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莫比欧斯【科幻】》 （1）开端 苏菲醒来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某种奇怪的、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让她对着眼前景物发了半天的呆，脑袋才恢复运转。 她坐在左右打开的金属椭圆形结构里，头顶的天花板自行散发幽微光线，提供诡谲阴森的照明。 周围全是各种机械设备与管线，乍看很像实验室，废弃了很久似的，积着厚厚的灰，偌大空间仅有一片死寂。 以及不知为何身在此处的苏菲。 她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是正在连结脑机、进行某个实验。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故…… 苏菲跌跌撞撞爬下歪斜的台座，在陌生环境四处翻找线索。 她抹去厚灰，被扬起的尘埃呛得一阵咳嗽，然后真的有些发现。 一座疑似控制板的平台。 苏菲小心触摸，突然启动了什么。 照明瞬间大亮，让她一时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等眼睛习惯光度，运转起来的实验室，滴滴答答的发出各种声音。 控制板貌似坏得十分严重，萤幕呈现大量乱码，惟独显示年月的日志还清晰可辨。 23274年9月18日…… 苏菲整个人晕眩了一下。 她所生活的年代，比这早了两万多年……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敢相信，瞪着那排数字，仿佛要看出它其实是假的。 秒数不断流逝，它毫无改变。 最后苏菲放弃这里，转而探索其他地方。 不论如何，先弄清楚情况吧。 她鼓励自己移动脚步，走向实验室的门口。 捺下按键，大门如她所愿顺利开启，外面只有一道宽阔长廊，尽头则是向上的阶段。 苏菲走完楼梯，又是门。 没得选择地打开，门后意外的画面，让她不小心叫了一声。 此处显然发生过一场大战，触目所及全是奇怪的机器残骸。 跟实验室同样厚厚一层积灰，代表年代久远。她攀爬到较高处确认，整个空间大得惊人，竟然看不见尽头。 扭曲残破的机器也很庞大，每具都有好几米的体积。 彼方有个看起来像塔的银灰色物体。 苏菲决定朝它前进。 她计算着步伐，脚印慢慢踏入死寂深处，除了不知什么机电在自动运转的一丝白噪音陪伴，完全见不到活着的物体。 简直是个墓地。 苏菲尽量压抑住恐惧，继续笔直??前进。 数到四千步时，蓦地一阵震动，整个空间剧烈摇晃。 机械残骸纷纷被震散，倾颓倒下。 苏菲连忙蜷缩成一小团，等待地震结束。 尘埃扬起又落定，苏菲许久之后才爬起，地面留着椭圆形空白，她回头瞧之前的足迹，已经完全不见了。 抬头确认那座塔，还在。 拍掉身上的灰，苏菲再度提步。 一路上发生不少零星余震，苏菲默默朝灰塔走着，在超过万步多一点的距离，终于抵达目的。 近看灰塔呈现光滑的多边柱状，近五层楼高，苏菲绕了一圈，好不容易发现入口，却没有任何开门的按钮或控制面板。 宛若不想给任何人进入…… 她坚持地东敲西敲那扇紧闭的门，寻找突破点，意外启动了门扉上的安全识别，蓝色雷射光对准她扫描了两轮，接着发出机械音道。 『身份确认，阿勒克托，准许进入。 』 阿勒克托是谁？ 苏菲感到莫名其妙，但是门打开了，她决定执行原本的计划，探索这座塔。 里面跟实验室大同小异，全是仪器，搭乘电梯往上，每层都差不多，直到最顶阶才有所不同。 这个楼面只有一座椭圆型舱体，直直矗立在中央。 一件金属制的大东西。 仔细一瞧，跟她醒来那时呆坐的结构体很相似，只不过这个闭合着。 有没可能……它装着什么生物？ 苏菲找到舱体上的控制板，按压启动。刹时尖锐的哔哔警告音，响彻了整个空间。 金属舱似乎进入某种自毁程序，开始发热并逐渐变红。 苏菲手指在萤幕乱点，想要停止一切，结果当然没用，反而害自己烫伤了。 很快金属舱烫得苏菲无法再靠近，甚至有亮红铁汁滴落，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应该凶多吉少…… 最后整个舱体从基座垮下来，苏菲也颓丧跌坐在地。 她搞砸了。 金属壳崩塌，大量蒸汽冲出，弄得一片白茫茫。 苏菲傻傻看着，不知该怎么办，此时异变陡生。 一只精壮手臂穿出了蒸汽。 然后，其主人缓缓进入她的视野。 高温溶解了他的衣物，随着他移动一缕缕掉落，坦露出修长结实的身体。 他的身形非常高大，估计约有两米，肤色是细致的象牙白，块垒分明的肌肉，柔韧有力地伸展收缩，看起来强悍又充满雄性的美丽。 男人在苏菲跟前停步，一头极黑的发与深邃立体的五官，整个人俊美得不太真实。 『阿勒克托？ 』他突然把苏菲压制在地，叫着她不认识的名字。 『不对，』他一蓝一黄的异色瞳盯着她眼睛道。 『你是谁？ 』 「苏菲……」她被他震慑，不由自主乖乖回答。 『苏菲。 』男人低沉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带着机械感，夹杂几许合弦似的共鸣，让苏菲的耳朵感到嗡嗡作响，相当不舒服。 『是你让我苏醒的？ 』 「我本来只是想要打开金属舱而已……」苏菲猜测眼前男人应该不是人类。以刚才的高温，人类不可能毫发无损。 『你跟阿勒克托是什么关系？ 』 「我不认识阿勒克托。」苏菲既不舒服又不自在。男人一直悬在她上方，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不敢反抗他，目光只好死死固定在那令她本能害怕的异色瞳上。 『但是你长得跟阿勒克托一模一样，』他以一肘支撑，一手捏住苏菲脖子。 『这让我很想弄死你。 』 「……」他真的收紧了五指。苏菲呼吸一滞，连出声哀求也无法。 她的视野很快变黑，即将晕厥，生理泪水忍不住溢流得满脸都是。 男人手指松开。 他凑近她，舔了她的泪痕。 『我是朗基努斯。 』 「咳咳……」苏菲大口喘息，努力吸入珍贵空气。 『叫我的名字，苏菲。 』他命令。 「朗基努斯……」 『很好。 』男人微笑。 朗基努斯放了苏菲，站直身体，径自走到一旁，在空无一物的墙面一拍，暗格应声开启。 他取出一件漆黑手环套到腕间一转，瞬间漫延的同色物质裹住了他，转眼变成一体成型的哑光硬质特战服。 苏菲还坐在地上，无法反应。 『这是朗基努斯，安全代码2#5##*3435，戒护塔，状况报告。 』男人对着空气下令。 『代码确认，启用检索。 』突然响起的机械音，回应了朗基努斯。 『我军被机械兵团彻底歼灭。 』机械音继续道。 『“命运之矛”计划失败，阿勒克托最后命令全员撤离。 』 『阿勒克托去了哪里？ 』 『无法回报。 』 『撤离地点？ 』 『无法回报。 』 朗基努斯不再询问，扯开墙壁露出里面的接口，指尖长出端子丝，直接暴力读取戒护塔的所有资料。 半晌后，他脸色阴沉，一拳打凹了合金墙。 戒护塔真的不知道阿勒克托去向，还有…… 他竟然、已经沉睡了两万年。 -- （2）意识 朗基努斯吓到了苏菲。 他的愤怒让她不知所措，然而此处空旷得没地方可以躲，她只好把自己缩成一坨丸子般的物体，避免引起他注意。 此举造成反效果。 朗基努斯瞥见苏菲的模样，大步走向她，将之一把拎起。 苏菲双脚悬空但不敢挣扎，不晓得哪里惹到他，一脸可怜兮兮。 阿勒克托不会有这样的表情。朗基努斯对苏菲的反应感到新奇。 那本该疏淡冷漠的眼，凝着一汪水光，充满乞怜的意味…… 她的出现极度可疑，这件事必须追查。 『你从哪里过来的？ 』 「一个像实验室的地方。」 『走，带我过去瞧瞧。 』男人率先提步离开。 苏菲颠颠跟上。 他决定先查看苏菲所说的实验室。 出了灰塔，苏菲依照之前足迹，领着朗基努斯进入机械坟场，直到她遇见地震的地方。 足迹被掩盖，苏菲没法提供指引了。 朗基努斯表示无碍。 他凭借嗅觉也能清楚辨识方向。 不费吹灰之力，准确找到了实验室的门，但他没有立即走下阶梯，而是兀自抱臂思考。 苏菲在一旁安静等待。 黑发男人在心中纠结着，他竟然不知道这里有间实验室，阿勒克托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那家伙果然可恨透顶…… 朗基努斯散发着肃杀气息，女孩悄悄远离了两步。 他被她躲避的反应引发攻击性，瞬间一把抓住胆小鬼苏菲，低头咬了她脸颊一口。 充当泄愤。 苏菲无辜捂着左脸浅红牙印，完全不知哪里又惹他了。 自从遇见朗基努斯，就窝囊得不行。苏菲眼泪汪汪，觉得自己很可怜。 欺负完女孩，朗基努斯倒是感觉好多了，迈开长腿进入地下走廊。 实验室的安全识别自动扫描两人，在苏菲身上停留了几息后，大门自动开启。 男人释放五感搜寻所有细节，里面只有苏菲的气味与痕迹，再无其他。 故障的控制台萤幕闪烁着乱码，他使用指尖端子丝入侵系统，直接读取内部资料。 这里是阿勒克托的秘密实验室，只有本人能够进出，里面存放了各种不同用途的身体，以供阿勒克托置换。 当年战败撤离时，留下了几个没有带走，随着漫长时光流逝，大多自然崩解，而剩下的最后一具，成为苏菲醒来。 但是资料库里没有任何叫做苏菲的纪录。 『苏菲。 』男人朝女孩招手。 苏菲犹疑地走向他。 男人大手一按，她被一把压制趴在控制台，下巴还磕到了，很疼。 「呜呜……」她委屈地呜咽。 『说，你到底是谁？ 』郎基努斯夹杂合弦感的低音，嗡嗡震荡着苏菲的耳膜。 「我、我是苏菲……」 『出生日期、几岁、做什么工作？ 』朗基努斯贴着她耳壳又问。 『为什么来到这里？ 』 「星历2854年2月22日生、23岁、研究员……」苏菲忍不住流泪，抽抽噎噎地回答。 「我本来在做实验，一觉睡醒世界就全变了……」 朗基努斯听完半晌没再出声。 她的年代，竟然比他还早500年。 他笃定她没说谎。朗基努斯用上了精神胁迫，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殊战斗人员，也得乖乖吐实，绝对没办法欺瞒他。 谜团越来越多。 无法掌握的情况使朗基努斯陷入焦躁，暴虐的一拳擦过女孩耳际，打坏了控制台。 苏菲吓得半死，弹起来紧紧抱住男人。那动作一气呵成，荒诞又愚蠢，却让朗基努斯恢复了冷静。 『如果我真要对你动粗，黏着我干嘛？ 』 「……也许拖延一下时间，你得把我扯掉才能揍？」苏菲呆呆回道。 『呵，』朗基努斯嘲讽道。 『你是笨蛋吗？ 』 我才不是笨蛋。苏菲还嘴在心底。 瞧那小表情，朗基努斯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把她放到一旁，转去检查她的维生舱。 正确来说，是阿勒克托的维生舱。 打开的金属舱体内部完整，基座因为地震严重歪斜，除此之外并无异常，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释苏菲来源的线索。 『苏菲，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朗基努斯果断放弃搜索维生舱，转身问女孩。 「什么意思？」 『你的身体，』男人的异色瞳透着锐利的异光，让苏菲感觉十分不安。 『属于叫做阿勒克托的家伙，所以你才能够开启戒护塔，解锁我的密封舱。 』 『听懂哪里不对劲了没？ 』 「朗基努斯……」苏菲怔怔望着黑发男人，总算发现了怪异之处。 「有镜子吗？」 朗基努斯往手腕的装备环一按，黑色物质瞬间往上展开形成镜面，对准了苏菲。 她看见一张陌生面孔。 「这是谁？」女孩困惑呢喃。 她抬手触摸镜影。紫色短发、紫色眼眸，介于少年与少女间的长相，五官清冷又精致。虽然相当美丽，却不是她的脸…… 朗基努斯初见时便叫她阿勒克托，是因为她使用着别人的身体。 她宛如电脑当机般，整个人凝固僵直。 『实验室资料库里找不到你的存在，你就这样凭空出现……在阿勒克托的身体里，』朗基努斯撤收黑镜，捏着苏菲下巴继续质疑。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一眠醒来，时空变成两万年后，已经极度震惊，哪里晓得竟连身体都是别人的。 苏菲濒临崩溃。 朗基努斯异色瞳冷冽地看着女孩，毫无一点怜悯。 -- ⒫ǒ18.ⓐsǐⓐ （3）探究 朗基努斯一松手，苏菲瞬间脱力，软软跌坐在地。 她盯着地面落尘，脑袋一片混乱。 身处两万多年后的时空，庞大的谜团吞没了她，令她不知所措，无法接受现实。 那些平凡普通的日常，变成回不去的遥远彼方。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苏菲的满腹疑问，理所当然没人回答。 却是没得选择，必须面对。 苏菲沉默许久，接着突然伸出手指，画了叁个同心圆。 第一个代表星历2877年的自己，第二个是来到23274年的意识，第叁个是阿勒克托的身体。 究竟是什么力量把这叁个圈圈迭加在一起？ 找出这个未知力量，是否就会得到一切答案？ 「朗基努斯……」苏菲抬头仰望高大可怕的男人。 「可不可以告诉我，阿勒克托是谁？」 『哦？ 』他的异色瞳闪耀着蓝与黄的光，仿佛两颗晶莹的宝石。 『为什么？ 』 「给我多了解这具身体的原主……或许能够得到一些解谜的线索。」苏菲缓慢但坚持的陈述。 「你一直逼问我的来历，也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对吗？」 『呵，』让他意外地，她振作得很快。朗基努斯干脆地回答道。 『阿勒克托，反抗军首领，在星历3384年被世界政府发现了根据地，失败撤离。我们所在之处，就是那最后一战的遗迹。 』 3384年……阿勒克托是在她500年后的人，还是反抗军首领。苏菲对这些没有太大反应，似乎是冲击过后，再来更多也无妨了。 『阿勒克托拥有独一无二的技术，能在复数身体间随意更换意识，而你，正在她其中一具身体里。 』 「更换意识？」苏菲抓到一个重点。 「是像下载程式一样吗？」 『没那么古老。 』朗基努斯一脸鄙视地解释。 『你应该知道量子纠缠——阿勒克托可以操作俗称“超距的鬼魅作用”，无视限制，任意转换各个身体。 』 苏菲突然跳了起来。 「应该是这个！」 量子意识的永生态。 苏菲研究的就是这个。 难道跟她进行的那个计划有所关联？ 「我好像发现什么了……」苏菲直直看着朗基努斯说。 『哦？ 』 「我需要……更多阿勒克托的资料。」 ◇ ◇ ◇ 实验室萤幕损毁得无法修复，苏菲又不会操作端子丝——所以朗基努斯当了一回转接器。 黑发男人一手指尖长出透明丝线读取档案，另一手架着黑色手环变成的萤幕给苏菲使用。 他的能力实在太方便了，教苏菲啧啧称奇。 朗基努斯直接把控制台当椅子坐着，他人高马大，台面给他占领大半，苏菲必须使用暂代萤幕，与他靠得很近，总是无法避免地碰触到他…… 「朗基努斯……你……你是生化人吗？」为了排解尴尬，苏菲边读资料边找话题。 『我等级没那么低，』朗基努斯冷哼。 『我是人形战略级兵器。 』 看来她与他之间500年的科技距离，是个大鸿沟。战略级兵器……听起来就是厉害得不行。 「那你……怎么会单独留在那个塔里？」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他咬牙切齿。本来只是回舱补充个能量，岂料却被禁锢到两万年后…… 「 阿勒克托是你的仇人？」 『你问题太多了。 』朗基努斯不想再理会她，径自闭上眼睛休息。 苏菲没胆继续烦他，乖乖住嘴专心工作。 ◇ ◇ ◇ 藉由朗基努斯提供的协助，苏菲得到巨大收获。 