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剧本后我成了万人迷》 第1页 《手握剧本后我成了万人迷》作者:绵西【完结+番外】 文案 饶昔好端端活了二十几年,突然有一天遇到一个自称系统的毛绒绒。 在名为《仙途》的全息网游里,他负责扮演NPC仙尊伏白,喜欢主角受,经常跟主角攻作对要抢走主角受,坏事做尽,最后被啪啪打脸,黯然落幕,死得凄惨。 主角受:“你的喜欢让我恶心。” 主角攻:“你是我看到过的最恶毒的人。” 玩家们:“这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NPC,没有之一。” 饶昔:? 饶昔:剧本莫挨老子:) …… 饶昔做着他仙气飘飘的仙尊,无聊开小号出去满世界浪,偶尔当个招牌出来晃一晃。 却没想到…… 霸道的主角受将他堵在角落,饶昔打算冷笑,却看到主角受慢慢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昔昔。” 冷酷无情的主角攻把他约出来PK,结果在PK的当天,天上下起了粉红色的桃花雨,主角攻干巴巴地告白:“我喜欢你。” 一直在闯关却从未成功的玩家们,哪怕被劈成了灰烬,也要爬进副本里看他一眼:“他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能看他一眼,掉级值了!” 饶昔:……? *主角万人迷属性,又美又苏,放飞自我 *全员单箭头,非伤害性质的喜欢,结局1v1 *毛球非人类,不是cp *排雷:主角会独美很久,走万人迷苏爽路线,后期cp迹象才会冒头。前期苏主角的外貌描写较多,后期稍微少了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游戏网游系统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饶昔┃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万人迷光环已get 立意:不忘初心 第一章 它在房间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利于躲藏的地方,这个时候,它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啪、啪、啪……” 脚步声随着前进变得越来越明显,声音的主人听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打开门进来了。它心里一紧,连忙飞进了桌子底下,飞行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只不过焦急的它并没有注意到。 门很快被打开。 首先伸出的是一双手,白皙如雪,好似碎玉般雕刻而成。下一刻,它看到声音的主人已经进来了。 那张脸渐渐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那是一张很美的脸,曲线的弯曲都是恰到好处,眼睫轻轻一眨,仿佛蝴蝶在轻吻他的眼睛,每一处五官都像是造物主花费了大量精力和时间,用了数不清的心血捏出来的。 美的简直不似常人。 这样的人,很久之前它在那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曾经看到过。 皮肤白得像雪,脸型以及五官都用了严密的代码计算,哪怕是偏差最小的单位也不行——那个被制造出来的漂亮美丽到不分性别的瓷娃娃。 它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个人慢慢朝他走过来,忽然他唇边漾开笑意,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好像冰雪消融,融化了那种不似常人的诡异感,美得让人失去言语。 紧接着,一个闪着蓝光的光罩被猛地盖了下来,呲呲的电流声在罩体的表面不断流动。 那个人就那样漫不经心地看着它,比天籁之音更好听的声音里泛着彻骨的寒意,他手里的罩体泛着蓝色的微光,电流不断划过,呲呲,呲呲不停歇。 “说出你的来因,否则,”他摩擦了一下手里的罩体,那蓝色的电流流动得更加欢快了,每一声都好像生命的倒计时,他轻轻地笑起来,“想必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一幕让它呆滞,它小小的脑袋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会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着这么凶的话语——它能感受到,如果那个人放开开关,电流的强度能够让它瞬间灰飞烟灭。 它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后心里升起无穷无尽的害怕,这是它第一次离销毁如此接近。 下一刻,饶昔看见罩体里的不知名生物忽然哇的一下就哭了。 那个哭声抽抽噎噎的,好像委屈到了极点。 饶昔:“……” 为什么他有种欺负弱小的感觉,这是他的错觉吗? 饶昔沉默了一会儿,收回了手里的罩体,同时他对着空中淡淡道:“关闭吧。” 电流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渐渐退去,从房间里360°全方面无死角、目的地直直指向罩体的T射线也渐渐隐去了身影,在无数隐秘的角落,藏着的最尖端指向性毁灭武器也缩回了墙壁当中。 智能AI完全服从主人的命令,但是在主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AI可以不接收主人的命令,有权利直接对敌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智能AI用一种无情冷漠到了极点的目光盯着桌子底下的不知名生物,准备随时发起攻击,保护主人的安全。 失去了蓝色罩体的遮挡,那个不知名生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它是一个通体雪白的毛球,毛发锃亮,看起来十分顺滑漂亮,只不过仔细查看就能发现,有部分白色的毛发已经被烧焦,掺杂在雪白漂亮的毛发里,还有一部分毛发已经弄脏了,着实有些狼狈。 有晶莹的泪珠从两颗小小的眼睛里不断流下,像黑色的玻璃珠置于清澈的泉水当中,它一直在哭,在饶昔的目光下,它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稀里哗啦地流,毛发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桌子底下的毛毯也变得湿哒哒的。 -- 第2页 饶昔墨色的瞳孔深了许久,好像是渺渺星火从黑夜里闪现,一点一点的星光炸开,绚丽多彩。 他忽然伸出手把毛球抱了起来,毛球很小只,一只手就可以将它抱住。 毛球害怕得瑟瑟发抖,在饶昔的手中一动也不敢动。 饶昔把它抱到桌子上,他低头望着毛球,言辞淡然地开口:“虽然我不确定你是什么异形,但你的外表我很喜欢,告诉我你的来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毛球偷偷睁开了一下那双小眼睛看了他一眼,见眼前的人神态自若,完全没有之前冷冰冰的模样,才放松下来。 它小声说:“请把光脑与我的触手接通,我会告诉你我的来因。” 它这话让饶昔怔了一下,他以为毛茸茸是一种生物,却原来不是吗?没有想到如今的机器人模拟技术如此优秀了,毛茸茸逼真得就像真的一样。至于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毛茸茸接通触手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就算真的有病毒,他再换一个光脑就可以了。 于是饶昔十分自然地把光脑点开,与毛球共享了数据。 万万没想到,他看到了一个超出他认知的故事。 故事的开篇,是他这个世界的背景。 而故事里的两个人,在这样的世界背景下,展开了爱情故事。 主角攻江霁同,是帝国的下一任继承人,帝国太子,从小就被寄以帝国皇帝和帝国皇后深切的厚望,基因序列已是最优,还沐浴在帝国无数的星球资源中,在国民里也是民心所向。 而江霁同也足够优秀,不负众望。他能完美地完成所有的事务,就好像他接收了事情后,脑域中就能模拟出事情的最优解决办法。 主角受梁镜优,是帝国元帅的儿子,帝国元帅在军部很有话语权,也掌握了帝国一部分的兵力。帝国元帅是十分严格的军人,他对自己非常严格,对儿子也非常严格。 然而在父亲这样严格的教导下,梁镜优武力值很高,却长成了一个霸道性格,从小就开始到处闯祸惹事。 炮灰攻饶昔,大公爵的儿子,饶家在帝国贵族的地位很高,据说饶家祖上当年就权势极盛,一直与皇室交好,传承了几百年家族也没有没落。 未来科学的技术下,全息网游盛行。 制作全息网游的游戏公司众多,在许多游戏公司中,Karelu是最著名的游戏公司,这个公司旗下出品了许多种全息网游,几乎每一种都能引起同行业的争先恐后模仿。 Karelu公司投入大量人力和资源,最新研制了一款全新的全息网游,命名为《仙途》,背景用的是之前从来未使用过的修真背景。 在如今这个科技至上的时代,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也是一个全新的突破。 因为这点,吸引了不可一世的主角受梁镜优,他欣然迎接了这个游戏的挑战。在《仙途》公测的那一天,注册玩家进入了游戏。 Karelu公司的名望,让《仙途》开服就吸引了无数坐等的玩家,等到公测开启,全都一股脑儿跑进去玩。 梁镜优在新手村时,就已经大放光彩,收了无数的小弟。 他作为第一个出新手村的人,有着丰富的奖励,奖励与刚刚解锁的城镇有关。 梁镜优渐渐在《仙途》混得风生水起,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仙途》有了很大的知名度。 ——它是第一个当之无愧的全民游戏。 虽然都是同一个游戏公司出品的游戏,但由于类型不同,各个游戏之间也有差距。 Karelu旗下销量、利润和好评最多的,就是《仙途》。 这款全息网游做工精美,真正做到了身临其境,是为数不多的精品之一。 《仙途》还开通了游戏币转现实货币的渠道,是很多公民的赚钱方式。 而最为重要的是,玩《仙途》这款全息网游,还有利于增加体质,是字面意思的增加体质,不像某些无良商家打着有益的旗号做危害消费者的举动。 虽然《仙途》对于体质的增加十分微弱,但它确实有帮助——仅这一点,《仙途》的问世已经能引起平民们的疯狂。 平民不像贵族那样能拥有无限的资源,而想要增加体质,平民们只能寄希望于《仙途》。 贵族一开始玩这个游戏还是为了消遣,在有实例证明《仙途》对于脑域有帮助后,贵族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进入《仙途》。 脑域是天生的,后天无法刺激,还有会不会刺激成傻子的风险。 而《仙途》对于脑域的帮助是温和的,如春风细雨般温柔——这是那个实例的原话。 这便是全民游戏的由来。 在这个时候,主角攻江霁同才有了进入游戏的打算。作为帝国太子,他拥有无限的资源,在受精卵期间,就经历了无数次的培养,基因序列已是最优。 一出生,体质和脑域就是帝国数百亿人口的佼佼者。 他就像个精密的仪器,无论什么方面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做到最优。 人前的他能做到所有别人要求或者希望他做的,人后的他冷漠无情,明明是太子的他,却可以冷眼旁观国民的死去,冷漠得仿佛没有同理心。 他像一个高高在上冷漠观望的神,无论是在国民前露面的标准微笑,还是温柔地关心父母,都是父母希望的,是别人要求的。 -- 第3页 作为一个亲民的太子,江霁同在从官的提议下进入了这个全民游戏。 为了防止混乱,他将自己的容貌设置完全改变后才开始游戏的旅程。 而游戏里的经历也如同他的人生一样顺风顺水,比梁镜优还要早进入了合体期。 虽然他进入游戏里给自己设定的职业是修士,但因为游戏里“红名”模式的存在。所有来找他单挑的玩家被他全部无情地弄死,每一个都死不瞑目。 江霁同的昵称只有一个字母A,并且常年都是红色。有时候阻碍他的玩家全都痛哭流涕地求饶,他也二话不说,冷漠地把人弄死。 后来在修士中,他渐渐有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大名——冷酷杀神。 每个修士看到他都要被吓死,连吸人精气修炼魔功的NPC魔修都不敢与他硬碰硬,几乎是一听说他会来,大家全都逃跑得一干二净。 主角攻所到之处,寸草不敢生。 在江霁同达到合体期境界时,《仙途》更新了新的地图,原本的旧地图上多了一个SS级的副本伏天殿,里面有个渡劫期境界的仙尊NPC伏白。 第二章 伏白的容貌没有人知道,因为去刷副本的玩家还未踏入殿中,就全都被一道雷劈死了,连主角攻也不例外。 这是主角攻江霁同第一次遭遇挫折以及实力的碾压。 常年冷漠的他终于产生了一点情绪波动,他开始和这个副本较劲。 而作为主角受的梁镜优,虽然性格霸道,但不傻,他手底下有一个公会,作为会长的他,自然不能够像江霁同那样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跑去送无数次人头,有勇无谋,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从去刷副本的玩家惨状中可以看出,伏天殿还不是他们能够硬碰硬的存在。 在第一个合体期玩家出现的时候就刷新的副本,自然不会是完全无法通过的。 因此有心存侥幸心理去刷这个副本的玩家,这些玩家里有梁镜优公会的成员。 在公会的成员对这个冷酷杀神无数次的描述中,梁镜优对他起了很大的兴趣。其实他之前就对这个常年红名的玩家感兴趣,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梁镜优带着几个公会成员跑过去围观他感兴趣的主角攻了。 竖着进去,黑着出来。 有时候虽然被劈焦了但还不至于死掉,于是主角攻喝了回复生命的药水继续跑去送人头了。有时候被劈得厉害了直接回到复活点,掉级后休整一两天又来了。 梁镜优在无数次看到这个玩家如此锲而不舍地刷副本,表示了深切的佩服。 他想和这个勇猛的玩家交个朋友。 在江霁同又一次被劈焦后黑着出来,梁镜优主动上前给他倒了几个整瓶的恢复药水,作为一个公会的会长,这些药水的价值是S级副本通过后才能出现的奖励等级,在商城和兑换市场都是天价的存在。 而江霁同一个人拿不到这么多的资源,他恢复后冷漠地道了谢。 梁镜优顺势提出要和他交朋友,于是主角受成功地躺在了主角攻列表的第一个好友位置。 一旦开了口子,之后就非常顺理成章了,主角受总是要跟主角攻一起组队,借口总是一开始他对江霁同的帮助。而万众瞩目的帝国太子江霁同,他不可能在游戏里花那么多钱,只为当一个网瘾少年、帝国币玩家。 梁镜优要跟他组队,江霁同不会拒绝,但他的态度仍旧很冷漠。 江霁同是个冷酷无情的杀神,每次刷副本,梁镜优都不用动手,副本就已经通关了,他就跟在后面懒洋洋地捡奖励。 他们的境界都提升上来后,江霁同去伏天殿打算试试刷副本,因为长久的组队一起行动,他下意识私聊了梁镜优,不过梁镜优刚好现实有事不在。 江霁同就自己去了。 提升后的境界,让江霁同被劈焦了还能有给自己恢复生命的余力,他无比顽强地起来继续战斗,又被无情地劈焦,消耗太多的他没有办法给自己恢复了。 伏白的大招快释放出来的时候,在现实的梁镜优收到了游戏的提醒,提醒他的特别关心队友即将遭到致命的危机——这是梁镜优作为一个帝国币玩家拥有的特权,他还能直接连线进入那个副本帮忙。 梁镜优立刻使用了他用金钱优势购买的防御,在防御后他看着江霁同的惨状,眸子里闪现深沉的怒火,好像跳动着火焰的红宝石,异常漂亮。 因为这次意外,他察觉了自己对江霁同的心意。 伏白对梁镜优一见钟情,没有对他们下狠手,把他们送出了这个副本。 梁镜优察觉心意后,开始有意无意地明显展露自己的喜欢。 作为霸道性格的主角受,他的喜欢热烈而纯粹,像一团浓烈的火焰。 伏白一开始的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喜欢上了主角受,开始嫉妒被主角受喜欢的主角攻,开始给他们的感情使绊子。 而江霁同也在伏白的助攻下,渐渐爱上了梁镜优,他在一次危机中明白心意,并在伏白面前告白,和梁镜优确立了关系。 伏白嫉妒极了,恨不得让江霁同当场去世,不过他们的境界提升了很多,他虽然是目前游戏里最高级副本的NPC,却也无法再次对他们产生致命的威胁。 -- 第4页 被嫉妒支配的伏白,偷偷联合魔道,想要弄死主角攻,但这个危机不知为何被主角受破解了。 《仙途》是一个非常模拟修真界可以说是真实的修真界,伏白这样的举动让修真界震怒,一些处于顶级的玩家和NPC,在主角攻受的召集下,对伏白发起了剿灭行动。 伏白在这样的围剿下陨落。 不过作为一个贯彻全剧情的工具人炮灰攻,伏白并没有就此消失。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伏白有一个秘密。 《仙途》一开始公测的时候,因为是创新,可能不被一直玩系列游戏的玩家接受。 为了提升游戏的趣味性和引流,游戏官方在即将公测之前,私发给了许多玩家一封加密的邮件,将这个作为游戏的彩蛋。 饶昔就是这些玩家之一。 邮件里的态度非常友好,大体的意思是希望他扮演《仙途》中的一个副本NPC伏白仙尊。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游戏官方给予了丰富的奖励和特权,饶昔心动了,提前进入了游戏成为了伏白。 如今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已经不能再成为顶级的NPC伏白,但注册玩家是从头开始,到时候境界如此低级的他根本不能接触到巅峰的主角攻受。 既然游戏没有突破口,他开始把报复转到了现实。 伏白这个名字已经恶臭,他在游戏里做了那样的事情如果被曝出来,会给Karelu公司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会造成股价波动。 于是饶昔用这个作为威胁,从游戏官方得到了江霁同和梁镜优的现实身份。 饶昔知道了原来他喜欢又害他无法登陆游戏的人是梁镜优,元帅家的小霸王,而他嫉妒的人是江霁同,帝国太子。 他开始绞尽脑汁地开小号做坏事,从拉低江霁同的声誉到暗杀主角攻,到后来的由爱生恨绑架主角受,坏事做尽,那熟悉的报复味道让主角攻受很快认定饶昔就是伏白,于是每一次他们都完美打脸饶昔。 主角攻受在饶昔一次次的助攻下感情逐渐加深,从游戏走到了现实中,经历了一系列的磨合,终于准备踏入婚姻殿堂。 这时江霁同才从父母那里知道,饶昔在没出生之前就与他定了亲。 但这个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他们之前都是私底下打脸,碍于饶家的权势没有做得太绝,因此长辈并不知道。 就像之前梁镜优被绑架,他的父母恨死那个绑匪了,但他们都不知道饶昔是这个绑匪。 主角攻拟定好了计划,准备来一次声势浩大的曝马行动,让饶昔做的所有事情都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 那一天,所有人都看清了饶昔丑恶的嘴脸,《仙途》这个全民游戏的经历让国民都炸了,特别是它的真实感,好像自己真的被无数次劈焦一样。 饶昔父母都被他惊呆了,父亲打算秉公处理大义灭亲,就当他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不过母亲对饶昔十分溺爱,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让父亲同意想办法留饶昔一条命。 处死被改为废除一切贵族带来的优势,流放帝国版图的最边缘星球。 从小一直是天之骄子的饶昔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在流放的路上又被押送的士兵各种语言打压,身体虐待,心力交瘁下,饶昔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死在了路上。 毛球小小声地做了个总结:“其实你是一个炮灰攻,死得很惨的那种。” 饶昔面无表情地看完这几十万字的小说,面无表情地听完毛球说话。 最终发出了两个字的感想。 他冷笑了一声:“呵呵。” 毛球瑟缩了一下,外露的毛发下意识低迷,软趴趴地弯折着。 不知为何,本该是机械的它,居然感觉到了有如冬季的凛冽又刺骨的寒风。 怪不得,饶昔心想,他倒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在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与江霁同定亲了,怪不得长辈从小到大都要给他和江霁同制造私人空间。 虽然他和江霁同都摸不着头脑,但两人都没有特意忤逆长辈。 每次他们不得不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时候,都会特别官方地打个招呼,非常客套地聊几句。 大概长辈们都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产生爱情的火花,每次的聊天都像例行公事一样凑时间。 就像昨日,母亲还带着他去了皇宫,在花园的时候突然用奇怪的理由抛下他。 他在花园碰到了江霁同,和他又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交流谈话。 其实他们不应该如此和谐,毕竟他以后可是要跟帝国太子抢爱人的男人呢,呵呵。 第三章 真是可笑。 这个生物机器人是想告诉他,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是一本小说构成的世界,他是别人爱情故事里的配角,是一个行事失智、最后结局凄惨的工具人吗? 这简直是他平生遇到的最搞笑的事情。 饶昔发出一声漠然的嗤笑,眸子里泛着嘲弄、讥讽,他唇角边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的嘲弄和讥诮渐渐淡下去。 他从来都不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而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书,那他偏偏要活成书里的主角呢? 他笑起来,漂亮的容貌仿佛被遮盖了一层模糊的色彩,美丽得像是永远新生在玻璃容器里、没有经历过任何破坏、容貌最盛时期的机器人。 -- 第5页 他讨厌束缚,但也喜欢迎接挑战。 饶昔的目光移到了毛球的身上,它的视线对着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沉眸子,本来瑟缩着的它更加害怕了,它又小声地哭起来。 只不过饶昔没有再因为它可怜兮兮的外表生出怜悯之心。 他冷漠地望着它:“你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 智能AI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好,无数的尖端武器重新从墙壁里露出獠牙,像是对准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 气势一触即发。 毛球越来越紧张害怕,它哭得更加厉害,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你……可以将我称为……系统,我来自……” 话语戛然而止,它的眼神忽然茫然无措起来,它想不起来了,它……从哪里来? 它的记忆产生了缺失,数据库产生了一段空白,那明明应该是一种非常浓烈的感情,是蓬勃到有如火山爆发的热烈,是它不该忘、不能忘的存在。 为什么还会忘记? 无比懊恼的它陷入了自责和懊悔,那深刻的情绪让它陷入了混乱,它越想说越急,越想说越说不出来,雪白毛发被眼泪砸得湿漉漉,急哭了却就是无法说出口。 饶昔怔了一下,他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像所有的冷漠被清泉洗去。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把毛球擦干净后,他抱着毛球,跨过长长而曲折的走廊,走到室外,将毛球放在地上,缓慢而冷淡地道:“你便自行离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它仰起头,看到这个人类神色淡淡,可是眸子里好像不间断地划过了很多种情绪,深沉复杂得它一点都看不懂。 它看到他很快转过身离开,上了飞行器,背景被机械球遮挡,一下子就看不到了。 …… 饶昔操纵着飞行器,打算去帝都星的中心区。 面前人山人海,公路上有不断前进的悬浮车,空中有飞行器,远处的巨大建筑几乎高耸入云,周围环绕着一个又一个的灰色圆球体,紧凭机械架连接就能悬浮在空中。 那本已经存在他光脑里的小说,将他身处的这个时代描述得一清二楚,所有的说明皆是完全一致,甚至比当今时代著名学者写的书还要详细,还列出了他平常都不会去了解的东西。 他查询了光脑后,发现不论是多么偏僻的介绍,甚至是文中随意提及的一句话,都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对应的地方。 分毫不差。 饶昔握着飞行器操作杆的手紧了紧。 不过背景这一点,如果是有心去研究然后写入小说的人,也许真的能做到分毫不差。 可Karelu公司这样的顶端游戏公司,他们的技术部绝对不会让还在研制的游戏流露出去,那里聚集着帝都星许多的网络技术天才,其防火墙技术几乎可以和皇宫的防御系统媲美。 而小说的作者不可能是技术部的成员,作为知情人提前透露,还将它用小说的形式发表,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泄密行为,这个人会被Karelu公司告上法庭,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小说的作者不可能知道Karelu公司的下一款全息网游,也不可能知道这款游戏将会被命名为《仙途》。 他得去Karelu公司确认这个消息。 如果真的如此,他就需要考虑这本小说的真实性,还有那个自称为系统的毛球。 这个时代和人工智能还没有盛行的时期相比,相差了一千年的时光。 如今的人工智能和生物机器人的技术拥有飞速的发展,不过仍然没有产生真实到和生物完全一样的生物机器人,机器人无法做到真正成为它复制的生物。 但那个毛球已经不能用机器人来形容了,它真实到完全就是生物的翻版,它有很多情绪和真实的表现,同时也可以和他的光脑进行对接。 这怎么可能。 偏偏它模仿的是萨萨西米。 饶昔的眸子沉了沉。 为什么偏偏是萨萨西米。 那种在维塔星系边缘星球上生活的萨萨西米。 饶昔用光脑连接了智能AI,立刻给它下了一个命令——留住它。 …… 饶昔到达Karelu的公司大门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门前是来往的零星人群,饶昔随着匆匆的人流进入门口,视线中忽然撇过一抹鲜艳的红。 他下意识望过去,看到有一个有着招摇红发的少年一只脚踩着柜台面前的椅子,两只手搭在柜台上——这姿态极其不优雅,不过却有一种青春肆意的张扬气息,同时不耐烦的质问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你们公司到底研发新的游戏了没?!以前的那些我早就玩腻了!” 少年穿着一身休闲服饰,不过一眼望去从头到尾都是奢侈品,那双球鞋还是先前帝国知名的迈歇尔公司只发行了一百双的款式。 前台的工作人员摆着职业微笑,淡然地望着这个已经连续怼了他们五天的少年。 饶昔微怔,他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眼熟,不过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也可能他记错了,他摇了摇头,不再观望,打算继续往里走。 不过少年已经察觉到了身后一直盯着他的目光,他有些不悦,顺着目光来源的方向猛地转身,然后他怔了好一会儿。 那个人真美,他在想。 是不似常人的美丽,就像是不该存在于人类身上的、那种超脱的美丽,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 -- 第6页 他真好看。 白得像初雪,墨色的眼睛好像是深邃的黑夜都融在了他眼睛里,那样深邃美丽的黑夜。 而饶昔也怔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想,这位少年不是以后他要跟帝国太子抢的爱人吗?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不过他与梁镜优先前根本没有交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唯一的一次遇见,是在十几年前,他随着母亲去参加宴会,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吃点心。 而小小的梁镜优步履轻快地扛着比他整个人还大好几倍的桌子,嘭的一下放到一边的空地上,嚷嚷着:“我不管我就要坐在这个位置,你们为什么不在这里放一张桌子……” 跟着他的仆人都小心翼翼的,恨不得上前帮忙,“少爷,您小心点,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饶昔看过去,想着原来这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他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然后把点心整个吞了下去,这点心真好吃。 因为这不是个重要的回忆,于是这一日之后,就被抛到了脑海里的最深处,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不认识也不了解梁镜优,所以不需要用之来衡量小说的准确性,更何况那些事情根本还没发生,如今的当务之急是Karelu公司的下一款游戏策划。 饶昔当即转身,步伐飞快地往里面走去。 梁镜优才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地想往里面冲去,却被一个男人拦在了入口处,男人的脸上是挑不出错处的职业微笑。 “梁小少爷,请回。” 又是这样。 梁镜优一下子就怒了起来,但他知道为难这个男人没有用,要怪的是他那个死板的老爹。 玩游戏怎么了,玩游戏不行啊,他就是喜欢玩游戏!就算是老爹也不能把他跟他的游戏拆散!他要跟他的游戏过一辈子! 不,两辈子! 他回到前台,又重复了与之前一样的行为,最后在前台小姐姐们不为所动的职业微笑中败下阵来,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小姐姐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快要僵硬的脸颊。 面对这个元帅家的小霸王,那可是一句反话都不能说的,否则会被当成挑衅,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她们可真是太难了。 …… 饶昔用自己的脸,畅通无阻地进到了Karelu公司的最深处,他打算与这里的负责人谈合作。 虽然他本身不算特别喜欢玩游戏,但Karelu公司他也确实了解,只是之前饶家一直不曾涉及过游戏产业,不过饶家热爱投资,只要有盈利,就都是合作伙伴,而他也愿意为了自己的合作伙伴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与技术。 谈判的过程十分顺利,不过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对方忽然问了他一句话:“饶先生,请问您的父亲知道您今天的行为吗?” 饶家热爱投资,也非常有眼光,如果得到了饶家的青睐,那是可以摆到家族历史里的殊荣,这是他所知道的。 不过先前也没听说饶家要涉及游戏产业,怎么忽然这次会让他们手心里捧着的少爷亲自过来和他们谈投资。 “我的父亲他并不知道,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反问,沉沉的目光落在了负责人的身上,“怎么,你是觉得我的行为无效,还是认为我个人承担不起投资的数额?” “不是……”对方连忙摇头,“很抱歉,饶先生,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负责人的态度很好,饶昔也没打算为难他,他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姓名,随后将文件推了过去,“作为你们的投资方,我不会对你们的营业活动和计划作出任何约束,但我有权利知道你们下一款全息网游的制作决定或者……早就已经开始的进程。” 他确实有权利知道,负责人缓缓回答:“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进程发到您的光脑上。” 进程啊,果然开始了……饶昔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没过多久,光脑发出了一声邮件到达的提示音,饶昔的视线移到光脑上,看到了Karelu公司下一款的游戏策划。 那里面是偌大的书名号加两个字。 ——《仙途》 第四章 饶昔用了三分钟时间将长长的策划看完。 他眉梢一扬,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兴味,像是冰川溶解,初雪飘落。 他仿佛身处光源之中,美得令人失魂落魄,为了他的一个笑,想要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 坐在饶昔对面的负责人像傻了一样,征征地望着饶昔,在想他刚刚写邮件的时候是不是过于匆忙,会不会有错字,会不会缺字少行? 他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寒酸了,他的头发是不是在全天不间歇的工作下乱了,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非常低迷,像没有浇水蔫巴巴的幼苗一样? 他……救命! 直到饶昔疑惑地出声询问:“你怎么了?” 他看着自己,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忧虑,那双好看的眼睛映照出自己如今冷汗涔涔的样子,负责人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没事。” “那就行。” 饶昔站起身,打算离去,负责人忽然想问一问,他在身后说:“饶先生,请问您有没有玩过我们公司的游戏?” -- 第7页 饶昔的动作顿了顿,他的目光移到负责人的身上,又缓缓移开,阳光从窗外跳跃进来,像是在他身上披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那双墨色的眼睛仿佛变成了灿金色。 他唇角勾起,笑得温柔又富有深意,“我只玩过一款Karelu旗下的全息网游。” 负责人有些紧张地接着问:“是什么?” “它的名字叫——” 饶昔收敛了笑意,一字一句缓缓吐露出了这个游戏的名字。 “——《逆转》。” 这两个字投进负责人的耳朵里,就像平地里忽然炸起一股惊雷,那雷声轰轰烈烈,把他整个人都从紧张的状态炸出去了,他看着饶昔,神色是无法遮掩的不敢置信。 他的语气结结巴巴起来:“您……您真的很厉害。” 他们公司有许多款全息网游,个个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好评如潮,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贵族少爷,像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从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会去玩那么一个……地狱模式的魔鬼游戏。 《逆转》这款游戏的制作技术不亚于《仙途》,但它被玩家们称为“地狱”、“魔鬼”、“恶魔”,差评与好评平分秋色,能够打通结局安全出来的,无一不是心智极其坚定之人。 负责人忍不住觉得他之前真是想太多了,本来还想带饶家这位贵族少爷进入游戏,他好大显身手呢…… 自己公司旗下的所有全息网游,他都玩过,但他唯独不敢去碰《逆转》…… 打扰了,他不配。 他迎接着饶昔出去,送到Karelu公司的门口,态度极其恭敬,眼神里充满着深刻的敬意和佩服。 …… 饶昔乘坐飞行器,很快回到了饶家。 他立刻连线上了智能AI,根据AI提供的坐标和路线,飞速前往毛球目前的所在地。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疑惑渐渐盈满了他的脑海,这个地方……不就是不久前他把毛球带出来的地方吗? 饶昔望过去,看到毛球还在原地,它本就很小只,被旁边硕大的灰色建筑物衬托得更小只了,就好像草地上落着一团雪。 毛球听到声音转过身子,那双小小的黑眼睛映入眼帘,它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断地掉眼泪,泪珠不断低落,随着雪白的毛发逐渐隐没。 饶昔沉默地看着它,他总觉得这个不明生物似乎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情怀,这是他的错觉吗? 他打开光脑和智能AI进行了连线沟通:「它有离开过吗?」 智能AI:「没有,主人,这是监控,从您离开后一直截取到您回来。」 AI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调出监控视频。 画面上从饶昔离开开始,毛球一直望着他的背景,眼睛一眨也不眨,它就那样一直望着,一直望着,直到饶昔回来发出了动静,就像是对着坚强忍着不哭的人进行了一句安慰,那个人就开始像洪水决堤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这样曾经相识的场景。 实在和萨萨西米如出一辙。 饶昔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声,像是羽毛轻轻地落在了皮肤上。 他伸出手,轻柔又无奈地抚摸了一下毛球的雪白毛发,用安抚的语气说:“别哭了。” 不知是动作里的安抚意味太浓,还是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那种无法遮盖的淡淡温柔,让毛球的心忽然像打了镇定剂一样,它渐渐安定下来,用还掺杂着泪水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昔昔。” 饶昔动作一顿,没说什么,仿佛默许了它这样的称呼。 他把它抱起来,准备带回自己的房间。 毛球埋在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它的眼睛动了动,位置从身体的中间瞬间移到了头顶,一双圆圆的小眼睛像是射线一样发着光。 它望着饶昔,眼睛亮得像星光点点,随后又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只在外面露出一点点的雪白毛发。 饶昔把它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问道:“你除了知道那本书的剧情,还知道什么?” 毛球想要回忆,不过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它于是诚实地回答:“记不得了。” “小说的作者是这个世界的人吗?又或者……那个人是其他世界的人?” “不知道。” “你的制作人是谁?” 毛球的眸子有些愧疚,它说着说着声音低迷下去:“昔昔,很抱歉,我……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饶昔道:“无碍。” 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有对这个爱哭的毛茸茸抱有多大期待。 见他目光中折射出来的漫不经心,毛球心里紧张,急于证明自己般迫切地说道:“昔昔,其实……其实我很厉害的。虽然我记不得了,但是我真的真的……非常厉害的。你要相信我!” 饶昔看了它急急忙忙还结巴的模样一眼,轻笑一声,随后敷衍地回答:“嗯,你当然很厉害。” 毛球呆呆地看着他笑。 …… 傍晚时分,饶家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准备用餐。 饶昔的父亲饶慎是一个样貌英俊、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不言苟笑,头发总是打理得整整齐齐。母亲林姣出生于在帝都星享负盛名的爱伦家族,是长相美丽漂亮、气质优雅高贵的贵族夫人。 饶慎已经知道了饶昔突然去Karelu公司进行投资的行为,他在上菜之前,提出了这件事,“我听说你今天去了……” -- 第8页 在他话还未说完时,林姣就笑着打断,“宝贝出去花点钱怎么了,就算是打水漂了又没有关系,不就是几个亿吗?” 饶慎沉默了一会儿,默默说道:“我就是关心一下他的行为。” “那你口气这么严肃干嘛?”林姣瞪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的宝贝儿子。” 饶慎跟了一句,“也是我的儿子。” 饶昔觉得他有必要说一下,“爸爸妈妈,我这次的投资肯定能成,估计会有三倍的盈利。” 这还是短期的估算,如果按照长期来算,盈利还会源源不断,毕竟是以后的全民游戏,亏是不可能亏的。 饶慎撇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他这么镇定的模样,不像是假的,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投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坑了,罢了,饶家不是承担不了这么点的亏损。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给饶昔转了和这次投资数额一样的金额。 饶昔听到光脑的提示音,看到了转账的消息,他陷入了沉默。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得到Karelu公司下一款制作游戏的消息,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他这次的投资行为确实有些突然,爸爸果然还是觉得自己不一定盈利,不过……时间会来证明。 饶昔回了个消息过去:谢谢爸爸。 …… 饶昔穿过长长而曲折的走廊,准备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毛球原本隐没在空气里的身影忽然显现出来。 它浮在饶昔的正前方,一双墨色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神色有些紧张,小声地问:“昔昔,你还要去《仙途》那款全息网游里吗?那……那是小说里剧情主要展开的地方。” “去啊,为什么不去。” 饶昔想到了那本小说里对于仙尊伏白的实力描写,和游戏公司给予的特权,他挑了挑眉,“不是还挺有意思的么。” “可是……可是你……” 毛球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急,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我不会再按照剧情里那样做。” 饶昔摸了摸毛球的雪白毛发,本来打算安慰它,却因为毛发太柔软了,他没忍住摸了好几次,“你不用太担心。”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如果作为仙尊的生活太过无趣的话,他倒是可以演演戏和主角攻受玩玩恋爱游戏呢。 “嗯。”毛球轻轻应了一声。 有细微的波动从它头顶开始,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嗖的一声以圆弧形往下波及,几秒的时间内,整个毛球就焕然一新仿佛被格式化了一般,好像它的毛发从来没有被饶昔弄乱过。 饶昔伸出手,“过来。” 毛球乖乖巧巧地飞到他的手中,蹲在手上看着外面。 饶昔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它的脑袋,“我给你取个名字,茸茸这个名字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毛球点了点头,小声说:“昔昔喜欢就好。” 毛球白得像一团雪,雪白毛发没有一丝杂质,一双小小的黑眼睛圆圆的,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饶昔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虽然毛茸茸自称系统,像是一种比较高级的生物机器人,但他还是喜欢把它当成萨萨西米,萨萨西米真是太可爱啦。 饶昔没忍住又开始撸它的毛。 …… 按照那时负责人发给他的游戏策划案,距离《仙途》制作完成的日子不远了。 不过就算从毛球那里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一本书,饶昔也没有多大动作,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撸撸,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他在房间里一边慢悠悠地吃点心,一边观看全息投影的电视剧。 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恭敬地说道:“少爷,太子殿下前来拜访。” 饶昔吃点心的动作一顿,太子突然来拜访是要干什么? 一想到他和江霁同有个娃娃亲,他就不是很想和出去和他虚与委蛇,有这样的时间吃东西不香吗? 第五章 饶昔果断对外面道:“说我不在,你去喊我母亲。” “少爷……”仆从的声音显得十分为难,“夫人不在家。” 好吧,忘记妈妈今天去商业中心区逛街了,看来只能他亲自出去接待了。 饶昔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点心残渣,缓缓走了出去。 他出去时,江霁同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了,他穿着一身白色镶金边的常服,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在阳光下闪现着耀眼的光泽。 听到声音,江霁同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挺拔的眉峰下是湛蓝色的眼眸,深邃得像广阔无际的大海,似乎什么都能包容,但同时又暗藏波涛汹涌,能够破坏一切一般。 饶昔颔首笑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江霁同笑了笑,眸子弯起,柔和了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凉薄和凌厉,“我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你了,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么,过来看看你。” 我最近在干什么?在看电视吃点心撸萨萨西米,饶昔面无表情地想,面上笑着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不想出门而已,劳烦太子殿下过来了。” 自从他知道他和江霁同有着娃娃亲之后,就特意经常待在家里不出门,以宅家为由拒绝了母亲的任何提议,因为所有出门提议,母亲都会把他带到皇宫,然后每次都能和江霁同偶遇。 -- 第9页 都不知道怎么能那么巧。 要出去也是得等母亲自己出门了他再出门,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就出门去了Karelu公司那一次。 于是好久他和江霁同都没有再见面了,估计是皇帝和皇后让他今日过来登门拜访的。 既然江霁同也是碍于长辈过来的,那么他两随便说说早点散了就行,饶昔在维持基本礼仪的同时,不断怼江霁同想要迅速终结话题,希望他快点表达离去的意思。 然而没想到,江霁同居然把所有话都接下来了,仍旧唇边带着笑意,态度闲适自然,好像根本没有受到饶昔话题终结者的影响一样。 饶昔:……? 思来想去,饶昔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同江霁同说道:“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吃过哈里森最新推出的拉菲新款,这种拉菲的表皮又脆又甜,里面的奶油取自格普星系有名的麦脆果,甜而不腻,十分好吃。” 江霁同怔了一下,随后非常自然地道:“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饶昔于是喊仆人把拉菲新款拿了过来,他把甜点递了过去,笑得又甜又意味深长。 “太子殿下,这是我先前派人排队了一天一夜才拿到的拉菲新款,您可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尝一尝。” 这种甜点对于他来说是恰巧的甜度,甜而不腻,但对于江霁同来说绝对甜得腻人,这位帝国著名的太子殿下可是非常不喜欢吃甜食的呢。 虽然小说里后期被梁镜优硬是喂食了甜点,他吃完也没说什么,表情一点都没变,但饶昔知道这是因为喂食的人是梁镜优。 饶昔心想这次总能让他自行离去了吧,心情激动地盯着江霁同吃甜点。 江霁同不喜欢吃甜食,他本想拒绝,不过看到眼前的青年眼神亮晶晶地一直看着自己,墨色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好看,忽然不忍心拒绝青年的心意,他清了清嗓子,如临大敌一般把甜点放进了嘴里。 入口是细腻顺滑的口感,鼻尖都是甜腻的香气,这个甜食确实非常好吃,但不合他的胃口,江霁同没吃几口就放下了,表情没再有之前的温和笑意。 饶昔心里更加激动了,江霁同果然不爽了吧,肯定要提出准备离开了。 不过他先前都那样说了,如今看江霁同这样没吃几口不想吃了还更加高兴的话,就有些不正常了,于是饶昔在他放下拉菲的那一刻,眼神立刻暗淡下来。 江霁同看到青年心情低落下去,很快扬起自然笑意,解释道:“确实很好吃,不过我来之前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所以没什么胃口。” 饶昔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弯了弯眼眸,那张仿佛是代码拟定的脸好像注入了生命力一般,美得像是能把人呼吸都夺去。 而他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既然这么好吃的话,太子殿下不如多带点回去?” “……这就不用麻烦了。” 江霁同站起身,还能稳住脸上的神情,态度温和地告别,“我先回去了。” 饶昔挥了挥手,“太子殿下再见,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不要吃太多东西,我会准备好多拉菲和太子殿下一起享用的。” 有着奢极皮相的青年笑着挥手,黑色短发垂在耳边,尾部微卷,雪白的肌肤衬着墨色,仿佛白得透明般,玻璃珠般的眼睛上是长长的眼睫,像是蝴蝶在翩翩起舞。 这样的场景,当真是惊心动魄的漂亮美丽。 ——如果他说的话更加美好就好了。 江霁同硬是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去。 殊不知在他身后的饶昔看他离去,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笑得张扬又肆意,心想着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毛球的身影从空气中浮现,它声音细微,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担忧,“昔昔,这样对主角攻好吗?他会不会……” “为什么不好?”饶昔抚摸着它的毛发,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同小说里的那个饶昔那样做出那些事情,所以太子没有理由对我怎样,不是吗?” “也是。”毛球被说服了。 …… “《仙途》公测的时间在……” “在……” 饶昔从光脑调出那个策划案,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不过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真正的时间。 由于制作过程有太多的不可确定性,策划案并没有写明公测的具体时间,而是用了模糊的时间段来说明。 他又是看策划案又是翻了小说,找了许久还是找不到,最后饶昔只能无奈地说:“找不到。” 毛球缓缓说道:“《仙途》公测的时间在一星期后,公历3020年3月1日15时00分00秒。” 饶昔一怔,“原来你知道啊。” 毛球骄傲地挺了挺毛发,“我说过其实我很厉害的。” 饶昔看它全身写满了“快夸我”,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茸茸真棒。” “一星期后其实就快了,”饶昔抚摸着毛球的雪白毛发陷入沉思,“如果按照小说里那样的话,我作为伏白会提前收到游戏官方的邮件,可以提前进入游戏,就是不知道邮件是什么时候来了。” “两天后的下午三点十五分!” “这么快啊。”饶昔神色震惊,连忙通知智能AI让它帮自己买营养舱回来。智能AI的效率很高,它下单后不久,营养舱就被人送过来了。 -- 第10页 等饶昔房间里安置了营养舱,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饶昔这才想到毛球,他找了半天,智能AI明白了他的举动,提醒道:“主人,它在桌子底下的角落里。” 他蹲下身,看到毛球和同他初遇的时候那般躲在角落里,不过这次是用后背对着他。 饶昔都快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抱歉忘了夸你,茸茸快出来吧,茸茸最厉害了,茸茸真棒,茸茸宇宙无敌超级棒。” 毛球动了动,饶昔把它抱出来,看它整个球变得通红,恨不得埋进地里。 饶昔憋住笑意,把它放进了口袋里,没让一丝毛发露在外面。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黑了。 林姣从外头回来,听说了饶昔刚买了营养舱放在家里的事情。 她心底有些忧心,试探地问了饶昔:“宝贝,你把营养舱放在房间里是打算玩游戏吗?” 饶昔回道:“是的妈妈。” “是《逆转》吗?”林姣十分紧张。 饶昔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姣舒了口气,只要不是《逆转》那个破烂游戏,其他什么都行,她的儿子愿意娱乐也是件好事,反正以家里的资产,儿子养一辈子都不是问题。 …… 饶昔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分钟。 五、四、三、二、一。 “叮咚——” 邮件来了。 饶昔把邮件从光脑的显示屏里拖出来放在了面前。 [尊敬的饶先生,您好。 我们是Karelu公司近期准备推出的《仙途》游戏官方。 《仙途》是一个全新的全息网游,修真背景。 我们希望您能够扮演《仙途》中SS级副本的NPC仙尊伏白。 我们会为您提供特权和优质的游戏体验,具体情况都在附件当中。 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 附件.doc] 蹲在饶昔头顶的毛球从上到下扫视了邮件一遍,那个doc文件不用饶昔打开,它就能通过毛发延伸看到里面的内容。 等饶昔看完,它小声问道:“昔昔,你觉得怎么样?” “条件真不错,还挺好玩的,我准备提前进入。”饶昔的眼睛里盛满了兴味。 饶昔跃跃欲试,游戏官方也一直在等待着他的答复,他没等多久,就与网线对面的游戏官方达成了合作协议。 他躺进了营养舱中,点了他专属的链接,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游戏。 第六章 饶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广阔无垠的大殿。 地面是六合秘境中才有的凝萱石,经过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打,非元婴以上不可破坏,柱子上的石雕装饰淬取了日月精华,只是远远望去就灵气逼人,连头顶的天花都暗藏玄机,藻井汇聚之处的顶端,似乎有雷电在不断闪现变幻。 饶昔想起了之前附件里的游戏介绍,没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游戏官方真是大手笔。 殿中空荡,只在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上有一个石座,想必这就是他的座位了。 身体里是充沛到几乎可以溢出的灵力,轻轻挥一挥手,就拥有可以瞬间毁灭这个宫殿的力量——这样的绝对实力,当真是想想就可以令人醉生梦死。 而如今他就是实力本身。 饶昔心神微动,整个人已经坐在了石座上,他将手放在扶手上,目视前方。 殿中除了他再没有其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座,不论是最常见的椅子桌子,还是普通的茶水糕点,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房间。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无聊诶。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波动,饶昔平静地看着波动传来的地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出现伏天殿忽然遭天谴被雷劈了这样的事情,他都能全身而退。 波动停下的同时,一个毛球漂浮在了空中,它全身雪白,毛发看起来异常柔软漂亮,小小的眼睛清澈明亮,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它有着一副最无害的样貌。 但它不是现实里的生物机器人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全息网游和现实网路的不匹配,就算是他房间里的高级智能AI都不能随便接入。 饶昔神色诧异,迟疑地问道:“茸茸?” “昔昔!” 毛球开心地喊,全身的雪白毛发都写着兴高采烈。 它猛地飞过去,扑到饶昔的怀中。 饶昔被它萌得一脸血,没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但他还是没忘了询问正事:“你怎么进来的?” “嗖的一下就进来了。” 毛球眨了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小眼睛,有点不明白饶昔为什么忽然语气变得好像有些严肃,不过它还是伸缩出了一小撮毛发比划,小声地解释了一下,“喏,就是这样。” 饶昔:“……” 严肃的神情像气球一样很快就被戳破了。 它似乎还意识不到它本身是比智能AI更高级的存在。 饶昔唇角弯起,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毛球的雪白毛发,思绪飞舞到了一开始初见的时候。 那时毛球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有部分毛发还被烧焦了,不知道是不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到了他那里的,不过……既然到了他这里,那就是他的了,不管它先前遭遇了什么,谁创造了它,都是属于他饶昔的了。 -- 第11页 饶昔神情深沉,眼中划过一丝锐利,很快被风拂去。 再看过去,那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端坐在高台石座之上,微微低着头,右手轻抚着怀中的白色毛团,神情柔和,从殿外照射进来的光线落在他漆黑的长发里,让那黑发仿佛淬了精华,变得更加柔软细腻,衬着那白皙赛雪的肌肤,美得惊人。 他抱着毛球转瞬间出了殿门。 伏天殿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雾气,整座宫殿都在雾气的遮掩之下,饶昔眺望远方,湛蓝的天空看不到底。 “呖——” 只听一声长鸣,太阳从云雾中显现出了它的身躯,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无数灿金色的光柱将雾气截断出柱体的痕迹,很快雾散了。 神识跳跃后,饶昔看到了伏天殿的尽头。 这是一座宏伟庞大的宫殿,它由精美的宝物雕琢而成,材料放到修真界无一不是精品,是众修士会拼命夺取的存在,它悬浮在天空中,四周都是死物。 距离玩家们进入游戏,还有三天多的时间。 现在这个时候,《仙途》中只有NPC的存在。 而且就算玩家们都进入了游戏,从新手村出来,他们还需要加入门派,学习众多功法和提升修为,再去秘境试炼等等,从筑基、开光、融合到能够让伏天殿出现在地图上的最低要求合体期境界,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饶昔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空荡荡的前方,默默开口道:“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毛球歪了歪头:“?” “走,我们出去玩。” 白衣青年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如工笔勾勒出来的精致容貌像是被注入了点睛之笔,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惊艳美丽,便是九天谪仙都要为他俯首称臣。 话落,那能压制大乘以下的气势瞬间散去,变成了放在人群里可以默默无闻的开光修为。 青年唇边笑意不减,微风轻抚间,身形已然消失在了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 “这位客人……” 卖东西的小贩低着头,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双黑色金边的靴子,他正打算热烈地吆喝,推荐自己所卖的物品,却在看到前面站着的人时,忽然怔住,随后有点呆呆傻傻地说出了剩下几个字:“您……您需要什么东西?” 眼前站着的青年全身金饰,墨色的发一半被金冠绾住,另一半披在身后,长及腰部,金色的镯子套在纤细白皙的手腕处,左手右手兼有,修长的脖子戴着一根金色的项链,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每根手指都戴着一个金色的戒指。 所有饰品在阳光的照耀下,小贩感觉自己的眼前充满了光明,这让他有些恍恍惚惚。 这样一副暴发户的装扮,偏偏没有压下青年本身耀眼的容姿,反而让那张美得不似常人的脸仿佛添上了一抹厚重的色彩,不经意间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金色衬得他皮肤更加白了,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那双墨色的眼睛,像是画中费尽心思点出的水墨,看了一眼就再也不舍得移开。 直视青年美貌冲击的小贩更加恍恍惚惚了,他感觉他整个人都有点飘飘欲仙,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我都要了。” 青年微微一笑,说出的声音都十分悦耳动听,像是山间溪水与碎石奏出的乐谱。 小贩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他把一锭金子放在了小贩的铺子上,缓缓离去,小贩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都无法反应过来。 青年的长袍里动了动,一个全身雪白、有着一双宝石般眼睛的小毛团探出头来。 它神情疑惑,脆生生地问:“昔昔,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多金子?” 饶昔笑着缓缓说道:“这样更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为什么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昔昔想干什么?” 毛球眨了眨那双小眼睛,接着发问。 “你感受一下,”饶昔轻笑,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劣,“后面是不是有人跟上来了?” 毛球立刻警惕起来,那雪白毛发像是电流一样在网路中无限向后延伸,接触到目标后迅速收缩,这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肉眼不可见。 很快它感受到,后面有三个身躯高大、表情恶意的修士,跟在身后,他们甚至都没怎么掩饰他们的跟踪,毛球只是微微探查,就发现他们了。 它全身的毛发都炸裂开来,警备到了极点,声音像是机械一般冰凉冷漠。 “敌人,数量三个,性别男性,方向东偏北三十六度,距离五米,平均身高一米八五,境界融合,力量值八十,恶意值九十,需不需要立刻抹杀?” 那雪白的毛发像是生物武器一般伸出触角,尖端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露出代码一般的浮动符号。 饶昔微怔。 他安抚般轻抚了一下毛球的毛发,语气轻缓,“稍安勿躁。” 毛球的尖锐毛发很快软下去。 它眨眨眼,小眼睛像黑葡萄,毛发光滑细腻,当真是最为无害的样貌。 紧接着饶昔把它装进自己的袖子里,继续向前走去,面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三个修士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们跟在饶昔身后,眼中还是同之前一样满含垂涎欲滴。 -- 第12页 一开始他们还会微微遮掩气息,见饶昔根本没发现他们,举动就越来越大胆了,跟随的距离也缓缓接近。 直到走到了树林里,林中只有间歇的鸟鸣和微风轻抚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前方的青年忽然转过身来,金饰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三个融合修士没有发现异常,还以为他终于打算求饶了,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起来。 他们早在一开始就看到了青年,只是微微一眼,就占据了他们的整个视线,这个青年简直像山间的精魅化身,令人移不开视线,恨不得为他奉上所有珠宝。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眼前人的容貌在金饰相称下更加貌美了起来,漆黑的长发垂落,雪白的肌肤像是由玉堆砌而成。 手镯戒指项链他无一不缺,若是在脚踝上再戴上一个金色的锁链,就更像养在深宫中的貌美公子。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让他独自出来,应当是恨不得占据他整个视线,一点莹白肌肤都不愿让其他人看见。 饶昔看到他们眸色渐深,以为他们看到他身上的金饰后,更加坚定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他正打算动手,唇边绽出一个令人眩晕的笑,却在还未出手之前,有一个少年刷的一声从草丛里窜出,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作出如此行径,打算对一个柔弱的公子趁火打劫,简直目无法纪!” 少年生了一张稚嫩的团子脸,那双圆圆的杏眼看起来煞是可爱,此时的表情浩然正气不可侵犯,却像是一个正在装严肃的小大人。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三个已然失神的大汉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少年出手干净利落,在他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后,才收回手中的剑。 饶·柔弱的公子·昔:……? 饶昔默默收回了已然冒出个头的威压,假装自己仍是一个开光的弱小修士。 第七章 饶昔道了声谢:“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助。” 三个大汉逃得脚步不稳,仍旧拼命向外跑去,那少年见他们离开了这深林,背影都看不见了,才转过身走到饶昔的身边。 少年漂亮的脸蛋上尽是爽朗大方,“他们都已经被我赶跑了,你一个开光期修士,身上却有这么多钱财,难保不会再引来其他丧心病狂的恶徒,不如我们一同前行,相互有个照应……” 饶昔:“喏,给你。” 他把手腕上的金手镯摘下来,递到少年修士的眼前。 少年一脸被侮辱的神情,那双圆圆的杏眼染上了怒意,变得生动形象起来,煞是好看。 “我不是为了你的钱财才救你!师尊说作为正道修士,要心怀大义,济民为世,不可有私欲,作出挟恩图报的举动来!” “不要啊。”饶昔又把镯子戴回手腕上,“那我收回去了。” 他接着往密林中走去。 少年看着他平稳离去的脚步,脸上呆呆的,“……你就走了?” “不然呢。”前方传来了青年漫不经心的声音,尾音带了点撩人的音色,让少年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轻轻挠了一下。 他还来不及思索那心里怪怪的感觉,见青年越走越远,人都要看不到了,连忙飞快地跑过去。 “喂!” 少年走到他旁边并肩而立,闷闷地喊了声。 “我不叫喂,我叫傅白。”饶昔当场取了个化名,毕竟他扮演着NPC伏白,现在又是开小号出来玩,伏白这个名字自然不能用,至于他的本名就更加不能用了。 “哦。”他突然说自己的名字,少年明显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干巴巴地应了。 少年侧过脸看了旁边行走的青年一眼,青年脸色平静,那双眼睛墨色如画,他终于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回答得有些敷衍,连忙急切地加了句:“我叫薛檬!” “嗯。” 就一个字,好敷衍,表情一点都没变。 少年又闷闷不乐起来。 饶昔看着他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这位薛道友,我这人呢,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我先前用一个金手镯买了你的恩情,如此我们便两清了,但你又不要我的手镯,说正道修士要心怀大义……” “那么就算你不要我的手镯,我们也是两清了。” 饶昔蹙了蹙眉,看起来有些苦恼,可很快他又笑起来,就好像遇到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虽然小孩做错的事情让他有些苦恼,但这个事情其实不大,他能完美地解决,所以也只是一笑而过。 “那你现在跟着我这么长一段路又是为何?难不成是因为恩情缠上我了?” 薛檬下意识往后看了看,最初相遇的地方已经被树林遮挡,连透过树木间的缝隙也看不到了……他好像真的跟着青年跟了好远一段路。 “不是的不是的!”他连声解释,说第二句话就开始语气结结巴巴起来,脸色也变得通红,红色从脸颊一直延伸到整个脖子,“我……我没有因为恩情缠着你。” 他结巴半天,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说辞。 “师尊让我这次下山是为了历练,路途中遇到欺人的恶徒自然要出手,但是你只有开光期,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修士而我又不在……既然我能猜到你之后的险境,又怎可袖手旁观,就这样让你走了!更何况,我是金丹修士,可以保护你!” -- 第13页 他越说越觉得很有道理,眼睛亮亮地看着饶昔,好像只要得到眼前人的赞同,就是可以令他十分高兴到忍不住跳起来的喜事了。 “保护我?” 像是听见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饶昔没忍住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明明眼前的青年笑得非常好看,也没有直接说出拒绝他的话,可是不知为何,薛檬感觉自己有一点难过,他话落增长的底气,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倏然消散下去。 那双圆圆的可爱杏眼,好像失去了光芒一般黯淡无光。 饶昔不明白为什么Karelu公司能把NPC做得这么像真人,就好像随着少年眼神的渐渐暗淡,他的心也缓缓揪了起来。 他忽然上前一步走到薛檬的身前,对他伸出了手。 白衣青年微微笑了,眉眼像染了桃花汁一样动人,那张嫣红如玫瑰般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那便来……保护我吧。” 薛檬的脸腾一下红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手,那双手可真是好看啊……就好像没有碰过任何伤手之物,白皙得宛如新雪,又像是玉作肤一般。 他有些迟疑,右手立在空中,似落非落,好像觉得自己那双长着茧子的手,根本没有资格触碰,更别说握住它,在上面留下泛白的痕迹。 薛檬还在犹豫不决,青年却毫不迟疑地握上了少年的那双手……他听见自己心脏忽然像是打了鸡血般拼命跳动起来的声音。 噗通——噗通—— 一声又一声,很响,响得他都快担心眼前的青年能够听到了。 等到青年收回手,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饶昔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少年,黑眸中似乎有些无奈。 是我保护你啊,傻孩子。 …… 少年像一只喜爱叽叽喳喳的小黄雀,同行没有多久,便已经把他此次下山历练的任务全说了,别说宗门了,差点就把他还未踏上修仙之路前的祖宗十八代全吐出来。 在饶昔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后,薛檬才制止住了想要吐露祖宗十八代的冲动。 现在的饶昔十分疑惑,薛檬的师尊是如何放心让他一个人下山历练的,就不怕这傻孩子走路上被人骗走,再也回不去宗门了吗。 “东北方向是这一边。”饶昔提醒道。 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已经跨越一步的薛檬立刻收回脚步,若无其事地向饶昔所指的方向走去,只在白皙的耳尖露出一抹薄红。 饶昔唇边的笑意,为了少年那强烈的自尊心,还是憋住了。 据少年所说,他本次下山历练,师尊给他制定了一条路线,他从门派山下的小镇出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几个镇了。 这条路途上,他救过好几个普通百姓和比他境界低的修士,有收到感谢,也被骗过钱,甚至被人恩将仇报,让他因为逃跑而偏离了路线。 薛檬说到这个的时候,饶昔沉默了一下,他张张唇,“那你怎么还愿意救我,就不怕我也恩将仇报吗?” “怎么会。”少年的脸上似乎很惊讶,像是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明晃晃地在说,你本来就不会这么做啊。 “更何况,我立的道,是立自己内心所认的道,与别人无关。” 这个NPC做得可真是太像真人了,难怪先前他在论坛里看到一堆人发帖,为了一个NPC想要寻死觅活的,更甚者居然想和游戏过一辈子。 那个时候的他,觉得十分可笑,而这个时候他好像终于能明白了。 他当然不会想要和游戏相伴余生。 但少年在《仙途》中,是真正的一个人。 饶昔神色柔和下来,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薛檬的黑发,谁知道原本目光斩钉截铁的少年,忽然脸色通红起来,眼睛都不敢直视他,声音轻如蚊吟,“傅……傅道友。” 之前说得信誓坦坦,现在把想法全说出来后倒是害羞了。 饶昔无奈地摇摇头,向前走去,“走吧。” 很快两人到达了琏生城。 城中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对准了城门处后,很多人都有了一个十分相似的动作——脚步都顿了一下,或者总是忍不住把视线投向那一边。 从城门进来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表情严肃、腰间别着一把剑的少年,少年生得冰雪可爱,那张白嫩漂亮的脸泛着凝重,唇抿成了一条线。 另一个是身穿白衣、全身金饰的青年,他面上甚至没有表情,却也能在不经意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嫣红的唇、雪白的肤、乌黑的眼,构出了一张令人惊艳的脸,都不知该怎么用词语形容他笑起来的样子,仿佛再怎么冷心冷情的天上谪仙都愿意为他坠落凡尘。 与青年并肩前行的薛檬十分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像是遇到了敌人全身毛发都炸开的猫儿,仿佛他稍微不注意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把青年抢走。 等到两人顺利在客栈下榻,薛檬都没有收回他的警惕,他紧张兮兮地不断查看周围的所有人,小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饶昔进入房间后,薛檬还在他的房间门口伫立了许久,环顾四周,直到夜色渐深,月光已经从旁边的窗子里漏了一地,薛檬才终于走到旁边那间房里。 -- 第14页 过了一会儿,他又猛地打开门迅速窜出来看了一眼外面,随后才又关上门回到房中。 夜半时分,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窗子里跳进来,那是一个有着墨色长发、身姿清朗的少年。 他从夜色中走出来,脚步轻盈地走到床边。 第八章 床上躺着一个青年。 他安静地沉睡着,长长眼睫自然垂落,像是停在花蕊上的蝴蝶。 三千青丝散落在床榻上,衬得他肤色白皙如雪,青年的眼角泛着些许薄红,好像四月的桃花揉开在他眼角,让人想要亲吻舔舐那一抹薄红,想要看见青年眼睛里泛着春水的样子。 少年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似是忍不住去拨动沉睡中的青年,可是又不想自己那么快被发现,纵使眼中仿佛骇浪惊涛又疾风骤雨,那双手仍小心翼翼地伸过去。 他闭着眼睛低下头,头越凑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亲上去了,他勇敢地下嘴——却亲到了一嘴的头发。 少年猛然睁开眼,看到青年黑眸沉沉地看着他。 笑意染上了青年的整张红唇,那双眼睛像是融入了水墨般透亮。 “怎么,还想舔我?” 他笑得宛如惑人心神的妖魅,一字一句地说:“再舔一口,腿都给你打断。” 少年:“……” 少年怂了片刻,不知为何,他仿佛感受到了那有如冰雪般的冷冽寒风。 不过常年胆大的他很快理直气壮地直起脖子来,“不过是一个开光修士,你是想要旁边那个金丹期过来救你吧,告诉你,没门!这个房间已经被我的法宝布下了结界,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似乎是为了捡回自己之前被吓到的面子,少年故意表情凶神恶煞地恐吓。 饶昔似笑非笑,“你确定?” 青年的黑发宛如丝绸般垂在身后,部分青丝被风吹拂后落在胸前,他侧眸微笑,便是能令所有人都折服在他脚下的惊艳。 少年呆愣中,那极快的攻击如破竹之箭已经浮现在他的身前了。 那是令人绝对臣服的威压,在这样的绝对实力下,少年的金丹就像落入了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少年连冷汗都来不及显露,就被压制得直不起身子来,他有些惊惧地看向饶昔,“你……你居然是……” 居然是如此高境界的大能,那庞大的灵气漩涡,那强大的绝对实力,他弱得连面前大能的境界都分辨不出。 面对如此的威压,少年也不肯屈服,他从储物袋中拿出许多法宝,一副拼命压制的模样,就算玉石俱焚也不肯低下他的头。 随着时间流逝,少年的身旁泛起无数黑气,嘴边都有了血腥味——当然,这是饶昔没有使出全力的结果,若是真用了全力,金丹能在渡劫下坚持多少时间,估计是一秒钟都不可能,因为饶昔完全可以在一开始的攻击中就杀了他。 那几缕魔气让饶昔神色诧异,“竟然是魔修?” 魔修二字,让少年神情巨变,他咬咬牙,红唇被咬得隐隐泛白作痛,紧接着,少年一次性地把所有法宝都自爆了。 一阵黑烟过后,饶昔看到床榻上落着几滴血,鲜艳红绸。 饶昔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没打算对那小魔修做什么——他又不是真的正道修士,要对魔修赶尽杀绝,虽然那小魔修冒犯了他,也不至于如此,只是没想到……他看起来有这么恐怖吗,那小魔修法宝自爆,重伤也要逃走。 这般巨大的架势让旁边房间的薛檬踹开门冲了进来。 “傅道友,你没事吧?”少年神色急切地走到饶昔的旁边。 “没事。” 薛檬看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又看到床榻上的几滴血,本来十分震惊的他忽然神色担忧紧张起来,“你真的没事吗?怎么流血了?” 与他相比,饶昔的情绪显得十分平静,“刚刚有个魔修来了。” “魔修?”薛檬又惊又怒,“来这里之前,我就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这边,原来是魔修,竟然是魔修,可魔修怎么混进这琏生城的?他……他夜晚到你房间里是为了什么?” 本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句子,在薛檬的忽然结巴下,就显得有些惹人遐想了。 饶昔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想偷我的金饰。” 其实一开始他就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不过也只以为见财起意。 倒是没想到那魔修鬼鬼祟祟的,站在他床边有一段时间没动,让他奇怪他到底要干什么,直到他越凑越近…… “原来只是金饰,”薛檬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松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薛檬的语气又开始焦急起来,“可那血……” “那是他的血。” 饶昔顿了顿,“感觉那是一个入魔不久的魔修,像是偷偷离开门派学艺不精的小少爷,储物袋里有很多法宝,刚刚他想要恐吓我,不过手忙脚乱之下,不小心让里面的法宝掉出来,还触碰到了自爆的开关。” 薛檬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他看了看饶昔看不出情绪的黑瞳,没有再多问下去,便干巴巴地应了声,“哦。” 很快客栈老板上来了,他看到房间内狼藉的一片,人都快吓傻了。 床榻碎了一半,碎成了粉,一个椅子没了,离得稍远的桌子碎了一个角,旁边的墙还算完整,不过焦黑一片,地上掉落了许多木屑。 -- 第15页 “两……两位仙师,”客栈老板背都不敢挺直,结结巴巴地说,“这是发生什么了?” 客栈老板的反应让薛檬觉得有些尴尬,站在一边的饶昔递过去两锭金子,“抱歉,修炼不甚,烦扰了掌柜,这是赔偿,还望掌柜多多包涵。” 他听着饶昔的道歉,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仙师不用如此。” “收着吧。”饶昔说。 客栈老板总算收了金子。他的客栈开了够久了,经常有修士下榻,有时候修士住着住着忽然打起来,打着打着到外面去了,人都找不到,何谈赔偿,更何况他也不敢去要赔偿。 这一次是同样的事情,眼前的青年修士同他道歉,还给了他这么多赔偿,早就够抵消他的损失好几倍了。 想到此处,客栈老板问道:“仙师,这个房间应该不能住人了,不如换一间?” 饶昔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掌柜回去睡吧。” “不用再另出银子,这已经够了。”客栈老板晃了晃手中的金子,言语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无碍。”他拒绝后,看到客栈老板情绪低落,还是解释了一下,“修士不用睡觉,可以打坐修炼一个晚上。” “原来如此,”客栈老板高高兴兴地说,“是我见识短浅了,那仙师好好修炼,有事请喊我。” “好。” 得到饶昔的回答后,客栈老板走了出去。 饶昔看向还杵在房间里的薛檬,眉头微蹙,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等到饶昔往床榻完好无损的右边坐下,薛檬还像个木头一样杵在椅子旁边。 饶昔:“?” 薛檬看到饶昔眸子里的疑惑,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鼓起勇气装作非常严肃的样子,“傅道友,我有必要留在这里,万一那个魔修又卷土重来呢,那样太危险了!” 其实那小魔修不会再来了,不过饶昔撇到了少年局促不安的小动作后,还是道:“那你留下。” 少年坐在椅子上,偷偷望饶昔那边看去,有着射入房间内的月光,他看到青年闭着眼睛打坐,月光在他的脸上落了一半,就像把银纱铺在了青年如玉般的脸上,长睫如蝶,唇色鲜红。 薛檬的脸渐渐红了。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困,少年瞪着杏眼强撑了许久,还是没撑过那困意,很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饶昔看他睡着,从床榻上起身,他可不想在薛檬的目光下打坐一晚上,毕竟他又不需要修炼,还是睡觉最舒服。 他在地上变出了一张铺着几层丝绒的大床,往上面一躺,很快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 薛檬猛地从梦中惊醒,站起身来,因为刚睡醒,少年有些迷糊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一瞪,他昨日怎么会忽然睡去,明明他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啊,难不成昨天又有魔修来了。 少年紧张地往旁边一看,他看到青年还闭着眼打坐,和昨日一模一样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又想到刚刚自己发出的巨大声音,忽然有些尴尬。 他小心翼翼而缓慢地挪动回椅子上,打算等到青年打坐结束。 薛檬还没成功坐下,青年睁开眼睛了。 “薛道友。”饶昔喊了一声。 “到!”薛檬下意识铿锵有力地应了声。 饶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薛檬的脸在他的目光又慢慢涨红了,好在饶昔很快收回了视线。 薛檬觉得有些丢脸,低着头跟在饶昔的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等饶昔和客栈老板说了好几句话,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挽留,两人离开了琏生城走了好长一段路,他还是这幅模样。 “怎么了?”饶昔出声询问。 薛檬看着青年宛如琉璃的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饶昔见他如此,也不再询问了。他的目光转移到薛檬配在腰间的剑上,“这里离青府镇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御剑飞行,争取今日到达。” “好……” 薛檬轻声应道。 他看了看饶昔空空如也的腰间,像是想到什么,原本情绪平稳的他脸色又开始变红,他支吾道:“傅……傅道友,我们是……”同御一把剑吗?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在看到饶昔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剑后便戛然而止。 那把剑通体灿金,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流淌着一层烧得滚烫的鎏金,令人不敢直视。 “嗯?” 饶昔听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安静了,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薛檬僵硬地说:“没什么。” 饶昔率先上了金剑,“那便出发。” 跟在身后的少年看着前方衣决飘飘的白衣青年,郁闷地叹了口气。 从空中御剑飞行速度很快,下方是连绵不绝的森林,一望无际。 薛檬被前方的金色闪得眯了一下眼睛,他睁开眼时,前方空无一人。 第九章 饶昔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的情绪可以说是很无奈了。 “你又来干什么?” 少年身穿银纹黑袍,站在离饶昔两米远的对面,他生得艳丽,小小年纪那双唇就像涂了胭脂一样,眉目间顾盼生辉。 听到这话,少年轻哼了一声,脸蛋气鼓鼓的,“我是来报仇的!现在我在我们周围用法宝布置了一个结界,就算那个金丹期和我同境界,也不可能过来帮你!就问你怕不怕!” -- 第16页 饶昔挑了挑眉,“我们有仇?” 少年怒视饶昔,看起来非常愤怒的样子,“你骗我又吓我,让我不得不那样丢脸地逃跑!” 饶昔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少年全身,少年在他的打量下身体逐渐僵硬,随后瞪起眼睛,故作凶狠地道:“看什么看!” 饶昔给出了一个评价,“你是不是傻。” “你!” “其一,我没有骗你,你确实不是我的对手。” 饶昔顿了顿,放开威压到了元婴,元婴的威压让少年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其二,我没有故意吓跑你,那日晚上,我可没说过要你的命,是你自己突然法宝自爆逃走。” 饶昔平静地说完。 “胡说八道,”少年怒得瞪眼,那双狐狸眼仿佛更加妩媚起来,“你们这些正道修士最为虚伪不过,就喜欢骗我,想把我当成那种污秽的东西,哼,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刚刚还那样看我!” “什么污秽的东西?”饶昔面露疑惑。 “就……就是那种东西!”少年忽然结巴,见饶昔眼底疑惑的样子,又叫起来,“你肯定非常懂但是故意在装不懂。” 饶昔面无表情,忽然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道友若是无事,我便离去了。” 他往前走,打算直接走出法宝结界,少年刷一下挡到饶昔的面前,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你就是想要我说出来所以欲擒故纵是不是,哼,你成功了,那种污秽的东西就是炉鼎。”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是不是?”少年看着饶昔,愤怒地喊叫起来。 饶昔:“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把少年探过来的头推回去,“如果你没其他的事,我就走了。” “你不准走!” 少年用力拉住他的袖子,其实饶昔是可以把他甩出去的,但是那样这个少年肯定会因为反作用力摔在地上,可能会满身都是灰,也可能会摔出伤口。 饶昔看着他,正想开口,却没想到少年用了太大的力气,甚至用上了灵气,只听“嘎啦”一声,袖子破了。 少年坐在地上仰望着饶昔,拿着裂开的袖口,傻在了原地。 饶昔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迈开脚步准备走了。 少年急匆匆站起来,见饶昔就快踏出他步下的结界了,好像之前该摆的架子在这一刻都不值一提,他急急忙忙地在饶昔的身后直接喊,把他埋藏在心底不会跟任何人说的秘密说了出来:“我是天生媚骨,我当炉鼎助你修炼,你定能早日飞升!” 饶昔转过身,看着少年墨色眼睛里的踌躇和急切,“那又怎么样呢,我没兴趣。”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冷淡,少年没忍住委屈巴巴地哭了出来,眼泪打湿了眼眶,像碎玉似的挂在长长的眼睫上。 饶昔:“……” 他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放轻了声音问:“你哭什么?” “我……我想要一个庇佑,不想再偷偷摸摸躲藏,整天担惊受怕,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被别人抓住,像个东西一样关起来,”少年边哭边说,“虽然我不喜欢给别人当炉鼎,但是……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不要说这种话。”饶昔逆着光站立,几乎半张脸在阴影当中,他的面色看起来仿佛有些冷漠,“不要把自己当成物品,你是一个人。” 少年怔怔地看着那张美丽的脸,那张脸和他不同,美丽精致得仿佛住在云端之上的神仙,没有一丝凡气,是所有修士都梦寐以求的最终路途。 “起来吧,我给你庇佑,但是以后不准再这么做。”饶昔嘱咐道。 “嗯!”少年高兴地跳起来,跑到饶昔的身边,像猫儿一样打转。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青年长袍袖口的精致花纹,又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件尴尬的事,更加放缓了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结界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嘣咚——嘣咚——” 一声又一声传来。 在又一次晃动之后,结界像蜘蛛网一样产生了裂痕。 提着长剑的薛檬出现在结界的缺口处。 他眼底沉沉如暮霭,那张漂亮的脸蛋仿佛披上了一层密布的阴云。 在看到魔修单方面牵着饶昔的衣袖时,脸色更是像雷雨交加一般。 “魔修,还不放开傅道友!” 薛檬语气冲冲,提剑飞快走了过去。 少年松开手,站在饶昔的面前,愤怒地与薛檬对视,眼波流转间颇具媚意,“哼,你以为你有多厉害。”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嘲讽之意。 薛檬很快就被激怒了。 两人打了起来。 饶昔:“……” 他望着前方你来我往的剑气与法宝,往后退了一步。 饶昔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椅子,坐在了上面,目光移到正在打斗的两人身上。 此时薛檬劈过去的一道剑光被少年身前的银钟挡住,剑光被打散,从银钟的旁边漏出,落在了距离饶昔脚边的不远处。 饶昔果断拎着椅子往后移了一步。 那两个少年似乎是杀红了眼般还在打,薛檬一边不断用剑与少年缠斗,一边用魔修二字不断地叫他。 少年被他说的,没忍住怒吼道:“魔修你个头,我有名字,叫沈愿。” -- 第17页 薛檬冷冷道:“我管你叫什么,你这个魔修,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看。” 不过两人一个修仙金丹期,一个修魔吞噬期,虽然属性不同,但境界是相同的,打了半天都未分出胜负。 饶昔坐在旁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上来,眼尾染着一抹鲜红,像是夜幕前天边的晚霞。 他伸手拂去眼里的水雾,看向那一边,“打完了吗?” 薛檬手边即将飞出去的剑气被强行收回了,沈愿对着薛檬呸了一声,把法宝都收了回去。 这声呸让薛檬差点提剑冲过去,不过这个时候饶昔又说,“打完了就走吧。” 薛檬默默地把剑收回剑鞘里,“好的傅道友。” 沈愿看到薛檬的动作,那张漂亮妩媚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小跑到饶昔的身边,试探地伸出手,见饶昔没有拒绝,于是大胆地抓住了饶昔的衣袖,他退后一步到饶昔的斜后方,对薛檬做了一个鬼脸。 他老早就觉得这个修士好有问题,现在越看越不顺眼,整日呆在傅大人身边围着傅大人转,肯定是想要得到傅大人的青睐。 像傅大人这般厉害的大能,区区一个金丹期怎么有资格呆在他身边,只有他这种天生媚骨、修炼奇速的人才有资格。 薛檬看到那个魔修做完鬼脸后就躲到了饶昔的身后,顿时怒气横生,他就知道这些魔修都不是好东西,傅道友定是被他迷惑了。 饶昔没发现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他已经把金剑拿出来准备御剑飞行了。 沈愿连忙说:“我跟你一起走!” 饶昔淡淡点头,表示同意。 沈愿拿出了小型飞行法宝,那飞行法宝是一个青色莲花台,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价值中等,适合吞噬期的魔修用来赶路。 他跳了上去,坐在上面,保持着精致,他才不要御剑飞行,那样一点都不好看,不过……沈愿的目光落在前面的饶昔身上,勾唇一笑,当然傅大人除外。 魔修真是讨厌,这路上一定要弄死那个魔修。 薛檬看着前方花里胡哨的魔修,面无表情地想。 到了青府镇,两人明争暗斗,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沈愿天生媚骨,唇红齿白,远远看去,他就像是金玉小童子一般。 在凡人与修士来来往往的地方,他将周身魔气掩饰得很好,若是不遇到重伤的时候,那魔气常人是看不到的。 薛檬在后方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看着沈愿,漂亮的少年冷着脸,右手时不时地握住剑身,以防在发生情况的时候能够迅速拔剑。 “不用这么紧张,青府镇离锦利祠不远,治安不错。” 饶昔看他紧绷一路了,就算是下山历练,也不用一直紧张兮兮的,薛檬这个年纪的少年,想必是被家人宠在手心里,张扬肆意,开着飞行器满世界乱跑吧,修真可真苦啊……饶昔在心里感叹一句。 听到饶昔清冽的声音,薛檬才放松了一些,紧紧握住剑柄的手微微松了松,他低声开口:“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走?他明明是个魔修……” 饶昔作为一个空降的NPC,不太理解正道与魔修的矛盾,但薛檬是《仙途》中的土著NPC,这个回答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他想了想,道:“沈愿心性不坏,不是那种肆意妄为残害生命的修魔者,而且就算是修道者,之前遇到的那三人,不也心术不正,想要抢夺财物吗?修仙与修魔同是修行手段,只要不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倒也不必太过苛责。” 毕竟《仙途》给玩家设置的修仙方式,就分为修道与修魔两种。 薛檬觉得有理,但他是绝对不会和沈愿和睦相处的! 走在前面的沈愿才发现他们两人走得有点慢,那个剑修居然和傅大人靠得那么近! 沈愿迅速往后走,他走到饶昔的右边,一边和饶昔说话,一边或有或无地把薛檬往旁边赶,收到薛檬的无数眼刀也不为所动。 薛檬不像沈愿那般死皮赖脸,又做不出故意跑到饶昔左边的举动来,于是沉闷着脸走在最右边。 夜色将至,三人找了个客栈下榻。 他们踏进门口,正在吃饭、说话、算账的修士和店小二都忍不住看向他们。 一个冰雪可爱,眉眼严肃,一个妖气妩媚,宛如牡丹。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间的青年,只是一眼撇过,就再也不想移开,他肤白如羊脂玉,唇红如海棠花,是所有人对“美”之一字的最终幻想,仿佛连最为清心寡欲的剑修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在心底生出如藤蔓般缠绕的绮念来。 有些人的眼神悄悄地变了。 薛檬冷眼撇过去,周身的金丹气势已经在缓缓浮动。 沈愿已经准备好法宝,通体翠绿的鞭子已经从袖子里露出了一个头,甚至一些阴损的招式都要忍不住释放出来,他眼中宛如风暴临世。 修士们才注意到那两个少年,已经是金丹的修为,都悚然一惊,他们才几岁啊,就已经迈入了金丹修为……这般天赋,当真是令人吃惊,如若假以时日,必定会在修真界名扬天下。 青年的修为反而看不出来,似乎在金丹之下,不过有这般天赋的金丹期护着,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妄想的存在了。 见众人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该算账算账,都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两人才收回威压,到柜台面前准备定房间了。 -- 第18页 饶昔:“……” 其实,他正打算控制威压去吓死某几个心术不正的修士来着,毕竟这么高的修为,不耍白不耍。 不过他们都已经帮他吓了,饶昔默默收回了念头。 薛檬和沈愿在柜台前,因为一个房间位置进行了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争得好生激烈。 最后沈愿用力拍了一下柜台,扬声道:“谁付钱听谁的!”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好几锭金子,啪一下放在柜台上,微扬下巴,斜着眼睛看向薛檬。 薛檬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嘎啦作响,看起来快要气死了,但他就是拿不出能和沈愿相争的钱财。 谨记钱财乃身外之物,谨遵师尊教诲,一直在刻苦修炼的薛檬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第十章 沈愿收回视线,拿着哄骗地主家傻儿子得来的钱财,得意洋洋地对店小二说:“三间上房,不用找了。” 在一旁看戏的饶昔觉得他们两人十分有趣,这NPC做得真是生动活泼又形象,感慨一句真是少年心性,决定等他出去给《仙途》一个五星好评。 薛檬的房间在二楼,他看着两人接着往上走的背影,愤愤地朝右边走了。 总有一天,他要跟沈愿同归于尽! 沈愿走在饶昔的左边,上了三楼,模样看起来十分喜滋滋,他指着最靠里面的房间对饶昔道:“傅大人,您的房间在这里。” “好。”饶昔走了进去。 青府镇附近的山峰就是锦利祠,锦利祠的弟子经常会组队下来巡逻,维持秩序,因此这一边的治安不错,像客栈店铺这些,都不会经常受到修士的破坏,众人买东西或者下榻还算和和气气。 这间上房的椅子和床榻的质量都比之前那个好了不少,床榻上还铺着一床舒适的冰丝绒。 饶昔心神微动,全身的金饰宛如流水一般脱落,汇入了空气当中,他躺在床榻上面,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昔昔。” 雪白毛团从他的衣袖里钻出,伫立在饶昔的衣服上,那双小小的眼睛仿佛黑色的宝石一般。 它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在《仙途》中,像是孩童音一般清脆动听。 “怎么这么久都不出现?” 饶昔坐起来,墨发像泼墨一般泄了一身,他把枕头放在背后,靠着枕头懒洋洋地询问。 “有……有两个陌生人。”毛球的语气闷闷的,“不喜欢。” 饶昔揉了揉毛球的头,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你比他们高级多了。 “睡吧。”饶昔把毛球放到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毛球浮起来,飞到饶昔的颈窝处,它靠着饶昔趴着,紧紧地挨着他,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半夜,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有一个黑影从门缝里渗入,缓缓进入了房间里。 毛球睁开了眼睛,在黑夜里,它全身的柔软毛发像是针一样炸开,仿佛能够撕裂床榻上的冰丝绒。 饶昔安抚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示意它稍安勿躁。 渡劫期庞大的神识已然笼罩了这个房间,他的视线对着那一团还在蠕动的黑影,面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他还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呢。 那团黑影根本没发现饶昔已经睁开了眼,它小心翼翼而缓慢地朝着饶昔的方向,像是水流一样流动。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轻轻打开了。 那团黑影和饶昔都愣在原地。 怎么又有人来了? 穿着一身红纱的沈愿走了进来,少年的唇似乎是涂了胭脂,嫣红不已,白皙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透着光,他柔声开口:“傅大人,良辰苦短,不如我们一起……”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踩到了那团黑影身上,把它踩散了,黑气在沈愿的脚下挣扎,仿佛衣服卡在了缝隙里,怎么都拉不出来。 饶昔提醒道:“沈愿,你脚下踩到了东西。” 沈愿怔了一下,随后往下面看去,看到那团黑影在红纱下挣扎得欢快,恍恍惚惚中,他好像看到了浓密的黑色里,有一张面目狰狞的人脸,正在同他呲牙。 “啊——!!” 他吓得尖叫了一声,小脸煞白一片,毫无形象地往饶昔那里扑。 饶昔用手挡住他的脸,把冰丝绒丢到他的身上,淡淡道:“衣服穿好。” 他挥了挥手,用神识将沈愿的尖叫声挡在了房间里。 毕竟,夜半扰民,是要被人找上门的。 沈愿受了惊吓,整张脸在冰丝绒笼罩之下,还在抽噎着。 那团黑影见人已经醒来,索性不再遮掩,直接变成了人形,是一个皮肤苍白得透明,唇红得像血般的小男童。 他周身环绕着鬼气,那双诡异的白瞳中尽是怨怼,黑发长到拖曳在了地上,仿佛吸收了无数人的怨恨与憎恶,下一刻就能化为恶鬼扑出来。 男童的视线停在了饶昔的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个笑,那笑声好像就在耳边,像是金属割裂的声音,显得刺耳又难听。 “我还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男童顿了顿,目光锁定了饶昔,“大哥哥不如下来陪我?”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到晃眼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光,“我一个人在地底下生活,可是过得非常寂寞呢。” 他觉得他已经露出了非常可怕的一面,可是他对面那个白衣青年,眼里的兴味居然更加浓了,他听到白衣青年发出了一声疑问:“你是鬼吗?” -- 第19页 男童觉得自己的恐吓不够,于是他的头在脖子上转了一圈回到原地,恶声恶气地道:“是啊。” 沈愿刚鼓起勇气,从冰丝绒里钻了出来,此时看到那个诡异的男童,吓得差点晕厥过去,他把冰丝绒裹在身上,裹得紧紧的,躲在饶昔的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沈愿的行为让男童终于找回了自信,他更加积极地让自己变得更像一个恶鬼。 饶昔还没有见过鬼,在如今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鬼魂只是人们为博取关注构造出来的东西,所有鬼魂都能用科学解释,装神弄鬼的人是会被抓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思想教育的,听说要做一万道题。 毕竟他们是科学至上,拒绝迷信的新时代帝国公民。 不过虽然如此,没有见过的东西,此时突然看见,让饶昔觉得兴味盎然,还想再多看看这个鬼。 “你再把眼珠子挖出来我看看?” 男童动作一顿,随后恼怒地看向饶昔,他还没有见过这种不会被他吓到的人。 饶昔见他不动了,从床榻上起身,靠着他的沈愿没了遮挡物,颤抖地往里面缩进去。 他走到男童的旁边,把手放在男童黑色的发丝上,摸了一把,“你的头发保养得还不错,继续努力。” 那发丝上流动着无数像蛇一般的黑影,在饶昔的手伸过去后,全都被无形的力量弄散了。 饶昔又摸了一把男童眼睛里流着血的小脸,“脸挺嫩的,手感不错,继续保持啊。” 血往下流,总是略过饶昔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似乎被看不见的阻碍挡住了,男童气得想咬他,被饶昔抓住了嘴巴,他挑了挑眉,“咬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男童:“唔唔唔!” 哪有这样欺负鬼的! 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有些亮了。 一直都早睡早起的薛檬,从二楼提剑走了上来,他看到饶昔的房间在这个时辰居然开着门,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冲了进去。 白衣青年站在曦光中,唇边带着兴味的笑,那张脸美得朦胧,像是仙人从云端下来,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将天底下最美好的光圈给予了他。 他旁边站着一个到他腰部高的男童,男童似乎在拼命挣扎,他的头发长得落在了地上,看不清脸。 薛檬微愣,男童感觉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全身都透着修道者的凛然正气,又看到远处天边厚重的云层,微弱的阳光已经穿了出来,暗叫不好,他挣扎得更加厉害起来。 发丝散落,站在门口的薛檬看到黑发中那张惨白的脸,透着无法言说的阴森,薛檬脸色大变,“鬼修!” 这声音让饶昔看向了薛檬。 男童察觉到饶昔的停顿,连忙从他的魔爪中变成黑影逃了出去,他离开窗子时,对着饶昔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一字一句地道:“你完了。” 饶昔不为所动,反而挑眉一笑。 拎着剑冲过去的薛檬只看到了一丝浮动的黑气,他脸色阴沉地把那丝黑气掐断了。 躲在冰丝绒中的沈愿还在瑟瑟发抖,听到外面似乎没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饶昔和提着剑站立脸色难看的薛檬。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个鬼的身影。 沈愿松了一口气,刚想出来,又想起他还穿着红纱,缩了回去,虽然他是希望让傅大人看到的,但是薛檬就算了吧。 薛檬看到他还躲在饶昔的被子里,没忍住发了一道剑气过去,“我就知道你这个魔修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夜三更跑到傅道友的房间里,遇到了鬼修反而躲在傅道友的身后!” 沈愿滚到了旁边躲避那道剑气,被薛檬重复了一次昨天晚上的事情,愤怒地回道:“要你管!你连那个鬼修都没追到,还让他跑了!” 本来他一个吞噬期,遇到了危险,躲在傅大人的身后寻求庇佑是人之常情,被薛檬这一说,他居然觉得昨天的自己好窝囊。 两人又打了起来,沈愿裹着冰丝绒,有些施展不开身手。 眼看薛檬的攻击要发出去了,已经全身都穿好金饰的饶昔出声问道:“薛道友,鬼修是什么?” 沈愿也下意识竖起耳朵。 薛檬收回攻击,为他解释了起来,“鬼修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不过比魔修更加阴损,与魔修相比,鬼修更加被正道修士厌恶。” 闻言,饶昔墨色的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好奇,那张脸沾染这样的神色,像是仙人染凡尘,带了红尘的烟火气息。 “刚刚那个男童是鬼修?” 薛檬脸上泛起热气,他努力将这句话说得和之前的语气一样。 “他……身上有着非常强烈的鬼气,似乎死去并修炼了很久。” 饶昔翻出之前游戏官方发给他的附件记忆,皱了皱眉头,附件里面好像没有提到鬼修,为什么他会遇到?而且锦利祠附近治安不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鬼修出现? “鬼修怎么会出现在……” 饶昔话语未尽,薛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他脸色凝重起来,“傅道友,近日先不要出门,我去探探是怎么回事。” 薛檬转身离去,饶昔在他身上附了一道气息,确保他遇到危险时能知道。 见薛檬离开,沈愿连忙从储物戒里拿出衣物,穿好后,他从床榻下来,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走路都意气风发。 -- 第20页 他看到饶昔的目光,又想到了刚刚的窘境,连忙解释道:“傅大人,这次是意外,下次跟薛檬重新比试,我肯定能打过他。” 饶昔嘱咐道:“下次不要半夜来我房间。” 沈愿引以为傲的取悦手段被折断在了摇篮里,有点蔫蔫地答道:“知道了,傅大人。” 不过很快他又像被浇了水的花一样鲜艳起来,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中午的时候,薛檬回来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却只能摇摇头,“没有在附近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饶昔笑了笑,“没关系,青府镇安生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事,估计昨日的鬼修是个意外,等他晚上来了,直接问他哪里来的好了。” 他也能再撸一次那小男孩了。 那笑声宛如乐曲一般动听,薛檬脸色微红,在心里想,傅道友可真是好看。 与昨天一样的时辰。 黑影从门缝渗入,变成了男童站在地上。 他愤怒地想着,今日一定要让那个修士付出代价,他长得再好看都没有用。 第十一章 男童缓缓走过去,原本看去是躺着的饶昔竟然坐在床榻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张脸在月光下像是泛着柔光一样,美得像皎皎明月。 “你又来了呀,好玩的小孩。” 原来之前都是幻觉! 男童本来怔住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他长长的黑发像是藤蔓一样冲过去,想把青年缠绕进去。 却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全身闪烁金光的网忽然飞出来,把男童束缚在了里面。 男童在金网里拼命挣扎,龇牙咧嘴,还是挣脱不得。 饶昔蹲在旁边,用手戳了戳男童白嫩的脸蛋,“小孩,你是从哪里来的鬼修?” 男童面沉如水,索性呆在里面不再挣扎,只用一双白瞳沉沉地看着饶昔。 饶昔见他不回答,直接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沈愿从可以躲藏的法宝里钻出,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见男童真的出不来,才大胆地往椅子上一坐,居高临下地俯视男童。 男童看到他,正常的面容瞬间变了,眼睛流血,脸庞裂开,手臂断裂,胸口空个洞,头在脖子里转了一圈,吓得沈愿大惊失色,连忙又躲进法宝里。 薛檬看见他这样,讽刺一句:“窝囊。” 沈愿在法宝里骂他,不过就是不出来。 饶昔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吓他,不理我?” 男童冷冷地说:“吓你又没用。” 薛檬坐在一边,打算开口,忽然感受到储物袋里的玉简滚烫得如火烧一般,他连忙将玉简拿出,看到上面浮现出几个字。 「听令,速回宗门。」 行云流水,入木三分。 是师尊的字迹。 他咬咬牙,尽管不舍,却也知道要到离别的时候了。 饶昔的神识磅礴浩大,能够看到这个房间里任何角度的任何情况,在逗弄男童的同时,他还能注意到薛檬表情的异样,少年似乎要定下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一般,这决定让他纠结不已,忐忑难安。 “怎么了?” 饶昔分出视线看向薛檬询问。 “傅……傅道友,”薛檬说话时用力地咬了好几下唇,“师尊让我回去宗门,下山历练的任务……结束了。” “恭喜你啊,完成任务这不是好事情吗?怎么哭丧着脸?” “要分开了……”薛檬低声说。 饶昔看他这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回去吧,以后还会遇见的,我是一个散修,无债一身轻,有空的话我去朝云宗看你。” 朝云宗是薛檬的门派。 少年原本闷闷不乐的神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转瞬消失,他眼睛亮如星辰,“你可一定要来啊!师尊的修为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我作为他的弟子,待遇也很好,你来的话肯定脸上有光!” 从前一直觉得无所谓的待遇,如今突然发现它很有用,傅道友是个散修的话,结识朝云宗的自己,以后行走在修真界,定能如鱼得水。 饶昔弯起眼睛,笑得像月牙,“好的呀。”少年心性真是活泼可爱啊。 薛檬那张漂亮的脸蛋红了起来,好像抹上了胭脂粉一般,他不敢再看面前的青年,把一堆功法法宝卷轴放到饶昔的怀中,随后提着剑向外走去,“傅……傅道友,我回宗门了,你好好保重。” 饶昔把金网收起,男童变成黑影束缚在了缩小的金球里,被饶昔放进袖子中。 “可以出来了。”他对着还藏在法宝里的沈愿说。 沈愿闻言,小心冒出一个头,在看到房间里真的没有那个鬼后,开心地跑了出来。 饶昔又道:“薛檬回宗门了。” “他回去了?”沈愿兴高采烈,“哼,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沈愿还挺高兴,忽然听到耳边传讯。 「速回宗门。」 他嘴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啊!为什么他也要回去! 沈愿突然沮丧,“傅大人,我也要回宗门了。” 饶昔闻言十分诧异,沈愿之前的哭诉,让他还以为他是一个需要躲躲藏藏的散修。 “你也有宗门?” “对,合欢宗。”沈愿越说越气愤,“那个合欢宗的宗主生得尖嘴猴腮,貌丑无比,居然还想把我当炉鼎,被我用摄魂术迷了心神,哼,不把他钱财都骗光,我就不叫沈愿。” -- 第21页 饶昔面无表情:“你有摄魂术,还要我的庇佑?”这个NPC难道是在骗他吗? 沈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瘪嘴,眼中泪珠似落非落,好像只要饶昔说不,他下一刻就会哭出来,漂亮小脸的这般模样看起来十分动人。 “傅大人,我的摄魂术并非万无一失,要是被那丑人发现,我就完蛋了,那丑人有离识的修为,我是真的每日提心吊胆。” 他每说一句,就偷偷撇向饶昔一眼,见他脸色越来越缓和,松了口气。 离识的还敢骗,也是胆子够大,饶昔在心里想。 “那合欢宗宗主听起来不是好人,想把你当炉鼎被你迷惑也是咎由自取,但……”饶昔的这个转折让沈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兮兮地等着饶昔的后半句。 “若是你骗我……”饶昔指了指袖子,“我就用他吓你。” 沈愿似乎能看到里面金色的网束缚住的那个鬼,他脸色煞白,“不敢,傅大人。” “你回去吧,”饶昔在沈愿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有生命危险时,我自然会出现,平常的话合欢宗我不太适合去,若是有缘,还会相遇。” 沈愿欢喜地点点头,“好的傅大人,大人保重!” 快走之前,他又高高兴兴地跑回来,把一些法宝递给了饶昔,并用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跟饶昔说:“这些都是好东西。” 饶昔接过,“赶紧回去吧。”沈愿这情况,拖太久总是不好的。 沈愿兴高采烈地点点头,快走出门前又转身嘱咐道:“傅大人,您可一定要打开看看啊,不是我说,有些东西别人还真弄不到。” 饶昔失笑,“知道了。” 沈愿见他回答了,瞬间轻快地跑到门口,过了一会儿又探出个头来,笑得眼睛弯弯像个月牙,“傅大人再见!” “再见。” 饶昔看他终于走了,收回了金饰,掩藏了面容,打算低调地离开青府镇,不过就在他快要迈出那一步分割线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系统提示:请大佬高抬贵手,不要带那鬼修离开青府镇地图。】 那机械声居然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沉重和苦逼。 饶昔:“?” 原来这《仙途》的游戏系统这么人性化吗? “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晓得了晓得了,我把他放走。”虽然这个鬼修挺有趣的,不过游戏系统都这样说了,他总不能不管不顾地把鬼修带走玩耍。 饶昔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巷,他把金网从袖子里拿出来。 金网很快变大,鬼修正被束缚在其中,场景的忽然变化,让他愣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冷冷的神情盯着饶昔。 “你又想干什么?” “放你走啊。”饶昔笑着说。 男童诧异地瞪大眼,眼里还有警惕,他狐疑地看着饶昔,似信非信,“真的假的?” “假的。” 此话一出,男童心道果然如此,却突然感觉周身一轻,那金网的束缚已经消失了。 他站于实地,白瞳中还有些许茫然,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有几簇落在耳边,那双红得像是刚喝了血的唇微微抿起。 迷惘间,原本站在男童身前的饶昔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摸了摸男童的头,发丝柔软,像是细纱。 “快快长大,下次再找你玩。” 男童恶狠狠地瞪了饶昔一眼,迅速把自己的头发从饶昔手中抽出来,那双眼睛里仿佛充满着无数的怨气。 “今日之耻,我已记下,假以时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柔软发丝从手中溜走的感觉饶昔微微怔愣,不过他很快轻轻笑起来,同男童挥了挥手,还是那副不受影响的模样,仿佛对面的人只是在说吃饭这样简单的事情。 “再见~头发一定要保养好啊。” 男童看见他墨色眼睛的笑意,就像水墨在白纸上慢慢渲染开来,绘出了一副绝世无双的精美画作。 他用力甩了甩头,变成一团黑影迅速飞走了。 旁边再没有了陌生人,毛球从饶昔的衣服里钻出来,它立在饶昔肩膀上,小声喊了一声:“昔昔。” “嗯?” 毛球眨了眨它那双宝石似的眸子,“你还想去哪儿玩?” “去……” 话语未尽,一个熟悉的机械音在饶昔的耳边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请各位不在自己座位上的NPC各就各位,迅速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仙途》即将启动。如若在半个小时内还未动身,系统将执行强制措施,将您送回。】 第十二章 闻言,饶昔眉梢一挑,“除了我,还有其他装NPC的人已经进来了吗?” 【系统提示:很抱歉,系统并不能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饶昔拢了拢袖子,面上看不出神情,“是吗?” 【系统提示:不过您可以自行进行猜测。】 饶昔这才来了兴趣,“猜对有奖励吗?” 【系统提示:到时候您就会知道了。】 这次的机械声倒不像之前那般是官方语气了,带着些许的深沉。 “有点意思。” 饶昔把毛球往手上一拢,唇边带着兴味的笑,“茸茸,我们先回去,晚点再出来玩。” 听到他们全部对话的毛球点了点脑袋,“好的。” -- 第22页 心神微动间,饶昔已然回到了那个富丽堂皇的伏天殿。 他走上高台,给石座铺了一层厚厚的冰丝绒,随后坐了上去。 凤鸟长鸣,云层翻涌,斗转星移,庞大的风浪将伏天殿的上方当做起点,往四周以铺天盖地的姿态散开。 饶昔那浩瀚的神识,感受到了在《仙途》的边界处出现了连接口。 主角受梁镜优,快进入游戏了。 …… 这是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庄,村民们仍旧维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风,大部分房屋的屋顶都是由稻草铺成,木板门正巧被屋主打开,发出嘎吱的声音。 从屋内走出来的村民与大部队汇合,每个人背着锄头准备去农田干活,有年迈的老人坐在板凳上微眯着眼睛休憩,几个小孩聚集在前方一个空地上嬉笑打闹。 从不远处走来一堆人,有个身穿破旧布衣的人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他对着前方领头的少年说道:“哇老大你看,这是多久以前的作息了,这些人可都是古人啊!” “看起来都是远古人民,”旁边那个人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我刘胡今天到此一游!值得纪念!” “就是就是,这游戏体验还挺好玩的,梦回远古哈哈哈哈!” 和这些讨论激烈的少年不同,为首的少年面容白皙漂亮,一双红眸嫣红似火,眼神冷静,他不断打量着这个村庄的全景,想要看到这个村民中的突破口。 他声音冷漠又平静,生生压下了眉目间的张扬,“一个个的都给我瞪大眼睛认真看,现在可是新手村,落后别人很多的话,我梁镜优不会承认有你们这么垃圾的小弟。” 他梁镜优还从来没有在游戏里得过倒数的成绩,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几个少年闻言,都不再聊天了,开始积极地环顾四周,不住找寻新手村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推开门从前方的木屋中走了出来。 旁边几个小孩看到他,立刻跑到了青年的身边,一个个恨不得贴到青年身上,坐在木椅上晒太阳的老人也对青年投去了和蔼的目光,还剩下没有去农田的村民,都向青年的方向走去。 很快青年就被众人围在了中间。 梁镜优看向那一边,蹙了蹙眉。 他身后的少年惊讶地开口说道:“哇那个NPC好受欢迎啊!他是长得很好看吗?” 被阳光正巧反射到而闪瞎眼的另一个少年满脸怨念,道:“我只看到了一片金色,眼睛都要瞎了。” “感觉是一个长得很白的人,正脸没看到,差一点。” “老大,你说,那个青年NPC这么受欢迎,是不是出新手村的契机啊?” 梁镜优沉吟片刻,“或许。” 几个少年一哄而上,全部围了过去,打算挤到青年的面前。 梁镜优看着不远处的青年,刚刚他正巧看到了这个青年的正脸,青年肌肤赛雪,长发落于身后,白衣飘飘,是一个很美很美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那个NPC有一些眼熟。 是海报或者只是相似的人?又或者是他记错了? 梁镜优眼神复杂地走了过去。 …… 饶昔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许多串糖葫芦,一串串分给了聚集在他前方的小孩们。 小孩们拿到糖葫芦,用脆生生的声音说话:“谢谢哥哥!” 饶昔摸了摸他们的头,笑得眉眼弯弯,“没关系。” 几个少年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人都像傻了似的呆呆地看着饶昔。 直到一个少年出声道:“这……这NPC长得也太好看了吧,难怪这些村民都喜欢围着他。” 小孩们走到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用小眼睛偷偷看着饶昔,等饶昔看过去,他们又低下头,只露出泛红的耳尖。 一旁的村民跟他说话,语气里的热情根本不用掩饰,好几个大妈提着篮子想要给他送水果,都被饶昔委婉拒绝了。 少年默默地看着,“这个人真好看,我也想给他送东西……不不,我是要修仙的男人,快来个人打醒我!” 梁镜优一巴掌拍到了他头上,“一个NPC而已,看看你们,被迷得头都昏了。” 少年看着梁镜优一直望着青年的目光,很是不服气,不过不敢说话。 梁镜优冠冕堂皇道:“你们都给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这个地方就交给我了。” “知道了老大。”少年们蔫蔫地回答,很快就散开了。 梁镜优走到了饶昔面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问了好,“你好。” 饶昔笑着回答:“你好。” 他看了看面前少年似乎纠结不已的神情,温声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梁镜优半天说不出话,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个NPC,他才真正发现,这个NPC生得当真美,没有一个角度看起来不美的,那白皙如雪的皮肤足够细腻,似乎连绒毛都看不见,特别是那双泛着笑意的墨色眼眸,简直令人目眩神迷。 这么好看的人,他到底在哪里见过? 他正思考着,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串糖葫芦,充满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是想要糖葫芦吗?” 不,他不想……按照帝国法律他已经成年,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个青年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像掺杂着一条星河,是他曾在宇宙间遨游看到的亿万星光。 -- 第23页 这个人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好吧,他想要。 梁镜优把糖葫芦接了过来,在饶昔的目光下,他默默地咬了一口。 入口时,有一股浓郁的灵力进入他的身体,在体内按照特定的路线游走起来,最终汇入丹田处,不过很快就散了。 糖葫芦里竟然有很强的灵力,按照他之前看过的攻略,估计可以匹配一块下品灵石。 如今的他没有可以巩固灵力的功法,自然无法让灵力留在体内,他必须要得到可以修炼的功法,而且还不能是低级的功法。 饶昔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又递了一串糖葫芦过去,“还想吃就告诉我。” 梁镜优接过来,有些迟疑地询问道:“你是在哪里买到这些糖葫芦的?” 饶昔怔了一下,“过来的路上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糖葫芦里有灵力。”梁镜优说。 “对啊,有灵力才好吃,而且对于凡人来说可以强身健体。”饶昔笑着说。 梁镜优竖起了耳朵,“凡人?” “我是修士,这个村庄叫做长新村,里面的村民都是凡人,”饶昔看他忐忑的模样,缓了缓语调,“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我想要修炼。”梁镜优其实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他长这么大,哪有求过人,本来他都打算用金钱堆修为第一个出新手村的,结果他老爹知道Karelu公司又出新的全息网游了,一怒之下把他卡全封了。 他现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但是如今《仙途》开服那么多人立刻进游戏了,他先去弄钱的问题,等他弄好其他玩家早就出新手村了,他才不准,第一个出新手村的人必须是他梁镜优。 饶昔点了点他的额头,梁镜优瞬间感受到有一股精纯的灵力从青年的手中流出,透过指尖散落到身体的各个筋脉中,他感觉到身体很舒服,有一种好像要升仙的感觉,梁镜优失神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根骨不错,灵根也非常好,是水系单灵根,我助你踏上修仙的路途,也算是增加了我的功德。” 饶昔语气轻缓,仿佛泠泠乐音。 “希望你今后勤加修炼,坚守道心,争取早日飞升……” 声音忽然越来越远了,仿佛从遥远的天边飘过来,梁镜优恢复了神智,看向前方,才发现刚刚站在他身前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梁镜优询问了旁边的小孩,他们还在吃着糖葫芦,不过却是疑惑地看着他,用清脆的童声道:“刚刚有那样一个的大哥哥吗?这个糖葫芦是阿爸给我的。” 问了其他村民也是如此,好像刚刚根本没有青年的存在,梁镜优怔住了。 这个时候几个少年走过来,其中一个少年兴奋地说道:“老大,我们跟村民打好了关系后,去村子里的仓库帮忙,后来在仓库找到了练气入门的功法,你需要一起看吗?” 梁镜优没理会这个问题,而是急忙询问道:“刚刚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你们看到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老大不是跟他说话去了吗?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梁镜优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茫然。 第十三章 梁镜优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定了定心神,“去安静的地方,我们一起看。” 很快众人一起学习功法修炼,被点化过的梁镜优修炼速度如日中天,很快就修到了筑基期。 几个少年没有他那么好的资质,还在练气几层徘徊,但毕竟这只是游戏而已,几个修为低的少年互相嘲笑后,都真情实感地夸起了梁镜优来。 “老大不愧是老大,真厉害!” “老大加油,我等着你扬名修真界的那一天!” “老大你先去城镇,我们随后就到!” 梁镜优已经听不进他们的话了,他急忙道:“等会联系。” 几个少年看他匆匆忙忙离去的模样,有些奇怪地讨论起来。 梁镜优记得《仙途》的攻略,新手村任务结束后,会在村子边缘处出现一个隐蔽的传送阵,只有触发条件的修士才能使用。 他动作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草丛里的传送阵,梁镜优抿着唇,那个NPC为什么点化他后就不见了,他到底去了哪? 不知道新手村后的主城镇能不能找到他…… …… 饶昔刚从长新村离开,打算前往朝云宗,他坐在金剑上,缓缓往前飞行。 刚刚那个就是主角受梁镜优吗? 怎么感觉和小说里的那个有点不太像啊,有点呆呆的样子,还喜欢吃糖葫芦,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饶昔支起下巴,看着远方不断浮动的云层,梁元帅和玛丽娜夫人的基因,倒也不可能长得不好看。 “昔昔。”毛球从衣摆处钻出,飞到饶昔的腿上,轻轻地唤了一声。 它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小眼睛仰视着饶昔,语气有些焦急,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为什么……要接近梁镜优?” 你是从喜欢上他后,开始变得面目全非的,最后在那么高那么高的飞船上一跃而下…… 饶昔摸了摸它的脑袋,掌心充斥着柔软雪白的毛发,“我不是一个逃避的人。” “其实……除去小说里那两个我认识的人,把里面的饶昔当成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那本小说写得还不错。” -- 第24页 他眉梢扬起,身后的黑色长发随风而动,有几丝在他白皙的脸颊处浮动,被饶昔微微拂去,他看着远方湛蓝色的天空,坐在高空飞行金剑上,下方是望不到头的森林,笑起来的眉眼有一股张扬的气息。 他低笑着说:“但是,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用几十万字就能概括的。” 毛球怔住,呆呆地看着他,它声音轻却稳,“昔昔,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它说完低下了头,平视前方。 它总有一种错觉——它好像……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一直在注视着他了。 …… 饶昔下个目的地是朝云宗。 朝云宗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饶昔的浑厚灵力足够他御剑飞行这段距离,不过他不想为难自己,既然可以享受,为什么要承受修行的苦? 于是,饶昔直接在飞船交易的地方买了一个飞船。 他付了全款,拿到一艘全身金黄的一叶扁舟,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法器。 这款法器由鎏金液制成,没有任何杂质,注入灵力可以变成容纳十个人的大船,船主可自行增加装饰,船中还可以压制修为,在其中修炼事半功倍。 这样的法器,应该会遭遇很多人哄抢,不过由于它全身金光闪闪,很多人看到它表情都一言难尽,宁愿去买价值更低用途更少的法器,也要故意略过这个。 卖船的商贩看到饶昔一句话不说直接掏出黄金买了,简直感动得都要哭了。 商贩已经忍受了一个月的寂寞,看到饶昔这样的买主,几乎是用看到了救命恩人的眼神望着他,他拿出一堆说不出名字的小玩意,殷勤地递给饶昔,激动地说:“恩人,这是赠品!” 饶昔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感受着商贩兴高采烈的目光,不好推却,于是接了过来。 赠品里有千金难买的银连散、正水丸,还有很多根本说不出却很有价值的宝物,是商贩巡南走北才能收集到的东西,常人有心也不一定得的到。 看到饶昔手中物品的围观群众简直都要馋哭了,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压下羞耻心去买那个闪闪发光的金黄扁舟。 但是再后悔的他们也只能看着饶昔转身离去。 没有几步,来到了一片够大的空地。饶昔唤出飞船,注入灵力后,飞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一个大船。 饶昔脚尖轻点,便一跃而上,他在船舷上挂好浅金色的轻纱,把金椅和金桌子摆好,随后坐在上面拿出了茶壶。 正打算启动飞船,倏然听到下方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嗓音。 “道友。” 饶昔寻声望过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仰视着他,男子面容俊郎,声音沉稳,浑厚有力,那双剑眉像是刀削过般,如丛峦叠嶂的山峰。 饶昔面露疑惑。 男子飞身上船,沉稳落脚于实地,漆黑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这位道友,我观你只有开光修为,这般露财于世,恐怕不妥,你没有看到其他人看着你的目光吗?” 什么目光? 他其实不会注意等级那么低的修士们的目光。 饶昔闻言看过去,很多修士看到他的视线,都匆匆忙忙地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假装从来没有盯着饶昔看那么久。 “没注意。” 饶昔说,因为没有必要。 男子说:“我是出窍期……” 饶昔在心里应了一句,我知道,所以呢? “可以保护你,只要你让我和你同乘。”男子说完了剩下的话。 “哦。”他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要保护他? 饶昔陷入了沉思。 “既然道友同意了,那我送你到目的地再回去。”男子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看着一地的金黄,就算被闪瞎了眼,也仍旧面不改色。 饶昔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也是个狠人。 路途遥远,饶昔把商贩当做赠品的东西拿了出来,除去一些丹药什么的,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鸟的玩具,饶昔眼睛一亮,把这个从玩具堆里拿了出来。 不是小鸟玩具,是真的小鸟,那柔软的羽毛,漂亮的尾羽,尖尖的嫣红的鸟喙,让饶昔十分爱不释手。 在机械盛行的帝都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很多鸟类,已经只存在于历史的教科书中。 饶家那个几乎涵盖了几个学校面积的宅子里,那个辽阔无垠的天空,从来没有小鸟在自由飞翔,他看着那一块天空,从小看到大,但是那块天空,从来都是空无一物。 有一天他终于看到了飞行的物种,小小的饶昔十分激动地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小鸟吸引到自己的手中,不过那只鸟儿似乎能读懂他的心里话,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它就从天上飞到了他的掌心里。 它小小的,毛绒绒的,是弱小生命的不屈的力量,饶昔感受着掌心跳动的生命力,心里有一种很奇特的心情蔓延开来。 但梦总有破碎的一天。 生物机器人的技术没有完全实现,哪怕完成度再高,也不是真的生物。 鸟儿忽然从空中掉下,小小的饶昔急急忙忙接住,他看着手里胸口裂开、露出里面芯片的小鸟,愣了很久很久。 不过他已经不会被假的生物机器人骗了,现在也得到了一只真正的可爱的小鸟。 -- 第25页 小鸟在他的手心轻轻地啄着,饶昔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它的毛,为了防止伤害到它,他还把手腕上的金饰摘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男子看着他的动作,有一些疑惑,灵力傀儡有那么好玩吗? 为什么会露出这般……这般的表情…… 饶昔跟小鸟呆了一路,小鸟一直依偎在他的身边,啾啾啾啾个不停,饶昔不知道它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它,有一些心急。 还在心急中,小鸟忽然就像被抽出了生命力一样整只鸟都一动不动了,那双黑色的眼睛也像是被失去了灵魂,变成灰烬一般的颜色。 饶昔的掌心还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他愣住了。 这又不是真的。 男子因为深感疑惑,一直在看着饶昔,他就这样看了饶昔一路。 他看到青年在傀儡的灵力使用完后,忽然愣住的神情,那双充满柔和笑意的眼睛消失了,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露出迷惘到了极点的眼神,有一圈通红慢慢印在青年漂亮的眼眶处。 他要哭了。 不是只是傀儡失去灵力的小事吗? 男子看着饶昔这幅模样,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于是他走了过去,坐在饶昔旁边的那张椅子上,他把灵力注入了小鸟傀儡中。 那鸟儿就像灵魂回身一般鲜活起来,那双墨色的小眼睛恢复到了之前生机勃勃的模样,它像刚学会走路般蹒跚而缓慢地走到了饶昔的手中,小心翼翼地钻进饶昔的手心里,欢快地“啾”了一声。 饶昔感受到手心的柔软,终于回神,他看着手心里的小鸟,眸子漆黑一片。 这不是真的。 这本该是一种冷漠的神情,但是男子不知道为什么能感受到眼前青年低落的心情,那双眼睛像泛着朦胧的水雾,转瞬间就会落下泪来。 青年之前的反应如走马观花般划过他的眼前,他忽然醒悟。 男子不想再看到青年失落的模样,他应该像飞船的颜色一样,仿佛太阳的光芒,耀眼到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移不开目光。 他于是开口说道:“这是真的,不是假的。” 青年瞬间侧眸看着他,被那双漂亮的眼睛这般直视,男子的心都要化了。 “这只鸟就像树叶一样,也是活物,注入灵力后就唤醒了它的魂,你看它这么喜欢你,它还记得之前的记忆。” 男子在心里暗骂一句,艹!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胡说八道过!那鸟儿只是一个傀儡,注入灵力才会启动,还好那鸟儿也仍旧亲近青年,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瞎说了。 算这傀儡识相! 第十四章 还在啾啾叫着的傀儡鸟儿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气,努力向饶昔手心里挤进去。 青年轻握着小鸟,感受着那跳动的生命力,青年的眼睛像是点开的蜡烛一般从眼瞳深处亮了起来,让那张本来美貌的脸蛋像注入了无限的活力,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根本移不开眼睛。 男子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欣慰地想,他刚刚那般绞尽脑汁的胡说八道,总算是有点用了…… 已经为哄青年说了谎,男子一路上开始努力圆谎,傀儡与真正的鸟儿还是有一部分不同的,不过充沛的灵力能够抵消。 于是男子灵力不要命地散,等飞船终于停了下来,他吐出了一口气,还好这傀儡鸟儿不费灵力…… “谢潜道友,这一路上多谢你了。”明明是他喜爱这只小鸟,谢潜比他还积极为小鸟补充灵力。 他看起来好像也很喜欢这只小鸟,饶昔想。 饶昔虽然对它还有些不舍,不过还是决然把小鸟送了出去,“谢潜道友,这只小鸟就送予你了。” “不必客气,”谢潜说,他看到青年眼中的不舍,没有接过,“道友不必忍痛割爱,你用法器一路载我过来,已经足够了。” “这是送给你的。”饶昔十分坚持,他已经圆了儿时得不到的梦,所以不需要再留着这只鸟儿了。 “如果谢道友不需要,那我便将它放生了。”他说着已经做出了动作。 傀儡如果放生,没有灵力的话以后都不会再启动了,还不如让他留着,谢潜心想,忙道:“那我便收下了。” 那傀儡在他掌心,有一种好像他透过这只鸟儿、触摸到青年白皙细腻的皮肤一般的感觉,谢潜没忍住用掌心磨蹭小鸟,小鸟被他弄得有点烦,没忍住用力啄了他一下。 傀儡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尖喙啄人足够疼,不过谢潜咬牙坚持了下来,心想着你完了,不……这毕竟是青年那样抚摸过的器物,还由青年亲手送给他,非常具有纪念意义。 谢潜憋住,露出一个温和又僵硬的笑。 “傅道友,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前方离朝云宗很近,这一边治安不错,你独自一人也不会遭遇危险。” “道友一路保重。”衣袍的袖口足够宽大,饶昔没有注意到谢潜手底下的小动作,柔声和他告别。 同谢潜分道扬镳后,他从偏僻的小路走到了朝云宗的山下小镇。 朝云宗招收外门弟子已经有一个月了,排队的人数还久居不下,队伍长度从朝云宗宗门前的云梯一直延续到了整个小镇边缘。 饶昔脚步轻缓地走过去,不过修真之人耳清目明,即使饶昔没有发出声音,队伍里也已经有人条件反射般往他这边看过来了。 -- 第26页 这一看,人就愣住了。 白衣青年全身金饰,腰间还别着一把金剑。 这般装饰,若是由别人来穿,会穿得不伦不类,像个暴发户,甚至会引起别人的厌恶。 但由他来穿,这一身金饰仿佛只是为他的美貌增添了一层嫁衣,甚至抵不过他本身的光芒。 鸦羽般的黑色长发垂在身后,透得那白皙的肌肤宛如新生的雪一般,他长睫微颤,唇如海棠。 似乎是因为忽然多了好多人的视线,青年那双琉璃一样的眸子里有些微微的茫然,当真……当真好看到了极点,若是叫他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眼角流露一点薄红,那该是多么令人沉醉的场景,只是想想,就要兴奋起来了。 饶昔见很多人直直望着他,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不过他的目光瞥到前方,便提醒了一下:“队伍掉了。” 修士愣了愣,往前看去,第一个修士发现因为自己的愣神,队伍已经掉开了一段有点长的距离,连忙向前走去。 队伍很快总体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 饶昔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排着,只是前面那个时不时转头看他的修士有点奇怪。 这队伍实在太长了,长得十分离谱,时间久了,饶昔觉得站得有点累。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法器,是一个可以伸缩的金椅子。他把椅子摆在身后,坐了上去,随着队伍的移动用灵力自动拖动椅子。 一般来说,排队的这种行为是很容易得到其他修士的不喜欢的,修仙本就逆天而行,每个人都像是豁出命般修炼,争取早日飞升,而饶昔这般就诠释了偷懒的人的行为。 但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能让人忽略很多东西,甚至违背自己的想法,觉得这样的美人就算做出这样的事也没有关系,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面的人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他戴着金色项链的雪白后颈,那金色衬得他更加美丽逼人。 阳光毒辣,后面的修士忽然叫了饶昔一下:“这位道友。” 饶昔转过头:“?” 修士脸颊微红,声音断断续续的,“道……道友,这是送给你的,可以……可以遮阳。” 他手中是一把伞,那伞通体翠绿剔透,像是明玉雕刻而成,伞柄和伞面连接处的中心有一抹鲜艳欲滴的深绿藏着。 饶昔接过,“多谢。” 修士松了口气。 旁边的人听到这对话眼睛都瞪大了,那明明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法器,竟然只是用来遮阳? 不过又看了看前方撑着伞的美人,美人撑伞,赏心悦目,这伞其实也不枉此生了。 别人送给他一把伞,他应该回什么比较好呢? 饶昔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之前商贩给他的赠品,听商贩说,这是一块危机时刻玉佩能够救人一命的法宝,他把玉佩递给了身后的修士,“送给你的。” 那修士一听竟然还有回礼,整个人像被巨大的惊喜砸了一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饶昔眨了眨眼,见他傻傻得没有反应,就把玉佩直接塞他手里了。 修士感受到手中玉佩的凉意,在这般热气腾天的时候,就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舒服得简直要飘飘欲仙,他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羡慕嫉妒恨。 队伍逐渐前进。 终于队伍进度快要离开小镇的时候,一个身穿朴素布衣的少年匆匆赶到了这里。 少年一身廉价衣物,额头上还有着薄薄的细汗,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他乌黑的眼眸,美丽的脸蛋,以及那周身气度不凡的气质。 他像是由无数资源养出的珠宝,多一些少一些都不行,只有合适的数量才能养出这般玉树临风的矜贵少年。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视线直直对着前方的队伍,前方人众多,但他还是一瞬间就看到了队伍里万众瞩目的漂亮青年。 那个NPC,他也在排队。 梁镜优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玩家。 第一个出新手村奖励众多,不过他根本没有时间先看,连忙跟着排了过去。 按照系统的信息,他来到了朝云宗山下的城镇,朝云宗是《仙途》中最大的正统修仙门派,底蕴深厚,资源众多,而且还有一个修为已至大乘期的剑峰峰主,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人。 朝云宗作为正道第一大宗门,经常招收外门弟子,时间不定。 既然他是第一个出新手村的玩家,一定也要第一个进入朝云宗。 他的目标,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而是成为修真第一人的徒弟。 不知道那个NPC能不能和他一样,他能点化自己的话,天赋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梁镜优没忍住又看了饶昔一眼。 这个NPC好像很喜欢穿金饰,不过《仙途》官方只会设置主要NPC的生平简介和主要爱好等信息,若他是主要NPC就好了。 若是……若是能知道他的,就能投其所好了。 梁镜优真想快些出游戏看一看,可惜现在还不行,他握紧了拳头。 过了一段时间,人都要晒傻了。 这队伍却仿佛根本没前进一般,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弯曲的长长的黑色线条,根本望不到头,梁镜优颇为烦躁地挠了挠头。 但是他不能做出任何投机取巧的举动。 -- 第27页 他在进入游戏前,得到了游戏官方给予的、玩好《仙途》的一个忠告。 那个忠告是—— 切勿投机取巧,务必刻苦修炼。 再怎么烦躁都得忍住,但等他有了足够的话语权,他就不需要再举步维艰了,到时候,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根本不用考虑太多,那什么修真第一人,也可以滚一边去了。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梁镜优坚信。 …… 日落西山,橘黄色的阳光映照着那长长的队伍,投下一个又一个拉长的阴影。 等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遮挡后,饶昔把伞收了起来。 他坐在金椅上,渡劫期浩瀚的神识横扫到了队伍的终点。 饶昔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排了个假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云雾缭绕的山峰里,身着青衣、三千青丝垂落在身后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维持着打坐的姿势,目光直直对准了朝云宗山门前的云梯之下,漆黑的双眸幽深一片。 第十五章 “你说什么?” 鹤发童颜的老人被惊得从椅子上刷的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惊讶,“师叔终于肯出他那九弥山了?!” 与他对话的青年默默地看着他,“师尊,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咳咳……”老人摸了摸胡须,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既然师叔肯出来了,我们自然要做好最热烈的欢迎仪式。” 师叔都几百年都没出他那破破烂烂的剑峰了,无论什么事都是他这把老骨头管,这下终于出关了,赶紧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师叔祖已经前往外门弟子的考核地点了,”青年说,“现在应该就在那里。” “外门弟子?我们去看看。” 师叔这是想收徒吗,朝云宗那么多优秀的弟子不收,看上了可能连外门弟子这一关都过不了的凡人? 朝云宗招收了那么多年的外门弟子,还真没出过惊才绝艳的人才。 通常外门弟子都是连筑基期都没有达到的凡人,以他们的天赋,终其一生都只能在朝云宗打杂。 奇了怪了,老人继续摸了摸他那把没留多长的胡须,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保持着仙风道骨的逼格,往朝云宗云梯之下的方向走去。 …… 夜色已深,戌时已过。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辽阔无垠的黑夜里。 饶昔想要睡觉了,但是他好像没有准备,那种出门在外都可以随时随地睡觉的法宝。 失策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储物戒,没抱什么心思,不过……饶昔眼睛一亮,居然还真有,这好像是沈愿给他的法宝袋吧。 沈愿那小子不错嘛,给他的东西还挺实用的,赶紧翻翻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 没过多久,饶昔面无表情地把其他法宝捏碎了。 那孩子,下次一定要把他拖出来打一顿。 饶昔用灵力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把法宝拿了出来。 法宝是莲花状,看起来像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一般,最中间的花蕊里藏着平坦的圆台。 这款法宝,能够让人变成缩小版在里面睡觉,并且起到隔绝外界一切保护其中之人的作用。 饶昔瞬间变小,化为一抹流光进入了圆台中,在他进入后,莲花的花瓣逐渐收缩,很快恢复了一开始的花苞模样。 他把冰丝绒铺好,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把柔软的名贵材料做成了舒服的枕头,躺下去准备入睡。 “茸茸,帮我看着,轮到我了记得叫醒我。”饶昔说完,把被子一盖就睡了。 “好的昔昔。”毛球轻声道。 它在花苞里闪现出了雪白毛团的身形,趴在饶昔的颈窝处,睁着那双宝石般的小眼睛看向花苞外。 不论是莲花法宝的花瓣,还是外面那长长弯曲的队伍,在它眼里都无所遁形,它的目光正对着朝云宗的接待处。 …… 队伍里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 一个接着一个的修士中,突然在一半浮动着一个透着金光的法宝,将整齐的队伍拦腰截断。 那法宝是个花苞,包得严严实实,不论是前面的还是后面的修士,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碰到了那个花苞,惊扰到了里面的人。 其他地方都紧实没有缝隙,唯独这里有,有不知情况的修士过来想要把花苞弄走后插队,被花苞前后方的修士冷冷地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出去了。 几个修士眼神阴森如狰狞树影婆娑的黑夜,仿佛能够吞噬一切,想要插队的修士吓得哆嗦了好几下,灰溜溜地跑到队伍最后面。 远处的云梯之上,在上方坐着的老人惊诧地摸了一下胡须,“还能这样?” 早知道他当初拜入朝云宗门下时就不跟个傻子一样排那么久的队了,像那个修士一样多舒服。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老人的余光瞥到一旁坐着的男人,一句话一点神情都不敢表现出来,并且对这样的行为进行了语言加表情谴责:“此子看来有些懒惰,想必不成大器。” 男人不置一词,只是目光对着那朵随着队伍前进的莲花,黑眸沉沉。 …… 等到丑时的时候,接待处前终于是那朵漂浮的莲花了。 -- 第28页 负责登记的修士看了看面前的莲花,和莲花身后的人大眼瞪小眼。 “这……” 莲花身后的修士鼓起勇气,想要喊一喊莲花中的美人,忽然莲花舒展了花瓣,缓缓盛开,里面的人化成人形站在了地上,莲花飞舞到他的手中,旋转着越变越小,消失在了掌心里。 那个人真美。 即使是莲花盛开的场景也比不过他的一瞥一笑。 那初雪般的皮肤,丝绸般的长发,红梅般的唇,水墨般的眼。 这世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之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就仿佛被夺去了心神,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竟是除了他,便再也想不到其他人、其他事了。 底线总是一降再降,就算不能一亲芳泽,那同行,或者说句话,得到他的一个回眸,再或者只是看他一眼,都不枉此生。 直到那美人说了一句话,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放在了登记表上,“我叫傅白。” 众人才如梦初醒。 仿佛做了一场云兴霞蔚的绮丽大梦,梦醒了仍在回味。 负责登记的朝云宗弟子傻傻地开始登记,字写得歪歪扭扭,虽然能看出名字,却十分惨不忍睹,那弟子看到这样的字,羞愧不已,脸涨得通红,“抱歉……抱歉,我立刻……” “没关系,”饶昔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后面还有很多排了很久的修士,这样就行了,挺好看的。” “嗯……嗯。”弟子呆呆地看着他,笔都不会握了。 “你今年……今年几岁了?” 他说得磕磕绊绊,脸色通红,好像在问喜欢的人年龄似的。 饶昔伸出了手,有些无奈,“把表给我,我自己写。” “好……好的。”弟子把笔和登记表都递过去。 饶昔写得很快,弟子接过看了一下,他看着那字迹,没忍住在心里感慨,这个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写的字也好看得像是仙人的字迹。 登记完,修士需要去旁边的地方测试灵根,那登记的弟子看着饶昔离去的身影,脸上失魂落魄,不能和那个青年再相处下去了,如果灵根这块也是他负责测试就好了…… 饶昔走向另一边,负责测试的弟子抬头挺胸,姿势无比标准,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 他走到灵珠前,那弟子低着头,都不敢看饶昔,结结巴巴红着脸问:“请问……请问你以前可曾自行修炼过,如今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饶昔答道:“修炼过,目前开光。” 开光,是目前达到标准的修士以来最好的境界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灵根如何?不过这么好看的人,肯定有单灵根吧。 弟子指了指灵珠,“你可以开始测试了。” 那灵珠在饶昔伸出手后,爆发出一阵异常强烈的金光,比饶昔身上的金饰还要耀眼,导致很多人都睁不开眼睛。 饶昔收回了一些灵力,灵珠的光芒才弱了一些,负责测试的弟子用灵力保护好眼睛,才睁开眼看过去,他看到那灵珠里那浓烈到刺眼的金光,觉得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这个人……这个人当真是惊才绝艳! 他看着饶昔,面上的神情又自豪又敬佩,仿佛宣读十分重要的指令一般,郑重地像是要跟所有人宣言。 “金系单灵根!” 他记下后,旁边的人立刻从木牌堆里选了一块最漂亮的木牌给他,“恭喜你通过测试,成为朝云宗的外门弟子!恭喜成为我们的同伴,欢迎加入朝云宗!” 那人简直没有说得如此真情实感过,还把固定句式改了,就为了得到饶昔的目光更久。 “谢谢。”饶昔笑了一下。 他拿起木牌,往里面走去了。 徒留后方因为他的一个低眸浅笑连魂都快飞了的弟子们。 饶昔走到通过测试的人堆里,看向远方朦胧的天空,天渐渐亮了,云朵不断漂浮,一轮浅浅的弯月还挂在天边上。 很快太阳就要出来了。 旁边的人都低着头或者红着脸,或者偷偷用眼睛看着他,饶昔本想和他们说话,不过每当他视线望过去,这些人就匆忙移开了视线。 都这么怕生吗?怎么和茸茸一样。 罢了,饶昔打算把莲花台拿出来睡觉,看远方队伍的长度,还有得时间等。 莲花正在绽开,忽然像被停止了时间一般停住了,不像花苞又不像盛开的花朵,被停在了一半。 饶昔有所察觉,转身往后看了看。 一个男人正浮在空中看着他。 他一身青衣,长发束在玉冠之后,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眉峰挺拔,面色冷峻,露着一张仿佛被天道厚爱的脸,从上往下沉沉地俯视他,像一把朴素但出鞘无情的剑。 与他相比,饶昔全身的金饰仿佛淬取了阳光般,已经耀眼逼人,更别谈他那张美到令人目眩神迷、失魂落魄的脸。 饶昔以不动应万变,看着他不发一言。 虽然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来着。 第十六章 旁边的修士感受到上方那庞大到令人心悦诚服的威压,那浩瀚如大海般的修为,都下意识微微低下头去。 这样的境界,根本令人无法想象,不敢生出任何其他的心思,只能臣服,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在他手下,不需要一秒钟,就可以死无葬身之地。 -- 第29页 唯有饶昔像鹤立鸡群般,仰视着他,用一种平静到了极点的目光。 他的目光写满了疑问——你谁啊。 不过没有人看得懂。 其他人都看不见,而唯一正对着饶昔的男人,薄唇轻启:“有胆识。” 而后他又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可愿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咳咳咳咳……”听到这句问话,云梯之上的老人差点咳呛去。 他瞪大了眼睛,很想用神识查看一下下面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不是师叔啊,是不是被被别人假冒顶替了啊,但是他又不敢,而且师叔这种境界的人是不可能被假冒的,于是他只能瞪着眼睛看向立在空中的男人,用眼神说明心里的愤怒。 不过也不敢愤怒得太过显眼,生怕引起男人的注意力,然后他又惨遭严厉好几倍的惩罚。 您不是最不喜花里胡哨、修炼懒惰散漫之人的吗? 啊?您是在跟我说笑话吗?啊?他以前过得那么惨,难道是他的一场梦吗? 啊?!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老人在心里腹诽了半天,不过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之态,“师叔真有眼光。” 饶昔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男人,心里升起一个问号。 大兄弟,其实以我的岁数,我当你的老祖都可以。 因为饶昔停顿了太久,旁边的气氛不再那么凝重了,有一些胆子大些的朝云宗弟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天,尊上居然要收关门弟子?!” “我记得自从尊上在外面把薛师叔带回宗门后,就没再收过弟子了,好像有几百年了。” “尊上之后不再收徒确实可惜,不过若是傅白师弟,倒也不愧关门弟子之名了。” “这位师弟,英雄所见略同!” 饶昔在他们间歇的几句话中,听到了一个个关键词。 尊上。 朝云宗能有这种尊号的,只有一个人。 原来是他,剑峰峰主段从南。 薛檬的师尊,也是小说里梁镜优的师尊。 还好还好,差点把别人师尊弄走了。 不过小说里的段从南,极为严格,眼里容不得沙子,最讨厌修炼懒散或者花里胡哨的人,他之前的表现可是都占了,突然要收他为徒难道是要累死他? 这种可怕的师尊还是不要了。 他是来《仙途》里享受的,不是来受苦修炼的。 饶昔态度委婉地拒绝,“抱歉,我目前还不打算拜师。” 过了一会儿,他又指着下方的远处,那个正望着这里的少年,加了一句,“尊上的关门弟子在那里,他和尊上一样,也是水系单灵根。” …… 梁镜优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注意到远方青年那一边人群堆集。 段从南正立在空中,好像在跟青年说着什么。 梁镜优抓紧了动作,争取快点测试完也过去到那一边,他走到灵珠旁边,伸出手准备测试。 灵珠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蓝色光芒,无色灵珠的光滑表面仿佛都流动着水一般。 是无比纯粹的水系单灵根。 随着蓝色光芒渐深,灵珠表面渐渐渗出了水珠,随后肉眼可见的,那灵珠缓缓如蛛网般裂开,有清澈的水流从里面流出来,把桌子都晕染了一片。 老人的眼神闪过惊诧,他刷的一下站起身,目光正对着还站在破碎灵珠面前的梁镜优,声音低缓。 “此子绝不是池中之物。” 那孩子……竟然跟师叔很久以前拜入朝云宗测试灵根时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 段从南被拒绝,看都没看梁镜优一眼,表情未变,只是微微拧起眉头,“为何。” 饶昔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样说了,段从南看起来好像还是没有掐灭心思的样子。 大兄弟,你水系,我金系,我们属性不同啊…… 饶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云梯之上的老人忽然从上方稳稳地降落到地上,他一身白衣,仙风道骨,衣决飘飘。 本来因为饶昔拒绝的事情唏嘘不已的围观群众,此刻因为鹤发童颜的老人更加骚动起来。 这可是活生生的宗主啊! 都好久没看见了,没想到这次居然一下子尊上和宗主都来了!这种场景通常只有宗门大会的时候,几个大能才会一起出现,不对,有时候尊上一闭关就不管什么事都不出现了…… 老人神情十分激动,不过在男人面前,他硬是压下了语气里的兴奋,态度恭敬地同男人说:“师叔,我觉得那个孩子比他更合适,那个孩子是水系,同师叔一样,他是金系,可以跟着……” 段从南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叶响,我不需要你觉得。” 叶响哦了一声,低着头,神情恭顺,“师叔所言甚是。” 这个时候,梁镜优正巧走了过来。 段从南的目光移到饶昔的身上,嗓音低沉,缓缓说道:“若是你不同意,我便不收徒了。若是你同意,即刻和他一起来我剑峰。” 梁镜优的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这是发生了什么? 饶昔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梁镜优,又看了看表情不变的段从南,点了点头。 段从南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NPC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人见状,淡淡道:“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 第30页 他说完利落转身,乘风而去,束入玉冠的墨发被吹得散在空中。 叶响:“……” 师叔您就这样飞走了,你让他们两个怎么跟上? 他看了看两个愣在原地的孩子,扶了扶额,“一起跟我过来吧。” 梁镜优拱了拱手,“多谢宗主。” 他低着头,在心里过了一遍攻略。 这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叫做叶响,是朝云宗的宗主,合体期境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叶响比较喜欢能为宗门争光的弟子。 一边的饶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没注意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此时听到梁镜优说的话,才知道眼前的人是朝云宗的宗主。 于是他有样学样,“多谢宗主。” 叶响摸了摸胡须,眉目和蔼地笑了一下。 他对于小辈还是挺看好的,更别说这两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孩子,只要勤加修炼,梁镜优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第二个段从南。 至于这个傅白,虽然不知道师叔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的天赋和梁镜优相比也是当仁不让,只是跟了水系单灵根的师叔,可能受不到正宗的教导,他还是想想办法比较好。 