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 第1页 [古装迷情] 《南风知我意》作者:肉包不打狗【完结+番外】 他,不知情之所起,却一往情深。他看着她,步步惊心,他不忍她满眼落寞,悄然无声息间溜进她心里,将她从阴冷的仇恨中捞出。 她,聪慧过人,满腔信任给了一人,最后却遍体鳞伤,一袭白衣成红衫,最后为报得家仇,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带着满身的毒刺在阴暗诡谲的朝堂中翻弄风云。直到那人带着炽热的目光对着自己说,这荆棘满地的路,你尽管放心的走,因为,只要你一抬眼,便是我。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南国 ┃ 配角:秦叔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情,从来都不是自由的羁绊。 立意:折戟沉沙铁未销,家国面前,巾帼哪能让须眉,机关算尽,步步惊心,为的只是安定二字 往事如斯,不可追 有一种爱叫,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有一种情叫,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有一种爱情叫,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一晚,天黑的像是墨水洗过一样,破陋的屋子里,脏乱不堪,被绑在柱子上的孟南国抬着眼狠厉的等着眼前的男人,发丝凌乱的贴在脸庞,洁白如雪的素衣浸出点点血迹,绝美的脸庞苍白不带一丝血色。 “你,放了他们。”孟南国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放了他们?是……这么放么。”男人嘴角勾着邪魅的笑,拿起刀,手起刀落…… …… 夜深的刚好,月已然升的老高,孟府内的灯火都已熄了,唯独这雪苑仍是灯火通明。 女子著一身中衣端坐在镜前,眼痴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眉头似有似无的蹙着,齐腰的长发似瀑般倾泻而下,未添半点装饰,但这未有半点胭脂水粉的脸也足以令世间的每一个男子魂牵梦萦。 “小姐,且歇下吧,自小姐醒来,都已枯坐一日了,小姐身子还未大好,莫再伤了身子。”身边立着伺候的丫头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见自己的话没激起面前这貌美女子的半分波澜,只得搬出救兵来 “小姐,老爷和公子们这几日也是紧张的很,今儿小姐好不容易醒来,老爷不知有多开心,小姐,快歇下吧,别再让老爷担心了,老爷这些日子人都老了许多了。”不知觉怜儿这叫人怜惜的脸蛋挂满了泪珠,看着更是楚楚可怜了。 女子微微回过神来,不急不慢的说道“怜儿,你说我长得什么样子,是美,是丑,亦或是普普通通,扔在这人群中一眼也瞧不出的长相。” “小姐怎会是普通或是丑陋的面庞呢,这京都谁不知孟府家的姑娘长了一副绝美的面庞,叫多少公子和好儿郎痴痴望着。” “只是……这一双眼睛却是让他们只是望着了吧,哪家好好公子的妻是一个什么都看不清的废人。”女子抬手抚上自己的眉眼,俯身靠近镜子,眉毛使劲的蹙着,想努力的看清自己的样貌。 “小姐,莫要这么说,老爷是朝廷的大臣,也是陛下的恩师,陛下还要对老爷有几分敬重,怎会有人瞧不起小姐,只是老爷对小姐疼爱的紧,不想小姐早早外嫁,想再多多疼爱几年再行给小姐婚配,所以小姐不要再说这妄自菲薄的话了。”怜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罢了,已是如此,便没有再行回转的余地了,无事了,我要歇下了,怜儿,不必再守着我,你也去睡吧。”女子缓缓起身,摸索着挪步到床前躺下了。 自从她醒来已经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多来她也接受了已经穿越的事情,现在她名唤叫孟南国,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她穿越前名字就是南国。 据说因为是早产儿,孟南国从小就患有这眼疾,而孟南国的母亲也因为难产生下孟南国就过世了。孟南国的父亲孟询与妻子恩爱有加,成亲十几载一直相敬如宾,妻子离世后也未续弦,对待孟南国更是疼爱,两个哥哥也是对待这个幺妹如明珠一般。 随着孟南国慢慢长大,被家人发现孟南国似乎眼睛有些问题,寻了许多大夫,宫中的御医,江湖的郎中,都一一看过,所有的大夫都说,这是胎中带来的,可能有一天会好,也可能永远都会这样。 也是因为眼睛看不清东西,所以这一个月来孟南国就让怜儿帮忙读一些书,大部分的书还是关于这个国家的史实,因为她并不觉得还能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再穿越回去,所以她开始试着了解这个国家,果然失忆是一个特别好用的借口,再加上孟南国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台词,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她不是“她”了。 孟南国就一直在雪苑中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时常去跟父亲请个安,两个哥哥也会时不时的来看看,送些稀罕玩意儿讨自己的欢心。因为两个哥哥在边疆有军务在身,此次回京虽有诏令,但也不能长留。待孟南国身子一大好,就急忙赶回军营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孟南国仿佛也慢慢适应下来。 今天是灯节,在家里呆着实在是闷,父亲就同意孟南国带着怜儿和孟辰出去街上透透气,孟辰是她身边的隐卫……孟辰自从一月前孟南国落水,他大哥便让自己的心腹孟辰做了孟南国的隐卫。 -- 第2页 走在街上虽然看不清人们的表情,却也从欢声笑语中感受了这些男男女女的郎情妾意,烛火的味道也是预示着这街上的张灯结彩,好生热闹。 “小姐,你看这盏灯上题着你的名字呢。”怜儿一脸欢喜的说道。 孟南国笑着望向了怜儿,虽看不清怜儿脸上的表情,听着声音却是很兴奋。 孟辰低声呵斥了声怜儿,怜儿忙住了嘴。孟南国摸了摸怜儿的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猜猜看,是题了一首王维的《相思》吧。 “嗯嗯,小姐你好厉害啊,猜对了。对了,小姐,我觉得你和以前有一点点不一样了。”怜儿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孟南国。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你说说看。”孟南国疑惑道,她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了。 “就是以前我无意提到让小姐伤心的地方,小姐虽然表面说没事,但是默默都会黯然神伤好久,但是现在,小姐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可能是经历过一次生死就不在乎这些事情了吧”孟南国说道。可心里却想,穿越都经历过了,这些还算什么啊。 “是啊,小姐一月前落水可是吓坏我们了,可多亏了孟辰。”怜儿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胸。 “怜儿,没事了,这灯买了吧。孟辰你可知道哪个酒楼能看见风景,食物精致一些,要安静些我想去坐坐。”孟南国微微眯着眼,眼神变得迷离。 “小姐,雅楼的吃食都比较精致,而且雅楼临江,因为去的都是文人骚客和达官贵人所以比较安静。” “好,那便去那儿吧。” 孟南国刚一迈进雅楼扑面而来不是酒味而是书墨的味道,孟南国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个雅居”。 本以为今天会没有位置,可能好看的人运气都比较好,正好有一桌客人刚坐下就有事急匆匆走了。于是小二把他们的包房腾给了他们。 走进包间里,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却也能猜得出装修不会太俗气。“小二,要一壶最好的酒再来几个精致的小菜,对了碗筷再加两副。” “小姐,你有客人么。”怜儿疑惑道。 “没有客人,只不过出府了,就没有上下之分了,你们都坐下与我吃点吧,要不等回府了,你们也没有吃的了。” 怜儿慌忙说道“这可不行,我们是下人,怎么能和小姐在一张桌上吃饭,这不合规矩。” 孟辰平日里话素来就少,只是看着孟南没有半点要坐下的意思。 “我说行就行,出府了我说的话你们就不听了么。”孟辰和怜儿相视了一眼,就坐下了。小二上了菜后,孟南国取下了面纱,出府前为了防止这张脸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特意戴上了面纱。她抿了口酒,“嗯,果然是好酒,清香怡人,入口时虽然稍稍有些辛辣,回味起来却是有一丝丝甜。”酒杯刚刚放下,就从窗口窜进一人。 “姑娘,你这酒太香了,我在房顶都闻见了,可否能讨口酒吃。”那人对孟南国作了个揖,虽看不清这人的脸,却能感受到这人的器宇不凡,一袭白衣,手中把玩着的不知是笛子还是萧。“何人?出去。”孟辰立在孟南国身前严肃的说道。 孟南国按下孟辰拿着剑的胳膊,“没事,不要紧,他要讨酒就让他讨,不碍事。” “可是……”孟辰还想说什么,就让孟南国打断了。 “从咱们进屋一直到他进来得有一刻钟了吧,我知道你的武功不凡,可你始终未发现楼顶有个人,可见他的武功比你可不止高了一点点,他若想害我,你觉得他还会给你拿剑指着他的机会么。” “这位小姐是个聪明人,有意思。”说罢他就坐在了孟辰之前坐过的位置,拿起孟辰的酒杯自酌自饮上了。 孟南国看着他的动作,心想这人不拘小节的性子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要是一个平民百姓,交交朋友倒是不错。 “唉,可惜了”孟南国忍不住嘀咕出声来。 “嗯?什么可惜,这酒不好喝么”那个男子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好奇的问道。 “额,没什么”孟南国慌忙错开了话题“公子虽不曾想伤害我,但我毕竟也是个未曾出阁的女子,所以公子喝完就快些走吧。”说罢,孟南国尴尬的饮下一杯酒。 “嗯,好吧,既然小姐有意避嫌,在下饮完这杯酒就离开。嗯……恕在下冒昧,看小姐性子不似一般深闺小姐,有几分爽直,能否告知是谁家的明珠,以后交个朋友。”话音刚落,窗口又窜进一人,这人着一身黑衣,身上带着几分冷气,不是外面天气凉而是一种让人亲近不来的气场。靠着他近的怜儿吓得慌忙跑到孟南国身边。 “怎么,今儿我这开善堂了,都来我这儿讨酒吃?”孟南国笑着说道。然后她就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之后不知为何那人身上肃杀之气越来越重。孟南国忍不住握紧了衣角。 “哎呦,二哥你怎么找这儿来了,我这刚喝上两杯。”白衣男子打断了那人的凝视,让孟南国终于松了一口气。 “猜的,有事,走。”说着,那人就拽着白衣男子往外走。 “你等一下,二哥”白衣男子挣开那人的手走到孟南国面前,弯下身子“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孟南国看着桌上放着的花灯,说“这灯送你了。” -- 第3页 “我不要灯,我就问你叫什么,我叫……”黑衣男子打断了他的话,拿起灯“人家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赶紧走吧。”后半句话,这黑衣男子是对着孟南国说的。 “哎哎哎,什么时候告诉我的,我怎么不知道的,为……”后半句话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孟辰。这两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绝对不是平常百姓,你认识么。”孟南国望着窗外问道孟辰。 “不认识,但是武功都很高,起码我在他们手下绝对过不了十个回合。”孟辰有些丧气。 孟南国知道孟辰的武功在府中甚至朝中都少有对手,能让他感到丧气,那他们的武功确实是很高。可是,那黑衣男子说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算了,不想了,自己就是一深闺女子能有什么关系。 “小姐,回府吧,时间不早了,要不老爷要着急了。”怜儿揪着孟南国的衣服说道,看来,怜儿是被吓到了。 孟南国摸了摸怜儿的手“嗯,回去吧,可惜了这桌子好菜。”边深情款款的望着桌子边说道。 屋子里静的仿佛烛火跳动的声音都听得异常清楚。那白衣男子实在是忍不住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二哥,究竟发生什么了,说出来与我商议商议,你这从那雅楼急匆匆叫我回来就未曾开口过,一直这般样子,着实是有些吓人”。 又沉静的一会儿,那白衣男子以为一夜都要这样耗下去了。就听那黑衣男子缓缓说道:“我要娶孟南国。” “嗯……什么,二哥,你要娶孟南国”那白衣男子不可置信的喊道。黑衣男子横了白衣男子一眼。白衣男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压低了声量“你可知你若是娶了她,是什么后果。” “知道” “知道你还……秦暮云,我的二哥,你知不知道,你娶了她就等于向那几位宣战,你要夺嫡了,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秦暮云看着眼前的烛火,冷笑道“哼,叔煜,你以为我不娶孟南国,他们就能放过我,就算他们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血债要血偿。”秦暮云握紧拳头。“今日父皇和皇后找我商议我的婚事,皇后着重提了要来和亲的晨阳公主,”秦暮云定定的看着秦叔煜。 “他们这么快就急着卸掉你的势力,明知父皇是不会把军政大权交给一个有外族妻子的儿子,真是步步算计。” “所以我要趁父皇未下旨指婚,尽快成亲。” “好吧,反正那孟南国自小有眼疾,也好操控,娶了她就等于有了她爹和她那两个哥哥的支持,可有利有弊,你们的利益到时息息相关,害你不易,可是害他们也就易得手的多了。” “好操控,我倒不觉得。”秦暮云死死盯着那盏提着相思的灯。 秦叔煜看着秦暮云的神态,再看看那盏灯,倒吸一口凉气:“是她?” 梦醒方知已隔世 孟南国早上还没睡醒就被怜儿从被窝里拽起来了“小姐,快起来,我给你梳妆,老爷叫你去前厅,你的未婚夫婿来了。” 因为昨天一桌好菜硬是没吃下多少,半夜就被生生的饿醒了,又不好意思叫怜儿起来给自己弄吃食,只能喝水裹腹,结果水喝多了,又去了好几趟厕所,临近天亮才睡安稳。所以怜儿的话只是断断续续的传进了孟南国耳朵里“哎呀,困死了,啥夫来了也不起,让他等着。” “快起来,你的未婚夫婿,当今的二王爷,秦暮云,来和老爷商讨婚事了。”怜儿大声喊道。 这次孟南国可听清了,是未婚夫婿,吓得她一高从床上蹦起来,“啊,撞死我了,什么未婚夫婿?我什么时候有的,你从未和我提及过啊。” 怜儿把孟南国按回床上,帮她揉着头,慢慢解释着。“二王爷的母亲入宫之前与咱家夫人是闺中密友,二人之前约定了生下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可夫人过世的早,二王爷的母亲也在王爷八岁时就病逝了,这事虽然老爷和陛下都知情,但不知为何谁都未曾提起这门亲事,看是不想结下这门亲事,但不知为何今天二王爷会突然来提亲。” “昂,那这个王爷人怎么样,我之前见过他么。” “没见过,因为二王爷很少来府中走动,来了也只是和老爷在前厅议事,从不来后院,所以从未见过,至于二王爷人嘛,我也是听前厅的丫鬟们说,二王爷人虽然不似五王爷般易亲近,但是却长了一张绝世的容貌,而且能文能武。我还听说……”怜儿鬼鬼祟祟的趴到孟南国耳边轻声的说“他好像是断袖,从不近女色。” 孟南国噗嗤笑出了声,敲了一下怜儿的头“你都从哪里听说的,真是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而且我也从没见过二王爷,只是大家都这么说我就说与小姐听了。”怜儿摸着自己的头,噘着嘴说道。 “好了,给我梳妆吧,不用施粉黛,然后在我脸上点几个麻子,我去会会那个二王爷。”孟南国笑着说。 “小姐,好好的脸为什么点麻子啊,那可是二王爷啊,多少大家闺秀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往他怀里钻,哪有小姐这样的,还扮丑的。”怜儿一遍嘟囔着,一般极不情愿的帮孟南国“化妆”。 “怜儿,一会儿可能有个惊喜,看见二王爷可别被吓到。” “惊喜?什么惊喜。” -- 第4页 “我也不是特别确定,直觉加上一点点推理,别问了,一会儿我们就都知道了。”孟南国低下的眼睛透着些许狡黠的光。 梳妆后,怜儿急忙搀着孟南国去了前厅,这一个多月来,孟南国去前厅的次数寥寥无几,又加上有眼疾,所以去的迟了些。还未进入厅中,在回廊上就听到了孟询和秦暮云的笑声,想来二人也是聊得很尽兴。 孟南国在衣橱中选了一件鹅黄素衣,上面零星点缀着几朵菊花,再加上未施粉黛,整体会给人一些羸弱之感,因为这件事,怜儿跟孟南国闹了一路,觉得她把自己打扮成个病秧子。 进入前厅,一男子着一身黑衣端坐于孟询左侧,男子望向孟南国,眉头紧锁,不一会儿似是想通了什么,便舒展了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蔓上了嘴角。 怜儿一惊,悄悄在孟南国耳边说“小姐,那人是……” 孟南国抚了下怜儿的手,安慰她道“我都知道,回去再说。” “爹爹,南儿来晚了些,请爹爹恕罪。” 孟询急忙起身馋住了孟南国“南儿,你这脸……”孟南国用力握了下父亲的手,父亲会意接着说道 “来,这是二王爷,是与你从小定下亲的。” “南国对二王爷早有耳闻,俊朗无双,眉目如画,又是京都少有的才子,在武学亦技冠群雄,令京都多少未出阁的姑娘魂牵梦萦,对了,二王爷,那灯南国不知五王爷是否明白为何意,但南国知道二王爷可真是了然了。”孟南国笑着看着二王爷所在的方向。 听把这话,二王爷皱了下眉,马上又笑着说“小姐过奖了,不过孟大人真的是教女有方,生出个如此机智聪明,才情卓然的女儿。” 孟询疑惑道“怎么,二王爷与我家小女见过。” 孟南国接过二王爷的话头,说道“是这样,爹爹,昨日去赏灯时碰见了二王爷与五王爷,南儿有一灯谜猜不出,二王爷为南儿解了惑,卖灯的小哥儿要将灯送与我,可这迷不是我猜中的,就想还给二王爷,二王爷许是觉得这是女儿家家的东西,就没有接下,我看五王爷喜欢的紧就给了五王爷。就这样相识了,后五王爷许是高兴,不小心说了句回王府,我便知道是碰见了二位王爷。” “啊,原是如此啊,真是缘分。哈哈哈。” “是啊,是缘分。”二王爷盯着孟南国戏谑的说。 孟南国扶了下额,默默叹道“这撒谎真的累啊,觉着这汗都打湿了衣衫,得赶紧找机会回雪苑。” 想到这儿,她便拿出袖中准备好的淋了水的帕子故意擦了擦额上,又装摸样子咳了几声。 “爹爹,王爷恕南国不周,身子虽已大好,但许是身子底单薄,这话说多了有些伤神,身子不适,能否让南国回去小憩。”孟南国微微抬着眼皮说道。 “无碍,既小姐身子不适,就快些回房歇下吧,改日本王再来单独拜访小姐,正好本王也有些朝中的事要与孟大人请教一二。”秦暮云淡淡说道 “好吧,南儿,你回房吧,若身体撑不住让怜儿给你唤大夫去,莫要强撑。” “嗯,南儿知道了,谢过爹爹,谢过王爷。”孟南国行了礼,怜儿便搀着她回雪苑了,往屋外走时,孟南国顺势靠向了扶着自己的怜儿,一副已经支撑不住的样子。但回过身的她却不知,那个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蔓上了一抹玩味的笑。 回到雪苑,怜儿便忍不住问道:“小姐,昨日灯节上的黑衣男子似乎就是二王爷。” “嗯,是他。果然和我想的一般。”孟南国看着满脸疑惑的怜儿说道。 “小姐,你是如何知晓那是王爷的。”怜儿疑惑道。 “这件亲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二王爷与爹爹素有来往却一直不提,便是无意结亲,可今日却突然来提,其中定是有什么变故,唯一的变故就是他可能见过我,可是我记得怜儿你说过,二王爷从未进过后院,那么只有可能是昨日见过,还有你记得么怜儿,那日白衣男子唤他了声二哥。” “昂,对,我想起了,那么小姐,你去前厅之前就猜出了二王爷是昨晚的男子。可小姐既知昨日的黑衣男子是王爷,今日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昨日你们可是打过照面,二王爷可见过你的样貌。” “我是故意的,昨日刚刚见过,今日就来重提这件已被人遗忘的亲事,他一定是有何目的在,我猜他是知道我的眼睛有疾,行动不便,较之其他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好控制,今日这一方打扮,便是让他知道我早就猜出他的身份,只不过没有揭穿,让他晓得我不是那种深闺中可以蒙骗控制的女子,让他对我死了那份心。”孟南国捏者手中的杯子,茶早已空了,目光定定的不知望向了哪里。 “可是,小姐,为何不嫁啊,二王爷品行俱佳,才华卓然,不知有多少贵胄家的姑娘都巴巴的望着呢。”怜儿看见茶碗空了便给孟南国续上了。 “怜儿,你不懂,现下陛下尚未立储,几位王爷都对这皇位虎视眈眈,就算是这二王爷没有夺嫡之意,想像他这样聪慧的人将来其他王爷继承皇位也定不会容他,轻则去一个偏远地方做一个清闲王爷,重则恐他王府上下都要受到牵连。” “做一个清闲王爷不是更好。”怜儿虽比一般的丫鬟聪颖许多,却也只是未经历过世事的小丫头,自是不知道这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孟南国便慢慢讲给怜儿听。 -- 第5页 “怜儿,你想的太简单,像二王爷这样的人,他可会愿意这样一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着,若是愿意,凭他的聪明,大可装疯卖傻躲过这种祸事。退一步说,他就是愿意做这样的闲散之人,那将来的皇帝,也不会让他好好活着,何况。”孟南国顿住 “何况什么,小姐。” “何况他既是想娶我,那便是已经动了夺嫡之念”这半句孟南国并未说出口 “没什么,怜儿,你记住今日与你说的话,谁不可透露,包括我爹。” “小姐。怜儿有句话想问小姐。”怜儿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低着头,时不时看下孟南国。 “嗯,问吧。” “自小姐落水,小姐似乎变了,以前小姐虽是聪慧,但是却不似现在……”怜儿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功于心计,是吧”孟南国接着说道 “不是,小姐,怜儿并非这个意思。”怜儿慌忙跪下,一副惶恐的样子。 孟南国扶起怜儿“没事,不用这么惊慌。怜儿,我问你,以前,我有爹爹疼爱,哥哥关怀,这孟府上下都对我百依百顺,我可需如此。” “不需。”怜儿摇着头回答道 “现如今不一样了,二王爷若执意想娶我进门,我若不功于心计,怎能防患于未然。我可不想这辈子都过上今日这种步步为营的日子,所以啊,怜儿,我并非是变了,而是以前的我不需要如此,可现在不行,若是真的走到了最坏的一步,嫁进王府,不只是我,你都要学着聪明些。”孟南国拉着怜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是,小姐,怜儿明白了,以后怜儿不再说小姐不像小姐的话了。” 孟南国怕怜儿还胡思乱想,便说道“没事,折腾一早了,我都饿了,给我弄些吃的来吧。” “哎呀,怜儿光顾着自己的疑虑了,却忘记了小姐还未用过早饭,我这就去弄些清粥小菜来。”怜儿急忙跑去厨房。 怜儿刚出门口,孟南国望着门口自顾自说道,“怕是以后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孟南国却不曾想到窗外有一个人将这一切都听到了。 自从那天秦暮云来说这门亲事,已经过去五日有余了,孟询也问过孟南国的想法,孟南国当然是跟父亲说“全凭父亲做主”,因为孟南国知道,孟询是朝廷中人当然也知晓其中利弊。不会让女儿嫁过去将整个孟家拖进这场夺嫡的浑水中。所以孟询肯定会想办法拦住这场婚事。 雪苑中有颗相思树,听怜儿讲这棵树十年来未曾开过花,也未曾结过果,一直是这幅样子。但近一月来,却有些欣欣向荣的样子。今日阳光正好,微风徐徐,没有前几日的烈阳高照,孟南国便叫孟辰在这棵树上搭了个秋千,虽然怜儿一直不大情愿,觉得孟南国有眼疾不便玩,但拗不过孟南国最后也遂了她的愿了。 孟南国正兴致盎然的搭秋千,前厅却来了一个对孟南国来说极不愿见的人。 “孟大人,自上次前来商量婚事已经五日有余了,不知可否考虑仔细了。”秦暮云试探着问道。 孟询是朝中老臣,惯是会那搪塞人的话“二王爷,小女自小便患有眼疾,一不能管理王府,二不能伺候王爷,还时时需王爷照看,小女实在是配不上做您的二王妃。” 秦暮云饮尽杯中的茶水,放下茶杯换了个笑脸“孟大人多虑了,孟小姐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又是一等一的容貌,本王才是高攀。” “不瞒王爷,我已经答应小女,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实在是不好再反悔了。”孟询做出一脸难为的神态。 秦暮云一脸了然,这老东西分明是不想趟这浑水,可事到如今,你还能跑的了么。“大人,不妨这样,让本王与小姐单独谈一次,若小姐当真不愿嫁与本王,本王就此作罢如何。” 孟询想了想。觉得秦暮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那好吧,王爷,小女在雪苑,我让下人给您引路。” “那就多谢孟大人了。” “孟辰,再高点,哈哈哈哈”全然不知前厅发生何事的孟南国正玩得开心。也难怪,这几天孟南国一直想着那门婚事,吃不下睡不好,这次趁着天气好,也是格外开心。 “好了,孟辰,不用推了,我自己来。” “小姐,你慢点,你有眼疾,当心些。”怜儿定定的看着孟南国,生怕一眼看不到,孟南国就摔了下来。 秦暮云还未踏入雪苑,一阵阵笑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秦暮云自母亲死后就搬出宫,自己在外单立门府,虽然秦叔煜性格开朗总去找他玩闹,但在秦暮云面前也是规矩多了。秦暮云听见这笑声不知觉的嘴角也蔓上了笑。 走进雪苑,秦暮云见一女子着一身白衣,脸上未施粉黛,也未梳发髻,只有一根簪子,将头发挽起,一阵风吹来,簪子掉落,女子如瀑般的长发随风飘起。慢慢的,这一景象和曾经梦里的人重了身影。 怜儿看见了正在发呆的秦暮云,大声喊道“王爷” 孟南国听见这声王爷愣了神,从秋千上摔了下来。秦暮云脚尖点地,一脚踏上了树干借着力将孟南国接在怀里。孟南国本以为这下不会摔的太轻,没想到一阵杏花的清香裹住了自己,落入一个健硕的胸膛,孟南国有一阵失神,但也仅仅是一阵。 秦暮云将孟南国轻轻地上,刚要开口讲话,就听孟南国说道 -- 第6页 “多谢二王爷。” “哦?你虽有眼疾,但倒是聪明。” “这不难猜,我爹爹能让一个王爷随意出入我雪苑,也只有来说过亲事的二王爷不用避嫌了吧。” “你既然猜到是我,那也猜到我来做什么的了吧。”秦暮云俯身在孟南国耳边说道。 孟南国转过头,死死盯着秦暮云,盯了一会儿随即便笑开了。这一笑,秦暮云失了神,秦暮云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子,看似娇弱,却全无闺阁女子的羸弱之感,虽然对着自己温温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有的只是满满的冷漠和戏谑。 秦暮云还在晃神,就听见孟南国开口说道:“怜儿,孟辰你们先下去,我有事与王爷说。” 怜儿与孟辰相互看了一眼,迟迟也未动身。 “不碍事,王爷在这儿,你们怕什么,堂堂二王爷,断然不会对我一个小女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是吧,王爷。”孟南国歪着头笑着看向秦暮云的方向。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笑着说“那是自然。” 怜儿和孟辰又看了对方一眼,才缓缓退下。 怜儿和孟辰刚刚离开,孟南国似乎是早有准备,马上便开口道“王爷是来劝我答应这门亲事的?” 秦暮云挑了挑眉,闷声笑着说道“孟小姐果然聪慧。” “那王爷恐怕是白来了,小女子生性愚钝,还身患顽疾恐配不上王爷。” 秦暮云负手而立,笑着说:“孟小姐,你我都是聪慧之人,你就不必如此敷衍于我了。” 孟南国本意也是不想敷衍于他,只是单纯的想埋汰埋汰他,谁叫他将夺嫡之事扯到自己的身上,当然是气不过。 “那好,王爷,小女子就有话直说了,王爷今天前来必是做好准备要说服与我嫁你,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如此,直接向皇帝讨一纸旨意便可,而王爷却没有,很明显,王爷不想为难我爹,说白了你其实想让我爹与你同声同气,是吧,王爷。你是怕,若是以圣旨相逼,恐我爹到时有反心。可是王爷你失算了,我可不是什么深闺女子,任人摆弄”。孟南国收起了笑意,换上了满面冰冷,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狼,虎视眈眈的看着秦暮云。 秦暮云看着这样的孟南国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孟小姐你可是看错本王了,我从未将你看做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人,我只是想跟你把所有的利弊摊开来说,让你知道该如何选择。”秦暮云面对孟南国而立,将落在孟南国发上的树叶拿掉。孟南国看着秦暮云的方向,示意他接着说。 “孟小姐,现在几乎所有人明里暗里都知道我有意与孟家结亲,也知道我们之间有婚约,你说若是我们到时结不成这个亲,你觉得孟家还是能全身而退么。孟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夺嫡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些人为了防止不让你们这股势力落入别人手中,宁可毁掉。而我,也是这些人之一。若是孟小姐嫁给本王,本王可以保证,只要本王活着一日,孟府便一日安然无恙。” 秦暮云住了口,看着孟南国,秦暮云知道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孟南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现在不必再多说,只需静静等待就好。 就这样,孟南国和秦暮云在庭中站了两个多时辰,孟南国虽然想得到其中的利弊,却也是没想过如此深入。孟南国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不出头,便不会找上门来。 可是,怀璧有罪这种事,不是很难见到的。 直到天微微暗了。站在一旁的秦暮云才听孟南国缓缓开口:“除了保我亲人安全,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休书,我要你先写下休书,待你功成之日,便是你我夫妻缘分尽散之时。” 秦暮云一脸疑惑看着孟南国,秦暮云想到她会提条件,以为这条件会是皇后之位,可没想到…… “我这人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屑于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宁嫁山野村夫,只我一人,也不要皇室贵胄,妻妾成群”孟南国一脸决然的看着远方。 秦暮云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收,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下定决心,大声道:“好,本王答应你,这休书今日就与你写下。” “多谢王爷,那王爷就择日来取小女子的生辰八字,定亲吧。”孟南国知道孟辰不会离自己太远,就对孟辰说道:“孟辰给王爷伺候笔墨,王爷写好,你就替我先收起来。我,累了……先歇下了”。孟南国头也不回的,就让怜儿搀着自己回了房。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不知心里为何有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人啊,总是漂泊半生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是入的了眼的,可是,许是只是淡淡的一眼,可这一眼究竟是何时钻进的心里,谁也不知。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这一夜,雪苑彻夜灯火通明,怜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从小姐身上消失了。 孟南国坐在桌旁,手里捏着那份秦暮云给写的休书,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看着的不知是休书还是烛火。就这样,孟南国整整坐了一夜,临近天亮。 怜儿上一次看见小姐这样,还是一个多月前,是孟南国刚刚溺水醒来后。看着孟南国这般样子,怜儿实在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小姐,到底怎么了,怜儿害怕,小姐,你现在这样实在像是一个……一个……”怜儿没有说下去,只是恐惧绕在心头,百转千回。 -- 第7页 孟南国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小丫头,心一软,泪就这么滴了下来。 “没事,怜儿,莫怕。”孟南国擦了擦眼泪,摸摸怜儿的头,搀起了她:“孟辰你进来吧,我有话要与你和怜儿说”。 孟辰闪身进了房中一脸决然的看着孟南国,仿佛已经知道了以后的路断然不会好走。 “孟辰,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了,记住等到了那边一切小心行事,切勿让人抓住把柄,还有就是护好怜儿周全,我,你不必担心。”孟南国知道秦暮云要的是什么,要的不是自己,他要的不过是兵权和自己父亲的势力罢了,只要孟南国嫁到王府,便只是个不受宠的,孟询也会在朝堂之上与他一条战线。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怜儿一句话也听不懂。”怜儿是聪明的丫头,但是说道底也只是个丫头,识文断字尚可,但是朝堂政事终究是为难她了。 想到这儿,孟南国对着怜儿温温的道“怜儿,你记住,等我嫁进而王府后,要心思沉些,其实你很聪明,只不过咱们府中没有坏人,你就生成了这般性子,待到了那边你要记住,事事小心,你只能信我,信孟辰,旁人待你再好,也是不能信的,你,可记住了?” “嗯嗯,怜儿记住了。”怜儿虽然不明白孟南国这番话的用意,但是怜儿觉得小姐的话是要无条件遵守的,于是怜儿抬起手,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南国拢了拢而耳边的碎发“怜儿,给我梳洗吧,等天亮后去跟我爹请个安。” 孟南国望了望那团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呢喃自语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秦暮云回来后,坐在书房一动不动,跟孟南国一样也是彻夜未眠。秦暮云脑海中,不断闪过秋千上那个少女的音容笑貌。那身白衣,那笑声,真是像极了她。 秦暮云对孟南国越来越感兴趣,秋千上的她仿佛单纯的像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可谈话中的她又深不可测。秦暮云只觉得孟南国于他,像是个惊喜,又像是根刺,扎在心窝出,拔不掉,碰不得。 想到这儿,秦暮云嘴角不知觉蔓上了一抹难叫人察觉的笑意,虽然只是一瞬间,却叫一旁坐着喝了一晚茶的秦叔煜看见了。 秦叔煜愣了愣,嘴角也不知觉蔓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唉,二哥,你叫我来不是来看你发呆的吧,这天都快亮了,有话就赶紧说吧。” 秦暮云简单把去孟府的事跟秦叔煜大概说了一下。“二哥,你就不怕养虎为患?这样聪明的女子,要真是你的妻便也罢了,可万一……恐怕是个麻烦。” 秦叔煜并未说下去,有些话即便是不说,他知道秦暮云心中也是有数的。 秦暮云摩挲着衣角,定定的看着烛火,半天才缓缓道出一句话来“那就让他心甘情愿变成我的妻。” 天一亮,孟南国便带着怜儿去了父亲的房间,孟南国在现代时,父亲去世的早,父亲刚刚过世亲友的嘴脸就显露出来,孟南国的母亲和南国一直受着排挤和□□过日子,好在南国有韧性,长大后做了律师,也不算辜负母亲。 穿越过来后,孟询对孟南国千般好万般好,好像重新又有了父亲疼爱,所以孟南国是断然不会让孟询一家人受到半分伤害。 孟南国刚刚踏进孟询的房间,孟询就发现了女儿的变化,孟南国脸上的坚定与决然,让孟询心头一紧。孟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南儿,坐吧,怪爹不好,是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爹,南儿不怪你,二王爷很好,又英俊又文武双全,是多少女子都想嫁的夫君。”许是看不清,孟南国摸到孟询的胳膊,顺着胳膊握住了孟询的手。 “南儿,你什么心思爹还不知道么,你自小聪明,善解人意,全无大小姐的任性与跋扈,一直为他人着想。我知道二王爷肯定将利弊都与你说了,可是南儿,你若不想嫁,爹和你两个哥哥就算拼出这条命去,也会护你周全。”孟询握紧了孟南国的手,坚定的说。 “爹,你放心,南儿不委屈,南儿想过了,反正也是要嫁,不如嫁他,好在人品俱佳,不会对女儿不薄,也能护着爹爹和两位哥哥,再说昨日与二王爷深谈过一次,觉得二王爷文采卓然,彬彬有礼,也应是一位好夫君。所以爹爹不必再担心了。”孟南国笑着说。 孟询看着孟南国,手不断的抚摸着孟南国的发,满是皱纹的脸渐渐蔓上的悲痛之色。 孟询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女儿的,自己虽是一把老骨头,活着死去皆没什么区别,可这孟府上下还有两个儿子,也不能不管,他心中也满是纠结和无能为力。 孟询思虑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好,南儿,没有我们在身边,你要小心谨慎,孟辰就让他一直跟着你吧。你也记着,若是受委屈,你还有爹爹和两位哥哥。” 孟南国握紧了孟询的手安慰道“好,爹爹,南儿累了,就先回去了,爹爹记得要去信安抚好二哥,二哥性子急,又在边疆手握重兵,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孟询点了点头,向孟南国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孟南国俯身行礼,看着孟询微驼的背,眼中的泪光微微闪过,紧了紧拳退出了孟询的房间。 自那日孟南国与秦暮云谈过话后,刚刚过去半月有余,婚事就已经备好了,看的出秦暮云早就有所准备。 -- 第8页 今日就是孟南国出嫁的日子。天还未大亮,孟南国就已经在梳妆了,孟南国口中一直喃喃的念着什么。 怜儿手中一直忙着未孟南国梳着发髻,本来未注意孟南国说着什么,后来时间长了,发髻都快梳完了,才发现孟南国口中一直念叨些什么“小姐,你放心,不用紧张,礼仪虽多,可有喜娘一直跟着,不会出错的。” 孟南国又念了一遍这首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这次怜儿听清了,是一首词。 孟南国看着镜子,目光呆滞的说“怜儿,你可知这首词写的是什么意思么” “小姐,你这可为难怜儿了,怜儿识个字还好,可让怜儿赏个词可是不会了” 怜儿停下了手中的活,低着头说道 “一个女子,杏花满园,见一少年风度翩翩,少女一见钟情,这个少女想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就算是被抛弃,也无悔无尤,怜儿,你可知,女子啊是要嫁给意中人的。” 孟南国靠近镜子,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淡淡的说。 “小姐,王爷品行俱佳,会对小姐好的”。怜儿见自家小姐感伤,只以为是要离开家了,怕自己的郎君亏待自己,于是安慰着。 这时孟辰敲了敲房门,在门外说道“吉时到了。” 怜儿拿起盖巾为孟南国盖上,孟南国闭上了眼,任由着怜儿扶出了闺阁。孟南国拜别了父兄,坐上了花轿。 这一路上,孟南国明白了命运终究是半点不由人的。 初识 更深露重,烛火晃动。硕大的两个喜字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的刺眼,孟南国这一天被皇家各种礼仪折腾的又饿又累,秦暮云迟迟未来,孟南国便忍不住自己摘下盖巾,摸索着去找吃食。孟南国并非全盲只是看不清,看东西有种雾蒙蒙的感觉。 按着大概轮廓孟南国找到了桌子,刚想吃点东西,就听见窗户开关的声音,随即脖子一凉,鼻尖隐隐传来阵阵药香。 “别动,也不准喊,我怕一不小心伤了你这大美人。”那刺客拿着刀抵着孟南国的脖子威胁着。 孟南国暗叫不好,这才第一日就碰上刺客了,这秦暮云到底树了多少政敌。唉,听天由命吧。咦不对啊,府中没有动静啊,刺杀的话应该去前厅啊,可这是婚房啊。孟南国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你笑什么。”那刺客看孟南国微微一笑,觉得奇怪。 “没什么,额,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叫你什么呢,刺客吧。哎,刺客,我这呢有眼疾,也跑不了,我也不会叫,不然我刚才就喊了,你让我吃点东西吧,我这累一天了,饿坏了,刚想吃点东西,你就进来了。”说完这话,孟南国的肚子倒也配合就响起来了。 那刺客微微一愣,只觉着这女子胆子大的很“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要是想杀了我,进来就杀了,你这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人发现,你武功一定很高,用不着拿我做人质也能跑出去,再说你要真是刺客,犯不着留我一个活口暴露你的身份。再说你这一身药香,我又听说这秦暮云府里有许多名贵的药材,我猜你就是一小偷,想趁着今天秦暮云办喜事人多手杂,来偷点药。” “哈哈哈哈哈,那你猜我偷没偷到。”那刺客放下了刀,把几块糕点塞进了孟南国的手里。 方才一时情急,刺客并未仔细看过孟南国的脸,这细致的打量下来,才觉得这女子确实生的好看,就像是黑暗中乍现的光,夺目而温暖。 “没有,你应该是迷路了。”孟南国紧着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着道。 “为什么?”那刺客见孟南国果真专心致志的吃起东西来,便自己拽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不迷路你会闯进婚房啊。”孟南国白了那刺客一眼。 那刺客愣了下,随即笑着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咱俩交个朋友好不好。” “孟南国嘴里正塞着糕点,一听那刺客跟她说要做朋友,一惊就噎的孟南国直咳嗽,那刺客端来一杯水,递到了孟南国手里,还拍了拍孟南国的背。 “你这嫁的不怎么样啊,这秦暮云也不怜香惜玉,都饿成这样了,也没人管你。” “你有病啊,你来偷我家的东西,你还要和我做朋友,你怎么想的。”孟南国斜了那刺客一眼。 “我家王妃不屑与不三不四的人做朋友。”秦暮云听见房中有别的声音,怕是有人想对孟南国不利,赶忙跑了进来。刚进屋,就看见孟南国坐着,嘴里塞着满满的糕点,左手一块桃花酥右手一杯茶,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的手放在孟南国的背上。 秦暮云看到这一幕,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恼了起来。 “什么叫不三不四啊。”那刺客站起来,双手环着臂,优哉游哉的说道。 秦暮云未说话,只是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对面的人。 那刺客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然后自言自语道“额,好吧,这装束确实不太像正经人。” 那刺客俯身到孟南国的耳边轻轻的说“我叫萧意晨,下次,我换身衣服来,我给你治眼睛,然后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秦暮云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满腔怒火,这个女人对自己虽然一直彬彬有礼却也只是点到为止。可是她对这个刺客,没有一点好态度,却觉得很亲近,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小偷。 -- 第9页 “额,我先走了啊,不用送。”转身刺客就消失在夜色中,只有窗户的摇动表明这个人曾经来过。 秦暮云暗想,这人好俊的轻功。秦暮云眯着眼看着那扇窗,渐渐的他对这刺客也有些好奇了。 过了一会儿,秦暮云踱步来到孟南国面前,见这个女人还在吃,揉了揉眉心说道“不知该说王妃是心宽还是傻,你这都能吃的下去。” “你是在前厅吃的饱饱的,我可累一天了,滴水未进,哎哎哎,你太狠了吧,别拿走啊,你这第一天就想饿死我么。”眼见着到了嘴里的吃的被夺走,孟南国也火上心头。 “我叫人给你做了饭菜,别吃这些了。”秦暮云无奈的说。 “哦,这样子啊。我说你这王府守卫而不怎么样啊,一个小偷都能来去自如,我能相信你保护我么?你,能行么?”孟南国一脸质疑的看着秦暮云,其实孟南国知道并非是王府守卫不森严,而是那刺客武功真的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逗他。 听完这话,秦暮云俯下身子,双手撑住桌子,将孟南国环在手臂里“看来王妃不相信我啊,要不,今夜我让王妃知道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孟南国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独有的杏花香,秦暮云的脸离自己的脸连一指的距离都不到,仿佛鼻尖都能碰到鼻尖,孟南国虽然是现代人,可忙于学业和工作一直也未谈过恋爱,这场面哪经历过。当时,脸就红了,不知该说还是该做些什么,只能傻傻的愣在那里。 秦暮云看着眼前的人儿,脸因为害羞红扑扑的,与之前不同,今日的美多了一丝女人的风情,细长的柳叶眉,往下是一双杏仁眼,再往下看,这小小的鼻子在脸上点缀的刚好,一张樱桃小嘴微张,嘴边还有桃花酥的渣滓,秦暮云抬手抹掉渣滓,孟南国却因为秦暮云这个无心的动作身体崩得更紧了。 秦暮云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不行的女子,与之前的机智从容完全相反,顿时觉得有意思至极。秦暮云深深的看着孟南国,慢慢的秦暮云的唇不知觉的靠向孟南国的唇,孟南国看不清秦暮云的动作只觉得那人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小姐,饭菜好了,吃……饭……吧。”怜儿刚进来就看见了这暧昧的一幕。 孟南国一把秦暮云推开,低着头红着脸说“额,那个,怜儿,快点,我,我我都饿了。” 秦暮云第一次看见孟南国这种窘迫不堪的样子,心中欢喜,更生出一种恶趣味。 秦暮云本身就有一种他人勿近身的气场,又刻意的板着脸说“怜儿,你家小姐现在嫁人了,出入房间要敲门了,不然……不方便,知道么。” 孟南国听完这话,抬头瞪了一眼秦暮云。秦暮云装作没看见,孟南国因为又羞又恼便只能低头吃东西。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怜儿大气儿都不敢出,只能忙不迭的点头。 “嗯,所以……”秦暮云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怜儿。 “哦哦哦,那王爷和小姐没有事奴婢就下去了。” “嗯,下去吧。”听见这话,怜儿和孟南国同时松了一口气,孟南国刚送进口一勺鸡汤,怜儿也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秦暮云严肃的说:“怜儿,你家小姐现在已经成亲了,以后要叫王妃。” “噗,咳咳咳咳……”孟南国一口鸡汤,一滴都没浪费,全喷在了秦暮云的身上。怜儿见这景象急忙退了出去,然后顺带关了门。 “你……”秦暮云看了看自己,刚想发火,又看了看孟南国因为咳嗽憋红的脸,只能无奈的叹了口长气。 “你,先吃着,我去洗洗再换身衣服。” 孟南国本以为秦暮云会发火,想着今晚应该能逃过一劫,可听见秦暮云说要去洗洗,顿时觉得危机四伏,于是孟南国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想着怎么躲过这晚上的洞房花烛。 “这当时虽然是约定好了,功成之日就还我自由,可忘记说这事了,何况男人这种事情总不好把握,谁知道哪天就丧心病狂了。自己虽然脑袋灵光,可是真要动起蛮来,自己终归不是他的对手。”孟南国越想越郁闷,这两壶酒就全都下了肚。 不一会儿,孟南国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其实孟南国酒量还算不错,可这合衾酒本身就有让新人意乱情迷的作用,虽然没下药,可度数极高,男子也不过一壶,可这孟南国把两壶酒全喝了。 等秦暮云沐浴更衣回来,看见桌子上倒着的两个空酒壶,又看见孟南国趴在桌子上砸吧嘴,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揉了揉眉心“这女人,好好的洞房花烛给我喝成这个样子,存心的吧。”秦暮云只能无奈的却又小心翼翼的抱起孟南国“看着挺能吃的,怎么这么轻,我看是鬼心思多,太费脑子了。” 秦暮云一边嘟囔,一边抱着孟南国将她放上了床,褪去了外衣和鞋袜,孟南国的头饰也一并摘了去。秦暮云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如画的女子,不禁的心软了下来。 秦暮云刚给孟南国盖好被子,孟南国就给蹬开了,嘴里还不住的喊着“老娘不想和这个大冰山结婚,结婚要和喜欢的人。” 秦暮云听见这话,眼睛眯了起来,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眉头紧锁的盯着孟南国,不一会儿,秦暮云松开了拳,摸着孟南国的脸说“你当真如此不想嫁给我。” -- 第10页 本来安静下来的孟南国,又开始哭了起来“啊……,我想家,爸爸,你别走,别离开我,太难了,留下我一个人太难了,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和妈妈。”孟南国紧紧的抓住秦暮云的手,好像生怕这个人离开。 秦暮云是第一次看见孟南国哭成这个样子,像个没了家的孩子,秦暮云见孟南国越哭越凶,便顺着孟南国的劲儿将孟南国拦腰抱在怀里,让孟南国坐在自己的腿上,秦暮云拍着孟南国的胳膊,嘴里安抚着“没有人欺负你,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孟南国的手环着秦暮云的腰,将头深深的埋在秦暮云的怀里,听着秦暮云的话,慢慢的孟南国安静了下来,虽然因为哭的厉害,时不时抽噎着,但总算是不闹了。 过了半个时辰,孟南国彻底睡熟了,秦暮云打算起身将孟南国放下,自己去书房睡,可孟南国的手还在紧紧拽着秦暮云腰侧的衣服,秦暮云本想扒开孟南国的手,可是秦暮云稍稍用点力气,孟南国就皱起了眉,嘴里又开始哼哼唧唧, 秦暮云就只能作罢,最后只好顺势躺在了孟南国身侧。秦暮云看着孟南国满脸泪痕的脸,心下不住想着。 “这孟南国不是孟府的掌上明珠么,怎么会委屈至此,哪儿会有人欺负她,难道有人笑她有眼疾,她口中的“爸爸和妈妈”又是何许人,对她好像重要至极。而且这孟南国确实与之前打听到的不一样,据自己的隐卫打探,这孟南国虽聪慧,但胆小懦弱,而且自卑不善言谈,可自己接触到孟南国说话铿锵有力,不留破绽,也丝毫没有自卑之感。 自己培养的隐卫他是相信的,唯一出了错的应该就是孟南国这个人本身。”许是被孟南国折腾累了,秦暮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孟南国被这园中的鸟鸣吵醒了,虽是吵醒的,可这是从自己在外打拼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了,孟南国闭着眼回忆着:“昨天晚上好像梦到了爸爸,好像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哄着自己,告诉自己有他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自己。”虽然是梦,可心里还是很开心,因为好久没有这么踏实了。 “王妃,昨夜真是好体力了,把本王折腾的腰酸背痛。”孟南国还未完全醒来,就听见自己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一歪头,看见身侧躺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啊……。” 秦暮云忙起身捂住了孟南国的嘴,“你想是要这院里的下人都听见么。” 孟南国,摇了摇头,眼睛看了看秦暮云捂着自己嘴的手。 “我松开,你不准喊。”孟南国点了点头。秦暮云刚松开手,孟南国抄起枕头就向秦暮云打去,一边打一边喊“你小人,你趁人之危,你趁我喝醉了,你卑鄙,唔” 秦暮云见孟南国没有住嘴的意思,两条腿钳住孟南国到处乱蹬的腿,俯身将孟南国压在身下,打掉孟南国拿在手中的枕头,一只手钳住孟南国两只手按在头顶,一只手捂住了孟南国的嘴。 秦暮云嘴角噙着抹戏谑的笑意,抬起身子,舔舔自己的唇,砸吧砸吧嘴,看着孟南国说,“你若在喊,我可不介意换个方法封住你的嘴。” 孟南国急忙闭紧嘴巴,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再喊了。 秦暮云见孟南国头一次这般顺从,便心满意足的起了身。留下孟南国一人呆呆的盯着床顶,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秦暮云穿好衣服,刚想开门离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对了,王妃,本王不喜欢和喝醉酒的女人发生什么,可是王妃若有求,本王倒不介意今晚满足一下王妃。”说完便开门离开了。 刚关上门,秦暮云就听见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于是又笑着说;“怜儿,进去给王妃更衣,稍后她要与我进宫面圣,给父皇和皇后请安。对了,让厨房给王妃多做些好吃的,补补。”秦暮云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语气。 孟南国听见秦暮云的话,光着脚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就跑了出去,开门就向外砸去,可这秦暮云早已经走出好远。然后孟南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句话“怜儿,王妃喜欢砸什么,就砸,王妃这点爱好,本王还是供得起,哈哈哈哈哈。” “秦暮云,你等着。”孟南国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毫无办法,若是斗智,孟南国自认不逊色与他,可这耍起无赖,孟南国却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落水的狐狸 秦暮云来到书房,正襟危坐,此时的秦暮云不再是那个与孟南国逗闷子的男人,而是一个严肃,心思深沉的主子。堂中立着的是秦暮云的贴身侍卫名叫冷冽,人如其名,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确定那些情报没有出错。” “属下确定。” “那为何本王接触到的王妃竟有如此大的不同。”秦暮云手摸着自己的衣角,来回摩挲着,秦暮云紧着眉,思虑半天说道“这样,冷冽,你再去调查一下,王妃近几年来都发生过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属下这就去办。” 冷冽转身刚要退出书房,就听秦暮云说到“慢着,稍后本王要进宫一趟,你随本王一道去,孟辰她带不进宫,她眼睛不好,你替本王看着她。” “是,王爷。”这时,冷冽才退了出去。 “孟南国,你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秦暮云轻叩桌角,嘴边满上一抹玩味的笑,随后起身走向了相思苑。话说,其实这王府本没有这一庭院,秦暮云一直是睡在书房,说是书房,其实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只不过秦暮云觉得繁琐,便将就寝之处与书房安在一起。 -- 第11页 秦暮云觉得既然成了亲,便不能在如此简单便在书房临近处修了一个庭院,许恰好这庭中也有颗相思树,许是觉得要与女主人相配,便取名为相思苑。 秦暮云推门而进,正好对上刚刚梳完妆换好衣的孟南国,这时的孟南国又与昨夜有所不同,多了一份优雅少了一份风情。孟南国身穿红衣,这套红衣内是黑衣做衬,袖口、领口还有衣襟都是红色镶边,上有用金丝绣的孔雀翎,在外一层是西域进贡而来的丝线制成的外衣,会随着人的动作呈现出明暗不一的色调,裙摆处是由金丝绣上的开屏的孔雀,最外层的纱衣是红丝做底金线藏在其中,薄如蝉翼,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身上似有繁星闪烁。 秦暮云不知觉的看的呆了,待怜儿轻轻咳嗽方才缓过神来。 “果然,人要衣配马要鞍。”秦暮云收定了神情,慢慢走向孟南国说道。 孟南国不知秦暮云已经进来,直至秦暮云开口说话,孟南国才知道。可秦暮云这一说话不要紧,吓了孟南国一跳,慌乱之下踩在了裙摆上,向前摔去。秦暮云急忙跑过去一把揽过孟南国的腰,一个转身圈在了自己怀里,就这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待在原地。 那怜儿也是个识趣的,看见此状,闷不做声的离开,在外面把门关上了。 “王妃,还要这样抱着本王多久。”秦暮云低头看着孟南国说道,孟南国听言忙向后退去,这一退,又踩上了后面的衣摆,于是又向后倒了去,秦暮云下意识伸手想将孟南国拉回自己怀里,可这一次秦暮云没拽住,两人一起倒在孟南国身后的床榻上。 秦暮云看着身下的孟南国戏谑的说:“怎么,王妃不满意昨晚本王没尽到丈夫的职责,今日想将这洞房花烛补上?” “无赖。”孟南国一脸窘迫,将秦暮云推开,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秦暮云起身,坐在床沿,看着孟南国的窘态,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孟南国一脸愠色。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王妃格外美,就是缺了点什么。”秦暮云饶有兴趣的看着孟南国。 “缺了什么。”孟南国抬头问道。 秦暮云从怀中拿出一根簪子,一根玉雕的杏花簪子。秦暮云小心翼翼帮孟南国簪上,又打量了一下,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好了,随本王进宫吧。” 秦暮云牵起孟南国的手就往外走,可孟南国甩开秦暮云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暮云看了看被孟南国甩开的手,回头对孟南国说道。“今日,本王只能让怜儿随你进宫,可宫中都是皇亲贵胄,你总不能让一个丫鬟与你并肩同行吧,还是你能自己走?” 孟南国想了想没有作声,将头撇向一边。秦暮云见状又上前去拉住了孟南国得手,这次孟南国没有挣开,任由着秦暮云领着她。 马车上,两人在榻的两侧,相对无言。最后,是秦暮云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本王问你一件事。” 孟南国只是看着车窗外,没有作答。过了一会,秦暮云又问了一遍,孟南国还是没有回答。 “你一定要跟本王这么别扭么,就算是有一天还你自由,可现在你一日是本王的妻,你就一日好好得跟本王说话,你跟一个素未相识的贼你都能好好说话,跟本王怎么就如此不耐烦”秦暮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和那小偷有说有笑,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一口一个本王,多大的架子,你拿我当做你的妻了么,你这是想和我好好说话的样子么。”孟南国转过脸,没好气的说道。 秦暮云听见孟南国这番话,愣在那里,一直以来秦暮云以为孟南国不与自己好生说话是因为他拿孟家人做了筹码,对自己一直是怀恨在心,如今才明白孟南国想要的是尊重和平等。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秦暮云放下姿态,缓缓说道。孟南国楞了一下,原本她只是想讽刺讽刺秦暮云,没想到秦暮云竟真的改了口。 “嗯。” “爸爸,妈妈是何人。”孟南国听见这两个词从秦暮云口中说出,压抑不住的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昨夜你喝醉了,说出口的。” 孟南国转过身打了下自己的嘴,都怪自己嘴馋,看来以后不能瞎吃酒了。“额,就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是昵称,你也知道我和爹爹亲近所以就有了这样的昵称,外人在称爹爹,私下便唤爸爸。” “是么?”秦暮云挑眉,抱臂看着孟南国。 “额,是,是。”孟南国虽看不清秦暮云的样子,但是也感受到了秦暮云的眼睛在死死的看着自己。 秦暮云看孟南国吞吞吐吐,便知孟南国没说实话,秦暮云知道她若是不想说逼她她也不会说,索性便也不问了。 孟南国见秦暮云未做声,猜着他不会再问下去,孟南国当然知道自己骗不过他,本来也未想能用这点谎言就骗了他,可只要他不问了就好。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马车到了宫门外,马车进不了宫,只能在宫外等着。秦暮云扶孟南国下了马车,牵着她走向皇帝的寝宫。当然怜儿和冷冽自然是也随着进了宫。 “记住,皇宫不是我的府邸,不要过于展露你的聪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秦暮云低声说着。 “我知道了,做一个病恹恹,什么都不懂的傻王妃呗,演戏我也可以。” -- 第12页 秦暮云笑着揉了揉孟南国的头,转眼回报他的是孟南国的一记白眼。 秦暮云尴尬的缩回手,然后重新牵起了孟南国,他忘记了此时的孟南国还是那只小狐狸,不过现在尾巴收起来了。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到了皇上的寝宫,自然,怜儿和冷冽是要留在殿外的。待太监通报后,二人方才入殿。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秦暮云和孟南国齐声说道。皇后虽然不是秦暮云的生母,可位居皇后自然也要唤声母后。 “哈哈哈,好,平身吧。虽然孟大人只大朕一旬,但幼时也是授过朕课的,如今女儿嫁给了云儿也是圆满了。” 孟南国听皇上这话分明是试探自己,也是忌惮孟家。“多谢父皇抬爱,家父时常在家提起,能与当今陛下切磋学识是做臣子的一大荣幸。”孟南国此番话,既表明了孟询从未自视甚高,未将自己当做皇上的老师,又表明了孟家永远都只是皇上的臣子。 “哈哈哈哈哈,听说孟家的女儿既聪慧又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你有眼疾,可能痊愈?” “回父皇,是儿臣打娘胎带来的,看过许多大夫,可药石无医,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说着,孟南国眼泪就出来了,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可只有秦暮云知道这张梨花带雨的面具下藏着一张怎样狡黠的脸。 本来皇后有些忌惮孟家女过于聪慧又加上孟家的背景助长了秦暮云的势力,可如今看来虽聪慧也不过是给一个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便放下心来。 “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都是自家人,但讲无妨。” “那西域进贡许多名贵药材,今日不妨赐给南国,叫她回去好生治眼睛,要不挺好一姑娘,只教这眼睛平白叫人受罪。”皇后自然知道,凭借孟家的势力再好的药也都给孟南国试过了,既然没有痊愈,那自然真的是药石无医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好,依皇后所言,朕许诺给你,朕的太医院的太医、药材,随你用。” “儿臣谢过父皇,谢过母后。”孟南国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跪在地上向皇上和皇后行了大礼。看见这一幕的秦暮云顿时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女人卖了。 “平身吧,南国。皇后,朕还有要事要与云儿商议,这样你带南国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那臣妾告退。” 春风阵阵,虽天气暖和不少,可这花园的花也并未全开,园内还是萧瑟一片。孟南国走在皇后的右侧,身后是怜儿扶着孟南国,因为都是女眷,所以冷冽没能跟上,只能暗中保护。 待二人走在湖畔,皇后停下侧身对孟南国说:“南国,今日见你分外欣喜,这给你准备的礼物我落在宫中了,我去取来给你,你就自己在这儿先呆一会,我去去就回。” “好,儿臣恭送母后。 “腊梅,春梅你们二人照顾好王妃。”皇后对两个身边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走了。 孟南国假装转身看湖景的时候装作崴了一下脚,让怜儿扶起她,趁机对低声怜儿道“一会儿,不管我发生了什么,记住,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只管去找王爷,有问题一切等回王府再说。” 怜儿一脸疑惑,但什么都没敢多问,知道王妃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话音刚落,话音刚落,就听见孟南国噗通的落水声。 生死一线 当下,场面大乱,有人大喊“来人啊,来人啊,王妃落水了。” 此时,御花园的花草还未盛开,这园中照看花草的奴才和女婢少之又少,喊了有一会儿也没人来。暗中的冷冽不好此时出面,灵机一动,拾起两个石子,分别打在那两个丫鬟的脖颈,瞬时两个丫鬟就晕了过去,冷冽趁着她们晕了过去跳下水将孟南国救起,放在了湖边。而此时的怜儿早已跑向皇上的寝殿。 秦暮云知道皇后带孟南国出去,就一直思绪不稳,怕会出事,但是又觉得孟南国聪明,又有冷冽暗中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是自孟南国走了之后这心里一直不安稳,直至听见怜儿在殿外喊王妃落水。 秦暮云急忙向御花园跑去,其实这御花园离皇帝的寝宫没有多远,也就几百米原,可秦暮云却觉得路远到怎么走都走不完,直到看见孟南国躺在地上,面无血色,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两个婢女,秦暮云慌了神色,跑到孟南国身边,看见她胸口微微起伏着这才放了心。秦暮云忙脱下了外衣给孟南国披上,拦腰横抱起准备离开。 这时,皇后一脸急色,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御花园。 “云儿,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母后,无碍,许是王妃贪玩,失足落下水。” 皇后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丫鬟,又看了看秦暮云怀中抱着的孟南国“那去我寝宫吧,宣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母后,我带她回王府便可。” 皇后刚要张嘴说什么,被秦暮云打断“儿臣就不和母后闲聊了,儿臣先带王妃回府,改日再来请安。” 未等皇后回应,秦暮云就带着孟南国离开了。 身后的皇后看着秦暮云的背影发出一记冷笑。 出了宫,就看见了冷冽早已经备好马车等在宫外了。上了马车,秦暮云一直将孟南国抱在怀里,因为刚刚开春,这湖里的水还是凉的,孟南国冷的厉害,一直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紫的厉害,因为冷,孟南国一直咬着自己嘴,直到咬出血也不肯松嘴。这急坏了秦暮云,秦暮云怎么掰她的嘴让她松口也不松,就一直咬着。没办法,秦暮云只能轻声哄着:“乖,你把嘴松开好不好,这样嘴会咬烂的,我会心疼,松开,好不好。” -- 第13页 孟南国皱了皱眉,松开了嘴。看到这,秦暮云松了口气。可是,这孟南国的身体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白,秦暮云慌了,秦暮云觉得怀里这个人现在仿佛随时都要飘走,他怕极了。 “冷冽,给本王快些,再快些。” “是,王爷。 本来半个多时辰的路,硬是跑出了一刻钟,秦暮云下了马车,抱着孟南国就跑进了相思苑。 “快给本王端盆热水,冷冽宣太医,快去,怜儿,你给王妃找见干净暖和的衣服。”秦暮云把孟南国放在床上,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紧紧抱着孟南国,给她温着手掌。 “你愣着干什么,快给王妃换上。”秦暮云看了看怜儿为难的神色,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顺势戴上了门。 怜儿刚刚给孟南国换好干净衣服,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太医来了。” “换好了么?” “进来吧。” 秦暮云带着太医两步并作一步,急忙到了孟南国床前。 秦暮云静静的看着太医诊脉,太医手指每动一下,秦暮云的心就跟着揪一下。直到太医诊好脉。 “怎么样,太医,我家王妃有没有事。”怜儿关切的问。 秦暮云看着太医,也是询问的神态。 太医向着秦暮云拱了拱手,略略顿了顿,似乎在思虑着措辞,叫这眼前的王爷熄了怒气“王妃无大碍,只是落水受了寒,不过这寒气太重,已经入骨,王妃需要将这寒气逼出,逼出这寒气就好了,就是这几日王妃肯定会高烧反复,一定要日夜看好,不可疏忽,一旦烧起,就要喝这药汤,若是喝不下,灌也要灌下去,否则不但寒气逼不出,怕到时人都会烧坏” “好,那多谢大人。”秦暮云听到太医的话,松了口气,仿佛卸下满身重担似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怜儿去与太医去拿药方。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来照顾王妃。”秦暮云让下人都离开了,便坐在孟南国身侧,拿着热毛巾不停给孟南国擦着,帕子凉了再换,水凉了再换。 “王爷,你歇歇吧,这里奴婢来就行了,你也去换换衣服吧,您这衣服也是湿的呢。” “本王没事,你下去吧。”怜儿本想还说些什么,可是看见秦暮云如此坚决,便离开了。 秦暮云看着面前这个眉头紧锁,脸上全无半分血色的女子,突然觉得,现在她哪怕是冷漠疏远的,只要是醒着的,便都是好的。 果然如太医所言,几日下来,孟南国高烧反复,几次都像是被阎罗王叫走了魂魄,直到第三天,孟南国才稳定下来,脸颊稍稍覆上了些许的血色。 秦暮云一直陪在孟南国塌前,不眠不休,直到第三天夜里,终于支撑不住的秦暮云不小心一头趴在床边睡着了。 到下半夜,孟南国缓缓挣开双眼,孟南国只觉得自己身子和头都很沉,身上就连骨缝都泛着酸水,头晕晕的,喉咙也紧得很。 孟南国本想伸手撑着身子起来拿水,刚伸手就摸到一张脸,这张脸骨骼分明,脸颊凹陷,瘦的厉害,还满脸的胡茬,不知道是自己还是这个人身上都是满满的药味儿。 秦暮云感觉到有只手在自己脸上摸索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见眼前孟南国半倚着床头,激动的喊道“南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秦暮云,是你?!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秦暮云过于激动忘记了孟南国的手还在自己脸上摸索着,秦暮云闪开孟南国的手,答道“昂,没什么,你饿不饿,是不是渴了,我去叫怜儿给你弄吃的。”还没等孟南国答话,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秦暮云刚出了房门,孟南国就听叫怜儿喊道“王爷,王爷,来人啊王爷晕倒了。” 孟南国听见后想出去看看,可身上什么力气都没有,刚起身就从床上摔了出去,孟辰听见屋内的声音,急忙跑了进去,这几日孟辰也是未合眼一直守在门外,等候秦暮云的传唤,几次怜儿要换下孟辰,孟辰全都拒绝了。 孟辰冲进去见孟南国趴在地上,便抱起孟南国放在床上,多余的话孟辰不会说,安顿好孟南国就只是默默的出去换了怜儿进屋侍候孟南国。 “怜儿,王爷怎么了。” “王爷这几日,衣不解带的伺候您,不吃不喝,眼巴巴的在床边看着,人当然会撑不下去的啊”见怜儿欲言又止,孟南国示意让怜儿说下去。怜儿便将秦暮云这几天如何照顾孟南国都细细说了一遍。 听罢后的孟南国迟迟未说话,只是默默坐着,喝着怜儿一口口喂到嘴边的稀粥。 孟南国没想到秦暮云会如此照顾自己,心下不禁有一丝抗拒还有更多的感动,可知道自己的心底的抗拒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慌乱。 以前的自己,生病时总是忍忍就过去,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和心疼,因为怕母亲担心,也是从不敢跟母亲说过自己生病。这样的照顾,孟南国这么多年是很陌生的,陌生到自己都不敢提。她怕,她怕一旦有了别人的照顾就会有依赖,一旦有了依赖再离开就是蚀骨之痛,所以孟南国宁愿选择去习惯一个人面对一切。可是,现在有人在学着、努力的照顾自己,心疼自己,这让孟南国害怕极了。 又过去五日,孟南国身子已然大好,可秦暮云仍是不让孟南国下床,要她彻底养好才能下榻。 -- 第14页 秦暮云本就是习武之人,底子好所以几日身子便无碍了。本来秦暮云醒了就想着来看孟南国,太医为了让他好生养病,告诉他现在去了容易把病气再过给孟南国,他一听便作罢了,直至今日,身子大好,得了太医的同意,才忙不迭去了相思苑。 这天比前几日更加暖和,就连园中的杏花都开了,满园的杏花香,沁人心脾。孟南国想去院中走走,心下想着,即便是看不见,闻闻也是极好的,本来秦暮云交代过不让孟南国下床,可这怜儿和孟辰都拗不过孟南国就都作罢了。 怜儿扶着孟南国坐在园中的是石凳上,不远处跟着是孟辰。孟南国披着一件白色锦缎面的披风,披风的帽子和下摆处是貂绒,本就不胖的孟南国这场病过后更是娇小可人,而这披风更是称的人如弱柳扶风。 一阵微风拂过,空中弥漫着阵阵花香,细下品着还夹着丝丝药香。孟南国闻着这空气中夹杂的药香,心下竟安定了许多,“你竟然真的又来了。” 一场豪赌 “美人真聪明,你那个侍卫都不知道有人,你竟然知道。”萧意晨身穿一身紫衣站在杏树枝上,许是站着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坐在树枝上倚着树干,双手抱臂调侃着。 孟辰见有人来了,几步跑来把孟南国护在身后。孟南国拍了拍孟辰的肩膀“没事”。 孟辰回头疑惑的看着孟南国,见孟南国点了点头,犹豫再三还是转身去了孟南国的身后,但却没走出多远。 萧意晨看了看树下的场景,嘴角轻笑,站起来脚尖轻点树枝从树上一跃而下。 “我说美人,你终于承认我们是朋友了?不过我们这才几天没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的跟打了霜的花骨朵。”萧意晨凑上前仔细的端详起来。 “和阎王爷喝了杯茶。”孟南国温温的笑着调侃着。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种事你都能调侃。”箫意晨摇摇头,坐在了孟南国旁边,一把把孟南国的手拽了过来,搭上脉,细细诊脉。孟南国没有意外,也没有挣扎,就静静的等着。 “这秦暮云给你找的都什么庸医啊,治标不治本,你这寒气入骨,不彻底治好了,每年气候变化,你有的苦头吃,你别动,我再给你看看眼睛。”说着萧意晨站起来,面对着孟南国俯下身子,扒开孟南国的眼睛仔细端详。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刚刚进了院子的秦暮云看到了了。 “你是谁,给我离她远点,放下你的脏手。” 萧意晨放下手,站直,对着秦暮云,扬起下巴笑着说“我,是她朋友。” 萧意晨一张口说话,秦暮云就听出来是那天的盗贼了。“是你,你竟然还敢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你把美人照顾成这个样子,你要是不行我来,肯定比你照顾的好,最起码不会差点丢了性命。” “你……”萧意晨这番话是真的刺中了秦暮云的命门,秦暮云自己心里清楚这次孟南国落水,是皇后给他的一个警告。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孟南国大可不必遭这份罪。 孟南国直起身自来,许是觉得有些凉意,拢了拢披风说道“他是我朋友,叫萧意晨。” 秦暮云听见这个名字眉头一皱,死死的看着萧意晨。 萧意晨看了看孟南国然后对着秦暮云轻轻摇摇头。 孟南国并没有看到这一个小动作,只是自顾的问着“我的病,能治么。” 秦暮云听见孟南国的话,疑问的看着萧意晨。 萧意晨回过头对着孟南国说道“你体内的寒气好说,我一会儿给你开个药方,你照着这个药方吃它半个月就没事了,对了那老庸医的药可不准吃了,再给我美人吃坏了。嗯……眼睛么。”萧意晨这一顿,孟南国眼神暗了下去。 没等孟南国发问,秦暮云紧张的问道“眼睛如何。” 萧意晨见秦暮云如此紧张,会心一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眼睛也能治,却是麻烦些,有些药不是很好找,毕竟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病,治起来若是容易了还用的上我。” “需要什么药,不管多名贵,多稀有,我一定给你寻来。”秦暮云说到,孟南国抬头看了看秦暮云,又低下头。这一小动作被萧意晨尽收眼底。 “用得着你?我都弄不着的药你能弄到?”秦暮云楞了一下,随即又听萧意晨说到“不用你寻,给我半月时间,正好这半个月来给美人调理身子 ,这身子调理不好,眼睛也没法治。半个月后我会再来,到时一定治好美人的眼。” 萧意晨写好给孟南国调理身子的药方就要离开,临走听见孟南国说“南国,我叫南国。” 萧意晨转身笑着说“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美人顺口些,走了。” 秦暮云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心下想着这萧意晨能治好孟南国的眼睛,就忍下去了。 “怜儿,下去熬药吧,我有事要与王妃说。”怜儿应声下去。 秦暮云怕孟南国在外面待时间长了再着了凉,扶孟南国进了屋内。 二人进了屋,秦暮云将孟南国的披风解下,扶孟南国上了床坐着,帮孟南国用被子盖住腿掖好被角,又倒了杯热茶让孟南国喝下,这才坐在床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想问,那天的事,是么。” 孟南国见秦暮云吞吞吐吐,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 第15页 “那天皇后说她要回宫拿东西,分明有丫鬟在,她却执意自己回去,我便知她想对我下手,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成全她,也让她对我彻底放下心。” 听到这话,秦暮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以为你是疏忽,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你这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我知道冷冽在暗处,他会救我,何况皇后那么精明的人我若不顺水推舟,她会生疑,她动不了我爹爹,可是我两个哥哥都远在边疆,想做什么手脚不是轻而易举”孟南国看着秦暮云,轻描淡写的说。 秦暮云纠结半天,最后恨铁不成钢道“有时候真的不想你那么聪明,就像个普通女子多好,躲在我身后,所以的事情让我和你父兄来筹划。” 孟南国躲过秦暮云的手,看向床的另一边“我若是不聪明,你也不会娶我吧。”秦暮云听到这话,停在空中的手一顿,然后缓缓放下。 “是啊,你说的也没错。”秦暮云苦笑着。 “不过,谢谢你。” 秦暮云挑眉惊讶的说“谢我什么。” “这几日的照顾。”孟南国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哦,没什么,你受这份苦也是因为我,不必谢我。”秦暮云失望的说。 接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氛,幸是怜儿来了,打破了这尴尬。 “王爷,药熬好了。” “昂,给我吧,你下去吧。”秦暮云拿过药来,想喂给孟南国吃。 “不用了,我自己来。” “烫,我来喂你。”孟南国没再和秦暮云争下去,或许她想趁着病未痊愈,再多多被人照顾一下吧。 孟南国看着眼前人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心里不住的想“这人长得什么样的脸呢,普通还是英俊,听怜儿说秦暮云生的一张好俊的面容,可自己却看不清,看他对别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对自己却是这么温柔。”心里竟有一丝丝的甜。 “不苦么,听箫意晨说这药苦的很。”秦暮云看孟南国一口接着一口喝,脸上没有异色,好奇的问。 “不苦,更苦的都习惯了,何况现在。”孟南国看着秦暮云的脸笑着说。 秦暮云以为孟南国自小就喝了许多药,所以心里又多心疼了孟南国几分。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蹙着眉,盯着自己看,眼神里略微带了几分的迷离和疑惑。 秦暮云伸手接过药碗,很自然的用衣袖擦了擦孟南国唇边的药渍。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想什么呢。” “在想,你长的什么样子。”孟南国歪着头说道,这样子,像是只对人类很好奇的小狐狸。 秦暮云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抓过孟南国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起初孟南国微微挣扎了下,可秦暮云力气大的很,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便只能随着他去了。 秦暮云带着孟南国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游走着。 “这是我的眉,这是我的眼,这是我的鼻子,这是我的耳朵,这,是我的唇,你,可记住了。” 孟南国的手指仍然还停留在秦暮云温温热热的唇上,似乎温度太高,烫的孟南国猛地收回手,藏在袖口了,低着头,脸也被烫的泛起了红晕。磕磕绊绊的说“记……记住了。” 秦暮云从未见过孟南国这般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心随意动的一把将孟南国捞进怀中。 “南国,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孟南国听见秦暮云的话,身子一僵,一把将秦暮云推开。低着头,说道“对不起。” 秦暮云没料到孟南国是这样的反应,抓住孟南国的肩问道。“为什么。” 孟南国退去方才所有的神色,换上了一贯的神色,淡淡的说道“秦暮云,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么。” “你若是心里有我,那个约定就是一张废纸。”秦暮云看着孟南国说道。 “可我没有。” “我不信,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在怕,你究竟在怕什么?我说过我会护着你,护着你家人的。” “夺嫡之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我,你,我的家人都会跌进这万丈深渊,永不翻身的。” 秦暮云听了这话神色顿时暗了下去,这些话,秦暮云知道自己无从反驳。 孟南国苦笑着,“秦暮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家人平安快乐,我要的是二人三餐四季,要的是简简单单的自由,我不想在这深宫内院之中与那些女子勾心斗角,只为了你能多疼我一分,我不想做一个在宫中只知道日日盼君的怨妇。所以,你若是做不到这些,你便不要随意撩拨我。” 秦暮云低着头,一脸的纠结和不解,半晌未说话,孟南国刚想让秦暮云走,就听见秦暮云闷闷的说:“南儿,给我些时间,我有些事必须去做,等我做完了,我就陪你游历名川,不管这世事,如何?” “这江山你不要了。”孟南国还是不相信秦暮云说的这番话。 秦暮云拉过孟南国的肩膀,将孟南国抱在怀里缓缓说道“不要了,这次你落水我就知道了,我逃不掉了,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孟南国没预料到秦暮云会如此答复自己,眼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权衡。 孟南国一直都是冷静至极的人,不管做什么,她都会会权衡再三,是利是弊她都会想的清清楚楚才会决定做或是不做。 -- 第16页 可今日,听见秦暮云淡淡的几句话,孟南国竟像是着了魔,尽管知道结果是什么,尽管她明白这场赌赢她有多劣势,可她终究是贪心了,她贪图他的怀抱,贪图他的照顾,贪图他对自己的喜欢。 人,若只如初见 “二哥,孟南国怎么样了。”这时候秦叔煜不适时的进来了,看见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愣在门口。“你们?” 孟南国听见别人的声音,本能的把秦暮云推开,然后侧过红着的脸。 “你们怎么回事,这才几日,你们不是假的么”秦叔煜气急败坏的说。 “叔煜,跟我到书房来,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谈。”秦暮云起身扶孟南国躺下,掖好被角转身对秦叔煜说道。 “不,我不走,我是来看孟南国的。”秦叔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死赖着不肯走。心虚的抬头看了看秦暮云,虽然看见秦暮云的脸色变了心里怕得很,可还是嘴硬不肯离开。 孟南国瞧这氛围,忙说道“叔煜,你先去忙,我也累了,休息一下,等你们谈完了事,你再过来,正好也许久未见你了,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听见孟南国这话,秦叔煜不好再赖下去,只好乖乖的跟着秦暮云去了书房。 穿过小路,到了书房,秦暮云关上门让冷冽在门口守好,转过身,看见秦叔煜没好气儿的坐在凳子上。无奈的说道“你呀,先把听雪楼的那些姑娘弄明白你再来耍性子吧。现在我有正事要和你谈。” 秦叔煜平时吊儿郎当,若真的有大事,秦叔煜从不含糊,于是正色道“说吧,什么事。” “这次孟南国落水你可知是谁的手笔。” “还能是谁,皇后呗,在这深宫之中谁能对你下手,可你也没办法啊,这件事她不可能自己去做,而知情人现在肯定都死了,我们抓不到她的把柄。”秦叔煜摇着扇子悠闲地说道 “我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点小事,就能扳倒皇后,可是从这件事你就没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秦叔煜疑惑道。 “恐怕皇后要对孟家下手了。” 听到这话,秦叔煜顿时松了一口气。“哎呀,二哥,你想多了,那孟询毕竟是朝廷重臣,实力不容小觑,我们不必杞人忧天。” “她是不会直接动孟询,那孟南国那两个哥哥呢,都远在边疆,在他们身上做什么手脚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吧。” 秦叔煜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你说先瓦解掉这两个手握兵权的人,然后在动孟询。” “没错,这样不就容易多了,这还是孟南国提醒了我,要不然我也想不到这,孟南国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将计就计落了水,她本以为这样她的两个哥哥就可以逃过一劫,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皇后比她想的还要诡计多端。” “这孟南国能想到这里,也说明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惜了……”说完幽怨的看了眼秦暮云。 秦暮云自动忽略了这个眼神,然后对秦叔煜说道“我们布局一下吧,怎么保孟南国这两个哥哥,毕竟他们若是真的出事了,于我们也是不利。” “二哥,我不同意,首先他们二人远在边疆,还不在一处,一个在东境,一个在西境相距甚远,莫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暗卫。就是有也只能保一个。而且只能保孟家二哥,她大哥人太聪明,而且人认死理,将来若真的有事她大哥是个未知数,她二哥虽然武艺超群,但是意气用事,只要孟南国在我们手中,她二哥就不会乱来。” “不行,都得保。”秦暮云坚定的说,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二哥,你知道的,东西边境孟家都手握重权,将来是个多大的变数你不会不明白。”秦叔煜上步走到秦暮云面前,气急说道 “不会,我相信孟南国。” “二哥,你糊涂,我也欣赏那孟南国,可是二哥你记住,我们不能冒险,你想想大哥的死,想想良妃娘娘。我们不光是在替我们自己谋划。”秦叔煜走向前双手抓住秦暮云的肩,看着秦暮云狠狠说道 “叔煜,你信我么。” 秦叔煜愣了一下,良久,才放下双手,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着道“好,我信你,我这去安排,可是精力恐怕不够,只能尽力而为。” “其实,我不光是为了孟南国。”秦暮云解释道。 “不是为了她还能是为了什么。”秦叔煜一脸不屑的看着秦暮云。 “你想,我们若是真的帮孟南国的两个哥哥度过难关,我们是不是也等于将他们二人招致麾下,到时候就算他们不承认也不行,无论是从孟南国和我的亲事来看,还是从我们“联手”对付皇后来看,我们都是一个阵营的,大局已定,他们无法脱身。”秦暮云看着秦叔煜定定的说道。 秦叔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话,说给别人听还行,说给一个自小长大的兄弟,无非是个借口罢了。 秦叔煜看见秦暮云的坚决,不想过多的纠缠,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渐渐的天暗了下来,孟南国这一下就歇到了傍晚,秦暮云和秦叔煜本想来看她,可临时有要事二人便急匆匆的走了。秦暮云交代怜儿给孟南国备了晚饭,但孟南国没有胃口只是淡淡吃了几口。 用过晚饭,天也暗了下来,孟南国披上件披风椅在了廊道的栏杆上,屏退了左右。 -- 第17页 孟南国抬头看着天,隐隐约约能看见月亮的轮廓,孟南国伸出手想摸摸那月亮,可想了想,又苦笑着放下了手。 “想去房顶坐坐么。”孟辰坐在廊道的顶梁上说道。 孟南国笑了笑,点点头。孟辰环住孟南国的腰,脚尖轻轻点地,轻松的落在了房顶,二人并排而坐,良久,没有一人说话。二人都只是抬头呆呆的看着那轮月亮。 孟辰低下头,许久,才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自己永远都只能远远望着的女子,月光洒在了她的脸上,那么温柔,温柔到连一丝头发都不忍心伤害。 “都听到了”孟南国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嗯,都听到了,如你所料。” 二人又是良久都未说话。 “你,决定了?……”孟辰突然开口说道。 孟南国一愣,随即笑了,这笑容带着些许的决绝,“嗯,决定了。” “不后悔?你知道的,最后可能……” “不后悔,反正最后也要离开,没多少日子了,马上就要起风了,等风起了,我帮他得到他想要的,风停了,我也可以自由。”孟南国裹了裹披风,觉得好像真的有一丝丝凉风,钻进了最深处。 “万一真像他说的,他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 “你信么。”孟南国转过头笑着对孟辰说。 孟辰久久都未答话。 “你看,你都不信。只要这期间他能骗过我,只要爹爹和哥哥们安全,我愿意陪他演下去。” 孟辰看着身边这个女子,觉得她通透,却又心疼,他想再安慰安慰她,话到了喉咙,最后却只是握了握拳,轻声说道。“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用一切护你周全。”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带你走。这半句孟辰却是未说出口,他知道她不会走。 孟南国转过头笑着说“我信,你会护我周全,但不要用一切,因为你要活着,活着才是一切。” 孟辰楞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重物重击了下心头,半天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南国明白孟辰的心思,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无可奈何的,比如说爱情,再比如说宿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她能做的,就只是保证孟辰在这乱世会有个栖身之所。 孟辰虽然一直话不多,可心思最是细腻,又是满满的都扑在了孟南国身上,所以孟南国的心思他最是清楚不过,他知道她心里有那个人,他也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豁出命去。 可是她不知道,自从看见她在自己亲手搭的秋千上放肆大笑时,他就爱上她了,那样的笑他从未见过,那样开朗,就连天上灼灼的日光都黯然失色,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想守护这份笑容。可是自从进了这王府,他再也没见过她那样的笑,眼里没有光,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淡然道仿佛她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包括她自己的。 “孟辰我们走吧,真的起风了,站的太高,最是容易摔下去的。” 他们不知道,在浓浓月色笼罩的树荫下,站着两人,将一切都收入耳中。 “主子,这个女人哪里有不同之处,值得您这么上心。”一女子黑纱蒙面,腰间缠着长鞭,身子挺拔,一看就是自小习武的人。 “子清,你慢慢就会知道,这个女子若能得到手可比上千精兵。”男子负手而立,笑着说道。 “那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 “你,不懂。”男子忽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军营内,秦暮云和秦叔煜神色紧张,留下冷冽在营帐门口把手,二人在营帐内商谈东西边境的问题,秦暮云二人得到线报,皇后那边已经蠢蠢欲动了,所以急忙商量对策,安排人手潜入东西边境的军营,以防突变。 “二哥,那皇后诡计多端的紧,你说咱们的计划会顺利么。” “会吧,听天由命吧,希望南儿不会怪我。”秦暮云拨弄着烛火说道。 “二哥,那个侍卫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她应该也都知道了。”秦暮云不再拨弄烛火,反而来回摩挲着衣角。 “她以后知道了实情怎么办。” “我不会让她知道真相的,我会让她简简单单的做我的王妃,然后是皇后……”秦暮云停下手里的动作,握成拳,冷冷说道。 “可她那么聪明,有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会自己想明白的。” “所以,我们才要把这件事做到天衣无缝,一点都不能透露,还有她那个侍卫不能留着了,有机会一并除了吧。”秦暮云冷冷的说道。 “二哥,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知道的,我们保不住他们二人,只能留下一个,这样做也是为了她,为了孟家好,你也不想孟家满门抄斩吧。”秦叔煜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所以,我们得狠下心。”这句话秦暮云不知是对秦叔煜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夜已然深了,秦暮云回到雪苑看见屋里还亮着,便轻声进去了。看见孟南国躺在床榻上,呼吸轻稳绵长,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着,眉头似有未有的蹙着,许是睡的热了,额头微微渗着汗珠,刘海贴在脸上。 秦暮云盯着孟南国看了良久,帮孟南国将贴在脸上的刘海掖到耳后,将被子稍稍往下移了一点,吻了下额头,转身准备离开。 刚转过身,就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秦暮云转过身坐在床沿,将孟南国的手掖回被子里。 -- 第18页 “怎么了。我吵醒你了。我看见灯亮着就进来了。”秦暮云俯下身子看着孟南国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本想等你回来,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孟南国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 秦暮云揉了揉孟南国的头,然后脱掉鞋袜和外衣就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把孟南国箍在自己的怀里,双手环在孟南国的腰,头放在孟南国的肩膀上。 孟南国本能的想挣扎开,就听见秦暮云在自己耳边说道。 “别动,我就是想这样抱着你睡,我什么都不会做。”听见这话孟南国不再挣扎,一动不动的任凭秦暮云抱着,呼吸打在自己的耳边。 “怎么这么累,这么急着去军营,是边疆出问题了么。”孟南国背对着秦暮云。 秦暮云看不见孟南国试探的表情。可听见这话的秦暮云还是猛地睁开了眼,可随后就又缓缓的闭上了。 “嗯,是北境祁国又有小动作了。” 孟南国长长睫毛下的眼神暗了暗,随即也闭上了眼。 此时的他们心贴的那么近,仿佛心跳声都混在了一起,可是却又离得那么远,远到秦暮云使劲抱着孟南国,都感觉不到怀里人的温度。 本是女娇娥 翌日清晨,孟南国被园中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感觉到自己还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孟南国很惊讶,一惯早起的秦暮云今天出奇的还赖在被窝。孟南国轻轻从秦暮云怀中抬起头,想努力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的样子,可是终究还是模模糊糊的轮廓。 “没关系,再等一段时间,你就能看见我了”。秦暮云闭着眼温柔说道 “你,醒啦?”孟南国抬起手,抚上秦暮云的眼。 秦暮云拿下孟南国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嗯,醒了,被你这样盯着看,哪里还睡的着。” 孟南国红着脸,把头又埋回秦暮云的胸膛。 秦暮云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红着脸的孟南国,吻了吻她的额头。 “起来吧,起来洗漱一下,我陪你回趟娘家,成婚后本该回门的,都被耽搁了,你现在身子大好,应当陪你回去看看你爹的。”秦暮云依旧是闭着眼,淡淡的说道。 孟南国只是点点头,并未说半句多余的话。 待二人洗漱完毕,已至晌午。孟南国怕爹爹担心特意挑了一件红色的衣服,衬的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 “王妃,你平时总是穿些素雅的衣服,虽美,可总是让人觉得冷了些,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今日这红色我却觉得更适合您,更有人情味儿了。”怜儿围着孟南国转着圈,仿佛再看一件稀世珍宝。 “嗯,我也觉的这红色更适合你。”秦暮云手捏着下巴,看着孟南国挑着眉说道。 “可我还是喜欢素雅的衣衫,今日若不是怕爹爹担心,我是断不会穿的这么惹眼。”孟南国摇摇头无奈的说。 “走吧,时辰不早了。今晚得回来,你还要喝药。”秦暮云边说着话,边牵着孟南国的手向往走,怜儿跟在孟南国的身后。 孟辰和冷冽早就备好了车马,在王府门口等着了,秦暮云牵着孟南国刚出现在孟辰视线范围内,孟辰就被孟南国与众不同的装束吸引住了,低头作揖时看见了两个人紧牵的手,孟辰神色暗了下来。只得一声不吭跨马而上为秦暮云和孟南国开路。 孟南国好不容易出趟门,掀起轿帘不住的向外看着。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为了凑热闹而滴溜溜转的眼睛,还有平时见不到的孩子般的神情,一贯冰冷的面庞竟覆上一层温柔。 孟南国虽是身子大好,可还是时不时犯困,这刚看了会儿热闹,就撑不住眼皮了,歪在一边闭上眼睡着了,待睡醒时,轿子已经到了孟府门口。 孟南国扒开轿帘儿远远就看见孟询站在门口张望着,孟南国又看了一眼秦暮云,就听见秦暮云说“昨天,我找人给捎了话,说我们今日回府。” 孟南国点点头,又望向轿外,看着孟询的样子,孟南国心头一酸,孟询神色像极了当年父亲在门口等待着放假回家的自己。 孟南国深深吸了口气,换上满脸的笑意,下了马车,作礼唤了声父亲。 孟询半晌未言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南国,叹了口气说道“饭菜已经备好了。” “岳父,我军营还有要务,再者说你们父女二人许久未见,一定有许多话想私下讲,我就不耽误你们叙谈了,待天黑我来接她回府。” “嗯,好吧,王爷,那臣就不留您了,慢走。”孟询拱手作揖。 秦暮云上轿子前,深深看了一眼孟南国,这一眼,叫孟南国觉得古怪,因为里面夹杂了太多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孟南国很久之后才明白,那眼神,究竟为何意。 待秦暮云离开后,孟南国搀着孟询进了府。 孟南国和孟询二人坐在饭桌旁,许久未开口说话,孟询只是直直的盯着心不在焉吃着饭的孟南国。 孟南国放下碗筷,遣了孟辰和怜儿出去,只留下她和孟询二人。 “父亲,你都知道了。” “嗯,只是不知这手笔是他还是皇后。”孟询给孟南国夹了块排骨,示意她边吃边说。 “是皇后,不会是他,他需要你和哥哥,所以不会是他。”孟南国重新拿起筷子,边吃边说道。 “那便好,只要他还没有杀心,他就还会护着你,我也听说了他救你的事情,他,对你可是真心的?。” -- 第19页 孟南国未说话,因为她自己也没有信心。 “好吧,事情到这儿,我们家与他早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现在,只求你能平平安安。” 孟南国抬头看着孟询,说道“你放心,女儿一切都有分寸,不用替女儿担心。对了,我想问您件事,最近祁国是有动作了么?” “祁国?没有啊,他们现在国家内部混乱不堪,哪里有心思和实力来搞小动作。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你可是从来都不关心政事的啊。”孟询拧着眉,疑惑着。 “昂,没什么,只是现在不同往日,危机四伏,我得把情况都弄清楚,才能在这动乱不堪的局势中立足。”孟南国神色暗了暗,一副了然的表情。 “昂,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只需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就行了。” “嗯嗯,我知道,爹爹,可您也明白,从嫁进王府那一天起,这风不管是往哪儿吹,终究还是会吹到我这儿的。”孟南国叹了口气,“爹爹,您再给我说说这边境战事吧,还有边境那几个国家。”孟南国放下碗筷,聚精会神的听着孟询的话。 “嗯……,北境祁国是边境三个国家里实力最强大的,可也是最混乱不堪的,太子祁霄虽是嫡长子,可是母亲过世的早,现在的皇后本身就受宠,又生下现在的宁王,这祁霄无疑成了这皇后和宁王的眼中钉,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朝中呢,也分了两大党派,一个是太子党一个是宁王党。争斗不休,所以祁国的内患很严重。 东境滇国人口众多,地域广阔,兵力充足。滇国说是在我国东侧,其实它直至南境,与西境吴国接壤。虽然疆土面积大,但是大多是荒漠沙丘,所以只能依靠我国供给粮食,与我国算是说唇亡齿寒的关系吧。 最让人发愁的实际是西境吴国,吴国虽小但是人口多,兵力充足,且粮食储备粮也足,最有野心的也是这个国家,你大哥猜测,这几年吴国会有大动作,只是……”孟询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孟南国疑惑道。 “吴国虽然有野心,也有实力,可是却不敢轻易造次,滇国觊觎吴国的地域很久了,只要吴国对我国有动作,滇国就会趁机而上,切断吴国退路。” “那为什么吴国不和滇国联合起来,直接攻打我国,这样他们不就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孟询没预料到孟南国不仅听得懂这些无聊的政事,还能一步到位点出问题来。 “哈哈哈,南儿,我问你,这吴国和滇国若真联合灭了我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南国低头半晌未说话,孟询也只是一直笑着看着孟南国。 突然,孟南国抬起头“啊,我明白了,吴国会断了滇国粮草,顺便吞并滇国。” 孟询对孟南国的答案很满意,又接着问“为什么吴国不舍难求易,这滇国的实力可比咱们国家要弱上许多吧。” “这简单,吴国地域狭小,这些年觊觎我国的原因就是人口多,土地压力大,要是真的吞并了滇国,吴国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用几年就会成为一个实力强劲的国家。所以,一旦战争打响,我国不会坐视不理的。”孟南国脱口而出。 孟南国的话虽然让孟询心生惊喜,但却蔓上几分的疑虑,孟询压下这疑虑,笑着道“南儿,为父今日才发觉你比你的两个哥哥更加有统帅之才。” 孟南国挠挠头不知该怎么答话,突然想起来件事“那爹爹,在这些边境带兵的势力,都是哪几方,我可不信只有我的两位哥哥。” “你这丫头,我真是得刮目相看了。”孟询笑着说道“你说的对,虽然你的两个哥哥是统帅,可是却有各方势力掣肘。毕竟现在这个局势,边境的稳定和人心的走向是极其重要的。” “可是爹爹,这个问题我想不通,若是说夺嫡,不是应当在京都做手脚么,怎么大家都特别关注边境的势力。”孟南国特意将夺嫡二字说的非常轻。 “因为京都的兵力虽精悍,但是少,而且京都的兵权是直接在皇帝手中。还有就是我国兵力大部分都驻扎在各个边境,皇帝为了制约京中的势力,刻意将兵符分为四个部分,每境的统帅各执一块,自己手中一块。各境手中那部分的兵符只能调动自己境域内的兵,无法调动其他,只有完整的兵符才能调动全部兵力。皇帝此举就是为了防止京中有人犯上作乱。” 孟南国感叹道“好聪明的做法。那,皇后在边境也有势力在么?” “当然,你大哥的副将和北境的统帅都是皇后的人,还有你二哥的副将是皇后的儿子也就是三王爷的心腹。其实那三王爷每天玩世不恭,留恋花巷,对边境大事更是不管不顾,不然凭你二哥的这么冲动的性子,也不会在这统帅之位坐的如此安稳。” 那这么说,皇后的人实际上也是在为三王爷效力。毕竟皇后这么悉心筹划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能登上皇位。孟南国心中暗想。 孟南国思索着,突然想到“咦,没有秦暮云的人么。” “这个我打探过了,应该是有,不过藏得太深。”孟询摇着头说道。 孟南国点点头“昂,是这样啊,爹爹你千万嘱咐住二哥,遇事千万要三思。”恐怕有人会在二哥那儿下手,这半句话孟南国未说出口,因为她也仅仅是感觉,莫名其妙的感觉。 -- 第20页 “嗯嗯,我早就已经嘱咐过他了。” 孟南国和孟询又说了许久的话,其实大多都是孟询在说,孟南国在听,因为都是孟南国小时候的事情,孟南国也不知道,只得傻笑着点头。 正是风起云涌时 天渐渐黑了,月亮已然升的老高,孟南国和孟询谈着话,却是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孟南国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溜走。 “南儿,时辰不早了,就在家歇下吧,派个人去军营通知一下王爷就好。” 孟南国思索了一阵“好,就让孟辰去吧。”孟南国向孟辰使了一个眼神,孟辰点点转身离开了。“既然孟辰去知会王爷了,那女儿就回雪苑了,您也劳累一天了,就早些歇息吧。” “嗯,好。明早你想吃些什么,就吩咐厨娘,不必起得早,多多睡一会,你看你都瘦了许多。”孟询看着孟南国有些心疼的说道。 “好,爹爹,女儿知道了。”孟南国听到孟询的话,当下便红了眼眶。很久了,这种有父亲疼爱的感觉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每每看见别人家的父亲抱着自己的女儿玩闹时,孟南国都会驻足看上许久,直到人家已经走远。而现在,自己终于也重新有了父亲的疼爱。当下,孟南国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保孟询平安。 孟南国不想让孟询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便转头走掉了。怜儿搀着孟南国回到了雪苑,孟南国没有心思休息,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便说在园中的石凳上等着孟辰回来。方才让孟辰去是因为孟南国觉得他为人机警,有事情可以随机应变。 没多久,孟辰就回来了,孟辰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孟南国直问究竟发生何事了,孟辰依旧是不吭声。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你说不说,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军营了。” “有人刺杀。” 简简单单四个字,对孟南国来说却是霹雳一般,孟南国哆嗦着,扶着石桌缓缓坐下起来,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如何。” “伤势很重,虽然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孟辰的每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了孟南国的心上“现在就回府,怜儿你留下,明日告诉爹爹实情,然后你再回王府,算了,你别回来了,恐怕王府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先别回来。” “不,怜儿要和王妃在一起。”怜儿哭着央求道。 “怜儿,你回去会很危险。” “让她回去吧,你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就算有我在,有些事情有怜儿还是会好的多,再说我们现在不能回去,王府封锁了消息。”孟辰说道。 “什么,王府封锁消息了,怎么封锁的住?军营人多口杂的。”孟南国脑中白光乍现,恍然大悟“他不是在军营遇刺的!” “嗯,在王府,所以现在不能回去。” “对对对,不能回,不能回。” 孟南国一边嘟囔着,一边在园中来回踱步,此时的孟南国脑中已经如同浆糊一般,不光手脚冰凉,就连一贯灵光的脑袋此时也是一片空白。 “小姐,他,在等你。”孟辰看着慌乱的孟南国,抚了抚心头泛起的酸说道, 孟南国猛地回过头,看着孟辰的方向,愣了愣,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按下心头千般情绪,说道。 “怜儿,明天午时,你再随我回去,切记什么异样都不要露出,不能让爹爹知道遇刺的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回娘家住了一晚,只是该回家了。还有,孟辰,你就不要现身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随行的侍卫。” 孟南国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会放出消息,因为你手脚不干净,被我赶出府了。不过,要委屈你了。”孟南国一脸愧疚的看着孟辰。 “不重要。”孟辰一脸坚定看着孟南国。 孟南国听出孟辰语气中的坚定,什么也说不出口,哽在喉头不上不下,只是看着孟辰,孟南国突然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眼前这个人如此的全心全意的相信。 “王妃,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为什么不找老爷帮忙呢。”怜儿打断了两个人的沉默。 “你是怕老爷身边有别人的人,是吧。”孟辰知道孟南国对自己的为难,打破沉默说道。 孟南国点点头“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所以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王府,表面上一如既往,没有灯火通明,没有人手杂乱,和往常一样。 只是书房的密室之中,灯火通明,秦暮云赤着上身躺着床榻上,腹部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纱布下隐隐荫着血。床边凳子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绿衣,正在为秦暮云细细诊脉。 这个女子名唤青黛,表面上是听雪楼的魁首,实际上是秦叔煜的心腹,习得一手医术,但最擅长的其是制毒和解毒。 “我二哥如何。”秦叔煜焦急问道。 “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这兵刃上涂了毒药。”青黛用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向秦叔煜行了个礼答道。 “那个刺客我已经搜过身,身上并无毒药也无解药。”冷冽看着秦叔煜说道。 “其实这毒容易解,只是这药引子却不易寻。”青黛将秦暮云的手放进被里,起身说道。 “什么药引”冷冽问。 “火狐的血。” -- 第21页 一直在旁听着的秦叔煜开口了,“真的有火狐?那不是雪域的传说么。” “有,我老师曾经见到过,那火狐浑身通红的毛色,在这漫天是雪的雪域,远远看去就像是跳动的火焰,所以得名火狐。不过这火狐不光狡猾,而且凶猛异常,要得它的血,可谓难,更何况,我要的是活的,得现取血。”青黛为难的说道。 “我就是拼下我的性命我也要去把这火狐带回来。”冷冽抬腿就要离开。 “站住,你不能走,你是二哥的贴身侍卫,你若是离开这帝都一步,后脚满城的人都会知道王府的情况。”秦叔煜叫住冷冽。 冷冽楞了一下,随即说道“那只能劳烦五王爷了。”冷冽抬手作揖。 “我?我就更不能去了,谁都知道我和二哥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个时候我的离开这不是告诉别人二王府和五王府都没有做得了主的么。” “那该如何是好。”冷冽急着说道。 秦叔煜想了半天说道“等等吧,等等孟南国。” “王妃?她今日已经派孟辰捎话说今晚要在孟府过夜” “孟辰来的!?若是孟辰来捎的话,她现在恐怕已经知道内情,那明天她一定会回来。”秦叔煜坚定的说。 冷冽一脸的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觉得这件事怎么就扯到自己家的王妃身上了。 “这个孟辰是何人?”青黛转过头问秦叔煜。 “孟南国的贴身侍卫。”秦叔煜解释道。 “哦,那你们这个王妃还真是聪明,我想早点见到你们这个王妃了。”青黛淡淡的说道,只留下冷冽一人迷迷糊糊不知所以,而青黛和秦叔煜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明天孟南国回来,切记不要直接带到密室,先回相思苑,然后我会带着青黛来拜访。”秦叔煜说道。 冷冽点点头。 “我会施针,为二王爷压制住毒性,但是最长也只能是八天,这是极限所以要尽快。”青黛严肃说道。 之后很久,三个人再也未说过话,只是都一直定定的看着秦暮云。 而雪苑中,孟南国也是躺着床上一夜无眠。 这一夜,京都表面上与往常别无二致,可是这背后的汹涌波涛却是难以想象。 皇宫之中。 “得手了。”皇后坐在凤榻上,望着在旁立着的正是皇后的独子——三王爷。 “嗯,得手了。”这时的三王爷不再是那个人们印象中玩世不恭的皇家子弟,而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阴沉之人。 “那个刺客?”皇后问道 “他的家人在我手中。而且我忍辱负重这么些年,又有母后您甘愿做这个暴露在外的坏人,他们不会怀疑我。”三王爷拳头紧握,眼神阴狠的说道。 “母后不要紧,只要有朝一日你能继承大统,母后心甘情愿,也不枉费你这些年来受尽外人的嘲笑。”皇后欣慰的道。 秦晟轩,是皇后独子。这个皇后是皇上的第二位皇后,十多年前的她还只是皇上一个不受宠的小嫔妃,而那时的皇后也就是大王爷的母亲,深受皇上宠爱,后来皇后身染顽疾病逝了,大王爷也因悲伤过度抑郁而终。 秦暮云的母亲,良妃与皇后素来交好,皇后生病时,时常看望,后来也被皇后传染上顽疾,病逝,那时的秦暮云刚刚八岁。 因为母亲不受宠,秦晟轩和母亲在宫中时常受欺凌,不光品阶高的妃子刁难,甚至受宠嫔妃身边的丫鬟和奴才也给他们脸色看。 这使得秦晟轩从小就刻苦用功,虽然时常被先生夸赞,武功也是几个皇子中的佼佼者。可无论秦晟轩如何用功,皇上却从不正眼瞧他与他母亲一眼。后来,皇上遇刺,他母亲替皇上挡了一箭,自那以后,他母亲渐渐受宠,直至成为皇后。 尽管这样,皇上仍是对秦暮云欣赏有加,对秦晟轩仅仅是寥寥几语,秦晟轩渐渐变得表面上玩世不恭,私下却是心思深沉,谋划着夺嫡之路。 “对了,轩儿,这二王府为何到现在仍是风平浪静。” “母后,这海面越是平静,这深处越是险象丛生。” “我怕,万一这毒真的解了。” “无碍,本来要他性命就是意外收获,我们原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他这段时间无暇顾及边境之事么。”秦晟轩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冷笑着看向皇后。 计 雅楼的隔间之中,一紫衣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一女子正在向该男子汇报些什么。男子全程面无表情。只是听着。 “就这些?” “嗯,就这些。”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唉,真是让我失望。不过,正好,帮了我一把。”紫衣男子拾起落在窗边的叶子,目光冷冽,手腕轻轻转动将叶子丢了出去,女子见那叶子死死的钉在了远处的树干上,不由倒吸一口气,暗自叹道“主子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 翌日,孟南国早早就醒了,确切的说是一夜未眠,一是担心秦暮云的伤势,二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毫无预判。 直至接近晌午,雪苑中传来一阵阵斥责之声。 “孟辰,你可知错,自认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行此龌龊之事,你若是有苦衷大可告知我,我怎会不帮你,何故要行窃。” 孟辰跪在院中,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尽管知道这是在演戏,可孟南国仍是不忍心过于辱骂。 -- 第22页 “算了,孟辰,念在你与我有恩的份上,你行窃之事我不再追究,可是我断然不能再留你了。我将你的卖身契还与你算是报了这救命之恩,从此,你便于我,与孟府毫无瓜葛。”本来二人并未商量着卖身契一事,是孟南国想着趁此机会还孟辰一个自由身,免得将来殃及于他。 而孟辰看见孟南国将卖身契交给自己,心中也是一惊,虽然明白,孟南国是想给自己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可是孟南国却不知道,自从爱上她,孟辰早就没得选了。 孟辰抬头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这个女子,一脸坚定,冲着自己浅浅的点了点头。孟辰起身,从孟南国手中拿走卖身契,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孟南国望着孟辰离开的背影,暗道,“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别再回来了,你可知,他已经容不下你了。” 思虑完毕,转身对着怜儿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该回王府了。 孟南国向孟询拜别时,将孟辰被赶出府的事告诉了孟询,孟询未过多说些什么,只是说帮孟南国再物色个侍卫,被孟南国以王府守卫森严,用不到贴身侍卫为由拒绝了。孟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孟南国要注意身子。 孟南国拜别了孟询,离开了孟府,便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刚刚下马车,就见冷冽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孟南国小声说道。 “是五王爷说的,您先回相思苑,稍后五王爷来找您。”二人边小声说话边往雪苑走。 孟南国被怜儿搀着回到雪苑,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嫂子,我来讨杯酒吃。”一听就是秦叔煜的声音。 “快进来吧,恰好我最近也是馋得慌了。” 孟南国见秦叔煜身边还有一女子,着一身青衣,看不清模样,但是却有着一种冷冷清清的气质。孟南国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秦叔煜。秦叔煜上前抱住孟南国,大声喊道,“嫂子几日不见,可是想死我了”然后悄悄的在孟南国耳边说,“她是自己人,府中现在有眼线。” 孟南国推开秦叔煜,说道,“没想到叔煜还会撒娇啊” 在旁站着的青黛噗嗤笑出了声音,虽然知道二人在打马虎眼,可这孟南国却在趁机调理秦叔煜,不免对这个王妃有了几分好感。 此时的秦叔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可惜了,孟南国却没看见这一幕。青黛却将秦叔煜的窘迫模样尽收眼底。 “见过王妃。”青黛见礼,孟南国扶起青黛。 “这位是?” “昂,听雪楼花魁,素来爱好棋艺,听我说起二哥府中有一本失传已久的棋谱,就求着我想来腾写一份,你也知道我,美女的要求,我哪还意思拒绝,就带着她来了。” “真是好气质,我不免要逊色几分了。”孟南国笑着说道。其实孟南国是真的被这淡淡的气质惊艳到了。 “王妃说笑了,我一介柳巷中的人,怎么与您相比。” “若不是有几分苦衷,哪有女子甘愿如此讨生活。” 青黛听到孟南国的话,顿时明白了秦叔煜为何对着孟南国赞誉有加了,这个女子不仅聪慧过人,倾国倾城,最重要的是她虽然谋略多却纯真善良。 “那你二哥呢,我从回来就未见到他。” “昂,二哥在军营,有边疆要事要处理,可能近几日都不回府了。” “昂,好吧,叔煜,你可知你二哥平日这棋谱都收到哪里,我从不过问这些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昂,我问过我二哥,在他书房。” “那好,我带你们去吧。”说完,怜儿搀着孟南国就往书房走去,身后跟着秦叔煜和青黛,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向书房。可他们三人心底却是满满的心思。 进了书房,孟南国说道“叔煜,你二哥书房中有几坛好酒,我们三人喝酒聊会天吧。” 不一会儿,书房就传出阵阵饮酒说笑的声音,临近傍晚,怜儿走出书房。看见院中有一奴才,便叫了过来“你去厨房准备三碗醒酒汤,王妃他们喝多了。” 怜儿在房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那个奴才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给我就好,不用你进去。”怜儿端着汤进入书房,那奴才趁机往房中瞟了一眼,看见孟南国几人真的都伏在桌上,才转身退下来。 关上房门后,孟南国三人从桌上起来,悄悄说道 “怜儿,一会儿如果冷冽来了,你们二人就守在这儿,有事发生随机应变。”怜儿点了点头。 青黛扶着孟南国和秦叔煜一起进入了密室。刚刚进入密室,孟南国就闻到了血腥和药混在一起的味道,孟南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青黛扶着孟南国走向了秦暮云的床边。 孟南国看见秦暮云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孟南国坐在床边,握着秦暮云的手,看着秦暮云的脸,缓缓说道“如何。” 青黛将大致情况都说给孟南国,全程孟南国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定定看着秦暮云。 “只要取到那火狐的血,他便有的救?”孟南国转过头看着青黛,眼神透着一股坚定。 “是。”青黛点点头。 孟南国转过头接着看向秦暮云,半晌才开口说道“好,我试一试。” 孟南国一句话让秦叔煜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第23页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秦叔煜激动的说道。 孟南国站起身,缓缓的走到秦叔煜面前,看了看秦叔煜,转过头对着青黛说道“我需要青黛姑娘的帮忙。” “王妃需要我传递什么消息” “姑娘真是聪明。”孟南国温温的笑着说道。 青黛未开口答话,只是笑着看着孟南国。 “我要找一人,听雪楼中来来往往的人多,传递一些消息想必不难。” “王妃要传什么话呢。” “紫衣,药香,半月已至。” “嗯,好。王妃,青黛冒昧问一句,王妃要找何人。” “一个能猎到火狐,还不会引起皇后注意的人。” 秦叔煜插嘴道“这是何人,你确定他会来么。” “会,一定会。”孟南国心想,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最迟一日,一切都会有答案。”孟南国说道。 三人在密室谈完话后,便装作刚刚醒了酒的样子,各自回去了,留下冷冽一人照顾秦暮云。 孟南国回到房中时,天早就黑了,孟南国屏退了怜儿,自己一人坐在廊中的栏杆上,后背抵着柱子,看着星空。 “王妃。” 孟南国心头一惊,随即便释然了“你终究还是选择回来了。” 孟辰隐在暗处,缓缓说道“除了你这里,我哪有其他地方可去。” “那你以后可真的是名副其实隐卫了,见不得光了。”孟南国看着夜空说道。 “嗯。”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嗯”,仿佛许下了万金之重的承诺,这千金中的承诺,压的孟南国心沉了沉。 “过一阵子,我会离开,你留在这,保护怜儿。” 孟辰并未答话。仿佛在等孟南国的一个解释。 “别怪我不告诉你,或者不带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次要去的是哪里,我只知道应该会很远。”孟南国笑着说。 “可是……”孟辰刚要说话就被孟南国打断了。 “没有可是,这次是真的需要你在这里,你要安心在京中看着皇后,孟府和王府的一举一动,若有事,听雪楼找青黛。”孟南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信任青黛,只是觉得这个女子跟自己应该是一路人。 许久孟辰都未说话,孟南国以为他都已经离开了。刚想着要起身离开,就听见暗处传来一句话“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若有事,就是这京中反了天我也要去找你。” 孟南国身形顿了顿,心头一阵阵泛酸,孟南国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屋子。 孟南国熄了灯躺在床上,虽然这两日让孟南国觉得很累,可是她却一点都睡不着,一个是不知道他何时会来,再一个不知道自己将身归何处,第一次,孟南国有一种看不见未来的感觉。 夜越来越深,一阵风吹过,窗户吱的一声开了,随即一阵药香传入鼻中。孟南国起身摸索着将窗户关上,然后坐在床边揉了揉刚才不小心撞到床边的脚踝。 “你来的好快。”孟南国开口说道。 “美人找我,我怎么会不快,那个青黛外出晚上回去可就在江湖中传话了,哦对了,你那个侍卫武功精进了,差点被他发现。”箫意晨笑了笑坐在凳子上。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孟南国笑着摇摇头。 “找我何事,说吧”箫意晨开口说道 “猎狐,火狐。” 孟南国说完,箫意晨一抹惊讶之色蔓上眉头,随即就将这表情隐在黑暗之中。 “美人真是为难我了,这火狐是雪域的传说,有没有尚且不说,就是有,猎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若是唾手可得的事,我怎会找你?再说,不是白白要你帮忙,你的事我答应了”孟南国看向箫意晨。 箫意晨楞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真是聪明,那你知道我有何事要你帮忙。” “不知道。” “那你应的如此痛快。”箫意晨走到孟南国的面前,月光正好打在孟南国的脸上,箫意晨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箫意晨一阵失神。 “既是想以为我治好眼睛来取得好感,让我帮你,想必,不到逼不得已,也不会叫我丢了性命,算上一算,我在你那里,可是比在这京都要有用的多,也就是……安全的多。”孟南国抬头看向箫意晨。 箫意晨伸手将孟南国的碎发掖到耳后,俯下身在孟南国耳边悄悄说道,“这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我那里比这还要吃人不吐骨头。可是,我不会让你死,你这么美,我哪里舍得。”随即箫意晨便在孟南国的耳边笑开了。 “五日,五日内我就要这火狐,火狐一到手,我便跟你走。” “好,五日后我就送来这火狐,顺便……赠你一双眼。”箫意晨伸手刮了下孟南国的鼻尖。然后转身隐在黑暗之中,只有这屋中淡淡药香表明刚才的一切,确实发生过。 孟南国小声嘟囔着“这次可算是记得关窗了。”孟南国笑了笑然后躺下了。这一次孟南国可算是睡了一个好觉,梦里有爸爸,妈妈还有自己小时候,那样简单快乐。 你是我心头一根刺 孟南国心中盘算着今夜的行动,生怕有些许闪失,许是真的着了凉,孟南国觉得头原来越重,不多时便迷迷糊糊睡着了,伴随着微乎其微的血腥味和浓烈的药香,孟南国逐渐醒了过来,孟南国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是秦暮云。 -- 第24页 孟南国猛地起了身。 “王妃,你醒了。” “怜儿?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了。” “寅时了?皇后的人来了么?” “二嫂真是料事如神。” “叔煜,怎么回事,我被人迷晕了”孟南国揉着头恨恨的说道,心中想着下次见到他定要他好看。 怜儿看见秦叔煜进来,行了礼便退下了。 “迷晕?哦,是这样,本来到了时辰想进你房中找你,发现你房中有一个紫衣男子,怜儿认出了他,说是你朋友。他答应今夜行动帮衬我们一把,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把迷晕的你藏起来。本来呢,我也是想叫你进密室避一避,还怕你不应,没想到你那个朋友却比我简单粗暴多了,哈哈哈。” 该死,孟南国暗道,看见秦叔煜这轻松的样子,不用说,一定是胜了。“不管怎么样,结果胜了就好。”怜儿见孟南国想下床,连忙去搀扶。 “其实,差一点,若不是你那个朋友机警,扮成二哥在相思苑,今夜的结果真不好说。”秦叔煜想到这,蹙了蹙眉头 “差一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识破了。”孟南国穿好鞋子,走到秦叔煜旁。 “嗯,他们直接奔着书房来了,相思苑只是一小部分兵力,后来他们发现了假扮二哥的他,才转而去的相思苑。” 孟南国听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的感觉都是对的,皇后身后还有一人,孟南很确定若是凭皇后的计谋,自己设的局她一定会入局,可是这身后之人究竟是谁,莫非……想到这儿孟南国打了一个寒战。 “二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想的。” “你也觉得皇后身后还有一人。” “嗯。” “不管是谁,这人不简单,一定是二哥的劲敌。”秦叔煜说道。 “我怀疑是秦晟轩。”孟南国下了床,走到秦叔煜面前说道。 “是他,不会吧,他一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若真是什么可塑之才,皇后也不用如此费尽周折了。” “若是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一人事发,另一人还可以东山再起呢?”孟南国看向秦叔煜。 秦叔煜惊讶的瞪着眼睛看着孟南国,脑中高速的消化着孟南国的话,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 “若真是这种情况,以后行事真是要如履薄冰了。”秦叔煜缓缓说道。 孟南国回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秦暮云。心中暗暗想着二哥的处境也是危险极了,这几天有机会要找父亲好好谈一下。 “外面怎么样了,可留下活口。”孟南国头还是有些晕,让怜儿扶着自己去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都是死士,发现自己逃不掉后都自尽了。”秦叔煜有些失望的说。 “意料之中,这种行动不会留给我们留下活口。” “唉,终于可以消停几天了,就等给二哥解毒了。” 一直在旁边未曾说话的冷冽,这时开口问道“王妃,他们还会不会来,用不用做好准备。” “不会的,这次损失这么厉害,短时间不会再过来了,等他们修整好元气,二哥早就醒了,是吧,二嫂”秦叔煜冲着孟南国挑了挑眉说道。 “嗯,叔煜说的没错,而且,这次来只是试探,取秦暮云的性命也只是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就算了的事。” “嗯,试探?试探什么,为什么说是试探。”秦叔煜好奇道 “若不是试探,在多派些人,直接两边同时下手不是万无一失么,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精力,两头都顾得上。至于试探什么,不是你就是我” “试探我,我明白,可为什么要试探你。” “恐怕那次皇宫落水还是不至于让秦晟轩打消怀疑。” “还好你朋友有先见之明给你迷晕了,要不然今夜恐怕就算能护你周全,往后的日子你也不好过了。”秦叔煜后怕的说道。 算他歪打正着吧。孟南国心中暗道,只是为什么,孟南国想着这件事对于他,有些鲁莽和多此一举了,自己已经答应跟他走了。 ‘啪’ “我从未真的想你们能得手杀了秦暮云,可也不至于伤亡如此惨重。”皇后将茶杯打翻在地,怒声道。 一旁的秦晟轩半倚在凳子上,手中把玩的手把件。低着头,一直未言语,只是浅浅笑着。 一名浑身是血的暗卫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一点一滴的报告着今晚的事情“我们找到两处地点,一处是书房,一处是他们的寝房,这两处地方,一处重兵把守,一处人很少,但却都是精兵和练家子。我们按王爷说的,大部分人都去了重兵把守的地方袭击。” “怎么,错了。”秦晟轩缓缓开口说道。 “王爷没错,是我们错了,因为去精兵把手的人发信号,在那里发现了秦暮云,我们以为有变,便调转火力全部去了那里。” “发现是秦叔煜假扮的,待你们想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秦晟轩仍旧只是低着头浅浅笑着。 “是假扮的,但不是秦叔煜,从未见过这人,这人武功很高,起码在这京都少有对手。” 秦晟轩听到这里,收起了嘴边的笑,坐直了身子,把手把件儿放到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说道。“哦?不认识的人。” “是,不认识,武功路数也看不出是哪儿的。” -- 第25页 “还有别的人?这京都真是越来越热闹了。”秦晟轩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子,笑着说道。 “这次任务损失惨重,是属下没有听王爷的命令,是属下的错,请王爷责罚。” “不是你们的错,本来刺杀这种事就是要随机应变的。”秦晟轩走到暗卫面前,俯身扶起了他。 暗卫惊讶的看着秦晟轩,眼中又带着恐惧。 “去吧,下去领赏吧,今夜辛苦了。”秦晟轩拍拍暗卫的肩说道。 暗卫随即由恐惧转成了欣喜,“谢王爷。”暗卫随即转身就要退下。 “慢着。”暗卫听见这句话,脚步一顿,缓缓的转过身。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暗卫紧张的说道。 “那个二王妃,你看见了么。” “回王爷,属下未曾得见,应该是躲起来了。” “嗯,没事了,下去吧。” 暗卫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然后脚步未做停留,急忙退下了。 秦晟轩拿起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嫌弃的扔在一旁,对着旁边的心腹说道“无情,记得要走远点,做的干净些。” 名唤无情的那人,抱拳拱手“是,属下明白。” “晟轩,你问那个丫头做什么。” “没什么,今夜这个局他们布的如此周密,这可不是那个秦叔煜能想到的。” “你怀疑是那个丫头。” “嗯,这样看来倒不是她了。” “这么胆大却周密的计划怎么会是个胆小怕死的丫头能想到的。” “恐怕今夜的局是那个武功高强的陌生男子的手笔了。” 皇后疑惑道“那这人究竟是谁呢。” “管他是谁,一定不是朋友。”秦晟轩狠狠的说道。 另外一边,客栈之中,烛火微微跳动,紫衣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寂静无人的街道还有那微微泛着白的天边。 “公子,为何要趟进这趟浑水,万一您暴露身份了呢。” “无碍,他们查也只会查到箫意晨这个身份。”箫意晨转过身来,看着子清说道,此时的他再没有调侃孟南国的轻浮姿态,有的只是深沉与稳重。 “可是,这终究是危险的,况且这对您没有利处啊。” “我心中的自有权衡。”箫意晨关上窗走到桌子旁坐下,喝了口茶,许是时间长茶有些凉了,箫意晨只是简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子清看着箫意晨,咬了咬牙,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子清有话要对公子说,公子可能不愿意听,但为了您,就算要罚,也要说。”子清坚定的看着箫意晨说到。 箫意晨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到“说吧。” “子清知道,您这次是为了她能隐瞒身份,把秦晟轩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是您知道的,不管是您受伤还是暴露身份都会坏了大局,您为了她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是为让她的眼睛复明,虽然是为了更好的为咱们做事,但是这对于她就已经够了,反正她也是要跟我们走,秦晟轩怀不怀疑她对她并无大碍,您犯不着为了她犯这种险。” “说完了?” “嗯,说完了。”子清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那就下去吧,我累了。” 子清抬头看着箫意晨往床榻走去的背影,红着眼起了身,在离开准备关门时,听见屋内传出一句话。 “你放心,一切都在局里。” 子清关上门,又恢复了往常冷清孤傲的神态,但眼神里却有着藏不住的悲凉。 箫意晨躺着床榻上,抚着自己胸口的纱布,嘴角噙着笑“你眼睛坏着才能更好为我们做事啊,这你就逃不掉了,可是我哪里忍心让你看不清这大好河山……还有我。” 有一种喜欢,等自己发现的时候,早就和血液连了根。拔不掉,换不了。 惊鸿一眼 因为没有接着藏着的必要了,所以秦暮云就从密室转到相思苑休息了。孟南国虽然眼睛不便但是也一直在秦暮云身边守着,许是自小习武的原因,秦暮云的外伤好的很快,只是毒一直未解,所以一直昏睡着。 这天,外面天阴的厉害,隐隐似要下雨,孟南国屏退了怜儿,从房中走出来到院中的相思树下,摸着树干想着箫意晨此番的用意究竟为何,自己仿佛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 “美人,想我了。”箫意晨依旧是一身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孟南国身后,双手环着臂说道。 “你来了,真是准时。”孟南国笑了笑,放下手敛去眼中的情绪。 “那是自然,今日来给你敷药,可是说好,这药敷上了要明日才能洗掉,不然功亏一篑。还有狐猎到了,明日大概就能送到京都。” “多谢,我……”孟南国苦笑着。 “好”箫意晨还未等孟南国说出口,便应了下来。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想等京都的情势稳定下来再走。” 孟南国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箫意晨,许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时的天阴的更厉害了。 “我只是担心我的父亲和兄长。” “好,我等你,可是不要让我等太久。”箫意晨嬉皮笑脸着说。 “半个月,半个月一到,我定会和你走,决不食言。” 箫意晨走近孟南国,扶着她走到屋内,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秦暮云,眼神微闪,从怀中掏出药瓶,为孟南国敷好药,叮嘱好注意事项,便打算转身离开。 -- 第26页 意料之外,衣袖被拽住,箫意晨顺着拽住自己衣袖的手看向孟南国。 “怎么了。”这一声问候那样温柔,柔到孟南国心头一颤。 “明日过后,真的就看见了么。”孟南国小心翼翼的问道。 箫意晨笑了,是真心的笑了“嗯,真的,要信我。”箫意晨第一次看到这女人在自己面前出现其他情绪,终于有了不谙世事的懵懂模样。 箫意晨摸了摸孟南国的头,低下身子,温柔的说道“明日,我会再来,也会带着你要的狐。” “多谢。”她虽然知道箫意晨对自己有图谋,不管是图谋自己还是边疆兄长的势力,她也知道箫意晨有一百种手段强迫着自己离开这京都,但是他没有,孟南国张了张口,想对箫意晨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多谢二字。 箫意晨听见孟南国的话,本是温柔的抚着孟南国头顶的手顿了顿,握拳,将手背在身后,脸上方才柔情似水的表情顷刻间消失。 “不用,你明白我所图为何。”然后暗着眼神离开了。 孟南国长长吁了一口气,唤了怜儿进屋来。 “王妃,我就是去了趟小厨房,你这是……”怜儿看见孟南国白布遮眼,疑惑道。 “哦,敷的药,治眼伤的药。” “是那位公子么,那小姐你就要看见了是么。”孟南国看不见怜儿脸上表情,但是听着声音开心极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人会为自己的事情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么开心么。”孟南国笑着问道 “当然了,王妃要是能看见了,就真的是个天上下凡的仙子了。”怜儿开心的说道。 “那我现在就不是了么。”孟南国打趣道。 “不不不,都是仙子,只是看得见的王妃更完美了。”怜儿紧张的说道。 孟南国看见怜儿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大笑道“逗你呢。” 屋顶的孟辰听到屋内传来的一阵阵笑声。喃喃道“她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翌日傍晚时分,箫意晨如约而至。 “你好像从不会迟到。” “那是自然,美人的约当然要守。”箫意晨依旧是那副不羁的模样。 “狐,猎到了么” “当然,但是先不急,我先给你取了这白布。至于毒不着急解,不是还有一日么,死不了他。”箫意晨白了一眼床榻上的秦暮云。 箫意晨走在前,怜儿扶着孟南国在后面跟着,三人一行,走到了庭院中。孟南国坐在了石凳上,箫意晨转过身,俯身在孟南国耳边说了句“准备好了么,别被我的样貌帅到了,别急着睁眼,慢慢来。” 没等孟南国答话,就解开了白布。 幸是傍晚,光不是那样刺眼,孟南国没有觉得任何不适,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紫衣男子背对月光负手而立,腰间别着一支玉笛,孟南国迎着月光看向男子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一边嘴角微微翘起,似笑未笑,隽秀的眉眼,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含笑待笑,盯盯的看着自己。肤色白皙,身着紫衣的他在月光下竟然生出几分仙气儿出来。 孟南国当下脸就热了起来。转过去看向怜儿,怜儿这丫头虽生的不是国色天香,却长着圆圆的脸蛋儿,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耳朵。 “好可爱啊,”心下想着,手就不由自主的上去,捏了捏怜儿的脸蛋。 怜儿也就这样呆呆的让孟南国捏着。 “咳。”箫意晨的一声咳,打断了孟南国□□怜儿的行为。 “怜儿,你去按着这个方子再给你家小姐熬副药,喝完了就算是真的好了。”说着箫意晨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怜儿。 怜儿接过药方,跑着就离开了。 看着怜儿离开,箫意晨嘴角上蔓上笑意,走近孟南国,歪着头看进了孟南国的眸子里。 “你刚才……是看见我脸红了么。” 孟南国冷不丁被箫意晨这样□□裸的盯着看,一时失了神,没站稳,跌坐在石凳上。 “没……没有,不是”孟南国别过头说道 “没有你紧张什么。”箫意晨又靠近孟南国俯下身子,在孟南国耳边说道。 是啊,自己紧张什么,在自己的时代里什么好看的男人没见过,犯得着紧张么。于是孟南国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就这样,箫意晨那张深色的眸子就闯进自己的眼睛里,两个人近的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箫意晨根本没想到孟南国会突然转过头来,箫意晨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红着脸还微带吃惊的样子,不由得呆在了原处。 孟南国先是反应过来,将箫意晨推开,然后站了起来。 “火狐呢。”孟南国低着头,伸出手问道。 箫意晨手指在鼻尖蹭了蹭,收回心神,拿出笛子吹了一声,只见一只火红色的狐,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在孟南国和箫意晨中间,看了看孟南国,慢吞吞走向箫意晨,然后立在箫意晨身旁。 “你驯服了它,不对啊,你一直没离开京都啊。”说完话,孟南国猛地抬头看向箫意晨。 箫意晨将笛子放回腰间,然后耸了耸肩。 “你一直都豢养着它,那为何要这五天时间。” “看他不顺眼,醒着碍事儿,让他多睡几天。”说完箫意晨蹲下摸了摸火狐,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吹了几声,火狐便走到孟南国身边趴下了,然后舔了舔自己毛,闭上了眼睛。 -- 第27页 孟南国吃惊的看着箫意晨这一系列动作。孟南国又见箫意晨拿着哨子慢慢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枚短哨,上半身轻轻的靠向自己,一边给自己带上哨子一边说到“这狐是我几年前途径雪域救下的,谁知这狐有灵性的很,便一直跟着我出了雪域,未曾离开,现在我把它给你了,取血就好,千万别伤它性命,你不会音律,太复杂的口令学不会,给你这枚哨子,遇到危险吹一声,它会出现保护你,平时它会自己藏起来。至于取血,我已经提前跟它说过,取就好,不用担心它会伤害你,以后你若想跟它交流,我会慢慢教你。” 孟南国静静的听着箫意晨的话,闻着箫意晨身上独有的药香味二,心下竟觉得有几分安宁,孟南国伸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哨子,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子手一下一下摸着火狐的头,火狐抬了一下眼皮,又闭上眼。 看见这一景象的孟南国噗嗤乐了出来“这狐狸倒真是像个慵懒的人,它有名字么。” 箫意晨看着眼下这一画面愣住了心神,孟南国身着白衣,如瀑般黑发顺着肩而下,长长的睫毛下是因为笑而弯起的眼,脚下是一只红似火的狐狸。这一幕,美的像画卷一般。 听见箫意晨半晌未答话,孟南国起了身,又说了声“它有名字么。” 这下箫意晨回了神“昂,哦,没有。” “那便唤它灵耀如何,眸有灵气,身如火般耀眼夺目。” “嗯,好。”箫意晨看着孟南国,一脸缱绻的笑意。 孟南国被箫意晨这样盯着看有些不自在。红着脸低下头看了看脚边的狐狸,此时灵耀也抬头打量着孟南国,打量足了,用头蹭了蹭孟南国的手,然后转身隐匿在月色之中。 “它似乎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给起的名字。” “是么,我看它高傲的很。”孟南国望着灵耀消失的方向说道。 箫意晨笑着摇摇头,“好了,我该走了,若有事找我就吹两下哨子,不用再找青黛传口信了。” 未等孟南国答话,便脚尖点地离开了。 箫意晨回到客栈,见子清早已经在房中等着自己 “公子,怎么回事,她没来。” 箫意晨把大概说了一下。 “公子,半个月,半个月会出现多少变故你可知道么。” “我心中有数,再说,我只是让她帮我,不是要把大局的生与死交到她手里。” “公子,没有她,你如何让那些老臣相信你手握大梁重兵,如何……” “子清,你只管做好你的事。”箫意晨冷着脸打断了子清的话,又说道,“还有,子清,你最近有些越权了,我宠信你,不是给你质疑我的权利。” 子清身子晃了晃,硬硬答了声是,转身离开。这次眼中多了一点杀意。 箫意晨等子清离开房间,箫意晨望着紧扣的门,拧着眉,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子,许久,才慢慢拿出纸笔写了封信,唤了只鸽子来,绑上书信。 箫意晨看着鸽子飞走的方向,手指轻叩窗沿,轻声喃喃到“别让我的担心成真。” 情不知所起 箫意晨离开后,孟南国连忙差人送口信给秦叔煜,交代完事情后,转身就往寝室走去,可人到了门口却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孟南国无数次在自己脑海中刻画着秦暮云的样子,可是到了真的能清清楚楚能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孟南国却发现自己没了勇气。 “王妃,不进去看看王爷么。” 怜儿的声音把孟南国从不安中拽了出来,孟南国深呼吸,笑了笑“我自己进去就好。” 怜儿看了看孟南国,又看了看寝室的门,点点头退下了。 孟南国顿了顿身形,然后用力推门进入屋内,孟南国一步一步挪到床头,低头看着床上这个自己心里描绘过无数次轮廓的男人,此时的孟南国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看着,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想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甚至想融到骨血里。 不知道站了多久,孟南国才缓缓坐在床沿,如果此时的秦暮云是醒着的,他一定会看见,孟南国紧张的,小心翼翼的却又深情至极的眼神,就连孟南国摸着秦暮云脸庞的手都是抖的,呼吸都是颤的。 孟南国一遍一遍摸着秦暮云的脸庞,心下想着,这个男人生的真是好看,密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眼眶深陷,若这双眼睁开,肯定是一对深邃多情的眸子。 不同于箫意晨的飘逸潇洒,秦暮云更多的是稳重与深沉,可是在自己面前的秦暮云却是无赖更多一些,想起半个多月前成亲时他的样子,哪儿有一丝稳重的样子。 想到这儿,孟南国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可泪却不听话的滴在了秦暮云的脸上。孟南国用指腹拭去了那滴滴在秦暮云脸上的泪,低下头在秦暮云的耳边说道,“赶紧醒来吧,实在是不喜欢你这幅样子。” “咳”秦叔煜实在是不想打断这温馨的画面,可事出从急,解毒比较重要。便轻轻咳了一声。 孟南国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低头擦了下泪水,便直起身走过去试探的问道“是叔煜吧。”看着门口这个着白衣的男子,手中一把折扇,脸庞清秀,五官和秦暮云有些相似,也算是这京都数得上的美男子。孟南国暗暗想着真是不得不说这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 “嗯,是我,王嫂,听来人带消息说狐猎到了,还有你眼睛能看清楚了,是不是。”说着话,秦叔煜抬手在孟南国眼前晃了晃。 -- 第28页 孟南国打掉秦叔煜的手,说道“是,看的清了” 孟南国头转向秦叔煜身边站着的着翠绿色衣裙的女子“青黛吧,你可真美”。 论起青黛的样貌的话,虽然在这京都算不上是数一数二的,可她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可谓是人淡如菊,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杏眼,眼角一颗泪痣,在这淡雅的气质中又多添了一份楚楚动人,叫人心生怜爱。 “哪有。”青黛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 孟南国收起笑容,正色道,“狐猎到了,还是先办正事吧。” 孟南国拿出哨子,一声清脆的哨音过后,一只通身似燃着火焰一般的狐狸从窗口一跃而进。站在孟南国身边,警惕的看着秦叔煜和青黛。 孟南国低下身子摸了摸灵耀的头“灵耀,自己人,不必如此警惕,还有我们想取你的血。现在,可以么。” 话毕,灵耀轻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然后趴下,闭眼,好像在说,要取就快点儿。 秦叔煜和青黛此时已经被惊呆了,二人看看灵耀又看看孟南国,眼睛来回在灵耀和孟南国身上跳着 “不必如此吃惊,它很有灵性的,青黛,要取就快些,还有别伤到它性命。” 青黛淡淡的点点头“嗯嗯,只是少量,不会伤它性命。” 说着青黛拿出已经配好的药,放在茶碗中,用水融掉,然后拿出小刀在灵耀的腿上轻轻划了一小道,取了少量的血。 “好了,王妃,喂王爷喝下吧,不出意外,很快就会醒。” “嗯,好,对了有没有上好的金疮药,先给灵耀包扎好伤口。”灵耀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歪着头定定的看着孟南国,然后,低头舔了舔伤口,伸出伤了的那只腿。 孟南国低头看着灵耀伸出的腿,看见那伤口竟然已经止血了,就在孟南国还在发呆的时候,灵耀已经从窗户跃出去了。 “真是百年难见的灵狐,如此通晓人性。”秦叔煜感叹道 孟南国看着窗户,暗自叹道,“不是听不懂话么,不是还得通过笛声交流么,我怎么觉得它都能听懂。”孟南国摇摇头,算了,到时候问问箫意晨吧。” 孟南国收了收心神,忙走向床边,孟南国怕呛到秦暮云,便椅着床头坐下,扶起秦暮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秦叔煜把药递给了孟南国,孟南国一点一点把药喂下,孟南国没有急着放倒秦暮云,而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环抱的姿势,仿佛是想要秦暮云一醒来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孟南国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若细细观察,孟南国环着秦暮云的手在微微颤着,呼吸也是不均匀的,连额上都在渗着汗珠。 孟南国目不转睛的看着怀里的秦暮云。半个时辰过去了,秦暮云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青黛怎么回事,二哥怎么还没有醒,你不是说很快么。”秦叔煜实在等不及了,开口问道。 青黛看着表面上故作平静的孟南国解释道“许是中毒时间有些长,也许是中毒较深,所以会醒来的比较慢。耐心等等,最迟明天早上,一定会醒来。” “若醒不来呢。”孟南国用手摩挲着秦暮云的脸庞,缓缓开口道 半晌,青黛都并未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明日不醒意味着什么,可是谁都不想去戳破。 秦叔煜,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看着孟南国又看看秦暮云,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夜渐渐深了,秦叔煜和青黛二人不知觉都伏在桌上睡着了,只有孟南国怀里仍然抱着秦暮云,看着他,手紧紧的握着秦暮云的手,大拇指摩挲着秦暮云的手背,心里暗下决心,“暮云,只要你醒来,我不猜疑你了,也不和你斗了,我会放下一切,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你知道么,我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被人保护,被人照顾,这是你给我的,你说,你怎么能把我从地狱中拉回来,又推我进去呢。”想着想着,孟南国头靠在秦暮云的肩上便抽泣起来。 哭着哭着,孟南国感觉到有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头,耳边有一声嘶哑的声音“南国,别哭,哭就不好看了。”孟南国猛的一抬头。 “醒了,暮云,你终于醒了。”孟南国弯起的眼角还在挂着泪珠。 秦暮云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孟南国,满是心疼,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孟南国唇上的咬痕“你总是这样,疼了不会说疼,哭不会大声哭,总是咬着唇,这个习惯可不好,得改。” 孟南国一把握住秦暮云的手,放在唇边深深一吻,“嗯,改,不过你要帮我改。”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深深的笑了。那是一种什么杂念都没有的相视,只有你,只有我,只有我们。 秦叔煜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二哥,你可是醒了,吓死我了。” 青黛听见秦叔煜的喊声也醒了过来,一起身,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掉在地上,青黛弯腰拾起衣服,看着手里熟悉的衣物,不由得脸上悄悄蔓上一团红晕,眼角也带上了点点笑意。 “青黛,你快来给二哥看看。”秦叔煜的喊声打断了少女的娇羞。青黛拿着衣服起身走到床边,顺便把衣服递给了秦叔煜,秦叔煜接过衣服套上,二人的动作一气呵成,青黛也敛去了刚才的神色,仿佛那抹红晕从未浮上过青黛的脸颊。 -- 第29页 “没什么大碍了,就只要正常静养就可以了,二王爷刚醒,不宜进食,可以喝些水,六个时辰后,可以吃些白粥,然后慢慢就可以吃一些清淡的小食了。” 孟南国点点头。 “没事了就好,走吧,青黛,时辰不早了,让二哥好好歇着吧。” 青黛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点点头,向秦暮云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秦叔煜也紧随着走了。 待二人离开后,孟南国喂秦暮云喝了点水,然后站在床头看着秦暮云。 “你,看的清我了?” 孟南国点点头。 “是他?” 孟南国还是点点头。 秦暮云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脸上的不悦很明显。 孟南国看着秦暮云的样子,笑着坐在床边抬手抚平了秦暮云的眉头。 “没事,对我并非恶意。”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的眼,心下想着,生气就是因为”好意”。不过,觉得孟南国眼睛好了也是抵得过这不悦了。 想着,秦暮云笑着抬手掀开被的一角,然后拍了拍床。 孟南国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熄了蜡烛,躺在了秦暮云身侧。 孟南国刚刚钻进被窝就被秦暮云一把捞进怀里。孟南国微微一挣,没有挣开。听见秦暮云倒吸一口冷气,停止了挣扎。 “会碰到伤口。” 秦暮云把孟南国昂起的头按回到自己的胸膛,“没事,你别动就好。” 孟南国动了动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也环住了秦暮云的腰,闭上了眼。 “受伤后,在意识消失前,我在想,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放你自由。” 孟南国听到这句话,心微微空了一拍,然后收紧了环着秦暮云的手,把头使劲埋在秦暮云的怀里,听着秦暮云强有力和微微略快的心跳声,缓缓开口道。 “别放开我。” 秦暮云听到这话,淡淡一笑,低头吻上孟南国的额。 二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在这样的时刻,拥抱许是能让两个人都安下心最有效的方式。 深夜的街头,马车在无人静谧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着。 许是太累了,青黛坐着便睡了,秦叔煜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青纱遮面。 秦叔煜伸手,把面纱慢慢拽下来“明明生的很好看,为什么一出门就带个面纱,这样不近人,却独独和孟南国有着难以言说的默契。”秦叔煜尽管知道这个女子的一切身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终究都看不透她的想法,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淡淡的笑,淡淡的皱眉,淡淡的忧伤,就连愤怒都是淡淡的。 吱呦一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起轿帘“王爷,到了。” 车夫的话叫醒了睡梦中的青黛,青黛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秦叔煜手里拿着自己的面纱,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还有一丝慌乱。 “王爷,面纱。”青黛伸出手。 “哦,昂,掉了,我便拾起来了。”秦叔煜窘迫的说。 青黛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了声“嗯” “我能问你么。” “什么。”青黛拿过面纱,又给自己带上了。 “为何总以面纱遮面” “不重要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看见我的脸,对他们没有意义,对我来说更加没有。” “哦。”秦叔煜挠挠自己的头,暗暗想着“不重要的人不能看,那我算是重要的?可是,孟南国和二哥也看了。”秦叔煜摇摇头。 青黛看着眼前的人一会儿喜上眉梢一会儿眉头紧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叹了口气说道“王爷,那奴婢就退下了。” 秦叔煜抬头看着青黛,缓缓的点点头“嗯” 青黛,撩起门帘准备下车,听见身后说道。 “哎,青黛,以后不必唤我王爷了,叫名字就好,你也别自称奴婢了。” 青黛听到这儿身形顿了顿,“尊卑有别。”青黛扔下这四个字,就下了车。 青黛快走到门口,秦叔煜撩开轿帘儿伸出头冲着青黛喊道“公子,那叫我公子吧。” 青黛脚步微微一顿,头向后方微微一侧,轻轻答了声是,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秦叔煜听见青黛的回答,坐回车里,满脸的笑意。秦叔煜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心口为何都是满满的暖意。 “走,回府。” 昨夜小楼又东风(上) 天还未亮,秦暮云就听见外面踱来踱去的脚步声,秦暮云生怕将孟南国吵醒,小心翼翼的起身,给孟南国掖了掖被角,披了一件外衣悄悄的出了房门。开门就见冷冽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看见秦暮云便低了声音唤了声王爷。秦暮云摇摇头,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冷冽扶着秦暮云去了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说吧,是吴国还是滇国出问题了。” “都不是。” 秦暮云一挑眉,疑问道“总不会是祁国吧,祁国内乱未平,怎么会有心思在边境问题上搞小动作” “也算不得是祁国,是我们的人都被拔了,孟南国的二哥孟未冲也出事了。” 秦暮云心中一紧,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秦暮云冷眼看着冷冽,示意他说下去,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衣角 …… 冷冽禀报的事情信息量太大,有些环节秦暮云还尚未理出头绪,还需得秦叔煜来了之后一同商议。再者也是怕孟南国醒来之后寻不到自己,便匆匆回了相思苑。 -- 第30页 秦暮云刚推开门,就看见孟南国只着一件中衣,坐在桌子旁一动未动,头发散落着,脸色苍白,嘴唇还有深深的咬痕。 秦暮云马上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给孟南国披上,将孟南国轻轻揽入怀里,抚着后背说,“是醒了寻不见我,所以急了么,可是再急也不能又咬着你的嘴啊,你这坏毛病究竟是怎么样才能改掉。”秦暮云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孟南国,手轻轻的抚着孟南国的唇。语气中带着责备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孟南国下巴被秦暮云捏着,迫不得已仰起头,可视线却还是向下看着,恐怕孟南国自己也是说不清是不想还是不敢对上秦暮云的眼睛。 少倾,孟南国缓缓的开口道“暮云,告诉我吧。是我哪位哥哥出事了。”说完这句话,孟南国抬起眼眸,逼着自己定定的看着秦暮云的脸,语气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怜。 秦暮云愣了一下,停下手上摩挲着孟南国唇的动作,给孟南国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孟南国手中,然后自己转身坐下。 “你早就醒了,是么”秦暮云也给自己到了杯茶,边喝便问道,此时孟南国若是细心些,许是能看到,秦暮云的手在微微的抖。 秦暮云看孟南国未答话,接着说道“有时真的不想你这么聪慧,许多事瞒不了你,不想你这么劳心劳力。” 其实孟南国自从皇宫落水后夜里总是睡不安稳,秦暮云在起身的那一刻,孟南国就醒了,她想等他回来说与自己听,可是,从秦暮云进来那一刻,孟南国就知道,他还是决定瞒了自己。 咳咳咳,秦暮云自小习武,身体恢复速度快些,但也是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搁其他人此时还尚未能起床,秦暮云已经能起床活动并坚持到现在,这已经实属不易了。 孟南国看秦暮云咳的厉害,还是心疼了,起身、伸手扶着秦暮云躺下,自己则坐在床沿,等着秦暮云的解释。 两个人面面相觑,秦暮云望着面前这张冷漠淡然,波澜不惊的脸,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雪苑时劝她嫁与自己时的样子。人虽然就在眼前,却总有一种抓不住,摸不透的感觉。 秦暮云看孟南国,手指摩挲着被角,缓缓开口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猜到的。” 孟南国看了眼秦暮云摩挲着被角的手,然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孟南国又回到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孟南国起身站到了窗前,背对着秦暮云说到“你昨夜刚解了毒,今天早上天还未亮,冷冽就来找你商议事情,若不是十万火急,非你不可,他断断不会来扰你休息。你刚刚被行刺,受伤昏迷期间皇后只是派人来探你伤到何种程度,而不是来取你性命,可见从一开始她就不是非要至你于死地,所以皇后的目的应该只是想让你这段时间昏迷着,无暇顾及别的事情,那所谓别的事情,除了边境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了吧,算算日子,今天差不多也该是事发的时间了。” “那怎么就知道是你哥哥出事了” “不知道,诈你的”秦暮云愣了愣,随即摇着头苦笑着说“你呀,真是只狐狸。” “是你二哥,孟未冲。”秦暮云感觉看到孟南国身形晃了晃,开口安慰到“你也别急,事情没有遭到那种程度,还是有可以谋划的余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孟南国定了定身形,问道。 “你若是能猜到是边境出问题了,想必你父亲已经将边境的情况和各方势力如何盘根错节都与你说了。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在边境也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可今天早上,冷冽禀报说,我们的眼线都被拔了,而且,你哥哥被人发现与祁国太子祁霄的人有书信往来,暗中帮助祁霄巩固太子之位。恐怕,最迟五日,最快三日,父皇就会接到你哥哥私通外敌的折子了,这个折子一旦呈上,你父亲,你大哥,都会受到牵连,就连我恐怕都无法置身事外” “想必,你已经有了初步打算了,你,想如何处理。”孟南国转过身,看着秦暮云说到。 “是有一个计划,可是有些地方我还没有想通,我已经派人去请叔煜今日来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到时便一同商议一下吧。” 孟南国没有答话,只是坐下开始梳妆,而秦暮云,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只是定定看着梳妆镜前孟南国,秦暮云不知道这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自己是否能守得住,这个女人太聪明。 果然早朝一下,秦叔煜就奔着秦暮云这儿来了。秦叔煜刚刚进屋子,就看见孟南国在桌子旁坐着,秦暮云在床上半倚着,二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干坐着,气氛冷到极点,一点劫后重逢的喜悦感都没有。秦叔煜疑惑的看着秦暮云。 “就在这儿谈吧,她都知道了。”秦暮云说道。 秦叔煜看看孟南国,又看看秦暮云,二人背着孟南国交换了下眼神。然后,秦叔煜开口说道“二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有一点,我没有想通,边境的人都是我精心挑出来的,不可能都暴露了,如果全都暴露了,那这个设局的人心机要多深,皇后是断不可能做到的,除非……”秦暮云抬头看向秦叔煜 “是秦晟轩。”孟南国缓缓开口道。 “是的,应该是他。”秦叔煜简单将秦暮云昏迷期间皇后找人行刺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秦暮云陷入了深思,良久,才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所有的事情就捋的通了。 -- 第31页 “这么久,我们一直将重心都放在了皇后那里,至于秦晟轩那里虽然有防备但是掉以轻心是有的,那么他避开我的眼线私下发展自己的势力,是很方便的。我的人被一点一点揪出更是有可能的。”话毕,秦暮云恨恨的锤了下床,这个动作扯到了伤口,让秦暮云倒吸口气。 孟南国刚刚要起身,看见秦叔煜跑过去查看秦暮云的伤势,于是又顺势坐下了。 “行了,二哥,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应对吧,一旦孟未冲出事,恐怕我们也是难以翻身了。” 秦暮云紧了紧眉头,起身下床走到孟南国面前,“你有什么办法。” 孟南国虽然聪明,可是这种一潭死水般的局势,也是理不出头绪来,只能摇摇头。 “暮云,你有办法是不是。” 秦暮云伸手将散落在孟南国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轻轻抚摸着孟南国的脸说道。“你可信我?” “信,我信。”孟南国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希冀的目光。抓着秦暮云的手说道。这时的孟南国再也隐藏不下情绪了。南国不能让这失而复得的亲情再次被夺去,无论怎么样,无论下什么样的赌局,她都愿一试。 “这个案子证据确凿,而且这几日折子就要递上来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布局,帮你二哥洗脱嫌疑,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祁国那里下手,只要他愿意,他本人亲自持一封书信呈给父皇,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毕竟他的墨宝可是鲜在他人面前展露。” “他?”孟南国疑惑道,突然孟南国像是意识到什么,看着秦暮云,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肯定“是他?!” 秦暮云点点头。 “他会愿意么,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没什么益处。”秦叔煜问道。 秦暮云未答话,只是看着孟南国。少倾,只听见孟南国缓缓的说道,“会的,他愿意。” “你怎么联系他,什么时候。”秦叔煜看了眼慢慢走回床的秦暮云。又望向孟南国问道。 “不知道,只能等着,他会来找我的。” “好吧,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了,二哥,我就先回府了,毕竟边境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接手,边境不留眼线终是大患。”秦暮云未开口言语,只是点点头。 待秦叔煜离开后,秦暮云轻轻唤了声“南儿”然后掀开被子,拍了拍床,示意孟南国过来坐下。 孟南国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坐下了。 孟南国将将坐下,就被秦暮云一把拽进怀里,紧紧的圈在怀里,孟南国感受着耳边秦暮云不安稳的呼吸声,又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说道“南儿,我知道,你不信我,有些事情你有自己的盘算,你有自己的思虑。可是,我是真的爱你,我想你能信我,我想你能待我像待箫意晨一般随和,你知道么,今日的你仿佛又回到了在你家中见面时疏远的样子,这样子的你,让我觉得好害怕,我觉得你好像随时会走。”说道这里,秦暮云又紧了紧自己的双臂。 孟南国也感受到了秦暮云的不安,犹豫再三,最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双手也环住了秦暮云。 孟南国心下想“就这一次,赌这最后一次,老天爷终归有一次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毕竟与箫意晨联系是通过灵耀这件事,兹事体大,也为了防止有人拿灵耀做文章,孟南国并不打算让秦暮云知道这件事。白天孟南国寻了个机会,用哨子将灵耀唤出来,让灵耀帮忙传张便条给箫意晨,约好今夜见。 孟南国怕秦暮云半夜醒来,特意在晚上秦暮云喝的药中加大了安神药的分量。 等夜深月上梢头,孟南国悄悄起身溜了出去,孟南国怕太惹眼……特意穿了身黑衣,偷偷去了秦暮云的书房,因为毕竟是秦暮云的府邸,不可能大喇喇的站在府里的院子谈,想要找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好好谈事情,无疑他的书房是最好的地方。 孟南国刚刚推门进来就闻见了淡淡药香,这人闪到自己身后,关上房门,双手环住自己在耳边轻轻喊了声“美人,你可让我好等,也太晚了些”。 昨夜小楼又东风(下) 孟南国打掉这人的手,转身说道“你倒是聪明,知道我在这儿,本还想让灵耀带你来。” 箫意晨摸了摸自己鼻尖打趣道“这偌大的王府,恐怕只有秦暮云的书房是最安全的幽会之所了。” 孟南国白了秦暮云一眼,没有心思搭理他的不着四六。 “别闹了,我找你是有正经事商议,想必我哥哥的事,你也知道了,毕竟与你有关。”孟南国正色道 听到这里,箫意晨眯着眼,看着孟南国,这书房黑的看不清孟南国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语气来猜测她的态度。 “他告诉你的?” “嗯。”孟南国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解释道“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写封折子,交由皇上,解我哥哥之困” 听罢这话,箫意晨楞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说“你不怪我瞒你我身份的事,反而是怕我觉得你在下套擒我。” 孟南国歪着头看着箫意晨,“为什么怪你,你替我治好眼睛是真,虽然大概猜到了是什么目的,但是,你有一百种方式来达到你的目的,但是你却选了一种最慢,也是把选择权交到我手里的一种方式。” -- 第32页 听到这里,箫意晨突然一下抱住了孟南国。呼吸里带着一丝惊喜还有激动。刚刚想说些什么,箫意晨看见窗外晃动的竹影,随即严峻地说道“你没有擒我的心思,可是有人却有,你愿意和我走么。” 孟南国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箫意晨在说什么,随即,听到门外有人喊道“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 书房外面瞬间灯火通明,书房的门也随之被重重的踹开。孟南国看见秦暮云手提着剑,一身黑衣,脸上带着肃杀之气。旁边站着的是秦叔煜,手持白扇一脸抱歉的看着孟南国,二人身后是满满的张开弓的弓箭手,就待他们的主子发号施令,屋内的人便马上就可万箭穿心。 孟南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她放在心上,让她下定决心赌上一赌的爱人。箫意晨取下腰间别着的玉笛,将孟南国护在身后。 孟南国,推开横在自己身前的手,缓缓走上前。红着眼抖着声音的问道“你,你骗我?” 秦暮云焦急的说道,“南儿,你过来,之后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骗了我。” 箫意晨摸了摸鼻尖“美人,这还不够显而易见么,但是除了你哥哥出事是真,恐怕全是假的。” “你给我闭嘴。”秦暮云恶狠狠打断箫意晨的话。 孟南国带着悲凉,冷漠的眼神,苦笑着看着秦暮云。 “南儿,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么。” “箫意晨,解释给我听。”孟南国头轻轻侧向箫意晨,可眼睛还是定定的看着秦暮云。 秦暮云急忙抢过话“我,我来……解释。”看着孟南国越来越愤怒,甚至渐渐变得厌恶的眼神,秦暮云没了底气继续说下去。 箫意晨拍了拍孟南国僵硬的肩膀,然后慢慢的说“我只说一句,美人,这次行刺受伤他是将计就计的。” 孟南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身体僵硬着,双拳紧握。箫意晨说完话之后,没有人在开口,四周静的只能听见火把的火焰爆裂的声音。秦暮云盯着孟南国的一举一动,箫意晨双臂环抱着倚着柱子看着孟南国。 不多时,孟南国渐渐抬起了头,眼中带着决绝,孟南国慢慢站到了箫意晨身旁,箫意晨看见孟南国站在自己身边,马上站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蔓上了嘴角。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的动作,从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变成了狠决。 “南儿,你决定了么,你要跟他站在一起?把我视作是敌人。” 孟南国嘴角扯动了一下,怒视着秦暮云道“难不成是爱人,真可笑,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呢,你给了我什么,欺骗,全是欺骗。” “你就没有事情隐瞒我么。孟辰的事,从我醒来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但是你选择了沉默,你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这次你哥哥的事他若选择不告诉你,我们便罢了”秦暮云说道。 “原来你是故意让他听见的!你以为我留他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呵呵,秦暮云你也是真的瞧得起我,瞧得起孟辰,孟辰的事莫说能瞒不过你,怕是冷冽都瞒不过,当真我有那么天真么。” “秦暮云啊,秦暮云,你当真是不了解她,她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只是想给她那个隐卫留一条活路。因为……她知道你们对那个隐卫动了杀心。”箫意晨在旁边缓缓的说道。 秦暮云听到此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南国。秦暮云急忙解释道“南儿,是我错了,你过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谈,好不好。”话毕 孟南国一步一步向秦暮云走去,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箫意晨拉住了,孟南国低头看了眼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箫意晨看着孟南国坚定的申请,犹豫再三还是满脸痛色的缓缓放开了手。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的动作,欣喜若狂的张开双臂,孟南国走到自己面前,马上就紧紧的箍在自己的怀里。幸福感还未达心底,秦暮云就觉着自己胸前被摸了一把,随即被狠狠推开,秦叔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秦暮云。 秦暮云满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孟南国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颈上。 “果然是有一把匕首的,秦暮云放我们走。”孟南国狠声说道。 “南儿,你……” “孟南国,我能带你出去。” 秦暮云和箫意晨同时说道。 孟南国边往后退,边笑着对箫意晨说“打什么架,这个方法多直接有效。” 孟南国转过头,愤恨交加的看着秦暮云,“秦暮云,我心里是有你的,从皇宫落水后你就在我心里扎了根,从未有人对我如此关怀备至。你对我说了很多谎,我心里都是清楚地,我知道许多事你逼不得已,可是我想着你若愿意保护我爹爹和兄长,有些戏我愿意陪着你演下去。就连你对孟辰动了杀心,我都未曾对他提及,只能用其他的办法给他留条活路。有时,我想这戏能演一辈子也是好的。可是,我万万想不到,你利用我哥哥,利用我,引出秦晟轩,还想擒住箫意晨,真是好大一盘棋,好深的心计。你就没想过,此次你将我哥哥推进这万丈深渊,我将如何看待你,还是你有自信能瞒我一辈子。”说着说着,孟南国已经泪流满面。 “南儿,对不起,不会了,我以后不会了。信我,最后信我一次好不好。”秦叔煜第一次看见秦暮云这样求人。 -- 第33页 “信你,那你告诉我,我哥哥,你打算如何。” “南儿,我……”秦暮云面露难色。 “呵,他就是你丢出去的饵,我真傻,鱼都上钩了,还指望饵安然无恙。” “可是我会保你大哥,和你父亲的,只要你大哥卸下兵权交于我,你父亲告老还乡,他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会请朝臣奏请父皇看在你二哥劳苦功高的份上,只判徒刑,而我也会找人一路照看他。” “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你娶我的真正目的,我一直没有彻底弄清楚,今日可算明白了,原来我只知道你图我哥哥的兵权,却未曾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只是可怜我那傻二哥,真拿你当做一家人了,我更是傻,今日才看透你。”孟南国此时的脸已经从痛苦变成之前古井无波的样子。 秦暮云看见这样的孟南国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一切都晚了。 “二嫂,二哥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你放下刀,回去跟二哥好好谈。毕竟你也是我们大梁子民,你跟着祁国的太子走了,对你父亲和你兄长名声也不好啊。” “名声?性命都要没了,我哥哥卸下兵权,我爹爹告老还乡之后,各方势力谁能放过他,谁,你告诉我,秦叔煜,你们真当我是傻子么”对于孟南国的话,秦暮云和秦叔煜没办法反驳,只能默不作声的就看着她,秦暮云也知道对于孟家人,自己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孟南国仰起下巴,紧了紧匕首,随即脖子上出现了血痕,说道“秦暮云,你到底放不放我们走。” 事已至此,秦暮云突然换了表情,一脸狠厉的喊道“慢着,我先给你看两个人。”话毕,孟南国看见孟辰和怜儿被捆着带到面前。 “你可以选择走,你前脚走出这王府,我定让着孟辰死无全尸,那丫头你就到勾栏瓦舍寻她吧。”听到这儿,怜儿吓得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因为二人嘴都被堵着,怜儿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卑鄙。” “我是卑鄙,可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以什么方式我不在乎。”秦暮云狠狠的吼道。 就这样,双方僵持着,过了没多久,孟南国退回到箫意晨身边,放低声音,道“有孟辰在,我也会帮你,你们三人可否全身而退。” 良久,孟南国都没有听到身边人答话。孟南国看向身边这个人,箫意晨眉头紧皱,眼睛中有着不舍、有着心疼,更多的是痛苦,孟南国这一眼看得心倏的疼了一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 良久,孟南国才看见箫意晨重重的点点头。孟南国转过头看向秦暮云,说道“我会留下,可是,你得放他们走。” “你觉得你能和我谈价还价。” “你觉得呢。”孟南国有紧了紧颈上的匕首,直至血顺脖颈留到胸口的衣襟上。看到这儿,秦暮云马上制止到“好好好,我答应你,来人放了他们。” “二哥,就这一次机会,以后再想擒住祁霄可就难了”秦叔煜捏着秦暮云的胳膊说道。 “我说,放了他们”秦暮云一字一顿说道。 秦叔煜挥了下手,侍卫看到指令,便给孟辰和怜儿松了绑。 “孟辰,你护好怜儿,你们随着箫意晨离开,此后,前路漫漫,你们二人自行取舍,也各自珍重,我们此生都不要再见了。”孟南国对着孟辰说道。 “小姐,你不要怜儿了么,怜儿自小被卖与孟家,服侍小姐,离开小姐,怜儿该怎么活下去。” “如何不能活,我早已经销了你的奴籍,本想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的,可是没想到等不到那天了。到了祁国,我相信箫意晨会安顿好对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说到最后一句话,孟南国看向了孟辰。 孟辰时常在想,自己自从更名换姓随了孟姓,以为便不会再活出自我,一辈子都只能是孟辰了,可是面前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把命运的选择权交到自己手中,可是她哪里知道,她早已经是自己即便是用生命都想护住的人。就算是一辈子都是孟辰,都甘之如饴。 孟辰旁边的怜儿还在哭闹着不肯离开。孟辰在怜儿耳边低声说“先走,我们在这儿是她的累赘,到时我会回来把她带走的。”怜儿眼巴巴的看着孟辰说道“会么。” 孟辰看向孟南国重重的点点头“会的” “走,箫意晨,你们带着怜儿快离开,怜儿就拜托你了。” 箫意晨走过孟南国身侧,低声道“等我。”便手持着玉笛和孟辰二人汇合,三人向外走去。 看着追着三人出去的侍卫,孟南国又收紧了刀刃高声道“不想看我血溅当场,就都给我回来。” “回来,不准追了。”秦暮云对着秦叔煜厉声道,顺便丢了个眼神给秦叔煜。 秦叔煜微微颔首,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一个藏在暗处的隐卫没了身影。 “好了,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匕首应该可以放下了。”秦暮云哄着孟南国说道,语气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 孟南国一直到约莫着三人的脚程,觉着秦暮云的人追不上了,方才缓缓松开握着匕首的手。 孟南国本身体就不好,受了这番刺激,加上一夜的折腾,刚刚卸下这股心劲儿,还未等匕首落地,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羁人又动故乡情(上) -- 第34页 孟南国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孟南国睁开眼怔怔的盯着床板发呆,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这京都待不下去了,可是她还能去那儿,哪儿能容得下她的父兄。 ‘扣扣’ “王妃,您醒了!”一个婢女手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些清粥小菜。 听到来人,孟南国刚要起身,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头好晕”孟南国晃了晃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王妃,您烧了好久,当然会晕。”