阿勒克托在量子智慧的成就，是她一直向往达到的极致领域。 她沉浸在阿勒克托的研究资料库中，浑然忘我，直到蓦地又一波地震来袭，她站不稳地扑进朗基努斯怀里。 实验室内照明一阵闪烁后突然切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了两人。 苏菲趴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完全不敢乱动，后者睁开了眼睛，蓝黄异色瞳竟微微散发出荧荧冷光。 好像紧急照明灯啊。她不合时宜地想。 如果朗基努斯知道她那怪表情的意思，肯定要咬她一口。不过他自顾自地观察状况，并没有注意苏菲。 电力很快恢复供应，朗基努斯眉头深锁，收起临时萤幕，绕去检查能源线路，所见结果使他表情更凝重。 『该走了。 』他下令。 「但是我才看完一点点……」估计不到十分之一吧。 『我拷贝一份就是。 』黑发男人毫不啰唆，直接决定。 做完这一切，没必要继续留在实验室。朗基努斯拎起苏菲往肩膀一扛，飞奔回戒护塔，然后将她扔在一边不理，兀自鼓捣起来。 他大肆拆除塔内的设备，收纳进黑手环，貌似要将整座灰塔里的东西清空才罢休，苏菲忍不住开口问。 「你在准备什么？」 『离开这个鬼地方。 』黑发男人徒手掀掉一片碳钢门，掂量完重量，决定收下。 反抗军总部位在地底深处，由古老矿区改造而成，虽然永动机至今还在运转，正常提供着能源，但朗基努斯检测后确认，连串地震已经破坏了永动机，很快它就会彻底报废，让此处陷入完全黑暗，并且彻底关闭对外通道。 即便朗基努斯打得穿地下数公里的岩层，他也不可能白白把能量浪费在这里。 所以他判断必须赶快行动。 基于外界已经过去两万年的考量，他无法预测会是怎样的环境，只得尽可能地带走物资，防患于未然。 苏菲隐约感到危机当前，迟疑了几秒，才怯怯地道。 「你会带我一起走对吧？」 她下意识把自己跟朗基努斯绑在一起了。 虽然他给人感觉很危险，但是他的强大也无庸置疑。苏菲本能选择依附他，以面对这陌生的未来世界。 『要扔你的话，刚才早就扔掉了。 』这句话就是将她当成行李的意思。 至于阿勒克托的身体等于地下据点的通行证，他才懒得对笨蛋苏菲说明。 单纯的女孩还在默默感激朗基努斯。 黑发男人风卷落叶地搜刮完毕，再度一把将苏菲甩上肩，走出灰塔。 他一句招呼都不打，屈膝蓄力往地面一蹬，瞬间像火箭般飞上半空，直接在巨大机械残骸间，高速跳跃移动。 这跟被扛着奔跑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朗基努斯根本不管苏菲“搭乘”的舒适度，连续急升急降，产生的压力让苏菲极为难受。 她像条毛巾挂在他肩膀，给他甩得头昏眼花，马上收回他其实是好人的感想。 朗基努斯最讨厌了！ 她一边晕眩得想吐，一边在心里骂。 -- ⓟǒ18.ⓐsǐⓐ （4）接触 朗基努斯的速度实在惊人，短短的一刻之间，就到达无边机械坟墓的尽头。 而可怜的苏菲，已经被折磨得快要魂飞魄散。 她脸色极度苍白，眼神失焦，朗基努斯直接拎着她，在轨道电梯闸门前站定，将她对准感应器，触发安全扫描。 『身份确认——阿勒克托，准许通行。 』沙沙的电子音回报着结果。 闸门开启，男人抓着软绵绵的女孩，搭上了老旧的轨道电梯。 在刺耳的金属刮轨声中，电梯高速上升。系统每隔30秒通知与地面距离，朗基努斯开放五感，凝神留意着只有他能辨识的微小讯息。 『地面距离1.5公里，估计60秒后到达出口。 』系统音第6次响起时，一直静默的的朗基努斯有了动作。 他操作左手黑环，将装备转换为战斗型态，类似外骨骼的轻甲勾勒着肌肉形状，让他原本就冷酷的气质增加了几许肃杀。 见他严阵以待，苏菲才晓得外面可能非常危险。 隔绝了两万年，如今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她根本没有概念。 光是朗基努斯与阿勒克托生活的星历3384年，经过的历史、拥有的科技，已经让她吸收不来。现在的23274，更是她无法想像的时空。 从朗基努斯戒备的态度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一路上，他以超强五感持续监测，越接近地面，感觉越有问题。 听不见人类活动的声音，闻不到那些复杂的味道，只有一种讨厌的、高频的电子音，和类似机油燃烧的焦臭。 朗基努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外面没有任何生物。 至少没有他所知的生物。 两人各怀心思，压抑着气息，电梯到了尽头。 闸门打开，是一条长长甬道。 朗基努斯率先提步向前走，苏菲小心翼翼跟着，他却突然停步。 担小的苏菲吓得倒抽一口气，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黑发男人给她鄙视的一瞥，从黑环中取出一只白环，在苏菲惊讶的目光中，帮她装备防护服。 『有状况的时候，自己躲好。 』他淡淡交代，不等女孩回应，径自继续前进。 苏菲轻轻抚摸着包裹在手臂上的白色物质，呆站了几息，才慌忙跟上。 ◇ ◇ ◇ 通道终究走完，最后一道门打开了。 朗基努斯高大的背影挡住苏菲视野，外头昏昧的光线勾勒着他宽??阔肩膀，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盾。 苏菲踩着他踏过的地面，迎向两万年后的世界。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外界可能变得超乎想像，然而事实还是让苏菲无法相信。 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建筑物，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人。 地面只有一望无际的灰色砂砾。 天空也是灰色的，被一层浑浊的烟雾笼罩着，看不见太阳，仿佛是末日的景致。 即使防护服维持着恒温，苏菲依然感到一股森冷寒意。 朗基努斯弯腰抓了一把灰砂，仔细检视完，眉头皱得更深。 苏菲还没从外界给她的震撼里恢复，呆呆的不知如何反应，远方突然有物体自灰砂中冲出。 尖锐噪音让苏菲背脊发麻，她惊讶地寻找来源，再度吓掉下巴。 那是……由乱七八糟的金属结构组成的……机械兽？ 难以形容的、巨大的怪物。它的长宽，估计二十米，像是一团长着无数蜘蛛脚的废铁球，挥动尖锐的足肢高速接近。 朗基努斯毫不犹豫，瞬间自黑环拿出短枪型武器，朝怪物开火。 中弹的轰鸣声不断，怪物身上的管线与零件喷溅而出，却没有减损它的行动力，依然维持着本来的速度，往两人冲刺。 黑发男人主动跃向怪物，降落在它顶端，手中短枪换成单分子军刀，狠狠扎进怪物纠结扭曲的金属身体，然后抓着刀柄往下滑落，划开一道长长的裂缝，整个人直接钻入它的内部。 机械怪物喷出可怕的火花与电流，剧烈翻滚挣扎，蓦地炸裂。 朗基努斯从残骸中现身。 他手里抓着一颗金属球，球体表面伸出了密密麻麻的灰色细线，很像朗基努斯的端子丝。它们迅速裹住了他的手，似乎想要刺入他皮肤，不停地钻动。 朗基努斯不管那些线，徒手把金属球掰开，里面有颗结晶，一将它挖出来，金属球就彻底解体了。 「那是什么？」苏菲害怕地问。 『不知道。 』黑发男人眉头深锁，抬头看了茫茫天空一眼，把晶石收起，继续前进。 ◇ ◇ ◇ 杀死第一具怪物后，毫不意外的，接连出现了第二具、第叁具…… 朗基努斯心里有想法需要验证，所以一直朝北方移动。 由于拖油瓶苏菲的速度实在太慢，没多久他又将她扛到肩上，在战斗时才放下来，让她躲到安全距离外，等待他的杀戮结束。 重复几回之后，每当朗基努斯停步，苏菲一落地就会反射地蹲成一个小球，假装自己是只团子虫。 即使朗基努斯强悍得不行，但他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挂了彩，在手臂肩膀留下好几道灰色的可怕伤痕。 但他不管不顾，只是沉默赶路。 然后苏菲发现阿勒克托的身体也不普通，她醒来后这么久都没饮食，竟然一点都不觉饥饿口渴。 如此一路急行，总共杀死了十叁具机械怪??物，朗基努斯终于到达他的目的地。 他找准定点，掏出雷射武器轰击灰砂，挖了一个数百米的深井。 在坑底有着反抗军的一处小据点。照旧拿阿勒克托的脸对付安全检查，通过关卡。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一进密室，苏菲立刻瘫坐在地。 此处约几十公尺见方，跟灰塔的楼层差不多，其功能是情报交换站，也是朗基努斯选择这里的原因。 他第一时间找出控制台，用端子丝强行读取中央资料库，然后沉默了许久…… 苏菲休息了半晌，朗基努斯动也不动地倚在控制台，她猜测他是因为受伤而不舒服，基于抱了他大腿的情谊，便靠过去关心。 「你还好吗？」 『……』朗基努斯不回答，拿黑环展开成萤幕，给苏菲自己看—— 星历3384年12月21日，巨大灾难降临，其名为“混沌”。 被“混沌”扰乱的世界，走向无可逆转的崩溃结局。 没人知晓“混沌”来自何处，在“混沌”影响之下，全世界的量子电脑陷入疯狂；主系统擅自执行了还在研究的莫比欧斯计划，启动了空间增殖仪。 原本的莫比欧斯计划，是为了解决污染与人口问题，扩张适合的生存空间，所研发的超巨大机构。 假设系统完成后再启用，这世界应该还是正常的。但是，命运的必然，就是没有所谓的如果。 当灰色电磁云覆盖天空时，整个世界都扭曲了，末日来临—— 那无名氏写的日志，只到此为止。 「朗基努斯？」苏菲抬头仰望沉默的男人。 「人类是不是早在两万年前就……」灭亡了？ 她期待得到否认，但他半掩在浓密睫毛下的异色瞳，已经告诉她答案。 -- （5）灼热//H 朗基努斯决定暂时栖身于这个据点，并在此制造能够大范围搜索人类的仪器。 刚好苏菲帮得上忙，由她架设人工智慧，朗基努斯只要将机械组起来就行。 苏菲把系统命名为艾夏，其意思是希望。 虽然艾夏启动后受到灰色电磁云笼罩影响，正常应该有方圆500公里的有效搜寻范围，被限制在100公里内，但是精度绝对没有问题。 艾夏每个小时更新定位资料，连续搜索叁天后，结果再度证实，人类真的完全绝迹了。 世界只剩下苏菲与朗基努斯…… 一个借用别人身体的迷途意识，一个人型兵器。 不论是在狭义或广义的认定，应该都不算纯人类…… 苏菲觉得很不可思议。 趁着滞留期间，苏菲顺便好好熟悉了自己现在的身体。 而朗基努斯比她还清楚的样子，他从灰塔收刮的物资里，拿出饮用水与能量胶囊给她，教她每两天吃一次即可。 光是这样，她就能维持日常活动，然后也不需要排泄…… 好方便。 可是朗基努斯更夸张，除了偶尔闭目养神，她从没见过他摄取任何食物。 苏菲忍不住好奇问他，得到鄙视的一眼。 『那些低能量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垃圾。 』但他还是回答了。 苏菲哦了一声，仔细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一下……所以他是说，她都在吃垃圾吗？ 有点迟钝的苏菲反应过来时，黑发男人已经走开了。 她连脾气都都没地方发，只好跑去找艾夏说话。 ◇ ◇ ◇ 两人成为了临时伙伴，默契地以先找到残存人类为目标，一起忙碌着。 朗基努斯常常离开据点去狩猎机械兽，显然在研究它们。 他身上的灰色伤痕累积得越来越多，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看来没有大碍的样子，于是苏菲不也好说他什么。 岂料，那是朗基努斯太轻忽了。 苏菲永远记得异变发生那天，所有的细节。 当时的黑发男人，照惯例打完机械兽，沉默地回到地下室。 苏菲正埋头专心研究阿勒克托的资料库备份档，没有注意朗基努斯。 他走向她，把她从座位抓起。 「呀！」苏菲被他吓到，定睛一看才察觉朗基努斯不对劲。 左黄右蓝的异色瞳仿佛燃烧着火焰，抓住她的手指也非常烫。 他在发烧吗？虽然苏菲不知道人形兵器会不会生病，但是他看起来很像在生病。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去躺躺休息？」她好心提出建议。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凑在她颈项，深深嗅闻。 苏菲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极不自在。 「快放开我。」 『你很香。 』 而你很奇怪！苏菲受不了，开始挣扎。 朗基努斯总算放她落地。 苏菲误以为没事了，松了口气。 下一瞬，她尖叫出声。 ◇ ◇ ◇ 男人突然扯住她衣襟一撕，防护服竟像纸张般脆弱，唰啦裂成两半，露出女孩大片光滑肌肤。 「不！」她底下贪图舒适，并没有穿内衣裤。苏菲连忙用手遮挡要害，朗基努斯不允许，一手扣住她双腕举高，让她全部展现出来。 「你疯了吗？」 这是相当纤瘦的、曲线薄弱的身体。 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未成熟，苍白得接近病态，却对朗基努斯散发着异常诱惑。 他一眼就注意到那精巧秀气的乳房，连乳首也小，淡淡地、羞怯地缩着。 男人炽热的大手覆盖上去，揉捏薄薄的奶肉，尖端的小嫩芽本能变得挺立，不得不在他指间娇娆地滚动。 苏菲剧烈喘气，清晰的肋骨线条急促上下起伏，看来十分脆弱，也十分惹人怜爱。 然后他的手慢慢下移，抓着她细得可能一掐就断的腰，仔细端详她下身。扁平的小腹，有点窄的臀线，瘦弱的大腿……位于叁者中央的白嫩耻丘，生着一道粉红色小缝，跟她的嘴唇一样正在慌乱颤抖。 想要看见更多，男人推倒了她。 苏菲双脚给他大大扳开，压在地面不让逃走，薄弱花户被迫微绽，竟害怕得凝出了露，晶莹的一滴，挂在绯红小口。 朗基努斯好奇地靠近。 「不要！」他的灼灼呼吸扑打着隐密处，越来越清晰，苏菲尖叫。 她无法阻止，他舔了…… 一股焦躁麻痒从接触的那点扩散开，苏菲浑身颤抖，为这陌生的感觉，惊慌得不行。 太恐怖了。她伸手试图推开。 无视她的抗拒，漆黑头颅坚定埋在她腿心，邪恶舌头不断上下滑动，以略粗糙的舌面反覆刮挠娇羞花瓣，肆意夺走她香气馥郁的汁液。 然而这样他还嫌不够，贪婪舌尖戳到了狭小膣口，随即滋溜一下灵巧钻入，毫不留情地探索起来。 她脑袋一片空白，被他的热度弄得晕忽忽，插在他柔软黑发里的手指，无意识地开始揉搓。 至于朗基努斯，其实知道自身陷入异常状态，情况可能相当不妙。 身为战略兵器的他，即使拥有正常男性机能，却从来不曾、也没想过要体验人类的生殖行为。 然而突然袭击他的高热，化作强烈的陌生欲望，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沉溺在她的深处，完全不愿意停止。 男人陶醉于女体最细嫩的部分，像在吸吮着什么无上美味，吃得啧啧有声，将苏菲里里外外弄了个遍。 她青涩的雌蕊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刺激，勃热花蒂涌现一股强烈感觉，宛如遭到电击，根部产生一抽一抽的痉挛…… 苏菲嘤嘤哀鸣出声，体验了人生的初次高潮。 柔韧膣肉猛然绞紧，夹住了男人舌头，涌出大量汁水，给他接个正着，还顺势大口吞噬下去。 苏菲羞耻得哭了。 朗基努斯舔着厚薄适中的唇回到上方，见她流泪，感到某种难以形容的满足。 『喊我的名字。 』他命令。 