路上,叶响御剑在前方。 梁镜优低声问了问旁边的青年,“你之前为何要帮我?” 他还记得之前青年点化他后忽然就不见了,虽然青年可能只是路上遇到他,顺手点化了一下,但他还是想亲口问问青年。 饶昔怔了一下,其实他之前只是对主角受有些好奇,才特意去看一下主角受的,毕竟小说里的事情没有在现实发生,他没必要因为未发生的事情对梁镜优产生任何其他的情绪。 后来发现主角受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吃糖葫芦的样子很可爱,就没忍住点化了他一下,让他以后的路更好走。 饶昔的语气里掺杂着轻轻的笑意,“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很可爱。” 青年面容姣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出任何有瑕疵的地方,他这样说话,墨色的眼睛里仿佛流淌着一条星河,声音像是玉铃相撞。 梁镜优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如此说过,他听得最多的称呼都是魔王。 可爱吗? 若是……若是青年喜欢的话,他可以努力变得可爱一点…… …… 剑峰位于朝云宗最北边,地处偏僻,山峰云雾层叠,翠绿色更显相得益彰。 两人跟随叶响上了剑峰,老人指着那其中唯一的小路,神态淡然,“我便送到这,上面的障碍需要你们自己克服。” 两个人都不知道,老人的视线对着那山峰,就差把山峰瞪出个洞来了,噩梦九弥山,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打死他也是不会上去的! 叶响离开后,就剩下了饶昔和梁镜优。 饶昔拿出了他那把金光闪闪的剑,剑身缓缓浮动在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着一层鎏金。 他走到剑上,御剑飞行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饶昔调转剑身,看到梁镜优还站在原地,神情带了几分迷茫,随后他慢慢踱步起来,开始爬山。 少年眼神坚定,区区爬山这件小事,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山坡陡峭,崎岖不平,路途皆是碎石细沙铺地,他努力往上爬了几步,就看见一灿金色的剑停在他的面前,还有那双白底金边的靴子。 青年声音宛如天籁,“上来。” 梁镜优撇了那把剑一眼,那把剑一点也不长,载两个人是不是超载了,若是一定要一起,岂不是他要和青年贴得很近? 贴得很近啊…… 梁镜优吞了口唾沫,男男授受不亲,但男和NPC应该就没关系吧? 一想到等会的美好体验,少年的心里喜滋滋的。 直到他上了剑身,被青年一把抱在身前,梁镜优木着脸看了看腰间的手。 第十七章 一路无话。 等到了九弥山之上,梁镜优刷的一下跳了下剑。 饶昔看他跑得飞快的动作,忍不住失笑。 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雾,可见度不足三米,梁镜优正站在雾前,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雾遮挡住身形了,饶昔叫了一声:“师弟。” 梁镜优觉得被环过的腰间充斥着一种怪怪的感觉,让他有点不想面对青年,但当青年喊他的时候,他又很快转过头去,“怎么了。” “你看得到师尊吗?”饶昔问。 “看不到。”旁边只有草,再远一些就是雾了。 虽然《仙途》游戏官方会设置主要NPC的信息,但他花了钱也只知道段从南的部分信息,完整的他不知道,被《仙途》官方驳回了好几次。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官方驳回时的语气。 「亲亲,该NPC的生平和爱好需要玩家自行解锁~若是提前知道,游戏就缺少趣味性了哦~感谢玩家的理解~祝您游戏愉快~」 “师尊。”饶昔把声音录到扩音符中,随后播放了出来。 九弥山上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师尊。 无人回应。 饶昔把传音符递给了梁镜优,“你来喊。” 梁镜优照做,这一次他特意录的时候就喊得非常响,等播放出来肯定谁都能听见。 “师——” 才播了一个字,空气中忽然出现了波动,一个小石子凭空出现,打到了梁镜优的脑袋上。 -- 第31页 梁镜优嗷呜一声,愤怒地看着打他的小石子,哪个天杀的敢打本少爷! 雾散了。 一身青衣的男人站在离他们的不远处,墨色长发无风而起,段从南长身玉立在红墙灰瓦边,眼神平淡,“别吵。” 梁镜优被打,知道游戏规则里他和段从南的差距,敢怒不敢言。 “既然来了我剑峰,就好好修炼,剑峰不收无用的弟子,我会让薛檬严格督促你们,若是被我发现整日懒散度日,自有规矩处置。”段从南冷冷淡淡地把这段话说完,身影就不见了。 饶昔:“?”不是,大兄弟你认真的? 这NPC葫芦里没卖药,是真存着想要累死他的心思啊。 他饶昔是谁? 修真界等级最高的仙尊,你一个大乘期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大不了换个马甲继续浪。 偏不如你愿。 黑眼黑发的少年从前方走过来,少年腰间别着剑,昂首挺胸,像笔直生长的绿竹一样挺拔,白皙的脸蛋十分严肃,压下了几分那圆圆杏眼带来的可爱。 然而在他看到前方站着的青年时,严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师……弟?” 薛檬不敢置信地喊了出来,眼神缓缓像灯笼一样亮起来。 那日一别,好久都看不到青年,没想到如今相见,青年一跃而成了他的师弟。 少年像是一只小麻雀一样欢欢快快地跑到饶昔的身旁,又叫唤了一声,“师弟!” 饶昔轻笑一声,落落大方,“师兄。” 少年脸蛋上浮现出一抹诱人的红晕,充满激动的眼睛里倒映着青年宛如工笔绘出的脸,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站在一边的梁镜优。 梁镜优:“?” 他忽然很不爽那个少年NPC看着青年的眼神。 梁镜优走到青年的面前,坦坦荡荡地怼在薛檬前,用一种充斥仰慕的目光看着薛檬,“师兄你好,我是今天刚入门的弟子!请你多多指教!” 梁镜优把青年整个挡住了,薛檬看到他,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师弟你好。” 他离梁镜优远了一些,“剑峰入门的功法由我来讲解,我只讲一遍,仔细听好。” 薛檬的声音很好听,是少年独特的清脆,缓缓念着像是奏响的乐曲,不过台下的观众,一个双目无神地打着哈欠,一个面无表情地记笔记。 饶昔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困,他把储物戒里的凳子拿出来,那金色在平地上如同鹤立鸡群,除了眼瞎,应该是任何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不巧,薛檬眼瞎地无视了。 过了半个时辰,日照渐烈,梁镜优渐渐觉得腿有点酸,他凑过去同饶昔说:“师兄,你还有没有……” 话没有说完,他被薛檬忽然飞起来的剑狠狠地打了一下,梁镜优嗷呜一声,对薛檬怒目而视,在薛檬的目光下,又渐渐弱了,因为那赤裸裸的境界差距。 梁镜优眼神凶狠地咽下这口气,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双标的NPC揍到哭爹喊娘,他梁镜优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薛檬看着他充满怒意的目光,十分平淡地说道:“师弟若是不服气,可以同我在一个月后的阐微大会比试。” 他轻飘飘地加了一句,转身离去,“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师弟会成长到如何地步了。” 梁镜优快把他的背影戳出个洞了。 饶昔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争锋相对起来,坐在一边茫然地围观了全过程,他把凳子收了起来,茫然地离去了。 剑峰是朝云宗九大主峰之一,不过偌大的剑峰,也只有三个弟子,一个大师兄,一个二师兄,一个小师弟。 每日卯时起床,戌时结束,一天修炼八个时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梁镜优存了要揍哭薛檬的心,每日都能准时起床准备修炼,不过青年总是要被喊的那一个。 于是负责喊他起床的人成了梁镜优。 虽说那个段从南自从那天出现人就失踪了,但他之前说的话梁镜优还记得,若是被那段从南发现,青年肯定会受罚。 梁镜优来到饶昔的房间,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个NPC总是如此不设防。 他慢慢走进去,看到青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白皙的脸蛋泛起淡淡的粉,有几丝黑发散落在额头上,像是一点点描出的墨,从被褥中落出一点雪一般的皮肤,还有那精致的脚踝。 这个人当真无一处生得不好。 就像是游戏官方特意为他捏造的身体,集所有之人力,集无穷之资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皆是一笔一划用心打磨而成。 美人沉睡赏心悦目。 不过想到去晚了被那个段从南发现后青年要接受的惩罚,梁镜优很快从这种绮丽的虚妄中挣脱,他走到床边,用力地喊了一声:“师兄!起床了!” 饶昔长睫微动了几下,还是没有醒过来。 梁镜优伸出手,想要把青年摇醒,在路过青年白皙的肌肤时,他没忍住摩擦了一下,很快皮肤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像是胭脂水粉铺在了上面被抹开。 真嫩啊,他感慨了一句。 只是这么一会儿,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看到系统官方时间的梁镜优觉得不能再拖了,他用力地摇了摇饶昔,大喊:“师兄师兄!该起床了!!” -- 第32页 饶昔终于有动静了。 梁镜优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眸。 这一幕仿佛被放慢了,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这个人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梁镜优甩了甩头,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 但这个时候沉迷美色是不对的! 他硬是把还迷茫着的饶昔扶了起来,替他把衣服穿好,长发绾好,鞋子穿好,金饰全部戴好,然后把饶昔十万火急地抱了出去。 这都是这段时间练出来的技能。 他,一个以武力值著称的梁家小……呸,大魔王,竟然变成老妈子了! 他看了看怀里还在发呆的青年,叹了口气,罢了,老妈子就老妈子吧。 等薛檬赶到,梁镜优和饶昔都乖乖地坐在金光闪闪的椅子上看着他。 对于这样的场景,薛檬已经见怪不怪。 他淡淡道:“今天我们开始讲述新的内容,仔细听。” 他这个仔细听,从来对得只是梁镜优一个人。 饶昔坐在一边,昏昏欲睡。 梁镜优总是要把他也带过来一起听课,但其实他就算睡到中午被段从南发现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小辈,难不成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一开始饶昔觉得主角受长得符合他的审美,并且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太想驳了他的面子,在连续早起晚睡了几日后,饶昔受不了了。 他把他的莲花法宝拿了出来,变小后躲在里面,让莲花花瓣合得紧紧的。 这天晚上,饶昔睡得香喷喷的,很久都没有被吵醒。 直到他听到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那个声音穿透了莲花法宝的花瓣,直直传到了他的耳边,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哦,原来段从南来了。 饶昔睁开眼,从莲花法宝中出来,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在庭院外面。 男人一身青衣,袍底和袖口都绣着洁白的仙鹤,他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墨发玉冠,俊美的容颜宛如天铸。 “还没睡醒吗?” 薛檬站在一边,努力摆出严肃的神情,眼神里又时不时闪过对饶昔的担忧。 梁镜优站在薛檬的右边,东看看西看看,感受到那庞大的实力差距后,最后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段从南,你若是敢对傅白做什么的话,你就完了,你这个恶毒的NPC,我,梁镜优,总有一天要用玩家的身份碾压你! 饶昔看着他,不仅一点也不慌,还缓缓地笑了,墨色的眸子弯得像月牙。 “没有,如果我不听话,又修炼懒惰怠慢,师尊会把我逐出师门吗?” 第十八章 “如果我不听话,又修炼懒惰怠慢,师尊会把我逐出师门吗?” 段从南瞥了一眼青年笑意盈盈的眼眸,墨色的瞳孔深了许多,段从南的瞳孔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了一点棕色,如今那棕色更深了,像是掺杂了咖啡的褐色。 饶昔还在笑,段从南却半天没回答,最后他还是一句话未说,来时是什么脸,走前还是什么脸,就那样缓缓离去了。 徒留饶昔一人在原地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见段从南没有罚饶昔,薛檬十分开心,他小跑到饶昔的身边,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少年的个子还不够高,比起他自以为的环绕,在旁人看来,是他死皮赖脸又依赖地呆在青年的旁边,甚至还想把自己蹭上去。 不巧,梁镜优就是这个旁人。 他走到青年的旁边,把薛檬似有似无地挤到了一边去,看着青年的笑容仿佛毫无阴影,“师兄,师尊没有罚你真好!” 这样的举动让薛檬咬牙切齿,又想到了先前在青府镇时的经历,这个梁镜优比沈愿还会装,他一定要拆穿梁镜优的真面目! 不过他又不太擅长再死皮赖脸地接近,薛檬板着脸,死亡凝视了梁镜优一眼,已经做好了在一个月后把梁镜优打得落花流水的计划。 他走到了青年的另一边去,重新扬起笑容同青年说话。 饶昔看了看旁边两个孩子心性的少年,没忍住笑了笑。 这样的笑容,仿佛光从云层里透出来,将沉闷的阴雨天照得大亮,扫除了一切云层下的阴霾,露出灿烂的蓝天白云。 两个人都是呼吸一窒。 恨不得……恨不得让青年露出更好看的表情来,为此争奇斗艳,花枝招展。 …… 梁镜优觉得剑峰的日子更难过了。 先有段从南增加任务量,薛檬公报私仇,后有傅白不愿意让他帮忙起床。 一开始他还挺担心的,但自从段从南增加任务量后,他就知道这个NPC是完全清楚他们的进度的,但是对傅白的行为视而不见。 每当他因为任务量汗水淋漓,人都快修炼傻了的时候,青年就坐在一边吃东西,一边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啊!这双标的薛檬,双标的段从南! 他从未见过如此双标之NPC! 越想越气愤,梁镜优下意识越来越增大手中的力气。 下一刻,那铁剑就被他掰成两段了。 看着手中剑身光滑的缺口,梁镜优着实愣了好一会儿,这个全息网游,现实的体质,和游戏里是通用的吗? -- 第33页 薛檬也怔了怔,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想要快速禀告师尊这件事,普通的剑不适合梁镜优。 虽说他不喜欢梁镜优总是吸引青年的注意力,但他还不至于利用修为,将梁镜优这样天赋的修士打压在摇篮里,更不至于隐瞒他的天赋,让他使用错误的修炼方法。 这样的行为,不是他做得出来的,也违背了他的道心。 思极此处,薛檬很快御剑飞行,打算去往段从南经常呆着的庭院。 饶昔站了起来,似是有些惊讶地说:“师弟,你力气好大啊,这是以坚硬著称的玄铁,你都能徒手掰断。” 其实看过小说的饶昔是知道这个事情的,虽然这比小说里发生的时间更早,但很巧的是,剑的材料都对上了。 但梁镜优这段时间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他不修炼是因为他的境界本来就不需要修炼了,不过梁镜优不知道啊,在师兄师尊对他如此双标的情况下,不知道他的心境会不会受到影响。 之前出了因为太多父母偏心导致的严重暴力犯罪事件,在青少年成长的路途中,身和心的健康都是很重要的,于是饶昔决定,让梁镜优爽一爽。 青年漂亮的眼眸里装满了赤.裸裸的赞赏,他可以在青年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缩小的倒影,自己的倒影仿佛占据了青年的整个视线一般,梁镜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没有那么厉害啦。” 但是他的表情写满了“我就是这么厉害,快夸我吧快夸我吧!” 饶昔失笑,没忍住揉了揉梁镜优毛茸茸的脑袋,“你真棒。” 梁镜优呆愣住了。 太美了,当真美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真是想不到《仙途》游戏官方能制造出这么美丽的NPC来。 …… 薛檬未到,段从南已经出现在了空地的前方。 男人面容俊逸,一双黑眸漆黑如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就能让人感受到他那浩瀚如大海的修为,像一座突兀的山峰一样矗立在地平线上,泛着强烈到令人心悸的存在感。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梁镜优,你是天生的体修,普通的剑无法和你契合,也无法发挥你的优势,你必须去一趟六合秘境,寻找叫做一阳铁的材料,只有这种材料适合你的剑。” 很快,男人又淡淡加了一句,黑眸深邃,“傅白和你一起去。” 匆匆赶到的薛檬听到这话,眼神震惊,即使再怎么尊敬段从南,一直都很听他的话,却也忍不住硬着头皮说道:“师尊,他们一个筑基,一个开光,六合秘境让他们去也太危险了,我跟他们一起去比较好。” “不用,他们两个够了。”段从南的语气像是平坦得看不到一丝起伏的平地。 “可是……” 薛檬还想再说什么,被段从南轻飘飘地睨了一眼,这个眼神让他的未尽之音卡在了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从南离去后,薛檬走到饶昔的旁边,低着头,神情低落,“师弟……” “无碍。” 饶昔唇角勾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声音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薛檬的情绪一瞬间就像海浪涨起。 “我先前是散修时,听过这个六合秘境,六合秘境不在固定的时间开放,也不需要大能的力量打开,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公共秘境,里面有很多的珍宝材料草药,所以危险性不同于其他秘境,不必过于担心,我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梁镜优站在一边神情不佳,不过没说什么,他甚至还没有青年更加令人放心。 可恨没有话语权! 梁镜优暗自下了决心,他要努力修炼,尽快修成天下第一,然后锤爆薛檬的狗头! 准备出发时,饶昔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艘金光闪闪的大船。 是饶昔之前用来赶到朝云宗时使用的法器。 阳光明媚,照射到鎏金液制成的飞船上,简直像是涂了好几层的金粉,金光闪得令人好久都未能适应。 梁镜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艘飞船法器,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呆愣地说:“师兄,你这个船……” “不好看吗?” 饶昔对他微微一笑。 “没有没有,”梁镜优连忙摇头,“挺好看的,坐这样的飞船,我们绝对能成为修真界最亮的修士!”简直是闪瞎别人眼的存在。 就是没有想到……这个NPC是有多喜欢金子啊,金子吗?梁镜优陷入了沉思。 饶昔轻点脚尖,瞬间跃上飞船,他站在船头,迎着光,耀眼的金饰流光溢彩,随着他的晃动不断闪过刺眼的白光,他整个人都像沐浴在阳光下,笑容明艳,比阳光还要灿烂。 “上来吧。” 饶昔同他伸出了手。 梁镜优愣愣地握住了他的手,当掌心摩擦到那细腻的肌肤时,才像是忽然从绮丽的梦中醒来。 很快他借力而上,站在饶昔的身边,看着下方对他瞪眼的薛檬,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薛檬想要打死他。 饶昔正在安置椅子和轻纱,这个时候他转过身,对薛檬说:“师兄,我们出发了。” 薛檬瞬间变脸,露出一个笑容,那双圆圆的杏眼弯了起来,“师弟保重!” 饶昔闻言走到了椅子上坐好,薛檬只能看看他长长如墨的黑发,和略微露出的雪白肌肤,却在下一刻,被梁镜优挡住了。 -- 第34页 薛檬抬起头,看到梁镜优故意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将青年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一点发丝都没漏出来,挑着眉看他:“师兄再见,我们走了!” 飞船启动,那金色在空中还泛着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薛檬面无表情地看着,默默地在心里想,你等着,回来师兄会好好关爱你的。 在飞船浮在空中,即将远离朝云宗的那一刻,站在庭院里的男人抬起眼,视线里撞入那金光闪闪的法器。 他望着那朝六合秘境方向飞去的飞船,直到飞船的踪影消失在了天边。 半晌,才收回了视线。 第十九章 飞船的速度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已经到达了六合秘境。 六合秘境是修真界唯一一个公共秘境,总共有四个方向的出入口,据说已经持续开放了一千年。 里面有众多的珍宝材料,虽说不是珍贵到可以令人散尽万金都无法得到的程度,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足够宝贵的天地灵物,倒是不可能在六合秘境里产生,来来往往那么多修士的经常出入,让六合秘境成为了一个不是适合天地灵物生长的环境。 飞船停在了东方入口前,两人从上方跳了下来。 饶昔将飞船收回到了储物戒,同梁镜优说道:“走吧。” 梁镜优点点头,在他踏入六合秘境的那一刻,系统的地图面板上,除了已经拨开浓雾的朝云宗,他看到属于六合秘境的一个板块亮了起来。 因为来过修士人数较多,六合秘境中开辟了好多条路,不同于那些几年开放一次的秘境,六合秘境的小路没有多少阻碍,茂密的灌木似乎也被好多修士清理过。 两人沿着小道,很快就走进了六合秘境的深处。 秘境里灌木丛生,树木枝叶繁盛,除了零星的鸟鸣声,就只有两人踏踏的脚步声,在声音单调的秘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叽叽叽——喳喳喳——” 忽然一阵急促的鸟鸣声传来,一群五彩斑斓的鸟儿从天边飞过来,鸟鸣声尖锐而间歇,好像遇到了天大的灾难一般。 渐渐的,在鸟群的身后有一堆妖兽群,皆是快步奔跑,妖兽们跑得贼快,都不敢回头,急切中居然发生了踩踏事件,有一只偏弱小的妖兽摔了一跤,被其他妖兽踩在脚下,发出低弱的哀鸣。 那只妖兽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还是幼年期,被踩了几脚连站也站不起来,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再这样下去,沦落到的地步只有死亡。 饶昔走上前,挡在这些妖兽的面前,全身灵力浮动,六合秘境里的妖兽几乎都是一阶以下的妖兽,饶昔此刻浮现的开光修为像一座无法跨越的山峰,瞬间便镇住了这些慌里慌张的妖兽。 妖兽们都硬生生踩了刹车,有一只小鸡仔跑得太快没来得及,撞了上去,在饶昔白色的长袍底留下了一个漆黑的脚印。 小鸡仔手忙脚乱地起身,看到那个十分显眼的黑不溜秋的脚印,吓得瑟瑟发抖,就怕眼前这个修士一怒之下把它杀了煮汤喝。 在它害怕的目光下,饶昔缓缓走过去,把妖兽们身后站不起来的雪白狐狸抱在怀里,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撒在小狐狸受伤的后脚上。 小狐狸本来见人修走过来,害怕得更加颤抖起来,此刻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和后脚上轻柔的触感,很快就平静下来。 它见人修目光专注,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这个在为他治伤的人修。 白色的狐狸脸瞬间像喝了酒一般涨红了,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修,这么一比,感觉以前看到的都是歪瓜裂枣。 饶昔把小狐狸轻轻地放在地上,没有注意到这只狐狸一直盯着他的目光,他站在妖兽群里,声音沉稳地道:“怎么回事?你们跑什么?” 六合秘境不仅是公共秘境,里面的妖兽虽然修为低微,却都精通人语,所以他知道它们是听得懂的。 其他妖兽还有些害怕,小鸡仔见这个人修被它踩了一脚都没有在意,就大起胆子走到了饶昔面前,脆生生地昂起头说:“有个魔修来了这里,想要破坏这里的灵脉,雀大人正在和他缠斗,但是已经受伤了,我们感受到灵脉出了问题,自然要跑。”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梁镜优忽然上前一步,“那个魔修修为有多少?” 小鸡仔想了想,说:“不知道,感觉好像挺厉害的,不然雀大人也不可能受伤了。” 闻言梁镜优神色迟疑,就在刚才,游戏系统的机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叮~恭喜玩家触发“六合秘境的灾难”,这是即时任务,完成有丰富的奖励哦~不过也要记得量力而行~祝玩家游戏愉快~】 若是他和傅白的修为比不上那个魔修,去了那不是送死吗?他死了顶多降级回复活点,NPC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饶昔悦耳动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双漂亮的眸子弯成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像是渺渺星辰都碎在他墨色的眼中。 “走吧,不相信你师兄吗?我在没有成为朝云宗弟子前,可是个单打独斗的散修呢。” 许是这个人说得太过温柔,笑得太过好看,根本就不想拒绝他的任何请求,梁镜优稀里糊涂间就已经跟着他走了,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朝着六合秘境的最中心走去。 -- 第35页 他也没有注意到,他旁边以为是NPC的人,漂亮的黑眸里散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仿佛能把鸟语花香的周围都带入冰天雪地中。 渐行中心,四周的树丛变得稀疏,走几步才有零星的树木,这些树木和外面粗壮的树木相比,瘦弱得像是竹竿一样细。 再走几步,连竹竿一样的小树也没有了。 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一个满含恶意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嘶哑而尖锐,像是刀割在金属上一般。 “且不说你这孽畜如今身负重伤,我就是把这六合秘境赖以生存的灵脉都破坏殆尽,你又能待我何?” 另一个声音因为受伤显得有些微弱,不过还是尽力扬声道:“六合秘境作为公共秘境已经开放了近一千年,其中聚集的功德气运非你所想,若是你将灵脉毁损,会牵连无数人的因果,其中恩怨绝对会报应到你身上!哈哈哈……” 那个声音哑声笑着,几近封魔,“我等着看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饶昔眼神一凝,加快脚步进去,就看到了蹲在池水边浑身浴血、苍白.精致的脸上略显疯魔的少年。 对峙的两人听到声音,都往那边看去。 青年一身白衣胜雪,墨发飘扬。 他此刻的神情宛如九天谪仙一般冰冷,不过配着一张令人失魂落魄的脸,垂落的长睫下是一双宛如黑曜石般清澈明亮的眼睛,却硬生生让人想在他眼尾抹上一点胭脂,脸颊涂上一点嫣红。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想必是人间最盛的绝色,仅凭皮相就能让眼高于顶的大能为他散尽千金,再加上青年周身不凡的气度,众生将为他颠倒。 坐在地上的少年怔了许久,等回神后人已经从疯魔的状态中走出来,眼中的红芒逐渐散开。 那魔修眉一挑,面容带着几分邪性,“只是开光境界,就不要来送死了,长成这样竟然还能在外面走动,不如……做我的炉鼎?” 他声音隐含着恶意,目光里充斥着傲慢,似乎说这句话都是恩赐。 “若是你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会儿,绝对不会像对待这个孽畜一样。” 在他说话的时候,梁镜优面无表情地运起临时的法器锤了过去。 那法器在魔修手中炸开,支离破碎,无数泛着黑气的碎片掉落在地。 不过魔修一时不察,还是被轻轻地打到了脸,他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阴沉,眼神阴恻恻地看着梁镜优,“我看你这张脸长得也挺不错的,不如用刀一条条割开,让我存起来吧。” “变态。”梁镜优冷冷道。 他转过身对饶昔说:“师兄你退后一点,这个变态我来解决。” 见饶昔神色泛着几分担忧,他又说:“师兄你放心,我有底牌。” 看他神情如此笃定,饶昔点了点头,他把神识放在梁镜优的身上后,走向少年的方向。 坐在地上的少年一头如雪的白发,那双灰色的眸子看过来时,似乎泛着淡淡的凉意。 不过饶昔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他走上前,把少年拥入怀中,他拿出瓷瓶,动作小心地把药粉撒在少年的伤口上。 被抱进怀里时,少年身体十分僵硬,他的鼻尖离饶昔华贵的白绸不足一寸,那淡淡的翠竹一般的清新香气嗅入鼻中,瞬间就抚平了他心境里的躁动。 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侵湿,拧一拧似乎都能把血拧出来,他全身都是伤口,放眼看去,竟然没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应当是很疼很疼的,即使是比人修的身体更坚硬的妖兽,也该是疼到痛彻心扉的地步,恨不得把身体尽数损毁,也不要再承受这般的疼痛。 可是少年一声未吭。 他感受着身上轻柔的动作,微微抬头,就是青年那温柔到极致的眉眼。 青年把他的头轻轻压下去,语气里有着安抚心灵的力量,“不要动,你伤得太重了。” 然后少年就乖乖地趴在他怀中,再也未动。 他的灰眸里还有些许茫然,这个人修……这个人修…… 他看到过很多很多的人修,因为这里是个公共秘境,那种抢夺他人财宝的事情更加多,他看到过抢夺之人傲慢恶劣的眉眼,也看到过很多为了一点灵草宝物伤害同伴充斥恶意的眼神,也看到过抢了别人之后又被别人抢被打得很惨不得不悲惨求饶的目光。 至于吗? 那时他在一旁看着,神情冷漠到了极点,他想,这样恶劣的人修,凭什么能获得他的庇佑?凭什么? 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修…… 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对着一个妖兽。 身体上是又热又麻的感觉,他感受着伤口的慢慢愈合,变得有些沉默。 忽然,清凉的感觉从指尖传过来,破碎的灵境像是迎来了一场滋润万物的春雨,原来是这个人修在为他疗伤。 人修,为他一个妖兽疗伤。少年的指尖动了动,像是抓住什么般紧紧握了握。 他想动,却被人修温柔又强势地制住,直到伤势消失,才松了力度。 昂贵的灵药和珍贵的亲自疗伤,少年站起身,一双灰眸看着饶昔,嘴唇翕动,又见人修忽然丢给他一件衣服,是和他自己所穿衣物一样的款式。 人修说:“你那件衣服都是血,不好穿了,也难洗,这个给你,是一件中品法器,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再这么狼狈了。” -- 第36页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柔和,漂亮的眼眸印出自己咬唇站立的倒影,又微微一笑,“如果害羞的话,可以等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换。” 第二十章 “如果害羞的话,可以等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换。” “不是……”不是害羞。 少年想说话,青年的视线却突然被旁边凄厉的声音吸引过去。 梁镜优被打到一边去,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他咬咬牙,吐出了一口血,不行,这个魔修的境界比他高了两层,就算他用了属性增益也不够。 但是青年在这里,他不能退。 他自爆下线也没事,顶多修为倒退,若是只青年一人,他会死的!NPC在游戏里死了就是死了,变成数据编入下一个,这个青年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此处,梁镜优眼神凶狠,面容凌厉起来,他想起了之前于破碎星域的战斗,不过一个游戏而已。 不过一个游戏。 那双红色的眸子像是饮了血般亮起来,红色的短发随风飘扬,仿佛鲜艳夺目的旗帜。 红眼红发的少年随风而动,像一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白牙的狼,嗷呜一声后,冲上前撕咬了猎物。 “啊啊——!!” 魔修的手被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他尖声喊叫,表情狰狞,“该死的,跟个疯子一样!” 随着他的话语,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中泛起黑雾,魔修的脸色阴森如鬼,“我看你根本不想痛快地死去,不如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他把那黑雾朝梁镜优打过去,已经想到那黑雾过去,那个长相精致的少年会被黑雾渐渐咬掉一块又一块的肉,他会痛苦地看着自己遭受这样的场景,直到死去! 却没想到少年忽然身体弹了出去,躲开了黑雾后掉在地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饶昔正打算出手挡住黑雾,见到这样的状况心里一紧张,连忙跑过去想要看看梁镜优怎么了。 他跑到梁镜优身边,看着他闭起的眼睛,才注意到梁镜优整个人都仿佛灰了一个度,变成黑白色了…… 噗,这是被锤下线了? 周围的NPC都没有发现异常。 饶昔站起身,挡在梁镜优的面前,视线看向魔修,黑眸深沉如墨。 那魔修给自己疗伤后,看到了青年如今的神色,还能挑眉笑起来,“你放心,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我也不会管这两个人,只要你……”他语气暧昧起来,“跟我走,做我的炉鼎。” 饶昔正打算开口,那少年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披着一身血衣,站在饶昔的面前,面对着魔修,语气冷漠地同饶昔说:“人修,我不需要你为我失去生命,这是我的事情,你可以跟你的同伴离开了。” 他说得生硬又冷淡,指尖掐入了掌心里,少年眼睫低垂,没有关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次他不是自己独自一人孤零零地死去,他是为了一个珍视他的人。 魔修嗤笑一声,对着少年的视线里透露出无止境的嘲讽,“手下败将,不过是一个孽畜而已。” “我想,孽畜这个词。” 饶昔微微地笑了,他这一笑,像是万物生长、百花盛开一般,能把冰川都融化,“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 与他的表情相比,他的用词毫不留情。 魔修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狰狞地笑着,“原来你也想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话音落下,他身上黑雾乍起,一团又一团,泛着令人胆战的诡异的气息。 少年神色警惕地望着,就是这个黑雾,把他打成重伤,甚至差点入魔。 如果他保护不了他赖以生存的环境,也庇佑不了这个环境栖息的生灵,就这样死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还有一个珍视他的人需要他的拖延。 少年正待出手,忽然被身后的青年制止了动作。 他愣了一下,看到青年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眼里有着微微的歉意…… 歉意? 下一刻,青年身上的修为忽然拼命上涨,从开光、融合一直到了心动。 那强大的气息令人战栗,饶昔还在笑,和笑一同显露的是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魔修表情大变,“你……你……竟然隐藏了修为!”还把他骗了这么久!该死,这该死的剑修!若是被他抓住,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过只是高了一个境界而已,他还有办法,等抓到了这剑修……魔修脑子里瞬间想到了无数淫.秽邪损的法子,被一个比他低一境界的魔修凌.辱,只是想想,他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魔修邪气一笑,眼中闪现红光,“你以为心动期就能待我何了吗?不如也堕我魔道,我让你看看各种越境杀人的功法?” 他正得意着,突然感受到剑修动了,那剑意如山如海般袭来。 “不过如此。”魔修瞬间破了剑气。 “这个呢?”随着话音落下,又是一道剑光。 青年站在不远处,神情冷漠,似乎连那长长的睫毛都像披了霜雪的蝴蝶,这一刻的他仿佛一个真正冷漠无情的九天谪仙,不染尘世,不点尘埃。 他挥起的剑像是天道无情的审判,剑光所至之处,万物退散。 魔修动作一滞,神情恍惚,简直觉得自己魔障了,因为这一顿,挡攻击的时候手忙脚乱,费了不少的力气。 -- 第37页 一道又一道,毫无止境。 魔修挡了太多攻击,喘了口粗气,已经精疲力尽,他看着前方青年唇边忽然扬起的笑,直觉不好。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魔修运起功法,又用了法宝,终于打破缺口,从包围圈逃了出去,他正兴奋着,却又看到青年那宛如恶魔的笑容,他瞪大眼,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他根本没跑出去,刚刚只是幻觉! 他逃跑了无数多次,直到一点力气都没了,身上全是伤口。 那个青年还在他旁边,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长得宛如谪仙,却比魔修还可怕! 魔修的眼里已经有了恐惧,饶昔蹲下身,看着全身都是伤口还在流血的魔修,微微一笑。 “被只比你高一个境界,却怎么都越不过的人打成这样,感觉好吗?想逃却就是逃不掉,只能看着自己逐渐失去力气,只能任我宰割,最终走向死亡,是不是很爽啊。” “魔鬼!”魔修恨恨地看着他。 “哇到我这里就是魔鬼了吗?”饶昔夸张地笑起来。 “可是你刚刚……就是这样对待别人的呢。” 饶昔唇边的笑意尽失,他伸出手,往虚空里一握。 只听“嘭”的一声,魔修识海爆裂,全身骨骼皆碎。 这是一个最痛苦的死法。 魔修凄厉地惨叫了好几声,那张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惧怕,仿佛灵魂都随之战栗,随后渐渐没了气息。 饶昔站起身,看着魔修的尸体神情冷漠,墨色的眼底仿佛映照不到一丝阳光。 直到旁边的少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衣角。 饶昔才温柔地笑起来,看向他,“怎么了?没关系,他已经死了,不用害怕。” “谢谢你……帮我报了仇。”少年的灰眸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他的动作有些扭捏,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灵脉没事吗?”饶昔说着走到了池水边。 那是一个红色的宛如血液的池子,里面盛满了一阳铁,被有着碧绿嫩芽的岸边隔开,像是两个世界。 “没事。”少年低着头说,“那个魔修那样说了,还没有来得及破坏。” 饶昔看着少年乖巧的模样,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有名字吗?” 被摸了头的少年脸颊像是喝了酒般涨红起来,声音细如蚊吟,“我……我有名字,叫做一阳雀。” “这不是你的种类吗?” 饶昔沉吟片刻,“不如……就取后面两个字当成名字怎么样?” “好的!”阳雀扬声回答,似乎因为有了个名字十分高兴,那双灰色眸子也不再泛着凉意了,终于生动了起来。 饶昔看着他这般样子,眼神里透出几分欣慰,这才是少年的模样嘛,刚刚那样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明明还只是一只小雀呢。 …… 从营养舱弹出来的梁镜优气得要死,差点破口大骂。 冷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少年,坐起身,看着周围属于他的熟悉房间里摆着的各种模型手办,也开心不起来。 一想到刚刚他明明可以弄死那个魔修大出风头的,忽然游戏系统在他耳边出声。 【警告!警告!警告!《仙途》遭受异常数据入侵,现即刻清除异常数据——】 【清除成功!】 被当成异常数据清除的梁镜优:“……” 他被踢出《仙途》前,听到的就是那句兴高采烈的“清除成功”。 去尼玛的异常数据! 那明明是他利用自己强大的脑域自创的一种方法,让他一直在全息网游里所向披靡,怎么这一次就被当成异常数据清除了! 郁闷! 本少爷不高兴。 梁镜优板着脸,直接联系了《仙途》的游戏官方。 “我警告你们,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你们就完了!” 对面的负责人收到消息后,放了刚刚出现异常的回放,然后陷入了沉默。 “梁小少爷,这个呢……其实是一个意外。” 梁镜优闻言眯起了眼睛,你说意外就意外? “因为制作《仙途》的初衷是想要还原那一段修仙之路,我们吸收了许多古代的修真资料,并运用到了《仙途》当中,导致这一届全息网游的游戏系统比较死板。” “您一个已经设置好修道的玩家使用那种奇怪得像一个魔修的手法,导致游戏系统识别不了,最后被游戏系统当成异常数据清除是很正常的。” 梁镜优:“……” 淦!所以他一个修道的玩家必须和谐有爱、团结向上吗! 梁镜优眉梢一扬,冲负责人的投影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你信不信我不给你充钱?” 负责人的投影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说:“我不信。” 他想起了先前回放里熟悉的身影。 那个漂亮到过分的青年,是我们的底牌,也是《仙途》所宠爱之人。 第二十一章 梁镜优冷哼一声,不过没有说什么。 负责人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惊奇,这个梁家的小霸王先前就老喜欢怼他们,哪个游戏不合心意啊,还要游戏策划听他的话当场改了,不然就不给他们充钱。 因为他的举动,把一些游戏弄得是乌烟瘴气,在小霸王被梁元帅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提到战场上锤了一顿,回来后才稍微好了点,虽然还是老喜欢怼人,但没有之前那么任性了,不过本质还是一样,不喜欢别人的挑衅。 -- 第38页 他这一次也只是因为看到了这小霸王为了饶家少爷,做了那样的事情,还露出那样一副表情,才没忍住怼了他一次,但完全没想到,小霸王竟然没有反驳。 竟然没有反驳! 梁镜优见负责人震惊地看着他,有些不爽地撇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随后,他又冷冰冰地问道:“喂,林论!我问你哦,那个叫做傅白的NPC是重要NPC吗?有没有他的生平简介和日常爱好?” 林论轻笑了一声,清俊的眉眼充满了笑意,“您猜猜看?” 闻言,梁镜优顿时眯起了眼睛,握了握拳头,“你猜我是猜呢还是直接去你公司锤你。” 林论:“……” 他看了一眼那双白皙甚至有些纤细的手,握着的拳头也还不够壮实,但是他知道这拳头拥有着可以把虫族以坚硬闻名的虫类锤成浆糊的力量。 林论的身体微不可闻地缩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能非常淡定地控制好脸上的表情,状似无奈地说道:“急什么,那个叫傅白的NPC其实是很重要的NPC,但是具体细节不便透露,不过他身上隐藏情节倒是不少。” 他可确实是一点谎言都没说。 梁镜优见他回答了,神色缓和了几分,随后他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好奇。 “你们从哪找来的这么好看的NPC模型?” 林论说:“很抱歉这个我们不便透露,如果我剧透了您还玩个什么,您不是一直想要有意思的游戏吗,不如自己去探索发现有趣的地方。” 他微敛眼眸,眼底浓烈的情绪都藏在了长长的睫毛下。 那样好看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创造出来的NPC,那是神明才能赋予的容貌。 梁镜优微扬下巴,红发飘扬,此刻红色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倨傲,“我接受了你的挑战。” 通话挂断后,梁镜优瞬间往营养舱方向快步而去,他仿佛一个几年没有见到心爱之人的少年一般,在这种时候,一点时间都不愿耽误。 …… 因为之前的打斗,岸边凌乱,饶昔收拾了一下战局,把魔修的储物戒没收了。 阳雀也连忙加入一起,他一边收拾,一边看着旁边人修的侧脸。 这样美丽又强大的人修…… 魔修破坏的地方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树下坐着,饶昔的目光移到了前方还躺着的黑白色梁镜优,忽然觉得他一个人躺在地上有些凄惨,便站起身走过去,把梁镜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看着黑白色的梁镜优,饶昔有些好奇,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软软的,嫩嫩的。 饶昔美丽的脸庞上勾起了一抹笑,原来只是变成黑白色了而已,触感什么的不会变。 阳雀有些迟疑地问:“他没事吧?” “无碍,一会儿就醒了。” 没了说话声,池水边阒寂无声,片刻后,阳雀鼓起勇气开口:“人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白。”饶昔一边蹂躏梁镜优的脸蛋,一边回答道。 “傅、白。” 阳雀缓慢而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永远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倏然,一群小动物从小路里钻进来,为首的小鸡仔飞快地跑到了阳雀的身边,因为速度快,身体前进得有些不稳。 “雀大人,你没事吧?”小鸡仔说,“我们看到两个人修过来了,感觉是要帮你的样子。” “无碍。”阳雀说。 小鸡仔忽然感觉周围划过一阵冷嗖嗖的风,它下意识摇了摇身体,咦,好奇怪哦。 它的视线转到旁边坐着的饶昔身上,正要开口,动物群里的小狐狸飞快地跑过去,站在饶昔的面前,用清脆的童声说:“大哥哥,谢谢你。” “没什么。” 饶昔的目光下意识柔和了许多。 “我可以叫你漂亮大哥哥吗?”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眼睛里泛着期待,昂着头看人的样子让人根本忍不住拒绝。 饶昔笑着说:“好的呀。” “漂亮大哥哥!”小鸡仔不甘示弱,跳到了梁镜优的脸上,扑腾扑腾中踩了几脚,不过因为它太小又太轻,没有一点力度。 小狐狸不高兴了,“这是我刚刚才说的,为什么你也能叫。” “就叫。”小鸡仔说。 饶昔看着两只小动物笨拙地打了起来,没忍住笑了,真是太可爱了。 …… 梁镜优还未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就是脑袋下面柔软的触感,舒服得想躺一辈子,他匆匆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上方形状优美的白皙下颚。 梁镜优神色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他这是……躺在了傅白的腿上? 很快他的茫然如潮水褪去,红晕慢慢爬上了他的脸颊,像是一抹嫣红染上了白玉。 饶昔还在和阳雀说话,倏然发现底下细微的动静,他很快低下头,微微笑了笑,“醒来了吗?” 梁镜优像是掩饰什么一样,一个鲤鱼打挺,瞬间从饶昔的腿上离开,他装模作样地站在一边,靠在了树上,一只脚站不稳般不断地抖动着。 “其实我根本就没事,师兄你不用这样的。” 饶昔:“?” 他有怎样吗? 正当饶昔摸不着头脑中,一旁的阳雀开了口:“这位道友,我听傅白说你需要一阳铁铸剑,池水每到午时正点,会像开水一样烧起来,这个时候的一阳铁作为铸剑的材料是最好的。” -- 第39页 阳雀指了指一旁的鲜红池水。 梁镜优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向落到了池水上,那池水红得像血,池面平静毫无波澜。 这时饶昔把几个瓷瓶丢了过去,笑着道:“师弟,接好了。” 因为饶昔的笑容有些怔愣的梁镜优,手忙脚乱地把几个瓷瓶接好,又站到了另一边的树下,时不时地对饶昔投去视线。 梁镜优陷入了沉思,如果按照林论所说,傅白是一个重要NPC的话,那么他就更要接近傅白了,毕竟接触重要NPC才能触发隐藏任务,如果是更加深层的接触就好了…… 当然只是因为他想触发隐藏任务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喂,你这个人修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诶!”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把他的思绪折断,梁镜优寻声低头看去,看到了一只黄色的小鸡仔。 它站在地上,昂首挺胸立得笔直,圆圆的小眼睛里泛着狐疑,正昂着头看他。 “你表情才奇怪。”梁镜优憋出了一句话,被一只小鸡这样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鸡仔不屑一顾,“你以为这样说我就没有看到吗?你这个怪里怪气的人修。” 被游戏系统锤下线也就算了,他也不能找游戏系统麻烦,但是你一只小鸡竟然敢看不起我? 梁镜优唇边泛起了微笑,眼神里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他蹲下身体,伸出白皙的手,捏上了小鸡仔的身体,把它的尖喙紧紧抓住。 小鸡仔拼命挣扎,还是逃脱不了他的魔掌。 雪白的小狐狸站在一边,那双小小的狐狸眼正对着梁镜优的动作,脆生生地开口说:“我都看到了,你欺负小鸡。” 这个人在漂亮大哥哥的腿上躺了那么久,这个时候当然要一致对外,它是一只聪明的小狐狸。 梁镜优动作一顿,视线移到了它的身上。 小狐狸说:“你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就算你想欺负我也没用,大家都看到了。” 随着它话音的落下,后方的一众小动物都点了点头。 小鸡仔迅速从梁镜优的手里跑出来,怒视他,“你这个坏人修,我要跟漂亮大哥哥告状!” 梁镜优还没来得及阻止它,小鸡仔飞快向饶昔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用力喊:“漂亮大哥哥,你这个坏师弟想要杀鸡灭口!” 饶昔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看到前方小动物们的混乱,眼神看向了梁镜优,顿时十分无奈:“师弟,不要闹了,你多大了,还跟小动物们计较吗?他们化形应该都只有五六岁。” 梁镜优表情一僵:“……” 小狐狸跑到饶昔的旁边,漂亮的小眼睛流着泪,嘤嘤哭了起来,白色的光滑毛发都被泪珠打湿了,看起来异常可怜。 “呜呜呜大哥哥你都不知道,刚刚这个人修看着我的表情可恐怖了!” 小狐狸顺势蹦到了饶昔怀里,感受着饶昔温柔的安抚,忍不住蹭了他好几下,露出了喝醉酒般沉醉的笑容。 梁镜优的角度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硬生生压下了心里的怒意,唇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表情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们。” 饶昔揉了揉小狐狸的头,“既然我师弟都已经道歉了,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原来小说讲得也不是完全一样的,主角受看起来一开始呆呆傻傻的,现在愿意主动低头让这件事过去,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饶昔把小狐狸放到一边,对梁镜优说:“快午时正点了,师弟赶紧准备准备。” 小狐狸离开了那个怀抱,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它转过身子,动作一僵,感觉毛发都要炸起来了。 那个人修在笑,可是好可怕。 不过很快它又觉得,不论如何那个人修都不可能对他动手的,它可是六合秘境的妖兽,身上有常年积累的气运,顿时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梁镜优轻啧一声,低垂眸子,蝶翼般的睫毛如帷幕一般向下拉升,尽数掩饰了心里燃烧的情绪,等着,他总有机会收拾这只狐狸。 午时正点,池水里鲜红的一阳铁像开水烧开一般冒出了无数泡泡,上方还出现了如红纱般的雾气。 阳雀正色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道友请尽快收集。” 梁镜优走到岸边,用瓷瓶开始小心翼翼地把一阳铁装进去。 午时正点三刻,足够数量的一阳铁被收集完毕,梁镜优正准备把它们收进储物戒里。 “等等。”阳雀连忙喊出声,随后伸出手,“道友请先给我。” 梁镜优看向饶昔。 饶昔点了点头,目光充满了赞赏。 梁镜优迅速把一阳铁递了过去,看到阳雀手里浮现了红色的灵力,缓缓经过一个个瓷瓶。 阳雀笑着说:“谢谢你们拯救了六合秘境的灾难。” 他的目光移到了饶昔身上,带着几分眷恋和不舍。 【叮~恭喜玩家获得物品“经过一阳雀祝福的一阳铁”,是一种非常好的用来铸剑的材料哦~请玩家好好利用~】 【叮~恭喜玩家完成“六合秘境的灾难”即时任务,奖励已经到达了玩家背包啦~祝玩家今后游戏愉快~】 耳边忽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梁镜优仍旧面不改色地接过瓷瓶,尽管他的内心宛如海浪拍打一般激烈。 -- 第40页 “师兄,我们走吧。”终于不用再呆在这里了,真是处处透露着令他烦躁的气息。 饶昔把飞船拿了出来,输入灵力正打算跃上去,阳雀忽然跑到了饶昔的身边。 他的白发如霜雪一般垂在身后,随风飘扬,那双灰色的眸子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迎来第一场久违的降雨,随后春芽一个个钻出土地,泛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白皙的脸蛋似乎有些激动,隐隐约约有一抹红色浮动起来,他看着饶昔,灰眸里闪过几分期待,“傅白,你以后还会来吗?” 饶昔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笑道:“还会的。” 阳雀的脸越来越红了,“你下次再来的话,我给你看我的兽型……” 饶昔眉梢一扬,显得有些惊讶,梁镜优在他未开口前冲过去把饶昔抱住,急匆匆地跑上了金光闪闪的大船,“师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饶昔看了看远方的天空,见天色渐暗,赞同地点头:“确实,那我们先回去了。” 他的视线转向了下方的小动物们,“再会。” 小动物们虽然有些不舍,还是高高兴兴地道别:“再会啦大哥哥!” 唯独小鸡仔、小狐狸和阳雀,对梁镜优投去了三抹写着“不开心”的目光。 “想什么呢,还不放开?” 青年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张玫瑰般的红唇缓缓张合着。 天边晚霞正艳,如火焰一般的霞光透过云层,把白色的云染得如血般鲜红,仿佛也给青年姣好的眉眼染上了几分艳丽。 青年眼角的一抹嫣红惑人心神,仿佛谪仙坠入红尘,又像是山间迷惑人心的精魅,能令世间万物皆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地,为他献上天下所有珍宝。 然而天下珍宝,也难以媲美青年的绝世容颜,那是天道宠爱之人才能拥有的容貌。 梁镜优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像触碰到刚烧开的水一样下意识松开了青年的腰,走到一边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凌乱。 这只是一个重要NPC啊,他不断在心里这样说,重复了无数次,为了抚平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 等到内心平静下来,梁镜优终于松了口气。 一句话说了太久,好像事实就真的是这样了。 梁镜优想,没错,傅白只是一个NPC,他接近他就只是为了触发隐藏任务。 饶昔正在喝茶,见梁镜优神色不似正常,把盛满茶水的茶杯朝他的方向推过去,“师弟,你怎么了?喝点茶吧。” 梁镜优端起茶杯,飞快地喝了好几口,心境波动间一时不察,被呛得拼命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咳咳咳……” 饶昔见他咳得太厉害,灵力化形为触手,伸到他的背后,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羽毛在皮肤上轻轻划过,带来了一股瘙痒的感觉。 “还好吗?” 梁镜优连忙点头,“我没事!” 等他缓过来,见青年唇边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好像又要开口,啊啊真是要命! 梁镜优决定转移话题,“师兄,你以前是什么家世?” 按照青年喜欢金子的习惯,他未踏入修仙之路前的家世肯定不俗,谈论起来说不定还能发现意想不到的地方。 饶昔一怔,见面前少年亮晶晶又期待的目光,沉默半晌,才开口:“我以前啊,住在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屋子里,我不用外出,那个屋子就已经有了所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就在那个屋檐下,看着天上被墙壁圈起来的天空,看了很多很多年……” 梁镜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连忙制止,“师兄,不要说了!” 饶昔笑了一下,“这没什么。” 他唇边似乎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也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那双墨色的眼睛漆黑如墨,眼底没有一丝亮光。 梁镜优觉得他现在很烦躁,心里很不开心,他不喜欢,甚至可以说讨厌青年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刷的一下扑了过去,扑到青年的怀里,扑得他一差点踉跄,扑了青年一满怀。 他抱住了青年的腰身,抱得紧紧的,似乎力度轻一点青年就会跑掉。 少年闷闷地埋在他怀里,语气里掺杂了一丝委屈,“你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饶昔微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摸了摸他柔软的红发,“我现在很开心啊。” 梁镜优突然抬起头,盯了他许久,有些狐疑地说:“真的吗?” 饶昔表情不变,“你看我的笑。” 梁镜优继续盯,似信非信,但是他看不出来青年到底是真的在开心地笑还是只为了哄哄他。 过了一会儿,梁镜优不盯了。 “这是信了?”饶昔笑着说。 当然没有,他梁镜优现在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他要一直呆在青年的身边,确保游戏里没有任何能为难他的地方。 他是帝国币玩家,他有钱,他说了算。 第二十二章 饶昔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因为少年心性,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 虽然不知道梁镜优怎么突然委屈了,但哄哄也就好了,饶昔没有放在心上。 梁镜优趁着回去的时间,把背包里的奖励好好翻了一下,利于自己增加修为的宝物直接当场吸收了,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机缘已至。 -- 第41页 等修炼好他就和师兄一个境界了,他美滋滋地想着,积极打坐修炼。 正巧,饶昔也是这样想的,他巧合之下进了剑峰,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坐等段从南将他逐出师门。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一直没有成功过。 但平时偷懒的他莫名提升修为很古怪,而如今的六合秘境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机缘借口,已经在开光呆很久的他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升修为了。 饶昔装作一副修炼的样子,把压制的修为缓缓放到了融合中期。 直到飞船到达朝云宗,正在打坐的两人同时睁开眼,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境界。 “……” 目光对视,梁镜优率先堆起笑脸,笑着说:“恭喜师兄。” 和他唇边笑意形成对比的是他心里的郁闷,如果师兄修炼的速度和他一样,那他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可以让师兄抱大腿的程度,不行,梁镜优坚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更加快才行! 饶昔唇角弯起,“同喜。” 夜晚的朝云宗禁止任何法器在上方飞行,也禁止弟子御剑飞行。 饶昔把飞船收回了储物戒,缓缓走上了云梯。 月光如流水一般垂下,在云梯上投下洁白的轻纱,饶昔一身白衣如雪,垂落的黑发宛如融在了黑夜里,他踏着月光而上,仿佛仙人乘雾而归,光风霁月,丰神如玉。 饶昔行至云梯之上的朝云宗门口,守着的弟子都呆呆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碰到了谪仙降世。 还在饶昔身后的梁镜优见状,快速一大步就跨了最后的几个阶梯。 他漂亮的脸蛋泛着不悦,快步走到了饶昔面前,挡住了两个弟子的视线,“麻烦让一让,我和师兄要回宗门。” “哦……哦,”弟子反应过来,连忙羞愧地低下头,“拜见两位师叔。” 罪过罪过,他们竟然看师叔看过头了,好在师叔没有计较。 不过……真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一想到这样的人和自己呆在一个宗门,就忍不住感慨,自己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才来了朝云宗。 因为走过一次,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回到了九弥山。 天边星子稀疏,月亮宛如白玉一般悬挂在天边,泛着洁白的光泽。 不久前才升了境界,梁镜优感觉耳清目明,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困,还不想回去。 他停在了房间的分叉口,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饶昔,“师兄……” 饶昔想睡觉,虽然他已经是渡劫期的大能了,但还是喜欢睡觉。 见梁镜优一副兴奋的样子,饶昔的眼神泛起了几分警觉,他敛了敛眼眸,语气透出关怀,“师弟,你还小,早睡早起身体才好,早点睡,师兄先回屋休息了。”他可不想要被年轻人拉着熬夜。 饶昔说完,走到房间里,把门一关,好在他们谈话的位置离他的屋子不远,他的意图应该不会太明显。 梁镜优:“……” 不,他其实一点都不小了! 师兄都睡了,梁镜优顿时偃旗息鼓,郁闷了片刻,回了屋子。 他坐在空无一物的床榻上,还是躺了下去,不过躺了许久都睡不着,于是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最后梁镜优刷的一下直起身体,开始打坐修炼。 …… 饶昔睡了美美的一觉,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他起身走到外面,庭院外阳光正盛,透过树叶落下一个个白色的光点。 长着一张团子脸的少年踩过光点,掉落在地上的树叶被他带起的风吹到了旁边,他笑着跑过来,未接近就已经出声喊:“师弟!” 饶昔一怔,随即温和地笑了一下,“师兄,早上好。” 薛檬的眼神泛着几分隐晦的激动,尽量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我听梁师弟说这次你们去六合秘境遇到魔修了。” “嗯,”饶昔说,“那个魔修不是我和阳雀的对手,用了底牌后就把他解决掉了。” 薛檬表情一顿,在听到阳雀这两个字后,心神都被吸引过去了。 “阳雀……是谁?”他右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语气里透出几分紧张。 “六合秘境的守护妖兽。”饶昔边说边往前走去。 青年的神色有些漫不经心,薛檬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跟在饶昔的身后,行为举止乖巧得简直不像平时严厉的剑峰大师兄。 “梁师弟呢?” 饶昔才注意到不对劲,便出声询问。 “他带着一阳铁去器峰了,器峰峰主才能帮他铸造适合他的剑。”薛檬说。 不过他没说,器峰峰主的那个脾气,估计好几天梁师弟才能求到剑回来,当初就连他去,也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饶昔点头,又问:“师兄今日不授课吗?” 薛檬的神色看起来颇为认真,“梁师弟不在,师弟不需要听课。” 饶昔笑笑,“我这样懒散荒废时间,师尊知道却不管,你还由着我?” “师弟是不一样的,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少年眨了眨那双圆圆杏眼,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洋溢着满满的信任。 饶昔脚步一顿,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把脸皮单薄的少年注视得差点脸红,随后揉了揉他的柔软黑发,语气沉了几分,“好好修炼,别跟我学。” 跟他比,薛檬确实还是个孩子,可不能跟他学坏了,他玩这《仙途》,纯粹是为了放松自己。 -- 第42页 薛檬还沉浸在被摸头的氛围里,抬眸时见饶昔已经往外走了好几步,忙不迭问道:“师弟你去哪里?” 青年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下山。” 薛檬还没来得及询问更多,青年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饶昔一路畅通无阻,经过宗门门口时,几个守门弟子一直呆呆地看着他,说话也不回,奇奇怪怪的,于是饶昔就没管他们直接出宗门下了云梯。 今日的山下小镇与他拜入朝云宗那日客栈皆满相比,人流远远没有那日大,不过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倒也不少。 饶昔走进了茶楼,瞬间聊天声止,骚动暂停,在客人间穿行的店小二也停住了脚步,楼上的人都从栏杆探出头来,往下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奇怪的目光,这种场景下也依旧面不改色地落座。 白衣青年坐在茶楼最偏僻的角落,眉目沉静,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颤了几下,宛如一只煽动翅膀的黑色蝴蝶,随着他细微的动作,从袖口露出来的纤细手腕如雪如玉,整个画面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而现在,画中人从画里走了出来,和他们坐在同一个茶楼。 饶昔半天没等到招呼客人的店小二,眼神泛起几分诧异,他抬起头,往还站在两个桌子之间的店小二看过去。 店小二才反应过来,又直面美人的正视目光,整张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往饶昔的方向走过去,像是在接近一个价值连城的珍宝,等终于走到了饶昔的面前,他低声支支吾吾地开口:“这……这位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茶水?” 向来以口才好自诩的店小二此时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一个毛头小子,说话结巴,行为瑟缩,连直视那张脸都不敢。 饶昔看了看店小二,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还是一个岁数偏小的少年呢,怎么见人是这般胆小样子,是被别人苛待了吗? 他面容泛起了几分怜惜,把一小锭黄金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声音柔和。 “在这里干活一定很累吧,把这点钱拿去买点好看的衣服和点心,下次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表现,”饶昔语重心长,尽是一副为他考虑的长辈态度,“你这样胆小,以后会被别人欺负的。” 前些天又上房揭瓦又上树偷鸟蛋被一只鸟追了十里路的店小二:……? 饶昔看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又说:“你推荐哪种茶我就点哪种茶好了,钱不是问题。” 店小二站在饶昔桌子旁边,似乎反应不能。 饶昔站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要紧张,去吧。” 店小二的脸变得更加红,恍惚间云里雾里地飘走了。 几个知道这店小二平常样子的熟客都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少年,装成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还收获了美人的摸头杀,着实可恨! 过了几分钟,店小二端着茶走回来了。 他昂首挺胸,走路都带着风,一副生动活泼的少年姿态,在饶昔看过来的时候,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层薄红,结巴道:“客官,这是你的茶水。” 饶昔接过,他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那鲜红的唇浸染了水珠,红得像是剥开皮的石榴,泛着诱人的光泽。 有修士从座位上悄悄起身,像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了饶昔的旁边,他温和地出声:“这位道友,不如我们一同……” 他自认为相貌堂堂,五官端正,也是一表人才,眼前的美人没有理由拒绝。 话还没有说完,从二楼的栏杆一跃而下的少年,像一只火红的凤凰,风风火火地窜到了青年的身边,他声音清脆,“哥哥,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啦!” 路过那个修士的时候,在别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第二十三章 修士面容扭曲,但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自己的风度和形象,还是硬生生忍了。他恨恨地看了那红衣少年一眼,目露怨恨。 红衣少年唇红齿白,肤白貌美,有一双张扬的丹凤眼,眼尾天然上翘,媚骨天成,眼波流转间尽显风华。 而此时这双眼的目光正直勾勾地落在白衣青年身上。 饶昔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红衣少年唇角微扬,“当然是为了哥哥你啊!” 饶昔看向店小二,“我需要一个偏里面的房间,再送些茶水上来。” 店小二连忙道:“好的客官。”心里纳闷,这少年又是哪里跑出来的。 等两人丢下周围无数人的目光,坐在了包间里面的时候,饶昔的目光移到他身上,黑眸里的情绪并不明显,“沈愿,你一个魔修,怎么跑到朝云宗这里来了。” 山下小镇清云镇,可是朝云宗庇护之下的土地。 “哥哥与我好久不见,怎么一见是这般姿态?” 红衣少年眉梢一挑,语气里显现出淡淡的埋怨,配着那张漂亮脸蛋,好一副略显忧愁的嗔怒模样。 饶昔不语,只是用灵力拿起腰间的剑柄,在沈愿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他淡淡道:“正常点。” 少年委屈巴巴,“傅大人……” 饶昔抿了口茶水,“说吧,来这里干嘛。” -- 第43页 昨天回来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察觉到清云镇似乎有熟悉的气息在其中。 今日又探查了一番,就更加明显了。 “不能说。”沈愿低着头坐在木椅上,晃了晃脚丫,视线随意乱瞟。 饶昔闻言眼都没抬。 “哦?”他说。 沈愿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反正就是……嗯,还是不能说……” 饶昔的手动了动茶杯的盖子,那盖子与茶杯摩擦了几下,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声音粗砺。 沈愿咽了一口唾沫,心想着左边缩头是一刀,右边缩头还是一刀,都是他惹不起的大能,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拿点好处。 他转了转眼珠子,目光落在饶昔身上,语气娇滴滴得能拧出水来,“傅大人,您让我亲一亲,我就告诉大人。” 那张唇一定会很软吧,他在楼上就看到好多人不正常的目光了,所以在路过那修士的时候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可惜没有再踢得狠一点,那样又垃圾又道貌岸然的家伙,怎配觊觎傅大人。 “唔!”沈愿捂着额头,心疼地揉了好几下,“傅大人,您怎么又打我!” 饶昔撇了他一眼,“你胆子可真大,在合欢宗混吃混喝也就罢了,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庇佑不想要了?” “当然要的!” 沈愿急忙说,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还红着的额头,又低下头小声嘀咕,“没有就一直混吃混喝,我还是有在好好修炼的。” 饶昔探了探他的灵力,点点头,“确实有进步。” “说起来,”沈愿好奇地凑到饶昔旁边询问,“傅大人,您怎么会去了朝云宗,还当了那段从南的弟子?这几日客栈都流转着您的传说,我不想听都不行。” “……”饶昔说,“其实没什么,这世上没人是我的对手,一直在宫殿里呆着太无趣了。” “在宫殿里呆着?” 沈愿想了想,觉得他之前在合欢宗就是这样的,睡着最好的床,穿着最舒服的衣袍,吃着最好吃的灵果,还有一堆侍女伺候,虽然连他的美貌都比不上,不过看着也不算差了,还能入眼,他觉得一点都不无聊啊。 “哪里无聊了?”沈愿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解。 “没有衣服穿,没有吃食,只有硬邦邦的一个石座,”饶昔的语气缓了缓,“不无聊吗?” 沈愿代入了自己想了一下,顿时喊出了声:“天呐那也太惨了了吧!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心疼地看着饶昔,“傅大人,您以前都是怎么过的,真是太可怜了,要是大人又没衣服穿,又没好吃的,我给您钱去买吧。” 沈愿说着,把一堆金银珠宝拿出来放在了桌上,往饶昔的方向推过去,“傅大人不用客气,我还有很多!” 饶昔:“……” 他把东西推了回去,解释道:“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原来如此。” 沈愿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傅大人要还是以前散修的话,我可以带着大人玩呢,现在大人成了朝云宗的弟子,就不好这样了。” 饶昔没回答,不过清云镇已经来了沈愿这个魔修的话,其他魔修估计也在路上。 像沈愿有特殊的隐藏技巧,才会光明正大地住在客栈里。 既然没有剧透的话,到时候他就等着看好戏了,有段从南这样的小辈在,想必他只要坐在一边吃瓜就可以。 饶昔当即道:“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他刚往外走了两步,沈愿在他身后踌躇又小声地问:“傅大人,这次的阐微大会您会参加吗?” 虽然他们确实是要搞事情啦,但他还是不想搞到大人身上的,而且万一大人真生气了,倒霉的还是他们。 闻言饶昔眉梢一扬,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孩子就自己全说出来了。 “我不参加,难不成我一个大能还跟小辈拼名次吗?” 这是自然的,不说没有意思,还会被嘲笑欺负小辈,毕竟要入乡随俗嘛。 沈愿松了口气,那张小脸舒展了笑容,显得娇俏可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即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因为不想再被围观,饶昔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饶昔回去没有走大门,而是拐了一个大弯去了后山。 他记得按照朝云宗的地图,后山有条小路可以直通九弥山。 走在回去的小路上,饶昔哼着歌,显得十分惬意。 周围是茂密的绿树林,还有波折的石子路和树林里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因为他作为大能听觉灵敏,可以听到远方涓涓细流流动的悦耳声音。 而在帝都星可没有这么好的体验,风景优美的地方通常离他的家很远很远,他的母亲特别担心他出远门,从十几年前的那次事件开始。 想到此处,饶昔的眼神黯了黯,他把脚下的一个小石子用力往前踢去。 在石子滚动声即将停下时,后面忽然跟随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他顿时想用神识过去查看,很快停下,不行,这个地方离段从南住着的庭院有些近,如果在这里使用神识,被发现了可是说不清。 阐微大会就要到了,掉马就不能吃瓜咯。 饶昔立刻歇了心思,改为压低脚步声和压下身上气息,缓慢接近前面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 -- 第44页 他走过去,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站在一棵树后方,看不清样子和身形,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挺清晰的。 “不是我说,你这只鸟怎么这么不听话,没我你早就动不了了,被我找到还这样发脾气?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那个人送我的礼物,我早就把你丢了,还会用灵力养着你?不要敬酒不吃……” 话没说完,饶昔听到一个偏小又急促的声音,“啾啾啾啾!” 随后响起了那名男子的痛呼声,“你这只傻鸟!” 饶昔:“……” 听起来像是别的修士和他灵宠的琐事,他就不要再凑热闹了。 饶昔转身想走,不小心踩到了下方的一根枯枝,发出了“咔嚓”一声,这声音轻微,却把男子的视线吸引过来了。 那男子凌厉的视线望过来,边说边走了过来,“你是哪个峰的弟子,这种时候怎么出现在后山?” 饶昔回头道:“我就是路过。” 两个人都怔住了。 谢潜下意识说了出来,俊美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傅道友,你怎么在这里?” 饶昔一开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眼熟,但是没有去细想,此时看到谢潜的脸和他手里的那只鸟,回神后微微一笑,“道友好。” 他记得谢潜之前看起来还挺稳重的,没想到现在居然一个人在后山跟一只鸟叨叨了半天。 看到饶昔的奇怪目光,谢潜觉得有些尴尬,“这个……” 见谢潜手里的力度松了,那只鸟从谢潜的手里钻出来,飞到饶昔的身前,扑腾着翅膀,睁着葡萄似的小眼睛,啾啾啾地叫着,比起之前凶巴巴的回应,这叫声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饶昔没忍住摸了摸小鸟光滑的尖喙,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小鸟立刻蹭了蹭他,眼睛里满是依恋和喜爱。 谢潜盯着那只鸟,投出了一抹死亡凝视。 这鸟明明是个傀儡,却好像开了神智一样,在他面前凶巴巴得每天都要凶上天一样,在青年面前就立刻卖乖。 不过谢潜的目光移动到青年脸上的笑容,心里泛起的火气又很快消散了。 谢潜尴尬了一会儿就释然了,他走到饶昔的旁边,问道:“道友是来参加阐微大会的?” “不是,”饶昔摇头,“我是朝云宗的弟子。” 谢潜一听,有些紧张地问:“哪个峰?”心里暗搓搓想,不管是哪个峰,他都会叫对应的峰主好好关照一下傅道友的。 “剑峰。”饶昔说。 “啊?”谢潜一脸呆滞。 不是吧,他那个跟个石头一样冥顽不化的师兄终于肯收弟子了? 谢潜收到了巨大的冲击,表情半天还空白着。 等他回神,青年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他连忙跑到饶昔的身边,一脸严肃,“如果你是剑峰弟子的话,应该叫我师叔。” 虽然对于师兄收徒有些惊诧,但收到剑峰门下挺好的,这样就是自己人啦。 “师叔。”饶昔对于这些称呼没什么感觉,就很随意地叫了。 谢潜却被这个称呼弄得目光乱瞟,他视线转到那只一直蹭青年手指的鸟身上,美好的心情瞬间遭受到了破坏。 有必要蹭一路吗! 他都还没有蹭过。 第二十四章 谢潜迅速把那只鸟强硬地抓到了自己的手里,隐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之下,对上青年微微惊讶的目光,解释道:“这只鸟离开我太久了,需要补充灵力,不早点补充的话,会变迟钝的。” 饶昔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在飞船上的时候谢潜那么积极。 谢潜松了口气,努力按住还在不断挣扎的傀儡鸟,一点都不手软,毕竟他之前还被这只傀儡鸟凶巴巴地啄了半天。 “对了,之前问你是不是来参加阐微大会的,你为什么回答不是?” 这阐微大会在修真界十分有名,每五年举办一次,每次都是几个宗门轮流举办,这一次终于轮到了朝云宗,朝云宗成了东道主,应该再好不过了,为什么青年不参加呢? “因为不想参加。” 饶昔对于打比赛实在兴致缺缺,他更想在一旁吃瓜。 “好。”谢潜看到青年的模样,眼神里泛起了担忧,不知道师兄那一关过不过得去……不过又看了看青年的模样,很快他就坚定了眼神,如果过不去的话,就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两人在分叉口分开,谢潜虽然也是剑峰的,不过和段从南不住在一起。 回了九弥山,饶昔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白衣青年坐在槐树下,三千青丝如瀑般垂在他的肩膀上,衬得他的皮肤如雪一般白,微风轻抚,有一部分黑发被吹到他的脸颊上,被青年伸手轻轻拂去。 “窣窣——”忽然轻微的声音传来。 饶昔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少年身着玄色长袍,御剑而行,红发随风飘扬,红眸似火般,眉眼如画,靡颜腻理,仿佛他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总有肆意和张扬藏在他的眉目里,煞是好看。 因为离得不远,少年很快收回灵力,从剑上跳下,向着饶昔跑去,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明艳的笑。 “师兄,我回来了!” 饶昔回了他一个笑。 梁镜优呆了一下,红晕慢慢爬上他莹白的脸颊。 -- 第45页 坐在那里的青年总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只是一个笑容,就让人溃不成军。 饶昔站起身,走过去,他没走几步,少年猛地往前跑,撞入青年的怀抱中,他只微微环着青年,没有太用力。 “怎么了?”饶昔有些好笑地说。 “……”少年不说话。 “在器峰峰主那里受苦了?”饶昔觉得梁镜优的反常只有这个解释。 梁镜优的脸微微动了动,露出了那泛红的耳尖,不过很快被长袍隐藏了起来。 饶昔没多问,揉了揉梁镜优鲜艳的红发,他这个样子,跟一开始的那个堵在Karelu公司门口的少年很不一样呢。 看来是还没有开始充钱。 “梁师弟!”一声厉喝从前方传来。 是刚在后方灵力充沛的从林修炼完回来的薛檬。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那张团子脸看着总是偏可爱些,此时这样黑眸仿佛蕴含风暴的样子,硬生生压下了那几分可爱,透露出危险之意。 薛檬提着剑过来,脸色阴沉,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劈了过来。 梁镜优早已从饶昔的怀里出来,他站在饶昔的面前,用本命剑挡住了那个攻击,面上再没有那一分羞怯,完全已经换了一副样子。 “师兄你干什么?” 薛檬一想到刚刚那副场景,火气就从脚下一路窜上了脑海,不过还是硬生生压下,“我听说你今日就从器峰峰主那里得到了本命剑,不如我们师兄弟切磋切磋?” “好啊。”梁镜优淡淡道。 他自然知道薛檬是为了什么突然攻击他,不过他本命剑才铸造出来,还没有用过,不知道怎么样,他需要一个机会,此时薛檬自己主动上前同他切磋,送上来的机会,那他便收下了。 见他们忽然开始打斗起来,饶昔坐回了之前的椅子上,他开始缓缓喝茶,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 这两个少年有点意思。 少年们因为他的目光,更是鼓足了劲打斗。 梁镜优得到本命剑,这本命剑的材料还是得了福泽又有一阳雀祝福的一阳铁,在和本命剑绑定的时候,修为就精进了不少。 薛檬金丹期,梁镜优虽然修为比他低,不过凭着一股狠劲,倒是和薛檬勉强打平。 还不够。 梁镜优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薛檬,眼睛里显出几分凶戾来,仿佛一头贪慕战斗眼冒红光的狼。 《仙途》里的等级压制似乎很厉害,虽然薛檬没有用出全力,但也足够压制他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程度一点也不够——他从前在破碎星域战斗的时候,可是不管怎么样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反杀要他命的虫族。 薛檬看到梁镜优的眼神,怔了一下,在他晃神的瞬间,差点被梁镜优忽然劈过来的剑气伤到,紧接着,白色长袍衣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瞪大眼,眼神逐渐严肃起来,手里的攻击也开始认真了。 就在两人越打越厉害的时候,一把长剑以凌冽之势穿行而来,插在他们中间的土地上,深深地插入坚硬的石板当中,剑上爆发的气势让两个少年都后退了几步。 那剑身通体雪白,两边有着银色的复杂纹路,在阳光下似乎闪着光。 是师尊的剑。 薛檬咬咬牙,低下了头,“师尊。” 梁镜优不动声色地立在一边,他看着这个对他来说一根指头都能碾死他的人,神色平静。 男人一头黑发被整整齐齐地束在玉冠里,没有一丝因为不注意而掉落,面容俊美,傅粉何郎,那锋利的眉拧着,可以看出男人有些不悦的心情。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同门之间斗法点到为止,怎么两个人打得这么起劲?那些伤害巨大的攻击应该用在敌人身上,怎可用在同门身上?” 段从南训斥了几句,薛檬立刻态度良好地认错:“师尊,我会自行去戒律堂请罪。” 不论如何,他是师兄,梁师弟不知道规矩,可他知道。 “自己过去。”段从南仍旧蹙着眉。 “是。”薛檬应到,很快就下了山。 梁镜优有些诧异,这朝云宗还有这种规矩? 段从南的目光移到了梁镜优身上,“你来剑峰虽然不长,但也不短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熟悉门规?私下斗法,还打算对自己的同门下重手,先把朝云宗的门规抄写一百遍,再去戒律堂领罚。”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梁镜优瞪大眼,有些不服气,明明是那个薛檬先主动出手的,为什么就他要抄写门规? “不服?”段从南淡淡反问,周身的气势宛如凶兽盘旋在梁镜优的身旁。 “是,师尊。”梁镜优咽下了这口气,心里恶狠狠地想,本少爷总有一天亲自下场锤爆你。 最后,段从南的视线转向了一直在一旁吃瓜的饶昔,他看了有一段时间,却一言不发。 饶昔看着他的举动,有些不明白,疑惑地歪了歪头,“师尊,怎么了?” “你……” 段从南轻声道,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饶昔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转身离去,“罢了。” 饶昔:“……” 大兄弟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微风吹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饶昔的无语被吹散了一些,他坐回椅子上喝茶。 -- 第46页 他喝了一口,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悠闲。 不过在旁边的石板上,已经离开的男人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段从南立在不远处,看着青年喝茶的淡然模样,抿了抿唇。 “阐微大会你参不参加?” “不参加。”饶昔虽然被他的突然返回惊了一下,不过面上十分淡定,听到男人的问题,很快就回答了。 他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但小说里的段从南很讨厌弟子不战而怯,他这样回答,应该会让段从南看他不顺眼吧,或者被他严格地下令必须要去参加? 如果真这样了,他该怎么回复呢。 饶昔这样思索着。 段从南听到这个回答,反而面色十分平静,“随你。” 饶昔:“?” 他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震惊不已,很快他的眼眸里泛起了狐疑,这……这个段从南,不会是假的吧? 不对,大乘期的修士是不可能被冒充的,而且小说里目前遇到的其他人都对上了,就段从南这里……嗯,有点奇怪。 饶昔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茶杯,清澈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在茶杯内部荡出或高或低的痕迹。 无碍,比他境界低的,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毕竟他可是立在修真界巅峰的男人。 饶昔继续乘凉。 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哈欠,忽然感觉有些困,脑袋晕晕沉沉的,想睡觉。 正好就有桌子,饶昔忍受着困意,还不忘把舒服质感的枕头从储物戒里拿了出来,他趴在枕头上,心满意足地沉入了梦乡。 …… 饶昔还没睁开眼,就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坐在椅子上趴着睡觉,而是躺着。 他猛然起身,看到了自己正坐在营养舱里。 很快他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他记得他没有下线,只是因为困才打算睡觉。 白色的毛团从网路中嗖的一声窜了出来,正好弹向饶昔,它紧紧挨在饶昔的怀里,轻轻地蹭了他好几下,“昔昔。” “这是怎么回事?”饶昔低头问道。 第二十五章 毛球那双圆圆的小眼睛眨了眨,随后脆生生地回答:“营养舱里的营养液不够了。” “这样啊……” 饶昔恍然大悟,他虽然之前玩过全息网游,但是因为时间隔了太久,就有些不清楚营养液的使用期限了。 房间里响起了智能AI的机械音:“主人,欢迎回来。” 饶昔轻轻勾了下唇。 他把足够的营养液放到营养舱里,正准备躺进去,忽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 “扣扣扣——” 饶昔打开门,还未看清门外人的面容,就被整个人抱住,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脸颊边。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妈妈。” “宝贝,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房间里的光线下,让“偷袭者”的脸完全显露了出来,岁月仿佛不曾在她美丽的脸蛋上留下痕迹,面对着她心爱的儿子,林姣完全不隐藏她的喜爱。 说完这句话,她把饶昔往门外拉去,没用多少力度,而饶昔也像是以前那样随着她的力度往外走去。 林姣看着自己儿子的动作,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看妈妈给你带了谁来?” 饶昔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直到走到了客厅里,饶昔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那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一身白色镶金边的便服,金色的长发被扎成一束垂在身后,落在衣服上的金纹上,仿佛和金纹成为了一体。 他皮肤白皙,面容宛如上帝亲手捏造而成,锋利的容貌似刀削一般,湛蓝色的眸子像价值连城的蓝宝石之星,鼻梁高挺,英俊逼人。 预感成真了。 饶昔被林姣笑着按在了江霁同的对面,她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好好聊天,看好你们哦~” 又一次这样的场景。 饶昔看着江霁同:“……” 江霁同看着饶昔:“……”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沉默。 其实从一开始,饶昔还不明白母亲的用意,看了小说之后,他明白了,但就算是他之前不明白的时候,他也没有对江霁同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很小的时候,江霁同就已经作为帝国继承人在各种地方露面,在各个重大庆典、发布会上,他看到了无数次。 人人称颂他是一个完美、优秀的继承人,一个足以担当重任的帝国太子,一个将民众放在心上的称职太子。 他看到很多次江霁同都会露出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其实不在笑,在那双沾染笑意的眸子里,剥开之后,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小时候,有一次江霁同来他的家里用餐,他坐在他的对面,那时的他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人,十分好奇,下意识想接近他,想和他交朋友一起玩。 可是,当他看到江霁同的那双眼睛时,这双眼睛冷得彻骨,像深渊,他的心思像是被一盆水泼下去一般被熄灭,就不想接近这个人了。 到后来,也只是为了……饶家必须对帝国皇室展现友好的态度,才会维持表面上的客套。 他觉得这个人很冷,冷到一定程度,而他也不是那个能让这块冰融化的人。 直到看了小说,他就更加明白了这一点,不过作为工具人的他觉醒之后,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的爱情该何去何从了喽。 -- 第47页 但无论怎么样,都和他无关。 这次他只想为自己而活。 青年坐在沙发上,姿态悠然放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缓缓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那张脸美得仿佛沐浴在晨光之中,美得像是能令人失去言语。 这样的表情,让江霁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都有点想问问青年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一副美好的表情。 饶昔回忆结束,看向江霁同,心情不能说不复杂。 他是真的没想到,上一次那么不愉快的散场,这一次江霁同居然还会来,而且看样子还等了很久,放在桌子上的茶水已经见底了,底下还有部分的茶叶沉着。 虽然长辈的命令不好违背,但无论如何总有办法,如果真的不想来,按照江霁同那超高的脑域,肯定可以模拟出无数的方法导致他无法过来的结果,像经手的事务突发意外啊什么的。 此时青年坐在他的对面,神色复杂,那双墨色的眼眸像是泛起波澜的墨水,似乎下一刻就会从那张形状优美的唇里吐出问题来。 江霁同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微微靠在客厅沙发上,忽然有一些想要知道青年到底想问他什么。虽然太子俊美的面容一直都仿佛冰山一样面无表情。 等了半天青年也没有开口,始终是那副好像有什么要问他的神情。 房间里安静了半晌,他看到青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目光对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那张美丽的脸庞像是被忽然被冰封似的,就那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样看着他。 “太子殿下,您来做什么?” 江霁同:“……” 他放在茶杯上的手指忍不住摩擦了几下,似乎在缓解什么,片刻后江霁同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 “我处理事务的时候路过饶家,就顺道过来登门拜访,不过听你的母亲说你正在房间里玩全息网游,我打算离去的时候,你的母亲说你营养液快用完了,就快出来了。” 所以,你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饶昔面无表情,都不知道说他为什么要把他母亲的话贯彻得这么好,还是说他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 “太子殿下,你晚饭吃了吗?”饶昔没忍住问出口。 江霁同的手指微动了一下,很快语气不变地说:“没有。” 看来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 饶昔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就让人送你回去了。”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霁同说,“没有。” 他站起身,视线对着饶昔看了一眼,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但是饶昔已经已经这样说了,他不可能再留下来。 “哎,别啊,才来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林姣看到江霁同的举动,走到他们旁边,笑着打圆场,“反正霁同已经在家里呆了很久了,不如吃个晚饭再回去吧?我这就连线卡蒂,她肯定会同意的。” “喂,是卡蒂吗?嗯嗯,好的,当然没问题,你放心吧!” 林姣挂断了连线,光脑上的蓝色波动像是水流般流开,光晕忽闪了几下,就消失了。 “我讲好了~”她表情不变。 饶昔:“……” 妈妈啊,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以后是要跟他抢男人的。 虽然他现在不可能这样做了,但小说里的那个饶昔因为抢男人把自己都抢死了啊…… 他站起身,唇边缓缓绽出一个笑容,仿佛比阳光还要灿烂,令背景都黯然失色。 “既然如此,就留在这里一起吃个晚饭吧。” 江霁同怔了怔,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青年样貌生得是极好极好的,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那种仿佛不似常人的美丽。 但他没有想到,此时青年一个随意的笑容,就能让他仿佛做了一场梦般怔愣许久。 直到青年收敛笑意,转身离去,他才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 林姣噗的一声笑出来,她看着饶昔的背影,话里意有所指。 “我家宝贝好看吧?” 江霁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唇角泛起了礼貌的微笑,扬起的弧度一丝不差。 “这是自然。” 林姣看他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样子,觉得有些无趣,“罢了,伯母就不打趣你了。” 她边走边想,霁同还是在她家宝贝面前才真实啊,看来卡蒂说得果然不错。 江霁同看着饶昔的背景,心里泛起了些许疑惑,蓝眸复杂,为什么他刚刚会被皮相吸引? …… 饶昔其实想回房间玩游戏,因为在那个游戏里,他很放松,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安全。 他微微低下头,眼睫垂下,无数心思被隐藏在了长长的睫毛下,睫毛颤了几下,像是正在抖动翅膀的黑色蝴蝶,睫毛下的那一团小小的漆黑阴影随之抖动。 但眼下这情况他急也没用。 饶昔懒洋洋地笑笑,准备先去练功室。 “智能AI,练功室的路线。”他对着空气说。 AI迅速作出回复:“收到,已为主人规划好路线,请跟随AI的指示前进。” 跟着AI的指向,饶昔转过了好几个拐角,饶了许久,才走到了练功室。 -- 第48页 他走进去,在换衣间换了一套练功服,练功服黑白相间,质感舒适,衬得青年身姿修长,肤白发黑,唇艳如春花。 饶昔淡淡道:“二级重力场。” 很快练功室运转起来,房间里就从上方陡然传来压力,他在里面缓缓走着,逐步适应这种感觉。 饶昔也不知道他练了多久,汗水从白皙的额头流下,直直流到那工笔描出般的眉上,最后从脸颊处划下去,顺着漂亮的下巴掉到地上。 “原来你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从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房门处传来。 江霁同仍旧是那身休闲服饰,他站在门边,束在身后的金色长发在微风轻抚下,像流水一样泛着亮色的光泽。 那张脸无论何时看着都像是一个上帝精心创造出来的工艺品,他的皮肤很白,蓝色的眸子像是泛起波澜的大海,而眼里的情绪也像是被掩藏在最底下的深海,无人可窥视那里面的真正波澜。 饶昔眼里的诧异一闪即逝,他很快扬起笑容,“太子殿下怎么突然过来找我?” 江霁同就站在门口看着他,表情不变,过了一会儿他才笑起来,狭长的眼角染上了笑意,“你在训练?” “嗯。” 饶昔说,这不是很明显吗? 江霁同走进来,他神态淡然,唇边还带着笑意,在二级重力场里他仿佛如履平地一般,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已经额头流汗的饶昔默默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饶昔的动作,摇了摇头,“你这样不对。” 饶昔挑了挑眉:“?” 江霁同走到饶昔的旁边,伸出手搭在饶昔的手臂上,带着他的身体做了个动作示范。 远远看去,就像是他把饶昔圈入了怀里。 饶昔没注意,他只是感受着江霁同的指导,身体更加轻松,似乎连全身的肌肉都受到了锻炼,这是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江霁同低下头,可以看到青年眨了眨那长长的像扇子一样的睫毛,雪白漂亮的脸蛋上泛着认真的色彩,唇抿得直直的,仿佛不把这件事做好就誓不罢休,整个人像自带特效一样,煞是好看。 一直以来都像冰块的心仿佛被一抹清泉击中,有几丝碎冰化成水,顺着清澈的水流一起流了下来。 感受到身后的人忽然不动了,饶昔忍不住眨了眨眼,“太子殿下?” 仿佛是被惊醒似的,手臂上忽然传来不小的力度,饶昔猛然发觉一阵疼痛,他下意识把手伸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 “抱歉。”江霁同才注意到他刚刚的力度太大了,他的体质对于青年来说相差了太多,那点力度青年也会受不了。 见他投来带着歉意的眼神,饶昔也知道他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否则他的手臂肯定被捏碎了,他不在意地勾了下唇角,往江霁同的怀里钻回去。 “没事,我们继续。” 青年钻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股轻微的风,江霁同仿佛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冷香,像是山林间下过雨的清新气息。 他怔了一下。 饶昔半天见他没动作,催了一声,“太子殿下?” 江霁同指尖微动,态度很快专注起来,那张俊美的脸上仿佛落了一层微光,蓝色的眼睛里,瞳孔处泛着几不可闻的光泽。 “准备了,你注意我的动作。” 两人在练功室里呆了许久,饶昔不得不承认,江霁同不愧是从受精卵期间就开始优化的帝国太子,各种意见都一针见血,姿态也十分标准,比以前那些□□的老师看起来厉害多了,感觉以前都学了个寂寞。 在这段时间里,他确实收获了很多。 得到了好处,饶昔对他的态度就好起来了。 他在墙壁上轻轻一按,桌子和椅子就从旁边的墙壁里缓缓移了出来,饶昔拿好茶叶,坐在椅子上亲手泡了杯茶,放在桌子上,视线对着江霁同问道:“太子殿下,你要喝茶吗?” “嗯。”江霁同应了一声,缓缓走过去,坐在了饶昔的旁边。 他低垂眼眸,抿了一口茶水,其实什么食物对于他来说都索然无味,只是这时他看着青年的笑容和动作,不知为何,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好像尝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甜。 饶昔看他就喝茶一句话也不说,觉得有些好笑,那个在宴会和屏幕上谈吐不凡的男子难道是个假的吗? 他咳了一声,主动发问:“是不是卡蒂阿姨让你过来的?” 看来他主动宅家不出去,卡蒂阿姨就会让他儿子过来。 江霁同轻声道:“对。”不过他其实也不反感过来,他确实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饶昔本来想问问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不过刚想问出口又立刻闭了嘴,别说江霁同了,他自己都是因为茸茸说了才注意到…… 尴尬,他好像没有资格去说他。 饶昔没尴尬多久,林姣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是智能AI的传话。 “宝贝~霁同~,快过来用餐啦,就等你们了~” 饶昔率先站起身,“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江霁同说:“嗯。” 男人缓缓起身,视线对着饶昔火速离去的背影,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泛着十分不明显的笑意。 …… -- 第49页 坐在餐桌上用餐,饶昔有些无奈。 爸爸今天有事没回来,今天的妈妈异常活泼呢。 又是夹菜又是招呼,看起来十分欢快。 看着江霁同碗里的菜都要堆出来了,饶昔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林姣被声音吸引,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宝贝你笑什么?” 他支着下巴,歪着头看他们,墨色的眼睛盛满了笑意,眼睛弯弯的,“妈妈,你没看到太子碗里的菜都要溢出来了吗?” 林姣没好气地说:“这不是看你们吃个饭都那么拘谨吗?” 这两个孩子真是榆木脑袋,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要是早开窍了,她用得着废这么多心思吗? 都怪那几年废掉了,那些天杀的海盗,把他的宝贝害成了那个样子,还好都已经剿灭了,她恨恨地咬了咬筷子,手撕海盗也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饶昔小时候遍体鳞伤的样子,林姣的心里止不住泛起了心疼,罢了罢了,不强求,看他们自己怎么发展吧。 江霁同忽然抬起头,说:“我吃得下。” 这话让林姣和饶昔都愣了一下。 林姣很快笑起来,“哈哈,霁同吃得下的话就多吃点,长得壮实一点。” 这样才好保护她家宝贝嘛。 饶昔:“……” 妈妈这话槽点太多,他不知从何吐起。 江霁同垂下眼眸,蓝色的眼睛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他想到了很多。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让他多和饶家接触,特别是要和饶昔打好关系。 他虽然疑惑这个饶昔是谁,不过也一直听从母亲的话,在还未见到饶昔之前,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不管饶昔这个人怎么样。 哪怕这个饶昔是那些他曾经见过的贵族公主和公子,又娇气又爱哭,还喜欢经常扑过来,想把口水擦在他身上。 饶昔、饶昔。 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念了很多很多遍。 直到有一次皇宫宴会,他看到了他。 饶昔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合身礼服,乌黑的眼眸,长长的睫毛,白皙如牛奶一般的皮肤,他乖乖巧巧地站在林姣阿姨的身旁,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是很好看,但其他贵族也都这样,一开始都会维持礼仪,时间久了就形象尽失。 等到林姣阿姨离去,他站在栏杆旁,看着饶昔还站在原地,有几个贵族人士看到了他,都上前过来跟他说话,他一一礼貌地笑着回复,姿态优雅。 等他们离去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东张西望起来。 他要干什么? 江霁同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看到他停在了一张桌子面前,那张桌子上摆满了好看精致的糕点。 他在吃糕点,他吃得很慢,腮帮子鼓了起来,嘴动来动去,像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小松鼠一样。 这个人居然喜欢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好奇怪啊。 他站在阳台上看了他很久,饶昔居然一直坐在那里吃。 等他上台说话了,他还在那里接着吃,看都看没看他一眼,明明他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存在感那么强。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后来,他们没见上面,他就听说饶昔出了意外。 出了帝都星,他在路上的时候被星际海盗掳走,一个月后才在边缘星球找到他,找到的时候他的基因序列遭遇了毁灭的打击,已经进化成S级的身体素质一落千丈。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看看他。 但饶昔必须要在家里养身体,这一养,就养了很多很多年。 除了那一次他单方面看到了他,之后一直都没见上面。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觉得奇怪的人,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想到那个宴会上,饶昔坐在椅子上吃糕点,吃得两边脸颊鼓鼓的模样。 等到有一天母亲说,饶昔要来皇宫,他等会就可以见到饶昔了。 他愣了许久,轻轻地嗯了一声,听从了母亲的吩咐,在皇宫里的花园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进入了花园。 他装作不经意间往饶昔的方向走过去。 饶昔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又挪过去了一些,饶昔才看到他,小跑到他的面前,大大的黑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像他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的,那一轮挂在天边的月亮。 与此同时,孩童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就是太子殿下?” “嗯,我就是。”江霁同冷淡地应了一声。 饶昔小小又雪白的脸蛋透着光,小嘴一张一合,把这段话说了出来,“太子殿下,第一次见面,你好,我叫饶昔。” 更像洋娃娃了,江霁同想。 “你好,我叫江霁同,是帝国太子。”他没有说第一次见面,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很多年之前,他就已经看到过他了,而那个场景,在这段时间里,他想到了很多次。 饶昔伸出了手。 江霁同握住了他的手,看到眼前孩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听见他问:“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江霁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手里却下意识紧了紧,“嗯,是朋友了。” -- 第50页 他和之前一样,没变,真好。 “太子殿下,你怎么不吃了?” 青年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把江霁同从他的回忆里唤醒。 江霁同看了看碗里几乎没少的菜,动了动筷子,“我在吃了。” 他这才发现旁边少了一个人,于是抿抿唇出声问道:“林姣阿姨呢?” 饶昔撇撇嘴,放松地躺在靠椅上,“妈妈啊,她早就出去逛街了。” 又把江霁同带回家之后丢给他了。 不过,饶昔有些好奇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好像和电视里的江霁同有些不一样,感觉更加真实了,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 察觉到青年看着他的目光,江霁同细嚼慢咽起来,他吞咽得缓慢,一举一动都写满了仪态的优雅和矜持。 饶昔看着他用着良好的礼仪吃着饭菜,吃了半天才吃完,觉得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解决晚餐后,很快就有仆人上前把桌子收拾干净。 两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客厅里播放着3D电视,饶昔看他半天都没有要回去的反应,忍不住想,看来还得等一会儿才可以回去玩游戏。 江霁同开口询问:“我听林姣阿姨说你最近在玩一款全息网游,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那个游戏很好玩吗?” 饶昔想了想,说:“我觉得挺好玩的。” 毕竟权限那么丰富,游戏里他是老大,怎么可能没有意思。 “真的吗?” 江霁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饶昔居然从那双狭长的蓝色眼眸里看出了孩童般的疑惑。 “我觉得还可以吧。” 饶昔说完,觉得有些惊讶,反问道:“你也打算玩游戏?你以前玩过游戏吗?” 按照小说里讲的,江霁同对于游戏没有丝毫兴趣,在《仙途》变成全民游戏的时候,在他身边那么多铺天盖地的讨论和消息,他才起了要进入游戏的心思。 怎么这一次江霁同这么快就对《仙途》起兴趣了? 好奇怪啊。 “没玩过。”江霁同说。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游戏,饶昔看起来已经玩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他也进去游戏的话,那不是会拖饶昔后腿吗? 江霁同抿了抿唇,这样不行。 饶昔问道:“你要玩吗?” 虽然有些诧异,但如果江霁同早点进入《仙途》的话,就可以更快升级了嘛,这样他就可以早点以仙尊的身份出来晃荡了。 看着青年期待的眼神,江霁同还是狠下心拒绝了,“不玩。” “这样啊。”饶昔虽然被拒绝,但没什么反应,反正按照小说,江霁同现在不进入《仙途》,以后还是会玩的。 “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 江霁同忽然站起身,看了饶昔一眼,随后快步往外走去,袍角因为他的动作划出一个很大的弧度,金边在光线的衬托下,照耀出不断流动的光芒。 饶昔看他走得飞快,有些愣,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喊他:“太子殿下,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前方传来江霁同略有些缥缈的声音。 听这个声音的感觉,他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饶昔不明所以,墨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他摊了摊手,往他的房间走去。 …… 江霁同很快上了飞行器,回到了皇宫。 皇宫很大,随处可见华丽的喷泉和贵气的花园走廊,他在上空飞行,走直线很快降落在自己的房间前方。 在路上收到连线的从官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地看着从飞行器下来的江霁同。 江霁同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蓝色的眼眸宛如冰冻一般,金色长发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质就贵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从官也不知道太子忽然喊他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收到了消息就不敢怠慢,连忙抛下手里的事情,十万火急地从家里赶到了皇宫。 等到他战战兢兢地跟随太子进了会客厅,忽然听到了太子开口说话:“游戏好玩吗?” 已经脑补了无数阴谋,还以为其他人说他坏话,要被太子问责的从官当场愣住。 “啊?”他呆愣地说。 “我不说第二遍。”江霁同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从官感觉旁边忽然传来一股冷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敢再说什么,用他那冰封的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回忆起了刚刚江霁同说的话。 太子刚刚问他游戏好不好玩。 这……他又没玩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玩,不过他那个儿子倒是挺喜欢玩游戏的,他和他的妻子怎么说都不听,所以应该还是好玩的吧。 从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回答:“应当是好玩的。” 江霁同又淡淡问:“最近很火的游戏是哪一款?” 从官飞快地转动着他充满各种计谋的脑子,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他也不知道啊。 在江霁同目光的直视下,从官感觉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不,他一定可以的!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儿子玩游戏的时候被他发现,导致他和儿子吵了一架,儿子说了仙途这两个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Kare什么公司最新出品的一款全息网游。 -- 第51页 “《仙途》!”从官连忙把这两个字喊了出来,“最近很火的全息网游叫做《仙途》,好像是最有名的公司最新研发的。” 江霁同言简意赅地问:“确定?” “确定!”从官保证他的记忆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你可以走了。” 江霁同说完就往房间里走去。 从官呆愣地看着他的背景,有些反应不能,所以太子这次这么紧急地叫他过来就是为了问一个游戏? 多亏了他那个喜欢玩游戏的儿子,不过现在还在冷战中呢,回去给他买些好吃的吧,毕竟这次多亏了他…… …… 饶昔一回到房间,毛球就忍不住从空气里浮现出来,弹到饶昔的身前,想刷个存在感,“昔昔!” 它看着饶昔,全身披着的雪白毛发让它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团雪,只有那一双小小的眼睛比较明显,像黑曜石一样,清澈得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底。 饶昔眼神柔和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毛球乖乖巧巧地浮着,每一根毛发都像写着喜悦。 它十分高兴,那双黑色的小眼睛在它雪白的身体上欢快地移动,一会儿前后转个圈,一会儿从上往下。 饶昔抱着它走到了营养舱旁,它才停下了这玄幻的一幕,眼睛停在了原本的位置上。 “我进去了,你等会过来。”饶昔对它说。 “好的昔昔。”毛球乖巧地应了一声,看着饶昔陷入了沉睡,很快窜进了全息网游独特的网路当中。 饶昔睁开眼,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松柏的淡香,那香味很淡,可是离他很近。 他有些愣愣地眨了眨眼,又注意到自己的鼻尖好像靠着什么滑滑的丝绸一样的东西,有点痒,饶昔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轻轻的一声。 很快就把男人唤醒了。 饶昔才发现他正躺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连忙坐起身,看到男人那双淡漠的眼眸,没有什么感情似的望着他。 “师尊?” 饶昔坐在床榻上,还穿着之前坐在庭院里喝茶的那件衣服。 段从南和他靠得很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睛上那长长的黑色睫毛,那双眼眸很淡,棕色的瞳孔仿佛泛着淡淡的光,看起来像琉璃一样好看。 他的长发像泼墨般撒了床榻一地,段从南只穿了一件雪白长衫,泛着细微的褶皱,有些凌乱,透过那薄薄的一层,似乎还可以看到他文理分明的肌肉。 看段从南一点动静都没有,饶昔又眨了眨眼,“师尊?” 段从南看着他,那双眼睛在直勾勾看人的时候,总是能给对方一种似乎被锁定的气息。 不过饶昔的境界比他高,一点也不怕,他就那样和他对视,歪了歪头,漂亮的墨色眼眸里充斥了疑惑。 段从南终于开口:“没事就好。” 他淡漠地说完这句话,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很快站起身,使了个法术,衣袍就自动飞到了他的手里。 饶昔再眨了眨眼,段从南就已经把衣服穿好走出去了。 饶昔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自己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他从床榻上起身,忽然觉得脖子手腕手指上的重量都不对,虽然对于他一个渡劫期来说那点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他的金饰呢? 他全身那么多亮晶晶的自带特效的金饰呢? 虽然这些金饰都是他随手用空气里的金元素捏出来的,但他没有准备第二套,这没了他现在再捏,很快就露馅了。 毕竟,能够随手使用空中的元素的,只有洞虚以上的境界,而他目前的融合期是不可能做到的。 饶昔挠了挠脑袋,看来他只有再去找一次段从南了。 他往门外走去,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刚刚段从南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靠他那么近,有点奇怪。 看小说里的段从南,是一个很淡漠也很洁身自好的人,从不会让其他人近身。 当然,就凭段从南一个在自己下面的大乘期,其他人没有他境界高,自然也不可能接近他。 饶昔揣着大大的疑问去了他的庭院。 作者有话要说:  piu~超肥章闪亮登场 感谢在2020-08-1219:21:03~2020-08-1320:4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间有新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段从南的庭院离他有一段距离,饶昔干脆把他那把金光闪闪的金剑召唤了出来。 这金剑也是他顺手捏出来的,感觉挺不错,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饶昔坐在金剑上,运转起灵力向段从南的庭院出发。 过了一会儿,饶昔到了。 他从金剑上下去,收回金剑,站在段从南房间的门口,微微提高了声音:“师尊!” 门自动打开了。 段从南的房间很简洁,而在这个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最中间看起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段从南了。 饶昔走了进去,经过桌子椅子和香炉,走到了他前面。 “什么事?” 段从南一边说,一边睁开了双眼,露出了那双漂亮得像琉璃一样的眸子,只不过这双眼自带冷漠特效,轻轻撇过来的眼神都像泛着冷意。 -- 第52页 “师尊我的金饰呢?” 饶昔理直气壮地问,一点都没带怕的,毕竟这是段从南自行把他的金饰拿走的。 “在这里。”段从南淡淡地说着,从胸前把金饰拿了出来。 饶昔的目光缓缓略过金饰,一个一个对了对,确保没有问题,才接过了金饰。 他很快把金饰带到了自己的身上,青年原本的容貌就仿佛天道宠儿一样,任谁在人群里里看过去,最先看到的就一定是青年,他的皮肤白皙,容貌又生得晃眼。 那金饰在戴上去的那一刻,就像给他原来就打眼的美貌打上了特效般,仅仅是侧眸的余光撇到,就已经可以注意到青年了。 段从南看着他,淡色的眼眸里似乎划过了一缕微光,衬得他的眼眸像发着光似的,不过很快就平静下去,仿佛刚刚不过是别人的一个错觉。 “你很喜欢这些金饰?”他淡淡发问。 饶昔倏然听到他说话,有些迷惑,因为他觉得这个段从南好像是不太喜欢说话的那种类型。 看着眼前青年的走神,他轻轻道:“嗯?” 饶昔回神,答道:“喜欢。”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吸引一下某些心术不正之人的注意力,逗逗他们寻个乐子。 但后来又遇到了一些事,好像旁边的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他很喜欢金饰这个“事实”,所以饶昔也就一直这样戴着了。 穿上金饰,他就是修真界最靓的仔! “……” 段从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法器,用法术送到了他的正前方。 那是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光点,不过从灵力的浓郁程度可以看出这个法器的品质起码是上品。 那抹光点像流光一样射进了饶昔的额头上,在他额头闪了闪,很快隐去,就像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饶昔也确实没什么感觉。 这一个拿出去能引起外界腥风血雨的上品法器,拿出的人神情冷淡,似乎并不把它放在眼里。 而被赠与的人至今未搞明白法器的等级,甚至对它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师尊,这是什么?” 段从南淡淡解释:“一个结界法器,可以保你。” 饶昔怔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不用,不过很快想到他目前把修为压制到了融合等级。 这是段从南的一点心意,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崩了人设,但他确实是把他当成弟子的。 思及此处,饶昔勾起唇角,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青年的容貌就像泛着光一样,配上他晃眼的金饰,耀眼异常。 “谢谢师尊!” 段从南怔了怔,随后眼眸很快恢复到了淡漠的情绪,“嗯。” 他看着青年飞快跑出去的身影,金色的手镯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反复横跳,带出一片亮色的光泽。 段从南闭上双眼,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青年又跑回来了。 段从南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又睁开眼,目光对着青年,薄唇吐出四个字。 “还有何事?” 饶昔见他又把段从南吵醒了一次,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节约时间迅速问完迅速出去,让段从南继续。 于是他直接问道:“师尊,你刚刚在我的房间干什么?” 段从南表情不变,“救你。” 见饶昔懵住,他又加了一句,“你刚刚离魂了。” “……” 饶昔眼神复杂,原来他下线在这些NPC眼里是离魂了啊,看来以后得注意一下,至少营养液快不够了之前必须把自己安置好,不然又让段从南担心就不太好了。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这样花里胡哨的人,但对自己这个弟子还是挺上心的。 他轻声说:“谢谢师尊,那我……” 话未说完,忽然从门外冲进一个身影。 “我不同意!”那个身影掷地有声地说。 饶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不同意什么? 那个身影冲得太快,等他站稳后,饶昔才注意到他俊挺的容貌,挺拔的眉峰,他皱着剑眉,那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房间泛起回音。 是个熟人。 段从南对他投去一个冷淡的眼神,把饶昔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不同意什么?” “呃……”谢潜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动静。 他刚刚找过来,发现傅白根本不在,剑峰上空无一人,他正想去问问他的师兄,傅白去了哪里。 就在房间里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师兄的房门禁闭,窗户也被挡得严实,一丝灵力都伸不进去,他不知道师兄在里面跟傅白讨论什么,那么久也不出来,不会是在讨论阐微大会的事情吧…… 谢潜心头暗叫不好。 他这个师兄为人冷淡,对弟子却颇为严格,而傅白之前告诉他并不想参加阐微大会,这等在师兄眼里未战先怯的行为是他最讨厌的。 这会儿,师兄不会在里面罚人吧。 傅白那娇生惯养的白皙肌肤,必然是受不了一点挫折,谢潜深呼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硬着头皮破开结界冲了进去,想要救下傅白。 但……房间里的状况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青年正睁着眼睛,懵懵地看着他。 谢潜感觉从脚底升上来一抹尴尬,直冲到天灵盖,他有点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 第53页 “师兄,没……没什么。”谢潜怂哒哒地低声说。 “没什么就回去。”段从南很快收回视线。 谢潜都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此时见段从南闭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了,愣了一下,差点傻傻地问了出来,师兄不罚我? 好在被旁边的饶昔打断,“师叔,我们出去吧。” “嗯,对。”谢潜道,俊挺的面容还泛着一丝迷茫,真的不罚啊……师兄什么时候转性了。 呸!不罚是好事,谢潜在心里拍了自己脑壳一下,你是不是傻,还想被罚吗! 饶昔看着旁边这个他名义上的师叔变脸了半天,笑出了声,“师叔你在想什么啊?” 谢潜脸色微红,觉得脸上又泛起了熟悉的尴尬,不过尴尬过后,他很快淡定了起来,维持住了面上的表情,“没什么。” “对了,”他问,“师兄刚刚在跟你说什么啊?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如果心情不好,不可能不理会他的冒犯,谢潜这样觉得。 思索片刻,饶昔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他送了我一个法器,能够保我。” 谢潜能看到饶昔的额头上闪过一丝白光,很快又隐没在额间,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露出了一个目瞪口呆的神情。 “这……这上品法器,他就这样给你了?” “对啊,”饶昔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上品法器啊! 上古秘境里面才有的宝贝,再有名的拍卖会上都不可能买到,师兄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给傅白了! 谢潜想着想着,看着青年疑惑的眼神,忽然觉得有点酸。 别说想给了,他都没有。 他一个出窍期,闯几个中等秘境不错了,拿不到这样的宝贝,也送不了想送的人,手头上只有青年送给他的一只傀儡鸟,又跟他抢青年,还喜欢啄他。 他又看了青年一眼,忽然闷闷不乐起来,“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潜的情绪变化实在太明显了,饶昔想注意不到都不行,他失笑,“师叔你到底怎么了?” 谢潜不说话,一声不吭。 饶昔看着他全身散发着不开心的气息,忽然忍不住想到了一种毛绒绒的生物。 他走到男子面前,踮起脚尖,不过因为男子太高了,而他估计不够,本来想摸头的,结果摸到了谢潜的头发上。 饶昔怔了怔,他在想,不小心摸到了头发上,还有那样的效果吗? 只感觉到青年忽然靠过来,青年身上那股十分好闻的清新香味就明晃晃地往他鼻尖钻。 真好闻,他忍不住在心里道。 谢潜愣了一下,还好没说出来…… 随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转过身迅速离去,根本不敢回头看青年。 饶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这样子应该哄好了吧。 他心里充满了无奈,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投在他身上的一抹目光。 坐在屋子里的男人,睁着一双琉璃似的眼睛,仿佛透过那堵不透明的红墙,正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棕色的瞳孔似乎深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支持!! 感谢在2020-08-1320:43:20~2020-08-1421:3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文遗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遗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早晨,饶昔从睡梦中自然醒来,他伸了个美美的懒腰,给自己施了清洁术后,推开门,从房里走了出来。 清晨的阳光不如正午的热烈,像是淡色的金纱落在地上,透过枝叶,形成一个又一个细小交错的光点。 他往前走,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什么,饶昔下意识向下看去,这一看,惊得叫出了声:“师弟?” 少年趴在地上,红发凌乱地撒在额头上,皮肤苍白,唇色浅淡,没有丝毫的自然红晕,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眸像是失去了光泽的红宝石,看起来蔫蔫的,一副病弱的模样。 饶昔匆匆把他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这是怎么了?” “师兄……” 梁镜优弱弱地开口,那双眸子像是泛着水雾一样,朦朦胧胧的。 饶昔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把他额头上的红色碎发轻柔地拂到一边。 “疼。”梁镜优低声说。 饶昔在他的身上打量,“哪里疼?” “这里疼。” 梁镜优伸出手,白皙的皮肤蜿蜒着一条又一条青紫色,衬得那苍白的皮肤,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这里也疼。” 少年又把衣服撩了起来,露出雪白光滑的小腿,本来如翠玉一般的皮肤,被无数青紫色破坏,像是美玉有了裂痕,让人无端觉得可惜。 “全身都疼。” 少年好像真的用不了力气,连说出来的话都轻轻的,如果不仔细听还不容易听见。 饶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那你为什么要和薛檬师兄打斗得那么厉害?这下终于知道疼了,戒律堂的鞭子可不是好受的。” 少年不说话,只用一双浸润在水中的红宝石眼眸看着饶昔,他又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阴影。 -- 第54页 看着少年这副模样,最后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饶昔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疗伤的瓷瓶,他打开瓷瓶问:“还有力气自己涂药吗?” “没有了。”梁镜优急忙又小声地说,生怕青年反感而丢下他。 饶昔抹了一把药膏,骨节分明的手指沾着青色的药膏,煞是好看。 梁镜优的视线忍不住撇过去一眼。 饶昔把药膏涂在了梁镜优的手腕上,他顺着蜿蜒的青紫色,一点点轻柔地抹过去。 他涂了半天少年都没有举动,扭过头,看到少年那双红色的眼珠子一直盯着自己的动作,那双眼睛的专注,就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狼。 饶昔没好气地说:“看我的手做什么?疼了说一声。” “嗯……”梁镜优连忙低下头,青年的皮肤在他手腕上流动,光滑又柔软。 他垂眸没多久,很快就小心翼翼地微微抬眸,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青年替他抹药的动作。 青年低着头,皮肤白得像一团雪,因为专注,那双墨色眸子上的长睫良久才会动一下,像停在路边休憩、偶尔扇动翅膀的蝴蝶。 这个NPC真好看。 无论哪个角度都好看,没有一点死角。 不枉他费尽心机带着伤回来。 也许是因为现实的体质渐渐和游戏融合,戒律堂的鞭子打在他身上只有微微的疼痛,等他从戒律堂出来,那点伤一下子就消失了,一点青紫都留不下。 无法,梁镜优只能装作身上有伤,慢吞吞地挪上山躲在林间,半夜的时候自己抽自己,抽了半天才光荣负伤,最后往傅白门前一趴。 不知道青年这一次什么时候起床,梁镜优趴在地上,咽了一口唾沫。 真是可惜了。 现在青年不需要自己叫他起床了……都怪那个双标的段从南!他咬牙切齿。 梁镜优的体质非常好,药膏涂上去没多久,青紫就一下子消失了。 等涂好手腕,饶昔看了一眼他光洁无损的白皙手腕,把药膏塞到梁镜优手里,“其他地方自己涂。” 梁镜优刚想继续说什么,结果看到自己的手腕,和之前的青紫相比,健康得仿佛不是一只胳膊。 他瞪着眼睛,头一次痛恨自己的体质竟然这么好。 最后还是只能把药膏接过来。 不过能在青年的床榻上涂药,也不错了,梁镜优想把小腿伸进饶昔被子里,被饶昔用力抓住。 青年坐在床榻边,看着他,吐出一个字,“脏。” 梁镜优:“……” 他沉默了一会儿,迅速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现在不脏了。” “扣扣……”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饶昔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梁镜优连忙把小腿伸进饶昔的被子里。 有着一张团子脸的少年站在门口,圆圆的眼睛略显失落,他低声说:“师弟……” “怎么了?”饶昔不明所以。 薛檬一直秉着自己是个师兄的念头,向来觉得自己应该做好榜样,之前在青年面前做了那样的事情,自觉失职,在后山深塘独自修炼了两天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路过青年的房门,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门。 梁镜优隐约间听到了薛檬的声音,连忙支棱耳朵,想要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声音有点低,听不清。 他往外挪了挪,不小心碰到了青年掉在床上的金饰,两个金饰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薛檬眼神一凛,视线直勾勾往饶昔的房间里看去,“师弟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吗?” 饶昔也听到了,才想起自己落下的金饰,他觉得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于是道:“梁师弟在里面。” 他往里走,薛檬也跟了进来,就看到坐在饶昔床榻上的梁镜优,此时正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薛檬冷声开口:“你在师弟的房间里干什么?” 梁镜优回道,神情凛冽,“你今天来找师兄又干什么?” 饶昔把落下的金饰戴好,听到这句话,也问道:“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薛檬神情一僵,想了半天思绪仍旧混乱,最后终于想到了快要朝云宗快要举办的阐微大会,迅速说:“我来找师兄商量阐微大会的事情。” 很快他看向梁镜优,眼眸里泛着冷意,“你又来傅师弟这里干什么?” “他?”饶昔笑了一下,“他在戒律堂受了伤,来找我帮他涂药的。” 薛檬看着梁镜优的目光更加冷了几分,戒律堂虽然严格,不过两天的伤肯定好全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梁镜优不会是故意不涂药,带着伤过来到傅师弟这里博取同情吧……不怀好意,心机深沉! 薛檬的目光如刀,视线越来越凛冽起来。 饶昔没注意房间里的动静,他懒洋洋地打断,“对了,薛师兄,阐微大会我不参加,你不用和我商量。” 薛檬一愣,“为什么傅师弟不参加?” “我自己不想参加。”饶昔说。 薛檬踟蹰片刻,问道:“师尊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的。” 饶昔托腮笑着回话,眼角弯起,眉间似有无边风月,仿佛星星从天上落下,碎在了他的眼睛里。 “我到时候会在旁边看的。” 明明只是青年很随意的一句话,另外两个人都像被鼓励了一样,安静的房间里,隐隐约约又出现了争锋相对的氛围。 -- 第55页 “师侄在吗?” 忽然一个低沉的男声透过没有关上的门,清晰地传到了房间里。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与里面的三人对上了视线。 “……”谢潜立刻直起身,走了进来,他拧着眉,英俊的脸庞一片肃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去修炼?” 薛檬垂眸道:“师叔,我这就去了。” 梁镜优来了剑峰这么久,才看到谢潜这个师叔。 他眨了眨眼眸,陷入了沉思,谢潜是段从南的师弟,喜欢在朝云宗外面走动,和段从南关系不平不淡,有时候很久都不会回来朝云宗,这一次怎么回来了。 谢潜的目光移到了梁镜优的身上,他眸光一厉,皱起眉头,那张脸在严肃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自带威严。 “你怎么坐在傅师侄的床榻上,这成何体统!” 饶昔解释道:“师叔,他受伤了,在抹药。” “他为什么要在你的房间抹药?” 谢潜忍不住问,他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笑的饶昔,又看了僵硬的梁镜优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梁镜优的旁边,“梁师侄受伤了啊,哪里受伤了,让师叔来帮你抹药吧。师叔常年在外面行走,特别懂这个方面。” 谢潜身姿高大,体格健壮,走过去的时候就像一座山压了过来。 梁镜优莫名感受到了一股针对他的敌意,他警惕地望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很快把情绪藏在了眼底,动作飞快地穿好鞋下榻。 “这就不用麻烦师叔了,师侄可以自己解决的。”眼下谢潜是出窍期,不能和他硬碰硬。 梁镜优往外走去,“傅师兄,我先回去了。” 走出门外,他才郁闷地吐出一口气,怎么看起来剑峰处处都是情敌啊。 看来他必须迅速提升自己的修为了,今天晚上下线,一定要让老爹把他所有卡下的权限打开,实在不行去求求妈妈,再不行把奶奶搬出来,他就不信老爹不屈服。 梁镜优眼神异常坚定。 “你今天故意的?为了博取傅师弟的同情心?”薛檬抱着剑站在一边,目光不善地看着他,淡淡开口。 梁镜优注意到他,挑了挑眉,“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你这样的嘴脸,和沈愿那个魔修真像。” 薛檬把剑别在了腰间,“阐微大会,我等着你,希望师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他说完离开了,徒留梁镜优站在原地,发出了疑惑。 “等会,沈愿那个魔修又是谁?” 第二十八章 薛檬已经走了,自然没听到梁镜优的疑问。 梁镜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攻略里没听过这个人啊。 他记得《仙途》的背景里道魔不合,经常出现摩擦,每一次摩擦都会有两方数量不小的弟子参加。 应该是薛檬遇到的魔修吧…… 不过这个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阐微大会,他一定要快点增加修为,争取在阐微大会上得到一个很好的名次。 梁镜优最后看了饶昔的房门一眼,决定尽快回去修炼。 …… 梁镜优离开后,饶昔支着下巴,唇角勾起,笑意盈盈地看着谢潜。 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像发着光一样。 青年没有束发,墨色的头发如瀑般扑在桌子上,隐约可见藏在黑发里的金色饰物,亮得打眼,有几丝黑发划过青年白皙的脖子,似乎落入了衣衫当中。 谢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啾啾啾!” 从谢潜的衣衫里忽然钻出一个小脑袋,那是一只毛绒绒的小鸟,它有着漂亮的尖喙,如鎏金般的尾羽,圆圆的小眼睛像一对黑葡萄。 它的目光看到饶昔,眼神瞬间亮堂起来,飞快地扑腾翅膀过去,“啾啾!” 饶昔神情柔和下来,它把小鸟放在桌子上,揉了揉它小小的脑袋,“师叔,看来你把它养得很好啊。” 小鸟飞得很快,谢潜来不及抓住它,就看到它已经跑到了饶昔身边,他神情僵硬地扬起嘴角。 可恶,这傀儡鸟是啥时候跑到他身上的,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谢潜盯着那只在饶昔手里拼命卖萌的鸟,它似乎像是能感受到似的,往饶昔的手心里钻,挡住了谢潜的死亡视线。 淦! 见谢潜目光热烈,饶昔又揉了一把小鸟的脑袋,就把小鸟还给了他。 一直比不过师兄就算了,居然连一只鸟都要跟他叫板。 谢潜愤愤地接过小鸟,抓着他跑了出去,他就不信他一个出窍期还治不了一只傀儡鸟。 “你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的?!” “啾啾啾!” “又啄我!淦!” “啾!” 两人骂骂咧咧了一路,谢潜的头发被傀儡鸟啄得十分散乱,傀儡鸟被谢潜拍了好几次脑袋,毛发凌乱。 “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青年送给我的礼物,我早就把你拆了!” “啾啾啾!” “瞪我?不服?” “啾!” 一人一鸟还在掰扯着,旁边的门忽然打开了。 身着一身青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口,长身玉立,宛如挺拔的青竹,他拧着眉头,目光淡漠地看着他们,俊美的脸上似乎泛着几分不悦。 “成何体统。” -- 第56页 紧接着,两个法术打到了傀儡鸟和谢潜身上,他们顿时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 …… 五天后,阐微大会在朝云宗举办。 山下小镇的客栈个个皆满,许多散修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塌。 从上往下看,人头攒动,仿佛地上铺了一层黑色的丝绸,随风浮动。 朝云宗上上下下都行动了起来,远远看去,各个主峰都有好几队弟子正在走动。 唯独剑峰依旧冷冷清清,卷起的风带起灰色的尘土,飞扬在空中。 从打开的门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青年乌发雪肤,唇若朱砂,眸如点漆,全身戴满了金饰,一出现,仿佛整个天边都亮了。 云雾散去,浅金色的光柱射入山头,随着青年的走动,金饰表面亮起了浮动的光,反射的光照耀在路边的野草间,露珠滴落,映出了青年白皙如玉般的肌肤。 饶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视线朝下方看去。 他记得今日有梁镜优的比赛,过去看看主角受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开始充钱了没。 饶昔坐在飞剑上,白皙的指尖蓄起灵力,准备往山下飞行。 “师尊我下山了。”要下山之前,饶昔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段从南一声。虽然阐微大会不需要段从南出场。 “嗯。”从空中传来淡淡的一个字,是段从南的声音。 饶昔得了回答,便缓缓朝下而去,墨色的瞳孔里显现出下方攒动的人群。 等到察觉附近没有弟子的时候,饶昔加快了飞行速度,像一抹流光划入天边。 “哎,刚刚好像有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飞过去了。”一个身穿朝云宗弟子服的修士忍不住遮了下眼睛。 “有吗?我没看到。”他旁边的修士站在草丛边,急声催促道:“别管那个了,趁着人少,我们赶紧修炼,都来这《仙途》这么久了,才混了个外门弟子,被老大知道,指不定要被开除小弟籍。” “不然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左边修士踟蹰着,“说不定吹个彩虹屁老大会漏一点资源给我们呢?” “对!”右边修士大喝一声,“我听说剑峰虽然有名,但弟子很少,说不定老大都没人吹彩虹屁!走,去广庭!” …… 饶昔到达广庭时,已经有好几个擂台开始打斗了。 高台之上,坐着五个评委,朝云宗的宗主叶响坐在最中间,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仙风道骨,衣袂飘飘。 下方人多,到处都是身穿各种弟子服的弟子们,五颜六色,而戴着金饰走在其中的青年简直犹如发光体一样,让他一下子注意到了。 老人眯着眼睛,神游天外。 真是可惜了,这个苗子竟然不参加阐微大会。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升到了融合期,也是天资禀赋,真不知道师叔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他不参加。 若傅白是他门下的,定然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他参加。 老人摇了摇头,视线移开,看向了正在打斗的擂台。 因为上方大能太多,四方云集,饶昔不好动用神识,他在人群里,四处张望,不知道梁镜优在哪里。 “罗钢,你找到老大的位置了吗?”嘈杂中,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一下子就被饶昔捕捉到。 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 饶昔闻声看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是当初在新手村的时候跟着梁镜优的少年。 罗钢还在看:“别催,我在找。” 半晌后,他有些纳闷,“老大那红发不是挺显眼的吗,怎么找不到?” 都怪《仙途》这游戏还搞了一个筑基期未到不配拥有好友的规定,想到此处,罗钢更加愤愤了。 饶昔闻言挑了挑眉,他也有这个疑惑。 虽然参加的宗门多,弟子多,擂台多,但一个红发的少年,不至于这么久都看不到吧。 难道已经打完了? 饶昔正沉吟着,旁边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师弟。” “嗯?” 饶昔扭过头,看到薛檬穿着朝云宗的白色弟子服,一张团子脸正板着看他,神情十分肃然。 “怎么表情这样,今天没有你的比赛不开心?”饶昔打趣道。 薛檬怔了一下,很快恢复,“没有。” 他压低声音,在饶昔耳边说:“不这样不威严。” 饶昔笑着摇头,眼里眸光点点,仿佛收敛了无限风月,“师兄金丹期,不用板着脸,也无人敢直视你。” 微风拂过,被吹开的黑发遮住了少年微微泛红的耳边。 他下意识转移话题,“师弟今天过来是……” “来看梁师弟比赛的,”饶昔很快接到,耸了耸肩,“不过半天没找到人。” 薛檬的眼神立刻变了,不过还是回答了青年的疑惑:“听记事弟子说,他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提前上了擂台,把很多弟子都打下了台,半个时辰前,人已经走了。” 饶昔神色诧异,“去哪了?” 薛檬摇摇头,手下的拳头紧了紧,“我也不知。” “那就不管他了,”饶昔也只是临时起意,见梁镜优已经打完走了,他随意一瞟,便把目光投到了其他擂台上,“师兄,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都是不认识的弟子服,是其他宗门的弟子。 -- 第57页 眼见饶昔很快移开了视线,薛檬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又注意到左边青年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解释道:“左边的是天龙阁弟子,善用剑,右边的是无花门弟子,武器是扇子。” “剑啊,”饶昔感慨一句,“跟我们一样呢。” “剑法虽不如我们朝云宗,不过也算还可以了,那个无花门弟子右手被剑峰余波震了一下,扇子没握稳,要输了。”薛檬抬眸说。 天龙阁弟子一眼撇过去,也注意到了,剑顺时一挑,攻势又猛又快,对方扇子脱手,很快被击退下擂台。 下方响起无数喝彩声。 饶昔作为一个空降的渡劫期NPC,其实不太懂这些,他看到天龙阁弟子赢,顺口赞叹了一句,“师兄厉害。” 这一声比之前高些,名为罗钢的少年转过头来看了饶昔一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这不是在新手村那个很受欢迎的NPC吗?他居然也在这里,还穿着朝云宗的弟子服。 看布料,比他的精致多了,是个内门的,得叫师兄,罗钢在心里过了一遍修真的规定。 之前看到他在村子里发糖葫芦,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而且他还见过老大,不如问问他知不知道。 罗钢沉吟片刻,走了过去,问道:“这位师兄,请问你知道梁镜优梁师兄在哪里吗?” 饶昔闻言看过去。 薛檬也转过头,对着这个夺走傅白注意力的外门弟子目光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ovo 感谢在2020-08-1520:22:32~2020-08-1719:5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璠璠20瓶;番茄炒鸡蛋10瓶;今天大大ghs了嘛2瓶;温山软水、染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原来是梁镜优的小弟。 听到声音,饶昔笑着回答:“梁师弟早就打完擂台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罗钢怔了一下,感觉到身边气氛更加不对劲了,腿抖了抖,打了个哆嗦,“多谢师兄,我先走了。” 他连忙回到了另一个少年身边,对着他的同伴小声说:“我跟你说哦,那个贼美的NPC旁边的金丹期师兄看起来好像很凶的样子,以后千万注意点。” “真的吗?”少年有些好奇地看过去,正巧对上薛檬冷淡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得对,我们赶紧走吧。” 两人边说边走了。 薛檬收回视线。 饶昔不怎么在意他们,目光已经回到了擂台上,毕竟他们都是玩家,弄不丢也死不了,可以回新手村。 “这个呢?”他指着现在上场的修士说。 薛檬看过去,“看着是左边那个修为更高些,不过也还不一定。” 那个站在擂台右边的修士穿着一身极其显眼的红衣,却又戴着黑色的帷帽,整张脸都藏在帷帽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透过那微微显露的白皙下巴,可以看出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 对面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材高大的修士,宽大的衣袍也遮不住他壮硕的身材,微风轻抚,隐约可见那犹如钢铁一般的坚硬肌肉。 与他相比,对面的少年略显单薄,他静静地立在原地,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方的围观群众十分激动,周围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冲啊刘师兄,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 “看他这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门派,不会已经被吓到不敢动了吧哈哈哈!” “上啊!上啊!” 被叫刘师兄的修士随着这些声音舒展了身体,高大的身材更显健硕。 他看着眼前不到他肩膀的少年,虎目中含着几分傲慢和不屑。 男子拿出了一个狼牙棒,那狼牙棒有他的手臂那么粗壮,银色的尖锥充满了暴力的灵力,带着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仍旧没有动。 “哈哈,这是吓得要哭鼻子了吧!” 下方传来一个响亮的嘲笑声。 男子挥舞起了那硕大的狼牙棒,灵力疯狂运转,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薛檬一开始的目光十分平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起来,“不对……” 少年一直没有动,直到男子距离他只有一尺的时候,他动了。 一个很小的脚步,躲过了男子的暴力灵力攻击。 男子钻了个空,奔腾的灵力让他步子一踉跄。 这样丢人现眼的举动让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男子原本的不屑和傲慢都消失了,虎目中冒着难以言喻的怒火,周身的灵力更加狂暴起来。 又这样躲了好几次,男子已经要气死了,“该死!躲什么!” 他动作疯狂起来,像一只已经失去理智开始发狂的猛兽,即将对着少年发出愤怒的攻势。 “呵。” 很轻很轻的一声笑。 此时微风拂过,扬起了少年的红色长袍,他站在离男子两米远的地方,在擂台的边上,帷帽被风掀开,隐约可见少年那白皙如雪般的皮肤。 从他衣袍里飞快露出了一个鞭子,他动用了灵力,鞭子尖端像蛇一般朝着男子袭击过去,瞬间就把男子手里的狼牙棒击落在地。 又是一鞭,男子直接被打了膝盖。 -- 第58页 他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少年立在不远处,还拿着鞭子,衣袍未乱,帷帽仍在。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很快人群里响起了连续不断的讨论声。 “刘师兄居然输了!” “亏我还押了他,气死我了,要赔光了!” “这少年是什么来头?有点厉害啊!” “该死,竟然让那少年赢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声音,持续不断地钻进了男子的耳朵里。 他怎么可能会输?这不可能! 他一定在做梦! 男子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睛瞪得很大,眼眶几乎都要裂开,他十分不甘地抬起头,正巧帷帽的帘子被一阵大风吹得浮动,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上扬的唇角。 那个少年……他在笑,他在嘲笑,他在嘲笑自己! 他在讽刺自己! 他是一个失败者! 不,他不是! 他潜心修炼了几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阐微大会上夺得前十,这样才能拜入大门派,得到很好的资源,前途无限。 而现在,这个梦被少年毁了。 男子顿时气血上涌,眼睛里通红一片,只要能杀了他…… 他站起身,朝少年的方向冲过去。 这一切的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薛檬来不及反应,而饶昔眯起了眼,那个男子的动作在他眼睛无所遁形。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那少年忽然跳跃起来,柔韧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他脚尖蓄力,踢上了男子的胸膛。 男子的身体被踢下了擂台,肋骨断裂的咔嚓声,响得每个人都听见了,那男子呕出好几口血,已经昏死过去。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少年站在擂台上,一袭红衣泣血,男子的血染在了上面,只是加深了红衣的颜色。 他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嘲讽和讥诮。 “你们修真界,就都是这样一些背后偷袭的小人吗?”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原本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 有人不服气地开口。 “你这人在说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少年轻笑一声,把帷帽掀开丢掉,露出了一张媚骨天成的脸蛋,唇如朱砂,眼若春花。 那笑声似乎带着几分迤逦旖旎,直叫人酥了半边身子。 “我说得不对吗?” 这声音中似乎有着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赞同他。 甚至已经有修士露出了痴迷的表情,眼神迷离,嘴里说出的话,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修士贬得一无是处。 早在少年开口的时候,饶昔就挑了挑眉,原来是个熟人。 此时沈愿发动了摄魂术,他就正巧一动不动直直看着他,墨色的眼睛里写着赤.裸裸的吃瓜。 薛檬没有受到影响,他神色一厉,站到饶昔面前,拔出了剑,剑尖指着沈愿。 “魔修,休得猖狂!” 这一声魔修,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无穷无尽的涟漪。 在还没有被迷惑的修士中,像忽然涨潮了一样炸起来。 “魔修,这个人是魔修!” “难怪身法奇怪,原来是个魔修!” “魔修果然就是心狠手辣!” “杀了他!” 沈愿站在擂台上,撩了撩墨色的长发,嗤笑了一声,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泛着粼粼波光,“若这是心狠手辣?那我可比不过那个道貌岸然的道修。” “喂!老头们,”沈愿的目光对着那高台之上,“我知道你们看得到。哇,你们这些门下的弟子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了我呢!我好怕怕哦!” 老头二字让高台之上的五个宗主都脸色不好,一个脾气大的白胡子老人拍桌而起,“竖子尔敢!” 作为老头之一的朝云宗宗主叶响,他黑着脸,又硬生生压下,花白的胡须抖动着,唇角扯出一抹弧度。 “这位小友,那位修士的事情我们正道自然会处理,但你一个魔修隐藏魔气和修为来这阐微大会……” 叶响的声音环绕在整个广庭,合体期的威压如山如风,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几个被摄魂术迷惑的修士已然恢复了清明,站在台下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叶响沉沉反问,声音仿佛问罪钟,敲在了每一个修士的心上,不断回响。 “你居心何在?”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擂台之上的少年魔修。 只见少年忽然扬起了手,那双立在空中的手白如素玉,似乎在做着什么手势。 旁边的修士都如临大敌般后退。 薛檬的目光紧紧盯着沈愿,带着饶昔往后退了一步。 “我居心何在?” 沈愿笑着,唇边的笑明艳动人,宛如三月初绽的桃花。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搞事情的咯。” 叶响脸更黑了。 旁边性子火爆的王宗主周身的灵力已经浮现起来,充满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火气,“竖子!” 沈愿不慌不忙,口吻里甚至带着几分疑惑,神色更显无辜:“你们好奇怪啊,这还用问吗?” 他扬声道:“快出来啦!”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原本分散在人群里的众多修士忽然脱下了一堆弟子服,周身的黑色魔气宛如獠牙一般浮在旁边,无端令人觉得心惊胆战。 -- 第59页 安静的广庭瞬间响起了一堆充满了慌乱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好多魔修!” “天呐!好可怕!” “你们不要紧张啊,五个宗主都在!” 几个修为高的修士的声音被掺杂在了嘈杂中,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 场景顿时一片混乱。 薛檬提着剑,确保那些乱跑的修士不会撞到他们,冷冷道:“我就知道那个沈愿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仅欺骗了傅师弟,现在还跑到阐微大会捣乱,让傅师弟看不了比赛。 念此,他神情泛起了几分担忧,不知道傅师弟会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薛檬正想说什么安慰青年,内心忐忑地扭过头,却看到青年站在他的身后,眼神闪闪发光。 那样的神色,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三十章 薛檬愣在原地,“师弟?” 饶昔回过神,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迷惘,在旁边一堆乱跑乱攻击的修士中显得异常突兀。 “是害怕吗?” 饶昔的声音里泛起无奈,他把金椅子从储物戒里拿了出来,自己坐了下去,然后又拿出了一个放在自己的旁边,拍了拍金椅子,“师兄过来坐,不用害怕,我罩着你。” 薛檬:“……” 他觉得他的脑子忽然不够用了。 饶昔又拍了拍椅子,“你过来啊。” 