婢女扶着孟南国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后立在孟南国身侧,准备服侍孟南国用餐。 “秦暮云呢”孟南国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婢女,这个婢女长得倒是和怜儿有几分相似。 “王爷刚用过午饭,被宫中急忙叫走了。” 听到这儿,端起碗的手微微滞了一下。 “比预计的快得多。”孟南国一边想着,一边喝着粥,喝下去是什么味道,她也吃不出,只是觉得应该尽快好起来,不然怕是没有体力做很多事,现在她不只是为了自己,她还得顾念她的父兄。 孟南国配合着吃饭、吃药、睡觉。连着两日都没有看见秦暮云的人,自己也被侍卫,婢女紧紧看着,除了相思苑,哪儿都去不了。孟南国这两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练练字,看看书,然后坐在相思树下想事情。 秦暮云从宫中回来已经是两日后的一个深夜,秦暮云在宫中时时刻刻都觉得如坐针毡。怕孟南国跑了,又怕孟南国生病不肯吃药。满腹心思,丝丝都牵扯着孟南国。 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相思苑,知道孟南国已经睡下,便询问婢女这两日孟南国的状况 秦暮云秉退了婢女后,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内。秦暮云就呆呆的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孟南国,睡梦中的孟南国有些不安稳,眉头微蹙着,秦暮云手指轻轻揉着孟南国的眉头,似乎是想安抚她的不安。 孟南国猛的睁开眼,就这样两个人四目相对,秦暮云的手指还在孟南国的额上,孟南国抬眼看了看秦暮云的手,秦暮云局促收回手,背过身后握成拳,藏在宽大的衣袖中。 “回来了,如何了。” “除了这些事,你就没有其它的事要和我说么。比如问问我累么,困么。想……你了么,一句也好。”秦暮云坐在床沿,俯下身子轻抚着孟南国的脸庞说道。 孟南国支起身子,倚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暮云“累么,困么,想我了么” 秦暮云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把将孟南国拥在怀里,下巴搭在孟南国的肩上,孟南国的双手无力的搭在床边,由着秦暮云抱着自己,不反抗,也不躲闪。 “想,想极了你,怕你不好好吃饭,不听御医的话,可是听到婢女说你一切都配合着。我又很不安,我总觉得,觉得你在心里谋划着要如何离开我。”说道这儿秦暮云双臂收紧了,嘞的孟南国吃了痛,哼了出来。 秦暮云收过神来,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便松了力气。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痛了是么,我看看”秦暮云摆弄着孟南国的胳膊,仔细查看着。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不反抗,不躲闪的样子,像极了皮影戏的纸人,任着人摆弄。 “你一定要这样么,南儿。我这两天时常在想,你的心那么大,大到装得下你的父兄,箫意晨,孟辰和怜儿,那么大的地方,难道你连个角落都不肯给我么。” “只要你能保住我的父兄,心给你,我给你,什么都给你。”孟南国抬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暮云说道。 “只要保住你父兄,什么都给我,哈哈哈”秦暮云摇着头苦笑着自语道。秦暮云再看向孟南国时,眼神已经变得狠厉,秦暮云伸手捏住孟南国的下巴说道。 “好,就如你,先要了你”秦暮云的视线顺着孟南国的脖颈一直到中衣的衣带上。 孟南国依旧是面无表情,伸手解开衣带,中衣顺着肩滑落到腰际,露出女子的亵衣来,孟南国将要伸手解开亵衣的带子。 秦暮云一把握住孟南国的手腕,咬着牙说道。 “你,真是豁得出去啊”说完,甩开孟南国的手就走出了房门。 孟南国听见门砰一声合上后,穿上衣服,熄了灯躺下了。不久,幽静的房中从被子里隐隐的传来闷闷的抽泣声。 第二天秦暮云一早就又进宫里了,孟南国始终没有机会问清楚现在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只能如同前两天一般,练字,看书,发呆。 孟南国刚用过午饭,坐在书桌前看书,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南儿,一直听下人说这两天你在看书,你在看什么书?”秦暮云站在孟南国身后,俯下身子,凑在孟南国耳边说道。 “兵书,呵,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寻常女子都爱读写话本,稍有才华的读些孔孟之书,也就只有你,每天对这兵书津津乐道。” “兵书,不好么。”孟南国本想起身离秦暮云远些,可是刚要转头身,不小心唇稍稍划过秦暮云的脸颊,两个人就那么都楞在原地,孟南国微红着脸颊,抿着唇,两个人之前不是没有过亲昵之举,可是这次是两人关系僵化之后首次的暧昧不清。 这激的秦暮云心口满涨涨的,头脑一热,双手捧着孟南国的脸就要吻了上去。 -- 第35页 孟南国一把推开秦暮云,脸颊红红的还带了少许的怒色。 “对不起,我……我”秦暮云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面对心爱之人是如何情不自禁么,未免太过窝囊了些。 也幸的孟南国及时打断了秦暮云的窘迫。“事情应该都差不多了吧,可以和我说说了么”孟南国的语气较之前软下来很多,孟南国踱步到桌旁坐下。 “嗯,差不多了。”秦暮云坐在书桌前说道。 孟南国抬头看着秦暮云示意秦暮云继续说下去,之前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女子的情绪已经收了起来。 “跟我计划的没差太多,你二哥被判徒刑,你父亲和大哥都已经主动辞官,说辞是一生辛辞,想着回乡过过春种秋收的生活,他们的性命不必担忧,我已经准备好人手,待他们起身,就一路护送。” “你能护住他们多久。”孟南国淡淡的问道。 “那些人会一直都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我不会撤回来的”秦暮云急着解释道。 孟南国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他父兄接下来的命运,其实二人心照不宣,孟南国只是心中早有盘算,不想再与秦暮云争辩了。 “那……我呢” “父皇说了,你既然已经嫁进皇家,你便是我皇家的人,娘家如何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安心做我的王妃便可。” 孟南国没有顺着秦暮云的话说,只是说道“我想回趟家” “好,我陪你” 孟南国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秦暮云,秦暮云反应过来说道“现在我去不合适,是吧,那……”秦暮云又不敢让孟南国自己去,生怕去了就不回来了。 “让青黛陪我吧,再找几个你信得过的侍卫” 被孟南国看出心思的秦暮云不好意思的道了声好。 “我想下午就去,我很担心父亲” “好”秦暮云只能一味的答好,生怕刚刚缓和些的氛围又回到原点。 很快,青黛就过来了,但是来的不是一个人,秦叔煜也一起来了。秦叔煜看了看孟南国,又看了眼秦暮云。“我有些事来和二哥商议” “你们去吧,今晚不着急回来也可,明早回来也是一样,回去好好陪陪你爹”秦暮云走到孟南国身前,给孟南国整理了一下额上的碎发,又拿了件轻薄的披风给孟南国披上,又打了一个结,白衣如雪,黑发如瀑,红色的披风,称的孟南国煞是好看。 “果然,你是适合穿红色的,走吧”秦暮云宠溺的摸摸孟南国的头,温柔的说着。 孟南国和青黛脚前脚后离开了屋子。 “她这几天,一直就这样,不冷不热的?” 秦暮云看着孟南国离开的背影,眼眸暗了暗“何事,说吧” 秦叔煜看出了秦暮云眼中难藏的落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 …… 马车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路旁小贩热闹的叫卖声称的马车里更加寂静。 青黛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时不时看孟南国一眼。 孟南国看出青黛的欲语还休,说道“青黛,你我都是聪明人,我知你的不得已,我也从未将你视作仇敌,要说的话就说吧。”。 “是,五爷要我把这些告知与你,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 “嗯” “皇上忌惮你们家,你应该是知道的” 孟南国点点头,这个她知道,上次去皇宫,皇上曾经试着探过她的口风。 “所以,你哥哥的事是真是假,皇上并不在乎,皇上只是一心想借着这次的事削你家的权。事实上,你二哥的事并非是二王爷策划的,是秦晟轩,他想要你家的兵权,娶不到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可是秦晟轩没料到二王爷会将计就计,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暴露了自己。而且……皇上也开始猜疑甚至是忌惮二王爷了。因为,你哥哥本是留不住的,是二王爷暴露了多年经营的人脉,才在皇上面前保住了你二哥。皇上没有让他休了你,就证明皇上已经开始忌惮二王爷的势力了,所以有些事,二王爷是不得已的,他只能尽他的全力去保住你想护住的人。” 孟南国没有直接接着青黛的话聊,只是看着青黛问道“青黛,我问过他,江山亦或是我,你猜他如何答的” 青黛想了想,哪种结论青黛都不敢下。只能摇摇头。 “他说,等他完成那些他必须由他完成的事,他便陪我游历名川。”孟南国回味着那日的场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青黛很吃惊,青黛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是真的从孟南国口中说出来,还是略有些惊讶。 “你不必惊讶,我知道他是骗我的,可是,那时的我想着他若愿意骗,我也是愿意陪他演的。可是,适合今日,桩桩件件,他骗不下去我了,那我还如何能入的了戏。” 青黛缓缓的点点头,心下想着,这么多年了,他们对那个皇位有多执着,别人不懂,自己还不明白么,怎会为了一个女子,就放弃了,不知是自己天真还是愚蠢。 孟南国看见青黛神情,和暗下去的眸色,拍了拍青黛的手背,冲着青黛淡淡笑了笑。 “他和秦暮云不同,秦暮云放不下的,他能放下。”孟南国安慰青黛道。 “放下放不下,与我又有何干呢”青黛微微叹口气说道。 -- 第36页 “方便问你件事么,之前想问秦暮云,可是觉得亲口问你比较好。” 青黛点点头。 “你的身份?”孟南国看见青黛愣了下,补充着说道“你若是觉着不便就不必说了” “没事,没什么不便的,两位王爷都知道的事,你既然问我了,就是很尊重我的,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孟南国笑了笑。 “我是前朝中书令梁云秋的孙女,前朝覆灭后,爷爷和父亲都病逝了,家破人亡,我也流落到了听雪楼。嬷嬷待我很好,看我琴棋书画都略通,只是让我卖艺不卖身。后来机缘之中认识了五爷,时间久了,他识得了我的心性,便做了他的耳目。” “委屈你了,这些年。”孟南国说道。 青黛轻轻摇头啊,淡淡的说“没什么委屈的,对他都是甘之如饴的。” 大家闺秀,名门之后,乱世之后流落到勾栏瓦舍,虽有秦叔煜护着,可当中的艰辛、不易和不能为外人道的委屈,又有几人明白。孟南国想着,心下对青黛又多了几分敬意。 和青黛谈着心,没多久,就到了孟府。 羁人又动故乡情(下) 这次回家,与上次大有不同。上次回来时,父亲在门口翘首以盼,家丁、奴婢都列在门口,好生热闹。这次刚刚踏进家中,萧瑟之感扑面而来。 “小姐,你回来了。”张管家本打算去孟询的书房送些吃食,就碰见了去往书房的孟南国。 “张叔,这是……厨房丫头呢,怎么你给爹爹送饭。”孟南国疑惑道。 “唉,是老爷,老爷说回老家不必带这么多奴仆,便都遣散了。”张管家无奈道。 “那你……?” “老奴在老爷身边伺候一辈子了,不跟着老爷,还能去哪里,再说,老爷身边也不能没人照顾啊。” 乱世之中,人人都是为了自保,自是不能怪那些人无情无义,只是如此忠心之人实在是难能可贵,孟南国只能道声“多谢。” “哎呦,小姐这么说,岂不是折煞老奴了。快进去吧,老爷和大少爷看见你要高兴坏了。” 不到一月,孟南国再见到孟询,发现孟询苍老了许多,竟觉得背都有些微微的弓了。大哥的意气风发也不见了。 “南国!”孟询看见孟南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想念。孟询急忙走上去前去,轻抚着孟南国的脸庞,眼中竟含了泪光“好孩子,你又瘦了。”忽然孟询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见跟在孟南国身边的青黛,和后面跟着的侍卫,只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孟南国愣了一下,想着“坏了,忘记要怎么介绍青黛了。”正在孟南国为难之时听见青黛说道。 “我是青黛,是王妃新收的贴身婢女”青黛冲着孟南国淡淡一笑说道。 “那奴婢就不妨碍王妃和孟大人叙旧了。”青黛转身就要离开书房,几个侍卫却还呆在原地,走到门口的青黛发现侍卫没有跟上来。便说道“你们不跟我出来?”语气中带着质问,甚至是命令。 几个侍卫当然知道青黛是什么人,看看孟南国,犹豫不决。 “我在我家,还能跑哪儿去,若是不放心,就在门口守着。”孟南国道。 侍卫们想了想,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跟着青黛退了出去。 张管家也放下饭菜,退了出去,只留下孟询、孟南国和孟南国的大哥孟久良在房中。 孟久良看见侍卫退出去,也迎了上来。问道“他派人监视你?你身边之前的婢女呢,我看孟辰也不在。” 孟询也厉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家,这次你没被牵扯其中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还如此任性,此时回家。” “爹爹,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怎能置身事外。况且,现在我是秦暮云明媒正娶的妻,皇上多少会顾忌下的。” 孟南国扶着孟询坐下,示意孟久良也坐下慢慢说。孟南国又简单把夜擒箫意晨的事情说了一下。 孟南国说完之后良久,孟询和孟久良都未说话。 “爹爹,大哥是南国的错,是我一直都看错了他。” “小妹,这怎么好怨你,你嫁过去我和爹就已经是心头割肉了,看见你这幅样子,更是心痛交加,若是可以,我和爹想与你一同回老家,只是……”孟久良没有说下去,孟久良和孟未冲不同,一直都是稳重、成算在胸的,所以孟久良明白此时的秦暮云不会轻易放孟南国离开。 “其实,那秦暮云也是尽力在保住我们性命了,这次他若是不加以谋划,恐怕皇上不会善罢甘休。”孟询说道。 “爹爹,大哥,南国想与你们商议一件事。”孟南国压低声音道 “何事。”孟询问到。 “我们动身去祁国好不好。” “祁国?”孟询和孟久良齐声疑问道。 “是的,祁国,你们为官为将多年,树敌众多,这次你们落难,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不管走到哪儿,怕都是要非取你们性命不可。” 孟询沉默不语。孟久良也思虑半天说到“南国,我和爹都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这大梁我们待不下去,只有出走他国,他们才会收敛许多。可是我为这大梁戍边多年,爹也是为大梁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背叛故国,实在是……”孟久良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哥,不是要你们背叛大梁,为他国臣子,我们隐姓埋名,只做平民百姓,平平淡淡过这一生。” -- 第37页 听到这儿,孟询和孟久良相视,又转过头看着孟南国,一脸不可置信。 “小美人说的没错。”从书房后窗翻进一人来。这人身着紫衣,腰间一只玉笛。 孟久良起身拔剑。 孟南国看见孟久良拔剑,按住孟久良的手急着说道“大哥,莫要动手,自己人。” 箫意晨听见这话,嘴角蔓上一抹笑。 孟久良歪头看向孟南国,示意孟南国给个解释。 “这是祁国太子,祁霄,也是我的好友。” 孟久良听见孟南国,本刚刚垂下的剑,马上又抬起指向箫意晨。 箫意晨闪身到孟南国身后,说道“美人儿都说了是自己人,大哥怎么还是这么见外”箫意晨伸手拨了拨指着自己的剑尖,谄媚的笑了笑。 孟久良看着箫意晨,又看看孟南国,那个表情像是在说面前这个二傻子是祁国太子? “咳咳咳,美人儿,你大哥这个表情是在不信我是太子么。” 孟南国捂着嘴浅浅的笑了“好了,大哥放下剑吧,是真的,我们声音放低些,外面那些人不是省油的。” “没事儿,我都解决了。”箫意晨不见外的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 “都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孟南国问道。 “你放心,女的迷晕的,剩下都是打晕的。” “那你都迷晕多方便。”孟久良收起剑说道。 “本想杀了,怕美人儿看见血害怕,迷晕又太便宜他们了,打晕最合适了。”箫意晨摸摸鼻尖,看着孟南国说道,神情仿佛是在说‘看我多贴心’ 听见箫意晨的话,孟南国翻了个白眼。 “我们说正事吧,你怎么来了,孟辰他们如何了。” 箫意晨腿放下,直起身子,拿起面前孟南国的茶杯,喝了口茶说道。 “你那个王爷真够狠的,派来暗卫一路追杀,要不是你那个隐卫身手不错,我们还真甩不掉那些烦人的。” 短短两句话,说的人虽漫不经心,但是当中的惊险也可想而知。 “对不起,还有……多谢。”孟南国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许久才说出这两句。 箫意晨一挑眉,“美人儿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孟南国浅浅一笑“箫意晨,哦,祁霄” “你叫我箫意晨吧,顺耳些,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只是箫意晨。”箫意晨坚定的看着孟南国,眼睛闪烁着光说道。 孟南国听见这句话,心尖上不知名的地方轻轻被拨动了下。 “我想让父兄都随我一道去祁国。” 孟询和孟久良同时看向箫意晨。 “好,我可以给寻个庄院,应该可以安稳过日子。只是……可惜你大哥的才华了。你大哥也算得上名将了,就这样过日子,是否委屈些。” “我这二十多年,一直浴血沙场,戍守边关,这家都未回过几次,我也该成个亲,好好陪陪我父亲了。让他老人家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孟久良看向孟询说道。 “那便好,只是秦暮云不会轻易就放你们走的。”箫意晨摸着鼻尖,思虑着说道。 “无妨,这几日,爹爹,大哥,你们收拾好,先走一步先回老家,过几日我在与你们汇合。一是,老家离着祁国近,二是,这几日的时间差,也会令秦暮云放松警惕。” “可你怎么出来,这秦暮云看你看的这么紧。”孟询说道。 “这就要麻烦我们太子殿下了。”孟南国笑着看着箫意晨,眼神中透着狡黠。 箫意晨摸了摸鼻尖,玩味的看着孟南国“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借你点人,在边境搞点小动作,只要秦暮云出了这京都,一切便都好说了。” 箫意晨眼睛陡然变亮“美人儿,难怪秦暮云防你防的这般紧,你这兵法都用上了。” 听见箫意晨的话,孟南国眸色顿时暗了下去。是啊,他秦暮云从来就不信自己。 箫意晨看见孟南国的神情和刚才进来就注意到的脸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抓起孟南国的手腕,孟南国本能的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见箫意晨手指在自己的脉搏处仔细把着,明白了箫意晨的用意,便挨着箫意晨坐下了。箫意晨看见孟南国的动作,会心的笑了笑,便仔细为孟南国诊脉了。 孟询和孟久良也看出箫意晨是在为孟南国诊脉,便也都默不作声,紧张的等着。 “如何。”孟询看见箫意晨收回手马上紧张问道,而孟南国本人看起来倒不是很在意,只是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 “你思虑太重,晚上也睡不好,你看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走了。不过还好,没什么大毛病,之前落水的寒气也去的七七八八了,只是现在你还是会怕冷,这是病根儿,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等过几日,回了祁国,我再好好给你调养。” 听见这话,孟询才放下心来。 孟南国对着箫意晨笑着道了声“好,听你的”孟南国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眼睛弯起来,眼神里都带满了笑意。 孟南国已经在幻想自己和父亲,大哥甚至是将来的嫂嫂、侄子侄女在一起安稳的过日子,箫意晨空闲时,也会拎来几壶好酒,打趣逗闷子。 第一次看见孟南国充满笑意的脸庞,箫意晨愣了愣,轻咳了声,“咳,那我先走了。”然后转身离开了,背影带着几分的慌乱。 -- 第38页 “方才,他是脸红了?”孟南国心下想着。随即摇摇头,“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从此山水不相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余,孟久良找了盆凉水将门口几人泼醒,斥责了几句,便叫他们护送着孟南国回了二王府。 “你们几人去了孟府可有什么异常。”秦暮云坐在书房听着那几侍卫回话。 “回王爷,有人将我们几人打晕了。” 秦暮云听到这话,眉头紧锁,手指摩挲着衣角。问道“王妃可有异常?” “没有。” 秦暮云思虑半天,想不出个头绪,便叫侍卫退下了。 秦暮云只知道孟南国私下一定会想办法走,只是,该怎么留,怎么叫她心甘情愿的留,精于筹谋的秦暮云也怕失了手,那人便寻也寻不到了。 “主子,你为何要如此帮她,她哥哥的兵权已卸,她对我们便不重要了,你这般帮她,若是叫宁王那边知道,会大做文章的。” 箫意晨站在窗边,背对着子清,用着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子清,有些事不是用利益去衡量的。” “可”子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箫意晨打断了。 “子清,我拿你做我心腹,我信任你,你是我在祁国中最信任的人,你不要叫我失望。”箫意晨转过身,看着子清说道。 子清瞳孔缩了缩,握紧了拳,盯着箫意晨看了良久,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子清明白,主子是可以永远信任子清的。” 箫意晨淡淡的笑着,微微颔首,示意子清可以退下了。 有些情,是要放进心里的,便是有一天日光照亮了世间的每一处黑暗,自己心里的那点私情,也是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孟南国自回了王府,便还是一如往常,喝茶看书发呆。 而秦暮云日日看着这样正常的孟南国,心下的不安越来越浓烈,直到一日清晨,边疆的探子送了封密报。 几个时辰后,秦暮云也被皇上叫进宫商讨事情,直到天黑了秦暮云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猩红的眼一脚踹开孟南国屋子的门。 “孟南国,你叫那个祁霄对你死了那份心,他就是在边境反了天,我也在这儿守着你。你不要妄想从我这儿离开。”秦暮云捏着孟南国的下巴道。 孟南国抬起头,对上秦暮云的眼,不冷不热的说道“王爷这话,我可听不懂。” 秦暮云甩开手,眯起眼狠厉的吼道“你不要装不懂,那日你回家见了什么人,不用我明明白白摆在你面前吧,不要说是打晕,他就是杀了那几个侍卫,我还是能猜到他。” 孟南国冷笑着,起了身,整理整理裙摆,站到秦暮云身侧,微微侧着脸说道“王爷既然能猜到,那我就直说了,你若是离开,我一定会走,你若是不离开,那边境平乱之功,便是那秦晟轩的了,王爷,你说,母亲是皇后,自己又立下如此战功,这太子之位离他远还是不远。” “你,你就一定要如此逼我么。”秦暮云双手捏着孟南国的肩,看着孟南国的眼问道。 “逼?王爷,究竟是谁,在,逼谁?”孟南国挑起眼冷冷的问道。 看到这般神态的孟南国,秦暮云顿时卸了气,垂下双臂,低着眉眼,只是说了句“南儿,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第二天,孟南国就听到秦暮云已经起身去往边境的消息。 坐在屋内的正在洗漱的孟南国,在听到这消息时,嘴角泛起冷笑,呢喃着“终究,你选了皇位。” 孟南国看了看院里那颗相思树,拿起纸笔。 秦暮云赶到北境的消息刚在北境传开,北境蠢蠢欲动之势便安定下来。秦暮云不好马上离开,心中对孟南国又放心不下,只能叫冷冽在府内看着孟南国的一举一动。 直至那日,秦暮云在军帐之中收到一封信。 紧接着军帐内秦暮云的暴怒之声,响彻了军营,无人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第二日即将攻打祁国的消息传遍了京都和祁国境内。 “南国你不能去,他是在引你出来。”孟久良拉住孟南国语重心长的说。 “是啊,你不能去。”孟询也应和道。 “爹,哥哥,我若不去,他是真的会和祁国开战,箫意晨本就是为我,如今若真的引起战火,我不单对不起他,这死于战火之中的百姓和战士又何其无辜。”孟南国安抚着孟询和孟久良。 “大人放心,我会随小姐去,定保她安然无恙。”孟辰拱手说道。 孟询思索半天,说道“我们一起吧。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爹,不可啊,你在此处箫意晨的人可暗地护你们周全,若是进了边境的城中,他们的人可就进不去了。”孟南国急色道。 孟询欣慰的笑了笑“南国,我知道你担心我和你哥哥,可是我们也担心你啊,之前迫不得已将你推入这政事的尔虞我诈中,可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脱出身来,怎还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跳进去,不闻不问呢。” “是啊,南国,我们一起去,我再不济,也是曾经戍守边关的将领,不至于护不了自己和父亲。”孟久良也应和着说道。 孟南国思虑半天,才妥协道“爹,哥哥,你们便随我去,不过到了边境你们直入祁国,箫意晨早就安排好咱们落脚之处,怜儿也在那里,只让孟辰随我去找秦暮云就好,我只能让步此处,不然,我偷偷跑了,你们也是寻不到我的。” -- 第39页 看着如此坚定的孟南国,孟询和孟久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了孟南国。 一行几人,终于到了和祁国的交界之处。 “好了,爹,哥哥,我们就此分开吧,孟辰跟着我,我们二人好脱身,不然人多眼杂。”孟南国恋恋不舍的说道。 孟询轻轻抚上孟南国的脸,不再清澈的眸子泛起泪光,缓缓开口道“南国,跟着爹受苦了,若不是爹和哥哥的身份,你也不用如此,下辈子,别投胎做官家子女了,做个平凡人,安安稳稳过一生。” 孟南国听到这话,顿时泪湿了面庞“爹,说什么胡话呢,有你们的疼爱,南国自然是幸福安稳的,待见了秦暮云,我就找机会和你们汇合,我们好好地过一辈子。” “好,好,都好。”孟询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狠了狠心,便和孟久良离开了。 孟南国看着孟询和孟久良离开的方向,驻足了好久,直到见不到人影,才转过身离开。 可孟南国却不知,这一别,便是永别。 “孟辰,找处不起眼的客栈,你与我装作平常外出的夫妻,住下去。”孟南国低声对孟辰说道。 “好,不过,不现在去找他么。” “再等等,你打听着,开战必定攻城,你一但听说秦暮云拔营了,我们便马上赶过去,不进城,只去两军阵前。” 孟辰因为惊讶而睁大了双眼,问道“两军交战,刀剑无眼,是会伤性命的。” 孟南国挽起孟辰的胳膊,笑脸盈盈的向前走着说道“自在些,现在我们是夫妇。” 孟辰定了定神情,默默享受着这偷来的时光。 “不会那么快打起来的,箫意晨本意便不是开战,这秦暮云也是一样,秦暮云是在逼我出现,所以他也是会等,我们就那时再出现就行。” “为何不直接去。”,孟辰疑问道。 “既然他那么在乎这皇位,那我便圆了他的梦,顺便还箫意晨一个人情,最重要的是逼他休了我。”孟南国眼神闪了闪,一抹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马上恢复了神情,淡淡的说道, 几日后,秦暮云久等孟南国,孟南国依然没有出现,于是准备拔营开战,最后逼她一逼,秦暮云相信,孟南国一定会出现。 秦暮云率领军马,直逼祁国城池之下。 箫意晨站在城门之上俯视着秦暮云。 双军对峙这,战事一触即发。 约莫过了几刻钟,秦暮云和箫意晨都看见不远处,一人牵着一匹马,向着这边走来,马上还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待细看见那白衣女子的样貌,秦暮云长长舒了口气,满心的欢喜跃于脸上。 然而,箫意晨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脸色阴沉着,看着那个揪着自己心的女人。 孟南国和孟辰来到城下,被孟辰扶下了马,跪在秦暮云马下。 “开口道,王爷,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贪玩,不该到祁国来,让王爷兴师动众来寻臣妾,是臣妾错了。”孟南国声音不大,却轻轻脆脆的传到了阵前几位副将的耳中。 此话一出,秦暮云的脸色铁青,定定的看着马下跪着的女子。而此时此刻,军队之中议论之声四起。 秦暮云阴着脸,低声下令“带走王妃,回营。” 箫意晨听不到城下的对话,看不清几人的脸色,只是略微看到孟南国被秦暮云带走前,对着自己,展开了个大大的笑脸,摇了摇头,似乎是叫自己安下心来。 箫意晨碍于身份,什么也做不了,但他相信孟南国敢过来,就一定想好了退路,自己需要做的只是相信她,等着她就好。 “你们都给我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你也是一样,给我等着。”秦暮云瞪了一眼孟辰,吼道。 孟辰眼中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王爷,能给她下命令的只有一人。 “孟辰,放心,就在帐外等我。”孟南国拍了拍孟辰的胳膊,安抚着说道。 秦暮云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现在更是怒上心头,握着孟南国的手腕拽进营帐中。 “孟南国你好大的本事,学会和侍卫私奔了。”秦暮云咬着牙说道。 “王爷你既然已经休了我,那我和谁在一起,与你何干。”孟南国环顾营帐四周,最后找了处地方坐下,从怀里掏了封信递给了秦暮云。 秦暮云看完之后,直接扔到火盆里,一瞬间,便化为灰烬了。 孟南国微微勾了下嘴角,不缓不慢的说道“没事,王爷烧了也无碍,不出三日,你会休了我的,而且是光明正大,昭告天下的休弃我。” 秦暮云大步跨向前,捏着孟南国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今天你是故意的。” “是,我叫所有的将士都知道,今日你突然对祁国发难,置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只是为了一女子,而且是罪臣之妹,你猜,现在那些副将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唾骂我,说我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你说,大概是多久呢,多久后,他们会求你或是威胁你,休了我。”孟南国笑着说道 “你,你非得这么逼我么。”秦暮云暴怒的脸庞换上满脸的痛色。 “倒也不是逼你,你能选,你不是一直在想怎么敛去锋芒么,你可以选择休了我,今日之事,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定然认为你贪图美色,又念及你知错就改,顶多禁足发或者罚你俸禄,总之会对你消去戒心,认为这兵权不是你要争的,从而对三王爷起了疑心,毕竟,现在在陛下看来,休掉我,你就失了我爹旧部的势,受益最多的是他三王爷。还有一条路,就是你不休我,至于不休我和失去军心的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孟南国淡淡几句话,不单单道出了秦暮云现在的困境,也一句句戳中了秦暮云的心。 -- 第40页 “南儿,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哥哥的事、你爹的事,你那么聪明,你怎会不懂我的苦衷,你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都是早晚会发生的,只不过我只是借了个势”秦暮云弯下腰,抱住孟南国的肩,由衷的说道。 孟南国突然敛去脸上所有的笑意,甩掉肩上秦暮云的手,站起身来,拧着眉,满眼痛色的看着秦暮云说道“我明白,我自然都是懂得,我懂你对那个位置的渴望,可是啊,秦暮云,谁都能利用我,谁都能伤害我的家人,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第一次放在心上的人,你是我苦了那么久,第一次想要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你的人。可是你呢,我明里暗里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让你选,可你选的都不是我,哪怕只有一次呢,就一次,我也能继续骗自己。” 秦暮云有几次想要开口辩驳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力的张了张嘴。 这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将秦暮云钉在原地。 秦暮云心里明白,孟南国每一句话都是对的,自己不能,也无从辩驳。 只能听着孟南国句句诛心的话“你在这京都跟形形色色的人斡旋着,便应深知信任何其艰难和不易。我信了你多少次,我就被伤了多少次,如今我爹爹和哥哥性命攸关,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他们想要他们的命,京都之中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他们多待一刻,我便一刻不得安生,我必须为他们谋划。我一生本就不图什么,图的就是家人相伴身边。所以,我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给了你这次契机,借着它拔掉秦晟轩是早晚的事,就当是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说完,孟南国跪在秦暮云脚下,抬着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进双鬓。 自秦暮云认识孟南国以来,孟南国一直是倔强,自傲的,秦暮云从未见过孟南国这般低三下四乞怜着谁。 秦暮云绝望的看着地上的跪着的孟南国,看了许久许久,突然秦暮云仰头大笑着,这笑里的苦涩,悲痛都堵在秦暮云的喉头,不上不下,最后嘶哑着声音,点点头“好,好,我成全你,我成全你,从今往后,你和我秦暮云,山水不相逢。你不再是我的二王妃,从此,婚嫁再与我无关,我愿你离我之后,事事,顺遂,我们,就此别过” 听到秦暮云的话,一时之间,悲、喜、失望、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像一道惊雷直直的劈向孟南国的心。 “多谢,王爷。”孟南国趴在地上,重重的向秦暮云行了个大礼。 秦暮云迷离着双眼,晃着身形,拖着千斤重的步子,缓缓走向帐外,嘴里一直念叨着,“前世诸缘至此尽,一别之后两地宽” 秦暮云走后没有多久,孟辰就听见军帐内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原来,那人竟已经在她心里扎下那么深的根了。 道不尽的是离愁 许多事早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是鱼儿离不开水,人离不开空气,而我注定要离开你。 孟南国自白天的谈话后,就再也没见过秦暮云,就连休书都是士兵送来的。 送信来的小士兵年纪不大,十七八的少年模样。只是递上信的手,满是老茧和新旧疤痕。 那少年看着孟南国的眼神像是看见强盗土匪,满满的厌恶和憎恨。 “小姐”孟辰看见少年士兵的眼神,怕孟南国难过,想开口安慰她,却被孟南国接过了话头。 “没事,正常,我理解,他们以为自己浴血沙场是为保家卫国,结果却是为了我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心里不满是正常的。” 孟辰看着一脸淡然处之的孟南国,心里更是满满的心疼,万事在她心头都能坦然而过,而那个人却让她哭了一次又一次。 不多时,天便暗了下去,当孟南国约摸着时辰,盘算着如何离开时。 营帐之中来了一人。 “萧意晨你是疯了么,这个地方是你能来的么。”孟南国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萧意晨摘下帷帽,笑脸盈盈的看着孟南国“这你都认出来了?” “你何时能盖住你那一身药味儿,我何时就认不出你了。”孟南国走过去,夺过萧意晨的帷帽,给他又穿戴好,看了半天,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寻了个地方坐下去。 帷帽下的萧意晨因孟南国意外的亲昵的举动而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 “我爹怎么样了,可安顿好了。”孟南国没有纠结萧意晨此番为何涉险,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他为自己而来。 “孟大人?我不曾接到暗线通报孟大人来到祁国境内。” ‘啪’茶杯应声落地,茶叶和茶水撒了一地,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萧意晨大步跨上前去,边检查着孟南国被茶水烫红的手,边呵斥着:“你这是又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才知道小心二字怎么写。” 孟南国满脸的不可置信,极缓的抬起头,红着眼,逼问道“萧意晨,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萧意晨第一次在孟南国脸上看见如此复杂的表情,绝望,悲痛,希冀矫揉在一起,令这张绝美的面庞,竟微微有些扭曲。 萧意晨突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同往常嬉皮笑脸,而是板正脸,正色道“你别急,慢慢说,万事都有我在。” 萧意晨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倒出粒药丸,用水化开,细致的给孟南国敷上。 -- 第41页 孟南国顾不得手上的伤,反手握住萧意晨为自己上药的手,急着道,语气里有些哽咽“我爹和我大哥,一定出事了。我们是一同来的,约定好他们先去找你,我这边事情办完就去汇合,一天了,整整一天了,你的暗线都没看见他们入境,一定是刚分开,就出事了。” “你别急,先跟我回去,等到了祁国,我手下有兵,咱们再好好做谋划。”萧意晨安抚着孟南国。 孟南国心中细细的盘算着,可心乱如麻,一点头绪也理不出,只能顺着箫意晨的话,抖着声音说道“好,你先走,军营十里外小树林见。孟辰,一会儿我们从军营走。” 萧意晨放心不下孟南国,再三叮嘱孟南国后,才离开营帐。 萧意晨刚离开片刻,孟南国带着孟辰便离开了营帐。就在孟南国身后不远处,一行黑衣人不远不近的跟上孟南国二人。 孟南国和孟辰刚走出七八里地远,伴随着脖颈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孟南国迷迷糊糊略微有些意识时,耳边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尾巴都解决了?”这个声音又缓又柔,但却发出阵阵寒意。 “故意放跑了一个。” “好,干得不错”男人轻轻一笑,却平白带出些凉意来。 …… 孟南国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狠了狠心,随着一嘴的血腥味儿,孟南国终于觉着自己脑袋开始活络起来 “二嫂醒了?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对自己够狠的。”男人蹲下来,用手指擦去孟南国唇边的血渍缓缓的道。 孟南国眯着眼,盯着男子的脸看了半天。 “你是,秦,晟,轩?” “二嫂真聪明!是我,对了,这儿不光有我,还有几个人,要不,你,看看?”秦晟轩直起身子,微微勾了下手指,秦晟轩身后站成排的黑衣人,向两边散去,漏出四人的容貌来。 孟南国赤着双眼,狠戾的瞪着秦晟轩,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别急,二嫂,孟大人他们暂时没事,只不过这个暂时是多久,就要看秦暮云什么时候来了。我给秦暮云送了封信,约他子时来这儿,他若是晚来一刻钟呢,我就先杀了你二哥,再晚来一刻钟呢,就是你大哥,然后是孟大人,最后是你。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小侍卫,不过,他不是很重要,我就留他多陪你一会儿,你看,如何啊。”秦晟轩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孟南国,只不过眼中全无笑意,有的只是蛇蝎般的阴狠。 孟南国努力压着满心的怒火,低吼道“你们夺嫡之争,平白搭上我家人做什么。” “平白?这夺嫡之路一旦踏上,就不是你想回头就能回的了头的,就算你不走,也会有人推着你走。”秦晟轩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手里不停把玩着手串,好像是心底在盘算些什么。 孟南国刚要张嘴说话,秦晟轩使了个眼色,便被点了哑穴。 孟南国明白秦晟轩这是铁了心要用自己去换秦暮云,可是他会来么,孟南国猜着自己在他心上或许有那么几分的重量吧。 “二哥,你不能去。”秦叔煜知晓秦暮云放话攻打祁国后,便也马不停蹄往边疆赶了过来。 “放手。”秦暮云怒意上头,对自己至亲兄弟全无往日的温和。 “我不放,这么多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马上,马上我们就成功了,良妃娘娘,大哥的仇终于快要得报,这个时候,你要为了那个女人放弃这一切么。大哥!”秦叔煜恳切的看向秦暮云。 秦暮云红着眼,表情扭曲的看向秦叔煜“叔煜,我问你,今日,在那儿的若是青黛你当如何。” 秦叔煜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踉跄的向后退去,面上全无半分血色。 秦暮云深深看了眼秦叔煜,甩开秦叔煜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噗通’ “二哥,不,能,去。”秦叔煜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秦暮云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秦叔煜。 “你……” “二哥,你明白的,你去还是不去,他们都留不下活口的,你真的要让良妃娘娘死不瞑目么。二哥!” 秦暮云像是遭了雷击一般,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秦暮云红着眼,一掌劈散了茶桌,最终,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箫意晨在小树林等了许久都不见孟南国,心不知为何,莫名的不安起来。 “主子,是否要奴婢去看看。” 箫意晨思索片刻,点点头。子清刚要离开,就听见箫意晨说到“等等。” 一只通身火红的狐狸,正伴着月色向自己狂奔而来。 “灵耀!” 灵耀停在箫意晨面前,晃了晃尾巴,箫意晨走向前,低下身子才看清灵耀嘴里衔了只哨子。 “这是南国的哨子,她出事了”箫意晨不安的看向灵耀。 灵耀点点头。 “是秦暮云?” 灵耀摇了摇尾巴。 “那是谁?” 灵耀并未作答复。 “不认识?” 灵耀又点了点头。 “知道被抓到哪儿了么。” 灵耀转过身,示意箫意晨跟着自己走。 “主子,太危险了。” “我一定要去。” -- 第42页 “我和你一起。” “不必,他们人不会少,你去叫些暗线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到时我让灵耀去寻你。”话毕,箫意晨便隐匿在夜色之中,远远看去,只能看见灵耀像是暗夜的中跳动的精灵。 子清此时明白了,那个女人早就已经不是筹码,而是他的命。而自己发过誓,此生活着的唯一的目的,便是用自己护住他的命。 你是我踏上奈何桥都放心不下的人 孟南国秉着呼吸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可随着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孟南国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孟南国怕了,她从未如此的怕过,她坠河后生死一线,她从未怕过,她坚信那人会来,可此时,休书一写,他们二人再无半分瓜葛,他可还会来?自己,对他终究是不重要的,对么。 “唉,二嫂啊,我不曾想过,你对他竟没那么重要。”秦晟轩站起身子,缓缓走向孟南国,低下身子,解开了孟南国的哑穴。 “秦晟轩,你看到了,他不会来。你不是想要我爹在朝中还存留的势力么,放了我爹,我会让他写封亲笔信,那些旧势都会追随你。”孟南国抬起头,恳切的说着。 秦晟轩用手划过孟南国脸庞,挑起孟南国的下巴,嘴角一边高高挑起,冷笑着说“你知道什么人是能物尽其用,还不会被反咬一口的么,是,死人。” 孟南国脸色又白了几分,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谈判的前提是筹码,当一个人处于绝对的优势,那便不是谈判,而是单方面的为所欲为。 “我求你,放了他们,你要我怎样都行,我求你”孟南国明白今夜,秦晟轩无论如何都会要了他们的命,能引来秦暮云最好,若是引不来,他也会想办法把事情栽赃到秦暮云身上。 “啧啧啧,二嫂,你除了这张脸蛋,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说实话,二嫂,你可真美,当时如果嫁给了我,我定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可惜了,可惜了啊” 秦晟轩收回笑容,直起身子,冷冷的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把他们都给我弄醒,让他们最后好好道个别吧,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箫意晨跟着灵耀刚到地方,就在屋外听见孟南国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箫意晨的呼吸一滞,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担心登时冲上头来,不顾一切的踹门而入。 箫意晨冲进去就看见孟南国被绑在柱子上,长发凌乱不堪,脸上布满了泪痕,一双眼空洞无物,面如死灰。嘴角嘴角和身上满是血迹,一身白衣沁出的血刺痛了箫意晨的眼。 箫意晨从腰间拔出软剑直直的取了里孟南国最近的几个黑衣人,剑一挑,挑断了孟南国身上的绳索,孟南国一歪直接倒进了箫意晨的怀里。 “南国,南国,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说说话。”箫意晨顾不上屋里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眼睛,满腹的心思都挂在了孟南国身上。 孟南国看见箫意晨熟悉的脸,憋在心里的委屈,一瞬间都有了倾泻的出口,孟南国仰起头,眼里挤满了泪水,手紧紧的抓着箫意晨的袖口,“他们死了,都死了,都是血啊,满地的血啊,我求你,求求你,杀了他,杀了他。” “你是秦暮云的人?”此时出现的人已经在秦晟轩的意料之外。 箫意晨把孟南国的头扣进自己的怀里,看向说话的人,一字一句重重的低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哦?不是啊,没想到我这个二嫂倒是很受欢迎嘛。” “我问你,你做了什么。”箫意晨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若不是需要护着孟南国,早已经上去劈了眼前这个东西。 “你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没对她做,我只是杀了几个人。”秦晟轩微微闪过身子,拍了拍护在前面黑衣人的肩,露出了身后的几具尸体,还有被绑着的孟辰正瞪着眼,狠厉的盯着秦晟轩看。 箫意晨怀里的孟南国身子突然剧烈的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呼噜声,眼神变得暴戾狠辣。 箫意晨的手突然抚上了孟南国的眼,在孟南国耳畔轻轻柔声说道“南国,别怕,我来了,你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听,我带你回家。”说完,箫意晨解开发带为孟南国蒙上了眼睛,扶着孟南国慢慢坐下去“等等,马上就好,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箫意晨在孟南国额上轻轻的覆了个极致温柔的吻。 “你倒是贴心。不过真可惜,还剩下两个,你再晚来一点,倒是能看见他们一家团聚的样子。”秦晟轩风轻云淡的说道。 听见这话的孟南国,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今日,你就留下你的命给他们陪葬吧。”箫意晨的话刚落下,子清便带着人从门外闯进来,直取秦晟轩的命门。 秦晟轩为躲避子清的攻击,身一闪留出空档来,箫意晨便顺势解开孟辰的穴道,砍断绳索。 孟辰马上捡起地上的刀,直直的向着与子清纠缠打斗的秦晟轩砍去。孟辰因为暴怒,什么刀法招式早已经抛诸脑后,但却招招奔着取秦晟轩的命而去。 秦晟轩在孟辰和子清二人夹攻之下渐渐显出有些吃力来。秦晟轩余光一撇,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孟南国,甩开孟辰子清二人,提着剑向孟南国的心口刺去。 孟南国听见面前发出闷哼声,又听见子清高喊了一声“主子”。孟南国本想扯掉蒙在自己眼前的发带,努了努力最后也没扯下来,侧着耳歪着头想要听清一个人的声音。 -- 第43页 “我没事,别分心。”萧意晨的声音传进孟南国耳中,孟南国才一把扯掉了发带,印入眼帘的是萧意晨半身血迹。 子清和孟辰都是高手,反应也很快,马上便冲上去,换下箫意晨和秦晟轩缠斗起来。 “主子,让孟辰护着你们先走,我断后。” 箫意晨看了眼孟南国,点点头“好,子清,不必恋战。” 话毕箫意晨和孟辰护着孟南国便向外跑去。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秦晟轩因为狼狈应战,而生出怒意来,怀里掏出匕首便向孟南国扔去。 因为距离过近,箫意晨伤势不轻,身体没跟上脑子的反应,眼见着匕首在自己眼前向着孟南国飞过。 箫意晨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就在即将刺入孟南国心口之际。 “啪嗒”匕首自孟辰手中滑落。 “孟辰。”孟南国捧着孟辰隐隐露出森森白骨的手,哭着喊道。 “我没事,小姐,快走。” 虽狼狈了些,很快三人脱了险,不久,子清也带着隐卫追上了。 “有尾巴么。”箫意晨问道。 “没有,都甩掉了,他们的主子也受了伤,不会跟上来了。” “你,可有受伤?” “没,没受伤。”子清被箫意晨突如其来的关心打乱了阵脚。 箫意晨并未发现子清的隐起来的情绪,只是说道“那我们尽快找个干净、隐匿的落脚处,这里还是不安全。” 子清收起神色,答了句是。 话毕,一行几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剩些许的血腥味,还弥漫在夜空下和孟南国的脑海中。 孟南国在这夜过后很长的日子里,每夜都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醒来。 “南国,这里是我买下的一处宅院,很安全,你累了,让子清给你换身衣服,我给你看看伤好不好。”箫意晨柔声道。 孟南国未答话,只是愣着神,不知道看向哪里,眼里满是死气。 “子清,你给南国换身衣服。”箫意晨说完,便准备和孟辰出去。可步子刚迈开,衣袖被一只手紧紧的拽住。 箫意晨顺着手看过去,心倏的揪了起来。“南国,这身衣服太脏了,你穿着,伤口会发炎的,我不走,就在门口,你换好衣服我就进来,好不好。”箫意晨握着孟南国的手,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孟南国。 可孟南国仍是半分放手的意思也没有,也不言语,也不松手,就只是拽着箫意晨的衣袖。 箫意晨长长叹了口气,最后慢慢的说道“孟辰你出去,子清,找件干净衣物来,我蒙着眼,你给她换,不要碰到伤口。” 整个换衣服的过程,孟南国很是配合,只是那只手一直不肯松开。 “主子,换好了。” “身上哪儿有伤?” “胳膊和背部,还有手腕,都是拼命挣脱绳索勒出的伤,很深。”子清看着孟南国,心里慢慢开始怜悯起这个女人来,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惨死眼前,这该是怎样的梦魇,自己最是感同身受。 “去药房拿些药吧,顺便给孟辰也拿一份。” “是” 箫意晨看着孟南国了无生气的脸,心像是被蚂蚁啃噬着,箫意晨心里有千百句话,他想告诉孟南国他在,想告诉她他会陪着她,为她报仇,可是看着这样不死不活的孟南国,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最后只是不停的抚着孟南国的发,静静的陪着她。 “主子,药拿来了,还有你的,你肩上的伤也不轻。” “没事,先给她上药吧。”箫意晨侧过身子,转过头让子清给孟南国上药。 子清给孟南国上好药后,也替箫意晨处理好了肩上的伤。 “好了,子清回去睡吧,今夜辛苦了,自己也去药房拿些安神的药吃。” “是”子清深深的看了眼躺在床死气沉沉的孟南国,然后退了出去。 箫意晨拍拍孟南国拽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柔柔的说道“南国,闭上眼,睡一觉好么,你不用怕,我在这儿陪你。” 孟南国像是提线的木偶,遵从着箫意晨发出的指令,顺从闭上了眼。 箫意晨用内力熄了不远处的烛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孟南国均匀的呼吸声。 箫意晨也累极了,倚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孟南国迷迷糊糊的时候,床边隐隐来了一个人,孟南国想睁开眼看清来人的样子,但是却怎么都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看,等来人走到床前,孟南国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爹!,孟南国想喊却怎么都喊不出,身子像是压了一块重石,动弹不得。 眼前人慢慢坐在床边,慈祥的说道“女儿,你别怕,是爹,爹来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其实爹知道,你不是我的南儿,自己的女儿哪会认不出呢,可是这些日子,爹是真的把你当做我的女儿看待的,这次爹要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知道了么……”随着声音越来越小,样子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爹,别走,你别走。”孟南国伸出手想抓住那人,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消失在眼前。 “醒醒,南国,醒醒。” 孟南国猛惊醒了过来,看清眼前人样子后,孟南国一把握住箫意晨的手,睁大眼睛,满是欣喜的说。 “箫意晨,我看见我爹了,我看见我爹了。” -- 第44页 箫意晨眼眸蔓上一抹痛色,“南国,孟大人已经走了。回不来了。” “可是,我看见他了呀,他跟我说让我好好的,他跟我说的呀,是他,是我爹,我看清了的。”孟南国眼中的欣喜全变成了悲痛和绝望,孟南国仔细的看着箫意晨的表情,她太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期盼的答案。 箫意晨一把抱过孟南国,圈在怀里,“南国,他们真的回不来了,真的。” “可是,我明明看见了啊,怎么就回不来了呢。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要离开我啊,我就只是想有个家,有人好好爱我不行么,为什么都要死呢,为什么啊。我都这么努力了,还不行么,还不行嘛”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孟南国的哭声里。 孟南国趴在箫意晨的肩头,撕心裂肺的大哭了一场。 箫意晨只是抱着孟南国,陪着她,安抚着她,心疼着她。看着在自己肩头大哭的孟南国,箫意晨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想着一个人能哭,能哭就好,哭出来就都好了。 愿来世我能做你心口的朱砂痣 孟南国哭到天微微亮了,才伏在萧意晨肩头睡了过去。 萧意晨轻轻放下孟南国,替孟南国擦干净脸上的泪渍,掖了掖被角,站在床边盯着孟南国看了好半天,确定她睡的深了,才转过身离开。 “主子” 萧意晨刚出门就看见子清站在门外。“你怎么还不回房歇着” 子清一脸紧张的说道“孟辰,他的伤,有些不对劲,像是中毒,可我看不出什么毒。” “你都看不出?”萧意晨疑惑道。 子清是他入药谷学医的途中捡来养大的。萧意晨学医时,子清便随着药谷谷主的夫人研究蛊毒,子清不像萧意晨那般有天分,能同时将药理和毒理都学透彻。但好在子清勤奋好学,十之七八是学到手了,但这十之七八也足够在江湖中立足了。 她若是都不敢确定的毒,想必是世间罕见的。 “我吃不准,这毒我只听过未见过,你还是亲自看一眼吧。”子清略有些挫败的道。 孟辰是孟南国最后的希望,萧意晨不敢迟疑,随着子清来到了孟辰的房里。 萧意晨刚刚推门进去,就闻到了血腥味和肉骨的腐臭味。 “不是只伤了手么,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萧逸尘皱了皱眉。 “主子,用的上好的药止血,仍止不住,而且……”子清欲言又止 “而且怎么……”萧意晨挑着眉问道。 “而且生腐肉了。”孟辰接过子清的话云淡风轻的说道。 萧意晨瞳孔猛然缩小,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不详的预感在萧意晨心中蔓延开来。箫意晨凝了凝神,紧张的问道“可有痛觉” “没有” “伸出手来,子清把你怀里的匕首给我。你去备些凝脂膏,还有针线来。” 子清转过身往药房的方向去了。 萧意晨冲着孟辰说道。“我要把腐肉都割掉,看看你伤处的骨头,如果已经黑了,我要都刮掉,露出好骨来。虽然你伤口不疼,可刮骨会疼,忍着些。” 孟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手帕塞进嘴里。 子清从药房出来,还没有走近,就听见孟辰房中传出的一声声嘶吼。那声音叫的人头皮发麻,脊背全是凉意。 子清端着萧意晨要的东西走进房里的时候,看见萧意晨和孟辰两人皆满头大汗,孟辰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着。 “子清你给他缝合伤口吧,凝脂膏给他敷上,不然,伤口不会愈合的。”萧意晨握了握拳,似乎受伤的肩略有些不适。 “主人,他这是不是……”子清欲言又止的看向萧意晨。 萧意晨看着孟辰,然后缓缓的点点头。 “什么毒”孟辰抬起头望向萧意晨。 “孟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骨毒,你算是半个江湖人,想必是知道的。我,也没办法。这毒,无解。”萧意晨眼中尽是悲凉、憾意和愤怒。 萧意晨不敢细想,若是当时那匕首微微擦破了孟南国一点皮,现在的自己,该如何。怕是,举自己全力,也会破了京都,宰了那畜生。 “萧公子,求你一事。”孟辰极缓极缓的说着。 “我不能应你,这事不能瞒她,现在对她来说是很难,可是她必须得知道,以她的聪慧,真相早晚她会知道,那时的她该如何自处。如今告诉她真相,她必定为了你想尽办法寻解药,虽这毒无解,可她却会少了许多愧疚,你要知道,这愧疚留到日后是会要了她的命。”萧意晨明白这话对于孟辰来说有多残忍,自己用命护得性命的人,最后却什么感情都没在自己身上留下。 可萧意晨明白,孟辰他自是愿意的,若易地而处,自己怕也是愿意成全的吧。 果然,半晌,孟辰口中重重的道出了句好。 “这毒虽是无解,可我会配好药,你日日吃下去,这蚀骨之痛会轻很多。只是这药,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这药本身也是至毒,吃下去没有解药只能活十日,但是,这毒却能让你这十日同正常人一般。” “若不吃呢?” “骨毒,骨毒,顾名思义是侵入骨髓的毒,这毒发作便是蚀骨之痛,那痛楚是方才刮骨之痛的百倍。骨头会一点点被毒侵蚀,最后瘫痪在床,腐烂而亡。而我给你配制的药,会让你在十日后像个人一样离开。你可以选,如何死,如何活。” -- 第45页 其实,这话问出口,萧意晨就已经知道孟辰会怎样选了,他只是觉得,孟辰该为自己做一次选择了。 孟辰努力的扯出一个自己觉得不是很难看的笑,说道。“烦请为我配药。” “好,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第一夜会难熬些,我会尽快把药给你送过来。” “费心了”孟辰郑重的向萧意晨行了个江湖人的礼。 “那边,可有消息。”秦暮云和秦叔煜一夜未眠,秦暮云的心像是被贴在热锅上,翻来覆去皆是煎熬。 营帐中立着一名黑衣人,吞吞吐吐的道“有,孟大人、孟久良和孟未冲都已被杀,孟南国和孟辰被萧意晨救走,现在祁国境内。” 听到孟南国没事的消息,秦暮云终于放下心来。“尸体呢” “尸体被秦晟轩带走了” “带走了?”秦叔煜惊讶道。“为什么带走,他要做什么。” “如今看来,不是仅仅要引我过去,杀了我这么简单。”秦暮云摩挲着衣角,一脸沉思。“算了,猜来猜去也猜不透,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秦暮云欲言又止,满目苍凉。 “只是什么?” “没什么,你回你营帐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对了,那桌子上有封信,是她留给你的。”秦暮云摆摆手,示意秦叔离开,这一夜秦暮云身心俱疲。 “好”秦叔煜拿了信,拍了拍秦暮云的肩,便离开了。 秦暮云看着秦叔煜离开的方向,呢喃着“只是,她现在会恨极了我吧,我们终究,渐行渐远了。” 秦叔煜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便展开了信件。 信的内容大致如此: 秦叔煜,人生不过短短须臾数十载,功名利禄,王权富贵皆为过眼云烟。两鬓皆白之时,伴在自己身边的唯有知心人而已。我与青黛见面虽然只有寥寥数次,但我却视她为知己,我深知你对青黛有意,秦暮云有朝一日即帝位,你也必定位极人臣,你若是放不下这身外之物,请尽早放开青黛,让她一人肆意江湖,她的身份你比我要明白的多,到那个时候,许多事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也明白那时的你是不能与她执手相看的。所以,是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皆在你一念之间。