。
    张祁阳摔了个鼻青眼肿，在地上又哭又滚半天爬不起来，赵可心刚想tui他几句，不知怎么，却突然愣住了，迟迟没有说话，接着嘴巴缓缓张大，一脸震惊地看向乔鹊。
    看她这个样子，乔鹊脑袋里闪过几个念头，立刻明白了。
    他一下子乐开了花，对着赵可心偷偷比了一个傻呵呵的剪刀手。
    赵可心：……真的假的？
    乔鹊没有回答，低下头问：“会长，你没事儿吧？”
    接着也不等对方装疯卖傻，继续道：“你说的我都信，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如果你只是选择了袖手旁观，那你，又是怎么成为这个世界的Boss的呢？”
    第23章 校园怪谈（二十三）
    两秒后，众人一片哗然。
    贺平过了片刻才明白了乔鹊话里的意思，背后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冷汗沁湿了。他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说……他……是Boss？”
    他扭头看了眼坐在地上一头雾水，脸上遍布泪痕和泥土的张祁阳，实在是无法劝说自己相信这个假设：“小乔，你……弄错了吧？”
    贺平身后的两个男人也都一脸不信：“是啊……怎么可能，小乔，话别乱说啊，吓我们一跳。”
    赵可心抱着手站到了乔鹊身边，十分霸气地给他撑场子：“没错。因为就在刚才，我这边系统播报，我任务完成了。哦，忘了说，我任务是对Boss造成一定量物理伤害。嘿，原来踹一脚也算。”
    贺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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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祁阳：……
    赵可心看了他几眼，拔出了腰间的西瓜刀：“呆着干什么，你们都是不做任务的傻白甜小饼干吗？”
    众人如梦初醒，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纷纷后退，离张祁阳几米远。
    丁医生看着依然瘫软在地，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张祁阳，依然十分不解：“如果他真的是Boss，那他为什么要整今天这一出……”
    乔鹊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因为他变态啊。”
    变态的心理我们正常人为什么要理解，你是个妇产科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
    丁医生：……无法反驳。
    “啪、啪、啪……”
    刚才还涕泗横流嘴里塞着袜子的学生会长，此时气定神闲拍着手，姿态端方地站了起来。
    “太遗憾了……真的太遗憾了……”他猛地张开手，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完全洗去了懦弱惊惧的面具，与白日的斯文形象也完全不同。
    这时候的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眼睛里闪动着近乎疯狂的光，他抑制不住地仰天大笑，笑到喘不过气，才收了声，视线一直钉在乔鹊身上：“你真是太有趣了，乔鹊同学。有趣到……让人忍不住想毁掉。”
    乔鹊不为所动：“所以这几个学生都是你害死的对吗？”
    张祁阳背着手踱步，姿态就像一个指点江山的帝王，他微微笑着：“为什么会是我害死的呢？不，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不同的人，一点不同的意见罢了。这难道不是我身为学生会长应该做的？”
    他夸张地甩了甩头，闭上眼，十足陶醉，脸上甚至慢慢浮现出潮红：“以前的我太傻了……太傻了……居然只想着做什么学生会长，在别人感激的目光中获得成就感。哈哈哈哈哈……排挤？说坏话？打小报告？这都是什么小学生玩的校园把戏。都太没有创意了，太没有创意了。”
    他闭着眼摇摇头，然后睁开眼，直直盯住乔鹊，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他们都如此蠢笨，竟然还比不上你有趣。乔同学，你知道什么才是最完美的作品吗？”
    他浮夸地转了个圈：“是毁掉一个人最爱的东西！他最爱最爱，能为之活下去的全部光亮，突然，啪！”
    他张开的手掌一收拢，眼里尽是迷醉又微醺的暗芒：“全熄灭啦。是不是很美？你说呢，乔鹊同学？”
    被点名的乔鹊无辜脸缩了缩脖子：“说什么？反派果然……话多？”
    赵可心皱着眉头拼命搓汗毛：“居然有这么做作的Boss，一百个周天都干不出这么猥琐的事儿。啊……对不起对不起。阿弥陀佛。”
    张祁阳：……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接着，样子立刻发生了变化。
    他脚下升起涌动的灰色烟雾，迅速地包裹住他的下半身，瞳孔变成血红色。
    这种灰色烟雾盘旋缠绕，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闪着光的颗粒状物质，时不时鼓涌出几张凸起的人面。
    乔鹊立刻想起了曾见过的，学生们跨出校门后化成的齑粉。
    赵可心嫌弃到不行：“这是要变身吗？”
    乔鹊点头，一脸惨不忍睹：“是吧。看不出他居然喜欢用骨灰做裙子，口味好重。”
    连丁医生十分强迫症地欣慰道：“这么丑才像Boss。”
    张祁阳：“……”
    他咬了咬牙：“乔鹊！你想死吗？”说着一扬手，几张骨灰组成的人面在空中咆哮着向乔鹊袭来。
    乔鹊惊了，就地一滚，精准躲到了贺平身后：“大家明明都说了，为什么只盯着我！”
    贺平无辜躺枪，挥起手里的刀子，用力打开那些追着乔鹊不放的人面，头疼道：“都少说几句！迎战啊！”
    乔鹊大喊：“做任务！”
    举着爆米花看完全程觉得并没有想象中下饭的438有点三观炸裂：“所以只要Boss不是鬼，你就可以超常发挥？”
    乔鹊：……那不是当然的吗？这是个犯罪分子！我们怎么能向恶势力屈服！
    438：……
    已经到了Boss面前，所有队友也不再藏私，乔鹊准确黏在贺平身后，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
    丁医生的空气盾在这样的战斗中尚算可用，只是确实与他自己说的一样，用完一次，CD时间不短，而且空气盾并不结实，抵挡两次就会碎裂成渣。
    ……确实是只能用来对抗医闹的盾没错了。
    另一个姓李的队友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他居然可以瞬移，虽然每次只能移动两三米，但用来保命是十分有利的。
    乔鹊边坚实地躲在贺平身后，边抽空问438：驼驼，这种超能力经过锻炼，可以有成长吗？
    438想了想：“不好说。这种东西，是一种天赋。有些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就没了，很多小孩子小时候能看到脏东西，长大就看不到了也是这个道理。有些则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愈发强大，甚至会控制不住。所以杀伤力较强的超能力，会有专门的部门进行监管。还有就是像你一样，找个师父作为引路人，正式开始修炼，学会引导和使用它。”
    乔鹊点点头，又等了半天，贺平和王姓队友始终没有用出什么技能来，大概是技能跟逃命或战斗都不搭边。
    贺平焦急地大声问道：“都完成了吗？”
    得到了队友们肯定的答复之后，贺平看着操场中已经暴走的Boss，脸色黑了起来。按照锁妖塔的限制，为了公平公正，保证玩家存活率，如果队友里有人的任务有时限要求，那么全员都必须到达最长时限之后才能传送离开——除非你死在了此次任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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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尝试传送，屡试屡败。
    好死不死的，这次的成员里居然有人恰好是时限任务。
    他抹了把脸，爆了句粗口：“谁啊？谁有时限？为什么不早说！”
    避在他身后的乔鹊弱弱举手：“我……七天。”
    贺平：“……”好吧，新人。
    赵可心咽下到了嘴边的芬芳，苦哈哈地想，自家崽子，自家崽子，淡定，淡定。
    乔鹊边跑边泪奔：“对不起！”
    回答他的是Boss张祁阳嚣张的笑声和一大堆直直冲着乔鹊追过去的骨灰人面：“看看……看看……哈哈哈哈，乔鹊同学！你们这些没用的蠢货又能把我怎么样？就和那些死成鬼的笨蛋没什么两样！许思然？你认识那个蠢女人是不是？她到死都不知道……哦，永远不会知道了，是我把他们的社团资金扣下了，是我帮她的几位学长联系了卖照片的渠道。你没看到她哭着找我哭诉，递交材料的那种绝望的画面……嘶……真的太美了，太有艺术感了！”
    乔鹊气喘吁吁：“你……你就不怕别人来找你吗？”
    “找我？”张祁阳看着他被追得像一只逃逃窜窜的小老鼠，心里快意暴涨，放肆大笑：“他们那些没用的可怜虫，连死的地方都离不开，找我？”
    乔鹊突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站定。
    张祁阳一愣。
    乔鹊叉腰狠狠“呸”了一声：“谁说离不开了？！他都这么嚣张了，你们能忍？”
    张祁阳心下一跳，立刻收回人面灰，警惕地绕在自己身边。
    然而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面面相觑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队员们，什么都没有。
    张祁阳冷笑一声：“呵，拖延时间？”
    乔鹊早就溜到了边上，躲在赵可心背后探出头来，幸灾乐祸地比出左右手两个中指：“管好你自己吧，人渣！”
    张祁阳立刻觉得不对了。
    他脚下被灰色烟雾遮蔽的地方，钻出了一个又一个影子。
    这些影子慢慢从他的脚踝缠绕着爬上腿，然后身形慢慢清晰，抬起头来，一张张熟悉的鬼面映入了张祁阳的眼帘。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你……怎么可能？”
    他急促地呼吸起来，像一条搁浅的泛着肚皮的鱼类，几乎是本能地用力挥开这些影子，想向后跑去。
    然而他的腿被什么牢牢固定在空旷的操场正中央，一动不动，只能扭动着上半身，惊恐地挣扎。
    最后一个从烟雾里钻出变成人形的，是一张恢复了生前样貌的，苍白秀气的脸。
    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趴在地上拖着张祁阳不放，而是冷冷的站在他面前，就这么盯着他扭曲到狰狞的脸。
    张祁阳突然和她面对面，甚至能在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难看的脸。
    他发出绝望的惨叫。
    乔鹊乐滋滋地盘腿坐下来，给大家纷发刚刚从系统里兑换来的汽水瓜子爆米花。
    众人看着手里的零食：“……”
    丁医生死里逃生，冷汗直冒，这时候才学着乔鹊一样盘腿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小乔，这到底是……是那几个死去的学生？他们不是没法离开原地吗？”
    赵可心猜出了些眉目：“你白天在校园里翻垃圾是因为这个？”
    乔鹊咔嚓咔嚓吃爆米花，想了想，笑着说：“对。你想想，许思然的故事里，一本记载着她的回忆的相册都能成为关键道具，但明明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作用呢？”
    赵可心一点即通：“莱卡相机！”
    她自己琢磨了许久，恍然大悟地猛拍乔鹊的后背：“原来如此！张祁阳藏起了这几个学生生前执念最深的物品，把它们放在了白天，以此让他们失去一部分能力，永远离不开自己死去的地方。你把这些东西都找了出来，放回了原地，他们就都自由了？原来这么简单？”
    “简单？”一旁惜字如金的江鹭池居然开了口，随意瞥了她一眼：“你去找找试试？”
    赵可心立刻闭嘴。
    ……我错了。
    贺平和其他队友这时候才从只言片语里理清了这个世界的通关方式，他们一直把目光放在每个学生的具体故事线上，根本没想到这些根本都只是幌子，是表面题干。
    ……根本就连解题思路都是错的。
    贺平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口长长的气，敬佩到五体投地：“小乔，你太厉害了，一个白天，就能找齐关键物品？”
    乔鹊抓着瓜子的手顿了一下，得意地笑了，背后小尾巴甩到飞起：“因为我能看到它们的气嘛。”
    他开了瓶汽水，吨吨吨地灌进去，边看边爽：“让你骂我，还敢打我。你才蠢，你全家都蠢。变成舞星气模人了吧，该！”
    第24章 校园怪谈（二十四）
    七天的时限，今天只是第三晚，任务就已经完成。
    大家进入锁妖塔也都不过第一第二次，不知道这算不算常理，看着操场中央被钉在地上，不停挥舞上半身的Boss，一时心里都有些虚，手足无措地跟着乔鹊在看台台阶上坐下。
    赵可心想了想，还是困惑不解，挤到乔鹊身边，偷偷问他：“你这样不会太冒险了吗？你怎么知道这个Boss这么弱，要是这些厉鬼都牵制不住他怎么办呢？”
    乔鹊答道：“是你们告诉我锁妖塔低层难度不会太高的啊。可心姐，你没发现吗，我们这次遇到的所有鬼……额，异常生命体，除了会欺负我胆小，并没有什么能力对我们造成伤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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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掰着手指算，不算香奶奶小姐这种低级怨灵……唔，泰迪熊、三头小女孩、血肉墙……确实没错，就连许思然和刚才的刀片男……
    嗯？不对啊。
    “那刚才那个刀片男……”
    乔鹊：“他不一样，我猜他就是自杀的物理系男生。你还记得吗？白天我们遇到张祁阳，他手里拿着物理课本……那个刀片男，是他为了接近我们，混淆视线，亲自放出来的。哼，打得好算盘！连指挥一个厉鬼来演戏都做不到，又能强到哪里去。”
    说着说着，又记仇起来，狠狠瞪了一眼操场中央，双手成喇叭，拉长声音大喊：“想——算——计——我——下——辈——子——吧——我——高——考——分——数——比——你——高——很——多——！！”
    众人和水深火热之中的张祁阳：“……”
    赵可心想通关窍：“所以你才立刻灭了灵火……”
    “对呀。”乔鹊伸手指向黑气漩涡的中心：“看，他在那儿呢，挂张祁阳腰上。这可是重要战斗力，烧死了算谁的。”
    赵可心咽了口口水：“那你和许思然……”
    说到这个，乔鹊沉默了片刻，又想起了那段沉浸式的记忆，好半天才点点头：“嗯。那天通灵的最后，她告诉我，希望我们找出Boss之后，能留给她处理。这些没有神智的‘同类’，都是她集合起来的。要不是她告诉我这个，我也不会那么快想通。”
    赵可心一愣一愣的，有一种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智障儿子外出打工，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新科状元的感叹，拍了拍乔鹊的脑袋，郑重其事地说：“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你啊。”
    乔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手里的薯片拿给赵可心吃，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艰难挪了挪没受伤的半边屁股，一点一点蹭到了江鹭池身边。
    他扯了扯江鹭池的衣角，小声问道：“池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江鹭池的眼神虚虚落在前方不知名的地方，嘴角居然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嗯。”
    这笑意淡的像松间明月，凉的如光透碎冰，却一下子冲淡了他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柔和了过于凌厉的五官，使整个人显得朗朗温和。
    乔鹊看呆了，受宠若惊，连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个……张，张祁阳……应该没有死过，但是他这样……还算个人吗？……我是说，人类。”
    江鹭池仿佛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语气很凉：“人的恶意和罪孽一旦累积过多，就入了魔，算不得人了。”
    乔鹊“啊”了一声，看着操场中间已经化成一汪沼泽的气，不吭声了。
    江鹭池又看了他一眼，清清淡淡地开口：“你天赋很好，灵感那么强，应该不难分辨。”
    乔鹊边点头边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魔气……我从来没见过，涨知识了。”
    江鹭池心里感叹，有些人啊，生来就是好苗子，该进这一行，旁人努力一辈子，还比不上人家懵懵懂懂开个荒。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乔鹊呆呆回不过神：“你是说后面四天？当然是借书去图书馆复习迎考！”
    ……毕竟多出了整整四天！简直是上天恩赐的期末冲刺！
    江鹭池：……
    屏息吃爆米花的438：……
    耳朵竖起偷偷听着的赵可心：……
    江鹭池揉了揉太阳穴，心情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吧。”
    ……
    那天回到寝室后，乔鹊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唐茉茉一声。
    他已经问过系统，不出意外的话，张祁阳被几个厉鬼牵制住，会长长久久地这样纠缠下去，直到作为核心的能量消耗殆尽，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如果唐茉茉脑子还正常，就应该找个时间去操场完成自己的任务。
    438的感慨一路就没停过：“宿主，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一出手，居然几乎解决了这个世界。完美通关。”
    乔鹊：“完美通关的人很少吗？”明明并不难啊……
    438：“嗯！至少对义务任务期间的新人来说，是比较难得的。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你的个人评分会提高很多哦！”
    听到涨分数，乔鹊也高兴了：“驼驼，我的个人评分和你的奖金有关吗？”
    说到这个，438止不住心花怒放：“嘿嘿，当然啦。还跟我的年终评选有关。你不知道，我运气一直不咋地，遇到的宿主能力也一般，从来都跟个人先进无缘，只有眼巴巴羡慕同事的份儿。”
    乔鹊好奇道：“一般都有些什么能力？读心术不是很厉害吗？”
    438一言难尽：“读心术是不错啦，但还有别的……比如……有一个宿主的能力是，打开雨伞，里面会下雨。没了。”
    乔鹊：……？？？
    438：“这个女孩很惨的，连恋爱都不敢谈，就怕对象给她送伞。”
    乔鹊瞳孔地震：“你们居然连这样的女孩儿都不放过？！”
    438摆手三连：“不是啊没有啊别瞎说啊。这女孩儿灵力还是比较强的，只是表现形式……emmm……不过嘛，这世上每种能力都会有适用的地方。比如这个宿主吧，最后一次任务遇上的异常生命体怕水，一群人被空投在沙漠里，一筹莫展，她扒了外套做了把伞，直接把Boss干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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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不知说什么好：“……论专业对口的重要性？”
    438也很无语：“她现在过得应该还不错，在锁妖塔的任务队友里找了个男朋友，能力是和动物说话，是本市有名的兽医。听说他们后来结婚了呢。所以啊，你是我的宿主里第一个已经入门的专业修行者哦。”……虽然实力真的让我大跌眼镜……
    乔鹊闻言，立刻豪情万丈势在必得：“好！为了驼驼的个人先进！以后我们就争取次次完美通关！”
    438愣住：……
    啊啊啊嘴贱！嘴贱！自打耳光！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一夜没睡，焦急等在客厅的贺平小队终于等来了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时钟的指针走过了八点半，然而整个学校空荡无人，与前两天熙熙攘攘的学生早课大潮截然不同。
    Boss的能量急剧削弱，这个世界也相应变动了很多。
    终于可以安心渡过后面的四天了。
    乔鹊呼噜噜吃完早餐，抹了抹嘴，像一只快乐的喜鹊一样飘去图书馆，每根头发尖尖都透着喜悦。
    今天已经是七日期限的最后一天，等天色暗了，他们就能回到现世。
    赵可心端着牛肉粉看着他傻呵呵的背影，心情复杂。
    真的存在放假把书背回家全部看完的人！
    令人发指！
    她摇了摇头，问坐在一边十分淡定的江鹭池：“今天还是让乔鹊一个人去图书馆？会不会不安全？”
    江鹭池正盯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八卦盘出神，随意答道：“不会。”
    就连离他最近的赵可心都没看到，短短数秒之间，他的手心印出好几种暗红色文印。
    “舍不得小朋友，套不着大尾巴狼。”
    ……
    图书馆的落地大窗前落下大片蛋黄色的余晖，被窗玻璃的方框切成一块块方形的蛋糕，洒到了乔鹊面前的书本上，开了个金灿灿的窗。
    乔鹊把面前摊开的书册一本本放回书架上，然后才伸了个懒腰，走出图书馆。
    抬头正遇上两个队友从校医院顺着路走来。
    乔鹊笑眯眯挥手：“贺哥，丁医生。”
    贺平乐了：“小乔，又复习了一整天？你们A大的高材生真的太努力了哈哈。”
    乔鹊憨憨地笑了笑，好奇地问道：“你们呢，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闲着也是闲着，贺平和丁医生他们最近在学校里乱转悠，想多了解一下关于整个故事背景的资料。
    丁医生说：“七七八八吧。这张祁阳，看得出出身不错，从小就很优秀，小学中学一路都是大队长，各种奖一大堆，所有老师和学生都对他赞不绝口。高中时候还得了见义勇为表彰，简历表面上看起来完美无缺。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在他的私人电脑里找到了整整100个G的照片和视频，都是他亲手拍下的，全部都是虐猫虐狗虐待各种动物的……看得人反胃，反正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算算时间，他拍前几个视频的时候，才刚上初中。”
    贺平叹了口气：“真是……人还真不能看表面。”
    乔鹊突然一笑，偏头看他：“贺哥说得对，有的人真的不能看表面。”
    贺平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停住脚步疑惑道：“小乔……你……”
    话还没说出口，异变突起。
    乔鹊眼疾手快，猛地推了他一把，自己向另一边倒去，落地滚了几圈，躲开了从身后猛然袭来的一把巨大弯刀。
    站在两人身后的丁医生，不知何时，举起了一把比人还高的镰刀，一击不中，立刻拉开距离退开，退到一片假山石前站定，一言不发。
    背后的镰刀竟自动收回锋刃，立在他的手边，像是连了根看不见的线。
    如同催命的死神。
    贺平被乔鹊推得踉踉跄跄跌在地上，手肘擦破了大块的皮，眼镜滑落，歪歪斜斜地挂在耳朵上，眼神惊诧到极点：“小丁，你做什么！不对，你……”
    丁医生并不答话，倒是倒在地上的乔鹊先开了口。
    他叹了口气：“我说，咱别这样成吗？”
    贺平手忙脚乱往后退了几步：“什么，你们到底怎么了？小丁！把武器收起来，别开玩笑了！”
    乔鹊实在忍不住了，扭着身子疯狂抓耳挠腮，看起来颇像一只眉清目秀的皮猴：“抱歉抱歉，我也不是故意不尊重你，但是这里蚊子真的太多了……咱能速战速决吗？”
    对方：“……”
    乔鹊心累到不行：“可以了可以了，知道你戏精不输张祁阳了，要不，去操场跟他battle一下？”
    ……所以这世界叫什么校园怪谈！就该叫校园戏精！
    片刻之后，乔鹊身后的假山背后，抛出了一小瓶风油精。
    接着传来赵可心的暴躁怒骂：“乔鹊！废什么话！我能下手拍蚊子吗？咬了我八个包！”
    乔鹊一脸无辜，抬头问道：“所以，咱能开始‘反派死于话多’的回合了吗？贺哥？”
    第25章 校园怪谈（二十五）
    贺平扶正眼镜，依然是温和的样子，看着从假山后面走出的赵可心和江鹭池，笑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乔鹊捂着屁股爬起来，躲到江鹭池身后，边拧风油精瓶盖边嚣张地吐了吐舌头：“要不是蚊子多，我还能看你再演会儿。”
    赵可心看了看他身后的“丁医生”，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我天，这技能是什么？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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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我猜……是分身，对不对池哥？”
    江鹭池不说对，也不说不对，看着贺平，语气如冰，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不是单纯的分身。他修了邪术，入了魔。”
    赵可心举着相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贺平置若未闻，自始至终看着乔鹊，眼睛里温和的笑意慢慢变化，显出贪婪的神色，就像一只看到了肉包子的狗。
    “灵修……啊……”
    他修魔已经多年，还从来没这个缘分遇到灵修。
    非灵根纯净灵力深厚之人无资格修仙。乔鹊的存在，就像一根白嫩滋补的肉灵芝，散发着精纯扑鼻的香气，时时刻刻勾着他上前享用美味。
    若说旁人身上的灵力是果腹用的干粮，那灵修的无疑就是一场饕餮盛宴。
    何况这看起来还是一个天赋极好，十分可口的灵修。
    “正好，我不喜欢话多。你以为，叫来两个帮手，就能逃过一劫？”
    乔鹊被他眼里的垂涎之色惊到了。
    师父早就告诉过他，在外行走之时，除了那些怨气缠身的厉鬼，最要避开的就是魔修。
    大部分魔修以他人的灵力为食，以求达到快速修炼，大部分极善隐藏自身魔气，甚至能伪装成普通人生老病死一辈子，然后换张皮继续修炼。
    上古时期，灵修兴旺，就曾有过数次仙魔大战——当然，这在规范化管理，力求社会和谐的21世纪是不可能再重现的。那时候结下的大梁子已经足够魔修一直针对他们到现在，何况灵修的灵力对他们来说堪称大补。
    “他们最爱吃的就是你这样的低阶小灵修！”这是乔鹊的师父曾叮嘱他的话。
    乔鹊一直以为，这句话相当于大人骗小孩的“玩火会尿床”、“不听话会被坏人抓走”，纯属吓唬人，毕竟他从小到大看到的气里，从没见过有属于魔修的。
    哪知今天见到一个，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像在看一盘热气腾腾的麻辣小龙虾！
    “贺哥……”
    真正的丁医生和另外两名队友早就被赵可心他们带到图书馆附近藏了起来，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贺平身后那个冒牌货。
    今天白天，他们还因为赵可心对贺平无端的指控发怒争吵，要不是最后江鹭池听得实在不耐烦，施了点手段把他们都暴力绑到了图书馆，恐怕还得废上不少唇舌。
    姓王的大个子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贺哥……你真的，杀了周天，和那个小姑娘？”
    赵可心不乐意了：“都跟你们说清楚了，怎么还不信呢？要不是怕他留了什么后手对你们不利，都懒得告诉你们。”
    乔鹊轻轻拍怕脑袋：驼驼，关录音。
    正在嗑瓜子看戏的438：“……差点忘了。”
    下一秒，出人意料的，乔鹊突然动了。
    他从江鹭池的背后猛地跑了出来，直直冲向贺平！
    贺平意外之下本能防御，分身“丁医生”立刻操起镰刀，高高跃起，精准地对着乔鹊的后背狠狠砍去。
    乔鹊眼睛一闭，吼了一声：“疾跑术！”
    有备之下的疾跑术发挥了十成的威力，他整个人像猛然突进的小钢炮，加速向贺平身上撞去。
    贺平反应极快，立刻召回分身，“丁医生”化成烟雾消失，而那把巨型镰刀瞬间出现在他本尊的手里。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挥起手，操刀向乔鹊面门砍去。
    赵可心发出了一声惊呼。
    贺平的嘴角微张，脸上泛起笑意，仿佛已经在等着一块甜美诱人的小点心自己向着他的嘴里飞来……
    然后，他的世界整个暗了。
    炮弹一样的乔鹊失去目标，刹车不及，整个人一头栽进灌木丛，前滚翻三圈半，屁股朝天，不动了。
    所有人：=口=！
    乔鹊泪眼汪汪,捂住好不容易好点的鼻子崩溃道：“池哥！你怎么能这个亚子！”
    江鹭池淡定收回手，手心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瓶，皱眉沉声道:“你是灵修，谁教你就这么往上冲的？术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乔鹊一时气结，手脚瘫痪，艰难地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头顶几片树叶，只敢小声逼逼:“我只是想让你尽快录到证据……”
    ……何况除了疾跑术我真的想不出能用的术法！
    不过不能说，因为很丢人！
    438:“呵呵。”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也许就错过了。
    有人颤声问道：“贺哥……他人呢？”
    江鹭池掂了掂手里的瓶，把上面鎏金细致的纹路给他们看，一板一眼冷声道：“他是魔修，涉嫌杀害数名锁妖塔志愿者。关于这件事，是我们工作的疏漏，各位有权利进行上报和投诉。至于他本人，将由异管委提交相关特殊部门，进行全面调查，最后做出判决。结果日后会在网上公示，如果你们关心后续，可以咨询各自系统跟进。”
    丁医生诧异：“江先生，你不是志愿者？你是……工作人员？”
    乔鹊饱受疾跑术后遗症摧残，只能坐在地上笑容满面：“没想到吧？我们池哥可是GM！权限帝！诶？池哥，我现在说话他能听得到吗？”
    江鹭池瞥了他一眼，抬手一挥解了他的限制：“能。”
    乔鹊精神一振，站起来蹦了几下，哒哒哒地跑回来，低头冲着那半个巴掌大的锁灵瓶说：“贺哥？嘿嘿，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洗心革面，出来重新做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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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贺平，几个人坐在图书馆前面的台阶上，等天黑的传送。
    丁医生他们三人都对江鹭池的身份好奇不已，问个不停。
    江鹭池完成了此次的错误修复任务，也不用再修闭口禅，居然耐心回答了几人的问题。
    “平台选拔志愿者之时，会有严格的审核。贺平应该是用分身能力躲避过了观察阶段。他一贯小心谨慎，杀人之时，都像今天一样不露真容，系统显示某条线上死亡人数异常，但维护人员始终找不出问题。”
    乔鹊明了：“所以才要派池哥亲自进入锁妖塔调查。”
    438偷偷“啊”了一声：“所以你才会装逼说自己会什么超度啦除怨啦，还这么高调对付Boss。都是为了吸引他？啊呸，我是说，钓他？”
    乔鹊：……
    江鹭池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他的能力，我大概心里有数了。你们都是当事人，有权知道真相。等研究院出了报告，我会让系统都给你们发一份。”
    乔鹊随口追问：“除了分身以外，应该还有杀一个人或异常生命体，就能吸收对方技能的能力吧？”
    说罢，就见所有人都用“你开玩笑吧这种逆天技能是人能拥有的吗”的眼神看着他。
    乔鹊坚持：“真的！你们别这样看我！刚发现的时候我也很震惊！第一天晚上他差点把我冻成冰棍！太恶毒了。我猜他在图书馆装做自我牺牲调虎离山，趁你们不备，杀了冰冻怪，得了新技能，转身往我身上试验。最后果然，缠住张祁阳的厉鬼里，并没有冰冻怪，证实了我的猜测。所以他分身的镰刀，还有伪装能力，应该也是他靠杀人得来的。”
    江鹭池抛了抛手里的瓶，冰凉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冷声道：“修邪术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众人一怔，忙不迭点头。
    丁医生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竟发现乔鹊居然很早就开始挖坑，越想越心惊肉跳：“小乔，你很早就怀疑贺哥了？”
    乔鹊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算是吧。我后来想了很多，第一天晚上，他杀了夏梦之后，大概是突然察觉从我们的窗户是可以看到他的整个犯罪过程的，所以才回来暗中观察我们有没有人醒着。当时，他就在我门外，一墙之隔。所以除了可心姐和池哥，你们所有人，我都不相信，都怀疑过。但是后来，周天死的那天，大家在客厅商量办法，贺平无意中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我才把他列为第一嫌疑人。”
    丁医生：“怎么说？”
    “啊，其实我耳朵挺好的，灵修嘛，感官可能会稍微灵敏一些。第一天晚上，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咔哒咔哒的声音……直到那天我看到他放在桌上的私人物品，才突然明白，那是他口袋里打火机和湿巾袋上塑料片碰撞的声音。”
    丁医生：！！！
    大个子“卧槽”了一句，瑟瑟发抖：“吓死我了！好像在听鬼故事！”
    丁医生同感，想到自己死里逃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乔鹊补充：“啊，还有，其实我看到夏梦和周天尸体的时候，上面都还留着一些凶手的气。喏，我还留着。”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一片血肉模糊的相册，一张一张地选中：“之后我有特别注意过你们使用技能，气都不一样。”
    他全部勾选上，然后低头笑了笑，点了“全部删除”。
    一秒过后，那些淋漓残忍令人作呕的画面，全都消失不见了。
    更早以前的照片取而代之，重新占满了整个屏幕。
    最后几张，看起来是手机的主人路过随手拍下的，是一个小小的舞台，光芒四射，上面有一个女孩在唱歌，穿着漂亮的米白色纱制连衣裙，距离有些远，但还是能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照片，也渐渐联想到了某些事实，都沉默了。
    乔鹊抬头，脸上依然是和平时一样的笑容：“没事啦。同学一场，也算是帮了最后一点忙。”
    说着又用指尖戳了戳江鹭池手里的小瓶子：“所以贺哥，你要好好偿还你、欠、的、债、哦。”
    第26章 校园怪谈（完）
    丁医生与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真的服气了：“小乔，你们灵修，都这么……厉害的吗？又会超度亡魂，又会变五光十色的凤凰，还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气……江先生，志愿者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灵修真好啊……不但长生不老，还能引九天玄雷，有丹田洞府，挥挥衣袖就能让厉鬼魂飞魄散。”
    乔鹊：……
    ……所以让你们少看点修真升级流！那都不是真的！
    是刻板印象！封建文化的糟粕！
    江鹭池低笑一声，心情居然很好的样子：“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仙。比如说你，你就不行。”
    丁医生有些失望。
    “你的盾，更接近于结界师的范畴。”
    丁医生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
    “如果你想要向职业方向发展，可以考虑结界师，这会更适合你。当然，结界师是个大热门，不会那么好考。”
    丁医生激动坏了：“谢谢你江先生！我会好好考虑的！”
    乔鹊想到系统给他科普的几大玄学热门职业，以及跟跳大神归在一起的他们灵修，默默酸成一个柠檬精。
    他气鼓鼓泼冷水：“丁医生，下次任务你可得擦亮眼睛了，贺平这种人，别再把他当好基友了。毕竟他看起来就那么坏！”
    --

 第52页

    所有人：？？？
    赵可心回忆了半天贺平的斯文老好人长相：“看起来……坏？”
    乔鹊简直想把他们每个人的脑壳都狠狠敲打一遍：“不坏吗？！长得跟张东升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所有人：……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在闲聊的时候，太阳收去了最后一点余晖，夜色突临。
    乔鹊只觉得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一个晃眼，他就已经站到了学校大门外。
    环视周围，成群的学生在校门口进出，有些互相追逐笑闹着，脸上都是真切的笑容。
    门口岗亭的保安忙碌来回，指挥着进出学校的车辆，敲着玻璃窗让外来人员作登记。
    一切如常，是那个他熟悉的校园。
    周围队友都在，包括一直闷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的唐茉茉。
    她最后大概还是调整了过来，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至少从表面看起来，她已经恢复了心情，竟然还感激地对他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最后轻声与大家道了句别，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去。
    风吹过她黑色的裙子，裙角飘飞，愈发显得纤细柔弱。
    “咦？”赵可心盯着唐茉茉的背影看，露出了不解之色，甚至自我怀疑起来：“不该啊……怎么会呢……”
    乔鹊：“怎么了？”
    赵可心又远眺了几眼，直到唐茉茉的身影拐过路口，再也看不到了，才说：“不知道啊，我之前看唐茉茉身上明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现在好像笼着一层很淡的罪业？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乔鹊什么都看不到，闻言倒是想到了些什么：“这么说起来……其实有一件事挺奇怪的。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见许思然的那晚，按照唐茉茉的说法，她跟周天争吵之后就睡着了，不知周天去向。可那天我受了伤，一路嚎着回了寝室，贺哥他们回来后也弄出了不少动静，她怎么可能没被吵醒呢？”
    赵可心表情立刻变了：“什么意思……周天不是贺平杀的吗？难不成跟唐茉茉还有点关系？”
    乔鹊想不通，也很困惑，摇了摇头。
    江鹭池听着两人的对话，不为所动。眼神落在唐茉茉消失的街角，轻声道：“万事万物都逃不开因果二字，即使手上清白，也有天道审判。罪业加身，总有一日会自吞苦果。”
    赵可心身为佛修，秒懂他话里的意思：“……所以是真的？跟她有关？可是……怎么做到的？”
    乔鹊表情微妙，苦思冥想还是想不通，勤学好问的眼神飘向他池哥。
    江鹭池淡淡道：“她的能力很特殊，可以获悉每位志愿者的技能。”
    乔鹊被这道惊雷劈呆了：“那她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江鹭池轻轻颔首：“原本她是平台重点观测对象，有意培养后期进入研究院工作，如今，倒是可惜了。”
    赵可心后知后觉，满头冷汗，回过头看了看A大的大门，感叹一声：“……我天，真的，别小看女人……锁妖塔真是……”
    人才辈出，不服不行。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让另外三人知道。
    丁医生与他们告别之后，也离开了，看起来对江鹭池提过的结界师相当有兴趣，急着赶回去查阅相关资料。
    姓王的大个子没有立刻走人，期期艾艾地靠过来，向他们道谢，说要不是他们，他可能这次就真的危险了。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冷酷又凶悍，一身腱子肉极能唬人。没想到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像村口憨厚的大傻子：“我给你们都准备了谢礼。”
    乔鹊和赵可心惊讶对视一眼：“谢礼？”
    他笑呵呵地掏包：“是啊，我这人啊，脑子不好使，技能也跟随机附赠似的，每次能安全完成任务，肯定是靠队友。哎，多不好意思啊，所以进来之前就给你们准备了些礼物。”
    乔鹊这才想起来，这么多队友里，独独没见过他的技能，随口问了句：“请问你的能力是？”
    他掏出几张东西发到他们三人手里：“哦，能力啊，跟我的工作有关啦，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实时体重。还别说，有时候怪有用的。”
    乔鹊：……？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卡片，翻面一看……
    “王大壮健身工作室”会员卡，金箔质地，闪闪发亮，上面还印着大个子的照片，自信勾着手臂，肌肉鼓得像气球，抹得油亮亮，宛如一块上好的蜜汁叉烧。
    “旁友，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
    赵可心目送王大壮远去，恨不得买张火车票连夜把他送到千里之外，表情奄奄一息：“这年头，居然连超能力都有这么不友好的！这个一刻都无法放松的世界！”
    她把健身金卡郑重其事收进口袋，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胖了？……话说，我们在里面过了七天，出来的时候时间重置到了一开始，体重能重置吗？乔鹊，你帮我问问你的系统，你们关系好。”
    乔鹊：……
    438：“不行，不可以，告辞。”
    赵可心上一秒还在规划带炸鸡啤酒薯片珍珠奶茶进锁妖塔，甚至还想买个烤炉烤五花肉，下一秒梦想瞬间被击碎，绝望到一比。
    乔鹊正笑着想安慰她什么，突然整个人动作一僵，呆在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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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他看到几个眼熟的女生一起走出校门，说说笑笑向小吃街走去。
    里面那个容貌姣好，眼睛大大的女生笑得很开心，在人群中分外亮眼。
    乔鹊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们沿着校门外的小道远去。
    赵可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久之后，也大约辨认出了女孩的身份，有些愣怔，心情复杂起来。
    几秒后，一辆高速行驶的私家车突然失控，呈S状摇摆着冲过路边的绿化带，重重撞上了狭窄的人行道，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一时间，周围一片混乱，有人惨叫，有人嚎哭。
    保安和路过的学生手忙脚乱冲上去。
    冒着青烟的车头整个凹陷下去，车轮下面，正冒出涓涓的血流。
    不过这一切乔鹊并没有亲眼所见，他的眼睛前方挡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没有肌肤相触，只是虚虚拦在空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修长的如一块上好玉石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睫毛似乎有轻轻刮到到对方的手背。
    他的鼻尖又传来了那种远山般的沉沉草木香。
    “池哥，我没事的。”毕竟更残忍的画面都见过了。他知道夏梦并不会死，只是这么漂亮骄傲的女孩，经此一遭，生不如死。
    江鹭池“嗯”了一声，收回手来，动作利落。
    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赵可心转过头闭上了眼，他们对那个女孩的结果都心知肚明，并不愿再看再想。
    她很快转换情绪完毕，搭上乔鹊的肩，说：“小乔，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你尽力了，啊。这样吧，我请你们吃东西怎么样，叫上犇犇？火锅吃吗？”
    江鹭池退开一步，转身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可心想到在他口袋里装着的贺平，带这玩意儿去吃火锅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影响食欲，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
    乔鹊堪堪回神，追了两步，在后面叫住他，结结巴巴：“池哥……那个，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江鹭池没有回头，只伸出一只手随意挥了挥，很快就走远了。
    乔鹊悲伤得像一只青蛙：驼驼，大佬听到了，但他不愿意加我。
    438：“现在可以说了，憋死我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江家这一代的传人！而且据说在目前玄学界的年轻一辈里，也是顶尖尖的人物。”
    乔鹊依然悲伤：你确定你强调他优秀，是在安慰我？
    438：“……不是。他是异管委请的特别顾问，在异常生命体研究院里也挂了个不低的职。圈子里想攀上他的人不计其数，为了公平起见，想来跟你们这些志愿者，应该要保持距离。”
    乔鹊不高兴：哦。
    438：……完了，孩子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乔鹊直到跟着赵可心到了火锅店，都一直蔫蔫的。
    赵可心在平板上点菜：“乔鹊，有什么想吃的？”
    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拖着下巴，撕开包装纸装筷子：“随便。”
    随后，发现了自己手上的红痕。
    展开手心，一个清晰的暗红色二维码赫然出现在眼前。
    438：……卧槽。
    内心复杂。
    三秒后，阳光灿烂铺天盖地的乔鹊：“我要雪花牛肉黄喉毛肚脑花虾滑包心芝士丸墨鱼子鱼片鹅掌小酥肉！雪花牛肉要三份！”
    赵可心：？？？
    第27章 好苗苗乔鹊
    暮色低垂，华灯初上，正是下班高峰期，通勤一族匆匆忙忙向家里赶，汇成一支人数可观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挺进地铁站。
    主干道上的车堵成了一条长龙 ，滴滴呱呱闹个不停，尾灯点在夜色里，像一条蜿蜿蜒蜒的红河。
    主干道附近，本市最繁华的商圈内那座地标性高楼的顶端几层，依然还灯火通明，忙忙碌碌，没有丝毫要下班的样子，做足了一副007的样子。
    一个穿T恤牛仔裤的女人从外面匆匆赶回来，被高峰期的人流挤到脸色臭臭的。刷卡开门，舒了口气，顺手取过一个一次性纸杯，到前台旁边一排颇为壮观的饮料机前接水喝。
    前台小妹是个脸圆圆的年轻女孩，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模样，她笑着把手里的电子屏递给女人，让她录指纹登记出行信息，边好奇问道：“林姐，今天顺利吗？”
    女人放下手里的杯子，开始大吐苦水：“顺利个屁。特管委那群老狐狸，阴沟里翻船，居然定错了评级。我到场的时候，那妖早没影了。几个执行者都受了重伤，有两个现在还在ICU躺着呢。听说里头有个还是张家本家的宝贝疙瘩，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张家可不得闹到主席那儿去。”
    小妹抽了口气：“不会吧，不是说只是C级？应该没那么大杀伤力才对啊。”
    女人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危机关头突破了什么进阶技能？过了这茬，特管委又得多几个秃头……话说，现在这种稀奇百怪的大妖本来就越来越多，各大世家还要吵吵把后山关着的那些全丢我们这儿来，真是打得好主意。锁妖塔里也得装得下啊？得，我看我们啊，又得新招结界师。小金，你不是说想考结界师吗？抓紧啊。”
    小妹闻言，脸苦了下来：“我只是随口说的，我的能力偏向战斗系，还是更想考个天师，试了几次都考不上。只是我妈都催好久了，说什么女孩子嘛，天师太危险啦，让我不如赶紧考个结界师，做做后勤工作，又安全又稳定，朝九晚五，方便兼顾家里啦……呵，林姐，你听听，他们外行都说的什么鬼话。当初觉醒能力的时候差点闹到断绝关系，还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现在嘴上说是能接受了，心里还不是觉得我们这行是歪魔邪道。况且她以为结界师好考？考上了就是后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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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同情安慰道：“外行人嘛，思维方式……你懂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我爸到现在还在说不认我这个当神棍当骗子的女儿。哎……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看不到，你让他怎么接受嘛。考试的事儿急不来，考不上就算了，这行薪水高，养活自己总没问题。我们这圈子啊，七成要靠天赋，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啊，江处！”
    小妹也立刻站直了：“江处回来了。”
    挺拔颀长的男子从门外走进，表情是一贯的冷冷清清。他对两人点了下头：“帮我开下去顶楼的权限。”
    小妹一愣：“啊，好的。”
    江鹭池刷脸走进办公区，刚踏进敞开的玻璃大门，眼前忽然泛起一圈熟悉的银蓝色水波，接着，刚才还普普通通的高级办公楼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阳光。
    视线里从上至下，都是巨大的如山峰一样的云朵，印在瓦蓝色的天空之上，围绕在他的入目所及的地方。
    而他此时正站在一个悬浮在半空的岛屿之上，面前拔地而起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飞檐，红墙，琉璃瓦。
    江鹭池：……
    路边有个做成日式冷饮店外观的小房子，外面还有模有样地立着把伞，摆着一把条椅，旁边还立着两个自动贩售机。
    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笑眯眯地从店里跑出来，站定在一边，给他递上水：“江处，欢迎回来。”
    江鹭池没有接，看了看周围，不说话了。
    小姑娘十分有眼色地解释道：“哦，是这样的。上周院里新招了个结界师，专门负责研究院的隐蔽结界。这新人比较花心思，做了上千套主题皮肤，供院长挑选更换。这期是天空之城主题，混搭日漫风，院长很满意呢。”
    江鹭池按着太阳穴：“院长在哪里？”
    ……
    江鹭池走进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院长正穿着花裤衩，躺在外面的露天阳台上晒日光浴，旁边还放着水果切盘，边翘着脚边开着迷你音响听戏。
    江鹭池咳嗽一声。
    院长遗憾地坐起身，推门进来，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笑呵呵地招呼他：“小江回来了？坐，别站着。”
    江鹭池把锁灵瓶放在桌上：“查清楚了，罪魁祸首在这儿。”
    接着把贺平的事情简略提了一下。
    院长觉得自己头风又犯了，撑着脑袋头疼：“又是这些魔修惹出来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还要搞内部消耗。特管委那边干什么吃的，提供过来的资料都能有这么大的失误！混个魔修在什么都不懂的新人里面，这不是……这不是害人嘛你说？！”
    江鹭池点了点头：“魔修近几年不安分，投进锁妖塔的志愿者，还是要我们这边再把一次关才行。”
    院长堆着肉的脸上愁眉不展，皱成了一个包子：“道理是这样的没错……但你也知道，玄学人才本就稀有，愿意进体制的就更少了。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在外头帮人看看风水点点阴宅再驱个邪，轻轻松松名利兼收，又何苦进锁妖塔拼命。特管委那边也一样，招到个天师都恨不得供起来。说到底，时代不一样啦……留不住人才啊……你不知道，小江，那时候听说你愿意来研究院帮忙，我可是回家放了整整三天鞭炮！”
    江鹭池：……
    他皱了皱眉：“只好自己培养了。”
    “嗐，哪那么容易呢，能力者里愿意往职业方向发展的也都是少数，何况大部分人的天资也并不达标。诶？”说到这个，院长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放亮：“我记得之前报上来，不是说有个志愿者能力是可以看出别人的技能吗？她这个能力……”
    江鹭池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行了。违反了条例，沾了人命。”
    院长失望至极：“啊……那就算了，宁缺毋滥，违背了原则那可不行。对了，上次你们部里聊天，我听了一耳朵，你这次进去，好像出过几次手？”
    江鹭池：“嗯。没影响任务进程，都上报了。”
    “不是。”院长挥挥手，笑呵呵，像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我不是要跟你追责，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最是守规矩不过。只是好奇罢了……你以前修复bug一向不干涉志愿者的，怎么，遇到什么人了？”
    江鹭池沉默了片刻，才说：“算是吧。是个不错的苗子。”
    院长一怔，颇为意外：“能从你嘴里得到这种评价，不是一般的好苗子吧？”
    江鹭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
    同一时间，同一个城市，乔鹊吃到肚皮滚圆，乐滋滋地往寝室走。
    他在心里疯狂赞美江鹭池：驼驼，大佬真的好温柔啊。
    438嘴上敷衍应着“你说得对”，实则抓心挠肺：这一手二维码，又装又骚！婊气冲天！不会是想撩他家宿主吧？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乔鹊：二维码这种东西，居然能用灵力绘制出来，天哪，可怕的男人！
    438：“那你为什么还不加他？”
    ……不要告诉我你这边也在玩欲拒还迎那套！
    乔鹊义正言辞：考前怎么能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多影响学习啊！当然是考完再加啊！
    438瞬间佛了：感觉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呢亲。
    之后的几天，乔鹊如愿以偿过上了埋头苦读不分昼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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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期末，A大校园里气氛分外紧张，就连经管院院花在校门外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这种消息也不过就像刮过了一场风，很快就没有踪迹了。
    赵可心特意叮嘱赵犇犇，让他多照顾乔鹊，注意他的心理状态。
    结果就是体育特招生赵犇犇稀里糊涂地陪乔鹊看了一整周的书，考出了学生生涯最辉煌的一次期末成绩。
    考完最后一场，走出考场的乔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心里说：嘿嘿，我这次考得不错呢，感觉前五应该没问题。
    438还在晕头转向之中：“你们A大的题太可怕了……”
    乔鹊哈哈一笑，给手机开机，按奈不住发送了好友请求：“驼驼，下一个世界只需要在三个月内进入都可以，是吧？还来得及多学几个术法，不知道师父出门回来了没。”
    438有些意外：“放暑假了，你不回家？”
    他记得资料上写着，乔鹊是S市人，离A市距离不近，得坐飞机。
    乔鹊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等江鹭池的好友通过信息，随口答道：“嗯，不回家。我家里人都很忙，很少在国内，回家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A市跟着师父修炼。”
    “你可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宿主。”438感叹，毕竟乔鹊年纪不大，这年纪的孩子，哪个不逮着机会就回家当少爷。
    大部分志愿者们对任务的态度都不太积极，能拖就拖，有的还会撒泼耍赖，很少有乔鹊这样接受程度良好，努力上进的。
    我一定要帮他申报年底的“十佳宿主”荣誉！
    438默默内牛。
    第28章 师父就是坠吊的
    江鹭池迟迟不通过好友申请，乔鹊倒是很快等来了赵可心的微信信息。
    锁妖塔里出来之后，乔鹊没忘记提醒438向上面递交关于赵可心的情况，据说相关部门很重视，很快就有人联系了她。
    经过考虑，赵可心决定先参加一个佛修的入门集训试试看，眼下已经开始上课了。
    赵可心信息里说，有事情想跟他商量，乔鹊想了想，随手发了个地址给她，自己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也提着行李离开了学校。
    当赵可心站在那个传说中房价贵死几代人的高档小区，满头问号搭上电梯，敲开顶楼大平层公寓的门，看见乔鹊的脸的时候，整个人三观都碎裂了。
    “小乔，这是你家？”
    乔鹊边帮她把水果提进来，边愣愣回答：“是啊？”
    赵可心的眼神立刻充满了仇富的火焰：“你一个人，居然住这么大？！”
    乔鹊：“你是说房子？是我爸妈买的，给我哥出差时候住。我考到A大之后，基本寒暑假就在这里了。”
    赵可心换上拖鞋在开放式厨房和大客厅里走着参观，啧啧称奇：“乔鹊，没想到你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好好努力就得回家继承家业的那种！
    乔鹊笑出声，给她拿了灌啤酒：“我记得你喜欢这个，上来的时候顺手买了。”
    赵可心眼睛都亮了，接了过来：“对了，我是过来问你，接下来的任务，要不要跟我组队绑定？”
    “组队？”乔鹊一呆，立刻在心里问道：还可以绑定进入同一个世界吗？
    438：“当然，我们一定会满足宿主的合理要求。原本我就想问你要不要和赵可心组队绑定，但现在的情况是，上一次任务，你们表现出色。尤其是你，个人评分已经上升到了很高的分数，下一次世界原本就会提高相应难度。如果你们两个绑定，难度会成倍增加。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
    乔鹊不假思索：“太好了可心姐！当然要组队啊！”
    438：……喂。
    赵可心爽快地笑了：“那以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同伴了，放心，有姐姐在一天，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可喜可贺，喝一个喝一个……诶？乔鹊，你买的这啤酒不冰啊。”
    “是吗？”乔鹊接过啤酒瓶，入手温温吞吞：“大概楼下超市冰柜力道不够足吧。喏，好了，给你。”
    赵可心疑惑接过那听啤酒，猝不及防被手心冒着冷气的易拉罐冻得“嘶”了一声，这才看清楚，不过一转手的时间，啤酒外壳已经冻出了白霜。
    乔鹊得意地扬起头来，满脸都是“求表扬”：“我的冰冻术，怎么样？”
    赵可心吃惊地摸了摸啤酒瓶，拉开盖子喝了一口，冰冰凉凉带着细密气泡的啤酒冲进喉咙，清凉舒爽。
    她真心实意地夸赞：“你们灵修的技能真的太实用了！打火机、冰箱……不行，我要发个信息问问我们老师，佛修有没有这种生活小妙招。”
    438：……
    ……老天让你这么有佛缘，是用来喝酒吗？嗯？
    赵可心是为了组队结盟的事情而来，她是个大型外企的白领，日常996，现在更要抽出时间来修炼，忙到不可开交，没坐多久就只能匆忙告辞，临走前跟乔鹊约了要经常见面培养默契度，为下次任务做准备。
    乔鹊刚把她送出门回来，就听到手机信息的叮咚声。
    他似有所感，一个箭步冲上去，果然看到了一条等了大半天的好友通过通告，还有一句新发的[考完了？]。
    江鹭池的微信ID就是本名，头像是一张风景照，江边，天空布满橙红色的晚霞，天地浑然一体，很容易让人想到“落霞与孤鹭齐飞”之类的句子。
    乔鹊捧着脸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池哥！寓名于景，太有文化了！
    --

 第56页

    438：……
    我说，你的滤镜会不会太重了。
    乔大胆：[是！考得还不错，谢谢池哥！]
    江鹭池：[还在A市？]
    乔鹊打字手速超快，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犹豫几次才发了出去：[嗯嗯。不回家，明天去找师父，加紧修炼！保证不给池哥丢人！/卖萌表情包/]
    江鹭池：[你表现已经不错了。]
    乔大胆：[真的吗？！嘿嘿，我会继续努力的！/卖萌表情包/]
    江鹭池：[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乔大胆：[岳沉舟。]
    发完这条，江鹭池那边突然没了声响，乔鹊耐心等了五分钟，才收到了回复：[知道了。好好修炼。]
    这就是结束短短对话的意思了。
    乔鹊十分失望，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把天聊死了！
    难道是因为师父的名字太难听了？
    438终于插上了嘴：“你的微信名居然叫乔大胆？”
    乔鹊突然被雷劈：……要死。
    不会是因为我自己的名字吧？！
    他抱着手机在沙发上后悔得像一条翻来覆去的咸鱼，最后一个翻身挺起来，把微信ID改回了本名，还换了一张头像，这才满意了。
    438定睛一瞧，看了半天没看出所以然：“这是什么？”
    虎头铡？
    是不是有点惊悚……你确定不会吓到你男神？
    乔鹊疑惑脸：“鹊桥啊！牛郎织女的那个。你们AI连这都不知道吗？是不是也显得很有文化！”
    438：……
    第二天一大清早，乔鹊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七扭八拐，在本市一条风格清雅的著名酒吧街前停下了。
    他下了车，走了没几步，推开了一个在此环境下并不算特别的酒吧的大门。
    早晨的酒吧街还在沉睡，店内没什么人，灯光昏暗，只有一个染着金发，个子高挑，还化着烟熏妆的调酒师站在吧台内百无聊赖地擦杯子。
    乔鹊左顾右盼，许久之后才看清他的脸，嘴一瘪扑上去：“师父！！”
    哭出两只荷包蛋。
    438：什么？？？！！！
    那个调酒师，也就是乔鹊的师父岳沉舟，正坐在沙发上耐心听他家抽抽噎噎的小崽子诉苦，还贴心地在他面前放了杯热牛奶，拿出几个蛋黄派哄他。
    他随手掏出了支烟，点燃，咬进嘴里：“哈……没想到你被选中进锁妖塔了，这趟见了不少世面吧？”
    乔鹊咬着蛋黄派点头：“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师父，你怎么又抽烟。师叔会生气的，师叔呢？”
    岳沉舟脸一黑，抽了两口，觉得不得劲，随手把香烟摁到了烟缸里：“出去办事了。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回回一来就问他！我是你师父他是你师父？管他去死。”
    乔鹊早就对他的傲娇习以为常，嚼着蛋黄派里最喜欢的那块奶油说：“师父，你又跟师叔吵架啊？师叔对你这么好，你别总惹他生气。”
    岳沉舟一拍桌子怒目而视：“还没完了是吧？白眼狼！”
    乔鹊识趣闭嘴，抱着杯子咕噜噜喝牛奶。
    岳沉舟把脚翘到茶几上，沉吟道：“异管委这个线上锁妖塔，我是知道的。虽说有点危险，但咱们灵修修炼，没有捷径可言，你虽然天资好，但修炼时间尚短，胆子又那么小，进去锻炼锻炼，也好。”
    他见乔鹊窝在沙发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怂样，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壳：“有什么好怕的！让你把脏东西都当升级经验了，师父的话当耳边风？这样吧，给你几件法宝，关键时刻保命用，好记着自己死不了。”
    闻言，乔鹊猛地窜起来，满脸放光凑到岳沉舟面前：“法宝？！你是说，我已经能炼制本命法宝了？”
    “……”
    岳沉舟笑摸他的狗头：“别想太多。法宝和本命法宝的区别，为师劝你不要选择性无视。”
    乔鹊缩回沙发闷闷不乐：“哦。”
    ……这什么倒霉徒弟，岳沉舟头疼扶额，下一秒，手里就凭空出现了几样东西。
    卡通钥匙圈、普通的骰子、皮绳手环……
    乔鹊：……
    岳沉舟老神在在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配上他的一头金发和摇滚式烟熏浓妆，视觉效果一言难尽。
    “徒儿别看这东西普普通通，实则不凡。你还没有修出空间洞府，方便携带的法宝才是好法宝，知道吗？”
    乔鹊幽幽地盯着他：“师父，你别骗我了。那骰子就是你刚才从吧台上拿的，我都看到了。”
    岳沉舟：“……”
    乔鹊唉声叹气收下他手里的东西：“算了算了，这个暑假我还是努力努力，多修几个术法吧。”
    说到术法，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愤怒道：“师父！师叔教我的火焰术，你跟我说什么中指连身体大穴，直通心脉，用中指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你是不是骗我的？！”
    岳沉舟：……？
    乔鹊拿起抱枕疯狂拍打沙发：“能换手指吗？能换吗？大拇指都比中指好啊？！丢死人了啊啊啊啊！”
    岳沉舟冷静地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噗嗤笑出声：“……你居然真的相信了。”
    第29章 封天印与读心术
    暑假开始后，乔鹊几乎天天往酒吧跑，勤奋修炼一天都不带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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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沉舟把酒吧暂停营业，大厅清空，给乔鹊做训练场地。
    有时候赵可心也会过来，岳沉舟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她也指导两句。
    438看在眼里，也渐渐对这不靠谱的师父有些改观：“你师父虽然看起来像个江湖骗子，但专业水准不错，对你也上心。”
    乔鹊乐了：是吧？我七岁就认识师父了，要不是他，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气是什么。我从小到大啊，跟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比爸妈都要多。他虽然有时候喜欢骗我，开玩笑没有底线……但总体是个好师父。
    438：“你运气确实不错，遇上的引路人不仅适合你的天赋，还对你那么好。看你能这么快适应锁妖塔，我也就放心了。”
    乔鹊想到了什么：驼驼，你说过，只会陪伴我进一次任务是吗？
    438：“是的。我们不光只为一个宿主服务。除了你以外，我还有几个新人要带。”
    乔鹊悲伤到不行：怎么会这样！没有你跟我聊天万一再遇到脏东西怎么防止自己晕过去？！
    438：……我把你当宿主，你竟然把我当相声全集？！
    乔鹊环手生气：你们这个规定一点都不合理！
    不知为什么，438有些脸热了：“咳……是这样的，虽然之后我不会全程跟随你，但我一直是你的系统啊，只要你叫我，我是会答复的，顶多……稍微慢一些。”
    乔鹊的怒气值降了不少：这还差不多。
    438感觉自己像在顺毛摸一只吃醋的小动物：“我这边看宿主……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类似好多块电脑屏幕？可以切换视角，所以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样吧……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想要的，或是特别要求，我帮你尽量申请？”
    ……小动物嘛，需要投喂心情才会好，这一点全种族通用。
    乔鹊怒气值果然清零：好呀，我早就想好啦。
    他火速掏出手机，打开音乐app，点开一首歌：驼驼，学这个！以后唱给我听！
    438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那首歌——《学猫叫》。
    ……
    为了满足乔鹊的心愿，438一整晚都在无脑循环学猫叫，头晕眼花，甚至感觉失去了几小时的意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乔鹊已经坐在公交车上了。
    都已经早上了啊……438感叹，随后看着窗外的街景，越看越不对。
    “这不是去你师父那儿的路啊？我们今天去哪儿？”
    乔鹊神神秘秘一笑：嘻嘻，到了你就知道了。暂时保密。
    438：？跟我有啥好保密的，我只是一个系统啊？
    巴士停停走走，没过多久，乔鹊在本市最繁华的CBD下了车。
    时间太早，商场还没开门，他转身进了一家星巴克，点了早餐和饮料坐着慢慢等。
    这下438是完全看不懂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逛街？休息？准备下次任务的必需品？”
    乔鹊一副“你就等着吧一会儿吓死你”的样子，就是闭口不说。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从咖啡店的内部推开玻璃门，进入商场的大厅内。
    商场里不知为何聚集了很多年轻人，他们手里拿着书册、气球、手幅和海报，不断交头接耳，脸上都是兴奋期待的笑容。
    438愣住了，他已经看到了商场正中央巨大的横幅和周围的人形立牌。
    上面写着：“音色三火新作《读心》签售会”。
    音色三火，是他上一个宿主，漫画家谢焱的圈内ID。
    438木愣愣地：“乔鹊……”
    乔鹊大大地笑了：噔噔噔噔！送你的礼物！你不是说上一个宿主，读心术那位，住院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438喃喃道：“你居然还记得……”
    乔鹊：当然记得！这才过了多久！嗯……不过嘛，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估计按照规定你也不方便透露，只好笨办法，网上一个一个找啦。驼驼，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简直把一辈子的漫画都看完了！我再也不想看漫画了……还好被我找着了。他的新作叫《读心》，很显眼，我又去看了他的微博，他上个月刚刚住过院，对上了，而且他的新书里，还有一个脑中系统出场，戏份很多呢！
    438的心里慢慢融出了一汪热流，感动到不行：“乔鹊……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乔鹊乐呵呵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这算什么，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啊！你看，他出来了！诶……是个帅哥，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呢……总之啊，驼驼，我的眼睛今天就借给你，你想怎么看都行。
    438羞涩地笑了：“……好。”
    ……
    一份报告被“啪”地一声甩在桌上。
    院长捂着心口直喘气。
    他面前或站或坐的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里，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女人翻了个白眼：“茅山这群道士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封天印被窃这么大的事，居然过了三天才发现。现在是怎样，怪我们动作快咯？”
    院长血压飙升，摸着后脖子呈半昏迷状。
    “特管委那边才是闷声吃大亏吧，伤了七八个执行者，惹到了张家，还差点吃评级错误的处分。结果竟然是封天印加成buff，冤啊，比窦娥还冤。真的是……哈哈哈哈哈！哈！哈！”说话的是一个把制服穿得吊儿郎当的少年，头发染得灯红酒绿乱七八糟，耳朵上还打着许多孔，像一只朝气蓬勃的火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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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闭目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冷冷放下手里的罗盘。
    罗盘碰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少年知道他有所不满了，立刻闭嘴，随后梗着脖子小声逼逼了一句：“老大，对不起。”
    江鹭池声冷如冰：“你没有对不起我。如今，封天印跟着这只妖被一起投入了锁妖塔，遍寻不着。它对异常生命体有什么作用，你心里比我清楚。最坏的情况，某一个世界的结界奔溃，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后果，你想过吗？”
    江鹭池鲜少对他们说这么重的话，少年心里委屈，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张狂，垂头丧气道：“我错了，院长。”
    大波浪长发女人看他可怜，小声帮他说话：“老大，也不能怪素质啊，特管委平时对我们这边哪次不是能拖就拖打太极，上次还把锅推到素质头上……是他们没发现这妖身上带着封天印，捅了大篓子……咱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只是稍微乐一乐，有什么打紧的……”
    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看了眼江鹭池的脸色，也悻悻闭了嘴。
    院长拉开抽屉，摸出几个药瓶，开始往手心里噼里啪啦倒药片，啤酒肚被气地上下起伏。
    在场几人早就习惯似的，淡定看他嚼维生素片嚼出绝症画风。
    好半天之后，终于等来了消息。
    消息简直糟糕到不能再糟：在所有技术部检测人员努力了整整两个日夜之后，终于追寻到了那只大妖的下落。按照规定，它被关在了锁妖塔某个临时空间等待异管委审判，结果它不知好歹，用封天印的力量打破结界越了狱，不知所踪。
    现在一众结界师正在熬夜修补岌岌可危的结界，肝到秃头。
    而这只倒霉的妖怪打破结界，没头没脑往锁妖塔上层溜了，误打误撞进入了别的世界，立刻被里面的原住民异常生命体撕了个粉碎，五枚封天印失去压制力量，随之分散，流落进了不同的世界，消失无踪。
    听完报告，院长立刻头一歪，倒在椅子上，陷入昏迷。
    江鹭池：……
    少年偷偷用眼睛斜他，跟女人对视一眼，心里吐了吐舌头：刚才还说最坏的情况是某一个世界崩溃……现在看起来，分明有可能同时奔溃五个！
    院长猛抽一口气，突然活了过来，手忙脚乱收拾东西：“不行不行……小江，你说我现在立刻传位于你……还来得及吗？”
    江鹭池头疼扶额。
    院长哭天抢地，脸颊上的每一块肥肉都在诉说悲情：“这可怎么办……特管委现在自顾不暇，异管委那边肯定说锁妖塔内部的事情必须我们自己解决，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江鹭池拧着眉头：“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院长又往嘴里倒了一堆药片，嚼得咯嘣作响：“满打满算，院里有这种战斗力的，也就你们几个……这么多个世界，怎么找的过来……”
    江鹭池叹了口气：“只能慢慢来了。事态紧急，我们几个，全都得进锁妖塔。”
    少年倒是很喜欢这种刺激的任务，仔细想了想，说：“可是老大，我们每次进锁妖塔去修复bug或者调查情况，都不能干涉主线和志愿者们的任务，这违反相关条例。但是找封天印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限制出手，是不是……”
    江鹭池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院长，还请您去跟异管委开个临时权限，允许我们几个以正常志愿者的身份进入锁妖塔，不至于束手束脚。当然，我会保证，尽量不影响志愿者选拔和评分。”
    院长望天兴叹，拖着长调苦叹一声：“我知道了。我马上打电话。哎……很久没出过手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得进去活动活动。”
    女人诧异道：“院长……您要亲自出马？进锁妖塔？……不太合适吧？”
    院长摘下老花镜，用纸巾擦了擦镜片：“怎么，真当我老成这样了？处理几个异常生命体都不行了？年轻人，不要太狂妄哦。”
    女人严肃脸：“不是……只是我们这次是要以志愿者的身份进去。我担心……”
    院长伸手制止她：“我知道你是担心有魔修混入，没事，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多事之秋，我也不好再这么躲嫌下去。”
    女人：“……”
    她欲言又止：“不是，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按照相关法规，志愿者的年龄区间是18-35周岁。您……一进去就会露馅，别的志愿者会觉得我们压迫老年人，传出去影响不好。”
    院长：“……”
    江鹭池按住太阳穴：“还是我回趟江家，借几个人过来吧。”
    ……
    乔鹊手里握着一个甜筒，坐在商场一楼大厅的椅子上，慢慢吃着。
    “驼驼，你真的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吗？”
    438：“不用啦。不知道主系统是怎么判定的，但反正……他已经不是我的宿主了。要不是我的疏忽，他也不会生病住院，我觉得挺对不起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知道他没事就放心了。”
    乔鹊尽力帮他多看几眼：“签售会也差不多了，下次就没有机会了哦。”
    438：“嗯，可以了，我们走吧。”
    “好吧。”乔鹊把最后一口脆皮扔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来转身就走。
    哪知还没走出商场大门，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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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这位同学。”
    乔鹊本能回头。
    他的面前，站着今天签售会的主角本人。
    对方气喘吁吁，后面还跟着主办方工作人员和不少不明所以的热情粉丝，显然是专为了追上他而抛下签售会而来。
    谢焱看起来有很多话想问，但像是避讳着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
    “同学，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现场静默两秒，突然爆炸了。
    粉丝A：“我天！啊啊啊啊啊！大触X粉丝！茫茫人海一见钟情！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粉丝B：“呜呜呜呜呜！对方也好帅好软攻受分明好般配！”
    粉丝C：“虽然不甘心但我同意了！太太要幸福啊！记得发结婚照！”
    谢焱：……
    乔鹊：？？？
    438：……
    第30章 成为大佬的腿部挂件
    半小时后，乔鹊坐到了附近一家咖啡店的一个隐蔽角落。
    对面坐着谢焱。
    乔鹊：……谁来告诉我这又是什么情况，我该说什么？
    谢焱开了口：“对不起啊乔鹊同学，你刚才盯着我看的眼神太直勾勾了，我无意中用了能力。然后……就听到了小八的声音。”
    乔鹊不高兴了：他居然叫你小八。
    ……听起来跟“驼驼”一样亲密！嗨呀好气！
    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438：……
    谢焱着急追问：“我一直很感谢他陪我做任务，听说因为我他被罚了，他现在还好吗？还记得我吗？”
    438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些发展，理论上自己不应该再与过去的宿主有任何牵扯，但这个宿主有读心术，这不算自己主动暴露吧？
    眼下这情况怎么办？
    系统守则上也没写啊。
    乔鹊等了半天不见438出声，尴尬万分，在心里疯狂催促：驼驼，驼驼！你说话啊？人家在问候你呢。
    438回过了神，道：“那你就说……我很好，只是被关了几天的禁闭，扣了点奖金，没什么问题。让他不用担心。”
    乔鹊清了清嗓子：“他说他……”
    谢焱露出笑容打断他：“是吗？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哦……我听得到，乔鹊同学，你不用转述。”
    乔鹊：……
    我就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罢辽！
    不，不对，连工具人都不算，充其量算个硬件！
    读心术什么的，真的太犯规了！
    谢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被通知义务任务完成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也联系不上小八。”
    438在乔鹊脑子里自然无比的聊了下去：“因为那次的任务是破坏Boss的精神感应系统，你运气很好，有队友的任务跟你差不多，所以也算你完成了。”
    谢焱无比感慨地说：“要不是留了队友的微信好友，我真要以为那三个世界是我漫画画多了做的梦。我听人说了，他们的系统根本不会管他们死活，而那个时候……你开了强制传送，救了我一命。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个谢。小八，谢谢你。”
    438也笑了：“不客气。你是我的宿主嘛。”
    说完随即想到了某个爱吃醋的现宿主，立刻改口：“前宿主。”
    乔鹊：……口亨。
    谢焱实际上是个话不多的人，跟披着乔鹊外皮的脑内系统聊了几句，自己也觉得别扭，跟乔鹊互留了联系方式，告辞走了。
    乔鹊松了一口气，随后艳羡道：“有读心术真好啊，而且谢焱的读心术非常强，超酷，简直像X教授！”
    438看着谢焱的背影说：“读心术是个有用的能力，但那并不是个好能力。你知道吗？他十岁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过三次，直到现在都社交恐惧。要不是他的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强，渐渐可控，恐怕人早就毁了……有时候，获得的技能是看似无用的垃圾技能，也许反而是件好事，就像王大壮一样。”
    乔鹊：“……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438：……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AI。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乔鹊从包里翻出那张金卡：“离三个月期限还有一段时间，我要去健身房练习跑步！下次遇到脏东西，一定不能让他追上！至少不能再伤到屁股！太丢人了。我舍友连着几天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438：……
    讲道理，做灵修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王大壮健身工作室离这里不远，乔鹊打开地图导航，刚要顺着手机指示往那边走……
    突然间，脑子里的438突然滴滴滴滴滴狂响起来。
    乔鹊一个激灵，浑身发毛，本能蹲下就地一滚，然后猫着身子飞奔，躲到了路边一个雕塑的背后，按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旁边围观全程的路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奥特曼：……
    乔鹊：……
    他环顾四周，光天化日，中心广场上都是暑假出没的年轻人，阳气旺得如火如荼，别说异常生命体，就连一丝一缕的阴气都看不到。
    “驼驼！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了！吓死人了！”乔鹊丢人捂脸，强装淡定地拍拍衣服走人，内心极度崩溃。
    438：“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按错键了，乔鹊！大佬找你组队了！”
    乔鹊惊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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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纯黑制服上的纽扣从下摆一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恰恰好收在他的喉结下方，衬出了一种近乎禁欲的淡漠。墨色的哑光皮带勒出一截劲瘦的腰线，再往下，笔直的双腿，长靴同色，只在袖口的地方滚着一圈银色纹路。
    嘴甜乔鹊由衷赞美：“池哥，你们的制服好帅啊！尤其是你穿起来，更帅了。”
    江鹭池：……
    他咳了一声，没理会乔鹊的gay言gay语，说：“事情就是这样的。茅山关押的某只妖窃了秘宝封天印逃出作乱，被特管委执行组捕获移交锁妖塔关押。茅山上报太迟，多方人员工作失误，导致封天印流散锁妖塔内。”
    乔鹊点点头，笑得一口白牙：“我听明白了，就是说池哥以后也要进锁妖塔，然后选了我们做队友，对不对？！”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是最好的人选。进入锁妖塔之后，我会去寻找封天印，行动轨迹有可能与普通志愿者并不一致，希望两位可以协助掩护。”
    “好呀。”乔鹊一百个同意，恨不得立刻成为大佬的腿部挂件：“你说呢，可心姐？”
    赵可心当然无所谓，她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眉头一皱：“居然真的有茅山道士！而且还是个门派？由此类推，蜀山仙剑派也是存在的？震撼我妈！童年无憾！”
    438：……
    这个真没有。
    乔鹊倒是一直偷偷观察四周：“这里就是异常生命体研究院吗？”
    大概任谁都想不到，研究院居然在本市地标性高楼的顶层，大隐隐于市，简直高大上！
    不过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们身上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气。
    江鹭池随口解释道：“是，也不是。你们现在还没有进入真正研究院的权限。”
    现在没有，没准以后就有了呢？乔鹊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斗志：“池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江鹭池表情严肃了起来：“越快越好。明天吧。”
    乔鹊噎了一下，跟赵可心互相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
    “好……好的。”
    乔鹊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翻箱倒柜地找出大背包，往里面塞各种东西。
    438仔仔细细盯着他收拾行李，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创可贴拿几个……诶，感冒药也带一板……压缩饼干压缩饼干，万一没吃的饿着怎么办……还有，带把瑞士军刀，万一遇上什么厉害的，就算捅不死他，也可以……”
    乔鹊接话：“……死的有尊严些？”
    438：……
    “说什么呢，呸呸呸，还没开局，触什么眉头！”
    438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要不然，我还是跟着你进去吧？双线处理，我应该OK，小心应付，不会被人发现的。你不知道，锁妖塔里的信号跟外面不是一个波段，你如果叫我，会有几分钟延迟才能连上，万一出什么事我根本来不及……”
    乔鹊噗嗤一笑：“驼驼，你这样真像我奶奶。”
    438：……谁？！你说妈我都忍了，别太过分啊……
    “不用啦，害你违反规则评不上个人先进怎么办。”乔鹊想到这次依然能跟大佬一起闯关，越想越美：“放心，我一定会完美通关的！”
    438心想，我的神啊我就是担心这个。
    “乔鹊，你没听江处说吗？封天印流落进锁妖塔，那是他们茅山的传宗秘宝，能大幅度增强力量。人是这样，异常生命体也一样，万一你去的那个世界就正好有封天印呢？你应付不来的。千万不要逞强，做个任务保底就行，听到了吗？”
    乔鹊一愣，被他严肃的语气说得也有些怂了：“好吧。”
    他捧着东西站着想了会儿，又钻进储藏间，撅着屁股翻出不少东西装进背包。
    438：……
    他觉得自己的数据流都要失调了：“桃木和糯米这种不太科学但很有人气的东西就算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一个修仙的，为什么要带十字架和大蒜？”
    乔鹊：……
    438：“这又是什么？！钢铁侠手套？！！”
    乔鹊眼神立刻变了：“你居然知道钢铁侠？”
    438的数据流紊乱了三秒，好不容易才喘过来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们是天朝的锁妖塔。”
    乔鹊超小声：“神特么天朝。你们还有克苏鲁呢，简直不能更加国际化！”
    438：“……让我们回到上一个问题，你身为一个灵修，怎么可以拿十字架！”
    你师父居然没被你气死！
    乔鹊据理力争：“我也不一生下来就是灵修啊？！谁还没点童年呢？我师父本人，哈利波特脑残粉！还找人代购了正版魔杖。后来……用来当教我术法的教鞭了。”
    438：……
    第31章 幽灵孤儿院（一）
    乔鹊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个阴天。
    乌糟糟的云层像化得脏乱的雪，遮天蔽日，天边还时不时传来隐隐的闷雷声。
    明明是个早晨。
    这次的出生点在一个有些破败的欧式庭院外，黑色的铁栅栏被一片花墙遮挡了一大半，上面零星缀着些枯萎的蔷薇花。
    从紧闭的大门口向里看去，是一栋巨大的欧风别墅，不算太高，灰色石面外墙，彩绘圆窗玻璃，尖顶上有一个十分古旧的钟楼。
    乔鹊低头揉揉眼睛：“这别墅好大……而且以门为界，里面到处都有淡淡的气。看得我眼睛好难受，瞎了算工伤吗池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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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并未回答，他试着向外退了几步。
    别墅正对着一条林荫小道，周围都是长得极高的树木，与其说风景优美，倒不如说像在什么深山老林之中。江鹭池没退几步，人就顿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又出现在了乔鹊的身边。
    看来这个世界范围不大，就在这座庭院之内。
    赵可心正蹲在门边扒开长出栏杆的枝叶，说：“这哪叫什么别墅啊，这分明就是城堡！好家伙，荒无人烟的城堡，几个误闯入的路人，阴沉雷雨天，有外国恐怖片内味儿了……话说，江处，外国鬼也归咱锁妖塔管吗？”
    乔鹊惊了：……难不成我十字架还真带对了？！
    “啊，有字。”赵可心清了一片树枝，被遮蔽的大门才露出了全貌。
    几个斑驳的中文字显现了出来：
    “天使之家儿童福利院”。
    乔鹊：……
    好极了，现在还要加上孤儿院的tag，每一个都精准踩中我的debuff。
    他们三个是来得最早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陆续有队友出现在周围。
    这次的队友里显然没有一脸懵逼的新人，另外还有一组三人也像他们一样组队而来，同时出现在门口，小声说话，有商有量。
    队友一共十二个，都背着大包，看起来做足了功课，有一个妹子甚至提了个30寸的粉红色大行李箱，上面贴了半面blingbling的亮片。
    赵可心看了看自己的20寸登机箱：“艹……怎么感觉自己又输了。”
    乔鹊：……不是很懂你这奇怪的胜负欲呢。
    十二人到齐没几分钟，就有一个女佣打扮的人从城堡里面迎面走来，为他们开了门，笑着说：“请各位客人随我过来。”
    咦，客人？
    乔鹊问道：“高级一些的世界里还会给我们安排身份吗？”
    毕竟在上一个世界里，张祁阳这个女娲精除了精分啥都没干，所有的力量都拿去捏了NPC。导致乔鹊以为志愿者们更倾向于是一种外来介入力量。
    江鹭池边走边在四处观望这座庭院：“不一定。锁妖塔每个世界都不一样，并没有固定的模式，什么都可能发生。”
    乔鹊又凑近了一些，看江鹭池没什么反感的表情，才偷偷问：“池哥，有封天印的踪迹吗？”
    江鹭池摇了摇头。
    没过几秒，乔鹊的脚步微顿，惊讶地看了眼赵可心。
    赵可心也点点头：“我也收到任务了。”
    任务是像一个闪现的念头一样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乔鹊此刻悲伤想念他充满人情味儿的驼驼：“我的任务是……嗯？补全阁楼里的日记本？什么意思……”
    赵可心翻了个白眼：“依然让我给Boss造成伤害。这破系统怎么回事？卡住了吗？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会打架的人吗？！”
    乔鹊：……
    那要不然呢？
    赵可心补充道：“不对……还是有区别的，是给完全体的Boss造成伤害。哼，这还差不多。”
    乔鹊：？？？区别在哪？
    等等……Boss怎么还有个完全体？
    他是数码宝贝吗？！
    江鹭池若有所思地看向乔鹊：“你的运气还是很好的。这任务看似迷惑，却给我们指了明确的方向——阁楼里的日记本。原则上，任务会尽量贴近志愿者的个人能力，如果组队得当，在一开始就能获得不少线索。”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四舍五入就是被池哥夸奖了！
    乔鹊心里高兴地不行：“池哥，那你的任务是？”
    江鹭池走近建筑，随意摸了摸外墙的材质，淡淡回答：“消灭Boss。”
    乔鹊：……
    赵可心：……
    乔鹊：驼驼我答应你绝不冲动的但是看来以后每一次我都必须得完美通关了因为我这条翻车鱼抱上了一艘航空母舰！巨大！
    女佣打开沉重的镂花大门，规矩地等在一边，等所有人进入内部后，才跟着进了门。
    入目是一个空旷的大厅，随处摆放着一些孩子们的玩具，正对大厅的楼梯上，挂着些画，因着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这栋别墅内部空间很大，无怪赵可心要称它为城堡。然而明明应该是令人舒适的宽敞，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光线不好，显得压抑而阴森。
    最终他们被安排在一楼右侧的餐厅内。
    说是餐厅，其实这里的环境更类似于一个小型食堂，两条木质长桌，椅子也是简单的长条木板，餐厅的另一侧连着一个不大的厨房。
    墙壁上到处都有水彩笔画的痕迹，看起来被小心地擦去了，剩下了些红色的点，以及擦的时候淡色抹痕，有些像抹开的血迹，看得人不太舒服。
    这次的队友里并没有贺平那样带着别样目的的社交小天才，所有人看起来都有所提防和保留，只随意做了个自我介绍，确定了队伍里并没有时限任务，就各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乔鹊小声疑惑：“难道志愿者们不应该团结起来？这样分分散散，为什么？”
    江鹭池的视线默然一扫，掠过所有人，没什么表情：“人是很难相信陌生人的。随着世界层次的拔高，匹配队友经验也会越来越丰富，这些人里，很有可能有已经离开义务任务阶段，处于实习阶段的任务者。他们互相之间，是竞争关系。”
    乔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所有的考试都非常残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钟都不能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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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咬牙切齿：“我恨这个随时会输的世界！”
    江鹭池：……
    行吧。
    正说话间，“笃，笃，笃……”
    一个女人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着的门，收到所有人的视线致敬后，才满意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到脚踝的黑色蕾丝长裙，戴着顶黑色的礼帽，边沿垂下一块网状装饰，挡在半边眼睛之上。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皮肤十分苍白，脸部瘦削，颧骨突出。嘴唇上涂着血淋淋的口红。
    众人知道这一定就是关键人物了，都默不作声地打量她。有些还偷偷把准备的武器捏在了手里。
    她仿佛看不见他们略带敌意的反应，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僵硬，但还称得上好听：“欢迎各位，我们已经久候多时了。希望各位能在接下来几天的考察里，得到满意的答案，也为我们日后的合作提供帮助。”
    考察？合作？乔鹊与赵可心面面相觑。
    还真给他们安了个身份……
    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四处看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十分不满意的表情，对着那个一直站在众人附近的女佣厉声道：“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准备好？”
    “对不起对不起。”转眼又匆匆赶进来一个女佣，打扮和长相都与早就站着这里的那个一模一样，显然是对双胞胎。
    两人耳语一阵之后，对众人连连道歉：“是我们疏忽了，没把这个挂起来，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所有人都疑惑脸，什么东西？
    两个女佣把袋子里的东西“刷”地展开，站在椅子上熟练挂上餐厅墙面。
    一条分外眼熟的红底黄字大横幅展现在众人眼前。
    ——“热烈欢迎 光明村胜利地产集团各位领导 莅临指导”。
    所有人：……
    乔鹊瞠目结舌：……
    我现在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地产公司考察团了……
    但是……“池哥，这是……额……锁妖塔里按照某些不好明说的规定一定得加上的天朝特色部分吗？”
    这名字会不会太土了点！
    江鹭池按了按太阳穴，一脸冷漠看向别处：“不知道。不归我管。”
    赵可心一脸失望：“啊，没有外国鬼啊。”
    ……
    “老师……”
    门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糯糯的童音。
    几个萝卜丁一样的孩子挤在门外的阴影里，怯生生地看向里面的这群陌生人。从统一的衣着来看，应该就是福利院里的孤儿了。
    女人对这几个孩子温柔地笑了笑：“你们先去大厅里玩玩具。老师要招待客人。好孩子必须听话，知道了吗？”
    “可是老师……”
    女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暴跳如雷，愤怒大吼：“老师说让你们去玩玩具！你们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几个孩子被骂得泪水涟涟，憋着哭腔乖巧应了：“好的老师。”
    接着一个拉着一个快速而小心地越过餐厅的门，向大厅跑去了。
    众人都有被女人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还有人手里的杯子打翻了，水杯滴溜溜地在桌上转了几圈。
    “怎么这样……也太凶了吧。”团队里有个女孩低声抱怨：“还是小孩子呢。”
    他旁边的男人立刻扯了扯她：“别说了。这是在锁妖塔，是不是孩子还不好说呢。”
    确实是这个理，所有人都沉住了气，看向女人。
    女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露出了亲切和蔼的笑容：“看看看看，一个小小的简单的欢迎仪式，诸位还满意吗？”
    没人回答。
    乔鹊：……难不成你是在说某宝十块钱包邮的横幅？
    女人并不介意他们的反应，笑眯眯地继续道：“那么各位，你们可以自由考察了。我们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你们一定会满意的。哦对了，只是有一点……”
    她抿起嘴怪里怪气地笑了：“我们的孩子非常淘气，如果他们惹你们生气了……请不要与他们计较，毕竟，他们还是孩子。”
    第32章 幽灵孤儿院（二）
    女人说完，就自行离去了，走的时候嘴里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可心小声嘟哝：“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走啦走啦……干活，开工，探索世界去……乔鹊，怎么了？看出什么了？”
    乔鹊等队友们先出去，才坠在队伍最后，说：“嗯，好奇怪。这个世界到处都有那种气，眼睛好难受。”
    赵可心点头：“对，这个世界不简单。那个黑寡妇身上的罪业，简直裹得像五花肉一样厚。”
    乔鹊：……
    有一说一，咱们能不能换个外号。
    作为一个漫威粉，真的十分不能忍。
    江鹭池若有所思：“乔鹊，你看刚才那些孩子有异常吗？”
    乔鹊捂了捂有些酸胀的左眼：“只有一点点，非常非常微弱的气。”
    他们三个是最后走回大厅的，只见队友们在都围在楼梯的台阶周围，不知在看些什么。
    乔鹊走到他们身边。
    原来是在看挂在楼梯墙面上的一副油画。
    这是一副十分逼真的油画，画的就是这座大别墅本身，阳光明媚柔和，整栋建筑都映在碧蓝的天空之下。花墙上怒放着艳红的玫瑰，外面的花园也不是现在的破败模样，树木都经过精心的修剪，平整的草坪上缀着朵朵鲜花。
    --

 第63页

    画面的中间，是那位黑色衣服的老师。
    她还是穿着今天见到的那身衣服，红唇鲜艳含笑，目视前方。
    不知为什么，乔鹊总觉得画里的她虽然笑着，但视线冰冷，冷不防一对上，就像是被她本人盯着一样。
    “这画画得好逼真啊……”队伍里有个男人喃喃道。
    “画？”赵可心皱了皱眉：“这明明就是照片啊，当然逼真。”
    乔鹊：“咦？照片？”
    队伍里那个提着亮片大箱子的女孩也赞同道：“对啊，是照片。”
    赵可心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们直男啥都不懂了吧……这就是张加了油画滤镜的照片啊。诶，仔细看看，好像还拉了腿……这里这里，还磨了皮！刚刚那女人脸上这里分明有斑！”
    乔鹊：……这就涉及我知识的盲区了。
    赵可心愤愤感叹：“居然把美颜过的照片加这么重的滤镜放大挂房子正中间！心机！”
    亮片女孩：“没错！心机！”
    团队里几个男人互相看了几眼，恍然大悟：“原来照片指的竟是这个？”
    队里有些人看起来茅塞顿开，有些人则一头雾水。
    乔鹊他们显然属于后者。
    有一个男人为他们解惑：“我的任务跟‘大厅里的照片’有关。但还是说的模模糊糊，说是让我复原照片。这……”
    “复原？”另一个队友异想天开：“难道是让我们把滤镜和美颜去掉？”
    赵可心：……
    什么狗屎任务，这么恶意满满？人干事？
    乔鹊脑袋里歪到不知哪里的那盏灯泡蓦的一亮，他悄悄拉过赵可心，一脸认真求问：“可心姐，把滤镜和美颜去掉，有些女人是不是就会愤怒到变成完全体？”
    赵可心：……
    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少年。
    活着不好吗？嗯？
    ……
    一干人在照片前讨论了片刻，没得出什么合理的答案，还是打算一起先去看看福利院的孩子们。
    孩子们都在别墅大门外面的空地上玩耍，两个女佣分立两边。
    没想到等他们都来到门外，所有的孩子就像被下了什么命令似的，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数十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接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围到他们身边，围成了一个规整的半圆。
    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眼神木愣愣地盯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乔鹊有些腿软。
    刚才他亲眼看到他们无忧无虑地跳绳踢毽子，趴在地上画画，活生生的，不过一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突然变成了没有生命的木偶。
    站在最中间的圆脸小男孩突然抬起头，脸上挂上灿烂天真的笑容：“跟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所有的孩子都齐声道：“跟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
    清脆无邪的童音整整齐齐，像在背诵什么课文一样，听起来格外诡异。
    接着，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孩子们突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来，然后一窝蜂四散开去，向着不同的方向跑走了。
    一路上留下了银铃般空灵快乐的童声。
    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愣在原地。
    乔鹊背上凉飕飕：“这算什么……我们要跟上去吗？”
    话是这么说，但犹豫的这一会儿，所有的孩子们都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两个女佣依然站在原地，面带柔和的微笑，仿佛她们所见的一切都是再日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当然……理论上说，一群孩子们想玩捉迷藏，本身就很正常。
    “这些孩子也太奇怪了吧……”一个女人开口，看起来有些嫌恶：“我不想陪他们玩什么捉迷藏。我要先去四处转一下找线索。”
    说着也不管众人，自己转头走了。
    她开了这个个头之后，大部分队友也决定先探索一下这个世界，纷纷分散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乔鹊看着四分五裂的众人忧愁得一比：“我居然有点想念张东升了。”
    江鹭池：……谁？
    乔鹊望向江鹭池：“池哥，我们也走吧？先去阁楼看看？对了……池哥，你的任务是消灭Boss，需要和我们一样费心思找线索吗？以你的能力，嘿嘿，打个响指，就能直接灭了整个世界吧。”
    江鹭池的眼神刷刷冒冰刀，轻哼一声：“你觉得我像灭霸？”
    乔鹊语结：……
    你居然知道灭霸？
    ……对不起但是你们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次元的。
    江鹭池叹了口气，淡淡道：“怨气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很多异常生命体早已没有了肉身，谈何消灭？贸然出手，并不稳妥。更何况……”
    他用凉薄却锋利的目光擦过乔鹊的脸，一字一句慢慢道：“异常生命体只是异于人类罢了。他们同样有恶，也有善。就算锁妖塔里的大部分都曾作过恶，也尚有大恶与小恶之分，这并不是我们有资格审判的。做不到尊重他们，迟早有一天会自食苦果。这一点，希望你们两个在以后的修行中也不要忘记。”
    乔鹊和赵可心都愣了一下。
    乔鹊把江鹭池的话在唇边反复咀嚼了好几次，才乖巧点点头：“池哥，我记住了。就像我们法学专业的‘疑罪从无，定罪不同，量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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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也很服气：“说得确实在理。就像我们文学专业的‘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乔鹊：……
    你说你什么专业？
    ……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别墅内部。
    乔鹊细细观察，这个建筑从外面看高度不低，实际上只有三层，层高高，但窗户小而距离地面高，大部分还不中不洋地弄成了欧式彩绘玻璃窗，严重影响了采光，所以才会让人觉得阴气森森，倒像是走在什么拘禁犯人的地方。
    以大厅为轴，一层右侧是刚才他们呆过的厨房和食堂，左侧则是孩子们上课的教室。二楼的左侧是孩子们睡觉的大房间，没有隔断，里面排列摆放着一张张儿童小床，旁边另有一个单间，里面挂着女性的衣物，都是黑色蕾丝长裙，应该是那位老师住的。而二楼右侧，则分成了五六个不小的房间，干净空旷，看起来像是没人住的客房，任务者们就被安排在这里。
    他们尽量轻手轻脚地贴着墙壁向三楼而去。
    三楼其实就是个阁楼，层高低了一大半，倒是接近了普通的住宅，同样大小的窗户在这里显得伸手可及，和谐许多。
    走到中间的位置，还有一条小小的走廊向外延伸了几米，上着锁，里面应该是从外面看到的那个钟楼。
    本来乔鹊还十分担忧，这么大的阁楼，到哪儿去找一本日记本。
    结果走了几步就发现，整个三楼只有一个房间，房间外面上着一把铜制的锁。
    乔鹊眼睛立马亮了，兴高采烈回头：“可心姐！锁！是锁！”
    赵可心：？？？
    ……咋的，你很喜欢锁？
    乔鹊摩拳擦掌目露轻蔑：“呵，太天真了，天底下有什么锁能拦住我们力……厉害的可心姐呢？不存在的，对吧？”
    赵可心：……
    ……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是想说力大无穷。
    我一定会想揍你。
    赵可心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不是亲生更胜亲生”，认命走到了那扇门前，刚想伸手去拉……
    “客人，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声响亮而突兀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赵可心瞳孔微缩。
    乔鹊被吓成原地蹿天猴。
    连江鹭池的手指都猝不及防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对双胞胎女佣里的某一个，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身侧，距离不超过一米。
    脸上的笑容僵硬，像是硬挤出来似的，眉眼弯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
    与弯下身子的赵可心几乎脸贴着脸。
    赵可心本能反应立刻出手，一拳冲她的面门直击而去。
    乔鹊紧紧闭上眼：……我的妈！要出人命！
    然而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乔鹊睁开眼的时候，只见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女佣，用了一只手，就轻轻拦住了赵可心的拳头。
    “哎呀呀，这位小姐，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呢。”
    假笑女佣站起身，对他们三人略微欠身：“三位客人，我的疏忽，没有明确告知，三楼的这个阁楼是不可以去的哦。”
    赵可心刚才被四两拨千斤，驴脾气上来了，咬牙道：“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乔鹊被吓得魂都没了：能轻飘飘拦下赵可心的全力一击，面前这个得是个什么怪物啊？！安全气囊成精？
    ……战斗力至少是个金刚！我是说会打飞机的那种！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松松拦住了赵可心。
    江鹭池不咸不淡地低头看了眼女佣：“抱歉，打扰了。”
    女佣咯咯地笑了：“客人，您太客气了。”
    接着，她收敛了笑意：“只不过，若是客人们还想进入阁楼，那对不住，我只好请你们去死了呢。”
    第33章 幽灵孤儿院（三）
    从三楼下来，赵可心边走边愤愤不平：“憋屈！太憋屈了！江处，你不该拦着我！不战而降对我们战士来说是毕生耻辱！”
    乔鹊：……
    刚才你还说你不是会打架的人……
    转眼就成为帝国战士了……
    江鹭池若有所思：“没必要，你目前还不是她的对手。晚上再来看看，或许会不一样。”
    乔鹊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池哥，你也觉得晚上可能会有变化？”
    赵可心皱眉：“什么什么？……这又是个白天晚上不一样的副本？怎么看出来的？……我说，你们俩聊天能不能照顾一下团队的平均智商。艹，这话说出来更憋屈了。”
    乔鹊乐了：“很简单，因为我们刚才看过了，这个世界只有这一栋建筑物对吧？旁边连个车库都没。”
    赵可心一头问号：“是啊。”所以呢？
    乔鹊掰着手指计算：“你看，这城堡直上直下，就这么大，一楼二楼三楼，根本没有两位女佣住的房间。”
    赵可心一怔，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她们到了晚上有可能会消失？”
    乔鹊点头：“对，也许这个阁楼只有在晚上才能进入也说不定。”
    赵可心摸摸鼻子：“那你想过没，万一……她俩晚上在阁楼外面打地铺彻夜守卫怎么办？”
    乔鹊：……
    对哦。
    江鹭池平静道：“不需要想太多，到了晚上自然能见分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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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回到一楼，在楼梯上老远就听到了楼下的一片嘈杂声，好像隐隐还含着女生的哭泣。
    乔鹊赵可心互相看了看，加快速度下了楼。
    正在小声哭着的，正是之前的亮片女孩，她的两个队友无奈地站在一旁向大家解释事情的经过。
    原来方才与大家分开后，他们三个先去查探了那个花园。
    花园面积不小，一圈下来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但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遇上了两个刚才跑走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十分淘气，不仅围着他们乱窜乱转，还一直不停地追着他们恶作剧，要求玩捉迷藏。
    亮片女孩并不喜欢孩子，尤其讨厌熊孩子，那时她正因为没有线索而心烦意乱，自然更不耐烦应付他们，冷着脸一直没理会。
    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像是生气了一样，突然开始扭着身子踢打他们。三人有些意外，本不想与孩子动手，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力气极大，一下子把他们推到在地。
    其中一个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美工刀，划伤了亮片女孩的手臂，然后又笑着跑走了。
    亮片女孩把手臂给大家看，一条又红又长的刀疤，几乎贯穿了整个右手小臂，若放在日常生活中，是非常严重的伤口了，鲜血滴滴答答流得到处都是。
    她脸色因为失血和惊吓而苍白，无助地问着：“请问有人是医生吗？”
    赵可心被吓了一跳，立刻回房取出了大块的纱布帮她包扎，边包边皱眉头：“不行啊，这伤口太大了，不是我们能处理的吧？好在看起来不深。”
    但现场显然并没有从事医护工作的人员，所有人束手无策。
    亮片女孩已经很坚强了，她紧紧咬着下唇，居然没叫过半句疼，说：“没关系，就这么包上吧，争取尽早回家，去医院。”
    可是这样一定会留疤的，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破伤风可以打，运气真是不如某人了，赵可心叹了口气。
    “那个……”感同身受的乔鹊弱弱举手：“我带了清洁刀伤用的消毒药水、止血药、消炎药，还有很多涂抹伤口的药品，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乔鹊噔噔噔噔地跑上楼，没一会儿又噔噔噔噔地下来，手里抱着无数药水药膏，一路还噼里啪啦往下掉。
    所有人：……
    他把这些药一股脑全塞给亮片女孩和她的两个队友。
    对方愣愣接过，千恩万谢，之后一脸狐疑看他：“谢谢啊。不过……我们……要给钱吗？”毕竟你带了这么多进来，看起来就是想做生意！
    乔鹊：……啊？？
    赵可心噗噗直笑：“不不不，你们拿着吧，他只是自己容易在奇怪的地方受伤罢了。”
    ……
    “客人们，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哎呀，你们在做什么呢？”
    那个黑色连衣裙女人从走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她穿着一身黑色，与阴影融为一体，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这位小姐受伤了？真是太不小心了呢。对了，我为大家亲手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料理，请大家跟我来吧。”
    赵可心放下手里的东西撇撇嘴：“连敷衍的关心都不认真一些，明明是她教出来的好孩子害的。”
    ……
    午餐依然摆在之前的小食堂里，菜色相当丰富，颜色搭配赏心悦目的蔬菜沙拉、精心雕花的水果拼盘、烘烤得香脆掉渣的各色面包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随后还按有按人数上的热菜，黄油煎制的大虾浇上了咖喱汁，培根披萨上的芝士多到溢出。
    所有人都被这待遇弄得有些懵。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大锅浓香扑鼻的奶油肉汤。
    由那位老师亲手端出厨房。
    明明是一个巨大的装得满满的锅，她的动作却十分优雅从容，仿佛手里的东西毫无重量，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笑容。
    她用一把长柄杓在锅子里慢慢搅动，然后拿小碗盛了，分给每一个人。乳白色的粘稠汤汁滚动，散发出愈发浓烈的肉香味。
    有好几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赵可心用勺子捞起了碗里的大块的肉块，道：“这福利院待遇也太好吧……这些孩子每天吃这个？能不壮得跟牛似的么，怪不得能袭击大人……乔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乔鹊从进入食堂起就闻到了一股腥味，一开始以为是错觉，直到女人端出了这锅汤，那种腥味突然暴涨，如影随形，渗入他的鼻腔。
    这让他什么胃口都没了。
    队友们已经开始动了筷，不少人都端起那碗肉汤尝了尝，随即露出惊艳的神色，开始大快朵颐。
    他有些反胃了，皱了皱鼻子，轻轻道：“好腥啊。可心姐，你们不觉得吗？”
    “腥？”赵可心看了看碗里的汤，吸了口气：“我不觉得，反而觉得香到过分，有点……诱人。”
    乔鹊被熏到头晕眼花：“不行了，太腥了，想吐。”
    坐在旁边的江鹭池一直没什么动作，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
    片刻之后，一丝一缕清淡的远山草木香在乔鹊的周围悠悠萦绕开来。
    乔鹊深吸几口，这种清新幽远的味道立刻驱散了他全部的不适，续命成功。他充满感激地望向江鹭池。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点了一根细长的烟，夹在修长的指尖，不抽，就这么任它燃烬在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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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烟的动作十分好看，坐姿随意却克制，视线低垂，像是一幅古典又冷清的画。
    乔鹊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江鹭池安凉的目光与乔鹊愣愣的视线对上，居然有那么一丝温和：“你很敏感，灵感强的人，容易受那些东西影响。下一次进入锁妖塔之前，你可能需要学会如何封闭五感。这一点，我会亲自与你师父商议。”
    乔鹊意外：“池哥，你认识我师父？”
    江鹭池随意掐灭手上的烟：“略有耳闻。算得上是我的长辈。”
    乔鹊咋舌，然后想了想，激动到不行：“那这么说……这么说……我们就是……就是兄弟啦？！”
    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异父异母的一家人！骄傲！美滋滋！
    江鹭池：……
    大可不必。
    赵可心识趣盯着自己的盘子看，实则竖起耳朵疯狂八卦。
    然而他们两个声音太小，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你很敏感”、“我们是兄弟”之类的词汇。
    赵可心满脸日狗：……噫！！！
    到底在说什么污七八糟的？！
    真是特别让人操心！
    他们忙着不相干的事情，居然把黑衣女人抛到了脑后。
    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他们三个身边，弯腰低头对乔鹊说：“哎呀客人，你为什么不喝肉汤呢？是不和胃口吗？”
    她低下头时，几乎就凑在乔鹊的脸旁，说话时吐出的气息甚至能喷到他的脖颈。
    乔鹊又嗅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腥味，浑身汗毛直直竖起，小腿肚打起哆嗦。
    黑衣女人像是知道他的恐惧，十分恶劣地靠近了些，又一次开口，缓缓问道：“你为什么不喝肉汤呢？”
    乔鹊快要哭了，心想，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鬼故事看得多！灵异世界里的肉能吃吗？啊？！况且它还那么腥，简直不能细想！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乔鹊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心一横，闭眼道：“因为我在减肥。”
    所有人：……
    乔鹊伸出三根手指：“对，就是减肥！你这一锅又是奶油又是肉的，吃下去胖三斤！三斤！”
    他飞速往盘子里夹了几片全麦面包和生菜：“不用管我，我能自便。别问，问就是劝人长胖，全家火葬！”
    黑衣女人：……
    团队里一个脸圆圆的短发女孩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碗，跟旁边的队友小声嘟哝：“这个社会也太残酷了吧，连男孩子都这么严格的吗？”
    队友也是个年轻女孩，打量了乔鹊两眼，了然地笑了：“是个小0吧。”
    “啊……原来如此。”短发女孩同情地朝乔鹊看了一眼，又心安理得地端起碗呼噜呼噜：“他们竞争是比较激烈。”
    耳力比较好正好听清楚了的乔鹊：……？？？
    第34章 幽灵孤儿院（四）
    午餐吃到最后，基本只有乔鹊、江鹭池和赵可心没有动那碗肉汤。
    团队里两个长得十分壮硕的男人还添了两碗，喝了个爽。
    赵可心啧啧称奇：“真是铁憨憨。”
    乔鹊：“其实我没在汤里看到任何不对的气，只是单纯觉得好腥，不知道感觉对不对。”
    江鹭池用刀叉切着面前的食物，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吃东西的速度不慢，但动作优雅，等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了下去，才开口：“灵修修行周期长，但只要灵根足够纯净，体内真气会自动吐纳运转。锁妖塔里气场强烈，对你来说事半功倍，你的灵感会越来越强。”
    乔鹊满眼放光：“哇。”
    这种选对了专业一路畅通的感觉。
    江鹭池淡淡总结：“你完全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可心突然插话：“等等，你们是说这汤有问题？”
    乔鹊：……你不知道？那你把它放那么远做什么。
    赵可心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我是真的因为热量高才没碰的！你的系统都说了，体重没法重置！”
    乔鹊：……
    是个狠人！
    吃完午餐，黑衣女人又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任务者们离开餐馆，边走边小声商量着下午的计划。经过了一个上午，原先没有结组的人也基本都三三两两走在了一起。
    大家刚刚走到大厅，就纷纷停住了脚步。
    那群小萝卜丁已经全都回来了，此刻正整整齐齐地坐在大厅的地面上玩耍，脸上都挂着灿烂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们之中，有几个在搭积木，有几个在看连环画册，有几个趴在地上画画，然而他们嘴里，都在整齐划一唱着那首著名的童谣：“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唱完了一遍之后，又唱一遍。
    乔鹊秒怂，偷偷往江鹭池身后靠：孤儿院配上恐怖童谣什么的……过分了啊。
    孩子们唱完第二遍，都停下了，齐刷刷转头看向他们。
    这次，他们不像之前的举动那么诡异，而是笑着闹着，一窝蜂涌过来，扯着任务者们的衣角，像正常孩子们那样恳求道：“玩捉迷藏吧。”“叔叔陪我玩捉迷藏吧。”“我要捉迷藏！我要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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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捉迷藏？乔鹊皱了皱眉头。
    然而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尤其是亮片女孩的手臂上还绑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地面上她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清理掉，众人对这群孩子都没有任何好感，很多都露出害怕或嫌恶的表情，从他们手里扯掉衣角，避之不及地向后面躲去。
    孩子们感觉到了他们的疏远，一个个停下了动作，失落地站在原地。
    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小男孩噘着嘴问：“你们不愿意陪我们玩吗？”
    他看向的，是队里一个话不多，看起来有些软弱胆小的男人。
    那男人被点名，显然吓得不轻，但又不敢不回答，只能露出了个尽量友好的笑容，说：“因为哥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啊……”
    孩子偏了偏头：“是吗？那好吧。”
    男人刚松了口气，哪知，那孩子嘴角一弯，突然大声说了句：“那你就去死好了！”
    然后扬起手，用手里画画的铅笔，猛地扎进了男人的大腿。
    事情发生得极其突然，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众人都被吓得一哆嗦，赶紧手忙脚乱把在地上乱滚的男人拖到了楼梯处，远离那群孩子。
    仔细一看，一整支铅笔，几乎全部没入了男人的大腿，只在外面留了一小截，伤口惨不忍睹。他很快疼晕了过去。
    手臂受伤的女孩连忙掏出刚才乔鹊给的药品帮忙处理伤口。
    然而谁都知道，这种伤口，不是靠他们这些外行就可以应付的，这需要手术和医生专业的护理。
    这个世界什么条件都没有，唯一的办法，仅余尽早通关，送他去医院。
    目睹一切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乔鹊惊呆了：“这这这……这些小孩子也太凶残了吧？！要换个个子矮点的，不就直接被阉了吗？！”
    江鹭池：……
    这是什么神一样的思路。
    他皱了皱眉：“他们不是人。”
    乔鹊义愤填膺：“对！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
    江鹭池无语地扫了他一眼，伸出手的时候，手心已经多了一个小巧的镜子。
    他递给乔鹊：“你透过这个看一下。”
    乔鹊乖乖“哦”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凑过去看。
    镜子稍微调了一调角度，照到了乔鹊面前的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背对着镜面，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乔鹊一脸疑惑，又凑近了些，那小女孩突然笑嘻嘻一回头……
    她没有脸。
    她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一片空白。只有几条横亘的刀疤，像巨大的蜈蚣一样，把整个头颅分裂成了几半。看起来，就像被什么利器切开过，之后又粗糙地缝上了。
    乔鹊反应迅速，十分有经验地用双手捂住嘴。
    几秒钟之后，他果然打出了一个媲美小猪佩奇的嗝。
    江鹭池默默收回手里的东西，站远了一些。
    一旁的赵可心也看到了镜子里的画面，一把捏住乔鹊的脸，激动到不行：“哇！传说中的照妖镜！”
    乔鹊哪有功夫在意这个，他腿软扶墙，像一只濒死的皮皮虾，甚至开始胡言乱语：“我现在深刻体会到这个世界的难度了。我好想念香奶奶小姐姐和许思然，除了看着吓人，她们简直善良得像圣母玛利亚！”
    赵可心：……
    ……也对，化化妆办个生日趴逗逗好看的男孩子，当代都市丽人写照了。
    乔鹊：“其实仔细想想，张祁阳也很沙雕可人。哦，不过他成绩没我好，还骂我蠢，这点是绝对不能忍的。”
    赵可心：……
    受伤男人的队友废了好大力气把他背了起来，还请了好几个人帮忙，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把他背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他就下来了。
    他们只是临时组队，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并不会再花时间守着他。
    那群孩子自从刚才干了坏事之后，又跑得没踪影了。
    剩下的任务者心有余悸，然而还是无奈地互相点点头，接着继续按自己的计划分散开去。
    乔鹊心里默念“小场面小场面”，低着脑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刚才贴着墙壁站，这一下，看到了墙角地上散落着的几张画，应该是刚才有几个孩子趴在这里画的。
    他弯下腰，把画捡了起来。
    三四张简单的简笔画，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
    第一张，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孩，旁边歪歪斜斜写着“我和我的好peng友”。
    第二张，一个孩子站在左侧，画得比较大，这孩子的两侧还站着两个高个子的火柴人，画面右侧则是好多孩子，画得比较小，配字变成了“他要回家了”。
    第三张，还是那两个孩子，手拉手，地上画了些大约是礼物的东西，其中一个孩子头上戴着生日皇冠。画面上方还画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huan送会”，两个孩子都笑地很开心，配字更是简单的“开心”两个字。
    他把手里的画给江鹭池和赵可心看：“好像讲的是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被领养，另一个替他高兴的故事。”
    赵可心有些心酸：“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连画画的内容都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明明画这么单纯可爱，怎么会是随意伤人的鬼呢？”
    江鹭池却盯着画上的某个东西，说：“你们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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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着的是第三幅画上，欢送会背景里的一个桶状物品。
    小孩子的绘画水平有限，线条歪七扭八，很难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乔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这是把手，上面的曲线是表示热气？这是……刚才那个女人炖汤用的锅？原来这画的是一锅汤啊。”
    赵可心摸摸鼻子：“看来这汤还真是那女人的拿手菜，挺受孩子欢迎，画画都不忘了添进去。”
    江鹭池垂着眼想着什么，并没有说话。
    乔鹊挠挠头：“反正我总觉得那汤不太对劲。池哥说了，要相信我的直觉！”
    赵可心乐了：“好好好，信信信。这次没有系统跟着，看晚上饿不死你。”
    乔鹊嘿嘿一笑：“放心吧，我带了压缩饼干！十扳！哦，还有薯片牛肉干火腿肠和可乐……你要是口味重，还有大蒜。”
    赵可心：……大蒜？
    “你……打算晚上请异常生命体一起包饺子？”
    ……
    下午的时间，三个人一起去了外面的花园。
    这花园虽说有些破败，但从布局和规划上看，是那种典型的欧风园林。尤其是花园的最中间，还有一个花房。全透明，白色铁艺镂空框架。若是好好打理，应当十分梦幻。
    然而现在里面已经成为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乔鹊想走近看看，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袖。
    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麻花辫小女孩正死死抱着他的腿，抬起头，用天真无邪的笑脸看着他。
    “大哥哥，大哥哥，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啊？”
    乔鹊立刻觉得整条腿马上就不是自己的了，他哭唧唧地转头：“可心姐……可心姐……”
    赵可心想到刚才那个一言不合就捅人的男孩，也有点犯怵，举起双手安抚道：“小妹妹，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可以陪你玩，你先把这个哥哥放开。”
    小女孩闻言，笑出了两个漂亮的酒窝，刚要开口对赵可心说什么，突然被求生欲强烈又敏感嗅到不安全因素的乔鹊打断了：“等等等等，小朋友，你……先好好想想，千万别乱喊，这个姐姐还很年轻！”
    你们俩一起暴怒的话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赵可心：……
    小女孩：……
    她歪了歪脑袋，不确定地叫道：“大姐姐？”
    乔鹊欣慰点赞，赵可心青筋爆出：疑问句又是几个意思！
    小女孩笑脸像花一样：
    “大哥哥，大姐姐，陪我捉迷藏好不好呀？”
    第35章 幽灵孤儿院（五）
    “从早上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强调捉迷藏。”江鹭池看着这个面容清秀可爱的小女孩道。
    乔鹊满脑子都是刚才照妖镜里看到的画面，看她依然挂在自己大腿上不放手，脖子后面毛炸了一圈又一圈：“玩！祖宗，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现在就开始！”
    小女孩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发出清脆像银铃一般的笑声，放开乔鹊的腿，边跑边说：“那就开始啦。”
    她笑嘻嘻地向一个方向跑去，腿短手短，跑得并不快，跑出了几米，就突然往一棵树底下一钻，蹲下来，抱住脑袋，不动了。
    乔鹊：……
    这树周围什么遮挡都没有，直直地立在一小块草地上，就在他们的正前方。
    赵可心无语：“这意思是……躲好了？”
    她疑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小鬼的脑袋：“小妹妹，你……”
    小女孩“哗”地一下站起来，发出大笑声：“哈哈哈哈，被抓住啦，被抓住啦……”
    然后又一溜烟向前跑去，跑出了大概七八米，又蹲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赵可心：……
    如此反复几次，连赵可心都看出了不对劲。
    她皱眉看向江鹭池：“她这是……”
    江鹭池点点头：“与其说是捉迷藏……她是在引着我们往某个地方去。”
    ——用小孩子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方式。
    赵可心一锤手心：“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玩的啊。害，找东西就说找东西呗，搞那么复杂做什么，所以我才说这些异常生命体一个赛一个做作……说到找东西，我们这边根本无所畏惧！毕竟我们有二娃，是吧二娃？”
    乔鹊：……请问你是在说我吗大娃？
    他揉了揉眼睛，垂头丧气：“不行啊可心姐，自从进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地方都飘着气，那些孩子们身上也有，但是淡到几乎看不到，全都混在一起，我……我看不清楚。”
    赵可心一愣：“是这样吗？”
    前面那个孩子已经拉着他们在这附近转了好久，看来，目的地就在这附近了。
    乔鹊“嗯”了一声，也没了办法，只好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分辨小女孩身上的气。
    仔细看看，这小女孩是个瓜子脸，头发有些泛褐色，梳成了两个整齐的麻花小辫，脸上还长着些雀斑，笑起来有两个清晰的酒窝。
    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幼童。
    此时此刻，她也不再乱跑，而是仰起头，乖乖软软地对着乔鹊笑。
    乔鹊愣了一下，心有些软了。
    他蹲下来，深吸一口气，尽量把她当一个人类：“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在带我们找什么？”
    小女孩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我叫油炸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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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
    赵可心：？？？
    “什么……尤……什么？”乔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女孩抿嘴笑笑，重复了一遍：“我叫油炸老三。”
    乔鹊震惊了：“这是什么？江湖称号？还是你给自己起的网名啊？小妹妹你还挺有个性哈？”
    赵可心颤抖捂住心口：“老了老了……现在的孩子跟我有代沟了。”
    江鹭池从刚才开始就盯着手里的罗盘看，闻言，动作利落地把罗盘收进口袋，对着乔鹊微微扬了扬下巴：“乔鹊，过来。”
    乔鹊一愣，道了句“好”，然后小跑回江鹭池身边，抬起脑袋：“池哥？”
    像一只眼神湿漉漉的幼犬。
    江鹭池示意他们俩跟上，向某个方向走了十几步，站定，指着脚边问他：“这里，你看到什么了？”
    ？！池哥这是在考我！
    乔鹊周围的火苗蹭蹭燃烧，擦亮眼睛盯着江鹭池手指的方向猛看。
    眼睛瞪得像铜铃！
    江鹭池：……
    乔鹊努力了半天，终于看出些眉目，眯着眼说：“一缕很淡很淡的气，跟油……小姑娘身上的一样。”
    江鹭池点点头，看不出对他的回答是否满意，道：“就是这里。”
    赵可心也跟着瞪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到，不由耸了耸肩，又转头看了看跟着他们笑嘻嘻不做声的小姑娘：“可是她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
    乔鹊脑中灯泡突然串上，哔哔啵啵亮成一片，转头就跑，一头钻进刚才的那个铁艺花房，找出了一把铁锹。
    赵可心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撸起袖子打算上来帮忙。
    乔鹊挡开了她的手：“别别别，我来吧可心姐，让女孩子干体力活我还算什么男人！”
    说着用了吃奶的劲扬起铁锹，往下一砸……
    铁锹顶端砸进地面几厘米，勾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小土块，虎口被震到发麻。
    乔鹊：……
    赵可心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接过铁锹，柔声道：“跟姐姐还分什么男女啊？别挑战人设了，乖，起开，躲远点。”
    二十秒后，赵可心“咦”了一声：“有东西。”
    挖出的深深的土坑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的镂花铁盒。
    赵可心看向乔鹊：“真的埋着东西？真神啊乔鹊……怎么想到的？”
    乔鹊因为挖土的事情颇受打击，抱着膝盖蹲在坑边踮着脚向里面看，没精打采地说：“因为他们刚才唱的童谣啦，不就重复说了挖坑和埋吗？我就随便……猜的。”
    赵可心拍了拍手，自己一步跨出坑，又撸起袖管把盒子从土里捞了出来，拍了拍盒子上的灰，刚打算打开看看，就看到乔鹊“呲溜”一下窜到五米开外，躲在一棵树后面。
    赵可心：……又怎么了？
    乔鹊探着个狗头大声：“……看过鬼片的都心知肚明，这种盒子不能开！谁开谁知道！”
    比如，血糊糊的内脏！或者新鲜的眼珠和手指！撒旦诅咒过的人形牌！
    反正不会是什么宝贝。
    江鹭池声音冷的像冰：“过来，不许躲。”
    乔鹊委屈巴巴往回跑：“哦。”
    盒子里的东西比乔鹊想得要略微友好一些。
    里面是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做成类似Q版的样子，头大身子小，褐色的布条绕成了两条辫子，贴在脸的两边。只是整个娃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过，然后又缝补上了，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污渍。
    赵可心嫌弃到不行，翘着兰花指把那布娃娃提了起来上下观察。
    布娃娃的脑袋立刻垂了下去，头重脚轻。
    “嗯？”赵可心疑惑地摸了摸：“这娃娃脑袋怎么这么沉？”
    话音还没落，布娃娃的脑袋与脖子的连接处突然裂开，里面的填充物“啪嗒”掉地，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乔鹊刚从树后面往江鹭池的方向跑，恰恰看清地上的东西，被吓到极速刹车，原地后跳，接着当机立断，立刻敏捷地在半空生生转弯，扭出了一个绝美的S曲线，又飞速跑回树后躲了起来。
    动作流畅，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反射能力日进千里！
    江鹭池：……
    地上的，是一个小小的，灰白色的，属于幼童的头骨。
    一直笑眯眯跟在他们身边不说话的那个小姑娘突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拍着手掌大叫道：“找到啦，找到啦，找到啦！”
    接着，她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突然扭曲起来，化成了一股烟，消失不见了。
    赵可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继而立刻甩手丢掉了手里布娃娃的破布身体：“卧槽太恶心了。”
    随即想起这次没人随时提供湿巾了，垮着脸翘着兰花指在旁边的草地上边骂骂咧咧边擦手。
    乔鹊边走回来边望天，天空的云层更厚了，灰蒙蒙压着，压不住不远处天边的隐隐闷雷声，可能很快就会有一场很大的雷雨。
    他低头看着那个铁皮盒子，浑身发毛：“这……是那个……额，姓油的小姑娘的……头骨吗？他们一直吵着的捉迷藏，是想要我们帮他们找到头？”
    江鹭池神色也有些凝重：“恐怕是的。”
    乔鹊一脸惊恐：“那他们的身体……？”
    江鹭池回头看了看那座别墅，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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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起了大风，一场雷雨眼看避无可避，三个人心情复杂地往回走去。
    赵可心也抬头看了看天色，疑惑道：“江处，下午一两点点，传说中的午未之交，阳气盛极……这些鬼，也可以出来作祟吗？”
    江鹭池摇了摇头，道：“鬼只能出现在晚上本就是外行人以讹传讹。夜间阴气足，他们活动更舒适，但并不表示日光会对他们产生伤害。何况以你们两个的能力，应该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孩子身上有怨气，却没有鬼气与罪业……他们不曾害过人。这种异常生命体，不应该称之为鬼，应该叫……幽灵。”
    “幽灵……”乔鹊重复了一遍，想到了小女孩明媚的笑脸，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
    等过了好半天，乔鹊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期期艾艾地看着江鹭池：“池哥……”
    江鹭池斜晲他一眼，淡淡地：“问吧。”
    乔鹊一脸严肃：“鬼和幽灵不能晒太阳是骗人的，那你告诉我，吸血鬼怕太阳怕大蒜是不是假的？！”
    江鹭池：……
    他顿了顿，可能是被乔鹊问题的跳跃性震撼到了，片刻之后才回答道：“血族属于非本土外来入侵异常生命体，对此，天朝有严格的引渡条例。对于它们的习性，只有个例记载。”
    赵可心乐了，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我研修班的同学聊天时说到过。上一个引渡回欧洲的血族，被异管委发现前一整年，都躺在南岛晒太阳浴吃海鲜，据说欠了海鲜店老板一万八！全特么吃的蒜蓉口味。最后为了国际友好，异管委把钱垫上了，还免费送了他一缸蒜蓉酱做伴手礼。”
    乔鹊：……
    艹，整整两包大蒜，全白背了！
    第36章 幽灵孤儿院（六）
    等乔鹊闷闷不乐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任务者们返回，正聚在大厅之中，不知商议着什么。
    几乎人人都紧锁眉头。
    乔鹊左右看看：“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手臂被划伤的那个女孩，她手臂上包着干净的纱布，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她心里感激乔鹊他们，故而说话也带了些亲近：“是这样的，刚才大家聚到大厅里没多久，就发现，那副油画照片……出现了变化。”
    “变化？”乔鹊满头问号，走上楼梯去看那张巨大的照片。
    照片上多了个人。
    空荡荡的大别墅前面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满脸阳光灿烂，与黑衣女人隔着几个空位。
    麻花辫，瓜子脸，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是……油炸老三？！”乔鹊浑身冰凉，冷气嗖嗖冒出，喊出了声。
    旁边的队友：……
    虽然我们能理解你的惊讶但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叫法？
    绑着绷带的女孩以为自己听错了：“油炸……什么？”
    乔鹊一噎，随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他们。
    有两个队友吃惊地对视了一下，脱口而出：“那所谓复原照片……”
    乔鹊摸了摸那个画框，自从小女孩在画面上出现之后，大体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一副全家福，而不是黑衣女人的单人照。
    而剩下的那些空位……
    显然是留给吵着玩捉迷藏的其它孩子的。
    至此，这个世界的一条主线已经十分明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居然不是去滤镜和美颜！”乔鹊推理方向错误，颇受打击。
    赵可心：……
    如果是我就不干了！我说真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
    晚餐之前，果然下起了雷雨。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声夹杂着隆隆的雷声，大雨滂沱，还时不时有一道道闪电划过。
    晚餐的菜色依然丰富，黑衣女人没有露面，只有两个假笑着的女佣帮众人摆上餐食。
    乔鹊依然坚挺地在一众女生羡慕又钦佩的目光下啃着全麦面包和蔬菜沙拉，表情坚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可心恋恋不舍地从煎得香喷喷的肉排上撤回目光，表情幽怨：这个残酷的世界！
    等众人再回到大厅的时候，黑衣女人正坐在中间给孩子们念故事。
    她坐姿优雅，声音轻柔，表情也充满了慈爱，一群小萝卜丁围在她的身边，乖巧又安静，听得如痴如醉，还时不时有孩子举手提问。
    “老师，为什么灰太狼会想要吃羊呢？小灰灰看起来更嫩啊？”
    “老师老师，为什么哪吒要用藕做身体呢？用土豆不行吗？我喜欢土豆……”
    “老师，光头强的电锯能锯得动熊大的身体吗？”
    ……
    乔鹊小心翼翼偷瞄江鹭池：……这又是什么天朝国产暗黑系植入吗？
    江鹭池太阳穴突突直跳，装作没听到。
    其实，眼前这一幕原本应该是个很温馨的画面。
    然而大抵是别墅内空间大，电路老旧的原因，头顶蒙着灰尘的意式吊灯发出昏暗而蜡黄的光线，连边边角角的黑暗都无法完全驱散。
    外面的电闪雷鸣时不时透过窗户闪出雪亮的光，把人的脸瞬间照成苍白的冷色调。
    让人莫名毛骨悚然。
    黑衣女人的余光看到他们，掩嘴轻笑，把手里厚重的书本合上，对小孩子们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老师带你们上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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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不情不愿地拖着长调“啊——”了一声，但看起来并不敢忤逆女人的话，一个个乖乖的站起来，跟在女人身后，像坠了一条长长的小尾巴。
    她走到任务者们面前，笑着说：“来吧，尊贵的客人们，我送你们回房间。”
    走到二楼的楼梯处，女人放下了拉着身边孩子的手，愉悦地笑了几声，接着扬高声音，弯下腰，对所有孩子们说：“现在，自己去睡觉吧。记住老师的话没？乖孩子，晚上是不可以出门的，否则，会死得很惨哦。知道了吗？”
    有几个孩子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整整齐齐地回答道：“好——”
    随后手拉着手，一个连着一个向着楼梯右侧的房间走去。
    女人转过身，对着站在另一侧的任务者们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那么，我就祝各位有个好梦了。”
    ……
    乔鹊坐在自己的床上，从巨大的登山背包向外里掏东西。
    牛肉干泡椒凤爪猪肉脯撒了一地。
    他嘴里咔嚓咔嚓咬着薯片，边战战兢兢抱怨道：“我打赌，刚才那女人的话，一定是对我们说的……唔，池哥，可心姐，你们吃呀，都是我在超市买的，绝对安全健康无污染！”
    赵可心脸上敷着个面膜，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又看了眼乔鹊，愤愤不平：“吃什么吃！我不吃！走走走，走开，看到你们这种肤白腰细又年轻漂亮的小妖精就生气。”
    乔鹊一口薯片梗在喉咙口：“可心姐，我是男人，你不可以这样形容我。”
    赵可心瞥了他一眼：“呵。小妖精还分什么性别。”
    乔鹊：……
    那你为什么不敢说池哥！
    他明明长得更好看！
    外面虽然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时间还早，足够大家无所事事很久。
    赵可心哼着歌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赛博朋克的头盔。
    闪着七彩的光，一看就很高级！
    乔鹊被准确戳中，表情震撼到无与伦比：“可心姐！你们当代佛修的技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赵可心：……？？？
    乔鹊狂热凑到她旁边：“这是什么？你的新武器？天哪好酷！能让我摸摸吗？就一下！目射霹雳行吗？能播放大悲咒吗？这个武器有名字吗？”
    赵可心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卷毛，感觉手感好的一比，不由又揉了两下：“来，跟姐姐念：光、子、嫩、肤、美、容、仪。”
    乔鹊：……？
    438：“噗哈哈哈哈哈哈！”
    乔鹊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心碎一地：可是这东西看起来完全就是……等等？驼驼！
    438：“嗯！带的新宿主睡着了，我过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
    乔鹊又激动了：我可想你了驼驼！
    438感动：“比心比心。哎，还是你好啊，我带的那个新人……不仅技能很不实用，而且脑子也不太聪明的亚子。”
    乔鹊骄傲脸：嘿嘿……他的技能是什么？
    438一言难尽：……在黑暗中能头顶发光。
    乔鹊：……
    438：他自己也很嫌弃自己的能力，所以一到晚上就带着遮光睡帽睡觉，你看，才这个点，就睡着了。
    乔鹊感同身受：怎么会有这么清新脱俗的技能！
    简直还不如王大壮！
    438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的宿主运依然这么差……哦，不是说你啊……我好怕他完不成任务。”
    乔鹊也唉声叹气，把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我也怕，这个世界难度太高，我的能力和术法都用不上。不过嘛……我有池哥，跟着池哥，一定能完美通关的！你没看到，池哥他有那————么厉害！
    438：……
    对对对，你有你池哥就好了。
    娶了媳妇忘了娘！还不如隔壁那灯泡！呵！
    这边的赵可心罩着钢铁头盔美容仪，没等到乔鹊说话，看着他表情又开始丰富活泼起来，忍不住笑了：“怎么？你的系统又找你聊天啊？”
    乔鹊快乐点头：“嗯！他说他会偷偷关注我们这边，如果实在太可怕的话，他还会给我唱歌，唱学猫叫。”
    438：……我没说过！
    赵可心酸溜溜：“真好。我的系统还不如个淘宝售后，就是个机器人。诶，江处，你们的客服都是一样的AI吗？确定没有真人？”
    江鹭池看了看乐呵呵的乔鹊，若有所思道：“这是技术部的工作。都是一样的人工智能系统。不过……也可能有例外。”
    ……
    乔鹊想了想，最后还是揣上了那把小小的瑞士军刀。
    赵可心又照例绑上西瓜刀，边疑惑问道：“咱们出去做任务，你带指甲剪做什么？”
    乔鹊无语：“防身……”
    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灯都关上了，窗外的电闪雷鸣不知何时也停了，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光源，寂静无声。
    乔鹊在心里安慰438：你看驼驼，灯泡技能它也不是完全没用的。
    438：谢谢，有被安慰道。
    赵可心掏出手机想打开照明功能，被乔鹊阻止了：“可心姐，省点电吧。”毕竟他们刚来这个世界时就发现，全屋上下没有任何插座，无法给手机充电。
    说着，伸出大拇指，点燃了手上的灵火，形成了一个充满特效的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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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
    乔鹊有点得意：“我问过师父了，原来灵火是不需要用中指的。你看，我用大拇指也可以点上哦。这样是不是显得比较文明。”
    438：……那可不，谁见谁想献出自己的爱心。
    借着乔鹊手上灵火的微弱亮光，三人轻手轻脚地踏上了三楼。
    只一眼，乔鹊就喜出望外地看向江鹭池。
    三楼没人守着，白天的时候挂在阁楼门外的那把显眼的铜锁，也消失不见了。
    这至少说明了，他们的推测大概率是没错的。夜晚才是进入这个阁楼的条件。
    然而江鹭池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并不多轻松，多年与异常生命体作战的经验，让他有一种十分敏锐的直觉。
    等三人接近那扇厚重的铁门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拦下了脚步欢快放松了警惕的乔鹊，整个人全身绷紧，做出了一种迎战姿势。
    接着，视线慢慢向窗外转去。
    没有月光的晚上，天地都像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遮光布。
    而正对着阁楼大门的窗户外面，从始至终，安安静静地漂浮着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人。
    那个全身穿着漆黑的衣物，只余惨白色的脸和眼球的女人，正安安静静地，从窗外与他们对视。
    长长的黑发无风自动，如海藻一般融化在夜色之中。
    “我尊贵的客人们，我说过了。不听话的孩子，会死得很惨的。”
    第37章 幽灵孤儿院（七）
    乔鹊整个人都僵住了。
    赵可心“卧槽”一声，眼疾手快拉了乔鹊一把，退到三楼楼梯口，边退边嘴硬：“管谁叫孩子呢？占哪门子的便宜？”
    黑衣女人冷笑了一声，眨眼间从窗外闪进了走廊，立刻伸手向他们袭来。
    危急时刻，赵可心二话没说，拔出一直没用过的西瓜刀，挡在乔鹊前方。
    “叮”地一声，黑衣女人的手掌与西瓜刀刀锋撞，毫发无损，西瓜刀应声而断，噼里啪啦碎在了地上。
    魂都快吓没了的乔鹊：……
    赵可心拉着他掉头就跑，边跑边喊：“骗子！还说是德国大马士革名牌钢刀！切肉像切豆腐！我一定要给差评！”
    乔鹊泪奔：“都什么时候了可心姐！她又过来了！”
    江鹭池手一挥，几点暗红色星芒直奔黑衣女人而去，啪啪打在她的身上，女人伸手挡了挡，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停在了原地，面无表情地与他们三人对峙。
    乔鹊吞了口口水，权衡利弊，一咬牙，拉着赵可心一个箭步躲到了江鹭池身后。
    他眼角偷偷扫了眼阁楼没上锁的门，又看了看面前的黑衣女人，哆哆嗦嗦道：“要，要不然这样……我去把她引开，你们俩……你们俩进去找东西。”
    赵可心看着他颤颤巍巍的小腿肚子：……
    还是别了吧，我怕还没进门你就凉了。
    江鹭池沉声：“我去引开她，你们看着办。”
    说着也不等乔鹊他们反应过来，猛然向前方袭去，嘴里念念有词，掌心之中又一次冒出暗红色的光芒。
    让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女人眼珠向右一斜，整个人跟着向另一侧飘飞起来，避开致命一击，绕过江鹭池，直直攻向后方……的赵可心。
    千钧一发之时，乔鹊反应能力急速提升，猛推了赵可心一把，自己向窗边倒去。
    赵可心借着乔鹊的力道就地一个翻滚，利索蹲下，抬头就看到那个女人一击不中，放弃就在手边的乔鹊，又面色狰狞地直抓她而来。
    赵可心跌跌撞撞向后跑去，边跑边喊：“艹！什么意思！仇女啊？！”
    她左躲右闪，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一把一模一样的西瓜刀，挥地呼呼作响：“我引开她！你们俩快去！抓紧时间！”
    接着骂骂咧咧向楼下跑去，一晃眼，两只手突然都握了一柄西瓜刀，在楼梯上砍得乒乒乓乓。
    边搞破坏还边放声嚎道：“说的就是你！……照片高P了吧？离不开美颜相机吧？来来来有本事你打我！本人爱疯前置自信发圈！……卧槽，攻击力这么高呢！！”
    乔鹊：……
    说好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而且你批发来的的西瓜刀到底藏在哪里，真是特别让人在意！
    江鹭池利落疾步而来，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乔鹊“哦哦”了一声，手脚并用爬到阁楼门口，用力拧开门把手。
    门开了，阁楼里一片漆黑。
    初一看里面并不大，一眼能望到底。正对门的最里面是一面窗，透进了一点十分微弱的光线。
    乔鹊点起了灵火，才发现阁楼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架、柜子，满满当当堆着各种杂物，还有无数的书本。
    他傻眼了：“这要怎么找？！”
    赵可心独自面对那个黑衣女人，一定坚持不了多久，他们没有时间了。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然而拉开的每一个抽屉里，都装着满满的布满灰尘的书和笔记本。从这么多东西里面找出任务物品日记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乔鹊的冷汗滴了下来，他把面前柜子里的东西都抱到了桌面，开始一本一本地翻找起来。
    光线昏暗跳动，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也开始在眼前跳动起来。
    赵可心引着黑衣女人下楼之后，他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乔鹊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焦虑，甚至连手都抖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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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怎么办……”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乔鹊愣住了。
    江鹭池的掌心轻轻抚上他的额头，遮住了他的双眼。
    乔鹊本能闭上了眼睛。
    他只觉得眼眶热乎乎的，再睁开眼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东西，都突然散发着各种绚丽的光芒。
    “这是……？”
    江鹭池收回手，言简意赅：“我把你的灵力暂时都集中到了你的眼睛，放大了你的能力。持续不了多久，快找。”
    乔鹊一凛：“知道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环视整个阁楼。
    无限放大的能力让他视物不清，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水波。
    没多久眼睛就酸涩不已。
    在哪里……在哪里……
    乔鹊深深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在充满洗发水泡沫的水池里强行睁开双目，刺痛到泪流不止，死死咬着嘴唇一寸一寸地搜索起来。
    突然，在一个靠近窗边的不起眼的柜子里，乔鹊捕捉到了，那一缕在众多彩光里，十分不显眼的灰色细线。
    他猛地冲上去拉开抽屉，取出了那本手掌大小的灰扑扑的牛皮色笔记本。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赵可心的大喊声：“乔鹊——她上来了！”
    什么？！乔鹊像被一盆冰水泼了一头。
    外面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女人愤怒的咆哮声，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
    一双手猛地揽过他的脑袋，他还在怔愣间，只觉得天地倒置，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掉的哗啦声，接着，就倒在了软绵绵的草地上。
    江鹭池带着他破窗而出，自三楼落下，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却不知为何没有任何疼痛感。
    乔鹊第一时间抬头向上看去，很快就看到了黑衣女人向下探视的脸。
    她发出充满怒意的吼声，没有耽搁，立刻消失在窗口。
    黑暗之中，又是背光，只能看见她如血的红唇。
    简直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
    “快走！”江鹭池把他拖起，动作没有一丝拖沓和迟疑。
    赵可心从二楼他们的房间里探出脑袋：“回房间！快！”
    接着，又咬了咬牙，操起西瓜刀又消失在窗口。
    乔鹊关键时刻毫不含糊，一咬牙，用上疾跑术，紧紧跟着江鹭池，穿过大厅，往二楼跑去。
    黑衣女人速度极快，等乔鹊他们到了二楼中间，正看到赵可心与她扭打在一起。
    赵可心十分野蛮地揪着对方的头发，一双能踢开密码锁的长腿丝毫不讲道理地压着对方的肩膀。
    她的身上已经有几处挂了彩，头发乱得像鸡窝。
    那黑衣女人不知为何，一直扭着身子想要挣脱，狰狞的眼神却始终盯着乔鹊，丝毫不对压制住自己的赵可心动手。
    赵可心“呸”地吐了口口水：“快进去！进了右边走廊就能脱身！嘿……我去你奶奶的P图怪，还敢抓老子头发！你个泼妇！老子跟你拼了！”
    乔鹊和江鹭池立刻向右跑去，刚一踏入走廊，就见黑衣女人浑身一抖，突然力气暴增似的，仇恨的眼光转到了赵可心身上，一下子把她掀翻在地，双手成爪，就要抓上她的脑袋。
    赵可心早有准备，用尽全力一脚踹开她的手，借力一下子滑进了右侧走廊。
    一瞬间，黑衣女人突然像受到了什么束缚似的，定住不能动了。
    只用一双怒意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眼睛狠狠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大概十秒钟之后，她冷冷地直起身子，整理自己被赵可心抓乱的头发。
    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下楼去了。
    走前的目光，带着不甘心和愤恨。
    乔鹊被吓得木呆呆的：“这个Boss，居然有严格的仇恨体系，还有范围？”
    江鹭池：“这个世界应该有一些限制条件，否则以她的战斗力，不该是你们义务阶段就能接触的Boss。”
    赵可心岔开腿坐在地上直喘：“呼……真是拼了老命了。”
    一直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的438也终于敢放开了嚼嘴里的爆米花：“我的天哪，太精彩了。”
    乔鹊疾跑术时限已到，又变成了一根煮烂的面条，手软脚软趴在墙壁上艰难往房间挪去：“可心姐，你受伤了？”
    赵可心看起来比他好得多，上上下下检查自己：“没事。就手臂上被划了两道小口子。那女人是真的能打，速度也快，跟我前面两个世界遇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水准。我拉着她上上下下跑了两圈，一不小心往走廊里垮了一步，哪知她突然就不追了，直奔三楼去了，你们没事就好……嘶……”
    她坐回床上，在昏暗灯光下的镜子里才看清楚，自己下巴和脖子的连接处，被掐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青印。
    赵可心立刻不淡定了，气到团团转：“啊！我刚刚光子嫩肤过！……她完了！我一定要干死她！乔鹊！！”
    乔鹊立刻站直：“啊？”
    赵可心满眼仇恨的火焰：“东西拿到了吗？！”
    乔鹊缩缩脖子：“拿到了。”
    ……还好拿到了，要是没拿到，一定会被暴揍一顿！
    特别六亲不认的那种！
    江鹭池正拿着那本日记本翻来覆去地研究，乔鹊偷偷坐到了他的身边，想了想，还向他靠近了一些。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只把日记本放到他的手上：“打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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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乔鹊愣了，低头看手上的日记本。
    这是一本牛皮布面的厚软面抄，里面的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并不新了。
    然而它的侧面，带着一个小巧的锁。
    样子很特别，不规则，有点像是个金色的小石块，上面带着一圈锁舌。
    乔鹊上手试了一下，纹丝不动。
    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个锁没有锁孔。
    “没有锁孔？”赵可心也接过来，把它举到灯光下，翻来覆去看了一圈，皱眉提供新思路：“难不成是个指纹锁？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去把那女人的手给剁下来？”
    乔鹊：……
    你这两句话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
    指纹锁你就要剁人家手吗？！
    江鹭池缓缓道：“这是执念结成的锁。执念不解，锁芯不开。”
    乔鹊奇道：“执念也能成锁？刚才，我还看到了这本日记本上的气，是属于那个黑衣女人的。这是她的执念？”
    江鹭池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执念，是天底下最难化解的东西。”
    第38章 幽灵孤儿院（八）
    江鹭池的半边侧脸在阴影里，乔鹊觉得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乖乖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没等气氛完全冷下来，突然间，一声男人的惨叫声打破了这晚的寂静。
    乔鹊被这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几乎本能地站起身来。
    赵可心已经迅速跨到了窗边向外看去。
    屋外的空地上，正好在乔鹊他们的正下方，一个男人仰面躺在地上，捂着腿不停向前爬着，哀嚎着挣扎。
    天太暗，看不出他受了什么伤，只是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眼神恐惧到崩溃，叫声因为疼痛和无助而破碎变成泣音。
    离他不远的地方，黑衣女人一言不发地站着。
    看来，他为了任务冒险出了别墅，被心情不好的女人抓了个正着。
    距离太远，要救他已经来不及了。
    乔鹊记得这个男人姓农，因为姓氏比较少见，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开了几句玩笑，自称老农，是个性子比较外向的男人。
    他应该有两个关系不错的队友，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几个房间都门窗紧闭。
    外面依然很暗，黑衣女人的表情看不分明，但不知为什么，乔鹊总觉得她在嚣张地冷笑。
    乔鹊的手指慢慢抓紧了窗框，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情况。
    江鹭池目光沉沉地看向外面，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很想救他。”
    乔鹊吸了口气，片刻后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面带沮丧：“我想。但是我完全打不过那个女人。除了送死，什么都做不到。池哥，我太弱了，而且也不高尚，不愿意为了陌生人去冒这种险。”
    说话间，那个女人已经扑了上去，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开始翻白眼，双脚无助蹬地。
    周围依然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一个人把窗户打开。
    男人的哀嚎和呼救声渐渐微弱。
    乔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咬了咬牙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终于动了。
    他气势汹汹给自己壮胆，“啪”地一声打开窗户。
    接着，右手快速凭空一挥，一道流光快速划落至地面，扩散成了一团刺目光芒，在黑夜之中，宛若突然降临的太阳。
    光团散去之后，原地出现了一只凶猛咆哮着的猛兽。
    ……大约80公分高。
    438：……
    赵可心收回自己原本打算热烈鼓掌的双手，投来怀疑的眼神：“这……什么？……流氓兔？”
    438满头问号:“你把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做成了全息幻灵术？”
    乔鹊简直被他们气炸：“显然是霸王龙啊！你们看它那牙！那爪子！不像吗？！简直活灵活现！”
    438:……
    ……你特么用霸王龙来吓唬异常生命体？
    然而不管这猛兽的物种如何，它显然产生了作用，黑衣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惕地盯着那只凭空出现的奇怪生物。
    乔鹊再也顾不上别的，撑着窗台向外大喊：“快跑——！回房！”
    话音刚落，迷你霸王龙挥舞着小短手勇猛向前冲去，五彩缤纷的大脑门狠狠对着黑衣女人胸口撞去。
    男人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行动力，伤腿也使上了力气，慌慌忙忙地向外跑出几米，连滚带爬向着别墅正门而去。
    黑衣女人措手不及，顾不上猎物了，向后凌空一跃，举起手臂抵挡攻击。
    哪知霸王龙在刚要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突然整个变形瘫软下去，碎成了一地金色的屑屑，像铺了一地的焰火，转瞬即逝。
    幻灵术的时间到了。
    乔鹊的额头上沁出汗珠，手肘撑在窗台上，头疼欲裂，紧张到忘了呼吸。
    这已经是他能保持幻灵术最久的时限。
    黑衣女人只怔愣了一瞬间，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她看起来气到不行，用力踢了两脚幻灵术消失的地方，嘴里再一次发出那种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接着，立刻转身向着别墅的方向追去。
    男人拖着伤腿拼命往回跑，伸出手来推别墅的大门。
    然而他刚刚摸到冰凉的铜制把手，就觉得整个人沉沉向下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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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肚子，随后是脚，天旋地转，接着才是无法忍受的剧烈的撕扯疼痛感。
    最后，所有的光线全部消失了。
    黑衣女人手里托着刚刚拧下的男人的脑袋，轻轻巧巧地掂了掂，像是在菜市场上掂量一颗称心如意的包菜。
    然后她的目光像锋利嗜血的刀刃一样穿过黑暗，直直地射向站在二楼窗边的乔鹊……
    嘴角勾起了一个快意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乔鹊还保持着呆呆地撑在窗台上的姿势，与她对上了目光。
    随后慢慢，慢慢地，沿着窗台瘫软了下来。
    很快就浑身发抖，眼泪淌了满脸。
    赵可心迅速把窗户关上，“刷拉”一下拉上了窗帘。
    她看到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女人一手拎着男人的头颅，另一只手提着男人的一条腿，心情很好地把尸体拖进了别墅。
    就像拖着一只刚刚宰杀完毕的猪。
    赵可心喉头干涩，不愿意乔鹊看到这些，喃喃道：“乔鹊，你……”
    “我知道。”乔鹊抹了抹眼泪，蹲在地上闷闷开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弱了。”
    他盯着地上的某个脏污小点，沉默了很久，突然幽幽地问出声：“驼驼，对于锁妖塔来说，我们到底是什么？”
    赵可心一时以为他在与自己说话：“什么？”
    438一反常态，静默不语。
    乔鹊坚持道：“我知道你在，回答我，我们到底算是什么？”
    438停顿很久，才出了声：“什么……”
    乔鹊抿了抿嘴，轻声道：“你说过，因为锁妖塔需要大量灵力支持，所以才挑选‘志愿者’，我们的任务是净化和消耗异常生命体怨气。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我们提供培训和指导，放大每个人的能力，寻找最合适的组队，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直奔Boss而去，以达到效益最大化呢？”
    438哑口无言。
    乔鹊摇摇头：“这说不通。随着难度的增加，志愿者死伤概率也会增加。虽然并不会在现世真正死亡，后续抢救治疗也由国家承担，但死亡时候的痛苦是会真正经历一遍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如果说锁妖塔里的鬼怪是抓来关着的野兽，我们就是为了让他们消耗过剩的精力，投进笼子里的活物，供他们捕捉玩耍，以免他们破除结界，伤害普通人，对不对？”
    438越听越心惊：“不是这样的，乔鹊。”
    乔鹊低着脑袋，表情有点难过：“那事实是什么样的呢？”
    他在与脑袋里的系统对话，却清晰地说出了声，这让他像在不断自言自语，很是怪异。
    “是选拔。”
    从刚才起就靠在窗户另一边一言不发的江鹭池开了口。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却依然淡漠如冰，间隔着一座窗，看进乔鹊的眼睛里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自己。不管是灵力，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尤其是在他们轻而易举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之后。”
    乔鹊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带着些迷茫，像一只无助的被抛弃的小动物。
    江鹭池神色不变，却微微错开他的视线：“我知道这很残酷，但这就是选拔。锁妖塔的高层，需要有合适的人去闯。这听起来并不公平，然而从觉醒能力的那一刻起，我们这些人就注定无法享受公平普通的人生。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乔鹊低头想了许久，最后轻轻地说：“我明白了。”
    然后他勉勉强强地笑了：“池哥，我相信你。”
    438一直没有说话，他有些愧疚，又有些狐疑：“你真的想明白了？”
    乔鹊重重“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大概吧。就像……超级英雄一样。”
    ……
    第二天一大早，乔鹊倒是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在枕头边摸摸索索半天，眯着眼睛打开手机，在半睡半醒之间开始背诵英文单词。
    正在对着镜子画眉毛的赵可心：……太拼了吧。
    转头就看到赵可心把各色化妆品铺满了一整个桌面的乔鹊：……太拼了吧。
    队友们陆陆续续向楼下走去，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羞愤，目光也有些躲闪。
    昨天那个姓农的男人脑袋被拧掉的画面大概会让所有人深刻铭记一辈子。
    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自己没敢开窗的黑历史。
    当然，大家及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一茬。
    有几个队友真心实意地跟乔鹊打了招呼，其中有一男一女——他们正是老农的两名队友，带来了一个算得上是线索的消息。
    他们昨晚在花园里，见到过一个孩子。
    男孩，条纹状蓝白上衣和白色短裤。
    所有的孩子都乖乖的在房间睡觉，只有他一个人，在花园里躲躲藏藏，不愿露面，极其神秘，可能是关键人物。
    就是为了找这个孩子，他们才没能及时赶回去救下老农。
    放弃队友的原因是否真实，现在也不可考了。
    乔鹊对他们口中的这个孩子十分在意。
    赵可心摸摸下巴：“是有这么一个孩子，我有印象，很瘦小，下巴尖尖的，长得很可爱。”
    乔鹊点了点头，慢慢地，艰难地，颤颤巍巍地扶着脖子坐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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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
    “所以你打算……戴着我的光子美容仪一整天？要怎么吃饭？快拿下来，乖。”
    ……真的十分丢人现眼。
    而且还这么重！
    乔鹊扶着脑袋胆战心惊：“我不！我觉得我随时会被那个女人拧掉脑袋！”
    ……这种恐惧感，你们金刚是不会懂的！
    这不是什么美容仪，在我心里，它分明就是钢铁侠无坚不摧的头盔！
    充满了安全感！
    如果可以，我一定要把这个头盔炼成本命法宝！收入丹田，誓死不分离！
    第39章 幽灵孤儿院（九）
    坐下没多久，那个黑衣女人就出现了。
    她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戴着复古风的大边沿礼帽，满面春风，只是换了一种极富戏剧色彩的紫色口红，厚厚涂了一层。
    紫色的血盆大口极其吸睛。
    乔鹊双手捧着头盔瑟瑟发抖：“完了完了，口红都换了。听说女人黑化之后都要换口红！换完就姓钮祜禄了！可心姐，你看我脑袋还在吗？还有希望一直在吗？”
    赵可心瞳孔地震：“……艹，TF17号，居然跟我撞色了！气死我了！江处，我们把她脑袋拧了行吗？！”
    乔鹊：……
    这个Boss是给了你什么不良的诱导吗？！
    虽然乔鹊一路胆战心惊，但事实上白天，这个女人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和蔼可亲又礼貌友善，问了早安之后，哼着歌进了厨房准备所有人的早餐。
    亮片女孩放下手里紧紧握着的刀子，调整了一下手臂上的绷带，说：“看来白天是她的营业时间了，还好……刚才我还想，大不了直接一刀捅上去，跟她拼了算了。”
    几乎每一个队友都松了口气，纷纷把手里的武器抛到了桌子上。
    乔鹊愣愣看过去，长长的桌面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武器，比较常见的是水果刀和匕首，尖头螺丝刀……
    渐渐出现了一些画风十分奇特的，袖里箭、板砖、喷壶……这什么？
    枪？！
    法学院未来之星乔鹊眯起眼睛看向那个队友。
    队友连连摆手：“别误会别误会，玩具，玩具。我的能力是能让玩具枪里的BB弹拐弯。我刚才也想，要是她突然发难，就一不做二不休，跟她拼命。”
    乔鹊：……
    又来了，这种同班同学都是哈佛毕业生，我还在幼儿园留级的感觉。
    大家都拿起了武器准备反击，就我一个人套着美容……哦不是，钢铁侠头盔，岂不是显得很像一个制杖。
    他后知后觉觉得丢人，偷偷摸摸把头盔往下摘。
    正听到对面两个妹子在小声讨论：“啊，这款光子嫩肤仪超贵的！这个小帅哥真的太精致了吧。”
    脸圆圆的短发女孩眼带艳羡：“我不胖谁胖！我不糙谁糙！我不单身谁单身！现在的小0真的太拼了！怪不得长那么好看呢，我要是男人我不得弯啊？”
    乔鹊：……？？？
    黑衣女人很快从厨房里出来了，脸上挂着隐秘的温和笑容，端着上次那个巨大的不锈钢桶状的大锅。
    “各位贵宾，今天早上有好喝的清炖牛肉汤哦。”
    汤依然和昨天一样，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汤色清亮，香气扑鼻，大块的牛肉浸润在琥珀色的汤汁里，上面还撒着切得细细的欧芹碎，让人十分有食欲。
    赵可心看着面前的肉汤，想起了昨晚上最后看到的，那个女人把老农尸体拖进别墅的画面，整张脸都黑了。
    队友里面也有几个较为敏感的，产生了不妙的联想，脸色难看起来，把那汤推到一边，甚至干呕起来。
    然而还是有几个心大的，端起汤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还称赞味道不错。
    乔鹊捂着鼻子，狂塞蔬菜和面包，连黄油都没敢碰一下。
    女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带了些不悦，扫向乔鹊。
    乔鹊嚼了满嘴生菜，硬着头皮继续啃面包，鸡皮疙瘩起到了头顶，就怕她突然手痒，想掂掂他这颗脑袋手感如何。
    还好，女人不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说什么。
    乔鹊松了口气，从口袋里翻出几块压缩饼干和一袋牛肉干，分给江鹭池和赵可心。
    江鹭池看他这样子，唇角也略微松了松：“不用这么害怕。如果她能毫无限制地杀人，那我们走出走廊的那一刻就会被攻击。”
    乔鹊也觉得自己怂到没眼看，挠了挠头：“道理我都懂，但还是紧张地不行。如果哪天我像池哥你一样厉害，可能就不会这么怂了。”
    江鹭池一顿，随后淡淡道：“会的。”
    吃完早餐，队友们略微交流了一下，决定今天陪所有孩子都玩一次捉迷藏，把那张全家福填满。
    大厅里只剩了三个孩子，都趴在地上画画。
    乔鹊想了想，大着胆子走上前去，蹲下来，问：“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三个孩子都笑眯眯抬起头来，声音清清脆脆：
    “我叫红烧老一。”
    “我叫清蒸老六。”
    “我叫爆炒老五。”
    又是这种奇怪的名字。
    乔鹊无法抑制地，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
    他哆哆嗦嗦强颜欢笑：“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赵可心也向后退了一步，骂了句脏话：“……如果真的是那种情况，我觉得我可以成功瘦十斤了。”
    --