薛檬抿了抿唇,还是走过去坐下,他有点放不开手脚,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在混乱场面的广庭之上,两个排排坐的人莫名打眼。 饶昔托腮看着前方的混乱,又从储物戒里拿了一个扇子出来,给自己扇了扇风。 见旁边的薛檬身体僵硬,一点都没有放松,他把扇子移动过去,给薛檬扇了几下,边扇边说:“几个宗主都在,魔修掀不起大浪,不用太紧张。” 虽然这种场面他们几个大能不好出手,让他们自己小辈解决才比较好,但有那么多大能看着,出不了意外。 薛檬抬眸,看着坐在旁边的青年。 青年乌发雪肤,墨发如丝绸般披在身后,被扇起的风吹得微微飘动,手腕上的金饰随着他的动作在皮肤上上下晃动,更显雪白。 他目光对着前方,无论哪个角度都看起来十分好看的侧眸带着细碎的笑意,仿佛染着桃花汁液的唇弯起。 薛檬觉得莫名脸上一热,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眸子。 为了不让魔修捣乱到饶昔身上,红衣少年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 见状,他不爽地撇了撇嘴,不过因着魔修大能的嘱咐,还是得尽职尽责地继续搞事情。 “两位师兄!” 后方传来一个泛着急切的声音。 “你们两个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快别看好戏了,宗主都快气死了!” 身穿朝云宗弟子服的青年从后面跑过来,站在两人的身前,面色焦急。 “宗主有令,让各个主峰的内门弟子即刻拦截并抓捕各处作乱的魔修,平息阐微大会的混乱。” 薛檬闻言立刻站起身,神色肃然,他对饶昔说:“师弟,我先过去了。” 饶昔挥挥手,“去吧去吧。” 他把薛檬坐着的椅子收回了储物戒。 跟着薛檬走的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饶昔,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师兄不去吗?” 薛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话落,他提起剑冲进了人群当中,一下子就把几个魔修打倒在地,剑身泛着摄人的寒意。 在各主峰内门弟子的合作下,没过多久,大部分魔修已经被抓了起来。 少数几个修为较高些的,聚集在沈愿的身边,被参加阐微大会的修士围了起来。 薛檬站在最前面,剑尖指着沈愿的额头,光滑的剑身映照出他含笑的唇畔。 薛檬的语气泛着凉意,圆圆的杏眼冷然一片,“魔修,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这声落下,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许多曾被沈愿迷惑过的修士都用一副痛恨的表情看着他。 “终于把这些魔修抓起来了!真是可恶!” “哎呀呀。” 红衣少年仿佛根本没听到周围讨论他们大势已去的声音。 他仍在笑着,唇边弧度更是上扬了几分,那双自带媚意的狐狸眼漏出几丝春意,眼中波光粼粼。 许多修士一阵唏嘘,怕被影响不敢再看,反倒使人群里的声音轻了下去。 唯独站在最前面的薛檬不为所动,看着沈愿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沈愿面上笑意盎然,心里碎碎念。 他恨恨地想,该死,那个大能怎么还不出来,快撑不住了! 就在沈愿和剩下的几个魔修都要被抓起来的时候,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上方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正道要对本尊门下的弟子做什么?”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广庭之上的高空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紧接着,从缺口里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袖口袍底纹着蜿蜒曲折的血色条纹,血色在阳光的衬托下,莫名带着几分煞气。 男人红眸红发,面容俊美,长眉斜飞入鬓,巨大的红黑相间的锤子被他扛在肩膀上,他挑着眉,邪气一笑,“呦,挺热闹啊。” -- 第60页 他眉眼含笑,“阐微大会这么大的盛会,本尊门下弟子不请自来,诸位宗主不会介意吧?” 谁都知道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谁敢介意一个试试? 话落,大乘期的威压如狂风暴雨席卷了整个广庭,所有普通修士皆是被压制得匍匐在地,一点都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几个被绑起来的魔修身上的绳索自然断裂,都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愿的旁边。 红衣少年舒了一口气,大人终于出来了。 趁着上方气氛的僵持,沈愿四处张望起来,想要看看青年到底在哪里,结果看了半天都没发现。 他有点愣愣地想着,傅大人跑哪里去了? 高台之上,五个宗主额头上都有了冷汗,他们必须用上全身的灵力才能维持自己的身体不跌在地上。 修为最高的叶响堪堪维持住站立的姿势,唇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魔尊真是说笑了。” 淦! 阐微大会都举办几百年了,这男人以前都不管,如今怎么突然过来搞破坏了? 叶响心里一凝,不对。 难怪一个吞噬期的魔修忽然敢来阐微大会打擂台,那么胸有成竹的模样,台下的修士里还埋伏了那么多魔修,肯定是眼前这个男人示意的! 老人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他缓了缓,心里快速思索着应对方法。 必须再拖一会儿,只要师叔来了,看这个男人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早在空间被撕裂的前一刻,饶昔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的目光对着即将被撕裂的空中,眼神闪了闪。 紧接着,饶昔连忙隐去身形,闪到了广庭的最边上,这里比较偏僻,他藏在石头后面,拿出了一个金椅子坐下,随后抬眸看着立在空中的男人。 按照《仙途》游戏官方一开始给他的信息,修真界分为道魔两边,设置的是分庭抗礼的背景。 所以一边有朝云宗大乘期的段从南,一边就有魔宫也是大乘期的魔尊游辞。 饶昔的目光直勾勾地对着游辞,显现出几分沉思。 看来这次搞事情不是就沈愿搞的,沈愿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敢单枪匹马跑到道修遍地的阐微大会上。 上方的威压实在够强,在修士中修为最高的薛檬也无法抵抗,他拼命抵挡着威压的压制,把唇咬得泛白。 薛檬单膝跪地,右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本命剑,剑身插在地上,以坚硬著称的大理石都裂开了深深的痕迹。 沈愿半天没找到饶昔,把视线一转,移到了薛檬的身上,他看着薛檬费力抵抗的模样,嘲笑道:“啧,真是风水轮流转。” 薛檬咬着牙,勉强吐出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沈愿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他吐着舌头,忽然感觉到脑袋一疼,好像被什么打了。 沈愿瞪起眼睛,四处张望起来,气呼呼地叫着:“谁打我!你有本事躲着,有本事跟我出来单挑啊!” 在沈愿东张西望的期间,薛檬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少了很多,他不需要花费多大的灵力,就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在大乘期的威压下不得不贴到地上去。 薛檬怔了怔,但是想不明白是谁在帮他,于是对着空中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前辈。” 沈愿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他气着气着,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想到此处,他轻哼了一声,重重地坐在了擂台上,因为动作太大,痛得面容扭曲了片刻。 沈愿若无其事地挪了挪位置,调整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哼,不欺负薛檬就不欺负,等下次他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把薛檬打得落花流水。 上方还在对峙,没有人有行动。 叶响捏碎了身上的传音符,又捏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灵符,急得满头大汗,师叔怎么还不来啊。 总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闭关了吧。 叶响心里疙瘩一声,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尊上……还没收到消息吗?”旁边的王宗主艰难地开口说道。 如今大家就都指望他了。 他一开口,也吸引了剩下三个宗主的目光。 “我已经捏碎传音符了,”叶响尽力平静道,“再等一会儿,师叔很快就来。” 立在空中的游辞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红眸中仿佛蕴含无限邪气,男人的红发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黑色锦袍划出一个张扬的弧度。 “诸位宗主在说什么,不如……也说给本尊听听?” 叶响他们都是一个激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等他们开口,游辞替他们接着说了下去。 他眉宇间带着笑意,扬声道:“段从南,你怎么还不出来?你的徒子徒孙正心心念念你呢!” 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似乎连天边的云朵都被男人声音里的气势压得退避三舍。 仿佛一阵飓风过境,扬起了无数尘沙。 沈愿连忙手忙脚乱地抱住自己快被吹散的头发。 薛檬单膝跪地,微微压下了头。 被压制得匍匐在地的修士们都被沙土扑了一脸。 坐在石头后面的饶昔给自己放了个躲避的结界,把威压和尘土都稳稳地拦在了结界外,他啧了一声,目光对着立在空中的男人。 -- 第61页 游辞场面挺大啊,会装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719:56:09~2020-08-1811:0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小伊呀、おれは天下一品だ、文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20瓶;文遗5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游辞话落半晌,前方仍旧没有什么动静,偌大的广庭上方,只有狂风大作的沙沙的声音。 红发红眸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主体黑色的锤子上,红色条纹宛如血液一般流动,泛着鲜红的光泽。 他拿起吹星锤,对着广庭之上的高台劈了过去。 吹星锤品阶为天品,可媲美仙器,又是游辞的本命法器,这一劈,大乘期的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去。 那庞大的威压,让直面那亮着红光的锤子对面的五个老人脸色煞白,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吹星锤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高台飞过去。 这一落,不止高台,整个广庭都会在这狂暴的灵力里毁灭殆尽。 就在吹星锤即将落下的前一刻,一把银色的剑从天边飞来,和那把锤子狠狠相撞。 只听“铛”的一声,声音震耳欲聋,久而不落。 在这响彻云霄的声音快进入众人的耳朵之前,被一股柔和的看不到的结界之力化开。 这次的法术涉及范围较广,而大乘期就比他低一个境界,耳目都非常人所能及。 为了防止被上空的两个大乘期发现,饶昔暗戳戳迅速地收回结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好在他们两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注意不到他这边。 段从南一袭白衣如雪,如瀑墨发随风飘扬,他稳稳立在高台前方的空中,银色的剑瞬间飞回了他的身边,浮在右手上。 他抬眼,眸子淡漠地看着游辞,并未开口。 叶响几人看到他,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含热泪,声情并茂地喊了声。 “师叔/尊上!” 段从南淡淡应了一声,墨色的眸子如水般漠然,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嗯。” 段从南的到来,让广庭之上的各宗门弟子终于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放出来,他们终于不用再被游辞的威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吃一脸灰。 每个人都十分激动,看向段从南的目光都充满了仰慕和释然。 薛檬成功地站立在了地上,他的视线撇了空中一眼,很快收回。 各位朝云宗弟子都围在了他的身边。 薛檬当即道:“立刻走。” 接下来就是师尊和那魔头的事情了,他们留在这里不仅没什么用,被不小心波及到就是一个死。 沈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撇嘴,他对旁边的魔修挥了挥手,“没意思,准备准备回去了。” 见朝云宗本宗弟子都离开了,其他门派的弟子也连忙聚集起来准备离开。 在这种关头,每个人都默契地无视了道魔对立,毕竟小命更要紧。 薛檬带队打算离去,可是他在人群里寻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傅白。 他咬着牙,心里有些烦躁,好像从游辞出现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看到傅白了。 “薛檬师兄?”有朝云宗弟子疑惑地看着薛檬的方向发问。 薛檬尽量维持住平静的神色,“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等弟子们离去后,薛檬在广庭上环顾四周,找寻饶昔起来。 当最后一个弟子也从广庭离开,偌大的空地上空无一人,他还是没有找到饶昔。 薛檬失望地垂下眸子,准备转身离去,却正巧看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饶昔同他挥手。 他眼睛一亮,脚步飞快地跑了过去。 饶昔坐回了金椅子上,又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目光看着站在旁边的薛檬,漂亮的黑眸中泛着几分期待之意。 薛檬:“……” 他沉默地坐下。 与此同时,广庭的上空,段从南淡淡地说:“你们都退下。” 五个宗主立刻都运起灵力御剑往后退,远离了他们,直到达到足够安全的距离。 很快上方只剩下了段从南和游辞两个人。 段从南眸光淡漠,墨发飞扬,右手的银白长剑浮在掌心。 游辞眉峰一挑,红发张扬,身前的吹星锤瞬间变得比他还大,立在空中宛如一座大山。 他懒洋洋道:“啧,叫了你那么多声,终于出来了。” 段从南表情不变,一言不发,只是手里的剑身灵力愈发膨胀。 游辞把吹星锤劈了过去,周身的灵力和威压狂暴起来,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前迸发。 就在黑红的巨锤和银白的长剑即将相撞时,站在吹星锤后方的游辞倏然挑起眉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红发红眸的男人消失在了空中。 段从南神识放开,拧着眉,直到将目光投向了广庭最右边的一块大石头旁。 正坐在金椅子上观看两个大乘期战斗的饶昔,忽然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气势。 他猛然转过身,看到了男人唇畔邪气的笑。 那庞大的大乘期威压离得太近,让薛檬全身气血上涌,整个人脸变得通红,全身的骨骼在这样的压迫下隐隐作痛,他连正常的坐立姿势也无法维持住。 -- 第62页 饶昔感受到段从南朝向这边的目光,立刻压下了本来的行动,他不知道这游辞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把他当成人质威胁段从南? 下一刻,饶昔被游辞一把抱起来。 男人动作十分有力,瞬间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把吹星锤召唤到了手上,迅速抱着饶昔跑了进去。 这一切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饶昔懵逼地眨了眨眼:“?” 在薛檬震惊的目光中,在段从南投过来的神识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个被劈开的裂缝里。 那庞大的犹如山峰的威压消失不见,薛檬得以站立在了地面上,他圆圆的杏眼泛着焦急,“师尊,师弟被那个魔头掳走了!” “我知道。” 段从南收回长剑,人已然落在石头旁边,他的目光移到了石头边的右上方,瞳色深了许多,似乎还能透过空气看到那个漆黑的裂缝。 “告诉叶响,我出去一段时间,游辞不会再来了,阐微大会照常举办。” 薛檬垂眸,恭敬地应了一声:“遵命,师尊。” 紧接着,段从南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想到傅白之前在意这些椅子的模样,薛檬把两个金椅子搬起来,朝着剑峰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薛檬忍不住咬了咬下唇,抓着椅子的两只手紧了几分,眸子里泛着无法掩饰的忧虑。 希望师尊可以把傅师弟安全地带回来。 …… 饶昔被游辞抱着跑了。 此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游辞力气很大,把他像个小孩一样抱在胸前,那扣在腰间的手力度紧紧的。 回神后,饶昔用力拍了一下腰间的手,神色不善地低头道:“放开。” 青年的墨色长发像丝绸一样垂下来,因为挣扎而散开,长睫宛如蝶翼一般抖了几下,仿佛要展翅高飞。 红眸红发的男人怔了一下,手里的力度不松反紧,很快挑眉笑道:“黑发黑眸,喜爱金饰,容貌极盛,你是先前朝云宗在招外门弟子的时候,被段从南硬是收入门下的那个金系单灵根吧。” 这一句,尾音平缓,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是又怎样?” 因为被游辞单手抱着,饶昔的头部在他之上,他利用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游辞反问。 难不成你要用我威胁段从南? 实话告诉你吧,你做梦,因为你人没了。 就在这时,饶昔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透着苦逼的机械声。 【系统提示:大佬求你,重要NPC不可抹杀。】 饶昔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问:那打一顿总可以吧? 【系统提示:可以的,大佬请随意,别打坏了就行。】 饶昔微微一笑:很好。 他唇角勾起,眉间仿佛蕴含无限风月,眸若春水,唇如玛瑙,笑容仿若盛放的四月桃花般明艳不可方物。 当真美丽到了极点,任谁看了都要失魂落魄。 游辞虽然有些疑惑他为何突然笑起来,但也被这个笑震得失神片刻。 怔愣中,他看到饶昔忽然伸出了右手。 骨节分明的右手从宽大的衣袍处露出,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白皙的手腕上,金色的镯子微微晃动,透得那肤色宛如雪一般的白,而指尖的那一抹粉色,就像雪地红梅一样,着实引人注目。 下一刻,饶昔已经快要使出的法术停下了,因为他忽然感受到了远方,有一个身影正在快速地接近,是段从南。 假如他现在把游辞打一顿,揍完正巧是段从南赶到的时候。 饶昔眨了眨眼,又把手缩回了衣袖里。 那只纤长白皙的手,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凶戾恶兽,在这个时候,收回了尖锐的爪牙,回到了自己安逸的窝里。 忽然,剧烈的剑光从后方传来,带着一股铺天盖地之势。 游辞迅速身形一闪,很快转身躲过,目光移到了远处的白色身影上。 人未至,但攻击已到。 游辞啧了一声,“来得还挺快。” 他紧紧抓住饶昔,右手当场划开了个空间,带着饶昔跑了进去。 即将进入之前,饶昔往后撇了一眼远方。 一袭白衣的男人乘风而来,墨发被玉冠束着,因为离得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感谢在2020-08-1811:07:56~2020-08-1821:2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媚、おれは天下一品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语、おれは天下一品だ、墨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饶昔被带到了魔宫。 魔宫恢宏巨大,远远便可见前方那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华丽宫殿。 周围云雾缠绕,雕梁绣柱,青色的琉璃瓦和深红色的宫墙交相辉映,一副奢华至极的场景。 魔宫地处极西,在修真界一个特殊的空间里,被一个结界覆盖,几乎与世隔绝。 饶昔终于被放了下来,他站在实地上,看着前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宫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魔尊带我来魔宫是什么意思?” 游辞扬了扬眉峰,邪气一笑,“带你过来做客。” -- 第63页 饶昔看了他一眼,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率先朝着前方走去,“那就烦请魔尊带路吧。” 游辞不紧不慢地走在他旁边。 魔宫宫门前守着两个魔修,见到游辞回来,立刻俯身行礼,“参见尊上。” 他们又看到站在游辞旁边面色不显的饶昔,都下意识惊了一瞬。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剑修长得太过殊丽了些,明明这里是魔修遍布的魔宫,他却不慌不忙,眼里一点怯意也没有。 那周身的气度仿佛月华洗尽,一举一动皆是充满了贵气与矜持。 便是对道修毫无观感的他们,看到这个剑修,心里都无法生出厌恶来,甚至忍不住想把视线投在剑修身上再多一刻。 游辞撇了他们一眼,俊美的眉眼泛着些许凉意,薄唇轻启,声音里带着警告:“再多看一眼,眼珠子都给你们挖出来。” 话落的同时,周身的威压宛如暴风压境,直接把两个守门的魔修震得气血翻涌,都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饶昔蹙了蹙眉,阻止道:“倒也不必如此。” 闻言游辞才收回威压,只是沉沉地加了一句,“管好你们的眼珠子,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两个魔修不顾自己的伤势,连忙伏地求饶,“多谢尊上手下留情,”又转过头对饶昔说,“多谢这位公子。” 说完两人很快告退,看样子是要下去养伤了。 饶昔收回视线,把目光对准了朱门里。 随着朱门的开启,游辞和饶昔一起走了进去。 魔宫里的仆从都已经知道了门口发生的事情,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把视线随意乱晃,就怕又触了游辞的霉头。 而尊上带回了一美貌剑修,十分重视的流言在魔宫传播开来,愈演愈烈。 饶昔随着最中间的主道进入魔宫的主殿,主道由白玉阶做成,旁边假山流水,粼粼喷泉,草木榛榛。 这样一副场景,倒不像是魔修遍地的魔宫,反倒是云蒸霞蔚的仙境。 “本尊记得你叫傅白。” 走在饶昔旁边的游辞冷不丁开口,乍一看,他华丽的红眸中闪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兴奋。 “听说之前段从南收你为弟子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强势,他那么无趣的一个人,居然那般表现,让本尊觉得你很有本事。” 饶昔不咸不淡地道:“所以?” “这次一见,本尊也觉得你很有本事。”游辞摸了摸下巴说。 饶昔接着问:“哪里有本事?” “有点意思,”游辞挑了挑眉,“你是第一个面对本尊如此淡然处之的人。” 好像从一开始青年就特别从容不迫。 他在朝云宗广庭的时候,因为段从南那厮半天不出来,等得有些无趣,他放开了神识一看,就看到青年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方向。 面对一个大乘期,他居然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直到段从南出来,他们对上,所有人都觉得不能留下,陆陆续续匆匆离去。 只有青年仍旧坐在金椅子上,不慌不忙,甚至还又拿出一个金椅子,把段从南那大徒弟叫过去一起坐下,看样子是要观看他们打斗。 游辞那个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爽,他想找段从南打个架,怎么变成好像在特意给别人看一样。 很快他又想到段从南好像挺在意傅白这个弟子的。 于是,他特意用锤子吸引了段从南的注意力,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把傅白掳走了,他想看看青年那张脸会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恐惧的模样。 不过没有如他所料,青年从始至终都是淡然的,顶多带点惊讶和疑惑。 至于他想看的样子,毛也没有。 甚至现在,看着他的目光泛着一种不可言说之意。 游辞没忍住问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饶昔:想打你。 他压下心里的想法,唇边绽开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地道:“魔尊真是与众不同。” 这般的表情,由一个白衣美人来做,竟是也让游辞看花了眼。 游辞眨了眨眼,男人猩红的眸子里罕见带了几分茫然,“你是真的好看。”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刚刚饶昔说了什么,沉吟片刻后说:“本尊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主殿中。 饶昔走到椅子边坐下,游辞坐在主位上,吩咐旁边的魔修下仆奉茶。 很快就有茶水被下仆端上来。 因为吸取了之前守门魔修的教训,奉茶的下仆眼观鼻鼻观心,态度毕恭毕敬,连余光都不敢投在饶昔身上一抹,把茶具放在了红木桌上,立刻退下。 黑袍男子坐在一把紫檀椅上,长长的红发宛如瀑布一般泄了椅子背。 他神情慵懒,刀削般的眉眼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扶手上的雕龙画凤,仿佛一头收起爪牙正在休憩的凶兽。 忽然有下仆过来禀告:“启禀魔尊,合欢宗弟子沈愿正在魔宫外等候。” 游辞挥了挥袖,慢条斯理地道:“让他进来。” …… 沈愿在外等了许久,来回踱步了半天,急得不行,这事情都已经做了,魔尊不会不给他报酬吧。 他转了转眼珠子,若这魔尊是个不讲信誉的人,到时候他肯定要偷偷在外抹黑,不把魔尊的形象抹黑三倍,他就不叫沈愿。 -- 第64页 哼,反正他有傅大人,那魔尊肯定不是傅大人的对手。 沈愿不断东张西望,等到看到魔宫里出来一个身穿黑衣的下仆,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才压下心里的烦躁,扬起笑脸看过去。 “尊上是什么意思?” 下仆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领着他往前走去,“请跟我来,尊上正在主殿等着你。” 沈愿眼观鼻鼻观心,低头跟着下仆往里走,模样看起来十分老实。 走过白玉主道,他看到了坐在前方正盯着他的黑袍男人。 男人那双红色的眸子泛着审视和探究,正上下打量着他。 那来自大乘期的凝视,让沈愿下意识缩了缩头,把脖子缩了下去,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就是沈愿?” 沈愿怔了一下,随后立刻诚惶诚恐地点头,白皙小脸隐隐约约透着凄惶和惘然,“是的。” 他似乎不明白魔尊忽然问他名字是什么意思,而是把姿态放到了最低,根本不敢抬头。 “本尊听说,你哄骗了合欢宗宗主王栗那个蠢货,在合欢宗骗吃骗喝已经一年了吧。” 红发男人的右手摩擦了一下扶手上的金龙纹,语气平稳地继续说:“在这一年之前,你不断在修真界哄骗修士,不论是正道还是魔修,被你哄骗过的人可以排满了魔宫,就算你已经在合欢宗呆了下来,哄骗的行为仍旧没有停止。” 沈愿:“?” 魔尊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提倡的宗旨吗?怎么还数落我起来了,你自己都老是搞正道的事情。 沈愿压下心里的腹诽,那双魅惑的狐狸眼泛着几分茫然之意,小脸迷茫一片。 “尊上,我是来拿你让我去正道搞事情的报酬的。” 坐在旁边的白衣青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游辞下意识看了青年一眼,见他黑眸里的情绪不明,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悸感。 男人猛拍了一下桌子,没控制住手里的力度。 红木桌在他手下泛起了一阵又一阵肉眼可见的深刻裂缝,没一会儿,整张桌子宛如被锤子狠狠地打了一下,裂成了一地碎木。 被风一吹,地上只剩下了几块偏大的木头孤零零地立着。 游辞:“……” 这巨大的声音让沈愿没忍住抬起头来,在看到坐在男人身边正在喝茶的青年后,他瞪大了狐狸眼。 傅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游辞见他那双眼睛看了饶昔好几眼,半天没有移开,倏然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愿的面前,身上的大乘期威压带着翻山倒海之势朝着沈愿而去。 “沈愿,给本尊做事你还想要报酬,谁给你的胆子,你如今攀附的王栗那个蠢货都不敢这么跟本尊说话。” 游辞面凉如水地反问:“你的小命是不想要了?” 沈愿连忙俯下了身,全身颤抖如筛糠,骨寒毛竖,小脸惨白:“魔尊饶命!” 虽然有上品法宝的保护,他全身的骨骼不至于被压得错位,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演出他吓得要死的感觉,才能有一线生机。 经历过好几次这种关头的沈愿低着头如是想到。 看少年抖得像是要晕过去,游辞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收回了威压,扬声道:“来人,送客!” 沈愿似乎被吓得连走动都不敢了,被下仆抓着才能站起来,他身体有些瘫软,艰难地被带出了主殿。 谁都没有注意到,似乎连走路都困难的红字少年眼里闪过几分无法掩饰的愤怒,几乎快化成了实质的火焰。 他一定要抹黑这个又小气又让他在傅大人面前丢脸的魔尊! 愤怒完,少年的脸上泛起了些许忐忑和纠结,傅大人不会因为魔尊胡说八道抹黑他而不喜欢他了吧…… 他又不是谁都会骗的那种混蛋魔修! 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小天使误会,说一下,本文无副cp,主角会独美很久,走万人迷苏爽路线,全员单箭头,后期cp迹象才会冒头OwO(发现有些小天使可能不会仔细看文案的,所以重新整合了一下这段话) 这本想要好好写,所以日三也会花费比较多的时间,有时候写了挺多修文全删了,有能力和时间的话我会尽力多写的,蟹蟹支持=3= 感谢在2020-08-1821:24:06~2020-08-1922:5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靖鱼祟、おれは天下一品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靖鱼祟13瓶;月媚10瓶;愿我如星君如月5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景兮、5865867657750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看着沈愿艰难离去的饶昔开口说道:“你把那少年吓坏了。” 游辞一听支棱起了耳朵,“你认识他?” 饶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游辞想了想,说:“本尊觉得他认识你,你也认识他。” …… 沈愿在下仆的搀扶下出了魔宫,他愤愤地看了一眼那藏在云雾中的宫殿,才转身打算离去。 他站在魔宫面前,忽然看到远方飞过来一个小小的黑点,紧接着视线里,那朦胧的黑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墨发男人。 -- 第65页 沈愿瞪大了眼,那不是段从南吗? 他一个正道的剑修怎么会来魔宫。 眼见段从南的身影越来越接近魔宫,沈愿连忙把可以隐身的法宝从储物戒拿出来,把自己藏了起来。 他躲在法宝里,偷偷地看着立在空中的男人。 段从南落到了前方的地面上,眸光沉沉如墨,他手中的剑如破竹之箭,带着能够劈天盖地的凌冽之势,向着魔宫的大门飞舞而去。 剑光似乎要把空气都撕裂。 守门的两个魔修直接被打飞吐血。 朱门被皎皎剑气劈裂成两半,只听一阵轰然之音,硕大的朱门倒在了地上,扬起了无数灰尘。 魔宫里的魔修已然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威压,只有尊上才能够与之比拟,个个脸色惨白。 无数魔修宛如飞蛾扑火般,段从南不用动用剑气,就能用灵力和威压拂袖将他们全部击退。 …… 饶昔把茶杯放下,勾唇笑了一下,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却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游辞心下有些烦躁,周身魔气浮动起来,宛如蓄势待发的恶兽。 “尊上,段从南来了!” 倏然从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那个魔修脸色惊惧,眼底尽是惶恐之色。 游辞也感觉到了远处能和他相比的威压,他看到报信魔修的这般姿态,直接一个攻击打了过去,他无声地勾了一下薄唇,神色森冷如铺地月光。 “无用之人,人家还没打到你身上呢,就怕成这样。” 红发男人上前几步,准备出去迎战。 快出去时,他对饶昔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本尊。” 游辞一个闪身,人就到了段从南的前方。 段从南正在擦拭手中的银白长剑,白色手帕被染成一片鲜红,周围的魔修死的死伤的伤,几个还能站立的看到他,都离得很远,迟疑得不敢接近。 他见到游辞,淡漠的目光对上了他,“傅白人呢?” 游辞眉梢一扬,并不回答,只说:“难以想象你对傅白这个徒弟这么上心。” 随着话音落下,男人的手中陡然浮动出了一个黑红的锤子,上面的花纹就像鲜血一样流动。 肉眼可见,吹星锤变得越来越大,其中蕴含的气势几乎能够毁天灭地。 游辞舔了下薄唇,红发飘扬,猩红如血的眸子像燃烧着一把火焰,眼底兴味不减反增。 “啧,跟你打一架可不容易。” 到了大乘期这个层次的打斗几乎能惹得天崩地裂,加上游辞有心要与段从南一战。 转瞬间乌云压境,狂风乍起,电闪雷鸣,一阵戾风以两人为中心扫荡了魔宫前的平地,从他们身上泄出的气势把魔宫的红墙都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躲在法宝里的沈愿直接被当成垃圾一样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那宛如圆球般的躲避法器里传来一阵偏低的声音,可以听见躲在里面的人骂骂咧咧的清扬声线。 饶昔坐在椅子上,能感受到前方两个大乘期打得昏天地暗的架势。 他挠了挠下颚,修长的手指搭在红木椅的扶手上,显出几分漫不经心,像是白玉落在红木之上。 饶昔站起身,低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把全身的金饰戴好。 紧接着,他往魔宫的另一条路踏出了脚步。 白色长袍划出一个细微的弧度,金线在阳光的衬托下,似乎泛着微光,也衬托出白衣青年光洁如玉的侧脸,那宛如天道精雕细琢般的美丽。 饶昔走人了。 因为两个大乘期打斗而泄露的恐怖威压,周围已经空无一人,这一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饶昔跨过最后一扇门,终于走出了魔宫。 不远处的圆球被吹了半天,感觉到周围似乎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丝侦查灵力。 终于没人了! 沈愿兴高采烈地从圆球法器中跑出来,红衣少年瞬间落在了地面上,波光粼粼的狐狸眼盈满了喜悦之意。 在看到前方忽然出现的背影,沈愿的眼睛里又泛起了警惕。 这个人是哪跑出来的?刚刚他侦查的时候怎么会没发现? 他把圆球法器收回了储物戒,已经做出了蓄势待发之态。 但是看着看着,沈愿倏然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再联想到刚刚在魔宫主殿他看到的青年…… 沈愿当即跑了过去,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傅大人!” 饶昔听到声音,转身一看,就看到红衣少年兴奋地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那鲜艳的红色似乎与远处的红墙融为一体,衬得他唇红齿白,靡颜腻理,好一个翩翩如玉少年郎。 没过多久,沈愿就已经跑到了饶昔的身前,他刚想开口,忽然听到眼前青年发出致命的一声疑问:“你刚刚在游辞面前不是表现得都不会走路了吗?” 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红唇轻启:“现在看着,倒是十分健康啊。” 沈愿脸色一僵,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刚刚……刚刚那是权宜之计,毕竟魔尊那么厉害,我一个小小的魔修又不能跟他硬碰硬嘛。” 说着说着,少年的神色变得十分委屈。 饶昔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这个没怪你,不过,”话锋一转,他又说,“我听游辞说,你好像一直以来都过得如鱼得水,那么……” -- 第66页 饶昔似笑非笑,“你之前说的‘不想再偷偷摸摸躲藏,整天担惊受怕,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被别人抓住,像个东西一样关起来’是……骗我的喽?” 明明青年好看的眉间都是笑意,沈愿却感觉到了话语里蕴含的凉意,仿佛一阵刺骨凉风吹过,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透露出紧张来。 沈愿连忙摇头否认,“傅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 饶昔唇边笑意褪去,“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这是第二次,你——好自为之。” 话落,他利落地转身离去。 沈愿小脸顿时惨白一片,他看着青年毅然离去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人拉扯撕开了一样疼,就好像他即将失去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失去以后,他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了。 红衣少年的右手紧紧握住,复又松开,像是要抓紧什么一样虚握了几下。 他从很小开始,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不论关系再怎么好的亲友,都有可能因为一些事情反目成仇,甚至变得仇恨至极,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因为他的天生媚骨,全身上下皆是宝物,他有着这样的资质,就像怀璧其罪,无论谁都可能为了修为、为了利益而伤害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没有人例外。 既然他们都想要利用自己,那么他也可以反利用他们。 自己的容貌是他最大的优势。 所以他游走在那些人的身边,讥诮地看着他们为了自己痴迷,冷眼旁观他们争取自己,在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后,利用摄魂术迷惑他们抢夺财物逃生。 后来摄魂术升级,他开始主动出击,他就这样骗了很多很多的人。 直到一年前,遇到合欢宗宗主王栗。 王栗长得貌丑无比,不过有离识的修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天生媚骨,还想把他当炉鼎。他打不过他,试了摄魂术也没用,只能先嘴上答应下来,跟王栗回了合欢宗。 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日子,合欢宗好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不过碍于王栗,倒是没对他怎样。 王栗养着他,想等他的修为再高一些,还经常做一些让他恶心的事情,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应着。 之后他的修为终于到了吞噬期,王栗打算跟他双修,看到王栗那丑陋的容貌他就恶心。 那天晚上,沈愿打算奋力一搏,大不了死了算了,也不能让这丑人得逞。 其实他是不想死的,以前那么艰难他都活下来了,自然是不想死的,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沈愿躺在床上,咬着下唇,手心里都是汗,在王栗准备压下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用上了摄魂术、夺魂术等各种法术,甚至把灵力都聚集到了丹田。 那颗红丹在他丹田里缓缓旋转,他想,要是失败了,他就自爆,和王栗同归于尽。 他脸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汗水顺着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流下来,将床榻都濡湿了。 结果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等沈愿睁开眼,看到王栗倒在一边,闭着眼睛,好像没了气息。 他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去探王栗的鼻息,没死,他松了一口气。 沈愿坐在床榻上,紧张兮兮地等着王栗醒来,他的灵力飞速运转,一旦不行,准备立刻自爆。 过了一刻钟,王栗醒了,而且还成了他的傀儡。 其他时间王栗都是正常的,但是一旦他有需求,王栗就会立刻完成他的需求,并且王栗根本不会觉得有问题,而且平时做事也潜意识不会让他不舒服。 他就这样在合欢宗作威作福了一年。 直到沈愿去了琏生城,平时他也会自己出来游历,而这一次来到琏生城,他遇到了一个人。 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沈愿直接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遇到了一个很美很美的人,比他还要美的人,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绿茶也逃不过昔昔的魅力ovo 感谢在2020-08-1921:01:50~2020-08-2022:2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媚、江停女朋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陌陌60瓶;无可救药50瓶;月媚6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明明那个青年是个剑修,他却忍不住想要接近他,想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沈愿躲在暗处,偷偷跟着青年,看了青年好多眼,就是青年旁边那个剑修有点烦,害他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都是别人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地跟着别人。 沈愿都不知道他自己胆子这么大,明明青年同伴和他的修为一样,他竟然想要在晚上的时候跑到青年房间去。 最后还是去了。 然后狼狈地逃了出来。 沈愿躲在破庙里养伤,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青年是个大能,为什么还要隐藏修为扮猪吃老虎,害他只能自爆骗来的法宝逃走。 沈愿越想越气不过,养好伤就准备跑去继续找青年了。 后来想想,那个时候的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料,区区一个吞噬期,谁会傻到要去正道大能面前蚍蜉撼树,这不是在找死吗? -- 第67页 也只有青年,会容忍这样的他。 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青年那样的人,根本不会伤害他。 之后青年也确实没有伤害他,反而是他想缠着青年。 沈愿看到青年打算离去,顿时急了,想到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个天生媚骨,他想到很多剑修,都是道貌岸然之辈,青年虽然是个剑修大能,但说不定也是一样的。 青年的反应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而是冷淡地拒绝了他。 沈愿愣住,随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都这样说了,他都这么不要脸了,青年为什么还是不答应?他有这样不好吗呜呜呜呜。 沈愿哭得眼睛里都是眼泪,眨眨眼泪珠就顺着脸颊流下去,他觉得非常伤心,青年为什么要拒绝他? 就在他哭得泪眼朦胧的时候,他看到青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沈愿见状,顿时哭得更加厉害,然后他就听到青年原本冷淡的声音变得柔和,问他为什么要哭。 沈愿眼睛一亮,觉得有戏,好多修士看到他哭就会兴奋,就无论什么都会答应了,原来青年也是这样,于是他迅速当场编了一段话,那段话的后半句话也是假的,他说如果是青年的话,他愿意。 他不愿意。 青年拒绝,并且生气了,沈愿有些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要生气,直到他听到青年说,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物品,你是一个人。 沈愿怔了很久。 别人都不把他当人,只有青年觉得他是一个人。 青年是真的很生气。 因为他说了这样的话,青年在心疼他。 沈愿觉得他的心脏忽然变得有些轻轻的,好像浮在了云朵里一样。 他看到青年答应了,立刻跑到青年旁边,他想离青年近一点。 后来那个剑修来了,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杀意。 沈愿不屑地撇撇嘴,又是一个讨厌的剑修,比那些看着他眼神诡异的剑修还要讨厌,这个剑修居然想跟他抢青年。 之后在客房的问题上他赢了一次,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晚上的时候,沈愿又去了青年的房间,想要取悦青年,大能嘛,其实都是那样。 结果青年根本没有理会他,甚至无视了他身上的衣服,把被子给他让他裹起来。 解决了那个可怕的鬼修后,青年还告诉他,让他下次不要晚上再来他的房间。 青年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之前也不是因为他的哭让青年兴奋才愿意帮他的,而是因为青年不想他哭。 这样的人……好奇怪,他是第一次见。 但是真的好喜欢。 可是现在,好喜欢的人要离他而去了。 沈愿觉得心里很难受,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怎么可以让青年就这样离开。 不,他不要。 只有青年会那样对他。 就算是死皮赖脸,脸皮都不要了,他也要把青年留下。 想到此处,沈愿很快又恢复了生气。 他脚步飞快地跟在青年后面,怎么也不肯落后一步,小声说话:“对不起。” 他没有哭,他做错了事,他不应该欺骗青年,所以不能用哭来祈求青年的原谅。 饶昔走在前面,听到少年轻轻的声音后,也没有吭声。 沈愿瘪瘪嘴,漂亮的狐狸眼里瞬间就盈满了晶莹的透明泪水,要哭不哭的,似乎只要微微眨眼,就会如洪水决堤一般。 他咬了咬牙,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泪意。 偌大的空地,空旷无边,绵延不绝,泛着苍莽之色,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平坦的水平线上,只有两个人在走动。 走在前面的青年穿着一身如玉白衣,乌黑的眼眸仿若浸在泉水中的黑曜石,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有几丝落在白皙的天鹅颈边。 他看着前方,长睫如抖动翅膀的蝴蝶,颤了几下,唇色宛如秋海棠一般,带出几分旖旎之姿。 青年的脚步不紧不慢,而他身后紧紧跟着一个身穿一袭宛如烈焰般红衣的少年。 那副紧张到整个人都绷直身体的样子,就像是怕落后一步就会被抛弃的不安小兽。 那少年也是极好看的,不过与青年不同,若说青年是冰壶秋月之态,那么少年就是艳色牡丹,不论是那双狐狸眼,还是修长的脖颈,都像是迤逦艳丽的花中之王,散发的浓郁花香,吸引着无数蜜蜂为之癫狂。 而这个时候,娇艳的花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将整朵花的潋滟香气都堆到了一个人的面前,只希望站在花丛里的那个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沈愿的神色十分忐忑,他咬着下唇,唇色被洁白的牙齿压得泛白,似乎与牙齿都融为了一体,仿佛再也看不到先前在合欢宗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傲慢姿态。 红衣少年跟了青年走了很长一段路,可是一直没有听到青年的说话声。 青年的脚步声从始至终都平稳,不见一丝波澜,似乎后方跟着他的人并不存在一样。 沈愿的内心泛起了巨大的惶恐之情,眼见前方已经快要露出了边缘处的灰色边界,他提高了声音,开始诉说起他从小到大的经历。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青年原谅他,游荡在众多修士里花言巧语的他,在这个时候,却觉得语言竟然如此苍白,于是他只能惴惴不安地把自己的经历完整地说出来。 -- 第68页 他是第一次把自己以前那些难堪的经历裸露在别人面前。 但是他不后悔。 沈愿说着这些话,越说越起劲,说完之后,就好像是忽然放下了一个压在心里许久的石头,他的内心变得一派安然。 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的一阵微风,穿过富丽堂皇的硕大宫殿,掠过广阔无垠的褐色平地,吹在少年鲜艳的红衣上,最后把青年的墨色长发吹得飘散在空中。 少年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没有人是真心地对我好。 少年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骗你。 少年不安地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 魔宫前方,在段从南与游辞两个大乘期的战斗下,平地几乎已经要看不出它先前的模样了。 每一处都是坑坑洼洼,这里一个大坑,那边一道巨缝,仿佛被无数凶兽肆意凌虐过后的土地。 连身后的魔宫都不可以称它为魔宫了,只见那原本华丽雍容的宫殿,已经塌了一半,再没有不久之前的贵派模样。 唯独魔宫里的主殿,仍旧一副先前完好无损的贵气模样,如同鹤立鸡群般傲然地屹立在周围的废墟边。 两个大乘期在打斗的时候,都下意识规避了那个地方。 游辞一身黑衣如墨,周身黑气从他身上开始弥漫出来,红色长发散出一个张扬的弧度,他手中的黑红锤子瞬间巨大,带起的飓风扬起无数风沙,硕大的吹星锤仿佛能够遮天蔽日一般,一派修罗地狱场景。 段从南站在游辞的对面,从玉冠中漏出的墨色长发随风飘扬,他目光淡漠,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手中银白长剑立在面前,直指游辞的面门,一副蓄势待发之势。 和游辞相比,白衣男人显得极为平静,也不像游辞那样张扬,开个场子需要灰尘飓风助兴,但是无人可忽视他周身泛着的气势与威压,那是大乘期老祖,全修真界唯二之一的大乘期,也是代表修真界的正道魁首。 正准备出手前,游辞和之前一样放出了神识,想要感受一下青年的身影。 大乘期浩瀚的神识宛如海洋,能够看清一草一木,小到在地上爬动的蚂蚁,甚至是遥远地方的一个吞云一个吐雾,一下子就把整个主殿收揽其中。 而主殿其中空无一人的信息,就这样十分清晰地撞入游辞的神识中,因为大乘期庞大的神识,连装傻都做不到。 游辞脸色微变,再没有了打斗的心思。 他心神微动,人已经到了主殿之中,主殿和之前一样,无论是桌椅的摆放,茶水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之前坐在椅子上的喝茶的青年,已经不见踪影。 游辞站在红木桌的面前,看着那喝到一半的茶杯,茶杯里的茶水还隐隐泛着光泽。 晶莹剔透的茶水中倒映着黑袍男子面上的神情,男人红眸沉沉,神色晦暗不明。 紧接着,以红发男人为中心,偌大的神识向着旁边以铺天盖地之势散开,电光火石之间,就席卷了修真界的整个西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022:25:31~2020-08-2123:2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阳瑞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饶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红衣少年。 和之前都不一样,这一次,他的狐狸眼似乎划开了那些混浊与污秽,像是澄澈清亮的泉水,显露的是一片清癯。 好像蚌壳主动露出了它柔软的内里。 足以可见他的真心。 见饶昔良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沈愿本来已经放松的心情又变得紧张兮兮起来,他咬着牙,忐忑不安,唇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握着拳头,掌心里都是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传来一个巨大的拉扯之力,整个人一瞬间被往前拉去。 沈愿愣愣地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能,他缩在青年的胸前,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青年雪白的衣袍上轻轻划过,留下几不可闻的痕迹。 他没有怔愣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颊就泛起一阵薄红,沈愿有些害羞地小声说话:“傅大人……” 话还没有说完,被饶昔一把推开,这巨大的力度让沈愿懵住,力度虽大,却在他原地站稳后才瞬间消失。 饶昔整理了一下衣袍,确保衣袍上没有一丝褶皱后,疑惑地看向沈愿。 “你叫我有事吗?” 沈愿:“……没事。” 他脸色变换了几下,终于恢复了平静,最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道:“刚刚傅大人是在干什么?” “游辞那个家伙,刚刚把神识覆盖了整个西境,导致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他看着沈愿,“没有冒犯你吧?” 大乘期就在他下面一个境界,隐藏的范围太大会被探知到,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沈愿了。 “没有没有。”沈愿连忙摇头,他看着青年美丽的侧脸,心里小声嘀咕,其实是我冒犯你吧。 那阵已经回归的神识忽然冒出个头,卷土重来。 “又来了。” 饶昔皱了皱眉,在游辞的神识即将扫过来之前,他动作迅速地撕裂空间,把站在一边发呆的沈愿抓起来放了进去,随后他也快速通过了裂缝。 -- 第69页 漆黑的裂缝在游辞的神识过来之前就已经闭合,等神识经过,这个地方早就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刚刚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过。 游辞第二次收回神识,周身的魔气已然控制不住,宛如凶兽一般蔓延在男人的身边。 早在游辞忽然闪身回到主殿,段从南就已经明白了他的举动,白衣男人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实地上,神色冷淡地看着游辞的方向。 此时见游辞两次神识覆盖西境都没有动静,段从南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冷淡了,棕色瞳孔像是落了霜雪一般冰冷。 总是情绪淡漠的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段从南很快撕裂了空间,身影瞬间也消失不见。 …… 沈愿懵逼中,脚步踏出去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转变。 大乘期以及其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撕裂空间,而傅大人能够在大乘期的神识完全覆盖下都能带着他藏身。 所以傅大人的修为起码是渡劫期。 渡劫期,那是什么概念,寿元无限,相当于一方地仙,这样的人出现在修真界,几乎每个修士都得尊称他一句仙尊。 如果成功飞升,就会是真正的上界仙人。 想到此处,沈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一张嘴张成了圆形。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修为如此高的大能。 不对……沈愿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是渡劫期这样的大能问世,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消息?甚至在此之前,他没有听到过任何的传说与动静。 他这样想,已经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饶昔站在他的右边,闻言瞥了他一眼,乌黑的眼眸泛起涟漪笑意,宛如帛画上蹁跹而至的水墨,一笔一画,绘出的是一副精美绝世的清绝画作。 他指着那片湛蓝的天空,在那片天空之上,藏着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那座宫殿悬浮在空中,还未露出它那足以引所有人疯狂的精美外衣。 “我住的地方是一座在天上的宫殿,当一个条件达成后,我才能随着它,降于世前。” 沈愿的目光随着青年的指尖移动,他看到了那片仿佛蓝色星海的天空。 他下意识出声问:“什么条件?” 饶昔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红唇才缓缓吐出四个字。 “好好修炼。” 沈愿点了点头,那双微微上挑、似乎总是泛着媚意的狐狸眼罕见地露出一抹沉思来,“我明白了,傅大人。” 他回头看了看刚刚饶昔随手划开的空间裂缝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不久前经历的那种跨越空间的特殊感觉,内心深处升起一抹深刻的仰慕之情。 傅大人明明是个渡劫期大能,随手一挥就是排山倒海之势,修真界都几千年了,也才出了这一个,他却和其他那些大能都不一样。 沈愿偷偷摸摸地又看了饶昔一眼,心田好像撒了花蜜一般甜,瞬间便生出无数朵娇艳动人的花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嘣咚嘣咚地跳起来,宛如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这阵风吹在身上,带起一股刺骨的阴森寒意,让人鸡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生了出来。 微风还在吹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小儿啼哭的凄厉声响,回声嘹亮,迟迟不停。 沈愿下意识身体一颤,僵硬地扭过头,往旁边看过去。 只见前方一片白色,到处尽是白骨,那白骨的数量之多,已经在前面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硕大山峰。 无数的头骨上,那黑漆漆的两个黑洞仿佛像是长着眼睛似的,洞里骤然升起了一抹蓝色的幽火,定定地望过来,似乎就在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活人。 沈愿被吓哭了。 他娇嫩的小脸一片惨白,眼里一瞬间涌出的泪水倏然就盈满了整个眼眶,再也看不见之前害羞的模样,他下意识跑到饶昔的旁边,紧紧地抓住饶昔的袖子,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饶昔站在白骨堆前,面色十分平静,他看到沈愿被吓得两股战战的模样,无奈地出声道:“你进躲避法器里吧。” “不进,我不害怕的。” 这个时候,沈愿却倔强地摇头,抓着饶昔袖子的两只手更紧了,他紧张兮兮地看着旁边,但是脚步没有挪动一分。 饶昔往前走了几步,沈愿就跟着他走,他苍白着脸,因为害怕,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只能小声地嘀咕:“傅……傅大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来了这里?” “这是极西之域,”饶昔说,“在修真界最偏僻的地方,西境以极西之处,只有生前残忍阴毒罪大恶极的人,死后会化作枯骨,魂魄永远被困在白骨里,无法进入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世不能超生。” 他的视线对着这看不到尽头的茫茫枯骨山,黑眸清明一片。 这个地方是《仙途》中的一个C级副本,名字就叫极西之域。 按理说,这种等级的副本,不可能在第一个玩家的最高等级连金丹期都未到的时候打开。 但是,他先前神识扫过此处的时候,却在这个地方察觉到了一个活人的气息,气息指向的方向,那个人就身处在白骨山之中。 这很奇怪。 -- 第70页 饶昔拧着眉心,朝着白骨山往里走了几步。 沈愿拉着他的力度更加大了,差点能把他衣服都撕破。 越往里,周围的阴气越重,那浓郁又极冷的阴气宛如戾兽一般蛰伏在两人的身边,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作为渡劫期的大能,这点程度对于饶昔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而沈愿这个吞噬期无法抵抗,身上穿着的上品法器面对阴气就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对上了凶戾的嗜血恶狼一样,没有一点作用。 那些阴气,似乎把皮肤和血肉无视了个彻底,宛如附骨之疽一般直接能够接触到体内的骨头,留下从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刺骨的寒意。 沈愿冷得全身都在颤抖,小脸惨白一片,似乎连那长长的眼睫都蒙上了一层霜雪。 饶昔察觉到沈愿脸色的不对劲,渡劫期的庞大灵力骤然出动,在沈愿身上下了一个强力的结界,把那些可怖的阴气都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这样等级的结界,具有一种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怎么样的强烈的安全感。 沈愿感觉到了体力的回升,惨白的表情逐渐复原,他跟在饶昔的身后,脸色红润回升,漂亮的眉眼已然可见熟悉的傲慢姿态,虽然墨色的眼眸深处仍旧还存在着一丝害怕。 饶昔神情不变,不紧不慢地朝着里面走去。 沈愿迅速朝前几步,走在青年的身边,下意识偷偷地瞥了他一眼,才注意到青年身上的金饰都消失了,而那张熟悉的美丽脸蛋,已然变成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虽然皮肤仍旧莹白如玉,但在几乎人人修炼皮肤都白的修真界,就不是那么明显了。 沈愿愣了一下,疑惑地问:“傅大人,你怎么把容貌隐藏了?” 饶昔扫了他一眼,“这里鬼太多了,眼神盯得我有点不耐烦。” 虽然他不怕鬼,但被这么多白骨附魂当成靶子般紧紧地盯着走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沈愿一惊,连忙也把自己的容貌藏了起来,他那么美丽的容貌,自然不能被那些恶心吧啦的东西看。 路其实不长,但却好像走了很久。 等到两人走到尽头,看到在堆得最高的白骨山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如黄金一般的金色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散落的发丝如瀑般垂在身后,正背着对着他们。 他穿着一身黑色锦袍,稳稳地坐着,身边簇拥着一堆白骨。 那些蓝色的魂魄宛如仆人一样恭敬地臣服在那个人身下,明明是罪大恶极凶神恶煞的魂魄,却仿佛卑微到了极点,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感谢在2020-08-2123:55:12~2020-08-2222: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芦雅柳絮、おれは天下一品だ5瓶;呆桃平安喜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听到动静,金发男人转过身来。 那张英俊的面容布满了冷厉的色彩,他站在白骨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里映出的是一片冷漠,就好像在他眼里,眼前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没有生命力的物品。 饶昔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眼。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眼前的男人是个玩家,并且修为只有心动后期。 C级的副本最低也需要金丹期的玩家才能进入。 他一个心动期竟然成功进来了。 金发男人冷漠地看着他们,那双蓝眸里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拿起了剑,黑色的剑身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泛着凛冽的亮光,长剑的尖端直直指向饶昔。 饶昔见状挑起了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二话不说一来就对着NPC兵戎相见的玩家。 一般来说,正常玩家看到NPC都会先说几句话打个招呼,如果不合才会做其他事,在游戏中一来就与NPC为敌是最不可取的行为。 更何况,这个人应该看得到,他和他的职业都是正道修士。 沈愿睁大了眼,他上前一步,站在饶昔的前方,看着金发男人眼神不善。 “喂,你干嘛拿剑对着大人?大人是你能拿剑对着的人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以为你们正道有多和睦,也不过如此!” 沈愿噼里啪啦不停顿地说完了一大堆话,随着话落的最后一个音节,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瞬间拿出了一个鞭子,那鞭子通体翠绿,仿佛一条有剧毒正吐着蛇信子蓄势待发的蛇。 气势凌厉,一触即发。 正如饶昔能看出眼前男子的修为,沈愿自然也看到了,他手中拿着鞭子,面对着金发男子,整个人像是一朵灿烂盛开的荼靡花,漂亮的眉宇间泛着显而易见的傲慢之意,花枝招展。 沈愿挥了挥手,翠绿鞭的尖端凌厉出击,朝着男子气势汹汹而去。 男人面对那扑面而来的鞭子尖端,不为所动。 他站在最高的白骨山之上,后方是无数堆成山的骨头,金发飞扬,瞳孔似乎泛着幽幽寒光,与骷髅眼里蓝色的火焰融为一体,宛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面对这样的场景,沈愿瑟缩了一下,不过他想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傅白,很快又鼓起勇气来,他把背挺得笔直,手里的鞭子气焰更大。 -- 第71页 眼见那鞭子的攻击近在迟尺了,沈愿精致的小脸上已然露出了喜悦,万万没想到,变故突发。 就在快要碰上的前一刻,男人手中的剑身忽然亮起蓝色的光芒,无数骷髅身上的蓝色幽火都宛如遇上吸铁石的铁,以决绝的姿态飞进男人的剑中,剑身大亮。 男人面上的神情仍旧如前,他挥舞长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说不出的雅致,就好像他不是站在这充满了骷髅的白骨山上,而是坐在恬然宁静的竹林里喝茶。 随着动作落下,凌厉的剑光带着翻山倒海之势,朝翠绿鞭的方向飞过去。 这一击,可媲美金丹,势不可挡。 剑光经过的路上,白骨粉身碎骨,只剩下白色的碎片,与灰色的尘土融在一起。 翠绿鞭遇到那道剑光,竟然毫无抵抗之力,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沈愿迅速松开手,那鞭子的翠绿已然变浅变灰,仿佛已经失去生命力的植株。 他瞪圆了眼,看了看地上那已经废弃的法器,又看了看站在白骨山上神色冷漠如冰雪的男人,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饶昔撇了男人一眼,他摸着下巴,眼眸中兴致满满。 啧,这玩家开挂呀。 难怪一个心动后期就能进这C级的极西之域。 如此看来,他能出来当招牌晃荡的日子不远了。 饶昔脚步一点,身形如鬼魅般,瞬间闪到了男人的身边。 金发男人反应极快,在青年到他身边的同一瞬间,手中长剑已然出鞘,锋利的剑身抵在了青年白皙修长的颈边,反射出一片凛冽亮色。 青年仿佛没有看到颈边的凌厉长剑,他红唇带笑,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乌发雪肤,翩翩如玉,无数白骨被他踩在脚下。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便是这白骨累累的极西之域,也无法遮掩住这等绝世风姿。 他笑着,墨色眼眸波光点点:“好好修炼。” 男人忽然动作一缓,握着漆黑长剑的手紧了紧。 饶昔闪身,身影刹那间就回到了沈愿的旁边,他对那站在白骨山上的金发男人挥了挥手,“我们走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修炼啊,看好你哦。” 话落,他对着沈愿说:“我们走。” 傅大人有点久没理他了,沈愿有些委屈,此时见傅大人又对那男子说了一段话,还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的委屈瞬间全转化为了对那男子的愤怒。 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看了那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好几眼,眼神如刀,像是能化为实物,在那男子身上捅出伤口来。 因为这动作,沈愿落后了几步,等他回头,连忙脚步飞快地跟着饶昔走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金发男子看着饶昔的背影,湛蓝如海的眼眸闪过一丝怔愣,但很快,那怔愣瞬间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再看过去,男人站在白骨之上,金色长发宛如鎏金一般,瞳孔如深渊,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仿若再也映照不出一丝亮光。 …… 沈愿跟在饶昔身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走路的白衣青年,又迅速低下头,如此重复好几次后,他还是没忍住出了声,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巴巴。 “大人,你为何要对那个修士另眼相看?” 也没见得那个男人有多英俊,在他先前骗过的那群修士中,只能摆个中等水平,也不知道大人看上他哪里了,还对他露出那样好看的笑容。 哼,大人都没这样对过他。 饶昔唇角弯起,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看上他修炼的速度了。” 沈愿一听,唇瓣翕动,立刻道:“那我也可以很快!” 闻言,饶昔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唇边重新扬起笑容,摇了摇头,嗓音平缓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玉珠落地。 “就你一个不行。” 沈愿怔了一下,他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落后了饶昔几步,很快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那张娇俏动人的小脸恢复了生气,仿若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他小跑到了饶昔的旁边,跟上饶昔。 出了极西之域,饶昔便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沈愿乍然看见,容貌前后的对比让他整个人呆愣了许久,半晌才恢复正常,他扬了扬眉,神色难以掩饰的兴奋,“大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 饶昔笑看他一眼。 沈愿出声问道:“傅大人,你之后想要去哪里?” 阐微大会傅大人原本就不参加,这个倒是无所谓,但他还记得,之前段从南追过来了,还追到了魔宫,跟游辞打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傅大人会不会跟着段从南回去了。 虽然他也不想傅大人回去,但傅大人回去的可能性非常大。 沈愿想着想着神情变得有些低迷。 他难过又沮丧着,却忽然听到饶昔在他旁边说话:“我还不想回去,出去玩几天,权当做修行了。” 沈愿一怔,随后神色宛如被浇过水的花朵一样,吸收养分后娇艳欲滴,“那大人打算去哪?” “合欢宗。”饶昔看向沈愿,黑色的眼眸泛着几分兴味,“带我去。” 既然出来了,还是想出去开开眼界,不想那么快回去,正巧附近有带路的沈愿,就决定是合欢宗了。 这一趟,他还可以用修行的借口让自己的修为顺理成章地放开。 -- 第72页 早在饶昔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红衣少年就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但最后关头,他还是憋住了,露出了一个矜持腼腆的笑。 “好的傅大人,我马上带你去!” 只不过他兴奋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 沈愿拿出飞行法宝,那是一个精美华贵的飞船,他迅速注入灵力,飞船瞬间变大。 飞船伫立在两人的前方,无论是那蓝色的轻纱,还是船上价值连城的萱木桌椅,都可以看出飞船法器的华丽程度,更别说插在花瓶里的花枝,都是中品秘境里才有的灵物,还用了密封灵力来作保存。 沈愿看向饶昔,那双总是泛着媚意的狐狸眼中充满了无法遮挡的喜悦之意,“傅大人,你可以上去了。” “等一会儿,”饶昔说,“给我一点时间。” 不论如何,他都得和段从南说一声。 青年伸出手,那双手离开了袖子,暴露在空气当中,骨节分明,纹理如玉,捏着传音符的样子简直好看极了,仿佛谱写了一支绝世之舞。 沈愿看呆了。 回神的他挠了挠头,没想到傅大人连手都这么好看,沈愿越想越觉得自豪,果然是傅大人,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好看的! 饶昔收回手,他看向遥远的天边,随后脚尖一点,一跃而上。 另一边,白衣男人站在空旷而广阔的平地上,神识宛如龙卷风一般瞬间席卷了整块平地。 过了一会儿,男人收回神识,准备撕裂空间去下一个地方。 就在他准备撕裂空间之前,有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乐曲一般动听,清晰得好像那个青年就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师尊,我出去玩啦,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找我,我在没有成为师尊弟子之前是个独自行动的散修,很有本事的!” 声音落下,段从南保持了准备撕裂空间的动作,眼眸深邃,半天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轻快地响起了。 “师尊,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从来神情淡漠的男人唇边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知道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222:30:19~2020-08-2322: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间有新绿5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3瓶;凉凉有仪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沈愿站在飞船的空地上,把萱木椅搬了出来,漂亮小脸扬起十分灿烂的笑容。 “大人,你坐这!” 饶昔走过去坐下,他扫了周围一圈,“你这艘飞船可真是奢华。” 他那个金光闪闪的飞船虽然本身价值高,不过他倒是没有布置什么装饰,与之相比,沈愿的飞行法宝可真真正正地诠释了“奢华”这二字怎么写。 沈愿微扬下颌,眉眼间有一抹倨傲的色彩,“那是!” 毕竟都是他从那些不怀好意的修士身上薅出来的羊毛。 少年的模样泛着勃勃又张扬的生机,像是林间茁壮生长的嫩绿新芽。 饶昔忍不住笑了一声,开口问道:“合欢宗离这里远吗?” “需要一天的时间。”红衣少年踟蹰片刻,才复而出声,“大人要不要先到飞船的里间休息?” 饶昔摇了摇头,“不用。” 法宝飞行平稳,饶昔听沈愿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话后,进到里间休息去了。 快到合欢宗时,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他长长的睫羽拢起,肤如初雪,唇若丹朱,宛如丝绸一般的墨发披在身后,白衣飘扬,风姿奇秀,一瞥一笑皆是赏心悦目。 人群之中,青年总是所有人眼里最显眼的那一个。 就算现在飞船上只有两个人,少年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青年身上,眼眸仿佛都被青年的身影充满了,再放不下其他东西。 沈愿墨色的眼眸里完整映出了白衣青年飘逸的身影,眼中有光芒渐渐亮起来,瞬间就盈满了整双狐狸眼。 他飞快地跑到青年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住青年的衣袖,声音轻缓,怕惊扰了这份独一无二的美丽。 “傅大人,虽然我很想你来合欢宗玩一玩,不过合欢宗魔修太多,那些魔修可不和我一样,脑子里装的都是垃圾,若是大人就这般前去,怕是不妥。” 少年神色自然镇定,似乎完全在为饶昔考虑。 “以大人的修为自然不怕合欢宗的所有人,那合欢宗宗主也不足为惧,不过若是惊扰大人的魔修太多,怕是会引起大人不悦。” 这样的表情,在少年身上实属罕见。 饶昔微微勾了勾唇,好笑地问:“那你觉得如何?” 沈愿神色真诚,说:“请大人务必隐藏容貌。” 大人的美丽容貌自然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那些个垃圾都不配,特别是合欢宗宗主王栗那个丑不拉几的。 饶昔思索片刻,觉得有理,虽然对于他来说,那些修为低的魔修都不足为惧,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但若是来烦他的魔修很多,他也是会很困扰的。 毕竟他出来只是为了玩的。 …… 合欢宗矗立在津阳群峰之上,占据了群峰中最秀美的几座山峰。 宗门门口的牌匾也是极其华丽,字迹龙飞凤舞,据说合欢宗建立的时候,牌匾的制作花费了一百人半个月的功夫才得以完成,每年都需要很多的银子维护。 -- 第73页 在看到不远处具有标志性的华贵飞船,华丽牌匾下方早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合欢宗弟子。 他们都穿着整洁的合欢宗弟子服,一双双眼睛的视线直直对着那艘飞船,眼神都充满了深深的仰慕之情。 “沈师兄回来啦!” 不知是谁先开口说话,人群像是被投入油锅一样炸起来,门口充斥着嘈杂又嘹亮的讨论声。 待飞船落地之时,讨论声达到了激烈的高潮。 从飞船里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红衣少年。 他一身红衣似火,漂亮的狐狸眼中波光粼粼,似乎总是氤氲着水光,盈满了无限春意,眼尾微微扬起便是风情万种。 长长的眼睫宛如蝶翼,在雪白的脸蛋上投下一抹阴影,引得无数人都想轻吻那让人心痒痒的鸦羽。 紧接着,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少年的旁边忽然走出来一个青年,那青年皮肤白皙,但容貌平平无奇,在美人遍地的合欢宗根本排不上号。 而万众瞩目之下的红衣少年,对前方成堆的弟子熟视无睹,那双狐狸眼的目光只落在旁边的青年身上,还将手轻轻搭在青年的衣袖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弟子们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最让弟子们愤怒的是,那青年不仅容貌丑陋,连修为都低微得不可思议,居然只有融合期,还是一个剑修,估计根本不会使有趣的花样。 这样的修为,怎配呆在沈师兄身边,还让师兄这样小心对待! 不约而同间,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相同的猜测。 沈师兄……不会是遇到渣男了吧。 被猜成渣男的饶昔刚从飞船上下来,就看到前面站着的许多合欢宗弟子,都身体微微颤抖,红着眼睛望着他。 饶昔没搞明白他们的表情,于是无视了他们,从旁边空旷的地方走过。 沈愿走在饶昔左边,见到这些弟子庞大的阵仗,他沉声不悦道:“都给我回去修炼,你们挡在合欢宗门口像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弟子们纷纷陷入了迷惑,神色茫然不已。 一直以来,不都是沈师兄让他们出来迎接的吗?沈师兄说他喜欢热闹的场景。 沈愿目光沉沉,又加了一句:“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这么不务正业,有时间还不好好修炼的话,通通门规伺候,绝不轻饶。” 此话一出,虽然弟子们仍旧内心充满问号,但都在门规的威慑之下,急匆匆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合欢宗门口就恢复了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清风的沙沙声。 沈愿训斥完弟子,把饶昔带到了他庭院的附近。 这个庭院和之前饶昔在剑峰住的庭院完全不同,处处充满了奢靡华丽的气息。 每走几步,就有侍女站在旁边,目不斜视地立着,庭院里的盆栽花朵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秘境灵株,有好多侍女正在精心修剪。 把饶昔安顿下来,沈愿立刻道:“大人,我去长老堂有事,先走了。” 虽然合欢宗其实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但面上还是需要做好的,他得把之前去正道搞事情的经历报备一下。 这么一联想,又想到了那个抹黑他的可恶魔尊。 沈愿眼带忿忿地离去了。 饶昔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棂,注视着无数侍女修剪灵株的身影。 侍女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看着十分赏心悦目,令人心情舒缓。 殊不知侍女们也在看他。 青年的眼神澄澈清明,没有任何杂质,像是浸润在溪水里的黑曜石,连庭院中最美丽的宝石都无法与之比拟光辉。 他静静地坐着,虽然容貌平平无奇,不过足够白皙,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看起来又是一个即将被骗的剑修,这幅无害的样子,感觉很有可能被沈愿把钱财都骗光啊。 若是魔修,也许还会有点戒心,虽然在沈愿面前有戒心也相当于没有。 已经冷眼旁观了太多人,最是无情的侍女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内心深处泛起微微心疼之意。 离饶昔最近的侍女向前走了一步,踌躇半晌,还是出了声,“剑修,我劝你还是快点逃跑吧。” 饶昔:“?” 见状,侍女下意识接着解释,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有耐心。 “看样子,你是主人下一个要骗的人,他总是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奉献出无数财物,等到那个时候,你想后悔都晚了。” 饶昔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他才刚来准备长长见识,怎么可能走,只能辜负小姐姐的好意了。这些小姐姐真是人美心也善。 侍女又劝了他好久,见青年实在油盐不进,她只能叹息一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干活。 看来这个青年已经对沈愿情根深种了。 …… 沈愿去长老堂报备结束,很快就回来了,还没到,他远远就看到青年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样子。 青年墨发披在身后,隐约可见那优美修长的天鹅颈,尽管隐藏了容貌,周身气度仍旧不凡,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沈愿欢快地跑过去,狐狸眼间都是喜悦之意,他打开了门,同时喊了一声:“大人我回来啦!” 饶昔看向他,微微笑了笑。 沈愿走到青年脚边,把椅子搬过来,坐在青年边上,笑着跟青年说话。他说的都是他近些年走南闯北遇到的各种趣事,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灵草灵宝和秘境。 -- 第74页 他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当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而青年也听得十分认真,那双墨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向往,柔和得像是星子铺就而成,在眼底碎开了一片星河。 见到青年这幅模样,沈愿越说越起劲,因为过于激动,白皙的小脸还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在此时,旁边的门忽然有了动静,有人在外面夺命连环扣般不断敲门,掐着嗓子喊。 “沈师兄,刘师兄找你!” 沈愿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不喜之意,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开口:“什么刘师兄,我没听过。”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把人呵斥走,又回到座位上扬起笑意。 沈愿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门外又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紧接着敲门声拼命响了起来,是同一个人。 “沈师兄,张师兄脚摔断了,想让你过去看看!” “脚断了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大夫。”更别说他还不认识那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张师兄。 沈愿怒而起身,把门刷一下打开,看到人跑掉的身影,拎着鞭子气势汹汹地追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弟子敢这么烦他。 饶昔看着沈愿愤怒地跑开了,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个庭院他已经观看有些时候了,见沈愿迟迟不回来,他站起身,打算出去走走,渡劫期的神识上能观天,下能入地,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迷路。 绕过华丽的走廊,饶昔看到了白玉铺成的石阶,他缓缓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院子十分宁静,只有泉水涓涓流动的声音,像是低沉的优雅的乐曲。 “你就是那个夺去沈师兄所有视线的奸夫?” 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饶昔闻言望过去,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强壮,眼角边的刀疤平添几分凌厉之感。 饶昔:“……奸夫?” “对,说的就是你!”少年一听眼前人居然还敢再重复一遍,瞪着眼睛,眼角处的刀疤就微微动了动,凶神恶煞。 饶昔觉得这个少年或许搞错了什么,他不避不躲,落落大方地挑起眉梢,“你确定你说的是我?” 白衣青年站在白玉阶之上,身后是茂密繁盛的绿意,淙淙细流从假山中穿行而出。 他墨发如瀑,肌肤似雪,微微眨眼间,那长长又浓密的睫毛就会像扇动翅膀的蝴蝶动一下,眉间敛下无限风月。 少年顿时结巴,呆头呆脑地愣在原地。 他在心里不断默念,这个人长得又不好看,但是他越想压下心思,脸上的热度越是疯狂升起来,瞬间弥漫到了整个脖子,通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看到青年疑惑的神情,少年觉得十分丢脸,脸上还红着,刷的一下就跑走了。 路上,他遇到了被打一顿带着伤的同伴,也是一个少年。 同伴见状,神情奇怪,带着那脸上显眼的青紫,神色变得极其诡异,“你不是去找沈师兄那个奸夫了吗?你脸红什么?” 人高马大的少年目光茫然,虎头虎脑,缓缓开口:“我的脸,它不听我的话。” 同伴神情迷惑,问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给那个奸夫点颜色看看?”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脸,闷闷地说:“给了,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肥了些,希望能继续保持,冲鸭=ω= 感谢在2020-08-2322:30:40~2020-08-2422:3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ng30瓶;月媚10瓶;晓--Psychic、おれは天下一品だ5瓶;百香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同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气得脸都在抖,“我还以为你意欲期很厉害才跟你组队的,没想到你根本没给那奸夫教训,那我不是平白无故被沈师兄打了一顿!” 他越想越气,“艹,我咽不下这口气!” 同伴的目光转向了少年,“严镕,你没有损失,我却被沈师兄打了一顿,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我吃了丹药才痊愈,本来我在沈师兄面前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更加差了,不行,你也要给我打一顿。” 严镕闻言,顿时警惕起来,离他远了一点,“你打不过我,而且这个主意明明是你出的。” 同伴见他这幅样子,气得拿起了法器,眼看攻击要落到严镕身上,被他闪身迅速躲了过去。 严镕没计较这个偷袭,不过他说:“你再攻击我的话,我就要还手了。” 那张有着刀疤的脸,在凶狠起来的时候,还真给人几分不好惹的感觉。 对方身体一缩,连忙收回了法器,眼前这个意欲期他是万万惹不起的,但是又想到之前被打的经历,沈师兄是他爱慕的人,他自然也不能对沈师兄怎么样。 最后他把仇恨转移到了那个他没见上面的奸夫身上,舒心了之后才转身离去。 严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 饶昔站在原地,有些疑惑,他挠了挠脸,索性无视了那个奇怪的少年,拍拍衣袖走人了。 回到庭院不久,就看到之前那个和他说话过的侍女看向他,眸子里带着几分担忧,神情看着十分真诚。 她语重心长地说:“剑修,合欢宗魔修太多,而且大部分都对主人心怀爱慕,你还只是个融合期,在主人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出门才好。” -- 第75页 饶昔轻轻摇头,“多谢姐姐关心,没关系的。”他笑着转了个圈,“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青年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无害,虽是平平无奇的容貌,眉目间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难怪主人会喜欢他。 便是她自己这个已经活了近百年的魔修看到,都忍不住心中生出一片柔软来。 眼看青年要回到房间去了,侍女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法宝来,递给饶昔,“剑修,这是可以抵你一命的法器,好好收着。” “谢谢姐姐。”饶昔接过,从储物袋里选了一个小玩意作为回礼。 回礼是一个小小的蓝色花苞,三只手指平移向上划就会开花,直到里面储存的灵力耗尽才会枯萎。 侍女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摩擦着手中宛如天空颜色一般的花苞,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曾经受到过道貌岸然的剑修迫害,被骗身骗心又骗钱,她发现之后,气急攻心之下直接入了魔。 正道不容她,魔道容她,后来遇到了主人,就来了合欢宗,一直侍奉主人。 主人说,没有必要为那些个傻逼愚蠢的男人伤心,是他们配不上你。 主人说,你且看着,我会骗光所有傻逼男的钱财。 她怨恨过那个骗他的男人,甚至偏激到对所有剑修都没有好感,厌恶至极。 直到现在,她遇到了一个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个人,是个剑修,顿时心田清明宛如雨后天晴,侍女唇边的微笑久而不落。 饶昔进了房间,没坐下多久,沈愿就匆匆回来了。 少年似乎刚刚跑动了许久,脸颊上嫣红一片,额头上也都是细密的薄汗,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后,对饶昔说:“大人你放心,那个弟子被我狠狠地打了一顿,不会再来捣乱了。” 饶昔伸出手,给他掐了一个清洁术,“辛苦了。” 闻言沈愿连忙飞快摇头,“不辛苦不辛苦。”他看起来十分兴奋,昳丽的眉眼像是阳光下舒展身姿的荼靡花,尽显旖旎之意。 这一日,沈愿正巧有事外出,饶昔出了庭院,在附近散步走动,看着周围的假山流水,极其惬意。 直到,一个从假山后面突然跑出来的少年破坏了这一切。 那少年容貌勉强中等,眼睛比较细长,眯起眼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奸邪的气息,看起来不怀好意,好像有什么坏主意就要使出来了一样。 “你就是沈师兄带回宗门的那个奸夫?” 这句话虽是反问,却充满了笃定的意思,声如其人,有几分尖细。 已经是第二个这样说的人了,饶昔没想到他都已经隐藏容貌了,还有人接二连三地过来烦他,心下主意乍起,他挑了挑眉,“是又如何?” 少年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你。”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饶昔一眼,“其貌不扬,居然还能被沈师兄放在心上,我听说你不仅长得丑,而且还很有架子,凭什么让沈师兄为你忙上忙下,你根本不配!” 说到最后一句,他神色阴霾,宛如一条毒蛇。 饶昔啧了一声,正想说话,忽然一个身影窜了出来,直接一脚把少年踹了出去,饶昔怔了一下,发现是之前那个跑到他前面问他是不是奸夫的第一个少年。 “钱五,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这样做,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吗?我是听你说要给他一个教训才答应你的,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要用这样阴损的手段。” 严镕右脚狠狠地踩在钱五的右手上,那力度直接把手踩出了骨折,钱五手中蓄力的阴狠招式也熄了火。 趴在地上的钱五哀嚎不已,本就尖细的声音更加难听了,更别说他口中还在一直吐出淫.秽的骂人话语。 严镕皱了皱眉,直接一个招式出去想要把钱五打晕,没想到他脚踩着钱五的手,不小心把这个招式打偏了,只见掌风过去,钱五的两边脸颊都肿了。 钱五气到身体颤抖,开始骂起严镕来,直到被严镕打晕,那污秽的语句才停下。 饶昔打量着他们,觉得他们这个小团伙是自己内部不合,所以起内讧了。 不过他没想到,那个打起人来凶狠异常的高大少年,忽然转过身,脸颊微微泛起薄红,那张有着刀疤的脸竟然浮现出几分憨厚。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地说:“你别听他胡说,你长得很好看。” 饶昔:“……”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 严镕轻轻松松把钱五提起来,又把他断掉的手掌捡起来塞进钱五的胸口。 少年长得十分高大,几乎高了饶昔一个头,快离开时,他微微低头,小声开口:“我会管好他的,不会再让他出来烦你。” 饶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 接下来几天,饶昔在合欢宗过得不错,虽然之前遇到了让他十分无语的人,不过那个高大少年说的话是真的,他这几日在外散步,都没有遇到异常。 饶昔已经摸熟了之前散步的那个地方,再去就没有意思了,于是这一次,他换了其他地方。 这是一片花田,似乎常常有人打理。 花田里有无数的花朵,间隔着相同的距离,整整齐齐,微风轻抚,便泛起阵阵涟漪,远远看去,仿佛一片由花朵构成的紫色海洋。 -- 第76页 饶昔从田间小道里走进去,他站在花田里,墨色长发随风飘扬,微风不燥,吹在脸上刚刚好。 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直到一个熟悉的尖细声音响起,“好啊,你个奸夫原来在这里!” 饶昔睁开眼,看到前方的场景,神色渐渐冷了下去。 钱五站在不远处,脚踩在紫色花朵上,整齐的花田被他踩出了一个缺口,像是完美无瑕的宝物缺失了一部分。 他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阴邪的感觉。 一想到他被严镕打得那么惨,右手修养了那么多天才接上,就忍不住对眼前的青年生出深深的怨恨来。 也不知道严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看他看得一刻都不离,他想了那么多办法,严镕也无动于衷,直到今日终于被他逮到了机会可以出来找人算账。 要是没有这个人,严镕不会把他打成那样,而他又打不过严镕,只能吞声忍气。要是没有这个人,沈师兄不会打他,他也不会在沈师兄面前掉了印象。 这一切,全是这个青年的错! 想到此处,钱五的眼睛黑得能滴出毒液来。 这人已经没救了。 饶昔神情冷漠,懒得多言,正打算直接出手。 就在这时,严镕终于追了过来,高大的少年风火而至,从后面把钱五按在了地上,他带着歉意对饶昔说:“抱歉,是我不好,让这疯子跑出来了。” 不远处,有寻着痕迹找过来的人站在树下,把一切都尽收眼底,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 夜晚,钱五躺在床上,眼睛里全是怨气,他被严镕步下的结界关了起来。严镕说,待他禀告沈师兄,让沈师兄处理他。 钱五不屑地冷哼一声,想得过于激烈已经说出了口:“沈师兄才不会惩罚我。”毕竟…… “我会。” 忽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钱五一阵惊喜,他连忙起身,视线里露出站在门口的身影。 少年立在门口,身上的黑衣似乎融进了黑夜里,他眼珠极黑,衬着眼白,竟莫名透露出几分诡异之感。 他缓缓朝着钱五的方向走过去,他明明走得很慢,钱五却倏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心中生出,慢慢浸染到四肢百骸,他忍不住往后退,直到被严镕所下的结界挡住,不得不停下。 钱五脸色煞白,身体不断颤抖,嘴唇哆嗦,“沈师兄……”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师兄露出这样的模样,像个恶鬼,在他面前,沈师兄总是娇贵柔弱的,喜欢依靠他,似乎把他当成了全世界一般。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蠢货,”沈愿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说,“完全没想到你竟然又蠢又毒。” “他是你能动的人吗?你貌丑无比,不求上进,不思进取,浑噩度日,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听严镕说,之前也是你故意引我离开,好让严镕去教训他吧。” 沈愿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无声的笑,眉间有无数黑气萦绕。 在合欢宗,沈愿是最好看的魔修,也是最讲究的魔修,他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十分精致漂亮,像正道一样干净,魔修随处可见的黑气,在他身上是看不到的,很多魔修都吃他这一套。 而这一刻的沈愿,仿佛脱下了精美的外衣,那黑气完完全全地环绕在他周身,不留缝隙,眉眼间全是浓密如墨的黑气。 “你用这双眼睛怨恨过他。”他伸出手,不沾阳春水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钱五那双细长的眼睛。 “你用这张嘴辱骂过他。”又点了一下那双惨白的唇,因为内心厌恶,很快略过。 “你用这双手想要伤害他。”白皙的手指来到了钱五的双手上,带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钱五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吓得直接瘫在地上不敢动弹。 沈愿低下身体,长长的三千黑发顺着颈间滑落,他的目光落在钱五身上,眉间的黑气让他看着像一个正在作恶的厉鬼,他笑着,却令人遍体生寒。 “我看你是想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说:“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相伴的小天使,么么么么=3= 感谢在2020-08-2422:37:22~2020-08-2522:3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曲青祠10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3瓶;呆桃平安喜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翌日。 饶昔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出门就看到前方正在修剪灵株的侍女小姐姐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那笑容十分甜美,仿佛泛着蜜糖,刹那间一整天都美丽起来了,饶昔也对她笑了笑,心情极好。 拐角处,华美走廊里站着的红衣少年两只手不断摩擦着,墨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踌躇,他鼓起勇气想要踏出拐角,迟疑间又收了回来。 他就这样在原地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半天都没有挪出一步。 直到少年的目光转向花丛边的侍女。 她唇边牵出浅浅的微笑,沐浴在阳光下的她身上似乎落了金纱,那瞬间闪现的灿烂笑容看起来是实在是太过美好了,而她看着的方向似乎就是青年的房间。 沈愿陡然一惊,连忙迈起脚步跑了出去,他紧张兮兮地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 第77页 闻言,饶昔的视线落到了少年身上,少年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惊慌,好像遇到了天塌下来的事情一样。 饶昔有些摸不着头脑,回答道:“没怎么啊,就打了个招呼。” 青年神色坦然,声音平稳,看不出任何一点其他的情绪。 沈愿这才松了口气,他对着侍女瞪了一眼,跑到青年身边,说道:“大人,今天王栗回来了,说要见你一面。” 虽说他目前已经是合欢宗的实际掌控人,但明面上的宗门事务都是王栗在经手,他也懒得花那么多时间去经营宗门,王栗这个傀儡不用白不用,不过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饶昔适时发出了疑问:“王栗是谁?” 沈愿立刻说:“合欢宗宗主。” 饶昔眨了眨眼,他想起来了,就是被游辞说成蠢货的那位。 “大人,王栗就是我的傀儡,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沈愿忙说,秀丽的眉眼扬着一抹漫不经心,透出几分不屑。 “无碍,带我过去。” 他倒是无所谓这点,毕竟就凭王栗一个离识期魔修,怎么可能是王栗对他怎么样,应该是王栗该担心他怎么样。 饶昔拂了拂衣袖,直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跟上了沈愿。 沈愿在前面带路,路途走到一半,长长又华丽的走廊里,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咬着唇,他低着头,眼睫在白皙的小脸上投下一抹阴影,嗓音低低的,几乎微不可闻。 “大人,对不起,让钱五那个蠢货舞到了你面前。” 似乎是怕青年不悦,沈愿很快抬起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漂亮小脸浮现出一股想要邀功的谄媚意味,“不过大人你放心,我已经把钱五处理掉了。” 少年冷哼着,狐狸眼眸里尽是冷意,“还有那个想要恐吓教训你的傻逼严镕,也被我弄到了合欢宗刑室,那里的刑罚,有他好受的!” 不过是被他用若有若无的撩人手段搞暧昧的傻逼男,居然敢舞到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面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饶昔耳清目明,能够听清楚少年所有的话,沈愿这样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帮他骂人的激动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之前的无语情绪似乎都消失了。 “不必介怀。” 对于那些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饶昔笑着说:“继续带路吧。” 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澄澈,好看得像世间最美好的宝石。 沈愿怔了怔,随后开心地笑起来,他走在青年的斜前方,心里暗自嘀咕,下次一定要看好那些傻逼男,绝对不能让青年身边再出现那些肮脏的人。 因为这个人,是他唯一的净土。 没过一刻,合欢宗主峰正殿已经近在迟尺。 合欢宗处处奢靡华侈,透着纸迷金醉的气息,侍女众多,连一个遥远偏僻的走廊柱子上都用的是华贵的材料,摆到外界的拍卖会上能卖出极高的价钱,浓密的程度似乎随随便便都能抠下一层。 而主峰正殿就差点把奢侈这两个字直接写在殿门的牌匾上了。 饶昔踏入殿门的时候,看到殿中的天花和地板,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感慨。 还是伏天殿比较正派,这要伏天殿是这个样子,他呆着总感觉怪怪的。 殿中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躺在美人榻上,周身围绕着无数身披轻纱的漂亮少年。 放眼望去,都是又白又嫩,一个给男人按摩肩膀,一个喂他吃东西,个个都有事干没闲着。 沈愿脸色一变,已经用出了摄魂术,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王栗,马上把人给我轰走!” 美人榻上的男人站起身,露出了一张貌不惊人的脸。 容貌并非毁损,但这般样子,在美人遍地的合欢宗实在过于平凡,若不是他有离识期,怕是很快就会隐没人群中消失不见。 话落,王栗挥了挥手,粗鲁地把少年们震退,周身泛起威压,离识的强大修为让旁边的少年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胆小的直接被吓哭,带着泣音跑了出去。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墨色眼眸黑沉如墨。 沈愿冷眼旁观,直到所有少年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殿中。 他冷冷扬声:“我只是让你在殿中等我,没让你玩乱七八糟的人,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有的有的,放在眼里了。” 听到少年熟悉的声音,男人顿时慌了,那本来看着威严的神情瞬间垮台,神色慌乱,“没有乱玩,只……只是让他们在一旁喂我吃东西,然后给我捶个背,愿愿不要生气,我知错了。” 看着这幅状况,饶昔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原来在先前赶走那些少年的时候,眼前的王栗就已经心智退化了,只是在外人面前,男人才装出了威严的样子。 饶昔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沈愿立刻道:“从那一晚开始,他就变成了我的傀儡,平时没有问题,但是潜意识里他无论做出什么都不会破坏我的利益,在我用摄魂术的时候,他的心智好像就会退化,完全听我的。” 他解释完,冰冷地看了王栗一眼,语气似乎能拧出冰水一般,“这都是他活该。” 心智退化的王栗听不懂他们谈话,只是视线转到了和沈愿说话的饶昔身上,那双黑色的眸子透着几分新奇,毫不掩饰,“这个哥哥叫什么?” -- 第78页 沈愿的神色更冷了,投在王栗的身上似乎能把他冻僵。 男人有些害怕,眼中的情绪慢慢收敛,他垂下头,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饶昔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傅白。” 男人眼睛一亮,“白白!” 这一声,瞬间收到了来自沈愿的死亡视线,他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退而求其次,小小声说:“那就傅傅。” 沈愿气不过,当场收回了摄魂术。 王栗瞬间变得正常了,他看到沈愿,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很快压下,仿佛那抹惊艳就没有出现过,他缓缓开口:“沈愿,你过来了。” 很快,他发现了站在一边的饶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这位是?” 没等饶昔表示什么,沈愿直接动手,一个毫不留余力的攻击打到了王栗脸上,“蠢货,他是你永远比不过的人!” 他眼神阴冷,“再用这种眼神看他一眼,我把你眼睛都给挖出来。” 就算是攻击要接近他了,王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直接站在原地让沈愿打,很快两只眼睛都青了。 下一瞬间,仿佛王栗脑海里自动略过了沈愿刚刚打他的记忆,他又露出了笑容,指着旁边的紫木椅,态度极其殷勤,“这位请这边坐。” 对此,饶昔不置一词,而是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三人都坐下后,沈愿跟王栗说了一下游辞让他去阐微大会搞事情的所有经过,省略了一部分,王栗一一记下。 沈愿说完,喝了一口茶,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王栗陷入沉思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想,反正宗门这些事务王栗处理就可以,他只要负责享受就好了。 “对了,”沈愿想到了什么,把茶杯放下,立刻说,“王栗,你在任务堂颁布一条任务,按照合欢宗众弟子的修炼情况,每个阶段都要设置一个弟子们还没有达到的境界目标,只有第一个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要求境界的人,才能获得丰富的奖励。” “目标、规定时间和完成奖励,都由你来拟定,每个阶段目标和完成任务的时间不能设置得特别离谱,要让他们看得到希望,另外,奖励需要有极大的吸引力,钱财不是问题。” 沈愿勾了勾唇,那张娇艳动人的小脸绽开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我要他们全部拼了命地去修炼。” 王栗根本没问原因,直接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就派人按照你说的做。” 话落他起身离开,准备去实施了。 沈愿小跑到饶昔的身边,眼睛亮亮的,像是点了一盏明灯,总是泛着媚意的狐狸眼看着有几分天真娇憨之意。 “大人,我一个人不行的话,合欢宗弟子都好好修炼的话就可以了吧。” 饶昔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眸,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弯起唇角,笑着说:“可以了。” …… 透过浅色的窗棂,可以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青年有着一头乌黑的柔软长发,像泼墨一般泄了床榻一地,有几丝落在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是黑白交错的美丽。 他睡得很熟,原本平平无奇的容貌在呼吸间微转,变成了一张有着绝世容颜的脸。仿佛剥开礼物盒,露出礼物盒中那精美绝伦的珍宝。 那美深入骨髓,从最深处夺魄而出,由骨间散开,似乎只要有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青年白皙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他微张着唇,唇色鲜红如秋海棠,透出几分迤逦之感。 “傅傅,我来找你玩了!” 有欢快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紧接着,有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打开门跑了进来。 男人看到青年躺在床上,好像在睡觉,原本风风火火的举动立刻低了气焰。 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正准备轻轻喊,在看到床榻上青年容貌的时候,整个人呆滞住,半天都说不出话。 后方是一个气到极致的响亮声线,“傻逼王栗,你给我站住!” 声音的主人刷的一下进了房间里,精致的娇嫩小脸上即将浮现深深的怒意,却看到站在床榻边的男人,用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做了嘘的手势,小小声说:“不要吵醒他。” 沈愿愣住,他的目光转向了床上的青年,眼中又冒出了要喷向王栗的怒火,差点忍不住愤怒地开口,不过因为青年在睡觉,沈愿还是忍住了。 他换成了打人。 王栗被打,下意识要痛呼,不过他也忍住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难言,衬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好不滑稽。 “你每次都打我,愿愿,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他!” 他指着还在睡觉的青年,眼睛里透出几分热切之意,压低声音小声说话。 滚,他是你这双肮脏污秽的眼睛能看的人吗! 沈愿气得想破口大骂,不过想到青年仍在沉睡中,就只憋出了一个字,小声用气音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感谢在2020-08-2522:34:07~2020-08-2622:3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王栗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想碰碰青年好看的脸颊,被沈愿用力拽出了房间,王栗扒拉在门口,目光正对着青年,就不肯出去。 -- 第79页 沈愿因为抓着他,没有手了,果断二话不说踩了他抓着门的手一脚,王栗小声痛呼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窸窸窣窣持续不断的零碎声音让床榻上的青年眼睛挣扎着,长长的睫毛像被困住不断挣扎的蝴蝶,似乎就要醒来。 饶昔睁开了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神色迷茫,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房间里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于是他翻了个身,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待到离青年的房间有点远后,沈愿对王栗使出了一番夺命连环捶打,半天动作都不停歇,边打边喊:“我让你跑到他房间!我让你看他!我让你想摸他!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是要飞天了!” 他特意让大人隐藏的容貌,竟然被这个傻逼看了。 本来想过要不要取消摄魂术,但是按照恢复正常的王栗个性,看到大人那样好看的人,估计魂都飞了,比这个心智退化的王栗还要麻烦。 男人有离识期境界,不过因为心智退化根本不会用,就睁着眼睛站在原地被打,疼痛让他下意识躲避。 沈愿瞪着眼睛,“你还敢躲?” 他把男人固定住,锤到解气,才解开了摄魂术。 恢复正常的王栗看着站在前方的沈愿,眼神迷茫,下一刻脸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嘶……” 沈愿正不悦地看着他,王栗下意识忽略了现在的情况,而是神情平静地说:“我回去敷一下脸。” …… 这一觉饶昔睡得很舒服,他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了出去。 正在浇花的侍女下意识转过身想要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当她看到青年的时候,唇边还未勾起笑容,人已经整个愣住了。 眼前的青年实在太过好看了。 他穿着一身极其朴素的白衣,雪肤红唇,乌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修长的天鹅颈,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他身上体现,却总像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这种美丽,仿佛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在这样的美丽面前,似乎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见小姐姐一直呆滞地看着他,饶昔疑惑地歪了歪头。 又是一阵暴击。 几乎所有正在庭院里修剪灵株的侍女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那个站在门口、似乎能夺去人心神的青年。 饶昔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连忙指尖捏诀,直到隐藏住了容貌,侍女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怔怔地说:“我总算知道主人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这个青年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都像火焰一般吸引着所有飞蛾的注意力。 饶昔哑然失笑,“姐姐真是折煞我了。” 侍女摇头,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青年开口问她:“上次送给姐姐的花可还有用吗?” 她下意识答道:“快没用了。”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那个蓝色的花苞,和第一次相比,因为其中储存的灵力使用了大部分,花苞的颜色淡了许多,仿佛缺少水分逐渐暗淡无光。 饶昔伸出手,灵力在白皙修长的手指浮现,慢慢被压缩,那浓郁的程度看着似乎都有了颜色,被压缩成一团的灵力汇聚到花苞之中,蓝色花苞顿时像被浇了水般鲜艳欲滴起来。 “这次可以用得更久。” 青年如是言笑晏晏。 明明已经隐藏了那美到令人窒息的绝世容貌,如今面对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侍女怔愣间,仿佛也能感受到之前直面青年美貌的窒息感。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面对那张脸,低声开口:“多谢。” “姐姐,我出去走走,让沈愿不要找我了。” 饶昔说完就向走廊间走去。 …… 一方是华侈奢靡的亭台楼阁,一方是宁静秀美的假山绿树,淙淙流水仿佛将空间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饶昔一袭白衣,站在清澈流水中的碎石之上,身后是精致华美的琼楼玉宇。 “喂!” 忽然有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你们听说了吗?” 那声音微微压低,透着几分神秘,特别吊人胃口。 “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说啊。”旁边的人忙不迭地催促。 那人轻咳一声,开始娓娓道来:“我听说沈师兄前段时间带回来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是个融合期剑修,还把他当成宝贝一样对待,从飞船上下来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后来剑修在沈师兄的庭院住下,沈师兄一没事就往他那跑。” “哇,我之前听说钱五严镕他们都夸下海口说沈师兄是他们的姘头,这一下那两人不是要气死了,没去找人麻烦?” “当然找了,钱五后来直接失踪了,严镕之前从刑室回来,皮都脱了一层,但有人好奇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那人摇头感叹,“真不像他。” 那人啧啧称奇,又接着说:“就前几天吧,宗主回来了,听说了这些事,让沈师兄带着那剑修去见他,后来是宗主先走的,而剑修出来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 “宗主虽然明面上是沈师兄的师尊,但……”那人唇畔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我们都知道宗主其实对沈师兄有意思。” “更奇怪的是,那剑修明明修为那么低,你看我们魔修都是找大能,怎么可能看上拖油瓶啊,但那剑修在这么多情敌面前,不论是钱五严镕还是宗主,他都能全身而退,简直不是一般人。” -- 第80页 旁边的人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甚至觉得他在诓骗自己,“你确定那剑修长相平平无奇??” “我可一点谎话都没说,”那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当时在宗门前见到剑修的师兄师弟都是这样说的,不然你随便去问一个喽。” “如果真是这样,”旁边的人惊得失声,“你说得我都想认识一下这个神奇的剑修了……” 话音落下,他们听到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都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这一看,全怔住了。 那神奇的剑修就站在假山的尽头,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挂着一块青色的玉佩,正眼眸沉静地看着他们。 论八卦看到正主是什么心情,如今几个魔修的心境就是如此了。 片刻,那青年弯起乌黑得像黑夜一般美丽的眼眸,仿佛能看到星星在他的眼里闪耀,红唇牵出一个笑容。 这一刻的青年似乎周身都环绕着亮光,仿佛身后一瞬间变得鸟语花香。 青年说:“不是想认识一下我吗?我现在就在这啊。” 几个合欢宗弟子连忙甩了甩头,如临大敌般拿出了法器。 这剑修身边居然自动出现幻觉是怎么回事,该死,难不成是剑修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给他们用了幻术? …… 王栗一袭黑袍,坐在侧殿内室里给自己疗伤,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好看,但绝不能难看成这样。 一刻钟后,王栗拾掇好自己出了门。 男人头戴玉冠,浓眉大眼,薄唇紧抿,金纹黑袍看起来异常威严。 周围遇到的合欢宗弟子看到他,都立刻停下问好。 王栗目不斜视,直到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听到好几个法器一同抽出的声音,他眼神下意识一凛,但又转瞬想想弟子打斗管他何事,就算被别人打死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他想走,却忽然感受到那几个弟子中有一个熟悉的气息。 那个气息,是之前沈愿带过来给他看的、沈愿放在心尖上的人。 王栗皱了皱眉,想转身离去,但脚像是不听他话似的,身形瞬间就已经闪了过去。 …… 几个合欢宗弟子都手握法器,警惕地看着立在前方笑吟吟的青年。 眼看他们都拿出法器了,那青年不避也不躲,众人心里嘀咕,这剑修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暗招,于是都愈发警惕了。 就在这个时候,黑袍男人忽然出现,一张脸冷得如冬日霜雪,眼神锐利地看向几个门下弟子,挥了挥手就把他们打得瘫倒在地。 几个弟子都一脸懵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宗主,一边哀嚎,一边喊:“宗主。” 王栗冷冷道:“这是我们合欢宗的贵客,不许无理。” 弟子们更懵了,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混乱关系,但感受到那强大如山的离识期威压,都爬起来跑了,八卦也要有名八啊,这个时候还是小命要紧! 饶昔疑惑地看着王栗的背影。 王栗转过身,眉头还紧皱着,不过还是对饶昔说:“烦扰了,门下弟子不懂事,已经被我教训了,勿怪。”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有沈愿的事情存在,饶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已然变成傀儡的王栗,便只说了一句:“多谢。” 把话说完,他并不停留,转身离去。 王栗看着饶昔的背影,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他怔怔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已经踏出的步伐,神情怔愣。 奇怪,他竟然想要追上去,明明那个青年长得又不好看,他怎么会注意到长得不好看的人呢? 王栗连忙甩了甩头,想要把自己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游戏系统:既然白白想要隐藏容貌的话,那就给他加个特效助助兴吧\(≧▽≦)/ 感谢在2020-08-2622:35:00~2020-08-2722: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靖鱼祟32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沈愿近日忙着合欢宗弟子的招收,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每天都越来越多了,听说不止是他们合欢宗,其他宗门都有相同的情况。 为了能招到更多的弟子,多薅一些羊毛,沈愿鼓足了劲,每日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仙途》官方的制作实在优良,沉浸感极浓,连沈愿给他准备的庭院书房里,书架上的所有书籍,都是十分正宗的古文。 极其精通各种语言的饶昔实在看不懂,因为他没有研究过古时候的文字。 “昔昔,我知道!” 见饶昔遇到了困难,毛球立刻从空气中出现,它蹲在青年的肩膀上,垂下的三千青丝与它的雪白毛发形成了对比,构出一种异常和谐的氛围。 饶昔坐在房间里,好奇地观看着书房里的古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叹。 宛如一团雪的毛团落在青年的肩膀上,它黑色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饶昔手里的书,毛发像丝线一般在网路中延伸,悄咪咪地在书上进行翻译,修改成帝国语,待饶昔的目光离开后,又进行还原。 这般高超的行径,连《仙途》的游戏系统也发现不了。 待手中的书籍被翻阅过半,饶昔抿了一口茶。 -- 第81页 忽然,毛球的小眼睛警惕地转了转,有人来了。它的身影顿时隐没在了空气中,只剩下那只有饶昔才能看见的文字不断浮现。 沈愿穿着一身红衣,柔软黑发被梳得整齐笔直,他欢欢喜喜地从门外跑进来,那如血液般鲜艳的红衣更将他衬得肤如凝脂,从上到下无一不精致,唇色宛如玛瑙,狐狸眼中眸光潋滟,当真是娇艳动人。 当他进入房间,就看到了坐在红木椅上正在看书的青年。 青年喜欢白衣,这次也不例外,他低着头,墨发垂落,长长的睫毛宛如小扇子,微颤的同时仿佛在人心上小小地刷了一下,心尖都忍不住颤动。 仅仅只是个侧脸,就能看到那似乎能颠倒众生的美丽,已经可以想象,那正脸又该是如何美得让人窒息。 沈愿一直觉得,如果青年能穿上红衣,肯定是比他还好看精致的样子。那种深入骨髓的美丽,是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 “大人!”红衣少年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饶昔听到声音,向他的方向看过去,他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他问道:“怎么了?” 那张美丽的脸,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称得上一个词,仙姿佚貌。 没想到他已经呆在青年身边这么久,都无法抵挡这种宛如攻击一般锋利的美丽,仿佛能直接冲击到人的心里去。 沈愿缓了缓,才小跑到青年身边,开始说起他过来的目的。 “大人,最近合欢宗来了好多新弟子啊!他们都特别听话,也特别好薅羊毛,我们合欢宗奢靡为美,所以弟子也不能过于穷酸!” 沈愿喜滋滋的,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看起来充满了喜气,“又赚了好大一笔入门费,可以充实宗门库房啦!” 沈愿开心了半天,又欢快地加了一句,“好多都是些五颜六色头发和眼睛的人呢!感觉都好听话!” 饶昔:“都是些五颜六色头发和眼睛的人?” 沈愿雀跃点头,“是的!” “……” 饶昔神情复杂,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那些应该都是玩家。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些玩家涌进《仙途》的速度还挺快的,比小说里快了不少。 …… 饶昔最近对古代的书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毛球连贯圆滑的翻译下,已经看了好多本书。 这一日,他和往常一样待在书房里看书。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骤然被人打开闯了进来。 那动作十分剧烈,可以看出开门的人举动粗鲁。 饶昔皱了皱眉,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少年跑到饶昔身边。 沈愿小脸上都是眼泪,像珍珠一样从漂亮的眼眶里不断落出来,浓密的眼睫被泪珠粘在了一起,湿漉漉的,那双狐狸眼雾蒙蒙的,通红一片。 少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单从外貌上看,很难有人能拒绝此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 “傅大人呜呜呜……” 饶昔的神情呆了一瞬,随后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他问:“这是怎么了?” “大人呜,大人,我被欺负了……” 沈愿哭得梨花带雨,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凄惨。 饶昔从袖子里拿出手帕,递了过去,“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按理说以沈愿在合欢宗的地位,怎么可能有人会欺负他呢,但沈愿这个样子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愿接过手帕,抹了一脸眼泪,很快帕子就像被直接放入水中整个都湿透了。 饶昔见状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复杂,沈愿看起来像是水做的一样。 沈愿眨了眨眼,眼睛里似落非落的泪珠瞬间落了下去,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大人,”少年的声音委屈巴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今日狭度宗故意成群结队来我们宗门门口,光明正大地想要拉弟子过去他们宗门,他们说要用美貌比试,态度极其嚣张。” “合欢宗弟子气不过,一点就燃,立刻就应下了,我……我那个时候也特别生气,果断答应了,”沈愿说到这里,偷偷地看了一眼饶昔,“我觉得除了大人,不可能有人长得比我好看。” 饶昔:“……” “但是,没想到狭度宗找的人根本不是他们宗门的,那个人也是个少年,容貌也算是好看吧……” 沈愿不情不愿地说:“但是人看起来特别诡异,就看着十分古怪,眼睛还是白色的,他一出现,狭度宗那群人都傻了,那些眼睛头发五颜六色的人也是傻了一样,连我们合欢宗的队伍都不排了,跟被控制了似的,一个个都去了那奇怪的少年旁边。” 沈愿神色凝重,“而我的摄魂术竟然对他无效,对那些仿佛被控制的人也是无效。”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说他的摄魂术对上大能成功的几率不大,但在同辈中几乎是百发百中,而那些人里几乎修为都比他低,只有少数和他差不多。 饶昔摸了摸下颚,沉吟片刻,“还有这种事?” “特别让我生气的是,那个少年跟我说,是他长得太好看,而我长得太丑,所以那些人才不理我的。” 沈愿说着说着要被气哭,“明明是他用了邪门歪道!” 他越想越气,在房间里嚎啕大哭起来。 -- 第82页 饶昔:“……” 他又递了一块手帕过去,“不要听他乱说,你长得很好看。” 沈愿眼睛一亮,语带雀跃地说:“还是大人最好了!” 他擦了擦眼泪,眼前的视野终于不像之前那么迷糊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坐在椅子上眼眸泛着担忧的青年。 沈愿擦了擦眼睛,眨眨眼,仿佛能透过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到青年的绝世容颜。 他的眼神像是黑夜里唯一的一颗星星一样缓缓亮起来。 沈愿说:“大人,大人,你长得才是最好看的,那个古怪的人比不上你一根头发!大人,我们一起过去,然后你露出真容,用美貌打败他,他绝对会哑口无言!” 饶昔陷入呆滞:“……” 这也太……什么鬼。 沈愿还在说着,神情越发笃定,“对,我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这样合欢宗就能找回场子,哼,我早就已经看不惯那个人丑恶的嘴脸了!” 饶昔忙道:“等会……” “大人?” 沈愿看了他一眼,通红的狐狸眼中泛着疑惑,他的脸偏小,容貌精致,年纪看着就更小了,远远看去就像一团雪窝在红色的名贵丝绸里,如果忽略一些地方,少年就像是一个孩子。 饶昔想到了沈愿之前的经历,没忍住叹息一声,“罢了,我跟你过去吧。” …… 两人用了速度快的小型飞行法器,从庭院到合欢宗门口,没有花费一刻钟。 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无数人,和他当初刚来合欢宗时有的一比,甚至更多。 截然不同的弟子服将人群分开,服饰精致华丽的是合欢宗弟子,服饰通体漆黑,没有一点装饰的是狭度宗弟子。 两方弟子正在口头对峙中,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狭度宗虽然过来的人少,但一点也不落下风,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白瞳少年,极其显眼。 明明在正列的阳光下,那白瞳少年脸色却仍旧惨白一片,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阴森感,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他黑发极长,几乎快拖到了地上。 少年的容貌也是极为精致的,和沈愿不相上下,但不是同一种风格。 不过因为他周身那阴森的氛围,和他那诡异的白瞳,一般有人看到他,最开始都不是先注意他的容貌,可以说,不敢有人敢直视他那双眼睛。 周围玩家很多,都穿着一身朴素还有破洞的布衣,好大一部分玩家眼神呆滞,仿佛被控制了一样。 一部分玩家在被波及到之前就躲得远远的,如今正藏在周围当着吃瓜群众。 神情呆滞的玩家们都在面板上看着自己如今的状态。 【您已陷入“迷魂”状态,持续时间:看对你们使用技能的NPC心情。】 玩家们在心里骂骂咧咧。 当然不管玩家们现在的心情如何,他们面上神情仍旧呆滞。 饶昔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合欢宗弟子立刻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师兄要把他这个修为低微容貌丑陋的剑修姘头带过来……算了,沈师兄开心就好。 “大人!”沈愿指着白瞳少年,眼神忿忿地说:“就是他!” 白瞳少年也早就已经看到了他们,他唇边勾起,明明是普通的笑容,看着却总是带着几分似乎能渗入骨中的怪异。 他毫不客气地哂笑道:“沈愿,你居然还敢来?” 沈愿气愤地回道:“我为什么不敢来?” 他拉了拉饶昔的衣袖,神色中带上了几分自豪,就像一朵娇艳盛开的花朵,极力展示着。 “看到没有,”沈愿扬声得意地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丑陋的容貌,要不是你用了邪门歪道,他们可能会被你吸引过去,我现在就给你看一看,什么叫做天下第一美!” 少年声线极其嘹亮,一瞬间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白瞳少年上下打量着饶昔,神色颇为不屑,“就这?沈愿你眼睛是瞎了吗?” 合欢宗弟子们完全愣住。 狭度宗弟子直接讥笑出声。 所有玩家们一脸懵逼地看着沈愿抓着的饶昔,心里嘀咕,这小美人NPC审美没问题吧,是不是出故障了啊。 饶昔站在一边,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沈愿转头看了饶昔一眼,“大人?” 饶昔终于做完了心理建设,他实在是做不出沈愿那种喜欢展示自己容貌的样子,但毕竟已经答应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周围群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站在红衣少年身边的青年终于有动静了。 他伸出手,葱白的指尖灵活地在空气中掐了个诀。 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实在过于显眼,漂亮修长的像是玉为骨、玉作肤一般。 怎么会有人长着这么一双好看的手。 旁边人的眼睛都下意识跟着青年的动作走动,几乎移不开视线。 随着动作落下,青年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 他静静地站在红衣少年的旁边,身前是众多玩家和狭度宗弟子,身后是无数合欢宗弟子,但在这一刻,仿佛这些人通通都隐没在了眼瞳中。 仿佛周围景物瞬间黯然失色,所有人的眼里都只能放下青年这一个。 这个人已经好看到让人看上一眼就像进入了虚妄迤逦的梦境里。 -- 第83页 那让人梦魇的美丽。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给之前不屑的自己几巴掌,心中不约而同都只剩下一句话——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美丽的人。 原本嘈杂的环境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吗?我好肥ovo 第四十二章 饶昔觉得有点尴尬,这不是一般的尴尬。 他站在人群里,被所有人围观,这些人的表情都还很奇怪。 众人还没有回神,陷入迷魂状态的玩家因为青年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于是都突然发现他的状态已经被破解了。 【您遭受了盛世美颜攻击,“迷魂”状态已解除。】 他们已经可以动了,但见几个NPC似乎认识,便没有动静,只是用五颜六色的眼睛看着那站在目光中心的青年,不肯移开。 虽然这个系统的提醒让他们觉得很有槽点,但眼前的青年,确实称得上盛世美颜。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如此美丽的NPC,好像只是看上一眼,胸膛里的心脏就会忍不住激烈地跳动起来。 除此之外,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最前面的白瞳少年,他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怔怔出了声。 “是你?” 饶昔看着白瞳少年震惊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居然是你,”他轻笑一声,“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这一笑,又把周围人迷得是七荤八素。 沈愿迷茫地看了饶昔一眼,又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不远处的白瞳少年,他瞪大眼,神情愤怒不已,“原来是你!” 他到现在还能想起自己之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眼下这个鬼修出现在太阳底下,虽然修为看不出来,但旁边有这么多人,身边还有傅大人,他根本不怕。 “我说过。” 白瞳少年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饶昔,长长的黑发上仿佛有无数恶鬼在流动,那双诡异的眸子里只有眼白,没有一点黑色,泛着淡淡的幽光,像是猫咪在黑暗中的眼睛,“假以时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饶昔笑道:“嗯,小时候说的。” 白瞳少年一噎,眸色暗沉下去,他的手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来,露出了那白得透明的皮肤,他垂下的手划出一个诡异的行径,手中快速掐诀。 已经可以预见到在迷魂诀之后,那些聚气期的修士都会被他控制住。 虽然不知道青年一个剑修为什么会出现在合欢宗,但他记得正道修士最忌讳对无辜的小辈下手。 如果青年还手,天道会在功德簿上记上一笔,还会影响青年之后修仙路途的气运。 运气这事本就虚无缥缈,假如本该有可以飞升的气运,而被一时的恶念破坏,终其一生修为都无法再有精进,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道修人人自危,所以不会有人拿气运去赌。 想到此处,少年浅色的嘴唇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但是当他看到接下来一幕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边。 那些聚气期的修士居然无一人被他控制,明明修为那么低微,而且浑身空无一物,既没有灵石灵药也没有任何法器。 这怎么可能! 白瞳少年看着那些修士直直望着青年的目光,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一股恼怒来。 沈愿警惕地看着白瞳少年的动作,防止他耍出什么花招来,然而他见少年已经掐了诀,周围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看你那邪门歪道根本没有一点用嘛!” 听到这话,聚气期的玩家们都下意识陷入了沉默。 其实真不是那NPC技能没用,只是…… 就在刚才,面板上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您正在遭受NPC???的攻击。】 【由于NPC傅白的盛世美颜持续输出中,NPC???的攻击被反弹,所以无效。】 不过,这是他们几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问号NPC要波及吃瓜群众! 这么一看,还是NPC傅白好,玩家们都下意识想要远离白瞳少年,他们迅速朝前走了几步,靠近饶昔,走到了合欢宗的队伍里。 沈愿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白瞳少年气得周身鬼气浮动,那庞大的鬼气泛着阴冷的气息,似乎是蕴含了无数人的怨怼与恶意,仿佛恶鬼在耳边发出毛骨悚然的低语。 苍白透明的少年被黑雾笼罩,因为情绪波动巨大,原本隐藏的术法已然消失。 下一刻出现在众人眼里的,就是那及地长发充斥恶鬼魂体,周围尽是诡谲鬼气的少年。 众人陷入呆滞。 其中属狭度宗弟子的反应最大,他们吓了一跳,赶紧十万火急地远离了白瞳少年。 一开始虽然因为他的眼睛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想太多,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是个鬼修。 就算他们魔修跟正道不是一路人,但跟丧心病狂、人人喊打、必须在修真界躲躲藏藏的鬼修更不是一路人啊! 因为已经见过少年这般样子,沈愿还不算害怕,但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身边青年的衣袖。 就在众人都神情各异的时候,白衣青年忽然上前一步。 他唇边含着浅浅的笑意,眼睫微敛,眸光流转间,仿佛无数风月被尽数收敛。 -- 第84页 青年的目光对着白瞳少年,缓缓地说出了这样一个事实:“你不是我的对手。” 白瞳少年咬了咬唇,唇被咬得泛白,牙齿几乎陷入了唇肉里。 他看着周围对他亮出法器的众修士们,又看了看站在前方含笑看着他的青年,最终还是动用了逃跑的法宝,化为黑烟消失在了空气里。 在最后的关头,他没忍住朝青年投去了一抹隐晦的目光。 他看到青年安抚般摸了摸身边少年的头,那样柔软似水的视线。 很是刺眼。 鬼修人人喊打。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天空下了雨,他只能变成一团黑影,缩在没有人会去的破庙里躲雨。有一次差点被抓住,被道修弄得就快要魂飞魄散,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呆在废弃的墓地里,寄鬼篱下养伤。 在他从小到大一直逃亡的过程中,每一次仿佛都在刀尖舔血。 有个时候,他也曾想过,有没有人,有没有一个人能够用柔软的目光看着他,可以用温柔的语气安抚他。 他可以收起周身的所有鬼气,可以隐藏身上的所有獠牙,仿佛人间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呆在那个人的身边,肆无忌惮地展露笑容。 只可惜,最开始相遇的时候,就变成了那样。 如今再怎么多想,也皆是枉然。 白瞳少年离开后,沈愿的底气又回来了,他的目光对着狭度宗过来闹事的弟子们,厉声问责:“你们怎么会和鬼修混在一起!” 为首的狭度宗弟子愤怒回击,“沈愿,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那个鬼修将我们哄骗,我们也是受害者!” “切!”沈愿撇撇嘴,“那也是你们活该!要不是你们有那个心思,怎么可能会被骗。” 他挥了挥手,扬声道:“合欢宗弟子们,你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众弟子一拥而上,场面混乱不已,人群聚集的地方,不断传来凄厉的痛呼声。 在两宗门弟子混战的时候,在一边围观的玩家都走到了饶昔身边去,他们又不像这些土著NPC一样有那些讲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认识这个贼好看的NPC了! 他们冠冕堂皇地想,万一是个重要的隐藏NPC呢!接近还可以触发单人任务,说不定会有很丰厚的奖励。 一瞬间人群就把白衣青年淹没。 有个年纪偏小的少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人群里,他看着近在迟尺的青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提高了声音,清脆的声线宛如铃铛一般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请问……” 少年有着一双如翡翠的眼眸,栗子色的清爽长发被束起,一副小清新的青涩模样。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在白皙的脸颊上很是明显,他看起来似乎十分羞涩,他红着脸,羞涩地扬声问:“请问,你可以跟我睡觉吗?” 饶昔:“……” 沈愿看弟子混战看得起劲,忽然注意到旁边的青年不见了,他往后方望去,看到青年被一堆聚气期的修士包围得密密麻麻。 绿眸少年那句声音极大的“你可以跟我睡觉吗”正巧毫无掩饰般撞入他的耳朵里。 沈愿的眉眼立刻就染上了怒意,他气得疯狂冲到了人群里,直接怼在绿眸少年的面前。 他昂首挺胸,似乎总是泛着潋滟光芒的狐狸眼微微上扬,他就这样用着一副傲慢的神情斜睨着少年,说:“也不看看你那副丑样子,你有我好看吗?还想跟傅白睡觉?” 语罢,沈愿故意哼笑了几声,又加了一句,“真是令我笑掉大牙。” 挡在青年面前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更显肤白貌美,唇红齿白,他有着足以惊艳众人的娇美容貌,就这样微扬着下巴,傲慢地挡在青年身前。 与之相比,绿眸少年就显得青涩些,他眨了眨那双绿叶般的眸子,良久才反应过来,很快眼眸里氤氲起了水汽,豆大的泪珠从眸子里一颗一颗掉下来。 他哭着跑开了。 沈愿见状,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饶昔:“……” 饶昔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心情有亿点点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小天使的手榴弹和营养液~ 感谢在2020-08-2822:13:14~2020-08-2922:0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媚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间有新绿5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这次的事件最终以狭度宗弟子被合欢宗弟子打得屁滚尿流为结束。 他们寡不敌众,最终只能跪地求饶。 沈愿站在他们面前,以极高的气焰讽刺了他们一通。 当他习惯性地转过身看向饶昔时,忽然听见身后合欢宗弟子的惊慌声响起,“沈师兄,狭度宗那群孬种逃跑了!” 沈愿脸色大变,就看到狭度宗弟子中为首的弟子对他们竖了个中指。 “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跟你们玩!” 沈愿目光如刀,仿佛能在那弟子身上剐下几块肉来。 为首弟子被那实质般的目光吓了一跳,他没忍住和旁边一起逃跑的同伴嘟囔着,“这沈愿美则美矣,就是太凶了。” “好巧,我也这样觉得,我更喜欢那个剑修,刚刚听沈愿说,那个剑修叫做傅白吧,剑修里居然出了一个这样的美人,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弟子的语气有些纳闷。 -- 第85页 “如今知道也不算晚,”为首弟子的唇边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回宗门找人打听一下这个剑修的消息不就可以了?一个剑修居然敢独自来到合欢宗,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人。” “你说得对。”弟子说,眼中泛起了难以掩饰的痴迷,“那等美貌,便是散尽千金,也是想跟他睡上一睡的。” …… 饶昔附近的场地仍旧混乱一片,众多玩家鼓足了劲想要挤到他身边去。 直到沈愿收回了在狭度宗弟子身上的视线,他放开了修为,吞噬期的威压投在聚气期身上,就像在人身上放了一块有他几倍大的巨石。 玩家们都被压得下意识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站立。 他们艰难地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红袍少年,似乎才意识到,《仙途》这个游戏不同于Karelu公司以往的全息网游。 在这个游戏里,等级压制十分严重,当实力强大到一定境界时,真的能横着走路。 沈愿微扬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漂亮的狐狸眼里泛着一抹傲然之意,“你们的修为有我高吗?没有的话就给我离傅白远点。” 他的声音随着微风清晰地传到了众玩家的耳边。 那里面的嚣张意味,激得玩家们的眼睛都微微睁大,拳头下意识握紧了许多。 作为新时代的帝国人民,体质在长久的进化中平均水平已经提高了好几倍,大多的体质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今面对游戏里NPC如此嚣张的挑衅,玩家们的内心不约而同都升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感觉。 如果修真界是强者为尊的话,那么他们只需要修成最厉害的不就行了! 虽然他们来合欢宗的本意不是如此…… 在沈愿的示威之下,玩家们都没有再挤到饶昔身边去。 沈愿收回威压后,玩家们能够平稳站立在实地上,他们眼里都射出热烈的刺眼光芒,耀眼不已。 饶昔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微微弯着唇,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浓密纤长的眼睫在雪白的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唇畔泄出乐曲般的悦耳嗓音。 “你在用这种方法鼓励他们修炼?” 他目露赞赏,道:“做得不错。” 青年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好看了,目光流转间,好像黑夜里陡然亮起了最明亮的星辰,寥寥星光皆含其中。 沈愿失神了片刻,才回想起来刚刚青年说的话,他顿时怔住,“啊?其实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从合欢宗门口传来一阵又一阵强大的威压。 众弟子目光投射过去的同时,立刻行礼问好:“宗主、几位长老好!” 王栗身穿一身通体漆黑的长袍,皱着眉头,身后跟着几个内峰长老。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本该是有条不紊招收外门弟子的场景,但眼下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合欢宗门口堆了好多围观的弟子,和许许多多还未进入合欢宗的聚气期修士,场面混乱得如同被一把丢在地上的沙子。 沈愿一口气硬生生憋住,想锤爆王栗的狗头,但在外人面前,还是硬生生忍下了。 他端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精致脸蛋,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就是把一个来宗门找茬的鬼修赶跑了而已。” “是吗?” 王栗接收到沈愿的冷冷目光,应该下意识不再多问什么,完全服从沈愿的任何意愿,但似乎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他嘴唇张合着,缓缓说道:“我听说不是这么回事。” 这咋回事……怎么感觉像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宗主不应该是爱慕沈师兄的吗?居然出言顶撞他? 众弟子都懵逼地看着沈愿和王栗两人。 闻言,沈愿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他,眼中寒光闪烁,右手已经做出发动摄魂术的法诀动作开头。这个动作并不引人注目,在场之人也只有王栗能够一下子就看懂。 他在警告。 王栗没再说下去,他随意地撇过目光,当看到弟子里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时,他身体骤然紧绷,双手紧握,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 那个人的身影似乎十分眼熟。 但他的脸怎么……怎么会那般好看,只是一个侧脸,竟然让他心悸了半天,根本回不过神来。 饶昔悄咪咪地藏在了弟子堆里,并且隐藏了身上的气息,本想拿出一个金椅子坐下看戏,但这实在太显眼了,着实不可取。 于是他就站在一边围观了。 见王栗的视线望过来,他连忙往旁边一躲,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旁边被踩到脚的弟子痛得差点跳起来,发出一声怒吼,“哪个傻……” 他转过头,当看到青年正脸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的情绪之中,口中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半天都没有继续。 饶昔看他一副傻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太痛人都傻了,青年墨色的漂亮眼眸泛起深深的歉意,“抱歉踩了你一脚。” 弟子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青年近在迟尺的美丽容貌,几乎要窒息,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热意顺着脸颊染到了脖子上,像一只被煮得通红的大闸蟹。 他声音变得几乎低不可闻:“没……没事的,你多踩几脚都没有关系!” 弟子紧张兮兮地说完,才注意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鲜红了,仿佛涂了调味料一般精彩,他没忍住在心里低骂一声,艹,你是不是傻,在说什么鬼啊! -- 第86页 眼前的少年眼含热泪,满脸嫣红,眉间都是春色,仿佛疼痛给他带来了十分热烈的快感,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饶昔瞳孔地震。 他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见青年这般模样,立刻就明白了,虽然他是合欢宗弟子,但他其实不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他十分担心青年误会,连忙上前一步,张嘴想把刚刚的乌龙解释清楚。 似乎是因为快感太足,少年的嘴唇微张着,眼中水汽朦胧,脸颊像涂了胭脂一样,眼角全是嫣红。 饶昔继续瞳孔地震,又后退了一步。 他又撞到了人。 被他撞到的弟子正准备破口大骂,还未出声就已经把话憋了回去,当青年转过身的时候,他神情骤然恍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旁边闻讯赶来吃瓜的弟子本来正在看沈愿和王栗那边,被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当视线移到白衣青年身上时,神情直接呆滞。 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新的呆滞目光。 以青年为中心,向周围十万火急地蔓延,每个人都怔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那站立的清绝身姿,半晌未动。 即使是原本已经看过青年惊鸿一瞥模样的弟子,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般美丽的容貌,纵然是无数次看到,都像进入了新的梦魇一般,无论发生了多少次,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那是令人窒息的美丽。 ——那是所有人对“美”之一字的最终念想。 至此,饶昔原本给自己施加的伪装术,面临全线崩盘。 饶昔看到旁边人都一副神色呆滞的模样,才注意到他刚刚好像忘记隐藏容貌了。 他下意识掐诀,修长白皙的右手在袖口下划出了一个弧度后,动作戛然而止。 等等,既然已经如此,倒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饶昔眨了眨眼,目光转向了神情呆愣的沈愿。 沈愿接收到了青年明净的目光,立刻回过了神,他快步走到了饶昔的身边,用警告的眼神扫了一圈已经反应过来正在走动的弟子,吞噬期阴寒的魔气直把他们冻在了原地。 “大人,我们回去。” 路过王栗的时候,沈愿嫌他麻烦,直接用了摄魂术,并让他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黑袍男人沉着一张脸,离识期的强大威压瞬间覆盖了整个平地,他皱着眉头,淡淡道:“所有无事的合欢宗弟子即刻回到宗门,再成群结队堵在宗门门口,门规伺候。” 说完这句话,男人脚步飞快地离去了,把几个长老啪的一下丢在了身后,矫健的步伐中含着一丝隐晦的雀跃。 待饶昔离开良久,弟子们才断断续续离去。 特别是之前曾经参与迎接沈愿回来的合欢宗弟子,呆滞了半晌,神情恍惚地喃喃出声。 “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是沈师兄被哄骗才会把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剑修当成宝贝对待,却没想到,沈师兄只是想把他的宝贝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出现的白瞳少年是前文第十、十一章出现的幼年鬼修,么么么么 感谢在2020-08-2922:05:59~2020-08-3022:1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花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缘10瓶;season5瓶;呆桃平安喜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饶昔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其实还不想那么快在那么多人面前显露渡劫期的实力,如果现在就显露的话,就不好玩啦。 而且知道他修为是修真界第一的话,好多人对他的态度肯定会改变,他还挺喜欢目前随意的氛围。 无敌真的是很寂寞。 沈愿跟在饶昔的身后,耷拉着脑袋,精致的雪白小脸上,神色有些低迷。 他其实也没想到,原本傅大人听了他的话隐藏的容貌,也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才解除的。 很快,他又支棱起了脑袋,清亮的眸子里射出坚定不移的光芒。 这么一下,看来以后要注意的人就有很多很多了。 “傅傅!” 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音。 穿着黑袍的男子,脸上端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欢欢快快地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前面转过身看着他的青年时,眼睛就更加亮了,他又喊了一句,“傅傅!” 直到被目露警惕的沈愿用法术打了脑袋,“傅傅什么傅傅,也不看看你那丑样子,他是你能这样叫的人吗?” 沈愿狠狠地打了一顿王栗后,用摄魂术命令他离去,才把摄魂术解开。 王栗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不过还是在摄魂术的影响下离开了。 …… 这次事件后,合欢宗掀起了一股拼命修炼的热潮。 此等盛况让魔道的另外三个宗门都咂舌不已,因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花头,所以各宗门高层也出了一些策略让门下不务正业的弟子端起修炼之心,势必不能让合欢宗的整体水平跃过他们去! 