还有,青黛虽然看起来甚是柔弱,可是她骨子里的那份刚强却是很多男子都及不上的,所以你千万别把她逼上了绝路,否则悔之晚矣。 秦叔煜看完信,便深深陷入了沉思。是啊,孟南国说的没错,论刚强这二人谁也不多让。孟南国和秦暮云走到今日的地步,跟孟南国的性子有着扯不开关系。 秦叔煜一想到有一日,青黛会视自己为陌路人,便像有人拿着刀在自己的胸口翻来覆去的搅着。 这世间的情爱,大抵都是如此。总有些纠缠到底的爱恨情仇,叫人放不开手,死不了心。 入了骨的丧父之痛,对孟南国来说终究不是那么陌生了。只是这次,好像更痛些。 这世上有一大喜叫失而复得,又有一大悲叫得而复失。 第二天孟南国睡醒后就只是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床顶。 她总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许都是梦境,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回到之前,自己还在律所上班,妈妈还是时不时唠叨自己的婚姻大事,而自己也从未来过这里,不认识孟询,不认识秦晟轩,也不认识秦暮云。 可是,终究是事与愿违的。 萧意晨的一连串轻柔的关心将孟南国从美好的幻想中扯出来。 “南国,你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饿不饿,吃着东西吧”萧意晨看着孟南国空洞的眼神,和面如死灰的神情。顿时恼了起来。他恼自己的没用,恼自己怎么不再早些,恼自己为什么和孟南国分开。 这时的孟南国其实只是在想,小说和电视剧也许说的是对的,自己是不是死一次就回去了。 “好,南国,你不管你自己,孟辰你也不管了么。”这是萧意晨最后的法子,孟辰若是不管用,自己也不知该如何了。 好在,法子管用了。 孟南国眼睛陡然睁大,眼睛里顿时有了光芒。 孟南国坐了起来,急色道“孟辰?孟辰他怎么了,他不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么。” “孟辰,他中毒了。” 听到中毒,孟南国微微放下心来。可一抬头看见萧意晨脸色不好,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你能解是吧。” 萧意晨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是天下至毒,无解。” 无解两个字像两把锤子重重敲在孟南国心上。 “无解,怎么会无解呢。万物相生相克,怎会无解。我的眼睛你都治好了不是么。” “江湖有一传说,雪莲和心头血或许可解此毒,只是,总有人试,可却从未成功过。” “那就试试,总比等死的好,心头血就用我的,我的心头血。”孟南国语无伦次的说着,好在大概意思箫意晨听懂了。 “好,雪莲我有,那我们就试一试。” 接下来的几天,萧意晨每天都取一些孟南国的心头血,这血其实不是配着雪莲给孟辰吃下去的,而是答应孟辰配的那毒,缺这味药引。 许是时日无多,孟辰终究是变得贪心了,他开始放肆的把满腹心思,毫无顾忌的展露在孟南国眼前,他想她能记得他的好。 第一日,孟辰给孟南国又扎了个秋千,他说喜欢看小姐在秋千上的笑。第二日,孟辰陪孟南国去集市溜达了一圈,他说,小姐没见过祁国风貌,他陪她见识见识。第三日,他偷偷去把怜儿接了过来,他说以后小姐身边要有个知心的,熟悉的人伺候着。第四日…… -- 第46页 接下来,每天孟南国醒来就能看见孟辰给自己准备的各种各样惊喜的玩意儿,在孟南国看来,孟辰似乎和正常人一样,若不是每日咳出的黑血越发的多,孟南国觉得孟辰似乎也没中毒。 到了第十日傍晚,萧意晨在孟辰房中为他诊脉,孟南国就站在旁边紧张的盯着萧意晨的脸色看。 萧意晨刚收了手,孟南国马上急着问道“如何了” 萧意晨摇了摇头,孟南国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一屁股坐下去,面色苍白。呢喃着“这毒,原来真的无解” 孟辰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摆。冲着孟南国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小姐,人总是要有这一天的,对我来说,不是坏事。我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好得下场,无非是被仇人乱刀砍死,尸骨无存,如今,这幅样子,也还不错。” 在孟南国的印象里,孟辰似乎从未笑过,这一笑,孟南国竟觉得除了些苍凉还带些柔和,煞是好看。 “我还能做什么。” 孟辰依旧是温温的笑着,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地说道,“我想去山顶看看日出,你能陪我去么” “好。” 孟南国和孟辰天一黑,就登上了山顶,孟辰说不必去的太早,太阳不会升的那样早。 孟南国却说,我们看着月亮变成太阳,多美。 其实,孟南国只是想,这一夜,自己是能好好陪在他身边的。 孟辰登上山顶后,就有些脱力了,虚弱的倚着块石头坐了下去,孟南国也坐在孟辰身边,两个人抬着头,看着月亮。 “这月亮,也好美。” “是啊,好美。”孟辰满眼笑意的看向孟南国的侧脸,一如那晚在屋顶,两个人也是这般的看着月亮。 孟辰慢慢从怀里掏出支簪子来,小心翼翼的递到孟南国面前。 “这是……”孟南国拿过簪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起来。 簪子的簪首是用铁丝绕出一株梅花,染了红,成了一株红梅,虽不是贵重之物,但做工精细,可以看出这制作之人的用心。 “这是我做的,我平时都是舞刀弄枪的,这手笨,也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你若是不喜,便不戴了。” 孟南国拔掉发上的杏花簪子,看了眼,然后扔进了山脚下。正了正身子,说道。“为我簪上吧。” 孟辰一抹喜色蔓上眼眸,拿过簪子,小心翼翼的为孟南国戴上。 “好看么” “好看,我一直觉得,红梅是和你相配的。” 都是凌冽寒风中的一抹美景。 很快天就微微泛起了白肚皮,天快亮了。 “孟辰,你原是叫什么。” “我只记得姓云,叫什么不记得了。”孟辰,觉得眼皮好重,身子也冷了起来。 孟南国揽过孟辰的肩,环在怀里,替孟辰温着手掌。 孟辰心里一惊,但却是贪心了,他开始贪恋这个怀抱,最后的一刻,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尊卑,只想能多和她待一刻。 “好听。”孟南国在孟辰耳边柔柔的说道。 “小姐” “南国,叫南国” “南,南国。你别伤心,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一生,我实在是配不上你,做不了你心上人。来世我要做你心口的朱砂痣,我想你能日日记着我,心里惦着我。” 孟南国感受着怀里渐渐冷下去的身体,用力抱着孟辰,紧紧的圈在怀里。然后,抖着声音,重重的说了句“好” 孟辰嘴角上蔓上了满足的笑,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好冷,好累,我,想睡了……”孟辰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 孟南国下巴搭在孟辰的头顶,握着孟辰手,柔着声,像是清早起来爱人在耳边的呢喃。 “云,你看,太阳出来了,该醒醒了,可不能赖床啊。你说,这一世都要护着我的啊。” 最后,孟辰也没看见第十一天的日出,他,终究是留在了,第十天的夜里。 那只梅花簪子,孟南国这一生都没有摘下。 后来,孟南国给孟辰立了座碑,上面写着云晨之墓,妻云氏南国立。 只你一人,终老一生 孟南国觉得自己终究活成了孤家寡人的样子,身边如今也只剩下一个怜儿。 孟南国打听到怜儿有个远房亲戚,人老实本分,是个农户,家里有个儿子,人也不错,两人幼时已经定下娃娃亲。孟南国便做了主,准备了嫁妆,将怜儿嫁了出去。 托萧意晨的好,怜儿认了当地县衙里的主薄做了干爹,有个稍微好一点点的娘家,怜儿也算是低嫁,想必以后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怜儿你也打发出门了,有什么打算。”院子风大,萧意晨拿了件红色的斗篷给孟南国披上,自一年多前,孟南国大病初愈,就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她总说,是因为和那红梅簪子相配。可萧意晨明白,这红是在提醒自己,身上还有血海深仇。 萧意晨夺过孟南国手里的酒杯,放在孟南国够不到的地方。 孟南国无奈的笑了笑,站起身子,从萧意晨身后绕过去,拿过酒杯,坐在秋千上,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什么打算?报仇呗!”孟南国说的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 “你这酒少喝些,伤身,你本就身子弱,一开始惯着你喝,是想让你有个寄托,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也差不多得了,不准这么喝酒了。”萧意晨身手夺过酒杯和酒壶嗔怪道。 -- 第47页 孟南国摇摇头,站起身子,走到萧意晨面前盯着看了半天,看的萧意晨一身的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孟南国看萧意晨一脸憋闷的表情,噗呲乐出了声音。“我看我面前这个唠唠叨叨的人是不是哪儿来的老妈子。” 萧意晨涨红了脸,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好好的一张脸,可惜长了张嘴。” 孟南国知道萧意晨都是为了自己好。孟辰走后,孟南国生了一场大病,又加上郁结于心,去了大半条命。若不是萧意晨一直在孟南国身边精心照顾着,孟南国怕是真的熬不过上个冬天了。 “你到底想怎么报仇。”萧意晨正色道。 孟南国眼神里微微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敛去了笑意“你想做这祁国的皇帝么” 萧意晨环顾四周,向孟南国走了一大步,低声在孟南国耳畔问道“你想干嘛。” “这宁王一直虎视眈眈你这太子之位,我帮你铲除他们,助你登基。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孟南国坚定的看着萧意晨,一脸的不容置喙。 “什么条件” “我要做皇后,我不仅仅要做这祁国的皇后,我也要做这天下的皇后。” 萧意晨心中一紧,瞳孔猛然一缩,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都搅在了一起。 萧意晨当然想要孟南国做他的妻子,但不是这样,不是条件,不是借口,而是心甘情愿,欢天喜地的。 “我不能答应你。” 孟南国没有料到萧意晨会这般答复自己,孟南国认为萧意晨心里是有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百般照顾和迁就。 “为什么” “这仇我帮你报,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你做不来的,不方便的,都交给我。至于这祁国的皇帝也好,天下的皇帝也好,我本来也没有太大的的贪恋,我只是觉得他宁王不配做这帝王,祁国百姓交到他手里,我不放心。” 萧意晨字字真心,句句肺腑。叫孟南国心疼了又疼,天上地下一阵翻腾。“可是,我没有能给你的” “你确实是我心之所向,可我不想用这法子拘着你,这皇后之位,我给你留着,等有一天,不为别的,只为你想做。那时,我必定举国同庆,百官朝贺,十里红妆,风风光光聘你为妻,只你一人,终老一生。”寥寥数语,叫孟南国恍惚了好一阵子。 这些话,那个人也说过,十里红妆,那人也做过,最后,还是落到今日这红了眼的结果。 “我跟他不同,他逼你做的,我不会逼你。你尽管做你想做的就好。”萧意晨明白孟南国心中所想,萧意晨也了解,孟南国虽然精于谋算,但却是一个善良,目的单纯的人,如今和秦暮云之间的种种算计,都不过是为了能在这乱世之中为自己和家人谋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待她大仇得报之时,什么皇后之位,就是把这万里河山给她,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萧意晨的好,孟南国自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只是,现在的她,哪里有地方值得萧意晨如此相待。身负血海深仇,这条命随时她都愿搭进去。 有些情,不开始,便不会痛。孟南国不回应,就是不愿意给萧意晨这份念想,省的以后自己不在了,萧意晨举目皆苍凉。 “一切随你” “我虽是太子,却不在宫中,已在宫外单设府邸。你若愿意,做我贴身的婢女,随我入府,与我同吃同住,只是……”箫意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必顾虑,没事,对你,我还是愿意信的。”如今,孟南国哪会不信他,以前,自己身上是有所图的,现在的她,既无所图,便没有欺骗。 “我有一事,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却不知,该如何问。” 孟南国歪着头,笑脸盈盈的道“说吧” “你,到底是谁。或者,你这里住了谁”萧意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孟南国猛然将笑意全无,皱着眉,盯着萧意晨看了半天。倏忽,笑开了,眉梢和眸子里都带了笑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趁着萧意晨失神之际,从萧意晨腰间扯过一玉壶,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眉眼都蔓上了满足的意味。 萧意晨反应过来后,看着孟南国调皮的砸吧砸吧了嘴,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那玉壶萧意晨特意带在身边,酒也是他亲自酿的药酒,药味都想办法除了,只剩下入口清甜的酒香。只为了她嘴馋时,解一解馋还不伤身子。 “我说的,你都信” 萧意晨拿着笛子,敲了敲孟南国手里的玉壶,示意她收敛些,然后挑着眉,点点头。 “我是从未来而来,那里没有男尊女卑,没有金戈铁马,人人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孟南国眼睛里都是闪着的光芒,像是星河坠入了她的眸子里。 萧意晨不由的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孟南国,这样的鲜活,这般的有生命力。 “你呢,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萧意晨轻轻问着,声音轻柔到像是怕把这样的孟南国吓走了。 “我?”孟南国愣了愣,自己是怎样的人?这么久了,都快把自己忘了。孟南国皱着眉,慢慢回忆着,然后努力的抓住了脑子里那道光,突然,孟南国眉头舒展,昂,想起来了。 “我啊,其实叫南国,孟南国的南国,我年纪不大时父亲就过世了,母亲一人把我拉扯大,供我读书,昂对了,我们那个时代,不分男女,人人都可以读书,人人都读得起书。然后,我做了律师,也就是你们这儿的状师,赢了官司后,被人报复,打晕了过去,等醒来,就在这儿了。”孟南国说的风轻云淡,但是能看得她在思念。思念着一个人,一个地方和一个时代。 -- 第48页 “我虽然理解不了你们那个地方的做法和规则,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在那儿很幸福。” 孟南国苦笑着说“当时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年纪那么小,就吃了那么多苦,可是如今看来,是我狭隘了。” “你,想回去么”萧意晨小心翼翼的问道。 “想,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吧,当下有我应该做的。”孟南国敛去之前的神色,换上调皮的笑容,凑近萧意晨面前,故作神秘的说,“我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萧意晨看着面前陡然放大的脸,微微失了神,红了脸。情之所至,萧意晨身子微微向前倾去,闭着眼,附上了一个浅浅的吻便离开了。 孟南国叫萧意晨突如其来覆上的吻弄的措手不及,愣在了原地。 萧意晨等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何其逾矩的举动。 萧意晨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额,还挺甜。”等孟南国反应过来,那人早已经不在了。 “甜你大爷,有轻功了不起啊。”孟南国破口大骂道。 有轻功确实了不起,这不,偷了香还没抓到人嘛。 从天开始,孟南国就再也没见到萧意晨,不知道萧意晨是真的忙到走不开,还是不想过来,总之,再见到他,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寒冬了,也是孟南国以贴身婢女的身份入太子府的时候。 萧意晨虽是太子,但是从未娶过亲,就连近身侍候的丫头都没有,孟南国虽然是贴身婢女,可大家都明白,这是太子这么多年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就算身份有别,做不了太子妃,日后太子登基,也必定是宠妃,所以太子府上下皆都对孟南国有礼有矩。 “你可还适应?”萧意晨风尘仆仆进了屋,解了身上的披风,在门外抖了抖积雪,又在门口烤了烤手,确定身上暖过来,寒气都散干净了,才进屋坐下。 孟南国之前因为落水而落下的病根本就没祛干净,又因为伤心欲绝没了半条命,自那以后,孟南国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寒冬腊月里怕冷的很。 孟南国看见萧意晨进来,放下手炉,走过去拿出帕子擦了擦萧意晨额头融掉的雪水。 “我以为这鱼偷完腥就不打算见主人了呢。”孟南国揶揄道。 萧意晨窘迫的说着“这都几个月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你也知道几个月了,这几个月你只是打发子清过来送东西,怎么?我入府的事,有些难办?”孟南国坐下翘起二郎腿,倒了杯热酒喝了一口。 萧意晨拿过桌边的手炉,把酒杯从孟南国手里夺了过去,将手炉塞进手里去。“毕竟这是太子府。里面的婢女或者奴才都要登记造册的,所以,要给你做个假身份。” “所以,我是谁呢?”孟南国放下手炉,指了指萧意晨腰间的玉壶,勾勾手指。 萧意晨看看自己腰间,叹了口气,将腰间玉壶里的酒倒在瓶子里,放在温酒器里。然后嗔怪道“这酒虽是药酒,却也是有度数的,这是你馋极了给你解馋用的,可不是没事给你打牙祭的。不让你喝烈酒,你就总是惦记着它。” 孟南国谄媚的笑着,眨了眨眼。 萧意晨突然觉得,这两年是不是太过惯纵她了。“你是南国,书香世家,自幼丧父,被母亲养大,略通诗文,后来,我集会上看见你,因为倾慕你貌美,便带着你回来了。” 孟南国听到萧意晨这番话,心里便酸酸软软的。原来,他忙了这么些日子,只为了让自己以本来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朝代里。 孟南国情绪哽在喉头,愣愣的看着萧意晨半天,最后却只是道了句“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像两颗钉子一样,钉在萧意晨心口,萧意晨脸上的笑瞬间全无,明亮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心里疼极了。 空气突然静的很尴尬,过了一会儿,萧意晨才开口打破了这气氛“我会偶尔去书房住两天,但是大部分时间我会睡在这儿。你,你不必担心,那边有塌,你睡床,我睡塌。”萧意晨磕磕绊绊的说着。 “睡床吧,没事,你这身边常年没有女子的人,身边突然多了我,宁王定会生疑,你这偌大的太子府,想必,各方势力的眼线都有,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露马脚,何况”孟南国抬起头,看向萧意晨眼里,郑重的说了三个字“我信你。” 这三个字有多珍贵和不易,萧意晨是比谁都还要清楚和明白的,可萧意晨仍是不满足,孟南国心里对自己的感激之情越深,男女之情便越少,每每想到此处,萧意晨心里总是会难过上好一阵子。 “太子殿下,这酒我能喝了么”孟南国看着温酒器里的药酒,挑了挑眉。 萧意晨愣了愣,随即宠溺的笑了,把酒推过去握在手里,不叫孟南国拿去“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配副药,半个月,就半个月,这期间不准吃酒,乖乖吃药,半月一到,你爱怎么喝就怎么喝,我不会再管你。如何” 孟南国从萧意晨手里夺过酒壶,眨眨眼,狡黠一笑“这交易,我不做。你这药酒,其实还挺好喝。”说完,抬起头喝了一大口。 在箫意晨看来,如今的孟南国有多么的百毒不侵,乐观豁达,当初的她就有多痛不欲生。 那时孟南国夜夜都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醒来,每次醒过来,就一个人看着床板发呆,叫她也不应,直到天亮了才能闭上眼睡一会儿。 -- 第49页 箫意晨怕的直接在孟南国房里又搭了张床,白天怜儿陪着,晚上自己陪着。还好,上天垂怜,突然有一天孟南国像是开了窍,终于像个正常人一般肯好好吃饭睡觉、喝药,箫意晨是既高兴又害怕。 箫意晨怕孟南国这是回光返照,一连几天,箫意晨寸步不离。后来看见孟南国状态真的回来了,才开始真正的大大方方的开心起来。 梅花香自苦寒来 “说些正事吧,讲讲宁王一派吧”孟南国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正色认真道。 萧意晨压低了声音“宁王是当今皇后之子,为人想必你是知道的,心思深沉,生性多疑,分管户部、刑部,我父皇现如今身体欠佳,许多政事都是我们二人共同打理。” “兵权,兵权在谁那儿。” “兵权在我这里,但是皇城内的兵都是听他调遣的” 听到这里,孟南国看向箫意晨,缓缓地说道“也就是说……” “对,也就是说,他若想谋朝篡位是有可能的,也是很方便的。” “想必,你在城中也豢养了一批死士吧。” 箫意晨点点头。 “现如今他将官盐私下倒卖,已经有了充足的资金,有兵有钱,所以现在我还真是很被动。”箫意晨苦笑着。 孟南国刚要说话,箫意晨突然绷着脸,站起身来,抄起孟南国的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你就在本太子的身边好好伺候着,日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可明白。” 孟南国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不过马上也跟着反应过来“殿下要好好对奴家,切莫辜负了,以后奴家便死生都是殿下的人了。”孟南国顺势搂住箫意晨的脖子腻着声说道,还没忘冲着箫意晨调皮的眨眨眼,抬了抬下巴,像是再讲自己的演技是不是很好。 箫意晨虽知道此番话孟南国是为了配合自己演戏才讲的,可他却当了真,入了耳也进去了心里。箫意晨深情款款的望着孟南国的眼,柔声说道“好,我必生死不负卿。” 门外的人看见屋内熄了灯,隐隐传出来男女的嬉闹声和床榻的嘎吱声,才放下疑心离开。 “你这经验老道啊。”孟南国坐在床上,看着在床上做着俯卧撑箫意晨打趣道。 箫意晨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然后才躺下去,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说道“经验老不老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南国依旧是嬉皮笑脸,丝毫没有感觉到黑暗中那个男人已经变得炽热的眼眸。 “试试倒是不用了,你这身份,就算这府邸之中没有女人,这外面的莺莺燕燕也是不少的吧。”孟南国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只是想着便说了出来,这话刚出口,孟南国便觉得有些不妥了,这听着倒像是她吃醋了。 果然,箫意晨淡定不下来了,一把将孟南国捞进怀里,一个转身,便将孟南国压在身下,一直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身下的人。 “你,这是在吃醋?” 箫意晨厚重又温热的呼吸打在孟南国脸上,孟南国顿时僵在那里,孟南国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就像是在热水里滚了一圈,又热又燥。 孟南国伸手想推开箫意晨,可手刚碰到箫意晨的胸膛,就猛地缩了回去。“啊”好热,隔着衣服孟南国都感受到箫意晨胸膛传来的热度。 这一声惊讶,在箫意晨听来就像是□□,所有的理智一瞬间全被冲散了,箫意晨闭上眼便封住了孟南国的嘴,撬开孟南国的齿长驱而入。 孟南国一下就感受到了身上这人的变化,便开始挣扎起来,可越是挣扎箫意晨便越是兴奋。 箫意晨扯开孟南国的衣领,便流连在孟南国的脖颈间 。 “箫意晨,不行,不可以。”孟南国微微喘着,身子抖得厉害。 箫意晨突然停下动作,看着身下的孟南国,一双眼里全是惊恐,箫意晨一手拍断了床头的栏杆,低吼了一声。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替孟南国笼好衣襟,自责的说道“对不起,我,是我不好。” 说完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孟南国小声试探着问道。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就回来。你放心,我不会再乱来了。”箫意晨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屋子。 孟南国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箫意晨离开的方向,鼻尖还绕着箫意晨身上独有的药香,皱着眉纠结了半天,最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含着抹笑闭上了眼。 孟南国因为刚换地方睡的不踏实,身上也冷得要命,便翻来覆去说的不踏实,直到迷迷糊糊间,闻到一抹淡淡的药香,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温热热的地方,身上被裹得暖暖的,这才舒展了眉心,深深的睡去。 箫意晨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看见孟南国睡了,箫意晨觉得不知道是该高兴这人的对自己的放心,还是该难过这人对自己的不在乎。 箫意晨刚刚躺下去,旁边的人便一把抱住自己腰,头还在怀里蹭了蹭,接着微微的月光,箫意晨看见了孟南国嘴角上一抹满足的笑意。 箫意晨扶着额,看着怀里酣睡的人,无奈的道“真是磨人。”然后伸手拉过被子,环住孟南国勾起了嘴角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孟南国是被屋子外的吵闹声叫醒的。 “大哥,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还特别漂亮,快让我看看。” -- 第50页 “你都二十了,是不是该稳重些了。” 听见有外人来,孟南国赶忙起床梳妆,因为失手而打翻了箫意晨特意在床头凳子上备下的手炉。 箫意晨听见屋里打翻东西和孟南国的惊呼声,忙不迭的推门而进。 孟南国光着脚愣在原处,刚想解释着什么,看见箫意晨后面跟进一人来。忙跪了下去“殿下,是奴婢毛手毛脚打翻了东西,请殿下责罚。” 箫意晨一脸铁青,两步并做一步,抄起孟南国就给抱到了床上,箫意晨看看孟南国的手和脚,确定没被手炉里的碳烫到,才伸出手把孟南国的脚放在了自己手心里捂着。 “是我不好,不该把手炉放在那里,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些,这天越发的冷了,你不要在光着脚站在地上。”箫意晨嘴上唠叨着,手里还不住的给搓着脚。 孟南国看着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突然红了脸,使劲往回缩着脚“殿下,还有人。” 箫意晨看着低着头红着脸的孟南国,愣了愣,然后不自然的缩回来手,想了想,又拽过被子来搭在了孟南国的膝上。 “没事,这是自己人,祁羽,我三弟。” “嫂嫂好啊,嫂嫂真是漂亮,不过嫂嫂也真厉害,能让我这雷厉风行的大哥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祁羽揶揄道。 孟南国发现这祁羽和箫意晨不是很相像,箫意晨生的一双桃花眼,就是不笑都让人觉得深情款款,祁羽生的是一双笑眼和一张笑脸,一笑就像是满池开着的莲花,叫人看着便觉得心生欢喜。 “你也好看。”孟南国不知怎的,便福至心灵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么一句话,叫祁羽的笑僵在了脸上,因为祁羽感觉到了两把刀子在自己身上凌迟着。 “嫂嫂,你要是想我死,你就直说,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祁羽小心翼翼的看向箫意晨。 孟南国因为祁羽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箫意晨,箫意晨马上换了脸色,温温的道“他就是这性子,你习惯了就好了” 祁羽听见箫意晨轻轻柔柔的声音,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这大哥应该是得了什么重疾。 “好了,不要闹了,以后嫂嫂这两个字不要叫了。” “那叫什么。”祁羽疑问道。 “南国,南国就好。”孟南国笑着说道。 箫意晨冷着脸看着祁羽点点头,祁羽白了一眼箫意晨,觉得自己这大哥真是个醋坛子,这点事也要计较。 “来人。” 箫意晨一声令下从门外进来一女子,低着头,身子却挺拔的很,等走近了,才抬起头,看向孟南国。 “姑娘好,我叫子清。” 孟南国惊讶的看向箫意晨。 “以后这就是你的使唤丫头,现在这个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但是为了防止不测,她在你身边,我会放心些。” “可是,我也是你的婢女,我再添个使唤丫头,这也太惹眼了。” “没事,对于你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都明白你不只是婢女那么简单,所以你身边有个使唤丫头是正常的。” “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加上另外两个国家的人,能伤到他的也不过一只手的数。”祁羽满不在乎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孟南国,眸子里微微闪了闪。原来,他武功那么高,可两年前的那晚,他的伤是历历在目的。是……因为自己么。 孟南国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眼睛里是满满的内疚和感动。 箫意晨看懂了孟南国的神色,孟南国每每用着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自己的心总是绞着疼。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她梳洗一下。”箫意晨低着眸子向外走出去。 “箫意晨。”孟南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许多话哽在心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是叫了下他的名字,仿佛所有的情意都能埋在这句名字中。 “没事,我都明白。”箫意晨放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祁羽看看孟南国,看看箫意晨,带着满脑的疑惑也跟着出去了。 “看来,你还没搞定。”祁羽揶揄着。 箫意晨打了下祁羽的后脑勺“你跟我越发的没规没矩了。” 祁羽摸着头,笑着说道“这不是从来没见过你吃瘪的样子么,哥,我问你,除了子清这个人和箫意晨这个名字,她还知道什么。” “全部。” “全部?那个也知道。”祁羽看向箫意晨的腰间,疑问道。 箫意晨点点头。 祁羽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你可想好了,她是可信的。不然,后果是什么,你是清楚的。” “小羽,她与你都是我至亲之人。”箫意晨定定的看向祁羽,眼神里都是不容置喙的意味。 祁羽,倏忽一笑,站起身子来,“行,哥,有你这句话,我也会护她周全,不过你该告诉她,祁霄这个名字,她要学着记住了。” “我记住了,王爷。”孟南国推开门,一脸的笑意。 孟南国穿着一身的红衣,还披着件斗篷,斗篷的领口是白绒,托着孟南国小巧的下巴,未带什么复杂的发饰,只是一支梅花簪子,却显得整个人即美艳又脱俗。 祁羽看向孟南国,弯起眉眼,惊叹道“我终于知道我大哥为何一副痴汉模样了,就嫂嫂,哦不,南国这副美貌,怕是拿几座城池来换都是心甘情愿的。” -- 第51页 箫意晨借着走向孟南国的势,狠狠的撞了祁羽一下,然后才把手炉塞到孟南国手中。 祁羽无奈的笑了笑。 “若是不用牺牲将士们的性命,就能拿我换了城池也是好的,可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却是进了箫意晨的心里“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上有帝王,下有将帅,何曾要你一个女子逞英雄了。” 孟南国愣了神,然后噗嗤乐出了声“我俩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箫意晨并非听不出玩笑话,以前的他总是拿着孟南国打趣,许多话从不宣之于口。是因为,那时她是他□□,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可如今,他看着她如何的生死一线,看着她从之前的满腹心思到现在肯跟着自己开玩笑、打趣,箫意晨才开始真正的觉着自己走近了她。 孟南国曾经的命悬一线,当时自己的绝望痛苦,回想起来,全都历历在目。所以,现在他更加珍惜她,宠溺着她,他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在乎她、相信她。 孟南国看着箫意晨如此认真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像怎么说都辜负了他这份深情。 好在,祁羽是个有眼力见的“好了,人我也见了,我就走了,你要是想我了,就让子清传个话。”说完,不等那两道如利箭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使着轻功便跑了。 “你这弟弟倒是特别。”孟南国岔着话题说道。 你可知我心 “他是当今皇后的二儿子,也就是宁王祁宁的弟弟”萧意晨示意孟南国进屋子里。 “那这是?”孟南国了解萧意晨,若不是推心置腹之人,不会领他到这里来。 “他们兄弟二人素有嫌隙,母亲也不是很待见他,所以祁羽自幼便和我近一些,而且他对他兄弟和母亲的做法也不敢苟同,一来二去便这样了。” “那他怕也是有条件的吧”孟南国进了屋,解开斗篷,放在一边。 萧意晨对子清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子清便端上来几样吃的。 两个人便这样,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唠着家常,像极了平常人家的夫妻俩。 “他说,有朝一日,我若登基,留他兄弟和母亲的性命。” 孟南国笑着摇摇头,送了一口粥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他没问问他,登基的若是他兄弟,会不会留你性命。不知是说他天真还是夸他善良。” 萧意晨把菜推到孟南国面前,示意她吃一点。孟南国摇摇头,又推了回去,把咸菜拽到了自己面前。 孟南国早上的胃口一直不大好,只能喝点粥,吃些咸菜,稍微沾点油腥的东西都吃不下。 萧意晨叹了口气,剥了颗鸡蛋放进了孟南国碗里。 “你倒是想的明白,一直以为你是个谁都不愿意伤害的人。” “我是不愿意有人死,可是我不傻,这种事,从来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若放过他,日后你能保证他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心思。”孟南国想了想,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萧意晨,又问道“你如何答他的” “我说祁宁我不能保证,但是其他人我会放过他们的。” 孟南国嫣然一笑,“我吃饱了。” “今天想做些什么” “嗯~把你们皇城的图纸拿来,我想看看,还有,把盐坊,火药坊,城中兵防布控都标在地图上,我还要各个部门的名单及其分属的势力,官职,职位是做什么的。” 萧意晨看着吃完饭就歪倒在塌上的孟南国,无奈的起了身,把她从塌上拽了起来。 “吃完东西,不要就总是一躺,起来活动活动。你要这些做什么?” 孟南国坐起来,依然还是懒洋洋的“做什么还不知道呢,先看看吧,哦,对了,城中烟花是他管辖么。” 萧意晨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但火药坊是我在管着。” “你先拿来吧,现在还不知道呢。” “你要的这些东西,一下子可没法送过来,地图先给你,后面的东西明天给你补上。”萧意晨看着浑身懒洋洋的孟南国,计上心来。 “你想不想学武功?” 孟南国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没精打采的“不学,武功都是从娃娃抓起,我这年纪都能做娃娃他妈了,属实是太晚了。不过,我想学轻功,你的轻功。” “轻功?你以为轻功就不要从娃娃抓起了?”萧意晨觉得孟南国的用词有些好笑。 “我也不用学的很精,能够我逃命的就好。”孟南国很了解自己,只有脑袋好使些,身上却惫懒的很,自己也不能总是指望别人来救,自己也要有些防身的本事。 “那好吧,不过等等吧,过了年,开春的时候再教你,你现在这幅样子,也没法学,还是那句话,给你开副药,好好吃半个月,身子好了,我也不管你喝酒,你也可以学武功了。”萧意晨总觉得孟南国吃药比三岁的孩子还费劲,三岁孩子用蜜饯骗一骗也就喝了,孟南国喝个药连哄带骗都不管用。 孟南国眼珠子转了转,认真思索了半天,仔细衡量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药不要太苦。” 孟南国觉得这古代最不方便的就是喝药,一大碗黑乎乎的苦药汤子,就算是配着蜜饯吃,嘴里也都是苦味儿,好半天都去不掉。 导致后来萧意晨再给配药,就尽量挑着药效好,药味不是很重的给调配,若是实在没办法,就放进些蜂蜜或者糖。 -- 第52页 “好”萧意晨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 “我今天会进宫商议朝事,回来的会晚些,你愿意吃什么,就让小厨房给你做,累了就去睡,不用等我。” “好” 孟南国突然觉得,以前和秦暮云总是话里话外试探着对方,从未家长里短的唠闲嗑,现如今,倒是和萧意晨过得像是个平常百姓的老夫老妻。 萧意晨走了没多久,子清便送来了地图。 “子清,多谢”孟南国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子清。 “姑娘客气了” “不只是地图,是所有的事。”孟南国看向孟南国,眼里有说不尽的感激。 子清愣了愣“姑娘不用放在心上,我不光是为了你。”说完便退下了。 孟南国看着子清离开的方向,觉得子清这女子也真的只是生错了时代,如此英勇果断,又知取舍懂进退,而且重情重义,若是放在现代想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出来。 孟南国长长的叹了口气,感叹时运不济,然后发了半天呆,才展开地图,细细的看起来。 孟南国发现皇宫在城中央,火药坊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角,烟花储存的地方也不过离火药坊一条街的距离,同样也做落在四个角上。太子府坐落在离皇宫的两条街外,而宁王府却坐落在了皇宫的四条街外,如此一来,太子府被夹在了正中间。 孟南国笑着自言自语着道“真是有意思,他要做什么呢?。” 这一下午孟南国倒是也没闲着,练练字,看会兵书,又背了背地图,然后就躺在塌上一闭眼睡着了。 眼见着天黑了下来,子清轻轻扣了扣门“姑娘,该吃晚饭了。” 孟南国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说道“进来吧。” “姑娘,现在用晚饭么。” “等等殿下吧。” “殿下已经派人传过话,今晚在宫中用膳。叫姑娘不用等他了吃饭了。” “哦,那好吧。”孟南国不知怎地,微微有些失落,有个人陪着习惯了,突然自己一个人,竟有些落寞。 孟南国草草吃了几口,拿着本兵书又躺下了。迷迷糊糊间,一阵药香转钻进鼻子里,身子腾空而起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孟南国睁开眼,眼神氤氲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声音糯糯的说道“你回来了” 箫意晨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孟南国,愣了愣,身子也僵了一下,然后低着声音道“嗯。” “这么晚。”孟南国从箫意晨的怀里跳了下来。 “嗯。” “你怎么了?”孟南国觉得今天箫意晨的话格外的少。 “过几日家宴父皇要见你。” 孟南国顿时睡意全无,“见我?” “嗯,你若是不愿去,我就称你病了。” “算了,皇上可想不起来见我,肯定跟祁宁脱不了干系吧。”孟南国坐在床上,光着脚,晃着腿说道。 “嗯,他故意在父皇面前提起你,应该是在我这里的眼线打探不到你,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试探试探你。” “他倒是比我想象的谨慎,连我这种小人物他都放在眼里。” 箫意晨把孟南国的脚放回被子里。“是,他很难缠,所以你若不想去,我会想办法不让你去。” “没事,怎么也会经历这一遭,不见我,他也放不下心。”说着话,孟南国又开始打起盹来。“箫意晨,我最近为什么总是犯困啊” “你身子一直都没好利索,精神自然就不好,等吃了药就好了。”箫意晨把孟南国按下去,盖好被子。 孟南国沾上枕头,迷迷糊糊的说道“你别担心,祁宁我帮你对付他,我差不多已经有办法了,你放心……放心吧。”说着说着孟南国便睡着了。 其实这些日子,箫意晨一直在饭菜里放了些养神助眠的药,为的就是能让她歇一歇,少伤些神,可没想到,她只用了一个下午,仅靠一张地图就弄清了祁宁的目的。不知道是该夸她聪慧还是心思重。 萧意晨的动作也是快的,第二天就把孟南国要来的东西送来了,孟南国仔细看下来,发现祁宁在各个部门安插的人都是不起眼,却是能直接打探到消息的地方。 比如说吏部存放档案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看起来不是很重要,没什么晋升空间,但却是一个对官员了如指掌的地方,这个地方若是自己人,是很方便的。 可是,孟南国也想不通,自己都明白的道理,按理说萧意晨也是懂得的,看来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要等萧意晨下了朝,和他好生商议。 出乎意料,萧意晨今天回来的很早,往日萧意晨都会在宫中用完午饭再回来,今日正赶上孟南国吃中午饭。 “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孟南国问道。 “朝中的事,这一阵子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几天一直到家宴,我可以好生陪陪你了,顺便监督你吃药。”萧意晨依旧是老样子,在门口的火炉旁暖够了身子才进的里屋,只是神色上有些些许的疲惫。 “国事还有忙完的时候?你好生说,出什么事了。”孟南国放下筷子,盯着萧意晨看,眼睛里都是不容质疑的目光。 萧意晨坐在孟南国旁边,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快说,你要急死我么”孟南国看着吞吞吐吐,将说不说的样子,火上心头便喊了出来。 -- 第53页 “父皇说,我既然身边有女人了,那便该成家立室了,要将皇后的的侄女赐给我做正妻。” “那可不行。” 萧意晨听到这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脸的不胜欣喜,可是,听到孟南国后面的话,脸上的笑便马上凝固在脸上。 “这皇后的侄女赐给你,就等于在你身边安插个眼线,以后这怕是腹背受敌了。”孟南国一脸认真的道。 萧意晨紧着眉头,看着孟南国,一脸的痛色,急不可耐的问道“除了这个呢?除了这个理由呢。” 孟南国被萧意晨的脸色吓了一跳,所有的话都被吓的堵在嘴里。 萧意晨盯着孟南国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来,最后泄了气的离开了。 留下孟南国一头雾水,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就那样傻傻的楞在原处。 只愿,往后余生都是你 自那日两人的不欢而散,已经过去近半月了,孟南国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人为何生气。孟南国觉着许是这么长时间,箫意晨一直在迁就自己,看着箫意晨和祁羽相处的状态,箫意晨也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应该是这么长时间很多气憋闷在心里,终于爆发了吧。 “大不了晚上给他道个歉,哄哄他,应该就没事了。”孟南国觉得明明是他无理取闹,自己却主动道歉,突然觉得自己很是豁达。 “给谁道歉啊,嫂嫂。” 听见来人的声音,孟南国会心一笑,对上祁羽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突然觉得很是开心。 “你哥呗,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说着话突然生气了,半个月了,我愣是连他影子都没见到。”孟南国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祁羽找了个地方一坐,眉飞色舞的问道,“你说出来我听听,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孟南国便把那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话音刚落,祁羽在那边哈哈哈哈大笑。等着笑够了,还不忘记打趣孟南国“你当真不知?” 孟南国给祁羽一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我要是知道,我至于半个月没见到他,我这肚子里本来有一大堆关于祁宁的事想问他,这下可好,一个问题都没问,这人就抓不到影子了。” “你这恼了半天恼的是这个啊。” “昂,怎么了,不行么。” “行行行,不过这话你可别再跟我大哥说了,你一说,他又该恼了,嗯,放心吧,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了。”祁羽故作神秘的说道。 孟南国看着祁羽,满脸写着你行吗三个大字。 “对了,你来干嘛的。找你大哥?” “我呀,是有一个人拜托我,让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祁羽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让你来的?” “可不是么,又是威逼又是利诱,非让我来看看你,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行了,我看也看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等会吧,不出半个时辰你就能看见他了。”说完祁羽抬起屁股就要离开。 孟南国看祁羽要离开,连忙说道“你这就走啊” “我得回去复命了,回去晚了,我可就惨咯。”说完便离开了。 祁羽走了之后,孟南国就拿了壶酒,拿了个椅子放在门口坐着等。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孟南国就看见箫意晨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了回来,来到孟南国面前,上下左右全都打量了一遍,突然明白了什么,暗骂了句“竟然骗我。”箫意晨心里早就把祁羽凌迟了好几遍。 孟南国放下酒瓶子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你终于肯回来了。” 箫意晨盯着孟南国的脸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脸上突然蔓上了怒意,一把扛起孟南国,踹上门,便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你放我下来,你干嘛。”孟南国使劲拍打着箫意晨的背,半天见箫意晨都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于是恼羞成怒,张嘴就往箫意晨的脖子上咬去。 “嘶”箫意晨把孟南国放在床上,跨坐在孟南国身上,一只手钳住孟南国的两只手,一只手捂着脖子,“你是属狗的么,张嘴就咬。” “那你是属驴的么,这么倔,半个月都没见你。” 孟南国瞪着箫意晨,箫意晨怒视着孟南国。 孟南国瞪着瞪着,眼睛开始变红,突然涌出来大滴大滴的泪来。“你太狠了,半个月啊,这个地方我谁也不认识,我天天都自己一个人,我想偷摸出去溜达溜达也不行,我怕让人抓了去,你还得救我。这深冬腊月的,晚上多冷啊,也没有你这个大火炉了。” 孟南国一生气叽里咕噜什么都说了出来,说着说着竟觉得自己真的委屈极了,哭的更凶了。 一边哭,还不忘记刚才自己下的决心“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反正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越道歉越觉得委屈,越委屈便哭的越发厉害。 这一哭不要紧,箫意晨马上慌了神,坐起来把孟南国抱进怀里“是我不好,我不该闹脾气,我不该想那么多,是我不好。其实我刚走就想回来了,可是军营突然有事,好几天没脱开身,等有空了,却不知该怎么下这个台阶了。所以……就,没回来。” 孟南国一边哭,一边把眼泪鼻涕都抹在箫意晨身上,箫意晨也没管她,任由着她哭和胡擦。孟南国擦着擦着突然抬起头看着箫意晨,然后福至心灵的来了一句“这衣服挺贵吧。” -- 第54页 箫意晨愣了愣,赶紧哄着说道“不贵不贵,擦吧。” 孟南国看着箫意晨的狼狈样儿,噗嗤一笑乐了出来。 “以后不能这样了,在这个时代里,我就剩你一个人了。我们那个时代的戏折子说,如果不小心到别的时代了,只要死一次,就能回去了。我爹和孟辰死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办法。后来,我想,得先报仇。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就拿着□□去找秦晟轩,正好同归于尽,到时候我就回去了,那个时候你就怎么都找不到我了。”孟南国满脸泪痕恐吓着箫意晨。 箫意晨从未想过孟南国会回去这个事,他一直觉得既然来了就回不去了。可如今听她这么一说,竟然有回去的可能,可是她若回去了,如此一来与死别又有何分别呢。 箫意晨一把孟南国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孟南国的肩,在孟南国的耳边轻轻说道“南国,你别走,我寻了大半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样一个人,你要是走了,我又该去哪里找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箫意晨对孟南国的爱,从未宣之于口,但是箫意晨每句话、每个字、每个动作都是一句我爱你。 孟南国窝在箫意晨胸口,听着箫意晨强有力的心跳,突然情之所至的唤了声“箫意晨” “嗯,我在。”箫意晨重重的应着。 孟南国又唤了句“祁霄” “嗯,我在。”箫意晨依旧认真的应着。 “我,想做你的皇后。”孟南国的语气坚定而温柔。 箫意晨推开孟南国,深深的看进孟南国的眸子里,看了半晌,箫意晨怕极了,最后,抖着声音,不确定的问“你是想做皇后,还是……要做。”箫意晨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极轻,轻到像是怕让孟南国听到这个选择。 孟南国深情的看着箫意晨的眼,抚摸着他的脸庞,闭上眼轻轻的在箫意晨唇上覆了一个极致温柔的吻,柔声的答道“想做” 箫意晨整个过程都是僵硬的,直到那两个字从孟南国口中道出,箫意晨才红了眼眶,然后拉过孟南国的脖颈,献上了一个极致缠绵的吻。 箫意晨终于等到了,他等到她的眼里是他,等到在她心里他是特别的存在。 初遇心动不是你,情窦初开不是你,只愿,细水长流是你,执子之手是你,与子偕老是你,往后余生都是你。 今生遇汝,何其幸哉 萧意晨看着孟南国,总觉得她也并非是那般老成持重,身上总是带着股孩子气。 “你看什么呢?”孟南国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问道。 “我总觉得你,嗯~~很孩子气”萧意晨摸摸鼻子,踱着步子慢吞吞的走过来。 孟南国莞尔一笑,抬起眼也学着萧意晨的样子摸了下鼻子“嗯……刚认识你时觉得你不要脸得紧,现在嘛……”孟南国略微往前顷了倾身体,弯起眼“心思很深嘛” 萧意晨一把搂过孟南国的腰,低下头,在孟南国耳边轻轻说道“是嘛”。说完便要低头吻上孟南国的唇,孟南国微微侧过脸,躲过了萧意晨。 萧意晨一遍的眉高高挑起,眯着眼看着孟南国。 “你这轻浮劲儿又出来了”孟南国推开萧意晨,从书桌上的一堆的书卷里,翻出了地图。 “先办正事” 萧意晨摸摸鼻子,故作不满,无奈的说道“好吧” 孟南国展开地图,收起方才玩闹的神情,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看,这是你的府邸,这是祁宁的府邸,这是皇宫,你再看看各个火药坊、烟花坊以及各个衙门的位置,你可看出有什么不妥了么” “你是想说我的府邸被围在正中心了么。” 孟南国点点头。 “太子府邸和各个衙门的选址是户部、吏部和礼部共同商议的,最后由父皇定夺,这里他做不了手脚。” “莫不是老天都帮了他一把?还好你和我吵架的时候没忘把兵防布控和名单给我送来。”说到这儿,孟南国看了看萧意晨略微有些尴尬的神情。 萧意晨自知理亏,便没在此处多加讨论,忙转移了话题。“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看这些地方的选址,皇城的街道是纵横交错非常分明的,虽然有利于管理和巡视,可同样,对于敌人来说,也是很方便的探清我们动向的。而这些府邸和衙门是以皇宫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你被皇宫和宁王府夹在中间,太子府往东三条街是户部,皇宫西北方向三条街是大理寺主管刑狱,你掌管的火药坊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而非常巧的是,祁宁把烟花坊也放在了东南西北四个角,离火药坊不过一条街。” 萧意晨听到此处突然笑了,“你想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问题,祁羽都没注意过。你只看了看地图就看出了这个症结,已经是个将才了。不过,你放心,烟花坊的火药量不高,达不到引爆火药坊的程度。” 孟南国摇摇头,对于萧意晨的夸奖她不是很感兴趣,而是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是巡逻军队的问题。你说过,他通过将官盐私卖获取大量财力,可是盐和金子不同,金子可以随意堆放在家里,盐对环境的要求很高,所以他肯定专门存放盐的地方。” 萧意晨脸色变了又变,他觉得接下来才是进入正题的地方。箫意晨更加认真听起来,因为孟南国点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一个他想找却始终没找到的地方。 -- 第55页 “你继续说” 孟南国清楚刚才说的事情萧意晨一定早就注意到了,他也只是在自己面前像个泼皮无赖的傻子,在这阴暗诡谲的朝堂之上,稳坐太子的位置,一定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还是刚才说的,是军队。你说过,皇城之中巡逻的军队都是他的人。” 萧意晨点点头,孟南国拿起毛笔,一遍在地图上画着,一边说道。“晚上巡逻的是两支军队,第一支从兵营出发,顺着火药坊的位置转圈的巡逻,而第二支队伍,也是从兵营出发,但是先向北路过户部再向西路过太子府再向北路过大理寺,最后是向东路过吏部。”话毕,孟南国放下笔,两条清晰的路线图赫然在目。 萧意晨猛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孟南国“这是?” 孟南国坚定的点点头,没错“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这种地方一定会放在自己眼下。这两次军队巡逻的路线看似没有问题,而实际上,有这么四个地方,这两只军队都路过了,所以,藏盐的地方一定在这四处的某一处。” 萧意晨觉得孟南国给他带来了太多太大的惊喜,可他觉得孟南国应该还有话没说完。“你确定了方位了吧” 孟南国调皮一笑,眼珠灵动的转了转“嗯~你明天带我出去玩,我就告诉你。” 箫意晨宠溺的答道“好~”。 “西北这个地方有个湖在附近,湿度大。应该不是,东南兵营在附近,这兵营里的兵不光有他的还有你的,所以,按他性子来说应该也不是。” “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就能排除这两个,你那个你自己找人打探吧。我又不是道士,能掐会算的。”孟南国说完话,像是用了全身的精力,摊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无所谓的说道。 萧意晨弯起嘴角,低下身子说道“我倒觉得你像个女将军。” “算了吧,别恭维我了,你怎样说好听的我都猜不出来了。” 萧意晨摸了摸鼻子,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我大概知道在哪儿了。” 孟南国睁开眼,抬起头看向萧意晨。 萧意晨指了指地图“宁王府可是在皇城以南的,他能把这脏水引到自己家门口么。” 孟南国愣了愣,突然明白了,然后与箫意晨会心一笑。 “明日家宴,千万记得收敛你的锋芒,无非必要,不要和祁宁接触,子清会跟着你,但是你还是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箫意晨认真的说道。 “好。”孟南国依旧一脸无所谓的答着。 “夜深了,该睡了。”箫意晨说完这句话,孟南国猛地睁开了眼,然后正襟危坐,随意翻开桌子上一本书“你睡吧,我不困,我再看会书。” “你做这样子给谁看,之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说完话,箫意晨把孟南国手里的书扔在一旁,抱起孟南国就往床边走过去。 孟南国浑身僵硬着,之前虽然在一起睡过,可是却有君子之约,现在二人互通了心意,还在一起睡,就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箫意晨坏主意涌上心头,弯下身子,慢慢将孟南国放在床上,然后一点一点解开衣襟,脱掉外衣,又看着孟南国的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俯下身子向孟南国靠近。 孟南国看着眼前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脸上都能感受到这人呼出的热气,孟南国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孟南国心一横,紧闭着眼。 孟南国突然感觉额上被印上了个温柔的吻,然后耳边响起一句话“你,在期待什么。” 孟南国睁大了双眼,便看见箫意晨一脸的坏笑。孟南国伸腿就是一脚。 箫意晨似乎意料道孟南国的动作,捉住孟南国的脚,顺势脱掉了鞋子,熄了灯,一把将孟南国揽进怀中,盖上被子,呢喃着“睡吧,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 孟南国趴在箫意晨的怀里,听着箫意晨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半天,孟南国试探的叫了声“箫意晨?” “嗯”听到头上传来闷闷的声音。 “其实……嗯……”孟南国欲言又止。 “怎么了”箫意晨吻了吻孟南国的发,温柔的问道。 “其实我和秦暮云没圆过房”孟南国用着极轻极小的声音说道。 说完这句话,孟南国似乎觉得箫意晨的呼吸和心跳声似乎都乱了一下子。 “没事,圆了我也不在乎,快睡”箫意晨低着声音,沉沉的道。 “真的?” “嗯,快睡。”说完,箫意晨将孟南国额头往怀里按了按,示意她赶紧睡。 孟南国听到箫意晨的话,高兴地又往箫意晨怀里蹭了蹭,环上了箫意晨的腰。 “箫意晨,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吧,你的腰带硌着我不舒服。” 箫意晨深深吸了口气,嘶哑着声音,沉沉的说“我刚才,已经,脱了,那不是腰带,还有……你到底睡不睡,你要是现在不睡,今晚就别睡了。” 孟南国想起来萧意晨刚才确实是在脱外套,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箫意晨,侧过身子,忙说道“睡睡睡,这就睡。” 箫意晨大手一捞,孟南国又被捞进了怀中。“就这么给我睡,不然也别睡了。” 孟南国闭上眼动都不敢动。心里暗暗骂着“睡,这怎么睡,敢情被硌着的不是你。”孟南国心里一边骂着,一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 第56页 孟南国许是好久都没睡的这么安稳,第二天醒的很早,自己躺在一个暖烘烘的怀里,手脚都被捂得热热的。 孟南国睁开眼便看见萧意晨的睡颜,清晨柔和的日光打在萧意晨的发上,微微泛着金黄。 孟南国从未如此近距离仔细的打量过萧意晨。这般看下来,竟觉得萧意晨长得也确实是好看,轮廓深邃,高挺俊秀的鼻子下,一张薄唇,一双桃花眼的眼尾似乎是用墨水勾出的深情,煞是动人心魄。 萧意晨依旧是闭着眼,只是嘴角上带着笑意。“看够了么” 孟南国没有回答萧意晨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着,“第一次看见你,便觉得你好看,尤其你这双眼睛,生的多情。其实,如此算来,你是我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人。” 萧意晨突然睁开眼,像是一汪清泉突然泛起了涟漪。“哦?” “你给我治好眼睛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你啊。” 萧意晨突然笑起来,笑的孟南国一头雾水。 孟南国并不知道,她以为的偶然,其实是别人的的用心良苦。 箫意晨紧了紧环住孟南国的胳膊,温温的说道“你不是想出去玩么,起来洗漱一下,吃点东西,领你去集市逛一逛,快过年了,现在集市很热闹的。” “真的么?好!我现在就去收拾。”孟南国开心的一步跨过萧意晨就下了床,刚下地,一高又蹦回了萧意晨怀里。 “冷~” 萧意晨看着孟南国孩子气的样子,笑了起来。“我已经写好药方了,今天开始喝药吧,正好喝完就过年了,你也能好生过个年。” “嗯~好吧”孟南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萧意晨坐起来,替孟南国掖好被子“你先躺一下,我去叫子清来,给你打些热水,往火炉里再添些碳火,等屋子里暖和了,你再起来。” 孟南国笑着点了点头。 孟南国觉着,自己现在真真正正的被萧意晨宠成了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是什么时候呢,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成了这样一个小女儿家的样子。