 第77页

    三个孩子又像昨天一样，缠住了乔鹊，吵着闹着要玩捉迷藏。
    还没等乔鹊点头，黑衣女人突然出现在一楼大厅的另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拍了拍手：“好了，孩子们。今天要上数学课，不要再缠着客人们了，都过来教室里坐好。”
    三个孩子闻言立刻蔫了，围到女人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哀求道：“老师，我们不想上数学课。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们想去捉迷藏。”
    女人摸了摸手边一个孩子的脑袋，笑着说：“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一整天都要在教室上课。不想上数学课也可以，音乐课或是美工课，你们想学什么？”
    一个孩子嘟起了嘴：“不要嘛，不要嘛。我就想玩捉迷藏嘛……”
    黑衣女人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乔鹊以为她最终妥协的时候，她突然扬起手来，迅速抄起了一个孩子，然后把他狠狠地扔到了墙上。
    看起来简直就像随手扔了一个毛绒玩具那么简单。
    她暴跳如雷，一边用手挥着把剩下两个孩子统统打地跌在地上，一边怒骂道：“我说数学课就是数学课！你们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被狠狠掼到墙上的那个孩子脸朝地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另外两个孩子吓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咬着嘴唇向走廊跑去，边跑边抹眼泪，一闪身进了教室。
    那女人这才满意了，低头像提小鸡仔似的把地上无声无息的孩子提在手里，对他们略微欠了个身，神情里颇有些得意，转身哼着歌走了。
    乔鹊他们目瞪口呆。
    “太过分了吧。”
    即使知道这些孩子都不是正常的人类，面对这些看起来脆弱无辜的孩子，所有人还是都面露不忍。
    亮片女孩向教室那边的走廊探视了一下：“现在怎么办？孩子都被她带走了，我们怎么找？”
    他的队友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任务者们神情各异的脸，道：“看来只好各凭本事了。”
    乔鹊喜滋滋地站到江鹭池旁边，眼里都是星星：“我们有池哥，完全没在怕的。”
    池哥只要拿个罗盘稍微扫一眼，就能一指一个小朋友！
    吓死你们！
    江鹭池摇了摇头：“不行。”
    乔鹊呆了：“什么？”
    江鹭池淡淡道：“我今天有必须要去调查的地方，你得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那些孩子的遗骨。”
    乔鹊犯难：“可是我……”
    江鹭池打断他：“你能做到。还记得昨天那个小姑娘埋骨地的气吗？”
    乔鹊艰难回忆了半天，迟疑着点了点头。
    江鹭池抬起手，掌心一块圆形白色的小罗盘，有指针，还有好几圈看不出什么文字的图案，看起来像一块精致的表。
    此时，这上面的指针正在飞速转动。
    他修长似寒玉的手指在表盘上随意拨动：“以一般人的能力，都是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或辅助用品，推测到最终地点。而你不一样，你可以直接观气，跳过所有繁琐的过程，直接看到结果。”
    乔鹊发出脑残的感叹声：“哇——”
    赵可心：……
    我怀疑这个小朋友根本没听清楚你在夸谁。
    江鹭池没有介意，继续道：“你的天赋虽然不偏向战斗，但已经是极品。在场这些人里，也许只有你能找到那些孩子。灵修这条路很适合你，以后也需要多去历练，才能突破境界。”
    乔鹊瞬间斗志昂扬：“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江鹭池扬了扬下巴：“去吧。如果不行，回来我再教你。”
    乔鹊快乐地向外跑去：“谢谢池哥！”
    赵可心：……
    她心服口服向江鹭池抱了一拳：居然能把一句“去吧，皮卡丘”扩展出这么多内容。
    不愧是体制内的。
    极其擅长忽悠皮卡丘。
    江鹭池：……
    ……
    乔鹊和赵可心一起走在破败的花园内。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很好，倒是让人觉得这里有了些不一样的生机。
    赵可心边走边想，委婉提出了一个问题：“乔鹊，我们现在做的，是客厅照片的那条线索。可是你的任务，那本日记本，跟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昨晚拼命跟那个女人打了一架，任务也没动静，所谓的‘完全体’也没有眉目……我们真的不用在白天试着闯一闯那个阁楼吗？现在这样不浪费时间吗？万一我们帮他们把任务做完，他们翻脸不认人，直接传送离开……我们的难度也会成倍增加的。”
    乔鹊摇了摇头，说：“现在我们已知的任务有三类，一类是照片，一类是日记本，还有一类是Boss的完全体。目前它们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是根据锁妖塔的规则逻辑，它们一定存在联系。我猜，这可能是一条充分不必要条件链。”
    赵可心：“……”？
    乔鹊蹲下来在地上画圈：“池哥的实力测评绝对是最强的是吧？他的任务直指Boss，那么Boss肯定是这条链条的最终环节。日记本和照片任务达成之后，Boss才会变成完全体。而据我对各位队友实力的观察，很有可能完成照片这个任务之后，才会开启日记本的线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这么个感觉。池哥说过，我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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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幽灵孤儿院（十）
    乔鹊拿了根树枝把刚才的画的圈圈抹掉，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也是猜的。你要是觉得不对……”
    赵可心拍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你看看你，学霸、灵修、评分高。我们鹊鹊意外的十分可靠呢。”
    乔鹊敏感眯起眼睛：“意外的？”
    赵可心语塞：“额……”
    ……
    乔鹊仔细回忆着找到小姑娘那次江鹭池让他记住的感觉，凝神静气，果然勉强能在周围的空气里抓住几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气。
    理清线头，他飞速循着气追过去。
    这项工作并不轻松，他的眼睛很快酸涩起来，头也疼得不行。
    乔鹊双手捂住眼睛：“感觉身体被掏空……”
    赵可心帮不上忙，只能心疼地撸撸他的脑袋：“这样吧，你告诉我在哪个方向，先把眼睛闭上，我拉着你过去。”
    乔鹊点点头，指了右边的一个方向，接着紧紧闭上了眼。
    赵可心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向那边挪动，宛若搀着老佛爷的小太监。
    另外两名队友路过。
    小声对赵可心道：“这是在做什么？你的队友他……瞎了？”
    另一个男人气愤到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欺人太甚，这个世界真是欺人太甚！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转眼就瞎了！又是那个黑寡妇下的毒手吗？！”
    乔鹊：……
    这个还真不是……
    ……我现在说我有写轮眼还来得及吗？
    就这样无比艰难的，乔鹊找到了第一处地点。
    他环顾四周各种确认，终于犹豫着点了头。
    赵可心接到指令，撸着袖子噼里啪啦挖土。
    一时间飞沙走石，泥土四溅。
    几分钟后，她笑出了声：“真的有了。可以啊乔鹊，果然厉害。”
    赵可心轻轻松松地从土坑里取出一个眼熟的铁皮箱，打开盖子，里面依然躺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这次的布娃娃看起来是个男孩，大眼睛，脸上还点着些雀斑。
    乔鹊立刻回想起了昨天用铅笔插进任务者大腿的那个小男孩。
    赵可心这次学乖了，没敢用手去碰，把盒子里的布娃娃小心地倒在草地上，用两根树枝把娃娃的脑袋里的包裹物戳了开来。
    没过多久，里面象牙色的头骨抖动了一下，化成了青烟。
    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个任务，并不需要孩子们在场，一样可以完成。
    “太好了。”赵可心总算松了口气，翻包取出了两片黑色的东西：“来来来，乔鹊，来贴上。”
    乔鹊警觉后退：“什么？眼膜吗？我不要贴眼膜。”
    因为那样显得十分gay里gay气！
    赵可心边擦脸上的泥点子边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保养呢。不是眼膜，这是眼贴，舒缓眼部酸涩疲劳的。你这眼睛可是个宝贝，万一用瞎了找谁哭去。再说了，这么多孩子，都要靠你找呢。”
    乔鹊将信将疑：“真的？”
    赵可心啪啪给他贴上，和眼膜完全不一样，这次把眼睛整个贴了起来：“……当然，竹炭的，顺便美容祛皱。”
    乔鹊眼前被拉上了帘，看起来就像一只闭着眼睛的国宝：……
    可这样不是更像瞎子了吗？！
    一上午的时间，乔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神棍老江湖，神神叨叨地盯着空气瞪眼，念念有词指点方位。接着盖上眼贴，被一群信徒架着走。
    ——花园里的不少队友们被他的能力所吸引，也自发过来帮忙，成为信徒的一员。
    完全就是邪教！
    被我的老师们看到！一定会给我处分！
    乔鹊苦逼地想。
    很快，乔鹊就可以取下眼贴了，因为随着找到的颅骨增加，那种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四处飘散的若有若无的雾气，渐渐消失不见了。
    整个世界愈发清晰，连那种虚无缥缈的气都可以轻松看到了。
    那些干扰视线的东西，竟然是埋在土里的孩子们发散出来的。
    像是一种求救，或是什么强烈的信号。
    他仔仔细细地在花园里绕了一大圈，摇了摇头：“没有了。实在看不到了。”
    赵可心把铲子扔到一边：“差不多了吧。一共二三十个孩子，我们刚才挖了几个？”
    亮片女孩正拿着笔记本记录，看乔鹊的眼神无比崇拜：“20个。太强了！嗯……别的队友应该还挖出了几个，确实应该差不多了。不如……回去看看照片？”
    几个人走回屋子，迫不及待直奔楼梯边。
    全家福如预期一样，出现了满满当当的孩子。
    他们在黑衣女人的一侧站成了两排，手拉着手，一个个笑得又灿烂又可爱。
    照片上，别墅前空空荡荡的一大片被填满了，整张照片像是被点亮了一样，有了温度和生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鹊总觉得，照片上黑衣女人的笑容好像不如之前那么游刃有余，她依然优雅而美丽地站着，却总让人感觉出一种气急败坏的狼藉。
    “这里，还缺了一个孩子。”赵可心目露疑惑，轻轻摸了摸照片。
    第二排的孩子里，显而易见地留出了一个空位，在正中间的位置。
    “乔鹊，你确定找全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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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捧着脑袋狂叹气：“我刚才真的仔细确认过了，真的没有了！我用我明年的期末排名发誓！哎……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题里有坑！”
    虽然这么说，乔鹊还是立刻又去了次花园。
    结果令他沮丧。
    整个花园里，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不对劲的气了。
    赵可心摸着下巴：“会不会不在花园里？会不会在室内？比如哪个柜子里？或者床底下？或者埋在地板下面？”
    乔鹊惊恐到变形：“这么可怕的话不要随便就说出来啊！”
    ……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赵可心转过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乔鹊一愣，随即跟上。
    他们沿着别墅的外墙绕到了孩子们教室的那一侧，从稍高的窗口探头向里望去。
    黑衣女人站在教室的最前方，指着一块小黑板神情认真地上着课，看起来倒真的像一位敬业的人民教师。
    下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二三十张小椅子，全都空空荡荡。
    只在第一排的边上，坐了一个孩子，个子瘦小，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坐立难安地盯着黑板看，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说，脸上的表情憋成了个委屈的小可怜。
    男孩，条纹状蓝白上衣和白色短裤。
    乔鹊沉吟：“就是这个孩子。昨晚老农的两个队友看到的也是他。”
    赵可心略微侧了侧身子，避过了女人冷冷看来的视线，问：“这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乔鹊也很犯愁：“看不出来。还是要找机会引开这个女人。万一她一直跟着这个孩子，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可心灯泡一亮，面露兴奋：“不如我去给她下战书？找她打一架？你趁机拐走那个孩子？”
    乔鹊：……你到底是有多想打她啊？你明明根本打不过她啊。
    不是……什么叫拐走啊？！
    乔鹊边跟着她往屋子里走，边小心翼翼问：“可心姐……你们佛修都这么……额，好战的吗？”
    赵可心想了想：“没错，自从开始学习课程之后，我对力量的渴望就更强烈了！”
    她叹了口气：“我开始学习太晚了，同班同学个个比我强。我们班一个孩子，才19岁，一斧头就能把我砍了。”
    乔鹊：……你说一什么？他武器是什么？
    赵可心忧愁脸：“他还是禅宗的呢，主修超度的。我一个金……咳，主修战斗的，还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
    ？？？谁家禅宗超度用斧头的你告诉我？！
    乔鹊战战兢兢：“原来佛修都这么不佛系的吗？”
    ……还以为你们上学会是一整个班级盘腿打坐谈经论法，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好像报了个搏杀课程！
    赵可心停下脚步，面露不满：“诶，你这话说的，就像别人说你们灵修都长命百岁不吃五谷一样，刻板印象了啊，你看你，雪花牛肉都要吃三盘！佛修又不是尼姑和尚，佛也分很多种啊，你看，弥勒佛，斗战胜佛。”
    乔鹊：……
    赵可心捶胸顿足：“而且学校考试居然还要考高数。佛修，高数，像话吗？”
    乔鹊：？？？连我都觉得过分了。
    ……
    两人正说着话，乔鹊踏进屋内，突然一怔，立刻变成一只欢脱的土拨鼠，哒哒哒地跑到了前面：“池哥，你回来啦。”
    江鹭池正在楼梯上看那副全家福，见他奔过来，不由勾出了一点清淡的笑意：“才半天时间，你做得很好。”
    乔鹊眼睛弯弯，嘴巴超甜：“是池哥教得好。”
    随后指着照片上的一小块空位，把情况又跟他仔细说了一遍。
    江鹭池听毕，没什么讶色，只是点了点头。
    乔鹊看他脸上波澜不惊，好奇道：“那封天印……?”
    江鹭池倒是看不出失望：“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没有。”
    乔鹊“啊——”了一声。
    江鹭池不在意地挥挥手：“若是那么好找，也不必耗费这么多人手了。”
    他扫了乔鹊一眼，随意地揉了揉手腕，转身就走，道：“真想帮我，就早点把这个世界解决了，快些回去。”
    乔鹊原地站了两秒，突然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些糖来，高高兴兴地追上去：
    “嗯！”
    第41章 幽灵孤儿院（十一）
    又到了午餐时间，这次端上来的，是一大盘亮滋滋的油炸肉片。
    这次不光是乔鹊他们了，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第一个出现在照片上那个小姑娘奇怪的名字。
    纷纷面露惊恐。
    有几个姑娘脸色刷白，看起来就要昏过去，忍了没多久，还是哭天抢地冲出了食堂，大概是出去吐了。
    亮片女孩因为失血和受伤，想着要补充营养，吃得比别的女孩还都多一些，此时此刻已经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她的两个队友看起来还不如她，已经奔溃地蹲到角落去抠起了喉咙。
    黑衣女人丝毫不介意众人的反应，应该说，她十分享受大家此刻的崩溃，仿佛这几日的格外优待都是为了现如今这个画面。
    她双眼闪动着恶意的笑容，还嫌不够似的，补充说：“哎呀客人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水土不服吗？这道菜可是我自创的呢，名字叫——油炸十七……啊，对不起，我算错了，应该是，油炸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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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
    这什么大杀器……
    简直在所有人心上开了最后一枪。
    连乔鹊这个从头到尾都没碰过荤菜的都哆哆嗦嗦干呕不止。
    而坐在他对面那两个对他性向坚信不疑的姑娘，更是抱在一起，几乎晕了过去。
    赵可心浑身汗毛倒立无法发泄，随手抄起一把水果刀削起了木棍排遣情绪。
    吱嘎吱嘎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这么多人里，只有江鹭池还保持着淡定而挺拔的坐姿，他的视线落在了乔鹊的脸上，乔鹊立刻对上了频道，轻轻点了点头。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搀起亮片女孩，跟赵可心使了个眼色，一起从黑衣女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扶了出去。
    黑衣女人嘴角挂着笑容，眼神却依然冰冷。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目送着他们离开了餐厅。
    亮片女孩依然十分坚强，干呕了几声，用力抚着自己的喉咙口，生生恢复了精神。
    她伸手拦下乔鹊：“我没事，谢谢你们。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去找那个孩子。”
    乔鹊：太巧了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你能理解就最好了，要是不理解，说不定还会被抛弃在大厅。
    这念头刚刚冒出来没多久，就见大厅的楼梯上坐着好几个队友，正是刚才被组员扶出去的，都被无情抛弃在楼梯，无人问津。
    他们现在基本都只是红着眼眶垂头不语，看起来情绪冷静可控，不复刚才的马式绝望。
    之前夸张的表现，有几分是演技，还真不好说。
    乔鹊：……
    江湖套路深啊。
    他们快速摸到了另一侧的教室，里面已经有两个男性队友了，那孩子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
    一个队友见他们来了，苦笑着摇摇头：“问半天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个孩子皮肤白皙，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水汪汪的大眼睛，身体看起来很瘦小，性子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活泼。
    乔鹊蹲下来，尽量露出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腼腆地笑了笑，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有名字。”
    乔鹊吃惊道：“没有名字？”
    他转过头，与赵可心和江鹭池对视了几眼，又尽量放缓声音问他：“那……为什么你的朋友们都有名字呢？油炸老三？红烧？清蒸？爆炒？”
    说完这几个词，他自己都嫌恶地打了个哆嗦。
    孩子露出迷惑的表情，摇了摇头重复道：“我们没有名字，老师说了，要找到了爸爸妈妈之后，才能让爸爸妈妈给我们起名字。我们只有代号。”
    “代号？”
    “嗯。”孩子笑了笑，说：“我叫666。”
    乔鹊：……
    你名字很吉利啊？
    不是，你是个系统吗？
    认识438吗？
    赵可心想到了什么，也跟乔鹊一样蹲下来，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姐姐问你啊，你喜欢玩捉迷藏吧？你玩捉迷藏的时候，一般喜欢躲在哪里呢？告诉姐姐好不好呀。”
    好问题！可心姐Good job！
    乔鹊在心里热烈鼓掌。
    孩子低头想了想，说：“我不喜欢捉迷藏。”
    赵可心：……
    孩子怕他们不相信，又认真说了一遍：“真的。我不喜欢捉迷藏。虽然大家都很喜欢，但是我不爱玩。”
    乔鹊：……
    居然有这么不合群的幽灵！
    成功把天聊死了！
    不管怎么问，这孩子都懵懵懂懂，无法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如今全家福上只缺了这个孩子，也不知为何他会长成这朵不一样的烟火。几个在场的任务者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鹊使出杀手锏，严肃道：“你昨晚是不是背着老师偷偷溜出房间了？”
    孩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了。
    他突地拉住乔鹊的手，恳求道：“哥哥，你别告诉老师好吗？”
    咦？有戏。
    乔鹊故意继续板着脸说：“那你晚上到底出去做什么？告诉哥哥，哥哥就不告诉老师，好不好？”
    孩子弱弱地点了点头，刚要说好，突然就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客人们，你们不去用餐，都在这里做什么呢？菜冷了可就不宜食用了。”
    “艹！”“卧槽！”“法克！”
    在场所有人都泄了气，不约而同爆了句粗口，因为过度整齐划一，汇成了一句响亮如雷的脏话，气势如虹！
    黑衣女人神情微妙：……
    乔鹊狠狠搓头：啊啊啊就差一点点！
    黑衣女人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好了，别打扰客人们了，老师给你上美术课。”
    孩子的脸上有一瞬间惊惧之色，但还是乖巧地道了句“好”，然后走到了黑衣女人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女人欠了欠身，牵着孩子的手，扬着头离开了。
    孩子回头可怜巴巴地看了乔鹊一眼，欲言又止，也跟着走了。
    乔鹊垂头丧气地走回江鹭池身边：“现在怎么办。”
    赵可心也气到不行：“差点就能得到关键信息了。这女人也太敏锐了吧？啊？！只剩最后一个孩子了，她这样防着，我们真的很被动。”
    江鹭池靠在黑板边的墙上，手指间夹着那块罗盘，无意识地拨着转动：“目前可以推测，这个女人白天无法杀人，只有晚上才可以。这个孩子显然清楚这一点。假设他是在躲避女人，明明只要回到卧室就进了绝对安全区域，那你们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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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眼睛亮了：“他无法回到自己的房间？或者，他也在寻找什么东西？”
    赵可心打了个帅气的响指：“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今晚逮住他，然后把他绑回我们的地盘慢慢逼问？”
    乔鹊：……
    不是，你用词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你在你们佛修研修班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可心姐？
    说好的文学系呢？
    他只是个孩子啊！
    被这么一打断，他们也没了什么胃口，有几个人想了想，还是回了趟餐厅，打算拿几个面包囫囵果腹。
    乔?零食大户?鹊表示无所畏惧，从背包口袋里摸麦丽素吃。
    掏到一半，他忽然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手伸进包里内层，把那本带着执念锁的日记本取了出来。
    日记本和昨晚已经完全不同了。
    上面缠绕的气浓重到像在背包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无脊椎章鱼，取出来之后开始迫不及待地涌动膨胀，所有的触手都向外张开、像是闻到了什么气息，激动到疯狂舞动。
    乔鹊拿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我屮艸芔茻这是要起飞啊？不会这玩意儿才是Boss吧？
    ……我把Boss跟泡椒凤爪一起闷了一晚上？
    赵可心看他突然双手举着日记本开始抖，看起来就像一个要去以死上谏的忠臣。
    她满脸狐疑：“你……要祭天？”
    乔鹊带着哭腔回头：“我感觉这东西要爆炸！”
    赵可心被他唬了一跳，差点拔刀，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还是那个灰扑扑的日记本，安安静静地被乔鹊举在脑袋前面。
    江鹭池走到乔鹊身边，摸了摸他手里的日记本，凝神片刻，道：“你仔细看看它的气，是不是有指向的地方。”
    乔鹊一愣，立刻抬头仔细看向面前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气。
    它随风张牙舞爪的形状，隐隐指向一个位置。
    它的正前方，正是那副全家福。
    这本日记本上的气，全部都在拼命地向那张全家福奔涌过去。
    乔鹊惊讶地把手里的日记本翻来覆去看。
    “还真被我猜对了？真的要先复原这张全家福，才能打开这本日记本？”
    江鹭池又摸了摸相片的画框，道：“目前看是这样的。”
    他们没在全家福前面站多久，因为很快就有不少别的队友上前来商议对策，乔鹊只得把手里的笔记本收进背包里，不再说话。
    注定了这顿午餐是没法好好吃了，下午的时间，乔鹊他们三人干脆回了房间养精蓄锐，不再在屋外浪费时间。
    乔鹊跟赵可心一起分着麦丽素吃，看着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江鹭池，问道：“池哥，为什么这个666跟别的孩子都不同呢？”
    江鹭池依然闭着眼睛，但不知为什么，乔鹊觉得他有些不高兴。
    他语调微凉：“你今天与那个孩子聊了那么久，没发现他身上的气与别的孩子不同？”
    乔鹊愣住，立刻仔细回想。
    但这些孩子们身上的气本就十分微弱，当时又在采光不良的教室内部，乔鹊实在回忆不起他身上的气的样子。
    他眨眨眼睛，十分羞愧，不敢说话了。
    江鹭池睁开眼看了看怂成一个卷毛球的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是我心急了。”
    第42章 幽灵孤儿院（十二）
    下午的时间乔鹊他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躺在床上睡了没多久就被尿憋醒，出门去上厕所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亮片女孩的一个男性队友。
    乔鹊与他寒暄了几句，这男人是个爽快的性格，不喜欢藏着掖着，没几句就告诉了他自己的能力，居然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存在感。
    乔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什么叫控制存在感？”
    男人苦笑着说：“就是如果我愿意，哪怕坐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能让所有人的目光放在我身上，或者，就算站在舞台之上，打着追光灯，人们都会转移注意力。”
    乔鹊琢磨了片刻，瞬间激动了：“岂不是跟隐身差不多？”
    男人摇摇头：“哪有隐身那么厉害。你做了些什么别人还是能看到，只是一时间会被忽略而已。况且……这种能力，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乔鹊赞叹道：“那也很惊人啊，不仅在锁妖塔里，日常生活中也很好用吧……”
    妈妈再也不用怕我被老师上课提问！
    枯燥无味浪费时间的院长讲话也可以提前溜走！
    再设想一下，使用的场景真的很多，有时候说不定还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乔鹊越想越羡慕，看向男人的眼神带着噼里啪啦的小火花。
    男人有些受宠若惊：“我一直觉得我的能力大概是最没用的，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
    乔鹊谦虚：“不不不，您太谦虚了。”
    比起打开伞会下雨和夜光脑袋来说，你这控制存在感的能力简直堪比路飞的恶魔果实！
    而且……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成为致胜法宝呢。
    乔鹊在外面与这个男人聊了不少时间，等江鹭池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已经要好到勾肩搭背，恨不得立刻拜把子的样子。
    江鹭池微微皱了皱眉。
    乔鹊看到他出来了，跟男人说了几句，挥了挥手，跑回了江鹭池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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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哥。”
    江鹭池道：“你跟我来。”
    乔鹊乖乖地点了点头，一句都没问，跟着江鹭池走出了屋子。
    江鹭池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在好几个点位上略微停留，手轻轻一挥，一张符咒就凭空出现，钻进了土里。
    乔鹊刚刚面露疑惑，就听到江鹭池用清冷的声音仔细给他解释：“东方属震，南方属离，西方属兑，北方属坎。我在这里都布下符咒，方便感知那孩子的方位。日后你在观气的时候，可以多留意这几个方位。堪舆之术虽是风水师的看家本领，但玄学几大门本就相通，多了解一些，没坏处。”
    乔鹊点头，“刷”地从口袋里掏出纸笔，疯狂做笔记。
    就连江鹭池刚才走了几步，用了什么姿势，每步花了多少秒，都记得一清二楚。
    十分求学若渴。
    江鹭池：……
    他继续道：“你们灵修修行很少有系统的知识体系，很多都靠灵光一现顺应天道。这也是为什么灵修式微的原因。”
    乔鹊“嗯嗯”接过话：“确实，听起来就像骗子。要不是我认识师父的时候才六七岁，还年幼无知，我一定会报警。”
    江鹭池停顿了一下，才说：“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会慢慢教你一些各家实用的东西，配合你的天赋，可以修行得更加顺手。”
    乔鹊握着笔的手一抖，立刻抬起卷毛小脑袋，神情激动到无以复加：“愿意愿意！池哥，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江鹭池淡淡一笑：“嗯。”
    这点，他倒是相信的。
    江鹭池在花园里埋了好几处符文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他们回到别墅内部的时候，女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里，辅导唯一剩下的，最后的那个孩子。
    路过的时候，甚至还对他们柔和地笑了一下：
    “客人们，晚餐准备好了。不过……我注意到好几位都有些轻微不适，所以特意改成了自助式，有需要请自己取用吧。”
    ……还挺贴心哈？
    乔鹊怕过一两个小时再见面尴尬，没敢理她，跟着江鹭池一起上了楼。
    江鹭池边走边若有所思自语：“她对我们的态度一直这么好……真的只是因为她善于扮演一个和善的孤儿院长吗？”
    乔鹊微微一怔：“不是因为限制吗？她白天无法伤人。”
    江鹭池摇头：“忘了吗？白天无法伤人这条限制，还是我们根据她的态度推测出来的。若是她对我们有敌意，完全可以掩饰这一点。”
    乔鹊回头走在楼梯上，回头向下看了一眼，那女人的笑意还没收起，随即又对他点了点头。
    乔鹊炸了一圈毛，立刻转头。
    江鹭池沉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乔鹊反应迅速：“当然记得！那横幅，那气势，我能给记到80岁！”
    他随后明白了江鹭池的意思，惊讶地看向他：“你是说……地产商？”
    江鹭池停下脚步：“如果我们的身份是来考察的地产商，那么这个地方很可能即将被买下开发……”
    乔鹊蓦然浑身冰冷：“很有可能会整体翻新？花园里埋着的头骨都会被发现？那个女人根本不怕这些？”
    江鹭池冷笑了一声：“若是存有敬畏之心，她身上又哪来的这样深的罪孽。”
    乔鹊一时失语。
    他低头想了半天，慢慢推测：“她从头到尾就没把我们当回事……唯一一次行为有些急躁的时候，就是我们在向666打听线索的时候。”
    江鹭池低声道：“关键还是在那个孩子身上。”
    ……
    天很快就黑了。
    按照计划，他们三人离开了房间，在走廊与楼梯口的那条分界线内侧站定。
    今天一过，整个队伍的战斗力几乎降低了一半有余，再加上昨晚老农头被拧下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大概是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冒险出击了。
    乔鹊原本打算由自己和赵可心两人轮流进出走廊，成为黑衣女人的仇恨目标，好方便江鹭池出门寻找那个孩子。
    哪知道江鹭池说，不需要他们帮忙，他很快就能一个人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赵可心和乔鹊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帮江鹭池拖住那个女人，以防不测。
    江鹭池也没多推拒，答应了。
    在他们在商量一些细节的时候，离走廊最近的那扇门打开了，亮片女孩和能控制存在感的那个男人一起探出了脑袋。
    男人朝乔鹊笑了笑，做了一个少女偶像风元气十足的加油的姿势，说：“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知道我的能力的，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帮你们一把。”
    亮片女孩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也脆生生道：“虽然我的能力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没道理只让你们三个去冒险，算我一份。我们人多，总能拦住那女人片刻吧？”
    他们两人都没见过江鹭池出手，并不清楚他的实力，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可谓勇气可嘉，义薄云天。
    赵可心乐了，恨不得摔个海碗誓师：“好！两位好汉爽快人！咱们今儿个就一起干票大的！”
    亮片女孩也豪气冲天，看起来要跟赵可心义结金兰：“好！干TMD！这女人敢给我喂屎！此等深仇大恨，不亚于灭我全族，不共戴天！看我不把她脑袋按进马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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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
    原来你居然也是文学系的吗？
    失敬失敬。
    江鹭池倒是一直靠在一边气定神闲没说话，身体姿态放松地像要去隔壁小吃街买夜宵。
    等夜色终于彻底失去了最后一抹深蓝，他才信步闲庭地向外跨了一步。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乔鹊深深倒吸了一口气。
    攥紧了手里的头盔。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江鹭池就平淡地直视三楼楼梯的方向：“来了。”
    乔鹊抬头，三楼楼梯与二楼的缝隙之间，他与那个女人白色的眼仁对了个正着。
    她的一身黑衣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
    今晚的月光如水，照亮了她半边脸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瞳孔深处仿佛透着点淡淡的猩红色。
    像是一只兴奋的，处在捕猎状态的野兽。
    江鹭池与她对视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之后，他应声而动，像一只矫健的豹子，足尖几个借力，一个闪身，就从二楼窗户翻了下去。
    女人的表情顷刻间愤怒起来，双脚不着地，从楼上快速飞了下来，就要追出去。
    “上！”
    赵可心看准时机，一撸袖子一跃而出，猛地把女人扑到了地上，双腿从背后哼哧哼哧压住她的后背，边大喊道：“快来帮忙！她力气变大了！”
    亮片女孩双目爆发出仇恨的火焰，第二个窜出去，企图一屁股坐上她的脑袋。
    然而很快就被女人掀到了一边。
    肩膀撞到了墙壁，很快红了一大块。
    她被激出了不要命的血性，立刻又窜了回去，与赵可心一起，跟黑衣女人扭在一起，又是抓头发又是抠眼珠子，三个女人很快打成一团。
    然而即使是赵可心和亮片女孩加在一起，也并不是黑衣女人的对手，两人身上很快都负了伤。
    乔鹊哆嗦了两下，眼睛一闭，心一横，也跳了出去。
    伸了伸双手，看着扭在一起的三人，哭哭唧唧无从下手：“我……一个大男人，下手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种肉搏战……不太合适吧？
    赵可心快要被他气死了，一边死死拖着黑衣女人的一条腿，一边大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她当女人？！你见过力气这么大还这么彪悍的女人吗？”
    乔鹊：……
    实不相瞒，好像还真有。
    赵可心杀人的目光狠狠射来：“掐她脖子！”
    乔鹊一凛：“好！”
    他立刻加入战场，用手肘从后面勒住女人的脖子，阻止她挣脱。
    想了想，还顺手把美容头盔给这女人罩上，以免她的嘴唇碰到自己的手臂。
    这女人的身上迸发出无数浓稠的鬼气，在头盔的遮挡下看不清表情，只听到闷闷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乔鹊渐渐脱力，憋着一口气，挂在女人腰上，拼命向反方向用力拔河，然而还是被女人拖着往窗边走去。
    赵可心和亮片女孩一人拖着一只腿，赵可心手里的西瓜刀在扭打中被那女人两只手指就捏了个粉碎。
    池哥！
    要拦不住了！
    第43章 幽灵孤儿院（十三）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口哨。
    这是他们之前和江鹭池约定好的暗号。
    乔鹊抬起头，热泪盈眶，感觉自己就像听到了全国人民解放宣言！
    他和赵可心默契对视一眼，像约定好的那样，在心里默数十秒。
    三、二、一……
    “放手！”
    三人同时松手，黑衣女人因为惯性直直栽向窗口。
    在这短短的两秒里，江鹭池从另一侧的窗口翻了进来，如同一只轻巧的夜莺，怀里还护着白天那个孩子。
    他身形快如闪电，几步闪进安全区域。
    女人还来不及暴怒，一直默默站在离她最远的那个角落的存在感控制者立刻使用技能，把自己变成了一颗最无法忽视的闪耀明星！技能放出后，头也不回，拼命向走廊跑去。
    女人果然被迷惑，放下手边三人，几乎本能地冲他直掠而去。
    乔鹊三人连滚带爬往回跑。
    四个人先后踩线。
    乔鹊是最后一个，女人冰凉的指尖几乎已经掐上了他后颈的发梢。
    他看不到自己后脑勺的画面，但看到了属于女人四溢的气已经从自己的手臂两侧溢到了面前。
    他被自己脑补的场景吓到腿软成面条，几乎横着躺进了安全区。
    女人就站在他的脚跟后方，无法再前进，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乔鹊体力耗尽，躺在地上浑身发抖，喘着气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又往内侧缩了缩脚。
    感觉自己仿佛被甄嬛气到垂死的雍正。
    过了半分钟，女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乔鹊的心里泪如雨下。
    提问：在恐怖世界里，队友个个跑得比自己快，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乔鹊：泻药，尊严这些暂且不提，就是一种随时会被捅**的感觉。
    他们三人都多多少少受了点小伤，全身都是淤青和擦伤。
    亮片女孩是最严重的，她手臂上本就有刀伤，跟黑衣女人打了一架，伤口也裂开了，绷带上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看起来有些狼狈。
    --

 第84页

    不过她爽快地挥挥手说，这一架打得爽，也算出了口气。
    回到房间，666果然正乖巧地坐在中间的小板凳上不说话。
    乔鹊松了口气，对他笑笑，拿了包薯片给他吃。
    666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把鼓鼓的薯片袋子好奇地翻来覆去研究。
    乔鹊接过来撕开袋子，然后递了回去：“没吃过这个？”
    666乖乖点了点头：“没吃过。”
    他拿出了一片咬了一口，立刻露出了被惊艳到的表情，很快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嘴巴塞得鼓鼓的，吃得心满意足。
    赵可心怕他噎着，给他倒了杯水，捧着心口小声对乔鹊道：“太可爱了吧，我的母爱啊……哎，年纪真的大了，激素水平到了，看不得你们这些可爱的小男孩了。”
    乔鹊：……谁们？
    你把我跟他划一波？
    等等，原来你没把我当同辈看？
    乔鹊偷偷瞥了瞥江鹭池，小声问：“池哥，我们怎么问啊？”
    赵可心：“是啊，他看起来才六七岁，这年纪的孩子，还不一定能表达清楚自己想说的意思呢。”
    江鹭池环手淡淡道：“不问。”
    乔鹊：“不问？”
    江鹭池直视他：“嗯。乔鹊，你来，试着通灵。”
    “通灵？”乔鹊惊了，不是说好只是逼问……啊不对，询问吗？怎么突然就要通灵！我根本没有任何预习！
    这简直就是突如其来的超范围考试！
    他压力倍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可是，我不会通灵啊。许思然那次……也是误打误撞，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她的记忆。后来回去想想，很可能是许思然想给我看，我才能看到。”
    江鹭池走到那个孩子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孩子显然对他极有好感，咔嚓咔嚓吃着薯片的同时，还抬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说：“通灵是灵媒的范畴。你们了解灵媒吗？”
    乔鹊和赵可心愣愣点头。
    而后互相看了一眼，又拼命摇头。
    同步率百分百。
    江鹭池叹了口气，道：“灵媒不是一个职业，它是一类人的总称。这些人四柱属阴，或是命中含煞，或是魂魄有缺，都有可能获得通阴阳，话鬼神的能力。”
    乔鹊举手提问：“那阴阳眼，也算灵媒的一种吗？”
    江鹭池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算的。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中外交流增进，各类检测仪器也越来越先进，玄学有了很大的变化，具体表现为各类超能力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一大批与互联网相关的超能力，已经无法再把他们简单归类了。现在，灵媒仅仅指代那些可以请灵上身，或者元神出窍的人。他们这类人，都是可以轻易通灵的。”
    乔鹊听到痴呆：“可可可是……听起来，我根本不是灵媒啊？”
    江鹭池点头：“你确实不是灵媒，但你却可以通灵。我猜，你完全是凭借着天生的强烈灵感，让异常生命体自愿与你交流，把记忆展现给你。”
    赵可心不由笑出声：“听出来了，就是说在异常生命体眼里，乔鹊就是朵解语花，知心小哥哥，看到就让人喜欢，迫不及待想坐下来聊五毛钱的。”
    刚想骄傲地挺起小胸膛的乔鹊：……
    怎么肥四！我刚想赞美一下自己！
    为什么你这话说出来，让我觉得自己从一个优秀的外交官，变成了一个居委会大妈……呸，大爷！
    或者老娘舅金牌调解员！
    赵可心继续乐：“怪不得不管是香奶奶小姐姐，还是许思然，哦，还有张祁阳那比，都是第一眼就看上乔鹊。”
    乔鹊对她怒目而视：“可心姐，这话怎么能乱说！”
    赵可心轻轻捏捏666软嫩的小脸：“六六啊，告诉姐姐，你喜不喜欢这个哥哥？”
    666看了看乔鹊，腼腆地笑了，用力点了点头：“嗯！喜欢！”
    乔鹊心情复杂：……
    江鹭池的表情也少见的温和：“普通的灵媒通灵，归根结底，是把自己的一魂一魄强行出窍，进入异常生命体的识海，窥探他们的记忆。所以通灵具有一定危险性，在灵媒课程里，也被划到了S级。没有经验的灵媒不得私自通灵，否则会有失魂的风险。但你不同，你的通灵方式，是由异常生命体自愿打开识海邀你进入，要安全得多。这种天赋尤为罕见，你要好好用起来。”
    哇……听起来简直就是个金手指！
    乔鹊又高兴了，小尾巴直翘：“好的池哥！”
    江鹭池又摸了摸666的脑袋，道：“这孩子是个幽灵，而且显然对你并没有敌意。用他来试着通灵，是最合适不过的。”
    乔鹊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鹭池：“不过……如何通灵，如何进入它的识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所谓灵光一现，需要你自己摸索。”
    乔鹊闻言，卡了卡壳，随后又觉得全村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了，鼓了鼓劲，就找了个小板凳，端着坐到了小男孩身边。
    不就是金牌调解员嘛，想我堂堂一个A大生，全国奥赛一等奖得主，难道还干不来这个……
    个屁啊！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通灵！
    上次通灵的时候，他跟许思然见都没见过一面，还差点被她害到跳楼。
    --

 第85页

    所以通灵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拉手？脸对脸？上下体位？（喂）
    总不能是跳楼吧？
    这成本有点高啊。
    别人通灵失魂，我通灵丧命？
    赵可心看着他缩在小板凳上苦恼地揉着一头小卷毛，跟水灵灵的正太666一人一包薯片排排坐，一颗慈母心扑腾到泛滥，暗暗捧脸：
    太萌了，我家鹊鹊太萌了。
    所以我的亲弟弟为什么长成那熊样。
    真的是好嫌弃。
    乔鹊蹲下，先闭上眼，拉了拉666的手，手心对手心，接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还十分有仪式感地把额头跟他的额头抵在一起。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猥琐。
    整个过程，666小朋友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信赖地看着他。
    乔鹊感动到不行，又给他剪了两根火腿肠。
    今天438来得有点晚，一过来就看到了这种画面。
    438：“……所以你在干什么？”
    乔鹊两眼泪汪汪：驼驼！
    然后把前因后果跟他复述了一遍。
    438托腮沉思：“大佬说得没错，通灵这种东西，很玄学。有些灵媒生来就能通，有些人学一辈子都通不了。而且会通的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据说还跟每个人的状态有关。我记得还有个著名灵媒写过一本书，叫做《地球通灵假说》，里面就提出了通灵跟地球公转轨迹的关联，甚至还引用了量子力学原理。”
    乔鹊：……
    我以为自己在玄学界怎么都该算个学霸，没想到现实给了我狠狠的一巴掌。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教练，我想学物理。
    438：“额，我也只是想告诉你，就算通灵不成功，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乔鹊抱拳：那怎么行！池哥那么相信我！
    438：……行吧。
    438想了想，试着给他一些建议：“既然每个人的通灵方式不同，那你不如换个思路，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
    嗯？好像很有道理啊……
    乔鹊低着头思考：我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啊……
    对了，气！
    他站起身来，仔细看着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666身上的气。
    666身上的气与别的孩子都不一样，是一种极淡的水蓝色，看起来微弱到可怜，只在他的手腕上略微缠绕几圈。
    乔鹊深呼吸几次，放空心神，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几缕气，然后郑重其事地，把手心贴上了666的手腕。
    乔鹊立刻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确实十分玄妙，就像你和某人终于加上了好友，找到了可以交流的渠道。
    666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抬着小脑袋，与乔鹊对视。
    乔鹊好像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他也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让属于他的气与这个孩子的气相连。
    “把记忆给哥哥看，可以吗？”
    666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44章 幽灵孤儿院（十四）
    乔鹊很快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了，他看到了666的记忆。
    上次许思然的通灵，他是以一个上帝视角的旁观者，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而这次666的记忆则不同，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视线变矮了许多，还不到大厅角落里摆放的柜子。
    此时此刻，他正与别的孩子拉着手做游戏。
    他正在666体内，透过他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他从有记忆以来，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大大的城堡里。
    是的，老师告诉他们，这是一座城堡。而他们，是一群不小心与父母失散了的小公主小王子。只要他们好好学习好好睡觉，做一个心地纯洁的孩子，总有一天能与爸爸妈妈再相聚。
    他从来没有出过城堡，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但是他觉得这里已经很好很好。
    他们的城堡很大，也很高，顶层还带着一个尖尖的钟楼。
    与他在童话书里读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有一个漂亮的大大的花园，草坪上长着鲜嫩的野花，每每到了春夏，阳光和暖的时候，到处都开满了各色的月季花。
    他们还有温柔的老师。
    老师就像他们的妈妈，教他们画画，教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事。
    666还小，有些怕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老师还会把他抱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安慰，守着他睡着。
    老师还会煮好喝的肉汤。
    只是女佣姐姐曾经说过，他们这里全靠好心人捐款维持，所以一直算不上富裕，能吃上番茄汤和面包已经很好。
    每每只有欢送会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分到好喝的奶油肉汤。
    除了肉汤，还有红烧肉、煎牛排、炸肉片等等平时吃不上的丰盛料理。
    他很喜欢欢送会。
    因为这代表着，又有一个兄弟姐妹，找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可以回到自己家，当一位真正幸福的公主王子。
    今天，是525的欢送会。
    525是个小女孩，褐色的头发总是扎成两根麻花辫，脸上有些小雀斑。她比666大几岁，一直都很照顾他。
    666长得瘦小，性格内向，有时候会被别的孩子欺负，她总是帮忙把人打跑，还把颜色最漂亮的彩色铅笔偷偷让给他。
    她是666最好的朋友。
    --

 第86页

    她此刻站在最前面，笑得甜甜的，听老师宣布她的爸爸妈妈今天半夜就会来把她接回家。
    半夜？
    谁家父母会在半夜来接孩子？
    乔鹊认出了这小姑娘就是那个油炸老三，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颜，心里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
    然而所有的孩子都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666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拼命鼓掌，拍到巴掌通红，眼泪不争气地偷偷流了下来。
    乔鹊听到他小声跟自己说：“不能哭哦。525就要回家了，她会变成一位真正的公主殿下，作为好朋友，怎么能不为她高兴呢。”
    欢送会结束之后，是所有孩子们最喜欢的大餐环节，他们都眼巴巴地趴在餐桌上，咽着口水看着老师把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色端上桌。
    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叹了叹气，温柔地笑着：“老师教过你们什么？”
    所有的孩子立刻毕恭毕敬地把手放到身后，异口同声：“要谦让，要懂礼貌，不可以抢。”
    她满意地点点头，说：“在位置上坐好，老师来给你们分。每个人都有。”
    最后666面前的小盘子里，分到了一块红烧肉，一片油炸肉片，还有一小碗他最喜欢的奶油肉汤。
    乔鹊预感成真：……
    等等等等！桥豆麻袋！别别别！
    卧槽！
    他在666的身体里，以第一人称视角，看着这孩子欢天喜地地把所有东西都吃下了肚子。
    最后连汤水都不曾浪费，用面包蘸着吃了个精光。
    跟自己吃的没什么区别。
    乔鹊：……大意了！
    ……万万没想到会栽在这儿！
    我脏了！
    666吃得很满足，直到肚皮撑得滚圆，才放下了餐具，跳下凳子，去找坐在最前面的525。
    525十分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像个小大人一样告诉他，以后她就不能保护他了，让他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争取长得又高又壮，把欺负他的坏孩子都打跑。等他的爸爸妈妈来接他的时候，一定也会高兴的。
    听了这话， 666闷闷不乐起来，问525，以后你还会回来吗？
    525想了想，也不确定了，毕竟所有回了家的孩子都没有再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个远离大陆的地方呢？
    她偷偷地与666拉了拉勾，与他约定，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再回到这里看他。
    夜幕降临，除了525还呆在楼下，所有的孩子都被勒令回到房间睡觉。
    666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楼，525拼命对他挥手，眼睛里泛出了泪花。
    666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心里想着，不知道525的爸爸妈妈来了吗？
    他们长什么样子？也会是褐色头发吗？
    他们会喜欢525吗？会允许525再回来城堡这里吗？
    他想到了什么，偷偷坐起身，在枕头底下摸摸索索，掏出了一支小小的玫红色水彩笔。
    水彩笔与彩色铅笔不一样，画出的颜色更漂亮水润，在他们这里，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以他自己的本事，在活动课上，根本抢不到水彩笔。
    这支彩笔，是有一次他一反常态地积极举手，回答出了所有孩子都不知道的问题，老师奖励给他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珍藏起来，一直都舍不得用。
    所以它还是簇新簇新的。
    玫红色，是525最喜欢的颜色。
    他想，她就要回家了，万一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怎么办？她会忘了我吗？
    我还是把这支水笔送给她做个纪念吧。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出了门，快手快脚地向一楼走去。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还来得及，希望525还没走。
    一楼一片漆黑，只有餐厅和厨房的灯光亮着。
    橙色的光线从里面倾泻而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上投下了一片方方的光明。
    里面时不时有黑色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看起来有人在走动。
    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666笑了，太好了！看来525还没走！老师正在与她玩游戏！
    他刚要向那里跑去，才发现自己赤着脚，不由吐了吐舌头。
    啊，急着出来，又忘了穿上棉拖，被老师看到了，一定会挨骂的。
    如果能不让老师发现，把笔放在525能拿到的地方就好了。
    666这么想着，放轻了脚步，猫着身子，偷偷从门缝里往里面看。
    乔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阻止他，想抬起手捂住这孩子的眼睛，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想大喊：
    别看！别看！
    快走！
    然而他动弹不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借着666的眼睛，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形。
    并不算明亮的老旧灯光下，黑衣女人正站在长条桌的一侧，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周围的墙壁上，散布着大片的深色斑点，仔细看看，连女人的脸上都沾到了污渍。
    然而她好像完全不介意的样子，继续切着手里的东西。
    她的面前堆着一些切成大块的肉。
    这些肉看起来十分新鲜，呈现出一种亮晶晶的粉红色，上面冒着丝丝鲜血，从桌子上一直滴到了地上。
    666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哪来的这么多肉？525呢？已经走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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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他个子矮小，还不如桌子高，从下往上看，许多东西都被桌上的杂物遮挡了。
    他把脑袋微微侧了侧，想再看得清楚一些。
    随后，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他看到长条木桌边的一角，垂下了一只小小的手。
    手腕上用黑色的笔画着一只手表。
    是他下午和525玩游戏的时候互相给对方画上去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525？
    666还是个孩子，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根本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他的大脑是空白的，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
    为什么老师会在大晚上切肉？为什么525明明是回了家，但她的手又……？
    为什么这个房间会到处溅满了血迹？
    他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直到黑衣女人终于切出了一盘满意的大小规则的肉，把它们都装进了一个袋子，哼着歌愉快地转身去了厨房。
    她的身影消失之后，666终于看见了一直被女人挡住的那个靠窗小几。
    小几上点着一根纯白的蜡烛，旁边摆着一个圆盘。
    里面放着一颗头颅。
    眼睛还大睁着，眼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
    褐色的麻花小辫吸饱了血液，垂在头颅的两侧，还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着。
    在地上洇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666的瞳孔剧烈收缩。
    然后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手里的水彩笔一下子松脱了，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却明显的“啪嗒”一声。
    乔鹊觉得自己抖成了筛子。
    他想闭上眼睛，想拼命逃跑，然而666呆立在原地，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666的耳边感觉到了一种冰凉的吐息，还有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看够了？”
    666木木地回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流淌下来：“老……老师，为什么？为什么啊？”
    黑衣女人没有回答，只轻轻的笑了，说：“老师说过，好孩子天黑之后都要睡觉。你一直都很乖的，你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嗯？”
    666摇摇头，本能向后退去。
    他“哇”一声哭了出来，不停抽噎，满脸都是眼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再回头，拼命大叫着向黑暗中跑去。
    乔鹊急得不行，他看着小小的男孩在空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拼命躲避，像一只毫无希望的，慌乱的小蚂蚁。
    然后，记忆戛然而止。
    一切又归于黑暗。
    第45章 幽灵孤儿院（十五）
    乔鹊猛吸一口气，浑身大汗，心神陡然落到了实处。
    他的面前，坐着刚才记忆里那个小男孩，正用一种无助的，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他柔软的小手还窝在他的掌心中。
    只剩一种刺骨的冰凉。
    乔鹊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一阵反胃，猛地站起来，冲到墙角一阵昏天黑地的干呕。
    赵可心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蹲下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乔鹊只是一时陷在666的记忆和情绪里出不来，很快就慢慢平静下来，回过头，看着坐在小凳子上睁着大眼睛的那个小男孩。
    “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是怎么死的？
    又是怎么……变成了与他们不一样的幽灵呢？
    孩子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知道，我太害怕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等我再睡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也死了。和525一样。”
    这个答案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乔鹊摸摸他的小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孩子抬起尖尖的瓜子脸，说：“再然后，我就又回到了这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525也在，已经回家的那几个，他们也都回来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做游戏。但是，只要到了晚上，我就回不了房间了。”
    “回不了房间了？”赵可心不知道乔鹊看到了什么，听地一头雾水。
    666点了点头：“对，回不了房间了。老师说，天黑后不睡觉的孩子会死，我很害怕，我不想被老师抓到，只好到处躲起来。”
    他拉了拉乔鹊的手，想说什么，又支支吾吾不敢说。
    乔鹊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666这才认真地问出了一直以来在他心上盘旋的问题：“哥哥，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他只是在单纯地提问。
    不是在控诉，也不是在撒娇。
    为什么一向对他们这么好的老师，突然就变了呢？
    老师说过，只要当一个心地纯洁的孩子，就能获得幸福。
    难道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心灵被恶魔玷污了，所以才要遭受这样严重的惩罚吗？
    乔鹊心里和眼眶都酸酸的，他摇摇头，想说“没有”，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孩子解释，只能翻着背包，把包里的零食都翻出来放到他的面前。
    666是个好哄的孩子，看到零食，他的眼睛亮了，又乖乖坐下来埋在零食堆里当一只快乐的小仓鼠。
    乔鹊把看到的跟江鹭池和赵可心说了。
    赵可心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这么说那些肉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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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垮了个批脸点点头：“嗯。”
    本来靠预感完美闪避，简直可以吹一年牛逼，没想到在通灵过程中又给了个沉浸式吃屎体验，我这是什么命。
    江鹭池靠着墙皱眉沉思：“他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但他确实已经死了。”
    乔鹊：……
    我们是在探讨什么哲学领域命题吗？
    本以为通灵之后就能迎来任务的大进展，现在却被失忆这个大坑迎面拦住，人生特别艰难。
    江鹭池走了到孩子身边，问：“最后发生的那些你都忘了，但你是很想找到自己身体的，是不是？”
    孩子舔着嘴里的跳跳糖，表情有些上头，还是点了点头，说：“525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我不知道，我想找到我的身体，然后跟他们去一样的地方。这样我就能永远不跟她分开了。我一直都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冷，很饿，很难受。”
    赵可心无语小声：“进锁妖塔你居然还带了跳跳糖？”
    带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就算了！
    乔鹊：……跳跳糖怎么了跳跳糖多好吃啊，你看，派上用场了吧？简直堪比关键道具！
    而且你带自己不是还带了美容仪，说个ball！
    438：……某种程度上来说，跳跳糖还不如美容仪，真的。
    ……而且你们俩的重点到底在哪里。
    江鹭池低头重复道：“很冷，很饿……”
    乔鹊的脑洞不由自主又奔向了恐怖片：“难难难道是……冰柜？”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考虑他的话。
    赵可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他被冻进了冰柜的话，不是应该很快就冻死吗？怎么会饿？”
    毕竟他们不是刚刚才吃过……那什么吗？
    江鹭池“嗯”了一声：“确实。而且他是被那女人杀害的，冻进了冰柜……其结果应该与之前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言下之意，早就被吃了，脑袋埋在花园做化肥，半点不浪费。
    乔鹊在心里暗暗翻译，自己把自己恶心成了个表情包。
    在说不上多久的时光里，这是666第一次觉得安全、满足，还有很多从没见过的好吃的供他享用。
    赵可心看了看他的手，居然有些看起来像冻出来的紫色淤血，不由心疼地取出自己的高档护肤品给他细细抹了一层。
    吃饱后，666开始犯困，赵可心把它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三人下午休息了，现在都没什么睡意，坐到一起小声讨论任务。
    乔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白纸，刷刷几笔开始拉线条，画透视，没过多久，就把整栋别墅的结构草图呈现出来。
    赵可心像发现新大陆：“乔鹊，你还会画画？”
    乔鹊专心致志的画着，一边随口答：“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建筑设计师，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教过我一些。我主要是想画画看这栋别墅有没有哪里有结构上的问题，有没有密室。”
    “密室？！”赵可心不明觉厉，仔细想想，越想越兴奋：“有可能啊，也许还有地下室之类的。乔鹊，行啊你，不想当警察的外交官不是好灵修？哪儿学来的这么多推理灵感？”
    乔鹊一脸严肃：“名侦探柯南。”
    赵可心：……
    江鹭池又在盯着手里的罗盘发愣，淡淡道：“第一天我就查探过了，这栋房子里没有密室，也没有地下室。”
    乔鹊愣住，“哦”了一声。
    然后闷闷地把纸团成了团，整个人气鼓鼓。
    江鹭池停了两秒，面色如常地接下去：“……不过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嗯，画也画得很好。”
    乔鹊由阴转晴，头顶开出小花。
    池哥夸我了！
    赵可心再次隔着乔鹊心甘情愿抱拳：高手！鹊学家！
    江鹭池：……
    他们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干脆又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乔鹊睁开眼睛恢复清醒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去看666睡的那张床。
    果然如预想一样，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下楼的时候，下面已经聚了几个队友。
    见他们下来，都眼神微妙互相对眼色示意。
    乔鹊知道，他们昨晚的动静基本可以媲美敲锣打鼓，这几个人是希望他们可以跟所有人分享线索。
    对于这一点，乔鹊大体不介意。他自认为自己小队实力强悍，承担先锋队的任务也无可厚非。
    何况昨天那种情况，多个不知深浅的人帮忙，没准就是拖后腿，还会增加无用的伤亡。
    等大家都下了楼，他把了解到的都告诉了所有人。
    “希望大家今天白天可以在这张地图内所有地方仔细寻找，最后那个孩子的骸骨，应该就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关键了。”
    “又冷，又饿……”队友里也有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搓着脑袋拼命死磕：“那是怎么死的？冰柜？浴室？地窖？还是被罚光着身子跪搓衣板？”
    乔鹊：……
    等等，这位兄弟你好像暴露了什么？
    “我觉得不一定吧……”说话的是亮片女孩：“乔鹊，那孩子的记忆里，有没有体现出什么季节性的东西？”
    “嗯？”乔鹊愣了一愣。
    亮片女孩提高声音让所有人听到：“我们来的那天，下了大雨对吧？那么，这个世界一定是有天气变化的。是否也可以假设，也有季节呢？如果是在秋冬，从床上爬起来衣着单薄的孩子，不管在哪里都会觉得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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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一拍脑袋：有道理啊……
    不管是现实还是任务世界，都正处夏天，所以他理所当然忽略了这个因素。
    他低头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棉拖！是棉拖！孩子们的床边摆着棉拖！虽然他们穿的衣服并不多厚，但已经用上了棉拖，应该有些冷的季节了。”
    他豁然开朗，不由对着那女孩爽朗一笑：“你真聪明。谢谢你，这样我们就不用钻牛角尖了。”
    女孩一愣，也笑了，微微有些脸红。
    到了今天，黑衣女人仿佛已经懒得再跟他们装客气。
    丰盛的早餐没了，桌上只摆了几个冷硬的面包和凉水。
    不过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面包显然比某些大餐要更受欢迎。
    而女人自己，则早早的就带着孤零零的666去花园里玩起了游戏。
    赵可心盯着门外看了会儿，愤愤骂了几句：“这叫什么上课，简直就是监禁嘛……这女人绝对不是人类，她怎么能当上孤儿院的老师，还有王法吗？审批呢？资质呢？教师证呢？这平行世界不行啊。江处，锁妖塔里世界的世界观，不需要审核的吗？啊对，你们连马赛克都不打，真是好大的胆子。”
    江鹭池：……
    乔鹊的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他打算去钟楼看看，昨晚画结构图的时候，他突发奇想，觉得一直以来，他们都不约而同忽略了钟楼这个地方。
    他总觉得那上面会有些线索。
    三人路过二楼的时候，赵可心突然伸手拦住了乔鹊。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乔鹊汗毛倒立：“又……又怎么了？”要知道，现在可是白天啊。
    赵可心没有回头，幽幽地说：“乔鹊，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们在这里跟那个女人拼命的时候……”
    乔鹊被她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心姐……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恐怖吗？让我先做一下心里准备！
    赵可心表情可怖地回过头，看起来像要吃人：“你特么是不是把我的美容仪罩那个女人头上了！”
    乔鹊：……？？？
    卧槽！
    赵可心崩溃大吼：“你居然把我的美容仪往那泼妇脸上罩！啊啊啊啊恶心死了啊！！！乔鹊我甘霖凉！”
    第46章 幽灵孤儿院（十六）
    出乎乔鹊意料的是，赵可心一脚踢开钟楼的门，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地上积着一层很厚很厚的灰。
    一扇小小的气窗高悬，老旧停摆的钟表后座和齿轮占了一半的空间，可以说是一览无遗。
    乔鹊大失所望：“怎么会这样……”
    都出现钟楼这种存在感极强的建筑物了，难道不应该触发什么关键剧情？！
    比如利用齿轮制造不在场证据！
    或者利用指针重合的视野盲区！
    根本不符合（某些动画片里的）推理定律！
    赵可心捂着鼻子走进去，转了一圈，到处敲敲打打，最后耸耸肩，道：“看来应该不在这里。”
    既然一无所获，黑衣女人和女仆也都不在屋内，他们三个干脆大刀阔斧把整座别墅都地毯式搜查了一遍，连孩子们屋内的衣柜和废弃的杂物房都仔仔细细找了。
    亮片女孩和队友也加入了他们，十几个任务者，除了受伤躺在房间再没露过面的那个男人，自动自发分成了两拨，在屋内和花园里仔细寻找。
    亮片女孩运气不错，在乔鹊一大堆药品的帮助下，伤口没有发炎，恢复还不错，她叹了口气，担忧道：“刚才我去看了看大腿受伤的那位，他情况不太妙。伤口肿的不像样子，流脓，人也发了高烧。要是能尽快找到那孩子的遗骸，把他送去医院就好了。这个世界就这么点大，我们这些人每天到处转悠，除了地下，别的地方真的还能藏下一具骸骨吗？”
    赵可心从一堆放着杂务的箱子里抬起脑袋：“话说……那个女人抓住他之后，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又会藏在哪里？难不成这女人还有什么怪癖？比如……一天只杀一人之类的？”
    这些问题，在找出孩子的骸骨之前，没有人能够解答。
    几人面前正是厨房里那个大大的老式冰柜。
    整个厨房还算得上干净，只有这个冰柜，上面沾满了铁锈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污渍，看起来脏到不行。
    这东西勾起了所有人噩梦般的回忆。
    亮片女孩的脸都绿了，又干呕了几次，坚强地瞪大眼睛。
    乔鹊又开始哆哆嗦嗦，他旁边正站着那个存在感控制者，这人名叫展信，疑惑发问：“小乔，你抖什么？”
    乔鹊硬着头皮：“……有，有点冷。”
    展信恍然大悟：“哦……我还以为你害怕呢。我就说，不能够啊，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冰柜。何况你还这么勇猛，干啥都冲在最前面！”
    乔鹊：……
    展信面露崇拜：“我看到你的能力了，就是老农被害那晚上，是你变了个派大星吸引那女人的注意力对吧？！你可太强了！”
    乔鹊瞬间失去表情：……你说我变了个什么？！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看着我的眼睛！
    展信立刻拔了他的旗：“对了，先前没好意思问，你的能力是什么？神笔马良？3D投影？梦幻特效？你的派大星真的太还原了！简直栩栩如生！等一下等一下，你别开口，让我猜猜看！难道是……是是是二次元召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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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信被自己的脑补的真相惊呆了：“太酷了！为什么你的能力会这么酷啊？！”
    乔鹊：……
    不是，你倒是让我说句话啊……
    我要是能二次元召唤，我为啥不召唤个火影忍者？！
    或者打网球的也行。
    毕竟他们都那么厉害！
    在两人说话间，另一个男人已经上前去，用力拉开了冰柜的门。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迎面扑来。
    这味道，就像是之前女人做的奶油肉汤的那种腥味放大了一万倍，乔鹊被臭到晕头转向，差点口吐白沫。
    他的反应很大，就差没原地优美旋转三周半，引得展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啦？”
    “臭啊……”乔鹊立刻闪到他池哥身边深呼吸，像一只抱着猫薄荷球的猫咪。
    “臭？”展信抽了几下鼻子，什么都闻不到。
    冰柜里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恐怖东西，空空如也，只是仿佛用了很多年从来没清洗过似的，内壁附着一层厚厚的陈年黄褐色冰霜，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钟乳石洞。最下面的挡板上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粘稠污水，让人没来由觉得恶心。
    赵可心无法忍受地爆了句粗口：“艹，这什么黑作坊外卖曝光现场吗？”
    打开柜子的那个男人当初吃肉吃得有多欢，现在的脸就有多黑，又迅速“哐当”地一声盖上盖子：“没有。”
    哪里都找不到666的遗骸。
    在花园里探寻的队友们也一无所获，此时都坐在楼梯台阶上不声不响，显然已经有些灰心丧气。
    乔鹊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够了，他默默把脑袋挠成了一个爆炸头：啊啊啊这个世界好难！
    438突然默默开口：“乔鹊，别太心急了。”
    乔鹊被吓了一跳：驼驼，你过来了？
    438：“是啊。我一直有分心看着你这边的。那灯泡……对不起，我是说5491宿主，新手任务很简单，没什么危险性。他人不错，适应地很快，同意我偷偷关注你。”
    乔鹊酸溜溜：口亨。
    438飞速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话，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接话：“……当然，他能力一般，脑子也不够用，勉强做个任务罢辽，跟你不好比。”
    乔鹊勉强笑了一下，转眼沮丧道：我能力也一般，脑子也不够用，连任务都停滞不前。
    438语塞，看了看愁眉苦脸的他，恨不得自己长双手出来揉揉他的脑袋。
    乔鹊捧着脑袋来回晃悠：可是他会被关在哪里呢？又冷……又饿……
    438对整个故事线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并不清楚细节，闻言疑惑道：“他是被那个女人关在了某个地方？”
    乔鹊点头：嗯。这孩子无意间撞见了那个女人的犯罪现场，然后就被那个女人抓住……
    乔鹊：……等等！
    438：怎，怎么了？！
    乔鹊“腾”地站了起来，把挨着他坐的赵可心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西瓜刀应声而落，直直插进了双腿之间的地板，像插进了一块豆腐。
    438夹紧双腿：卧槽！
    赵可心满脸欣喜：“卧槽！原来质量还不错啊！”
    438：……
    乔鹊眼睛放光，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俨然戴上了黑框眼镜和红色蝴蝶领结！
    他低头想了片刻，突然拔腿向楼上跑去。
    赵可心看了眼江鹭池，不明所以，也只好跟了上去。
    乔鹊一口气跑到三楼，停下了脚步。
    他向后退了几步，一边盯着走廊右侧的窗户看。
    三楼的层高比下面两层低一半，更接近平日里普通的楼高，窗户也相对低矮许多，正是一个孩子可以勉强爬上的高度。
    乔鹊的右手摸了摸窗户的外沿，这是那种老式的窗锁，能从里面锁住，外面无法打开。
    他推开窗户，就要往外面跨。
    刚刚跟上来的赵可心见状惊恐到变形，猛地扑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腰往后拖：“干什么干什么我的崽喂！”
    情急之下，没掌握好她佛修的力度，“刷啦”一声，乔鹊的运动裤一下子被扯到大腿根，露出平角内裤。
    黑边，鲜艳大红色。
    热辣滚烫！
    赵可心：……噗。
    兜头兜脸被辣了一脸的江鹭池：……
    乔鹊手忙脚乱悲愤提裤子，一脸控诉：“可心姐！”
    赵可心举双手投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谁能想到你本命年呢？！
    ……不对啊。
    赵可心掰手指算了算：“乔鹊，你才几岁？不是本命年啊……”
    乔鹊看了眼旁边的江鹭池，羞耻到语无伦次：“不是！这是正版漫威周边！蜘蛛侠款！不是大红内裤！啊啊啊啊啊！”
    438：……
    江鹭池捏了捏鼻根：“好了好了，说正事。”
    赵可心这才如梦初醒，把脑袋里的红内裤+翘屁嫩男挥到一边，立刻换上语重心长的表情：“咱们没线索就没线索！大不了就任务不做，怎么好随便开窗往外跳！你是不是漫威看多了！幻想自己是超人？”
    乔鹊立刻不服气：“超人不是漫威的！”
    是DC的！
    赵可心痛心疾首，用一种看问题儿童的眼神看他：“你看看你现在还敢跟我顶嘴了！”
    乔鹊：……
    他小声逼逼：“我不是想做危险的事情！我是突然觉得，我有可能知道666在哪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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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赵可心愣了，看了看窗外，欲言又止，只皱了皱眉。
    乔鹊点了点头：“跟我家驼驼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到的。通灵记忆的最后，我只看到666被那个女人发现了，自然而然觉得他是被女人抓住了关在了某处，但是也有很小的可能性，他从女人手下逃走了吧？”
    赵可心像在听天书：“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那个女人手底下跑了？在这么小的一个地图里？还至今没被女人找到做成大头娃娃？”
    江鹭池看向他的目光却带了些赞许：“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是我们都忽略了。”
    乔鹊一下子受到了鼓励：“如果把自己代入那个孩子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会在匆忙之下躲到那里。”
    ……
    “可千万小心啊。”赵可心像一个送亲生儿子上前线的老母亲，翘着兰花指捏着张纸巾揩眼角：“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哟。”
    438担心到直抽抽，数据流再次失调成花屏：“扶着边上啊，慢慢走，哎哎哎我的心脏……”
    乔鹊：……
    我还在这儿半步都没挪，你们的戏会不会太多了点。
    他腰上紧紧地绑着根438刚刚从系统里给他取出来的登山绳，绳子的另一端牵在江鹭池的手里。
    江鹭池的神色依然淡然：“去吧。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什么，乔鹊心里陡然升起了一阵悲壮，他点点头，低头跨出窗外。
    最后，还是不放心，回头，咽了咽口水，哭唧唧又小心翼翼道：“池哥，你是绝对，绝对……不会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就突然放手的……对吧？”
    表情宛若一只嗷嗷待哺的小海豹。
    江鹭池：……？
    新思路。
    第47章 幽灵孤儿院（十七）
    乔鹊看了看脚下，比他想象中要高得多，有点腿软。
    这栋别墅的设计和外观偏欧式，三层的窗户外延有一条大约二十公分的外延，对于体型较瘦的成年人来说，堪堪够贴着墙壁站住。
    理论上来说，应该背靠墙壁更能稳住重心，然而乔鹊实在不敢面朝外面，十分怂包地以大字型贴在墙面上，蛄蛹蛄蛹地撅着屁股往钟楼的方向慢慢挪去。
    墙壁经历过风吹雨打，有些地方粗粝不堪，有些地方又附着着滑手的苔藓，乔鹊十分怕死地用脸颊紧紧贴着墙壁，想象自己是一只章鱼精，必要的时候，连嘴唇的吸附能力也一并用上了。
    438：“……卧槽这也太拼了吧，你是打算把这栋别墅外墙整个亲一遍吗？”
    乔鹊嘴肿奔溃：我也不想啊呸呸呸。
    438一脸不忍：“你们灵修难道就没点什么技能可以攀岩走壁吗？悬浮？腾云驾雾？”
    ……再不济也应该有点道具，比如……捆仙索？
    或者什么仙鹤坐骑之类的！
    这样才比较飘飘欲仙！
    哪门子的灵修会像海参一样爬墙！也太丑了！
    乔鹊气到牙痒痒：……没有！勿念！
    会爬墙的那叫忍者！或者蜘蛛侠！
    没文化！哼！
    438：“……好好好，我们鹊鹊可厉害了，别分心哎哟喂！看路看路！”
    乔鹊就这么一步三抖地往边上挪，挪了五六米，全身都是汗，终于能看到那个小小的拐角了。
    这里因为与钟楼相连，站在三楼向外看，正好形成了一个视觉盲区。
    乔鹊的身形一下子顿住了。
    他终于看到了墙壁外延与钟楼交界的拐角处，那具缩成一团的，灰扑扑的，几乎与灰色的外墙融为一体的，属于孩子的枯瘦人骨。
    他定住了身形，失去了全部的语言。
    他仿佛又一次通了灵，眼前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孤单又害怕的身影，在黑暗中像没头苍蝇一样拼命逃跑。
    或许因为追逐他的人成竹在胸，过度大意，或是他个子小而灵活，到处乱钻，反而迷惑了对方的注意力。
    竟然被他逃到了三楼。
    他满脑子想着躲避身后的老师，情急之下，翻出了窗户，小小的身子沿着窗外的边沿爬到了那个视觉死角，紧紧地抱成一团，缩在了那里，瑟瑟发抖。
    最后，也许是女仆从屋内锁了窗户，也许是他惊惧过度受凉生了病。
    这一躲，就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再也没能离开。
    乔鹊愣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然后咬咬牙，继续蛄蛹蛄蛹地向那个地方挪去。
    438也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小心些，别心急。注意脚下。很快……它就能解脱了。”
    乔鹊的嘴里泛起了一丝铁锈味：“嗯！”
    等乔鹊终于哆哆嗦嗦跨回屋子，把绑在腰上的一个垃圾袋取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438一直提心吊胆不敢多跟他说话，这时候才憋不住开口：“……你居然把人家放在垃圾袋里？！”
    乔鹊噎住：没办法啊，手边能找到的最方便携带的容器啊！
    总不能徒手拿……那个啥吧？万一掉了条腿什么的……能不能解脱还两说！
    说不定连666都会进化成完全体！
    赵可心也槽多无口地接过那小半包，嘴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打开袋子，认出了那件灰扑扑的衣服，依稀还能看出一点蓝白色条纹的底子。
    她抬手揉揉乔鹊花里胡哨的脏脸：“居然又被你说中了！乔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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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帮乔鹊抹了把脸，面露疑惑：“你嘴怎么肿了？”
    乔鹊：……
    赵可心眼神在他的香肠嘴和那个垃圾袋之间逡巡，后仰出了一层双下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乔鹊挣扎着捂住自己的嘴：“可心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江鹭池突然出声：“你们快看。”
    乔鹊闻言，一咕噜爬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666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的角落里。
    他愣愣地低头看着面前袋子里自己的遗骸，许久之后，甜甜地笑了。
    很快，他的身体和之前的孩子们一样，慢慢变成透明，最后与面前的那堆白骨，一起化作了一缕青烟。
    消失之前，乔鹊看到了他的口型：
    “谢谢哥哥。”
    乔鹊心里一松，仰着脸看向江鹭池：“我成功了？”
    江鹭池看着他花猫似的脸和莫名其妙的香肠嘴，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带上了些不太明显的笑意，点头道：“成功了。你做得很好。”……甚至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乔鹊后知后觉欢欣雀跃，简直想要原地扭段秧歌。
    他立刻蹦了起来，啪嗒啪嗒地跨大步向楼下跑去。
    一楼的大厅里，那副全家福面前已经围了许多队友。
    他们脸上都是惊喜的笑意，互相握手庆祝，高声道贺，气氛像在过大年。
    亮片女孩看到了他，立刻冲他挥手，喜不自胜：“乔鹊！是你做的吗？照片复原了！”
    乔鹊用力点头，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运气好，找到那孩子了。”
    解决了照片的话……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任务，这时候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快速地从背包里掏出那本日记本。
    日记本上的气挥舞地更欢脱了，看起来已经快了乔鹊一步扭起了秧歌，它们通通都争先恐后地向那张全家福上涌去。
    暗示极其明显。
    乔鹊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用日记本靠近了那副全家福。
    随着“咯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日记本旁边的那个小金锁应声而开。
    乔鹊的脚边，轻轻荡荡，打着旋儿飘下了一张东西。
    一张全家福。
    他低头捡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照片没什么特别，就是楼梯上挂着的那张，缩小成了一张普通大小的照片。
    这照片与日记本里的纸张一样，泛着黄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赵可心看了看照片的背面，什么都没有，摸了摸下巴：“什么意思？是……跟你的任务有关？”
    乔鹊大概猜到了什么，盘腿在台阶上坐下，轻轻打开了日记本。
    整本日记本满满当当，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地方还贴着些剪下的报纸之类的。乔鹊此时此刻没有心情一点一点看完，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果然如他所料，最后一页枯黄的纸张上，留着一个长方形的印子，上面有撕扯过的痕迹，应该就是他手里这张照片的大小。
    他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地把手里的照片按照痕迹贴上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接着，就在下一秒，他的脑袋里听到了清晰的一声“嘀”鸣，一个念头就像开始的时候一样无缘无故出现。
    他的任务完成了。
    乔鹊惊呆：……这么顺利的吗……
    438恨不得帮他把脑袋里的水晃掉：“这还叫顺利？！”
    ……你都把这座房子外墙亲了一遍了，牺牲简直大！
    ……就很不高兴。
    那谁，说你呢，留一手二维码内个，到底管不管！
    乔鹊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满脑子都回荡着大卖场的特大喜讯BGM，气势十足地跳到了江鹭池面前。
    江鹭池：……
    乔鹊得意的小表情掩都掩不住：“池哥！我任务完成了！”
    这次的世界比上次难！但是我没有拖池哥后腿！也顺利在三天之内完成了任务！
    感觉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非常需要大佬给与肯定buff！
    江鹭池看着他黑白分明亮到惊人的眼睛，还有就差在脸上写着“快夸我快夸我”的身体动作，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嗯。你进步很大。”
    乔鹊被夸到心坎里去，整个人头顶冒泡，差点没飞起来，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巨大的类似野兽的咆哮声。
    他呆住了。
    所有如同过年亲友聚会一样热烈喜庆的任务者都呆住了。
    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哈？
    乔鹊：完了完了，忘了那个女人是个数码宝贝！
    还有个什么完全体！
    别墅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敞开了，那女人就这么站在外面的草地之上。
    她的样子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温柔优雅的气质不再，整个人像一只毫无意识的野兽，趴在地面上进食，嘴里不停发出兽类护食的咆哮声。
    没错，她正在进食。
    她的身下，散落着不少残肢断臂，还有被撕的零零碎碎的眼熟的女仆装。
    乔鹊：“卧槽……她把那两个安全气囊……我是说，女仆姐姐生吞了？”
    赵可心拼命搓鸡皮疙瘩：“先前好歹还知道要精致摆盘，现在已经退化成生吃了？”
    江鹭池的神情有些认真起来，他摇摇头：“那两个女仆，本来就是她用一部分力量分化出来的，她现在，只是在取回力量罢了。”
    --

 第93页

    乔鹊蹭蹭几步退到后面：“变身就变身，为什么要搞这么血淋淋的！”
    让我以后还怎么吃肉！
    江鹭池语气淡淡：“也许会有点危险。乔鹊，你可以先传送回去。”
    传送……对，乔鹊立刻想起，江鹭池的任务是消灭Boss。
    想到这里，他无端端热血沸腾，觉得自己顿时化身日系少年漫主角，喊出那句经典台词：“我不走！我是不会抛下同伴的！”
    嘶——还有点爽。
    438：……
    江鹭池：……？
    乔鹊演得有些上头，继续挥了挥手，一脸凝重地向周围喊道：“做完任务的赶紧传送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刚才还团团围在周围的任务者们，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乔鹊：……
    传送得够快啊？！
    搞了半天，只有我们需要打Boss战啊？！
    438阴阳怪气：“呵，恕我提醒，你也不要。请不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不恰当的估计。”
    ……不就是为了那个谁！别以为我不知道！
    乔鹊：……
    第48章 幽灵孤儿院（十八）
    赵可心可不管那么多，她摩拳擦掌，笑成邪魅耐克嘴：“终于可以开打了，我早等得不耐烦了。嘿，是时候展示我真正的实力了！”
    乔鹊：……不是，你这自信到底是哪来的啊？
    赵可心霸气地一马当先向门外走去，边走边撸袖子，再一个晃眼，她两只手上居然拿了四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气势十分惊人。
    乔鹊：……所以这批发来的西瓜刀到底藏在哪里？
    我真的很好奇！
    乔鹊二话不说想跟上去，江鹭池伸手拦住他，道：“不急。你去楼上，看看还有没有任务者没有脱身。”
    乔鹊立刻想到了昏迷着的那个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急匆匆往楼上跑去。
    跑了没两步，又蹦下了楼梯折回来，一脸认真叮嘱他：“那个……池哥，你也一定要小心！”
    毕竟外面那个可是个完全体！
    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伤天害理的事情！想想就觉得要吓尿了！
    江鹭池有些好笑：“嗯。”
    438：呵。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两位都不对劲。
    休想瞒过本AI的眼睛。
    乔鹊抓紧时间，把每层楼的房间都看了一遍，确保没有憨憨队友被遗忘在角落，最后才回到了二楼的房间，打开某个房间的门，探脑袋看去，那个倒霉蛋果然还躺在床上。
    乔鹊边看他伤口的情况边抱怨：真是的……怎么任务做完就把队友抛弃了呢，人和人的信任去了哪里！
    看看我们这队的氛围，天朝好队友，人间自有真情，人间自有真爱。
    简直感天动地。
    “醒醒，醒醒！这位……先生？”
    对方人事不知。
    “同志！同志！你睁眼啊同志！”乔鹊还在惦记着下面的战况，十分着急，猛烈晃动对方，还凭着记忆掐他虎口和人中。
    然而对方依然纹丝不动，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乔鹊：……
    你居然是在睡觉？！
    438看不下去：“乔鹊，我们可以……”
    “我知道！时间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乔鹊脸色严肃目光炯炯，翻身上床，扬起手，甩了他一耳光。
    声音清脆响亮，姿势标准的一比，简直可以写入宫斗教科书。
    438：……
    438：“我刚才是想说……我可以联系他的系统，让他的系统把他直接传送出去。毕竟任务已经完成了。”
    乔鹊：……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438：“……那谁能知道你扇人巴掌扇得那么顺手，你搁哪儿学来的这套！”
    乔鹊眯眼：甄嬛传！
    乔鹊扬起的手还顿在半空中。
    好死不死，昏迷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入眼一个小卷毛，跨坐在自己床上，对着自己高高举起巴掌，特别凶神恶煞。
    他：……
    乔鹊：……
    一声撕心裂肺的变调惨叫声响彻云霄，吓得赵可心的西瓜刀差点戳在自己大腿上。
    她灵活向后一个旋转侧翻，稳稳落地，惊疑不定地看向江鹭池：“是乔鹊吗？他出事了？！”
    面前的Boss没给她分心的时间，再一次原地蓄力，紫红色的嘴唇后面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后腿一蹬，扑了上来。
    赵可心呸了一声：“真特么难缠。”
    一阵飞沙走石之后，赵可心又被拍到了灌木丛里，四脚朝天。
    江鹭池环手站在一边，目不斜视，道：“不是乔鹊的声音。噤声，集中精力。这个女人罪业颇深，正适合作为你的对手。你最大的问题，是过于依赖蛮力，面对异常生命体，在攻击中融合佛印和净化力，可以让佛修的杀伤力有很大提升。你要尽快习惯。”
    赵可心被激起了不服输的血性，长腿借力，帅气翻身，点点头，又一次操刀迎了上去。
    乔鹊搬着小凳子在二楼推开窗观战，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江鹭池的点评，肃然起敬：真男人，就是要敢于用平淡的语气说可心姐蛮力！
    438莫名又被秀了一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瓜子汽水爆米花要吗？”
    --

 第94页

    乔鹊连连点头：“要要要，来包原味的薯片，池哥爱吃。”
    等乔鹊抱着吃的跑回江鹭池身边的时候，赵可心的最后一把西瓜刀碎成了两截。
    她整个人大汗淋漓，喘得像咆哮教主，抹了把脸，赤手空拳又往上冲，边冲还边喘着气狂飙垃圾话：“……本宫……本宫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乔鹊震惊脸：……咱俩的剧本居然是通用的？
    438：……
    江鹭池双目平视前方战况，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乔鹊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支支吾吾：“没……没事，可能下手稍微重了点……现在好了，队友都传送了，绝对安全！池哥放心吧！”
    江鹭池点点头：“等一下你站远点。”
    乔鹊：？？？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一声巨响之后，赵可心又一次被打了回来，灰头土脸摔到了乔鹊面前，扬起一片尘土。
    地上打出了一片坑坑洼洼的狼藉，周围的树都断了好几棵。
    乔鹊瑟瑟发抖：我滴个神……这是什么院线商业大片豪华战斗场景吗？括弧被反派单方面殴打部分括弧。
    这要是我，一定第一秒就死了！
    干净快捷给人省事！
    438精准踩点狂躁：“瞎说什么呢！不许说那个字，听到没！”
    乔鹊赶紧把赵可心扶起来，赵可心一身铁骨铮铮的帝国战士战意未消，拍拍他的手背，略一点头，给了他一个“稳了”的眼神，又要上去。
    乔鹊手忙脚乱按住她：“我的娘喂……可心姐你可休（消）息（停）一会儿吧！”
    稳什么稳啊！咋就稳了呢？！
    西瓜刀都没了！
    ……所以咱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这蜜汁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佛祖当年拈花一笑也没你这么自信！
    齐天大圣打上天庭也没你这么自信！
    江鹭池也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冒进：“可以了。不必心急，现在的你不是她的对手。”
    赵可心闻言，气焰全消，不由蔫了下来。
    她咳嗽了两声，十分不甘心地瞪了那女人一眼，想了想，又狠狠瞪了眼乔鹊，气呼呼地扯着他的手避到了一边。
    乔鹊觉得自己纯属躺枪：……瞪我做什么？！
    此时此刻，赵可心内心入戏无法自拔，看乔鹊的眼神可谓是凄楚迷茫还带着委屈悲愤：小妖精迷惑圣上！临阵撤将，兵家大忌！国将不国！老臣冤枉呐！
    乔鹊：……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换剧本了而且给我安排了一个十分恶心的角色。
    江鹭池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加速，插在兜里的手挥出，几张符纸拖着暗红色的尾芒刷刷袭出，像有生命一样，扑向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被迎面而来巨大的力量惊到瞳孔微缩，身体像灵活的提线木偶，以一种违反生物学常理的姿态飞速向后撤去。
    然而那些符纸早就在她的四周凭空固定，乔鹊揉揉眼睛，仿佛能看到一个淡淡的红色牢笼以那几张符纸为界，密密实实把她笼成了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她的背部刚刚碰上那层微弱的红色，符纸“滋啦”一声巨响，爆发出了强烈的如闪电的刺目光芒！
    女人立刻身负重伤，像一只被高压电蚊拍电了个正着的黑色大苍蝇，从高空坠落下来，重重跌到了地上。
    她还没有失去全部力气，仍然不甘地昂起头，用饱含恨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三人，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
    “想同归于尽？”
    江鹭池皱眉，手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黑色唐刀，虚虚悬浮在他的身前，刀身红纹暗显，正嗡嗡鸣叫，兴奋地抖个不停。
    “你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话毕，他握上唐刀，几个利落闪身，像一支滑翔的鹰，飞速向前掠去。
    速度之快，只在乔鹊眼前留下了个残影。
    一阵强风从前方吹来，乔鹊略略眯了眯眼睛。
    他只隐隐听到了叮的一声，像是利刃出鞘的声响。
    再睁开的时候，他池哥已经冷着脸回到了他的面前。
    乔鹊：？？？
    他定睛向江鹭池的身后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几缕到处四散的，还未消失殆尽的黑色怨气。
    乔鹊痴呆脸：=口=！
    赵可心痴呆脸：=口=！
    乔鹊恨自己没有上帝视角，不能暂停0.5倍速倒放，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能继续痴痴盯着后面。
    江鹭池又皱了皱眉：“看什么？”
    乔鹊的舌头还没法捋顺：“池池池哥……那个女人呢？结束了？你你你你……”
    江鹭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解决了。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
    就是啥也没看明白啊，乔鹊口齿不利索：“那她……？”
    江鹭池整理护腕，淡淡道：“灰飞烟灭。”
    片刻之后，不太自在地补充了一句：“我的任务，说明了她已经被异管委定了罪。你不必伤……”
    乔鹊热烈鼓掌！甚至还想拼命叫好！
    真男人，绝不回头看爆炸！
    即使屁股差点被炸开花！（划掉）
    江鹭池：……
    如果说今天之前，天师在我心里是道袍符纸丹炉加桃木剑，那现在，他就是江鹭池江鹭池江鹭池这个金光闪闪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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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距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和龙珠里的孙悟空那么大！
    十分让人热泪盈眶！
    乔鹊紧紧握拳：驼驼！我的人生偶像！又出现了！
    仅次于钢铁侠、邓布利多和诸葛亮之后！
    与海贼王路飞同一个档次！
    438：……
    你偶像横跨领域还挺广哈？
    ……我特么还能说什么呢？
    心情复杂。
    第49章 幽灵孤儿院（完）
    传送回现世，刚刚一站定，乔鹊口袋里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立刻想起，在进入第二个任务之前，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正在跟人聊着微信。
    他掏出手机想了想，记得都是些七拉八扯的，没什么大事，又把手机放回兜里。
    他们又站在了那栋别墅黑色的栅栏门口。
    仔细看看，不管是里面的建筑物，还是外面的街道景色，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栅栏的外面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马路，正对面围着一块正在施工的工地，里面有不少带着安全帽的工人进进出出。
    别墅看起来像是被翻新过，外墙跟任务世界里古朴的青灰色也有了些区别，那些离地太高而导致采光不好的窗户被改成了一扇扇常见的四方形透明落地窗。
    门内连接到别墅的石子小道也被改成了宽宽的路面，边上带这些司空见惯的绿化，还划着好几个车位。
    最接地气的是，钟楼的顶端，插着一面鲜艳的国旗，周围一圈彩旗飘飘，格外喜庆。
    别墅正前方竖着一块电子屏，红色大字掷地有声：
    “扫黑除恶扬正气 群防群治创平安”
    乔鹊：……
    他无语地后退几步，终于看清了黑栅栏旁边挂着的牌子：
    XX省委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
    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从门里探出个脑袋：“同志，你们找谁？带好口罩，过来登记，量体温扫健康码啊。”
    乔鹊：……
    “不不不，我们不进去，只是路过，路过。”
    “路过？”保安大爷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狐疑：“今天这么多小年轻路过？刚才还有个大腿受了伤的，刚刚被120抬走。你们……不会是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帮派火拼吧？”
    大爷又向后看了几眼，十分敏锐地发现了赵可心腰间挂着的西瓜刀皮套，然后深沉眯眼：“这里，政府部门，知道吗？”
    赵可心：……
    ……
    三人在门卫大爷深邃犀利的眼神下离开。
    乔鹊还处在震惊之中：你们居然还敢用政府部门拉平行时空结界？！
    438不乐意了：“这话说的，政府部门怎么了，政府部门就是服务老百姓的部门。锁妖塔平台体系那可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好事！为啥不能用？”
    乔鹊：……有新闻联播内味了。
    438：“而且……怎么说，锁妖塔的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过家家，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关住异常生命体的。每个世界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投影。非要问到底的话，你就把它当做平行时空的真实吧。”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公交站台，赵可心仔仔细细研究着站台旁边少的可怜的车次：“嘶——这都哪儿跟哪儿？没听过啊。”
    乔鹊打开导航地图，惊呆了：“我们居然是在N市？”
    距离A市有两百公里，按照时间流动来说，他们几乎完成了瞬间穿越，简直不科学。
    那以此类推，谢焱从克苏鲁世界出来，会直接站在M国好莱坞门口，没有签证，然后被以间谍罪逮捕。
    怪不得要住院一个月！
    太可怜了！
    438：……
    438：“想太多了，那种世界一般就直接给你传回原地。不然要我们客服，哦对不起，我是说系统干什么？”
    江鹭池也少见地愣了一下，随后打了个电话，收回手机说：“周围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让人来接，几小时就能到。”
    半小时后，他们坐到了附近一家连锁火锅店。
    赵可心愤然低头涮肉：“还以为从此留下了阴影瘦上十斤不是梦，没想到是我低估了自己的食欲！”
    锁妖塔减肥法，从开始到失败√。
    乔鹊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
    出人意料的是，江鹭池这种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吃起火锅来意外爽快。动作依然干净利落，透着美玉般的气质，下筷却丝毫不慢。
    面前两碗酱料，一份是蒜泥油碟小米辣，一份是麻酱加葱花。
    南北兼顾，一看就是行家。
    一开始乔鹊怕他吃不了辣，还特意问他要不要点鸳鸯，被江鹭池一句疑惑的“你们谁不能吃辣？”给怼没了声儿。
    OKFine，洁癖归洁癖，火锅归火锅。
    一码归一码，快乐你我他。
    吃饱喝足后，赵可心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掏出化妆镜补口红，手一抖，格外嫌弃地从化妆包里掏出某支撞色口红，扔进了垃圾桶。
    “完了……我的心理阴影全留在口红上了，哦，还有美容仪。”
    想到这里，又对乔鹊一记眼神杀。
    乔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说到这个，乔鹊突然想起了什么，翻了翻背包，惊讶道：“这个居然可以带出来？”接着取出了那本日记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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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接过那本牛皮簿子，单手摸了摸皮质封面，沉声说：“凝结的执念还未消。只是主人已灭，无法维系多久了。”
    “是这样啊……”乔鹊想了想，觉得横竖时间充裕，还是打开了手里的日记本。
    ……
    女孩出生在一个水乡小镇上，她的父亲做点小生意，兄长继承家业，家境颇为殷实，对她也都很好。
    在那个年代，他们这种乡下地方，女子上学堂的不多，父兄却还是为她寻了个先生，读一些诗歌，还学了些洋文和数理。
    就像所有才子佳人的恶俗故事一样，她很快爱上了她的先生，那位怀才不遇的文弱书生。
    她的父兄经商，骨子里有对读书人天然的尊崇，并没有反对这门亲事，他们顺利结了婚，很快就有了个可爱的儿子。
    她与先生在镇上办起了一座学堂，收很低很低的学费，教镇上几乎所有的孩子们学习仁义礼智信。
    她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
    可是好景不长，关外的炮火终于烧到了这个原本算得上宁静偏远的小镇。
    她的丈夫体弱多病，却心怀天下，义不容辞报名参军，离开了家。
    几个月后，她等到了她丈夫的死讯。
    漫天飘舞的纸钱里，她披麻戴孝，父兄深深叹息，来悼唁的街坊邻里真情实意地惋惜。
    她看着摇篮里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轻轻说，没关系，我还有我的孩子。
    不知说与何人听。
    她一个人继续办着学堂。
    战火纷飞的年代，时有少失怙恃的孩子流落，只要她遇到，都会把它们带回学堂，给他们一方容身之处，许他们来去自由。
    前线战况吃紧，政府节节败退。
    父兄的生意终是做不下去了。
    偌大的一栋宅子，也日渐空荡起来。
    父兄的笑容里有无奈，他们说，不要紧，家里有存粮，有钱财，至少足够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平安渡过。
    但是她读过书，她知道，打起仗来，再多的银票和大洋都不如粟米一捧。
    她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是年少雨，本就不是个好年，青壮年劳动力大部分被征上战场，干瘪的谷子无人收成，很快，灾荒就席卷了全国。
    饿殍遍地，没有人还有心思上学，她的学堂变成了临时的饥民收容所。
    每天都有人死去。
    死在战场上，死在投奔亲戚的路上，或是饿死在普普通通的路边。
    炮火声已经逼得很近，有时孩子半夜惊醒啼哭不止，她还能听见轰隆的闷响。
    人心惶惶。
    终于，他们的镇子再也买不到米粮了。
    父兄的叹息声一日比一日频繁，说很多比地方已经宰了耕牛，杀光家里所有的牲畜，甚至连倒在路边还未断气的“尸首”都被人抢着拖回了家。
    家里的存粮也不多了。
    她的孩子刚刚五岁，牙牙学语，如他的父亲一样，体弱多病。
    他还什么都不懂，手里抱着虎头娃娃，扒着自己母亲的衣角，说自己想吃肉。
    他前一晚刚刚退了一场高烧，什么都吃不下。
    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干巴巴的饼。
    学堂里有个半大的孩子，饿到皮包骨头，一直用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饼瞧，她心里不忍，把饼递给那孩子。
    孩子接过来狼吞虎咽，之后连连磕头。
    当晚，她的孩子又一次发起了高烧，嘴里还在祈求他的母亲，说他想要喝浓浓的肉汤。
    他烧得很厉害，几乎说不了话。
    她唤醒父兄，搬出了一盒银元，急匆匆出了门。
    她连夜赶路，走到天色大亮，才到了旁边的镇子。
    她向来是娇滴滴的小姐，从未走过这样多的路，许是老天怜她一片慈母心，竟让她在一个猎户手里换到了一小块还算新鲜的野猪肉。
    她喜不自胜，立刻折返，脚底的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血糊糊黏了一层。
    她的孩子在家里等着她。
    然而等她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不在了。
    仅仅一日一夜罢了，家里的样子全变了。
    无数的饥民涌进了她从小长大的那个家，冷锅冷灶的厨房几乎被拆了个底朝天，地窖埋的酒被砸了个粉碎，空气中都飘着馥郁的酒香。
    那是女儿红。
    自己出生的时候，父兄笑着埋进地窖的，大坛大坛的女儿红。
    连她嫁给丈夫的时候，都没有舍得全部喝光。
    周围挤满了饥民，他们看她的眼神那样仇恨，那样疯狂。
    她听到他们说，这家人为富不仁，为祸乡里，大灾之年，屯粮不放。
    还有人点头称道，说饿殍遍地，她家的小少爷，居然不愿意吃白面，只愿吃肉。
    还有人说，从前这家人还知道接济灾民，在学堂里还能喝上一口热粥。如今，她家已经多久没有放过粮了？
    她觉得可笑，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家的粮仓早就空了，不过剩了半袋米，半袋面。
    父亲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大哥为了省下口粮，一个从未吃过苦的少爷，天天出门打猎，前几日才崴了脚。
    我父兄呢？我的孩子呢？
    她惊慌地往最里边的院子里跑。
    然后，她看到了他父兄的头颅，被随意的抛在院子的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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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支着一口大锅。
    里面咕咚咕咚地，发出浓烈的，怪异的肉香。
    周围围着许多人。
    他们说，我要吃那块，小的那个的，肉嫩。
    说出这句话的那人，她前一天还见过，他曾对她磕了好几个头。
    周围的脸孔是那么眼熟，她曾经怜悯他们流离失所，亲手把他们带回学堂，收留他们，教他们读书，学仁义礼智信。
    她被人用大石块砸破脑袋，倒在地上的时候。
    眼睛直直看着那口大锅，想，这锅浓郁的肉汤，真的，太香了。
    ……
    第50章 来自大佬的肯定
    乔鹊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抬起头，幽幽盯着桌上还在翻滚着红汤的大铁锅，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团。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还好还好，已经吃饱。
    他合上了日记本，把它放到了一边。
    不过一两个小时过去，这本本子已经有些透明了。
    赵可心随口问了一声：“怎么？不看了？”
    乔鹊点头：“嗯。”
    赵可心拿过本子随意翻翻：“说什么了？”
    乔鹊又捧着冰可乐喝了一口：“就是个挺悲惨的故事……罢了。”
    也只是个悲惨的故事罢了。
    江鹭池抬起眼看了看他的神色，无甚表情：“再悲惨，也不是她作恶多端的理由。”
    法学院明日之星拼命点头：“池哥说得对。”
    简直值得载入当代大学生课本，让后世所有的法学狗铭记并背诵全文！
    438：……
    它颇有些抓心挠肺：“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不好奇吗？”
    乔鹊摇摇头，在小纸杯里挖冰淇淋吃，吃得满嘴都是薄荷香草味，语重心长地告诫它：“具体的犯罪手法和犯罪过程，不是我们一般公民应该接触的东西。”
    438：……
    ……是你吗21世纪的接班人君？
    乔鹊义正言辞：“更何况，一整本的一面之词，反派黑化手册，我没兴趣。别人吃了你的孩子，你就要去吃别人的孩子？这是什么逻辑，我不看。”
    ……还不如背几个英文单词。
    或者研究几个经济学公式。
    438：……服气。
    赵可心翻着日记本道具，前面的那些垮着脸刷刷刷略过去，到后面的几页倒是越看表情越认真：“这女人也一直在找666，始终没能找到。这里，用了大量篇幅写这个过程……看得出快纠结秃了。乔鹊，你这天降小神兵，连Boss没办到的事情也能做到？到底怎么想到那个地方的？也是灵感？你们灵修的灵感是什么？雷达探测仪吗？”
    乔鹊失笑，摇了摇头：“不是啦。那孩子身上的气那么弱，再厉害也没法穿墙看到啊。”
    他挠了挠脸：“emmm……其实我小时候，六七岁吧，淘气，不懂事，做过跟那孩子一样的事情。”
    赵可心：！！！
    乔鹊忙道：“……很快就被大人救下来了。只是那种感觉……到现在还记得。所以就这么一猜，算是误打误撞？也可能小时候性格跟666比较像，才那么轻易通了灵吧。不好说。”
    赵可心想了半天，仇富之心再次燃烧：“所以你六七岁就住这么大别墅了？”
    乔鹊：……
    你的重点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
    两小时后，三个人已经坐上了回A市的车。
    江鹭池在驾驶座，目不斜视，把车开得又平又稳。
    副驾驶上坐着个男孩，年纪看起来很小，穿着黑色的收腰制服和长靴，是上次见过的大佬同款。
    只是他把头发染成了渐变骚粉色，耳朵上是整排的复古骷髅状耳钉，脖子上戴着铆钉项链，衣服也穿得格外吊儿郎当，跟江鹭池就完全是两种风格。
    乔鹊：……虽然但是这地下摇滚风看着莫名亲切是怎么回事。
    438表示理解：“可能你想念师父了？”
    乔鹊：……
    江鹭池从车内后视镜里留意到乔鹊好奇打量副驾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他叫素质。”
    男孩蓦然被点名，本能坐直身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对后座的人点了点头。
    ……眼里三分叛逆，三分不屑，三分不羁。
    还有一分写着“劳资天下最牛逼，括号不包括旁边这位男神”。
    他翻着死鱼眼从上到下打量乔鹊，然后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呵，不过如此，一无是处。”
    乔鹊：……
    过分了啊。
    我一句话还没说，招你惹你了？
    名字叫素质咋这么没素质呢对得起你爹妈吗昂？！
    男孩不知道get到了什么，突然气势汹汹：“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乔鹊：……？？？
    你拓马也是个读心术？
    ……不对，那也是你先骂我的啊！
    男孩继续暴躁：“是素质！不是你想的那个素质！”
    乔鹊：……我是没法跟你们非主流交流了是吗？
    江鹭池举起手揉太阳穴：“他的名字素质，是上古名刀素质的意思。”
    乔鹊的脑洞不知歪到了哪里，瞬间惊恐，贴住车门，看着男孩：“你你你……你不是人？！”
    男孩青筋暴出，恨不得当场拔刀：“你才不是人！”
    “好了素质，别闹了。”江鹭池冷淡发声：“他们莫家这辈一共九个孩子，取上古九神兵为名。三剑飞景、流采、华锋；三刀灵宝、含章、素质……他排第六。”
    --

 第98页

    听老大说到自己的家族，男孩表情显然有些得意。
    用挑衅的小眼神偷瞄乔鹊：怎么样，我可是玄学世家出身！你休想比我强！
    乔鹊脑中灯泡一闪：这是个表面有多叛逆内心就有多单纯的中二boy啊！
    他十分有眼色地疯狂赞美：“你们家这名字可太有文化了！莫飞景，莫流采，莫华锋，好听，好听……莫灵宝，莫含章……啧，可心姐，你听听，一个个的，放到小说里那妥妥都是男主！莫素质也……额，莫素质……”
    乔鹊：“……噗。”
    赵可心：“哈哈哈。”
    莫素质：……
    ……拔刀吧宿敌！
    从N市回到A市，一路开了大约三小时。
    乔鹊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子正好驶入A市收费站。
    不知什么时候开车的变成了赵可心，江鹭池坐到了他的身边。
    前排的莫素质也像是睡着了，歪在一边，耳机里叽里呱啦的音乐隐隐漏出，听起来像是什么重金属摇滚乐。
    外面已经是暮色初上了。
    “醒了？”赵可心看看导航：“乔鹊，你家比较近，先送你吧？”
    乔鹊点点头坐起来，突然想到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可心姐，你……你三次任务完成了？！”
    赵可心笑得花枝乱颤：“那可不。”
    话音没落，就从车后镜里看到小崽子泫然若泣的脸。
    赵可心：……又怎么了？
    乔鹊扁着个嘴：“那你以后是不是不跟我一起进锁妖塔了？”
    ……驼驼走了，可心姐也走了。
    人生啊，就是一个人的人生！
    寂！寞！如！雪！
    438：……喂，我在呢，别把我说得好像死了一样。
    而且我还是个高贵的AI。
    不死。不灭。永生。
    赵可心一愣，这才发现有些事情好像没跟乔鹊说过，心里连连检讨，说：“怎么会！我已经决定要继续做任务考编制啦。”
    乔鹊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击中了：“什么？真的？！”
    赵可心点头：“是啊……其实我本来就对现在的工作不是特别满意，江处说我潜力还是很大的嘛。嘿，你还别说，我挺喜欢锁妖塔任务的，让人浑身有劲儿。人生嘛，别的都不重要，追寻存在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对吧？所以呢……姐姐我从此就打算专注修行了，你可得支持我。哈！我去他的报表PPT，周末007，还有那个啤酒肚老板每天哔哔哔。”
    乔鹊开心到不行：“太好了可心姐！什么时候决定的？”
    赵可心望天：“半小时前吧。”
    乔鹊：……？
    赵可心摸摸鼻子：“大概……就是你睡着的时候，江处跟我说了一下转正后具体薪酬待遇，然后……我就……突然明确了人生的方向，眼前一片光明，豁然开朗。”
    乔鹊：……
    车子很快转进了乔鹊家的小区，门卫本来不愿放行，但乔鹊笑眯眯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立刻得到了通行权限。
    他自己把背包提在了手里，蹦下车，乖巧地挥挥手与车里三个人道了别，又目送着车开走。
    不知为什么，突然生出了些寂寞。
    撅了噘嘴，在路灯下耷拉着脑袋站着不动，不开心了。
    438忍不住酸溜溜：“干嘛呢干嘛呢，望夫石啊？”
    ……真是gay爆了。
    乔鹊：？？啥？
    438恨不得自打耳光：“……没事我瞎说的。”
    乔鹊继续闷闷不乐：刚才忘了问池哥我能不能去找他。
    438立刻拉起十级警戒：“你找他做什么？！”
    乔鹊“啊”了一声：“你忘了吗，池哥说要给我开小灶，教我通灵封闭五感之类的技能啊！”
    438：呵，你最好是！
    否则……
    ……我也没什么办法。
    车子开出去不过五米，突然刹车停了下来。
    乔鹊愣了愣，迈腿追了上去。
    车窗降了下来，江鹭池冷峻的脸露了出来。
    “明天要是有空，我来接你。”
    乔鹊抽了口气，而后捧脸重重点头：“嗯！有空！我有空！”
    438：……
    我不管了。
    管不了，告辞。
    车子再度开走，乔鹊整个人都冒着欢乐的泡泡，他提着书包蹦蹦跳跳往回走，在电梯里跟438聊天。
    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时不时自言自语，还憋不住笑出声。
    ……看起来智商堪忧。
    好在这个高级小区电梯数量快赶上人口数量，并不容易吓到别人。
    他提着东西用指纹开锁，走进家门后才放肆捂着脸拼命蹬脚，还在门背后羞涩滚来滚去。
    池哥约我了！
    之前的话不是敷衍！
    这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啊，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突然亮了。
    乔鹊整个人差点被这点动静吓飞，脸上表情系统紊乱，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还留下了一行安安静静的鼻水。
    灯光下，一个高大的男人端着个盘子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鹊鹊，你在做什么？”
    过了好几秒，乔鹊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哥……哥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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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犀牛与乔小鸟
    A市那座地标高楼的电梯里，莫素质用眼睛偷偷瞄江鹭池。
    江鹭池目光不变：“有话就说。”
    莫素质小声逼逼：“老大，你真看上那个乔鹊了啊？”
    江鹭池：……
    这又是什么批话？
    莫素质才没想那么多，内心已经把乔鹊的残影砍了一百遍：“他有什么好的。外行！一看就很弱鸡！就算天赋好一点又有什么用！难道我天赋不好吗？我天赋不好吗老大？！你明明说过你不收徒的。”
    江鹭池如实回答：“若论天赋，你比不上他。”
    莫素质眼前电闪雷鸣：……？！
    电梯“叮”地一声直升顶楼。
    江鹭池先一步跨出电梯，语调含冰：“别说疯话了，你自己的天赋实力，自己应当清楚。莫老爷子让你跟着我，不是学撒娇犯蠢的。”
    莫素质立刻站得笔直：“是。”
    江鹭池语调放缓：“素质，无需与别人比。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莫家的机关术。当初我敢跟莫老断言你必成大器，如今也还是这么说。”
    莫素质想到莫家现在的境地，喉咙口有些哽哽的，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熟悉的银蓝色水波又在两人面前荡漾开。
    一秒过后，一个铺天盖地的粉蓝色世界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整片的大大湖泊结成了海蓝色的冰面，延伸到远方，雪山环绕，从这里看，像是盖上了奶油芝士的蓝灰色巧克力。
    蔚蓝的天空明亮，浅浅一轮硕大的月亮悬挂天边。
    月亮之下，一座亮闪闪的透明冰晶城堡魏然屹立。
    梦幻十足。
    江鹭池：……
    入口处旁边的一棵松树底下，有栋应景的小木屋，旁边的小院子里，一个眼熟的穿着蓝色鱼尾裙的姑娘在烤棉花糖。
    见两人突然出现，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聘聘婷婷地走过来，姿势就像在走红毯，边走边优雅打招呼：“江处，素质，欢迎回来。”
    随后，甩了甩头发，十分入戏地一挥手：“今天是冰雪奇缘主题结界哦，院长很喜欢呢。这边有准备配套的王子装，请问两位需要吗？”
    江鹭池：……
    与此同时，乔家的高级大平层公寓里。
    乔鹊兴高采烈切牛肉虾仁胡萝卜洋葱丁。
    乔鹊兴高采烈打蛋花起油锅。
    乔鹊兴高采烈掂锅，火苗轰地蹿到老高，一看就十足专业。
    乔鹊兴高采烈把橙子切成一个个小兔子的形状摆盘。
    乔犀靠在门上看他忙里忙外，失笑说：“鹊鹊，别忙活了。简单煮个方便面就行了。”
    乔鹊回头：“已经好啦。”
    他的面前，赫然是两盘黑胡椒虾仁牛肉炒饭，盖着温泉蛋撒着黑芝麻，旁边还颇有心思的放上了西蓝花和小番茄摆盘。
    一盘冒着热气的蜜汁烤鸡翅，一碗清淡的青菜蛋花汤，还有一盘挤得紧紧的富含水分的橙色小兔子。
    色香味俱全。
    简约而不简单。
    乔犀肉眼可见地吞了吞口水。
    乔鹊把东西都摆上餐桌，陪他一起坐下：“哥哥，你怎么会来？出差？”
    乔犀拿出筷子，佯装不满意揉了揉他的脑袋：“出差才能来？特意来看你的！都半年没见了，怎么，不想哥哥？”
    乔鹊帮他盛汤，嘴巴很甜：“当然想了。”
    438暗暗嗦口水：“你居然会做饭？！”
    ……而且看起来还那么好吃！
    乔鹊得意洋洋：我很小就独立生活了，见得最多的就是师父和师叔，他俩都是厨艺黑洞，全靠我改善伙食。不是我自夸啊，我的炒饭，那可是一绝，哥哥师父吃了都说好！
    ……好极了，反正我吃不到。永远吃不到。
    438心酸，只得转移注意力：“你哥叫乔犀？鹊……犀……你们家这名字倒是挺特别，是犀牛和犀牛鸟的意思吧？”
    乔鹊点头，随后抱怨：“还好我爸有文化，按着我妈的想法，我就该叫乔牛，要么乔鸟。”
    438：……
    438哭笑不得：“不过……你们兄弟这名字……确实新派。我还以为你们大户人家起名都会很讲究，请个命理师，择良辰吉日，沐浴斋戒，比对生辰八字之类的。”
    ……最后起出那种一看就饱含豪门恩怨的兄弟名！
    乔鹊：“嗯，我爸妈不信这些。”
    乔犀咽下盘子里最后一口炒饭，疑惑地看着他：“鹊鹊，你在和谁说话？”
    乔鹊这才察觉自己可能无意中把脑内声音说出了口，连连掩饰：“没有没有，我是在唱歌。”
    乔犀：“……唱歌？”
    乔鹊硬着头皮：“……对，唱rap。”
    乔犀皱了皱眉，也揭过了这一茬：“你们现在的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哥哥可能不懂。但是鹊鹊……放暑假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缺钱了？哥哥给你打。”
    乔鹊摆手：“不是不是……我有钱，你上次给我转了那么多，根本用不掉。emmm……其实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真的花不了这么多钱。”
    讲道理，哪个正常的大学生每年会需要七位数的学费再加七位数的生活费啊？！
    又不沉迷黄赌毒！
    我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的亲生哥哥上一课，树立新的、正确的、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金钱观！
    --

 第100页

    乔犀盯着他的脸瞧，随后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地叹了口气：“那，回家一趟吧，啊？爸妈也想你了。”
    乔鹊的手顿了顿，然后仰着脸对他哥笑了，轻轻说了句：“好。”
    乔犀见他笑得又乖又听话，心情也很舒畅：“那就说定了。正好过两天家里要办个晚宴，你也该是时候出席一下这种场合了。以后你毕了业，还是要来公司帮哥哥的忙的。”
    乔鹊的眼神充满控诉：“我不要。不是说了嘛，我想当外交官。哥，你明明说会支持我的！”怎么现在又变卦！骗子！
    乔犀被他气笑，举手投降：“好，外交官就外交官，只要我们鹊鹊高兴。”
    他摇了摇头，想想还是觉得好笑：“还以为你说着玩的……也好，公司的事太累了，不适合你，当个甩手股东吃红利也很舒服。”
    ……
    “一个都没找到？！”院长穿着迪士尼国王的衣服和饰品，头戴夸张王冠，中间一颗硕大的绿宝石，闪闪发亮。
    莫素质捂眼：辣眼睛。
    院长的啤酒肚上下起伏，又开始在手边找药。
    大波浪卷女人站在他身边贴心指挥：“蓝色那瓶是抗生素，您还是拿绿色那瓶……维C，嚼起来比较有感觉。”
    院长：……
    江鹭池略微颔首：“如预估的一样，不可能这么快。”
    大波浪女人扯了扯江鹭池的手臂，偷偷在他耳边说：“老大，据说张家和茅山打起来了，就在昨天，两边都有人进了医院。”
    江鹭池皱眉不解。
    莫素质先问出了声：“怎么他们还先打起来了？”
    女人充满敬畏地看向窗外，虔诚道：“这就是咱主席的本事了。”
    莫素质：……？？？
    女人看他一脸不开窍，狠狠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么笨呢。你看，张家要找特管委的麻烦吧？茅山要找异管委的麻烦吧？可归根结底，这事儿要不是他茅山管不住自家关的妖，张家的宝贝疙瘩能进ICU吗？张家要找就找茅山去，冤有头债有主，一招祸水东引，给我们解决了多少压力。”
    院长咳嗽一声，拿起权杖指着她：“咳，瞎说了啊，瞎说。什么祸水东引……尽给我瞎说。话能这么讲的吗？这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致力于庭外和解，知道不？我们嘛，要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啊。争取从旁协助，早日解决封天印的事情，也好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那你这笑颜如花为哪般啊？女人心里疯狂吐槽，面上点头称是，压低声音跟江鹭池报告：“所以，现在茅山也没那闲工夫找我们了，咱尽力慢慢来就成。”
    江鹭池想了想，正色道：“终归要解决的。让技术部那边盯紧，日夜别离人。安排结界师24小时轮班。”
    女人站直：“是，老大。”
    过了会儿，院长笑呵呵接过话头：“小江，你看……这茅山和张家这么剑拔弩张的，也不太好嘛。”
    江鹭池同意：“确实。”
    院长缓缓进入主题：“所以，你们江家，啊，看看，能不能劝一劝？毕竟有时候年轻人不好管，你说一句话，可能比他们家主还好用。”
    莫素质突然回神，眼神犀利：“院长……说半天，你是这个意思啊？让老大去那边走一趟？用得着这么迂回嘛……”
    院长头疼，一巴掌甩过去：“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江鹭池是彻底听明白了这一番话中有话，他略一沉吟，无奈地点点头：“好。我去走一趟。”
    ……
    吃完晚饭，乔犀洗完碗出来，就看到自家弟弟坐在地毯上把大背包里的东西往外拿。
    一些吃得零零碎碎的饼干和零食，一些生活必需品……
    然后是一大袋的大蒜，和一个十字架。
    乔犀：……
    他在乔鹊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斟酌语言，小心翼翼试探：“鹊鹊，之前没问，你这是从哪儿回来？跟同学出去玩？”
    乔鹊愣了愣，点头：“嗯。最近交了不少新朋友。”
    乔犀有些惊讶：“真的？交到朋友了？都是些什么人？是A大的学生吗？”
    乔鹊翻包的动作停了，模棱两可答了句：“嗯。都是在校园里认识的。”
    ……这总不算撒谎吧？阿门。
    乔犀沉默了半天，坐到乔鹊身边，认真问他：“鹊鹊，你老实跟哥说，最近真的还好吗？我不是要逼你……但是罗斯医生跟我说了，你已经很久没去他那边了。”
    乔鹊的手顿住了。
    乔犀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有些着急了：“鹊鹊，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道吗？你之前跟我保证过，会好好看医生配合治疗，我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要不然这样，我还是送你去M国……哥请半年假，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哥！”
    乔鹊阻止他说下去，然后乖乖笑了：“哥，我很好。真的。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看到那些了。”
    他举起手，吐了吐舌头：“真的，我发誓！说谎就让我再也喝不到冰可乐！”
    乔犀看他认认真真的小表情，总算放下心来，揉揉他的脑袋：“好。”
    第52章 刁蛮师父俏师叔
    直到乔鹊躺到床上闭上眼之前，438都一直在脑子里吱哇乱叫：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需要长期看医生！我跟你说过你咋不听话呢，身体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让我知道，否则你你你……”
    --

 第101页

    乔鹊叛逆捂耳朵。
    捂了半天发现声音直抵大脑，不管用，又改西子捧心状：“驼驼，你太吵了。”
    438寒叶飘逸洒满整张脸：完了，被孩子嫌弃了。
    乔鹊翻了个身：“真的没事。我没骗你。”
    438将信将疑：“那你哥……”
    乔鹊头疼：“这么说吧，我们有钱人家，都有私人医生的！小说里半夜call过来送感冒药，附赠亲子鉴定都是小case，打个胎挖个子宫治个失忆不在话下，然后还要‘治不好他我让你们一起陪葬’那种的，很多……一定要有私人医生随时出没，这样才显得比较洋气，跟得上时代。”
    438：……
    不是你平时到底在看些什么啊？
    乔鹊淡定摇头，婊言婊语：“哎……豪门生活，都是这样的啦，好累的呢。”
    438：是……吗……
    我们AI很单纯的你可不要骗我。
    ……
    这天早上，乔鹊久违的睡了个懒觉，等他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走到客厅，乔犀已经走了。
    他比乔鹊大了整整十二岁，作为父母宠爱的长子，十年前就开始上手接班，好在他确实是这块料，如今，整个庞大的乔氏都靠他一个人撑着，每天忙到心力交瘁，偶尔能抽空来看看乔鹊，已经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家政阿姨应该已经来过，昨天还到处摊着乔犀衣物的沙发又变回了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样子。
    连桌上乔犀的杯子都被阿姨洗干净放回了柜子。
    乔鹊想到了什么，跑到乔犀的房间探头探脑。
    果然，大床上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阿姨没换床单，连折痕都还是那一道。
    他放下了手，默默气成了一只小河豚：
    还说特地来看我，饭不请一顿，礼物也莫的一个就算了！
    居然还连夜跑了！
    没有一点点做哥哥的亚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呵。
    乔鹊心情不好，刚想随便煮包泡面对付着吃完然后去找池哥，手机突然进了一条信息。
    他抓起手机解锁一看：
    江鹭池：[醒了之后就下楼。]
    乔鹊被这几个字背后的信息量吓得猛抽一口气，在原地呆了三秒钟，突然蹦了起来。
    楼下，江鹭池刚放下手机没多久，就看到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运动裤的小卷毛像只喜鹊一样欢腾腾地向他飞来。
    乔鹊趴到车窗边，喜滋滋：“池哥！你怎么这么早？！”
    江鹭池没有多说，扬了扬下巴：“上车。”
    乔鹊坐在江鹭池的副驾，兴奋地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江鹭池话少，一直淡定直视前方不说话。
    乔鹊看着窗外的路，越看越熟悉：“池哥，我们是去……”
    肚子一阵惊天动地的咕噜声，自己打断自己。
    乔鹊：……
    江鹭池动作微微一顿，心里叹了口气，利落地打了方向盘，车子拐进了路边一家连锁餐饮店。
    他带着乔鹊坐下来，把菜单递给他：“想吃什么自己点。”
    乔鹊受宠若惊地点点头，低下头默默在菜单上打钩。
    他表面平平静静，内心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驼驼！大佬他……
    438抬手：“停，停，stop！我不瞎，谢谢。”
    乔鹊的眼前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跟人一起吃过早饭了，嘤。
    438：？？？
    它没法淡定了：“我明明陪你吃了很多次！”
    不算吗？！不算吗？！
    AI没人权吗？
    姓乔的你的良心去了哪里？！啊？！
    一整个点菜的过程，乔鹊都陷在激动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导致最后上菜的时候，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江鹭池看着大大的四人桌上放不下只能叠起来的笼屉：……
    乔鹊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池哥。我我我我可能太饿了……”
    江鹭池看着他头顶那个圆圆的旋，视线略微移了移，放缓声音：“没事，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带给你师父。”
    乔鹊不可置信抬头：“我们要去我师父那儿？”
    江鹭池动作优雅地撕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示意乔鹊可以开动了，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告诉他：“嗯。我说过，会慢慢教你一些东西，理应亲自跟你的师父打声招呼。”
    不知为何，乔鹊又从这句话里抠到了糖，感觉整个人被糖丝儿糊了一脸，甜过初恋。
    他乖乖点了点头，低下头，咬了口盘子里的虾饺，悄悄咪咪地笑了。
    ……
    江鹭池只礼貌性的动了动筷子，喝了杯咖啡，并没动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
    见乔鹊吃得差不多了，他伸手喊来服务员打包。
    他用湿毛巾擦了擦手，状似不经意随口问道：“还有多久开学？”
    乔鹊想都不想就能答上：“十二天。”
    ……毕竟我天天都数着日子勤勤勉勉复习，就是怕系主任杀出来一个卑鄙的摸底考！
    十二天，足够了。
    江鹭池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最近我打算去一趟S市，你……想去吗？”
    乔鹊第一反应惊讶：“我可以去吗？”
    江鹭池：“当然。”
    乔鹊在心里疯狂扭动：不会吧不会吧，这也太巧了吧？
    --

 第102页

    ……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纯粹的有缘？
    江鹭池继续解释道：“主要是去茅山，跟封天印有点关系。茅山道术深妙，与灵修术法有些渊源，对你的修行或有帮助。何况……你是S市人吧？”
    乔鹊一万个愿意：“去去去，我去，我去！正好，我也想我爸妈了。”
    438：……？？？
    昨天你面对亲哥可不是这个态度呢亲。
    ……小小年纪，咋害有还有两副面孔呢？
    ……
    酒吧街的中午，照例清净无人。
    何况是这家已经停业近两个月的酒吧。
    岳沉舟往街边露天雅座上一坐，脚翘在桌上，嘴里叼着根烟，悠悠闲闲地看西洋景。
    不用做生意，他也没有再化烟熏浓妆，露出了本来十分不错的五官。
    他的长相原本有些凌厉，不笑的时候显得凶。然而却偏偏眼角上挑，自带的天然眼线斜斜一扫，生生带出几分妖娆。
    几缕阳光从他脑袋上方遮阳棚的缝隙之间漏下，恰巧落在他微阖的眼皮之上，刺目得很，也把他的睫毛照得分毫毕现。
    他懒得去管，能不动就不动，多动一下都算输。
    誓要把无业游民社会闲散人员的精神面貌诠释透彻。
    岳寒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虽然不营业，他依然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用发胶抹了，用岳沉舟的话来说，“随时随地扯个捧花就能结婚”。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抽走面前人嘴巴里的香烟，仔细地摁进了烟灰缸。
    “师兄，你不可以抽烟。”
    岳沉舟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敢这样对自己，心里直骂孽缘，孽缘，不满地把拖鞋蹬掉，无声反抗。
    岳寒对他的态度却格外尊敬，甚至矮下身子，帮他捡起两只不知道在哪个小摊上买的颜色极其辣眼睛的塑料拖鞋，郑重其事地掸了掸灰，又亲手帮他穿上。
    接着手一翻，握住了岳沉舟光裸的脚踝。
    这下，换岳沉舟不自在了，他抬了抬眼皮，一只脚十分蹬鼻子上脸地踩到了岳寒的锁骨窝上，然后嗤笑一声，略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岳寒没有纠缠，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一步，耸了耸肩，放开了手。
    “师兄在等乔鹊？”
    岳沉舟整个人趴在桌上装模作样地喊：“我的鹊儿啊……怎么还不来，三天没见了他是不是把我这个师父给忘了没有鹊儿谁给为师耍着玩毕竟某些人小时候可爱到死长大了板着个脸完全不好玩啊啊没有可爱小男孩的人生简直了无生趣呜哇……”
    岳寒不理会他装疯卖傻实则为了掩饰胸前口袋的动作，熟门熟路收走他口袋里的烟盒，成功收获岳沉舟的瞪视数枚。
    岳寒回以温柔的笑容，帮他整理外翻的领口和衣角，说：“师兄，乔鹊是你唯一的徒弟，又对你一片孺慕。师兄不该骗他玩。”
    岳沉舟不乐意了，怒拍玻璃桌：“我什么时候骗他了？！”
    岳寒轻轻地拂过他某一缕翘起的发梢——那是一个极其亲昵的动作。
    “没有？那么……中指用火焰术效果最好？隔空取物之前大声背诵李白的诗可以增加成功率？突破境界之后三天内要去街上跳霹雳舞不然会变丑？还有……”
    “师叔你说什么？！果然都是骗我的？！”
    熟悉的声音隔着人工绿植传来。
    字字泣血。
    岳寒和岳沉舟转头看去。
    乔鹊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外，两手各提一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饭盒。
    ……像是要下乡探望孤寡老人。
    旁边站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冷冷酷哥，看向他的眼神淡定，却微妙。
    岳沉舟：……
    他坚强扶住师弟的手，颤颤巍巍语含悲伤：“孩子他娘……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崽……我的崽……他，他……带了个男人回来见我们！”
    岳寒：……
    乔鹊：？？？
    江鹭池：……？
    第53章 清纯公主莫素质
    乔鹊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咕咚咕咚喝可乐，眯着眼睛盯着他师父看。
    手里的易拉罐被捏的哐哐作响。
    十分凶神恶煞。
    岳沉舟自知理亏，摸摸鼻子，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理不直气也得壮。
    他痛心疾首道：“徒弟弟！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怎么这样！”
    乔鹊：……？
    岳沉舟目露怀念：“小时候你很喜欢师父父的，而且性格阳光开朗，一点都不记仇！”
    乔鹊幽幽回话：“所以你才成天骗着我好玩吗？”
    岳沉舟也无话可说：“我哪能知道你都信了呢？……平时看看你不挺聪明的么……”
    乔鹊忍无可忍：“我当然知道什么隔空取物前要背诵唐诗是假的！因为你说过隔空取物是上古仙师所创，时间和朝代根本对不上！”
    岳沉舟：……
    你居然还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乔鹊满脸控诉：“但我一直以为突破后不在大街上跳霹雳舞会变丑是真的啊！因为我第一次突破进入炼气期，第二天就长了好几个痘痘！吓得我在家门口跳了两小时！隔天起来又消下去了。”
    岳沉舟：……
    什么我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玩的画面？！
    --

 第103页

    “好了。”岳寒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乔鹊噘嘴朝这边大声埋怨：“师叔……连你也帮着师父骗我。”
    岳寒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没有顺着他胡闹，清了清嗓子，对眼前人说：“江处，见笑了。”
    江鹭池点了点头，看着那边那对师徒又叽叽歪歪凑到了一起，道：“乔鹊倒是与你们很亲近。”
    岳寒点了点头，不欲多说：“乔鹊是个好孩子。”
    岳沉舟摆脱喋喋不休的小崽子，坐了过来，吊儿郎当靠在沙发上：“行了行了，你的来意我清楚了。江处，冒昧问一句，你是那个江家的人？”
    江鹭池并不介意岳沉舟有些捉摸不定的态度，沉声道：“是。”
    岳沉舟咂了咂嘴：“那江楚山是你的……？”
    江鹭池：“是家父。”
    岳沉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嚯，长子嫡孙？年纪轻轻的，有这修为和本事，实属少见，如今玄学家族人丁凋零，你们江家倒是好福气。”
    江鹭池没露出什么得意的神色，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恭敬：“前辈过誉了。”
    不卑不亢，冷淡却守礼。
    最重要的，长得还又高又帅。
    岳沉舟有些酸酸地点点头，像在掂量大白菜，不，是拱大白菜的黑毛猪。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一脸懵逼的乔鹊，心里没来由窜火，决心眼不见为净，挥了挥手：“你愿意教我徒弟本事，我求之不得，更没道理拦着。什么年代了，我又不是老顽固，只要他自己愿意就行。”
    乔鹊站在一边傻乐：“愿意愿意。”
    岳沉舟：……
    愿意你个头。
    什么场合你就敢随便“愿意”。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不肖徒。
    江鹭池目的达到，没留多久，告辞走了。
    乔鹊殷勤地把他送到路口，像村口含泪十里相送的翠花。
    江鹭池倒是先开了口：“你回家准备一下，大概明后天，我们去S市。”
    乔鹊做了个OK的手势，问：“那我们最近不进锁妖塔了吗？”
    江鹭池停下脚步，站在车旁同他说话：“要进。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在S市进下一个任务。”
    “S市？”乔鹊大惑不解：“特意选S市吗？为什么？”
    江鹭池看了看他，破天荒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来了来了！池哥的突击小问答！
    乔鹊摩拳擦掌开动脑筋，最后试探性地给出答案：“因为……S市离茅山近？封天印有可能会出现在以S市为模板的平行世界中？”
    江鹭池没料到他能想到这方面，带着几分满意地点点头，连带整个表情都温和起来：“你说得很对，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算大。我只是想……既然要去S市，顺道碰碰运气罢了。”
    “好。”乔鹊没觉得哪里不对：“池哥，我陪你一起去。”
    ……
    岳寒边擦杯子，边暗中留意着落地窗外，从他的角度，恰恰能看到在酒吧街拐角口乔鹊那边的动静。
    岳沉舟以一种万分不雅的姿势蹲在自家门口的一盆景观绿植下，用叶子遮住自己的脸，十足入戏。
    岳寒挽了挽袖子：“师兄，以你的谛听术，再远几百米都不是问题吧。”
    岳沉舟瞪他：“闭嘴。这样比较有偷听的感觉。”
    岳寒没有坚持，只是把手里一个小小不起眼的木盒子向前推了推：“刚才，那年轻人留下的东西。”
    岳沉舟继续瞪他：“什么东西？你就收了？收了？！啊？！”
    岳寒叹了口气，斯文秀气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师兄，乔鹊那孩子，命不好……你明知道我们不能陪伴他一辈子的，他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
    岳沉舟的目光锐利射向岳寒：“为什么不能？”
    就这个问题上，两人探讨过多次，心知肚明，不用多言。
    岳寒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岳沉舟满腹牢骚无处发泄，骂骂咧咧走进门，烟瘾又犯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私藏的烟被某人缴了干净，只得随手在吧台上找了颗薄荷糖扔进嘴里，视线瞥到那个木盒子，不满意的“切”了一声：“什么东西啊，当我岳沉舟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城乡结合部暴发小修么？区区一个木盒就想骗走我心爱的徒……”
    岳寒：“五灵珠。”
    岳沉舟：……法克。
    岳沉舟摸着那木盒愤愤回头：“他们江家当年是做了汉奸吧？跟着八国联军抢了圆明园还是怎么地？出手这么大方呢？”
    ……这特么还让人还怎么拒绝。
    啊？！
    乔鹊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一珠子卖出师门，他正坐在回家的巴士上，心情显然很好。
    他圆圆的指尖在手机上灵活抠字，把他们要去茅山的消息告诉了赵可心。
    赵可心发来一整个版面的哭脸。
    据说佛修协会那边很看重赵可心，很快就给她找了个德高望重佛法高深（赵可心原话，乔鹊持保留态度）的师父，立刻就要把她提去深山老林做什么力量修行，连辞职交接手续都顺手帮她搞定了。
    而巧了的是，赵可心提过的，让她从实力上心甘情愿拜服的，斧头用得贼溜的那位19岁小禅宗，恰恰压在赵可心头上，从明天开始往后，她还得恭恭敬敬叫人家一声“师兄”。
    --

 第104页

    聊到这里，乔鹊欣慰脸：
    还是我们独生徒弟有优越性啊。
    没有师兄弟姐妹争宠，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独享师父全部宠爱。
    只收一个好，政府来养老！
    只是遗憾的是，驼驼曾经说过佛修自成体系，并不是很卖异管委和特管委的面子，如此一来，可心姐短期之内是分身乏术，没法离开A市，与他们组队进入下一个世界了。
    ……
    两天后的午后，飞机平稳降落在S市机场。
    莫素质睁开他倔强的死鱼眼向窗外瞥了一眼，眼神又拐了个弯到了乔鹊身上，依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S市，不过如此，一无是处。”
    乔鹊：……？
    飞机还没停稳窗外是跑道你又知道了？
    开地图炮就好好开地图炮，为什么要上升我本人？！
    信不信我把你的言论发到网上去分分钟被人肉！
    不是，等等……到底为什么你也会跟来啊？！
    乔鹊转向另一边，是优雅淡然的江鹭池。他长腿交叠，一只手举着本薄薄的书册翻阅，另一只手随意搭在一边，这么一坐，就像一幅安静的画。
    瞬间治愈心灵。
    ……然而他和乔鹊之间，是过道，时不时有前排上厕所的人路过，宛如隔着天堑银河。
    乔鹊气成一只青蛙，看莫素质的眼神就像在看王母娘娘。
    硬要跟来就算了，还抢着坐我身边！我跟你很熟吗？！
    哼来呵去，蹬鼻子上脸！莫素质你是中二小公举吗？
    莫素质今天的发色换成了明亮的橙红色，全身上下所有能挂的地方都挂满了一看就很扎手的铆钉饰品，衣服和裤子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洞和补丁。
    十分不羁。
    他敏感回头瞪眼：“乔鹊你特么是不是又偷偷在心里骂我了？！”
    乔鹊：……
    这居然还是个豌豆公主啊？！
    你到底是不是有读心术你老实跟我说！
    如果你有，我这边还认识个谢焱，下次一定要约出来，让你俩面对面坐在一起静音对骂，这画面，想一想就十分解气！
    438小声嘀嘀咕咕：“……他这一点就爆的性子，哪里像会读心术的样子。读心术习惯看到人内心的阴暗面，一般都社恐，且佛系。你让谢焱去跟人吵架？哈。他可能会想当场剃度。”
    乔鹊正憋着气，此时完美抓住重点：“你居然在我面前夸前任宿主温柔善良清纯不做作！”
    438：……？
    你的发散能力会不会有点强？
    “说到谢焱……”乔鹊掏出黑屏的手机充当镜面，用一种看嫌疑人的小表情直视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正怒视脑中的驼驼：“他的漫画昨晚又更新了！”
    438：……一个漫画家更新漫画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吗？
    “……等等，你居然还在追他的漫画？”
    乔鹊继续严肃看手机：“我不仅花钱买了他的正版！还加了他好几个官方粉丝群！平时还在微博假装他的粉丝跟他互动！你不懂，这叫作——知己知彼！”
    438：……
    你是要跟他决斗吗？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不是，你这行为=真爱粉你造吗？
    乔鹊也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他说这部漫画从这期开始改成双男主，脑中系统和读心术男主戏份并重。呵。”
    438：……
    关我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要呵我啊？
    救命宿主和宿主之间的关系这么难搞的吗？系统手册上也没教啊？
    坐在旁边的莫素质嫌弃之情暗中突破天际，低下头疯狂在某群里扣字：[老大看中的那个新人超自恋！飞机一落地就开始照镜子！还摆那种非主流酷脸！真的是土爆了！]
    群里：[……？]
    ……
    第54章 茶艺大师江鹭池
    三人走出接机处，乔鹊刚想问他们住哪儿，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要不要住他那里……
    话还没开口，迎面就被面前盛大的接机场面吓呆了。
    只见机场门口站着一整排黑衣大高个，个个高大威猛身材挺拔，头戴黑色花纹发箍绑带，视觉效果十分道明寺。
    他们见江鹭池跨出接机口，立刻整齐划一挥舞手中的牌子，热泪盈眶，像是看到了爱豆的狂热迷弟。
    仔细听，还有人在小声喊着“左右左右左左右”的口令。
    手里的牌子上写着——[热烈欢迎 江鹭池 先生]。
    还做了十分浮夸的手绘装饰。
    乔鹊：？？？
    江鹭池：……
    乔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这这这这又是？”
    莫素质也呆了半晌，闻言，掩饰性轻哼一声，用一种“没见过世面吧你”的表情鄙视道：“呵，你这都不知道？”
    乔鹊：……
    莫素质鼻孔朝天：“显然是茅山的人咯。看他们头上那个混元巾就知道。”
    乔鹊：……？？？
    你说啥？那是混元巾？电视剧里茅山道士戴的那种方方黑帽子？
    这么嘻哈的吗？
    不说还以为是某某选秀节目参赛组！
    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啊！
    438：“是混元巾没错。茅山以道士起家，发展到如今已经算是国内著名大宗门。他们在二十年前提交申请，迎合时代发展，破除封建迷信，改良混元巾头饰，变成了今天这种，额……全新的门派元素。”
    --

 第105页

    乔鹊：……
    ……这一改是从旧社会封建迷信直接改成了资本主义黑人freestyle？
    路过两个女孩举着手机拍视频，一边探头探脑：“谁谁谁？是什么明星吗？清一色男粉？！”
    转过来看到江鹭池他们三人，小声“哇”了一句：“新男团？长得不错呢？”
    另一个妹子看了看潮流达人莫素质：“肯定是搞摇滚的乐队啦。”
    莫素质：……
    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矮个子方眼镜中年人小跑过来，看来是茅山方面的负责人了，他看向江鹭池的眼神里噼里啪啦闪着光，一口一个“江少”，跟演偶像剧似的，前前后后殷勤地帮他们提行李，倒像是江鹭池的晚辈。
    江鹭池泰然处之，简单介绍身后两人：“莫素质，莫家人，你应该听过。这个是乔鹊，最近跟在我身边。”
    听他说完，乔鹊心里“嗷呜”了一声，自己被自己甜的晕头转向。
    莫素质恨得牙痒痒，眼刀刷刷射向乔鹊，尤觉不解气，拔刀的手蠢蠢欲动。
    直到乔鹊坐上了茅山安排的车，他才慢慢听明白，这人叫陶川，是茅山这一辈的老大，就辈分而言，跟江鹭池是平辈。
    茅山在S市旁开车一多小时的地方，距离很近，原本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他们去茅山作客，但似乎之前联系的时候就被江鹭池以“违反条例”为由拒绝了，所以车子开进了S市的市区，拐进一家十分不错的五星级酒店。
    陶川充满歉意：“江少，真是抱歉啊。爷爷正好不在S市，不过他老人家听说你要过来，定了后天的机票赶回家。”
    江鹭池的话不多，不过一路听这个陶川各种絮絮叨叨，也没有显出半分不耐烦，偶尔礼貌应上几句，既不失礼，也不热络。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唐突了。正好，我也有一些公务，需要和S市这边的同事交接。两天后，我会正式去茅山拜访，在这之前，就不用费心了。”
    陶川看起来还想跟他套套近乎，却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只好自己打了两句哈哈，双手把房卡递给他们。
    递到乔鹊的时候，乔鹊不免一愣，没多想，摆了摆手说：“我就不用啦。”
    ……毕竟我家就在S市，离这个酒店不远。
    江鹭池替他挡了回去：“嗯。不用准备他的房间。”
    陶川呆了一呆，脑回路瞬间转到不知道哪里，看乔鹊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是我疏忽了。”
    乔鹊歪头张了张嘴：“……啊？”
    陶川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正宫娘娘的大内总管：“失礼失礼。”
    乔鹊：……？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感觉到了冒犯。
    江鹭池按了按太阳穴，气场当即冷若冰霜带着刺儿。
    陶川“呲溜”一声连退三步，立刻告辞。
    乔鹊懵懵懂懂地跟在江鹭池身后上楼，走进顶楼豪华大套房，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还是没大明白。
    他后知后觉问道：“池哥……陶川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鹭池泡茶的动作流畅不受打扰，面色如常道：“没什么，你不用管他。”
    乔鹊很听话：“哦。”
    江鹭池把泡好的茶水放在他的面前，一缕有些熟悉的幽香从杯中袅袅溢出。
    乔鹊深吸一口气，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茶香，还是眼前之人指尖之香。
    “喝吧。”
    乔鹊点点头，捧着杯子啜饮一口，有些讶然地抬头望去：“池哥，这个……好好喝？而且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江鹭池浅淡一笑：“嗯。这种叶子做成的茶，有些净化灵气的作用，聊胜于无吧，对你倒是很好的。”
    池哥特意为我准备的茶！
    乔鹊心里宇宙洪荒大爆炸，立刻觉得自己手里的杯子重若千斤！
    喝水不忘挖井人！千山万水总是情！
    他举起杯子咕咚咕咚喝完，唇齿留香……
    满嘴烫泡。
    江鹭池：……
    他无奈地敲敲杯子，说：“慢点喝。如果你有空，明天我们进一趟锁妖塔。”
    这么快？！
    乔鹊心里还甜滋滋，捧着空杯子连连点头：“有空，当然有空。只是我还以为要等去了茅山回来……”
    江鹭池吹了吹自己被子里的茶叶，淡淡道：“既然有时间，就早去早回吧。毕竟，以你的性格，应该还想留几天看书……小朋友，热爱学习是好事。”
    ……
    嘿嘿嘿嘿。
    直到离开酒店站在路边，乔鹊都还有些同手同脚，偷偷咪咪乐，又怕路人觉得自己奇怪，表情管理地十分辛苦。
    全程偷窥的438面无表情：先前听说，江家这位是个一心扑在修炼上的正经人。呵。
    438想了又想，最后用尽量亲切的声音道：“乔鹊，这次任务我陪你进去。”
    乔鹊不解：“为什么？不是说按照规定你们……”
    438的心哇凉哇凉：“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哭着喊着要我陪的宿主了！”
    乔鹊：……
    哭着喊着？谁？
    438冷艳道：“反正我这次要全程跟随。”
    ……毕竟孤男寡男，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不对，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个AI啊？
    --

 第106页

    乔鹊雀跃地像只偷了油的小耗子：“那当然好呀。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聊天啦。”
    ……
    乔鹊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他回到自己家前。
    S城靠江，经济发达，寸土寸金，江边林立着无数摩天大楼，以夜景出名。
    时值晚餐时分，车水马龙，处处烟火。
    这拥挤不堪的国际化大都市的江边，却有一个闹中取静的绝佳位置，背山面水，俯瞰夜景绝佳。
    这地方很早以前就被开发，如今是S市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天价富人区。
    乔家就在这里，山顶那栋。
    富人小区保密性强，出租车只能把人送到山脚。这天的保安看起来是个年轻的陌生脸孔，不认识乔鹊，掏出身份证刷了好几遍才放行。
    他没提用车送乔鹊上山，乔鹊也没说话。
    他一个人背着个大包哼哧哼哧走在盘山路上，走了好久，走到气喘吁吁的时候，才被一声女声打断了脑袋里和438漫无目的的聊天。
    “小少爷……是小少爷回来了吗？”
    一个有些上年纪的女人站在前方路口拐角处，惊讶地看着乔鹊。
    乔鹊愣了一愣，然后喜出望外：“王姨！”
    ……
    山顶乔家的大宅子里，趁着乔鹊在楼上整理东西，乔家十几年的保姆王姨一边切着菜一边高兴：“小少爷都一年多没回家了，看着瘦了不少。夫人，多添几个小少爷喜欢的菜吧？”
    乔母坐在桌前，十分优雅地吃着一碗燕窝，看着倒还不如王姨的兴致高。
    她点点头，随口道：“应该的。嗯……王姨，鹊鹊爱吃什么来着？”
    王姨切菜的手也停了停：“小少爷啊……好像什么都爱吃，他性子好，不挑食的。”
    乔母“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关照她：“一会儿乔犀要回来吃饭的。那牛尾汤看着点火候，他顶爱喝，还有我让人从挪威空运回来的鳌虾，记得做刺身，他上次还说喜欢。”
    “哎。”王姨去看炖汤的火候：“在炖着呢。”
    乔鹊换了身衣服，从楼上哒哒哒地跑下来，满眼放光：“什么味道这么香？”
    王姨笑眯眯看着他：“牛尾汤。”
    乔鹊做了个夸张的垂涎三尺的表情：“王姨炖的牛尾汤最好喝了！”
    乔母看了看他，也带上了笑容：“喜欢就多喝点，等你哥哥回来就开饭。嗯……那个，鹊鹊啊，怎么……你回家也不先说一声？你看，搞得我们都没什么准备。”
    乔鹊一怔：“我跟哥哥说过啦？”
    乔母的笑容很温柔，也很客气：“你哥哥那人啊，工作忙，可能忘了，你别介意啊。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想吃什么就跟王姨说，你好像都瘦了。”
    乔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舔着脸凑过去，撒娇道：“妈妈，我想你了。”
    乔母略微一愣，才抿着嘴笑了笑，说：“妈妈也很想你啊宝贝。”
    第55章 回村的诱惑
    乔犀得了消息，倒是很快急匆匆赶回了家，边进门脱鞋边喊：“鹊鹊，鹊鹊？”
    “哎。”乔鹊清清脆脆地应道，一边跑去门口迎他。
    乔犀见他像只小兔子一样从里面蹦跶出来，心软成一团，面上却很凶，举手就要拍他脑袋：“上飞机前不知道跟家里人报平安？！”
    乔鹊笑着躲开，帮他递拖鞋：“我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嘛。”
    乔犀摸摸他的脑袋，陪他一起往餐厅走：“都等着我呢？王姨，开饭开饭，可不能饿着我宝贝弟弟。”
    吃过饭，乔鹊说自己坐飞机累了，想早些睡。
    乔母又问了几句房间被子够不够厚，空调力度够不够之类的客套话，才笑着目送他上了楼。
    等乔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乔犀才扶着桌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头对乔母道：“妈！你也太刻意了！”
    乔母这才露出点不满的神色来：“怎么，我做得还不够好？”
    乔犀试图说服她：“鹊鹊是你的儿子！你别用这种对待客人的态度对他！鹊鹊很敏感，也很懂事，他会伤心的！”
    乔母一辈子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被他这么一数落，火气也上来了：“他是我拼了命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还要你教我怎么做妈？！我难道不是怕刺激到他吗？！他那个病，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病发，想到我就害怕。倒是你……他要回家，你也不回来交代一声，还好今天没有客人，要是有客人……”
    乔犀吃惊地看着她：“有客人怎么了？妈……你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乔母收了话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说错了吗？你弟弟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是吗？他这病，根本没法根治。咱们这种人家，难道出不起这点钱送他去国外吗？找最好的医生和最专业的护理陪着他，对他才是最好的。”
    “妈！”乔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争论：“鹊鹊现在恢复得很好。他自己考上了A大。他成绩有多好你知道吗？你关心过吗？”
    乔母无话可说。
    片刻后，她泄了气一样坐回位置上，疲惫地问：“他这次要留多久？你不会真的想让他出席宴会吧？你明明知道他小时候……”
    乔犀打断她：“他现在已经好了，不会那样了。”
    乔母愣愣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不可置信道：“你真的要让他去这么重要的场合？乔犀，到时候丢的是你，是你爸爸的人！”
    --

 第107页

    乔犀满脸失望：“妈，鹊鹊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是犀牛，他是犀牛鸟。这是我小时候你跟我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乔母喘了几口大气，抚着胸口道：“现在乔氏是你做主了，你不把我和你爸爸放眼里了。”
    乔犀一时间觉得可悲又可笑，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不欢而散，乔母很快调整好情绪，接着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她年轻时候就是极负盛名的大家名媛，如今年过半百，却依然保养得当身材娇珑，又生了个在年轻一辈里十分有出息的乔犀，在S城，乃至全国的的上流圈子里都十分吃得开。
    乔犀从窗户口看到她袅袅娜娜地上了车，还没忘记对帮她开门的司机笑着优雅点头示意，不禁叹了口气。
    下面的妈妈和哥哥因为自己爆发了一场争吵，乔鹊是半点不知道的。
    他刚回到房间就奔去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438被吓了一跳，恨不得长出手来帮他顺气，只得手忙脚乱地从系统里拿了杯热水和一些药。
    乔鹊难受地直打嗝，哭唧唧说：“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牛尾汤都会吐了。”
    438担心地很：“只是想吐吗？不会是食物中毒吧？要不要去医院？”
    乔鹊摇摇头，喝了热水，又乖乖吃了药，瘫在椅子上直哼哼：“驼驼，谢谢你。”
    438回过神来，气得骂他：“那你刚才还喝得那么开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三天，一点不像豪门小少爷！
    乔鹊委委屈屈：“因为真的很好喝嘛。我以为这次不会吐啊。”
    438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怪怪的：“你喝这个会吐，你家人不知道？”
    乔鹊呆了一呆，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抱着腿缩在椅子上，纠结了半天，才说：“驼驼，你看出来了吧，我妈妈不喜欢我。”
    438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脑洞突破天际，甚至响起了《回村诱惑》的BGM，充满了豪门血雨腥风。
    它严肃发问：“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是私生子？或是心机小三上位？
    花团锦簇之下的肮脏交易，纸醉金迷背后的鲜血淋漓。
    这所有的一切，为何要一个单纯的男孩来承担？
    他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乔鹊挣扎抬手：“停！停！想什么呢你驼驼！当然是亲生的！我跟我妈妈长得还很像！”
    438偃旗息鼓：“哦，也对。那……为什么？”
    理论上不应该啊。
    乔鹊长得好看会撒娇成绩好，简直全身都是优点，别说这种豪门人家，就是放普通人家里也该是个千娇万宠的宝贝疙瘩。
    看他哥哥那态度就很对头。
    438护短地想。
    乔鹊被他这么一歪，刚才心头那点委屈伤心也没了，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从小就能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爸爸妈妈丢了好多次脸。他们不信这个，就觉得我是个坏孩子。”
    438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又不自觉想到了谢焱手腕上那几道难看的，一辈子都消不掉的刀疤，不禁沉默了。
    乔鹊见他不说话了，反过来安慰：“没关系啦，我已经长大了。而且你知道的，我们家是豪门嘛，本就亲情淡漠一些。小时候也哭过闹过，觉得为什么哥哥可以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我却不能住在家里。后来长大了，遇到了师父师叔，哦，后来还有你、池哥、可心姐他们，才知道像我一样的人太多了。你也说过，我很幸运，天赋不错，还能一开始就遇上好的引路人，没有走上歪路。”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能遇上你们，我已经很好命啦。”
    乔犀端了杯热牛奶上楼，敲响了乔鹊房间的门。
    推门进去，看见自家弟弟正坐在书桌边刻苦学习，稍长的卷毛被撸到头顶扎了个揪揪，草稿纸上写满了演算，嘴里念念有词，背的全是公式。
    看起来乖的不能再乖。
    乔犀心里突然酸了一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正是玩得收不住心的时候。
    跑车、游艇、party、酒会，心情好了去国外转几圈，甚至包养几个小明星，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因为知道有家族的倚仗，有父母的宠爱，天大的事情也有人兜着。
    就连他自己，20岁的时候，也有过一段作天作地不求上进的日子。
    可自己的亲弟弟，乔家正正经经的小少爷，没有任何圈子里的同龄朋友，偶尔回个家，连个带他玩的人都没有。
    还不如几个混得开的私生子。
    乔犀把牛奶端过去，靠在桌边看他做的题，立马被迎面扑来的复杂数学公式搞得心情复杂。
    “……这么用功？”
    乔鹊双手捧着牛奶杯：“嗯！因为这次考得很好！我不想掉名次！”
    乔犀：“鹊鹊，明天跟哥哥去公司吧？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怎么去过自己家的公司，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这怎么行。”
    乔鹊不乐意：“不要。而且明天我约了朋友。”
    “朋友？”乔犀瞬间警惕：“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S市有好朋友？”
    --

 第108页

    乔鹊随口答：“你不认识。是从A市过来出差的，我跟他一班飞机。”
    乔犀听出了些端倪，更紧张了：“出差？不是同学？怎么认识的？不会又是什么神棍骗子吧？”
    说完这句，他才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收口：“对不起啊鹊鹊，我不是那个意思。哥哥只是有点急了，你别生气。”
    那一瞬间，乔鹊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哥哥……不是那样的。”
    乔犀仔细看他的表情，觉得他没有什么应激症状，暗暗松了口气，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哥哥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你还小，不知道社会险恶，我怕你被人算计。”
    乔鹊愣了愣，突然笑了笑：“哥，你这样好像一个老妈子。比王姨还要王姨！”
    乔犀啼笑皆非：“……说胡话。”
    乔鹊故意歪头歪脑：“放心吧，没事的。你弟弟我啊，聪明着呢。”
    ……已经（间接）干掉了两个锁妖塔Boss！个人评分一跃千里！
    凭一己之力获得大佬的表扬数次！
    简直是值得写入简历的高级成就！
    ……不过可惜呢，这些事情，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
    第二天一大清早，江鹭池一打开房间门，就捡到了傻乎乎等在门外的乔鹊一只。
    他就这么盘腿靠墙坐在门边，对着手机发呆，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江鹭池皱眉：“来了为什么不敲门？”
    乔鹊扬起脸笑：“不知道池哥有没有起床，怕打扰你。”
    ……万一大佬都有一些比较特别的修行方式呢？
    比如清晨起来收集玫瑰花上的露水，或者在日月交替时分沐浴？
    ……这类的。
    江鹭池叹了口气：“还不进来？帮你叫了早餐。”
    “有好吃的？”乔鹊满脸放光，一骨碌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池哥身后进门。
    ……然后成功被卡在门上，动弹不得。
    像一只四脚朝天的黑色乌龟。
    江鹭池：……
    乔鹊的背上，背着一只硕大的徒步背包，有他整个人两倍宽。
    乔鹊丢人丢到姥姥家，双目含泪：“内啥，池哥，我这次准备的行李，有点多……”
    438冷哼：“你这叫行李吗？这分明就是辎重啊！”
    ……都说了我这次会全程跟随，还准备这么多杂七杂八的。
    几个意思？不相信本AI？
    乔鹊心虚：……有备无患嘛。
    438：“……你是说你背包里的五斤糯米？还是那把洛阳铲？还是网购的水兵月变身器？”
    乔鹊闻言，仔细反思良久，才疯狂炸毛输出：说谁水兵月呢？！那是钢铁侠的方舟反应堆！
    ……
    第56章 逃离废墟（一）
    乔鹊觉得眼前黑了一秒，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子。
    他们还是在这个酒店的房间里。
    江鹭池依然坐在靠窗的那张茶桌旁。
    只是他面前刚刚还散发着幽香的一盏热茶消失不见了，木质茶桌已经腐朽崩塌了一半，斜斜倒在地上，上面堆满了碎石块和尘土。
    乔鹊坐的沙发也跟经历过地震过似的，盖着厚厚一层沙土，已经老化到摇摇欲坠，表皮斑驳拉丝，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生锈的弹簧。
    他木愣愣地站起身，随身带起了一堆灰尘烟雾，在窗外照进的阳光下像炸开了什么气体炸弹，呛得自己惊天动地一阵咳嗽。
    乔鹊：……卧槽。
    说好的以S市为模板呢？
    我还以为会是都市怪谈之类的！还认真准备了很多资料！一百页！
    长平路的路边小鬼，市郊公墓的鬼火，跨江大桥结合处的水中怪兽，现在我都可以熟练背诵全文！
    可是这是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乔鹊不安的目光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窗边那个人身上：“池哥……”
    房间的玻璃全都碎在了地上，窗户上只留下些许不整齐的尖锐截面，把窗外格外强烈的阳光反射成一个个闪光点，印在墙壁上，灰尘在光束下形成奇异的丁达尔效应。
    江鹭池正靠在窗边向外看，背光，看不清脸。
    他听到乔鹊的声音，转头过来，“嗯”了一声，视线依然是波澜不惊。
    “有些出人意料。”
    听到他的声音，乔鹊觉得自己一下子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不知为何就想笑。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跨过地上的碎玻璃和石块，走到江鹭池身边，探头探脑向外探望。
    然后成功惊呆了：“这是……”
    入目所及是一片废墟。
    这座城市像经历过了什么针对性的轰炸，到处都灰败的不成样子。
    S市的几座地标还顽强屹立，看得出从前的样子。但都染上了斑驳的尘土，有的还从中间断裂开来，只剩钢筋相连，摇摇欲坠。
    碎石块和泥土堆满街道，不少建筑物上爬满了藤蔓类的植物，恍惚间看起来就像在被什么活物慢慢吃进嘴里。
    马路上还停着不少灰扑扑的车辆，从他们所在的高度看不清楚，但看起来并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乔鹊抽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末日废土？！好酷！”
    438破口大骂：“怎么回事！明明写着的是S市全投影世界！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骗AI呢？看起来就很危险！我要投诉！辣鸡主系统没有心！”
    --

 第109页

    乔鹊已经过了初时的惊诧，调整好心态，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没关系的驼驼。我也想去不同的世界锻炼，这样才能变强。”
    438母爱泛滥：“还好跟着进来了，这种世界多容易吃不饱穿不暖啊……”
    乔鹊：……
    作为一个AI，你最近的激素是不是越来越紊乱了？
    为什么如此慈祥？
    难道跟我从小缺乏母爱有关？
    江鹭池在这个挺大的套房里转了一圈。
    地上布满了碎石块，他却走得如履平地，最后停在了办公桌前，拿起桌上一张纸，仔细端详起来。
    乔鹊见状，颠颠地挤过去，不吵不闹，乖乖站在一边待命。
    江鹭池看完，顺手把纸递给他：“你看看。”
    纸就是酒店提供的那种印有logo的白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钢笔墨迹也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乔鹊费了老大劲，才看清楚了上面写着的这段话：
    “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没有希望了。
    我们被包围了。
    留下或是离开，都是死。
    我不想失去我的脸，我不想。
    这个世界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世界还有未来吗？”
    “没了？”乔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这张纸上只写了这几句话。
    看起来也字迹潦草，语焉不详，就像有人随手匆匆写下发泄情绪。
    他的手指在那些文字上反复摩擦了几遍：“失去脸……池哥？”
    “嗯。”江鹭池的目光越过乔鹊的头顶打量窗外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现世可能会有些区别。”
    他看起来倒是挺轻松的样子，打开房门往外面走去，边走边瞧了瞧乔鹊沾上了灰尘的脸颊，轻轻扬了扬唇角，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相同位置，随口说了句：“小朋友，护好自己的脸蛋。”
    乔鹊被他清浅的笑意迷了眼睛，“啪”地一下双手捂脸，自己把自己打出两个耳光印。
    原地发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江鹭池居然跟自己开了句玩笑。
    乔鹊：？？？
    大佬也会开玩笑？
    大佬跟我开玩笑！
    四舍五入……就是生死至交了！
    他又想强装镇定，又想全世界放鞭炮，矛盾到不行，又甜到不行，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连忙跑着跟上去：“池哥……”
    ……然后被卡在了门上，动弹不得。
    像一只四脚朝天的黑色乌龟。
    乔鹊：……
    药丸，原本以为S市模板他们就住在酒店不用挪。
    所以才会带了全套身家性命。
    早知道……那五斤糯米，就应该少带一斤！
    江鹭池看着他背着只硕大的包卡在不同时空的同一扇门上，晃着手臂哼哼唧唧往外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鹊刚才有多飘，现在就有多尴尬，不远处池哥的视线让他崩溃到想哭：“啊啊啊啊我真的太丢人了。”
    438吃着刚才捏到稀碎的爆米花：“该！”
    ……让你见色忘友，娶了媳妇忘了娘。
    ……
    等等，谁是“娘”？
    最后还是江鹭池看不下去了，帮了一把，把某只乌龟从门里拔了出来。
    乔鹊背着比他人还大的辎重，哼哧哼哧地跟在江鹭池身后走，满脸写着不高兴。
    江鹭池余光看到他蔫头蔫脑，仿佛连小卷毛都变直了。
    他咳了一声，道：“听说灵修可以修出随身空间？”
    乔鹊闻言，更沮丧了，瘪着嘴“嗯”了一声：“筑基之后就可以有空间了，一开始只能像个衣柜那么大，要变得很厉害，才能扩大空间。”
    ……而我才刚炼气没多久。
    连个鞋盒都没有。
    江鹭池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笑：“会有的。应该快了。”
    乔鹊惊了，连带耳朵抖了抖：“真的？”
    江鹭池的视线在他肉嘟嘟的小巧耳垂上转了一圈，又自然而然地看向前方：“不信我？”
    乔鹊眼睛立刻亮了：“当然信！”
    江鹭池闲闲地调了调左手上的护腕：“那就想带多少东西都带上。”
    话音未落，他突然利落出手，一道红芒贴着乔鹊的耳边飞射而出。
    乔鹊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尚未来得及闭眼，头顶一块手掌大小的落石被准确击中，“啪”地一声弹到了墙角。
    江鹭池收回手，抬头看了看布满皴裂和裂纹的天花板皱了皱眉，道：“小心些。”
    乔鹊被他刚才的动作帅到七荤八素，心里“嗷呜嗷呜”转了几个圈圈：“驼驼，驼驼，你有没有看到，池哥太帅了！”
    438：“……嗯。”
    ……刚才那种情况明明只需要拉一下人就可以。
    为什么要搞这种“突然朝你身后开枪射击然后冷冷吹枪口”的帅逼行为？！
    这让某些没有定力的小崽子怎么扛得住？
    啊？！
    转过一个弯，江鹭池的脚步停下了。
    他们的面前，走廊和路都不见了，只余下一个巨大的洞口，刮着猎猎的风，像一个没有护栏的天台。
    这栋酒店大楼，右上边那个角，原本应该是他们这层电梯和安全楼梯的地方，像被整齐地斜劈了一刀，全都塌陷腐朽了。
    如今他再向外一步，就是30楼的高空。
    --

 第110页

    只有一些钢筋和水泥条还勉强牵牵连连向外延伸了几米，看起来摇摇欲坠。
    江鹭池只略微停了一下，跨步向前，黑色长靴轻轻踏上了那在高空中显得岌岌可危的裸露钢筋条。
    他轻轻松松地站在最前端俯视这个城市，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看起来却像站在什么景观桥上一样游刃有余。
    风吹起他的风衣下摆，他也看清了整个世界的模样。
    这是一片废墟。
    荒废的S市。
    但也绝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S市。
    废墟向北，与一片一望无际的土色沙漠相连，广阔单调的颜色，无边无际蔓延，直至视线尽头。
    而废墟的南面，是大片遮天蔽日的密林，入目所及皆是滂沱的深绿色，像是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或是原始森林。
    城市、沙漠、森林。
    三种理论上不会出现在同一处的地貌环境共存在这个世界。
    沙漠与雨林泾渭分明，也像是在暗中博弈的两只猛兽，在慢慢吞噬这个已经腐朽的城市。
    乔鹊站在安全位置的边沿，偷偷缩了缩脚，看着脚底毫无阻隔的高空，和远处清晰呈现的景象，腿软扒住墙壁，瑟瑟发抖。
    他小声喃喃道：“要是不说这是锁妖塔，我一定会以为是什么全息游戏。这种世界看起来要么生化要么辐射，世界末日那挂的，怎么还能跟妖魔鬼怪扯上关系？”
    ……这年头的异常生命体，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我我我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怕不怕变异人种和丧尸！
    因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真的有可能会遇上！
    侦查完地形原路返回的江鹭池闻言摇摇头：“我说过，锁妖塔的世界，什么都是可能的。”
    经历过克苏鲁世界的438无所畏惧：“都跟你说别小看锁妖塔啦……就像超能力在进化，出现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能力者一样，异常生命体也在进化啊……你真当他们不看好莱坞？只会红衣女鬼和嗑药幻觉吗？”
    乔鹊：……
    438叹气：“所以现在的异常生命体也越来越难管了，前几天还听说最近抓了几个，要投放进锁妖塔，罪名是在鬼市上非法贩卖枪支和盗版光碟。”
    乔鹊：？？？
    ……等等，这两种东西一起卖是不是有点不对？
    而且鬼居然需要买枪？
    听起来就像可心姐在烛光下恬静绣花一样不可思议！
    438：“所以嘛，锁妖塔的世界也会随之产生各种时代的发展。之前跟同事聊天听说，他有个宿主匹配的世界很奇怪，光性别就有六种。”
    乔鹊：啊？什么东西？
    438摊手：“不懂。我听它说了二十分钟，也没听明白。”
    乔鹊：……？
    第57章 逃离废墟（二）
    438声音突然紧了紧：“乔鹊，任务来了。”
    “锁妖塔E级世界：废墟。”
    “宿主乔鹊，编号32020005487。”
    “任务内容：完成Doctor.S的心愿。”
    ……
    乔鹊屏住呼吸听它说完，满头问号三连：他是谁？他在哪？他是做什么的？
    他看向江鹭池，恰到好处地发现他的表情也有了些轻微的变化，问：“池哥，你是不是也……？”
    江鹭池先低声道了句“有意思”，才点头道：“嗯。任务来了。‘逃离S市’。”
    逃！离！
    乔鹊头晕目眩：听起来就对我（的屁股）极其不友好！
    ……我现在合理怀疑锁妖塔在针对我。
    冒有公平可言！
    想投诉！
    江鹭池沉吟：“所以这外边的沙漠和森林，很可能并不是边界。这里的Boss一定有某种力量，阻止我们离开。”
    乔鹊把自己的任务告诉他，苦恼地双手按住太阳穴：“这次的任务一点都不如上一次那么清晰。地图大到惊人，到现在为止，我们甚至连这个Doctor.S的身份都还不确定。”
    438疑惑插话：“都Doctor了，不是医生吗？”
    乔鹊被他的小学生言论惊了，脱口而出：“驼驼，Doctor可能是医生，还可能指博士啊！”
    438：……
    438心碎，觉得这一刻，文盲如自己，即将被开除出AI籍。
    永世不得录用。
    乔鹊掰着手指严肃道：“所以，这个Doctor.S，可能出现在这个城市所有的医院、学校、研究所等等各种地方。你知道S市光医院和学校就有多少所吗？全部都搜一遍根本不现实。池哥你的任务，既然让我们逃离，那肯定存在某些未知力量会阻止甚至是追逐我们。再结合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不管是医生还是博士，都更有可能偏向生物研究那类，嗯……我觉得，我们这次要找的关键任务点，实验室的可能性会稍微大那么一些。”
    他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江鹭池：“池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江鹭池靠在这个大裂洞的边沿，由上至下看着乔鹊被风吹拂而露出的干净五官，表情没有波动，却意外柔和：“对。”
    “凭你的能力，找到这个Doctor.S没有问题。至于剩下的……”
    他张开手掌，掌心有些暗红色的纹路在流动。
    “还记得我让你背的方位图吗？”
    乔鹊闻言，立刻把腰杆挺得很直：“记得！”
    ……并且有回家每天温习！如今可以倒背如流！完全不怕你的突击小考核！
    --

 第111页

    然而江鹭池并没有考他的意思，只淡淡道：“很好。方位属五行，八门在五行上各有所属。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则是中平。”
    乔鹊低头琢磨了一下，激动了：“这就是……”
    江鹭池接话：“就是所谓奇门遁甲。”
    他看了看外面愈发火燎火燎的日光：“这个世界目前一片死寂，无气可观，对你十分不利。这种情况下，你只能靠方位和八门来借气，判断生门位置，才有可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这片沙漠和森林。”
    乔鹊一脸认真地听着，心里的小本本已经准备好飞速记忆，十分求知若渴。
    江鹭池却没有继续深入，只转过身说了句：“走吧，我们另找楼梯下楼。”
    乔鹊一愣，应了声，也跟在他后面走人。
    突然，转身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视野的上方一闪而过。
    乔鹊敏锐抬头。
    是什么？
    鸟？
    他轻声叫住江鹭池，自己则向外跨了一小步，只敢怂兮兮地探出一个脑袋，仰视上方那根支棱出去的钢筋。
    过分刺眼的阳光让他一下子眯了眯眼睛。
    接着，他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咔咔”声，像是冰层融化冰面裂开的响动。
    438的警报突然响起：“乔鹊！别动！脚底！”
    他的脚底，那块摇摇欲坠的水泥板，支撑不住过分的重量，开始产生裂痕。
    乔鹊：……
    过分了啊。
    江鹭池反应极快利落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回拉。
    ……一拉之下，自带辎重的乔鹊居然纹丝不动。
    宛若一个实心秤砣。
    江鹭池：……
    他只得上前一步，另一只手圈住乔鹊的腰，借力划了个圆，把他从那块水泥板挪回了走廊里。
    因为太过沉重，还发出了实实在在的“砰”的一声闷响。
    乔鹊：……
    Hello请问有洞吗能给个宇宙虫洞我钻一下吗？
    他羞愧到泪眼汪汪：“池哥对不起。”
    江鹭池的手还环着他的腰。
    乔鹊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下他近在咫尺的脸，尴尬到脚趾都麻了：“我真的没有这么胖，真的。都怪……额，都怪那五斤糯米。”
    江鹭池经不住笑出了声。
    乔鹊：……
    他很快收了笑意，恢复淡然的神色，放开了乔鹊腰间的手，却没有退得太远，问：“看到什么了？”
    “啊。”乔鹊狗脸回神，想起正事：“鸟！池哥，我看到了一只鸟。它的身上有气，鬼气。我确定。”
    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已经过了有一小时，俯瞰城市，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踪迹，这时候出现的一只鸟，会是巧合吗？
    乔鹊低着头走在江鹭池身边，双手认真比划出一个规整的圆：“逆光，看不清样子。大概这么大。黑白的。”
    438看了又看：“……这么圆？认真的吗？你这是饼啊还是愤怒的小鸟啊？”
    乔鹊思路瞬间被点亮如脱肛的野马：“难道这废墟是被愤怒的小鸟给砸出来的？”
    438：……
    江鹭池：……
    乔鹊抓了抓头发委屈巴巴：“真的是圆的！顶多就再稍微椭圆一点儿。反正脑袋很大。……池哥，我的驼驼质疑我，你总是相信我的吧？”
    江鹭池目不斜视：“当然。”
    两人在大楼的另一侧找到了安全通道，万幸这边的楼梯间虽然遍布沙尘和各种石块，但还算完好。
    乔鹊背着大包从三十楼爬下来，一路艰难险阻不亚于翻山越岭，到达楼底的时候，喘得快断了气。
    他在心里热泪盈眶，仿佛下一秒就要身披国旗绕场三圈：“驼驼！我的体力！提升了！换做从前，我根本不可能背着这么重的包活着爬下三十楼！完全靠我自己一个人！”
    438心情复杂敷衍他：“啊，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乔鹊立刻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语气！”
    438吸了口气笑颜如花：“我们鹊鹊真的是好棒棒呢！”
    乔鹊叉腰：“嘿嘿嘿。原来体力提升之后是这种感觉！连身上背的包都觉得轻飘飘！”
    438：……
    它偷偷看了眼乔鹊背后的背包。
    旅行包黑色的帆布面上，流动着一些暗红色的花纹。
    背着他的人完全看不到。
    乔鹊还沉浸在美好的鹊式幻想里，突然震惊脸：“难道我已经无意中修出了随身空间？我感应了天道？！我要筑基了？！”
    438实在听不下去了：“没有！你可快给我闭嘴吧。跟上去，大佬都走远了。”
    ……帮你背了一路包的人在前面呢。
    ……还不知道感恩。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真是特别不懂事。
    酒店的一楼。
    这儿原本是个很气派的挑高大堂，一侧联通一个颇有名气的会场，另一侧是个会员性质的酒吧。
    许多人曾在此留下过盛装出席的影子，现在却成了一片被时光废弃的断壁残垣。
    乔鹊小心绕过一堆形状怪异的玻璃山，想这大概是从房顶掉下的水晶吊灯。
    一架钢琴被楼板压在下面，碎裂的木板划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脚踝。
    乔鹊“嘶”了一声，捧着脚直蹦跶。
    江鹭池已经走到了印象中前台的后方，这里应该是大堂经理的办公室。
    --

 第112页

    他很快从没有被压垮的柜子里，找出了一本保存还算完好的工作日志。
    上面的内容并不完善，只断断续续随手记录着一些会议梗概：
    “XXXX年 1月25日 晴。
    会议内容：喜狗年初开春色 继狗岁再展宏图
    恭祝全体员工新春快乐 幸福安康 如意吉祥”
    “XXXX年 2月25日 小雨。
    会议内容：想在宾客之前 满足宾客需要 追求宾客赞誉 实现宾客所想。
    ——狠抓服务质量月各部门比拼结果汇总。”
    江鹭池：……
    刚刚凑上来看的乔鹊：……
    ……厉害了。
    富强不忘初心，
    末日不忘例会。
    再翻过一页：
    “XXXX年 7月25日 晴
    会议内容：坚守岗位 提高警惕 严阵以待
    响应国家号召，以滞留客人的人生安全为首要任务。”
    “XXXX年 9月25日 阴
    会议内容：封城封路不封心 断电断网不断情
    团结一致，抵御外敌，只要还有一口气，誓死守卫酒店不动摇！”
    乔鹊：……？？？
    不是，听起来已经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杀过来了，你们为什么还在开会啊？
    而且是有多么执着25号这个日期啊？
    怎么还有人有空想口号啊？
    “XXXX年 11月25日 晴
    会议内容：攻防结合 众志成城 改变命运 努力存活
    ——暨 KL酒店最后三名幸存者动员大会”
    看到这里，乔鹊呆住了。
    他突然浑身发凉，猛地回头打量这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
    刚才没能引起他注意的一些细节这时候也浮到了眼前。
    办公室的窗户上还能看出被歪七歪八地钉上了许多金属条，几张桌子全被推到了门口。
    被碎石砸的不像样子的角落，依稀看得出是几个货架的样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看起来是空瓶和罐头的东西。
    最重要的，铁门整个变形了，从外向内凹陷了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冲撞成了弧形。
    乔鹊的脸刷一下白了，牙齿打颤，觉得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该死的想象力给逼疯。
    他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疙瘩，顺手捏住江鹭池的风衣一角：“池哥……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鹭池冷静地把这本会议纪要翻完，又郑重其事地把它放回原处，轻轻关上抽屉，并不答话。
    “不要离我太远。”
    第58章 逃离废墟（三）
    曾经是S市人流最密集的区域，如今空无一人，这些林立的高楼空旷到可怖，走在其中，很容易让人有一种沉沉下坠的窒息感。
    乔鹊缩头缩脑跟在江鹭池身旁向外走去，心中一片无处话凄凉：“我到底还能不能拥有一次抽中擅长的世界大杀四方英武不凡让池哥刮目相看的可能性了？这种求生类简直就是我的死穴！”
    438斜眼：“那你的死穴还挺密集哈？”
    乔鹊：……
    他简直要被气出法令纹：“怎么能这么说！我应该还是有很多擅长的世界啊，比如说……嗯……”
    438好心补充：“比如说有这么一个世界，进去一人关一个小隔间，发几张卷子，语数外物化生，谁先及格谁传送。”
    乔鹊惊喜无以复加：“真的有？”
    438：……
    怎么可能有啊摔！
    这得是多么丧心病狂的Boss才能干出来的事！
    江鹭池突然“嗯？”了一声，停下了。
    乔鹊如惊弓之鸟一样举起手里的洛阳铲戒备：“池哥，怎么了！”
    438：……
    到底是什么时候攥在手里的？
    江鹭池摇摇头：“没事。好像是一只狗。”
    乔鹊眼神疑惑：“谁像一只狗？”
    江鹭池：……
    “刚才，路边应该有一只狗。没看错的话，是一只……泰迪。但是躲人。”
    “泰……泰迪？”乔鹊满头雾水，四处张望。
    路边是曾经的高级商铺，如今玻璃橱窗碎地不成样子，还能见到几个被埋在石头堆里的塑料模特，乍一眼吓人一跳。
    安静到连风声都没有。
    泰迪已经不见踪迹了。
    “鸟……狗……”江鹭池继续向前走去，低声对乔鹊说：“看来，这个城市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这样死气沉沉。”
    确实啊……
    乔鹊吞了吞口水，鸟就算了，毕竟周边有森林，但是泰迪这种小型宠物狗，应该属于完全依附于人类社会生存的犬种，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没道理人类覆灭了，宠物猫狗还活得好好的吧？
    两人向前绕过一段混乱的车流，这些车的车窗无一不碎了个干净，歪七歪八地撞在一起，有几辆甚至斜翻在地。
    江鹭池一脚踢开其中一辆车门前的几个石块，探进去看了一眼，道：“有油。”
    “那能开吗？”
    乔鹊嘴快，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就算车没问题，地上坑坑洼洼到处路障，这种路况，也压根没法驾驶车辆。
    他吐了吐舌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了前方拐角处好像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他和江鹭池对视一眼，没有多说，立刻快步赶了过去。
    前方是大约八九个背着背包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应该就是这次的队友们了。
    --