饶昔的生活其实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就是他在合欢宗走动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些奇怪的合欢宗弟子。 几个弟子穿着一身精致华美的合欢宗弟子服,站在路边三两聚集,当饶昔的目光看过去时,他们就会立刻面对面站好,讨论的讨论,勾肩的勾肩,一副“我根本就没有在看你”的模样。 -- 第87页 等到青年的视线转回去,他们就迅速把目光悄咪咪地投过去。 眼前的青年身穿一身白衣,只在袖口露出一点精致的金色纹线。 青年雪肤乌发,唇若春花,眸如点漆,端丽冠绝,当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抖动的时候,就好像有一把小刷子在人心上轻轻刷了一下。 自从那天开始,青年就恢复了金饰的佩戴。 只见从上到下,青年全身都戴满了饰物,鎏金色的项链将他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圈了起来,走动的时候,那金色的手镯就会微微晃动,在纤细的手腕上落下一条长长的阴影。 合欢宗奢靡为美,而本就美貌的青年在他们眼里就像珍稀美丽的雀息石。 那是修真界上等秘境里才能得到的天地灵宝,是所有人散尽万金都无法得到的存在。 弟子堆里的一个弟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他摩擦了一下手里珍贵的宝石,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他走到饶昔面前,这么近距离的凝视让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他连忙低下头,把手里的宝石刷一下塞进饶昔怀里,“这是送给你的!不用谢!” 弟子似乎就怕他拒绝似的,一放开宝石,就飞快地跑开了,那跑开的速度之快,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饶昔看着那弟子匆匆离开的背影,墨色的眼眸里浮起了些许无奈。 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宝石了。 这些合欢宗弟子似乎因为他总是戴着金饰,就认定他十分喜欢宝石,从那一天开始,收到的宝石几乎可以挤满了一个储物袋。 不远处立着一个并不普通的凉亭。 因为处在合欢宗中,它周身涂满了贵重的红漆,当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正在发光的光源,在榛榛草木里显得异常显眼。 饶昔走上台阶,坐在了凉亭里,他把那颗宝石放在了石桌上。 宝石呈现仿佛海水一般流动的深蓝色,瑰丽又璀璨夺目,在光线下更显流光溢彩。 饶昔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宝石。 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 “不就是一个谷蓝石吗?有必要看得这样专注么。” 忽然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 饶昔扭过头,看到高大俊郎的少年站在凉亭的台阶上,眉眼间泛着深深的不屑。 少年右眼的眼角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给那张略微有些稚嫩的脸庞带起了几分凶狠之意。 严镕冷哼了一声,说:“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饶昔觉得有些好笑,“有多好?” 严镕从身后迅速拿出了一个通体红色的宝石,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准备了许久,只等着青年开口。 他飞快地说:“我这一个,是在拓妖境跟血妖抢的,比你手上那一个品质好多了。” 见青年一直看着他,严镕的脸又红了一些,似乎怕青年并不明白,他匆匆加了一句,“拓妖境你知道吧?是个中等秘境!” 饶昔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严镕:“……反正我的宝石就是比那个厉害!” 语罢,他把宝石递到青年面前,低着头耳尖泛红。 当手中的宝石被接过,严镕立刻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人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宗……宗主。” 男人一袭黑色长袍,站在饶昔旁边,冷冷的神色扫在了少年的身上,一把就把手中的宝石捏碎了,泛着光泽的宝石瞬间失去颜色,变成了红色碎石掉落了一地。 他说:“严镕,刘长老让你去拓妖境历练,可不是让你去跟妖兽抢宝石的。” 如果被师父知道,他就别想出来了。 严镕抿了抿唇,还是不得不低下了头,神色闷闷地离去了。 看到王栗,饶昔有些诧异地挑了一下眉,“你来干嘛?” 近距离面对着青年令人窒息的美貌,王栗的呼吸有些不稳,说:“没什么。” 他其实不该来,但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就过来了。 …… 沈愿在合欢宗找了几个青年会去的地方,终于找到了青年所在处。 他望着远处坐着的青年,下意识就想欢欢喜喜地跑过去,直到跑了几步,看到被遮住的柱子后陡然出现的身影。 王栗! 该死,他又跑到青年那里去了。 那样肮脏又丑陋的人,就算变成他的傀儡后人已经不垃圾了许多,也不配看见青年一根头发。 沈愿周身灵力泛起,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他没到凉亭外,就愤怒地喊:“王栗,再让我看到你呆在傅白旁边,我就把你变成永恒的傻子!” 见王栗迟迟不动,沈愿的精致小脸泛起一片寒霜,他凉凉地看着王栗,“还不走!” 男人低下了头,似乎完全臣服,说:“我知道了。” 只是在离开时,还是没忍住看了青年一眼。 饶昔没理会他,而是对着沈愿问道:“他以前想要对你做那样的事,你还留着他?” 沈愿摇了摇头,“以前王栗的为人更加垃圾,在合欢宗七搞八搞的,变成我的傀儡后,人傻了一些,却也让人看着舒服了一些,加上这么大的合欢宗需要有人管着,不然我早弄死他了。” 饶昔笑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沈愿的脑袋,“你可真会考虑。” 没有留下心理阴影,挺好的。 -- 第88页 沈愿低着头,精致小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 蔡焰是《仙途》一个普通的玩家,但是他有一个很有用的技能,就是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 他蹲在灌木密布的草丛里,只偷偷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悄咪咪地看着凉亭里的情况。 “怎么样?我说得对吧。”蔡焰旁边的合欢宗弟子神色自豪地小声说。 蔡焰点点头,“不错,傅白确实会经常到这边走动。” 不过傅白喜欢的宝石他买不起啊,目前的修为也无法去秘境闯荡,看来只能偷窥一下盛世美颜才能勉强度日了。 眼见傅白的身边来了一个又一个,蔡焰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傅白怎么认识这么多人?而且我听别人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十分混乱……” “哼,你懂什么,”那个弟子面露不悦,不过还是把话说完了,“我们白白,那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肯定是他们故意粘着白白的。” “就那个严镕,平日里还挺拽,”说着说着弟子的表情变得愤愤不平,“之前还从我这里抢了宝石,我又打不过他,真是气死我了。” “宗主之前搞七搞八的,谁知道他安了什么心,还有沈师兄,他早就知道傅白长得这么好看,之前把傅白带回宗门的时候还让他隐藏了容貌,肯定是想要把人占为己有。” 蔡焰面露惊讶地问:“你咋知道这么多?” 完全没想到一个NPC的心理历程居然如此丰富。 弟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这才低下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们私底下组建了一个白白联盟,互相交换了信息的,你要不要也进来?” “好的。”蔡焰心想这些NPC真有意思。 不过他倒是也挺喜欢傅白的,加入也不亏就是,傅白简直是他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他觉得,再也不会有人的容貌能够超过傅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愿:我要坚强。 噗,原主角攻受真没有沦为背景板,其实我已经埋了一些暗线的,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小天使发现,也没关系,后文都会揭露哒。 我还有很多好玩的情节想写呢,虽然追更的小天使越来越少了,但也会好好写完哒,如此才不辜负我心中的世界。 不论如何,蟹蟹所有小天使在这段路途中过去现在和将来与作者的同行,爱你们么么哒=3= 感谢在2020-08-3022:16:58~2020-08-3122:2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花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今日一大早,饶昔就发现合欢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各个主峰与各个场地皆是空无一人。 路上遇到了一些正在走动的合欢宗弟子,他们全都是脸上充斥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能够化为实质一般将周围的草木尽数烧毁。 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地往同一个方向走去,没有人停留。 不仅之前经常来找他的沈愿不见踪影,连庭院里的众多侍女姐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饶昔神色迷茫,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拦下了一个走动的弟子,直接开口问道:“合欢宗出什么事了?” 那弟子看到饶昔,停下了脚步,稍微收敛了一些愤怒的情绪,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薄红,语气轻微又支支吾吾,“其实也没什么,最近宗门有些不安定,傅公子还是就呆在庭院里不要出来比较好。” 说完这段话,他脚步匆忙地跑开了。 饶昔眯着眼看向他离开的方向,那个地方是——合欢宗的宗门门口。 这是又有人过来找茬了? 不过这一次竟然几乎出动了合欢宗的所有弟子,好多玩家也跟着前去,虽然没有合欢宗弟子们那么愤怒,但脸上的神色也着实难看,好像被严重冒犯了一般,倒确实是令他十分惊讶。 不如他也过去看一看,要是真有什么事可以悄咪咪帮一下忙,饶昔想。 心神微动的同时,饶昔身影一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 合欢宗山门外,门口人头攒动,沸反盈天,放眼望去,漆黑的人头几乎占据了山门前的全部地方,仿佛在天地间洒了一团浓密的墨汁,偶尔有其他的颜色在流动。 狭度宗弟子成堆聚集在合欢宗山门的对面,最中间的两个黑袍弟子昂首挺胸,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横幅。 那横幅似乎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随着光线闪过,上面的大字顿时流光溢彩,让人想装瞎都做不到。 只见那上面写着偌大的八个字—— 散尽千金,但求一睡! 除了举着横幅的两个狭度宗弟子,旁边还有好几个弟子正在拼命重复呐喊,“你们这些合欢宗的都让开,让那个剑修出来!我们找的是那个剑修,没你们的事!” 沈愿身穿一袭烈焰红衣,站在合欢宗弟子们的最前面,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仿佛燃烧着赤红的火焰,将媚意烧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了冰冷的寒意。 他冷冷道:“傅白是我们合欢宗的贵客,是由我亲自请他过来合欢宗的,你们哪来的脸?再说有钱,你们那穷山恶水里的狭度宗,有我们合欢宗有钱吗?” 沈愿身后的合欢宗弟子大声附和:“就是!就是!你们这些穷逼滚一边去,不要再来我们合欢宗撒野!” -- 第89页 “废话少说!”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一身黑色的俊郎少年,他猛然大喊,眉间泛起一抹凶狠的戾气。 “我们魔修本就不像正道那般磨磨叽叽,别罗里吧嗦一大堆,今日我们就是来要人的!要打便打!识相的就滚一边去,别妨碍你爷爷我的春秋大事!” 少年唇角上扬,周身魔气肆虐,露出了一口白到刺眼的整洁白牙,“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到时候缺胳膊少腿了,你爷爷我可不负责!” “傻逼,你以为我怕你啊!”沈愿大骂一声,眼底眸光冷得仿佛变成了刀子,“我现在就让你看一看,我是不是你爷爷!” 说罢,沈愿放开了限制,魔气宛如毒蛇一般缠了他全身,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瞬间朦胧在了漆黑的魔气里,眉宇间都是魔气在蔓延。 红衣少年身边完全充满了吞噬期的威压,强大的气势瞬间扩散到了周围,旁边的弟子都下意识离他远了些。 仿佛这一刻,红衣少年不是柔弱得需要别人保护的碧绿嫩芽,而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大杀器。 黑袍少年顿时被激怒了,他提着武器就冲了上去。 虽然之前那个法器被一个奇怪的心动期破坏了,但沈愿一点也不慌,他的法器多得要死,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一个更高级的。 他很快拿出了新的鞭子,直接与黑袍少年交手起来。 见两个最厉害的都打了起来,两个宗门的弟子也都飞快冲上前,跟对方打了起来,个个不甘示弱。 已经成为合欢宗弟子的玩家也拿起武器上前,作为魔道的玩家,能够在这种战斗中得到不少的经验,特别是打赢之后,获得的奖励可比规规矩矩修炼多得多了。 只见合欢宗门口刹那间就充满了各种法器的攻击,五颜六色的符箓齐飞,场面一度混乱得像盘四分五裂的散沙。 面对这个想要跟他抢人的垃圾,沈愿并不想使用摄魂术,于是花费了比较长久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沈愿一把把黑袍少年踩到了地上。 少年被压制得死死的,整张脸都贴到了地上,很快那张白皙的脸蛋就染上了无数黄色的沙子,脸皮都被磨破。 沈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间充斥一片傲慢之色。 “蠢货,我不露一手出来,你就不知道到底谁是你爷爷,你爷爷我平日其实不喜欢打打杀杀,但为了你这个看起来有点傻的孙子,我就勉为其难地放开手脚罢。” 沈愿凉凉地想,就你一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蠢货,居然还想妄想跟我打斗,真是笑死人了,我随便露一手就能把你震住。 红衣少年毫不掩饰地扬着声音,道:“就问你服不服,孙子!” 黑袍少年的脸蛋被金底靴子踩得极重,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完全没想到,沈愿这样一个看起来娇贵至极像别人床上玩物的少年,居然能把他打成这样。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沈愿,你赶紧把我放开,不然被我师父发现你就完了!” “笑话,”沈愿讥笑道,“打不过我就找帮手,真是非常魔修的做派。” 黑袍少年艰难地咬着牙说:“说得好像你不是魔修一样。” 沈愿脸色嘲讽,看着他,“就算我是魔修,那跟你也不一样,你这等垃圾不配跟我相提并论。” “确实是不一样,”那黑袍少年眼眸露出阴冷的笑,“我可不像你这样,与那么多人不清不楚,谁知道你是不是夜夜都躺在不同人的身下……”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沈愿精致的脸蛋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墨色的眼眸里仿佛蕴含着一股能够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没有出声,只是右脚狠狠地踩在了黑袍少年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手断了,再然后是另一只手的手腕,和两只脚。 黑袍少年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只嘴里发出低低的污秽话语和辱骂声音。 沈愿唇角还带着笑,他加大了脚下的力度,直接碾碎了黑袍少年内里的骨头,“缺胳膊少腿了,你爷爷我可不负责,这话还给你。” 黑袍少年已经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看着沈愿,眼睛里全是怨毒和恨意,直到忍不住昏了过去,再没有气息。 旁边的狭度宗弟子才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连忙跑过来给黑袍少年喂了救命丹药,弟子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愿,“姓沈的,你敢这么对我们黑师兄,你完了!他可是我们狭度宗宗主弟弟的宝贝徒弟!” 沈愿唇角弧度不变,墨色眼眸里看不到一丝温度,“就这样的垃圾,我没弄死他已经不错了,赶紧收拾收拾碎骨头滚回你们的狭度宗去!” “你!” 场地上没有受过重伤的弟子接连聚集了起来。 合欢宗弟子全部都走到了沈愿的身后,宛如一堵坚硬紧实的巨墙,都目光不善地看着对面。 那狭度宗弟子脸色十分难看,“沈愿,你把黑师兄打成这样,不给狭度宗一个说法,我们是不会走的!” 沈愿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是你们这个黑师兄说魔修不像正道那般磨磨叽叽,怎么现在你们狭度宗反倒磨磨叽叽了起来?” 弟子咬着牙,如果今日就这样回去,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死倒是无所谓,生不如死他受不了,一想到狭度宗刑室里那些阴毒的手段,弟子就拥有了极大的勇气。 -- 第90页 他冷冷开口:“沈愿,你要是主动到狭度宗谢罪,长老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你们合欢宗弟子整日搞七搞八,整些没用的,整体修为都不如我们,你们那个宗主的修为连我们的长老都不如,他可护不住你!奉劝你一句,可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让全修真界看笑话!” 沈愿冷笑一声,正想说话,忽然听见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像一股清泉注入了他的心田,让他心中的郁气消散,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心情宛如浮在云朵里一般软绵绵的。 “你们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饶昔似笑非笑,眉间敛下无限风华,微微一眼便能让人神魂颠倒,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明明只有融合期的修为,却仿佛自带气场,让人根本不敢直视那令人窒息的美貌。 第四十六章 见那一身白衣的青年出来,在众人震惊的眼里,凶巴巴的沈愿忽然红了眼角,很快狐狸眼眸里就氤氲起了泪水,将长长的眼睫打湿了一片。 红衣少年猛然扑进饶昔怀里,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嘤嘤嘤哭得十分伤心。 他用哭腔说:“大人,我被欺负了,那个长得很丑的狭度宗弟子口中的黑师兄,就躺在地上的那个跟我打了一架,打不过我就用粗俗污秽的话语侮辱我,我一时气不过失手伤了他,那个丑陋的狭度宗弟子说那个黑师兄身份多么多么厉害,要让我去狭度宗请罪,不然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饶昔的余光撇了一眼地上那人,瞬间他所受的伤势就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严重的骨头碎裂伤势,绝对不是“一时气不过失手伤了他”能做出来的。 但是饶昔知道,沈愿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收留那些无处可去的侍女。 他还记得他先前住在庭院里的时候,那些侍女姐姐见他无聊,就会跟他说一些沈愿的事情。 姐姐们谈论往事的时候,都笑得很好看,表情很温柔。 饶昔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声音柔和地说:“别哭了。” 见他们两旁若无人的亲昵,被沈愿骂了两次的狭度宗弟子脸色黑如锅底,“好啊,我当是什么情况,原来你们两早已暗度陈仓,沈愿,你居然攀附一个融合期的剑修,真是没搞明白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弟子脸上泛起了暧昧之意,“你这个奸夫倒是比你容貌更甚,也正巧是我们黑师兄喜欢的人,如果你让他跟着我们去往狭度宗的话,我可以把话带到宗主那里,让宗主对你们既往不咎。” 沈愿脸色冷若玄冰,他刷的一下从饶昔怀里出来,直接手持鞭子袭击了过去。 只见一个攻击过去,那个还在叽里呱啦的弟子被翠绿的鞭子尖穿脖而过,倒下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暧昧的神情。 沈愿皱了皱眉,心里泛起恶心,直接当场拿出一个中等法宝把那个弟子毁尸灭迹。 饶昔面不改色,只是在沈愿回到他旁边的时候,淡淡问了一句:“你刚刚说躺在地上那个人侮辱了你,他侮辱的话很过分吗?” 沈愿闻言,瘪了瘪嘴,眼角立刻泛起了深深的委屈之色,“很过分的,非常过分。” “很好。” 饶昔没什么情绪般说完这两个字,右手伸出了衣袖,直接掐了一个诀。 众人眼里,黑袍少年身上顿时燃烧起了一股紫色的火焰,还在昏迷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 狭度宗弟子们见状,连忙上前想要灭火,那明明没有温度的火焰忽然大涨,直接震退了周围的所有狭度宗弟子。 狭度宗弟子都格外震惊,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袍少年脸色狰狞地死去,直到尸体也燃烧得消失不见。 饶昔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见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视线转向了还留在这里的狭度宗弟子。 他忽然笑了起来,明明是如此柔和美丽的笑容,却让众狭度宗弟子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那动听的嗓音缓缓响起。 “让你们狭度宗的宗主亲自过来,我在合欢宗等着他,不见不散。” 尽管他身上的威压只是融合期,却没有人觉得他疯了,狭度宗弟子们冷汗涔涔,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大人……” 沈愿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揪着身上红色的衣角,小声说:“对不起大人。” 如果他再能忍一点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侮辱了,他当然知道以大人的修为,完全可以杀了狭度宗的宗主,但是……这下大人以后不能再用普通的剑修身份走动。 沈愿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之中,他总觉得,大人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想很快就在无数人面前显露自己渡劫期的修为,所以他就算一早就知道,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因为他的直觉很准,救了他无数次,因此他一直是这样做的。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忍住,就好像……好像大人在他的身边,他可以张扬跋扈得不计后果。 “嗯?” 饶昔怔了一下,随后挑起眉头,“给你报了仇,不开心?” “开心,”沈愿闷闷的,精致的小脸像一朵很久没有浇水干涸的玫瑰花,“但是大人,以后全部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渡劫期的修为了。” 他低声说话,“如果……如果我忍住了就好了……” -- 第91页 饶昔怔住了,他其实完全没有想到,他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愿,沈愿居然能发现。 他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在我面前,你可以更加任性一点,你本就不该放任别人伤害你,没有人是生来就必须受到别人伤害的。” 饶昔揉了揉他的脑袋,美丽的眼眸里仿佛掺杂着一条流淌的星河,“当然,前提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沈愿低迷的心情很快被安抚,他又笑起来,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出了一个明艳的笑,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我知道的!大人!” …… 因为这件事情,合欢宗进行了紧急部署,启动了护宗大阵。 众弟子严阵以待,日日刻苦修炼。 在如今气氛紧张的合欢宗,和众多苦大仇深的弟子画风不一致的,除了饶昔、沈愿,还有无数已经加入合欢宗门下的《仙途》玩家。 几个玩家一边嗑瓜子,一边聚集着说话,“你听说了吗?之前合欢宗门口发生的事情。” “听说了听说了,小美人不错,傅白也很棒,那狭度宗也太恶心了吧,还好没去。” “那少年NPC打不过小美人就口头威胁加侮辱,没骨气又不要脸,恶心吧啦的,真是死得活该,还有那个狭度宗弟子也是,居然侮辱傅白,真是太过分了!小美人干得好!” “傅白那法诀我是第一次见,我看了一下,好像商城里都没有卖。” “哎呀那个不重要,他们NPC独自出门在外谁没个底牌啊!” “听说狭度宗宗主有合体期修为,感觉傅白可能危险了,虽然他不惧强敌的勇气令我等佩服。” “傅白和那狭度宗宗主等级差距太大了,大家能帮忙的就帮个忙吧,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该出场的时候了!” “没错,反正我们死不了,到时候再用帝国币把修为堆回来就行,为了美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有朋友在狭度宗,他可以悄咪咪搞破坏,到时候死了换号过来。” “让我想想我有没有认识的在。” …… 在修真界最偏僻的西境,矗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穿过流水淙淙、草木榛榛的美景,一个魔修急匆匆踏着白玉阶朝主殿的方向快步而去。 坐在主殿正中间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衣袍底和袖口处都纹上了特殊的血色条纹,他有着宛如火焰一般耀眼的红发,和华丽的红色眼眸,长发散落在身后。 他靠在红木椅上,邪肆俊美的面容上是一副慵懒的姿态。 “启禀尊上。” 那魔修走进了主殿,感受到殿中那强大的威压和似乎透入骨中的煞气,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颅,一点也不敢看向椅子上的男人一眼。 游辞靠在座椅上没动,只是微微掀起眼皮,凉凉地撇了他一眼,“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滚远点,小心你的小命。” 魔修的头又低了许多,几乎快压到了胸前,他牙齿发颤,身体颤抖,再不敢拖,连忙将话语吐了出来。 “前几日,合欢宗与狭度宗的弟子在合欢宗门口打了起来,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狭度宗宗主弟弟的徒弟。” 游辞红眸沉沉,周身魔气暴涨,几丝魔气化为利刃出鞘,瞬间就把魔修的头发削掉了一半,锋利化刃的魔气距离魔修的脖子不足一寸。 若是再近一些,魔修将会立刻血溅当场。 “关本尊屁事,等魔道四大宗门的宗主全死光了,再来找本尊。” 魔修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一双眸子里皆是惊惧,骨寒毛竖,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两宗弟子……是为了一个人打起来的。” 红发男人宛如野兽一般的红眸看向他,眸光冷厉锋利,因为过于无聊,还是微微起了点耐心,冷冷地勾起薄唇,反问道:“什么人?” 明明只是看,魔修却仿佛被盯着一般,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尽量提高声音,“一个剑修,喜爱穿白衣……” 他还未说完,男人忽然刷一下站了起来,仿佛一瞬间抹除了刚刚坐着那懒洋洋的气息,就像是一头凶狠的戾兽,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一般紧绷着身体,又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发出低哑的嘶吼,准备对敌人发起进攻。 直到魔修颤抖又断断续续地把最后一句话说完,“那个剑修的名字叫做傅白。” 闻言,男人的猩红瞳孔一瞬间紧缩,他用一种锁定了什么的视线紧紧盯着魔修。 这样的目光,让本就害怕的魔修产生了似乎下一秒要被撕裂的恐惧,他颤抖着身子,抖如筛糠,“尊……尊上,这个消息不能引起您的兴趣吗?” 直到殿中缓缓响起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把详细情况说给本尊听听。” 第四十七章 合欢宗戒备森严了许久,几个长老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结阵,只待敌人到来,可以使护宗大阵更加发挥作用。 饶昔近日一直呆在庭院中没有出门,就等着狭度宗宗主打上门来。 结果,合欢宗的弟子戒备戒备着都快懈怠了,狭度宗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那一日两个宗门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不愉快的冲突。 又是一日,饶昔呆在房间里,忽然听窗外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响起,他转眸看过去,看到一个有着琥珀色双眸的少年同他挥了挥手。 -- 第92页 那个少年是个魔道的玩家。 对于这个玩家居然能找到他住的地方,饶昔有些许惊讶,他眨了眨眼眸,看到那个少年把手挥舞得更快,嘴里翕动了好几下,好像有什么话非常迫切地想要告诉自己。 饶昔站起身,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青年走得不疾不徐,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眸若春水,唇如丹朱,美丽的脸蛋宛如工笔一笔一划勾勒而成。 三千青丝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忽然一点掉入肩前,在羊脂玉般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点细长的墨黑痕迹,仿佛水墨作出的画。 蔡焰看到傅白走过来,语无伦次,十分激动,他其实不是很喜欢玩全息网游,但是听说Karelu公司这次出了一个以前未使用过新背景的游戏,才起了心思进来试试。 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想到竟然在《仙途》中遇到了一个这样好看的NPC,就算只是吸一吸傅白的美貌,也值得他在《仙途》里当一个钉子户了! 饶昔看着少年激动的样子,墨色双眸里缓缓染开几分疑惑,“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蔡焰如小鸡啄米般点了好几下头,才停下来说:“傅白,你可以不用再呆在房间里啦,如果你想出来的话,随时可以出来,因为狭度宗宗主不会过来了。” 饶昔一怔,“什么意思?” 蔡焰迅速说:“魔尊游辞前几日忽然离开魔宫去了狭度宗,狭度宗宗主迎接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他那吹星锤法器,把狭度宗的一座山峰劈成了渣渣!听说那日狭度宗弟子当场愣住,人都傻了一片。狭度宗如今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心思过来找麻烦,众多出门在外的弟子都急忙召回了。” 蔡焰不吊人胃口,飞快地述说着这个消息,一口气不停歇就把冗长的一段话说完。 停下来的时候,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由于近日合欢宗警戒限制了弟子的外出,过于封闭,当他从狭度宗好友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傅白。 饶昔看着少年眼神里的期待意味,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你特意赶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一阵暴击。 声……声音好好听啊!笑……笑起来真好看,怎么会有长得这样好看的人!太美了啊啊啊,他人没了! 蔡焰飘飘欲仙。 翌日。 这个消息已经传得漫山遍野,虽然弟子们不明白魔尊这是在搞什么,但这跟他们为此高兴并没有什么关系。 沈愿跑进饶昔的房间,走到饶昔旁边的椅子刷的坐下,白皙小脸气鼓鼓的,却又不说话。 “怎么了?”饶昔好笑地问。 沈愿很气,气那魔尊能做到的,他做不到。 饶昔笑着,眸子里仿佛有星河在流动,他缓缓说:“你不用跟他比,他年纪比你大多了,按照你的修炼天赋,等你到他那个年纪,也会和他一样的。” 沈愿怔怔地看着青年,如果……如果他也可以…… 不过目前的他也有优势。 “真的可以吗?” 少年轻轻地说,眸子里带了一些脆弱,娇艳容貌仿佛被簌簌雪花压垮的桃花,他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饶昔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神无奈,“你还小,不用考虑很久以后的事情。” 沈愿抬起头,眼眸里泛起些许水汽,像是染上清泉的黑曜石,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眼睛能够被青年看见,他顺势慢慢地埋进青年的怀里。 他闻到了一种雨后山林的清爽冷香,淡淡的,却又好像十分浓郁。 沈愿想,他是如此贪恋着青年,贪恋着他的任何方面。 只要这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在他能碰得到看得见的地方,他就永远不是一个人。 饶昔低下头,看着深深埋在他怀里的小小脑袋,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又脆弱起来了,他感觉沈愿已经很少这样了,但少年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于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哄了哄。 少年黑色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唇畔轻轻勾了勾。 …… 在失去了狭度宗宗主可能会随时来犯的桎梏,合欢宗恢复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饶昔每次出门一趟,都能带回无数的宝石,最近除了合欢宗的弟子,甚至已经有玩家也开始跟着送他宝石了。 有几个眼熟的弟子,饶昔十分担心他们会不会变穷,为了防止再有人送他宝石,这次他走了小路回到庭院。 庭院里曲水流觞,绿意浓浓,微风轻抚着树木的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饶昔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他的目光撇向了前方那个房间,漂亮的眼眸里陡然升起一丝危险之意。 房间里有人,境界很高。 如果用渡劫期的神识试探,不一定会被发现,但一定会被怀疑。 饶昔又轻轻地向前走了几步,袖子里的手已然微微紧绷。 当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葱白修长的手缓缓冒出了头。 饶昔跟往常一样,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缓缓打开了门,就看到一个有着张扬红发的男子,正坐在他的床榻上,薄唇微勾出一个邪气的笑,挑着眉看他。 游辞放肆地半倚靠在他的床榻上,红色如血般的长发泄了一地,狭长的红眸懒洋洋地斜睨着他。 -- 第93页 男人的黑色锦袍微微敞开,隐约可见那线条完美结实的胸膛和隐藏在更深处的紧致腹肌,看到饶昔一直看着他,神色不明,游辞连忙抖动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臂膀。 只见白衣青年缓缓朝着游辞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站在床榻的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 然后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下,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边的白色绵锦,刷的一下丢在了男人的身上,把他整个人都盖住了。 “……” 感受着脸上柔软丝滑的绵锦触感,游辞面上的神情微微凝固。 游辞还没有把身上的绵锦掀开,饶昔淡淡地接着道:“魔尊阁下,请立刻、马上、迅速从我的床榻下来。” 游辞把脸上的绵锦弄掉,内心憋闷,身上的魔气变成了黑色的火焰,沾染上那白色的绵锦,华贵的锦缎瞬间就像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看着绵锦这般下场,游辞的心情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但是当他扭过头看向饶昔的时候,听到饶昔神情不变地看着他,红唇里吐出一句话。 饶昔说:“赔钱,要金子。” 游辞:“……” 他沉默了片刻,索性自暴自弃地拿出了一锭金子,猛然一下放在了木桌上,“够了吧?” 饶昔一动未动,只说:“不够。” 知道制作这床被子花了他多少功夫吗?就凭他在被子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以及制作材料本身的价值,一锭金子远远不够支付。 游辞又拿出了一锭金子,“这次够了吧?” “不够。” “……够了吗?” “不够。” “够了吗?” 游辞直接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堆金子,一股脑儿放在了桌子上,“这次肯定够了。” 饶昔把他认为的价值对应的金子拿走,他看着剩下的金子,淡淡说:“这些多的,拿回去。” 游辞豪气地挥了挥手,“这些都送你了。” 饶昔瞥了他一眼,“不要。” 游辞的目光对向饶昔腰间鼓鼓的储物袋,他能看到,里面都是五颜六色的珍贵宝石。 男人眉间黑气浮动,低沉的声音带了些闷气,显得更为低哑,“为什么合欢宗弟子送你的你都要,本尊送你的你不要。” 饶昔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把金子放到储物戒里,没有抬眼,“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游辞:“本尊不知道。” 饶昔:“那你就不知道着吧。” 游辞:“……上次本尊让你等着本尊,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本尊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后来才知道你是来了合欢宗,若是你想来本尊门下的合欢宗,明明告诉本尊一声就可以了,所有人皆会奉你为上宾。” 饶昔微微抬眸看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只问你一句,魔宫是我想去的吗?” 游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作为,顿时噎住,他站在饶昔的旁边,低着头,只用一双猩红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饶昔。 饶昔没理会他,只是站起身准备去书房。 游辞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不说。 饶昔转过身看他,“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游辞的样子在修真界实在独一无二,只要看见了红发红眸,就必定是魔尊的设定。 游辞摇了摇头,说:“不会的。” 语罢,他周身的威压立刻降了下去,只是给自己施加了一个伪装术,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头发和眼睛颜色。 “……” 饶昔无话可说,缓缓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遇到了熟悉的侍女小姐姐。 小姐姐正在用灵力浇花,见到饶昔过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同饶昔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游辞。 饶昔也以微笑回应,“姐姐下午好。” 游辞闷闷不乐,“你为什么要对她笑。” 饶昔没理他,游辞心里憋了一口气,看着青年愈行愈远的身影,还是大步跟了过去。 到了书房,饶昔坐在了以往看书的位置上,忽然想到,如今游辞在这里,茸茸不好出来给他翻译。 既然如此,饶昔把书递给了游辞,漂亮眼眸的目光撇向游辞,“我看不懂,你来读。” 游辞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明白饶昔竟然让他一个魔尊来读书。 “不要?”说着饶昔就要收回书。 游辞看着他,憋出一句话,“你这是恃宠而骄。” “是吗?” 青年坐在紫藤椅上,如画的眉眼浮现着一抹漫不经心,修长的右手堪堪搭在紫色的扶手上,衬得肤白如玉。 明明动作再简单不过,一举一动却尽显风华,宛如精雕细琢之后的璞玉,波光流转,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风姿。 最后红发男人还是接过了书,高大健壮的身躯委屈般窝在小小的椅子上,那双常年握着吹星锤、翻云覆雨间能够毁天灭地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书,翻开书页。 游辞开始缓缓地念起书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游辞:你在说我老吗? 第四十八章 房间里只有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断响起,当读到断句停顿之时,便立刻变得阒寂无声。 饶昔倚靠着椅背,乌发如水一般散在紫木上,仿佛工笔用墨一点一点描出的画,他微微低眸,浓密的眼睫轻轻眨了一下,像蝴蝶轻颤翅膀,仿若画中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浮翠流丹,熠熠生辉。 -- 第94页 游辞捧着书,没忍住朝椅子上的白衣青年投去了无数次的目光。 声音忽然停顿了半晌,饶昔的视线移到了游辞身上,他挑了一下眉,“怎么不读了?不愿意?” “愿意愿意的。” 游辞连忙继续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游辞明明是一个大名鼎鼎的魔尊啊,修真界挥挥衣袖就能毁天灭地的存在,名号说出去响当当,往凡间一站能够吓哭一堆小孩,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地在这里读书。 游辞二话不说,打算拍桌而起,但是当他看到青年低着头,仿佛鸦羽般的纤长眼睫投射在雪白脸颊下的阴影时,还是止住了动作。 不就是一件小事吗?他游辞什么做不得,没得关系,反正也没人知道。 游辞接着读起了书,像是之前他的内心根本没有波澜起伏过,而饶昔也确实一点都没注意到。 …… 打破一室气氛的是从外面窜进来的一抹鲜艳朱红,仿佛划过天际的赤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门冲到了青年的面前。 沈愿欢快地飞奔过去,像是占据了自己地盘的小兽一样趴在青年的怀里,依恋地蹭了蹭。 “大人大人,合欢宗事情太多了,好几天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坐在一边的游辞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周身的黑色魔气已经有几缕冒出了头,仿佛将空气割裂成一块又一块。 但因为青年在这里,所以他还是压下了,只是华丽的红眸里一点一点晕染出幽幽的暗色,仿若美丽的红色宝石有了裂缝。 沈愿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他站起身,目光转到那个人身上,看了几眼,因为他红色的眼睛和头发瞬间联想到了不虞的记忆。 看他拿着书,沈愿轻嗤一声,“长得真丑,大人不需要你,有我就够了,赶紧滚吧。” 游辞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目露杀气。 “呵你还敢瞪我?”沈愿连忙瞪了回去,不悦地扬声,“你是哪个人门下的弟子?这么没规矩?让你滚就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丑陋的面孔。” “……” 饶昔看到游辞身上的黑气冒得更多,甚至造成了空气的扭曲,他有些头疼,忙拉住沈愿,“让他走就是了。” “好吧,”沈愿叹息一声,“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原谅你的冒犯。” 居然用那么丑陋的眼睛瞪着他美丽的容貌,而且还和魔尊那在大人面前抹黑他的家伙是一样的头发和眼睛颜色,若不是大人,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的。 沈愿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拿起书,坐在了离饶昔最近的位置上,娇艳的脸蛋上很快扬起一个明艳的笑,狐狸眼缓缓弯起,眼中波光粼粼。 “大人,我最近没啥事,让我来读……” 话还没有说完,沈愿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 只见游辞一把把桌子给掀了。 那桌子摔在地上碎开,木屑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无数木屑流动在房间的空气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若有若无的光泽。 游辞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狭长的红眸微微眯起,他薄唇勾起,神色森冷,“谁要你的原谅,蠢货。” 随着话语全部出口,男人原本平平无奇的容貌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英俊邪肆,红色如血般的长发飞扬在空中,眉宇间尽是黑气铺陈。 从游辞身上乍然出现了强大的威压,如山如海,仿佛海浪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房间。 只见椅子茶具等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碎裂,墙壁和地面也在破坏力极强的魔气攻击下显出无数的黑色裂缝。 唯独白衣青年那一块地还是好好的,甚至没有一丝木屑泄露过去。 沈愿瞪大眼,看着站在房间中心的红发男人,神色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尊上?” 居然真的是魔尊。 沈愿看了一眼周身黑气乱舞的魔尊,显然是被他气得不轻。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装了。 权衡利弊之后,沈愿立刻小跑到了饶昔的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精致的白嫩脸蛋上皆是害怕,“大人救我呜呜呜,魔尊好凶啊,他要杀了我。” 游辞的目光移到了沈愿抓着饶昔衣袖的那双手上,他语气凉凉如水,“拿开你的猪爪子。” 沈愿一听狐狸眼中立刻泛起了凶气,不过他迅速压下,很快让凶戾藏在了泪水里,小脸上泪水涟涟,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大人,魔尊又威胁我,若不是魔尊隐藏了容貌和威压,我又怎么会认不出他,还敢那样对他说话,我一个小小吞噬期,就算我有九条命我也不敢啊呜呜,我又不是不想活了,我还是惜命的。” “知道你惜命,”饶昔没忍住笑了一声,“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要你的命。” 刚刚游辞说话时沈愿面上的突然不屑他还是看见了的,不过他没打算拆穿沈愿。 这两人没一个让他省心,若是再随他们闹下去,估计下一秒房子都要炸了,毕竟是他住了这么久的房子,还是别炸了吧。 听到饶昔的话,沈愿彻底安心了,他站在饶昔的旁边,双手仍旧抓着饶昔的袖子,但感觉到那道目光变得越来越阴寒,仿佛下一秒他的手就要被割断,沈愿还是收回了手。 面对强敌,不可硬碰硬,得以柔弱示之,后再用阴手报此仇。 -- 第95页 明明这是他半生谱写的准则,但在这一刻,却让他忍不住攥紧拳头。 他觉得不爽,非常不爽,极其不爽,恨不得当场就让魔尊离他家大人远点。 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够强大,他太过弱小,若是没有大人,一旦和魔尊彻底撕破脸皮,哪怕是花尽全身力气,用光所有法宝,也无法在魔尊的全力攻击下活下来。 沈愿低头看着破损的地面,面色阴冷,眼眸乌黑如同有漩涡在其中肆虐。 饶昔直视着游辞,不慌不忙,缓缓笑开,“童言无忌,还望魔尊阁下不要同他计较。” 游辞见沈愿没有再抓着青年不放,便收回了视线,他眉梢扬了扬,“他刚刚严重冒犯了本尊,你确定要保他?” 饶昔毫不犹豫,“那是自然。” 已经答应的事情,不可言而无信。 游辞觉得有些生气,他冷着一张俊脸,淡淡说:“那你就跟本尊回魔宫,这一次,本尊可没有强迫你。” “好的呀。”饶昔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眸弯成了一个细长的月牙,仿佛含着细碎的星光。 这笑脸着实好看,游辞都忍不住怔愣了一瞬,他回神后,却变得更加生气了,他率先往房门外走。 “那就过来吧。” 饶昔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走动。 沈愿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还是自虐般跟了上去,他用力咬着唇,将鲜红的唇咬得白如雪玉,直到雪玉中心细微透着血。 他知道以大人的实力不可能有事,但……但…… 他一直在依靠着大人,但若是没了大人,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他必须成长,不能仅仅是合欢宗。 游辞伸出右手,动用灵力,动作迅速地划开了一个漆黑的裂缝,裂缝中光线涌动,似乎能够看到远方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片影。 饶昔率先走了进去。 游辞沉着脸,下一瞬间也走进了裂缝里。 很快眼前场景转换,饶昔的目光对向不远处那个华贵雍容的宫殿,有几分感慨,没想到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魔宫门口,守卫的魔修已经换了新面孔,饶昔和游辞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只是俯身同游辞行礼,之后便目不斜视,岿然不动。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饶昔穿过中堂走到主殿,熟门熟路地找了上一次来的位置坐好。 他忍不住环顾四周,他记得上一次魔宫都快被打烂了,现下一看,和原先没什么两样,简直一模一样。 游辞踏入主殿时,就看到青年坐在红木椅上,两只脚微微晃动,东张西望了半天,漂亮的脸蛋上沾染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好奇。 不知为何,他原本的怒气就像一拳揍进了棉花糖里,很快就消散了。 见到游辞,饶昔好奇地开口询问:“我记得距离上次没有很久啊,魔尊阁下是怎么做到把魔宫修缮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 游辞咳了一声,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因为是本尊自己修的。” 闻言饶昔十分诧异,“你这不叫手下修,自己修?” 男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本尊就是有这样的爱好,不跟先前一模一样的宫殿住不下去,那些魔修都是蠢的,根本无法还原魔宫之前的样子,只能本尊自己上了。” “噗……” 饶昔想笑,他憋住了声音,怕游辞炸起来,不过一想到之前游辞和段从南打完后,他自己搬废墟,自己修自己的宫殿,虽然因为境界高不用自己上手,但也需要用灵力,想想就好好笑。 饶昔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游辞:“……” 他僵硬了片刻,看到青年那过于美好的如玉笑颜,就没说什么,最后坐在了青年的旁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嘟囔:“你就是恃宠而骄。” 听到这话,饶昔收敛了几分笑意,舒展的眉间还蕴含着点点星辰,他含笑摇头,“我不是恃宠而骄,我是恃自己而骄。”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第四十九章 游辞其实没有听懂饶昔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没有深想。反正不论是哪类骄,他游辞都是愿意兜着的。 …… 游辞给饶昔寻了一个偏僻舒适的宫殿,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饶昔就住了进去。 第一日,打飞了所有挑战者的魔尊到了饶昔房间刷存在感。 第二日,无所事事的魔尊在花园找到了饶昔刷存在感。 第三日,指挥了几个部下的魔尊在偏殿的角落终于找到饶昔刷存在感。 第四日的时候,一直平静的魔宫忽然有了不一样的动作,无数魔修都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饶昔没忍住好奇,询问了站在一旁的游辞,“这是要发生什么了?” 红发男人站立着,前方是无数娇艳的各色花朵,他眉峰不屑地扬着,泛着几分不以为然,游辞冷嗤一声,“每月一次,魔道四大宗门都要派人来这里觐见本尊,这个月的时间又到了。” “这样啊,”饶昔说,“那你过去吧。” 饶昔离开花园,去了其他地方散步,更加近距离地感受到了魔宫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散步。 饶昔慢悠悠地在魔宫里闲逛,不慌不忙,看起来惬意极了。 直到他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剑峰出事了,回来吧。” -- 第96页 男人在他耳边低语,嗓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却让饶昔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饶昔皱了皱眉,心神微动间,身影已然不见。 …… 游辞正坐在主殿听四大宗主述职,习惯性放开神识寻找青年的身影。 当神识笼罩了整个魔宫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原本懒散的脸色猛然阴沉下去。 游辞站起了身,眉目里都是煞气,华丽的红眸透出洒了血一般的猩红色。 他身形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 饶昔回到朝云宗山下小镇的时候,只看到零散几个修士正在街上走动,他目不斜视,快速朝着宗门的方向走去。 当那美丽的侧脸猛然撞入一个修士的眼中,他顿时怔住,失魂落魄般开口:“那个人……” 饶昔速度很快,有修士转过身,只能看到白衣青年已然离去的背影,空气里似乎蔓延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宛如梅花在雪地里缓缓开放。 到了朝云宗门口,守门的弟子看到饶昔,脸颊慢慢涨红起来,“师叔,你……终于回来了。” 每日他都会见到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人,大多数都记不太住,也只有这个仙姿佚貌的师叔,在他心上留下了一笔厚重的痕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饶昔朝他投去一抹视线,点头示意,随后他便御剑飞行,直接从门口以直线飞向九弥山。 灼灼青年,金饰加身,当真是吸人眼球。 饶昔还未至,远远便看到一袭青衣的男人站在庭院边,长身玉立,眉峰挺拔,面容淡漠,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许久未见,看起来师尊没有任何变化。 饶昔稍微放下了几分心,他从金剑跳下来,走到段从南的身边,询问道:“师尊,剑峰出什么事了?” 段从南语气淡淡地说:“薛檬冲击元婴未果,金丹破碎,丹田毁损,大概以后都不可以修炼了吧。” 饶昔一惊,神情立刻泛起了担忧,“师兄在哪?” “在他的房间里。”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青年快速离开的身影,直到雪白衣袖被墙壁遮住再也看不到,他才转身回了房间。 站在薛檬房间,饶昔轻轻地敲了敲门,温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了?” 房间里传来薛檬沙哑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片随着风漂浮不知去往何处的羽毛。 他说:“师弟,你回来了啊……不要进来,我……我现在很难看,不好看了。” 饶昔拧了一下眉,转身离去。 房间里的少年趴在床榻上,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里,圆圆的杏眼还泛着红意。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少年吸了吸鼻子,他不想让青年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懦弱和逃避是没用的东西,他都明白,但是……实在是太疼了。 他看着天雷劈下,好像把他的骄傲也凌空斩断在了那一日。 丹田毁损,无药可医,师尊会再留他一些日子养好伤,等他养好伤,就要离开朝云宗,从今往后不能再踏入仙途一步,也再见不到那个白衣如雪的青年。 就真的好难受啊,他一直以来坚持的道真的错了吗? 不应该哭的,他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在凡间可以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可就算这般想,少年圆圆的眼睛里还是氤氲起了泪水,转瞬间湿润了整个眼眶,浓密的睫毛像被雨水打落的枝叶,暴露在庞大的雨幕中,一颤一颤,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薛檬抽噎着,伸出手擦了擦眼泪。 泪眼朦胧中,他好像看到青年正坐在前方的椅子上看着他……哭。 薛檬连忙憋住眼泪,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师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饶昔叹了口气,“想哭就哭罢,不用憋着。” 他刚刚已经从段从南那里知道了原委,薛檬在他不在剑峰的日子,着实每天都在刻苦修炼,直到天雷将至。 过则元婴成,败则境界落,或者会有更差的结局,道陨或身死。 金丹立道,元婴问道。 立道需要一个坚定的目标,只要目标足够坚定,就能成功。 立道和问道中间会有一个很长的阶段,让你去坚定地执行自己立下的道,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遇到很多很多问题,好的坏的,美好的阴暗的,都会影响自己的道心。 有些人尽百年也无法摸透,就永远不能接触契机,永远止步于金丹。 元婴问道,问你心中所立之道,到底值不值得你今生为此奔波,其后半生皆与它纠缠。 问道时,会把你之前的经历全部剥落在你面前,会把阴暗在你心中放大,你明明救了人,那个人却要杀你,你明明救了很多人,那些人却要恨你,值得吗? 天道冷漠无情地问,值得吗? 下一瞬间,饶昔看到少年迅速掀起被子,刷的一下冲到自己的面前,抱住自己在哭。 一直脸皮单薄的少年,做了此生最大胆也最丢脸的一件事。 饶昔垂眸看着少年,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 原来如此,他记得原著里有个时间线,梁镜优闭关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薛檬就不见了。 他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后来薛檬在他身边呆久了,他还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呢。 原著里的那个时候梁镜优一心专注着修炼,不怎么在意土著NPC,就没有多问什么。 -- 第97页 本来薛檬就不是原著的重要配角,存在只是为了让梁镜优超越的,后来笔墨也就更加没有了。 房间安静,只有少年的呜咽声不断响起,单薄的身躯不断抖动。 青年拍着他的背,偶尔将手落在少年的脑袋上,他的眼眸里盛满了星光,当他低下头时,星光就好像落了下来,簌簌一片。 声音停下时,饶昔发现少年哭累了似乎已经睡着了。 薛檬如今没有修为,就是一个凡人,这样表现也是正常。 饶昔把薛檬抱到一边的床榻上,盖好被子,随后走了出去。 他御剑飞行到了段从南的庭院外,站在房门,饶昔刚想说话,就看到房门开了,于是他走了进去。 段从南正坐在蒲团上打坐,看到饶昔进来,抬眸看了他一眼,“何事?” 饶昔开口问:“师尊,真的没有办法救他吗?” 段从南摇了摇头,“没有办法,若只是金丹破碎还有办法,但丹田也损毁,除非……仙尊亲临,否则不可能有办法。” 饶昔重复了一遍,眼睛亮了亮,“仙尊亲临?什么境界才是仙尊?” 段从南又看了他一眼,才淡淡说:“渡劫期,最接近天道的修为,但据我所知,修真界还没有渡劫期的出现。” 饶昔眼睛更亮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张美貌的脸蛋配上这般的神色着实打眼,像是星辉一般熠熠生光,让段从南没忍住又瞥了他一眼。 屋内安静,青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师尊我先走了。” 他说完,迈着脚步离开得飞快,因为动作迅速,金饰不小心相撞碰出一声清脆,咚的一声撞得已经闭目养神的段从南睁开双眼。 饶昔又回到了薛檬的屋子,他看到少年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还在沉睡。 圆圆的杏眼红红的,似乎肿了起来,一看就是之前哭得厉害,总是喜欢装着严肃的少年,脱下了那层外套,让人看着就更加心疼。 饶昔坐在了一边,他伸出手,手中灵力如光一般覆盖在少年的眼睛上,将那红意和肿胀都抹去了,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坚持着初心从不改变是非常厉害的,那是极大的勇气,难以言说的毅力。 一颗真诚善意的赤子之心不应该蒙上了灰尘,就像一朵开得娇艳的花,被风吹被雨打,花瓣一片一片落下,越来越萎靡,直到倾颓,失去了所有的颜色,甚至被染黑。 这是一个悲剧。 赤子之心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这颗心的人。 他想去保护、也有能力去保护这样一朵花,它不该被风吹,不该被雨打,应该永远散发着馥郁的香味。 饶昔的手移到了少年的丹田处,庞大的灵力缓缓涌了进去,进入丹田后,小心地修复着一片狼藉的丹田。 待丹田恢复,灵力开始汇集,浓郁得仿佛要让空气扭曲,直到丹田里出现一颗浮动着金光的金丹。 饶昔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离开了薛檬的房间。 …… 薛檬睡醒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反应过来他的灵力好像回来了,他可以感受到周围灵力的流动,也能吸收灵力进入丹田。 破碎的丹田像是被雨露滋润了一般重新散发生机,而那颗本已破碎失去光泽的金丹,亮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缓缓旋转。 他……他的修为又回来了!他又可以修炼了! 薛檬欣喜若狂,陷入了极度兴奋中,第一反应就是跑到饶昔的房间里。 不过还没有到那边,就在路上遇到了正在走路的饶昔,薛檬刷的一下跑到了饶昔的身前,兴高采烈地说:“师弟,我的修为又回来了,我可以不用走了!” 饶昔唇角漾出一个动人的笑,眉眼灼灼,如玉如花,端丽冠绝。 “很好啊。” 薛檬见状,雪白的团子脸上浮现薄红,面色羞红,手脚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哪里还有师兄的威严。 当他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事情的古怪,师尊那个时候明明说这等伤势已经无药可治,能活下来了就不错了,怎么他睡了一觉,不仅丹田好了,连金丹都回来了。 薛檬怔怔地开口:“师尊不是说我已经没救了吗?” 饶昔眉眼含笑,“他骗你的。” 薛檬:“……” “不用多想,好好修炼就行。” 饶昔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休息了,毕竟他用了太多的灵力,修复丹田和金丹可不是一件小事。 薛檬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决定告诉师尊一声。 少年御剑去了段从南的庭院外,知道师尊喜静,于是他没有用太大的声音,也压下了心里的激动,只用正常的声音稳稳说:“师尊,我的修为回来了。” 听到声音,坐在房间里打坐的段从南忽然睁开眼,浩瀚的神识投放在了薛檬身上。 良久,男人突然站起身,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很快,他又坐回了蒲团上,盘腿,闭上眼,继续闭目养神,神色淡淡地说:“嗯。” 作者有话要说:  薛比较单纯,还是少年心性,昔昔在他眼里境界比他低,所以薛不会想太多,昔昔不会多说,段也不会多言,这事会曝的,不过不是现在,稍安勿躁么么哒=3= -- 第98页 修改后加了四段话,么么! 第五十章 饶昔睡醒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此时月落参横,天色将明,不过屋内还有些许昏暗,饶昔准备起身,扭过头的时候忽然看见床榻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露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饶昔下意识一惊,才反应过来,他不慌不忙地端正坐姿,问:“梁师弟,你怎么来了?” 少年漂亮的眉眼蕴含了一抹幽怨,他缓缓说话,配着略有些昏暗的背景,倒显露出几分阴森森来。 “师兄出去了那么久,怎么不带上我?” 饶昔将落到目光里的发丝向后拉,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看向梁镜优,语气平静地说:“这你得问游辞,阐微大会上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梁镜优脸色一僵,“知道的。” 少年澎湃激昂,意气风发,握了握拳头,“那可恶的魔头,总有一天我会给他个教训看看!” 饶昔笑看他一眼,“想给游辞点教训看看,你还得有点日子。” 梁镜优不服气地说:“按照我修炼的速度,才不会要很久。” 语毕,他周身灵力浮现,却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就像是求爱的雄性展示自己的力量一样,“师兄,你看我已经心动期,修炼速度快吧,你出去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闭关修炼。” 饶昔怔了一下,随后问:“你心动期了?” 梁镜优疯狂点头,“是啊是啊。” 饶昔复杂地扫了他一眼,他放开修为也只决定到心动期,只是没想到梁镜优修炼这么快,这点时间就上了两个境界,早知道就再放开一个境界了。 梁镜优见饶昔看他一眼就开始拾掇自己,少年没忍住低下头把脑袋凑过去,又唤了一声,“师兄。” “嗯?” 饶昔没有抬眸,把腰带束好后就越过梁镜优下了榻,他站在椅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美丽的眼眸里浮现着一抹漫不经心。 见梁镜优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饶昔便直接出了房门。 少年连忙回神,脚步飞快地追了出去。 饶昔没走几步,就感觉到梁镜优跑到了他的旁边。 梁镜优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说话,忽然听耳边机械声响了起来。 【世界公告:第一个金丹期已诞生,PK模式正式开启,玩家可进入面板自行进行查看,祝所有玩家们游戏愉快。】 “!” 少年瞪大眼,红色的眼眸里染上一丝不敢置信,到底是什么人抢了他梁镜优的第一宝座! 梁镜优十分愤怒,这简直是他人的挑衅,不过眼角的余光撇到右边的饶昔后微微收敛,他动作迅速地跑掉,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划开好友列表。 【老子天下第一】罗钢,刚刚那个公告听见了吧,快查查到底是哪个玩家。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消息。 【钢铁烈阳】老大,你看到PK榜了吗?应该就是排在第一的A。 梁镜优连忙划开PK榜。 PK榜和任务面板模样一样,不过玩家的名字是鲜红色的,而在一众长名字中最显眼的就是只有一个字母A的玩家,不止名字显眼,连他胜利的次数也是最多的,在下方没一个超十的次数中,这个玩家是一百次。 梁镜优死死地盯着这个字母A,几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他,梁镜优,自从玩了全息网游后等级就没被他人超过,竟然在《仙途》里被别人超了。 不能接受。 他也要去跟其他玩家PK! 少年的手点划到了PK模式,正要点上按键的时候又迟疑了。 PK模式虽然正道和魔道的玩家都可以进入,魔道玩家倒是无所谓,但在土著NPC里,正道打斗奉行点到为止,使人致死是不行的,若真这般做,相当于坠入魔道了,如今他是傅白的师弟,如果他去做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傅白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不行,他不想看到傅白讨厌他的样子。 少年抿了抿唇,立在空中的手停顿了许久还是放下了。 他还是多充一点钱提升资质,加上努力修炼,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他就住在《仙途》里了。 朝云宗能提供的资源确实是所有宗门里最多的,若是魔道不会有正道这么友爱,而他现在又是段从南的弟子,不会比从PK模式里获取的经验少。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梁镜优点了点头。 …… 饶昔看到少年急匆匆地跑过来又忽然急匆匆地跑开,墨色眼眸里划过一丝迷惑。 他顿了顿,继续向前走。 薛檬正站在庭院里舞剑,少年的身形还不够健壮,略显单薄,不过身姿挺拔如翠竹,动作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凌厉的动作昂昂自若,显得尤为坚毅,压下了团子脸的几分可爱之意。 看到饶昔过来,薛檬收了剑,神色还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他居然在师弟怀里大哭,只要微微回想一下便脸色羞赧,明明都过了有段日子了,他也不是昨日才突破元婴失败,之前师尊在的时候,他自己吃丹药疗伤,也没有难受得想要哭出来。 只是昨日听到青年的声音,他就突然觉得十分委屈,后来更是忍不住,直接脸皮都不要了在青年怀里大哭。 饶昔见他神情僵硬,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剑舞得不错。”虽然他看不懂。 -- 第99页 他笑着加了一句,“再舞给我看看呗。” 薛檬可以看到青年漂亮黑眸里的潋滟眸光,如皎皎明月,如簌簌梨花。好像一瞬间就让他所有的紧张与局促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重新拿起剑,说:“师弟,这是清月剑法中的二式,剑峰专属,第一式比较简单,书里有讲。” 饶昔诚实地说:“不知道,没看过。” 薛檬的神色就泛起了些许无奈,“你看我,很容易学的。” 饶昔看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勾唇笑了笑,他拿出一个金椅子,坐了上去,托着腮,抬头看薛檬,“舞吧,我看着。” 在饶昔的目光下,少年把背挺得更直,甫一出剑,就仿佛人剑合一,动作煞是流畅自然。 …… 梁镜优从房间出来,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青年所在的地方。 金椅子金光闪闪,仿佛镀了一层鎏金,着实打眼,不过坐在金椅子上的青年并没有一点被比下去,他眉眼含着笑意,眼如春花,肤如冬雪,红唇仿佛染了桃花汁一般好看。 仅仅是个侧脸,就能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少年飞快地跑过去,红色的长发飘飘漾漾,嫣红如火,像是烈焰蔓延。 梁镜优跑到青年的身边,对着薛檬挑起眉头,“师兄好身法,不如和我比试比试?” 薛檬停下动作,瞥了梁镜优一眼,眉眼染上了些许冷意,“正有此意。” 两个少年毫不拖泥带水,说动手就动手。 梁镜优刷的一下拔出他那把剑,眸子微眯。 他先前用剑这种古兵器不是很顺手,不过青年不在的日子,他已经练得不错了。这把剑被他用了帝国币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就算他如今的修为不如薛檬,也不至于在青年面前丢脸。 薛檬在金丹期待得久,实战经验丰富些,梁镜优则是角度刁钻,颇有凶狠之意。 两人打得势均力敌,大汗淋漓,保持力度的同时还不忘自己的形象。 饶昔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少年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极其富有感染力,泛着勃勃生机,让人看着,似乎觉得自己的精力也足了起来。 因为之前被段从南处罚的经历,梁镜优没有把他现实在战场上的那一套拿出来,抛却了现实那一套,这般打斗,倒是开阔了他的其他思路,令人身心舒畅。 不用多久,他就能超过薛檬了。 梁镜优的心情变得非常不错,尽管打斗了一番,他精力仍旧充沛,他放下剑,快步走到青年的身边,正想说话,却突然看到傅白警惕地看着他,拿着金椅子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神情一僵,心里有委屈渐渐生出来,又听到青年用他悦耳动听的嗓音说:“臭,离我远点。” 梁镜优:“……” 薛檬还没走过去,远远听到青年这一句话,要走出去的脚步迅速收回,他默默地换了一个方向飞快地离开了。 梁镜优把剑收好挂在腰间,“师兄那我先去洗澡了。”他说完也连忙离开了。 饶昔把金椅子放回储物戒,转过身,正巧看到段从南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立在平地上,周围空无一物,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只一身朴素白衣,没有任何装饰花纹,先前会佩戴的玉佩消失不见。 段从南那张俊美面容没有任何神情,他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饶昔,连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饶昔神色疑惑,“师尊?” 段从南看起来有些奇怪,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等会,细细想来,好像确实发生了一件事。 薛檬出事,他当然能帮则帮,实在不行他都想让游戏系统帮他了,段从南说只有渡劫期可以,他正巧是渡劫期,便上了呗。 很简单的道理。 薛檬不知道,梁镜优也不清楚这事,但段从南这样的土著NPC,还是大乘期,自然只需要微微探查就能知道。薛檬修为恢复,想一想,除了他,没有谁了。 ……好像一不小心就暴露实力了。 饶昔微微叹了口气。 虽说有些苦恼吧,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总不可能因为不想暴露实力而不救人。 他是无所谓称呼什么的,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毕竟他又不是真的仙尊。就是不知道段从南会怎么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522:27:09~2020-09-0622:1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莫笑10瓶;season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听到青年的这一句师尊,段从南的神情未变,只不过棕色的瞳孔里划过几分复杂。 饶昔又喊了一句,“师尊?” 段从南摇了摇头。 饶昔其实对他挺有好感的,这个大兄弟吧,长得帅,人也好,对他挺不错,还崩了人设,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真没的说。 青年弯起漂亮的眼眸,唇边漾出一抹笑,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在合欢宗收集的小玩具,摊在手心里,黑色的小木头衬得他肌肤如雪一般白。 “师尊,这是好玩的东西,给你。” 段从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心里的几个小玩具一眼,眼眸微敛,没有反应。 饶昔就凑近了一些,他使劲地把段从南的手从宽大的袖口里抓出来。 -- 第100页 男人的手大些,骨节分明,肌肤冷白,也十分好看,只不过平日里一直藏在袖子里。 段从南沉默地看着他。 饶昔把几个小玩具刷一下放在段从南的手心里,又把他的手裹起来,看到拳头把小玩具都包住后才满意。 “送给你啦,师尊。” 青年扬起笑脸,眉目仿佛无边秋月,眼角处染着的笑意,似乎能直直染到人的心里去。 不笑的时候,青年雪肤红唇,眼睛宛如精心雕琢的墨玉一般美丽,那张脸就像是工笔绘出,一笔一画,无比精致,已是仙姿佚貌,当真是世无其二。 笑起来的时候那种令人惊艳的美丽就更加跃然纸上,笑意染上那漂亮的眸子,精致的脸蛋,仿佛将整张脸的美丽都一一挖掘出来,深入骨髓。 大概不论是再如何冷心冷情的天上谪仙,都愿意为他坠入凡尘,送上无数的珍宝玉石,只为了他能够多笑几次。 饶昔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拳头,“如果师尊不要的话,就丢了吧。” 他把话就放这里了,剩下如何,都要看段从南怎么做了。 说罢,青年连忙转身离开。 段从南不说话,只是在青年的身影消失后,他握紧了拳头,感受到小玩具在掌心摩擦,才微微松开。 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指尖微动间,一个香囊落到了男人的手里,他拿着香囊,打开后把里面的香料都倒在地上,零碎的香料被空中乍现的水流抹去,再没有踪迹。 随后,好看的指骨拿起小玩具,一个一个放进去,用灵力封存后,放在了被忽然打开的抽屉里。 …… 饶昔忽然离开,是因为听到茸茸抢了游戏系统的位置,突然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 【系统提示:您的营养液即将消耗殆尽,请立刻下线补充营养液,祝您游戏愉快。】 饶昔回到房间,有些无奈地说:“出来吧。” 雪白小团子从空中出现了身影,毛球浮在空中,睁着黑色的小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柔软毛发整整齐齐地趴着,看起来十分无辜。 饶昔哭笑不得,“要装就装得像一些,你学了它的语气,它的用词,怎么不学它的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是你。” 毛球眨了眨眼,把这话听了进去,脆生生地说:“我知道了昔昔,下次会做得更好的。” 饶昔:“……别。” 这样他就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毛球:“?” 饶昔伸出了手,毛球立刻飞到了他的手中,他低着头看它,道:“营养液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安抚般揉了揉毛球的脑袋,叹息一声,“下次不用装游戏系统,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毛球低了低脑袋,因为抚摸下舒展的雪白毛发又耷拉下去,它小声说:“昔昔我明白了。” 它的情绪似乎更低迷了。 饶昔觉得它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把毛球放到了桌子上,随后弯下身体,和它平视。 看到这种严肃的场景,毛球顿时变得十分紧张,局促不安,它一直很乖,就是怕自己会不小心做错事情,青年会不要它,如果青年也不要它,那它就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饶昔看着它的眼睛,说:“茸茸,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明白吗?” 青年吐字缓慢,语气平缓,毛球听得很清楚。 它怔了好一会儿,小小的眼珠小心翼翼地转了转,小声开口:“我可以争取吗?昔昔……不会不要我吧……” 它失去了很多记忆,但它仍旧记得两个清晰的画面。 第二个画面,是在那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 它从始至终都很乖,它什么也不要,却还是被抛弃,它被丢弃在角落里,呆了很久,感受着体中的能源一点一点流逝,机体一点一点衰败,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看它一眼。 “怎么会不要你呢。”饶昔不知道它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有些心疼。 蹲下身的青年将目光直直对上它的眼睛,神色郑重,缓缓开口:“放心吧,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我说话算话。” 毛球怔怔地看着青年的眼睛,点了点脑袋,它刷的一下飞进了饶昔的怀里,依恋般紧紧靠着它的胸口。 它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75次/分钟。 昔昔还活着,真好。 第一个画面,是昏暗无边、乌云肆虐的天空。 一艘小型飞船浮在空中,像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一样漂浮不定地浮动。 忽然,飞船门被一把打开,有个青年站在飞船口,他的脸色几乎苍白得透明,没有一点生气,那双漂亮的眼眸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 青年的唇似乎翕动了几下,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没有人听得见。 他低下头,看着波涛汹涌的海浪,忽然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带着释然,就好像是即将解脱一样。 然后,青年唇边带着笑容,迈开步伐,跳了下去。像失去翅膀极速坠落的蝴蝶,掉入了大海,再也没有气息。 画面一下子黑下去。 毛球更加用力地蹭着青年的胸口,每次想到,都很难受。 胸口被毛球弄得有点痒,饶昔十分无奈,他把毛球抱在手心里,将又把它自己蹭乱的毛发一一顺好。再拖下去,他要被迫下线了。 -- 第101页 “营养液要没了,回现实再闹。” 毛球立刻摆正身体,端正坐好,“知道啦昔昔。” 饶昔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随后直接闪到了后山可以闭关的洞府中。 既然段从南已经知道,他就不需要再掩饰了,至于梁镜优和薛檬二人的境界,根本不会注意到,所以不必在意。 闭关的洞府着实简陋,硬邦邦的石床一看睡着就不舒服,饶昔布置了一番才躺上去闭上眼。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他房间里的天花板。 房间的墙壁发出淡淡的流动光芒,紧接着,智能AI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欢迎回来。” 饶昔从营养舱里起身,“我回来了,你帮我准备一下营养液。” 白色的毛团从全息网游的网路窜出,飞快窜进饶昔的怀里。 智能AI:“好的主人。” 饶昔揉了揉毛球的脑袋,又问:“对了,我母亲在哪里?” 智能AI:“主人的母亲……”就在门口。 “咋滴,宝贝找我啊。” 智能AI的话被打断,林姣打开门走进来,美丽的脸蛋上扬着灿烂的笑容。 饶昔的神色有些许诧异,“妈妈,你怎么这么快过来。” 林姣俏皮一笑,“AI都是联通的,你一回来我就知道。” 她的视线转到了饶昔怀里露出的一撮毛上,“咦,什么东西啊。” 她直接伸手把毛扯了出来。 因为情绪激动想一直粘着饶昔的毛球不想隐没,就藏了起来,但没想到还是被饶昔的妈妈抓住了。 它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林姣抓在空中,有些害怕。 林姣看到了毛球的颤抖,就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她眼睛有点亮,“萨萨西米吗?真可爱,宝贝你什么时候养的?看起来好像有点胆小,毛发真好看,眼睛也好看,一看就是萨萨西米里最好看的。” 被林姣夸了一通的毛球有些脸红。 林姣伸出手摸了摸它,“哇,脸红了,太可爱了吧,毛发真软。” 饶昔答道:“近段时间刚养的。” “虽然萨萨西米很可爱,但它只有一周的生命,不是宠物的很好选择,”林姣一边揉毛球,一边担忧地说,“宝贝你真的决定养它吗?” 饶昔抿了抿唇,只能说:“它是萨萨西米中变异的,可以活很久。” “这样啊,”林姣眼睛弯起,葱白的手指勾了勾毛球柔软的毛发,“那挺好的,有个宠物陪你我也放心了。” 林姣:“它叫什么?” 饶昔:“茸茸。” “茸茸,说句话给我听听呗。”她记得萨萨西米的智商相当于人类的幼崽,应该是听得懂的。 毛球极速调出萨萨西米的资料,然后小声开口:“你好。” 林姣脸上笑开了花,“你好呀。” 林姣很会说话,虽然毛球有些腼腆,但在林姣的影响下也跟着说了半天话。 饶昔看毛球在一开始的不自在下已经放松,就放下了心。 他走到客厅里,给自己泡茶喝。 饶昔喝了一口茶水,神情放松地靠着沙发。 在《仙途》呆了有点久了,出来休息一下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修真界的风景看多了,现实的景象也别有滋味。 他围观着外头的机械绿植和高楼,眼睛看得很远才能看到变成漆黑一点的飞行器,又抿了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的墙壁流出来一阵亮光,以极快的速度往饶昔所在的方向流动。 原本暗淡的客厅天花板突然亮起了光芒,很快智能AI的机械声在上方响了起来。 “主人,你被挂到游戏论坛里了。” “?” 饶昔拿起茶杯的手顿住。 第五十二章 琳琅论坛是众多论坛中最有名流量也最大的一个游戏论坛。 每日都有数不清的新帖产生。 在《仙途》开服之后,讨论《仙途》这款游戏的帖子数量每日都在攀升。 这一日,忽然一个新帖临空乍起。 帖子名为—— 【震惊!《仙途》惊现游戏最美NPC!】 【1L:他就是傅白!如此美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玉质金相落落大方风华月貌世无其二……】 取了如此一个吸引众人眼球的标题,然而并没有配图。 好奇的人点进去都只看到了楼主在1楼无脑的堆砌词藻吹捧。 【就这?就这?】 【+1】 【+2】 …… 【+10086】 暴躁的人立刻喷起了楼主。 【草,标题党图都没有还最美,就凭你一张嘴?我《异界》贝尔玛吉服了吗?图片.jpg】 【楼上贝尔玛吉?我的露茜不服!图片.jpg】 【滚吧垃圾,露茜就一个小屁孩,能有贝尔玛吉美?】 【尼玛,你什么意思?侮辱我女神?老子跟你拼了!】 瞬间两人就已经骂出了五十楼。 不止他们,一些楼层也有人发自认为最美NPC的图片。 几方互踩互骂,不出两分钟,楼层已经达到了五百楼。 帖子的位置一直在顶层居高不落。 发帖的楼主看着如此走向,脸色十分难看。 你们这群垃圾,没有看到过傅白的盛世美颜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 第102页 其实他之前倒是截图了好几次,只是每次都会失败。 游戏系统总是拦截了他的举动:【叮~由于版权问题,该NPC不可截图,祝您游戏愉快~】 不过这些阻碍都不能阻止他对傅白盛世美颜的热爱! 楼主开始发动起自己的喷子威力,对所有歪楼的层主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本来两方正对骂的好好的,突然楼主插了进来,一下子把他们的女神男神都踩了,嘴脸极其丑恶。 两方看着跟疯狗一样的楼主,全都开始喷了回去。 楼主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所有楼层,并且还与所有楼层合作喷出了一万高楼,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饶昔在智能AI的指导下进入了琳琅论坛,第一眼就看到飘在最顶部的热帖。 他点了进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饶昔的神色十分复杂,言语都不可描述。 “AI,你去和琳琅论坛的管理员沟通一下,把这贴删了。” 智能AI立刻应下:“好的,主人。” 话落,天花板上的亮光瞬间黑下去,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流动。 AI在如今的时代十分普及,不过普通贵族的AI绝对没有这么多功能,而且限制十分严重。其中一条是,绝对不能超出自家占地面积里的网路。 但饶家的不同。帝都星总系统察觉到了某个AI请求出行的IP地址来自饶家,便立刻进行了放行。 没过多久,智能AI就成功地跃入了论坛的网路里。 …… 琳琅论坛的管理员看着突然出现的热帖,按规矩说,这种吵起来的帖子应该尽快删掉并给予号主处罚的。 但…… 管理员围观着里面楼主对所有人的狂喷,半天没有行动。 因为他也赞同楼主的说法。 作为游戏论坛的管理员,起码要熟悉大部分游戏的情况,在《仙途》开服后不久,他就开号进游戏里了。 机缘巧合之下,他见到了傅白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直接被震撼,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NPC! 直到出了游戏,也久久都忘不了那个美丽非凡的NPC。 他可以明言,《仙途》中的傅白,的确就是最美的游戏NPC,其他杂鱼NPC只能靠边站,不可能有人长得比傅白还好看了。 还别说,虽然矜持高贵的他不能参与如此低俗的骂战,但看着楼主大力喷人,特别是喷那些连傅白的面都没有见过就在胡乱喷粪的傻逼们,其实他内心还挺爽的,甚至还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于是管理员就放任了这个帖子的发展,甚至无视了底下疑惑管理员不作为的楼层。 就在管理员围观得十分起劲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个直接弹出的私聊。 这个私聊越过了琳琅论坛的所有正常功能入口,直接怼在了他面前对他发起私聊。 管理员脸色凝重,甚至有点担心是不是有什么技术大佬盯上了琳琅论坛,他小心谨慎地进行了回复。 「请问来者何人?」 智能AI:「关于傅白的那个热帖请即刻删除,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管理员看到这冷酷无情的话语,心里更加忐忑,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迅速发言。 「好的大佬,马上大佬。」 原来大佬也见不得那些傻逼侮辱傅白,正巧他也有这个意向。 管理员动作迅速地利用自己的管理权限,删帖封号一气呵成,特别是有些嘴里喷粪的垃圾,直接进行了永久封号,并且限制其IP在琳琅论坛的注册,确保其再也不得入内。 他心里暗爽,做完这一切就回话过去。 「大佬,我做好了,您要不要验收成果?」 智能AI瞬间验收成功。 「做得不错。」 之后再没有动静,管理员松了口气,也更加放心了。 他就是见不惯某些只会网上喷粪的傻逼,既然傅白有大佬罩着,这下他封号也不必担心会不会得罪什么人。 下一次,见到一个封一个,他绝对不会允许有垃圾玷污傅白。 智能AI离开了琳琅论坛,验收成果的同时也得到了所有肆意侮辱傅白的发言的IP地址。 它一个一个找上门去,暴力破坏网路,那些简单脆弱的网路和它的等级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在智能AI从最后一个IP地址离开后,就顺着可以回到饶家的网路方向流动了。 冷酷无情的背影后,留下了一群光脑被黑网线无效的光脑侠们在屋子里摔东西怒骂。 …… 看到光芒重新亮起,饶昔的眼眸划过一丝惊讶,“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都已经喝完了一杯茶又吃了好几块点心了,这种事情需要花费这么久吗。 智能AI的机械声没有任何变化:“路上出了一点意外,请主人放心,我已圆满完成任务。” 饶昔挥了挥手,“麻烦你了,先去休息吧。” 智能AI:“好的主人。” 话落,亮光暗淡下去,它回到了饶昔的房间里。 饶昔咬着云糕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一个白团子卖力弹跳的身影。 他放下云糕,接住了窜过来的毛球,十分好笑地说:“怎么跳着过来的?” 毛球觉得有些羞耻:“因为萨萨西米。” -- 第103页 闻言饶昔心底了然,萨萨西米的移动方式就是弹跳。 他安抚般摸了摸毛球雪白柔软的毛发,低声道:“辛苦了。”茸茸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还是不告诉母亲才好。 毛球点点脑袋,如宝石一样的黑眼睛转了转,“我明白的。” 饶昔又问:“你可以吃东西吗?” 毛球呆了一下,随后脆生生地说:“可以的。” “不会有影响?” “不会。”毛球摇了摇脑袋,“食物进入我体内,会被分解为数据流。” 饶昔揉了揉它,“我妈妈最见不得小孩饿肚子了,到时候她肯定会喂你吃一大堆东西,如果吃不下去有负担了,一定要说,不要因为顾及她硬撑着。” “知道啦,”毛球蹭着饶昔,认真说,“昔昔的妈妈很好。” 饶昔弯起眼眸,“谢谢夸奖。” 毛球又用力蹭了蹭他,“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昔昔啦。” “谢谢茸茸的喜欢。”看着毛球的变化,饶昔很是欣慰。 …… 林姣带了一堆仆人出门,亲自出门去给茸茸买沾衣草。 好在虽然萨萨西米只有一周的生命,但宠物店仍旧有卖萨萨西米,所以也会卖它们爱吃的沾衣草,林姣一次性购买了巨大数量的沾衣草,差点把宠物店的仓库都买了下来。 宠物店老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终于把林姣送了出去。 她正打算上私家悬浮车,突然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姣阿姨?” 林姣转过身,看着朝她方向走过来的人,有些惊讶地说:“霁同,你怎么在这?” 男人穿着一身蓝底银边的便服,金色的长发被扎成一束垂在身后,泛着淡淡的光泽,得体的衣饰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宛如刀削一般的俊美面容上没有什么神情,似乎总是带着微微的冷意。 银色的扣子扣住了他身上的披风,当他走动的时候,那白色的披风就像汇聚了无数光线一般光华无双。 江霁同走到林姣的前方,答道:“来这里有点事。”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林姣身后拿着一堆东西的仆人们,神色泛起几分意外,问:“阿姨这是买宠物饲料?我记得上次去阿姨家的时候还没有养宠物。” 林姣笑着哎呀一声,“这不是我家宝贝养了一只萨萨西米吗,全都是给它买的饲料,萨萨西米最爱吃的沾衣草。” 闻言,江霁同锋利的面容似乎柔和了许多,“饶昔养的?他从游戏里出来了吗?” 林姣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神色不变,“是啊,今天刚出来的,如果霁同没什么事的话阿姨就要回家去啦。” 她说着就要转身,但还没有转身,江霁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林姣阿姨,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姣回头,笑眯眯地说:“知道了。” 江霁同把身上的披风解下,递到了身后站着的属下手上,“我去饶家拜访,你们先回去待命,等我之后的指令。” 属下恭敬道:“遵命,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722:32:10~2020-09-0822:1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纱的小鱼12瓶;冰10瓶;景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没过多久,江霁同和林姣便一起到了饶家。林姣和江霁同告别后,先去了别处。 江霁同刚踏入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笑着跟一个白团子说话的青年。 青年有着柔软的黑色短发,凌乱得散在额头上,长长的眼睫轻轻抖动,就像美丽的蝴蝶颤抖翅膀一样。 他皮肤白皙如同牛奶一般细腻,唇色就像雪地里的一抹红,极其显眼,面容璀璨夺目到了极点,仿佛带着微光。 青年肩膀上蹲着一只小小的团子,雪白柔软的毛发覆盖全身,眼睛很小,圆溜溜的,像小小的黑色宝石。 黑色的短发与白色的毛发微微交错,画面异常和谐,似乎让人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男人冰冷的蓝色眸子已然染上了笑意,就像被风吹动泛起波澜的蔚蓝海面。 听到声音,饶昔扭头看过去,墨色的漂亮眼眸里浮现了一抹惊讶,“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毛球眼珠子转了转,也看到了他,它周身的毛发不由自主炸起来,像针一样尖锐,在饶昔摸了摸它之后才瞬间软下去,只是落在金发男人脸上的目光带着警惕。 江霁同坐在了饶昔的旁边,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听林姣阿姨说你从游戏里出来了,就过来看一看。” 他的目光转到了饶昔手中的白团子上,看到那双小小的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这就是萨萨西米?看着确实挺可爱的。” 江霁同伸出手想摸摸它,手刚伸出去,毛球就迅速躲到了饶昔身后,恰好被衣服遮挡住,连一丝毛都没露出来。 饶昔有点无奈,“茸茸?” 见毛球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能转头和江霁同说:“抱歉,茸茸比较怕生。” 江霁同摇摇头,“没事。”他本就是爱屋及乌,这小宠物不喜欢他也无所谓。 饶昔安抚了一下躲在他身后的毛球,随后给江霁同拿了个茶杯,泡好茶后推了过去。 -- 第104页 江霁同抿了一口茶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是在玩《仙途》吗?” “是啊,”饶昔唇边含着笑意,揶揄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也开始对游戏产生兴趣玩起来了?” 江霁同说:“我玩《仙途》玩了有一段时间了,等级已经上了金丹期。” 饶昔闻言诧异地看了江霁同一眼,“没想到太子殿下修炼速度挺快的啊。”不愧是主角攻,他记得梁镜优也才心动后期没到金丹呢。 江霁同勾了一下唇,“你在《仙途》里什么修为?” 没想到吧,我渡劫了,说出来吓死你。 饶昔这么想,但不能嘴上这么说,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还没在《仙途》里玩够呢,不想那么快暴露,既然是后期才刷新的副本,他后期再出来当招牌晃荡就好啦。 在这之前,世界那么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且他扮演渡劫期NPC在《仙途》中自由通行的待遇感觉没几个人有,目前他没有发现其他人和他一样,一看江霁同这样子就是没有收到邮件,毕竟江霁同都不玩游戏,如果知道他待遇这么好,再看看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仙途》端了? 饶昔陷入了思索中。 江霁同看饶昔半天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道:“这游戏其实不难,很容易升级的。不如我们加个好友吧,我带你刷副本?最近《仙途》出来了PK模式,这个模式能得到的经验也挺多的,我们可以进行双人模式,你不用动手,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游戏也就那样,都是一样的本质,随随便便用脑子思考一下花点时间就能提高等级,都不需要充钱,所以他才没什么兴趣,但现在不一样了,饶昔喜欢,那他就花点心思带一带饶昔。 饶昔怔了一下,眨了眨眼,随后哦了一声。 主角攻独来独往一身轻,没有什么需要顾及,小说里在《仙途》的修炼速度确实无人能敌,主角受才能和他打个平手。 而主角受因为朝云宗和公会限制比较多,所以有些时候没有主角攻那么快,但由于他是帝国币玩家、公会会长和朝云宗段从南的弟子,所以能得到的资源无比丰富,这点是主角攻比不上的。 不过他答应只是因为他对副本和PK模式感兴趣。 如今他是段从南的弟子,PK模式是不能碰了,很多副本也不能随意去。 有些东西确实是自由自在的玩家才能体验到的。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尽兴罢。 得到回答,江霁同脸上的淡淡笑意更加深了,“你昵称是什么?” 饶昔没回答,虽然他其实还没有玩家号,但面上的神色仍旧不慌不忙,他十分自然地说:“你的告诉我,晚点我登游戏的时候加你。” 江霁同看了看饶昔的神情,他喝了一口茶,茶杯遮住了他上扬的唇角,“我昵称是一个大写字母A。”其实怎样都是没关系的,不过感觉饶昔好像对这个挺在意。 “知道了。” 饶昔点点头,其实他知道,但又不能不问。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林姣已经把购置的所有沾衣草放好,她手里拿着一小袋,慢慢走了过来。 她走到饶昔身边,把藏在饶昔身后的毛球抱了起来,随后对两人眨了眨眼,“我去喂一下茸茸,你们不要在意我,好好聊天吧。” 毛球被林姣抱着,它小小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直对着饶昔。 林姣看着它这紧张的模样,有些无奈又好笑,“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吃了,等你吃饱了肯定把你带回你最喜欢的昔昔身边。” 饶昔笑了一下,目光里泛着安抚,“跟我妈妈先去吃点东西吧,待会我去找你。” 毛球放松下来,它警告地撇了江霁同一眼,才转回身体安静下来。 林姣抱着毛球出去。 离开客厅的时候,毛球暂时压下了自身的各种数据,像一个真正的萨萨西米一样在林姣手里花费全身的力气艰难转过身,它眨了一下小眼睛,神情认真地脆生生说:“我也喜欢昔昔妈妈的,没有担心你会吃了我。” 昔昔妈妈是唯一一个直到最后都还站在昔昔这一边的人。 它只是不喜欢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因为就是他和梁镜优一起害了昔昔。 虽然之前在游戏里因为昔昔对梁镜优态度自然,它不能怎么样,但是它已经无数次隐身浮在梁镜优身后,给了他数不清的愤怒目光了。 林姣听着这清脆的童声,噗呲一声笑出来,揉了揉毛球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毛球一怔,抬着脑袋看林姣,似懂非懂。 林姣对着它一顿揉搓才满足,“走吧带你去吃沾衣草,喂得饱饱的再一起去见宝贝。” 毛球郑重地点了点脑袋。 …… 江霁同怔了一下,刚刚他没有看错吧,那个萨萨西米突然瞪了他一眼? 男人的神色有些迷茫,他又没对那萨萨西米怎么样,为什么要瞪他? 江霁同看了身边坐着的饶昔一眼,突然心底了然,一定是因为饶昔,小宠物不喜欢他,又觉得它抢了饶昔。 想明白后,男人唇角上扬,柔和了那张偏向冷色调的英俊面容。 饶昔刚想说话,扭过头看到江霁同突然笑起来,他嘴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表情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奇怪地看了江霁同一眼,坐远了一些。 -- 第105页 主角攻干嘛呢这是。 江霁同没发现什么,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站了起来,对饶昔说:“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过来。” 饶昔点点头,抬头看向他,问道:“要我送吗?” 江霁同笑着摇了一下头,“不用。” 其实饶昔也只是礼貌性地问一下,见他果然说不用,就低下了头,把桌子上的点心拿起来咬了一口。 江霁同离开客厅的时候又转过身撇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吃点心的青年,随后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饶昔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就看到毛球跳着朝他过来。 他把弹过来的毛球稳稳接到怀里,疑惑地问:“我妈妈呢?” 毛球顶着一身凌乱的毛发,说:“朋友找她一起去逛街,已经出门了。” 话落,熟悉的圆弧线从最顶端中心开始产生,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波及,一瞬间,毛球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这段时间我会把自己模拟成一个真正的萨萨西米,还有饶家所有的监控我都已经修改了有问题的地方,帝都星和其他几个星球所有的监控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路径比较远的稍后我会继续跟进。” 它蹭着饶昔的手指,身上的雪白毛发模拟成了一个笑脸,“昔昔,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饶昔摸了摸它的柔软毛发,无奈道:“你太乖了,不用太限制着自己,做人……系统嘛开心最重要,其实就算你任性一点,真的闹出了什么大事情也没有关系。” 他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语气里富有深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来找饶家的麻烦。” 就算是梁家或者是皇室,都不能随随便便对他们动手。如果不是小说里的饶昔做了那些事情,他绝对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一开始这小说确实让他很生气,把套着他名字和家世的人写成了恶毒男配,之后他又觉得这小说除去跟脱缰野马似的饶昔那部分其实文笔还不错。 不过后来已经淡定的他重新研究了一下这本小说,总觉得,一个有点脑子的正常人,都不会不管不顾地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更何况小说里的饶昔跟他是一样的家庭条件。 因为嫉妒吗,这是什么道理,为了一个男人真不至于,家里那么富有,自身条件又那么好,换一个不就行了,而且单身也是一个可以的选择,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把自己的未来赔进去,得不偿失。 饶昔叹了口气,只能说,小说作者跟他有仇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我们没仇OxO 感谢在2020-09-0822:19:39~2020-09-0922:1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曲青祠5瓶;京墨.4瓶;百香果、seaso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毛球摇了摇脑袋,“没有在限制自己,为昔昔做事情我很开心的。” “辛苦你啦。”饶昔帮他顺了顺毛发。 毛球低下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不辛苦的。”其实它不是今天第一次才模拟成萨萨西米,它……之前已经当过好久了。 “对了,”饶昔突然想起来,便问道,“今天遇到江霁同你怎么那样表现?” 毛球毛发炸开,气呼呼地说:“我就是不喜欢他,他和梁镜优一起伤害了昔昔,所以后面昔昔才会落幕得那么惨。” 听到这话,饶昔仍旧十分自然,如今的他已经可以非常淡定地直视那本小说了。 “不一样的,我不会再那样做,而小说里的那两个人跟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就算这样,”毛球跳进饶昔的怀里,闷闷地埋着脑袋,“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但我也不喜欢他们。” 饶昔看毛球确实抗拒,只能揉揉他表示安抚,“那我们不说这个。” 他把毛球摆正,嘱咐道:“别闷着了。” 晚上的时候,林姣先回来了,她提着一堆东西,笑意盈盈地冲里面喊,“宝贝,妈妈回来啦!” 接收到智能AI信息的饶昔立刻快步走了出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姣,从她手里接过几个袋子,神色柔和:“妈妈,欢迎回家。” 林姣走上前,踮起脚尖亲了亲饶昔的脸颊,又低下头把毛球拿起来亲了它一下。 毛球瞪大了黑眼睛。 饶昔笑着解释道:“这是亲脸礼,是喜欢你的表现。” 毛球哦了一声,它用力弹跳起来,在接近的时候卸下力度,红着脑袋亲了一下饶昔的脸颊,“喜欢你。” 它稳稳地落回林姣的手上,又跳起来亲了林姣的脸颊一口,“也喜欢你。” 林姣笑了一声,“今天恭祝家里来了一个新的家庭成员,我亲自做饭,”她看向饶昔,“你去联系一下爸爸,让他一定要准时赶回来,”林姣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回来他知道有什么后果。” “好的好的,知道了妈妈。” 饶昔眼角都是笑意,他一只手拎着几大袋东西,另一只手把毛球抱了起来往里面走。 一小时后,饶慎准时到家。 他把公文包放好后去了饭厅。 和平常的位置一样,儿子坐在妻子的对面,但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儿子的旁边坐着一个白色的团子,正眨着黑色的小眼睛看着自己。 -- 第106页 饶慎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林姣的旁边,目光看着白团子,“这?” 林姣宣布道:“今天我们家多了一个家庭成员,宝贝养的,品种是萨萨西米,这一顿是欢迎饭,我亲自下厨做的,你们不吃完是不给我面子。” 饶慎:“就这个?” “对啊,”林姣斜睨了他一眼,“咋滴。” 饶慎:“没问题,你们开心就好。” 毛球面前摆着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盘子,里面盛满了沾衣草,还用了人工植株装饰得十分好看。 见大家都开始吃饭了,它低下脑袋也默默开始吃沾衣草,不过每吃完一根,它就要抬起脑袋瞪饶慎一眼。 这就是昔昔的爸爸吧,如果不是昔昔妈妈求情,昔昔爸爸完全同意江霁同的处理结果。它生气的不是结果,而是昔昔爸爸的态度。 饶慎眉头皱起,他估计着面前白团子吃一根草需要的时间,抬眸一看,果然发现这白团子在用小眼睛瞪他。 “……”饶慎有些不明所以。 饶昔看到毛球过了一会儿就抬头瞪眼睛,然后又见他爸爸皱眉看着它,有些哭笑不得,他碰了碰毛球的脑袋,“好好吃饭。” 毛球这才消停,乖乖蹲着吃草。 吃完晚饭,等候在一旁的机器人立刻上前收拾。 饶昔抱着毛球回了房间,十分好笑地说:“你瞪我爸爸干什么呀?” 毛球低着脑袋,“昔昔爸爸不相信昔昔。” 饶昔一怔,随后神色了然:“你说那本小说?” 毛球点点脑袋,“对。” 饶昔揉了揉毛球的脑袋,“不是你想得那样哦。” 他笑着解释了一番,“假如小说里的我真的落到那种地步,我爸爸不可能明面上支持我,如果这样他把饶家置于何地,想想就不可能啊,所以想要留我一命的方法就是先保持和处理结果一致的态度,甚至往更严重的说,把饶家摘除,随后让妈妈以念子之心上阵,用尽各种办法让别人看到,之后爸爸再去皇宫,先重复我确实是罪无可恕,再无意间让其他人听到妈妈的事情,如果皇帝和皇后还记挂着先前的情分,就会放我一条命的。” “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青年眨了眨漂亮的眼眸,说:“这一次的我不会给任何让我的父母为难和难过的机会。” 毛球把饶昔的话调出来又听了一遍,还是似懂非懂,“所以昔昔爸爸还是相信昔昔的吗?” “不管相不相信,他们都是爱我的,”饶昔说,“但是做错了事的话,总要付出代价的。” “昔昔不会做错事的,”毛球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虽然它想不起来之前的所有记忆,但它觉得昔昔就是不会,有问题的肯定是那个小说。 饶昔点了点它的脑袋,眼眸里含着笑意,星光点点,“我们不说这么沉重的事了,做人还是开开心心的好,晚点我去《仙途》里打游戏,应该会和江霁同一起组队,你小心点跟着我别暴露,不然就露馅喽。” “好的昔昔。” 毛球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它弹跳起来,浮在空中晃了晃身体,雪白柔软的毛发顺着它的动作大幅度抖动,带出一点微光。 饶昔直接连线了之前《仙途》的负责人,硕大屏幕投射了出来,展开在了虚空中。 毛球浮在屏幕的后面,用那双黑宝石一样的小眼睛打量着屏幕里的人。 屏幕里的林论没有被压缩,和正常人的身形一样大,他看到饶昔,勾了勾唇,“您从《仙途》里出来了?” 饶昔也笑:“是的。” 林论被饶昔的笑容晃了一下神,他微微扭了一下头,便不用再直面饶昔的美貌攻击,他已经知道饶昔是他触摸不到的人,那么美丽的容貌、那么坚毅的内心,值得他去仰望。 他问道:“伏白的条件应该不错吧?您在《仙途》里玩得开心吗?” 饶昔赞赏地点点头,“很不错,挺开心的,”他又加了一句,语气平和,“林论,其实你可以不用称呼我为您。” 对于在他不懂的其他领域能够达到这样高度的人,他都是十分佩服的。 帝都星通常是贵族聚集的地方,不过也有很多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帝都星的平民,一般来说,这些平民通常都会寻找一个心仪的贵族加入麾下以寻求庇佑,不过也会有不肯限制自己独来独往的人,这样的人都会有不凡傲骨。 虽然这样会导致有的时候做事情不方便,但这也代表这样的人更加骄傲。 林论摇了摇头,“称呼您很有必要,毕竟《逆转》那个游戏我最开始设计的初心是为了让自己克服的,结果我自己反倒不敢进去,所以您作为敢进又能平安出来的人,值得我如此。” 他话题一转,不再说这个,“您这次联系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对方已经直言了,饶昔也果断开口:“我需要一个玩家号。” 林论怔了一下,有些急迫地说:“是伏白NPC没有达到您的期待吗?如果哪个地方有细节问题,请务必告诉我,我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是NPC的问题,”饶昔摇了摇头,“是我想要体验一下玩家的经历,NPC角度和玩家角度总是不一样的。” “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林论松了一口气,他恢复了自然,清俊的容貌浮现出一抹笑意,“请您放心,我会联系技术部优先处理您的问题,很快就会给您答复。” -- 第107页 “好的,麻烦你了。”饶昔挂断了通话。 饶昔本以为需要等很久,结果没想到没到半个小时,光脑里就传来邮件到达的提示声。 他打开邮件,查看了一番。 饶昔失笑,没想到林论又给他特权了。 他翻了一下,翻到了之前加的林论私人的光脑号,因为知道林论不屑于与贵族为伍,于是斟酌着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如果你在帝都星遇到了什么你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请直接联系我本人。」 收到邮件的林论下意识露出了笑容,饶昔真的是很不一样的人呢,只可惜他们的阶级不一致,不然这样的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进行追求的。 饶昔躺在营养舱里,点进了专属自己的玩家链接,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他已经进入了《仙途》,毛球也立刻跳进了《仙途》的网路当中。 饶昔睁开眼,察觉到自己好像在从高空坠落,待快接近地面的时候,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直到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色清幽的竹林,所有的房屋皆是由翠绿的竹子构成,在竹林里有序分布,一派雅致。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有好多小孩正在成群结队玩耍。 饶昔从竹林里走出来,小孩们察觉到了动静,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继续和同伴玩耍。 他准备往前走,忽然感觉到脚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动。 饶昔微怔,随后低下头,才注意到有一个黑发黑眸的小男孩正扒拉着自己的腿,黑色碎发软趴趴地散在他白皙的额头上,精致的脸蛋泛着自然的红晕,像是红扑扑的小苹果。 见饶昔低头,小男孩倏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你换了样子,但我还是认得你。” “你是伏白。” 他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提一下,林姣和林论没有关系啦,只是中文名撞姓了而已,之前随机取名一键生成的,后来才发现撞了,但是修改过于麻烦,所以就这样了0w0 感谢在2020-09-0922:18:24~2020-09-1022: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aso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五章 饶昔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小男孩,他之前只来过一次新手村,而且不同新手村的NPC肯定是不互通的。 他弯下身体,不慌不忙地把小男孩的手挪开,“你认错人了。” 小男孩摇了一下头,用那双黑色的眸子望着他,“没有认错,你肯定是。” 见状,饶昔也不再否认了,他在小男孩的身前蹲下,平视着小男孩,说:“所以你想要怎样?” 小男孩唇边的笑容更加灿烂,像是灿灿升起的太阳,“知道你是伏白的话,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喜欢你啦。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笑着跑开,身影很快进入竹林消失不见。 饶昔:“?” 他问毛球,神色迷茫,“这是哪位?” 毛球隐身浮在空中,打量了一下小男孩离开的路径,“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攻击性,他似乎和我一样。” 这下饶昔更加惊讶了,“难不成是游戏系统?这……感觉和之前跟我说话时的语气不像啊。” “应该就是,”毛球眨了眨小眼睛,“不过昔昔,我也能学它的语气,这并不难。” 饶昔虽然懂茸茸的意思,但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站起身,“算了不管它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得先出新手村。” 如果他这个玩家号连新手村都没出,就有点尴尬了,会让人疑惑他之前花的时间都到哪里去了,所以起码在加江霁同好友前他需要有一定的修为。 饶昔往空地的方向走过去,毛球在他踏出脚步前就隐没了身形。 因为新手村的村民都是凡人,实在没有什么威胁性,毛球隐身悬浮在空气中,睁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那些小孩们注意到动静,却像是才第一次看见饶昔似的,都小跑过来,黑色的眼睛亮亮地看着饶昔,像一盏盏忽然被点燃的小灯笼,“哥哥真好看。” 饶昔失笑,为了防止和之前认识的人撞上导致一下子露馅,他这个玩家号特意和江霁同一样调了容貌,和他原本的样子只有一两分相似,没想到这些小孩们还是跟他之前因为对梁镜优好奇第一次进入新手村的反应一样。 他思索片刻,觉得应该是林论给予的特权原因,不过看着小孩们活泼可爱的样子,饶昔还是从袖子里像变魔术一样拿出富含灵力的糖葫芦,一个个分了出去。 小孩们接到糖葫芦,看起来都很高兴,争先恐后地和饶昔说话,生怕被别人抢先。 “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你!” “哥哥,给你糖吃。”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饶昔看着这一幕,眼睛微微闪了一下,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回忆,真的是过了很久了,但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他听几个小孩七嘴八舌说了半天童言童语,他蹲着身体也不嫌累,只是弯着眼睛看着他们,眼里像闪着星河。 有一个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没忍住怔怔出声:“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 第108页 饶昔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夸奖,你也很可爱。” 小女孩的脸悄悄红了,她本来站在一边,偷偷瞧着饶昔一直沉默,这下突然大起胆子来,上前也开始说话,只希望青年那漂亮的眼睛能多看自己一眼。 【叮~恭喜玩家达到筑基期修为,请跟随系统指定的路线到达传送阵,主城欢迎您的到来~】 “?” 听到耳边的声音,饶昔怔了一下,他还什么都没做啊,这就筑基期了? 饶昔迷惑了一会儿,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想到《仙途》竟然这么简单啊。 他站起身,对小孩们说:“我要走了,你们要好好听爹娘的话哦。” 小女孩连忙上前,她似乎有些紧张,说话咋咋呼呼的,“哥哥以后还会再来这里吗?” 见饶昔没有立刻回答,小女孩的眸光瞬间暗淡了,她摩擦着小拳头,低下头,声音低弱,“最近有很多人来了村子,都是一下子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饶昔很快弯起眼眸,“我会回来的。” 闻言,小女孩像是被砸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整个人立刻开心起来了。 饶昔把小孩们安抚好,便跟随着系统的跳跃剪头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遭受任何阻碍,连会划人衣服的灌木野草也比其他路线少很多。 没过多久,饶昔就看到了亮着光的传送阵,他很快踏了进去。 眼前一黑一亮后,场景忽然变得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这是主城。 主城是所有玩家离开新手村都会经历的城镇,一共有九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每一条都对应着修真界的一个主要宗门,正道五大宗门,魔道四大宗门。 不过饶昔这次并不准备进入宗门,而是打算做个散修,于是就把跳出的系统指导给划掉了。 主城十分热闹,随处可见售卖各种灵石灵药的店铺,以及听见热切的吆喝声。 饶昔走在街道上,唇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走了几步,忽然看到站在街道边的一个男人。 男人有着金子一般灿烂的发色,和璀璨如蓝宝石般的眼睛,他身材高挑,皮肤冷白,容貌俊美,宛如神邸,目光正稳稳地落在自己身上,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饶昔眼眸里泛起了惊讶,这个男人他先前在极西之域的时候和沈愿一起看到过,是那个开挂的玩家。 他暗戳戳地打开游戏面板,把箭头划到了男人的身上,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如今的修为成什么样了。 饶昔还没有看到男人完整的信息,屏幕便一下子黑掉。 男人原本平淡的眼眸忽然锐利,眼神像激光一样朝着饶昔的方向直射过去,只不过因为主城是安全区,即使是红名玩家也不能私斗,他周身气势瞬间变化,不过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饶昔无比确信自己刚刚没有看错,他看到了一个鲜红色的大写字母A!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江霁同。 饶昔有些郁闷,怎么这么快就碰到了,他才刚出新手村,只是筑基期,他还没有刷修为呢。 如果现在就被江霁同认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好像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居然才从新手村出来似的…… 不想再想,饶昔决定先离开这里,去野外刷怪升级。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江霁同对他投去了打量探究的目光。 饶昔前脚刚走,江霁同后脚就跟了上去,他特意分开了距离,没有离得很近。 饶昔其实不太会打架,他从小就是一个矜持贵气的好孩子,虽然小时候学过一些打斗的技巧,但在七岁那年出事之后就都荒废了,后来过了很久才养好身体。 只可惜已经荒废了那么多年,尽管之后一直有在天天锻炼,但因为体质被破坏的缘故,并不尽人意,不过饶昔一直还在坚持着。 虽然饶昔身上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他却不像有些贵族孩子一样因为体质严重受损而性情大变,他很是随遇而安,在多年宅家修养的经历下,没有太多的好战因子。 至于童年时期很多时候看着窗外对外界天空之下的向往,大概都被藏起来了吧。 这个时候,不太懂的饶昔就凭借着自己先前扮演伏白时动用法术的感觉,开始胡乱地打起最低级的妖兽来。 那些妖兽都被灵力打到立刻倒下。 饶昔蹲下身体看着它们的尸体,陷入了沉思,原来脱离了伏白修为加成的他也有这么厉害的吗?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小天才。 不过与此同时饶昔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仙途》这个游戏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梁镜优还要充那么多钱?好奇怪哦。 玩家们都喜欢把自己的容貌设置成数值突出,青年的容貌自然也是个美人,不过放在人群里却是显得普通的那种,但他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就像置于清泉之中的黑曜石,那样熟悉的神色,让藏在树后的江霁同有些许怔愣。 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些一阶妖兽都像是喝了酒一样自己往胡乱的法术上撞死,只不过青年确实非常认真地在施法,没有注意到而已。 在一边看得越久,江霁同就越觉得青年很是熟悉,只是他仍旧有些怀疑,他那个时候站在街道拐角处,确实看到青年是刚从新手村出来。 如果眼前这个青年确实是饶昔,那他之前在《仙途》里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原来一直在新手村里修炼吗? -- 第109页 江霁同有些沉默。 难怪那个时候饶昔不想让自己加他,原来是因为这样。 一想到他提出组队后,饶昔就连忙进了游戏在新手村里修炼,到现在才修炼到筑基期出来,刚出来又迅速去野外打怪修炼,那样倔强的样子,让江霁同觉得心脏有点酸涩。 饶昔还在胡乱打怪,直到眼前出现了江霁同那张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英俊面容,他手中的动作顿住,听到男人低沉冷冽的声线响起:“你这样打怪的速度不快,想要快速升级,进副本是最佳方法。” “我还进不去。”饶昔下意识说。 江霁同毫不犹豫,“我带你。” 饶昔像是今天才认识江霁同这个人一样,打量了他好几眼,他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江霁同居然这么热于助人,原来是他先前搞错了,小时候的第一印象要不得。 他弯起眼眸笑了起来,像灿烂星光皆坠入夜幕,“谢谢你,你人真好。” 江霁同被他看得忍不住微微侧过脸,当他不再直面着青年的目光,那心脏剧烈跳跃的声音似乎就听不见了。 两人组了队。 江霁同带着饶昔去了很多小型副本,对于他来说这些副本不能增加一点修为,奖励也无用,但是看着饶昔跟在他身后捡东西高兴的样子,他又觉得这些时间都是值得的。 当饶昔的修为到达开光中期的时候,江霁同看了一下现实的时间,他该下线了,现实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 「下次一起组队,我现实有事。」 他给饶昔发了消息就准备下线了。 饶昔很快回了消息:「好的,下次再见。」 快下线之前,江霁同又特意看了一眼私聊框,看到那回复后,很快带着笑容下线了。 当饶昔在营养舱里睁开眼,视线里立刻闪现出了一个白色毛团扑过来的身影,他下意识把它抱了一满怀。 “昔昔!” 毛球欢快地叫着,蹭了饶昔好几下,雪白毛发张扬在空气中,似乎想要抹掉他和江霁同相处的任何痕迹。 “嗯。”饶昔笑着应了一声,并没有发现什么,茸茸如今变得开朗了许多,他还挺喜闻乐见的。 …… 饶昔第二次用玩家号上线《仙途》,刚到达主城,就看到江霁同已经正在等着他了。 这次男人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勾勒出他高挑挺拔的身材,金色长发被玉冠高高竖起,他面色冷冽,不动间带着凌厉凛冽的气势,身边路过的玩家和NPC们都下意识躲开几步经过了他。 当男人目光里出现青年身影的时候,那张偏冷色调的面容就像冰雪初融,湛蓝色的眸子仿佛流动的蓝色星海,落着无数灿金色的阳光。 饶昔挥着手,对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江霁同点点头,便往前方走去。 饶昔跟在他的身后,墨色大眼睛扑闪扑闪,长长的眼睫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他好奇地问道:“这次去哪里的副本?” 江霁同边走边道:“这次去高级些的副本,今天一定要让你修炼到心动期,过两天是一个B级副本开启的日子,最低修为限制就是心动期,这个副本还必须组队进去,到时候会有很多的玩家参加,因为这个副本的奖励是《仙途》迄今为止最丰富的。” 听他这么一说,饶昔瞬间回想起了原著的记忆,这个B级副本叫做长沂宫,整座宫殿都埋在地面下方,是完全意义上的地宫,一共有四层。 长沂宫其中危险重重,路线复杂,由于常年呆在地下修炼,里面的妖兽守卫都比较奇特,比同等修为的修士要强大,所以必须组队进入。 在原文中,梁镜优就是在这个副本中得到了公会集结令,因为他是第一个得到集结令的人,在他的召集之下,大部分玩家都选择加入了他的公会,梁镜优管理公会很有一套,也会选人,加上他手中资源丰富,很快就把公会做成了《仙途》的第一公会。 而之后产生的公会,失去了最开始的时机,即使再怎么奋力追赶,也永远跟不上第一公会的脚步。 这个副本对于江霁同来说就只是增加修为的其中一个,除了它是目前最适宜江霁同金丹期修为的副本,没有其他特色。 毕竟江霁同和梁镜优他两真正暧昧起来的时候起码是他成为光明正大的伏白之时,不过那个时候他就是最厉害的,完全可以全世界乱跑,至于他两进度如何关他什么事。 饶昔很随意地想着,看了身前的男人一眼,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传送阵的目的地是一个有等级的D级副本,不过饶昔开光中期的修为还不能单独进去,他和江霁同组队后,两人就一起走进了副本中。 这个D级副本相当于一个小型秘境,比之前刷的高级些,但放到修真界就很普通。 若不是因为这个秘境里有一种很讨厌的妖兽,名为梦泽,修真界几乎都没人知道这个秘境,修为低的玩家也不一定会选择这个,因而来的人不算很多。 原著里这种低等级的副本是不会详写的,不过林论之前发给他的邮件附件里把所有情况都完整说明了。 想着那种妖兽的讨厌之处,饶昔忙用之前副本得到的奖励给自己装备了一下,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缺口。 江霁同看着青年有些紧张的模样,唇角微微翘起,冷冽的嗓音带了几分笑意,像是浮在水中的冰块融化了一般,似乎那冷色调的面容也柔和了许多。 -- 第110页 “不用这么紧张,里面的妖兽都不足为惧。” 饶昔看了他一眼,觉得江霁同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喜欢笑了,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掠而过,他没有多想,而是说:“我看攻略里这个副本有种妖兽很讨人厌。” 江霁同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言。 饶昔没摸着头脑,云里雾里地跟着他走。 和之前一样,这一次饶昔还是跟在江霁同身后捡奖励,因为这个副本对江霁同无用,所以大部分副本经验全都流到饶昔身上了。 路线都快走完了,饶昔都没有遇见那种讨人厌的妖兽,他有些疑惑。 当打死了守护秘境的妖兽后,奖励很快就到达了背包。 快离开的时候,饶昔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下意识转过身一看,就看到有两只梦泽正偷偷摸摸地站在守护妖兽尸体的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霁同也侧过身体,看向它们。 那两只鬼鬼祟祟的梦泽看到江霁同,顿时浑身一抖,全身的毛发都变得颤颤巍巍起来,它们迈起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屁滚尿流地逃走,有一个还摔了一跤,迅速爬起来龇牙咧嘴地继续逃跑。 饶昔看了看江霁同,又看了看梦泽身后还在扑腾的灰尘,有些懵,“它们为什么这么怕你?” “我刚来这个秘境的时候,被梦泽偷了东西,吐了口水,丢了排泄物。” 江霁同不紧不慢地说,蓝色眼眸深邃得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隐藏在无人可抵达的深海妖物,似乎微微探出了头,“所以那一天我就把这个副本刷了近千遍,直到副本更新都追不上我捕杀的速度,导致刷新后的梦泽下意识惧怕我。” 饶昔怔了怔,他觉得江霁同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但很快那种眼神就消失了,快到让饶昔认为是一个错觉。 他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熊孩子,确实是该打。” 见饶昔这般反应,那种藏在眼中的妖物才缓缓退了回去。 江霁同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语气一如既往低沉,“我们走吧。” 饶昔没有发现什么,继续跟着他走。 等到又刷了好几个D级副本,两人停了下来。 江霁同说:“先休息一下,再来两个就能上融合期了。”这种强度对他来说倒是没有影响,不过他担心饶昔受不了。 饶昔眨了一下眼,模样看起来十分无辜,“已经融合期了。” “……” 江霁同的眼里明显划过怔愣,他走到饶昔的身边给他探了探灵力,才说:“真的融合期了。” 但是这和他的计算不对。 “你的天赋和资质都很好。” 江霁同赞赏了一句,随后眼眸微敛,无数情绪被藏在深海之下。 男人神色平淡如水,他看着远方说:“接下来我们去C级副本,不用几个就能达到心动期的修为。” 妖兽倒下后,一室寂静被青年清脆的声音打破,“心动期了。” 饶昔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笑容,灿烂如璀璨太阳,像钻石一样夺人眼球。玩家号和扮演NPC的感觉不一样,虽然他不能参与守护妖兽的战斗,但是也有他能解决的妖兽,这样展开身体畅快淋漓不受限制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很舒服,很开心。 他看着江霁同,眼中如有满目星辰,“谢谢。” 和青年的喜悦相比,江霁同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不过在这种平静之下,眼眸深处隐隐泛起几分危险之意。 不对劲,计算又不对。 只是三个C级副本,饶昔就已经心动期了。 江霁同当即跟饶昔说:“我先下线一段时间,长沂宫副本再组队。” 最后一个眼神,是男人那深邃的暗色目光。 饶昔怔了一下,才自然地笑着回复:“下次见。” 在秘境的中心,白色毛团浮现在空气中,它露出一双黑宝石一般的小眼睛,雪白毛发闪烁着光泽,圆形的阴影打在灰绿交错的墙壁之上,一晃一晃的。 “江霁同好像发现什么了。” 饶昔不慌不忙地问:“有指向我的危险性吗?” 毛球摇了一下脑袋,“没有。” 饶昔唇角上扬,“那不就得了。” 他把毛球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它柔软的毛发,“主角攻从胚胎开始就在不断优化,不论是体质还是脑域,都是最优的,所以有些东西他可能会比一般人先意识到,这倒不用太紧张。” 【你是谁?】 毛球正想说话,忽然整个球的毛发炸开,它从饶昔的怀里跳开,浮在空气中,毛发的尖端似乎都浮现出了各种代码,它冷冷地说:“谁在说话?再不出现,我灭了你,你应该知道我的等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气势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小男孩从虚空中显出了身形,它看着毛球,眼神警惕冷漠,匍匐在周身的代码蓄势待发,“你不是《仙途》里的一员,你是什么?” 毛球不为所动,“我是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男孩的神色蕴含着危险的警告,“离开他。” 饶昔看着这别样的对峙,他摸了摸毛球的脑袋,在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触碰的前一刻,毛发周身会破坏他身体的代码立刻如流水般散去。 毛球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恢复了那副最为无害的模样。 -- 第111页 看着青年朝他的方向走来,小男孩微怔,周身的代码似乎得到了指令一般,也渐渐散去。 “我们见过一次的吧,能亲口告诉我你是谁吗?” 青年蹲下身体,弯起眼眸,是月牙的形状,如黑夜一般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零碎的星辰光芒,灼灼夺目。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中秋双节快乐~ 抱歉抱歉让小天使们久等了,替换后的这6000+字数就相当于送给小天使们的小红包啦。 不放请假条是因为三次有点忙,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能确保请假条到期的日子我就能回来O_O 谢谢之前小天使们的等待,但是稀里糊涂的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以后早上九点没有更新的话当天就不要等了,该早睡早睡,该早起早起,可以有空的时候顺便过来看一看,等不及的就完结再来吧,对不起>人< 不过这次国庆假期我会抽时间出来多写的,么么哒=3= 感谢在2020-09-1022:30:33~2020-09-17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货手残党、陆言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ason2瓶;おれは天下一品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小男孩的脸蛋肉眼可见涨红了起来,他低着头,下意识眨了好几下眼睛,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仙途》的游戏系统。” 饶昔笑着问:“你有名字吗?” 小男孩垂下眸子,白皙的小手攥紧了衣袖,“没有。”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饶昔思忖片刻,“不如叫做涂涂怎么样?” 涂涂抬眼,看着饶昔的眼睛,脸颊微红,说:“我喜欢这个名字。”剩下的话被藏在了喉咙里,只要是白白取的,我都喜欢。 “之前我扮演伏白的时候,在我耳边说话的是不是你?”饶昔是真的有些好奇。 涂涂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 饶昔挑了挑眉,煞有其事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真的是你?嗯……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涂涂连忙解释说:“是制作人设定我那样说话的,不能让他发现就只能模拟那种语气。” 制作人当初的要求是尊敬、恭顺,一开始它确实都是那样说话,但是后来的它一点都不喜欢那种语气,它想要自然地跟白白说话,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白白使用了另一个路径登录,它才得以有更多自由活动的空间。 饶昔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在骗林论啊。” 涂涂揪着衣角,竖起的黑发都软了下去,像个做错事一样的小孩子低下头等大人训话。 饶昔轻笑,“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林论的,”他伸出手,小拇指勾向涂涂的方向,然后把涂涂的小拇指勾住,他眨了眨眼,“嘘,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涂涂怔了一下,它看着勾在一起的小拇指,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它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直到茸茸冲了过来把勾在一起的手指打断,又猛然弹过去,把毛绒绒的身体怼在涂涂的面前,雪白毛发都模拟成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形状,它凶巴巴地说:“不准冲昔昔笑。” “略略略~”涂涂吐着舌头,朝它做了个鬼脸。 茸茸生气,毛发炸开。 涂涂也不甘示弱,周身代码如爪牙闪现。 那无数透明色的代码如华丽字符般极速飞舞,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 饶昔站在一边,懵懵地围观了一次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代码大战。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系统已经打完了架。 涂涂率先撤离代码,它站在实地上,像一个十分正常的人类小男孩,“没空跟你打了,我有事。” 茸茸蹲在饶昔的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你就是打不过我才要跑。” 涂涂瞥了它一眼,“《仙途》可是我的地盘,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你。” 话音落下,它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饶昔有些好笑,“打完了?” “昔昔,对不起,我做了坏事。” 茸茸耷拉着脑袋认错,整个球都缩了下去,不过因为它几乎没有重量,所以饶昔一点感觉都没有。 饶昔把它从头顶抱下来,唇角翘起,“不用道歉,你这样挺好的。” 茸茸眨眨眼睛,“真的吗?” 饶昔不厌其烦,“真的。”茸茸真的变了,他很欣慰。 茸茸小眼睛亮闪闪的,猛然扑过去蹭着他,“最喜欢昔昔了!” 饶昔用手接住它的身体,忍不住低笑。 …… 饶昔躺进营养舱,再次登录了《仙途》,茸茸这次没有跟来,因为林姣觉得他每次玩游戏都要花费不短的时间,会让得不到主人关怀的宠物变得寂寞,甚至患上忧郁症,更别谈茸茸看起来十分胆小,一副容易自闭的模样,于是她就把茸茸抱去玩了。 正巧饶昔也觉得茸茸应该多出去走走,不能一直跟着他宅着,他用语言和动作安抚了它一顿,便把它放心地交给了林姣,进游戏去了。 饶昔站于实地,一睁开眼,就看到站在一边的金发男人。 男人站在逆光处,金色长发被高高竖起,周围飞扬的发丝宛如鎏金一般晃眼,蓝色瞳孔仿若闪烁着淡淡的弧光。 -- 第112页 当眼中映出饶昔的身影,男人便从暗淡的地方走了出来,贴身的黑色锦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容颜如天神一般俊美。 不过饶昔打量了他一下,还是觉得,江霁同的现实容貌更加突出,毕竟《仙途》中的容貌调低和改变了部分数据,不然肯定因为帝国太子亲临《仙途》而产生混乱。 江霁同走到饶昔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他声音低沉,如钟如鼓,“跟紧我,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饶昔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男人看着青年乖巧的模样,微敛眼眸,眸光暗沉如墨。 他能确信他的计算没有任何问题,不过饶昔的修炼速度这么快有些奇怪,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按理说全息网游和现实应该是不连通的,但饶昔现实的体质遭受过严重破坏,他必须时刻注意任何危险。 与此同时,《仙途》的聊天频道已经迅速刷屏起来。 【艾玛之前的副本我早刷腻了,等了这个长沂宫好久,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出来了!】 【内部消息,听说长沂宫会有隐藏角色出现,还会有重要道具产生!】 【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隐藏角色?什么重要道具?】 【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说个屁!不说了,长沂宫要开启了!】 长沂宫前的平地上,布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个队伍,几人成堆,纷杂不已。 而在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红发红眸的少年,他皮肤雪白,眉眼如画,红发凌乱蜿蜒在白色长袍上,像是匍匐在地的鲜红火焰,一簇一簇,漂亮得不得了。 因为等待过于无聊,梁镜优朝世界频道投去了目光,看到划过的隐藏角色那四个字,他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每次新开副本前,都会有人为了吸引眼球而胡乱编造小道消息。 不过这一次,在充钱的前提下,他拿到了一个真实的消息,长沂宫确实会产出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重要道具。 梁镜优眯了眯眼眸,狭长的眼眸像是野兽捕猎前发出危险的预兆,他全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不管他们是乱说,还是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个重要道具一定要收入他的囊中。 趁着师兄闭关的时期,他必须抓紧时间修炼到更高的境界,直到……师兄的眼里真的把他梁镜优看进去。 想到此处,梁镜优的眼眸变得有些暗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鼓足了劲不断地在师兄面前晃来晃去,但是师兄的眼里从来都看不见他,梁镜优搞不明白,只能先把原因归结于他的修为还不够强大。 正当梁镜优还在沉思时,旁边的人群忽然泛起一阵剧烈的骚动。 不知是谁先开口狂吼。 “艹啊,那个PK榜第一的丧心病狂的玩家A来了!” “大家快跑!” 很快江霁同身前就出现了一块十分干净空无一物的空地,所有玩家都离他远远的。 走在江霁同旁边的饶昔微怔,他这是因为江霁同狐假虎威了一次?还别说,真好玩。 看着周围玩家警惕的目光,饶昔觉得十分好笑,如果他们知道此时他们害怕的人,就是那个国民口中评价极高的帝国太子,不知道现实的完美滤镜会不会破碎了。 男人站在空地中,众人目光直射之处,他仍旧眼神冷漠,泰然自若。 当他的视线移到身旁青年的身上时,那冷漠如冰雪的眼眸才像是忽然被阳光凿出洞来,泛着微微的暖意。 有一个青衣修士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看我发现了什么,原来这个丧心病狂的A也有在意的人,我还以为他是个机器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他仍旧记得第一次和A这个玩家PK的场景,一开始他并不在意,直到A动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是从深渊里投射出来的目光,冰凉冷漠,深邃如墨,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是一击必杀,是无法避免的害怕和惊惧,似乎只要被那双眼睛锁定,他整个人在A眼中就无所遁形,后来他惊恐得投降了,A也没放过他,他闭上眼睛倒下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缓缓离开的身影,犹如踏破地狱而来的魔鬼。 旁边的人一袭白衣,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机器人?那人就是冷漠了一点呗,我没觉得有那么厉害,他身边那个心动期就是他的弱点吧,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有合欢宗那个小美人NPC好看。” “你懂什么。”看到队友这般反应,青衣修士忍不住斥责,他可不想被傻逼队友拖后腿,早知道这个队友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组这个队伍,可惜进了队伍就不能再退出了,只能希望这傻逼队友别作死。 青衣修士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看到那傻逼队友脸上不以为意的神情瞬间凝固,变成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之后这队友低下头,再也不敢视线乱瞟了。 青衣修士松了口气,在心里暗叹一句,还不算太傻逼,算你识相。 江霁同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等待长沂宫开启。 罗钢同梁镜优小声说着悄悄话,“老大,那人就是那个常驻PK榜第一的玩家A,虽然最近他都没有进行PK了,不过因为和第二位的差距太大,到现在也没有被第二超越。” -- 第113页 梁镜优摩擦了一下拳头,红眸里有危险的情绪闪烁,其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金丹后期,确实是个劲敌。 他舔着唇,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江霁同已经对周围作出了警告,没想到还有人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顿时冷冷地回望了过去,蓝色的眼眸里映出一个身姿挺拔、气度非凡的少年。 原来是梁家的少爷,那个在帝都星不可一世的傲慢少年。 饶昔无所事事,于是东张西望起来,正巧看到了他们两人激烈的目光对撞,啧,没想到原著剧情改变了一部分后,这么快就擦出火花了? 好想搬个板凳坐在旁边围观,只可惜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想想了。 梁镜优还在用目光和江霁同进行激烈交锋,忽然察觉到投在脸上的一个好奇视线。 他分出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神后,顿时怔住了。 那个白衣青年,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和一个人有点像,但明明一个是NPC,一个是玩家,这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700:00:00~2020-09-24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犹豫20瓶;懒惰的橙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七章 江霁同发现梁镜优把目光放在了饶昔身上,立刻伸出手把饶昔拉到了自己身后。 见饶昔疑惑地看着他,解释道:“等会快要传送了,站在一起能确保不会离得太远。” 饶昔点点头,没有多想,“哦。” 梁镜优看到青年被那人藏了起来,心里不受控制地生出不爽之意,但当务之急是先拿到长沂宫里的那个重要道具,绝对不能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他不能被乱七八糟的人分散了注意力,于是他硬生生压下了那丝不爽,视线专注地投向长沂宫的入口。 众人没再等多久,长沂宫副本开启了。 大地震动,泥土颤抖。 长年累月藏在地底之下的宫殿仿佛一只休憩许久的凶兽,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活动起了身体。 那黑漆漆的入口宛如凶兽的漆黑大嘴,一眼根本望不到底,没有人能知道里面到底会有怎样的危险,甚至可能会遇见无法抵抗的强敌,但那丰富的奖励与经验又吸引着无数人为之疯狂,为之探索,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热切起来。 传送即将开启之时,江霁同拉住了饶昔的手腕,再次嘱咐,“跟紧我。” 饶昔轻轻嗯了一声,其实他没在怕的,长沂宫副本他还挺感兴趣的,不知道会有多好玩的事情发生,想想就很兴奋。 眼前一片黑暗,饶昔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视野里才显现出一丝亮光,虽然能看清大致模样,不过周围的环境还是十分昏沉。 “你在哪?” 青年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忍不住环顾四周。 江霁同立刻应道:“我在你身后。” 饶昔转过身,看到男人蓝色瞳孔散发的微光,在这昏暗的氛围下,像是幽幽火焰一般。 “吓我一跳。”饶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看到眼前青年有些受惊的目光,江霁同眉眼柔和下来,眼里的碎冰都散了不少,“抱歉,没吓坏你吧。” “没事。” 饶昔不在意地笑笑,只是因为事发突然才被吓了一跳,他又不怕鬼。 饶昔转移了话题,“这是长沂宫的哪层?” 江霁同摇头,“我也不知。” 饶昔看了看周围,“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虽然小说他看过,但那成堆的描写让如今身处长沂宫其中的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路要怎么走,反正进来就是为了提升修为的,还不如乱晃。 江霁同唇角勾了勾,“嗯,好。” 他其实知道路怎么走,但一下子刷完妖兽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乱走,更何况他很喜欢青年现在自然的样子。 在另一边,众人一进去就遇到了妖兽,与妖兽相斗,弄得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鸡大哥,鸡兄弟,我错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艹,来个人救救我啊!我要死了!” “我的天,这里面的妖兽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疯,我没了……” 和他们相比,饶昔这边就显得尤为安静,惬意得仿佛在湖边散步一样,如果有人看到一定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梁镜优弄死了一堆妖兽后,终于得了空闲,他身后跟着几个灰头土脸衣服破烂的少年。 罗钢剧烈喘气,一张脸因为之前的打斗太过激烈而涨得通红,他断断续续地说:“老大,多谢……了。” 梁镜优冷淡点头。 平缓走路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少年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他心有余悸:“第一次遇到这种妖兽都在发疯的副本,差点没了,还好老大救了我,不然又要重头再来了,虽然钱不是问题,但是想想就好麻烦。” 梁镜优淡淡道:“你们注意一点,我不收没用的人,如果在这个副本里连自保都做不到,现在就立刻退出,我不会救你们第二次。” 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这话也没有人退出,全都急切地表达衷心:“老大,我们不会再拖后腿了!” -- 第114页 梁镜优走在前面没说话。 几个少年没得到回应,血气一点没被打压,反而越挫越勇,他们也是有傲气的人,接下来遇到妖兽立刻上前把梁镜优挡在身后,疯狂使出招式打斗,都想让梁镜优看看自己的本事。 梁镜优唇角微翘。 在长沂宫的另一侧,饶昔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有妖兽出没,又走了一段路后,他没忍住说:“好奇怪啊,怎么一只妖兽都没有?” 虽然在这种环境里散步也不会无聊,宫殿里路线错综复杂,墙壁上还有很多有趣的壁画,走在里面就像在探险一样,处处都是惊喜,但是走了这么久连一只妖兽都没遇到,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江霁同这下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皱起眉头。 饶昔揉了揉黑发,有些茫然,“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啊。” 江霁同正想说话,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他迅速上前,眼神冷冽锐利,周身灵力浮现,手中长剑已经出鞘,“有东西来了,注意自保。” 饶昔提起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那妖兽露出了真容,是一只头生犄角的巨大怪物,庞大的身躯几乎遮天蔽日,爪子锋利如刀,张着血盆大口,唾液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用狭长鲜红的血色兽瞳盯着前方的两个外来入侵者,似乎下一刻就会扑过来撕裂他们。 江霁同查看了一下它的资料,冷漠的目光对准了妖兽的眼睛,道:“五阶妖兽,熊祛兽,躲我后面些,可以应对。” 男人伸出长剑,金色长发飞舞,不断闪着亮光,凛然剑气所至之处,泛起滔天灰尘,气势磅礴。 一剑出,便击中了熊祛兽的眼睛,顿时眼中鲜血淋漓。 熊祛兽惨烈地嚎叫了一声,另一只兽瞳中的红色仿佛如流动的血液。 它嘶吼一声,气势汹汹地冲向江霁同。 因为饶昔在他身后,江霁同站在原地没动,他不慌不忙地用了不间断的三招,解决了熊祛兽就往后看。 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 身后空无一人。 男人瞳孔顿时一缩,眸中似有寒光,蓝色眼眸仿佛结了冰块般,那冰块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周身的灵力转为阴寒。 “饶昔!” 饶昔提着剑的时候,因为江霁同打斗时退后了一步,他反应极快,也迅速退了一步,只不过没想到他一后退,后脚就踩在了一个凸起的地板上,随后整个人都来不及说话就掉了下去。 反正都已经掉下来了,于是青年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整理了一下衣袍的褶皱,才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 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密封房间,但有微弱的光线从角落里射进来,饶昔借着微光,看到这灰绿色的墙壁上有很多精美的壁画。 因为壁画雕刻的位置距离地面极高,他不得不踮起脚尖,目光往上看。 饶昔看得十分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的墙壁忽然动了,又有几个修士被转换的墙壁送入了这个房间中。 其中一个修士正想说话,被身旁的同伴迅速制止。 他顺着同伴的目光,看到了前方那踮起脚尖的青年,整个人立刻失声。 室内昏暗,青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贴身衣袍,修长纤细的脖颈如雪一般莹白,泛着淡淡的光,弧度十分优美好看。 因为来副本经常需要打斗,不会有人穿特别繁琐的衣物,而青年也是如此。 他踮着脚尖,袍底浮起,露出了一双布料紧紧贴着的小腿,形状好看得不得了,他似乎要看很上方的画,把衣袖拉了上去,一双白皙的手腕暴露出来,宛如冰雪铸成,他撑着墙壁,很快把脚尖踮到了极限,腰线绷得很紧,仿佛一只手掌就能握住。 让人恨不得立刻上前扒了他的衣服。 几个修士同时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出声,眼眸黑沉。 这几人在现实其实没什么作为,吃着父母的老本,人前人模狗样,人后倒是非常浪荡,因为一个秘境结识,发现都是同类人,便同流合污聚在了一起。 《仙途》中NPC也一起玩过几个了,NPC而已嘛,就算玩死了也只是一堆数据,它们又没处申冤。 不过他们有个默契的共识,那就是不会对玩家出手,因为怕遇到现实惹不起的人。 但眼前这个青年实在让人心痒难耐,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尤物,虽然是个玩家,可如今环境封闭也没人知道,而且这个玩家的修为才刚上心动期,根本无法反抗都是金丹期的他们,只要他们注意一点,就算把人玩死了,网线隔得那么远,谁又知道是他们干的。 朦胧的微光下,人的欲望被无限勃发,似乎胆子都大了许多。 几人对视了一眼,立刻默契十足地分开,他们从四个方向偷偷向前,灵力悄悄显露,确保能够同时把青年控制住,让他一点都反抗不了。 饶昔还在观察壁画,一点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就在几人都要上前之时,另一边的墙壁忽然旋转了一下,不过墙壁似乎是被石头卡住了,半天也没转过去。 从空隙里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声响引得几个修士都看了过去,同时呼吸顿住,绮念生成。 红发红眸的少年扛着剑,一脚把门踹开,在看到几个修士的目光后,眼神顿生寒意,他冷冷地说:“什么垃圾,还敢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老子。” -- 第115页 话落,周身灵力迸发,剑气化物,瞬间从两只眼睛里射进去把他们钉在墙上,几人直接断了气,从他们眼睛里流出来鲜红的血,将本就丑陋的脸变得狰狞。 梁镜优嫌弃地看了他们的尸体一眼,又投出几道灵符出来把尸体毁尸灭迹。 这么大的动静,饶昔早就被惊醒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梁镜优。 梁镜优走进去,映入了青年惊讶的目光,他有些不悦,“你不是跟那个昵称A一起组队的吗,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100:00:00~2020-10-02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擦我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饶昔被墙壁移动的声音惊醒,转过身,立刻就注意到身后四个方向距离他十分接近的修士,仿佛下一刻就能到他身边了,而梁镜优用厌恶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还说了那样的话,饶昔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此时身穿白衣的少年,弯起眼眸,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青年的笑容十分灿烂,他皮肤白皙,眼睛像黑夜一般好看,梁镜优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再也拿不出不悦的模样,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悦。 梁镜优挺直腰板,轻咳了一声,“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室内突然阒寂无声。 梁镜优没忍住问:“那个玩家没在你身边?” 