「朗……基……努斯……」苏菲抖得厉害，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男人毫不犹豫，打开合身战斗服的裆部，释放蓄势待发的肉刃。 他身材高大，阳物体积也很惊人，苏菲顾着哭，丝毫没警觉，将要发生更可怕的事。 朗基努斯跪坐苏菲张开的腿间，握住她细腰，对准自己一压一挺。 「！」苏菲瞬间全身绷紧似快要扯断的弦，疼得叫不出声。 宛若被刀切开，剧痛难当。 苏菲艰难地看向下处，那里溢出了鲜血，男人粗硕的肉刃大概只进入了头部，还有大截青筋暴起的柱身堵在穴外，画面十分残虐。 相对于苏菲的痛苦，朗基努斯却舒服得不行。 一股酥酥麻麻的绝顶快感，从契合处泛滥至他全身。 滋味实在好极了…… 虽然他是第一次性交，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始抽送，只是安静观察哭泣的苏菲。 『苏菲，』他低沉唤她的名，她应声一抖，紧闭的身体松懈了些，他趁机又挤进一点。 『打开给我。 』 「好痛好痛好痛……求求你不要……」她快死了。 「朗基努斯……」 她狠命绞着他，朗基努斯知道不能硬来，忍耐着等她适应侵犯，再钝刀切肉地渐渐深入。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女孩几乎晕厥，而男人终于全部插进她身体。 『苏菲。 』他叫醒她。 苏菲勉强睁开眼，俊美的黑发男人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鼠蹊部上。他直着上身呈分腿跪姿，一手握她腰，一手控着她臀，凭借强大臂力，让她快速上下起落。 「嗯啊啊……」苏菲被颠簸得咿呀乱叫。她声音很细很软，仿佛小动物在讨饶的音频，相当可爱。 他晓得她不痛了。 那娇嫩绵软的黏膜紧紧包裹他分身，不论进出都用力吸吮着，带来的极致快感，让男人实在爽得不行。 她半开半阖的眼，泛起红晕的身躯，不时抽搐的手脚，显示她也逐渐迷失在性爱的刺激绚烂里。 苏菲觉得里面好热，似乎被他开启了什么。在熬过疼痛折磨之后，习惯了那些酸麻震颤，接着变成销魂蚀骨的痒。 她不禁扭腰迎合，貌似希望得到更多未知的欢愉…… 苏菲主动抱住他的颈子，自己摇曳了起来。 『嗯，这样很好。 』对于她的转变，朗基努斯称赞道。 朗基努斯腾出一手，不停抚摸苏菲瘦削背脊与臀瓣，回应她觉醒的热情。 但她的体能毕竟有限，力道渐渐不够，朗基努斯不假思索地、拿小臂捞着她膝弯，捧住她薄臀站起身，换成以直立姿势肏她。 苏菲昏沉沉的挂在男人身上，底下唧唧啾啾出着水，模样娇甜又淫靡。 朗基努斯粗喘着，狠狠地抽插，每一下都大幅后撤再用力撞入，捣得一片狼藉，恨不得就此融化在她身体里。 真要疯了…… 「啊啊啊、朗基努斯……」极致的瞬间，苏菲颤声唤着男人的名，后者脊柱底部跟着一麻，初次的阳精再也收不住，嗤嗤暴射在女孩痉挛的花壶最深处。 苏菲被胀大的男根撑得潮涌，在朗基努斯出完后，还抽搐个不停，兀自紧绞着他的肉刃，过了好阵子才平复。 等她神魂归位，朗基努斯依然抱着她，结合处也没分开，黄蓝异色瞳闪闪发亮，专注地凝视。 苏菲心中一怵，来不及抗拒，就被拖进新一轮的欲望波涛里。 -- （6）印痕 「安洁拉非常喜欢你，怎不试着接受人家啊？」阿勒克托一边检测人型兵器的各项数据，一边问朗基努斯。 「害她很伤心你知道吗？」 『闭嘴。 』黑发男人裸身站在透明圆筒型仪器内，许多道细细的光线在他体表游走，照亮了块垒分明的精实肌肉、象牙白的皮肤，整个人宛如大理石雕刻成的艺术品，既强韧又优美，加上那张可以列入S级的俊脸，也难怪可怜的安洁拉疯狂迷恋他。 「不用担心那方面的事，」阿勒克托因为外表清清冷冷，给人个性淡漠的印象，事实上她说话风格与气质相反，走一个极度不正经的路线。 「正常男人有的功能，你都有，保证用过的都会说满意。」 『……』 「还是……其实你喜欢男性？」阿勒克托手指飞快地在操作面板输入功能指令，萤幕高速回传了一大串数据，映射在她紫色眼眸，像是闪烁的灿烂星河。 「男性也可以，谈恋爱推测有助增强你的情感认知系统，我想取得那方面的资料。」 『不管男女我都没兴趣。 』朗基努斯被惹怒了，数据一阵大幅波动。 『你再胡扯，等我出去一定揍扁你。 』 「你的人格发展偏差了，建议你应该多看点艺文作品陶冶心灵。」阿勒克托继续贫嘴。 「避免脾气越来越暴躁。」 『…………』 阿勒克托的声音渐渐远去，朗基努斯猛然睁开眼。 竟然梦见了过去的景象。 他弹坐起来，发现不着片缕的苏菲躲在最远的角落，眼角微红，戒备地盯着他瞧。 朗基努斯的记忆有些混乱，一时遗忘了发生过的事，皱着眉与苏菲对视，看着她隐隐含泪的眼眸，休眠前的画面蓦地跃入脑海。 对了，他把她……还做了叁次…… 异常的高热已经退去，身体却铭记住那些销魂快感。 他等于肏了阿勒克托。 恢复理性的朗基努斯，感到似乎有东西梗塞着，吞不下吐不出，心情相当复杂。 朗基努斯决定搁置那些陌生的纠结，先查看苏菲状态。 黑发男人一站起身，苏菲立即缩到堆放的仪器后面，只能看到一张小脸，表情如临大敌。 朗基努斯走过去轻轻一捞，女孩随即被他拦腰挖掘出来。 她一身红痕，腿心正滴出白浊液体…… 虽然朗基努斯是碳硅合成的生物兵器，创造者依然把人类的功能制作得非常齐全；能够享受性交欢愉，也能够射精。 苏菲满脸通红地想逃走，却被禁锢在男人手里。 朗基努斯注视着自己的精液缓缓从苏菲大腿内侧滑落，形成一道长长的淫靡痕迹，他呼吸一滞，理解了某种原始概念。 雄性动物留下记号，标示所有物。 这个里外染遍他味道的女孩，从此属于他了。 「你放开我……」苏菲颤抖着恳求。他不知节制的强欲让她留下心理阴影，极度害怕他还要。 『让我看看。 』他把她抓到旁边的平台放好，检查她的伤。 皮肤多处微血管破裂，形成明显的红色指痕，还有好几个啃咬的牙印，在控诉他狠狠蹂躏了她。 她最凄惨的地方在下身，娇嫩花瓣红肿不堪，胀得可怜，仿佛一碰就会破裂出血…… 外面已经这么严重了，里面呢？ 朗基努斯一手按着苏菲不让乱动，一手轻轻抵住肿胀的花户，指尖伸出端子丝，操控它钻入膣口，确认内部情形。 「嘤……」女孩咬着唇呜咽。端子丝宛如生物在体内爬动，感觉很恐怖。 端子丝一边检查，一边导出留在深处的阳精，浊液涌成一滩，把台面弄湿了一大片。 苏菲下半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男人确认完她体内伤势，接着帮她清洁身体，小心翼翼地弄干净，再从黑环取出了医疗用品，一寸一寸替她上药。 处理完毕，他垂睫思考该让她穿什么好。 她现在不适合防护服，那太紧身，会磨痛伤处，于是他给苏菲套上一件宽松的白色罩衣，遮住布满瘀痕的苍白皮肤。 收拾残局到此告一段落，朗基努斯一松手，女孩就马上逃走，又缩进角落。 他没再去抓她出来。现在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需要躲着才有安全感。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确认，拿了些止痛消炎的药片，交代苏菲自己按时吃，便离开了据点。 ◇ ◇ ◇ 朗基努斯去采集样本。 他怀疑身体的异状与机械怪物有关。 这次他没有杀死怪物，而是斩断它全部的足肢，使它无法再活动。 他直接在原地拆解，一片片检视它的零件，从管线中找到少量灰色液态物质。 朗基努斯拿出一个小金属盒，把收集的灰水倒入，分析其成分，结果证实他的猜想，那含有某种未知的硅基病毒，污染了他的生命系统。 目前病毒让他失控侵犯了苏菲，或许还会出现更糟的影响。 毕竟这新种病毒能够蒙蔽他的感知，教他毫无所觉，他绝对不认为它容易对付。 以及，与他体液接触的苏菲会不会也被感染…… 朗基努斯看着散落灰砂上的怪物零件，神情凝重，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头顶的天空仿佛在预示着未来，只有一片灰暗渺茫。 -- （7）磨蚀//微H 朗基努斯用的药效果很好，苏菲皮肤的痕迹半天就消了，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也恢复一半，没那么红肿刺痛了。 关于之后要怎么办，她很迷惘。 虽然在她的时代，社会对性的态度十分开放，男男女女可以看对眼就上床，没有感情也能做，但她在成年后一直埋头研究，不曾有过任何经验，也没想过这件事。 她抗拒不了他，这才是最糟的。 在那迷乱时刻，她迎合着、沉沦于他，彻底丧失自己的理智，被欲望淹没。 所以她的畏惧不光因为他的贪婪，还有自己的轻易堕落。 面对这荒芜的世界已经非常艰难，现在还要加上他们变复杂的关系，更是超过她所能负荷的。 苏菲没勇气脱离朗基努斯，独自求生；但选择继续栖身在他的保护之下，如果他又发疯，她根本无法阻挡…… 正当她心烦意乱，朗基努斯回到据点了。 『苏菲，』他呼唤立刻躲起来的女孩。 『过来。 』 「不要……」她拒绝。 他二话不说，把人揪出来，不顾她的羞愤，翻起罩衣检查她伤势，然后抽了一管血。 『我感染了未知病毒，你或许会因为性接触而感染。 』他解释道，把苏菲的血滴入仪器盒子检验。 病毒……她愣愣地看着他异色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两人的沉默让空气凝滞，直到测试结果出来。 『没有感染。 』他似乎松了口气。 「那你呢？」苏菲担心起朗基努斯。 「有方法治疗吗？」 『不知道。 』男人冷静的回答。 『我只能试试。 』 ◇ ◇ ◇ 果然朗基努斯全能得可怕，除了人工智慧，所有科技都难不倒他，看他一阵鼓捣，轻而易举就组出研究室来。 他开始解析病毒，苏菲不能袖手旁观，尽其所能地协助。如果他怎么了，倚靠他的苏菲也没法存活。 两人全力投入研究没几天，朗基努斯不意外地又发作了。 这一回黑发男人有所准备，预先调配了药片，在高热袭击的第一时间吞下，接着立刻把自己紧紧绑缚住，以免再出手侵犯苏菲。 他烧得极度难受，蓝黄异色瞳亮闪闪地盯着女孩，浑身肌肉绷紧，把禁锢他的碳钢枷锁扯得铿锵作响。 『苏菲、苏菲。 』男人不断呢喃她的名字，渴望她的抚慰。 苏菲不敢靠近，躲在角落观察。 他吃了药，如果可以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但他看来越来越不对，眼神渐渐涣散。 『苏菲……』他的声音变得虚弱，眼帘紧闭，不再挣扎。 「朗基努斯？」 他没有反应。 苏菲缓缓靠近，轻触他的手背。 烫得惊人。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她非常害怕。 他勉强睁眼，貌似已经没有神智。 『给我……』 呃……苏菲退了一步。他要的是那个吧，上次他纾解完便陷入沉睡，等他苏醒确实恢复了正常…… 帮？不帮？ 她没有选择啊。 要救朗基努斯，只能牺牲自己。 苏菲急得想哭，不知所措。 『用手……帮我……』他困顿地开口。 「你不能自己……弄吗？」苏菲羞窘得不行。 『现在……绝对不可以解开锁链。 』若他获得自由，一定是她遭殃。 她想了想，决定相信他。 ◇ ◇ ◇ 苏菲不懂怎么卸除男人黑色战斗服，胡乱摸索之下，把他脱得半裸。 他开腿坐着，双腕高高铐在坚固的碳钢柱子上，前襟大开到鼠蹊，强壮厚实的胸膛坦露出来，八块腹肌紧紧绷着，昂扬肉柱表面纠结着恐怖青筋，加上刀刃一样微微上弯的弧度，整个杀气腾腾。 『握住我……』朗基努斯维持最后的清醒要求道。 女孩扫了他一眼，怯怯伸手。 她一摸到就想反悔。 好硬。像是包裹一层皮肤的热铁块，填满了她的手，粗硕得快圈不住。 然后要怎么做？苏菲努力回想贫瘠的性知识，依稀记得在基础教育有轻描淡写地讲解过……她勉力压抑羞涩，上下撸动起来。 『哈啊……』朗基努斯突然粗喘，苏菲吓得缩手。 「对不起。」她以为让他不舒服了。 『继续……』男人眯着眼叹气。 『用力点。 』 「那我……」说什么话都很奇怪，她抿着嘴握住他，重新开始。 她完全不懂技巧，只是规律地动作，弄了半晌，距离朗基努斯需要的解放还很远，而燃烧的高热持续着，教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好想挣脱枷锁，再次地…… 『苏菲，用嘴。 』他低声要求。 她惊吓地抬眼看他。 『你的手弄不出来……』 女孩心理挣扎了一下，还是听话地俯下头。 近看他更显得巨大。饱满的柱头胀得赭红，她不敢直接含，于是小心伸舌舔了一口试探。朗基努斯剧烈一震，枷锁几乎要被他扯崩。 怎样都不对，胆小的女孩要哭了。 『别停，想像你在舔……棒棒糖。 』他给予指示。 苏菲闭上眼，鼓起勇气照他所说的方式进行。 好硬好热……这怎么可能当成棒棒糖？苏菲一边努力舔弄男人的刃，一边在心里吐槽。 『用手握住，张嘴。 』快感顺利累积，男人要求更多。 苏菲希望他快点到达，便乖乖照做。 她的嘴巴一开，他就顶了进来。 即使只有头部，就快要撑破她嘴角。她反抗地抓紧他，阻止那硕大物件继续深入口腔。 『对，就是这样。 』近乎粗暴地，他不断抬腰戳刺，她忍耐着恐惧，任他发泄兽欲。 直到她嘴巴都麻得没感觉了，才听见他沙哑地命令。 『出来了……躲开。 』 她恍惚放手，却退得不够远，猝不及防，大股精浆直直喷到她脸上。 黏黏稠稠的东西跑进眼睛了……苏菲睁不开眼，不知要不要用手擦。 『别动。 』朗基努斯出声制止她，松脱的枷锁被他挣开。 男人的大手端住女孩小脸，后者察觉他已经获得自由，惊骇得不能动弹。 他缓缓擦掉她脸上的液体，让她重见光明。 『我还要。 』 苏菲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滴落。 朗基努斯真的最讨厌了！ 她再次敢怒不敢言。 -- （8）发掘//高H 苏菲一哭不可收拾。 连日的担心受怕，以及对朗基努斯的畏惧，累加起来让她一次爆炸。 男人尚未对她做什么，她已经满脸泪水。 『这么讨厌我？ 』方才出来过，朗基努斯相对冷静了些，至少没有立刻推倒苏菲。 「不是……」她说不上来，就觉得想哭。 朗基努斯抱住她，让她坐在怀里，忍受燃血的高热，初次尝试安慰闹情绪的女孩。 『你别哭。 』他轻轻摩挲她的背。她的体型对他而言很娇小，整个人镶嵌在心口的感觉，很不可思议。 男人称得上温柔的举动，让苏菲的泪水缓和下来。 『待会我尽量轻点。 』 这就是还要做的意思。女孩理智断线，眼前刚好是他坚硬的胸肌，她不管不顾，一口咬下。 结果嗑痛她的牙。 苏菲泪汪汪捂住脸颊，表情可怜极了。 『别闹。 』他往她手腕的白环一按，苏菲的连身防护服刹那消融。 这次她里面还有背心内衣与内裤。是她从地底穿着出来的，唯一的一套。 朗基努斯手指勾住她肩带，作势要撕，苏菲急忙叫道。 「不要弄坏！」 『我不会弄坏你的。 』他皱眉回答。 「是衣服啦……」她抓住他的手指，怎么也扳不动。 『好，你自己脱。 』 呜……苏菲委屈含泪，在他锐利目光下，慢吞吞地解开背心。 『还有一件。 』朗基努斯捏着苏菲细腰催促。 女孩脸红到耳朵，背靠着男人，坐在他盘起的腿上，极不情愿地褪了底裤。 她就是怂。 女孩脱光后，男人在自己的黑环一按，也把身上大开的战斗服瞬间卸掉了。 两人裸裎相对，只剩戴在左手的装备环，一黑一白，互相映衬。 苏菲初次与朗基努斯皮肤相触，只觉热得不行。 上一回……正确来说是叁回，他全程没解衣，阻隔了身体的灼烫。现在她裸背贴着他的胸，才知道那有多么炽烈。 他的体表温度估计至少有50度……如果是人类的话，恐怕早就煮得半熟了吧。 女孩皮肤被熨烫得发红，开始微微刺痛，她忍不住难受地挣扎，臀瓣摩擦到男人未曾消退的欲根，让他又胀大了几分。 