会哭会闹,怕苦怕疼,娇气起来就会闹脾气,生气起来就咬人。 看着萧意晨离开的身影,孟南国觉得若是能如此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可是,自己身上还有血海深仇,今夜家宴一聚,怕是以后这样的日子便少了。 要是……你要是早点走进我生命里,该多好。不过……一切刚刚好。 祁宁 “你就这样去?”萧意晨抱着双臂,饶有兴趣的一身男装的孟南国。 “怎么了,挺好的啊,这多方便呀,我前一阵子特意叫子清给我弄来的呢”孟南国炫耀着说道。 萧意晨觉得孟南国这自欺欺人的装扮实在有些好笑,这扮相骗骗姑娘家就罢了,凡是个男人一眼便能看的出的,箫意晨最后只好无奈道了一句“好,都随你”。 “哇,快看,好俊俏的小公子啊,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唇红齿白。”几个姑娘用团扇掩着面娇羞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孟南国顿时来了精神,摇头挺胸的大步走着,然后向着萧意晨挑了挑眉。 “你看,他旁边那个公子,更是俏,身材也很健硕,这样看下来,刚才那公子就有些瘦弱了。” 萧意晨噗嗤乐出了声,一脸抱歉的看向孟南国。 孟南国盯着一脸得意的萧意晨,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来,狠狠地踩了萧意晨一脚,转身就跑开了。 却没成想一转身撞上了一人身上。“对不起,兄台”孟南国连忙给人道歉,一抬头,孟南国差点没吐出来。 这人长的肥头大耳,满身横肉,眼睛小的像是用刀子割了条缝,整个人只有油腻二字。 “你瞎啊,没长眼睛么”油腻男人旁边的小厮张嘴骂道。 “哎哎哎,粗鲁,怎么能对美人这般无礼。”油腻男人眼睛泛着光色眯眯的看着孟南国。 “对对对”旁边小厮点着头奉承着。 “公子太无礼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被说成个姑娘。” 萧意晨见状跑上前去,“这是内人,若有冲撞还请见谅。” “内人?姑娘还是妇人,男人还是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况且,小爷我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就是”小厮点着头说道。 “我既这般讲了,便是说让你收敛些,做人,不要不知好歹。”萧意晨收起笑来冷着脸慢慢的说道。 孟南国第一次看见萧意晨脸上出现这么可怖的神情。 “你知道我是谁嘛,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就是”小厮又应和着。 “我不管你是谁。要么带上你这只鹦鹉,给我走,要么,两个人就给我滚。”萧意晨最后一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少爷,咱们没带鹦鹉啊” 油腻男人踹了一脚小厮,恶狠狠的说“你特么是傻吧,给我打他。” 孟南国见状,悠闲的闪在一边,拿出两个铜板扔给了卖瓜子的小摊贩,抓了一小把,一边吃一边看着萧意晨,一边指挥着。“把那个小厮的嘴堵上,让他跟个鹦鹉一样。” “那个胖子的眼睛长的像只王八,也给他遮上” 还没等孟南国吃完手里的瓜子,萧意晨就结束了战斗。 萧意晨拍拍手,站到孟南国旁边,“怎么样。” -- 第57页 孟南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还不错。没想到真的弄了个球。” “我向来说话算话,说让他们滚,就是滚。这一脚,你来?” 孟南国眯起眼睛,点点头,一脚蹬上男人的脸,说了一句“让你滚的明白些,这位爷,可是当今的太子。”说完,一脚就蹬了出去,两人团成团,沾着积雪滚出了好远去。 “开心么”萧意晨替孟南国打掉发上的雪,给戴好斗篷上的帽子。 孟南国弯起眉眼,“开心,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对啊,回家,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是么。回家吧” 萧意晨低头看了眼孟南国握住自己的手,心里想着“是啊,回家,那儿是家,是我们的家。” “嗯,我们回家”萧意晨反握住孟南国的手,温柔的喃喃道。 “南国,你可准备好了。”箫意晨拥着孟南国,缓缓的说到。 “嗯” “今夜的风起了,可就停不下来了。” “你在,不是么。”孟南国抬起头,深深的看进箫意晨的眼里,坚定地说到。 “嗯,我在。”箫意晨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下孟南国的嘴角。 “我们走。” 孟南国满眼的笑意和安逸,没有半分的紧张和不安,只因她紧握的那只温暖和坚定的手掌。 皇宫终究是与平民百姓的家是不同的,没有烟火气,没有吵闹声,有的只是冰冷的高墙,人和人之间的曲意逢迎。 孟南国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箫意晨身后,而子清却被留在了殿外候着,不许进殿内。 “父皇,儿臣来的迟了些,请父皇降罪。”孟南国同箫意晨同跪在殿中,等待着皇上话。 “不要紧,太子,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朕听说你收了个丫头,可是她?”这皇帝嘴上说是不必拘礼,可是丝毫都没有让箫意晨和孟南国起来的意思。 “是,父皇。”箫意晨依旧是跪着答话。 “看来箫意晨并不受宠,只是碍于祁国这个立长的规矩才做了这太子。”孟南国心里想着,却也是更加心疼箫意晨了,一个不受宠的太子,更要步步为营,否则一不小心轻则废黜重则性命不保。 “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上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孟南国说道。 孟南国缓缓抬起头。殿上正襟危坐正是祁国的皇帝,与大梁的皇帝不同,祁国的皇帝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少了大梁皇帝的亲和,看来不是个昏庸之君。身旁坐着的雍容华贵,大方温婉的便是当今皇后,也就是祁宁的母亲。 “果然是个美人儿,怪不得,能让你当街与人发生争执。”皇上突然冷下脸来看向箫意晨。 箫意晨和孟南国忙俯下身子,叩着首,箫意晨惶恐不安的说道“父皇,儿臣实属冤枉。” “冤枉,哼,你可知你当街殴打的那人是谁么。是大理寺卿的儿子,下午奏折就送上来了,说你身为太子,为一婢女与人当街争执,有损皇家颜面”说完奏折便扔到箫意晨脚下。 “父皇,当街殴打人确实是我不周,但是这人强抢民女,逼人做妾,今日不过是借着这事教训他一下,叫他日后收敛些。”箫意晨说的句句肺腑。 今日虽说是家宴,但是百官也是在席的,此时大理寺卿早已坐不住,从席位上起来,也跪到皇上面前,状告道“太子可就冤枉我儿了,我虽是老臣,年轻时又立过军功,虽是老来得子,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骄纵了些,却不是什么恶霸,还望陛下明察。” 孟南国听完大理寺卿的话,心里笑道“这不是倚老卖老么,果然无赖不分年代。” “爱卿快起,朕心里自有衡量。”皇帝急忙让侍者搀扶大理寺卿回到了座位上。 “祁宁” “陛下,宁儿今日有事,来得会迟一些,之前跟陛下提过,陛下忘了么?”皇后在皇上耳边道。 “昂,那祁羽在么。”皇上打量了一圈又问道。 “父皇,儿臣在。”祁羽走到箫意晨旁,行了个礼答道。 孟南国余光扫到祁羽并未下跪,只是简单行个礼,孟南国心中有了数“看来皇帝是喜欢他这个小儿子的。” “你说吧,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做”皇上慈祥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父皇难为儿臣了,这怎么好说。”祁羽一脸的为难。 “怎么不好说,将来你是要辅佐你兄长的,如今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兄长该如何重用你啊” 孟南国心里冷笑着“这皇帝真是个老狐狸,不说太子反而说兄长,这太子和祁宁都是兄长,明上挑不出什么来,可被有心人听着却像是权衡太子党和宁王党的话。” “那儿臣就试试?”祁羽试探着。 “嗯,说吧。” “父皇,这事简单,交给一人查清楚不就知道了。” “交给谁,怎么查” “儿臣心中有一人选,吏部尚书陈远道,陈大人,据说陈大人以前是县令,素有查案断狱之能,为人公正廉洁,而且他是吏部尚书,他来查这事不会引起太多关注,最是合适不过了。” “好,陈远道” “臣在。”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走向殿中,跪在地上。 “朕命你两日内查清此事,与你便宜行事之权。” -- 第58页 “臣领旨。”陈道远叩首领旨。 “行了,朕乏了,皇后扶朕去休息,众爱卿就在此尽兴后再回吧。”皇帝摆了摆手,便让皇后搀扶着下去了。 “太子,可否借一步说话。”陈远道向箫意晨行了个礼说道。 “大哥,你去吧,南国交给我了”祁羽对箫意晨说道。 箫意晨深深的看着孟南国,一脸的不确定。孟南国微微点了点头。 箫意晨才大步向殿外走去,陈远道向祁羽行了个礼,然后转过身也离开了大殿。 “这位就是南国姑娘吧。”箫意晨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人执着一把扇子来到了孟南国面前。 孟南国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人眉眼和祁羽很像,与祁羽的阳光的少年模样不同,这人带着股温和的谦谦公子的气质。 “二王爷”孟南国微微俯下身子,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早就听说太子身边收了一个腹有诗书、美貌无双的女子,今日一看,果然。”祁宁用扇子抬了抬孟南国的手肘,寒暄着说道。 “二王爷过誉了。” “南国,我们走吧。”祁羽没有想和自己这个王兄说话的意思,便拽着孟南国往外走。 “站住,见到我你不问声好就罢了,今日好不容易回趟宫,也不去给母亲请个安么” 祁羽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回头瞪着祁宁。 “到底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了咱们,平日里不和我亲近就罢了,如今母亲那里都不去了么,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祁羽侧着脸看向身旁的孟南国。 “三王爷,您去吧,奴婢一切都好。”话毕,孟南国冲着祁羽点了点头。 祁羽狠狠的瞪了眼祁宁,转身顺着侧殿去了后宫。 “让姑娘见笑了,可否能跟我出去走走。”祁宁换上温和的笑意说道。 虽然箫意晨再三嘱托,不能单独相处,可这情形怕是没法拒绝。正在孟南国危难之际,一位侍者模样的人,来到跟前“姑娘,太子请您过去。” “失礼了王爷。”孟南国一脸歉意的看向祁宁。 “无妨,姑娘去忙。”祁宁依旧是那脸温温的笑意,可是细看下来这眼中没有半分的笑意。 孟南国逃似的跟着侍者往外走去,等孟南国冷静下来,发现已经走出了好远,大殿的灯火都变得隐隐绰绰的。 “公公,请问太子在哪儿。” “哦,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的偏殿里,在和别人谈事所以地方偏了些。”在前面带路的侍者从容的答道。 孟南国依旧是满腹的疑心,后来想了想,子清在暗中保护自己,应该没什么事。 “就是这儿了,姑娘进去吧,咱家就不多事了。” 孟南国微微颔首以示感谢。然后转过身推开了偏殿的门。孟南国刚推开房门,便看见一摸熟悉的身影。 斯人如虹 与此同时,大殿外小路上箫意晨和陈远道并肩而行。走到小路深处,陈远道停住了脚步。 “太子,我原是大理寺的官员,如今跑到吏部做个闲散的,想必太子也知道其中缘由。我无意党派斗争,只想在这乱世为家人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还请太子成全。” “陈大人,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现如今宁王一派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目无法纪,败坏朝纲。还一心想挑起与大梁、滇国的战争,战争一旦打响,祁国必定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箫意晨明白,陈远道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只可惜在大理寺备受排挤,心灰意冷才跑到吏部躲清闲,若是推他一把,他虽然不会站在自己一边,但却是一个能成事的。 “可是,太子,即使大理寺卿儿子强抢民女的事情是真的,也是无用的。” “可是父皇不是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了么,这大理寺卿手上可不干净,这些年给他儿子善后,应该动用了不少关系,来来回回这贿赂想必也没少,况且我查过,官盐私卖一事,便是他的手笔。” “那,为何非得下官。” “就如方才所说,宁王一派买卖官职,这朝野上下他的眼线众多,多到我分不清,所以我需要一人,一个不是任何一方的人,而是百姓的人,一个真真正正能为生民立命的人。” 陈远道看着箫意晨,良久,才郑重的鞠躬行了个礼“臣定竭尽所能,查出贩卖官盐之人,若是查到太子的人头上,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箫意晨扶起陈远道,欣慰的说道“尽管查,我的人我放心,况且你若对我存有私心,你便不是我要托付的人了。” 二人又长谈了许久。 “三王爷!你怎么?” “怎么是你?”祁羽也惊讶道。 孟南国猛的反应过来,转过身就往外面跑去。 “咣。”孟南国回过头发现门已经被锁了,孟南国并没有做无用的挣扎,而是找了个凳子就坐下了。 “南国,你这淡定了些吧。”祁羽觉得翘着二郎腿喝茶的孟南国很是好笑。 “着什么急,肯定是祁宁把我们分开诓骗来的,至于目的等等不就知道了,再说,子清在暗处,她心中有数,怕什么。” 听完孟南国的话,祁羽一颗悬着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你那个兄弟倒是挺聪明的,猜出来我不会直接和他走,所以故意弄了个侍者装作帮我解围。让他给耍了,真是不爽。”孟南国一脸的不服气。 -- 第59页 “你也别生气,这么些年了,我大哥在他手底下都没少吃亏,别说你了,很正常。不过,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香啊。”祁羽一脸奇怪的四处打量。 其实孟南国一进屋子就闻到了,只是以为是熏香,便没太在意。可是看着面前大汗淋漓的祁羽,自己身上隐隐也有些躁动。孟南国心下越发的不安起来。 “你,很热么。”孟南国试探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屋子闷热得很。”说着话,祁羽扯开了衣襟,露出脖颈来。 孟南国起身开始四处打量,一刻钟后,孟南国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炷香。 孟南国灭掉香,转过身看向祁羽,此时的祁羽已经扯开了外衣,露出胸膛来,孟南国此时也是大汗淋漓,满面潮红。 “祁羽,你看看这是什么。” 祁羽呼吸沉重,抖着手,拿过香,仔细看起来,又用指甲掐下一节,用杯子碾碎,放进水里。突然祁羽打发雷霆,一手掀了桌子,大骂道“卑鄙。” 孟南国心中大概有数,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合欢散,听名字你应该就明白了吧,不用我再解释了。”祁羽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腰带。 孟南国一脸惊恐的看向祁羽。 “你别怕,拿这个捆住我,应该能坚持到子清叫大哥过来。”祁羽伸出手,将腰带递给孟南国。 孟南国接过腰带,捆住了祁羽,然后坐在很远的角落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个人理智都已经到了极限。祁羽虽是习过武,定力是足的,但是祁羽在这屋子呆的时间比孟南国要长上许多,药自然也沁的深了些。 祁羽看过去,只见孟南国脸颊潮红,就连脖颈都泛着粉红,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 祁羽艰难的说道“子,子清,何时能到。” 孟南国也微微的扯开领子,露出精致的锁骨来。 “怕是,出意外了。” 祁羽艰难的别开眼睛,最后却还是看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和你。”祁羽想借着说话分散下注意力。 “挑拨离间,只要成功了,你们之间无论如何都会生嫌隙的。”孟南国也难受的很,虽吸入的少,但孟南国没有功夫底子,这些量也足够她意乱情迷了。 孟南国的眼神开始涣散,开始一点一点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襟。 突然,孟南国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踹门的声音,闻到道股熟悉而安心的药香,然后就落到了一人的怀里。 “去,子清,找些嘴巴紧的人把三王爷给抬回他府里,告诉他们今夜的事,死都得给我烂在肚子里。” 子清打昏了祁羽,便给扛了出去。 箫意晨踹开门就看见孟南国衣衫凌乱的躺在地上,一副难耐的模样。箫意晨赤着眸子,刚伸手把孟南国抱起来,孟南国便顺着箫意晨的姿势缠了上来,开始胡乱的扯箫意晨的衣襟。 箫意晨扒开孟南国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手,按在床上。哄着说道“南国,乖,等等就好,我给你配解药。” “嗯~我难受,难受”孟南国一出口便是又软有腻的声音,叫的箫意晨身上酥了一下。 孟南国就着箫意晨按着自己肩膀的手,转过脸开始轻轻啄着箫意晨的手背,然后开始脱着自己的衣衫。孟南国不断向箫意晨靠着,仿佛箫意晨才是解她的药。 “我难受,难受,我要,我要……”说完便拉过箫意晨的脖子,吻上箫意晨的唇,没有任何技术可言,只是本能使然。 箫意晨耐着性子推开孟南国,轻轻柔柔的哄着“你醒来,会怪我的。” “不会,不会,求求你,难受,我好难受。”孟南国的泪混着汗,顺着脖颈流进了胸口,看的箫意晨也口干舌燥的。 “那你看看我,我是谁。”箫意晨压着火气,低沉着声音说道。 孟南国氤氲着眼睛,歪着头盯着箫意晨看了半天“你是箫意晨,是祁霄” “那,你愿意么。”箫意晨依旧追着在自己身上不断蹭着自己的孟南国问道。 “愿意,意晨,帮帮我,我好难……”没等孟南国说完,箫意晨已经堵上了孟南国的唇,扯掉两人身上的衣物,熄了灯。 这一夜,孟南国缠着箫意晨一次又一次,可这药性后劲很大,直到后半夜才退下去,孟南国这才慢慢睡踏实了。 直到日上三竿,孟南国才微微睁开了眼。孟南国睁开眼便对上箫意晨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眼。 “醒了?可有不适?你,可还都记得”箫意晨抚摸着孟南国的眉眼柔声问道。 孟南国摇摇头,轻轻扯动了下身子,只觉得从难以启齿的地方顺着腰椎一直到两条腿都泛着酸。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箫意晨脸上都是失落,他只觉得难道昨夜竟都是那药,与情爱无半分关系。 昨夜的事说一点不记得是假的,药效稍稍退下些许时,孟南国就开始恢复意识了,只是药效还在,身上依旧是难耐的很。 “一开始不记得,后来的,都记得了。”孟南国的话终于叫箫意晨放下了心。 孟南国说完便红着脸,将脸埋进被里。从箫意晨的角度看,正好能看见后脖颈和光滑的背部。还有那洁白如玉的皮肤上,隐隐约约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箫意晨突然想到昨夜二人的欢愉,身上又起了火。 -- 第60页 偏殿的床都不是很大,两个人不着寸缕的躺着,对方身体的反应是很容易察觉的。 孟南国睁大眼睛,抬起头看向箫意晨。 箫意晨一脸抱歉的说“嗯~不要管它。”半晌,箫意晨抱着孟南国在耳边轻轻道“南国,我们成亲吧。” 孟南国僵住了身子,抬起头,“成亲?” “你不愿意?” “我愿意,可是,你是太子,婚姻大事岂能你自己做主,如今这样,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等成了事,我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后。” “可是,不拜堂不成亲,我们终究算不得真正的夫妻,我想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箫意晨话里满是落寞。 孟南国勾起唇角,将头又埋进箫意晨的怀里,然后呢喃着“箫意晨,我们那边,成亲是要官府发个凭证,然后盖个章,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我们按我那边的习俗吧,那样我就算得上是你的妻子了。” 箫意晨闷不做声好半天,就在孟南国觉得箫意晨不肯答应的时候,才听到头顶传来的闷闷的一声‘嗯’ 孟南国满脸的笑意,又紧了紧环在箫意晨腰上的手臂“这样吧,你也算得上官家人,你就找张纸,写上你我的姓名,画个头像,再拿你的太子印盖个章,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孟南国刚说完,箫意晨腾一下就起床开始穿衣服。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 “成亲。” “你个傻货,回家再说,你先躺下,这屋子冷,我再暖暖。”孟南国只露着个脑袋,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床沿。 箫意晨想了想,脱了刚穿好的外衣又躺了进去,还顺带把子清给孟南国备好的衣物放在自己身下给暖着。 孟南国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心里想着“爸、妈,爹爹,哥哥。现在的我,很幸福。”纵使步步惊心,纵然步步为营,可是总有这样一个人,在周全着自己。 就像那天,在那间令人绝望的屋子里,他就像光,照亮了她整个世界。 往后余生,只许你一人 等孟南国再醒来,已经是在宫外的马车里了,而自己正在枕着萧意晨的腿。 “醒了?”萧意晨俯下身子,柔声说道。 “嗯,我睡的好实啊”孟南国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而是转过身面向萧意晨,往萧意晨的怀里又拱了拱。 “是你太累了”萧意晨抚着孟南国的发,温声说道。 孟南国听到这句话,抬起眼皮瞪了一眼萧意晨,拉过萧意晨的手掌,放在自己腰上“揉揉,疼。” 萧意晨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开始轻轻的帮孟南国揉着腰。 觉得身心舒服的孟南国,便开始唠起闲话了“我要是定力不够,昨晚都没你什么事儿了,其实,我发现祁羽长的还不错……”说完,还故意眯着眼笑了笑。 萧意晨知道孟南国在给自己宽心,可萧意晨仍然满怀愧疚的道了一句:“是我来的晚了。” 孟南国感觉到萧意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明白,他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心里一定是不安的,甚至是恐惧的。 “不晚,刚刚好。”孟南国歪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萧意晨。 萧意晨愣了愣,然后一把拽起孟南国,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南国,那时,我怕极了,子清被人设计调开了,我到处寻你都寻不到,还好灵耀机灵。南国,那时我都想好了怎么弄死祁宁。你若是不在,这山河再壮阔又有何意义。” 孟南国像哄孩子般,轻轻的拍着萧意晨的背,安慰着“我在,我在呢。这次是我大意了,让你担心了。” 萧意晨轻轻推开孟南国,从怀里掏出个物件儿来。“这银哨你收好,两年前你病了就没再戴过,这次是灵耀机灵,可是灵耀不是时时都在的,这个银哨在,它在哪儿都听得到,我会安心一点。” 孟南国收过银哨,系在了手腕处。“放心,我会收好的。” 孟南国又躺回到萧意晨的腿上,一遍摆弄着腕子上的哨子一遍问着“那个陈大人,可同意了。” “同意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中他了” 孟南国没有直接回答萧意晨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你父皇傻么。” 萧意晨被孟南国噎住了话。 “你父皇虽身体不好,可是祁国能保持和大梁分庭抗礼的地步,你父皇必定是个精明强干之人。你和宁王的那些个小动作自然都是瞒不过他的,可是他不做声,就代表他在权衡你们两方的势力。可是这几年明显宁王的势力大了些,宁王手下的那些人气焰也嚣张了些。” “你这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萧意晨实在是听不懂她这话的中心思想。 “制衡之术嘛,只有平衡才能制,一方独大的话,你们不就脱离你父皇的管制了么。” “所以,你坚信这我父皇会答应彻查此事。” 孟南国点点头“你父皇一定会答应,我听你偶然间提起过,他那儿有不少驳斥大理寺卿纵子行凶的奏折,所以,我猜他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压一下宁王一派的气焰。” “那为何非得陈远道” “因为他是真的公正廉洁,一来,你父皇是知晓陈远道为人的,当年陈远道辞官,你父皇不同意。而是给了他个清闲散官做着。由此就能看得出,他在为未来的皇上留个可用之人。而且只有陈远道查此事,而后引出的贩盐大案,才不会让你父皇怀疑是你在背后谋划。二来,此人呢,其实只是怀才不遇,你若成为了他的伯乐,以后必定是个肯为你鞠躬尽瘁的忠臣。” -- 第61页 萧意晨惊喜的看着孟南国“以前觉得你聪明,但只是觉得你脑筋快,鬼主意多。却不曾想过你权术兵法都好,我何其幸运得你为妻。” “可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信任我的。”孟南国的眼神暗了暗。 “你……还是……放不下……他么。”时隔两年,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过那人,他不提,是怕她难受,她不提,其实是觉得没什么可提的。 “放下,怎么放下。他们兄弟二人的手可是沾着我一家人的血。”孟南国的眼神变得狠戾。 萧意晨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因为他明白,爱之深,恨之切。 孟南国察觉道萧意晨的神情有些失落,她明白萧意晨在意着一些事情。孟南国叹了口气,坐起来,与萧意晨面对面。 正色说道:“有些话,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明白我的,我总是不喜欢将爱宣之于口,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太沉重,这复仇路上步步惊心,我若是不能与你相伴到老,这些话说出来,日后你想起我来,怕是会恨极了我的。可是,我是自私的,我不想你恨我,也不想你日后一人孤孤单单,举目苍凉。可是,你若是不安心,那我便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我爱你,很爱你,往后余生,我只想许你一人。” 孟南国只自己一味的往外倒着自己心里的话,全然没注意到萧意晨眼里炽热,欣喜的目光。 孟南国话刚刚落地,萧意晨已经堵上了孟南国的唇,舌轻而易举的顶开孟南国的齿,细细品味这唇齿的甘甜。一阵缠绵过后,萧意晨松开孟南国略有些红肿的唇,低声在孟南国耳边呢喃道“我也爱你,不,我更爱你。” “祁宁,你就许你的人这般胡闹无赖下去。”一人穿着黑衣站在暗处,声音幽幽的传出来。 “你知道杀鸡儆猴么。手底下猴子多了,便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借屠夫的刀,杀只鸡吓吓他们,既不脏了我自己的手,又提醒了他们,让他们明白有些事私自是做不得主的。”祁宁抬起眼,依旧是温温的笑意,可眸子里却透着狠辣的光。 “可惜那块肉了”黑衣人略有遗憾的说道。 “没什么可惜的,该吃的都吃完了,剩下的渣滓就算物尽其用吧。” 转眼间两日期限便到了。腊月里的天总是格外冷些,孟南国这些日子一直在喝箫意晨配的药,所以气色也好了许多。 “今日早朝你父皇应该就能问起了吧。” “嗯” “好。” “没了?” “没了!” “你不担心我?” “应付不了?”箫意晨和孟南国互相看着对方,然后便都笑开了。 孟南国明白,箫意晨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是个憨货,箫意晨的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嫔妃,生下他后便过世了。箫意晨也不大受他父皇宠爱,所以自立为太子后,在这朝廷上便如履薄冰。 箫意晨能走到今日,不光因为祁国立长的规矩,也是因为箫意晨也有着常人不及的深谋远虑。 箫意晨刚想离开,孟南国像是叮嘱下地干活丈夫的妇人,在身后箫意晨说了句“早些回来,等你吃饭。” 箫意晨侧着脸,勾起嘴角,道了句好,而后才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爱卿,今日已是第三日了。你可查出些什么来” “回陛下,臣已查证属实,大理寺卿的公子确实霸占□□女,而且……”陈远道欲言又止,低着头不敢看向皇上。 “而且什么?”皇上神不色略有些不快,质疑道。 “而且臣还查到,大理寺卿的公子曾经害过一女子性命,后买通该女子所在县乡的官吏,逼得这女子的双亲皆吊死在歪脖树上。” 此时的大理寺卿已经满头大汗,许是老年体弱,又许是做贼心虚,竟在朝堂上直直晕了过去。 “来人,把大理寺卿抬到偏殿去,找个太医过去,给朕守好,除了朕,谁也不许见他。”皇上此时已经震怒。 “就这些了?那官吏如何买通,威逼还是利诱啊”皇上说的看似漫不经心,却字字掷地有声。 “不用威逼也不用利诱,因为这官便是大理寺卿是卖给他的。” 此话一出,祁宁略微吃惊的看向了箫意晨,但也只是一瞬,便敛去了神态,又换上平时温和的笑。 “贩卖官职。真是好大的胆子。把证据都给朕呈上来,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无法无天。”皇上说完便气冲冲走了,留下一堆大臣在朝堂上议论纷纷。 “大哥,你好手笔啊,竟不是奔着那个去的。”祁宁走到箫意晨身侧,笑着低声道。 “我不过将计就计罢了,你不是想借我的手么,我便成全你,省得让你觉得我这个做兄长的太小气了。” 这时,皇上身边的内侍喊道“各位大人退朝吧。太子,宁王,三王爷留步,皇上传各位去一趟书房。” 祁宁和箫意晨微微点点头“有劳郭公公了” 萧意晨一行三人随着郭公公,来到了御书房。 三人刚要下跪行礼,皇上手一摆,不急不缓的说了句“免礼吧。说正事。此事牵涉众广,你们几人有何想法,都说来听听。” 萧意晨一脸淡然,祁宁一如往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祁羽一副爱谁谁无所谓的表情。 皇上看见三个儿子都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神情,不怒反而平淡的说“既然你们都没话说。那羽儿,你就来说说吧。” -- 第62页 祁羽一副上课开小差却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神色慌乱的说“父皇,兹事体大,我这怎么好说。不好说” “这里就我和你两个哥哥,有什么不好说的”皇上脸上略带着愠色道。 “那。儿臣就说了?”祁羽带着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点点头。 “好办,不让陈远道查了呗,就到大理寺卿那儿就算了,这件事牵涉到的怕是整个朝廷上下,若真是彻头彻尾的查,一是没人接这烫手山芋,二是怕是人心不稳啊。” 听完祁羽的话,皇上暴怒,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到祁羽脚下,“胡闹,你是朕的儿子,是祁国的王爷,也是未来的辅政大臣,你这般得过且过,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们。” 祁羽急忙跪下认错“父皇,是儿臣鼠目寸光,请父皇责罚。” “回府去吧,过年之前都不准给朕出来,好好思过。” “是,儿臣知道了”说完,祁羽转过身,向萧意晨眨了下眼睛,垂着肩出去了。从皇上的角度看来,祁羽像犯了错的孩子,垂头丧气的, “你们俩谁来谁查这事,祁霄?” “回父皇,儿臣怕是不合适,众臣都知道此时由我而起,我来查,怕是会让朝臣觉得我公报私仇。” 皇上想了想,点点头,又看向了祁宁。 “宁儿,你呢” “我也不妥,父皇将大理寺的事务交由我来管理,我若来查,怕是会让人觉得我在徇私。” 听到祁宁的话,皇上紧锁着眉头,一脸的不悦。此时,祁宁不急不缓的张口说道“父皇,就让陈大人接着查吧,这案子的情况他最清楚,他来查最好不过。” 萧意晨侧着眼看了看祁宁,嘴角微微勾起,然后附和着说道“儿臣附议。” 在御书房内祁宁的话略微让萧意晨有些意外,可是大体上祁宁的心思,萧意晨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而对于祁宁来讲,事情发展的走向虽偏离了他的预想,可他却觉得有趣多了,祁宁觉得,以往自己和萧意晨的明争暗斗都无关痛痒,他一直都想知道萧意晨底线在哪儿,萧意晨这滩水有多深,如今一个女人,逼得他亮出实力来,逼得他真真正正和自己来一次较量,这让祁宁越发的兴奋起来了。 谈心 夜已经深了,寻常人家已经睡的很深了,只是这宫墙之内的御书房还是灯火通明,这便是所谓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吧。 “皇上,大理寺卿王大人醒了” 郭公公看着皇上心情不算坏,便轻声向皇上禀报道。 “醒就醒了吧。把里面的床给朕搬走,没有朕的话,谁都不准给他放他出来。”皇上轻悠悠的说道。 “那吃食呢”郭公公略微抬了抬眼,小心翼翼的问着。 “吃食,什么吃食。朕现在都食不下咽,他要吃什么。”皇上脸上带了些许的怒意与不耐烦。 “是,是奴才多嘴了。”郭公公说完便弯着腰退下了。 看来皇上是真的动了怒,郭公公心里想着。 王大人在偏殿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夜,第二日早朝刚退,皇上便独自去了关着王大人的偏殿。 偏殿内的灯光晦暗不明,皇上刚推开门,王大人便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跪下。 皇上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王大人面前,背着双手俯视着王大人好半天,才慢慢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王大人,你睡得可好?” 短短的几步路,王大人感觉自己已经在刀刃上滚了好几圈了。“臣……臣,不敢安睡啊”王大人觉得这一夜像是在头上悬了把剑,自然过得不安稳。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纵子行凶,朕看你敢的很啊。”皇上说的很轻巧,却字字诛心。 “臣没有啊,皇上,请皇上明查” “有罪没罪,朕心里清楚的很,朕把你关在这里,就是让你好好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要是觉得什么都不能说,或者什么都能瞎说,朕一样可以让你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王大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趴在了地上,王大人和皇上心里都清楚,此时让他告老还乡,无非就是给别人杀人灭口的机会。王大人反应很快,急忙磕头认罪“臣知罪,臣说,臣都说,望皇上念及臣年轻时的功勋,饶臣儿子一命。” “哼,你知道你犯下的罪够你死上几回的了么,还跟朕谈条件。陈远道会彻查此事,你只需好生配合,这期间你就住在这里,你若是不配合,你就滚回大理寺的狱中。”说完皇上便没再看这个伏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老人一眼,便拂袖而去。 “臣配合,臣定好生配合。”王大人就是个生性胆小的,怕死的很。他知道,大理寺的狱中谁都能对自己痛下毒手,而相比之下,皇宫却是安全多了,虽然食不知味,寝不安眠,但好歹能暂时保下条命来。 “怎么扯出买卖官职了?”萧意晨下了早朝,路过红梅园子便给孟南国折了几支来。孟南国一遍摆弄着这几支红梅,一边问道。 “那日你说完整件事的计划之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整件事太容易了些,就像是这盐坊或者说是大理寺卿是有人送上门来的,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些。”箫意晨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孟南国摆弄着红梅。 孟南国在家不爱梳发髻,总是随便找根红色的发带一系,在插上她那根红梅簪子就罢了。虽然简单,但箫意晨总是挪不开眼,想时时刻刻把她都放进自己的眼睛里,日日看着才好。 -- 第63页 “所以你就跟陈道远说,不要只盯着盐坊查。”孟南国侍弄完红梅,转过身来,正发现箫意晨盯着自己出神的看。 箫意晨正好对上孟南国的眼,那双眼里都是玩味的笑意。箫意晨略有些尴尬,低下了头,轻轻啄了口茶,说道“嗯,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些个蛛丝马迹来。” 孟南国一脸的了然,没有戳破箫意晨的心思,而是坐在箫意晨旁边,喝着箫意晨递过来的茶,接着问道“可我不明白,祁宁为什么出卖自己手底下的人” “也许是不听话了,也许是知道的太多了吧,总之想借刀杀人了。”箫意晨淡淡的说。 孟南国听到这儿,挑了挑眉,揶揄道“没想到你这弯弯心思还真不少,怕不是看错你了吧,别再哪一天你把我算进去了。” 箫意晨知道孟南国又在打趣自己,便放下杯子,凑过去,在孟南国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道“我这心思再多,不也拿你没办法么。” 孟南国佯装着生气,轻轻推了下箫意晨,眼神里微微带了些撒娇的意味,问着“不过,不知道你父皇肯让这件事查到哪里” “不好说,现在大理寺卿王大人一直被扣在宫中,任何人没有圣旨不得见他。”箫意晨提到这里,蹙了眉头。 “看来,你父皇铁了心要保下祁宁了”孟南国盯着箫意晨的眼睛看,生怕箫意晨会伤心难过,毕竟那高高在上的人,是他的父亲。父母不管如何偏心,在孩子眼里,只要父母说爱自己,他便相信那是真的。 孟南国觉得,即便现在的箫意晨看似百毒不侵,心里也是渴望着自己的这个父亲能多疼爱自己一分的。 箫意晨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然后才缓缓说道“你这样想就小看我父皇了,虽然他对待我们偏心了些,但是他事事还是以国为重,他一定要让事情的发展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然,这件事牵动朝纲,一旦朝中人人自危,前方必定军心涣散,他国一直蠢蠢欲动,到时,便不是简单的卖官案了。所以,这件事怎么查,查到哪儿必须是他说了算。” 孟南国听下来这些话,觉得箫意晨对他的父亲应该还是很敬重的。只是,父亲的不看重和偏心一直都是他心里拔不掉的一根刺吧。 孟南国覆上萧意晨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即便如宁王所愿,借我们的刀杀了他的人。可如此一来,宁王一派也元气大伤,其实细细算下来,我们还是胜的。” “是啊,至少我们可以安心过个年了。”箫意晨笑着,这笑里带了许多的苦涩。 萧意晨低着头,眼睛直愣愣的盯手里的茶杯看,孟南国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睛能看得出,这个男人既难过又失望。 “箫意晨”孟南国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箫意晨听到孟南国如此唤着自己,便也轻轻柔柔的嗯了一声。 “你父亲一定是爱你的。” 箫意晨没想到孟南国会说出这句话,愣了愣,然后眼里满满的落寞、痛苦和挣扎。 “你父亲一定是爱你的,你们祁国虽是立长,可是他若对你不满意,找个什么由头都能废了你,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你也过得步步惊心,可是他若是对你的宠爱是翻了天的,你想想,你怕是活不到成年,那皇后和宁王是要叫你死上上百次的,就是你父皇对你这般不咸不淡的样子,才叫他们留你到现在这样羽翼丰满之时。” 说实话,孟南国这番话,就连说话的人都觉得可笑,又怎么叫面前这个人相信。说白了,就是一点寄托罢了,人生在世,不就是凭着一点点拼起来的寄托活着的么。 箫意晨深深的看进孟南国眼里,眼里有隐隐的泪光稍稍闪过,随即便隐在黝黑的眸子里了。 箫意晨拉过孟南国,将孟南国按在自己腿上坐下,用胳膊紧紧的圈住她,头搭在孟南国肩上,又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呢喃道“南国,不用说这好听的哄我,二十三年足够我想通一些事,明白一些人。小时候生病,病的再厉害,身边也只有太监嬷嬷照顾,那时候,我确实希望父皇能来看看我。我也曾经努力的做功课,希望他能夸赞我一下。过年的时候,可以跟他一起守岁,后来慢慢长大了,发现自己什么都能做了,便也不需要他了。” 孟南国自是没听过箫意晨说过心里话,他好像是任何样子的,调皮无赖的,深沉可怕的,细致体贴的,可唯独没见过他现在这般,像被主人丢下的小猫,无助的让人心里犯疼。 孟南国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箫意晨的发,孟南国发现,原来好看的人连头发都是好看的,又软又滑“箫意晨,以后你生病,我在,你意气风发之时,我在,过年阖家欢乐之时,我在。我会一直在,只要你看向我,我就在你身边。” 箫意晨抬起头,看向孟南国,眼中惊喜和感动的光刺的孟南国胸口又软又涨。 “南国,给我生个孩子吧。” “啊。”孟南国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里了,惊讶的语无伦次说道“要孩子,要什么孩子,我还喝药呢,再说这大白天的。” “没事,这药是我配的,不碍事。再说,别说是白天,我就是开着门他们也没人敢过来听墙角。”箫意晨说完,没等孟南国反应过来,已经被堵上了嘴,抱到床上,吃干抹净了。 孟南国这才想明白,这人前几天,每日忙到后半夜,说是要处理暗线。原来拔掉府里的眼线是手段,这个才是目的。孟南国顿时觉得萧意晨腹黑的很。 -- 第64页 从那以后,孟南国就再也没对箫意晨说过什么情话了,毕竟话是自己说,后果也得自己担着,谁又会总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等孟南国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孟南国总觉得这事就不合理,明明都是一样的运动,为什么自己累的连动都不想动,那人却能神清气爽的盯着自己看。 “醒了?” 此时的孟南国并不想和他说话。 萧意晨往孟南国方向凑了凑,“嗯,别生气,下次我,收敛一点。” 孟南国还是不想和这人说话。 “我这不着急要孩子么,多来几次,终归有一次是成功的。” 孟南国知道,这人又开始没正形了。 “你再这样,谁愿意给你生谁给你生,我不伺候了。” “好好好,我错了”说完,一把抱过孟南国啄了啄孟南国的嘴角。心满意足的说道“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官府会组织统一燃放烟花,我领你去看看可好” 孟南国听到这儿来了精神,“真的么,不过,这药还要喝多久啊,都快过年了,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孟南国一脸的失望。 “差不多了,后天把这副药喝完,我再给你诊诊脉,如果效果好,就不用再吃了。” 萧意晨有时候也拿孟南国的赖皮没办法,可是有时想想,她这副样子只有自己能看见,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孟南国笑着点点头,向箫意晨的怀里拱了拱,不一会儿,又沉沉的睡着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 事情还未落下帷幕,这年便锣鼓喧天的带着满谷的福气钻进了千家万户。 “姑娘,你不去前院看看么”孟南国正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翘着二郎腿,喝着酒,看着自己院里的小厮忙前忙后的挂着红绸子,贴着对联和窗花。 “这不也一样么,没耽误看。”孟南国也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要看这热闹里都有谁。若是这周遭的热闹里没一个是自己想看见的人,那多少都显得自己有些形单影只了。 譬如现在的孟南国就觉得这热闹都是别人的。这时的孟南国才发觉,自己竟这般离不开萧意晨了。 皇家的年总归是与百姓不同的。各种礼仪和规矩繁琐的很,萧意晨是太子,自然种种的规矩都少不了他来伴君王侧。 “子清,你不必框在我身边,前院,街上都热闹的很。你也跟着去闹一闹,玩一玩。你也不过十七八,不用每天这般深沉老练的,朝气蓬勃一点。”孟南国掏出红袋子,递到子清面前,示意她接下。 子清愣着,不懂孟南国是何用意。 孟南国看子清愣着不肯接,便开口解释道。“殿下昨日给我,让我给你们做赏钱的,后来,我想了想,赏钱二字于你算是折辱。我就缝了个红袋子,单独给你装了一份,算我托个大,做你姐姐,这钱就算是压岁钱。” 子清脸上的神情略有些复杂,欣喜,疑惑和感动,都被锁在眉头上。子清看了孟南国许久,才舒展开眉头,弯下腰,双手接过红袋子,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谢谢姑娘!” 萧意晨很是细心,早就替孟南国安排好了一切,中饭都是孟南国爱吃的。只是,孟南国提不来什么兴趣,就一个劲儿往肚子里灌着酒水。 不知道为什么,孟南国总觉得这天黑的好慢,满院子的红灯笼,竟觉得不像是过年,像极了喜堂。 孟南国屏退了院内的所有人,包括子清,又寻来了把梯子,自己顺着梯子爬到了房顶,从怀里掏出了个杯子,放到旁边倒了杯酒,抬着头看着天,不时的笑着看看身边那个未有人动过的酒杯。 孟南国看着远方,看着满城的阖家欢乐,灯火通明。 萧意晨从离开太子府,这心就一直挂在太子府的后院里,好不容易到了晚宴,借着酒劲儿,寻了个由头,向皇上告了假,便匆匆的往太子府里赶。 萧意晨刚来到后院,就看见后院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不见,心便提到了嗓子眼。萧意晨觉得心乱如麻,一边找一边喊孟南国的名字。 其实箫意晨若不是慌乱,仔细着些会看见旁边墙角立着的梯子,只是这时的箫意晨早已经乱了分寸,那还顾得上什么梯子。 箫意晨吼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才从房顶悠悠的传来声音。 “我在这儿呢,上面。” 萧意晨循着声音抬头向上看看,然后踏着柱子,一跃到了房顶,看着睡眼惺忪的孟南国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赏月啊”孟南国揉揉眼,笑眯眯的回答道。 “三十哪儿来的月亮” “所以改喝酒了”孟南国晃了晃酒瓶。 箫意晨的语气带了些无奈又带了些斥责。萧意晨一屁股坐在孟南国身边,看看酒壶又看看旁边放着的杯子,眸子暗了暗。轻轻问了句“喝完了?” “嗯,所以想下去了”孟南国看见箫意晨后,突然觉得冷了,便把手插进了箫意晨的袖口里,顺势把头搭在了箫意晨的肩上。 “那怎么不下去”箫意晨把孟南国的手拽出来,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了孟南国身上,又把孟南国的手拽过来,塞进了怀里。 “下不去,害怕” “那你怎么上来的”箫意晨竟觉得有些好笑。 “上来的时候没觉着害怕”孟南国懒洋洋的答道。 “怎么不叫人”箫意晨语气变得软起来。 -- 第65页 “丢人,再说,大过年的,我都给他们支出去玩了” “所以就在这睡着了?” “嗯”孟南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虚 “你还嗯,刚给你调好了身子,你就跑上来吹凉风,是不是又想喝药了。”箫意晨佯装着吓唬孟南国。 “我错了嘛,这不是无聊么。”孟南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觉得有些委屈。 “唉,我这不是赶回来陪你了?”箫意晨看着这样的孟南国有些心疼,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拼命展示自己的坚强和懂事。 孟南国泪光莹莹的看着箫意晨,憋憋嘴,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抬起胳膊,“我,想你了,你能不能,抱我下去。” 箫意晨抱起孟南国,把孟南国的头按在自己胸膛,轻轻柔柔的安慰道“我答应你,要领你去看烟花的,还……看不看了?” 孟南国抬起脸来,睫毛还挂着泪珠,鼻尖被冻的红红的,吸了下鼻子,糯糯的说道“看。” 箫意晨胸膛里闷着笑抱着孟南国从屋顶一跃而下。 这古代的烟花虽算不上色彩缤纷,倒也是算得上璀璨夺目了。 “可还开心?”箫意晨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于孟南国来说算不上是多欣喜的,他人阖家团圆之时,她想必也是想伴父母膝下,欢度佳节的吧。 孟南国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高兴也都是硬挤出来的。 “有个惊喜要给你,随我来。”没等孟南国反应过来,箫意晨牵着孟南国的手,七拐八拐,拐进了个巷子深处的酒肆里。 还未到酒肆门口,孟南国看见门口站着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不停地向巷子口张望着,妇人身侧站在一个约高她一头的男人。 孟南国停住了脚步,不确定的看着箫意晨,箫意晨笑着冲孟南国点点头。孟南国提起裙角,小步跑了过去。 “小姐,慢点。”妇人刚要抬起脚步跑去接孟南国,被身边的男人轻轻揽住了,拍拍肩膀示意她当心些。 孟南国跑近了看清了怜儿的模样,孟南国轻轻抚摸着怜儿的脸,眼中闪着泪光,呢喃着“胖了些,也白了些。” “小姐,怜儿好想你。”说完怜儿一把抱住孟南国,抽泣起来。站在怜儿身侧的男人,一脸的关心轻轻的抚着怜儿的背。 “娘子,当心身子。” 孟南国听见这话,忙松开怜儿,一脸紧张的打量怜儿,直到看见微微隆起的小腹,紧张的神色才被欣喜替换下来。“怜儿,你这……是有了?” 怜儿娇羞的看了看身侧的男人,又摸了摸小腹,满眼慈爱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想不到,这么快,怜儿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孟南国很高兴,终于有一个人的结局是圆满的了。 箫意晨揽过孟南国的肩,轻轻柔柔的说道“外面风凉,我们进屋说吧。” 男人一拍脑门,懊恼的说道“是我没招待好,来来来,进屋子里说。” 孟南国拉着怜儿的手一边说道一边往屋子里走。 “怜儿,你过得可好” “好,很好小姐,我家相公人很老实,我出嫁时萧公子给我陪了许多嫁妆,我们便用这钱开了个酒肆,给城里各个酒楼和饭馆送酒,日子过的虽不富裕,却也很自在。”说起这些话,怜儿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满足。 “好,过的好就好,孩子,几个月了?”问到这里,孟南国用手肘碰了碰箫意晨,箫意晨很自然的从怀里掏出银袋子来,塞进孟南国手里。 “四个多月了。”怜儿低着头抚着肚子,眼睛里都是做母亲的慈爱。 “这里有些银子,不多,大过年的给孩子当个压岁钱” 怜儿急忙跪下,身侧的男人见怜儿跪下,虽不知道缘由,但也跟着跪下来。“小姐,我能有现在的日子过,都是小姐步步为我打算的,这钱,我实在是拿不得。” 孟南国站起来,弯下腰扶起怜儿“怜儿,你听我说,我看见你现在如此幸福康乐,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这孩子,我怕是看不见他出生了,这些钱,就当是我补上的压岁钱。” 怜儿依旧是一脸的为难,此时,在一旁一直没言语的箫意晨开口道“你拿着吧,你不拿,她又要胡思乱想好久,她身子刚痊愈没多久,别让她劳神了。” 怜儿这才接了过来。“小姐,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起?这名字要父亲起才好。” “小姐起吧,我没读过什么书,娘子说让小姐起,就小姐起吧。”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孟南国低着头想了一阵子,说道“叫乐康吧。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叫。”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是个好名字。”箫意晨摸着下巴,颇有赞赏看着孟南国。 “这诗是啥意思我不懂,可小姐说的这两个字我明白,就是健康快乐,是个好名字。”男人傻笑着。 怜儿满眼的宠溺的看了一眼男人,然后无奈的摇摇头。又转过头来盯着孟南国的脸看了半天,犹豫着说道“小姐,你,变了。”怜儿圆溜溜的眼睛也红彤彤的,但是脸上的高兴却是溢得出的。 “是啊,人都会变的,那么多事,那么多人。”看见了怜儿,孟南国又不住的想起来从前的种种过往。 箫意晨看懂了孟南国眼底的情绪,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孟南国的手掌。 -- 第66页 “不是,小姐,现在的你,像个人了。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像……人?” “是啊,以前的你,这里”怜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什么都被你埋在这里,我从来都看不懂,可是现在,你是高兴还是难过,你都会放在脸上了。” 孟南国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身侧的箫意晨,呢喃着“我之前,是这样?” 箫意晨挑挑眉,耸了耸肩,脸上还带了些得意的神色。 “是,因为萧公子么。” “我不清楚我变了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好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孟南国温温的笑着,深深的看进箫意晨的眼里。 箫意晨被孟南国的话撩拨的心头又软又涨。 孟南国和怜儿像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可是无论怎样,终究是要分开的。见着时辰差不多了,箫意晨低声唤了声南国,摇了摇头。 孟南国明白箫意晨的意思,是时候该道别了。 孟南国不舍的轻轻说了句“怜儿,我要走了,你自己好生保重。” 怜儿登时红了眼眶,拽住孟南国的手,“小姐,怜儿想你,你一定得时不时的来看看怜儿啊” 孟南国握住怜儿的手,决绝的说道“怜儿,你听我说,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你日子过的平安顺遂也好,艰难困苦也罢,今日一别,你我主仆情意就算到此为止,我此番见你,与你来说已经算是涉险了,你有你的日子要过,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人,你,必须得好好活着,你,懂么。” 不知是做了妻子的缘故还是做了母亲的原因,现在的怜儿成熟稳重了许多,怜儿明白此时的孟南国的步步艰辛和危难,怜儿依依不舍的抽泣着说道“好,小姐,怜儿都听你的,怜儿会好好活着的。” 孟南国深深的看了眼怜儿,便松开手大步向外走了出去。箫意晨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冲着怜儿点了点头便跟着孟南国出去了。 你是我的月光 萧意晨跟孟南国并肩走在巷子里,家家户户门口挂的大红灯笼映的雪地泛起喜气洋洋的光来。两个人走着走着,天空纷纷扬扬的开始下起雪来。 孟南国抬起头,看着自己身侧这个俊秀无双的人,抬起手,塞进这人温暖的手掌里“你看,我们这样子像不像白了头”。 萧意晨替孟南国拂去头上的雪,带好斗篷上的帽子,盯着孟南国的眼睛看,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问道“南国,你若没有这血海深仇,我若不做这帝王,你愿不愿意和我归隐山林,做一对恩爱夫妻。” 孟南国看着箫意晨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情之所至的说道“我知道这三个字,你一直都不喜欢听,可我仍是想说,谢谢你。”听到这里,萧意晨的眸子显而易见的暗了下去。 孟南国看见萧意晨失望的神情急忙接着说道“谢谢你,把我从那个屋子里带了出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谢谢你走进了我生命里,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谢谢你,还有最重要的,我愿意和你携手白头。若有来世,你不做太子,我不带着深仇,我愿为你妻,许你一世深情。” 萧意晨紧紧的把孟南国拥进怀里,哽着喉头说道“好,有你这句,我便足矣。” “王爷,皇上刚从夜宴回来,召您到皇后娘娘的宫中一道用个饺子。” 祁宁站在走廊看着夜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转过身,眯起眼,露出以往那副柔和的笑意,轻轻的道了句“好” 这样的美景,这样一张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脸庞,又是这样一幅亲近温柔的笑,晃的小婢女心尖尖直荡漾,红透了脸颊。 祁宁在前面走,小婢女低着头红着脸跟在身后,小婢女微微侧了下眼,看见雪地上一根洁白的羽毛。 小婢女低着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天这般冷,还有鸟呢” 祁宁侧过脸,看了眼小婢女,依旧是那副笑意。 后来,认识这个小婢女的人,都说大年三十那晚一过,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年不声不响的就过去了,很快就要到了上元灯节。 “南国,我终于发现你有不会的了”萧意晨一边收起棋盘上的棋子,一边说道。 “我陪你下棋吧,这绣花真是难”孟南国把手里的针线一扔,爬到塌上,头搭在棋盘上,抬起眼看着萧意晨说道。 “我是个太子,再怎么也不会少了你穿,少不了你用,绣这东西做什么。”萧意晨拿起孟南国扔在一旁的半成品,拧着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绣的是个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还是下棋吧” 孟南国嘴角一挑,拇指和中指掐起一枚白棋,轻轻转动了下手腕,向萧意晨脸上弹了过去。 萧意晨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抓起一枚黑棋,拇指一挑,黑棋正好击中白棋,两枚棋子安安稳稳的落在了萧意晨的掌心里。 “你这是从哪儿学的”萧意晨把两枚旗子放到孟南国面前,勾起嘴角询问着,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欣喜。 “我磨着子清教我的” “嗯,是她的手法,你这技巧虽娴熟,可这劲力不足。”萧意晨若有所思的看着孟南国。 “不跟你玩了,欺负人。”孟南国装着生气的样子,歪倒在塌上,闭起眼不再理会萧意晨。 “子清腰上那鞭子是她自小就练起的,她不光技巧得当,她的臂力也堪与壮硕的男子一比了” -- 第67页 孟南国翻了个身,满脸的不悦。 萧意晨看着气鼓鼓的孟南国,摇摇头,笑着起了身离开了屋子。 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孟南国一骨碌坐了起来,看了看棋盘对面空无一人。又瞥了一眼那个半成品,穿上鞋子,便爬上了床,蒙头大睡。 不知睡了有多久,孟南国隐隐听见开门声和叮铃铃的铃铛声。孟南国揉揉眼,坐起来,看见萧意晨背着手,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 “笑什么”孟南国没好气的问着。 萧意晨伸出手来,手里握着段红绸子,红色绸子尾部系着三颗铃铛,轻轻晃着,声音甚是悦耳好听。 “这是什么?”孟南国接过来,才发觉这绸子不同寻常的绸缎,摸上去很滑却很有韧性。 “你力量不够,用起鞭子或者暗器总是劲力不足,可是你聪明学东西也快,这红缎很适合你,平时呢,你就把这红缎缠在腰上做个腰带也是好看而不突兀的。你只要学会灵活利用肩部,胳膊,手肘和手腕的力量,即便力气小了些,也能应付得了寻常刺客。” “寻常刺客,多寻常,你?”孟南国疑问道。 萧意晨摇摇头 “嗯~祁宁?” 萧意晨依旧摇摇头 “子清?” 萧意晨还在摇头 “孟辰?” 萧意晨顿了顿,随即又摇了摇头。 “该不会我连祁羽都打不过吧。” 孟南国看着神情略有些复杂的萧意晨。哀嚎着“不是吧,真打不过,他不是不会武功么” 萧意晨俯下身子,趴在孟南国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他武功在子清之上” “什么?他骗我,我让他教我武功,他告诉我他不会。”孟南国在心里把祁羽里里外外都骂了一遍。 这时,在王府里插科打诨的祁羽打了好几个喷嚏,皱着眉,揉揉鼻头,呢喃着“谁敢骂我” “好了,别生气了。像宫里的侍卫,那种水平的你是可以应付应付的。不过,你若是勤加练习也会慢慢精进的。”萧意晨安慰孟南国说道。 孟南国伸手把红缎送到萧意晨面前。笑着说道“你打给我看看” 萧意晨看着孟南国,低头轻轻啄了下孟南国的嘴角,拿过红缎,“走吧”。 孟南国穿上鞋,便小跑跟了上去。孟南国刚到门口,便看见萧意晨一手握着红缎,一手背在身后,穿着一身紫衣踩在洁白的雪地上,两侧立了两只鼓,煞是好看。 “南国,可看好了”话毕,萧意晨脚步便轻点起来,随着萧意晨手腕的轻轻转动,红缎自手中送出收回,铃铛敲击在鼓上,叮铃声和鼓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像极了节奏欢快的曲子。 孟南国不由的看痴了,眼前的身影,慢慢和那夜月光下的紫衣重叠在了一起,拨乱了孟南国的心曲。 看着眼前的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一双多情的眸子里装着满满的笑意。孟南国痴痴的看着萧意晨,喃喃道“谁还看过你舞过这红缎或是剑” “你觉得,我堂堂祁国太子,谁能要求我舞剑给他看。”萧意晨觉得孟南国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很是好笑。 “没有就好。” “有又怎样” “有也没办法了,这男人是我的了”孟南国说完,便满脸得意的背着手往屋子里走去。 萧意晨从未从孟南国嘴里听见这般□□裸的情话,大步跟上前,一把抄起孟南国的腿弯,抱起孟南国,露出娇羞的神态“那小娘子是不是应该证明一下,我如何是你的啊。” 果然,这男人不能给半分机会,因为最后被吃干抹净的一定是自己。 等孟南国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孟南国起来时,床榻另一侧早就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孟南国下了床,摸着黑把灯点上,试探着问道“子清,你在么” “姑娘,殿下被皇上传召入宫了”子清在门外轻轻答道。 自从上次宫中夜宴出事后,凡事萧意晨不在的时候,子清一定是守在孟南国周围的。无论何时,不论多晚。 “我没事了,你去睡吧。”