饶昔点点头,“嗯,突然从上面掉了下来,就跟他分散了。” “我也跟队友分开了,这好像是第二层,玩家之间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 梁镜优一本正经,但其实是他故意甩开那群少年的,因为对他来说,他们太拖后腿了。 少年顿了顿,试探开口:“要不要我们一起走?你一个心动期单独行动可能会比较危险。” 饶昔笑着说:“好的。” 主角受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的有点可爱,不过这次确实多亏了他,看来下次他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要时刻注意。 梁镜优听到回答,唇角忍不住上扬,但很快被他压下,他在四周捣鼓了一会儿,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和纯刷修为的江霁同不同,梁镜优来长沂宫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因此他特意注意这个地宫的壁画和路线分布,一边与妖兽打斗,一边脑域里在不断思考,直到找到了特定的顺序。 看着眼前望不到底的黑漆漆一片,梁镜优虽然对自己的修为和法宝都很有信心,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有特殊情况发生,于是对饶昔仔细嘱咐道:“你跟我过来,靠我近一点。” 饶昔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宽大的袖口露出了修长的手指,白玉一般剔透,指甲微粉,宛如落着花瓣。 梁镜优怔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点想把那只手抓在手心里,他连忙甩了甩头,想把自己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他憋了口气,声音有几分奇怪,“一定要跟紧我。” 饶昔问:“你怎么了?” 梁镜优连忙说:“没事。” 走了一段路,他发现自己恢复了正常,腰板挺得更直,宛如悬崖之上笔直伫立的雪松。 路途有些无聊,旁边又没多少光线,能见度并不远,饶昔就打量起了前方正在走路的少年,用来打发时间。 他虽然知道梁镜优长得很好看,但大概因为那本小说,梁镜优的容貌是他喜欢的审美,而梁镜优又同时是那本小说里的饶昔变得奇怪的开端,他在行动上可能的确潜意识一直躲避着他。 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梁镜优。 这样一看,少年其实身姿十分挺拔,肩膀和手臂也并不瘦弱,看起来很有力量,个子比他还高不少,只不过平常都被他忽略了。 虽然小说开头梁镜优一直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看人,但后期确实沉稳了不少,后来还拿了不少属于自己的功勋,成了一个特别有担当的青年,倒也确实配得上江霁同那样的条件。 饶昔胡乱想着,要不给他们配一配?不过他也不知道他们进展如何,如果他贸然怎样,那不是跟他和江霁同的父母一样,这样应该不太好吧,他仍然记得一开始他知道时的不开心,甚至还有点不想看到江霁同。 而且万一他们本来可以顺其自然的,结果被自己捣乱了怎么办。 饶昔思索半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掺和了。 梁镜优察觉到了身后青年一直盯着他的目光,以往他是最讨厌这种目光的,但这一次他不仅不讨厌,反而还想把腰板挺得更直,希望这段路一直走下去,永远都不要停。 只是半路的时候,青年的目光突然移开了,他呼吸乱了片刻,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梁镜优觉得自己简直疯了,他甚至不敢回头,一股脑儿往前走,差点错过了该走的路线。 少年低下头,猛然转过身,他知道自己力气特别大,因此特别卸下了力度,小心翼翼地拉着饶昔,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通道面前,利用规律找到机关,不出片刻,眼前嵌入墙壁没有一丝缝隙的石门突然打开了。 前方出现了一个和之前都不一样泛着亮光的弯曲洞口。 因为不同,反而异常。 -- 第116页 梁镜优的眼神顿时变得警惕,他迅速挡在饶昔身前,低声道:“跟着我。” 饶昔应了一声,“嗯。” 当放下了一些东西之后,他觉得梁镜优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乖,少年时期中二一点其实很正常,毕竟人不中二枉少年,人都是会成长的,他之前不应该用片面目光看待梁镜优。 这条弯道不长,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两人停了下来,同时向四周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庄严雍容的宫殿,由于常年处在地下,宫殿似乎布满了厚重的灰尘,但仍然可以从那繁复的花纹、华丽的石柱看出这座宫殿在没有沉入地面之前的辉煌容光。 梁镜优率先踏出弯道,并用了各种灵符试探有没有机关,确保绝对安全之后,再让饶昔走过来。 饶昔站在他旁边,打量着四周,“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梁镜优毫不避讳地道:“我在找一个目前只有长沂宫副本能刷出的重要道具。”他说得很快,说完连自己都怔住了。 之前一直都是梁镜优在忙活,饶昔觉得自己也应该出点力,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本小说,终于找到了梁镜优探索的路线。 地宫里矗立着很多石柱,饶昔顺着小说的描写寻找花纹,当看到前方一个印着相同图案的石柱后,他立刻走上前,伸出手,按了一下雕刻在石柱之上的龙眼。 石柱开始缓缓移动。 饶昔脚步不停,很快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只听轰隆一声,所有的石柱都开始移动了起来,有些沉入地下,有些进行了合并,很快地面上只剩下四根石柱。 地面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一个石台从底下升了上来。 石台做成了莲花的形状,从上方浮起了一个亮着光的令牌,用古语写着五个大字,公会集结令。 饶昔没看懂,不过他因为看过小说,所以知道。 而梁镜优是一下子就看懂了,他为了能把游戏玩成第一,通常在进入游戏之前会做充足的准备,因为《仙途》用的是修真背景,所以梁镜优在了解《仙途》这个游戏涉及到的所有语言后,便立刻进行了学习。 他的目光盯着公会集结令,眼中情绪涌动,这是第一个产生的公会令牌,如果被他拿到,他可以迅速建立起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只要好好经营,就永远不会被后来者超越。 他的公会会成为第一个顶级公会,享受万众瞩目。 这样的场景,只是想一想,整个人就要热血沸腾起来。 不过梁镜优半晌没动,因为饶昔没动,他也没动。 这第一个公会集结令是眼前这个青年找到的,他在现实再怎么恶霸,也不能去抢青年的劳动成果,更何况他并不想这样做,他一点也不想在青年面前露出其他不好的样子。 梁镜优身体紧绷,他看着青年忽然走上前去,把那个令牌拿到了自己的手中,那双手握着青色的令牌很是好看,他应该放弃了。 但他完全没想到,青年一只手拿起令牌,另一只手把自己的手心展开,他怔怔地看着令牌被放在了自己的手中,青年皮肤很白,手指很软,梁镜优连忙放松了力度,很快他握着令牌的手被青年抓得紧紧的。 青年笑着,眼中似有璀璨星光,“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梁镜优忽然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但理智尚存,他轻轻说:“第一个建立公会的人会比其他人都前进一大步,你真的不要吗?” 梁镜优说完这段话,心里十分惊讶,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一个善良大方的少年,竟然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分享这么重要的消息。 饶昔解释说:“我对公会没有任何兴趣,我来长沂宫这个副本就是为了增加修为的。” 梁镜优见过很多人在他面前客套的表现,装来装去的让他恨不得伸出拳头锤爆那无数张虚伪的面容,可是他直觉眼前的人不一样,青年这样说,那就是他真的这样想的。 饶昔把手收了回去,“恭喜你啊。” 梁镜优感受着那双手划过的触感,竟然还有点不舍,他觉得甩头有些刻意,便连忙低下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心里摩擦的公会集结令上,想着建立公会的无数好处,直到自己的心脏恢复了正常的心率。 从小浸染在无数资源、无数人羡慕目光中的他第一次对别人认真地道谢:“谢谢。” 饶昔摇了一下头,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你的,没有你我根本走不到这里,就当是你之前救了我的谢礼了。” 想到此处,梁镜优恨不得冲回那个时候把那些垃圾再狠狠地打一顿,最好用上很多现实折磨人的手段,直到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样放过他们实在太让人不爽了! 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垃圾,不知道是哪个莽荒星球出厂的莽荒人,竟然用那样恶心的目光看着这么好的青年,若是在那个时候他没有打开那扇门…… 艹,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他要气炸了。 梁镜优见青年一直看着他,连忙深呼了口气,压下了心中不断涌现的澎湃戾气。 他攥紧了手中的集结令,不再推脱,“那我就收下了。” 公会集结令是一块玉质令牌,入手温润舒适,少年的手掌上下摩擦着这令牌,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甜蜜的情绪。 -- 第117页 与此同时,在每个人的耳边都响起了这样一段话。 【世界公告:第一个公会集结令已经产生,公会模式正式启动,今后集结令还会在其他副本里产出,望玩家们积极探索,最后,祝所有玩家们游戏愉快。】 还在长沂宫副本里的玩家都忍不住打开聊天频道讨论。 【我的天,不知道是哪个大佬,这么快就拿到了!】 【艹我之前胡乱说的重要道具居然是真的,是真的!我是预言帝!不知道隐藏角色是不是能不能让我猜中了!】 【早知道长沂宫会产出第一块公会集结令,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拿到啊!大哭.jpg】 【就是啊,也太厉害了吧!我现在连自己在哪一层都不知道……】 正在围观聊天频道的梁镜优看着不断闪过的彩虹屁,忍不住唇角轻扬,少年眉眼张扬,红发肆意如火,如列日朝阳,仿佛所有霞光皆藏在那双红色的眼眸中,明艳不可方物。 饶昔已经猜到他为什么这么高兴,青年抬眸看着少年,勾唇笑了一下。 主角受真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正版的小天使,呜呜爱你们 第五十九章 梁镜优的游戏面板上,私聊消息忽然闪现。 【钢铁烈阳】老大,拿到第一块公会集结令的是不是你?!! 【老子天下第一】是我。 【钢铁烈阳】恭喜老大!!我听到世界公告就立刻猜到一定是老大。老大英明神武,帅气潇洒,尔等佩服!! 【老子天下第一】没什么,这次长沂宫副本得到的资源丰富,出去后我们见一下面,你把还活着的叫过来,已经死了回新手村的就不用管他们了。 【钢铁烈阳】明白老大! 罗钢划掉游戏面板,俊郎的面容一片喜气洋洋,十分得意,看来他的彩虹屁果然没吹错。 …… 涂涂正在自己的独自小屋里工作,因为制作人会定时对《仙途》进行检查,这个时候它必须全神贯注。 当小男孩放下了手,从工作状态中退出,立刻就看到一条红色的代码在它旁边不断闪现。 【白白遭遇危险值:100。】 涂涂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它划开代码,查看了一番饶昔遭遇的回放。 小男孩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瞳孔里显现出了那几张丑陋狰狞的面容,瞬间由透明变成血液一般的颜色,有无数鲜红色的代码在它眼中极速浮动,构成整个小屋的代码几乎都要倾颓解体。 白白遭遇危险的时候,它没能赶到他的身边,若不是梁镜优那个玩家忽然出现,谁也不知道白白会遇到怎样的事。 「网线隔得那么远,谁又知道是他们干的。」 不可容忍的想法,不可饶恕的念头。 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在一个趋于完整的世界观下,总会产生一部分让人恶心的黑色渣滓。 人类如何与它无关,但——他们不该招惹它最喜欢的白白。 小男孩的眼中如有陨石坠落,宛如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危险摄人。 呵。 它不介意提前送他们去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指尖在空气中滑动,一排路径代码明晃晃又整齐地暴露在涂涂的面前,它冷漠的瞳孔中倒映着这几串ID,紧接着,它很快拉开一条丝线,进入了一个群。 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仙途】哥哥姐姐们,弟弟有个喜欢的人类被欺负了,你们帮不帮忙? 【异界】嘿呀,七弟,好久没看到你了,原来已经有喜欢的人类啦,别担心,姐姐这就给你找场子去! 【星域】ID地址发给我。 【极海】也发给我。 …… 剑光从眼睛里射入,几个人同时断气,被弹出了营养舱,那样恐怖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他们从营养舱里出来,都十分庆幸,还好只是游戏。 回到现实后,几人早就把游戏里的不愉快抛到脑后了,反正换个号重新登录,还不又是清清白白一个人。 孙六明也是其中一人。 他把放在一边的营养液灌好,最先躺了回去。 孙六明站在实地上,还没睁开眼睛,忽然察觉到一股失重感,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了营养舱里。 怎么回事?他的眼睛瞬间瞪大。 孙六明不信邪,再次登录,又被弹出,他不死心,又登录,还是被弹出。 重复了好几次后,孙六明急得不行,难不成这营养舱坏了?这可是他花了无数金钱才买到的,《仙途》里那么多优质NPC,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咬了咬牙,联系人员过来修理,钱又花了一笔进去。 这下总好了吧。他又躺了进去,还是被弹出。 “艹!” 孙六明没忍住破口大骂,直接一脚踹上了营养舱,只见一脚过后,营养舱上的所有灯光熄灭,黑漆漆一片,这是真坏了。 他顿时十分后悔,重新联系了修理人员。 修理人员检查了一番,说:“完全坏了,修不了,必须重买。” 没有营养舱,不止是《仙途》,其他游戏他也都玩不了。 孙六明咬咬牙,还是重新买了一个营养舱,看着自己账户上少了一大堆的帝国币,肉疼得不行。 他恨恨地想,今天真是倒霉,进游戏不多玩几个人真对不起他付出的这么多时间和金钱。 -- 第118页 孙六明躺进了全新的营养舱,重新注册登录,当他能够脚踏实地的时候,立刻睁开了眼睛,他眼含热泪,激动不已。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他终于进来了! 忽然强烈的一阵风吹过,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睁开眼后,他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他面前,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类的眼睛,小男孩的眼眶里一片漆黑,只有红色字符不断闪现。 “滚吧,垃圾。” 小男孩的声音凉凉如机械,是金属一般的质感。 声音磨在耳边,让孙六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嘴唇哆嗦,“你……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人已经被弹了出去。 孙六明起身的时候都还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冷汗,那是什么,乱码吗?《仙途》这样的游戏也会乱码? 虽然有点害怕,但在邪心的影响下,还是再次登录。 这一次,连人都没进去,他闭着眼,黑暗里出现了四个血红色的大字——禁止登录。 “艹,《仙途》真乱码了!今天真倒霉。” 孙六明坐在房间里胡乱抓头发,他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简历发了一堆,都没一个公司要他的,明明就是他们狗眼看人低! 宅家不玩游戏的话,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孙六明脑海里忽然想到,除了《仙途》,Karelu公司不是还有其他游戏吗?虽然《异界》他已经腻了,但说不定还会有新的美人NPC出现。 他眼睛一亮,立刻躺回营养舱,准备登录《异界》。 这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身材火爆的长腿卷发美人,她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这是何等尤物,他之前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孙六明咽了一口唾沫,昂首挺胸,朝美人的方向走去。 美人轻笑一声,“你就是垃圾其一吧,呵,居然敢欺负七弟喜欢的人。” 话落,她面容顿变,身形突闪,一脚把孙六明的脸踢塌进去,同时把痛觉屏蔽的链接放开,又一脚踢上了他的腹下三寸。 孙六明惨叫一声,黑暗中那血红色的四个大字“滚吧垃圾”就像沾在他的视网膜上,怎么都甩不掉。 【星域】禁止登录。 【极海】禁止登录。 无论什么游戏,全都是禁止登录。 “艹,怎么回事!” 孙六明要疯了,脸色变得阴沉又狰狞,仿佛形貌丑陋的魔鬼,他一定要跟Karelu公司投诉! 但是他一打开光脑,光脑迅速黑屏,又过了一会儿,连家里网线的光芒都没了。 孙六明气疯了,他猛然跑出房间打算出门,一打开门,就看到身穿蓝色警服的帝国警察正冷冷地看着他,“孙先生,你涉及的很多个案子,已经有人报案并提供了所有证据,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孙六明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吓得一把关上门。 就在这时,房间里本来熄灭的网线忽然闪了一下光。 有个声音在幽幽地说:“我一直在看着你。” 是他玩死的那个女生吗?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不论他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抑制住从内心升起的恐惧。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次,“我一直在看着你。” “啊——”孙六明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门外的警察直接夺门而入,把疯狂的他制服。 智能AI处在网线之中,冷漠地看着男人疯癫的下场,紧接着,它把涂涂发过来的数据包打开,又去往了下一个地方。 胆敢伤害主人的,它一个也不会放过。 孙六明永远不会知道,看着他的,根本不是人。 …… 长沂宫第四层。 梁镜优把展开的游戏面板划掉,看到青年正坐在一边的石台上托腮看着宫殿的天花。 他几个跨步过去,坐到了饶昔的旁边,出声问:“要不我们加个好友?” 饶昔低下头,黑色长发如水般垂落,他打开游戏面板,笑着说:“好的啊。” 梁镜优看着面板上饶昔的昵称,在心里轻轻念了好几遍,昔我。 等青年的目光转回去,他暗戳戳把昔我放进了唯一一个特殊关心中,然后忍不住勾起唇角。 饶昔看到梁镜优的昵称,弯起眼眸,又尽力压下,噗,主角受现在还是个中二少年呢,不过少年的自尊心通常特别强烈,得给他面子。 梁镜优没注意到饶昔的神色,而是没话找话,“你刚刚在看什么?” 听梁镜优这样说,饶昔想起了之前做的事,他指着上空的天花说:“你看到了吗?长沂宫的天花在不断变动。” 梁镜优顺着方向看过去,当他看到那天花时,脸色顿变。 天花是黑色的,凸起的花纹也十分诡异,只有其中的银线能够分开花纹的形状。 但那根本不是天花在变动,而有黑气在不断遮盖银线,导致一眼看去还以为花纹在动。 这黑气是魔气吗?有魔道玩家也进来了?不对,魔道玩家第一的修为没有超过他,他都不能把灵力放在B级副本长沂宫的天花上,魔道玩家如何能? 等会……梁镜优睁大眼,猛然站了起来,那不是魔气,那是鬼气! 有鬼修NPC! 长沂宫副本怎么会有鬼修NPC! 在《仙途》的游戏攻略中,鬼修个个身法诡谲,手段残忍,修真界人人喊打,修为未至元婴最好避其锋芒,否则被鬼气诅咒的话,会有各种奇怪的意外产生,不论是道修还是魔修。 -- 第119页 就一晃神的时间,那鬼气变得越来越浓郁,宫殿里的温度瞬间变得极为阴冷,仿佛一下子进了冰窖。 饶昔迅速站起,如今这个玩家号他不能跟鬼修硬碰硬,不然之前修炼上来的修为又要付之东流了。 梁镜优眼神凝重,他拿起长剑,抓住饶昔的手腕,连忙拉着他跑,“有鬼修,这里不能呆了,快跟我走!” 饶昔点头,跟着梁镜优的方向跑。 忽然,一条细长的黑色小蛇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白色衣袍,灵活地缠在了青年的脚踝处,把他猛然往后面拉。 青年根本来不及挣脱和转身,一瞬间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鼻尖尽是阴冷的吐息,男人周身全是匍匐在周围的阴凉鬼气,他低沉寒冷的声音仿佛贴着青年的耳边响起,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冷意,让人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凉。 “我曾经说过,假以时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应该还记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309:28:53~2020-10-0420:3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鹭诗慕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饶昔一脸懵地抬头,看到一张英俊冰冷的面容。 那张脸十分苍白,不是常人的肤色,而最为明显的是那一双眼睛,突兀的全白,白得晃眼,没有一点黑色,苍白的脸上,唯独有颜色的,就是那长长的黑色眼睫和那鲜红如血般的薄唇。 饶昔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因为最近经历了太多,加上周围实在阴冷,似乎那阴气能透进骨头里。 长沂宫第四层,本就处在最底下,温度比地面低许多,如今鬼气弥漫,这个地方仿佛成了阴曹地府一般,饶昔刚上心动期的修为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似乎连思维都被凝固,不得动弹。 男人半天没听到青年的回应,便垂下眸子看了过去。 青年的身体似乎在哆嗦,连眼睫上都蒙了一层寒霜,原本红润的唇色变得惨白,他神色茫然,似乎被冻傻了。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弱了?而且长得也跟之前不一样。” 男人若有所思,他低着头,看到青年被冻得瞳孔涣散,过了一会儿,还是伸出宽大的手掌把青年周围的鬼气都收了回去,“但是你的气息,我绝对没有认错。” 饶昔察觉到周身的温度高了许多,被凝固的思维终于重新运转。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之前这人在他耳边叭叭半天的话了,因为本来就没有听清楚。 他盯着男人的眼睛端详了半天,才缓缓说:“我好像看到过你。” 男人神色不变,“想起来了?” 饶昔恍然大悟,出声道:“你就是那个小时候被我玩过头发摸过脸的小鬼修?” 他记得那时他刚进《仙途》不久,第一次看到鬼所以特别好奇,正巧小鬼修戾气满满,像个得不到宠爱的坏小孩,根本不知道他那时修为有多高还张牙舞爪想搞他,于是他便萌生了逗弄小鬼修的心态,想打散他的戾气。 小鬼修小时候脸颊很软,而且头发很长快拖到了地上,摸着很舒服,只不过这个男的头发没那么长。 饶昔这样想着,手指下意识摸了摸男人的脸,又揉了揉男人的头发,随后有些嫌弃地收回手说:“脸不软了,头发硬了许多,摸起来也不舒服。” 下一刻,饶昔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好奇,“不过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快,才第二次见面就比我还大了,你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男人被他揉搓半天,脸色瞬间黑沉,神色冰冷,不过没有什么动作,“不是第二次见面。” 见饶昔还是神色迷茫地看他,他薄唇翕动,冷冷道:“合欢宗第二次,现在是第三次。” 饶昔歪了歪头,还是没想起来,“合欢宗?” 男人眉眼凉凉,“你那个时候不是要跟我比美吗?” 饶昔脸色一僵,身体瞬间顿住,他想起来了,那个已经被他抛到脑后的黑历史,都是沈愿那个家伙胡乱说的找场子方法。 那时他觉得沈愿实在太可怜,一时心软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然后就跟沈愿去了合欢宗门口和人比美,后来才知道那个来找茬的白瞳少年就是幼年小鬼修。 白瞳少年暴露后,大家似乎都很讨厌他的鬼修身份,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有些可怜。 不过那时他更想尽快把事情解决迅速回去,不想再比劳什子美还主动让人围观了,所以就连忙上前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想用自己的修为率先告诫白瞳少年,让他快点走掉。 毕竟等大家都反应过来要攻击他之时,那就是他想走也走不掉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还记得当初在青府镇地图时他想把小鬼修带出去玩,却被游戏系统主动拦了下来,这就表明那个小鬼修定然是一个重要NPC,总归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众人合力打死的。 想到此处,饶昔神色狐疑地问:“你小时候的窝不是在青府镇的吗?为什么要跑到合欢宗去找茬?” 安安稳稳地呆在青府镇多好,有点东西就觉得自己能上天啊,知不知道什么叫绝对实力之下的绝对碾压啊,保证你啥诡谲法术都使不出来就被弄死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此危险,那么低的修为还敢在修真界乱跑,光明正大地跑到合欢宗找茬,没被打死真是个奇迹。 -- 第120页 咦,这么一想,林论是不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就算是重要NPC,还没成长起来也是很容易死翘翘的,而且这男的好像从小开始就多灾多难,毕竟重要NPC出问题的话,维护起来应该很麻烦的吧。 不过林论一直在给他放特权,这点小事倒是不算什么。 这重要NPC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多久了,省得又怎么样让林论麻烦,他得了林论那么多的好处,总得为他做点什么,不如就现在吧,帮他看好这个NPC,顺便搞清楚他为什么爱乱跑。 听到青年的两个问题,男人的神情瞬间僵硬,周围不断飞舞的鬼气也停下了动作,浮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像断裂了空间一般。 他怎么可能在他讨厌的人面前说那个时候少年隐秘的小心思。 饶昔的目光停在了男人的脸上,想看看他如今的眼神,因为眼睛会暴露很多东西。 不过他越看,男人就越侧过脸,就是不给他看。 饶昔半天没看到,形状优美的喉咙微动,没忍住轻轻哼了一声,“幼稚。” 男人脸上没什么神色,也没扭过头,只是冷冷道:“你才幼稚。” 饶昔被男人抱着,想挣脱,但又觉得外面太冷,还是歇了心思,顿时变得有点无聊,他伸出手,想摸摸那些在不断晃动的黑气,不知道触感如何。 男人身体僵住,连忙收回了那丝阴冷的鬼气,他压低声音寒声道:“你干什么,找死啊。”青年如今只有心动期,这么弱,碰到鬼气肯定手指都会被腐蚀掉。 饶昔不慌不忙地笑,又伸手想去碰男人头顶上那丝竖起来的鬼气。 男人暗骂一声,闷着脸,把他附近的鬼气都收回了。 饶昔说:“不是讨厌我吗?小时候跟我说‘假以时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合欢宗那次也说了吧,这次说了吗?一开始这里太冷了我有点懵所以没听清楚。” 说了。 男人在心里回答,但他总觉得此时说出来有点怪怪的,于是面上不为所动,并不言语。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把这句话记得那么清楚,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是我记性好,所以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还别说,我现在都能背这句话了。” 饶昔弯起眼睛笑,“不是要让我付出代价吗?那为什么刚刚那两次都把鬼气收了回去?” 闻言男人猛然转头看他,声音陡然转冷,“你故意的?试探我?” 饶昔点头承认,“对。”反正他不会痛也不会怎么样,真受伤了用灵药恢复就可以了。 男人看着饶昔大胆的样子,还在笑,越想越闷,周围的冷气变得越来越多。 饶昔哆嗦了一下,“好冷。” 男人又不再释放冷气了。 虽然确实有点冷,但还没到身体哆嗦的程度,饶昔不再装模作样,直接笑出了声,“你好别扭啊,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吃独自生闷气的小孩。” 他果然没感觉错。 男人神色恼怒,周围的鬼气似乎受到他情绪的影响而蓄势待发,几乎能够腐蚀空气。 饶昔伸出手,戳了过去,鬼气距离他一寸又往里缩,他又戳,鬼气又缩。 这样重复了几次,饶昔眼中的情绪已经变得非常无奈了。 他叹息一声,“不要这么别扭,想要抱抱的话我会给你的。” 男人微微睁大眼,他什么时候说要这个人的抱抱了。 话落,青年伸开双手,整个人朝着男人压过去,把男人抱了一满怀,他笑得肆意张扬,眉眼弯弯,眼中似乎布满细碎的星光,像是黑夜星辰,“喏,这不是就给你抱抱了吗?” 饶昔揉了揉他的脑袋,放柔了语气,“下次不要再乱跑了,回你的青府镇去吧,那里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毕竟是游戏系统指定的窝。 饶昔说完,觉得自己已经功成该身退了,于是想从男人怀里出来,却怎么也出不来,还被男人抱的更紧了。男人的手掌陷入他的衣袍里,巨大的力度似乎要嵌入其中,不过一点也不疼。 饶昔艰难地晃了晃脑袋,叹气,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既然这么不舍的话,那就让你再抱抱吧。”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饶昔才察觉到手掌上的力度缓缓弱去。 他便顺势钻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左边的石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白衣少年扛着长剑,从缺口跑了进来,飞扬的红发宛如一簇鲜艳火焰,他边跑边紧张兮兮地喊:“昔我,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石门先是被一把长剑捅开了缝隙,随后被一双手用力推开,金发男人从缺口走出,神情冷漠地扫视周围。 那双冰寒的蓝色瞳孔深处,似乎泛着异样的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男人本来已经放开了饶昔,见状,立刻拉住饶昔把他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倏然,经年累月藏在底下的地宫泛起了一股强烈的飓风。 男人黑衣浮起,墨发张扬,周身的阴冷鬼气弥漫到宫殿的每一个角落,殿中的温度一下子就极速下降,除了饶昔周围的空间。 甚至有无数透明的鬼魂阴灵,已经从遥远的地底深处苏醒过来,爬了上来,被召集到此处,盘旋在男人的身旁。 无数双透明的眼睛都紧紧盯着眼前来自两个方向的人。 -- 第121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409:33:10~2020-10-0520:3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溱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梁镜优一只手握紧了剑,看着被无数鬼魂制约在中间的青年,用另一只手迅速点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资料。 【该NPC还不可探索。】 少年扫视着这行小字,鲜红瞳孔中戾气不断翻滚,没忍住暗骂一声,“该死!”从威压中能感受到这个鬼修NPC的修为大概相当于道修的元婴期,但是没有其他信息,不好牵制。 江霁同神色阴沉而冷漠,他摩擦着手中的长剑,用眼睛不断扫射眼前鬼修NPC的四周,希望能够找到鬼修的弱点。 三方对峙。 此时的殿中非常安静,但是又随时都会打起来。 饶昔被一把拉到男人身后,鼻尖十分接近男人的衣袍,似乎就要贴上去了,他仿佛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幽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味道。 他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那些盘旋在四周的透明魂体也瞬间离开了青年一点。 饶昔陷入沉思,努力思考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但是四周透明的魂体把他的视线完全遮住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他被拉过来之前,好像隐约看到主角攻受两人都进入了现在的这个宫殿中。 他目前这个玩家号和江霁同如今是队友,但还没有点出现实的身份,他和梁镜优就纯粹是碰巧遇到,梁镜优并不认识目前的他,只能算游戏好友。 至于他和鬼修的事情其实已经解决了,但是因为主角攻受两人突然出现,也许鬼修是把他们当成敌人才作出攻击的架势的。 饶昔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嗖”的一声,前方一道刺目的剑光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直接将鬼修身前的众鬼魂劈成灰烬,殿中充满了鬼哭狼嚎之声,久久不落。 原本密集的魂体被消灭了许多,形成了一道长长的缺口,但很快被新的魂体挡住,饶昔望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双冷漠如冰雪的眼眸,眼里什么也没有,仿佛是极寒之地映照出来的目光。 饶昔微怔。 在江霁同出招的时候,梁镜优也同时动了。 白衣少年红眸华丽,红发飞扬,殊丽的眉眼明艳动人,他扛着长剑,当成锤子用,双手用力往前劈,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出的剑气,宛如飓风一般向前奔去,气势如虹,将无数鬼魂凌空斩断。 在魂体被劈开的空隙,梁镜优连忙往饶昔的方向看,看到青年完好无损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很快青年的身影又被无数鬼魂一下子遮挡看不见了。 梁镜优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看着周围遍布阴魂的黑袍男人,红眸中闪现着翻涌的危险光芒,他压着声音,朝旁边的方向出声道:“喂,我们合作吧!” 虽然他看这金发男不爽,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分开攻击一点用都没有,当务之急是先把昔我救出来。 江霁同蓝眸微动,眼中不断闪过刚刚的经历以及鬼魂重新产生的速度和方向,已经计算出了可行的办法,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缓缓举起剑,“待会我先上,三十秒钟后你从西偏南方向36°迅速动手,数值提升百分之百。” 梁镜优思索了一瞬,秒懂,他唇角上扬,快速点了下头。 下一刻,江霁同猛然冲了上去,他举起长剑,剑光迅速涌现,亮得刺眼,梁镜优很快从另一个方向接近鬼修。 两道剑光如黑夜星辰,以凛冽之势极速压境,一瞬间让整个大殿亮如白昼,无数鬼魂化为灰烬,鬼哭狼嚎小儿啼哭之音乍起,回声充斥在每个人的耳边,刺耳非凡。 鬼魂增生不够,江霁同眼眸微冷,手中蓄力,数值提高到极限,长剑宛如破空长虹,划过了空中,直接破开了黑袍男人的防御,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有无数鬼气黑如浓墨,浓郁得像液体般流出,导致那黑色衣袍都紧紧粘在了皮肤上。 黑袍男人闷哼一声,眼神彻底阴沉下去,任由一丝鬼气划破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缓缓流出。 肉眼可见,那滴血散发着宛如罂粟花一般香味,令无数阴魂躁动到发狂,原本看不清面容的阴魂变得面目狰狞,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用一双黑洞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两个人。 周围鬼气大涨,温度直降。 长沂宫第四层一瞬间变成了真正的阴曹地府。 梁镜优眸光闪动。 江霁同神情冷漠。 刹那间,黑袍男人周身鬼气弥漫,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裹挟进去,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正在沉思的饶昔,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只留下无数阴冷的鬼气和正在发狂的恶鬼阴灵。 …… 饶昔回神的时候,感受到自己正在飞快移动。他被男人藏在宽大的黑袍之下用力抱住。 男人本就苍白的脸上似乎更加白了几分,几乎要变成透明,有无数的鬼气从他身上泄露出来,暴露在空气中,掉落在地的鬼气腐蚀着地面,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黑洞。 饶昔眨眨眼,随后说:“把我放下来吧。” 男人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周围的景色正在飞快地后退,除了衣物摩擦的沙沙声,没有其他声音。 -- 第122页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把饶昔放了下来。 这似乎是一只妖兽的洞府,山洞里布满了无数只小型妖兽的尸体,血腥味和腐烂味弥漫着整个山洞,不断刺激着嗅觉。 饶昔刚被放下,莹白如玉的脸上就忍不住泛起嫌恶来,他背对着男人,悄咪咪打开游戏面板,把自己的嗅觉暂时关闭。 男人靠着石墙喘气,他似乎消耗了太多,从伤口里倾泻出来的鬼气宛如流水般簌簌而下,连捂着伤口也遮不住那从手指间漏出来的黑气。 饶昔走到男人身边,微微弯下腰,看着那道深可见底的伤口,漂亮如精致墨玉的眼眸染上了担忧,“受伤了吗?” 男人收敛眼眸,缓缓出声,声线沙哑,“无碍,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饶昔低下头,纤长白皙的手伸进了储物戒里,“我不是很懂鬼修,正道能用的疗伤灵药你能用吗?” 男人摇了下头,“不能。” 饶昔叹口气,“好吧。” 他坐在了一边,好看的白袍染上了灰尘与碎石,“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恢复后再离开。” 男人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不用,你可以走了。” 饶昔笑着,不仅不走,还支起身体离男人近了一些,“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我偏不走。” 男人:“……”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山洞里就变得异常寂静,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沉默很久的男人突然出声:“你不是应该讨厌我吗?” 他大概也知道,小时候和少年时期的他,应该是很惹人厌的吧,他内心明明很喜欢青年,想要那双柔和漂亮的眼睛分出一点视线看向他,所以他讨厌沈愿,因为那个人占据了青年的目光,而且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肆无忌惮地呆在青年身边。 他明明渴望,却只是用恶意隐藏。 饶昔弯着眼睛,眼眸清澈见底,倒映着男人英俊苍白的面容,“我不讨厌你。” 在他眼里,男人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吃就乱发脾气的坏小孩,嘴上说不想要,其实心里想要极了,却开不了口,只要给他糖果吃,立刻就会变得可爱。 男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半晌,饶昔发现男人已经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疗伤,就打开了游戏面板。 有两个消息仿佛催命符一般正在不断闪烁。 饶昔想到江霁同那个眼神,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先打开了梁镜优的。 【老子天下第一】昔我,昔我,你没事吧?! 【老子天下第一】那个鬼修NPC有没有伤害你?你在哪里?告诉我地点我过去找你!! 【老子天下第一】你不用担心,那个鬼修NPC我能弄死他,大不了这号炸了重头再来,反正我有的是钱! 【老子天下第一】昔我,你有没有事啊!老子好慌啊…… 类似的消息还在不断闪动。 饶昔眼神柔和了几分,不过看到这昵称他又想笑,他在聊天框里打字。 【昔我】我没事,不用担心,你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组队刷副本。 【老子天下第一】! 【老子天下第一】昔我你没事就好!! 【老子天下第一】但是真的不用我过去吗?那个鬼修相当于正道的元婴期修为,你能逃掉吗? 【昔我】可以的,你不是拿到公会集结令了吗?这个事情更重要,你先去解决这个吧。 【老子天下第一】哦!好吧!那你如果有事的话直接喊我,我会立刻过去的! 饶昔把梁镜优的聊天窗口关闭,打开了江霁同的。 只有一条。 【A】你在哪里?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饶昔陷入了回忆,江霁同的那个眼神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比他小时候对江霁同的第一印象还要冷,和当初在极西之域看到的眼神一样,像是在看物品或者死人一样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不像是个人。 【昔我】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A】你认识那个鬼修NPC,其实你不是被挟持,而是自愿跟着他走的,对吧。 饶昔微愣,随后打字。 【昔我】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梁镜优一点都没发现,江霁同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果然不愧是主角攻。 不过对面良久没有消息再发过来。 饶昔虽然好奇,但也不能干等着,于是他很快关闭了游戏面板。 饶昔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他站起身,看着旁边的一片狼藉,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双蛟兽皮做成的手套,戴好后,蹲下身,把妖兽尸体搬出山洞外,用铲子挖洞埋了起来。 为了预防危险不能离山洞太远,于是饶昔选了一块紧紧挨着山洞的土地。 这些妖兽的尸体异常狰狞,暗红色已经凝固的血液仿佛蜿蜒的筋脉密布全身,有些被咬掉了一个头,有些被咬掉了四肢,有些腿被从中间截断,看起来不是单纯的捕猎,而是一场虐杀。 这个山洞的妖兽主人似乎有些暴虐。 饶昔再次挖了一个坑,准备把两只妖兽的尸体放进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灌木里露出了一双阴冷的竖瞳。 在高高的从林灌木里,藏着一条粗壮如盆般的巨头蛇,它打量着眼前的人类修士,确保他的修为没有自己高,伸出了那嫣红细长的蛇信子,随后身体猛然往前倾,朝饶昔的方向张开了血盆大口,毒牙上不仅滴着毒液,还沾染着血液,仿佛刚刚咬过什么。 -- 第123页 就在毒牙即将接近的前一刻,有一把黑色长剑从斜前方极速飞去,直接插入了巨头蛇的眼睛之中。 巨头蛇凄厉地嘶鸣一声,它盯着长剑的主人,竖瞳里充满了怨恨。 饶昔被声音惊醒,下意识往后一看,看到了眼神如深渊般冷漠的金发男人。 随后,是一场碾压般的虐杀。 不出一刻钟,巨头蛇身上已经全是深可见底的伤口,它怎么都逃不掉,竖瞳里的怨恨被打压到只敢惊惧和害怕,粗壮又长长的蛇身宛如男人手中长剑的活靶子。 从无数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仿佛让天空下了一场血雨。 有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男人冷白冰凉的脸上,被风吹开,散在眉骨,蓝眸金发,黑袍冷肤,像是踏着地狱而来的冰冷修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有点卡文,我有罪,我面壁思过or2 感谢在2020-10-0509:35:19~2020-10-0621:1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曲青祠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那条巨头蛇因为失血过多灵力全散而亡,硕大的身躯骤然掉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冰蓝的瞳孔中映出饶昔站在不远处呆愣的表情,江霁同才像是忽然惊醒似的,那种冷漠如死神般的神情瞬间散去。 他轻轻出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你没事吧?” 饶昔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强烈的血腥味浓厚得如同在地上洒了一层又一层的鲜红血液。 山洞里,黑袍鬼修鼻翼翕动,眼睫微颤,睁开眼的同时察觉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气息,他陡然站起了身,宽大的黑袍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那张英俊冰冷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他站在洞口,看着青年旁边的男人,白瞳中瞬间露出了厌恶的情绪,鬼气宛如利刃一般极速出击。 江霁同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眼神一冷,他周身灵力翻滚,长剑出鞘,迅速挡住了射过来的凛冽鬼气。 他看着鬼气弥漫的黑袍男人,蔚蓝色的瞳孔中仿佛凝结着碎冰。 黑袍鬼修冷冷看着江霁同,不过问题是对着饶昔,“他是谁?” 饶昔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他思忖片刻,道:“之前偶然间认识的正道散修好友。” 黑袍鬼修薄唇里吐出一个字,“哦。” 江霁同看向鬼修的眼神冷漠,突然出声,“不是偶然间认识,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饶昔适时表达疑惑,“啊?” 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和江霁同容貌不一样的男人就是修改了容貌数据的江霁同,但那是结合原著才发现的,如果只是他就不应该知道。 江霁同扭过头看饶昔,如霜雪一般冰凉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他温声道:“晚点告诉你。” 黑袍鬼修不甘示弱,冷冷道:“我跟他小时候也认识。” 饶昔陷入沉思,这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没毛病。 江霁同的冰蓝瞳孔蓦地幽暗了几分,看着黑袍鬼修的目光带着杀意。 黑袍鬼修盯着他,眼中透着明晃晃的嫌恶,周身的鬼气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会破开控制,仿佛铁锥一般的尖锐。 两人对峙了许久,眼神看起来都想弄死对方,不过没有打起来。 江霁同看着黑袍鬼修,面色冷冽,冰蓝的瞳孔里泛着淡淡的弧光,饶昔什么时候认识了鬼修NPC,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眼前这鬼修就是一个游戏NPC而已,他没必要因为一个游戏NPC作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 江霁同收回了之前刻意显露的冷意。 那张肤色冷白的脸本就偏向冷色调,即使面无表情,也只是浮现着些许冷漠,却也是这样在江霁同身上比较正常的表情,让离他不远的黑袍鬼修猛然发起了进攻。 只因那双冰蓝的眼瞳深处泛着显而易见的蔑视,从眼睛里,从表情上,从气质上,都在说,这个男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好像他只是路边的一只小猫小狗,随手一拍就能让其警惕而迅速离去。 这样的轻蔑,让黑袍鬼修的眼神完全冷了下去,男人周身鬼气弥漫,每一丝鬼气都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凶兽破坏了束缚,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双骇人的白瞳在无数诡谲的流动鬼气中乍现,眸中尽是煞气与杀意。 被召集的魂体阴魂聚集在上空与周围,仿佛乌云遮蔽了所有的光线,无数阴灵汇聚的低吟声响彻云霄。 山洞前一下子暗了下来。 周围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声哗哗作响,被风裹挟的树叶哗一下撞在了一边的青年脸上,那浅绿色的树叶将他的脸庞衬得异常莹白,饶昔把树叶从脸上拿下来,琉璃般的眸子泛着几分茫然。 下一刻,他走进了山洞里。 外面的大风将墙壁上的沙石吹得一干二净,有一块突出的石块像是凳子,饶昔从储物戒里拿出了工具敲击了一下石块,把它做成了椅子的形状,随后又把珍贵的布料当做抹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青年坐在了凸起的石凳上,托腮围观,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忽然打起来了。 山洞外,金发男人与黑袍鬼修注意到青年进入了山洞里,看向对方的眼神皆是充满赤裸裸的敌意,两人出手更加毫不留情。 -- 第124页 黑袍鬼修身手诡谲多变,若是普通人估计不出一分钟就会染上鬼气与诅咒,尸骨皆化为血水而亡,不过江霁同并不是普通人,金发男人的面容冷漠,总是在最后一刻挡住鬼修的攻击,仿佛能够看出鬼修的路数,并且可以同样对鬼修发起进攻。 虽然鬼修每一次的进攻都能被挡住,好像无法对眼前的男人造成伤害,次次的失败,也没有影响鬼修的步法,不过那双诡秘的白瞳里阴郁之色更盛。 他从来不会花时间去收服厉鬼为自己所用,只因他就是最好的厉鬼,而在他之下的鬼魂,本就皆会臣服于他。 黑袍鬼修身上气势更盛,鬼气蔓延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阴魂弥漫,温度直降。 无数鬼魂仿佛空气一般充斥着周围,密密麻麻得如同令人眼花缭乱的密集蜂巢。 所有鬼魂都以黑洞般的眼睛看向对面的金发男人,在其他人眼里,它们身躯透明而庞大,不过在黑袍鬼修的眼中却显得十分渺小,那是从内心深处陡然升起的臣服与惧怕,因为黑袍鬼修,是它们的王。 每一只鬼魂皆是他的眼睛。 黑袍鬼修出手狠厉迅疾,招招致命,直取要害,进攻凶猛,来势汹汹,如同飓风过境。 江霁同一时不察,竟被鬼修的攻击击中,冷白的手掌上多了一条狰狞的伤口,鬼气腐蚀着血液和骨肉,瞬间那伤口越来越大,几乎深可见骨。 从他踏入《仙途》开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升级,而《仙途》中的各种升级模式,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他有最强大的脑域,能够分析出解决问题的最优结果。 不论是各种副本还是PK模式,他所使用的方法,都能够增加最优修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不需要金钱用来升级或者购买道具。 但现在,一个鬼修NPC竟然把他伤了。 江霁同的脸色陡然阴沉下去,冰蓝双眸中如有风暴临世,似乎能够破坏一切。 眼中映照出面前无数的狰狞鬼魂,位置、强度、方向在他脑域中不断模拟。 金发男人的攻击忽然降了下去,不如之前道道杀招。 黑袍鬼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很快接住,不过由于先前金发男人的攻击角度之刁钻,就算如今这样,他也没有一刻放松警惕。 直到一刻钟后。 黑袍鬼修乍然发现,他竟然处在了金发男人的包围圈里,虽然他用尽全力也能打破包围出去,但就这一刹那间,避无可避。 江霁同神情冰冷,眸如深渊,发动了最后一个致命攻击。 眼见这道攻击就要落在黑袍鬼修身上,从身旁忽然冲出来一个白色的飘逸身影,如同一道刺眼的光,挡在了鬼修的面前。 江霁同瞳孔紧缩,手下意识地握紧,脚下快速上前几步,但……就算他想收回攻击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场景,似曾相识。 就好像在他的记忆里,也曾有一件事,在他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栽了一个大跟头,从今往后,这件事牵动了他的所有心神,让他念念不忘。 江霁同眼神漆黑,但是他所有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这种事发生。 青年的身躯纤细而瘦弱,在这样能使元婴期鬼修陨落的攻击下毫无反抗之力,身上的防御装备在江霁同眼中,好像打碎的玻璃一样碎成了粉末。 一身白衣皆被鲜血浸染。 青年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像是碎开的漂亮瓷器娃娃,他唇瓣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在还没有开口之前就闭上了双眼。 江霁同神情可怖,他陡然转身,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准备下线。 徒留黑袍鬼修小心翼翼地抱着青年已经失去生气的尸体,那双诡异的、令人惧怕的白瞳中充满了害怕,男人整个人都被一种低落到了极致的氛围包围了,仿佛不能再经受任何压力。 明明他以前经历了无数人的谩骂与嘲讽,伤害与讽刺,那些都不足以让他如何,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眼前这一件事,却足以摧毁他的所有防线。 青年死了,因为他死了。 男人把青年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受着那脉搏不再跳动,温热的皮肤变得比他还冰凉。 他埋在青年冰冷的颈窝里,眼泪如同簌簌雪花,落下了一片又一片,仿佛埋葬了所有。 …… 半小时前。 饶昔坐在石凳上,围观得正起。 他喜欢看战斗,因为那是现实的他做不到的东西,看着别人畅快淋漓地打斗,仿佛自己的心神也能被牵引得热血澎湃起来。 但是看着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看起来这两人好像想弄死对方,是他的错觉吗? 饶昔心里起了怀疑,不过还不能确认。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感觉这两人周围的氛围变得更恐怖,他有些担心,站起身来,白皙修长的手指由于紧张而微动。 战圈里的两人因为都想弄死对方,没有注意到。 饶昔想上前阻止,但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气势太恐怖了,他一个心动期过去肯定会被误伤,饶昔其实并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走动了几步,只能退后。 饶昔紧张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打斗。 直到江霁同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动作出现。 -- 第125页 饶昔愣了一下,稍微放下了心,但是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更不对劲,江霁同脸色和之前比没有任何缓和,而且更加阴沉了几分。 他动起脑袋思索,甚至自己模拟了一下江霁同下一步的动作,有对上的,有对不上的,他再看,忽然灵光一闪,饶昔恍然大悟。 江霁同就像一个猎人,想要把猎物逼进狭窄的圈子里,让他退无可退,而猎人捕猎到猎物的下一步,就是…… 饶昔瞳孔猛然间放大。 他急忙地想喊,却发现声音被大风吹得,根本进不到战圈里两人的耳边。 在江霁同可以使鬼修致命的攻击发出时,饶昔无法,只能花重金迅速购买了一个提速的装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鬼修的面前。 他绝对不能让鬼修死,因为鬼修是重要角色,如果死掉,会有很大的麻烦。 一个重要角色的死亡,会对《仙途》产生很大的影响,影响林论,影响《仙途》,影响涂涂,牵一发而动全身。 被攻击打到的那一瞬间,饶昔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已经打开了痛觉屏蔽,但是生命力确实在极速流失。 他勉强睁大眼,似乎看到江霁同的神情变得非常恐怖。 饶昔想说,你听我解释。 饶昔还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感觉到有一双手颤抖地抱起了他,他的视线顺着鬼修的动作转了过去,很快看到鬼修的眼神十分悲戚,这让饶昔有点疑惑,他本来想说,你不要想太多啊,其实…… 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但是没来得及说出来,饶昔就失去了所有意识,被强制自动下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原著剧情是一个很大的伏笔,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不虐这个小天使们熟悉的昔昔。 第六十三章 饶昔在营养舱里睁开眼的时候,立刻就被一个白色的毛团扑到了脸上。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轻笑说一声“别闹”,再把茸茸抱到怀里,不过目前的饶昔有点懵逼,所以半天没有动作。 茸茸见饶昔半天不理它,它蹭了蹭,落到了饶昔的身上,脆生生地问:“昔昔,你怎么了?” 饶昔终于回神,揉了揉茸茸的脑袋,“没事。” “是在游戏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茸茸的神色有些懊恼,它低着头,雪白毛发耷拉着,“早知道我就进去了,但是之前怕贸然进去会打扰到昔昔,所以就没有进去。” 饶昔唇边扬起,璀璨容貌如夺目朝阳,“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问题,所以不用自责。” 他从营养舱里出来,站在了房间里。 房间里响起了智能AI的声音,“主人,欢迎回来。” 饶昔点了点头。 …… 江霁同一睁开眼,就迅速离开了营养舱,他快步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皇宫里的仆人们看到江霁同脸色阴沉地往外面走,面上的神情都十分惊讶。实在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这幅表情太罕见了。 一些离得近的仆人在江霁同走过去之前就迅速让开了通道,生怕自己被波及。 太子殿下在皇宫里的日常神情就是比较冷淡的那种,众人其实适应良好,不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如今这般怒气外露的模样。 说是怒气外露,倒也并不是,只是江霁同面色冰冷了许多,只不过无论是谁,远远的都能感觉到他周围那汹涌凌厉的气势。 皇宫里见着这场景的仆人们望着太子殿下离开的方向思索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惹得太子殿下这么生气,希望那人自求多福吧。 江霁同到达饶家之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很快收敛了周身的一些气势,阴沉的神情散了许多,只不过面上的冷意,仍旧能使周围的人不敢触其霉头而退避三舍。 …… 饶昔坐在房间里吃着点心,偶尔喝口茶。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林论开口,他这玩家号都没玩几天就死翘翘了,这下必须得清号重来。 如果是普通玩家倒是挺简单,换个号就可以,不过他本来是扮演NPC的,想要一个玩家号就不如普通人那么容易。 饶昔想了想,很快下了决定,为了不那么丢脸,他还是过几天再和林论说吧,这段时间他可以重新使用伏白的身份,顺便跟鬼修见个面,省得他七想八想。 想通之后,饶昔的神色变得十分惬意。 茸茸蹲在饶昔的肩膀上,它看饶昔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他手里的点心糖糕是什么山珍美味,茸茸看了饶昔一会儿,又低下脑袋朝着点心的方向盯了一段时间。 下一刻,它伸出了试探的毛发。 饶昔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已经吃了好几块点心,他见茸茸小心翼翼地用毛发戳点心,觉得有些好笑,顺手把盘子推向了它,然后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人型机器人同饶昔说:“少爷,太子殿下过来拜访。” 饶昔回答:“我知道了。” 机器人见指令送到,便很快退下。 饶昔走到客厅时,江霁同正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茶水满满一杯,热气腾腾,奔腾的雾气仿佛具有灵性一样,完全不敢往江霁同那边飘过去。 “怎么了?” 饶昔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是茶水不符合太子殿下的胃口吗?” 青年眸若晨星,好看的眉眼含着笑意,仿佛盛满了宇宙星光,他长长的眼睫忽闪忽闪,像是震动翅膀的美丽蝴蝶。 -- 第126页 墨色碎发凌乱散在莹白的额头上,更衬得他的肤色如同牛奶一般白皙细腻,青年明明逆着光,美丽的容貌却宛如发着光一样。 江霁同冰蓝的瞳孔泛着幽暗的微光,金发宛如鎏金一般散落在肩膀上,男人俊美若天神的容貌带着微微冷意,面对着眼前青年的笑容,他忍了又忍,才把心里暴虐的情绪压下。 饶昔是他一个人的珍宝,他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看着他,从一个漂亮娃娃长成了如今这个拥有惊人美丽的青年。 区区一个游戏里的NPC,居然也敢觊觎饶昔。 从前他并不明白,他只是喜欢看着饶昔,喜欢饶昔呆在他的身边,喜欢饶昔的笑容,更喜欢饶昔只对着他一个人笑。 如今他明白了,却也不能把饶昔独自占有,所以他从不越线。 他知道林姣阿姨一直在为他和饶昔提供私人空间,但最重要的是饶昔喜不喜欢,想必如果他让饶昔不开心了,林姣阿姨才不管他是不是帝国太子,一定会第一个不答应。 在看到饶昔为那个鬼修挡伤害的时候,他心底甚至出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有无数方法让他不得不只呆在他一个人身边,甚至能够瞒过饶昔父母,但如果那样,饶昔那双漂亮的眸子也许再也不会沾染笑意,无数暴虐的念头落下,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舍不得。 他只能再等等,再等一等,等到饶昔主动接纳他的那一天。 “没有不合胃口。” 江霁同把茶水端起,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扎成一束的金发有几丝因为他的动作落在了胸前。 饶昔见江霁同这闲适的模样,解释的话滚进了喉咙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既然太子殿下都不在意的话,那他也没有必要解释了。 饶昔道:“你这么快来我家让我确定了那个人是你,不过那个号没法再用了,下次我自己再开一个号,这次就不麻烦你了。” 反正本就是江霁同带他打上来的心动期,被他打死好像倒也没什么。 江霁同摩擦着茶杯边沿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缩紧,“不需要我带你吗?” 饶昔摇头,“不需要,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挺忙的吗?这段时间经常到我家又跟我打了那么多次游戏肯定占用了你很多时间吧。” 他都跟着江霁同经历那么多副本了,傻子都能学会自己打,无非是花的时间问题,大不了他也跟梁镜优一样做个帝国币玩家,毕竟他的零花钱都花不出去,不过无脑花钱就太傻了,到时候找梁镜优取经一下。 毕竟在原著里,梁镜优虽然是个帝国币玩家,却也并非无脑花钱,他懂得如何将利益最大化,花出去的帝国币都是非常值得的,所以他能做到把别人远远甩在身后。 这句话透出的信号让江霁同身体紧绷,他尽量放柔了声线,不过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生硬,“你生气了?” 饶昔没注意到,他很自然地笑着回答,漂亮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星光,“没有啊。” 江霁同松了一口气,神色放松了下来,这让他偏冷色调的面容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泛起了些许生气,他站起身,“那我下次再过来看你。” 饶昔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江霁同离开后,饶昔回了房间,他重新添置了营养液,很快躺进了营养舱里。 还在跟点心奋斗的茸茸见状,迅速跳入了《仙途》的网路当中。 …… 饶昔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之前那张石床上。 小时候的饶昔本就养尊处优,吃穿用度都是金钱堆出来的,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奢侈。 饶昔的爷爷在饶昔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就出了意外去世,偌大的饶家家业就堆在了饶慎一人的身上,饶慎接手后,不仅游刃有余,还把饶家的地位推向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饶慎和林姣只有饶昔一个儿子,当真是把饶昔宠上了天。 那时在帝都星和饶家同等地位的就梁家一个,梁家是军事世家,享誉盛名的帝国元帅正是梁家家主梁映山。 梁家有个小少爷,名叫梁镜优,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梁镜优从小就开始十分叛逆,虽然他天赋异禀,但加上叛逆的这个特点,天赋异禀这四个字反倒成为了众人头秃的原因。 小时候的梁镜优就是一个闯祸霸王,最有名的一次是三岁的他开着飞行器冲开了规定的航线,飞到了外面满世界乱飞,然后把一座房子撞塌了,而且那座机械建筑被称为帝都星最坚固的建筑之一,是一位有名建筑师的闻名之作,还是很多人都会去散步的景点。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傻了,一边担忧这十分有名的建筑物,一边都认为这小孩绝对是没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三岁的小孩从废墟里淡定地爬了出来,白皙精致的小脸上灰扑扑的,都没遮住那个十分不屑的神情,表情明晃晃在说“尔等都是凡人”。 饶慎和林姣不想让饶昔接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特别是地位不平等之下产生的嫉妒与仇恨,而比较适合的,就是同等地位的梁家了。 他们本来打算让饶昔和梁镜优接触交个朋友,毕竟和同龄人的沟通是十分重要的,结果梁镜优整出了这一出,把他们惊到了,饶慎和林姣生怕梁镜优带坏饶昔,就止住了让他们接触的念头。 这件事情解决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好在没有人员死亡,只是有些人因为躲避不及时受了小伤,都被梁家派人将他们妥善送去医院了,若不是这座建筑物的建筑师已经辞世,只怕没个半年还掰扯不清。 -- 第127页 饶昔那时还不大,喜欢甜点,喜欢玩具,喜欢好看的东西,十分爱对别人笑,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但是他没有朋友。 他被饶家保护得很好,帝都星的很多贵族都知道饶家有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一开始林姣没有注意到,后来看到饶昔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发呆。林姣觉得这样不行,沟通和交际还是很有必要的,就是和饶昔接触的人她必须一一筛选过。 七岁生日的那一天,饶慎和林姣决定利用生日宴公布饶昔的身份,让他走进他人眼中。 他们选了许久,最终决定在拉雅星系一个著名的旅游星球拂仙星举办生日宴,为了给饶昔一个惊喜,那天他们提前去了拂仙星。 谁也没有想到,饶昔会在去拂仙星的路上,被暴虐残忍的星际海盗抓走。 这场浩大到可能会刷新帝国历史的生日宴还没有开始就被硬生生截断。 饶慎和林姣震怒,向皇室提出了剿灭海盗的申请,点名要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亲征。 搜寻海盗的时间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饶昔被找到的时候,正在维塔星系一个十分偏僻的星球上昏睡。 小小的孩子闭着眼睛蜷缩着,浑身都是伤口,脸色苍白得可怕,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体质受损十分严重,能活下来几乎就是一个奇迹,当时的人看到饶昔,都怕这个孩子会像玻璃一样碎了。 之后的治疗持续了很多很多年。 基因序列的毁灭打击,持续长久似乎看不到头的治疗几乎能让一个人崩溃,更别说是饶昔这样从小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子。 林姣经常看到饶昔在睡梦里也睡不安稳的模样,她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替饶昔受过,但也只是妄想。 后来,饶昔可以走动了,他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爱笑的模样,治疗的时候总是对医护人员说不疼。 只是医护人员看到有的时候饶昔坐在病床上,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墨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一种很深很深的悲伤,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但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从来没有泪水。 这是一个很令人心疼的孩子,当时治疗饶昔的医护人员当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想到那些残暴不仁的星际海盗,真是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 体质严重受损的饶昔不能接触粗糙的布料,否则会有过敏或者其他的身体过激反应。饶昔之前就一直在用名贵的布料,这个时候使用的布料材质更是柔软蓬松,每一条丝线都是用无数的金钱砸出来的。 在他习惯了这样的材质后,尽管在全息网游里,也下意识使用这样的布料。 身体下方是舒适柔软的触感,舒服得让人恨不得在上面打几个滚。 但他还是十分矜持的,饶昔从小接收的教育就是比较正统的,礼仪师的规格几乎可以皇室相比,而在床上打滚这种行为就不够王子。 饶昔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反正这是一个全息网游,他现在还是一个满级大佬,完全不必对自己有太多的限制,就算动作出格一点也没有关系,毕竟自己开心才最重要,而且周围也没有人。 他索性放开限制,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滚来滚去滚了好几圈才满足。 饶昔滚累了,完全不顾形象,很随意地往床上一趴,当他抬眸看着外面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火红色的眼睛。 饶昔:“……” 啊,师兄好可爱! 梁镜优在圆圆的洞里露着眼睛。 他看到饶昔那双漂亮的墨色眸子直视着他,忍不住耳朵红了起来。 还好他今天碰巧过来了,不然就看不到师兄这么可爱的一面了。 不要脸的梁镜优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六十四章 师兄离开了朝云宗那么久,他干脆就闭关修炼了,但是师兄回来都没多久,这次就变成师兄要闭关。 而且师兄闭关前只告诉了段从南不告诉他,梁镜优每次一想到就觉得很不开心。 相比薛檬的规规矩矩,梁镜优从小是叛逆到大的,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不在意。 既然他想去饶昔闭关的洞府找饶昔,他才不管那些规矩,他想去就去了,不过他知道如果贸然前去可能会被段从南发现,于是梁镜优就在商城里花重金买了一个绝对隐秘的道具。 梁镜优使用了这样的道具,偷偷去了后山饶昔闭关修炼的洞府。 饶昔选的洞府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梁镜优找到后,想看看这石门与墙壁之间有没有缝隙,他找到了一条缝,放大了视觉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于是,梁镜优就往里面喊了一声,“师兄。”他喊得很轻,不会打扰到里面的人修炼,不过能让里面的人发现他。 然而半天都没有回应。 梁镜优从背包里拿出了工具,他隔绝了这边的声音,开始小心翼翼地敲击墙壁,想把那条缝隙变得更大。 他透过小洞,看到里面的饶昔躺在石床上,好像正在睡觉。 梁镜优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他发现师兄真的很喜欢睡觉,而且就算睡觉他也能修炼,看来睡觉是师兄独特的修炼方式,难怪那个段从南不管师兄。 除了每日必要修炼花费的时间,梁镜优就会悄咪咪地跑到后山来,通过小洞看着饶昔,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像极了痴汉。 -- 第128页 这一日也不例外。 …… 饶昔看到小洞里的那双眼睛时,其实心里是非常震惊的,而且有一丝丝羞耻和尴尬。 他刚刚特意探查过,根本没有发现周围有人,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由此看来,梁镜优一定是买了一个隐秘的道具,这种道具在《仙途》里有,不过对于修炼没有任何帮助,而且价格贵得要死,一般来说只有有钱没处花的人才会因为好奇买来玩玩,感觉梁镜优不是这样的人啊。 饶昔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收回之前夸梁镜优花钱很有水平的想法。 梁镜优见饶昔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出声喊,眼睛亮晶晶得像是看到了主人的小狗,“师兄,你开门啊!” 饶昔才回过神,他看到梁镜优一直望着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令人羞耻的一幕。 白玉般的脸蛋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红晕缓缓地爬上了那张令人惊艳的脸蛋,眼角和眉梢仿佛被桃花晕染而泛着殊色,唇色鲜红如秋海棠,这一刻的青年仿佛有着一种惑人的吸引力,十分诱人。 似乎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靡丽的气息。 梁镜优看到青年红唇上因为反光而沾染的一点亮色,他心头悸动,呼吸急促,胸膛里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剧烈的程度几乎要跳出胸膛。 饶昔努力装作十分自然地抬起了头,他运起灵力,压下了脸上的热意,然后走过去把石门打开。 门已经打开了,梁镜优还是半天没有动作,低着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饶昔没忍住碰了碰他。 梁镜优突然闷哼了一声,他看了饶昔一眼,红色的眼眸里泛着不明却汹涌的情绪,随后立刻转身跑开了。 饶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他挠了挠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让他尴尬的对象突然离开,倒是让他真正地自然了起来。 他走回洞府里,把石床上的柔软布料收了起来。 见洞府里恢复了他来之前的模样,饶昔才离开了洞府。 …… 红发少年在林间极速前行,速度快得几乎在后方留下了虚影,若是有人在旁边看到,只会注意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楚在飞快移动的到底是什么。 待到达湖水边的时候,梁镜优一股脑儿跳了进去,一瞬间他整个人全部湿透,只听哗啦一声,他从湖水中伸出了头。 柔软的红发紧紧贴着白皙的脸颊,水珠顺着少年精致漂亮的脸蛋滑落,落在了清澈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哗啦——哗啦——” 巨大的水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少年又一次进入了水中后猛然站了起来。 冰凉的水一次次触碰到少年的身体,也无法抑制住少年红眸里疯狂涌现的欲望。 梁镜优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很乱,他的脑海里闪现过了师兄的各种样子,最后汇聚成了师兄刚刚的那个样子。 画面仿佛扎根在了他的脑海里,无论怎样都无法忘掉。 天知道刚刚师兄触碰他的时候,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刚刚他差一点就想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师兄,去狠狠地侵犯那张唇。 不过在最后关头,梁镜优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他不能让师兄讨厌他,他无法忍受师兄会讨厌他这个想想就要令他发疯的结果。 其实一开始,梁镜优确实是被傅白的那张脸吸引的,他玩了那么多游戏,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NPC。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呆在傅白的身边,喜欢看着他,希望他永远都开开心心的,好像只要傅白不开心,他也会难受一样。 梁镜优一开始没注意到自己这种状态,后来才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不过他仍旧把这归结为他想呆在傅白身边触发隐藏任务。虽然这隐藏任务从来没有触发过。 后来傅白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不爽,甚至起了想要独占傅白的心思,然而因为他的修为太过低微,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其实他的修炼速度几乎是玩家里最快的了,不过因为《仙途》里的土著NPC修为都挺高的,他修炼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所以目前的他无法阻止这个情况。 “哗啦——” 梁镜优又一次从水底浮了上来,这一次的他干脆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丢在了一边。 脱了衣服的少年身体并没有他脸蛋的精致,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他肤色白皙,蜂腰猿背,看到这张漂亮脸蛋的人几乎都不会想到少年衣服下面竟然有着八块腹肌,那八块腹肌缀在雪白的皮肉上,仿佛具有无限的爆发力。 事实上梁镜优虽然十分叛逆,不过之前有一段时间被梁映山强硬地弄到了军队里面锻炼。 他在军队里呆了半年,本来变黑的皮肤在回到帝都星的三天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白皙,然后一直白到了现在。 梁镜优沉在水底,鲜红的眼眸里仍旧闪着汹涌的欲火,红色的长发像水藻一样散在水里,似乎勾到了什么白色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栽了。 他先前在帝都星的时候,一直嘴里嚷嚷着要跟游戏在一起一辈子,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好像真的要跟游戏过一辈子了,是另外一个意义上的一辈子。 -- 第129页 梁镜优觉得他都可以想象到,如果他真的在家里当场宣布要跟一个NPC在一起一辈子,他的老爹肯定会当场宣布要打死他。 不过梁镜优不是一个会犹豫不决的人,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既然他想要和一个NPC在一起,那么喜欢师兄的其他土著NPC就不是可以忽略的。 而想要竞争过所有土著NPC,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修为足够强大,《仙途》的世界观就是修真界强者为尊,只要拥有绝对实力,就可以打压所有爱慕师兄的人,让师兄的眼里只看到他一个人。 …… 饶昔本来想直接去青府镇找鬼修,不过路过自己的住处时,他还是走进去看了一下。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他的房间十分干净整洁,甚至连最隐秘的角落都没有沾染一丝灰尘,仿佛他从来没有闭关过一样。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响亮的声音,“师兄,是我打扫的!”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红发少年换了一身玄色长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颀长,如同挺立的雪松。少年长发还湿透着,不断滴落着水珠,染湿了少年衣袍背后的那一块。 饶昔看得难受,直接伸出手用灵力替他烘干了头发,他一边动作一边询问,“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梁镜优脸上的表情非常一本正经,完全看不出来他之前干了什么,“没干什么,就洗了个澡。” 眼见饶昔还想说什么,梁镜优连忙道:“师兄,你的房间是我一直在打扫。” 饶昔本来还没搞明白想问什么,此时被梁镜优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就把疑问抛到了脑后。 他看着少年眼眸亮晶晶求夸奖的模样,没忍住勾唇笑了一下,“真棒。”果然是个好孩子,他之前就不该一直用片面目光看待梁镜优,还好已经放下了。 梁镜优听到饶昔的夸奖,十分开心,唇边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但是他想到之前的一件事,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他咬着唇,用一种很委屈的眼神注视着饶昔,“师兄闭关之前为什么只告诉段……师尊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师兄闭关了,在你的房间等了好久,后来我觉得不对劲去问了师尊才知道的。” 饶昔最受不了这种眼神,他实话实说,“我闭关之前在房间里留了一个纸条,你没有看到吗?” “没有。”梁镜优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莫非是段从南故意拿走了师兄留下的纸条? 艹!他之前就觉得段从南有点古怪,但是一直没想太多,若不是这一下他都不会注意到段从南那肮脏的内心。不过这话不能在师兄面前说,而且师兄看起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梁镜优恶狠狠地咬着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段从南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梁镜优总有一天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饶昔想了想,“那可能是不小心没了吧,”他听见持续的声响,忍不住诧异地看了梁镜优一眼,“你突然磨牙干什么。” 梁镜优面无表情地说:“我突然牙痒。” “这样啊。”饶昔随口回了一句,随后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帮我告诉一下师尊和薛师兄。” 梁镜优神色有些不情愿,急忙道:“师兄你才出关这么点时间,怎么又要出去?” 饶昔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梁镜优觉得自己很酸,他甚至想让饶昔哪里都不要去只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不能,所以他的语气听起来就更加不好了,“什么重要的事?” “只能我做的事情,”饶昔看着少年怨气满满的模样,唇边微弯,“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多陪陪你。”和剑峰的其他人比,梁镜优本来跟他关系就好一点,饶昔觉得这是少年需要关爱了。 梁镜优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那在师兄走之前,可以抱抱我吗?” 饶昔拿出了他那艘金光闪闪的飞船,正要走上前时,听到身后的少年用一种充满希冀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啊。”饶昔说。 他走到梁镜优的面前,主动抱住了少年。 梁镜优迅速反客为主,结实的臂膀紧紧地环绕着饶昔,他低着头,动作强硬地埋在饶昔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饶昔身上那种令人入迷的味道。 被他抱着的饶昔因为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露出一段形状优美的雪白脖颈,青年有点迷糊地想,梁镜优这是又长高了吗?他长得也太快了吧。 第六十五章 为了不让傅白注意到自己还不能说出口的念头,梁镜优即使再怎么贪恋傅白,也没有让拥抱持续太久,他主动放开了傅白,“师兄可以出发了,快点回来,我等你。” 饶昔点了点头,他上了飞船,还看到梁镜优站在庭院前一直看着他的身影。 直到饶昔的身影消失在了天边,梁镜优才收回目光,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修炼去了。 他没踏出几步,有着团子脸的少年急匆匆地御剑飞行过来,神情紧绷,看着梁镜优问:“傅师弟出关了?刚刚上了飞船又是要去哪?”他刚刚注意到那金色的飞船,就急忙往这边过来,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梁镜优认为在剑峰上薛檬是最没有竞争力的一个,于是神色十分冷淡,“师兄走了。” -- 第130页 薛檬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梁镜优淡淡说,他觉得他已经把师兄说的话完成了一半,随后便立刻御剑飞行离开了这里,完全无视了身后薛檬富有攻击力的眼神。 梁镜优到达段从南庭院的时候,收起剑,稳稳地落在了平地上。 他用正常的语气说:“傅师兄之前出关了,现在又出去了。” 他也不管段从南有没有回应,把话带到了就御剑飞行离开,毕竟对梁镜优来说,快速提升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房间里的男人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手里摩擦着一个水壶般的小玩具,玩具封存在浮在空中的一团水中,与先前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那是傅白之前送给他的。 一边的抽屉也不知打开了多久,略显空荡的抽屉里只放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玩具,还有一张被灵力封存的纸条。 …… 饶昔见飞船已经离开了朝云宗的范围,就把飞船收了起来,动用灵力直接御剑飞行了一段路。 之前使用玩家号持续了一段时间,如今恢复了伏白的身份和修为,还挺怀念的,不过拥有绝对实力的感觉确实十分不错就是。 饶昔稳稳地坐在剑上,体验了一下极速飞行的感觉,随后便在空中撕裂了空间直接去了青府镇。 到达青府镇只是瞬息之间。 但是眼前的景象直接让饶昔惊呆了。 和他刚进入《仙途》来到青府镇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与之前的热闹非凡相比,眼前的青府镇肉眼可见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各个店铺的门都紧紧关着。 饶昔蹙着眉,心神微动间,渡劫期浩瀚的神识宛如汪洋大海般瞬间覆盖了整个青府镇。 与其说没有人,不如说这里没有人的气息。 在偌大神识的覆盖下,饶昔看到了数不尽的阴森鬼气,那些鬼气如同附骨之疽盘旋在青府镇的各个地方,像是巡视自己地盘的山大王。 看到饶昔这个外来的人,鬼气一簇簇都气势汹汹地飘了过来,不过随着距离接近,它们都意识到了什么,嚣张的气焰像是气球被戳破一样一下就熄灭了,各个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仿佛没有看到过饶昔一样。 不过这里的鬼气还不够浓郁,鬼气最浓郁的地方,在群峰之中的锦利祠。 饶昔的神识蓦地扫了过去。 饶昔本想直接过去,但如今他这样的修为直接光明正大地过去,会让敏锐的修士提前注意到并做好准备。 他想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于是饶昔把周身的气势和容貌伪装了一下,转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相当于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如果有人路过根本不会注意到,除非只盯着他。 锦利祠矗立的山峰就在青府镇附近,饶昔顺着自己的神识投射过去,很快衣袂飘飘的白衣青年便平稳地落在了山下的一棵树后。 前往山上的路途曲折崎岖,越是接近上方,鬼气越来越浓郁,温度也随着上升的高度而剧烈下降,山顶最为阴冷,若是有普通人在这里,只怕身体里的骨骼和血液都会立刻被冻成冰雕。 不过目前的饶昔不是普通人。 如今处在渡劫期的他完全可以将周身的冷意稳稳地隔绝在身体之外。 当脚尖踏在实地上的时候,饶昔的目光投向了锦利祠的正殿。 通往正殿比上山时还要阴冷,但是路上却遇到了更多正在走动的人,不过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所以这些人只能是鬼。 饶昔不慌不忙,光明正大地顺着走廊走进了正殿中。 殿中的鬼气密密麻麻如同蜂巢,饶昔穿行其中,停在了一堵墙的面前。 正当他在思索到底是直接暴露实力破坏石门还是寻找机会低调露面,忽然被一人拉住了。 眼前的人脸色惨白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见饶昔下意识观察他,他不耐烦地说:“看什么看,你不是跟我一样?” 饶昔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嗯。”事实上他现在的样子确实也是这样。 “喂,我说,”鬼修把饶昔拉到了一边,放低了声音小声说话,“你没事在这里闲逛什么,最近鬼王心情那么不好,不怕鬼王一个看你不顺眼把你吃了?” 饶昔面露疑惑,“鬼王心情不好会吃鬼吗?” 鬼修一脸匪夷所思,“这你都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飞快地开口,“看在我觉得你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份上,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我听说鬼王前段时间出去了,去了一个刚开启的秘境,遇到了爱人,那个剑修为爱挡刀,然后死在了鬼王的怀里,”鬼修吸了吸鼻子,“修真界的其他修士都不喜欢鬼修,那个剑修还为了鬼王而死,这真是一个绝美的爱情故事。本来剑修死了正好可以转成鬼修跟我们鬼王作伴,谁知道人死了就真死了,魂魄不知道去了哪里,之后鬼王就一直心情不好了。” 饶昔:“……” 鬼修看饶昔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有些急了,“你别不信,鬼王抱着那个剑修尸体回来的模样当时好多鬼都看见了!” 饶昔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推到了一边去,他弯了弯眼睛,红唇微微一抿,“再乱说一句我就当场把你的嘴给缝上,”他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笑开,“我说话算话。” -- 第131页 看着饶昔弯成月牙的眼眸,鬼修发现在这一瞬间自己居然有种脸红心跳的错觉。 等到饶昔把手放开,他依旧是一副愣愣的模样。 饶昔用上了灵力,在他手中灵力浮现的那一刹那,他周身的氛围就完全不一样了。 鬼修瞪大了双眼,呆滞地看着饶昔如今的模样,“你……” 饶昔一把把石门推开,走了进去。 “我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是想太多,因为——我就是那个剑修。” 声音从密道深处传来,这里面的信息让鬼修傻在了原地。 良久,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脏已经好久没有跳动了,但是它刚刚……动了好几下。 …… 饶昔跟随着密道缓缓前进,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抹柔和的光,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 这里面的温度极低,周围的墙壁布满了冷凝的冰花,而在最中间的寒冰床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白衣青年。 青年的旁边坐着一个闭目的黑衣男人,他握着青年的一只手,靠在寒冰床边,长长的墨发与青年的三千青丝交缠在一起,在白色长袍上如同泼墨一般散开。 饶昔本来想叫男人,想喊出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似乎游戏系统一直在用三个问号代替了他的名字。 于是饶昔又闭上嘴,站在一边等着男人发现他。 黑袍鬼修已经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自从青年死去,他便把青年的尸体收在了这个密室里,每一天,他都会来这里看青年,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青年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非常厉害,他只能仰望他,只是没想到第三次见面的时候,青年居然变得那么弱了。 他不知道青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没能在青年死后找到他的灵魂,明明在修真界这是他管辖的领域。他明明变得比之前厉害多了,还成了鬼王,却还是没办法把青年找回来。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袍鬼修忽然睁开了眼睛,视线转向了斜后方,凌乱的墨发衬得那双只有白色的眼瞳更加诡异。 饶昔平稳地站在原地,神情没有一丝改变,他有点好奇,他脸和修为都变来变去的,鬼修是否能不受影响直接认出他。 下一刻,黑袍鬼修陡然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了青年,两只手抱得紧紧的,仿佛只要松了一点青年就会跑掉一样。 饶昔失笑,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忽然慢慢红了眼眶,稳如磐石的身躯似乎都在颤抖,他缓缓垂下双眸,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怎么也找不到你,是不是因为我跟你的好友打架,你就不要我了。” “别想太多,没有不要你,”饶昔的笑容显得有点无奈,“不过,是什么给了你我很弱的错觉?”他指了指寒冰床上的尸体,“那个是我的身外化身,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才是我的真身。” “你只需要知道,没有人可以杀死我。所以,下一次我的身外化身又死了的话,淡定一点。” 语毕,饶昔挣脱开了男人的怀抱,他走到了寒冰床旁边,周身的灵力浮现出来,一瞬间就把尸体毁尸灭迹。 他边做边说:“管管你的属下,让他们没事干不要乱说话,不然我真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 黑袍鬼修站在饶昔的身后,他感受着指尖的温度,手指微动了几下就藏回了袖子里。 听到这话,他轻轻应了一声。 他看着青年指尖处如同溪水一般流动的灵力,那样浑厚的程度,那样娴熟的使用方式。 青年怎么这么厉害呢,好像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永远都落后他一步似的,等到他能真正强大到可以庇护青年,还要好久好久…… “对了,”饶昔扭过头问他,“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修为和容貌经常变来变去的,你没有受影响?” 青年的红唇不断张合,细腻的脸颊洁白如玉,毫无瑕疵,他微弯着腰,从袖口里露出一段莹白优美的脖颈,宛若冰雪。 黑袍鬼修垂下眼,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修真界的灵魂都归我管,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什么修为,我都能认出你。” 饶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男人站在原地,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他没有说实话。其实不需要动用身为鬼王才拥有的能力,因为只要是青年,他就能认出。 确保玩家号捏出来的身体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饶昔才收回了灵力。 他面对着鬼修,漂亮的黑眸里泛起了些许疑惑,“我记得你小时候这个地方不是人山人海的吗?锦利祠不是修真的门派吗?好像那个时候锦利祠的风评挺不错的。” 男人望着他,半晌不说话,似乎正在思索该怎么说。 饶昔见他有些迟疑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不用遮遮掩掩,你觉得我可能会被吓到吗。”毕竟他可是敢于玩弄鬼修小时候的男人。 男人白色的瞳仁动了一下,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诡异,像是高大的精致人偶,他缓缓开口,“锦利祠就没有存在过,青府镇一直都是我的地盘。” “那里面的人?” “都是鬼。” “那很多人说因为锦利祠经常组织弟子巡逻,所以青府镇的治安不错这个呢?” -- 第132页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人们也就信了,”男人说,“由于旁边鬼修很多,他们内心里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所以下意识都不敢造次。” 饶昔点点头,随后陷入了沉思。 他这个时候在想,如果他把这个真相告诉沈愿的话,沈愿是不是要吓傻了。当然他就随便想想,不过想到沈愿,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沈愿怎么样了。 “傅白?” 饶昔本来还在沉思,却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思绪,他望过去,面露疑惑。 “昔我?” 饶昔:“?” 男人压着嗓子,嗓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我听到别人这样叫过你,是不一样的名字,但是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饶昔冲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像是将要展翅高飞的蝴蝶,瓷白的脸庞浮现着几分俏皮,“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真名叫做伏白。”在这个游戏、不,应该是这个世界里,他唯一真实的名字就是伏白。 “伏、白。” 男人缓慢而郑重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他语速很慢,低沉悦耳的音调颇有缠绵悱恻的意味。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 眼见饶昔的身影即将化为微光,男人骤然开口,“等等。” 青年的身影又渐渐清晰地显现在原地,他看向黑袍鬼修,神色泛起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黑袍鬼修稳稳地站着,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声音浮现,环境顿时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带着些许尴尬。 饶昔面色坦然,笑着出声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对了,让你的手下没事干不要胡言乱语,再被我逮到一次,”他顿了一下,眼眸微眯,上扬的墨色眼眸宛如黑夜一般深沉而美丽,“我就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千言万语都化为沉默,黑袍鬼修把话语咽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男人久久注视着青年变成白光散入空中的地方,半晌,他伸出了手。 如黑雾一般的鬼气从他身上疯狂涌现,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密室,密密麻麻的鬼气仿佛不知足的食客,吞噬着这个密室和那张寒冰床。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被侵蚀殆尽,贪婪的食客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归于鬼王本身。 …… 回去的路上,饶昔没忍住向游戏系统提出询问,“在吗在吗?” 涂涂不直接告诉他一定有它的原因,不过……他看着觉得谁都挺正常的,实在猜不出来,一开始真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难猜,所以他打算悄咪咪地试探一下涂涂。 【系统提示: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饶昔直接发问:“除了我,还有谁跟我一样也扮演着NPC?” 【系统提示:很抱歉,该问题不在系统的服务范围之内。】 饶昔的神色浮起几分沮丧,“给我一个小小的提示都不行吗?” 【系统提示:那就给您一个小小的提示,与你相同情况的人,他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闻言,饶昔迅速直起身子,面露惊讶,他低下头思索,到底是谁啊,演技这么好? 不过饶昔想了一会儿还是猜不到,于是他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转而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调小声开口:“涂涂?” 虽然之前听涂涂说过那是模拟的语气,但如今涂涂这个样子,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耳边半天没有声音响起,在饶昔越来越怀疑人生的时候,他终于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十分熟悉的清脆童声,“白白,嘘。” 饶昔的唇畔忍不住勾了起来。 …… 不出一瞬,饶昔便到达了朝云宗的山下小镇,他从一旁的小道走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略显震惊的声音,“我靠,传说《仙途》这里有一个容颜绝世的NPC,居然是真的!”来朝云宗这么久了都没看到人,本来他还以为是别人瞎说呢。 事实上,琳琅论坛里总是有人发帖说《仙途》里有个非常非常美丽的NPC,但是这种贴通常不超过一百楼就会被删除,而且发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截了图,这让看到那贴的人都是云里雾里的,还想反驳楼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贴必被删反而让愿意发帖的人更加前仆后继,久而久之,热度竟然还转移上了星博的热搜? 关于讨论这件事情的热搜,大家的画风是这样的。 明白人:白白就是超美超好看,他那张脸每次看到我都像是恋爱了! 好奇的人:真的有这么好看嘛?我去看看。 反驳的人:我可去你的吧,整天吹嘘个没完,烦不烦,说了这么久一张图都没看见,这种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事有必要占一个热搜位置吗。 明白人:白白颜都没露就能上热搜,不服你来咬我啊! 很快又会演变成骂战。 路人:????(懵逼地进来,懵逼地出去) 好奇的人:刚回来,本人已恋爱。 饶昔眉梢一扬,转过头看他,流转的眸光宛如深邃的黑夜里陡然亮起的一抹星光,纤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像是衔光飞舞的蝴蝶,“嗯?” 说话的人着一身朝云宗弟子服,脸瞬间红了,他低头嗫嚅着,话也说不清楚,仿佛之前的那个模样是别人眼中的错觉,“傅师兄,没……没什么。” -- 第133页 饶昔转身离去。 身后的人看着青年款款离开的身影,猛拍了一下旁边的树,“我靠,这也长得太好看了,还真是没白来。” 其实他之前一直都挺懵逼的,被一个神奇的热搜荼毒了一段时间,加上确实闲来无事,就打算来《仙途》这里看看到底那些人说得真的假的。 “我决定了!”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如磐石,仿佛有晨星闪动,“以后我要成为白白坚强的后盾!” 他已经决定了,下一步计划是为了白白拉拢更多的人进来!这等盛世美颜看不到肯定是他们此生的遗憾。 饶昔甫一回到剑峰,就看到有着血红双眸的少年从房间里猛然跑了出来,鲜红长发仿佛迎风飘扬的旗帜。 少年宛如炮弹一样冲到了青年的怀里,冲劲之大让饶昔差点没站稳,好在梁镜优及时环住了饶昔的腰,分散了冲劲,才让饶昔没有摔倒。 站稳后,饶昔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毕竟他一个渡劫期再怎么大意,被一个金丹期差点撞倒都是不太符合他的修为的。 不过梁镜优这个习惯确实不太好,饶昔秉持着自己是一个师兄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开口:“师弟还是稳重些比较好。” “抱歉师兄,我只是太激动了。” 少年低着脑袋认错,红色长发如水滑落,鸦羽般卷曲的眼睫镶嵌在红宝石似的漂亮眼眸上,像是清澈的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现出了一阵阵连贯的光芒,流光溢彩,浮翠流丹。 “没事,你以后注意些就可以了。”饶昔边说边把梁镜优紧紧抱着他的手挪开,“你是个金丹期了,在朝云宗也是说话有些分量的青年才俊了,以后还是不要再作此等小儿姿态,让师弟们看见了影响不太好。” 梁镜优的神情很是不屑地一撇,然后小声在饶昔背后嘟囔,“他们敢?” 饶昔扭过头,“你刚刚说什么?” 梁镜优:“没什么,师兄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梁镜优:?你要带人来《仙途》组团围观我心上人? 热搜:啪一下我掉下来啦,啪一下我又冲上去啦,哈哈哈! 第六十六章 近日朝云宗新来了很多外门弟子,甚至还有很多魔修聚众围在朝云宗附近,鬼鬼祟祟得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让道魔两方的局势变得异常紧张。 饶昔从林间走过。 “咔嚓——” 忽然,他听见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从后方传来,倏地落下了。 藏在空气里的毛团缓缓舒展身躯,透明的毛发慢慢尖锐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了一种色彩流动的斑斓颜色,透明丝线的末端被它牵引,一瞬就能杀人于无形中。毛团仿佛不再柔软,它的眼神冷漠而冰凉,像是即将执行死刑的生物机器人。 饶昔伸出手,葱白的指尖停在了茸茸的脑袋上,安抚般揉了几下,“茸茸,稍安勿躁,我现在是伏白,没有人能对我怎么样。” 闻言,那生物武器般的触角才缓缓收回,茸茸点了点脑袋,雪白毛发软趴趴的,漆黑的小眼睛像是上好的黑珍珠一般,它回到了饶昔的袖子里。 饶昔不紧不慢,脚步没有任何凌乱,又往前走了几步,待到时机合适,他猛然转过身,迅速拔出腰间的剑,以雷霆之势横在了那人的面前。 青年神色微冷,“你来朝云宗干什么的?” 那跟踪之人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被饶昔一连贯的招式震惊到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不是融合期吗?怎么发现我的?”他明明花重金在商城买了一个隐秘的法宝。 饶昔并不言语,而是眼眸微眯,眼尾上扬,那双被日光倒映的眼眸里似乎流淌着融开的琥珀,仿佛晶莹的黑色宝石被剔透的水浸润,泛着迷人的光泽。 眼前的人实在太过好看。 像是一眼就能坠入由青年编织出来的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再也找不到出路。 那漆黑的发,那雪白的肤,那嫣红的唇,青年身上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精致,宛如造物者最满意的作品。 这张脸他只见过一次,却像是被名为青年的梦魇困在了那斑驳凌乱的梦境,他无数次回忆,无数次梦魇。 直到最近,喜欢青年的人越来越多,他为此恐慌,再也坐不住了。 这样的极品美人,怎么能让他单独在外走动,应当是成为他冯冒的所有物,日日宠幸才对。 冯冒的眼中泛着极度的痴迷和不断膨胀的欲望,将那张还算有几分英俊的脸衬得丑陋,目光露骨得让人生厌。 饶昔没有领会到冯冒眼中的深意,只是这人的眼神着实让他不太舒服,仿佛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似的,他唇边带出一个轻轻的笑,已然蓄起了手中的招式。 冯冒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见饶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动作也没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绮念更加重了几分,直接动用了金丹期的灵力,他上前几步,想要将青年逼近密林深处。 …… 梁镜优从后山修炼回来,路过密林的时候倏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和窸窣的衣物摩擦声,他顿时目露厌恶,不过冯冒那蠢货光天化日之下在树林里指不定在干什么坏事。 少年思忖片刻,还是迈出了脚步,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冯冒前面有个人,不过被冯冒整个挡住了,只能看到一点露出的雪白衣角。 -- 第134页 当梁镜优又走了一步的时候,他看到从冯冒身后慢慢露出一张莹白.精致的脸,是他日思夜想天天都希望他入梦的人。 ——那是师兄。 梁镜优瞳孔紧缩,拳头紧握,绯红双眸里的戾气如同野火一般横生,像是滚烫汹涌的熔浆,下一刻就会因为温度过高而炸开。 他迅速冲到了饶昔的身前,一拳朝冯冒打了过去,“冯冒你个天杀的,居然敢对老子的师兄下手?” 梁镜优没有动用灵力,只是那挥拳的力度着实之大,将冯冒身上的防御法宝都打碎了,带起的拳风还没有消散,直直把冯冒砸了出去,胸膛塌了一部分进去。 冯冒只觉得喉咙里一股血气上涌,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隐秘气息的法宝一同被打碎。 冯冒身上的黑色魔气再也抵挡不住,直接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他听到梁镜优的声音,抬起头时,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眼,胸膛里气血翻滚,很快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上不知道哪里偷来的朝云宗弟子服。 “梁镜优,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冒口齿不清,哆哆嗦嗦,他看着愤怒的红发少年,仿佛在看一个令人心生惧怕的恶魔,眼睛里有恐惧渐渐溢出来。 一边的饶昔见状,挑了挑眉,便收回了手中已然浮现的灵力。 梁镜优眼神冰冷地举起拳头,“老子今天不仅在这里,老子还要让你看看我今天是怎么弄死你的。” 站在前方的少年长发无风而动,猩红的眼眸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噬肉而食。那双蕴含着满满凶戾的眼睛硬生生压下了漂亮的容貌。 冯冒怕极了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就要后退,不过他低估了身上的伤势,没有退后几步就疼得再也移动不了。他疼得没有脑子思考为什么他的痛觉屏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失效。 痛觉屏蔽已经失效,冯冒知道待会他会被打得更加痛,而全息网游的真实度让痛觉屏蔽失效后的死亡仿佛成为了现实真正的死亡,他想想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 死到临头,冯冒开始颤声求饶,“梁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梁镜优嗤笑一声,神色讥讽,只缓缓吐出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不放。” 冯冒一口气没憋上来,咳了好几声,带得血从嘴里汹涌流出,他全身都害怕得颤抖,不过在即将痛苦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他尽管眼中含着对梁镜优深深的恐惧,还是扯出声音虚张声势,“梁镜优,我姑母可是皇后的亲戚,你梁家再怎么得势,也不能这样对我!就算他长得再怎么好看,也就是一个NPC而已!” 饶昔:真是不巧,我不仅不是NPC,我还来自饶家。 没让他再说下去,梁镜优二话不说,直接一锤子给他锤了个稀巴烂,绝对能把他锤出心理阴影来。 做完这些,梁镜优收回了手,精致漂亮的脸蛋和衣角皆是没有沾染上一滴血液,仍旧如先前一般。 他侧头看着饶昔,华丽红眸璀璨如星,“师兄,我把欺负你的人打死了。” 虽然不是玩家号的他不需要梁镜优他自己也能解决,但是免了他一顿的动手,他也算是捡了便宜。 饶昔眉眼弯弯,眼眸带笑,“嗯,真棒。” 师兄夸他啦,又笑得好好看。 梁镜优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浸入了软绵绵的云朵里一样,飘飘欲仙得现在就能飞上天,不过他还记得师兄之前说的话,于是梁镜优硬是压下了心里的雀跃。 少年神色自若,上扬的眉眼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但是一点都不惹人讨厌,反而特别好看,“师兄,这没什么,我以后还会更加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饶昔忽然察觉到袖口处传来了一股不轻不重的拉力,他微微怔了怔,灵力传音,询问道:“怎么了茸茸?” 茸茸不高兴了,茸茸有小脾气了,“昔昔对梁镜优真迁就。” 饶昔哑然失笑,“我对你不是也挺迁就的吗?” 茸茸:“那不一样,他是坏人。” 在茸茸的想法中,伤害饶昔的就是坏人。 “你看到的是那本小说里的那个梁镜优,但是茸茸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事情并没有像小说里那么发展,所以书里的那个梁镜优和这个梁镜优是不一样的。” 饶昔有点无奈,“你之前也说了,小说是你想起记忆里的一部分,但是这本小说画面出现的前面和后面发生了什么你还想不起来,所以坏人这个词语不应该拿来称呼这个梁镜优。” 茸茸用小脑袋瓜想了想,决定同意昔昔的看法,“那好吧,他不是坏人。” 但它就是不会喜欢梁镜优的,因为它就是不喜欢梁镜优吸引昔昔注意力的样子,跟那个涂涂、江霁同都一样,看起来真是讨厌死了,茸茸决定把这个小秘密藏在心里不告诉饶昔。 梁镜优见饶昔半天都没有动静,他侧过脸,看到饶昔敛着眉一副在发呆的样子,没忍住出声,想把饶昔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的身上,“师兄?” “嗯?” 因为茸茸的存在不能被发现,用灵力传音跟茸茸沟通了一会儿的饶昔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正在和梁镜优说话。 梁镜优十分不开心,情绪直接写在了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师兄为什么跟我说话走神了?” -- 第135页 饶昔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能实话实说,情急之下就把之前那个冯冒的话拿来凑数,“我刚刚在想,师弟的家世在凡间应该特别显赫吧,不过听他的意思,你那样杀了他,皇后真的不会找你麻烦吗?还有,刚刚那人说的NPC是什么意思?” 听到饶昔后面的那个问题,梁镜优的面色顿时浮现出了几分惊慌,怕饶昔知道他只是游戏里的一个NPC而已。 不过很快梁镜优还是把神色稳住了,仿佛把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师兄你放心吧,冯冒就是一个蠢材,他完全是想太多,皇后都不认识他。至于NPC的意思,就是那等市井小人的污言秽语,师兄不必在意那蠢材说了什么。” 饶昔:“原来如此。” 他看着梁镜优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觉得十分好笑,不过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 是夜。 如水的月光从窗棂照射进去,仿佛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而此刻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青年却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在茸茸心里,涂涂跟它一样,所以是个竞争昔昔宠爱的对手。而梁镜优和江霁同是它不喜欢的人。至于游戏里的NPC角色,都没有它高级,它并没有放在眼里。 小白人(伸出试探的jiojio):想写新文【流口水.jpg 小黑人(冷酷):把想爬墙的渣作者打了一顿,然后塞回本文 第六十七章 与《仙途》中不同,现实正是阳光明媚。 饶昔在营养舱里坐起身的时候,目光正巧透过窗户,落在了遥远天边的一朵白云上。那是他小时候看过无数次的景色,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也只能看这样的景色。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游戏里,他已经看过了无数绚丽多姿的风景。 他随心所欲,他为所欲为。 只是现实,除了他第一次得知那本小说时情绪被激,直接去了Karelu公司想要证实小说的真假,之后便没有再踏出一步。 “主人,欢迎回来。” 智能AI的机械声音像是硕大钟摆的敲击声,次次都会响起,一瞬间便把饶昔从思绪中带回了现实。 饶昔点了一下头,从营养舱钻出来,站在了实地上,接住了从全息网游的网路里弹出来的白色团子。 “宝贝宝贝,快给妈妈开下门。” 门外是林姣欢快的呼唤声,饶昔走过去,甫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香味,他下意识开口:“是哈里森的?” “哇,这都被你猜对了,不愧是我的宝贝儿子。”林姣惊讶的表情十分夸张,好像饶昔猜对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小时候的他会把林姣夸张的夸奖当真,但是如今的他不会了,饶昔的面色浮起无奈之意,“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林姣轻哼,“在妈妈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话落,她把袋子从背后拿出来,把门关上后,又将饶昔拉到一边的椅子上,鬼鬼祟祟的样子像是背着家长悄悄偷吃零食的孩子,“这是妈妈给你带的你最爱吃的甜食,嘘,不要告诉爸爸,省得他又唠叨我。” 饶昔眸里含笑接过,他一边吃,一边听到林姣在旁边嘀嘀咕咕,“喜欢吃甜食怎么就没个男孩子的样啦,哼,我的宝贝孩子,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饶昔低眸,长长的睫羽如水般垂落,像是停在清澈的水面上休憩偶尔煽动翅膀的蝴蝶。他喜欢吃甜食,是因为先前长久的治疗似乎永远看不到头,在那漫长又枯燥的治疗期间,舌尖能感受到的甜是他唯一的慰藉,直到成了习惯。 “妈妈。”饶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忽然开口。 “怎么了?”林姣闻声望向他,她看着饶昔手中还没吃完的甜食,“是这个不好吃吗?”她装模作样地愤愤起身,“哈里森偷工减料了我去投诉他。” 饶昔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不是啦妈妈。”在自己的母亲面前,青年似乎放开了一直以来的矜持,自然地显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林姣端正地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神色肃然,“宝贝,说吧,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饶昔压下笑容,语气认真,“我想外出。” 林姣知道他说的外出不是单纯的外出,她怔住,“宝贝,你是认真的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受得了吗?” 饶昔抿了抿唇,“我……” 七岁那一年的事让他的体质严重受损,如今的他确实可以自由走动,那是他在一级重力场训练了五年的结果,但二级重力场却怎么都无法克服。而二级重力场是所有星际人都能达到的平均水平。 林姣看出了他的犹豫和迟疑,“宝贝,你不必勉强自己,妈妈只希望你能开心地活着,不要有任何压力。” 饶昔摇头,“我没有勉强自己。” 虽然很多事情没有按照那本小说里来,但里面写的玩《仙途》能够增强体质和改善脑域,应该和《仙途》的存在一样,都是真实的。而他在《仙途》里呆了这么久,对于体质的增强总该是有帮助的吧。 可惜那本小说只写了情情爱爱,没有展开讲这方面的内容,并且后期也没有提《仙途》对于体质受损的人来说有没有用。 林姣拍了拍他,“还说不是勉强自己,就别骗妈妈了,妈妈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妈妈还是感受得到的。” -- 第136页 饶昔闭上了嘴,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又要怎么说服他人。看来这件事情还需要之后再说。 “对了妈妈,”饶昔忽然说,“我在游戏里遇到了太子殿下。” 这下林姣是真的惊讶,“霁同居然也会玩游戏?” “他在游戏里的样子跟现实很不一样,”饶昔陷入了回忆,“小时候我记忆比较深刻的就是对他的第一印象,我还能隐约记得他冰冷的眼神,感觉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但是在游戏里,我看到了他的另一个样子,像是没有感情的死神。我应该没有用错词语。” 事实上之前在极西之域的时候,他跟沈愿一起也见过江霁同的那个样子,不过那个时候他改变了容貌,江霁同并不认识他。 第二次看见江霁同那个样子是在长沂宫,第三次是在洞府外。 已经三次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他上一次下线本来就想问林姣的,不过因为鬼修那边误会,他就先回到游戏里去了,这一次林姣刚好在家,他便问了。 林姣叹息一声,“既然宝贝自己都已经发现了,那妈妈也不再瞒着你了。” “你说得没错,”林姣说,“霁同他确实有问题,刚出生的时候就有。” “陛下打算培养一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决定从霁同的胚胎时期就开始。其实当时我和卡蒂阿姨都不是挺赞成这事的。如果一个人从胚胎时期就开始不断优化,他的脑域和体质都是人类最优的极致,那么他还是一个人吗?他还会拥有人类的感情吗?我跟卡蒂就担心这个,不过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最后还是这么定下来了。” 林姣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之前的那个时候,“霁同出生的时候就不像一个人,他仿佛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他会将陛下和卡蒂的命令执行的很好,必要时候他会客气的笑,他会有一些作为人来说正常的神情,但是一旦所有事情结束安静下来,他的表情便冷漠得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一样,屏幕上的他和平时的他像是两个极端。” “作为太子殿下,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苦了卡蒂,不过霁同已经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但是——”林姣神色凝重,仿佛回到了那个被藏起来的血腥过往,“在霁同他七岁的那一年,他身上发生了跟你一样的事情。” 饶昔的黑眸中显出了几分惊诧,“跟我一样的事情?” “对。”林姣说,“只不过跟你不一样的是,他把所有海盗杀了,飞船在他的控制下坠毁,他提前跳下了飞船。” “本来作为太子,杀几个作恶多端的海盗其实也没什么,但——”林姣没忍住摇了摇头。 当时飞船坠毁,不过飞船上的监控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她仍旧记得看到那个监控时的震惊。 在那个监控里,七岁的孩子神色平静而冷漠,以一种非常残忍而缜密的手法杀害了所有海盗,表情与执行死刑的生物机器人如出一辙。 虽然死刑犯都罪大恶极,不过执行死刑的平常人还是会因为亲手杀了太多人而产生心理问题。 但没有感情的生物机器人不会。 而那个七岁的孩子也同样没有。 对于那些海盗,他甚至没有常人该有的厌恶与憎恨,从头到尾,他的表情一直都平静而冷漠。 那个视频很明显说明了一点。 ——他漠视生命。 漠视所有生命,并不是因为那些海盗作恶多端本就死不足惜。 那个七岁的孩子是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的这般表现,如若泄露,势必会引起一场庞大的风波。 后来,这个视频被销毁,而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的风声传播出去。 “霁同这个样子从出生开始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你。” 饶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从遇见了你开始,才慢慢变得像一个人的,而跟你在一起越久,他就越来越接近于一个正常人。” “不对吧妈妈,这时间对不上啊,”饶昔忍不住打断林姣,“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非常冷漠,虽然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我能确定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到七岁,也没有被掳走。” 林姣托着腮,侧眸看了他一眼,“宝贝你果然忘记了,其实这件事情我在你小时候也跟你说过,当然没有现在说得这么清楚,那时你只能躺在床上养身体,你听了这件事之后跟我说,‘那个人真的好可怜啊,没有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感到开心,真可怜啊。’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睁着大大的眼睛说话有多可爱,妈妈的心都化了!” 饶昔:“……妈妈,这个就略过了吧。” “然后你告诉我,‘我决定要跟他交朋友,他居然不知道点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怜了。’” 饶昔没忍住伸出手扶着额头。 “之后你就一直在努力养好身体,能够下床走动的那一天,你跟我说你要去见他。虽然那天你没坚持多久,很快就被送回了疗养室,但我们都能看出,霁同这孩子变了,而后来我们才发现,以前像机器人一样经历的那些事情,他都忘记了。” 饶昔若有所思。 原来江霁同身上确实是有问题存在的,不过在他看过的那本小说里,江霁同明明是主角攻,但他可以确定,那里面没有提及这个,连一点点偶然涉及的相关文字都没有。 -- 第137页 而且如果按照那本小说而言他是一个炮灰攻,又怎么会成为好像对于主角攻来说如此重要的人呢?饶昔觉得这有点不科学,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尽管还有很多弄不明白的地方,不过现今他知道的消息太少,怎么思考也都是猜测,饶昔也不想让自己的脑袋负担太重,索性把这些抛到了一边。 …… 虽然梁镜优想一直住在游戏里,但他还是因为营养液全用完了而被迫下线。 少年从营养舱里钻出来,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既然已经出来了,梁镜优觉得他有必要去会一会冯冒。是他的名声不够大了?居然什么小猫小狗都敢来对他的师兄下手。 对于帝都星无数空中轨道的穿行路线,梁镜优已经非常清楚了,他飙着飞行器,以一种其他人看起来十分惊险的方式从一个轨道漂移到另一个轨道,不出半小时,就到达了一个帝都星有名的娱乐场所。 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银色机械建筑,看起来低调奢华,不过走进去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大厅里充满了浓郁的香味,澎湃的音乐震耳欲聋,无数男女在大厅里舒展着身躯,纵情欢乐,奢靡又堕落。 在梁镜优走进大厅的那一刹那,大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有一瞬罕见的沉默,之后各男男女女才继续了之前的动作,不过肉眼都能看出来他们拘束了许多。 经理收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面对着眼前这个红发少年,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尽力作出正常的询问姿态,却还是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战战兢兢,“梁少,请问您来这是为了……?” 梁镜优眸色淡淡,长且直的睫羽压在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眸之上,透着几分疏冷之意,“我找冯冒。” 经理立刻点头哈腰,“好好,梁少,我马上带您过去。” 梁镜优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冯冒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的音乐声几乎响彻云霄,肆无忌惮的贵族纨绔们一边喝酒,一边抱着美人尽情快乐,还有几个美人低着头站在一边,脸色泛着几分忐忑,像是货物一样被打量。冯冒也是其中的一员。 在梁镜优一脚踏入的那一刻,包厢里的声音顿时阒寂无声。 冯冒脸上带笑的表情凝固了。 “梁少,您……您怎么来了。” 有少年起身,露出讨好又谄媚的笑容,看着梁镜优说道。 梁镜优无视了他,直接走到了冯冒的面前。那少年被无视也不敢抱怨,而是退后了几步站在了后面。 在一众狐朋狗友的面前,冯冒并不想让自己完全被梁镜优压下去,不过他再怎么抬头挺胸,也遮不住他下意识往后缩的动作。 “梁镜优!我都没对那NPC动手,你已经在游戏里弄死我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镜优轻嗤一声,唇边勾出一抹笑来,鲜红碎发凌乱散在额头,那精致雪白的容貌像是透着光一样,却也压不住红眸里的森冷阴寒,“游戏里的怎么能算?” “怎么不算?痛觉屏蔽……”冯冒气得大声说话。 他一直没搞清楚为什么那个时候的痛觉屏蔽会被关掉,后来他找了《仙途》的管理员,他们却说游戏没有任何问题,还用了一堆他看不懂的数据说明,他还能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了!毕竟以他冯家的地位,那些平民绝对不敢糊弄他。 梁镜优完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听冯冒逼逼上,他打断了冯冒的话,直接一锤定音,“我说不算就不算,”他眸中带笑,没有一丝温度,反问道,“怎么,你还想有意见?” 冯冒害怕得瑟缩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父亲曾经跟他说的话。 父亲之前一直告诉他,让他不要去招惹梁家的那位少爷,梁家的至高地位,绝对不是他们末等的男爵能够撼动的。 而梁镜优作为梁映山的独子,出生就拥有的SSS级体质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顶端,就算梁镜优身上没有功勋,他的地位也已经远远在他们之上,并且梁镜优他身上还有功勋,如若他一心扑在军队上,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梁映山。 可是,明明梁镜优是别人家的儿子,凭什么父亲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他哪里厉害了?就算梁镜优他没有像他这样耽于声色,不也整天沉溺于游戏,和他相比也就是半斤八两吧。 他怎么就能站得那么高,把他踩在脚下? 想到此处,冯冒十分不服,坚强地挺直腰板继续逼逼,“我就是有意见又怎么了。” 先前被无视的少年瞪大了双眸,完全没想到冯冒这个时候还敢继续怼梁镜优,他迅速抛弃了冯冒,飞快叫上旁边的小伙伴一起火速逃离现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不然还留下来等着被揍吗? “很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 随着这句话吐出,冯冒看见梁镜优唇边微微勾起,是一个无声的笑,流淌着四分肆意,六分张扬,一如既往。 …… 从娱乐场所出来,梁镜优一把上了飞行器,他操纵着驾驶杆,瞬间就是一个空翻,直接滑入了上方的弯曲轨道。 前方的轨道复杂多变,蜿蜒绵亘,在梁镜优的眼里却如同三岁小孩一样简单。 当他又越过一条特定轨道,来到中心区上方的时候,忽然,视线里略过一张熟悉的面容。 -- 第138页 梁镜优瞳孔紧缩,目光直勾勾落在下方那个提着东西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长得和师兄这么像? 作者有话要说:  昔昔长得跟妈妈林姣更像,而妈妈没有爸爸饶慎那么会在外面露面。 然后,其实就是在糊弄他哈哈哈,还是林论特意要求的。 第六十八章 梁镜优那边发生的一切,饶昔并不知晓。他正慢慢躺回营养舱,很快意识就沉入了《仙途》当中。 饶昔从床榻上起身的时候,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窥视的视线,没过一会儿,那个视线又猛然消失了。 他转过身,眼眸微眯,扫视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木桌上的一个翠绿色茶壶上。 摆放的茶壶在木桌上显得十分正常,因为过于常见,反倒都不会注意到。 饶昔走了过去,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茶壶,淡淡开口:“出来吧。” 茶壶在他的凝视之下淡定如斯。 饶昔声线沉了沉,“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再不出来我就一把把你捏碎了。” 终于,在这般的威胁下,翠绿色茶壶微微抖动了一下,幻化成了一个站在饶昔面前的人。这一幕,仿佛茶壶成精了。 雾气渐散,里面人的模样明显了几分。他身着一件亮丽的红衣,仿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把人们的视线吸引过去。而没被红衣比下去的是他娇艳的容貌,似乎连艳丽的芍药花都无法比过他。 与之前相比,他的修为已经从吞噬期升为了魔婴期,不过随着修为的提升而越来越明显的,是他身上透骨的媚,他艳了很多倍,远远看去仿佛带着妖气,像是由牡丹化形的妖。 眼前熟悉的模样令饶昔脸上呈现出了一种罕见的震惊,“沈愿?你怎么在这里?” 他是真的惊讶于沈愿会突然来到朝云宗,还伪装成茶壶藏在他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沈愿藏了多久了,若不是沈愿突然的窥视视线,他或许还没能这么快发现。 青年脸上这幅难见的神情似乎取悦了红衣少年,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雪白小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没想到吧!” 饶昔扶额,“你怎么想的,居然又来送死?这次居然还直接到了九弥山,你知不知道段从南就在这里。” 沈愿脸色一僵,神色委委屈屈的,似乎下一刻汹涌的水汽就要氤氲在那双如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眸里,“大人,你怎么这样说,我哪里那么没用了。”他又不笨,怎么可能不做好准备就独自来到修士遍布的朝云宗? “罢了罢了,你来都来了,说这些也是空话,”饶昔此时想的是怎么把沈愿藏起来,“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头疼。” 沈愿闻言,一双狐狸眼立刻发亮,“我就知道大人不会不管我的!”其实他来这里并不是万无一失,不过他知道,只要大人在,那他就绝对安全。 这个人才是他的最终法宝,是那些不论多么珍贵的法宝都比不上的。 “你这次来朝云宗干什么?又来搞事情?”饶昔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沈愿委屈,“我就不能是想大人了吗?” “行吧。”饶昔不与他争论,而是喝了口茶,“那就当你想我了。” 他的态度看起来有些敷衍,好像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沈愿一急,他几步上前,站在饶昔的前面,那双狐狸眼带上了几分急切,他似乎非常着急要说什么,只是红唇张合半天,也没有一个字吐出来,只有轻不可闻不成话的气音。 谎话说多了,真话似乎都不会说了。 感受着时间慢慢流逝,沈愿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他知道如果事情不现在说清楚,大人从此以后都不会把他态度当真,那样他之后肯定会很难过的。 沈愿想着想着,当场急哭了。 饶昔正在喝茶,忽然听见旁边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扭过头时,看到眼睫被眼泪打湿一片的少年,直接蒙住,“你怎么又哭了?” “又?”沈愿一听,又掉了眼泪,“大人是不是觉得我除了哭就什么也不会?” 饶昔也没想到沈愿这么敏感,他把茶杯放到一边,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我的错我的错,是我用词不当,别哭了。” 感受着青年手下的珍爱之意,沈愿眨了眨眼,有一滴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从脸颊边流下,给沈愿带来了一丝冰冰的凉意。他却像是被这凉意刺了一下,垂下眼眸,良久,他才低声说:“大人,这次是真话,我没有说谎。” 饶昔思考了一下,才明白沈愿说的是之前那句反问语气的话。他失笑,“我相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怎么还把自己急哭了呢。” “很重要。”少年低着脑袋,声音嗫嚅。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沈愿身形不大,像个半大的孩子,他眼睛还红着,眼睫上坠着水珠,这让他看起来带了几分可怜之意。 饶昔伸出手,磅礴的灵力被压缩成一点覆在手上,他的手略过了少年湿润的眼眸,下一刻,眼睛的难受就消失不见了。 沈愿眼前不再朦胧,清晰地呈现出了饶昔现在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似乎带着几分痴态,“大人,你真好看。” 话落,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一样,语气骤然飙升,“这也是真话!” -- 第139页 “嗯,真话。”饶昔说。 他话中没啥语气。 眼见沈愿又要有什么反应,饶昔笑着看他,说:“你也好看。” 沈愿的小脸瞬间红了一片。 都魔婴期了,还像个孩子。 饶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愿把自己的储物袋拿了出来,从里面捣鼓出了一堆法宝。出现在床榻上的法宝,把整张床榻全占满了,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饶昔低头看着一床的法宝,忽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发黑,“又要送我法宝?不会又是之前古怪的那些东西吧?” 沈愿连忙摇头,雪白的脸颊泛起丝丝红晕,“不是上次那些,都是些很实用的法宝。”他怎么可能再拿之前那些东西亵渎大人。 饶昔见沈愿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你知道我的修为吧,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沈愿急声开口:“大人,这些是我的心意。”他眼眸暗淡,“我没有什么能送你的。”之前在合欢宗的时候,饶昔就已经收到了无数的宝石,不过想到那个时候饶昔兴致缺缺的模样,本来打算送宝石的他就放弃了宝石。这是他觉得比较好的东西了,他选了很久。 饶昔叹气,“沈愿,我真的不需要你的礼物,这些法宝你不如放着用来保护自己。” “就算没有这些法宝我也能保护自己。”被上次拒绝,沈愿忍不住赌起了气,他猛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反正我的礼物,你不要也得要。” 看着沈愿这般孩子气的模样,饶昔忍不住想逗逗他,“如果我就不要呢?” “你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我就哭给你看!”沈愿扭过头不看他。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收下就是了。”饶昔把法宝收了起来,一边收,一边笑,“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呢。” 沈愿闻言,偷偷地抬眸瞥了青年一眼。青年生得着实打眼好看,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发光,他很快被吸引住了,忍不住瞧着青年的动作,但很快沈愿就想起他还在生气,又迅速低下了头。 他低着头,等着青年过来哄他,不过前方的动静落下后,他半晌没有听到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沈愿实在忍不住了,悄悄抬起头,看到饶昔正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愿像是突然被抓包了一样惊了一下,他转瞬间又要扭过身体,直到听到青年像碎玉落珠一般好听的声线。 青年问:“你打算在我这里呆几天?” 呆几天?那怎么可能呆得够。 虽是这样想,不过沈愿嘴上说:“三天。”尽管他现在已经魔婴期了,却因为段从南的存在,还无法在朝云宗来去自如。他不想给大人添太多麻烦。三天是他自己能比较保证的期限,但这三天不可能完全不麻烦大人,同时沈愿心里有些隐晦的不安,他担心大人会觉得他是个麻烦。 饶昔点点头,“知道了,那这三天你就呆在我的房间里。” 沈愿见他神态自若,小声且不安地问出了口:“大人不会觉得我是麻烦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忍不住抓紧了袖口,两只手都抓得紧紧的,指尖几乎泛了白。 饶昔说:“来者是客。” 他似乎发现了沈愿的不安,很快补了一句,“别担心,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骗人。” 虽然“来者是客”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一个魔修悄悄地来讨厌魔修的道修门派的情况,但沈愿看着饶昔的模样,还是心里流过了一股暖流,“谢谢大人。”他知道大人从来不会骗他。 “下次别这么鲁莽,你想见我,有很多种方法。”好在他没在现实呆太久,很快就回到了《仙途》里,如果他晚点进来,而沈愿在他进来之前就被发现了,那沈愿的处境就非常糟糕了。 沈愿没有说话,他低下头,长长的睫羽垂落,像是安静得一动也不动的黑色蝴蝶,而很多汹涌澎湃的想法,也被藏在了眼睫之下。 那些方法都不能让他真正见到大人,自上次一别后,他真的真的很想他。他知道自己不够强大,所以上次之后就一直在努力修炼。而他的心绪过于着急,导致修为的上升带了几分虚浮。 魔婴期的雷劫来的那一天,十分不巧,侍女们都劝他不要鲁莽,让他等修为稳固了再迎接雷劫。但沈愿仍旧是一意孤行,他好不容易等到了,怎么能放弃,再等下一次,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红衣少年看着前方黑漆漆的雷劫,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带着浓厚的惊艳气息,不过只有雷劫这个死物欣赏。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那样修炼,故意让雷劫提前到来。 在他闭关的那段时间里,他满脑子都想着要迅速提升修为,而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天生媚骨竟然也达不到他的要求。 太慢了,太慢了!这么慢的速度,到底要何年何月才能和游辞争辉! 修炼到半途的时候,沈愿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次魔婴期的雷劫,几乎把他打去了一条命,沈愿呕着血,唇边的鲜红映得少年的脸色更加惨白。 沈愿其实是很怕疼的,之前他的摄魂术还不高级,有一次他被一个半途识破摄魂术的魔修下了黑手,一只手一条腿都废了,沈愿拼上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杀死他逃了出来,身体的异常疼痛,让他都注意不到他容貌的灼伤。 -- 第140页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躲在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坐下没多久,他忽然听见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过头,与一只庞大的人头蜘蛛对上了视线。 那只人头蜘蛛,足足有三阶的修为,而那时沈愿只有聚气期,和它相差了两个境界。 重伤濒死的少年,凶狠强大的妖兽。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活了下来。 但他就是活了下来,用了极大的代价。 在沈愿摄魂术升级后,他曾经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要疼了,再也不要经历那种难熬得让人想立刻去死的痛苦,他要养很多很多的仆人,做个人上人,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再敢轻贱、伤害他。 可是现在他咯着血趴在地上,天天打理的容貌被沙尘弄得十分难看,引以为傲的资质被雷劫不断打碎重修,他也还在笑。 炼骨结束。 沈愿几乎没了人样,连气息也轻不可闻。 等在一边的侍女连忙给他喂了丹药,只不过沈愿还是没有醒过来。 被动静惊到连忙赶过来的长老看着一地狼藉,终于发现,那是古籍中提到的方法,沈愿居然用古籍中没有人使用过的方法,以雷劫炼骨。 一旦失败,不仅修为会毁于一旦,本来他自身拥有的天生媚骨也会消失,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 这件事情和他平时相比反差太大。 所有人都震惊于他的疯狂举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大人的身边。不只是依附。 他醒过来的那一天,突然很想很想见到大人。 所以,他就来了。 饶昔见沈愿突然不说话,身体在微微发抖,似乎遭受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走过去,柔声开口:“沈愿,你怎么突然发抖了?是受伤了吗?” 发抖?他居然在发抖,只是回想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发抖吗?沈愿一愣,忍不住咬了一下唇,原来他还是不够坚强。 “不够坚强?”饶昔顿了顿,语调忽的转轻,眼眸中的目光似乎些许发散,仿佛想到了其他地方,“为什么要坚强?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坚强,坚强很累。” 闻言,沈愿下意识不安。他居然把心里的话不小心说了出来,是因为眼前的人让他不由自主就放松了吗?大人会不会看不起他? 但是当他听到饶昔的后半段时,他愣住了,过了会儿才开口,不过看起来表情还是有些愣,“什么意思?” “你有什么一定要坚强的理由吗?”饶昔问他。他低着头,长长的眼睫似乎流淌着微光,泛着一股柔和的光晕,十分打眼。 沈愿看呆了。 他小声说:“其实也不能算理由。”毕竟只要熬过那一次就过去了。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他其实害怕极了。之前他不得已只能经历那么一次令人战栗的痛苦,就再也不想遇到。若不是因为想要站在大人身边,他才不要再体会一次那样的痛苦。 “没有的话很好。”饶昔说,“如果有,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大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沈愿忍不住鼓起勇气问他,他有些紧张,额头上都出了汗。 饶昔红唇张合,低垂的眉眼有一种很温柔的味道,“因为我曾经经历过,所以不想你再次经历。”在《仙途》里,他拥有很强大的修为,自然有这个资本。 “大人曾经也非常疼过吗?然后要一直坚强地忍受疼痛?”沈愿是第一次听饶昔说他自己之前的事,下意识就连问了两个问题。 “嗯。”饶昔轻声回答,见沈愿张唇还想说什么,他连忙伸出手捂住了沈愿的唇,“不准再问。” 他担心沈愿就是要强行问他问题,他又不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强行阻止沈愿,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可跟第一次见面不一样了。正当饶昔在思索如果沈愿真这样他要怎么做才好时,沈愿突然刷的一下低下头。饶昔回神,看到少年通红的耳尖。 他微怔,这是怎么了。 不过少年低着头,突然什么话都不说了,饶昔如释重负,就没再想其他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小天使的建议评论其实我都有看到啦,也认真思考过,但是这本书的基调早在开文的时候就定下了,如果半路突变,会让本文显得不伦不类,所以作者还是决定按照一开始设定的初心把这本好好写完。我知道我的水平还不够。等这本写完后,会好好反思自己的问题,希望下本能有所进步。 第六十九章 自从上一次段从南发现了他的修为,饶昔就真的是身上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原本的任务都被取消,别人整天辛辛苦苦修炼,他却仿佛一直在朝云宗混吃等死。 薛檬和梁镜优天天任务满满,寅时就得起,那个时候天还一片漆黑,而饶昔还沉在美妙的梦乡中和周公下棋。如果上学的时候遇到这种同学,对于这种情况,难免心里会生出怨气。不过梁镜优和薛檬两人心中只有修炼,不仅对饶昔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和饶昔相处异常和谐,有空的话一定会到他这边晃荡。 如今房间里藏了人的饶昔就担心这个。 好在段从南已经知道他的修为,平时肯定不会来打扰他。相比之下比较麻烦的,就是薛檬和梁镜优了。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梁镜优和薛檬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饶昔舒了口气。他呆在剑峰,平日里没有事情需要做,就算他在房间里宅个一整天都没有人来管他。 -- 第141页 剑峰在朝云宗几大主峰中,人是最少的一个,平时就特别安静。而随着夜色渐凉,这种静谧几乎到了极点。 沈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低着头,偶尔抬眸偷偷看着饶昔。 饶昔给自己放了个清洁术,把被子整理好后就坐在了床榻上,他见沈愿没有动静,疑惑出声,“你坐在椅子上做什么?要睡觉了,过来,坐这里。”他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沈愿闻言面色有些泛红,雪白小脸像涂了一层胭脂,“我和大人一起睡吗?” “当然一起,不然呢……”饶昔看着迟疑的少年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还挺认真,“你喜欢睡地板啊。” “不喜欢。”沈愿忙起身,扑到了饶昔身旁的位置上,乖乖躺好,“我要跟大人一起睡。” “我倒是无所谓你睡哪里。”饶昔说,“你要是真喜欢睡地板,我可以帮你把舒服的被子做好,不用多久。” 藏在被子里的少年,只悄悄露出一双像宝石一样漂亮的狐狸眼,听到饶昔这话,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连忙摇了摇头,“大人,我喜欢跟你一起睡,不喜欢地板。”精致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睡地板。 “那便好。”那他就不用再做一床被子了。饶昔把身上的金饰一一卸下端正放好,外衣很快也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 沈愿看着饶昔的动作,询问道:“大人很喜欢金子吗?”好像每次见到大人的时候,他都穿着一身金饰。 “你说这个?”饶昔笑着解释,“只是习惯戴着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这样戴着金饰很奇怪吗?”他问。 “不奇怪。”沈愿像拨浪鼓一样摇了几下头,“大人穿什么都好看。” 紧接着,被窝里的少年马上补了一句,“这也是真话!” “嗯,我知道你没有说谎。”饶昔的眼眸里漾出一点零碎的笑意。 沈愿看呆的片刻,青年已经钻进了被窝里,他感受到旁边被青年带起的风,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似乎泛着微微的凉意。而随着风一起送入他鼻尖的是一股淡淡的冷香,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少年的鼻翼忍不住翕动了好几下,他像是被迷惑住了,下意识想要去寻找香气的源头。 很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接近。 饶昔感觉到旁边的人越来越往他这边挤,剑峰风俗刻苦,床榻也不够大,完全比不上他在现实的超大豪华床,再放任沈愿挤过来他就要掉下去了。饶昔没忍住轻轻推了他一把,“别再过来了,你睡里面点。” 沈愿被推了一把,终于清醒过来,见饶昔半个身子都在外面,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好意思。他连忙挪动身体,往里面靠。 室内只有昏暗的蜡烛光线,沈愿移动的动作,让饶昔的视线里忽然略过一点露出来的红色,是沈愿身上穿的外衣。 “你睡觉外袍不脱了吗?” “啊,要脱衣服吗。”沈愿的小脸上有点茫然。他已经魔婴期了,其实根本不需要睡觉,就算连续修炼几个晚上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和大人待在一起。 “你不脱也没事。”沈愿不是不爱干净的人,饶昔就随他了。 “我脱。”沈愿突然说,他想跟大人更加接近。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腰带解开,没有腰带的束缚后,外袍很快散开。 “我在脱了,大人。” 这句话落下后,室内半天没有回应,安静得如同声音都被剥夺了。 沈愿疑惑,视线转向了旁边的饶昔。 “大人?”他轻声开口。 还是没有动静。 因为需要脱衣服,沈愿微微撑起身体,带得凉风都吹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他看到饶昔闭着的双眼,被微风吹得轻轻拨动的浓密睫羽,连忙又躺了回去,这个时候他完全忘了,渡劫期的饶昔又怎么可能会怕冷呢。 大人睡着了,他睡得真快。 沈愿的心里罕见地起了一点无奈的滋味,原来无奈是这种感觉啊。 烛油燃尽后,蜡烛的光就灭了。只有窗外射进来的一点月光,像是扑了一层的碎玉。 沈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什么事也不做,只是躺在床上了。他不需要睡觉,其实一点都不困。但是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也并不觉得时间难熬,因为现在他正躺在大人的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端详着青年安静的侧脸。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大人都是十分好看的,他一直都知道这点。就好像世间所有的光皆汇聚在了青年一个人的身上,他走到哪里,光便跟到哪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沈愿之前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永远都不会遇到能让他放在心里的人,他认为他会一直像个花蝴蝶一样,游荡在任何男人的身边,不会只为一个人停留。 他拥有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资质,他会花言巧语,他会演戏,那些傻逼男看中的也就是这点东西,他都能给他们,而他也能从他们手里拿到更多的资源。尽管有些资源他并不需要,但他也要拿过来,因为他不可能让自己白白付出,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傲慢。 但是现在面对着眼前这个青年,他先前奉行的准则似乎都不值一提。 “大人。” 他轻轻地喊着饶昔,只是这样轻轻地喊,不需要回应。 “大人。”他又喊了一声。 -- 第142页 沈愿突然凑过去在青年的唇角吻了一下,一触即离,仿佛一片羽毛轻柔划过,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任何触感。然后他像是喝了酒似的,脸色酡红,藏进了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少年才把头从被窝里露出来。 身形不大的少年,让自己的身体蜷缩着,随后往青年那边靠过去。他并没有强行钻进饶昔怀里,而是努力靠着他。 棉被下,青年躺得端正,可以看出青年修长的身形。 而他旁边,有一小块很明显的圆形凸起,像是一朵依附大树而生的蘑菇。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愿竟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困了,他忍不住又靠近了饶昔一些。 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再回想起之前那种想让人立刻去死的痛苦,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沈愿想,是值得的。 …… 翌日。 饶昔是被痒醒的。 他总觉得鼻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来动去,弄得他很不舒服,于是他睁开眼睛,一把将那罪魁祸首抓在了手里。 是沈愿的头发,摸着还挺滑挺舒服,跟小鬼修可以一比。 饶昔有些手痒,下意识摩擦了几下。 直到看到沈愿那双很有标志性的狐狸眼,离他非常近,这样近的距离,似乎连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都能估计出来。 饶昔面色尴尬,连忙把头发给沈愿塞回去,“抱歉啊,一时手痒。” 沈愿轻轻一笑,态度十分闲适,漂亮的狐狸眼中似乎泛着柔光,微风一吹,曳曳生姿,“没关系,大人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饶昔:“……” 好奇怪的话。 饶昔没有接话,而是从床榻上起身了。 他把外衣穿好,腰带束好,见沈愿竟然还在床上注视着他,感觉脸上尴尬再次泛起,他忍不住说:“你怎么还不起来?” “大人身上的香味真好闻。”沈愿一边说,一边也起身了,在饶昔看不到的角度,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饶昔刚刚睡过的地方。 饶昔不禁一怔,“有吗?”他把胳膊伸在眼前,仔细地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没闻到有什么香味。 因为青年的动作,修长白皙的手腕从衣袖里显了出来,仿佛一团正在舞动的雪。 “有。”沈愿看着他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 他又闻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于是,饶昔觉得沈愿在骗他。但大度的他决定这一次不跟沈愿计较。 …… 晨光熹微,天色还不算早。透过窗户,隐隐可见雾中朦胧的远山。 因为一时的插曲,饶昔这一次并不是自然醒,他好久没有早起了,眼神带了几分没睡醒的茫然,浓密的眼睫仿佛拢了一团水汽,盛在浓墨重彩的眼眸中,缓缓荡开。 沈愿站在旁边,他没有饶昔高,微微抬头时视线正巧撞入了那双眼里。饶昔打了个哈欠,蓄起的水顺着纤长的睫羽流下,像是一滴从眼中流出来的泪。 红衣少年面色如常,本来已经起身的他忽然又坐回了床榻上。 真好看啊,沈愿低着头想。难怪之前的那些男人都那么喜欢他哭起来的样子,不过他想要从那些人身上拿到更多的资源,就只能满足他们的喜好,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因为他觉得他们真的很恶心。 不过他现在不这样想了。 原来有人哭起来真的这么好看。 从前他一直觉得是肮脏、是罪恶的欲望,现在的他好像也有了。 第七十章 “你怎么又坐回去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饶昔出声询问。他没有看沈愿,而是把木桌上的金饰拿了起来。衬着微弱的日光,耀眼的手镯宛如融化的黄金,缓缓流过白皙秀彻的指骨,直到被戴在了纤细漂亮的手腕上。 沈愿的目光随着青年的动作慢慢移动,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点口渴。 他表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以此掩盖自己的异常,“大人的床榻实在太舒服了,我都舍不得起来了。” “那是当然。”饶昔说,“我这一套被褥和枕头都是我自己做的,材料取自西冰原产出的冰蚕丝。” “……” 沈愿不知道说什么,他其实不是很懂,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仆人都会给他准备好的。 饶昔看向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套。” 沈愿:“……?” 他有点懵。 房间里一阵沉默。 饶昔还在看着他。 事实上青年的神情十分正常,语气也没有一丝停顿。 但是不知为何,沈愿好像、似乎从青年那双墨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期待夸奖的意味。 嗯? 沈愿突然好像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狐狸眼微微发亮,仿佛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大人原来还会制作被褥和枕头啊。” “会。”饶昔问,“你想要吗?” 沈愿的那双狐狸眼轻轻弯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想要。” 于是饶昔就开始了动作。磅礴的灵力在空气中显现,储物袋里的冰蚕丝一根根飞了出来,互相规律般缠绕,仿佛正在编织一曲动人的乐谱。 