「啊！」他的吓人物件顶了顶她臀沟，似在警告，她立刻不敢再乱动。 『放松??。 』他自后方环抱她，一手覆盖了薄薄的乳房，一手探至颤抖的雌户，同时开始捻弄撩拨。 邪恶手指精准找到女体弱点，力道适中地揉搓。荡漾的快感，宛若滴进清水里的墨，迅速从他指尖扩散开来。 呃呃……这太羞耻了。她咬住嘴唇，凌乱地抓挠男人双臂。 他的手很大，一把就遮蔽了她的胸。淡色的小巧乳头很快被他勾引得硬起。他时而用修长手指夹住，时而拿指尖按着磋磨，极尽逗弄之能事，逼得苏菲不停大口喘息。 然而他下面的手更过份。 姆指与无名指往左右分开护卫的肉丘，露出了脆生生的蒂；食指挑弦般地抚摸最敏感的尖端，没几下就让苏菲再也抗拒不了，绵绵溢出甜腻的喘吟。 「朗基努斯……不、不行……咿咿……」他的指尖竟然伸出端子丝，裹住了她亢奋充血的珠蕊。 透明丝线刻意地缠绕，绞着犹如嫩芽的粉红蒂肉，释放低周波电流，弹奏似的震动；苏菲舒服得像猫咪拱起了臀，男人闲置的中指趁机刺进膣肉里。 朗基努斯能够清楚听见汁液正在溢出。仿佛挤压成熟果实一样，他的手指一插入就获得大量甜美回馈。 端子丝与手指内外夹攻，将快感迭加到恐怖的程度。她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越来越涨的水球，装满了他储存的欢愉，即将要承受不住的破裂…… 朗基努斯察觉女孩抽搐变得密集，膣肉绞得死紧，便加强了手指的力道与速度，给她至高的解脱。 一片白光占据了苏菲的视野，她脑袋蓦地一空，踩着男人膝盖，用力绷直了脚尖，仰头哀鸣。 大股春水喷涌，浇湿两人下身。 没有词汇能够形容苏菲此刻感受。 似融化又似崩解，快要毁灭了她的意识。 「好可怕……」她哭着求饶。 『这只是性高潮与射液现象同时发生，对你不会产生任何损害。 』朗基努斯五感全开，监测着苏菲生理反应，本意是防止不小心伤害她，却让他觉醒了某种欲望。 他想要看更多她被情欲掌控，痴醉若狂的样子。 朗基努斯抓住苏菲的腰，起身变换姿势，让她上身趴到研究工作台，下身挂在边缘，趁着她高潮尚未平复，那湿淋淋的蜜穴仿佛小鱼嘴巴在开阖翕动，将之对准肉刃，从背后一口气入了进去。 「啊啊啊啊……」苏菲理性已经溃散，任由朗基努斯打开她、占领她，填满她至最深处。 啪啪拍肉声又重又急地、回荡在整个空间。男人握着女孩略薄的臀，低头注视自己赭色物件在蜜口进出的样子。 她粉红花瓣被撑得绷圆，紧紧含着青筋纠结的肉柱，汁水不停泌出，弄得一大片湿湿亮亮，看起来非常淫乱。 「嘤嘤……」她细碎急促地呻吟，踮起的细脚不停打颤，花壶咬着男人一阵绞杀，显然是又高潮了。 朗基努斯暂停在苏菲最里面，享受她本能的吸吮。 『再来。 』他没给她歇息太久，抽身退开，把女孩翻转为正面朝上躺着，捞住她悬空的臀，尽根没入。 激烈贪婪的性爱似乎永无止境，苏菲恍惚看着朗基努斯晃动的异色瞳，朝他伸手，像在索取些什么。 他回应了她，将她抱起。 她整个人离地挂到他身上，被他壮硕的双臂稳稳环着，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感受他的灼热。 「朗基努斯……」她轻声呢喃他的名字。 『嗯。 』他凝视她眼睛，深深挺入。 『苏菲。 』 她指甲扣紧他的肩膀，微蹙的眉头似愁非愁。 这个体位总算让他快要到达，男人狠狠的加速挺动，把女孩撞击得昏天暗地，神智不清。 极致的一瞬来临，朗基努斯低头咬住苏菲颈项，喉咙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身肌肉胀大绷紧，猛然喷发在她里面。 被热流刺激得用力绞缩的膣壁，一抽一抽地挤压射精的男根，延长了快感，舒服得不行。半晌后朗基努斯才松开苏菲，让她躺回工作台。 苏菲软成一滩泥，眼神迷蒙失焦，昏厥前的印象，只有朗基努斯的蓝黄眸子。 亮闪闪的，非常美丽。 -- ⒫ǒ18.ⓐsǐⓐ （9）线索 苏菲醒来时已经被整理得干净清爽，没有一丝痕迹。 在她心底却留下了什么。 莫名所以，想起朗基努斯的眼睛。 右眼是最冷冽的群青色，左眼是燃烧般的铬黄，一冷一热，矛盾地并存于他身上。 她还有个奇怪的念头；希望了解他多一些。 人型兵器是什么？他怎么诞生的？喜欢跟讨厌什么东西？ 她觉得自己已经失控，又无法阻止。 苏菲想要中断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便随手拿起摆在研究台上的晶石——那是朗基努斯打怪物获得的诡异零件——无谓地转动翻看起来。 瞧着瞧着，她发现晶石有点像……某种她熟悉的材料。 这个材质，是AI的硅晶片吗？ 只是从扁薄的单面体变成多面立方柱体，她才没有察觉。 若真的是晶片，她来试试看能否读取资料？ 「艾夏在吗？」苏菲对着空气问。 『艾夏在此，听候你的差遣。 』一匹灰色猫型机??械兽突然从联外天井落进地下据点，发出声音向苏菲打招呼。 黑发男人把它做成机械兽，让艾夏可以自主决定前往哪个方向搜寻人类讯号，基于沙漠区域活动最佳型态的考量，所以选择了猫型。 虽然原本赋予艾夏的任务毫无进展，它却成为苏菲聊天解闷、以及需要研究物品时的好帮手。 毕竟朗基努斯的科技超前苏菲五百年，他的仪器她用起来很不习惯，唯有艾夏是她打造的人工智慧，各方面对她而言都亲切许多。 「帮我分析个东西。」苏菲在朗基努斯的工作台一阵忙碌，找出需要的元件把晶石放入。艾夏跳到桌面趴好，背部打开露出一堆线路，供苏菲使用。 苏菲把元件装到艾夏身上，吩咐道。 「以全部规格测试。」 『遵命。 』金属灰猫开始工作。 苏菲安静等待，结果出来后，远远超越她的想像。 她瞪着艾夏显示的数据，感到一阵战栗。 似乎……找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 ◇ ◇ ◇ 狂风卷起滚滚灰砂，天地一片混沌，看不见分界，仿佛末日景色重现。 朗基努斯单手抱着苏菲，让她像孩童一样坐在臂弯。她的小脸被白色蝗虫式头盔整个罩住，防护衣包裹得严严实实，阻挡飞砂刮伤她细嫩皮肤。 男人无视剧烈的电磁风暴，在无垠荒漠大步前进。 猫型机械兽艾夏紧紧跟随左右。 为了证实苏菲的发现，他们远离据点已经十来天，总算接近了目的地。 一个陌生座标。 苏菲检验了所有的晶石，确实都是硅晶片，但里面的编码根本无法解读，连朗基努斯都不能破译，唯有一组座标是可辨识的资讯。 而且每颗晶石都记录着相同的座标。 所以朗基努斯决定亲自走一趟，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不管男人??基于什么原因带上了苏菲，旅程中他行为的改变，让她十分困惑。 即使急于赶路，他不再像最初时那样，将苏菲当行李般扛在肩上，害她颠簸得要吐；而是好好把人护着，仿佛她是件易碎品，需要小心对待。 这让她有种似是而非的酸软感受，却不敢仔细探究。 也不敢问。 苏菲只敢透过护目镜片悄悄观察黑发男人。 朗基努斯如雕塑的俊美侧脸，在一片灰蒙蒙的暴风中显得异常鲜艳，近看他铬黄色的左眼，表面闪耀着金属质感的反光，教苏菲又回忆起那一天。 犹如烈焰燃烧的他。 她腹下突然条件反射的一阵紧缩…… 不行！不能再想了！苏菲用力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出脑海。 朗基努斯停下脚步。 他以为女孩累了，计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让她休息了，便命令艾夏准备。 机械猫抬高头，释放电磁波探测，寻找附近适合扎营的地形。 不到几秒，艾夏就回传结果给朗基努斯。 它竟然搜到了一个机械怪物遗骸。 朗基努斯决定使用它。 这是一具巨型机架，足足有近十米宽高。纠结扭曲的金属构成的圆形结构空壳，有许多透风缝隙，内壁充满了电路板似的线条纹路，倒是给苏菲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小心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好奇地四处查看。 『苏菲过来。 』朗基努斯低沉唤她。 女孩转头，男人已经整理好歇息处。凌乱残骸里铲出了一块平面，还铺设了厚毯子，要给苏菲躺下休眠。 他随意坐在边缘，但高壮身形与大长腿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苏菲决定侧对着他，缩到一旁。 朗基努斯拿出清水与能量胶囊递给苏菲。 她摘掉蝗虫式头盔，安静接过东西，不发一语吞掉。 艾夏正在机壳外面游走戒备；少了金属灰猫，与男人共处于半密闭空间，让苏菲忍不住紧张。 朗基努斯不再开口，只是沉默注视着她。 他眼底似乎有些什么、难以言喻的…… 苏菲转脸回避，躺下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闭眼歇息。 只是那锐利目光，一直伴随，甚至梦境里也没能甩脱，始终占据着她。 越是想逃，陷落越深。 -- （10）惊骇 所有已得，所有未知。 将要到来，将要远去。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光明黑暗，莫比欧斯。 ◇ ◇ ◇ 灰色砂暴彻底遮蔽了天地，艾夏的侦测系统也因强大的电磁干扰，几乎毫无作用，只能凭借朗基努斯的五感继续前进。 男人一臂抱着苏菲，让她坐在他臂弯，蝗虫式头盔与防护服将她包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受砂暴侵扰。 但越接近座标，苏菲心底感到的莫名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不明所以，只晓得某种直觉警告着，要她远离。 那里似乎有不可以碰触的事物，很危险…… 苏菲害怕得抓紧了朗基努斯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抬手在她背脊轻轻抚摸，近乎温柔安慰。 苏菲心跳变得更急促；思绪也更纷杂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朗基努斯一个跨步，周遭的景物骤变。 伸手不见五指的砂暴仿佛被墙壁阻隔开来，界线分明地停留在两人身后，凄厉的风声也瞬间消失，变得非常宁静。 眼前是极度不可思议的画面。 犹如天空开个通道，以灰色砂暴为壁，构成了井，向上延伸至看不见的彼端。 男人放下女孩，她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地面材质看似陶瓷与玻璃的混合，反射着哑光，一整片毫无缝隙，不知是怎么形成的。 「这是……？」苏菲仰望没有尽头的通道，感到毛骨耸然。 『艾夏，立刻给我阿莱夫磁场数值。 』朗基努斯沉声命令机械猫进行分析。 『遵命。 』艾夏直挺挺地坐着，金属耳朵抖了两下，后脑长出两对薄薄的半透明叶片，开始执行它的任务。 不到几分钟，艾夏回报了结果，朗基努斯皱眉命令艾夏??检测其他项目。 『绝对方位。 』 『数位地面模型。 』 艾夏不停高速计算，发出了极限运转的嗡鸣音。 直到获得第五份资料，朗基努斯彻底沉默了。 苏菲观察朗基努斯的脸色，是初次见到的阴郁凝重。 「情况很糟糕吗？」她犹疑地问。 『……』他兀自皱眉思考，没有回答。 仿佛要证明数据结果完全正确，天空的“通道”彼端突然一阵波动扭曲，蓦地凭空出现许多蓝白色球状闪电，劈啪作响地悬浮着。 朗基努斯立刻命令艾夏开启战斗模式，保护苏菲，自己从黑环拿出惯用的锯刃军刀，准备迎接一场战斗。 球状闪电进一步地变化，电流闪耀之间，生出晶片似的核心，瞬间长成扭曲的怪异机械。 那物跟在灰色沙漠中游走那些怪物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得多，约莫叁、四公尺而已。 新生的怪物纷纷降落，直冲向两人。 朗基努斯二话不说反手握刀迎上。 他的身形因高速而模糊成一片黑色残影，宛如暴风袭卷，刀刃凶狠地划开机械构造，几息就撕碎好几具怪物，喷散了一地残骸。 前赴后继、不知畏惧的怪物被男人杀光了一波，又凭空生出下一波，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机械尸体在朗基努斯脚下逐渐堆积起来，转眼便形成了一座废铁小丘，非常惊人。 苏菲看着男人战斗，虽然是单方面的碾压，心底却有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个通道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像是要印证她的担忧，一枚特别的球状闪电出现了。 近乎柔和的蓝白色，径自安安静静悬停着。 被朗基努斯杀得只剩数只的怪物，突然全部瑟缩到离那颗电球最远之处。 男人维持着备战姿态，观察它的情况。 漫长到仿佛无限的几秒，光球展开了。 它化成人型。 ◇ ◇ ◇ 它的长相十分精致秀丽，看似未熟的少年，周遭好几股足足手臂粗的蓝白色电流，环绕纠结着，刺目耀光使它的身形持续忽闪忽灭，不停切换着存在与不存在的状态…… 『不明量子幽灵出现，侦测到巨大能量，请小心避免与其发生冲突。 』机械兽艾夏自动扫描完，立刻警告道。 苏菲惊愕得无法反应。 量子幽灵？ 她在阿勒克托留下的文本里读到过，没料到居然会亲眼目睹。 这完全超越苏菲理解范围。 朗基努斯跟飘浮的量子幽灵沉默对峙着，片刻后，它突然发动攻击。 半透明的手抬起，张开了五指，掌心生出一束蓝白电浆，直直射向苏菲。 朗基努斯瞬间反应过来，以自身抵挡电流，光芒迸裂，炸得一片曝白。 苏菲被如此惊变吓得尖叫并跌坐在地，待激光退去，黑发男人貌似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朗基努斯！」她忍不住担心地叫唤。 『苏菲，尽量躲远一点。 』朗基努斯低沉命令，从黑环拿出重子能量枪，朝幽灵连续击发。 后者不闪不避，悬浮在原地，蓝白色的发光眼睛，无机质地望着两人。 幽灵的影像如涟漪般一阵波动，重子枪发出的能量穿透了它，完全无效。 饶是身为兵器的黑发男人，也没办法应对眼前状况。 「旧日的遗留者啊……」它轻而缓地开口道。 「吾乃漫游者克莱因……」 「想不到……」它停顿了一下，视线在苏菲身上扫过。 「居然还有原始版本的存在……或许会是件有趣的事……」 它径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朗基努斯严加戒备它发动新一波攻击，它却降落到地面上。 自称克莱因的量子幽灵，一步步走向两人。 朗基努斯换掉无用的重子枪，改拿习惯的军刀，瞬间冲刺，阻止它继续靠近。 克莱因宛如一个立体投影，穿透了朗基努斯，直直面对苏菲。 黑发男人立即转身，要阻止意图不明的幽灵接触苏菲。 但他被静止了。 克莱因制造了一道分歧的时间线，隔绝所有外界干扰，让里面只有它与苏菲。 苏菲呆呆地，被克莱因冰冷的手握住喉咙。 「苏菲……」 「？」她根本不晓得怎么回事。 「你是苏菲……」它的表现，仿佛认识她。 「呜……」巨大的恐惧让苏菲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做任何动作。 「原始版本……好弱啊……」克莱因喃喃自语。 「你应该变强，才是真正的苏菲。」 苏菲根本听不懂，只感到一阵炫光，便失去了意识。 -- （11）变异 犹如跌落无底深渊，不断下坠。 苏菲……苏菲…… 昏茫失重之间，有人在轻声呼唤。 女孩努力睁开眼睛，确认来源。 结果让她相当惊吓。 竟然是……阿勒克托？ 干净短发，精致冷清的中性长相，能看透人心似的锐利紫眸，年纪比她借用的身体再成熟一些。 周遭一片云雾，氤氲渺渺，苏菲与阿勒克托像气球般飘浮着，让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做梦。 「你……认识我？」苏菲很困惑。 「为什么？」 「看你一副傻样，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懂的。」阿勒克托嘲讽地道。 这个人讲话方式好讨厌！苏菲顿时有点理解朗基努斯一提起阿勒克托就满脸嫌弃。 「总之，我也是没办法，沦落到要倚靠你了。好好努力吧。」阿勒克托嘴角上勾着欠揍的弧度，手心变出一块貌似硅晶片的东西，飞向苏菲胸口，并且在触及的瞬间隐没消失。 苏菲感到一股强烈的晕眩，仿佛整个人被扔进机器猛力搅拌，意识支离破碎，待她恢复过来，眼前场景已然变成一处废墟。 她躺在厚毯子上，盖着薄被，有道光线从破了个大洞的天花板透进来，可以看见灰云密布的天空，翻卷着许多漩涡。 难道她还在做梦…… 苏菲爬起来，身体莫名的虚弱乏力，她等待了好半晌，那股晕眩总算过去。 她坐在原地张望，与此同时，朗基努斯高大的身影自倾颓的墙壁后出现。 阴影里，他的蓝黄异色瞳仿佛蒙上一层灰翳，黯淡许多，感觉颇为诡异。 「朗基努斯？」苏菲迟疑地呼唤。 下一秒他走进亮处，那暗影也消失了。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男人在女孩旁边蹲下，自黑环里拿了水瓶喂她。 苏菲这才察觉自己喉咙非常干渴，立刻抓紧他大手，像是贪婪的小兽，咕噜咕噜仰头喝水。 她吞咽得太急切，不小心呛到，朗基努斯的大手随即轻轻帮她拍背，动作相当温柔。 「谢谢……」呼吸终于顺畅了些。苏菲眼角带着生理泪水看向朗基努斯，紫眸反射一片波光滟潋。 男人深沉凝望女孩，几许意味不明。 「那个奇怪的家伙呢？我昏迷了多久？这又是哪里？」她非常混乱，一连串地发问。 『……』朗基努斯短暂静默后才回答。 『量子幽灵在电磁风暴中消失。你的身体停止运作了五天。 』 『我们……则是被转移到了其他时间线。 』 「？？？」苏菲满脸问号。 『你应该没办法理解，还是直接用眼睛确认吧。 』 ◇ ◇ ◇ 朗基努斯单手将苏菲抱起，让她坐在臂弯，离开倾颓的建筑物，来到破败但结构依然完整的街道。 地面散落大量残骸，半新不旧的暗灰色金属片与断裂零件，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还有许多漆黑弹痕，显示不久前的一场恶战。 她沉睡的这几天，朗基努斯究竟经历了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苏菲指甲无意识紧扣男人的肩。 『这里是星历6862年，混沌发生之后叁千年。 』他直接将调查结果告诉女孩。 『比我们苏醒的年代还早一万六千年——』朗基努斯低沉的音频听起来很冷静，但是深锁的眉头透露着一股焦躁。 『量子幽灵制造了虫洞，让我们穿梭到别的时空。 』 灰色天空的漩涡云阴郁而诡谲，男人稳步走在寸草不生的荒凉废墟，苏菲凝望他线条完美的侧脸，感到风雨欲来。 『这些……算是证据。 』他来到一处巨大坑洞前，让苏菲瞧清底下的东西。 『我推测是“混沌”产生的影响，让此处跟我们所在的时空“分歧”了。 』 女孩瞪大眼倒抽了口气。 几十具不停挣扎的机械……半人型怪物。 它们拥有恶心的、面具似的人脸，暗灰色金属身体上遍布纠结的管线，极为细长的四肢呈逆关节型态，像是四只脚的蜘蛛，趴在坑底的地面上。 某种不可见的力场关住了它们，使之无法逃离大坑。 「你说的“分歧”是什么意思？那些……又是什么？」苏菲被朗基努斯提供的情报弄得极度困惑。 『根据阿勒克托的研究，理论上，能够藉由巨大能量，将时空切断成“分歧”状态。 』男人指尖长出了端子丝，从一缕开始延伸，然后像树枝般分出了几条支线。 『就像这样，原本一体的时空，裂变成数个——甚至是无数个。 』 『这不是平行，而是多重时空。 』朗基努斯操控端子丝变得长短不一，发出微光。 『姑且可以称为“线”，分歧之后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不同；例如我们所在的线，已经过去两万年，这里却只有叁千年。 』 苏菲早就读完了阿勒克托文本，对分歧理论虽不太能理解，但是还有印象概念，稍稍思考后也接纳了眼前不可思议的情况。 「那么……在这个线的……朗基努斯呢？」她迟疑地问。如果这里的他还沉睡在地下，要不要去唤醒？ 『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他淡淡回答。 分歧世界的吊诡如同突变进化，即使最初环境事物完全一样，随着时间发展，差异将会越来越大。 例如坑洞里被他困住的机械怪物，以及他的其他发现。 『这条线有“人类”，苏菲。 』 「！」 『但不是你我认识的“那种”人类。 』 -- ⒫ǒ18.ⓐsǐⓐ （12）伤害 朗基努斯省略掉过程，没给苏菲知道太多。 他们穿梭世界后掉落的地点，碰巧是怪物的巢穴。 朗基努斯第一时间就遇见狩猎归来的怪物群。 为了保护沉睡的苏菲，他耗费大量能源战斗，又不眠不休地守卫，导致硅病毒对他的侵蚀愈加严重。 新症状取代高热，当他发现时已经陷入躁狂，莫名地情绪激动，并且强烈想要撕裂些什么。 尤其是苏菲。 望着无知无觉的她，他竟然开始渴望咬断她喉咙……啃食她血肉……吸吮她骨髓…… 好几次，忍耐到全身血管暴起，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 朗基努斯把杀意发泄到别处，清除了以此为巢的机械怪物，仅留下一小批关押着做研究；就这样一边对抗自己的异常状态，一边调查这个世界。 终于苏菲醒来。 岂料鲜活的她，更引诱他。 被那对清澈眼眸凝望，激化朗基努斯内心的拉锯；他的理智想要保护，但他的冲动想要毁灭。 或许快疯了，他。 「朗基努斯？」他的手臂蓦然绷得非常紧，勒得苏菲有点难受。 『坑底的“东西”，属于碳硅混合有机体，』男人控制肌肉放松，继续说明，低回的声音，震动了女孩的身体。 『与我的组成很相似，』 『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兵器。 』 「兵器？」苏菲对兵器的认知极为简单，用来防御和攻击。 「要对付什么？谁做的？」 『这部分情报不足。 』朗基努斯朝坑洞随便扔了几颗低阶电池，怪物们连忙争夺成一团。 『目前只晓得它们具有简单智能，群体行动，能够摄取纯能源，还会以这个世界的人类为粮食。 』 听到怪物吃人，苏菲倒抽了口气。 「你说这里的“人类”不一样，又是什么意思？」 『等你看见就懂了。 』那些被当饵料的人类，死状极惨烈，他早就处理掉了。 勉力消化完充满冲击的情报，苏菲问起艾夏。可惜机械猫不晓得是没有一起通过虫洞，还是掉落其他时间线上，总之不见踪影。 这个消息令苏菲十分难过。 天色不知不觉变暗，灰云间的漩涡开始散发蓝绿晕光，神秘诡谲，却莫名地美丽。气温降得更低，坑里的怪物们体表逐渐附上一层冰霜，苏菲没有朗基努斯耐冻，忍不住发起抖来。 男人立刻带她回到暂时的据点。 气灯的黄暖光线笼罩断垣残壁，整个温柔得不真实。 女孩坐在厚毯上，像只小动物般，裹着薄被，捧住一杯热水啜饮，。 两人安静各据一方，气氛有些微妙。 「朗基努斯……」苏菲思考好半晌，还是一团混乱。关于量子幽灵、阿勒克托、多重世界的复杂问题，实在超出她能力太多了。 「对这个世界……你有什么想法？」 他淡淡瞥她一眼。 使用着阿勒克托的身体，语气跟神态完全不同，天真无邪到傻兮兮的…… 那股异常躁动猛然涌现。 『我没有想法。 』她根本不懂，他现在满脑子想着撕裂她。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苏菲习惯了由他做决定，表情泄露出信任与依赖。 『……』朗基努斯却不说话了，蹙着眉，身体突然绷紧，眼神晦涩幽深，直直盯着她瞧。 「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他的每条肌肉都明显胀起，像在忍耐什么的样子…… 凌厉又俊美的男人缓缓走向女孩，在一臂的距离停步后蹲踞下来；高大的身体遮蔽了照明，使得两人都陷入暗影中。 「？」苏菲抬起纤白手指，小心翼翼触摸男人面颊，确认他没有发热。 下一瞬朗基努斯虏获她，将人抱个满怀，半满水杯无声掉入厚毯，泼出的湿痕，转眼结冰。 我想弄坏你。他猛然咧开利齿，欲朝女孩的细颈咬下。 「呀啊！」苏菲发出清脆的惊叫。 朗基努斯在接触她的刹那，极力忍住毁灭冲动，改为含住粉嫩肌肤，重重吮吸。 潮热的、犹如进食的声音，回响在苏菲耳际，她又羞耻又惧怕，直觉情况非常不妙。 将女孩的颈项弄得朵朵瘀红，似花瓣凋落，男人才松口抬头。他让女孩跨坐在腿上，大手控制着她细腰，额角浮起诡谲的灰色青筋，异色双瞳暗淡无光。 「朗基努斯，」她惶惶不安地问。 「你到底怎么了？」 『……』他无法回答任何一个字。 压抑到极限的残虐欲望，化成凶兽挣脱了牢笼。 不能杀……那就…… 朗基努斯随意一扯，把女孩剥了干净。 他解开防护服的裆部，把苏菲对准，没有任何前戏，粗硕肉柱直接捅进她身体。 「啊啊啊……」她疼得四肢颤抖抽搐，第一次跟此刻比较根本不算什么，这简直是被热铁戳穿，痛入骨髓。 男人居然自顾自插到尽根，立即放肆挺动。 朗基努斯仿佛听不见苏菲的求饶与惨叫，毫无怜惜的抽送，女孩飞溅的泪水被低温瞬冻，断线珍珠般坠跌，下处不断滴落的鲜血，也化为凄艳冰晶，一颗颗堆积在揉乱了的厚毯上，反射着酷寒冷光。 她可怜的蜜穴为了自我保护，本能地分泌大量润泽汁液，教阳物进出时不再见血，但每一次都被重重顶到宫颈的酸麻胀痛，依然害她苦不堪言，承受得非常艰难。 男人以跪坐姿肏了几百下，女孩已经半晕不晕，连呻吟也断断续续，他抬起她膝弯，把她的细腿架上肩，摆成直直的V字，大手捧住扁薄小巧的臀，就此提着站起。 由于体型的绝大差距，朗基努斯轻轻松松把苏菲锁在双臂之间，不会滑落，而她那纤细身子柔软度极佳，能够整个人近乎对折地贴在他胸膛，非常容易摆弄。 「咿咿咿咿……」变换了体位，朗基努斯给予的折磨也更深更重，似乎想捣碎她般，剧烈地直上直下，苏菲仰头哀鸣，但见他垂睫注视的眼睛蒙着一层浑浊灰翳，连蓝黄颜色都被掩盖，彻底变了个人。 单方面的掠夺蹂躏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最后，他抱紧她，抵在最深处射精，灌满了女孩的蜜壶，还不愿抽离，停留在里面感受她反馈的收缩。几息过去，那双异色瞳终于恢复正常。 两人相连着，彼此呼吸脉动一清二楚，苏菲总算熬过这场灾难，没有死在朗基努斯手里。 幸好她还活着。 男人看着浑身瘀伤的女孩，知道没有下次了。 再失控，他真的会杀了她。追更： (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13）决定 放下苏菲，朗基努斯发现脚边的血色冰花。 应该庆幸阿勒克托的体质比普通人类强大许多，否则现在他只能收拾尸体。 他默默无言帮她治疗伤处，将一切清理干净，拿新毛毯把她裹好，才走到残壁之外，让出空间给她安心休息。 苏菲累极了，虽然惊魂未定，却再也无力支撑，很快昏迷过去。 再醒来，天还是暗的。 她究竟睡了多久？ 『别起来，』朗基努斯从墙后闪现，按住女孩。 『你这次伤得严重，至少要躺两天。 』 女孩瞬间红了眼眶，边颤抖边拉开男??人的手。 「不要碰我 。」 对他的信任，一夜瓦解成灰。她看他的眼神，只剩严重恐惧。 朗基努斯依照苏菲意愿，除非换药喂药，之后极少再靠近。 等到女孩养好身体，朗基努斯的端子丝里里外外外仔细检查一遍，确定完全复原，他立刻告诉她，两人必须启程了。 苏菲羞愤地缩成团，不愿配合。方才端子丝伸入体内的触感残留着，即便非她意志所能控制，下处微黏的湿热，还是教她觉得很别扭。 朗基努斯凭借敏锐的五感，当然知道她的情况。那勾引的气味，撩拨着他好不容易压抑的躁狂，熟悉的暴虐意识又在暗中抢夺起控制权。 已经用了最大剂量的镇定药物，居然还是挡不住…… 继续加重药量，或许会损害他的机能，一旦遇到战斗，将陷入险境，是以他不能拖延，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找到一个适合的地方，尽快安置苏菲。 她不可以再跟着他。 ◇ ◇ ◇ 这世界白昼很短，夜间的酷寒已超过阿勒克托身体极限，对苏菲来说非常严峻，需要躲避低温，仅有几个钟头能自由活动。为了效率，即使苏菲讨厌如此，朗基努斯没有选择，只能抱着她赶路。 他在抢时间。 看是先找到安全之处，还是他先疯。 苏菲开始对他消极抵抗，每次待在朗基努斯怀中，宁可僵硬到自己浑身酸痛，也不肯放软倚靠男人，不再跟他说话，甚至连眼神都刻意避开，不愿目光交会。 原本朗基努斯考虑过解释，那天行为非他所能够阻止的，干脆告诉苏菲真相；可是万一，他抗不过病毒彻底狂化，届时约莫是真正的撕裂，大卸八块，全尸都不剩的结果。 所以，就这样让苏菲保持对他的厌恶也好。 免得单纯的小姑娘不晓得要逃离，还傻傻等着被他拆成碎片。 他绝对不想变成那样。 『总有一天你会遇见，教你理解什么是守护的那个人。甚至愿意不计任何代价，只求换他安好。 』蓦然阿勒克托曾经的话语浮现他脑海。 朗基努斯低头，表面懦弱实际倔强的女孩挺直背脊，双手抵住他胸膛，以相当不舒服的姿态，坐在他臂弯。 他故意突然脚步一顿，害她失去平衡，整个人撞进他怀中，他趁机抱紧了一瞬，然后松开，看她手忙脚乱的推他。 他确实遇到了，该死的阿勒克托说对了。 ◇ ◇ ◇ 旅程意外地顺利，没有机械怪物拦路，不过两天左右，朗基努斯便找到了人类。 两人隐藏在数里外小丘的稀疏的杂木林里，男人拿出望远镜给苏菲使用，他自己则不需要，直接能看得一清二楚。 目标是一间独立在荒芜短草原上的灰石平房，相距叁千年时光的人，正在挥锄整地，进行农务。 苏菲终于知道朗基努斯所说的，人类不一样了。 视窗中的削瘦女人，棕发白肤，穿着靛青色连身工作服，乍见普通至极，但一双反射光芒的金属色双手，显示她特别之处。 「义体？改造人？」苏菲不禁喃喃自语，后方男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都不是。 』朗基努斯调查过那些罹难残骸，确定不是后来造成。 『那是天生的、身体特质化。 』 『至于成因，我也不清楚，只能等实际接触再了解。 』 苏菲默不作声，往侧边移动了一步，拉开距离。 男人忽略她的疏远举动，观察了一阵后，交代女孩躲着别跟来，自己走出杂木林，接近那名女子。 女人被突然现身的陌生人吓得举起锄头，大声呼喊起来。 苏菲耳力不够好，连微弱杂音都听不见。不久，一名跟朗基努斯差不多高大的棕发男人，自短草原的另一端迅速飞奔而至，摆出戒备姿势，挡在女人前面。 然而他与朗基努斯一打照面，就僵住了身体。 棕发男子只怔愣几秒，很快回过神来。他侧头对女人讲了几句话，后者迟疑地点头，转身走进平房，避开两个男人的交流。 看来语言能通。 他们对谈了一阵子，棕发男人态度十分奇怪，从肢体表现看得出来，如同面对长官的士兵般，拘谨又恭敬。 究竟怎么回事？ 苏菲犹在困惑，朗基努斯貌似和那名男子达成什么协定，一转眼就把她从杂木林带到灰石屋子前。 