 第113页

    乔鹊走近，才听清楚，他们像是在争吵。
    一个长相平凡，戴着眼镜，留着长发和厚厚平刘海的姑娘正在与另一个光头戴墨镜的男人争执。“……真的，这个城市很危险。我们不能在这里多逗留！”
    男人有些痞气，趾高气昂地放大声音嚷嚷：“危险？美女，你逗我呢？大家都不是新人了，吓唬谁呢？这可是锁妖塔，不危险的地儿，得去你……找。”
    话说到最后，还蹦了个脏的没法听的词出来。
    平刘海姑娘看起来不太会擅长吵架，大概自己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说服力，脸憋得通红，小声道：“真的。我的能力是第六感。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但我有强烈的直觉，我们不能留在城市里。”
    “第六感？”男人嗤之以鼻：“你咋不说你能算命呢。哦，对不起，在场没有命理师吧？咋的，危险就不干活了？不用找线索？大家就抱在一起等死呗？”
    平刘海姑娘气势弱了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梳着马尾，看起来很冷静的女孩皱了皱眉，问她：“不是不信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们，哪里比较安全？是环境恶劣的沙漠？还是未知的原始森林？毕竟这个地图实在太大，要寻找线索，只有从这座城市开始。”
    平刘海姑娘说不出话来，最后才红着脸小声说：“我控制不好我的能力。这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应对方法了。
    她这样确实没有说服力，并没有几个队友把她的建议放在心上。
    一场小小的争执最终以平刘海女孩的妥协告终，此时乔鹊和江鹭池也恰恰走到他们身边。
    两人就外形而言是极有存在感的，这次的队伍里有好几个女孩，都偷偷瞄着他们看。
    甚至有人吹了一声极其轻佻的口哨。
    乔鹊循着声音低头，正与一个懒洋洋蹲在马路边，戴着个棒球帽，穿着花裤衩，打扮不伦不类的年轻男人对上视线。
    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目光放肆地把乔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他看了过来，非但没有任何收敛，还更轻佻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乔鹊：……
    噫，油腻。
    438撸袖子：卧槽干什么！
    哪里来的小流氓！敢当着老娘的面调戏我崽！
    ……嗯？
    我为什么要说“老娘”？
    乔鹊火速回头，万分嫌弃地用屁股对着他。
    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更不安全，又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非常凶悍！
    花裤衩笑出了声，吐掉嘴里的棒棒糖，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乔鹊摆出高贵冷艳脸，不理他，掏出小本本，认真地与这次的队友交换情报。
    任务者目前一共十人，这次大家都从S市的不同地方零散进入任务世界，故而是否还有没能找大部队集中的队友，不好说。
    至于线索，则相当稀碎。
    有两个队友从市图书馆而来，顺手翻出的报纸上，看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一片歌舞升平，少数国外地区水深火热，国内形势大好盛世繁华，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其乐融融，甚至每天下午都要去公园打太极。
    乔鹊：……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呢……
    倒是有些科学杂志刊登了一些关于“动物超进化”的报导，但也只是略微提及，并引入了许多温和的讨论观点，始终把这一现象限定在生物学研讨范围，不知道跟主线的城市覆灭是否有关系。
    “超进化……”乔鹊总觉得哪里不对，轻轻扯了扯江鹭池的袖口：“池哥，可是我刚才看到的，分明是鬼气啊？超进化的动物，会产生鬼气？”
    “不会。”江鹭池肯定地摇头：“妖魔鬼怪的区别，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是。”乔鹊立刻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对答如流：“妖是非人的动物所化，魔是生人所化，鬼是死人所化，怪是无生命的物体所化。”
    不动声色学会抢答。
    真是特别心机。
    可惜江鹭池并没能get他无时无刻不在求表扬的小心思，随意道：“如果是这种世界观下的动物正常进化，根本不能算异常生命体，也就谈不上气了。”
    哦……
    乔鹊撇了撇嘴，也没泄气，对边上一个用手机一直偷拍他的妹子友好笑了笑，例行询问：
    “你们之中应该没有新手吧？时限任务有吗？”
    妹子偷拍被主角抓包，手抖了抖差点摔手机，声音都卡成了颤音：“啊？啊……哦……没有，我，我我不是新手。”
    乔鹊平日在学校里就很习惯这些，其实并不太介意。
    曾经有女生拍了他的照片，没经过他的同意去社交网站上投稿#素人帅哥#、#学霸校草#之类的话题，导致他被变态骚扰了两周，没有一句道歉，他也好脾气笑笑算了。
    他压低声音提醒妹子：“没关系。但是锁妖塔里的照片，不能发出去吧？违反保密条例的。”
    妹子手忙脚乱低头：“对不起啊小帅哥。不发……不会发的。等下就删掉。我就是……看到帅哥就想拍，是病，得治。”
    乔鹊笑出一口白牙：“谢谢呀。喜欢可以留着的。”
    妹子一箭捂心，凑过来轻声说：“小帅哥你人真好。那你能帮我问问你同伴吗？我拍的是你俩的合影……我平时……emmm……比较喜欢磕CP。你懂的哦？”
    --

 第114页

    乔鹊：？？？
    ……我不懂。
    花裤衩男人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乔鹊，这时候探头强行介入乔鹊和妹子之间：“哎，我说小姐姐，你这眼光不行啊？喜欢帅哥为啥不拍我？我长得不够帅？”
    乔鹊飞速一退三米，十足嫌弃：“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比想象中还要猥琐！
    花裤衩耸肩：“是你自己问我的啊？”
    乔鹊：？？？
    花裤衩双手插进裤袋：“你问有没有新人啊。我啊，我是新人。请多关照。”
    什么？！
    不光是乔鹊，周围的队友都惊呆了。
    虽然随口问了一句，但乔鹊自己也觉得这个难度的世界，出现新人概率应当很低。除非……
    “驼驼，我记得你说我的个人评分已经很高了。这个难度匹配到的新人……”
    438也很惊讶：“对。实力应该很强，一定不是个外行。”
    乔鹊低头思考，然后敏感暴怒：我也不是外行！你给我匹配到低级世界！而且还让我只要存活！
    438：……
    为什么又翻旧账！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乔鹊酸气冲天无处发泄，只好用审犯人的目光瞪着花裤衩：“你真的是新人？”
    看起来就像严肃正义的黑猫警长！
    花裤衩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厚着脸皮凑到他身边：“如假包换。怎么，看上我了？”
    ……槽？
    乔鹊飞速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话，确定这六个字没有任何可以曲解的地方，然后被他厚颜无耻的程度震惊了。
    花裤衩摸摸下巴：“你好可爱啊，我看，不如你就当我的……”
    乔鹊被吓成哈士奇，内心狂念“不能输不能输”，当下沉住了气，想象自己是高贵冷艳的太后，冷冷拂手，气势盎然：“不要。谢谢。你太丑了。”
    花裤衩：“……好姐妹吧？”
    乔鹊：……？？？
    438：……？？？
    花裤衩十分娘炮地冲他抛了个媚眼：“别误会嘛小可爱。我可没有调戏你的意思。咱俩啊……撞号了，这辈子只有当姐妹的缘分了。我对跟你一起来那大帅逼倒是很感兴趣。”
    第59章 逃离废墟（四）
    什么？！！！
    乔鹊的脑袋里火星撞地球，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花裤衩心里笑到岔气，脸上却很无辜，甚至还十分做作地咬了咬嘴唇。
    乔鹊差点被他气道昏厥：“你你你你大逆不道！”
    ……居然敢对池哥有非分之想！
    ……玛德死给！
    “而且说谁撞号呢？谁跟你撞号！”
    花裤衩十分惊讶：“怎么？难道你不是0？”
    乔鹊叉腰疯狂辱骂：“你才0！我明明就是个大猛1……呸呸呸，不是，我明明就是个直男！你瞎？”
    花裤衩：……？
    438：……
    江鹭池在稍远几步的地方看队友手里的那几本破破烂烂的杂志，余光看到乔鹊跟一个陌生男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情极其生动，手舞足蹈。
    他合上手里的杂志，声音如冷冽的寒冰：“乔鹊，过来，走了。”
    果然，下一秒就得到了某人清清脆脆的回复：“好！”
    乔鹊气鼓鼓地跑了过去，想了想，还回过头去瞪了那花裤衩一眼，比了个直直的中指：“变态！”
    ……
    目前线索不足，乔鹊跟在江鹭池身边，与队友分头行动，顺着城市的大路一路北上，打算去那片沙漠探一探所谓“逃离”的限制，看看是否会引起什么连锁变化。
    这个世界虽说以S市为模板，但不少印象里眼熟的老街区都不见踪影。
    至少，城市废墟的部分，只是S市中心的缩略版。
    徒步两小时左右，他们已经到了城市与沙漠的边沿地带。
    再往前，就是无边无际宛如黄色大海一般的沙漠了。
    乔鹊把巨大的背包存放在路边的醒目位置，又从里面翻出不少零食，递给江鹭池。
    江鹭池接过来放在一边，没有说话，伸手拎给他一双黑色长靴。
    乔鹊惊讶地看向他。
    江鹭池的目光留在他裸露的白皙脚踝上，那里还留着一片破皮的伤口，是刚才乔鹊在酒店的大堂被压碎的钢琴擦伤的。
    “换上这个。”
    乔鹊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留意到了这个，受宠若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脚趾头：“谢谢池哥！”
    说着低头看了看江鹭池脚上的那双靴子，又看了看手里的这双，同款，一模一样，心里美出泡泡：天啦噜！
    他手忙脚乱换鞋，江鹭池坐在他身边扶了他一把，说：“这是特制的战靴，在这种世界里会更方便。”
    战！靴！
    乔鹊脚踩新鞋，原地蹦跶三下，黑色小卷毛翻飞，心里美滋滋：
    四舍五入就是一枚勇士勋章！
    必须回家供起来！
    还没等他消化完他的开心，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声音十足无赖：“我的零食呢？没有的吗？小可爱，不会这么双标吧？”
    乔鹊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一脸戒备挪出去好几米，翻脸速度堪称无情：“没有！你是新人，为什么不跟系统要。”
    花裤衩“嘶”了一声，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不想要系统的，就想要你给我的。”
    --

 第115页

    乔鹊十足冷酷，就像对待阶级敌人：“……滚。”
    花裤衩：……
    江鹭池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面无表情站起身：“走吧，抓紧时间。”
    乔鹊只在电视和图片里见过沙漠，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切身实地地走在绵延的沙漠之中。
    一轮浑圆的日晕在头顶火烧火燎地晒着，脚踩在沙面里陷下去，很快，簇新的宝贝战靴里就灌满了黄沙，比登山难上千百倍。
    滚烫的空气里总有飞扬的沙粒，灌到嘴里，害得他一路抓耳挠腮，“呸呸”不停。
    眼角瞄到江鹭池意料之中如履平地，四平八稳宛若在走红毯，乔鹊不想丢人，只好苦着个脸歪七斜八坚持前进，手脚并用。
    花裤衩走在他俩身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副墨镜卡在头顶，大花裤衩穿出沙滩风，看起来像是在度假，轻松到让人牙痒痒，还有空一路绕着乔鹊耍嘴皮子。
    “小可爱，累不累？喝水吗？”
    “叫声好听的，叫声好听的我就背你怎么样？”
    “你理理我嘛，这样闷头赶路多无聊……”
    “大家做姐妹的，就是要互帮互助，别跟我客气。”
    “哎，讲真，你屁股真挺翘的……”
    艹！
    乔鹊灰头土脸捂住屁股，躲到他池哥背后，一脸崩溃：“为什么你要跟上来啊啊啊啊？！”
    江鹭池停下脚步，看了花裤衩一眼，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递给乔鹊一瓶水。
    乔鹊接过水，依然怒视着花裤衩，然后又顺手把水递了回去。
    “池哥，你喝这个。”
    短短一个过手，十几秒，矿泉水瓶上已经结出了一层冰霜，冒着丝丝冷气，看起来沁人心脾。
    花裤衩一愣，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趣道：“你居然是个灵修？”
    乔鹊呆了呆，接着投去怀疑的眼神：“这就能看出来？”
    ……一般人第一反应不应该冰冻超能力？
    我去，难道这货……
    是个魔修？！
    花裤衩从他逐渐惊恐的小眼神里读到了不妙的气息，赶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想什么呢，别太过分啊，我可是个好人啊。”
    乔鹊喝了几口冰水，嘴里的沙子被冲进了喉咙，磨得他喉咙口又痒又疼，咳了个惊天动地，再说话的时候嗓子已经完全哑了：“那你跟着我们干嘛？！”
    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花裤衩一晒，挑了挑眉，做了个害羞的表情：“矮油刚刚人家都跟你说过啦怎么还问呢姐妹？”
    乔鹊：……
    “再说了，咱们是队友。你们又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城市不搜，偏偏要往沙漠里钻？”
    乔鹊不满：“因为我们的任务跟离开城市有关啊。”
    花裤衩挤眉弄眼：“巧了，我的任务也跟离开城市有关。”
    乔鹊大笑三声：“哈，哈，哈。你一个新人，真敢说。”
    ……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
    啥水平自己心里没点AC数啊？居然敢说自己任务跟池哥一样？
    要不再整点头孢？
    花裤衩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别啊。你看我一个新人，被扔到这种世界，多难啊。你们的小队看起来就是实力最强的，算我一个呗，绝不拖后腿。你看，池哥都没说什么。”
    ？？？！！！
    乔鹊在心里把他抽到原地旋转三周半，愤怒叉腰：“你怎么能叫池哥！”
    卧槽绿茶心机屌！
    “可以。”江鹭池目视前方，冷淡回应：“你可以跟我们一队。”
    汪？！
    乔鹊被惊雷劈呆。
    “但是。”江鹭池不咸不淡道：“若是有队友遇到危险，而我又不在的时候，你必须出手救下他。”
    乔鹊：……
    1，2……3。
    他默默在心里数人头，然后成功郁闷成了一只悲伤蛙。
    直接点名批评得了。
    不管进几个新人，我永远都在垫底那位。
    成绩稳定，以不变应万变。
    花裤衩略微怔了一下，随后笑得没心没肺：“好啊。”
    一段插曲过了，三人继续向沙漠深处徒步走去。
    不知是晒的还是被打击的，乔鹊整个人都蔫蔫的，步子也越走越沉，甚至整个人都有些犯起困来。
    江鹭池时不时停下来测算方位，一边留意着他的反应，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清晰的响指：
    “乔鹊，你怎么了？”
    这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像一道泉水从天灵盖浇下，乔鹊突然一个激灵回神，像是甩开了一个瞌睡虫，脑袋清醒了些：“啊？哦……”
    他看了看四周，依然是广袤死寂的沙海，脚下流沙发烫，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暗中推动。
    他做出了个困惑的表情，嗓子还是肿痛，声音沙沙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些犯困。”
    江鹭池不置可否，又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有说话。
    乔鹊的视线被他手里的那个罗盘吸引了。
    他先前就注意到这个江鹭池总是习惯放在手间把玩的罗盘，但从未仔细看过。
    现在这个罗盘大约是在开机状态，上面的黑色指针来来回回转动，周围几圈暗红色的繁体字，居然在不停变化。
    乔鹊：“哇……驼驼，这看起来也太有质感了。”
    --

 第116页

    438闲闲道：“可不是，上古砗磲罗盘，罗盘中的爱马仕。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乔鹊：“……很贵？”
    438说了一个数字，见多识广的豪门小少爷下巴掉地，眼前刷刷划过一堆0。
    438补充：“这只是拍卖会上砗磲罗盘的价位。他们江家用的，应该算无价之宝。嗯……举个例子，孙悟空的定海神针，哪吒的风火轮乾坤圈，你能给出个价？”
    乔鹊目眩神迷：“……我刚刚居然还想着要买一个……”
    本来觉得自己怎么都算是个富二代，万万没想到，他对金钱一无所知……
    438插话：“哦。你要是想买个玩的话，有很多便宜的。电子罗盘会更适合你这样的新手。”
    乔鹊惊了：“罗盘还有电子的？”
    438：“当然。都什么年代了。高清屏显，wifi蓝牙，可连手机app，自动校准。只不过嘛，就像你们有钱人爱玩的表，电子的肯定不如机械的上档次。罗盘也一样，是个身份的象征。”
    438：“他们玄学界阔少嘛，穷玩兵器富玩罗盘咯。”
    乔鹊：……
    江鹭池见他盯着自己掌心的罗盘目光复杂，蹙眉问：“怎么？喜欢这个？”
    乔鹊连连摇头：“没没没。”
    ……对三，要不起。
    说到罗盘，乔鹊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这无法辨认方向的茫茫大漠，问：“池哥……你先前打算教我的八门……奇门遁甲……怎么没接着说下去？”
    江鹭池边走边判断方向，略微向右偏了一些角度，说：“奇门遁甲是机关术的范畴，偏门了些，你能观气，平日里用不上。”
    可我很想学啊因为那听起来真的很酷……学霸乔鹊跃跃欲试。
    “可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个世界我得借气判断生门位置，才能靠自己走出这片沙漠？”
    江鹭池顿了顿，随意看了他一眼：
    “至少现在不需要。”
    “跟着我就行。”
    第60章 逃离废墟（五）
    三人又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个把小时，越往深处走，沙子的颜色愈发明亮澄黄起来。
    一开始还能看到一些喜旱植被，叫得出名字的梭梭草和骆驼刺，叫不出名字的各种仙人掌上开着鲜艳的花朵，越往里走，连这些都渐渐消失不见了。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在这里面跋涉了几个小时。
    乔鹊的体力逐渐告罄，头晕眼花，嘴唇也干裂出了小口子。
    “小心。”
    他的手臂被人托住，才发现自己在爬一个沙坡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向旁边倒去。
    “啊，谢谢。”乔鹊一脸懵逼道谢，抬头，看到了一张笑得十分灿烂的脸。
    花裤衩双手插在裤兜里，脸色如常，悠闲地就像一个游客。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乔鹊抽回自己的手，又不能对别人的好心不知好歹，气鼓鼓重新振作精神向前小跑而去，却因为身体协调问题跑成了S形，就像一只被强行穿鞋的宠物猫，特别丑！
    花裤衩走在他的身边，背对前方后退走路，边走边看他：“别这么凶嘛姐妹，刚才你对池哥可不是这个态度，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双标？”
    乔鹊忍无可忍炸毛暴怒：“别叫我姐妹！……不许你叫池哥！”
    敌人！
    花裤衩非但不介意，还笑得十分开心：“好好好，不叫姐妹。那我叫你什么？乔乔？小鹊？”
    乔鹊一脸严肃：“你可以叫我乔先生。”
    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很好，转头肯定道：“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尊称你为‘花先生’。”
    花裤衩：……？
    谁特么是“花先生”啊？
    “我不姓花，我姓张。”
    管你姓什么，姓吴都没用！
    乔鹊撇嘴：“好，那就张先生。”
    “别啊，那多生疏啊。”花裤衩的张先生向前凑了凑，说：“我叫张威廉。”
    ……我还乔布斯呢！
    乔鹊翻了个白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起风了？”张威廉本来还想逗他，以免他犯困，却突然止住了话头，皱了皱眉，看向远方。
    乔鹊把自己的一只脚从沙坑里艰难拔出来，闻言一愣：“有吗？”
    走在前方几步的江鹭池眼神变了，回过身来喊乔鹊：“到我身边来。”
    乔鹊本还想问几句，没想到几秒之后，他就被兜头兜脸的狂沙扑了满嘴。
    天地骤然变色，刚才还好端端的蓝天白云烈日当空，就像手指上滑一秒换了个滤镜，瞬间灰暗阴沉。
    狂风开始肆虐起来，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周围一片飞沙走石，很快乔鹊的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都灌满了沙子，几乎窒息。
    沙尘暴……
    在这种天灾面前，人类渺小的像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
    连脑袋里438急切的嚷嚷都听不真切了，生理性的眼泪糊了满脸，他本能的紧紧靠在江鹭池身边，瑟瑟发抖。
    恍惚中，不知是谁，拖着他的手臂把他带着走了几步，又不知是谁带着他在背风处坐下，用纸巾帮他擦了擦惨不忍睹的脸颊。
    “池哥……”乔鹊委屈巴巴，声音哑到像一只鸭子，脸上生疼，鼻子上有被小石块划出的伤口。
    “没事了。”江鹭池自己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清冷若冰霜一般的气质，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自己用个净衣术。”
    --

 第117页

    “哦。”乔鹊低头捏了个决，很快把自己弄干净，还在438的大惊小怪之下无奈地在鼻子上横贴了个创口贴。
    ——智能AI438精心挑选薄荷绿爱心款。
    他这才发现，并不是沙尘暴停了，他们也不在什么避风处。
    团团墨云依然布满整个视野，周遭昏暗如同世界末日，暴风呼啸出拉长的“呜呜”声，像是什么远古生物的低鸣。
    然而这些都被阻隔在一步之外。
    他们的周遭，悬浮着好几张金底红文符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十分牢固，笼罩出了一个四四方方，大约三四平米的安静空间，有石块飞速袭来打中边沿，还会产生一圈红色流光反弹回去，像打中了什么看不见的屋面。
    类似的空间，在江鹭池对付上个世界的黑衣女人之时他也曾见过。
    “……结界？”乔鹊喃喃。
    江鹭池：“嗯。这风暴来的有些蹊跷，提高警惕。”
    乔鹊压不住自己的好奇：“池哥，你不是天师吗？也会制结界吗？”
    江鹭池大约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这种结界，只用作小规模防御，对天师来说也是很有用的技能，算不上专业结界师手下真正的结界。”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乔鹊干干净净贴着创口贴的小脸上满脸写着“想学想学想学想学我真的好想学”。
    江鹭池：……
    “别太贪心了。你是灵修，讲求灵气精纯，学太杂会影响进阶。”
    乔鹊有些失望，但也深知他说的有道理，低头道：“那我不学了。”
    江鹭池没有再说话，直到过了好几分钟，乔鹊已经忘了这茬，在仔细抠着地上的石块研究的时候，他才开了口：“等你结了金丹，我就教你。”
    乔鹊手里的石头落了地，眼睛像藏了星星：“真的？”
    江鹭池微微点头：“当然。在那之前，就呆在我的结界里吧。”
    ……
    乔鹊十分乖巧地缩在结界里，感觉时间过了很久，这风暴却没有丝毫要减弱的意思。
    他探头探脑向外面看，灰黄的沙雾席卷，直冲云霄，在大片的风口里形成了壮观的束束龙卷风。
    这场面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壮观。
    但或许是这方结界太过安逸，乔鹊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又渐渐耷拉在了一起，意识渐渐有些远了，就连沙暴呼啸出的“呜呜”声都慢慢深远起来，听起来居然意外悦耳，像某些动物的长啸，也像深海人鱼在月夜下的歌声。
    真好听……
    好困……
    一只温凉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把他再一次从模糊中唤醒。
    江鹭池离他极近，脸色有些难看：“你发烧了。自己没感觉到吗？”
    嗯？发烧了？
    乔鹊甩了甩头，自己用手贴上额头试了试，入手只有一些微热，让他自己判断的话，大概会以为是刚才被晒的，不知道江鹭池是怎么推测出这个结果来的。
    “……我没事。”
    江鹭池也没有坚持，神色凝重地看向远方的风暴中心，眼下显然有更麻烦的事。
    乔鹊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风暴的腾腾沙雾里，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巨大到宛若一座山峰的黑影。
    而那深远的尖啸声，也并不是乔鹊犯困的错觉。
    他瞬间被吓清醒了，第一反应捂住嘴防止自己打出的嗝污了他池哥的耳朵。
    “什什什什什么东西？”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疑惑，那座巨山立刻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声。
    这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从隆隆的沙暴里传来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这是一声有力又极具威胁的象鸣。
    “大象？”乔鹊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大象！
    咚……咚……咚……
    乔鹊感受着脚底由远及近的震动，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随着这震动一下一下往下沉。
    “动物……超进化……？”他不由自主呆呆念出声。
    江鹭池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乔鹊的手腕：“走！”
    乔鹊回神，跟上江鹭池。
    他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又被这比山峰还高大的大象吓得腿软手软，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少，很快左脚绊右脚，摔在了软绵绵的沙子上。
    疾跑术怎么用来着？御剑术口诀是什么来着？
    ……我要不干脆爬出去？四只脚是不是会比较快？
    他脑袋里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念头转来转去，像一只发呆的海狸。
    因为没有及时发现乔鹊体温变化而陷入自我怀疑的438：……
    ……你是发烧了又不是喝醉了！
    想啥呢？！
    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江鹭池没有丝毫犹豫，弯下腰抱起乔鹊，脚下借力，飞速撤离这片风暴。
    乔鹊在一片颠颠簸簸混混沌沌里慢慢清醒，心里毫无预兆的，轰。
    炸出了一朵巨型蘑菇云。
    这片沙暴果然如江鹭池想象的一样诡异，向后撤了不到两百米，太阳便又挂在了头顶，火烧火燎地烤着整片沙漠。
    脚下的沙子安安静静，只有一些小小的轻缓的流动。
    与刚才肆虐的沙暴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岁月静好。
    乔鹊木愣愣地坐在地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又涨又疼，公鸭嗓开口：“池哥，刚才那个？”
    --

 第118页

    江鹭池听着他的声音，皱了皱眉，沉声道：“你得吃药。”
    438无比赞同：“对，吃药！”
    乔鹊乖乖吞下了438从系统里拿出的退烧药，捧着矿泉水一口一口的喝，还不忘分析地头头是道：
    “这就是‘逃离’的意思了。沙漠看似无边无际，实际是封锁的，那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怪物守着S市向外的大门。这么看来，森林那边，很有可能也是相同的情况。可是池哥，以你的本事，要闯过去，不难吧？”
    江鹭池破天荒没有回答，环手道：“别说话了。嗓子，休息一下。”
    乔鹊语结，闷闷点头，双手在嘴上比了个叉，示意自己不再开口。
    江鹭池这才言简意赅道：“闯过去不难。但是没有意义。你们的任务不想做？”
    乔鹊一愣，才想起不管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江鹭池明明有办法快速通关，却因为不想影响队友的任务进程，耐心陪他们解锁世界主线。
    这可真是……
    太温柔了。
    乔鹊“啪”地拍住自己的脸颊。
    江鹭池垂眸：“何况，这个世界，没准真的有封天印。”
    乔鹊也多多少少有了点这方面的猜想，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是紧张，又有点雀跃，最后握紧拳头，一脸认真地冲他做个了加油打气的动作。
    十分贴心小棉袄。
    吃了退烧药，又休息了那么久，乔鹊觉得恢复了精力，站起来和江鹭池一起沿着原路慢慢返回。
    走出去没几步，他苦恼望天：为什么总觉得忘了什么？发烧的错觉吗？
    又锁着眉头苦思冥想走了几步，他突然一拍大腿表情惊恐：“池池池池哥？花威廉呢？！”
    江鹭池：……？谁？
    乔鹊猛地转身：“我我我我们把花威廉忘在沙暴里了？！”
    第61章 逃离废墟（六）
    乔鹊急得像一只团团转的狗子：“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但是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队友！
    即使他喜欢穿裤衩！
    “你管谁叫花威廉呢？！”蹲在五米开外的张威廉头顶暴青筋：“我到底为什么会姓花啊？”
    乔鹊被像地鼠一样突然钻出来的他吓到，盯了他半天，狐疑道：“你……你居然没事？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张威廉的青筋又添一条，咬牙切齿：“我一直在你旁边！”
    “？？？”乔鹊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指着前方不远的昏天黑地：“刚才沙暴里你也在？”
    张威廉眼神死：“我在你们俩旁边做了个结界。”距离不超过三米。
    居然连这货都会使用结界！
    乔鹊又酸了，想了想，突然眼神一凝，“咚”地一捶掌心：“我明白了！”
    “？”
    “你也会那个……控制存在感，对不对？！”
    “……”
    “难道不是吗？那我为什么一直没看见你？”
    “乔小鹊，你是不是在骂我？”
    “……啊？”
    等再次踩上城市废墟的水泥马路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乔鹊瘫在自己巨型背包上，像一条液体做的猫咪。
    好累，真的好累哦驼驼……
    比我高考前苦练八百米的那一年还要累！
    不行，不能再拖了，等这个世界出去，我一定要去找王大壮！
    去做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新世纪好灵修！
    前两个世界虽说也遇到过危险，但却从未如此辛苦过，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438有点心疼：“乔鹊，你还在生病呢。”
    乔鹊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啊……温度很正常。可能是刚才晒太厉害了，有些中暑吧？一般人谁也没进过沙漠啊……你就别担心啦。”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一骨碌爬起来，原地轻盈蹦跶几下，甚至还想演示一套军体拳。
    “你们回来啦？！”从角落的石堆里钻出来个姑娘：“我都等好久了。”
    正是之前偷拍乔鹊磕cp的那个女孩。
    在他们三人探索沙漠区域的时候，其余队友在城市的几个重要建筑物里寻找线索，并且找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医院，略微清理，腾出了一个房间，用作大家晚上休息的临时落脚点。
    这个叫左溪的女孩记挂着他们三个的安危，自告奋勇过来把他们带去集合点。
    “医院？……”乔鹊边走边跟左溪了解情况，闻言，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左溪：“怎么？”
    乔鹊一脸苦逼，强颜欢笑：“没事……没事。哈，哈……”
    ……讲点道理！灵异世界！的夜晚！
    找什么医院做落脚点！
    是太平间不起尸了？惨死的恶灵不找替死鬼了？还是一尸两命的女鬼怨气不够足了？
    到底还能不能有一个心不这么大的队友了？
    是我不配吗？！
    江鹭池问：“你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别提了……”左溪摇摇头：“其实也没能找多久。那个第六感能力者，哦……你们刚刚也见过的，一直很焦虑不安，不停说觉得有东西，不安全。闹得人心惶惶。脾气不好的，还跟她吵了两次，一直在哭。说实话……我还是信她的，可是也没什么更好的去处啊，你们从沙漠过来，那里安全吗？能做营地吗？”
    乔鹊皱眉摇头：“我觉得不行，环境太差了。”
    --

 第119页

    想到那恐怖的沙暴，他没出息地打了个哆嗦，后怕道：“而且没准更不安全。”
    江鹭池用手背贴了贴乔鹊的脖子确定热度，随后面无表情地拿过乔鹊手里的包背到自己身上，说：“你们有看到动物吗？”
    左溪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了看乖乖的乔鹊，突然深深抽了一口气。
    乔鹊：?
    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控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整个人飘飘欲仙像磕了药：“动……物……啊，什么……动物？嘤。”
    乔鹊稍微离她远了半米：……好端端这又是怎么了。
    结果下一秒，这妹子就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乔鹊：……？？
    卧槽，被被被被附身了吗？
    她又深吸一口气，艰难恢复了正常，说：“有……有的。被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城市应该是有一些动物的。猫、狗、好像还见到过老鼠……见了人个个跑得比什么都快，看都看不清楚。”
    乔鹊斜着脸看她，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左溪回头，她个子娇小，圆圆的苹果脸，棕色梨花头，看起来乖巧又清纯。然而她脸上泛着些淡淡的红晕，眼神又是怜爱又是激情澎湃，还带着些暧昧、调侃，感动……一眼万年，像雾像雨又像风，十足复杂地看向乔鹊，温声细语：“怎么了？”
    乔鹊：……
    过了很久之后，乔鹊才知道，这种眼神叫做——
    “我磕到旷世奇恋了”。
    ……
    太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从窗口望去，正巧能从正对的街道看到远方的沙漠落日。
    此时的沙漠，被泼上了一层如血的艳红，无数道沙石涌起的褶皱渐渐变暗，看起来像是大海中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世界若是再多一面海景，简直就是微缩版地球，倒也是很浪漫的。
    ……我特么在乱想什么。
    这可是锁妖塔啊乔大胆！
    乔鹊回神，疯狂挠头，硬把黑色卷毛抓出两只猫耳轮廓。
    队友们选择的临时落脚点是S市中心医院的一楼，类似急症室的地方。
    为了争分夺秒救治病危的重症患者，这里的前后都没有复杂的楼道电梯，与宽敞的救护车道相连。
    整个急救室没有隔间，摆着坚固又方便挪动的移动病床和许多医疗仪器，现在被任务者们推到一起，扫去了落石，空出了十分宽敞的一片空间。
    一楼，没有太多的障碍物阻挡逃生，地方宽敞，确实是匆忙之下能找到的不错的地方了。
    那个有第六感能力的女孩名叫于玲，这会儿已经不再焦躁不安，一个人缩在角落闷闷不乐，脸上还留着泪痕。
    她的同伴也是个瘦小的女孩，虽然看起来个子小，但据说能力是个战斗系，一直以来，两人靠着第六感和战斗技能配合默契，刷起锁妖塔世界来一路有惊无险。
    乔鹊听到她在向队友们小声道歉，说也不知道于玲这次是怎么了，之前从没有这么作过，也不会到现在都指不出安全领域，让大家看在她也是为大家安危着想的份上别生她的气。
    不知是不是受于玲的态度影响，乔鹊也觉得自己渐渐被一种恐惧攫住了，心脏跳得有些慌乱，坐立不安。
    “乔小鹊，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啊？”连张威廉都看出他好像有些不对劲，端给他一桶泡得热腾腾的泡面，蹲着跟他面对面。
    乔鹊立刻嫌弃脸，张开五指把他凑到面前的大脸推开：“我没事。”
    张威廉：……
    乔鹊盯着他身后的窗户，那上面都是窗户碎裂而留下的碎玻璃，尖锐的像一排刺刀。
    他想了想，站起来，手上缠上布条，小心翼翼地去掰那些玻璃块。
    张威廉靠在一边，看他认认真真地把那扇窗户清理到不容易划伤才停下手，突然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趁着江鹭池不在，他又凑到了乔鹊的身边，捏着嗓子：“姐妹~”
    乔鹊惊恐缩手：“干什么！好好说话！”
    张威廉翘起兰花指，万分娇羞：“你跟我说说嘛，你跟池哥怎么认识的？”
    某个称呼直接把乔鹊点燃成了一只火凤凰！
    “不许你叫池哥！娘死了！”
    “噗……好好好。”张威廉笑到肚子疼：“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任务认识的？不像啊？你们……能匹配到同一个难度？”
    槽！
    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你已经死了！一百遍！
    乔鹊头顶冒烟：“怎么不能！我和池哥是队友！是同伴！关系有那————么好！他亲口夸我天赋好的！”
    死心吧你这个变态！
    张威廉不信：“就只是队友？你就这么死心塌地跟他进来冒这险啊？”
    乔鹊一脸不忍直视：“关你什么事。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我学习成绩收入水平啥时候结婚生二胎？”
    姓花的，你是隔壁村每天嗑瓜子聊八卦的大姑吗？
    张威廉笑到停不下来，还要逗他，忽然被一道冰一样的视线冻了一下，略敛了笑意抬头，果然，江鹭池迈着长腿走回来，顺手从乔鹊的大包里给他拿了牛肉干和可乐。
    张威廉遗憾住口，自觉转了个身，坐到了对面，隔着两米的社交距离。
    --

 第120页

    江鹭池自然地在乔鹊身边坐下。
    乔鹊喜滋滋地接过可乐，滋啦一声开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口，才问：“池哥，你去哪里了？”
    “去布了几张符，随处看看。”他低声道：“这里有个很隐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乔鹊一愣，疑惑回忆了半天：“这个医院……我很熟悉。我确定，它只有地下车库，没有地下室。池哥，你……是不是发现关键任务点了？”
    很熟悉？
    江鹭池心念微动，没有多问，只说：“等天亮去看看。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
    听他这么说，乔鹊才感觉出了四肢深深的酸疼。
    这是第一次，遇上环境这么恶劣的世界，没有房间，没有床睡，甚至连吃的都很简陋。
    他们过来的时候，队友们已经向系统要了食用水、方便面和足够的厚毛毯，再多也没了。因为据说很多东西会被判定为超出日常用品的部分，系统需要走审批流程，很麻烦，干脆不要。
    是吗……
    乔鹊觉得哪里不对，他家驼驼从没有对他卡得那么死过，一向有求必应，十分人性化。
    这个念头也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转眼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62章 逃离废墟（七）
    落日很快收去了他最后一丝光，漫无边际的黑暗很快占领了整个世界。
    然而这种黑暗并没有霸占视线没多久，很快，银色的月辉慢慢掀开了所有人的眼帘。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迹已绝，没有污染的关系，这个世界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从窗外安安静静洒下一地如水如霜的清辉。
    像窗前亮了盏路灯，虽说没有任何照明，眼睛适应之后，还是能把周围的人和物品看得清晰。
    队友们都披着毯子分坐在各个角落，有些在小声地说话，有些已经闭上了眼休息。
    几张还没散架的病床被抵住了两边的大门以防不测，剩下的病床和医疗椅也没人再去管，与几个连接着线管的医用显示器孤零零地横在急救室的中间。
    一片安谧。
    虽然没有风，但夜晚的温度还是迅速地降了下来，乔鹊觉得有点冷。
    屁股一点一点，慢慢挪了挪，靠近了旁边闭目养神的人。
    江鹭池睁眼，眼里一片清明。
    他皱了皱眉，轻声道：“又不舒服了？”
    乔鹊缩了缩脖子：“没有……啊，我刚刚问过驼驼，我体温是正常的。”
    江鹭池坐起身看向他：“乔鹊，你在发抖。”
    乔鹊这才发现自己抱着手臂轻轻打摆子，他愣了一愣，说：“有点冷。”
    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两条厚毛毯，不好意思地撅了噘嘴，低头蔫蔫承认：“好吧。其实还有点害怕，医院这种地方……池哥，我能靠着你坐吗？”
    江鹭池半天没答话，直到乔鹊尴尬到手指抠地，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转换气氛的时候，才斜晲了他一眼：“过来。”
    嗯？乔鹊眼睛放亮，挪着屁股完成这最后半米的世纪距离，窝在了江鹭池的身边。
    人生成就：与池哥同甘共苦抵足而眠，达成√
    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左溪狠狠咬住衣角：嘤！
    想拍！但是不行！
    爪子还想不想要了！
    本应该激动到站起来跳段秧歌的乔鹊却十分反常的安静如鸡。
    他的手臂靠着江鹭池的，又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坐了会儿，眼皮开始打架，下巴一点一点的，意识很快沉了下去。
    头正好歪在了江鹭池的肩膀上，甚至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噜。
    十分得寸进尺。
    江鹭池：……
    对面传来一声调侃意味十足的口哨。
    江鹭池的目光从乔鹊脸上收回，带着警告冷冷扫向对面的张威廉。
    张威廉勾了勾唇角，摊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辜的很。
    江鹭池不再理会他，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调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好让人躺的更舒适一些。
    ……
    乔鹊睡得并不踏实。
    头疼，手脚都酸，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就像整个人陷进了一个脏臭又无边无际的漩涡，双手双脚不停蹬着水，却因为水中的阻力不得章法，水面始终在自己的头顶一寸上方。
    那么近，却那么远。
    脚底的漩涡里有巨大的力量把他向下拖拽，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
    心脏恐惧到钝痛。
    不管如何挣扎，如何挥舞手臂，都没有人能发现。
    像是一个孤独的小丑，对着漆黑的观众席独自笑闹。
    像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被冲进了下水道，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它的死活。
    有人吗……有人吗……
    有没有人……
    不要……我不想死在这里…
    一个人……死在这里……
    “我让你跑！让你跑！”
    有棍子打在身上，一下一下深深陷进皮肉里，他抱着头缩在墙角，呜呜地哭。
    好疼……好疼啊……
    爸爸……妈妈……
    “记住了吗？以后再说一句谎，就挨一顿，打死为止。小畜生。”
    我没有……
    我没有……
    “不长记性是吧？老刘！老刘！不是说上次订的最新款‘教鞭’来了吗？给他绑上试试。”
    --

 第121页

    “嘿，带电的，可带劲了。”
    “上上上，我就没见过这么屡教不改的学生。开最大，别弄死就行。”
    “哟，这孩子……长得真不错。皮嫩，滑手。”
    “啧，口水擦一擦。知道人家谁吗？乔家，听说过不？正儿八经的小少爷。你玩儿的起吗？”
    “哪个乔家？乔氏？江边那几栋楼那个？嘶……上流社会啊。嘿嘿，这豪门小公子果真自小就长得好……不在家管家司机一堆堆伺候着享福，咋还不学好呢？”
    “呵，有钱人家算个屁。背地里啊，要多龌龊有多龌龊。这些风风光光的小公主小王子耳濡目染的，更容易长歪不是？”
    “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专家给他们引回正途嘛。”
    “嗐，人爹妈不称职，只能靠咱多操心了。不给他收拾地服服帖帖，也对不起人交的那学费啊。”
    “您说的是……哎，可惜了，这孩子看起来真乖巧。”
    “诶诶诶，我和你说啊，别惦记这一个。弄出了什么事，那种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们碾死。”
    “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也就心疼这些孩子……关心，关心嘛哈哈。”
    “我还不知道你……背后怎么我不管，别弄出伤来就行。”
    “不会……不会……我哪敢啊……”
    你们是谁……到底在说什么……
    妈妈……我要妈妈……
    我没有说谎……我不是坏孩子……
    我要回家……
    乔鹊在梦中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发起了抖。
    有人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像在安抚一个惊梦的孩子。
    他很快安静下来。
    梦境像光怪陆离的气泡，吹散了一些，又密密集集的纷涌上来，盖住纯白的沙滩。
    画面一转，他不知为何，又置身于一个奇异的场景之下。
    这又是哪里……
    乔鹊在一片混沌中看见了一片浅绿色的荧光，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才清晰了起来。
    实验室……？
    面前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灯源不多，显得很暗。
    中间有数个高高的圆柱形玻璃鱼缸，里面充满了液体，正是乔鹊刚才看到的那种浅绿色荧光的源头。
    科学怪人的人体实验室？
    这是乔鹊的第一反应。
    视线从那几个并没有把人类泡在里面，所以姑且认为它是鱼缸的玻璃器皿上移开，才发现周围是一圈极富科技感的电脑，此刻都暗着屏幕，而电脑的玻璃墙壁后面，有许多人。
    他们穿着白大褂，背对乔鹊忙碌着。
    他们的面前，是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被人摆弄着，顺从坐上面前接满各种导线的躺椅。
    任由白大褂们把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推进他们的血管。
    然后开始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像几尾脱水的鱼。
    他们的手脚和腰部早就被金属扣牢牢固定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脱。
    几十秒之后，他们停止了动作。
    第63章 逃离废墟（八）
    什么……
    这是？……
    乔鹊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喘着气靠在墙上，慢慢平复心情。
    清醒过来之后再想想，又觉得荒诞无语。
    ……电影看多了？
    而且已经忘得差不多的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翻出来梦了一遍。
    所以我就不喜欢医院嘛！
    他不安又委屈，本能向旁边靠：“池……”
    还没叫出声，他的嘴被面前的男人轻轻捂住了。
    月光下，江鹭池的眼神凌厉地像一头猎豹，他已经改坐为蹲，一个随时都可以出击的姿势，然后轻轻地，冲乔鹊摇了摇头。
    乔鹊一凛，刚刚还迷糊着的脑袋立刻无比清醒，手心的冷汗冒出来，下意识的抿紧嘴唇，尽量不碰到江鹭池干燥的手心，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江鹭池放开手，掌心红纹流动，继续闭目感应周遭的动静。
    乔鹊也艰难地爬起来，四肢酸得像灌了铅，动作像一只刚睡醒的考拉。
    时间还没有多晚，但疲惫了一天的任务者们基本都已经缩在墙边睡着了。
    让乔鹊意外的是，他对面的张威廉也醒着，目光炯炯没有半点睡意，见他看过来，还冲他抛了个飞吻。
    ……变态！
    乔鹊皱着鼻子冲他比了个中指。
    “有危险。”江鹭池在他耳边轻声耳语。
    ？？乔鹊一哆嗦，眼睛里立刻漫上了惊慌，点点头，硬着头皮缩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捂着嘴轻声问：“要把他们都叫醒吗？”
    江鹭池点点头，又关照道：“不要发出声音。”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乔鹊四肢着地，爬过去轻轻摇醒周围的队友，一边在心里轻轻呼唤他的驼驼。
    438过了两秒才有了回答：“啊？”
    乔鹊：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438又闭麦了几秒，像是刚刚连上信号似的：“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
    乔鹊惊了：“你们AI也需要睡觉？先前怎么没见你睡过？”
    438困惑得很：“以前不用啊……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会犯困。可能是哪里的程序出了问题，等这次回去我去找技术人员修复一下。”
    --

 第122页

    见它状态不好，乔鹊也没有多问，等爬回原地的时候，就看见江鹭池和张威廉已经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
    “来了。”江鹭池用嘴型告诉他。
    回应他的，是“嘭”的一声巨响。
    急症室的铁门被撞地凸出来一个拳头的大小，抵住门口的病床顽强地拦下了这一进攻。
    这声巨响在安静的夜里不亚于一声惊天巨雷，把所有迷迷瞪瞪的队友都被吓得原地跳起。
    那个叫于玲的女孩，脸色煞白，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叫声。
    “啧。”张威廉甩掉手里的毛毯，嗤笑一声：“蠢货。”
    刚才的那一下，显然只是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试探，两秒之后，它像是发怒似的，一下一下“砰砰砰”的有节奏感的重击，狠狠的敲在急救室的门上。
    门框跟着一点一点晃动，显然坚持不了太久了。
    乔鹊捂着嘴巴靠墙，腿软到不行，眼泪淌了满脸：“后……后面也有。”
    急症室的后门，也开始响起同样的敲击声，两边夹击，倒像是在较劲。
    江鹭池没有丝毫慌乱，利落翻上了窗户，对乔鹊伸出手：“别愣着，上来。”
    张威廉单手撑住窗台，轻松翻过，又吹了声口哨：“这么呆？这窗户不还是你自己亲手整理的？”
    乔鹊脑子里“叮”的一亮，手忙脚乱爬上窗台，边对后面大喊道：“这里，翻窗跑！”
    就在他艰难翻过窗户，脚掌刚刚落地的那一刻，随着两声巨响，急症室前后两边的门同时被冲飞了。
    一群动作僵硬的“人”从门外挤了进来。
    乔鹊伸手把直打哆嗦的左溪从窗台上搀扶下来，又去拉后面的女生，看到这画面，整个人的血液都结了冰，手一松，那妹子差点摔下窗户，抬起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面色煞白：“丧……丧尸？！”
    那群人四肢呆板，走路姿势笨拙，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绿色，有几个的手脚软软耷拉着，脚掌已经脱了节，走路的时候完全折起来，脚背着地。
    但他们速度并不慢，就这么一股脑的挤进急症室，伸手就要去抓还滞留在屋内的队友。
    他们每一个脸上都带着面具。
    一个纯白的，十分普通的，只留出黑洞洞的眼睛和嘴巴位置的面具。
    看起来像在狞笑。
    还在屋内的队友顿时满脸惊恐，争先恐后地从窗户向外翻。
    多亏乔鹊之前灵机一动的顺手之举，为所有人打开了一条顺畅的逃生通道。
    光头墨镜男还留在急诊室里，关键时刻，他意外靠得住，一挥手大喊道：“这里！”自己却站在窗边没跑，与窗外的乔鹊江鹭池一起，帮助剩下的队友先走。
    到了这个难度的世界，大部分人的心理素质都很过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有个梳着马尾的女生咬牙退到了墨镜男的身边，伸出双手做了个关门的动作，中间的两张医疗椅随着她的动作并到了一起，挡住了从门口直通这个窗户的路。
    她的能力居然是隔空移物！
    好酷……乔鹊分心点赞。
    “我的能力有次数限制，用不了了。”女生又把两张床移动着挡住后门，没客气地一脚踩上墨镜男的手，撑了撑乔鹊的肩膀就翻出了窗，快速道：“谢谢，先撤了。”
    没过多久，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让本已跑出了两米的乔鹊和刚刚翻出窗户的墨镜男人齐齐一愣。
    要死，还有人？
    墨镜男回头一看，正看到不知为何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跑，还慌慌张张挤在角落的于玲正拿着拿着一把美工刀，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挥舞着：“走开！走开！”
    无数的面具丧尸正张牙舞爪地奔她而去。
    第64章 逃离废墟（九）
    “艹，这逼女人！”墨镜男恨得咬牙切齿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却没怎么犹豫，又翻了回去。
    乔鹊吓到不行，在原地呆呆喘了几口气，最后“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抹了把脸，又抱着洛阳铲折了回去，边跑边哭。
    “嗯？”张威廉看着乔鹊满满写着“怂”的背影，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眼神第一次认真起来。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江鹭池和张威廉两人一直没说话，分守在两边的树下，急症室到门口有段不短的距离，此刻也有丧尸正从未知的黑暗里奔涌而来，瞬间把他们这边包得水泄不通。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怪物一直徘徊不走，却始终无法踏入他们逃生线路的范围。
    匆匆逃命的当口，竟没有任何一个任务者注意到这一点。
    墨镜男人飞速回到屋内，一路砰砰砰地撞翻好几个路障，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不干不净地一直在用脏话骂于玲，冲到她身边，拎起这女人就往后拽。
    于玲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直在尖叫，刺耳到不行。
    乔鹊手忙脚乱地帮忙墨镜男把于玲强制扯出窗户，边控制不住地哆嗦：……我一直以为锁妖塔选女任务者的时候有硬性指标，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438疑惑：“什么指标？”
    乔鹊掰手指：比如……看着温温柔柔但睡一觉就能死一个男朋友的大姐姐？或者文学系出身从全身上下各种地方抽出西瓜刀的都市丽人？哎……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能顶大半边天的那种！
    --

 第123页

    438：……
    你会不会有点过分小老弟？
    于玲的精神依然是奔溃的，她拉住乔鹊的手，小声哭泣：“我就说了！这里不安全！不安全！”
    乔鹊脸上也挂着泪，顺手把这人推给前方她的同伴：“你可别再提这个了！快跑吧！”
    ……不然我觉得你一定会被吊起来打！
    说着不再管她，双手捧起洛阳铲，视死如归向里面大喊：“墨哥！”
    奋勇爬窗的墨镜男脚下一顿：我姓墨？
    张威廉嘴角抽了抽：“他姓墨？”
    耽搁的这两分钟内，那群面具丧尸把床和医疗椅一脚踢开，争先恐后地涌到了窗口。
    从乔鹊的角度看过去，可谓是IMAX独享视角体验，十分刺激。
    墨镜男挂在窗沿上，嘶吼着一脚蹬走一个。
    事情到了这一步，乔鹊恶胆横身，操起洛阳铲上前，抡起手臂用力帮墨镜男敲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丧尸的面具上。
    ……“叮”的一声，就像敲到了什么金刚石，乔鹊虎口发麻，脑子嗡嗡作响。
    然后，所有丧尸的动作都停下了，齐齐转向了乔鹊。
    乔鹊：……
    “干干干干什么……”他抱着心爱的洛阳铲，颤颤巍巍向后退了一步，有点想尿。
    墨镜男抓住机会，顺利逃生。
    环手靠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江鹭池再也看不下去了，揉了揉太阳穴上前，顺手抄起吓呆的乔鹊，向后飞速撤去。
    乔鹊认命地缩手缩脚，在他的视野里，周围景物飞速倒退，丧尸怪物不要命一样地从不大的窗户里挤出来，僵硬的手争先恐后的去抓乔鹊的脚，离得近了，乔鹊甚至能看到他们手上因为腐烂而凹陷的坑坑洼洼。
    浓郁到接近实体的气在这些丧尸上疯狂散溢，因为聚集在一起，更是爆炸一样直扑乔鹊面门。
    他鼻涕眼泪迅速淌了满脸，头晕目眩，耳朵发出剧烈的耳鸣。
    然后打出了一个又响又亮的嗝。
    江鹭池：……
    “眼睛闭起来。”
    乔鹊哆哆嗦嗦，却依然顽强瞪着双眼：“不，不用。”
    ……不瞒你们说，打出这个嗝之后我感觉真的好多了！
    现在是时候轮到我反击了！
    438：？？？
    只见乔鹊猛地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我要放大了受死吧你们这些可悲的弱者”，然后双手举到身前，开始……
    摇花手。
    438：……
    经验告诉我你又被你师父给骗了。
    乔鹊忍住强烈的羞耻，花手摇得像风火轮，呼呼作响，一声暴喝：“流星火雨术！”
    438不可置信：嗯？
    什么什么！新技能？
    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它屏住呼吸，片刻后，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地面上突然爆发出一道璀璨亮眼噼里啪啦的火光喷泉。
    ……半米高。
    就像凭空燃起了无数根七彩仙女棒。
    美的如梦似幻。
    438：……
    乔鹊大气不敢喘，在颠簸中看着逐渐后退远离的急诊室大门。
    那群丧尸果然顿住了脚步，被那束明亮的喷泉吸引了全部目光，连原本一路追上来的那些都掉转方向，绕着那跟巨型仙女棒转圈。
    438：？这也可以？
    乔鹊咬住拳头流泪：“成功了！”
    江鹭池脸色复杂地把他放下来：……
    438：“……不是，这……”
    乔鹊头脑清醒，片刻不耽搁，头也不回地跟着江鹭池的脚步向前跑去：“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任何照明设备，只要有亮光，趋光性生物一定会被吸引。快跑快跑，我不知道流星火雨能维持多久。”
    438：“……你管这玩意儿叫流星火雨？”
    乔鹊骄傲到不行：“是不是很好听！这是我师父为我创建的术法！”
    438：“你师父……还挺浪漫的？”
    ……讲点道理，这不就是幻灵术吗？
    骗小孩的那种。
    乔鹊重重点头：“嗯，我小时候怕黑，一到晚上就哭，我师父进不来我住的地方，就在窗外放一束流星火雨。”
    实用主义438灵魂发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干脆用火焰术？”
    ……灵火说不定还能有点杀伤力，总比这种冷烟花要厉害？
    乔鹊恼羞成怒：“……住口。”
    那是因为我的火焰术只能在手指上点燃。
    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特别讨厌！
    第65章 逃离废墟（十）
    墨镜男人身体素质不错，此刻他跑在乔鹊的身边，面不红气不喘的：“兄弟，谢谢哈。看你长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倒是个爷们儿，办事儿上道。”
    乔鹊听他夸自己“爷们”，谦虚道：“墨哥才是真爷们！”
    墨镜男：……所以墨哥到底是谁啊？
    后面并没有东西追上来，几人慢慢停下了脚步，沿着街角，警惕慢慢前行。
    与他们一起最后离开医院的，除了墨镜男，还有左溪。
    这女孩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最先翻出窗户的，一阵混战之后，却莫名和他们走在了一起。
    “池哥……”乔鹊走在他的身边，尽量压低声音：“城市里到处都可能有丧尸……啊，我就暂时把那种异常生命体叫丧尸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

 第124页

    江鹭池：“你来决定。”
    ？？？乔鹊一下子懵了：“什么？”
    江鹭池表情不变，重复道：“你来决定。你也看到了，那个志愿者第六感的能力……其实，那就是一种灵感。论灵感，你绝对不输她。”
    乔鹊脑子忽然一片混乱，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我……”
    “试着把这个世界的细节都回忆一遍，什么都不要想，用你的灵感来判断。”
    乔鹊几乎本能地就照着江鹭池说的去做了。
    灵魂像飘到了空中，俯瞰这个世界。
    沙漠……绵延的黄沙……
    黑色的，恐怖的风暴……
    巨大到让人连惧怕之心都无法生出的黑影……
    S市废弃的，却又无比熟悉的街道……
    中心医院……
    急症室……
    散落的隔离帘……
    紧闭的铁门……
    铺着灰尘的医疗椅……
    插着各种线和导管的……
    乔鹊垂在身边的手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他喘了口气，把脸别向另一边：“池哥……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放弃地如此轻易，这倒是江鹭池没能料到的，他皱了皱眉：“嗯？”
    乔鹊抬起头，委屈地快要哭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头疼，可能发烧还没有好。对不起。”
    江鹭池心里有些疑惑，却只是看了眼前这个垂头丧气到每根头发丝儿都写着难过的男孩几眼，随后伸出手帮他压了压后脑勺几撮翘起的发丝，没有说话，像在思索着什么。
    倒是张威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挤眉弄眼地用肩膀轻怼了乔鹊一下：“姐妹，你这娇撒的，连我都心砰砰直跳，感觉自己又加了0.1呢。”
    乔鹊：……
    这是什么鬼话。
    但我为什么听懂了？
    他立刻忘记了之前的不适，一蹦离他三米远，气到变形：“你给我闭嘴。”
    ……到底关你什么事啊花大姑！
    又不对你撒！
    要你寡！
    “嘘。”江鹭池突然把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们安静。
    他垂眸一会儿，突然抬头，脸色严肃：“前面，有情况。”
    ……
    当几人加快脚步赶到前方一个路口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被冲散到四下逃窜极其狼狈的任务者们。
    成群结队的面具丧尸从周围的大楼里涌出来，很快把他们整个包围在里面。
    好在队伍里有两个战斗系的能力者，包括刚才那个冷静的马尾女孩，正在指挥着队友们向着丧尸较少的地方跑去。
    一时间，只听得见于玲尖锐的惊叫声。
    刺得人耳朵发疼。
    乔鹊脑袋像瞬间被疏通了一条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向南！去森林！”
    他喊得大声，这句话在一直提心吊胆压低声音的众人心中，像一道破霭的晨光，骤然给六神无主的队友们指了一条明路。
    马尾女孩眼神与乔鹊对上，干脆地点点头，回身甩了于玲一耳光，低吼一声，对所有人道：“这边，走。”
    众人很快回神，有些人心存疑虑，却再也来不及细想，本能服从团队，施展开各自的能力，分散的队伍霎时间像是找到了方向，又汇集到了一起。
    于玲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乔鹊和墨镜男在马路另一侧，此时没有人愿意再照顾她这个累赘，就连跟她组队的那个姑娘也早就跑到了前面。
    她心里又是怨恨又是无助，既怨恨这些队友当初没有一个愿意听她的话，现在却又没有人有远见护住拥有强大精神能力的自己，又怨恨无法战斗的自己居然遇上了这样一个险状迭生的世界。
    她擦了擦眼泪，不停哭着往前面追去。
    乔鹊他们也从另一边向森林的方向拼命奔跑。
    跑着跑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明亮，斗志昂扬到浑身充满了力气。
    “怎么回事！我的体力好像真的提升了！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到现在还能跟上大部队！”
    这种屁股上上了金刚罩的感觉！
    真是十分有安全感！
    他小脸蛋红扑扑，心里旋转跳跃：“驼驼！原来锁妖塔真的对修炼这么有用！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忽悠我的！”
    438：额，这事儿吧……
    乔鹊内牛满面：“这才第三个世界！我就能背着那么大的包健步如飞！还跑了这么久没有掉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源源不断的查克拉！”
    438不想打击孩子的热情但实在不想他因为对自己实力的错误估计而造成悲剧：“其实背包……”
    “其实吧……”一直跟在身边没说话的左溪小声开口：“大概是因为我的能力？”
    啊？乔鹊边“呼呼哈”有节奏的喘气，边回头看向那个妹子。
    只见她明明轻轻松松地跑在他们身边，却满脸通红，眼睛亮亮地看着乔鹊，眼神里有慈母一样的光辉。
    乔鹊满头问号：？？？
    左溪害羞捂脸：“我的能力……是辅助系的，可以增强，嗯……某些队友的身体素质。”
    ……
    居然有这么普度众生的能力！
    乔鹊被她的话震惊了，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观音菩萨！
    脑子里“叮”的一声，金光闪闪五个大字——
    --

 第125页

    当代活雷锋！
    第66章 逃离废墟（十一）
    张威廉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哪儿不对，疑惑道：“什么叫某些队友？随机的？还是你指定的？妹子，你太偏心了吧？这么多人，你就盯着乔鹊加buff啊？”
    左溪颇有些吞吞吐吐：“啊……嗯……也不只是乔鹊啦，还有前面那个姓江的帅哥，他们俩都被加强了。只是必须要在我周围十米范围内的前提下。”
    还有一些别的前提条件……不过还是别说了吧……
    左溪咬着嘴唇望天。
    这下连乔鹊也觉得古怪了，刚想再问下去，又被前面于玲的一阵尖叫打断了。
    ……怎么那么能叫啊！
    乔鹊捂着耳朵，一言难尽地看向于玲那个方向，却被眼前的画面吓到停住了脚步。
    于玲一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方，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面具丧尸扑倒在地。
    她满脸都是恐惧，眼眶已经干涩到流不出眼泪，不停地蹬着脚，往前爬去，手臂很快被地上的碎石割出了大量的伤口。
    “走开！走开！”她绝望地大声喊叫，一边用随手抓到的石头向后方掷去：“救命！救命！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石头砸中了几个丧尸，然而根本没起任何作用，丧尸们动作迟钝却力大无比，压住于玲的脚，把她向后方拖去。
    于玲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余下声嘶力竭的绝望尖叫和大声咒骂。
    拖住她的那个丧尸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迟疑”的情绪，手臂一抬，直接向后掰断了她的左手手臂。
    离她最近的队友们向前走了两步，看到这个画面，又退了回来，有个女孩默默哭着转过身子，继续向原定的方向跑去。
    几秒的安静后，乔鹊的身边冲出去两个人影。
    江鹭池几个借力，向前方飞速掠去，一边抽出一把长长的刀，乔鹊这次看清了，那把刀竟然真的是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的。
    另一个影子的速度居然不比他慢，一边跑一边狂飙脏话骂于玲，先前一直顽强架在头顶上的墨镜这次终于受不了这样强烈的颠簸，“啪”的一声落到了乔鹊的脚边。
    正是墨镜男。
    438警铃大作：“你别——”
    乔鹊已经本能捡起脚边的墨镜，拔腿跟了上去。
    438：……好吧。
    好在有大佬冲在前面，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江鹭池手里的刀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几个起落，干脆利落地砍断了阻挡在面前的几个丧尸的四肢。
    趁着这个空档，墨镜男飞起一脚踢开他们面前行动迟缓的几只，借力勇猛冲进了被江鹭池打开一个口子的丧尸群，拉住于玲完好无损的右手，把她整个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于玲的左手被丧尸掰断了，完全借不上力，已经疼到意识涣散，右手被墨镜男这么一扯，身体在地上拖了好几米，全身是伤，这疼痛让她又恢复了意识，开始大声尖叫起来。
    刚刚跑到的乔鹊一脸痛苦：到底为什么这么能叫啊！命都快没了！
    他一边羞耻地又开始摇花手，一边注意着被江鹭池砍倒的那几只丧尸。
    果然不出所料，即使被刀伤到了要害，他们也只是行动更迟缓了一些，依然还在源源不断地向这里涌来。
    流星火雨术的读条时间也太长了啊啊啊啊啊！
    近距离被丧尸包围的时候，乔鹊才发现这种画面的恐怖感不亚于被上一集的黑衣女人摸着脑袋叫孙子，况且这次连可心姐的头盔都没有！
    他腿软手抖，根本无法摇出完美的花手，好几次两只手都怼在了一起，手忙脚乱。
    想到池哥在前方浴血奋战，自己却在这里像个痴呆一样翘着兰花指玩手，他“汪”地哭出声，奔溃大喊：“头！打他们的头！”
    所有的丧尸剧里都要爆头才能破坏中枢神经！
    你们到底看没看过电影！
    真是特别让人捉急！
    江鹭池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这种看起来并不高级的丧尸，只要割下头颅就不会再有办法作妖，然而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墨镜男一手拎着早就情绪奔溃看起来跟疯子没两样的于玲，拼命往外跑。
    他的身手很好，速度极快，拖了个大喊大叫的于玲也不影响发挥，很快就灵活穿过丧尸最密集的地带，跑回了江鹭池和乔鹊身边。
    只是于玲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墨镜男能把她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完全不在意她的伤势，她的左手软绵绵的耷拉着，肿起了恐怖的弧度，身上到处都是在逃亡路途上被丧尸抓出的累累伤痕。
    就在这时候，乔鹊的花手也终于摇完，一大束流星火雨像瞬间喷涌而出的岩浆一样，在丧尸群的后方闪出了亮眼的光芒！
    大部分的丧尸又被这亮光所吸引，只是这次，拜一直在大吼大叫刷存在感的于玲所赐，他们像是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拿不准到底要去抓人还是要去趋光。
    然而即使是短暂的犹豫，也足够几个人脱身了。
    乔鹊被于玲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口袋里随手掏出一个东西，给她塞上了嘴巴，跟着墨镜男和江鹭池，一起向森林的方向撤去。
    眼角余光瞥见左溪十分义气地站在街角等着他们，完美卡住了10m的技能范围，只是头顶好像泛着些粉红色的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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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洒泪点赞：优秀辅助！人间观世音！
    多亏了这位小姐姐！我居然享受到了这种与池哥共同进退的感觉！
    奈斯！
    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之前那些任务者们跑出了一些距离之后，居然并没有甩下他们，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会合。
    其中一个男人见他们回来，居然摸着口袋掏出了……
    ……一瓶二锅头。
    乔鹊囧囧有神，不由摆手推拒：“你这欢迎仪式也太隆……”
    还没说完，被一旁的江鹭池按着脑袋向旁边一滚。
    乔鹊经验丰富，几乎在他伸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乖巧闭嘴缩头，等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才从江鹭池怀里探出个怂怂的脑袋看过去。
    他这时才看清，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旁边居然有个不起眼的小巷子。
    那巷子里好死不死的，站着只丧尸。
    ……手里拿着铲刀。
    我屮艸芔茻！
    乔鹊震惊了：“怎么还带武器的！植物大战僵尸啊？”
    ……而且为什么就对着我砸！
    难道是因为我怀里的洛阳铲？！
    这都能产生吸引力的吗？！
    第67章 逃离废墟（十二）
    那个拿着二锅头的男人端着酒走到最前面。
    乔鹊表情微妙：……
    咋的，你莫不是还想去敬酒？！
    然而不知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乔鹊稍微眨了眨眼，只看到他手里飞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东西，那东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一瞬间飞向了丧尸的方向。
    然后……
    前面的那个丧尸突然就软倒了下来。
    乔鹊：……？！！！
    他看向男人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充满了浓浓的对大佬应有尊敬：本以为是个喝了假酒的青铜，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王者！
    果然十分天朝酒桌文化！
    男人回过头，被他情绪过分外露的眼神怵了一下，不自然的打了个哈哈：“这个……我的能力哈，二锅头瓶盖打人，可以百发百中。我打了这丧尸的脑袋，没想到还挺脆……跟电影里一样。”
    众人：……
    乔鹊激动了：原来还是有队友具备这种生活常识！
    男人满脸心酸：“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我不用，只是我这能力，一定得新开的二锅头才能用，一次性的，每一发成本太高，问过系统，说这种特殊技能产生的费用不能报销。”
    乔鹊：……
    这也太惨了吧！还好不是茅台！否则基本也就告别锁妖塔了！
    438清清嗓子：“……其实也不是不给报销，只是有些能力者的能力实在太……比如说有一个，能力是可以在掌心变出任意武器，十分强悍。但得用24k纯金变，镀金都不行。”
    乔鹊惊了：“这么土豪的吗？！”
    438头疼：“而且金子的质量等量转化为武器质量，每块金子只能使用一次。那几年特管委为了给他拨款，差点被人检举贪污丑闻。”
    乔鹊：……
    “然后呢？”
    438严肃脸：“在某次申请转换一门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大炮之后……那人卷着金子潜逃了。至今还挂在特管委的国际通缉榜上。”
    乔鹊：……
    438扶额：“所以从那之后上面就对这类损耗型能力者的费用从严审核了。”
    乔鹊：……不是，你们这个审核制度很有问题啊？
    二锅头卡那么严？二次元大炮倒是全款支付？
    我要说我能转个高达，你们是不是得送我个实心灵山大佛？！
    江鹭池拍拍乔鹊的肩膀，示意他起来别愣着。
    乔鹊“哦哦”了一声，松开挂在江鹭池腰上的狗爪子，快手快脚地爬了起来。
    二锅头男人还在诉说自己的不容易：“……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怪多的本，背着一箱二锅头又重又傻，还打不了几次，好好的酒都给浪费了……”
    墨镜男十分畅快地大笑，走过去拿过他手里没了盖子的二锅头，吨吨吨灌了一口，畅快地叹了一声，说：“老子就好这一口。”
    乔鹊也跟着大家伙一起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前走去。
    城市与森林的交界就在眼前，所有人，包括猪队友于玲，都逃过了这一劫。
    他这会儿才有了些劫后余生的实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有勇气跟着冲进丧尸堆去救人……真是……
    等等……
    说到于玲……
    乔鹊抬头看了看于玲的方向，她全身都是伤，精神上的伤害貌似更加严重，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夸张惊惧，在队友不耐烦的安慰之下踉踉跄跄的跟着向前走去。
    只是被乔鹊在嘴里塞了东西后，勉强不再大吵大闹。
    乔鹊皱了皱眉，这才发现自己顺手堵上她嘴的东西，正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房间桌上发现的那张纸——走的时候他顺手塞进了口袋。
    他还记得纸上模棱两可的内容：“我不想失去我的脸。”
    脸……
    面具……
    面具？！！
    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突然攫住了他。
    他猛地回头看倒在地上的那具丧尸。
    不知何时，在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死透了的那具丧尸，开始猛烈地颤动起来。
    --

 第127页

    “离开那儿！快走！”
    乔鹊如坠冰窟。
    周围的队友在他的大喊中呆愣了一下，反应快的，立刻向旁边避去。
    异变突生。
    那具丧尸脸上的面具，突然脱离了丧尸的脸，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到了空中。
    一尘不染的纯白面具，只留下了弯弯的眼睛和弯弯的嘴的位置。
    过分明亮的月光从镂空的位置里透出来，看起来背后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活物，诡异万分。
    它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像一块被大力投掷出去的飞盘，直直掼向还没走出几步的二锅头男人。
    这个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疑惑与惊讶上。
    站在他身边的墨镜男猛地把他撞到一边，右手手臂拦在身前，死死抵住了那张面具，用力到青筋暴出，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跑……”
    就连江鹭池都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他和乔鹊已经走出了一段，神色一凝，立刻往回冲去。
    乔鹊心里又悔又怕，也跟着往回跑了两步：“墨哥……”
    墨镜男全身肌肉绷得死死的，看得出来这面具脱离丧尸的身体之后，反而难对付了千百倍，他还有空弯了弯嘴角，仿佛在告诉众人他能对付。
    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面具突然动了。
    它向上灵活地翻了一周。
    轻易地借力翻过墨镜男的手臂，然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轻巧盖上了墨镜男尚有些错愕的脸。
    所有人都愣住了。
    几乎就在同时，从墨镜男的嘴里，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凄厉的哀嚎。
    他用双手捂住脸，倒在地上拼了命地扑腾，像一尾脱水被甩在岸上，快要死去的鱼。
    乔鹊能听到他嘴里模模糊糊的几个音节：“我……脸……”
    最后是一句几乎成为了气音的……
    “跑”。
    第68章 逃离废墟（十三）
    乔鹊的眼泪夺眶而出。
    倒在地上的墨镜男只挣扎了短短的十几秒，就立刻没了声息。
    接着，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双手，向边上的二锅头扑去。
    与那些迟钝的，僵硬的丧尸没有什么两样。
    二锅头男已经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得不知如何反应，被刚刚赶到的脸色如冰的江鹭池向后一推，才张大嘴回过了神，几乎凭着本能反应向后跑去。
    跑出了一半，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
    “啊——！！”
    乔鹊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烫，整个鼻腔和喉咙都像灌满了柠檬水，又酸又涩。
    他的眼角瞥到又有几只丧尸被刚才的响声吸引，向着这边聚拢而来，只得抹着眼泪呜咽着跟着大部队向着森林的方向跑。
    一群人再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直到视线被茂密的树林遮挡，再也看不清城市的街道和高楼，才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很安静，直到有女生小声的啜泣慢慢传来，才愣愣地瘫软在地上。
    发出轻微哭声的是左溪，她是个头脑不错，胆大心细，很有全局观的女孩。存在感并不强，但一直很好地跟在乔鹊他们身边，故而事情发生之时，她离得并不远，清楚地看明白了全程。
    “都怪你！要不是你，韩哥怎么会耽搁这么久！我们早就跑到了这里！韩哥又怎么会……怎么会……”
    说话的是一个短发女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打扮中性，话很少，是墨镜男的两个同伴之一。
    此刻她红了眼眶，扬着手就要去打于玲。山：与：三：タ。
    于玲还是那副样子，低着头抱着膝盖不说话，一只被折断了的手软软地瘫在一边，厚厚的刘海挡住了脸，显得有些阴沉，也有些可怜。
    乔鹊怀疑她根本没法听见周围人的话。
    原来他姓韩啊……
    乔鹊恍恍惚惚地想。
    低下头，看到慌乱中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正是那个人掉落在地上的墨镜。
    他鼻子又酸了一下，心里五味成杂：臭嘴巴，乱喊什么啊。早知道就该问一句别人的姓氏，真是太没礼貌了。
    英雄的姓氏必须永远牢记在心！
    平心而论，短发女人这话说得毫无道理。
    于玲确实拖累了所有人，害得几人还要分心去救她。然而韩哥的牺牲，满打满算，也跟她没什么太大的直接关系。
    然而要怪谁呢？
    勇敢上前打怪的二锅头男人？
    离得最近却没来得及救下他的江鹭池与乔鹊？
    一般人根本做不出这么胡搅蛮缠的事情。
    要怪，大概只能怪这锁妖塔太过危险。
    失去同伴的痛苦，只能通通归在于玲这个已经犯了众怒的女孩身上。
    “好了，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还有一个同伴也瞪了于玲一眼，但看起来却还存着些理智，拦住短发女人：“现在是该怪来怪去的时候吗？你忘了韩哥是怎么……的吗？不要放松警惕，谁知道这里到底安不安全。”
    理智一旦回笼，于玲的同伴也坚定地站回了自己的阵营，冷哼一声：“呵，现在倒是嚣张得很。刚才你们韩哥有难的时候，没见你往后挪一步。”
    短发女人被精准戳中心里的羞愧点，一点就燃：“你说什么？！要不是你没管好于玲，韩哥会出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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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玲的同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难道于玲说错了吗？她是不是告诉你们有危险？是不是你们一个都不愿意相信她？！”
    短发女人挖苦：“是是是。她的‘预知’可太有用了。除了瞎嚷嚷啥都不会，就连向森林跑都是小乔算出来的，小乔对吧？”
    一时战火升级，居然烧到了乔鹊。
    乔鹊默默缩到树后面瑟瑟发抖：你们吵架就专心好好吵架啊……
    为什么要上升我……
    我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不保真的……
    不要都看我啊！
    冷静的马尾女孩抬头看了看缩在后面怂到不行的乔鹊，问道：“当时你让大家往森林跑，事急从权，我们都选择了相信你。现在能说说理由吗？你确定森林是安全的吗？我们是否可以暂时放心在这里安营？”
    这女孩孤身一人进锁妖塔，看着年龄不大，话也不多，但经历了今天的种种，不难发现她遇事头脑清晰果断，身手和能力都不错，还有一种很玄学的领导力。
    如今已经隐隐成为了团队中很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乔鹊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我大概，八成，也有第六感，而且多半比于玲强一些，但是准不准不好说”吧？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逞强道：“我……是个灵修，各方面灵感会比普通人强一些，我觉得森林给我的感觉更安全一些……”
    说着就看到马尾女孩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连忙补充道：“而且今天白天我们已经去过了沙漠，那里并不适合休息，城市里充满了丧尸，锁妖塔不会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只能选择森林了不是吗？”
    马尾女孩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他的说法。
    这时，靠在一边的江鹭池垂着眼睛发了话：“这里暂时没有危险，你们可以相信他的选择。”
    张威廉蹲在地上扯了根草含在嘴里，挑眉笑了笑，捧着不知何时准备好的一叠毛毯，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大佬都发话了，你们还怕什么？洗洗睡，明天还有的忙活。不信的话……”
    他耸了耸肩，让出了一条路：“也可以回头啊。”
    马尾女孩抬眼看了看江鹭池。
    刚才他的身手众人都看在眼里，绝不是个普通人，这个乔鹊也确实使用了看起来十分有效的法术，并不像于玲那样不靠谱。
    她立刻礼貌地欠了欠身子：“我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只是想谨慎一些，请别介意。那么现在，我们来安排一下值夜……”
    “不用。”江鹭池迈着长腿走到了一边：“我值整夜。你们都休息。”
    第69章 逃离废墟（十四）
    任务者们虽然也都经历过不少危险和艰难，但大家都是和平社会的年轻人，吃饱穿暖不是问题，很少遇到需要露宿原始森林这种事情。
    睡不好基本是注定的。
    只是能力者们到底比普通的年轻人要拥有更强大的心脏，即使睡不着，也都三三两两靠在树边，盖着毛毯闭目养神。
    二锅头男人则一直在抹眼泪，还开了瓶二锅头一个人默默喝着闷酒，想到什么，还很有仪式感念念有词地把酒在面前的地上撒上一道，接着继续对月独酌。
    乔鹊默默地走到江鹭池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缩了缩身子，把自己抱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江鹭池屈着一条腿坐着，见他过来，没说什么，只伸手把搭在身上的大毛毯掀起了一个角。
    乔鹊精神一振，麻溜地把自己的腿塞进了江鹭池的毯子里，想了想，又展开了自己的毛毯，在没靠到江鹭池的半边身上围了一圈。
    最后煞有介事地拍拍瓷实，像是一只做了个满意的窝的花栗鼠。
    真是不要太有安全感！
    乔鹊满足喟叹。
    “还是发冷？”江鹭池看他做窝一样哼哼唧唧，皱了皱眉：“你今天是怎么了？”
    乔鹊缩在厚毯子里，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驼驼说我没有生病。”
    438也对着他身体的各项指标歪头不解：“确实没有生病。但我也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
    乔鹊被他们两个一说，也有点犯嘀咕：“真的？”
    438肯定点头：“真的。否则平时这种睡不着的时候，你一定会排除万难背英文单词或者数学公式。”
    乔鹊：……
    乔鹊抿了抿嘴，低下了脑袋：“池哥，刚才你让我用灵感，但是我没能做到，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江鹭池闻言，略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侧过脸看着乔鹊在月光下显得过分苍白的脸，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淡：“乔鹊，你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孩子，而且你很好学，这一点，很好。”
    乔鹊又觉得有些冷了，不由又缩了缩，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更加蔫哒哒了：“可是咱们好不容易遇到个有封天印的世界，我却一点都帮不上你的忙。”
    江鹭池神色不变：“你知道？”
    “嗯。”乔鹊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以前任务者们遇到危险，你很少会出手，今天却数次冲出去救人……”
    江鹭池低头，看到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副裂了镜片的墨镜，目光冷静到过分：“这次不一样，这个世界的难度，显然因为封天印而加强了太多。”
    --

 第129页

    乔鹊摩挲着手里的墨镜，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韩哥是个英雄。”
    江鹭池没有说话，许久才“嗯”了一声：“等出去了，我们去看看他。”
    乔鹊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什么：“池哥，你能救他？”
    江鹭池摇了摇头：“很难。异管委不愿向普通任务者透露封天印的机密，但这样一来，显然对他极不公平。”
    乔鹊眼睛亮了：“所以……？”
    江鹭池：“我会以江家之力为他寻找适合他修复魂体的方法。只是希望很小。”
    你说很小，那就是有希望啦！
    乔鹊乐到不行，笑弯了眼：“只要有希望就很好啦！我也会帮忙的！”
    ……
    没过多久，乔鹊居然又精神不济，开始犯起困来。
    他苦恼地摸了摸额头，又把毯子向上拉了拉，脑回路不知怎的突然就歪到了西伯利亚，立刻把自己吓得精神抖擞：我我我我不会要变成丧尸了吧？
    438：啊？
    乔鹊一脸恐慌，心慌意乱：“丧尸剧里只要被丧尸抓伤也会传染病毒变成丧尸的！天哪我怎么把这忘了！”
    说着抬起手臂，月光下，一条细长的划痕清清楚楚，有的地方还在冒着小小的血珠。
    438想狠狠拍他的脑袋：“清醒点。这个世界的丧尸制造方式是面具，你忘了吗？”
    乔鹊微微张嘴：“对哦。”
    438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如果这种小伤口都有危险的话，那于玲早就该尸变了。”
    说到这里，乔鹊松了口气，向于玲躺着的方向看去。
    她安安静静睡在毛毯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部，看不清现在的状态。
    事实上她早就已经昏迷了。
    不知她的运气算好还是坏，这次的任务者里居然有一个护士，她帮于玲接上了脱臼的手臂，用树枝做了简单的捆绑，也只能尽力至此了。
    乔鹊眯了眯眼：“她身上没有那种气，是正常的。”
    说罢，才想到了什么，转头说：“池哥，我在这个世界里看到的所有丧尸，包括之前那只鸟，他们身上的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江鹭池动作一顿：“一模一样？”
    “对。”乔鹊肯定地点头，神情也十分认真：“这很奇怪。因为在我的眼里，所有怨气、鬼气、灵气的气场，都应该是不一样的。就连上个世界变成幽灵那些孩子们的气，也各有区别。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怪，身上的气却是整齐划一的，简直就像……流水线批量生产。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是……”
    江鹭池了然：“除非他们都被同一个异常生命体控制着。”
    乔鹊不寒而栗：“真的会有这么强大的Boss吗？”
    这与张祁阳的情况完全不同。张祁阳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捏了一些现世投影，那些学生没有攻击力，身上也没有气，张祁阳甚至无法控制他们的言语行为。
    而这个世界的面具丧尸，俨然是被面具残害的原住民，身上鬼气冲天，拥有强悍的战斗力。
    结合之前在城市里找到的点滴线索……到底是什么样的Boss，才能以一己之力，毁灭了一整座城市？
    城市的外面又是什么样的？
    而沙漠里那只巨大到如山脉一样，出场自带酷炫沙暴特效的大象又是什么？
    这些谜团，一个个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江鹭池冷冷地说：“有了封天印，它就可以做到。”
    乔鹊：……
    438正听得津津有味，爆米花嚼得咔咔作响，见乔鹊不说话了，追问道：“怎么不聊了？继续说说封天印嘛，我也只听说它是茅山一门的秘宝，有能力加幅作用，别的就不知道了。这么值得学习的话题，你居然不继续？”
    乔鹊一脸血：“我只是突然想到。五枚封天印，分散在锁妖塔宇宙里，让坏人拿到之后就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438觉得哪里不对：“所以？”
    乔鹊抱拳：“……这特么不就是无限宝石吗？！我师父告诉我，好好修炼，就有机会成为超级英雄，原来真的是真的！”
    438痛心：“……你一个灵修，想考八百米，想当外交官，还想成为超级英雄？修仙的目标就不能单纯一些吗？比如……长生不老？腾云驾雾？练练仙丹？养养仙鹤……然后位列仙班。”
    乔鹊中二病犯，十足叛逆：“不要。因为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土地公公的梦想！一点都不新世纪灵修！”
    第70章 逃离废墟（十五）
    江鹭池看乔鹊刚才还有些困倦，转眼又精神起来，脸上表情百变，十足好笑，嘴角不由扬了扬，因为封天印有些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不想睡？”
    乔鹊摇摇头，又往他身边缩了缩：“不想。”
    ……睡着了一定会做很恐怖的噩梦。
    江鹭池没有勉强他，也没有多问，只抬头道：“想学观星术吗？”
    观！星！术！
    乔鹊立刻激动到瞪大眼睛：“我可以吗？”
    江鹭池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抬头：“这个世界的星象与现世没有什么不同，倒是更清晰一些。只是观星术一门已经没落，在现世几乎派不上用场。”
    “咦？”乔鹊好奇：“为什么？观星术在历史上是不是都是钦天监那种……”
    江鹭池点头：“是。观星术也叫紫薇术，帝王所有。曾经是玄学界极为重要的科目。只是现如今……在城市已经看不见星空了。”
    --

 第130页

    啊……
    乔鹊愣愣抬头，只见这个世界确实与现世有些不同。即使是月满如盘的夜里，星河依然璀璨明晰，星光与月光化成凉薄的水，从稀拉的树林间流淌下来，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处处有违常理，又遍布危险的世界，竟然可以拥有这样的夜空。
    “真好看。”
    乔鹊笑着说。
    江鹭池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轻笑一声：“二十八星宿和四象知道吗？”
    乔鹊坐正点头：“知道！青龙玄武朱雀白虎。额……星宿……我记不全。”……我看过的某部漫画里他们没有全部出场。
    江鹭池心情莫名好，随口接话：“也有学霸小朋友记不住的东西？”
    乔鹊噎了一下，才发现他居然跟自己开了句玩笑，不知不觉从心底冒出蜜来，挠挠头嘿嘿傻笑了一声。
    对着乔鹊，江鹭池一向是个极富耐心的老师，他指着星空不急不缓地讲“角木蛟、亢金龙、尾火虎、箕水豹”，收获了某个小迷弟越来越敬佩的目光。
    乔鹊窝在厚厚的毯子里不停点头，十分配合教学。
    “池哥，你太厉害了，什么都懂。”
    ……我现在真是万分理解茅山那群摇滚道士对你的态度！
    应援是自己的，偶像是大家的！
    江鹭池失笑：“这些都是大气运之术，特级风水师勉强还能用上一些，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
    乔鹊摊着小本本刷刷记笔记，目光如炬：“没关系！只要是池哥教的，我都想学会！”
    江鹭池蹙眉收走他手里的笔记本，一看，满满三页，一字不差，图文并茂。
    “太暗，伤眼睛。”
    乔鹊乖巧答应：“哦。”
    然后在心里急到不行：驼驼驼驼，给我录下来给我录下来！回去我要复习的！
    438：……
    就这样，等乔鹊再度转醒的时候，是被漏下的晨光亮醒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摸身上，结结实实盖着两床毛毯，热出了一身汗。
    他燥到不行，掀了毛毯狂喘气，四下寻找，才看到江鹭池就站在几步开外，一脚踩着一块石头，研究手里的罗盘。
    乔鹊看到这罗盘，不禁又想起那一串零，吐吐舌头，腰酸背痛地爬了起来。
    张威廉又舔着脸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扁平的包装袋：“昨晚上你俩折腾地够晚啊？用这个，效果好。”
    乔鹊：“你又偷听啊？而且什么叫折腾啊，我和池哥是在教学啊。”
    张威廉看着乔鹊一脸直男懵逼，笑得肠子都打结了：“好，那……你们俩‘教、学’到挺晚啊。”
    乔鹊的注意力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一脸抑扬顿挫的嫌弃：“咦——你居然进锁妖塔也带面膜？！”
    我的老天鹅，长这么五大三粗，不仅娘里娘气，还跟可心姐一样精致！
    一定也会对着镜子翘着兰花指贴面膜！
    真是想一想就觉得辣眼睛！
    张威廉满头问号，想了想，成功曲解了乔鹊的意思：“什么？面膜？你要敷面膜？我来问问我的系统啊……”
    他的声音略大，周围刚刚起身的几个女孩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看向乔鹊。
    左溪喃喃了一句：“怪不得这么宠……嘤。”
    乔鹊：……？？？
    他气到鼻孔冒气，抓着手里的面膜就要对着张威廉发火，翻过来一看，红色外皮上写着黄色的中文字——“藏药麝香虎骨膏”。
    乔鹊眼前一黑，冤到雪花飘飘，又不能对别人的好意恩将仇报，一口火气生生吞回肚子，凄凄惨惨支支吾吾了半天，抽了抽鼻子，转身就走。
    可心姐啊啊啊啊，被你害死了啊啊啊啊！
    这下换张威廉直男懵逼：“？他这么喜欢面膜啊？早上起来看不到面膜就要发脾气？”
    现场唯一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鹭池：……
    早上简单填了填肚子，众人在原地开了个会。事到如今，也不会有人再想着隐瞒。
    乔鹊惊讶地发现，剩下这些队友的任务，简直千奇百怪到诡异的地步。
    什么“与TC-008取得联络”、“恢复环球中心的电力系统”之类的就算了，居然还有人的任务是“放飞江滨公园的红色气球”。
    乔鹊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公益活动吗？
    前两个世界大家的任务都大同小异，直指主线，还没遇到过这种世界构架宏大，连任务都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438也怒了：“他们的任务听起来比你们的要简单多了，根本不用弄清世界线，做完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乔鹊舒爽的一比：“所以我也算这里面很强的了对不对？！”
    438：“……对。”
    这倒是实话。
    ……但还是很危险！受伤了怎么办？！
    一天天的，真是操碎了心！
    江鹭池依然没有选择跟队友一起，而是带着乔鹊一起向森林深处而去。
    “森林？”左溪惊讶了：“你们打算往里面走？”
    她侧过头看了看在阳光灿烂的白天，显得愈发幽深阴暗的原始森林，开始犯怵。
    乔鹊明白她的顾虑，偷偷塞给她一板夹心巧克力：“嗯。池哥的任务是这样的，我们得找找有没有‘逃离’的线索。挺危险的，你就别去了。”
    --

 第131页

    左溪眼角准确捕捉到一旁的江鹭池往她手里的巧克力上瞄了一眼，立刻脑补十万字，双目碧波荡漾：“嘤。”
    乔鹊：……
    ……锁妖塔里的女孩儿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他悄悄向边上挪了半步：“嗯……总之……昨天谢谢你的辅助，真是太好用了！今天你就去辅助别的队友吧。”
    左溪本能嘟哝一句：“我们老cp狗可是有原则的，饿死不吃夹屎糖！也不是谁都能让我磕到啊……”
    乔鹊没听清，歪头：“嗯？”
    左溪闭嘴尬笑：“没事没事。你们注意安全。”
    第71章 逃离废墟（十六）
    24小时之内，乔鹊走过了废墟，跋涉过沙漠，跟丧尸打了一架，现在又要去原始森林里面探险。
    日子可以说过得十分充实了！
    乔鹊：本以为修仙就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情，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跟贝爷肩并肩！
    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在突突犯疼，乔鹊抱紧怀里的洛阳铲，很没出息地翻出刚才让他蒙受不白之冤的虎骨膏，把自己贴成了木乃伊。
    这片深山老林比先前他们站在城市顶端看到的要深远的多，树木交错掺杂生长，越往里走，就越遮天蔽日奇形怪状，地势也常有起伏，扑面而来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疯狂生长力。
    乔鹊曾经听过一种说法，森林是地球之源，当一种文明达到成熟或过熟时，就必须返回森林，以达到轮回。
    ……这也太应景了吧！
    他满脑子史前巨蟒经典片段，苦着脸举着铲子跟在江鹭池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
    张威廉今天总算换了身像模像样的运动装，在林子里穿来穿去更加游刃有余，他看着乔鹊手脚并用姿势奇葩表情刚毅，忍不住又贱兮兮地上去讨骂。
    “乔小鹊……姐妹……”
    乔鹊贴着膏药手短短，只得气若游丝道：“又怎么了？”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严肃：“……想要跟我打听池哥的事情就免谈！”
    张威廉叹了口气，一脸苦恼和纠结，随后笑了笑，说：“好吧，那不说池哥，说你总行吧？你修仙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段位……哦对不起，什么境界？炼气？筑基？总不会是金丹往上吧？”
    乔鹊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我们灵修的境界？”
    ……毕竟据说我们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连考证都只能考那个什么鬼特殊能力职业资格证，听起来就弱爆了！
    “这有什么难的？”张威廉为了跟乔鹊面对面聊天，在树林里退着走路，竟跟后背长眼睛似的，灵活低头转身避开张牙舞爪的枝丫，十分欠扁地挤挤眼睛：“我看小说啊……升级流大长文，男主角只刚刚踏入炼气，就能一挥手覆灭反派的鬼兵千万，能单挑百年秘境，还能吊打对面宗门的元婴期老祖。”
    乔鹊：……
    我觉得这个人是在影射我！
    真是很有必要打一架！
    他觉得自己心上中了好多枪，筛子一样漏风到拔凉拔凉，愤恨捶了捶手边的树，树叶被他摇地刷刷作响，随后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高贵冷艳“哼”了一声，扭头就想去追江鹭池。
    为了小队的团队凝聚力，真是十分忍辱负重！
    张威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线听起来有些奇怪：“……乔鹊。”
    他第一次好好叫乔鹊的名字，乔鹊倒是愣了一下，本能回头，依然气鼓鼓：“干什么？”
    良心发现想道歉？
    刚才随意打击，现在你高攀不起！
    哪知张威廉表情严肃，伸出手示意乔鹊安静：“你别动。”
    “什么别动？”乔鹊懵了：“你别老骗……”
    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一道眼熟的红芒擦着视线的边沿直直袭来，本能立刻占据上风，心里一片澄明，然后……
    火速抱头蹲地成球。
    ……动作熟练，就像被突击的扫黄现场主角。
    张威廉：……
    耳边划过一声极其轻微的划空声，听起来像是有个肥皂泡“啵”一下碎在空气中。
    树叶摩擦的声音梭梭落落，身边的那棵树晃动不止，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乔鹊依然死死抱住脑袋埋在自己的腿上，严格贯彻“不听不看不添乱”的三不原则，在池哥发话之前绝不乱动，可以说十分乖巧了。
    几秒之后，江鹭池低沉的嗓音响起：“过来。”
    乔鹊抬起头深呼吸，表情迷离地看向江鹭池。
    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他手里居然死死掐了一条半死不活的蛇。
    一米多长，全身都是鲜艳的环状花纹，毒牙泛着蓝紫色。大概是因为刚才乔鹊用力摇晃树干的缘故，掉到了他脑袋上方的枝丫上。
    卧槽蛇！
    还是条蛇中玛丽苏！
    乔鹊的瞳孔瞬间失去高光，第一次违背圣旨惊恐退离，甚至还差点跳到张威廉身后，犯下人生的方向性错误！
    江鹭池睨了他一眼，气场肉眼可见冷了几度，手上稍稍用力，“咔咔”几声，那条蛇的尾巴尖一抖，彻底软了下来。
    乔鹊也跟着一抖，机智拨乱反正，一步跨回来，摸摸脸道：“对不起啊池哥……我怕蛇。”
    想了想，十分屈辱地补充了一句：“不是那种害怕，是恶心。”
    --

 第132页

    江鹭池把蛇头拨过来：“你看这个。”
    嗯？
    乔鹊一愣。
    这条蛇的头部尖且小，在通身的色彩斑斓之下，极容易被忽略。
    它的面部，罩着一个面具。
    纯白色，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面具。
    只把眼睛和嘴巴的的位置镂空成了弯弯的月牙。
    和那些丧尸脸上的一模一样。
    乔鹊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怎么可能？！怎么连蛇脸上都有……”
    电光火石之间，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最一开始，伸出脑袋，在酒店的外沿，背光看到的那只头部畸形扁圆的鸟。
    当时驼驼还跟他开玩笑说那是愤怒的小鸟。
    现在想来，光线勾勒出的轮廓，看起来，分明也是在脸上罩了个面具！
    乔鹊的脑子转到飞速，脸上表情也渐渐明朗，许多东西一下子连通起来，如堵塞的水道，渐渐连成一片“真相只有一个”的BGM！
    他立刻撅着屁股弯腰蹲到了树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哼哧哼哧挖土。
    张威廉微妙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闲闲环手靠在一边，说：“乔小鹊，你这又是在干嘛？打算土遁？”
    乔鹊边干正事边不耽误回击：“土你个头！什么年代了谁还用土遁！而且你见过谁家土遁用树枝的！”
    438小声接话：“也不奇怪吧……毕竟有人火焰术还用中指……”
    乔鹊超凶抬头：“你！说！什！么？！”
    胳膊肘往外拐！
    竟帮着敌人diss我！
    我的驼驼！它变了！
    第72章 逃离废墟（十七）
    438语结，在心里狠抽自己一耳光，机智应答：“没有，我在问土遁，没听你提起过。”
    ……然而这两句话听起来根本完全不像！
    乔鹊气到鼓起腮帮子，心里开始默念《莫生气口诀》：……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438：……
    乔鹊自我安慰成功，深深吐出一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它，可以说十分大度贤良了。
    “……师父没有教我土遁术因为那很危险。”
    见他揭过话题，438只好顺着他聊下去：“为什么危险？”
    ……毕竟怎么想都是火焰术更危险一些吧……
    乔鹊阴阳怪气“哼”了一声，重新开始翻地上的野草：“因为城市里到处都是地铁和地下商场。很容易撞到钢筋水泥，最可怕的是被地铁撞！”
    438：……
    乔鹊心有余悸：“听我师父说，我们曾经的对家宗门擅长土遁术，建国以来，一直都有新入门的撞成脑震荡，最可怕的，还有两个无意中遁进了地铁轨道！”
    438抽气：“然后呢？”
    乔鹊义正言辞：“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被依法逮捕！还被报纸上写成卧轨殉请的脑残情侣！真的是非常丢人！然后他们因此解散了。”
    438：……
    ……这也太凄凉了吧，该有多心灰意冷啊？！
    这么说灵修居然还是个夕阳产业？
    “啊，有了！”乔鹊刨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一条肥嘟嘟的白色肉虫子。
    438低头一看，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乔鹊把这虫子挑起来，乐呵呵笑得像一只刨到了松子的松鼠。
    438：“这什么啊……”
    你是村口玩泥巴掏虫子的狗剩吗？
    乔鹊十分狗剩地把虫子放到脚边，用树枝划来划去，把它翻了个身。
    438这才看清楚了，这只肉虫子的两端微微收细，而其中的一边，好像沾上了一块灰白色污渍，也像一个小小凸起的泡沫塑料球。
    是什么？
    438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很是惊讶。
    张威廉紧皱眉头，看了看，下手把虫子抓了起来，放到手里仔细研究。
    这块可以忽略不计的污渍居然是一个十分迷你的面具。
    因为太小，上面的镂空几乎看不清楚，变成了三条黑色的细线，但确确实实，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面具的缩小版。
    这下就连张威廉都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居然连虫子都有……”
    比起他们俩，乔鹊倒是有了发现了重大突破的畅快感，目光炯炯有神，高兴的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等不及要去邀功：“没错！我觉得我们可以大胆猜测，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都有面具。或者说……都被面具控制了！”
    “哎我说……”张威廉摸着下巴，敏锐觉得哪儿不对，瞥了乔鹊一眼：“就算是这个世界的评级不低，一个异常生命体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难道说……嗯？”
    ……糟糕！
    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漏了口风！给池哥添麻烦！
    乔鹊立刻抿嘴，外强中干地瞪了张威廉一眼，懊恼的小眼神偷偷瞄江鹭池，心里有点后悔：真是骄傲使人退步！
    然而江鹭池丝毫不介意他们的对话。
    他正仰头看着天空，眉头越皱越紧。
    乔鹊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池哥……？”
    “嘘。”江鹭池像一只感知到危险的猎豹，眼疾手快地拉着乔鹊低下身子躲到了身边一棵茂密的树底下。
    他看了看乔鹊身上显眼的白色上衣，动作利落，一扯领口，“刷”地脱下自己的风衣，兜头盖到了他脑袋上，罩了个严实。
    --

 第133页

    接着，手掌按住他的脑袋，让他往茂密的草丛里缩了缩。
    乔鹊乖乖配合蹲下，双手捂嘴，躲在江鹭池的风衣之下，尽量把自己缩成了一棵毫无存在感的大蘑菇。
    很快，觉得这种姿势实在又蠢又累，干脆屁股一沉，坐到了地上。
    刚刚坐定，目光透过前方的几根草杆子，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在对面隐蔽妥当的张威廉。
    他悠闲地坐在两棵双生树中间的凹槽之中，像坐了一张天然形成的长椅，背后都是交错的枝条，还有空凹了个宛若在拍杂志一样的骚包造型。跟乔鹊对上视线之后，轻佻地对他抛了个媚眼，甚至还在头顶举着一片巨大的树叶作为遮挡，一看就十分心机。
    艹！
    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位置，居然一声不吭！
    真是举张树叶就以为自己是龙猫！
    乔鹊骂骂咧咧冲着他举起中指。
    张威廉愣了一愣，笑得更欢了，对他做了个口型。
    乔鹊眯了眯眼，还没看清楚，张威廉的脸却突然看不清了。
    来自头顶强烈的自然光突然被什么遮挡住，阴影像潮水一样袭来，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有那么一瞬，整个世界都黑了。
    乔鹊皱了皱鼻子，一脸懵逼地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头顶上方落下了一片极为广阔的黑影。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长而尖锐的，在森林里回音不止的鸟鸣。
    振地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塞住耳朵，抬头向上看去。
    一个巨大到像航空母舰一样的东西不知何时从侧边压了过来，遮天蔽日，在离地面不远的上空缓慢盘旋。
    灰褐色的翅羽，边沿渐渐过渡成白色，因为巨大到超出想象，即使是在乔鹊这个位置，也能清晰看清他展开的翅膀上每一根羽毛。
    这是一只鸟。
    一只大到像商业片里的空中战舰一样的鸟。
    这要是扇一下翅膀，还不得把人吹秃啊……
    那我得挡在池哥前面。
    秃谁都不能秃池哥，毕竟我颜控。
    ——此时此刻，乔鹊心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
    第73章 逃离废墟（十八）
    他看着这只巨鸟飞行时收在肚子下方，尖锐到闪闪发光，宛如什么神兵利器一样的指甲，吓得呆呆张嘴歪头，呲溜溜吸口水。
    江鹭池按在他脑袋上的手一直没挪开，这时随着他抬头的动作，移到了后脑，看起来倒像是在轻轻抚摸安慰。
    他微微用力，把乔鹊的脑袋拨向一个方向：“看那里。”
    乔鹊回神，十分听话地瞪大了眼睛。
    由于从下向上的角度，很容易忽略这只鸟的头部。
    它的头上扣着一个面具。
    还是那个圆圆的，纯白色的面具。这次，这个面具大到可以用广阔来形容，像某些体育馆的顶棚。
    只是对于鸟类来说，它并不贴合脸部形状，反而使得它的头颈动作十分僵硬不便，看起来有些古怪。
    也许正因为这个面具，这只大鸟并没能发现躲藏在树下的他们三人。
    乔鹊立刻明白了江鹭池的意思，又抬头仔细辨别了一阵，才点了点头：“它的气和那些丧尸，也是一模一样的。”
    见江鹭池没有说话，只低头沉思，乔鹊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观点：“所以说，我刚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世界，小到地上的一条蠕虫，大到这种看起来像是经过了‘超进化’的动物，甚至包括了所有的人类，全部都在这种面具的控制之下。”
    说着说着，又开始充分发挥想象力：“可是池哥，这鸟真的是鸟吗？比飞机大这么多？还有我们昨天遇到的那种大象，怎么想都太夸张了吧？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人造科幻武器？比如……”嗯……某些漫画里情节里的……
    乔鹊还在苦思冥想如何表达听起来比较不那么中二，突然，一片“稀里哗啦”，听起来像泼下了场短暂瓢泼大雨。
    ……对面的张威廉被从天而降的不明液体溅了满脸满身。
    乳白色的，混合着一些奇怪的黑色固体。
    散发着浓烈的，奇奇怪怪的腥臊味儿。
    举着一片大叶子的张威廉万脸狗逼：……？？？
    然后脸慢慢，慢慢的青了。
    起初，乔鹊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惊慌失措，四处戒备。
    直到周围慢慢安静下来，他视线慢慢上移，看到了张威廉头顶的那两棵双生树浓密的树叶上，滴滴答答渗漏下来的固液混合体，滴落在他头顶那片可怜巴巴的叶子上。
    一滴，一滴，又一滴。
    那一瞬间，全世界都暂停了。
    江鹭池：……
    乔鹊：……噗。
    张威廉吼出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气势：“我艹！我[哔————]”
    乔鹊憋出哼哼哧哧的猪叫，恨不得满地打滚。
    半晌之后，才稍微冷静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就真的只是只大鸟罢了……而且吃得还特别多！”
    运气极好的张威廉飙着脏话去旁边换衣服，乔鹊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要知道，这可是个连热水澡都没法洗的世界啊！
    不过话说回来，在任务世界里被鸟屎均匀泼满一整身，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概率！
    比抽卡十连两个SSR都还要了不起！
    --

 第134页

    江鹭池坐在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长腿屈起，自然而然忽略张威廉的惨剧，直接把话题聊了下去：“既然任务说了是‘逃离’，那么昨天的那只大象，和刚才的那只鸟，所扮演的角色大约就是守卫。”
    乔鹊十分懂得顺杆爬：“当然，它们守得住我们，一定守不住池哥。”
    嘴上抹蜜糖！一看就很八面玲珑！
    江鹭池失笑：“不一定。锁妖塔的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准则。有时候，世界准则凌驾于所有力量之上。”
    乔鹊：“所以这个世界的准则，就是面具？”
    江鹭池环手低声道：“就是面具。不过……为什么会是面具呢？”
    有些像在自言自语。
    说到面具，乔鹊突然想到了昨晚在医院时做的那个梦。
    梦醒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丧尸来袭，他们疲于奔命，队友危险缠身，牺牲与死亡，悲伤与争吵，一环接一环，让人措手不及。
    导致他现在回想起那个梦来，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梦里的每个画面都像加上了老旧的滤镜，咝咝啦啦，已然十分模糊。
    他捧着脑袋回想了一番，尽量把细节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江鹭池。
    最后，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说：“池哥，其实现在想想，我是有点感觉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
    江鹭池突然站起了身，从上至下看着乔鹊的眼睛：“是通灵。”
    他的情绪少见的外露，眉头紧皱：“你怎么又通灵了？还是这种无意识的？”
    乔鹊被他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啊”了一声，手足无措地跟着站了起来。
    江鹭池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乔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敏感，这不是好事。”
    乔鹊脸上的表情立刻惊恐起来，就像被医生下了什么死亡判决书。
    江鹭池：……
    他顿了顿，稍微放缓了语气，但是内容依然严肃：“这很危险。你的灵感太强了，你必须得学会控制它，否则很容易陷进去，也容易被有些不怀好意的异常生命体利用、引诱。”
    乔鹊听到“危险”两个字，心就开始丝丝冒冷气，看起来快要哭了。
    江鹭池沉吟片刻，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他轻轻地看向乔鹊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啊？
    乔鹊呆了，立刻乖巧点头：那必须的啊。
    江鹭池伸出手来，温凉的指尖慢慢触碰到乔鹊的眉心，一边放低声音，像在诱哄某些小动物：“现在，我要在你的识海深处，打一个我的标记。这样你若是失了魂魄，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乔鹊眼睛发亮，开开心心“嗯”了一声，心里暗爽到不行：居然有这种好事！
    438屏住呼吸尔康手：等等……不是……开玩笑吧……你们……
    ……？？？
    算了。
    第74章 逃离废墟（十九）
    江鹭池看着面前的人，觉得他像一块干干净净的小点心，不由低笑了一声：“可能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忍耐一下。”
    乔鹊本能抬头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道发烫的气从他的眉心侵入，“嗖”一声飞进了他的脑海。
    随后，像囫囵吃了块烫口的豆腐，在心尖上略微滚了一下，很快就无声无息，没有了波澜。
    乔鹊等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摸了摸胸口：“池哥，好了吗？我好像没感觉出什么不舒服……”
    江鹭池但笑不语，收回手来：“可以了。记住，以后如果你的神识被困住，不用害怕，等着，我会来救你。”
    乔鹊慢慢张大嘴巴，眼眶都有些热了。
    ……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放进了保险箱！固若金汤！一百个怪盗都休想偷走！
    “谢谢池哥！”
    直到很久之后，在跟着网课认真苦读相关常识的时候，一旁的438才幽幽告诉乔鹊，以气进入别人的识海，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对方会挣扎抗拒，痛苦不堪，甚至会本能攻击绞杀外来之气，更别说提还要打上标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乔鹊对此十分怀疑：“可是我当时没什么感觉啊……”
    438冷漠脸：“是啊为什么会没感觉呢？”……也许你当时是个傻子？
    乔鹊疑惑：“而且池哥根本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驼驼，是不是你记错了？”
    说着翻过一页PPT，只见上面用加粗字体划着考试重点：若非双方彼此全心信任，不可直接侵入识海。
    乔鹊一愣。
    438重重：“口亨！”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时候的乔鹊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只以为所谓的在识海上打标记，就跟之前江鹭池给他手心留下的红纹差不多，都是一种大佬照顾小弟常用的术法。
    若是知道这个行为背后代表的意义，他可能会尖叫一声，立刻昏迷。
    三天三夜都不会醒的那种。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梦和面具。可以说十分敬业了。
    Doctor·S啊……听起来跟梦里的那种实验室可能有点关系。
    乔鹊打了个哆嗦，苦着脸问：“那我们回医院？去找那个……你发现的关键地下室？”
    江鹭池点点头：“结合你在梦境里看到的，这应该是一条十分明确的线索。”
    两人商量出了个大概，不再拖拉，立刻起身往回走。
    --

 第135页

    在一旁蹲了不少时候的张威廉臭着脸嚷嚷：“我说，你们两不会又把我忘了吧？”
    乔鹊还真忘了，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动作一顿：……
    然后在一秒内立刻调整好表情，十分虚伪地热情迎上去，甚至装作想与他握手会晤！
    “怎么可能！……我们不就是在等你洗澡换衣服吗？咱们小队可是一个集体！理应同患难，共进退！”
    ……我简直就是一个优秀的外交天才！
    乔鹊在心里疯狂为自己的应变能力鼓掌！
    张威廉吐掉嘴里的草：“我呸，你刚才停顿了吧？你就是把我忘了！第二次！乔小鹊！做人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乔鹊完全无法在意他说什么了，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无法抑制地想到刚才张威廉刚才举着树叶满身鸟屎的呆脸，憋不住了，又蹲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威廉：……
    乔鹊看了看手表，不知他们今天的运气究竟算好还是不好，只向森林深处走了一个多小时，就遇到了那只大鸟。
    现在回去调查医院，时间绰绰有余。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
    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面具的事情，乔鹊甚至还有几分野外探险的劲头。现如今他越想越不对，看着周围的草丛和树木，想到不知这里面不知埋伏了多少大大小小的面具，就觉得越走越心里越没底。
    他赶走一只飞到他身边的虫子，弱弱开口：“池哥，你说，这些小虫子脸上的面具，会不会像昨晚上丧尸的那种面具一样，能杀死我……们？”
    “怎么可能。”张威廉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如果真是这样，何必要用丧尸面对面跟我们搞人海战术，弄一群蚊子，几只蚂蚁，我们早就全死得不明不白了。”
    乔鹊礼貌性地“哦”了一声，求知的眼神继续盯着江鹭池，等他发话。
    张威廉：……
    江鹭池这才发话：“不会。”
    乔鹊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明白！那我就放心了！”
    张威廉：……
    江鹭池边走边说：“刚才的那条蛇，我特别留意了。它断气之后，面具并无异动，与丧尸脸上的不同。这种面具的捕猎，应该也必须遵循一些法则。”
    哇……
    乔鹊一脸脑残点头如捣蒜：“池哥说得太有道理了！”
    张威廉：……
    这什么？全球驰名双标现场？！
    乔鹊继续猜测：“也许是同一物种之间才能存在这种捕猎关系？emmm……还是差不多体型？或者……看面具的大小？”
    他伸出手来比了比，自己把自己逗笑了：“那岂不是丧尸还得按照脸大脸小来分类？”
    ……如果可心姐在这里，一定会哀嚎“这个残忍的世界！”
    然后再次下决心减肥三分钟！
    江鹭池却被他几句猜测挑动了某根神经：“你说得对。这种法则目前是未知的，昨晚安全度过，或许只是我们的运气好。”
    乔鹊愣了愣：“也就是说……森林的夜晚也许并不是完全安全的？”
    江鹭池点头：“小心些更好。今晚我继续守夜。”
    ……那也太辛苦了啊……
    乔鹊在心里小声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三人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的时候，太阳还没升到最高点。
    路过昨晚休息的营地之时，乔鹊特意屁颠颠的去他的巨型背包里翻出了许多吃的，抱了满满一怀，像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张威廉看着乔鹊跟个哆啦A梦似的从肚子里掏吃的，面包卤蛋牛肉干薯片巧克力这些还算正常，掏到最后，居然掏出了一大盒自热火锅。
    张威廉：……
    原来还真有人把锁妖塔当旅游度假谈情说爱的地儿，长见识了！
    而且看江鹭池的表情，分明已经习惯了。
    这种灵修，要让他修出随身空间，该是多么居家旅行必备小宝贝啊！
    张威廉摸摸下巴，十分遗憾。
    第75章 逃离废墟（二十）
    乔鹊怂怂地缩在江鹭池身后，跟着他走进了S市中心医院的大门。
    保险起见，他们以身做饵，在急诊大楼前站了几分钟，观察是否有丧尸围绕过来。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乔鹊想了想，忍辱负重一步跨到最前面，咬牙开始制造声音。
    ——大声背诵雅思必备英文单词！
    为了增加嘲讽效果，还时不时穿插几句国际化的脏话！
    ……毕竟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池哥来做！
    张威廉一时转不过弯来：“？？？现在修仙的要求都这么高了？要会英语骂街？”
    也被骚操作惊到了但脸上依然淡定的江鹭池：……
    乔鹊硬着头皮念了十几分钟，从abandon背到了bitch，周围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愈发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在升旗仪式上跳街舞还没人捧场的大傻子。
    他讪讪回头：“内啥……差不多了吧？白天好像是没有丧尸？”
    江鹭池淡淡点头，走到了最前面：“看出来了。”
    乔鹊跟了上去，没话找话：“丧尸白天都躲了起来？为什么？这也是世界准则？”
    ……从没看过哪部丧尸剧的设定是丧尸怕光啊？
    又不是吸血鬼。
    哦，差点忘了，吸血鬼也不怕光，还很喜欢大蒜。
    --

 第136页

    江鹭池目视前方：“不管是什么能力，都不可能没有限制。就如能力者的技能会有cd，这是一种天道平衡。Boss也一样，如果他的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又岂会甘心被锁妖塔的结界限制？”
    乔鹊很服气：“所以即使是锁妖塔的世界，也一样要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可以，这很科学！
    十分方便我们理解。
    438：……“天道平衡”本来就应该是你们灵修常挂在嘴边的东西才对，居然还要用物理去理解它！
    乔鹊眼睛越来越亮：“没准白天就是Boss的充电时间，而他的电源，有没有可能是……？”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江鹭池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鹭池面色不变，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是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乔鹊抬头看过去。
    这是医院一楼最内侧一间很普通的小诊室，是常见的套间形式，一般外侧是医生的看诊台，内侧的房间则做一些私密性的检查。
    现如今城市一片废墟，医院也没能幸免，外侧房间的天花板已经坍塌，半个房间都堆满了倾斜的石板。
    还堵住了半扇门。
    要不是江鹭池，一般人很难想到要钻进去看看。
    乔鹊从乱石当中挤进了内间，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内间里什么都没有，原本应该是墙壁的位置，很不符合建筑学原理的多了一条向下的台阶。台阶不长，也就也就十几阶的样子，下面是一扇拱形的金属双开门。
    看起来有点像某些银行的金库。
    乔鹊自认对S市的中心医院相当熟悉，从来没听说过一楼有这样一个一看就散发着浓浓“科幻恐怖不科学”的地下室。
    ……一看就是个触发关键剧情的必踩点啊！
    乔鹊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走下去，在门上来回摸索。
    438惊到放下手里的爆米花：“我没看错吧？这种场景，你居然敢上？转性了？”
    ……正常不应该躲在某人背后嘤嘤嘤？
    嘴里喊着什么“按照XX情节这里面一定很恐怖，我死也不要进去！”……之类的。
    人设都不要了吗？
    乔鹊眯起眼，做好了暴怒的准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438求生欲很强，重新组织语言：“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乔鹊撅了噘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甚至不知不觉说出了口：“你看看你，一看就没有经验！这种门，绝对有机关！要嘛是解开复杂的密码，要嘛是找到关键的钥匙。总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你……”
    话音没落，圆弧形的拱门发出一声轻快的“滴”声。
    接着向两边移开了。
    黑洞洞门洞内部是阶梯的下半部分，完全通向未知的黑暗。
    乔鹊后面的话收不住：“……进去啊……”去啊……啊……啊……
    落地有声的最后几个字在通道内来来回回，汇成了一串串欢乐的回音。
    438：……
    脸疼到火辣辣的乔鹊：……
    这个世界特么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门后的黑暗里，只能看清楚最前方的几个台阶，再往下就被令人窒息的深渊吞噬了。也许因为许久没有通风，乔鹊总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说不出的腐烂味道袭来。
    梦里的画面开始与眼前之景相互重叠，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点点的浅绿色荧光。
    乔鹊的腿又软了，这次他机智屈服于自己的人设，自觉回身躲到了江鹭池的身后，贴得不能更紧！
    江鹭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乔鹊憨憨咧嘴笑，十分厚脸皮。
    “走吧。”江鹭池没有再耽搁，一步跨进了门。
    “哦哦好。”乔鹊手忙脚乱跟上，竖起大拇指点起了灵火。
    台阶并不长，也没有想象中恶心或者恐怖的东西，并且也许由于位置隐蔽的缘故，这里比废墟之上要干净许多，某些灾难并没有波及到这里。
    只转过了一个折角，他们就进入了一个大约较为宽敞的空间。
    说大约，是因为这下面没有任何光源，光凭乔鹊手上那一点点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灵火，只能勉强看清三个人的脸。
    乔鹊一拍大腿，万分后悔：早知道就该带上应急探照灯啊！
    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
    438得意洋洋地清了清嗓子，正要猛刷一波存在感，彰显自己是一个关键时刻可以给他提供探照灯的，十分重要的，谁都无法取代的系统，就见江鹭池摸了摸墙壁，轻声道了一句：“乔鹊，过来，照这里。”
    乔鹊懵懵懂懂照做，借着灵火跳动的光芒，看到了江鹭池摸到的地方，是一个插座和开关。
    江鹭池的手指按在了插孔之上，略微闭了闭眼。
    乔鹊只看到他的指尖像是闪了一闪，刚想说话，突然，头顶有什么闪了一下。
    接着，只听一阵哔哔啵啵的声响，整个空间居然都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
    第76章 逃离废墟（二十一）
    乔鹊抬起脑袋，盯着头顶散发着光芒的白炽灯，整张脸凝固成了一个表情包。
    江鹭池利落收回手，若有所思：“这里的电路没有受到上面的影响，是完好无损的。独立供电……”
    乔鹊飞速掐灭自己手上丢人的小火苗，看他的表情宛若在看爱因斯坦！
    --

 第137页

    “池哥，你你你你居然会发电！”
    江鹭池：……
    总觉得好像被一只皮卡丘强行认了亲。
    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坦然自若的在乔鹊盲目崇拜的星星眼里环视周围：“是你梦里见到的地方吗？”
    乔鹊这才回神打量起周围来。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天朝随处可见的普通敞开式办公区，几张联排的办公桌椅，堆着些杂乱的书册和纸张。
    另一边是一整面的书柜，整齐排列着数不清的书，密密麻麻。
    乔鹊随便翻了翻，都是医学类的期刊、杂志、工具用书。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乔鹊摇摇头：“不是。不过……这里是图书馆？会有医院特别做个地下室来存放书籍的吗？”
    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吧？
    说开个地下室做太平间我都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鹭池点点头：“而且还特意做了独立的供电系统。所以……”
    他揪着乔鹊卫衣上的帽子把他拽到了身后，手心红纹涌动，做了个弹指的动作，一道不甚显眼的红芒立刻打上了面前的书柜。
    一秒之后，书柜应声坍塌。
    隐藏在背后的巨大空间，终于露出了全貌。
    乔鹊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三个贯通屋顶的高大玻璃鱼缸，里面依然灌着粘稠的液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能供电维持，与梦里的荧光绿不一样，变成了一缸上下分离的灰黑色积液。
    “就是这里！”乔鹊紧紧抓住了江鹭池的衣角边缘，整个人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抖个不停。
    他哆哆嗦嗦地搓了搓胳膊，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向里面走去。
    绕过两个柱子后面的透明玻璃墙，他见到了梦里曾经出现过的，插满管子的宽大椅子。
    梦里，有人被锁在这张椅子上，一群白大褂围着他注射药品。
    白大褂们的脸上都带着面具，那种眼睛和嘴巴弯弯的面具，看起来像在充满讥诮地笑。
    现在，有了照得通透的灯光，他看得更真切了些。
    周边的柜子里，排列着满满的透明的容器，里面大约是福尔马林，浸泡着一些让人想都不敢想的不明物体。
    椅子的后方，连着几个看着很科幻的医疗器械。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现世里常见的全身CT机。
    只是全金属的，泛着冰冷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一口形状奇特的棺材。
    乔鹊的瞳孔缩了一缩，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不对了。
    他整个人丝毫不受自己控制地，狠狠撞上了后方的玻璃墙，然后沿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去。
    他张大嘴巴，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拼命抽气，肺部却始终吸收不到任何氧气，窒息的痛苦一点一点攫住了他。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耳朵发出尖锐而持续的响声，鼓膜胀痛，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纷繁杂乱，遮天蔽日。
    头疼到像要裂开，他根本分不清那些画面的具体内容，只觉得无数哀嚎和尖叫排山倒海地袭来，视网膜上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斑。
    我怎么了……
    好难受……
    池哥……
    乔鹊毫无预兆倒下去的时候，江鹭池正在皱着眉头看另一边柜子里塞得满满的病例和实验记录，与他隔了一面玻璃墙壁。
    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
    直到乔鹊嘴里发出了大口大口支离破碎的喘气声，倒在地上苦苦挣扎，他才变了脸色。
    张威廉迅速把乔鹊扶起来，看了看他的样子，吃惊道：“……通灵？！”
    随后又摇头否定了自己：“……不，不对……怎么可能？！”
    他抬头看了眼江鹭池，不复之前袖手旁观的态度，右手捏了几个决，在乔鹊面前虚虚抓了一把：“他是灵媒？不对吧……”
    江鹭池没有理会他的话，把乔鹊接了过来，食指在乔鹊紧紧皱起的眉心间一点，边大喝一声：“乔鹊！”
    乔鹊只觉得混沌间，心头滚过一阵火烧火燎的烫意，这一声呼喊，如雷贯耳，直劈在灵魂之上。
    把他生生劈醒了。
    一口冰冷的空气突然大量灌进了他的肺部，这种凉意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他发着抖，久久难以回神。
    等他终于找回言语能力的时候，只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喉咙口火烧火燎，张了张嘴，居然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江鹭池和张威廉都蹲在他面前，乔鹊流着鼻涕呆呆地与他们对望。
    狗脸懵逼。
    江鹭池脸色不好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又通灵了？”
    乔鹊吸了吸鼻子，喏喏说不出话来。
    张威廉打量他的眼神活像在看动物园落跑的猩猩：“乔小鹊……你够玄乎的啊？什么都不用准备？直接通灵？”
    他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一遍，边看边啧啧摇头：“有够呛的……”
    江鹭池曲着一条腿跪在他身侧，声音沉沉：“你在清醒的状态下，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被强行通了灵，是吗？”
    乔鹊深呼吸了几次，手软脚软地爬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江鹭池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眉头蹙起：“这不可能。即使你的灵感再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随意通灵。”
    --

 第138页

    ……除非……是你自己受了影响，产生了过于激烈的情绪，以此为饵，被怨气所侵袭。
    乔鹊顿住了动作回头看他，眼眶通红，脸色苍白，整个人委屈巴巴。
    江鹭池压下心头的疑惑，叹了口气：“没事了。”
    第77章 逃离废墟（二十二）
    乔鹊扶着墙壁站了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菜到抠脚，娘到没脸看，他万分悲痛地捂住脸，双手死死抠墙，悲愤到哭天喊地：“驼驼！我怎么能这么丢人！”
    ……在池哥面前，鼻涕流到了嘴巴里！
    简直是社会性死亡事件！
    438却没有跟他开玩笑，数据流飞速刷过去，查阅相关信息：“不对啊乔鹊，你这种通灵，确实太不符合常理了。”
    乔鹊支支吾吾：“其实吧……不能算真的通灵。”
    438：“什么？”
    乔鹊如实相告：“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师父说了，是因为我太过害怕，这种情绪形成了短暂的实质性气场漩涡，吸收周围的怨气，对身体产生了一些影响。”
    438惊呆了：“这么严重？”……这么玄幻？
    乔鹊破罐子破摔，眼神死亡：“俗称应激反应，或者再通俗一点……心理阴影。灵修专用的那种。”
    438：……
    我警告你，你不要骗AI。
    你见过谁用心理阴影通灵？！
    乔鹊强调：“真的！我们灵修和别人不一样，全靠灵气修炼，情绪对灵气的影响是很大的，上古那些厉害的大能，甚至能因情绪创造小世界。”
    438就像在听天书，想了半天，灵魂发问：“也就是说……你被吓到生生通了灵？”
    乔鹊：……
    话怎么能这么说！
    修仙人的事，怎么能叫吓！
    一直以来，438对他的怂包程度已经司空见惯，此时根本没有细想，随口连击道：“胆子小到过分了吧！”
    乔鹊噎住，差点被他气到昏古七，又没法反驳，只好又一个人气成了一只河豚：“我就是很怕医院啊！”
    ……
    刚才眼前闪过的画面并没有带来什么实际上的信息量，只不过嘛……
    乔鹊眯了眯眼，走过一个个堆满了看起来是研究记录之类文件盒的书架，没有丝毫留恋。
    然后停在了玻璃墙前边的那一排电脑屏幕前边，想了想，按下了开机键。
    开机键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轻响，接着，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438：……
    “这特么居然能用啊？”
    乔鹊一屁股坐在电脑前面，握住鼠标，一脸“这不是废话么”，道：“当然，池哥发了电啊。这里有电，有电脑，我们为什么要去找纸质记录？”
    又不是原始人！
    连搜索功能都没有！
    438捂住脑袋：……确实。
    ……在这个一片废墟的末世有惊无险地过了两天，思维方式已经理所当然认为资料都要去那堆纸片里面找。
    438心悦诚服：“果然还是学霸的脑子比较灵活。”
    乔鹊没能get到438的想法，但是被夸还是很高兴，一扫刚才的委屈，“嘿嘿”两声：“还是池哥厉害。”
    江鹭池和张威廉还在盯着柜子里的文件暗中思考要用什么玄学技能来找会比较快，转头看到乔鹊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起了字，都明显怔愣了一下，脑子这才转过了弯。
    江鹭池：……
    张威廉嘴硬：“乔小鹊，你这能找到我们想要的啊？”
    乔鹊一愣：“应该可以吧。你们看这里，显然是个正规的研究机构啊。”
    张威廉没听懂：“正规？不是医院搞的什么违法人体实验吗？”
    乔鹊啧了一声：“不是这个意思。违不违法我不知道……”
    他想了想，指了指电脑、大鱼缸和玻璃墙后面的那些看起来造价不菲的器械：“你看看这些！一看就贵爆了好吗？！所以一定会有相关拨款啊！不管是金主爸爸还是政府拨款，一定有！”
    然后看着张威廉一脸棒槌，十分嫌弃地补充：“既然有拨款赞助，那么99.99%就会有项目计划书和进程报告啊！否则无法通过审批！即使核心研究记录被加密，但只要找到计划书，不就解开了面具的谜题了吗？！”
    ……我们又不要窃取研究成果，管他具体的研究数据做什么！
    又看不懂！
    张威廉仰视的目光：……
    438：……
    这是什么百转千回自说自话但十分刁钻的角度？！
    你们学霸的脑子是单独喂的吗？！
    乔鹊继续盯着屏幕：“而且我梦里看到的，那些白大褂，手里都拿着平板电脑，应该会存下电子档案……也是啦，什么年代了，就连我们学校都提倡无纸化学习呢！”
    438十分感动：“乔鹊，虽然……但是你懂得真的好多！”
    乔鹊敏感停下：“‘虽然’后面，‘但是’前面是什么内容你给我补上！”
    438：……
    一定要这样伤感情吗？！
    乔鹊很不爽，又有点得意：“哼。我在学校也有参与研究项目呢。本科生里可是很少见的！”
    张威廉第一次见他这样，像一只昂首阔步地小公鸡，不由又皮痒痒凑上去：“乔小鹊，年纪不大，懂得挺多啊。你成年了吗？”
    乔鹊瞪他，双眼发出法学的锐利光线：“没成年！所以你对我干啥都犯法！起开！”
    --

 第139页

    张威廉不死心：“你师父是谁呀？总不会是池哥吧……他们江家可没出过灵修，不如，你……”
    “嗯？”乔鹊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他被电脑上桌面上的一个醒目文件吸引了：“这个……”
    他随手点开，是个视频。
    研究机构宣传VCR。
    一个雄浑有力的男声响起：“冉冉晨曦，开启岐黄盛世！岁月轮回，见证华夏文明！”
    乔鹊：……
    画面跟现世那些土味宣传片没有什么不同，几个发际线岌岌可危的白大褂在镜头前拿着试管和针筒僵硬摆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眼含热泪与医生握手相视一笑，清纯美女身着黑西装点头鞠躬，雄浑男声随着镜头推进继续激情澎湃：
    “……生化产业是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是XX世纪最具发展前景的产业！AAA研究院以细胞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和国家纳米药物工程技术中心等平台为基础，在组合生物合成、研究生物进化、量子点生物医学工程方向具有领先地位！研究院已引进58个海内外高端人才团队……继承先天优势，奠定国际地位，彰显天朝话语权，促进人类与社会文明的美好明天！！”
    第78章 逃离废墟（二十三）
    江鹭池：……
    张威廉：……
    乔鹊冷漠脸：“感觉已经对锁妖塔世界里这种时不时的天朝特色植入习惯了呢……”
    438清了清嗓子：“我们是国家正经平台，享有一级权限，理应极具国家特色。”
    在这一点上，乔鹊是赞同的：“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异常生命体，也是我们天朝土生土长的异常生命体么……等等！！”
    他最后喊出了一大声，倒是把438吓了一跳：“怎么了？”
    乔鹊没有回答，仔细地把视频来来回回拖动了好几次，最后终于让它停在了想要的位置。
    他又惊又喜，第一时间回头看江鹭池，像在邀功，又像是个考了第一名的小学生在偷偷摸摸撒娇：“池哥！”
    江鹭池颇为意外地看着视频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了一抹很淡的笑意：“做得很好。”
    电脑屏幕上，是这个生化研究机构排得满满的特聘专家介绍，有中文有英文，密密麻麻。
    在某一行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Doctor·S，R国生物细胞学权威专家”。
    “太好了！”乔鹊打了个响指：“Doctor·S这条线索跟面具合上了。至于他的心愿嘛……”
    江鹭池环顾四周：“也一定在这里。”
    乔鹊见缝插针拍马屁：“都是池哥的功劳。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黑暗里摸索多久。”
    江鹭池站在他身边，神色依然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却在他后脑勺轻轻的拍了两下。
    说是轻拍，更像是一种抚摸。
    “还能坚持吗？”
    乔鹊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在问的什么，挺直了腰板，很认真地回答：“可以的。我没事了。”
    江鹭池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像在思量什么，最后又轻轻拍了下乔鹊的脑袋，转身离开。
    乔鹊伸出手来抓了抓自己后脑勺，傻乐了一下，随后没多耽搁，坐正了身子，继续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
    两人都在这个地下室仔细寻找线索，并没有什么交流。
    乔鹊端端正正地坐在玻璃墙的这边，目不斜视，没有去看另一侧的医疗间一眼。
    跟江鹭池处在同一空间内，那种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仿佛慢慢被抚平的褶皱，只剩了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折痕。
    438酸到冒泡：“你看看你自己，笑都藏不住了！”
    那么花痴！
    乔鹊心情很好，不跟他计较，只说：“驼驼，给我唱首歌吧？”
    438停顿了下，不知他怎么就说到了这里，觉得有点羞涩：“唱什么唱……这种环境下你还有心思听歌？”
    乔鹊点点头：“就是这种环境才要听歌啊。你答应我的，要给我唱学猫叫！”
    438完全不想唱这么羞耻的歌，但想到乔鹊先前发着烧，还被迫通灵，刚才倒在地上喘不上气的画面，整个AI心又软了，只好清了清嗓子，不尴不尬地唱了起来。
    438的清脆少年显然十分适合类似的歌曲，至少听起来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歌要悦耳得多，几声猫叫软软绵绵，虽然听起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乔鹊很好哄，依然十分捧场地热烈鼓掌：“真是余音绕梁！”……非常萌！
    438：……
    它觉得脸上的热度开始往头顶上窜，赶忙咳嗽一声，催促他：“满意了吧？干正事干正事，早点完成这个世界，你也好早点回家。快开学了，抓紧时间做几天豪门少爷。”
    ……也让我开开眼界！见识一下电视剧里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乔鹊闻言，不高兴了，撇了撇嘴反驳：“我才不是豪门少爷。”
    ……
    一下午的时间，小队三人都各有收获。
    把找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整合到一起，乔鹊逐渐拼凑出一根模模糊糊的世界线。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比现世略微强一些，或许就因为如此，环境也要比现世差很多，洪水、干旱、沙尘暴这类灾难频发，极端天气也开始慢慢席卷很多地方。
    然而这些都并没有引起人类的注意。
    --

 第140页

    直到有一天，一个位于赤道附近的和平美丽的海滨小镇一夜之间覆灭。
    人们在被摧毁到不像样子的海边发现了许多奇怪的，巨大到让人迷惑的拖拽痕迹。
    这件事上了新闻，热度迅速蔓延到了全世界的互联网络。
    所有人都在乐此不疲地讨论原因，各路“专家”提出猜测，一时间，外星人、集体穿越、生化基地、海怪、世界大战……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然而大部分民众，也只把它当一个茶余饭后的世界惊奇故事。
    只有某些大国的高层，暗中捕捉到了什么信号，各类科研人员纷纷低调前往。
    渐渐的，全世界各地目睹奇怪动物的事件层出不穷，有人说在深山看见了真龙，有人说潜水时候见到了如巨轮一样巨大的黑影……真真假假，逐渐开始引起人们的恐慌。
    关于“动物超进化”的研究文献开始出现在各类科学杂志之上。
    S市作为天朝高精尖人才聚集地，也悄悄冒出了各类生物学研究机构。
    有意或无意，在多方的默许之下，除了研究生物方向，还有一些无法摆到明面上的东西应运而生……比如，人类基因改造计划。
    而AAA研究院，正是这样一个研究机构。
    在大自然的选择之下，某些动物已经开始体现出明显的超级进化特征，它们的身体变得不可想象的巨大，智力上升，有明显的社会化行为，甚至也开始拥有一些像小部分人类那样的超能力。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是值得恐惧的。
    然而一部分如Doctor·S一样的专业学者，则看到了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足以动摇整个人类文明的可能性：
    既然动物能完成这种自然进化，那人类作为动物的一种，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怀着无比澎湃的热情开始这项研究。
    然而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年，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所有在动物试验上卓有成效的方案，使用在志愿者身上，无一都失败了。
    不管如何使用外界刺激，人类始终无法完成超级进化，甚至无法在这个方向上迈出一小步。
    就像有什么在冥冥之中阻止着这项研究。
    在此同时，动物的进化则一发不可收拾，不知是兽性的捕猎本能，亦或是刻在骨子里对于食物链上层地位的挑战欲望，他们无一不对人类展现出无比的敌意。
    人类也许正在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
    Doctor·S的研究也是。
    第79章 逃离废墟（二十四）+
    或许是过于急躁，或许是数据出了问题，在接受某次实验之后，几个志愿者突然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反应，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在一旁的研究员们手足无措，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试验者们就开始剧烈挣扎，随后爆体而亡，整个人炸成了一滩血水。
    鲜血喷得满屋子到处都是，饶是见多识广的研究员们都发出惊恐的尖叫。
    Doctor·S心神剧烈震动，长久积累的疲累和心理压力让他当场晕厥。
    现场的这种混乱，让人根本没有在意到，某个被人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面具——原本它是用来在需要拍摄相关视频记录时，保护志愿者面部长相的一个普通面具。
    它被鲜血染了个透彻。
    随后发出了妖冶的，不妙的气息。
    等Doctor·S从医院再次赶回实验室的时候，只看到飞在空中的面具，以及实验室里已经变成丧尸的动物和同事们。
    ……
    “出现了……果然是生化危机。”乔鹊苦着脸道。
    “不，不对。不是生化危机。”江鹭池看了他一眼：“你忘了你看到的气了吗？”
    乔鹊抬头看他，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眼睛慢慢瞪大：“是面具……成了怪？”
    江鹭池冷冷环视了一圈周围：“普通的物体，是极难成怪的。它是借了封天印的力量。”
    乔鹊想了想，决定不懂就问：“可是池哥……时间不对吧？”
    封天印流落进锁妖塔才多久，可这个世界……
    江鹭池干脆地回答：“锁妖塔所在的平行世界时间流速与现世不同。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
    乔鹊虽然觉得理论上还是想不通，但没有丝毫纠结，拼命点头：但反正池哥说的都对。
    说到时间……乔鹊想到了什么，翻开了江鹭池刚从一个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研究记录，愁眉苦脸：“从时间上看来，面具成为异常生命体，应该是这年10月底的事情，我记得我们最初在酒店找到的会议记录……它居然只花了短短二十几天，就几乎占领了整个S市，还控制了离S市最近的两只超进化动物作为守卫。”
    ……这次的Boss简直强到不像话。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就要去单挑鹅群的隔壁村狗蛋！
    乔鹊抱着膝盖继续愁眉苦脸：“按照Doctor·S的记录，也就是说，变成异常生命体的Boss只有一个面具，后续这些人，啊，还有动物脸上的，都是Boss复制出来的？”
    江鹭池“嗯”了一声：“应该说……是Boss的分身。这也就是为什么上面的气都一模一样。”
    乔鹊回想起那群宛若Ctrl+C，又Ctrl+VVVVVVV的面具，目露绝望：“要……先找出Boss是哪一个？”
    ……那岂不是逃不开单挑大鹅……我是说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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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看起来依然是那副沉稳不急不躁的样子，斜斜靠在乔鹊旁边的墙壁上，低头看他：“害怕？”
    乔鹊此时盘着腿坐在地上，闻言本能反应昂起脑袋想否认，但想了想，不知为什么又怂了，老老实实点点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别别扭扭“嗯”了一声。
    江鹭池反倒心情更好了，略微向前倾身，手伸向乔鹊的肩侧，接着手指一捏，捏住了他一边的领子。
    乔鹊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捏住的是自己卫衣帽子上的带子。
    这种带子很滑溜，不知何时贴着肉，滑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江鹭池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帮他把带子抽了出来。
    带子前段的金属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擦过乔鹊的胸口和锁骨，然后抽离出去。
    不知不觉，乔鹊呆呆的脸渐渐烫了。
    江鹭池放了手，没再说话，双手插进了风衣口袋：“走吧乔大胆，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乔鹊发现他居然又跟自己开了玩笑，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爬了起来。
    江鹭池率先向外走去，乔鹊摸了摸口袋，恍然大悟，又向后跑了两步蹲到了墙角。
    “哎呀，差点就忘了。”
    因为万能的池哥刚才发了电，乔鹊十分机灵地取出充电器和巨型充电宝，把手机放到角落充电，誓死不浪费池哥一分一毫的力气！
    可以说是十分勤俭节约了！
    他看了看手机，很满意地发现右上角的电池图标已经显示100%。
    顺手按灭了屏幕，刚要伸手把去收充电宝。
    突然就在暗灭的手机屏幕的反光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后。
    那里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丧尸。
    乔鹊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里怎么会有丧尸？就一只吗？
    一直在吗？他站了多久？
    许多问题来不及细想，时间的流速仿佛一下子变得极慢，乔鹊慢慢回过头，甚至觉得能听到自己的脖子因为紧张而太过生硬，骨骼发出一种无法避免的“咔咔”声。
    随后，他看到熟悉的面具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这一瞬间，他的思路突然极为清晰，身体协调能力也超水平发挥。他右手迅速拔下手边的充电宝，整个人向着右侧就地一滚，嘴里大喊一声：“池哥！”
    身后的这只丧尸动作不快，但依然力大无比，一击不中，墙壁却被他“轰”的一声砸出了一个大坑。
    乔鹊避开了第一击，不由信心大增，十分机智地左躲右闪绕着桌子跑，一边念念有词给自己洗脑：“丧尸不是鬼丧尸不是鬼丧尸不是鬼，上吧乔鹊！没什么好怕的！”
    何况就只有一只！
    solo战谁怕谁是孙砸！
    他灵活的像一只猴，从另一边的墙角绕过去，边跑还有空对着后面的丧尸傻大个得意吐舌头略略略，没想到一抬头，墙角不知为何，居然冒出了另外一只丧尸，看起来像是没搞懂面前的情况，只犹疑着伸出手。
    卧槽！
    哪里冒出来的啊？！
    真的是全屏复制黏贴这么bug的吗？！
    乔鹊猛抽气，紧急刹车，立刻扭头向另一边跑去，因为太过惊吓，上下牙齿一磕，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如今满嘴都是铁锈味，疼到肝颤。
    他跑了几步，猛扑进江鹭池的怀里，整个人再也忍不住，斯哈斯哈，眼泪汪汪，噗噗噗往地上吐血。
    438简直没眼看：……
    江鹭池也没想到呆了一下午的地方居然会凭空冒出两只丧尸，冷着脸抽出刀，却被乔鹊按住了手。
    乔鹊双眼冒出火焰，大着舌头：“样我计己来！”
    说着也不管别的，捏紧手里的充电宝，用力往身后追来的两只丧尸头顶掷去，然后掰过江鹭池，推着他就往前跑，喊道：“齐哥，别回头！”
    在他俩的身后，充电宝飞到丧尸的上方，突然炸开，宛若一个小型炸弹！
    一阵浓烈黑烟过后，乔鹊停住脚步，向后张望。
    只见那两个丧尸的头部被炸得一言难尽，已经躺在了地上。
    第80章 逃离废墟（二十五）
    乔鹊立刻高兴了：“真的可以！”
    438愣愣张嘴：“你是……把充电宝点燃了，当炸弹用？”
    乔鹊得意搓手：“是不是很厉害？！虽然我暂时还使不出爆裂术，但是火焰术可以配合电子产品成为热武器！”
    ……简直是天才发明！可以登上灵修周刊的那种！
    438：“……嗯，可聪明了。”
    就是成本比二锅头还高……
    括弧豪门少爷可以忽略。
    江鹭池看着他表情生动，嘴角却挂着一条淡粉血迹，十足滑稽，大概能猜出他脑子里又在说什么，不由好气又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过去，等。”
    乔鹊想到了之前墨镜男死前的事情，愣了一下，点点头。
    没想到这次只是话音刚落，地上的两具尸体就开始抖动起来，面具很快凌空飞起，和前一晚一样，直奔乔鹊而来。
    乔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面具，一眨都不眨。
    江鹭池挡在他面前，手心红纹涌动，抽刀而出，对付起两个面具的前后夹攻来游刃有余，身形利落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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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却一反常态没有心思欣赏，他一直盯着面具，然后缓缓皱起了眉。
    面具很快被江鹭池劈成了几半，从空中散落到了地上，不动了。
    而原本的那两只丧尸，失去面具之后，迅速失水碳化，变成了两具干尸。
    乔鹊这才走上前去，蹲下来伸手去拨动那面具的碎片。
    438急忙出声：“诶诶诶诶干什么呢，多危险啊，万一它再有什么变化怎么办？”
    乔鹊肯定道：“不会了，它的气已经消失了。”
    他摸着手里的面具碎片，光滑的塑料质感，比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
    背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面具，居然可以在几十秒内轻易夺走一个成年男子的生命，把他变成行尸走肉。
    他站起来向玻璃墙壁之后看去……
    里面那个像棺材一样的CT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鸡皮疙瘩不知不觉爬满了乔鹊的手臂。
    这里面……居然藏着丧尸……
    一整个下午，都与他们在同一个空间共处。
    乔鹊张了张嘴，刚想抬起头跟江鹭池说什么，眼角突然瞄到了一个黑乎乎的黑影，蹲在黑暗之中。
    他正处在毛骨悚然的时候，经不起惊吓，跳起来大着舌头：“窝巢！”
    这又是什么？！
    面具它喵的居然还有其它色号的？！
    黑影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只剩眼白：“嚷嚷什么！是我！”
    乔鹊听出了声音，惊到舌头疼都忘记了，迅速恢复口齿清晰：“张威廉？张威廉？！”
    张威廉额头青筋爆出：“你才看到我？！”
    乔鹊从上到下打量他，一脸不可思议：“你化妆了？”……这又是什么我们直男不能理解的妆容？
    他歪了歪头，想起可心姐某次无意中提到的知识，大着舌头激情抢答：“我鸡道我鸡道！美黑妆！对不对？！”你们gay的审美真的十分奇特！
    张威廉面无表情：“乔小鹊，就在刚才，你被丧尸围攻的时候，老子就在旁边，好心好意上去帮你打怪，你居然二话不说对着老子面门扔炸弹。”
    乔鹊：……
    张威廉幽幽地：“你全程根、本、没、有、看、到、我，对不对？”
    乔鹊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眼神中露出狐疑：“你不要骗我。”……因为我完全不记得旁边有人！
    张威廉：……
    直到他们回到营地，张威廉都一副深受打击天要塌了饱经摧残的样子，搞得乔鹊开始觉得过意不去。
    438婊里婊气补刀：“本来啊，大家都是队友，你眼里脑里都只有你的池哥，人家上来救你，你居然冲着别人扔雷。啧啧啧……渣！太渣了！”
    乔鹊：……
    他羞愧之心达到巅峰，看向张威廉的眼神充满了歉疚与包容，看起来活像电视上补肾产品广告里坐在床头捂脸的丈夫。
    他苦恼地想了想，十分乖巧地去取了方便面，用热水泡了，又偷偷摸摸往里面挤了两个卤蛋，打算等面泡好，亲自端去给张威廉道歉和道谢。
    这个晚上，在心思谨慎却活络的马尾女孩建议下，队友们从一个大型户外用品店里找出了几顶军用帐篷。
    虽然不知道城市成为废墟已有多久，但显然这些帐篷的质量都很过关，拆开像新的一样，用来暂住是没问题的。
    乔鹊他们的帐篷已经搭好，等面泡开的时间里，眼睛百无聊赖地到处乱看。
    忽然注意到在营地的边上，一个女孩正在吃力地一个人搭帐篷。
    正是于玲那个同伴。
    于玲已经醒了，此时不吵不闹地坐在一边的树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同伴一个人忙不过来，也不知道上去搭把手。
    乔鹊看不下去，走上去冲着女孩笑笑，说：“我来吧。”
    因为先前已经搭过一遍，这一次熟能生巧，他没用多少时间，就帮女孩把帐篷固定住了。
    女孩连声道谢，乔鹊笑眯眯摆手，想了想，还是偷偷塞给她两瓶药，看了看于玲的方向，说：“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消炎的和止痛的，给她用上吧。”
    女孩感激地点点头。
    乔鹊往回走了没几步，没想到却被树下的于玲叫住了。
    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但出于礼貌，只好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平视她，等她说话。
    于玲沉默了很久，才发出了很轻的声音：“你是不是也有第六感？”
    乔鹊顿了顿，模棱两可地回答：“其实……没有吧……只是我们灵修的灵感比较好，有时候会有一些灵光一现……之类的。”
    他看着这个才过了一天时间，就已经憔悴到不像样子的女孩，模模糊糊想到，于玲这样的能力，大概多多少少是源于灵气充裕、灵根纯净……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个修仙的苗子……
    听他说完，于玲的眼里冒出了光，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抓住了乔鹊的手臂：“你能懂我的是吧？你一定能懂我的！那种感觉突然出现在脑子里，我除了感觉危险，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第81章 逃离废墟（二十六）
    乔鹊有点被她的神经质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拍拍她的手背，说：“我知道……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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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玲看了看他，表情又开始愤怒起来，一把推开他：“你懂个屁！”
    乔鹊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
    ……翻脸这么快的吗？
    “你们都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你们听我的……如果你们都听我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他不是我害死的！不是！”
    乔鹊被她喷了满脸口水，很是委屈，只好举起双手，试图安慰她：“没人这么想。于玲，你钻牛角尖了。”
    这是实话，从来没有人怪她的能力不够强。只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种极容易崩溃，又不断拖后腿的队友，实在难以让人产生好感。
    像于玲这样的女孩，有着天生敏锐的直觉，在现世中应该过得比一般人顺风顺水。在难度不高的锁妖塔世界里，也可以通过跟队友的配合成功完成任务。
    然而当难度显著提升之后，她身上处处短板，心态又如此脆弱，几乎立刻被残忍淘汰。
    乔鹊突然想到了江鹭池曾经说过的，选拔。
    锁妖塔的任务，也是一种残酷的，无法避免牺牲的选拔。
    闹了一闹，于玲又捂着脸坐回了树下，拒绝再跟人交流。
    乔鹊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中枪，摸摸鼻子，一脸懵逼地端着泡面走了回去。
    被这么一耽搁，泡面吸满了汤汁，坨成了一大碗白白软软的烂糊，是没法吃了。
    张威廉正坐在两顶帐篷的中间，见乔鹊走回来，抬了抬眉，表情依然十分严肃。
    乔鹊忍辱负重真心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威廉依然不说话。
    乔鹊又凑近了些，表情诚恳：“……还要谢谢你赶过来帮我打丧尸。”
    虽然这个人品味奇怪了点，喜欢穿花裤衩，而且言语行为也很猥琐，还大逆不道妄图染指池哥……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人。
    ……吧？
    张威廉实在绷不住了，故意咬了咬嘴唇，装出幽怨的样子：“那你以后要把我当好姐妹！”
    乔鹊一噎：……这恐怕做不到。
    “嗯……我以后把你当同伴！”
    ……坠落悬崖也会扑上去拉住手大声呼喊你的名字让你不要放弃的那种！
    乔鹊脑补相关场景，眼神立刻充满了刚毅的热情！
    张威廉笑出声，又没脸没皮凑上去，一脸理所当然：“乔小鹊，今晚是咱俩睡一个帐篷，是吧？”
    什么？！
    乔鹊震惊脸：“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帐篷？我当然应该跟池哥一起睡啊？！”
    张威廉十分做作地皱眉：“那怎么行？你们孤1寡0的，传出去多不好啊！”
    乔鹊：……？？？
    张威廉抛了个媚眼：“咱俩撞号，一起睡，才安全。”
    乔鹊果然成功被激怒，炸毛叉腰：“谁跟你撞号！就算是那什么，我也是个0.5！”
    438：……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先前还在坚持自己是直男大猛1为什么今天怒降0·5？！
    张威廉笑出鹅叫：“0.5？你有个0.000005就不错了！而且……”
    他摸摸下巴，笑得十分油腻：“0.5啊……那不更好了吗？！”
    槽？！
    乔鹊双手飞速捂住胸口，蹭蹭蹭后退三步，看起来像一只被惊到的兔子。
    “我才不要跟你睡！”
    吼完这一句，他一猫身钻进了帐篷，边钻边小声骂骂咧咧：“就说他不是个好人啊！一看就很猥琐！”
    江鹭池刚刚回到帐篷这里，只听到乔鹊那句大喊，皱了皱眉，冰凉的视线往张威廉的嬉皮笑脸上一扫，没有多做停留，也跟着钻进了乔鹊的帐篷。
    乔鹊的那一声喊得声音不小，正在旁边帐篷里休息的左溪兴奋围观全程，然后“嗷”了一声，捂住胸口缓缓瘫软：居然是这样的复杂关系！
    ……真是……磕死我了！
    乔鹊正在帐篷里气鼓鼓翻包，见江鹭池进来了，立刻阴转大太阳，眼睛眨巴眨巴：“池哥，你回来啦。”
    一边递给他一瓶可乐。
    江鹭池用手指摸了摸，破天荒没有接过，淡淡道：“不冰。”
    啊？哦……
    乔鹊愣了愣，维持动作不变，过了会儿又递过去：“好了，现在冰了。”
    江鹭池这才接了过去，拧开瓶盖，装作不经意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说到这个，乔鹊满肚子都是气，立刻心机告状 ：“那个张威廉！他说我是个0！”
    江鹭池一口可乐差点呛到，缓了一会儿才维持住了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向他：……
    乔鹊：“他才是0呢！”
    江鹭池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完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费唇舌。
    乔鹊没有多想，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暗戳戳黏到江鹭池身边去：“池哥……那个电……是你的天赋能力吗？”
    江鹭池低头看他，表情意外柔和：“你看不出来？”
    “我看出来了。”乔鹊拼命点头，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因为你平时用技能的时候手心都会有红纹，但是发电却没有。”
    “红纹是我江家印篆，从小刻在我的识海里。”江鹭池伸出一只手看着掌心：“我也是能力者，天赋能力是攻击系的电。”
    “哇！”自然系！乔鹊盲目崇拜，热烈鼓掌，甚至考虑等修出了随身空间，一定要在里面放几块灯牌随时取用，排面一定不能输给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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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哥……那像你们这种世家子弟，是不是个个都是能力者？”
    江鹭池摇摇头：“当然不是。能力者的觉醒完全是随机的，并且概率极低，无法遗传，无法提前检测。这也就是为什么，特管委始终无法给出确切的能力者名单。”
    乔鹊低下头，声音很轻地喃喃：“那岂不是有很多能力者终其一生都被人当做精神病来看待？也许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是精神病。”
    江鹭池的动作停住了，他皱了皱眉：“乔鹊，你……”
    可是乔鹊已经抬起了头，揭过话题，用求知的表情看向他：“那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天师吗？”
    江鹭池收回了到了嘴边的疑问，点了点头：“当然。只是相对于能力者，显然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第82章 逃离废墟 （二十七）
    乔鹊掰着手指算江鹭池的优势：出身好、天赋好、能力好，长得好……居然还那么稳重，完全不骄傲！
    对于这一点，438也是很服气的：“现在的年轻一辈里人才不多，你家池哥格外出类拔萃。江家本就隐隐为世家之首，有了他，至少未来的几十年里，不用担心地位动摇。他还愿意进异管委历练，连上面都对他赞赏有加。”
    乔鹊与有荣焉：“池哥就是坠棒的！”
    因为无法确定晚上的森林是否绝对安全，江鹭池又出去了一趟，在四周再一次布下符纸，才回了帐篷。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晚的月色不如前一晚皎洁，连带着周围的树影也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而乔鹊的帐篷里却亮着一盏幽幽的灯。
    他把灯挂在帐篷的最中间，莹蓝色的冷光撒在不大的帐篷里，就像升起了一盏小小的月亮。
    江鹭池：“你还带了灯？”
    乔鹊正插着腰站在灯下查看，闻言道：“这不是灯，是我带的钢铁侠方舟反应堆，充电的，正好当小夜灯用！”
    ……说水兵月变身器那谁，打脸不？！
    变身器能当灯用吗？！能吗？
    四舍五入那就是钢铁侠天下第一！不服不行！
    江鹭池：……
    438：……你开心就好。
    乔鹊把帐篷的拉链拉上，又小心的打开手机电筒，把整个帐篷的边边缝缝再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死角，才安心地坐了回来。
    帐篷里空间狭小，乔鹊手脚并用爬到江鹭池身边坐下，轻声问：“封天印的事……你有眉目了吗？”
    江鹭池先把毛毯递给他，才开口：“差不多了。”
    “我知道怎么找封天印。”乔鹊得意地笑了笑。
    江鹭池也笑了：“你知道？”
    乔鹊点头：“嗯！你今天说的‘天道平衡’……白天的Boss很可能会与封天印有什么关联？”
    江鹭池抱住手臂，慢条斯理地打量他：“对。所以……你打算怎么找Boss？”
    乔鹊骨碌跪坐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江鹭池：“池哥，其实我今天发现Boss和别的面具的不同了。”
    江鹭池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乔鹊已经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这些面具覆盖在丧尸脸上的时候，气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但今天在地下室的那两只，当他们脱离丧尸的时候，气的强度，和那晚追着韩哥的那个不一样。杀死韩哥的那个面具，比别的面具要强大很多。”
    江鹭池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么重大的发现，神色也严肃起来，沉吟道：“你的意思……”
    乔鹊大胆发言：“韩哥脸上的那个，很有可能，就是Boss。”说着自己也有点虚，气焰弱下来：“如果它没有卑鄙到搞什么障眼法来骗我的话……”
    江鹭池看着乔鹊，突然轻笑了一声。
    乔鹊挂不住了，讪讪跟着傻笑一声，可怜巴巴：“我是有哪里说错了吗？”……可是我明明有思考很久！
    江鹭池伸手撸了一把他的脑袋：“不，没错。”
    在莹蓝色的灯光下，乔鹊的眼睛显出一种如初生小动物一般的湖蓝色，看起来无辜又干净。
    “我只是觉得你进步了。”
    乔鹊立刻又可以了：“真的吗？”
    他激动地直起上身，迫不及待要巩固胜利成果：“池哥，刚才我想了很久，想起了一个之前学过的简单的法术，叫寻踪术。我可以用沾染韩哥气息的东西，找到他的身体。你看你看……”
    他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一样展开。
    那是一个镜片裂了痕的墨镜。
    正是墨镜男冲进丧尸群时候掉在乔鹊脚边的。
    438被这进展吓得一愣一愣的：“你一直随身留着这副墨镜，是当时就已经想到这里了？”
    乔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这副墨镜带出去。它好歹是韩哥的遗物，我不想让它留在平行世界里。”
    438被他说得这话心里又酸又软，恨不得长出手抱住他就地打个滚。
    江鹭池其实有一百种方法确定封天印的位置，但这些方法都不如让乔鹊自己尝试着去找来得有意义。
    短短三个世界，还在义务任务阶段的新人，他的进步就已经十分惊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大部分任务者都甩在了后头。
    江鹭池想，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仿佛天生就为这一行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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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见他没有反对，兴致勃勃就要开始演示寻踪术，却被江鹭池拦下了。
    他抽走乔鹊手里的墨镜，说：“明早再试。”
    乔鹊正在兴头上，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语调不变：“你现在应该睡觉。乔鹊，你已经很累了。”
    乔鹊愣了一下，说不出话了。
    他才从心底里觉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来。
    这个世界的节奏太快，又有许多他不擅长的体力项目，通灵耗费了他的大量灵力，被江鹭池这么点出来，他才觉得自己早就已经很累了。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好像又一点点卷了上来，他的眼皮沉重，打了个寒颤，竟然就要当场打起瞌睡来。
    他困惑地揉揉眼睛，心想，这瞌睡来得也太快了。
    江鹭池扶他躺下，帮他严严实实盖上了两层毛毯，却发现他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呼吸又长又深，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看着有些可怜。
    江鹭池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种略微高于正常体温的热度隔着皮肤传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
    夜色逐渐变深。任务者们的黑色帐篷完美融入了暗夜之中。
    无月无星的夜晚，不知是谁在营地的中间燃起了一堆篝火，安安静静地燃烧出一股迎面而来的温暖。
    江鹭池刚从帐篷里探出身子，就跟正蹲在他们的帐篷门口偷听的张威廉对了个正着。
    两人面对面，一时无言。
    江鹭池自顾自地把门拉上，走到火堆边坐下。
    张威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耸肩笑笑，也跟了上去，隔着段距离坐到了他的旁边。
    片刻后，江鹭池冷淡开口：“怎么，张少对我帐篷里的什么感兴趣？”
    第83章 逃离废墟（二十八）
    张威廉习惯性吹了声口哨：“别介啊，江少，我怎么就不能是对你感兴趣？”
    江鹭池冰一样冷冽的目光划过张威廉：“张少骗小朋友骗得开心？”
    张威廉乐出了声，点了点头：“嗯，挺开心的。我说江少，你不也在逗小朋友玩得开心吗？这种级别的世界，你不挥挥手就能解决？”
    江鹭池冷冷道：“我们有条例。”
    “嗯……条例啊……”张威廉笑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鹭池看向他：“我并没有收到张家派人进锁妖塔的通知。”
    “哎哟，瞧您这话说的。”张威廉连连摆手：“江少，我可没别的意思，更不敢挑战异管委的权威。我啊，打小不成器，修行也马马虎虎。可谁知道我堂弟会出这事儿呢？这不，被我伯父丢来S市跟茅山交涉来了嘛。”
    张威廉苦着脸：“这可是个苦差事。不过来都来了，回去总要给我伯父个交代，就进锁妖塔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我撞上了这个封天印，还这么荣幸，能碰上江少……在带新人？”
    江鹭池没有理会他后面的话，公事公办回了一句：“封天印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
    张威廉“啧”了一下，一脸痛心：“江少，你这可不厚道啊……你们江家后辈里人才辈出的，怎么，这种好苗子，还想着独占，不好吧？”
    江鹭池蹙眉，依然冷淡道：“乔鹊是个灵修，暂时还不是江家的人。”
    嘶……这话里话外的……
    张威廉忍不住皮痒难耐，故意向着帐篷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凑近，暧昧道：“这样儿的……也舍得放进锁妖塔冲锋陷阵啊？”
    江鹭池周身的空气肉眼可见降了几度，眼神看似无波无澜，但扫过来的时候，能把人冻成冰碴子。
    也就张威廉这种没脸没皮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与张少的看法恰恰不同。这样的，才适合进锁妖塔。”
    ……
    乔鹊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在疼。
    肌肉疼也就算了，喉咙又肿了起来，舌头还疼到让人龇牙咧嘴。
    他挣扎着爬起来嗑了消炎药，头昏脑涨地走出帐篷。
    正撞上路过的张威廉，赶忙拉住他，哑着嗓子问：“池哥呢？”
    张威廉无语：“……乔小鹊，大清早看见我一句招呼都没有就问我池哥你会不会有点过分？”
    乔鹊懒得跟他吵吵，他看见江鹭池了，立刻小跑过去：“池哥！”
    江鹭池手里端了杯热水递给他：“洗漱了吗？”
    乔鹊摇摇头，捧过热水喝了几口，惊讶的发现这不是白开水，里面有他熟悉的味道，那种净化灵气的草木香气。
    一口下去，像含进了一泓灵泉，自喉间滑入身体，抚平了他身体那些莫名其妙的不适感。
    乔鹊捧着杯子，仰头一口一口把杯中的热水喝了个精光，愈发觉得这份恩情重若千钧：“谢谢池哥！”
    江鹭池看着乔鹊把水喝光，视线又在他伸出的舔嘴唇的舌尖上停留了一瞬。
    早餐过后，乔鹊想了想，走到马尾女孩身边，把他们知道的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只略去了封天印的部分。
    他这才知道，马尾女孩也是个义务阶段的志愿者，跟乔鹊一样，这才是第三次任务。
    “前两次感觉都很好应付，没想到第三次会这么难。”她苦笑着说：“光要活下来就已经很困难。”
    难度的激增是因为封天印……乔鹊在心里默默地想 。
    --

 第146页

    不过这不能说，只能岔开话题：“对了，池哥昨晚值夜，他说到了后半夜，有一种带着面具的甲虫群，曾想要进入营地。”
    “甲虫？”马尾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甲虫也能杀人吗？不是说只有同物种……”
    乔鹊摇摇头：“不一定啊……毕竟这只是一个推测。如果这个世界有它特有的食物链呢？还是要提醒大家多小心一些。”
    马尾女孩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你们今天是打算按照你的想法去找到韩哥……的那个面具？”
    “是。”乔鹊迟疑了一下，好心提醒道：“如果那个面具就是Boss，把它消灭后，很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外面那两只巨型超进化生物就很不好说。
    “所以保险起见，我跟池哥商量了一下，尽量等中午12点过后再出手，以保证大家都能完成任务。”
    毕竟……你们的任务跟Boss都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这自由分组居然十分科学……乔鹊望天想道。
    想想自己还处在第一梯队，真是十分自豪。
    过了会儿，队友们根据任务重新分了小组，三三两两离开了营地。
    左溪走的时候颇为恋恋不舍，看向乔鹊的目光又一次充满了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柔情。
    乔鹊被她看得菊花一紧。
    左溪蹦了过来，悄悄跟他说：“你们那任务太危险了，这样吧，等我任务做完，就过去找你们，给你们辅助。”
    ……好人呐！
    乔鹊震惊：这是什么神仙小姐姐！
    ……但是这次的Boss有封天印的加成，实在太危险，还是不能拖累你。
    还来不及等他拒绝，左溪就被她的同伴，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男人随手拎着扯走了。
    左溪嗷嗷叫着对着乔鹊凄凄惨惨伸手，就像在戏台子上被棒打鸳鸯的千金小姐：“微信，微信！记得通过啊！”
    她的同伴十分凶残的打断她：“闭嘴吧你……磕个CP命都不要了？”
    乔鹊：……？？？
    等时间差不多了，乔鹊珍重地从帐篷里取出墨镜男的墨镜，放在面前，开始念念有词。
    张威廉看得新鲜：“这是干什么，做法？”
    乔鹊被打断，卡了句壳，怒目而视：“这是读条！”……而且本来就是在做法！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说着不再理会他，打了个响指，面前的墨镜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小点。
    光芒褪去之后，张威廉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一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
    大头苍蝇。
    第84章 逃离废墟（二十九）
    438：……
    张威廉麻了：“为什么是苍蝇？”
    这只苍蝇在他们面前上下翻飞，时不时停在周围的物品上激动搓手，十分活泼！
    乔鹊爬起来挥手：“跟上跟上……当然是苍蝇啊，苍蝇才方便！谁都不会觉得奇怪。西游记看过吗？孙悟空打入敌营都变小虫子！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蚊子？老鼠？蟑螂？怕是都活不过五分钟！
    438：……所以为什么非得是苍蝇蚊子老鼠和蟑螂？
    乔鹊你是活在大跃进时期吗？
    枉我还期待了好久！以为会是什么更高端更玄学的技能！
    毕竟寻踪术名字听起来还有点让人不明觉厉！
    然而事实证明了，虽然苍蝇是不是最好的间谍还有待商榷，但乔鹊的寻踪术还是略靠谱的。
    这只大头苍蝇嗡嗡飞在三人的最前方，距离地面30公分，目标明确地向着S市中心的废墟飞去。
    最后它停在了一所学校门口。
    这所学校门口的金属校牌染满了灰，依稀能看出它的名字：
    伊爵国际学校。
    乔鹊心情复杂感叹：“居然是这儿！”
    闻言，一贯话少的江鹭池带着疑问看过来。
    乔鹊贴心补充：“我小学在这儿念过两年。”
    张威廉抓住了重点：“你在这儿上的小学？”他用一种惊讶的神情上下看了看乔鹊：“哟，乔小鹊，这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原来你还是个富二代？”……说富二代还是轻的，这种学校，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就能上的。
    “三年级我就转学了。”乔鹊低了脑袋，刚才的小雀跃荡然无存：“我可不喜欢这里。”
    张威廉没听清他说什么，但站在他旁边的江鹭池却听清了，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438兴致勃勃追问：“贵族学校？！天哪传说中的贵族学校！是不是所有学生都有管家司机？！还有几个性格迥异不知道为啥走到一起的帅哥打扮成茅山那样合起来搞校园霸凌？”
    乔鹊：……
    “想什么呢，这可是小学！这个学校升学率很高！学习压力比一般的小学要大多了！除了有钱人家，还有很多普通人家的天才儿童，并不像你想得那么脑残偶像剧！”
    ……而且什么叫打扮成茅山啊……
    438左看右看，不觉脑补出了一个穿着贵族服饰，戴着领结，白白软软一头小卷毛的童年乔鹊坐在椅子上写作业，边想边吃吃笑：“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又有钱又乖巧，还很天才，应该很讨老师同学的喜欢吧？”
    乔鹊被他夸得高兴了：“可不是！看照片超——萌的。”
    --