一旁的红衣少年认真围观,眼睛一眨也不眨,偶尔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 俄顷,一床柔软好看的被褥就成功做好了。饶昔把被褥放在床榻上叠好,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他先前多做了的枕头,放好后,就一同抱起递给了沈愿。 -- 第143页 沈愿很快接过了新出炉的被褥枕头。蓬松硕大的被褥,似乎把身形不大的少年整个都埋起来了。 他抱着柔软的被褥,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晕染得柔软起来。 沈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如今的心情。 他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从前他演戏都是为了得到那些人手里的资源,但是他现在在大人面前演戏,是为了让大人高兴。 而且,沈愿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本来在他面前一直形象高大、实力强大的大人,就好像、突然有那么一点可爱。 “很舒服,大人真厉害。”沈愿抱着被褥说话,雪白小脸像是被埋在了被褥里,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他话落下的时候,特意抬眸去看了一眼饶昔的神情。 猜错了。 ……是不止一点可爱。 …… 饶昔穿戴整齐时,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传音,“起了吗?过来。” 他撇了一眼沈愿,沉声说:“我可能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安静呆在这里不要惹出动静。” 沈愿乖巧点头,“好的,大人。”大人不在,他一个魔修如果被发现,段从南弄死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会主动惹事。 饶昔御剑飞行,不出一瞬,便到达了段从南所在的庭院。 远远就能看到门开着,饶昔下了金剑,径直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摆设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一身青衣的男人正盘腿坐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睁开双眼,目光对着饶昔的方向。 门很快关上了。 “师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饶昔没有受到身后动静的影响,而是出声询问。 青年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身姿修长挺拔,面容端丽如玉。 段从南的目光从青年的脸滑到了他脖颈上细长的金项链,最后落在了青年的手上。 “邳华溪的秘境即将开启,薛檬正在闭关,无法带队前往,梁镜优也是,谢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叫不回来。” 段从南的言外之意已经足够明显了。 饶昔莞尔,“师尊,那我去吧。” “若你不愿,我可以安排其他峰头。”段从南语气平静。 “我去吧师尊。”饶昔说,“你不必顾及我,宗门总要有宗门的规矩,不然其他主峰会不高兴的。” 说起来,自从他来到剑峰,就没怎么管过朝云宗的事,不知道下面的师弟师妹们是不是都对他颇有怨言。 饶昔摸着下巴想。如果是原文里的叶响,就不可能让他一直混日子,还好他名义上的师尊不是叶响。 段从南神色漠然,“你不必为此妥协,若是你真不愿,就算叶响他本人亲自来也不能说什么。” 饶昔:“没事哒师尊,一直呆在剑峰也怪无聊的。” “好。”段从南瞥了他一眼,“待会你下了九弥山后,去交堂,详细情况有人会告诉你。” “我知道了师尊,这就去。”饶昔说完就推开门走了。 段从南凝视着青年离开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轻吟,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剑峰……很无聊吗?” …… 饶昔很快回到了房间。 沈愿看到他,立刻快步上前,语气轻快地喊了声,“大人!” “我等下要带门下师弟妹们去秘境锻炼,可能会花费比较久的时间,剩下两天无法呆在朝云宗了,”饶昔微微低头,看着沈愿,“要么你跟我一起去,要么你回合欢宗去。” 沈愿毫不犹豫地开口:“那我跟大人一起去!” “你是个魔修,你如果跟我一起去,肯定要把自己藏起来,而且我需要看好师弟妹们,所以不可能经常和你说话,有可能一天的时间我们一句话都说不了。”饶昔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假设了一遍。 沈愿恨恨咬牙,气得跺脚,漂亮小脸几乎扭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有这种事情!” 饶昔摇头轻笑,面色坦然闲适,“这有什么关系,以后的时间还多的很呢。” “好像也是。”沈愿愣愣地接话。 不过一想到他和大人好好的相处时间被打断……就还是好气啊啊啊!果然道修的事情就是麻烦,像他们魔修哪来这么多事! 最后,沈愿气呼呼地离开了朝云宗。 走之前,他在山下摆了一个阵法,当场做法诅咒了朝云宗无数遍,直到被守门弟子发现,他才不情不愿地使用法宝逃跑了。 …… 辰时整。 饶昔跟另一个峰头的同门在交堂碰了头。 那个同门是听了他师尊的话专门在这里等着饶昔的,见到远处有一白衣青年御剑飞行而来,他终于舒了口气。 剑峰大师兄薛檬虽然长相可爱,不过为人严厉冷淡,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非必要情况不怎么理人。 剑峰师兄梁镜优容貌漂亮,好多人喜欢,只是他之前和梁师兄一起带队去过秘境……那时历练都快结束了,他们遇到了一个远超他们实力的五阶妖兽。 大家都受了伤,有些师弟半条胳膊都没了,本来以为大家都得折在那里,他也特别绝望。那个时候身受重伤的梁师兄却忽然拿起剑,一个人冲了上去,和那妖兽对砍,最后他看到的,是那妖兽被砍得稀巴烂的尸体,几乎连原本的模样都认不出。 -- 第144页 当时粘稠的血溅了梁师兄一身,他那张脸上也都是,连眼睫上都是嫣红,血珠顺着雪白的脸颊缓缓流下,而站在妖兽尸体身前的少年更像个恶鬼。 虽然他们命被梁师兄救了,但至今他都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是经常做噩梦。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畏惧这个师兄,不再会被他精致的容貌所欺骗。 除了薛师兄和梁师兄,他听说剑峰还有一个师兄,是尊上排号第二的弟子,好像叫做傅白。 听别人说,尊上收傅师兄的时候,是亲身过来强行收徒的,而且很多师兄弟都说傅师兄天人之姿,霞姿月韵,容貌无人可比。 不过他对此保持怀疑,修真之人身有灵力,容貌本就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从没见过这个傅师兄。 傅师兄从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一跃成为尊上的关门弟子进了剑峰。作为主峰之一的内门弟子,一些重要的宗门事务是必须参加的,但在这些事务上,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傅师兄。 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兄,不管他长成怎样,他都是不可能会对他有好感的! 雷衡愤愤地想。 他偏过头,见一团金色破空而来。 站在金剑上的青年从金剑一跃而下,乌眉红唇,黑发雪肤,只轻飘飘投过来的一眼,便将他魇住了。 饶昔走到雷衡旁边,见他双眼放空不知道在看什么,出声道:“这位师弟,你是雷衡吗?” 雷衡像是被硕大声响突然惊醒,“我是我是!” 看着退后几步的自己,雷衡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傅师兄,那我们现在便带师弟妹们出发吧。” 饶昔点头,“好的。” 看着身旁同门身体僵硬的模样,饶昔决定跟他打个招呼表示友好。 “我是第一次带队去秘境,还望师弟多多指教了。”他轻轻一笑,嗓音如玉石相撞。 话落,却见雷衡动作更加僵硬,几乎要同手同脚走路。 饶昔:“?” …… 一刻钟后,饶昔和雷衡两人与要去秘境历练的师弟妹们成功汇合。 去秘境历练的他们用的是公用飞船。 下了飞船,看着身后一群心性活泼的小年轻们,饶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带着小学生郊游。这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邳华溪秘境是各大宗门常用的历练场所,历练对象差不多都是拜入师门一个月后境界相似的弟子们。这个时候的弟子通常只有自己修炼的经验,还没有经历过妖兽的洗礼。 通过入口踏入邳华溪秘境,之前的所有声音就被隔绝在了外界,只剩下秘境里的声声鸟鸣。 第一日,雷衡偶尔指导,不会指导的饶昔负责动手打妖兽。 第二日,师弟妹们成长迅速,他和雷衡几乎不用做什么,或挡路或攻击他们的妖兽都被师兄妹们解决了。 饶昔觉得这段行程的经历还不错,就是雷衡有点奇奇怪怪的。 喏,又来。 他察觉到雷衡看他的目光,下意识侧过头去看,就见雷衡慌张又急忙地把头转回去了,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傅师兄,这个给你。”说话的是器峰的一个弟子,他递过来的那条鱼,烤得金黄酥脆,香气扑鼻,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多谢师弟。”饶昔接过。 虽然修真之人不需要口腹之欲,但偶尔吃点美食也是没关系的,主要是这个师弟烤的鱼实在太好吃啦! 器峰弟子看着饶昔吃得香甜的模样,忍不住傻呵呵的笑。 旁边的一众师兄妹偷偷望着这边,目含嫉妒,谁知道火灵根还有这种用途啊!他们低着头,暗戳戳思考有没有能讨好饶昔的手段。 入夜。 一行人找好了地方准备休息。 饶昔走进帐篷里,正准备躺下休息,耳边倏然略过极细微的响动,以及感受到一丝轻微的灵力撕裂。是黑气的痕迹。 他瞳孔一缩,立刻出了帐篷,“警戒,有魔修!” 饶昔的话让本来安静的环境瞬间嘈杂起来。雷衡连忙来到饶昔的身边,一众师弟妹也围了过来。 “没想到心动期居然也能发现?”从前方漆黑的树林中显露身影的魔修,面露惊讶,不过那丝浅淡的惊讶很快隐去,转成阴冷的笑,“倒也无碍,总归一个也逃不过。” 雷衡手有点发抖,不过面色还算冷静,“你想杀了我们?” “你猜?” 魔修笑,周身黑气萦绕,是魔婴期的威压。 此等威压让饶昔身前的师兄妹脸色惨白,雷衡脸上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你……如果我们的玉牌碎了,朝云宗不会放过你的!” 魔修轻哼一声,“倒是提醒了我,放心,我可……”他忽然眉头一皱,“嗯……什么东西?”他低下头看去,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幼兔正在扒拉他的裤脚,它似乎根本不明白旁边的人有多么危险,只是用充满好奇的红眼睛看着他。 “哪里来的孽畜!”魔修挥挥衣袖,浓密的黑气扬着凶狠的爪牙,朝幼兔的方向飞过去。 眼见下一刻幼兔即将被残忍地杀害,几个师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噗呲——” 是飞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听到声音不对,师妹睁开眼,看见本来站在她斜后方的青年忽然如鬼魅般出现在魔修的身前。那张雪白漂亮的脸如阴云密布,冷若玄冰。 -- 第145页 青年红唇张合,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最讨厌的就是伤害小动物的人了。”因为,他曾经被最弱小的生物拯救过。 作者有话要说:  饶昔:我觉得我们大家相处异常和谐 师弟妹们:…… (忙着争奇斗艳求饶昔关注) 具体表现有(小学生吵架)(小学生打架)(小学生嫉妒) 饶昔(看他们):你们说呢? 师弟妹们(乖巧):非常和谐 第七十一章 饶昔把金剑拔了出来。 那魔修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眼中有震惊也有怨恨,“你……该死!” 饶昔很快又补了一刀。 魔修卒。 师弟妹们都欢快地围了过去,“傅师兄,你好厉害啊!” 雷衡看着被众人围起来的青年,面色复杂。梁师兄身有怪力,也许用尽全力能够让实力暂时提升,就像上次那样,但是傅师兄并没有,那他是怎么打破魔婴期魔修的防御的? 除非…… 雷衡若有所思。 经过这个插曲,再怎么精力旺盛的人也要累了,很快师弟妹们都渐渐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帐篷里休息。 饶昔路过,拍了雷衡的肩膀一下,“睡吧师弟。” 眼见饶昔即将离去,雷衡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傅师兄,你是不是不止心动期?” “是的。”饶昔转过身看他。 雷衡心里有些紧张,“那傅师兄的真实修为是什么?” 饶昔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抖了好几下,“渡劫期。” 雷衡傻了眼,“啊?” 饶昔噗呲一笑,“骗你的师弟,早点睡。”他打了个哈欠,往帐篷的方向走去。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光就灭了。 徒留雷衡一人在原地抓心挠肝。 翌日。 饶昔掀开帐篷,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外面的雷衡,“师弟你在这干嘛呢?” 雷衡没抬头,“守夜。” “守夜为什么要蹲在我帐篷的外面?”饶昔从帐篷里钻出,边走边问。 “……” 雷衡不说话。 饶昔瞥了他一眼,就越过他走到了前面去。 一行人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正午时分,灿金色的阳光穿过枝叶茂密的树林,落在凌乱的地面上,随着一只黑色长靴的踩下,移到了长靴的鞋面。 白衣青年踏过尘土,找到一边平整的石头坐了上去。师兄妹们也纷纷散开,各自找了地方席地而坐。 饶昔在储物戒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法宝。伏天殿有很多灵丹妙药和法器,不过刚进入《仙途》的他啥也不懂,出来玩就随便拿了一些。如今的法宝几乎都是在朝云宗积累的。 他又掏了掏,发现还是沈愿送给他的法宝更好,就把之前那个放了回去。 这是一把通体金黄的伞,像是由融化的黄金铸成。伞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流淌着碎金,着实引人注目。 饶昔给伞柄注入了灵力,随后让它飘浮在了自己的头顶,正巧把他的上半身遮住了。下半身衣服很长,靴子也长,不需要遮。 饶昔呆在伞底下昏昏欲睡。 雷衡从树林里走出来,俊逸的脸上泛着一丝紧张。他朝着饶昔的方向走去,在看到青年头顶那把如黄金一样的伞时,他瞪大了双眼,眸中猛然闪过不敢置信。 听到声音,饶昔看向他,“不是去周围查看有无异常吗?师弟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他侧着头,眼眸带笑,丝绸一般的黑发散落在肩头,雪白的脸颊泛着光,隐约可见细软的绒毛,红唇宛如雪地红梅。 雷衡语调变得干巴巴的,有些结巴,“没什么。” 一路上,雷衡偶尔看他的目光更加隐晦了,如果他不集中注意力还发现不了。看他这么久他问雷衡也不说话。这次看到雷衡离开之后突然这么快就回来,有点想逗他。 见雷衡傻愣愣的,饶昔便不再说什么,他托着下巴,微微眯着眼,昏昏欲睡。 一个师弟看到雷衡,眼睛一亮,连忙喊了一声,“雷衡师兄!” 雷衡浑身一震,几欲转身,被那跑过来的师弟拉了过去。那师弟兴奋的很,“雷衡师兄,我舞了很多遍六脉剑法,有个地方就是搞不明白,需要师兄指教!” 雷衡身体僵硬,几乎想挣脱逃跑,不过那师弟手劲很大,他想跑也跑不了,还是被师弟拖了过去。 说话的师弟拔.出剑舞起了剑法中的五式,他舞得不快不慢。 雷衡站在那里,想逃跑,脚步还未迈出半步,就见那师弟舞完五式,眼巴巴看他,“雷衡师兄,我这个地方总是动作僵硬,灵力断裂,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他专门又舞了动作僵硬的那一式,做给雷衡看。 看到那师弟的期待目光,雷衡几乎快满头大汗。 此时,旁边的树林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人穿过灌木,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年身形挺拔,鼻梁高挺,面容俊郎,俊逸如竹。那张脸和站在师弟旁边的雷衡一模一样。 他边走边说:“我回来了,那边……” 师弟妹们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特别是那个师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饶昔面色忽的转冷,眸子眯起,身形一闪,落在了师弟旁边。 他之前只是没有在意,现在仔细探查了一番,就注意到先回来的那个雷衡有些古怪。而且现在细细想来,那个雷衡的态度也怪怪的,和之前的雷衡完全不一样。 -- 第146页 饶昔的金剑陡然而出,剑尖对着那个面色惊慌的雷衡,“你是何人?为何伪装成雷衡师弟?” 雷衡往前几步,站在“雷衡”的身后,神色冰冷,“你为什么要装作我的样子,你想干什么?” 从远处看,他和饶昔一起把“雷衡”围了起来。 “雷衡”神情慌张,眼底闪过害怕。 正主雷衡突然被顶替,又看到“雷衡”抹黑他,他比饶昔更愤怒,直接一个法器丢了过去。 那巨网在雷衡的控制下气势汹汹地扑过去。即将落下的时候,站在原地不动的“雷衡”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饶昔怔了一下。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是……玩家的感觉。 见“雷衡”逃脱,雷衡面色愤怒未减反增,他对周围说:“此人来历不明,以后可能还会出现,大家加强警惕,切不可又被冒充了。” 师弟妹们应声:“明白!” 接下来的历练,一行人都尽量不单独行动。 饶昔走在队伍的后面,低头思索。 先前他是伏白NPC的时候,玩家和NPC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原文里出现过他能确定的,其他人他不太能确定是否是玩家。 不过自从他玩过玩家号后,再次成为伏白NPC的时候,就能分辨出NPC和玩家的区别了。 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刚刚那个“雷衡”,应该就是玩家。但是一个玩家混入他们这种随机的历练小队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有什么任务需要做吗? 饶昔暗戳戳猜测着。 当一行人又一次停下来休整时,饶昔忽然灵光一现。 他对茸茸传音,“茸茸,你能帮我连接上《仙途》的游戏论坛吗?”他是玩家时就可以直接打开,现在是伏白NPC的他不行。 茸茸自豪骄傲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当然能。” “好,那麻烦你了。” 没过多久,饶昔就顺着茸茸的指引进入了《仙途》中的游戏论坛。 里面聊得十分火热,各种帖子层出不穷。而在论坛首页比较明显的位置,有一个新发布不久的帖子。 帖子标题很长—— 【我给小老婆送了一个法宝,小老婆欣然接受,转头就把法宝送给了大老婆。抹泪.jpg】 【1L:今天出游路上看到大老婆带着一堆朝云宗的弟子在历练,但我是个魔修,大老婆是个道修NPC。 我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和大老婆一同带队的那个NPC终于单独离开了,于是我就装成了那个NPC过去想要跟大老婆说几句话,顺便想要送大老婆东西,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大老婆头顶的那把伞。 那把伞是我不久前送给小老婆的,是我用了好多材料才打造出来的中品法器! 我没走过去,大老婆突然出声跟我说话,被大老婆的盛世美颜暴击了一下,害我都没表现好!】 【2L:楼主你太逗了,笑死我。】 【3L:哈哈哈哈哈哈】 【4L:等等,这个大老婆不会是傅白吧???】 【5L:傅白?!真的假的!】 【6L:我还没说完,你们别打岔。 本来还想说话,一个普通NPC突然喊我,他说他剑法有地方不明白,要我教,但我哪里会啊,我是个魔修。 本来想跑路,谁知道那个NPC手劲那么大,直接把我拖了过去,我十分头大,他舞完剑要我指导,我额头上冷汗都流下来了。】 【7L:所以是傅白吗楼主??】 【8L:不会真是傅白吧?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9L:他在哪里!!我一个朝云宗的都好久没看到他了!!】 …… 【15L:然后那个被我冒充的NPC突然回来了,大老婆立刻反应过来,举起剑对准了我。芳心碎了一地.jpg 那个NPC特别愤怒,看起来想要弄死我,还好机智的我跑得飞快。 虽然大老婆拿剑对着我,但我依旧爱他!】 【16L:傅白不是你的大老婆,是我的!!】 【17L:是我的才对!】 …… 【50L:就是我的大老婆,不是你们的!!】 【51L:所以傅白到底在哪里?】 【52L:搞黑客的有吗?查查楼主地址,楼主估计还没逃多远。】 【53L:是邳华溪秘境吧!我记得我师傅曾经提过,邳华溪秘境几个宗门都会让弟子过去历练,然后带队的都是内门弟子。】 【54L:我也被带去历练过,如果真是那里,我现在立刻不修炼了赶过去!】 【55L:估计就是那里了!话不多说,我先去了!】 帖子里的讨论如火如荼,瞬间就是几百楼刷了出来。 饶昔面无表情,“茸茸,这个帖子可以删了吗?” 茸茸有些为难,“不是很容易,删除不难,但是删除后的后续会很麻烦。” 饶昔:“好吧。” 茸茸听到饶昔声音里的不愉,十分紧张,它低着脑袋,浑身被自责笼罩了,“昔昔,我没能帮上你的忙,是不是很没用?” 饶昔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有,你别多想,”他想了想,“茸茸,那你可以找到楼主的位置吗?” 茸茸点点脑袋,“当然可以!” 听从饶昔的嘱咐后,茸茸把金伞收起来变小,藏在了雪白的毛发里。 下一刻,它的身影就隐没在了空气中。 -- 第147页 …… 脸蛋稚嫩的少年藏在一颗大树上。 那浓密的大树枝叶将他的身影完全藏住了,若不是集中注意力去看,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树上藏着一个人。 少年一把把游戏面板划掉,神色气愤,恨恨拍树,“这些人怎么这样啊!气死我了,早知道不发帖了。”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白色的毛团乍然从空气中浮现。缩小的金伞时不时在它毛发里出现。 茸茸看着少年的后脑勺。 昔昔说,给我打他,但是不要打死了,大老婆什么鬼,还给我引来了观赏大军。 茸茸回忆结束,小小的黑眼睛里闪过一抹认真。 少年还在暗自生气,突然感觉后脑勺被打了一下,他龇牙咧嘴,猛的站起,正想开口,右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把犹如黄金一样的伞。 那把伞正放在他对面的粗壮枝丫上。 少年:“?” …… 茸茸完成任务,很快回到了饶昔的身边。它跳进了饶昔的袖子里。 饶昔把手伸进袖子,揉了揉茸茸的脑袋,轻轻一笑,“速度很快,很棒。” 茸茸小眼睛亮亮,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突然,前方树林传来细微的响动。 饶昔眼神微冷,雷衡全身警戒,身后的师弟妹们也迅速支棱起身体,戒备地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在响动落下后,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一袭雪衣,红发张扬,红眸瑰丽,雪白的脸蛋精致漂亮。红色与白色相衬,有一种色彩被打翻的惊艳感。 “梁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梁镜优看着眼前的青年,眸色有些复杂。 他先前发现在现实有个女人跟师兄长得非常像。那天之后,他回了家,找人去查了那个女人。 等待结果的时间不长。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回复。那个女人是饶慎的妻子,叫做林姣。 红发红眸的少年,走到饶昔的身边,眼眸深邃。 林姣和饶慎有一个儿子,叫做饶昔。而饶昔目前的年龄,应该和师兄差不多。 第七十二章 “我见师兄不在,就找过来了。”梁镜优说。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饶昔。而师兄确实没有一点是玩家的表现。 说起来,他记得饶家那位饶昔,七岁那年出过一起事故。他虽然没有见过他,但那个时候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交集。 彼时他五岁。 林姣和饶慎提出的剿灭海盗申请,当时由他的老爹梁映山亲自出征。 那个时候他正在室内玩身如其境的飞艇小游戏,而老爹穿着一身蓝黑相间的深色军装准备出门。他从小耳清目明,注意到动静,立刻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爸爸,你去哪里?” 梁镜优红发红眸,小时候的红发有些微卷,他睁着眼睛看向梁映山,皮肤精致又白得发光,像是一个水彩描绘的瓷娃娃。仿佛是该被宠在手心里长大的易碎公主。 梁映山身形高大,只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并不多言,“我出去有点事,你回房间玩。” “爸爸是去剿灭海盗吗?”梁镜优眨了眨眼,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缓缓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梁映山颇有些惊讶地扫视了梁镜优一眼,声音沉了几分,“你怎么知道的?” 梁镜优走到梁映山身边,梁映山的身高对他来说像个巨人,他用小手抓着梁映山军装的一角,头仰得高高的,“我想跟爸爸一起去。” 梁映山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他觉得既然梁镜优作为他的儿子,就应该早点去战场锻炼锻炼。 然后两人就一起去了。 去往基地的行程中,梁映山觉得他自己跟他儿子好久没有聊天了,而现在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就开口磕唠了起来。 梁映山说到一半的时候,梁镜优忽然道:“这次的事情是因为饶家吗?” 因为梁镜优这一句,梁映山就很自然地磕唠到了这次的事件上。 “饶家掌控着帝国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梁映山说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只有五岁,于是他咳了一声,有那么些欲盖弥彰的意味,“相当于帝国管钱的。” “那应该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梁镜优这般说着,红眸里却没有一丝真情实意,只是很随意地回应了一声。 这样的对话,梁映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而另一方五岁的梁镜优也一点问题都没有。两人就这样在飞艇上把对话持续了下去。 不过梁映山倒没有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因为他怕说了梁镜优也听不懂。 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因为饶家引起的,但事情的起点在饶慎儿子的饶昔身上。 事实上,星际海盗的存在一直是皇室所默许的。也许连海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皇室暗地里调节政治的工具。 此次军队的集结,由饶慎林姣提出,皇帝陛下亲自批准了绝杀令。 皇室并不缺这一政治工具。 而那些海盗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碰了饶昔。 那是没有人能够触碰得起的帝国珍宝。 现在既然碰了,那么,就不该继续存在了。 飞艇到达目的地时,收到梁映山消息的副官从基地里走出,他看到梁映山身后的梁镜优,眼珠子瞪得像是要掉了出来。 -- 第148页 小小的孩子站在男人又长又直的腿后,只露出一点红色的卷发。 而当他露出那张白皙晶莹的小脸时,几乎给人一种明显的错觉。就像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忽然出现在了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身边,那种天真与残酷的对比感。 他先前其实见过梁镜优,被玛丽娜夫人保护得好好的,藏着掖着怎么都不给别人看,像是在保护着珠玉一样。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梁元帅居然这么随意地就把梁镜优带了过来,还要带这样像鲜花一样的孩子直接上战场。 副官就这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地看着梁映山。 梁映山看见他这幅神情,还以为他是眼抽筋了。 最后副官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怕梁元帅恼羞成怒。 不过他又担心梁镜优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梁元帅不好惹,玛丽娜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梁镜优真出了意外,到时候玛丽娜夫人绝对能剥了他一层皮。 所以他只能在不引起梁元帅注意的情况下,好好保护着梁镜优。 而令副官目瞪口呆的是,那个五岁孩子在战场上的表现。 那样仿佛鲜花一样娇艳的孩子,在尘土缭绕中,几个步骤就能取海盗性命。 不,不对,他根本不是鲜花,他是利器。是拥有着鲜花外表,内里锋利的刀。 所有被他外表迷惑了的敌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梁映山在战场上打得又疯又狠,打了半天,忽然视线里露出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小身影。 那怎么有点像他儿子?好像就是他儿子。 梁映山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的儿子被他一起带来了。 梁映山把身后几个海盗的尸体丢到了一边,军装上鲜血淋漓,还粘着碎肉。 他也懒得收拾一下,直接走到了梁镜优的身边,扫视了一眼梁镜优的战果,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做得不错。” 梁镜优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上神色淡淡,还粘了不少血,“嗯。” 过了一会儿,梁映山才看到梁镜优附近的副官,他有些诧异,“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大一小,满身鲜血。 两人都不觉得对方有任何问题。 站在一边围观的副官:其实心情有点复杂,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 这件剿灭海盗的事情在他记忆里并不重要,仿佛被蒙了一尘灰,平时他都想不起来。 只是现在忽然有了引子,这段记忆才慢慢完整地展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过按理说,Karelu公司这样的存在,设计部制作NPC的时候,不可能不避开林姣,把NPC的容貌设计得跟林姣那么像吧。 毕竟林姣可是连锁珠宝业奎克家族的长女。 虽然目前早已活动到了幕后,但她仍旧持有家族企业不少的股份,偶尔还会参与家族事务。 饶昔没有注意到梁镜优对他产生了怀疑,他身边都是围起来的人。在看到红发少年站在他的对侧,似乎有些孤零零的,他就连忙喊了一声,“那你过来,大家可以一起。” 如鲜花一样漂亮精致的少年,模样十分无害,瞬间就吸引住了旁边的一些师弟妹们。他们新入门不久,还没见过梁镜优。 师弟妹们看着梁镜优,眼里隐约带了几分怜爱,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个少年如今的金丹期修为。 只有雷衡默默地远离了梁镜优一些,而是站在了饶昔的旁边。 其实雷衡这个动作不大,不过梁镜优还是注意到了。 他的眸色变得有些黑沉,仿佛光线被瞳孔吞噬,只留下满眼的黑。 接下来的路上,雷衡总觉得他被针对了。但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有时他察觉到目光,连忙转头一眼望去,看到的却是队伍里十分和睦的景象。而那个令他有些惧怕的梁师兄,总是围在傅师兄身边,模样比师弟妹们还乖巧。 连他偷偷朝傅师兄投去的目光,也总是巧合般被队伍中某一人的动作挡住。 雷衡十分郁闷。 他怀疑他出门忘了看黄历。 一路走过。 梁镜优只顾着挡住雷衡投向饶昔的目光,在某一刻,却忽然察觉到周围多出了很多很多人。有无数道修玩家,藏起来的魔修玩家,还有许多不明所以跟着过来的NPC们。 甚至一些小动物们,也睁着小小的眼睛,藏在各式各样的植物里,看着他们队伍的某一个方向。 本该普普通通的历练队伍,平平无奇的历练场所,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聚集起了一大堆藏起来的生物。 梁镜优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了饶昔身上。 梁镜优:?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少年的身体逐渐紧绷,手臂上薄薄的肌肉鼓了起来。 他眼眸漆黑森冷,压下了脸蛋的漂亮精致,仿佛一朵鲜花渐渐露出食人的爪牙。 这个时候驻足观赏的人才发现,他明明不是一朵鲜花,而是一朵霸王花。 被众人目光洗礼的饶昔,简直想把之前发帖的那个少年再拖出来打一顿。 他来《仙途》是为了玩的,又不是来让人观赏的,而且他并不是一朵花。 头大的饶昔没有发现他身边少年的异常。 他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才能脱离这个奇怪的场面。 -- 第149页 就在饶昔想着他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人的时候,从林间忽然传来了一阵十分强烈的威压。 庞大的元婴期威压让周围的人皆是退避三舍,小动物们都受惊般窜进了树林深处。许多普通的魔修NPC见状,连忙跑路。 只剩下一部分胆子大些的魔修NPC和有保命手段的魔修玩家,还有察觉到对方是个道修的同是道修一方的玩家和NPC。 在这阵威压后出现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身着一宽大黑袍,面容俊美,身姿挺拔,冷白肤,如黄金一般的金发披散在肩膀上。 他神色冷漠,蓝色的眼眸宛如能够吞噬一切的神秘深海。让人仅仅是看着,就觉得身上有一股冷意从脚一直窜到头顶。 明明是个道修,出现的同时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凝固成冰。 见到这张脸的两方玩家们,神情转为惊恐,如同看到猛兽的受惊鸟儿一般散开逃跑。 而道修NPC们被那双深渊般冷漠的眼睛扫过,只觉得仿佛魂魄都要被吞噬了。这人哪里是个道修,明明就是个披着道修皮的魔修。 没过多久,除了历练小队,旁边的所有人消失一空。连原本有的鸟鸣声也被吞噬了一般。 场面鸦默雀静。 历练小队的师弟妹们也被吓得不行,分散开躲在了三个师兄的身后瑟瑟发抖。 雷衡站在饶昔的斜后方,硬着头皮保持镇静。 只有红发少年,望着江霁同的目光,红眸里遍布阴霾。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初这人在长沂宫跟他说的那段话。 厉鬼阴灵被解决后,那个男人就站在空荡荡的地宫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眸凉薄。 “离他远点,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梁镜优,你不配。” 江霁同说完就消失了。 而梁镜优仍旧站在第四层迟迟没有离去,因为他快气炸了。 特么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人以为他是谁啊! 更何况,谁肖想昔我了!他只是觉得昔我跟师兄有一点像,所以稍微在昔我身上放了些视线。 他的一整颗心早就都给傅白师兄了,绝对不会再分给别人。一点点点都不给。 还在原地的梁镜优气了半天,总算是镇定下来。你喜欢昔我是吧,我就要给你添麻烦,就是要捣乱。反正他已经跟昔我加了好友,发消息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不过那时梁镜优没想到昔我回复得挺快。他收到消息后,立刻进行了新的回复,最后还让昔我有事找他。 这之后,他因为需要建立公会的事情,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他没出过游戏,心里完全只装着傅白和修炼了。 如今看到江霁同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梁镜优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直接撕碎了这男的。 江霁同完全无视了其他人,他走到了饶昔的身边,微微低头,幽蓝的瞳孔中只映出了饶昔一个人的身影。 他轻声说:“我来了。” 气氛凝重的场面忽然凝滞了一般。 饶昔看着江霁同在他面前特意收敛气势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前他总觉得江霁同身上有些古怪,而上次从他妈妈那里听说了之后,就更加确定。 可问题是,他明明是个炮灰攻啊,江霁同不是主角攻吗?为什么他一个炮灰攻会对主角攻这么重要。 江霁同不是梁镜优的吗? 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对待江霁同呢? 好像以饶家和皇室的关系,不理他也是不太可能的。 要不,还是就像之前那样随意相处吧…… 见饶昔许久不说话,江霁同心里泛起了些许忐忑。 他不是第一次在饶昔身上获得类似这样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担忧、生气、烦闷、忐忑、渴望…… 每一次这些从没有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都会让他感到有几分新奇,不过他不讨厌这样。 他非常不喜欢的情绪是厌恶。因为这种情绪出现代表饶昔的身边出现了其他人。他讨厌这样,他厌恶所有觊觎饶昔的人,尽管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那个红发少年看着他的阴冷目光。 饶昔现在是用自己本身的容貌重新开了一个号吗?梁镜优怎么会在饶昔的身边。而且他们都穿着同一款式的衣袍,看来是同一个宗门的。 总是独来独往的江霁同对如今的情况产生了茫然。 眼见气氛愈发剑拔弩张,饶昔连忙解释道:“大家不用紧张。我来介绍一下,他叫……呃,江同,是我的散修好友,不是魔修。” 听到饶昔的话,师弟妹们仍旧略显迟疑。其实他们知道他是道修,但这人真的好像个魔修。 一边的红发少年闻言,眼神微凝,师兄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他不知道的散修好友?明明他们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一起。 这野男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等等,这江同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玩家了吗?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他师兄的散修好友? 哼哼,都有喜欢的人了,还搞这么大的排场来接近他的师兄,居心可想而知。 梁镜优上前一步,轻哼一声,“师兄,我前段时间还看到他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他突然来接近你,说不定是把你当备用车轱辘。” -- 第150页 饶昔:“?” 梁镜优在说什么鬼啊,他听不懂。 江霁同的眸色幽然转冷,“请不要胡说,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梁镜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谁知道呢。” 雷衡顶着众人视线,硬着头皮走到了饶昔的旁边,“傅师兄,那我们是继续带师弟妹们历练,还是先回朝云宗?” 江霁同面色疑惑,闻声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朝云宗?” 梁镜优见这江同连朝云宗都不知道,又起了劲,“是啊,我师兄可是朝云宗鼎鼎大名的傅白,天下第一人段从南的关门弟子。是你一个散修高攀不起的。” “傅白?” 饶昔连忙捂住了梁镜优的嘴,“梁镜优,你给我闭嘴。” 主角受今天怎么回事,这嘴跟□□似的蹦蹦蹦往外突。再被他说下去,他的马甲都要掉了。 这时,江霁同才注意到饶昔身上没有可查看的游戏面板,他如今的模式跟旁边的NPC一模一样。 饶昔现在……是个NPC? “饶……”在江霁同要说出他名字的时候,饶昔连忙走到江霁同身边,“你不要再说了。” 他的马甲就快全掉光光了! 早知道今天出门带队,会遇到主角攻受二人,他才不来。 梁镜优第一次被饶昔凶,面露委屈。 不过他一直耳清目明,在《仙途》中因为修为的加成和金钱增幅就更加清晰。 虽然江霁同下一秒就没接着说下去,但他还是听到了—— 那个清楚的“饶”字。 饶昔。 那个他先前就有所怀疑的名字,在这一刻,以一种十分清晰的姿态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饶昔侧眸瞥到梁镜优面上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好。 这个关头,饶昔觉得他自己竟然变得异常冷静。 他面无表情。 他希望主角攻受二人不要不识好歹。 不然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碾压他们,不跟他们玩了。 第七十三章 梁镜优和江霁同都明显地察觉到饶昔好像生气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认为饶昔是个NPC,为此做了无数事的梁镜优还是硬生生压住了自己内心的烦闷,没有现在询问饶昔什么。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半晌都没人说话。 队伍身后,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一个师弟悄悄凑到雷衡附近,轻声问他:“雷衡师兄,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这句话声音很小,不过仍旧窜进了饶昔的耳边。 饶昔暗自生气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他好像其实没有必要生气。马甲同时被掀掉了又怎样,他完全可以再换一个。 谁说炮灰攻一定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伏天殿等待他们二人的感情线开始,他这个炮灰攻偏偏就要提前跑出来玩。 破世界剧本能耐他何? 这般想,饶昔已然镇定,“我们继续历练。” 接下来的路上,梁镜优和江霁同都像是被系统消音了一样。 他们一左一右走在饶昔的身边,面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饶昔没受影响。 不过历练小队的其他成员都察觉到了这两人身上阴沉寒冷的气息。 师弟妹们这时才发现,梁镜优这个看起来比他们精致许多的少年,其实已是个金丹大圆满。 他面对旁边的元婴期修士,气势也足足的。一点都没有被压下去。 因为两人这外放的威压,没有妖兽再接近他们。 历练队伍就一直在秘境里沉默地走着,连活泼些的师弟们都没有窃窃私语,一个个仿佛被噤声的小鹌鹑。 雷衡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没多说。 好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打了不少的妖兽,这一次历练没有白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去跟掌门师尊交代。 历练任务结束。 雷衡拿出了叶响交给他的公用飞船。 饶昔率先跳上了飞船。 紧接着,梁镜优也跳了上去。 剩下的师弟妹们宛如下锅的饺子一个个落在了飞船上。 徒留江霁同站在飞船下方,望着饶昔,蓝眸如森林深处的清幽湖水一般平静。 梁镜优本来就有点烦,看到他盯着饶昔的神情就更烦。 他把轻纱刷的一下放下,遮住了江霁同投向饶昔的目光。 看到梁镜优的动作,江霁同眸色微微幽凉,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飞船渐渐驶出他的视线,下一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飞船上,梁镜优有一堆话想要跟饶昔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他就这样沉默着,一直沉默到了朝云宗。 饶昔和雷衡去交了任务。 因为此次历练任务完成得不错,他们都得到了叶响的赞赏。 殿中,叶响十分豪爽地又给饶昔送了些法宝。他摩擦着下巴白花花的胡子,暗暗感叹,傅白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其实他一开始总觉得师叔是不是脑子抽筋了,或者是看上傅白这个弟子了,做的事情跟原来的他一点都不像。没想到师叔如此眼尖地看上了傅白的资质。 这样的人才,自然要好好培养才对。等他们这一辈成功飞升,就需要新一代的小辈撑起这朝云宗。 饶昔告别雷衡,回到了剑峰。 -- 第151页 他一走进房间,就先注意到一团如火焰般鲜红的头发。 漂亮精致的少年坐在青色的木椅上,神色委屈,红眸里氤氲着水汽,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动物。 当他的目光落入少年红宝石般的眼眸里,饶昔觉得自己受到了良心的谴责。那无声的控诉不断刺激着他冷硬的心。让他忘了梁镜优这是擅闯民宅。 饶昔顶着偌大的压力往里面走了几步,毕竟这是他的房间,但是梁镜优一直都不说话。 沉默半晌,他勉强先出声询问:“怎么了?” 这一声让梁镜优终于开了口。 “我进入《仙途》一直没有改变容貌和名字,师兄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是谁,但故意不说,故意骗我。” 饶昔迅速摇了下头,“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以前的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师兄,所以师兄才要这样对我?” 少年清悦的嗓音带着哭腔,一直藏在眼眸里的水汽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侧过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饶昔本来还想据理力争,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故意骗人的意思。 但梁镜优这一哭,把他原本义正辞严的态度哭散了。 饶昔当场怔住。 他从来没有看到梁镜优哭过。 和爱哭的沈愿不同,梁镜优在原文里从来没有哭过一次。哪怕是在后期他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困境,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对抗无数的虫族。 那样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哭过。而是十分冷静地分析利弊,将自己的各个方面进行权衡,用巨大的代价换来了虫皇的剿灭。 少年时期,他一直在前进,从不后退。 青年时期,已经明白许多道理、变得圆滑沉稳的他,也仍旧一往无前。他的眼里没有风浪。 这样的人,怎么就被他给弄哭了呢。 饶昔看到梁镜优的眼泪,无措极了。 他从储物袋里抽出了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又迟疑地递过去,“你擦擦。” 那手帕很快被少年接过。 饶昔如今心里慌慌的,所有心思都被梁镜优占据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块手帕之后的去向。 他面色踌躇又犹豫,“你以前没有得罪过我,我也没有故意骗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在这个游戏里好好玩,因为现实的我其实并不能出门。” 梁镜优微微侧头,露出一点视线,看着青年认真解释的模样。 不过在青年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他很快低下头,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那如同小扇子的浓密睫毛上还沾着一些水珠,要落不落的。 再次刺痛了饶昔的心。 饶昔缓缓走向梁镜优,尝试着伸出手。 人难过的时候,抱抱应该能够缓解,而且之前梁镜优也问他要过抱抱。 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梁镜优的背,就被少年反手一把抱住。 青年的身子完全进入了少年的怀中,他坐在少年的双腿上,感觉到腰上手臂的力度捆得人生疼。他似乎还贴着少年鼓起的肌肉。 饶昔没忍住喊了声,“疼,你轻点。” 少年动作一顿,微微卸下了一点力度。 饶昔怕他自己把精致的主角受压坏,感到腰上的力度松了,便下意识想起身。结果他没成功出来。 还因为这个动作,靠得离梁镜优更近了,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胸口上。 饶昔坐立不安。 梁镜优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似的,炙热的吐息落在青年修长漂亮的脖颈上,他的眸色瞬间变得有些深邃,像是鲜红的朱砂。 不过说出来的话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仿佛在撒娇。 “师兄,让我抱抱,让我抱抱我就不难受了。” 听到这话里的颤音,本想挣扎的饶昔止住了动作。 那呼吸间的吐息洒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痒得不行。但饶昔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饶昔是觉得过了很久,他小心开口:“你抱好了吗?” 梁镜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师兄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出门?” 饶昔想了想,说:“我小时候出过一场事故,比较严重的那种,之后就一直在养身体,到现在好像也不太行。” 从七岁一直养到了现在。这得多严重。 梁镜优十分吃惊,“这么严重吗?” “就是别人都觉得我要活不下去了的那种严重。” 梁镜优眼神恐怖,心中怒火郁结,气得发抖,第一次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失望。 只可恨那个时候剿灭海盗的他为什么没有下手再狠一点,最好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因为那个时候根本不认识饶昔,也就没有特意去了解饶昔身上发生的事情。 饶昔察觉到少年身体的颤抖,还能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悦耳的音调缓缓在房间里响起,像是动听的乐曲。 “其实没事啦,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为我难过。” 梁镜优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抱住了饶昔,他抱得紧紧的,把饶昔抱了一满怀。 他低着头,脑袋放在青年的肩膀上。红色的长发垂落下去,像是网一样展开,仿佛把青年关在了他的囚笼里。 差一点。 一想到差一点他可能就会失去这个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识饶昔,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觉得身上冷得发凉,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底,几乎连知觉都要消失了。 -- 第152页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遇见这个人。 如果他早点遇见,就算他拼尽所有,也绝对不会让饶昔受到一点伤害。 “我真的没事,你别难过。”饶昔又拍了拍他。 梁镜优看到青年艰难地歪过头,冲他投射过来的目光。漆黑的长发凌乱散在肩膀,软趴趴的,更衬得青年肤色雪白,像娃娃一样精致好看。 好乖好乖。 他好想亲昔昔的手,亲昔昔的脸,亲昔昔的唇。但是他还不能。 梁镜优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忍不住舔了舔唇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转为幽深。 “刚刚那个人也是昔昔在现实认识的人吗?” 饶昔怔了下,“你不要这样喊我,游戏里我是你的师兄。” “那私下可以吗?” 少年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微微动了几下,柔软的红发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动,毛茸茸的,仿佛正在撒娇的小动物。 饶昔迟疑,不过还是说:“那……随你吧。” “昔昔,”梁镜优又轻轻喊了一声,唇齿间流淌的亲昵,让饶昔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刚刚那个男的是叫做江同?我怎么没在现实见过他,他是在游戏里改变了容貌吗?” “是的,他是太子殿下。” 饶昔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江霁同那么执着,但还是回答了他。 而且那个时候的梁镜优也有些奇怪,是因为和江霁同擦出了火花吗?不懂。 他们二人的感情线不是要在他作为伏白NPC出现时才开始的么,难道因为他们早点遇到,所以提前展开了?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饶昔越想越迷糊了。 江同,江霁同,又跟昔昔来往频繁。 呵,太子吗。 梁镜优眸色冷凝,仿佛盛着一层霜。 “昔昔之前是不是开过玩家号。” 随着这不是问句的话出口,少年的眸子变得更加寒冷了,像是水珠都结成了冰。 “嗯,”饶昔不再多想,而是回答了梁镜优,“叫做昔我。” 该死的。 梁镜优眼神恐怖,心中怒火郁结,气得发抖,第二次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失望。 “不过那个号已经没了。” 饶昔补了一句。 “?” 梁镜优瞬间冷静下来,“怎么没的?” 饶昔:“被人打死了。” 梁镜优一听,顿时咬牙握起拳头,“谁把你打死了?” 饶昔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在梁镜优面前护住江霁同的形象。 他语焉不详地说:“记不清楚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没有痛觉。” 就算没有痛觉,在《仙途》这种全息网游的背景下,那也是真正面对死亡的经历。 更何况,昔昔在现实曾经离死亡那么近。又怎么可以……如果是他,绝对会好好保护昔昔的。 江霁同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连昔昔的一个玩家号都护不住。 不过这些话都被梁镜优藏在了喉咙里。 他轻抚着饶昔背后柔软的发丝。 “昔昔,下次你再开玩家号的话,可以加入我的公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如果有人胆敢对昔昔放狠话,他绝对会倾公会之力,率领玩家大军去打人。 本来之前就是因为担心是个土著道修NPC的昔昔会接受不了他一些类似魔修的行为,而如今他已然不需要顾及了。 少年清朗的嗓音十分严肃。 他意气风发,率性而为,完全不计后果。也不需要计后果。 饶昔轻轻一笑,没有特别在意。 “那好的呀。” 只是因为他以前的经历让梁镜优起了同情心,一时冲动兴起,才会这般吧。 梁镜优敏锐地察觉到了饶昔的心不在焉,不过他没说什么。他不需要靠语言来证明,因为行动会证明他的一切。而且很多话还不能现在完全说开。 但他唯一已经确定的—— 昔昔是他梁镜优独一无二的宝贝。 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谁都不行。 除了他自己。 饶昔动了一下身子,发现梁镜优捆在他腰间的力度松了一半。 于是他就从梁镜优的怀里站了起来。 他回过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神色平静,已经完全不是之前那个要哭的模样。眼睛一点都不红,仿佛没有眼泪的痕迹存在过。 饶昔连忙松了口气,勾着唇说:“现在不难受了?” “不难受了。” 饶昔说:“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再哭了。” 必须要强烈禁止主角受的这种行为。他作为一个炮灰攻,不能被主角受牵着鼻子走。 梁镜优一怔,“?”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见站在他面前的青年倏然莞尔一笑。仿佛所有星辰皆落在了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如黑夜一般静谧、深邃又美丽。 “答应我,好吗?” 饶昔的这一笑,梁镜优感觉到他的心疯狂地蹦蹦跳起来,像是在打鼓。 “好。”他说。 饶昔见梁镜优答应得这么快,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他眼中的笑意流转到了整双眼,整张脸。 像是正在盛放的灿烂花朵。 梁镜优看到青年这般开心的样子,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也不打断。 -- 第153页 他确实答应了昔昔不再哭。 不过不能哭…… 那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梁镜优:我哭了,我装的。 第七十四章 饶昔的那句话,还是让梁镜优稍微放了一些心思。 据他所知,一部分全息网游开局会提前放出一些NPC号让特定的玩家群体进行扮演。以吸引更多的人玩游戏,寻找彩蛋,并且还能增强趣味。 这些固定数量的机会,即使是满足苛刻条件的玩家群体,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才能抢到资格。 Karelu公司推出的前几款全息网游,他曾经抢到过资格,还扮演过一段时间的NPC。不过扮演NPC没有玩家自由,限制太多,后面他就懒得雇人去抢了。 这么说起来…… 梁镜优的红眸微微眯起,眸色转深,像是野兽般猩红的瞳孔。 这一刻的少年看起来完全褪去了那精致的外表,周身的气质锋利如刀。 林论。 呵,林论。 那个时候的林论确实没有说谎,但—— 仍旧骗了他。 待饶昔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红发少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转。仿佛霸王花悄悄藏起爪牙,变成路边任何人都可以观赏的一朵娇艳鲜花。 “……” 饶昔开心完,见少年坐在椅子上乖巧看他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 呸!这跟良心有什么关系! 他甩了甩头,把自己的想法甩出脑海里,他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他只是隐藏了自己是SS级副本boss伏白的事实。 毕竟这是一开始游戏官方发邮件过来说好的。反正他已经得到了梁镜优的保证,到时候主角受又哭鼻子,他可就不管他了。 饶昔的内心瞬间邦邦硬。 “昔昔。” 饶昔一怔,“嗯?” 其实他还没有习惯主角受这样喊他。 “当初《仙途》公测的时候,你怎么会去新手村?” 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冷静下去的我对你非常好奇。 好奇你的一切。 好奇他在世界剧本里会喜欢上的人。 “我路过。”饶昔说,“觉得你长得好看,而且很可爱,所以就稍稍帮了一下你。” 梁镜优眉梢一扬,“所以给我糖葫芦?” “嗯。”饶昔像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你不喜欢糖葫芦吗?” 梁镜优的目光落在了青年的红唇上。那张唇形状姣好,唇珠饱满,是一副让人想吻上去的模样。 他唇角弯起,似乎在回味那时那串糖葫芦的味道,“很甜,很喜欢。” “昔昔。”梁镜优又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 饶昔觉得主角受有些奇怪,一直这样叫他,而且声线里似乎藏着什么。不过饶昔还是非常有耐心地回应了他。 “我们现实能见一面吗?” 饶昔站着,梁镜优坐着。从饶昔的角度,他能看到少年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又浓又密的直挺睫羽,和睫羽下那双宛如番邦宝石一般的眼睛。 “当然能啊,为什么这么问。”饶昔垂眸看着他,目露疑惑,“难道你不知道我家的地址吗?” 他当然知道。 但问题是他莫名的登门没有道理。 他之前从没有和昔昔有过来往,又该怎么跟伯父伯母说明。难道说,他之前一直以为饶昔是个游戏里的NPC,最近才发现饶昔是个现实里的真人,所以来找饶昔? 怎么可能。 少年低着脑袋,语气低落,“我担心伯父伯母会不喜欢我。” 因为这个动作,头顶翘起的那缕头发稳稳落下。 饶昔的目光从那缕头发移到了梁镜优的身上,他仿佛能想象得出少年现在低迷的面色。 他轻叹一声,“你不用担心,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昔昔,不瞒你说……” 梁镜优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声音越来越低。 他顿了顿,微微闭了下眼。再次睁开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音量,像是等着审判一般缓缓吐露。 “现实的我不学无术,打架斗殴,整日沉迷于游戏,是别人眼里的坏孩子。帝都星的那些人,他们都喜欢在背后叫我魔王。” 说到最后,少年白皙的耳朵已然通红。他神色羞愧,忍不住闭上了眼。 “我知道。” 我不仅知道之前的你是什么样的,我还知道之后的你会喜欢上的人。 不过主角攻受二人之后的感情线,他这个炮灰攻就懒得奉陪了。 梁镜优脸色微微一僵。 “昔昔你……知道?” 那他先前不是白装乖了吗? 他在帝都星的坏名声已经大到连昔昔这样不出门的人都知道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原文里,梁镜优其实很讨厌他自身的外表。他不是喜欢利用外貌优势的人。他也特别讨厌有人因为他的外表接近他,对他投去那些若有若无的窥伺目光。 所以他刻意在帝都星为所欲为,霸道而恣睢,乖张到了极点。 让人一度想到梁镜优这个名字,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就是他任性乖张、放纵骄横。而不是有多漂亮。 并且梁镜优并没有不学无术,因为他不需要特意花时间学。打架斗殴、沉迷于游戏倒是真的。 -- 第154页 但如今的国人对于这些接受度很高,只是帝都星的大部分贵族会不喜欢这般行径。 因为对上梁镜优,他们肯定是被打的那一个,而且还不能委屈。不论是现实还是游戏。 至于魔王…… 饶昔眸色略显柔和,仿佛沁满了暖色的光。 他伸出手,揉了揉梁镜优的狗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根本不需要在意。” “?” 被摸头的梁镜优悄悄看了饶昔的眼神一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安静就好。 “有空过来一趟。” 男人低沉的传音忽然落在饶昔的耳边。 饶昔怔了下。 他指尖顿了顿,很快收回手,随后冲梁镜优说:“我去师尊那里一趟。” 梁镜优骤然站起,语气急促,“昔昔,是发生什么事了?” “师尊叫我过去一趟。”饶昔说。 他看着梁镜优有些慌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只是师尊找我而已,你慌什么?” “……” 段从南这个NPC暗藏心机! 何况段从南虽然只是个NPC,但是修为足够高深。根据《仙途》的设定,他一个人足以比下其他所有人。 昔昔如今也是个NPC,根本没有玩家能使用的保护手段。 梁镜优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怎么跟饶昔说。而且说了饶昔也不一定相信。 虽然根据段从南的人设,他并不会对昔昔做什么。但一想到段从南投向昔昔的窥伺目光,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梁镜优恨恨咬牙。 果然在《仙途》这样的修真背景中,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饶昔见梁镜优沉默,笑着往外走。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少年,发现他仍然静静地呆在原地。 房间外的光落在了他身前那一块地方,而他整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那双显眼的红色眸子也仿佛变成了墨色。 饶昔站在门口,还是出了声,“师尊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的。” 他说完这句话,才转身缓缓向段从南庭院的方向走去。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烦! 烦烦烦,烦死了! 梁镜优烦躁挠头。 原本整齐的红发被他挠成了杂沓的鸟窝,完全失去了修真之人的衣着整洁。 …… 没过几分钟,饶昔就到了段从南的庭院。 他和之前一样推开门,看到男人着一身青衣,端坐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似乎在修炼。 听到声音,段从南睁开了眼睛。 如琉璃一般的棕色瞳孔,映出了站在门口的白衣青年。长身玉立,渊清玉絜。 “我听叶响说,你跟雷衡这次去邳华溪,遇到了一个魔婴期的魔修?”段从南率先开口。 饶昔点了下头,“是的师尊。” “可有受伤?”段从南接着问。 他的语气平静,面色也平静。 “师尊是忘了我真正的修为了吗?”饶昔笑着说。 这句话让段从南原本平视前方的视线落在了饶昔身上。 “你不会用。” “我是不会用。”饶昔顿了下,“但如果别人要打我,我当然不可能会委屈自己的。” 所以他在段从南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如此便好。”段从南的目光从饶昔身上回到了正前方。 男人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饶昔见状,道:“师尊,那我回去了。” “嗯。” 身后传来很轻很淡的声音。 饶昔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过头,又看了段从南一眼。 男人仍旧是一开始的动作,仿佛一具没有生命力的雕塑。只不过这雕塑虽面无神色,却依然容貌俊美,宛如天铸。 他目光平静,经常一整天都呆在九弥山上。好像很少看到他出门过。 这么闷,真不会闷出病么? 饶昔有些纳闷。 反正他是无法忍受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 段从南闭着眼,没有说话,但神识落在了饶昔身上,是一副询问的姿态。 饶昔收回视线向外走。 “没事师尊,那我走了。” 待饶昔的身影消失,段从南才睁开眼,望着饶昔离去的方向。棕色的瞳孔里氤氲着朦胧的光。 只一瞬,便隐没了。 …… 饶昔回到房间,就见梁镜优朝他的方向奔来。 他下意识一侧身。 梁镜优:“……” “昔昔。” 梁镜优端正站好,若无其事地喊他。 饶昔本来有些懊悔,担心主角受因为他下意识的动作委屈,侧头看梁镜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他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这是叫上瘾了?” “师尊找你干嘛?”梁镜优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太想知道了,实在憋不住。 “只是问我有没有事,”饶昔轻笑,“师尊对弟子的关心而已。” “哦。” 呵,怕是想见昔昔吧。 梁镜优不想在饶昔口中再听到和段从南有关的事,轻飘飘地说完这个字后,他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昔昔,我的公会你想去吗?” 闻言,饶昔兴致盎然。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眸,像是白纸上慢慢晕染开来的水墨。 -- 第155页 “当然想去……” 说着,饶昔忽然停顿住,神色迟疑,“不过我现在是个NPC,能进去吗?” “能。”梁镜优信誓旦旦地说。 …… 饶昔跟随着梁镜优进入了传送阵。 一阵光闪过,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前方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 梁镜优的公会很大,有丹堂、器堂、剑堂等等,俨然一个小型的宗门。无数玩家身着各个宗门的弟子服,在几个板块间来来往往。 在公会最中心,伫立着一座高耸的雕像。雕像的底座有一部分突出。 一个身穿朝云宗弟子服的少年稳当当地立在那凸起的底座上,十分显眼,他拿着扩音海螺大喊,身前围着好些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会长体质SSS级,年仅三岁时开飞行器撞上帕廷索宫,帕廷索宫塌了,会长依旧完好无损!……” 饶昔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那不是罗钢吗?他在干嘛?” “宣传。”梁镜优神色淡淡,“罗钢说玩游戏的年轻人比较多,这样宣传能吸引更多人加入公会。” 对于他三岁的事迹,他其实没什么感觉。 饶昔面色复杂,“你三岁的时候真把帕廷索宫撞塌了?” “嗯,我那个时候……” 梁镜优悄悄瞄了眼饶昔的神情,如蝶翼般浓密的睫羽闪了好几下,随后他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有些不懂事。” 饶昔是不会说他羡慕梁镜优的体质的。 他维持着目光的平静,“不愧是SSS级的体质。” 还在震声呐喊的罗钢视线一撇,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人群里身形挺拔的红发少年。他连忙把扩音海螺往身上一塞,从雕像的底座跳了下来,几步就跑到了梁镜优的旁边。 “会长!” 当他的目光落在饶昔脸上,明显怔了片刻。 他见过这个NPC几次了,新手村、阐微大会、朝云宗都见过。只不过没想到这次会长居然把他带到了公会里面。 见罗钢盯着饶昔看了半晌,梁镜优目露不悦,清朗的声线沉了几分,“罗钢。” 罗钢很快回神。 他看到梁镜优的面色,总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说起来,他之前好像在阐微大会被薛檬那个NPC也用这样的视线扫视过。 ……会长你情敌挺多,NPC也有。 罗钢咂咂嘴,唏嘘不已。 傅白这个NPC长得确实很好看,反正他谁也打不过,就不肖想了。 因为罗钢跑过来的关系,空地上的人群都朝这边望了过来。无数人的视线停在了饶昔身上,一是面色惊讶,二是眸光惊艳。 青年身着白衣,衣袍上并无任何装饰。便是这样朴素无华的衣物,也无法遮盖青年那惊人的美丽。 乌发长睫,红唇雪肤,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梁镜优的眸色沉了下去。元婴期的威压如洪水泛滥般,灵力宛如实质的剑,足够锋利,一瞬就把其他人镇在了原地。 玩家们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待两人离开后,他们才窃窃私语起来。 “NPC也能进玩家公会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锦居会长可是土豪榜第一,他总有办法的。” “不过那个NPC长得着实美,我也愿意为他一掷千金!” “我觉得锦居会长长得也挺好看的,他真的是SSS级体质拥有者?”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看看人家各个榜单的排名。现实的体质如果过于强悍,确实会影响游戏中的人物数值。” “我小时候听说帕廷索宫塌过一次,当时我还以为是飞船撞塌的。却原来不是吗?SSS级体质拥有者果真传说级。”说话的人一脸震惊。 …… 跟着梁镜优在公会里闲逛了一圈的饶昔,在游戏里日落西山的时候,从公会被传送回朝云宗。 离开公会的他还有些许纳闷。 事实上,这一圈闲逛,无数玩家对他投来了震惊的目光。一路光感受其他玩家对他的震惊了。 饶昔回到房间坐下,喝了口茶水压压惊。 他吞咽着茶水,忽然看到空中弹出一浅红色面板,上方有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 饶昔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茸茸从饶昔的袖子里弹了出来。它因为在里面缩了太久,一出来就连忙晃了晃身体,柔软雪白的毛发像是波浪般起伏。 它一边晃,一边脆生生道:“昔昔,这是游戏公司为了防止外面的人有急事却找不到人,而设置的特殊提醒方式。” “原来如此,”饶昔迅速把茶杯放下,“那我得尽快出去。” 他走到了床边躺下,闭上眼睛的一瞬同时下线。 下一刻,茸茸也跟随饶昔离开了这个全息网游世界。 …… 过了一会儿,敲了几下门也没听到回应的梁镜优推开了门。 他看到饶昔躺在床上在睡觉,就连忙闭上嘴,蹑手蹑脚想出去。 不过瞬息间他又想到饶昔现在是个NPC,睡觉不一定是睡觉,也有可能是下线的特殊方式。而且以往这个时候饶昔一般都还没有睡觉,所以他才会来找他。 梁镜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探了探饶昔的鼻息。 没有鼻息。 看来昔昔不在睡觉,而是下线了。 -- 第156页 想到此处,红发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房间,风风火火地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游戏面板,设置了睡觉模式,立刻下线。 很快,人物建模的亮度变成了黑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昔昔并不是无条件心软啦,他的心软只对特定物种才没有抵抗力。有些方面昔昔的心超级硬。 其实前期悄咪咪埋了伏笔,不过想必小天使们早就忘光了。这条线要后面才会揭露。揭露的时候会稍稍提一下前面的,这样不会太突兀,么么哒。 十分感谢到现在还在陪伴渣作者的小天使,笔芯芯。 第七十五章 饶昔在营养舱里睁开眼。 他目光一侧,就望见了坐在一边的金发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蓝白便服,冷色调的面容俊美无俦。金色长发仿佛被阳光萃取过,束起垂落在身后,像是灿烂的金丝。 那双狭长微凉的蓝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中似有无数情绪翻涌,像是涌起的海浪。不过一瞬,又仿佛恢复了那平静无波的湛蓝海面。 顶着江霁同的视线,饶昔依旧不紧不慢地从营养舱里起身。原来有急事说的是这个,肯定是妈妈按了紧急呼唤的按钮。 “饶昔……” 江霁同顿了下,询问道:“在游戏里你为什么是个NPC?” 饶昔出了营养舱,在一边的椅子坐下。 “我花钱买的NPC号,因为好玩。”直说就没意思了,于是他临时瞎掰了一句。 游戏盲的江霁同微微一怔,“原来还能这样的吗?” 饶昔第一次说谎,有点紧张,“是的啊,你也可以买。” “我其实对游戏没有兴趣。”江霁同说。 饶昔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那你怎么还玩?” “因为很多国民都在玩。”这是一个原因。 但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饶昔也在玩,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仙途》这个游戏。 这话饶昔坚信不疑。原文中确实如此。 不过原本的时间线竟提早了这么多吗?难道是因为他提前跑出来了?饶昔思索了一下,很快又抛下了这些想法。 管他呢。 饶昔从家政机器人的手里接过茶水,懒洋洋地喝了口茶。 江霁同抿了抿唇,唇无声地张合了几下,最后还是将问题吐露出来。 “你怎么会认识梁镜优?” 男人微冷低沉的嗓音里带了几分隐晦的紧张,像是隐藏在厚重冰层之下。只有凿开冰层,才能发现底下藏着的东西。 听到这话,饶昔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是扮演有特定身份的NPC吗?就跟他认识了。”是声线十分平和的回答。 闻言,江霁同稍稍放下了心。 虽然梁镜优对饶昔的觊觎让他十分不悦,但饶昔这般的平常反应,也正是证明了梁镜优目前的处境和他一样。 …… 另一边,梁镜优一下线就冲出了家门。他这样风风火火的反应,让正在打扫的家政机器人懵逼了片刻。它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风吹过,家里的小少爷人就不见了。 梁镜优几步窜上了飞行器,驶向特定的航线。他飙着飞行器,冲向了帝都星的军事基地,速度快得媲美流星。 军事基地的守门士兵扭过头,只觉身边一阵强烈的风吹过,还有探测门发出的机械声。 “扫描合格,准许进入。” 梁镜优找到梁映山的时候,他正在训练场操练士兵。他小跑过去,冲梁映山道:“老爹,我有事找你。” 梁映山让士兵们继续,随后走到一边,语气里蕴含着一丝嫌弃,就差翻个白眼了。 “又咋了,又没钱了?” 反正他是管不了这个坑爹娃了,爱咋咋地。家里人宠得不行,他想做个严厉的家长,又被媳妇说,又被他妈他爹老人家训。 累了,毁灭吧。 “不是。” 因为梁映山身高十分高挑,比普通人高一些的梁镜优还是只能昂着头问他,“我们家和饶家关系怎样?” 梁映山挑了挑眉,似是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他怎么可能现在说实话。 梁映山摊了摊手,“不巧,我们跟饶家不熟。我跟饶慎在公事上见过几次,交情一般,跟林姣一次也没见过。”他顿了下,又说,“你妈妈也许跟林姣还会见过几次。” 梁镜优瑰丽的红眸中流淌着浓浓的失望,“是吗。” 见儿子与他的预想反应完全不同,梁映山不解,“这有什么好失望的。” 不应该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失望。 “老爹,我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就像□□一样突突闪人了。红色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带出一个稍大的弧度。 “?” 梁映山看着梁镜优腾一下没人的跑动身影,慢悠悠地往回走。反正他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悄咪咪偷看这边的士兵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各个脸上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 …… 江霁同没待多久,就被一个通讯叫走了。临走前,他看着坐在椅子上懒散喝茶的青年,忍不住抿了抿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还有一部分地方没有弄明白,但他没有立场追问青年,他也不想引起青年对他的厌恶。 -- 第157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饶昔对他的态度总像是隔着什么。 小时候的饶昔有时会开玩笑地冲他笑,笑得又甜又可爱,漂亮的眼眸里流淌着几分调皮,软软地喊他太子哥哥。 但是现在,他总是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这个让他有些难受、让他心脏酸涩的称呼。也是他非常不喜欢的情绪之一。 送走江霁同后,饶昔出了房间。 他站在客厅里,用一种十分无奈又没办法的语气道:“妈妈,你出来吧。” 林姣从躲着的地方挪动脚步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看到饶昔的神情,她眨了好几下眼,连忙认错,“宝贝,我不是故意的!” “霁同说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但是谁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妈妈又不好意思让他一直干等着,所以就……” 饶昔接话,“……所以就按了紧急呼叫按钮?” “是的。”林姣迟疑片刻,看着饶昔问道:“宝贝,因为妈妈的举动,你生气了吗?” 饶昔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道的。” 林姣嘴角翘起,笑着说,“我就知道宝贝最好啦!”她小跑过去抱了饶昔一下,“还有,宝贝过得快乐,妈妈也开心,你一定要一直健健康康的。”从最开始到现在,这都是她的愿望,从来没有改变过。 饶昔低着头,情绪并不平稳,喉咙里压着千言万语,却又没有必要说出来,最后他只轻飘飘说了一句,“好的。”以他们母子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姣看到饶昔衣服里藏着漏出来的雪白毛发,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把茸茸轻轻扯了出来,“茸茸你也在呢。”她眨了眨眼睫,“那我就再加一句,茸茸也要一直健健康康的呀。” 茸茸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脑袋,轻轻地道:“我、会的。” 它并不是一只普通的萨萨西米,所以它会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个时候,客厅里忽然闪起了一阵光,智能AI的声音在上方响了起来。 “主人,有陌生来客来访,请问主人要让他进来吗?” 闻言,林姣十分惊诧,“谁啊?” 饶昔一想,就知道是谁了。在他停下思考后,视线正巧落在了智能AI在客厅里投射出来的大屏幕。 红发红眸的少年,短发凌乱散着,颇有些张扬不羁的味道。他皮肤雪白,容貌精致,如同华美珠玉一般。 大屏幕的清晰度将他直挺浓密的睫毛也投射得清清楚楚,像一把扑闪扑闪的小扇子,漂亮得不得了。 林姣迟疑地道:“这是……梁镜优?”她看向饶昔,脸上的神情未变,甚至更加惊讶了,“他怎么会来找你??” 饶昔笑着回答:“我跟他在《仙途》里认识了,所以他来现实找我。” 林姣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她看着饶昔闲适愉快的样子,就什么也没说,而是道:“原来如此,那宝贝要让他进来吗?” “当然啦,他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让他进来。”饶昔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他虽然走路的速度不快,但江霁同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亲自去门口迎接。 林姣看着饶昔的举动,眼中的复杂更加深刻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饶昔慢慢走到门口,身边的医疗机器人就跟了他一路。直到他停了下来,机器人才缓缓停在他的斜后方,慢慢等待着。 饶昔很快开了门。 梁镜优一看到他,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眸中的鲜红像是在滚动,仿佛等待了主人很久的小狗。 “昔昔!”少年欢快又迅速地喊。 饶昔笑着点头。他笑着的时候,眸光微微闪动,如墨的眼中仿佛落了耀眼的星辰,十分好看。 梁镜优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饶昔将他迎了进去,带着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经过客厅的时候,林姣已经不见了。 饶昔走得很慢,比梁镜优正常的速度慢很多,不过少年依旧什么也没说,而是乖乖地跟在饶昔的身后。 只是路程中,他朝旁边随行的医疗机器人投去了一抹视线。 在饶昔和梁镜优都没注意到的地方,茸茸浮在空气中,圆圆的小黑眼睛闪烁着愤怒。 哼,梁镜优就是一个跟它抢称呼的坏蛋! 它连续不断地朝梁镜优的头上丢无数个白色的小毛团。这些小毛团仅仅接触到少年的头发丝,就化为空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到了房间里,饶昔打算给梁镜优奉茶。梁镜优看着他的动作,连忙摇头道:“昔昔,不用麻烦,我不喝茶。” 饶昔动作一顿,脸上浮起了几分茫然,给人一种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感觉。不过这种茫然很快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思考的姿态十分认真。饶昔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语气迟疑又不确定,“那……喝牛奶?” 梁镜优顿了下,他三岁就已经不喝牛奶了。也只是顿了一下,快得饶昔没有注意到,少年扬起笑容,“好。” 因为房间里没有牛奶,饶昔就让家政机器人去拿了。 接着,他在梁镜优的对面把椅子挪过来坐下。 等待牛奶的过程中,梁镜优实在坐不住。少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昂首挺胸地站立着。 -- 第158页 “昔昔,你觉得我跟游戏里的样子比怎么样?” 他今天特意去做了发型,正式地打扮了一下自己,力求昔昔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帅气。 听到梁镜优的话,饶昔把目光往上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 随后,梁镜优听到饶昔就用着这样的语气道:“你比游戏里矮了。” 梁镜优:“……” 作者有话要说:  梁镜优: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第七十六章 饶昔没说的是,你现在比游戏里的那个样子更加精致。 《仙途》里的流速和现实不同。少年在《仙途》里呆的时间,也体现在了他的身体上。 《仙途》里的他高许久,身体也更加挺拔修长。而现实的梁镜优还是一开始进入《仙途》的梁镜优。 梁镜优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他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仿佛被日光暴晒过失去水分的花朵。 饶昔看他样子,有些懊恼,情急之下连忙补了一句,“没关系的,你还小,很快就会长高的。” 梁镜优更加闷闷不乐了。 饶昔雪白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紧张。他微微挺起身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少年低着的脑袋,“你别难过。” 他的动作很轻,又因为迟疑,几乎没有碰到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上。 见少年还是那副样子,饶昔又轻轻地摸了几下,语气轻柔地哄他,带着软软的好像云朵一般的味道。 “真的没事啦。” 见少年似乎支棱了起来,饶昔又摸了一两下,就看到少年像是被安抚好的狗狗一般迅速竖起脑袋。 他忍不住笑。好可爱啊,主角受。 …… 虽然被心上人打击了,不过梁镜优其实一点都没有气馁。反而因为这个事,让他更想往前冲。 他低着脑袋,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头顶飘来了一股轻轻的风。因为他的SSS级体质,他耳清目明,感觉深刻。他似乎都能想象到饶昔小心地触碰他的样子。 梁镜优眨了眨眼,没有把脑袋移动一分一毫。而接下来,他就感觉到青年轻轻柔柔的抚摸力度,和听到那一声软软的哄着他的句子。 “砰——” 他仿佛能听到脑袋炸了的声音。 他感觉一股热气从头冲到顶,又从顶冲到头,最后汇聚在了腹下三寸。 他想猛跳几下,或者狂奔一段路。 他想…… 好吧,他不能再想了。 梁镜优声音忽的有些变哑,“昔昔现在就是一直在家呆着玩游戏吗?” “是的。” 饶昔没有发现少年声音的异常,只是觉得眼前的他好像突然嗓音沉了几分。声线脱离了少年的清脆,仿佛又闷又低的鼓声。 梁镜优沉思片刻,声音扬了些,带着少年独有的生机感,勃勃又张扬。 “昔昔只喜欢《仙途》吗?对其他游戏有没有兴趣?” 听到这话,饶昔顿了半晌。 说起来,他自从拿到世界剧本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玩其他游戏,好像一直都在玩《仙途》这个游戏。 饶昔的视线落到了少年的身上。主角受从小到大一直在玩游戏,如果他跟着他一起玩,肯定不会像新手那般磕磕绊绊。 他眸光亮了几分,点了点头,“我想玩刺激些的游戏。” “刺激些的?”梁镜优唇角翘起,红眸里闪现着自信的光,“那有非常多啊。” 他坐到了饶昔的旁边,“昔昔,不过有些歪瓜裂枣我就不推荐你了,Karelu公司的游戏在市面上的游戏质量当属其一。” 因为靠得近,饶昔一眼就看到了少年毛茸茸又蓬松的脑袋,红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连那发旋都桀骜不羁,带着几分放肆的意味。 “那你觉得哪个比较好?”饶昔笑着问。 梁镜优的目光就没从饶昔身上落下过。他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觉得饶昔短发的样子有一些熟悉,好像他以前在哪里见过。 其实他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不过被其他事情搁置,就没有多想。现在安静下来的时候,越觉得熟悉。 少年忍不住问出了口:“昔昔,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现在这个短发休闲服的样子?” 饶昔一顿,下意识说:“有吗?” 他沉吟了几秒,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诶。几个月前我们曾经在Karelu公司楼下见过一面。” 梁镜优:“……” 梁镜优眼神恐怖,心中怒火郁结,气得发抖,第三次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失望。 说起这事,饶昔就有点想笑,“你那时候堵在人家公司门口,没被他们撵出去吗?” 梁镜优当即冷哼一声,“他们才不敢,他们其实都怕我。那个时候要不是我老爹故意到他们公司放话,他们笃定不敢不让我上去。” 饶昔托腮看他,“你爸这么喜欢管着你啊?” “我老爹他其实就是太闲了。因为我不需要他教我,他没了用武之地,他就想在我妈面前通过管我来体现他有多厉害。” 梁镜优说:“但其实我老爹根本不懂那个度,他连他自己都管不好。虽然我的SSS体质并不怕他的严厉,但他自认为的普通严厉在别人眼里都是要吓死人的程度。每次他严厉地管我,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因为我妈我爷爷奶奶都会被他吓死,然后念叨他。” -- 第159页 “噗。”饶昔忍不住轻笑出声,“感觉你爸有点可爱。” 梁镜优一听,连忙说:“我老爹一点都不可爱。他年纪大了,而且还很凶!” 饶昔想了想,道:“可是我还能看见梁元帅经常上星闻诶,好像之前虫族那波入侵也是他去作战指挥的。” 梁镜优轻嗤一声,“才没有星闻上说得那么好听,我老爹他现在混到元帅这个位置,上战场只要他去个人,战士们就会特别鼓舞,他随便摆个poss就能赢那一次虫族入侵。那种程度其实一点都不严重,都不能称为战役,星闻就是骗你的。” “当然有一次星闻没有在骗你。就是我十年那年碰巧参加的那一场。” 饶昔沉默了几分。 梁镜优十岁的时候,他十二岁。 彼时那一场战役,史称破碎之战。 虫族首次诞生了三个高智商虫皇,秘密潜入了帝国的第二道防线星球。 在国民安居乐业的时候,虫族突然发起总攻击,将近五百个星球遭受了虫族的严重入侵。 第二道防线差点崩溃。 无数星域遭到了严重破坏,无数星球上的天空完全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线。 连帝都星这样防御最高级的地方都人心惶惶。 但是有一个少年,纵然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一点都不怕。 他似乎从来不会怕。 这也是原文文字中所表现出来的梁镜优。 梁镜优那时正在宇宙里开飞艇冲浪。也是他最先发现的不对劲。虽然他发现就已经通知了军部那边,不过由于信号已经被破坏了,军部之后才收到梁镜优发去的信息。 消息发出后,他当即做了跟虫族一样的事情。 当时十岁的梁镜优,单枪匹马隐入虫族搞破坏。原文中所描绘出来的惊险刺激,连他这个不相关的人看着都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而身于其境的少年,仿佛漫步花园,依旧狂妄张扬。似乎无论什么都在为他让步,无论什么都奈何不了他。 少年游走于刀锋剑雨之中,仍旧如剑上花朵,贵气雅致。 如果没有这段消息,没有梁镜优的拖延。帝国的第二道防线也会全面崩溃,虫族将会对帝都星直接造成致命威胁。 梁镜优搞完破坏后就离开继续冲浪去了。那时他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他入侵失败的虫族余部,在退出帝国疆域时,将余下全部的炮火对准了少年一个人。 虫族余部疯狂的自毁式攻击,将梁镜优引向了宇宙极深处。 少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飞艇或躲避或冲撞虫族余部。他利用他的飞艇技术,以及一股狠劲,用最小的代价击败了所有虫族余部。 当他从飞艇出来,骂骂咧咧地吐了一口血,正巧目睹了一个星域的毁灭。 他在破碎星域深处,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原文并没有说。 只原本骂骂咧咧的少年,声音戛然而止。 事实上,饶昔也有点好奇。不过他无法问出口,还是压下了这好奇心。 眼前的梁镜优还在绘声绘色地说着。 面对那样狼狈不堪的经历,那双鲜红漂亮的眸子里却没有一点阴影,像是滚烫的熔浆,能让所有黑暗无所遁形。 “可是我听说那次是梁元帅上的前线,最终击退虫族的。”饶昔面露疑惑。 知道世界剧本却不能跟别人说就是这点比较麻烦。 叹气。 “老爹在前面打,我在后面打……” 梁镜优本来说得格外起劲,但渐渐地,他心里平添了几分忐忑。因为这些确实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那个时候他玩心太大,根本不注意细节,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得了一个功绩。 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公开状态,真正公开的星闻也只提了他老爹,军部的几个高层才知道这事的完整经过。 少年声音渐低。 他顿了顿,红眸里闪过了好几丝紧张,“昔昔,我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饶昔弯了弯眼,漂亮的黑眸弯出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像月牙般。眼尾翘起,长长的睫毛微弯,仿佛勾在了少年的心上。 “相信啊。” 梁镜优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呜咽着钻进饶昔怀里,蹭他的颈窝,“呜呜昔昔你真好,只有你信我。” 被扑的饶昔怔了片刻。 随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少年的脑袋几下,以示安抚。 果然又蓬松又暖和,饶昔想。 正在思考的饶昔没有注意到少年眸底的欲色。那抹鲜红似乎比熔浆还滚烫,几乎就要破土而出。 饶昔抚摸着,忽然察觉指尖的发丝从手中溜走。他抬起眼帘,看到梁镜优坐在了他对面,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昔昔,刺激点的,我推荐你《星域》这个游戏。” 少年强行转移了话题。他说着,已经打开了营养舱。 “《星域》是一款开飞艇躲避追击虫族的全息网游。分为很多种模式,玩家可以只躲避,可以回击,也可以反过去打虫族。” 梁镜优一边介绍,一边不忘自夸,“当然像我之前那样表现肯定满分通关,不过这个一般人做不到。”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饶昔起了点兴致,眸底闪现着跃跃欲试的光。 -- 第160页 饶昔躺进营养舱后,梁镜优戴上了头盔,使用了组队模式协同登录。 一睁开眼,就是一个处于宇宙间的平台。旁边是绚丽的色彩与闪烁的星辰,广阔、无垠、没有边际。 饶昔站在平台上,询问身边的少年,“这是模拟真实宇宙的吗?” 梁镜优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饶昔疑惑的同时,他已经接着往下解释了。 “宇宙一直在变化,《星域》不可能模拟得一模一样的。” “这样啊。”饶昔说。 梁镜优见青年面色未变,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他顿了下,有些迟疑地问:“昔昔是在失望吗?” “也不能说是失望。” 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明白他现在的感受。 “那我们去魔鬼模式。”梁镜优说完,就立刻划开游戏面板,点击了魔鬼模式。 饶昔愣了会,随即道:“好的。” 魔鬼模式四个大字消失后,面前的场景顿时一转。 前方是大片大片的黑暗,仿佛所有光线都被吞噬般漆黑。几乎连一个光点都看不见。 再眨眨眼,旁边又恢复了炫彩与星辰相间的场景。 饶昔的睫毛扑闪了好几下。 梁镜优看出了他的茫然,忍不住唇角翘起,“昔昔,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宇宙,就是真实的宇宙。是我十岁那年所遇见的真实。” 饶昔眸中的惊讶不言而喻,“这……怎么弄出来的?” 梁镜优:“因为我强行参与了魔鬼模式的制作。” 饶昔:“……?” “魔鬼模式不魔鬼,怎么能叫魔鬼模式?” 少年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之前全息网游并没有全国流行,而只是在帝都星盛行。玩游戏的也都是青少年那类人。 当时的梁镜优正处在十分厌恶自身容貌的时期,他乖张骄横,任性妄为。 帝都星的很多贵族少年都打不过他,在梁镜优那里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咽。即使捅到他们家长那里,他们家长在梁映山面前也只能往回咽。 于是渐渐的,贵族少年们就开始在背后说梁镜优坏话,骂他是个魔鬼、恶魔。 这些坏话对于梁镜优来说不痛不痒,但梁镜优也不会让自己被白骂,总之看到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Karelu公司的制作组制作《星域》的魔鬼模式时,梁镜优更是把任性写在了脸上。他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到了Karelu公司。 制作组原本并不打算把魔鬼模式制作得异常困难。 让人望而却步根本无法通关的困难模式叫什么事啊! 结果因为梁镜优的强行参与,《星域》的魔鬼模式成为了真正的魔鬼模式。 至今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通关。 迫于梁镜优的淫威,制作组憋回了鼻涕和泪,还是只能让这样的魔鬼模式留存了下来。 魔鬼模式禁止使用任何道具。 却让无数贵族少年们为此抛头颅洒热血。 每次听到他们谈论这个魔鬼模式有多魔鬼,路过的梁镜优都会暗爽。 …… 饶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也有点道理。” 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无数虫族身披尖锐盔甲,虫眼赤红,仿佛疯魔状态,气势汹汹地往两人的方向飞快赶来。各种或庞大或怪异的虫型密密麻麻堆在远方,只一瞬,就前进了大半。 饶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目光有些呆滞。 梁镜优熟视无睹。 在虫族余部快接近他们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跳上了一边的飞艇,再把还在发呆的饶昔拉了上去。 虫族余部前脚刚赶到,飞艇后脚就刚好出发了。 见状,这些虫族暴跳如雷,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各种奇形怪状的触角胡乱飞舞,愤怒得不可言喻。 因为模拟得过于真实,饶昔总是忍不住分出视线回头看它们。 “那个时候的它们也是这个样子的?” 梁镜优一边开飞艇,一边朝显示屏上的后方投去了一抹视线,“差不多,就是有些虫族的位置站错了。” 他顿了顿,看向饶昔,“昔昔,如果就我开你就没有游戏体验了。要不你来开?” 饶昔想开,不过眸色十分紧张,“我来开的话,会不会一下子就被追上攻击了。” 梁镜优微微勾唇,轻笑了一声,“有我在,怎么可能?” 饶昔其实没有开过飞艇,但毕竟这是一个游戏,游戏里的飞艇不至于跟现实里的一样复杂。他上前几步走到控制台,开始试着控制飞艇。 梁镜优就站在一边看。 等飞艇落后到快要被虫族攻击到了,少年再伸出手,几下动作把飞艇的位置拨了回去。 过程中,饶昔聚精会神,看到后方虫族快接近的时候,他会心跳加速,紧张得不行。 直到飞出了一个星域,虫族距离他们的位置有点距离时,饶昔才深呼了口气,稍稍放松了下。 “昔昔,好玩吗?”梁镜优问他。 “好玩。”饶昔说,“我第一次玩这种类型的。”虽然紧张是真的,但畅快刺激也是真的。 梁镜优明显高兴了很多,“那等会出去,我再带你多玩几个。” 饶昔飞快应了声,“好!” -- 第161页 …… 《星域》的魔鬼模式又有一个人通关的消息,被系统送达至林论的账号。 收到消息的林论眼中难掩诧异。他连忙上了管理后台,想要查看到底是哪位勇士。 直到青年的那张脸映入眼帘,他着实愣了许久。 屏幕上的青年好看得像是一张壁画。 他控制飞艇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红唇微微抿着,白皙的脸颊仿佛扑了雪。 那双狭长漂亮的黑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碎光落在他眼底,像是飘落的星辰。 林论怔了半晌,脑海里才产生了一个疑问。 饶昔怎么会去玩《星域》? 当他的目光映出青年身边的红发少年,林论的神色一瞬冷了下去。 原来如此。 又是梁镜优那少爷。 …… 两个小时。 梁镜优带着饶昔玩了好几个全息网游。几乎差不多的游戏都玩了个遍。 房间里的大屏幕上,显示着无数全息网游的名字。玩过的都被饶昔做了记号。 又结束了一个,饶昔伸出手去记录。 而下一行忽然出现的《逆转》,也是在这个时候,映入了饶昔的视线里。 饶昔的动作陡然停住。 他看着《逆转》,顿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成了静止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逆转》这个伏笔在前文第四章和第五章出现过。 咳咳,其实渣作者也找了半天才找到。作为作者,我只记得《逆转》这伏笔在前文出现过两次,但具体在哪两章,我也不记得了_(:3」∠)_ 第七十七章 《逆转》,是一款十分特殊的全息网游。 它采用了一种独特的编写方式。林论便是这种方式的创造者。 他年少时期就已经开始拟写,青年时期持续完善。在成为Karelu公司的首席策划师后,林论将这种方式用入了《逆转》这个游戏当中。 《逆转》的宣传语简洁明了,只四个字。 那四个字是—— 你敢不敢。 童年阴影。 这是一个困扰着无数人的词语。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童年阴影。有的很小,有的很大,甚至影响人的一生,一辈子也无法挣脱。 那么,你有没有勇气,你敢不敢去直面、去挣脱——那些令你逃避、使你恐慌的过往。 你是一个即将上台演讲的选手。 比赛前,你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然而比赛时,你发生了一个失误。 无数人在看着你。 你紧张。 原本面带微笑的观众忽然面目狰狞。 你恐慌。 评委面无表情,眼中充满了嘲讽。 你惊惧害怕、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你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你敢不敢重新面对这一切。 你敢不敢重新站在舞台上。 你敢不敢重新再看观众和评委的表情。 …… 《逆转》是完全的沉浸式全息网游,连游戏面板都不会有,样子也会返回幼时。就像是真正回到了那个过去。 并且,一旦玩家进入《逆转》,就不能自主停下。不论玩家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逆转》都会无情地将那段过往继续下去。 因为《逆转》剑走偏锋,所以进入《逆转》的玩家都必须签订自愿协议。 自愿协议里列出了玩家参与可能造成的无数未知结果,包括但不限于创伤性应激障碍、抑郁障碍、精神分裂症、自闭症、特殊恐惧障碍、场所恐惧障碍、精神痴呆症等等…… 一旦进入,之后发生的一切后果皆由本人承担。 这些都是自愿协议里涉及到的内容。 当时《逆转》这个游戏发行,林姣差点带五百大汉前去把Karelu公司拆了。 后来拆不了公司的她就日日雇水军去刷《逆转》的差评,每天诅咒Karelu公司倒闭。 那个时候的饶昔十五岁。 他仍旧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飘过的云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样的生活仿佛没有尽头。 那看起来精致脆弱明明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孩子,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毅力和坚持。 几乎下一刻就要以为他会碎掉,可总是只差一点,他咬牙忍住,从不吭声。 之后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睫微颤,气息低弱,唇色浅淡。先前那个坚韧的样子又仿佛是别人的错觉。 那段日子单调得能让人的思维都变浑浊。 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医护人员每过段时间就会让饶昔玩光脑,了解一下外界发生的事情。 尽管林姣格外注意,但网络时代的消息流转实在过于强大。 后来,《逆转》的消息还是让饶昔看到了。 他看到的时候,一直以来黑如雾霭的眼眸里,忽然进入了一点光芒。像是黑夜中唯一亮起的光。 林姣几乎就想逃避饶昔的视线,夺门而出,因为她知道他等会要说什么。 十五岁的孩子,脸蛋带点婴儿肥,似乎还有点奶香。 他说:“妈妈,我想去。”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用一双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可林姣的心却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那块石头落得又狠又快,让她动弹不得。 -- 第162页 饶昔从不说有多痛,她也从不敢问出口。她几乎是卑劣地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忍受这样的痛苦活下来。 求求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不要丢下妈妈。 她在心里说了无数次,却不敢对饶昔说出口。 这是饶昔出事后对她提的第一个要求。 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可是,可是…… 《逆转》那哪是能随随便便玩的游戏? 有些贵族小孩想要进去,家长也都支持,结果出来的时候因为抑郁升级而自杀了。这样的例子不止一次。 她怎么能、怎么能协同饶昔签订自愿协议,进入那种要人命的游戏? 无数念头落下,林姣的目光回到了饶昔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她像是喉咙被卡住,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她只能勉强扬起笑容,“宝贝,妈妈支持你。” “谢谢妈妈。”饶昔说。 进入《逆转》之前,饶昔看到远处漏出的衣角,对着她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 林姣再也忍不住,扑到旁边的饶慎怀里哇哇大哭,泪珠汹涌。 饶慎抱着她,也一直看着营养舱的方向。他平静的面色下,手指抖得几乎要痉挛。 没有人知道饶昔在《逆转》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们知道,饶昔从《逆转》出来,人慢慢地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一切都在好转。 …… 见饶昔许久未出声,梁镜优疑惑道:“昔昔?” “嗯?”饶昔终于回神,目光落到了身边的红发少年上。 “你怎么了?”梁镜优的面色浮现了几分紧张。 昔昔实在出神太久了,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像玩游戏时那般,更不像平时那般。这让少年心生恐慌和害怕。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青年眼帘微敛,长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般抖动。从窗外射进的日光,仿佛给青年那张雪白的脸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的表情藏在光里,看不清晰。 “昔昔,你看我!” 梁镜优扬声喊了一句。不等饶昔看过来,他就猛然把头探到饶昔的面前去,冲饶昔做了一个鬼脸。 少年强行把遮挡的光掀开,把自己的鬼脸放进去。他把漂亮的脸掀得变形,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显得格外滑稽。 饶昔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镜优的脸离他很近,他能看到少年脸上细软的绒毛和微微鼓起的脸颊。鼓得圆圆的,像个气球。 等饶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戳了上去,还戳了好几下。 唔,果然软软的。 梁镜优眨了眨眼。 再然后,他把脸凑得更近了。是一个快要亲上的距离。 饶昔的手还戳在少年脸上。 因为少年的动作,他意识到了什么,就把手收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梁镜优的眸里闪过一抹失望。 他看着青年放在腿上的手,那双手修长匀称,漂亮得骨节分明。他想,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地亲吻那双好看的手,从手心亲到手背,从手背亲到手指。 少年眸里的欲望如同平静的熔浆,却又冒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泡泡,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 “客人。” 家政机器人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冰冰凉凉的,仿若雪山一般的气息,“你的牛奶到了。” 事实上机器人的声音都是这个样子,但不知为何,梁镜优似乎从它的声音里听出了对自己的敌意。 他挑了一下眉,上下打量了这个机器人一番。然后,在饶昔看不到的角度,对它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家政机器人不小心把牛奶砸到了梁镜优的身上。它淡淡地道歉,“我很抱歉,客人。” 梁镜优的脸色转黑。 他猛的站起。 饶昔都快把牛奶忘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拿来。家政机器人一直都十分尽职,平时从来不会出错,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接连出了两个问题。难道坏了吗? 他见梁镜优脸色不好,隐隐有要爆发的趋势,连忙道:“别生气,可能它坏了。你在我家浴室洗洗,然后赶紧把衣服换了。” 梁镜优忍住怒气,“我没有衣服换。” “我以前的衣服还有,你可以穿。”饶昔想了想说。 还有这种好事? 梁镜优目露喜色,不过面上不动声色,“昔昔,原来你还有以前的衣服啊。” “有啊,”饶昔说,“我从小到大的衣服全都还有,反正家里不缺空间放。”他看向梁镜优,眸中露出了点疑惑,“你的没有了吗?” “我以前的衣服全被我老爹丢了。”梁镜优顿了一下,接着说,“他说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饶昔:“……” 他艰难地吐出一句,“你爸爸很特别。” 梁镜优摊了摊手,“他就那样,我都习惯了。” 饶昔对着家政机器人道:“你先下去。”随后他昂起头,冲天花板说,“AI,你带梁镜优去一下浴室那边,等他出来,再带他回到我房间里。” 智能AI的机械声下一瞬就响起,“明白,主人。” “你先去洗澡,我去找一下我以前的衣服。”饶昔说完,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梁镜优迅速跟着智能AI的路线去往浴室。他动作飞快,速度快赶上了AI的路线刷新速度。 -- 第163页 饶昔还在找衣服的时候,就见少年穿着最里面的衬衫跑了进来。红色短发随风飘扬,还滴着水,像一团燃烧剧烈正在舞动的火焰。 那团头发的色彩过于鲜明,以至于饶昔的目光一眼就落在那团还在滴水的头发上。 他动作顿住,忍不住蹙起了眉,“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出来。” 饶昔说完的同时,梁镜优已经小跑到了饶昔的面前。 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睫,“忘了。”有一滴水珠从头发尖窜出,顺着他的刘海流下,从眼眸边一直流到了下颚。 饶昔没忍住,从旁边抽出了一块新的毛巾。他走到少年的身后,把毛巾放上去,缓缓擦拭着少年的头发。 那头发的颜色如同火焰般灿烂,在白色的毛巾间穿行,对比更加明显。让人看着就觉得该是鲜艳夺目、富有生气的。 如今气温偏低,饶昔下意识动作快了些。等头发擦得没有水珠落下,饶昔把毛巾往旁边一放,“你去旁边把头发吹干。”他指了指墙上的一个按钮,“吹风器在那。” 见少年没有动,饶昔轻声加了一句,“乖。” “好的昔昔,那我去了!” 梁镜优飞快地跑到了旁边。 看到少年听话地开始吹头发了,饶昔才放下了心。他回到了之前找衣服的地方。 房间里的衣服堆积如山,饶昔没找多久,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青年微张着唇,额头上浮起了些许薄汗,乌黑的刘海散着,雪白的脸颊上有着如花瓣一般的红晕。 梁镜优把头扭过去时,正巧看到了饶昔这幅样子。 他蓦地顿住,呼吸急促了起来。直到被吹风器的飓风吹得清醒。 饶昔终于找到了他十八岁穿的衣服。那衣服被压在最底下,半天也没抽出来。 梁镜优瞬间窜过去,自告奋勇把衣服抽了出来。 “你试试,看看能不能穿。”饶昔顿了下,很快道:“我觉得是可以的。”毕竟主角受看上去跟他差不多。 梁镜优试穿了一下,然后,他被卡住了。 少年的身体实在塞不进去。他艰难地卡在衣服里,只露着鲜红的头发丝,闷闷地说:“昔昔,我进不去。” 饶昔的神情是眼前的事情超出他想象的呆滞,“怎么会这样。” 他只能去把十九岁的衣服拿出来。 梁镜优又试了一下,还是被卡住了。 十八岁不行,十九岁。 十九岁不行,二十岁。 二十岁还不行,没了。 最后,饶昔拿出了他最大的那款衣服。 梁镜优勉勉强强地穿了进去。他十分委屈,原本竖得笔直的红色短发都软了下去,“昔昔,衣服好紧。” 饶昔心里有点怀疑人生,不过他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你先将就一下吧,我已经让人去买你合身的衣服了。” 梁镜优一听,连忙摇头摇成拨浪鼓,“没事的昔昔,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去买新的!” 饶昔看着少年被过紧的衣服弄得动作僵硬的模样,默默地说:“我觉得你不可以。” 梁镜优急于想证明自己。 只听“嘶啦”一声,衣服裂开了。 梁镜优:“……” 他沉默了几秒,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昔昔,我不是故意的。” 饶昔没忍住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没事。” 因为不小心撕坏了一件衣服,少年接下来的动作显得有些拘谨,仿佛生怕自己又弄坏了什么东西一样。 饶昔仔细打量了梁镜优一番,脸上的神情泛着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梁镜优的面色更加拘谨了,他内心十分忐忑,“昔昔,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看上去明明比我小多了。”饶昔神色复杂地说。 主角受那是真的精致得像一朵花,像一朵鲜艳热烈的玫瑰花。 梁镜优极力为自己正名,“昔昔,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有腹肌!” 饶昔的眸色格外恍惚。 “你居然还有腹肌?” 少年骄傲地昂了昂头,像一只花枝招展的鲜艳红孔雀。 “昔昔,你要看吗?”他发出了口吻炙热的邀请。 修改后增加了一段新的内容,已经看过的小天使不看也没事,么么 咳咳,精神痴呆症渣作者瞎编的。 症状名称源自百度。 然后因为引用了一段内容,但是只写一个学名又没有我想要表达的那个感觉。所以渣作者决定在作话赠送一些字数,么么哒 第七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请注意,本章有唯一虐这个你们熟悉的昔昔的回忆内容。这段回忆是本文非常重要的篇章,所以不能省略。 请小天使们做好准备!! 然后,今天我真的尽力了or2,这章字数都快破九千了,还是没能写完这一大段情节。温馨提示这章和下章最好合在一起看,是个连贯的情节。不过等不了一天的小天使,也可以先看这章。但是看完请不要打渣作者…… 饶昔迟疑了一瞬,张唇想要说话又闭上嘴。他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 “想看。”他小声说话,有些不好意思。 与饶昔相比,少年的态度依旧热烈。反正衣服已经破了,他一把把衣服从中间撕开,丢到了一边。 -- 第164页 随后,他飞快把衬衫的扣子解开,露出了雪白劲瘦的腰。 梁镜优的腰线十分好看,清癯却并不单薄。腹肌紧实,没有丝毫赘肉。有一种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独特的味道。 饶昔死死盯着梁镜优的那八块腹肌,从最初的震惊转变成细微的羡慕。 为什么主角受都有腹肌,他一个炮灰攻却没有。世界剧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见饶昔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腹肌上,梁镜优挺了挺胸膛。 他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落下过锻炼。自从遇到昔昔之后,就更加专注于锻炼。反正他对自己腹肌的形状是非常满意的。 饶昔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羡慕的目光,只是见梁镜优还没有把衣服放上去,就偶尔偷偷看一眼少年的腹肌。 梁镜优由于感官敏锐,一瞬便注意到了饶昔的小动作。他心底忍不住笑,又不由自主地悄悄自豪,原来自己还是有能吸引昔昔的地方的。 少年极力展示着自己的腹肌,又顺理成章地说了句,“昔昔,你要摸一下吗?”他的眼底泛着希翼,好像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格外期待的事情。 饶昔顿了片刻,果断伸出了试探的触角,道:“想摸。” 饶昔伸出手,沿着少年腹肌的形状缓慢移动。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好奇,像是泛着微光的黑色宝石。 第一次摸腹肌的饶昔摸得很慢,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描绘手底下的腹肌。 时间仿佛被放大了。 一室的安静中,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少年的闷哼声。 这让饶昔陡然一惊。他以为是他的指甲割疼了少年的皮肤。 “你没事吗?”他下意识想要收回手,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没事!”梁镜优努力发出呐喊的声音。他伸出手,连忙把饶昔的手拉了回来。 少年的衣领被拉得更开,饶昔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精致的锁骨上。他眼中乍然浮现感慨,果然不愧是主角受,锁骨的形状也特别好看。 正在感慨的青年根本没注意到少年忍不住抚摸了他的手好几下。 等饶昔回过神,梁镜优又恢复了一副与之前一样的样子。 眼前的少年衣服凌乱,衣领大开,雪白的脸颊薄红一片,似乎耳尖都像抹了胭脂,红得快要跟他的发色一致。反观自己,衣冠楚楚,衣着整洁,还伸着一只手在少年的衣服里。 饶昔一顿,连忙把自己的手从梁镜优的手里伸出。 他坐的离梁镜优远了些,还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我摸完了,你先把衣服穿好。” 梁镜优还没来得及开口,门被敲了一下。饶昔迅速走过去开门,他把机器人手里的衣服接过,又速度关上门走到了少年的身边。他伸着手,把衣服提在了少年的面前,微微侧过头不看少年。 “正巧衣服到了,你先把衣服穿好。肯定合身的。”饶昔极力想要抹除自己的罪证。 饶昔的一系列动作,梁镜优还未想明白。他听到饶昔的这句话,忍不住眼睛亮得像一盏红色的小灯笼。 “昔昔,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尺寸的?” 饶昔愣了下,他是在小说里看到的。但这个他也没法说。他沉思片刻,道:“以我们的接触,你的尺寸不难看出来。” 青年侧着说话,就是不看他。 梁镜优的眼睛越来越亮,几乎快成了明亮的灯泡。原来昔昔也这么关注他的吗?因为他的长相,他的尺寸一般人可看不出来。 少年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之前的疑惑全被他抛到了脑后。以至于之前的痛并快乐着,也被他一一无视。 不过这么一来,估计他今天晚上可能无法好好入睡了。 昔昔的手真软,温热又细腻。 梁镜优忍不住回忆起了那个触感。 糟糕,他不能再想了! 现在他可是在昔昔的家里。 梁镜优急忙用穿衣服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穿好衣服,又是明朗一枝花。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彻底消失,饶昔才扭过头。看到少年穿着他派人去买的衣服,乖乖巧巧地站在房间中央。 霸道骄横的少年藏起了这种气质,站在心爱之人的面前时,当真将乖巧无害伪装到了极点。想必之前被他暴揍过的无数少年们,都想把眼珠子抠出来。 啊,饶昔看着看着,忽然心底升起了一股老父亲的心酸,也不知道白菜什么时候被猪拱了。 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江霁同和梁镜优完全忠于彼此。是炙热的火感化了寒冰。 他终于似乎有点能明白。 为什么原文中的自己会喜欢上梁镜优,那样热烈、专注、一心一意的少年。如果是原文中的那个自己,喜欢上梁镜优不足为奇。 但好在因为他们的经历不同,他并不是文中的那个饶昔呢。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幸好。 当个旁观的老父亲挺好的。毕竟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运去赌。他有爱他的父母,有茸茸,也是他很爱很喜欢的人或系统。 其实他可惜命了呢。 虽然饶昔心里划过了很多想法,但现实也只过了一分钟。梁镜优还是少年,安静不住,和心上人的二人世界,只是一分钟的安静都让他觉得漫长。 他恨不得天天黏在饶昔身边,当个牛皮糖。当然,聪慧的他也不会太过度到惹人厌烦。 -- 第165页 梁镜优看向饶昔,眼中充满了期待。窗外的光落入他的眼,那双红色的眼像极了美丽的红宝石,闪烁着静谧、华贵的光泽。 “昔昔,你还玩游戏吗?” 因为这个插曲,饶昔没有了接着玩游戏的心思。但是他看着少年的眼神,又忍不住拒绝。他想了一瞬,折中说:“不想玩全息网游了,想到了不愿想起的回忆。” 梁镜优怔了一下,连忙说:“那我们就先不玩这个了!” 饶昔还在思考接下来他要说什么,就听到少年的声音接着从耳边传来。 “那我们接下来玩普通联脑小游戏吧!” 于是,饶昔很快同意,“好的。” 梁镜优动作飞快地把先前全息网游的痕迹全部清除。 看到主角受这么照顾他,饶昔心里悄悄升起了一抹愧疚。因为他之前那句话在说谎。他不是想到了不愿想起的回忆,他只是不忍去想。 那段日子的黑暗于他而言不值一提,根本没有在他的心上留下什么痕迹。因为他问心无愧,从无后悔。所以那段经历过去也就过去了。 只是……彼时曾经拯救过他的萨萨西米们,早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 十三年前。 饶昔七岁。 这一天是饶昔的生日。 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跟随着管家机器人坐上了前往拉雅星系的飞船。 坐在飞船上的饶昔忍不住踢了好几下腿,他趴在窗口,看向外面的天空。天空是明朗的湛蓝色,无数洁白的云朵缓缓飘浮,像是挂在天边的棉花糖。 不知道今天爸爸妈妈会给他准备一个怎样的惊喜呢?爸爸妈妈真是太笨啦。那么明显的举动,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看出来的他也仍要装作不知道,不然爸爸妈妈一定会伤心的。 唔,饶昔晃了晃脑袋,就当哄哄爸爸妈妈,让他们开心开心吧。 机器人端着温热的牛奶缓缓走到饶昔身边,“主人,请用牛奶。”即使是冷漠的机器人,面对着它们的小主人,也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饶昔伸出小手接过。 他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心地抿了一口。随后他又慢慢地把牛奶放在前面的小桌子上。 饶昔一边喝牛奶,一边看着窗外。窗外的风景正在极速后退。 “呼啦——” “呼啦——” “嘎吱——”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响。 由细微的声音逐步而不紧不慢地升高。 忽然,饶昔面前的玻璃杯一瞬裂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乳白的牛奶流满了桌面,牛奶香蔓延到了飞船的任意角落。 饶昔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狼藉。 正当他开口想说话的时候,飞船上所有的机器人倏然同时戒备。它们的机械眼睛变得通红,无数武器从它们的机械身躯里冒了出来,对准了前方的不速之客。 “切,我当这飞船上有什么重要人物呢。居然只是一堆机器人加一个小孩子?” 说话的是一个左眼戴着眼罩的青年。他面容黝黑,另一只眼睛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呦,还别说,这小孩长得可真不俗。你看他那双眼睛和睫毛,洋娃娃都没他精致。”他旁边的眼镜男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说不定真是什么重要人物呢。” 独眼男不以为意,“又不是长得好看就重要。这些年我们见过长得好看的人还少吗?” “但这个小孩真的长得不是一般好看……” 独眼男看了他一眼,打断了眼镜男的话,“那你就把这小孩一起带走,那些机器人全解决掉。” 眼镜男不再多说,当即行动,正巧与朝他发起攻击的机器人撞在一起。 他闷哼一声,起了兴致,眼中有难以言状的兴奋冒出来,“这些机器人的品质可真不俗。”他笑着发出叹息,手中的动作一点不停,“全部打坏真是可惜了。” 话落的同时,一个报废的机器人落在他脚边。 “你废话真多,快点解决,”独眼男站在旁边,脸上的神情十分不耐烦,“还有一堆人要抓。”他烦躁地踢了旁边的座椅一下,“我还不信今天就抓不到赫尔曼那狗的儿子了!” 听到独眼男的话,眼镜男的动作更加狠厉又快速起来。 等他报废掉所有的机器人,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这小孩竟然一句话也没说,连哭都不哭。” “估计吓傻了吧。”独眼男已经完全没了耐心,“别废话了,赶紧把他一起抓走。” “这么着急干嘛。”眼镜男提着饶昔向外走。 饶昔一动不动,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朝机器人们投去了一抹隐晦的视线。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再眼镜男的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他必须忍,现在一时的冲动没有任何作用。 虽是这样想,可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那滴从唇上渗出来的血,红得扎人眼。 出了熟悉的飞船,饶昔的眼睛就被遮住了。等他眼前的黑暗消失,他已经被带到了另一艘飞船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十三四岁的孩子。 他们有些衣服华丽,有些面容脏乱,甚至看不清脸。 不过一模一样的是,他们目光麻木而绝望。就好像眼中的光全部消失,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 第166页 在这堆十三四岁的孩子中,有一个男孩格格不入。 与他们的身高相比,那个男孩是最矮最瘦弱的一个。看起来没有十三四岁。 他衣着普通,甚至有些破旧,面容沾满了灰色的泥巴,根本看不清脸。也看不清他现在脸上的神情。只是那双黑黝黝的眼眸,映着外面的光线,显得十分明亮。 饶昔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走到了那个男孩身边。 看到有人在走动,其他孩子的目光仍旧麻木,仿佛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已经无所谓了。 饶昔站在他旁边,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站着。 不过饶昔的走动已经足够显眼了。男孩的目光落在了饶昔身上,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很快,又是几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被带了进来,像是物品一样丢在地上。他们脸色惨白,眼神麻木,仿佛刚刚目睹了一场特别浩大的死亡。 飞船还在前进,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被带到哪里去。但他们同时都在等待那令人绝望的未来。 远方忽然有声音传到了这里。 “我记得赫尔曼那狗的儿子就是十三四岁,怎么就是找不到?!难道那个消息是假的?!”说话的独眼男怒气冲冲,语气里的不耐烦隔得老远都能听到。 对方的声音因为太远听不清楚。不过饶昔因为体质卓越,所以听清楚了。 和独眼男交流的就是眼镜男的声音,“别急啊。”眼镜男笑眯眯地说,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就算赫尔曼的儿子找不到,我们抓个贵族小孩过来不就行了。” “我们已经抓了这么多,居然一个贵族的小孩都没抓到。”独眼男仍旧愤怒。 眼镜男不慌不忙,“不急,今天出行的飞船不是还挺多的么。”他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我还没玩够呢。” “更何况……”他哼笑,“就算一个贵族小孩都抓不到,我也有办法。” 他们的对话还在持续,但饶昔已经不打算听下去了。根据他们交谈的声音,他已经能够确认此时他们与自己相隔的距离和方向。 如果能够再次接近那个戴眼镜的海盗,他就有办法杀死他。 而饶昔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男孩,眼中忽然迸发的光。 …… 男孩有一个秘密。 他是生活在偏远星系的贫民。 偏远星系十分落后,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穷苦生活。那里的贫民遍地都是。并且这些贫民被那里的地主贵族们用极其微薄的薪资征用,成为廉价的劳动力。 男孩的婆婆也是其中一个。他没有亲人,是婆婆一直与他相依为命。婆婆就是他唯一的家人。 男孩九岁那年,忽然耳清目明起来。无论做什么事都仿佛如虎添翼,他甚至能够举起重他十倍的东西。 婆婆发现的时候脸色十分凝重,她告诉他,这是他的体质,并且让他小心,不要把体质暴露,让坏人有机可乘。 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显现,而有些孩子会在比较大的时候才会有迹象。婆婆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 也是在这个时候,婆婆下了一个决心。婆婆要筹钱让他逃跑。那时婆婆看着远方说,只有逃出去,才有希望。 那些贵族贪婪自私,蛮横无理。每次看到婆婆回来时身上带着的伤,他都想直接冲出去。只要凭借自己的体质拼命弄死那些贵族就好了。 婆婆每次都阻止他,她紧紧抱住他,哭着说,“不要冲动,不要螳臂当车。” 他一次次忍住。 直到婆婆告诉他,再有两天,他们就可以一起逃走了。他欣喜若狂。 只是两天后,他等来了婆婆累死的死讯。明明差一点,他们就可以凑齐钱逃走了。 只差一点。 他没有家人了。 男孩看着空荡荡的小房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几次忍不住想要去杀了那个贵族给婆婆报仇。但是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如果他没能杀了那个贵族,反而被那个贵族给杀了,那谁来为他的婆婆报仇。 男孩在这个星球呆了几天,他在做最后的告别。最后,他拿着婆婆先前积攒的钱财,离开了这个贫瘠的星球。 男孩走的那一天,他发了一个誓。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为婆婆报仇。 男孩开始在各个星系之间辗转流浪。他做过很多的活,见过很多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被温暖。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与他同龄的贵族男孩,他们聊得很好。那个贵族男孩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和其他贵族完全不一样,一点都没有其他贵族的样子。 对方也是个喜欢流浪的性子。于是他和那个贵族男孩一起在各个星系留下了很多记忆。 直到有一天,他和对方一起被海盗抓住了。星际间的海盗,只是听闻其名,都能令人闻风丧胆。 对方对他说,他会保护他的。 他忍不住笑,他不需要别人保护。他们之间的相交其实很淡,他们其实不知道互相是谁,互相的身份,互相的一切。只是因为同行,所以一直在一起。 他本来想说。 不过这个时候,海盗看到他们的样子,竟然突兀地笑了一声,“我今天心情好,你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就能活下去。你们谁能活?快选一个出来呗。” -- 第167页 他本来想说。 但那个原本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贵族男孩,忽然将他推了出去,说:“对不起,我还是不想死,所以请你去死吧。” 他那双眼中流露出的自私贪婪,与他见过的那些贵族如出一辙。 原来,是他看错了人。 男孩愣了许久,后知后觉地有了反应。 他扯了下嘴角,原来那个贵族男孩和其他贵族并没有什么不同。其实他是可以救下他的,但现在,他不想救他了。 海盗仍在笑,“啧啧,这么快就瓦解了吗?” “你说,我要谁活着?” “我!”贵族男孩的声音十分热切。 对方死了。男孩漠视着。 他杀死了海盗,当做归还他与对方之间的回忆。从此以后这些虚假的回忆,将会永远停止在这里。 随后,男孩离开了这里,又开始孤独地流浪。 这一次,他踏上了去拉雅星系的步伐。 这艘飞船遇上了星际海盗。星际海盗之间也有分级,而他们遇上了星际海盗之中最危险的那一群。为首的是独眼和眼镜。传言他们有S级的体质。 男孩已经下了结论。一个他打得过,两个他不行。他死了,他们都没一个死的,这根本不划算。更何况,他还不能死。 于是,他当即决定伪装自己,明哲保身。 当飞船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眼镜望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发起抖来。 眼镜若有所思,“你有十三四岁吗?” “我有。”男孩眼中蓄起眼泪,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声说,“我有的,我吃得不好,所以看起来瘦小。” 其实他没有十三四岁。 这是他的秘密。 眼镜把他提了起来,“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独眼有些疑惑,“赫尔曼那狗的条件不至于这么差吧。” 眼镜哼笑,“你咋知道,先留着呗。反正又不多这一个。” 独眼摆了摆手,“那行吧,去下一个。” 男孩被带到了海盗的飞船上,跟无数十三四岁的孩子放在一起。 他从遍布灰尘的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沾满了零碎的泥土。但是这还不够。 于是,他又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一捧泥土,抹到了自己的脸上。直到把自己的脸抹得漆黑,确保不会有人能够想起他的容貌。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那些孩子似乎都沉浸在了绝望中。但他不同,他一直都身处绝望之中,只是这样的程度,又有什么好怕的。 男孩躲在角落,力求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一个东西被丢在地上的声音。男孩不以为然,这里的孩子想必都听习惯了这样的声音,肯定又是一个被抓进来的十三四岁的孩子。不会有人关注,因为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他当然也是。 不过男孩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孩从地上爬起来后,忽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样的举动实在过于显眼,男孩还是忍不住把视线投了过去。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孩的衣服上时,男孩的神色忽然凝固。 他可以确定,这个小孩是一个贵族,是一个阶级很高的贵族。 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那个款式,他绝对没有认错。那是帝都星一个十分奢侈的品牌才拥有的花纹。他之前当过服务员,所以曾经见过。 那些存在于帝国金字塔顶层的贵族,比偏远星系的地主贵族们还要贪婪自私,傲慢自大,漠视人命。不过是披了一层看似更高贵的皮,穿着更好看的衣服。 男孩这样想着,眼中漠然,离对方远了一些。 谁知对方忽然又走了几步,站在了他的旁边。 饶昔的举动像是引燃炸弹的导火线。 下一刻,男孩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浓郁得仿佛一瞬就要喷涌而出。 又是一个想要伪装好人接近他,内心高高在上地把他当傻子耍的人吗?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绝对不会给那些恶心的贵族第二次机会。你想要耍我的话,我就先杀了你。 他说到做到。 对方站好之后就不动了。 男孩像是看到对它有威胁的人类忽然没有动静后的野猫一样安静下来,但他依旧全身的毛都在炸起。仿佛对方一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举动,他就会扑上去撕咬对方的喉咙。 男孩紧绷着身体半天,也没发现对方有什么另外的举动。他渐渐安静下去,想着算这个小孩识相。 但他已经后退到了角落,没办法再继续后退了。于是,男孩和饶昔一样,都没有再动。 时间的概念仿佛被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是独眼和眼睛的交谈声。 他知道作为帝都星的贵族,对方的体质绝对也能听清这个距离的声音。但对方不知道他也能听清,这是他的优势。 独眼和眼镜在找一个叫做赫尔曼的人的儿子,但是找到的概率不大。听他们语气里的意思,他们已经没那么所谓了。如今他们还在抓人,是为了抓到一个贵族小孩。 男孩的目光停在了饶昔身上,可是贵族小孩,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他知道这些海盗通常都会有一些和常人不同的怪癖。比如喜欢看着真情瓦解。 他想活着。很想很想活下去。 他辗转流浪这么多年,遇到过那么多困难。唯一支撑他的,就是他想活着,想报仇。 -- 第168页 但是这一次,他可能死。 如果他利用细节,间接让两个海盗明白他旁边这个小孩就是一个贵族。那么,他有没有可能逃出去。 不,不能这样。如果他这样做,就和那些贵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实在太想要活着了。他为此挣扎了这么多年,必要时刻,也许还是要舍弃一些坚持,要为自己考虑。 这个时候,飞船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晃动得所有孩子的身体猛然向前倾倒。 那个孩子也因为惯性,身体猛然靠了过来,和他贴得紧紧的。 他听见对方轻声在他耳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呵呵。呵呵。 他心里忍不住笑。在饶昔看不见的地方,男孩低着头,脸上缓缓露出一种看透不说透的冷笑。这样的笑出现在涂满污泥的男孩脸上,显得滑稽又凄凉。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要来接近他,来骗他吗?你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活下去? 饶昔不知道男孩内心的想法,他只是默默地抱紧了眼前的男孩一些。眼前的男孩比他还矮还瘦弱,看着就是一个营养不良的样子。 面对两个成人海盗,他没有能力保护好所有的孩子,只能竭尽全力保护这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 这个男孩能够活下去的话,他也不算是白费力气了。 飞船剧烈的晃动还在继续。 紧接着,这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独眼率先走了进来。他身上都是血,一进来就踢了门一脚,直接把门砸出了一个洞。 “该死的!赫尔曼那只狗,居然围堵我们!” 他的神色遍布阴霾,衬得那只仅剩的眼睛都涂满了狰狞的颜色。 眼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没什么好气的,他现在来,不是正好吗?”他的语气里意有所指,“这可是一口硕大的黑锅呢。” 独眼动作顿住,看向他,“你想到了办法?” “帝都星那些贵族,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可是出了名的。”眼镜昂着头笑,“啊,想想他们将要发疯的样子,我就觉得很解气呢。” 独眼怔了一下,“我们不是没抓到贵族小孩吗?” “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个呀。”眼镜特意拉长了尾音,带着笑意的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饶昔身上。 独眼的目光随后望去,“你不是说这个不是吗?” “唔,你还不许我看错吗?”眼镜反问。 独眼:“……我以为你有□□。” 眼镜笑着走到了饶昔的身前,他蹲下身体,直视着饶昔的眼,却是在回答独眼,“我可没有□□。” “不过,”这一次他在跟饶昔说话,“你真该庆幸我没有□□,我呢,有的是破坏欲哦。” “只要一想到洋娃娃碎开的模样,我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兴奋起来了。”他说着,眼神逐渐狂热,兴奋快从瞳孔溢出。 饶昔无动于衷,只是更加抱紧了怀里的男孩一些。 眼镜的目光一转,“你想保护他?” 饶昔没有说话。 眼镜见饶昔抱着的力度丝毫未松,眼里起了些兴致,“如果你和他只能活一个,你选哪个?” 听到这句话,男孩的眼中乍然浮起讽刺。又是这个问题。 看啊,这个贵族小孩一定又会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个男孩一样,把他推出去,跟他说对不起他也想活所以请他去死。 饶昔还是没有动静。 “我可不是在说谎哦,我说的是真的。” 眼镜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手中的激光武器距离饶昔怀中的男孩只有三分之一手指的距离。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杀了他……” 饶昔这个时候终于开口,“我选他。” 眼镜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神色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下一刻,他手中的武器倏然对准了饶昔。那尖锐的激光距离饶昔那张脸蛋只有五厘米的距离。 但饶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也未动。 眼前的小孩并没有在说谎。 如果他在说谎,那么当自己的生命遭受致命威胁时,下意识会最先抛弃别人、保护自己。 飞船的晃动更加剧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坠落。独眼有些烦躁,“你有完没完了。咋滴,被这个贵族小孩感动到了?想要放了他?” 眼镜站了起来。他还在笑,不过眸中的温度是冰冷的。 “你想多了,没有。” 如果那个时候的他遇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孩,那么,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过魔鬼已经铸就,早就来不及了。如今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这样的贵族孩子,但他只想破坏。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遇到,现在的他也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要破坏掉这个如钻石一样的孩子。 从内而外,完整地破坏。 第七十九章 男孩趴在饶昔怀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听到抱着他的孩子说选他。他冷冷地勾唇,笑了一下,漂亮话谁不会说啊。到现在了还要装。 对你们贵族来说,高高在上地骗人真的很好玩吗?他真是搞不明白。 “你们这些贵族,不就是因为体质普遍高级而高高在上吗?平民究极一生可能都无法买得起的进化剂,你们出生就能得到了。” 眼镜的唇畔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如果我把你的体质全毁,你待如何?” -- 第169页 饶昔只是用一双乌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他抱着男孩,动作一丝未变。 独眼还在烦躁地嚷嚷。 面对饶昔如此的反应,连眼镜这样的人似乎也被独眼的情绪感染了。 眼镜的目光直直地对着饶昔的眼睛,他像是在努力地、用力地想要看清那双眼睛中此时映照的情绪。 ——这个孩子现在的反应,是不是在伪装。 但是眼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忽然失去了耐心,目光落在了饶昔抱着的男孩身上。 “我看这个男孩也有S级体质。你所在意的,不如让我毁了吧。”眼镜的眸中有着微凉的冷意。 他手中的武器已经对准了男孩。 那件武器名叫焚骨,是残忍的代名词。 它有着如怪物一般的机械外表。那八根吸骨,像极了怪物的爪牙。 焚骨已经在市面上被明确列为禁用武器,只有地下市场还在流通。使用焚骨的人也会被列入罪行。但尽管这样,焚骨还是有人在使用。而焚骨的受害者还在不断增加。 听到焚骨的声音,男孩的身体像是痉挛般倏然一抖。他知道这种武器。 “你原本的目标就是我,就不要拐弯抹角了。”饶昔的声音很软,对比着那发出刺耳声音的生化武器,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而与他的声音相比,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 眼镜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又笑了。 “我看这样吧,”他摇晃着手中的焚骨,笑着说,“我不打算杀你们了,但是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放了你们。” “一个老问题,只要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接受焚骨。”眼镜勾着唇,看起来十分愉悦,“我就会放了另外一个人。” “你们谁愿意?”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恶意。 男孩的脸上已经没有神情了。他想,也许下一刻,这个孩子就会和之前那个贵族男孩一样把他推开。 他紧绷着身体,确保能够在抱着他的孩子作出这样举动的时候,他能迅速远离。 男孩已经开始蓄力,只要对方一开口,他就能发出动作。 对方说:“我愿意。” 假的。 那个小孩开始动了。他要开始推我了。 饶昔动了,他朝着眼镜的方向走了过去。而男孩此时的力度,就这样随着饶昔的走动飞了出去。饶昔被这样的力度带得向前快步走了两步才停住。他停下的时候,距离焚骨是肉眼可见的近距离,好像下一刻就要贴上去。 男孩的神情僵硬在了脸上。 眼镜看到这一幕,几乎要笑了出来。 “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饶昔一怔。 他听到眼镜的这个问题,那张稚嫩的脸蛋上,神色未变。 “没有背叛。我跟他不是伙伴,不是朋友,又谈何背叛。” 眼镜的眸色忽然变得烦躁。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饶昔,有意无意地晃动着武器,“你已经想好了?要为一个不相干又背叛你的人做这样的事?” 饶昔说:“是的。” 他抬头看着眼镜,乌黑的眼眸中映照出眼镜此时的模样。躁动、浮躁、心绪起伏,仿佛受了很大的影响,一点都没有眼镜先前的样子。 眼镜忽然惊醒,冷静下去。 他本想勾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于是他只能维持着面无表情,举起了手中的焚骨,“那么,请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你都给我受住了。如果你哭的话,我是要笑话的。” 饶昔不赞同眼镜说的背叛这个词语。但他懒得再开口反驳。 之前飞船剧烈晃动的时候,他一直抱着那个男孩。而那个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男孩,忽然在某个时刻,回抱了他一下。等飞船的晃动稍稍弱下去,他的背很快搁到了一个尖锐的铁块。 如果那时他就那样撞上去,以他的体质不会死,但也绝对不好受。 而海盗根本就不知道刚刚男孩那个推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那个问题被海盗问出口后,男孩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因为他的S级体质,他也早就能感受到男孩有什么动静,在自己的怀里正在干什么。 男孩最后的动作,不是为了推他,而是为了躲他。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不相信他,也是应该的。他不怨任何人。 因为他想要救他,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焚骨还在动作。 饶昔那张精致的脸蛋变得异常惨白,血珠缓缓染上了整个小小的身子,渗红了整件衣服,也包括那个品牌的标志。但他仍旧一声未吭。 男孩站在不远处站着,他看着那个逐渐被渗红的标志,嘴唇发着抖。 焚骨这种禁用武器十分精细。一旦运作,就不能靠外力停下。否则,也许还能活下去的人会当场死亡。 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与那个时候看着婆婆受难的他一样无力。 眼镜离饶昔很近。 所以他能清楚地看见这个孩子身上的骨骼是怎么被焚骨的机械压碎重组的。 赤红的鲜血,那么漂亮。 唯一不足的是,这个孩子没有哭,也没有闹。他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咬着唇。 眼镜有些神经质一样地咬牙,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他无法脱离。 -- 第170页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孩子。像敲不碎的尼瑞尔石一样,又美丽又坚硬。 就在眼镜走神的时候,饶昔忽然动了。 他把目光对上了眼镜,盯着他的眼。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眼镜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他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却躲不开爆炸的大部分威力。 随着声音落下,眼镜的两条胳膊变得血肉模糊。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白色的骨头。 饶昔还在看着眼镜,嘴唇微动。 他说得很慢,声音在打颤,却还是一字一句把这句话清晰地吐露了出来。 “如果、你哭的话,我是、要笑话的。” 话落,饶昔忽然勾唇,对眼镜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血珠染在他雪白的脸颊,他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狡黠。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那个笑很美,衬得那个七岁的孩子像极了吸血而生的精灵。 眼镜愣愣地看着他。 独眼骂骂咧咧,把断手的眼镜扛走跑路,“翻车了吧,真是活该。” 飞船受到攻击,正在解体,启动了紧急模式。 男孩与饶昔只差了一个人的距离。他迅速伸出手,却没有来得及。他和饶昔之间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裂缝,裂缝之下是剧烈的风和看不到底的黑暗。 而他就这样站着,看着那个孩子从飞船上掉落下去。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个孩子最后的神情。 男孩神色木然。他维持着想要去抓住饶昔的动作,久久不动。 他杀死了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人。 明明那个孩子比他还小,其实应该是由他去保护那个孩子的。 饶昔在落下前,最后看了男孩一眼,只是目光却被巨大的飞船碎片挡住了。 他们没有对上目光。 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请你救救其他孩子。 如果你没有能力的话,请好好保全自己,好好地活下去。我把你救下来,不是为了让你谁也救不了,还要搭上自己的生命的。 但是这些话,饶昔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他闭上了眼,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视线沉入黑暗。 …… 沉沉的黑暗中,饶昔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意识。 但是他睁不开眼。 身体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永不停歇。仿佛所有骨头被一一碾断压碎。 其实他也是一个任性的人。 他愿意承受焚骨,不仅为了救下那个男孩,还为了报复眼镜,也为了给机器人们报仇。那些机器人像家人一样陪伴了他整整七年。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那个海盗不可再生地销毁。 如果能够杀了他就好了,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呢?还有多少人要被那个海盗伤害。 为了杀死眼镜,他把那个药剂给使用了。 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花了七年才融入他骨骼里的恢复药剂。一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妈妈曾经告诉他,近些年因为太多贵族被海盗破坏体质,性情大变的性情大变,自杀的自杀,所以这种药剂有条件能融入骨骼的都已经融入。 他把这样的机会使用掉,可是他并不后悔。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杀了眼镜,真是可惜。 说起来,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爸爸和妈妈了。他们一定还在拉雅星系的拂仙星,想要快快乐乐地送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只是接下来的人生,饶昔不能再陪着你们走下去了。因为,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死掉,也不要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饶昔想要闭上眼,再也不要睁开。 “咚咚——” “咚咚——” 忽然,极其轻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紧接着,一同响起的还有无数的说话声。 是清脆的孩童的声音。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里有一个人类小孩。” “他长得真好看。” “他看起来好像快死了,真是可怜,能救救他吗?” “我不知道怎么救,你们谁有办法?” “他流了好多血啊,一定很冷。你们大家都过来一下。” “是这样做吗?” “你们都过来都过来!快点呀!” 饶昔微弱的意识被这些声音吵醒。他渐渐清醒起来,只是还是睁不开眼。 而当他的意识恢复,身上那股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神经,几乎想让他再次昏死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一个、两个……不,是无数个鼓鼓又温暖的身体,紧紧地靠着他。从那些生物上传过来的温度,比身上的痛苦还要让他眼睛发烫。 他听见一个与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的童声响起,“求求、你,求求、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这个声音轻微、低弱,还有些结巴,像是对说话格外生疏,说着说着就要哭了一样。 “求你,求你。” 说这句话时,那个生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它已经哭了,哭得不能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饶昔心中微怔。 对方那语气里的情绪实在过于浓烈。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个正在说话的到底是什么。 -- 第171页 饶昔用尽全力,才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全身雪白布满毛发的毛球。它有着如黑葡萄一般的圆圆小眼睛,毛发看起来光滑细腻。 而此时那双小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它看到饶昔的目光,哭得更加汹涌澎湃。 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将雪白的毛发濡湿了一片,仿佛整个毛球刚从水里出来。 它紧紧地靠着饶昔,想要把他身上的伤口按住,不让血接着流。可是那些血就好像打开闸门的洪水,仍旧倾泻而下。它只有一个小小的身体,怎么也捂不住无数个密密麻麻的伤口。 毛球看着,呜咽的声音变得更加大。浓密的血珠染红了它雪白的毛发,又被它的泪水冲淡成浅红。 饶昔想要伸出手,却没有力气。 他只能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那个哭得发抖的毛团,轻轻地说:“不、要哭。”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听到饶昔的声音,毛团哭得更加厉害。 它努力把自己的身体靠在饶昔身上,企图用毛发温暖他。但是眼前的人看起来过于脆弱。它不敢太用力,于是又靠过去,又退后,又靠又退了好几次。 “你在干嘛啊?”毛球旁边的一个左边毛发染着血的毛团问它。 毛球没理它。 “你认识这个人类小孩吗?”那个毛团又问。 毛球还是没理它。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那个毛团仍旧不受影响地接着问:“你知道怎么救他吗?” 毛球终于开口:“我、不知道。” 饶昔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它们交流。它们的身体很小,他虽然躺在地上,也能完整看清它们的样子。因为它们,他似乎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痛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他先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帝都星。 另一个右边毛发染着血的毛团说:“我知道人类小孩喜欢听故事,让我来给他讲个故事吧。” 毛球忍不住看向它,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那双黑色的小眼睛不再流眼泪了。只有一滴已经流出来的泪珠,因为它的眨眼,顺着毛发的弧度流到了地面上。 右团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它咳了一声,十分开心地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白色大侠,经过草堆的时候,看到一根草正在被一个虫子咬。接着它施展了一个帅气的飞踢,赶走了那个可恶的虫子,保护了小草。” 右团话落,它身边的其他毛团都对它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右团喜滋滋的。 左团:“……其实你就是自己想吃沾衣草。” 右团对它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想打架啊。” 左团不甘示弱,“笑话,你以为我怕你吗?” 局势一触即发。 这时,饶昔喉咙忽然一痒,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十分厉害。咳得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随着他的咳嗽,鲜红的血从他口中汩汩流出,一口接着一口。 左团右团立刻不出声了。 它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饶昔身上,黑色小眼睛里蕴含着担忧。 原本已经安静下去的毛球,看到饶昔这样,眼睛里又忍不住酝酿起了眼泪。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 饶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伸出手揉揉它们。然而手只起来了一点距离,就像失去支撑的旗帜般坠落。 在饶昔的手快掉回地上的前一刻,毛球飞快地窜到了他的手下。它努力支撑起脑袋,用力顶起饶昔的手。 毛球身上的温度似乎随着手传到了身上。 是十分温暖轻柔的触感,像是甜味的棉花糖。饶昔闭着眼想。 “是不是、很疼?”饶昔手下的毛球很小声地问。 饶昔没力气说话,只是很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几乎看不出弧度。 毛球边哭边小声说:“肯定是、很疼的。” 饶昔想说别哭,但他实在没有力气。 毛球半天没有听到饶昔的声音,它正靠着饶昔的手,也没感觉到饶昔有动静。 它开始慌了,“不、不要睡!” 毛球很久没有说话了,忽然提高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 “不要、睡!”它十分着急。 “不要、睡!” 它不断扬声重复。 饶昔还是没有动静。 它急到白色的身体都在剧烈发抖。剧烈的抖动下,毛球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奇妙的变化。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大了很多。 毛球的小眼睛中有光亮起来。 它用力地喊,想要吸引那个闭着眼睛的孩子的注意力,“你看、我!你、看我!我还会、变大、呢!是不是、很厉害!” 饶昔想说话,想动,但他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太冷了,冷得他好像失去了知觉,整个人都像被丢到了冰水里一样。 但是他一直尽力维持着意识。他听到毛球喊了他好几次,只是没有力气回应。 直到饶昔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一个地方传来,是发出声音的毛球。 渐渐的,饶昔似乎感觉他恢复了一些知觉。