「大人。」棕发男子对归来的朗基努斯行礼。 「非常荣幸邀请您下榻寒舍修整。」 那口音与苏菲所知的通用话略有差异，但她听得懂。果然语言还是接近的。 『克拉尔，带路。 』朗基努斯理所当然地下令。 「遵命。」 唤作克拉尔的人类，活像获得某种荣耀，方正粗糙的脸庞，洋溢着一股诚挚热切。 在苏菲亲眼见证下，朗基努斯任意指使着克拉尔，以及他的妹妹克蕾尔。 简直被当成祖宗般，小心翼翼供奉服侍。 难道他使用了什么魔法吗？ 她目瞪口呆。 -- （14）误解 受到细心款待的苏菲，睽违许久，洗了个热腾腾的澡。 当她站在莲蓬头下淋浴时，竟然莫名流出眼泪。 如此平凡的日常，却遥远得恍如隔世。 几乎忘记了本来的自己。 其实她出身自扶养院；一个外界看来贫瘠匮乏，只够孤儿们勉强活到长大的地方。 她待的院所很小很偏僻，资源极度稀缺，但是院长非常慈祥和蔼，院里伙伴们感情也十分融洽，即便环境不富余，却充满互相扶持的温暖，日子还算过得去。 直到苏菲十多岁时，由于天赋的资质，被拔擢到国家研究所，人生倏地转折。 她为了有朝一日回馈给扶养院，想出人头地，全心全意扑在学习上，跟同侪相处总不得要领，常常惹来嫌隙，还搞不清楚状况。 于是孤独与人际关系的挫折，伴随她渡过整个豆蔻年华。 后来她的专业会选择人工智慧，多半与她想要更了解人类有关。 朗基努斯应该是她接触最深的「人」了。 即便他口口声声宣告自己是兵器，脾气暴躁，动作粗鲁，讲话老带着鄙视，分明摆出极讨厌阿勒克托的样子，又一路照顾着借用她身体的苏菲…… 那一天的他，她冷静下来后猜想，可能是病毒害他失去理智，才对她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他却一直都不解释。 从抱持一点希望，等到绝望，苏菲感觉加倍难受。 以为他多少有些在乎着自己，原来是场误会…… 别蠢了，苏菲，你根本不是他的谁，好好看清事实吧。 水流哗啦啦冲走女孩的泪珠，再不留一丝痕迹。 ◇ ◇ ◇ 『士兵，汇报你的任务。 』 「是的，大人，」克拉尔将朗基努斯引导至地下密室，把一切展示给他看。 「请您过目。」 这是属于反抗军的据点，永动机发出低频运转声，所有仪器状态良好，显然很用心维护。 朗基努斯以端子丝连接主系统，读取叁千年间的记录。 不用片刻，他已经了解这个世界的始末，以及克拉尔如此崇敬他的真正原因。 接着朗基努斯利用机构的仪器进行庞大运算，将感染自己的硅病毒，与这个世界相似的、称为阿贝斯的病毒做基因比对，借以寻找解方。 半晌后他得到分析结果。他的病毒来自两万年后世界，相较于阿贝斯病毒厉害太多。 无药可救。 很快，他就会彻底癫狂。 朗基努斯转而搜索残存的阿勒克托实验基地，那里可能藏有他的整备舱，也是治愈他的最后希望。 得到了几处座标，确认再无遗漏后，黑发男人撤出端子丝，思考了几息，然后对克拉尔发布命令。 『关于我的资讯，禁止你泄漏给任何人。 』夹杂合弦般的冷沉声音，低低回荡于地下资料库的空间。 『包括「塔」在内。 』 『还有……好好照顾苏菲，给她可以安心依靠的庇护。 』最后的慎重交代，是那个女孩。 「谨遵大人指示，」克拉尔毫不迟疑地答应。 「在下必定完成使命。」 事毕，朗基努斯没有停留的余裕，必须立刻启程。 本来打算不声不响安静离去的，但在经过苏菲歇息的房门前，他还是停住脚步了。 朗基努斯叫克拉尔原地待命，自己推门走进充满女孩香甜气味的空间。 她不知梦见什么，眉头微蹙，睡得不甚安稳。 男人在她床畔蹲踞下来，伸手轻抚她小脑袋顶端发旋，紫色头发比他们初见时长了一些，尾端变卷曲了，柔软触感勾挠着他指间，无以名状，不可思议。 他听着那浅淡呼吸声，静静凝视她。 仿佛有只蝴蝶在他心头拍翅，陌生的、又轻又软的感觉…… 朗基努斯终究忍不住俯身，低头凑近苏菲微启的唇。 这是他们之间，初次的吻。 他一触即离，并没有惊扰女孩的睡眠。 黑发男人转身走出一室温暖，将灰石平房抛在脑后，很快消失在极寒的长夜彼端。 ◇ ◇ ◇ 在这个时间线，当「混沌」发生之后，人类为了对抗极端环境与吞噬世界的阿贝斯病毒，反过来利用病毒，急速进化为新人类。 天生即能融合各种异状物质，他们自称亥勃德人，以表示混合的意思。 亥勃德外观特征类似苏菲所知的义体改造，却又不尽相同。以克蕾尔为例，她的双手异质化，却没有觉醒能力，属于普通人。 哥哥克拉尔是被称作「哨兵」的战斗人员。 哨兵除了强大的体能与五感之外，更具备独特力量，负责对抗那些邪恶的机械生物。但他们也有个致命的缺点，战斗时容易陷入狂化，导致生命危险，为了维持精神平衡，必须有「向导」这个伴生职业协助。 两者关系非常紧密，失去向导的哨兵，就好比旧时代的硝化甘油，虽然威力强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自己爆炸。 可惜向导人口不到哨兵总数的叁成，大部分哨兵都处于无法配对的状态，需要靠药片抑制暴走冲动，不能发挥全部能力。 克拉尔虽然也没有向导，但是性格稳定，自制力极强，遂被选中派驻于此，看守地下资料库，并观测机械生物动向，每日通报给区域里的各个「塔」知晓。 至于塔，则是管理亥勃德人类的机构。 调动资源，组织防御，抵抗敌人，守护家园。 这世界没有国家组织，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塔，维系着新人类命脉。 与苏菲相隔叁千多年的新世界，一切都变得极度陌生，为了能够早日习惯亥勃德的生活，所有的相关知识，女孩正在努力吸收。 不过今天克蕾尔的讲习，因为苏菲睡着而中断了。 她无表情地帮趴在桌面的女孩盖上毯子，退出小书房，转身去忙自己的农务。 宁谧安详的少女梦中，黑发男人睥睨的表情，填满了她的意识，让她又一次落泪。 -- ⒫ǒ18.ⓐsǐⓐ （15）征兆 汞之塔设在无人区的据点，遭到机械生物异常的猛烈攻击。 总长立即下令前往援救。由于是紧急任务，并没派向导随行，一支50人的分队，全是男性，并由一位首席哨兵负责指挥。 一群杀气腾腾的高壮汉子，除了首席穿专属装甲，其他均着制式黑色作战服，脸孔罩在同色面具下，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人发色来。 他们安静迅速地跳上泛用运输车，另有几个单独骑乘护卫重机，转眼便集结成一支车队。 首席命令出发，驾驶兵催足动力，一辆接一辆开出汞之塔的大围墙。 原本一路顺畅，却在距离目的地约15公里的旧世界废墟区域，遇上了机械生物。 「是『蜘蛛』！」前方侦查兵大喊，首席立刻指挥所有人就战斗准备。 众人井然有序地下车，散开站位，迅速形成一圈圈的圆。 彼方的机械生物，密密麻麻，覆盖了只剩基座的古城市遗迹，估计至少一万具。 那是拟人种I型，危害等级C，长着恶心的面具人脸，以逆折的细长四肢趴地爬行移动，俗称蜘蛛。 蜘蛛大军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接近了。 哨兵们执起黑色破甲枪，朝蜘蛛群猛烈轰击，子弹击中的瞬间炸裂，无数碎片喷向空中，清掉一波怪物。 蜘蛛无视逐渐堆起的同伴残骸，源源不绝涌上，当中有一只趁弹幕疏漏的刹那，冲入哨兵圈内。 它的人面嘴巴张了开来，口中伸出暗灰色枪管，朝附近哨兵发出热能射线。 一名倒霉哨兵反应不及，给能量束扫到。 嗡嗡一声，他左胫的黑色装甲被剜掉一个大洞，小腿只剩叁分之一的肌肉连着，差点整个切落。 热能灼烧过的伤口流不出血液，干净得像是在解剖标本，骨头与肌肉的断面线条分明、红与白清清楚楚。 一击得手，那匹蜘蛛开始在哨兵之间疯狂乱窜。 虽然蜘蛛的热能射线攻击范围仅仅两公尺，但是它贴地移动，速度又快，躲避它攻击时如果不够冷静，防御圈很容易溃散，放进更多蜘蛛，最后造成团灭。 这就是蜘蛛可怕之处，看似壳很脆很好杀，当数量一多，只要不小心被它跑进防线内，就变得非常棘手。 「涅墨亚，」首席喊道。 「交给你。」 一名将金色长发绑成醒目高马尾的哨兵，听令立刻冲向蜘蛛。 他高大的身躯如迅雷穿梭在伙伴间，仿佛一道黑色旋风卷过，几个眨眼，便追上乱窜的蜘蛛。 蜘蛛转头吐出射线，涅墨亚轻松闪掉，接着连枪都不使用，提速发力，跃到蜘蛛上方，直直一脚顿下，俐落地踩断蜘蛛脖子。 之后还有几只越界的，都让涅墨亚收拾了。 精锐哨兵小队以绝对实力碾压，毫无悬念地，不消一小时，机械生物拟人种I型，一万具全灭。 首席清点战况。哨兵轻伤叁名，重伤一名，没有战亡。确认完己方状态，他分出一名骑护卫型重机的哨兵，负责回送那个差点断脚的，然后拉队伍重新启程。 15公里不算远，一路疾驰到达据点时，向来冷静的首席骂了句脏话。 他们来晚了。 掩护据点的灰石平房已经夷为平地。 属于拟虫种III型，危害等级B的机械蜈蚣残骸，大量搅和在废墟里。 哨兵们游走在废墟警戒，不久侦查哨兵通报，方圆5公里没有发现机械生物踪迹。 首席叫侦查兵继续注意，下令全员一起调查搜索，自己也动起手来。 移开乱石与机骸，不久找到了一位亥勃德女性。 「一位平民死亡。」发现的哨兵回报。 她手中握着控制器，震荡炸弹是她引爆的。 还没找到看守者，众人继续清除作业，挖掘出通往资料库的走道。 地上布满拟虫III型残块，尽头是棕发男人染血的身体。 第一个接触的人喊道。 「驻守哨兵死亡。」 死者保护着最后一扇门，牢牢堵在门上，清道的哨兵花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之移走。 「报告，发现幸存者！」打开的密室里面躺着一个娇小的人。 首席上前查看。身上扫描不到安全码，外观没有融合异物质，与亥勃德人明显不同…… 姑且不论其来历，这是唯一的生还者，必须立刻带回塔中接受保护。 「你们留下整理，尽速恢复据点功能。」首席重新分配任务，再另外点了几个哨兵的名，包括涅墨亚，然后道。 「带着幸存者，先跟我一起回塔。」 昏迷的紫发女孩被人放到担架，抬上了运输车，绝尘而去。 ◇ ◇ ◇ 培育哨兵及向导、抵御机械生物、守护亥勃德人的塔，其规模分为叁级。 伽玛级排行最末，人口在几千至近万。贝塔级是数万到十万左右。最高的阿法级，一共有九个，底下分别管辖百万之众。 然而，即便将全世界的塔加总计算，人类数量还远远不够混沌发生前的半成，可见如今生存环境恶劣至极。 阿法级的九大塔，以链金术的重要元素命名；分别是金、银、铜、铅、铁、锡、盐、硫、汞。 汞之塔总长听完首席的任务报告，好半晌一语不发。 联络据点被毁，重建就好，倒是机械生物的活动模式让他颇为在意…… 总长在心底拟好各种对策，下令首席去安排，后者承接完新任务，便告退离去。 高塔最上层天窗外，那片灰云老样子地翻腾着。 头发胡子已然泛白的中年总长，仰望头顶的阴郁，暗自祈望，其他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是「那家伙」来了就好…… -- （16）启动 那一天，苏菲开启了禁忌之物。 克蕾尔从地下仓库翻出旧时代遗留的不知名机器，女孩正想找点事做，克蕾尔索性交给她摆弄。 银色的、约莫跟古代精装书一样大小，外观极为普通的朴素铁盒子。 掀开上盖一瞧，似曾相识的操作介面让苏菲十分惊喜。 那是阿勒克托手记里出现过的无线终端机。 阿勒克托的肉身其实类似苏菲所知的义体，只是高阶非常多。内建脑机介面，倘若找到相应设备的话，她应该能使用原主的能力，这是朗基努斯之前告诉她的——苏菲一直很好奇，却碍于没有终端机，无法验证，如今机会来了。 苏菲打算测试一下功能是否正常，岂料一启动终端机，它立刻自动执行了预设程序，瞬间连上如今属于机械生物的网路系统。 在这个时间线，机械生物了覆盖大半版图，原有的矩阵网路也被完全占领，亥勃德人根本无法使用旧世界架构的通讯系统，必须另辟蹊径，靠反抗军遗留的据点当转接站，来与其他的塔传递消息。 一开始苏菲没能理解那是机械生物网路，她的视界有如加了一层滤镜，蒙上绚丽虹彩，游离在空间的电磁波变成无数缕光丝，不断流窜扰动，既奇妙又美丽。 她伸手碰触光丝，引发意想不到的事态。 光丝蕴含的资讯如海啸来袭，莫名熟悉的机械语言，瞬间灌满她脑袋。 女孩紫色眼睛透出奇妙虹光，表情变得冷淡漠然。 一旁的克蕾尔见情况不对，连忙伸手要将盒子夺走，却遭遇不明力量，将之弹了开来。 与此同时，某种强大的电磁干扰出现，室内灯光忽明忽灭，警报器的尖细蜂鸣声响起，在外巡逻的克拉尔，立刻返回据点查看。 克蕾尔绕着苏菲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克拉尔拿出侦测仪，萤幕显示以苏菲为源头，正在发出强大的异常讯号。 兄妹俩大惊失色。 这个讯号波形他们很熟悉，它属于机械生物。 克拉尔当机立断，抽了一条桌布团团裹住苏菲，把她整个人打包丢进地下室，将之反锁起来，试图隔离讯号。 可惜此举徒劳无功，机械生物很快集结而来，袭击了据点。 身处地下室的苏菲，从机械生物视角看见一切过程。 她清楚接收到它们传来的影像，冷眼旁观它们的行动。 克拉尔战死，克蕾尔引爆了炸弹。 苏菲受到冲击波震荡，与终端机中断连结。 似乎被什么力量操控着行动，她将盒子收进左手的装备白环，才倏然瘫软，昏厥过去。 ◇? ?◇? ?◇ 某个地底深处的巨大洞穴，盘踞着数不清的机械生物。 拟人、拟虫、拟兽所有类型的亚种完全到齐，横行直列，规矩又安静地等待着。 洞窟正中央有座银灰色尖塔，表面覆盖的无数管线，仿佛巨蛇彼此纠缠攀缘，不断游移蠕动。 管线在塔尖团团包围，筑成了半圆的碗状结构，形似一个金属鸟巢。 巢中蜷缩着一人。 白瓷色肌肤，肢体纤细修长，面容精致秀丽，乍看留着一头银灰色的辫子长发，实际却是一条条管线，与缠绕在塔身的如出一辙，只是尺寸缩小许多而已。 少年慢慢张开眼坐起身，玻璃珠般无机质的荧绿色眸子，冷漠环顾周遭，与此同时，所有机械生物感应到他的意识扫描，全部趴伏在地，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核心居然出现了，』他喃喃自语。 『必须尽快得到它……』 机械生物们感应到主宰的想法，精锐军队开始倾巢而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祸，即将来临。 ◇? ?◇? ?◇ 任务告一段落的哨兵们首先回到整备区，卸下身上的武器交给后勤人员，脱掉战斗服，换穿轻便背心与工兵裤，排队走进化学消毒室，避免将外界的污染带回居住区。 消毒室像个巨大的扫描机，左右开阖的门片里透出青色光线，众人沉默地一个个站到单向前进的输送带上，屏住气息，让消毒喷雾均匀洒满全身，接受汞灯照射，再由输送带运出消毒室，才算完成清洁程序。 离开整备区，接着是通往生活区的长廊。 一名扎着醒目金色高马尾的哨兵，才刚走出通道，就遇见某个刻意堵他的人。 「涅墨亚！」来者褐色的杏眼圆睁，一脸不忿。 「布兰达，你在这里做什么？」涅墨亚皱起眉。此处是哨兵下任务后的专属休息站，供应他们补充能量，收敛残留的杀气并修整精神状态。 一名未缔结的女性向导贸然出现，十分引人侧目。 「你为何拒绝我？」她主动向涅墨亚提出缔结要求，却遭到他回绝，自尊心给伤了个透彻，越想越气不过，索性打听了他的行踪，跑来休息站找他。 「你很好，」涅墨亚淡淡解释道。 「这完全是我的问题，还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什么烂借口！」布兰达把导师退还的申请单撕碎，扔在地上，然后抬手欲扇涅墨亚巴掌。 男人后退了一小步，轻松躲开。 「别闹。」 攻击哨兵的下场，绝非相对柔弱的向导所能承受的。 