 第147页

    ……不过讨人喜欢嘛……
    就很难说。
    大头苍蝇不急不缓地慢慢飞进校园，飞进杂草丛生的操场，从疯狂生长到大半个人高的草枝中左右摇晃着穿过去。
    最后把乔鹊他们带到了体育馆的门口，亲亲热热地停到了乔鹊的手背上爬来爬去，激动搓手。
    乔鹊一脸嫌弃地抖手，然后打了个响指，大头苍蝇无情消失。
    438：……你自己分明也是嫌弃这只苍蝇的啊！
    乔鹊神情严肃地考虑了一会儿，猫着身子从墙角哧溜一下钻了过去，还十分有仪式感地顺手在自己头上插了几根枯草作为伪装，视觉效果十分狂野。
    他撅着屁股迈着小碎步挪到了一扇靠近地面的气窗外。
    也许是因为体育馆的结构问题，或是单纯地贵族学校建筑质量更好，这里虽然到处都落着灰尘和碎石块，但依然保持着完整。
    尤其是，它的玻璃居然没有碎。
    上面糊满了污渍和泥浆，早就已经不透光了。
    一路过来，我们就没见过完整没碎的窗！这一点已经足够可疑了好吗？！
    一定有东西！
    乔鹊跟着兴奋搓手，然后偷偷摸摸用上吃奶的力气掰开了这扇气窗。
    长远生锈的金属窗框在只有风声的空气里发出一声长长的粗粝的摩擦声。
    乔鹊偷偷摸摸往里面一看。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晴天的上午，室内却暗到像个暗室。
    从亮处看进黑暗，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他眯了眯眼，花了几秒才渐渐看清楚室内的情景。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整个体育场的空旷空间内，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面具丧尸。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密度下，他们安安静静地贴面站立着，脚跟碰着脚尖，前胸贴着后背。
    挤得像个丧尸罐头。
    黑暗之中，丧尸的身体看不真切，从乔鹊的角度，只有纯白色的面具反射着幽幽的冷光，乍一看去，像挂在隐形的货品柜上的商品，排列地整整齐齐。但因为大小不一的原因，有如无数镶嵌在黑绒布上的恶心疮疤，让人头皮发麻。
    而那一声窗户开启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是开启了什么开关，所有的面具都缓缓地转动，朝向乔鹊的方向。
    就这么安静无声地看着他。
    “……”乔鹊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到意识模糊，本能地向着右边江鹭池的方向跨了一大步。
    所有的面具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右边转了一些角度。
    被成百上千的杀人面具围成圈这么盯着，乔鹊感觉自己就像被撒上了葱花辣椒孜然面的死狗，香味直击隔壁Boss灵魂深处！
    他坚强清醒着，含着热泪道：“对不起啊……我走错房间了。”
    接着缩了缩插满草的脑袋，又把窗户关了上去。
    看起来就像一朵被吹秃的蒲公英。
    438：……
    张威廉被他的表情逗得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鹊充耳不闻，视死如归，坚强地抱住江鹭池的手臂，面无表情：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江鹭池：……
    他按了按太阳穴，另一只手随手一挥，一个小巧的结界立了起来，堪堪笼住了两人，十分“巧合”地把旁边的张威廉隔在了外面。
    张威廉：？？？
    第85章 逃离废墟（三十）
    江鹭池靠着墙壁，换了个放松的姿势，轻声道：“封天印在里面。”
    乔鹊松了口气，弱弱点头：“我知道，我看到了。”
    刚才那短短的一两分钟，虽然很暗，但从体育馆中间爆发出的强烈气场根本无法忽视，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那是一种强大的瑞气。
    类似的气场，他曾经见过。
    岳沉舟为了让他尽快分清各种气场的共性，曾经带他爬遍A市的所有山。作为天朝首府，A市大气运藏龙脉，有很多地方都会有微微溢出的瑞气。
    而瑞气最多最浓郁的，有两处。
    一处，自然是已经成为博物馆和历史文物聚集地的，呆过历朝历代统治者的古皇宫。
    另一处，则是天朝最高政府目前的办公地。
    这两处的上方，都笼罩着天朝最大最牢固的结界。
    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两处不过是“不去不是天朝人”的打卡景点，以及一辈子跟自己没啥关系的大楼，但是在乔鹊的眼里，这两个地方瑞气灵气紫气交织盘旋，外部累叠着森森结界，气势恢宏，威压重重，让他这样的小灵修一看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所以去A市上大学已经两年，他还没有去过古皇宫。
    张威廉赌气自己做了个散发着狗味的结界，蹲在一边隔着结界壁逗乔鹊：“怕成这样还不传送？你任务都做完了，还陪着池哥在这儿冒险？回去躺在酒店床上睡一觉它不香吗？嗯？”
    乔鹊十分凶悍地回他：“我不！”
    ……我传送回去留着你骚扰池哥？
    做你的春秋大梦！
    本宫不死，你啥都别想！呵tui！
    没错，乔鹊的任务，昨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在地下室的电脑里胡乱翻找线索的时候，乔鹊打开其中许多文件夹，还没来得及一个个看内容，就被激动的438噼里啪啦地扔来“任务完成”的提示。
    --

 第148页

    乔鹊呆住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中某一个文件，是一份专业性极高的研究成果报道。
    Doctor·S发现面具成怪，并且无法控制之后，巨大的内疚和自责几乎击溃了他，但是他并没有被打倒，因为他在这件事上获得了灵感。
    超进化的动物们虽然在体型、智力、能力上显示出无与伦比的优势，人类很难与他们战斗，但是它们的脑部中枢神经却相对简单，是否可以像面具一样，对他们加以控制和利用，以避免人类的伤亡呢？
    Doctor·S把自己关在自己家的地下实验室，紧闭大门，用有限的时间和资源，做出了这篇粗糙但绝对可行的研究报告。
    之后，当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想要联系学术界的时候，S市的电力和网络已经面具切断了。
    它隐藏在黑暗之中，仿佛在嘲笑Doctor·S徒劳的挣扎。
    不能让这个成果埋没在这里……
    Doctor·S抱着研究成果跌跌撞撞地上了车，他想要离开S市，可却绝望地发现了S市外围那两只巨大的超进化动物。
    整个S市已经成为了孤岛。
    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把成果导入了研究所里的电脑终端，然后把设备的加密以及大门的电子锁全部取消。
    研究所里有独立的电路和发电系统……
    一定会有人来到这里……发现我的成果……
    意识被吞噬前，他最后的念头，只有这个。
    ……
    不过乔鹊没有开天眼，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什么操作导致了任务的完成。
    他们没有发现发电机，毕竟江鹭池自己就是个强力发电机。
    Doctor·S记录的寥寥数语也只到面具变异成为异常生命体为止。
    这一切的操作可以说都是歪打误撞。
    他对这个世界构架的认知完全来自只言片语的记录，很是模糊，并不知道手上这份东西寄托着Doctor·S什么样的希望，只隐隐约约觉得刚才打开的那么多文件里，大概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主线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他喃喃抱怨，不高兴了：“难道Doctor·S的心愿就是让我看他们的土味宣传片吗？！”
    ……这么爱岗敬业的吗？！
    这任务听起来完全不酷！就像隔壁村书记！跟池哥的差距简直大！
    话是这么说，只是在走之前，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把那些文件，全都拷贝进了一个硬盘里，随手带在了身上。
    ……
    结界拉起之后，体育馆内逐渐的骚动慢慢平息下去，慢慢又变成了一滩死水。
    为了给其它任务者留出做任务的时间，他们必须等到中午12点之后再动手，这是乔鹊跟马尾女孩约定过的。
    乔鹊背靠体育馆的墙壁，想到一墙之隔就以一种密恐必死的方式排布的力大无穷的面具丧尸，不由浑身难受，心道：“谢焱要是进了这个世界这会儿怕是也要抢救了，真是防不胜防。”
    438：……
    乔鹊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眯起眼睛：“驼驼，你为什么不说话？心虚吗？”
    438：……苍天啊饶了我吧。
    这次拯救塑料宿主情的是江鹭池，他看着乔鹊脸上又突然丰富起来的表情，突然开口问：“又在跟系统聊什么？”
    乔鹊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他吸引，什么密恐和谢焱都被扔到了脑后，老老实实答道：“就是普通聊聊罢了。”
    他还记得系统不能泄露之前宿主的信息，害怕驼驼因此受罚，不敢说别的。
    江鹭池抛了抛手里的罗盘，又稳稳接住，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身体感觉怎么样？”
    乔鹊拼命点头：“很好。”然后情不自禁往前挪了挪，嘴巴很甜：“多亏了池哥的茶！”
    江鹭池居然笑了笑，点了点头：“这种叶子，长在江家后山溪边的一棵祖树上。我小时候，就在那里修炼，每天与它为伴。”
    他语调平缓，笑起来一扫冰冷的气质，柔和下来的气质给他十分出色的五官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魅力。
    寥寥两句话，仿佛就勾出了一副充满古韵的画面。
    池哥这是……想要跟我聊天？
    乔鹊激动了，即使身处这种环境，思绪也不由跟着他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池哥小时候一定就很帅很优秀。”……冷着一张包子脸什么的。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居然破天荒地追问道：“很帅吗？”
    “帅啊。”乔鹊一脸认真：“池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比明星还要好看。”
    “大概吧。”江鹭池不甚在意：“只被我弟弟说过面瘫。”
    “哈哈哈！”乔鹊乐了，好奇道：“你有弟弟？亲的？”
    “堂弟，也是师弟。”江鹭池面色不变：“那时候计划生育。”
    违法出生的二胎乔鹊：……
    江鹭池又抛接了一次手里的天价罗盘，才平静地看向乔鹊，淡淡问：“那你呢乔鹊？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在做些什么？”
    乔鹊愣住了。
    第86章 逃离废墟（三十一）
    其实类似的问题并不陌生，大学以来，很多人都曾经问过乔鹊。是不是小时候成绩就这么好？家里这么有钱童年一定过得像小王子一样无忧无虑吧？甚至有人酸溜溜地抱怨，明明可以靠家世吃饭，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跟我们这些普通人竞争资源？更过分的，直接阴阳怪气diss他的成绩和比赛名额都是买的。
    --

 第149页

    他虽然气到炸毛，但那也只是生气而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突然觉得心口泛起酸甜苦辣的复杂滋味，害怕、自卑、委屈……
    最后只剩下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力感。
    乔鹊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嘴，语调轻快地说：“就……很普通啊。上学，念书，考试……每天都在怀疑人生，没了。”
    “怀疑人生？”
    乔鹊撇了撇嘴：“因为我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嘛。池哥，你这样出生在玄学世家的人可能没经历过，其实我们这种能力觉醒很早的孩子，在学校会被当做说谎精排挤，回家还会挨家长的骂。特别可怜！”
    想了想，又特别郑重地再强调了一次：“真的真的特别可怜！”
    江鹭池看着他，右手的指尖轻轻搓了搓：“是吗？”
    意味不明。
    “是啊……”乔鹊假装搞不懂他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委屈到不行：“所以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爸爸妈妈也对我很失望，时间久了啊，就跟我不太亲了。不过嘛……爷爷奶奶对我还是很好的，哦，还有我哥哥。”
    提到乔犀，乔鹊不由笑眯眯满脸骄傲：“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接着，求生欲极强地补充了一句：“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跟堂哥和师哥不能放一块儿比的！”
    自我感觉十分自然巧妙地引开了危险话题！
    江鹭池闻言“嗯”了一声，面色没什么变化，但不知为何，乔鹊就是能感觉到他周边的气场突然冷了好几度。
    乔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惴惴地闭上嘴，转了转眼珠子，不敢再说话了。
    江鹭池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心想，他没有说实话，或者说……避重就轻，绕开了什么。
    ……方法之拙劣，根本不像平时机灵的那个他。
    每个人都有过去和秘密，这一行更是如此，充斥着外人难以想象的血腥和脏污。
    江鹭池并不是一个喜欢挖掘别人内心的人，更多的时候，他都很冷漠。
    见多了异常生命体，会觉得人恶心起来，有时候远超别的物种许多。
    但是……
    他放下手，心道，算了，还早。
    乔鹊像一只看似白白软软的小兔子，全身上下都软乎乎。手里拿着胡萝卜，他会高兴地蹭你的掌心，绕着你转圈圈，快乐地嚼着他的三瓣嘴。
    但是，如果你想再进一步，揉揉它的肚子，他会立刻警惕竖起耳朵，蹬着腿跳回洞穴口，躲在草丛里偷偷观望。
    不急，不急。
    江鹭池有的是耐心，把这个孩子好好培养起来。
    然后……让他自己翻开肚子。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靠在角落等12点过。
    乔鹊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池哥好不容易想跟我掏心窝聊聊天，好嘛，又把天聊死了！啊啊啊我到底是什么废物点心！
    江鹭池突然轻声开口：“伸手。”
    嗯？
    乔鹊本能憨憨照做，下一秒，手心就多了一颗乳白色包装的糖果，两边的糖纸拧成好看的形状，透着点粉色。
    看起来像一只迷你小兔子。
    他不可置信地拿起那颗糖果，翻来覆去研究，表情越来越认真：“池哥，这是什么？！九转回魂丹？固灵霹雳丸？难难难难道是传说中的……蛟珠？！”
    江鹭池：……
    看着乔鹊快要把一颗糖翻出花来，江鹭池叹了口气，无奈说：“牛奶糖。普通的那种。”
    ？？？乔鹊的表情瞬间困惑：“奶糖？”何解？
    江鹭池偏了偏脑袋，揉了揉太阳穴，用十分平淡的口吻说：“给你吃的。”
    随后像是怕乔鹊听不懂似的，又加了一句：“我是在哄你。”
    十分直白。
    我在哄你……
    哄你……
    乔鹊被一记糖味直球击中，只能呆呆张嘴，呆呆点头，又呆呆把糖纸剥开，呆呆把乳白色的小圆球推进了自己的嘴巴。
    奶糖的甜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渐渐越来越浓烈，就像踩着他的舌苔，滚进了喉咙，最后滑进了肚子，在他心尖上跳起了舞。
    吃到糖了……他呆呆地想，随即，嘴角和眼睛都控制不住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这次是真的糖！硬糖！
    此时此刻的乔鹊，背靠着巨大的丧尸罐头，微卷的短发里还插着几根枯草，灰头土脸，看起来像某些抗战剧里的村头游击队成员。
    好在颜值扛得住，一看就是能活到最后的那种。
    他们身处锁妖塔的世界，未知的危险Boss前，面前是一大片长得肆无忌惮的杂草，旁边是实打实的末世废墟。
    没有任何环境与情调可言。
    但乔鹊觉得，这片废墟之上，好像顷刻间开出了许多漂亮的花。
    ……友谊之花。
    情绪来回波动差点死机的438：……神特么友谊之花。
    又过了许久，乔鹊设置的闹钟滴滴答答响了起来。
    12点到了。
    乔鹊雄纠纠气昂昂地站了起来，江鹭池手一挥，撤掉了结界。
    张威廉的声音立刻从旁边插缝传了过来：“过分哦！结界居然还带隔音的！”
    他斜眼地盯着乔鹊的脸，眼神十分敏锐：“你俩背着我说什么了？”
    --

 第150页

    ……你猜我告不告诉你？
    乔鹊懒得理他，只伸出手，递了一个东西给他：“戴这个。”
    张威廉用手指捏起两个角，把这片黑色的东西举到眼前：“什么啊？”表情十分微妙：“内裤？”
    乔鹊嫌弃到后仰：“脸基尼。”
    张威廉：“……啥玩意？！”
    乔鹊高贵冷艳收回手：“爱戴不戴。”脑子不够用，好心当驴肝！
    然后自己迅速套上了黑色头套，只留了眼睛嘴巴三个洞洞在外面，看起来就像一只要去抢银行的Q版章鱼。
    江鹭池：……
    乔鹊把头发全都拨到头顶心的洞洞里，黑色小卷毛像开出了一朵空气凤梨花，心里不断催眠自己：不丢人！不丢人！
    命都没了要什么脸！菜鸡没有资格要脸！
    只要我的防御足够到位！敌人就休想找到我的脸！
    第87章 逃离废墟（三十二）
    张威廉显然不够了解他，被他这一手操作秀到头晕眼花，脑子转不过弯来：“你胆小我能理解……但灵修难道没有防御术法吗？我记得不是有什么金盾术、五行反噬术……”
    ……随随便便就说了几个金丹期大能才能拥有的高级术法！
    乔鹊的心被扎成了筛子，脸基尼的洞洞里射出愤怒的杀人眼神，嘴巴因为呼吸不畅而变成了鱼嘴，他扯了扯自己脑袋上的脸基尼：“有这么好用的X宝黑科技为什么不用！术法不浪费灵力吗？！张威廉你是活在古代吗？！”
    接着又嗡着鼻子死鸭子嘴硬：“我是因为方便！绝不是因为不会术法！”
    张威廉：……我信了……你信吗？
    他们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此时像一汪被投进了石子的池塘，体育馆的内部发出了可以感受到的骚动。
    然而很快，这种骚动有了短暂的、诡异的平息。
    江鹭池细细凝神听了一会儿，神色一凛，伸手就要带着乔鹊往后退。
    ……然而他居然拉了个空。
    只见十米开外，杂草地里的一个大柱子后面，探出了一颗黑色的章鱼凤梨头，看不出表情，但可以想象，一定是如临大敌炯炯有神。
    张威廉：“卧槽原来他会瞬移？”
    江鹭池：……
    ……真的进步了不少，某种程度上来说。
    两人身手矫健地撤到乔鹊身边，下一个瞬间，只听“轰”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人类压着喉咙发出的低低嘶吼声，如同一锅煮开的水，剧烈沸腾了起来。
    体育馆的墙壁，刚才他们靠坐的地方，瞬间坍塌成了一堆四分五裂的碎石。
    墙体因为失去了一部分的支撑，缓缓地倾斜，瘫倒。
    接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体育馆的顶部失去了支撑，也打破了岌岌可危的平衡，一系列的坍塌连锁发生。
    几分钟之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腾起的烟雾落下之后，乔鹊看到了前方站立着的丧尸大军。
    “卧槽。”乔鹊突然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后悔万分：“失策了！”
    他抱着柱子疯狂甩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装什么逼！约什么12点！居然给他们留足了充满电的时间！”
    蠢死了啊啊啊啊！
    简直就像死于话多的反派！
    或者一切都解决了才鸣着警笛大喊“你们被包围了”的弱智警察！
    乔鹊痛苦捂脸：我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美色误人！
    江鹭池面色冷峻，双脚分开站得笔直，手心红光微闪，自身前缓缓抽出长刀，对着前方扬了扬下巴，问：“躲着？还是跟我一起？”
    乔鹊瞪大眼睛，菠萝头上下耸动：“我也可以去？”
    江鹭池看着面前这个极其辣眼睛的黑色脑袋，居然没有半分嫌弃，目光平静，手指轻弹，乔鹊的脸基尼上泛出了复杂的暗红色印篆，视觉效果简直不能更加变态！
    “当然。你这防护措施……很到位。”
    张威廉吐血：……
    这他妈是这样用的啊？！
    乔鹊隔着变态头罩做了个少女捂脸的姿势：“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话音未落，丧尸群集体暴动，从四面八方涌来。
    江鹭池长刀出鞘，冷着脸拎起乔鹊的后领迎难而上，冲进了前方灰尘尚未散尽的废墟之中。
    无数的面具丧尸向他们袭来，江鹭池的眼神毫无感情，手里的刀轻松挥出，又自动回到手里，刀锋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吟鸣，像有生命似的。
    乔鹊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江鹭池打怪，这时候才发现，他挥出刀锋的时候，刀刃上会时不时闪现出噼啪的火光。
    ……看起来十分二次元酷炫。
    他花了几分钟才弄明白，那是电流，江鹭池的天赋能力。
    江鹭池一手护着乔鹊，轻轻松松用另一只手应战。这些力大无穷，轻松踢飞铁门的丧尸倒在他的手下，就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他带着乔鹊一路势如破竹，姿势帅气地往丧尸群的中央而去。
    乔鹊摸了摸脸上光滑的脸基尼，再看了看江鹭池利落英气的下颚线条，觉得自己丢人到无话可说。
    江鹭池留意着乔鹊背后的动静，察觉到他长久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单手按下乔鹊的炸毛凤梨脑袋，一个翻身，借力踢出长腿，把一个意图偷袭的丧尸踢回外围，说：“别看我。找Bo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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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哦。”乔鹊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把黏黏糊糊的眼神从江鹭池脸上挪开，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池哥曾经教过自己的，把灵力暂时集中于眼部的方法。
    这个方法他私下练习过几次，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使用的时候，脑子里像出现了一个漩涡无底洞一般，耗费灵力巨大，每用一次，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没关系没关系……写轮眼也是这样的，不多使用怎么进化！
    不能再这样躲在别人背后了！
    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能让池哥在万军从中也能安心托付后背的，靠得住的伙伴！
    乔鹊抱拳燃起熊熊斗志！
    他兴致勃勃地睁开眼，努力瞪大眼睛向张牙舞爪的丧尸堆里瞧。
    ……看到一片实打实的漆黑，就像有人在他眼前拉上了帘。
    乔鹊：……
    这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我瞎了？
    很快，他意识到并不是视力的问题。
    这里丧尸的密度太大，他又强行放大了自己眼睛的观气能力，各色气场争奇斗艳缠绕在一起，最后糊成了一坨浓烈的纯黑。
    别说在这里面发现轻微的气场强度区别了，根本就是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嘛！
    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乔鹊从刚才的豪言壮语醒了过来，大受打击，摸了摸自己脆弱的眼皮，摇摇欲坠。
    江鹭池扶住他，仿佛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难题，动作流畅，一刀砍碎几个飞舞着向乔鹊袭来的面具，不慌不忙道：“不急。你慢慢想。”
    这种混乱而危险的环境多少给人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乔鹊的后脑勺隐隐疼成一条心电图，可怜巴巴的求助眼神偷偷看向江鹭池。
    第88章 逃离废墟（三十三）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江鹭池这次没有给予乔鹊任何回应，他的表情在战斗中显得冷酷而无情。
    江鹭池知道，只要他动一动手指，或者略微给点提示，乔鹊就可以立刻抓着线头找到方法解决难题，之后投来崇拜和依赖的，宛如小动物一般湿漉漉的眼神……
    但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乔鹊是个聪明的，有天赋的，并且值得培养的能力者。
    他需要独立面对和解决来自异常生命体的难题，并且他一定会完成得十分出色。
    他需要成长，不能一辈子依赖别人。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也不可以。
    乔鹊用眼神试探了半天，没能得到来自池哥的关爱，只好委委屈屈地抱住脑袋继续思考。
    丧尸太多了……他们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上面的气几乎一模一样。
    封天印的瑞气也消失不见了，很可能是“充电”完毕，Boss用了什么方法，把它藏了起来。
    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地在这里面找到墨镜男呢？
    寻踪术……不行。他的寻踪术，只能寻到一个大致方位，何况在这种情况下让大头苍蝇找人，也太为难这个狂爱搓手和吃X的物种了吧？
    不加强灵感吧，很难区分出这些缠在一起的气体，一旦加强了灵感，层层叠叠的丧尸在一起做加法，其结果就是超出他的能力上限，瞎。
    啊啊啊早知道当初就该在墨哥头上套个大红色裤衩！十里开外一目了然的那种！
    等等……做加法……？
    乔鹊眼睛一亮，加法不行，那减法呢？
    一百和一百零一不好区分，那么所有数字都减去一百，在一群0当中找到一个1，那不就好办了吗？！
    啊呸呸呸，什么0啊1啊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做人别太张威廉！
    加强灵力很难，那减弱总可以吧！
    乔鹊眼前一片明朗：池哥曾经教过我封闭五感的方式！
    他一定早就算到了今天！
    天哪池哥也太厉害了叭！
    乔鹊的脑回路弯弯绕绕，殊途同归，又转到了某个人身上。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敬佩仰望的眼神看向江鹭池，就像在瞻仰一位伟人！
    江鹭池抽空头皮发麻：……
    又怎么了？
    乔鹊嘿嘿给自己打气，看着四周飞来飞去的面具和杀不尽的丧尸，觉得自己颇有几分乱军之中指点江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将军风范。
    他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然后发出了长长的“嗯——”声。
    438嫌弃：“……这又是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原地那啥！
    乔鹊已经进入了玄妙的状态，深蹲集中注意力：“嘘……驼驼，安静。我还不能精准控制五感，降低眼部的灵气比完全封闭要难多了！需要非常集中！”
    438只好闭嘴，看着眼前这位凤梨头配脸基尼还扎着极其不标准蹲坑马步的宿主，眼睛不由自主瞄了瞄处变不惊的江鹭池，发自内心服气：见过这种辣眼睛的画面还能撩得下手，真爱无疑了！妈妈准了！
    ……呸，是霸霸准了！
    乔鹊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慢慢凝成一颗，从额角滑落了下来。
    拜那些修仙金手指小说所赐，外人总觉得他们灵修战斗力极强，无所不能。其实哪怕只是区区控制灵气，对他这种尚未修出紫府的炼气期小灵修来说，都已经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
    在乔鹊的眼睛里，那些之前还浓郁成天然马赛克的气场，渐渐降低，微弱，变成了一些细细的线条，然后逐渐逐渐变成了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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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页

    他苦苦压着体内不听话的灵力，用右手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大腿：乔鹊，坚持一下！
    当他终于把灵力磕磕碰碰调整到区分0和1的那个阈值，世界就像突然切换到了1080P，瞬间清晰可爱了起来。
    几乎是一种野生本能，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乔鹊立刻抓住了那抹幽幽的，与别的面具丧尸都不一样的气。
    乔鹊跳起来大喊：“在那里！那个1在那里！”
    不知从哪里凭空拔地而起的张威廉：“？？？哪儿？哪个1？”
    乔鹊恨不得咬断舌头：“我呸，我是说韩哥在那里！”
    张威廉“啊~”了一声，向江鹭池那边看了一眼，十分不怕死地挑衅：“原来你喜欢韩哥那种1？”
    乔鹊：……
    江鹭池全程把张威廉当空气，没有一句废话，一把扣住乔鹊的手臂，手上的长刀在周围贯了个漂亮的圆弧，在一群前赴后继的丧尸与面具之间清出了一条路。
    乔鹊盯得眼睛发疼，视线不敢离开一秒：“是韩哥没错！我确定！光头！像卤蛋！”很好认！
    江鹭池：……
    等距离再近了一些，乔鹊抓紧机会，迅速打了个响指，施展万能幻灵术。
    跟在后头的张威廉，立刻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面具脑袋里的其中一个光头，突然发出了亮眼的七彩光芒。
    看起来就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张威廉惊到愣在原地：……
    乔鹊疯狂捂住酸涩到眼泪汪汪的眼睛，崩溃大喊道：“韩哥！对不起！”
    ……我的幻灵术太弱了！本来想在你头顶变一个大箭头，但我怕指不准！只好让你先成佛一会儿！希望你在天之灵，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438：……这位人民英雄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等出去，一定要督促这个崽子去病床前给他好好道歉！
    江鹭池看着面前丧尸堆里那颗耀眼的光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停下脚步，在一片混乱里叹了口气，冷声说：“护着他。”
    继而松开乔鹊的手，整个人像突然化成了一道闪电，急速劈向了前方的Boss。
    张威廉抓了抓头，认命“哎”了一声，嘀嘀咕咕：“好好好……啧，麻烦死了……耍帅你去，后勤我来……谁让你是江家的……”
    话还没说完，眼疾手快地一个转身，拦住了一只嘶吼着扑向乔鹊的丧尸，手上微微一抖，出现了一把黑亮的枪。
    张威廉吹了声口哨，十分陶醉地给自己加戏：“嘿，我说这位大兄dei，Don't touch my sister！”
    丧尸的脑袋被一枪击中，他摆了个风骚的动作，邀功一样看向乔鹊。
    ……乔鹊目不转睛盯着江鹭池的方向，显然没看到他做了什么。
    张威廉：……
    第89章 逃离废墟（三十四）
    封天印就在眼前，江鹭池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出手不再留情面，印着红纹的长刀兴奋到微微颤动，整把刀身都像有了生命一般，笼上了一层闪烁的电流，然后势不可挡地，干脆利落地贯穿了墨镜男的胸口。
    乔鹊抽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口袋里捏着墨镜的手缓缓收紧。
    虽然知道面前的早就不是墨镜男了，他的身体僵硬，身上也出现了大量的淤伤与斑点，但这幅画面，还是让人心里悲戚不已。
    乔鹊狠狠咬了咬牙：韩哥，一定帮你报仇！
    给你多磕几个头！
    必要的话还可以给你找佛修超度！会温柔念经的那种！绝对不是可心姐那样的物理系！
    ……所以功过相抵，你一定一定不能怪我们！
    随着墨镜男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整个世界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关键性的按钮，所有丧尸扑上来的动作都停了。
    很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大乱战中扬起的尘土依次炸开了一朵朵小小的蘑菇云鼓包。
    他们脸上的面具消失无踪，露出了溃烂的，早已不成人形的面貌。
    大部分衣不蔽体，有的甚至只剩下枯骨，有些开始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恶臭。
    乔鹊惊恐环视四周。
    这片废墟之上，简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埋尸地。
    堪称人间炼狱。
    脚下踩着的土地很快就变得濡湿绵软，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像踩在一堆腐肉之上。
    “太恶心了……”乔鹊捂着鼻子跳出踢踏舞，恶心到大脚指抠地，一转头，看见张威廉这货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一堆堆叠到很高的石块最顶端。
    乔鹊：……
    张威廉露出十分欠扁的笑容：“乔小鹊？想上来不？下面多脏啊，来，叫声好听的，哥哥就带你坐到高高的……”
    乔鹊：“骨堆上面？然后听你讲那过去的故事？”
    张威廉：……
    乔鹊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跨上了附近的一快石板：“这不就行了嘛，矫情！”
    ……反正池哥很快就能解决！就像上次一样。
    江鹭池那边，Boss面具已经拿回了全部的力量，与他战到了一起。
    这个面具，是由死物沾染鲜血与怨气而成的怪，在异常生命体里，是最不通人性的那一类。
    死物成灵，需要极其严苛的条件，修炼起来也需先修心，后攒功德。若不是机缘巧合，封天印流落这个世界，它很难在短时间内积累这么大的威力，覆灭整个S市。
    --

 第153页

    江鹭池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那个面具劈成了几瓣，它们七零八落碎在地上，不动了。
    乔鹊伸着脑袋“咦”了一声，仗着有脸基尼光环加持，大着胆子龇牙咧嘴地从骨头渣和尸体当中走上前去：“解决了？封天印呢？池哥，你拿到封天印了吗？”
    江鹭池摇摇头，眼神没有丝毫松懈，盯着地上的面具。
    果然，几秒之后，它发出了一阵抖动，自动拼合在一起，又飞了起来。
    ——看来，封天印确实在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一种类似生命力的东西。
    乔鹊目露同情：……
    这Boss真是毫无新意。
    然而打脸来得比哪次都快。这个面具突然灵活地像蛇一般，一下子从外围绕开，几个呼吸间，直飞乔鹊面门而来。
    乔鹊被吓了一跳，本能一个战术后仰下腰，然而他没料到面具的灵活程度不是他这个反应能力能比的，它快到几乎成为残影，到达乔鹊面前，然后迅速向下一沉……
    嗖的一下……从乔鹊的分开的双腿间……穿了过去，最后反着从背后……盖上了乔鹊的脸基尼。
    乔鹊裤裆一阵冰凉飕飕，被Boss的这个操作吓到腿软，哎哟一声，歪着身子，后背直接坠地，砸出了“咚”的一声。
    他脸上的脸基尼突然迸射出一阵红光，接着，面具就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继而被弹开一道弧线，精准被江鹭池抓在了手里。
    面具在他手里剧烈挣扎，许久之后，终于偃旗息鼓，不动了。
    438：……
    乔鹊挺着肚子，安静地保持跪躺在地上的动作，像一只正在做瑜伽的青蛙。
    438觉得哪里不对：“乔鹊……你还好吗？”
    乔鹊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裆在地上扭来扭去，嗷嗷大哭：“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吧！好疼！疼死了昂昂昂！”
    不男不女的人工智能438不懂男人的痛点，差点急死：“怎么回事？！哪里疼？”……不是被脸基尼上的江家印篆拦下了吗？！
    乔鹊把腿扭成X形眼泪汪汪：“扯到蛋了！”
    太过分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你一个面具，怎么能偷袭胯下！又不是打色狼！
    还要不要脸！
    讲不讲基本法！
    江鹭池：……
    乔鹊疼到理智全失，捂着跨站起来四面八方跳了两圈，还是不解气，扭着小碎步挪到江鹭池面前，盯着他手里的Boss狠狠放话：“池哥！它是男的吗？！有实体吗？！它用哪里撒尿？！”
    ……我一定要加倍奉还！说到做到！
    江鹭池捏着面具的手抖了抖：……
    ……这又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乔鹊苦着脸捶地，感受这疼痛来的时候排山倒海，走的时候抽丝剥茧，弱小无助的眼神转了几圈，无意中掠过了地上躺着的墨镜男的尸体，愣住了。
    墨镜男死的时间还不久，基本保持着生前的样子，并不像周围的大部分死尸一样难看。
    乔鹊成功分散了注意力，痛感降低了很多。
    他想了想，还是把墨镜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了墨镜男俯趴着的尸体身边。
    韩哥……你是个英雄。
    多亏了你，我才能轻松找到Boss。
    也不知道这副眼镜是不是你重要的东西……就让它在这里陪你吧。
    池哥说会找办法治疗你，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你也要加油，一定能再次见面的！
    第90章 逃离废墟（三十五）
    没想到下一秒，他的煽情突然被438打断了。
    438用一种对问题儿童的态度说：“乔鹊，不能做这种事知道吗？！”
    乔鹊满头问号：？？？
    438试图安抚他：“你那个啥……再疼，也不能把气撒在韩哥身上！他已经够惨了！你你你……不可以对尸体不敬！”
    乔鹊脑子转了两圈才知道它在说什么，气出了大小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扯淡！”
    438破音：“不可以！”
    乔鹊：……
    江鹭池见他盯着墨镜男的尸体看个不停，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走到了乔鹊面前，正好挡住他的视线：“还疼吗？”
    经历了一场战斗，他依然从上到下干干净净，气质卓然，不见丝毫慌乱。
    仿佛天下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即使身处这种遍地尸山的地方，还是能让人看一眼就能安下心来。
    乔鹊灰头土脸低头，视线停留在自己捂裆的手上，顿时觉得自己简直猥琐的一比。
    他立刻撤了手，想了想，又刷刷把脸基尼摘了下来，扒拉了两下头发，憨憨一笑，说：“不……不疼了。”
    江鹭池蹲下来，把面具递到他面前，手一挥，解了障眼法：“那看这个。”
    乔鹊这才发现，面具的背面，靠近额头的部位，有一个小小的印记。
    他眨了眨眼，再仔细看了看……
    确定那是个十分普通的红色三角形logo，中间写着FTY三个字母。
    十分简单粗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KFC优惠券。
    乔鹊：……
    ……？？
    封天印？？
    封天印！！
    它它它它……居然就是个logo？！
    438迷惑不解：“都说了是封天印啊，就是个印呗。有什么好奇怪的。”
    --

 第154页

    此时此刻，乔鹊大脑冒烟，他的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本山海经，上面画着喜羊羊；或者发现了一座千年古墓，踏进去的那一瞬间门口响起便利店的欢迎光临的和弦音。
    货不对板！
    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乔鹊震惊成jpg：“不是，我以为它应该更加……”
    神秘！复古！东方！厉害！
    那种闪烁着高级光芒的四方形印章！
    怎么会是这种红色英文字母缩写！简直塑料！看起来就像一个交通标志！
    438慈爱挥手：“想太多……咱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上头早就对各大玄学世家的秘宝进行了逐一排查编号，还设计了方便统一管理的样式。你仔细瞧瞧，最下面应该有一条镭射条形码。啊，有了……看到了吗？”
    乔鹊：……
    为什么这个管理方式听起来就像对待猪肉差不多？
    438：“这些大家族的秘宝啊，个个都有毁天灭地之能，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核武器。至于存在形式、外观如何，本就不重要。封天印也是，作为茅山陶家的镇山之宝，前几年他们特地为它申请了字母缩写的logo，国际化嘛。”
    乔鹊脑补了一下茅山的潮牌风格，再看了眼宛若防伪标签的封天印，默了。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江鹭池手里的面具又挣动起来，看起来又有“死而复生”的趋势。
    乔鹊的某个隐私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仇恨之火熊熊燃烧，想了想，把手里的脸基尼揉吧揉吧，猛地塞进了面具嘴巴的那条裂缝。
    江鹭池：……
    他扶了扶额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类似手表表盘的东西，翻过面具，在封天印上照了一下，表盘发出了轻微的“滴”的一声，那个logo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江鹭池解释道：“异管委发放的，专用的灵宝回收机器。”
    乔鹊的表情一片空白：……
    江鹭池：“怎么？”
    乔鹊欲言又止，努了努嘴，小声逼逼：“这样一点都不帅……”
    枉我还期待了很久！以为会是那种……激烈大战之后，池哥冷酷找到闪着神秘光泽和复杂雕花的印章，然后周围腾起梦幻烟雾与大风，一系列脑内比拼之后，池哥成功用王霸之气压制瑞气，封天印认主，池哥功力大增……
    放在动漫里可以拍三集的那种！
    怎么就是简单的“滴”一下！
    超市收银员也可以做！
    根本不符合池哥的气质！
    江鹭池像是知道他在说什么，勾了勾唇角，手下微微用力，看着那个Boss再也无力作妖，碎成了黑色的颗粒，正儿八经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帅。”
    “谁说的！”乔鹊本能反驳：“池哥是最帅的！”
    江鹭池长刀回鞘，双手插入口袋，轻笑一声：“下次……我尽量回收地帅一点——用你喜欢的那种样子。”
    如他们先前预料的一样，Boss被消灭没多久之后，乔鹊开始敏锐感觉到了危险。
    Boss消散，控制封闭S市的面具力量也不复存在，这里即将迎来巨变。
    三人没有多耽搁，一路向北，再次踏入了沙漠。
    “不知道左溪她们的任务有没有做完。”乔鹊掂了掂背包，恋恋不舍地边走边把辎重往外扔来降低负重：“还有于玲……”她那个样子，真的能好好完成任务吗？
    张威廉看着他一路走过，在沙漠里留下的糯米、螺丝起子、婴儿湿巾、老干妈……
    表情从震惊渐渐变成了麻木：“怎么，乔小鹊，还挺怜香惜玉啊？”
    乔鹊恋恋不舍地与老干妈告别，看着黄沙把女神的脸渐渐淹没，心情显然不太好：“因为我对左溪的能力很好奇！”猥琐！
    江鹭池已经通过了某些内部渠道知道了左溪的具体能力，心情复杂，表情不由也带上了一丝玄妙。
    乔鹊紧张了：“池哥？她们不会真的还没回去吧？”
    江鹭池摇摇头：“不清楚。你要是在意，出去之后可以问一下。”
    乔鹊感受的脚底越来越明显的咚咚震颤，喉结滚了滚，回头看了眼逐渐在背后远去的城市废墟，心道：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吧。
    第91章 逃离废墟（完）
    随着逐渐深入沙漠，漫天的黄褐色又占领了乔鹊全部的视线。
    脚底一步一陷，头顶的烈日炎炎，从上方火辣辣扑下来，在眼睫毛上形成了一片彩虹光晕。
    乔鹊头晕目眩，苦着脸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再次强调：“我可以继续的。”
    张威廉摸了摸下巴费解道：“你干嘛非要陪我们把任务做完？”
    乔鹊立刻被戳中炸毛：“谁跟你‘我们’！我和池哥才是队友！本来就该一起完成任务！何况……”
    他摸了摸口袋里小小的U盘，不高兴地喃喃：“我觉得我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啊……”
    江鹭池闻言，心念一动，看向他。
    张威廉不知道有没有领悟乔鹊的意思，啧啧嘴说：“怎么还带给自己增加工作的？未来模范员工啊？不愧是江处带出来的人？”
    三人继续在沙漠里跋涉，很快，那种莫名其妙的，骨子里渗出的昏昏欲睡，又渐渐舔上了乔鹊。
    乔鹊在这种大太阳底下竟然打了个寒颤，眼皮沉沉搭下来，无法控制地栽倒在了旁边的沙子里。
    --

 第155页

    江鹭池一直走在他的旁边，见状，皱眉把他扶坐起来，蹲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438急得团团转：“乔鹊，你又发烧了！38度8了！到底是怎么了？”
    乔鹊眼皮跳了跳，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爪子颤颤巍巍抓住了江鹭池的手臂：“池池池池哥……我，我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江鹭池心里有了点模糊的猜测，却无法确定，一直没有说话。
    乔鹊心里更没底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得了什么新型传染病？”
    江鹭池：……
    438：……！！！
    乔鹊捂着口鼻呲溜一下蹬腿挪出几步：“别靠近我！驼驼，口罩！不，要两套防护服！”
    江鹭池冷声呵道：“瞎说什么！”
    乔鹊委委屈屈闭嘴，满脑子只有“我这一辈子如此坎坷一直艰难活着没想到连这坎都躲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命哇”一个念头。
    江鹭池扶着他站起来，表情不悦，屈起手指在他额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收起你乱七八糟的念头。按照统计，迄今为止，能力者患上传染病的概率为0。”
    嗯？真的？
    乔鹊揉了揉脑门，疑惑不解：这病毒还能区分这个？
    438：“实际上，不仅是传染病，还有很多其他病毒，都被发现无法感染能力者。”
    乔鹊张大嘴巴，顿时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438：“可能是因为能力者身体素质更好，或许是一种自然淘汰的进化方向，很难说，每个国家都有相关部门进行这类的研究。”
    乔鹊觉得这些话听起来略耳熟，最后惊悚地想起，这个世界不就是这么玩儿完的吗……
    不过他不敢说这个，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我为什么一直发烧？”
    438十分心疼：“因为生病了吧……”
    乔鹊无语脸：“哈、哈、哈。多稀罕哪，我的驼驼说我发烧是因为生病。”
    哪知江鹭池想了想，居然蹲下了身子：“上来。”
    乔鹊惊呆了：“什么？不不不不行，池哥……你……”
    江鹭池没有废话，一伸手捞过病歪歪的乔鹊，二话没说，把他背了起来。
    天气炎热，衣着单薄，乔鹊的胸口贴着江鹭池的后背，高于常温的体温遇上了温凉，像鱼跃而入一潭清泉，碧悠悠的舒适感立刻传遍了全身。
    乔鹊本能僵硬了一瞬，接着，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种温柔的而清淡的气息包裹住了他。
    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安全感。
    乔鹊的脑袋搁在江鹭池的肩膀部位，尽量礼貌地放轻呼吸，声音有些模糊：“池哥……谢谢你。”
    “嗯。”江鹭池背着他，走起来还是轻松利落的样子，丝毫不见不便。
    乔鹊老大不好意思：“其实……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传送的。”
    “不是说觉得任务没做完？”
    “额……”乔鹊在江鹭池的背上，低头看着底下微微滑落变化的沙子，眼睛一眯一眯努力抵抗睡意：“我是觉得……我任务的完成应该是系统的误判。”
    江鹭池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些新鲜：“怎么会这么想？”
    “嗯……当时太着急了，后来想想，Doctor·S的愿望，应该是有人发现他的研究成果之类的……我打开了他的文件，是完成了任务没错……emmm……可是……我们是外来者，这种字面意义上的发现，根本毫无意义啊……”
    怎么说……这种行为，在我们法学生眼里，就是利用文字游戏欺骗委托人的行为！
    业界毒瘤！非常值得被钉上社会的耻辱柱！
    江鹭池轻笑一声：“可是Boss已经消失了，这座城市不再封闭，迟早有人会发现那里，你放着不管，也是可以的。”
    “那怎么一样！”乔鹊立刻反驳：“那我岂不就是蹭了你的任务……不作数！”他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喏喏道：“一码归一码嘛……”
    这叫作亲兄弟明算账！
    江鹭池又笑了一下，好像轻轻又说了什么，好像又没说。
    乔鹊昏昏沉沉，再也抵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
    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池哥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
    ……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张威廉推醒的。
    “乔小鹊——你把锁妖塔当酒店吗？回去再睡啦……”
    “嗯？”乔鹊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环视四周：“没遇到那只超进化的大象吗？”
    张威廉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拽来的草，蹲在一边：“早过啦！”
    “什么？！”乔鹊一个激灵：“不会吧，我睡那么死？”
    ……顶着沙漠风暴安然入睡？
    张威廉嗤笑一声：“对！鼾声震天！”
    乔鹊：……
    438正义发声：“不怪你……就……人家只是单纯路过，压根没看你们一眼。”
    乔鹊：啊？
    江鹭池环手而立：“我们对世界的法则并不清楚。从记载来看，这个世界的人类也一样。或许，超进化只是一种趋势……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可怕。”
    乔鹊凝神：“就像……我们这些能力者一样？”
    ……有贺平那样的魔修，也有池哥这样努力维护着平衡的人。
    人类总会对超出控制的事物抱有最强烈的恶意，不管是超进化的动物，还是拥有不同能力的人类……
    --

 第156页

    都一样。
    “不正常的”、“不该出现的”……
    ……“危险的”。
    江鹭池没有回答，只向着前方抬了抬下巴：“看那里。”
    乔鹊闭了闭眼睛，向前方看去。
    视线逐渐对焦，一阵如烟如雾的风沙过去，他看清了。
    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城。
    从这里看过去，几个地标十分醒目。
    “J……市？”
    城市和城市之间的通道，那些高速、铁路、乡村、农田……已经消失殆尽，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沙漠与森林，深邃的绿色与一眼望不到底的土黄，分割了城市之间所有的地带。
    J市是S市的邻市，相隔几十公里。
    然而距离再短，也不是他们靠徒步几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空间，与现世不一样。
    “那是什么？……”乔鹊看着在整个J市中缓缓涌动的巨大不明生物，被惊到精神抖擞。
    “你们！S市……是S市里逃出来的吗？！”
    一辆重型吉普车自远处驶来，车顶上头坐了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手里都拿着枪。
    好市民乔鹊本能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开车的汉子身材魁梧，跳下车来，打量了他们几眼，立刻放松了警惕：“同志！受苦了！没想到S市还会有幸存者！观测到红气球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
    “红气球？”乔鹊立刻想到了队友的任务——“放飞江滨公园的红色气球”。
    那汉子有些诧异：“你们不知道？S市与外界失去联络已经快一年了。我们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攻进去。昨天，莫名其妙重新捕捉到了S市的信号，还看到了红色气球求援，我们料到可能会有幸存者，一直在附近巡逻，终于等到你们了！”
    乔鹊一个头两个大：“等等等等……这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J市这个……是？”
    汉子明白他的意思：“J市也没能守住……是章鱼。”
    章鱼？！……乔鹊两眼一黑。
    克苏鲁……
    再次转头看去，正看见那只塞满了整个J市巨大空间的克苏鲁伸了伸懒腰，袅袅娜娜地舒展开几条粗壮无比的巨大触手，轻轻一挥，掰断了J市的地标巨型摩天轮。
    举在手里，兴高采烈地挥舞。
    像举了个棒棒糖。
    第92章 你是我的抑制剂（一更）
    强撑着从任务世界传送，刚一站定，乔鹊就软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他知道江鹭池从旁边扶住了自己，随后把他抱上了床，脱了鞋袜，盖上被子。
    乔鹊的半边脸陷在酒店的柔软蓬松的枕头里。鼻尖淡淡的植物香气提醒他，按照正常时间流速计算，这是江鹭池几小时前才刚刚睡过的被窝。
    他在枕头里深吸一口气，滚来滚去地把脑袋往里面钻了钻，就像一只把自己埋进草垛里的小刺猬。
    乔鹊感觉得到自己的热度越来越高，整个人像是着了火，意识如同深深陷在绵软的云朵里，越坠越深，怎么都醒不过来。
    但这种感觉却说不上难受，反而有点舒适，就像考前熬夜看书一周，终于交卷之后把自己扔上床啥都不管，只想狂睡三天三夜那种畅快。
    不太像生病。
    乔鹊听到阳台的玻璃移门被拉开了，江鹭池走了出去，门又被拉上了，接着，讲电话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乔鹊躺在被窝里，觉得自己吸池哥吸得有点上头，大概又无意中昏迷了一小段时间，连江鹭池什么时候进来了，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都不知道。
    乔鹊“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入手是一块湿热的方巾。
    “池哥……几点了？”
    江鹭池就靠在床沿，闻言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他的脸颊，说：“七点。饿吗？”
    乔鹊被他语气里若有若无的温柔撩了一下，思维迟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七点……七点？！晚上？”
    要知道，我们进锁妖塔的时候刚刚吃完早饭！我这眼睛一闭，再睁开居然就过去了10小时！
    我严重怀疑我又穿越了！
    438冷笑：“呵。没见过谁穿越还能打呼打那么响的……还流哈喇子。”
    乔鹊惊恐摸嘴角：“我特么还在池哥床上打呼了？！”
    438啧啧吐槽：“我一直在监测你的身体指标，除了体温高以外，别的都很正常……这种情况，要不是咱们这个世界没有六种性别，我还真以为你到了那什么期……”
    清纯直男满头雾水：“什么……期？”
    438暗暗给自己一耳光，翻了个白眼胡扯：“姨妈期。”
    乔鹊：……？？？
    乔鹊抓了抓脑袋，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被江鹭池压住被子阻止了动作。
    不知是病的还是因为睡了太久，乔鹊的眼里有淡淡的水光，看人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池哥……晚上了，我该回家了。不然我家里人会……”
    乔鹊呆愣了一下，卡壳了。
    他突然想起，乔犀说过，今天要加班开会，会直接住在公司。
    至于家里剩下的人……
    大概是不会在意自己在哪里，又回不回家的。
    江鹭池帮他压了压被子：“跟家里人说一声，你今晚睡在这儿。持续性的发烧，不像是生病，可能跟灵气有关。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

 第157页

    乔鹊低头，应了一声，又郁闷地躺了回去。
    江鹭池去了客厅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杯茶，乔鹊鼻子抽了抽，认出了这个味道。
    乔鹊接过他手里的水，乖乖喝了下去。
    江鹭池看着他把茶水喝光，淡淡道了句：“好好休息。”就要转身离开。
    乔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占了别人的床，连忙出声：“池哥……你睡哪儿？”
    江鹭池回头，冷静的视线一点一点扫过坐在床上被一堆被子埋住的乔鹊，把他因为热度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柔软的嘴唇看进眼里，最后停留在黑白分明的眼眸上。
    那里面溢满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有一点点笨拙的讨好。
    乔鹊伸出手认真比划：“床这么大……池哥，够我们两个躺的！我睡觉很安静，真的！绝对不会影响你！”
    ……虽然池哥看起来有洁癖，但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毕竟在锁妖塔里也跟我睡一个帐篷了！
    他想了想，又自认为贴心地补充了一句：“都是男人嘛！”
    江鹭池：……
    他太阳穴有点疼，伸手捏了捏鼻根，声音冷冰冰：“我要写封天印的报告书，你好好休息，明天出发去茅山。”
    见乔鹊的表情瞬间放亮，江鹭池加了一句：“……如果退烧了的话。”
    嗯嗯嗯！喝了这个之后一定可以！
    毕竟这茶在我心里就是琼浆玉露！
    乔鹊疯狂点头，不再纠结怎么睡的问题，刷一下躺倒，还乖乖拉上小被子。
    盖得十分瓷实。
    江鹭池叹了口气帮他关上门，觉得未来也是一片瓷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杯茶的缘故，乔鹊精神活跃，翻来覆去几个小时，睁大眼睛完全睡不着，只得在心里叛逆呼叫驼驼。
    438打着哈欠出现：“唔……”
    乔鹊皱眉：“驼驼，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438苦恼：“我也觉得不对劲，总是犯困……等等，卧槽，你已经从锁妖塔出来了？”
    乔鹊：……
    “……爷爷你终于通网啦？我儿子已经上大学了！”
    438头晕眼花：“哦，想起来了，还是我帮你传送的，刚才我还说你发情期……”
    乔鹊在黑暗中坐了起来：“你真的不要紧吗？”……虽然我没当过系统但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等一下……什么……期？！
    438挥挥手：“没事没事。刚才是技术人员在帮我诊断，出现了一些数据波动。诊断结果一切正常。嗯……我猜，我会犯困可能是受了你的影响。”
    乔鹊惊讶脸：“原来我的状态会影响你吗？”
    438点头：“是的。维持我们系统的能量来自宿主，不过我们是一串数据，只需要很少很少的灵力就可以保证日常运行，对你们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啦。”
    乔鹊很自责：“因为我最近灵力出现了异常，所以害你降智那么多……”
    438：“……大概是这个原因但是你能不能换个礼貌点的说法？”
    乔鹊继续犯愁：“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438噼里啪啦敲键盘：“我也一直在帮你搜寻资料，但是关于灵修的记载太少了，好像灵力异常导致发烧的情况也并不多见。”
    乔鹊：“还是等回去问问师父吧。还好有池哥的茶！”
    438凉凉：“可不是……简直天然抑制剂。”
    乔鹊没听清：“什么剂？”
    438：……当我没说。
    第93章 大佬的乖软小甜心（二更）
    438扯开话题，与乔鹊聊起了锁妖塔里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世界最后还能见到大章鱼……”嘿，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亲切。
    乔鹊敏感眯眼：“你又想谢焱了？！”
    438：……
    乔鹊在黑暗中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手严肃冷冷哼了一声。
    连头发都被气得更卷了！
    438头疼，故意夸张感叹：“这次的世界观够复杂的，还好我们鹊鹊长得好看脑子聪明，还能随机应变，不然换成普通的宿主啊，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
    乔鹊撇了撇嘴：“那当然！我可是灵修！非常强！”
    438顺毛摸：“可不是，我刚才帮你看了，你个人评分又涨了！现在在新人宿主里可以排上前十了！”
    排！名！
    乔鹊被准确戳中爽点，立刻心花怒放：“真的吗？！嘿嘿嘿……前十！驼驼，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拿个人先进了？”
    438倒是愣了一下，当即感动哭了：“你一直记得我的个人先进啊？”
    乔鹊认认真真：“当然了！说到就要做到！何况……”他抿了抿嘴：“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们是好朋友嘛，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只好努力通关，帮你拿下个人先进啦！”
    此时此刻，438只恨自己没有个实体，能狠狠抱住乖巧崽子狠狠揉一揉。
    乔鹊倒是不知想到了哪里，摸摸下巴皱了皱眉头：“个人评分升那么高，下次世界，一定会更难的。”
    “下次？”438顿了顿，问他：“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进锁妖塔吗？”
    乔鹊三次义务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理应卸下重担，好好喘一口气，就算未来有想要往这方面发展的念头，也不用急于一时。
    438想了想，苦口婆心劝道：“乔鹊，我知道你跟江大佬走得很近……你也很有天赋，但是……你还在上学，成绩又这么好，不必现在就做这种人生决定啊……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当外交官吗？”
    --

 第158页

    凭着乔鹊的能力和乔家的实力，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应该游刃有余，前途一片光明。
    ……又何苦要走这条路，说不定哪天连命都丢了。
    哪知乔鹊摇了摇头，动了动身子，抱住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说：“我认真想过啦……我……我很喜欢锁妖塔。”
    438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乔鹊笑了一声，又噘嘴不高兴道：“你一定在想，我胆子这么小，怕鬼，每次进去都会吓到哭……为什么还说喜欢锁妖塔，对不对？”
    他“啊”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被子咕噜噜滚到床边，滚成一条面筋卷，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亮起的屏幕照亮了他的脸。
    “有了。”
    他点开微信，好友申请那里果然有一个红点，点进去，是三个好友申请。
    其中一个的头像是一张大大方方的比心自拍，可爱的梨花头女生，正是左溪。
    另外两个，他猜应该是马尾女孩和张威廉。
    他麻利地通过好友申请，接着点开通讯录往下翻。
    438悄悄看了几眼，意外的，乔鹊的通讯录很空，没翻几个就到了底。
    乔鹊趴在床上，嘴里哼着歌，一个一个看过去，这些名字都很熟悉，有可心姐、丁医生、王大壮……亮片女孩、控制存在感的男人……
    现在又多了三个。
    乔鹊笑眯眯，有点小得意：“因为我有很多朋友呀。”
    一整晚，乔鹊都在做奇奇怪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章鱼纠缠，触手紧紧裹住自己，上面的吸盘狠狠吸住自己全身的肉，他被吸出猪叫，怎么都挣不开。
    一抬头，看见江鹭池一脸冷漠地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他伸手求救，江鹭池事不关己：“都是男人，男男授受不亲。”
    ……
    乔鹊全身一抖，哼哼唧唧醒来，发现两米多的被子全部都紧紧裹在他自己的身上，裹成一个紧致的寿司卷。
    他睡在寿司卷的中央，像一尾束手无策的天妇罗炸虾，出了满头满身的汗。
    窗帘的缝隙里隐隐透出微微的天光。
    天已经亮了。
    乔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快乐地“刷”一下掀开被子下地，赤着脚打开房门奔去客厅：“池哥……我们……”
    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齐刷刷抬头看他。
    莫素质上下打量他，倔强鼻孔朝天，翻了个白眼，十足鄙夷：“哼。”
    陶川倒抽一口冷气，两眼冒光，眼神突然内涵了起来！
    乔鹊：……
    等等，这种熟悉的微妙的好像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楚的感觉是什么？！
    江鹭池把茶杯往面前一放，皱了皱眉，说：“去穿鞋。”
    “哦哦……”乔鹊总觉得满身别扭，退了几步，回到房内，从床边上拖了双拖鞋，想了想，又把睡得满是褶皱的白T恤抚平，顺了顺乱七八糟的头发，才又走了出去。
    外面的陶川已经站了起来，十分有眼力见地跟他套近乎，甚至贴心帮他拿了个软绵绵的靠枕垫到他的背后。
    服务意识堪比海底捞！眼神温暖酥麻如三月春风！
    “乔同学，睡得还好吗？”
    乔鹊懵懵点头：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帮我扇扇子捏肩膀了？
    ……接着就要屏退众人讲隔壁宫的坏话了！
    “听说乔同学是本地的？”
    乔鹊看了眼江鹭池，见他闲闲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没有表示，只好如实回答：“是，我出生在S市。家人也都在这里。”
    陶川激动一拍大腿：“我也出生在S市，缘分呐这真是！”
    乔鹊本能后仰：“……是……吗？”
    陶川的表情像是要给他送上红鸡蛋：“是啊！没想到江少竟然与我们S市有这等缘分！”
    ……四舍五入就等于江家做了我们茅山的亲家哇！想一想就让人喜不自胜！
    乔鹊微微张嘴，完全跟不上陶川野马奔腾的脑回路，表情很蠢：“啊？”
    江鹭池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结束了这诡异的对话：“……那就麻烦陶先生了。”
    陶川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能接待江少……和乔同学，是我们茅山的荣幸。”
    江鹭池气场冷冰冰，站起身来，送客的意思十分明确：“稍后大堂见。”
    陶川边客气边走，还抓住机会用暧昧的酥酥麻麻的灼热神情看了眼乔鹊。
    其实莫素质也没听明白，但他习惯性鼻孔朝天，率先走人，边走还边留下了一句：“哼。”
    乔鹊：……
    几天不见，你的路线又从傲娇公主变成小猪佩奇了吗？
    江鹭池伸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乔鹊的额头，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愣着做什么，去洗个澡，一会儿出发去茅山。”
    乔鹊还没来得及说话，陶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急不急不急……我在下面等着二位……一小时，不，两小时够不够？”
    江鹭池冷着脸关上了门。
    门“哐当”一声，差点砸中陶川的鼻尖。
    陶川抱着手臂搓了搓：脸这么黑是要吃人吗？！这位江家大少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霸道！
    就和我昨晚看的那本《总裁的乖软小甜心》里写的一模一样嗷！
    --

 第159页

    第94章 是哥们就互看结界（三更）
    乔鹊洗了个澡，吹干头发，穿上了系统给他准备的T恤和运动裤，想了想，十分虔诚地用净衣术把江鹭池送的靴子弄干净，又套上了脚。
    江鹭池姿势随意地靠立在门边，手里拿着手机发消息。见他出来，把手机收回口袋，站起身来：“走吧。”
    乔鹊点点头，视线下行，瞥了瞥他脚上的同款战靴。
    嘿嘿笑出了花儿。
    ……
    不知是不是江鹭池特别要求了什么，此行倒是十分低调，没有出现乔鹊想象中盛大的满屏道明寺的欢迎活动。
    陶川亲自开车，一路从城市开到好山好水。车子在某处停了下来，他语气十分自豪道：“这就是茅山的正门了。”
    乔鹊最近格外嗜睡，刚刚睡醒，揉了揉眼睛降下车窗，迫不及待向外探头探脑。
    茅山诶！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玄学世家，一定非常高贵神秘并且低调奢华……
    入眼一个巨大的景区大门，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由鲜花点缀的花篮，上面架着两个巨大的红色大字：茅山。
    前方，一群夕阳红老年团正在凹造型，五彩斑斓的丝巾围城各种复杂的形状。
    旁边的售票处看起来十分有秩序，门前折线形排着长长的队。
    入口处立着块大屏幕，上面正播着“茅山——国家4A级旅游景区”的美丽宣传片。
    到处吵吵嚷嚷。
    乔鹊心情复杂：……
    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陶川骄傲到不行，就连堪忧的光滑发际线都莫名其妙泛出光泽：“人气是不是很旺盛！全年游客那是十分络绎不绝！”
    乔鹊嘴巴合不上：“你们……平时都，住在景区？”
    陶川把他的表情顺理成章解读成羡慕嫉妒恨：“哈哈，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哈哈哈……”
    乔鹊：……
    他回头望了望来路，确定这里方圆十里都看不见一家超市和商场，更别说好喝的连锁奶茶和炸鸡！连外卖都叫不到！眼里顿时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要说灵气旺盛的话，确实，越驶入这片深山，各色纯净浓郁的气场在乔鹊眼里就愈发明显，但是……
    这成群结队的夕阳红老年团，真的不会打扰修行吗？！
    说不定晚上还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广场舞敢死队！
    不过他还是很有眼色地咽下了嘴里的话，十分虚伪地称赞道：“真是风景如画，人杰地灵！”
    坐在乔鹊身边的江鹭池听着两人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面无表情伸手捏了捏乔鹊的脸颊，示意他闭嘴，随后凑近了轻声告诉他：“这是前面的景区，归属国家。陶家人都住在后山。”
    “后山？”乔鹊惊讶，一时忽略了这种亲密的小动作。
    江鹭池淡定收回手：“嗯，后山。有个很大的结界，要论规模，不亚于A市你见过的那个。”
    乔鹊这回是真的惊了：“哇——”
    江鹭池接着道：“只是与A市的作用不同，茅山的结界只是用来防止普通游客闯入罢了。”
    乔鹊立刻想到了A市那个森气严严的结界，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他：“结界也分这么多种吗？那最高政府上头那个……”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这么说吧，天底下的异能，还没有能在短时间内攻破那个结界的。”
    乔鹊肃然起敬，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甚至想要高歌一曲国歌。
    看他把情绪都写在脸上，江鹭池唇角勾了勾，淡淡道：“江家也有结界。”
    闻言，乔鹊来兴趣了，挪着屁股凑近他：“池哥，先前没问过，你家在哪里？是不是也很大？以后我能去吗？”
    江鹭池低头看他。
    乔鹊刚刚洗过头，因为急着出门，只用吹风随便吹了几下，发梢还带着些水汽，没了平时的卷度，软软碎碎地落在额前，看起来格外乖顺。
    他的眼睛大而圆，向上看人的时候，就像某些求着主人爱抚的小动物。
    江鹭池淡定地移开视线，拧开手里的水，慢慢喝了一口，才笑了笑，说：“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乔鹊紧张了一下，情不自禁坐正身子，燃起了斗志：听说非常铁的铁哥们都能去对方家里玩！
    这一定是池哥的考验！
    人生目标！出现了！
    他立马一脸认真表忠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争取早日跟池哥再进一步！成为互相拜访家里的好伙伴！
    江鹭池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脑壳疼。
    陶川又开车沿着小路绕了几圈，从一个不甚起眼的小门开了进去，沿着一条路边长满了参天大树的公路开了几分钟，乔鹊突然觉得某一瞬间，眼前的空气出现了隐隐的水波纹，等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车子的前方不远处，路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座高山。
    陶川把车停在了山脚边。
    乔鹊仰视着入目所见宽阔而壮观的数千级山门台阶，隐隐激动：果然！结界里的高人世家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猜拜入山门需要三步一叩首？
    必须全心虔诚？否则会被扔回山脚？
    或者每走一步，后方都会是万丈悬崖？以此磨砺心志，以示欲入此门，必了断红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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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酷！
    有内味儿了！
    438：……
    不是，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说好的要做新时代的新新灵修，拒绝刻板印象呢？
    这么双标的吗？
    乔鹊深吸一口气，就要满怀虔诚踏上台阶……
    “乔鹊！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别浪费时间行吗？”
    莫素质路过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盯着大门看什么呢，别给我们老大丢人！”
    陶川略微落后半步，这时候匆匆赶上来，亲切呼唤他：“哎哎哎，乔同学乔同学，这边，这边……”
    乔鹊满头问号：“不走这里吗？”
    陶川倒是愣了，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你……想走台阶？”
    ……大佬的甜心居然是个运动系？
    乔鹊皱了皱眉，灵魂发问：“那怎么上去？”
    ……我真的不会腾云驾雾！难道你们都会？！
    我这么弱的吗？！！
    莫素质的嫌弃再次突破峰值：“神经病啊，这么高！当然坐电梯啊！”
    第95章 茅山科技研发小镇（四更）
    几人绕到侧方，坐电梯上行。
    乔鹊环视完金碧辉煌的观光电梯，视线盯着一尘不染的观光玻璃外面，看着脚底慢慢升高，辛酸地抽了抽鼻子：太丢人了！
    438哭笑不得：“你说你也是，好歹也是个灵修，跟茅山在根源上也算是沾亲带故的，怎么这会儿犯蠢。”
    乔鹊愤愤不平：“网文害我！不对……一定是张威廉那货害我！”
    ……自从被他嘲讽过之后，我做梦都是在跟隔壁宗门的元婴期老祖对打！
    438暗暗为张威廉鞠了一把同情泪，说：“茅山在高新科技化这方面是做的最好的，年年都能得到相关部门的嘉奖。”
    乔鹊：……高新……科技化？
    438：“是啊。毕竟玄学这块……很微妙，国家还是尽可能的希望大家把能力跟科技进步相结合，以免造成宣扬封建迷信的效果。”
    乔鹊：……
    不是，你确定他们不是跟美容美发或者hiphop相结合？！
    438：“茅山里面有一片科技产业园，据说是专业研究灵力气场加幅的，你等会儿就能看到，再加上背靠S市，整体风格会比较新派也不奇怪。说到这个……你看看人家茅山，跟你们灵修同出一脉，人家现在发展多好！这不都是因为紧跟国家的步伐，为人民谋福祉吗？！”
    乔鹊被它新闻联播式的播音腔秀了一脸，只得虚心应道：“是是是。明白了明白了。”
    电梯很快到了山顶，乔鹊跟着陶川走出室外，转了个弯，就看到整个茅山陶氏呈现在了眼前。
    乔鹊：……
    江鹭池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走上前跟他站在一起，一手自然而然抚了抚他后脑勺几根不听话胡乱翘着的发梢，问：“惊讶？”
    乔鹊回过头，指着下方的建筑群，一脸幻灭：“怎么会这样？”
    只见他手指指的地方，高楼林立，几栋造型别致的摩天大楼格外醒目。
    街道宽阔，人流密集，正值上班高峰期，不少车辆堵在主干道上。
    而另一边，有连成片的气派洋房，也有高层小区，甚至还能看见小区里的游泳池。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充满人气的现代化小镇！
    江鹭池轻笑一声，闲立一边：“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乔鹊伸出手胡乱比划：“当然是……有个很大的道观！建筑群都很古朴，要琉璃瓦的那种！还有有个绘着阴阳八卦图的大广场……大家都穿着袍子，坐在蒲团上修炼……”
    声音越说越小，觉得自己十分脑残。
    江鹭池倒是“唔”了一声，忍笑道：“听上去不错。”
    乔鹊自暴自弃叹了口气：“我太土了。”
    莫素质把像苍蝇脑袋一样的镭射耳机挂在脖子里，嗤笑一声：“你也知道？大清早亡了。”
    乔鹊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发现今天莫素质的头发变成了绚丽的亮蓝色，耳环换成了银色十字架，衣服上依然缀满了铆钉。
    乔鹊自暴自弃地垂头：按照这个思路，可以得出，他们莫家一定是个五光十色未来科幻风范十足的赛博朋克小镇！
    ……而且讲道理，你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变的？
    莫素质敏感回头炸毛：“乔鹊！你敢骂我！”
    乔鹊：……
    路口已经有几个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在等着他们，个个都是黑底白纹发箍绑带，凤梨头，却穿着正式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看起来有那么点莫名的像Tony。
    陶川跟他们说了几句，立刻有一个年轻男人上前，跟莫素质打了招呼，接着就点头哈腰把莫素质单独领走了。
    嗯？
    乔鹊看着莫素质单独上了辆车，好奇问道：“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江鹭池摇摇头：“素质来茅山有别的事情。说到这个，正好……”
    他双手放在乔鹊的肩头，从后面把住他的身体，把他向右侧微微转了个角度：“看到了什么？”
    “什么？……”乔鹊懵懵抬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不明所以。
    江鹭池一言不发，一手依然揽住他的肩膀，另一手虚空遥指：“震位，卧龙；离位，抱珠；兑位，行水；坎位，开山。看出来了吗？”
    --

 第161页

    江鹭池只是略微点拨，乔鹊的视线追着他的手指，却很快看出了门道。
    站在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整个茅山科技小镇被群山环绕在中间，原本乔鹊以为它是个盆地，细细看去却不尽然，地面的走势两边低，中间略高，像一个倒扣的盘子，嵌在山川之间。
    远方山脉不高，却连绵起伏，成合抱之势，隐隐像一条卧龙。山峦交错之地，有一块直插入小镇的东南部，这么连起来看，就像是龙首。
    那么抱珠……
    乔鹊眼睛转了几圈，落在了下方一个圆形的广场之上。
    他看得目不转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不自觉惊叹道：“太神奇了吧！”
    只是行水……开山……又是什么？
    他挠挠脑袋，实在想不通了，转头求助江鹭池：“池哥……”
    江鹭池笑了笑：“结界掩饰了大量的气场，所以你无法观气，看不清很正常。能看出卧龙抱珠，已经很难得了。”
    他指着下方，那里山势略高，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自北而下，沿着小镇饶了一周，看起来就像每个城市都会有的护城河。
    “很简单，流水行财，兑位主生气，生气与水气交融，意在生生不息。”
    乔鹊思路立刻明晰起来：“所以兑位有水，而小镇的形状就像个碗……可以兜着这些生气？”
    江鹭池十分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不错。”
    乔鹊偏过头看了看另一边，那里地势较低，与山脉连接处，却是两块巍峨山石，一左一右，错开一个很大的豁口。
    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与兑位的地势相呼应，然而……
    他看不懂了，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若是按照这个思路，不应该形成一个完整的碗状才能蓄气？为什么会留有这样一个缺口？”
    江鹭池心里又是一叹，这片地形不算简单，在无法观气的情况下，短短的几分钟内，乔鹊已经看出了个大概。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关注的每一个点，都极其精准踩到了堪舆要处。
    就算撇开能力不说，他的玄学天赋也能在江鹭池见过的人里排上上游。
    “乔鹊，闭上眼睛。”
    乔鹊一愣，然后听话照做。
    “控制灵力，增强你的观气能力。”
    乔鹊乖巧点头，集中精力，认认真真地开始收敛气场。
    江鹭池没有催他，这次也没有什么丧尸堆里找熟人这么惊悚的任务，片刻之后，乔鹊睁开眼睛。
    因为高浓度的灵力汇集，他的双目看起来泛起淡淡的金色。
    此时此刻，在乔鹊的眼里，蓬勃的生气自北方的山脉上倾泻而下，沿着河流，漩涡一样聚在镇子的上方，又从那个豁口处流出。
    这股生气浓郁而清澈，甚至隐约含着一些浅浅的瑞气一样的紫色。
    山的豁口和沿着河流汇入的生气盘旋流淌，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使整个小镇如一只倾斜的碗，满溢着各色气场。
    第96章 外卖小哥都会飞
    过了会儿，江鹭池突然伸手挡住他的视线：“可以了。你现在还无法自如把控灵力，不要过犹不及。”
    “哦……好。”乔鹊撤回灵力，呆愣了半晌，才开始渐渐激动，拉住江鹭池的手臂原地蹦跶了两下：“池哥！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气场！”
    江鹭池含了一丝笑容：“看明白了？”
    乔鹊连连点头傻乐：“明白了！太妙了……生气由兑位涌入，坎位流出，周转不停，可以永远保持气场的纯净和新鲜。就像……嗯……就像给我家花园里的池塘换水那样！真是太妙了，这就是传说中的……”
    江鹭池：“堪舆术。”
    乔鹊眼睛亮晶晶：“哇……”
    江鹭池等了一会儿，看向乔鹊：“只想到这一层？除了气场……你看，这里卧龙衔珠而睡，若是有朝一日，生气满溢，直冲龙首，会发生什么？”
    乔鹊已经呆了：“会……醒来？”
    江鹭池轻笑：“对，卧龙醒转，一飞冲天。这里的风水局就破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乔鹊狂热点头，又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刷刷记录。
    江鹭池：“堪舆之术，与你熟悉的建筑设计有些相似，注重细节和创意。不是一般人能随手布下的。优秀风水师的手笔，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大家族的荣辱兴衰。然而风水多变，需要时常监测和改动，否则会招至大灾。所以我才让素质顺便过来走一趟。”
    乔鹊笔尖一抖，猛然抬头：“莫素质？就他？”……这么赤橙黄绿的非主流？
    江鹭池大概知道他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也有些好笑：“别看素质年纪小。他们莫家的机关术曾煊赫一时，如今虽然盛景不再，但在堪舆这一道上，莫老还是有些话语权的。茅山这处，就是他的手笔。”
    乔鹊佩服到不行：“布下这个的风水师真的太强了！”
    ……所以莫素质不仅是在名字方面，而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长歪了吗？
    谁能想到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会有个“爱我，你怕了吗”的孙子！
    江鹭池嘴角弯了弯：“素质的异能也是不错的，你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或许应该向他讨教。”
    乔鹊的动作停住了，突然惊到手里的笔落地：“什么？莫素质的异能……难道不是随意更换头发颜色？”
    --

 第162页

    江鹭池：……
    乔鹊看他蜜汁沉默，才恍然大悟，一捶掌心：“居然不是？！……我知道了！……是铆钉！他能从身上每一个角落长出铆钉！这次对了吧池哥？！”
    江鹭池：……
    陶川很懂地站在远处的树后，并且用眼神示意周围人不许上前打扰。
    从他的角度，江鹭池亲昵地揽着乔鹊指着下方的景色温言软语，小甜心时不时说些什么逗得大佬言笑晏晏。
    真的恩爱！
    陶川抓心挠肺，跟前天看的那本《重生之就是要宠你》里面写的一模一样！
    一定是在说“来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这类十分要命的台词！
    这边的小甜心丝毫不知道后面跟着的人是怎么想的，他正在奋笔疾书，用最快的速度在小本本上划下一道道弧线。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438抬起眼皮，确定没有什么辣眼睛的画面之后，才好奇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乔鹊正用手机把这个角度照下来，很是满意，闻言，直接说出了口：“做记录啊，刚才池哥说了，堪舆术需根据情况变化随时调整，一点点细微的不同都有可能造成天差地别的效果。”
    438：“所以呢？”……你把它画下来有什么用？
    乔鹊理所当然：“研究啊。这边的山脉、地势，我可以把它做成函数，用微积分分析嘛，一定会比肉眼看更科学一些。”
    438：……？？？
    江鹭池：……
    乔鹊越说越觉得可行，兴奋起来，扯住江鹭池的手臂晃晃：“弧度、高低这些，都可以通过数值表现。生气的进出也可以……应该说更简单，小学奥数题目，游泳池，一个龙头开，一个龙头放。嘿嘿，小意思。”
    他扬起脸，拼命表忠心：“池哥，我修仙晚，懂的也不多。但是我会很努力的，将来也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莫素质能做的，我也不是不能做！
    毕竟我可是全国奥赛冠军！S市高考状元！
    江鹭池停下脚步，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将来？你已经想好了？”
    乔鹊：“我想好了。”
    江鹭池叹了口气：“你可能还不明白，修仙是自由的，但进入相关部门不是。它意味着你变成了一个战士，身上担负了无数的责任。甚至于，在出现各种不可控情况的时候，我们必须挡在普通民众的前面去送死。这条路很危险，也不好走。你所接触的，还只是冰山一角。你的人生还有很多选择的，乔鹊，我不希望你后悔。”
    乔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池哥，我明白的。你可以做到，我也可以。”
    江鹭池“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随后，陶川带着他们上了另一辆车，沿着大路一路开进了那片商业区。
    乔鹊趴在玻璃上向外看，十分震惊：“居然还有星爸爸和X茶！”
    陶川再次尽力吹一波：“当然！我们茅山可是很跟得上时代的，该有的都有，否则怎么留住人才嘛哈哈。对了，我们还有自创的奶茶连锁品牌，里面用的茶叶啊，外面买不到！茅山特产！对能力者特别好！”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我给你们叫两杯，让外卖送。额……乔同学，你喝什么？多肉葡萄还是杨枝甘露？”
    乔鹊觉得自己简直就像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居然还有外卖！”……跟我原本设想的仙气飘飘深山老林简直画风差距太大！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茅山广场上喝他们自产的杨枝甘露！
    江鹭池坐在一边，淡淡道：“茅山这方面的产业确实做得不错，跟不少国内外大型企业有合作。”
    陶川乐呵呵点头，掏出手机：“乔同学，可以下载这个，X团外卖，玄学版。里头可以点到许多普通版点不到的食物。哦，送入结界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加费用，因为可能需要用到飞翔和破阵的技能。”
    乔鹊：……
    什么，在你们玄学界，当外卖小哥最低标准也是要会飞的吗？
    破阵又是什么鬼？！
    送个外卖而已，为什么会需要战斗！
    师父！对不起，给灵修丢人了！
    第97章 参见茅山一代目
    一路上，乔鹊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导致他们最后进入了一栋现代化写字楼，得知这里是陶家现任家主陶老的办公室的时候，他也不再有半点惊讶了。
    乔鹊眼神死：驼驼，玄学世家……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438也久久回不过神：“我也是第一次进茅山，还在持续震惊中。”
    乔鹊欣慰道：“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438想了想：“原先只听说茅山的风格相对现代化，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程度，我只知道……总有人攻击他们忘本，嘲讽他们商业化。”
    乔鹊皱了皱眉头：看来不管在哪里，都会有杠精。
    438键盘啪啪作响：“查了一下，别家的风格应该没有那么……惊人。虽然都是现代人，但大部分玄学家族还是比较喜欢端着。你们江家……据说就十分古色古香，数度被杂志评为最有品味的家族。”
    乔鹊觉得怪怪的：等会儿……什么叫“我们”江家？
    438阴阳怪气：“呵。”
    乔鹊：？？？
    陶川把他们送到最顶层，就不再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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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页

    乔鹊跟着江鹭池走在明亮的走廊里，窗外的日光透过玻璃，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木质墙面上。
    乔鹊看着看着，向前赶了一小步，他的影子也跟着向前挪了一截，与江鹭池的紧紧贴在了一起。
    江鹭池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了然于心，稍许放慢脚步，嘴角向上弯了弯。
    乔鹊笑嘻嘻地贴近他，问：“池哥，我跟你一起去见陶老吗？会不会不合适？”
    江鹭池侧过头看他：“不会。你才是重要的那个。”
    乔鹊呆了：“我？”
    江鹭池：“对，你。你没觉得你最近不对劲吗？发烧、嗜睡，还很容易被异常生命体影响。”
    乔鹊被他说得紧张了：“不是因为灵力不稳吗？”
    ……难道还是绝症？！
    江鹭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陶老也算精通灵修修行，还与你师父相识，既然到了茅山，让他帮你看一看。”
    乔鹊第一次听说这个：“我师父还与陶老认识？”
    江鹭池倒是没想到：“他没与你说过？”
    乔鹊摇头，有些不高兴了：“没有。师父从没有跟我讲过他过去的事情。”
    ……导致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神棍！后来正式拜师之后，也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灵修，名不见经传的那种！
    江鹭池失笑：“千百年来，灵修一脉一贯低调，潜心修行不问世事。你师父他……”他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算了，让他自己告诉你。”
    “哦……”乔鹊闷闷不乐：不知道说话说一半逼死强迫症吗？
    我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还当过武林魔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江鹭池在门口站了没两秒，大门就自己开了，里面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是池小子吗？快进来吧。”
    乔鹊好奇张望了一下，跟在江鹭池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挺大的房间，说是办公室，却有厨房、餐椅、沙发，还有两面落地的书柜，更像一个起居室。
    陶老正站在书柜前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他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面色红润，身穿一件深青色的云扣唐装，整个人精气十足。
    乔鹊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很正常。
    还以为会看到一个热爱说唱的怪老头！一上来就对你yoyoyo的那种！
    简直吓死人！
    438：……
    江鹭池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微微弯下身子：“陶老。”
    乔鹊也学着他弯了弯腰，轻轻叫了一句陶老。
    陶闲亭乐呵呵地走到江鹭池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臂：“几年没见了，修为又涨了不少啊。”
    江鹭池看起来是真心尊敬他，这时候也笑了笑，说：“一直没来跟您请安，是我的不是。”
    陶老连连摆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过分守礼了。哎，看到你啊，就想到我那些个不争气的子孙……要不怎么说我们都羡慕你父亲呢，一辈子暴脾气，居然得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陶老还比江鹭池的父亲还高一辈，是圈子里真正德高望重的人物。可惜陶家这两辈都资质平平，没有出什么人物，如今还是要靠陶老坐镇。
    好在他们虽然修为一般，经商头脑却不错，如今把茅山经营得有声有色，陶老这几句，倒是谦虚了。
    只是作为一个能力深不可测的天师，想来，还是想要一个传人的。
    江鹭池笑笑：“听说您最近得了个玄孙女，是灵源之体？”
    陶老哈哈一笑：“丫头片子还小，就因这体质，被她娘老子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将来必定骄纵。能不能有什么造化，还是得看以后了。哎……人老了，还是要指着你们年轻一辈了。”
    他嘴上谦虚着，面上却显出十足的骄傲来，显然对这个玄孙女，是极其看重的。
    江鹭池与陶老寒暄，乔鹊在一边默默听着，发现江鹭池虽然平时高冷，但对真正看重的人，话并不少，甚至很会讨长辈的欢心。
    没过多久，陶老便让他俩坐了，还让人上了茶。
    乔鹊有些束手束脚，安安静静地坐在江鹭池身边。
    倒是陶老，看了他几眼之后，表情颇为惊讶：“嗯？……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友，是个灵修？”
    乔鹊有些紧张，乖巧点头：“是。”
    江鹭池：“他的师父是岳沉舟。”
    “哦？”陶老这下是真的诧异了：“沉舟的徒弟？难怪……难怪啊……灵根纯净，灵气旺盛。难得的是，心性不错。天赋很不错的小朋友。”
    乔鹊听他这么评价自己，有些害臊地挠挠脸，看向江鹭池。
    然而江鹭池并没有看他，依然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直视陶老。
    陶老了然，摸着下巴笑了笑：“好。难得见你这样看重别人。那我就帮你看看罢。”
    说着，又仔仔细细地把乔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乔鹊硬着头皮没动，总觉得陶老的视线虽然温和，却让人有一种被照了X光的感觉。
    “小友境界有些不稳。不过，你这个年纪，能够筑基，实属不易，境界有些松动，也是常事，不必担心。”
    什么？！
    乔鹊被这记雷劈懵了，不由喊出了声：“筑基？！”
    第98章 一觉醒来筑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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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页

    “我筑基了？！”
    “你筑基了？！”
    异口同声来自乔鹊脑子里的438。
    江鹭池依然冷静，看起来早就预料到了：“确实是筑基了，陶老，没错吧？”
    陶老看他们的反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乐呵呵地摸了摸下巴：“原来是刚刚突破，怪不得……放心吧，我虽然老了，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确实是筑基期没错了。”
    乔鹊呆了半晌，才逐渐被巨大的狂喜冲到天旋地转，只知道拉住江鹭池的胳膊，嘿嘿傻笑：“池哥！我筑基了！”
    江鹭池任他拉住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祝贺你。”
    接着又问陶老：“他最近一直发烧，犯困，在锁妖塔里的时候，曾被强制通灵。”
    “嗯……”陶老摸着下巴皱了皱眉：“这个嘛，每个灵修突破之时的反应都不一样，发烧犯困，这已经算是极温和的。只是通灵这件事……比较危险，你也明白。”
    江鹭池点头：“我明白。所以我已经在他的识海深处打了标记。”
    陶老闻言，心里觉得怪异，目光如火一样掠过江鹭池。
    江鹭池不为所动。
    陶老闭眼轻声一叹：“年轻人啊……”
    随后摆了摆手：“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乔鹊还在兴奋个不停，要不是在陶老面前，他能开心到原地转圈：“驼驼！驼驼！我筑基了！”
    438正在真情实感地抹眼泪：“呜呜呜我听到了，你太棒了乔鹊！呜。”
    乔鹊感叹：“你之前说在锁妖塔里修炼事半功倍，果然如此，从炼气到筑基，我居然只花了一年时间！这个时间，比我师父还要快！”
    438继续泪流满面：“真的？！”
    “嗯！”乔鹊咧开嘴，笑得傻乎乎：“你也知道，我们灵修的修行，需要漫长的时间。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筑基和元婴。师父说过，若能顺利筑基，才算是摸到了修仙的道。”
    438看着他傻乎乎的表情，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揩了揩鼻子。
    乔鹊在心里旋转放鞭炮：“驼驼，谢谢你！”
    陶老见他虽然还是坐得端端正正，但一双眼睛滴溜溜直打转，连腰杆子都挺直了许多，不由乐了：“这孩子，不错，讨人喜欢。你叫什么？”
    乔鹊乖巧抬头：“我叫乔鹊。”
    陶老沉吟片刻，说：“既是池小子带来的，又是沉舟的徒弟，咱们也算有几分缘分。”
    他从书架上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这里有个东西，就送给小友了。正适合你这样刚刚突破的用来稳固境界。”
    乔鹊受宠若惊地看着桌上的盒子，拿不准里面是什么，犹犹豫豫地想要拒绝。
    江鹭池的手掌撑着他的背部，轻轻拍了拍：“陶老给你的，收着吧。”
    乔鹊这才恭恭敬敬伸手拿了。
    陶老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笑眯眯看着乔鹊说：“既然来了，我再让人给你做个灵力疏导吧，正好可以缓解你的不适，等回去了，再找你师父，让他给你洗筋筏脉，筑基可不是小事。”
    乔鹊回过头看了看江鹭池，见他微微点了头，才不好意思道：“谢谢陶老。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带礼物……”
    陶老被他逗乐了：“礼物就不用了。让我多见几个像小友这种天赋的孩子，知道咱们这圈子后继有人啊，我心里高兴。”
    之后，很快就有两个年轻人过来，说要把乔鹊带去修炼室。
    江鹭池又拍了拍他，说：“去吧。”乔鹊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走了。
    修炼室比乔鹊想象的要高科技很多，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有床和书桌，布置得就与普通的酒店房间差不多，然而当他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莫名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工作人员告诉他，所谓的修炼室，一般用于灵力暴走或是经脉滞涩的情况，这间屋子的墙壁都是特制的，会根据人的情况自动调节气场，温和而潜移默化地疏导体内灵力。只需要躺在床上安心休息，就会有很好的的效果。
    乔鹊：……
    要不是池哥让我来的，我几乎以为这是卖保健品的骗局！
    438也吐槽：“要不是大佬首肯，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到这种地方做这个理疗。”……因为这看起来就像十多年前的贩卖器官新闻片头，简直可怕！
    乔鹊边说笑边爬上床，还想再跟438聊几句，话还没出口，突然被一股强烈的睡意扯住了，头一歪，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觉睡得如痴如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过了两天两夜。
    “你说什么？现在几点？”乔鹊眼睛里糊满眼屎，揉着眼睛一脸懵逼。
    来人正是那个把他从陶老办公室带到这里的年轻眼睛小哥，看起来斯文白净，却硬要把不长的头发用发蜡竖起，配上茅山特制的发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不伦不类的……变态气质。
    “上午十点半。周五。”他好脾气地重复了第二次：“您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乔鹊：=口=！
    我居然没有被活活饿死？
    “驼驼……驼驼！你在吗？”他手忙脚乱地下床，洗脸整理衣服，结果一反常态，始终没有得到438的回应。
    乔鹊有些慌了，掏出手机一看，电池已经耗尽，屏幕闪了一下，自动关机了。
    --

 第165页

    乔鹊凄凄惨惨无处话凄凉：……我该不会是闭了个关吧？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池哥，Hello？你还活着吗？
    眼镜小哥贴心递上充电宝：“放心吧，江处吩咐过了，等您醒了，就带您去联合特别办事处见他。”
    乔鹊脑子转不过来：“联合特别……办事处？”
    小哥：“是的。是异管委和特管委设置的驻茅山联合办事处。您知道的，我们茅山一向遵纪守法，拥护国家和D的领导，也十分乐意接受相关部门的监督。”
    乔鹊：……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99章 威廉·Z·光光·张
    乔鹊急匆匆跟着他下楼、上车，一边不停呼唤系统，然而始终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他渐渐不安起来，急得团团转，手机没有电，也不知该向谁求助，就在他快要哭出声的时候，脑中传来了一声闷哼声。
    438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什么时候了？”
    乔鹊急切到不行，大喊一声：“驼驼！你吓死我了！”
    438的声音闷闷的，过了好半天才接了下去：“怎么回事？我怎么又睡着了？”
    乔鹊幽幽道：“何止，你睡了整整两天。”
    438心中一惊，表情凝固，整个数据流突然出现了卡死，连屏幕都飘起了雪花。
    他拍拍脸强迫自己冷静：“对不起，乔鹊，我重启一下。”
    过了几十秒，他才恢复了神智，崩溃到飙脏话：“WTF！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身为一个系统，居然整整两天没有为宿主提供服务！
    我不是一个好系统！
    乔鹊有些担心：“驼驼，你上次不是说修复了吗？”
    438手忙脚乱，急到语言系统差点紊乱：“我也不知道啊……我真是[哔——]他大爷的那个程序员[哔——]，我要是被扣奖金我就[哔——]！！！”
    片刻之后，他哀嚎一声：“完了，真的有三个投诉！”
    乔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投诉？”
    438有气无力哼出声：“我带了四个宿主，除了你，都把我举报了。啊啊啊，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其中一个当时正在锁妖塔里，因为联系不上我，任务完成后，一个人在侏罗纪的原始森林生活了整整一周！”
    乔鹊：……侏罗纪？
    438拼命拍脑袋：“完了完了，我的个人先进……”
    乔鹊心里愧疚万分：“对不起驼驼，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438立刻止住他的话头：“怎么能怪你！我是AI啊，我会睡觉这件事本来就不合常理。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之前就已经上报过自己的问题，都有记录，影响不大。何况我只是数据嘛……没有感情的，有没有个人先进，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啦。”
    乔鹊不知为什么有点不高兴了：“你才不是数据呢！”
    438愣了：“乔鹊……我只是个系统……”
    乔鹊越想越生气：“系统怎么了，你有感情，有个性，会关心我，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朋友！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438心里一暖，觉得他像一个发着脾气说“我不和你好了”的幼儿园小朋友，全身散发着“哄我”的气息。
    它真心诚意给他顺毛：“谢谢你，乔鹊。”
    乔鹊哼了一声，显然还不满意，但车已经驶入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他只好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不谈。
    这个院子夹在几栋摩天大楼之内，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看来就是那个“联合特别办事处”了。
    乔鹊跳下车，还没走进大厅，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你们张家也别太得寸进尺了。我们这边的补偿都是诚心诚意的，你却放任小辈屡屡刁难，捉妖的时候给我们使绊子就算了，还敢放话说我们的风水局有问题？”
    “啧……帅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
    乔鹊皱眉，觉得这个声音说不出的耳熟……
    “我们张家也算是被你们陶家坑惨了不是？小朋友们不懂事，有点怨言也正常，十来岁的小孩子家家吵吵闹闹，我们这些家长怎么好当真？你说是吧？”
    乔鹊惊了，张威廉？居然会在茅山遇见他？
    对面的陶家青年看起来是个暴脾气，大喊一声：“我告诉你张光光！别跟我打太极！那没用！今天当着特别办事处的面，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乔鹊：……
    张威廉嗤笑一声，侧过头，突然看见乔鹊站在玻璃门外，看他的眼神十足微妙，然后……笑到蹲下去捶地。
    “张光光！哈哈！你叫张光光？！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廉·光光·张：……？？？
    半小时后，陶川把暴躁青年急匆匆叫进了会议室，据说里面有不少陶家和张家的人，还有被派来镇场子的江鹭池。
    莫素质和乔鹊没有进去，乔鹊趴在栏杆上，依然笑个不停。
    “张光光……哈哈哈哈……”
    莫素质总觉得自己也被冒犯了，额头青筋爆起：“乔鹊！你能不能别总笑话别人的名字！”
    乔鹊摸着肚子抹眼泪：“我没有！但是他跟我说他叫张威廉！”
    “屁！”莫素质翻了个白眼，配上他今天的高光原谅色头顶，嘲讽效果×100：“他们张家一向标榜自己为正统，取名字都爱从古籍里翻，个个都很奇怪。”
    --

 第166页

    乔鹊又憋不住了，笑得噗噗作响：“光光算什么正统啊？”
    ……如果光光算正统，那强强壮壮美美丽丽简直就来自于上古洪荒！
    光头强这个名字岂不是散发着神性！
    莫素质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蝼蚁：“呵，你连这都不知道？”
    乔鹊呆滞了：“……我真的不知道。”
    莫素质觉得自己又胜一场，轻蔑哼了一声：“金光咒，天师基础里的基础。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光光照十方。”
    乔鹊：……
    一墙之隔的会议室里，江鹭池坐在上首，面无表情。
    一边的陶川频频擦汗，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向江鹭池，一会儿看向对面笑里藏刀的张威廉。
    下方年轻气盛的几个少年少女正吵得不可开交。
    张威廉就跟没听到似的，悠闲地靠在座椅上喝茶。
    “好了。”江鹭池的语气冷硬：“都是小学生吗？”
    张家和陶家的小辈都闭上了嘴，愤愤不平地用眼神继续厮杀。
    江鹭池揉了揉眉心，干脆道：“我知道你们两家素来有些误会，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就算了，如今的形势大家也知道，多事之秋，各位都是两家的后起之秀，还希望看在我江家的面子上，暂时放下成见，至少不要向前几次那样无法收场。”
    “好！”陶川激烈鼓掌，可以说十分捧场了。
    作为玄学圈从小的楷模、“别人家的孩子”，年轻一辈的偶像或隐隐的竞争对手，江鹭池的话在这些年轻人里显然很好用，几个少年都努了努嘴，不说话了。
    江鹭池面色冷淡，右手随意拨弄着巴掌大小的罗盘，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之上，冰凉的视线在鸦雀无声的现场慢慢扫了一圈，直把几个在长辈的默许下作天作地闹到不可开交的少年看得心里发虚。
    陶川心里都暗暗叫苦，明白这位虽然嘴上说着“江家”，听起来像来牵头劝架的，实际却是在为上头传话。
    张威廉心里翻了个白眼，姜还是老的辣，那几只老狐狸，居然知道把江家这位大神招揽了，名曰为国家培养人才，实则一举多得，互利互惠，阴险得很。
    不过这个圈子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不得不服。
    江鹭池掌上的罗盘“咔”的敲在桌面上，接着表情不变道：“这件事，归根结底，多方都有责任，即使是异管委和特管委也不能推卸。如今封天印已经找回了五分之一，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把它找齐，希望大家能给我们时间。至于张少……”
    他看向张威廉：“你堂弟的事情，主席已经说了，他会亲自过问。”
    张威廉闻言，心头一喜，那位的实力深不可测，并且异能是十分强悍的回溯，若是他愿意出手……
    他抬了抬眉，习惯性地吹了声口哨：“那就麻烦江少了。”
    第100章 离家出走必须挨揍
    乔鹊一觉睡了两天两夜，整个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精力旺盛地像一只狗子。
    他把术法反反复复拿出来用，手心里像翻花似的一会儿冒火一会儿冒花，心里乐到冒泡泡：“驼驼，你看到了吗？筑基了就是不一样，你看这火苗！”
    它又大又亮！
    比以前至少高了整整一厘米！
    438好不容易处理完三个投诉，上面觉得它情况异常，暂时把另外三位宿主都交给了别的系统，说要调查清楚之后再告知它结果，至于乔鹊，不排除是宿主本人因为突破境界的灵力溢出而影响数据的可能性，所以暂时不做改动。
    438叹了口气，把结果告诉了乔鹊。
    乔鹊愣了一下，刚才的开心顿时荡然无存，蹲在地上叹了口气，感同身受道：“怎么会这样，你明明就不是故意的。”
    438倒是已经想开了：“没关系啦，这件事本来就奇奇怪怪，相信主系统那边会给我一个公平的结果……说实话，我工作了那么久，还从没有休过假，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嘿嘿。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你啦。”
    乔鹊想了想，心里转瞬乐开了花：“要是你以后一直只有我一个宿主就好了。”
    没有谢焱，也没有灯泡！
    438先是被激萌了一下，后来恍惚间觉得这种对话仿佛发生在一个复杂的二胎家庭，接着把自己代入了某个角色之后，又觉得整个统都不是很好。
    就在它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了，江鹭池与陶川、张威廉一起走了出来。
    一看到张威廉，乔鹊的表情立刻下蹲捶地十分熟练：“噗……”
    张威廉：……
    他额头青筋跳了几跳，走过去狂揉乔鹊的脑袋：“乔小鹊，几天没见，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乔鹊嫌弃地把他的手挥开，见他花裤衩不再，如今穿的人模狗样，又不知想到了哪里，笑到倒向一边的莫素质，边抹眼泪边随口乱扯：“对不起啊光光哥……”
    话还没说完，脸颊“啪叽”靠到了莫素质的肩膀，被上面尖锐的铆钉戳了个正着。
    438：……
    乔鹊嗷呜一声捂着腮帮子蹦起来，被戳到龇牙咧嘴，呲溜一下蹿到了江鹭池身后，看莫素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放冷箭的小人：“莫素质！你是刺猬吗？！”
    莫素质冷哼一声：“弱爆了！”
    乔鹊咬牙切齿：我就说他的异能一定是铆钉！
    --

 第167页

    江鹭池觉得略心累，揉了揉眉心看向乔鹊：“感觉怎么样？”
    乔鹊挺直腰板，表情十足骄傲：“特别好！灵力很顺，也没有那种犯困的感觉了！刚才试过了，连术法都变得特——别厉害！池哥，谢谢你！”
    江鹭池帮他顺了顺方才被张威廉揉乱的头发，失笑道：“谢我做什么，该好好谢谢陶老。他送你的东西，好好收着了吗？”
    乔鹊点点头。
    江鹭池“嗯”了一声，表情颇为满意：“等回去了，让师父好好为你筑基。基础打好一些，以后修炼起来也会更顺。”
    乔鹊有些吃惊：“师父已经知道了吗？”
    江鹭池点点头：“原本这好消息应该由你自己通知他们才对，但是先前你状态不对，我只能向你师父求助，是他推断你可能是要突破了。”
    事实上，岳沉舟最先听说乔鹊低烧不止精神不济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脑洞歪破天际，接着气炸，骂骂咧咧收拾行李要过来打人，最后还是被岳寒抢了电话，与江鹭池冷静地对话了一番，才得出了正确的推测。
    不过这个……就不用告诉乔鹊了。
    乔鹊想到自己在池哥床上睡觉的时候，确实迷迷糊糊间听到他一直在讲电话，现在才知道居然是为了自己在操心，不好意思道：“怪不得陶老说我筑基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惊讶。”
    张威廉凑过来怒刷存在感：“听说了，乔小鹊，你筑基了。啧啧，看不出来，真出息啊。”
    乔鹊撇撇嘴：“你又是听谁说的？”
    夸就好好夸，什么叫“看不出来”，会不会说话，特别不讨人喜欢！
    哪像你，脑门上写着张光光，真是非常明显！
    张威廉嘴角浮现一抹做作的羞涩笑意：“池哥啊~你睡着的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
    艹！
    乔鹊瞬间暴怒：“你你你你放肆！”
    什么叫在一起！
    你们只是一起开了个会！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要这么算，五十六个民族，全世界人民都手拉手心连心在一起！
    张威廉成功逗到了他，浑身舒爽，大方掏出手机：“好啦好啦，你筑基了，是喜事，给你发个大红包祝贺一下。”
    乔鹊“哼”了一声，嘴上小声逼逼：“谁要你的红包。”却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这才发现手机连着充电宝已经自动开机了，电量变回了100%。
    他解锁手机，立刻被扑面而来的未接来电震惊了。
    点开一看，有两通岳沉舟的，两通运营商的，还有一百多通，来自于乔犀。
    ……！！！
    乔鹊猛地抽了口气。
    完蛋了！
    几小时之后，乔犀在乔家所在的小区山脚下大门口来回踱步，不耐烦地抽了一地烟头。
    从远处驶来一辆黑色加长车，转了个弯，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乔鹊从车里缩头缩脑地下来，看到乔犀一张脸黑的像炭盆，怂兮兮地往后缩了缩。
    见他这个样子，乔犀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佯装要去打他：“我让你离家出走不接电话！”
    乔鹊腿都吓软了，身子一矮，一把抱住乔犀的腰，把头埋在乔犀胸口，倔强嚷嚷：“我没有离家出走！”
    乔犀偏偏就吃他这一套，看他跟自己撒娇，一瞬间就心软了，手象征性地在乔鹊屁股上打了几下，声音还是盛怒：“没有离家出走你几天几夜没有音讯！电话也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报警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担心？！”他顿了顿，又说：“……还有爸爸妈妈，他们也都很担心你。”
    前座的莫素质站到了一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死鱼眼里有一丝丝幸灾乐祸。
    江鹭池从另一侧车门下车，不急不缓地走近，说：“是我的疏忽。乔鹊的手机摔坏了，我没有提醒他联系家人，让乔先生担心了。”
    乔犀抬头，只见眼前的青年个子很高，长相出奇英俊，通身气质冷落，疏离却有礼。
    他一贯眼光毒，立刻感觉出，这人不像是个普通人。
    他皱了皱眉，本能提起戒心：“鹊鹊，这位是？”
    第101章 根正苗红江天师
    乔鹊见危机基本过去，立刻没良心地松手，蹦到江鹭池旁边：“这是我的……额……朋友，江鹭池。”……噫，说出来还有点爽。
    “朋友？”乔犀的眼里有莫名的警惕：“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从A市跟你一起来的？你这几天都跟他们在一块儿？”
    “对。”乔鹊看着自家哥哥的眼神，原本不错的心情一寸一寸荡到了谷底，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哥，他们不是……我们回家再说吧？”
    乔犀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身边，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反应放在一个几天没能联络上弟弟的大哥的身上，并不算出格，但江鹭池敏感地察觉出了一丝过度的敌意。
    “诶？乔总？！”陶川刚刚停完车，慢了一步赶上来，走近了才看清楚乔犀的脸，惊喜道：“这不是乔总吗？！乔同学……你是乔总的……？”
    乔犀转过头看到陶川，止不住错愕：“陶总？”
    他的眼神在乔鹊、陶川和江鹭池之间转来转去，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认识我弟弟？”
    陶川心里一愣，看了看眼前的情况，脑回路立刻飞奔起来：明白了明白了！
    --

 第168页

    小甜心一朝掉马！居然是名门贵公子！
    长兄如父的反对，成为最大的阻力！
    霸道大佬冷冷一笑：哦？从我手上抢人？那不如今天就让他们破产吧。
    ……哦，破产俗套了，可以改成“那不如改了他们家的风水，让他们尸骨无存吧。”
    陶川在心里捧脸呐喊：那必须不能够！乔氏作为S市的巨头，跟陶家有不少合作项目，大佬这把火可千万千万不能烧到这里！
    他极其有眼色地上前同乔犀亲切握手：“这可太巧了，原来乔同学是乔总的弟弟啊！”
    乔犀还是不解，他知道乔鹊在S市并没有什么朋友，如今为什么又跟陶氏的这位陶总搭上了关系？
    陶氏主要是做旅游业和房地产，手里握着大把的资源，背景神秘，据说背后很有些来头，跟乔犀一向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陶川热情洋溢：“我就说乔同学看起来怎么有些面熟，现在想来，可不是与乔总长得像么，瞧我这脑子。江少，你看啊，到最后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
    乔犀果然上套：“陶总与我弟弟的这位朋友认识？”
    “认识认识！”陶川计划通：“这位江少啊，不在S市走动，乔总或许不熟悉，但说到B城那个江家，乔总一定知道。”
    陶川“哥俩好”地揽过乔犀，压低声音，挑了挑眉道：“不光是商界，如今在任上的，也好几位呢。”
    ……所以就算撇开玄学这块，人家的背景也是杠杠的！
    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别看江少年轻，现在已经是A市的处级干部了，这次他到S市公干，我特地招待他到我们茅山玩两天，哪知道江少的朋友，就是乔总您的弟弟呢！”
    乔鹊目瞪口呆地看着陶川，看他用话术歪打正着避开了自家哥哥的全部雷点，塑造了一个根正苗红仿佛八辈祖宗都跟妖魔鬼怪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门当户对好青年。
    江鹭池没有任何违和表情，只淡淡点头：“乔先生你好。我在A市某特别部门下设研究院工作，工作涉及国家机密，所以不方便全部告知。”
    这一顿操作猛如虎，乔犀立马被说服，收起戒心，真心实意道：“原来是江少。对不住，我弟弟一向只爱学习，从没见过他交什么朋友，所以难免多问了些，希望江少别介意。”
    江鹭池礼貌颔首：“不会。我也把乔鹊当做……”他眼里带了些浅淡的笑意：“好朋友。”
    乔犀看了乔鹊好几眼：“我平日工作繁忙，乔鹊一个人在A市上学，有你这样的朋友关照，我放心多了。乔鹊！”他声音徒然增高，把在一边木愣愣的乔鹊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不懂事，让陶总他们专程把你送回家？”
    他想了想，说：“江少好不容易来S市一趟，又是乔鹊的朋友，这样吧，我做东，请江少好好在S市玩一玩。”
    乔鹊太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了，这发展让他猝不及防，头皮发麻，连忙阻止道：“哥！我会带池哥玩的！你那么忙！就别费这个心了。”
    乔犀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知道什么？你在S市也不过就呆了几年，还足不出户。嗯……这样吧，我们家明天正好举办晚宴，也该请几个鹊鹊的朋友，这样才热闹，希望几位到时赏光。”
    ……
    乔大哥之前心急如焚，是开车下来的，现如今好好地把乔鹊接到了，还有了些意外收获，心情转好，把钥匙抛给一旁待命的小哥，起了雅兴要跟乔鹊一起爬山走回家。
    乔鹊正在头疼，他心里知道爸爸妈妈不愿意自己参加晚宴，原本打算露个脸就溜回家，完成任务就好，没想到乔犀居然邀请了池哥，这可怎么办！
    就会擅作主张！
    乔鹊不高兴了，一个人走在旁边踢着石子生闷气。
    他哥差点被气笑：“怎么，你还气上了？”
    乔鹊气鼓鼓埋头走路，不理他。
    乔大哥摸不着头脑：“不是请了你的朋友了吗？不开心？”
    接着他摸了摸下巴，十分欣慰，自言自语道：“我们鹊鹊长大了，会交朋友了，还能结识那个江家的人，不像小时候不懂事了。”
    乔鹊踢石子的动作停下了。
    乔犀走在他的身侧，并没能注意他的情绪，还在絮絮叨叨：“看到你这样，哥哥就放心了。”
    乔鹊低着头，声音也闷闷的：“哥哥，其实我真的不爱说谎……我只是……”
    乔犀立刻抱住他的肩膀，像安慰小孩子那样：“我知道，我知道，鹊鹊是个好孩子，不怪你……你只是生病了，有坏人利用你的病骗你了，你没有错。”
    乔鹊闭了闭眼睛。
    乔犀看起来兴致还是很高，摸了摸乔鹊的头发说：“看来这个罗斯医生果真不错，先前市医院的那些医生，个个名头一串串的，都说你治不好，他才看了多久，你就好了。鹊鹊，不能掉以轻心，既然有效果，还是要继续去罗斯医生那里。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这样吧，我让他隔段时间就飞A市，去家里找你聊天，让哥哥放心，好不好？”
    乔鹊笑了笑，说：“好。”
    ……虽然那都是在浪费钱。
    但只要你觉得高兴，都好。
    第102章 哥哥的奇迹鹊鹊
    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乔父和乔母都在家。
    沙发上摆着几套高定礼服，乔母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珠光鱼尾长裙，裙摆上缀满了无数碎钻，正满意地站在全身镜前面比划要配的手包。
    --

 第169页

    见到乔犀回来，她袅袅娜娜，像朵云彩似的飘到他身边，带这些娇俏地转了个圈，挽住他的手：“怎么样？好不好看？明天的衣服。”
    走近了她才看到跟在后面的乔鹊，愣了一下，放开乔犀的手，刚刚想起来似的埋怨道：“鹊鹊，怎么才回来？妈妈可担心坏了。”
    乔鹊站在门口没有动，轻声说了句：“妈妈，对不起，我忘了。”
    乔母嗔怪：“你还小嘛，玩忘了时间也很正常，偏偏你哥哥要乱担心。在门口杵着做什么，快进来，王姨，给小少爷倒茶。”
    乔鹊顿了一顿，放下手里已经空了的背包，换上拖鞋，进了门。
    乔父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他是个身材高大样貌英俊的男人，上了年纪，两鬓微霜，脸上留下了些岁月的痕迹。然而他打扮得很有些派头，在家里还穿着绅士三件套，这种岁月刻下的痕迹到他这里就变成了一种沉淀的风度。
    他出身不差，娶了当年最负盛名的名门闺秀，多方助力，年轻时曾叱咤商界，是个人物，难得的是上了年纪后不贪恋权势，最近几年放手把偌大一个乔氏都慢慢转给了大儿子，如今挂着个名誉董事的名头，四处逍遥。
    他放下遥控器，看到乔鹊，微不可及地皱了皱眉：“知道回来了？”
    乔母立刻给他使眼色：“说什么呢，孩子难得回来一趟，你别说他。”
    乔鹊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惊喜地跑上去：“爸爸！”
    乔父随便打量了他几眼，随口说：“你也不小了，别成天乱跑给你哥哥惹麻烦，像什么样子。让你去国外又不肯。”
    乔母把茶杯递给乔鹊，一边走到乔父身边，踢了他一脚，示意他说话注意点。
    乔犀见状急忙帮乔鹊说话：“爸！鹊鹊都多久没见你了，他想你了。”
    乔鹊没往心里去，见乔父打开面前的雪茄盒，急忙坐到他的身边去，帮他仔细地剪雪茄：“爸爸，我以后不会啦。”
    乔父“嗯”了一声，转头就问起了乔犀生意上的事情，两人一来一去讨论了很久，乔父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乔犀笑了笑，又问了问乔母明天宴会的事情。过了会儿，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爸，妈，你们知道吗？鹊鹊这次考试又是专业前五。”
    “哦？是吗？”乔父看起来十分惊讶。
    乔鹊骄傲点头：“嗯！我一直是前五名！”
    乔母“哎呀”了两句：“鹊鹊成绩这么好呀，真是个聪明孩子。”
    乔犀有意帮乔鹊嘚瑟几句，不由笑了：“可不是，我们鹊鹊将来想当外交官呢。”
    “外交官？”乔父的注意力又被财经新闻吸引了过去，抽着雪茄随便敷衍了一句：“挺好。”
    过了许久，乔犀陪乔鹊上楼回了房间，乔母才叹了叹气小声说：“鹊鹊小时候就很聪明的，有时候我看着也觉得心疼。可惜了，怎么就……有这毛病呢。咱们家也没听说谁得疯病啊？”
    乔父不喜欢她唉声叹气的，不快道：“说什么呢，别乱说话，没得让别人看笑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又随口道：“不稀奇。很多天才儿童都有精神问题，能治好的寥寥无几。也多亏生在我们这种人家，从小就愿意花钱给他到处治病，如今看着挺正常的，可以了。”
    “只要别给我丢人就行了。”
    楼上，乔鹊穿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束手束脚，僵硬到不行，垮着脸抱怨：“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乔大哥眼里却有惊艳的满意。
    乔鹊今年二十岁，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身材还是纤细，但已经有了些男人的骨架轮廓，平时穿着运动装看不出来，剪裁良好的西装一衬，窄腰长腿，皮肤雪白，分明就是一个贵气逼人的小公子。
    “明天的宴会，你也是主角之一，应该穿正式点。嗯，我们鹊鹊越长越帅了。”乔犀拿起几个领结帮他试来试去，都不是很满意：“我让人再送几个过来。”
    乔鹊觉得自己就像任人糟蹋的芭比娃娃，痛苦地伸着脖子看盒子里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领结：“……这有什么区别吗？”
    乔犀执着地在里面扒拉：“材质和剪裁都不一样，这几个都不配你。也不知道下面人怎么办事的，用这种货色敷衍我。”
    乔鹊发自内心：“哥哥，还好你不喜欢口红。”否则一定能跟可心姐成为闺蜜，每天都不停试色！那画面，想一想就辣眼睛！
    乔犀：？？？
    乔犀看着他把衣服换下来，换回T恤，像是突然又变回了个小孩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勉强笑了笑，说：“爸妈那边……你别在意。他们不是不爱你，只是他们太忙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所以……”
    乔鹊捧着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鼓了鼓腮帮子，摇摇头：“我知道的，我没有难过，放心吧哥哥。”
    乔犀看着他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还笑眯眯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同胞弟弟，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乔犀自小优秀，这个弟弟与他年龄差的太多，乔鹊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正好撞上乔犀叛逆期，整天斜着眼睛看什么都不顺眼，何况是分走了父母注意力的，软软小小的弟弟。
    他只知道，乔鹊从生下来开始就很爱哭，有时候睡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就会惊惧嚎哭，吵得全家成日成夜都睡不好觉，医生都看不出所以然。
    --

 第170页

    乔母一开始还很宝贝这个小儿子，时间久了，也渐渐生出了不耐烦，丢给了阿姨带，自己很少过问。
    过了三四年，乔鹊长开了，粉粉糯糯，还是爱哭，胆小，还怕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跟在乔犀身后叫哥哥，晚上怎么都不肯一个人睡，乔父乔母那时候正是最忙的时候，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哪里顾得上他，他就缠着乔犀要一起睡。
    乔犀这时候其实已经很喜欢这个乖乖的弟弟，倒是跟他相处得不错。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去了国外念书，他是这个家的长子，需要担负更多的东西。
    课程繁重，他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乔母唉声叹气告诉他，乔鹊有病。
    幼儿妄想型精神障碍。
    第103章 乔鹊的过去
    这种病，会让他分不清想象和现实，会看到许许多多奇怪的、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有时候，说出的童言童语直让人发毛。
    说难听点，就是精神分裂，还是先天性的那种，治不好。
    据说发病最严重的那几年，他惹出过不少事情，让乔父觉得丢人，十分生气。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心脏病也好，身体虚弱也好，哪怕是抑郁症，都比精神分裂要好听的多——这是乔母的原话。
    乔犀不知道乔鹊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他才刚刚上小学，他懂什么？
    他抽空回国了一趟，去乔鹊学校里看他的时候，只见到他被一群孩子关在狭小的衣柜里，那些孩子还用针筒向里面注水。
    那次乔犀发了很大的火，乔家是那所贵族学校的股东，校长亲自来给他赔不是，还开除了几个老师才算罢休。
    只是乔犀再也忘不掉自己的亲弟弟缩在衣柜里边发抖边哭的样子。
    他把乔鹊抱回家，乔鹊扒着他的脖子不肯放，边抖边说：“哥哥，他们说我有病，是疯子，会传染。你不要抱我。”
    乔犀鼻子酸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拍着他的背说：“不会的，不会的。你只是生病了，以后会好的。”
    乔鹊一下子哇哇大哭：“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说谎！”
    当年的乔犀还没满二十岁，自己也还是个毛头小子，他回M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当地的医院咨询，得到的结论都差不多。
    再后来，听自己父母说，找了个专业的治疗学校，把乔鹊送去治疗了。
    父母这么说，他也放了心。国外的日子丰富多彩，又忙忙碌碌，等他完成学业回到了家，才发现乔鹊早就被送回了乡下爷爷奶奶家，已经很久不在家里生活了。
    乔犀一开始没说什么，爷爷奶奶生活的地方是个山清水秀的临湖小镇，环境很好，乔鹊还是个孩子，身边需要亲人照料，这样或许更适合他养病。等他再大一点，就可以找国际顶尖的疗养机构，把他送过去，让他在那里舒心地过一辈子。
    乔犀愿意一辈子养着他。
    那时候的乔犀，到底还是单纯的。
    直到又过了好几年，他才知道乔鹊曾经经历过什么。
    乔犀眼神黯了黯，摸了摸乔鹊的脑袋，说：“嗯。以后哥哥做主，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乔鹊愣了愣，不高兴地嘟嘴小声逼逼：“现在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回回都自作主张。”
    要是告诉你我现在在修仙，不仅能观气，还进锁妖塔跟妖魔鬼怪打架，微信列表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第一个把我腿打断的就是你！
    呵，男人。
    乔犀没听清楚：“什么？”
    乔鹊摇了摇头，表情认真：“没什么。哥哥，你不要觉得愧疚，你不亏欠我什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乔犀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鹊低下头，在领结盒子里挑挑拣拣：“都过去了。我不怪爸爸妈妈。”
    ……他们只是不爱我罢了。
    “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们是对我很好很好的。”
    那是他记忆最开始的镜头，他记得乔母温柔的怀抱，乔父扶着他逗他，因为他跟着学了一句标准的英文而开怀大笑，把他抱起来，在他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说：“发音真棒！我们鹊鹊，将来说不定能去外交部，做最厉害的外交官！”
    乔鹊有些泄气，扔了手里的领结：“是我自己把一切都搞砸的。”
    ……
    乔家的晚宴设在了S市最豪华的会所，位置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离得不远的郊区，背靠森林公园，面向一片人工湖，湖水的另一边，是S市新打卡圣地摩天轮乐园，晚上灯火辉煌，倒映在湖水里，既幽静又浪漫。
    乔夫人很喜欢这样的交际场合，时不时会办这种不大不小的宴会，这次的名头，是乔犀正式接管乔氏，希望日后各位圈子里的长辈，可以多多提携。
    其实乔犀在乔氏多年，很多事情早已上手，早就扎稳了根。这种场合，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陶川开了辆豪车，亲自去接了江鹭池和莫素质，心甘情愿当司机。
    江鹭池走进会场，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一边角落里的人。
    乔鹊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头发精心打理过，吹向后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像一个浸在蜜罐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他刻意站在罗马柱后侧，那个位置，挡住了一半身形，却可以第一眼看清楚进门的来宾。
    --

 第171页

    江鹭池看着乔鹊原本百无聊赖，却在视线与他对上的时候，整个人像被点亮一样，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蹦跶着向他跑来。
    他唇角弯了弯伸出手来，虚扶了他一把：“慢点。”
    乔鹊眼睛亮晶晶：“池哥！你来啦。”接着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惊叹道：“你今天真的好帅！”
    乔鹊第一次见江鹭池穿西装，只觉得对方身材堪比男模，腿又长又直，西装勾勒出腰线，更显得整个人挺拔冷傲，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与穿着制服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乔鹊觉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直到他看到了后面的莫素质。
    乔鹊：噗。
    莫素质也穿上了西装，大概是为了配合场合，今天他的头发居然是纯黑的，只留了一个显眼的铆钉耳环彰显最后的倔强。
    ——看起来就浑身散发着“老子极其不爽谁惹谁死”的黑暗气息。
    他被乔鹊那声轻笑惹毛了，瞪着死鱼眼准备拔刀：“乔鹊！你敢笑我土？！”
    乔鹊：……我不是我没有！
    你的解读能力是不是有点过于超凡脱俗？
    陶川此刻已经在旁边与乔父乔母说笑了起来，乔犀连忙赶来，轻声向父母介绍说这是乔鹊的好朋友，接着又跟他们耳语几句，大约是在说江鹭池的身份。
    乔父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表情复杂地看了乔鹊一眼，接着才掩盖了过去：“原来是江家的公子，失礼了。欢迎欢迎！”
    他拿着酒杯转了个身，动作自然地在乔犀耳边轻声关照：“好好照顾着，小心你弟弟受刺激，唐突了客人。”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乔犀和乔母能听到，可在场的乔鹊、江鹭池和莫素质，包括从来没有显示出玄学方面能力的陶川，都不是普通人，这句话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乔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放在身侧的手却握了握。
    江鹭池皱了皱眉。
    第104章 乔二少他有病
    寒暄了几句，陶川留在原地跟乔犀继续聊着，吸引注意力，等乔犀再想好好招待江鹭池的时候，三人已经走远了。
    乔鹊边走边双手合十：“池哥！对不起！你一定很不喜欢这种场合，都怪我，没想到哥哥会邀请你。”
    莫素质鼻孔朝天插嘴：“麻烦死了。呵。”
    江鹭池却看了他一眼：“不，我早就想拜会一下你的家人。”
    家人……
    乔鹊头疼：先前怎么没想到，铁哥们是要互相去对方家玩的！加亮加粗的互相！
    要死要死……
    我脑子是被美色糊傻了吗？！
    乔鹊偷偷把他们带到楼梯边，说：“我早就让哥哥准备了一个包间，在201，池哥，你们先上去休息吧。我再去陪陪哥哥，过会儿就遛过来。”
    这个会场的周围有不少包间，还有可住宿的房间。宴会是个不错的社交场所，不少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公事上去，找个安静的包间说话谈生意，或是年轻男女看对了眼谈情说爱去，都并不少见。
    江鹭池点点头，让他去，自己却不急着上楼，而是在会场里悠闲地转了转。
    其实乔鹊没想到的是，不管是江鹭池还是莫素质，都出自玄学世家，如今这个时代，像他们这样的古老家族，早就不是窝在大山深处潜心修炼的门派了，像茅山这样发展产业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尤其是江家，在政界发展不俗，到了江鹭池这里，天时地利人和，未来天朝某个高级神秘部门里，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种场合，两人出席得并不少。
    进去没多久，莫素质就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抱怨道：“老大，咱们非要呆在这儿么？”
    江鹭池抬眉：“怎么？”
    莫素质一张脸仿佛被欠了钱一样难看：“这里头的怨气，浓得我想吐！所以我讨厌这些有钱人，看着个个衣冠楚楚，不知道藏了多少脏臭的东西……呵，那个女人，拜了狐仙？真是嫌自己命长。”
    江鹭池眼睛扫过远处的一个身材窈窕的妙龄女人，她挽着身边一个啤酒肚加谢顶，年龄能做她父亲的男人，娇滴滴地说着话，身上狐骚气冲天。
    “那个男的。”莫素质干脆靠在墙上打量会场里言笑晏晏的所有人，嗤笑一声：“身上是背了多少人命？印堂悬纹这么黑，怕是没法善终了吧？还有那个老女人……啧……咒术反噬已经入髓，还笑得开心呢。哈。”他摇了摇头：“老大，你说得对，人不见得比异常生命体清白。”
    “素质。”江鹭池冷淡打断他：“注意场合。还有，记得你身上的条例，我们不是神佛，不能干涉他人因果。”
    莫素质撇了撇嘴，站起身边走边说：“是是是，我知道。老大，我有分寸。我又不是乔鹊，新手外行才会犯这种麻烦的低级错误，你说对吧？”
    随时不忘diss宿敌一把，如果乔鹊在这里，一定会骂他心机boy！
    然而等了会儿，他也没得到江鹭池的回音，回头一看，发现他们家老大居然盯着会场里的人群，像在发呆。
    “老大？”
    江鹭池不知在想什么，表情很是模糊：“素质，你说，如果你是个完全的外行，灵感却比现在强过数倍，你看到这些，会不会害怕？”
    “什么？”莫素质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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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他细细琢磨这话的意思，两个女孩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他们站在拐角的一侧，那两个女孩在另一侧，因为看不见这里有人，说话也就比较随意。
    “乔家今年是第二次办宴会了吧？”
    “是啊，都是为了乔总。啊，现在该叫乔董了吧？”
    “哈，你看你，说到乔大少，脸上笑就没停过。”
    “是啊，我就是喜欢他啊怎么了？又英俊又有能力，家世还那么好，简直就是完美的对象，喜欢他奇怪吗？”
    “说起来乔大少年龄也不小了，竟还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吗？乔夫人那么挑剔的人……我看啊，你想嫁进乔家，难。”
    “谁想那么远了，我就是喜欢他，想要跟他交往。我们家家世是攀不上乔家了，但谈个恋爱总还够格吧？”
    “哎，对了，你刚才看到了吗？跟在乔大少旁边那个男孩子！”
    “不是说就是那个一直藏着没露过脸的乔二少？没见过啊……外头认回来的？”
    “说什么呢？外头的，乔夫人会忍得下这口气？人家可是正经乔家小少爷。我还记得喝过他的满月酒，那时候我们还小，你八成忘了。”
    “长得可真好看。可惜我没有妹妹，不然……”
    “你别别别……”
    “怎么？”
    “嘘。我偷偷告诉你，乔小少爷啊，这里，有病。”
    “真的假的？我看你才有病。”
    “真的！谁骗你啦。我弟弟跟他同过一年班，就在伊爵国小，那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他很小的时候，精神上就有点问题了。”
    “啊……嘶……不会吧？看起来挺好一男孩儿啊。”
    “这你哪能看出来啊。据说发病的时候会说胡话，把乔夫人都吓病了。要不然按乔夫人那性子，这么多年会一直不提小儿子？对外说是身体不好，要静养。我妈听过几耳朵，说是一直在治病呢。但是精神上的毛病，你说，它能治好吗？”
    “可听乔大少说，他考上了A大啊？”
    “A大？不能吧？……嗯，他家这种实力嘛，买的？哈哈，可给一个精神病人买学历做什么？”
    ……
    莫素质实在听不下去了，原地狠狠跺了几脚，又夸张地咳嗽了两声。
    两个女孩大概是有些惊慌，谈话声很快停了，接着就传来高跟鞋匆匆走开的声音。
    莫素质低声骂了句脏话，向江鹭池看过去，只见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闭着眼睛环手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他的身材气质无一不出挑，从刚才开始就有不少人的眼神偷偷落在他身上，只是拿不准他的身份，一直踌躇着没有上前。
    莫素质知道刚才的话江鹭池不可能没听见，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一口气窝在心里不知往哪里撒，口是心非道：“都什么人啊！所以我就说最讨厌外行了，你看他们的成长环境，怎么跟我们比，能好好修炼么。”
    闻言，江鹭池睁开眼，迈开长腿，向楼梯上走去。
    第105章 好朋友就要一起搅基
    这边，乔鹊在乔犀身边跟了一会儿，偷偷向后避了避，退到了乔父身边，轻声说：“爸爸，我有些累了，我想去楼上找我朋友。”
    乔父早就被周围若有若无落在乔鹊身上的或好奇或揶揄的目光弄得十分不悦，不免有些迁怒，语气也不大好：“去吧，反正我看你也帮不到你哥哥什么。”又看了他一眼，说：“好好待在二楼，不许乱跑。”
    乔鹊低了头：“好。”
    他匆匆上了楼，拧开了201的门把手，走进房间，又关上门的时候，终于深深松了口气。
    这是间很大的休息室，有吧台、酒桌和按摩椅，再往里面，则是宽大的真皮沙发和电视。落地玻璃窗外是森林公园山景，还能看见人工湖泊和对面的摩天轮公园。
    沙发的另一侧接着个露台，门开着，夜风吹起了玻璃隔门的纱窗，清凉的微风拂到乔鹊的额头，带来了一丝泥土味和水气混杂的清新。
    莫素质正坐在沙发上带着耳机打游戏，整个人看起来全情投入，不停吼着脏话跟队友互骂。
    乔鹊环视一圈，发现江鹭池正独自靠在露台的栏杆上。
    他喜滋滋地跨进露台，然后呆了一呆：“池哥，你在抽烟？”
    江鹭池没有说话，抬起手，夹着烟放进嘴里，又吸了一口。烟头随着他的动作变成了金红色，在黑夜之中一明一灭。
    江鹭池吐出烟圈：“介意？”
    “当然不！”乔鹊走到他身边，一脸痴汉：“你抽起烟起来好帅！”
    非常有男人味！一看就很有大佬风范！简直合适！
    “等我将来变得很厉害了，我也要学抽烟！”
    江鹭池：……
    他把烟头按灭，笑了一声：“抽烟可不适合小朋友。”
    乔鹊被他的动作帅到窒息，过了会儿，才期期艾艾问道：“池哥，你们什么回A市？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江鹭池顿了顿：“你当然要跟我一起回去。既然把你带出来了，我就该负责把送你回师父身边。何况，等你身体情况好一点，我们还要再进锁妖塔。”
    乔鹊表情瞬间惊喜：“你同意我继续进锁妖塔了？”
    江鹭池无奈道：“我没有不同意你继续进锁妖塔。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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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的表情非常认真：“我之前就说过了，我考虑得很清楚。”是你们都不信我！
    江鹭池转过身，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发丝被夹杂着黏腻水气的风吹动，整个人仿佛柔软了很多。他直视乔鹊的眼睛，声音低沉：“我一直以为你有更好的选择。”
    乔鹊明白他的意思，他总觉得今天的江鹭池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他有点委屈，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但是借着夜色，他忍住了，笑了笑，摇摇头说：“我没有。”
    他避开江鹭池的眼神，侧过头看着前方的湖泊。这时候正是晚宴进行到气氛最好的时候，悠扬的音乐声从下面传到了露台之上，还有不少年轻男女早就相约在下方的花园和泳池旁边嬉闹，女孩子的娇笑声和男人的谈话声模模糊糊传来，像开辟了一个热闹的小天地。
    乔鹊心头的恐慌再也无法掩盖，只好忐忑不安地看着江鹭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对，也不能说不是吧……我……”
    江鹭池突然伸手，打断他的话，向门口走去。
    乔鹊不明所以，只好抬腿跟了上去。
    哪知江鹭池走了几步，很快就停住了，手伸进露台边敞开的玻璃门，“刷”地一下拉上了敞开的窗帘，然后转过身，沉默了两秒，突然伸手抱过乔鹊的腰，低下头，在乔鹊的脸颊边落下了一个吻。
    乔鹊只觉得温凉柔软的嘴唇触碰到他的唇角，一触即分。
    他立刻呆住了，像被人点了穴。
    江鹭池的表情依然冷静，黑暗中，眼神亮到惊人：“是我想错了。你根本不需要别的乱七八糟的选择，这就是最适合你的路。”
    乔鹊空白了半天，才定定看向江鹭池：“池哥……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江鹭池回答地很迅速：“对。”
    乔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在玄学界，好朋友是可以亲脸蛋的？”
    江鹭池默了一瞬，认真回答他：“乔鹊，我不仅仅想跟你做好朋友，我觉得你也是。”
    乔鹊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才摸了摸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还要。”
    江鹭池有些没回过神：“什么？”
    乔鹊可怜巴巴地抽了抽鼻子，仰起头，直接在江鹭池的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我说我还要！”
    然后十分得寸进尺地抱住江鹭池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动了。
    ……
    乔犀端着碗王姨煲的养生汤上楼，就见乔鹊的房间门敞开着，他走过去，见乔鹊把大箱子摊在地上，衣服丢的到处都是，整个人正乐颠颠地跑来跑去搬东西，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透出快乐的气息。
    乔犀靠着门框看了会儿，慢慢就有些不痛快了，开口道：“回学校就这么开心？”
    乔鹊抬起头看他，嘻嘻笑了一声，整个人散发着莫名的黏糊泡泡，看得乔犀全身起鸡皮疙瘩。
    乔犀敏感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问他：“后天的飞机，这么早收拾做什么？”
    乔鹊摸到了那个钢铁侠的方舟反应堆周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低头笑笑把它塞进行李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因为我今晚就不回来住了。”
    乔犀警铃大作：“不回来住？去哪里？”
    乔鹊一愣，捏了捏手里的一件毛衣：“哥哥，我跟你说过了，后天早上的飞机，我今天就住池哥那儿，方便一起走。”
    乔犀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满脸不乐意：“说过了？什么时候？我同意了？”
    乔鹊有点心虚，发脾气掩饰道：“昨晚！你说可以的！”
    乔犀气不打一处来：“昨晚？我喝多了你跟我说这个？你难得回趟家，就这么呆不住？家里没有司机吗？整天池哥池哥……我才是你哥哥！”
    ……怎么不见你这么黏我！
    乔鹊转过去不理他，小声逼逼：“那怎么能一样。”
    乔犀头疼，还想说什么，但又想起医生说不能刺激他，只好把汤往桌上一放，留下句“随便你”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没好气道：“把汤喝了，趁热。”
    第106章 颜性恋是很高贵的
    乔鹊哼哧哼哧拖着大箱子，刷卡进了房间。
    房里空空如也，江鹭池不在。
    乔鹊把箱子放在角落，自己坐到沙发上等他，看见江鹭池的制服外套整齐的叠放在椅子上，看起来是没来得及收进行李里。
    他突然愣愣地盯着那件外套发呆，接着开始焦虑：“驼驼……昨天池哥是真的亲我了对吧？”
    438整个统最近都很不顺，总是死机就算了，又生了整整一晚上加一白天的闷气，闻言，数据流乱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有！那是你在做梦。”想了想，阴恻恻补充：“你40岁以前不许谈恋爱。”
    乔鹊立刻炸毛：“骗人！”他站起身不依不饶捶沙发：“我不信，你把昨晚的录像拿出来给我看。录音也行。”
    怎么会有这种要求！438气愤不已：“乔鹊！你还要不要脸哇！”
    当着单身爸爸的面早恋就算了，还要求爸爸拍小视频！
    真是闻所未闻，逆子！
    乔鹊叉腰泼妇状：“谁让你骗我！还说我做梦！”
    我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两人吵吵嚷嚷的时候，门开了，江鹭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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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转头，几步跨过沙发，像一颗炮弹一样扎进了江鹭池的怀里，双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腰。
    “这么热情？”江鹭池被他一撞，向后退了一步，很快反客为主，抱着乔鹊转了半圈，把他压在门口的落地镜上，摸了摸他的头发，疑惑道：“怎么了？”
    乔鹊不肯说话，只从下向上看着江鹭池，用眼神描着他英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以及淡漠却温柔的眼睛，表情依然愣愣的。
    江鹭池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手慢慢揉过他的后脑勺，轻轻在后颈上来回抚摸，像在安抚小动物。然后低头，吻他的眼睛，鼻尖，最后才是嘴唇，还在唇瓣上吸吮了一下，才抬起了头。
    乔鹊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就本能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此时睁开眼睛，继续愣愣地与江鹭池对视。
    江鹭池叹了口气：“是真的。是我亲了你。”
    乔鹊的脸微红，渐渐高兴起来，甚至想跳起来上天扭段秧歌：“那……那池哥？我们，算是在谈恋爱吗？”
    江鹭池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当然。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乔鹊认真摇头：“怎么会！你那——么好！”
    想了想，实在美滋滋，又捧着江鹭池的脸追着亲了好几口，在心里躺在地上不停捂脸翻滚：驼驼，我拿下我男神了！你骗我也没有用！都是嫉妒！嫉妒！口亨！
    438气得一个倒仰，直接把眼前全部调成马赛克，闭上眼睛休眠：眼不见为净！
    江鹭池被乔鹊认认真真的献吻逗笑了，挑了挑眉，手指摩擦乔鹊的下唇：“直男？嗯？”
    乔鹊听懂了，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嘴硬道：“我是颜性恋。”
    飞机平稳降落在A市。
    乔鹊蹦蹦跳跳奔去行李转盘。江鹭池和莫素质两人都一身轻松，连个包都没带，江鹭池让莫素质先回院里，自己在一旁陪乔鹊等行李。
    乔鹊看着莫素质走前嫌弃的眼神，不高兴地喃喃：“等我筑完基，就有随身空间了，到时候就不用这么麻烦。”
    江鹭池双手插在口袋里，随意站着也身姿笔挺，说：“不急。”
    乔鹊翻着手机正跟人聊得不亦乐乎，江鹭池捞过他的肩，乔鹊就自然而然靠在他身侧，把手机展示给他看：“是左溪。她问我们俩怎么样了，最近事情多，一直忘了回复她。”
    江鹭池：……
    乔鹊笑嘻嘻打字：“她不仅问我，还问了你呢。”
    跟左溪聊了一路，乔鹊才知道了一些废墟世界队友后续发生的事情。
    大部分队友在12点前都成功完成任务走了，到最后，只剩下了任务相对较难的马尾女孩、左溪和她的搭档，以及之前一直拖拖拉拉没有动过任务的于玲。
    12点一到，于玲的队友果断抛弃了她，自己传送了回去。
    左溪和马尾女孩刚刚做完任务，有惊无险，气喘吁吁，地面开始震动，早就不堪重负的城市废墟竟开始慢慢崩塌，不少建筑结构断裂，到处摇摇欲坠。
    她们逃出任务大楼，居然看见于玲一个人在街上摇摇晃晃。
    到底是一起相处过几天的队友，实在不忍心，左溪和马尾女孩冒着危险，把她拉走，回到了营地，一问才知道，于玲的任务进度居然依然为0。
    左溪咬牙，推着她往城市的方向去，说你必须赶在最后去把你的任务做了，否则一辈子别想出去了。然而于玲哭着说她实在太害怕了，她不愿意一个人回去面对那些危险，她请求左溪和马尾女孩，帮她去把任务完成。
    听了这话，于玲的队友当时就下了脸色。
    走到了这一步，谁都不是傻子，顺手帮忙就算了，没有人有义务帮你冒这种险。
    马尾女孩也拒绝了她。
    于玲缩在她们曾经的营地里，怎么说都不肯迈出一步。
    最后，眼看着沙漠和森林那边的巨大阴影向着城市袭来，左溪只好选择了结束任务。
    乔鹊呆了一呆，戳了戳江鹭池的手背，问：“池哥，像这种情况……怎么办？我们可以放弃任务吗？”
    江鹭池沉吟了片刻，说：“虽然有这个选项，但必须提出申请，由系统判定处于危及生命的状态下才能通过，需要一定处理时间。如果她一直躲着不出去，会被判定为消极任务。”
    乔鹊了然：“那……于玲那种女孩子，一个人能完成任务吗？能在那个世界活下去吗？”
    江鹭池淡淡道：“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何况按照时间流速，准确的来说，她现在也跟我们一样，已经回到现世了。”不管是在任务世界耽误了多久，或者干脆遭遇了不测，现在，她都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了。
    乔鹊点了点头，有点遗憾：“我觉得她跟我是一种人。她的第六感，很有可能就是灵修的灵感，本来还想等出来了帮帮她……”
    江鹭池表情冷淡，却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把他的手握进手里，摇了摇头，说：“你跟她不一样，乔鹊。”
    乔鹊琢磨了半天，意识到这大概又是表扬，不由乐开了花，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举着手机继续跟左溪聊别的。
    “说起来……池哥，你说，左溪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单纯的辅助吗？可她又说不能辅助张威廉？”
    江鹭池：……
    他面不改色敷衍道：“大概是只能辅助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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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师父的筑基诅咒
    乔鹊兴奋地推开酒吧大门，像一阵旋风一样冲进去：“师父！”
    酒吧里空空荡荡，没人应答。
    乔鹊一口快乐憋在嘴里：怎么回事！徒儿凯旋归来！光宗耀祖！师父父居然没有涕泪纵横在门口迎接！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小宝贝！
    后厨那边开着灯，里面还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乔鹊偏了偏头，向那边走去。
    半闭着的门后，岳沉舟被岳寒搂着腰坐在高高的料理台上，他的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一手撑着冰凉的大理石桌面，脖子后仰出一个弧度，一条腿被架在桌面上，膝盖内侧被岳寒压着，另一条腿曲折着，被迫敞开。
    岳寒正站在他的面前，与他贴得极近，身体嵌入他的双腿之间，眼睛平视着岳沉舟的表情，面色斯文冷静，双手却在岳沉舟的胯下不停动作，只是被岳沉舟曲起的那条腿所阻挡，看不清楚。
    乔鹊“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被人捂住了，拖到了旁边。
    乔鹊一脸懵逼：“池哥，你拉我做什么？”
    江鹭池咳嗽了一声：“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乔鹊迷惑不解：“知道啊。”又狐疑道：“难道不是在上药吗？”
    江鹭池：……
    438：……这是什么傻白甜小学鸡？
    结果里面的岳沉舟突然“嗷”了一声，吼了一句“你下手能轻点吗”，对外面喊道：“等着，等我这边上完药就出来。”
    江鹭池：？？？
    438：……不是，真的在上药？
    岳沉舟是真的受伤了，伤得还挺重，大腿裂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乔鹊满心炫耀的欢喜化作了担忧：“师父！你怎么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老不让人省心呢？”
    岳沉舟执意不要岳寒扶着，龇牙咧嘴地挪到沙发边坐下，闻言没好气道：“兔崽子，还不是为了你！”
    岳寒端来几杯茶水，摆到了江鹭池面前的茶几上，才站起来，松了松袖口，说：“你师父为了给你洗经筏脉准备筑基，去了不少地方。”
    岳沉舟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我和你师叔也没料到你能这么快筑基。行啊，不愧是我岳沉舟的徒弟。”
    乔鹊知道言下之意是为了给自己找天材地宝才受的伤，不由泪眼汪汪，连岳寒都一笑，在他头顶揉了揉：“长大了。”
    说着，他转向江鹭池，礼貌地点了点头：“江处送来的那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用来给乔鹊筑基是很好的。多谢了。”
    江鹭池并没有打断他们师徒情深，只坐直了，说：“灵修修炼，我不懂，也不知道哪些能用上，就有劳两位前辈了。”
    灵修的境界突破和小说里并不一样，这实际上是一个阶段，就像孩子的青春期。尤其是筑基，顾名思义，这是踏上修仙正途，打下基础的阶段。
    岳沉舟虽然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却十分重视，从他给乔鹊准备的东西就能看出来。
    接下来的整整三天三夜，乔鹊都得闭关跟他呆在一起。
    闭关前，乔鹊恋恋不舍地看向江鹭池，江鹭池笑了笑：“去吧。”
    乔鹊：“池哥，你会一直在这里吗？”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江鹭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一直守在这儿。
    岳沉舟斜着眼睛，被他气到抓狂：“干什么！师父师叔信不过怎么的？还要人守着？你是上幼儿园吗乔鹊？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乔鹊抱着脑袋叛逆嚷嚷：“我就想看见池哥！”
    江鹭池站定：“等你出关的时候，一定能看见我，我保证。”
    岳沉舟看不得他这种黏黏糊糊的样子，只好把气往岳寒身上撒，指桑骂槐丝毫不讲道理：“一个个的，长大了心就野了。没有半点小时候的听话！”
    岳寒无故躺枪，只好脾气地笑笑，依然轻声温语：“我又怎么惹师兄不高兴了？”
    岳沉舟瞪他：“你还敢说！你也没良心！”
    岳寒抬手帮他换衣服，举手投足间一片从容：“师兄，我可真是冤啊。”
    岳沉舟看到他这幅样子就想到不少过去的糟心事，干脆自己先往楼上去，边走边骂：“筑基！不是让你们变基！一到这节骨眼上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们对得起我吗？啊？！”
    这是什么该死的筑基期诅咒？！就因为名字里带了个“基”吗？
    真是想到就要气死了！
    三天后，等乔鹊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果然看到江鹭池正坐在吧台上，与岳寒说着什么。
    “池哥！”乔鹊哒哒哒地跑过去，然后站定，挺起胸一脸嘚瑟，像一只等着被摸头夸奖的狗子：“师叔师叔，你快看看我！”
    岳寒给他开了瓶可乐，手在他面前虚虚一挥，眼中即刻带上了几分惊讶：“灵力竟这么充沛？”
    乔鹊嘿嘿笑了。
    岳沉舟跟在后面走出来，脸上看不出疲色：“他们进入的上一个世界里有封天印。”
    江鹭池蹙眉：“可乔鹊并没有接触封天印。我知道灵修更容易受这类宝器影响，所以特别注意了这一点。”
    岳沉舟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没事。他灵根纯，更容易吸收周身的气，也净化的了，锁妖塔里各种气场比外面强数倍，所以进阶才这么快。”岳沉舟“啧”了一声，心里有些不爽：“放你进锁妖塔，倒是没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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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修炼恋爱两不误，一时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法克！
    回去的时候，乔鹊坐在江鹭池的车上，算着开学的天数，越算越紧张：“没想到去了趟S市，发生了这么多事，马上要开学了，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江鹭池倒是想到了别处，问他：“课业会很紧吗？要不然锁妖塔的事情就先……”
    乔鹊立刻接话：“不会！开学我就大三了，没那么多课程了。而且，按照我现在修的学分，早就够毕业了！”
    江鹭池边开车边看了他一眼：“怎么？掉名次也行？”
    乔鹊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可以的。”他侧过身子，表情严肃：“池哥，我说了我要进锁妖塔，要努力帮到你，我是认真的。”
    江鹭池看着前方，表情不变：“我知道。”
    乔鹊偏过头，眉眼间都是笑意：“而且我已经不想当外交官了。”
    “哦？”
    “嗯！真的。因为我有新的想做的事情了。嘿嘿。”
    第108章 守护最好的池哥
    江鹭池是第一次进乔鹊在A市的家，乔鹊让他在门口等一下，然后自己进房，给他拿了一双新的拖鞋。
    深灰色的柔软面料，跟乔鹊脚上的米色拖鞋是一样的款式。
    “池哥，你穿这双！”乔鹊看着他换完拖鞋，又加了一句：“以后每天都穿这双。”
    暗示得十分火辣辣！
    江鹭池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每天都来？”
    乔鹊不高兴了，嘟嘴喃喃：“你不想每天都看到我吗？”
    江鹭池挑了挑眉：“你住校之后我也每天来？睹物思人？”边说边走进客厅，从玻璃窗外看外面的景色。
    乔鹊撇了撇嘴，跟上去，乖乖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可是我会想你的。”
    江鹭池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手，转过身子抱住他，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深吻，乔鹊头晕目眩，紧张地要死，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满头满脑都像炸开遍地流星火雨，汇成岩浆，烧的他整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鹭池察觉到了，他一手在乔鹊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像在安慰小孩子，另一手沿着乔鹊的手臂向下，覆住他紧紧抓住身后桌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
    午后，A市地标大楼顶楼，圆脸学生样的前台小妹挂着耳机，正听着网课昏昏欲睡，结界探测仪突然奏起几个音符，把她整个惊醒了。
    她迅速起身，果然下一秒就看见江鹭池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江处。”前台小妹拿出平板给他录指纹，问他：“您今天要上楼吗？”
    上楼就是指进入结界，真正锁妖塔研究院的部分，而楼下就是指呆在公司，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江鹭池点点头：“给我开权限，我要见院长。”
    前台小妹了然，发送了申请，道：“江处，院长早就说了，要给您随意出入的权限，听说您拒绝了？这样多麻烦呢。”
    江鹭池表情不变，只是淡淡道：“上面重要机密多，还是小心些好。”
    “滴滴”两声，权限开了，江鹭池道了声谢，向里面走去之前，随口道：“CTA考试，你花太多时间在五行理论上了。我让素质发你一份江家的课程，照着课程复习会更好一些。”
    “哦……哦！”小妹吃惊张大嘴巴，激动到无以复加：“谢谢江处！”
    那可是江家的绝密课程！
    直到江鹭池背影看不见了，小妹还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个长卷发女人下楼取外卖刚上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好奇在她面前挥了挥：“回魂啦，怎么了你？修炼出毛病了？还是复习太累了？”
    小妹如梦初醒：“啊……江处他，最近好像心情特别好？”
    “江处？”女人想了想：“大概是茅山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此时此刻，乔鹊正窝在沙发里发信息，他把自己顺利筑基的消息告诉了朋友们，赵可心连发十几条消息，全方位无死角地赞美他，直把乔鹊夸得浑身舒坦。
    赵可心还在深山里修炼，但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还说自己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只是她师父严格，上面又有个不苟言笑的师兄，两人逼着她上进，连个假期都没有。
    “我已经好久没有化妆买过衣服了！现在的生活完全就是个野人！我再不回去，香奶奶和雕的柜姐都要把我忘了！”赵可心语音吐槽，哭天喊地。
    乔鹊哈哈一笑，遗憾地不行：“驼驼，看来可心姐还是不能跟我们一起进锁妖塔。你说，我们是不是再找个队友比较好？”
    到如今，任务者们已经渐渐摸索出了门道，很难再看到独行侠，基本都有固定队友，而这种小队，以3到4人为佳，方便分头调查。
    只是队友必须信得过，最好还在技能上取长补短。
    原本乔鹊最信得过的队友就是赵可心，可惜赵可心是佛修，跟一般的能力者不一样。
    乔鹊说了半天，没能得到438的回应，不悦地努努嘴巴：“驼驼，你怎么还在生气。”
    438心酸无处话凄凉：“你不要叫我！反正你有你的池哥就够了！”
    乔鹊：……
    438一颗心凉凉：“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让你不谈恋爱也不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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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无语凝噎：“你的戏会不会有点多？而且我为什么不能谈恋爱！那可是池哥！全世界最好的池哥！”
    438持续生气：“你才多大！怎么能……刚才那个什么！你只许牵牵手，嘴都不许碰！”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沙发也不行！”
    乔鹊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已经二十岁了！”
    438很固执：“那也二十年后再说！反正脖子以下都不可以有！”
    乔鹊低头沉思了会儿，突然一脸悲痛抬头：“驼驼，你是不是被植入了什么东西？”
    438被他问懵了：“什么东西？”
    乔鹊生气：“太过分了！小说里都不让开车就算了，居然还给你们这些AI下硬性指标！”
    438：……？
    暑假的最后几天，乔鹊恢复了从前的作息，坚持早睡早起，每天都去师父那里刻苦修炼。
    江鹭池工作很忙，但还是会与乔鹊经常见面，和他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就像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
    “我通过实习资格了？”乔鹊又惊又喜，整个人黏在江鹭池身上乱扭。
    “对。小心。”江鹭池正在给他热牛奶，背过手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以后你就是院里的实习生了。”
    乔鹊激动到不要不要的：“不是说要审核好几次才可以……？”
    江鹭池回头看他：“我的审核不算？”
    乔鹊愣了一下，笑开了花：“是池哥你推荐我的吗？那岂不是……潜规则？”
    虽然值得唾弃！但池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江鹭池被他气笑了：“我潜到了？”
    乔鹊眼睛笑得弯弯的，凑上去亲他的嘴巴，江鹭池只好放下手里微烫的牛奶，把他抱起来跟他接了个吻，接着才捏了捏他的脸蛋，说：“以你的天赋和能力，经得起所有考验。乔鹊，你很优秀。”
    乔鹊呆了呆，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嗷”了一声，捂住脸倒在一边翻滚：“池哥，你犯规！”
    ……知道我缺爱，还这样撩我！
    江鹭池气定神闲把牛奶递给他：“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进锁妖塔。”
    第109章 魔术师游戏（一）
    乔鹊紧锁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盯着桌面瞧。
    他一个人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房间没有窗也没有门，却十分明亮，纯白色的墙面甚至像在反射光芒。
    面前只有一张小小的课桌，桌上放着一张考卷大小的纸。
    “这，这，这……这是……？”
    乔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光辉万丈：“居然真的有这种世界？！”
    一人一个小房间，发几张考卷，谁先及格谁先传送？
    锁妖塔，它终于对我友好了一次！
    438大跌眼镜：“……怎么可能？！”
    还没等他们研究出所以然，头顶的方向突然发出了一阵嗡嗡声，乔鹊应声抬头望去，只见那里居然有一个投影仪。
    投影仪的信号灯跳了两下才亮起，又是一阵嗡嗡声，投影仪打出光束，在乔鹊面前的白墙上投下一片光幕。
    “咚咚！欢迎来到世纪魔术师闯关游戏。”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响起，屏幕上出现了个卡通形象，是一只头戴礼帽的兔子。
    乔鹊立刻抓住重点：“闯关游戏？”
    “咚咚！对啦！接下来的时间，各位即将全方位多角度体验全世界最震撼、最精彩、最最无可复制的天才魔术！”这个卡通形象动画做的十分粗糙僵硬，只有几个表情来回切换，嘴巴来回张合，露出两颗标志性的门牙，语音语调单一，总让人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仿佛他在阴阳怪气。
    乔鹊立刻垮了脸，还是不想死心：“怎么闯？做卷子？还是上机考试？”
    438：……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考试？
    兔子发出一阵电流声，听起来有些像嘲讽的笑声：“魔术师是天生的表演家，应当懂得如何用华丽的手段去表现自己天才的想法。你们是伟大的，你们必须用勇敢取代道德，用技巧战胜科学。这位魔术师，你……准备好了吗？”
    乔鹊皱了皱眉，谨慎地看了屏幕一眼，不敢答话。
    等不到回答，那只兔子也并没有对他手下留情，机械音停顿了约五六秒，再次响起：“咚咚！第一关，直觉选择。请用第一反应选择答案，A，或者B。”
    438有些愣了：“这么简单？”
    乔鹊托着腮帮子眼神犀利：“怎么可能。傻子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坑。”
    438不由吞了吞口水，四处张望：“那怎么办，你家那位也不在！”连个大腿都没有！
    乔鹊立刻不满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没有池哥我就闯不过锁妖塔吗？”
    438：……
    乔鹊说完，自己也有点没底气：“怎么办，万一他问我斐波那契数列，或者冯诺依曼结构怎么办？！最近忙着谈恋爱根本没有好好复习！”
    438：“哪个Boss会这么变态？！”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他突然冲过来打你！
    ……不对，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因为谈恋爱荒废了学习！
    崽！阿爸对你很失望！
    面前的屏幕黑了两秒，突然亮起：“咚咚！第一题，请选择，开封菜还是麦当当呢？”
    A选项下面，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小丑大叔，B选项下面，则是笑眯眯的绅士老头。地球人都认识。
    --