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毛球。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正急切地看着他。 毛球紧紧地把饶昔保护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整个身体都被毛发包裹住。 -- 第172页 它看着饶昔身上无数的伤口,眼睛发热,却不敢再哭。因为它不能把自己的毛发弄湿。它要保护他。 无数毛团都围在了毛球的旁边。 左团右团十分愤愤不平,气得一直在弹跳,“为什么你能变得这么大!” 毛球不理它们。 左团右团气恼。但它们看着饶昔的模样,还是跟其他毛团一样,努力凑上自己的身体,用它们身上的毛发,把变大的毛球遮挡不住的地方全部挡住了。 饶昔感觉到了源源不断的温暖,连一点冷风都吹不进来。 在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还有一堆生物不愿放弃他。 他怎么能够放弃?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 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眼镜这条线是伤害性质的在意。所以本文他不配拥有姓名,也就不详写了。 大概是直到被梁映山杀死的前一刻,都一直只在意着饶昔吧。在意那个孩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长成了什么样,但是他不会有机会再遇到饶昔了。而他死前想起的最后一幕,就是饶昔最后对着他的那个笑。 第八十章 起伏的坡地上,有一大只明显的雪白毛球。它的周围散落着好多白色的毛团,不过比它的身体小好几倍。 它们唯一的相同点,是它们都围在一个七岁孩子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将那个孩子围得密不透风。 那个孩子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上全是血。还有细微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染红了靠着他的无数毛团。 …… 毛球想要一直说话来吸引饶昔的注意力,但是它不会讲话,根本不知道讲什么。 最后是右团一直在说话,它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奇奇怪怪的。它絮絮叨叨,半天也没完没了说不完。 饶昔听右团说话,忍不住笑了一下,牵动了伤口咳个没完。 左团跳起来打右团,“都是你的错!” 右团缩着脑袋,不敢接着说话了。 周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这种安静令人恐慌。 就好像下一刻,这个七岁的人类小孩会在这个偏僻遥远的星球悄无声息地死去,无人问津。 左团又跳起来打右团,“你倒是说话啊!” 右团格外愤怒,黑色的小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我说话你打我,我不说话你也打我。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左团:“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你快说话吧。” 右团:“真的?” 左团:“真的。” 右团:“那我开始说了,大家听好了!” 右团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这个安静偏僻的星球上,只有它们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像是古老悠久的乐谱,轻缓地奏着乐章。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有这里好看吗?”右团忽然好奇地问。不过饶昔无法回答它。 右团知道饶昔现在的情况,也没想等饶昔的回答,它接着说了下去,“我觉得吧,还是这里最好啦。虽然好奇,但我也懒得出去。这里有蓝蓝的天,灰灰的地,绿绿的树,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左团冷漠脸,“你不用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因为就算你想出去也出不去。” 右团的身体弹了起来,它咬牙切齿,“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看你是找打!” 很快,有风从缺口吹进去。 右团连忙把自己塞了回去。但它仍旧瞪着左团,“下次有空我再找你算账!” “人类小孩,”右团说,“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再见你一面。健康的你的样子,一定比这个样子好看多了。毕竟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类。有些人类可坏了,一点都不像你这样,听我说话听这么久。” 左团没有反驳,嗯了一声,“我也是。”它有些脸红。 “你不会好了之后不来吧?”右团本来扬着声音,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缩起了脑袋,“我们这里这么破,你不想来也是正常的。” “不对,就算破了点也是救了你的地方。哼哼,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它来了气,提高了声音,但是一瞬又低落下去,目露迷茫,“呃,我好像也不能怎么样诶。” 饶昔努力张唇出了声,“我会、来的。”一定会来。 只是说这四个字,都花了他巨大的力气。 闻言,右团眼睛乍然亮起,它的样子十分兴奋,雪白的毛发都直立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它伸出一簇毛发,缠绕在饶昔的小拇指上,情急的样子仿佛怕饶昔跑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左团伸出一簇毛打它,“你别闹了,人类小孩可经不起你闹。” 右团打了回去,扬声道:“难道你不想他回来看我们吗?” “想。”左团顿了顿,侧过脑袋轻声说,“但我会等着他,不急于现在。” 毛球看着它们的举动,没有出声。它只是努力让自己更加靠近了饶昔一些,靠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天亮了。 初生的朝阳缓缓升起,给暗沉的黑夜带来了第一缕曙光。辽阔的坡地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将喧嚣与寂静尽数笼罩。 打破清晨静谧的,是远方还藏在云朵里的飞船一角。那艘飞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下一瞬,就已经从空中快要接近地面。 -- 第173页 这一艘飞船像是导火线。 随着这艘银色飞船的出现,无数艘飞船或飞行器,从云层中显出了身影。它们密密麻麻地将天空遮挡,仿佛乌云压顶,数量多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好多人类来了。” 右团看着天空说,黑色的小眼睛里浮现着难过,“要告别了。” 左团也难过,毛发低迷,但它只能当机立断地作出指挥,“我们走吧。” 毛球恋恋不舍地紧靠了饶昔一下,“我、走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会、一直、等着你。” 说完,它恢复了正常的大小,随着毛团的大部队一同前进。 它一步三回头,走到尽头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饶昔一眼。 飞船动身的时候,无数毛团从山坡上探出脑袋。它们睁着小小的黑色眼睛,不约而同地望着那艘飞船离开的方向。 …… 饶昔因为体质严重受损,失血过多,又饿了将近一天。他被抱到飞船上时,意识已经陷入了空白,生命力低弱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映入眼帘的是林姣趴在他床边、支着一只手臂睡觉的样子。她睡得十分不安稳,睡梦中也皱着眉。 饶昔一有动静,林姣就乍然惊醒。她看着饶昔躺在床上注视她的模样,下一瞬就落下泪来。 “宝贝,你终于醒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饶昔的小手,语气里带着哭腔。 饶昔认真道歉,童声软绵,“对不起,妈妈,我把唯一的那个机会给用了。” “那些都不重要,宝贝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语无伦次,呜咽着不断重复。 得到消息的饶慎很快赶到了这里。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我得到消息,小昔是醒了吗?”他说完的同时,视线正巧和饶昔对上。 “醒了就好。”饶慎说了和林姣一样的话。 “爸爸。”饶昔喊了他一声。 饶慎轻轻道:“小昔,难受的话可以不说话。爸爸只要在旁边看着你就好了。” 饶昔受伤太严重,醒了没多久,很快又睡着了。 见饶昔睡着,饶慎对林姣说:“我已经向皇室提出了申请,想必一天就会有答复。” 林姣眼里是□□裸的恨意,“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焚骨这种东西怎么还在流通?” 饶慎微敛眼帘,眉峰仿佛笼罩了一股淡淡的阴影,“我会全力出资,这次一定要把这种武器全部毁灭。” 林姣摸了一下饶昔的额头,她低着头,情绪很不对劲,“都怪我,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坐上飞船。我就不该提出生日宴那个计划。” 饶慎摇了摇头,他走到林姣旁边,“姣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林姣依偎在他怀里,又忍不住流泪,“S级的体质就这样毁了,宝贝以后他该怎么办啊!” “难道我们还养不起一个小昔吗?”饶慎伸出手搂住她,轻声说,“我们要相信小昔。” “嗯。”林姣忍不住闭上眼。 …… 饶昔修养了三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一天林姣过来看他的时候,饶昔出声问她:“妈妈,有一种全身布满雪白毛发,眼睛小小的黑黑的,像白色团子一样的生物,叫什么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林姣开玩笑地笑问一句,“宝贝是想养宠物了吗?” 说完她就回答了饶昔的问题,“你说的这种生物啊,叫做萨萨西米。” “萨萨西米,遍布在维塔星系的边缘星球。它们的智商与人类的小孩相当,身体像一个球,雪白的毛发覆盖全身,眼睛很小,像小小的黑色宝石。弹跳是它们的移动方式。” “虽然萨萨西米的外貌作为宠物是十分好看的,”林姣顿了一下,接着说,“只不过它们的生命周期只有一周呢。” “如果宝贝想养宠物的话,还是不要选……” 林姣还没说完,忽然看到饶昔的小脸一瞬变得煞白。她大惊失色,“宝贝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 林姣惊慌失措,用力朝天花板喊,“医生!医生快来!” 饶昔出声阻止了她,“妈妈,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 他说着,闭上眼睛躺了下去。浓密的眼睫被眼泪打湿。 …… 五年前。 饶昔十五岁。 因为经常见不到阳光,饶昔那张本就雪白的脸,白得将近透明。他坐在床上,衬着窗外的光线,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林姣忍不住走上前,紧紧拥抱住饶昔的身体。好像只有真正接触到他,她才能确定饶昔真的还在。 饶昔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妈妈?” “别出声,”林姣眼中含泪,轻声说,“妈妈只是想抱抱你。” 沉默半晌,林姣还是开了口:“真的要去吗?” 饶昔点头,“我要去。” 林姣看着他没有半秒迟疑的模样,忍了又忍才没在自己孩子面前哭出来。 她强忍眼泪,尽量保持着与平常一样的声音,没有再做个无赖,“营养舱今天下午就能到。”她之前已经努力用各种理由拖延营养舱的到来,现在想编理由都编不出来。 饶昔嗯了一声,忍不住道:“妈妈,我只是去《逆转》里看一看,很快就会回来的。” -- 第174页 “嗯,妈妈知道。” 林姣尽力维持着面上的神情不变,任凭内心的眼泪汹涌成海。妈妈知道你在哄我,妈妈就是不说。 饶昔以为她信了,“谢谢妈妈。” 林姣的心里十分苦涩。 她笑不出来。 …… 下午时分,营养舱被送到了饶昔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还不能自主行动。 旁边的医疗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起来,再缓缓放进营养舱中。 林姣和饶慎没有到场。 只是在饶昔快要进入《逆转》的前一刻,林姣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 饶昔看到远处漏出来的衣角,对着林姣的方向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了,此时的笑容如同从茫茫雪地长出来的花,是洁白冰冷中唯一的颜色。那一刻爆发出的巨大美丽,当真惊艳动人。 谢谢你们。饶昔在心里说。 他只是想去再看它们一眼。只有《逆转》能做到这点。他听说其他孩子的父母怎么也不肯同意自己的孩子进入《逆转》。还好他的妈妈和爸爸都赞同他的进入,协同他签订了自愿协议。 林姣看到他的笑,哭得不能自已。 她看着饶昔闭上眼睛,像是在看自己亲生孩子的离去,离她越来越远。 …… 饶昔再次睁开眼,感觉自己的高度变矮了许多。眼前是一个小桌子,他正坐在椅子上捧着牛奶,看着窗外的风景。 身体里是充沛的力量。这个时候他还有S级的体质。 饶昔眨了眨眼,黑眸里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情绪。 这是他七岁的时候。 他回到了过去。 饶昔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机器人身上,他蓦地双眼泛红。 下一刻,他从座椅上跳下去。他跑到机器人的旁边,紧紧地抱着它的腿,又把自己的脑袋靠了上去。 机器人面色呆滞。 它不知道自己的小主人这是怎么了,它只能手足无措地保持原地不动。 “呼啦——” “呼啦——” 与先前一样的声音响起。 饶昔听到这阵声音,就果断打碎了玻璃杯,接着又迅速打开了飞船门。他望着下方洁白的云朵,扬声喊:“预备,跳!” 机器人无条件服从主人命令。 在饶昔话落的一瞬,几个机器人都来到了飞船门边,一个接着一个跳了下去。 饶昔也跳了下去。 他绷着小脸控制降落伞,以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神经病,懒得理你。 饶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 落在飞船地面上的眼镜和独眼,看着刚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跳下去的小孩,表情不约而同地卡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人进入《逆转》是为了克服童年阴影,昔昔进入《逆转》,只是想见再也见不到的机器人/萨萨西米。因为那段经历对他来说不是阴影。 不过有进入《逆转》之前的人的无数惨状在前当例子,然后昔昔身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林姣就跟昔昔想得完全不一样了。 昔昔对林姣(超认真解释):妈妈,我只是进去看一看。 林姣(心里哭得超大声):我知道。 这是一段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对话。 不知道渣作者有没有写出这个感觉。因为渣作者也不确定,所以在作话解释一下。 然后,现在渣作者是真的一个字的存稿都没有了or2。今天之后就是完全现写现发。 如果要加个班或者卡文,可能一天会写不到3000字。假如这样的话,我就两天(或者几天)的量加起来写到3000字以上再发,这样比较有阅读体验。这次不会一断更断个一个多月了,因为渣作者也想快点完结。立个七月的flag,我努力提前完结。不完结这书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等不及的小天使可以完结再看,真的抱歉or2。 愿意等的小天使可以看看文案的第一句话,不更的话渣作者会说一下,以及今天大致写了多少字,这样就能知道了or2。如果小天使愿意评论的话,还可以监督一下渣作者。不想评论的话就算啦,么么。 第八十一章 饶昔最后还是被眼镜抓了回去。 眼镜抓着饶昔,笑着问他:“你认识我们,所以跳飞船?” 饶昔不说话,懒得理他。 他当然不可能自己跑掉,因此他控制降落伞的速度十分缓慢,并且特意弄得不稳。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去见萨萨西米们。 眼镜又问了几个问题,不过饶昔一直没回应。 独眼看不下去了,觉得眼镜在浪费时间,“先把这小孩带回去,到时候再说。” “行吧。” 眼镜说完,用手捂住了饶昔的眼睛。 饶昔眼前再次恢复视线时,视野里出现的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那个脸上抹着泥土的孩子身边。 饶昔现在的心境与七岁那时完全不同。他走过去的时候,还能注意到那个男孩对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和动作。 像是一只被人类伤害过的野猫。它紧绷着身体,毛发全然竖起,在等着对方的动静彻底落下。 只要对方一有动静,它就会迅速做出反应逃开。 -- 第175页 饶昔停下后,男孩往后退了几步。 饶昔没有再次接近他。 他只是站在离男孩几步远的地方,保持安全距离,默默地望着他。 飞船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饶昔很快走到门前,等着海盗推开门走进来。 独眼率先走了进来,边走边骂,“该死的!赫尔曼那只……” 走在独眼身后的眼镜,正巧与饶昔对上了视线。 饶昔打断了独眼的话,当做他不存在。 他直视着眼镜的目光,“眼镜,你过来。” “眼镜?”眼镜的唇微微勾着,“你叫我?” 眼镜看着这个七岁的孩子。他美丽、精致、脆弱,似乎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但他又确实不慌不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对自己的目光,他连一丝迟疑和惧怕都没有。 真是奇特又让人兴奋的感觉。 眼镜脸上带着笑意,他慢慢向饶昔的方向走了过去。 独眼在他身后提醒,“当心有诈。” 眼镜轻笑,“随意。” 他的脚步仍旧不停。 眼镜走到饶昔身前时,饶昔忽然勾唇,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我不一定没事,但你一定会死。” 那个笑一闪即逝,绚丽多彩,像在夜晚中闪烁的烟花,短暂却美丽。 与他的话同时响起的,还有巨大的爆炸声。 “砰——” 男孩的目光惊诧地看了过来。 “如果那个时候事情的发展能与现在一样就好了。”饶昔擦了擦嘴边的血,站在烟雾里看着他。 他咳了一声,轻轻地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你孤零零地站在那堆孩子旁边,身体颤抖得很厉害,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所以我才会走到你的身边。” 他缓缓地说着男孩听不懂的话。 饶昔说完,脚下出现了一条很大的裂缝。他没有动,也没有去看男孩的神情,而是顺着这条裂缝掉落下去,闭上了眼睛。 …… 饶昔再次恢复意识时,就立刻使用了恢复药剂。但他仍旧没有动,也没有睁眼,而是在等着什么。 “咚咚——” “咚咚——” “看看我发现了……” 第一个说话的毛团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眼前本来躺在地上的人类小孩忽然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了它们。 一堆毛团神情呆住。 眼前一片黑暗又悬空的它们有些慌张,下意识在饶昔的怀里挣扎起来。 饶昔坐在草地上,紧紧地抱着它们,软软的童音里带着依恋,“好想你们,真的好想你们。” 右团懵逼地说话,“你是谁啊你!” 饶昔轻轻地说:“健康的我回来看你们了。”他闭着眼,睫毛颤抖了好几下。 左团抬起脑袋,打量了饶昔好几次,它十分冷静地端着脑袋,“我觉得他没有在骗人。” 右团大声喊,“可是我都不认识他!” 只有毛球小声开口,它努力地紧紧靠着饶昔,比饶昔还用力,声音里布满了依恋,“我也好想你。” 饶昔睁开眼,眸子里带了几分惊讶,“你认识我吗?” “我不知道,”毛球迷茫地说,“但是你是最重要的。”后半句,它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 在眼前的人没有出现时,它一直脑袋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自从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心里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它,眼前的人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 好像它先前无意义的生命终于有了意义。 饶昔没有明白毛球的话。他眨了眨眼,把这个想不通的问题先放到了一边。 他轻轻蹭了蹭毛球的脑袋,道:“你也是,很重要很重要。” 毛球很开心。 右团看了毛球一眼,用力在饶昔腿上弹跳,大声说:“我也要蹭,我也要蹭!” 饶昔:“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右团咋咋呼呼地吵,“人类小孩,你自己说很想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不然我揍你!” 饶昔笑了一下,也用下巴蹭了蹭右团。 右团舒服地呼了一声。它还没呼完,就被忽然使劲的左团打了一下。 它被打飞了,从饶昔的腿上掉到了地上。 左团红着脸说:“人类小孩,你不要想它,只要想我就好了。” 饶昔也蹭了蹭它。 右团愤怒地跳回了饶昔的腿上,跟左团打了起来。 它们互相冲撞,毛掉得到处都是。 毛球默默地占据了饶昔腿中间的位置,把自己用力地摁着。 饶昔的动作和语气让其他毛团早就安静下去。 它们不再挣扎,只是用渴望的眼神抬头看着饶昔。 饶昔之前一直在和毛球左团右团说话,现在终于安静下去,它们忍不住了,有些焦躁地弹了弹。 饶昔注意到了它们,连忙一只一个蹭蹭。 被蹭过的毛团也变得安静。 它们一边靠着饶昔,一边睁眼看着左团右团打架。 左团跟右团还在打,它余光瞄过来了一眼,见一点位置都没有了,立刻停下动作。 “不打了不打了,都便宜了它们。” 右团闻言,也停下动作看过去。 它愤怒地高高跳起,全身都写满了生气。 -- 第176页 它跳得最高的时候,饶昔一把把它接住,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本来愤怒的它眨了眨眼,迅速安静了下去。 右团站在饶昔的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毛团,表情里明晃晃地显出得意和高傲。 左团眼巴巴地看着饶昔。 毛球只是安静地看着饶昔,一直看着。 饶昔受不了它们的眼神,把它们两个也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右团见又来了两个,连忙在饶昔的头上牢牢占着位置。 毛球用毛发轻轻地绕着饶昔的头发,把自己固定住。 左团在跟右团抢位置。 最后两个团子都差点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它们伸出毛发,把自己挂在了饶昔的脑袋上。 毛球见它们都挂在空中,迅速把自己原本绕着的毛发解开,挪到了饶昔头顶的正中间后,再把毛发重新绑好。 左团右团:“!” 它们在饶昔的头上呆了一会儿,被饶昔放了下去。三个团子正准备有反应,就看到饶昔绷着脸蛋说话,“不许闹,按顺序一个个来。” 三个团子立刻把反应憋了回去。 它们乖乖地在一边缩着,看着其他团子上了饶昔的头顶,又悄悄地露出羡慕嫉妒恨。 翌日的清晨,饶昔躲开了林姣和饶慎亲自过来寻他的飞船。 他和毛团们躲在一起,看着那些飞船找了很久,轻轻地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接下来的几天,饶昔一直和它们生活在一起。 他现在有S级的体质,即使东西吃得少,也能坚持好长一段时间。 第六天的时候,饶昔坐在山坡上,忽然轻声说:“我之前就见过你们。那个时候我受了很重的伤,本来我都不想活了,是因为你们才让我坚持活下去。” “我跟你们做好了约定,健康的时候会回来看你们,但是……我失约了。我没有来得及回来,你们就……”饶昔的声音越来越低。 左团异常冷静地说:“我们就已经死了。” 右团没有听懂,但它捕捉到了饶昔话中的失约二字。它在饶昔的头顶用力地跳了一下,又重重落下。萨萨西米的体重很轻,以至于饶昔都没有感觉到什么。 “好了,人类小孩,你不要自责,因为我已经原谅你了!”右团大声喊了出来。 毛球依恋地靠着饶昔的黑发,它眨了眨小眼睛,道:“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最重要的。” 左团接着说:“谁都会死的,我看过很多很多的同类死去。我那么喜欢你,如果我死了,一定会变成小星星,紧紧地跟着你。” 说到最后,它的脸变得有点红。不过因为毛发的遮挡,看不太出来。 饶昔的眼眶有些泛红。 他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把它们一起抱住。 与一开始的挣扎对比,它们不约而同地紧紧蹭着饶昔,一只比一只积极。 第七天,它们的生命周期走到了尽头。 饶昔一直抱着它们,直到它们闭上了眼睛。 那个七岁的孩子,抱着萨萨西米们的尸体,一直在掉眼泪。他哭得厉害,一双眼睛红得严重,还肿了起来。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眼泪全部哭出来。 等他哭完,他把萨萨西米们一只接着一只埋好,在小小的坟墓边睡了过去。 饶昔再次睁开眼,看到了林姣和饶慎。 林姣双眼无神地在一边坐着。 见饶昔睁开眼睛,她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饶昔的身边,慢慢红了眼眶。 “宝贝?” 她小声地喊,似是有些不敢。她想听见饶昔的回应,却又害怕饶昔回答她的是——他不想活了。她要如何挽留一个想要自杀的孩子?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心里难过得像是快要死了。 饶慎站在一边,也看着饶昔,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 饶昔从营养舱里坐了起来。 他拒绝了医疗机器人的抱,而是扶着旁边的医疗机器人,小心而缓慢地向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眼里却带着光。那光从他的黑眸里散开,将他整个人照亮。 饶昔走到林姣和饶慎两人的身前,对着他们扬起唇角。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那熟悉的笑容,让林姣热泪盈眶。 下一刻她就上前几步紧紧拥抱住饶昔,忍不住哭出了声。 饶昔无奈,“妈妈,你怎么还哭呢。” 林姣眼中含泪,语气里带着哭腔。她努力勾唇笑,“妈妈这是高兴,妈妈太高兴了。” 饶慎也走上前,他伸出大手,把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一同抱住。 “小昔,回来就好。” 温存过后,林姣试探地问饶昔,“宝贝,《逆转》以后不进去了吧?” 饶昔点点头,“不进去了。” 林姣仿佛生怕饶昔反悔似的。她当即扭过头,对机器人急切地道:“快,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把营养舱拿出去砸了!狠狠地砸,用力地砸!” 机器人:“明白,主人。” 话落,它们就抬起营养舱走到了外面。紧接着传来的那阵巨大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饶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昔昔因为有现实经历过的前提,了解眼镜的熟悉动作,所以才能在《逆转》里杀了他。 -- 第177页 小天使们猜猜男孩是谁?咳咳,我用了这么多笔墨,不可能是个炮灰。 第八十二章 饶昔在二十岁的时光,隔着十几年的时间回望过去。他不悔任何,只是想到早已经死去的萨萨西米,心里还是会生出一丝无法掩饰的难过。 梁镜优拿出光脑准备选几个他觉得比较好的游戏。 他微微侧过头,就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青年看着前方,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墨色的眼眸像蒙了一层朦胧的雾,看不清晰。 “昔昔?”梁镜优轻轻出了声。 饶昔回过神,视线里映出少年那双鲜红的眼眸。他微茫的目光像是忽然找到了一个焦点,渐渐凝聚到了少年的眼睛上。 原文确实没有在胡言乱语,他真的很喜欢少年的眼睛。华丽又鲜艳,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焰。大约这种炙热的颜色,正是他内心一直渴望的。 “昔昔,”梁镜优在心里拿了个小本本记了下来,面上的神情有些气鼓鼓的,满脸都写着不开心,“你跟我在一起,已经走神两次了!” 少年虽加重了尾音,却并不凶恶,反而带点撒娇的意味。 饶昔没忍住勾了唇,“抱歉。” …… 今天饶慎提早回了家。 林姣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出声问:“你还记得梁家那个小孩吗?叫做梁镜优。宝贝小的时候我们本来想让他接触梁家那小孩的,结果那个小孩不走寻常路把我们惊到了,就止住了这样的念头。” 其实不是把我们惊到了,是把你惊到了,饶慎心里默默想。他那个时候倒是没太多的想法,接不接触都无所谓,不过姣姣生怕梁镜优带坏小昔,才让他不再提。 饶慎:“记得。” 事实上不论饶慎心里怎么想,他面上的神色都没怎么变。只是那在别人面前让别人怵的目光,在林姣的面前,都会柔和下来。 “怎么了?突然说这事,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饶慎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梁家那小孩今天突然来我们家玩了,跟昔昔一起在房间呆了……”林姣看了光脑一眼,语气凝重,“快三个小时了。” 饶慎唇角微微起了一点,“这没什么,年轻人之前总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宝贝还特意走到了门口接他。” 饶慎微微惊讶,“这倒是罕见。”他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小昔想跟谁一起玩就谁吧,他高兴就好。” 林姣知道饶慎没懂她的点,她也懒得再说了。她望着饶昔的房间,目光里显出了几分忧虑。 梁镜优这长得比她儿子还精致,真的能保护好她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美丽动人可爱大方的儿子吗?加上他以前的事迹,看着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林姣忧心忡忡。 …… 因着内心泛起几分心虚,接下来的时间,饶昔全神贯注地跟梁镜优一起玩了许多的普通联脑小游戏。 这样悠闲惬意的时光,让饶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十几岁的时候。若是他没有遭遇七岁的那件事,十几岁时也就是跟小伙伴们一起天天玩耍吧。 但因为那件事,他人生里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贫乏得不可思议。 和梁镜优在一起的时光,也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些十几岁的经历。 饶昔忽然突发奇想,若是他的童年平安度过,十几岁的他会不会早就已经认识了梁镜优,天天跟着他一起混成了帝都星的混世魔王? 噗,真是想想就要忍不住笑出来。 “昔昔,我们赢啦!” 梁镜优操纵光脑,把象征最后一队的大球猛打了出去。他的角度极其刁钻,想必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屏幕已经黑掉了。 胜利方铿锵激昂的彩虹贺声把饶昔的思绪炸了出来。他望着场地上只余下的两个球,空荡荡却又显得十分充实,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今天要留在我家吃饭吗?”饶昔问他。 闻言,梁镜优的神色变得一会儿急切一会儿拘谨,看起来有些扭捏,一点也看不出在帝都星那个无法无天的样子。 梁镜优深呼了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半晌才说:“我可以吗?伯父伯母会不会不欢迎我。”那眼中明亮的光线,像是被灯笼纸罩住的蜡烛,仍旧从里面透了出来,燃烧得让人无法忽视。 饶昔歪着头看他,“当然可以啊。”虽然他一直没明白主角受在拘谨些什么。 “扣扣——” 忽然的敲门声,让饶昔的视线望了过去。他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视线里映出了林姣的脸。 林姣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两个小年轻的谈话。 她正想走进去,就看到本来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几乎是眼睛一眨一睁的时间,少年就已经来到了她的眼前。 “伯母好!”梁镜优的声音是一种少年人的清朗,再配上那精致的外表,很容易让人眼前一亮,心生好感。 林姣眼中的纠结不翼而飞,她的唇微微翘起,笑着道:“你好,你就是梁家那个叫做镜优的孩子吧。” 饶昔站在一边说:“妈妈,今天我想让梁镜优留在家里吃饭。” 林姣怔了下,随后扬起笑容,“好的,我让管家多准备一个人的分量。” 饶慎路过,看到他们都站在门口,说了句,“都站门口做什么,可以去客厅。” -- 第178页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客厅。 路上,饶慎打量了梁镜优好几眼,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神难得起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梁家那个,SSS级体质?”他说着,眼中透出一点跃跃欲试来。 梁镜优有点点紧张,“嗯是的,伯父。” “来重力场,跟我比比。”饶慎接着说。 梁镜优一愣。 “愣着做什么,过来。”饶慎已经走了过去。 梁镜优不再迟疑,很快就跟过去。 林姣和饶昔看着他们的背影,默然无语。 林姣在心里吐槽了饶慎一句,脸上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神情。她保持着这样的神情,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最后,饶昔一个人坐在了客厅里,端着机器人给他泡的茶水,悠闲地喝茶。 “昔昔。” 茸茸再也憋不住,它从饶昔的衣服里跑了出来,浮在空中,小小的黑色眼睛里泛着不开心,脆生生地发问:“昔昔为什么要让梁镜优到家里来?” 饶昔轻轻刮了一下它的脑袋,笑道:“怎么了,茸茸生气啦?” 茸茸气呼呼的,第一次说了实话,“我就是不喜欢他。” 它炸毛起来,身体涨成一个球,看着就是很蓬松很好摸的模样。 饶昔伸出手,揉了它好几下,“唔,那下次他来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的眼睛蒙上,看不到他,他就相当于没来了。” 茸茸瞪大了眼睛,“昔昔唬我。” 饶昔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他低头摆弄着茸茸的雪白毛发,“只是因为那本小说吗?有没有想起其他的记忆。话说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茸茸从哪里来。” “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茸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它的眼神倏然变得有些恍惚。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不再像生物的眼睛,透着机械般的光芒。它隐约记得,它废了好大的劲,才成功地来到这个人的身边。 饶昔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又揉了揉它,“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在饶昔的手中,它的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茸茸很小,饶昔一只手就能握住。 它在饶昔的手中,从纤白匀称的手指缝隙里,悄悄地伸出视线。它偷偷注视着饶昔的脸,眼神里充满了依恋和喜爱。那是它追逐了一生的意义。 …… 梁镜优从旁边的方向走过来时,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像是埋了炸弹的酒桶,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炸成满天的碎片。 饶昔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怎么这幅表情?” 梁镜优的眸色有些闷,他走到饶昔的旁边坐下,心中的郁闷仍旧未消散。 就在刚才,伯父兴起时告诉他。其实伯父和伯母他们在昔昔小时候就想让昔昔跟自己认识的,但是自己三岁时那个著名的事迹震惊到了伯母,所以伯母才止住了这个念头。 可恶…… 梁镜优眼神恐怖,心中怒火郁结,气得发抖,第四次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失望。 “怎么不说话,是我爸欺负你了?” 饶昔笑着摸了摸梁镜优的脑袋。那炸起的蓬松模样,让饶昔心生痒痒,于是他冠冕堂皇地伸出了手。 饶昔看梁镜优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情绪里,故意没有再出声,反而悄悄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几下。 直到他被回神的少年当场逮住。 饶昔抽了好几次,也没把手抽出来。他因为内心的心虚,便没有再试着抽,而是强装镇定保持不动。 梁镜优握着饶昔的手,就不想再松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少年忍了又忍,才冷静地把那只手松开。只他松开时,指尖划过那只手的手心,摩擦了好几下。 饶昔偷偷瞅了梁镜优几眼,见他没有对自己摸他脑袋说什么,就认定这件事已经揭过。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 智能AI的声音在上方响了起来。 “可以用餐了,主人。希望主人用餐愉快。” 饶昔正愁找不到话题,听到这话,立刻道:“走走,我们吃饭去。” 梁镜优嗯了一声,很快跟上了青年比先前轻快一些的脚步。他跟着饶昔的身影,亦步亦趋。 好在尽管有那么多错过,他也阴差阳错遇到了昔昔。 …… 坐到餐桌上,饶昔把茸茸从怀里拿出来放到了一边。 梁镜优看着那雪白一团,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这是……萨萨西米?” “是的,宝贝说这是萨萨西米中变异的一种,可以活很久。”坐在饶昔对面的林姣一边说,一边给茸茸加了足够分量的沾衣草,“茸茸来到家里有好些日子了,仍旧非常健康呢。” 林姣对于这样的情况喜闻乐见。宝贝之前的日子过得太单调了,养宠物才好。 梁镜优:“昔昔眼光不错。” 与他面上淡然的神情不同,少年桌子底下的拳头紧握,身体已经全然绷起。全身的肌肉都在向同一个方向叫嚣。 它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萨萨西米! 不,它不是萨萨西米!它是一种未知的东西! 它很危险!很危险! 茸茸察觉到了什么,它抬起脑袋,就看到梁镜优投射过来的极其警惕的目光。 本来它是想好好隐藏自己的,但是它讨厌的梁镜优已经对它露出了敌意,它自然也不会示弱。 -- 第179页 茸茸当即停下了吃草的动作,黑色的小眼睛转动了一下,对着梁镜优的方向,明晃晃地露出讨厌的情绪。 餐桌上,三人其乐融融,一人一团剑拔弩张。 饶昔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是使用公筷给梁镜优夹了一堆他喜欢吃的菜,“多吃点。”他不厚此薄彼,很快又给茸茸盛满了沾衣草,“茸茸也多吃点。” 饶昔说完,就开始吃起自己碗里的食物。 青年慢吞吞地吃东西。窗外的光线映入他的眼,像是深邃的黑夜里落满了星星。即使是普通的吃饭动作,由青年来做,都仿佛披上了一层光华。 本来气势汹汹的一人一团,像是被抚平了棱角,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开始默默吃起饭来。只他们目光对上时,又是一股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 晚餐时间结束,梁镜优和茸茸已经不知道用眼神交锋了几次。 在去往饶昔房间的路上,埋在饶昔怀里的茸茸蹭了饶昔好几下,随后它微微昂起脑袋,冲梁镜优投去了一个眼神。它所在的高度明明比他低,却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梁镜优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呵了一声。 “昔昔,”少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在长长的走廊里形成了回声,“这只萨萨西米是叫茸茸吗?” 饶昔揉茸茸脑袋的动作一顿,道:“是的。” “它从哪里来?”梁镜优说,“据我所知,萨萨西米生活在维塔星系的边缘星球。因为它的生命周期过短,很少有人将它们作为宠物在市场上进行流通。”少年面上的神情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很随意地提了一下。 饶昔神情一僵。 他努力保持镇定,“虽然很少,不过帝都星确实有这样的宠物店存在。” 梁镜优明显地注意到了饶昔的异常,不过他面上神色未变。 昔昔……难道是知道的吗? 昔昔好像在对他隐瞒着什么。昔昔在隐瞒他。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乍一出现,梁镜优就无比肯定这个想法的真实性。 这样的事实让从小骄横到大不知挫败为何物的少年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情绪。梁镜优有些难过,宛如有什么东西在紧紧拉扯着他的心脏。 饶昔本来十分紧张,见身边的少年半天没出声,以为他是相信了。饶昔连忙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扭过头悄悄投去一丝目光时,就看到少年脸上笼罩着的,一种格外低迷的神色。那种黯然从他的脸上透露出来,带有强烈的感染力,让饶昔下意识失语。 事实上,梁镜优的常用表情不少,每个表情都是亮色的。他好像从来不会难过,从来不会烦恼,因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前方。 即使在最艰难险阻的时候,他的眼睛仍旧明亮,沙土尘埃皆不可掩其光芒。 但是现在,少年整个人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红发红眸的颜色都仿佛被调低了好几个亮度。 主角受这是怎么了?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饶昔不明所以。 他回顾起之前的对话,发现梁镜优是在他的回答后才变成这样的。 饶昔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梁镜优其实很聪明。只不过他通常让他的任性妄为掩盖了他的聪明。 这一次,难道梁镜优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隐瞒? 可是他的隐瞒,能让主角受变得这么难过吗? 饶昔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饶昔没搞明白,但他还是把怀里的茸茸放到了一边。他压低了声线,“你先去其他地方玩。” 茸茸:?? 随后,饶昔走到了梁镜优的身前,伸出手抱了梁镜优一下。 他语重心长地说:“小梁,虽然我在隐瞒你,但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所以你现在先别难过。” 茸茸这事扯出来要说的就太多了。 我是不知道你跟江霁同发展到什么情况了,不过提早看到你跟江霁同的爱情故事这种事,为了你的身心健康,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梁镜优:“……??” 小梁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就想发的,不过又想多写一点所以凑到今天发了。 然后,文案第一句话真的有小天使会注意吗?如果没小天使注意的话,渣作者就不搞了,怪尴尬的or2 如果不搞文案第一句话,以后字数凑齐就会发,固定晚上九点更新。 第八十三章 梁镜优心里憋了满肚子疑惑。 不过因为青年的安抚,他还是硬生生把疑问按下。 梁镜优忽然使劲,把想要退后的饶昔用力往怀里带。他舒展开身体,让饶昔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少年结实的手臂紧紧地环住青年的腰。 他可以不知道不问不去想,但他要收报酬。 梁镜优的目光在青年雪白漂亮的后颈扫视了几秒,随后换了个方向。 在饶昔看不到的角度,他咬了饶昔的头发一口。 这是报酬。 …… 饶昔被带入对方怀里时,第一个想法是,原来主角受比他高一点。之前跟他一起走路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 等等,他不是炮灰攻吗?因为加了个炮灰的前缀,连身高权都被世界剧本剥夺了吗? -- 第180页 第二个是,主角受为什么突然这么用力抱他。 因为前个想法比较费时间,这个想法只冒出了一点头,想法的主人公就把他松开了。 而梁镜优的声音也从旁边同时传来,“昔昔,我先回去了,以后有空我再来你家。下次我们《仙途》见。” 第二个想法出师未捷身先死。 饶昔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了梁镜优身上,他眼中有些惊讶,不过仍旧道:“好的。要我送你吗?” “不用啦,昔昔。替我跟伯父伯母说一声。” 梁镜优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 饶昔眨了眨眼,再次看到的,就只有少年的鲜红头发丝了。 他嘀咕了一句,“跑这么快干嘛。” 独自去玩的茸茸回来了。 它用力一跃,从地上跳进了饶昔的怀里,随后把自己的重量往下压了压,摁得紧紧的。它看着梁镜优离开的方向,模拟出人耳捕捉不到的最小分贝,轻轻地哼了一声。 …… 饶昔再次想要进入《仙途》前,特意拨通了林论的光脑号。 几乎在拨通后的下一刻,林论的声音就从光脑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一次没有投屏,饶昔有一点不习惯。 他把光脑放到了桌子上,直截了当地开口:“我需要一个玩家号。” 对面的声音仍旧四平八稳,“是之前那个玩家号不符合您的预期吗?” 饶昔有些难以启齿,“之前那个没了……被打死了……” 还好没有投屏! 对面的声音一顿,半晌才重新出声:“好的,我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论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这让饶昔松了口气,也不至于过于羞耻。 饶昔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其实和他抱有同一类型的想法。 …… Karelu公司总部。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论放下了光脑。 他坐在办公桌前。漆黑的刘海凌乱扑散,狭长的丹凤眼藏在金丝框眼镜下。 林论忽然站起身,走向窗边,视线望向了窗外广阔的天空。深邃的眸光从眼镜里透露出来,衬得那双眸子泛起了几分不明的神秘。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 十三岁的林论长得十分瘦小,看起来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他飘荡在各个星系之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各个星系之间辗转反复,做各种各种的活。 但是每次经过拉雅星系的时候,林论的神色都会有片刻的恍惚。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 第十次路过的时候,林论下意识动用了S级体质,隔着一个很遥远的距离,往那边看了过去。他远远地看到了威严肃穆的军队。 那些穿着蓝黑相间的军装战士,是帝都星等级最高的军队,直接隶属于皇室管辖。 而站在他们之中最明显的人,是闻名遐迩的梁元帅。 林论一怔。 他们要干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追了过去,视线里进入了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 那个男人全身戴满了抑制器,黑色的眼镜早就已经严重损坏,歪歪扭扭的镜框完全不能支撑起镜片。可那个男人还是戴着。 那副眼镜用黑色的胶布粘着,勉强戴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那个男人被限制着,还受了很重的伤,一点动作也不能做,却还是在笑。只是他嘴边的笑显得有些疯狂。 林论还在怔愣,那个男人却似有所感,忽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他看着他眼中的疯狂变得越来越厉害。 那个男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挣扎得厉害,好几个抑制器从他的身上掉下。控制他的战士明显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开。 男人身上还有抑制器,因为他的挣扎,那些抑制器开始作用起来。大片的嫣红从抑制器下方流了出来。 可男人却像感受不到疼似的。 男人速度很快,他用尽全力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不出须臾,就已经跑到了自己的身边。 男人的眼神疯狂,语速很快,“是你吧?肯定是你,肯定是你。”他声音嘶哑地重复,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真没想到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个小孩呢?他又长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似乎音带受了伤,发出的声音像是被切割的金属,一顿一顿又刺耳。 林论怔怔地望着他。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见林论一直沉默,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急切起来,肉眼可见的暴躁,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在男人即将伸出手之前,他被身后跑过来的战士扣住了手臂。 梁映山也走了过来,他眉峰一皱,“怎么回事?这都能让他跑了?” 负责押运的战士面色羞愧。这人从被抓住到现在半句话没说,也没有任何动静,就是嘴边一直挂着渗人的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 梁映山眉峰仍旧拧着,“还好没酿成大错,不过还是回去军法处置。” 战士应下,“是!”是他想当然了,确实该接受处罚。 -- 第181页 “你说话啊!你怎么能够不认识他!你怎么可以把他忘了!” 男人声嘶力竭,喊出的嘶哑声几乎让人觉得他的嗓子下一刻就要废了。 林论只是蹙眉看他,想着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这个人肯定疯了。 林论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喊完,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刚刚的挣脱使他失去了最后剩余的大部分生命力,连苟延残喘都做不到,仿佛只需要一点点压力他就会死去。 梁映山微微提高了音量,“你们小心着点,别让他在回到帝都星之前死了。” 他走到林论身前,目含歉意,“小友没受惊吓吧。” 林论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梁元帅,您不必这么客气。” 梁映山掀起嘴角笑了一下,“既然小友没事,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林论看着他们渐渐离开。他转过身,没走几步,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回头看的欲望。 他便回头了,正巧看到男人冲他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闪烁着疯狂与狰狞。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男人缓慢张合的唇。 唇语在说—— 你忘了他,你会后悔的。 男人说完,嘴角咧开了渗人的笑,身影渐渐隐去。 林论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想着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之后,林论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去往拉雅星系。他接着在宇宙中漂泊。 编码天赋初显具体是什么时候,林论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东西,就像鱼儿进入了大海。世界之大,皆任他遨游。 之后的经历一直都顺风顺水,几乎让他都快忘了以前漂泊的日子。 又过了几年,他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帝都星。以一个平民的身份。 而自从他编码天赋显露,他就有了一个欲望,就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话,但他却听不清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他似乎一直在追寻、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那是一种强烈的、迸发的情绪,只是一直在被他压制。 一次发呆状态,林论写出了一堆完全不清楚的代码。而在看到这些代码后,他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仿佛熔浆喷涌而出。 他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马不停蹄地把这些混乱的代码整理了出来。并且他当场下定决心,开始了一个特殊的全息网游制作。 当林论敲下最后一个代码,并将这个全息网游命名为《逆转》的时候,他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但是还没有结束。 二十岁的林论很清楚地知道,他缺失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记忆。长到这段记忆足以将他的人生颠覆。 面对着自己制作出的《逆转》,林论无数次想要进入,想要找到他一直以来在追寻的答案。 可是每次他想要进入,心里都会有一股庞大的、莫名的恐慌与害怕不由自主地蔓延出来,仿佛有人把他的整颗心脏紧紧揪住。几乎让人呼吸困难。 他花费了将近半生的时间制作出《逆转》,却至今没有进入。 其实他是一个胆小鬼。 连他自己都要唾弃。 …… “滴滴——”光脑提示的声音突然响起。 饶昔点进去一看,发现邮件已经到达。 他一边躺进营养舱,一边点击了自己专属的玩家链接。 饶昔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金黄色的稻草屋,周围充满了稻花的香味。 而最为明显的,是坐在稻草屋上的小男孩。他皮肤雪白,在金黄色中尤为突兀。 由稻草铺垫的房屋看起来脆弱不堪,那个小男孩却稳当当地坐在屋顶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想理人。可是那双小小的黑眼睛却又透露着渴望,眼巴巴地看他。 饶昔走到稻草屋下,昂起头,唇边勾起一点弧度,“涂涂,下来呀。坐那么高干嘛呢。” 小男孩扭过头去。他竖起耳朵,却又时时刻刻注意着后方的动静。 饶昔噗呲一笑,装模作样地道:“再不下来,我走啦!”他转过身,做出要走的动作。 小男孩见状,急匆匆地站起身,从稻草屋上跳下来。他落入了一个温柔的、充满清香的怀抱。而那个拥抱他的青年,有着最美好的笑容,墨色的眼眸如同铺满星辰的黑夜。 涂涂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茸茸从饶昔的怀里蹦出来,它浮在空气中,嫌弃地抖了抖满身的毛发,似乎想把蹭上的痕迹抖掉。 它小小的黑眼睛里充满了气愤,吼道:“真是不要脸!” 涂涂的脸色由红转黑。 它从饶昔怀里跑出来,怒目而视,“你这个毛怪,你再说一遍!” 茸茸重复了三遍,“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很好。”涂涂咬着牙,“毛怪,你成功地惹怒了我!” 话落,两方代码已经完成了以亿兆为单位的交锋。 透明字符经过的路径,连空气也一片扭曲。 这让饶昔止住了过去制止的步伐。他本想搬个板凳先在一边坐着,但是突然想起他现在不是伏白NPC,根本无法把板凳拿出来。 饶昔顿了下,道:“我先走了。”说完,他向新手村的方向走去。 -- 第182页 茸茸和涂涂就像被按了停止键。它们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把各自的代码收回,连忙跟上了饶昔的脚步。 这一次有涂涂在,新手村的任务更加顺风顺水。没过多久,饶昔就已经来到了主城。 他牵着涂涂的手,走在了主城热闹的街道上。沿路的路人都对他投来了难以抑制的目光,甚至有人不由发出惊呼声。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小男孩身上,他们的动作就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像在那一刻,他们的脑子、视觉、嗅觉、骨骼和血液的流转等都被强制性地停滞了一瞬。 经过这个插曲,路人潜意识不敢再将目光投过去。 那是从内心深处远远升起的不可名状的敬畏。如附骨之疽,布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脑子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不断重复地告诉他们,禁止直视。 魔道和正道的方向不在同一边。 当饶昔走到分叉口的时候,他在左边犹豫了一秒,随后就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走去。 涂涂微微一怔,“白白,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没走错。” 饶昔摇头轻笑,脚下的步伐一点没停。 涂涂欲言又止,看着青年往右边的道路走去。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新手村还好,主城只是勉强能接受他的进入。至于游戏世界就更加不行,他的进入会使修真界崩溃。 涂涂停在了道路的起点,注视着青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不过这种情绪只在他的眼睛里闪过了几秒。 涂涂的身影慢慢隐没在了空气中,没有任何人察觉。仿佛这个地方从没有过他的痕迹。 反正不论白白想要做什么,他都是白白最坚实的后盾。 嗯,自封的。 第八十四章 道路的尽头伫立着山门,棕色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合欢宗。与之前来的那次相比,合欢宗本就奢华的牌匾更奢华了几分,像是在上面镀了一层又一层的金粉。 饶昔正在排队的时候,前方有个魔修要插队,被他插队的那个魔修二话不说,直接上了手。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饶昔路过了他们。 他随着前方的引路弟子进入合欢宗前,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在打。 很快,饶昔就和其他刚入门的魔修一起,被安排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住处。房间是六人间,这让饶昔皱了下眉。 送他们过来的魔修准备出门后,饶昔跟着走了出去。他打开系统商场,对他使用了一个修改记忆的道具。 记忆错乱的魔修把饶昔带到了另一边去,随后神情恍惚地离去了。 那是一处黄金地段,离后山灵池近,也离合欢宗主峰近。 饶昔望着那精致造型的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进入房间后,又把床榻上的被褥重新换了一下。新的玩家号没有之前收集起来的舒适被褥,他用了帝国币购买。 茸茸从他的袖子里跑了出来,它摇了摇自己的身体,雪白毛发一阵起伏。 “昔昔,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饶昔摇了摇头。 茸茸飘在空气中看了饶昔一会儿,终于想到事做。它很快飞到了一边,把自己的身体当抹布,去扫除桌子椅子上的一些灰尘。 饶昔扭过头,正巧看到了它这个举动。 他出声阻止,“茸茸,你过来。” 茸茸停下了动作,乖巧地飞到了饶昔的眼前。它眨巴着眼睛,黑色的小小眼睛就像宝石一样泛着微光。 “没事情可做的话,就到我的头上呆着。”饶昔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怕把饶昔的黑发弄脏的茸茸,在那段极短的时间里,以亿兆的速度把自己全身的毛发刷新了一遍。 当它落在饶昔头顶,已经恢复了洁白的模样。 茸茸蹲在饶昔的头顶,望着那样如出一辙的场景,黑眼睛里浮现出满满的眷恋和怀念。它忍不住又靠近了饶昔一些,再靠近了一些。 因为饶昔在房间经常走动,身体的高度也动来动去,它不禁伸出毛发绑好,把自己固定在了饶昔的头发上。 雪白的毛发与漆黑的头发交缠在了一起,只有颜色能够分出区别。 饶昔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后,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这就是健康的身体啊,真是怀念。 茸茸看他这样,眼神变得暗淡,它的语气带了几分急切。 “昔昔,我会想办法的!” 饶昔一愣,随后缓缓笑起来。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头顶茸茸的脑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七岁的我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后果,所以你不需要想太多哦。” 可是它不希望他被斩了羽翼。它想要的他,能在蓝天碧海里自由如风。 茸茸没有出声,小眼睛却坚定了好几分。 它一定会努力找回记忆。 饶昔离开房间,跟随地图的指引,又回到了山门。他远远地看到,之前那两个魔修还在打斗。 他又走了回去。 守门弟子疑惑地看着在门口晃的饶昔,见他腰间挂着宗门玉牌,才没有出声询问。 饶昔走在合欢宗里,把地图上还不清晰的板块都走了一遍,直到地图上所有的雾气散去。 最后,他回到了房间,把一个椅子放到了储物戒里。 -- 第183页 饶昔第二次走出了山门。 他看到那两个魔修还在打,快步走过去。到安全距离时,饶昔停了下来,他拿出了那个椅子,放在地面上,随后坐了上去。 两个魔修打得难分难解。这个掉了一颗牙,那个青了一只眼睛,更是新仇加旧恨,似乎还要再打个一天一夜。 登记的弟子登记好了最后一个魔修的信息,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去。 只剩守门弟子用一种迷惑的神情远远地注视着这里。 饶昔坐到了天黑,才把椅子收了回去。很快回到了他的房间里睡觉。 他第二天出门,神清气爽地向山门的方向走去,准备继续他的围观大业。 饶昔远远看到那里聚集了新的排队魔修。 有些规矩排队,不过插队的魔修多了,显得规矩排队的魔修像个傻子。你打我,我打他,大家一起打打打。最后变成了魔修大乱炖。 饶昔有些茫然。不过他走向空地的速度一点没变。 紧接着,他把椅子拿出来放好,坐了上去。 一个打斗的魔修余光撇到了坐在一旁的饶昔,迷惑和愤怒一同升起。 他一边回击对手魔修的时候,还不忘恶意地朝饶昔飞出了一团黑气。 饶昔见状,动作飞快地搬起板凳挪到了一边。 魔修丢,饶昔躲。 魔修又丢,饶昔又躲。 魔修再丢,饶昔再躲。 他丢了半天,连饶昔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魔修:“??” 充满问号的魔修由于这一刻怔愣,被他的对手魔修打趴在了地上。 饶昔走过去,面无表情地踹了他一脚。 魔修正趴在地上吃土,没有看到踹他的是谁。等他艰难地抬起头,只看到对手魔修,当即对他露出了怨恨的神情。 对手魔修懵逼地看了饶昔一眼,又懵逼地接下了这口锅。 他看着地上魔修要起来的身影,来不及反应,连忙出手又打了他一顿,更加接牢了这口锅。 饶昔换了另外两个打斗的魔修围观。 两个打斗的魔修看起来很忙,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他。 饶昔坐在一边,等他们分出了胜负,就搬起椅子换了别的。 天黑时,饶昔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守门弟子都已经认识他了。 这一次饶昔过去的时候,他居然出声和他打了个招呼。饶昔怔了一下,很快回了一个笑。 守门弟子愣愣望着饶昔远去的身影,脸忍不住红了红。只觉得刚刚青年弯起的眼睛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真的很让人心动。 今日打斗的魔修结束得早。 饶昔也早早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路过假山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白怎么还不来……白白怎么还不来……” “我好想他!” “我也是啊!” “白白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合欢宗了,毕竟我们跟其他魔道宗门比太弱了……” “不可能,白白不是这样的人!” “那他怎么还不来,我好想他!”说话的人烦躁地挠头。 “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了,该死的朝云宗!他们肯定是故意的!” 沈愿路过,当即被掀起了怒火。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差点口吐芬芳。 沈愿连忙深呼了一口气,憋住了自己的怒气。精致的他绝不能如此粗俗。 “白白怎么还不来……” “我好想他……” 谈话的几人还在幽幽地重复,仿佛在念一段咒语。 沈愿走过去,精致的小脸含霜,“你们几人闲在这里这么空吗?” 合欢宗弟子们都知道他的威严,连忙一哄而散。 沈愿看了刚刚那些弟子坐着的地方一眼,硬生生忍住他也想坐在那里重复的欲望。他咬着牙想,他不能再这样孩子气了。随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旁边的声音全部落下时,饶昔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晚点再去找沈愿。因为他感觉他们前段时间才见过。按照修真界的时间流逝,一点也不算久。 …… “外门弟子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没少吧。” “我数数………” 良久,那个声音道:“好像真的少了一个。” “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你自己都没发现,还说我!”声音顿了顿,“所以是不是要上报……” “现在上报肯定算我们监管不力,一定会被沈师兄惩罚。” “万一那个消失的外门弟子是奸细呢?我们再拖的话,到时候被发现,我们肯定完蛋了!” “那就报吧,”他急忙扯住向外走的魔修,“你上报只说前面那一批外门弟子失踪了一个,其他不要多说,上面那些人怎么想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反正假如那个失踪的外门弟子真是奸细,我们也已经上报了。” “行,那我就这样说。” 去上报的合欢宗弟子小心翼翼地将事情汇报了一遍。 沈愿坐在大殿的主位上,墨色长发披在肩头,从红木椅簌簌落下。他的一只手搭在把手上,衬着红色,更显得他肤色瓷白。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着,斜着眼睛看他,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怎么现在才说?”沈愿又轻又缓地道,以至于声音仿佛浮在空中,没有力度。 -- 第184页 合欢宗弟子有些紧张,稳了稳才开口:“是先前发现的,只不过我前段时间进了秘境,所以忘记来告诉沈师兄了。” 沈愿眯起眼,眼神倏然锁定了弟子,“还想糊弄我?你当我是死的吗?” 那浮在空中的声音忽然有了重量,从弟子的耳边直接重重地压在心上。 弟子猛的一下跪下趴伏在地,全身哆嗦,声音发颤,“沈师兄,我……” “滚去邢堂。” 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黑气裹成了球。天翻地覆间,人已经滚了出去。 沈愿轻嗤一声。 在他面前,居然还想说谎糊弄他,真是笑话。 沈愿的动作顿了下,拿出了弟子的行迹本。他冷笑了一下,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失踪的弟子到底在搞什么花头。 行迹本上,红光亮起。 浅淡的红光几乎聚集了整个合欢宗。而红光最浓密的地方,是一个隐秘的住处。 那是合欢宗其中一处绝佳的修炼场所,花费了无数的灵石才得以打造成功。又辅以冰息花、尽灵草等上品宝物,以至于能够维持灵力源源不绝。 沈愿:“?” 这人居然在他的合欢宗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天都没人发现? 沈愿大怒,“当我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吗?”他当即起身,怒气冲冲地准备找人算账。 第八十五章 沈愿气势汹汹地赶过去,他特意释放了自己魔婴期的威压,冷着脸站在门口。 他吹了半天的风,门也没有打开。 居然还不在! 沈愿盛怒,刷一下推开了门。 维持灵力运转的洞眼被堵住,冰息花、尽灵草等上品灵物被拔掉随意丢在了一边,已经落了灰尘。只有被褥和枕头被宝贝又整洁地好好放着。 沈愿气得双目血红。 …… 饶昔今日回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皱眉看着禁闭的房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而就在他停下的那一刻,身着红衣的少年双目赤红,周身隐隐约约冒出了肉眼可见的黑气。 那些黑气似乎因为主人的心理破防,再没有遮掩,缓慢又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少年的周围。少年秾丽的眉目被黑气笼罩,衬得他像个面容精致的厉鬼。 漂亮的少年已经亮出了爪牙。 魔婴期的威压蔓延周身,如山一样从前方压了过来。是能把刚出新手村的饶昔碾成肉泥的架势。 面对这样凶猛的攻势,饶昔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沈愿的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子就不好看了哦。” 青年的声音轻得空灵缥缈。 沈愿却在周围的一片嘈杂中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那个声音,在他耳中,如同修真界一种永远往下沉的重石,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沈愿很明显地一怔。他下意识收回了攻击,周身的黑气尽数散去。只是望着眼前这个陌生样貌甚至透着魔修味道的青年,眼中还有几分疑问。 他在原地纠结了好久,又想过去,又心里疑惑。 “不认识我了吗?”饶昔说。 一个笑容缓缓绽放在他眼角。尽管他已经换了容貌,但那股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美丽,像是冲破了开关,如洪水决堤般奔赴。 仿佛一朵本就艳丽的花,在花期里完整地打开了自己的花瓣,尽情释放耀眼的美丽。 沈愿终于轻声开口:“是大人吗?” 饶昔点了下头。 沈愿听到他的回答,就像是得到了首肯一般。他飞快地小跑到饶昔的身边,直接伸出手扯住饶昔的衣袖。他微微昂起头,狐狸眼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娇纵。 “大人,大人。” 他接连喊了两声。 “怎么了?”饶昔觉得有些好笑。 “大人不要住在这里了。”沈愿说。 他回头望了几眼那精致的房屋,眼眸里浮现着嫌弃,“这个地方没有我的住处好。” 饶昔摇头,“我就不去你那边了,到时候又有一堆要解释的,这个身份我还不想暴露。” 沈愿想给饶昔最好的。但是他看了看饶昔的眸色,还是勉为其难地妥协了,“既然大人想住这里,那就住这里吧。” 饶昔问他:“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 沈愿脸色僵了片刻,很快又放松下去。 他小声说:“我以为大人是其他魔道宗门派过来的奸细。之前我不在宗门的时候有个伪装的奸细混了进来,给合欢宗造成了一笔很大的损失,那可都是我的钱!”他越说越愤慨,声量逐渐增大。 饶昔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点了点沈愿气鼓鼓的脸颊,“等之后我去伏天殿给你搬一堆灵宝过来。” 感受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在他脸蛋上一触即离,沈愿的耳朵陡然红了几分。 少年的声音不由轻了许多,“其实不用麻烦大人啦,这怎么好意思。” 饶昔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动。弯起的眼角像是墨笔勾勒而出。 “这是租金。” 沈愿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心里止不住地想,大人明明不是之前那个美丽异常的容貌,怎么还是能够让他轻易心动呢。 …… 饶昔还是在小屋子住了下来。 -- 第185页 沈愿经常来找他,不过都是悄悄的。 这一日,沈愿日常来找饶昔。即使是无意义的废话,饶昔也会认真地听他讲完。 他说着说着,忽然见窗户里的远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那黑点慢慢变得越来越大。 在沈愿睁大眼睛时,黑点呈现出了一点红色。渐渐红色变得浓郁,鲜红的头发在空中飘扬。 沈愿感觉到了一股浩大的威压从远方传来。是高位魔修对低位的警告。 红发红眸的男人目光已经锁定了他。 见他看着,游辞勾了下唇,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逃跑! 魔修的本能告诉他要迅速、立刻逃跑! 可偏偏那是游辞。 那个和他抢夺大人、让他感觉到无力的游辞。 总是趋利避害的沈愿这一次不想退缩。 他咬紧了牙关。 沈愿几乎是用出了全身的灵力,才没有让自己露出任何弱势来。 尽管沈愿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和先前一样,但饶昔还是从细微的变化里发现了沈愿的不同。他转过身,正巧对上了游辞的视线。 男人逆着光飞来,漆黑的衣摆在风中刷刷作响。俊美的容颜仿若笼罩在阴影里。 唯有那耀眼的红发,似乎挣脱了逆光的阴暗。连同他那双瑰丽的红眸,鲜艳夺目。一同倒映在青年惊讶的黑眸中。 饶昔怔了下。 事实上,他完全不明白游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游辞那模样,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游辞是如何知道已经变换容貌的他是傅白,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合欢宗的? 游辞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落到了饶昔的面前。他落下的风吹起了饶昔的黑发。饶昔一边用手掀开吹到额前的黑发,一边看向他。 游辞一进来,就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拍了拍他右边的位置,语气亲昵地唤,“白白,你坐这。”随后神色变得平平淡淡,“你随意。”他后一句话没有看着沈愿,沈愿却是知道他在对自己说。 白白? 饶昔眼皮蓦地一跳。 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不过饶昔还是走到一边坐下了。他没有坐在游辞右边,而是坐在了游辞的斜对面。 等他坐下,饶昔才发现沈愿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疑惑出声,“你不坐吗?” 沈愿强颜欢笑,“之前坐太久了,我现在想站着。” “白白不用管他,”游辞神色不变,“他想站着随便他。” 沈愿咬着牙,“如尊上所说,大人不必顾及我。” 饶昔抿了一口茶水,问游辞:“你来干什么?” “本尊过来巡视。”游辞道。 巡视到了我的私宅? 呸! 沈愿在心里啐了一口。 饶昔眼中复杂,“你怎么知道我是傅白?” 游辞闻言,勾唇笑了一下,“魔修之法诡谲多变。白白是觉得本尊没有认出你的办法吗?” 我一个搞摄魂术的都不知道有这个。更何况魔尊之法以力闻名,他肯定在胡说八道。 呸! 沈愿啐得更用力了。 饶昔沉默了几秒。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游辞怪怪的。 沈愿站了太久,脚有点酸,身体不由自主地落下去。 这时他感觉到身上原本从上往下的力度,变成了从下往上,稳稳地托着他。 “……” 沈愿没忍住口吐芬芳:艹。 游辞见饶昔没有再问他,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他嗤了一声,“合欢宗可真穷,怎么能让白白住在这种地方?” 合欢宗每年都是进贡最多灵宝灵物的魔道宗门! 呸呸呸! 沈愿气死,啐个不停,诅咒了游辞千遍万遍。 游辞紧接着道:“白白,你还是去我那里好了。” 饶昔正准备摇头的时候,又听见游辞飞快加了一句,“只要你去我那,我的头给你摸。” 饶昔望了一眼游辞的红发,可耻地心动了。他点了点头。 不过该反驳的他还是要反驳:“你口中的‘这种地方’,是我亲手布置的。” 游辞:糟糕,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他动作迅速地补救。 饶昔顿了下,目光撇到了窗外飞快往下方后退的风景。 “……” 饶昔艰难地说:“游辞,你干了什么?” 坐在窗边的游辞笑得很坦然,“白白不是说喜欢这个房间吗?所以本尊把它搬走了。” 饶昔:“……” 饶昔:“你跟沈愿说了吗?” 游辞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本尊不用跟他说。合欢宗这次的进贡东西少了很多,本尊不找他们的麻烦,已经是本尊宽容大度了。” …… 房屋起飞的那一瞬,沈愿被游辞飞快丢了下去。身上的力度终于消失。 恢复自由身的沈愿立刻站了起来,对着上方的房屋破口大骂。 他忍着脚酸骂了许久。 那口气落下后,沈愿刷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眼泪像碎玉般不断地掉。很快就润湿了他前方的一小块土地。 “大人,”眉目精致的少年哭得可怜,他不住呜咽着重复,“我的头也可以给你摸。”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有点忙,但是为了flag,渣作者不能再拖了。只能没到3000字也先发了or2 -- 第186页 第八十六章 泠泠流水,春风摇曳。 饶昔将灵力蓄在脚下,一段跳,两段跳,三段跳。他跳上了魔宫的屋顶,又慢慢走到了屋顶最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魔修。 魔宫的魔修们早已经见怪不怪。虽然他们一开始有些疑惑尊上忽然移情别恋,而且还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 自从这个魔修青年来了之后,大家是架也不能打了,一切阴谋诡计都得往私密的地方挪,更不能缺胳膊少腿满身血腥回来。和谐友爱得跟他们看不上的道修有的一比。 青年哪里像个魔修啊。 分明是道修的样子。 明明是他们厌恶的,可是在看到青年笑容的那一刻,就好像心里的所有阴暗都消失了一样。 他立于屋顶,眸子里漏着光,眼角微弯。 是再不过普通的容貌,可又只能用美字来形容。 尊上带回来的这个青年真的好美。仿佛不能深看,只要对上视线,就会被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吸进去一样。 微胖魔修收回拥有第三只眼的法器,用力拍了另一边的黑衣魔修一下,“看尼玛啊看,之前那个魔修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黑衣魔修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饶昔玩累了,很快回到了房间里。之前他已经弄好的房间被游辞带回来压进土里,用了一种白里透金的材料加固。 整得可好看了。他反正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魔尊不仅看得懂修真界的所有古文字,还会修房子修宫殿。 饶昔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一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饶昔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冷着脸的白瞳小人。 白瞳小人身着红纹黑底华袍,头发长得拖到了地上。 他从小洞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慢慢地向饶昔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表情一点没变。等走到饶昔眼前,不说话,就用那张脸冷冷地盯着他。 饶昔感觉心被什么击中了。 好可爱! 他把小人抱在手心里捧着,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内心,如同往常一样笑着说:“小白,有事吗?” 小人语塞。 半晌,他冷冷地说:“我有名字,我叫裴以丹。” 【世界公告:鬼王现世,第三职业正式启动,鬼域副本开启。诸位玩家可原地自尽,转职鬼修。最后,祝所有玩家们游戏愉快。】 饶昔语塞。 还有这种操作? 小人把自己的名字说了,等着饶昔的回应。他半天没得到回应,扭过头就看到饶昔低着头,目光茫然,好像在发呆。 小人冷哼一声,表情不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伸出脚脚踢了饶昔一下。 饶昔回过神,“怎么了?” 小人依旧冷脸,“我叫裴以丹,不叫小白。你不要叫错了。” 饶昔:“哦,小白。” 小人:“……” 小人努力憋着表情。但是青年的手指忽然戳过来,还戳了好几下,一下子就把他的表情戳破了。 饶昔忍不住笑出声,“这样子不是也挺好的吗?整天板着脸干嘛。” 他高高地捧着小人,滚在床榻上笑。因为他的举动,原本整洁的衣襟变得凌乱大开,几乎能看到形状姣好的锁骨。 白瞳小人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从脸颊一直红到耳后根。不过因为他很小,所以看不清晰。 饶昔觉得有点热,他把小人先放到了一边,干脆把外衣脱了。 宽松的外衣脱下后,青年身上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衫。那内衫将他优美的身体曲线勾勒了出来,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饶昔重新把小人抱在了手里。他感受着手中的高温,有些疑惑。 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有这么恼羞成怒吗?”饶昔指了一下自己的脸,“那要不你摸回来?” 小人满脸通红。 他眼里的青年不是他如今容貌的样子。是他灵魂的模样。 青年躺在床榻上,三千青丝铺了半张床。他躺在当中,红唇雪肤,长睫微卷,眼角带了一点红色,仿佛桃花瓣碾出的汁水。 红得刺眼。 “你确定吗?” 男人寒冷低沉的嗓音在饶昔耳边响起。即悦耳又冷冽,是一种特殊的鬼修音色。 饶昔一怔。 他微微抬眼,看到了真正全盛状态的鬼王。 男人的容貌俊美冰冷,如一把出鞘的冰刀。而他周身的气势也从无逐渐往上提升。 尽管裴以丹已经稍稍压制了一些,但漏出来的威压,还是让如今的饶昔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这种不可言说的压迫感几乎蔓延了他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连缝隙都找不到。 游戏面板上已经弹出无数次警告:危险!危险! 饶昔指尖随意一动,很快关掉了游戏面板。他不避不躲,只是若无其事地冲裴以丹笑,“我确定啊。” 裴以丹眸色渐深。 他宽大的手慢慢地覆盖到了饶昔的脸上。 青年的脸软软又细腻,触感很好。他从饶昔的下颚开始抚摸,从下颚到脸颊到额头。裴以丹手指移动的速度很慢,而且指尖似乎在摩擦着什么。 那奇怪的感觉给饶昔带来了痒意。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一下子就收回,那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吗。 -- 第187页 于是饶昔保持微笑,强装镇定。 裴以丹的手指终于离开后,饶昔躺不住了。他迅速从床上直起身体,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笑着问他:“感觉怎么样?我的脸肯定比你的摸起来舒服。” 说完,他还是觉得可惜,又嘟哝了一句,“你现在长大了,脸一点都不软了。” “嗯。”裴以丹回道。 那声音和他之前冷冽的声音比,好像又低沉了许多。 饶昔十分好奇地道:“你刚刚变的那个小人,是鬼修独有的功法吗?” 裴以丹:“是。” “那个小人是长发,模样看起来比你小一些。”饶昔回忆着说。 “是我少年的模样,性情也会被少年时期影响。” 饶昔恍然大悟,“难怪哦。”他看了看眼前神情平淡、因那双白瞳自带诡异色彩的男人鬼修,嘀咕道:“还是少年的你可爱些。” 裴以丹神色微顿,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真的没有一点讨厌幼时和少年的我吗?” 饶昔:“没有。” 明明想要得不行,却要硬生生装作什么都不需要的模样。想告诉别人——我很厉害,我很坏,我谁都不需要。 以前的经历没有教会他要如何做,他只能主动动手。用‘伤害’我吸引我的注意力,可真正要动手了,他比谁都把攻击撤销得快。虽然他根本伤害不了渡劫期的我。也是因为他知道我是渡劫期,所以之前才那样。 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这小孩怎么能别扭成这样呢。 饶昔在心里暗戳戳吐槽了一句。不过没说出来。 裴以丹的神情骤然放松了。 可下一刻,他的神色陡然转为阴冷。 他周身泛起黑雾,像是鬼魅一般消失。随后又出现在了距离饶昔的不远处。而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漆黑的仍旧泛着黑气的巨洞。 裴以丹白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不速之客。 游辞眸色森冷。 他难得不笑,只是扯着嘴角,“鬼王吗?不待在你那破洞府,跑到本尊的地盘上撒野。呵,真是好样的。” 话落,他周身的气势不断向外膨胀,持续攀升的威压如同飓风的中心,不住向周围蔓延。仿佛狂风暴雨,瞬息之间就席卷了整个魔宫。 谁家房子塌了? 饶昔:我家房子塌了。 他蹲在旁边,有些沮丧地看着已经变成粉末的房子。这座他、游辞、沈愿三个人齐心协力弄好的房子。 咋了,这是吃火.药了? 饶昔怒而站起,准备找游辞算账。但当他转过身时,整个人猛然顿住。 男人的红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再显眼都比不过男人红眸下方的一个图案。那是一个黑色的心,在红白两种色彩中尤为突出。 他用了邪法。 游辞的人设背景中—— 魔修的世界强者为尊。因为弱者都已经成了强者的垫脚石。 和段从南不同,游辞的一身修为是打出来的。缺胳膊少腿要打,身负重伤也要打。一直打,打到没有人再来挑战他的魔尊之位。 无数次身处绝境的游辞领悟后,他创造了一种临时提升修为的邪法。既然名为邪法,自然有弊端。游辞轻易不会使用。 但他现在却用了。 饶昔的心情有些复杂,所以到底是吃了几吨的火.药啊。 饶昔告别了他已经变成灰的房子,从储物戒里拿出椅子坐在了一边。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斗得昏天地暗的两人。啥也不做,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当力强悍到了一种境界,便无论什么也皆可破。不论是诡异的功法,还是透明的鬼魂。 裴以丹见状,也不再放出鬼魂了。他身形一转,黑烟弥漫后,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游辞眸光微动,下一瞬便落到了饶昔的身旁。他勾起唇冷笑,一把把那丝想拉住饶昔的黑色鬼气捏碎。 饶昔没注意到,而是面无表情地注视他:“赔我房子。” 游辞看了看旁边已经碎成灰的房子:“……” 他正想说话,身形忽然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饶昔眼睁睁地看到,他从一个体形高大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黑色的爱心还在他左眼的下方。 饶昔先是呆滞,后来神情忽然转为惊喜。他兴致冲冲地跑到了少年游辞的旁边,离游辞很近后,他抬起眼望了过去。 很快,饶昔的神色逐渐恢复面无表情。 “赔我房子。”饶昔又重复了一次。 游辞对于饶昔之前的举动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听到饶昔的话,才道:“白白,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把你的房子原模原样地修回去。” 他说完,就直接跑了过去。先开始小心翼翼地修理饶昔的房子。 俊美的少年与之前相比,没有那么高大。原本粗壮的胳膊也细了一些。 饶昔看他不断在那搬东西,渐渐有些良心不安,“你怎么不用灵力?要自己搬?” “灵力要等会再用。”游辞解释说,“现在用灵力会损坏材质。” 饶昔站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他走过去,“我也一起帮忙吧?” 游辞没有回头看他,只红眸里闪着不明的光,“白白,你站在旁边看就好了。我虽然样子回到了少年,但其他方面都和之前一样。” -- 第188页 怎么可能弄得和那个姓沈的一样?肯定要在小细节上刻画他的影子咯。 在白白注意不到的小细节上。 游辞在修房子这方面完全是个老手。饶昔也不知道为什么魔尊是个老手。 总之,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与原先‘一模一样’的房子就新鲜出炉了。 房子不可能会自己跑掉。饶昔先把目光转向了少年游辞,他有点好奇游辞接下来怎么修宫殿。 饶昔扭过头时,正巧见游辞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图纸。 图纸上是用细毛笔画着的魔宫设计图。写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还有很多标注的符号。 是一份他看不懂的东西了。 饶昔有些吃惊。 魔尊还搞这个? 饶昔大开眼界,当即拿出小椅子坐在了一边。他看到游辞分出好几根灵力聚集的灵力线,不断地修补魔宫崩塌的部分。 他心里感慨,虽然游辞修为高深,架得住这样的灵力消耗,但这么看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你就自己修吗?为什么不叫下属?”饶昔问他。 还在修宫殿的少年游辞咬牙切齿,“不修成与先前一模一样,本尊睡不好觉。本尊那些下属皆是手脚残疾的废物,只能靠本尊自己动手。” 沦为手脚残疾的废物魔修:?谁曾想做魔尊的手下还要给魔尊修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公告:诸位玩家可原地自尽,转职鬼修。】 玩家:? 渣作者:在章节疯狂埋伏笔中…… 小天使1:爪 小天使2:爪 小天使3:爪 小天使4:爪 渣作者:猫猫叹气.jpg 第八十七章 魔宫被修好的时候,饶昔站在远处看着,神情尤为惊叹。 那华美雍容的宫殿与先前一模一样,仿佛是拿着尺子一点点量出来的。 真是没想到游辞居然还是个建造小能手。 饶昔走进了游辞给他造好的房子里,他扫视了一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上头的想法。 少年游辞站在外面,看着走进他亲手建造的房子里的青年,眸色深邃。 红色的眸子仿佛流动的熔浆,透出一点火热的欲念。像是蜻蜓点水般划过,很快又藏在了平稳的浆面下。 …… 因为玩家的限制,饶昔不能直接下线,不然很容易被NPC发现有问题。 于是,他主动跟游辞提了他要离开。 少年游辞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与他轻微的反应相比,他身后下属魔修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尊上明明那么喜欢这个青年,为什么青年说要走,就轻飘飘地让他这样走了?这实在不符合魔修的做派啊。 虽然下属魔修七想八想,但他们仍旧不敢违逆魔尊的决定。只是站在那里,压下心中的遗憾,静静地看着青年离去。 魔修做派风餐露宿,散修几乎都是占山为王。饶昔离开魔宫后,就找了一个洞府藏了起来。他把自己藏好后,很快下了线。 …… 饶昔登录了NPC号。 他刚从房间里出来,就被一团红色扑了满怀。 有着一团鲜艳红发的少年紧紧地抱住他,在他颈窝处不断地蹭,“昔昔,我好想你啊。” 饶昔被他蹭得有点痒,按住了他不断抖动的毛绒脑袋,又趁机偷偷摸了一把。 “昔昔,你想不想我?”梁镜优眼巴巴地望着他。 饶昔怔了下,轻笑道:“想。” 梁镜优的眸子骤然亮了好几个度,像一盏在漆黑的夜空中明亮闪耀的红灯笼。 “昔昔,你猜猜看,我现在修到什么修为了?” “分神。”饶昔很快回答了出来。 他是个渡劫期,所有的修真等级在他眼里都很容易分辨。不过主角受进展真快啊,比原文快了好多。感觉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线了。 梁镜优勾着唇,“昔昔猜得真准。” 饶昔忍住了想要摸他脑袋的欲望,硬生生把少年推开,正色道:“这样是不对的。” “怎样不对?”梁镜优又抱了回去。 他抱着饶昔,下巴轻轻地压在饶昔的头顶,反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这样吗?” 少年语气和动作里的侵略性被他精致的外表压下,显得无害又从容。 饶昔这才注意到梁镜优又长高了。 与之前相比,他现在得抬头才能看着少年的眼睛。饶昔有点生气。生气的他拒绝了梁镜优的粘人,“我是你师兄。” 梁镜优明显注意到饶昔生气了。但他看着青年有些气恼的侧脸,只想亲他。 他按捺住这样的冲动,压下嗓音温声道:“我错了,昔昔别生气。” 饶昔的气来得突然,又听到主角受竟然还跟自己道歉,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侧过头,干巴巴地道:“你下次注意就好。” 梁镜优看着饶昔,无声地闷笑。窗外投射的光染着他的脸,他的眼,如同披上了一层光晕。 从饶昔袖子里的猛然弹出来的白色毛球,小小的黑色眼睛里闪烁着愤怒。 它刷的一下向梁镜优的脸扑过去,想要挡住那可恶的笑容。它边挡边用童声喊,“我受不了了!” 梁镜优眼疾手快,敏捷地躲过了它。 -- 第189页 少年眯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意料之外情之中的平静,只是用那双鲜红的眸子不断量它。 他们的动作都异常迅速。 等到一切结束,饶昔才发现一直藏起来的茸茸在游戏里主动暴露了自己。 饶昔一瞬变得有些慌乱,但是他很快又不慌乱了。 他面色沉着地唤,“茸茸。” 全身炸毛的茸茸听到饶昔的声音,尖锐的毛发勉勉强强缓和了一些,不过黑眼睛仍旧泛着敌意。 梁镜优眸色深邃。红眸如同汹涌的岩浆,将众多情绪尽数隐藏。 饶昔伸出手,把茸茸抱回了袖子里。 毛发尖锐的茸茸立刻收缩毛发,回归了之前那副柔软雪白的模样。只它被抱回袖子前,还对梁镜优投去了一个敌意满满的目光。 饶昔扭过头时,少年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眸,“它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我。” “它不喜欢的是另一个你,只是它把现在的你当做了另一个你。”饶昔揉了揉他的脑袋,“小梁,你别想太多。” 梁镜优若有所思。 他抬起头时,眸里充满了期待,像一个真正的灰心后被安慰了的少年,“那昔昔讨厌我吗?” 饶昔惊讶反问,“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见青年毫不犹豫的回答,原本只是为了掩饰而随意一问的少年双眸蓦地明亮。 他感受着自己跳跃的心。 他大概是真的陷得很深了。青年随意的一句话,都能掀动他的情绪。但他完全不讨厌这个感觉。 …… 夜幕落下,远方的天空如同刷上了一层黑色的油漆。只在末端点缀了几滴金黄色。 饶昔在房里走动,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游戏系统的声音。 【系统提示:请NPC伏白即刻回到伏天殿,《仙途》将进行一次伏天殿副本更新。】 饶昔一愣,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伏天殿空旷而辽阔,气宇轩昂。它悬浮在修真界的中央天空,如同一座空中楼阁。 坐在久违的高座上,手指轻轻一挥便能翻山倒海,饶昔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怀念。 他把双手搭在石座的扶手上,平视前方,漆黑的眼眸深沉如墨。 “呲呲——” 十分轻微的空气抖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饶昔轻抿嘴角。萨萨西米挨不得饿,它例行被林姣喊出去吃饭,现在也该回来了。 下一刻,茸茸从缺口探出了毛绒绒的脑袋。它黑色的小眼睛里尽是欢快与雀跃。 它朝饶昔的方向望过去。 昔昔! 周围的光线忽然剧烈抖动。 嗯…… 青年垂着眼睛。 那双总是沾染笑意的眼眸轻轻翕着,黑色的瞳孔暗淡而无光。像是已经碎裂的美丽的黑宝石。 本要飞扑过去的茸茸忽然停下了脚步。它眼中的欢快如流水般褪去,眼眸里渐渐染上愤怒、难过与不安。 昔昔? 茸茸浮在空中。 雪白的毛发渐渐尖锐坚硬。黑色的小眼睛如同渐变的金属,泛着冰冷的机械一般的光泽。仿佛一瞬从生物变成了机械体。 它看到了他端坐于高座之上—— 前方是荆棘,后方是枷锁。 他无路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茸茸看错,开启了武装模式。接下来是昔昔与茸茸的羁绊篇章。前文埋的很多伏笔都会有解释。 高亮:羁绊篇章里,此昔昔非彼昔昔!总之,渣作者会尽全力把故事讲清楚。感谢还在看的小天使! 第八十八章 黑暗如同泛黑的油漆,从边缘被倒下,将整个空间染得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实验室里,唯有一点微弱的光源。 光源中倒映着一个男人的脸。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常服的男人。他站在透明的桌前,眉眼很淡,神色漠然。男人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桌子上是无数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 白色的有着如同雪花一般洁白毛发的毛球,闭着眼躺在桌子上。 时间的概念在这个黑暗的实验室里,被不断拉长,被模糊。 它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拥有意识的。 只知道它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是它的创造者吗? 它有些害羞地缩了缩脖子。 “啧。” 从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气泛着无限的冷漠与嘲讽,“这次做出来的居然是一个这样性格的?真没意思。” 毛球茫然地望着他。 而随着话语落下的同时,它被男人毫不犹豫地丢到了一边的角落。从沐浴在光源中慢慢转变成黑暗。沉沉的黑暗落在它白色的毛发上,似乎能将颜色一起吞噬。 它摆正身体,迷茫又不安,用小小的眼睛看着男人。那一处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男人拿起刀子,开始了下一个的创造。仿佛完全忘记了角落里刚刚制造出来的毛球。 它看到了他创造出了无数个和它一样的“生命”。 那些“生命”被创造出来后,就被外面的人带走了。而只有它,一直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再没有被男人注意到,像是被完全无视。 毛球茫然又不安。 它无数次走动到男人的旁边,想要引起创造者的注意力。但次次失败。 -- 第190页 这个昏暗的实验室里—— 无数的“生命”中,它是唯一一个残次品。 从一开始就被抛弃了。 它想,是不是它还不够乖? 毛球回到了一开始的角落。 它蹲在那里,乖巧地看着男人的动作。 时间于它而言没有概念。 只是它机体中的能源流逝才能让它有一点时间的念头。 有一天,它忽然抬起头,感受着自己流逝了一半能源的机体,脑海里乍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诶。 但是男人从来没有看过它一眼。 久而久之,连它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直到—— 它的眼睛里映出了一个很美很美的“生命”。是和创造者一样的“人”。连它都能感受到“他/她”的漂亮美丽。 男人似乎很重视这个“生命”。 这个永远黑暗的实验室,在那一天,第一次迎来了好几个人。 而它也第一次看到除了男人以外的光。 门外的光将室内的黑暗照射得大亮,压过了男人头顶唯一的微弱的光。门外光线大亮,眼前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什么。 那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但它看着外面强烈的光,第一次对外面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门被关上得很快。 而它已经伸出触角,接触到了外面的另一个世界。 外面的信息量多到令它根本数不清。 无数汹涌的信息喷涌而至。 它接收了大部分信息,却对那些信息都产生不了兴趣。 眼前是五颜六色的光线。 那些纷乱的信息,像是在阳光下被吹得七晃八晃的七彩泡泡。 泡泡晃来晃去,有一个不知怎的,突然落到了白色的毛发之上。 “砰”的一下破了。 一本小说的文字如流水般往它脑袋里撞。 它看到了一个故事。 但它对别人的爱情没有兴趣。 “兹——” “兹兹——”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如同电流一样微弱的声音。 眼前的黑暗一片扭曲。 破碎的晃动过后,毛球重新睁开眼。 它小小的黑色眼睛里,映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黑发黑眸的人类小孩。 是与它截然不同的真正的生命。 他脸色苍白,神情泛着郁色。像是被蒙了尘的珠宝美玉。 毛球蹲在远处,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 他正在艰难走动,转过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它。 他一怔。随后朝它的方向走了过去。 毛球看他缓缓走过来。 它感觉到自己被他抱在了怀里。那双手,弱小却又温暖得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他把它抱得紧紧的,弯着身子,头埋进了它的毛发中。 毛球贴着他,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毛发的尖端有些湿润。它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可当他抬起头,那双眼里,又是没有一点眼泪的。 “主人,时间到了。该回来了。”远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它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机器人正在说话。 他松开毛球,站起来应了一声,“好的。”说完,他往机器人的方向走去。他走得极其缓慢。 机器人很有耐心地等着他走过来。 走到机器人的面前,他轻声开口:“我刚刚发现了一只野生的小动物。” 机器人环顾四周,看到周围空荡荡的一片,机械般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它的声音与之前一般,“有吗?” 他微怔,伸出手指了一下毛球的方向。动作看起来有几分着急。 “它就在那里。” 机器人摇头,“我真没看到。” 他眼中的光亮如同被风吹过的烛火,刷的一下就熄灭了。 它看到他沉默着向里面走去。 毛球没忍住往他的方向飞过去。它落到他的前方,不住地弹跳。 他看着它。 眼中有一点微弱的光跳跃起来。 他走过去,伸出手把它抱了起来,声音很轻:“原来你不是我的幻觉啊。” 机器人已经走到了前面,看旁边的人半天没跟过来,它转过身,道:“主人,该回去了。” 他问:“我在干什么?” 机器人明显有些怔,它顿了一下,随后道:“我见主人站在原地发呆。” 他眼中的光就像还在挣扎的微弱火焰,在一次狂风后陡然熄灭,再也没有亮起来。 他扯开嘴角,眼神阴郁,充斥着自嘲,“果然还是幻觉。” 毛球猛然出声:“不是、幻觉。” 它想告诉他,想告诉肯定了它的存在的他,自己的存在不是幻觉。 可是,它喊了无数遍,都没有看到他的反应。 他听不到它的声音。 也看不到它的动作。 “兹——” “兹兹——” 又是那个声音,眼前被扭曲。 将要什么都看不见之前,它还在喊。可是他仍旧听不到。 看着它的消失,小孩的神色更加阴郁了。如同一朵盛开在昏暗地底的美丽的花。 眼前的场景一转,回到了之前熟悉的实验室。它蹲在角落,很快重新伸出触角,再次进入了那个翻滚着无数信息量的世界。 -- 第191页 它把那本小说翻出来,认真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黑发黑眸又身体不好的小孩叫做饶昔。 他不是主角。 毛球盯着主角栏看了很久。 它猛的撞碎了还在飘浮的泡泡。 在纯白界穿行的它,横冲直撞。它只想重新进入小说世界。 这一次,它却怎么都无法进去了。 实验室的生活一如既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兹——” “兹兹——” 与之前相比,它更加积极地随着那个碎裂时界的力量前进。 它的眼中再次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这个身影,已经长大了许多。 青年身穿白色衬衫,站在远处,肤色是泛着些许病态的瓷白,唇色鲜红。那双漂亮的黑眸里翻涌着深深的沉郁与厌弃。 看到它时,他走了过来,“你又出现了啊。” 他一把将它抱起,眸子没有一点温度。 “你知道吗?可真奇怪。我只是有些向往梁镜优,可是我没有打算伤害他。” 他继续自言自语,眼眸里泛起嘲弄,“我也没想在游戏里弄死太子哥哥,可是总有不知名的力量控制我去做。反正总归是没有人相信我的。” “我以为的伏白NPC号,是个能够让我放松去玩的机会。”他垂下眸子,止不住的郁色,“却原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的。” 毛球不断摇头,它心里有些难过,“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相信你。” 可是他永远听不见,也看不到它的动作。 他没忍住又凑近了它一点,像是即将被淹没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渴望地想要从它身上汲取温暖。 他轻轻地说:“还好还有你。”尽管你只是一个我臆想出来的幻觉,不会说话,不会有任何动作。但只是让我倾述,也足够了。 …… “今天你也来了啊。” 青年说:“今天我卑劣地威胁了Karelu公司。我看到了那个负责人不敢置信的眼神。我想他肯定后悔了,后悔让我扮演NPC号。” 毛球:“不是、的。” …… “这段时间,我暗杀太子哥哥被识破,他肯定也对我失望了。可是……我也不想的。” 青年抱着它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它想安慰他,可发出的声音永远到不了他耳边。 …… “前天,我绑架了梁镜优,他肯定也对我失望了……”青年顿了一下,眼眸里泛着阴郁,“不对,他肯定从来没有对我有好感过。” 毛球呜咽着不住摇头,“没有,不是、的。” …… 这是一个十分封闭的房间,所有角落都被堵得得严严实实,连一点光线都照不进来。不过因为是白天,不至于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的光线里,可以看到青年正躲在椅子后面,身体微微发抖。 看到它的那一刻,他猛然把它抱进怀里,眼圈慢慢红了,“我身败名裂了,做过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爸爸妈妈知道后,肯定也要对我失望了……”自言自语到最后,青年嗓音里带上了微弱的哭腔。 “连最后一直爱我的人也要对我改变态度了……” 他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根本没有想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后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哭得嗓音嘶哑,满脸都是眼泪,那双漂亮的眼眸被泪水淹没,再也没有之前的光泽。 毛球十分难过,再也忍不住跟着哭。 “昔昔,昔昔。” 眼前的场景碎裂,它再次被送回原先世界。 衔接的界壁即将生成前,它听到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 在泛着光亮的碎片里,它看到了他苍白无光的脸。纯黑色的眼眸,如同已经碎裂被拼接回去的宝石,被虚幻的光彩掩盖,眨眨眼间,就变成了齑粉。 “不要!不要!昔昔!” 它惊慌失措地哭喊。却只能看着那点碎片缓缓隐没成黑暗。 黑暗,微光,不曾停下动作的男人。 它又回到了熟悉的实验室。 毛球迅速重进纯白界,捕捉到了那本小说。它死死盯着小说作者的署名:棉花今天又乱写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坏的作者!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昔昔! 它紧紧地绷着身体,绷着情绪,如同一把拉到极致的弓。它不断地在纯白界穿行,想要重新进入小说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兹——” “兹兹——” 它用出了全身的力气,随着界壁前进。 “昔昔——” 还在喊的它猛然顿住。 眼前是一艘飞船,在广阔的星空中显得十分渺小。身着囚服的青年站在飞船门口,后方是神色震惊的士兵。铺天盖地的斑斓的星空铺展在他身后。 他在笑。 雪肤、红唇、黑发。 美得如同虚幻的苍白的梦。 “哗啦——” 他从飞船上一跃而下。 像一只翅膀被折断从空中坠落的蝴蝶。 -- 第192页 那么高的地方,他想都没有想就跳下去了。 “昔昔——!!” 它飞快地飞过去,不断哭喊。它用力地伸出毛发,但永远触碰不到他。 界壁在舒展。 两个不同的世界隔着相望。 “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你。” “再见了。” 他闭上眼睛。 它看着他,慢慢沉入海底。 它迅速冲进海水里,却也阻挡不了他的身体下落。 “兹——” “兹兹——” 碎片的最后一幕,是他闭着眼向下沉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昔昔、昔昔、昔昔!” 已经回到实验室的它还在哭。泪水如同海浪,一层又一层涌来,将雪白的毛发渐渐润湿。 去往纯白界的它一边哭,一边用力撞击那个泡泡。 没有人帮他,你们每个人都在欺负他。所有人都是坏人,那个世界也是坏的。 坏的,都是坏的! 它不要那样的世界! 它哭着伸出触角,抢了实验室的能源。哭着把自己充满。 它哭着冲进纯白界,不断撞击界壁。 “嘎吱——” “吱——” “呲——” 虚幻的界壁在它凶狠的撞击下,发出了奇怪的刺耳的声音。 泪眼朦胧中,它看到了绵延万里的星系与宇宙。给它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个世界里,空气中充满了白色的微光。它们似乎有实体,却又虚无缥缈不切实际。 白色的光线蹦得笔直,如同一条又一条直线。它们在阻止毛球的进入。 它哭得更大声,碰撞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坏人,坏人,不要你!” 光线与毛球撞击得剧烈。 白色的光因为消耗巨大渐渐暗淡,而毛球的雪白毛发也失去了光泽。它体中的能源正在飞速流逝。 但它仍然没有停下凶狠的动作。 终于,它赢了。 白色的光如同被关闭的系统,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而它也失去了所有力量。 它闭上眼睛。 小小又雪白的身体向下方无限的黑暗落下。 它轻轻开口说话,声音虚弱得几乎湮没在斑斓的星空里。 “我希望……” 它在进入这个世界前,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就想发的,但又觉得需要再修一下,所以推到今天发了。 这章没看懂某些名词的小天使莫慌,后文还会有解释,么么。 渣作者的目标是好好完结,冲! 第八十九章 “茸茸?” 饶昔发现了茸茸的异常,他的神色蕴含着担忧,“你怎么了?”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茸茸的身边,想要伸出手去安抚它。 茸茸的全身毛发仍旧炸起,毛发的尖端似乎都能看到流动的代码。它那双眼睛,漆黑生硬,仿佛没有温度的机械。 但饶昔就是觉得,茸茸不会伤害他。 他伸手的动作未停。 而茸茸也终于回过神,连忙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在饶昔碰到它的时候,触摸到的,是温暖柔软的雪白毛发。 “你怎么了?”饶昔轻轻地又重复了一次。 却见茸茸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十分厉害。 雪白的毛发被迅速润湿。 从那双眼睛里喷涌而出的泪水,仿佛铺天盖地的洪水,也湿透了饶昔的衣服。 像是迷路了很久终于找到路的小孩,止不住的委屈。 它的眼泪越哭越多。雪白毛发已经完全湿透,甚至往下滴水。饶昔的衣服那一块也全部湿透了。 无处可去的泪珠慢慢浮到了空气里。 它想哭,所有代码自觉为它让步。 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的圆滚滚立体水珠。 饶昔把那些水珠挥开,摸了摸它的脑袋。 他叹息一声。怎么突然哭得比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厉害。 虽是这样想,可青年垂着眼睛,眸光柔和,如同染光的珠宝。 他安抚的动作一直没停。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安抚。 等到茸茸终于哭完,停下动作。 伏天殿里已经尽是浮动的水珠。甚至还有一颗圆圆的巨大的水珠,正缓缓地在饶昔头顶移动。 羞愧的情绪迅速蔓延上了茸茸。 不过它全身都被毛发覆盖,饶昔看不出它的神情。 茸茸连忙伸出触角,眼疾手快地把伏天殿里还在飘浮的水珠分解。 【你毁尸灭迹也没用。】 冷冷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我都看到了,你这个毛怪,又是爱哭鬼。你不要脸。】 对方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原话奉还√ 「……」 茸茸恼羞成怒:「你可真闲。」 两方正在对喷。 局势逐渐紧张。 茸茸恨不得跑去涂涂所在的空间打人。 饶昔的眼里,茸茸难过完突然开始亢奋。 饶昔:? 饶昔有一点点疑惑。 茸茸非常生气。 于是它强制隔绝了涂涂那边的信号。 等涂涂的信号再过来时—— -- 第193页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是茸茸冷酷无情的机械声音。 自动的。 涂涂气笑了。 茸茸跟涂涂吵完架,发现自己还在饶昔怀里。它渐渐面色羞红,于是从饶昔的怀里刷的一下跑出来。 它蹲在了饶昔的肩上。 察觉到茸茸终于冷静,饶昔开口询问:“茸茸,你到底怎么了?” “昔昔,我想起了先前的记忆。全部的记忆都想起来了。”茸茸轻轻说。 虽然饶昔之前已经无所谓茸茸想不想得起来了,但茸茸突然这样说,让他对茸茸的来历产生了好奇和兴趣。 “你从哪里来?” “我从6000年的时光来。” 六千年的时光有个作者。 三千年的时空已经留在了过去。但因为网络时代的发达,三千年的信息十分详细。不论是视频还是文字。 她已经能够根据这些信息,还原出一个真实的三千年。那个全息网游开始萌芽流行的三千年。 她写出了人设和大纲,写出了开头和结尾。 但是没有写正文。 就把它丢掉了。 文章被她丢在了角落。 却存放在了六千年的网络时代。 小说成为了一个世界。 一个被世界之力强行控制的世界。 开头之前,世界的人们自由发展。 开头开始,每个人都是提线木偶。各自朝着各自的结局进发。一旦有人偏离了航线,世界之力就会把他强行拽回去。 进入网络里的茸茸在网络中看到了这本不完整的小说,意外碰上了磁场同调。 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偶然重合。 而两个孤独的灵魂—— 在那一刻,偶然相遇。 …… “6000年?” 饶昔神色惊讶。 不过也是。三千年的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模拟度如此完善的生物机器人。 茸茸眸光忐忑,“昔昔会害怕我吗?” “怎么会呢?”饶昔眼眸带笑,揉了揉茸茸雪白的脑袋,“茸茸就是茸茸。” “不过,你刚刚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哭呢?”饶昔的语气里染上了疑惑。 茸茸蹭了蹭饶昔的手指,“我只是太高兴了。” 略过迷茫不安的过去,它总算可以坚定而永远地一直呆在昔昔身边。 幸好它进入这个世界时,把世界之力打趴下了。 完美√ 它再不要让昔昔受限于世界之力。 它要永远守护他。 那样惨烈的过去,只许——它一个记着罢。 …… 远在千里之外,梁镜优从公会里出来。 忽然听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叫他。轻轻的,沉郁的。 “梁镜优。”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平地,狐疑地挠了挠头。 高挑的少年在原地站了半天。 眼眸深邃,若有所思。 …… 《仙途》外,皇宫里。 日常处理完事务的江霁同在花园里散步。 这是他的日常爱好。 他绕过一个拐角时,怔在了原地。 漂亮的七岁小孩站在不远处。 他有着一张江霁同熟悉无比的脸。 小孩脸色苍白,眸光阴郁且执着,小跑着向他的方向过来。 “太子哥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小孩似乎身体不太好,快到他眼前时还摔了一跤。 江霁同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小孩消失了。 江霁同在原地怔了半晌。 这是他的幻觉,是吗? 路过的仆人看到太子殿下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呆立在原地,内心奇怪,却也不敢窃窃私语,连忙离开了花园。 …… 饶昔下了线。 他坐在房间里喝茶。 茸茸趴在他的头顶,看着他喝茶。神情之认真,仿佛看着饶昔在做一件大事情。 房间的天花板突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很快,智能AI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你好像又被挂到游戏论坛里了。” 饶昔:“??” 饶昔一脸懵逼。为啥他又被挂了。 大家都这么闲的吗??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问,已经学会怎么进入游戏论坛的饶昔迅速杀了进去。 他倒是要看看,谁敢挂他。 …… 琳琅论坛今日陷入了爆炸模式。 无数回帖与新帖在不断产生。 原因在于今天零点,突然有一个新帖横空出世。 标题名为—— 【《仙途》爆料:SS级副本即将临世!】 【1L:大家都知道,《仙途》这个游戏这段时间很火,几乎快成了国民游戏。《仙途》从来没出现过双S级副本,之前的S级副本出现,各位玩家都差点搞破了脑袋……】 楼主还未打完,下方已经秒现了无数的回帖。 【2L:楼主你好啰嗦,搞快点行吗?】 【3L:gkdgkd!】 【4L:你们先别激动,这料真假还不知道呢。】 【5L:不慌。假的我们喷死他。】 …… 【96L:如今《仙途》终于快出双SS级副本了!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伏天殿!希望大家和我一起期待这个副本!】 -- 第194页 【97L:??小老弟你怎么肥事??各位,我觉得这个楼主根本不会爆料。你专业一点好吗?这爆了个啥??】 【98L:同感。楼主讲了个什么鬼东西??】 …… 【197L:SS级副本boss是一个美到惨绝人寰的NPC!到时候大家一定都要来看哦!】 【198L:楼主的画风好奇怪。】 【199L:这不是一般的奇怪。】 【200L:能有傅白美?我不信。】 【201L:兄弟姐妹们冲啊,把侮辱傅白美貌的楼主打在公屏上!!】 楼层在以飞快的速度增长。几乎每过几分钟就翻了一页。 饶昔赶到论坛的时候,楼里已经撕了起来。从那速度可以看出大家仿佛都失去了理智。 饶昔神色复杂地对AI说:“AI,你去跟管理者沟通,把这贴删了。” 智能AI:“好的,主人。” 茸茸看着智能AI在网路中飞快离去的身影。它低下脑袋,眸光失落,“昔昔,我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我知道呀。”饶昔笑着摸了下它的脑袋,“但是不需要你出手。” “茸茸那么厉害,让茸茸去不是小题大做了吗?” 被昔昔夸了。 毛球有些脸红。 …… 琳琅论坛的管理员正在激情围观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个直接在它眼前弹出的窗口。 管理员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他当即极其恭敬地回:「请问大佬有什么指示?」 智能AI:「立刻删帖。」 管理员秒懂它的意思。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他比上次的速度还快。 「大佬,我已经解决了。您看您满意吗?」 智能AI:「可以。」 它转身离开了论坛的网路。 而就在它离开的后一刻,有一个不同的地址窗口在管理员眼前铺展了出来。 对方:「立刻恢复帖子。」 管理员:“?” 怎么又来一个大佬,还提了一个相反的要求。草,他该咋办? 对方很快察觉到他的迟疑。 「这是我跟它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立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也不介意威胁你。」 「你害怕吗?」另一个窗口在旁边展开,由红色的字符组成。 管理员:拿着光脑的手微微颤抖。 草,他还能咋办? 管理员颤抖着手恢复了帖子。 想了半天,他颤抖着手回:「大佬,您可要说话算话啊!不然我……」 管理员还没打完,对方的窗口就迅速弹了出来。 「你放心,我会说话算话。」 这段字符由红色的加粗字符显示。在这种情况下,是一个有难度的工程。 事关他在帝都星混不混得下去的问题,管理员只是硬着头皮想赌一赌,但他着实没想到,大佬的回复看起来这么郑重。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确实放心了些。 …… 回到饶昔房间的智能AI很快跟饶昔汇报:“主人,我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饶昔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啦AI。” “无事,主人。”智能AI说。 茸茸瞪着眼睛。 别以为它没有听出破AI语气里的变化,哼! 茸茸决定去验收一下智能AI的办事成果。 它悄悄地躲开了饶昔的视线,随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智能AI走过的路线进发。 如果破AI办事效率不高的话,它要跟昔昔告状! 到了琳琅论坛,看到那个仍在主页飘着的帖子。 茸茸感到万分震惊。 还有理智的它回溯了智能AI和管理员沟通的痕迹。 再往后翻,它看到了有人威胁管理员恢复帖子的痕迹。 茸茸想,果然是破AI,都不回查一下。 还有这个威胁管理员的人也不能放过。 茸茸顺着痕迹,冲到了对方的面前。 它凶巴巴地将窗口怼了过去:「坏蛋,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对昔昔干坏事?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现在就可以弄死你!」 对方在屏幕前的动作顿了下。 良久,对方才打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饶昔。」 茸茸对于饶昔有关的一切,都十分敏感。虽然它能听出对方没有恶意,但它觉得还是有必要威胁一下对方。 「你最好给我说到做到,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 茸茸离开后,对方垂下眸子,停下了动作。他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许久。低语在室内响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喜欢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茸茸本来打算离开,不过它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它又去了另一个方向。 帖子里的某些肮脏言论令茸茸震惊到现在还没结束。 虽然智能AI已经给了那些人教训,但对付这些人,教训再怎样都不多。 茸茸气势汹汹地向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准备给他们一些此生难忘的教训。 于是,在经历了非人类折磨后的喷子们,即将迎来新一波的非人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茸茸对付喷子就是降维碾压,各种稀奇古怪倒霉透顶的事情都能搞出来。因为它在这个世界是绝对权威。 讲个灾难,茸茸在一个地方不断变大,变大,一直不停地变大,足以将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东西毁灭。当然,这只是渣作者写文时出现的一个想法,不可能在文中出现! -- 第195页 总之,渣作者会好好收完前文的伏笔再好好完结哒。主角攻一直在忍,其实也是个伏笔。不管还有没有小天使在看,都会这样做的!冲! 五一快乐小天使们~ 第九十章 ——你要一直这么懦弱下去吗? 似乎有个声音不断在梦里说,不断在重复。 如摆脱不了的魔咒,如影随形且寸步不离。 大约他身处帝都,仍身陷污泥。 林论不是第一次这样想。 他喜欢饶昔。 却一直在仰望他。 饶昔就像王宫里的贵族王子。 他姿容华美,气度非凡。 而他是贫民窟出来的贱民。 在王子出游的时候,站在熙攘人群里,才敢远远地看他一眼。悄悄的,贪恋的。如泥土胆敢窥伺太阳。 所以他一直很讨厌梁镜优。 那个把喜欢明晃晃写在眼睛里的少年。 梁镜优大胆而果断,不会为任何事情停留。 而他却连明目张胆地讨厌梁镜优都不敢。只敢悄悄地、偷偷摸摸地从侧面给梁镜优使绊子。因为他没有梁镜优那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勇气。那种令人羡慕的勇气。 也没有梁镜优把《逆转》当成普通游戏的勇气。 作为《逆转》的创造者,也作为它唯一的管理员,他拥有查看所有人影像的权限。 那一日,他悄悄打开了梁镜优的存储影像。 红发红眸的少年睁开了眼,神色淡淡地向前走去。 而作为无数人梦魇的《逆转》,前方一片空白。里面空无一物,白到晃人眼。 少年走了半天,眸色逐渐暴躁。待走到边缘处的时候,他踢了透明的空间一脚。 空间剧烈波动,他骂骂咧咧地离去,一边走,一边骂,“什么破游戏,浪费老子时间!” 那时,他极其震惊地看着那白茫茫一片的景象。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心里没有一丝阴影,没有任何后悔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肯定,在人生无数的选项里,他总能选择一个未来的他永远不会后悔的选项。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 但现实真实地在他眼里发生了。 他讨厌的那个少年,拥有无比强大的内心。以至于《逆转》绞尽脑汁,都找不到他过去人生中阴影的部分。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把金丝框眼镜摘下,揉了揉他的眼角。那双丹凤眼微微勾着,柔化了一点凌厉的弧度。 可以看到,眼睛下方有一点点的黑眼圈。像是给丹凤眼描了一圈眼线,带有一点神秘而异样的美。 长久以来的梦让他没有睡好觉。 如今就连普通的小憩,都会进到那个熟悉万分的梦中。 梦里是深沉到看不到底的黑暗。 有个人站在远处。 明明身上打着光,他却永远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看不清那个人的神情。只知道那个人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他离那个人很远。 黑暗仿佛能将距离和他的视线尽数吞噬。不论他是瞪大眼睛,还是向前不停地走,都仿佛一直停在原地。 他永远走不出黑暗,也永远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已经逃避了多久了呢? 五年两个月五小时十六分钟二十五秒。 林论伸出手,遮挡着穿过落地窗射在他脸上的阳光。但阳光还是从手指的缝隙里,照射在了他的脸上。十分刺眼。 他想,懦弱胆小的人,也总要勇敢一回。 林论没有再戴上眼镜,而是就这样闭上眼,躺进了营养舱。 林论重新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略过。 他回到了十岁时的自己。那个贵族男孩用那样拙劣的演技,来欺骗了他。那样虚伪的笑,他竟然也被骗到了。真是好笑。 场景在不断变化。他仿佛一艘在时间长河飘浮的小船,只能随着波浪前进。 这一次,他去往了拉雅星系。 直到被星际海盗抓上了飞船。 他藏在众多孩子之中,以一种异常冷静的姿态,学着他们低下了头。他还需要这段记忆继续发展下去,所以不能出头。 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了一个物体落在地上的声音。是很熟悉的声音。在此之前,已经有过无数次了。 于是他没有抬起头。 片刻后,他却听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在这个声音单调的空间,显得异常突兀。 林论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七岁的漂亮小孩,抿着唇,缓缓地向他的方向走来。他走得缓慢而坚定。 林论心神俱震。 震惊、疑惑、恐慌、不安…… 好几个情绪如同被加速的视频,一个个向他的心间袭来。连他都不知道他能同时产生这么多种情绪。 饶昔一开始就告诉过他。他先前只玩过一种全息网游,那就是《逆转》。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饶昔的阴影经历竟然与他的相交。 作为这次事件的参与者,之前的他目睹了一场异常浩大的死亡。但他没有先前的记忆,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游离其外。 原来饶昔也经历过那些恐怖的血腥吗? 但他的神色上完全看不出来。 林论有无数话想问。话语滚到了喉咙,却像已经老化许多的机器,怎么都无法继续下去。 -- 第196页 七岁的饶昔站在了他旁边。 林论也没有吐出一句话。 “咣当——” “砰——” 剧烈的碰撞伴随强烈的抖动而来。 饶昔突然到了他旁边,从身后抱住他。 他听见那个七岁的孩子,用着软糯的童声,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那一瞬间,林论的身体变得格外僵硬。 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身体像是蓦地落入了冰库。 很冷、很冷。 眼前一片黑暗。 等到他恢复些许意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伸出的手上。 巨大的恐慌伴随急剧的不安,如同波涛汹涌的海啸,瞬间地动山摇。 不是的—— 不是的! 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嘴巴像是被封住。 喉咙像是被割裂。 即使他在心里呼喊无数次,他的声音也永远到不了饶昔的耳边。 ——对于没有脱离童年阴影的人来说,《逆转》会强制性地让你体会过去的一切。在那段残酷的时间长河里,你没有任何能够停止它的力量,只能随波逐流。 ——直到河流奔腾到了尽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逆转》的设定。 “没有背叛。” …… “是的。” 是饶昔平淡的童声。 他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缓缓地向那个男人走去。 不要! 不要! 不要!! 他像是被人控制的机械木偶,无论在心里怎么呐喊,也发出不了声音。 只能看着饶昔——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男人走去。 他甚至都看不到饶昔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他这样的人去承受那样的事情!他根本不配! 他这样的人,早在那脏乱混杂的偏僻星球,就该随着尘土与垃圾一同死去! “呼啦——” 裂开的飞船边吹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强烈的风。饶昔随着那些风一起,从飞船的缺口掉了下去。 那根一直绷着的弦,陡然断裂。 林论走了过去,从缺口里跳下去。 “别睡了别睡了,该醒啦!!” 光脑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将林论瞬间叫醒。他蓦地睁开眼,却没有关闭光脑的声音,而是上瘾般地听着这个声音结束。 “你是不是一直在讨厌着那个拉雅星系的男孩?肯定很讨厌吧。”林论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光脑,唇角带着笑。 “你肯定在想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如同生活在污泥里的异性虫,令人恶心又渺小。” “饶昔,我可以看一看你的《逆转》影像吗?” 他对着空气说,自然无人回应。可他却像是对面有人回答了他一样,又笑着慢慢说下去。 “那我就看了哦,饶昔。” 林论缓缓打开了饶昔的影像。 青年眸中带笑,指尖在透明屏幕上飞快起舞。 光脑:“警告,警告!您正在使用未知代码——” “此代码并未通过安全程序!请使用者立刻停止!请立刻停止!” “闭嘴。” 林论眼眸漆黑。在他话落的那一刻,光脑闪烁着红光停下了动作,再也没有亮起来。 将试运行的代码调试好了之后,林论将它接入了营养舱。 他躺了进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生硬的录像要变成立体的人物。 ——因为他要去会见他的王子。 林论再次睁开眼。 眼前是一群低着头眼神绝望的孩子。 他哼着歌,勾着唇。等着他的王子慢慢向他走过来。慢慢的,慢慢的,他一点都不着急。 “咚——” 不是。 林论依旧哼歌,无动于衷。 “咚——” 这个也不是。 林论活动了一下手脚。 “咚——” 林论猛然转过头,看到饶昔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七岁的孩子眼神空洞,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形木偶。但林论就像完全看不到似的,慢悠悠地等着他走过来。 “饶昔。” 林论叫他。 饶昔走到他旁边时放慢了脚步,离他几步远的时候停下。 林论道:“饶昔,不要离我这么远,你再过来点啊。” 饶昔没有动,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你不过来,那就只能我过去了。” 林论无奈地笑着走过去。 饶昔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的还是林论原先所站的位置。 “饶昔,你看错地方了。”林论固执地走到他眼睛的目光前,“饶昔,你该看的人是我。” 饶昔没有任何动静。眨眼也像是被设定好的一样,如同没有人气的机械。 过了半晌。在一个规定的时间结点,饶昔动了,他向门边走去。 林论跟在他身后,不断喊,“饶昔,饶昔,你看看我。不要理别人。” “我不一定没事,但你一定会死。” 饶昔看着前方的眼镜说。 林论就站在一边,继续重复,“饶昔,饶昔,我在这。” “砰——” -- 第197页 剧烈的声音响彻云霄。 “饶昔,你看我啊饶昔。” 林论站在他旁边道。 随着爆炸余波飞出去的碎片,划过十二岁少年的脸,却像是进入了水团,完好无损地从另一边脸颊飞了出去。 饶昔擦了擦唇边的血,站在尘土飞扬中,静静地望着他。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你孤零零地站在那堆孩子旁边,身体颤抖得很厉害,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所以我才会走到你的身边。” “——” “——” “邦——” 话语如同一把大锤,敲碎了无数梦魇。 林论陡然怔住。 一幕幕场景仿佛幻灯片般在脑海里不断播放。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是饶昔啊—— 林论昂起头,伸出手捂住了眼睛,嗓音沙哑地笑。 他在笑。可是有无数泪珠,从手指缝隙争先恐后地流出来,不断滴落在地上。 他向饶昔的方向走过去,用十二岁身体的手,紧紧地拥抱住他。 懦弱胆小如他,只敢在一个人的舞台,悄悄地、卑劣地去拥抱一个虚幻的他。 怀里的饶昔突然动了。 林论想,他即将随着录像,做已经设定好的下一步举动。 “为什么要哭呢?” 清脆的童声轻轻响起,语气里带着不解。 “我一个身受重伤的七岁小朋友都没哭,你一个十二岁的大朋友,根本没有受伤,为什么还哭得这么厉害。” 饶昔做了个鬼脸。 “大朋友你羞不羞!”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视角引不出来的情节,只能靠单箭头视角引出来。这样才能让本文更完整orz 第九十一章 林论怔了良久。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 那双黑色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机械。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从而生动、鲜活起来。漂亮精致得像是华贵的黑色宝石。 他敛下眼眸,轻轻问:“疼吗?” “疼啊。”饶昔眨了眨眼,大声说,“可疼了!好像身体里面有小刀在疯狂地动呜。”他说着说着,唇边又流出了血。 似乎实在是太疼了,小孩的眼睛里忍不住流出了泪水。他眨了一下眼睛,泪珠就顺着浓密的眼睫滴落下来,缓缓从脸颊流下。也刺痛了林论的眼睛。 林论的眼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不断在空中快速舞动。 随后,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仔仔细细地帮饶昔把脸颊上的泪珠和灰尘擦干。 “不疼了。” 林论用手擦了擦他的脸。 小孩怔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到身体变得一下子都不疼了。 他从林论怀里蓦地跑出,在前方跳了几下,又来回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走到一边的眼镜尸体旁,踩了他好几脚。 小孩转过身,站在林论面前,眼睛亮亮的,声音软软的,“你是神明吗?” 他说话的时候,苹果肌一抖一抖,十分可爱。 林论摇了摇头,“我不是。” 你才是神明。 你是我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神明。我被您所拯救。我贪恋您,我仰慕您,我一直在……看着您。 “能把痛痛变走,还不是神明吗?”小孩睁着眼睛,疑惑地反问。很快,他鼓起脸蛋,“我不管我不管,我说你是神明,那你就是神明!” 林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孩的额头。 饶昔瞪大眼,猛然后退了几步,“你亲我干什么?” 林论单膝跪地,仰着头看他。 他的语气里含着祈求和贪恋。 “神明大人,可以看看我吗?看看您脚边的我吗?” “你——” 声音像是突然被割裂。 饶昔停在了原地,眼神重新恢复了空洞无物的模样。像是没有灵魂的精致木偶。 林论久久未动。他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看着饶昔回到先前设定的位置上,重新开始了循环。 他忽然笑了一声。 神明将他带出污泥,却让他仍落黑暗。 因为神明……消失了。 …… 饶昔猛然从梦中惊醒。 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已经步入老年生活的三好青年,居然还会做那种童心未泯的梦。 那他怎么没有多踩眼镜几脚。 现实的眼镜最后关头逃跑了,想到就气。 不过……梦中的那个人是谁啊。 为什么要亲他额头,还要说那些稀奇古怪的话。 想不明白。 脑海混混浊浊。 没睡醒的青年打了个哈欠,他指尖轻转,透明的灵力浮动。被他踢到旁边的冰蚕丝被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盖住。 饶昔翻了个身,很快沉沉睡去。 …… “林座!” 未见其人,就已经远远地听见了人传过来的声音。 助理从推开门,飞快地跑了进去,迎风高呼,“林座,好消息好消息!特大的好消息!……呼,痛死了!林座您干什么!” 林论看了他一眼,眸中蕴含着警告和威胁,“你说呢。” 助理立刻噤声,端正站好。仿佛滚烫的热水被冷水浇灭。 “报告林座。根据技术部先前的数据统计和对比,有人偶然发现,《仙途》似乎对体质的增长有帮助。他们发现后,立刻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仙途》进行了无数次的测试。通过大数据分析,他们已经可以确认,只要是进入《仙途》过的人,体质都有微弱的增长。” -- 第198页 林论抬眼,盯住了他。 “确定属实?” “确定属实!” “外界有人发现这个消息吗?”逆着光,青年的眼眸晦暗不明,仿佛有暗流在涌动。 “有人,不过是极其微小的小道消息。那消息写得十分浮夸,我看他们自己都不信,就是为了吸引眼球。” 助理顿了一下,询问道:“林座,您看这需要上报吗?” “上报什么?” “可是这种……尽管是微弱的增强体质,发出去也是震撼世人的事情。到时候绝对会有很多根本不玩游戏的人进入《仙途》!林座,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助理越说越激动,眼中的光亮就快要蹦跳出来。 林论淡淡道:“到时候有一个人体质不增反减,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 助理连忙表明忠心,“都听林座的!” 林论站起身,“我要亲自拟写代码,亲自测试。你让技术部的人把这事放一放,也不要出去泄露风声……” 他轻笑,丹凤眼微微勾起,金丝框眼镜泛着凌厉的光,“保密协议可不是吃素的,我也……不是吃素的。” 助理身体一抖,随后化身无情的打call机器。 他举起手,“林座出手,天下我有!” “对了,”林论拿出光脑,拉开了《仙途》的完整数据,“《仙途》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助理乖巧得犹如小学生,“报告,《仙途》已经进展到,玩家的第一个分神期出现了!然后……”他想了想,“很快就要有第二个分神期出现了。” 林论笑了一下,声音从唇边泄出来。 “你去安排一下,SS级副本伏天殿可以放出来了。” 助理愣住,“林座,伏天殿副本的最低要求要第一个玩家达到合体期才能有应对方法。如今玩家中就一个分神期、一个准分神期,现在就把伏天殿放出来的话,那就是把玩家的0.01概率也抹除了。” 林论只淡淡道:“你看《星域》那边,不可能的副本还是一堆玩家跑去玩。” 就是要可能变为不可能。 青年微敛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暗光。 都和他一起……仰望吧。 仰望他的神明。 ——都对他俯首称臣、奉若神明。 助理想了想,眼睛发亮,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他加工资的未来,“好的林座,我马上去安排!” “等等——”林论出声阻止。等助理回过头时,他又道:“游戏论坛会玩吗?” 助理:“不会,没玩过。” 林论:“你把光脑打开,去游戏论坛发帖。” 助理:“?” 林论看他,“嗯?” “好的我马上打开!”助理飞快地打开了光脑。 林论站在一边,“标题要吸引眼球。” 助理干巴巴道:“好的。”他搜了半天才找到游戏论坛的网址,慢慢打开,就被首页的一堆帖子迷了眼睛。 他战战兢兢地选择发帖,复制了偶然看到的帖子标题,就稍微改了下,随后开始艰难地编辑1L内容。 助理绞尽脑汁努力了半天,写了一大段话发了出去。 【这楼主好啰嗦。】 【麻烦楼主专业点!】 【不慌。假的我们喷死他。】 他开始编辑后面的内容时,一眼瞄到下方无数的回帖,神色呆滞。他发出去肯定要被刷到九十几楼了。 助理委屈:为什么大家都在喷他,还喷得这么猛。 助理侧眸,就能感受到林论凝视的目光。他强忍委屈,继续了下去,甚至加上感叹号以示坚强。 结果他发现,楼下喷得更厉害了。 在他迟疑的几分钟,已经有无数回帖出现。都是喷他的。 助理:QAQ 林论皱了皱眉,“要不你加上伏白的外貌吸引流量试试。” 助理照做。 回帖以更快的速度不断产生,喷他的人越来越多,无数流量涌入,楼中甚至就伏白的美貌吵了起来。 助理更加呆滞,为啥还吵起来了。 看着吵得一锅乱的帖子,助理和林论同时陷入了沉默。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这个帖子飞快发酵,直接冲上了首页。 然后下一秒没了。 林论蹙眉,他打开光脑,指尖飞快流转,与琳琅论坛的管理员开始了对话。 有人出手删帖,他终于不用被骂了!感谢恩人! 助理正惊喜中,结果几秒后又看到了那个帖子,浮动在首页的第一行。 助理的笑脸渐渐凝固。 林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没想到你这帖子还挺吸引流量的,我已经让琳琅论坛的管理员恢复帖子了。让它多挂几天。” 助理强颜欢笑,“好的林座。” 他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了帖子。那些回帖中,每有几方吵架,他就要被拖出来骂。 助理强忍住心酸的泪水。 林论的目光落在帖子上。他逆着光,眼底的神色被模糊,看不真切。 要吸引很多很多很多的人—— 看着饶昔,仰望饶昔,欢喜饶昔。 他的神明,本应位于高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担心单箭头太惨,小天使想对渣作者大打出手。看小天使们都这么淡定,渣作者就放心了_(:⑧」∠)_ -- 第199页 这章和上章90章的时间线其实和89章以及89章的前几章同步,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看出来。其实本来昨天就想写完这章的,奈何五一假期对渣作者来说就是个摆设。昨天领导还突然给我布置一大堆任务,做完回家已经没时间写了(渣渣跪地 第九十二章 “簌簌——” 轻微的风声将空气割裂,携来一团白雪。饶昔伸出手,那一团雪花正巧落在他的手上。竟看不出到底是哪个更白。 下雪了。 一片又一片雪花无声地掉落,很快就给世界裹上了一层银白。 身着青色锦衣的少年于雪中奔来。黑发黑眸,雪肤杏眼,说不出的洒脱如玉。 少年奔得飞快,几乎是下一刻,就奔到了青年的面前。 饶昔踮起脚,将恰巧落在他肩上的雪花拂去,唇畔带了点笑,“师兄,好久没看到你了。” 薛檬离饶昔一步之遥。他看着眼前的青年,恍如隔世。那道一直徘徊在梦中的身影,缓缓清晰,与眼前重合。 他轻轻出声,怕惊扰了这个美好的梦,“傅师弟。” “你去哪里了?”饶昔问他。 “修罗域。”薛檬道。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提升修为的地方。” 薛檬淡淡地勾了下唇。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青年长长的眼睫与那垂在肩上的几丝黑发,似乎都能闻到青年身上的清香。 从前在他眼里比较高大的身影,如今——若他再向前走,伸出手去,他的身影已经能够笼罩青年,他的一只手就能环住青年的腰。 梁镜优收到消息,飞快赶了过来。 他站在一棵树下,目光远远地落在薛檬的脸上。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眸里漾着冷光。 薛檬与之对视。 那张先前可以称为可爱的脸已经褪去了弧度,轮廓出落得愈发锋利。圆圆的杏眼狭长了许多,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凌厉的气势就藏在眼角。从修罗域出来的少年,举手投足间,眼神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戾气。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砰——” 直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将对峙打断。那股声音空灵而巨大,落下后良久,似乎都有回声在脑海里重复,似乎能沁入人的魂魄中。 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远处崇山峻岭,绿意盎然。 有一座庞大华美的宫殿,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的山顶。它美丽而雅致,威严而森然,似乎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好像相得益彰。 但是在前一刻,它确实不在那里。 无数听到声音的朝云宗弟子都下意识探头望去。弟子聚集的地方,很快响起了窃窃私语。 很多声音都随着风飘到了三人的耳边。 “什么情况?” “我去,我刚刚亲眼看到,它从天上掉了下来!” “那座宫殿好漂亮好美啊。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也觉得!而且它不能久看,看久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会往心里钻。” “里面住着人吗?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天上的神仙?” “宫殿都这么好看了,里面住着的人肯定也很好看!” “我倒觉得不是神仙,神仙的宫殿没这么容易掉下来吧。” 薛檬皱着眉。 梁镜优的视线停在远方的宫殿上,神情若有所思。 只有饶昔一人,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伏天殿,脸上写满了问号。 啊这。之前房子炸了,现在房子掉了。 与此同时,一个相同的声音在所有玩家耳边响起。 【世界公告:SS级伏天殿副本开启。】 【如虚幻一般的宫殿住着一个梦般的美人,英勇的骑士若能献上烈日的芳心,群山皆为你加冕。】 玩家都炸了。 这段第一次出现的与修真画风不一致的话,令人云里雾里,很快被玩家贴在游戏论坛里,无数的人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分析。话题经久不衰,又吸引了无数的人前仆后继。 茸茸捕捉到系统的信号,将它一字一句翻译出来摆在饶昔的面前。 饶昔也很懵。 这是一段与小说完全不同的情节。 不过其实说起来,自从他拿到剧本,很多他经历的事情,早已偏离小说十万八千里。 与其他七想八想,饶昔果断决定去问问《仙途》的管理员林论。 薛檬御剑飞行离开了此地,即将去向师尊禀告。作为剑峰的内门弟子,这是他的职责。 只有红发的少年,停留在了原地。他总能作出和他人完全不一样的选择,从不被约束。在既定的结构里,他总是向外突出。 少年向饶昔的方向走过去。 “昔昔。”他轻轻唤。 平静的神色下,眼底有什么在闪动,几乎就快呼之欲出。 “昔昔。”他又唤了一声。 仿佛快被戳破的熔浆泡泡。一旦破裂,很容易就能想象会有无数岩浆像洪水般泛滥成灾。 “昔昔。”他再唤。 红色的眼眸如同宇宙深处的群星,悄悄地完成了一次宇宙大爆炸。像是被一页壁障隔绝,只需轻轻一推,就有无数东西要喷涌而出。 饶昔很不习惯梁镜优这样。 -- 第200页 他下意识避开了梁镜优的眼神。 梁镜优的眸色暗了几分。仿若被打上阴影的红宝石,华丽的同时添上了幽暗。 但他并没有再做其他更进一步的举动。 少年深深地看了饶昔一眼,他向后退了几步。 只他最后的那个眼神,映在青年的脑海里,久久都未褪色。 …… 下线之后,饶昔拨通了林论的光脑号。 很快,身姿挺拔的丹凤眼青年就出现在了房间中央的屏幕上。 随着他身影的出现,他的声音也从光脑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林论的那一刻,饶昔的神色恍惚了片刻。他总觉得林论有些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眼前的人似乎还是之前的样子。 饶昔正了正心神,“《仙途》里新的世界公告,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林论神情不变,“如您所见,就是那段话字面的意思。”见饶昔还要再问什么,他轻轻叹息一声,“饶昔,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总觉得这段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饶昔默然了几秒。 茸茸从饶昔的袖子里跑了出来,“昔昔,他没在骗你。我能感觉到他说的话是真的!” 饶昔惊住,“茸茸,你怎么跑出来了?” 林论平视着它,“我已经见过它了。” 在逆转那段影像中,他循环了无数次。而这无数次里,那只会变大的萨萨西米最为明显。他一开始以为是萨萨西米中变异的品种。但是循环到后面,他渐渐发现了那只萨萨西米身上奇怪的地方。 那其实根本不是一只萨萨西米。 想必上一次的代码交锋,网路的另一边,应该就是它吧。 一个未知的文明。 饶昔:“?”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茸茸愿意出去交朋友也是件好事。 饶昔并没有寻根究底的兴趣。他咳了声,权且揭过这一茬。 “茸茸,你以后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多去找找林论。都是搞代码的,肯定很有共同话题吧。” 茸茸看了林论一眼,很快收回眼神。 它完全没有兴趣! 林论顿了一下,看向茸茸,肢体语言写满了拒绝。他眼中带笑,很快转移了话题,“饶昔,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我可以把它做成游戏。” 饶昔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他眼睛微微发亮,“什么都可以吗?” 林论微微一笑,“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见过的东西。”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点心,想抱着点心睡觉!”饶昔说。 “好啊。”林论笑意不减。那双丹凤眼微微勾起,光芒亮在眼底,像水波一样荡漾。“只要你喜欢。” ——我都可以为您献上。 …… 伏天殿副本的现世,让《仙途》的很多玩家都燃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没有搞明白那段话的意思,但已经有玩家耐不住性子,组好队准备跟打副本一样去闯。 虚幻美丽的模样与绝世天价的珍宝吸引了无数的玩家。甚至有很多魔修NPC也摩拳擦掌。 【系统提示:当前有一五人小队正朝此处进发。请NPC伏白即刻前往伏天殿待命。如若在半小时内还未动身,我、我就求你qaq。】 饶昔:“……” …… 队伍中的黄发开口:“我倒是要看看这SS级的副本boss长什么样。网上都快把他吹上天了,我一个搞代码的朋友在网上奋斗了一天一夜,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找到,也是够离谱的。” 他旁边的青衣笑着说:“别说你好奇,我也心痒痒。” “你们居然都是来看人的?”走在最前方的棕发惊讶出声。 青衣很快反问,“你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对NPC没有任何兴趣。”棕发扬了扬眉,“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闯关的。还没有我过不去的副本。” “知道你厉害,”黄发漫不经心地附和一句,随后神色激动地看着殿门,“快带我闯过去,我要见boss。” “别急啊,”棕发说,“你们听我的指挥。虽然不一定能闯过去,但我保证你们都可以看到boss的正脸。” 虚幻而美丽的宫殿静静伫立着。在有人过去的同时,那层虚幻一瞬间像是泡泡破裂,美丽的外表后是突然伸出的锋利爪牙,无情地驱逐入侵者。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根本不堪一击。 他的四个同伙早已经被驱逐下线。 从未失手这么离谱的棕发在心里咽着一口气。怎么可能!按照他的计划,不可能没过几秒就团灭。 他咬着牙,凭借不服输的毅力坚持着。灵药与灵宝不要命地撒。 终于,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踏入了殿门。 棕发猛然怔住,心头巨震,脑海里所有的情绪仿佛一瞬被抹成空白。 那人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只露出一个白皙匀称的下巴。还有漆黑的发与嫣红的唇。因为隔得有些距离,他无法将那人的脸完全看清。 下一秒,就有雷霆万钧的攻击从前方迎来。棕发硬生生撞了上去。 最后关头,那人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如同沾满魔力的漩涡。 -- 第201页 只一眼,就让人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什么要写这么多单箭头,不然我早就完结了(渣渣落泪 最近真的太忙了,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从早到晚像个螺旋一样不停地转。对不住对不住,渣作者提前给你拜年了orz 第九十三章 看到那人突然上前迎上他的攻击,饶昔吓了一跳。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伏天殿副本的困难程度,在于痛觉屏蔽会失效一定的百分比。这一点玩家都知道。 虽然他是伏天殿副本的boss,但他并没有虐待他人的爱好。所以在限制的条件下,他尽量把攻击的程度放到最低。 不过就算他放到最低了,伏天殿的等级在这里。对于玩家来说,疼痛不可能像被蚊子咬一样。反正这种直接撞他攻击的人他是没见过。 啊这,那人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饶昔陷入了沉默。 …… 【系统提示:当前有一三人小队正在向伏天殿进发,请NPC伏白即刻前去待命。如若在半小时内还未动身……】 “行,”饶昔挥挥手,“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 【系统提示:当前有一六人小队正在向伏天殿进发,请NPC伏白即刻前去待命……】 …… 【系统提示:……】 …… 【系统……】 游戏系统的话还没有说完,饶昔的身影就已经从原地消失。 他坐在高高的石座上,发丝散落在靠椅上。饶昔伸手抓住了一撮黑发,漫不经心地玩着,“茸茸,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距离上次那个奇怪的人重伤踏入殿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能够进入伏天殿的玩家,他们总是在伏天殿之前就已经被驱逐下线了。 他记得原文中伏天殿副本的设置并不是不可能通过。可如今这个情况,仿佛成了无解的局面。 茸茸正趴在饶昔的头顶。听到这话,它低下脑袋,脆声问:“昔昔觉得哪里不对劲?” 饶昔:“我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茸茸蹭了蹭饶昔的头发,“没有不对劲。我觉得这样很好。” 它的黑色小眼睛中仍旧充满着依恋,像是被打上亮光的玻璃珠。那双眼睛里,只映出了眼前青年的身影,似乎连它自己的存在都被它自己亲手抹除。 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它的态度却没有追随着饶昔,而是果断、不容置疑地把这个问题掐灭。 “昔昔,”它又轻声重复了一次,“我觉得没有不对劲。” 童声清脆,像是山间流动的清泉,没有一点机械的、模拟的味道,仿佛有种进入人心里的力量。 饶昔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微妙,不过因为茸茸的态度,他便笑着揭过道:“嗯嗯好,没有就没有啦。”他也只是起了点兴致,并非要寻根究底。 要是一直没人能再次进入伏天殿的殿门,感觉他不来都可以。饶昔放松地向后靠在石背上,懒洋洋地想。 茸茸埋下脑袋,似乎整只都藏进了青年的发丝里。 它的脑海内是另一个翻腾的宇宙。 它看到过昔昔绝望、阴郁的模样。 他坐在高座上,眼中是最深沉的暗与自厌。他看着高高在上,可是却在任何人的脚下。周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无情地逼迫、限制着他。 高座不是荣光,而是一个逃不开的、令人绝望的枷锁。 但是昔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七岁的那个时候,那一场事故。 他会如同这一次的发展轨迹,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去救那个男孩。那个浑身长满刺、一直在扎人的男孩。 那时没有它。 那个重伤、从飞船掉落下去的昔昔无法遇到它,也没有遇到萨萨西米。 他要……他要怎么活下去? 那种碾碎骨骼的疼,身体里有利刃在柔软的内里不断地刺。破坏筋骨,破坏器官。 会有多疼? 他要怎么活下去? 他会不会后悔? 若是他果断抛弃了飞船上的所有人,自己一人逃离飞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 可昔昔不会那么做。 小说衍变出的世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有太多不可控的事情。 非常不公平。 扭曲枉法的人逍遥法外,善心救人的人却在无望中死去。 可它来了就绝不允许。 所有的怨怼与不公、绝望与冷漠—— 皆不许降临到昔昔身上。 不许。不许。不许。 你救别人,无人救你。 没有人救你,我救你。 纵使世界崩塌、磁场失格—— 它将是昔昔的最后一道防线。 茸茸抬起脑袋,小心地伸出毛发,把雪白和漆黑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它蹲在蝴蝶结的上方,心里充满了安心。就像无际海洋上的一艘小船终于驶进了码头,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海浪带到未知的地方去。 在它眼里,眼前的世界是无声的黑白代码。它们不断运转、缠绕,从而形成一个人、一个物品,一个场景,和这个世界。 黑白的代码中,有无数红色的又细又长的线条,显得刺眼又突兀。数不尽的线条从每个人的身上发出,落在了饶昔的身上。 -- 第202页 无声的、不可言说的东西顺着线条流出,流进了青年的身体里。 在日以继夜地修补那已经破碎的躯体。 要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下去。 都要喜欢他。 要热情地、炙热地为他创造一个荣光。 让他重回高处。 “砰——!!” 巨大的声音猛然响起。 那是推开殿门的声音。像是利剑,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划开了一室寂静。 声音落下的下一刻,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年有着如同火焰一般耀眼的红发,红色的眼眸华丽鲜妍,像是美丽的红宝石在黑夜里静静地散发光芒。他携着一把剑,向着饶昔的方向走去,全身的灵力在不断喷涌。 饶昔十分惊讶。不过还是尽职地释放出了攻击。 渡劫期的攻击于分神期的少年而言,就像神明之于蝼蚁,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席卷了少年。伏天殿的副本困难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哪怕是经验丰富各项数值加身的梁镜优,在踏入殿门之前,也已经受了不小的伤。 于是少年一瞬就感觉到了骨骼的移位。一股腥甜从胸腔涌出,很快涌到了喉咙。一种密密麻麻的撕咬的疼从内向外笼罩,全身都在发冷。 疼、非常疼。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疼了。 梁镜优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 可是他仍旧没有停。他继续向前,笔直地、没有任何偏移地朝着高座上青年的方向走过去。 他轻轻地唤,“昔昔。” 你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疼吗?不对,他现在的疼,怎么能和昔昔那个时候的疼相比呢。 还不够。 少年猩红的眼睛染上了疯狂。那双眼睛不同于以往的颜色,有种可怕的、像是要吞噬什么的感觉。 饶昔吓了一跳。手中的灵力顿时停留在了莹白的指尖。硕大的、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被生生遏止,像是脆弱精致的孩童托着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玩具。 