尤其涅墨亚的力量属于特别危险的那类，就连首席跟他对练也要万分注意，才能确保安全。 旁边立刻有好心的哨兵上前，拉住布兰达。 「喂，你别找死。」 「涅墨亚，你真的想清楚了？」布兰达不依不饶地问。 「我不适合。」金发男人还是这一句话。 「算了，都是我蠢！」布兰达觉得自己傻透了，特地来见涅墨亚，结果让她更狼狈。 「我脑袋进水了才想跟你缔结。」 「祝福你，总有一天会轮到你被人拒绝。」她恨恨诅咒，语毕，凶悍地挣开压制，转头就走。 向导对哨兵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而且供不应求，涅墨亚居然推掉人家的缔结邀请，实在很匪夷所思。 尴尬的寂静蔓延，清扫机器人出现，忙着嗡嗡吸走纸屑。 涅墨亚垂睫看着一地碎片，直到它们全部被小机器人吃了干净，才抬起头，水色眸子冷峻扫视周遭驻足看戏的人，后者纷纷感到背脊一凉，连忙散去。 -- （17）部分 灯光与墙壁皆亮白到刺目的实验室内，一众研究员对着自己的项目埋头苦干，无人交谈，唯有手指飞速在光幕上移动，引发的衣物摩擦声窸窸窣窣。 自从国家开发局公布，要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位成员参与特别计划后，几乎每个研究员每天都绷紧神经，积极表现，企图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 苏菲身处其中，以通常速度建构演算模型，节奏不急不徐，和同僚的焦灼相气氛相较，对比很大。 听说加入特别计划的人，要关在开发局里面，直到完成为止。 感觉很可怕。苏菲胆子一向很小，尤其畏惧陌生环境，因此她并不像同僚那么卖力，觉得不被看中比较好。 岂料事与愿违，最终是苏菲入选。 在实验室同仁的嫉妒眼光下，她离开待了两年的地方，前往人生第二个转折点，成为特别计划的一份子。 后来开发局里面的生活，并没有苏菲想像的难熬。她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鼓励她，教她懂得人情世故，让她成长许多。 以至于连结脑机的实验，是苏菲为了完成好友的毕生梦想，自愿成为试验体的。 向来胆小的她，勇敢了那么一次，相当幸运地，结果非常成功。 苏菲与好友，变成秘密计划里的重要人物。 于是脑机实验有了第二次、第叁次、第无数次…… 她逐渐迷失在无边无际的矩阵网路里。 秘密计划第四年。 实验进行到紧要关头，貌似距离成功不远，那一年，苏菲二十七岁。 ◇?? ◇?? ◇ 清醒过来的苏菲，发现自己多了四年份的记忆。 从二十叁到二十七…… 脑袋里头增加的内容让苏菲不敢置信。 她在二十叁岁之后，经历了数也数不清的实验，所以她的意识，一次又一次地被上传到矩阵网路…… 苏菲的人生，不断地备份在矩阵网路里——就像游戏存档。 回忆至此，她惊觉到一件事。 原先一直无解的问题，如今答案蓦地出现眼前。 她的意识跨越了两万年，附着在阿勒克托的身体，是某种刻意操作的结果。 证据就在她突然拿回的记忆里。 在战场废墟遇见朗基努斯时，她的意识是二十叁岁，初次进行脑机实验那年。 而现在的她，补完了四年时光，来到二十七岁的版本。 她只是个数位化的意识档案，有人将她放进阿勒克托的肉身，所以她出现在两万年后的世界。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她的记忆又怎么会储存到分歧世界的矩阵网路里？ 她不禁猜测，是否还有二十八、二十九、叁十岁……更多更多版本的苏菲？ 或许是增加四年阅历之故，抑或是习惯了被谜团包围，苏菲深深叹口气，不若最初那样感到惊慌失措。 原本难以解析的借壳状况，以数位意识来看，变得非常合理。 苏菲抚摸起左手的白环，想起那对无辜牺牲的兄妹。 当时的她，进入自动执行档案回收的程序，被屏蔽了情感反应，只能麻木不仁地观看。 她入侵矩阵网路，吸引机械生物群集，因此害死了那两人——外表寡淡但行事温柔的克蕾尔、坚毅可靠的克拉尔。 愧疚的泪水忍不住滑落。 苏菲无声哭泣，直到眼睛干涸，一阵酸涩刺痛为止。 她抹去泪痕，起身探查。 正方空间里只有一张简朴的铁架床，几步之遥的隔板后面是卫生设备，然后叁面墙壁，一面灰铁栅栏，看来是关押人犯的场所。 确认没有立即的危险，苏菲坐回床铺，思考目前处境，没多久，来了一名亥勃德女人。 由于怀疑机械生物的异常行动背后有重大威胁，汞之塔总长特别交代自己的向导，负责调查此事件的生还者。 向导维拉长相温婉，气质十分和善可亲，很容易教人卸下心防。她拉了张椅子，隔着铁栅，在苏菲对面坐下。 「你是谁？来自何处？」维拉使用向导的技能「精神劝诱」，效果类似催眠，能让受者乖乖配合她的要求。 苏菲不由自主地觉得维拉可以信任。 「我是苏菲，」 「从『别的世界』过来的。」克蕾尔教导的常识当中，亥勃德人早就知道分歧世界，甚至与当中几个有固定交流。 世界通道被九大塔共同严密监管着，维拉身为汞总长的向导，自然知晓通行记录，里面根本没有苏菲。 维拉继续盘问。 「哪一个世界？『通道』又在何处？」 「那里没有任何文本记载。我不晓得通道位置，只是遇到一阵电磁风暴，莫名其妙就过来了。」苏菲老老实实地，回答得相当详细。 「年份呢？」 「星历23274。」 这是第一次，出现属于万年后世界的人。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维拉，也忍不住震惊了一下，她立刻通报总长，表示需要他亲自加入问讯。 ◇? ?◇?? ◇ 涅墨亚接到了新任务，担任某人的护卫，前往九塔创立的联合机构。 该处由九塔一起管理、守卫着世界通道，甚至有几位渡来者长期驻留其中，是个非常特殊的单位。 要护送之人，乃是被袭击据点的生还者，名叫苏菲。由S级哨兵昆娜与她的向导盖伦，带领一支小队，加上未缔结哨兵中的最强者、涅墨亚贴身保护。 显然总长极为重视此人。 刻意选择涅墨亚担任护卫，跟哨兵的特性有关。 昆娜已经缔结了向导，倘若长时间过度接近他人，会让她的向导产生强烈排斥的情绪，所以她不适合；而其他未缔结的女性哨兵又不够强，这差事便派给了涅墨亚。 贴身保护意味着涅墨亚必需寸步不离，连过夜宿营时也要跟苏菲睡同一个帐篷。 他没什么问题，即使未缔结哨兵一般较容易冲动，但涅墨亚的精神稳定度奇高，不担心出什么纰漏。 在他印象里，苏菲是个娇小得接近孩子的女性，再多的没有了。 此时的涅墨亚还不晓得，不久之后的未来，自己将为了苏菲几欲疯狂。 然而那是后话，目前，一切才正要开始…… -- （18）偏移 汞总长调拨了一队重型机车、一辆特殊装甲房车供任务使用。 这个世界昼短夜长，夜里灯光非常容易引来机械生物攻击，会尽量避免晚上移动，如此一来，每天能够运用的时间，约莫只有短短8小时左右。 前往联合机构的路程，大约叁天。 两台前导重车由单人骑乘，开在前面，其他四台都是两人一组搭档，围着装甲车行进。 装甲车后座是两排面对面的形式，只有苏菲跟负责贴身保护她的哨兵。 苏菲占一边，涅墨亚直挺挺地坐在行进的逆向面，犹如一座雕像动也不动。 亥勃德人身形非常高大，女性平均1米8，男性2米。苏菲目测涅墨亚超过2米，哑黑战斗服勾勒出纠结的健硕肌肉，脸上戴着同色防护面具，金色长发绑成张扬的高马尾，明明只是安静坐着，却有种猛兽似的压迫感。 克蕾尔教过苏菲辨认哨兵等级的常识。男人高领战斗服的两侧各有一个金色汞之塔符号，表示A级。 负责指挥的昆娜是白金色S级。 这两个等级属于顶阶菁英，受到如此慎重保护，教苏菲相当茫然，不晓得该怎么应对。 她只能听任安排，什么事都做不了。女孩习惯地摩挲起左手白环，将目光转往窗外不断后退的荒凉景色。 借着面具遮蔽，涅墨亚也在观察苏菲。 女孩紫发紫眸，五官清冷精致，体型特别纤细娇小，与粗犷魁梧的亥勃德人差异很大，也跟涅墨亚所知的渡来者完全不同。 貌似无害的女孩，却和机械生物的异常行动有着重要关联。 这趟任务应该会很不容易。涅墨亚梳理完资讯，下了结论。 车厢两人沉默相对，而涅墨亚不祥的预测，在数小时后获得印证。 车队离开汞之塔地界，行驶在无人区的荒原，涅墨亚的耳挂通讯器传来昆娜声音。 「敌袭！拟兽III型．刀锋猎犬，数量超过ㄧ百匹，以速度120哩接近，全员就战斗位置！」 刀锋猎犬大小跟重车差不多，不像拟人、拟虫多长了一张恶心的面具人脸，外观看起来纯粹是只机械犬，其背脊有刃状棘刺，单体武力非常高，等于一名C级哨兵，一旦成群出现，危险程度立刻提升为最高的S级。 「一百匹刀锋猎犬？！该死的家伙！」通讯频道里，有人咬牙切齿地骂出声来。 荒原地形对猎犬非常有利，它们呈扇状散开，有条不紊地朝车队高速追来，逐渐拉近了距离。 装甲车加速急驰，同时开启了防御模式，强化钢板迅速覆盖了后座车窗，车厢顿时陷入黑暗，随即冷冽苍白的紧急照明亮起，涅墨亚将苏菲一把抓进怀里，紧紧锁在身侧。 苏菲被金发男人的举动吓得脸色发白，她不知道哨兵通讯内容，但直觉告诉她出事了，于是乖乖配合涅墨亚，任他粗壮手臂扣住自己，不作任何反抗。 「A组保护好任务对象，B组跟我负责阻挡猎犬前锋，不要被包围，全员以甩开犬群为目标。」昆娜冷静地发布了连串命令，她的搭档向导操控重机落到车队最后，所有人迅速按命令准备迎敌。 苏菲贴着涅墨亚坚硬的胸膛，感觉到车子持续加速，轰隆作响的引擎声让她心脏跟着怦怦跳，害怕得不行。 通讯频道传出坏消息，B组被猎犬前锋打掉一台重机，眼看后面的犬群就要追上完成包围网，昆娜咬牙下了决定。 「涅墨亚，你带着任务对象先走，我们断后。」 昆娜调派一台重型机车与装甲车并行，准备给涅墨亚换乘。倘若继续让苏菲待在装甲车里，只能等着被猎犬围杀，机车速度比较快，行动更灵活。 「收到。」涅墨亚一手挟住女孩，一手打开了车门，金发哨兵抱着她跳到行驶中的机车上，瞬间和原本的人交替位置。 涅墨亚把小小的苏菲塞在自己与机车龙头之间，催动油门加足马力，单骑冲出了车队。 ◇?? ◇?? ◇ 小队遭遇猎犬群的时机极差，接近昼夜交替，没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 在夜间移动等于不要命，与昆娜联络后，涅墨亚收到不要回头与小队会合的指示，先寻找安全的宿点渡过一晚再说。 幸运的是，涅墨亚找到一座旧地窖，他藏好机车，抱着苏菲钻进地下道。 苏菲一直很安静，连一声抱怨也没有，实在乖得不行。 久无人迹的地窖空荡荡，只布满灰尘，金发男人俐落灵巧地收拾，很快整理出可以休息的空间。 重机携带的补给品不多，只有水、急救药物跟一条毯子，涅墨亚拿水给苏菲喝，保暖物品也让给了她，自己坐在旁边冷硬的地板，就这么凑合着过。 金发哨兵脱掉防护装备与面具，露出深邃俊美的脸，略暗的照明下，淡漠的水色眼眸反射着金属光，显得奇异又瑰丽。 苏菲一时之间有点失神。 虽然他长得跟那个离去的男人一点也不像，但气质真的很接近，都是如同刀刃，极为冷冽锐利的感觉。 「喝完了就快点休息。」涅墨亚见苏菲捧着水杯发呆，开口提醒她。 「啊、谢、谢谢。」女孩有点吓到的样子，连忙放下空杯，抓了毯子裹住身体，像只小动物蜷缩起来。 笨蛋笨蛋笨蛋——为什么还是想起他？苏菲暗暗责怪自己不争气。 她只是一个意识备份，身边有无数谜团围绕，前路渺茫，问题已经多快要承受不了，偏偏还忘不掉那个人……苏菲用力闭上眼，试图将所有乱七八槽的思绪驱逐出去。 可惜一如既往，那张脸孔不管她的意愿，执拗地占据她脑海，根本无法抵挡。 -- （19）展现 敌人，接近了。 时至半夜，倚靠墙壁休息的涅墨亚蓦地睁开眼，水色眸子在黑暗中荧荧发光，清明又锐利，一点也没有睡眠被中断的迷蒙困顿。 他摇醒旁边熟睡的苏菲，捂住她的口鼻，避免她的叫声惊动外面游走徘徊的家伙。 苏菲晕乎乎的，金发哨兵强而有力的手臂锁着，让她无法动弹，几息后才明白，这是有状况发生。 「安静听我说……我们被包围了，拟兽III型——就是白天遇上的机械犬，估计二十具。」涅墨亚低头贴着苏菲耳朵，告诉她面临危机的事实。 苏菲不由自主揪紧涅墨亚的战斗服。 「我会护你安全。」 金发哨兵坚定地承诺。 ◇? ◇? ◇ 涅墨亚一边调动五感侦测，一边冷静地传送讯息，将险境报告给上级知晓。 『A级哨兵涅墨亚，编号NA.337519，准备开启最高战斗权限。 』 这是要拼命的意思。 没有缔结向导的哨兵，发挥出全部能力的话，极容易变成狂化状态，是非常冒险的事。万一不幸陷入神游，届时将无人可唤回，意识永远禁锢在井中，再也恢复不了，结果跟死没两样。 然而残酷的是，他们只有这个方法能够突破机械生物包围。 『我已经请求联合机构派人接应，座标在26°38’29.03″N 110°27’0.85″W，』昆娜回覆。 『不惜代价，务必把任务目标护送至会合地点。 』 『收到。 』涅墨亚结束传讯。安静坐在一旁的苏菲，担忧地仰望着他。 「我要做些准备。」涅墨亚对苏菲说完，一头巨大的金色狮子缓缓自他背后浮现。 转瞬间，狮子凝实得像是真正的生物，凛然地、肃杀地站着。 「！」苏菲抽了口气。初次亲眼目睹哨兵向导拥有的精神体，教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所谓精神体是由意识构筑的具现化型态。 在苏菲研究的阿勒克托笔记中，有记载过类似实验，藉由特殊仪器将意识增幅，聚合成足够影响现实世界的能量物体。 阿勒克后来托遇到瓶颈，没法顺利让增幅仪器缩小，安装到人体内，于是计划终止。未来人类为了抵抗机械生物，却进化出混合体，实现了阿勒克托当年的野望。 而精神体的外型，是由本体的强弱决定。通常哨兵会是肉食动物，向导则是草食。涅墨亚的狮子化身将近一辆车的大小，意味着他的实力非常可怕。 狮子绕过苏菲，朝地窖唯一的门走，犹如幽灵似的，直接穿透了过去。 涅墨亚控制分身引诱机械犬群，先行替两人开路，制造逃脱机会。 金发哨兵起身俐落地套上武器装备，为了保护好苏菲又不影响战斗，把念头动到弃置角落的空武器箱上。 他拿单分子刀在合金外壳挖了几个洞，接着将苏菲一捞抱起，连毯子一起塞进合金箱子。 小小的女孩，抱膝缩在里面刚好。 涅墨亚关紧箱盖，用勾索扣在两侧搬运把手，做出单肩背带，轻轻松松背了起来。 箱子的气孔可以窥视外界，不算完全密闭，但视野很狭隘，苏菲看不见涅墨亚的动作，因惯性力量撞到了头，不由得小声叫了出来。 「抱歉，等下还会更颠簸，」他要跟机械生物搏杀，没办法顾及在箱子里的舒适度。 「请你忍耐了。」 「……」苏菲默然，拿毯子围住脑袋，权充防撞材料，聊胜于无。 ◇? ◇? ◇ 背着苏菲箱子，涅墨亚冲出地窖。 氤氲不祥绿光的黑暗天空，刮着瞬冻的低温气流，金发哨兵体表很快附上一层冰霜。地面倒了几匹被破坏的猎犬，激烈的战斗痕迹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金色狮子已将犬群引离现场。 控制化身战斗其实消耗很大，他必须分秒必争，拉开两人跟犬群的距离，在力竭以前彻底甩掉它们，赶到集合点。 事态紧急，涅墨亚跑向重机，长腿一跨，启动引擎飙了出去。 为了避免吸引敌人注意，涅墨亚没开车灯，即使哨兵拥有夜视能力，也无法避开所有障碍物，将重机当成全地形车子在骑，一路非常颠簸。 苏菲苦不堪言，虽说有毯子包裹着，撞到箱壁并不算太疼，但抵挡不了剧烈摇晃，害她晕眩得快吐…… 不行，他们正在逃命，不可能停下，这时候如果呕吐的话，她的状况会更凄惨。 苏菲只好拼命在脑海运算阿勒克托的研究，转移注意力，以减轻晕眩感。 碳硅混合生命、进化人类、多重意识、精神图景…… 串联几个项目后，苏菲察觉一件事，其实亥勃德世界充满阿勒克托的影子…… 她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苏菲不禁有些懊恼。 