孟南国披了件外衣,坐在棋盘边上,一边下棋一边等着萧意晨。 蜡油越滴越多,很快,便堆成了个小山丘的样子。 随着门嘎吱一声,萧意晨带着风雪,风尘仆仆的进了屋子。 萧意晨看见孟南国正盘着腿坐在棋盘前聚精会神的下着棋,先是愣了一下,后来便展开了笑颜,在门口烘暖了自己才坐在孟南国旁边。 “这样晚了,还不睡?”萧意晨言语中有些故意的亲昵。 “皇上召你去做什么?”孟南国脸色阴沉沉的说道,眼睛只定定的看着棋盘,不曾看过萧意晨半分。 萧意晨闷笑着,拍掉孟南国手里的棋子,一把抱过孟南国,叫孟南国坐在自己腿上,倚在自己怀中。“行了,别装深沉了,你问什么我又不会不告诉你,做这幅样子骗给谁看呢。” 孟南国冷着脸看着萧意晨好半天,突然露出一副狡黠的笑来“没意思,以前这个样子就能诈出秦暮云好多事来,到你这里竟没有用了。” “是啊,他秦暮云需要用诈的。而我,你只需问问,我便什么都告诉你了。”萧意晨用着吃醋的语气说道。 孟南国知道萧意晨这是在闹自己,便哄着他玩,在萧意晨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 第68页 “这样够不够,能不能都说了。” 萧意晨狠狠裹了孟南国的唇一下,又舔了舔自己的嘴,砸吧砸吧说道“这回差不多了。” 孟南国白了一眼萧意晨,然后顺势从萧意晨怀里挣脱出来,坐在棋盘旁边,一边摆弄着刚才的残局,一边静静地听萧意晨的话。 “方才,父皇招我入宫,滇国有动作了,随时可能挑起战火,父皇叫我挂帅出征。我想……”萧意晨有些犹豫不决,又有些难以启齿。 “我随你去”孟南国抬起头望向萧意晨眼中。 红袖裹黄沙 萧意晨眼睛陡然变得明亮,意外的说“你愿意?军中环境艰难,于女子来说更是困难。” “你在前线,我哪能安心在这儿。祁羽去么。” “去的” “上元灯节未至,卖官案也未结案,虽说你掌管边境的兵权,可此时叫你去前线,属实是刻意了些。” 孟南国执棋的手微微顿了下,然后嘴角微微勾起,放下棋子,看向萧意晨。“我们好像歪打正着碰到了关键,所以是狗急跳墙了?” 萧意晨点点头,但心里却生出许多疑惑来,萧意晨于祁宁交手多次,他不会如此浮躁,萧意晨总觉得,这,仍是个圈套。可,究竟为了什么,保住什么,萧意晨却是想不通。 “那我们何时动身啊”孟南国不咸不淡的问着。 “明日天一亮就得走。”萧意晨看向孟南国,郑重其事的说道“南国,你虽然聪慧,又熟读兵法,可这次十有八九是会真的打仗,那里是真正一不留神就会要命的地方,千万千万珍重好自己。这次,其实不应带着你。可我怕,我怕我若死了,瞧都瞧不见你最后一眼,这次,你就权当是我自私。”萧意晨心里是愧疚的,他知道哪里对孟南国是相对安全的,可他终究是贪心了,他想把这人绑在身边,放在眼前,日日看着,才会安心。 “你是我的相公,自然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就是入这黄泉,我也应当陪你到奈何桥上走一遭。”孟南国说的字字真心,句句实意。直教萧意晨欢喜了许久。 第二天大军启程之时,孟南国才知道,祁羽并没有跟着大军走,而是押着粮草昨夜就动了身。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果然,祁国皇帝也是有军事之能的。”孟南国心里暗道。 孟南国穿了黑红色的男装,束起发,盈盈一握的腰间红缎上的铃铛随着马一步步的前进,发出悦耳的声音。 孟南国此次装扮废了些心思,言谈举止都像极了少年模样,又裹了胸,所以没人看的出这是个女子,都只当他是个俊美瘦弱些的小随从。 “南国,身子可还受得住”萧意晨低声问道。 “没事,我很好”孟南国并不是故意教萧意晨放心,萧意晨是药谷谷主的传人,医术自是举世无双的,所以孟南国现在的身子要比在大梁还好的多。 “你若累了,我们便歇一歇”孟南国的身子如何,萧意晨最是清楚,萧意晨时不时就要给孟南国把把脉,哪儿不对劲儿了,马上调理,生怕孟南国再生了病。所以,孟南国说没事,萧意晨便也是信的。 走了大概两日,便到了邺城,这邺城便是祁国与滇国交界处的城池。 萧意晨刚到军营,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便赶到萧意晨的营帐中。 “殿下可终于来了。”其中一位年纪约摸五十多岁,两鬓皆白,身材魁梧眼睛炯炯有神的男人开口道。 “李将军辛苦了,几位将军和众将士也都辛苦了。”萧意晨安抚道。 “殿下,粮草可是随着一并到了?”李将军问到此处,几位将军也都提起精神,眼中带着希冀的光看着萧意晨。 孟南国和萧意晨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皆隐隐有些不祥之感。 萧意晨看向李将军,拧着眉,一字一句的说道,“祁羽可是比我早一夜先带着粮草过来的。” 几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摇了摇头“殿下,三王爷未到。” “报”一个小将急色匆匆跪在营帐中,“殿下,几位将军,滇国攻城了。” “攻城了?怎么这么快?”李将军疑问道 “你再去探”萧意晨对小将说道。“李将军还要辛苦你出城迎战,切记,不要恋战,只探虚实。” “属下明白”说完,李将军便向外走去。 孟南国看着李将军离去的背影,虽年迈却步履坚定。 萧意晨看向孟南国,想听听孟南国的意思,却被名字绊住了嘴,皇城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南国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怕是不能用了。 萧意晨正为难之际,孟南国拱手单膝跪地,“萧齐有些想法想说与殿下听听。” 萧意晨愣了愣,心里暗笑着,扶起孟南国说到“萧公子我特意请来作谋划的,不必如此拘礼。” 剩下几位将军看着面前这个俊俏瘦弱的小白脸,脸上都不经意的蔓上了怀疑之色,只是碍于萧意晨都没说出口。 孟南国站起身来,开口道“探子已经去探了,李将军也去探虚实了,我猜对方人数并不多,但是粮草充沛。” 孟南国话还未说完,其中一位将军便打断了孟南国,不服气的说“小兄弟怕是没打过仗,不知道这滇国的情况,滇国人口多粮食少,你说他们兵少粮多怕是错了。” 孟南国还未开口解释,又一个刺探军情的小将跑进营帐 -- 第69页 “报~有士兵探入敌方后部,说粮草很充足。” 听到这话,方才满脸不服气的将军,睁大了双眼看向孟南国,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萧意晨摆了摆手,示意小将再探。 “萧齐,你说说为什么”萧意晨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孟南国。 孟南国心里冲着萧意晨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暗暗骂了句老狐狸。孟南国马上换了一副亲切的笑冲着几位将军拱拱手。 “先前,殿下已经跟在下说过,这几日只是偶尔有将士滋生事端,并无太大举动,想必是不想开战或是无力开战。” “可不想开战,这是在干什么,明摆着挑衅要打仗啊。”不服气的那位将军虽然话粗可是理不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将军说的没错,如此推敲下来,便是想打无力打,今日殿下刚到,便开始攻城,很明显,对他们来说,条件可以了,能够开战了。滇国兵力虽充足,但是地域广阔,城池也众多,兵力分散,从何处调兵过来都不容易,可是粮食,哼。我们不是刚丢的粮么。”说到这里,孟南国看向萧意晨,眼中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疑虑。 萧意晨微微点点头,示意孟南国先安心。 “殿下,老夫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还未至营帐,这浑厚的笑声先传进了营帐内众人耳畔。 李将军刚进营帐,孟南国便看到了李将军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 李将军拱拱手“殿下,大获全胜,对面人不多,想来,很快就退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此处,其他几位将军皆对孟南国投来赞许的眼光。 “没想到萧公子年纪轻轻,却这般足智多谋啊。”方才不服孟南国的将军略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说道。 “咋了,这小娃娃是谁啊。”李将军一脸茫然看着众人。 于是几位将军七嘴八舌的将方才的事说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这么聪明。”李将军一脸的赞赏。 “李将军,这次就辛苦你了,你们回去好生歇息,养好精神,以防敌方再来。” 几位将军刚退出营帐,孟南国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累了?”萧意晨走过来,抚着孟南国的脸庞轻声问道。 “还行,你倒是省事,话都给我说了。”孟南国白了一眼这只大狐狸。 “我若不这样做,他们怎会服你,别看他们上阵能以一敌百,谁都不服,可是脑筋却简单的很,他们都是多年行军打仗的人,军师的重要性他们比我清楚,你若是能让他们觉得你有这才能,他们会很尊敬你的。”上元节都没过,天还是冷的很。萧意晨便替孟南国倒了杯热茶,塞进孟南国手里,让孟南国放在手心里暖着。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祁羽不会出事吧。”孟南国说出方才藏在眼里的疑虑。 “不会,他们要的是粮草,况且以祁羽的能力,他会全身而退的。”萧意晨紧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可是……粮草在怎么充足,人不够,这仗打的也太冒险了些。” 萧意晨听到孟南国的喃喃自语,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惊恐的看向孟南国“他们,要围城。咱们城中应该没粮了。” “不会吧。前几日没有开战,李将军他们没有派人出去采购粮草么。” “你记得,李将军问了咱们什么问题么。” 孟南国低着头思索了一下,突然一句话滑过耳畔,孟南国猛的抬起头,看向萧意晨。 萧意晨重重的点点头。 “早就没粮了?”孟南国吃惊的看向李将军。 孟南国和萧意晨一合计,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萧意晨的预想,所以便马上召来李将军商议军事, 李将军沉沉的点点头“小娃娃你不知啊,五天前就吃城中的储备粮了。五天前陆陆续续出去采购粮草的士兵都没回来,侥幸回来的也都说没多余的粮。” “怎么会没多余的粮呢”孟南国很诧异,一般来说以防发生战乱时形成围城之困,官府会囤积粮草,以便输送给临近城池。像邺城这种军机要地,周围的城池都会囤积粮草的。 “去年本就收成不好,屯粮就少,过年的时候,好几处粮仓都走了水,所有的屯粮都分散到各个城中了。我们再去收,自然就没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向朝廷要粮啊”李将军痛心疾首的说。 “殿下,还来得及么”孟南国问着萧意晨。 萧意晨面色沉重的摇摇头“来不及了。应该是已经围城了。” 听到围城二字,李将军震惊的看向萧意晨“殿下是说,是要饿着我们,叫我们自己投降。” 萧意晨未说话,只是这冰冷到极点的气氛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殿下,军方布控的图纸,还有这周围的地图可否给我看一看。” 萧意晨拿出地图,走到沙盘前,开始给孟南国讲起来。 李将军心急如焚的看着二人分析形势,没敢多言语,生怕裹乱。 约摸到后半夜,孟南国终于将周围情形摸出了个大概。 “李将军,我想问您”孟南国和萧意晨说的那些,李将军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喝着热茶。 孟南国突然这一声,李将军吓得被热茶烫了嘴“怎,怎么了小娃娃。” -- 第70页 孟南国心里想,也不知为什么,这李将军总是小娃娃,小娃娃的叫,虽然显得亲近,可多少有点,嗯~别扭。 “李将军,这儿,为何没有瞭望台。” “哦,这啊,这儿不用,这是片沼泽地,里面尽是些瘴气,毒物,活人进得去出不来,所以就没有筑瞭望台。”李将军解释道。 “也就是说,围城的话,敌方也会绕开这个地方了?”孟南国笑着看向萧意晨。 萧意晨突然明白孟南国的意思,也笑着点点头。 生死契阔 “那是肯定的,他们也是人,不可能往那里面进……”说到这里,李将军反应过来孟南国什么意思,急忙说“不行不行,那儿不能去。” “你放心,李将军,殿下会有办法的。” 萧意晨走到书桌前,抽出桌子上的军令牌,郑重的道“萧齐听令,本帅领一队人马出城求援,你代本帅行使统领之责,记住,你在城在” 孟南国知道萧意晨的意思,萧意晨是告诉她,待他回来的时候,她要在,城池也要在。 可在李将军听来,却成了军令状。 “殿下,不妥啊,你是万金之躯,太冒险了,再说,你叫个小娃娃立军令状,这不为难人家么。”李将军不是瞧不起孟南国,只是在李将军看来,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人,这么年轻,又不是军中人,如此和邺城共生死太不值当了。 孟南国俯身双手接过令牌,铿锵有力的说“属下得令。” 李将军看孟南国如此坚决,便也拍着胸脯的保证道“老夫一定保这小娃娃和邺城安危。” “你先下去吧,李将军,帮我备下十人,这十人要有兄弟的,无妻无子的,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还有,不怕死。”萧意晨最后三个字说的极为沉重。 李将军得令便退下了,一并也带着营帐中的士兵走了。 孟南国和萧意晨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孟南国才一步一步慢慢踱到萧意晨面前。 孟南国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来,塞到萧意晨手里,萧意晨把帕子展开一看,是孟南国绣了好久的那个帕子。 “后天是上元节了,听说你们这里有个风俗,上元节妻子绣个荷包给丈夫以祈求平安。我手笨了些,只能绣个帕子,你就将就将就吧。” 萧意晨这才明白前些日子,孟南国笨手笨脚都缝些什么。原来,是一朵红梅和笛子。 萧意晨仔细叠好,放在内衣的胸口处,揽过孟南国“刚才那道军令,不知你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你好生等我,我一定会回来。这城,你替我守好,切记,不要死守。” “你一定,一定得平安回来。我,等你”孟南国轻轻覆上萧意晨的唇,这是孟南国第一次如此主动,萧意晨感觉到了孟南国的不安和绵绵的情意。 萧意晨便也心随意动的回应着孟南国。二人缠绵半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对方的唇。 萧意晨深深地看着孟南国,抚摸着她的脸,叮嘱道“南国,李将军是你可依靠的人,他虽是个直心眼的,但是他服从军令,忠心耿耿,我军令一下,他便死都会守着,你必要时可以向他吐露身份,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你仍是萧齐,懂么。”萧意晨替孟南国做着打算,生怕孟南国在这军营举目无亲,没有可依靠之人。 孟南国也懂萧意晨的万不得已,只是这路是孟南国替萧意晨选的,无论如何的难走,孟南国都得陪着他走下去。 “殿下,都已备好了。”账外传来李将军的声音。 萧意晨深深的看着孟南国,狠了狠心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萧意晨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 “你记着,生死契阔” 萧意晨没有回头,他生怕这一回头,便迈不开这步子了,萧意晨狠着心出了营帐。 孟南国坐在萧意晨的位置上,定定的看着地图上那片沼泽地,愣着神,红着眼眶。 不一会儿,李将军独自一人进了营帐“小娃娃,你别担心,殿下会没事的。” 孟南国一脸意外的看着李将军。 李将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年前宫中夜宴,我见过你。那几日正赶上我回京述职,嘿嘿。” 孟南国心下一惊,站起身来,看向李将军。未等孟南国开口,李将军急忙说道“小娃娃,哦不,嗯,叫你啥” “萧齐就好了” “萧齐,你别担心,我粗人一个,看不明白殿下的用意,但是我知道。他带你过来有他的考量,这不是我该担心的问题,我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打胜仗。至于动脑筋的活留给你们这些聪明人干。殿下既然把邺城交给你了,殿下一定是相信你的,所以,我也信。我嘴笨,萧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李将军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多谢李将军。殿下临行前特意叮嘱我,若有事找将军即可,将军会帮我的。如此看来,殿下没信错人。只是我这身份还得保密,毕竟像李将军这般没有男女偏见的人很是少见了。”孟南国俯身拱手向李将军行了个礼以示感谢之情。 李将军急忙扶起孟南国“老夫一定帮萧公子,帮殿下守好邺城。只是,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殿下一走,军心怕是不稳啊。” “将军可信我。” “信,公子要老夫做什么。” “殿下出去求援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明日必定传遍两方军营,此时,敌方必定要攻城。明日,我要全军将士不得生火,藏身于各处,大开城门,你我二人立于城门之上,你击鼓我舞剑,我要这城响彻击鼓之声。” -- 第71页 “大开城门,这……若不开,我有把握退敌,若开了,这不是就是让人家进门来打么。” “将军,方才你走后殿下收到探子来报,敌方主力军到了,咱们城中上下不过五千多的兵,而敌方加上原有的兵已经近五万的兵力了。”孟南国面色沉重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将军脸色铁青,战场上的事,他最清楚,五千对五万,根本不可能赢。 “李将军,我此计说出口,明日定会有大片人不服,我需要你的支持,我保证,明天若退了敌,至少三日,敌方不会再轻举妄动。”孟南国坚定的说道,此时的她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相信李将军。 李将军明白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希望,多一刻他们便有可能坚持到援军赶来。李将军看着一脸坚定的孟南国,狠了狠心,重重的说了句好。 等李将军回自己的营帐时,已经临近天亮了。几日的奔波,刚到军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孟南国觉得心力交瘁,孟南国窝在塌上,想着萧意晨如今的处境,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孟南国睁开眼,发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沼泽地之中,雾气弥漫,孟南国走了几圈,都没走出去。 突然,孟南国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呼唤,孟南国看见一个人,一身紫衣,冲着自己笑着,用着无比宠溺的语气喊着自己的名字,这个人抬起手,冲着自己指了个方向,孟南国满心欢喜的刚要跑过去,突然,这人身后出现一条巨蟒,一口便吞了他下去。 “啊,意晨”孟南国惊醒,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 门外闯进一小将,身姿略微单薄但却很是挺拔,低着头瞟了一眼孟南国,见孟南国只是发噩梦,便要退下。 孟南国打眼看了眼小将,觉得这身影很熟悉,一种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孟南国试探的叫住了小将“子清?”小将向外撤的脚步微微停滞,低着头不做声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孟南国有些怒了。 子清自知瞒不过孟南国,便停在了营帐门口。 “你怎么没跟着去。” “主子不让” “他不让你就不去了?他那儿有多危险,他带着去的那些兵,一百个也不及你一个啊。”孟南国因为方才的梦,这又看见了子清,心里便又乱又烦,脾气全都发到了子清身上。 “主子也擅毒。”子清知道孟南国在担心什么,便开口安慰道。“主子说,你没有武功,要我暗中保护你,主子又说城中变故多,危险也多,你身边要留个自己人。” 孟南国急得红了眼眶,突然发起脾气“主子说,主子说,你只会听他的么,他说他要去送死,你也由着他去么。”孟南国知道子清有她的忠心,也知道子清对萧意晨不仅是主仆之情。萧意晨对子清来说就是信仰,是神明。孟南国更知道,子清比谁都希望萧意晨活着。 孟南国话说出口后,也开始后悔,自己实在不该对子清发脾气,毕竟今天这一步,是自己推着萧意晨走的。 孟南国低着头想了好久,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对不起,我方才有些急了,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子清愣了愣,她没有预料到孟南国会对自己道歉,毕竟没有一个主子会对下人道歉的,心里顿时又酸又涨,磕磕绊绊的说了句“没,没事。” “子清,什么时辰了?”孟南国站起来,简单洗了把脸。 “快卯时了,公子还可以小憩一下。” “不用了,今天事情很多,传令下去,辰正召各位将军商讨军事。” 不一会儿,一位小将端着早饭进了孟南国营帐。“公子,这是早饭。” 孟南国看了一眼,有白粥,白面馍,鸡蛋还有咸菜。 “你们早上也吃这个?”孟南国瞥了一眼,淡淡的问道。 小将年纪小,又是刚参军,只觉得面前这人虽然俊俏温和,但总有一种能看透人心的感觉,便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问,你们早上吃的什么。”孟南国声音又略略提高了一些。 吓得小将放下餐盘,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我……我们吃……吃的粥” 孟南国愣了一下,心里想着,自己这么吓人么,都给人家吓得跪下了。 孟南国走到前去,端起餐盘放到了一旁的茶桌上,转过身扶起小将,仔细打量起来。 “你多大了,叫什么,参军多久了”孟南国努力挤出自己觉得很温柔的笑意。 小将不知道这好看的公子究竟要做什么,只觉得他好看,笑的也好看。 “我……我叫小虎,十五了,半个月前参的军。”孟南国觉得这孩子和名字一样,虎头虎脑的。 “怎的这么小就参了军,你父母也是舍得的么。” 似乎触碰了小虎的伤心事,小虎眼突然变得红通通的,眸子里满是狠戾的光芒。 “我父母都死了,半个多月前被滇国的士兵活活打死的。” 听到这里,孟南国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下胸口。喉咙像是被火灼烧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最后,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小虎的肩,温柔的说道“小虎,我缺个亲卫,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小虎愣了愣,然后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像小鸡啄米般直点头。“愿意,愿意。”小虎不知道这好看的公子为什么要自己做他亲卫,自己是个新兵蛋子,什么都不懂,力气也不大,不过,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能帮自己报仇。所以,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 第72页 “那好,第一件事,你去把那个白面馍和鸡蛋吃了,粥留给我就行了” 小虎惶恐的看着孟南国愣在原处一动不动。 “不吃?不吃的话,你就回你的新兵营。这仇留到以后你足够强大了再去报吧”孟南国端起粥走到沙盘前淡淡的说道。 孟南国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想起碟子和碗的声音。孟南国暗自笑着“还是小孩子好,吓唬吓唬就行了。” 巧用空城计(上) 两个人正吃着东西,李将军几人已经到了营帐外。 小虎一听有人来了,腾站了起来,嘴塞满了白面馍,手里还捏着半个鸡蛋。 孟南国瞥了一眼小虎,淡淡道“坐下,接着吃,跟你无关,来找我的” 小虎自然知道是来找公子的,可是总觉的这样好像不太对,但是碍于孟南国的命令,只是坐下,看着营帐门口,慢慢的咀嚼着嘴里塞着的食物。 李将军几人刚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孟南国端着碗站在沙盘前打量着,一小将坐在凳子上吃着白面馍和鸡蛋。 “你个新兵蛋子,懂不懂规矩,这些是你吃么。”说话的这人,孟南国记着这人姓吴。 小虎被吓的连站起来都忘了,愣在原处像个木桩子。 “吴将军莫要吓他,他只是个孩子。” “哼,孩子,什么孩子,进了军营,就没人是个孩子,我们惯着他,到了沙场上,你看敌人的刀惯不惯着他。”这番话像盆冷水,泼在了孟南国心里,叫孟南国看清了这沙场的残酷无情。 “吴将军,此话是我不周了。只是,我觉得各位将军都能同众位将士吃糠咽菜,只有我吃着白面鸡蛋,未免太特殊了些。”孟南国放下碗筷,坐在帅位上,淡淡的说道。 李将军开口道“是这样,这份口粮本就是给殿下的,如今殿下将主帅之责交给公子,自然这份口粮也该给你。” 孟南国看了眼小虎,示意他退下去,等小虎离开,孟南国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作为主帅就应该与众位将士一同吃苦,搞特殊会寒了将士的心。况且,殿下在这儿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做法。”孟南国此话一语双关,既说明了用意,也给各位将军点明了自己现在是主帅的身份。 除去早知内情的李将军,其他将军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大家都对这白面书生做统帅之事心有不服,但军令如山,各位将军最后还是拱手说道“属下明白了。” 众人没有非议,孟南国对比并没有感到意外,但暗地里还是佩服箫意晨的治军之严。军令如山四个字已经牢牢刻在每个人的骨血里。 孟南国打量了下众人,用着极缓极轻的语气慢慢的说道“我猜,敌方今日会攻城,现下有一计,还请各位将军配合。” …… 孟南国将昨夜同李将军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果然同孟南国预料的一样,除了李将军,所有人都在反对。 孟南国一切都成竹在胸,镇静的说道“各位将军不赞同,那可是有更好的退敌之策。” 孟南国环视一周,无人说话。孟南国突然变了脸色,坐在主帅之位,拿出将帅之姿,拿出军令牌,严肃道“吴将军听令” “属下在” “我要你领众位将士藏身各处,不得露出丝毫破绽,违令者、露马脚者,皆斩”孟南国说的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属下得令”吴将接过军令牌。 “陈将军”孟南国看向一位年纪和吴将军差不多,是昨日对孟南国多有不服的那位将军。 “属下在” “传令下去,城中从此刻开始烟火全灭,我要你们给我造出空城的假象。” “属下得令。” “李将军,你和我立于城墙之上。” “属下得令。” 孟南国部署好事情后。孟南国起身从帅位离开,从怀里掏出个令牌,面向三位将军单膝跪地,将令牌双手举过头顶。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不妥啊”几位将军说着话就要扶孟南国起身。 孟南国固执着,仍是单膝跪地“萧齐知道各位将军对自己都心有不服,但奈何军令如山,你们不得不遵从,这也是殿下给我下的军令,我今天给各位立下军令状,我在城在,城亡我亡。”孟南国说的真诚,也说的撼动人心。 几位将军互相看了一眼,皆跪在地上,抱拳拱手“属下愿听主帅调遣。” 孟南国听见这话才放下心,她知道几个人终于对她有了信任。孟南国深知,大敌当前,将帅不合是大忌。如此算来,便无后顾之忧了。 大梁京都朝堂之上。 “此次滇国攻打祁国的事,想必各位爱卿都有耳闻,都说说有何想法。”皇上见没人开口,看了看几位皇子,挑了挑眉问道“暮云,你有何想法” 秦暮云向前一步,行礼答道“这两国相争,两败俱伤的可能性较大,儿臣建议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晟轩,你呢。” “父皇,儿臣建议现在出兵助滇国剿灭祁国。近年来祁国国力强盛,隐隐有称霸天下之态,若不趁此时灭了祁国,以后怕是再寻不到这机会了。” 皇上皱着眉看了看秦暮云又看了看秦晟轩。想了半晌,最后说道“暮云,朕要你挂帅前去边境,静观形势之变,若有机会,祁国和滇国,你要懂得随机应变。” -- 第73页 “儿臣领旨” “行了,没事,就退朝吧”早朝一散,秦叔煜便去了秦暮云的府上。 “二哥,父皇这是存心让你去边境立功啊。”秦叔煜开心道。 “叔煜,想的太简单了,祁国和滇国开战,必定两败俱伤,而我若去了,两国便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我浩浩荡荡带着十万大军去了,又原封不动回来,你觉得这是功还是圈套。”秦暮云手指摩挲着衣角说道。 “果然,两年多前的那件事,父皇仍是耿耿于怀的。” 秦暮云眸子微微闪了闪,心里暗暗想着,“这次去,想必也看不到她吧”秦暮云回过神对着秦晟轩说道“没事,到了静观其变。” 秦暮云和秦叔煜没再说话,都陷入了沉思。 “他进去了?”此时祁宁正坐在滇国主帅的营帐中,温和的笑着说道。 “如你所料,领了几个人进去了。”坐在主帅之位的是滇国的太子——莫逸轩,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容貌普通,只是这双眼细长,眼里总闪着狠辣的光。 “真是劳烦你了,让滇国的太子亲自跑这一趟。”祁羽依旧是温温的笑意。 “两座城池,值了。” “既然,太子到了。我便回去了,还得劳烦太子将我那不懂事的弟弟放了。”祁宁起身抱拳拱手说道。 莫逸轩站起身来,略带讽刺的说道“看来不管怎样,还是兄弟情深啊” 祁宁被睫毛挡住的眸子微微闪过杀气,然后便藏了起来,抬起眼,依旧是那副笑“那是,那是” “报,滇国要攻城了,大军现在就在五里之外。” “好,打开城门,李将军随我去城墙之上,准备迎敌。”孟南国抽出腰间的红缎,紧紧的握在手里,呢喃着“我一定等你回来。” 孟南国决绝的向前走去,铃铛声此时显得格外的凄美壮阔。 滇国大军还未至祁国城下,莫逸轩就隐隐听到击鼓之声,那声音格外的空旷悠长。走到城下,莫逸轩看见邺城城门大开,一位年轻男子在城墙上舞剑,未着铠甲的将军在击鼓。 “太子,这是要投降么” “等等,祁国可不是会轻易投降的风格,等等再看,以防有诈。”莫逸轩盯着城墙上那单薄的身影,陷入了深思。 孟南国站在城墙之上,面对数万大军,将萧意晨教她的招式舞了一遍又一遍,鼓也不知道敲了多久。 莫逸轩盯着孟南国和大开城门看了许久,恍然大悟的说道“有诈,撤退回营。” 直到滇国军队不见了身影,孟南国才卸了劲儿,坐在了地上。 “没事吧” 孟南国擦擦额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走吧,关了城门,一时半会儿他们还反应不过来,让城中将士都出来吧,记着,动作轻一点,别吵闹,尽量别生火,到了饭点再生火,饭好了就马上灭掉。大家冷的话,多穿些棉衣,都进帐子里暖着,笨重些没关系,近期都不会打仗。”孟南国一口气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孟南国醒来,天已经暗了。 “公子你醒了” 孟南国睁开眼便看见子清立在床头。孟南国没觉得身上不适,反而有些轻松。 “公子只是累极了,睡一觉养好精神就没事了,但也别太劳神了。还有,几位将军都在外面侯着呢。”子清扶起孟南国在孟南国耳边轻轻说道。 孟南国起身拢了拢头发,冲着子清点了点头。 子清撩开营帐,对外说到“公子醒了。” 几位将军心急火燎的便往营帐里赶, “主帅,你没事儿了”李将军开口问道。 “几位将军叫我公子就好,殿下只是要我暂代统领之责,没说暂代元帅之位。我也没事了,说起来有些丢人,只是累极了晕过去的,让各位将军看笑话了。”孟南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里话,这搁谁也经不住舞两三个时辰的剑不休息的啊。”吴将军抢着说道。 “好在。没损失一兵一卒便退了这数万大军啊。”李将军心有余悸的说道。 “公子,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走了”陈将军一脸疑惑的说。 孟南国淡淡一笑,轻轻开口道,“这次带着援军来的是滇国太子,我听殿下提到过,滇国太子为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但生性多疑。于是我便故意制造空城的假象,他来到城下,看见主帅舞剑,主将击鼓,二人皆未穿铠甲,几个时辰听下来,击鼓之声空旷悠远,可城中没有悠长回响,他必定起疑心,料定城中有大批士兵,在等着瓮中捉鳖。” “可这是不是冒险了些,万一真的进来了怎么办。”陈将军问道。 “邺城的地势本就是易守难攻,滇国如此下来便不会轻举妄动,况且昨夜李将军已经命人在城门口埋下了火药,他要是真的进来,我不知别人如何,他滇国太子必定有来无回。”孟南国坚定的说道。 “公子足智多谋,属下佩服”陈将军抱拳拱手道。 听到这话,孟南国并没有很高兴,而是满脸的担忧和思虑。 “公子,兵已经退了,为了依旧闷闷不乐。”李将军关心道。 “这计策拖不了多久,滇国太子虽多疑,最多三日,他一定能反应过来,再次攻城。这三日,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回来。”孟南国紧锁着眉头。 -- 第74页 “公子,已经过去一日了,来回共四日,在加一日的准备,五日,殿下怎么也到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多撑一日。”说完这句话,孟南国便坐在凳子上,低着眉眼琢磨着什么。 几位将军看见孟南国这副神情,谁也没敢说话,都愣愣的看着。 突然孟南国舒展眉头,眼中蔓上笑意,说道“有了,李将军,你吩咐下去,命众将士扎稻草人,明天晚上我要看见五百个稻草人。” “是”李将军说完便去传达孟南国的命令去了,剩下几人就在原地,面面相觑。 “公子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几位将军虽然有疑惑,但有了今日退兵之事,便相信孟南国凡事都有自己的思虑,都没加多问。 “也没什么了,只是还有一事,吴将军,麻烦统计一下咱们粮草还有多少。” “是” “对了,陈将军麻烦你明天带几个人打一些野味儿回来,我有用。” “是” 孟南国把事情大概交代下去,便让两位将军回了。 巧用空城计(下) 十几里外的滇国军营内,几员大将正皱着眉看着坐在主帅之位上闭目养神的莫逸轩, 今日退兵之事几员大将都心有芥蒂,只是挂帅的是太子谁也不敢发作。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小将来报“报,属下查探到祁国营内到了饭点便隐隐的有炊烟升起,大概几刻钟就没了,而且营内隐隐能传出说话声,声音不大。” 莫逸轩睁开眼,懒洋洋的说了句“下去吧”然后环顾了下众人,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退兵么,现在明白了么。” 莫逸轩见众人依旧是一脸疑惑,低声骂了句蠢货,然后不耐烦的解释道“饭口时有炊烟,代表有人吃饭,立即又灭了,而且人活动都是轻轻的,这表示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这城里有人。今日若冒险闯进去,你们怕是要给我收尸了。” 众人恍然大悟,齐齐的称赞着莫逸轩英明。 莫逸轩觉得这群人很有意思,人都蠢得很,可这马屁拍的却很是及时。可莫逸轩仍然觉得今天哪里不对劲,或者说城墙上那舞动红缎的年轻男子不对劲。 莫逸轩没有深究,只是将这份疑虑埋在心底深处。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孟南国以为会和箫意晨举杯对明月,却不曾想,一场战事竟生生经二人隔开了。自那天的昨晚噩梦后,孟南国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敢闭眼,一闭上眼便是箫意晨的笑脸和那只巨蟒的血盆大口。 有时候孟南国累极了,便靠在凳子上眯着眼心里琢磨着箫意晨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其实,更多的时候手里握着腰间红缎上的铃铛,看着沙盘发呆, “公子,陈将军说你要的野味儿都打回来,稻草人将士们也都扎好了。” 孟南国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眼眶也隐隐发青。孟南国慵懒的道了句“好,叫李将军进来吧,我有事与他说。” 子清看着孟南国憔悴的神情,抿了抿嘴,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说道“公子,你该好好歇歇了。” “我没事,我好得很,等殿下回来便好了,算一算,明后天就差不多了。”孟南国呢喃道。 子清叹了口气,唤了李将军进了营帐。 “公子,有何事。” “李将军,太阳一落山,叫将士们把稻草人放在各处,生火做饭,将野味都烤着吃了,大家可以喝酒唱歌跳舞,今天上元节,大家好好热闹一番,不必有顾虑。对了,酒可以喝但是不要太醉,明日我要看他们操练,谁带着宿醉来谁就自己到监军那儿去领军棍。” 黑夜如约而至,一轮圆月许悬在天边,邺城被温柔如水的月光笼罩着,孟南国拿了壶酒上了城墙。 孟南国看着天上高挂的明月,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自己的没出息,原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是这般滋味。 孟南国听着军营中将士们的欢声笑语,嘴角上也不禁蔓上了一抹笑意。孟南国眺望着远方,看着满地银白的雪蔓延至天际,和夜色融为一体,孟南国心中竟生出无限的悲凉,原来,在现代习惯的和平安逸,在这里竟是如此的奢侈。 “太子,属下打探到祁国军营内人影绰绰,看起来有近万人军营内不断传出歌声和嬉闹声,而且在城外很远就能看见炊烟缭绕,靠近些还能闻到肉香和饭菜香。” 莫逸轩半倚在榻上,微眯着眼皱着眉思索着,攻城后的第二天莫逸轩便察觉出事情的自己可能是中计了,可是为了周全,莫逸轩便让探子守在邺城旁,时刻探着城内的情况,如今听见探子的回报,莫逸轩更是满腹疑虑。 莫逸轩坐起来,在营帐内来回踱着步子,心里暗暗盘算着“按理说这城中粮食都不够,又怎么有肉,而且五千的士兵怎么会突然增至万人。”莫逸轩心头的疑虑越发的重了。 “你再探,这次想尽办法给我看清邺城的情况,你若是探到有用的信息,直接升你做副将。” 探子听到这话,眼睛登时变得明亮,兴奋的道“属下定尽力探得消息。” 孟南国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在朦胧夜色下隐隐约约看见一人影。 “子清。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一人。” 子清闪身上前,向城下望去“是,要抓他上来么。” 孟南国抽出腰间的红缎,看着子清说道“小心。”子清抽出腰上盘着的鞭子,用力一甩盘上孟南国手中的红缎,将鞭子和红缎拧成一股绳子,借着孟南国的力蹬着城墙便来到了城下。 -- 第75页 不一会儿,就看见子清拎着一人的领口,来到了城下冲着孟南国点了点头。 孟南国回头说道“去,小虎,叫李将军把城门打开,然后让他们都去我营帐,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孟南国看着城下子清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孟南国定了定神,才抬脚向营帐走去。 孟南国到了营帐后没多一会儿,李将军、子清、小虎和一个黑衣人进来了。 孟南国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黑衣人,眸子微微闪了闪,然后冲着小虎说道“小虎,你去帐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擅闯者立斩。” 待小虎退到帐外,孟南国大步向前迈去,却被子清挡在了身后。“公子,身份未核实,不要轻举妄动。” 李将军看着脸生的黑衣人,审视着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来干什么的。” 黑衣人手刚要往怀里掏,子清的鞭子已经环住了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轻轻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帕子来,递到子清面前。子清见黑衣人并没有危险的举动,便松开了鞭子。 孟南国看清那个帕子后,身形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子清一把揽住,子清看着,红着眼一脸绝望的孟南国,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怎么了。” 孟南国伸出手哆嗦着拿过帕子,闭着眼,像是怕极了什么。孟南国深深吸了口气,带着侥幸的心情,展开帕子,待看清帕子的样子,孟南国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帕子也轻飘飘的落到了李将军脚下,李将军看着满脸绝望的孟南国,拾起帕子,打量起来,原来这不是红色的帕子而是被血浸透的白帕子,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两个图案,一朵梅花和一只笛子。 “这,是怎么了。”李将军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子清,子清也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孟南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借着子清扶着自己的力,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都到黑衣人面前,揪着黑衣人的领子,赤着眸子,咬着牙嘶哑着狠狠问道“我问你,这帕子哪儿来的,这帕子的主人呢。” “我是岳城的兵,今天下午有一个人满身血带着这块帕子来到我们营内,说他是邺城的兵,和殿下出来求援却遇到了伏击。” “那个兵呢,他有没有说其他人怎么样了。”孟南国质问道。 “他本就重伤,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他只说了求援的事,还有让我拿着这个帕子见邺城一位俊俏的公子,然后他就咽气了。”黑衣人又从怀里掏出了岳城的令牌以证身份。 孟南国拿过令牌递给了李将军,李将军仔细看完后冲着孟南国点了点头。 “求援的事如何了。”李将军急切的问道。 “昨天下午就已经快马加鞭送信到皇城了。” “昨天下午,那援军到这里最少还要三天。”李将军对孟南国说道。 孟南国看了看一脸绝望的李将军,又看了看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挥挥手,“子清,让小虎领他下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 子清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孟南国,转过身带着黑衣人下去了,等子清再进来,就看见孟南国红着眼盯着手帕看。 “公子,怎么了。”子清轻声问道。 孟南国抬起眼看着子清,喉头动了动,好半天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殿下,像是出事了,这帕子是我的送他的,不是生死攸关的事,他不会交到别人手里。” 孟南国从看见那帕子开始就已经六神无主,听见黑衣人的话后更是万念俱灰。 子清听见孟南国的话心也开始慌乱起来,可是她了解自己的主子“公子,当今没有几人是主子的对手,主子擅医术也擅长用毒和解毒,他一定没事的。况且,现在不是没有主子的消息么,既然没有,那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对对对。”李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孟南国,在李将军看来,这是第一次见孟南国如此慌乱。前几日滇国兵临城下孟南国依旧是淡然处之,如今见孟南国这副神情,李将军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可是,李将军明白,时至此时,事到如今,他只能信孟南国。 孟南国看着子清坚定的目光,转念想了想,折好帕子放进怀里,点点头“对,你说的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守好邺城,等他回来。” 孟南国定了定心神,转过身对着李将军说道。“今日也是计,那日装作空城,滇国太子拿不定这城是空城还是满城将士,所以他会退兵。不过,滇国太子也是个聪明人,这几人必定会想明白自己是中计了。所以我让将士们做了稻草人,借着篝火和肉香,以及满城的嬉闹声,殿国太子又拿不定我们城中到底多少人。” “公子真是足智多谋,老夫佩服。”李将军发自内心的赞赏。 可是孟南国紧锁的眉头从未舒展过,孟南国深深的看着李将军,然后极缓极慢的说道“李将军,我必须与你托个底,我这计策只是拖延之术,一切都是以殿下今明两天能赶回来为前提,如今,殿下生死未卜,援军赶至邺城最快也要三日后,可是,最晚后天,滇国怕是就要攻城了。” 李将军轻轻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南国。 “滇国的太子只是多疑,并不傻,我这计谋是虚张声势,他为了不拖延时间,就是死几个探子他也会探明我们军中的情况,等着再攻城时,怕是什么计策都不行了,只能硬拼了。”孟南国的每一个字都向尖刀一般刺进李将军的心。李将军明白,一旦硬拼,城定会破,几千将士的血必定洒满整座城池。 -- 第76页 想到此处,李将军单膝跪地,抱拳拱手。见此状,孟南国急忙俯下身子,要扶李将军起来,李将军固执的不肯起身,而是字字真切的说道“公子,我知道你不是军中人,更不是祁国人,没必要为了我们不要性命。以这位小兄弟的武功和你的聪明,逃出去不是问题,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你们快走,我答应过殿下要护你性命的。” 孟南国心中感慨万千,突然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半百老人满是敬佩,在他们看来,军卒葬沙场是他们能写给自己的国家最动人的情书了。 孟南国温柔的说道,语气像是哄着自己的老父亲“李将军,你先起来,然后听我慢慢讲。”孟南国拽着李将军起了身,然后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说句话不怕将军笑话,在我心里,我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殿下的妻,既是他的妻,他的国便是我的国,我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不是他的妻,这不是我的国,可这几千将士的命是殿下亲自交到我手里的,我不能辜负他。”孟南国话至此处,李将军已经红了眼眶。 李将军站起来,右手成拳,放在胸口,向孟南国行了个军礼,郑重的说道“公子放心,老夫拼掉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像是道惊雷在孟南国脑中闪过,曾经也有一人,也是在这样一个明月高挂的夜晚对着自己说,要用性命护自己周全。 孟南国回过神,厉声说道“你这命是留给邺城的,是留给这五千将士的,不是给我一人的,我不用你拼着性命护我。” 李将军愣了愣,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死战 “啪嚓”滇国主帅的营帐之内,莫逸轩暴怒,满地都是莫逸轩摔碎的杯子。“好啊,竟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戏耍了,给我传令下去,马上攻城。” 莫逸轩死了两个探子后才探得祁国军内一直都只有五千士兵,莫逸轩只是多疑,但却是心怀城府的,马上便反应过来是那天城墙上的年轻男子的手笔。与祁国交手多年,莫逸轩知道邺城那几个老将的本事,这谋略只能是那年轻男子的手笔。 祁国军营内,孟南国接到消息,滇国大军正浩浩荡荡朝着邺城赶来。 孟南国站在大军前,一脸的无惧生死,冲着众将士高声喊道“邺城是祁国的大门,今日,滇国来犯,为了我们后方的父母妻儿,我们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兄弟们,你们怕么。” “不怕”五千将士的声音响彻整座城, “好,都是祁国的好儿郎,今日,我同你们就站在城墙之上,我们生死与同,同进同退”话毕,孟南国便登上城墙,睥睨着前方正浩浩荡荡赶来的滇国大军。 此时的秦暮云正在往边境赶去,可路途遥远,约摸还有近一日的路程。可这时秦暮云却收到来自前方的战报和一幅画。 “王爷,滇国已经准备开始攻城了,这时,应该已经打起来了。”来自前方的探子说道。 秦暮云看完战报,刚打开那副画,秦暮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卷轴上的画像,跟探子确认道“这是谁” “回王爷,这是现在祁国的领帅,据暗线说,祁国太子祁霄前几日率兵出城求援,现已失踪数日,现在祁国由这个年轻男子领军。” 听罢探子的话,秦暮云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滞了,他从未想过,再次得到她的消息,竟是此情此景。 秦暮云手里捏着孟南国的画像,咬着牙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今天必须给我赶到。” 秦暮云看着画像,用着轻不可闻的声音道“等我,再等等我。” 莫逸轩行至城下,抬头看着那名年轻男子,嘴角微微勾起,用剑指着孟南国喊道“投降吧,我留你们一命,你们要是负隅顽抗,我,必,屠,城。” 孟南国举起军旗,高声喊道“众将士,祁国的好儿郎,死战!” 莫逸轩眯着眼看着孟南国,鄙夷一笑“哼,冥顽不灵,给我攻城。” 孟南国手一挥,弓箭手走上前,开始向城下放箭,可滇国早有准备,大军阵前都是步兵持着盾牌,一箭匣的箭放完,对面的死伤之人寥寥无几。 趁着祁国弓箭手交换之时,莫逸轩抓住这个机会,站在盾牌后的弓箭手齐齐的向邺城放出箭雨。 “公子,小心,是火药。”子清打掉飞上来的箭,冲着孟南国说道。 孟南国虽然武功很差,但是身形比以前灵活得多,这些箭还是勉强能应付的来。 趁着孟南国他们应付箭雨之时,滇国已经架起了云梯。孟南国冷笑着道“吴将军,他滇国都给咱们都把火送上来了,是时候该还给他们了。” 吴将军笑着说道“好嘞,公子,这就还给他们。”原来孟南国料定他们会用火,便早就藏好蒙着防火布的涂着火油的巨石,就等滇国的人登云梯。 话毕,数十颗带着火油的巨石便推了下去,瞬间哀嚎声响彻天际,叫的孟南国心停跳了一下,马上孟南国便收起不该有的同情心,因为滇国人数众多,巨石有限,很快便有滇国士兵攻上城来。 此时,城门也被滇国士兵用巨木撞开了。 “公子,城门破了。”不远处跟着滇国士兵交手的陈将军高声喊道。 “□□,□□我还没撤走。”孟南国用红缎上的铃铛击晕一人,抽出空来回答道。 -- 第77页 “好,老子炸死他们这些孙子。” “不行,你会迎面撞上他们的。” 陈将军用刀砍死两人,回过头,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萧齐,老子服你,希望你能领着他们活下去,守住城,我先走一步了。”说完拿起旁边烧着的木头,消失在孟南国眼前。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李将军和众将士撕心裂肺的高声喊道“陈将军”。 这一声爆炸也只拖了滇国几刻钟,便又涌进了大批滇国士兵。孟南国看着祁国和滇国大批大批的士兵死在城下,死在自己眼前,她这才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子清虽武功高,但因为要护着孟南国,时间一长也受了伤。“子清。”此时的孟南国早就把红缎重新盘到腰间,手持着剑,虽力量差些,技巧差些,却还是比普通士兵强上一点。 孟南国一剑刺倒几个滇国的士兵,扶着受伤的子清,说道“不要分心管我,护好你自己。”这时,一个滇国的士兵,正提着刀,悄悄走到孟南国背后。 等孟南国反应过来,士兵的刀已经直直的劈了下来。“小虎。”孟南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孟南国觉得脸上一凉,血腥味在鼻尖上蔓延开,孟南国一剑穿过那个士兵的胸膛,反手接过即将倒在地上的小虎。 “小虎,你坚持住,哥哥带你回家,哥哥,带你回家。”小虎的胸前正向外不断的冒着血,嘴里也不断的涌着血,孟南国一只手捂着小虎的胸口,一只手擦着小虎嘴边的血。 小虎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依旧是虎头虎脑的样子,“好疼啊,哥……哥哥,我……我回不,回不去了,你替……我,替我看看,看看家。谢谢……谢你,我长……这么大,从来……从来没吃过白面膜,真,真好……”小虎话没说完,手便重重的垂了下去,闭上了眼,那抹虎头虎脑的笑还挂在小虎的嘴角。 孟南国用衣袖擦干净小虎脸上的血,用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他,工工整整的放到了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虎只是倚着墙睡着了。 孟南国红着双眸对小虎说,姐姐替你报仇。 突然,一支利箭擦着孟南国的头皮刺过来,挑开孟南国的发绳,一头乌黑的秀发借着凌冽的寒风飞舞起来,脸上布满了血迹,眼中满是狠厉,远远看去竟像是地狱而来的修罗。 尽管束发的发绳断了,但是也没有几人能看的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都只当这祁国的统帅杀疯了。 可莫逸轩却是个擅长识人之人,看见城墙上一头秀发的孟南国,莫逸轩突然大笑起来,心中暗道“终于明白那时为何看你如此不对劲,原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原本在城下观战的莫逸轩,一脚登上马背,借着力量攀上云梯,灵活的爬上了城墙。 莫逸轩站在孟南国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孟南国“啧啧啧,祁霄怎么舍得把你抛在这儿的呢,可惜了,要不跟我回去,你这么聪明,跟着他可惜了。” 孟南国一脚踹开一个士兵,拿起剑指着莫逸轩说道“哼,就你,怕是给殿下提鞋都不配。”子清看清状况后,也拎着鞭子跑到了孟南国身边。 “哼,你的殿下再怎么好,如今也是一具死尸了。”莫逸轩冷着脸说道,配上那双细长的眼,像极了阴冷的毒蛇。 孟南国听到莫逸轩的话,持着剑向前跨了一大步,怒目而视“你说他怎么了。” “我说,他,死了,现在怕是已经沉到沼泽底了。”莫逸轩大笑着,笑声尖利刺耳。 莫逸轩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孟南国喘不上气来。 “公子,别听他的,没看见主子的尸首,主子就没死,就算主子死了,公子,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底下么,我们得去接他回家。”子清在孟南国耳边道,子清知道得孟南国燃起斗志,她们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孟南国红着眼眶,喃喃的道,“对,我得去接他,得接他。” 莫逸轩突然冷下脸来,狠狠的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让你们都去陪他。”说完,便持着剑与子清和孟南国缠斗起来。 子清和孟南国二人都受了伤,体力也逐渐到了极限,尽管莫逸轩武功一般,但孟南国和子清二人也落了下风。 趁着孟南国脚步微晃,一剑向孟南国劈来,子清来不及用鞭子抽掉莫逸轩的剑,便用身体挡住了,剑刺过子清的胸口,子清面向着孟南国直直的倒了下去。 孟南国眼疾手快的抱住子清,没等查看子清的伤势,又看见莫逸轩刺过来的剑,来不及推开子清,只好抱着子清转了一圈。 孟南国只觉得疼痛是从胸口蔓延开来,胸前的衣服也湿湿的,孟南国觉得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眼一黑,直直的倒在地上,孟南国眼前越发的模糊,身体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重,孟南国觉得好累好冷…… 孟南国在意识消失前,觉得耳边像是响起了厮杀声,鼻尖也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药香。孟南国想着,终于,结束了,可以,去见他们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知为何,大战后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老天似乎想急着抹去这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这时的孟南国正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突然她在路的尽头看见了父亲,看见了爹爹和哥哥,也看见了孟辰还有小虎,他们笑着对自己招手。孟南国看着他们,心里欢喜极了,抬起脚就要向着他们跑去。 -- 第78页 可一声熟悉的呼唤生生的绊住了孟南国的脚。 孟南国回过头,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孟南国跑过去,一把抱住萧意晨“你回来了,我,对不起,我没守住城。” 萧意晨温柔的看着孟南国,轻轻说着“你做的很好,守住了,都守住了。” 孟南国猛的抬起头,眼中说不出的开心“真的么,守住了!对了!意晨你快看,那个是我父亲。”孟南国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她的笑还停滞在脸上。 “南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萧意晨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祈求和哭腔。 孟南国从未看到过萧意晨如此伤心,便歪着头抬起手擦去萧意晨的泪,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孟南国睁开眼,便看见一脸憔悴的萧意晨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南国,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萧意晨语气中是抹不开的欢喜,他庆幸着,终究老天对自己是仁慈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孟南国伸出手想摸摸萧意晨的脸,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了下也没能抬起胳膊,只觉得胸口好痛。 萧意晨看清孟南国的动作,握住孟南国的手,把脸凑到孟南国手上。“没死,我回来了。” 孟南国摸上萧意晨的脸,手上真实的触觉才叫孟南国放下心来。“原来这次不是梦。”孟南国这才开心的笑了。 孟南国努努鼻子,皱着眉“你这样子,太丑了,你好臭。” 萧意晨低着头嗅了嗅自己,破涕为笑“我这就去洗洗,你再睡一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萧意晨率领援军赶到时,看到满城战火,顿时红了眼,萧意晨登上城墙,便看见了一身血,头发散乱,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孟南国躺在地上。 那一瞬间,萧意晨觉得时间都停止了,直到搭上孟南国的脉,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萧意晨才觉得自己的魂魄又回来了。 萧意晨背起孟南国,用孟南国腰上的红缎将孟南国与自己绑在一起,然后像是发了疯的恶鬼,所到之处,剑下皆是亡魂,萧意晨浑身上下皆是敌人的鲜血。 退了滇国大军后。萧意晨守在奄奄一息的孟南国身边,一天一夜,寸步不离,顾不上洗漱,身上自然是恶臭难闻。 突然孟南国像是想起来什么,慌乱的问道“子清呢。” 萧意晨安抚着孟南国,轻轻说道“子清没事,你睡吧,你不是说我臭么,我去洗洗,马上就回来。” 孟南国点点头。 等萧意晨洗漱好,刚刚踏进营帐,便看见孟南国楞楞的睁着眼,盯着门口看。看到萧意晨后,孟南国才松了紧张的神情。 看到这样的孟南国,萧意晨心里又酸又涨,心也像是被针来来回回的刺着。 萧意晨大步迈到床前,俯下身子,轻轻柔柔的问道“怎么了” “我怕,闭上眼,你就不见了。” 萧意晨抿了抿唇,眼里满是心疼。萧意晨脱掉鞋,躺到孟南国身边,轻轻环住孟南国的身子,吻了下孟南国的额头,在孟南国耳边呢喃道“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孟南国躺在温暖的怀抱里,闻着让人心安的药香,这才缓缓的闭上了眼。 孟南国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孟南国见营帐内空无一人,便喊了几声,见还是没人进来,孟南国有些急了。 孟南国撑起身体坐起来,穿上鞋子,随手拽了件斗篷便出了营帐。 孟南国刚出去便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眼。 将士们的尸身被齐齐的摆放在两侧,一侧是祁国将士的尸首,另外一侧是滇国士兵的尸首。 孟南国抬头向前看去,目之所及,都是尸体。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南国,你怎么出来了。”萧意晨老远便看见了孟南国只披了件斗篷站在营帐门口,萧意晨急忙跑上去,打横抱起孟南国进了营帐。 “殿下,我想出去看看。” 萧意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下孟南国,给孟南国重新穿好鞋袜,又披了件外衣,才扶着孟南国出去。 “我们死了多少人”孟南国问道。 “只剩了六百余人”箫意晨的语气有些悲凉。 孟南国脚步微微滞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走去。 “几位将军可都还在” “李将军现在重伤昏迷,其他两位将军都殉国了。”萧意晨语气里满是惋惜。 “为何不埋”孟南国哀婉的看着这些尸身。 “也许老天都不想他们死的无声无息,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地都被冻上了,没法埋。” “小虎,小虎呢。”孟南国陡然睁大眼睛,看着萧意晨问道。 “小虎,谁是小虎。”箫意晨疑惑着。 “来人,来人啊”孟南国嘶吼道。 “去,找一个邺城的士兵来,让他领着你去找一个叫小虎的”萧意晨对着身边一小将说道。 “南国,我们回营帐,好好等消息,外面太冷,你身子吃不消。”萧意晨和声劝着孟南国。 过了半晌,那个小将来到萧意晨营帐,抬眼看了看孟南国,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没找到” 孟南国站起来,红着眼质问道“没找到,什么叫没找到,他的尸首就在城墙上,就与我在一处,怎么就没找到。” “姑娘,那日殿下救下你下了城墙后,滇国太子便下令用火药攻城,城墙之上的尸首早就化为灰烬了。” -- 第79页 听罢这句话,孟南国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萧意晨眼疾手快扶了起来。萧意晨摆了摆手示意小将下去。 孟南国揪着萧意晨衣领哭喊着“他死无全尸啊,我答应过他,带他回家的,如今他的尸首我都找不到。