 第178页

    438：……
    乔鹊惊了：“这算什么题目？”又不是写同学录！
    兔子的图案缩小，出现在了右上角，依然是僵硬粗糙的动画效果，此时在静止选项的衬托下，倒显得有了些活力：“请魔术师根据自己的直觉做出选择。”
    这兔子……人工客服吗？
    乔鹊直直看着屏幕，试探性问道：“如果我不选呢？”
    没想到机械音居然发出了粗哑的“哈哈哈哈”，听起来十分鬼畜，它笑了几声，才收了音，说：“你不会想知道的。相信我，直觉，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一个优秀的魔术师，必须善于把内心的黑暗与光明呈千倍万倍地放大，呈现出向死而生的张力！那才是最美的！”
    乔鹊被不轻不重地雷到了：怎么放大？吃洋快餐吗？
    他深呼吸了一下，暗暗把灵力集中在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环视四周，然而除了空气里淡淡的分不清源头的若有若无的气，其它地方都干净的很。
    什么奇奇怪怪自说自话的世界！乔鹊泄气，随口说：“A。”
    “咚咚！”屏幕又轮转出新的题目：“第二题，请选择，百事还是可口？”
    “……可口。”
    “第三题，水果手机还是HW手机？”
    “……”
    类似的问题一共有十几道，乔鹊被问到崩溃抓狂：“驼驼！这个Boss根本就是杠精！是KY！是引战！放在饭圈早就被人打死了！”
    438：……
    乔鹊心里发虚：“好几个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选！这让池哥怎么办？”
    简直是情侣默契大考验！十分恶意满满！
    嗯？438听出了意思：“你的意思……这些题目是在测试队友配合度？”
    乔鹊苦着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它一定不是简单的直觉选择……难不成通关者每人赠送麦当当套餐吗？”
    438想了想，不知为什么总有点不好的预感：“你确定大佬会按照你的喜好来选择？”
    “当然。”乔鹊的小表情有点得意：“池哥很宠我哒~”
    438抖了抖，恼羞成怒：“乔鹊！给我好好说话！”
    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个小妖精！
    那个乖巧上进的好学生去了哪里！
    乔鹊再次摇头晃脑：“你放心吧，池哥和我，这点心有灵犀肯定是有的。”
    一阵轻微的晃动后，乔鹊背后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门洞，打断了他和系统的对话。
    这就是第一关结束的意思了？
    “我走了？”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连回音都没有。
    乔鹊站起身，等了会儿，确定这只兔子是没有再出声的意思了，才大着胆子走出了门。
    房间内光源不明，但亮如白昼，一出门，就是一条黑黢黢的普通过道，只在地上有一些红色的灯条照明，乔鹊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就站在不远处的江鹭池。
    他的背后也有一扇门，显而易见，他也从屋内出来没多久。
    “池哥！”乔鹊眼睛亮了，轻轻跑过去，还记着自己是在锁妖塔里，只是靠近了，压低声音问：“你刚刚也做了直觉选择？”
    江鹭池原本在思考着什么，眉头轻皱，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此时却主动握住了乔鹊的手，捏在手里把玩。
    “对。”
    乔鹊复述了几道题目，江鹭池点了点头。
    乔鹊了然：“果然是一样的。那你怎么选的？”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道：“当然选了你喜欢的。”
    乔鹊高兴了，笑眯眯回握住江鹭池：“我也是！”
    江鹭池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就是不知道这种答案，在这个世界，是好还是坏。”
    乔鹊心里甜丝丝的，只想找个人秀：“驼驼！！看到没，我就说我们心有灵犀！”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驼驼？”
    第110章 魔术师游戏（二）
    乔鹊疑惑地又喊了几声。
    脑子里依然安安静静。
    江鹭池若有所感：“怎么？”
    乔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使劲晃了晃，表情逐渐惊恐：“怎么回事，池哥，我联系不上驼驼了！”
    江鹭池皱眉，乔鹊的系统他是知道的，跟乔鹊关系很要好，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与大部分系统不一样，它显得格外有人情味。前段时间据说出了工作失误，尚在观察期，所以目前只有乔鹊这一个宿主。
    理论上不存在失联的可能性。
    江鹭池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慌。你想想，之前是不是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乔鹊急得像一只丢了玩具的宠物狗，差点哭出声，他心里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脑子里模模糊糊感觉空落落的，不管怎么叫，驼驼都不回应他，他就更加无措。
    对……对，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在茅山，自己睡了整整两天两夜，驼驼不知为什么，也跟着一起断了片。
    也许是他筑基之后灵力尚且不稳，影响了数据，产生了什么bug还未修复，暂时让驼驼卡住了。
    乔鹊这么想道。
    “驼驼，你是睡着了吗？”乔鹊又喊了一句，依然如石沉大海，杳然无音。
    驼驼是AI，它不会出事的。
    他知道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只好闷闷不乐地把这个先按下，看了江鹭池一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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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驼驼醒了，一定要狠狠嘲笑它！谁让他居然连我也抛下不管了！
    乔鹊心里记下了一笔，非常记仇。
    在他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多了几个人。
    三男一女，刚刚出现就四下张望，随后便熟稔地走到了一起，很显然是一组的。
    他们并没有急着上来与乔鹊和江鹭池讲话，而是先在另一个角落小声交谈，许久之后，才纷纷向他们走来。
    乔鹊急忙站直了身子，迎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恰恰是那个小队里唯一的女人。周围环境很暗，乔鹊看不太清楚她的长相，走近了才发现她看起来三十岁不到，没有化妆，穿着简单利落。
    “你好。”
    乔鹊也礼貌点点头：“你好。”
    这个女人叫黄文希，她的同伴三人都是看起来体格健壮的男人，年龄在30岁上下，分别叫李鹏程、高波和齐书。
    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江鹭池一贯高冷，乔鹊已经很习惯由他去自我介绍和进行队友之间的必要交际。
    不得不说这个分工十分科学，江鹭池虽然长得好，但气场太冷太强，在锁妖塔这种环境下很容易让人产生戒心，而乔鹊就不一样了，他看起来年纪小，又乖又软，极易获得好感，尤其是女性。
    黄文希显然也不例外，对待乔鹊的态度不自觉就带上了些亲近。又等了许久，发现没出现第七个队友，才略带惊讶地说：“这次就6个人？这么少？”
    乔鹊从来没经历过任务者数量这么少的世界，也拿不定主意，问：“你们刚才也做了那个直觉选择吗？”
    黄文希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几人都没辙，只好又百无聊赖地挤在走道里等了会儿，终于待不下去了，没有提示，他们总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于是决定一起顺着走道向里面走。
    这条走道很宽敞，但也和之前的房间一样，没有窗，没有采光，暗到出奇，只有头顶的红色灯条，发出呼吸一样的明暗。每走几米就有一个大角度的转弯，而在转角处，总会立着一些古古怪怪的装饰。
    有时候是玩偶，有时候是刀兵，他们甚至还看到过一整套生了锈的盔甲。
    在此情此景下，无不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乔鹊紧紧挨着江鹭池走，一边用视线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一个转角处，生怕自己一旦掉以轻心，就会看到突然动起来追杀他的异常生命体。
    江鹭池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害怕？”
    乔鹊偏过脑袋，鼓起腮帮子给他捏，居然摇了摇头：“不怕。只是觉得这种气氛，有点像鬼屋。”乔鹊想了想，突然叹了口气，小声道：“其实我以前是很怕黑的。”
    江鹭池没有看他，却说：“我知道。”
    “嗯？”乔鹊诧异了。
    江鹭池不知想到了哪里，表情不变，眼神里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A大那个世界就发现了。”或许乔鹊自己没意识到，他白天思维活跃，表现也十分亮眼，但一到晚上就怂地像一只藏在洞里的小老鼠。可偏偏，他再害怕，也要偷偷哭着，发着抖跟着大家一起做任务。
    “乔鹊，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乔鹊闻言乐开了花，重重点头：“嗯！我也觉得！”
    现在再遇上异常生命体，也不会被吓成奇行种了，已经可以转身就跑！
    这种进步，简直是一日千里！感天动地！
    乔鹊兴高采烈，不忘嘴甜：“池哥，都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
    啊~看，连这种令人感动的情话也能随手拈来，简直是情圣机智鹊！
    等驼驼睡醒了，一定要让他记入鹊氏金句里面！
    被土味情话震到的江鹭池：……
    七拐八拐，走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众人终于在走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扇门。
    这扇门就这么嵌在黝黑看不出材质的墙壁上，四周没有任何灯光，它本身却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觉。
    几人面面相觑，呆了一会儿，随后才发现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扇门。
    乔鹊闭了闭眼睛，拼命心理建设，确保自己就算在门后看到一万头哥斯拉也能保持泰山巍然不动的围笑，才悄咪咪睁开了眼。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一片亮如白昼的光芒过后，门内，只是一个普通的白色房间。
    就像他们刚刚所在的房间一样，这个空间，只是大了十倍左右，依然空旷的很，没有任何爆点。
    心理建设做过了头，乔鹊反而略失望，喃喃嫌弃：“这个世界真的好奇怪，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而且还那么简陋！
    记得驼驼说过，锁妖塔的世界都是根据Boss而产生的，刚刚经历过面具那种世界观复杂的世界，心理落差堪比卖家秀和买家秀。
    这个Boss一定是个抠脚糙汉，精致程度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塑料面具！
    第111章 魔术师游戏（三）
    乔鹊跟在黄文希的后面跨进这个房间，才发现房间的右手边，在走道里看不见的角度，居然是一整面的落地镜，镜面里，他们每个人的懵逼表情都被倒映地清清楚楚。
    “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用的？”黄文希在原地观察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用手指抚摸镜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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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转了一圈，也站到了镜子的前面：“好像练舞房。”
    黄文希笑了：“怎么？第一关是让我们做脑残选择题，第二关考跳舞？这Boss这么好说话？”
    乔鹊凑近镜子，本想仔细看看上面的气，没想到居然在自己的下巴上发现了一个鲜艳的痘痘，立刻露出了一个被雷劈了的表情，飞速把脸贴到镜子上，拿手去抠。
    正在一脸严肃到处找线索的黄文希：……
    江鹭池看得清楚，捞过他，随口道：“不要乱挤。”
    乔鹊回头，一脸不可置信：“池哥你知道的！师父从小就告诉我说突破境界之后要去街上跳霹雳舞否则会变丑！虽然是骗我的，但是……但是两次突破之后我都长了痘痘！”
    江鹭池：……
    乔鹊脑洞不知道歪到了哪里：“难道说……”师父随口玩笑，开出了什么修仙界真理？
    江鹭池无奈道：“成天瞎想什么。”
    乔鹊继续贴在镜子上抬着下巴看痘痘：那不行，要知道人家刚刚脱单，还被优秀到闪闪发光的男朋友夸过长得好看！必须不能有任何瑕疵。
    他扒着镜子不放，哪知不知哪里的灯滋啦一闪，乔鹊一晃神，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扭曲到目眦尽裂的脸，跟他鼻子贴着鼻子，翻着白眼的瞳孔收缩，布满了血丝。
    一瞬间，乔鹊整个人像被人狠狠捶击了后脑勺，几乎被吓到心脏停止跳动，惨叫一声，手忙脚乱连滚带爬捂着脸一溜烟贴到了房间另一侧的墙壁上。
    江鹭池：……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和乔鹊一样离得很近的黄文希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叫声戛然而止，短短几秒，背上已经起了冰凉的汗意。
    亮起灯的，居然是面前的落地镜——不，它根本不是普通的镜子，这是一面双面镜。
    如今它已经变成了一面一尘不染的玻璃，里面关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刚才把乔鹊吓到的，正是其中那个男人。
    男人的双脚被死死铐在原地，双手铐在身前。手铐和脚铐上都有链条连到落地镜面与墙的交界，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盒子内。
    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被绑了多久，只能用合拢的手臂拍打着玻璃，嘴里不停喊着什么，绝望的表情让人心里发寒，但他们这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另一个长发女人背对着他们，手上的链条通向右侧，也和那个男人一样，拼命挣扎，疯了一样拍打另一侧的玻璃。
    没错，玻璃的另一侧，和乔鹊这边一样，也是一个空荡荡的白色房间。
    站着六个一脸慌张的人。
    这里，实际上是个被中间的玻璃牢笼平均分成两半的空间。
    乔鹊慢慢挪到江鹭池身边，看着眼前的情况，吞了吞口水，干涩道：“他们……都是这次的任务者？”
    黄文希退后几步，脸上表情也有些不好看：“还以为只有6个，原来队友竟然有14个。”
    乔鹊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强行把任务者分开的世界，分列两边，很容易让人想到对立、或者竞争之类不好的关键词，而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存在什么良性的赛制。
    他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被熟悉的机械音打断了。
    “咚咚！”这次这只兔子没有露脸，只有一板一眼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终于来到这里了！世界上最经典的魔术之一——水下逃生，将被你们完美呈现！大家有没有很期待呢？”
    听到“水下逃生”四个字，所有人的预感应验，一时间神态各异，不约而同怔怔看向中间玻璃内的两个男女。
    那两人显然也能听到兔子的话，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接着开始更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松开手脚上的桎梏。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怎么听都更加阴阳怪气了：“激动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魔术师们也要注意体力分配，这样才能呈现出最完美的舞台效果。至于你们……”
    它话音一转，任务者们的脚下微动，立刻警惕地靠到了墙角。
    果然，房间内地板的中心，缓缓升起了四部机器。
    “各位助手们任务也很繁重，请尽全力协助魔术师的表演。”
    黄文希实在忍不住了：“助手？你是说我们？”
    “咚咚！当然！每一个魔术师的背后，都有同样优秀的助手们，共同演绎出最最险象环生的效果！十二位助手都完成辅助工作的那一刻，就是魔术师们逃出升天，舞台的最高潮之时。”
    十二位？乔鹊在心里暗中计算人头，凑近了去看那些机器。
    面前的机器其实并不陌生，至少乔鹊见过许多次。
    绿色活动绒板，上面分布着无数交错的金属分割线条，以及遍布的小钢珠，看一眼就让人眼花缭乱。
    小钢珠大迷宫。
    按照乔鹊的年纪，他的同龄人在小时候应该都玩上了各种电子产品。但他不一样，在他兵荒马乱黑暗无比的童年里，几乎从来没有安安心心地玩耍过。
    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心情玩游戏，很小的时候，他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对世界的认知和汲取到的知识是强烈冲突的，这让他终日惴惴难安。
    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学校”被解救出来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完全封闭了内心，不会说话，不会哭也不会笑，甚至不会自己吃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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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唯一对他好的乔犀出了国，他被父母放弃，送到了爷爷奶奶身边。
    他的奶奶出身老牌豪门，追溯上去，祖上曾是皇商，她留过洋，念过博士，可惜她生下乔父之后身子虚弱，一直在静养。
    乔鹊的病让她十分忧心，但她没有嫌弃他，只是耐心地一点一点教他。他们住的地方是个著名的高档疗养圣地，依山傍水，灵气充沛。乔鹊很快就变回了一个正常的孩子，甚至比一般的十岁孩子来得更加聪明。
    但是他始终不敢出门。
    在爷爷奶奶的观念里，电子产品伤眼睛，对乔鹊这样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更没什么好处。为此，爷爷专门布置了一个游戏房，里面放满了各种锻炼动手能力的益智类复古玩具。
    其中就有这个，小钢珠大迷宫。
    第112章 魔术师游戏（四）
    乔鹊停下回忆，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把两边，共计八台机器里所有的小钢珠都运送到终点，才能救出那两个队友吗？”
    那只兔子仿佛心情很好，也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乔鹊的问题：“咚咚！看来这位助手很有潜力呢。不过嘛……”它突然不带感情地笑了两声，听起来反倒让人毛骨悚然：“助手只是助手。真正完美的、能撼动人心的表演，当然还是要由我们天才的魔术师来完成。”
    乔鹊懵了：“什么意思？”
    它把中间的两名队友称为魔术师，而外围的12人只是助手？中间的两人难道不仅仅是人质？
    兔子这次没有再理会他，却把声音一下子调响了几个档位：“倒计时，六十秒。我们今天的第一场魔术表演即将开始。Ladys and gentlemen！欢迎欣赏，水下——逃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玻璃内的灯光突的一下，变成了血红色。
    伴随着规律而没有感情的“滴、滴、滴”的读秒声，一明一灭。
    气氛陡然紧张。
    看大家的表情，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江鹭池皱了皱眉，当机立断，边向墙角走边说：“四个迷宫，至少需要四个人。我来解开绳结。乔鹊，抓紧时间。”他的语气平淡，但仿佛总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乔鹊被点名，立刻把情绪抛到脑后，精神一震：“好。”
    他向前跨了一步，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把住了迷宫的面板，果然发现下面有一个可活动的支柱，整个板面都可以灵活摆动。
    “这个其实很简单。你们看……”乔鹊的心脏随着玻璃箱内的读秒红灯突突跳得飞快，语速也跟着快起来：“调整整块板的位置，利用重力让里面每一颗小钢珠都滚动起来，直到他们都滚进最上方的迷宫出口。”
    这种简单的桌游，根本不用解释，只需看两眼，三岁小孩都能直接上手，但实际上，它却十分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和精准操控能力，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玩好的。
    也有更节省时间的办法，根据整个迷宫里每一个小钢珠的分布，归类，演算，推导出最优路线，让它们成批滚进迷宫出口。
    乔鹊小时候曾经很喜欢推演这些。
    但现在……
    他满脑袋浆糊，赶鸭子上架，在整个气氛、尤其是读秒的不断影响下，连好好思考都很难做到，何况看队友四脸懵逼，显然没有擅长这个的。
    我嘞个去……
    我到底什么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世界，看起来可以carry，但考试时间太紧，实操内容超范围！
    乔鹊一边双手大开大合拨动迷宫盘，一边分心委委屈屈觉得自己动作略丑，上一个世界里，观气的能力好歹还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这个世界就真的……
    等等……
    能力……
    乔鹊一个激灵，灵台清明：“能力！我们都是能力者啊？为什么要被这个Boss牵着鼻子走！有没有，有没有谁的能力能用上的？金属操纵？磁铁？或者……能击碎玻璃也行啊！”
    水下逃生！谁说只有经典魔术了！
    司马光砸缸！那明明才是我们天朝民族最有借鉴意义的水下逃生典型！
    众人被他一喊，如醍醐灌顶，那个叫高波的男人立刻举手：“我，我的能力是……”
    “咚咚！”令人不快的声音适时打断：“忘了告诉各位，所谓魔术，即凌驾于一切玄学、科学、哲学之上的最高能力。在魔术师游戏之中，你们所有人的能力，全都被禁用。你们面前的任何物品，也是无法被任何力量破坏的——当然，各位尽可以试试。”
    “什么？！”乔鹊差点没跳起来，差点叉腰比中指骂天。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这时候倒显出了黄文希的冷静，她冷笑一声：“这根本不符合锁妖塔的基本协议！”
    江鹭池一个人在角落里，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他收到乔鹊疑惑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说：“我的能力确实用不了。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乔鹊闻言，张大嘴巴，心突然咯噔一下，跌到了谷底。
    他听懂了江鹭池的意思，也就是说，不仅是天赋能力，连天师的那些术法，还有江家的符篆，甚至是法宝，也全都不起作用了。
    乔鹊偷偷打了个响指，果然，灵火也无法点燃。
    可是怎么可能？它是怎么办到的？
    封天印……吗？
    黄文希脸色发白：“我要投诉。我们是能力者，不是进来束手送死的。这与当初我们签订的合约不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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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兔子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请随意。但是现在……请各位专注闯关，力求呈现最完美的魔术表演，否则……我会随时终结各位的性命哦。”
    乔鹊腿都软了，他隔着对角线，视线本能寻找江鹭池。
    江鹭池也在看他。
    他的眼神依然从容、平静、坚毅。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产生动摇。
    乔鹊知道，那种从容来自于强大，是一种经历过无数危险过后的强大，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的强大。
    而他看向乔鹊的时候，那种冷淡的神色里，比之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又多了许多的温柔。
    这种温柔的强大，像温暖的潮水，一点一点安抚着乔鹊的内心。
    有池哥在，没什么好怕的。
    乔鹊握了握拳，视死如归燃起了熊熊斗志。
    “滴、滴、滴……”玻璃内的血红色光芒突然大亮。
    六十秒的倒计时，到了。
    玻璃隔断里的男人面如死灰，眼球暴突，嘴唇哆哆嗦嗦，再一次狠狠撞在他自己前方的玻璃上。
    只听一声拉长的“滴——”声，玻璃内部靠近底端的左右两侧，八个黑色圆孔同时出现。
    接着，激烈喷射的蓝色水流，像瀑布一样从里面迸射而出。
    WTF！
    刚刚平静下来的乔鹊又被吓到浑身一震！
    就算多多少少猜到了会是注水逃生的这种套路，这水流特么也太大了吧！
    谁家魔术表演用消防车？！
    还讲不讲道理！
    第113章 魔术师游戏（五）
    玻璃内的那两个男女，此时才是真正如临末日。入水太快，水流很快就没到了他们的脚面，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寸寸侵入骨骼，心底的恐惧被成倍放大，酿成一片绝望的灭顶之灾。
    女人面向着另外半边的队友，只给乔鹊他们留下了一个背影，看不见表情。然而从身体语言上来看，她一定是歇斯底里的。
    男人并不比她好多少，头顶红色的灯光硬生生把氛围渲染成血腥的样子，泪水鼻涕和涎水流了满脸，他嘴巴大张着，嘴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动作。虽然听不到，但乔鹊可以脑补出来。
    这种莫名其妙就被选中，自己无法主宰命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能等待死亡降临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一面玻璃，就像一面镜子，隔断了生与死，也映射出了不祥的未来。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玻璃内的空间，就像一个小型的话剧台，在上演一场真实到身临其境的表演，沉沉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只有江鹭池冷静的声音如一股清流：“别愣着！”
    乔鹊眯了眯眼，不再分神去看男人的表情，大喊道：“快！抓紧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迷宫盘左右倾斜，连带着里面的小钢珠也开始咕噜噜地滚动起来。
    乔鹊分神在左右两侧的入水口处逡巡，片刻后，他眼睛亮了：“果然！有机关！快快快！都上机！”
    当他开始拨动小钢珠，八个入水口里，右侧最上方的那个，爆裂的水流突然变小，变成了潺潺细流。而一旦放手，水流立刻随着他的动作喷涌而出。
    这特么竟然是一个龙头开关！
    黄文希小队里的三个男人秒懂，快步抢上去，默契分列剩下三个迷宫位置，开始小心翼翼摇动迷宫盘。
    到了这个难度的世界，不说实力如何，至少该比常人多一份沉着。即使并不擅长类似桌游，至少也要尽力拖延时间，为队友创造机会。
    对面还没能见上面的六位队友显然也还算靠谱，转眼间，八个入水孔都从一开始的瀑布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溪流。
    黄文希自认不擅长这些，对各种游戏更是一窍不通，从一开始就没往自己身上揽任务，此时倒成了全场唯一一个闲着的人。
    紧张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让人抖一抖的气氛影响了她，她焦虑踱了几步，又不太愿意与玻璃内部那个令人窒息的男人面对面，于是自然而然地挤进角落，看着江鹭池解那两个并行着的镣铐机关。
    机关的材料看起来是特质的，似软非软，远远看着像尼龙绳或是皮革之类，凑近才发现居然出人意料地沉重，看起来像是什么金属，砸在墙上居然会发出“砰砰”声。
    黄文希看了半天，惊讶道：“这是？”
    江鹭池注意力十分集中，手上动作紊然而飞快，快速答道：“不是普通的绳索，更像是九连环。”
    这哪里是九连环！分明就是10086连环！黄文希心道。
    九连环这种经典她还是知道的，说是有诀窍，但实际还是靠手速和细心，而且普通人一般也就是见过或者听过，要真让人解，可能一整天都解不开。
    然而江鹭池看起来是个内行，下手快狠准，似乎屏蔽了周遭这种让人头脑打结的焦虑氛围，不急不缓地稳步推进，几乎没有出任何的纰漏。
    很快，第一个机关就被打开了。
    玻璃内男人的脚上的镣铐应声而落，此时的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脚踝，他做出了所有人得到自由后都会做出的反应——一脚踹上了玻璃。
    黄文希的心随着那个男人的动作跌了一跌，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健壮男人在疯狂状态下的致命一脚，这块玻璃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颤动都没有一丝一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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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奇怪的兔子曾经说过，他们无法破坏这里的任何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在说大话。
    出人意料的是，刚刚解开第一个镣铐的江鹭池并没有立刻去解下一个，而是皱着眉头，走到了玻璃的正中间。
    “不对。”
    全神贯注跟小钢珠搏斗到满头大汉的乔鹊什么都听不到，但独独对江鹭池的声音敏感，闻言本能抬头：“什么？”
    手上动作只是停了一瞬，立刻有一个入水口的水量肉眼可见变大起来。
    乔鹊：……艹！
    还让不让人喘口气！
    他不得不手忙脚乱低头，稳住了手里的小钢珠，并且继续慢慢晃动迷宫盘，分出注意力来看站在最前方的江鹭池。
    这一眼，他也看出了不对劲。
    玻璃内部的空间，不对劲。
    注入的水流并不是完全的无色透明，而是泛着淡淡的蓝色，就像化学课上最常看到的试剂的颜色。
    只是一切发生地太快，太急，让人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一点。
    淡蓝色的水面渐渐升高，与整个空间纯白的底色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一个蓝色的不规则横截面，越往上，越倾斜。
    像一个梯形。
    里面的空间，居然并不是完整的长方体！
    借着蓝色的水面，乔鹊才终于看清了，这一男一女所处的空间，出水口以上的位置，竟然只是在整个高高的长方体内挖出的一个圆锥空间，顶端尖尖，像一个倒扣的可爱多甜筒。
    剩下的部分，都是实心的透明玻璃。
    乔鹊大惊失色：“越到后面，水面上升会越快的！”
    被摆了一道！来不及了！
    黄文希一贯胆大，这时候也捂着嘴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原本以为至少这里空间够大，只要抓紧时间，足够他们把两人救出来。没想到这个空间比看起来的小了很多倍，时间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不止是这样……
    电光火石之间，乔鹊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立刻看向了江鹭池，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因为害怕而不自觉产生的泪水。
    江鹭池与他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微小。乔鹊明白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心里给了这个Boss一套素质十八连。
    江鹭池没有再管被关在里面的人有多么惊恐，转身继续回到角落，声音冷的像冰：“抓紧时间。”
    乔鹊能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
    第114章 魔术师游戏（六）
    乔鹊第一时间get到了江鹭池生气的点。
    一直以来，无论是异常生命体，还是人类，江鹭池始终都一视同仁。
    “做不到尊重他们，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乔鹊的。
    即使锁妖塔里的Boss个个都有罪，也应当交给相关部门审判。追求强大的能力是为了保护，而不是为了随心所欲。
    但眼下这个世界的Boss……
    消除了任务者们的能力，把所有人当小白鼠一样任意放进所谓的闯关游戏，甚至把人关起来，拱到舞台上，自己躲在隐蔽的地方，以他们的丑态为乐。
    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江鹭池的底线。
    惹我男朋友生气者，如杀我全家！
    同理心极强的乔鹊气到七窍生烟，鼻子呼呼冒气，眼睛瞪到滚圆，恶狠狠地低下头，集中全力操控面前的迷宫盘。
    方才他不忘瞥了几眼另外三个迷宫，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进度缓慢地不是一星半点。
    全都靠你carry了乔鹊！
    狠狠打Boss的脸帮池哥出气，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深藏功与名，再说一些比如“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的霸气的句子。
    这是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应该做的！
    乔鹊充满了动力，再也不去看玻璃墙一眼，全部注意力都汇集到了自己的手下。
    脑袋里，复杂的迷宫变为一条条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张鸟瞰图。
    来不及了……
    鸟瞰图上，每一个小钢珠都变成了移动的小点，模拟出一条条抛物线轨迹。
    再快一点！
    江鹭池这边的角落，他的双手上下翻飞，动作利落，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失误，没多久，第二个九连环应声而落。
    黄文希梳得一丝不苟的脑门上冒出汗珠，她立刻舒了口气，本能向前几步，去看结果。
    玻璃墙里的水已经淹过了男人的膝盖。
    他从刚才双脚自由开始就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的自救，这种在封闭空间内，任由水流一点一点吞噬的逼迫感显然把这个长相平凡身材高大的男人给逼疯了。
    因为持久的撞击，他的膝盖和手肘都受了伤，肿起不正常的弧度，丝丝鲜血流进蓝色的液体里，转瞬就消失殆尽。
    江鹭池的高效率使得他的双手很快挣脱而出，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四肢并用，开始尝试向上攀爬。
    背对他们的女人见到同伴的进度，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她个子娇小，比男人矮了不少，水已经淹到了她的大腿，而对面的小队很大概率并不擅长九连环，她的双腿还被牢牢固定在原地，露出一截苍白脆弱的脚腕，已经因为挣扎磨出了条条血痕。
    男人的如意算盘很快落了空，这个高高的圆锥四壁光滑，角度倾斜，没有工具，同时失去了异能的人类，根本不可能爬到顶端。
    --

 第184页

    男人原地转了几圈，抱住脑袋哀嚎几声，然后跪了下来。
    黄文希本以为他打击过大，终于体力告罄，失去了希望，可片刻之后，她才看清楚他在做什么。
    这个男人，跪了下来，在喝水。
    他把头扎进水里，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喝水。
    “疯了……他疯了……”黄文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退好几步，直到撞上了江鹭池。
    江鹭池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臂。
    黄文希心神俱震，没有在意到这些，只觉得全身发冷，继续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救他们吗？我们就这样任由这个Boss摆布？14个任务者，它……究竟是怎么分队和选人的？”
    江鹭池动作略微停顿，接着继续快步走到乔鹊身边，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线索太少。至少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按他说的做。”
    “叮”的一声脆响，乔鹊脱力，撑住面前的迷宫版，急喘了几声，抬头看向江鹭池：“通关了一个！”接着立刻去找玻璃内部右侧的那排出水口，不出所料，其中一个口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剩下三个黑洞洞的圆孔，继续向下排着淡蓝色的水流。
    江鹭池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迅速扫了眼战况，自然而然接下了另一方李鹏程的位置，低头认真摆弄起来。
    乔鹊一愣，他知道现在不是黏糊的时候，但还是控制不住心头淡淡的委屈。
    他费尽全力，想得头都疼了，第一个破解了迷宫，心里多少有些雀跃，这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江鹭池抱抱他，夸夸他。
    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只要耽误一秒，就有可能救不回队友。
    他只好咽下嘴里的话，默默气成一个球：千错万错，都是这个变态Boss的锅！啊啊啊碍着我吃糖，西内！
    一旁的黄文希看乔鹊累到满头大汗，还想凑过去顶掉高波继续迷宫，急忙拉长自己的袖子帮他擦汗，一边抱歉地说：“小乔，对不住。我们这边都是偏向战斗的能力，现在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
    乔鹊摆摆手，闭着眼睛抓紧时间休息：“黄姐，别这么说。谁能想到会遇上这么个奇怪的世界。”
    没有世界线、没有线索、没有NPC，甚至队友都没见全。
    上来就这么高能，连任务都还没……
    任务？！卧槽？
    乔鹊倒抽一口冷气，把给她擦汗的黄文希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小乔，怎么了？”
    乔鹊眯起了眼，环视四周，最后抬头向屋顶看去。
    天花板高到遥不可及，跟墙壁一样，都是一种一尘不染亮白色，也许正因为亮度太高，反而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乔鹊摇了摇头：“黄姐，你们都收到任务了吗？”
    “任务……”黄文希后知后觉，这才发现不知为何，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忽略了这个关键，不由喊出声来：“对，任务！我居然到现在还没收到任务！”
    正在苦苦摸索迷宫的高波和齐书齐齐抬头，二脸懵逼。
    “我没有。”“我也没有。”
    乔鹊皱了皱眉，满腹疑惑，但一直吊着的心却突然归了位，踏实了不少。
    本以为是驼驼出了什么事，才没能收到这个世界的任务，看来所有人都一样。
    这个世界的Boss，不知道搞了什么py操作，居然把任务者的系统都一起屏蔽了！
    四舍五入就是不把我家池哥放在眼里！
    简直不可饶恕！
    第115章 魔术师游戏（七）
    乔鹊愤怒低头，转过脑袋看了看江鹭池。
    他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操控着手里的迷宫盘，侧脸如雕刻一般，透着淡淡的冷意。
    乔鹊咬牙：我的池哥由我来守护！
    他“啪”地一声用力拍住自己的脸颊，因为下手过重，甚至留下了两个十分喜感的血红巴掌印。
    乔鹊挤走高波，接下他手里的迷宫，仔细端详。
    然后就被满天遍布如满天星斗的小钢珠惊到了：……
    高波摸摸鼻子：“我真的不会玩这个。”
    乔鹊一噎，只好客气客气：“不会不会，玩的挺好的。”
    ……你这不能说是一窍不通吧，基本是毫无进展。
    他苦逼兮兮的再次埋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里那些到处乱滚的小钢珠，脑子再一次飞速运转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鹊越来越心神不宁，总是不由自主分心去看玻璃墙内的情况。
    水已经没过了那个女人的腰部，然而不知对面的六人组是什么情况，她居然依然被绑在原地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蓝色的水面慢慢浸到自己的上半身。
    这样下去怎么行？乔鹊焦急分神，视线不由瞥向了他们进来的哪个门。
    透过玻璃空间看过去，对面的那组所处的空间跟这里一模一样，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门。
    门外就是他们进来的走道，直直通向这个空间。
    但是进门的时候，谁都没仔细摸索过，看看有没有暗道，或是什么大家没发现的线索。
    如果他们能跟对面的队友互相通气，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好些……
    但是不管人员怎么分配，依然有八个迷宫要走，换到哪儿都一样？
    因为太过紧张，乔鹊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一团浆糊。手上的操作没停，却两次摇晃角度失误，小钢珠错过了正确的路口，咕噜噜滚进了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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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端端心烦意乱，重重叹了口气。
    “乔鹊。”江鹭池的声音从他的前方传来，清冷而低沉：“冷静。不要自乱阵脚。”他停了片刻，又道：“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
    乔鹊点了点头，深呼吸一次，才乖巧回答：“好。”
    江鹭池手上动作不停，再次开口：“能力虽然被封了，但是你从来不是个依赖能力的任务者，不是吗？”
    乔鹊一愣，盯着眼前的迷宫盘，眼神迷离，呆了片刻。
    江鹭池语调不变，此时此刻听起来居然还带着些轻松：“说到需要动脑子的这些，谁能比得上我们学霸小朋友？”
    乔鹊手一顿，心头忽然涌上的甜让他满脑袋开花，不好意思咕哝了一句：“池哥玩得比我好。”但是转眼间，斗志再次熊熊燃烧，头脑逐渐明晰起来：“我会加快速度的！”
    对，有池哥在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加油勇敢的乔鹊君！甜蜜的亲亲和抱抱都要靠自己争取！
    他沉下心来计算着每一颗小钢珠的轨迹线路，脑袋里不断模拟着复杂迷宫的走线，手的操作和脑中的画面几乎在两条时间线上，但依然沉稳有秩地推进着。额头冰凉，渗出点点的汗珠。
    另一个仅剩的迷宫旁，齐书、高波和李鹏程三人凑在一起有商有量，进度快了不少。齐书是个话不多的白净男人，个子不高，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平时在团队里存在感不高，但心理素质很好，意外靠得住。他之前玩过类似的桌游，上手要比他的同伴快不少，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逐渐玩出了门道，小钢珠一个一个滑进了象征着通关的“出口”。
    黄文希在玻璃墙前面来回走动，她刚才跟乔鹊想到了一处，冲过去想拉开门把手，看看能否找到通向对面队友的途径。
    然而刚才一推就开的门此刻像被牢牢焊死在墙面上，不管怎么都打不开——显然是Boss在告诉他们，不要妄图挑战它的权威。
    黄文希锤了锤光滑的墙壁，心里十分憋屈。
    不知什么时候，玻璃墙内的女人手脚上的束缚已经全部解开，此时，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胸口，蓝色的水面上升速度正在肉眼可见地提升。
    她惊慌失措，蹚着水四处寻找出路，动作因水的阻力而显得吃力，无声的默片反而给人一种格外夸张的感觉，与那个缩在角落里拼命喝水的男人在同一个画面里，看起来像一场荒诞至极的表演。
    都是能力者，都是队友，都是在和平社会里接受教育长大的年轻人，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
    在之前的世界里，不是没有死过人，死在妖魔鬼怪的乱斗中，死在星幕低垂的荒野，或是死在普普通通的街道边。
    黄文希甚至亲手埋葬过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
    但他们都死在正正当当的博弈之中，就像那些无法留下名字的，为国捐躯的烈士一样，死得光荣。
    没错，现实世界里，她是一名公安。
    她从小就梦想能成为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她读书时候成绩普通，却不顾家人反对，咬牙考上了一所公安类院校，也算是完成了儿时的梦想。
    她想做刑警，想当英雄，想做一切轰轰烈烈的大事，然而在和平社会，这并不那么容易，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最后，她被分配成为了一个户籍警，做一些档案管理之类的文职。
    就在她有些灰心丧气，打算对生活妥协的时候，她觉醒了异能，并被选拔进了锁妖塔。
    在锁妖塔里，她遇到过很多人。大家选择继续任务，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有些人是因为高额的报酬，有些人是为了修炼，有些人的异能让他在现实中交不到朋友，只有在锁妖塔里才能找到成就感和归属感。
    而她，则把锁妖塔当做梦想。在这里，他们为了维持平行世界的结界平衡、保护所有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而战斗，虽然没法留下名字，但她觉得，这与那些保家卫国的战士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是天资平庸的她，上天一样为她留了这样一条不一样的路。
    然而这不包括眼前这种情况。
    失去了能力，也无法反抗，像马戏团的动物一样被放进笼子里供人取乐。
    ——这不是什么魔术表演，而是一场残忍的人命游戏。
    第116章 魔术师游戏（八）
    又是一声“叮”的脆响，打断了黄文希的思路。
    她惊喜回头，果然见到那位名姓江的高个子酷哥松开了手，淡定地站了起来。
    玻璃内部右侧的入水口——此时它们早就被淹没在了水里，只剩下两个。
    江鹭池又看了眼玻璃内的情景，眼带寒霜。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向着乔鹊那边看一眼，径直向旁边走去，看齐书那边的情况。
    齐书这边也只剩下最后几个钢珠，分散在迷宫的不同位置，他抬头见到江鹭池，脑子停滞了一瞬，就听对方说：“继续，别停下。”
    齐书已经很累了，只好无奈继续，一个念头浮现在脑袋里：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还没有自己大，人虽然看着冷淡，却并不高傲，也不知怎么说话就是让人格外信服，被他盯着，总觉得很有压力。
    “给人压力”的江鹭池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解迷宫，时不时出手帮忙指点，很快，又是一声“叮”，齐书手里的迷宫，通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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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听到了那两声预示着通关的提示音，但他始终没有抬头。
    手上的神经因为过度紧绷，已经有些颤抖，一滴汗水进入了右眼，微微刺痛之后，是模糊的重影。
    不管什么时候，最后一名都是无法忍受的！
    乔鹊在心里挥舞着大刀疯狂给自己打call：乔鹊！乔鹊！乔鹊！
    过了会儿觉得不够激情，于是又换上了应援棒挥舞地更加有节奏感：江鹭池！江鹭池！江鹭池！
    他立刻得到了来自自己的鼓舞，眼神充满了使命感，双手用力操控着迷宫盘，像在操控一艘星际飞船！
    最后一颗小钢珠从角落划出弧线，直直贯入出口！
    “叮”——
    乔鹊脱力放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了！”
    黄文希小队四人见状，立刻全都冲去玻璃墙前面，紧张地看着入水口的数量。
    乔鹊一脸茫然，手指尖还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向前挪了一步，迎接他的，是江鹭池的怀抱：“做得好。”
    江鹭池只轻轻抱了他一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插入他的小卷毛里亲密抚摸几下就松了手，转身要往前走。
    乔鹊就像找到了主人的小狗，心头淡淡的委屈和抑制不住的小骄傲都齐齐冒了头，从背后黏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蹭来蹭去，不说话。
    江鹭池从前面拍了拍他的手，也不制止他，就这么连体婴似的走到了玻璃墙前方。
    乔鹊心满意足，一转头却又看到了那个圆锥形，心上突地被泼了一杯冰水，不由自主放开了手。
    江鹭池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此时，水面其实已经超过了女人嘴巴的位置，但好在空间足够高，她双腿划水，扶着玻璃墙，借着水的浮力勉强把全部脑袋露了出来。
    她其实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看起来年纪还不大，一头及腰长发，此时像海藻一样幽幽散在水里。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被浸湿后几乎完全透明，清晰露出里面内衣的形状，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大概没有人有心思在意那些。
    她脸上分辨不出是眼泪还是别的，只用力哀嚎着什么，求助的哀恸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黄文希泄气地坐倒在了玻璃墙的前方，她已经试过了全部的办法，甚至把每一条墙缝都仔仔细细检查过，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整个空间严丝合缝，除了等待，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了。
    乔鹊心里不祥的预感逐渐成真，左侧的入水孔，还剩下足足三个，而水面上的空间正在急剧变窄，变成了一个顶端尖锐的三角形。
    乔鹊被这种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气息吓到了，喃喃道：“池哥，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吗？”
    江鹭池伸出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瞧了一会儿，破天荒摇了摇头：“连符咒都无法使用。”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绝境，总觉得说不上来的违和，只用力抓住乔鹊的手，皱了皱眉：“我觉得不太对劲。”
    这还是第一次，乔鹊和江鹭池站在一起，却对面前的情况束手无策。
    在刚刚发现玻璃内部形状有异的那一刻，一个对视，他们就知道，对方也明白了Boss最恶毒的用意。
    这个圆锥形的最顶端，最多只能容纳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左侧的入水孔再次艰难消失一个，还剩下两个。
    李鹏程是个身材高大、长相普通的汉子，性子颇为直来直去，他红着眼睛趴在玻璃墙上，用力捶打着玻璃，一下一下，“咚咚咚”的声音钝钝地传来，像在所有人的心上敲鼓：“快点啊！对面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墨迹！行不行啊，要死人了看不到吗？！”
    他吼出这些话完全是为了发泄，心里也知道，若不是乔鹊和江鹭池，光靠他们几个解迷宫，速度说不定比对面更慢。
    高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他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发际线隐隐后退，此时也不停用袖子擦着自己鼻子上的汗，朝黄文希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不满道：“你给我闭嘴。”
    李鹏程语结，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乔鹊想了想，走到脸色煞白的黄文希身边：“黄姐，别看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说着说着，话尾里也带了点哽咽。
    黄文希呆呆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倒要你一个孩子来安慰我了。小乔，要不是有你和小江，恐怕情况会更糟糕。”她深深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明锐利了许多，再次盯着玻璃里面观察起来。
    或许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她还来不及抓住那个细微到转瞬即逝的念头，情况又急转直下。
    最后两个迷宫迟迟无法解决，一双黑洞洞的圆孔始终固守在最下方，仿佛两只冷眼旁观的瞳孔。
    水面上升越来越快，随着离圆锥的顶部越来越近，空间急剧缩小，里面的一男一女的身体甚至挤到了一起，动弹不得。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最大的致命问题。
    乔鹊死死握拳抵住嘴唇，情不自禁地张嘴咬住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
    第117章 魔术师游戏（九）
    最先出手的是那个男人，他的脸上划过一种恶狠狠的表情，随后就变成一种豁出去了的疯狂，伸手按住了那个女孩的肩膀，把她狠狠向水面下按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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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女孩才反应过来，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队友竟对自己起了杀心，她本能拼命地挣扎起来，恐惧让她的力气变得无比巨大，本能地死死拖住男人的手臂。
    海藻一样的长发随着他们的动作缠绕盘旋，看起来像两只水鬼。
    “他是疯了吗？！”李鹏程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这才明白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又一次扑到前面用力拍打，隔着一面玻璃看里面那出无声的闹剧：“为了多活几分钟，他是要杀人吗？杀自己的队友？！”
    齐书的心思比较细腻，刚才就已经通过形状预想到了这个画面，然而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觉得遍体生寒：“这种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的感觉，你不是他，你不会懂的。到了最后关头，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会做的。”
    李鹏程回头：“齐书，你这话什么意思？到了生死关头你也会对队友下手？”
    齐书语结，有些羞愤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波大吼一声：“什么时候了！李鹏程，你不要挑事！”
    黄文希虽然脸色不好，但显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鹏程，高波说得对，到了这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乔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整个人从皮肤凉到了骨头，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哆哆嗦嗦地流眼泪。
    透明的玻璃墙里，剩余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两人甚至连纠缠都施展不开，终于，天然的体力优势让男人占了上风，他再次把女孩深深压入水中，用双脚死死踩住她的肩膀。
    女孩的手无力地向上抓住男人的衣服，表情因为溺水而扭曲，水平面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终于，慢慢闭上眼睛，不动了。
    女孩的身体逐渐跌落，直立着悬浮在所有人的面前。墨色的如海藻一样的头发随着水流慢慢摇曳，眼睛紧闭，脸色因为光线和水色的原因，看起来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胜利者的放松，他借着浮力把头伸到最顶端，用力死死卡在玻璃之间，双手双脚都死死扒拉着墙壁，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就像一只努力伸长脖子的王八。
    然而即便如此，上升飞速的水流还是很快地淹没到了他的下巴，迅速逼近的死亡气息几乎把他压垮，他不停大喊大叫，片刻之前狰狞着对同伴下手的那份决绝令人害怕不假，但现在又偏偏让人觉得可怜又可悲。
    江鹭池始终紧紧靠在乔鹊身边，表情冰冷到近乎凌厉，但手却始终温柔轻轻拍着乔鹊的背部，像在思考着什么。
    男人把女孩的头按下水面的时候，他抬起手臂，想要挡住乔鹊的视线，却被乔鹊伸手抓住阻止了。
    乔鹊轻轻摇了摇头，眼神认真而坚定：“池哥，我可以的！”
    江鹭池一怔，没有勉强，放下手来，道：“我不想你看到这些。”又停了片刻，才缓和了表情，说：“我没有小看你，我只是……”
    乔鹊重重点头：“我教你，这叫关心则乱。”恋人之间就应该有这种随时随地的肉麻小情话！
    江鹭池扫了他一眼，面色无波无澜，继续冷静看着前方，声音很轻：“对，我是关心则乱。”
    乔鹊自己给自己喂糖的本事日渐增长，一口糖下去，惊悚到颤颤巍巍的小心脏也转暖了一些，不合时宜地想到，要是驼驼在这里，大概又要骂自己不要脸。
    呜……驼驼……
    你在哪啊……你的小宝贝要在男朋友面前被吓尿了！
    一时间，所有人什么语言都忘了，只知道呆呆愣愣地看着玻璃里的情形，仿佛在等着死神砍下的刀尖。
    玻璃的透明度很高，原本是能透过玻璃墙看到对面六位队友的情况的，然而随着水面上升，被困的两人的激烈挣扎，模糊不清的水流阻碍了视线。如今，倒是又渐渐平静下来，影影绰绰看清了对面的情形。
    他们三个三个地围在两个迷宫旁，不停抬头观察玻璃箱内的情况，脸上的惊恐被水面折射地有些变形，紧张的气氛还是传了过来。
    这争分夺秒简直堪比高考铃声响起前的最后几秒！
    乔鹊牙关打颤，紧张到心脏发疼，努力闭了闭眼又睁开。
    水面没过了男人的嘴巴，他痛苦万分，脸部因为太用力地向上挤压而变形，全身甚至开始抽搐。
    乔鹊屏住了呼吸。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叮叮”两声提示音，水底的黑色圆孔隔着水波晃了一晃，像是看不见了。
    乔鹊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由自主向前走去，想看个仔细。
    “滋啦”一声，玻璃里的画面，突然消失了。
    一个戴着礼帽的兔子的卡通形象突然闪现，正好跟他面对面。
    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粗制滥造的动画效果呆板而僵硬，过度的眼白看起来不怀好意。
    “咚咚！”
    乔鹊被吓得一激灵，连退几步，本能飙脏话：“我咚你妈！”
    为什么每次都挑着我吓唬！有没有意思！贱婢！
    兔子：……
    黄文希如梦初醒，焦急问道：“结束了吗？解开了吗？”刚才她紧张过头，一直盯着男人的脸看，只仿佛看到水面并没有没过他的鼻子，但也并不敢十分确定。
    江鹭池点了点头：“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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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兔子被乔鹊打断，似有不甘心，又“咚”了一次，才幸灾乐祸进入主题：“哎呀呀……太精彩了！太精彩了！真是令人感动的魔术表演呢！欲望战胜了人性，战胜了友情，向死而生的本能被华丽释放在舞台之上！魔术的魅力，就在于这种无孔不入的战栗感！各位助手们，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深深拜倒在这种力量之下呢？”
    第118章 魔术师游戏（十）
    现场一片沉默，没人愿意搭理他的话。
    这只兔子并没有介意这份沉默，反而很是愉悦，连机械音的语速都跳跃了一些：“那么恭喜各位，水下逃生环节获得圆满成功！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移步到下一个表演舞台！”
    它话音刚落，原本费尽力气都没法打开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弹开了。
    门洞外，是黑漆漆的甬道，与亮如白昼的室内形成明晰的对比。
    黄文希点了点头示意，率先果断走了出去。
    乔鹊缩在江鹭池身边，也跟着出了门。
    门外依然是那种通道，暗红色的灯带在头顶呼吸一样明灭，把每个人的脸照得诡异。
    几人都放缓脚步前行，一时竟无人说话。
    打破安静的是高波，他摸了摸墙壁，问：“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再答一次题？”
    乔鹊摇摇头：“不是的，路已经变了。”
    高波心里一惊：“变了？你怎么知道？”
    乔鹊愣住，停下脚步：“你们没发现？”
    对方四人都跟着停了下来，围着他，一脸疑惑。
    乔鹊连忙松开跟江鹭池握着的手，不过光线昏暗，又刚刚直面了一场死亡，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这时候不管做出什么行为，仿佛都不是那么奇怪。
    “对。门是刚才的门，可门外已经不是刚才的那条路了。”乔鹊向后小跑几步，站到了转角：“我们从答题的房间过来的时候，我留心了拐弯的次序，是右拐两次，左拐一次，接着又右拐了两次，每一次右拐的角度都不一样。但是你们看，我们出来遇到的第一个拐角，是向右的，90度直角。这个通道，肯定通向新的地方。”
    众人：……
    黄文希十分惊讶：“小乔，你刚才就留心记下了路？”
    乔鹊点点头：“嗯！因为我觉得很奇怪。”
    李鹏程在手上比划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意思，呆呆开口：“哪里奇怪？”
    “奇怪的地方有很多！嗯……首先，Boss让我们闯关的两个房间，没有任何照明，却十分明亮。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们可以假设，他有这个控制明暗的能力。那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走廊弄得这么暗，又特意装了红色的灯呢？”
    乔鹊伸出一只手指，直直指向头顶一明一灭的红色灯带，眼睛眯起：“有古怪！”谁都别想妄图欺骗我名侦探乔鹊！
    高波也被他的机灵惊到了，咋舌半天，才找回了语言：“说到红色的灯……刚才玻璃里面好像也闪着，但是后来就……没了？”
    李鹏程被绕得晕了，呆呆道：“什么意思？Boss红灯成精啊？嗐，你们聪明人能把话说清楚不？”
    高波抽了他的大脑门一下：“我还绿灯侠呢！”
    “不止这个。”乔鹊继续用食指和拇指托住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就好像一个睿智的哲学家：“你们看这个娃娃。”
    他指的是转角处的一个装饰品，那是一个男性的玩偶，说实话，做得跟真人不太像，很是粗糙，头发像拖把一样披在身后，身上的衣服就像破布，不忍直视。
    “刚才过来的时候，最后一个转角也是他。但是！他的领结！换了一个颜色！先前是黑色的，现在，换成了酒红色！它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娃娃。”
    这都要拜我哥哥所赐！
    逼着我看了一整天，共计上百个领结！现在看到领结就汗毛倒立，过来的时候才特地留意了一眼。
    乔鹊下了结论：“所以我们一定走在跟刚才不一样的路上。而且这个Boss真的非常粗心，细节方面乱七八糟，简直令人捉急。”
    要是可心姐在这里，一定会嫌弃半天，最后打起来的时候还会对它进行多方面的人格侮辱！
    “等等，等等……”话少的齐书突然开口：“按照你的说法，Boss是想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走在原来的那条路上。可是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我们所呆过的两个房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标志性的东西，装修也约等于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乔鹊想不通的地方，他苦思冥想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我不知道。我们的能力都不在了，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准了。我只是把觉得奇怪的地方说出来……”
    黄文希还在消化这些信息，闻言，连忙道：“小乔，我们是队友，就是要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才能给大家提供信息。不过，你这脑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李鹏程脑袋里还绕着，索性不去想那些，举手道：“额……我能问个问题吗？”他一脸微妙地远远眺望着正背靠墙壁，离这个娃娃整整一个对角线的距离的乔鹊：“你……在说这个娃娃的时候，为什么要躲那么远？”
    这个距离喊话讨论……不累？
    乔鹊噎住，被这么问了，才只好支支吾吾十分屈辱地承认道：“我……怕它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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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背对它讲解的时候，突然从后头给我来上一刀！
    虽然目前看来这个Boss不是这种风格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四个还在这个人偶身上摸来摸去的人全都停了手，一阵“卧槽”，齐齐向前弹出一截，争先恐后：“你不早说！”
    毕竟经过小钢珠大迷宫和刚才的一番不明觉厉的推理，觉得这个卷毛小帅哥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只有江鹭池冷静地揉了揉太阳穴，迈步走到乔鹊身边，神色有些严肃。
    “池哥……”乔鹊有些忐忑：“你觉得呢？”“山，与。氵，タ”
    江鹭池蹙眉，过了会儿才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
    乔鹊惊了：“什么？”
    居然连池哥都这么说！这个Boss是魔鬼吗？
    江鹭池依然摇了摇头，沉吟道：“我觉得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他向右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黑色的墙壁，上面有一道轻轻的擦痕，若不是江鹭池指明，旁人压根不会发现。
    “来的时候，我做的记号。然而现在，它还在这里。”
    第119章 魔术师游戏（十一）
    乔鹊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整得有点懵：“怎么会……”
    他弯腰凑过去仔细看那条擦痕，一头小卷毛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讪讪道：“对不起，我可能又记错了……”
    还逼逼赖赖说了那么多！丢人丢到家了乔鹊！
    江鹭池环手靠在墙上看着他，若有所思：“不，我不觉得你会记错。”他抬眼看了看漆黑的甬道，说：“还有很多可能，比如，Boss拥有扭曲空间的能力，又或者，它一直密切监视着我们所有的动作，连这种随手划的标记都不曾漏下。”
    所有人被他说得没来由一阵恐慌，再看四周的时候，总觉得黑暗里仿佛有一道视线，像滑腻的蛇一样，一刻不停地黏着自己。
    乔鹊吞了吞口水，缩到了江鹭池的身边。
    江鹭池放下手，拍了拍乔鹊的脑袋，利落地走到了前面：“走吧。”
    黄文希拍拍袖子跟上，道：“是啊，我们窝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什么用，不前进永远不会有更多的线索。”
    见到乔鹊和江鹭池的种种表现，她安心了许多。在锁妖塔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遇到强大的队友更让人精神振奋的了。
    虽然这个世界不友好到了恶心的程度，但说不定会比从前的任务做得都快。
    她心里默默想道。
    乔鹊在黑暗中拉了拉江鹭池的手，在他耳朵边说：“你什么时候留的记号？”
    江鹭池还在想着别的，似有不解：“嗯？”
    乔鹊把自己酸成了一棵腌菜，越想越生气：“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一直在我身边，我都没发现你留记号！为什么Boss会知道！”
    难道他能比我还要在意你？！不可能！
    江鹭池：……？
    乔鹊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这个咚咚怪一定是看你长得帅！”敌人！
    江鹭池：……
    思路清奇。
    这次的通道依然和第一次一样，绕来绕去，在不知拐过几个弯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门。
    亮白色的光线从门里幽幽地照射出来。
    门已经开了，里面传来好几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乔鹊他们面面相觑，还是没说什么，陆续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等着五男二女，有几个人正在大声嚷嚷，看起来像在争吵。
    看见他们走进来，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肚腩十分可观的男人立刻冲着他们发起了脾气：“你们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们是在闯关？一条走廊能走那么久？有没有时间观念？”
    他用倒吊的三角眼看了走在最前面的黄文希、乔鹊和江鹭池一眼，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都是女人和小白脸，怪不得这么没用。”一张嘴，一口黑黄黑黄的烟牙。
    他这种对女人十足轻视的态度简直是在黄文希的雷区跳踢踏舞，何况还长得如此油腻，她的火蹭的一下窜上来了，还没等开口理论，队里的李鹏程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说什么呢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这男人自己那边的队友里也有两个女人，显然对他的话也很不满，凑在一起不停翻白眼。另外有个瘦高的男人出来做和事佬：“武哥，都是队友，少说两句吧。”
    李鹏程是个暴脾气，素来仗义，他和黄文希搭档时间最长，一直很敬佩黄文希，他不吃和事佬那套，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吼道：“说我们没有时间观念？要不是你们解迷宫解得太慢，那个无辜的女孩子就不会死了！”
    他出声时乔鹊就知道要坏，可还来不及阻拦，李鹏程已经喊了出去。
    人都有避害的本能，李鹏程潜意识里对女孩的死耿耿于怀，为了说服自己他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本能就把责任全都归到了别人的头上。
    这种闯关游戏，一般都是团队作战，他们这些任务者理应齐心协力，如今这样一来……等于在每个人心里，把队伍分成了两半。
    果然，瘦高男人的脸上也显出了不忿，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也没法作出有力的反驳，只好不平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他停顿了一下，心里也很憋屈：“你以为我们心里好受吗？为了救人，大家都争分夺秒的，一秒钟都没有浪费过，我们真的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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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里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也不禁站出来小声道：“是真的。我们都没有玩过那种迷宫，手忙脚乱也很正常吧？我们都很想救她，那个女孩……最后一直在盯着我们看，我到现在还能想起她的眼神，真的是……要是能救，谁不想救呀！”
    李鹏程性子是急，但一向很有礼貌，被个女学生这么一说，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只好犟着脖子，看着那个被叫做“武哥”的人，说不出话来。
    乔鹊突然轻轻“唔？”了一声，江鹭池若有所察，回头看他：“怎么了？”
    乔鹊迟疑着摇了摇头，还没说什么，就听那个武哥重重冷笑一声，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了一下：“你说得倒也没错。只是下手杀了那小姑娘的，可不是我们。”
    他意有所指，在场的另外几个队友，也情不自禁地把眼神转去了角落。
    那里缩着一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埋着头，表情阴霾而呆滞。
    正是刚刚在玻璃箱内死里逃生的那个男人。
    李鹏程愕然：“他……”
    黄文希早就平复了心情，此时也看清了那个男人，一时心情复杂，连忙把李鹏程拉了回来，自言自语：“对，他也是队友。”
    气氛转眼就变得有些尴尬，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全世界都暗了。
    乔鹊本想凑过去跟江鹭池说话，却被这黑暗打了个措手不及，呼的抱住了江鹭池的腰，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简直不能更怂。
    他苦中作乐，开了句玩笑：“我猜它又要‘咚咚’。”简直不能再烦。
    “等登！”机械音十分配合地上线，临时改掉语气词，非常不好说话。
    乔鹊：……
    贱人！
    “欢迎来到第三关！金属的光泽，玫瑰的艳丽，夜莺的歌声如情人的红唇在暗夜中绽放。各位，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第120章 魔术师游戏（十二）
    乔鹊只觉得眼前一晃，像是一团氤氲的雾气炸开了白光，面前的空间仿佛突然被投射了一个闪光弹，刺目无比。
    他本能双手捂住眼睛，片刻之后，光线柔和起来，眼睛焦距才渐渐对上。
    卧槽……
    这又是什么……
    乔鹊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几乎可以算得上广袤的房间，不，也许说是空间也不为过。
    “这是把经费都用在这一关了吗？”
    这一关的场地，宽阔到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地上被画出一个个巨大的正方形格子，不再是单一的白色，而是由黑白灰三色组成，每相邻的两格颜色都不一样。
    从高处俯瞰下去，大概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
    棋盘的中间，是一个大约两米高的舞台，方方正正，目测十平米左右。
    而这个舞台的四周一圈，都被严严实实挡着沉重的幕布，看不清台上的情况。
    “又在搞什么鬼！”李鹏程骂了一句，向四周看了一圈，就要抬腿向旁边走去。
    江鹭池第一时间伸手拦住了他。
    李鹏程只好收回了腿，疑惑道：“怎么？”
    江鹭池示意他看地上，摇了摇头说：“我建议暂时先站在原地别动。”
    另外三人的视线也一并看向地面，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挤在同一个白色的方格内，向外看去，左右两边都是灰色的格子，而他们的正前方，则是黑色的。
    再仔细看看，格子和格子之间，全都有一条窄窄的缝隙，看起来好像没做美缝的地砖。而这条缝隙，正在发出一些微弱的红光，一明一灭，让人想到几分钟前，曾被乔鹊点名怀疑的走廊红色灯带。
    乔鹊想伸手摸摸看，瞥了瞥江鹭池，见他摇了摇头，不太赞同的样子，连忙缩回了手，十分惜命。
    “徐一航和徐一杰呢？他们人呢？”对面那队里，一个女人看起来很是急切的样子：“他们俩怎么不见了？”
    徐一航……徐一杰……
    刚才乔鹊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六人队里，有两个看起来跟乔鹊年龄相仿的年轻男生，长得十分相像，打扮也类似，只是一个染了发，一个没染。如今看来，果然是一对双胞胎。
    这个女人可能是这对兄弟的同伴，她虽然着急，但没有失去分寸，依然谨慎地停留在原地，并没有乱跑给人添麻烦。
    乔鹊连忙去数人头，包括刚才幸存的那个男人，11个人，只少了那对双胞胎兄弟。他抬头去看中间被帷幕遮得严严实实的高台，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不祥的预感。
    “咚咚！”这次的兔子图案，被投影在黑色的幕布上，看起来就像老式的歌舞剧开头。“这一个环节，大家将要重现的，正是伟大又刺激的经典魔术——人、体、切、割！”
    此时此刻，就算是没看过这个经典魔术的人，听到这十分直白的四个字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的心都向下一沉。
    “能参与这种传世经典，各位助手们，有没有很骄傲呢？”
    李鹏程再也忍不了它这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也管不了别的了，指着那只被投影放大变形的兔子头破口大骂：“骄傲你麻痹！缩头畏尾，不敢露脸，成天整这些歪门邪道，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众人：……
    乔鹊躲在后面，悄咪咪比了个中指，义愤填膺：“对！算什么英雄好汉！呵tu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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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安静了片刻，之后完全无视了他们俩，继续兴高采烈地吹他的魔术：“各位稍安勿躁，下面让我们请出这次特殊的魔术师们——”
    四面幕布“刷拉”一声，瞬间被吸入了舞台底下，台子上的情形，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银色天平，或者可以说是跷跷板，足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不知是什么材质，发出森森的寒光。天平的两端，是两块木板，木板上分别躺着两个人。
    兔子的机械音居然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天赐的两位魔术师！命运的相逢！兄弟之间的羁绊，人性的碰撞！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这场美妙绝伦的演出了！”他话音一转，又没有感情地笑了两声，说：“对了，补充一下，这两位魔术师，体重完全相等。我们的魔术，是绝对经受得起任何科学考验的。啊，对不起……”那只兔子装模作样地扭捏了一下，说：“离得太远了，不利于各位助手观看魔术师们的手法演绎。”
    话音刚落，又从屋顶降下两块巨型的屏幕，一左，一右。屏幕一闪，上面出现了徐一航和徐一杰的脸。
    “我会给各位全程同步直播两位魔术师的精彩表演！”
    乔鹊咬了咬牙：“这简直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锁妖塔里的异常生命体都害过人，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像这个Boss这样，无差别杀人取乐，甚至逮着任务者当做玩具折磨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侮辱性极强！
    我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乔鹊在心里用力抱拳。
    这只兔子显然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自说自话欣赏了半天，调节了几次屏幕的角度，总算是满意了。
    直播里的徐一航和徐一杰整个人被摆成大字型，紧紧禁锢在天平两端的木板上。两人侧过头应该是能互相看见对方的，有了上一关的经验，他们立刻明白了在自己身上即将会发生什么，开始本能挣扎起来。
    “嘘——我的魔术师们，我劝你们，冷静，不要乱动，保持天平的平衡，你们会感谢我的。”兔子的投影突然又出现在舞台的下方，乔鹊这才发现，舞台下的那块白色正方形，正对着他们的地方，立着一根杆子，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因为我们这个魔术，叫做——人体切割。”
    正上方舞台的天花板里，两块直径大约一两米的圆形锯齿片随着它的说话声缓缓降落下来。圆盘边缘极其锋利，整整一圈，布满了尖锐的锯齿。
    锯齿片在双胞胎的正上方齐齐停下，刀片距离两人的脖子，只有半米的距离。
    然后发出一声令人恐惧的启动声，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第121章 魔术师游戏（十三）
    锯齿刀切开空气，带着冰冷金属味道的风扑面而去，把徐一航与徐一杰稍长的头发向后吹去，露出两双写满不可置信的眼睛。
    音色极其相近的嚎哭声同时从舞台上发出，回荡在整个空间内，听起来诡异如山鬼呼啸，让人头皮发麻。
    刚才的挣扎产生的作用力让天平失去最初的平衡，缓缓倾斜摆动起来，右臂偏高，上面躺着的那个双胞胎兄弟之一，眼睁睁地看着高速运转的刀片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觉得气流已经切到了自己的脖颈。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传送！”他挣扎着想逃，像一条在岸边扑腾的濒死的鱼，然而全身都被紧紧束缚在地，只能轻微晃动手脚，效果甚微。
    乔鹊进这个世界之前已经签过了一份实习生合约，作为任务者，他们是有放弃任务这个选项的，只是手续繁琐，需要通过申请，一般都需要至少两到三小时，由系统判定确实处于危及生命的情况，才能得到批准。
    乔鹊当时抬头问过江鹭池，这样不会很不合理吗？如果遇上非常紧急的危险呢？
    江鹭池当时摇了摇头，告诉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锁妖塔里情况千变万化，更涉及妖魔鬼怪人等生命体。系统说到底只是普通的AI罢了，它们无法像人一样快速灵活判断眼前的情况。如果随意开启放弃任务的选项，显然更是不行。
    ——除非，哪天系统AI能同时兼有人类的判断能力以及机器的高速执行能力。
    乔鹊默了，他们面对的，是比一般的犯罪分子还要可怕的多的异常生命体，这不是儿戏，每一次下定决心开始任务，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和最高的觉悟。
    就这一点来说，他们和上战场的战士没有什么区别。
    况且……锁妖塔里大部分的致命危险，就如同墨镜男人死去的时候那样，突袭而至，也根本没时间考虑是否放弃任务。
    最坏的情况大概就是眼前这种，让人摸不清底细的Boss，连系统都联系不上，简直是叫天天不叫地地不灵。
    “哎呀呀这位心急的魔术师。”兔子的机械音节奏不变，听起来却格外阴阳怪气：“我说过了，让你们保持平和的心情，这样才能维持天平平衡，直到你们的助手宣布game over哦。”
    “假惺惺！”李鹏程呸了一声，道：“这种情况下谁能保持平和？”
    黄文希摇了摇头，咬牙道：“我不信它会有这么好心。”
    果不其然，兔子又笑了几声，仿佛觉得十分有趣，才开口道：“不过嘛，这么刺激的环境，心情无法平复也是可以理解的。为此我特地为你们准备了……”舞台上，徐氏兄弟的正下方，开始缓缓升起两个装满了水的玻璃桶。众人这才发现，兄弟两人的嘴边，有一根透明的皮管，此时恰巧通进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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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想要自救，那就拼命喝水吧！——说不定喝得越多，离死亡就越远呢。”
    任务者们这才意识到这一关有多么大的恶意，看着屏幕里惊慌失措的兄弟俩的脸，纷纷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至于我们的助手们，很简单，只需要到达舞台前方，按下那个红色按钮，叮——，表演结束。”
    红色按钮，就是舞台下方，位于他们正前方的那个了。
    那个叫做武哥的男人冷笑一声，眼睛里精光四射：“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黄文希抬头，大声问：“这些格子是什么？”
    “哎呀，助手们果然经验丰富呢。前往彼岸的路途铺满了鲜花或者荆棘，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格子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话不多说，那么现在，就请各位助手竭尽全力，帮助魔术师完成表演吧。”
    这句话说完，卡通兔的投影就消失了，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它的意思很明确，更多的也不会透露了，让任务者们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他乐见其成。
    电锯的滋啦声混合着徐家兄弟的哭天抢地从前方传来，天平肉眼可见地微微摆动，电子屏幕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混杂着同样的惊惧、慌张，以及快要被逼疯了的狂乱。
    乔鹊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摆成喇叭向着台子上大声呼喊：“不要喝！人能喝下的水跟体重是成正比的！”喝了也没用！保持平静，天平总能恢复平衡的！他想继续喊，喉头却哽了哽，怎么也说不出口。实际上，微弱的声音根本无法盖过电锯的嗡嗡声传到高台之上两人的耳朵里。
    江鹭池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你现在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的。”
    乔鹊抖了一抖，看向江鹭池，只觉得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
    乔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余光却捕捉到了那个名叫武哥的人的动作——他突然一脚踢向了站在他前方的那个男人。
    男人正是上一关的那个幸存者，他一直没有说过话，眼神阴郁，尽量远避开别的任务者，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角落，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反而使他是离白色格子边缘最近的一个。
    在所有人被舞台上的情况吸引视线的时候，武哥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此时狠狠一脚，男人毫无防备，向前趔趄数步，一脚踏进了前方的黑色格子区域。
    乔鹊睁大眼睛，一句惊呼卡在喉咙里，就听见整块黑色格子区域突然闪烁起红色的光，伴随着一声短促而响亮的警报声。
    时间仿佛突然停住了。
    那个男人只来得及回过头，脸上还带着不知发生何事的错愕——那是乔鹊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正常人的情绪。
    他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了。
    他甚至没能叫出一句，整个人嗖地一声，掉进了地面下方的大坑里。
    所有人第一反应，只知道伸出头看向下方，只见下面黑乎乎一团，还没能等人看个清楚，这个正方形的洞里，突然“轰——”地一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向上喷射出猛烈的火舌。
    熊熊燃烧的火焰卷来蒸腾的热气，几乎把空气里的水分瞬间收干，脸上的皮肤被烤到干巴巴，两个靠的近的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捂住脸连连后退。
    过了两三秒，坑底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叫声在喷薄的火焰里时断时续，没过多久，就渐渐听不到了。
    接着，火焰很快收回了坑里，面前的地面又重新浮了上来，再次变回了光滑平整的地面，连空气中的热度都荡然无存，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幻觉。
    第122章 魔术师游戏（十四）
    “这什么……这是什么呀……”学生模样的女孩呆呆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到底要我们怎么办啊。”
    乔鹊缓过气来，怒视那个武哥。
    这个胖子脸上也有点不好看，身体还保持着一个后退的姿势，被女孩一喊，才回过神来，站直了收回目光，正与乔鹊的眼神撞在一起。
    他充满鄙夷地咧嘴一笑，露出那口烟牙，脸上横肉跟着肚子上的肥膘一起抖了抖，说：“看什么看？”
    乔鹊没受挑衅，依然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我看到了，是你把他推出去的。”
    胖子丝毫没有心虚，咂了咂嘴冷笑一声：“我没推。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倒是撒谎不打草稿！你有证据？”
    他空口白牙颠倒是非，却面不改色：“再说了，这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刚才还亲手杀了个女孩，不要告诉我你们都忘了。要我说，这是天意。他死得正好，他要不死，谁知道下一个会杀谁。我反正不会和这种人做队友。”
    “就算他恶贯满盈，你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推出去啊！那是条人命啊！”李鹏程听他说这话，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眼愤懑大喊道。
    “哎呦，好强的佛光啊，我好怕啊。”那胖子的三角眼里闪出一抹凶狠，走近到乔鹊的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凶神恶煞地说：“别说我没推，我就是推了又怎么了？他不死，你们能知道踩错格子的下场？小子诶，我告诉你……”他伸出手就想拍乔鹊的脸放狠话，没想到话没说出口，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死死捏住了手腕。
    江鹭池把乔鹊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握住这胖子的手臂，手臂如铁钳一样，任他使劲挣动，都没有丝毫摇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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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胖子原本没把江鹭池放在眼里，此时不免气急败坏，眼神在江鹭池冷冰冰的脸和被他护在身后的乔鹊之间一转，三角眼眯起，不怀好意道：“原来如此。”说着竟收回手去，不再纠缠。
    黄文希的心放回了肚子，拉着乔鹊离那胖子远了些，才说：“小乔，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乔鹊一直盯着那个武哥看，这时才收回目光，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的黄姐。”
    黄文希看他没什么情绪，才放了心，又担忧地看了看台上的情况，说：“看来Boss的意思，是我们只要走错一个格子，就会遭受像刚才那样的‘惩罚’。”
    高波蹲在地上看格子之间的分界线，大着胆子伸手越过它，手指摸到另一边的灰色砖面，一触就立刻缩手，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觉得自己有点犯蠢，站起来看了一圈：“就我们站的这个位置，只有前、左、右，三个方向，既然黑色那块已经被证实不是正确的路线，我们只需要在左右之间二选一，50%的概率……没有任何提示，这是要我们用命去赌？”
    “不。”乔鹊在手心不停比比划划：“不对。从我们所站的这边到舞台，是一个5×4方格所组成的长方形。假设我们现在站的这块是4-3，红色按钮所在位置是1-3，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每个格子都有三个方向可供选择。这不是概率学问题，应该是……动态规划算法问题！这个咚咚怪的恶意，绝对不是50%或三分之一这么简单。”
    高波表情凝固：“……啊？”我可能是个智障。
    乔鹊心里飞速计算，最后肯定地指着那个红色按钮的方向，语速很快：“你想，Boss言语含糊，只说每块格子下方是什么无法确定。它从没有说过每个格子只有一个方向是安全方向，这是我们自己产生的思维惯性！完全可能存在3个全部安全或0个安全必须全员后退重来的情况。再甚者，目前也无法确定格子是否会根据我们的行进路线产生动态变化。最坏的情况……用数学算法来计算，从这里到那里，一共有……嗯……5426443条路线。”
    众人：……
    乔鹊自己也被计算出的结果吓到了，又低头算了算，确定数据没错，才继续说道：“这还只是算这半边，没有算上舞台对面另外一半，否则就更复杂多变。如果把它当成一场赌博，我们是必输的！真是太可恶了！”接着，生怕他们不信，又强调一遍：“真的！我没有胡说。”
    所有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都低头纷纷在手上比划起来，才渐渐转明白过来。学生模样的女孩瞪大眼睛赞叹：“小哥哥，你是数学系的吧？”
    乔鹊摇头：“我学政治。国际关系方向的。”
    女孩惊呆了：“政治？！政治系现在要求这么高的吗？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数学或编程类的高级算法！”听说每次考试要拍死一大半人的那种！怎么是政治专业的！太伤人了吧！
    乔鹊嘿嘿一笑，被夸了有点小开心，没有说话。
    他小学和初中都没有在学校上，只陆续请过几个家教，在家教授义务教育的课本内容。家教曾夸过他聪明，但都被家里嘱咐注意他的病，不敢刺激他，所以也只是循规蹈矩地教。16岁的时候，爷爷奶奶车祸去世，乔犀回国，他被接回了乔家。国外的高级疗养院不接受未成年人，乔犀又有心让他接触学校生活，才为他插班进了S市最好的高中，直接念了高二。
    就是那时候，乔鹊才惊讶地发现，学校教的所有题目，对他来说，都简单到不像话。他入学后，年级第一就再没有过别人的名字。这种从没有过的成就感让他立刻爱上了学习，像一块被扔到了太平洋中间的小小海绵，急速地吸收着各种知识。
    乔鹊高三那年，乔犀每天忙到看不见人，爷爷奶奶不在了，师父和师叔只能教他修仙，老师被乔犀敲打过，只把他当做一个有精神问题的天才少年，什么都不敢说。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选择专业，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只余下想当外交官，理所当然地填报了国际政治专业。
    上了大学，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在数学上，才是最有天赋的。
    都是吃了年纪小缺爱的亏！不知道大三还能不能转专业，乔鹊分神想道。
    第123章 魔术师游戏（十五）
    众人还在思考要怎么办，就听见跟徐家兄弟一组的那个女人突然大喊一声：“一航！”
    乔鹊一凛，抬头看向头顶的屏幕，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家兄弟的其中一个，已经叼住了嘴边的吸管，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他脸上早就哭得涕泗横流，平躺着灌水，吞咽几口就呛得直咳嗽。
    身体的震动传到天平上，原本有些平静趋势的天平又摇摇晃晃失去了平衡。
    另一侧他的兄弟徐一杰被高高托起，眼睁睁地看着锯齿刀突然落下，几乎割到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千钧一发之际，又被抛落下去，他身下一热，竟就这么失了禁。
    我尿了……我尿了？！徐一杰整个人迷迷糊糊，已经顾不上难堪，神经质地想道，我是不是变轻了？！我要死了！不行！不行！
    他哆哆嗦嗦叼住嘴边的吸管。
    喝！喝！喝下去就不用死了！
    ……
    事情已经完全如Boss所愿，乔鹊心里急到不行：要是能力还在就好了，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小菜一碟，他用看的就可以分辨出哪些格子是安全的。筑基之后，就连幻灵术也进步了很多，已经可以幻化出人类的样子。虽然幻出的人类还是闪着七彩的光、五官模糊无法直视，宛若踏着祥云而来的玛丽苏，但说不定可以骗过Boss的这个机制来试探格子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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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幻灵术……
    乔鹊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他皱了皱眉，侧过头去看江鹭池——他没有分心去看电子屏，而是一个人走去了左侧的边线，低头思考着什么。
    乔鹊歪了歪头，他记得刚才池哥好像……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下一秒，一股大力突然从他的左边袭来，他措手不及，被蛮力突然推出了好远，又左脚绊右脚，噗通一下，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跪倒在地。
    “谁呀！……”乔鹊恼怒抬头，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下的地面，变成了灰色。
    一股凉意直直灌进他的天灵盖，他立刻回头，果然看到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笑得咧开了一嘴烟牙。
    我屮艸芔茻！贱人！
    大意了！
    他全身僵硬，只来得及伸了伸手，就觉得身下一空，整个身体都向下坠去。
    “小乔——！！！”就站在乔鹊旁边的黄文希尖叫出声，立刻向外扑去，双手死死抓住了乔鹊的脚踝，整个人被他带得向外滑出一大截。
    学生妹方才跟乔鹊说了话，并没有走远，异变突生之时，本能伸手一够，没够到乔鹊，却立刻反应很快地抱住了黄文希的腰。
    乔鹊面门朝下，被倒吊在空中，只觉得自己心跳都骤停了，满眼闪过红色的光芒，耳边一阵“轰轰”的巨大闷响，耳膜立刻发出连成一片的尖锐响声。
    他睁大眼睛，什么都做不了，连呼吸的能力都被抛弃了。眼前炸开一团金色，就这么呆呆看着巨大的火焰混合着高温迎面扑来。
    要死了……
    生死一瞬之间，乔鹊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人护住了脑袋，接着，熟悉的怀抱包裹住他，本能的恐慌和求生欲这才齐齐涌上心头，他也伸出手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地上，全身发着抖。江鹭池抱着他轻轻拍着，不顾所有人的眼光，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唔……池哥……”乔鹊停顿了一下，在鬼门关上大胆横跳一次的刺激感让他一下哭出了声。
    江鹭池继续抱着他：“我在……没事了。”他嘴上说着安慰的话，眼神却像刀子一样直直射向不远处那个姓武的男人。
    那男人依然毫不露怯，又咧了咧嘴：“怎么？又要说是我干的？”他的一对三角眼眯起，看起来愈发猥琐：“看你身手不错，没想到居然是个玩男人的。怎么，打算和你怀里的小娘炮一样，碰瓷？”
    乔鹊还在哆哆嗦嗦，他的话没听进去几个字，顾不上生气，旁边却有人利落出手，“啪”地甩了那个男人一记耳光。
    男人的脸被打到歪了歪，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正对上黄文希愤怒的脸。
    他当即勃然大怒：“臭婊子你——”话没出口，黄文希又劈头盖脸甩了他一记耳光。
    那男人当下就要出手，黄文希一个闪身，反手又是一耳刮子，把他打到身形一震，又羞又恼，喊了一声就扑了上去，哪知黄文希一个下蹲避开，拉过他的手臂借力一扭，膝盖用力一抬，一下子把那个男人掀翻在地，又左右补了两记耳光，把他打到眼冒金星。
    接着，她一脚轻踩上男人的胸口，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坨烂肉，成功阻止了男人还要起身反击的动作。
    她甩了甩头发，终于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就你？想袭警？下辈子吧。”说着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说：“你推的小乔。我看见了，就是证据。”
    乔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刚刚还在哆嗦的心立刻燃了起来，大仇得报，激情鼓掌：“黄姐！好酷！”
    看她先前的表现，还以为是个柔软的善良姐姐，没想到人家支棱起来这么酷！
    黄文希的工作让她平时很少动用武力，她的异能是战斗系，十分好用，久而久之，已经产生了依赖，差点忘了自己当年在警校苦练的这些功夫。
    现如今，倒是觉得浑身轻松，连眼神都明亮了起来：“小乔，这货暗算你，我给你出气。”
    乔鹊手脚恢复了力气，也爬了起来，郑重评价：“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然后握了握江鹭池的手，终于喘匀了气，对所有人说：“走吧，抓紧时间，不然那对兄弟迟早得玩完。”
    学生妹被两三分钟内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整得懵逼：“走……哪去？”
    乔鹊回头看了看刚刚让他九死一生的灰色格子——那里已经恢复了原样，就连热度都散得一干二净。他抿了抿嘴：“我们是在初始点，不可能走投无路，剩下那边，就是该走的第一步。”
    说着，他又眯了眯眼，看了看还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武哥”，语气意味不明：“这么巧，拜他所赐，我们现在知道了，踩上格子再瞬间逃回，就是这关的解法。”
    第124章 魔术师游戏（十六）
    剩下几人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两位队友先后踩坑的画面还在眼前，一个死了，另外一个……虽然看起来尽力装得云淡风轻，可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腿还发着抖，走起路来……内八小碎步。
    真是够吓人的，没人敢动。
    乔鹊丝毫不在意，甚至有一点淡淡的爽，脑补自己此时此刻是一个十分光辉伟岸的英雄形象，挥一挥手，深藏功与名。
    跟着江鹭池一起，轻轻松松地跨到了另一侧的灰色格子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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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底下还是实实在在的地面，周围也没有红光和警报声。
    乔鹊的坏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把刚才生死一线的痛苦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回头一笑：“看吧，我就说没事的！”
    趁着任务者们没注意的空档，乔鹊轻轻拉了拉江鹭池的手，江鹭池会意侧过身子，挡住两人。
    乔鹊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盯着他们看，才问道：“池哥，你刚才是故意抓住那个武哥的手的，是不是？”
    否则……你一个洁癖，肯定不会主动去碰别人，何况那个人还这么丑！
    完全可以把我拉开，或者用靴子尖尖把那胖子踹走！
    江鹭池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都瞒不过你。”
    乔鹊抠了一下字眼，敏感怒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瞒我？！”瞒着我去抓别人的手？！
    江鹭池：……
    他揉了揉太阳穴：“好好说话。”
    乔鹊“哦”了一声，撅了撅嘴，又问：“你感觉出什么问题了吗？”
    江鹭池放下手，不答反问：“你觉得他有问题？”
    乔鹊顿了一顿，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说不清这种感觉，总觉得他怪怪的，按理说我平时的直觉会很准确，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力被抹去了，就连这种感觉也像隔了一层什么似的。从最一开始，这整个世界，就让我非常不舒服。池哥，你拉过他的手了，感觉如何？”
    江鹭池前面还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气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什么叫我拉他的手？嗯？”
    乔鹊十分小心眼：“哼。”一看就是个恃宠生娇的小妖精。
    江鹭池没有再顺着他胡闹，只看着高台的方向，道：“刚才我拦住他的手，确实没觉得的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乔鹊摸摸下巴，想不通了：“难道是我想太多了？但他的行为看似乖张，却很关键，就像……就像每次都踩准了点的在引导我们。巧合？太巧了吧……池哥，他会不会就是Boss？”
    难道又是个戏精？异常生命体都那么喜欢演戏的吗？怎么不去混娱乐圈！张祁阳勉强还能算个鲜肉，这个武哥简直前途一片渺茫！顶多只能客串一下抗日剧里面给皇军带路的汉奸！
    这么想想也有点可怜！
    江鹭池低头思索了一下：“不是没有过Boss假扮任务者的情况。有些Boss会清楚知道自己被隔离在锁妖塔，而有些则不清楚。如果他就是Boss，为什么要伪装任务者呢？这整个世界，都是针对我们设置的，它甚至可以抹去我们全部的能力，理论上是胜券在握的。”
    “这才到什么段位，会有这么强？”乔鹊不信，他总觉得有什么关键被自己忽略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抓耳挠腮。
    这时候，所有人已经围到了他们身边，不适合再胡乱推测，乔鹊闭上嘴巴，目光穿过几个人，直直看向“武哥”。
    刚才他的所作所为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大家心有余悸，都不敢离他太近，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品。此时他一个人站在格子的中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抖着脚，露出个笑容来。
    舞台上电锯的尖锐嗡嗡声和双胞胎兄弟的鬼哭狼嚎依然没停，兄弟两个全身上下都一片狼藉，早就不管什么底线了，呛水咳到惊天动地，也死死咬住吸管不肯放，仿佛那根小小的管子，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似的。
    江鹭池调整了一下袖口，淡然地向正前方走去，声音沉稳而冷然：“格子是否安全，我会亲自试出来。”他路过武哥的身边，停住了脚步，眼神如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想害人，大可以试试。”
    乔鹊咬住拳头眼神迷醉：太帅了池哥！
    真是很想拉条横幅告诉全世界这是我的男朋友！
    气氛一度十分凝重，学生妹看了看跟大家完全不是一个表情的乔鹊，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一对吧？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乔鹊被她这句“一对”说得一阵舒爽，笑眯眯回头嘿嘿一笑：“担心什么？”
    学生妹满头问号：“……你男朋友要去给大家趟雷，很危险啊！你真的不担心吗？”
    乔鹊眨了眨眼睛，又回头去看江鹭池，觉得这个画面比所有英雄电影都要养眼，不解道：“为什么要担心？”
    学生妹：……
    乔鹊满脸骄傲，就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你都不知道我男朋友有多——厉害！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没错！他是电他是光他是唯一的神话！
    而我，就是这个人的男朋友！一看就占了大便宜，真是想一想就要笑出声！
    乔鹊怎么评价自己的，江鹭池没听到，他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淡定从容地几步跨过了闪着微微红光的缝隙，游刃有余地站进了黑色的大方块内。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的耳朵捕捉到了警报声，不出所料，这个格子是错误的。
    江鹭池反应极其迅速，足尖一点，在脚下砖面消失之前，就借力腾空，眼看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然而底下黑色的坑里，突然向上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
    乔鹊只来得及看到他瞬间被牛毛一般密集的箭矢淹没。
    “池哥！！——”
    第125章 魔术师游戏（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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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后脑勺瞬间发出了突突的疼痛，他整个人向前奔了几步，跪倒在格子的边缘，探出去半个身子。
    “乔鹊！”黄文希手忙脚乱去把他拉回来，不知道如何安慰，却看到乔鹊的皱着眉头，目光清明，显然并不是失去神智想跟着往下跳的样子。“你……”
    乔鹊推开她的手，焦急地向下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倒抓住边沿的修长手指。
    “池哥！”
    江鹭池一手悬在坑沿上，膝盖顶住墙壁凝神向下看，随后手臂一撑，利落地翻了上来，乔鹊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破了的衣角，以及外套背部被划出的一道长长的口子。
    “池哥，你有没有受伤？”
    江鹭池摇了摇头：“躲得快，只是擦到了衣服。”
    乔鹊不信，拉过他的手从指间细细看到了手臂，还要去摸他的胸口，被江鹭池轻轻抓住了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乔鹊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一边不高兴地小声逼逼：“有什么关系嘛。”
    黄文希心神俱震，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正方形坑洞的地板逐渐恢复原样，又去看江鹭池，一脸咋舌：“每个格子下面都会有不一样的惩罚？”
    乔鹊焦虑到狂啃自己的手指，恨得牙痒痒：“前面两次都是火烧，误导我们以为惩罚都是一样的，想要以此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真是可恶！”
    简直就是把本机智鹊当傻子耍！
    更让人生气的是，它还真的成功了！
    这个Boss，一直隐在幕后，但偏偏就是玩弄人心的好手，要不是遇到了江鹭池这种强力玩家，任何一个任务者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有继续趟雷的勇气。
    学生妹才刚刚缓过气来，想想刚才的画面心脏还跳得砰砰作响：“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格子会根据我们的行进路线产生动态变化的情况？Boss在看着我们？随时根据我们的情况调节格子下面的惩罚内容？”
    她的话说得含蓄，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这个Boss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完全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想要任务者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它现在玩得开心，那等他玩腻了，是不是心念一动，随时可以像捏死蝼蚁一样捏死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乔鹊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表情严肃，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对。我觉得不对。我们都不是新人了，应该知道，锁妖塔虽然存在于异次元，但是个真正的小世界，也得讲能量守恒，也得讲天道平衡。不可能没有制约，随心所欲地杀人。”
    “你才多大？进过几次锁妖塔？”说话的是那个武哥，跟大家不同，他丝毫不慌，干脆已经在中间盘腿坐下了，啤酒肚折出厚厚的游泳圈，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年轻人，见识少，口出狂言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换了个姿势，咂咂嘴，露出那口难看的烟牙：“你扯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我是不想听，就算有道理，等你想明白，咱们没准早死光了嘿小弟弟。”
    乔鹊看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李鹏程倒是又听火了，冲他扬了扬拳头：“又想挨揍是吧？”
    江鹭池连半点目光都没分去那边，只是冷静地点了点头，顺着乔鹊说下去：“你说得没错，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这个被我们忽略的东西，正是让这个世界维持平衡的点。”
    乔鹊苦哈哈地叹了口气：“可现在我们已经被Boss牵着鼻子走了……”
    学生妹顺着他们的思路想了想，小声地说：“说起来，我也觉得乔鹊说得有道理。目前死了两个队友，要说共同点的话……嗯……不管是上一关，还是这一关，Boss虽然设置了很多危险的关卡，但都不是造成他俩死亡的主要因素不是吗？额，我是说，如果按照法律来判定，他不是第一责任人。过失致死和故意杀人，或者刑法上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都是有量刑区别的……”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太着急，也理不清头绪，越说越乱，最后喏喏道：“会不会……是这方面的限制？”
    “哈哈哈哈哈哈！”坐在地上的武哥发出粗粝的笑声，甚至拍着地面夸张抖肉：“你们的意思，是说这Boss杀起人来，遵循咱天朝刑法？”
    学生妹的脸一下子红了，满脸尴尬，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瞎说的。”
    乔鹊却突然看向这个妹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好。只是……”
    妹子笑了笑，当他是在为自己解围。
    话少的齐书接上乔鹊的话：“只是有个很大的BUG。”他看向前面的那个格子：“刚才如果不是江先生身手好、反应快，换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死在里面。这种情况，显然不符合你刚才的推论。”
    学生妹愣了愣，意识到他们都认真地听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分析，刚才低落的心情有些回升，小声“嗯”了一句：“是我没想到。”
    乔鹊皱着眉头思考，总觉得在目前这些混乱的逻辑里隐藏了某种真相。想想自己居然在（自认为）最擅长的推力环节一度停滞不前，不由气成了一个卷毛河豚。
    撇除了异能和蛮力，光靠智慧，居然还是没法一马当先！真是特别让人沮丧！
    武哥又发出了一声很欠扁的嗤笑：“先声明，可不是我要打断你们小孩子开故事会哈。”他指了指远方的屏幕，倒吊的三角眼里露出一种十分奇异的神情：“你们要是再这么讨论下去，我看啊，上面那两个人，可坚持不了多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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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一愣，迅速回头去看大屏幕。
    屏幕上并没有什么血腥的画面。
    这天平不知是不是Boss提前设置过，上下晃动起来，只会让锋利的锯齿刀锋一次次逼近上面躺着的人，却总是在最高点又缓缓落下。
    然而这样的折磨，正是常人最难以忍受的。
    兄弟两个都已经露出癫狂的神情，大口大口吞咽着嘴里的水。
    腹部微微鼓起了肉眼可见的诡异弧度。
    第126章 魔术师游戏（十八）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乔鹊简直要被气死，总觉得茫茫的混乱思维中，有一根真理的线头一直埋在手边，而每当想要静下心来好好把情况捋顺，总会被各种打断思路，一个闪神，它又不知道溜去了哪里藏了起来。
    江鹭池一直没说话，半阖着眼睛站在一旁，他伸出手拍了拍乔鹊的肩膀：“别看了。”随后快步向另一侧走去。
    乔鹊焦虑地点点头：“池哥，你一定要小心。”
    虽然不觉得Boss有那个能力能真的伤到池哥，但就算碰掉了一根头发，我也会很心疼！就是这么有男友力！
    江鹭池从小玄学天赋极佳，又觉醒了十分强悍的异能，照理说多少会和大部分能力者一样，久而久之，就对异能产生了依赖，一旦失去它们，就像失去了左膀右臂，比普通人还不如。
    但玄学世家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见惯了世事多变，眼光长远，知道修行出岔子或是执行任务遇上麻烦而魂体受伤，一辈子再也无法使用异能的人并不少见，故而一向对后辈的要求很高，修心、修身、修魂一样都不能少。至少江鹭池从没有一天松懈过对战斗技巧的磨练。
    操控电流的异能听起来强悍，可对他来说，反倒并不是多重要。
    符篆和玄学能力无法使用，确实麻烦，不过……还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江鹭池调整了一下袖口，依然是沉稳冷静的模样，周身气场却已然变化，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示意乔鹊不必担心，不再耽误时间，向着前方的格子里跨了过去。
    ……
    乔鹊忧心忡忡地盯着江鹭池灵活来去的背影，生怕下一个格子就踩中了Boss的大招。
    学生妹在旁边跟着心惊胆战，说：“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江哥无所不能，怎么现在又那么担心起来？”
    黄文希像姐姐一样拍了拍乔鹊的手臂，安慰道：“没事，这都前进了两三格了，确实游刃有余，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到最后的。”
    乔鹊吞了吞口水：“当然可以顺顺利利了，池哥的实力是绝对不需要质疑的！你们……你们……放……心，嗝。”
    黄文希：……那你抖什么。
    乔鹊战战兢兢：“我只是觉得这个Boss那么喜欢不按套路出牌，会不会准备了什么大礼给我。”毕竟按照池哥的说法，我灵感强，异常生命体都会特别喜欢把我当突破口针对，简直是没有天理。
    学生妹没听明白：“什么大礼？”
    乔鹊站在格子边上伸着脖子看江鹭池冲锋陷阵，像一只眼巴巴的大鹅，脑补了不知道多少电影和小说，开始发散性思维：“他这么喜欢糟践人，看物理攻击对池哥无效，会不会使用精神攻击？”
    黄文希被他说得也紧张了：“什么叫精神攻击？”
    乔鹊开始胡言乱语：“比如……踩上那个格子，会变秃变丑？或者三个月内不举？就像大富翁那样？”
    我池哥美颜盛世不容侵犯，如果真的有这样不讲武德的Boss，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黄文希：……
    你的大富翁为什么跟我玩过的不一样？
    好在乔鹊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江鹭池轻轻松松带着全队人推进了好几格，走了几条折线，来回遇上的都是火烧、箭矢、地刺、冰冻这类传统的攻击，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乔鹊担心的技能。
    这些对于江鹭池来说，并不困难。
    很快，他们已经站到了舞台的正前方，面前的白色格子，就是那个装有红色按钮的终点。
    大红色的按钮连接着一根手柄，十分醒目地立在前方白色方格的正中间，像在吸引着他们上去按下。
    然而所有人都想到了某个问题，不由面面相觑，脸色发白。
    粗线条如李鹏程，这时候都不免开口：“那只兔子说，格子下面有什么它也不知道，那么这个终点，不一定是安全的吧？”
    如果这个格子是“惩罚方格”，那岂不是……永远是个死局？
    话音刚落，就听见舞台上传来痛苦的呻吟。
    站在他们这个角度，已经只能看到天平的下方，和徐家两兄弟露出的不断晃动的脚丫子。
    众人只好去看屏幕。
    只见那兄弟两人肚子都已经鼓得像孕妇，又哭又嚎，却还在不停地大口大口喝水，身下早已失禁，各种液体混合在一起，积在身下的木质圆盘上，有一些已经沿着边缘，滴滴答答地渗了下去。
    他们两都已经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
    乔鹊不忍心看下去，快速低头盯着正前方那个红色按钮，他同样不觉得Boss放弃在这种地方埋坑的机会。
    江鹭池从未分心去看屏幕，此时已经率先一步踩进白色格子内。
    乔鹊屏住了呼吸，双手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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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出人意料，没有警报，没有红光，江鹭池脚下的地面还严严实实地存在地上。
    乔鹊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心头渐渐涌上狂喜，接着闭上眼，提了口气，像一颗炮弹一样迅速冲了进去，原地蹦跶两下，确定地面是真实存在的，立刻回过神来：“快！”
    不用他说，江鹭池动作如行云流水，在确定没有警报之后，立刻飞速冲到了白色方格中间，抬起手，狠狠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乔鹊心里一松，面露喜色，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结束了！”
    他回头去看还站在原地的队友们，脸上笑容放大：“你们快——”
    雀跃的心情戛然而止，迎接他的，是所有人如丧考妣的脸。
    乔鹊愣住了，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脖子重若千钧，只好一点一点地抬起脑袋去看几乎已经在他头顶正上方的屏幕。
    画面里，两个兄弟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口、鼻、眼睛和耳朵里汩汩流出，与之前的各种液体混合在一起，像大片大片绽放的血红色罂粟花。
    而天平还在那样规律地摇摆着，一上，一下。
    仿佛不会停歇一般。
    第127章 魔术师游戏（十九）
    乔鹊的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棉絮，张了好几次口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第四个世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队友死在眼前了。
    但都不是像这次这样，自己明明已经尽了全力去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等等……不是就差一点点。”乔鹊看着江鹭池向自己走来，突的抬头去看他：“我们并没有差点救下他们，对不对？”
    江鹭池的眼睛里一片寒意凛冽：“对。”
    “Boss已经知道他们一定会死，即使我们立刻按下按钮也没法救他们。它知道我们来不及，所以……最后这个格子才没有‘惩罚’。”乔鹊蹲下来抱住膝盖：“如果他们有救，这个格子就会有最难的挑战等着我们——直到他们死去。”
    学生妹掩面而哭：“怎么这样……”
    乔鹊抬起头，神情严肃：“我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动态规划题，从头到尾，就没有公平和数据可言，所有的节奏一直掌握在这个Boss手里。”
    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它始终隐在一切的后面，嘲笑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像蝼蚁一样挣扎求生，然后用它手里的小木棍，拨弄着他们，操控着整个局面。
    那两个兄弟，从喝下第一口水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生机。
    咚咚怪说得对，这只是表演，只是一场提线木偶一样的表演，他们都是演员，观众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Boss本人。
    乔鹊歪了歪脑袋，轻声喃喃：“但是为什么呢……”
    “啊——！”徐家兄弟的队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高个子男人在旁边低声安慰她，只能听见“双胞胎”、“运气不好”之类的关键词。
    双胞胎……
    乔鹊又本能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咬着，眉头越皱越深。
    武哥这时候还有心情对着乔鹊冷嘲热讽：“小弟弟，我就说你和你那姘头，就别再整那套理论了。没能救下这对兄弟，也没人会怪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再这样扯来扯去逃避责任，搞得倒像是我们大家多不讲道理似的，没意思，你说是吧？”
    这次还没等黄文希他们生气，乔鹊突然一反常态直直看向那个武哥，脆生生问：“那你觉得应该怪谁？”
    “什么？”轮到那武哥愣住了。
    乔鹊盯着他的脸，好脾气地复述了一遍：“我是说，你觉得那对兄弟的死，最应该怪谁？”
    武哥脸上有点不好看了，冷笑一声：“你在讽刺我？”
    乔鹊无语，继续认认真真地问他：“不是。我是在请教你的意见。”
    他这幅样子，武哥倒像是一拳头打进棉花里，没法说出什么狠话来，憋了半天，说：“还不是怪他们自己不中用！不喝水怎么折腾都死不了。之前还吹什么双胞胎兄弟，异能是心灵感应。哈，好一个心灵感应，一死死一双。”
    正在哭着的女人立刻抬头，愤恨地要去打他，被瘦高个拦了下来，只能边哭叫着边骂：“你这个畜生说什么！他们俩才19岁！还是孩子！你这个杀人犯懂什么！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这三个字似乎触及到了这个男人的怒点，他眼里闪过一丝凶狠，脸上的肉因为冷笑而抖了抖：“好‘单纯’的两个孩子，一被架上去就拼了命的喝水，生怕自己死在兄弟前边。”
    女人气道：“你！”
    “倒是我这个‘杀人犯’，为什么杀人？不就是看他俩这喝法，迟早死人么。”他眼里满是嘲讽的恶意：“我，好歹为了那对兄弟，下手杀了个人。你呢？你做了什么？”
    女人气到发抖，最后只能颓败地坐倒了下去，掩面痛哭。
    乔鹊挑起了这个话头，却一直安安静静地观察着所有人，随后，慢慢眯起了眼睛。
    “咚咚！”一直在观察众人的，显然不止乔鹊，Boss仿佛终于看够了戏，这时才上线，连带声音都轻快地像在跳跃：“真是一场太精彩的演出了！精彩到我都泪流满面了呢！啊，魔术！就是这么让人感动的，人类最最伟大的智慧呢！”
    --

 第199页

    乔鹊一时嘴快：“说得你是人似的。”
    鼻子插根葱，还真把自己当大象！呵！
    兔子：……
    没人理会那只咚咚怪，它也很知趣，没再多说，只是照旧又把进来的门狠狠打开，露出黑黢黢的走道。
    黄文希实在憋屈：“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个世界难道就这样，一直无穷无尽吗？”
    学生妹还没从刚才的世界里缓过劲来，整个人丧到不行：“黄姐，不会无穷无尽的。”她哽咽了一下：“如果每次都要这样死几个人，也不过就几轮，我们就……”
    乔鹊立刻本能打断她：“呸呸呸！别灰心，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学生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小声道：“对不起。”
    乔鹊这才发现自己跟系统相处久了，已经习惯了不去踩他的雷点说不吉利的，笑了笑说：“不要道歉嘛。”心里又苦兮兮地思念起了他的驼驼，简直不能更惆怅。
    众人都无精打采地走近甬道，像一群被看不见的狱卒押解着的流放罪犯，被迫着向下一关走去。
    乔鹊偷偷扯了扯江鹭池的袖子，江鹭池看了他一眼，带着他往队伍的最后方坠去，等确定走在前面的人很难听到两个人说话，才沉声道：“有发现了？”
    乔鹊笑眯眯，重重点头：“嗯！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也发现了。”完全不用怀疑，池哥就是这么厉害！
    江鹭池淡淡一笑：“你这么刻意去引那个人说话，我还能不知道？”
    乔鹊眼睛亮亮的，摇头晃脑，差点在脑门上挂上“夸我夸我”，说：“嘿嘿，我是不是很机灵？可惜……到现在还是很乱，好多地方说不通，不过，终归是有了突破口，总比没有的好。池哥，这到底是……？”
    江鹭池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眼神闪烁，轻微摇了摇头。
    乔鹊看他的眼神，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谱，立刻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第128章 魔术师游戏（二十）
    此时此刻，他为自己终于抓住了那个“线头”而雀跃，丝毫没能想到下一关他即将遭遇什么。
    乔鹊跟着江鹭池踏进照例出现在走廊末端的门，从暗处看的时候，门内依旧亮如白昼，可等他走进去，突然间，全世界都暗了。
    在这个世界里，光线明暗变化十分寻常，乔鹊开始并没有在意，然而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持续了很久很久。
    他怕黑，这种暗度让他想起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汗：“池哥？你在吗？”
    不远处传来几声衣服摩擦的声音，江鹭池的声音从那里传来：“我在。”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稳冷静，即使在这种黑暗里，也能成为一道光。然而乔鹊还是敏感地嗅出了不安的味道，他定了定神，问：“你在哪里？”
    江鹭池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站在原地，别动。”随后，又补了一句：“听话。”
    乔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他知道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他全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身体的热度也随着想到的某个可能性而逐渐流失。
    “池哥……”
    突然，啪的一声，头顶的射灯一下子打在乔鹊的身上，像在他眼前亮起了一个太阳，他本能拿手去挡，眼睛几乎被这刺目的光线刺激地流下泪水。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瞳孔猛的缩了一缩。
    江鹭池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他被五花大绑在一个一人多宽的轮盘上，轮盘上的花纹红黑相间，竖立在离乔鹊大约五米远的地方。
    而乔鹊的正前方，是一张简易的桌子，上面摆着许多飞镖。
    “不要……”乔鹊几乎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最坏的打算得到证实，眼泪刷一下夺眶而出：“我不要！”
    “乔鹊。”江鹭池的眼神依然淡定，仿佛被架在上面的那个不是他自己一般：“冷静一点。”
    乔鹊浑身打着哆嗦：“我没法冷静，我……”
    他看到了江鹭池的眼神，一下子愣在原地。
    江鹭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你可以的。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容易受伤。相信我，嗯？照着他说的去做，闭一闭眼，很快，就像做梦一样。”
    乔鹊深呼吸几口，最初的害怕过后，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这把火几乎能把他烧光，他边哭边愤怒转头四处环视，只见这是一个小型的，形状类似罗马斗兽场的舞台，他和江鹭池正处在舞台的中间，所有的聚光灯都照射着他们两人，而那些队友，可能是在黑暗的观众席上，从他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咚咚！”机械音这时才终于响起，乔鹊找了一周，并没有找到那只惹人讨厌的兔子卡通形象，猜测他估摸是处在舞台视觉盲区的地方。
    “前面的两场魔术表演简直是精彩纷呈，令人终身难以忘怀，现在，终于轮到今天最有默契的一组出场了！”
    全部照向乔鹊的射灯居然随着他慷慨激昂的话语胡乱转动，最后又齐齐打向了江鹭池和乔鹊，造成了一种过时的让人啼笑皆非的舞台效果。
    在灯光乱照的那几秒钟里，乔鹊看到，之前的队友们被一个一个分开，坐在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上，光线一晃而过，看不清楚表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李鹏程的声音，从远方的看台上传来，勉勉强强能让乔鹊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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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大家期待的心情跟我是一样的。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越精彩的演出，往往越在压轴的位置。”兔子的机械音一板一眼，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能让人感觉出其中快要溢出来的激动：“让我隆重为大家介绍这一环节的两位魔术师！在第一关的快速问答环节，两位的答案重叠率高达100%！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默契！现在，就由他们两个，为我们再现魔术史上，曾经受到全世界所有人推崇的魔术——大！转！盘！相信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合适了！”
    乔鹊闭了闭眼，嘴唇发白。
    我艹！失策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跟驼驼说是什么情侣默契大考验！
    还吹牛说什么跟池哥绝对心有灵犀！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恋爱使人降智！还是大意了！
    “规则很简单。等表演开始之后，我们命运的转轮会开启转动的齿轮。而我们这位身负重任的魔术师呢……”
    乔鹊面前的桌子突然缓缓升起，直到他的手边，才停下。
    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色的眼罩。
    “蒙上眼，投出你充满爱意的飞镖吧。在命运的指引下，飞镖一定会带着你的心意，飞向正确的地方，呈现出迄今为止最最完美的魔术表演！”
    “既然是默契度的考验，各位助手们，就请通过手边的道具，协助两位魔术师们完成此次表演。好，我们废话不多说，现在……”
    “你他妈给我闭嘴！”乔鹊忍无可忍，大声喊出了口。
    机械音戛然而止，现场一度一片寂静。
    乔鹊心里抖成一片，连按在桌上的手都在哆哆嗦嗦，偏偏还要嘴硬：“我不干！我就不！”
    江鹭池的目光一直看着他，即使到了这步田地，他也不见丝毫狼狈，依然是那副冷峻利落的样子，背脊和腰线挺直，看起来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帅气。
    这样一个人……这么好的池哥……
    “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乔鹊看着他手腕上因为被绑住而磨出的伤口，心痛到一抽一抽，眼泪汪汪：“你凭什么绑他！你没了！我告诉你你没了！我一定要弄死你！呜……”
    江鹭池叹了口气：“乔鹊，别哭。”
    “我心痛！”乔鹊哭得鼻涕眼泪流了一团，心里愤恨无比，又气又急：“你从来没受过伤的！”啊啊啊啊！
    江鹭池：……
    机械音这时候依然不怕死地响起：“咚咚！哎呀呀，真是令人感动的感情呢，我都快要为之流泪了呢。但是很遗憾，魔术的世界，就是这样孤独而残酷呢。多少年来，站上巅峰享受荣光的，只有那最后一个人。魔术师，你，做好准备了吗？”
    乔鹊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和他之间，一定要死一个？”
    第129章 魔术师游戏（二十一）
    江鹭池定定地看着乔鹊，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乔鹊没有得到回答，执着抬头去问：“回答我！你不就是想杀人吗？扯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反正不管怎样，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弹弹手指就能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反正不管怎么努力，魔术师都是要死的！你直说啊！是不是只要死了人，就算通关！我和池哥之间，至少死一个，对不对？！”
    乔鹊抽了抽鼻子，猛地举起面前的飞镖。
    江鹭池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起来：“胡说八道些什么！”
    乔鹊瘪了瘪嘴，委屈到不行，但依然倔强地拿着手里的飞镖：“不！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宁可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也绝对不舍得心爱的人伤到一根毫毛！”
    江鹭池：……
    过了吧？
    乔鹊依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表情坚毅如冷宫里即将自戕的妃子：“因为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江鹭池：……告辞。
    所有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蜜汁走向？
    ……这孩子终于疯了？
    乔鹊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了，但从他的角度，实在看不清台下人到底能不能get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提示。
    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池哥来做！
    总之……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就看大家的悟性了！
    乔鹊咬了咬牙，迅速拿起手里的飞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上掷去。
    飞镖“砰”的一声，猝不及防打中了最上方那盏红色的灯。
    ——它在乔鹊头顶的正上方的灯带里，淹没在许多射灯之间，丝毫不起眼，却一直发出一明一灭的黯淡红光。
    一瞬间，世界全都暗了。
    ……
    乔鹊头疼欲裂，觉得自己像陷进流沙里的木乃伊。
    我这是在哪儿啊？
    好像是……解决了韩哥脸上的那个面具……然后，然后跟着池哥一起向外走？
    嗯……
    不对不对……
    不对！池哥跟我表白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还亲亲了！而且每天都亲！
    嘿嘿……
    乔鹊……乔鹊……
    谁在叫我？乔鹊烦躁地啧啧嘴，吵死了，再睡会儿，反正也没有考试……
    乔鹊……
    等等，过几天好像有考试……？
    “乔鹊！醒醒！你考试成绩没了！作废！名次跌到100外了！我带的新宿主个人评分比你高！我以后还要带八十八个宿主！个个比你聪明比你强！你师父和师叔生了个妹妹不喜欢你了！你哥知道你搞基提着刀冲过来了！你家池哥打算把你甩了去找大胸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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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页

    “谁说的！”乔鹊猛地竖起来，怒火直冒：“谁说的！池哥才不会呢！”
    438：……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只在意最后那条。
    崽，阿爸真的伤心了。
    乔鹊起得太急，脑壳一阵剧痛，立刻哼哼唧唧抱住脑袋：“哎，好疼啊……”
    他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关那个白色小屋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前方投影着一个小屏幕，上面还是那个卡通兔子的动画图案。
    乔鹊“哼”了一声，丝毫不慌：“果然如此！”
    438急急忙忙：“你到底怎么了？刚才答题答得好好的，你就突然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都快急死了！”
    乔鹊不答反问：“驼驼，我睡了多久？”
    438看了一下记录，十分担忧：“十几分钟。乔鹊……你已经筑基了，怎么犯困的毛病又复发了？不会又出了什么问题吧？”
    乔鹊站起身来，越想越气：“我才不是在睡觉呢！差点连命都没了！”
    438懵了：“什么？”
    乔鹊看着前方投影在墙壁上那个一直在重复睁眼和张嘴的卡通兔子，慢慢站起来，谨慎地缩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背靠着墙，轻手轻脚地往唯一的那扇门那里挪。
    438也跟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你……”
    可是投影上的兔子突然发出了很大一声：“Bravo！”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把438吓了一跳，连刚才要问什么都忘了。
    “Bravo！魔术师！太精彩了！真的是太精彩了！”跟之前不同，开口却是个成年男人的嗓音。
    乔鹊停下像螃蟹一样挪动的动作，吞了吞口水，嘴硬道：“你可别装了！不就想杀个人吗？别的Boss一刀一个简单粗暴，就你搞得比争宠还勾心斗角！我呸！你这个骗子！”
    “骗子？”那只兔子突然笑了起来：“NONONO，魔术师，虽然你发现了关键，成功通关第三关，但还有第四关、第五关……你，能确定，你现在所见、所想，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他话音刚落，乔鹊一个响指，桌上的纸突然“轰——”一声燃起熊熊火焰，火光颜色变幻，美的如梦如幻。
    乔鹊见状，得意叉腰，又一个响指，灵火瞬间消失，桌面上干干净净，连一丁点的灰烬都不曾留下。
    他又一挥手，一只活灵活现的七彩哈士奇出现在屏幕前方，吐着舌头到处乱嗅，最后抖着屁股坐到那只兔子影像的下方，好奇地抬头去看，歪头歪脑。
    438：……
    乔鹊撸了撸袖子，把手掌平放在额头，做了个登高远眺的动作，眼睛瞪得很大：“我呸！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把我胖虎当个人物！”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小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藏都藏不住的形形色色的气，他仔仔细细一寸一寸找过去：“我已经筑基了！现在是钮祜禄·鹊了！你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他心念一动，七彩哈士奇立刻小跑向屋内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深色的气场凝结纠缠，盘旋不定，显然是一切的源头。
    七彩哈士奇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果断屁股下沉，接着哼哧用力……
    ……拉了一坨七彩狗屎。
    十分狗界玛丽苏。
    438：……？
    乔鹊立刻一步跨到了对角线，一边忍不住探出狗头：“找到你了！没想到吧！”
    第130章 魔术师游戏（二十二）
    438心情复杂地看着没有气味的玛丽苏狗屎渐渐消失，满脸麻木：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只知道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招数出手，崽子多半是气狠了。
    角落里突然炸开了一一阵烟雾，烟雾飘散过后，Boss露出了真容——一只巨大的……
    兔子玩偶。
    戴着礼帽，就像在游乐园发传单刚下班。
    乔鹊：……
    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形象啊。
    他紧张地缩在角落里，如临大敌，不停思考着自己刚刚修出来的，衣柜大小的随身空间里有什么可以取出，制造安全感。
    兔子倒是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只是那张木愣愣的脸上，两个塑料片圆眼睛怎么看起来都像不怀好意。
    乔鹊先发制人：“我已经把你的梦境破了！你别想再害人！”
    “梦……境？”大概因为面前这个是临时做出来的分身之类的缘故，兔子说话还不太利索。
    乔鹊头疼，为什么锁妖塔的Boss都这么喜欢“剖析心路历程”这个必死环节！他咬了咬牙，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怒意值一点一点暴涨：“别装了！什么经典魔术，不过是幻觉罢了！我早就看穿了，你根本不是什么魔术师！你的能力，是催眠，或者说，把人放入你制造的梦境的能力。我说的对不对？”
    兔子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438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后知后觉惊恐：“什么意思？梦境？刚才你是陷在它的幻境里了？！卧槽，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乔鹊差点哭出声：“我当然知道啊！驼驼！我差一点就死在里面，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这个咚咚怪有多过分吗？他他他他居然想要逼我自杀！”
    438睁大眼睛，不由一阵后怕，它一直以为自己作为脑中系统，不管怎么样，都能一直陪着乔鹊，若是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大不了再像传送谢焱那样，二话不说直接开强制传送，大不了被再罚点奖金，反正自己只是个AI，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以后所有的存款还不是要传给乔鹊这个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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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页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反正……横竖就是这么个道理。
    万万没想到锁妖塔果然千变万化，这个Boss……这个Boss他居然妄图越塔强杀！
    想到这里，438心疼到不行，彻底怒了！
    乔鹊指着那只大玩偶：“其实最后要怎么才能脱离梦境，我也不是很确定，只好赌一把，最后还是被我赌赢了，闪烁的红灯，就是你制作梦境的重要道具！”
    还好我看过盗梦空间！
    兔子：……
    乔鹊这时候才有空把思路重新理一遍：“你的梦境其实做得并不算多好，很多地方都颠三倒四。但是没人这么大胆敢往那个方向去想，所以才唬住我这么久。”
    兔子终于再次开了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乔鹊狠狠咬牙：“你太阴险卑鄙了！为了混淆我们的思路，居然在任务者里混入了你的NPC内奸！”
    438：“……内奸？”
    我滴个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崽崽是受了什么苦哇！
    乔鹊疯狂点头：“嗯！其实现在想想，简直处处漏洞。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梦境就是一种幻境，是不可能没有漏洞的，所以才用倒计时、闯关之类的方式给任务者造成心理压力，让人没有时间去细想。我一直觉得红光说不出的违和，现在想想，当我离开这个房间，踏入走廊，第一次见到红光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梦境里了。”
    怪不得……答题的时候还在和驼驼聊天，也曾在房间内看到过淡淡的气，一出门，什么都没了。
    这么明显的线索，我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太大意了！
    兔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的形象是个玩偶，表情不能产生任何变化，反而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它笑了许久，仿佛觉得很有趣，问道：“你从那时候就怀疑了？”
    乔鹊十分诚实地摇摇头：“第一关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即使走廊上的东西不对，我也只联想到空间扭曲之类的能力。直到……全部队友团聚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兔子仿佛被他的话吸引了，追问：“什么话？”
    乔鹊抬头：“她说，第一关里死去的那个女孩，最后一直在盯着他们看，向他们求助。然而那个女孩死之前，我看得清清楚楚，从头到尾都面向我们这边！从没有回过头去！”
    438：……卧槽！虽然没听明白但听起来非常恐怖的样子！
    乔鹊撇了撇嘴：“差点就被你骗了！后来想想，第一关水下逃生，也太像表演了！明明有两个方向的人，却从没有背过身向另一边求助。表演开始的时候，玻璃缸上方有红色的灯光，也就是那时候，你又制造了幻觉。”可恶，竟然被这种垃圾手段给耍了！
    乔鹊觉得自己表现失常，好像白痴，十分懊恼：“第一关的两位魔术师，应该都是NPC，还有那个武哥……也太可疑了！怎么看都不是任务者！这么明显！”
    兔子：“……明显？”
    乔鹊一脸理所当然：“当然了！池哥说过，我们这些任务者，都是经过特管委挑选的！因为我们必须成为保护普通人的战士，进入锁妖塔战斗！人品比别的什么都重要！一路过来，我遇到过胆小的、容易崩溃的、戒心过重的，但是从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会残害自己队友的！就这一点，他绝对不可能是任务者！”
    emmm……其实也不是没遇到过，贺平和唐茉茉那种……就例外。
    乔鹊露出一抹小狐狸一样的笑：“为了证实猜想，最后我引他说话。他说——‘不喝水怎么折腾都死不了’，哦豁，看见了吧！狼人视角！最重要的，他说他是害怕兄弟俩把自己喝死，才动手杀了人。可是，他杀人的时候，双胞胎根本还没有开始喝水。这根本就是矛盾的，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武哥，一定有问题！”
    乔鹊忍不住幸灾乐祸：叫你戏精骗人，叫你把我当傻子，看，演砸了吧！
    他摸了摸下巴，来回走了两步：“所以……他杀的也是你的NPC，只是为了让我们相信，踩错格子就会死。我猜的没错的话……”
    他眯了眯眼睛：“在梦境里，你根本无法主动杀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平衡机制！”
    第131章 魔术师游戏（完）
    他这句话说完，尾音在小小的空间内不断回响，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438呆呆张嘴：“没法杀人？”
    乔鹊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按照这个思路，很多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就都能说通了。为什么他要在第一关给我们演这么一出，为什么武哥在第二关一开始就要抢先杀人。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相信，Boss像神一样强大，我们像蝼蚁一样渺小，他随时可以终结我们的性命。格子之间的缝隙一直闪着淡淡的红光，也是他巩固梦境的手段罢了。”
    他又转向那只兔子玩偶，大声道：“我猜，因为池哥护着我，你看出了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临时起意，让武哥害我——你料定了池哥一定会把我救起来！我一直在向着发现真象的边缘试探，你急了！所以才临时加戏！你以为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再怀疑格子下面的‘惩罚’。但是，嘿嘿……”
    乔鹊得意点点自己的脑袋瓜：“你算漏了这里！我的智慧！”
    438：……
    乔鹊哼了一声：“我可是个灵修！筑基的那种！幻灵术超厉害！四舍五入就是个幻觉艺术家！谁怕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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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8想到了刚才那只玛丽苏哈士奇：……
    ……怪不得莫名其妙变只狗出来，原来是在下战书的意思，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怎么说，就很让人心疼。
    乔鹊回想掉下错误方格时的感觉，说：“虽然它很真实，但也瞒不过我的眼睛！”只是，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太乱，就像有什么在逼着自己忘掉一切，赶紧继续前进一样，害得他迟迟没能理出头绪。
    “真正被你害死的，只有双胞胎兄弟，他们死于恐惧。是你，一点一点，在所有人的心里埋下阴影，最终让他们自己杀死了自己。到了第三关的时候，你真正想杀的人，根本不是池哥，而是我。你想让我觉得，二选一，让我自然而然想到自杀，以此换爱人的活路。你根本没有能力直接杀死梦境中的人，只能魅惑人心，教唆人自杀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乔鹊狠狠比了个中指，满脸嫌弃：“你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变成了脑残！”
    什么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么土！简直三观不正！
    我家池哥才不会愿意看到我一换一呢！
    那只兔子玩偶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他笑了很久，又突然收声，阴恻恻地说：“没想到我的梦境在你眼里，居然处处漏洞。啊！这位魔术师，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这是什么？这一定是命运给我的馈赠！”
    乔鹊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人面对Boss，瞬间怂了，双手在屁股后面的墙壁上不断乱摸，嘴上还是死鸭子嘴硬：“什么命运不命运的，你恶不恶心啊！”
    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不要瞎说坏我声誉！
    “你以为自己有多高明吗？池哥早就识破你了！是他最后给我提示，让我全都想明白的！”
    乔鹊右手一顿，终于在本该是洁白无瑕的墙面上抠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他眼睛一亮，就像一只找到了老鼠洞的小老鼠，新仇旧恨一起上来，忍不住嘴快：“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封天印加成的Boss都被池哥三下两下收拾了，你一个没有封天印的，居然敢这样糊弄池哥！”简直就是欺君犯上之罪！
    他的手指慢慢抠进那个洞眼里，接着咬了咬牙，猛地向外一拉！
    只听“轰隆”一声，原本的白色的墙面上，居然被乔鹊拉开了一扇门！
    “真的有！”乔鹊又惊又喜：“我就知道！”
    这个Boss那么菜！不过是会些花里胡哨的催眠功夫，怎么可能有本事搞这么多分身把任务者一个个圈起来迫害！
    438一直处在震惊之中：“你连这都想到了！”
    乔鹊在心里快乐哼唧：“当然啦！都说了我也是幻觉艺术大师！他掩藏门锁导致的气场轻微的波动，我怎么会看不到！”
    他一秒钟都不耽搁，撒腿向外飞奔，边跑还要边竖着中指拉嘲讽：“你完蛋了！居然敢把我和池哥放到那种环境下去！还想要害我！池哥一定会打死你的！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的本体！”
    略略略！骂完就跑真刺激！
    然而只跑出去两步，下一秒，轻快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乔鹊的呼吸前所未有地急促起来，他慢慢，慢慢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插进了一把飞镖。
    ——正是之前自己用来击碎幻境的那把。
    有什么滚烫的、深色的液体慢慢从周围渗开，逐渐在他的胸口氲成了一朵鲜艳的花。
    余下的，则沿着尖锐的刀刃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啪嗒，啪嗒地滴到了乔鹊的靴子上。
    乔鹊觉得自己的脑神经一下子断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还想弯腰用手去擦那双战靴的鞋面。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笑声，他转了转脖子，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438呆呆地看了很久，才撕心裂肺大叫出声：“乔鹊——！！！”
    “魔术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就像机械音与人声重合发出的一样。
    乔鹊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然而对方的脸始终隐没在黑暗之中。心口的钝痛和恐惧渐渐涌成了一汪深深的潭水。
    “咚咚~你全都说中了！真是可喜可贺！没错，在我的魔术世界里，我是没法杀人的。但是，在外面的我，可以哦~”
    他又笑了几声，居然抬起手去摸乔鹊的脸颊：“我真的很喜欢你，留下来，成为我的助手吧，嗯……我来想想，把你做成什么好呢？提线芭比娃娃，你看怎么样？”
    我艹！居然在门口守我！
    乔鹊痛苦地伸出手去，想把他推开，却因为模糊的视线和颤抖的双手，只把这个人头顶一直戴着的礼帽给打了下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眼前画面全黑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要死！这回是真的翻车了！
    ……
    第132章 像成吉思汗一样撒娇
    乔鹊哼了好几声，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
    入目所及，一片白色。
    光线在头顶上方打转，成了一片七彩的光环。
    他摸了摸额头，昏迷之前的记忆排山倒海一样喜来。
    乔鹊猛地坐起来，开始严肃自摸：我不会真的被那个变态做成什么芭比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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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如死了算了！
    端着杯水刚要上前，发现他醒来第一件事是自摸的江鹭池：……
    “啊啊，疼疼疼……”这一动之下扯动了伤口，乔鹊痛苦捂住胸口，一摸才发现，那里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江鹭池坐到他的身边，往他身后塞了个柔软的枕头：“乱动什么。”
    乔鹊呆呆环视一周，独立的病房和病床，大而明亮的窗户，阳光一直铺到了病床上，把他在软和被窝里的脚晒得烫烫的。
    江鹭池正逆着光站在病床旁，英俊的轮廓被勾出淡淡的光影。
    “池哥……”乔鹊瞬间泪目了，像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找回主人的小狗，整个人高高兴兴又委委屈屈。
    江鹭池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抬起手，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乔鹊敏锐感觉出他的情绪有点不对，立刻紧张推开他：“怎么了？池哥，你有没有受伤？”
    江鹭池定定地看着他，摸他苍白的脸和因为脱水而干裂的嘴唇：“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乔鹊迟疑着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鼻腔和身体都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气息，接着，又无比依恋地用脸蹭了蹭他温凉的手掌：“我知道的。虽然那个该死的Cosplay狂魔暗算我，但他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是筑基期的灵修呢！嘿嘿，我一直带着师父给的法宝，能保命的！”
    师父果然没有骗我！一元店里买的廉价钥匙圈，真的很靠谱！
    关键时刻，居然能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保命法宝！
    果然很机智！
    江鹭池的眼睛里依然寒霜凌冽：“已经没有什么狂魔了，他已经死了。”
    乔鹊一愣：“什么？”
    江鹭池脸色很不好，右手拇指在乔鹊脸颊上来回揉搓，淡淡道：“他敢把我引开，这样害你，就要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
    他的手指上有薄薄的茧，乔鹊被磨得有点疼，想了想，问：“我击碎幻境之后，你们也出来了吗？再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江鹭池的拇指依然在他的颊边揉着，只是放轻了力度，变成了一种抚摸一般的动作。乔鹊这才想起来，他反复揉搓的地方，好像就是被那个咚咚怪摸过的地方，立刻也被恶心的不行。
    “幻境消失后，我也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小房间。”江鹭池松开手，拿起旁边的温度计，帮他脱了半边袖子夹在腋下量体温。“我料到它可能会对你出手，没有耽误，直接破了他的限制。可我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到的时候，恰恰见到乔鹊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闭着眼睛，生死不明，一地鲜血。很快，便被传送消失不见。
    乔鹊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纱布，左看右看，那里隐隐作疼。
    记的没错的话，在锁妖塔里自己可是被捅了个对穿的，当时他灵光一现，立刻捏爆了师父给的保命法宝。
    但是保命保命，只能保住一条命，伤成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
    啊啊啊会不会留疤啊！
    等等，男人怕什么留疤！
    即使现在变成了基佬，内心也是个狂野的成吉思汗！
    跟钢铁侠伤在同一个位置，简直就是荣耀勋章！
    江鹭池帮他把体温计拿出来，问：“疼不疼？”
    乔鹊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撒了谎：“不疼。”他看了看江鹭池，忍不住低头小声撒娇：“差点还以为看不见你了。”
    江鹭池闻言，把温度计轻轻放到旁边的小几上，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乔鹊只觉得他越吻越用力，呼吸越来越重，干脆一个翻身上了病床，跪在乔鹊身边，强硬地把乔鹊按在枕头里，用力啃咬他的嘴唇。
    乔鹊心脏怦怦直跳，大口大口呼吸着，只知道抬起手抱住他的脖子，他感受到了江鹭池的怒火，整个人渐渐不安害怕起来。
    江鹭池的情绪一直都是克制的、高冷的，即使是热恋中，他也是最温柔成熟的，乔鹊从来没见过这样生气的他。
    他的手从乔鹊病号服的下摆伸了进去，用力地抚摸他的腰和背，齿尖咬住乔鹊躲闪的舌尖，乔鹊被他吻得很疼，心里越来越慌张，环抱着他的双手也缩了回来，又不敢推拒，只能松松地拦住他越来越用力的手。
    江鹭池感觉到了乔鹊的颤抖，皱了皱眉，情绪依然十分激动，把他抱住贴近自己，继续激烈地亲吻他，手甚至一路顺着腰线向下揉去。
    乔鹊呜咽道：“池哥……”
    江鹭池动作停了下来。
    他双手把乔鹊抱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亲吻他的脸颊和耳朵。
    呼吸恢复正常之后，又拉开乔鹊的上衣，去检查他的伤口。
    乔鹊手脚乏力，却出了一身汗，他坐起来，盯着江鹭池的脸看：“池哥……你生气了？”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没有说话。
    乔鹊拉住他的手：“你就是生气了！池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江鹭池完全没料到这个走向，也有点懵了：“什么？”
    乔鹊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我已经筑基了，但面对这个Boss，还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他哽了一下，看起来有点蔫蔫的：“我其实新学了防御的术法，但当时……当时我没想起来用。”
    乔鹊的脸色苍白，急着辩解：“我知道我很弱！但是我，我会努力的，真的！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你不要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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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定定地看着他：“你……”
    乔鹊抿了抿嘴，看起来可怜巴巴：“所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第133章 我这么大一个驼驼呢
    江鹭池面无表情，嘴角绷得很紧。
    乔鹊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像在等什么审判。
    不会吧……？
    本来想撒个娇卖个萌，以退为进，让池哥忽略自己这次大失水准的表现……
    不会连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吧？
    许久之后，江鹭池叹了口气，仿佛很是头疼的样子，说：“乔鹊，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嗯？”
    乔鹊哆哆嗦嗦，疑惑不解：“啊？”
    江鹭池又重复了一遍，冷冷道：“想清楚再说。”
    乔鹊不假思索：“当然是天底下最最完美的男神！”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写一百首诗歌来赞美的那种！
    江鹭池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马屁好看一些，他甚至抽回了自己的手，说：“你能分得清崇拜、仰慕和喜欢吗？”
    乔鹊一愣，立刻要说话，被江鹭池抬手阻止了：“乔鹊，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生气，是因为自责没有保护好你；我情绪失控，是因为看着你在我面前流血，这让我很心疼。”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嘴里说着情话，表情却依然冷静淡然，仿佛在诉说的不是自己的感情一样。
    他再次抬起视线，看向乔鹊的眼睛：“我觉得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但——如果你没有天赋，甚至是个普通人，我一样会喜欢你。这种喜欢，不会因为你变强而变得更多，也不会因为你不强，而减少半分。”
    乔鹊听痴了，脸上渐渐热了起来，眼眶里也开始涌上了湿意。
    “我不需要你勉强自己。这种喜欢，你能理解吗？”
    乔鹊抽了一声，拼命点头。
    “那么你呢？”江鹭池继续看着他：“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你能分得清吗？”
    乔鹊愣愣地看着他：“分得清的。”
    江鹭池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你还小，我可以等你想……”
    “不要！”乔鹊有些受伤：“我分得清！我喜欢你！也崇拜你仰慕你！池哥，这不矛盾。”他吸了吸鼻子，伤心地小声逼逼：“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他蔫头蔫脑，声音越说越轻：“我生下来就不会讨人喜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教过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好。”他眼睛红了，喉头哽住了，咽了咽口水，才找回了声音：“我只是……只是以为，只要我表现得最好，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但是……仔细想想，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每天都在拼了命的努力进步，也从来没能留住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东西。
    爸爸妈妈没能多喜欢自己一点，哥哥没能多陪自己一点，连爷爷奶奶……都没能留住。
    “我知道这没有用，但是……”乔鹊的眼泪流了出来，滴滴答答流了满脸：“我也不会别的办法。”
    他越哭越响，手抹着眼泪：“我太喜欢你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你不嫌弃我！我……真的好怕你也不要我！”
    啊啊啊！要死啊太丢人了乔鹊！你怎么可以在池哥面前这样哭！
    你是小学生吗？这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哭流涕！简直太丑了！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不停抽抽，越抽越响，像要随时抽过去一样：“我真的很害怕！我怕黑、怕疼、怕一个人睡觉！怕有一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被绑在医院里！”
    他感觉自己被用力抱进一个怀抱，第一反应绝对不能把鼻涕流到江鹭池身上，立刻局促收声，结果又控制不住后劲，不停打嗝，听起来像一只呆头呆脑的鹅。
    他双手捂着嘴，尴尬到不行，想了想，为了hold住气氛，只得继续小声煽情：“所以……嗝，你怎么，嗝，怎么能，嗝……质疑我的感情！嗝！”
    江鹭池抱着他，特意注意了不压着他的伤口，在他耳边叹息：“对不起。是我错了。”
    乔鹊继续抽抽，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觉得脚趾抠地，只好摇了摇头，把脸埋进江鹭池怀里，心里抓狂道：“啊啊啊啊啊太丢人了！驼驼！你不会录了音吧？删掉！你要是敢存了拿来嘲笑我，我一定会跟你绝交！”
    等了半天，居然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嗯？
    乔鹊松开江鹭池，再试了几次：“驼驼？”
    卧槽怎么又不回应！
    乔鹊突然被前所未有的心慌攫住了。
    不一样……这跟之前两次的感觉都不一样！
    就好像心突然空出了一个角落，那里什么都没了。
    “池哥！我的驼驼呢？！”
    ……
    快要入秋了，A市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明媚天清气朗，转眼，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一个白领打扮的女人双手举着手提包奔向地铁站，高跟鞋踩在刚刚积起来的水里，溅得满身都是，她也顾不上了那么多，直跑到地铁口才停下。
    “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又下雨了。”她边拍着身上的水珠边轻声抱怨道。
    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包上的水珠，无可奈何地向里面走去。
    这里是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进到地铁站，是她每天的必经之路。
    --

 第206页

    她走得很快，然而没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想了想，又一脸疑惑地回过去，看向入口外侧的的一个小型绿化带。
    灌木丛里，呆呆地团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男人，或许说男孩也不为过，身形清瘦，皮肤白净，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裤，被雨打湿了，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脸上。
    他抱着膝盖坐在雨里，一动不动，眼神极其迷茫。
    “喂。”女人试探着走过去：“你没事吧？”
    男孩抬起头，呆呆重复：“你没事吧？”
    女人：“……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男孩好像完全理解不了眼前的情况，举起双手盯着看，又重复了一句：“我怎么了……？”
    女人觉得不对了，急忙过来把他扶起来：“被撞坏脑子了吗？你叫什么？还记得吗？”
    “叫什么……”男孩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乔鹊……乔鹊呢？！”
    第134章 专业狗粮制造机
    乔鹊惊呆了：“你，你说什么？！”
    江鹭池帮他把衣服穿好，说：“你出事之后，我去调查了系统操作记录，上面显示，你的系统有过强制传送的违规操作。应该是它亲眼见到你受伤，并不知道你已经使用了保命法宝，一时心急，直接把你传送出了锁妖塔。”
    乔鹊立刻想到了驼驼之前因为传送谢焱受到的惩罚，急到不行：“那驼驼怎么了？他们把驼驼怎么了？”因为太过激动，又牵动了伤口，“嘶”的一声坐了回去。
    江鹭池抚摸着他的头顶，说：“你先别急。”
    乔鹊刚刚收干眼泪，此刻急火攻心，病中情绪大起大落，不由头晕眼花：“我怎么能不着急！驼驼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鹭池皱眉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对它的异常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它……”
    见他面露犹疑，乔鹊忍不住催促：“到底怎么了！池哥你快告诉我！”
    江鹭池看了乔鹊一眼：“它的灵力波动怪异，检测花了一番功夫，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波动，已经十分接近于人类的灵力。”
    乔鹊的表情像一只被雷劈歪了的乌鸦：“什……什么意思？”
    江鹭池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说，你的系统，可能变成人了。”
    乔鹊张大嘴巴，瞳孔地震：……！！！
    他被吓到舌头都大了：“什么叫变，变变成人……它它它它它不是AI吗？AI也能成精吗？不对，AI修成人类算什么，精，还是怪？”
    江鹭池颔首：“万事万物都有开神智的可能性，这种机缘是极其难得的，AI也一样。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AI成精的记录，应该算在什么里面，真不好说。”
    他想了想，又沉声道：“我想，应该是你筑基时的大量灵力影响了它，直到目睹你受伤，才全部爆发出来。乔鹊，你，就是它的机缘。”
    乔鹊表情依然很呆，张了张嘴，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想到了和驼驼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它一直比别的系统要有人情味，会给他唱歌，会陪他聊天，会担心他，陪着他一起冒险，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
    没想到……
    居然……
    乔鹊心里又是高兴又是落寞，觉得简直像做了一个不敢相信的梦一样，醒过来觉得怅然若失，酸甜苦辣搅在一起，到最后，居然憋出了一句：“怎么连驼驼都离开我了……”
    江鹭池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么舍不得？”
    乔鹊火速回神，求生欲极强：“因为驼驼不在了！我秀恩爱给谁看嘛！”
    江鹭池：“……”
    乔鹊满脸灿烂满头开花：“毕竟我现在可是会撒狗粮的！”特别专业！
    江鹭池：……
    乔鹊越想越雀跃，简直想一蹦三尺高：“池哥，驼驼真的成人了吗？它去了哪里？”
    江鹭池把他按进被子里：“我不知道。听你平日的描述，它不是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不必担心。上面很重视它，已经开始着手寻找。我觉得，他应该会回来找你。毕竟……他可是为了你才化成了人。”
    嗯？乔鹊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池哥，你不高兴啦？”
    江鹭池定住了动作，道：“你说呢？一提到他，你所有心思都跑到哪里去了？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
    乔鹊的脸又热了，喏喏道：“什么……话题？”
    江鹭池深深看了他片刻，低头给了他一个极其温柔，不带情玉的吻。
    乔鹊一手捂住额头：“啊，池哥！我好不容易才忘了刚才丢人的样子！”
    江鹭池轻笑一声，干脆把他抱起来亲。
    乔鹊被他亲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间还知道小声为自己抱不平：“你刚才居然想跟我分手！哼！”十分记仇！
    “我怎么舍得。”江鹭池在他耳边说：“是我错了。”
    乔鹊摸了摸他一直扣到最顶端喉结下方的扣子，这种穿法让江鹭池整个人都无比禁欲，帅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像一个一无所有的孩子，突然被从天而降的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砸中了，不敢放手，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心里惶惶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眼眶又有点热了，抱紧江鹭池，用脸蛋在他肩膀上蹭：“池哥，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我很聪明的。你别不要我。”
    --

 第207页

    江鹭池沉默了一会儿，手掌抵在他的后脑勺，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乔鹊。我会教你的，全部。”
    乔鹊埋在他的肩头，乐到嘿嘿傻笑出了声。
    然而那块黑色的布料上，却逐渐洇出了水迹。
    ……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值班民警小张无奈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人。
    他在这个地铁站的岗亭值班，结果今天下午，一个姑娘就送来了这个一个男人，说是在门口绿化带里捡的，像是被撞坏了脑子，一直呆呆的。
    他觉得略难办，怎么看起来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偏偏脑袋不好，家人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还好遇到了好心人，这要是被车撞了，或者干脆遇上了坏人，这可怎么是好哟。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带上了同情：“这位……先生？你还能记得自己叫什么吗？或者家人呢？电话号码？什么都行，说出来，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438的内心是崩溃的，他莫名其妙变成了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联系不上乔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这个身体和自己的数据大概接驳不上，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现在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穿穿穿穿越？！AI也能穿越的吗？！
    “我……我叫额，乔驼驼。”
    小张：“……？”啥玩意？
    438：“额，不对不对，太难听了。我叫……我叫乔八。”
    小张：……？
    第135章 不会魔法的灵修不是好忍者
    438点点头：“对，我就叫这个。”
    小张一脸怀疑：“……不是现取的？”
    438依然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因为脑电波或是频率之类的科学问题穿越到了哪个可怜虫身上，很快就能继续做回优秀员工AI，于是坚定点头：“就叫乔八。我家人多，排老八，所以叫乔八。”
    小张见他能好好说话，松了口气：“你爸妈真有情怀。记得就好，记得就能帮你找回家。那身份证呢？拿出来我登记一下。”
    438：……
    小张很好说话：“没带？没关系。你背一下号码，我登记一下就行。”
    438：“……3202CNM00438……你……信吗？”
    小张：“？……你看我傻吗？”
    438：……
    完了，怎么一穿越就直接遇到了警察叔叔！世界线都没有！全身上下和脑子都空空如也！
    这个身体不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吧？心肝脾肺肾还在吗？
    小张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怀疑：“你到底……”
    438第一次觉得当人好累，还是做个社恐更幸福。
    他绝望望天，心虚的眼神到处乱转。
    突然，他动作一顿，越过前方行色匆匆的人流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墨镜，看起来有点欲盖弥彰，还好现在是特殊时期，这样的打扮看起来并不突兀。
    438却十分清楚，那是因为这个人极度厌恶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会自己坐地铁。
    如果是这个人……这个人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他来不及多想，一下子趴到窗口，对着那个高高的背影大声喊道：“谢焱！！！”
    ……
    江鹭池把乔鹊常用的拖鞋、睡衣和毛巾从包里取出来。那是他刚才去乔鹊家取的，连牙刷和乔鹊爱吃的小零食都没落下。
    乔鹊正躺坐在病床上，乖乖配合护士小姐姐换药。
    这里是A市最大的医院的其中两层，是专为安分守己生活在城市里的异常生命体或各种特殊能力者、玄学能力者看病的，外面同样也笼着一层结界。
    就连医护人员也都是圈内人。
    “嗯，不发烧，灵力波动也在正常范围内。”护士摇了摇手里的温度计，笑眯眯地说：“恢复得还可以。早就听说你们灵修可以自动运转灵力修复身体，果然名不虚传呀。”
    乔鹊刚刚在换药的时候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确实在心脏的位置，但看起来没有那么深，应该只是外伤，顿时觉得也没那么疼了，笑了笑，嘴很甜：“还是需要你们的医术才能好这么快。”
    “多好呀，配上修复的药膏，应该不会留疤的。”护士小姐姐边说边偷偷看了眼在旁边沙发上整理衣物的江鹭池，八卦道：“江处是你男朋友啊？”
    乔鹊知道江鹭池一定听见这句话了，却没有什么否认的意思，才高高兴兴地点点头：“嗯！”
    “太好了吧！”护士小姐姐露出羡慕的表情：“又强又帅，而且还对你这么好。”然后想了想，又忍不住偷偷捏了捏乔鹊的脸，小声自言自语：“不过我要是男人，也喜欢你这样的。”
    乔鹊：……？话是好话，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护士还有不少工作，没说几句就走了。
    乔鹊转过头去，发现江鹭池正在叠的东西，居然是几条花花绿绿的漫威周边内裤。
    乔鹊抽了口冷气，脸爆红：“池哥！你你你你放下！你怎么能做这个！”
    感觉简直就仿佛天上的仙女嫁到我家为我养猪一样玄幻！
    江鹭池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是你平时穿的？你要住院，我当然要拿换洗衣物。”
    乔鹊呆了呆，立刻没心情纠结内裤的问题了，有点紧张地反问道：“我，我要住院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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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当然，你伤得很重。刚才在你家遇上了家政阿姨，也和她说了你暂时不会回家。不用担心。”
    乔鹊打量了一下四周，咽了咽口水：“我没事的。池哥……我能不能回家休养？”
    江鹭池皱了皱眉：“你的伤还可能会反复。”
    乔鹊为难地低下头：“可是我不想呆在医院。”
    江鹭池坐到床边：“我会陪着你的。”
    乔鹊纠结了一下，有些倔强地坚持：“我还是想回家。”到最后已经有些可怜巴巴：“可以吗？”
    江鹭池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笑了笑：“可以。”
    他看着眼前人瞬间高兴起来的眼眸，放缓语调：“乔鹊，我从来没问过你的……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对吗？”
    乔鹊垂下眼睛，蔫蔫点了点头。
    江鹭池的语气不可思议地温柔：“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不想逼你，你可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乔鹊一愣，小声喃喃：“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岳沉舟和岳寒站在门口，看着房内两人极其暧昧的动作，一脸微妙。
    岳寒咳嗽了一声：“额……我们能进来吗？”
    乔鹊看到两人，立刻欢欢喜喜：“师父！师叔！”
    岳沉舟走进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了江鹭池几眼，依然怎么看怎么不爽。
    江鹭池自然地放下手来，彬彬有礼地迎上去，也叫了一声：“师父，师叔。”
    岳沉舟：……
    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头疼地啧啧嘴，总觉得牙根痒痒，只能狠狠瞪了一眼乔鹊：“瞧你这点出息！”
    乔鹊不高兴了：“怎么又骂我！”
    岳沉舟哼了一声，上前去敲了敲他的脑袋，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你是我徒弟！只有我能骂你！别人都骂不得！”
    乔鹊撇了撇嘴：“我受伤了！”要人哄！
    说到这个岳沉舟就生气，他拉开乔鹊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十足嫌弃：“我怎么教你的！聚灵术、金钟罩、影分身术、阿瓦达索命！你说说看，哪个不能躲开！区区一个装神弄鬼的精怪，能把你伤成这样，你越来越出息了！”
    乔鹊：……
    你什么时候教过我影分身术和阿瓦达索命！
    还有没有天理！
    第136章 是男是女还是不男不女
    岳沉舟又弹了弹他的额头：“干什么，还敢不服气？”
    乔鹊扁扁嘴，摸着额头看岳寒小声控诉：“师叔，你看师父！”
    岳寒还是那副温柔又守礼的样子，把头发都往后梳得一丝不苟，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上没有一丝褶皱。他笑了笑，说：“影分身术和阿瓦达索命我是不知道，但你的聚灵术和金钟罩是我亲自教的。”
    乔鹊语结，只好摸了摸脸：“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看他这样，岳沉舟立刻不高兴了，又瞪了一眼岳寒：“干什么干什么，造反啊？我才是他师父，我没教过的都不算数！”十分蛮不讲理。
    岳寒好脾气地点点头：“师兄说的是。”
    岳沉舟狠狠揉了揉乔鹊的卷毛：“好了，不许给我垂头丧气的。修炼之人，受点伤算什么，按你的灵力，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别成天撒娇犯蠢的。”他挖了挖耳朵，随口哄他：“师父父去给你报仇，把丫大卸八块给你出气好不好？”
    乔鹊十动然拒：“不用啦，池哥已经帮我报过了呢~灰飞烟灭！特别解气！”简直凡尔赛本赛。
    岳沉舟：……
    玛德。
    嫁出去的崽子泼出去的水。
    岳寒又笑了一声，冲着江鹭池颔首：“多谢江处费心了。”
    江鹭池稍微侧了侧身子，礼数十足，沉声道：“应该的。”
    乔鹊心情又好了，拉着岳沉舟的手不肯放，问：“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刚刚池哥答应我了，我马上就回家养伤了。”
    岳沉舟抬了抬眼皮：“打过了，你手机不通。我还不知道你么，这不就是过来接你回酒吧住吗？”
    结果你这小没良心的又是怎么对为师的！
    逆徒！
    岳沉舟很愤怒。
    乔鹊眼睛亮了：“我能和你们一起住了吗？”
    由于童年的经历，乔鹊总是无比渴望一个温暖的家，这一点，岳沉舟不可能不清楚。
    三年前，乔鹊正式拜师踏上修仙之路，之后也数次吵着闹着想跟岳沉舟他们一起住，为此耍赖装可怜苦肉计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岳沉舟始终没有答应。
    他虽然嘴上不饶人，却素来很宠这唯一的徒弟。唯独这一点，从来没有松过口。他总是不断提醒乔鹊，我们只是师徒，并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乔鹊曾因为这件事真心实意地伤心过。但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分得清好坏，看得清人心。久而久之，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和师叔有秘密，这个秘密，也许并不是自己能触碰的。
    他乖巧地退回一个徒弟的位置，乖巧地不去问，乖巧地自己单方面把他们当做最最亲密的家人，藏在心底。
    保持热爱，绝不打扰。
    这是他们师徒三人的默契。
    岳沉舟从回忆中回过了神，心脏突突犯疼：“以前也不是不让你住……”
    --

 第209页

    只是现在的情况……
    再不把你带回去！你是不是就打算跟野男人同居了！
    要死啊！
    “师兄。”岳寒及时打断他的话，然后走上前去，摸摸乔鹊的额头，态度斯文而柔和：“这次不一样，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师父心疼坏了。我们知道你不喜欢医院，但是回了家，谁来照顾你？”
    乔鹊刚想开口说池哥会照顾我哒，就见岳寒笑眯眯地看了江鹭池一眼，笑意没达眼底：“毕竟……乔鹊还小呢，江处，你说对吧？”
    乔鹊一抖：……师叔好可怕！
    岳沉舟：……
    原来你也很看不惯拱白菜的猪！
    那为什么搞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棒打鸳鸯一样！
    腹黑了不起啊？！
    江鹭池：……
    ……
    438洗了个战斗澡，立刻打开门窜到谢焱的旁边：“怎么样，怎么样，联系上乔鹊了吗？”
    谢焱拿着手机无奈摇了摇头：“不行，他没回微信，可能手机不在身边。”
    438快急死了，习惯性地缩进沙发里，开始老母亲式的疯狂脑补：“他很喜欢玩手机的！怎么会不在身边，会不会在手术中？不会快要伤重不治了吧？呜……都怪我，要是早点发现Boss在门外想害他就好了！也不知道乔鹊现在在哪个医院……”
    谢焱欲言又止：“小八，你不要着急。”
    438听到“小八”这个称呼，莫名觉得羞耻起来，还有一丝淡淡的尴尬。
    他们现在正在谢焱的公寓里，这里，438并不陌生。曾经，他还是谢焱的系统的时候，谢焱就住在这里。
    随着谢焱的成长，他的能力逐渐变强可控，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影响到日常生活了，但他依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再加上职业的关系，平日里宅在家的时间几乎占去了七八成，所以他的公寓买得很大，自己亲自设计，不仅有巨大的工作空间，还有健身锻炼的设施，整体是淡灰色系的工业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438就非常喜欢。
    如今，用人的身体坐在这早就眼馋许久的皮质沙发里，倒是觉得浑身别扭起来。
    谢焱不停盯着他看：“倒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438叹了口气，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他，最后瘫在沙发里苦逼兮兮：“你说，我这到底是摊上了什么事儿啊！”他想到了什么，又坐正了身体：“谢焱，那个……谢谢你啊。要不是遇上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焱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复杂，低头想了想，居然冒出了一句：“原来你是男的啊。”
    438：……
    这是什么话！老子当然是……
    不对，其实我也刚刚才知道自己是男的吧？
    不对，穿到男人身上也并不表示我是男的吧？
    等等……之前我自称“老娘”的时候可是有强烈违和感的。
    难道我真的是男的？
    438被绕了进去，脑子里开展了一场“我到底是男是女还是不男不女”的头脑风暴，晕七晕八。
    他脑袋里想什么，谢焱知道地一清二楚，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438立刻回神，扶额头疼：“你不要用读心术看我啊！”简直犯规！
    也就是本系统才能不跟你计较！
    第137章 来吧来吧相约酒吧
    “对不起对不起。”谢焱忍笑道歉：“我没控制住。”
    他有些感叹：“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真的可以这样跟你坐在一起聊天，一时太高兴了，对不起啊小八。”
    438脸有些热了：“你，你别道歉啊……我只是个AI，没什么人性的，啊呸，我是说，没什么隐私可言的，你想看就看吧。”
    谢焱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去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有些模糊，摇了摇头：“对我来说，你比很多人都要有人情味的多。”
    类似的话，乔鹊也说过不止一次，但谢焱说起来，就带了很多亲身经历的沧桑，438能懂。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别别扭扭地笑了笑。
    谢焱看着他：“你现在都跟我疏远了。”
    438心想：……这话我没法接。按条例我好像不能跟前宿主接触。
    谢焱：“前宿主？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438：……
    先是警察后是读心术，做人体验极差！
    谢焱的表情有点复杂：“没想到你居然会再一次为了宿主开强制传送……乔鹊，他真的很幸运。”
    438：……
    救命啊宿主之间的关系怎么那么难搞啊！
    ……
    当天下午，乔鹊就住到了岳沉舟那里。
    岳沉舟给他准备的房间跟他的顶楼大平层相比，并不算很大，但是干净明亮，床垫柔软，床边是书架和书桌，最外侧带着个小阳台。
    阳台上种着些岳寒打理得生气勃勃的绿植，窗帘和床单都是温馨的暖色调。
    桌上放着些小玩意，其中还有个制作精良的钢铁侠Q版小人偶。
    乔鹊不顾伤口，在床上滚来滚去，十分高兴：“谢谢师父！”
    江鹭池坐在床边，帮他盖上被子：“别乱动……这么喜欢？”
    岳沉舟得意挑了挑眉：“我的徒弟，我自然是最清楚的。”小子诶，你还有的学。
    横竖是在自己的地盘，越不了界，岳沉舟大方留下一句“你们聊”就下了楼，心情莫名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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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恋爱，可以。
    别的，太早，我不同意。
    一百个五灵珠都不行！
    乔鹊看着岳沉舟的背影消失不见，觉得好笑：“师父真是的……跟驼驼一样，都把我当小孩子。”
    江鹭池也微微一笑：“大家都很喜欢你。”
    乔鹊被夸得舒坦了，笑眯眯躺下来：“不知道驼驼什么时候来找我。正好，他是认识这里的，应该能找过来吧。不知道驼驼长什么样子，我猜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江鹭池帮他盖上被子，淡淡道：“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乔鹊听话点点头，看着他，忍不住问：“池哥，你不去工作吗？”
    江鹭池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即使姿势随意，却依然腰线挺直，气质卓然。
    他轻轻看了乔鹊一眼，说：“院里不是很忙，我请假了。”
    乔鹊心里一甜，口是心非道：“不好吧？我伤得也没那么重，我可以一个人……”
    江鹭池沉声打断他：“不要我陪？”
    乔鹊笑出声：“要！”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江鹭池捏了捏他的鼻子：“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
    此时此刻，438正在焦虑地踱来踱去，一边操着卖白粉的心：怎么办怎么办，没有我在身边，乔鹊到底能不能熬过那么重的伤啊！他是灵修，据说身体修复能力会比一般人强，而且还有那个谁在身边，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不行，万一他正在受苦，我却不在身边……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简直是伤在儿身痛在母心……啊呸，父心！
    “而且我居然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438哀嚎着，又一次瘫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无法被原谅！这辈子都没有资格拿到“十佳系统”的荣誉！
    甚至值得被当做反面教材，永远刻上系统守则接受鞭笞！
    谢焱无语地看着他：“小八，你是他的系统，说话都靠脑内交流，不知道宿主的电话号码很正常。”
    438翻身看他：“但是我记得你的电话！”
    所以还是我业务能力有所下降！
    谢焱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他还是438的宿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跟它强调过很多次，希望以后即使分开，也能维持联络。
    但后来……438突然消失，再也没有了音讯。
    他只是笑了笑，安慰他：“别着急。你想想，你跟他相处了那么久，应该认识他的家人，或是信得过的朋友。”
    438抓耳挠腮：“他家人……还是算了。朋友的话，大佬、赵可心……额，王大壮？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可能这么快回家或学校……啊！”
    他突然站了起来。
    谢焱抬头：“想起什么了？”
    438严肃点头：“谢焱，你知道酒吧一条街怎么走吗？”
    ……
    乔鹊睡了一觉，天色已经快暗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那里裹着特制的纱布，和普通医院的不太一样，不太疼，稀奇道：“池哥，我觉得又好了很多，这也太快了吧？才半天！而且这纱布上，好像有不一样的气？”
    江鹭池：“是药。这不是普通的药，里面含有灵力和一些特殊的成分，专用于治疗异常生命体造成的伤口。”
    乔鹊惊了：“这也有不同？”
    江鹭池：“当然。异常生命体造成的伤口，跟普通人造成的外伤还是有些区别的。”
    乔鹊想到了医院的那两层笼罩着结界的楼，来兴趣了：“那……那些医护人员，也都是特殊能力者吗？”
    江鹭池摇了摇头：“只有一小部分。这小部分，基本都是稀有的治疗类异能者。剩下的大部分，只是普通的医护人员。由于种种原因，比如家人朋友中有能力者，或自身有异能，却不想向异能方向发展……他们都可以成为这样为能力者和异常生命体服务的人。”
    乔鹊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又涨知识了。
    “玄术圈真是博大精深！”乔鹊连连感叹。
    还在说说笑笑，突然听见一声肺活量极其优秀的尖叫破空而来：
    “乔鹊——！！！”
    第138章 我们是互为爸爸的关系
    乔鹊被这声叫懵了，抬头看向门口。
    只见那里站着个高个青年，茶色头发，浅色衣裤，戴着副细框眼镜。
    乔鹊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谢……谢焱？你是谢焱吧？你……怎么会……”
    谢焱没说话，默默向旁边让了一步，露出了后面看着面生的年轻男人。
    乔鹊愣愣地看着他。
    那男孩看起来跟乔鹊差不多高，年岁也相近，长相不算十分出挑，但皮肤白净，头发柔顺，鼻子上还有一点淡淡的雀斑，看起来十分邻家，像个清秀的大学生。
    438之前跑得气喘吁吁，等真的见到乔鹊却有些犯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相信自己。
    “乔鹊……我是……那个……”
    “驼驼！”乔鹊只愣了一小会儿，立刻兴高采烈：“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他上下打量了438几眼，满意地摸摸下巴：“你化成人形的样子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可爱！
    438的心蓦的放回了肚子，心里感动的一比，爪子抓了抓门框，莫名有点脸红。
    谢焱抓住了关键词：“化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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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意外道：“你……你自己不知道？”
    438突然被这句话背后巨大的信息量砸中，本能抱住门框：“什么？”
    乔鹊正愁养伤无聊，此时嘿嘿一笑，盘腿坐在床上，还十分豪迈地拍了拍床，示意438也坐上来，把前因后果都跟他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438抱着薯片疯狂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原来如此……咔嚓咔嚓，原来我变成了人啊……那就好那就好，咔嚓咔嚓……我还以为是穿越了……乔鹊，你都不知道！吓死我了！我连身份证号码都不知道！心惊胆战了大半天！就怕自己违法犯罪！咔嚓咔嚓……原来我就没有身份证啊……那就好那就好……呜，垃圾食品也太好吃了吧！”
    乔鹊：……
    为什么变成了人你的脑回路我反而不能懂了？
    438继续咔嚓咔嚓：“没占别人的身体和身份就好。以后我还是可以照顾你的……吧？嗯？”他越说越慢，后知后觉想到什么，突然回头，表情像天塌了下来：“等等，江处！我还算系统吗？”
    江鹭池刚打完一个电话，跟院里汇报了438已经找到的事情，放下手机，沉吟道：“理论上你已经是个独立生命体了，AI成精，你是目前历史上有记录的第一例，不知会分到哪类下面，或许会开辟一个新的分类也未可知。只要遵守相关法例，你拥有一切人类的权利和自由，未来想怎么生活，都可以。”
    438越听越慌：“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人啊。我没有亲人、朋友，也什么都不懂，你突然让我自由地生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化形成人，非要说的话，他没觉得当人有什么好的。
    AI……虽然不自由，但至少每天都很忙碌很充实。能与宿主们一直在一起冒险和生活，有时候，有幸遇上乔鹊和谢焱这样，真心真意把他当朋友的，更是让他觉得满足。
    乔鹊不高兴了，嘟嘴埋怨：“说什么呢！你当然是跟我在一起啊。”他想了想，一脸认真：“驼驼，你这个想法不对。你只是化成了人形，并不是人类。说到底，人类并不比任何生命高贵，很多异常生命体之所以保持人类的外观，只是因为它们数量稀少，需要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罢了。你不用活成人类的样子——你就是你呀。”他笑眯眯抬头：“池哥，我说得对吧？”
    江鹭池唇角略微勾了勾：“对。”他看向438，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院里非常看重你，有意聘用你接管整个锁妖塔平台的系统工作。当然，你有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利。”
    438被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砸晕了：“意思是……让我做……主系统？”
    江鹭池淡淡道：“是。你应该也明白锁妖塔系统的弊端。AI无法同时兼有人类的灵活判断力以及机器的高速执行能力。你两次开启强制传送，效果都十分显著。院里希望你的加入，可以更大程度提高任务者们的生命安全。当然，后续可能还会有大量的研究和测试需要你的配合。”
    乔鹊闻言，欣喜万分，猛拍大腿：“太好了驼驼！”如果这个方案真的得到实施，那么以后，或许可以拯救不少遇到危机的任务者！
    江鹭池颔首补充：“我已经向上面申报了你的情况。异管委很快就会有人与你联系——包括给你正式的身份信息、帮助你融入社会等等。在那之后，院长希望你可以亲自去研究院一趟，详谈后续待遇问题。”
    乔鹊“哇~”了一声，满眼都是羡慕：可以去神秘的锁妖塔研究院！池哥工作的地方！
    我猜它一定特别高大上！让人忍不住跪下朝拜！
    就像小说里的九层妖塔或者云顶天宫那样！
    真是想一想就要窒息了！
    那这么一来，驼驼就是未来的锁妖塔主系统，四舍五入……就是邓布利多那个级别的大佬！
    分分钟就觉得自己被鸡犬升天！
    乔鹊被自己的脑洞乐到美滋滋，恨不得翻身下床给438捏捏肩膀，奈何伤势不允许，只好开了瓶可乐递给他：“驼驼，渴了吧？喝这个！特别好喝！你都没喝过！”眼神十分内涵！
    438：……
    乔鹊想了想，抖抖屁股往右边挪了点，认认真真拍拍床：“驼驼，累不累？来来来，一起睡一会儿。”
    他还沉浸在见到驼驼真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之中，摇头晃脑半天，偷笑出声：“驼驼，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住啦！”
    江鹭池扫了坐在床上的438一眼：“不行。”
    438感觉自己立刻被冻成了冰坨坨，十分无辜！
    乔鹊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驼驼是我的系统啊！我是他的监护人！”
    而且这床那么大，睡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江鹭池太阳穴突突地疼：……
    438：……？？
    第139章 葫芦娃本领大
    438不知道说什么好：“什么叫监护人啊？！”
    ……我把你当崽崽，你居然想当我爸爸！
    乔鹊叉腰不高兴道：“难道不是吗？你难道想跟我分开？！”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刚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点，缓缓眯起双眼：“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和谢焱在一起？你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不会不是找我，而是去找他吧？”
    438：……这个说来话长……
    江鹭池敲敲他的脑袋，面色冷然：“好好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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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有点不乐意：“我不想和驼驼分开！”
    江鹭池面无表情：“你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不建议他还是围着你转。他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是你的附属品。这对他融入社会并没有好处。”
    乔鹊“啊”了一声，一下子被说服了，连卷毛都蔫了下来，低了低头，说：“对不起驼驼，我没想那么多。”
    438：……
    我的崽你怎么就立刻深信不疑了？！你的高智商呢？！小狐狸呢？！
    而且老父亲真的很想跟你一起住啊但是不敢说话！
    你看看我的眼神啊我的崽！
    谢焱一直没说话，却把在场所有人的心理活动看得一清二楚，忍笑道：“在小八拥有自己的住处之前……就住在我家吧。他很熟悉那里……而且，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乔鹊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他的连载漫画里的双男主，心里莫名有点不爽，撇了撇嘴，问438：“驼驼，你说呢？”
    438只好点点头，眼神如泣如诉：心里苦。
    谢焱见他点头，心里慢慢溢出高兴，话也比往常多起来：“小八给自己起的名字叫乔八。很可爱。”
    “乔八？”乔鹊愣了一愣，重复了几次，立刻小心眼：“为什么不叫乔驼？！”十分敏锐地get到了怒点。
    438：……你说呢？
    乔鹊气炸，酸气冲天婊言婊语：“一定是是因为我说过我喜欢路飞！”
    438顺毛哄他：“是是是对对对。”
    乔鹊气结：“哼！”
    ……
    重新做人的438，以后该叫乔八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住进了前宿主谢焱的家。
    很快，异管委就与他签订了协议，果然如江鹭池所言，上面对他十分重视，甚至用最快的速度组成了专家小组，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研究策略，并且破例给了他权限，让他继续做乔鹊的简易版系统——只有当乔鹊进入锁妖塔世界后，才能开启正常的系统交流功能。
    AI出身的乔八并没有什么脾气，对锁妖塔的感情也很深厚，各方面都很配合。
    只有乔鹊，过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一脸严肃地问江鹭池：“不对！谢焱也是驼驼的宿主！为什么他能和驼驼住在一起！”
    某江姓鹊学家没想到他还在记仇，一脸平静合上书，平视前方：“因为在乔八心里，你比谢焱要重要得多。”
    乔鹊低头想想，小表情立刻多云转晴，阳光灿烂：“池哥你说得对！嘿嘿！”
    江鹭池：……
    乔鹊的伤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极其严重的，但灵修的修复能力让他只是略微没精神了几天，很快就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
    学校已经开学，因为特殊情况，改为线上授课，正好方便了因为不得不请假而焦虑出两个巨大黑眼圈的学霸乔鹊。
    他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发了朋友圈，引来一众大惊小怪的问候。除了还在大山深处秘密特训哭天喊地的赵可心，居然有不少人都提着礼物前来探病，乔鹊这才知道，之前在锁妖塔里认识的能力者们，几乎在完成义务任务之后，都选择了回到原来的生活。毕竟大部分人能力有限，也并不爱冒险，只想把那三次任务当做惊心动魄的插曲珍藏在记忆深处。
    继续闯关的，只剩下丁医生、季秋（马尾女孩）和左溪。
    不过不少人因为这段经历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同类，都十分珍惜曾经的同伴。
    “俱乐部？你们居然还建了俱乐部？”乔鹊惊呆了。
    王大壮憨憨一笑，快入秋的天气，还穿着健美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宛如上好的叉烧。
    “之前就有。原本我还不好意思加入，想着自己这异能实在拿不出手……”他娇羞挠挠脸蛋，看起来活像金刚萝莉：“后来才知道，这俱乐部里，多的是能力奇奇怪怪的。毕竟像你和赵小姐这种实力强悍的是少数。哎……都是有异能的，在城市生活不便，大家在一起，不用戴上面具，能做自己，还能互相交流异能，挺好玩的。我们偶尔组织一些线下活动，吃饭唱K狼人杀周末远足，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你拉进群。哦，我们的俱乐部简称‘葫联’。”
    “……湖联？什么意思？”乔鹊满头问号。
    王大壮一笑露出白牙：“葫芦娃的葫。都是异能者嘛。”
    乔鹊：……
    “还有相亲俱乐部！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
    “不要！”
    ……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乔鹊的伤口渐渐平复如初，江鹭池还不让他进锁妖塔，自己倒是又进了好几回，但是都没有遇上封天印的世界。
    岳沉舟的酒吧一直关着，看起来并没有继续营业的打算。
    这天上午，乔鹊上完网课，一下楼就看到岳沉舟正坐没坐相光着脚丫子瘫在露天区域的椅子上晒太阳。
    他走过去坐在旁边。
    岳沉舟抬了抬眼皮，随手丢过去一块毛巾：“披上。入秋了。”
    乔鹊乖乖接过来，探头探脑：“师父，师叔呢？”
    岳沉舟刚单方面跟岳寒吵了一架，正心烦意乱，不由啧了几声，用脚丫子赶他：“回回找我都是问他！反了你了，我才是你师父！滚滚滚，别碍眼。”
    乔鹊不高兴地犟嘴：“池哥今天回院里了，驼驼还没来。师父，你再教我几个术法吧。”
    --