这不会是巧合，必定有某个枢纽，继承了阿勒克托，延续着她的意志。 到底是谁？ 如果找到那个人，她是否能更加接近阿勒克托，破解阿勒克托身体的秘密，以及自己存在于此的真相？ -- ⒫ǒ18.ⓐsǐⓐ （20）激战 重机融入深深夜色，切开了冰冷空气，高速掠过荒芜大地。 涅墨亚急驰了数十分钟，分身狮子已被召回，免得无谓浪费能量。 天空诡谲的蓝绿晕光，仿佛酝酿着什么不祥，这样毫无遮蔽物的地形，虽然远离了猎犬群，危险的感觉却在涅墨亚心中萦绕不散…… 他每次预警的直觉都很准确，果然在目的地方向的天空，有东西直朝他们而来。 拟兽种IV型．夜枭。危害等级B，鹰型机械鸟。 涅墨亚来不及传讯通知昆娜，夜枭已经急速接近。巨大的灰银色身体，翼展超过叁米，完全张开的飞羽，犹如刀刃般锐利，在黑暗中微微发出寒光。 在荒原，想甩开它们是不可能的事。 涅墨亚一手控制重机，一手抄起破甲枪，果断地对夜枭连续射击，弹无虚发，瞬间击落了好几具。 夜枭智能相当高，很快变换了飞行模式，无规律地散开，涅墨亚再也无法轻易瞄准。 它们貌似有什么顾忌，并没有动用热射线武器，只是盘旋着轮流攻击。 涅墨亚趁着夜枭靠近，又打下了好集只，直到破甲枪的弹药告罄。 他更换冲锋枪继续猛烈射击，可惜效果远不如破甲弹，减损不了夜枭机能，只留下一些弹痕。 夜枭知道已消耗完哨兵对付它们最有效的武器，立刻加强密度，收紧包围网，遮蔽了涅墨亚的视野，某只夜枭趁势偷袭，利爪从后面抓向哨兵头颅。 幸好涅墨亚闪避即时，被扯掉发束跟护面而已，并没有多大损伤。 箱中的苏菲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受限于狭小视窗，仅能看见流荡的耀眼金发，被开枪的闪光照得熠熠生辉，仿佛烈焰在燃烧。 而夜枭像是得到什么讯号，群起总攻。 涅墨亚这边也毫不吝惜子弹，以弹幕式打法，硬扛住了夜枭，但刃翅自四面八方来袭，他无法完全防御，身上开始出现伤痕。 夜枭纷纷发出尖厉刺耳的鸣叫声，宛如预告胜利的嘲讽。 机械生物占据了数量与制空优势，孤身一人保护苏菲的涅墨亚，败亡只是迟早而已。 面临如此险峻的难关，没有选择余地，涅墨亚发动了狂化。 金发男人肌肉倏然暴胀了两圈，作战服被绷出块垒分明的线条，宛如变身猛兽。他伸臂一挥，一只在范围内的夜枭来不及逃，给擒住了尾羽，直接往地面摔，撞毁了坚硬机壳，瞬间如炸裂一般，喷溅大量金属零件。 哨兵此举震慑了夜枭，令它们不由自主向后退缩了一些。 涅墨亚首次体验狂化状态，只觉得有股强大力量涌出，还有难以抑制的亢奋杀意。 基本上，他在战斗时都是冷静的，像这样情绪激昂是第一次，感觉相当奇妙…… 但是很好。 他想杀。撕裂它们的壳。折断它们的金属骨骼。把它们拆成碎片。 涅墨亚一概无表情的脸，展露了充满狂气的笑容。 ◇?? ◇?? ◇ 哨兵刹停了车子，与机械生物正面对决。 他反握单分子军刀，像一支离弦的箭，以惊人的高速跃至空中，跳到某只夜枭背上的同时，将军刀凌厉地向下一插，劈开鸟背，一手狠狠插进渗漏着灰色液体的机壳里，掏出核心丢弃。 机械生物一失去核心，机能很快就会停止了。 趁着鸟群还没反应过来，涅墨亚从坠落中的夜枭背上再度一跳，拽住另一只翅膀，一刀斜刷过去，直接切断。 接着第叁只、第四只……涅墨亚并没有回到地面，就在空中把夜枭当跳台，将之割喉剖腹，徒手生撕，异常凶残。 以力量碾压敌人的涅墨亚杀得失去理性，打到连牙齿都用上了，好几次像野兽一样张嘴厮咬，简直要把机械鸟生吞下肚。 仅存的最后的夜枭，一边发出凄厉尖啸，一边被哨兵扭断了头。 机械鸟砰然坠落，涅墨亚踩着它一起着陆，地面上全是他破坏的机体。 哨兵低头注视大量残骸，静止不动。 背后箱子里的苏菲，早就被激烈战斗震到晕过去了。 ◇?? ◇?? ◇ 涅墨亚用尽全力，维持最后的理智，把苏菲带到一座废弃仓库。 哨兵好不容易设置完防御陷阱，将苏菲抱出箱子后，便瘫倒在地。 他连传送座标给昆娜都办不到，狂化的后遗症，使涅墨亚的精神坠入哨兵闻之色变的”井”。 待苏菲转醒时，金发男人半睁着水色双眼，曲腿坐在角落，像一具塑像，已对外界毫无反应。 她仔细端详伤痕累累的哨兵，试着弄清楚涅墨亚的情况。他显然经历了一场非常艰难的战斗，才会失去意识。 他看起来像克蕾尔教过她的，坠落到“井”里了。 狂化的哨兵，如果没有向导帮助他梳理过载的意识，便会迷失在自身的精神图景，犹如掉进井中，再也无法与外界联系，最后衰竭而死。 用苏菲熟悉的机械语言换句话解释，就是超频后记忆体负荷不了，产生异常错误整个卡住了，必须重新开机，把状态恢复正常。 苏菲对着僵直的涅墨亚努力思考，尝试找出帮助他的方法。 如果把哨兵的精神图景当成虚拟矩阵网路…… 苏菲忍不住啊了一声。 虽然她不是向导，但是她或许能救涅墨亚。 正确来说，是阿勒克托的能力可以。 由于阿勒克托研究跟亥勃德人的关联性，苏菲想到了无线终端机，大概能暂代向导，连结哨兵的精神图景，把人带回真实世界。 但是……那个无线终端害死了克蕾尔他们……要再次启动它，万一发生又什么意外—— 苏菲抚摸着左手白环，陷入犹豫。 此时金发哨兵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挣扎，失焦的水色眼眸，一瞬间有光掠过。 这个人，拼死保护了她，而她有机会救他一命…… 苏菲凝望着涅墨亚，终于下定决心。 -- ⒫ǒ18.ⓐsǐⓐ （21）救助 苏菲迅速在脑海构思如何绕开机械生物网路，执行手动连线的程序。 确定应该没有问题后，她从白环拿出终端机。 苏菲将无线终端放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打开危险的潘朵拉盒子。 启动。 再度看见那些绚烂光丝，苏菲万分小心地避开它，站到涅墨亚对面。由于体型的极大差距，他即使坐着也有她肩膀高，她轻轻捧住他的头，开始连接他的精神图景。 虽然是类似连上无线网路啦……不过有点接触面能让苏菲比较安心，所以选择这么做。 连线感觉很像潜行到虚拟实境，整个人轻飘飘的。 苏菲看见涅墨亚的精神图景，是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但颜色很浅淡，犹如非常老旧的影片。 她要找到哨兵，把他带离这里。 苏菲连忙环顾四周，搜寻他的身影，结果并不费力，一头巨大的金色雄狮，自己从长草中现身走向女孩。 他绕着她踱步、嗅闻，似乎在判定她是什么。 由于涅墨亚的行为看起来完全野兽化了，苏菲不敢乱动，惟恐刺激到他。 乖乖的女孩让狮子觉得没有威胁性，伸舌舔了她脸颊一口。 刺刺的……苏菲被大猫舔脸，有点反应不来。 大概是口感挺好，涅墨亚拿厚厚的肉掌一推，把苏菲按倒，压住她，真的跟猫一样开始蹭。 蓬松的鬃毛弄得苏菲很痒，令她不停扭动躲避。 「涅、涅墨亚，听我说，你快点醒来……」 她尝试唤回他的神智。 狮子不理她，发出愉悦的咕噜声，自顾自沉溺在她的味道里，死命地厮磨。 她是被当成猫薄荷了吗……苏菲被涅墨亚整只覆盖，有点无奈地想。 他现在是混乱状态，无法控制自己，至少，他没有恶意。 她该怎么叫醒他？ 苏菲两手揪着狮子鬃毛，考虑要不要扯扯看。 涅墨亚没给她机会，张口含着女孩的脖子，轻轻咬住，然后紧贴着她，下身开始规律耸动…… 「！」苏菲整个人不好了。 继猫薄荷之后，成为充气娃娃。 他的那个东西不停戳她小腿，她羞耻得不行，可是脖子给涅墨亚利齿叼着，害怕他真的一口咬下，于是动也不敢动。 半晌后苏菲欲哭无泪。狮子不是很快的吗？为什么他弄这么久还没……究竟要戳到什么时候？ 人是她决定要救的，也没有办法。苏菲忍耐着羞愤的情绪，全身僵硬地等他完事。 幸好不管狮子多有耐力，总是会结束的，终于在一记深重的挺腰过后，发泄出来。 苏菲都没脸去瞧小腿沾到的东西，趁着涅墨亚松口，连忙伸手抓住他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大叫他的名字：「涅墨亚！醒来！」 水色眼眸眨了眨，狮子突然恢复人身，变成金发裸男趴在女孩上方。 他困惑地看着苏菲，不能理解眼前是什么情况。 「我来带你离开。」苏菲没有余裕多说，只是维持捧住男人脸的姿势，对其精神图景下了重开机指令。 涅墨亚眼前一黯，等恢复视觉时，意识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作战服裆部有种不舒服的黏腻感，而他所保护的女孩满脸通红，表情微妙地瞪着他…… 没有向导，他却从井里出来了。 涅墨亚立刻知道，是苏菲救了他。 在精神图景里，化身狮子的记忆同时涌上。 涅墨亚忍不住捂脸，明白了苏菲看他的眼神为何那么奇怪。 ◇?? ◇?? ◇ 脱离险境的涅墨亚，立刻与昆娜通讯。 频道回传了坏消息。 小队那边居然遇见单体S级的机械生物——拟人种IX型．俗称巨魔的大型机体。一半成员惨遭毒手，逼得昆娜使用了狂化，耗尽力量才打退那具机体。 涅墨亚早就感觉这趟任务处处透露着异常。 刀锋猎犬、夜枭……都是非常难缠的型号，更别说极少出现的巨魔。 但比较两边的攻击模式，明显不同的是，有苏菲在的场合，机械生物们绝对不会使用高杀伤力的热射线武器。 就像是企图活抓她一样…… 涅墨亚把猜想告知昆娜，后者严肃回应，她会转达给总长，要他将此事保密。 能够引发机械生物行动的渡来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需要详细调查原因。 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人安全送到联合机构。 昆娜确认涅墨亚能够继续执行任务，便结束通话。 至于涅墨亚方才陷入井中，被苏菲拯救一事，他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报告。 为了尽快赶到会合点，他简单处理完外伤，清理自己……将还在尴尬的苏菲装进箱子背好，马不停蹄地出发。 首发：γǔsんǔωǔΜ.cδм(yushuwum.com)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22）暗藏 涅墨亚全速赶路，总算顺利抵达会合点。 昆娜那边预计还要10分钟路程，至于联合机构的接应人员，已经在等他们了。 居然来了叁组S级哨兵与搭档向导。他们带领一支50人混合编制的队伍，浩浩荡荡出来迎接。 九塔联合机构的驻员，包含非战斗人士，总数约莫500而已，眼下阵仗，绝对是精锐武力尽出了。 涅墨亚没有跟他们多交谈，只是安静等待昆娜。 直到浑身是伤的昆娜下了装甲车，与涅墨亚碰头，后者才放出苏菲。 以S级哨兵的五感扫描能力，当然知道有人藏在集装箱里，不过实际见到那么娇小的女孩，难免感到几许讶异。 他们的任务是尽快将目标接到联合机构安置，当下毫不废话，立刻教涅墨亚等人搭上运输车，拉了队伍启程返回。 ◇ ◇ ◇ 众人沿途遇敌无数，但联合机构准备充分，加上连夜赶路——反正停下休息也是会被袭击——终于在白日天光最亮的时刻，将人送进机构大门。 机构整体外型类似一座工厂，那些不停运作的巨大装置，是九塔设置的特殊能源炉，负责制造防御机械生物的电磁网，同时提供跟其他世界通讯交流、开关通道的能量。 这趟任务，汞之塔出来的人战损超过一半，需要昆娜处理的后续事务很多，还有单独跟汞总长进行报告什么的……于是她继续让涅墨亚担任苏菲的护卫，监控那女孩。 由于苏菲身份是渡来者，并非人犯，机构这边相当优待她，特别拨给她专室以供使用。 虽然禁止随意出去乱走乱逛，但房间舒适，卫浴设施俱全，用品也很齐备，整个好到没得挑剔。 苏菲十分高兴能够好好休息，岂料涅墨亚没过多久就敲门走进来，接着不论她做什么，他都待在视线范围里，教她感到相当困扰。 她想洗澡啊。 「你……可以去外面等吗？」苏菲觉得很有压力。 跟男人共处一室就算了，而她还跑去洗香香……这像话吗？ 「不行。」涅墨亚淡漠拒绝。 苏菲挣扎了一番，决定拿湿布擦洗取代淋浴。她全身沾满集装箱的机油味，真的不能再忍耐了。 她对哨兵的五感概念完全不足，以涅墨亚等同S级的能力值，即使隔着好几道门，也足够监测苏菲动静，他不肯离开房间，纯粹是私心想待在最靠近她的地方。 经历了精神图景那件事，涅墨亚对苏菲产生异样的依存情感。 他不理解那是什么，只知道在她附近，感觉很舒服。 女孩完全没有意识到金发男人内心的转变，径自从收纳柜找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她拉开拉链，脱掉连身裤装，然后内衣、内裤。 每个动作，涅墨亚都像亲眼目睹般清楚。 湿毛巾擦过皮肤，逐渐除去不属于她的杂味，一股干净甜香散发开来。 他记得那气味。 失去神智的时候，它引发某种难以形容的冲动，教他强烈渴望得到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 突然有些燥热。 随着苏菲擦洗的动作，涅墨亚完全放开了感知，一寸寸描绘出女孩身体线条。她实在纤细得不可思议，跟皮厚肉粗的亥勃德人完全不同…… 苏菲结束后走出来，看见金发男人将椅子拉到了距离最远处，背对浴室门直挺挺坐着，令她觉得哨兵此举颇为绅士。 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刚刚被他偷窥了，彻夜奔波累积的疲劳涌上，教她无法再强撑，就这样往床铺一倒，毫无防备地睡了。 ◇ ◇ ◇ 汞总长听取完昆娜报告，针对苏菲引发的机械生物攻击一事，决定通知其他八塔总长，混沌主宰应该是苏醒了。 自有亥勃德人以来，便与混沌主宰缠斗至今，一旦他显露形迹，必定跟着涌出大量机械生物，是犹如天灾一样的存在。 对此消息，总长们反馈的意见不一，但唯一有共识的是，联合机构必须尽快调查清楚苏菲之事。 那个未知的世界线，是否会产生新威胁，教总长们非常关注。 是以只给苏菲短暂休息，让她恢复点精神后，管理者就迫不及待传唤她去问话了。 她被人带到一个大房间，由中年学者模样的女性管理者跟一名男性向导，轮流询问。苏菲大多老实回答，只是修改了一些事实，掩去阿勒克托、朗基努斯、以及量子幽灵的资讯。 至于如何跨越遥远时间线的过程，她说自己是一名研究员，在地下某个设施进行人体实验时意外陷入沉睡，待醒来已经两万年过去。 那个世界完全没有人类了，她莫名遇见一场电磁风暴，才会来到亥勃德。 收留她的哨兵兄妹，为何没有将她的消息通报给塔，苏菲则是说不知道。 这里她是真的不晓得，朗基努斯到底对两兄妹交代了什么。 漫长的问讯告一段落，一旁使用精神劝诱辅助的男性向导，向管理者表示苏菲说的都是真话。 事实上，苏菲经历连结涅墨亚的精神图景一事，学会了更多运用阿勒克托身体的技巧。她现在能够操控周身的游离电波，蒙蔽向导的侦测，引导误判。 这厢确认身份背景可信，恰巧九塔总长的结论传了过来，管理者要思考怎么安排苏菲的后续，决定先放她回去专室。 苏菲向两位告退，转身走出自动开启的门扇，见到涅墨亚在走廊等待。 折射金属光泽的水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看向苏菲。 有点太灼热了。 男人眼神蕴含的不明意味，教她感到有些别扭。 金发哨兵一句话也没说，安静走在苏菲前方带路，而她仰望着他高大背影，竟有种正在被人迎接下班的错觉…… 苏菲摇了摇头，跟随涅墨亚沉稳的步伐，将一切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