意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要报仇,是我把你,把邺城推到这个地步。这千千万的性命都是折在我手里的啊。”孟南国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萧意晨的心也跟着疼了又疼。 “不怪你,不怪你,怎么能怪你,没有你这邺城早就破了,是你救了那六百余人的命。”孟南国此时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只当自己这手上沾着许多人的血。 “南国,你别哭,我领你去伤兵营看看,好不好。”萧意晨替孟南国擦掉眼泪,柔声道。 “不去,我不去,他们会怪我,会恨极了我的。”孟南国怕极了,她怕看见那些将士的眼睛,她觉得他们的每一眼都像是在凌迟自己。 箫意晨安抚着孟南国,然后说了两个字“信我” 孟南国抬起头看向萧意晨,萧意晨的眼睛坚定而有力量。孟南国盯着箫意晨看了好半天才缓缓的点点头。 萧意晨扶着孟南国刚到伤兵营帐口,孟南国却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迈一步。 突然,帐子的门帘被掀开,里面的伤兵看见孟南国愣了愣。随即,眼中便蔓上了惊喜,伤兵冲着帐中喊道“快出来,萧公子,哦不萧姑娘来看咱们了。”那日大战后,孟南国是个女子的事情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话毕,营帐内便开始熙熙攘攘的,过一会儿,门口便堵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问着孟南国伤好了没。 孟南国楞在门口,看着这些伤势不一的将士们,胸口被各种情绪堵的满满的。 “行了,让姑娘进来吧,外面多冷。”其中一个伤了头的士兵喊到。话毕,便齐齐的为孟南国闪出一条进营帐的路来。 孟南国抬起头看向萧意晨,萧意晨冲着孟南国轻轻的点点头。然后扶着孟南国便进了营帐。 孟南国刚走进营帐,便推开萧意晨扶着自己的手,看着眼前被纱布裹着各处的伤兵,扑通跪下了。 萧意晨本能的想扶孟南国起来,最后生生的收回了手。 “姑娘,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伤兵们手忙脚乱的要扶孟南国起来,可孟南国依旧是倔着不肯站起身来。 伤兵们没了办法,拗不过孟南国,最后也都齐齐的跪在地上。 这时,萧意晨才弯腰说道“起来吧,你不起,难道让这些缺胳膊断腿的陪你在这儿跪着。”孟南国抬起头看着伤兵们,最后才借着萧意晨的手,站起来。 伤兵们看见孟南国站起来,才相互搀扶着直起身子来。 孟南国想半天,纠结了半天,最后只说了句“对不起。”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都知道了,如果不是你的那些计策,滇国早就攻城了。我们撑不到殿下来救我们,所以,我们这些人的命是你救的,也是你给的。还有,我们都打心里佩服姑娘,感激姑娘能和我们生死与共,往后,姑娘一句话,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 “对”“对”“对”所有人都附和着。 孟南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伤兵们,问道“你们不怪我” “怪你,怎么怪,怪你一个小姑娘为了我们差点丢了性命么,我们虽然都是大老粗,可我们也明白,姑娘留下,都是为我们留下的。” 孟南国看着眼前这些伤兵,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的道了一句谢谢。 这一声不止为了那句承诺,更多的是他们的话,救了自己。 “她醒了!” 大梁军营内,秦暮云接到一封信后,对着秦叔煜激动的说道。 “嗯,醒了就好。你不去看看?”秦叔煜问道。 “我怎么去。她是恨我的。” “滇国肯退兵,你占着大半的原因。”秦叔煜安慰着。 最后,秦暮云也是没言语,只是盯着桌子上那副画像发着呆。 在萧意晨悉心照料下,孟南国伤势好的很快,大概三四日,孟南国已经可以自己随意走动了,这期间,孟南国去看了看子清,也总去看看那些伤兵。 “南国,将士们都安葬了,城墙也修葺的差不多了,你想去城墙上看看么。”萧意晨和孟南国吃着晚饭说道。 孟南国眼神闪了闪,缓缓的道了一句好。 萧意晨和孟南国用完晚饭,便登上了城墙,孟南国看着那日小虎倒下的地方,愣了好久的神才缓缓走到城墙边,望着天上那轮已经不太圆的月亮。 萧意晨默不作声的站在孟南国身后,陪着她。 忽然,孟南国几乎是呢喃的说道“意晨,这仇我不报了。” 萧意晨看着孟南国的背影愣了愣,走到孟南国身边,并肩而立。“好” 孟南国侧过头,抬起眼看向萧意晨“不问我为什么?” “不用问,我都懂。”萧意晨坚定的看向孟南国。 是啊,没有人比萧意晨更懂孟南国,孟南国看见了马革裹尸,看到了尸横遍野,他知道孟南国只是嘴硬心软,如果她的仇要以千千万的人的性命为代价。这仇,她便不会再报了,因为她念及的不光是阖家幸福,更是天下太平。 “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回不了头,祁宁不会放过我们的。”孟南国说出自己的担忧。 -- 第80页 “没事,一切有我。”萧意晨对着孟南国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孟南国深深地看进箫意晨的眼里,这双眼让她觉得安心极了,孟南国歪着头,靠在萧意晨肩上,用着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意晨,谢谢你,谢谢你活着回来。” 萧意晨揽住孟南国的肩,吻了吻孟南国的额头,嘴角勾起笑来。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自那日大战,孟南国总是不安心,萧意晨为了让孟南国醒来就看见自己,便将书桌搬至孟南国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这日,孟南国一睁眼没看见萧意晨,便急忙起了床,孟南国一打眼看见书桌上留的字条。“有公务要处理,勿念” 孟南国这才放下心来,因为是在军营里,女装不方便,孟南国又换上之前的男装,红缎在大战时有些磨损,萧意晨也老早就修好了,放在孟南国床头。孟南国同往常一样,将红缎缠在腰上,神清气爽的出了营帐。 “你过来”孟南国看见那个时常跟在箫意晨身边的小将,便唤过来问道, “姑娘何事” “殿下呢” “属下看见他去了城墙上。” “嗯,你下去吧。”孟南国遣走小将,便向着城墙的方向走去。 城墙之上,立着两人,一人一袭黑衣,一人一身紫衫,两人举手投足间皆是睥睨天下的气势。 “她还好么” “都好。” “伤的很重么” “嗯,连我,差点都没救回来她”说话的人语气中都是后怕。 “还好,她不怕药苦。” “不怕苦?她怕的很,这几年因为吃药跟我没少耍小聪明。”字里行间中皆是宠溺, “看来,你把她照顾的很好。” 萧意晨侧过身,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秦暮云。这时,箫意晨余光里出现了一人。 “你怎么来了,穿这么单薄”萧意晨大步走向前去,语气虽然是呵斥,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多,萧意晨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孟南国身上。 孟南国直直的盯着前面那熟悉的脸,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暮云刚转过身便看见一身男装的孟南国,一身红衣,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用红色的发绳束起发,红色的梅花簪子簪在发髻上,多了一丝女儿家的柔情。秦暮云看着孟南国虽然瘦了些黑了一点,但是气色却比以前强了许多。 犹然记得,他说过,这红衣最是与她相配,果然如此。 可秦暮云怕是到死都想不到,这身红衣,不是为了那句‘与你相配’,而是孟南国在提醒自己,这身红是至亲的血。 萧意晨看见孟南国和秦暮云的神情,手抖了一下,眸子也暗了下去,然后心虚的试探着叫道“南国?”箫意晨观察着孟南国的神色,在孟南国面前,他永远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孟南国回过神来,冲着萧意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我睡醒找不到你。” “不是留了纸条么。”箫意晨问道。 “看不见你,不安心”孟南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萧意晨宠溺的摸了摸孟南国的发,小心翼翼的说道“南国,要不要和他聊一聊”说完便盯着孟南国的眼睛看,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情绪。 “旧识,应当打声招呼。” 孟南国牵起萧意晨的手,大步走到秦暮云面前。 秦暮云近乎贪婪的看着孟南国,好半天才说了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短短两三年,却恍若隔世。孟南国一脸坦然的问道“青黛和叔煜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 “那便好了。”如今在大梁,能让孟南国记挂着的也只有青黛一人了。 “你这红梅簪子更是配一些。”秦暮云话里有话,或许他还抱着希望,那只杏花簪子也许还留着。 “亡夫临死所赠,情深义重之物,自然是配得的。”孟南国答的淡然,却让两人心里都翻江倒海了一阵子。 一人在心疼她阴暗痛苦的过去,另一人却在惊诧于她有个亡夫,还拐弯抹角的说自己的情并不深重。 秦暮云刚想张嘴问什么,萧意晨便捡过话头“有些事过去了,就别再问,问,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秦暮云看了看萧意晨又看了看孟南国,抿抿嘴唇,将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 孟南国问完她想问的人,便觉得没有可聊得了,毕竟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可叙旧的,那些旧事,都不提的好。 “你们有公事说吧,我回去了,你快些,我等你吃早饭。”孟南国对着萧意晨说道,眼里是说不出的爱意和依恋。 说完孟南国便要转身离开,忽然背后响起一句话来“你,还恨我么。” 孟南国停住脚步,勾起唇角,背对着秦暮云说道“不恨了”,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感情和语气,但却压的秦暮云喘不过气来。 秦暮云眼睛一直放在孟南国身上,不舍的挪开,直到身影消失了,秦暮云才收回目光,对着萧意晨说道“她的亡夫”秦暮云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是孟辰。那晚为了救南国中了秦晟轩的毒,死的很痛苦。为了圆他的遗愿,她以妻子的名义厚葬了他。”萧意晨似乎又想到那段日子,眼神变得深邃。 “你愿意?” “我有何不愿,那时,且不说她心里没有我,就是有,一条命的情意,我哪能逼着她放下。”萧意晨觉得秦暮云这话问的既好笑又可悲,可怜这人到如今都不懂孟南国。 -- 第81页 “你真的把她照顾的很好,她不一样了,她从未用过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从未如此的依赖过我,她眼里现在都是你。” 箫意晨听到这话,冷笑了下,慢慢说道“你知道么,那样的眼神,你也拥有过,只是,你从未全心全意的信过她,她虽聪明,说到底也只是个心肠软的女子,她要的很简单,就是全心全意的爱和信任。而这两样,你都没给过她。” 这几句话,直直的劈进秦暮云的心里,直到秦暮云垂暮之年,一想到这些话,都是满腹的悔恨和痛苦。 萧意晨刚踏进营帐,就看见孟南国低着头拿着针线缝衣服。 “你身体刚好,又劳这神做什么。”萧意晨走过去坐在孟南国身边抢过她手里的衣物。 “这不是我的衣服啊”萧意晨翻看着衣服疑惑道。 “没说是你的啊,是将士们的,都是一群粗手笨脚的男人,哪儿会做这针线活,我闲来无事,就让子清把破衣服收上来我没事就补补。” 萧意晨看看针脚,叹了口气“你倒是不粗手笨脚,这是袖口,你怎么给人缝上了。” “哪儿,哪儿呢。”孟南国拿过来一打量,红着脸,窘迫着说“额,我还想呢,怎么这么大个口子。慢慢来,会好的。嘿嘿” 萧意晨无奈的摇摇头,扯过孟南国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抱起孟南国来到饭桌前。 “来人”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这衣服都拿走,该谁的给谁,如果嫌自己衣服破,可以不用穿,正好耐寒。”萧意晨冷着脸说道。 小将看着冷着脸的萧意晨,抱起衣服,灰溜溜的走了。 “你这是干什么。” “吃饭,你还没给我补过衣服,就给别的男人补,还问我干什么。”萧意晨一脸的不高兴。 听到这话的孟南国噗嗤乐了,原来,吃醋了。哈哈哈哈哈哈,真可爱。想到此处,孟南国福至心灵的吧唧亲了萧意晨一大口。 萧意晨一脸意外的看着孟南国,然后眼神慢慢的变得深邃炽热起来,孟南国明显的能听到萧意晨咬着后槽牙的声音。 孟南国的笑凝固在脸上,看着萧意晨恐怖的脸色,急忙低着头吃起饭来。孟南国想着“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怎么亲了一口脸蛋,倒像是被我夺走了贞洁的大姑娘。”孟南国越想越气,最后,筷子一扔。 “祁霄” “嗯?”萧意晨挑挑眉,疑惑的看着孟南国,孟南国从不喜叫自己这个名字,孟南国这样叫,倒是让萧意晨心生疑惑。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话刚问出口,孟南国就觉得哪里不妥,按照现代小情侣的发展模式,下一句话是‘你别胡思乱想’ “你不要胡思乱想”萧意晨刚说出口,孟南国瞪着眼睛看向萧意晨,看的萧意晨浑身不自在。 孟南国又试探的说着“你就是不爱我了” 嗯,下一句应该是我爱你。怎么会不爱你呢。 “你从哪里看出我不爱你了”萧意晨放下碗筷,有些好笑的看着孟南国。 听到萧意晨的话,孟南国长舒一口气,心里暗道,差点成了狗血电视剧,还好萧意晨的脑袋没进水。 “我就亲你一口,你看我跟狼见了羊一样,就差把我吃了,还咬着牙看我。”说着说着,孟南国竟觉得有些委屈。 萧意晨愣了愣,然后宠溺的笑着。牵过孟南国的手便放到了某处,孟南国一激灵缩回了手,红着脸,尴尬的笑着。 “你说,我该不该吃了你,既然压不住我的火,就别撩拨我。待你身子真正的大好,回了府里,你会感受到我究竟还爱不爱你。”萧意晨意味深长的看着孟南国。 “爱爱爱,吃饭吃饭。”孟南国低下头努力扒饭,恨不得把头都放碗里,让萧意晨瞧不到自己熟透了的脸。 萧意晨知道孟南国这是害羞了,便转移了话题“你不问我,他来干什么的” “没什么好问的”孟南国还是不好意思抬头。 萧意晨揪住孟南国的后衣领,叫孟南国抬起头来,慢慢吃。 “他,要大婚了” 孟南国的手微微滞了一下。“哦”,这件事对孟南国来说,意外倒也不是很意外,他会再娶这是意料之中额的事,但来告诉萧意晨做什么,让他去贺喜?孟南国疑惑着。 “他想来最后再看看你。”萧意晨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着孟南国的脸色。萧意晨看着孟南国脸色不太好,心里打起了鼓。 “怎样。看不到我,他这亲还能不结了。”孟南国无语道,孟南国侧着脸看了一眼萧意晨,筷子一扔,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不要总是这样小心翼翼试探我,我现在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我惯是不会说什么情话,而你总是这样试探,过去我扔不掉,你若总是介意,那你就再找个没有过去的女人好了。”孟南国说完,便脱了鞋上了塌上,自己怄气去了。 孟南国觉得萧意晨有时候聪明的很,有时候又笨又倔,像头拉磨的驴,只在自己认定的那个圈里打转。 萧意晨自知自己惹着孟南国了。便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到塌上,贴着孟南国背后,躺了下去,双臂紧紧的环住孟南国,头搭在孟南国肩上,在孟南国耳边呢喃着“南国,对于其他事,我不在乎,便也就能客观的分析着,然后一切事也就成竹在胸。可在你这里,我一直都是最后来的那个,我甚至比孟辰还要晚一些。所以,我怕,很怕。你做什么,我都有办法,唯独你不爱我这件事,我毫无办法。”说道此处,萧意晨勒的更紧了,像是要把孟南国揉进骨子里。 -- 第82页 孟南国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昂起头对上萧意晨的视线,抚摸着萧意晨的眉眼深情款款的说“那日,你若真的埋在了沼泽地里,我是要随你去的。总不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你若是投了胎,我比你大这么多,你看不上我该怎么办。想着,我是亏的,还不如一起去,一起投胎。”话毕,孟南国吻上了萧意晨已经红了的眼眶。 “你若喜欢孩子,我们回去,便要个孩子。”这大概是孟南国能说得出最动人的情话了。 萧意晨翻身而上,厚重温热的呼吸打在孟南国脸上,叫孟南国的心也跟着又热又躁。 “别等回去了,现在就要吧。”说着就要低头吻上孟南国的唇。孟南国灵活的躲了过去,支着萧意晨的身子说道。 “这是军营。” “没事,我的营帐,我不吩咐没人敢进来。”话毕,又猴急的要吻上去。 孟南国抿着嘴,含糊道“别人会听到的。” “我轻一点,你小声一点,再说,谁要敢听,我削了他的耳朵。”萧意晨低头便吻住了孟南国脖颈。 孟南国又推开萧意晨“你不是说我身体还没好么。” 萧意晨搭了下脉,说道“没事了,简单的来个几次没问题。”说完,便堵住了孟南国的嘴,再也没有给她推开的机会。 孟南国心里怒吼道“是人不是人,简单?来几次?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孟南国仰天长叹,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但又想着,那伤心劲儿不像是装的,便随着萧意晨折腾去了。 究竟谁是局中人,谁是看戏人 “没想到滇国未来的储君竟被个小女子耍得团团转。”祁宁依旧是那副笑脸,只是这幅笑意里多了一丝冷意。 “你不是也没得手么。哼,你那边要是办妥了,我也不至于差点死他手里。”想到此处,莫逸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次若真的攻下邺城还好说,可这般情形,折了这么多士兵,莫逸轩已经预想到班师回朝后,群臣声讨之势。 “我也是让他摆了一道。”祁宁抬起眼皮,看了眼莫逸轩,猜出莫逸轩心中所想,便开口道“不是只有你一人的日子不好过,若不是他逼我逼的紧,我也不会想这么快就除掉他。” 祁宁深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祁宁转了转眼珠,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缓缓道“我可以给你引荐一人,前提是,你助我们达成所愿,功成之时,两座城池,作为你登基的贺礼,如何。” “谁”莫逸轩眯起眼,看向祁宁。 祁宁向前一步走,俯下身子在莫逸轩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 莫逸轩睁大眼“看来你筹谋多时了啊” 祁宁温温的笑着说道“做事当然周全一些的好。” “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三座,各三座” 祁宁没多加思索便点点头,道了一句好。 “南国,明日启程回城,你的事瞒不住,父皇会找你问话,最重要的是,祁宁怕是会想办法对付你”萧意晨有些后悔,后悔带孟南国来到邺城,让她身处险境,让她显露锋芒。 “对付我,说到底是为了你。此番出来重重险境怕是都离不开祁宁,你不必想太多,凭祁宁的心思和能力,查到我不是难事。对了,卖官案查的如何了。”孟南国突然想起,问了一句。 “现在王大人已经被革职查办,大理寺卿的职位由陈道远暂代。” “没了?”孟南国疑惑道。 “没了” “皇上真是为了稳住朝纲,咽下了好大一口气啊。”孟南国有些佩服这个皇上,买卖官职不仅是违背国法,更是挑战皇上的威严,这个皇上宁愿自己咽下这口气,也不追查下去。“对了,私盐案没被扯出来么。” 萧意晨摇摇头。 “那这就怪了,祁宁在狗急跳墙什么呢。” “父皇现在很忌惮他”萧意晨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那便证明了你父皇知道了一切,只是碍于牵扯官员众多,不得不放他一马,但是你父皇不会再信任他了,于你是好事。”孟南国的欣喜跃然于脸上。 萧意晨嘴角勾起笑来,说了句“但愿如此。”接着萧意晨的眉眼都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孟南国看到萧意晨这转瞬即逝的表情,但却只当他是过分忧心自己,还安慰了下萧意晨。 直到很久以后,孟南国才知道萧意晨那副神情是为何。 与来时不同,此番回城的路上孟南国看着饿殍遍野,才知道战争不仅葬送的是将士们的性命,真正受苦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殿下” “嗯” “如果可以,在我有生之年可以不要打仗么。”孟南国明白,强国并立的局面,想要真正的和平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只是想,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浮尸遍地。 萧意晨深深的看着孟南国,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脚程似乎略快了一点,不到两日便到了城外。 月华如雪,借着月光,远远的看见城门口站了一人。 等队伍走近了,孟南国才看清那是祁羽。 “祁羽,你怎么来了”孟南国下了马疑惑道。 “我来接你们的啊”祁羽咧着嘴大笑着,样子好看极了,孟南国看着祁羽的眼睛也变得弯弯。 -- 第83页 “有事快说”萧意晨多少有些不悦。 祁羽和孟南国相视一笑,眼中都是狡黠的笑意。 “好了好了,真是小气。父皇让我来接你们入宫”祁羽无奈的说道。 “我们?还有我?”孟南国指着自己,问道。 祁羽瘪瘪嘴,挑了挑眉点点头。“嫂嫂,你可是出名了,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我大哥身边这个女人是退了滇国大军的巾帼英雄。” 孟南国皱着眉,抬起头看向萧意晨。萧意晨拍了拍孟南国的肩,示意她安心。 “没事,现在朝中的情况与年前大不相同了,我二哥势力折去了一大半,表面上父皇只查办了王大人一个人,可是实际上他把二哥那些人都调到了不痛不痒的地方,皇城内军队的兵权都收回来给我了。”孟南国听到这里,眉头紧的更厉害了。 “嫂嫂,你这副神情不对啊。” “祁羽,你知道打狗入穷巷么,祁宁现在这是那条恶犬。”孟南国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此话一出,三人皆一身冷汗,若是能一击毙命倒也好,可是这不温不火,留条命留个机会,恶犬便会想尽办法反扑。 “先去面圣吧”萧意晨安抚着孟南国说道。 孟南国点点头,她知道这一关终究是要过的。 皇宫总是冰冷不近人情味儿的,这长长的宫廊更是幽静而深远。 幽黑寂静的长廊,只有个公公提着个晦暗不明的灯笼在照着路,显得更加阴森。萧意晨牵着孟南国的手,一阵阵暖意,透过手心直达孟南国,孟南国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这条路走的格外漫长,不知走了几刻钟,孟南国三人才随着公公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领路的公公并未通报,因为郭公公一直等在门口。“殿下,三皇子,皇上让我在这儿等着几位。” “有劳郭公公了。”萧意晨客气道。 郭公公带着萧意晨几人刚刚踏进御书房,郭公公就把门从外关上了。 萧意晨抬头看见皇上一脸怒意,急忙跪下,孟南国和祁羽看着脸色,也都随之跪下。 “父皇息怒”萧意晨道。 “息怒,你真是朕的好儿子,人家不要的女人,你捡回来当个宝,真是丢尽朕的脸。”皇上现在萧意晨面前,俯视着看向萧意晨。 “父皇,没人知道她是谁。”萧意晨辩解着。 “没人知道,他祁宁若是想做,明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祁国太子靠着大梁的废王妃退了滇国大军,这可真是件荣光的事啊”皇上越说越气,一激动手里的书直接扔到萧意晨脸上,书角磕到萧意晨眼皮,顿时血流如注。 孟南国急忙掰过萧意晨的头查看伤势,看过伤后,孟南国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破了皮,没有大碍。”然后用袖口替萧意晨擦干净脸。 皇上瞥了一眼,冷着脸道“哼,倒是会心疼人。” “陛下,小女子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孟南国抬起头倔强的看着皇上。 萧意晨知道孟南国的性子,你可以打她骂她,可是侮辱她珍重之人,她便忍不得退不得。萧意晨知道拦不住孟南国,便只能飞快的转着脑子想着如何善后。 皇上冷哼一声“你说” “我想问陛下,陛下折辱殿下,究竟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还是因为他让我一介女流挂了帅。” “自然是办事不力,折了朕四千多将士。” 孟南国微微勾起嘴角“祁国现在国力强盛,如日中天,甚至和大梁可以分庭抗礼,我相信陛下是个英明贤德的君主。自然也明白两军对峙瞬息万变之情形。此番,若不是殿下冒死求援,若不是五千将士奋力抵抗,这祁国的大门怕是大开着呢。” “放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此刻龙颜大怒。 孟南国没被吓住,反而抬起头倔强的看着皇上,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所以,我相信,英明如您的君王,定不会瞧不起女人,同样也会理解此番殿下的不易。” 皇上眯着眼盯着孟南国看,祁羽和萧意晨都在判断皇上的脸色,看如何周全此事。 半天,就在祁羽觉得冷汗流了一背之时,皇上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有胆色。” 听到此话,孟南国也吓了一跳,抬起眼疑惑的看着皇上。 突然,皇上收起笑容,看向孟南国,中气十足的说道“祁霄,朕念你退敌有功,现将陈远道幺女陈南国赐你给你做侧妃,下月十五完婚,朕特许一切规制按正妃办。” 萧意晨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 “怎么不接旨”皇上一边眉高高挑起,质问道。 萧意晨刚要说话,孟南国按住萧意晨的手,跪在地上“臣女陈南国,接旨” “南国!父皇!”萧意晨想说些什么,被皇上呵斥住了。 “祁霄,你给朕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太子,而这是朕最大限度的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退下吧,朕乏了。”皇上背对着众人冷冷道。 “大哥别惹父皇生气了,我们走吧。”祁羽安抚道。 萧意晨悲愤的看向孟南国,孟南国微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最后,萧意晨拉起孟南国转身便离开了御书房,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不顾礼仪,第一次违逆皇上。 “父皇,儿臣告退,你,别生大哥的气。”祁羽安慰完皇上,便也急忙跟着出去。 -- 第84页 可是众人并不知,在他们离开后,陛下的转过身看下门口,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你说朕做的对么”皇上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身边的郭公公。 “陛下,两位皇子会理解的。”郭公公说道。 “朕老了,身体也不好了,要不然朕也不会这样逼他们。”皇上说完,便步履阑珊的走向龙塌,半倚在龙塌上,闭着眼,紧着眉头,一脸愁容。 郭公公看着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人,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样到如今两鬓皆白的老人态,郭公公也心疼起来这个被众人捧得高高在上的皇上来了。 世人只道皇家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却不知深宫寂寥,步步为营的惊心。 毕竟,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拥有的不光是权利,更多的是承载着天下百姓的希冀。 换我心,为你心 二人回府的路上,萧意晨一直阴沉着脸,不做声。孟南国任由着他牵着,跟在后面,眉眼弯弯的看着气冲冲的萧意晨。 孟南国明白这人是在为自己委屈,一夫一妻,他想要给自己妻的名分,因为在箫意晨心中,就算规制是正妃,名分上她永远是个妾。 马车晃晃悠悠往太子府驶去,马车内静的仿佛只能听到孟南国和萧意晨的呼吸声。萧意晨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看,萧意晨从未在孟南国面前动过真怒,如今这般看来,确实有君临天下之势。 “别气了”孟南国拉过萧意晨的手,柔着声说道。 萧意晨侧过脸看着笑脸盈盈的孟南国,满肚子的气竟变成了满腹的委屈。“你竟然接旨了”萧意晨话里多少是带了伤心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我接旨,是因为我信你,正妃也好侧妃也罢,你都会只有我一人。如今这情形,你犯不上为了我,为了区区的妃位忤逆皇上。现如今,祁宁虎视眈眈,你若惹得皇上不悦,祁宁是定不会放过你的。” “区区妃位?”萧意晨苦笑了下,接着说道“南国,说到底,你始终不信我,你不信我会为了你不要这皇位,你不信我会娶你为妻的誓言。”萧意晨的眸子里满是痛色,就连这张好看的脸因为痛苦而渐渐的扭曲起来。 “意晨,你怎能如此想我,我怎会不信你,我赌不起,我不想用这妃位去赌你的性命,于我来说,重要的是你,而不是我到底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你不在,我要这正妃之位有何用”说着说着孟南国被悲愤填满了胸口,然后委屈的哭了起来。 萧意晨看见孟南国哭,什么怒气,什么委屈全都不要了,直接把孟南国揽进怀里,不住的认错“我错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想你,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做我的妻子,真真正正的妻子。”其实萧意晨憋着一肚子气的原因是,孟南国曾经是秦暮云的二王妃,名正言顺,明媒正娶,孟南国为了孟辰,自诩其妻。怎的到了自己这里,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妾了。 萧意晨便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这话还不能对孟南国说,毕竟事关男人颜面。 而此时趴在萧意晨怀里的孟南国呢,含着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勾起嘴角,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哭好用些。 原来男人生气不用哄,哭一哭,他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了。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准备太子的婚礼,着实是仓促了些,又是按正妃的规制来,所有人尤其是礼部的官员忙的不可开交。 孟南国也老早就从太子府搬了出去,搬到陈道远的府中。做戏要做全套,既然给了孟南国这个身份,自然成婚之前都要住在陈道远家中。 这一天,刚入夜,熄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孟南国,忽然听到窗户开合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好闻的药香钻进鼻中。床榻一沉,孟南国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堂堂太子,总做这溜门走窗的小人行径。”孟南国闭着眼笑着打趣道。 “唉,要不是父皇非让你来这儿住,我也犯不上偷偷的来啊。”说着说着,搭在孟南国腰上的手便不老实起来,萧意晨贴在孟南国耳后的唇开始蠢蠢欲动,顺着耳垂细细的吻下去,在孟南国脖颈上轻轻啄着。 “你别来劲儿哈,今天试了一天婚服,我要累死了。”孟南国拍掉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手说道。 萧意晨长叹一声,翻过身,脸冲着床板,捂着胸口说道“让看不让吃,让抱不让亲,你好狠的心啊。” 孟南国噗嗤笑开了,揶揄道“你这幅样子。以后如何君临天下。” 黑暗中,萧意晨的眸子暗了暗,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换上以前不正经的样子,侧过身,手支起上半身看向孟南国轻飘飘的说道“南国,我若不做这皇上,你会不会失望,你愿不愿意陪我隐居山野。” 孟南国侧过脸,对上萧意晨的眸子“你呀,就是个杀猪的屠夫,我也愿意做你的臭婆娘。” 听到这暖人心的答案,萧意晨情之所至的捧着孟南国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孟南国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我能把刚才的话收回来么。” 萧意晨收起玩笑,一本正经深情款款的看进孟南国的眸子里,缓缓的说“不行了,刚刚给过机会了,从现在开始,就算你嫌弃我,不爱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说完,萧意晨便深深的吻住了孟南国的唇。然后,便是萧意晨得偿所愿,巫山云雨。 -- 第85页 有些人,你看着他是头大倔驴,其实是一只大尾巴的老狐狸,狡猾得很。 停更 停更一周,下周末大结局!!!!! 曲终落幕时(上) 又是一年的初春,依旧是乍暖还寒时候,亲迎这日声势浩浩荡荡,真说的上是举国同庆,百官朝贺。 虽然按照皇家礼制规定,不用太子亲自迎亲,可箫意晨依旧觉得妻子要自己亲自迎到手才好。 轿子正正当当落在陈府门口时,随着礼官指引,箫意晨看见孟南国穿着一身正红色婚服,用团扇掩着面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这一步步仿佛是踏着了自己心上,激动不已。 箫意晨急忙上前要接住向着自己走来的孟南国,却被祁羽一把拉住。“大哥,文武百官,各宗族的长辈们都在,你是太子好歹顾一下礼节。” 箫意晨愣了愣,难得的红了脸。 接下来就是入宫面圣,新婚大典了。 孟南国随着箫意晨一步步走在长长的宫廊,前方礼官开路,宫中内侍和丫鬟皆以红绸系腰,乐师奏乐,好不热闹。 可孟南国心下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这声乐之下着实是肃穆或者说紧张了些,孟南国没多想,只当是皇家婚礼不同寻常百姓的轻松热闹罢了。 而此时箫意晨慢慢放缓了脚步,与孟南国并肩而行。 孟南国的余光瞟着萧意晨的脸,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没有往日里沉稳淡然,神色紧张的很。 孟南国看着如此紧张的萧意晨,微微勾了下唇角,伸出手牵了下萧意晨,萧意晨愣了愣,冲着孟南国淡淡一笑,松开了手。 孟南国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孟南国放下团扇,回过头,看见方才经过的宫门已经牢牢关上了。 在宫廊尽头的大殿门口,祁宁身穿铠甲,执着剑笑脸盈盈的看着萧意晨一行人。 祁宁踱着步子一步一步,慢慢的向萧意晨他们走来,“大哥,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没等萧意晨张嘴,孟南国横眉冷对“你这是要逼宫?” “大嫂果然是聪慧之人,一打眼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今日,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出这宫门了。”祁宁依旧是那副不瘟不火的笑。 “那我呢”祁羽从迎亲队伍中走出,走到祁宁面前,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祁宁的眸子暗了暗,“你是我弟弟,我能如何,纵使你帮着外人,我也不能真的要你的命啊。” “你是真的不明白么,我帮的不是外人,是正统,你的手下做尽丧尽天良的事,你始终不闻不问,你做不了一个好帝王,你醒醒吧,别错下去了,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祁羽真诚的对着祁羽说道。 “收不了手了,你仔细看看这些兵。” 祁羽环视一周,睁大眼睛,惊恐道“你私通外敌。” “羽儿,成王败寇,今日一过,我正式登基,谁都不会记得今日之事,都只会记得我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你是我弟弟,是我的同胞兄弟,我希望你能帮我。”祁宁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祁宁盯着祁羽看了许久,而祁羽只是面露纠结,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祁宁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无意再多费唇舌,大手一挥宫墙上出现两排弓箭手,祁宁手一落,数箭齐发。 萧意晨把孟南国护在身后,抽出旁边侍卫的刀开始防卫起来。 突然,一把剑自萧意晨身后刺出,贯穿萧意晨胸口,萧意晨睁大眼睛向身后看去,眼中除了疑惑还有痛苦和难以置信。 当剑从萧意晨胸口拔出时,血溅了孟南国一身,和这大红的嫁衣融为一体,一时竟分不清血溅在了何处。 孟南国伸出双手接住了倒在自己怀里的萧意晨,愣在原地,睁着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萧意晨扑在孟南国身上,下巴搭在了孟南国肩上,手慢慢的伸进了自己的胸口,可最终,萧意晨也没能拿出怀里的东西。 孟南国看见了萧意晨身后的祁羽正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嘴里说道“对不起,嫂嫂。那人,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孟南国合上眼,仰起头苦笑一声,然后睁开红着的眸子,扶着萧意晨缓缓坐下,将萧意晨的手从胸口拿出来。 孟南国看见萧意晨手里紧紧的握着张沾满血迹的纸,孟南国把纸抠出来,展开后,孟南国登时大哭了出来。 那张纸画着孟南国和萧意晨的画像,写着二人的生辰八字,还有太子的印章,原来,这是一张结婚证。孟南国低下头,看着怀里死不瞑目的萧意晨,痛不欲绝。 原来,他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孟南国将萧意晨的头扣在怀里,替他合上因为惊讶而没有合上的眼。趴在萧意晨耳边呢喃着,丝毫不管身边人的厮杀。 “你看,我说过的你不听。唉,算了,没事,信了他就信了吧,没关系。只是,可惜了,咱们堂还没拜呢,你总说,不成亲不拜堂都算不得真的夫妻。” 孟南国替萧意晨整理好衣冠,擦干自己脸上的泪和血迹接着呢喃道,声音温柔极了,像是怕吵醒了怀里熟睡的人。“初春啊,冷得很,你说你不在,都没人给我暖着了。” 孟南国低着头温柔的笑着,眼中说不尽的风情和柔情。“这样吧,你等等我,我这就来陪你,我们穿的都是婚服,到下面,叫孟婆做我们喜娘,判官做我们的礼官,我们在阎罗殿拜堂成亲,做一对鬼夫妻你说可好。” -- 第86页 孟南国顿了顿,像是真的在询问怀里人的意见,“你不做声,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话孟南国俯下身子,吻上萧意晨的额头,孟南国顿了顿,盯着萧意晨的脸看了好久,又伸手向萧意晨的腰间摸去。 突然,孟南国抬起头仰天大笑,所以人都被孟南国的笑声吸引了过去,众人看见孟南国疯疯癫癫的大笑着,都对孟南国投以同情的目光。 新婚之时死了爱人,任谁都会悲痛欲绝吧,所以,所有人都没在管这个疯了的女人,任由着她发疯。 唯独一个蒙面的黑衣男人,紧皱着眉头看向孟南国。 孟南国一回头,正好对上黑衣人充满了痛色的眼神。 孟南国散着头发,一身的狼狈,就那样像木头一样愣在原地,盯着黑衣人看。“好熟悉的眼睛”孟南国脑海中突然乍出一道白光。 是他?秦暮云! 曲终落幕时(下) 突然孟南国看见宫门被撞开,四面八方涌来了许多兵,厮杀声响彻了整个皇宫。 孟南国看见秦暮云闪身到自己面前,又听见他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便眼前一黑,直直的晕了过去。 等孟南国醒来,是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房间里空无一人,但却能听到门口隐隐有人说话。 孟南国起身脚步轻巧的走到门口,贴在门上细听外面的对话。 “明天太子下葬” “只要下了葬,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孟南国猛的推开门,红着眼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祁羽,秦暮云,你们说,谁?谁下葬?”孟南国身体抖的像个筛子。 “太子下葬啊,昂,大嫂你听我说。”祁羽笑着说道。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孟南国吼道。 祁羽被孟南国这么一吼,顿时脸上蔓上了委屈的神情,跑到一边扣柱子去了。 孟南国转头看向秦暮云,带着祈求的目光,说道“秦暮云,你告诉我,谁的葬礼,他是不是……没死。”孟南国后年两个说的极轻极轻,轻到几不可闻。 忽然,一抹药香钻进鼻子里,孟南国双脚腾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熟悉的声音自头上响起“你又不穿鞋出来。” 孟南国抬起头看向这人,只见这人拧着眉头,话里还带着斥责的语气,可眼里确实曼不开的温柔。 孟南国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人看,仿佛是怕自己一眨眼,这人便消失不见了。 祁羽走过来,拍了拍萧意晨的肩,委屈的说“你可得好好说,刚才嫂嫂都吼我了。”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看起来确实是委屈极了。 萧意晨白了祁羽一眼,然后对着秦暮云点点头。便抱着孟南国钻进了屋子里,带上了门。 萧意晨刚把孟南国放在床上,孟南国像是想起来什么,扒开萧意晨的衣襟,露出洁白光滑的胸膛。 “那天,真的不是你”孟南国一屁股坐在床上。眼中还带着后怕、欣喜和……失望。 孟南国冷笑着,抬起眼含着泪看向萧意晨。 这种表情,萧意晨熟悉极了,那晚,在秦暮云的书房,秦暮云设计抓自己的时候,孟南国看着秦暮云,用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萧意晨突然怕极了。萧意晨急忙揽过孟南国,紧紧的圈在怀里,任由着孟南国的挣扎,打骂。 孟南国挣脱不过,张嘴冲着萧意晨的肩便咬了下去,咬了半天,嘴里隐隐尝到了血腥味,孟南国才松了嘴。 孟南国低头看着萧意晨肩上渗出的血迹,又抬头看了看萧意晨的脸。突然,委屈的大哭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幸好,我发现那人身上没有你的药香,腰上没软剑,我猜他不是你。可是,你到哪儿去了呀。我到处找你,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秦暮云……秦暮云……他还把我打晕了。”孟南国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后来开始抽噎着,一口一口的倒着气儿。 萧意晨急忙拍着孟南国的后背,替孟南国顺着气。萧意晨看着孟南国渐渐被安抚下来的情绪,伸出手,把孟南国再次揽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是我告诉他,必要之时,打晕你。毕竟宫廷之乱,尸横遍野,不应让你看见。”说完,萧意晨还在孟南国太阳穴处轻轻的印了个吻。 孟南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天的人,是谁啊” “昂,一个死囚”听到这里的孟南国突然又哇的大哭起来。 “别哭,没事没事,我跟他说了,会厚待他的家人。” 萧意晨以为孟南国是同情那人,却听见孟南国哽咽着说“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你,我还……” “你怎么了” “我把他亲了”孟南国哭的更厉害了,止都止不住。 萧意晨愣了愣,然后低头堵上孟南国的唇,孟南国的哭声淹没在这个温柔缠绵的吻里。 良久,萧意晨才慢慢松开了孟南国的唇,温柔的说道。“好了,这次没事了” 孟南国憋憋红肿的嘴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小声说道“我没亲他嘴,我亲的是这里。” 萧意晨看着委委屈屈,可怜又可爱的孟南国,情之所至在孟南国额上覆了一个重重的吻,胸膛里隐隐传出闷闷的笑声。 孟南国趴在萧意晨怀里,听着萧意晨强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原来,幸福不过如此。 -- 第87页 “祁羽说你的葬礼,是怎么回事啊”孟南国枕在萧意晨的胳膊上,手搭在萧意晨的胸上,手指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 萧意晨捉住孟南国不老实的手,说道“不是我的,是太子祁霄的,我是萧意晨,你的萧意晨。” 孟南国愣了愣,红着脸,抽出手,轻轻拍了下萧意晨手背“不要脸,什么我的,我可不认。” 萧意晨翻身上去,看着身下脸蛋红扑扑的孟南国,情之所至的俯身吻了下去。果然,萧意晨在造孩大业上格外的勤快和专注。 孟南国捧起萧意晨的脸,深深的望进萧意晨幽黑的眸子里,露出明亮温柔的笑意,缓缓的道了一句“我爱你” 孟南国看着萧意晨幽黑如水波般的眸子,一如当年,月光下,紫衣如华。 就这样看着看着,两个人就都看进去了。 番外一 真相 过了好几天,孟南国才断断续续的,从每个人话里还原了整个事情的原貌。 自那晚皇上赐婚后萧意晨这心里就开始盘算起这件事了。 萧意晨特意在一天的深夜,请召入宫。 “祁霄,深夜找朕,所为何事。”皇上看着祁霄意味深长的问道。 “父皇,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难道,不是父皇来逼着儿臣来的么” 皇上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萧意晨看。 半晌,萧意晨开口道“父皇,儿臣愿意将这太子之位拱手送给祁羽,只不过,儿臣有个要求。” 皇上未说话,只是挑着眉看着萧意晨。 萧意晨心里一沉,嘴角蔓上一抹苦笑“求父皇放我同南国归隐山林,不管世事,不问朝政。” “你要如何做。”皇上开口问道。 “父皇想必忌惮祁宁很久了,这次邺城围困,父皇心里也清楚的这是祁宁的手笔,只是没有证据,动不得他。” 皇上阴沉着脸,看着萧意晨。 “我成亲之日,百官,宗亲皆在,这是逼宫最好的时机,我们只需推他一把即可。” 皇上悠悠的说道“怎么推” “父皇只需通过太医院透露些风声,让祁宁知道您龙体抱恙,大婚之日是最佳逼宫夺位的时机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由儿臣就好了。” 皇上看了萧意晨半天,才慢慢的点点头。 …… “后来呢”孟南国抬起头,看向棋盘对面的萧意晨问道。 “后来,大婚之日,我就诈死了呗。” “我自然知道你是诈死,我问的是,你怎么说服秦暮云帮你的。”孟南国眼见着下不过萧意晨,棋子一扔,从萧意晨怀里掏出玉壶下地喝酒去了。 萧意晨宠溺的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因为,祁宁私通的外敌不仅仅是滇国还有大梁的秦、晟、轩,如此一来,你的仇,也报了。” 孟南国举着玉壶的手顿了顿,望向了那张平时惯是嬉皮笑脸的容颜,心头一热。 原来,他什么都记着。 “为何,你不黑衣蒙面与我待在一处,让秦暮云跟着算什么,你不怕,我跟他跑了?”孟南国打趣道。 “没办法,百官宗亲不认他,只有我,才能叫他们安下心来,顺利完成计划。让他跟你,我自然万般不情愿,不过我是信你的。”萧意晨也下了地,坐到了孟南国身旁。 “你要庆幸,那日我是心有疑虑的,我若真的伤心欲绝到失去了理智,随着去了,我看你怎么办。”孟南国白了萧意晨一眼。 “没事儿,我告诉秦暮云了,你不对劲的话,马上打晕”。萧意晨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神态。 “只是,你父皇着实狠心了些,都是儿子,偏心偏的太厉害了,千方百计逼着用皇位来换我。”孟南国替萧意晨打抱不平着。 萧意晨握住孟南国的手,摇摇头,笑着说道“父皇把你给了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偏心了。” 萧意晨一直都知道,这偌大的皇宫,困不住孟南国,这母仪天下的位置,不打算再报仇的孟南国丝毫都不在乎。和这些相比,孟南国只想自在的过这一世,而这些萧意晨一直都是明白她的。 说着说着,萧意晨脑海中闪出了那晚的画面。 那晚和皇上谈完事情,就要退出去的时候,萧意晨身后响起了皇上的声音“祁霄,霄儿,朕的几个儿子里,你和朕年轻时最像,聪明机智,努力刻苦,同时也最是重情重义。朕困在这个皇位上一辈子了,朕一开始也如你这般,有心爱之人,有亲近的兄弟,可最后,还是活成了孤家寡人的样子。朕不想你也变成这个样子,你要过一过朕没过过的人生。祁羽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这样的人,最适合做这帝王,孤独无情便也客观冷静。” “父皇,我问您,若这样孤独的生活,我是甘愿过得,你还会如此费劲周折,替祁羽谋划么。” 萧意晨没听到皇上的答话,只是听到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萧意晨苦笑着,郑重其事,规规矩矩的说道“儿臣,告退。” 他也渴望正常孩子拥有的一切,后来,渴望着渴望着就习惯了,习惯着习惯着就长大了。然后,他开始知道,这些东西有或没有,都是一样的,人终究是会长大的。 番外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乱世之中,男儿尚且活的艰难,对女子更是苛刻了些。 青黛自小坎坷,但因为出生世家,虽流落红尘,却总有一股子坚韧的心气儿在。 -- 第88页 青黛吃过许多苦,但她总说自己是幸运的,做乞丐时,碰到下山来采购的夫人,夫人身边跟了位贵气的紫衣小公子,小公子身后还着跟位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自己可怜,偷偷的给自己塞了本书。后来这用毒的本事都是从这书上学来的,而秦叔煜愿意收自己做心腹也是看中了这手用毒的本事。 好在,老天爷也是公平的,就像是打了你一巴掌,就得塞给你块糖果,不是为了哄哄你,而是为了黏住你的嘴,不叫你喊苦骂他。 在青黛看来,秦叔煜便是老天爷塞给自己的那块糖。只是这糖是摆在那摊铺子上的,吃不得碰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若是有一日有人买了去,你也只能笑着、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孟南国留给秦叔煜的那封信正正好好是一记棒喝,直直的打醒了秦叔煜。 秦叔煜一直觉得自己于青黛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青黛于自己是唾手可得的。 直到孟南国离开,他才发觉,青黛有一日也是会走的。毕竟,这两个人这样的像。 所以,秦暮云一登基,秦晟轩便带着青黛走了。秦晟轩起初以为秦暮云不会同意,可秦暮云应的很干脆,用秦暮云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的遗憾,不能再让身边人也有一遭。 于是,秦叔煜便带着圣旨兴高采烈的去找青黛了。 按着青黛的性子,自然是觉着自己拖累了秦叔煜,出走过,装作狠心不爱过,甚至寻过短见。 好在,秦叔煜始终爱她,信她,伴着她。 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人这一辈子总是得为了点什么,为名、为利或为权。而对于子清来说,至少前半生,她都在为了一个人。 子清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多大的时候被主子捡回去养在身边的。只记得自己记事的时候,主子已经长到谷主夫人的肩了。 子清觉得自己的命是主子给的,自然也该是为他活的。 主子自小身子弱,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药谷,放到谷主身边养着,好在主子争气,很好的长了起来。 只是他的父亲一直不看重他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发誓要扳倒祁宁,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为了边境,他隐藏身份去了大梁,想通过一个叫做孟南国的女子获得大梁边境的军情。 只是这次,他变得不一样了,子清知道从他用自己心头血做药引为孟南国治眼睛时,自己要保护的人该是她了。 后来,孟南国家破人亡,主子为她倾尽心血,可她仍是浑浑噩噩。子清明白有些事,她不能僭越,可子清更明白,有些事情不说,孟南国永远不知道主子为她付出了什么。 子清便挑了一天,主子不在的一天,将事情全盘托出,好在,孟南国没有让主子伤心。 主子的命回来了,自己的命便也回来了。 番外三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人这一生,记得的东西总是有限的,人到中年,留在记忆里的无非便是年少时割舍不下、忘却不掉的遗憾和悔恨罢了。 每年初春时分,秦暮云总会想起一人,白衣素颜,孤清冷傲。 初次见到孟南国,秦暮云便发现了这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后来,看见她一身白衣如雪,在自家后院荡秋千,那笑颜就连朝阳都逊色了几分,她好像,好像记忆中的母亲,也是这般美,这般的清冷。 可是,她和母亲不一样,母亲不聪明,否则当年也不会被秦晟轩的母亲设计害死。 可她很聪明,太聪明,自己一个眼神,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她便什么都明白,她总是防着自己,防着所有人。 可是,细想下来,好像是自己先防着她的。 人总是爱而不知的,可秦暮云不同,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他爱这个女子,很爱,他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想留下她,可最终他还是把她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秦暮云后来见过孟南国两次,一次是邺城大战后的城墙上。另一次是祁国大乱后。 这两次,秦暮云终是明白了,他为何留不住这个女人的心,原来,她要的竟这般简单。 大梁和祁国停战近百年载,谁都不知道,这近百年的太平,皆只因一女子,一个大梁皇帝求而不得,悔恨不已的女子。 大梁皇帝秦暮云妃嫔数十人,但这一辈子从未立过皇后。 宫内所有人都知道,御书房墙上有一展画轴,从未打开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皇上遣走所有的奴才,一个人喝着酒对着画轴不住的叹息。 听说,有个胆子大的奴才,偷偷的往里瞧过一眼,说看到那画轴打开后是一位俊俏的公子,一身红衣,手上拿着红绸子,很是英俊潇洒。 秦暮云后半生过的很是孤苦,登基大典一过,秦叔煜便领着青黛守皇陵去了,留下秦暮云一个人面对这党派林立,朝廷纷争。 每一夜入睡前,秦暮云总是问自己,这一辈子自己究竟活了些什么。 大仇得报,这皇位也如愿的坐上了,可为什么,夜深人静时,还是这般冷清寂寞。 秦暮云开始日日思念起那一人。 又是一年初春,新任的药谷谷主和谷主夫人正在院子里吵架拌嘴。 一则消息自大梁传来传来,大梁皇帝崩,享年四十岁,并留下遗诏百年不得与祁国开战。 -- 第89页 “爹爹,娘亲怎么了。” “娘亲的故友去了很远的地方,娘亲很难过,云儿乖,云儿去找哥哥玩。好不好。” “好,云儿最乖了” 番外四 南风知我意 祁国太子薨逝第二年,祁国皇上驾崩,三皇子祁羽即位。 又是一年的初春时分,药谷这日格外热闹------药谷谷主的夫人正满药谷追着谷主打。 “萧意晨,你站住,不准用轻功。” “你不打我,我就不跑了。你这一输棋就咬人什么习惯啊”萧意晨坐在树上,看着树下掐着腰,手里拎着红缎的孟南国。 孟南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拿起腕上的银哨,吹了一下。只见,一身火红的狐狸,从远处一步一扭的向这边走过来。 “灵耀,给我咬他” “娘子,这,这,灵耀齿上有剧毒,你要谋害亲夫啊。” “没事儿,子清能解。” “子清云游去了” “没事儿,她给我留解药了。” “你都在我身上用了好几次了,还有么。”箫意晨心有余悸的道。 “她告诉我省一点用,能坚持到她回来。” 萧意晨一头黑线,萧意晨怎么也想不通,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亲手养大的心腹,怎么就让她给收买了。 孟南国看看灵耀坐在原地舔爪子,一动不动。孟南国吹了下哨子,又给灵耀使了个眼神,灵耀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反而站起身来,看看孟南国,又看看萧意晨,给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走掉了。 登时孟南国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孟南国手腕一抖,将红缎重新缠回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着头看向树上的萧意晨。 萧意晨登时冷意从脚后跟冒出,自己小声嘟囔着“完了,完了,这又出来什么鬼主意了” “你下来,下来我给你生个孩子。”孟南国妥协着道。 萧意晨眼睛变得明亮,不过转瞬一想,伸出食指和中指。 “两个” “一个,不要得寸进尺”孟南国咬着牙说道。 “两个,说两个就两个。” “行,二十口” 萧意晨瞪大眼睛看向孟南国。 “十五口” “三十口” “十八口” “四十口” “好好好,四十口两个孩子。” 孟南国一挑眉,点点头,向着萧意晨勾了勾手指。 萧意晨仰头看天,欲哭无泪,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下了树。 萧意晨撸起袖子,将胳膊递到了孟南国唇边,紧闭双眼。 孟南国邪魅一笑。 紧接着,一声痛苦的喊叫声响彻了药谷。 在萧意晨不懈努力和以身殉道的决心下,孟南国终于有了。 有了身子的孟南国,总是格外敏感,脾气也大、前两三个月,吃不下睡不好,好不容易吃点东西,不消一刻,全都又吐了出去。 不过好在到后来,孟南国开始贪吃嗜睡,身体状况也慢慢好了起来。 “女儿,你不要折腾你娘亲,等你出来爹爹给你买好看的衣服穿。”萧意晨趴在孟南国肚子上傻乎乎的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孟南国哑然一笑。 “女儿,必须是女儿,这样我就有两个南国了,一大一小多好。要是儿子的话,我就掐死他,谁让他叫你遭了这么多罪。”萧意晨恨恨的说道。 此时,孟南国觉得肚皮被踹了一脚。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孟南国诞下一男婴,只是过程极为艰险,孟南国差一点丢了性命。 生产那日,萧意晨伏在孟南国身侧,握着孟南国的手说道“不生了,我们不生了,我不要孩子了,我有你就够了。” 孟南国虚弱的抬起手,替萧意晨拭去眼角的泪渍“别怕,我在,没事儿了,你去看看儿子吧?” “不去,那个臭小子,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萧意晨愤恨不平的说道。 “看看吧,看了你就喜欢了”子清抱着孩子来到了萧意晨跟前。 萧意晨起身瞟了一眼,萧意晨眼神微微一亮,心下暗道“嗯,小东西是挺可爱,那就不掐死你了吧。” “起个名字吧,意晨” 萧意晨坐在床沿,俯下身子,柔声道“你拼着性命生的,你起吧” 孟南国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景黎吧,景行行止,金黎鼎盛。小名就唤作辰儿,星辰的辰,如何?” “好,你说了算。”箫意晨抚着孟南国的脸,轻轻的印上了一吻。 后来,孟南国替萧景黎换衣服时,看见了萧景黎胸口的朱砂痣,孟南国高兴的哭了好久。 后来,时间一长萧意晨总觉着,自己用四十口给自己换来个情敌,便愈发的看萧景黎不顺眼了。 萧景黎越长大,萧意晨越觉得这萧景黎的性子太不像自己。 七八岁的年纪,不喜欢捉鱼打鸟,总是一副大人的做派,老成得很。 萧意晨总是气鼓鼓对着孟南国说“这孟辰不是投胎到这儿,来做你小情人的吧” 说到这里,孟南国总是淡淡一笑。其实,萧意晨并不知道,这萧景黎就是幼时的萧意晨,性子、动作、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子清私下偷偷告诉孟南国的,孟南国并没有把这些说给萧意晨听,反而天天看着一大一小觉得甚是有趣。 -- 第90页 不到两年,孟南国又诞下个女婴,这次,顺利的多,没吃多少苦头。 萧意晨也乐坏了,直说“还是女儿好,知道疼娘亲。”萧意晨一脸的慈父样。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在孟南国的侧脸,依旧美到乱人心曲。 “南国?在看什么呢”萧意晨从背后拥住孟南国,贴在孟南国耳边呢喃着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幸福。”孟南国依偎在萧意晨怀中,轻轻说道。 “这就幸福了?” “意晨,今生得你为夫,何其有幸。” 萧意晨扭过孟南国的身子,轻轻在额上覆了一个吻。 “今生得你为妻,何其有幸” 孟南国笑着,深深的看进萧意晨眼中。 心随意动,情之所至,萧意晨便俯下身子,想向孟南国讨要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萧意晨刚刚凑过去,衣摆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萧意晨低下头,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糯米团子,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娘亲,爹爹,云儿饿了。” 孟南国哑然一笑,抱起云儿,说道“云儿饿了呀,那娘亲给云儿做吃的去,好不好呀。” 孟南国看见萧意晨白了又青的脸色,贴在萧意晨耳畔轻轻说道“别气了,晚上我叫云儿跟辰儿睡。” 萧意晨惊喜的看向孟南国,然后伸手抱过云儿“爹爹给你做” 云儿奶声奶气趴在萧意晨耳边大声说“好,爹爹我悄悄告诉你,娘亲做饭一点也不好吃,每次我偷偷都给哥哥了。” “好呀,云儿,今晚必须我来做。”孟南国抬脚便笑着追了上去,萧意晨抱着云儿便往屋子里跑去。 院里回荡着三个人的幸福开朗的笑声,还有一声悄不可闻叹息。 站在书房门口的萧景黎总有种错觉,整个谷里,只有自己是个大人,哦对,还有喜欢云游的子清姑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