 第213页

    岳沉舟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事，掏掏耳朵：“不是吧？你有空居然不去背公式和单词，主动要学术法？”
    乔鹊不服气：“你怎么能把你唯一的徒弟说得好像很不求上进！”我可是你独一无二的衣钵传人！
    岳沉舟嗤笑了一声，还要说他，突然眼神一凝，向外看去。
    乔鹊不明所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乔犀正站在路口。
    脸色非常难看。
    第140章 修罗场：哥哥VS师父
    “哥哥……”乔鹊手里的书啪一下落了地，回头看了看岳沉舟瞬间沉了下来的脸色，立刻往外冲去，试图挡住了乔犀的视线：“你怎么会来这里。”
    乔犀用力拨开他，怒气冲冲地几步跨到岳沉舟面前，乔鹊暗道不好，用力去拉，一时居然没拉住。
    乔犀的脸色山雨欲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看起来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他指着岳沉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又回过头去，死死盯着乔鹊不放，冷笑一声：“你……好，很好……你一直都在骗我。”
    乔鹊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周身的空气就像被什么抽光了，整个人像被一个丢进了真空的笼子，扔到了太平洋中间。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依然倔强地拦在乔犀和岳沉舟中间，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乔犀。
    乔犀被他下意识的对立式阻拦伤了心，又深吸了一口气，按捺数次，才把火气压了下去，尽量压低声音，满目都是失望：“很好，乔鹊。你拼了命地离开家，离开我，都是因为这个人。”
    乔鹊觉得胸前明明已经恢复许久的伤口又钝钝地疼了起来，他带上了哭腔：“不是这样的。哥哥，我们回家，回家我跟你解释。”
    “解释？”乔犀抬头，眼里怒火中烧：“怎么解释？你是打算解释，还是继续骗我？你跟这个人一直有联系……你做得好，好极了。你的聪明脑袋都用在这上面了是吗？！”
    乔鹊绷着唇角，犟着脖子否认：“我没有想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啊？！”乔犀猛地攥住他的手扯到一边，怒气爆发：“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生病了，不要紧，哥哥给你治，但是你不能放任自己变成一个疯子！”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看向岳沉舟：“这个人……这种神棍，你跟他混在一起，觉得他对你好是不是？他哄着你，欺骗你，放任你的那些，那些幻想。修仙？修道？啊？不可笑吗？……乔鹊，你是我的亲弟弟！A大的大学生！你不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了！你怎么能相信这些呢！你……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乔鹊的手腕被他用力捏出了青青红红的痕迹，心里一片冰凉，眼泪流了满脸，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你还敢拦着我？啊？！”乔犀被用力把他扯到一边，力度过大，把乔鹊的手臂扯得生疼。他在教训乔鹊，眼睛却始终看着岳沉舟的方向：“难怪了，难怪你康复的那么快，原来只是被人教会了说谎骗家里人！”他已经气到有点痛心了，再也顾不上什么涵养什么礼节，大声喊道：“你刚刚管他叫什么？……师父？乔鹊，都是他教你的，是不是？满嘴谎话，夜不归宿……要不是罗斯医生来了两次都没遇上你，我还不知道我的亲弟弟居然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我没有！”乔鹊用力把手抽回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乔犀大为光火，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凭我是你哥哥！要不是我，你十五岁就被这个神棍带走了！”说着，往事又浮上心头，心里简直恨极，就要对着岳沉舟出手。
    乔鹊再一次推开他的手，用力张开手臂挡在他身前，大喊：“他是我师父！我不许你骂他！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你们都一样……觉得我是个怪物，是不祥的疯子，你和爸爸妈妈没有什么两样！只想把我关起来，一辈子不想看到我！我是个人！我不是一件东西！如果不想要我，当初为什么要生我！要不是师父，我早就死了！你有什么资格骂他！”
    “乔鹊！”乔犀被他气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乔鹊被打地狠狠撞向了桌子。
    露天吧台的桌椅，大多轻巧方便移动，被他这么一撞，桌面移出去一大截，跟几把椅子撞在一起，桌子上的杯子、装饰和烟灰缸噼里啪啦地撞到了一起，有个杯子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一直滚到岳沉舟的脚下。
    岳沉舟从头到尾冷眼旁观，没有说半个字，此刻终于站起了身，第一次，面无表情到冷酷的地步。
    乔鹊的脸上立刻肿起了一个通红的手掌印，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他“呜哇”一声哭了，委委屈屈地趴在桌上，这才慢慢冷静过来，想起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了些什么。
    乔犀的手掌心传来清晰的疼痛，仿佛掌心的神经都在一突一突地跳动。
    乔鹊哭得眼前一片模糊，鼻涕都流了出来，他的心里涌上无穷无尽的后悔，只好怯怯地去拉乔犀的手：“哥哥，对不起。我不是真心想说这些的……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乔犀的心在这一瞬间疼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面前哭得乱七八糟的弟弟，嘴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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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立刻摇头，不停抽噎：“没有。哥哥，你对我那么好，我都知道。但是师父也对我很好，我不想你误会他，求求你了。”
    乔犀一向吃软不吃硬，他心底的愤怒和疑惑半点都没有消，但看到乔鹊哭得喘不上气，又想起医生关照的，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耳光。
    他把乔鹊拉到身后护着，皮笑肉不笑对着岳沉舟道：“我弟弟一直生着病，又是这性子，很好骗是吧？”
    乔鹊难堪地闭了闭眼：“别说了！我跟你回家！”
    岳沉舟嗤笑一声，走上前来，在乔犀充满怒意的眼神下摸了摸乔鹊肿到歪了的脸颊，说：“去吧。师父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他挑了挑眉，左手在乔犀面前轻轻一挥，上挑的眼尾第一次流露出凌厉的味道，转身进了屋子。
    乔鹊看着他的背影和手上没有散去的气，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岳沉舟轻的只有灵修能听到的话仿佛散在了风里：
    “让他吃点苦头，不许你出手救。”
    第141章 笼中的夹心饼干
    乔鹊沉默地坐上乔犀的迈巴赫，一路驶回了家。
    再次回到这套公寓，乔鹊看着装修华丽如样板房，大的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烟火味儿的家，垂头丧气地掏出手机跟江鹭池和乔八发了微信，接着就把手机一丢，缩到了沙发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犀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着乔鹊高高肿起的脸，彼时的怒气还未消失殆尽，却从心底深处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后悔。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乔犀抚着额头想道。
    他是个病人，我怎么可以动手打他。
    当年他回国之后再见到的乔鹊，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就像现在一样，每天抱着腿缩在椅子里，不管说什么，都很少给出反应。
    他一直以为那是乔鹊病发严重而产生的自闭倾向。直到过了很久，父亲无意中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当年他们把乔鹊送进的那所学校，早就被相关部门关停了。
    为什么关停？
    他急匆匆去查，然后，虐待、电击、甚至是一连串的听起来就可怖的地下交易链词汇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是他第一次对着乔父乔母发脾气，问他们怎么能把乔鹊送到那种地方去。
    乔父乔母也很生气，他们花了不少钱把乔鹊送去看病，没想到倒是把亲生儿子送进了魔窟。直到相关部门的人通知，乔父才知道真相，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怕丑闻曝光，外人看笑话，也影响股价，立刻托人把乔鹊悄悄带走，送去了乡下，对外就说他一直在爷爷奶奶家养病。
    乔犀知道了真相，心疼到无以复加，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他的爷爷奶奶突发车祸去世，等葬礼结束，乔犀终于腾出手来想好好弥补乔鹊的时候，却正撞上他弟弟收拾了行礼，说要走。
    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走哪去？乔犀懵了。
    乔鹊犹豫了会儿，带这些天真告诉他，他想拜师学艺，以后要跟着自己的师父离家修炼，学的是修仙道法。
    乔犀看着眼前单纯好骗的弟弟，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那时候，是岳沉舟和乔犀的第一次见面，乔犀报了警，然后把哇哇大哭的乔鹊强行扭送回家，找了一堆靠谱的心理咨询师24小时围着他陪他聊天，给他洗脑。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那时候，好不容易决心听从自己内心的乔鹊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他又分不清了，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
    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灵修之体，妄想性精神障碍，盘旋不断的气场，医生和科学，到底应该相信哪个……
    年少的乔鹊每天都活在对世界的认知障碍之中。
    明明发过誓以后都要对他很好的……乔犀烦躁地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刚想点火，又怕熏着乔鹊，只好又抽了出来，把烟按在茶几上。想了想，抬头打了几个电话，让助手尽快找几个有经验的护工上门，最后又阴沉着脸加了一句“再找几个保镖”。
    乔鹊终于抬起头有了反应：“哥哥，你要把我关起来吗？还是……防着我突然发疯？”
    乔犀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你说什么？！”他深呼吸几口，耐着性子不发脾气：“找保镖是保护你。以免你再头脑发热，被别有用心的人骗。我全都是为了你好，等你病好了，自然就明白了。”
    “好不了了。”乔鹊把自己抱得更紧了点：“我好不了了。”
    乔犀心里恨急了，既恨欺骗乔鹊，耽误他病情的岳沉舟，又恨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自己：“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就一定能好的。”
    乔鹊又沉默了一会儿，侧过脸去看他，脸上一派认真：“对不起，哥哥，我太任性了，但是我不想失去你。”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
    “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霎时间，乔犀的心里居然有那么点无助。
    世人总是羡慕他们这样所谓的上流社会，觉得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有钱又怎么样呢，换不来自己亲弟弟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换不来他的健康和安稳。
    乔鹊心里叹了口气，又旁敲侧击问：“哥哥，那你最近工作忙吗？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乔犀见他乖巧，稍微放下心来，随后却有些犹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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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知道，乔犀一直很忙，整个乔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靠他一个人担着，他是商业奇才，外界总是称赞他的投胎技能，出身、智慧、能力、胆量、甚至外形，样样出类拔萃，接管乔氏以来，更是做出了数次值得记入教材的漂亮商业案例，让乔氏现在的股价一路飙升。
    但乔鹊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辛苦，忙到每天只能睡上五六个小时，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是常事，他不可能有空一直在A市陪着自己。
    怎么办呢……乔鹊脑壳疼，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家师父在自己哥哥的身上动了手脚，现在乔犀整个人都在往外丝丝冒气，看起来就像一根在夏日的大街上行走的冰棍。
    师父下手应该知道分寸……吧？
    乔鹊想起岳沉舟的各种前科，实在没法放下心来。
    乔犀还在想着后面几天的行程，皱了皱眉，看着乔鹊说：“最近我都在A市，有些公事要办，但我每天都会回来，你不可以乱跑，也不许再去见乱七八糟的人。”
    乔鹊抿了抿嘴：“我不跑，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乔犀惊讶地看他：“你要跟我去办公？”
    乔鹊认真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崩溃：毕竟还不知道师父对你做了什么！如果真的下了什么咒……
    啊~我根本解不了师父的咒！他也不许我救你！师命难违！
    如果真的是什么恶咒！我拉也要把你拉回师父那边，跟他磕头请罪！求他饶过你这一次！
    我这是什么命，被打的是我，被骂的是我，最后操着心当夹心饼干的还是我！
    真是自古忠孝两难全！
    第142章 霸道总裁乔大哥+
    江鹭池到酒吧的时候，乔八已经先到了一步，正追在岳沉舟后面问东问西。
    岳沉舟被问烦了，干脆整个人窝到了沙发里，闭着眼睛挥手：“那是他亲生哥哥，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乔八再有人情味，也一向只是个系统，很多人类感情上的事情，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只知道每次乔鹊回家都会不开心，他本能是不愿意乔鹊跟他家人多接触的。
    “他需要亲人。”岳沉舟的指尖夹了根烟，不断把玩：“你，你，我，都没法完全代替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何况，他这个哥哥……”他冷笑了一声：“虽然虚伪自负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假仁假义心胸狭窄卑鄙无耻傲慢蠢笨……总体还算是个人，比他那对父母要好很多。”
    乔八：……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江鹭池皱了皱眉：“你把乔犀怎么了？”
    岳沉舟脱了鞋，完全不顾形象地翘起脚，摸出沙发里的游戏机，叼着烟，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避重就轻：“给点小教训罢了。”
    江鹭池有些意外：“你给他开了阴阳眼？”
    岳沉舟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死不了。他不是死活不信吗？这次就让他好好怀疑怀疑人生，尝尝我宝贝徒弟小时候受过的苦。我岳沉舟的徒弟，从来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他乔犀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徒弟动手。这次……就让他吃点苦头。”
    说罢，抬了抬眼，看向江鹭池：“只可惜……怕是要吓到我那胆子不大的徒弟。”
    江鹭池态度恭敬，沉稳而冷静地颔首：“是，我明白了。”
    岳沉舟笑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好气道：“我可是要他得点教训的，你看着办。”
    江鹭池面色不变：“多谢师父。”
    这句“师父”听得岳沉舟心里直骂娘，心道老子组的局，最后竟都便宜了你这小子，烦躁挥手：“滚滚滚。”
    ……
    几个秘书排着队把文件给乔犀签，乔犀一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等到再次把头从文件里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乔鹊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己的对面，边吃薯片边盯着自己看，双目炯炯有神，瞪得像铜铃！
    乔犀：……
    “鹊鹊，你……不无聊吗？”
    乔鹊摇摇头，上午挨的耳光，这会儿已经肿起了恐怖的弧度，又红又胖，刚才还被秘书关切地问了，乔鹊只好撒谎说是拔了智齿。
    乔犀心里的愧疚越来越重：“没关系，你要是无聊，哥哥让人带你去逛一逛公司大楼。A市的这个虽然只是分公司，但大楼装得不错，楼下有游戏室和影音室，你可以去那里玩。”
    乔鹊又摇了摇头：“我不想玩，我就想陪着你。”
    ……毕竟不知道师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非常有可能随时突然跳起来跳脱衣舞，或者跑到大街上去裸奔！或者跑到会议室去对着所有股东唱戏！
    为了不影响咱们家明天的股价，我一定要随时随地看着你！
    方便把你打晕！
    乔犀不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在盘算着打自己，只觉得他异常黏人，大概是因为之前被自己的粗暴吓到了，愈发愧疚，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匆匆合上手里的文件：“饿不饿？带你去吃好吃的。C’est la vie怎么样？”
    乔鹊知道那是家高级法餐厅，菜单上一个汉字都没有，连服务生都是金发碧眼的法国人，吃到人打瞌睡。他撇撇嘴，说：“不怎么样，都吃不饱。”
    乔犀不勉强他，边拿外套帮他披上边向外走：“那你想吃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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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一溜烟跑到他前面，率先推开大门向外看，疑神疑鬼，探头探脑，随后才说：“我想回家。我们叫外卖，或者我做给你吃吧。”
    乔犀买下的那个小区，作为全国有名的高级楼盘不是没有道理的，大概是在风水上也下了不少功夫，至少乔鹊住在那里，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气场很强的异常生命体，对现在的乔犀来说，应该也比较安全。
    “那怎么行。”乔犀有心道歉，不愿意就这么随便敷衍：“你不喜欢西餐，那不如就吃烤肉吧，我记得你很喜欢那家石板和牛？上次还说想吃。我让小王订。”
    是想吃！但池哥早就带我去吃过好几次啦，哼，等你陪我，我怕是早就饿死了！
    乔鹊回想了一下，那家和牛离家不远，而且环境清幽，是单独的日式包间，每间都有独立的院落景观，就算跳脱衣舞，好像也不会有很多人看到……于是迟疑着点头同意了，边还在心里吐槽，为了维持我哥哥霸道总裁的人设不崩，我真是操碎了心！简直就是天朝好弟弟！
    哪知道车子刚刚驶出了地下车库，乔鹊就敏锐感觉到了不对。
    乔犀开着车，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口道：“不是下班高峰期吗？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黑色迈巴赫从灯火辉煌造型时尚的大楼地下车库转出来，拐了个弯，停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上，四面都亮着红灯。
    乔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乔犀在路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信号灯变色，不禁暗了暗喇叭，自言自语道：“这灯坏了吗？”
    乔鹊趴在窗口，拼命看向四周，面色开始难看：他们进入了一个看起来极其不好对付的气场，到处都是森森鬼气。
    啊啊啊啊啊师父！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我的亲师父！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徒儿最怕什么吗？！
    自己人为什么要坑自己人！
    乔犀余光看到乔鹊上蹿下跳，像一只不安的狗子，出声安慰道：“饿坏了吧？可能是信号灯在调试，封了路。怪不得没人呢，不急啊。”说着，不再管坏了的信号灯，按着预定路线开了出去。
    乔鹊非常惜命，立刻掏出手机想给江鹭池打电话，结果一看，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就连微信都连不上。
    艹！
    现在的异常生命体，要不要这么与时俱进，居然还知道屏蔽手机信号。
    你又不是监考老师！
    第143章 向城市的边缘开
    乔犀的车开出去两三分钟，一边跟乔鹊聊着天：“怎么回事，今天的路灯怎么都这么暗。修路居然事先也不通知，底下人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啧，这个小王，平时看着挺仔细一个人，怎么偏今天犯这种错。”
    乔鹊哪里还有心思听他唠家常，整个人哆哆嗦嗦：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怎么办……在哥哥面前用术法吗？他又看不见特效！那我岂不是像个张牙舞爪的傻子！
    ——看起来更像精神病了！
    一定会被送到国外关起来！一辈子不见天日！
    乔鹊心里默默内牛。
    不知开了多久，乔犀皱着眉头，一脚踩下了刹车。
    车子猛地停住，连带着乔鹊都跟着惯性向前撞，又被安全带拉回了原地。
    乔鹊抬头一看，周围高楼林立，宽阔的马路上空空荡荡，四个方向的红灯。
    带着寒意的风吹起，卷住了地上的落叶，扫向两侧的灌木丛。
    ——他们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路口。
    乔鹊望天崩溃：鬼打墙……
    WTF！
    鬼打墙这种作祟形式，就算是普通人也都不会陌生。只是跟一般影视作品里随随便便就能鬼打墙不一样，这种技能其实已经相当于扭曲时空，都是能量极强的异常生命体才能使出来的招数。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大都依赖于各种交通工具，车、地铁、飞机，速度极快，不好控制，鬼打墙的难度更是随之蹭蹭上升。
    遇上的居然还是鬼界大佬！
    ……到底是为什么啊……听说与妖类不同，鬼类里大部分都极有原则，敢爱敢恨，冤有头债有主。按照异常生命体管理条例，如果只是去报自己的仇，没有伤及旁人，是完全可以的，只算了结因果，不算作恶。
    所以……我们跟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逮着我们过不去！因为我吗？因为我是灵修？
    不对啊，再怎么说，我都已经筑基了，不是当初那个软柿子了，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对我们出手？头这么铁的吗？！
    乔鹊心里满是疑问，乔犀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哥哥……”乔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乱说话说不定会被骂，只好吞了吞口水：“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公司吧？”
    “说什么呢。”乔犀眉头挤成一个川字：“刚才我没留意，大概是开错路口了。回公司做什么？我弟弟想吃个烤肉，还能因为封路吃不成？”
    你就逞强吧……乔鹊乖乖闭嘴，脑袋里临时抱佛脚，把能用的术法和法宝都拎出来复习了一遍，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近日来，江鹭池面上不说，心里却因为乔鹊的伤自责，给他准备了各种各样能在关键时刻使用的小玩意，符咒、灵珠、兵器……用的上用不上的，把乔鹊那可怜的衣柜大小的随身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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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一定没问题的！
    乔鹊，你可是池哥的男人！
    乔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果然不出所料，几分钟后，他们再次回到了这个十字路口。
    乔犀不信邪，咬了咬牙，拉起手刹，点开车载GPS，却怎么都收不到回复，又叮嘱了一句“你乖乖呆在车上等我”，就下了车，掏出手机折腾了半天之后，又把手机扔回了驾驶座。
    乔鹊默默地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下了车。
    乔犀回头，眉头紧蹙：“你下来干什么，快上去坐好。”
    “哥哥……”乔鹊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我们是遇到了鬼打墙。没关系的，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等它现身……”
    “说什么胡话！”乔犀被他戳到了怒点，大声呵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世界上没有鬼！”
    乔鹊被吼了一脸，委委屈屈闭嘴，眼泪汪汪。
    乔犀一窒，又暗暗懊悔，脸色铁青地打开门：“上去。”
    乔鹊蔫蔫“哦”了一声，乖乖坐好，还憋着个哭脸自己绑上了安全带。
    乔犀抽了根烟，也再次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再次开了出去，脸色乌漆嘛黑：“我们只是开错了道，迷了路，开到了手机没信号的地方。不许再胡扯。”
    乔鹊安静地缩在椅子上，不理他，默默气成一个球。
    说又说不听，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弟弟说的话永远不相信。
    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也多亏有我这样的弟弟，不然早就跟你掀桌对立，兄弟阋墙，然后搞出一大串争夺家产的幺蛾子了！
    就你这蜜汁自信的直男癌！我撒撒娇让池哥写个符，分分钟就能吓死你！然后躺在金币池子里泡澡！成为反派人生赢家！
    乔犀的车速越开越快，脸色也越来越黑。
    他试过了无数方向，不管怎么开，每次觉得已经离那个十字路口十万八千里的时候，都一个闪神，回到原地。
    他活了三十几年，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用余光去看一直沉默着的乔鹊，难道真的像他说的一样，遇到了……鬼打墙？
    不，不可能。
    又不是活在旧社会，信什么鬼打墙啊，乔犀，你脑子坏掉了吗？
    飞驰的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迈巴赫一下子飚到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速度，乔鹊伸手拉住上方的把手，一边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夜色渐渐暗了，只有车灯扫出一块昏暗的橙黄色视野。
    突然，他只觉得挡风玻璃上像是有什么一晃而过，惊恐尖叫道：“哥——！”
    乔犀也看到了，他立刻猛踩刹车，高性能的豪车立刻拖出一声尖锐的长长尾音，几乎转动180度，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宽阔的街道正中间。
    乔犀惊魂未定地握着方向盘，第一反应是去摸乔鹊的手臂：“鹊鹊，你怎么样，疼不疼？”
    车速太快之后的急刹，把人狠狠甩向前方，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原地，此时此刻，乔鹊只觉得胸口本已经平复的伤口又被狠狠打了一拳，一股钝痛闷闷地在胸膛里扩散开来。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捂心呻吟出声：“哥哥……”
    乔犀自己的肋骨也抵上了方向盘，此时也泛着疼，他还是第一时间帮乔鹊解开安全带：“是我不好，我开太快了。”
    乔鹊反手握住他的手掌，一脸惊慌失措：“哥哥，我们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第144章 护哥狂魔乔小鹊
    乔犀面色沉重，还是让乔鹊坐在车里别动，自己下车去查看。
    乔鹊哪里肯听他的，跟着打开车门跳下车，黏到乔犀的身边，警惕地防备着四周。
    乔犀还以为他是害怕，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车前和轮胎底下都检查了一边，才安了心说：“没有东西。”
    “不对。”乔鹊执拗坚持：“刚才我明明看到了！”
    乔犀刚想说什么，突然瞳孔一缩，视线越过乔鹊的肩膀，看向车顶的位置。
    乔鹊头皮发麻，用手拦住乔犀，向后退了一步，终于看清了。
    车顶的位置，顶着一个……人头。
    它又大又圆，瓜子脸，大眼睛，妆容精致，细细看过去，居然还贴了忽闪忽闪的假睫毛。
    乔鹊：……
    那个人头看起来十分兴高采烈，拖着长长的黑发，在车顶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又像蛇一样慢慢从挡风玻璃上游了下来，嘴里发出一阵银铃一般的“嘻嘻嘻嘻”声。
    乔鹊心里五味成杂，先是知道没有撞到人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怂成一团，最后，居然还有点淡淡地怀念。
    头魂小姐姐……老熟人了……
    只是你们这个品种，啊不对，物种……都这么精致的吗？！
    简直可以考虑成为美妆博主！
    乔犀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全身绷紧，拉住乔鹊的手臂后退，一边骂了一句，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乔鹊意识到不对了：“哥哥，你能看到？”
    乔犀依然盯着那个头魂，看起来脑回路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什么？”
    艹！
    乔鹊心里内牛满面：师父居然给哥哥开了阴阳眼！
    乔鹊原本自己也没有阴阳眼，看现世的异常生命体不过是一团一团的气，筑基之后，灵力充沛，各方面都有了不小的提升，其中就包括了自动亮起的“5.0阴阳眼”技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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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死命拒绝这个技能，但在锁妖塔里历练了几次，对比之下，现世的这些异常生命体反倒可爱又顺眼起来。
    然而眼下的情况，绝不是区区一个低级头魂能造成的！
    乔鹊不敢托大，反手拉住乔犀的手腕，向马路另一侧退去，边跑边说：“来不及解释了！哥哥，听我的，你现在把眼睛闭上，不管感觉到什么都别睁眼！”
    乔犀的脑子一片僵硬，居然被他就这么拉着跑了起来：“鹊鹊……”
    “别问了！”乔鹊脚步很急，拽着他的手往气场的边缘跑，信口胡扯：“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觉！你跟我在一起久了，被我的妄想症脑电波影响了！这是暂时性的，很快就会恢复的！”
    师父不会那么没有底线，给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下什么厉害的术法！
    一定只是吓唬你罢了！
    我一定能解的！
    乔犀越想越不对，刚想问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失去重心，踉跄了几步，也松开了乔鹊的手。
    乔鹊反手扶住他，视线却被路边的那个东西吸引了。
    绊住乔犀的，是一个女人。
    她红衣长发，抬起的脸上有阴恻恻的笑容，整个血糊糊一片，手脚俱断，身上有两道宽宽的痕迹，被压得碎肉淋漓，脏腑都掉出了体外，正伸出手来，抓着乔犀的西装裤脚不放。
    乔鹊牙关哆嗦，却当机立断，咬咬牙，坚强地用手去拔乔鹊的裤腿，边打着颤边说：“我我我知道你是车祸死的，但那跟我们绝对没有关系！你千万要找准因果，不要害我哥哥。仔细看清楚，他连灵力都没有！特别无辜！一时冲动报复社会是极其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一定会后悔的！”
    乔犀：……？？
    那个女鬼的手迟疑了一会儿，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接着，她的肚子开始大幅度的颤动，越变越鼓，看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挤。
    很快，她的肚子突然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小鬼，面容青紫，细细的鲨齿紧密排列，一闪身就要往乔犀怀里跳。
    那一瞬间，乔鹊依靠本能一个箭步拦在乔犀面前，边飙泪边挥了挥右手，只见他指尖闪过一片七彩光芒，那个小鬼像被什么烫了一记，尖叫一声回到了他的母亲身边。
    乔鹊一向最怕这些，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乔犀面前，色厉内荏地威胁：“你你你你你你们真的找错人了！我我我劝你们悬崖勒马！不要逼我出大招！我不会超度！你们会魂飞魄散的！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们！”
    面前的女鬼和小鬼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慎重地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留在原地没有再动作。
    乔鹊松了口气，再次拉起乔犀的手死命向外跑去。
    乔犀从刚才开始就异常沉默，这时候又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被乔鹊打断了：“都是幻觉！最近的商场搞的万圣节活动！妈的真刺激！”
    他已经感觉出了不对，刚才那个小鬼，是真心想要伤害乔犀的。
    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气场，显然也在针对乔犀。
    怎么可能呢……
    A市作为首都，异管委总部所在地，对异常生命体的管控一向严格到令人发指，怎么会有随便就对普通人出手的妖魔鬼怪！
    这可是违法行为！
    跑了没几步，乔鹊离得老远就看到了路中间一只大到过分的动物，直立行走，看起来像是猫科动物，却拖着一条像蜥蜴一样的尾巴。
    卧槽！
    乔鹊一个灵活转弯，猫下身子，带着乔犀就近躲进了一个地下车库。
    他冷汗直冒，一路过来，靠着他的观气能力，已经这样绕开了好几个散发着强烈气息的异常生命体。
    这是什么奇怪的密度！就算他这种灵力充沛的体质，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吸引那么多不怀好意的异常生命体！
    毕竟这可是在现世的市中心繁华地段！不是锁妖塔！
    天子脚下，莫得王法！
    乔鹊还来不及细想，突地回头，一个回身抱住乔犀的脑袋，再一次躲过了一块黑影的袭击。
    他连贯打了个响指，一团灵火在空气中燃起，把那个黑影烧成了一个火球！
    第145章 一句话激怒一只鬼
    黑影看起来像是类似蝙蝠的动物，被乔鹊烧着之后，眼看着就要从半空中落向地面，最后挣扎着盘旋一圈，从停车场的气窗飞了出去。
    乔鹊见它飞走，最后捏了捏手指，熄灭了灵火。
    乔犀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抓着乔鹊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起来。
    真的安静下来的时候，乔鹊难免惴惴不安起来，那种一点一点窒息的感觉又逐渐漫上了心头。
    他咬了咬嘴唇，终于从随身空间里翻找出了一张纸，那是江鹭池画给他的，能让人昏睡的符咒。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乔犀，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回家就不回家，为什么不早点找个借口瞒住哥哥！为什么总是任性，要控制不住脾气跟他吵起来！又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哥哥陷入眼下的危险里！
    乔犀的脸色铁青，看起来像在生气，然而他的眼睛里却尽是茫然。
    “鹊鹊，这些……到底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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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乔鹊匆忙打断他。
    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想乔犀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下去。
    曾经，他想过很多次，要是哥哥也能看到，能相信自己，该有多好呢。然而事到如今，他只有不知从何说起的恐慌，以及仿佛被家里人窥视了什么不堪一样的尴尬。
    他勉强地笑了笑，逃避似的扬了扬手里的符纸：“不要紧，没关系，你只是在做梦。等一觉睡醒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很快就……”
    “啪”的一声，乔鹊安静了。
    乔犀用力甩开他的手，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怔怔愣愣的，片刻后，才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不行！你把哥哥当什么了！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丢下你……拖累你呢……”
    说到最后，他竟有点哽咽。
    乔鹊没法说话了，他知道，乔犀虽然一向对自己很好，但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尝过什么败绩，对自身的要求极高，整个人多多少少是带着把控一切的高傲的。这种高傲，来自于他的优秀，以及一辈子在爱中成长的自信和从容，是乔鹊这样挣扎着长大的孩子永远永远也没有资格拥有的。
    乔鹊整个鼻腔都酸了，抑制不住地眼眶发热，他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喃喃：“没关系的。哥哥，你不要害怕。我其实很厉害，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乔犀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直到过了很久，也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
    乔鹊满脸都是泪痕，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了。
    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
    师父虽然喜欢开玩笑喜欢恶作剧，也很护短，但绝对不是这样没有轻重的人。按照常理，我的体质才是最吸引异常生命体的香饽饽，就算哥哥被师父开了暂时的阴阳眼，没道理所有被吸引而来的妖魔鬼怪都放着我这块五花肉不理会，反而对着一点灵力也没有的普通人费心思。
    这就好比拿着枪去抢劫，放着脑满肥肠的阔商不管，非要去抢流浪汉！
    绝对不正常！
    啊呸，谁脑满肥肠！谁五花肉！
    乔鹊定了定神，心里有了点猜测，更是一阵咯噔。他也管不了别的了，拉起乔犀的手：“哥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会有越来越多的……额，东西……被吸引过来。你跟紧我，一定要在我身后。”
    他带着乔犀，贴着停车场的墙壁慢慢溜出去，一边提升灵力于眼睛，更仔细地观气。
    他猜的没错，不过十几分钟过去，越来越多的异常生命体被吸引到了周围，虽然都是些小怪，并不能真正造成伤害，但往往等级越低，它们的长相就离人类越远，一时间，各种群魔乱舞，丑到乔鹊眼泪汪汪手脚发软。
    啊啊啊啊啊啊！乔鹊崩溃大吼，挡在乔犀身前，视死如归地用灵力打走一只看起来还没进化完全的鼠妖：“这可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得也太丑了把，脸上居然还有毛！
    简直觉得自己的手都要烂了！
    好比徒手捏蟑螂！
    但是它们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异常生命体，身上没有背负人命，跟普通公民没什么区别，总不能下狠手吧？！
    对他们下狠手说不定违反条例！给池哥添麻烦！
    困住他们的那只鬼界大佬为什么一直不露脸？都能做出这么大的鬼打墙了，没理由是想先消耗我的实力吧？
    脑子里还不断乱糟糟，他只好叉腰比了个中指，想了想，尝试性大声喊道：“你这个鬼打墙弱爆了！我一脚就能踹开！”妄图激怒大佬，尽快寻求突破。
    没有反应，依然各种小妖怪遍地跑。
    乔鹊：……
    如何一句话激怒一只遵纪守法的北漂鬼？
    乔鹊脑中灯泡一亮，拍拍屁股：“听说你们鬼现在都在鬼市上卖盗版光盘！在所有物种里实属混得最差！”
    话音未落，空气中立刻传来一个声音，非常洪亮：“你TM放屁！”
    乔鹊：……
    居然真的有用！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随后继续亮如洪钟：“我们鬼都很富！妖混得才差！晚上化出原型去偷地沟油！”
    一转眼，所有不管不顾向着他们扑来的异常生命体都像突然撞上了一层宛若肥皂泡的薄膜，接着，这层薄膜逐渐包裹覆盖了他们的全身，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就被一起扔出了这个结界。
    乔鹊的眼前突然空无一人，再次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街道。
    他一个晃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凝，整个人稳稳挡在乔犀的面前。
    一阵浓稠到让他窒息的鬼气突然在几米开外炸开，带起狂风猎猎吹向他的方向，吹得他本能抬起手挡脸，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他被这种有如实质一般的鬼气惊到了，觉得喉头、鼻腔的冰冷一下子渗透进了五脏六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记得要回头护住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乔犀。
    “呵，倒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
    乔鹊还是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发抖。恍惚间，他觉得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接着，风骤然停止。
    一道熟悉的冷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侧，语气却有些随意：
    “你再敢碰他一下试试？”
    第146章 毫无排场的出柜
    池哥……乔鹊在心里热泪盈眶，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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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下手，二话不说地靠到江鹭池身旁：“你来啦。”
    江鹭池余光瞥见乔犀正看向这里，干脆伸手摸了摸乔鹊的脑袋，凑过去，在他的耳侧轻轻贴了一下，接着才自然地看向前方。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团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浓稠鬼气。
    刚才那个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切”了一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音阵阵：“又不是什么宝贝，谁稀罕。”
    江鹭池态度依然冷冷，但乔鹊知道此刻的他心情定然不坏，甚至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他双手插进口袋，长身玉立，淡淡道：“你弄这么大阵仗，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我？”
    那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远：“我做没做犯法的事情，你心里可清楚的很。”最后一句虽然隔得远远的，却比前面更中气十足：“跟你家宝贝说清楚，老子……老子有的是钱！”
    乔鹊：……
    江鹭池来了，他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连腿都不软了，见那只鬼言语间居然跟江鹭池很是熟稔，不由好奇到抓心挠肺：“是谁？”
    江鹭池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样子：“一只老鬼罢了。以后等你正式入职，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他看了看乔鹊肿成馒头的左脸——半天过去，那里依然没有消下去，反而看起来更严重了，挤得眼睛和唇角都歪了，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江鹭池陡然不悦起来。
    乔鹊后知后觉地用力抽出手来，几步靠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乔犀身边，又开始头疼：完蛋了！还顺手出了个柜！
    现在把哥哥打晕，还来得及吗？！
    江鹭池手心红芒闪动，指尖一弹，仿佛逐渐剥落的墙壁，还没等空间的波动完全停止，就听见一阵嘈杂的拉长的汽车鸣笛迎面扑来。
    转眼之间，三人已经站在了十字路口的路边，周围都是匆匆来去的人群，他们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倒像是异类。
    黑色的迈巴赫正闪着双跳斜在路口，占了整整两条车道，后面的汽车歪七横八地堵成一片，还有不少人打开车窗骂道：“怎么回事啊！交警呢？！有没有交警管一管啊？！”
    乔犀这才像突然回到了人间，手指动了动，掏出手机，叫秘书过来处理。
    乔鹊越想越怕，觉得自己好比等待审判的罪犯，无助的眼神到处乱飘，只听乔犀最后说了一句：“派辆车送我们回家。”
    ……
    一小时后，三人齐齐坐在了乔家公寓的皮质沙发里。
    乔犀的情绪十分不好，一直用手撑着额头，一句话不说。
    乔鹊硬着头皮陪在旁边，一脸尴尬。
    江鹭池倒是气定神闲，还有空喝了几口热水，才淡淡开口：“乔鹊的师父，岳沉舟……一时失误，错给普通人开了阴阳眼。这是违法行为，不过他即时通知了相关部门，认错态度良好，也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我的意思，希望乔先生可以与他私下和解。当然，你也有追究他责任的权利。”
    乔鹊望天：……
    出现了，池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崩人设情节！
    乔犀依然闭着眼睛，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哥哥……”乔鹊心里又酸又涩，很不好受，刚想黏上去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却听见“咕噜”一声，他的肚子叫了。
    乔犀这回倒是有了反应，他放下手，看向乔鹊，眼睛泛红，看起来仿佛一下子憔悴了不知多少，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乔家大少。他张了张嘴，嗓子沙哑：“鹊鹊，你饿了。烤肉……我让人把烤肉送到家里来……”
    乔鹊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盈满了眼眶。
    他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不吃了。”
    江鹭池默默看了他一眼，伸出手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背：“我来跟你哥哥说。你去煮点面，总不能都饿着。”
    乔鹊这才回头：“池哥，你也没吃晚饭吗？”
    江鹭池轻轻“嗯”了一声。
    那怎么行！乔鹊立刻“噌”地站起来向厨房走去，一边撸袖子一边回头：“柜子里有饼干，池哥，你先垫垫，很快就好了。”
    ……
    乔犀看着乔鹊进了厨房，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他的疑问太多了，脑子里像有什么在打架，把他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东西打得一片狼藉。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失去了语言的功能，只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可有些人偏偏要提。
    江鹭池十分沉得住气地把玩着手里的罗盘，过了半晌，手指翻飞间，红光一盛，在乔犀的眼前，白色罗盘凭空消失。
    他用一种极其冷淡的语气继续刚才的话题：“希望乔先生不要误会，乔鹊的师父只是一时气愤，给你下了个小术法，你们今天遇到的鬼打墙，和这么多异常生命体，并不是他的手笔。”
    “异常……生命体。”乔犀盯着他的手失神，喃喃开口，重复了一遍，才问：“江少，你也……和鹊鹊一样吗？”
    他一直不放心乔鹊的交友，晚宴过后，还特意去查了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江家少爷。结果让他很放心，除了工作确实如他所说一样涉密，身份和家世都没有任何问题。
    江鹭池的态度比平时更冷，颔首反问：“一样什么？精神障碍吗？”
    乔犀用手捂住脸，丝毫不介意他的讥讽态度，再次追问：“鹊鹊他没有病……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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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页

    江鹭池：“没有。”
    乔犀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准确的来说，我们这种人，受到国家承认和法律保护。乔先生你并没有灵力，阴阳眼只是暂时的，会持续大约三天。在这期间，你可以好好用自己的眼睛感受一下，乔鹊这些年来看到的东西。”
    乔犀的身躯明显的抖了一下，他放下手，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只苦笑了一声：“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第147章 宫斗剧里的麝香
    为了速度，乔鹊只煮了三份简单的挂面，简简单单的红汤，淋了几滴麻油，还有两个煎得恰好的溏心蛋。
    他坐在桌上，看着江鹭池和乔犀两人沉默地吃着自己煮的面，感觉这画面略玄幻。
    乔鹊不知道刚才他俩说了些什么，只好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捞面吃，一边去看乔犀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道：“哥哥，我师父这个人吧，有时候确实恶劣，但他是个好人！真的！你不要跟他计较，也不要追究他责任了好不好？”
    没有得到乔犀的回应，乔鹊等不及黏上去：“如果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被人算计了！”他越说越小声：“这么算来……你也应该感谢师父。”
    乔犀眼里有错愕：“你说什么？”
    乔鹊看了眼江鹭池，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说：“你对我们……额，对这方面不太清楚，你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就算被强行开了个阴阳眼，也只是相当于……emmm……”乔鹊想了想，比划着打了个比方：“相当于带上了个VR眼镜，能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并不会改变你的体质。一般遵纪守法的异常生命体，都不敢对普通人出手，对他们没什么好处。师父他，只是……只是心疼我，但用错了方式罢了。”
    乔犀闻言，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痛色，乔鹊看在眼里，连忙含糊过去，急急忙忙补充道：“而且我之前就请师叔帮你看过，哥哥，你的八字很旺，命格好，阳气足。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些……你平日里是绝对不会遇到的，你不要害怕。今天的这种情况，应该是有人刻意要害你。池哥……？”
    江鹭池已经把面吃完了，用纸巾擦了擦嘴，才说：“是咒术。”
    “咒术？！”乔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也不吃了，急得站了起来：“有人给哥哥下了咒？怎么可能，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江鹭池把他拉过来坐在身边，面色不变道：“咒术不同于法术，本就讲求积少成多，日积月累害人，气息微弱，又恰巧被你师父的阴阳眼掩盖了气场，你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乔鹊闻言，又不高兴地捶了捶桌子，懊恼到不行：“都怪我粗心大意！”
    之前还夸下海口说什么要保护哥哥！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
    江鹭池自然地抚了抚他的手臂安抚：“急什么。你哥哥就在这里，慢慢来，细细分辨。倒是乔总……”江鹭池回过头，对他的态度疏离，却实在有礼：“如果你信得过我和乔鹊，不如带我们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乔犀一愣，注意力从眼前两人交握的手上转移过来：“江少的意思是……”
    江鹭池声音清冷如玉：“这咒，会吸引异常生命体对你出手。但是，道行强大的能一眼识破，他们在人间世活得久了，自然不屑做别人的枪。最后按捺不住的多半是些小精怪，能力不强，害不死人，日积月累，正好逐渐消磨乔总的魂体，让你体质虚弱，运势走低。这种手段不像为了报仇，反倒……”
    乔鹊心知肚明，气到炸毛插嘴：“像是宫斗情节！”比如万能的麝香！一点一滴混入骨血，让人无法生育！特别恶毒！
    江鹭池：……
    心念一转，乔犀当下心里明镜一般，他推开桌上的碗筷，站起身，神情复杂地对江鹭池点了点头：“多谢江处。”
    江鹭池也微微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站起来收拾碗筷：“乔总客气了。”
    第二天，乔鹊和江鹭池去了乔氏A市的大楼。
    昨天乔鹊已经来坐了一下午，几乎把所有高层都见了个遍，大家知道这就是乔家的小少爷，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乔鹊心里窝着一把火，不让江鹭池指导，硬要靠自己把这个咒术破了。
    他打着“熟悉自家产业”的名头把每一层楼都逛了一遍，连厕所的角落和仓库机房都不曾放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用乔家少爷的身份走在乔氏集团里，没想到竟是为了这种事情。
    他怒气冲冲地回到顶楼乔犀的办公室，“啪”地一声把手里捧着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扔到了桌上。
    “好家伙！居然有这么多！”他气到团团转，用一种看宫斗失败即将被关入冷宫的女主的眼神打量他哥：“哥哥，到底是谁！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下狠手整你！你居然就这么被算计了！”说好的商业天才呢！怎么看起来脑子就不太好的亚子！傻白甜本甜！
    江鹭池在他面前放了杯温水：“别那么急躁，你哥心里有数。”
    乔鹊捧着水咕嘟咕嘟喝了个光，用怀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看了会儿：“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不过一个晚上，乔犀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松了松领带，说：“都是父亲那时候留下的摊子了，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原本顾惜以往的情分，我也不想做得太难看，没想到他走投无路，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害我。现在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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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知道这涉及到商场上复杂的情势了，他不想掺和在里面，惹得爸爸妈妈不高兴，只好“嗯”了一声，说：“哥哥，A市这边的分公司都埋下了这些，家里那边一定更多。”还有一句腹诽他没说出口，因为乔父乔母都自诩洋派，对玄学这些一向不屑一顾，家里和公司从没请过风水师看看，想要在这上面动手，简直易如反掌。
    江鹭池接过乔鹊手里的空杯子，说：“我已经给乔总推荐了S市值得信任的风水师，以后，他会做乔氏的特别顾问。”
    “哥哥，你愿意请风水师？”乔鹊看了看乔犀，发现他已然默认，当即高兴起来：“这样我就放心了！”他撅了撅嘴，对乔犀语重心长：“这次都是我们运气好，歪打正着。咱们家这么有钱，以后你可当点心吧！”
    别再那么死轴了，人傻钱多，不害你害谁！
    乔犀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勉强扯了扯嘴角：“好。”
    第148章 送你离开
    出了这种事，乔犀没有理由继续在A市逗留，他定了回S市的机票，尽快回去收拾烂摊子。
    乔鹊乖乖巧巧地送他去机场。
    乔犀这几天一直比以往要沉默一些，他看着坐在沙发椅里陪他待机的乔鹊。那天高高肿起的脸蛋已经恢复如初，看起来依然白白软软，跟乔犀记忆里那个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要他抱的弟弟一模一样。
    是什么时候不一样了呢？
    乔犀的心里泛起了一汪又一汪的苦水。
    “鹊鹊……”乔犀低哑着嗓子开口喊他。
    乔鹊不明所以，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机场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外阳光正好，把乔鹊的眼睛照得如同干净而纯粹的黑曜石。
    “鹊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乔犀问得很认真，不再是之前带着随意包容的溺爱，也不再轻描淡把他当个没长大的孩子。
    乔鹊感觉到了，不由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回答道：“有很多！学校里，我想转专业，学数学，还想考研，可能会晚一些毕业。还有嘛……好好修炼，变得越来越厉害！保护很多很多的人！我已经是异管委下面的实习生了，我会努力，将来要做跟池哥一样的人！哥哥，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乔犀心口一窒：“你和那个江……你们……”
    乔鹊立刻警惕起来，皱起眉头看他：“池哥是我男朋友！我们感情超好的，你不可以反对！”反对也没用，因为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乔犀头疼到不行，要是放在从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但是人家刚刚救了自己的命，是他的恩人，反对的话，他怎么都没有立场说出口。何况现下这个节骨眼，就算乔鹊说要去天上摘月亮，他也不可能说半个不字。
    “你……”乔犀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我不反对。哥哥又不是什么老顽固，这种事情，你喜欢就好了……但你还小呢，你这……”
    乔鹊肉眼可见地不高兴：“我干嘛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说我小！再过两年就到法定婚龄了！”
    乔犀被他气到不行，伸手就去拍他：“法定婚龄，我让你法定婚龄！你跟你家池哥能领证吗！”
    乔鹊抱头乱窜：“我不管！你刚刚还说你不反对！”
    乔犀深深叹了口气：“我还能管得了你吗？算了……这个江鹭池，也算配得上你。但是你记住，你不许再受一点点委屈，要是他敢对你不好，一定要跟哥哥说。”
    说到后来，乔犀的眼神又黯淡下来：“鹊鹊，你现在，还会相信哥哥吗？”
    乔鹊愣住了，他放下手来，有点很少很少的委屈，更多的是心头的好笑：“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从小到大，你都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他伸手拉了拉乔犀的手指：“小时候，我在……那个地方的几年，每次害怕，都会想，在最最危险的时候，你是一定会出来救我的，就像那些超级英雄一样。这样才坚持下来的。”
    乔犀的心又沉又涩，他很想问，那现在呢，这个英雄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失望，失望了这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泥沼里挣扎了那么久，现在你还把他当那个英雄吗？
    他问不出口。余希疃碓挣离。
    “鹊鹊。你要修炼，谈恋爱，哥哥都会支持的。但是那个锁妖塔，我了解过了，太危险了！你刚刚才受过伤不是吗？你这样要让我怎么放心呢。你有这么好的天赋、异能，还这么聪明，你在哪里不能顺顺利利地一辈子呢？我打听了，有些你们这样的人会自己开工作室，看看风水，那不也挺……好……”
    说到最后，他看到了乔鹊认认真真的眼神，觉得说不下去了。
    乔鹊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乔犀，说：“哥哥，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我觉得我的未来从来没有那么清晰过。”
    乔犀狼狈地移开视线：“你还说过想当外交官呢……”
    乔鹊又撅了撅嘴：“你就当我以前不懂事嘛。而且四舍五入，锁妖塔也有点外交性质嘛。”
    乔犀被他气笑，片刻之后，终于叹了口气，敲了敲他的头：“强词夺理。”
    乔鹊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立刻打蛇随棍上，阳光灿烂抱着他的手不放：“哥哥最好了！放心吧，我很厉害的，池哥就更别说了。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好好修炼，说不定能练出长生不老药，到时候第一个给哥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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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页

    “胡说八道。”乔犀脸上笑着，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迟来的真相带来一只名为痛苦的巨兽，最近几天，一直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心。
    他摸了摸乔鹊的小卷毛，眼里伤痛未退：“鹊鹊，对不起。”
    乔鹊愣了一下，依然紧紧贴着他，“嗯”了一声，然后才脆生生道：“没关系，都过去了。你们看不到，真的不怪你们。”
    乔犀迟疑着开口：“是啊，都怪我们看不到。要不然……让爸爸妈妈也看到一次，只要一次，他们一定就会……”
    “不用了。”乔鹊打断他，脸上的笑容干干净净：“真的不用了。那样是违法的，何况，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意义。哥哥，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记了，你也快忘了它吧。现在我有池哥了，还有师父、师叔，一群朋友，还有我的驼驼！哦对了，哥哥，你还不知道驼驼吧？我来跟你说……”
    乔犀闭了闭眼，他错过太多了，等知道了真相，想要弥补的时候，乔鹊却已经不需要了。
    乔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才逐渐反应过来，心里暗骂自己不会说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只好安静了一会儿，尴尴尬尬。
    好在没过多久，登机提示来了。
    乔犀整了整衣领，站起了身。
    乔鹊想了想，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说：“哥哥，你抱抱我吧。”
    乔犀停下了动作。
    乔鹊的身上洒满了阳光，他歪了歪脑袋，像是在赌气，又像在撒娇：“你抱抱我，我才原谅你打我的事情。”
    乔犀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伸出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第149章 师父的回忆
    A市的酒吧一条街。
    乔八坐在门口翘首以盼，操心到憔悴：“乔鹊怎么还没回来？不会被他哥哥强制带走了吧？”他越想越焦虑：“会不会被关到了什么悬崖上！或者什么私人海岛？一辈子不让他出来？！”小说里的反派都是这样的！
    岳沉舟埋在沙发里操纵手柄：“他一个普通人，想关住一个灵修？你瞧不起谁？瞎操的什么心。”他伸手在沙发里掏来掏去，又掏出一个手柄，扔过去：“杵在这儿做什么，有空不如来陪我打几把。”
    乔八接住手柄，一边站起来一边生闷气：“我当AI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变成人！以前还能跟乔鹊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现在简直……简直宛若一个空巢老人！”
    躺着中枪的岳沉舟：……
    两个“空巢老人”面面相觑，没了语言。
    酒吧门上的风铃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江鹭池推门进来。
    乔八本能向他身后看去，没能看到乔鹊，失望地叹了口气。
    江鹭池自顾自地坐到了吧台一侧，随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做声。
    岳沉舟看到他就心里不爽，控制不住阴阳怪气：“怎么，吃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他乔犀难不成还敢跟你蹬鼻子上脸？”
    江鹭池的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几圈，沉声开口：“我想向前辈问点事情。”
    岳沉舟心道，我当你多沉得住气，也不过如此，不由闭目哼笑了一声：“你想知道的事情，不应该让他自己开口？”
    江鹭池一手抓起玻璃杯，淡淡道：“原本我是想等乔鹊自己慢慢告诉我，但是现在……”他把杯子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动作利落地站起身，走到岳沉舟的身边，弯下腰，对他行了个大礼：“那些事情，我不想再让他回想一遍。请前辈告诉我。”
    “别别别……”岳沉舟睁开眼睛，扔了手里的手柄，翘了翘脚，瞥了一眼眼前的人：“我还没死呢，行什么大礼。我可受不起。”
    江鹭池站直了，表情无波无澜。
    乔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屏幕里他和岳沉舟的小人早就摔下了峡谷死成了球，只能闭嘴不说话。
    岳沉舟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啧，真麻烦。”
    那个谁到底还回不回来，说那么多话，真的是烦死了。
    ……
    “我第一次见到乔鹊的时候，他六七岁的样子吧……也是巧，我心血来潮去S市转了一圈，路过了那家，‘学校’。”
    乔八敏感道：“什么学校？”
    岳沉舟没有理会他，继续用一种平平常常的语气说：“他那时候小小一团，站在那栋楼的窗沿上，二三楼吧，你们能想象吗？一个孩子，走投无路，只好在大冬天，一个人躲在窗户外面。”
    乔八一愣，几乎立刻想到了在孤儿院那个世界的时候顺利找到666的事情，他看向江鹭池，江鹭池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并不意外，可乔八却总觉得他比平日更冷一些。
    “放在平时，这种事情，我才不管，这天底下可怜的孩子多得是，都是因果，那么好心给谁看哪。”岳沉舟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继续唠家常似的说下去：“可乔鹊不一样，他灵根纯净灵力充足，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可以让灵力运转自如，是个少见的好苗子。我才出手把他救了下来。”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们知道那个学校是做什么的吗？是专门矫正不正常未成年人的学校。”
    乔八渐渐张大了嘴：“什么叫……矫正……不正常？”
    “就是字面意思。精神病、网瘾、厌学、同性恋、偷窃……他们接收各种各样‘有问题’的孩子，帮你调教得乖乖的，再给你送回家。当然，名义上说得很好听，那里头都是名头一串串的国际知名儿童心理学专家。”岳沉舟脸上平静，语言却出奇残忍：“你知道他们怎么调教吗？虐打、电击、关禁闭、不给饭吃……里面有不少孩子的家境都不错，不然父母也没钱送他们去那里享受‘高级陪伴治疗服务’。但是这样的孩子，在那里，活得比畜生还不如。”
    --

 第224页

    乔八手里的手柄掉到了地上。
    “我多少年也没遇到过根骨这么好的孩子，当然想顺手收个徒弟，但是他自己却不愿意。”
    “不愿意？”江鹭池抬头。
    “对，他不愿意。”岳沉舟终于从沙发里面摸摸索索出了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整个人的面容有点模糊：“他说，他是生病了才要在这里住院，等治好了，爸爸妈妈就会把他接回去。这孩子，太犟了，跟他说什么灵修，什么气场，他都理解不了，也不愿意相信。”
    “那然后呢？！然后呢？”乔八整个人被这个惊雷劈懵了，只本能地追问下去：“你就这么……走了？”
    “要不然呢？”岳沉舟没好气地翻白眼：“我们灵修修炼，讲求机缘，无缘便是时机未到，强求不来。何况人家监护人都没说什么，我难不成还能蒙上脸抱起来就抢不成？！后来……我在那附近呆了几个月，他小小年纪，天天受折磨，也不肯松口跟我走。啧，白瞎了这聪明脑袋瓜子，绝了，真真是随了他们乔家，轴！”
    江鹭池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握着罗盘的指关节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变成了青红色，罗盘表面的指针快速转动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我就把那间学校举报了。”岳沉舟吐出一个烟圈：“当年可是牵了不少人出来，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不耐烦地啧了啧嘴：“算了，你们俩知道什么。当年可是十分轰动，被曝光出来的，除了虐待，还有xing侵幼童、人体实验、各种py交易什么的。哎哎哎，别说这个了，说得我头疼。”
    “怎么……怎么会这样……”乔八呆呆坐了下来，眼眶都在发疼。
    江鹭池只是盯着手里的罗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50章 背着乔鹊说坏话
    “再后来，我有事要处理，离开了S市一段时间。听说他被送回了乡下爷爷奶奶家，我去看过一次，那里环境不错，灵力充沛，很适合他养病。”
    乔八已经呜呜哭了起来，忍不住反驳：“养什么病啊！乔鹊……又没病！”
    “哭什么哭！”岳沉舟凶他：“我最烦别人哭了！要哭你就别听了！”
    乔八立刻闭嘴把心疼的泪水往肚子里咽：瞎说！你徒弟哭的时候你分明很吃那一套！
    双标狗！
    岳沉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说精神上的病。但那时候，他确实生病了。不说话也不笑，每天都呆呆的，我是不懂什么心理学那些玩意儿，只觉得大概就类似ptsd吧。没关系，他这种体质，理论上只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上几年，什么毛病都能好。他爷爷奶奶那儿倒是不错，我看着也喜欢，还特意在旁边也买了一栋。”
    乔八“啊~”了一声，再不懂人性，此时此刻也明白过来，岳沉舟嘴上说得轻巧，实际正是因为关心乔鹊，放心不下，又不能强迫他修仙，打扰他的生活，所以干脆在旁边买下了房子，默默关注他的生活。
    “算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吧。没想到……又过了几年，他爷爷奶奶车祸，一起去了。那时候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脑子转过了弯，也开始相信我说的话了。我问他要不要跟我去修仙，他郑重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还是要相信我。啧，也怪我。”岳沉舟挠了挠鼻子：“我哪知道这孩子，直接跑去跟他哥实话实说了。”
    乔八：……
    “按照他那个大哥的性子，当然是勃然大怒。”说到这个岳沉舟火气又上来了：“什么狗徒弟，还没入门，就坑师父。我可是在派出所蹲了三天！”
    乔八：……
    岳沉舟：“跟几个嫖娼的关在一个屋！”老子不要面子的？！
    江鹭池倒了杯水，默默递上去。
    岳沉舟高贵冷艳地接过来慢慢喝着，丝毫看不出半点蹲过局子的闲散气质，眼神里写得明明白白：你服侍本宫那可是天经地义的！
    江鹭池：……
    他脸上看不出特别生气或是伤心，又礼貌地颔首，真心实意道了一句：“多谢前辈。”
    岳沉舟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又继续窝回沙发里半阖着眼躺着，姿势要多随意有多随意，丝毫不在意形象。
    “他是我岳沉舟这辈子唯一的徒弟，你不必谢我。那孩子注定是要修仙的，他命中亲缘寡淡，幼时命苦无依，但越过了这些坎，前途不可限量。”岳沉舟闭着眼，心里暗骂，从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乔鹊明明是个低飞冲天的命数，却隐隐透出断子绝孙的相，好嘛，现在知道了。
    师门就剩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复兴师门绵延子孙的。
    什么命！
    逆徒！
    江鹭池手在桌上一拂，一套看上去就极其名贵的茶具突然出现，他起身沏茶，备具、投茶、洗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落，令人赏心悦目。
    岳沉舟冷眼旁观，哼了一声，才见他双手奉茶上来。
    岳沉舟没什么好脸色，但最终还是接过茶杯，一仰头喝了，还一脸嫌弃：“年纪轻轻，这么古板。敬茶也不知道选我喜欢的。”
    江鹭池有些好笑，依然十足恭敬：“是。师父喜欢什么？”
    岳沉舟理直气壮：“当然是奶茶，全糖，加布丁。”
    江鹭池：……
    乔八：……
    江鹭池心里有些没来由的急切，却还是沉稳地等岳沉舟放下茶杯，才站起身，打算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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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岳沉舟窝在沙发里叫住了他。
    “急什么，这么沉不住气，都是你要问的，不听全合适吗？”
    江鹭池一顿：“什么？”
    岳沉舟又点了根烟，夹在手里，看着青烟袅袅，说：“你以为这就完了？”
    江鹭池皱了皱眉：“乔犀对乔鹊真心爱护。”
    岳沉舟冷笑了一声：“是真心爱护。他们有钱人家，能有这样的哥哥，已经很难得。普通人看不见妖魔鬼怪，不相信这些，很正常，你见得大概也不少。但是乔鹊不一样，他能看见，却一直认为自己不该看见。”
    江鹭池的手停住了，面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岳沉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几年，他被他哥哥带回了乔家，我也忙于自己的事情。等再一次见到他，他十七岁了。一个人，从S市，找到了这里，然后告诉我，他决定相信我了，要拜师修仙，以后也会考来A市，开始新的生活。”
    乔八原本心惊胆战，闻言，不由喘了口气：“那不是很好吗？乔鹊长大了，开始分辨的清楚了，知道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觉了。”
    岳沉舟笑了一声：“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直到那天晚上，他睡着了，我在他的背包里，发现了一封遗书。”
    “什么？”江鹭池的瞳孔缩了一缩。
    岳沉舟又笑了一声：“三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问过他那天到底为什么来找我。也许他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找个地方了结生命，但最终决定要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也许他还是觉得自己疯了，但就算一辈子疯下去，也想找个能哄骗他的人心甘情愿被骗；也许只是一个误会，那是他中二病犯，跟着电视剧或者什么青春疼痛文学随便乱写，你知道的，十几岁的孩子，都会很幼稚。”
    岳沉舟仰起头，看着指尖燃烧的烟雾，低声喃喃，像在自言自语：“我活在这个世上，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跟他也许就只有这几年的师徒情分。这件事情，不是我该问的。”
    江鹭池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什么话都没说，步履匆匆，就要往外赶去。
    他拉开酒吧沉重的木质大门，却在霎时间停住了所有动作。
    门外站着个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已经听了多久。
    “乔鹊……”
    乔鹊深呼吸一口，抬起头，表情微妙，然后突然瘪着嘴对着里面喊了一句：“师父父！你怎么能背着我跟我男朋友说我坏话！你还是不是我师父！”
    真是特别讨厌！
    第151章 还珠姐妹顶呱呱
    岳沉舟原本还沉浸在各种各样的回忆情绪里无法自拔，突如其来被吼了这一嗓子，一惊之下，烟灰猛地烫到了手指，整个人一抖，居然滚下了沙发。
    乔八：……
    乔鹊这才看到了旁边的乔八，更加羞愤了：“连驼驼都在！”
    你们是过年乡下嗑瓜子唠家常的大姑吗？！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好做！
    江鹭池看不下去了：“是我问师父的。”
    乔鹊不高兴了，又不想对江鹭池发脾气，只好小声逼逼：“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他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岳沉舟毫无形象可言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到他刚才听到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丢下了一句：“师叔打我电话说他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很快就回来，让你放心。”
    接着扯着江鹭池的手转头就走。
    岳沉舟看着自家白菜大步向外头也不回，糟心地揉了揉头发，半晌，憋着骂了一句：“自己不会说啊，还要小孩子传话。”
    ……
    江鹭池跟着别别扭扭又气呼呼的乔鹊走出了一段，才无奈道：“你要拉我去哪儿？”
    乔鹊这才放下手，说：“请你吃饭。”他认认真真看了江鹭池一眼，说：“池哥，你救了我哥哥，我请你吃和牛。”这是基本的礼貌！
    江鹭池默了一瞬，反问道：“请我吃你最喜欢吃的？还在这个点？”
    乔鹊十分理所当然：“有什么关系，我饿了。而且你也会让我选啊。”本来还想叫上师父，现在就免了！特别记仇！
    江鹭池低着头走路，气场比平时还要冷两度，他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地把乔鹊带上车，俯身过去帮他系上安全带。
    乔鹊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道：“我不喜欢你们这样。”
    江鹭池定定地看着他。
    乔鹊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池哥，过去的事情，我真的不在意了。我不需要你们这样小心翼翼地对我。”
    江鹭池发动了汽车，却始终没有动作，他摸了摸乔鹊的头发，说：“对不起。”
    乔鹊摇了摇头：“真正对不起我的人，都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了。其实我觉得我运气已经很好了。”他掰着手指算：“虽然前面十几年不太顺，但是你想想，我年纪轻轻，长得好看，脑袋聪明学历高，特别有钱，最重要的，还是个灵修！我是不是很厉害！”
    江鹭池唇角勾了勾，顺毛摸：“对，很厉害。”
    乔鹊突然趴过去亲了亲他的侧脸：“而且我遇到了你呀。”
    就像一直在不为人知的黑暗里孤身独行，走着走着，终于在前方发现了一道曙光。
    他追着那道光跑了起来，跑着跑着，生命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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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埃里开出了花，暗夜里划出了黎明，天穹之上破开了漫天星光。
    乔鹊笑得眉眼弯弯，嘴巴特别甜：“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江鹭池面色不变，让他坐好，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过了许久，才看着前方说了一句：“我知道。”
    ……
    乔鹊继续住回了酒吧二楼，一边养伤一边闭关修炼+谈恋爱，剩下的时间，都在认认真真地研究数学。
    于是岳沉舟就头疼地看着他把每一个掌握的术法都建立了严格的空间坐标系，连不同的技能使用的灵力都要量化到数字为止。
    “你说啥玩意儿？”岳沉舟惊得烟都掉了：“你说你发明了一个灵力单位？”
    乔鹊严肃点头，觉得自己俨然一个蜀山爱因斯坦：“师父你的教学语言太不科学了！以后你教我的时候，要告诉我，我要用几个单位的灵力，往哪个坐标上使力会有更好的效果。”
    岳沉舟恨不得开了他的瓢把他脑袋里的水倒干净，头疼向后面大喊：“给我死出来！”
    岳寒端着盘三明治和两杯牛奶走出来，也不生气：“师兄，你叫我？”随后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你哪来的烟？”
    岳沉舟赤着脚蹲在地上把最后几口烟呼呼抽完，表情快乐似神仙：“你管我？！去去去，去教这欺师灭祖的逆徒，以后他的教育归你管。”
    乔鹊不高兴了，迅速把他卖了个底朝天：“师父逼池哥给他买的！拿来的时候还用了隐形术遮掩了，怕你发现！”
    艹！岳沉舟狠狠瞪他，比了个中指。
    岳寒面色冷峻，还没来得及说话，酒吧的门被人大力撞开了。
    乔鹊抬头看过去，是每天都会来的乔八，此时此刻，他拖着谢焱，眼神决绝地冲了进来，一步一个脚印。
    乔鹊看看明显有大事要说的乔八，又看了看他背后面带无奈的谢焱，脑洞飞出宇宙，颤颤巍巍屏住呼吸抬起双手大喊：“驼驼！你先不要说话！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出柜这种事情！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乔八哪里管他，放开谢焱，走到乔鹊面前，郑重其事：“乔鹊！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乔鹊闭上眼睛，如同电视剧里女儿即将出嫁的老父亲，泪洒满襟：“你，你说吧……”
    乔八十分刚毅：“我想过了，我要跟你结拜成父子！”
    乔鹊：……？
    岳沉舟：……？
    谢焱扶额：……
    乔八坐到他身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余怒未消：“我想过了，你不是缺家人吗？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你缺父爱，我就做你爸爸！缺母爱，我就……咳，还是你的爸爸。”
    乔鹊幽幽：“……驼驼，你是特意过来骂我的吗？”
    乔八继续自说自话：“你看，我这边带了谢焱，你那边就拜托你师父师叔，双方都有见证人！我跟你结拜！”
    乔鹊头皮发麻：“哪有人结拜父子的啊！”
    而且等等，谁是父？谁是子？你给我说清楚！
    乔八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怪怪的：“那我们结拜成异姓兄弟，啊不对，同姓兄弟。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我不知道我多大，就当比你大一天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乔鹊觉得这个桥段略耳熟，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了，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我们俩是小燕子和紫薇的关系吗？！”
    乔八：……
    第152章 可心姐才是坠吊的
    乔八说到做到，自从跟乔鹊成为了家人，每天都在操心孩子的成长健康，甚至还在团团转筹划着要带乔鹊去游乐园。
    谢焱放下手里的手绘板，摘下眼镜，无奈道：“小八，你是不是忘了，乔鹊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游乐园这种地方，他应该更想跟江处一起去。”
    乔八：……艹。
    他十分不爽：“应该什么应该？！有男朋友怎么了？我是他家人！我不许他恋爱脑！”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事情在咱们家绝对不许出现！
    乔八环着双手生了会儿气，见谢焱摇摇头，再次拿起手绘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了一声，说：“谢焱，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画画了？对不起对不起。”
    谢焱放下画笔，笑了笑，说：“不会。我喜欢和你说话。”
    乔八有些愣愣的，不知怎么的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谢焱，我觉得这次见到你，你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谢焱说：“我倒是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就是……”他抬头看了一眼乔八，脸上的表情有些恰到好处的落寞：“我再也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了。”
    乔八：……
    啊啊啊又来了欺负我AI情商低哇！
    谢焱回过头去，故意不让他看到脸上的表情，甚至低头做了个类似抹眼泪的动作，声音轻到像要消失在阳光里：“说起来，我也从来没去过游乐场。小时候，实在是讨厌那种人多的地方，等到我能去了，身边却已经没有朋友了。”
    乔八脑袋发疼，凭借着仅有的做人经验，顺着气氛脱口而出：“要不然我陪你去游乐场……？”
    谢焱回头，眼睛里充满感动：“小八，谢谢你。就这周末吧。”
    乔八：……
    好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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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更加没去过游乐场啊！
    ……
    很快，江鹭池知道了乔八非要和乔鹊结拜的事情。乔鹊当趣事说给江鹭池听，江鹭池却低头思索起来，接着告诉乔鹊，如果他愿意，真的可以做乔八的家人——法律意义上的那种。
    “什么？”乔鹊喜出望外。
    “异常生命体诞生于世上，大部分无亲无友，异管委希望他们能很好的融入人类社会，这样不管从安稳还是关怀上来说，都更有利于人异和谐。所以，他们是可以登记人类关系人的，算起来，也还真像是结拜。”
    乔鹊听了，跳起来就到处找手机，高兴的宛如一只找到妈妈的小蝌蚪。
    ……
    日子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又过了半个月，乔鹊的伤彻底好了，甚至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脸蛋圆鼓鼓，看起来像只进入冬天毛量巅峰的狗子。
    他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十分羡慕地看了看乔八清瘦的小蛮腰，嫉妒到面目全非：“为什么你每天吃得比我还多，却不长胖！”
    至今没记住自己脸长啥样的乔八才没空跟他纠缠这些，他正在操心为乔鹊选择下一个世界。
    原本它作为普通系统的时候，只能看得到任务世界的大致关键词，看与不看没什么区别。如今，他正在接受成为主系统的训练，接触了很多以前接触不到的内部机密，开个后门为唯一的宿主挑选世界，不算太过分。
    乔鹊上次的伤让他担心到不行，作为“复出”后的第一个任务，当然要挑选一个看起来不会缺衣少穿，受到任何委屈的世界。
    ……最好是闷头做卷子的全民高考世界！
    可以说是操碎了一颗亲妈心。
    乔鹊见他不理自己，不高兴地撅了撅嘴：“驼驼，随便选一个吧。反正上次我的任务失败了，个人评分应该降低了。何况我现在强了那么多，不会再出意外了！我保证！”
    乔八疑惑抬头：“嗯？谁说你任务失败了？”
    乔鹊愣了：“没有吗？”
    乔八：“当然没有！你的任务是‘得到Boss的礼帽’，你在……昏迷传送之前，把那个天杀的Boss的帽子打了下来，所以完成了！乔鹊，你居然不知道！你的排名在实习生里都已经名列前茅了！”
    ……所以很有可能会进入那种会吃苦的世界！
    不行，我一定要好好帮你把关！
    乔鹊愣愣张嘴，露出嘴里咬了一半的薯片，看起来就像只在颊囊里屯粮的仓鼠。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乔鹊只觉得眼前突然掠过一阵狂风，酒吧门口的风铃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一个人影仿佛瞬移一样，蓦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乔鹊！可想死我了喂！”
    乔鹊猛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喜。
    “可心姐！”
    赵可心前几天就联系了乔鹊，说终于得到了几天探亲假，最近就会回来，并约乔鹊一起进入下一个世界。
    乔鹊高兴坏了，他看着眼前的赵可心，她皮肤看上去稍微黑了些，但反而感觉更加阳光靓丽，妆容依然精致，波浪大卷发，配上大耳环和香奶奶金边墨镜，宽松露脐装露出一截性感腰线，又健康又性感。
    “哇！可心姐，你变漂亮了！”
    赵可心摘下墨镜，灿烂一笑，挥了挥手：“哎呀，真会说话！我可是先去各大柜台转了一圈才过来，我的老天鹅，终于续上命了。你都没看到我刚从山里出来那样子！拍下来放到网上去都得被人当水猴子艾特博物！”
    乔鹊：……
    赵可心看着他白白肉肉的脸蛋，手痒到不行，上手捏了捏，看起来感动到要哭：“还有什么比年轻好看的小男孩更治愈的吗？不存在的。”
    乔鹊推开她的手，笑眯眯地帮她去拿冰啤酒：“还有你最喜欢的这个。”
    赵可心喝着冰啤酒满足喟叹一声，转头看了看面前呆呆的乔八，一拍脑袋：“你就是乔鹊的系统吧！那个什么……CNM438！我记得你！”
    乔八：……
    乔鹊突发奇想：“诶？正好，我们正在选下一个任务世界。驼驼，不如就交给可心姐选吧？这种事情，女孩子优先。”
    哪知赵可心笑了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哪个世界都好，到时候让你看看姐姐刚刚炼成的本命武器！自带渡化技能，对异常生命体可好用！”
    乔鹊知道佛修的本命武器是十分重要的，闻言双眼发亮：“太厉害了可心姐！你的本命武器是什么！我想看我想看！”
    总不可能又是西瓜刀吧也太不佛了哈哈哈！
    赵可心自信一笑，退后几步，刷一下亮出武器。
    乔鹊和乔八齐齐屏住呼吸，定睛一看。
    赵可心的肩膀上，沉甸甸地扛着一柄长约一米的……
    手持火箭炮筒。
    乌黑锃亮，十足硬核。
    乔鹊：……？
    乔八：……？
    第153章 红粉骨窟（一）
    乔鹊把脚从一堆烂了的树叶里拔了出来，用净衣术弄干净了，才有点无语地说：“驼驼，这就是你千挑万选说一定不会受苦不会缺衣少穿的世界吗？”
    举目望去，一片荒山，到处都是枯枝败叶，乱石零碎，无处话凄凉。
    被打脸的乔八：……
    “怎么会这样！明明显示是个古风世界！而且这条世界线是目前你能匹配的难度里，任务者死亡率最低的！”是我呕心沥血选出来的万无一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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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略不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八不理他，继续忧心忡忡自我怀疑：“我的业务能力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乔鹊安慰他：“驼驼，既来之则安之嘛，你就别担心了。何况这次有你陪着我，还有池哥和可心姐，我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赵可心穿着运动裤和宽松短上衣，又露出一截腰，头顶戴着黑色棒球帽，长发扎成高马尾，正皱着眉头到处乱转，焦虑到不行，转了几圈之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赌气摘下帽子往地上丢。
    “还以为进锁妖塔终于可以爽一把了！怎么又回到了这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乔鹊愣住：“……什么？”
    赵可心满脸痛苦，抬头看着乔鹊：“没错，与你分开的这几个月，我一直就是在这里做野人。”
    乔鹊：……
    不是，环境也太差了吧！
    你们佛修到底怎么回事啊？！原本以为是在青山绿水之间领悟禅意！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又好像荒野求生！
    你们到底是要培养什么样的综合性人才啊？！
    江鹭池捡掉乔鹊头顶的几片枯叶，说：“不奇怪。在A市，确实会更容易进入周边环境为模板的世界。”
    赵可心一脸兴致缺缺，带着他们熟练地在四周逛起来：“古风世界！还以为可以好好精致一把！还带了正版汉服！可贵！昨天临时抱佛脚学了好几个盘发！都用不上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乔鹊很少出市区，想到这是赵可心平日里修炼的环境，倒是看得有滋有味，很快，他就发现这里虽然荒芜偏僻，但也算有些看头，怪石嶙峋，颇有艺术感，另一边的树木更多一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凋谢了，连点绿意都没有。仔细听，还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像是个瀑布。
    “可心姐，你们平时都怎么修炼的？”乔鹊脑补各种电视剧，开始刻板印象：“跳梅花桩？倒挂瀑布？还是来回挑水？”少林寺都这么演！
    赵可心翻了个白眼：“什么年代了，哪来的瀑布给你倒挂啊？你一个灵修天天窝在酒吧，也别瞧不起我们佛修啊。”
    乔鹊无话可说，遗憾地嘟嘴。
    赵可心扒开枯枝勉强找到了条能走的路，示意乔鹊和江鹭池走这边，野外求生出了一种在自家后院漫步的气质，随口道：“我师父他啊，在这儿开了个东北农家乐。”
    乔鹊：……？
    在我的想象里你师父是个高僧的形象！
    赵可心随手挥了挥：“其实他也不大管我和师兄，我平时就在后山跟他抓回来的狗熊精对打。”
    乔鹊麻了：“狗，狗熊精？”
    赵可心点头一笑，摩拳擦掌：“对！这狗熊精可够难缠的！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打赢了一次！练出了本命武器，得到了逛街假期！嘿，你说带劲不带劲！”
    乔鹊偷偷往后撤了一步：……你是说那个火箭筒吗？
    江鹭池也有点好笑，拍了拍乔鹊的脑袋，帮他挡开枯枝，说：“我也很久没见大师了。大师性子不拘小节，倒是很适合当你的师父。”
    赵可心爽朗一笑，配上精致淡妆，看起来青春洋溢：“我听师父说了。江处，你也跟他学过渡化。怪不得之前你教我在攻击中融合佛印和净化力，果然专业！”
    乔鹊立刻十分捧场地发出脑残的声音：“哇~池哥真的什么都会！”
    特别骄傲！
    三个人边说边在四周打探，没过多久，乔鹊“嗯？”了一声，好像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树底下，坐了个人。
    “队友？”他率先跳过一条枯沟，向前走去，才看清楚，确实是一个长发少女，穿着一身非常日系的JK制服。领结、短裙，还有黑色的小皮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古风世界的NPC了。
    乔鹊放下心来，从树枝之间钻过去，笑眯眯地说：“你好，我叫乔鹊。”
    树下的女孩也露出笑容，这一笑，竟让人移不开眼睛。
    既然是锁妖塔的任务者，肯定是成年了，但她看起来乖巧，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发公主切，两边耳侧都戴着蝴蝶结边夹，长得十分漂亮，是那种在人堆里就能一眼看见的出挑的漂亮，甚至胜过不少爱豆，完全就是个白月光型的宅男女神。
    连乔鹊都愣了好一会儿。
    女孩的声音也十分温柔，娇娇嗲嗲：“小哥哥你好，对不起，我真的太粗心了，刚进任务就把脚扭伤了。你能扶我一下吗？”
    哪知她刚刚说完，乔鹊的眼光瞬间戒备起来，充满了警惕！
    原本伸出的友好之手也瞬间缩回。
    女孩：……？
    乔八看了会儿，凉凉开口：“不会吧不会吧？就算你已经弯成了蚊香，也不用这样对人家女孩子吧？”
    乔鹊小小后退了一步，戒心未消：“你知道什么！这太奇怪了！这个难度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温柔的小姐姐！这可是锁妖塔！她会不会是个异常生命体？！美艳的蛇妖！或者盘丝洞洞主！”真是细思恐极！
    乔八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
    “她就是队友，我跟你保证。”
    还好你弯了，不弯就等着注孤生吧！
    乔鹊一脸直男恐慌式懵逼：“那她一个女孩子，明明看到了后面有可心姐，为什么要我扶她？怎么想都非常不合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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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八：……切入点真的十分毒辣！
    怎么说，我该怎么跟我的崽崽解释“茶”这个词呢？
    赵可心也跳过一条沟走了过来，边走边问：“怎么了？不是队友吗？”
    她越过乔鹊看到了树下的女孩，整个人都愣住了：“卧槽！佳萝？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154章 红粉骨窟（二）
    乔鹊看了看赵可心，又看了看坐在树下的妹子：“你们认识？”
    赵可心的表情一言难尽，告诉他们，这女孩叫方佳萝，也是个佛修，是她在佛修研修班里认识的同学。
    听她这么说，乔鹊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心，笑容十足诚恳：“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以为……”
    方佳萝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楚楚可怜：“没关系的乔哥哥。是我不好，我应该先说清楚的。”
    乔鹊被这声“乔哥哥”雷了一下，寻思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问题，大概是因为很少在锁妖塔世界里遇上年纪比自己小的任务者，对方是个女孩子，作为一个成熟可靠的猛男，必须多关照一些。
    他想了想，伸出手想把方佳萝搀扶起来，江鹭池却突然开口叫他：“乔鹊。”
    乔鹊被分散了注意力：“怎么了？”
    江鹭池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抹了一下，又做了一个轻轻弹指的动作：“有虫子。”
    “虫子？”乔鹊愣了愣，背过去看自己身后，没看出什么，只觉得江鹭池的手停在了自己的脖子后方没有撤去，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去看江鹭池，自己偷偷笑出了声。
    乔八嫌弃脸：啧！
    在乔鹊黏黏糊糊的时候，赵可心已经上前把方佳萝扶了起来，顺便检查了一下她的脚伤，好在只是稍微扭到了，走路有些微疼，并不影响什么。
    方佳萝软绵绵地靠在赵可心身上，似乎感觉到了乔鹊的礼貌性后退，之后一直彬彬有礼地跟在他们身边，只与赵可心小声说着话。
    赵可心依然走在前面带路，看起来心情还是不大美妙，走着走着，手里又刷的拿出了西瓜刀，边砍树枝边往前走，咣咣作响。
    乔鹊看着那把西瓜刀，再次找回了跟在赵可心身后的安全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伸出两根手指：“驼驼，你看到了吗？！两个佛修！两个！”他欣慰点头：“没有什么是佛修妹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乔八：……
    苍天啊，给天朝灵修崛起一点希望吧！
    就这么兜兜转转，很快，他们就在周围集合了这次的队友。这次的任务者一共有9人，除了他们四个，剩下的是三男两女，都只有二十几岁，很年轻，看起来都很好说话，也没有什么咋咋呼呼的猪队友。
    正在众人互相了解的时候，乔八突然开了口，语气严肃：“乔鹊，任务来了！我看看我看看，你的任务是，嗯……得到圣女的眼泪？”
    乔鹊咽了口口水，喃喃道：“圣女……？古风……这不会该死的是个武侠世界吧？！”圣女的眼泪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像要去和东方不败打架！
    他立刻转头：“池哥，你的任务是什么？还是要消灭Boss吗？”
    江鹭池皱了皱眉摇头：“我这次的任务，是要祛除骨窟的怨气。”
    赵可心也立刻跟上了节奏，摩拳擦掌：“我和佳萝的任务，都是要净化山妖戾气。净化，还挺适合我们？”
    剩下几个队友面面相觑，报出来的任务也大同小异，关键词基本都接近。
    乔鹊坐在地上拖着下巴，手里拿着树枝随便比划：“圣女、骨窟、山妖……是个玄幻故事？听起来非常复杂。”
    江鹭池站起来：“这次任务给出的线索非常明确。”
    乔鹊自豪地点点头：“驼驼说这个世界的任务者成功率非常高！”虽然难度不低，但看起来非常友好！除非他有那个时髦的FTY，正好被我们撞上！
    说到这个，趁着大家在商讨对策，乔鹊偷偷摸摸靠过去，贼头贼脑：“池哥，这个世界有货吗？”看起来就像在熟练从事某些不良交易。
    江鹭池：……
    他轻笑了一声，扶住了乔鹊的脑袋：“目前看来应当是没有。”
    乔鹊抑扬顿挫地“啊~”了一声，不高兴地扔了手里的树枝：“怎么又没有。”表情纠结，略浮夸。
    江鹭池收起手里的罗盘，忍不住逗他：“你是希望有啊，还是没有啊？”
    乔鹊一下被说中心里的矛盾点，立刻瞪他，又萌又凶！“当然是希望有！你每天都为了封天印的事情那么忙，我心疼都心疼死了！”乔鹊不高兴地小声逼逼：“更何况，我也希望你早点解决这件事，多点时间陪我啊。”
    撒娇撒得浑然天成，可以说是十分粘人小甜饼了！
    江鹭池唇角扬了扬：“我们找到了一枚，素质也找到了一枚，还剩下三枚，这个进度，已经足够向张家和茅山交差了。”
    乔鹊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又酸了，转过身去，屁股对着他：“哼！”
    从封天印丢失以来，研究院的所有执行者都频繁进入锁妖塔寻找，第一个找到的，自然是江鹭池和乔鹊。结果在乔鹊受伤期间，莫素质竟然也找到了一枚。
    莫素质作为一个刚刚进入正式编制没多久的新人，理所当然被各种大力表彰，就连江鹭池都在乔鹊面前夸过他几次，直把乔鹊的危机意识夸得蹭蹭窜上了天，连日常修炼都更加努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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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看着全身上下散发着“哄我”气息的乔鹊，只继续用一种十分寻常的语气道：“等这次出去，我们去看看你喜欢的房子。”
    嗯？乔鹊惊了，回过头去看他，一脸问号。
    江鹭池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是你说的，陪你时间太少了？”
    乔鹊呆呆蹲在原地，像一只痴呆的土拨鼠。
    直到乔八鬼哭狼嚎连连叫唤“不行不行不行爸爸不许！”，他才清醒了过来，愣了一会儿，把脸埋到手心里嘿嘿笑了起来。
    方佳萝听了会队友的讨论，觉得没啥意思，转过头，被眼含热泪的赵可心吓了一跳。
    “可心姐，你……很喜欢砍柴？”
    毕竟刚刚讨论到今晚大家分头砍点柴火，在山里露宿的问题。
    赵可心继续雷打不动地偷听乔鹊那边的动静，十分入戏地擦眼角：“闭嘴。”
    这种见证了攻受相识相遇相知，仿佛追了一整部爱情剧，心爱的小男孩终于要长大成人的让人雌激素爆棚的细腻感觉，你这种五大三粗的人怎么可能会懂。
    方佳萝：……
    第155章 红粉骨窟（三）
    乔鹊心情很好，连观气都格外有劲。
    他仔仔细细地分辨着空气中细微的气，跟赵可心互相配合，带着大家往山里走去，脸上是一派雷打不动的高深莫测，手偷偷地揪着江鹭池的袖子，心里美地冒泡，甚至觉得连眼前的气都微微泛起粉红色。
    乔八暗中咬牙切齿：想得美！我这就去告诉你师父！
    乔鹊微微眯起眼，十分敏感：“驼驼，你在想什么？”
    乔八心虚：“我能想什么，当然是操心你的任务！”可不像某些人，恋爱脑，昏了头！
    乔鹊“哼”了一声：“你最好是！”想了想，觉得不保险，阴恻恻地补了一句：“你要是敢告诉师父，我一定会非常生气！”哄不好！到时候兄弟都没得做！后果特别严重！
    乔八快要被他气死了：“乔鹊！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说谈恋爱影响学习呢！”
    乔鹊充耳不闻，一心快乐：“说什么傻话，池哥不比学习重要？！”
    乔八：……
    我竟无言以对。
    太阳逐渐下山，夕阳无力的余晖一点一点收进了远处的树影之下。
    任务者们整理出一块小小的空地，点起了火，凑在一起等待天黑，今天是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晚，整个世界的规则尚不清晰，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新的队友里有一个男人，自我介绍时候只说自己姓邓，让大家不用管年纪，都叫他小邓就行。他长相不算特别帅气，但看起来阳光，性子也很开朗，这种时候很能活跃气氛，他们正团团围在火边聊天，连赵可心都听得兴致勃勃。
    小邓夸张地“哇”了一声：“所以，你们的小队里，两位美女都是佛修，高个子帅哥是天师，小乔，你居然是个灵修？！”
    乔鹊笑眯眯地点点头：“嗯！我刚刚筑基！”
    周围所有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两个姑娘眼露羡慕：“你们小队跟我们的实力差距也太悬殊了吧！”接着又凑到一起小声：“而且颜值差距也一样！”
    “真的真的！两男两女，一看就是两对！太配了！”
    乔鹊一愣，想到她们大概是按照年龄把赵可心和江鹭池当做一对，自己和方佳萝又凑在一起，刚想出声澄清，就听到那两个姑娘继续小声讨论道：“对吧对吧？果然是一对百合一对基！”
    乔鹊的尔康手停在半空中：……
    不是，你们对世界的认知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方佳萝清脆地笑出了声，她坐在乔鹊的身边，乖巧地抱着膝盖，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鼻音，听起来像在撒娇：“我年纪小，能力还不是很强，虽然是佛修，但我是禅宗的，完全没有可心姐那么能打呢~”她又往乔鹊身边靠了靠，抬起雪白的手臂，把耳侧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轻声说：“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乔哥哥，谢谢你。”
    乔鹊暗中抽了口冷气，头皮发麻，本能向赵可心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赵可心还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跟那边的队友说话，一边吨吨吨，把矿泉水喝出冰啤酒的感觉。
    乔鹊悲痛欲绝：……可心姐！你变了！
    虽然看起来依然精致漂亮！但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胜负欲！
    你以前可是连香奶奶小姐姐的小心机都不放过的鉴婊女王！
    乔鹊“嗖”的一声瞬移到江鹭池身边，紧紧贴住，与方佳萝隔了一米五，求生欲极强：“大家都是队友，没什么好谢的！就算今天坐在树下的是个碰瓷的老太太，我也一样会去扶的！”就是这么有原则！
    方佳萝：……
    小邓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方佳萝身上，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对美女的欣赏。这不奇怪，像方佳萝这个年纪的女生，能在锁妖塔里走到这个难度，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何况她还漂亮的像个CG美少女。
    又说笑了会儿，赵可心水喝多了，站起来要去上厕所，哪知方佳萝居然也站了起来：“可心姐，我跟你一起去。”
    赵可心一言难尽地回头：“你去干什么啊？！”
    方佳萝撅了撅嘴，抱住她的手臂晃了晃：“我们一起上厕所嘛~两个女孩子，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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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挥开她，也没说不让她跟着，只一脸嫌弃边走边吐槽：“就你还要照应，那乔鹊岂不是要人把尿！”
    无故躺枪的乔鹊有苦说不出：……
    怎么回事！你们女孩子互别小心思为什么要带上我！
    他气鼓鼓地走到一边，靠着江鹭池坐下，寻求安慰：“女孩子真麻烦！”
    江鹭池一直在留意周边的动静，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不也看得很入神？”
    乔鹊立刻回嘴：“我没有！她哪有你好看啊……”他又看了看江鹭池，歪着脑袋皱了皱眉：“池哥，你怎么了？”
    江鹭池靠在树干上，半阖着眼，语调不急不缓：“怎么，你盯着女孩子看了半天，我不能说？”
    啧！乔鹊坐起来盯着他的脸使劲看：“别敷衍我！我不是说这个！我总觉得从刚才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
    江鹭池没有说话，竟然默认了。他“嗯”了一声，眉头深锁，脸上的表情霎时间有些深沉：“这个世界，很可能有我认识的人。”
    “什么？！”乔鹊惊了，连忙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才压低声音问道：“认识的……是什么人？是……异常生命体？你亲手抓的？”
    江鹭池知道他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摇了摇头：“不是。其实现在也还没法确定，也许是我多心了。他不是异常生命体，他是个人类。”
    人类？乔鹊更惊讶了：“人类也会被关进锁妖塔？异能者？可我记得有专门关押异能者罪犯的特殊监狱啊？”
    江鹭池的眼神在黑暗中凉的像深海的冰：“他是自己偷偷潜入锁妖塔的，至今依然在我们的逮捕名单上。我说过，执念……或许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
    第156章 红粉骨窟（四）
    乔鹊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记得，很早之前，江鹭池也说过关于执念的话，当时的神情与现在一样，深沉到难以捉摸。按照江鹭池的性格，如果这个闯入锁妖塔的人类跟他仅仅是“认识”，他一定不会产生这样复杂的情绪，他们之间或许存在什么很深的羁绊。
    乔鹊莫名其妙喝了一口醋，想问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话到嘴边一想，不管男的女的都让人生气，于是干脆闭上嘴不问了，暗戳戳地逼逼赖赖：“什么嘛……都在逮捕名单上了，怎么还念念不忘的……我看漂亮妹妹一眼都不行，自己却在月下思念白月光！哼！”
    江鹭池闻言，半截情绪卡在了胸口，被乔鹊真真假假的小抱怨气得笑出了声，刚才心头若隐若现那点不舒服竟然就这么消失殆尽。
    他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自言自语：“还白月光……黑化肥差不多。”
    乔鹊还要再问，一转头，整个人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呆了两三秒，突然蹦了起来。
    上完厕所的赵可心刚刚骂骂咧咧地走回来，被突然平地拔葱起来的乔鹊吓了一跳：“乔鹊！你又怎么啦？”
    乔鹊坚强地抱住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抖的不太厉害：“我我我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影子？鬼？！”赵可心突然兴奋，笑容逐渐变态。
    乔鹊：……
    你的情绪是不是有点不对。
    “我我我我不知道……但看起来好像是个长头发白衣服的妹子……太黑了，我不确定我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被赵可心一把薅起来就走：“什么有没有的，就你这眼神，自信点！人家既然出现，就是要给我们递线索的！怕什么！”
    乔鹊无话可说，只好回头，见江鹭池表情无异，也站起了身，淡淡道：“走吧。她说的没错，该来的总会来。”
    乔鹊点点头，怂怂地跟在赵可心身后，往林子里走去。
    然而与乔鹊想的不一样，他们几个在周围的林子里兜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没有张牙舞爪的黑山老妖，这些枯萎毫无生机的树木也没有通通活过来变成阴兵阴将。
    乔鹊提心吊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荒山上什么人都没有，那白影不可能只是饭后散步散到我们身边把？”
    赵可心摸摸下巴：“会不会只是什么路过的低级小鬼？它身上的气，你看清了吗？”
    乔鹊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她一闪而过，实在没来得及看清。emmm……”乔鹊歪了歪脑袋：“是我自带滤镜吗？怎么觉得这里的气好像越来越粉红了？”
    这个世界与别的世界不一样，从最开始，乔鹊就能看到一些气，这在山里这并不奇怪，他一直循着这些气微微流动的方向给队友们带路。
    白天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些气有些泛出粉红色，还以为是心情好的错觉，没想到现在细看起来，明明已是夜幕四合，淡淡的粉色却是比白天更为明显。
    “粉红？”赵可心照常重点偏移：“哪种粉？死亡芭比？还是珊瑚粉？”
    乔鹊：……
    你真的觉得我该分得清？
    “或许不是错觉。”方佳萝伸出手举在半空中，闭眼感受了会儿，说：“乔哥哥，这风里，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乔鹊愣愣地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只觉得有温热的风微微地抚在他的手背，别的什么都没感觉到，觉得自己略蠢。
    两秒之后，他才意识到什么，猛地撒开手：“怎么是你！池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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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佳萝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呀。”
    乔鹊手抖得像帕金森：“我我我？你你你？”
    方佳萝眨了眨眼，看起来竟然有些俏皮：“你是说你一直拉着我的手的事吗？没关系的，我胆子小，一直都麻烦乔哥哥这么照顾我，我不会多想的。”
    乔鹊一口气憋在嘴里：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他不好对女孩子说什么，表情如天塌一般，心里雷雨交加：“驼驼，我背着池哥，牵了女孩子的手！”我脏了！
    乔八冷漠脸：“你快给我闭嘴！”
    你还被许思然捅过屁股呢！介意个屁！
    “你快给我闭嘴！”赵可心跟乔八异口同声，头疼万分，把方佳萝扯到一边：“祖宗！你别欺负他了！”
    方佳萝娇俏十足地努了努嘴：“人家哪有！我是喜欢他嘛。”
    赵可心望天耸肩，白眼翻到后脑勺，刚想说“你记不记得上一个被你喜欢的是个厉鬼，后来你把人家物理超度，投胎去当屎壳郎了”，话还没说出口，突然觉得一阵风吹来，带起了一阵烟雾，瞬间迷了眼睛。
    乔鹊也伸手挡了挡，这风起得奇怪，带着些许叫人醉心的暖意，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突然有一片轻飘飘的东西擦过，本能抓住一看，是一片粉白色的花瓣。
    花瓣？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花瓣？
    还没等他想清楚，四周突然飘起了一阵花瓣雨。
    四处飘散的粉色花瓣看似杂乱无章地飘飘荡荡，却像一只欲语还休的手，缠缠绵绵地把乔鹊包裹在里面。
    一时间，赵可心和方佳萝的身影，全都看不见了。
    ……
    江鹭池拂开面前的枯枝烂叶，黑色的短靴踩断了一根细枝，在夜幕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
    不远处是个小小的断崖，连带出一小块平整的地面，有个男人正盘腿坐在那里，无聊地看月亮。
    他听见了身后的响动，一挑眉回过头来。
    只见他刺棱的短发不听话地向上翘着，皮肤黝黑，看起来像个运动系的阳光帅哥，却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飘逸古装，显得不伦不类，好在颜值尚可，还不算太难看。
    “阿池，你来啦。”
    江鹭池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男子挠了挠头：“喂，咱们好歹算发小，三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老样子。”
    江鹭池终于开了口，语气凉薄：“我该什么样子？直接跟你打一架？”
    “诶诶诶不带这样的啊。”男人做出夸张的防御性姿势：“你跟我打架那叫单方面屠杀！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能打过你！再说了，我又不是天师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架！”
    第157章 红粉骨窟（五）
    江鹭池没有因为他插科打诨几句话就改变态度，依然冷冷站在原地，表情晦暗不明。
    秦时叹了口气，没有再勉强他，只看向远方，说：“阿池，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倒像是挑动了江鹭池的某根神经，他几步走到秦时的身边，口气不如平日冷静：“你没有对不起我，但你对不起很多人。”
    秦时苦笑了一声：“我知道。”
    他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白色的东西，釉面在月光下泛着光，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六孔埙。
    他们之间有短暂的沉默，过了片刻，忍不住的人竟是江鹭池。
    “秦时。”他直视前方的荒山，面无表情：“你把我引到这里来，不光是为了说句‘对不起’吧？”
    秦时抚摸着手里的六孔埙，摇了摇头，才开口：“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看到你……我想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这个世界绝不危险。我可以帮助每个任务者顺利完成任务。除此之外，我想请你答应我，不管你进来有什么任务或者目的，请不要伤害她。”
    江鹭池没有问“她”是谁，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声音如冰：“你私自闯入锁妖塔，扰乱任务，让异管委难做，都是为了她。秦时，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入这一行吗？”
    秦时的手一顿：“我记得。”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三年了，始终没有人来到这里，强制把我带出去。阿池，我知道是你帮我顶下了许多压力，谢谢。”
    江鹭池低头去看他，态度疏离：“不必谢我。我们人手不够，何况伯父伯母一直为你奔走，看在你们秦家的担保上，谁都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秦时，你大可不必把异管委想得那么不近人情。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要它符合条例。”
    “条例……”秦时笑了笑，有些感叹：“阿池啊阿池，你看似规规矩矩，可我知道，你的心里与我一样不屑这些。你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绝不是死板的人。如今再见面，你居然把条例挂在嘴边……你身上的负累，太多了。”
    江鹭池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抬起手气定神闲地整理护腕，淡淡道：“你错了，我没有不屑这些，相反，我知道条例的重要性。秦时，我们不是孩子了。你我从小到大，受各家多少恩惠和期许，自然有多大能耐，就要负多大责任。不管是这份工作，还是江家，从头到尾，我甘之如饴。”
    秦时没想到他会开口刺自己，愣了一愣，居然觉得有些好笑，朗笑一声，说：“阿池，你跟以前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

 第233页

    江鹭池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迈开长腿，利落转身就走：“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些，那大可以放心。我的任务并不是要消灭这个世界，也没兴趣干涉别人的因果，更不是受秦家委托进来把你带走。”
    秦时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这么急吼吼地走干什么？”
    江鹭池停下脚步，眼神冰冷：“你把我引开，又想干什么？”
    秦时闻言，停顿了半晌：“阿池，我没有把你引开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他苦笑了一下：“你说我把异管委想得太坏，你又何尝不是把我想得太坏？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害任何一个任务者。”
    江鹭池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只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抱歉。”
    ……
    乔鹊捂着脸，被这股奇怪的裹夹着甜腻香气的花瓣雨吹得无法呼吸。
    “可心姐？……佳萝？”
    周围没人应答，一片迷蒙，就像放了个粉红色的催泪瓦斯，无数细小的花瓣飘飞，虽然绵软无法造成伤害，可来来回回拍打在脸上，还是让人觉得宛若被打了几千个耳光。
    极其伤自尊！
    “驼驼……？你在吗？”
    乔八也回过神来：“啊，在……我在。”
    乔鹊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叫他，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联络上，顿时眼泪汪汪：“还好你还在！这到底是什么？！”
    乔八一脸懵逼：“我不知道。幻境？还是什么技能？你能看出他的气吗？”
    乔鹊崩溃道：“跟刚才的气是一样的！我从来没见过！”
    乔八惊了：“没见过？”
    乔鹊干脆蹲下来抱住脸：“既不像妖气，也不像鬼气，而且居然还有香味，奇奇怪怪。”
    他话音刚落，风突然停了。乔鹊立刻放下手，警惕地看着周围。
    然而这股浓郁的粉色雾气依然凝而不散，把他整个包裹在内，乔鹊四下张望，除了雾霭腾腾，什么都看不见。
    他脚底生根一样死死站在原地不动，嘴里念念有词：“乱跑乱走一定会达成死亡条件！谁都别想套路我乔鹊！”
    这雾气像是没想到有人会钉在原地反套路，许久没有动作，又过了片刻，离他不远的地方，红粉弥漫之间，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卧槽！乔鹊整个人惊悚到一抖，退了小半步，依然坚守阵地，死死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
    随着一阵浓烈的香风，那个影子渐渐离得近了，接着，它居然发出了一声甜腻至极的娇*。
    乔鹊：？？？
    这X暗示意味极重的呻吟像一道雷一样劈了乔鹊的脑壳，他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几步开外，隔着层粉粉红红的雾气，站着一个古装女子。
    说古装，其实也不是那么古装，因为她香肩半露，只是轻轻地披着层桃粉色的轻纱，轻纱上还坠着流苏，身体曲线丰满，曼妙至极，露出大片描写出来一定不会过审的肌肤，脸上也蒙着层薄纱，就这么看，绝对可以称赞一句人间尤物。
    她微微扭动着傲人的身材，嘴里开始发出一串又一串少儿不宜的娇*和呻吟声，这声音像带着钩子，回荡在红粉色的雾气里，一声一声，蛊虫一般，软软绵绵，直直钻进人的脑子。
    乔鹊：……
    这特么是我一个宝宝能看的画面吗？！
    乔八看在眼里，又惊又气：“乔鹊！不许睁眼！”
    什么鬼！锁妖塔怎么回事！居然连马赛克都没有！还有没有一点点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的意识！他还是个孩子啊！
    第158章 红粉骨窟（六）
    然而乔鹊完全不听他的，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女人猛看，眼睛瞪得极大，甚至还向前挪了小半步，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乔八：……
    他快要被气死了：“乔鹊！”
    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叛逆！
    刚才还说牵一下女孩子的手就脏了，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啊？！
    我一定要去跟你家那位告状！
    乔鹊不理他，皱了皱眉，继续仔仔细细看着前方那个近乎赤裸的女人：“驼驼……她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乔八一愣：“难道不是Boss为了害你们放出来的技能吗？”
    乔鹊摇了摇头：“她身上的气息非常微弱，并不是什么具有杀伤力的异常生命体。况且……”乔鹊撇了撇嘴：“这种幻术，可以说相当低级了吧。”
    乔八跟着吐槽：“没错！低级！低俗！下三滥！”
    作为未来的主系统，我绝不允许这种画面出现！回去就要申请马赛克功能！
    拒绝黄赌毒！
    乔鹊无语：“不是说这个啦！……我也学了幻术，虽然暂时做不出幻境，但我知道，所谓幻术，要么规模大细节多，让人身临其境，就像上个世界那个咚咚怪一样；要么窥探人心，因人施术，定制套餐，一击即中。但是，你看看这个女人，谁会中这种圈套？！我猜，它有可能只是为了试探我们？或者，干脆拖延时间，留着后招。”
    乔八满头雾水，看看前面依然在卖力自摸呻吟的女人，疑惑问道：“这个女人她……额，身材这么好，美人计不也很常用吗？”
    乔鹊一脸正义，铿锵有力：“我又不喜欢女人！”
    乔八：……
    乔鹊继续瞪着那个极尽所能地散发着勾魂摄魄的女人，一脸幸灾乐祸叉腰：“哈！我是基佬，没想到吧！”
    --

 第234页

    女人：……
    乔鹊十分不识抬举：“我们这里三个人，两个妹子，一个基佬，没一个喜欢女人的，气死你！”
    乔八望天：……人家哪里知道你小小年纪却弯得这么山无棱天地合呢？
    而且话别说太满，谁说妹子不能喜欢女人……
    不过这话我可不敢乱说。
    乔鹊的话刚说完，对面那个女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接着，她的身形渐渐淡去，最后，竟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在不散的粉色雾气里。
    乔鹊惊了，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它居然能听到？！”
    还没等他得到乔八的回应，原本女人站着的地方，又渐渐冒出了一个影子。
    伴随着一声十分粗重的喘息声，男人的。
    乔鹊：……
    草率了。
    他身材高大健美，红色轻纱把关键部位半遮半掩，勃发的肌肉配上完美比例的黄金身材，看起来就像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
    只是这个阿波罗，也与刚刚那个女人一样，正在动情自摸，嘴里发出极性感又不失男性阳刚之气的喘息声。乔鹊愣在原地的当口，甚至看见他双手沿着自己的人鱼线，向下摸去，然后，做出了几个十分少儿不宜的动作。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
    乔鹊立刻蹲下抱头，接着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对，又换成了捂住眼睛，手无足措地摆弄了几下，顿悟还是捂住耳朵更重要，内心慌得一批：“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辣眼睛的画面！要瞎了！仿佛看到了一个发情期的王大壮！”
    这到底是在勾引我还是恐吓我！
    乔八早就跟着紧紧闭上了眼，内心毫无波澜：“该！”
    让你嘚瑟！让你把“我是基佬我自豪”写脸上！
    ……等等，你怎么知道发情期？！趁我不在看了些什么！
    ……再等等，他是基佬所以闭眼，我为什么要闭眼？我不是男的吗？
    乔鹊心里后悔到不行：“要死啊！我怎么跟池哥交代！这个Boss怎么回事，有空听墙角为什么没空好好修炼，搞个像模像样的幻境！”
    本来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好多找找线索，都怪自己太过膨胀，把路都堵死了！
    只好先试试破除这个幻术，否则……这画面看多了，怕是一辈子硬不起来！
    这必须不能够！
    乔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又被眼前疑似王大壮的男子骚了一脸，只好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阿波罗的身上，立刻应声出现了一件七彩连体紧身衣，从脖子一直包到脚后跟，视觉效果更变态了！
    男人：……
    乔八：……
    乔鹊这才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嫌弃出了双下巴：“卧槽居然还有胸毛！”
    那么浓密！
    对我们基佬的品位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他不再看那里，凝神运气，一挥手，幻灵而成的两只鹊鸟发出几声清脆啼鸣，在乔鹊头顶交叉旋转，流畅飞速盘旋，突破迷障重重，向外飞去。
    乔鹊低头，脸上表情认真。他以灵鹊为眼，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阻力，像一张网，与他的灵力两两对抗，拦着鹊鸟不让它们飞得更高。
    就是这里！
    乔鹊眼睛一亮，默念幻灵术口诀，两只鹊鸟立刻合二为一，灵力灌注在一起，像拧成了一股绳，力道猛然增强，如弹出的弹弓，瞬间冲破了障碍，发出一声长长的清啼，直冲云霄！
    乔鹊不可置信地抬头，眼前辣眼睛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环绕周身的粉红色雾气已然慢慢散开。
    环顾四周，已然是那座荒山，枯枝乱立，荒草丛生。
    “我破障了？”乔鹊逐渐喜不自胜：“驼驼，你看到没？！我破障了！”
    乔八也很高兴，立刻十分有眼色地抓紧时间夸奖：“乔鹊，你太棒棒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不使用脑子而是正面刚灵力解决问题！
    乔鹊心里乐开了花：“嘿嘿，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乔八又想到了什么：“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这只是Boss的试探了，毕竟这么弱，也不像是能害人性命的样子。”
    乔鹊快乐点头：“我就说嘛，我筑基之后可是变得超厉害的！”
    现在是升级版乔鹊2.0，智慧与实力并存！真是想一想就特别骄傲！
    乔八的眼神充满了怜爱：“……是的呢。”
    脑子和技能，总有一个在线上。
    真是十分可靠的宿主呢。
    第159章 红粉骨窟（七）
    独立解决了一个难题，乔鹊心情很好，原地蹦跶了两下，立刻在四周找起了人。
    果然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赵可心和方佳萝。
    方佳萝柔柔弱弱地坐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清醒了，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表情有些微妙。
    赵可心身上还笼罩着肉眼可见的粉红色雾气，整个人闭着眼睛，仿佛还在梦境之中。
    乔鹊走过去看了看，咽了口口水，轻轻下手推了一下赵可心的肩膀：“可心姐？”
    赵可心立刻惊醒，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了面前的乔鹊一眼。
    乔鹊：……
    他委委屈屈缩回手，显然受到了打击，心里的成就感荡然无存：……原来只需要外力稍微推一下就会醒！
    还以为我的灵力突飞猛进！兴高采烈了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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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赵可心“啧”了一声，遗憾到不行，伸手就想拍他脑袋：“你你你推我干嘛？！”
    乔鹊抱头不高兴：“可心姐！你陷在幻术里了！我把你叫醒的！”为什么恩将仇报！
    赵可心痛不欲生：“谁能不知道这是幻术！这么弱！”
    乔鹊：……
    赵可心抹泪哭泣：“差点啊，差点！我就能摸到彭鱼雁的八块腹肌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乔鹊：……谁？！
    凭什么你是彭鱼雁？我这边是个王大壮啊？！
    乔八：……明明是你自己单方面认为他是王大壮！平心而论，王大壮身材也很优秀！
    赵可心遗憾地叹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脚，随口问：“你看到了什么？”
    乔鹊想了想，决定说一半留一半：“一个美女姐姐。身材超级火辣，穿得还很少！”
    赵可心嗤笑一声：“美女？呵，这Boss这么差劲？美女能对你有什么吸引力啊？还不如放个王大壮。”
    乔鹊一口仙气噎在嘴里：……
    你怎么知道的！你就是Boss本人吗？！
    不是，我还没跟你出柜，你到底为什么默认我是弯的啊？！
    这些话乔鹊只能在心里吐槽，没敢真的说出口，他见方佳萝一直坐在地上发愣，想想这妹子年纪小，大概是被半裸的彭鱼雁或者王大壮吓到了，不由心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上前把她搀扶起来。
    没想到，方佳萝看着像个CG萝莉，却意外不轻，乔鹊一扶之下，竟没能扶动。
    还是等方佳萝回过了神，才自己爬了起来。
    乔鹊是第一次站着与她靠得那么近，不由“嗯？”了一声，疑惑脱口而出：“佳萝，你个子好高啊？而且还挺沉……额，鱼落雁的。”
    话到一半，立刻咬住自己的舌尖转了口，心里狠狠抖了一下：要死要死，自从弯了之后就大意了！差点舞到每个妹子的雷区！
    方佳萝听到那个“沉”字，死亡视线从他脸上一带而过，接着才温温柔柔地笑开了：“是的呢，可能是因为我脸比较圆吧，大家总认为我还小，觉得我像妹妹一样。”
    乔鹊被她刚才一晃而过的眼神狠狠威胁到了，缩了缩脖子，点头如捣蒜，不敢再说话。多说多错，这种看起来就很玻璃心嘤嘤嘤的妹子，千万不能得罪！
    赵可心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几句，阴阳怪气问她：“佳萝刚才看到了什么？裸男啊？还是美女啊？”
    方佳萝抬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蝴蝶结边夹，古灵精怪地笑了笑：“其实我没敢看呢，一直捂着眼睛。哎，我胆子就是太小了，不像可心姐，明知是中了幻术，还敢上手去摸。”
    赵可心青筋爆出：……艹！
    乔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默默离她们两个远了点。
    赵可心心情显然又不美妙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西瓜刀，一边乱砍开路一边问乔鹊：“接下来怎么办？”
    乔鹊还在默默生气：“这Boss一定是个变态！大晚上的，把我们引出来，就为了一人放一段小电影！”
    赵可心摸摸下巴，似有回味：“还行吧，也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客气的Boss。”
    乔鹊语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不远处一个山峰后面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赵可心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看到什么了？”
    乔鹊想了想，往赵可心的方向挪了一步，指着那块地方：“好强的粉红色气场！跟刚才中幻术之前看到的是同一种气！”不像妖气，也不像鬼气。
    赵可心想了想，说：“咱们去看看吧？虽然江处不在，但来都来了，没理由放过这么明显的线索。”她拉住了乔鹊的手腕，自信嘴角上扬：“放心吧，有姐姐我呢。实在不行，祭出我的伊丽莎白，一炮轰干净算了。”
    乔鹊表情凝固：“伊丽莎白？”
    赵可心掏出小镜子补了个口红，随时保持精致，说：“不是掏出来给你看过了吗？我的大宝贝。”
    乔鹊被这个形容方式秀了一脸，颤颤巍巍：“你是说你的本命武器吗？”那个看起来应该存在于星战时代的量子炮？
    赵可心合上镜子，操起西瓜刀一马当先：“没错，它叫伊丽莎白。”
    方佳萝也跟上，温柔一笑：“乔哥哥，我也有本命武器，它叫施瓦辛格，用来超度的。”
    乔鹊：……
    你们佛修给武器起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难道不应该是“一步莲华”，或者“明镜舍利”之类的！
    谁会在东北农家乐里用施瓦辛格超度！
    乔鹊硬着头皮跟在两个战斗力很有可能已经超越了冷兵器时代的佛修妹子身后，借着夜色掏出早就准备的手电筒，贴心照明。
    三人踩着荒草，跟着乔鹊的指引，磕磕绊绊绕过一小片枯木林，终于绕过了这个小小的山头。
    接着，齐齐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面前，是个不大不小的山坳，几片缓坡连绵不绝，此时此刻漫山遍野，居然怒放着成片成片粉色花朵，开成一片春意盎然的花海。
    月光不知何时洒下了一片银辉，把这片花海，照得如无人的仙境一般，闪烁着朦胧的微光。
    第160章 红粉骨窟（八）
    乔鹊忍不住赞叹：“好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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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戒备地看了看四周，依然一片寂静，只剩带着花香味的风拂面，仿佛连整个空气都变得柔美起来。
    她耸了耸肩，收起西瓜刀向前走，走到长在最边缘的那棵树旁，眼疾手快刷刷摘了几朵花，放在手心仔细观察。
    “可可可心姐！”乔鹊阻止不及，后悔不迭：“你怎么能就这么摘下来！”
    赵可心一头问号：“怎么？这么多呢，摘两朵怎么了？”
    乔鹊操碎了心：“荒山野岭的，开这么一大片花！一看就很可疑！说不定都是妖怪！”
    赵可心把花朵放到鼻子前面检查，一边无所谓地挥挥手：“妖怪有什么好稀奇的。就当薅了几根头发，还能跟我拼命？”
    乔鹊摇了摇头，十分严谨学术地给她科普：“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
    如果这真是棵树妖，四舍五入就是灭族大仇！
    刚刚深深吸了口花香的赵可心：……艹。
    她看了看这片开到荼蘼密密麻麻的花海，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到不行，狠狠瞪了乔鹊一眼。
    乔鹊瞬间被秒杀，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只好委委屈屈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花？”
    赵可心没好气地扬了手里的花瓣，动作熟练地就像扬骨灰：“桃花。”
    方佳萝也已经走到了树下，看这片怒放的桃花，轻声道：“怪不得会对我们使用这种催情类的幻术，原来竟是与桃花有关的异常生命体？”
    咦？乔鹊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掏出小本本，虚心好问：“桃花有关的异常生命体都比较擅长……额，那类幻术吗？”真的不会因为ghs被抓起来吗？
    方佳萝歪头笑了笑，侧脸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研修班的时候曾经学过一点，说错了的话你可别笑话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在运数里主情缘，虽然普通的桃花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异常生命体吸收天地之灵，总是不一样的，在迷情与幻术上大概更胜一筹吧。”
    乔鹊：……
    我怎么没觉得它更胜一筹。
    毕竟那个画面，想起来还觉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赵可心边在桃花树下四处寻找线索，边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迷情术又不是只能放小电影那么下三滥！你知道顾桃西吗？”
    乔鹊惊了：“那个娱乐圈顶流？难道他他他他他是桃花……”
    赵可心理所当然：“那倒不是，他是水蜜桃妖。”
    乔鹊：……
    赵可心：“也是桃类的嘛，没什么区别，命犯桃花有魅力，招人喜欢，草木类成妖一般气质还更清雅一些，走空气感小王子路线，撩小妹妹一撩一个准！你看他人气多高！”
    乔鹊呆愣愣：……槽点多的简直找不到地方下口！
    “可心姐，现世融入社会正常生活的异常生命体，身份应该是保密的吧？”
    而且还会发放专门的身份证，掩盖身上气息，保证基本人权。
    我家驼驼就有。
    赵可心翻白眼望天：“我师父，沉迷饭圈多年无法自拔，什么都知道。比如那个姚濯，知道吧？影帝，就一直跟顾桃西撕得不可开交，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鹊一脸痴呆，缓缓摇头。
    赵可心神秘“嘿嘿”一笑，凑近告诉他：“因为他是脆桃妖。”
    乔鹊：……
    一家人为什么还分品种分得那么细！
    不是，你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厉害到能随手抓狗熊精，开着东北农家乐，还混饭圈的大师？！
    三人边随口聊天边在这片桃花林里兜兜转转，赵可心跟乔鹊说了不少她正式成为佛修之后的趣事，并不无聊，不知不觉间，就深入了花海，看不见来时的小路了。
    “怎么样？”赵可心问道：“看到你刚才看到的那种粉红色气场了吗？”
    乔鹊一直在留意周围，闻言，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摇摇头：“这些桃花虽然开得很奇怪，但上面的气都很淡，反而遮住了我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赵可心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这才第一晚，发现这片桃花林，已经很难得了。我们慢慢来，啊。”
    乔鹊乖巧点头，然后翘起屁股趴到地上，从桃花主干的缝隙里，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气的流动，带着赵可心和方佳萝，向桃林更深处走去。
    赵可心看着他，心头升起老母亲般的欣慰：“乔鹊，这次见到你，果然厉害了不少。不愧是江处亲自挑选的实习生，出息了。”
    乔鹊被夸得身心舒畅，连卷毛都更蓬松了些许，一脸得意，嘴上十分虚伪地谦虚：“哪里哪里。”说到修炼，又垮下脸来抱怨：“我们灵修修炼实在太慢了，这么久了，我的随身空间只拓展到一个小房间那么大。哪像你啊可心姐，才几个月不见，出手就是光子炮，感觉分分钟可以加入复仇者联盟！”真是羡慕死人！
    “啊，你说伊丽莎白啊，它其实……”
    乔鹊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不知不觉间，桃木尽了，他们的眼前刹那间豁然开朗。
    就连赵可心都失了言语，盯着前方，片刻之后才喃喃出声：“天哪……”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平地，中间微微凸起，像个小山坡的样子。连绵的怒放的桃花林，就这么众星拱月一般，把这块小山坡半围在中间。
    --

 第237页

    而在林子最这中间的地方，静静立着一棵极为粗壮高大的桃树。
    亭亭如盖，端方贞静，勃勃的生机就快化为实质，恍惚间，仿佛变成了一个一个漂浮的光点。
    枝头紧蹙绽放着成千上万朵桃花，热热闹闹，灿若朝霞，美的像一团团桃粉色的云，令人窒息。
    月光被枝丫滤出了丁达尔效应，拉出一缕一缕的银丝，直直漏到地面，为它铺上了一层神秘的滤镜。
    缀满花瓣的枝头无风自动，落下片片花瓣雨，白粉的花瓣打着圈飘落在地上，铺成一条厚厚的长毯。
    它就这么独自美丽着，在这个秘境里，给人一种孤寂而灿烂的震撼。
    过了许久，乔鹊才深呼吸了一口，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怕打扰了什么一样：“就，就是这棵树，在散发着那种粉色的气。非常强。”
    赵可心为难地“嘶”了一下，也压低声音：“不是吧，这是Boss？这么仙气飘飘？很难下手啊。而且它还对咱们这么客气！”
    乔鹊：……
    只不过是彭鱼雁的腹肌，你要不要这么好被收买！
    第161章 红粉骨窟（九）
    “真浪漫，就像梦境一样。”方佳萝小声盘算：“要是能在这儿开一场直播就好了，一定能涨不少人气，勉强把上次一失手砸了别人房顶的赔偿费赚回来。”
    乔鹊：……
    你不是说你是禅宗的吗？！
    为什么听起来也像拆迁队！
    乔鹊叹了口气，终于大着胆子苦逼兮兮地先一步上前，作为这里唯一的男子汉，必须保护妹子！即使她们比十个大汉还要能打！
    他哆哆嗦嗦地走到这棵树下，抬头，目光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花丛。
    赵可心站在离这里五米左右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应：“怎么样？有哪里不对吗？”
    乔鹊绕着树看了半天，还大着胆子摸了摸粗糙的树干，最后摇了摇头：“没有。”接着又小声疑惑道：“怎么会没有呢……我们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看起来一定是个关键任务地，但是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他还在盯着这棵树前前后后地细看，甚至思考爬树的安全系数，突然听见方佳萝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乔鹊一凛，立刻顺着方佳萝的目光看去。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棵巨型桃花树上，没看到在这棵树后方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孩一直在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她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在哪里多久了？
    乔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显然就是乔鹊在篝火边见过的那个白衣鬼影，夜色下看身形，不过只有十五六岁，干瘦、长发。
    最醒目的，是她眼睛上蒙着的一块白色布条，双眼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仿佛很高兴，坐在崖边，双手撑在身侧，不停晃动着双腿，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乔鹊坚强地盯着她看，片刻之后才喘匀了气，小心翼翼向前挪了一步，见她好像没有反应，又视死如归地挪了几步，就像一只兢兢业业要去偷油的小老鼠。
    赵可心在后面捂嘴泪流：天哪，孩子长大了，居然看见这种异常生命体都敢往上怼了！
    白衣少女依然甩着腿，头一点一点，嘴里咿咿呀呀，看起来十分自得其乐。
    然而当乔鹊看看越过那棵桃花树的范围，少女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猛地回头，双脚“噌”地蹬上了地面，双手为爪，蹲在地上，咧开嘴，对着乔鹊做了一个类似野兽的动作。
    乔鹊差点被吓晕，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跟在后面的赵可心和方佳萝此时才看清，这个少女全身皮肤青紫，实在称不上好看。而且透过她眼睛上紧紧绑着的白布，能看见两个圆圆的凹陷轮廓。
    ——她没有眼球。
    “嗯？”赵可心看着这个少女，一脸惊讶：“怎么回事？我没看错吧？功德和罪业……同时缠身？”
    “怎么可能？”方佳萝诧异道：“功德和罪业不是应该互抵吗？”
    赵可心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定定地盯着那个少女，喃喃：“果然书里写的也不一定对啊。”
    乔鹊扶着赵可心的手抖着站起来，指着前方哆哆嗦嗦，连说话都有了哭腔：“那里，不对劲，好浓好浓的怨气！”
    “什么？”赵可心和方佳萝同时一怔。
    乔鹊指的地方，正是这个不知根底的少女坐着的那个悬崖，他头晕眼花，加快语速：“被这棵桃树的气场掩盖了，只有走过这棵树，才能看到。”
    说完忍不住，俯下身子干呕起来，半天吐不出东西，只好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空间里取了颗江鹭池给的薄荷糖含在嘴里，才慢慢顺过了气，擦了擦生理眼泪，觉得自己格外丢人：“驼驼，我的异能好像随着突破境界变强了。以前只是能看到，最近总觉得知觉、嗅觉甚至味觉，都能稍微get到一点。”
    乔八看着他呕吐，正心疼着，闻言道：“嗯。很多能力者的异能都会随着修炼变强。你的这个能力，真的非常适合锁妖塔。可惜……很难受吧？”
    乔鹊倒是瞬间高兴起来：“没事没事，变强是好事！我可以的！就当是孕吐嘛。”
    乔八没法淡定了：……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然而乔鹊没有再理会他，一骨碌爬起来，又是好汉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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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依然蹲在地上，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只是面色冷冷地用隐隐勒出轮廓的眼睛“盯”着他们，看起来并不像要立刻攻击的样子，乔鹊猜想，大概是还没走进她的底线范围。
    “你……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想找找线索。”
    乔鹊尽量硬着头皮传达善意，一边扯着赵可心的手，一起向旁边挪去，始终跟少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很快，他们安全地挪到了悬崖边，乔鹊踮起脚尖，向下看了一眼。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悬崖，而是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十分规整的坑。
    那个女孩，刚才就是坐在坑顶的边沿上。
    乔鹊满头问号：“这是什么？……天坑？洞穴？”
    这个坑实在太过巨大，而且在乔鹊眼里，依然弥漫着浓郁的怨气，一时半会，倒反而看不清楚。
    赵可心的脸一下子刷白，她动作快速地把还要伸头的乔鹊拉离那里，闷着头不说话。
    “可心姐，你看到了什么？”
    赵可心步履匆匆，拉着他飞速撤退到桃花树边，才面色不大好看地说：“看清楚了。下面，满满的，都是白骨。”
    闻言，一股凉意直直灌进乔鹊的头顶。
    “什……？这么大的天坑，满满……？人的骨头吗？”
    赵可心点点头，压低声音：“对，我刚才用了心眼，哦，就是佛修一个类似望远镜的技能。不会看错，里面全都是死人骨头。”
    乔鹊一哆嗦，脑子里灯泡点亮：“骨窟……？池哥的……任务？”
    赵可心也不确定，只看着那个又在月光下乱晃悠的少女：“乔鹊，你说，她就是山妖吗？”
    赵可心和方佳萝的任务，都跟山妖有关。
    乔鹊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少女身上的气息很奇怪，跟之前包裹他们的那股粉红色驳杂气息一样。
    山妖……就是桃妖吗？
    赵可心豁出去一样撸袖子：“哎呀不管了，试试看再说，佳萝，我们开工？”
    第162章 红粉骨窟（十）
    方佳萝紧紧贴着赵可心，面露不忍：“可心姐，她还是个孩子呢。我们怎么能对她下手？”
    赵可心：……
    可拉倒吧你，你下手的孩子还少吗？
    没想到最后拦住她的，是乔鹊。
    赵可心收手，问：“你这聪明小脑瓜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乔鹊老老实实道：“没有。我还没有什么思路。这个，额，女孩，身上确实有这棵桃树一模一样的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说她就是山妖，最有可能就是桃类的妖。但你们刚才说桃类的妖怪会命带桃花，格外有魅力……可是她……emmm……”
    他又看了这个少女一眼，此时此刻她正张开手，赤着足在天坑的边沿上摇摇晃晃地走，裸露在外的脚后跟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疤。看得乔鹊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生怕她就这么掉进那堆白骨之中。
    他只好在心里默默道歉：不知道小妹妹你听不听得懂人话！我真的没有说你没有魅力的意思！
    赵可心一愣，也目露同情：“是啊……这小姑娘……看起来确实遭遇了什么。理论上不能啊……草木妖清贵，不爱与人结仇，何况这棵桃树又长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也就是说，她不是Boss？”
    乔鹊苦恼地埋头，抱着脑袋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给自己加油鼓劲，这才站起来，缩着脖子说：“让我试试吧，我去……通灵。”
    赵可心吓了一跳，出手去拦：“不行！说什么呢！这跟之前的情况怎么一样！她刚才还对我们出了手！”她原地转了转，吓唬小孩子一样吓唬他：“你又不是专业灵媒！这种灵力旺盛的体质，还不是狼入虎口！一口就吞没了！”
    ……到时候老臣怎么跟皇上交代！
    心里戏简直不能更足！
    乔鹊也有点怂了，没再坚持，可就在这时候，他发现，白衣少女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用她那双“眼睛”，没有感情地看向乔鹊。
    怎，怎么了……
    乔鹊被她盯得心里发慌，退了一步：“我只是说说！又没有真的对你怎么样！”
    然而少女显然没有丝毫听他解释的意思，她咧开了嘴，发出了一声清啸，一点没耽搁，直接对着乔鹊冲了上来。
    她的速度极快，出手又出乎所有人意料，赵可心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身形突然化成一缕桃粉色的青烟，落下几片花瓣，下一秒，就听到乔鹊的一声变了调的惨叫。
    他整个人被这个突然进击的少女扑倒，压在身下，对方的力气出人意料的大，她的双手死死按住乔鹊的脑袋，甚至深深抠进乔鹊的脸颊，然后张开嘴低下头，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只捕食的野兽，狠狠咬上了乔鹊的颈动脉。
    卧槽……
    乔鹊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到心脏骤停，他的全身僵硬了一瞬，本能运转起体内灵力对抗，少女只觉得手下突然炸开了一股不小的力道，疑惑之下，竟然被求生欲十足的乔鹊挣开，四肢并用，爬着逃开了一小段。
    “乔鹊！”赵可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一咬牙，操着手里的西瓜刀就攻了上去，恨到咬牙切齿：“你这姑娘知不知道好歹啊？！突然出手，不讲武德！”
    少女四肢着地，灵活地向后弹跳几次，落在了几米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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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佳萝急匆匆去扶乔鹊：“乔哥哥，你没事吧？”
    乔鹊手脚并用爬起来，只感觉脖子疼得已经不像自己的，眼泪刷刷流淌而出：“我……呜……没事。佳萝，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被她，被她咬掉了一块肉！”
    方佳萝仔细检查他的伤口，松了口气：“不要紧，只流了一手血，跟吻痕差不多。”
    疼晕了的乔鹊：……？
    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们佛修……连那什么都这么鸡裂的吗？！
    目瞪口呆的乔八连忙出声：“没事没事，只是被咬破了皮。”
    乔鹊听到他的声音，才安心了，只觉得天降大锅，莫名其妙，无处说理，捂着脖子忍不住哭哭唧唧：“驼驼，好疼啊！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是不是就被咬断气管了！她她她……为什么这样突然下手！不，下嘴！”
    我可是趟过丧尸世界的人！丧尸都没有这么不挑食！
    乔鹊突然呆住：“她不会是吸血鬼吧？”
    乔八：……
    “这是古风世界，天朝古风。而且血族很喜欢装逼的，怎么可能扑上来就下嘴。”乔八看着他流血的伤口，心疼道：“快别说话了，休息一下，纱布给你！”
    乔鹊拿出纱布按着伤口，慢慢恢复冷静，他目不转睛看着白衣少女，回想起刚才的细节，慢慢皱起了眉头。
    赵可心双手各握一把西瓜刀，与少女对峙了一会儿，只听乔鹊喊了一声：“可心姐，千万小心，她的气场突然变强了。”
    “变强了？”赵可心不敢掉以轻心：“为什么？满月了？”
    乔鹊愣住，本能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轮半圆形的银月，又低下头，觉得自己略蠢：“又不是狼人！”
    “那总不能是因为你麒麟血吧？害，不管了。”赵可心烦死了这些弯弯绕绕，手一抖，两只手里的西瓜刀瞬间都变成了三把，看起来好像一个威风凛凛的中华小当家：“打了再说。免得她万一又丧心病狂兽性大发，扑过来把你压地上糟蹋！毕竟古风世界！狂犬疫苗都没有！”
    乔鹊：……
    你的用词能不能稍微友好一点！
    为什么把我说得好像苦情戏里的弱智小白莲！
    赵可心不再废话，帅气挽了个西瓜刀版的剑花，长腿一蹬，蓄力往上攻去。
    乔鹊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盯住周围隐隐流动的各种气场。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仿佛捕捉到了一声似笛非笛的乐音，很短。接着，原先那种朦胧的桃粉色雾气又蓦然遮天蔽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惊异之下，乔鹊听到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女子的叹息。
    幽远、绵长。
    仿佛像个错觉。
    ……
    第163章 红粉骨窟（十一）
    江鹭池面色冷冷，踩着枯草走回原先的地方。
    隔着些距离，就看到乔鹊和赵可心抱成一团摔在一起，赵可心四脚朝天四仰八叉，乔鹊被她垫在身下，脸向下嘴啃泥，屁股撅得像一只泰迪。
    江鹭池：……
    “噗噗噗呸呸呸……”乔鹊满脸是土，欲哭无泪，气若游丝：“可心姐，你快起来。”压死我了嗷嗷嗷！
    赵可心“嘶”了一声，笔直的长腿向天借力，一个利落地翻身落地，看了看周围，一脸懵逼：“怎么又回来了！我四十米长的大刀呢？！”
    乔鹊：……你哪里有过四十米大刀！
    他扶着腰爬起来，姿势一言难尽，刚才用来捂伤口的纱布早就不知去向，脖子上血淋淋一个齿印，还在冒着血，蹭地胸襟上都是，触目惊心。
    江鹭池的眼神变了，他几步上去，握住乔鹊的肩膀，低头去看那个伤口。
    “怎么回事？”
    乔鹊捂住伤口，愣愣说不出话来，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还在不停回想着方才最后听到的那声叹息。
    赵可心提刀杀出去没砍到人，一腔热血无处释放，浑身不自在，没好气道：“刚才遇上个异常生命体，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句话不说，扑上来就把乔鹊压在身下咬脖子，生猛得很。”
    乔鹊：……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说什么呢！
    赵可心继续不爽：“几个月不见，乔鹊还是这么讨女性异常生命体的喜欢。”
    ……有本事冲着我来啊，陪你战到天荒地老！
    欺负小弟弟算什么本事！
    江鹭池头疼：……
    乔鹊这才回过神来，委委屈屈捂着脖子看着江鹭池，脸上泪痕还在，刚才被少女掐住的半边脸颊又青又红，看起来一幅被“糟蹋”过的样子。
    他抽了抽鼻涕，可怜巴巴，蔫头蔫脑：“……池哥，你去哪儿了？”
    江鹭池皱着眉头帮他涂上药膏，没有出声。
    乔鹊不高兴了，小声控诉：“你是不是避开我，去见白月光了？”
    江鹭池动作一顿，指关节敲他的额头：“乱说话。”
    乔鹊撅了撅嘴，跟着他往营地走，心里酸成一个卷毛柠檬：不知道池哥的白月光长什么样子，能从小跟池哥认识，一定是特别优秀的人。
    乔八难得没有落井下石，说：“其实……大概，我知道他是谁。”
    乔鹊惊了：什么？你也知道？是这么有名的人吗？
    乔八想了会儿：“听说过。几年前玄术圈两大顶流嘛，一个是你家池哥，还有一个，听说年纪和他差不多，从小拜师学艺都在一起，也是天赋和家世都顶尖的天才，所有人都看好他。当时玄学杂志，还说他俩是‘双星’啦，‘未来的希望’啦……反正说得很夸张。”
    --

 第240页

    乔鹊默默气成了一只青蛙：哼！这种老土的强强桥段！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额……不过大概也都是为了阿谀奉承才这么写的吧。”乔八立刻转口，顺毛摸：“还有很多像你这样不是世家出身的小天才，他们也根本不知道！”
    乔鹊立刻舒服了：“你说得对。”
    我当年考状元的时候也被很多报纸采访过！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手！
    乔八：……
    真的好哄！
    他清清嗓子，还要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却被乔鹊打断了：“驼驼，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乔八疑惑：“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乔鹊认真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小脑袋说：“emmm……也还好啦。总觉得，那是池哥的朋友，我想让他亲自介绍给我认识。事先打听的太多，会形成主观印象的，这样会不礼貌！”
    这可是池哥第一次带我见朋友！
    四舍五入就是结婚！
    我必须认真对待！完美表现！
    乔鹊在心里狠狠抱拳。
    转眼间，乔鹊就重新振作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江鹭池。
    他抿了抿嘴，说：“这个女孩虽然对我们用了幻术，但我总觉得她一开始并没有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我出了手。”
    江鹭池面色不变地听完，蹙起了眉，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说她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乔鹊一愣，点了点头：“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皮肤是青紫色的，没有眼睛。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从气息上看，确实是桃妖没错。”
    他看江鹭池神色，歪了歪头：“池哥，你是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江鹭池还没说话，方佳萝倒是开了口：“当然有问题，这少女身上功德和罪业同时缠身，太奇怪了，一般草木妖哪里会有这样的孽缘，而且她对我们用的迷情术……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乔鹊一噎：你不是说你捂着眼睛没敢看吗？！为什么嫌弃它小儿科！
    我是好不容易才破了障的！原本还想拿来跟池哥卖乖的！
    “桃妖的迷情术……”江鹭池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带沉思道：“想来应该是很厉害的。”
    赵可心嘿嘿一笑,，十分怀念：“我们遇上的那个不算厉害，但是特别好看！真的！”
    方佳萝：……
    “啊对！”赵可心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就像那样。”
    乔鹊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营地里，篝火旁，剩下的几个队友歪七斜八地昏昏欲睡，周遭也笼着一层淡淡的红粉色的瘴气。
    没想到这山妖面面俱到，对他们施展幻术的同时，也不忘了坚守营地的这几位队友，技能范围施展极大。
    ……十分客气。
    乔鹊无奈上前，把他们一个个推醒。
    小邓抱着一棵树睡得正美，呆呆睁眼，与乔鹊大眼瞪小眼，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
    乔鹊耐心解释：“刚才你们被山妖的迷情术魇住了。”
    小邓呆呆看他：“迷情术……只是迷情术？！”他一把拉住乔鹊：“那沧老师呢？大泽马里奥呢？！都是假的吗？！”
    法律小斗士乔鹊骤然目光如炬：……！
    好家伙！歪，妖妖灵呢？！
    锁妖塔不是法外之地！
    第164章 红粉骨窟（十二）
    这才只是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发生了这种大无语事件，惹得众人哭笑不得。
    夜色逐渐浓重起来，朗月无星，任务者们围在乔鹊灵火燃起的篝火边上，开始打瞌睡。
    江鹭池坐在比较外侧的位置，方便观察情况。
    乔鹊把吃的分给所有人，顺便在营地周围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把每一寸都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哪里可疑，才跟赵可心道了句晚安，一个人哒哒哒地跑去找江鹭池。
    江鹭池靠在树下，手里握着罗盘，视线却没有落在上面，仿佛在发愣。
    直到乔鹊过来，才张开手臂让他靠过来。
    乔鹊抱着他的手臂，去看他的脸色，随后又不高兴了：“池哥，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
    江鹭池没有说话，只皱着眉去摸他的侧脸，那里被女孩用力地按过，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现在已经发青了，看起来有些可怜。
    脖子上那个伤口，早就已经结了血痂，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咬痕。
    江鹭池盯着那个咬痕，皱了皱眉，手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方盒，他打开盒子，蘸取里面琥珀色的膏药，就要往那个伤口上涂。
    乔鹊看清楚了，连忙去挡：“这不是那个什么……药膏吗？怎么能用在这种小伤口上。”
    这款膏药有个非常羞耻的名字，叫作“Lamerer”，中文翻译：赛腊梅。是玄学医药世家出品的一款针对异能者的高级祛疤修复产品，据说用了许多宝贵的灵药，价值千金，产量也很少。
    前段时间乔鹊受伤的时候，江鹭池曾拿来给他用过。
    “我又不是妹子，哪有那么娇气！”
    ……虽然咱们好像都挺有钱的，但也不能这么浪费！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江鹭池依然情绪不高，盯着那个齿痕看，淡淡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有这种伤痕。”
    --

 第241页

    药膏发出一种甜甜的果香，乔鹊看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脸不自觉地有点发热，他心底发甜，情不自禁又黏上去，把下巴搁在江鹭池的肩膀上，控诉道：“池哥，你双标！”
    江鹭池笑了笑：“我双标？”
    乔鹊抬头看他，重重点头：“嗯！你把我管得那么严，自己却在想着别的男人！”
    江鹭池不由笑出了声。
    他想了想，双手从乔鹊腋下穿过，把他整个人托起，让他分开双腿，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就这么一个动作，乔鹊就又高兴了，瞬间阳光灿烂，像得到了主人爱抚的小动物，心里发出花痴的声音：驼驼，看见没！月下的亲密谈心！池哥简直不要太温柔！
    莫得感情的乔八：“没看到。我开了屏蔽功能。你们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看不到听不到，也没有兴趣。”
    江鹭池声音低沉：“他……是我的朋友，名字叫秦时。秦家，听过吗？”
    乔鹊想了想，乖乖摇了摇头，心里狠狠记下一笔：回去一定要把所有世家的人事资料都好好背一遍，就连门前的扫地大爷都不能漏掉！不能让池哥觉得我无知！
    江鹭池继续说：“秦家是现存唯一的命理师世家，几乎所有的命理师，都出自他家门下。”
    乔鹊张开嘴：“命理师？”算……算命的吗？
    虽然知道肯定不是那么一回事，但乔鹊的脑洞无法遏制地出现了某个带着圆片墨镜，举着面白幡，上书“看卦 算命 姻缘”，然后跟在你身边猥琐一笑：“我看你印堂发黑……”的形象。
    所以就说刻板印象害死人！
    江鹭池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觉得有点好笑：“命理师不是简单的算命。命数和运势这种东西，都是最复杂难以把握的。同一件事情，由运势不同的人去做，走向天差地别，这就是一种运心之术。好的命理师，不仅能洞察一个人的命数、相生相克，消灾避险，甚至还能提前预测许多事情的走向，运筹帷幄。一场考试、一场变革、一场战役，甚至……国运。”
    乔鹊一惊：“那这么说来，命理师岂不是最厉害的角色！”这叫什么命理师，简直就是预言家！不对！完全是先知！
    江鹭池叹了口气：“你已经修仙这么久了，应该明白，万事都讲求天道平衡。”
    乔鹊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猜测道：“所以……‘天机不可泄露’是真的？”
    江鹭池点了点头：“对。这就是为什么真正摸到了门槛的命理师，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可以窥测命数，但不能轻易泄露，更不敢随意干涉他人因果，否则，会有加倍的惩罚降临到自己或家族身上。一个命理师一生能出手的次数是十分有限的。”
    乔鹊目瞪口呆：“听起来好可惜……”明明有预知命运、改变命运的能力，却只能放任其发展，闭口不言，这种感觉……
    江鹭池闭了闭眼，有些怀念的样子：“秦时是秦家家主的小儿子，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了这么一个天赋这么好的天才，他的异能是能靠做好事增强自己的运势。”
    ？？！！
    乔鹊一愣，激动起来：“那他岂不是只要一直积德行善，就可以积累足够的运势来帮人算命？啊，不对，额，测命理。”
    江鹭池：“对。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异能，他生在秦家，背负了多少希望和期待，可以想象。”他扶了扶额头，笑出声：“小时候，为了陪他积德行善，我几乎每天都要去斑马线上守老奶奶。”
    乔鹊：……太惨了吧？
    咦，不对啊？
    “那他不是应该和你一样，成为‘正道的光’之类的模范生嘛？为什么要违反条例，潜入锁妖塔？”
    江鹭池缓缓抚摸他腰线的手顿住了，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一年，我找了个老师，去深山修炼。等回来的时候，秦时已经犯下了大错，叛出秦家，潜入了锁妖塔。只听人说，他爱上了某个异常生命体，昏了头，不服异管委对那个女人的判决，一气之下，跟她一起进了锁妖塔，要长相厮守。”
    乔鹊呆呆张大了嘴：“啊？”
    这又是什么琼瑶剧走向？
    这个白月光，还是个恋爱脑？
    第165章 红粉骨窟（十三）
    乔鹊脑回路转了两圈，才默默去看江鹭池：“我才不信呢。”
    江鹭池一怔：“不信？”
    乔鹊点了点头：“流言蜚语怎么能信！他是池哥你的朋友，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一定像你一样，有原则、有能力、有担当，并且优秀到闪闪发光！”
    即使那个人违反了条例，池哥依然把他称之为“朋友”，心里必定是十分信任他的。池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在这一点上，乔小鹊立场鲜明，毫不动摇！
    对恋人的朋友释放最大的善意，并且不露痕迹的情话来一发，简直不能更会讨人喜欢！
    “这种故事，一看就知道是另有隐情的模板啦~”乔鹊歪了歪脑袋，严肃道：“所有剧本都会这么写！”
    “是吗？”江鹭池抬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可秦家自己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嗯……”乔鹊低头想了想，试探着猜测：“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跟秦家有关系？”
    江鹭池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

 第242页

    嘿嘿！摸对正确答案的乔鹊一笑，骄傲地挺起胸膛：“跟你想到一起去了，对不对？”
    江鹭池没有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放远了目光，淡淡道：“不管有什么样的内情，他的行为，始终违反了条例。帮他压下这件事，给他时间，让他去做想做的事情……作为朋友，我只能帮到这里。”
    月光下，乔鹊歪了歪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江鹭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
    乔鹊笑眯眯，清清脆脆：“就是觉得你特别好！”十分直白。
    他又想到了杂志上写的话，急忙认认真真地表白心意：“池哥，我虽然没有像你们一样从小就那么厉害，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的！”
    到时候一定也要让杂志把我们写在一起！用词要比你和秦时更加浮夸！
    可以说十分小心眼了。
    江鹭池面色柔和，只微微曲起一条腿，手掌按在乔鹊的腰窝，让他与自己尽可能地贴近，语调平缓：“谁说你现在配不上了？”
    乔鹊的脸一下子红了，被甜言蜜语冲得晕头转向，视线黏黏糊糊描绘着江鹭池英挺深邃的眉眼，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半晌后，愣愣憋出一句：“池哥，我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江鹭池沉默了一瞬，手掌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你现在在跟我客气？”
    乔鹊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矫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在江鹭池脸颊上印了个高高兴兴的吻。
    ……
    乔鹊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了队友们的说话声，接着，就觉得身边的人轻轻拿下自己的手，就要离开。
    他本能委屈地哼了一声，双手抱紧了些，不让他走。
    再然后，脸颊边被人贴了一下，江鹭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鹊，醒醒。”
    乔鹊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爬起来，一脸刚刚睡醒的懵逼：“怎么了？”
    江鹭池还没说话，赵可心急匆匆地跑过来，高兴地在乔鹊肩膀上拍了几下：“乔鹊！快起来快起来！”
    乔鹊被她拍得快要吐血，哼哼唧唧抬头，只见赵可心显然也刚起床没多久，还穿着套淡紫色的长袖长裤睡衣，脸上妆容完整，楚楚动人，连口红都完好无损，精致到每一个毛孔。
    乔鹊：……
    为什么在森林里睡觉也要换睡衣！
    而且为什么睡了一觉反而换了一种口红颜色！这是什么佛修特有的异能吗？
    赵可心看起来心情很好，蹲下来告诉他：“有队友早上去周围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猎户。”
    “猎户？NPC？”乔鹊瞬间惊醒，喜出望外。
    赵可心点头：“要不然呢？他同意做我们的向导，把我们带到最近的城镇。”
    “城镇？这里有城镇？”乔鹊愣了愣：“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个荒山版图啊？”
    还以为范围就是在这片山里，人都看不见一个。
    我就说嘛，这算个哪门子的古风。
    赵可心莫名高兴：“可不是嘛。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要走了，我可不想天天睡山里被蚊子咬屁股。”
    乔鹊被她催促，连忙起身，看了看任务者里好像突然就积极起来的女孩子们，好奇道：“可心姐，怎么总觉得你们好像有点……兴奋？”总不能是这个猎户NPC长得特别帅吧？
    赵可心的眼里闪动奇异的光芒：“嘿嘿嘿是吗说什么呢完全没有啊哈哈哈哈哈！”
    乔鹊：……？
    猎户当然没有长得特别帅，他是个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的大叔。
    他话不多，看起来敦厚老实，带着任务者们熟练地沿着隐蔽的小道向山下走去，边走边说：“看诸位这通身气派，定然是结伴游玩的富家公子小姐了？只是不知为何要上这山里来？”
    乔鹊心里吐槽：我们这一群人穿着现代装束奇奇怪怪，从哪里看出来“通身气派”了？
    这NPC的台词是提前设置好的吗？
    他转念一想，十分机智地旁敲侧击：“这山怎么了？我们都觉得这儿风景别有一番风味呢。”
    “哎哎哎，这位小公子，可不能这么说。”猎户立刻制止了他，神态严肃：“千万别让人听见了，你们回了家啊，别再往这山里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乔鹊一派天真烂漫，看起来真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似的：“为什么？下回我多带点人，一定不会再迷路。”
    猎户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他说：“这里有什么好的。带再多人都不顶用！这山里啊，有妖！”
    乔鹊跟赵可心对视一眼，瑟缩了一下，问他：“山妖？真的吗？”
    猎户看起来有些避讳，但还是好心地告诉他们：“千真万确！你们是外来客吧？怪不得敢就这么往山里来。这附近镇子里的人，都绕着这处走，生怕遇上危险。也就我们几个老猎户敢在白天进来猎猎獐子。这里头的山妖啊，厉害着呢，会吃人！”
    乔鹊被他说得凉飕飕，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那个已经快速收口的齿痕，咽了咽口水。
    第166章 红粉骨窟（十四）
    猎户带着他们从各种隐秘的小道穿行，没过多久，果然就走出了这片荒山。
    原来，在离这片山不过几里路的地方，就是一个城镇。
    这城镇规模不小，非常热闹，城门高大，时不时就有马车或贩菜的菜农进出，城门顶上挂着两个字——“雍阳”。
    --

 第243页

    街上的行人里，有带着丫鬟小厮的小姐或公子，一般都穿着绫罗绸缎或款式好看的纱衣，而做生意的小贩或从小巷里走出来的妇人们，则大部分穿着颜色不太显眼的布革。乍一眼望过去，每个来去的女人的发髻式样、头上的珠翠，居然都不一样，看起来大约是唐宋时期的打扮。
    “哇……”乔鹊看得目不转睛：“这细节做得太细致了吧？真的好像穿越到了古装剧！”
    乔八也跟着他看得津津有味：“快看那边，那个烧饼铺卖的烧饼，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就很好吃！”
    乔鹊不由钦佩道：“都说锁妖塔越到上层越细致，可比的上一个小世界，果然如此！这个雍阳城，放在古代，也应该可以算相当富庶的城市了。”
    此时此刻，他和全部男性队友都蹲在街边待命，江鹭池则在四周略微转了转，刚刚转身走回来。
    乔鹊急忙问道：“怎么样？”
    江鹭池沉吟道：“就如古代的城镇一样，五脏俱全，人流密集。城东有市集，城西有各种铺子，城中连着几家大户人家。还有茶馆、客栈、青楼、观音庙……要在这里面找线索，恐怕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一直不复昨日活泼的小邓突然出现，两眼放光，准确抓住关键词：“还有青楼？！”
    乔鹊：……
    大哥你的反应会不会有点明显！
    池哥好不容易在你们面前说这么多话，你居然只听到这两个字！真的是暴殄天物！
    你想的那件事可是犯法的！古代现代都是！
    小邓没发现乔鹊正直的小眼神，眼馋巴巴地团团转：“她们怎么还没好？”
    乔鹊语塞，幽幽问他：“你是在问我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我们千万不能去催！因为万一打扰到了可心姐的兴致，完全有可能被她暴揍一顿！尤其是已经进入了热武器阶段的她！
    在刚刚进入雍阳城的时候，乔鹊已经试验过，穿着现代服饰，并不会被当做奇装异服，大部分NPC都能自动修复这个bug，自如地与他们说话。
    但是刚刚进城没多久，还没走几步，所有女队友们就通通停下了脚步，脸上笑容热切。
    ——因为她们发现了一家胭脂水粉铺。
    还有隔壁的成衣店。
    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首饰铺。
    大事不好！
    ——这是乔鹊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
    等了半天，依然不见女队友们有丝毫结束shopping的意思，乔鹊他们干脆在这里分开，各自收集线索，约定傍晚在城中集合。
    乔鹊自然和江鹭池一组，他们去了茶馆。
    乔鹊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不免有些犯怯，束手束脚，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吩咐小二：“来一壶茶。”
    接着就用小眼神去瞥江鹭池。
    江鹭池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正低着头看手里的罗盘，皱眉沉思着什么，气质卓然。
    虽然穿着现代的服饰，但他的周身总透着一种古典的美感，恍然间，与时下雅致的古风建筑融为一体，分外和谐。
    乔鹊有些垂头丧气：“进雍阳城之后，我就看不见那种气了。”
    江鹭池的手指无意识地点在桌上：“确实。这里气息驳杂，更有可能被有意弱化了妖气，要你身处其中还能指出关窍，确实太困难了。”
    乔鹊提起灵力看了会儿，还是觉得看不清楚，只好努努嘴放弃了。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你选这种地方进来，不是早就有打算？”
    乔鹊闻言，立马把不高兴抛到脑后，挪了挪屁股坐正了，像课上准备发言的三好学生：“嗯！我想得其实很简单。我们的任务有非常明确的指向性。山妖、骨窟，和圣女。不管这个雍阳城的做工有多精细，多容易迷惑人，只要抓准这三条线索，就不容易偏离主线。山妖和骨窟，我们已经遇到了，虽然目前理不出什么前因后果，但好歹算有了进展。”
    江鹭池唇角勾了勾，赞许道：“没错。”
    乔鹊得到肯定，继续答题：“这两个关键点，都在荒山上。那这么大一个雍阳城，总不可能只是给任务者们落脚用。所以我猜，圣女这条线，一定在雍阳城里。”
    很多复杂的题目都会给出不少干扰项！在没有思路的时候，就抓着问题倒推，总是没错的！
    乔八边吃爆米花边听着他分析，边佩服道：“所以你才选茶馆？因为这里最方便打听得出圣女相关的资料？”
    乔鹊点了点头：“嗯！我又没有在古代生活过，但是按照各种武侠小说套路，茶馆啦客栈啦，都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顺便等可心姐的结果。”
    乔八满头雾水：“等等，结果？什么结果？”我又漏掉了什么？
    乔鹊得意洋洋，又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笑容：“嘿嘿。”
    话音刚落，赵可心翻窗而来，霸气亮相，一身淡粉色裙装，绣工精细，温柔大方，走在后面的方佳萝跟她穿着同款，两人的头发都盘成了十分讲究的发髻，眉间点着一朵精致花钿，看着宛若清丽出尘的古代少女。
    她们的外袍都是轻纱质地，看起来仙气飘飘。
    乔鹊眼睛一亮，海豹式鼓掌，十分捧场：“可心姐！佳萝！你们太漂亮了！”
    赵可心得意一笑，端起乔鹊面前的茶水就喝，然后转了一圈：“好看吧？不过好看归好看，翻窗真的一点都不方便。古代女人真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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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目光囧囧：“好看！但是……你为什么非要翻窗进来？”
    正门这么大，路也很好走！
    “你猜？”赵可心放下茶水，指了指从成衣铺举着菜刀追出来的老板，邪魅一笑：“因为没有钱。”
    乔鹊：……
    糟糕！
    第167章 红粉骨窟（十五）
    完全没想到还要付钱！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制杖！
    乔鹊一边九十度鞠躬跟满脸怒气的成衣铺老板赔礼道歉，一边哭唧唧地哭诉“我们家小姐天仙下凡家庭富裕天真不谙世事从小锦衣玉食连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誓要赵可心塑造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吃梵蒂冈山顶小百花和千年冰川水长大的大家闺秀。
    ……虽然特别喜欢翻窗户。
    老板直男式怀疑：“你们家小姐也不像是未出阁的少女年纪，竟还不会管家掌事？”
    乔鹊吓到腿软：……
    说什么呢！请注意你的言辞！
    千万别让可心姐听到，说不定招牌都给你掀了！
    老板：“那你是你们家小姐的小厮咯？”
    乔鹊感觉受到了伤害：……
    到底会不会说话！我原本想说是弟弟的！
    他只好忍辱负重，缩手缩脚：“是，我是小厮。是我偷懒，跑去隔壁喝茶，没伺候好大小姐。”
    脑袋里死命向乔八求助：“驼驼，你能给我钱吗？我一定会还的！”毕竟我非常有钱！把铺子全都买下都不是问题！
    乔八头疼嚷嚷：“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用的钱长什么样？”
    ……听说古代的钱很复杂！万一用错了会不会被抓起来！
    乔鹊：……
    老板用看小偷的眼光看着他。
    乔鹊咧开嘴，露出憨厚傻笑：“老板，您能给我看看，你们的钱长啥样吗？”
    老板操起菜刀！看起来就要去报官！
    乔鹊：……
    好说歹说，终于搞定了老板，乔鹊心如槁木，回到茶馆这边，看见赵可心和方佳萝都在对着镜子看脸上的妆容，委屈到差点哭出来：“可心姐！你又坑我！”
    赵可心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觉得自己不占理，道：“哎呀，毕竟横竖我也算是个高收入独立女性，平时逛街那都是随便买买买的，习惯了。等结账时候掏出二维码才反应过来。”
    乔鹊嘟嘴：“那你怎么能就这么跑了！”
    有本事你跟这个菜刀老板科普一下二维码的用处！
    你们两个都那么喜欢兵器！说不定能成为知己好友！
    赵可心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把他拖过来坐好：“那不是因为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我一时情急，哪里想到这么多！”
    乔鹊一惊：“真的？这么顺利？”
    乔八实在心痒难耐，忍不住插嘴：“什么什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乔鹊愣了愣，皱着眉头思考了会儿，抬头看了看江鹭池，解释道：“昨天我们中了山妖的迷情术，它，额，变了个女人……勾引我，我记得，那个女人穿着一层纱，颜色居然是渐变色！还有布灵布灵的闪光！古代一定没有！没想到今天刚进城，就在那个成衣店里看到了相同的款式，我总觉得有可能有点什么联系。”
    赵可心：……
    在迷情术里，这样的！那样的！刺激画面！
    你居然跑去看人家穿的纱！还看那么仔细！
    你们gay都这么清纯的吗？
    方佳萝“啊”了一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确实是同样的颜色，白粉渐变色，上面还有反光。怪不得觉得眼熟。乔哥哥，你可真细心。”
    乔鹊偏头去看她：等等，为什么你看到的也是女的？
    ……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可心还是觉得不对：“可是……万一是这个平行世界的原生服饰呢？”毕竟各种奇怪的世界都有，据说有的世界女人都长丁丁！
    真是羡慕死人！
    乔鹊撅了噘嘴小声逼逼：“我只是突发奇想，让你顺便去调查一下，原本以为就问一下也没什么损失的……”
    谁知道你们这么能买！
    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去！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悄悄告诉乔八：池哥说过，秦时跟“那个女人”是在现世认识的，之后她才被投入了锁妖塔，由此可知，她是跟我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的异常生命体。那么再大胆推论一下，这个世界，就是跟现世同一次元的古代小镇。四舍五入，我们就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天朝历史的古代！
    这种有违和感的元素出现在异常生命体身上不奇怪，但出现在平头百姓的成衣铺里，怎么说也是一个可疑的点！
    不过这话不太方便说出口，乔鹊只能尽量控制住求知的小表情，眨巴眨巴地看向江鹭池。
    江鹭池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乔鹊的脑回路，他轻轻拍了拍乔鹊的肩，扬了扬下巴，看向赵可心：“你发现了什么？”
    赵可心环手说：“我进去之后，跟老板聊了很久，旁敲侧击，终于问他我能不能试试这件纱衣，老板当时的表情很生气，好像我不配似的，他说这件是不卖的。”
    “不卖？”乔鹊奇道：“那把它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做什么？”
    赵可心耸了耸肩：“他的意思，那身是镇店之宝，无价。圣女同款。”
    --

 第245页

    “圣女？！”乔鹊被这两个字惊到了。
    赵可心点头：“没错，就是你任务里的那个圣女。”
    乔鹊皱了皱眉：“等等，那种衣服普通女孩子不能穿？”
    赵可心：“应该是了，他们介绍这套衣服的时候是带着恭敬的神色的。”
    忍不住回想昨天辣眼睛画面的乔鹊：……
    那这圣女真的是打扮得十分性感火辣！
    赵可心想到了什么，低头指着眉间的花钿给他看：“你看这个。”
    乔鹊凑近了去看，只见赵可心和方佳萝眉间都点了一朵桃粉色的花朵，五朵花瓣，小巧可爱，在女子眉心偏下的位置，格外亮眼好看。
    “这是……桃花？”
    “对，就是桃花。”赵可心得意一笑：“嘿，要不是我消费了这么多，老板哪里会这么热情，全天下的柜姐啊，都一个样，我可是看的透透的。据说，这‘红粉妆’是在雍阳城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里很流行的妆面，也是圣女同款。老板看我们买不到那件轻纱很不开心的样子，才帮我们画的。”
    第168章 红粉骨窟（十六）
    乔鹊懵了，喃喃道：“圣女……桃花……？”他困惑不解地看向江鹭池：“圣女怎么又和桃花扯上关系了？”
    ……毕竟听到圣女和山妖，总难免觉得它们是对立的关系，一正一邪。
    江鹭池沉吟：“到现在为止，只是我们单方面认为山妖就是桃妖罢了。而且他们口中的‘圣女’，并不一定就真的圣洁无害。我们都是任务者，不能被表象影响了思路。”
    乔鹊点了点头，十分乖巧：“池哥说得对！桃妖的迷情术里出现了圣女的服饰，而圣女的眉间又点着桃花。它们之间分明是有联系的。”
    方佳萝一直没说话，她心里有些惊讶，面露崇拜，眼里有小女孩的羞涩：“乔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赵可心放下手里的镜子，翻了个白眼说：“就跟你说了乔鹊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特别聪明，跟他一起进任务轻松得很，负责战斗，放飞自我。那种费脑子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乔鹊怒视赵可心：什么叫看起来不怎么样！怎么能这么说！
    你衣服还是我买的呢！
    赵可心吐吐舌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好啦好啦，等出去了姐姐请你吃牛肉。真羡慕你们学霸，吃这么多也不长肉，光补脑去了。”她捏捏自己的手臂，无奈道：“要想把古装穿好看，还是得瘦。”
    这个永远残酷的锁妖塔！
    说到这个，乔鹊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可心姐，你不是自己带了服装？”
    “害，别提了。”赵可心郁闷：“包括我和佳萝在内，一共四个女队友，听说是古风世界，都自带了服装，兴奋半天，好嘛没一个能穿的。”
    乔鹊：……
    锁妖塔里的女孩子们真的很拼！
    “为什么？”
    赵可心眼神幽幽：“朝代不符。我和佳萝带了汉服。在成衣店换的时候，发现这个老板对运动裤兼容，但特么居然说我的正版汉服奇怪！气得我差点揍他。”
    乔鹊了然，眼神充满了同情：怪就怪我大天朝历史悠久朝代众多！想想还有点自豪。
    赵可心翻了个白眼：“我们俩还算好的。另外俩姑娘带的衣服差点没把老板吓死。”
    乔鹊好奇了：“什么古装这么特别？”
    赵可心：“清朝格格装。”
    乔鹊：……
    赵可心想到刚才的画面，也哈哈笑出了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粉色裙装，十分满意的样子：“算了算了，反正这件也很好看。”
    她看了看佳萝，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嘶”了一声，说：“只是总觉得这个花钿，位置好像有些偏下。那老板行不行啊？一点都不专业。”
    店小二正手脚麻利地帮几个人的茶盏里加热水，闻言，忙接了一句：“几位是外地来的吧？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红粉妆的花钿就是点在比较下方的位置的。”
    乔鹊和赵可心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赵可心眨了眨眼，笑了笑说：“小哥还知道红粉妆呢？”
    乔鹊立刻狗腿递上一块碎银子，低眉顺眼闭口不言，迅速进入大户小厮角色，非常入戏！
    小二看见银子，忙接过来，点头哈腰道了谢，说：“那可不。我们雍阳城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画红粉妆，这是仿着圣女的样子，以此来祈求她的庇佑。”
    圣！女！
    赵可心眼睛一亮：“圣女？她是什么人？”
    小二得了好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圣女啊，是我们雍阳城所有人心里的菩萨，都说只要真诚地信奉圣女，可保全家无病无灾，事事顺遂。这红粉妆，也是很多年前就流传下来的，因为圣女眉心自带五瓣桃花，比一般的花钿略低一些，是下凡历劫的九天玄女呢。”
    乔鹊兴奋到模糊：来了来了！这种全员传销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是个邪教本啊！
    非常符合那种热辣滚烫的魔女形象！
    他转头把小厮人设抛到脑后，友好地笑了笑，试着问道：“居然这么厉害？那你们雍阳城的这位圣女姐姐，住在哪儿？长什么样子？愿意见外乡人吗？我们也想去拜会她！”
    然后打入邪教内部！完美通关！计划通！
    哪知那小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位小公子，你说什么呢？到哪儿去拜会圣女啊？又不是邪教！”
    --

 第246页

    乔鹊：……
    小二：“小公子误会了。传说中，百年前，圣女下凡历劫，悬壶济世，福泽苍生，最后在我们雍阳香消玉殒，飞升回天界。她心地善良，留下一缕神息，永生永世庇佑我们雍阳呢。这圣女的面啊，我等凡夫俗子怕是无缘得见了，城中有间圣女祠，香火旺盛，乃是我们雍阳一绝，小公子若是好奇，可以去那里看看圣女像。”
    乔鹊整个人都懵了：……什么，这不是一个玄幻本吗？为什么圣女只是一个雕像？
    这要怎么操作？！我怎么得到圣女的眼泪？
    去跟神像对着哭吗？
    这个发展是众人没能想到的，不由都看向了乔鹊，江鹭池心念一转，皱了皱眉，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们不能耽搁太久，毕竟之前在荒山里迷了路，已经拖延了时间。”
    边说边冷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观察着小二的脸色。
    乔鹊回过神来，明白了江鹭池的意思，立刻机灵接话：“好吧，池哥说了算。毕竟都是因为我，大家才会在荒山里迷路那么久，还害的小姐要露宿山林。”
    闻言，小二脸色大变，连手都微微颤抖：“什，什么？你们去了荒山？还在里头过了夜？”
    乔鹊一脸懵懂无知：“啊，对啊。都怪我贪玩，迷了路。”
    “哎哟，我的，我的天爷。”小二脸都吓白了：“你们怎么敢往那里头去！不行不行，我劝几位客官，赶紧去圣女祠拜拜，去去晦气！”
    乔鹊被他的反应弄得直冒鸡皮疙瘩：“这是为何？”
    小二“嗐”了一句，看起来有点避讳，压低声音说：“我瞧各位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才敢告知。去过那山里的人，不少都被山妖抓走死无全尸！只有去拜了圣女娘娘，得到她的庇佑，山妖才不敢害你。”
    第169章 红粉骨窟（十七）
    乔鹊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信：“山妖？是真的吗？可是昨晚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小二见他不相信，有些着急：“借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用这事诓骗客官们哪！千真万确！我们雍阳城人人都知道，只不过平日里忌讳着不说罢了。这山妖住在荒山深处，它若是看上了谁，便会披上人皮，装作人的样子，进城来把人掳了去，带回鬼窟里，一点一点吃光！有孩子不懂事跑进荒山玩，或是谁家有人突然失踪，他的家人都要去圣女祠祝祷，求圣女庇佑他们。”
    乔鹊的语气也急了起来：“那……那只要我们去了圣女祠，就可以平安无事吗？”
    “这……”小二想了想，一脸恭敬道：“圣女娘娘有灵。去圣女祠祝祷的人里，老实本分、心存善念的，都能得到圣女庇佑，山妖便拿他们无可奈何。但那些做了亏心事、十恶不赦的，圣女平日都看在眼里，任他们事到临头抱佛脚，也不闻不问，这些恶人是得不到圣女庇佑的。”
    乔鹊张大了嘴：……居然还带免伤buff的！
    这叫什么圣女，简直就是个雅典娜！
    而且技能还自带高级筛选功能，精准投放？
    小二看乔鹊表情，还当他是被吓到了，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嗐，瞧我这嘴，该打。各位都是金贵的人物，自然是能得到圣女庇佑的，小公子请放心。”
    乔鹊抿了抿嘴，脑袋里突然抓住了什么：“等等，你说……有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没能得到圣女庇佑，所以他们最后被山妖吃了吗？你亲眼见过？”
    小二一愣：“这，这我哪见过啊，都是老人们传下的话了。啊，各位吃好喝好，我这就……”
    怎么说话说一半就走人！还有没有点店小二的专业素养！
    乔鹊眯起眼，又递过去一块银子。
    小二立刻转了话头：“……不过我们干这行的，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听过几耳朵。”十分见钱眼开。
    乔鹊：……
    你一个发放任务背景的NPC，要不要这么现实！
    还按字数收费！
    还好我有驼驼！
    小二又凑近了些：“我年纪不大，知道的也不多。前些年收成不好，打南边来了群流寇，竟在十里外的青城山上占山为王，做了土匪。接着，又跟咱雍阳城西的几个老地痞无赖勾结在一起，成日骚扰良民，有一日见城东王大娘家的姑娘貌美，就掳了回去说要当压寨夫人。王大娘年轻守寡，不容易，就这么一个女儿，天天在家以泪洗面，那场面，哎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怎一个惨字了得！谁成想，没过几天，王姑娘回来了，被吓坏了。嘿，您猜怎么着？说那群土匪全被山妖杀了！一个不剩！好家伙……那叫一血流遍地，染红了整整一个山头！血流到了一旁的青城河里，直直染红了一整条罗江！这就叫‘王娘子受辱青城山，土匪帮命丧山妖手’！”
    乔鹊听到入神：好家伙，续费之后连说话方式都变了！
    氪金玩家果然不一样！
    小二说到兴起，手舞足蹈，看起来甚至想要掏出个惊堂木，表情严肃：“话到此处，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未料到没过几天，那几个地痞流氓，竟也消失不见了！他们虽然不求上进无恶不作，可到底是土生土长的雍阳人氏，家中亲人牵挂，日日都去圣女祠祝祷。然而圣女娘娘岂是这么好糊弄的，这几个恶人，果然再也没能回得来！嘿，你猜怎么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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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听他说到一半又卖关子，双手捧着下巴敲碗等：“怎么怎么？”
    小二见有人捧场，更加起劲了：“猎户竟在我们这头的荒山里，找到两截手臂！上头齿痕累累，惨不忍睹！那几个流氓里头有个是天生的六指，他家婆娘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冤孽！”
    齿痕……
    乔鹊不由又摸了摸脖子上那个伤口，皱起了眉。
    赵可心也听得津津有味，拿了把瓜子磕得咔咔作响，十分捧场：“嚯，这么说来，你们的圣女娘娘，当真是惩恶扬善，是非分明。”
    乔鹊看了看江鹭池，见他也一副沉思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急着去的地方，干脆掏出了一把碎银子，往桌上一拍，土豪的一比那啥：“小二，还有什么奇闻异事，都说来听听。”
    未来的主系统撑腰！我们可有钱！快乐！
    小二看得眼睛都直了，捧着银子鞠躬直乐：“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客官想听什么？”
    乔鹊：……
    “还能自己选？”
    小二点头：“当然。雍阳城里的事儿啊，桩桩件件，我都清楚，有‘陈家女偷仙丹奔月’、‘赵老大倒拔垂杨柳’、‘钱三劈山救母’、还有‘孙老汉逐日填海’和‘文公子梁小姐十里相送，双双化蝶’。都非常好听！简直感人肺腑！公子要听什么？”
    乔鹊：……
    为什么明明是古风穿越副本，还要有这样的特色植入！
    还讲不讲道理！
    他无奈问：“你这口才，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吧？”
    小二谦虚道：“哪里哪里。小的虽然只是个跑堂的，但一向敬仰读书人。小的日后可是想考科举入仕的！”
    乔鹊：……
    你对科举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当个厉害的说书先生！
    江鹭池一直没开口，这时却淡淡发了话，手指轻轻点在桌上：“你之前说的那个目睹山妖杀人的王姑娘，人在哪儿？”
    乔鹊一愣，对，任他说得花里胡哨，这个王姑娘，就是这个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只要找到她，一定可以挖出线索！
    池哥好棒！乔鹊在心里拼命鼓掌。
    谁知小二皱了皱眉：“你说王姑娘？她前两年就过身了。”
    乔鹊呆了：“什么？”
    小二叹了口气：“这王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本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性子温柔，可出了那事之后，坏了名节不说，还吓破了胆，疯疯癫癫的，王大娘一个没看住，大晚上的，不知怎的就闯进了那个房府，大晚上的，谁敢进那鬼地方，等第二天再去找，她已经淹死在井里了。”
    第170章 红粉骨窟（十八）
    死了……？
    乔鹊停顿了会儿，抓住关键词追问：“那个房府又是什么地方？”
    小二随口回答：“哦，房府在城中，是从前雍阳有名的人家，他们世代为官，贵不可言。可惜后来败落了，不知是犯了事还是什么，全家上下上百口，一夜之间全死了，像是被灭了口。嗐，都是些前朝旧事了。只是他们家的宅子大着呢，那些经商的做官的老爷，都嫌晦气不愿买下，就这么一直荒废着，阴森森的，还闹鬼。”
    闹！鬼！
    乔鹊听到关键词，眼睛发亮：“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扯什么夸父逐日嫦娥奔月！
    给孙子讲故事都不能这么扯！
    小二一顿，恍然大悟：“公子竟是爱听这个？”
    乔鹊抓住机会拼命追问：“没错没错！有什么这种题材的，都跟我们说说。要银子，大大滴有！”
    ……然后，他们就坐在茶馆，听店小二讲了一下午的……
    聊斋故事。
    再次走在街上，已经是几小时后了。
    乔鹊脚步虚浮，面色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回光返照。
    赵可心看了他一眼，无语道：“乔鹊，不是我说你，这么怕鬼还听什么鬼故事啊？自讨苦吃不是？”
    乔鹊死鸭子嘴硬：“我不怕！我哪里怕了！”他又往江鹭池身边挪了挪，理不直气也壮：“而且我都是为了调查线索！”
    赵可心望天：“是啊……线索，听了整整两小时的美貌艳鬼与赶考书生、冷面鬼差与豆腐西施、霸道帝王和神族后裔的……凄美爱情故事。居然特么还有搞基版本的！”
    简直跌宕起伏，香艳恐怖，爆点十足！
    尤其是最后那对，包含了各种时下流行的网文元素，神族后裔能掐擅算，为保霸道帝王的龙脉国运，机关算尽，不惜犯下大错。
    玄幻狗血虐身虐心，替身误会带球跑，比网文还要好看！
    乔鹊敏感回头，不高兴嚷嚷：“搞基怎么了！”
    作为我最信任的姐姐，难不成你还歧视基佬！
    赵可心：……
    乔鹊沮丧地垂下脑袋，可怜巴巴：“对不起。我以为会有更多的线索，谁知道不仅浪费了大家的时间，还浪费了很多钱！”
    枉我还听那么认真，甚至掏出小本本打算记笔记！
    其实在听到他说豆腐西施因为无法再见到情郎，不停哭着哭着就化成了泡沫消失不见开始，我就觉得这故事的真实性十分有限！
    后面神族后裔被霸道帝王的嫔妃陷害，吃下有毒的苹果而陷入百年沉睡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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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骗的团团转的二傻子！
    赵可心啧了啧嘴，大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什么歉啊，要不是你，我们连圣女这条线都找不出来。话说乔鹊，听起来……这圣女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们的方向错了吧？”
    方佳萝点了点头：“确实，看起来，这所谓圣女的眼泪，应该是件东西。”
    赵可心瞬间来了兴趣：“会不会是什么名贵的珠宝首饰？类似海洋之心那种。”
    乔鹊皱眉想了想，苦恼地问乔八：“驼驼，锁妖塔会跟我们玩这种文字游戏吗？”
    乔八斩铁截钉：“不会。理论上任务的设置不会带有歧义，如果她们说的是对的，那至少得带个引号吧？我们可是很严谨的！”
    乔鹊把他的话告诉了所有人，然后叹了口气，说：“看来只好先去圣女祠看看再说了。”
    都说这圣女是飞升回了天界，说不定心情好还会回来看看呢！
    江鹭池走在他身边，突然出声道：“我倒是觉得圣女可能确有其人。”
    乔鹊惊讶了：“嗯？”
    江鹭池脚步不停，眼神淡淡直视前方，把秦时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赵可心和方佳萝。
    赵可心讶然，方佳萝偏了偏脑袋，自言自语：“秦时……原来是他。”
    江鹭池看了乔鹊一眼：“你应该已经想到了。这个Boss并不是来自于平行时空，而是存在于我们的世界。”
    赵可心一脸“我是谁我在哪你在说什么”：“所以……呢？”
    乔鹊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黑白分明的眼睛发亮：“所以……这个世界，应该跟我们的古代没什么区别，那些嫦娥奔月精卫填海的故事就是证据。”
    赵可心不敢说话，满脸写着懵逼。
    乔鹊：“可心姐，你在研修班的时候也有上过玄学历史吧？”
    赵可心愣愣点头：“当然。虽然那课无聊到抠脚，考试还要背很多知识点。”
    乔鹊认认真真解释：“在我们国家，异常生命体和灵能者一直存在，但由于种种原因，从未公开给普通人知晓。他们之中不少都在历史上留下了痕迹，其中有一些，其实直到今天还活着不是吗？”
    一时间，赵可心醍醐灌顶，猛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早就听说那个什么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是一只真正的狐妖！到现在还是妖界的人大代表，每年都提出要取消离婚冷静期，提高女妖的社会地位！是位十分值得尊敬的妖！”
    江鹭池也笑了笑：“不怪你。妖类的寿命与妖力成正比，强大者稀少，都活了太久，早就不问世事，隐居结界。那位……是个例外。”
    乔鹊高高兴兴，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佩服：“所以，很有可能，圣女并不是个普通人，虽然存在于百年前，但依然活在这个雍阳城内！池哥，我们都被惯性思维骗了，只有你一直那么清醒！”不愧是你！
    只是江鹭池看起来并没有多放松，他抬手放在乔鹊的后颈处轻轻摩擦，像是在思考什么：“我想，圣女祠应该是个关键地点。”
    解决了一个思维上的结，赵可心也有些兴奋，不由摩拳擦掌：“走走走，乔鹊，我们好好把这个圣女找出来，找出来之后让她把眼泪给你做任务。”
    被她这么一说，乔鹊倒是愣了：“可心姐，你知道怎么得到眼泪？”
    赵可心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得到？难道不是打一架？”
    乔鹊：……
    你到底有多喜欢打架！
    人家是善恶分明、心地善良、散发着佛光的圣女姐姐！
    你一个佛修，居然想把她打哭？！
    第171章 红粉骨窟（十九）
    圣女祠离得并不远，走路没多久就能到。
    一路上，赵可心和方佳萝眉间的红粉妆显然吸引了不少视线，两人长得漂亮，本就惹眼，还画着圣女同款花钿，不少雍阳城居民显而易见地对他们热情起来。
    甚至有老妇人主动上前与他们攀谈，知道他们来自外地，要去圣女祠祝祷后，还主动给了两人一人一个香包带在身上，说这是很多姑娘去圣女祠都会带在身上的，可以驱邪避灾，保家宅安宁，还有驻颜美容的功效，甚至还能养生安胎。
    可以说是十分万能了！
    赵可心听到“安胎”两个字，吓出了双下巴，脸上表情灯红柳绿，十分精彩，看着老妇人脸上慈祥的笑容，一句脏话只好憋回肚子里，扯出一个十分虚假的笑容。
    方佳萝谢过这位老妇人，等她走远，便走到墙角边，三下五除二把香包拆开了。
    乔鹊伸着脖子过去一看，满满一包，都是干花。
    方佳萝捏起一片在鼻下嗅了嗅：“是桃花。”
    又是桃花？
    乔鹊疑惑重重：“这个世界里，桃花这种元素出现的频率是不是也太高了？”
    “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赵可心把这安胎香包重新包好，想到乔鹊之前科普的花朵器官问题，更嫌弃了，直接扔到了方佳萝怀里，说：“你们聪明人就是喜欢多想，走走走，进去。我倒要看看，什么圣女这么厉害，能大战土匪山妖就罢了，居然还能安胎！”
    简直女中豪杰本杰！
    整个圣女祠并不大，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烟雾缭绕，连木质的大门都已经被熏成了黑色，足见香火鼎盛。
    --

 第249页

    院内入目所见是两棵参天巨木，枝繁叶茂，伞状的树顶堪堪遮住两边的光源，原本是晴朗的大太阳，这一走进院子里，就显得有些阴凉起来。
    乔鹊本能觉得不舒服，视线盯着两棵树的树冠，问：“这是什么树？”
    江鹭池的目光浅浅停留了一瞬，道：“槐树。”
    “槐树？”乔鹊疑惑道：“怎么会是槐树？池哥，我记得你说过……”
    江鹭池点点头：“槐树里带了个‘鬼’字，在过去，很多人因此认为它招邪，很少会在院中栽种。”
    乔八闻言，接话道：“其实都是封建迷信！风水哪有那么简单。只有那些神棍才会用这种幼儿园水平的文字游戏唬人！”
    乔鹊想了想，说：“但也很少有人会在家里栽种槐树吧？何况是圣女祠这种地方，还这么大！”
    江鹭池未置可否：“槐树并没有招邪的作用，但这座圣女祠坐北朝南，屋后空旷荒僻，在不大的院子里栽种这么大的树木，完全阻挡了日照……你看那里。”他扬了扬下巴，让乔鹊看大殿侧边通向后方的一条走道，止住话头，点到即止。
    乔鹊好奇地偏过脑袋去看，那里大约是通向后门的一条小巷，极其狭窄，只能容一个瘦子通过，而且巷子尽头的墙壁已然坍塌了一小块，露出了一个大约一米左右的缺口，能看见圣女祠后的大片荒地。
    乔鹊脑子飞速转动，一下子想到了江鹭池曾经教过他的方位，脑袋里思路顺畅，恨不得举手抢答：“我知道！离位被隔断，坎位又有亏空。这样的情况，就是生门受阻，此消彼长，死门就会大盛。怪不得……我一进来就觉得不舒服，现在看明白了，生气进的太少，反而有不少杂气从后方的荒地进入，导致整个圣女祠里的气场紊乱。池哥，对吗？”
    江鹭池听着他顺着一个小小的线头扯出后面一串，有理有据，踩准得分点，不由笑了笑：“对。”
    对待乔鹊，江鹭池从来是不吝夸奖的，他握住他的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插入微拢的掌心，缓缓十指相扣，感叹道：“你一向是能给我惊喜的。”
    好哄的乔鹊脸都热了，高高兴兴地在心里扭起小屁股跳桑巴舞，不好意思地拉着江鹭池往里面跑：“我们再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新的线索！”
    然后再表扬我一遍！
    方佳萝在后面，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看了赵可心一眼，没有说话。
    赵可心双手捧心感动：“我就说了，还有什么能比可爱少年更治愈呢？不存在的！”
    是冰冷的香奶奶和雕带不来的飙升激素！
    方佳萝暗中咬牙，楚楚可怜地撒娇：“哎，我也好想有甜甜的恋爱啊，和恋人手牵手逛便锁妖塔。”
    赵可心瞬间变脸冷漠：“你不行。”
    方佳萝：“……为什么？！”
    赵可心理所当然字字诛心，随口道：“因为你完全不可爱。”
    方佳萝：……
    乔鹊刚一跨进屋子，就看到了屋子中间那座十分引人注意的石像。
    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大约两三米的高度，但还是引得他忍不住惊叹出声：“好漂亮！”
    这圣女像说是石像，但不知用了什么石材，如白玉，又像石膏，质地细腻柔和，只有凑近了才看得出一些粗粝的纹路，远远看起来，反倒像点缀其中的细碎金芒。
    这石像俨然是个妙龄少女的样子，面容美丽，姿态优雅，惟妙惟肖，她半阖着眼，不悲不喜，倒确实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圣洁感。
    乔鹊抬头去看，只见她眉间略向下的地方，细细雕着一朵桃花——这就是“红粉妆”的由来了。
    石像的周围环绕着一圈鲜花，看起来都是雍阳城的居民们献上的，时不时有人进来，跪在石像身前，虔诚祷告着什么。
    乔鹊摸了摸手臂，觉得有些冒冷气，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站在门边上，略微后退了两步。
    赵可心立刻问道：“怎么，这圣女像是不是有问题？”
    乔鹊一直盯着石像，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它身上没有不好的气，只有一些很淡很淡的金光。这种我是见过的，寺庙里的佛像身上都有。我问过师父，说它们长期受人间香火，是一种愿力之气。但……它也太淡了吧？”
    江鹭池看了看手里的罗盘，道：“人间香火确实能产生一定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微弱，想要让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成怪，远远不够。”
    赵可心围着那石像绕了一圈：“没问题？不会吧。”
    这时候，只听方佳萝小声喊道：“过来这里看一下。”
    第172章 红粉骨窟（二十）
    方佳萝发现的，是印在其中一面墙上的文字。
    洋洋洒洒，大致描绘了这位圣女的生平。
    前半部分，写的都是她在天庭时的事情，用了各种优美的四字成语和接连不断的排比句，来歌颂她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无尽的功德，词藻之华丽，把乔鹊看得头晕眼花。
    他回过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个会不会太夸张了！说她是九天瑶池旁的一株白莲所化就算了！居然还说她拿斧头开天辟地之后又去捏泥造人！”
    这根本就是前后矛盾！侵犯盘古和女娲版权！
    良心到底去了哪里！传统美德又去了哪里！
    赵可心挥挥手翻了个白眼：“哎呀，传说嘛，都是这样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不夸张人家还不信。说到这个，就想到之前我师父带我们出去超度净化，别人还质疑我的性别呢，普通人啊，根本分不清佛修和和尚的区别。我师父只好骗他说我是女儿国国主。”
    --

 第250页

    乔鹊呆呆张大嘴：“……谁？”为什么关系好像有点混乱。
    赵可心爱怜地拍拍他的脑袋，白眼翻上了天：“因为人家觉得能跟唐僧扯上关系的，超度都很厉害。可恶！都当了佛修了，居然还存在职场性别歧视！我去他个大王八！”
    乔鹊：……
    等等，别的先不说，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那为什么不干脆说你是王母娘娘！
    江鹭池没理会他们的胡说八道，一个人自顾自地走近去看，片刻后，手指摸着墙壁，说：“这上面说，她下凡历劫七世，每一世都是神医首徒，一生未嫁，悬壶济世，拯救苍生。”
    乔鹊“嗯？”了一声：“感觉这个听上去就靠谱多了。”
    ……至少干了实事，没有每天在家作法守护华夏民族！
    方佳萝想到了别处，托着下巴喃喃道：“神医首徒……”
    她又去看圣女像：“原来圣女是个医女，怪不得了。”
    乔鹊奇了，问她：“怪不得什么？”
    方佳萝可爱地偏头一笑，配上她的装束，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古代少女：“因为……乔哥哥，你看，圣女头上的钗，是半莲枝，头饰上的花朵是九息花，仔细看，连衣服上的花样都选了龙胆草。这些，全部都是药材。何况她手上，还托着一个药瓶。”
    “真的？”乔鹊仔细看过去，依然一脸茫然：“佳萝，你还懂草药？”
    江鹭池闻言，蹙眉看向方佳萝：“你是那个方家的人？”
    方佳萝看起来有些害羞，点了点头，小声说：“是的。我是方家这一辈最小的一个，天赋一般，所以江处没听过我。”
    江鹭池的表情突然一言难尽起来：……
    乔鹊又不高兴了：怎么回事！又是我不知道的！
    还是掉以轻心了！回去一定要把所有世家的名字都背一遍！
    真是骄傲使人退步！
    说到这个，赵可心的仇富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凑过去告诉乔鹊：“佳萝他们家是有名的玄医世家，搞灵药的，也做很多高精尖的医疗研究，可有钱！哦，对，你昨晚上用的那个赛腊梅，就是他们家的牌子。啧，万恶的资本家！”
    “啊！”乔鹊惊了：“是那个巨贵的……”
    等等……
    乔鹊眯起眼睛看向赵可心，表情就像在审犯人的包青天：“你为什么知道我昨晚上用了赛腊梅？”
    明明是池哥和我的二人世界！
    赵可心：……
    艹！
    乔鹊哪里还不懂，气到满头冒烟：“可心姐！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
    “偷听？什么偷听？偷听什么？我什么时候偷听了？”赵可心闭着眼睛胡言乱语：“那种高级护肤品，你涂一个指甲盖，我都能看出成分来！”
    乔鹊愤怒出猪叫：我信你个鬼！
    你又没有化学异能！
    江鹭池没理会他们俩的闹腾，只是表情微妙地看了方佳萝一眼，方佳萝对他抿嘴一笑，十分日系软妹。
    江鹭池：……
    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心有点累：“乔鹊，别闹了。”
    乔鹊回头，愤怒的小猪变成委屈巴巴的狗子：“为什么只说我。”
    江鹭池无波无澜，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因为我只负责管你。”
    乔鹊摸了摸脑门，瞬间快乐了：“哦！”
    赵可心：……
    四个人在圣女祠又转了一圈，并没有别的收获，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快到之前约定汇合的点，他们没再耽搁，又往成衣店门口走去。
    赵可心伸长脖子往那边看，自言自语：“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没有找到什么别的线索。”
    剩下的队友，两个妹子一组，三个男人一组，分别去了不同的方向。
    乔鹊自己也还是云里雾里的，苦恼道：“我们这边也没什么进度。这个世界看似友好，没想到故事线这么复杂。”
    简直是扑朔迷离，迷雾重重！
    “山妖、圣女、骨窟……至今没能找出什么十分明晰的关联性。”
    乔鹊慢慢整理着思路：“等一下……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但好像可以间接联系上？”
    江鹭池淡淡道：“桃花。”
    乔鹊迟疑着点点头：“是！山妖是桃妖，骨窟在桃花树下，圣女则是偏爱桃花的元素。是不是可以推测，雍阳城和荒山的这一切因果，都系在桃花身上？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回荒山一趟？”
    赵可心刚想说什么，突然皱了皱眉，视线转到另一边。
    一个年轻男人正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过来，是他们其中一个队友。
    跑到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乔鹊连忙给他递了纸巾，问道：“田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男人一把抓住乔鹊的手，语调急迫：“快……快，救救小邓！”
    乔鹊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他怎么了？不会是……遇上山妖了？已经失踪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痛苦喘匀了一口气：“什么山妖……他去了青楼消费！付不起钱，被压在那儿了！你们，你们有钱吗？！”
    乔鹊：……？
    他特喵的还真的去了啊？！
    第173章 红粉骨窟（二十一）
    小邓抱着脑袋蹲在中间，队友们把他团团围住，一片肃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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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蹲在他的对面，凶神恶煞，痛心疾首，感觉自己眉心当中长出了一个明镜高悬的月牙！
    “邓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违法的！”
    小邓举起双手：“诶诶诶，别瞎说啊，我是去青楼找线索的！我什么都没干！”
    乔鹊眼神上下扫射，小表情刚正不阿：“真的吗？”
    小邓拿人手软，舔着脸指天发誓：“真的！你见哪家青楼白天提供那什么服务！而且青楼这种地方，玩过游戏的都知道，一定会出关键美人，啊不，我是说，关键线索！”
    乔鹊：……
    好像也对。
    作为一个专心致志找线索，立志完美通关的好宝宝，他立刻问道：“所以你找到线索了吗？”
    小邓一骨碌爬起来，表情神秘又嘚瑟：“找到了！”
    苦于毫无线索脑壳疼的乔鹊两眼放光：“快跟我们说说！”
    小邓盘腿坐在地上：“跟你们分开之后，我立刻去了青楼，本以为白天人家不营业，没想到走进去，还挺热闹的。说是青楼，其实类似歌舞坊吧，有不少夫人小姐也在里面，喝茶看演出之类的。绝不是你们想得那样龌龊！”
    乔鹊：……
    说我们想得龌龊，分明你自己就是冲着龌龊去的啊！
    “后来我就在那儿坐下来，就看看歌舞啥的，觉得没什么意思，刚想走的时候，又听说，今天那里的头牌美女，红雨姑娘，会登台献技。嘿嘿，居然有这种好事！这我哪里还能走！毕竟我那么好色！”
    乔鹊：……
    你还挺自豪的吼？
    小邓说到这里，又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双手来回比划：“你们都不知道那个红雨姑娘她有多美！那气质！真的是绝了！那脸蛋，那身材，那腰，那腿，你们那是没看到！完美……绝对完美！我宣布，她就是我的新女神，没有之一！”
    乔鹊：……你昨天还抱着树喊仓老师呢！
    赵可心被他的发言油腻到头皮发麻，伸手道：“打住，给我打住！我不想听你们直男评论美女的外表，降低我的想象空间。”
    方佳萝也小声抱怨：“就是，你们直男简直猥琐。”
    赵可心闻言，一口气噎在嗓子口不上不下，无语看向方佳萝：……
    虽然但是，别人就算了，这话你为什么说得这么熟练啊？
    方佳萝跟她对视，然后眨眨眼睛，娇俏一笑。
    赵可心：……
    闹心！
    乔鹊听了半天没听到重点，不由催促：“然后呢然后呢？线索到底在哪里？”
    小邓见没人给自己捧场，遗憾收回想成篇大论赞颂美貌的心思，得意地压低声音：“线索就在这上头。你们猜，这红雨姑娘唱的是什么？”
    乔鹊吸了口冷气，被吊足了胃口：“什么什么？”
    小邓宛若一个给孙子讲故事的慈祥爷爷：“她唱的，竟然是圣女的生平！圣女！就是你任务里的那个！震惊吧？没想到吧？这圣女……她她她居然是九天玄女！还开天辟地捏泥成人！然后下凡历劫！七生七世，普度众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他边说边拍胸脯道：“怎么样，虽然我好色，可也没忘了任务啊……我可是个很努力的色鬼呢！”
    赵可心：……
    乔鹊：……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人。
    小邓懵了：“咋了？咋了？”他疑惑尔康手：“这不是线索吗？这可是花了我整整一个下午找到的！”
    乔鹊幽幽回头，伸出五根手指：“何止！你还花了五两银子！整整五两！”
    四个妹子的衣服全套加起来都没你花的多！
    就去看了个照搬原著的广播剧！还不如刻在墙上的文字版！
    可以翻来覆去研究！不限次数！
    小邓：……
    很快，两个妹子也回来了。她们带回来的，也是乔鹊他们有所耳闻的，房府闹鬼的线索。
    不过队友的版本，显然比店小二说的详细许多。
    乔鹊皱着眉头问：“你们是说，住在附近的孩子说，房府晚上偶尔会闹鬼？”
    队友点头：“是的，我们算了一下，几乎都是在满月那天。他们说，走近了会听见有很多人尖叫，有时候还会有浓重的焦味，最可疑的是，有个女孩子说曾在房府的墙外捡到过桃花花瓣——但是房府，或是四周，都没有种植桃花。”
    听了这两句，乔鹊略略腿软，还是十分坚强地抓住了重点：“桃花！”
    王姑娘，山妖案件的唯一目击者，死在房府，还出现了死亡信息桃花！
    队友互相看了一眼：“我们也觉得这个房府很有可能是个关键任务点。所以下午进去了一趟，可惜的是……白天那里看起来就只是个荒废的园子，并没有发现可疑。很大概率，晚上才能触发一些线索。所以我们回来跟大家商量，看看要不要夜探。说实话，我们两战斗能力都很一般，希望你们小组能够支援。我们问过了，今天，正好就是满月。”
    这两位女性队友，昨天并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乔鹊只记得那句惊人的“一对百合一对基”，现在倒是能看出来，她们俩思路清晰配合默契，而且并不托大随便惹麻烦，说话情商也很高。
    乔鹊充满热情地赞美道：“你们俩好厉害！这下子，除了我们一开始get的那三个关键词，又有第四个地方，能跟桃花直接联系上了！”
    --

 第252页

    能在锁妖塔里走到这个难度的，果然都很靠谱！
    比某些一门心思逛青楼的要靠谱很多！
    乔鹊想到这里，怒视了小邓一番。
    无故躺枪的好色小邓：……？
    两个女孩年纪不大，被小帅哥夸奖，都有些脸红，随口笑到：“说起来，我们在镇上到处打听的时候，总觉得这里的NPC看到我们这身装束，好像都比先前热情的多。所以……我们还做了一个无聊的测试。”
    另一个女孩连连点头：“确实。如果换上我们自己的服饰，遮住眉间桃花，再去问话，他们大多不愿意搭理我们。”
    什么？
    乔鹊惊了，他上下打量了这两个女生几眼，她们也穿着跟赵可心差不多的裙装，只是颜色不同，发髻也有些区别。
    他皱了皱眉喃喃道：“难道……歪打误撞，这身衣服，竟是个关键道具？！”
    第174章 红粉骨窟（二十二）
    女性对服饰和妆容天然的敏感度，显然大大超出了男人。
    就连江鹭池都非常意外，他一直环手靠在墙边，此时不由出声提醒乔鹊：“你记不记得，店小二态度前后的区别？”
    乔鹊也想到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没错，他也是在可心姐和佳萝入座之后，才告诉我们了那些！”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笑了：“是啊小乔，说起来，还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让赵小姐带头去成衣店，我们不会发现这里面的区别。红粉妆配本地服饰，可以获得加成buff；现代日常服饰则会被合理化，但不能让NPC们主动吐露线索；自己带的古装，则压根没法兼容这个世界。”
    乔鹊：……
    说起来就是你们俩吧？自备清朝格格装！
    为什么感觉完全不符合你们冷静机智的人设！
    赵可心也乐了，她是知道全部前因后果的，心里感叹学霸闯关踩点精准，聪明和运气一个不缺，拍拍乔鹊的肩膀：“乔鹊，你可真是……主角光环加身啊！太能干了！”
    乔鹊被她夸得心里美滋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是你们女孩子厉害！居然能想到服装上去，真的非常了不起！”
    逛街的同时搞定锁妖塔线索，满足多方需求，可以说是非常精致又懂得生活了！
    “说起来……”赵可心话说到一半，脑中灯泡一亮，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乔鹊，见他还是那副乖乖巧巧又干净帅气的样子，照例又被萌了一脸，然后，搓起了手，眼睛放光，露出一个十分邪魅的笑容。
    乔鹊：……?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腿有点软，默默靠近了江鹭池：“可，可心姐，你怎么啦？”面部神经受伤了吗？
    两个妹子队友对视一眼，也双双抽了口气，秒懂，先后两眼放光，看着乔鹊，搓手笑了起来。
    乔鹊：……
    卧槽，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精神污染合体攻击吗？
    你们是趁着我不注意对了什么暗号吗？
    赵可心猛然出手抓住乔鹊的手臂，快如闪电，整个人看起来兴奋到一比，目光灼热如烈焰：
    “乔鹊，女装吧！”
    乔鹊：……
    江鹭池：……
    ……
    “我不要！我绝对不要！打死都不要！你杀了我吧！”
    乔鹊惊恐地盘腿赖在门前的台阶上，抱着门柱，誓死不肯分离，就怕赵可心不耐烦了，直接用金刚之力把他强行拖走。
    此时正是夜幕初上，任务者们靠着乔八开的金手指，顺利住进了雍阳城最大的客栈，此时正呆在一起休息，等待满月高升。
    “可心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乔鹊把脑袋露出胳膊，整个人气到头顶冒烟，连灵力运转都无法流畅了！
    “我是男的！而且说不定未来还有希望成为一个猛1！”
    怎么可以穿女孩子的衣服！
    江鹭池：……猛1？
    赵可心手里拿着一条精挑细选的鹅黄色古装裙衫，蹲在他面前哄他：“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嘛，既然这红粉妆很可能是隐藏buff，那说不定你穿上会触发什么关键剧情呢？咱们都是任务者，自然是以任务为重，你说对不对？”
    乔鹊听完，抱得更紧了，眼泪汪汪：“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想满足你的恶趣味！可心姐你没有心！”
    赵可心眼神乱飘，心虚到超小声：“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我只是单纯想看可爱的男孩子女装罢了……”一定很好看！想想就让人激动！
    她露出一个十分和蔼的微笑，在此时的乔鹊眼里，宛如一个穿着睡衣的狼外婆：“乔鹊，你听姐姐的。女装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无数次！特别能放飞自我！大家都很喜欢！你看啊，你都趁我不被偷偷摸摸弯了，不如更进一步，尝试一下可爱的女装啊？”
    方佳萝一直没说话，这里不由插了句嘴：“可心姐，谁说弯的才能女装？你这可是歧视！”
    赵可心依旧笑眯眯，头也不回：“滚。”
    方佳萝委屈咬嘴唇：“嘤。”
    不管她说什么，乔鹊都不想听，他委屈到不行，抬头就去向江鹭池求救：“池哥！可心姐一直在欺负我！”
    江鹭池从刚才开始就靠在窗边，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还带上了耳机。
    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半点温柔体贴。
    --

 第253页

    他无奈捏了捏鼻根，走过来，从上至下地看着乔鹊，淡淡开口：
    “我觉得，她说得对。”
    原本闭上眼等着挨冻的赵可心：……
    ？？？？
    乔鹊整个人顿时惊呆了，四仰八叉，看起来像一只众叛亲离垂死挣扎的王八：“池哥，你你你你……”
    江鹭池咳嗽了一声，视线没有跟他对上：“从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这身装扮也许确实能对线索有些加成作用。”
    乔鹊更委屈了，整个人都能拧出郁闷的水滴来：“那么有用的话大家一起穿算了！一起尴尬就不叫尴尬！”他想了想，扒着江鹭池的大腿爬起来，站定去看他的脸：“你不会也想看我穿那个吧！那么娘！”
    江鹭池的脸上一派风平浪静，仿佛是沉思了一下，才说：“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灵感强烈，生来就更容易与异常生命体通灵，像今晚这种探索，有些东西或许只有你才能发现。这就是机缘。”
    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乔鹊额前的碎发，沉声道：“我怎么可能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何况……我如果想看，一定会让你单独穿给我看。”
    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温凉入骨，丝丝入扣，像一汪清透的泉水，一下子撞进了乔鹊心里。
    乔鹊呆了。
    江鹭池帮他整理好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经意随口道：“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
    “不！”乔鹊死死握拳，整个人瞬间燃烧：“我要穿！池哥说得对！这是机缘！为了任务！”
    围观全程的乔八惊掉了手里的薯片：……
    赵可心再次抱拳，深深鞠躬，口服心服：
    鹊学家！最高段位鹊学家！
    第175章 红粉骨窟（二十三）
    乔鹊眼含热泪，提着裙摆缩在最后面迈着小碎步躲躲藏藏，觉得自己活像一个被迫游街的古代犯罪分子！
    赵可心走在他的前面，脚步轻快，生生凹出了一种恶霸的气场，边回头劝他：“挺好看的，别害羞嘛。”
    就连一旁的小邓都乐呵呵道：“比想象中漂亮多了！”
    其实乔鹊的长相并不女气，个子高，肩宽腿长，穿上女装还是能看得出是个男孩子，违和感十足。
    但他年纪不大，皮肤白，面部线条柔和，又长得好看，赵可心多日来恶补汉服发型，帮他梳了一个简单双马尾，看起来居然非常合适，并不会特别奇怪，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萌感。
    乔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了小邓一眼：“住口！”
    谁要被色鬼夸漂亮！
    他垂着脑袋靠着街边的墙边，抓耳挠腮把随风飞舞的假发往后捋，贴着江鹭池走，别别扭扭，委委屈屈：“池哥，我是不是很奇怪？”
    江鹭池一直没说话，到这时候才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我来想个办法。”
    乔鹊屈辱追问：“……想什么办法？”真的有这么辣眼睛吗？
    江鹭池直视前方，神态淡淡，看起来心情颇好：“想办法把这套衣服带回去。”
    乔鹊一愣，不可置信地去看江鹭池的脸。
    “池哥，你……”
    天啦噜……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你你你你居然是这样的池哥！
    乔鹊脑袋空空，隔了会儿才找回了语言，居然张嘴就是一句：“你……你不是天然弯吗？”
    为什么居然也学别人喜欢女装？！
    要喜欢也应该是我喜欢！所以怎么算都应该是你穿！没毛病！
    江鹭池：……
    这又是什么鬼问题。
    传说中闹鬼的房府位于城中，紧紧挨着几处高门大户，论地段，在这雍阳城里可以算是一等一的。可从外面看起来却是标准的破落户，大门的木梁年久失修，墙漆斑驳，连瓦片都残缺了不少。
    一看就是闹鬼标配无疑了！
    来都来了，还穿上了忍辱负重的女装！
    这把carry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乔鹊迟疑了一下，怂怂地跟在赵可心身后，踏上了房府门口的台阶。
    大门是沉重的实木，还未完全腐朽，门环却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非常懂得爱护女孩子的机灵小邓一马当先，蹭蹭窜上台阶，一边喊着“我来我来”，一边越过几位女士用尽全力去推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赵可心耸了耸肩，一脸疑惑：“上了锁？很难开？”
    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门环上看起来像是虎嘴衔环的部分，像在仔细看它的材质。
    霎时间，只听一声拉长了的“吱叽——”，门突然发出一声受到挤压后强烈变形的声音，然后整扇门突然完整剥落，缓缓后倾，“啪”地砸到了地面，扬起了一阵好大的烟尘。
    乔鹊：……
    赵可心还呆呆保持着蹲在地上看门环的半蹲动作，被大片大片的灰尘扑了个措手不及，灰头土脸站起来呸呸呸：“我艹，怎么回事！不是说打不开吗？！我这也没用力啊？！”
    一脸懵逼的小邓缩回了自己的脚。
    乔鹊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这场景，莫名眼熟。
    边缩了缩脖子小声感叹道：“可心姐好像变强了很多……”
    江鹭池点点头，跟他一起跨进了房府大门：“没错。佛修与你们灵修不同，他们的修炼不仅依靠灵力，更多的是苦行，锻炼心性与毅力，尤其是赵可心，相对禅宗，金刚更看重身体素质。闭关几个月苦练，确实可以有很大的提升。”
    --

 第254页

    乔鹊闻言，停顿了一下，幽幽看向江鹭池：……
    不愧是池哥！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金刚”这个词！
    真的是十分威猛！我完全不敢！
    赵可心耳朵灵敏，也不介意，回头一乐：“没错。跟你们比起来，我修行就简单粗暴很多，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说法，就是简单粗暴地锻炼和不停的战斗。平时基本上就是跟那只狗熊精对打啦。”赵可心笑了笑，自豪拍了拍胸口：“他朝我丢一个手榴弹，我就回他一个火箭炮。我的进步，可都是枪林弹雨，在实战中获得的！”
    乔鹊：……
    等等，怎么连你们佛修抓的狗熊精都已经进入了热武器阶段！予。溪。笃。伽。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方佳萝轻轻“咦”了一声。
    乔鹊心里一缩，吞了口口水：“怎怎怎么了？”
    方佳萝捋了捋黑色的长发，伸出手，像是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神态若有所思，手掌一翻，说：“好像确实有点什么。”
    乔鹊看着她，觉得她没有避着自己的意思，问道：“佳萝，你……有什么发现吗？”
    方佳萝被他一问，咬了咬嘴唇，瞬间变身楚楚可怜的萝莉：“我的异能让我能在风里感受到一些东西，我刚刚……好像抓到了一点点灰烬。乔哥哥，我有些害怕。”
    灰烬？
    直男乔鹊闻言，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鬼片画面，浑身发麻，哪里有空在意方佳萝的言下之意：“说起来，好像有人说过，房府有时候会传出焦味？”
    ……那灰烬是什么，简直不敢想！
    赵可心也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凝重，把乔鹊挡在身后，戒备四周，自言自语：“卧槽，难不成……这里面也有异常生命体能使用军火？！那岂不是很危险！”
    乔鹊：……
    危险的方向不太对吧？！
    更危险的是你的脑回路啊可心姐！
    他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闭了闭眼，提起了周身灵气，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四周。
    很快，果然如方佳萝预警的那样，一股浓郁到呛鼻的焦油味，夹带着细细碎碎的灰烬，猛的钻进了乔鹊的鼻腔。
    即使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乔鹊还是被这股灼热的烟气一下子冲到鼻涕眼泪奔涌而出，喉咙口瞬间被异物堵塞，捂住鼻子张大嘴，躬下身子向地上大声咳嗽起来。
    “卧槽！咳……咳，这什么啊？！”
    他难受地向后退了几步，扶住了墙壁，心里瞬间跌到了谷底，全身上下都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乔鹊欲哭无泪地蹲在墙角，捂住脸，指尖留出一道缝隙，悄咪咪观察四周，十分掩耳盗铃。
    果然，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江鹭池，已经不见了。
    第176章 红粉骨窟（二十四）
    这身衣服，这个桃花花钿，果然是有用的！因为在焦味袭来之前，我分明感觉眉心那朵桃花微微发出了一些热意！
    乔鹊，有什么好怂的，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满满一个屋子，全都是线索！全村人的希望！
    乔鹊拍了下脸，坚强地扶着墙站起来，手上捏了个决，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之前随手放在里面的——M95口罩。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才准备的口罩，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简直就是机智福星鹊！
    他深呼吸几遍，戴上口罩，觉得焦味不那么呛鼻了，才慢慢向外走去。
    只是刚刚跨过门栏，他就觉得眼前的画面突然倒转数次，像是空间发生了什么变化，仿佛一幕幕古老的电视场景在眼前来回交叠。
    耳边响起了由远及近的尖叫声。
    女人的、孩童的、还有老人苍老模糊的。
    像无意中拨动了音响的按钮，突然调至最高，变调的破声响轰然拍打鼓膜，乔鹊的耳朵立刻发出尖锐的疼痛，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捂住双耳。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迎面扑来澎湃的热度，火烧火燎，额发被热气吹散，把人烤的面皮发干。
    不知从哪儿燃起来的大火烧到连绵不绝，整个房府的上空被照得亮如白昼。
    到处都是一片慌乱的声音，痛哭声、求救声。
    然而乔鹊的眼睛里，只印着无穷无尽宛若地狱的火海，和寂寞滚烫的浓烟。
    空无一人的火场，森森鬼气有如实质，与肆意的火焰纠缠盘旋，呼啸而过。
    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打了个响指，灵力在指尖运转，周遭的温度略微降了些，不再把人烤得寸步难行，乔鹊咽了咽口水，瑟瑟发抖地伸出手去，试探性地触摸熊熊燃烧的火焰。
    指尖的火焰冰凉刺骨。
    乔鹊一愣，随即咬了咬牙，嘴里默念：这都给了沉浸式3D待遇邀请了，这么客气！乔鹊，你要还是那么怂岂不是丢了灵修的脸！
    他心一横，眼睛一闭，深呼吸一口，提起碍事的裙摆，大义凛然跨入火海之中。
    仿佛一脚踩进了另外一个时空，乔鹊有一瞬间的踉跄，还没站稳，就被背后的人狠狠撞到了肩膀，重重跪在地上。
    乔鹊凭空行了一个大礼，惊疑不定地回过头，迎面与一张被火烧到焦黑不见五官的面容对了个正着。
    乔鹊：……
    --

 第255页

    他整个人从头到尾炸了一圈毛，再也装不了淡定，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嗷嗷叫着一骨碌蹿到墙根。
    没有驼驼在场的日子，显然逃窜地更加自如了！
    好在并没有人，或者东西追着他不放。
    乔鹊从假山后面探出半只眼睛观察，等他看清楚周遭环境之后，整个人又像被倒灌了一桶冰水，嘶嘶冒出彻骨的凉意。
    这还是在房府内部，之前他们踏入的那个废败的主院。
    只是在这个院子里，突然冒出了许多焦黑的人形尸体。
    他们看起来已经被火焰烧得不成样子，所有人或坐，或立，或躺，安静地杵在原地，远远看去，像一截截形状怪异的木桩。
    真正让他觉得恐慌的是，每具焦尸，都在发出微微的摇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尸体。
    五官已经被烧到模糊，徒留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球缓缓蠕动，齐齐看向乔鹊的藏身的这块假山。
    他们的表情是扭曲的，即使不辨五官，乔鹊依然能感觉到他们那有如置身阿鼻地狱的惨烈。
    然而现场一片寂静无声。
    仿佛那些尖叫、痛哭和求救声全都只是幻觉。
    乔鹊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硬着头皮从短暂的思维空白中回到现实。
    睁开眼，仔仔细细地盯着每一具干尸看。
    他越看越哆哆嗦嗦，下意识用手指去摸眉心的桃花，心里一片无处话凄凉：要死！就说女装什么的，一定是用力过猛了！
    先前都只是借目通灵，这次干脆肉体直接穿越！
    这个花钿简直比哈利波特的闪电还要过分！
    他一个人对着一院子的焦尸，深深呼吸了几次，最后还是探出了身子，坚强地扶着墙走到了院内，开始寻找线索。
    很快，乔鹊就发现了，整个房府，上上下下，到处都矗立着这样的焦尸。
    而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那种滚烫的燃烧的热度，却已经消失殆尽，再也了无踪迹了。
    他强迫自己对这种诡异又恐怖画面视而不见，想了想，干脆把裙摆整个向上翻起抱在手里，敞着两条腿，小心翼翼绕开那些焦尸，兜兜转转，沿着印象里赵可心给自己看过的房府路线图，孤零零地往内院走去。
    绕过一扇拱形的门，乔鹊的脚步不由停下了。
    这大概是房府内院的位置，入目一条幽深的，长长的走廊，右侧房间一如既往破败不堪，门窗腐朽，窗户纸都已经烂成了一块块的破布。
    但是最里面的那一间，从乔鹊的角度，看不清窗户的样子，那里居然亮着蜡黄的灯。
    烛光幽幽跳动，在窗前投下一片昏暗的黄色，在这个幽暗的房府里，成为唯一的暖色调。
    ……就差没把“来吧来吧，过来触发关键剧情呀~”贴在门上了。
    乔鹊眼含热泪望天：……
    他狠狠挠了挠头，抬手拍了拍脸，给自己加油鼓劲：“你可以的！”
    然后眉头一皱，用力“哈！”了一声，助跑几步，噌噌噌噌，像一个炮弹，直接冲到了走廊末端，一脚踹开门，跳了进去。
    看起来十分气势汹汹！
    被他踹开的大门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刹那间，乔鹊只觉得眼前朦胧，一阵熟悉的香风裹着几片碎花瓣轻轻飘过，粉红色的气瞬间铺散开，像被朝阳赶走的浓雾，消失不见了。
    又是迷情术？乔鹊皱了皱眉。
    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娇滴滴的轻笑。
    还不等他回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陡然一黑，画面一转，视线里突然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他显然已经不在刚才的那个房间内了。
    这个房间要比刚刚的大几倍，张灯结彩，金碧辉煌，正堂的中间，燃着两对孩童手臂那么粗的红烛，烛泪缓缓流淌。
    前方的墙壁上挂这个大大的喜字。
    显然是古代成亲的喜堂布置。
    安静，无声。
    卧槽……
    乔鹊欲哭无泪：这个Boss……鬼片看得不比我少啊！
    第177章 红粉骨窟（二十五）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没多久，乔鹊再一个晃神，只觉得身子一坠，后脑勺猛地磕在一个硬物上。
    这一下磕得他莫名其妙头晕眼花，嗷地一声弹起来，抬起手摸着后脑勺，一脸懵逼。
    他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劲，不知何时，自己身上那条粉红色的裙装外面，又罩了一件大红色的喜服。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一张雕花红木大床上，床头床尾都挂着金红色的帐子，，层层叠叠，几乎烧了人的眼睛。
    手下一抓，温凉的大红色丝缎被褥，上面绣满了龙凤吉图。
    乔鹊：……
    他看着站在床边，负手背对着自己，也穿着一身古装吉服的高大男子，无语了：这个桃妖，这回下血本了啊？
    到底还能不能有点新意！知道了我的性向就开始滥用！
    王大壮就是王大壮！穿上古装也跟魅惑狂狷没有半毛钱关系！
    真的当我们gay遇到个男的就能硬……卧槽！
    吉服男子回过头，长着一张跟江鹭池一模一样的脸。
    乔鹊愣在了原地。
    男子也是那副疏离淡然的样子，黑色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红衣逶地，竟衬得他说不出的妖艳惑人。
    他轻轻浅浅一笑，弯下腰，凑近了坐在婚床上的乔鹊，在他耳边，深深吐了一口气。
    --

 第256页

    乔鹊先是惊诧，而后回过神来，心头泛起滔天的怒意，气到脸红脖子粗，连害怕都不知道了，只想怼脸激情对线：“你居然敢……”用池哥的脸来勾引我？！你这个贱婢，给我等着，我这就把你扯成秃头！
    但他堪堪说出几个字，立刻惊恐发现，嗓子口像堵了一团棉絮，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愤怒伸手推开眼前越来越近的男人，但用尽了全力，像被人下了定身术，没法挪动分毫。
    不对……这和之前的迷情术完全不一样！
    乔鹊死死咬牙，拼命挣扎，纹丝不动。
    他感受到眼前男人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从脖子开始，轻柔地向下抚摸。
    那手，说不出的绵软，力度时轻时重，时而肆意撩拨，时而又温柔缠绵，像是恋人间的抵死缠绵。
    乔鹊目瞪口呆，睁大眼睛，眼前的“江鹭池”面色沉静，爱怜地把他身前的假发缓缓拨到身后，一只手在他的背后充满暗示意味地来回滑动。
    艹……
    乔鹊快要被恶心疯了，面前的男人用着江鹭池的脸，直直凝视着乔鹊的双眼，双手滑进了他的衣领，开始脱他的喜服。
    乔鹊毛都炸成了一个松果，偏过头，心里慌的一批：怎么办怎么办……
    他尝试调动起全部的灵力，试图突破这个幻境，然而体内聚集的灵力总是在最后一刻，像被什么打散了一样消失殆尽。
    他彻底慌了，“江鹭池”深深地看着他的脸，微凉的嘴唇落在他的脖子侧边，把他压在身下，手指极富技巧性地钻进衣服的最内侧，挑逗一般地揉捏乔鹊皮肤。
    乔鹊的脑袋“嗡”的一声，炸成了一团。
    他是真的怕了。
    思维堵城了乱麻，他张开嘴，难受到胡乱哼哼，骂也骂不出口，动也动不了，还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对自己不可描述……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缺了氧，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池哥……
    “现在，我要在你的识海深处，打一个我的标记。这样你若是失了魂魄，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
    池哥？！
    乔鹊猛然抓住脑中的这根线头，突然清醒。
    对……没错！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乔鹊眼珠子一转，灵力不再强行凝聚，而是拧成一股细绳，向内突入自己的识海深处！
    覆在他身上的“江鹭池”若有所察，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单手掀开了乔鹊身下的裙摆，顺着他的腿向上而去。
    乔鹊：……？
    卧槽！
    哥们，你够了啊，再继续下去是不是有点过分！
    会被和谐的我跟你讲！
    而且我对着你真的那啥不起来！甚至略想尿尿！
    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扯成地中海！哪怕你用了世界上最帅的脸，也是没法拯救的！
    “江鹭池”单手解开乔鹊的上衣，低头去吻他的胸口。
    乔鹊再次紧紧闭上了眼：……要被猪亲了！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叮”的一声刀兵之响，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刀破空而来，直直插进了“江鹭池”的肩膀。
    这一声落在乔鹊耳朵里显然不亚于天籁，他激动到眼含泪光，偏过头去看那个凭空出现在喜堂中央的男人。
    池哥！
    江鹭池长身玉立，扫了圈屋内的装饰，又看了眼床上的情形，冷笑一声：“就凭你？”
    乔鹊心念一动，瞬间拿回全部的力气，像饱受战火摧残终于等到解放军的平民百姓，翻身做主把歌唱，四肢并用，一脚揣翻这个冒牌货，衣衫不整地跳起来发脾气：“我呸！”
    江鹭池神色不虞，伸出手对他道：“过来。”
    乔鹊仔仔细细盯着地上慢慢化为烟雾的冒牌货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片刻后才抬头去看江鹭池。
    江鹭池表情发冷：“等什么？”
    乔鹊点点头，飞速奔到他的身边，手忙脚乱开始整理衣服，恨不得跪下指天发誓自证清白：“池哥！我什么都没干！虽然他变成了你的样子勾引我！但是他连你万分之一的美貌都无法复制！我怎么可能会上当！你一定要相信我！”
    穿得像被糟蹋的黄花大闺女，代入的角色显然是一个出轨的渣男。
    可以说十分自觉了。
    江鹭池：……
    他抬手收刀，表情毫无波动：“受伤了吗？”
    乔鹊把裙子套回去，脸上的妆容凄凄惨惨，摇了摇头：“没。”
    周遭耀目的金红色慢慢褪去，就像是被日光长久晒着的老照片，褪色，褪色，几个分镜切换，再看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
    刚刚乔鹊坐着的那张床还在，只是如今上面积满了灰尘和蛛网，看起来摇摇欲坠。
    第178章 红粉骨窟（二十六）
    竟然还是3D全息投射幻境！
    这么高级！
    乔鹊气到牙痒痒，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只好对着空气打拳出气。
    随后，他跟着江鹭池向外走，垮着个脸问道：“池哥，这也是迷情术吗？”
    江鹭池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想不通，却还是帮乔鹊把衣服全都捋平整，擦干净脸上的脏污：“是。厉害的迷情术施放者，是可以窥探对方内心迷恋之人的。”
    迷、恋、之、人……
    乔鹊闻言，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一瞬间尴尬到脚趾抠地。
    --

 第257页

    他哀嚎一声捂住脸：“这个桃妖这么可以这样！”
    还尊不尊重点个人隐私！
    还好我们已经互通心意！不然岂不是社会性死亡大事件！
    江鹭池用拇指抹去乔鹊嘴边的口红，心情好转：“乖了。只是幻觉，并不是真实的。”
    乔鹊皱起了眉头，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一脸狐疑：“幻觉……能做到这么逼真吗？”
    再想想之前辣眼睛的王大壮，水平波动简直大！
    江鹭池沉吟片刻，才说：“我觉得有奇怪的地方。照理说，迷情术说到底还是发自中招的人本身。但你刚才，分明没有被迷情术所惑。”
    ……这说明，对方的实力，大大超出乔鹊，甚至是压倒性的。
    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嗯？
    乔鹊一愣，心里有了点说不太清楚的模模糊糊的猜测，他边走边想，一遍遍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气和幻境中的具体细节，去看江鹭池：“池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江鹭池只好如实相告：“我在想，刚才对你出手的，除了Boss，可能还有别人。”
    乔鹊脑袋里灯泡一亮，想到了一个人：“秦时？！”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乔鹊知道这是猜中了，惊了：“他为什么针对我？！”
    这是什么黑心白月光加害现任的狗血文剧情！
    江鹭池无奈道：“他应该没有恶意。否则，凭他的能力，我没法这么简单破除幻境。”
    乔鹊噎住，眼前一片雷雨交加：来了！帮黑心莲说话！
    还暗中抬举对方的剧情！
    他脑补自己是个宫斗剧情里即将落败的妃子，酸到面目全非，控诉地看着江鹭池：“瞎说！没有恶意他脱我衣服？！”
    分明就是要我在你面前出丑！
    良心被狗吃了！
    江鹭池沉默了半晌，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即使这是秦时的手笔，也只是迷情术罢了。你看到的，都是你内心渴望的东西的投射。要不是之前在你的识海深处打了印记，我是没法进入你的幻境的。”
    他凑近乔鹊，目光一点点地巡着他逐渐懵逼的脸：“说起来，幻境里，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嗯？”
    乔鹊呆呆看着他，脑袋一下子，噗通，炸出一朵蘑菇云：“池哥！你你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赵可心及时救场的声音：“乔鹊！是你吗？听到你声音了！”
    乔鹊瞬间得到解放，一脸严肃：“可心姐遇到麻烦了！”说着转头就跑，跑出八百米的速度，十分无情。
    “可心姐！我在这里！”
    赵可心欲哭无泪：“快来看这个！事情大发了！”
    乔鹊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场景，愣住了。
    院子的正中间，几个队友歪七歪八倒成一堆，周围全都包裹着一层浓重的桃红色雾气。
    地上，铺着一层满满的桃花花瓣，厚厚的，像是一块漂亮的粉红色地毯。
    雾气裹挟着花瓣，仿佛卷起了一个个小小的龙卷风眼，在满月清亮的光辉下，带出一种格外骇人的美丽。
    赵可心和方佳萝都是清醒的，乔鹊能看见她们身上残留着的金色佛气，显然已经出过了手。
    乔鹊眉头皱紧，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赵可心戒备四周，双手举着西瓜刀：“刚才就试过了，不知道该怎么救。各种攻击丢进去，都没有用。”
    乔鹊：……你使用什么攻击了？对着队友开了量子炮吗？
    他想到了什么，问：“你们也被那个桃妖用了迷情术？”
    赵可心点了点头，看起来很生气：“这Boss，还会用战术！上次搞的迷情术跟开玩笑似的，让人掉以轻心，没想到这次的倒是很难缠。”
    乔鹊想了想，小心眼偷偷打听：“你和佳萝都是自己破除迷情术的吗？”
    赵可心看了看他，有些莫名其妙：“对啊，要不然呢？”
    乔鹊自取其辱，无语凝噎。
    赵可心环手抱怨道：“真当我单身二十几年没原因的？想勾引我，我呸！掏出来还没我的宝贝大呢，呵tui！”
    ？！乔鹊只get到第一句的关键词，突然快乐，瞬间与自己和解：……对哦，我不是单身狗！一时被迷惑也情有可原！
    何况我的男朋友实在长得太好看！
    不迷不是天朝人！
    江鹭池看着那几个显然睡得很死的队友，张开手掌，手心红光浮动，片刻之后，淡淡道：“只是迷情术，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下赵可心是彻底不懂了，她收回西瓜刀：“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这Boss到底什么意思？一到晚上就给这项服务？招待客人呢？”
    乔鹊：……
    你家招待客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违法犯罪？
    江鹭池的脸色突然变了：“等等，人数不对。”
    方佳萝也反应过来，迅速接话：“是小邓。小邓不见了。”
    ……什么？！
    乔鹊心里猛地一跳，赶紧数人头。
    方才因为赵可心和方佳萝在这儿，再加上一片粉红色烟雾腾腾，他自然而然放松警惕，认为剩下的队友都在场，一惊之下，这才发觉躺在地上的队友里，唯独少了个小邓。
    ！！！大意了！
    都怪我！居然还在这儿悠悠闲闲聊天！
    --

 第258页

    乔鹊又悔又急，再也顾不上其它，灵力立刻运转，从四肢百骸齐齐汇入太阳穴，瞳孔因为高浓度的灵力汇集，甚至泛起了幽幽的紫色。
    “在那里！”乔鹊伸手指向门口，不再耽搁，二话不说勇敢带头就跑，一马当先，像一只威风凌凌的足月小金毛。
    留下的气息还没有消散，直直指向大门外。
    第179章 红粉骨窟（二十七）
    乔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缕粉色的气，呲溜溜沿着墙角往前跑，时不时停下来严肃观察，确认方位，然后再次探头探脑地往前冲。
    看起来简直好像要去厨房偷油的小老鼠。
    赵可心跟在他的后面，默默屏住呼吸：孩子真的太萌了，果然小奶狗才是世界奥义！
    方佳萝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气结：“哼。”
    赵可心白了她一眼，好心提示：“佳萝，你别成天哼来哼去的，段位太低，完全不符合你的‘绿茶’人设。”
    方佳萝冷笑一声，完全放飞自我：“你也没跟我说他这么gay啊？！我茶给谁看？”真的是……毫无成就感。
    赵可心的嫌弃之情突破天际，懒得再跟她逼逼，耸了耸肩敷衍安慰：“好好好，是我的错，回去给你买你想要很久的那条小裙子。乖。”她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不过说好了，要先给我穿几天。”
    方佳萝咬了咬嘴唇，撅嘴撒娇：“人家还想要那支口红嘛。”
    赵可心眉头一皱：“我再给你买一支。”
    方佳萝咬牙切齿：“我就想要你用过的那支！”
    赵可心笑眯眯拒绝：“滚。”
    方佳萝：……
    乔鹊专心致志地分辨着各种气的形状和样子，灵活地再次转过一个弯，才终于确定了，停下了脚步，指着面前的一片黑漆漆的密林，对江鹭池说：“就在那里面，我确定。”
    江鹭池点了点头，向着他的方向伸出自己的左手。
    乔鹊一愣。
    江鹭池双目直视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手却一直没缩回去，扬了扬下巴，问道：“怎么，不是怕黑吗？”
    乔鹊差点偷笑出声，心里春光灿烂，高高兴兴拉住他的手：“嗯！”
    江鹭池左手拉着乔鹊，右手掌心罗盘一闪而现，暗纹涌动，片刻之后，长刀在手，足下轻点，向着林子的某个方位飞奔而去。
    在乔鹊的眼里，粉红色的气留下淡淡的踪迹，几乎难以辨别，他知道江鹭池已经知道小邓所在的位置，但还是咬牙，坚持地瞪大双眼，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发现线索。
    赵可心和方佳萝丝毫没有落后，跟在两人身后。
    “在那里！”
    透过前行中不断错落的矮树树杈，乔鹊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小邓。
    就在这时，浮云破开，满月再现，恰好如同一盏明灯撒在小邓身上。
    他闭着眼睛，毫无声息，看不出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的身边，站着那个白缎覆眼的少女。
    她在快乐地转圈，伸出双手，像是在跳舞，又像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边转边发出笑声，看起来十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突然变脸，四肢着地，猛地扑向躺在地上的小邓，就像一只急于进食的野兽。
    ！！！
    乔鹊紧紧盯着那边的状况，此刻反应迅速，吸了一口气，和江鹭池两人同时出手。
    一只七彩的鹊鸟顺势迅速飞出，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清脆啼鸣，如一支利剑，狠狠撞向女孩，随后干脆果断自爆，炸出一股巨大的灵力波纹，错愕之下，她竟被生生逼退了一大步，捂住被炸到的肩膀，看起来受了伤。
    地上生死不知的小邓周身在这一瞬间笼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结界，边缘还闪烁着复杂的符篆，一看就出自江鹭池之手。
    赵可心迅速追上，见状吹了声口哨，毫不留情地赞美：“可以啊乔鹊！厉害厉害！一段时间没见，居然能打先锋了！”
    乔鹊也没想到这一次术法施放如此精准，又惊又喜，嘚瑟到不行，收回手单手抱拳就是一句“YES！”，心里已经放了一百串鞭炮：“驼驼，看到没看到没！我就说灵力单位叠加空间坐标系的方法比较好用！”
    投放简直精准！跟池哥在一起居然都能打进攻位！
    乔八吃着爆米花的手都停住了，目瞪口呆：谁能想到你一个灵修，硬要往学好数理化的路上走呢？
    他宛若一个双百分小学生的老母亲，骄傲万分：“乔鹊！你太棒了叭！最近的辛苦修炼果然没白费！”
    出息了，居然能跟江处打配合救人了！还能真的伤到Boss！
    简直是质的飞越！
    四人前后迅速落在小邓身边，江鹭池低头看了一眼，说：“只是昏迷了。没有大碍。”
    乔鹊松了口气，整个人挡在江鹭池和小邓前边，与那个白衣少女对峙。
    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留意着四周的气，一边指着她的伤口冷冷威胁：“你别动！要不然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嘶……，这种话说出来真是神清气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天台举着手枪的大佬！酷毙了！
    乔八：……虽然但是，你也不用这么膨胀吧？
    赵可心自信一笑，伸手拦在乔鹊身前：“诶，说什么哪，后面去，这种活交给姐姐。咱们各归人设。”
    --

 第259页

    她笑出耐克嘴，右手帅气一挥，下一秒，右侧肩膀上，就出现了一柄沉甸甸的手持火箭筒。
    乌黑锃亮。
    这次的赵可心显然比在酒吧那次认真多了，整条手臂，还有肩膀和腰侧，都对应配上了皮质护甲，脸侧也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单边瞄准器。
    整个人看起来又美又飒。
    乔鹊拼命捧场鼓掌，崇拜到不要不要的：“可心姐，好帅！”
    赵可心一挑眉，潇洒一笑，拍了拍炮筒：“你见过的，我的本命武器，伊丽莎白。”
    乔鹊：……
    他不由联想到“施瓦辛格”，眼睛暗戳戳往身边的少女身上瞟。
    方佳萝若有所察，歪头对着乔鹊娇俏一笑：“怎么了乔哥哥？你是不是也想看看我的大宝贝？”
    乔鹊一呆，立刻把头摇出残影：“不不不不不用了。”
    赵可心一手举炮，一手叉腰，威风凌凌地站在最前方试图做最后的劝服：“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还是别想着伤人了，有什么线索，速速交出……”
    哪知这女孩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话，话还没说，又一头猛地扑了上来。
    江鹭池反应极快，喝了一声，长刀脱手而出，没再留情，刀刀见血，女孩的手臂和一条腿上被刀划伤，迸出了鲜血。
    赵可心彻底怒了，咬牙啧了一声，右手拔下火箭炮筒盖，瞄准那个少女，口中念念有词，就要放大。
    我嘞个去！
    乔鹊手忙脚乱把睡得人事不知的小邓往后拖。
    可心姐的大招！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毕竟完全有可能伤敌一千，损友一千八百八十八！
    第180章 红粉骨窟（二十八）
    白衣少女趴在地上，身上有被乔鹊和江鹭池打出的伤，但像是没有痛觉似的，灵活地一下子弹跳起来，身上的伤口溢出丝丝鬼气，纠纠缠缠地缠到她的身上，青紫色的皮肤看起来阴森到恐怖。
    赵可心已经蹲在了地上，她的“伊丽莎白”炮筒里逐渐凝聚起强烈的佛气，在乔鹊眼里，金光闪闪一团，看起来真的宛若好莱坞特效一般。
    我滴妈，真是的量子炮啊？！
    可心姐现在简直就可以媲美一个高达！
    乔鹊拖着小邓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全神贯注看着眼前的战斗场景，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就是，好像这读条时间略长了点……吧？
    这么多人盯着炮筒，连池哥都收了手，过去了快一分钟，还在金光闪闪。
    ……有那么点点尴尬。
    乔鹊刚想要不要说点什么热血沸腾的中二台词来缓和一下气氛，却在这时，突然间，又听到一声短促的笛音。
    乔鹊眼神一凝，立刻松开手，任由小邓一脑袋磕在地上，眼神迅速在四周飞快搜索起来。
    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对面树林里的那个男人。
    刚才还龇牙咧嘴的盲眼少女在听到这声笛音之后，突然安静下来，慢慢站直了身子，转过头去，呆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江鹭池动了，他迅速出手，直接按住了赵可心的炮筒。
    专心致志读条的赵可心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差点没把炮筒丢到地上，只好硬生生停下了技能，一股力道吞回肚子里，难受到仰天打出一个嗝。
    要在平时，她早就不乐意了，可此时此刻，看到江鹭池能把人冻成冰雕的脸色，只好收回了武器，退到后面安静吃瓜，不敢说话了。
    乔鹊欲言又止，看看江鹭池的脸色，又看了看迎面走过来的那个陌生男人，还是憋不住，气鼓鼓地一步冲上前：“池哥！你怎么能随便用手去按可心姐的炮筒！万一受伤怎么办？！毕竟可心姐那么猛！”
    赵可心：……
    猛……是个什么鬼形容词啊？！
    对面的男人“噗嗤”一下笑出声，上上下下把乔鹊打量了一遍，刚要说话，就被乔鹊抢了先：“上次在桃花树下，也是你？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能操控，额，我是说，你能阻止这个女孩杀人，对吗？”
    乔鹊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秦时了，江鹭池把他当朋友，他想了想，还是改用了比较中性的词汇。可以说是十分八面玲珑了！
    秦时心里一惊，诧异地皱了皱眉，举起手里的七孔埙：“我秦家的鲸骨埙，一般人不可能听到它的声音。小弟弟，你倒是比我想得要厉害。要还是在现世的时候，我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这样的小朋友。”
    他这一句话，释放了十足的善意，乔鹊愣了愣，不敢随意接话，回头看向江鹭池。
    江鹭池的脸色不善，没耐心跟秦时废话，抱剑而立，凉凉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加害任何一个任务者？”
    秦时没有说什么，只挥手干脆地抛出了一个药瓶，乔鹊眼疾手快接住，一看，熟悉的包装，居然是一瓶……赛腊梅。
    乔鹊：……
    讲道理，难道你也干了偷听这种事情？！
    赵可心躲在后面偷偷吃瓜，一眼望去，仇富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小声逼逼：“好家伙，一掷千金啊？又哪儿来的富二代啊，进了玄术界也躲不开阶级壁垒，我们平民百姓可太难了！”
    方佳萝小声哼哼，蹬鼻子上脸：“明明我才是富二代！哼！”他们秦家算个屁！
    秦时张了张嘴，颇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解释，也着急解决眼下的问题，竟然毫不留恋急匆匆转头就走。
    --

 第260页

    “等等。”江鹭池出声阻止。
    秦时停下了脚步：“阿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能说。”
    江鹭池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依然冷冷道：“秦时，无论如何，我相信你。”
    秦时讶然回头，看着江鹭池。
    两人沉默许久之后，他竟然爽快地笑了一声：“那当然。做了这么久的兄弟，难道你还要怀疑我？”
    像是突然出了一口浊气似的，秦时又拾回了本性，大大咧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是你说的啊，相信我。那我现在就要把她带走，你拦不拦？你要是执意阻拦的话……”
    乔鹊咽了口口水。
    秦时一脸惨不忍睹豁出去了：“那我就只好跪下来求你了！”
    江鹭池：……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打不过你！”秦时说着，眼睛一转，看了乔鹊一眼，挤眉弄眼道，“那要不然……求未来嫂子也不是不可以啊，你说是吧，小朋友？”
    “啊？”乔鹊被人格突然切换的他惊到了，呆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懵逼：“你说我？”
    秦时差点笑死：“就是你啊，嫂子。阿池一定被你吃的死死的，我还从来没见他的命线出现过现在这样红鸾星动的样子。”
    江鹭池丝毫不受他的干扰，依然无波无澜：“你话太多了。”
    乔鹊缓过神来，抬头想了想，突然一阵快乐，呲溜一下蹿到秦时面前，认认真真盯着他看：“真的吗？不如你展开跟我详细说说！”我让我的系统录个音！
    江鹭池：……
    乔八：？？？
    秦时一愣，又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池啊阿池，你哪儿捡来的宝贝？真是不错，不错。”
    乔鹊依然盯着他看，眼角的余光大着胆子不停瞟向那个恢复安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十分乖巧的少女，嘴里气鼓鼓地抱怨道：“刚才还叫我嫂子呢，emmm……当然！这个称呼非常雷！现在就是捡来的宝贝了？”
    秦时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眼带欣赏：“好。你是阿池喜欢的人，叫什么你说了算。只不过……”
    他“唰”的一下，果断出手，截断了乔鹊偷偷摸摸放出的一只幻灵术小老鼠。
    那只小老鼠虽然尽力保持灰扑扑，但依然还是遮不住的五彩斑斓，简直就是甲方鼠本鼠！
    它被秦时拎着尾巴捏在手里，还不安分，不停扭动，吱哇乱叫。
    “小朋友，搞突然袭击就不太好了吧？”
    第181章 红粉骨窟（二十九）
    乔鹊被当场戳穿，愣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秦时的眼睛，真心实意地乖巧道歉：“对不起，秦哥。”
    他这样，秦时倒不好再计较什么，盯着乔鹊看了会儿，又闭上眼睛默默推演了片刻，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十足的惊讶：“你这小朋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前途不可限量。你知不知道，你将来……”
    “秦时。”江鹭池冷冷打断他，“乔鹊现在很好，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秦时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才轻声道：“是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苦笑一声，看向江鹭池摇头感叹，“先前师父一直说你比我通透，我从来不服，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趁着秦时没注意的功夫，乔鹊偷偷看向江鹭池，眼神闪动，然后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江鹭池蹙了蹙眉，长腿迈开，干脆地走到秦时身边：“我说相信你，绝不会食言。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女孩是所有任务者唯一的线索，我不能让你带走她。”
    乔鹊一骨碌蹿到江鹭池身边，方向十分明确，点头道：“秦时，干扰锁妖塔任务可是重罪！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不要让池哥为难！”
    秦时的面色不好看起来：“这个世界的任务线，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们。但不是现在。”他抬头看了圆盘一样的满月，有些失去耐心的焦虑，“给我点时间。”
    江鹭池的眼神像冰刀一样，依然寸步不让：“刚刚在房府，乔鹊是被下了狠手的。他要是被迷情术成功截获，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秦时一怔，咬牙道：“我怎么可能让他出事？！我只是……”
    乔鹊抬头看他，插话道：“你只是根本控制不了。因为对我出手的，根本不是这个女孩，而另有其人，对不对？”
    他的话音一落，秦时安静下来，他眼神复杂，目光在江鹭池和乔鹊之间转了几圈。
    乔鹊跟江鹭池对视了一眼，试探道：“它才是你在保护的人？为了它，你众叛亲离，甚至不惜与昔日的好朋友反目？你一直不让它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每次出场，都要刻意吹响这只埙，你在明，它在暗，只是为了掩饰真正操控这个少女的人？”
    说什么一般人听不到，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秦时这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你们一直在拖延时间？”
    乔鹊定定看着他，然后笑眯眯露出了整齐的牙齿，清清脆脆承认：“是的呢！你刚才截断我的幻灵术的时候，我可是近距离观察过你的气了！你休想骗我！”
    江鹭池突然出手，掌心一片红光涌动，刚才趁机在乔鹊跟秦时扯皮之时就在四周埋下的符篆忽然整齐闪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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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亮起了点点暗红色的微光。
    秦时心里一阵懊恼，暗道不好，后退数步，眼角余光控制不住地飘向密林的深处，那片黑黝黝的地方。
    就在那里！
    江鹭池眸光一闪，右手挥出，一条灵力组成的长鞭凭空出现，向着那个方向狠狠甩去，一路噼啪炸开的红光有如劈开整个夜色，带出疾风，猛然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乔鹊连呼吸都忘了，全神贯注死死盯住林子的深处！
    就在那一瞬间，秦时咬牙出手，居然抢先一步，以身体去阻拦。
    江鹭池面色冷酷到无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然释放出十足的魂力，闪着暗红色光线的鞭子无限伸长，直直贯入黑暗之中。
    乔鹊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的嘴，就在那一刻，他又听到了一声叹息。
    幽远、绵长。
    是个年轻女子的嗓音。
    江鹭池反应极快，微微一转身，长鞭如一条灵活的长蛇，瞬间收回他的掌心，再看过去的时候，居然已经了无踪迹了。
    乔鹊被帅到头晕眼花：池哥真的太强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本人i池永不认输！
    乔八跟乔鹊一起看着，嘴巴张成了鸡蛋大小，他的重点显然在别的地方：“那鞭子……是传说中江家的……烈阳？”
    乔鹊琢磨了一下：“是什么很有名的兵器吗？”
    乔八变成人之后，对玄术圈做了一番刻苦调查，这时候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跟上古砗磲罗盘一样，都是当年在拍卖会上卖出天价的武器。”他语调兴奋，“乔鹊！你不知道！天师没有所谓的本命武器，但是能以实力驱使灵器认主，放入识海，取用自如随心。江处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有两个，啊，不，三个灵器了！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乔鹊愣了，呆呆看向江鹭池。
    江鹭池不爱炫技，但是他一直在刻苦修炼，即使跟乔鹊正处在甜蜜的恋爱期，也没有一刻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乔鹊瞬间充满了动力，咬牙在心里暗下决心：“驼驼，我不能再这么咸鱼下去了，一定要拼命努力才行！”
    乔八停下了自己抓着爆米花的爪子，心里也豪情万丈：“好！乔鹊，我也会跟你一起的！我要成为最好的系统，把现在锁妖塔世界所有的未完善bug全都填补上！”
    ……比如马赛克功能！
    两人先后忙着定下远大目标，这边江鹭池已经利落收了武器，眼光略过挡在他的面前面色苍白的男人，神色凝重，看向从黑暗之中款款走出的女人。
    乔鹊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一瞬间，哪怕是早就弯得乱七八糟的乔小鹊，也不由呆住了。
    眼前的女人身材修长曼妙无比，身着简单素雅的纯白色飘逸纱裙，乌发如云一样盘起，面上覆着一层轻纱，气质出尘。
    而吸引乔鹊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如一汪清泓，如一口幽深的古井，如午夜高悬的夜空，就这么浅浅一眼，仿佛就是沧海桑田，深深看到你的灵魂深处。
    只余平静，和一丝舒放的倦意。
    从外表看，她还是个少女的样子，但举手投足间带着少女不会拥有的风情和历经世事的淡然。
    “各位，幸会。”
    第182章 红粉骨窟（三十）
    虽然看不清她的全脸，但乔鹊脑子里几乎立刻确定，如果秦时的故事，真的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是恋爱脑因为突然爱上了哪个女人而抛弃一切……
    那对方大抵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了。
    一直在后方蹲着安静吃瓜的赵可心也被对方的美貌震惊了，“斯哈斯哈”抽气，恨不得直接上去“嗨老婆”，小声惊叹道：“我勒个去，这美女也太好看了吧！”
    “美女？！哪里有美女？”一直昏睡着的小邓突然弹起，眼睛瞪得很大，随后立刻捂住后脑勺：“嘶……我头怎么了？怎么这么疼啊？谁打我头了？”
    想起刚才是自己一个撒手直接把人脑袋磕地上的乔鹊：……
    女子手里抱着一张琴，用白色的琴囊小心地裹着，不急不缓地走到那个从刚才开始就木木地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女面前。
    她身上被乔鹊和江鹭池打出几道伤口，伤口里滴滴答答地流着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怨气溃散，看起来伤得不轻。
    女子叹了口气，竟然伸出手去，爱怜地摸了摸她巴掌大的干瘦小脸。
    少女慢慢抬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看到了母兽一样，呜呜咽咽出声，慢慢抱住女子的腰，躲到了她的身后。
    ……不要搞得好像是我们在霸凌未成年少女啊！
    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乔鹊崩溃喊道：“不是我们先动手的！真的！是她，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咬人！”
    秦时从刚刚开始就紧张起来，抽身挡在她们面前，一边回头问那个女人：“你出来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我能解决么？”
    乔鹊：……
    好极了，果然是黑心白月光！
    这姿态，仿佛我就是电视剧里要迫害女主的反派！不仅欺男霸女，打仗的时候还会带头做汉奸的那种炮灰角色！
    全身长嘴都说不清！
    哪知那个女子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举手投足间居然尽是疏离：“秦少爷，这是我们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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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时听她这么说，并没有生气，只是垂了垂视线，刚要说什么，突然，上一秒还埋头在女子身边的那个少女，突然全身发出剧烈的颤抖，痛苦地向后仰起了头。
    接着，她又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咆哮地看向任务者这边的方向，张嘴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乔鹊被少女身上毫无预兆突然四散开的怨气吓得连退几步：“她，她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重的怨气！”
    秦时眼疾手快，回手牵制住住那个少女，一皱眉，咬破舌尖，向地上吐了一口心头血，口中念念有词。
    那些血液带着生气与灵力落地，立刻在少女脚下化出一个小小的法阵，一阵蓝光之后，少女全身像被什么绑缚了一样，没法动弹，只在嘴里持续不断地发出惨叫声。
    秦时脸色苍白，眉间尽是焦急：“怎么会这样？！”
    女子看着少女此时的模样，微微有些愣神，片刻之后，轻轻地挥了挥袖子。
    乔鹊眨了下眼，定睛一看，那上一秒还在发癫的少女，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形，女子依然保持着优雅和淡定，她叹了口气，眉宇间散发出一种沉重的倦色，转过身子，竟然对着乔鹊和江鹭池福了一福：“吓到诸位了，对不住。”
    这神一样的展开直把乔鹊看愣了。
    这怎么办？理论上吧，我们应该追上去，可是人家又这么礼貌，又是女生，看起来好像还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这时候纠缠上去……简直就好像在男女主角缠缠绵绵谈恋爱的时候非要上去推销大力丸一样不合时宜！
    乔鹊一脸微妙，转头去看江鹭池：“池哥，这……怎么办？”
    江鹭池的神色出人意料地严肃，不过一个转念，显然联想到了什么，竟然生出了十成十的怒意，上前几步，干脆利落地扯住秦时的衣领，质问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秦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乔鹊有些被江鹭池的反应惊到了，喃喃一句“池哥……”没再敢说话。
    秦时脸色也很不好看，眼里都是让人看不懂的晦暗，他没有挣开江鹭池的手，反而笑了：“她是什么？阿池，你想知道她是什么……”
    月光下，秦时痛苦地闭了闭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她，是我注定要背负的罪孽。”
    江鹭池眉头紧皱，松开了双手。
    女子站在旁边，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神态温和而凉薄，就像一个俯视着众生的佛像，悲天悯人，却毫无温度。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秦少爷这话说错了。”
    “缘起缘灭，因果报应罢了。”
    “本就与你无关，不必如此。”
    她颔首低头，眉间偏下的位置，一朵精致的桃花。
    乔鹊看清了，本能抬手摸了摸自己眉间的花钿，缓缓皱起了眉，最后，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就是圣女本人吗？”
    她抱着琴，轻声一笑，并没有回答，还是那副姿态端方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含着一种不恋红尘的倦意：“今日圆月，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小公子，若是你相信我，愿意听我的故事，明日，陋舍，烹茶以待。”
    她说完这句，抱琴转身，就这么踩着枯枝，往密林深处走去。
    乔鹊轻轻“啊”了一声，手指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任何阻止的话语，就这么看着她窈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暗色之中。
    秦时也逐渐平静下来，竟对着乔鹊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她……居然愿意对你们说这些。”
    江鹭池显然并没有被这些故弄玄虚转移注意力，依然冷冷地看着他，不知是失望还是感慨，说：“我一直知道你有苦衷，但从没料到，你竟然这么愚蠢。秦时，你是命理师，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触碰的。”
    秦时轻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所以，是我该赎罪的时候了。”
    第183章 红粉骨窟（三十一）
    直到秦时告辞走人，乔鹊还有些云里雾里。
    今天的事，简直超越了他学霸的理解能力上限。
    他多少有点沮丧，只好跟在江鹭池身后，慢慢一步一步往回走，一边抬头去看江鹭池：“池哥……秦时他到底？”
    江鹭池回头，刚才的怒意或失望已经消失殆尽，脸上一片平静：“刚才那个小女孩，你看出什么了吗？”
    乔鹊“啊”了一下，盯着他的神色看，心里慢慢冒出了些可怕的猜测，还是打起精神来认认真真回答池哥的随堂小测验：“我觉得……她看起来不是普通的异常生命体。或者说，至少，不是妖魔鬼怪中的任何一类。”
    江鹭池没有说对，还是不对，眸光微凉：“哦？这么肯定？”
    乔鹊慢慢琢磨着，肯定地点头道：“因为，我见过驼驼身上的气，与之前见过的妖魔鬼怪也都不一样。你说过，驼驼作为有记录的第一例AI化人，很可能会开启一个新的分类，但即使这样，他依然属于异常生命体。我家驼驼的气是干净纯粹，独属于他自己的。但是这个女孩……”乔鹊越想越确定，用上了考高分的自信语气，“她身上的气是驳杂的，不稳定的，像妖气，又像鬼气，还混着很多奇奇怪怪的怨气。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看样子也绝不可能是什么新物种，何况这还是个古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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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的眼神沉的让人看不懂，他盯着手里的罗盘，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叹了口气：“命理师……”
    联系上下文分析，乔鹊心里突然直犯突突，嘴巴慢慢张开：“池哥……你该不会是怀疑她是秦家……？”
    江鹭池冷冷摇了摇头：“只是猜测。”
    乔鹊知道江鹭池嘴里的“猜测”，一定是有不小的把握了，他有点想不通，紧皱眉头：“可是，你说过，命理师绝不敢随意干涉他人因果？”
    “世上总有人会为了眼前的利益铤而走险的。这一点，即使是玄术世家，也难以避免。”江鹭池动作利落地收回罗盘，沉吟道，“因果循环，我们有幸比普通人多窥探到一些，更应该遵守天道法则。有些东西，一旦触碰，迟早会有灭顶之灾。事到如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不重要了，秦家身为首屈一指的命理师家族，如果真的曾妄图逆天改命，那么……秦时三年的努力，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乔鹊说不出话来，同理心极强的他已经脑补出了一万字的玄幻仙侠虐恋情深，虽然不知道想得对不对，但不影响他鼻子一酸，泪眼汪汪。
    走在后面的赵可心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手提溜着小邓，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为什么只有你会被人抓出来啊？！要不是乔鹊和江处，你就狗带了，知不知道！”
    小邓抱着脑袋逃窜：“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我不过就是亲了仓老师一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这只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啊！
    赵可心：……
    果然只有你这个色鬼是迅速中了迷情术一路撒欢不回头啊！
    信不信老娘今天就阉了你！
    “啊对了！”小邓在她的目光下夹紧双腿，视死如归抬起头，争取戴罪立功：“我我我我，那个，那个美女！”
    赵可心嫌弃到不行：“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美女！”
    脑袋上的包都肿成了一个丸子头！
    直男真的太猥琐了！提溜一下都觉得手要烂了！
    小邓急了：“不是！我想说，那美女我认识的！就是醉仙楼……哎呀，那个青楼！红雨姑娘！你们还记得吗？！”
    ……
    乔鹊听了一耳朵，立刻吃惊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一直在唱圣女生平故事的，头牌？！”
    小邓点头如捣蒜：“就是她就是她！虽然她戴了面纱，但这种气质超凡脱俗的美女，我怎么可能认错！”
    ……
    带着一肚子疑问，乔鹊他们回了房府，果然，剩下的队友们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个个看起来晕得不轻。
    而之前的粉红色雾气，遍地的桃花瓣……已经全部都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整个房府回到了他们刚进门时见过的样子，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众人毫无还手之力地中了招，心情都不太好，灰头土脸地向客栈走去。
    江鹭池看起来面色如常，乔鹊想了一会儿，还是哒哒哒跑到最前面，让客栈老板烧水泡茶，为所有腰酸背痛遭受了精神污染的队友都安排房间，可以说非常贴心了！
    江鹭池抱着手臂靠在门柱上，看着乔鹊前前后后跑来跑去，跟队友解释刚才他们遇到的事情，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涉及秦时个人隐私的部分就含糊过去，机灵又勤快，也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乔鹊又粘过来，认认真真抬头看他：“怎么了？”
    江鹭池淡淡一句：“没什么。”
    他的心里突然生出感慨：我和秦时自小一起长大，总被人放在一起提起，赞美之词偏多，不怀好意的诋毁也有，甚至于那些压在肩上的期待，需要强行遵守的条条框框……
    曾经以为我和他会是永远的搭档，没想到，如今心意相通，无比默契的，却早就已经不是他了。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确实要比他幸运得多。
    乔鹊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抱住了他的手臂，小声逼逼：“池哥，我知道你很难过，很想帮一帮秦时，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鹭池有点意外：“我难过？”
    乔鹊有点不高兴了，也学着他一样靠在门柱上：“当然了！虽然我之前说黑心白月光什么的……但又不是真的介意，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不会觉得你偏心的！”
    江鹭池被他气笑了：“白月光就算了，我都快跟他反目成仇了，你居然还觉得我偏心他？”
    乔鹊：……
    江鹭池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道：“你跟他不一样，不许把别人跟自己比。”
    乔鹊又可以了，重重点头道：“对！我很聪明的！灵修也很少见！不比命理师差劲！”
    ……就算比我也丝毫不慌！虽然命理师很热门的样子，但我们一定要拒绝职业歧视！
    第184章 红粉骨窟（三十二）
    任务者们虽然刚刚经历了大风大浪，但一算时间，竟还没到晚上十点。都是年轻人，作息时间如狼似虎，这会儿正精神着，不想睡觉，古代世界的晚上没有娱乐可言，便都聚在一起，听小邓讲圣女的故事。
    赵可心听了会儿，只觉得他拐着弯在形容美女，偏偏形容方式土味到令人发指，当听到“她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成一条狗”的时候，赵可心怕自己实在忍不住，出手伤害队友违反条例，只好翻了个白眼过来找乔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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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正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写写画画，江鹭池坐在他身边认真看着纸上的东西，看起来氛围非常严肃活泼。
    赵可心好奇凑过去：“乔鹊，在画什么？”
    乔鹊面前的A4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细一看，居然还有各种公式和图表，赵可心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她小心翼翼问道：“这又是在做什么？”
    乔鹊兴致勃勃把纸展开给她看：“我在列时间线！以及把我们遇到的两次迷情术，还有我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所有不同的气，量化到灵力单位，用数字来表达。”
    赵可心：……
    乔鹊脾气很好，耐心科普：“我之前自创了一个灵力单位，你知道的吧？可心姐，来来来，我来给你讲讲这个单位……”
    赵可心头疼伸手：“停停停……这样啊，崽，你直接告诉我结论就行了。”
    乔鹊放下笔不高兴：怎么回事！不听推导过程怎么理解结论！可心姐你真是非常不严谨！
    他不死心，继续热情推荐：“真的不考虑听听看吗？！我觉得可以把它运用到所有的玄学中去！会让现在所有的课程都更加规范！说不定会让你成为史上第一个……额，数佛学家！”
    真是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赵可心麻了：……数佛学家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打人，啊不是，战斗啊！
    她眼神止不住地瞄向旁边的江鹭池，立刻发现这位鹊学家正在认真研究纸上内容，一副高深莫测冷冰冰的样子……然而在乔鹊看不见的地方，手机平放，上面正播着一部电影。
    赵可心瞳孔地震：……艹，我看到了什么？！这个迷幻的世界！
    她不想伤害孩子的热情，也跟上节奏，浮夸鼓掌：“哇，好厉害！听起来就好像一个皈依佛祖的牛顿！”
    乔鹊：……
    赵可心追问：“所以结论呢？”
    乔鹊只好遗憾地略过推导过程，表情严肃地把分析结果说给他们听：“嗯……其实我一直觉得有哪里非常奇怪。比如我们昨天和今天先后遇到的迷情术……我们是不是惯性思维，都默认了是那个小姑娘放的？”
    赵可心一头雾水：“那要不然呢？她是桃妖，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狂躁症想伤人，用迷情术不正常吗？”
    方佳萝也坐到了这边，安静地听着，这时候问道：“乔哥哥是想说，今天的迷情术，不是那个小姑娘放的是吗？”
    乔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用笔在纸上点了点：“是的，我可以确定不是她。你们看，我把我看到的几次气的浓度量化出来了，转换成大约的数字，就非常直观。”乔鹊越说越自信满满，“结果十分惊人！露营时把我们引开并施放的第一次迷情术、骨窟旁桃花树，以及房府的迷情术，他们所散发出的气场，强度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我大胆猜测，一直以来我们的方向都是错的，那个女孩根本不是桃妖。而那位红雨姑娘，才是真正的桃妖！房府里针对我们的一切，都是她的手笔！是她抓走了任务者！”
    其实小女孩不是妖，他和江鹭池早就确定了，但事关秦家，不太方便告诉所有人，乔鹊本来只想稍微归纳一下，好找个借口把线索分享给队友，哪知归纳着归纳着，一切数据居然都指向了那位“圣女”。
    江鹭池安静地听着，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是对的。那个小姑娘，不可能有本事做出那样的幻境。倒是那位红雨……应该是个少见的大妖了，至少我看不透她的实力。”
    乔鹊惊了：“池哥，连你都这么说？怪不得我盯着她仔细看，也没能看清她身上的完整气息……”
    方佳萝目光流转，看向乔鹊，若有所思：“白雪柳絮飞，红雨挑花坠。原来如此，红雨就是桃花的意思。小邓说红雨姑娘的时候，我竟没能第一时间联想到。”
    “等等等等，”赵可心一个头两个大：“红雨不是圣女吗？她是桃妖的话……那庇佑这雍阳城的圣女又是谁？”
    说多少次了，你们聪明人聊天一定要照顾一下普通队友！
    江鹭池的手指轻轻点在桌上，淡淡道：“山妖或是圣女，不过都是普通民众的口口相传罢了。”
    方佳萝不再伪装绿茶，这时候连坐姿都变得奔放起来，翘着二郎腿冷笑一声，说：“这种异常生命体，沽名钓誉，就会炒作，当了绿茶还要立牌坊，把普通人的信仰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可恶不过了。你看，她还装那么清高！真以为自己是瑶池仙女！”
    赵可心面无表情看向她：你特么就只是嫉妒人家的茶艺比你好而已吧？
    你这水平往别人跟前一放，那就是小学生和职业选手的差距好吗？
    方佳萝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恨到牙痒痒：“她是桃类妖！命带桃花！茶起来事半功倍！不公平！”
    赵可心懒得理会她，回想起红雨的惊艳出场，一颦一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怎么会是吃人的山妖呢，长那么好看，也不像啊？哎，真的是，别小瞧女人呐……”
    乔鹊“唔？”了一声，低头盯着那张纸出神，缓缓皱起了眉。
    江鹭池轻轻叩了叩他面前的桌子，乔鹊抬头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浓浓的困惑。
    江鹭池语调平缓，意有所指：“我说过，你完全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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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红粉骨窟（三十三）
    不远处小邓的土味形容词如精神污染源一样隔空源源不断传来，而眼前这边聪明人的头脑风暴自己又加不进去，赵可心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越往上的本还真是越不给我等帝国战士一点发挥空间！
    她耸了耸肩，放弃动脑：“你们继续想着吧，我先上楼，早点睡算了。”说不定精神力强一点，能缩短一点伊丽莎白的读条时间。
    乔鹊乖巧点点头：“可心姐，晚安。”
    方佳萝闻言，也施施然站起了身，看起来是要跟她一起回屋。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直在低头沉思的江鹭池居然阻止了她：“等等。”随后他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才淡淡嘱咐了乔鹊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去问问老板，还有没有空房间。”
    “啊？”乔鹊抬起脑袋，满头问号，“空房间？给谁住？”
    任务者们早就自行分配了房间，基本都是两到三人一间。古风世界的客栈，环境尚可，只有一张大床。然而锁妖塔里的夜晚，并不是十分安全，跟队友挤一挤，互相有个照应，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
    江鹭池扫了笑容微妙的方佳萝一眼：“她们两个分开住。”
    乔鹊懵了，看看赵可心，又看看江鹭池：“为什么？”
    赵可心反应过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明媚一笑，说：“多谢江处啦。”说完，她一手揽上乔鹊的脖子，推着他往前走，“走啦走啦……江处都发话了，还不赶紧给我安排上！”
    乔鹊稀里糊涂跟着她走，还是摸不着头脑：“什么？你们佛修一定要住单人间的吗？”
    这么神秘？！
    难道晚上要进行什么保密的修炼仪式？！比如……化身印度女郎翩翩起舞？
    赵可心随口敷衍：“是啊是啊，而且我成为佛修之后，晚上睡觉会打人！”
    乔鹊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表情严肃，加快步伐：“那我们快点！”
    可心姐打人，那必须是个一拳超人！佳萝那么柔弱一个女孩子，一旦被打，那一定是危及生命的重伤！
    ……
    这边，方佳萝看着他俩的背影，脸上笑容耐人寻味，歪着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江鹭池一眼，俏皮灵动地眨了眨眼睛：“总之，谢谢江处了。”
    江鹭池礼貌颔首，脸上表情波澜不惊，站起身伸手整理乔鹊丢在桌上的纸团，没有再说话。
    ……
    第二天上午，天空阴霾灰暗，云层厚的像一块五花肉，重重地倒扣在雍阳城上方，遮蔽住全部的光线。
    昨日还是阳光明媚，风清气朗的天气，今天却连一丝风都没有，闷的人心里发堵。看起来一场暴雨是免不了了。
    乔鹊胆战心惊地踏进醉仙楼的大门，感觉自己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
    NPC老鸨穿得花红柳绿，看到几个帅哥入场，笑得春意盎然，帕子在乔鹊的面前挥了几挥，一股浓香扑鼻，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哎哟，这位小爷，长得可真俊哪。快快快，柳娘、如意，啧，真是没眼力界儿，快过来，伺候着这几位贵客！”
    乔鹊怂得像小鸡仔，吓出了颤音：“不不不不要我我我我申请自便！”
    赵可心“啪”一掌拍在乔鹊背上：“怕什么啊，支棱起来！”说着插着腰大摇大摆跨进去，一副十足见过世面的样子，感兴趣地看着那几个站成一排环肥燕瘦的姑娘，两眼发光，“哟，质量都不错嘛，这……过夜什么价啊？”嫖客样十足。
    乔鹊炸毛嚷嚷：“可心姐！”
    哪里知道老鸨突然严肃脸：“客官，说什么呢，我们不提供那种服务的，我们可是正经青楼！”
    赵可心：……
    乔鹊：？？？
    老鸨偷偷压低声音：“违法的！”
    乔鹊：……
    那你们开什么青楼！害得我担心到睡不好觉！
    不是，在这种地方突然植入天朝法律法规是怎么回事！
    老鸨在听说他们找红雨姑娘之后，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兴致缺缺地挥了挥帕子，扭着腰肢转身就走，打发了一个小厮带他们绕过一大早就已经热热闹闹的大堂，往后院去。
    乔鹊探头探脑看了看厅堂，只见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戏台，周边一圈摆放着雕花方桌，桌上放着水果和点心，果然如小邓说的那样，客人有男有女，热热闹闹。
    “什么嘛……什么青楼，不就只是个大剧院！叫什么青楼啊。”
    简直欺骗消费者！
    江鹭池不咸不淡道：“怎么，还真想逛青楼？”
    乔鹊一窒，手忙脚乱表清白：“怎么可能，我对妹子又硬不起来！”想了想，觉得这话毫无求生欲，又口不择言补充：“对谁都不行！只能对你硬！”目标明确的一比。
    江鹭池：……
    好家伙。
    红雨姑娘的房间，在整个醉仙居的最后方，绕过几道门，把前边的人声鼎沸都隔绝在了院子之外，宛如一处幽静的孤岛。
    小厮把他们带到这里，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乔鹊等了半天，看起来不像是有人招待的样子，只好自己走到紧闭的屋门前方，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笃笃笃。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悦耳淡然的女声自门内传来：“贵客们，恭候多时，都请入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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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并不算很大，从门外看，普普通通到容易让人忽略。
    入目所见，檀色的木质桌椅，简简单单的雕花，摆着些不算显眼的玉器，屋梁上悬着透光的素雅轻纱。
    正对大门的木质屏风上，挂着一幅等身卷轴。画上是个背着药箱的女子，端庄静美，眉目如画，不悲不喜。正是那位悬壶济世的圣女本人。
    乔鹊打量着这间屋子，很快就看到右侧的偏厅与正厅隔着道珠帘，隐约能看见放着棋盘、笔墨纸砚、古琴、琵琶、和一些乔鹊叫不出名字的古风乐器。然而靠着墙的角落，居然有一台看起来十分高档的……
    架子鼓。
    乔鹊：……
    WTF！你一个这种形象的美女桃妖！怎么还在家里放架子鼓！
    闲来无事打着玩吗？这真的符合你的气质吗？！
    第186章 红粉骨窟（三十四）
    许是乔鹊表情太过一言难尽，坐在另一侧偏厅的女子发出了一声悦耳的低笑，慢慢起身，莲步轻移，动作不疾不徐地撩开纱帘，走到正厅，对着所有人欠了欠身子。
    “烦劳诸位前来，冒昧了。”
    接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乔鹊，露出一缕略带怀念的浅浅笑意：“我化形于588年，直到三年前才进入锁妖塔。对现代乐器，也是有所了解的，倒是让小公子见笑了。”
    她就这么交代自己是“化形”而来，等于开门见山承认了自己是妖，态度诚恳，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啊，”乔鹊闻言，老大不好意思起来，心里暗骂自己大惊小怪，也学着她稍微欠了欠身子，说，“哪里，是我们打扰了。”
    江鹭池皱了皱眉，直直看向她：“588年？你竟有千年的道行？”
    女子摇了摇头，一颦一笑间又带出淡淡的倦色：“江少爷不必担忧，我时日无多，早已无法再伤人性命了。”
    她这句话信息量极大，乔鹊心头不免一跳，喃喃道：“红雨姑娘……”
    女子轻轻一拂袖，几张圆木凳出现在厅内，她自顾自抱着那个琴囊在上首坐了，才叹了口气：“小桃。我叫小桃。”
    乔鹊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跟江鹭池对视了一眼，先在椅子上坐下了，细细打量起这个女子来。
    她今日没有戴面纱，依然是一袭素衣，如云的乌发盘成了一个发髻，只以一根枯枝为钗，枝头绽放着两朵鲜嫩的桃花，与她的容颜相映，顾盼生辉。
    单说容貌，她可能并不算多么美艳，然而气质安谧，如画中之人，仿佛一看到她，就能让人瞬间平静下来，一双眼睛更是如同幽深的古井，只这么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去。
    美人在骨不在皮，乔鹊觉得，她已经是自己平生所见最美的女人了。
    小桃打开琴囊，拿出琴来，乔鹊定睛一看，不由再次头皮发麻，她的琴，竟然是一把以白骨制成的骨琴！琴身上缠绕着丝丝黑气，凝而不散，正向外不断飘散。
    乔鹊抱紧自己的小板凳，“噌”一下挪到了江鹭池的身边，如临大敌。
    “小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小桃抚摸着那把古琴，像在抚摸着什么老朋友，悠悠看了他一眼，“放心吧，小桃别无所求，只希望诸位能听一听，她的故事。”
    “她？”乔鹊大着胆子问道：“你是说……这把琴，还是说……圣女？”
    小桃抚摸着骨琴的手停下，颇为惊讶：“看来……小公子竟是猜到了？”
    乔鹊自己也吓到了：“她真的是圣女？！”
    赵可心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小声逼逼：“什么她啊圣女啊的，艾玛求求了，你们别再打机锋了……”真是抓心挠肺，对急性子十分不友好！这辈子不要再入古风本！
    “可是怎么会呢……”乔鹊歪了歪头，怎么都想不通，只好把猜测告诉赵可心，“那个小女孩，就是圣女。”
    “什么？！”赵可心如遭雷劈，“你开什么玩笑？圣女不是……”普度众生、悬壶济世、庇佑天下，顺便还能安家保胎的……菩萨吗？“你说那个吃人的小姑娘？圣女？你仿佛在逗我！”
    方佳萝也惊讶到什么都顾不上了，脱口而出：“乔哥哥，你没弄错吧？即使那小姑娘不是山妖，她也不可能是圣女啊？我还是觉得，圣女此人，根本就只是个幌子，不过是她沽名钓誉的方式罢了。”
    乔鹊瞥了眼小桃，见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只好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佳萝，你忘了吗？我的任务，圣女的眼泪。这个世界里，一定是有圣女这个角色的！然而我们已经进入锁妖塔这么久了，关键人物来来去去就她们两个，按照数据统计，那个小姑娘不可能是山妖，那么，她就只可能是圣女，就是这么简单啊。”
    方佳萝并没有被说服：“可是……就因为这样？”
    乔鹊接着说道：“要向这个方向去想，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比如……”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忆昨天进入房府幻境之时额前的感觉，“那个桃花形状的花钿。”
    他看着今天眉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小桃，斩铁截钉地说：“那个花钿，一定是十分重要的线索。不管是圣女像，还是你挂的这幅画，圣女的眉间都有这个标志。然而我仔细观察过了，我们进入雍阳城以来，见过的所有女性，包括小桃姑娘，花钿都是画上去的，这完全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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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也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乔鹊重重点头：“没错，只有一个人还存在这种可能性。那个女孩，她双目一直绑着缎带，正好遮住了桃花花钿的位置。”
    他其实还是没能想通其中关窍，只是心中直觉占了大部分：“而且你们还记不记得，最初引导我们发现红粉妆这个隐藏道具的，正是第一晚的迷情术，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所以我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没想到……竟然被我猜中了！”
    赵可心立刻去看挂在旁边的那副画，画里的圣女十几岁的样子，美丽可人，气质高雅，实在难以跟记忆中皮肤青紫，动不动龇牙咧嘴咬人的疯癫女孩联系起来，她一脸问号：“可是乔鹊，不是说，山妖吃人，圣女庇佑众人吗？她们两个……什么意思？变形记啊？还带置换人生的？”
    乔鹊老老实实摸摸鼻子：“我不知道。但其实……如果确认了这一点，我们就都能顺利完成任务，这个背景故事，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圣女和山妖的身份确定，骨窟的位置也可以依靠观气来找到，通关这个世界，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件事，跟秦时身后的谜团一定有很大关联，池哥必然会想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乔鹊没有说出口。
    江鹭池正襟危坐，颔首看向女子：“至于我们心中的疑惑，大概就需要姑娘你的故事来解答了。”
    第187章 红粉骨窟（三十五）
    我叫小桃。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又为什么会有意识。只知道初开蒙昧之时，我就深深扎根在这片荒山之中，是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里，一棵最普通不过的，小小的桃树。
    就连每年结出的毛桃，都是灰绿色的，青涩干瘪。虫鸟走兽，还有偶尔路过的猎户或是行者，很少有为我驻足停留的。
    我不能说话，没法移动，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呆呆地看着天上，云卷云舒，风霜雨雪。日头就这么东升西落，从春暖花开到夏日灼烈的骄阳，再到黄叶飘飞，卷着萧瑟染遍层林，很快风号雪舞，整座山头银装素裹，连我的枝头都压上了皑皑的白雪，没过多久，春回大地，就这样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少年。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棵树都会度过这样无趣的一生，但我感觉自己在逐渐枯萎，抽出的绿芽越来越少，枝头的花也一年凋零过一年。
    我想，我可能就要这么死了吧。
    罢了，死了也好。
    好过在这样的深山里，继续熬这不知所谓的日子。
    直到那天，我见到了一个少女。
    我生平所见有限，要么是叽叽喳喳的鸟雀和路过的野兽，要么就是一些五大三粗，行色匆匆的男人，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女。
    她只带着一个小丫鬟，提着一个药箱，素衣而行，不偏不倚地，正好停在了我的树下。
    她与丫鬟坐在树下喝水休憩，轻声交谈。丫鬟问着些什么，她静静听着，时不时说上几句。
    她未施脂粉，不戴钗环，然而我却觉得她通身高贵，说不出的灵动淡然。之后的千年里，我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女子，有的倾国倾城颠覆朝野，有的秀外慧中巾帼不让须眉，但在我心中，竟没有一个及得上她当时的出尘相貌。
    她说的话，有大部分我听不懂，只觉得她连声音也格外悦耳，比山林间最出色的鸟儿都要动听许多。
    我就这么懵懵懂懂地听着，听着。
    时间过去了太久，许多细节已然模糊，只记得她最后起身，摸了摸我的树干，眼露不忍，叹息道：“好好一棵桃树，怎么害了虫。”
    随后从药箱中拿出了些药粉，撒在了我的根系附近。
    接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她带着那个小丫鬟，慢慢走远，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了。
    我想，我之于它，大抵只是生命里最最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埃，甚至连路边的风景都算不上，可能走出了这片林子，她就再也不会记得，曾在一片荒山里，为一棵普普通通的桃树，驱过虫害。
    但是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了心。
    她是我的机缘。
    不知是不是那些药粉起了作用，原本逐渐枯竭的生命里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能感觉到我的枝干愈发粗壮有力，抽出一个个嫩绿色的枝芽，细密的根系向下不断延伸，深深扎进土壤里，每到花季，枝头怒放的花骨朵一年比一年紧密、旺盛。
    山中无日月，日子又这么慢慢地滑了过去。
    一晃眼，已是百年了。
    我见过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越来越多路过的人称赞我如云一般的花冠，他们站在树下的时候，我总会轻轻地落一场花瓣雨，希望他们能多停留一会，为我带来她的消息。
    然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只记得她的名字里，有一个“芸”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终于化成了人形。
    环顾四周，我一片茫然，只觉得天大地大，不知该去哪里，该如何修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她，然后……
    然后先感谢她当年的一药之恩，接着，我便也不知道了。
    我飘零一人，不会说话，恰逢战乱年代，到处都有死人，我扒死人身上的衣服穿，喝山里的溪水，懵懵懂懂地跟着流民涌进周围的城镇，学着他们在富人家门前乞讨，夜晚睡在冰凉粗糙的墙角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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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找到她。
    我看着周围的人生病、死去，他们无光的双眼和骨瘦如柴的身躯，孩子们脏污的脸蛋，趴在地上跟狗抢吃食。
    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我想，我跟这世间唯一的联系，大约就只有那位芸姑娘了。
    可是，我是树妖，灵力低微，甚至没办法变出一双像模像样的鞋子。我的本体在荒山之中，无法离开太远，否则，我会凋零、枯萎，直到化作齑粉。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我始终在这里兜兜转转，一筹莫展。
    即使化作了人形，我始终不是真正的人类，无法感同身受人类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在这人世间，任他朝代更迭，高楼起落，我不过是一根浮萍飘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看客。
    时值荒年，我再次回到了这个雍阳城。
    我知道，城里前几天又传了一种怪病，来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偌大一个雍阳城，人心惶惶，繁华不再，竟显出些萧瑟来。
    这天，雍阳城中口口相传，有一位少女，自称医谷传人，医术高超，药到病除，几服药下去，竟把雍阳城的怪病治好了。
    我的心突然砰砰跳了一下。
    一定是她！
    我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会错的，一定是她！
    我着急地咿咿呀呀来回比划，艰难地问清了她的去向，拔腿就向城外追去，果然看到一个窈窕背影，一袭素衣，背着一个木制药箱，一人独行。
    我追上她，激动到无以复加，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何不好好学说话，只能僵着舌头，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你是我的恩人，我已经找了你上百年。
    百年已过，少女大约已投胎转世多次，容貌与记忆中全然不相似，然而那种出尘高贵的气质，宛若印在骨子里，写在了眼角眉梢。
    她吃惊地看着我，我愈发慌乱，只觉得自己口舌笨拙，恨不得羞愧地钻到地里去。
    她轻笑了一声，说：“你是说，你是桃妖，找了我百年，只为报一药之恩？”
    我自惭形秽，知道自己此时面容脏污不堪，口齿不伶俐，又衣衫褴褛，状似疯子。在这个乱世里，我这样的疯子，随处可见。
    哪知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相信你。”
    我愣住了，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第188章 红粉骨窟（三十六）
    她就这么信了我的话，仿佛天生就该对我深信不疑似的。
    她随我去深山之中，看我的本体，目露惊艳，如不知几世之前一样，轻轻抚摸我的树干，叹道：“好美的桃花。”
    我心里高兴，下了一场又一场的桃花雨，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她乌黑的鬓间，与她的容颜相映，就像一场红妆。
    这一世，她孤身一人，依然是心系天下，悬壶济世的医女，她折下了我的一根树枝，用药粉精心调制泥土，种在花盆之中。这样，我就可以随着她一起，去更远的地方了。
    我欢喜地捧着花盆，陪她上了路。
    她的名字里依然有一个“芸”字。论年纪，她比我小不知多少，然而她却让我叫她“芸姐姐”。
    她让我这么叫，我便叫了一辈子。
    就这样，我陪着芸娘，芸娘陪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一路行医，做尽了善事。
    她教我说话、读书、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礼义廉耻，琴棋书画。
    乱世万事难，我们两个姑娘家行走天下，个中不易，难以言表。
    就在我出手杀了一群拦路劫持的土匪之后，芸娘第一次对我冷了脸。
    她叹气说，生命可贵，我们医者，生来注定是要医天下的，没有慈悲济世之心，永远也无法在医术上有所进益。
    我答应了。但其实我从来都不懂。
    我是草木妖，因为生于荒山之中，灵气不浊，尚且可集天地日月精华修炼，换做别的妖怪，伤人性命，不过只是等于以实果腹，就如同猎户打猎，猛兽捕食，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不可以？
    难道人用刀子砍杀猎物可以，但妖杀几个人，便是错的吗？
    但是芸娘是我唯一的亲人，她说的，我都会听，她想要的，我都会陪她去做的。
    就这样，我们走了许多年，从两个少女，变成了一老一少，最后，又只剩我孤零零一个。
    芸娘是人类，人类的生命，对于妖来说，不过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罢了。
    她一生从未婚嫁，拯救了不知多少性命。她慢慢老去，头发花白，牙齿松落，最后拍着我的手，在一个平凡的午后，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过多的悲伤可言，或许是我始终参不透人间七情吧。
    我一直刻苦修炼，就是为了漫长的生命，能多与她多相伴几生罢了。
    此时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是一只妖。
    我亲手埋葬了她，再一次回到了属于我的那片荒山，闭关修炼。
    我知道，下一世，我一定可以更快地找到她。
    缘分何其奇妙，我陪着她走过了整整七生七世，每一世，她都从医，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就相信我的话，相信我说的宿缘。
    她的性格一直从容而温柔，她摸着自己眉心向下一些的位置，笑着说：“我相信你，我一直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找我，她会送给我一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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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受我的妖力影响，之后的几世，她的眉间，通通都带着一朵胎记，形状正是桃花。
    山河变迁，沧海转眼就变成了桑田。
    何处起了高楼与琉璃瓦，何处的宫门前又撒上了鲜血，谁家的少年郎上了战场，谁家的堂前燕，又飞进了谁家的屋檐。
    在这些刀光剑影里，我依然只是一个过客。
    时间就像一个轮回，几个百年过去了，足以让别的妖修出妖丹，或突破境界，或爆体而亡，不管是什么结果，多少不枉修行一世。
    然而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陪着芸娘缓缓而行，历尽山水，悬壶济世，行医救人，仿佛我活着，从深山之中走了出来，就只是为了做这些似的。
    她在医术之上的天赋无人能及，每每她年幼时，我把自她身上习得的医术教给她，然而不出二十年，她就再次超越了我。
    我知道，在凡人之中，有功德一说，她这样累世的功德积攒下去，总有一天，足以轮回入仙途。
    我为她高兴。在那之前，我要做的，就是护着她，不被旁的妖物盯上。
    曾经我是这么坚信不疑的。
    然而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散妖，仅仅数百年修为的草木妖……
    我什么都做不到。
    最后那一世，芸娘是个官女子，父亲任太医院首，家里疼爱，衣食不愁，倒把她的性子养得比前几世更活泼一些。
    她父亲开明豁达，见我一个孤女，无家可归，偏偏通晓医术，便把我留在了家中，聘为了芸娘的西席。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他在一次党争之中受到牵连，被人诬陷，含冤入狱，没过多久便枉死狱中，牵连九族，流放边塞。
    此时的芸娘，不过只有十三四岁，再沉稳娴静，也撑不起这样的祸事。我拼尽一身修为，把她藏于雍阳城，又立刻赶赴边塞，救她年事已高的祖母和已经哭瞎了一双眼睛的娘亲。
    然而，等我回到雍阳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最后，我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了她。
    她躺在堆成山的尸体里，才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全身都是伤，一双眼睛被挖了出来，眼眶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出尘高贵的样子。
    我就这么看着她逐渐变凉的尸体，坐了整整三天三夜。
    听说，芸娘家是被世仇暗算，诬陷灭族，那家人心思歹毒，害死了芸娘的爹爹还嫌不够，竟然连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都不愿放过，百般折辱，死后还要她曝尸荒野，不得安宁。
    芸娘只有十四岁，她什么都不懂，自然满心怨怼，在乱葬岗这种怨气十足的地方，成鬼几乎是必然的。
    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或许是魂体与我纠缠多世，染上了浓烈妖气，又有功德护体，一时气息驳杂，竟然鬼不鬼，妖不妖，神智全无，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嗜血的怪物。
    我错愕之下，没能拦住，她竟然当即大开杀戒，上门屠了仇家满门。
    她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清醒的时候，如同什么都不知道的稚童；不清醒的时候，就要吃人肉，喝人血，若是不杀人，便会逐渐癫狂。
    我知道，我们已经铸成了大错。
    可是我恨啊，我恨这天，恨这地，恨她的仇家，也恨要这样玩弄于我们的命运。
    芸娘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她积德行善七生七世，为什么落下了这么个下场？
    第189章 红粉骨窟（三十七）
    乔鹊抽了抽鼻子，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跟赵可心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小桃面色平静，娓娓道来，就连最后的恨意，也说得平平淡淡，甚至还有心思轻轻拨弄琴弦。
    “其实说到底，这只是个非常非常平凡的故事。”她轻轻叹息，“能成为异常生命体的，谁还没有点故事呢。你们走到今天，应该也已经听过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了。只是……我时日无多，只余唯一的夙愿，总想要更多的人知道芸娘不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妖怪，她曾经善良聪慧，救人济世，当得起这世间所有的称赞。……呵，我活了千年，却还是看不透，放不下。”
    江鹭池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此时蹙眉，托着下巴，说：“所以，那个骨窟里的森森白骨，就是你们千年来杀害的所有人？”
    小桃拨弄琴弦的手停下了，她垂下视线，手轻轻按住犹在颤抖的琴弦：“芸娘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她需要尸气，很多很多的尸气，否则，她会死的。我能做的，只有放出山妖的传闻，让人们离这里越远越好。”
    赵可心抹了抹眼泪，还顺手把乔鹊的留着鼻涕的脑袋推远了点，说：“可是你还是尽量放过了好人，只挑恶人杀，不是吗？”某种程度上，也许……
    闻言，方佳萝和江鹭池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但都没有说话。
    小桃露出了非常浅淡的笑容，这笑容带着浓浓的倦意，暮色一般。
    “你错了。”
    赵可心愣了一下：“什么？”
    小桃摇了摇头，吐字如叹息：“我是妖。从始至终，芸娘教了我数百年，我依然不通人性，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懂得了你们人类的那套章法。只是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她本性善良、爱世，我总是想着，若有一天，她恢复了神智，知道自己杀的都是些恶人，会好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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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抬起手来，接过从自己发髻上落下的一片桃花瓣，又把它轻轻扬到了窗前，垂目而笑：“不过徒劳罢了。”
    乔鹊心里酸酸涩涩，不知道说什么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公平……”
    “公平？”小桃看向他，眸子里只剩下历尽沧桑后的淡然，“是啊……什么叫公平呢？芸娘悬壶济世七世，救了多少人，怕是十个骨窟都填不满。如今不过是取回了一点，又怎么了。我化形于世千年之久，从未做过一件好事，但他们不过见过我几面，就说我是从山妖手中救人的圣女。何其可笑。”
    乔鹊摇了摇头，神情逐渐认真起来：“不是这么算的。人的一生短短几十年，地府转生系统里转一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国法律到现在还没有追溯轮回的相关条例，你若是要这么算，对普通人更是不公平的。”
    ……说到底，次元壁太厚，信息不对等，就是容易产生误会和悲剧。
    小桃被他突然的正经逗笑了：“小公子真是有趣。”
    “随便吧……我累了，我真的累了。”她轻轻把碎发拢到耳后，“若不是我非要寻找转世，与她相伴多年，她的魂体就不会染上妖气，也不会在乱葬岗受怨气影响，变成如今的样子。房家一念之差，折辱一个女孩，哪里知道她会转身回来灭了他家满门，直到现在，还怨气不灭呢？这里面因果报应，环环相扣，谁又能三言两语，说得清呢。”
    乔鹊的思绪跟着小桃的话飞了很远，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唯一没有沉浸在故事里的大约只有江鹭池，他低下头思索起来。
    秦时，或者说是秦家，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命理师……命理……
    他突然站起身，眼神如利刃一般看向小桃：“不对。你隐瞒了什么？一个凡人，而且是功德累世的凡人，运势只会走高，不可能突然遭遇这样的横祸，更不可能这么轻易成鬼。”
    乔鹊闻言，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可心姐，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说过……芸娘，她功德和罪业同时缠身？”
    赵可心的眼眶还红着，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没错。那个女孩，功德和罪业居然没有抵消，十分奇怪。”
    江鹭池的目光有些诧异，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饶是他，也慢慢变了脸色。
    乔鹊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桃姑娘，你说你时日无多……你一直在消耗自己的妖力，供给芸娘？”
    那一瞬间，小桃脸上闪过那么一丝嘲讽，她沉默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千年了，我和芸娘，早就已经难以区分了。”她伸出手，看着自己掌心平缓的纹路，不知想到了什么，“我总是在不断跟人诉说芸娘的故事，其实，她最初的相貌，我却已经记不起来了。”
    闻言，乔鹊立刻想到圣女像的样子，喃喃道：“怪不得……在这个世界里，你执着地让芸娘受众人香火，但那个圣女像，长得却与你自己一模一样？”
    “与我自己一模一样？”小桃怔怔地重复着他的话，“是了……是了，到头来，我便是她，她便是我。我们的命早就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如今，她只能一直一直虚弱下去，等到哪一天，骨窟中的怨气反噬，我再也压不住的时候……”
    她抬起头，淡淡看向江鹭池：“还要劳烦异管委，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将我的妖丹与芸娘的尸骨合葬。”
    “秦家……”乔鹊皱了皱眉，觉得心里忽然抓住了什么，仔细想想，却始终不得要领，他张嘴还要再问，突然间，耳朵里又捕捉到了一声尖锐的乐音。
    似笛，似萧。
    秦时？！
    不知怎的，乔鹊心里一凛，总觉得像有大事发生，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见到江鹭池猛地站起了身，迅速向窗外看了一眼，接着回过身子，利落抓起坐在桌前的小桃姑娘，一个翻身，足下借力，身形快出了残影，从窗外翻了出去。
    不过几秒的时间，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院门口。
    乔鹊：……
    ？？？
    第190章 红粉骨窟（三十八）
    乔鹊气鼓鼓地跟在赵可心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脑内世界里，乔八已经幸灾乐祸了半天：“你家池哥真的是……二话不说，带着美女就跑了，留你一个人在原地玩泥巴。”
    乔鹊更气了：“闭嘴，不许说池哥的坏话！不然我一定会跟你绝交！”
    池哥那是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我的智慧！
    你懂什么！
    赵可心满脸写着“丧”字，显然还沉浸在之前的故事里无法自拔，时不时还要嚎一下：“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呜呜呜呜我恨不得再回那个房府，把它门板给掀咯！”
    乔鹊：……你难道没这么干过？
    他赶鸭子上架，只好顺着整理自己的思路，很快跟江鹭池想到了一起去，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赵可心若有所察，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乔鹊嘴巴慢慢张大：“不会吧……”
    赵可心胃口被吊起，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下去，不耐烦地跺了跺脚：“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
    乔鹊自己被自己吓得冒出了冷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一脸严肃，张嘴就来：“是那个……那个，霸道帝王和神族后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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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可心满头问号，想了半天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想把他打一顿：“都什么时候了！江处都跑没了，你还有空欣赏脆皮鸭文学！”
    还霸道帝王！我看你像个豆腐西施！
    “不是啦……”乔鹊一头乱麻，这才捋直了舌头，“可心姐，你还记不记得小二跟我们讲的那个神族后裔？”
    赵可心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只好陪着他一起回忆：“记得是记得……不是说……玄幻狗血虐身虐心，替身误会带球跑吗？”
    乔鹊没有理会她，脑子飞速运转，越想越觉得思路清晰：“秦家，命理师。芸娘，一个功德积累百年，理应命势极强的凡人……你还记不记得，小桃姑娘说，最后一世，她是官女子，她的父亲是太医院首？”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方佳萝突然出声：“皇家……他们家是为皇家服务的。”
    乔鹊的神情认真，语速也快了起来：“没错！小二的故事里，神族后裔能掐擅算，能推测出国运，还能预知所有人的福灾祸吉，传说多半有些夸大，但大差不差，这不就是命理师的工作范畴吗？”
    赵可心惊呆：“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神族后裔……是秦时的先祖？！乔鹊，这可能吗？”
    这特么是不是有点劲爆！
    “不，这是可能的。”方佳萝面色沉重，甚至连声音都沉了许多，“命理师玄奥深刻，并不多见。所有世家之中，秦家家学最久，历来都是最官方的命理师家族。”
    赵可心觉得自己像在听天书：“所以呢？就因为秦家是命理师，你们就要怀疑他是这个……额，耽美段子里的神族后裔？”
    这种低级造谣放到微博上去都没人相信！只会被群嘲！
    乔鹊一捶掌心：“芸娘的命格那么好，根本不可能突然遭遇这样的横祸，也不可能成鬼。那有没有可能，她被人用某种手段，换了命？或者是占了运势？昨天晚上池哥跟我提起过，秦家若是逆天改命，因果相报，秦时一定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当时我脑补了半天，只以为秦家做了什么秘术实验，才产生了芸娘这样的受害者，没想到……”
    方佳萝作为世家之中的孩子，比他们两个更清楚这里面的关系，此时一身冷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乔哥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强换他人命格，是重罪！会被天道责罚的！搞不好，全族都有灭顶之灾！他们秦家世代为玄术世家，怎么能……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乔鹊不知道，只是强烈的灵感让他瞬间有了不祥的预感，心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由急得团团转，抬头去看，只见天边一片黑压压的云层气势汹汹，竟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势。
    一看就很有要展开最后激战的氛围！
    “不好！”一道闪电划过他的心头，二话没说，就向着荒山的方向飞奔而去，“快走，我们去骨窟那里！”
    ……
    深山之中。
    秦时站在悬崖边，抬头看着天边逐渐逼近的乌云，面无表情。
    没有风，可他宽松的衣摆却无风自动，猎猎拍打在周围的乱石之上，深色的外袍上，还沾着几片零落的桃花瓣。
    他的身后，正是那棵开到极致的桃花树，枝头上缀满了花朵，妖冶而荼蘼，像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一般。
    江鹭池自林间掠出，一个闪身，就站到了他的身后。一向冷漠的脸上显出了焦急，连领口和袖口都有些微微皱了。
    “秦时，你到底在做什么？”
    秦时回头，脸上竟然笑意爽朗：“阿池，你来啦。”
    江鹭池的眼神冷到像冰：“回答我的问题。”
    秦时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下面深深的崖底，里面层层叠叠躺着无数的白骨，宛如阿鼻地狱。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很简单，当年乱世，我们秦家先祖作为国师，偷了凡人的命势，注入国运。”他指了指不远处呆呆坐在悬崖边一动不动的芸娘，说，“她的命势太好，肩上功德厚重，我们这种命理师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轮回几世，说不定就可以踏入仙途了，难得的是魂体竟然还伴生妖力，是最佳人选。所以，她被挖了眼睛，夺去了未来，丢到了乱葬岗。”
    “阿池，你知道吗，这样的人，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他们原本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就这么死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了，死后连魂体都不能留下，灰飞烟灭。”
    “而芸娘，被夺了命格，却因为与小桃的宿缘，变成了这样没有命线的怪物。不是人，不是鬼，更不是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江鹭池耸了耸肩：“你看，这就是命理师。”
    第191章 红粉骨窟（三十九）
    江鹭池看着他，语气丝毫不留情面：“秦时，秦家逆天换命，迟早会遭遇反噬，总会一点一点还上，天道是公平的，你没有必要因此钻牛角尖。”
    秦时回头：“阿池，你说，我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哪个不是踩着无数鲜血起来的？就算是你们正规天师，手上沾了多少条命，你敢说，个个都干干净净？公公正正吗？”
    江鹭池皱了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时的视线看向江鹭池身边的小桃：“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上课，你曾经问过老师，如果我们执行任务，遇到异常生命体和人类的纠纷，两边都有错，应该怎么判定？当时我还在心里笑你，小小年纪思虑比谁都多，像个小老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见过了这么多人，总能想起你的问题。在我心里，异常生命体比人类要单纯万倍。至少他们杀人只是遵循本能。你看她们两个，做错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你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条例，保护的是谁？伤害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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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们这些人，看似天之骄子，实际不过是主谋的帮凶罢了。异管委打着大义大道的幌子，行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事实。他们明知道芸娘杀人是因为被人夺了命格，还是压下了这件事，把她们送进了锁妖塔，不过就是让她们自生自灭。你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够了。”江鹭池抬起头打断他，依然是那副没有表情的冷淡样子，但双眼却闪动着不一样的光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的条例可能还不够完善，异管委也做不到面面俱到。作为朋友，我没法承诺太多，但我敢说，这一辈子，我江鹭池，都会倾尽毕生精力去完善它，去维护世间的公正，不管是人，还是异常生命体。”
    他直视着秦时的双眼，风衣的下摆也被从崖底升上的气流吹得摆动。
    “秦时，你敢信我吗？”
    秦时愣住了。
    良久之后，他笑出了声：“不愧是……江鹭池。”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比起人类，喜欢异常生命体还更多一些。当年有人说我们是‘双星’，我就在想，我秦时何德何能，能跟你相提并论。如今一看，我果然是不如你的。”
    他这话说的释然，没有一点不忿的意思，像是友人之间最普通的一句互相吐槽。
    “我当然信你。”他回过身子，看着快要倾泻而下的浓重黑云，洒脱地挥了挥手，“哎呀，难得好兄弟这么有抱负，大腿都还没抱上呢，我就要提前领便当了。而且还吃不上你的喜酒，啧，真是作孽。”
    他的手里握着秦家的鲸骨埙，细细看来，那上面光线流动不止，在迅速暗下来的日光中，显示出了一抹幽幽的蓝色。
    江鹭池知道，那是秦时平日观命、除障时都会用到的法器，对于一个命理师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你想以命换命？！”江鹭池的掌心红纹涌动，语气也无法像之前那么冷静，皱眉大声道，“秦时！命格这种东西是这么简单、说换就换的吗？用自己的还给她，秦家就能没事了吗？”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秦时面色轻松，却坚定，手执鲸骨埙在虚空中慢慢点了几个方位，埙面上冒出几个蓝色广点，浮动到了它的眼前，凝而不散，“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已经很多年了。今天，就是百年来最适合的时间点，我不能错过。”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你居然亲自进到锁妖塔里来做任务了，也许命中注定要让我见你最后一眼吧。阿池，真是对不起了。”
    他又笑了笑，说：“你不必阻止我。我是打不过你啦，但是你知道的，命理师的技能，可不是能被随随便便就打断的。我已经布局了很久很久，要做，就一定能做到的。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秦时还有闲心开玩笑，但江鹭池却知道这里头的凶险，一向冷峻而游刃有余的他脸色难看，尽量保持最后的冷静：“秦家犯错的本质，就是藐视天道法则，利用所学肆意妄为。你想还债，想牺牲自己保下秦家，我能理解，但你这是错上加错，秦时！”
    被江鹭池带来的小桃站在几米开外，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并不愿意领秦时的情，只淡淡道：“秦少爷，我跟你说过许多遍了。我是恨你秦家先祖硬生生夺了芸娘的好命格，让她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但千年的时间里，我早就想明白了，妖人殊途，我不觉得我为了活下去杀人有什么不对，同样的，你们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别人，我也无话可说。就算要报仇，我也不至于找你这样的小辈。更何况……”
    她向着芸娘招了招手，这女孩刚才还木木地坐在原地，这会儿脸上突然挂上了高兴的笑容，像一个普通的妙龄少女，欢快地蹦了过来，伸手抱住了小桃的腰。
    小桃摸了摸她的脸颊，为她拂去了一些头发上的尘土，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只余下一点点说不清的落寞：“等我们死了，你们秦家自然有逃不过的报应，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时怔怔看着小桃未施脂粉的容颜，神情有些复杂起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手中的鲸骨埙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情，居然自己发出了几声嗡嗡的呜鸣，秦时的手紧紧捏了捏，朗声道：“阿池，我们秦家犯下的错，由我这个下一代家主来还，合情合理。其实我很早就测出了家里会有大灾，来势汹汹，无法改变。以前曾经疑惑，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算错了未来，直到我遇到了小桃，才知道前因后果。事到如今，罪孽积累太深，就算把我的命格换给芸娘也于事无补了。但是欠下的债，我秦时，一定要还给你们两个，说到做到。”
    第192章 红粉骨窟（四十）
    乔鹊心里不祥的预感攀到了巅峰，他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哼哼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边抬起头去看天边越压越低的乌云。
    不同于刚才闷热的天气，他们不过刚刚走进荒山，就刮起了很大的风。
    那风有些邪性，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力度极大，抽在人脸上简直仿佛一个个大耳瓜子，乔鹊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是坚毅地顶着风努力向前小跑。
    没过几分钟，一声能把天地之间都劈裂的雷声从上至下直贯天际，把他惊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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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滂沱而下，他们三个都被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乔鹊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几把伞，被赵可心一把拉到树底下站着，大声道：“快收起来，这么大风，你拿伞有什么用。”
    乔鹊抹了把脸，心里有些急切：“这可怎么办……”雷雨天也不能站树底下啊！
    赵可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哗啦啦的大雨里大声喊道：“又——怎——么——了？”不是把故事线都弄清楚了吗？
    本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客栈通知一下还在别处找线索的队友们，大家一起商量着完成最后的任务。
    但不知为什么，乔鹊总觉得惴惴难安，二话不说，拉着赵可心和方佳萝向着荒山里跑去。
    赵可心当然是无条件相信乔鹊的判断的，看他脸色不大好，她烦躁地撸了一把已经湿透了的头发，用皮筋迅速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马尾，抱怨了一声：“烦死了，打Boss战之前还要给人卸妆的！没天理！”
    她一咬牙，拉起乔鹊就往雨里冲去，边跑边大声嚷嚷，声音盖过落雨声：“走——跟在我后面！”
    乔鹊一愣，突然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又忘了自己的本事，闭了会儿眼，轻轻一个响指，三人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朵七彩祥云，宛如一把巨大的伞，挡住了密集的雨丝，雨点顺着云朵的边沿，流成了一股股水线，接着又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型喷泉。
    像在这几乎已经被水气掩盖的天地间，开出了一朵水做的小蘑菇。
    特别萌！
    他再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秒，三人身上居然都干了。
    赵可心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干爽顺华的头发丝：“乔鹊，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的崽，短短几个月没见，你人妻了不少！
    乔鹊止不住暗爽：“嘿嘿。其实就是幻灵术和净衣术啦，快走吧，这个持续不了多久。”
    方佳萝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没说话，她神色严肃，狠狠拉住乔鹊的手臂。
    乔鹊原本往前跑，被她这么往后一拉，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像被狗绳扼住了咽喉的泰迪，一股大力，差点原地连转三圈，心里第一个念头：我的娘，佛修真的都是力大无比，铜墙铁壁！绝对不能惹！
    方佳萝皱着眉头，语调低沉：“乔哥哥，刚才那股大风，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乔鹊被她这么一说，也没了调笑的心思：“什么？”
    方佳萝走到最前面，看了看天上低压压的黑云，摇了摇头，低声道：“怨气太重了。我从没见过。一定要小心。”
    ……
    等三人气喘吁吁赶到那片桃花林，已经过去了大概半小时。乔鹊眼尖，远远就看到秦时站在悬崖边，孤身一人，站在雨幕之中，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淋得湿透了，身上深色的外袍吸饱了水分，蔫蔫着贴在他的身上，衣服的一角涌出涓涓的水，汇到地上，形成一个脏污的小小漩涡。
    “池哥呢？！”乔鹊咬了咬嘴唇，看向他，控制不住放大语调，“池哥在哪里？！”
    秦时回过头来，脸上一片茫然：“你……”
    乔鹊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上前，雨水很快冲进了眼眶，酸涩发疼，难以视物。为了压过雨声，他只好提高声音：“秦哥！我知道你很想救秦家！但你不能做傻事，池哥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他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因为着急，他的声音有些哆嗦：“池哥看起来是很冷漠，但他的心比谁都要温柔！如果……如果你真的要让他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他会难受的！”
    乔鹊的声音被磅礴的大雨声盖掉了大半，传到秦时耳中的时候，只剩模模糊糊的气音，但还是让秦时猛地摇晃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脸色苍白起来：“阿池……阿池他跳下去了！”
    “什么？！”乔鹊如遭雷击，再次抹掉脸上的雨水，转头向骨窟看去。
    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之中，遍布着无数的污秽之物，乱象丛生。森森的白骨累累堆积，横七竖八堆在一起，头骨滚得遍地都是，还有下面不知是什么的厚厚黑色泥土，随着雨水的汇入，渐渐湿润，泥泞，搅成了一潭烂泥。
    在乔鹊的眼里，浓郁的怨气犹如凝成半固体的墨汁，在整个骨窟之中氤氲盘绕，上升气流时不时从最底下迎面扑来，带上来恶心的恶臭。这种臭味，几乎直击入天灵盖，让人几乎昏厥。
    乔鹊痛苦地运起灵力，暂时封闭了嗅觉才得以保住狗命。
    他心头剧震，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屈过，委屈到心尖尖都在发颤，鼻子一酸，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池哥……呜，池哥怎么能进这种地方！他那么怕脏！”
    池哥这样的人……
    池哥这样的人……
    早知道我一定要冲在最前面！
    哪怕下地狱，也不能让池哥受到这样的待遇！
    秦时手中的鲸骨埙还在微微颤抖，发出低沉又深远的呜鸣声，时断时续，埙面上荧蓝色的光点频繁闪烁，每一次都组成不同的图形。
    他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啪嗒”一声，水花四溅，低头压住喉咙里泛上的腥甜，向地面咳嗽了一声，气若游丝：“阿池……乔……快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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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 红粉骨窟（四十一）
    乔鹊的眼前一片雾蒙蒙，脑袋一片混乱，焦急道：“到底怎么了？！”
    秦时看起来气力不接，只好断断续续道：“我，我布局多年……的换命大阵，怨气已升至定点，……妖月危冲，炎月，七星时，正是最好的时候……今晚，今晚就可成了！……阿池，阿池他为了阻止我，下了骨窟！”
    乔鹊被这一连串的名词听懵了。
    秦时喘了口气：“……快！已经没法停下了！他，他太小瞧我秦家大阵……会被怨灵撕成碎片的！”
    越到这种时候，乔鹊反而愈发冷静，他双手紧紧握拳，在暴雨中尽量睁大眼睛，大声喊道：“不对——！净化骨窟怨气，是池哥的任务，锁妖塔匹配的任务不会超出他的实力，他一定可以做到！”
    此时此刻，秦时体内的各种力量不断纠缠在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五官跟着五脏六腑扭曲，气喘吁吁：“这么大……的怨气，净化是不难，但就算是阿池，也……也需要时间……想要在几个小时内快速化解，所用的办法，只剩，只剩一个……把所有反噬，引到自己身上，用他本身的魂力，强行压制，这，这太危……”
    话还没说完，他戛然而止，眼睁睁地看着乔鹊突然“嗖”的一下弹起来，双手合十，大喊一声“疾跑术！”，接着就变成一颗沉甸甸的小炮弹，一溜烟冲了出去，眉头都没皱一下，双脚在悬崖边用尽全力一蹦，狠狠跃下了悬崖，消失在众人眼前。
    全程不超过三秒。
    秦时：……
    卧槽。
    我是想让你下去帮忙，没让你跳悬崖啊！
    旁边明明有可以下去的小路！
    赵可心被乔鹊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骂了句脏话，飞奔到悬崖边往下看，只觉得下面乌七八糟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乔鹊——！我擦，这小兔崽子！”
    赵可心脸色全白了：“他是最怕这些的啊！”
    ……
    江鹭池觉得体内叫嚣混杂的各种气快要炸开了，心头像是吞进了一只熔岩做成的猛兽，在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每每撞击一下，就撕咬下他一大块的骨骼和内脏。
    一个小型的结界罩在他的上方，仅仅一人大小。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维持更大的结界了。
    绝对不能让秦时和芸娘的命格互换，否则芸娘命线续上，不知又会变成什么怪物。这个世界全靠小桃的妖力维系，而小桃和芸娘命中又纠缠不休，随时面临崩溃的危险。
    秦时并不是天师，平时修炼也是以修心为主，若是换命阵成功，他受怨气反噬，会顷刻毙命，暴死当场。
    秦家的劫数，或许会因为继承人的死亡而化解大半。
    ——江鹭池知道，秦时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他想得太过理所当然，天道法则绝对不会容下这样的侥幸，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这个小世界崩溃，最坏的情况，吸引了封天印的注意，引起一连串后续结果，伤及无辜，他们秦家也会罪上加罪，再也无法在现世立足。
    至少……绝对不能……看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秦时死在眼前。
    江鹭池的眼神冷冷扫过四周堆满了的碎骨头和乱石，皱了皱眉，手心结了个印，低低悬在眉前的长刀红光一盛，“滋啦啦”释放出一阵蓝紫色的电流。
    几乎凝出实体的怨气几乎在同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呼啸着在他头顶上方绕了几圈，仿佛在忌惮什么似的。
    然而没过多久，它仿佛看出此人不足为据，狠狠撞向结界，呼啸着从天灵盖贯进这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体内。
    江鹭池面色不变，不动如山，腰线依然挺得笔直，只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嘴边却逐渐流出了一丝鲜血。
    ……
    乔鹊死死闭上眼，失重的感觉让他的心荡到谷底，又再一次提到了喉咙口，猎猎的风把他稍长的头发全都向上吹去，露出没什么血色的脸。
    这个锁妖塔，怎么老是让人跳楼！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乔鹊苦中作乐，甚至还有空脑补了一下自己身上气流产生的酷炫特效。
    他整个牙床都在发麻，心里怕到不行，手忙脚乱哆哆嗦嗦，试了几次，终于捏爆了一张藏在手里的暗红色符咒。
    只听“嗤——”的一声，乔鹊的身下突然炸开一团肉眼可见的白色气雾，阻住了他飞速下坠的势头，在最后十几米的时候兜住了他，不让他摔个头破血流。
    这是江鹭池送他的符咒，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虽然是很珍贵的保命符，可真的使用起来，还是仿佛从万米高空一头栽进了装满海洋球的游泳池，撞得七荤八素，口鼻被掩，窒息感糊了满脸。
    “啊呸，呸呸，卧槽，这什么啊。”
    乔鹊躺在地上缓了很久，才呼呼吸进了气，腰酸背疼，挣扎着爬起身，结果转过头，就跟一个硕大的骷髅面面相觑。
    炸了一圈毛，他呲溜一下爬起来，噌噌连退好几步，心里叫苦不迭：“驼驼，你在吧？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乔八眼泪淌了满脸，脑袋都要气炸了，还停留在孩子二话不说跟着跳崖的画面上：“乔！鹊！呜呜呜呜呜呜你好大的胆子！学别人殉情！要死啊！等你回来……呜，等你回来，看爸爸我不打断你的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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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天天在外面担心你吃，担心你穿，担心你感冒发烧，茶不思饭不想，你倒好，话也不说，直接跳楼！
    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就这么想爸爸成为失独老人吗？！
    乔鹊干笑几声，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刚才之所以敢从上面跳下来，不过是担心过了头，又仗着自己身怀一柜子秘宝，胆大妄为罢了。
    现在想想，居然连问都没问一句有没有小路通往这个骨窟底端！
    简直是送人头行为！
    现如今，孤身一个人踩在了软绵绵又满是污水的人骨池子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疼，黑色的水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更别提那些四处散落的骷髅头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手骨，仿佛随时都会动起来的样子。
    呜……池哥，你在哪儿啊？
    第194章 红粉骨窟（四十二）
    池哥遇到了危险！不管怎么样，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乔鹊摇了摇头，双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脸，也顾不上干净还是脏了，咽了口口水，沉下心来，艰难睁大双眼，判断怨气的流向，试探着向前方走去。
    暴雨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像是有人给天捅漏了个窟窿，积水逐渐倒灌，每走一步，腿都会陷进骨头渣子和污泥之中，再拔起来，再重复陷下去。
    乔鹊一开始还用幻灵术挡雨，没过多久，便什么力气都没了，孤零零地挣扎向前，脚踝被特制的皮靴包裹着，但小腿上很快就被划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脸上，大大提高了他观气的难度，消耗着他的体力，他开始大口大口喘粗气，他觉得自己连害怕和恶心的感觉都提不起来了，觉得自己像是分成了两半，一个在半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机械地往前跋涉，而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在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这些白骨都已经死了，他们不会活过来，就算活过来，你已经筑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鸡了。
    现在，你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爱的人。
    乔八默默地看了会儿，心里的气愤变成了浓浓的心疼：“乔鹊……你，你不用这么担心，江处他那么强，一定有办法的，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倒是你，你把自己搞得那么惨，他会心疼的！”
    他知道乔鹊一向胆子小，要是放在过去，说什么都不会敢一个人闯进这样的尸山里。
    还记得刚刚认识的时候，一个头魂就能把他吓成奇行种，连术法都用不利索，时间没过去多久，要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独当一面，显然还是太勉强了。
    乔八又急又自责：说到底还是我这个系统没用，没有挑选合适的世界，让孩子吃这样的苦！
    乔鹊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委屈难过瞬间飙到巅峰，但这会儿，他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倔强地抽了抽鼻子，强行把嘴里的酸涩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说，继续喘着粗气前进：“我，呼……我有感觉，池哥……一定，一定遇到了很大的危险……我要去救他……他是很强没错，但是……驼驼，你……呼，知道吗？再强的人，心里，呼……也是会害怕的……我，我……明白那种感觉……呼，正因为太明白了……我，我才不想让池哥也体会一遍。”
    他是厉害的江鹭池。
    是我的男神。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会经历那种，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恐惧。
    “虽然我很弱……不管，不管是术法也好……知识储备也好，我，呼……都比不上池哥，但是我知道……呼，在池哥心里，我非常，呼……非常重要。”
    乔八张了张嘴，心头泛上了“我儿子特别棒”的骄傲，连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动。这种感动，他并不是很懂，只好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慢点，小心些！”
    乔鹊觉得跟乔八讲话能有效分散不少注意力，于是便不断扯着些有的没的，停下喘几口气，哼哧哼哧地把一条腿从泥里拔起来，低头一看，腿上挂着一根不知道哪来的手骨。
    他整个人控制不住一哆嗦，嗷嗷叫着把那节手骨甩出去，转眼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友好，只好双手合十，简短拜了一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情势所逼！”
    乔八只能干着急：“没有什么术法可用吗？”
    乔鹊气喘吁吁，被他一提醒，才整理了一下乱成一锅粥的思维，突然眼睛一亮：“有！御剑术！可以用！但是你知道的，我控制不好，我怕……”
    “御剑术”乔八是知道的，这是乔鹊掌握得最不好的一门法术，口诀复杂拗口，为了加强记忆，乔鹊连手机屏保都是那串看不懂的“咒语”。据说被誉为灵修功课里著名的三座大山之一。
    除了口诀，方向和使用的灵力都需要做到万分的精确，一个不好，就是横冲直撞，引发连环事故的命。
    以乔鹊现在的能力，剑只能歪歪斜斜飞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地方，速度奇慢无比，还随时容易撞翻路人。不仅丢人，效果也相当鸡肋，就连学霸鹊都不大愿意练习这个技能。
    但眼下的情形，它居然是最实用的术法没有之一了！
    乔八当机立断，双手噼里啪啦操作起来，心里欣慰万分：还好爸爸平时把你当亲生儿子！每天偷偷拍好多视频，想做个成长记录！居然这会儿用上了！
    --

 第276页

    他迅速调出了数段乔鹊练习御剑术的影像，数据流化成一个个飞速运转的字符，哔哔啵啵运算起来。
    “乔鹊，就用御剑术！”
    乔鹊停下了步伐，几乎虚脱，闻言抹了把脸，惊道：“什么？”
    乔八面前的屏幕上面不停跳跃着各种数据，印在他偏浅的瞳孔里，显得他的眼神格外灵动：“前几天我闲来没事，把你那套什么什么灵力单位啦，方位坐标啦，导进了我的系统。短时间内，我没法做出太多分析，但是我可以根据你的数据归集，指导你怎么更好地用御剑术！用你能更好理解的那种方式！”
    乔鹊慢慢张大了嘴巴，心里震惊不已：“真的吗？驼，驼驼……你太厉害了！你总算有点系统的样子了！”
    乔八：……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乔鹊不介意，他欢乐地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巨宽的锯子：“嘿嘿嘿！你居然拥有了导航技能！真是可喜可贺！”
    乔八：……
    暂且不说你这句话是否对我有侮辱的意思……
    “你特么用伐木锯当御剑术的剑？！”
    乔鹊念完咒语，歪七歪八爬上锯子，一脸理所当然：“嗯！因为宽！站得比较稳！”
    第195章 红粉骨窟（四十三）
    许是感受到了换命阵法，整个骨窟的怨气愈发躁动难安，江鹭池紧紧蹙眉，深吸一口气，手中再次飞出十几张符咒，在昏暗的天色之中划出数道暗红色光轨，嗖嗖贴上了山壁，一时间，红芒大闪，他背后靠着的山体之上，噼啪炸起无数电流交汇形成的火光。
    看起来，倒有些像一场瑰丽的流星雨。
    四周的怨气受到了刺激，再一次发出尖利的叫声，四散逃窜开，拼命撞击，却始终挣脱不开顶端无形的结界。
    江鹭池一身狼狈，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嘴角边的血丝沿着英挺的下颚线，滴滴落到胸前，在黑色的风衣上留下一团墨渍，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怨气形成的风越来越猛烈，卷成了好几股龙卷风，无数的骷髅和骨头被卷到半空，又再次落在他的身边，慢慢堆成了一座山。
    千年积累的怨气本就不可小觑，何况现在受到换命阵的催动，这些原本作为维持芸娘身体的力量，全都齐齐爆发出来，与江鹭池拼死相博，僵持在一起。
    江鹭池的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他想到了很多事。
    小时候求学的时光……父亲每一次对自己露出的欣慰微笑……第一次独立杀死有罪异常生命体时，它眼里那种强烈的恨意……
    认识的老妖讥诮而不屑的嘲讽：“身份、条例，不过是你们人类自说自话制定的法则罢了……我们势弱，我们无话可说……条条框框，这日子……真是没意思。倒还不如在山间的时光自在。”
    师父低沉的叹息：“天地自有法则，修炼没有任何捷径可言。鹭池，你是玄门这一代的希望。一言一行，都不可肆意妄为。”
    院长严肃的发言：“锁妖塔保护的不仅仅是普通人类，还有那些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异常生命体。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都成为了战士，成为了壁垒，希望你们永远公正，永远以身作则。”
    秦时爽朗的大笑：“我们秦家犯下的错，由我这个下一代家主来还……”
    最后画面转了又转，居然落到了一个头发微卷的少年身上，他的眼里一片赤诚与坚定，用力点头道：“池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江鹭池：……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在这个关头，突然笑出了声。山与～息～督～迦。
    没过多久，他心里莫名一动，突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远远的，只见乔鹊脚踩一把巨大的电锯，跌跌撞撞地腾空飞来，脸上表情严肃万分，杀气腾腾，可以说是十分霸气了！
    ……离地面大约0.5米，时速0.5米/秒。
    江鹭池：……
    “池哥——！”乔鹊被暴雨摧残到生无可恋，眯了眯眼，终于在怨气纠缠的最深处，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一个激动，差点掉下剑去。
    “别别别别……你你你稳住！”乔八高负荷运转，眼看终点就在眼前，操碎了一颗慈母心：“坚持到底才是胜利知道吗？！慢慢的，再注入32个单位的灵力，方向不要动，慢慢滑过去！”
    乔鹊控制着脚底下的电锯，一点都不敢分心，在万千骷髅头黑洞洞的视线下，用着龟速，颤颤巍巍地开进了江鹭池的结界。
    非常稳！
    他脑补自己帅气宛若天神降世，意气风发地跳下电锯，拔腿向江鹭池冲去：“池哥！我来了！”
    ……然后双脚成功陷进了骨头堆里，“啪”的一个大礼，直接跪倒在江鹭池面前，五体投地。
    江鹭池：……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卧槽……呸，池哥……”乔鹊手忙脚乱爬起来，用力把自己的脚从泥里狠狠拔起来，像在拔两棵不听话的萝卜，边皱眉道，“你怎么样？”
    等他再次艰难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了江鹭池现在的样子，不由呆愣在了当场。
    在他心里，他的池哥一直都是强大的，冷静的，温柔的。像一盏满月，无论走在多黑暗的地方，只要抬头仰望，都能给你无与伦比的光芒。
    --

 第277页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雨水和污渍沾了满身，风衣的衣摆耷拉在泥里，脸色苍白，嘴角的血污被来来去去的雨水冲刷干净，又慢慢洇了出来。
    乔鹊心疼到极致，鼻子酸涩，委委屈屈想哭，最后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抽了抽鼻子，扑了过去：“你现在怎么样了？哪里难受？我……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江鹭池嘴角勾了勾，即使在这时候，他依然像是一枚溅上了墨色的美玉，气质卓然，从容不迫。他利落的抬起手来，拇指抹了抹乔鹊的脸颊：“我没事。”
    乔鹊抿了抿嘴，泄愤一般，狠狠打了个响指，在两人的上方展开了一朵云，挡住了越下越大的暴雨，在雾霭腾腾的天地间，怒号的怨气之下，辟出了一方小小的容身之处。
    他逐渐冷静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雨水的关系，看起来反而格外清澈见底：“妖月危冲，炎月，七星时。秦时说过的这些关键词，我都记下了，也让驼驼换算过了，今天晚上九点十三分，就是大阵完成的时刻！池哥，我们还有四个小时左右，我能做什么？！”
    江鹭池微微有些怔忪，乔鹊总是这样，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他都能懂，他看起来粘人又脆弱，却像一株开在石缝里的野生太阳花，风吹不倒，雨打不灭，就这样，长出了一股蓬勃的生机。
    江鹭池淡淡笑了笑，手掌一翻，巴掌大小的砗磲罗盘幽幽飘到了乔鹊的鼻子前方。
    他的语调低沉而悦耳，如美玉相击：“正好，今天这个机会，我就教你，江家符篆的催动方法。”
    乔鹊只能愣愣地站起身，双手捧住了那枚据说是无价之宝的罗盘，觉得略有些烫手：“江家……符篆？我能用吗？”
    江鹭池坐姿不变，无波无澜地看了他一眼：“可以。反正，你迟早都是要学的。”
    第196章 红粉骨窟（四十四）
    赵可心急匆匆地拉上方佳萝，撒腿拼命走小路向天坑下跑去，一边辛苦抹掉自己脸上的雨，一边破口大骂：“任务都做得差不多了，怎么摊上这种事！你们这些玄术世家子弟，都这么不做人的吗？！”
    方佳萝一身JK被雨水淋得几乎透明，实在难以忍受，挥了挥手，两件透明的斗篷雨衣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赵可心低头一看，那雨衣外层淡淡地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用手摸却摸不着，雨滴滴到身上的时候，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艹！
    赵可心心酸地裹了裹斗篷，心里暗骂，有钱人家，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
    方佳萝眨了眨眼，可可爱爱地笑了一声：“一次性的。我哥哥做研发的时候经常会做出这种小东西，一点点灵力就能催动。”
    赵可心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胜负欲，非要跟她抬杠：“什么大不了的。要说居家旅行必备，那还得是灵修小宝贝。我家鹊鹊，能随时让我喝上冰啤酒。”
    四舍五入就是天使！
    方佳萝捏断了手里的树枝，脸黑到不行：“有什么用！他都跟着江鹭池跳悬崖了！感情那么好！”
    赵可心乐了：“嘿，那不是更萌了吗？！”
    她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说：“佳萝，就冲你问出这句话来，你就永远没法get我的萌点。”
    ……做姐妹，不行。
    倒是可以把你许配给我的弟弟，赵犇犇。
    仔细想想，好像还有点梦幻。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没耽误赶路。
    暴雨让山间原本就若隐若现的小路变得无比泥泞难走，要不是她们佛修的各方面身体素质都极强，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
    到最后，赵可心失去了耐心，干脆一鼓作气借着斜坡飞奔到了最下方，扶着路边的一块山石，开始喘气。
    她们的前方，绕过一个小豁口，就能看见堆成山的白骨。
    赵可心撸起袖子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断骂骂咧咧胡言乱语：“恶心死了啊！为什么长成那样的仙女，就不能把骨窟弄得干净一点！对她们来说好歹是个食物储藏地吧……等我从这个世界回去，一定要让乔鹊土豪报销，买它一百瓶香奶奶五号！泡上一浴缸！”
    方佳萝不肯死心，见缝插针：“一百瓶香奶奶我也买得起啊！”
    赵可心刚要反驳什么，多日来刻苦练出的战斗经验突然让她警铃大作，及时作出反应，迅速一蹲躲开危险。
    旁边的方佳萝脸色变了，大喊一声：“趴下！”一个箭步迎上去，用手臂挡下了一记攻击。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方佳萝手里捏着的武器碎成了渣渣，一边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飘散开来，很快被打湿，黏在了斗篷上。
    她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赵可心仔细一看，发现那是她一直戴在耳边的黑色蝴蝶结边夹。
    赵可心浑身一抖，看向因为反作用力滚到了一边的白衣女孩，眼里写满了同情：我说小姑娘，我真的很可怜你的遭遇，但是，你弄坏什么不好，偏偏弄坏这小祖宗最喜欢的发夹……
    完了完了……
    “佳萝……那个……发夹没了，还可以再买。额……既然遇上了芸娘，咱们赶紧把任务做完，行吧？”
    方佳萝充耳未闻，低头呆呆看着地上已经碎得无法拯救的发夹，许久之后，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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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
    方佳萝喊出了一个八尺大汉的粗糙嗓音：“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啊啊啊啊啊啊！她，她怎么敢……怎么敢……”
    她气到发飙，失去理智，空手虚虚一抓，佛光一闪，转眼间，手里就握了一把大约两三米高的巨大斧头，斧身金银相错，斧头上雕刻着华丽的镂空花纹，仔细一看，竟然都是一个个梵文。
    赵可心“咯噔”一声：药丸！
    她当机立断，转身拦住半黑化状态的方佳萝哄道：“祖宗，收起来，快收起来！你是想把人家轰进畜生道轮回吗？！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看她肩上的功德！我们不能这么做！不然师父连夜把你丢进野狼谷！回家，回家我就给你买一百个！”
    你一个禅宗班初恋女神，怎么可以随便这么暴力！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学了那么久，只会物理超度吗？！
    方佳萝听她的话，稍微好受了一点，美目狠狠瞪了芸娘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施瓦辛格”，边抽抽噎噎边娇滴滴道：“真的吗？一百个？”
    “是是是好好好一百个一百个。”赵可心敷衍点头，一边拉着她踩着人骨头，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刚才被方佳萝打出去的芸娘面朝下躺在地上，看起来气息全无，小小一具身体，瘦到皮包骨头，就这么孤零零躺在大雨中的污水里，怎么看都叫人觉得可怜。
    赵可心又想到了那个七生七世的故事，心里酸酸涩涩，都是叹息，实在不想欺负这样一个孩子，刚想上前看看，芸娘却突然浑身颤抖，整个人猛地弹跳起来。
    她站在雨里，就像一只水鬼。整个人看起来极其难受，不停地抱着手臂，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痛苦的尖叫。
    方佳萝看着她，皱了皱眉：“换命阵开始了。”
    赵可心咬了咬嘴唇，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气：“一个个的，换命也好，抵命也罢，什么山妖圣女的，从头到尾都自说自话，从来没有问过这个孩子的意思。她想成为这样一个怪物吗？她稀罕你秦时的命格吗？从来……从来也没人问问这孩子的意思啊……”
    她说到后来，免不了的哽咽，想了想，用手臂捅了捅方佳萝：“她这样的情况，如果换命真的成功了，还能变回原来那个善良的芸娘吗？”
    方佳萝一怔：“她的情况太复杂了。妖、鬼、人、甚至还纠缠着罪业和功德，谁也说不准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秦时是目前最厉害的命理师，他布下的大阵……”
    赵可心想到了什么，突然打断他：“佳萝……我只是假设一下啊……你说，她能……入轮回吗？”
    第197章 红粉骨窟（四十五）
    方佳萝偏了偏头，不确定地说：“她连命格都没了，理论上不行……但是她肩上那么厚的功德……”她慢慢抿了抿嘴，“不破不立，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赵可心吃惊道：“试……什么？”
    方佳萝咬着拇指，看着毫无神志可言的芸娘，皱眉道：“赌一把，入轮回，如果运气足够好，没有被轮回系统判定为应当被绞杀的生命体，那么……来世，一定是个佛修的好苗子。”
    赵可心“嘶”了一声：“风险有点大吧？”
    方佳萝撇撇嘴：“那也好过她现在这个样子。”
    赵可心头疼，干脆不管了，摆开架势：“快，我们做完任务再说，也好让她别那么难受。”
    ……
    骨窟深处另一边，乔鹊背着手站在山壁的下方，脸上神情十分严肃。
    江鹭池依然坐在原地，神色淡然。
    乔鹊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灵力一动，手心里就慢慢闪出了几行暗红色的符篆来，虽然很快熄灭，但他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池哥！我成功了！”
    江鹭池点了点头：“我早就在你的识海里打下了标记，你应该很容易适应和操控它。”
    乔鹊充满了获得新技能的快乐，个人英雄主义爆棚，原地蹦跶了两下：“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江鹭池心念一动，砗磲罗盘再次飞到了乔鹊手里。
    乔鹊愣了一下，赶紧小心翼翼双手去接：我的娘喂，这可是很多个0！
    即使是我！也根本赔不起！
    江鹭池站起身来，走到乔鹊身后，慢慢伸出手，从后方握住了他的手掌，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拥抱和亲密，但此时此刻，身处白骨皑皑的深坑之中，尖啸不已的怨气在四周疯狂肆虐，乔鹊的脸居然控制不住有些发起烫来。
    江鹭池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凝神，静气。抱元守一。灵根吸取灵气，在丹府运转两个周天，然后对我打开识海。”
    他说的，都是灵修平日修炼会用到的一些方法。
    乔鹊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全身心相信着江鹭池，闭上眼睛，感受到属于江鹭池那股霸道的气劲进入自己的心口。
    “你们灵修拥有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自愈能力，你天赋好，灵根纯净，我要借你的能力，修复我的内伤，加快净化怨气的速度，可能会有点难受。”
    乔鹊“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可以的。而且……池哥，我刚才试过了，我还可以帮你更多。”
    他把骄傲都写到了脸上，举起双手，十分活泼地打了个响指，转眼间，一个五颜六色的结界自脚底升起，快速撑开，像被按下了充气阀门的帐篷，牢牢笼罩在两人的上方。
    --

 第279页

    “嘿嘿！我让驼驼给我搜了结界入门教材，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很难！但是它再难难不过微积分呀，这点小困难，休想打倒我乔鹊！用灵力单位和坐标系辅助，勉勉强强，我也能做出一个小的盾牌结界！emmm……虽然它还是有些像幻灵术，也没别的功能啦……”乔鹊不好意思地瞥了江鹭池一眼，随后又恢复信心满满，“但是还能凑合用的！池哥，你快收了结界，集中精力净化，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我在你身边！”
    萌萌的小情话随手就来，简直不要太讨人喜欢！
    江鹭池的眼里漾出笑意，没有丝毫意外和犹豫，收手撤回自己的结界，手心红光一闪，连带着乔鹊手臂上的符篆印记都红光更甚。
    “好。”
    ……
    不知何时，铺天盖地的雷声渐渐收了势头，倾盆大雨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只身下细密缠绵的雨丝，最后干干脆脆地停了。
    赵可心收回手，一条腿半跪在污泥里，喘着气：“这样可以了吧？应该恢复神智了？”
    她累得顾不上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岔开双腿：“我去……这个世界，真是个体力活啊……对了，”她眼前一亮，转头问方佳萝，“你任务完成没？”
    方佳萝看起来比她好了太多，还是那副温柔美丽的样子，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可心姐，你说，那个小桃……到哪儿去了？”
    赵可心愣住：“小桃？”
    他们一路一直被情势追着跑，一会儿被一个暴雷惊到下巴掉地，都是赶鸭子上架，哪有功夫去想小桃去了哪里。
    赵可心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突然被不远处空气中滋啦啦炸开的一股电流惊到差点咬到舌头，脑袋一片空白。
    雨消云霁，山间那层浓浓的雨气也在逐渐散开，仿佛眼前被拨开了一层纱幔，去掉马赛克，露出真容。
    她逐渐看清了，在天坑的另一方，有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仿佛正在对峙。
    “糟糕。乔鹊！”
    ……
    关键时刻，乔鹊反应极快，随手揭过一张符咒扔了过去。
    他看着眼前的人，怒不可遏大声道：“池哥在净化怨气，已经非常辛苦了！你怎么可以偷袭！你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这里的怨气了，等它反噬，就算换命阵成功，你也是死路一条！小桃，我们这是在帮你！”
    小桃一击不中，没有恋战，或者说，她也没有能力继续战斗了，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姣好的容颜如出水芙蓉，只是唇色格外苍白，水沿着尖尖的下巴缓缓滴落到地上。
    “帮我？”她面无表情，声音也低到像要化在风里，“帮我啊……”
    她叹了口气：“秦时以为，我毕生所求，便是让芸娘好好活着，他以为换命阵成功，他能了我的心愿，能减秦家之罪恶，大不了便同我一同奔赴黄泉，他以为这是我所求。”
    “而你们以为，我既已化人，便贪恋这世间美好，蝼蚁尚且偷生，我总是想活下去的，是不是？”
    “你们都错了。”
    “我无名无姓，山野小妖，要说真有所求，只有一个。生，与芸娘相伴，死，亦与芸娘相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只是事到如今，竟已是死局。”
    “我不甘。”
    “我……实在不甘。”
    第198章 红粉骨窟（四十六）
    江鹭池看着她，语调如冰：“你想要如何？秦家犯下了滔天大错，回去之后，我会如实上报相关部门。时间已经过去了千年，性质如何判定虽然艰难，但总能给此事一个了结，何况，他们也逃不过一场伤筋动骨的大劫。”
    有了乔鹊的加入，他压制起这些怨气起来游刃有余，恢复了原本的脸色，目光冷静从容，不带感情似的。
    “芸娘不是人类，也不是异常生命体，她本就不该存在。当年，要是没有你的妖力支撑，她活不过多久。因为你的执念，害了这么多人，生生把她留在世上千年之久，如今，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我……错了吗？”小桃的声音依然平缓倦然，只是手微微颤了颤，抱紧了怀中那把古琴，“或许吧……只是错了，又怎样呢？”
    她看向乔鹊和江鹭池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任何光泽，就像一潭死水，喃喃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对，什么叫错。我只知道，我不能让芸娘就这样消失。我……”
    小桃看了乔鹊一眼，突然身子一矮，跪了下来：“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留下她。”
    她毫不介意地跪倒在湿漉漉的污水里，素色的衣裙很快就从下而上吸饱深色，染出一片墨霭。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的脖颈依然挺直，容颜清丽脱俗，不显卑屈，反而有一种落落大方的可怜，让人的心不知不觉就揪了起来。
    “求你们……我活不了多久了。在那之前，求你们留下她。”
    乔鹊被她这一跪吓得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只好停下了，去看江鹭池。
    江鹭池靠在山壁之上，盘腿而坐，闻言，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近乎冷漠。半晌后，才摇了摇头，说：“净化怨气之后，你就能取回剩余妖力，你不会死。”
    跪在地上的芸娘身子一颤，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江鹭池继续说道：“你孤身一人，在荒山之中尚且能开灵智，说明天赋极佳。继续修炼，大概率能够活下去。你是树妖，比大部分妖类的寿数更长。你杀了很多人，因果制衡缠绕不休，不会允许你轻易死去。”
    --

 第280页

    他的手臂一晃，快速收回了手里的罗盘，眼神如冰：“你应该知道，等怨气平息之后，你需要一个人活很久，很久。这很残忍，但这也是你应得的。”
    乔鹊心里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苦涩，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方面觉得小桃和芸娘实在可怜，但另一方面……心里又亮如明镜一般。
    他明白江鹭池的用意。
    江鹭池的话一向很少，这些话，有一大半，是说给自己听的。此时的他，不光是一个任务者，更是一个执法者，也是一个老师，言传身教，向乔鹊传达着很多东西。
    这是江鹭池独有的一种教学方式。
    虽然不合时宜，但此时此刻的乔鹊觉得，这样不近人情的江鹭池……
    帅得让他移不开眼。
    乔鹊默默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刚想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响亮女声：“我说……你会不会太自说自话了？”
    乔鹊抬头看过去，不由眼前一亮。
    赵可心一手扛着火箭筒，一脚踩着几个堆成了阶梯的骷髅，摆出一个十分刻意的帅气姿势，显然已经在那里听了很久。
    在乱七八糟的枯骨和乱石之中，俨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翻了个白眼，心情十分暴躁地一脚把那堆骷髅踹开，边走边说：“什么生啊死啊的，你会不会太自私了？芸娘是个善良的医女，你有没有想过，她愿意看到你为了她杀这么多人吗？”
    她心里狂骂“这什么辣鸡穷摇剧剧情，所以说百合崛起遥遥无期”，一边撇了撇嘴，道：“我总算是听明白了，小桃，你从头到尾都把芸娘当做工具人罢了，因为你寂寞，因为你空虚，就要把她拖着留在这个世间不放。芸娘是可怜又无辜，但那是她和秦家之间的因果。你一只妖，非要介入进去，生生把这种因果放大撕开，还陪葬了这么多人，拖到今天，芸娘身上的罪业才会累到这么高。”
    好好的清新美女小百合，搞成了CP三角大乱炖！
    真的毫无美感！
    小桃坐在污水里，怔怔地看着赵可心。
    “怎么，不信啊？”赵可心啧了一句，从身后拉过出个白缎覆眼的小女孩，“不如你亲自问问她？”
    听到这句话，小桃的脸色终于变了。
    芸娘依然呆呆愣愣的，自从乔鹊他们见到芸娘开始，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失去了命格，没有魂体，变成了不妖不鬼的怪物，只是一具躯壳，一个容纳怨气的傀儡，靠着小桃的妖力，这么半死不活地存在着。
    可她眼睛上的那根白缎，居然慢慢洇出了两团湿润的痕迹。
    乔鹊站得远，看的并不清楚，直到那条白缎上原本是眼球的凹陷位置，逐渐泛出了粉红色。
    再然后，粉红色扩散开来，加深成了鲜艳的血红色。
    迅速地打湿了整条缎面。
    这个女孩，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哭出了血泪。
    “芸娘……”小桃就这么看着她，几乎痴了。
    芸娘听得这声呼唤，举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张了张嘴，却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有一声粗哑如砂纸的“啊……”
    方佳萝在另一边冷眼旁观，此时才开口道：“你看到了，她还剩了一丝自我意识。千年以来，你为她做的一切，她都在看着。如今，你还会觉得，她知道你挑着恶人杀，心里就会好过吗？”
    小桃紧紧抱住手里的骨琴，沉默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她看向方佳萝，眉眼间居然都是笑意，摇了摇头，道：“我学了千年，也学不来半分芸娘的善心。不过这一点，若真的是她，一定是知道的。”
    说完这句，她又收了笑意，盯着眼前的芸娘出了神。
    “罢了……罢了。”
    赵可心听着不耐烦，环手道：“好了，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要我说，还不如搏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让她入轮回。”
    搏一搏，赢了进百合纯爱，输了去架空版块。
    就算下辈子跨物种恋爱，也好过现在这样逼逼赖赖！
    第199章 红粉骨窟（四十七）
    乔鹊听到了不熟悉的词汇，不由发出疑问：“轮回？！芸娘这样，还能入轮回吗？！”
    方佳萝看了他一眼，很快回答：“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很大可能，她这样的生命体，会被轮回系统判定为误入，撕成碎片，消失于天地之间。但是……”
    乔鹊屏住呼吸，催促道：“但是什么？轮回系统也是个系统吗？既然是系统……就能开后台权限，不是吗？”
    赵可心幽幽看向他：好家伙，在我们跟轮回系统打交道的佛修面前，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方佳萝也觉得有些好笑，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细声细气的样子：“乔哥哥，我是想说，她身上既然留着最后一丝自我意识，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可以通过轮回系统，投胎转世，重新拥有自己的命格的。虽然非常渺茫，而且就算投胎，第一世就投到人类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是……有希望，总是好的，不是吗？”
    乔鹊“啊”了一句，觉得涉及到了自己知识的盲区，不敢轻易发言，乖乖闭上了嘴。
    江鹭池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一下，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愣的小桃，冷声道：“你跟秦时认识多年，应该听说过我。”
    --

 第281页

    小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鹭池闭了闭眼，淡淡道：“她是个变数，我不能放任她留在这个世上。无论是为了秦家，还是为了你。送她去轮回，是我能做出最后的让步。”
    赵可心看了看正在净化怨气，脸色不佳的江鹭池，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小桃、冷眼旁观的方佳萝，心里的天平迅速偏移：不是吧，合伙欺负美女啊？！
    她又走上前几步，想了想，还是没有伸手去扶小桃，只放缓声音道：“我和这个……佳萝，都是佛修。你应该知道把？我们佛修是修轮回的，功德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芸娘身上，虽然罪业缠身，但是功德并没有被消耗一丝一毫，我想，这就说明了，老天也觉得，芸娘的功德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她能入轮回的概率，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大许多。”
    小桃依然怔怔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赵可心急了，当机立断，着手把方佳萝强行拎到她面前，狠狠拍了拍方佳萝的平胸：“这个人，姓方！你知道不？”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让小桃突然有了反应：“……方？”
    她嘴唇蠕动了两下，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喃喃自语：“方……方之芸……芸娘的其中一世，就姓方。是我们过得最平静的一世。那户人家是玄医……芸娘没有玄术天赋，只喜欢普通的医术，在同辈里显得平凡，但她那世的家人却对她很好。方……”
    卧槽……
    赵可心一句话套出今天秘闻，下巴都惊歪了，张大嘴看向方佳萝，拼命使眼色：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芸娘……居然特么也是你老祖宗啊？
    方佳萝一张俏脸黑了一半，粗声粗气：“你看我干什么？！投胎等于前缘尽了！在我国，只承认轮回过后的合法身份！研修班第一课第一节内容，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学进去！”
    赵可心一脸日狗：“我特么还没说话，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她撇了撇嘴，公报私仇用力再拍了拍对方的平胸，拍得方佳萝一声闷哼，心里才爽了，朗声对小桃道：“没错，方家。她，方家这一代的嫡系子弟！方家现在依然是最厉害的玄医世家，非常土豪！各种高精尖的医术都在他们家！”
    小桃皱了皱眉，像是终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迷茫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
    乔鹊秒懂，双眼一亮，十分有眼色地接话捧场：“没错！小桃小姐，你相信我们吧！等我们找到了芸娘的转世，就让她进入方家学习！继续悬壶济世，这样，她也会很高兴的！佳萝，你说对不对？”
    方佳萝摸着自己的胸口，不服气的撅了撅嘴，最后只好控制住了表情，温柔一笑：“对。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桃依然沉默着，站在她前方的芸娘，却再次动了。
    她又向着小桃吃力地挪动了一步，姿态不像先前那么灵活，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扭曲，这个被折磨了千年的女孩，依然还在承受换命阵带来的痛苦。
    她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几个声带颤动产生的泣音。
    乔鹊屏住呼吸，觉得那几个音节，非常像“桃”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小桃却像是听懂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此时的天空，湛蓝如洗。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她们相遇的那天一样。
    她的眼角干涸，终于笑出了声。
    ……
    乔八疯狂磕着薯片，在乔鹊脑袋里放声大哭：呜呜哇哇呜呜呜呜呜呜！
    仿佛看了一场电影！
    精彩！
    能继续做系统真是太好了！
    锁妖塔就是最棒的！比人类的坑爹游乐场要好玩一万倍！
    赵可心十分满意这个结局，喜气洋洋举起大炮：“好好好，既然大家都说好了，来，就让我的大家伙……来送她最后一程！”
    乔鹊原本感动到眼泪汪汪，闻言立马变成了惊悚：“不，不用了可心姐！池哥这边马上就能净化完了！”
    ……所以这最后一程还是我们来送比较好！
    我怕你一出手，画面太过血腥，刺激小桃直接黑化，整个锁妖塔连锁崩溃！
    那一定会成为建国以来玄术圈最大的罪人！
    不知是不是和乔鹊想到了一起，江鹭池迅速接话：“不用。只是需要请方……小姐，助我一臂之力。”
    方佳萝抿了抿嘴，笑了笑：“江处客气了。正好，我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可心姐，我们走吧。”
    赵可心懵了：“现在就走？”她看向乔鹊，依依不舍，“可是乔鹊还没……”
    方佳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我们先回去，向师父禀明这件事，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让他去关注一下轮回系统，这样比较能帮到芸娘。你、觉、得、呢？”
    第200章 红粉骨窟（完）
    等乔鹊和江鹭池回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落日西下时分了。
    暴雨过后的空气散发着清新的泥土香气，几小时前压在上空沉甸甸的黑云已经消失殆尽，苍蓝色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
    原本应该是壮阔的景象，却因为这里遍布枯枝与乱石，生生变成了“枯藤老树昏鸦”般的荒凉画面感。
    秦时正半躺着坐在天坑边缘，一只手垫在脑后，看着天边的夕阳，不知在想什么。
    --

 第282页

    他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回头，只重重叹了口气，抱怨道：“真是的。这换命阵，可以算是集我毕生所学，布局多年，你们一来，直接给我毁了。怪不得之前我怎么算，都是大凶之兆。哎，大凶之兆……”
    乔鹊不服气了，重重踩着半干半湿的地面，撸着袖子怒气冲冲走上去：“你……你差点害池哥受伤！”
    秦时回过头，没看乔鹊，只从头到尾把江鹭池打量了一遍：“这不是好好的么？还有空带着小情人来砸兄弟的场子。”
    乔鹊“哼”了一声，余怒未消：“要真想砸你的场子，池哥还废什么功夫帮你净化这么多的怨气！小桃早就是强弩之末，加个阵刺激一下怨灵，她根本坚持不到你换命阵结束！到时候跟芸娘一起处理了，干脆又利落，还满足了她本人的心愿。”
    他酸溜溜地瞪了秦时一眼：“还不都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
    秦时皱了皱眉，这才意外地坐起了身：“她们……”
    江鹭池没什么表情，云淡风轻道：“佛修净化了芸娘身上的戾气，带她投胎去了。至于桃妖……她犯了重罪，不能回到现世，只能呆在锁妖塔。”
    秦时惊疑不定，立刻爬了起来：“不可能。芸娘失去了命格，不可能投胎转世，你们这是在欺骗小桃？”
    江鹭池沉默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点燃了，也不抽，就这么夹在指尖，随后，才目光平静地看向秦时的方向：“我没有骗她。秦时，你进锁妖塔不问世事的这几年，轮回系统更新了2.0版本，日后对生命体的判定也会越来越精准。她体内残留着最后的意识，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不知为什么，乔鹊心里也有点难过起来。他知道从江鹭池嘴里说出“希望”，就是真的有希望。回去之后，他会尽全力为这一点点希望奔走。
    他的池哥，从来不是说空话的人。
    他的肩头压着很沉重的担子，他不喜欢跟人解释，不喜欢夸夸其谈，但只要他能做到的，都会力求最好。
    身为玄术世家和异管委之间联系的纽带与平衡点，他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那套准则，不是生搬硬套，没有人情味的条例，更不是肆意妄为，仗着实力在人类与异常生命体之间随心所欲的修者。
    乔鹊在这一刻，有点明白了，江鹭池想要教给他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乔鹊格外“缠绵”的目光，江鹭池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乔鹊的后脑勺，在他的后颈处来回磨蹭，像在安抚宠物似的。
    “人类建立了如今世界的规则，必定更偏向人类自己，但是它会慢慢改变的。”江鹭池的站姿挺拔，声音清冷而沉稳，“秦时，我信因果，信天道，以后也会为自己心中的道而修炼。我希望你也是如此。”
    秦时没有说话，只看向了手里的鲸骨埙。
    他回忆起很多事情。
    “真是的……”他笑了笑，甩了甩手，将鲸骨埙收了回去，“你这个人真的是……从小到大就知道一个人耍帅！长得不如你就算了，还随时随地都显得我好像一个傻逼！我居然能跟你做这么久的兄弟！没天理！”
    乔鹊收回看向江鹭池的星星眼，帮腔道：“池哥才不用耍帅呢！本来就帅破苍穹！”
    胳膊肘从来对内，绝不犯方向性错误！
    秦时被气笑了：“你哪儿找来的这个宝贝。命格是真不错……跟你很配。只是……让我看看，咦，你们好像有几次分分合合？”
    乔鹊闻言，如遭雷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不要骗我！我们怎么可能会分手！”
    你一个命理师，为什么搞得好像一个网络骗子，专门欺骗无知花季少女的那种！
    分分什么合合，又不是三国演义！
    江鹭池伸手拉过乔鹊，转身就走，还顺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人家专挑着你欺负，你不会欺负回去吗？”
    秦时夸张地做了个捂心倒地的动作，浮夸嚷嚷：“我的天哪，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江鹭池给我秀恩爱！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还有没有人性！”
    乔鹊愣了愣，觉得很少看见江鹭池开玩笑，有些新鲜，都忘了反驳秦时的话。
    秦时看着乔鹊那个样子，更柠檬了，不甘心道：“我又没说什么，就要这样护着，怎么，你还能护得了一辈子？”
    江鹭池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别说是你，以后谁都别想再欺负他。”
    这下，轮到秦时愣住了。
    他走了过来，一边用惊奇的目光看了乔鹊一眼，一边叹了口气，看向江鹭池，终于收了玩闹的样子，眼里有些藏得很深的情绪：“真好。阿池，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他笑了笑，伸手递给了乔鹊一件东西。
    “给我的？”乔鹊接过一看，是一张粉红色的小小信笺。
    那种纸，江鹭池见过，是命理师用来解命的专用笺子，背后还印着秦家的家徽，只有当事人能看到上面的字迹。
    他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秦时，我说过，乔鹊不需要知晓命格。你何必浪费……”
    秦时打断他，挤眉弄眼：“这是我送给乔鹊的见面礼。粉色是哪种命格，你知道的，对吧？”
    他不再多说，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行了，别婆婆妈妈了。咋的，还想留下来过年啊？快走吧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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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看了看江鹭池，又看了看秦时，出言道：“秦哥，你还不打算出去吗？”
    秦时已经转身走回了崖边，又再次坐了下来，看着远方的晚霞，耸了耸肩：“我还有债要还呢，总没有让苦主一个人等在这儿，自个儿出去逍遥快活的道理吧？”
    他轻声一笑，最后的低语散在了风里：“表面云淡风轻，她可是最害怕一个人的。”
    江鹭池哼了一声，神色不明，干脆地拉起乔鹊的手：“别管他，我们走。”
    乔鹊点了点头，跟上了江鹭池，边走边打开手里的信笺。
    过了会儿，他“唔？”了一声，乐开了花，举着那张纸高兴蹦跶：“池哥！池哥！你要不要看看？”
    江鹭池神色不变：“早就看过了。”
    乔鹊嘻嘻哈哈去抱他的手臂，笑得美滋滋：“嘿嘿！”
    ……
    落日的余晖撒在乔鹊的掌心，那方小小的粉色信笺被染成了艳丽的绯色。
    上面是一句短短的诗：
    忍顾鹊桥归，江雪行路迟。
    第201章 直男就要嘤嘤嘤
    直到传送回酒吧街，乔鹊的心情都十分美妙，举着那张信笺看了又看，仿佛头顶开满鲜花。
    “嘿嘿……”乔鹊边向里面走边问池哥，“你早就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江鹭池咳了一声：“嗯。大差不差吧，粉红色，批的是姻缘。从前在家中的时候，父亲也曾请秦家为我批过命。”
    乔鹊略一寻思，立刻找到正确思路，自己把自己震惊了：“那岂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鹭池一把捏住了脸蛋。
    “命理一说，本就玄妙。不同的选择，都会对它产生影响和变化。所以命理批注，可信，却不可尽信。否则容易弄巧成拙。”
    乔鹊盯着他看了会儿，表情认真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穷摇女主，不会去纠结你到底爱不爱我之类的事情。”
    他撅了撅嘴：“因为那样很矫情！你对我好不好，我心里可是最清楚的。”
    江鹭池轻笑一声：“是。我原本也没想跟你解释什么。秦时给你的那张批注，上面是不是写了一句诗？”
    乔鹊奇了：“这你都知道？”
    他翻来覆去检查那张信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一对情侣的姻缘批注是一模一样的？”
    这下，就连江鹭池都忍不住笑了：“是不是都一模一样我倒是不太清楚。……当年，秦时批出了我的姻缘，并不知道这是一句简单的藏名诗。他解笺说……”
    乔鹊看江鹭池忍俊不禁的样子，胃口被吊了半天高：“说什么？”
    江鹭池又咳嗽了一声：“说我未来的伴侣是……喜鹊妖，或者黄牛妖。我也是认识你很久之后，才想起了当年那句批注。”
    乔鹊：……
    喜鹊妖就算了，黄牛又是个什么鬼！
    秦时你到底专不专业啊！
    我和池哥浪漫的爱情诗句，被你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这样我还怎么把他写到人生传记里去！
    乔鹊气到不行，咬牙切齿：“他一定是因为胡乱解命，才把自己卷进奇奇怪怪的多角关系里的！”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却始终无法有姓名！
    真是想一想就觉得凄凉！
    命理师——玄术圈的高危职业！
    两人刚刚走到酒吧门口，赵可心从里面推门出来。
    她和方佳萝比乔鹊要先结束任务传送回来，传送位置有轻微差别。
    “乔鹊，你也回来了？”赵可心灿烂一笑，拉他过来坐下，“快休息休息。这次这个世界可太累了。放心吧，我已经联系过了，有我师兄盯着，我们等着芸娘的消息就行了。”
    她还沉浸在小桃和芸娘的故事里，愁眉苦脸道：“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投胎，说实话，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充满了愧疚感，结果一天不出来，总觉得骗了小桃似的。”
    乔鹊想了想，十分有眼色地去柜里拿了啤酒，冻到冒白气才递给她，贴心安慰道：“放心吧可心姐，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过了半天，他才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你师兄？就是那个19岁的禅宗吗？用斧头的那个？锁妖塔的事情，麻烦他是不是不太好？”
    赵可心望天：“额……其实吧……”
    她试图稍微温和一点表达，最后还是放弃了，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嗯。以后你就知道了。乖。”
    乔鹊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很快就被推门进来的人吸引了视线。
    来人个子高挑，长发飘飘，左侧的头发自然垂落，只在右侧戴着一直蝴蝶结边夹。她穿着一身日式JK，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正是方佳萝。
    乔鹊愣了一下，急忙去迎接：“佳萝？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可心姐，你把地址给了佳萝？”
    方佳萝没有说话，只走到赵可心身边坐下，鼓了鼓腮帮子，拿过赵可心已经喝过的啤酒，就想灌一口。
    赵可心面色不变，手刀迅速出鞘，打出了西瓜刀的速度，“啪”的一声，把她的手拍了回去。
    乔鹊抽了口气，看着方佳萝的手指，仿佛已经听到了骨折的声音：“可，可心姐……佳萝一个女孩子，你是不是稍微……温柔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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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心皮笑肉不笑：“屁！”
    方佳萝眼泪汪汪，楚楚可怜，不肯善罢甘休：“为什么！”
    她低头伤心了会儿，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一把拉过乔鹊，满脸不服气：“我和他都是可爱型的！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乔鹊：……？
    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劲爆的消息？！
    他迅速低头掐着手指算了三圈，都没能把这里面的逻辑理清，只好偷偷离方佳萝远了半步，咽了口口水，弱弱道：“那个……佳萝啊……”
    你把我跟你比……好像我们俩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侮辱……？
    方佳萝狠狠瞪了他一眼，娇蛮万分：“闭嘴，死基佬！”
    乔鹊：？？？
    ……不是，你这样就不讲道理了！
    大家都不直，怎么还带性别歧视的？！
    闭着眼睛揉太阳穴的江鹭池：……
    不知道是不是乔鹊眼神里的意思太过明显，方佳萝又瞪了他一眼。
    乔鹊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无辜，只好向赵可心 求助：“可心姐……那个……？”
    赵可心白眼翻到天上去：“别理她，小小年纪，成天发疯。你和乔鹊能一样？”
    乔鹊点头如捣蒜：“是啊佳萝，我可是个男孩子。”
    想了想，觉得需要努力解释这一点的自己格外心酸，且危险。难道……距离变成一个娘炮已经不远了？！
    方佳萝哼了一声，呜呜哭了起来，看起来简直梨花带雨：“谁不是呢？！”
    乔鹊最看不得女孩子哭，手忙脚乱给她递纸巾：“是啊是啊……谁说你不是……”
    “……”
    “……”
    等等，你说什么？！
    方佳萝继续撒泼：“我也是男孩子！而且还是个直男！不比他香吗？！”
    乔鹊：……
    直男？！
    第202章 伪娘就要伪全套
    方佳萝就是赵可心的师兄，那位十九岁的斧头小禅宗，这是乔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听说他是私自跟着赵可心出山的，甚至混进了锁妖塔，现在还找到了酒吧这里。
    ……虽然长得清纯可爱，但行为是痴汉无误了。
    赵可心忍无可忍十分暴怒，当场和方佳萝打了一架，一时间，各种管制刀具在空中乱飞，噼里啪啦，乔鹊抱头逃窜。
    几小时后，才勉强分出胜负，赵可心挂彩险胜，骂骂咧咧地把人薅着假发揪走，说要把他送回师父那儿，等回头再过来找乔鹊。
    乔鹊从吧台后面探出狗头，内心波涛汹涌，无语凝噎：
    你们佛修谈个感情……成本未免也太高了！
    而且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架！就不能回荒山之后再决一雌雄吗？！
    对，决一雌雄，字面意思！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乔鹊琢磨来琢磨去，才想起了之前种种，不可置信问江鹭池：“池哥，你……早就知道佳萝是男的？！”
    江鹭池合上手里的文件，走到他身边，抽出一支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说：“这才是他的名字。”
    乔鹊低头一瞧，苍劲的字体，写着：方迦罗。
    ……
    居然连名字都是打码的！
    伪娘起来简直不能更加全套！
    江鹭池在这个名字上点了两下：“方家，这一代的孩子，恰巧都是男的。而且早就听闻他们家最小的那位，出生的时候就被佛修协会的会长断言有佛缘，很小就成为了佛修。他的名字迦罗，正是取自佛经。”
    取自佛理你还随便乱改成萌妹！
    你要是叫方波罗！我一定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伪娘上面！
    乔鹊不乐意地小声逼逼：“怪不得你让可心姐跟他分开住……早点告诉我不就行了么？”
    ……搞得我一头雾水，看起来就像古装剧里看不出女扮男装的沙雕男配！
    江鹭池拍了拍他的脑门：“别人的事你那么上心。自己的面试准备好了么？”
    说到这个，乔鹊立刻紧张了起来。
    没错，今天是他面试锁妖塔研究院行动组正式成员的日子。
    此时此刻，他正在A市最繁华的CBD地标大楼顶层的等候室内，等待上面给他开放进入真正研究院结界的权限。
    身边陪着乔八和江鹭池。
    乔八一直忧心忡忡，递给他一个冰淇淋，再次帮乔鹊整理雪白的衬衫领，宛若一个即将送孩子进考场的老母亲，甚至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去买一件红色旗袍穿，图个“旗开得胜”的好兆头。
    ……反正我是个AI，不男不女，有什么关系。
    “一会儿别紧张啊，你这么优秀，宿主评分这么高！一定可以通过的！”
    一辈子没享受过“亲人陪考”待遇的乔鹊的压力更大了，疯狂咬着冰淇淋的木勺，感觉自己当初进高考考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个办公室是个普通的会客室，一侧是透明双层玻璃，里面夹着层百叶窗，乔鹊心不在焉，也没有心思把窗帘拉上，但当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非主流脑袋第八次从玻璃前方路过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蹭蹭走过去打开门，暴躁道：“莫素质，你烦不烦啊？！”
    门外的莫素质依然一双死鱼眼，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哼。”
    非主流小公主人设不倒！
    倒是他旁边，一个高马尾的高个子女人亲亲热热迎了上来，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是我让素质带我来找你的。乔鹊，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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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一愣，立刻站直，乖乖点头。
    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英姿飒爽，面容偏中性，身材却极好，前凸后翘，近乎透明的白衬衫在胸前开到极低，露出了一条深深的……
    卧槽！
    乔鹊的眼神不敢往那里放，偏偏女人个子偏高，跟他差不了多少，只要一低下视线，就能落到不该落的地方去。
    “我也是执行组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现在先过来混个眼熟，总不为过吧？”
    乔鹊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免不了有些激动，嘴上还是谦虚道：“我……还不一定能通过呢。”
    “怎么可能。”女人捂嘴一笑，眼神转到后方的江鹭池身上去，调笑的眼神在他们之间转了好几圈，“江处的眼光，总是不会差的。”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江鹭池表情不变，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似的，推开门，带着乔鹊和乔八向这一层最内侧一个隐蔽的楼梯走去：“权限开了。走吧。”
    乔鹊点了点头，“咕咚”咽了口口水，心脏砰砰直跳，跟了上去。
    ……同手同脚，还内八。
    莫素质盯着乔鹊的背影，再次“哼”了一声，嫌弃道：“真是丢人！”
    旁边的女人闻言“噗嗤”笑出了声，摇了摇头：“素质，你明明就很喜欢人家，再这么口是心非，可是会交不到朋友的。”
    莫素质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立刻摆出了一种吃了苍蝇的嫌弃表情：“洪殷！谁喜欢他？！一看就很弱！外行！”
    叫作洪殷的女人笑得直不起腰：“素质，你真是太可爱了。”
    周围原本就哄着一圈男女，方才见江鹭池走出门，才一哄而散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这会儿都松了口气，继续围过来，兴致勃勃聊天八卦。
    甚至还掏出了瓜子互相分发。
    一个男人摸摸下巴笑道：“是啊素质，我还从没见你对哪个新人这么上心过。他能力跟你这么合，年纪也差不多，要是进了执行组，说不定就和你搭档。”
    前台的圆脸妹妹探出了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哦豁？为了迎接宿敌，素质今天还特意染了新的颜色！”特别靓丽！
    另外一个长相秀气，鼻尖上长着雀斑的姑娘捧着脸露出迷醉的表情：“不过……江处真的好宠哦！”
    “是啊，真的好宠哦……”圆脸妹妹露出了“你知我知”暧昧的微笑：“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江处露出这种表情。嘶……”
    莫素质实在听不下去了，头发都快炸成火鸡：“闭嘴！都给我闭嘴！老大才不会被乔鹊这样的弱鸡迷惑呢！”
    你们这些女人，全都看脸！
    肤浅！
    ……
    第203章 霍格沃茨面试法则
    乔鹊跟在江鹭池身后踏进结界，一边不停地“呼呼哈呼呼哈”进行呼吸调节，一边往嘴里塞巧克力以保持充足的体力。
    乔八默默看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进产房！
    乔鹊声音颤抖，拉住乔八的手，不安地问道：“驼驼，你不是进过研究院吗？真正的研究院是什么样？科幻风！到处都是机器人的那种？还是不容侵犯的国家机构，严肃的大院！还有警卫站岗？”
    乔八欲言又止：……
    “江处，欢迎回来！”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乔鹊的幻想。
    一阵水波纹之后，一个戴着南瓜图案女巫帽的金发女孩骑着扫把在空中十分活泼地飞了一圈，才优雅落到了他们的面前，十分入戏地一挥手：“今天的主题，是霍格沃茨哦！”
    乔鹊：？？？
    他呆头呆脑，缓缓环顾四周。
    天空是黄昏时分的样子，日月同辉，微微暗下去的天空上撒满了璀璨的星光，魔幻十足。
    脚底是欧式风情的砖块路，路灯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而就在女孩身侧，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做成了一个老式火车头的样子，墙壁上写着一个巨大的数字——“9?”。
    最引人注意的是远处那栋巨大建筑物，哥特式尖顶、神秘黑色墙面，立在高高的悬崖之上，灯火通明。
    乔鹊：……
    他第一反应：这地方，要是让师父看到，一定会立刻抛家弃子（？），头也不回死皮赖脸地住进来！
    半点犹豫也没有！
    ……
    半小时之后，乔鹊一个人坐到了院长办公室——那个城堡最高处的塔尖。
    面前坐着笑吟吟的老头，黑色巫师长袍、黑色的微卷假发，手里拿着一根像模像样的魔杖。
    为什么知道它是假发呢？
    ……因为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硬要cosplay斯内普教授的弥勒佛。
    乔鹊十分礼貌地压住自己想笑的欲望，一边又紧张到半死，内心冰火两重天，感觉自己离精分不远。
    “额……院长？”他实在沉不住气了，双手无助抓抓椅子边，“我，我叫乔鹊。”
    到底为什么不说话！
    我背的5分钟中英文自我介绍都快忘光了！
    院长乐呵呵地看着他，像在打量一棵上好的白菜，闻言非常塑料地鼓起掌来：“好，好。说得好。”
    乔鹊：……
    贵机构要求这么低的吗？
    院长笑到全身的肉都乐的颤巍巍：“小乔啊，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沉舟的徒弟……年轻人啊，真是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

 第286页

    乔鹊倒是愣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道：“您……也认识我的师父？”
    院长摘下眼镜，低头擦着镜片，又笑了笑：“我们老啦……也有，嗯，我想想，二十年没见过你师父了。嗐，真是岁月不饶人……倒是他，没什么声息的，居然还能收下你这样的徒弟。终归是……天道循环，灵修气数未尽，过了这百年低谷，将来的兴旺啊，没准就压在你身上了。”
    二十年？乔鹊在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缓缓皱起了眉头。
    刚认识岳沉舟的时候，他还很小，在那种学校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精神总是恍恍惚惚，什么都不记得。
    岳沉舟那时的长相，他已经十分模糊。
    看他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也许是面嫩，乔鹊一直以为，自己的师父大约三十五六。
    传说中的修仙之人，都能长命百岁，与天地同寿。但岳沉舟说过，那都是上古时期，天地初开，灵气充沛时候的事了。
    随着几次灵魔大战，灵修和魔修双双陨落，得道成仙的先辈们纷纷消失，只留下只言片语和一些相关记录，留在人间的，逐渐演化出了现在的各种灵职体系。
    随着社会的发展，环境逐渐变化，灵气日益稀薄，现在的灵修，早就只能学到从前的一些皮毛，在寿命上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差距了。
    修行时间长、人类寿命又短，这也是灵修逐渐没落的原因之一。
    但听院长的口气……二十年前，他们竟已相识了。
    难道师父……
    难道师父……
    他每天晚上把我赶回房间让我好好睡觉就是为了偷偷摸摸敷面膜？！说不定还要洒满玫瑰花瓣洗牛奶浴！
    乔鹊瞬间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惊呆了！
    院长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乐呵呵地把眼镜戴回去：“不过呢，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灵修修炼，急不得。锁妖塔是个不错的历练，你还年轻，有小江带着，未来可期的嘛……听说你是那个乔氏财团的小少爷？不缺钱？”
    乔鹊被他跳跃的聊天方式弄懵了：“……啊？”
    院长的眼里几乎涌出泪花，自言自语：“不缺钱好啊，不缺钱好。不缺钱稳定！不会被那些天杀的风水工作室挖得一个不剩！我就说，小江懂事嘛……为了让我少吃点药，还知道牺牲色相给我招进来这么好的苗子！”
    乔鹊：……
    喂，我听到了啊！
    不许诋毁我和池哥的感情！
    就算你是院长也不可以！
    ……
    乔鹊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甚至看了三天的“备战HR法则”都没有用上，江鹭池见他走出院长办公室，甚至问都没问一声，就拉起他的手，带他去办入职手续。
    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不少疑惑，但看到江鹭池的那瞬间，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心里后知后觉高兴，嗷嗷叫着扑向了对方，紧紧抱住他的腰。
    “池哥！我入职了！以后就能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了！”乔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了喜悦，低头掰手指，“我来算算，我只用了……唔，五个世界！就能走在你身边了！”
    真是特别厉害！
    江鹭池抱着他转了个身，让他靠在城堡的窗台上，没有说话，只过了很久，才轻声问了一句：“乔鹊，你真的喜欢这份工作吗？”
    乔鹊微微一怔，从窗口看向外面，城堡、大海，还有十分配合在半空中骑着扫把飞来飞去的工作人员，仿佛真的置身于魔法世界似的。
    他笑出了一口白牙，重重点头：“喜欢！真的喜欢！”
    ……感觉自己生来就该属于这种世界。
    第204章 等师父拯救世界
    乔鹊坐在单人沙发上，死死盯着岳沉舟看，眼睛一眨不眨！
    岳沉舟头疼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手柄，额头青筋直爆：“要死啊，有这空不知道去修炼或者看书啊？！你都正式入职了，还这么游手好闲，我要是陈建国我就立刻开了你！”
    陈建国，虽然看起来画风不太对，但千真万确，就是锁妖塔研究院院长的名字没错。
    乔鹊没有被他这点小花招引开注意力，非常放肆地继续盯着他：“我不！入职文件还没下来！我有的是时间！”
    岳沉舟一脸痛心地看着他：“你现在居然敢跟我顶嘴了！”
    还有没有一点点天朝民族的尊师重道传统美德！
    乔鹊不高兴地丢开手里的零食，哒哒哒跑开了，从不远处搬了张椅子，又噔噔噔坐到了岳沉舟的面前，狠狠瞪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豹子。
    “师父！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的身份！”
    岳沉舟头疼地不行，满腔怒火不愿意往自己徒弟上发泄，只好在心里问候江鹭池八辈祖宗。
    都是这小子，把我家乖巧可爱的徒弟弟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叛逆少年！
    就说早恋不对！
    说不定明天就会去抽烟喝酒汤头纹身！欺师灭祖指日可待！
    反了天了这是！
    没错，就算你江鹭池往上追溯八十代，还是应该管老子叫前辈，我骂你也没有什么不对！
    乔鹊看他不说话，表情逐渐开始委屈巴巴：“师父……你说过的，我是你唯一的徒弟！”
    岳沉舟用力挠了挠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仅是唯一的徒弟，如今天底下正儿八经的灵修加起来，也只有我、他、你，三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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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惊了，顿时感觉肩上重担千钧！
    他十分有眼色地观察了一下环境，“嗖”地蹲到了地上，从衣服兜里往外哼哧哼哧费劲巴拉掏出了……
    一包烟。
    然后左看看又看看，神情严肃地塞到岳沉舟手里。
    整套贿赂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惯犯了！
    岳沉舟：……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乔鹊后脑勺方向隐在阴影里的修长身影，以及对方在黑暗中透出来的凉凉杀气……然后露出了一个痞气的笑容，哼了一声，慢条斯理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根烟。
    挑衅意味十足。
    岳寒黑着脸从后边走出来，结结实实地把乔鹊吓了一大跳。
    乔鹊心虚的眼神四处乱飘，只好豁出去了，倒打一耙：“师叔！是师父问我敲诈的！”
    岳寒看着吸烟吸到快乐无边的岳沉舟，并没有说什么，只交叉双腿，闲闲地靠在了吧台上：“师兄，你还没有同乔鹊说吗？”
    嗯？
    乔鹊心里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头去瞪岳沉舟：“说什么？！”
    岳沉舟吸烟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一时间，竟觉得吸进嘴里的烟草味泛起了苦，他再品了两口，觉得没什么意思，暗骂了一句，伸手在烟灰缸里把烟按了。
    “那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你师叔，要远行一段时间。”
    闻言，乔鹊的心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站起身来喃喃道：“……什么？”
    岳沉舟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
    他又把自己瘫进了沙发里，闭上了眼：“这是为师在这世间必须要做的事，没必要拖累你。等我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告诉你。”
    乔鹊抿了抿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岳沉舟见他这样，倒是十分意外：“不问了？”
    乔鹊垂着脑袋，从头顶冒出伤感来，但还是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他，坚定道：“不问了。”
    他深呼吸一口，撅了撅嘴，还是坐到了岳沉舟身边，表情认真地看着他：“师父，其实我都知道的，你们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我……我太弱了，根本没法帮到你们，还会给你们拖后腿。”
    岳沉舟心里有些犯抽抽，但还是没有说话。
    乔鹊有点失落，但撇了撇嘴，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你们一直不告诉我，一定有自己的顾虑。放心吧，我会好好等你们的，等你们拯救世界回来……到那时候，你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把全部事情告诉我！不然我一定会生气的！绝对哄不好！”
    闻言，岳沉舟心里发疼，张了张嘴，那一瞬间，几乎就要向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徒弟和盘托出，却被及时走来的岳寒打断了。
    岳寒眼神阻止了他，又顺手拍了拍乔鹊的肩膀，再次感叹了一句：“到底是长大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很放心。”
    乔鹊的心里又酸又涩，想到这么多年，他们两人对自己的好，还是忍不住想哭。
    因为从前的经历，他此生最怕的，就是被抛下，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那些如潮水一样把他吞没的，恶意、恐惧，以及铺天盖地的孤单。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前，他一定会哭着闹着死皮赖脸跟上去。
    但是不一样了。
    没错，我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乔鹊了。
    他这样想道。
    他心里除了即将分离的不舍和悲伤，还有了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鼓鼓胀胀的，像泡泡一样，一个一个从心脏里涌了出来，填满了整个生命。
    我已经找到自己生命的方向了。
    乔鹊转眼想通，笑了起来，又很快收了笑容，佯装气鼓鼓的样子，站起来收拾自己的背包：“反正我有池哥了！你们要是不回来！我就搬过去跟池哥住！每天都睡一张床！气死你们！”
    岳沉舟一口冷气卡在喉咙里，卡得整个人颤颤巍巍：“……你……要死啊！乔鹊！你你你你……小小年纪！学别人同居！还挂在嘴边！”
    乔鹊背上背包飞奔出酒吧，还回过头来给他师父扮了个鬼脸，然后迅速逃离现场，一边留下一句高喊：“今天晚上池哥带我出去庆祝，我不回来睡了！”
    岳沉舟抚着心脏坐下，脸上表情被雷劈了一般。
    过了许久，才被气笑出了声：
    “兔崽子。”
    ……
    第205章 一起来开婴儿车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乔鹊心情依然愤愤然，刀叉狠狠划开牛排，“啊呜”一口把它放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
    江鹭池坐在他的对面，动作斯文优雅地放下酒杯，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叫过服务生，让他给乔鹊再上一份。
    乔鹊看了看礼貌走开的服务生，问道：“池哥，我吃不少了，吃饱了。”
    江鹭池动作不变，淡定地把一块鹅肝推到他的面前：“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不然晚上又要喊饿。”
    乔鹊听到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还在长个子的最后阶段，再加上筑基的影响，总觉得身体和灵力双重消耗得厉害，动不动就觉得饿。
    江鹭池若有所思地转动酒杯，问他：“师父和师叔说要去哪里了吗？”
    乔鹊摇了摇头：“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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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追问道：“池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江鹭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之前在茅山的时候提到你师父，我看陶老的神色，既怀念又敬慕，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只怕是有什么原因，不方便告诉我们后辈。其实你大可放心，灵修是最古老的灵职，你师父能力高强，有些秘密也是很正常的。”
    乔鹊切了块鹅肝往嘴里送，闻言，眯了眯眼睛，不高兴了：“你也有事情瞒着我吗？”
    江鹭池：……
    这什么杠精思维？
    乔鹊吧叉子含在嘴里，眼神微妙，低下头小声自语：“我都看到了……你刚才在超市买了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
    呵，男人！
    江鹭池动作一顿，耐人寻味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红酒，才问他：“我买了什么？”
    乔鹊脸渐渐发热，轻轻哼了一声，像一只发脾气的小猪，低下头继续愤怒切牛排：
    ……不就是，那什么套和那什么润滑嘛。
    是男人都懂。
    ……
    今天恰巧是什么什么节，乔鹊先前听都没听说过，大概又是商家推销新策略，只是据说在不远处的湖滨广场上，会有一场盛大的焰火派对。
    江鹭池订的这间套房，是这一片最高的建筑顶层，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恰巧正对着湖滨广场上的人群。
    商场门口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巨大的倒计时，数字闪烁跳跃，广场上黑压压人头攒动。
    很快，七彩的焰火升空，在半空中炸出大片大片流光溢彩，由于房间在顶层的缘故，看起来倒像直接绽放在了乔鹊眼前似的。
    江鹭池走到窗边，微微低头去看乔鹊的脸。
    乔鹊不管做什么事，哪怕只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都是认真的。
    说话的时候，他会直视对方的眼睛，会仔细地听对方讲完，才礼貌地发表自己的想法。
    做作业的时候，他会垂着脑袋，摒弃一切杂念，只沉浸在数字的世界里，嘴里还会念念有词。
    修炼的时候，他会苦思冥想，不顺利的时候表情会是气鼓鼓的，咬着牙，盯着前方的某个点，一遍又一遍重来。
    江鹭池有时候会觉得，在玄术圈呆久了，是不是已经无法理解普通人的想法了，否则，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被生生耽误这么多年呢？
    他们把明珠当鱼目，把美玉当顽石，把金光灿灿的神鸟当成叽叽喳喳的麻雀。
    要是自己能早几年遇到他……
    不过……也没关系。
    乔鹊已经靠自己的力量，长成了最好的样子。
    凤凰终归是要涅槃的，他会浴火而生，傲然翱翔。
    他们相遇在最好的时候。
    江鹭池伸出手，掌心很快出现了一件东西，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乔鹊，把东西放进了他的手里。
    乔鹊愣了一下，高高兴兴地向后靠了靠，撒娇一般用后背蹭江鹭池的胸口。
    “是什么？”乔鹊盯着手里的东西仔细看。
    这看起来只是一小团平平无奇的金线，只有扎头发用的皮筋粗，绕起来也不过乔鹊手心的大小。
    乔鹊对着窗外的光线偏了一下手掌，立刻看到这金线上折射出复杂纹路的金色光芒。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惊到跳起来，再也管不了什么烟花还是购物节了：“这是……这是……池哥？”
    江鹭池表情柔和，淡淡地点了点头：“捆仙锁。”
    “捆仙锁？！”乔鹊嘴巴大张，一时间整个脑子都停住了，“传说中上古灵修必备道具捆仙锁？！可，可是……师父说，随着灵修没落，这些东西早就都遗失了……”
    “宝器不会消失，它们只是流落人间蒙尘罢了，花费点时间，可以找回来。”
    乔鹊想到他那一长串0的砗磲罗盘，心里一阵抽搐，一定很贵啊……
    他看着手里的捆仙锁，虽然它看起来普通的就像妹子手上套的头绳，但只要想到这是江鹭池辛辛苦苦为自己找来的，他心里就忍不住高兴。
    窗外的烟花开了半边天，照得乔鹊的的眼睛也星海一样明亮。
    他转过身用力蹭进江鹭池怀里，抬起头吻住了江鹭池的嘴唇，十分热情似火！
    ……甚至因为太过热情，牙齿都磕到了江鹭池的嘴唇。
    江鹭池稍微偏了偏头，迎接毫无章法乱咬一通的恋人，很快，他的手扶着乔鹊的后腰，抢回了主导权。
    乔鹊的气息已经乱了，他被吻地七荤八素，只知道勾住江鹭池的脖子，软绵绵往他身上黏，一边发出意味不明又极其享受的哼哼声。
    他知道，江鹭池虽然看起来冷淡，却是个十分喜欢接吻，也擅长接吻的人。
    江鹭池不急不缓地吻着他，唇舌勾着他进退，时不时轻轻吮吻乔鹊的鼻尖和脸颊，最后退开，侧过头，在乔鹊耳朵边说了句什么。
    乔鹊的意识其实已经有些模糊，耳边还是窗外焰火的轰隆声，江鹭池的气息被淹没在其中。
    乔鹊不满意了，勾着他的脖子贴上去，要跟他继续耳鬓厮磨。
    江鹭池笑了笑，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了上来，让他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抱着他向转身向里走去。
    把漫天焰火留在身后。
    温柔的晚风吹起素白的纱帘，包裹住年轻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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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省略】
    第206章 红鸡蛋的食用方法
    江鹭池赤裸着上身，只在胯下围着一条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乔鹊迅速闭上眼睛装睡，脸上泪痕还在，看起来可怜兮兮，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激动到心尖尖都在发颤！
    我居然真的睡到男神了！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人生高光时刻！
    池哥真的好帅哦……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八块腹肌人鱼线，身材好能力强，连唧唧都那么大！
    四舍五入就是赚了几个亿！
    老乔家祖上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德，这辈子才能让我乔某人占到这么大的便宜！
    江鹭池坐到床边，只看到乔鹊撅着屁股背对着他睡，但长长的睫毛却一直轻微颤动，看起来就像一只屁股都没藏好的憨憨兔子。
    江鹭池沉声笑了笑：“醒了就去洗澡，装睡做什么。”
    乔鹊睁开眼，直直盯着他看，眼里还是湿润润的，鼻尖泛红，看起来仿佛被人欺负了一顿，小声道：“池哥，好疼啊。”
    江鹭池伸手摸摸他的脸，拇指在他唇边摩擦：“只有疼？”
    “那当然……也不是……”乔鹊撅了撅嘴，“就算很爽，但也很疼啊！而且你你你……”
    他想到这里，依然很不高兴：“怎么能用捆仙锁……绑我！”
    你怎么是这样的池哥！
    江鹭池笑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拍了拍他的脸：“好了，去洗澡。不然明天会不舒服。”
    乔鹊翻了个身，挪了挪肿肿的屁股，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非常恃宠生娇：“我浑身疼，起不来。要抱！”
    一边用期待的黏黏糊糊的眼神默默看着江鹭池，简直不能更绿茶！
    江鹭池低头亲了亲他的鼻梁，非常果断地把人抱起来向浴室走去，把他抱到浴室莲蓬头下方，打开花洒，才靠在门边看他，淡淡道：“别说傻话，你们灵修的修复能力可是最强的。”
    乔鹊愣了愣，心头又冒出了痒痒的小芽，他光着屁股在热水下面转了一圈，双手用力一扯，江鹭池一个不备，竟被他拉到了水流下方，很快又淋湿了头发。
    江鹭池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被乔鹊快乐地扑了一个趔趄，光裸的后背贴上了浴室冰凉的墙面。
    乔鹊心里鼓鼓胀胀都是爱意，恨不得每时每分都跟他黏在一起，抱着他的腰亲他的下巴，一边嘴里咬字不清，咕咕哝哝：“嗯……我们……灵修的……修复能力，可是很强的……”
    热气腾腾的水汽升起，浴室玻璃很快笼罩上了一层白雾，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纠纠缠缠重叠在了一起。
    ……
    乔鹊在睡梦中感觉床垫下陷了一下，立刻敏感地睁开了眼。
    天已经亮了，只拉上一半的窗帘把房间内隔出一条明暗分界线，江鹭池正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把衬衫上的纽扣一个一个扣上，直扣到最上面一颗，堪堪停留在他的喉结下方。
    那里还留着一个粉红的圆圆齿印，正是昨天乔鹊没轻没重下嘴咬出来的。
    乔鹊欣赏了一会儿，从被子里滚到床边，露出脑袋：“池哥，你要走吗？”
    江鹭池俯下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让人给你送早餐过来，吃完再睡？”
    乔鹊顺势抱住他的腰，把头搁到他的肩膀上，闷闷不乐地想了想，说：“那我也起来好了，我不想一个人睡在这里。”
    嘴上说得没什么大不了，心里却委屈到汪着酸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怨妇：
    怎么一起来就要走！
    昨晚上叫人家宝贝，现在让我一个人睡！
    真是拔雕无情！
    江鹭池让他抱了一会儿，转动手腕，扣上制服的腕扣，才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乔鹊一愣，眼睛顿时亮了：“我可以跟着你吗？”
    他认认真真保证，生怕他反悔：“我可以在你办公室上网课学习！我想把那个灵力数字模型再具体研究一下！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江鹭池看他高兴到藏都藏不住，像一只拼命摇尾巴的小狗，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眼睛：“你不会打扰我。我们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我也是想时时刻刻和你呆在一起的。”
    乔鹊“哇”了一声，立刻被他的情话迷到头晕眼花，觉得脑袋里都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的BGM！
    为爱做0！稳赚不赔！
    所以说池哥就是池哥，不能更会哄人！
    江鹭池有点好笑，还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以后你不会再一个人了。我们会住在一起，修炼、吃饭、工作、冒险、睡觉，还有做/爱……都在一起。”
    乔鹊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情不自禁地，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们……会住在一起，修炼、吃饭、工作、冒险、睡觉……都在一起？”
    江鹭池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有做/爱，为什么要省掉？”
    乔鹊呆了，然后汪的一声哭出了声：“池哥……你怎么……”
    这样高冷的脸……又那么会撩啊……
    他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捂着脸把自己滚成一条寿司卷，接着，大着胆子从被子里抛出漫威周边内裤，狂野的一比那啥：“我不管！我现在就想再来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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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门锁死！谁都别想下车！
    别人家开车都好多次的！我男神绝对不能输！
    江鹭池：……？
    ……
    那天江鹭池当然是罕见地迟到了很久，还是跟乔鹊一起来的。
    所有人拼命对眼色，抑扬顿挫：噫~
    江鹭池面色如常，很快去了顶楼结界，留乔鹊在办公室里乖乖上网课。
    乔八捶胸顿足，又不敢找大佬的麻烦，只好怒气冲冲盯着乔鹊看，一句话都不说。
    乔鹊他菊花一紧，不免心虚，只好梗着脖子装无辜：“干，干什么？”
    乔八脸色十分严肃，想了半天，只好劝自己：他还是个孩子，他没有错，要有什么错，一定是爸爸的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
    乔八憋屈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万分不爽：“吃了。”
    乔鹊低头一看。
    好家伙。
    一只……红鸡蛋。
    上面还贴着金灿灿的“囍”。
    不能更有仪式感。
    ……
    第207章 赵犇犇的怒意
    距离乔鹊被赠送喜蛋那天，又过了一段时间。
    岳沉舟和岳寒在某个普通的下午，跟所有人道了别，离开了酒吧。
    他们并没有把这处于最佳地段的酒吧租出去，反而就这么空着，还保持原来的样子。
    乔鹊和乔八都很舍不得他们，哭得肝颤寸断泪眼汪汪，被岳沉舟一句“别哭了，再哭老子事情办完就移民南非”噎到说不出话。
    乔鹊搬进了江鹭池的公寓里。
    乔八依然住在谢焱家，不过每天白天都跟乔鹊呆在一起，帮他更好地修炼。作为主系统的工作，他已经逐渐上手，很快，他就会成为锁妖塔平台的系统主管。到时候，锁妖塔会正式升级3.0版本，而AI化形的乔八，也会成为异管委今年对外发布的最有价值研究体。
    乔鹊的任职流程还需要走几个工作日，再加上最近学校已经全面复课，他忙着复习，恨不得每一秒钟都掰开用，没有再进入锁妖塔。
    赵可心跟他们疯玩了几天，假期结束，哭得梨花带雨，一步三回头，又再次回到了深山里修炼。
    忙里偷闲的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原本，乔鹊是这么以为的。
    ……
    那是一个阴天的傍晚，乔鹊埋头苦思冥想，数学公式写了满满一页。他申请转到数学专业，需要通过几门很难的考试。
    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但一贯冲着满分去的学霸乔鹊为此焦虑不已，已经刷题刷了好几天。
    乔八盘腿坐在沙发上用ipad看新闻。
    他突然喊了一声：“乔鹊，你快来看看！”
    乔鹊正做题做得烦心，闻言，放下手里的笔，好奇地凑过去：“怎么了？”
    ipad上正播放着一条实时新闻。
    “……下午三点05分，C市中心广场发生一起袭击事件，嫌疑人持枪冲进人群……本次事件造成数名群众受伤，其中，重伤者4人，分别为一名女性，三名男性……目前，持枪嫌疑人已被击毙，受伤人员均被转移至附近医院……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乔八看着新闻里凌乱的画面，以及掩盖不住的鲜血、四处散落的杂物，摇头感叹道：“怎么回事……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劣性事件。”
    不知为什么，乔鹊的心脏仿佛突然被捶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盯着新闻画面愣神。
    “这个……”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江鹭池匆匆走进来，脸色不大好。
    乔鹊的心被提到了嗓子口：“池哥，怎么了？”
    江鹭池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会儿，才沉声道：“乔鹊，出事了。”
    ……
    出事的是赵可心。
    这是乔鹊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明明好好地呆在A市附近的荒山里跟着师父修炼，但不知为什么，却出现在了两百多公里以外的C市市中心，成为了枪击案的牺牲品。
    她走之前跟乔鹊说得很清楚，约定过段时间，等乔鹊忙完，才再次一起进锁妖塔做任务，她还开玩笑说下次还不如选个吓人点的副本，可别再走这种叽叽歪歪的感情路线，劳心劳力，回家一想到就睡不着。
    但系统里却出现了她进入锁妖塔的记录。
    她是在锁妖塔里被害，才会在现世中受到这样的重伤。
    “怎么会这样！”乔鹊咬着嘴唇急匆匆地向前快步走着，眼泪止不住往外掉，“不可能！可心姐如果要进锁妖塔，不会不跟我说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乔八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赵可心也是他一路跟着走过来的，虽然不是自己的宿主，但也早就把她当成了伙伴，舌头都控制不住地打结：“确实……确实有问题。我去调取赵可心的任务记录，发现上面一片空白。世界信息、队友信息、音频视频，什么都没有。理论上，虽然别的系统并不是那么人性化，但是自动记录这种基本功能是一定有的。”
    乔鹊猛地停下脚步：“什么意思？有人刻意抹去了记录？”
    江鹭池知道他想岔了，拉住他的手，拇指在虎口来回安抚，才冷静地说：“乔鹊，不要自乱阵脚。”
    乔鹊深深呼出一口气，抽了抽鼻子，这才点了点头。
    --

 第291页

    江鹭池：“没有人能不留下痕迹就删除任务者的记录。即使最高权限的主席，都无法这么做。”
    乔鹊匆忙点了点头，心里慌乱不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们正赶向赵可心的病房——她已经第一时间被异管委转到了A市的异能者医院。
    可还没到达病房，就听到一阵纷乱嘈杂的吵闹声。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到整层楼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到底是谁？！给我走！不要打扰我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乔鹊被这熟悉的吼声惊呆了，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总算想起了一个已经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事实：
    赵可心，特么是他的大学舍友赵犇犇的姐姐！
    当初跟赵可心一见如故，还是因为赵犇犇的关系！
    而学校疫情停课，他和赵犇犇，也已经数月未见了。
    乔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个高大壮硕漆黑油亮一如以往的男人——他正在病房的门口，满脸怒意地推搡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
    ……看起来宛若正在施暴的犯罪分子。
    “犇，犇犇……？”
    赵犇犇的怒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化为了错愕，收回手来：“乔鹊？你怎么会在这儿？”
    乔鹊没有功夫理会他了，因为他完全被那个少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少年皮肤白净，瘦高个子，看起来憔悴的很，眼睛里神采全无，但掩盖不了出挑秀气的长相，宛若一个从漫画中走出来的CG美少年。
    ……男装方佳萝，哦不对，方迦罗无误了！
    方迦罗看到他，小鹿般的眼眸立刻一秒蓄上泪水，简直奥斯卡影帝本帝！
    乔鹊怕他张嘴就是一句伪音“乔哥哥”，然后祭出“施瓦辛格”，弄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件，脑子几个转弯，电光火石间，就是一个箭步，上去扯过方迦罗，嗖嗖后退，远离赵犇犇。
    赵犇犇：？
    乔鹊头疼捂脸：我的老天鹅，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208章 睡美人与联谊会
    “所以，你是说……你跟我姐认识很久了？”赵犇犇觉得世界玄幻，“在那个什么……闯关游戏俱乐部？”
    乔鹊硬着头皮重重点头：“没错。我们都是骨干成员，平时会研究一些……额，格斗技巧、枪支弹药、以及……剧本杀。”
    赵犇犇：……
    你这个学霸，也玩这么野的吗？
    这就是我从小到大永远打不过姐姐的原因吗？
    他脑子本就简单，何况此时赵可心莫名其妙出事，悲伤中搀着惊讶，这时候也实在没有精力去纠结那些旁的，只能坐在走廊的地上垂头丧气：“我姐姐……跟我们说，她接受了公司的培训计划，去封闭学习一段时间。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C市？又变成这个样子！”
    乔鹊了然，看来赵可心和大部分异能者一样，都选择瞒住家里，独自修炼。
    他隔着玻璃看向躺在病房内，浑身插着管子的赵可心，眼泪也止不住往外掉，喃喃道：“可心姐最爱漂亮了，要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看了看默默站在一边的方迦罗，很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害怕被赵犇犇看出端倪，只好把满肚子疑惑咽了下去，拍了拍赵犇犇的肩膀，不停安慰。
    赵犇犇用掌心撑住额头，至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疲惫道：“爸妈不在家，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好……我怕他们受不了这种打击。为什么偏偏是我姐呢……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姐呢？这让我怎么接受啊乔鹊……”
    他用手抓了抓头发，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一腔怒火直直撒向了方迦罗：“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在摸我姐的脸！乔鹊，你认识他？！”
    乔鹊一哆嗦：……
    艹，迦罗你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猥琐！
    方迦罗的脸黑了一半：“我说过了，我是在帮她擦脸！”
    他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小声道：“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这个傻大个物理超度了。”
    这句话说得小声，但乔鹊听的一清二楚。他“嗖”的站起身，大声盖过方迦罗的声音：“我认识他！他……他也是可心姐的朋友，俱乐部里认识的。你照顾可心姐，我来跟他说！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育他！”
    他边说边把方迦罗向外推，方迦罗瞪了他几眼，不情不愿地跟着走出了病房。
    ……
    “迦罗，可心姐她……？”
    方迦罗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整个人跟女装时候的神采飞扬完全不同。
    他充满怨念地看了眼乔鹊，又睨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江鹭池：“你问我？我问谁？”
    乔鹊急了：“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
    方迦罗站起身，直直走向江鹭池，眼里含了些怒火：“江处，我今天倒是要问问你，贵院在管理上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赵可心上一秒还好好呆在山里，下一秒，人就消失不见了，出现在百里之外？”
    刹那间，乔鹊和乔八都呆住了。
    连江鹭池都变了脸色，沉声追问道：“你是说，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进了锁妖塔？”
    乔八脸色煞白：“怎么可能！我们是国家正规系统！不会这样随便把人拉进难度这么高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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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迦罗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除了进入锁妖塔，还有什么能让她完成瞬移，并且魂体重创，失去意识？如果她不是佛修，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乔鹊混乱的大脑突然抓住了一根线，惊喜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可心姐还能再醒过来？！”
    方迦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依然咬着牙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杀到你们那个破异管委去讨个说法了！”
    乔鹊只觉得高悬到嗓子口的心脏放下了一半，差点没哭出声，抓心挠肺催促道：“你倒是快说正事啊！”
    遇事就知道打打杀杀！
    你又不是活在冷兵器时代！
    等等，你家施瓦辛格好像确实是冷兵器没错……
    江鹭池蹙眉道：“听说佛修修轮回，他们的魂体比一般人强大不少。”
    方迦罗的眼底闪过一些不明的情绪，又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赵可心是正式获得佛修协会编码的佛修，修过轮回诀。出事之后，我师父当机立断，立刻为她固魂，她的魂体没有那么容易灰飞烟灭，只会停留在受伤原地，等待引魂。”
    乔鹊喜出望外，差点热泪盈眶：“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进入那个世界，把她的魂找回来，她就会……就会醒过来？”
    方迦罗抬了抬下巴，一脸理直气壮：“具体怎么让她醒过来那是我的事。但是你……必须陪我进去，帮我找回她的魂体。乔鹊，可心姐那么喜欢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乔鹊：……
    不是，你这个伪娘，为什么女装男装的性格差距那么大啊！
    之前还掐着嗓子叫我“乔哥哥”呢！
    ……
    “不行！我不同意！”离开医院，乔八憋不住嚷嚷，担心到满头大汗，“你想过吗？那是个什么世界，为什么能躲过系统的记录残害任务者，我们什么信息都没有。赵可心的实力已经很强了，连她都折在里面……”
    乔八控制不住脑补，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乔鹊！太危险了。听我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跟进的。你还是交给江处他们专业的人处理吧，好不好？”
    乔鹊低着头，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乔八急得团团转：“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乔鹊皱起眉头，歪了歪脑袋：“驼驼，我在想……你还记不记得王大壮提起过的那个……葫芦娃联谊会？”
    乔八：……？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联谊？！”
    第209章 两张优惠券
    乔鹊一愣：“我怎么可能想要去联谊！哎呀……我是说，我们没法在锁妖塔平台里找到任何关于这个任务的记录……那能不能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来收集情报呢？”
    毕竟历史告诉我们，人民群众才是力量的源泉！
    你看，就连葫芦娃，单打独斗也只能一个送一个！
    团结就是力量！
    乔八逐渐转过弯来：“你是说……”
    乔鹊打了个响指，迅速掏出手机联系王大壮：“没错！王大壮不是认识很多异能者吗？我不信可心姐的这个任务全军覆没了，一定能找到幸存的队友的！”
    ……
    还没等乔鹊把前因后果都告知王大壮，拜托他在整个圈子里寻找有可能存在的幸存者，江鹭池就率先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有个女孩，正是赵可心这个世界的队友。
    她受了很严重的外伤，昏迷之时，还不忘一直喊着要找一个叫乔鹊的灵修。
    她是个玄术世家的旁系，正在潜心备战天师考试，进锁妖塔也是为了更好地历练。家人都是圈内人，十分靠谱，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异管委。
    乔鹊的名字不容易重名，灵修就更稀有了。
    乔鹊急匆匆去见了她，女孩虽然身受重伤，但已经恢复了意识。
    她哭着告诉乔鹊，赵可心最后是为了救剩下三个队友，才落在最后方善后的，原本大家以为脱离了危险，都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已经被炮轰到七零八落的Boss，不知为什么突然能力暴涨，给了来不及反应的赵可心一个致命突袭。
    赵可心一个人拖住了Boss，让所有人赶紧传送，最后，大喊着让她们找到乔鹊，带一句话。
    乔鹊已经哭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了：呜呜呜呜可心姐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带给我的！
    可心姐，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什么话？”
    姑娘犹豫了一下，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羞愧：“我觉得……我当时可能太紧张了，八成是……听错了。我好像听她说了一句……”
    乔鹊被她急坏了：“到底是什么？”
    姑娘依然支支吾吾：“额……她说——‘乔鹊，优惠券，两张’？”
    乔鹊：……？？
    他一开始觉得一脸懵逼，然而心念一转之间，电光火石，醍醐灌顶。
    整个人顿时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跟。
    ——他想起了曾经跟赵可心的某段对话。
    “乔鹊，封天印是什么样儿啊？是不是特别高级？看起来像个妖气四溢的玉玺？！”
    “emmm……封天印啊……大概，就是个，额，KFC优惠券吧？”
    “……？？？你是不是在逗姐姐？”
    “不是。”
    “啊~这么没劲啊？嗐，那算了，我不想遇到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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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姑娘受伤依然严重，强打精神，几句话之后就再次陷入了昏昏沉沉，乔鹊本想多问问细节，只好作罢，忧心忡忡离开了那里。
    一天后，王大壮也传来了好消息，又找到一个男生，他也在积极寻找乔鹊。
    这男生的异能正好跟护盾有关，运气也好，所以没受太严重的伤，他确定了姑娘并没有听错，赵可心最后留下的话，的确是那句——“乔鹊，优惠券，两张”。
    只是他没有跟赵可心聊过天，并不知道这个“乔鹊”是人名还是别的，故而耽误了不少时间。
    A市地标顶楼。
    江鹭池的脸色沉重，环手看着眼前的桌面：“没想到，竟然有两枚封天印，落到了同一个世界。”
    乔鹊也想不到，前些日子还悠悠闲闲，短短几天之内，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咽了咽口水，猛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池哥！我要进去！可心姐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去救她！”
    江鹭池的桌上放着一叠资料，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乔鹊的身后，站着急得快要晕过去又不敢说话的乔八，还有分别站在两边一直沉默着的莫素质和洪殷。
    洪殷见气氛有些紧张，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乔鹊的肩膀：“小乔，别着急别着急嘛。你的朋友，那个佛修，我们是一定要救的。要是不救啊，回头佛修协会闹起来，异管委可吃不了兜着走。”
    她倒了杯热水递给乔鹊抱着，让他放松心态：“只是呢，你也要理解江处。你是院里要着力培养的新人，连工号都还没下来，就算要出任务吧，也不能一下子进这样的难度啊。”她凑到乔鹊的耳边，轻声道，“你要是伤着了哪里，江处要心疼的。”
    一句话，戳到了乔鹊心里，他鼻子酸了，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垂下脑袋，每一根头发丝都写上了沮丧。
    他定定地盯着江鹭池看了几眼，才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对不起，池哥，是我太弱了。”
    人菜还瘾大，大神都带不动。
    随后，他没有多呆，捧着手里的杯子，可怜巴巴地转身走了。
    ……因为心不在焉，还脚底绊了一个踉跄，整张脸“啪叽”一下磕到了门框，最后也没回头，摸了摸鼻子，坚强地离开了办公室。
    江鹭池：……
    洪殷看着乔鹊的背影，偷偷感叹了一句“妈的真萌啊”，一边用眼角偷偷斜江鹭池，没放过他想要起身，最后又微微叹口气的微动作，心里抑扬顿挫了一下：谁能想到，这块万年冰山也能动凡心呢。
    乔八拿着亲妈人设，一贯不赞成乔鹊冒险，此时此刻又忍不住的心软，不由不服气地开口逼逼：“江处，乔鹊最近每天都很着急，他真的是特别想去救赵可心的……”
    他心里矛盾，越说越小声，感觉自己宛若一个操心的老母亲，甚至十分值得被赋一首《游子吟》。
    莫素质不耐烦地啧了啧嘴：“老大，那个世界的大致情况我们都了解了，这种任务形式，外行不合适，乔鹊要是拖了后腿……”与一兮一湍一√。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未来主系统怒气冲冲的瞪视！
    莫素质：……
    他翻着死鱼眼哼了一声，不太自然地摸了摸今天染成葡萄紫色的头毛：“……拖了后腿就拖了后腿呗，以我们的实力，又不是不能完成任务。呵，真是弱爆了。”
    第210章 关于乔鹊的分析报告
    离地标高楼不远处，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区。
    这里绿化很好，门禁严，住户大部分是年轻人，一个个来去匆匆，很少有闲心关注邻居的职业，以及物种。
    江鹭池的公寓就在这里。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伸出手指按上指纹锁，一向无波无澜的脸上竟然有些无奈。
    指纹锁发出一声轻轻的“滴”声，门开了。
    家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进门左手边，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展柜，里面整整齐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周边，有小小的钢铁侠和美队，还有海贼王和哈利波特，都是乔鹊喜欢的。
    跟黑白冷色调的性冷淡风公寓风格不搭，但看久了又有一种特别的反差萌。
    这些是乔鹊前几天哼哧哼哧搬过来的。
    其实他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搬走，但他还是执意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过来，摆满整个公寓。
    就像一只嗷呜嗷呜的小狗，非在地盘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才能获得安全感。
    此时此刻，乔鹊正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边还放着本单词书，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江鹭池进门的声音把他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愣愣地盯着江鹭池看。
    很快，乔鹊眨了眨眼，恢复了清醒，“骨碌”爬起来，几步迈过沙发和地毯，一往无前地直直冲向江鹭池，轻轻一跳，整个人挂上了江鹭池的腰。
    沉甸甸的小屁股往下坠了坠，像一只树袋熊。
    江鹭池稳稳当当托住他的屁股，让他用双腿缠住自己，没多废话，仰头迎接乔鹊热烈的欢迎仪式。
    作为一个学霸，乔鹊同学各方面的学习能力超凡脱俗，在某些事情上也是如此。
    他十分喜欢跟江鹭池亲密无间的感觉，并且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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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哼唧着用屁股去蹭江鹭池的下身，热切地索要他的亲吻和抚摸。
    凌乱的衣物从门口铺到沙发，不知多久之后，乔鹊腰酸背疼地放下腿，龇牙咧嘴地滚进江鹭池怀里，和他紧密贴贴，小声抱怨道：“沙发太软了！”
    江鹭池笑了一声，在他的背上来回抚摸：“那今天为什么这么热情？故意的？”
    乔鹊光着屁股，一脸严肃：“因为我要色/诱！”
    江鹭池：……
    乔鹊盯着他看，目光热辣滚烫：“男人这种时候最好说话！”
    就算是池哥也不能例外！
    不愧是我！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江鹭池捏了捏鼻根，觉得有些头疼，转移话题：“你今天去医院了？”
    “嗯。”乔鹊闻言蔫了下来，趁机狂打感情牌，“犇犇一直守着可心姐，迦罗也在，可心姐瘦了好多。池哥，我想为她做点什么，你看，可心姐最后一句话都是留给我的。”
    江鹭池深深叹了口气：“这次的任务，是要消灭Boss，并且救回赵可心。我们需要速战速决。这是个很危险的世界，没有世界线，只有纯粹的战斗和武力，并不适合你。”
    乔鹊饱受打击，头晕目眩：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果然还是因为实力！
    “你等一下。”他不高兴了，推开江鹭池坐起来，哒哒哒地跑出去，没过一会儿，抱着一叠纸，又跑了回来，把东西重重放在了茶几上，非常厚！
    江鹭池看着他严肃的小表情，有些意外：“什么？”
    乔鹊语出惊人，字字落地有声：“《关于灵修乔鹊的战斗力分析报告》！”
    江鹭池：……
    乔鹊忍不住得意，仰着脑袋等待夸奖：“我写的！各种数据和图表都是我自己亲自做出来的！后面还有我在任务者实习生里的实力排名！我会的每一个术法，我都列出来了，还一一罗列了十种以上的适用场景，组合技能的使用方向等等。池哥，你一定要看一看。”
    这份报告，绝对极具学术性！经得起任何考验！
    他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按照数据分析，我并不比别人差在哪里！至少……至少就没有比莫素质差很多！我只是缺乏经验罢了！”
    说到这里，乔鹊站起来转了一圈，想象自己正在接受课题面试，学术气息逐渐浓厚，甚至还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重重点头：“而且灵修的技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优势，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他骄傲一笑，“涵盖面更广泛！攻击、防御、辅助，甚至一些好用的生活技能，我都会一些！虽然……额，样样不精，但是在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呢？绝对是性价比最优之选！池哥，你一定要考虑一下！”
    江鹭池慢条斯理地扣上胸口的纽扣，表情微妙：“宝贝，先穿裤子。”
    乔鹊低头蛋蛋凉：……
    卧槽！
    江鹭池看着手忙脚乱的乔鹊，心情略微复杂，本来做好了回家接受各种软磨硬泡撒娇卖萌的准备，没想到被字典一样厚的分析报告秀了一脸。
    他拿起这份报告细细翻看，越看越感叹，肯定道：“写得非常专业。”
    一般的灵职人员，因为忙着修炼，大部分荒废学业，或者干脆就如同江鹭池一样，直接拜师学艺，很少能有这样……写论文的能力和耐心。
    乔鹊收到夸奖，松了一口气，瞬间阳光灿烂：“我是非常非常想要得到这次机会的！”所以才努力写了这么久。
    江鹭池让他坐到身边，自己以一个放松的姿势闲闲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着手里的纸张。
    他坐姿依然挺拔利落，气质卓然，然而刚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衣领凌乱，表情慵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一样的性感气质。
    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精心排版的图表，江鹭池觉得有些好笑：“我在你心里这么不近人情？没想过先求求我？”
    乔鹊思考了一下，有些懵逼：“……可那样的话，不就是……不就是不正当竞争了吗？托关系！走后门！小妖精！枕头风！”
    绝对可耻！我们必须不能做！
    鹊学家江鹭池：……
    他不由看了看沙发上那滩十分可疑的污渍，对乔鹊弯弯绕绕的脑回路甘拜下风，只能咳了一声，说回了正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有多优秀。乔鹊，我野心很大，我希望你将来能担起重任。这个重任，可能是你现在想都没有想过的，你能明白吗？”
    乔鹊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几乎热泪盈眶：“这么说……？”
    江鹭池点了点头：“我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这么早把你放到所有人面前去。行动组人数不多，个个精英，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并不好相处。只不过……今天素质为你说了话。”
    “莫素质？”乔鹊惊了。
    江鹭池神色温柔：“是我多虑了。你已经足够好了，好到能得到对手的肯定。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真心跟随你的。”
    乔鹊听呆了，心里的热浪一股一股涌成澎湃的海洋：“池哥，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江鹭池合上手里的文件，淡淡道：“从进家门开始，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乔鹊高兴坏了，捂住脸就发出“嘻嘻嘿嘿”的笑声，感觉上一次这么高兴的时候，还是听说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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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口道：“所以，如果我还是不松口，你还有什么后招，嗯？”
    乔鹊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声道：“就……再色/诱一次！我都下单买了衣服了……非常好看！”
    江鹭池：……
    好家伙。
    第211章 异度星球（一）
    乔鹊猛地睁开眼，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下蹲动作，四处张望戒备，看起来好像电视剧里帅气的特警。
    他们刷新在一条溪流旁边，周围葱葱郁郁的粗壮野草都没过小腿，还开着拳头大的淡紫色花朵。
    除了溪流的潺潺水声，就是一些树叶颤动的声音和悦耳的蝉鸣鸟叫，看起来是个安静和平，甚至有些赏心悦目的世界。
    当然，乔鹊知道这只是个假象——他们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若是仔细留心，不难发现，这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溪，溪水流动缓慢，明明清澈见底，拍打在岸边的水波却格外无力，甚至看起来有些粘稠。
    他想起幸存者男人再三强调的话——那个世界，所有看到的东西，都不要用你的常识去理解。比如起始点旁边的溪流，它根本不是正常的溪流，而是一只巨大的不明生物。赵可心他们进入这个世界之时，警惕之心不够，想去溪水里洗手，万幸对岸正好来了一只小鹿，低头喝水，没想到下一秒，整个水流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转眼间就把这只鹿吞了进去，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可怕的是，吃完之后，它仿佛满足了，竟然还打了个长长的嗝。
    想到这里，乔鹊深深吸了口气，抱紧了手里的小包袱，离水流远了几步。
    莫素质瞥了一眼他的怂样，照例“哼”了一声：“没用！”
    乔鹊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用就没用！能苟才是真的！
    明明在背后帮我说话，为什么现在当面态度这么差！你是小学鸡吗？
    江鹭池蹲下，摸了摸地面，沉声道：“他说得没错。这里土壤是干的，这确实不是一条真正的溪流。”
    乔鹊伸着脖子仔细看了看，河边水草遍布，闪着湿漉漉的光，底部淤泥石头俱全，甚至还长着一层青苔，可以说逼真到极致。要不是自己提前知道了事实，一定会栽在这上头。
    乔八默默地看着，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兢兢业业履行自己作为一个系统的职责：“欢迎来到锁妖塔世界：异度星球。难度……未知，我叫乔八，在此次任务中，担任各位的通用系统。”
    没错，这次的世界十分特殊，所有人唯一的任务，就是要快速回收两枚封天印，维护锁妖塔的平衡。而即将成为主系统的乔八，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次唯一的系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按下了几个按钮，很快，乔鹊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少年，清瘦身材，鼻尖上长着几颗雀斑，看起来邻家又乖巧。
    正是乔八本人了。
    乔鹊仿佛看到了亲生儿子考上了大学，骄傲感油然而生，拼命鼓掌，手都拍红了：“驼驼你真的太棒了！”
    乔八试着走动了一下，有些羞涩地摸了摸鼻子：“只是投影而已。”
    乔鹊伸出手小心的摸了一下，果然摸不到实体的驼驼，心里小小遗憾了一下，嘴上还是十分贴心地笑眯眯：“投影也很厉害啊！这可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技能呢。驼驼，你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主系统的。”
    乔八被他夸得心里高兴，但还是狠下心来板起脸：“拍我马屁也没用！我一定会死死盯住你，你休想再做危险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乔鹊已经选择性耳聋，一溜烟跑到了最前面，跟在江鹭池的后面到处探索，像极了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乔八：……
    方迦罗和江鹭池一起走在最前方，他最近一直在照顾赵可心，连赵犇犇都不由慢慢对他收起了敌意，默许他守在病床旁。
    几天不见，他剃了一个板寸，原本雌雄难辨的俊美面容看起来不复女孩子的柔美，倒是有一种漫画少年的精致与脆弱感。
    乔鹊看着他略微苍白的脸色，心里控制不住脑补偶像剧情节，关键词“深情”、“病重”、“失忆”……以及，“追妻火葬场”。
    方迦罗感受着风里带来的消息，心里正烦躁着，一转头，就看见乔鹊眼泪汪汪地凝视自己，眼神迷离，还带着敬佩与祝福。
    方迦罗：……
    乔鹊试着劝他：“迦罗，我们很快就能为可心姐引魂了，你一定不要着急，她会平安无事的。”
    男装方迦罗面上保持冷酷，誓要把直男魅力保持到底：“我没事。我们佛修跟普通修者不同，生命条比你们长，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乔鹊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同情之心更强烈了，几乎哽咽：“你要是心里难过，一定要说出来。你看你，脸色这么不好。”
    “脸色不好？”方迦罗酷盖形象破功，不知从哪里熟练掏出小镜子仔仔细细照了起来，嫌弃地“切”了一声：“这粉底颜色太白了。没有穿女装，果然不合适。”
    乔鹊：……
    “迦罗……你男装，还化妆？”
    方迦罗收回小镜子，一脸理所当然：“是啊。可心姐说过，即使在锁妖塔，也要随时随地保持精致。我要是连这都做不到，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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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乔鹊一眼，心里咬牙暗骂一句“玛德死给”，娇俏可人地撅了撅嘴：“别以为只有你们gay才能精致，我们直男绝不认输！”
    乔鹊：……？
    不是，等等，这是什么神一样的逻辑啊？
    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全都不对的样子！
    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觉得追女孩子要跟她比精致啊？
    一声“噗嗤”声自旁边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乔小鹊，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就连你这位朋友……都特别有意思！”
    说话的人穿着蹲在路边捧腹大笑，照例穿着一件紧身T恤和松松垮垮的沙滩裤，一只耳朵上还特别骚包地戴着一个红宝石耳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冲着乔鹊挤眉弄眼：“姐妹，咱们做0的，怎么能被一个……额，直男，比下去，你说是不是？”
    乔鹊全身的毛都炸了一遍：“闭嘴！张威廉，不许说我是0！”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心虚，犟着脖子怒气冲冲：“我，0.9！不能再低了！”
    第212章 异度星球（二）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乔鹊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们的人！你你你你要是敢骚扰池哥，我一定会打你的！”
    说到做到，特别无情！
    张威廉笑得有些微妙，娘里娘气地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封天印跟我张家的关系可大了，我进来盯一下项目进度，不为过吧？”
    哼！一看就居心不良！
    乔鹊没话好说，一扭头，紧紧贴到了江鹭池身边，打算严防死守，绝不给人可乘之机！
    张威廉一个人蹲在最后，看着前方两人的身影，愁眉苦脸地“哎”了一声：“0.9……啧，到底是让他得手了。可惜，真是可惜……”
    乔八对张威廉也并不陌生，闻言停下脚步，好心地劝道：“那个……张少，他们两个感情很好的，你就别总是惦记江处了。”
    “江处……”张威廉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跟了上去：“家世、长相、能力，样样比不上人家……又能怎么办呢。嗐，还是单身好。”
    乔八眨了眨眼，没怎么听明白，只知道吃惊：没想到这张威廉表面上奇奇怪怪，私底下对乔鹊评价这么高？
    真是慧眼识英才！
    没错，我家崽崽，就是这么优秀！所以他的男朋友，你想都不要想！
    张威廉突然回头，嘴上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说起来，你是乔鹊的特殊关系人是吧？你……也很可爱啊。”
    乔八：……？
    ……
    乔鹊小心翼翼地跟在江鹭池旁边，不敢托大，即使地面上都是植物，也小心翼翼地绕着走，但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在路过某棵不是很显眼的普通树木的时候，突然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倒，被一股大力狠狠拖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乔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咬牙，凭借本能，极其迅速地打出一道灵火，火焰精准落在树木的主干上，烫得它发出了一阵怪异的颤抖。
    接着，乔鹊整个人就被甩到了半空中。
    江鹭池面色沉稳地皱了皱眉，手起刀落，被倒吊的乔鹊失去辖制，急速下落。
    乔鹊睁开眼，张开双臂，稳稳落入江鹭池的怀抱。
    一套配合默契至极，转眼化解了危机。
    乔八被吓到面色全无，急吼吼冲上来，想要摸摸乔鹊的肩膀，结果投影的身体穿过乔鹊的手臂，挥了个空。
    倒是乔鹊，因为已经做过了无数心里建设，并没有觉得太过害怕，只是摸了摸撞疼了的手腕，站起来抖抖手腕，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他看向刚才的地方，那只是一棵矮小瘦弱的灌木类植物，任谁都不会在这个世界里注意到一棵这样平平无奇的植物。
    然而它根部的泥土，却在不停的翻滚，涌动。
    土壤的深处，时不时露出粗壮如成年男性大腿的根须——刚才袭击乔鹊的触手显然就来自于地底下。
    过了很久，才又恢复了平静。
    地上还留着一截被江鹭池砍下的粗壮枝条，上面密密麻麻遍布毛须，丑陋到令人无法直视。
    被齐齐砍断的横截面上，竟然留着一些肌肉纹理的组织，还缓缓流出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仿佛是鲜血。
    乔鹊拍了拍身上的土，仔仔细细盯着面前这根枝条，半晌之后问道：“池哥，这到底算是植物，还是动物？”
    江鹭池低头沉思了会儿，道：“也许都不算。”
    乔鹊不高兴地踢了踢那节树枝，小声逼逼：“这么多人，就逮着我欺负，过分！我把它的气记下了，别让我再碰上！”十分记仇！
    莫素质破天荒地没有嘲讽乔鹊，只走到了一边，脸色有些难看：“老大，这样一来，我可能没办法……”
    江鹭池看了他一眼：“这个世界原本就与现世不同，是非常适合你历练的世界。能力不能使用，你还有你莫家的家学。素质，一直以来，你都太依赖你的异能了。”
    莫素质点了点头，看了眼好奇探视的乔鹊，恼羞成怒：“看什么！就算我的异能用不上，也比你强多了！”
    乔鹊：……
    看看都不行？！
    我真的非常好奇！
    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换了个方向，继续跟着江鹭池往前走，小声问道：“池哥，莫素质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等等，你悄悄告诉我，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好奇这个！”
    --

 第297页

    否则一定会尾巴翘到天上去！自以为赢了我一局！
    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江鹭池无奈看了他一眼：“他的异能……”
    话还没说完，他眼神一凝，止住话头，一把捞过乔鹊，猛然蹲下了身。
    乔鹊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也被脚下突如其来的剧烈摇晃打乱了心神。这一下，摇得所有人站立不稳，只能七倒八歪匍匐在地。突袭而来的巨大颠簸，仿佛把人一下子抛到了巨浪中的小船上，很快就让他的胃部有了一种火烧火燎的呕吐感。
    一开始，乔鹊以为自己又被那根藤蔓袭击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被毫无预告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四脚朝天。
    今天的莫素质换了个爆炸头，金光灿烂的发尾配上原谅色发根，整个人宛如一个巨大的菠萝，此时在乔鹊的前方不停弹跳，看起来仿佛一个耀眼的跳跳球。
    乔鹊拼命扒住地面的野草，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卧槽到底怎么了？
    地震？不会是……火山喷发吧？
    毕竟看这个世界的原始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实际上，发生剧烈震动颠簸的，并不是整个地面，而恰恰是他们脚下的那一块土地。
    不知发生了什么，它整块向上凸起，迅速上升变形，变成了一个有生命的巨大山丘，像一只突然醒来的猛兽，抖落全身的泥土，然后带着众人，向前飞奔起来。
    乔鹊整个人都懵了，手按在身下柔软的泥土上，再三确定这确实是泥土没有错。
    卧槽……这个世界，连土地都是有生命的吗？！
    第213章 异度星球（三）
    “池哥……”
    “嘘。”江鹭池伸出手指抵在唇上，轻声道，“让它带我们走。”
    乔鹊捂住嘴巴，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他们无法想象的危险，即使这次的五位任务者个个实力不俗，依然很容易踏入未知的陷阱。与其一直提心吊胆，不如借原住民生物的东风，反而更安全一些。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没有人比他们更能预判危险。
    可是……
    乔鹊一个翻滚，快速躲开从上方拍来的一只巨手，感觉自己就像逃不出如来佛祖掌心的孙悟空。
    ——这个巨大的土地公公怪，仿佛对身上的几人万分不满，山丘前方居然再次凸起，异变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挠痒痒一样往上方拍打。
    还好剩下的几人身手都不错，很快躲过了这次攻击，轻手轻脚蹲在了这个山丘的顶端。
    乔鹊窝在江鹭池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在这只巨兽还算好说话，只是随便拍打了几下，见他们不再乱动，就不再计较了。
    乔鹊等了半天，只觉得周围的景色嗖嗖向后退去，倒感觉出了些兜风的快乐，终于有空四处打量起这个世界来。
    土地怪扒开丛林，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隆隆作响，地面原本纠结地生长着无数藤蔓和植被，却仿佛被惊扰一般，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去了不少，让了条路出来。
    乔鹊惊到无法控制表情：“敢情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植物都是触手系啊？”
    那叫什么异度星球，应该叫触手同好会！
    乔八坐在他的身边，也惊到了：“乔鹊，你看，那边那只鸟！”
    乔鹊顺着他的方向去看，见到一只老鹰大小的鸟，站在树干顶部休息。整只鸟圆滚滚毛茸茸，看起来就像一个球，大约是被他们路过的声音惊扰，开始在树枝上上下蹦跳，看起来很是活泼可爱。
    乔鹊心尖发颤：“好萌！”
    可能因为名字的缘故，他一向都很喜欢鸟类，尤其喜欢山雀那种圆滚滚的，怎么看都觉得心情很好。
    然而打脸来得比什么时候都快，那只鸟蹦跳着转了一圈，用屁股朝向了他们的方向，接着，从背部到菊花，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乔鹊：……？
    整只鸟几乎直接裂成了两半，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弹跳到了半空中，“啊呜”一口，吞下了旁边一只颜色灰不溜秋，体型稍微小一号的鸟。
    那个裂口张开的短暂时间里，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坚硬牙齿。
    乔鹊和乔八同时：“WTF！”
    且不说鸟为什么会吃鸟吧，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一样的生物啊！
    虽然赵可心的队友已经强调多次，这是一个处处充满危险的世界，可这哪里只是危险，分明就是世界观的重塑！
    乔鹊不由想到了更深处：“这个世界的Boss，到底能是个什么东西啊？”
    乔八不懂了：“上一批任务者不是说Boss就是个触手党植物吗？”
    乔鹊摇了摇头：“但是他们所有人……包括可心姐，任务都失败了。这个世界这么稀奇古怪，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性，封天印就那么恰好，没有掉在Boss身上？”
    江鹭池听了他的话，低头沉吟了一下，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乔鹊顿了一下：“没……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异常生命体密度未免也太高了。”
    江鹭池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别忘了，我们这次只是来回收封天印的，世界线怎么样，Boss在哪里，跟我们没有关系。”
    乔鹊一怔：“啊，是。”
    他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任务做多了，现在总是会多想。”
    --

 第298页

    这只飞奔的泥土巨兽，仿佛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似的，载着他们一行人，穿过丛林，又路过山谷，还钻进了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面有无数灯泡大小的萤火虫，原本在洞穴中上下飘飞，遇到乔鹊他们，竟然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就连张威廉都嘀咕了一句：“啧，这是什么帝王级别待遇啊？”
    乔鹊若有所思，手指向下戳了戳，捏了点土壤上来，一碾，它们淅淅索索散在了手心，确实是普通的泥土没错了。
    它就这么一路狂奔着，向着地势高处越跑越远，正当乔鹊还以为它们能一路蹭顺风车到底的时候，众人面前突然开阔起来。
    乔鹊心里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探出脑袋往前方看去，这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下车！快下车！”
    不知何时，穿越了多少地方，他们居然来到了一个极高的悬崖，而屁股下方的这只泥土巨兽，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依然用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直直冲向悬崖边！
    按照这个速度，它会直接跳下悬崖，这种海拔几千米的高度，在他身上的几个人即使本事再大，也得脱层皮！
    江鹭池当机立断，抱住乔鹊一个翻滚，脚下用力，稳稳落在了悬崖的边上。
    乔鹊挣扎看向后方，只见张威廉、莫素质和方迦罗都好好地跳了下来，才松了口气。只是他们反应速度和身体机能都比不上江鹭池，此时此刻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嘴泥巴呸呸呸。
    最惨的是莫素质，关键时刻，他的脸颊狠狠磕在自己的肩膀上，被铆钉磕出了一个伤口，成为了今天第一个负伤者。他看着轻轻松松的乔鹊，眼里冒出火来：艹！关键时刻扒着老大！赢得不光彩！
    乔鹊却完全没法理会傲娇小公举了。
    他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此处开阔，俯瞰全景。高山、河流、森林，有些树木巨大到能跟山峰比肩，遮天蔽日的叶片之上，又生出了山丘和河流，投下了一片片阴影。
    不难发现，这些植物上，都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藤蔓，正在轻轻涌动着，尽情舒展着，仿佛在晒太阳似的。
    整个世界宛若一部3D魔幻动画片。
    然而这个世界，是有边界的。
    它像一座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云海里。
    他们所在的陆地之外，全部都是茫茫的云海，雾气腾腾，仿若仙境。
    第214章 异度星球（四）
    这是一座半球状的小岛，或者说，是一个独立的星球。
    乔鹊看着那些缓缓移动着，分不清是动物还是植物的高大树木，疑惑道：“这个星球的生态与现世差距那么大，这些生物……真的能算异常生命体吗？”
    张威廉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身上到处都是泥土，但丝毫不介意地吹了声口哨：“乔小鹊，怎么，害怕啊？”
    “你才害怕！”乔鹊心虚一怒，“我只是在想，它们如果只是这个星球的正常生物，我们完全不需要跟它们正面对上。毕竟，据说封天印是在这片土地的正中间不是吗？”
    江鹭池淡淡叫了一句：“素质。”
    莫素质一改之前的拽里拽气，严肃立正，答应了一句：“是。”接着，往前几步，走到了悬崖边沿。
    乔鹊预感有什么要发生了，不由屏住呼吸。
    莫素质伸出双手，感受了半天，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
    乔鹊：……
    莫素质神色严肃到仿佛在祭祀，举过那根金绿相间的头发，然后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在乔鹊的视角里，那根头发带着一股十分强大的，属于莫素质的气，飘向了丛林深处。
    很快，他们脚下的某块地方，植被渐渐移动，竟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小路，直通要去的正中心。
    乔鹊：？！
    莫素质一直以来的担心不复存在，脸上表情显而易见得意万分，很快，他又把这种得意收了回去，恢复了酷酷的神情，还十分挑衅地瞥了乔鹊一眼：“哼。”
    ……脸上还留着被自己肩膀上铆钉戳出的伤口，可以说是十分叛逆了。
    江鹭池低头看了看，平淡夸奖道：“做得不错。”
    方迦罗非常惊讶地上下打量莫素质，心里有了些猜测：“听闻莫家到这一辈有个男孩天赋不错，一直没有见过，看来就是你了？”
    乔鹊看着下面空出的那条小路，在密密麻麻的植被之间，宛若一块斑秃，一脸懵逼，脑洞突破天际：“什么，到底是什么？拔自己的头发，让别人变秃？”
    这是什么恶意满满的异能！
    莫素质暴怒回头：“乔鹊你敢骂我？！”
    拔刀吧宿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鹭池冷冷瞥了一眼莫素质，才小声跟乔鹊解释道：“素质的异能，可以在高处控制植物，甚至移动它们的位置。”
    乔鹊“哇”了一声，联想到莫素质的家族仿佛精通堪舆术，不仅热切赞美：“好厉害！木系异能，还带隔空移物！”
    莫素质瞬间被他的反应安抚，冷哼一声，昂着脑袋不说话了。
    上来的时候容易，下去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为了节约时间，江鹭池给所有人分发坠落符咒，只是这处高山海拔太高，即使是他们也没有一定的把握，何况还有各种各样的未知生物，只能分段向下探去。
    --

 第299页

    乔鹊从江鹭池怀里探出小脑袋，抓心挠肺跟他咬耳朵：“池哥，莫素质控制植物，一定要通过拔头发来达成吗？这样会不会太惨了！”
    毕竟没准再过几年，他就没有头发了！
    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要是一根头发都没有，不仅不能使用异能，还会特别丑，简直令人担忧！
    江鹭池抱着他一起坠进符咒展开的气流里，滚了好几圈才站起了身，脸上表情微妙，咳了一声：“其实，只要是他的毛发都可以，甚至是……一些不需要的身体代谢物。”
    乔鹊望天想了想：“指甲和腿毛也行？”
    江鹭池：“……嗯。”
    乔鹊：“眼屎和鼻屎呢？”
    江鹭池：“……”
    乔鹊震惊了，看向莫素质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这是一个多么中二病的傲娇啊！明明弹个鼻屎就可以达成的技能条件！
    他非要拔头发！
    他以为这样很酷吗？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吗？！
    江鹭池拍了拍他的脑袋：“少管别人的事，素质心里有数。”
    好吧……
    乔鹊乖巧点头，刚想要应下，忽然眼角一跳，十分敏锐地在他们落地点的大石头旁边，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一晃而过，仿佛幻觉。
    乔鹊猛然起身，来不及叫唤，当机立断，一个挥手，一道七彩光芒从他手里猛然闪过，一下子扑上张威廉的脸。
    张威廉正坐地休息，被这来自自己人的突袭打得连滚三圈，脸上落满了幻灵术炸裂后的金色碎屑，简直无妄之灾。
    “呸呸呸……啊呸……乔小鹊，你干什么啊？公报私仇？”
    乔鹊很有良心地拉起张威廉就跑，边跑边吼：“救你狗命！”
    张威廉一愣，跟上节奏，向后看去，这一看差点没吓一跳。
    不知何时，后方已经涌动了无数粗壮的藤蔓触手，它们的最顶端，是一个巨大又壮硕的圆兜形花朵。
    花朵的边缘都是尖锐的锯齿，而它鼓鼓囊囊的“胃部”，也在轻轻蠕动着，仿佛在消化着什么。
    “卧槽！”乔八只是投影，不用移动也可以一直跟在任务者们的身边，此时此刻却被吓得跟着撒丫子飞奔起来，一边不忘大声夸奖孩子，“乔鹊！你观察太仔细了吧！这都能发现！”
    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儿！
    乔鹊的体能已经随着筑基和勤奋修炼提升不少，此时居然依靠着“呼呼哈呼呼哈”跑在最前方，听到夸奖，不由高兴嘚瑟：“当，当然……这种世界……一定少不了……呼呼……食人花！”
    方迦罗跟着跑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跑什么啊？我们干脆把它宰了不行吗？！”
    乔鹊看了江鹭池一眼，见他眉头紧锁，便知道他也没了耐心。
    锁妖塔世界千奇百怪，很多高级世界已经自成一格。这些生物是这里的原住民，很难说能不能算是异常生命体。打赢他们并不算太难，麻烦的是，之后可能会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未知的连锁反应。原本他们都觉得能在避开的前提下取到封天印是最好的，然而现在这棵“食人花”一直紧紧追在后方，肆虐的触手铺天盖地，没有丝毫放过他们的意思。
    只能开战了！
    乔鹊咬咬牙，跑着又往后绕回去，嗷嗷大喊：“莫素质！你就不能多拔几根头发吗？！”
    第215章 异度星球（五）
    不是能隔空移动植物吗？这么大一棵植物哪来的？！
    莫素质快要气炸了，顶着宛若凤梨的脑袋上蹿下跳：“乔鹊你瞎吗？！它们长了腿！能移动！还不是你一直在磨磨唧唧！”
    他右手握拳，“刷”一下抽出一把剑，回身迅速折了回去。
    方迦罗那边，早就祭出了足足两人高的“施瓦辛格”，口中念念有词，接着，用力把斧头向前一掷。
    莫素质正想着好好弥补错失，此刻冲得最快，长剑同时出鞘，二话不说，简单粗暴，一下子砍断了那朵巨大的花朵！
    巨大的捕虫笼很快坠地，狠狠砸在地上，飘散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乔鹊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气：“莫——素——质！”
    莫素质平稳落地，甩手收刀，真男人绝不回头看爆炸，脸上的神色酷拽到一塌糊涂：“做什么？小菜一碟罢了！”
    千万不要太崇拜哥！哥可不像你那么菜。
    乔鹊差点昏过去：说了多少遍了！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算的，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差别！
    因为那棵巨大的长满藤蔓的植物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开始疯狂蠕动起来，看起来非常生气。
    乔鹊只觉得胯下一疼，心情复杂：这下好了，仇结大发了！
    就在这时，方迦罗的斧子随后赶到，重重砸进了那堆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之中，随后，只见金光爆裂，轰隆巨响，整株植物几乎瞬间被分成了碎片。
    站在大路正中的乔鹊只觉得一股大风袭来，只来得及闭了闭眼，就被带着浓郁草腥味的汁液浇了一脸。
    看到方迦罗出手，张威廉和江鹭池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到了一边，此时正好避开风波。
    江鹭池：……
    张威廉莫名觉得心头大仇得报，蹲在地上笑得不成正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小鹊！”
    方迦罗没有感情地收回一把十分精致的雨伞，温柔一笑：“对不起啊乔鹊，紧要关头，没来得及提醒你。”
    --

 第300页

    乔鹊坚强抹了把脸，怒气冲冲地甩手一个净衣术把自己弄干净，叉腰生闷气：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讲道理，你的施瓦辛格明明是斧头，为什么也会产生这种热武器一样的效果！
    这一点都不科学！
    乔八想笑又不不好意思，一脸心疼地过来，想了想，给他变了一颗奶糖：“乔鹊，吃一点去去嘴里的味道吧。”
    乔鹊深呼吸数次，剥开糖果，才觉得心情稍微好了点，一路踢着石子往前走，不高兴地小声逼逼：“池哥说得一点都没错，在这种队伍里，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拖后腿。”
    江鹭池拉起他的手，直视前方：“你没有拖后腿。”
    乔鹊低头道：“真的吗？可是莫素质和方迦罗，他们都比我小，可是却比我厉害多了。”
    江鹭池低头看他：“谁说他们比你厉害？刚才那只怪，如果换你，你会怎么解决？”
    乔鹊一愣，思路突然清晰：“我会……我会用幻灵术把它引开，或者，用江家的结界术，限制它的行动，然后快速离开这里。”
    江鹭池笑了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觉得直接消灭它们会更方便吗？”
    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鹊就明白了江鹭池的意思，他看着江鹭池，越说越高兴：“不觉得。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以锁妖塔Boss为能量核心，这里已经可以算作一个小世界。我们作为异世界锁妖塔的执行者，除非万不得已，都不应该随意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否则，总有一天，会影响到现世平衡。这是……你曾对我说过的话。”
    江鹭池松了松手，与他十指相扣：“对。你看，没有人比你更清醒。力量的压制、种族的隔阂……这些东西都容易让人忘记本心。但是你不会，在我心里，你远比他们厉害得多。”
    乔鹊被他一句话甜到晕头转向，已经分不出心思去想这到底是恋人间的情话还是前辈的箴言，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燃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池哥！你跟我说过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忘的！”
    男神的话语就是我生命的方向！
    几句话就被哄好的乔鹊乐颠颠地继续跟着大伙赶路，心里美滋滋，并且下定决心，遇到下一个不明生物的时候，一定要抢在莫素质前面出手，让池哥看一看自己的觉悟和能力！
    然而很快，几人的脚步又停下了。
    不知何时，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流，江水正是从外界倒灌而来的云海，宛若天堑。
    近距离观看，仿佛怒号的天河，自九天之上而来，发出万马奔腾般的轰鸣。
    要绕过这里，显然会浪费很多时间。
    莫素质不可置信嚷嚷：“怎么可能！刚才在上面的时候没看到有这条江啊？！”
    乔鹊看着眼前泛着雾气的宽阔河流，也傻眼了：“是啊……何况，驼驼，之前，可心姐的队友有跟我们说会遇到这样的大河吗？”
    乔八肯定地摇头：“没有。我们所走的路线，完全在预设之中。按照那名任务者的说法，可以直通中心，封天印所在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地图十分广袤，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早就制定出了最佳路线，然而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地貌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张威廉啧了啧嘴，随手抛出一张树叶：“试试不就知道了。”
    巴掌大的树叶被灌上灵力，嗖地疾飞至云海上方，然而刚刚触及云海表面，便仿佛突然被施加了一个反弹的力量，立刻“嗖”地被原路反弹。
    张威廉眼疾手快，接住树叶一看：“嚯。”
    翠绿的叶子竟然就这么变成了枯黄，然后慢慢，慢慢枯萎，化成了齑粉。
    这下，就连张威廉也笑不出来了：“好家伙，有点东西。”
    WTF！
    乔鹊立刻缩回试探的脚尖，觉得自己差点就凉了。
    江鹭池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站到后面，若有所思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云海，就是这个世界的边界。但是……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乔鹊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阻碍，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216章 异度星球（六）
    是他们忽略了什么，还是干脆走错了路？
    乔八是投影，在场唯一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云海的人，他走到江边，低头用手指去触碰滚滚的云烟，很快，一串串数据变为了跳跃的字符，自指尖汇入他的身体，最后，在乔八的瞳孔里映出蓝色的代码。
    乔鹊在一旁默默看着，忍不住担心：“驼驼，是哪里出了错吗？这个星球发生变化了吗？”
    乔八盘腿坐在江边，闻言，迟疑地摇摇头：“没有。为了这个世界，我准备了很久，我可以确定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乔鹊闻言，立刻不满意地看向他：“说什么呢驼驼！我当然相信你啊！”
    他也跟着盘腿坐下，盯着云海里一波一波拍打在岸边的浪花，不出声了。
    莫素质不耐烦急了，在江鹭池面前又不敢显得太急躁，只得来来去去踱步，一边用死鱼眼瞄低头沉思的乔鹊：装模作样，哼！
    方迦罗比在场所有人都着急，他脸色不好看，但什么都没有说，干脆赌气一屁股坐到了乔鹊的旁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内心暗骂：这会儿要是穿着小裙子就能理所当然装哭了！男装就是不方便！
    --

 第301页

    乔鹊屁股挪了挪：“……迦罗，你这是做什么？”
    方迦罗偏头撅嘴，没好气道：“盯着你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外貌出色，女装时撒起娇来浑然天成，娇俏可人，这时候是男孩子打扮，居然也一点都不娘，只让人觉得少年气十足，不再故意装作温柔绿茶，反而更加率直可爱。
    他看着乔鹊，眯了眯眼，小声嘀咕：“可心姐一直夸你聪明，团队智商担当，你要是连这都解决不了……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乔鹊还没说话，倒是莫素质先不乐意了，他狠狠瞪了一眼方迦罗，冷笑一声：“这种菜鸡，指望他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佛修都像你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吗？”
    乔鹊瞳孔地震：……卧槽。
    四肢发达……四肢……发达……
    莫素质，你完了，你居然敢说漂亮小姐姐四肢发达！
    方迦罗气到爆炸，一下子窜起来，手指在空中虚虚一捏，就要召唤“施瓦辛格”：“你居然敢羞辱我们佛修？！”
    乔鹊吓得也跟着跳起来，伸手就去拦方迦罗：“迦罗……有话好好说嘛。素质不是这个意思！”
    方迦罗满脸不高兴：“那他什么意思？”
    乔鹊懵了：“他……就是，比较直男……”
    方迦罗上下看了他一眼，矛头猛然转向：“你说我们直男怎么了？”
    乔鹊：……艹。
    方迦罗新仇旧恨，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含沙射影：“玛德死给！”
    莫素质迅速改变立场，也趾高气昂地看了乔鹊一眼，眼里讥诮又傲娇：“哼。”
    躺着中枪的无辜乔鹊：……？
    江鹭池皱了皱眉头，警告的眼神点过莫素质，语气如寒冰：“乔鹊，你过来。”
    乔鹊点点头，委屈巴巴跑过去：“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江鹭池没有再浪费时间，他指着云海边上的草地：“你看这里。”
    乔鹊顺着他的手去观察，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想起了，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江鹭池蹲在出生点附近的小溪旁，看过土地的湿润程度。
    乔鹊福至心灵，立刻伸手去摸，果然发现云海边缘，土地是湿润而松软的。
    云浪如同细密的海潮，伴随着呼吸一样有规律的节奏，一波一波拍打在岸边，拍湿了他们脚下大片的泥土。
    乔鹊惊讶地抬起了眉毛，看了江鹭池一眼，转身边退边在地上摸索，随后才喊出了声：“这是……潮汐？！”
    江鹭池看着瞬间就get到自己意思的乔鹊，点点头：“没错。是潮汐。”
    正陷入自我怀疑一筹莫展的乔八也明白了什么，突然起身，又惊又喜：“你是说，它像普通的大海一样，有涨潮落潮？”
    乔鹊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错了！驼驼你来看，这里有一道很明显的干湿分界线，这片云海，正在慢慢退潮！我们没走错路！现在想来……是因为我们歪打误撞，搭上了那只泥土巨兽的便车，在时间上，比可心姐他们更早来到这里，所以才会遇上了这片云海。驼驼，你的计算没有错！”
    乔八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简直想坐下来哇哇大哭：“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第一次做公共系统，就犯了这么大的失误！
    犯错是小，要是在这么多精英面前给乔鹊丢人那可怎么是好哇！
    让我的崽崽以后还怎么昂首做人！
    剩下的人很快也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方迦罗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头，不知在跟谁怄气，“原来是涨落潮。”
    乔鹊早就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快乐点头：“没错。这个世界自成一体，居然也有自己的涨落潮，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迦罗，你就放心吧，我们正好在这里休整一番，等潮水落下去，被遮住的路应该就会显露出来。很快就能找到可心姐了！”
    方迦罗别扭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右手一伸，凭空一捏。
    乔鹊吓得抱头向后一窜，宛若一只灵活的猴子：这又是做什么！这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为什么又要拿武器！你们佛修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暴力！
    可万万没想到下一秒，方迦罗的手上，突然出现了……
    一顶假发。
    粉红色，双马尾。
    简直不能更少女。
    乔鹊：……？？？
    方迦罗三下五除二带上假发，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是一派楚楚可怜的二次元少女风情：“乔哥哥，谢谢你。要不是你，佳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目瞪口呆的乔鹊：……
    不是，你们直男……都只有女装的时候才能温温柔柔吗？
    第217章 异度星球（七）
    几人没有办法，只好原地干等了几小时。
    乔鹊时不时抬头望天，又在小本本上记录着什么。
    张威廉看得皮痒难耐，又忍不住凑过去：“乔小鹊，你这是在干什么？”
    低头一瞧，被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数字冲到头晕脑胀。
    乔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小屁股向旁边挪了挪，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安全距离，才说：“反正也没有事情好做，我在试着计算一下潮汐变化和天光变化的关系，列一个正比函数，算一下锁妖塔世界时间流动的速率。”
    张威廉惊掉了嘴里的草根：“那，那……你算出来了吗？”
    --

 第302页

    “没有。”乔鹊觉得有点丢人，垂头丧气道，“好奇怪哦。明明这个世界跟以前的世界不一样，非常真实，你看，还有太阳。”
    他们右侧的地平线偏上一些，确实挂着一个明亮的光源，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看起来就像现世的太阳一模一样。
    乔鹊随手把手里的纸张叠了起来，塞进了口袋：“而且还有潮汐的变化。”
    张威廉被他带的也认真起来：“……所以？”
    乔鹊的眼神逐渐失望：“潮汐产生于引力、公转、运行轨迹……这类的星球运动。我想……是不是可以通过潮汐的变化推测出一些这个世界的常识。可是观察了这么久，你看，云海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颗‘太阳’的角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哎，果然不是凭我浅薄的天文学知识储备能破解的。”
    江鹭池在旁边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乔八张开嘴，不明觉厉：“乔鹊……你这个角度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乔鹊也知道自己随口胡扯，站不住脚，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破解世界线的线索。”
    ……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如果换上天文系的学霸，一定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江鹭池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来，道：“这个世界很特殊，它存在于异次元，不是现世的知识体系能匹配的。横竖我们已经留下了印记，你若是真的在意，回去之后让乔八跟进就行。”
    乔八被点名，有点小害羞，拼命点头：“嗯。我会好好跟进这个世界的情况。”
    乔鹊受到鼓舞，非常粘人地蹭了蹭江鹭池的手掌，笑眯眯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江鹭池看着他像奶狗一样圆滚滚又黑白分明的眼睛，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语调却显而易见地温柔下来：“小朋友有求知欲是好事。可惜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紧张，否则我一定会陪你慢慢破解世界线。”
    乔鹊心口像吃了蜜一样甜，拼命点头：“嗯！我有分寸，不会耽误进程的。”
    江鹭池没有再说话，走到最前面去看云海退去后露出的地面。
    乔八早就习惯他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耸了耸肩，也尽职尽责地跟上去做数据记录。然而坐在旁边的张威廉，确实实打实第一次被恋爱的酸臭味冲了一脸。
    他叹了口气，突然挤了挤眼睛，用肩膀扭捏地撞了一下乔鹊：“矮油，姐妹~”
    乔鹊被他雷到头皮发麻，嗖的蹿出老远：“张光光！不许这样叫我！”
    张威廉被这句“张光光”噎到笑容凝固，半晌后才恢复了表情，抛了个媚眼：“别呀乔小鹊，你怎么回事，新人进了房，媒人抛过墙？”
    乔鹊生气叉腰：“你才不是媒人呢！”
    我们可是自由恋爱！一见钟情！非常符合新时代恋爱观！
    张威廉啧了啧嘴：“哎……我也喜欢池哥呢，现在失恋了，还不让我伤心一下吗？”
    乔鹊可不是傻子，他怀疑地看着张威廉，眯起眼睛：“你……真的喜欢池哥？你可不要骗我，喜欢一个人才不是你这样的。”
    张威廉愣住，来了兴致：“哟，乔小鹊，还整出理论来了？谈恋爱后果然有长进啊？”
    乔鹊“哼”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认真道：“喜欢一个人，会让人拥有无穷无尽的勇气，觉得‘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要为了能配上他全力以赴’。你嘛……”他看了眼张威廉欠揍的笑脸，“我看你谁都不喜欢。”
    张威廉笑容一顿，片刻之后，笑容有些微妙，抱着手臂去看他。
    乔鹊刚刚因为自己随口说出的矫情言论狠狠羞耻了一番，又被张威廉的笑容揶揄到了，炸毛道：“干什么！”
    本情圣鹊在给你这只单身狗传授经验，你还不快好好珍惜！
    小心一辈子无1无靠！
    张威廉又娘里娘气地斜了他一眼，五大三粗，视觉效果十分变态：“没什么，就想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乔鹊瞬间警觉：“什么？”
    张威廉扭扭捏捏：“你们做过了吗？池哥那款男神，在床上……是不是，非常鸡裂？”
    乔鹊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口水呛死，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后才红着脸爆发大喊：“张光光！你变态啊！”
    前面的江鹭池闻言回头，皱了皱眉：“乔鹊，在干什么？过来。”
    乔鹊后退几步，用一种看犯罪分子的眼神怒视张威廉，然后哒哒哒哒甩着小屁股跑到了最前面。
    张威廉摸了摸鼻子，无奈叹了口气，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轻笑了一声：“无穷无尽的勇气……说得真轻巧。”
    江鹭池看着乔鹊乖乖跑到他身边，淡淡道：“在说什么？”
    乔鹊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说什么。就……跟张威廉聊了几句。”
    没想到江鹭池一反常态追问道：“聊了什么？”
    乔鹊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抱住他的手臂，小声逼逼：“不告诉你。”
    江鹭池嘴角的线条紧绷，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乔鹊知道他有点不爽。
    “你们聊的东西不能告诉我？”
    乔鹊不高兴了，戳穿他：“你明明是故意的。在他面前秀恩爱，然后又自己跑到前面去。小心眼。”
    江鹭池勾了勾唇角，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是啊，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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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本能偏头去迎合他的手掌，还不忘撒娇：“哼！”
    第218章 异度星球（八）
    乔八死死盯着前方，直到最后一缕云雾缓缓褪去，才喊出了声：“乔鹊，快来看！没错，下面果然有路。”
    潮落之后，原本被云海遮蔽住的地方露出了全貌。
    果然是一处地势向下的山谷，葱葱郁郁的植被茂密，依稀还能看到有人走过的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
    他们距离封天印已经非常近了。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前面的江鹭池突然一把按住乔鹊蹲了下来，食指抵在唇边：“嘘。”
    乔鹊乖乖点头，因为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淅淅索索，绵密而黏糊的“嘶嘶”声，冰冷地就像贴着皮肤划过的冰块，滑进了乔鹊的耳朵。
    乔鹊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出现了很多不太妙的画面。
    江鹭池神色凝重，一抬手，结界再次出现在了两人的头顶。
    乔鹊松了口气，急忙探头探脑去看后面的队友，只见他们也反应极快，纷纷照做，隐匿了身形。
    乔鹊一屁股坐了下来，安全感爆棚：“不愧是精英团队，就是靠谱！”
    江鹭池轻笑一声：“锁妖塔上层的高难度世界都会由我们行动组去解决，你需要习惯这种团队合作。”
    乔鹊点点头：“作为一个新人，我真的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啊……”
    江鹭池警惕地盯着前方，像一只盯着猎物的豹子，语气却依然温柔：“组里所有人，包括我，都是从新人过来的。正式成员都很优秀，足以应付锁妖塔千变万化的情况——否则主席也不会保留了严格的选拔体系，至今为人诟病。”
    乔鹊想了想，认真安慰道：“以后有驼驼了！锁妖塔会变得越来越人性化的。”
    江鹭池刚想说话，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挡在了乔鹊的身前。
    乔鹊本能扒上他的手臂，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抽气声。
    正前方的森林深处，突然出现了两只不怀好意的巨大眼睛。
    它们的虹膜是一片纯净如鎏金的金色，幽幽左右摆动，中间的瞳孔像一道细细的黑色橄榄。
    有什么生物，正逐渐从黑暗深处无声滑行而来。
    乔鹊觉得自己瞬间头皮炸开，快要晕倒：“……蛇……”
    江鹭池轻声道：“别怕。它并不是攻击状态。”
    这是一条通体漆黑如墨的蛇，即使从远处也能看到它鳞片上泛着的幽蓝色闪光，头部扁平直立，金灿灿的眸子环视四周，仿佛发现了来自外来者的威胁。
    乔鹊喏喏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扭头问同样目瞪口呆的乔八：“驼驼……你录下来了吗？”
    乔八机械点头，眼睛里闪动着一些蓝紫色的数据：“我在录了……这，这特么是什么啊？是蛇吗？”
    乔八一挥手，一个小小的屏幕出现在乔鹊的眼前，望远镜功能无限放大，乔鹊这才看清楚，这条蛇的腹部，居然长满了整齐的裂口。
    那些裂口，像一只只难看的嘴巴，里面遍布着尖锐的牙齿，它腹部贴着地面慢慢游动，那些裂口便争先恐后地吞食地面的植物。
    很多植物被连根拔起，开始拼命挣扎，底部的根须露出地面，竟然都是些大大小小的蠕动藤蔓。然而这些嘴巴仿佛无数无情的粉碎机，几下开合，藤蔓应声而碎，炸开一地汁液。
    而这条蛇的尾部，正高傲的向上翘着，时不时左右摇摆，看起来心情很好。环形的尾部顶端，竟然开出一朵巨大的百合花。
    乔鹊懵到连害怕都忘记了，开口一句：“我滴妈……这居然是个……食草动物？”
    乔八无语：“你管这叫食草动物？”
    ……一时我竟不知道该吐槽那些会高速蠕动的东西是草好呢，还是这尾巴尖开花的蛇是动物好。
    江鹭池的语调已经沉稳了下来：“看来它只是路过，并没有什么敌意。这个世界的动物和植物界限模糊，看似安全的地方也并不保险，还是速战速决更好。”
    乔鹊在乔八放出的小屏幕是点点戳戳，惊奇地发现它居然还是触屏的，两只手指滑动，就能放大到极远的地方。
    “驼驼！这么好用的功能，怎么没早点拿出来！”
    乔八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对不起。我总是不习惯公共系统这个身份，忘……忘了。”
    乔鹊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别道歉啊，我只是想说，驼驼，你真的太厉害了！虽然你以后是主系统爸爸，但一想到你从一开始就跟我在一起，我就骄傲到不行！”
    乔八心里一暖，感动到泪眼汪汪：孩子真的太会说话了！
    呜呜，真的好舍不得做别人的系统哦！
    “啊，找到了！”乔鹊盯着屏幕拉江鹭池看，“池哥，你看这个。”
    江鹭池凑过去，只见高清的屏幕上，并没有播放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而是一个……土丘？
    他几眼扫过，突然发现了端倪，侧过身子，细细查看起来。
    “这里，这几个灌木丛，是我一开始太害怕，没站稳，压塌的。”乔鹊指着屏幕，越说越肯定：“这块土丘，就是刚才带着我们跑了一大段的那只泥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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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八没太懂他的意思，也凑上去看：“什么意思？泥土怪怎么了？”
    乔鹊摇摇头：“他在我们正前方，没有多远了。”
    “正前方？”乔八低头调取坐标，“岂不是……就在封天印附近？”
    乔鹊习惯性地咬手指，试探着说：“其实从它出现的时候，我就总觉得它并没有恶意。太巧了，为什么它走了这么久，完全与我们预定路线重合呢？你们说……会不会，原本，它其实是想要带着我们，直达封天印附近？”
    “啊？”乔八皱起眉头，实在不能理解，“乔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什么叫带我们直达封天印附近？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千里送人头？咋的，你跟他认识啊？”
    乔八随口一说，突然被自己的脑洞惊到了，脑回路百转千回，歪到了不知哪里，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了：“你的意思……这个土地公公，是赵可心？！”
    乔鹊：……
    卧槽……瞎说什么呢！
    我不是，我没有！借我十八个胆子我都没有这个意思！
    第219章 异度星球（九）
    “驼驼！不许胡说！快把脑洞收回来！”乔鹊一脸严肃，偷偷瞄了一眼背后的方迦罗，“要是被迦罗听到，你一定会成为可心姐醒来第一个揍的人！”
    震惊！植物人苏醒第一句话，竟是对无辜少年破口大骂！
    真是想一想就让人想要哭泣。
    乔八立刻闭嘴，不敢说话。
    乔鹊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江鹭池沉吟片刻，接话道：“你还是觉得……封天印并没有落在这个世界的Boss身上？”
    乔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随后才点了点头：“嗯。”
    乔八听出了他的意思，皱了皱眉，一片混乱：“不在Boss身上？那这个世界如何达到平衡？Boss是谁？那个土地公公？不能吧……”
    乔鹊的思路依然格外清晰：“你忘了吗驼驼？可心姐他们是被强行召唤进入这个世界的。锁妖塔世界的能量核心只有Boss，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一定是Boss。可如果他已经得到了封天印的力量，为什么要召唤任务者进来与自己作对呢？”
    乔八逐渐惊恐：“所以……有可能，两枚封天印，同时落到了这个世界里某个小怪的身上，他的力量暴涨，甚至超过了Boss，为了达到平衡不让整个世界崩溃，Boss才需要任务者进来帮它处理bug？”
    乔鹊表情格外严肃，重重点头。
    乔八伸手去捏他的脸，结果手一下子穿了过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捧住自己的脸继续惊恐：“这是什么概率啊我的崽，你认真的吗？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乔鹊继续大胆推测：“概率再小，一旦发生了，那就是100%。池哥，你觉得我的假设有问题吗？”
    江鹭池凝神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中又带着合情合理的巧合，低声道：“没有问题。确实……若不是这样，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会产生能量失衡，甚至自动吸收了那些无辜的任务者。”
    乔八被这个噩耗震到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小声道：“那岂不是……”
    “没错！”乔鹊噌地站了起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江鹭池迅速抬手撤去结界，语气如冰：“素质，加快速度。你与乔鹊配合，清出一条路来。仔细一些，不要再让我们被战斗拖慢速度。”
    莫素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向对江鹭池言听计从，这时也跟着认真起来：“是，老大。”
    他不情不愿地走到乔鹊身边，翻了个白眼，小声抗议：“竟然让我跟你配合。”
    乔鹊吐舌头略略略，幸灾乐祸道：“谁让你的异能局限性这么大！”
    ……虽然在这个世界很好用，但你又不会飞！
    还不是要靠我的御剑术！
    我现在的御剑术可厉害！就算是去应聘X团玄学版外卖小哥也完全没有问题！
    江鹭池拍了拍乔鹊的脑袋：“去吧，小心。”
    乔鹊雄赳赳气昂昂，宛若被赋予了重要任务的战士，非常有仪式感地拍了拍小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池哥，你也要小心。”
    江鹭池点了点头，慢条斯理从手心的红光中抽出长刀，没有说话。
    除了植物，这个星球还存在许多未知的危险，关键时刻，实力最强的他，理所当然成为了众人的先锋。
    哪知就在此刻，却有人比他先行一步。
    张威廉挠挠脑袋，大大咧咧走到了最前面：“嗐，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热血，搞得我多不好意思。”
    他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江处，还是我来吧。这种粗活，交给我合适。”
    江鹭池倒没有坚持，只是皱了皱眉：“我好像没有问过……张少的异能是什么？”
    刚刚抽出宽大电锯打算御剑的乔鹊听到这里，兴奋回头：“是什么是什么？隐身术？！是不是隐身术！”
    毕竟我经常会看不到你！
    仔细想想还有点酷，也确实很适合刺探前方地形，就好像一个杀手刺客！
    “为什么会是隐身术啊！”张威廉额头青筋暴起，此时也不再隐瞒，抖了抖手，展开了一张白色的纸片。
    乔鹊好奇一看，那是一张剪裁成Q版小人样子的纸片，大约是男人的手臂长度，小人的下半身，还饶有介是地穿着一条惟妙惟肖的花裤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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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
    到底是有多喜欢花裤衩！
    我本来都快忘了这个梗！
    张威廉把纸片举到嘴边，风骚地再上面印了一个吻，再放下的时候，那张纸片，竟然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张威廉已经完全入戏，十分陶醉地往地上一抛：“去吧，去探路。”
    乔鹊大惊失色：“卧槽！”
    这什么又厉害又猥琐的技能！
    就连江鹭池都十分意外，看着那张纸人灵活地迈着穿着花裤衩的小粗腿飞奔向前，很快不见踪影，看向张威廉的眼神不免带上了探究：“请神术？”
    张威廉摇了摇手：“诶诶诶，江处，可别误会了，这才不是传说中厉害的请神术。我的异能呢……不过就是能分出一点点五感，暂时至于自己亲自剪裁的纸片上，时效性不长，纸人也轻薄无力，只能用来探探路罢了。”
    江鹭池未置可否：“张少妄自菲薄了。”
    张威廉一晒：“那必须没有。我啊……从小不成气候，是张家这一辈最没出息的，大家都知道。”
    江鹭池没有说话，只等乔鹊他们跌跌撞撞悬到了半空，才用极轻的，只有他和张威廉能听到的声音说：“张少不必担心，我保证，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泄露今天关于你的一字半句。”
    张威廉的眼神一下子深了起来。
    江鹭池礼貌颔首，言简意赅：“我知道张少是山海特别行动处的人。”
    张威廉一愣，随即吹了声口哨：“主席和陈院长真是什么都告诉你啊……江处，前途无量。”
    江鹭池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调笑生气，只淡淡结束了话题，向前走去：“张少说笑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收封天印吧。”
    张威廉耸了耸肩，便跟上边暗暗腹诽：“还是异管委好啊，光明正大待遇好，形象正面，连谈恋爱都特别方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都怪当年入错了行。
    第220章 异度星球（十）
    莫素质又捏住了一根头发，还没下手，脚下一个趔趄，手指一紧，头皮骤然一疼，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捏了好几根金毛。
    莫素质气炸：“乔鹊！你就不能飞稳一点吗？！”什么灵修！连腾云驾雾都不会！简直给我们行动组丢人！
    乔鹊站在他的前面，内八哆嗦，恼羞成怒：“能飞不错了，有本事你自己悬空！”简直不讲道理！
    莫素质出身机关术世家，觉醒的异能也很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味道。
    莫家祖上曾经煊赫一时，在古代时，移形换阵，草木皆兵，在许多著名战役中都能看到莫家人的手笔。
    只可惜到了现代社会，信息化高速发展，这种家族似乎注定了走向没落。
    好在莫家如今转型堪舆术，在大格局风水上很有地位，才逐渐缓解了原本尴尬的局面。
    正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莫素质比一般玄术世家的孩子又多了几分敏感，这是乔鹊不曾了解的。
    他被戳中了怒点，差点拔刀：“乔鹊，你敢说我实力不行？”
    乔鹊的御剑术掌握还不熟练，此刻两人以龟速挂在几十米高的空中前行，时不时来个惊心动魄的下坠，再慢慢悠悠爬回原来的高度。
    乔鹊哪里还有心思跟他扯这个，只能顺着这位傲娇小公主：“我不是我没有，你强！你最强！祖宗，专心点，照你这么折腾下去，你迟早得秃！”
    让你吐口唾沫弹个鼻屎你又嫌不够帅。
    你们非主流中二病的脑回路我是真的不能懂！
    ——by戴着脸基尼竖着中指也照样睡到男神的人生赢家乔小鹊。
    莫素质气到不行，但又不愿意在江鹭池面前被乔鹊比下去，只好沉心静气，浮夸地用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帅气的印——乔鹊一眼就看出，这是山寨江鹭池的花架子。
    乔鹊：……
    葱葱郁郁缠绕如热带雨林一样让人找不到地方下脚的植物瞬间打开了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小道。
    无数盘绕扭曲在地面的藤蔓不情不愿地缩回了触角，看起来仿佛心有不甘，仍然蠕动着想要挣脱束缚，却被莫素质所控，暂时无法作妖。
    莫素质的后槽牙紧紧咬着，狠狠屏着一口气，死死攥住乔鹊的手臂，目光凶狠。
    乔鹊心里明白，他虽然天赋不错，但到底年龄小，能牵制住这个世界的植物，已经是超负荷状态。
    乔鹊敬佩地拍拍他的肩膀，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被宿敌激励的动力，脚踏电锯，眼泪鼻涕忍不住流了满脸：“加快速度！”
    毕竟……铆钉真的很扎人！
    你不要贴我那么紧啊……还没见到封天印就被自己人的铆钉扎成筛子我一定会沦为整个研究院的笑柄！
    张威廉突然停下了脚步，收起了一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说话了。
    方迦罗已经在风里感知到了一些东西，知道此刻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内心焦躁不安，不由出声催促道：“怎么了？”
    张威廉向后退了一步，手心一握，再张开时，竟然只剩下一些纸片燃烧后的灰烬。他深深喘匀了一口气，还是吹了声口哨，嬉皮笑脸道：“他来了。”
    乔鹊耳力好，听闻这话心里一突，清醒到一片澄明，立刻在自己地面的影子上方，发现了一个快速膨胀的巨大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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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一瞬间，他仅仅凭借本能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御剑术向右侧猛然一个极速甩尾，两人躲开由上方突袭而来的粗壮藤蔓，接着因为惯性，从高空中下坠。
    乔鹊咬牙挥手，一只七彩生物凌空出现，翅膀华丽丽张开，掠成一挑飘逸的弧线，精准先后接住两人，安全落地，才“噗嗤”一声炸成了一地金屑。
    张威廉十分意外地挑眉：“乔小鹊……这套操作，能写进你们灵修教科书了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乔鹊被夸得心情愉悦，昂首挺胸，嘴上谦虚：“基本操作。”
    张威廉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眼泪直冒：“就是，就是……我还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变出这么大一只……猪。”
    乔鹊：……
    莫素质愣了半天，暴怒摸脸：“乔鹊，你变了只带着翅膀的猪就算了？你居然还让他抽空亲了我一口？”
    乔鹊炸毛：“我没有让它亲你！”
    莫素质，你怎么可以这么自恋！
    紧急关头，我哪里还有时间去好好变一只好看的凤凰，当然是随便变一变！控制不住细节也是情有可原！
    明明是你自己比较招猪稀罕！
    江鹭池长身玉立，无情打断他们：“闭嘴，迎战。”
    一声令下，莫素质脸色一肃，眯起眼睛，掌心合十，立刻帅气抽出一把流光溢彩的剑，足尖轻点，站到江鹭池身后，摆出一副十分内行的迎战姿势。
    乔鹊默默酸成了一颗柠檬：哼！
    连姿势都是山寨池哥的！学人精！
    在战斗这方面，他自知没什么优势，只好跟乔八一起，蹲到了战局的后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两棵安静的蘑菇。
    密密麻麻的粗壮藤蔓自四面八方袭来，然而对手显然异常狡猾，始终没有露出真容。
    江鹭池手中的刀兴奋嗡鸣，自动脱手，势如破竹地割开这些粗如象腿的绿色触手。蠕动的藤蔓像一截截被砍断的蛇，散落在四周，爆出绿色的汁水。
    可是就在下一秒，被砍断的触手只是稍微一迟疑，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长出新的触手，甚至分裂成好几条，扎入土中，再次贯出，攻击场内众人。
    江鹭池并没有使出全力，他也在试探对方，眼神一转，淡淡略过乔鹊藏身的地方。
    乔鹊一愣，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池哥是在创造机会，让我寻找Boss的弱点，寻找封天印可能存在的地方！
    池哥非常相信我！
    这种认知几乎让乔鹊热泪盈眶，内心的小火苗“噌”一下燃成了通天火海！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内的各种气息，语速极快地轻声叮嘱乔八：“驼驼，除了记录画面，你能分出手帮我记录一些数据吗？用我们的那种坐标系。”
    乔八知道他要做什么，点头道：“可以。”
    “好极了！”乔鹊偷偷摸摸地从后方绕过去，提起全身灵力聚于双眼：“没有困难的任务，只有勇敢的乔鹊！”
    第221章 异度星球（十一）
    乔鹊的瞳孔因为极其浓郁的灵力，隐隐泛出紫色。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倒真的与乔八有些像亲生兄弟了。
    他猫着腰，像一只谨慎的小仓鼠，尽量窝在草丛里，仔仔细细地寻找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气，心里默默重复着江鹭池曾经交给他的基础知识。
    东方属震，南方属离，西方属兑，北方属坎……
    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则是中平。
    他不敢大声，只敢捂着嘴巴用气音传达信息：“驼驼，离37坎55，惊门偏13，嗯……3988！震07兑22，杜门45，是，额……就算6711！”
    乔八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收到，并且在心里泪流满面，无比庆幸自己之前闲来无事，跟孩子一起学习进步，竟然达到了一种加密坐标的效果。
    足以体现出亲子互动在家庭生活中的重要性了！
    乔鹊的面前，莫素质一个不留神，被粗壮的藤蔓扭曲着裹住，高高举到了半空。莫素质算得上冷静，一个翻身，艰难脱身，重新落回了地上。
    乔鹊被吓了一跳，报出数字的声音明显地抖了抖，一心两用：“没事吧？”
    哪知莫素质再次抬头，脸色显然变了，惊疑不定：“老大！它的触手不对劲，有吸盘，好像可以吸取我的灵力。”
    乔鹊惊呆：“什么？！”
    张威廉手持双枪，几梭子弹打退眼前一截粗壮如老树根一般的一截触手，“嘶”了一声：“真难缠。”
    江鹭池再次挥手，剑意未敛，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收刀直视前方：“乔鹊，差不多了吗？”
    乔鹊一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跑了起来：“是！快好了！驼驼——！”
    乔八蹲在正后方，在他的意念空间里，所有屏幕不停闪烁，数据流速度拉到最快，因为高速运转，他的投影都出现了一些斑驳。
    “出来了！乔鹊——！”乔八猛然抬头，清脆的少年音因为激动而格外高昂，“离45兑45！伤……伤门……”
    乔八的眼神转为惊恐：“乔鹊！在你旁边！”
    乔鹊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持久的警惕让他早就有所准备，此时此刻迅速双手合十，“啪”一下捏爆了早就准备在手心的一个廉价钥匙扣。
    --

 第307页

    ——这是岳沉舟给他的三个保命法宝之一。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超慢速镜头。
    乔鹊的耳朵清晰捕捉到了一种泥土迅速剥落的动静，听起来有些沙土搅拌，或是老旧的房屋被拆除，一榔头下去，噼里啪啦连锁倒塌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体内灵力瞬间暴涨溢出，一股纯净的推动力自下而上，把他原地托起。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只觉得球鞋底部被什么东西舔过。
    一条丑陋柔软如章鱼触手的深灰色藤蔓遗憾地缩了回去，没能给他成功的致命一击。
    乔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几乎平飞在半空中俯瞰下方，上帝视角格外清晰：原本他们站的地方，已经拱出了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黑色小山。
    无数早已分不清动物还是植物的藤蔓纠缠成在一起，铺满了入目所见所有地方。
    而那些粗壮的触手上，还长着无数成年人脑袋大小的吸盘。
    “卧槽……”乔鹊在急速坠落前，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荒谬念头：这玩意儿，居然有点像寄生兽，曾经在生物课本上看到的那种，寄生在海洋生物身上的，侵入神经的那种……
    寄生兽……
    海洋生物……？
    乔鹊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抓住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细想，失重感如浪潮，骤然涌上心头。
    不过他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张开了手臂，像一尾迫不及待摆着尾巴的小鱼，钻进了江鹭池的怀里。
    江鹭池稳稳接住他，面色不虞：“在想什么？要是我没过来接住你，是打算直接摔下去吗？”
    你这不是来了嘛……
    乔鹊撇了撇嘴，在心里恃宠生娇了一下，嘴上却十分心机地邀功：“是池哥速度快！我幻灵术都捏在手里了。”
    江鹭池的悬空符咒没法长时间滞空，他动作干脆地抱起乔鹊，几个借力，远远停在了离藤蔓巨兽不远的地方。
    剩下几个队友看起来灰头土脸，事发的时候，他们被乔八一嗓门提醒，都反应很快地避到了安全地带，迅速张开一个临时遮掩气息的结界。
    张威廉满头冷汗：“我去，江处，你们这个锁妖塔，真是不得了。比我们平时……还要可怕。”
    几个字模糊收了音，乔鹊没听清楚，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江鹭池看着前方足以令所有人觉得棘手的巨兽，没有急切的神色，反而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护腕，点名道：“素质，你打算怎么做？”
    莫素质提心吊胆，果然躲不过被点名的命运。他想起自己在外面吹过的牛逼，整个人垂头丧气，像一只蔫了的大菠萝：“老大，它有再生功能，怎么砍都没用……还这么大，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我根本没法控制它。对不起。”
    哪知江鹭池没有说话，冰冷的表情竟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转头看向乔鹊：“乔鹊，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办？”
    乔鹊就像一个等着老师提问的课代表，早就摇起了小尾巴，脸上控制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但看了看莫素质，还是十分懂事地克制了自己的优秀，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它怕什么。”
    莫素质猛地抬头：“什么？”
    乔鹊表情认真：“它怕火。”
    这下就连乔八都意外了：“怕火？”他看着不远的地方，正在不停翻涌着的藤蔓，“你怎么知道？就因为它是植物？可它已经变异成这样了，还会怕火吗？”
    乔鹊抬起头：“你们还记得，在出生点附近，那棵曾经攻击过我的，看起来非常不显眼的灌木植物吗？”
    这一路太过惊心动魄，被他一说，众人才想起之前的那段小插曲。
    乔鹊眼神亮到惊人：“我可以肯定，它不是这个世界的Boss。它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小怪罢了！它运气好，吸收了整整两枚封天印的能量，才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第222章 异度星球（十二）
    乔鹊神情认真：“这个世界虽然处处危险，不知为什么，这些生物身上的气却不是非常强烈。这个大家伙，虽然和最初袭击我的小树苗体型差距很大，气的强度也不是一个等级，但本质上确实一模一样。我可以保证。”
    江鹭池微微点头：“先前乔八所报出的位置，确实长着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乔鹊见他相信自己，松了口气，之后才突然悟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惊喜万分：“池哥，你……是不是也看了我的灵力坐标理论！”
    居然能一下子定位到具体地点，池哥果然是个天才！
    江鹭池神色不变：“当然，你成天抱着研究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
    乔鹊心里“嗷呜”了一下，快乐到团团转。
    方迦罗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手里的斧头：“乔鹊，你有把握吗？”
    乔鹊立刻严肃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方迦罗别别扭扭纠结了一小会儿，才小声道：“她一直都很相信你，连最后一句话……都只留给你。算了，我也相信你好了。”
    乔鹊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迦罗，你说什么呢，那怎么能叫最后一句话。以后，你和可心姐，还能有很多很多的话可以说。”
    ……仔细想想，你们这对CP要是能成，就是看似百合，实则BG，仔细一品，还能有那么点给给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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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时髦值拉满！
    方迦罗一句话被他说到心坎里，舒服得一塌糊涂，露出了一个极其明艳的笑容：“那当然了。”
    乔鹊继续笑眯眯嘴甜：“总之，你就呆在这个结界里，准备给可心姐引魂。至于封天印……包在我们身上！”
    临到紧要关头，乔鹊却没有了之前那种赶鸭子上架的窘迫，反而第一次热血沸腾，感觉自己威猛的一比那啥。
    他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自信：“嘿嘿，保证完成任务！”
    ……
    乔鹊继续跌跌撞撞地踩着电锯飞在半空中，还非常有仪式感地给自己准备了一副飞行墨镜，神态严肃如临大敌，就好像要去偷袭地方司令部的空军突击兵！
    ……就是飞行速度与派头不符，大约为1m/s。
    莫素质挤在他的身后，觉得丢人丢到每一块骨头都痒痒：“乔鹊！你再飞稳一点！而且你这个造型真的是土爆了！”
    乔鹊不高兴了：“莫素质！为什么骂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都没嫌弃你的非主流造型你凭什么说我土！还有没有一点点同僚搭档的队友情了！
    话还没说完，一根几乎已经成了虚影的触手从正下方突袭而来，带来一阵凉飕飕的疾风，重重拍向乔鹊和莫素质的方向。
    乔鹊“哎呦”一声，向旁边一绕，险险躲过这次攻击。
    柔软的小腰扭了两扭，哆哆嗦嗦，成功稳住重心，重新站住了脚。
    足见有了飞行墨镜的buff加成，操作起来果然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了！
    莫素质强忍嫌弃之情，不放心地把自己的保命法宝捏在手心，抽刀利落砍下那条不断骚扰的触手，连声催促：“快一点！老大都到位置了！”
    他们的正下方，江鹭池和张威廉像两只灵活的猎豹，在林间几个借力翻滚，很快从两个方向渐渐接近目标。
    江鹭池手心暗光涌动，一挥袖子，符咒如同一群翻飞的蝴蝶，扑棱棱飞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乔鹊却能看到，那些符咒拖着无比强大的气劲，迅速埋进了四周各种方位，滋啦啦的，连起一片壮观的紫色电流蛛网。
    太酷了！
    乔鹊在心里拼命鼓掌，热泪盈眶：简直就好像拉起了一个巨大的特斯拉线圈！
    电压一旦超过打火间隙阈值，会瞬间击穿空气爆裂出火花，池哥的异能强大，且充满了科学与知识的美感！
    乔八：……
    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异能者的技能“充满了科学的美感”呢，真是太神奇了！
    乔鹊暗中给自己打气，继续稳扎稳打，终于慢慢悠悠地飞到了既定路线的上方。
    从刚才开始，藤蔓巨兽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威胁，无数藤蔓如铺天盖地的拳头，攻击使得乔鹊完全无法分出任何心神。
    莫素质咬牙，再也顾不上其它，手中长剑抛出，死死护住乔鹊的面门：“乔鹊！你在磨叽什么！快！”
    乔鹊花费大量灵力御剑，此时难免超负荷运转，头晕眼花，只好狠狠咬牙捏住自己的大腿，让头脑保持最后的清醒：“知道了！就是现在！”
    莫素质点头，关键时刻依然不忘中二，利落把大拇指伸进嘴里，牙关用力一咬，鲜血迸出，金灿灿的头发被风吹起，画面感十分二次元。
    乔鹊：……
    卧槽，十指连心，疼不疼啊？
    宁可流血也不肯挖鼻屎！这种精神，可以说十分令人钦佩了！
    下方的藤蔓巨兽四处攻击的触手有了一瞬间的僵硬，莫素质满头大汗，很快就脸色苍白，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乔鹊双手握紧，内心极度的紧张让他的脑袋开始发疼，他稳住心神，缓缓降下御剑，瞅准了时机，猛然从手里抛出一个金色的东西。
    “池哥！——”
    江鹭池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轻轻一跃，接住乔鹊抛来的小东西，与此同时，早就如山脉一样绵延围绕的紫色电网发出一阵刺耳轰鸣，随后，炸开了耀目的电光！
    乔鹊紧紧闭上眼，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电光火石之间，江鹭池手里不起眼的东西突然变为了金色的细线，快速缠绕到动弹不得的藤蔓巨兽身上。
    “捆！仙！索！”
    乔鹊死死盯住宛如山峰一样巨大的藤蔓。它在翻滚，蠕动，犹自挣扎不休，黝黑的触手上面长满了苍老的树结，这让它看起来就像交错在地底的蚯蚓，分外丑陋。
    捆仙索控制住了它的行动，封天印依然不知所踪。
    乔鹊深深吸了一口气，灵力直灌天灵盖，双手慢慢举起，比出了两个十分熟练的中指。
    “灵火！”
    指尖产生的微不足道的火苗，突然像被浇了成吨的汽油，沿着捆仙索的方向，轰然烧成了一片火海。
    第223章 异度星球（完）
    藤蔓巨兽万万想不到，不过几分钟之间，自己竟然落了下风。
    它痛苦蜷缩，愤怒地展开自己所有的触手，但捆仙锁不是凡品，岂是它能挣开的，只能拼命蜷缩着全部的触手，一下子缩成了一个只有原先一半大小的球。
    “太好了！”乔八提心吊胆，这时安心下来，“乔鹊，你想的没错，它确实害怕灵火。”
    乔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皱起眉头，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边认真点头道：“是的。之前它的同类也想抓我，情急之下，我用了灵火，它非常害怕，连带身上的气都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我猜测它们这个品种，应该是不耐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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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天印……封天印，在哪里……
    藤蔓怪逃脱不得，求生欲让他展开仅剩的触手，拼了命地扎入土地之中，妄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莫素质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海，着急了：“它想钻进地底下灭火！”
    乔鹊偏头一笑，骄傲到头顶冒泡：“不用担心，任它怎么跑都没有用！因为我们灵修的灵火，风吹不灭，水浇不灭，只有我自己能灭哦。”
    这句话说出口，他一愣，才想起，好像刚跟赵可心认识的时候，就用了灵火救了大家一次，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这平时看不上的小技能，反而派上了大用场。
    他很快把这念头抛到了脑后：乔鹊，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要跟可心姐和大家一起冒险呢。
    真男人要着力当下，放眼未来！
    想到这里，他甩甩脑袋，继续盯着藤蔓怪不放。
    灵火跟普通的火焰不同，以灵力为引，温度并没有那么高，但到底是火系术法，还是烧得人面皮发干。
    乔鹊离得最近，额前的刘海显而易见地被高温烘烤到卷起，空气小卷毛秒变霸气泰迪！
    乔鹊双手捂脸，愤怒眯眼：今天我还就在这儿干上了！就是把我烤秃了，也要找到封天印！
    江鹭池看不下去了，沉声传音：“乔鹊，你跟素质退后，去找方迦罗。”
    乔鹊一愣：“可是封天印……”
    江鹭池没有多说，只看了他一眼，随后足尖一点，几个借力，直接奔入了火海之中。
    “池，池哥……”乔鹊被他吓了一跳，伸出手虚虚拦了一下，“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往里面钻！”
    莫素质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以老大的实力，你以为就凭你的灵火能伤到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乔鹊全部心思都在江鹭池身上，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的挑衅。
    他不回话，莫素质倒是浑身不自在了，半晌之后，才阴阳怪气加了一句：“我也不是说你真的很弱的意思……”
    哪知乔鹊“呜哇”一声嗷嗷叫道：“要冲也是我冲啊！虽然伤不到他，还是会被烫出水泡的！要是伤到了脸怎么办！要是把头发烧了怎么办！”
    这么帅的男神，怎么能……怎么能……
    要是变成了秃头，我一定会永远没法原谅自己！
    “都怪我！没法控制灵火的温度！”乔鹊愤怒摇晃莫素质的手臂，连被铆钉扎到了手心都毫不在意了，“你们单身狗是没法理解我的感受的！”
    猝不及防塞了对方一口狗粮！
    莫素质仿佛被迫吞了一百只苍蝇，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整个人的嫌弃突破了峰值，大吼一声：“乔鹊！你居然敢讽刺我！”
    拔刀吧！宿敌！
    ……
    江鹭池没有在火海里呆多久，等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看到顶着爆炸头型的乔鹊满脸都是灰，委屈巴巴地等在外面。
    看到他的身影，乔鹊刚才还黯淡无光的表情一秒切换，阳光灿烂，仿佛找到了主人的宠物狗，迅速起身，一个冲刺，跑到了他的身边。
    “池哥……”他迅速看了一眼江鹭池的脸，依然干净帅气，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变化，立刻把到了嘴边的“你有没有受伤”咽下了肚子，迅速改口，“封天印拿到了吗？”
    江鹭池有点好笑，点了点头：“把火灭了吧。”
    乔鹊心里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快乐打了个响指，屁颠颠追问道：“两枚，都回收了吗？池哥，你真的太厉害了！”
    江鹭池举起手里的机器——乔鹊知道，那是注册法宝专用回收扫码器，让他看上面的显示屏：“没想到五枚封天印里，真的有两枚掉落到了同一个世界，还被同一只异常生命体所吸收。你说得对，再低的概率，只要遇上了，就是100%。”
    乔鹊莫名其妙鼻子酸涩：“可心姐的引魂也完成了。剩下最后一枚封天印，也很难闹出什么不可挽救的情况了。池哥，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成功了……”
    江鹭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对，成功了。你表现得很好。”
    乔鹊忍不住仰起脖子，目光潋滟，既激动又感慨：“以后……我还是会继续努力的！”
    莫素质斜着个眼睛站在他旁边，偷偷哼了一声：马屁精！
    ……
    事情圆满解决，乔鹊高兴到不行。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江鹭池把封天印交给了莫素质，让他们先传送回去。
    “我和乔鹊多留一会儿，继续收集这个世界的线索。”
    乔鹊有些疑惑，但他当然不会质疑江鹭池的决定。
    他欲言又止，直到跟着江鹭池慢慢走到丛林深处，才忍不住好奇问道：“池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江鹭池没有说话，只伸出手牵住了乔鹊的手，慢慢十指相扣：“我食言了，所以要给你一点小补偿。”
    “食言？”乔鹊迅速回忆，依然满头雾水，“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江鹭池直视前方，语调平缓而沉稳——这代表他此刻的心情极好。
    “第一次回收封天印的时候，我曾经答应你，下一次遇到封天印，要用你喜欢的帅气方式回收。”
    乔鹊终于想起了那句模模糊糊的话，想了想，不满意地反驳：“池哥！你一直都超帅的！无时无刻！这怎么能算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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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在嘴甜哄人这方面，乔小鹊真的是登峰造极。
    江鹭池轻笑一声。
    乔鹊还想继续强调，突然间，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一只巨大的大鸟之上。
    幻，幻灵术？！
    这下子，乔鹊真的被惊到了。
    “池哥……你居然会用幻灵术？！”
    第224章 欢迎登录锁妖塔
    江鹭池让他坐在自己的前边，大鸟抖了抖羽毛，一声清脆的啼鸣，振翅盘旋高飞。
    “这不是幻灵术。”
    乔鹊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他们座下的这只鸟细节毫发毕现，连眼珠子都格外灵动，不是道行高深的灵修，根本不可能幻出这么真实的灵。
    就像他自己，幻出的动物始终都还是七彩玛丽苏色，要达到真假难辨的地步，还需要很久很久的刻苦修炼。
    乔鹊眼珠转了转，不确定地回头：“请神……术？”
    不会吧，池哥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连传说中的请神术都会用！
    江鹭池但笑不语，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让大鸟带着他们继续盘旋而上，升上高空。
    乔鹊宽大的衬衫被风吹到鼓起，高处的空气格外清新，一路过来提心吊胆的紧张和害怕都被这风吹了个干干净净。
    他从江鹭池的怀里伸出脑袋，看着底下那片葱葱郁郁的密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现在看起来，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云海里，就像一块绿色的翳。
    “这是……”乔鹊逐渐看出了什么，不由睁大了眼睛，“池哥！”
    江鹭池的手揽在他的腰侧，向下的目光格外平静：“你一直很想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机制，不是吗？”
    猎猎的风声里，夹带着几声空远而哀伤的呜鸣，像海洋最深处鲛人的月下歌唱。
    乔鹊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到了这个高度，他才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了整个世界的样子。
    这是一条巨大的鲸鱼。
    它的体型足足抵得上一个小国家，它像一座孤岛，在云海间永无止境地徜徉着。
    他们所以为的世界，不过是鲸鱼背上生出的成片绿色苔藓。
    乔鹊喃喃道：“所以……它才是这个世界的Boss。”
    轰鸣的风声让人的耳膜生出一点涨涨的疼，江鹭池把高度降得低了一些，才沉声道：“它也是整个世界。”
    乔鹊越想越感叹：“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觉得那些藤蔓好像寄生兽。原来真的如此！所以，这个Boss是因为察觉到身体上有无法牵制的寄生者，为了达到平衡，才会强行吸收任务者进来。它……它把我们当白细胞用吗？”
    江鹭池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Boss。”
    乔鹊盯着下方在云海中孤独遨游的鲸鱼，不知道说什么好：“锁妖塔真是……太厉害了。”
    江鹭池抱紧乔鹊。大鸟再次发出一声清啼，侧身迎风，盘旋数圈，向着天边的太阳飞去。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落日一说，此时此刻，天空居然变成了淡淡的橙色，下方绵延的云海也由于光线的折射，化为一片瑰丽的暖粉，宛如童话世界。
    江鹭池在乔鹊耳边小声道：“你看，它一直在追逐着太阳。”
    乔鹊看得目不转睛，心头冒起滚烫的热流：“怪不得这个世界的太阳永远悬挂在正前方。池哥，这真是一只有梦想的鲸鱼！”
    江鹭池被他逗笑了，亲了亲他的耳朵，声音清冷而无尽温柔：“你也有梦想，也一直在追逐太阳。”
    乔鹊一愣，眼眶瞬间有些发烫了。
    他向后靠在江鹭池的肩膀上，抽了抽鼻子，看着前方刺目的太阳，小声问了一句很幼稚的话：“那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一个世界吗？”
    江鹭池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乔鹊立刻笑出了声。
    ……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几声过渡的前奏之后，居然转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国歌旋律。
    江鹭池一脸无语地伸出手，把闹钟按停。
    乔鹊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已经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哼了一声，骨碌碌滚着翻到了江鹭池身上，像树袋熊一样黏住他。
    江鹭池伸手抱住他，在他的发顶贴了贴，拍拍他的屁股：“起床了。”
    乔鹊还没有睡够，不高兴地用脸蹭他的胸口，把江鹭池的丝绸睡衣扯得乱七八糟。
    过了半晌，才总算清醒了一点，声音闷闷地传来：“池哥，你为什么又把衣服穿上了？”
    他伸手把丝绸睡衣的扣子全解了，才再次贴着江鹭池紧实劲瘦的肌肉，心满意足了。與。西。糰。懟。
    江鹭池没有说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声音清醒地不像刚刚醒来：“你自己设的六点的闹钟。今天不是有课吗？”
    乔鹊抬起头盯着他看，卷毛凌乱，眼睛都睁不开，还是要小声表达自己的委委屈屈：“你平时早上都要做一次的！为什么今天都没有动作，你不爱我了吗？”
    江鹭池面色不变，眼神深了一些：“昨晚你自己说的，今天是你最喜欢的数学课，迟到一次平时分扣十分。上完课还要去医院看赵可心，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乔鹊想了想，哼哼唧唧地蹭过去，抬头舔了舔他的下巴，小声支吾：“所以我才定了六点。来……唔，来得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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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鹭池一向话不多，闻言一笑，直接抱着他坐了起来，吻住他的嘴唇，把乔鹊的喘息和呜咽都咽了下去。
    ……
    乔鹊最后当然没有迟到，他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在数学老师凌厉的眼神下坐到了最后一排，一边暗暗自责：还是错误估计了时间！以后闹钟还要在往前调十分钟！啊，这甜蜜的负担！
    真的是让人痛并快乐着！
    乔鹊最近的心思很难完全放在学习上，好在凭他的努力和成绩，顺利通过了转专业申请，又再次……成为了一名大二学生。
    学校和研究院两头跑的日子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虽然忙碌，却格外充实。
    虽然嘴上说成绩不好也没有关系，可他还是在暗戳戳努力，成绩稳稳维持在年级前五，没有一点点退步的苗头。
    江鹭池把他闲着没事研究的灵力单位和坐标系理论报了上去，上面居然极为看好，说很有可能会为此成立专门的项目。
    赵可心已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乔鹊痛哭流涕，说就知道乔鹊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经过这件事，乔八圆满完成了任务，异管委对他非常满意，终于开始让他担任锁妖塔主系统。
    乔鹊第一次在课上犯起了困，迷糊间忍不住嘴角上扬。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以后，一定会更顺利的。
    大家都是。
    ……
    乔八拿着餐巾纸擦眼泪：“呜呜呜呜呜……”
    乔鹊无奈又紧张：“驼驼，你能不能别哭了。你都是主系统了，感情为什么还是这么丰富！”
    乔八闻言不满抬头：“我是不是主系统都是你的爸……额，我是说，都是你的兄弟！你的专属系统！”
    乔鹊搓了搓双手，激动到坐立难安：“可是被你这么一哭，我更加紧张了！”
    今天是乔鹊正式入职的日子，他有了工号，档案和资料从此加密，变成了国家的高级保密人才。
    真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要窒息了！
    其实真正的入职也跟普通的公司没什么区别，登记、领工牌、然后挑选办公室。
    然而江鹭池知道乔鹊一颗渴望仪式感的心，故而特意在门前的广场上，给他办了一个小小的入职仪式。
    今天的结界皮肤正好是太空歌剧风格。
    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大楼高耸入云，雾霾蓝的天空上飘着白云，半空中穿梭着各种各样的列车。
    乔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双手握成了拳贴在大腿边，一动都不敢动。白衬衫笔挺，黑色的制服跟江鹭池一模一样，袖口滚着银边，腰线被勾勒地格外挺拔。
    江鹭池向前两步，把银色的徽章戴在他的衣领下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异常生命体隔离研究院行动组的正式成员了。我希望你刻苦、坚韧，永远乐观，坚守原则，耐得住修炼的寂寞，也担得起国家赋予的重担。”
    “是！”乔鹊站姿笔挺，立刻觉得自己身上担负着民族的兴衰！就好像守护地球的勇士！
    江鹭池表情不变：“我也希望你永远像现在一样，健康、认真、优秀，不惧黑暗，向往光明。”
    乔鹊愣住，直直看向江鹭池。
    江鹭池与他对视，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只说给乔鹊一个人听。
    “还希望你永远热情、黏人，永远与我相爱，与我并肩同行。”
    乔鹊的喉咙滚了滚，眼里不争气地泛起了水汽。
    “……是！”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乔鹊憋着热泪转头，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乔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随时要厥过去。
    洪殷笑容依然爽朗，莫素质翻着白眼，一脸不服气，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敷衍鼓掌。
    剩下几个，是乔鹊还没有接触过的的男女，脸上都挂着笑意。
    乔鹊心里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归属感。
    他像一颗种子，于黑暗和寂寥中挣扎着破出土来，艰难地挤出了石缝，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阳光和雨露。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
    “乔鹊，你准备好了吗？”
    “……连接成功……正在登录……登录成功……大家好，我叫乔八，是你们本次任务的系统。”
    “编号32020005487，乔鹊同志。”
    “欢迎登录锁妖塔。”
    第225章 番外1：新春番外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
    “什么？我跟你回江家过年？”乔鹊坐起来，脸上表情如临大敌。
    江鹭池正坐在床上翻阅一本古籍，此时的他，穿着件米白色的柔软睡衣，床头的阅读灯打到他的脸上，把刀刻般的轮廓照得柔和。
    他抬头扫了乔鹊一眼：“不愿意？”
    “当然不是……”乔鹊的脸皱成了包子，盘腿坐在床上，团得像一个球，愁眉苦脸：“可是我会害怕啊。”
    江鹭池面无表情，淡淡道：“这次还想找借口不跟我回家？”
    乔鹊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眼神乱飘，最后干脆钻进被子里，鼓涌鼓涌钻了两下，趴到了江鹭池身上，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胸口看他。
    江鹭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视线继续回到了手里的书上，一句话都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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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不高兴了，委委屈屈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什么书这么好看！
    你的小宝贝生气了都不管！
    谈个恋爱只有我一个人被影响了学习！
    “池哥，你理理我嘛。”
    江鹭池一只手“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书，从上向下看他：“你到底在怕什么？”
    乔鹊的双眼写满了担忧：“怎么能不怕！你这么优秀的人，带我这样的人回家过年……你爸妈会不会把我打出去？而且我还是个男的！”
    怎么想都会把你家长辈气到心脏病发！当场晕厥！
    然后成为你完美履历上唯一的污点！
    真是想一想就要哭了！
    乔鹊忧心忡忡，脑洞满天乱飞：“池哥，你妈要是给我支票，我开什么价比较好？！”
    江鹭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缺钱？”
    说到钱，那我可就丝毫不方了！乔鹊扭了扭，十分自豪：“那必须不缺！”
    乔氏财团一支股票卖多少钱，你们出去打听打听！
    人家可有钱！
    江鹭池淡定地再次打开古籍：“真要算起来，我们江家大概是出不起能侮辱到你的价位的。”他的另一只手在乔鹊背上来回抚摸，直把乔鹊摸得浑身舒畅：“放心吧，我父母都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乔鹊半信半疑，几句话已经被安抚了一大半，从心里发甜，但看到江鹭池居然又开始皱着眉头研究书里的内容，顿时又不高兴了，赌气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江鹭池不理他，继续看手里的书，认真到丝毫不解风情。
    哼！
    乔鹊撅了撅嘴：看什么看！到底哪里有我好看！真是没有眼光！
    他又鼓涌鼓涌地往下滑了滑，主动埋头钻进被子里。
    片刻之后，江鹭池低哑地“嘶——”了一声，终于合上了书，低下头，正色盯着被窝里的乔鹊看，突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乔鹊立刻不敢动了，怂的像个鹌鹑。
    江鹭池发出了一声轻笑，双手把人抱上来翻了个身。
    ……
    江鹭池的老家在B城，离A市不远，高铁两三个小时就能到。不过这几天，乔鹊每天都在疯狂买买买，给江家上下准备新年礼物。
    江鹭池看着整辆车都塞不下的礼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打电话请了一天假，开车带乔鹊回家。
    乔家父母并不是那么看重春节的人，留洋多年的乔大哥更是如此，只会在除夕象征性地回家吃顿饭，之后又是忙不完的应酬和工作。
    算起来，乔鹊居然没有过过什么有年味的春节。
    江家作为天朝首屈一指的玄学名门，自然更为传统一些，对于每年的春节是很看重的。据说，除夕这日，是“岁穷月尽、挨年近晚”，江家家主会开启大阵，为自家后辈开启新一年的修炼增益buff，错过等一年。故而江家的新年一向是很隆重并且热闹的。
    从进入江家的结界开始，乔鹊就开始正襟危坐，神情越来越严肃，甚至觉得有一点点淡淡的想尿尿。
    江鹭池停了车，跟路边等着接他的小辈交代了把东西都送到，转过身来，无奈地敲了敲车窗：“从这里我们要走上去。可以了吗小朋友？”
    乔鹊觉得自己像去赴死的战士，目光炯炯地点点头，软着腿下了车，同手同脚。
    江鹭池：……
    江家如传说中一样，风水极佳，风景如画。
    这里比起现代化的茅山陶家要稍微小一些，但胜在精巧，古色古香，背靠着一片绿意葱葱的山脉，面向一整片波光粼粼的湖泊群。依山傍水，气势开阔无比。
    即使没有刻意去看，乔鹊也能见到源源不断的生机和澎湃的瑞气在山水间不断来回旋转。
    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感慨万千，还会用上已经使的很溜的御剑术，飞到空中转一圈好好欣赏。
    然而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他已经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稳住稳住，乔鹊，我们能赢！
    江家现任家主江楚山，正携江母一起站在门口，等着江鹭池带人回家，面色冷峻，背着手，不怒自威。
    两侧站着些赶来看热闹的小辈，探头探脑，偷偷在后面嗑瓜子。
    “伯父是不是生气了？”
    “哪生气了？我瞧着他是心里虚的很。”
    “嘘……轻点，伯母说自从堂哥说要带对象回家，伯父已经三天三夜没睡好觉了。”
    “也是，不知道表哥的对象，是个什么品种。”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什么品种啊！
    “怎么？什么年代了，真爱无罪好吧？人家西方好几个国家都能人异通婚了，每天都在搞平权游行，就咱们……老古板。你看表哥这人从小到大除了对修炼感兴趣，什么时候有过喜欢的人了？我看，他的对象，多半不能是个人。”
    “我的祖宗你少说两句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秦家少爷做了那种糊涂事之后，伯父天天担心堂哥步了他的后尘，哪天跟个妖魔鬼怪看对眼。你看这两年，他发际线都后退了至少5厘米！”
    江楚山动动耳朵，听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心里一把辛酸泪，继续把颤颤巍巍的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了！
    没等多久，江鹭池带着乔鹊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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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鹊硬着头皮跟在江鹭池身后，感觉四周各种各样的视线袭来，咽了咽口水，紧张到不敢说话。
    一时间，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尴尬。
    江楚山缓缓的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乔鹊，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对江鹭池说：“他他他他他……”
    乔鹊闭了闭眼睛：来了！我最害怕的局面！
    要问我为什么是男的了！
    江楚山：“他……是人？”
    乔鹊差点就跪了，脑子里都是家庭剧的BGM，闭着眼睛大喊一声：“对不起！”
    江鹭池：……
    乔鹊这反应，倒是让江楚山摸不着头脑，仔仔细细把乔鹊打量了一遍，谨慎地问江鹭池：“到底是不是人……啊？”
    乔鹊这才听明白了，抬起头，狗脸懵逼：“啊？”
    ……怎么直接……骂人呢？
    这话我怎么接？
    旁边有个女孩实在憋不住了，“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江鹭池头疼地捏了捏鼻根，把乔鹊扯到旁边，说：“这是乔鹊。A大的学生，是个灵修。”
    “灵修？！”江楚山两眼放光，感觉自己的发际线迅速得到了拯救！
    乔母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别站在门口啊，快进来快进来，哎呀，这孩子，一看就讨人喜欢。”
    江楚山心花怒放，却还要装得一派严肃，咳嗽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跟着乔母往屋子里走，边走边十分欣慰地摸下巴，像是解决了什么毕生难题，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嗯，活的，会喘气。还是个灵修，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儿眼光甚佳。”
    乔鹊呆呆站在原地：……
    不是，等等……这么好一个池哥，你们的要求会不会有点低？！
    怎么会有这么大方的父母！
    江鹭池伸手抵着他的后背把他往里推：“愣着做什么，都等着你呢。”他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抬起手捏了捏乔鹊的鼻子，摇了摇头道：“都跟你说了，我爸妈会很喜欢你的。”
    乔鹊表情微妙：“因为我是人，活的，会喘气吗？”
    江鹭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因为你是我爱的人。”
    乔鹊的脸一下子红了。
    ……
    江家如今人丁兴旺，整个家风严肃活泼，有几位在政界地位颇高，但他们依然尊江楚山为家主，也都约束着自家小辈努力修炼，尊敬下任家主江鹭池。即使事务繁忙，也都回到了江家过年。
    所以这晚的年夜饭，热闹到了一个乔鹊难以想象的程度。
    一桩心事了，江楚山兴致很高，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换了茶盏，乐呵呵地给小辈们发红包。
    乔鹊手里兜着几十个厚厚的红包，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兴高采烈地举着给江鹭池看，没有注意到年轻人里突然冷下来的气氛。
    有几个聪明的，已然尿遁，再无踪迹。
    江楚山拍拍手，清了清嗓子：“我算过了，今年的大阵要过了12点再开效果才好。时候还早，孩子们一年都没见了，我看啊，今年都长高了不少。鹭池，你最大，不如……”
    江鹭池放下酒杯，冷静的手微微颤抖：“父亲。今年乔鹊来了，就让他替我来吧。”
    江楚山眼睛一亮，抚掌称赞：“没错，没错。小乔可是灵修。”
    乔鹊一口点心刚塞进嘴里，满头问号：“啊？”
    全场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热切又期待，十分酥麻。
    乔鹊：……
    乔鹊本能尴尬到脚趾抠地，还以为自己被赋予了什么史诗级任务，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拉拉江鹭池的衣角：“来来来来什么？”
    神秘祭祀？禁地挑战神兽？不会是什么擂台赛吧？
    江鹭池避开他的眼神，淡定直视面前的茶杯：“表演节目。”
    乔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坐在乔鹊旁边的小姑娘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小声告诉他：“过年嘛，每家小辈都要表演节目的。”
    乔鹊咬了半口的点心落地：……
    表演什么？英文歌曲还是扭秧歌？
    说好的仙气飘飘呢？！说好的玄学世家呢！
    妹子十分善解人意：“往年都是堂哥起头，今年有乔哥哥了，我们都很期待呢！”
    乔鹊：……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池哥每年也要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表演什么？”
    妹子面露崇拜，嘴很快：“胸口碎大石。”
    乔鹊：……
    江鹭池捏碎一个杯子：“闭嘴。”
    妹子：“哦。”
    乔鹊呆呆地看着他，表情就像一只毛绒青蛙。
    江鹭池揉了揉太阳穴，咳嗽了一声，表情十足不自然。
    乔鹊一愣，瞬间熊熊燃烧：怎么能让我的男神去做这种事情！
    不就是表演节目吗？！咱们灵修可擅长！
    他站起身，哒哒哒哒地跑到江楚山身边，低头说了一句什么。
    接着低下了头，手上帅气结了个印，利落一挥袖子。
    不远的天空上，突然炸开了成片成片遮天蔽日的七彩焰火。
    无数流星火雨在周围的空地上尽情燃烧绽放，幻灵而来的巨大凤凰羽衣鎏金，绕着众人头顶不断盘旋。
    即使早就看出乔鹊是个修为不错的灵修，众人还是被这大手笔的3D特效惊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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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鹊得意洋洋地翘着小尾巴，笑眯眯作了个揖，十足乖巧：
    “谢谢各位的关照！祝各位新年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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