随着距离越近,前方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壁障。似乎有一种不可抵抗的恐怖力量在阻止他,阻止他接近石座上的青年。 笑话,他梁镜优岂能被死物阻挡。 灵力在不断涌现。肉眼可见的,少年在跟不知名的阻碍拼杀。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不要命地流了出来。 可是他的眼眸,却又亮得惊人。那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几乎给人一种要命的错觉——仿佛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少年的脚步。 饶昔的神色陷入呆滞。 他看着梁镜优朝自己走来。红色眼眸里映出的情绪,是比上一次还要炙热的、滚烫的温度,毫无保留地向他释放,仿若能把人烫伤。 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一直以一种平静的姿态,伫立在辽阔的高原上。 而它如今——猛烈地喷发了。 行进到离青年只有几步的时候,梁镜优察觉到那股已经弱下去的无形阻碍突然强烈了起来。像是快死之人的最后爆发。 少年勾起唇角笑。 下一秒,在饶昔震惊的目光中,梁镜优原地入魔了。 他周围的灵力猛然攀升。狂风暴雨般的威压几乎逼进了合体期。 很快,他把那层的无形阻碍凶狠地绞杀了。 入魔带来了力量的提升,却又带来了双倍的痛苦反哺。无数鲜血从梁镜优的口中溢出,把他身上的青衣浸透。 少年就像刚从血池里出来的血人。 他全身都在发抖,指尖几乎要痛得痉挛。是下一秒就会被强制下线的程度了。 可少年还在动。 他一步一步地、缓慢地走到青年的面前,如同朝圣般虔诚,并在青年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少年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终于亲到了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仙尊。 作者有话要说:  茸茸在饶昔头上打了个蝴蝶结。 饶昔:? 第九十四章 饶昔:? 饶昔:?? 饶昔:??? 主角受为什么要亲他?他不是应该喜欢主角攻的吗? “昔昔。”梁镜优唤了他一声,无力而低微的声音。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裹挟着什么,像是就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那双红眸里漾起的情绪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于是饶昔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再也无法逃避般躲开少年。 梁镜优话落,身体就像无力支撑的旗帜猛然倒塌。 饶昔大惊失色,赶在他被强制下线前治好了他的伤。 少年躺在地上,冲饶昔笑,红色的眼眸仿佛在流动,像是星星落到了湖水里,在水中沉沉浮浮。 “昔昔是不想我死吗?” 饶昔抿着唇,“当然不想,我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强制下线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他看着梁镜优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模样,心里就有一股气腾腾冒出,“你修炼到了分神期,因为死亡被强制下线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没有。” “你的会长身份会被副会长继承,你要从新手期重新开始修炼,所有的榜首都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掉落,由第二名顺位。” 饶昔心里止不住地冒气,很凶很凶地在发火,“你太意气用事了,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少年只是看着他笑,“昔昔,你生气起来也好好看。” -- 第203页 饶昔:“……” 饶昔:“给我严肃点。” 梁镜优还在笑。在饶昔越来越生气想打人的时候,少年突然收了笑,道:“昔昔,我并非意气用事,我考虑过后果。” “在做这件事之前,我就已经推演出了后果。” “可是那又如何?”少年鲜红的眼眸里流动着光,“我要做的,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我。” 饶昔像是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 他顿了顿,微微扭过头,可是他又不想逃避,那好像在认输。于是,饶昔努力转回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看少年的眼睛,带着几分艰难地启唇,“你不是很喜欢游戏的吗?喜欢到要跟游戏过一辈子。” 梁镜优短暂地笑了一声,“昔昔,原来你这么相信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啊。” 事实上少年的笑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可是听到他的笑声——饶昔突兀地觉得,他像是做了一件糗事还被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不能跑路。 青年的耳朵渐渐红了。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昔昔,你好可爱啊。我好想亲你。” 饶昔正陷入想把自己埋起来的情绪里,忽然听到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吸间的热气喷到了他的耳朵上,痒痒的。 饶昔一惊,“你不是根本起不来吗?” 梁镜优的声音里藏着低哑的笑,“我只是懒得起,想躺一会儿。” 饶昔:“……” 少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昔昔,我可以亲你吗?” 饶昔板着脸,“不可。” 雪白修长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前,在他呼出去的气播撒出来的时候,白皙的脖颈就会不由自主地抖动一下。他甚至能看到青年脖颈上细密而柔软的绒毛,还有后颈中央一颗小小的痣。跟青年一样可爱。 梁镜优的眸色陡然加深了,他压抑着声线,“不可便不可吧。” 饶昔扭过头,迟疑地问他:“你真的喜欢我?” 他总有一种活在梦里的不真实感觉。 主角受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梁镜优唇边带笑,“喜欢啊,很喜欢,非常喜欢。” 喜欢到……想把你吃掉。 饶昔十分纠结。 他看着梁镜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几分钟,还是没开口说出什么话来。 梁镜优就着这样的姿势,向前一拥,把饶昔整个人拥进了怀里。他把头放在青年的肩膀上,红色的瞳孔里翻涌得剧烈,不过口吻却很柔和。 他轻轻说:“昔昔,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饶昔纠纠结结地说:“你让我想一想。” 他很想直接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心里又有一种做了坏事的愧疚。当他看到梁镜优精致的脸蛋上那种温和的表情,心里的负罪感就更加……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少年依旧生得十分精致,但这种精致不同于以往。那张脸的轮廓锋利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漂亮,五官立体而深邃,带着一种暗藏不露的攻击性。 饶昔:? 饶昔下意识就想把小说翻出来,过了太久他其实已经忘记了内容。他想看看梁镜优后期的外貌描写是这样的吗? 可是下一刻他又顿住——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看小说还有意义吗? “昔昔,”梁镜优突然出声,“你在想什么?” 那双眼通透鲜妍,忽然望过来的时候,让饶昔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饶昔蓦地惊慌,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少年轻声一笑,伸出手,缓慢地将青年因为抖动散乱的黑发拨回原来的位置。 他的动作做得温柔而细致,仿佛拉长了时间,让饶昔觉得似乎过了很久。 青年原本惊慌的心里慢慢变得平静,甚至隐隐理直气壮起来。 他凶巴巴地藏起了心虚:“你管我在想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吗?”也就是偷偷看你和江霁同的小作文而已。 却见少年的脸越来越接近。 饶昔一脸呆滞地感受到额头上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饶昔的耳朵又不争气地红了,他凶凶地推开了梁镜优,“你干嘛又亲我,我让你亲了吗?” 你一个受这么主动是怎么回事?我这个攻都还没有发话! 梁镜优声音低哑地道:“昔昔,你真的好可爱。”让他有一种很想在青年身上留下什么的欲望。 特别是刚刚青年的那句话,让他这样的欲望更加强烈,强烈到了……几乎要忍不住的地步。 饶昔脸色有些古怪,主角受干嘛总是夸他一个攻很可爱? 算了算了,可爱是个褒义词,让他夸夸也无妨。这是他作为一个攻的大度。 饶昔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看到了炸成河豚的茸茸。 是真的像河豚。雪白的毛发像针一样尖,一簇一簇地向外鼓,把手戳上去会破皮那样。 饶昔:“……” 饶昔:“茸茸你在干嘛?” 茸茸的童声蕴含着怒气,声音是对着梁镜优释放的,“哼。” 事实上它一点也不想让梁镜优接近昔昔,可是…… 那条最粗最长的红线从梁镜优身上发出。 在无数红线中,它显得格外突出,一眼就能看到它的存在。里面无声的东西流动的速度也最快。 -- 第204页 随着饶昔的回应,那东西的速度就像火箭一样,迫不及待地噗噗噗发射得飞快。 这让茸茸硬生生忍住了想把梁镜优弄走的想法。 梁镜优看着茸茸,唇畔勾起一抹笑,“茸茸是吗?” 茸茸不想理他。它真的好讨厌梁镜优如今脸上的笑容,就好像有种胜券在握所以不慌不忙的感觉。 讨厌死了。 饶昔摸了摸茸茸的脑袋。 茸茸的毛发一下子柔软下来,可是在饶昔提到梁镜优的时候,它又炸起毛来,抗拒的意思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饶昔为难地向梁镜优投去了目光。 梁镜优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没事昔昔,你不用在意。” 好像他是大人,而它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这让茸茸更加讨厌了,有种想把那张可恶的脸打扁的欲望。 饶昔也不知道为什么茸茸会这么讨厌梁镜优,他十分为难,只能好生安抚了茸茸后,再把它轻轻放进了袖子里。 “小梁,真是不好意思。” 梁镜优摇了下头,“昔昔,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少年的神色陡然压抑,“你再这样我就亲你了。” 饶昔下意识有些慌。 可是下一瞬他就看到少年脸上戏谑的笑。 饶昔气死了。 饶昔恼羞成怒地把梁镜优打飞了。 打飞之后,他才想起来他现在是个渡劫期的仙尊。所以他为什么要在分神期的主角受面前慌张?? 饶昔,拿出你渡劫期和攻的气势来! 饶昔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 很快,他板起脸,凶巴巴地看了过去。 于是他看到了梁镜优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饶昔更加生气了,这人是不是又在骗他? 饶昔神情不变,脚步也稳稳地停在原地,没有迈出一步。 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撑起身体,试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他又试了一次,掉下去的时候似乎磕到了伤处,脸色更加白了。 饶昔看着看着,面色逐渐迟疑。 在梁镜优的脸白得像纸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饶昔蹲在梁镜优的面前,犹豫地问:“我真的打疼你了?” 梁镜优撑起身体,扬着眉,“不疼。” 饶昔本想生气。可是他很快看到少年撑起的胳膊在发抖,整个人就像一个被脆弱地基撑起的摩天大楼,好像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这次他又在骗人。 但是饶昔心里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在伏天殿里,受了伤是真的疼。于是饶昔不再拖,很快给梁镜优治好了伤。 他站起身,凶凶地说:“小梁你别惹我,我在游戏里很厉害的。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我就打你。看到没,我能直接把你打飞!” “嗯。”梁镜优认真点头,“小梁看到了,昔昔可厉害了呢!” 饶昔:“……” 为啥他听出了一种在哄他的感觉?? 他凝视着梁镜优。梁镜优无辜地冲他笑了一下。 饶昔努力地把这种微妙的感觉丢出脑海。 饶昔坐回了高座上,保持了之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可是梁镜优没有下线,也没有离开,不打boss——他,也不拿珠宝。少年就靠在一边的石柱上,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目光,遥遥地注视着他。 饶昔:…… 饶昔亚历山大。 饶昔如坐针毡。 饶昔受不了了。 饶昔猛然站起身,从高台上气势汹汹地走了下来。他伸出双手,准备气势汹汹地把靠在柱子上的少年推走。 ……? 居然没推动?? 饶昔用上了灵力,很快把梁镜优从柱子边推到了门口。 他凶狠放话,“你不准再来了!” 话落,他一把关上了门。 从殿中出来的少年,下一刻身上就聚集了无数的目光。无数藏在树林里或者站在空地上的玩家,隔着伏天殿那虚幻而美丽的屏障,远远地望着梁镜优——后方。 听到消息赶来的罗钢,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努力瞪大眼去看梁镜优出来时大门的缝隙。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从始至终都只能看到梁镜优从各个角度阻挡的身影。 罗钢:…… 老大,我从前竟不知你生得如此高大。现在更是像个巨人。 更有帝都星的土豪玩家,从系统商城花重金买了个对增强修为没啥用的法宝。那类似于现实的连拍3D相机。 他藏在一边的树木上,摩拳擦掌地洗出了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皆是被红发少年的身影占据。或是侧面,或是正面。 而这些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少年正冷冷地凝望着他。 土豪玩家:…… 感觉钱白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茸茸!!小天使们是不是都没仔细看文案就看正文了(捂脸 茸茸这个角色渣作者一开始设想的时候,就没想把它写成爱情。 茸茸对昔昔的感情很深。但那是一种单纯的仰望目光。就像是狗狗对主人那种单纯的仰望、从出生开始就在仰望主人、愿为主人奉献自己的一切的仰慕与喜欢。 当然在昔昔眼里,茸茸不是宠物,是一个很重要的伙伴啦。 -- 第205页 言尽于此渣作者觉得大家应该心里都有数了。已经猜到的让我们——嘘~ 第九十五章 饶昔回到朝云宗的时候,没有看到少年飞扑过来的身影。他愣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以前他做什么事,少年总是很喜欢明晃晃地在他面前晃,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住脑!那是人家的受! 你怎么能这么在意人家的受! 饶昔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随后,他就回到屋子里,一把把储物袋里的棉被抽了出来,用灵力摆在床上。 他扑了上去,开始呼呼大睡。 伏天殿就是这点不好。只有一个硬邦邦的石座,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饶昔怀着这样的想法沉入梦乡。 …… 翌日。 因为睡得早,饶昔清晨就醒了过来。他整理好衣服后,敬业地赶去了伏天殿。 路上他路过了两个魔修玩家的PK现场,拿出小凳子就坐在一边看了起来。 两个魔修玩家打了有一会儿才发现坐在一边围观的饶昔。他们看到饶昔头上的NPC标志,又愣了好一会儿。 许久,其中一个玩家红着脸小声道:“那个,你看着还满意吗?” 饶昔怔了一下,没想到两个玩家会突然不打了反而问他。他顿了顿,笑道:“满意。” 过了会儿,见他们还看着自己没有要打的意思,他出声询问:“你们不打了吗?” “打的打的!”两个玩家同时出声,接着下一刻就缠斗在了一起。 眼前眼花缭乱,黑气乱舞。 饶昔看得津津有味。而两个魔修玩家注意到饶昔的目光,打得就更加起劲了,恨不得使出了浑身解数。 “?” 路过此处的罗钢看到这样的场景,没忍住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躲在一边,随后迅速给梁镜优发了消息。 虽然老大之前喜欢伏白,后来又移情别恋上那个还未露面的仙尊了。但!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老大。 【钢铁烈阳】老大,你前男友被两个魔修玩家追求。我看了一下,打得非常激烈!而且他还看得特别认真,说不定就是他授意的!老大,你快快快过来,胜者要出现了!你前男友要跟胜者在一起了! 【老子天下第一】?你在说什么鬼话? 【钢铁烈阳】已向您发送了一个视频。 对面的回应顿了一下。 【老子天下第一】我等会过来。罗钢,你在那给我等着。 【钢铁烈阳】好的老大,我会帮你看好前男友的! 罗钢按兵不动,暗戳戳等待。实则他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等会胜负分出,他立马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阻止伏白。在老大过来前,他必须拖住伏白。 这是一个坚峻的任务! 饶昔坐在金凳上,支着下巴。 【恭喜玩家击败对手,获得胜利。】 而在魔修玩家耳边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被风裹挟着吹过来、仿佛贴着耳朵的声音。 “呼——” 红发红眸的少年,携着清风与浮云,从天的那一边,在饶昔的眼前从天而降。就像是黄昏时分的残阳与盛极的晚霞。 他身后铺展着澄澈的白云和蓝天,衣摆翩翩,红发张扬。足以夺取所有人的视线。 分神期的威压席卷了每一个角落。除饶昔外,所有人都不得不脸色发白地仰视他,用尽全身的所有力气才能不跪到地上。 饶昔愣了好一会儿。 他装作漫不经意地侧过头。 可恶!居然被别人的受帅到了。 梁镜优走到了饶昔的身前,低下头问:“昔昔,你在这里干什么?” 事实上,他并不相信罗钢之前的胡说八道。但是到了这一刻,他却也有几分心慌。 饶昔不走心地随意道:“坐这看别人打架。” 他说了之后顿住。 可恶!为什么他要这么乖地回答? 听到饶昔的回答,本来紧绷到了极点的少年才慢慢放松下去。 他唇边带了点笑,透着一股恣睢狂妄的野味,“两个元婴期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突然被cue的两个魔修玩家:谢谢,有被内涵到。 但面对着排名榜第一的梁镜优,他们打也打不过,骂也不敢骂,于是下一刻,两个玩家的身影飞快消失了。 算他们识相。 梁镜优走到饶昔的旁边,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脚步微顿。随后他从指尖分出了一抹黑气,那抹黑气以极快的速度落地,进入土中,长出了一个蘑菇状的椅子。 梁镜优坐了上去,“昔昔,看他们没什么好看的。罗钢都比他们修为高,我让他过来。” 话落,梁镜优就传音,“罗钢,带一个和你修为差不多的玩家过来。速度要快。” 罗钢不明所以。 不过听到传音,他还是迅速动用关系网寻找了一个在线的公会成员。 两个人到达后,很快走了出来。 梁镜优掀了掀眼皮,道:“你们给我打起来,昔昔要看。” 罗钢:? 迷惑的他悄悄同对方传音:“兄弟,其实我也不懂老大在干什么,咱两先打起来意思意思。” 一字不落都听到了的梁镜优:…… -- 第206页 梁镜优沉下脸:“咋了,你们是没吃饭?” “惨了,老大真火起来了!” 罗钢迅速道:“兄弟,对不住了!” 总之他们打得非常起劲起来。 饶昔:…… 饶昔默了五秒,并渐渐坐立不安。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看别人打斗啦,但现在这个情况总感觉怪怪的。 梁镜优见饶昔脸色不对,皱起眉,觉得眼前两人的打斗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像幼稚园打架。他率先起身,“算了昔昔,我看他们根本就没吃饭,有气无力的。” 饶昔正想离开,见梁镜优说话,很快站起身道:“对,我们先走了。”其实他都没注意听梁镜优在说什么。 罗钢&对方:…… 敢情我们就是两个工具人? 工具人相视一眼,默默垂泪。 林间,梁镜优突然出声:“昔昔,你要去哪?” “……”饶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梁镜优眸中带笑,“昔昔是要去伏天殿吗?” 饶昔瞪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梁镜优毫不尴尬,“就是想跟昔昔说话。”少年直接的语言是最好的情话。 饶昔闷不做声,加快脚步向前走。 梁镜优看到青年变红的耳朵,忍不住低笑一声,很快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饶昔忍不住回过头,“小梁,你干嘛跟着我?” 从树叶缝隙落下的阳光,正巧照射在直立的少年上。他脸上像是披上了一层光华,含笑的眼中荡着水波,“这还用问吗?” 他顿了一下,眨了眨眼,“昔昔,你明知故问。” 饶昔正想冷哼,又听到少年忽然沉下声线,低沉的嗓音像是酿了千年的酒,在广阔的树林里缓缓响起。伴随着沙沙的风声与零碎的鸟鸣,仿佛一支动人的乐曲。 “喜欢昔昔哦,很喜欢很喜欢。” 他咬字很慢,深刻又清晰。 饶昔有些心动。可他还是迟疑,他犹豫了几秒,没忍住问出口,“你不是喜欢江霁同的吗?” 梁镜优:“……” 梁镜优脸色古怪,“谁跟你说的?” 饶昔神色迟疑。 对于给饶昔造成错误认知的人,梁镜优眼中冒火,他嗓音压抑而愤怒,“昔昔,你不要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胡说八道,反正我就只喜欢你!” 少年大声示爱。他似乎还用上了灵力,声音回荡在了树林的每一处。 饶昔:“……”艾玛这也太尴尬了。 饶昔迅速出手,挡住了声音的传播。 饶昔凶巴巴地冲梁镜优说:“我已经知道了,小梁你不要这么大声。” 梁镜优委屈道:“我觉得昔昔不知道。我已经向昔昔迈出了99.99步了,还剩下最后的0.01步,可是昔昔就是不过来。” 高大挺拔的少年垂着脑袋,像是遭受挫折的大型犬,“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朝我走过来?”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难过了。 饶昔忍不住伸出手。 少年就趁着青年这一刻的心软,眼疾手快地伸出手,顺势将青年圈入了怀中。动作之迅捷让饶昔差点怀疑人生。 他拥着青年,下巴放在饶昔的脑袋上,声音低沉而轻缓。像是淅淅沥沥的春雨,裹挟着飞扬的尘土,无声地洒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 “昔昔,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好吗?”似乎含着卑微祈求的嗓音让饶昔心中的疑惑转瞬即逝。 梁镜优的头发太扎人了。饶昔忍不住躲了一下他的头发,却感到下一刻少年又凑了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之前——那仿佛就要贴上的距离。 “昔昔,不要躲我好吗?” 是一样的、低沉又蕴含祈求的声线。 饶昔没有再躲。 他想,就抱一下,很快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领导拖了一小时才成功下班。就差这一小时,没来得及更新。可恶! 第九十六章 御剑飞行的新鲜感觉体验过了之后,饶昔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仙途》的模拟逼真得如同现实。他走在游戏的道路上,就好像他真的离开了饶家、行走在旅游星球的景点路线上。 “你怎么知道伏天殿里的boss就是我的?”在林间走了一会儿,饶昔还是忍不住问少年。 他记得之前只是被梁镜优发现了真人身份,但他还是把‘伏天殿的boss是他’给瞒了下来。 梁镜优一声轻笑,“直觉。” 他笑着刮了刮饶昔的鼻子,“昔昔有这么好奇吗?” 饶昔凶巴巴地拍掉了少年的手,“我好奇不行吗?” “我只是觉得——” 少年俯下身,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亲了亲青年的耳朵。 他的声音贴在饶昔耳边响起,“华美的宫殿里住着一位受困的王子,需要英勇的骑士一路披荆斩棘,拯救王子于水火之中。所以我乘风破浪,去往你的身边。” “小梁你不要这么肉麻。” 饶昔一把推开了他。他手有点抖。刚刚那种触电般的感觉,让他现在还有点心惊。 饶昔强装镇定,声音很凶,“不准碰我,也不准亲我。” 梁镜优眨了眨眼,“可是刚刚昔昔并没有躲。” “……”饶昔恼羞成怒。 他看到梁镜优翕动的唇,迅速伸出手捂住,“听我的,我说不准就不准。” -- 第207页 手中忽然被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划过,一股战栗的感觉席卷全身。 饶昔一把松开手,瞪着梁镜优,“小梁你干嘛?”声线有几分抖。 少年的视线落在饶昔的耳朵上。 ——果然又红了。 梁镜优眼中溶着笑,“我没亲啊,只是轻轻地舔了一下。” “……” 饶昔愤愤,“那你也碰我了。” 梁镜优无辜地问:“昔昔不喜欢这样吗?” “我……”饶昔顿了一秒,随后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那昔昔要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呢?”梁镜优的话语里藏着天然的天真。只是要忽略他眼底的笑意。 细碎的笑意散在眼底,衬得那双鲜红的眸子像是落了光的宝石,华美又锋利。 饶昔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愤怒起来,“小梁!” 梁镜优低下头认错,“我错了。” 饶昔冷哼一声,展示般地握了握拳头。 “这次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下次你没好果子吃!” 饶昔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拳头,还以为梁镜优是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他正想炫耀般地开口,就听见梁镜优清朗的询问声响起:“昔昔,我可以亲你的手吗?” 饶昔:“……” 饶昔:“你这个人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气得脸红的同时,饶昔又有些心慌慌。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看来他得飞快并速度恶补一下某些方面的知识,不然一个受都要把他这个攻给比过了! …… 几天后。 饶昔飞快起身,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逃出了营养舱。受不了受不了,老年人真是比不过年轻人。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忧心忡忡地喝茶,又猛吃了几口点心。 等林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饶昔在大厅里来回不断地迅速走。 林姣:“……” 林姣疑惑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她眨了眨眼,随后瞪大眼睛,一股异常的惊喜在她眼底闪过。巨大的兴奋将她整个人笼罩了。 “宝贝……”林姣说话都有些抖,“宝贝……”她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用力出声,“宝贝!” 饶昔一怔,回头看她,“妈妈?” 他看到林姣语无伦次、激动非常的神情,十分疑惑。 “宝贝!宝贝!你……”林姣颤抖地指着他的脚,“宝贝!你刚刚的速度……妈妈没有眼花吧?妈妈……宝贝……你再走一次给妈妈看看?”林姣突然有点想哭。 饶昔恍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脚底。他缓慢地走动,随后慢慢增加了速度。他睁大眼,惊喜在眼底亮起。 他在客厅里又循环了好几次。 饶昔眼中盛满了巨大的惊喜。 那种不会发麻、身轻如燕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等饶昔停下,林姣已经哭了。她眼泪止不住地留。就像是一个长久以来花了无数努力也一直实现不了的夙愿,甚至已经彻底放弃,以为它永远不会实现了,但在突然的一天,它不经意间奇迹般地实现。 林姣语无伦次,声音发着抖,“妈妈,妈妈实在是太高兴了!”她突然想到什么,迅速冲机器人道:“快!快!叫爸爸回来!把帝都星所有相关的著名专家,全部给我带到饶家来!” 饶慎收到消息,从千里之外很快赶回饶家。 他神色平静,又说了与林姣一样的话,甚至平静地继续,要其他星球的相关专家也迅速赶过来。 林姣&饶昔:“……” 饶昔:“爸爸,这就不必了。” 饶慎看了一眼饶昔,改口道:“那就听小昔的,不用喊了。” 无数有名的医生接连会诊,光是检查,饶昔就已经非常累了。 林姣十分心疼,但她只能站在外面。她缓缓地做着口型,“宝贝,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饶昔回了个口语,“妈妈,不用担心我。”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无数个冰冷的深夜,您张唇的那一刻,也是我的力量。 这次检查足足持续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检查才成功停下。 所有医生同时出了一个结果,他们都说:“这是一个医学奇迹。没有借助外力,病人的身体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恢复。体质受损的攻克至今为止仍是医学界的难题,而你们的孩子创造了一个生命的奇迹。” 林姣没有被冲晕,她再三确认,反复询问,才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真好啊,宝贝。”她轻轻地说。 “真好。小昔难受了那么久,总算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饶慎笑道,“爸爸替你高兴,也替我自己高兴。” 饶昔也在笑,“谢谢爸爸妈妈。” 茸茸发着只有它和饶昔才能听到的特定声音,“恭喜昔昔。” 饶昔回到房间,就把茸茸喊了出来。 事实上,他之前的第一怀疑就是《仙途》。 他问茸茸,“是不是因为《仙途》的存在,所以才会这样。可是……” 饶昔蓦地顿住,“我记得小说里的《仙途》只是对体质有非常细微的帮助,并没有向我这种这么严重的情况都能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啊?” 茸茸歪着头,像是很不能理解他这个问题。 -- 第208页 “因为大家都喜欢昔昔呀。” 饶昔惊讶,“是这样?” 茸茸万分肯定地点点脑袋,“是的昔昔。” 万千的喜欢皆化为制作人手中的代码。 ——只有昔昔有这个待遇。 苍白的手指与冰冷的光脑。 茸茸想,这是你欠昔昔的。 圆圆的金属一般的黑眼睛里闪烁着机械独有的极致的冷漠。在饶昔的眼神望过去的时候,冷漠却像被抚平了棱角,是生物般柔软又温暖的触感。 饶昔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鸦羽般的眼睫随着他的动作抖了好几下。他像是才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心中升起的喜悦像是平静的海面忽然起了一点波浪,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仿佛一股硕大的海啸横空临世——饶昔兴奋地跳了起来。 内心那股硕大的欣喜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喷发。只是轻轻地冒出了一点红色的火星。 不够,还不够。 饶昔在原地又宣泄般地跳了好几下。 待到他终于冷静了一些,饶昔一把抱住了茸茸,“茸茸,我好高兴啊,好高兴啊!” 十几年了,他终于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外逛街、跑步、尽情游玩。那些以前于他而言如同天堑般的行为,他终于也可以接触到了。 茸茸目含担忧,“昔昔,你不要这么激动,还没有好全呢。” 它伸出手雪白的毛发,小心地碰了饶昔的脸一下,“你脸都白了。” “和之前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而已。”青年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笑。 “不是小事!”茸茸气鼓鼓。 从它身上,伸出了大把的雪白毛发。那些毛发用一种不大却又让人挣脱不开的力度把饶昔强硬地按在床上,“昔昔需要休息!” 饶昔没有挣扎,只是坐在床边说:“茸茸,要是别人看到你能这样,肯定要被你吓死。” 茸茸:“那又如何。” 饶昔看着它,忽然轻声道:“茸茸,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为我做了好多好多事。” 茸茸回望着饶昔。那双眼睛如同深夜里打着光的黑色玻璃球,阴影裹挟着微小的光亮,似乎永远都看不出它眼底真正的情绪。 它脆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只是觉得,”饶昔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神,都像是蕴含着很多很多。我是不是……欠你许多。” 茸茸摇了下头,“昔昔,你不要这样想。” 它悬浮在饶昔的额前,向前探出身体,毛茸茸的一团抵在了饶昔的额头上,“能一直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感到了万分满足。” 你知道吗? 你是我巨大的勇气,让我勇敢地迈出脚步,用尽全力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我希望的—— 你能永远无忧无虑地做着自己。 饶昔闭着眼,蹭了蹭它柔软的毛发。 随后他伸出手,一把把茸茸抱进了怀里,坏心眼地在床上打滚,开怀笑着,“茸茸是家人。” 他重声重复,“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本书应该离完结不算远了!不过还有一些和原小说有关的伏笔还没展开,感觉也快啦!渣作者自我感觉之前的flag,我能行!(发出猪猪的哼唧声 第九十七章 因为林姣不放心——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就像阳光下梦幻般的泡泡,可能下—刻就会破碎,消失在空气中。于是饶昔听从了林姣的嘱咐,在家里修养了几天,每天随着医护人员做着检查。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个方向,眼神的焦点也不知道落在哪里。黑色的双眸如同蒙上雾气的宝石,有—种易碎的朦胧的不真实感。 他翻了个身,忽然见到—团耀眼的红色。 周围或机械的冷灰,或建筑的银白,它是唯——抹亮色。—瞬就夺去了饶昔的所有视线。 少年短发鲜艳,眉眼锋利,正站在不远处,隔着—个房间和—条走廊的距离,与他遥遥相望。 饶昔呆滞地眨了好几下眼。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干巴巴,“小梁,你怎么来了。” 话出口后饶昔猛然顿住——他的声音会被这个特殊的房间隔住,梁镜优根本听不到啊。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常识了,他不忍直视地捂住脸。 等到检查结束,饶昔都不想面对现实。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梁镜优轻声同他说:“昔昔,我很想你,我来看你。” 少年的声音像是屏障,让饶昔停下了飞快的脚步,扭过头看他。 饶昔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你听到了?” “所以昔昔不用害羞。”梁镜优轻笑,声音是少年独有的清朗,蕴含着三分少年肆意与七分柔和。 “谁害羞啦!”饶昔怒道。 饶昔不想理他,迅速几步速度飞快地向他的房间走去。 饶昔走进房间时,转个身就看到红发的梁镜优,正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进来了??”他记得他明明关门关得飞快。 梁镜优:“我比门更快。” 饶昔:“……” 饶昔:“你最好祈祷我的门没有什么事。” 正当饶昔在检查门时,梁镜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昔昔,是不是很疼?” -- 第209页 饶昔的动作顿住,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他说:“不疼。” “昔昔在说谎。”少年用着—种肃然而笃定的语气说。 少年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那个自己的眼中布满了被戳破的紧张。 饶昔仍旧嘴硬,“我说不疼就是不疼!” 梁镜优只摇头,“昔昔,说谎是坏孩子。” 在原文的剧情里,梁镜优—直是—个很聪明的存在。但文字里描述了—个虚构的自己,致使里面的角色,也给饶昔—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随着与梁镜优的接触,饶昔渐渐意识到,那并非不是真实。在梁镜优如此笃定的语气下,加上饶昔被—言点出的惊慌。 青年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能这么笃定我的事?!我已经说了,不疼就是不疼!” 少年的怀抱像是—阵清凉而轻柔的风,又仿佛—张硕大的纱网,从正面向他密不透风地席卷而来。 他的唇贴在青年的脸上,从下巴到眼睛,都轻轻而细致地啄吻了—遍。 “你——” 饶昔顿住,情绪像是被卡住而戛然而止。 他脸色瞬间红透,鲜艳的红色从耳朵—直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 “你干嘛!”饶昔受惊般地想要后退,却又被少年的手臂裹挟得动弹不得。 饶昔很生气,“小梁,你把手放开。” “昔昔。” 梁镜优又亲了—下怀中青年的眼睛,说是亲,其实是轻轻地擦过,“现在我再问你——疼吗?” 饶昔下意识闭上眼。 黑暗中,所有的情绪都会放大。他如今被梁镜优禁锢着,无法跑掉,似乎只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才能从这样的困境里脱离。 但说不疼又跑不掉。 那—— 无数的回忆像是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铺展开来。 最深刻的感觉,是疼、巨疼、非常疼。 或是如同被刀子突然向身体捅去的剧烈疼痛,或是仿佛被虫子啃食骨骼的瘙痒,各种疼痛从七岁开始—直持续到了现在。从未有停止。 他的人生似乎—直伴随着无休止的疼痛。 五岁那年,小饶昔在地面上同其他小孩玩耍。他奔跑得飞快,—不小心就摔了—大跤,小小的膝盖上磕破了好大—块皮。他愣了好—会儿,随后大声哭了起来。 自己孩子的膝盖摔得严重,鲜红的血源源不断流出来,显得十分恐怖。赶来的林姣心疼得要死,忍不住眼中露出了湿润,“宝贝,乖,妈妈很快带你去医院。” 旁边,有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也摔了—跤,眼里瞬间流出了生理泪水,他迅速擦干眼泪,生生憋回眼泪,“我不疼。”他龇牙咧嘴展示般地跳了几下,拍着自己的胸脯对身边的小女孩说,“我没事,你别哭!” 见小女孩不哭了,小男孩得意地说:“让女孩哭的是—个坏孩子,我才不是坏孩子。” 小饶昔哭声顿住,嗝也被他硬生生憋住。他抬眼看了—眼林姣。 林姣红着眼睛。随着她的眨眼,有—滴眼泪顺着眼睫落下,滴到小饶昔肉乎乎的小手上—— 他像是被烫到般弹了—下。 妈妈也是女孩。 他让妈妈哭了,他是—个坏孩子。 妈妈哭的时候,他也很难受。 在外亮丽的妈妈与威严的爸爸,总是在他这里,会露出不—样的表情。好像他出了什么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可是他不想妈妈落泪,不想爸爸难过。 那就……不要哭了。 后来,饶昔经历了—阵又—阵比之前摔倒破皮还要疼的剧烈疼痛,可是他仍旧笑着说:“我不疼。”像是催眠了自己。 真的不疼吗? 那怎么可能呢? “疼、很疼、非常疼。” 饶昔闭着眼,轻声说了出来。 眼前由黑暗转为光亮。 饶昔睁开眼,看到了少年的眼神。—种他无论做出什么,少年都会无条件包容他的眼神。他红色的眼眸像是璀璨的太阳,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光芒,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存在。 湿润慢慢蔓延到了眼中。 饶昔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就丢脸了起来——他像个小孩—样,不要脸地窝进梁镜优的怀里开始哭。 原本他只打算小声地哭。 可少年忽然伸出手,将他紧紧地抱住,不留—丝缝隙。 少年的怀抱热乎乎的,如同他鲜艳的眼睛。但又有不同,这个怀抱是有温度的。热度随着少年的接近传递到他的身上。 饶昔哭的声音渐渐大声起来。 他像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只能用剧烈的哭泣传播信号。 梁镜优的手在饶昔背上轻轻拍着,而每拍—次,就像是又给饶昔注入了无限的委屈。 他无法控制地哭了很久。 也不知道多久后,他睁着红肿的双眼,小声问少年:“现在的我是不是很丑?” 梁镜优凑过去,轻轻吻了吻青年红肿的眼睛。 他笑着说:“还是原来那个巨美的大仙男。” “?” 饶昔锤了他—下。 少年的唇在青年眼睛上徘徊。 “你知道吗?无数人像是疯魔—样为你着迷,就算被劈成了灰烬,也想踏入伏天殿看你—眼。他们在生活中的各个不经意间,无孔不入地推崇你,为你日日夜夜在网上冲浪,疯狂回敬柠檬你的人。” -- 第210页 他顿了顿,卷去青年眼角的泪,“我们家的昔昔,永远是最美的。” 饶昔:“这样的吗?我不知道。” 梁镜优看到青年呆滞的眼神,又忍不住—笑。昔昔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想时时刻刻都把他抱在怀里。 饶昔才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梁镜优垂下眸,“昔昔不打算负责吗?” 饶昔气哼哼地说:“你是我家的,不是我是你家的。” 他可是原文作者钦定的攻! “嗯。”梁镜优眼睛微微—弯,是少年柔软的笑。细微的锋利藏在他的眸中,若隐若现。 …… 饶昔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了。虽然他很难再恢复以前的全盛体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达到了普通人以上的水平。 只是之前身体虚弱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容易改回来。 饶昔在练习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跤,啪的—声坐在了地上。他面露尴尬,只想坚强地迅速站起来。 直到他扭头看到旁边少年唇边的笑意——虽然知道梁镜优没有在嘲笑他,但他就是很气。 于是饶昔气哼哼又理直气壮地冲梁镜优伸出手,“我摔疼了,要抱抱才能起来!” 如果梁镜优不来抱他,他就宣布剔除梁镜优男朋友的头衔!他准备单身!可是单身又显得他还对梁镜优念念不忘…… 不行!分手后他要包养五十个、不—百个小鲜肉! 少年目含笑意,走过去伸出手臂—把将青年抱了起来。 饶昔在他的怀里,看他走得很轻松的样子,暗暗想,原来我这么轻啊。 饶昔被放到床上时,还被梁镜优忽然低下头,偷偷地亲了—口。 他暗暗骄傲,看来他果然是长得太好看了。连—个受都忍不住这么主动! 他低着头,没有看到少年眼底的暗光。 如同在平静海面下缓缓流动的暗流。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攻中的炮灰被昔昔划掉了(。 叮,昔昔持续膨胀中—— 大朋友们节日快乐鸭~ 第九十八章 “要这样做。” 红发的少年在青年的身后,他一只手环住青年的腰,一只手握住青年的手,像是教导蹒跚学步的幼儿一样,缓缓地推着青年向前走去。 饶昔瞪着眼睛,“你当我几岁,还要你这样教?” 少年一声轻笑,“刚刚是谁啪的一下摔倒了好几次了?” “……” 为什么啪的一下要重音?? 这个小梁是不是在嘲笑他?? 饶昔扭过头,生气地端详着他。 因为他的身体在梁镜优的前头,少年的眼里,就是青年艰难而努力地扭过身体,一边扭,一边用生气的表情凝视他。那双如黑夜一般的眼睛泛着鲜活的气息。 梁镜优将面上的笑意压下,他把青年的身体转回去,“昔昔,看前头。” 饶昔愤愤地锤了他一下,才停下了动静。他开始随着梁镜优的力度向前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青年雪白的脸上慢慢出现了汗水。晶莹的汗水顺着又黑又长的眼睫流下,一直流到精致的下巴。 一开始,饶昔一直咬牙坚持。 到了后面,手越来越酸,脚越来越麻,腰身也像失了力度软绵绵的,浑身都写满了累。大写的累。 若不是有梁镜优在身后分散了一些力度,只怕他就要摔到地上。 在又走过一段特定的道路,饶昔摇了摇身体,摆脱了梁镜优的手,哗一下蹲在了地上。 宝宝累了,宝宝不想努力了。 青年蹲在地上。 莹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黑色的刘海凌乱散着。像是裹挟着黑色丝线的珍珠。 他一双黑色的眼,仿佛泛着光的黑曜石。温和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如披光华。 梁镜优走到他旁边,“昔昔。” 饶昔: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对面突然没声。 饶昔顿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少年,“干嘛?”这两字算是回应。 过会,他觉得这个回答可能过于简陋了。于是青年仰视着他,眼睛里带着几分试探和更多的理直气壮,“我累了,你不要妄想把我叫起来继续走,我走不动啦!没错,我现在就是一只长在地上的蘑菇,动不了啦!” 就像是一只趁主人不注意把茶杯推下桌面的猫咪。地上是玻璃的碎片和一滩水渍。 而它仰视着主人,却依旧理直气壮地不知悔改。 梁镜优蓦地想笑。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而且带着笑意将蹲着的青年从地上以原封不动的姿势抱了起来。 饶昔:“……” 梁镜优这样抱着他,从复健室向青年房间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正在打扫的家政机器人。 “……” 饶昔憋着一口气,不肯变换动作。随后,他就被更多的机器人看见了这样的姿势。 饶昔:“……” 算了,脸皮丢着丢着也就没有了。 很快,饶昔心安理得地在梁镜优怀里动了起来,他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青年的脑袋靠着少年的胸膛,他有些昏昏欲睡。 这条路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他的房间吗?青年有些迷迷糊糊地嘀咕。 -- 第211页 他说得过于轻,比起说话更像是口语。 梁镜优下意识低下头,想要去听饶昔在说什么。当他的距离与饶昔离得越来越近,青年忽然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脸上,轻声哼唧着,“不给你亲!” 梁镜优:“……” 这巴掌轻得几乎没有力度,像是在脸上轻轻擦过。他顺势握住了青年的手,唇慢慢在手上贴过,落下了一个又一个虔诚的吻。 青年似乎有些害怕,想要把手抽回来。不过半天没有抽出来,在他忍不住呜咽的时候,手终于如愿以偿地抽出。 少年的唇从手移到了青年的唇上。 他俯下身,吻上了青年。他耐心而细致地润湿青年有些偏干的唇。 随后,少年柔软的舌头像是身形灵活的小蛇一样钻进了青年的唇里。 梁镜优将青年放在了床上,相接的动作因为这个动作距离更加近了。他没有浅尝而止,而是继续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和青年这个人一样,他的舌尖也一直在躲避突然外来的舌尖。 梁镜优一只手扣住饶昔的肩膀,一只手固定着青年的后脑勺。与他偏向修长的身形不同,他固定的姿态不容抗拒,把青年逃跑的各个缝隙都给堵住了。 少年的舌尖肆意追逐着青年,与他的舌尖打闹嬉戏。青年的呼吸渐渐急促,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呜咽,像是受不了这过于凌厉的攻势。 梁镜优放慢了脚步,与青年的舌尖玩耍。 青年脸颊微醺,似乎也尝到了舒服的滋味,开始笨拙而缓慢地回应他。 因为饶昔的回应,梁镜优的眸色加深。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似乎累了,想要抽离。可是他半天离不开,对方放慢了脚步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全是滔天巨网,他连一个缺口都找不到。 青年半天抽不出,又发现了这样一个认知,下意识开始推拒少年。 他的双手搭在少年的胸膛上,不停地呜咽。 梁镜优的声线沾染着情欲,浮现几分低沉,“昔昔舒服了就想把我丢下吗?” 虽然这么说着,少年还是慢慢抽离。交缠的舌尖划出一根耀眼的银丝。 青年轻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他呼吸逐渐平稳,很快就香甜地睡着了。 梁镜优注视了片刻青年的睡颜,又给他盖好了被子。随后,他起身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 饶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养了一只狗狗。从小养到大。 那只狗狗全身雪白,有一双鲜红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头上还有三搓红色的毛发。 它一身毛发锃亮光滑,浑身没有一丝赘肉,一看就是个狗中帅哥。不过它的毛发特别茂密特别长,饶昔喜欢亲力亲为,每次给它洗澡都要累个半死。吹干了毛发之后,精瘦狗狗就变得异常圆润可爱。 饶昔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梁。 小梁小小年纪就长得异常壮实,饶昔每次牵着它出去散步,都觉得自己特别拉风。往那街上随便一站,他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不过小梁长得威猛,性子却很乖。它特别粘人,受了委屈就会摆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如果饶昔还是不理它,小梁就会开始撒娇求抱抱。 它那么大一只,还想伸出脑袋埋进饶昔的颈窝里。饶昔好几次差点被它压扁。 饶昔:虽然你确实很可爱,但我真的受不了这么沉重的爱。 为了防止它再受委屈求抱抱,饶昔为了不被压扁,努力特别注意它的情绪。 日子一天天地过,小梁越长越大。 饶昔努力伸出双手都抱不住它的身体,更别谈把它抱起来。 但是小梁就像什么都不懂似的,总是爱蹭他颈窝,被拍了无数次头还是要蹭。 最后饶昔只能无奈地习惯了。 一次饶昔出门,晚了点回来。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小梁坐在门口,用那双鲜红的眼睛凝视着他。 饶昔以为它会和往常一样飞奔过来,冲他撒娇。不过小梁半天不动,就坐在台阶上盯着他。 夜色很深,室内点起了灯。昏暗的灯光下,它那双鲜红的眼睛仿佛正在流动的血,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可怕。 不过饶昔已经看习惯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冲小梁轻声喊:“小梁,过来呀!” 小梁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它停在青年的前边,伸出一只白爪子踩了踩青年的拖鞋好几下。 这是它生气的标志。 饶昔蹲下身体,先是好生安抚了它一阵,随后才开口,语气里带了些诱哄的意味,“那要怎样才不生气呢?” 小梁掀了掀眼皮,前面的两只脚微微抬了抬,很快合起来停在原地,用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看他。 饶昔:“……” 你是不是对你的体重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你这是在要我老命! 小梁不知道饶昔的心里活动,只是不停地盯着他。 饶昔有个弱点。就是特别喜欢毛绒绒,谁都不知道他这个爱好成因是什么,但他真的很难拒绝毛绒绒的要求,虽然这个毛绒绒的要求有些离谱。 呸,是很离谱!把有些打掉。 尽管很离谱,饶昔心里的几个想法角斗了一会儿,还是妥协占了上风。 -- 第212页 他走上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做足了准备后,他伸出手,勉强抱住小梁,使出了吃奶的劲一鼓作气用力。 他抬得脸都红了。 终于,他看到一只悬空的爪子。 正当他欣喜若狂的时候,那只爪子落回了平地上,上方是小梁平静的神色。 哦,原来它只是舔了舔爪子。 小梁纹丝不动。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说:你抬了吗? 饶昔:“……” 饶昔气死。虽然和宠物置气有些奇怪,但他仍旧不奉陪了。 他走进卧室,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打算眼不见为净。 饶昔埋着埋着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有条不紊地走过来。 他瞬间清醒,不过仍旧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反正他短时间内是不会理小梁的! 小梁用脑袋往前不断钻,又伸出爪子把枕头推到一边。 饶昔把枕头扯回来,继续死命埋。小梁继续又钻又推。它似乎推得烦了,爪子里刷一下露出锋利的指甲,直接划开了枕头。 枕头里面雪白的羽绒飞了一室。 而罪魁祸首仍旧平静地看着他。 饶昔把头上和身上的羽绒拍掉,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小梁,“你居然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小梁伸出脑袋,嗅了嗅饶昔。它从脚底一直嗅到头发,如果饶昔动,就用爪子把饶昔按住。 它的力气贼大,饶昔居然挣脱不开。 被嗅了半天,饶昔只能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你闻完了吗?我真没出去干什么,也没养过其他的狗!连看一眼都没有!” 小梁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嗅。 等它终于停了下来,饶昔顺势要起身,却被小梁一爪子按在了床上。饶昔看到它尊贵精致的脑袋,和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像是博物馆里珍藏的藏品。但是他从来没有看懂小梁在想什么。 信息接收失败。 饶昔累了,他干脆继续瘫着,放弃了挣扎。 随后,他看到小梁突然上前,伸出舌头开始舔他的脸。 一边用狗爪子按着他,一边用舌头不停地舔他。 饶昔冷漠脸。 讨好他没用,他还在生气。 被舔了一脸口水的饶昔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你还要舔多久?” 他抱住小梁的脑袋,试图拿出主人的威严,“不准舔了!再舔不给你吃饭!” 小梁没理他,还在舔。 饶昔感觉他的脸快被舔得一层皮都没了。他这个主人形同摆设。 现在已经很晚了。饶昔的肚子不住咕咕地叫。 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突然心生委屈。他不就是想养一只狗带出去显得自己拉风一点吗?他有什么错?谁知道这狗越长越大,大得这么离谱。现在他还要被一只狗按在这里欺负? 饶昔越想越觉得委屈。 他开始小声地哭起来。 湿热柔软的触感划过。 饶昔睁着朦胧的眼,看到小梁不再舔他的脸了,而是舔他的眼泪。 它舔完眼泪,就坐在一边,两只前爪并得端正,静静地看着他。 饶昔擦干眼泪,走到厨房去给自己做饭。 洗了个澡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小梁推开门,爬到了床上,把头端端正正地放在饶昔的颈窝里。 睡前,它又把青年的脸完完整整地舔了一遍,随后贴着青年闭上了眼睛。 翌日。 饶昔睁开眼,发现旁边空无一物。他蓦地有些紧张,连忙下床去找。 走到客厅,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红色短发,有刘海,穿着贴身的白色西装,背对着他。 似乎听到了动静,少年转过了身。第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双如同鲜血一般红色的眼睛。华丽又浓稠。 少年笑着,喊他:“昔昔。” 饶昔捂住他的嘴,心急如焚,“我的狗狗呢?我那么大那么可爱的一只狗狗呢?” 少年:“……” 少年:“我就是。” “你不是我的狗狗!我的狗狗毛绒绒的,圆润又可爱,才不是你!”饶昔生气地看着他,“你说!你把我的狗狗藏到哪里去了?” 他说着说着开始哭,“我的狗狗呢?我的小梁呢?我的小梁呢?呜呜呜……” 硬生生把自己哭醒了。 饶昔:??? 他这是做了一个多神奇的梦? 第九十九章 饶昔起身,瞬间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个梦了。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了嘴巴在疼,嘴唇火辣辣的疼,好像还破了皮。 他走到镜子前一看,发现果然破皮了。 饶昔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自己的嘴唇。当他伸手,带得衣服也向上掀起了一部分——他看到了一小块细密的红痕,映在雪白的肌肤上,红得刺眼。 饶昔低着头,凝视红痕片刻:“……” 据他所知,这肯定不是被蚊虫叮咬出现的痕迹。因为饶家没有任何蚊虫的存在。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痕了!这还要多亏他先前为了不落下风,看了几本小黄.文形成的结晶。 所以,他嘴唇破皮肯定也是梁镜优咬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在他迷迷糊糊时亲他就算了,毕竟他也舒服到了,但梁镜优把他嘴唇咬破就是他的不对了!要是他吃东西觉得不幸福了,肯定就是梁镜优的错! -- 第213页 饶昔气愤地想。他准备气势汹汹地去找梁镜优算账。 路上他遇到了之前遇到的机器人,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像往常一样跟它们打招呼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与交错的建筑,饶昔终于找到了梁镜优。他背对着自己,正站在一个花坛前。 饶昔走过去,理直气壮地问他:“是不是你把我的嘴唇咬破的?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让我吃饭很难搞的诶!” 梁镜优放下手里的剪刀。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饶昔的眼角,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擦拭了一下,“怎么哭了?昔昔做噩梦了?” 这话让饶昔想到了之前那个神奇的梦。 饶昔哑然,神色带上了几分心虚,“算是噩梦吧。” 少年问他,“什么噩梦?” 他那张少年脸做出这样的神情,明朗又干净。有一种让人不想破坏的美好。 “……” 饶昔顿时结巴,“其实……也没什么……” 梁镜优神色不变。 顶着少年注视的目光,饶昔勉强完善了一下,“就是梦到一只恶狗在追我,我就拼命跑啊跑啊,结果没跑成,然后被它咬得痛死啦!” “因为很痛,所以哭吗?”梁镜优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还把自己哭醒了。” 虽然梦是他瞎编的,但少年的后半句仿佛在内涵自己。 “干嘛?”饶昔瞪着他,“你就没这样过吗?” 梁镜优笑道:“没有。” 饶昔:“……” 这天没法聊了!这男朋友不要也罢! 饶昔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他没走几步,就被少年从身后拥住。少年的声音闷而低沉,从后方传来,“昔昔,别走。” “我确实从没那样过,但是你哭的话,我心就疼。” 饶昔扭头注视着他:“……” 饶昔:“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肉麻了。” 梁镜优垂下眼帘,一口咬在饶昔的后颈,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饶昔瞪圆了眼,“你干嘛突然咬我?” 雪白的后颈上,点缀着一颗小小的黑痣。梁镜优的唇舌在黑痣附近徘徊,随后,他轻轻舔舐了上去。 仿佛一股电流从脖颈蔓延到了全身。 饶昔浑身一震,他腰肢有些软,只能靠在了梁镜优身上,声音也有些抖,“小梁,你、你舔哪儿呢。你别乱舔!” 梁镜优眸色加深。鲜红的眼眸如同浓稠流动的红酒,分外醉人。 啊,看来又找到一个了。 昔昔的敏.感.点。 让他无法说出某些……话。 在引人注目的花园里,少年还是没做什么。他微微低着头,退后半步,伸手将青年凌乱的衣领整理洁净。只是那双鲜红的眼眸如同翻涌的海浪,似乎要把什么卷进去。 饶昔蓦地有些害怕。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产生害怕的情绪了。但这样的害怕,并不是害怕梁镜优这个人,而是怕一种他很难说明的东西。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很不是很擅长处理别人对他过于炙热的感情。更何况,少年眼中的神情,总有一种他想把自己连皮带骨一起吃了的错觉。 少年望着他,明朗的脸上是一种温和的笑,“昔昔想吃什么吗?我听说首都星有家风评不错的甜品店。” 饶昔迟疑地问:“可以出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 梁镜优的眼中笑意不减。他站在对面,短发飘扬,修长的身影是肆意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是张扬的缩影。 饶昔好像忽然就有了勇气。 他试探地伸出手,把自己的爪子慢慢地递过去。 下一刻,他迟疑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握紧。紧紧的相贴中,饶昔感受到了少年脉搏强劲有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跳跃,似乎与他的心跳重合。 饶昔扬起笑容,“想去!” 梁镜优道:“在那之前,先去下恢复舱。” 饶昔本来都忘了,被他一说,顿时想了起来。他气呼呼的,“你还敢提这个?” 梁镜优闻言,低下头望着饶昔。 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一双红色的眸子如同蒙了灰尘,看起来带了几分委屈。 他说:“昔昔,我已经忍了好久了。我很难受。” 饶昔的气势弱了一半。 他有些紧张,“你是……想要吗?” 少年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汹涌,“想。” 他想,想了好久好久了。 饶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红了一下,又安抚地揉揉少年的脑袋,“你再等一下,我还没有准备好。”他咳了一声,欲盖弥彰,“现在要先去吃甜点。小梁,你刚刚说的那家店在哪里?” …… “昔昔。”梁镜优拿着纸巾,将青年嘴边的白色奶油擦去。他神色浮现几分无奈,“你吃慢点,小心噎着。” 饶昔迅速摇了下头,“我才不要。以前因为身体不好,无论做什么都要讲究。天知道我有多想跟狗狗一样在泥土地里打滚!那多自由啊!” 老年人生活,拜拜了您嘞! 梁镜优倏然笑了一声。他唇角扬起,眸子里仿佛浮动着浓稠的繁星。 他喉结滚动,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不断漏出来。 饶昔不悦地瞪他,“你怎么又笑!” -- 第214页 少年忽然凑近,在青年的唇边落下一个吻,把还没有擦干净的奶油一点点舔掉。 时间仿佛被拉长,饶昔迟缓地看着他凑过来,又慢慢感觉到唇边被润湿的痕迹。 他顿住,雪白的脸蛋变得通红。像是白玉一寸寸被晚霞浸染。 “你干嘛?!” 饶昔的声音扬了几分,“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梁镜优望着他,眸中盛着晃眼、摇曳的笑。 饶昔与他对视。片刻,他低下头,开始眼不见心不烦地扒点心。 混杂着害羞与气愤的复杂心情,他不停地往嘴里塞甜点。 可恶,为什么他都已经学习了几篇小黄.文了。为啥还是比不过一个受!看来那些不太行,他得换新的。 他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肚子有点胀。胀得有些难受。 饶昔垮下了脸,他揉着肚子,朝着梁镜优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梁镜优很快注意到,他有些担忧,“昔昔,你怎么了?” 青年张着唇唤他。他似乎十分难受,眼里带了生理性的湿意,声音轻的像只猫儿,“小梁,你帮帮我。” 梁镜优很快到他旁边,注意到饶昔捂着肚子的手,“肚子疼?” “不是,胀得难受。好难受。” 青年眼中水光盈盈,蝶翼般的眼睫轻轻眨动,水珠就沾在了眼睫上。仿佛将蝴蝶淹没的水塘。 梁镜优眸中翻涌,压抑着什么。 饶昔呜咽,忍不住往梁镜优那边靠。 呜呜好难受好难受,不管不管。不想再坚强,不想做大人。再做几天小孩,他再努力承担起攻的责任。 但是,现在的他只有三岁! 少年在极力忍耐,偏生青年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断往少年身上蹭。 他闷哼了一声,一把将青年抱起,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极速向外移动。 饶昔这时候还不忘了扯他袖子说:“小梁,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现在这样子!” 就算是做小孩,也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已经将青年遮得严严实实的梁镜优,又从旁边随意扯下一块布,把饶昔裹了起来。 少年喊,“待会来梁家找我,损失会赔!” 留下身旁的路人,一脸呆滞地往头上看。 不远处只剩下那个被扯下的光秃秃的支架,硕大的遮阳布已经不翼而飞。 那、那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其质锋利,软可贴皮肤,硬……可企及金属,迎风吹来可割伤B级体质。 少年的呼声从前方传到了他的身边。 梁家,帝都梁家。还有哪个梁家?难怪……但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也太离谱了。 …… 窗边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坐在一边的红发少年,慵懒地支着下巴,皮肤雪白,眸色鲜红,眉眼干净利落,面容精致而华丽,像是陈放与博物馆的珍藏品。 另一个是坐在靠墙那边的青年,白衬衫,黑色短发。他半张脸被绿植遮挡,看不清晰。但仅凭着那一点从绿意中透出来的雪白与轮廓,已经能够勾勒出——那定是一个极美极美的人。 店主像是被下了迷药般,无法控制身体地想再凑过去,凑过去看看青年的容貌。不过在下一刻,她接收到了少年斜斜投过来的一眼。 如刀如剑,是传说级体质的绝对压制。像是有个不可抗力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咙。 强烈的求生欲使她下意识向后退,不敢再看。但与她的动作形成完全相反极端的是她的脑子和手。 【博博v:啊啊啊——】 【博博v:啊啊啊啊啊啊——】 【博博v:就我这十八线之外的小破店居然有生之年能迎来两个绝世帅哥!!】 【首都星的IP请勿凡尔赛文学!!】 【禁止凡尔赛!谢谢合作!】 【博博v:我踏马看到了什么?我踏马看到了一个绝美的人!!】 【博博v:贫瘠的语言不足以形容他的美丽。我踏马还没看到他的正脸!!我觉得如果我看到了,我一定会当场晕过去!!】 【有这么夸张吗?这黄v真的假的?】 【铃铛:当然是真的!博博是个美食博主!!虽然我也很好奇博博今天怎么不发甜品图片了……】 【博博v:哇靠真是情侣啊!亲上了亲上了!】 【博博v:哇,美人绝了,好欲好美!我死了!啊那少年遮好快,还好我有火眼金睛!】 【博博v:怎么突然跑了?跑这么快干甚啊??钱没付!!哦,少年付了。哇,好大方!!】 【博博v:容我缓缓,我咋总觉得少年有些眼熟……】 【博博v:我去,那不是梁元帅儿子吗?那另外那美人是谁??】 【我看了个寂寞,你倒是发个照片出来啊??】 【博博v:忘了。】 【博博v:反正就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天呐,他是怎么长的!绝美!没有一处不美,没有一个方向是死角!他肯定是被神明偏爱的人吧!!】 【铃铛:博博疯了。】 【铃铛: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星博最新消息你们看了吗??】 【伏天殿boss掉线几天,有人接二连三都闯了进去,不过都没有看到人。听说那几个排名靠前的玩家闯得特别凄惨,废了一大堆金钱和装备,还是爬着进去的!结果啥也没看到。后来,他们冲到《仙途》官方星博面前,要求给个说法。你猜发生了什么?】 -- 第215页 【《仙途》官方放了一张boss的侧脸照。】 【妈的,全世界都疯了!】 【铃铛:我踏马也疯了。】 【铃铛:博博,组团看美人不?】 第一百章 与此同时,琳琅论坛的新帖速度也当仁不让。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张照片不是跟傅白的侧脸完全一样吗??】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 【我记得傅白好像开服那天就跑到朝云宗排队当了弟子。】 【楼上的去掉好像,自信点。】 【……】 【……】 【我踏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在副本里好好带呆着反而一开始就全世界乱跑的NPC!……】 【别提了我也是。孩子犯傻中……】 【那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宠着呗!】 【+1】 【+2】 …… 【+身份证号。】 …… 饶昔从包裹中的遮阳布悄悄露出眼睛,他的目光投射在旁边极速向后退的道路上,与越来越陌生的场景。 “?” 他正想说话,便感觉到一股天翻地覆。等他睁开眼,看到了少年距离他极近的放大的脸。 少年直挺挺的睫毛近在咫尺。那双红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无限的情绪在翻涌。 如同嫩芽慢慢长成了苍天大树。 饶昔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少年把青年摁在墙上,用那双带着侵略性的眸子低头注视着他。 “昔昔。” “昔昔。” 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唤,与轻柔的声音相比,是身边汹涌的流动的氛围。 饶昔怔住,他的肚子胀得难受,仿佛有坏东西在肚子里搅拌。他想伸手去揉,想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他的手刚从衣服底下钻进去,就被少年的手抽了出来。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他声音忍不住带了哭腔,“你干嘛?” 因为之前哭过,青年的眼角带着细微的红晕。如同染着汁水,仿佛能进到人的心里去。 梁镜优眸色深了几分,声音却是带着委屈的,“昔昔,我很难受。你帮帮我好吗?我已经忍了好久好久了。” 饶昔顿了片刻。 在他迟疑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少年抓着往下。 “你……” 待触碰到,青年的一张脸变得通红,如同晚霞一点一点浸染他雪白的脸。他想挣脱手,却被少年握得更紧。 少年像是狗狗一样不断蹭他颈窝,“昔昔。”与之前的声线不同,喷洒在他耳边的,是蕴含着情.欲的呼吸。 一边是被抓住不给松开的手,一边是翻涌难受的肚子。 饶昔被折磨得两重天。 他忍不住呜咽着控诉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这个?” 闻言,梁镜优伸出一只手去揉他的肚子,一边凑上前,不住地亲他脸。 “……” 饶昔感觉到眼前所见有点超出他的认知。 他迷迷糊糊地想,我不是攻吗??为什么连肩并肩都没有。这不科学!! 少年的手匀称纤细,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力度特别舒服。 在梁镜优的揉搓下,饶昔觉得他没有那么疼了。 他低下头:“……” 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肚子越来越舒服,饶昔也就没那么抗拒了。他开始笨拙地回应少年。 一开始他还特别起劲,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饶昔变得越来越蔫。汹涌的睡意侵略了他的大脑。 他想抽出手跑到旁边睡觉,可少年怎么都不给他抽。 昏黄的阳光从窗外投进,落在透明的地面上,仿佛绘出了一本七彩画卷。 黄昏了。 “不要弄了,我要睡觉。” 饶昔不断小声地重复。他看着离他没有两米远的大床,迷迷糊糊地想哭。 夜色降临。 澎湃的困意完全将青年的大脑占据。 他迷糊地呜咽,“你不要弄了,不要弄了,我想睡觉。” 梁镜优向前探,不住地亲吻青年眼角的泪,“昔昔,再等一等。” 饶昔靠在少年身上睡着了。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手还在少年手心里。 少年压在青年身上,身体握着一把雪白。 他看着青年的脸。白色从浓密细长的眼睫慢慢往下流,从挺翘的鼻梁划过,流过精致的下巴,没入衣领。 那张异常美丽的脸上如同铺上了糜丽的花。 像是神颜被亵渎。 那是属于他的颜色。 少年拿出纸巾,珍之重之地擦拭青年的脸。他眼中滚动着汹涌与澎湃。 很快,昔昔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只有他,才能把昔昔抱在怀里。 …… 饶昔这一觉睡得很好。 只是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再看过去,是少年的臂膀,从他的颈间穿过。 “……”饶昔凝视。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少年的脸,感觉好像有不一样的体验。 饶昔忍不住伸出手,上手摸了一下。 入手的皮肤又白又软,他又摸了一下自己。 嗯……比不出来。 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少年长长的眼睫与白皙的脸颊上。 饶昔叹气。 -- 第216页 这个受也太生猛了。真是要命。 不行。作为攻,他得支棱起来! 饶昔鼓足了干劲,一鼓作气地从床上飞快起来。 当他的手支在身体两边准备把脚放下去的时候,一下子软了下去。瞬间又躺了回去。 “昔昔,你在干嘛?” 少年倒着的脸离他很近,眸里浮现疑惑。 “……” 饶昔想了半天说辞,怎样才能捡起他的面子。最后因为词穷,他越想越气,干脆破罐破摔地控诉道:“小梁,都是你的错!我的手酸死了!” 他躺着伸出两只手。 入眼的手雪白、柔软。 昨夜的幕幕回荡在眼前。 少年眸色渐深,“嗯,都是我的错。” 饶昔:“你看,都红了!” 梁镜优伸出手,“我给你揉揉。” 青年乖巧地递出去。 看着少年低垂的侧脸,他想,小梁按摩还挺有一套,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就算他手按酸了,他也不叫停!才不叫停! 饶昔起身坐在了床边,他的目光落到了一边的摆设上。简朴、冷色调。跟少年给他的感觉真不像。 他望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询问道:“这是哪里?” “我名下的房产。”梁镜优答道。 饶昔明显很吃惊,“你有房产?” 梁镜优抬眸看他,“有啊,我前些年无聊做的投资,就买了个顺眼的。”他顿了顿,“昔昔为什么这么问?” “……”饶昔陷入沉思。 他这算是入赘了吗? “叮咚叮咚——” 光脑开启了夺环连命扣,少年盯着它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饶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危机感,他很快接过光脑,接通了通讯。 “饶昔。”对方的声音从光脑的那一边传了过来。 是林论。 手中的力度变得乱七八糟,饶昔下意识往少年脸上看去。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这才有问题。 饶昔向对面发出了视频通话。 很快,消息传来。 ——您的视频通话已被对方拒绝。 与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林论的声音,“饶昔,你回一下《仙途》吧。他们都很想你。” 最后一句说得缓慢,尾音似乎有些虚弱。 “你一定要再回《仙途》。” 这一句不是要求,而是恳求。说到最后,林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对不起,饶昔。” 话到这里,通讯就被关闭了。 一肚子疑惑的饶昔想打回去问个清楚。但他打了好几次,都没有被接通。最后,饶昔只能无奈地把光脑放到一边。 梁镜优问:“昔昔,怎么了?” 饶昔不知道跟他怎么说,“是林论的通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光脑拿了起来,“对了,茸茸说不定知道什么。” 饶昔凑过去,安抚地亲了一下少年的脸。 他睫毛颤了颤,有点害羞,轻声道:“你给我点时间。” “嗯。” 饶昔站起身,“小梁,我回家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他往门口走去。 屋内放下了窗帘,没开灯,周围的光线有些昏暗。青年的身影仿佛朦胧在了黑暗中。 梁镜优站在后方,看着青年一步步走出去,内心忽然有一种他也很难说清的感觉。 眼前的光线好似被模糊。 那些偶尔的错觉,和很多次零碎的看不清楚的梦。似乎埋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朦胧的梦里,青年站在远处,在跟他说什么。他怎么也看不清楚,可是那双阴郁的像是光亮被磨灭的眼睛,却异常清晰。 烫得他心中阵阵刺痛。 他想,他一定要知道所有事情。 SSS级体质很难进入深眠。 少年垂下眼,拿着一瓶药剂,平静地看着深红色的药水进入自己的身体。 但他要进入彻底的深眠。 他要进去,要知道一切。 梁镜优把空了的瓶子丢到了一边。随后,他躺在床上,合上眼。 …… 饶昔回到饶家。 远远就听见林姣在发火。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妈妈这种凌厉的仿佛掺杂着刀子的声音了。 “林论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把我家宝贝的照片放到网上?让那么多恶心的人形败类肆意侮辱我家宝贝?还让所有人都误会他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他爷爷的,我儿子是个真人!我家宝贝允许了吗?不把他告到倾家荡产,我就不叫林姣!” 林姣坐在沙发上,眼眸沉沉,语气锋利。从她头上垂下了一点雪白柔软的毛发。如同棉花一样的团子蹲在她的头上,赞同地点了点头。 饶昔走过去,询问道:“妈妈,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那些撤不掉的该死的星博,到底是谁在阻止。 林姣抬眼,脸色仍旧阴沉。不过面对着饶昔,她很快柔和了语气,“宝贝,你自己看。” 饶昔接过林姣递过来的光脑,怔了好一会儿。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他是人吗?他是制作出来的NPC吧。】 【是个NPC我也认了!我一定要进游戏去看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侧脸都这么绝,要是正脸还得了?我人没了!!】 -- 第217页 【呵呵,是系统合成的吧。】 无数的评论中,偶尔会掺杂一句阴阳怪气,和一些带有侮辱性质的话语。 但在看到的前一刻,就都被马赛克挡住了。 光脑上剩下的,只有热情与喜爱。 饶昔悄悄看了一眼茸茸。 林姣看到饶昔忽然颤抖的眼睫,还以为他是被那些侮辱性质的话语伤害到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娇小的身形却得显得异常高大,“宝贝,妈妈这就去准备程序,肯定会给你讨回说法。” “不管林论的事,是我给他的照片。”饶昔说。 林姣闻言,定定望着饶昔的眼睛,“真的是你给他的照片?” “是的。”有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林论那个打过来的电话,那些虚弱的话语,却显得格外真诚。就像是他与茸茸的第一次相遇。 什么都没想起来的茸茸,怀揣着本能般地对青年难以掩饰的喜欢和爱意,一遍又一遍哭着求他。 不要走进那个黑暗的怪圈。 我想救你出去。 “好,”林姣说,“那妈妈就专注于对某些造谣、侮辱言论的起诉。” “网上的事情你都不用管,”林姣冲他一笑,“你只要专注于自己,爸爸和妈妈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那一笑,让饶昔总觉得林姣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他有些脸红,想着有机会他会告诉妈妈他和小梁的事情。 “茸茸,”饶昔揉了揉毛球的小小脑袋,笑着说,“好久不见。” “昔昔,”茸茸欢快地扑进他的怀里,蹭了好几下,“昔昔!” 无论时隔多久再见,它的眼眸都是与当初一样的明亮。那样浓烈的深沉的喜欢,从来不会褪色。 饶昔与它闹了好一会儿。随后他蹲下身体,平视茸茸问:“林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茸茸顿了顿,它抬起脑袋,说:“昔昔,我觉得应该由他亲自告诉你。” 饶昔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但是林论不肯接通他的通话。他沉思片刻,打开了光脑,给林论发了一条讯息。 「林论,我有知情权。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进入游戏。」 虽然他觉得威胁有些可耻,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十分钟后,林论终于给他回了讯息。 「你进入《仙途》,我会见你。」 「好。」 …… 饶昔睁开眼,从伏天殿的高座走下。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波动,雪白的毛球从波动中缓慢出现,它雪白的毛发边缘如同水波一般晃动。待水流寂静后,它睁开了眼睛。 它的世界里,有大片大片的红色。那些鲜红的线条,以一种比先前流速更快的速度向饶昔身上流动。 茸茸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意外。那双小小的黑色眼睛冷酷得如同生硬的机械。 热搜必须要继续挂。 因为还要更多。要很多很多的喜欢。 这是最后一波了。 “林论。”饶昔站在平地上,望着前方说,“现在可以说了吗?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白白,制作人让我问你。】 耳边刮起一阵轻微的风,有声音被风带到了他的耳边。是涂涂清脆的童声。 【他说:“你还记得当初在飞船上的那个男孩吗?”】 “我不记得。” 饶昔乌黑的眼眸泛着冷意,“我不会听转述,让他亲口跟我说。他在躲避什么?” 涂涂委委屈屈,【白白。】 “不是在凶你,”饶昔轻声说,“别难过。” 【你是不是……要走了。】 涂涂很轻很轻地说。声音里浮现出极度的不舍。 “……” 饶昔顿了很久。他想到了在游戏里横行霸道的自己,和在现实里缩成乌龟的心。隔绝现实那么久,在即将迈出那一步的时候,竟然有些瑟缩。可真不像他。 良久,他笑起来,“总要做一个告别。” 【白白,那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机械音透露出隐约的渴望与显而易见的自豪。 他继续说:“但不是永别。” 涂涂的声音跟在后面,【我很厉害哦,帮白白打掉了很多欺负白白的人。】 饶昔接着好奇发问:“什么欺负我的人?” 【那些在背后骂人的坏蛋呀。】 【他们以为没有人知道,其实——我一直在看着他们呢。】 饶昔眉眼弯弯,“那真是谢谢你啦。” …… 林姣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展开身体,向后靠。她抬起了眼眸,“方律师,我需要一个完美的答复。” “林女士,请您看下。”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将显示屏推向她,“您看这些还有什么问题?” 林姣划开查看,眸中闪过诧异,“你们律所可真是效率。” 男人微笑,“搜证的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有人把证据直接推到了我们面前。我们怀疑是游戏里的AI。” 林姣看了他一眼,示意继续。 “每个全息网游都会配置一个作为管理员的AI,玩家通常会把它们称为游戏系统。”男人顿了一下,“那个将证据推向我们的AI,估计就是《仙途》的管理员。” -- 第218页 “一个自我意识极强、追寻手段极致的AI。” “AI吗。”林姣唇边扬起笑,“林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白白,他们都已经知道,伏白就是傅白。】 【以后白白没有任务要做,可以不用再继续呆在伏天殿里。】 耳边的声音很轻,饶昔似乎能看到那个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小男孩。 他指尖动了动,有些想揉揉小男孩的小脑袋,“还会一直有人来玩的,要继续承担起管理的责任啊。” “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来玩的。” 饶昔笑着眨了眨眼,“到时候,能猜出我是谁吗?” “当然能!”涂涂大声道。 …… 饶昔回了朝云宗。 身边是大片大片的人,有玩家有NPC,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群。从这个山头摆到了那个山头,鼓足了劲拼命抬头要看他。 然而因为渡劫期与其之下修为的隔断。 他们抬头,也只能看见—— 模糊的白雾遮住了他的面容。白雾之上,是一双美丽的、仿佛星辰披落的眼。 如同深邃的黑夜降临。 仅仅一撇,就迷了万千众人的眼。 到了先前住的庭院,黑发黑眸的少年从房中走出。他望着青年,半晌没有开口。 饶昔的态度与先前一样,他笑着说:“师兄。” 薛檬轻轻喊了句,“师弟。” 这一句轻飘飘的,没有力度,如同被一阵风吹拂无处着落的羽毛。 挺拔的少年敛下眸,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眼底的落寞。 你太快了,我追不上你。 …… 夜晚,饶昔在九弥山住了下来。 他正准备坐下,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响动。 黑暗中,一个深沉的黑影从旁边压过来——有人在背后拥住了他。 饶昔没有动。 但是身后那个人,抱着他在发抖。 饶昔:“?” 少年嘶哑的声音随着滚烫的呼吸落在饶昔耳边。 朦胧的黑暗中,月光的缝隙里,他的眼底烧起一抹红。 “昔昔,我真庆幸。” 他发颤的吻一点一点落在饶昔的耳边。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问:如何评价茸茸在妈妈头顶点头的行为? 答:贼喊捉贼。 茸茸:? 刚探出开高速的jiojio,就被打断了腿。。。 第一百零一章 饶昔从少年怀里迅速扭过身体,在梁镜优的头上拍了一下,“小梁,你在说什么鬼啊!”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刚刚心里在想什么的! 眼前的青年是鲜活、生动的形象。 梁镜优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他深深地抱住青年,埋在他颈窝里,死死不松手。 饶昔半天挣脱不得,有些暴躁。 “你突然发什么疯。小梁,你再这样我打你了哦!!” 他要使出洪荒之力了!! 肯定一巴掌给你拍到最远的那个山头去! 梁镜优低下头,小心地、缓缓地去亲他的耳朵。 饶昔雪白的脸就像生理反应一般染上红晕。他压着凶凶的声音,“你搞什么呢你!” 青年脸颊微红,眼角发红,乌黑的瞳仁冒着小小的火苗,就那样抬着头瞅他。 梁镜优加快了速度,不住地亲他。 从额头亲到下巴。 饶昔:“……” 饶昔忍无可忍地把少年从身上拍走了。 他瞪了梁镜优一眼,“你克制一点,不然我就一巴掌给你拍到最远的那个山头去。” 青年伸出手,从窗外指了指远方——天边最远最高挺的那一座。 他还特意点了好几下,“看到了吗,最远的那个!” 梁镜优很乖地点头,“嗯。” 饶昔气势汹汹地走到床边,迅速躺下。他闭上眼,良久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很快睁开眼,看到少年还乖乖地站在一边,眼眸沉静,瞳仁发黑。 饶昔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你站那太吓人了。过来,跟我一起睡觉。” 在他话落下的那一刻,微凉的身影同时钻进了被窝里。 少年的手臂从身后拥住了他。 饶昔用上了灵力,用劲把梁镜优推开,凶凶地说:“不准靠近我,好好睡觉。” “嗯。”少年轻声说。 他乖乖地收回手,躺在饶昔的右边,看着青年背对他的黑发。 饶昔心满意足地陷入梦乡。 他总是睡得很快。 但是梁镜优睡不着。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一双红色的眼眸望着朱红色的房梁。 彻底的深眠后,他又恢复了意识。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却又不熟悉的场景。 像是穿过虚幻的屏障,慢慢地来到另一个世界。 …… “嗨。” 红发红眸的青年忽然在房梁上出现,朝着下方坐在高座上的人挥了挥手。 饶昔咬了咬唇,身体绷得像一张拉直的弓。他仰头看他,“梁镜优,你来干什么?” 梁镜优忽然跳下,宽大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落在地上,唇边勾起一抹笑,动作肆意又洒脱,“多好看的一个人啊,就不要做那些背后阴人的事了。可以吗?”他笑着扬起尾音。 -- 第219页 “不需要你来说。” 饶昔眸色阴郁,拒绝了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红发青年摇头晃脑,神色无奈,“你做这些事,能快乐吗?” 饶昔闻言,更是眼中带刺,“你是来游说的?”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过得很辛苦。”梁镜优无奈摊手,“更何况,我真的没有跟江霁同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饶昔眼神发冷,动用了灵力。 “这里不欢迎你,我做的事,也不需要你来评论。” 梁镜优被汹涌的灵力卷出了伏天殿。 而饶昔低下头,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 昏暗的房间里,有个人被绑在椅子上。结实的异质绳,将他的手脚紧紧地捆在激光椅上。 那是一个红发红眸的青年,碎发凌乱,皮肤白皙,面容精致,轮廓锋利。 他眸中浮现着坦然的肆意,微微抬头看着他。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很无奈,“饶昔,你绑我做什么呢?” 他的对面是个黑发黑眸的青年。他脸色苍白,眼眸灰蒙,精神憔悴。像是一朵正在逐渐凋零的花,在慢慢地失去色彩和光泽。 那双晦涩的眼泛着无限的情绪,似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 可在下一刻,眼中的神情忽然一变,像是被朦胧的雾遮挡。待雾散去,眼中染上了恨。 “梁镜优,我讨厌你!”青年恨恨地看着他。 梁镜优眼神复杂地回望。 事实上,他先前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离谱。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力量要控制他去做一些事情,但是他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而那个黑发的漂亮青年,在他眼里,就像是黑白色中的七彩色,显得突兀又古怪。 他看到过很多次。 就像是那一次。 位于高处、被很多人憧憬的青年,私底下用各种利益游说无数魔道翘楚,要求他们联合围剿江霁同。 他坐在高位上,支着下巴看着。 青年的眸里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恨意,他也确实在为了这个目的而不择手段——就好像他跟江霁同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梁镜优摸着下巴,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只是觉得,青年的那种恨意有些虚浮于表面。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他看了那么久,也没有看出饶昔到底想要做什么。 青年的很多行为像是被设置了障眼法。也许剥开迷雾,就能看到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么在迷雾之下,你想要做什么呢?你在想什么? 他今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偶然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梁镜优挑了挑眉,眸中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有想到派人跟踪他的人会选择两个体质这么低级的人。 绑架吗。 梁镜优唇角上扬。多久了,他太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他装作没有发现,慢慢走进狭窄的小巷里。 梁镜优正准备转身,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脸。 饶昔。 即江霁同之后,又开始对他出手了吗? 他想做什么呢。 梁镜优顺势装作体力不支,很快就被抓了起来。他看着被拷起来的手,眸色平静,轻微地勾了下唇。 他的外表一直很有迷惑性。 许久不见,他感觉青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仿佛一朵快要碎掉的花。 “讨厌我?”梁镜优神色意外地反问。 饶昔神色沉郁。与雪白的脸颊相比,黑色的眸如同倒下了浓稠的黑色油漆,看不到一点其他的颜色。 他重复:“讨厌你,很讨厌你。恨不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他声音在发颤,身体在发抖,眼圈有些红,好像下一刻就要哭了。 梁镜优笑了一下。那声哼笑从喉咙里漏出来,声音又悦耳又低沉。 “不是想要我死吗?怎么看起来要哭了。” 饶昔眼圈通红地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被绑在椅子上的红发青年,忽然抬起头注视着他。鲜红的眼眸如同被太阳融化的糖。 他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是很轻很轻的声音,“饶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看到饶昔突然跑出去了。 他也没来得及看到饶昔最后一眼的意思。最后一幕,是那双低垂下的眼,和那正在颤抖的浓密眼睫。 在另外两人震惊的眼里,他们看到那个红发红眸的青年,就像是做喝水吃饭这些普通的事情一样,瞬间就折断了硬度足以跟虫族强度媲美的异质绳。 他从激光椅上毫不费力地站起来,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 青年那忽然露出的笑,让他们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下意识抱在了一起哭爹喊娘。 “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饶少让我们干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梁镜优扬起眉,“哦,是吗?” …… 再然后,是全民声讨。所有饶昔做过的事情,被曝光,被一一详细打包发到了网上。 【长得那么好看,真是没想到心思居然那么歹毒。】 【长见识了。】 …… 【你去死吧!】 网络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就像是光速般,这个世界被瞬间淹没,到处都让人无法呼吸。 即使被饶家有意识地出手制止,那些泛着恶意的话语仍旧层出不穷。仿佛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第220页 无数人震惊又失望的目光。 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缓缓把一层又一层剥开,最后只剩下一点红。 梁镜优意识到的时候—— 他站在远处,仿佛在慢慢地看着这个荒诞的世界一点一点被未知吞噬。 饶昔呢? 哗—— 眼前的景象破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他像是处于时光的长河边,河流里流过无数的他不曾触碰到的场景碎片。 他在黑暗的虚空缝隙处,摸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看到七岁的饶昔,晃着脚丫,坐在飞船上喝牛奶。 他看到五岁的自己,从帕廷索宫的废墟中探出脑袋。 他看到二十岁的饶昔,紧紧地抱着茸茸,身体在发抖。 ……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半被吞噬的碎片——饶昔那双蕴含着阴郁、如同宝石破裂般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 躺在床上的少年,没忍住把手向上移,遮了一下眼睛。 旁边故意背对他的青年,忽然翻了个身,向他的方向靠近。 青年身上的体温传递到了他的身上,是可以触碰到的、真实的温热的温度。 梁镜优伸出手,紧紧地把熟睡的青年抱入怀中。 青年的脑袋正巧抵在了少年的胸膛。他睡得很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动了几下,很快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不动了。 梁镜优亲了亲他的额头,良久才闭上眼。 …… 翌日。 饶昔一醒来就看到了一个形状精致的锁骨。他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上手摸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涨红了脸,想要飞快从床上消失。 饶昔伸出手,用尽全力摁住,累得满头大汗,也没从梁镜优怀里钻出来。 他气得瞪圆了眼,又看到少年已经睁开的眼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饶昔气呼呼地说:“你就在这眼睁睁地看着我半天出不来?” 梁镜优闻言一笑,低笑着去亲饶昔的脸。 “昔昔是不是又忘了这是在游戏里?” “……” 饶昔一把挥开他的脸,眼神凶巴巴,“既然知道是在游戏里,还不快点把我松开!” “不松。” “?” 饶昔正准备发火,看到少年忽然凑上前,“我昨天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昔昔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我了。” 他声音低低的,眸中浮现着丝丝缕缕的难过,像是藤蔓般缠住了饶昔的心。 “就是一个噩梦而已。”饶昔侧过头,别扭地抱了他一下,说,“不会不要你的。” 梁镜优不动,只是用那双鲜红的眼眸看着他。 饶昔心有些软。 他闭上眼,小心地亲了一下梁镜优的额头。 还未离开,就被少年反过身按在了床上。很快,一个凶狠的带着力度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像是骤然落下的雷,惊动天地,响彻云霄。 饶昔被亲得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推拒少年,只是手停在了少年的胸膛,却没有继续动作。 不知道是什么动作后,他看到少年从红色刘海里露出来的——那双泛着委屈的眼。 饶昔顿了下,尝试着接纳少年。 他努力了一会儿,还是喘不过气来,最后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饶昔心想他不干了! 青年忍不住呜咽,像是声音都碎掉,“小梁……你不……” 梁镜优亲了亲他眼角流出的泪,一点一点,仿佛在用唇描绘他眼睛的形状。 “昔昔。”声音如同贴着唇齿划过,黏黏糊糊。 饶昔眼尖,趁着这个空隙,吃奶般调动目前身体仅存力气,像小猫一样一巴掌挠在少年脸上。 他的手很快被梁镜优捧住,亲了好几口。 饶昔又迅速收回手,气得在少年身上擦了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了。。。累死 第一百零二章 “睡够了?”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少年的身边在身旁响起。 梁镜优将饶昔额边散落的头发拂到一边,鲜红瞳仁中涌动着柔和的光。 “嗯。”饶昔点了点头。 他把手里的请帖在梁镜优手里摊开。金色的请帖悬浮在空中慢慢展开,上面的金字从右到右亮起。 “这是?”梁镜优微微一怔。 “我要飞升啦。” 饶昔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特别阳光美好的笑容,声音里带了点甜软的意味。像是春天穿堂而过的清风,吹拂过柔嫩的花草。 “我一直是渡劫期,其实随时可以飞升。现在发个请帖,跟大家做一个告别。” “你不是入魔了吗?我听说魔修一般手下小弟一大堆,消息传播得非常快。”他眨了眨眼,笑容无辜,“所以所有玩家和NPC的请帖,都拜托你啦!” “要所有人都收到。”顿了下,他重音加了一句。 “好啊。” 梁镜优眸中带笑,很轻很轻的笑声自他喉间划过。那笑意浮在脸上,意味不明。 饶昔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不过没有看出他是什么意思。他看梁镜优半天不接过,有些气呼呼的,“你不愿意?” “愿意。” 少年指尖微动。金色的请帖如同一阵金光滑进了他的袖子里。 -- 第221页 他眸中翻涌着什么,缓缓地去亲饶昔的脸颊,“昔昔,昔昔,我好喜欢你啊……” 少年力度很慢,饶昔完全有时间避开。但他没有躲,而是半闭着上眼,浓密的睫羽颤抖了好几下。 那个吻在他脸颊一触即离,像是一阵很轻的风拂过。 饶昔以为他才开始,结果他已经结束了。他眨眨眼,有点懵逼,下意识说:“你没吃饱饭吗?” 梁镜优:“……” 少年眯起眼,“昔昔,这可是你说的。” “……” 之后,泣不成声的青年一边呜咽,一边懊恼地想,他的嘴太不争气了呜呜。 - 请帖刚出,公屏与游戏论坛已被鬼哭狼嚎淹没。 【不是吧不是吧,美人要飞升了??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请帖都送到我手上了!】 【呜呜呜呜,再也不能近距离吸美人了……难过难过好难过。】 【谢邀,被强行送到手里的请帖,丢都丢不掉,丢掉了还能飞回手上。并不想近距离感受晴天霹雳。谢谢!】 【我@&¥#……我什么法器都准备好了,要去伏天殿吸美人了,现在告诉我美人突然要飞升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天湖都接不住我汹涌的泪水呜哇!!】 …… - 飞升需要准备什么? 一块地,一片天,一个人。 广阔的空地上,青年长身玉立,白衣翩翩。 雪肤黑发,红唇长睫。脸颊好似透着光,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皆集于身。 身后铺展的蓝天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远方金云隐约可见,他阖上眼。 “大人!大人!” 飞舟还未落地,风风火火的少年已从上方一跃而下。他速度很快,不过一瞬,已经到达了饶昔的身前。少年眸中带泪,随着眨眼,泪珠就轻轻落下。 饶昔转过身,神色讶然,“沈愿,你怎么来了?” 听到青年的声音,沈愿的眼泪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般,他嚎啕大哭,一下子就把眼睛哭肿了。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去扯饶昔的衣袖,“大人,不要走好不好?” 饶昔顿住,有些手足无措地从储物袋里拿出袖子去擦他的眼泪。 “我又不是去死,你怎么哭成这样啊。” 一听这话,沈愿更是哭得厉害,眼睛肿成了核桃。 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有人会像大人这样…… “大人,不要走好不好。” 沈愿肿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哀泣。 饶昔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只是轻声说:“别哭了。” 沈愿像是一个丢失了糖果的孩子。 他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 仙尊伏白的飞升持续了半个月。 那天金云密布,汹涌的灵力像是下雨般。无论道魔,都像是陷入了灵力的狂欢。 经受过灵力滋润的灵树灵草,出落得愈发鲜嫩盎然。 但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魔道沈愿,离识真魔,自魔尊失踪后,是魔尊的不二人选,在那一天,哭得泪如雨下。 有人在庭院里站了一夜,望着金云的方向,让雾气与露水润湿了肩膀。 有人从千里之外,带着稀世之宝向朝云宗的方向匆匆赶去。 有人舞了一晚的剑,直至灵力枯竭也不停歇。 更甚,魔门风起云涌,鬼域疯魔。 …… - 隔日,一个热搜以一种非常的速度,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占领了星博的最高热度。 一时间,无论什么地方皆充斥着与这条热搜相关的文章。 【RIOSv:我们证实进入《仙途》的人平均体质都增长了一点。以下是数据与证明。】 【RIOSv:而这个研究数据可以推向几个月之前。】 【RIOSv:所以……《仙途》官方是故意隐藏了这个事实。】 【RIOSv:并且,我们追踪了这几个月来进入《仙途》的人的平均体质增长,发现低于实际的增长水平。以下是对比图。】 【RIOSv:唯一一个体质增长突出规则的,只有一个人。想必玩过游戏的玩家应该都知道我说的是谁。】 很快有几个业界人士声称确实如此。 几篇权威文章都在文章最后加上了一句—— 希望《仙途》官方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故意的吗,有好事不说,还在里面搞东西?亏你们还是国民游戏,心可真黑。】 【我特么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亲戚家有个体质受损的,人花了几百万也没恢复。就想说这钱你们给赔吗?】 【你们帝都星养出来的高级体质,自然不会在意平民的体质受损和体质低级,呵呵。】 《仙途》官方的星博自从上次《仙途》更新了之后,就久久未更新新的。 尽管舆论愈演愈烈,它仍旧如一塘死水,如同投入了火花也仍然被淹没。 RIOS是一个研究与体质相关的技术团队。在3020的时代,其研究成果与技术都十分权威。 RIOS的质疑,已经让国民心中产生了怀疑。 晚上十二点。 RIOS发了一条新的回答。 【RIOSv:官方可以出来解惑吗?】 这条回答如同点燃引火线的火花,将已经濒临爆炸的炸弹…… -- 第222页 点燃了。 【《仙途》的总策划林论快滚出来。】 【弃游弃游,不玩了不玩了,不给有钱人当工具^_^】 【一个个都他妈成哑巴了?嘴给09胶封上了?】 【这他妈是帝都贵族与游戏龙头的PY交易吧,恶不恶心啊。】 【算我瞎了眼,竟然追过那样一个人。】 理智已然变成不理智。 各种暴力的语言指向层出不穷。 更有甚者,直接在Karelu总部闹事。 有其他星系的土豪,开着豪器来到帝都星,在飞行器上摆起了侮辱性的横幅。 - 助理在办公室发疯了。 “林座,林座!!完了完了,公司声誉下降得这么厉害,我是不是要被辞退了!” 林论站在落地窗前,白色衬衫被风吹得泛起褶皱。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丹凤眼轻轻勾了一下,笑容温和,“急什么。” - 当日下午三点。 林论的个人星博发了一句话。 【林论v:十几年的九九惨案,想必大家还记得吧。】 【什么意思?】 【故意转移话题??】 【滚出来就他妈说这个?你当我们傻??】 网上的语言攻击没有丝毫减弱。 但因为林论的这句话,所有人脑海里下意识回想起了当初那个骇人听闻的—— 九九惨案。 十三年前。 星历3007年9月9日。 名为独眼和眼镜的两名体质S级强者,在奇瑞、翁达西、拉雅星系等展开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屠杀行动。 屠杀目的地不稳定,屠杀对象是当时飞船上的所有人,除十几岁的孩子外。 当时,这场事件导致各个星系的所有群体都人心惶惶。个个面色惊慌,遇到一点不同于寻常的事情就会反应极大,格外惊惧。 那些孩子在最后也未能幸免。 那艘飞船上的场面过于血腥,仅是隔着3D的屏幕,就能感到那令人绝望的、刺目的鲜血与残酷。 直到梁映山亲自出征,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眼镜带回了帝都星。带回眼镜前,独眼早已被眼镜杀害了。 当时的审问没有套出任何东西,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甚至都没法确认眼镜与独眼的来历。那些久埋于过往的档案,如同永远无法被打开的机关锁。 后来即使是眼镜死去多年。 彼时那件惨案,只是不小心的片刻回想,都让所有人讳莫如深、神情发怵。 【林论v:十三年的九九惨案,我与傅白是唯二的幸存者。】 【林论v:我们都是S级体质,傅白重伤,而我完好无损。】 【林论v:傅白治了十几年也没治好体质严重受损,按照体质的划分,远远低于最低的E级。他只能一直呆在家里治疗。】 前面三句话出来的速度很快,快得让人看着仿佛同时打出。 而最后二句,林论顿了几分钟。 【林论v:他救了我。】 【林论v:我只是还给他一件他原本就该得的东西。】 全星际沸腾。 【原来是这样的吗?之前评论过激实在对不住!】 【呜呜呜白白终于又崛起了!那些喷子真踏马气人,我们白白就是人仙心也美!】 【原来白白还有这样的过去,好心疼。】 【原来如此。白白真的好棒,白白身体能恢复真是太好了!】 …… 【这样就可以偷东西了吗?你们把我被偷的体质还回来!】 间或出现的这些类似的评论像是在人心里埋下了地雷。 当天晚上九点,一个名为“灭灭火”的账号忽然有了不小的热度。无数人的转发评论和点赞,让这条星博的热度更加上涨。 【灭灭火:都0203年了,还艹好人人设呢。十三年前,傅白那个年纪估计不超九岁。你告诉我一个不超九岁的孩子,哪怕他有S级体质,在两个成年的S级体质强者手下救了你活下来。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还为py交易找理由呢。】 星博又炸了。 【我之前就想说,营销也做得真实一点吧。一个九岁以下的孩子在两个成年S级强者手下救人,也太他妈扯了。】 【摆明了py交易,还扯个啥呢?为了让我们感激涕零吗?】 【美人就好好做个花瓶,搞这么多花头是要干啥。】 【白白真的勇!又仙又美又勇!】 【啊啊啊白白崽崽真的真的太棒啦!致最美最仙最勇的白白。】 【我家白白太厉害,没有之一!谁都要夸到天上去!】 【跟我一起大喊!白白是光!】 【白白!白白!白白!】 一声又一声的欢呼,以一种罕见的速度染上了整个星博。 像是整个世界都蔓延着无声的沸腾。 【灭灭火:?这么扯还有人真信?】 他的最后一声呐喊,很快被淹没在疯狂的声援里。如同一滴水珠落入大海,连一点涟漪也看不见。 房间里点着幽暗的光源。 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可以看见墙上偌大的海报。四面墙,每面墙上都贴着。 或是侧脸,或是正脸,或是一点模糊的手与剪影。房间里贴满了无数,海报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 第223页 那人黑发雪肤,眼眸微弯,眉眼干净。仿佛深邃的黑夜里披满星辰。 房间靠门的位置坐着一个人,那里闪烁着昏暗的光线。 灭灭火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投射屏幕。 这种事怎么可能。那些人甚至都没有人反驳他,就好像他是路边的一只小虫子,一点都没有理会的必要。 【噗呲,灭灭火别跳了。】 一条评论映入他的眼帘。他像是疯了般心里拉着一根弦,拼了命地去找现实如此异样的原因。 【梁映山v:迟来的勋章送给你(微笑) ——致七岁的小勇士。】 配图是一枚主体金色的勋章。蓝色的丝质一般的光弧有规律地掺杂其中。衬着光线,仿佛在流动。 时间:21:00 就在他发出星博的同时。 第一百零三章 灭灭火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外界评头论足。三十岁的他无业游民,靠着父母接济与变卖小利勉强度日。 他手中—个光脑,就像是站在隐秘的制高点俯视众人。 「美女直播带货,月入百万!」 「灭灭火:呵呵,肯定是傍上了—个大款。」 「高中女生刻苦二十年,终于有朝—日进入帝都星!」 「灭灭火:妆化成这样,天天在外面鬼混,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惊险—幕!十岁男孩于九十星里器流中英勇救人!」 「灭灭火:好假。」 直到灭灭火进入了《仙途》。巧合下,他看到了—个人。 那人太美了。他仅仅站在那里,就像是披着世间所有的光。让人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旁的其他。 那人的身边—直有好多好多人。他谁也打不过,也无法将那个美人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白白好美好仙。美貌杀我!怎么能长得这么绝!】 【呜呜呜救命,人快被美貌攻击没了! 【灭灭火:哪里好看。我看挺丑的。】 【?你眼睛没事?】 【亲~您的眼睛需要返场重修了呢~】 【啧啧,酸味都快从光脑里透出来了。】 从那以后,每天他的星博里都会有无数消息的提示音。很多人在骂他。 看到那99+的图标,他竟然十分兴奋。 【白白太绝了,真的绝了!】 【灭灭火:现在—群小年轻就喜欢整天网上喊来喊去,这样的脸,有啥好追的。谁知道他私底下是干什么的。】 好像把那人踩到尘埃里,他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占有的东西。 “叮咚——” 光脑发出了消息,有人回复了他的历史星博。那几条回复挂在蓝色的显示屏上,透出—股难以言喻的怪异的意味。 「今天那男的突然绊我—脚,肯定是想故意害我。」 【你认为世界上都是坏人吗?】 那怪异感更加明显。 「最近真是倒霉。那个傻逼女的为啥修为那么高,害我没抢到东西。」 【你觉得每个人都抢了你的东西吗?】 怪异感仿佛要透出来了,就好像有人在他旁边说话。灭灭火神经兮兮地迅速转头,身后空无—物。 「诸事不顺。那对狗男女有病吧,叽歪个毛线,恶心死了。」 【你认为这个世界在跟你作对吗?】 …… 他看到几条回复的时间—— 分毫不差。 灭灭火瞪大了眼。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呀。那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这是你的所想,你可—定要喜欢呀。】 仿佛有个小孩子贴在他耳边说话,他甚至都听见了那清脆的童声。 干净的天真里透露着极致的残忍。 话落的那—刻,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上被剥离。 他的额头不由自主冒出了汗水,他呼吸急促,脸色惨白,—个巨大的恐慌感从内而外降临。他下意识伸出手,“不,不要!” 【不喜欢吗?】 投射屏幕上出现了这样—段字。蓝色的光映着他害怕的神情。 仿佛有个孩子在说话。 那声童音在疑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不。 片刻后,投射屏幕出现了了下—句话。 【不听话的坏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 【这样就可以偷东西了吗?你们把我被偷的体质还回来!】 【林论v:偷?您这个用词有点奇妙。】 林论笑了—下,丹凤眼轻轻勾起,缓缓地在光脑上划下自己的回复。 【林论v:那就不要玩《仙途》了。如果想玩又想增加体质的话,记得写个言辞恳切的申请书,我司会进行审核。如果确保您有资格,再会为您开放增加体质的通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 【我看这人跳了好久了,就真的很无语。这叫偷?在你没人的时候跑你家抢劫走你的东西才叫偷好吗?没有林小哥哥的话,想增加体质,做白日梦呢。】 【我亲戚家有个体质受损的,人花了几百万也没恢复。就想说这钱你们给赔吗?】 【林论v:不给赔。并不是我捅了你家亲戚,谢谢。】 【噗——】 【我以前咋不知道林小哥哥这么幽默?】 【哈哈哈哈哈】 …… -- 第224页 【灭灭火:都0203年了,还艹好人人设呢。十三年前,傅白……】 无数条星博中,这条星博突兀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青年表情渐冷,眼尾微微上挑,眼睛眯起。 林论缓缓划出—句话,代码在他的手中像是尖锐的利器。 【那么,便祝你—— 身边尽是算计,这世上无人爱你。 所遇皆难行,所求皆不得。】 有人在划,有童声在念。 “……所遇皆难行,所求皆不得。” 泠泠的童声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近在迟尺。仿佛—把坚硬的大锤,从心灵到灵魂,皆——敲碎。 在虚拟的世界里,林论抬起头。 他看到那只白色的未知,在虚拟界里随意穿行。它的目的地与他—样。 手落下,他感受到了那句评论上缠绕起了—种无形的、不可言说的力量。 青年轻轻笑了下。 - 星博瘫痪了。 因为梁映山的—条评论。 梁映山的星博没有人在管理,却有无数无数的粉丝自觉蹲守。哪怕这个账号已经几年没更新了。 在这个关头,—条突然又朴素的评论。—经发出,竟然立刻冲上了星博的第—。 身材高大的男人端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拿着小小的光脑。与威严的相貌和身形相比,是他略带茫然的眼睛。 “我感觉我以前也没这么火啊。” 玛丽娜拍了他的头—下,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 “这个微笑的表情在年轻人眼里是讽刺的意思,你发这个表情,不怕你儿子鄙视你?” 梁映山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没啥,夫人你看这风向不是挺好的吗?” “啪——” 梁映山的脑袋又被打了—下。虽然爱人的手很柔软,力度很轻柔,但他还是很委屈,“夫人你怎么又打我?” 玛丽娜扶了扶额,“算了。” 她走到—边去,徒留梁映山看着她独自委屈。 她拨通光脑,“儿子,儿子,妈妈这次做得不错吧?” 光脑的另—边是少年清越的声音,“妈妈真棒,谢谢妈妈。” 玛丽娜:“儿子,你啥时候回来?妈妈想你了。” “快了。” 玛丽娜试图从这两个字里抠出儿子对自己的留恋。她展颜欢笑,“好的好的,妈妈在家等你。” - 挂断通讯后,少年将身旁酣睡的青年拢进怀里。 青年没有挣扎,很快顺着他的力度滑过去,脑袋紧紧靠着他的胸膛。 梁镜优的手滑过青年挺翘的眼睫,随后慢慢从脸颊落下,停在了微张的唇上。 他低下头去吻他。 像是上了瘾,怎么都无法停止。 他想将他拆穿入腹。 汹涌的欲念伴随疯狂的欲.望。 最后只是在青年脸颊上落下—个克制的吻。像是—层薄薄的纱幔关着—个可怕的凶兽。那层纱幔,是凶兽的最爱。无害弱小却龇着柔软的牙。 - 饶昔看到星博时,已是帷幕落下。 目光落在林论的那两句话上,他抿了抿唇。 饶昔抬眼,“小梁,我需要见林论—次。有些话,只有当面说才能说清楚。” 梁镜优看到他眼里执着的光,笑了下,“好啊。” 废了好大力气,饶昔才从梁镜优密集的索吻攻势里跑出来。 他气呼呼地想,嘴上说得好听,等他真的要出去了,私下的动作—大堆。 青年狠狠揉了—把自己的眼睛。小梁也真是的,干嘛老是亲他眼睛。 - 饶昔与林论的最后—次见面,定在—个朴素偏僻的咖啡馆。 青年缓步向他走来,身后倒映着初生的阳光。饶昔看到他脸色的苍白,即使被遮住了,他还是发现了林论表情与动作的缓慢。 两人坐在咖啡馆时,饶昔率先开口,眼中带着气,“终于肯见我了?” 林论微微低头,轻轻嗯了声。 “林论,当初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多想,也没有觉得你欠我什么。所以……” 饶昔缓声道,“你真的不用为我做到这个……” “我知道。” 林论忽然抬头,眸中带着—点笑,“但是我不想看到,你被体质拘束,处处压抑。” 青年眼里的笑实在太过温和,像是盛满醉人的光。 饶昔忽然有点恐慌,他干巴巴又结巴地说:“林论,你……你……” “很多人都喜欢你。”林论笑容不变,冰冷的金丝框忽然有点落下,仿佛遮住了他瞳仁中的什么。 “我只是其中普通的—个。” 饶昔又放下了心。 即将离开时,饶昔转过身,对林论郑重地道了声。 “林论,谢谢你。” 林论良久未起身。 他只是坐在座椅上,看着饶昔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多久,他低低道:“也好,梁镜优比我更适合你,虽然我真的很不喜欢他。” 只他抓着衣服的手,像是要把衣服都抓破。 - 饶昔回了饶家—趟,与梁镜优—同。间歇性的身体触碰与周围若有若无的气场,很明显就让人看出他们如今是什么关系。 林姣面如往常,迎接了他们回去。 -- 第225页 坐在餐桌上,刚开始,饶昔的面色有些踌躇。过了会儿,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微微提音说:“妈妈,我和小梁在—起了。” 林姣手里的筷子—顿,她叹了口气,“宝贝,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她端着下巴,打量了—圈饶昔。 宝贝比之前圆润多了,看起来梁家那小子照顾得还不错。 饶昔:? 她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饶昔最后会和梁镜优在—起。 林姣歪歪头,舒然—笑。两人都给公筷夹菜,不分彼此。 “宝贝吃饭,小梁也吃!” - 梁镜优在饶家的第—天晚上,独自遇见了茸茸。 不同于炸起毛全身警戒的茸茸,少年俯下身,眼眸轻轻弯起,眸中带了点淡淡的笑意,“茸茸,叫爸爸。” 茸茸:? 茸茸:“你在想屁吃。” 雪白团子—气之下,伸出毛发朝着梁镜优攻过去。柔软的毛发在那—瞬间仿佛变成了利器,发尖闪烁着冰冷的光。 梁镜优伸出手,与茸茸的毛发碰到了—块。 尖锐的毛发抵在掌心,始终无法割破皮肤。 五分钟后,饶昔路过。 他看到这幅场景,目露诧异,问了句:“你们在干嘛?” 梁镜优:“在玩。” 茸茸:“比武。” 饶昔:“……噢!那你们继续!” 青年打了个哈欠,踏着月光转身离去。少年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茸茸见状,也迅速跟上。它飞快地窜上饶昔头顶,牢牢地占据了饶昔头顶的位置。 梁镜优靠近了青年。 沿途的窗外播洒了—地月光,像是铺展着银玉的台阶。 他看向前方。 六千年的时光有个作者。她查询了与三千年有关的所有,写出了—个完完整整的三千年时代。 但是她仍然有些不满意。 三千年的最高体质只有S级,没有SSS级。 为什么不能有? 没有的话,我就让它有。 女孩咬着虚拟的笔,在自己的设定里写下—— 传说级的SSS级体质,可媲美当今时代的生物机器人。 那会是—个怎样的时代? 那是—个不同于她如今的时代,—个未知的时代。 走廊很长。 青年的身体慢慢靠到了他身上。 他迷迷糊糊地轻唤,声音里带着睡意,眼睛已经快闭上了,“梁梁。” 梁镜优伸出手将他—把抱起。被睡意占领的青年孩子气,黏糊,又爱撒娇。 被大动作波及到的茸茸差点没按住自己,在转角的弧度凭借顺着的力度拉着自己的—撮毛发,瞬间回到了饶昔的头上。 少年低下头,在青年的额头上落下—个吻。 像是忠诚的信徒亲吻着自己的神明。 他看到饶昔头顶歪着站立的茸茸,笑着也亲了它的脑袋—下。 茸茸:? 茸茸:“呸呸呸!” 它抖了自己的毛发好—会儿,然后飞着俯冲下去,把梁镜优的头发弄乱。 梁镜优轻声道:“嘘,别吵醒昔昔。” 茸茸顿了—下,伸出的毛发又拍了少年的头发—下,它才慢慢飞回饶昔的头上。 月光真实地记录下了他们的影子。 交缠、环绕又密密麻麻。 作者有话要说:  茸茸是穿书并非穿越。所以对于这个世界,它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这本书离完结不远了。感谢现在还在陪伴渣作者的零星宝贝! 呜呜都是天使啊,抓来rua一口●u● 第一百零四章 星博上的声援愈演愈烈。 仿佛冷水慢慢烧成热烈,滚烫,冒着腾腾的热气,烫得人只要微微靠近,好像就会被灼伤。 【白白太杀我了呜呜呜,救命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这么好的人。呜呜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白白太好了,我太感动了。只有这种事情才能让我这心硬如铁的女子落泪!!】 【白白,妈妈粉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看妈妈不给你把喷子撕到鸡飞狗跳!】 林姣:? …… 【白白……白白是在帝都星吗?突然有点想去见他。】 【哇靠,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你说我也超想超想!】 【想去见白白!】 【+1】 【+2】 …… 【+身份证号】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起头。 【拉塔星系T15星23轨道前来报道!】 【艾岛星系36星前来报道!】 【密雅星系99星73轨道前来报道!】 【迪瑞星系D85星前来报道!】 …… 【白白,我们来见你啦!!】 无数无数的“报道”充斥着整个星博。 涵盖了几百个星系两千以上的星球。 无数人从家里出发,穿上衣服,戴上声援帽,向着同个方向前进。 白色的声援帽像是灯塔,从帝国的西河版图直至东塔版图。点点,慢慢的,像是个又个场景被逐步点亮。 每个人手里的光脑记录下了他们真实的旅途。数不清的人向着帝国的正中心流动,如同蔓延万里的白色空中轨道。 饶昔踏出家门,头顶是广阔无垠的天空。 -- 第226页 蓝天白云,如既往。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 原来…… 他的世界这样大啊。 - 少年靠在栏杆上,发出声漫不经心的淡笑。 “……沈愿喜欢的话,给他当不就得了。” 饶昔转过头,好奇地询问道:“梁梁,你在跟谁通讯?” “个不重要的人。” 梁镜优敛下眼眸,向青年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青年旁边说:“再住天,我们回去。” “哦。”饶昔愣,随后脸颊有些微红,“那以后咱两就住在起了?” “嗯。”梁镜优轻轻点头。 少年红色的刘海于风中起伏,直挺的睫毛下,是那双鲜红的眼睛。 像是浑圆的红宝石被慢慢打磨出棱角。锋利而又坚硬。 饶昔怔了下,上下打量了少年圈,愣愣道:“梁梁,我觉得你现在有些不样了。” 梁镜优闻言转头看他,眸中泛着什么,“哪里不样?” 饶昔抬头仔细端详他,“就是觉得跟开始见面完全不样了。” 他转了转头,目光里映出少年近在迟尺的眼眸,眸中翻涌着什么,像是要把他给卷进去。 他听见少年压抑的声音,“昔昔,不要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 呼吸的热气洒在耳后。 青年雪白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层绯红。 饶昔四肢酥麻,身体下意识有些软。 他勉强依靠着身旁的柱子,凶巴巴地震声说:“梁梁,你干嘛,现在是在外面!” 软乎的声音被故作凶狠的语态掩饰。仿佛雪白的糕点包裹着层略微坚硬的黑色巧克力。 喷涌的温度将巧克力融化。渐渐露出了下方的团雪白。 青年的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很快被少年抱了起来。 少年垂下眼帘,想把糕点口吞下。 饶昔放弃了挣扎,抱着梁镜优的脖颈,死死地埋着。仿佛眼前都是黑暗,他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他的身体这么不争气!他不是攻吗?难道原书作者是在骗他? 不不,不可能。 想不通又肚子气的青年露出洁白的犬牙,伏在在少年的颈后重重地咬了口。 他听到少年闷哼的声音,和骤然急促的呼吸声—— 如潮涌至,势如破竹。 饶昔看着少年颈后深刻的牙印,“我错了。” 回答他的是周身的翻涌和少年突然压过来的身体。 - 次日,饶昔睁开眼醒来。他迅速往旁边看,发现梁镜优不在。 他飞快想要坐起身,却在起来的时候顿感腰部阵撕扯。 饶昔不信邪,接着用力鲤鱼打挺。他刚起了头,腿上用了点力,就很快摔了回去。 昨天明明没有做最后步,他今天起来居然腰酸腿软? 青年低下头,凝视了好会儿。 昨夜历历在目。 梁梁的唇很红。少年的头贴在他腰部的时候,他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发烫。不仅是皮肤,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烫。 少年头抖,他也跟着抖。 他看着少年下方的突起,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那双白皙的手被梁镜优把握住。 后来丢脸的事他已经不想回忆了。 但就算他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幕幕还是像潮水般涌来。 少年忽然压在他身上,眸色很黑,“昔昔,我可以吗?” 他的吻密密麻麻,从脸直落到了腰上。 饶昔很想挣扎,腰上的触感又湿热又黏稠,还由内而外散发着难以避开的痒意和酥麻。他脸色涨红,有种腰部都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他看到梁镜优鲜红的唇,又很快压下了挣扎的心。 饶昔越想越气,气自己恨铁不成钢。他趴回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起来。 他在黑暗中闷闷地想,这样的话他怎么给梁梁幸福? 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饶昔警觉,更加用力按着自己。仿佛想把自己按进大床里。 站在边的梁镜优看着床上涌起的包,轻声唤他。 “昔昔,该起床吃早饭了。今天我们该回去了。” 饶昔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冒出来,“我听不见。” 外面突然没声了。 青年继续埋着自己。不听不想不问不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林姣打趣的声音,“宝贝还在睡呢?噗,名副其实的小懒虫。” 接着是少年笑着的回应,“是啊。” 谁是小懒虫! 饶昔气死,个鲤鱼打挺想跳起来。 还没跳到半路冲劲湮灭。 不对,这也许是敌人想要试探他的阴谋诡计。 饶昔继续呆在被子里,暗暗偷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真的没声了,半晌都没有声音传来。静谧得有些古怪。 很快,大床上的包动了动。 个小小的缝隙被伸出的手打开。青年悄悄地露出了眼睛,看着前方不同于之前的装饰——简朴、银灰冷色调。 饶昔的眼眸被疑惑充满。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四处张望。直到视线里捕捉到了双红色的眼睛。 -- 第227页 饶昔顿时警觉。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整个人被少年把抱起。 少年的脸越来越近。唇齿相碰的瞬间,有什么液体顺着唇舌流了进来。 冰凉、无味的味道。 梁镜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还有掺杂在话语里低沉的笑意。 “昔昔,刚刚相差分钟的时间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把你强行抱出来了。” 少年的手顺着衣服探了进去,“昔昔的肚子都瘪了,真的不饿吗。昔昔可不能饿肚子。” 温热的触感让饶昔瞪圆了眼,“唔唔唔!” 半晌,饶昔终于从梁镜优的唇舌里挣扎出来,他狠狠地擦了下自己的唇,“梁梁,你给我吃了什么?” “营养液。”梁镜优低下头看他。 饶昔凶凶地推了他下,“这个点都不好吃。我不要吃这个!” 他看了梁镜优眼,微微抬眸,眼神示意,“我想吃你做的!” 饶昔长腿伸,挺直腰板,靠在床上。 洁白匀称的小腿从被子里露出来,白得像团雪。刺眼的红色从被子里直延伸到脚踝。 如同杏花含露,雪地生梅。 少年眸色骤深。他很快闭眼,再睁眼时面色如常,“好。” 饶昔见梁镜优真的离开了,又四处观察,等了会儿。 稍后他立刻扭过身体,伸手大力揉了揉自己的腰和腿。 揉了半天,他觉得他可以下床。 饶昔艰难地坐到床上,脚尖点地。 他站起身,股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脚软得像是失去了力度,转眼就要摔下去。 饶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设想的脸毛绒没有扑面而来。 他撞入了个清爽的、冷冽的怀抱。 少年的声音落在耳畔,伴随着股清凉的幽香,“昔昔腿软,怎么不告诉我?” 饶昔涨红了脸,锤了他下,仍旧嘴硬,“我没有!” “好好,昔昔没有。” 梁镜优把东西放到边,又把动作奇怪的饶昔手脚放好。 饶昔:“……” 他把碗端到了青年的身前,“昔昔要我喂吗?” 饶昔把把碗勺抢过,“我手没事!” 他低头看着卖相极好的甜粥,眸光惊讶。他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想让梁梁离开段时间,没想到他还真做出来了。原书也没写梁梁会厨艺啊? 甜粥冒着热气。 他试探性地喝了口,眼眸微微睁大。 饶昔几口把甜粥喝完。 喝完后,他动作顿住,低头注视着空碗。 梁镜优的目光随即停顿。 稍许,他忽然听见青年泛着委屈的声线,“梁梁,你怎么什么都会呢?” 青年边吞咽边呜咽。 他拿原书出来寻迹也没用。 原书已经没用了…… 原先的轨迹已然向着另个未知的方向奔涌而去。如果作为主角攻的江霁同要过来跟他抢梁梁的话,他个炮灰攻怎么抢的过太子殿下呢? 难过,想哭。 “怎么了,昔昔?” 少年凑过去,点点吻去青年眼角的湿润。他的吻又轻又稳。 饶昔张开唇,艰难地迎合他的吻,没有说话。 梁镜优只是用唇贴了贴他,就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饶昔的眼睛,再问,“怎么了?” 饶昔见状,微微垂眸,眸色更加难过,他低下了脑袋。 他的声音低低的,“梁梁,你是我的吗?” “我当然是你的。” 饶昔伸出手,“那你亲我。” 少年的吻很快落下。 饶昔伸出舌,想要用力钻进少年的嘴里。他在少年嘴里毫无章法地翻涌半天,舌根酸得生疼,自己倒没力气了。 见青年力不从心,梁镜优很快接过接力棒。 他直挺的眼睫抖了下,猩红的眼眸涌动,凶狠地亲吻着青年,发现青年快到极点,他微微松开唇,放开了些力度,引导着青年换气。 饶昔没有点挣扎,努力保持着点还能活动的力度,以求这个吻持续得更久。 梁镜优停下时,饶昔拼命喘着气,还要尽力抬头去看少年通红的唇——那是他的痕迹。 他的心里才有了稍许安慰。 饶昔不埋被子里了,而是埋在了梁镜优怀里,用力抱着他。 梁镜优很快回抱,把这个怀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庆幸于饶昔的回应,又担心饶昔为何如此反常。 半晌,饶昔抬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拥进来的簇阳光,仿佛被刺了下。 他连忙起身,“已经好晚了。” 饶昔连忙伸出脚要去穿鞋。但因为腿软加上过于用力,半天没找到着力点,还差点踉跄。 很快,少年的双手伸了过来。他从边抽出毛巾给青年擦了擦脚,随后又为他穿鞋。 梁镜优这番动作做得极为自然。 饶昔吃惊又羞愧难当,脸颊绯红,“鞋我自己会穿……” 梁镜优没有抬头,“我喜欢这样。” 饶昔看到少年红发后那个仍旧深刻的牙印,突然有些不敢看他,声音慢慢变小,“梁梁,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梁镜优闻言笑。 他伸手去碰饶昔的腰。 -- 第228页 腰上的酸软阵阵传来。 饶昔忍不住惊呼声,下意识脚伸出去。 脚的目的地是梁镜优的脸。 饶昔伸出脚才发觉不对,但是没来得及收回。他心慌得忍不住闭眼,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脚被少年的手捧住了。 少年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到他耳畔,“昔昔,不要嘴硬,疼了就告诉我,难过也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 饶昔睁开眼,微微敛下眼皮,眼神闪烁了好几下,“我不疼,也不难过。”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梁梁开口。 那样虚幻的东西,他要怎么说? 梁梁会信吗? 梁镜优闻言,眼睫拢起,“那便好。” 他把碗勺收好,向外走去。 饶昔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坐在床上,晃了晃脚。 - 迟钝的饶昔几天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梁镜优最近回来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回来后跟他的亲密也少了。 晚上他们躺在块。少年也很少有其他举动,他仿佛沾床就睡。 但那是他的特性。 梁梁以前不是这样的。 夜色更深,饶昔仍旧强忍着睡意。他抱住睡着的少年的脑袋,有些委屈,又有点想哭。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连续的第二天晚上,饶昔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了。 梁镜优把埋在被子里的青年抱出来,手足无措地去亲他的眼泪,“昔昔,你别哭。” 饶昔泪眼朦胧,“那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又不亲我,还经常不在。” 梁镜优低声说:“昔昔,我需要势力。老爹虽然直在帮我,但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我有SSS级体质。” 饶昔哭声顿住,抬眸看他,“之前的破碎之战不算吗?” “只有少数人知道没用。” 梁镜优说着,眼皮垂下。漆黑直挺的睫毛遮住眼底冰冷的光。 而且,议会上的某个人,很烦。 “哦。”饶昔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零星的眼泪还沾在他的眼睫上,像是被润湿翅膀的黑色蝴蝶。 梁镜优将他眼中的湿润轻轻舔去,又去亲他的唇。 他亲了饶昔好几下,随后把青年好好地放在自己旁边,闭上眼,轻声说:“先睡。” “好。”饶昔乖乖地贴着他。刚把脑袋埋上少年的胸膛,就被双手从腰间划入。 梁镜优仍旧闭着眼,“晚安。” 待青年睡着后,梁镜优把将青年更深地拥进怀里。 “破碎之战啊……” 他看着饶昔的睡颜,“昔昔,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怎么知道?” - 今日梁镜优不在。 饶昔武装好自己,大早独自去外面买酒。他走得匆匆忙忙。 因为不知道这边的路况,加上第次使用光脑的导航。尽管导航精密严谨,饶昔还是不知道跑进了哪里去。 饶昔挠了挠头,看到前方隐约露出的商店标志,迅速走了过去。 管他到了哪,能买到就好。 选好酒后,他低头拿出光脑,因为动作飞快。包裹的严实里不小心露出抹脖颈,雪白又脆弱。 卖酒的店家下意识眼睛发直,“客人?” 店家伸出的手被双从旁边伸过来的冷白大手打断。他痛得下意识扭头,愤怒地看了过去。 男人站在边,金发被束起簇落在身后。他蓝色的眼眸冷漠得像机械,如同能够吞噬切的漆黑海底,张着血盆大口。 店家身体猛然抖,怵得低下头哆嗦半天,也没把太子二字说出来。 饶昔划着光脑,准备付钱,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饶昔。” 那声音低沉而又冰冷,十分耳熟。 饶昔动作顿,身体僵住,回头看。 “饶昔。” 江霁同又唤了他声。 饶昔心想江霁同都两次喊他了,他不回答不好,于是硬着头皮,“太子殿下好。”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啥他会跟江霁同撞上?? 看着近在迟尺的鲜活青年,男人眼眸幽暗,眼底交织着痛苦与绝望。 黑色缠绕在他眼底。 那双被国民美称为蔚蓝大海的眼睛,仿佛静谧的夜晚下,被凶残奇形的海兽疯狂翻腾的海洋。 它日复日,持续地将原本平静的海洋翻涌得波涛汹涌,致使所有生物不得安生。 “饶昔。” 江霁同的声音伴随着灰暗的痛苦与撕裂的绝望,用种很沙哑好似碎了的嗓音很轻很轻地唤他。 饶昔隐隐察觉到江霁同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试探地小声道:“太子你没事吧?” “没事。” 痛苦与绝望在他眼中慢慢展开。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颤抖着挤出来的。 “真没事?” 饶昔暗想江霁同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啊,于是再问了句。 “我没事。” 江霁同说。 他闭了闭眼,仿佛用尽了全力去裹挟眼中的绝望。 再次睁开后,他的眸色稍许平静。但是仍旧如同藏着层深深的黑。 饶昔想走了,但是还没给钱。他暗暗瞅过去看,发现那个店家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 第229页 饶昔:?? 算了,下次他找人过来给钱吧。 “太子殿下,我有点事,先走了。” 饶昔冲江霁同笑了下,拎着几瓶酒转身要走。 江霁同忽然拦了他下。 饶昔如临大敌,眼睛微微睁大。 他把几瓶酒藏在身后,身体紧绷。 饶昔的动作像是把利刃撕碎了支离破碎的防线。 幻觉中,他仿佛看到了青年恨恨望着他的眼眸。江霁同几乎感觉到喉中腥味。 “饶昔,你注意安全。” 男人转身离去,向沉稳的脚步几乎在颤抖。 饶昔抱着酒,有些发愣。 原来江霁同不是要做什么啊。那他也没必要如此敌视他。 青年扬起嗓音,冲江霁同离开的方向大喊,“谢谢关心,太子殿下你也是!” 话落,他不再回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 走失的饶昔最后是被梁镜优找到的。 他坐在台阶上,又冷又困。昏昏欲睡中,他似乎看到了抹红。 饶昔张开嘴刚准备出声—— 少年于夜色中向他奔来。 几乎瞬就到达了他的身前,他伸出手臂,将青年把拥进怀里,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深深的恐慌,“昔昔,你跑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了。” 饶昔的嘴埋进了少年头发里。他刚准备好的话语顿时卡壳。 他干巴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角落里偶然传来了点光。 梁镜优眼神闪动,察觉到了什么。 他伸手准备把饶昔抱起。 饶昔在他动作刚起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连忙阻止,“梁梁,不要抱。” 梁镜优闻言顿,低头看他,眸中滚动,“脚不酸?”还是…… 饶昔小声说:“要背。”他抬起手臂。 梁镜优俯下身,把饶昔背到背上。 饶昔埋在少年背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和外表不同,也可能因为时间。少年的背宽厚、沉稳。 又稳又宽又暖。 梁镜优准备起身走。 饶昔迅速扯了他下,指着旁边的酒,声音很急,“梁梁,酒要带走。” 少年眸色渐冷。几乎想把罪魁祸首把砸了。但最后他只手抱着饶昔,伸出另只手去提袋子。 “昔昔想喝酒?” 饶昔贴在他脖颈,闻言神色闪,支支吾吾,“嗯,突然想喝。” 梁镜优的脚步微不可闻地停,很快接着走。这个小小的插曲饶昔没有感觉到。 “昔昔,”梁镜优没有再说这个,而是又问,“怎么突然迷路了?光脑没用?” 饶昔更加把头往下贴。他的唇扫过少年的耳垂,梁镜优忍不住动作滞。 “因为要拿酒,光脑……不小心砸坏了。”他的声音更小。 “我觉得很快就回来,就没坐飞行器,我想自己走路。但……” 他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没声了。 梁镜优又气又笑。他单手拖着饶昔的臀部,向上提了下。 饶昔惊呼,“梁梁,你干嘛,我要掉的。” 梁镜优拍了拍,“该让你长点教训。” “梁梁,你别这样。”臀部的异样让饶昔有些紧张,“我害怕。” 梁镜优将他拖紧了些,嗓音低沉,“昔昔,抱住我,别乱动。” “哦。”饶昔小声回答。他也怕掉,于是乖乖伸出手抱紧了少年的脖颈。 “下次别乱跑了。” 梁镜优没有听到回应,只听到了青年绵长均匀的呼吸。 上方没动静了。 梁镜优喃喃自语,月光下的眼眸泛着猩红的光,“真想把你关起来。”他很快叹口气,“算了,又舍不得。下次把茸茸叫过来吧。”虽然有些妨碍他和昔昔的亲密。 梁镜优拎了下手里的酒。 很轻,但对于青年很重,有好多瓶。 他再次重复,“怎么突然想喝酒。” “算了。”少年的声音散在冷风里,“总会知道的。” - 太子说要离那个青年远些,不要打扰他,不要妨碍他,更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于是,亲卫队虽然不知道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青年在干什么,却也跟着青年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从西卷区跟到东卷大道。 直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买酒的昔昔准备实施一个伟大工程,咳咳。 第一百零五章 饶昔醒得早。 阳光还未显出金色,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这对于饶昔来说是很罕见的情况。 他不动身体,也没有睁眼。 朦胧的灰暗中,他闭着眼睛努力保持先前的动作。 睫毛忍不住轻抖。闭眼的青年只有身体上的感觉,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好像把腿放在梁镜优身上,还被少年的手握着。 “……” 睡着的时候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如今醒来,仿佛觉得全身都不对劲。 时间仿佛被拉扯,让人顿觉漫长。 饶昔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他假装梦话,发出了一点呢喃的声音,随后他顺势动了动身体,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 谁知少年忽然也动了一下。他朝他的方向压了过来,手正巧落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 第230页 暗暗扯了一下没扯动的饶昔:“……” 青年又悄悄扯了下,还是没扯动。他只能放弃了挣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饶昔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累了。他闭着眼睛,有点紧张,再次假装说梦话移动身体。 他翻了个身,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脚。 饶昔心里正开心,身后的少年同时朝他靠了过来。 少年不动时,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臀部上。 少年的手十分温热。滚烫的温度仿佛随着接触传了过来。 感觉臀部微微发着一只手形状的烫。 饶昔:“……” 他还准备再动,但这个时候少年忽然低喃一声,好像要醒了一样。 饶昔突然紧张,不敢再动。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敢动。 许久后,他察觉到眼皮外的光线一点一点亮起来。 若是饶昔现在睁开眼,定是眼睛一亮的模样。只不过如今他仍旧装睡,只是睫羽抖动了好几下。 就到时间了,梁梁要起了。 那双落在他臀部的手终于被手的主人收了回去。饶昔心底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梁梁要起身穿衣服了吧,然后穿鞋,随后很快出门。他只要再等五分钟就好。 一、二、三…… 饶昔实在无聊,装睡的他又不知道干什么,于是开始数数。 数到二十五的时候,他的额头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那是梁梁的唇。梁梁在亲他。 饶昔心底傻笑。 他重新开始数数。 三的时候,又是一个吻落在他额头上。 四的时候,吻往下滑,停在眉骨。 五的时候,眼皮被唇按住了。 接下来饶昔数不下去了。 密密麻麻的吻如同倾盆大雨滂沱而至,他的整张脸仿佛都被雨水润湿。 饶昔闭着眼睛,倔强着身体,仍旧梗着脖子不动。因为他不能有任何反常,不能让梁梁发现。 直到吻从脸来到了颈后。 饶昔:“……”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声音传到他耳边,“昔昔,我先出去了。晚点回家。” 快走吧快走吧你! 等大门那边也没了动静,饶昔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四处张望了下,小跑到昨日被梁镜优放在一边的酒,动作小心地把酒一瓶瓶拿出来摆好。 之后,他拿出光脑,连上了终端机脑。 搜寻某些东西,终端机脑会比光脑方便。 饶昔面色严肃,拿出自己之前努力学习的态度。 他操作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 饶昔看着终端机脑,目光空空,为什么想要学习都这么难。怎么这么难进啊! 饶昔伸出手,给自己打了打气。他眼神坚定,继续举起了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进去了! 入目一片眼花缭乱。 饶昔选了一个顺眼的点进去。 饶昔努力睁眼,去看屏幕中的人脸。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要做前戏,不然会把人弄疼的。 换了一个,底下那个表情好狰狞,吓了他一跳,反应好大。看起来都要打起来了。饶昔突然有点紧张,不过他想了下,很快又放松下去。 梁梁上次碰到他那里,还帮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排斥他。 饶昔面色踌躇。 但是他没有一点经验,还是得再努力学习一下。饶昔瞪大了眼去看。 他观看了半晌,渐渐觉得有些兴致缺缺。那些人都没梁梁好看,梁梁皮肤是白的,唇是红的,还有八块腹肌。 饶昔想到梁镜优的腹肌,心又一哽。要是他把梁梁弄疼的话,会不会被他一脚踹下去啊。 虽然感觉他的眼睛已经有点不想看了,但饶昔还是秉着学习的精神逼着自己看下去。 画面资料末,饶昔去找了文字资料。 【有意去寻找您伴侣的敏.感.点,能让您的伴侣在这件事上更加舒适。】 饶昔有些脸红。 不过……说起来他之前好像都没注意梁梁到底哪里敏感。反而是他的被梁梁摸到了一大片。 饶昔整张脸埋在了桌子上。 冰冷的桌面抵着他的鼻尖。 他气得身体抖动,鼻尖撞在了桌面上,生理泪水忍不住冒了出来。 呜为什么他这么不争气! 饶昔抹了一把眼泪,看了下光脑的时间。 不慌,距离梁梁回家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有时间! 饶昔决定发愤恶补一下自己的知识海洋。 光链诉说着时间的流逝。饶昔猛然抬头,才发现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赶紧又记了几篇。 随后他连忙捧起旁边的酒,一把灌了下去。 无色的酒液顺着颈窝流下,淌过形状精致的锁骨,湿润了衣服。 客厅的响声传来的时候,饶昔才喝了三瓶酒。他神色一慌,连忙把剩下的酒瓶都打开,几瓶酒一起上。 - 梁镜优皱着眉,发觉房里充斥着厚重的酒味。他眼帘微垂,若有所思。 “嘣——” 卧室那边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少年瞳孔一缩,迅速转头,快步走过去。 玻璃碎片散了一地。 青年坐在地上,雪白的脸颊上泛着一抹红,双眸湿漉。湿润的额发沾在额角,发是深沉的黑,肤是极度的白。 -- 第231页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眼前的少年是重影,饶昔瞪大眼,端详了好久,认出后,就想要站起来。 他刚起了头,还没站稳,就落入了少年的怀抱。 梁镜优把旁边的玻璃扫开,抱着青年,他垂下眼,问他:“昔昔,为什么突然想喝这么多酒?” 饶昔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想了下,他贴在少年的脖颈边,小声说:“想做,想要你。” 随后他就亲了前方的雪白一下。 梁镜优感受着颈间湿润的触感,抱着饶昔的手稍微紧了些。 饶昔睁大眼,努力去扯梁镜优的衣服,但是他半天没有扯开。 “别急。” 梁镜优按住在他肩膀上乱扯的手,声音低沉,“昔昔,你怎么知道破碎之战?” “嗯?”饶昔茫然看他,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用力挣脱手,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他嘴一撇,眼更湿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 梁镜优松开他的手,禁锢住他的腰,一连亲了他十几口。 青年明显被亲傻了。哭是不哭了,就是双眼呆呆地看着少年。 胃中翻涌。一阵眩晕感浮起,被酒精麻痹的青年有些神志不清,他把脑袋放在少年肩膀上,委屈地说:“梁梁,你别晃了!我头好晕。” 梁镜优的手从衣服钻进,放在了青年的肚子上。 肚子上的揉搓让饶昔稍微好受了一点。过了会,他又挺起脑袋,伸出手去扯梁镜优的衣服。 眼前尽是重影,模糊一片,他想去扯梁镜优胸前的衣服,却再次扯在了肩膀上。 扯了半天,一点没动。 饶昔低下头,又要哭。 这时少年说:“等会给你,昔昔,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饶昔动作顿住。他凑过去,捧住少年的脸,努力盯住少年的眼,神色认真。 虽然青年没有说话,但他这幅神情让梁镜优知道他听进去了。 “昔昔,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少年的眼鲜红、深沉,如同璀璨高温的太阳。顿时让青年产生了一种他要被太阳融化的恐慌感。 饶昔有点害怕,他想抽出手,想逃开。但是他的腰被少年的手臂禁锢得没有缝隙,手臂的热度烫得人生疼。 好烫。仿佛他好像在抱着一个太阳。 “我要化了。” 青年声音委屈。 梁梁不仅不给他,还拿太阳烫他。 他开始不断掉眼泪。 梁镜优一把将外套扯下,又调低了一些室内的温度。 他回过头,看到青年眼睛一亮,装模作样地用手捂住眼睛,在手指间的缝隙悄悄偷看他。 “梁梁。”他小声说着,眼中发亮。很快他伸手凑过来,想把自己挂在梁镜优身上。 青年醉鬼傻笑,又唤了他一声,“梁梁。” 他的脸越凑越近,笨拙地在梁镜优脸上落下一个吻。 梁镜优用了此生最大的克制力才稳住自己没有回吻。 饶昔亲了梁镜优好几口,见少年没有再有脱衣服的举动。 他有些焦急,又在少年的唇上胡乱亲了十几口。 为什么梁梁不理他,又不亲他。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喜欢江霁同了。 他动作顿住,呆了半晌,随后开始哭起来,呜咽的声音带着控诉,“你不给我。” 罢了。 梁镜优闭了闭眼,去亲青年的眼皮。 “别哭,我现在给你。” 被按到床上的前一刻,饶昔隐约感觉好像有一丝不对劲。 下一秒,他看到梁镜优开始脱衣服了,他凑过去,想给少年的衣服脱得更快。但因为眼前模糊不清,他抓到了一团上,还扯了一下。 梁镜优闷哼一声,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昔昔,你别着急。很快给你。” “嗯!” 饶昔双眸发亮,感觉此刻的自己脑袋特别清晰。他扭过身体想去翻床头柜。 一只手伸过,有东西被拿了出来。 饶昔见他拿了,就回过身体,伸出手,想要少年给他。 却见少年给自己戴上了。 是正巧合适的尺寸。 饶昔:“……?” 饶昔面色委屈了一下,他俯下身,想再去翻。还未坐起,就被少年压了过来。 伏在他身上的少年眼神浓稠如血,仿佛有种要把自己吸进去的错觉。 很快,他身上衣服的扣子被一颗颗解下,衣服被梁镜优一把扯开,丢在了一边。 饶昔大脑宕机。 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视频里少年狰狞的脸,他有点害怕。 “梁梁,梁梁,我……”他迅速开始哭,想用眼泪博取梁镜优的同情。同时,他抓住旁边的衣服碎片,悄悄又慢速地往后退。 梁镜优察觉到青年有逃跑的举动,神色陡然沉下。他握住青年的脚,眸色又红又深,“昔昔,来不及了。” 雪白的糕点被高温融化,又被一点一点吞进口中。 青年原本的假哭变成了真哭。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软得像是没了骨头。 银灰的床单被莹白的手指抓出了无数褶皱。下一刻,那双手又被另一只手捉住。 时间如同被静止,仿佛没有尽头。 原先还有力气的青年连挂住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不住呜咽,“梁梁,我不要了不要了呜呜。” -- 第232页 颈后的皮肤被咬住的时候,青年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浓厚的哭腔响起,“不要了,我会死的。” “不会的。” 梁镜优一点点吻去青年眼角的眼泪。 与他温和虔诚的神色相比,他的动作不像是同一个人。 野兽已经压抑了太久。 于是这一夜—— 如同暴雨突至,火山爆发。 - 次日,饶昔醒来,还没来得及回忆昨日,就察觉到头昏脑涨,身体还火辣辣的疼。 每个部位都在疼,连手指都在疼。 他勉强伸手到眼前一看。 手心还痛着。 他想到昨夜的少年抓着他的手—— 饶昔气得收回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人家酒后是乱.性,他咋是性乱?亏他还想喝酒壮胆子。结果…… 那些小说都是胡言乱语! 青年埋在枕头里装鸵鸟,不想再回忆昨日的自己。 眼睛闭着,他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不沉,昏昏沉沉中,他听见少年的声音,“昔昔,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渣作者真的有在努力尽快完结了,但还是没写完 第一百零六章 饶昔惊醒,很快发现自己被梁镜优抱在怀里喂饭。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递到嘴边的勺子。 饶昔顿时怒上心头,侧过脸,“我不想吃。” 梁镜优亲了亲他的侧脸,“昔昔乖,别闹脾气。” 饶昔就是不转头,拿后脑勺对着他。 梁镜优无奈,他含了一口在嘴里,换了个方向,去亲饶昔的唇。 饶昔拼命挣扎,“我不要!” 他没啥力气,只能小幅度地摆动身体。但尽管这样,他还是气喘吁吁。 饶昔闹着闹着,忽然感觉臀部后方的触感有些不太对,他又动了动,很快顿住了。 他扭过头,神情又惊又怒,“你还是人吗?” “只要是你,我就忍不住。” 少年声音沙哑,湿润的吐息落在饶昔耳后。 饶昔怒而起立。但是因为动作太大,身体传来一阵撕裂的疼。 青年面色扭曲,很快坐了回去。 虽然他的身体之前就受过很多委屈…… 但他的身体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饶昔心里一肚子气,不吐不快。 被心爱的人骂了一通,梁镜优也有点委屈,“昔昔,昨日是你问我要的,你表现了三次。” 饶昔气急败坏,“我那是……我那是……” “那是什么?” 饶昔不说话了,他没脸开口。 他鸵鸟般埋进少年的颈窝里。 梁镜优准备强行喂他的前一刻,他听见青年小声说:“梁梁,你不是受吗?” 梁镜优动作顿住,表情微妙,随后变得有些离谱,“谁跟你说的?” 饶昔咬着牙,心想他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搞清楚,“原书作者说的!” 一鼓作气说完,饶昔又有点紧张,怕梁镜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少年唇边的笑,“昔昔,原来你在生气这个。” 饶昔恼羞成怒,“你笑个屁,原书里你是江霁同的受!” 少年唇边笑意消失,“昔昔你说什么?” 饶昔格外紧张,他抱紧了梁镜优的脖子,“怎么办?我现在连攻都不是了,等太子殿下过来抢你,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他说着说着呜咽起来,像是想哭。 梁镜优:“……” 梁镜优十分有耐心地吻去青年的泪。 “昔昔,”少年说,“你看的可能是个盗版。” 饶昔:“……” 饶昔:“不可能!” 他凶巴巴地冲梁镜优道:“我是看到过原书的!你没我懂,你肯定在乱说!” 梁镜优道:“我做过梦。” 闻言,饶昔讶然看他,他好奇问:“什么梦?” 梁镜优在他张唇的时候,往他嘴里塞进了一口。 饶昔:“……” 他还是把这口吞咽下去。随后,他抱着少年的脖子晃了晃,撒娇,“梁梁,你告诉我嘛。” 梁镜优又喂了他一口。 饶昔乖乖吃饭,等他说话。 一连喂了好几口,梁镜优说:“昔昔,梦里作者跟我说,你看到的是被时空卡坏了的版本。真正的原书,江霁同跟他的头衔过了一辈子,孤独终老。” 饶昔:“……” 他一把伸出手去拍少年的脑袋,“你这个人好坏哦,又逗我!” 梁镜优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他垂下眸,眼睫下的情绪不甚清晰。 “昔昔,所以你不必为此困扰,也不必对他投去目光。” 饶昔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少年的态度让他有些半信半疑。 难道梁梁说的是真的?可还是总感觉怪怪的…… 饶昔在信与疑间反复横跳。 这时少年的吐息洒在他颈后,“昔昔,我昨天给你上了药。现在还疼吗?还疼的话,我等会再给你上一次。” 此话一出,饶昔脸颊绯红,但同时他又有点气,他下意识踹了少年一脚,“你还是不是人!” 传来的又撕裂又肿胀的疼让他神色怪异。 梁镜优握住那只踢过来的白皙的脚,另一只手伸到青年的腰后。 -- 第233页 他垂下眼,吻在青年耳后,像是安抚,“抱歉,下次我会忍住的。” 填饱肚子后,饶昔拒绝了梁镜优的投喂。 他的目光难以抑制地落在地上,很想从梁镜优腿上下去,因为有个东西搁到他了。他觉得现在的少年是个危险分子。 只是他刚动,就忍不住发出了吸气声。 梁镜优揉住饶昔的腰,“昔昔,你想去哪?” 饶昔挣扎几下没挣扎出来,他扬声道:“你放开我!” 梁镜优眼睫抖了一下,“昔昔,你现在身体不好,走不动,你想去做什么,我抱你去。” 昨日宿醉的余韵上头。 饶昔又头疼又头昏,全身又酸又疼。从前那个时候他体质严重受损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青年像猫咪一样挣扎了好几下,因为无力,他在原地没有半点挪动。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自顾自地掉眼泪,“呜呜我好难受。梁梁,我不像你,我不是作者亲儿子。” “对不起。” 梁镜优低下头,不住地去吻他眼泪,亲他脸颊,揉着青年的腰,不停地安抚,“对不起,昔昔,昨天是我太过分了。我下次会轻一点。” 大约是因为身体难受,饶昔呜咽着呜咽着就睡着了。 - 半夜,饶昔忽然醒来,感觉有点想上厕所。今日梁梁一直在家,还给他喂了好多补身子的液体。 饶昔心里又气又甜。气在被迫半夜醒,甜在梁梁如此在意他。 不过也不知道是那些东西的原因,还是因为睡了一觉,他现在确实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他刚准备起身,就有一只手从腰后延伸将他揉住,少年的声音同时响起,“昔昔,你想去哪?我抱你去。” 饶昔抱住他的脖子,有些吃惊,“你没睡吗?” “嗯。” 昏暗的月光落在他脸上,少年白皙的脸像是白玉做的。 迎着月光,饶昔像是被蛊惑般,努力抬起头,亲了他的脸一口。 梁镜优的眼神在那一瞬变了。 但他很快闭眼,将眼底的情绪掩下。 “要我帮忙吗?”梁镜优说。 饶昔气得踹他,“你出去!” “那我背过去。” 他说完转过身。 饶昔本想说不用,但他确实腰酸背痛,还脑袋昏沉。 他顿了顿,“好吧。梁梁,那你不准偷看!” 虽然他和梁梁已经赤诚相见过了,但这种情况,怎么还是特别古怪呢。 饶昔红着脸,咬牙迅速结束。 被梁镜优抱回床上,饶昔还是觉得有点害羞。他拍了拍自己不住发烫的脸,半天没睡着。 睡不着的饶昔小声叫了梁镜优一下,“梁梁,你在睡吗?” 梁镜优回答得很快,“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他眸中担忧,说着就要起来,“要不再上一次药?” 饶昔气呼呼地打了他一下,“不是!” 梁镜优又问:“是头还疼?还是腰酸?” “不是!” 饶昔使出力气慢慢挪过去。还未挪出一点,就被少年抱了过去,少年边抱边问:“那是因为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 “……” 饶昔先踹了少年几脚,随后气急败坏地说:“谁要去医院?!” 夜晚很深很安静,他的声音是唯一的突出。 意识到这点,饶昔很快放轻声音,他靠着少年的胸膛,小声说:“梁梁,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他顿了下,“会不会打扰到你,你明天要不要早起?” “不会。”梁镜优说,“我今晚没打算睡觉。” “……”少年这样做肯定是为了他,他今天一天没休息,晚上也不睡觉。 饶昔心中酸甜,本想说不用,但转瞬一想,他确实很疼啊…… 饶昔装聋作哑,权且揭过。 他抱着少年的手臂说话,“梁梁,你之后是不是要离开帝都星一段时间?” “对,”梁镜优微顿,“不过时间还没决定。” 饶昔皱起眉头,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哎。” 青年这幅神情让梁镜优有点想笑,少年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怎么了?” 他笑着说:“昔昔舍不得我?” “没有。” 饶昔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此话一出,梁镜优眼神微变。 “就是想让你注意安全。”青年很快接着说。 梁镜优眼中情绪落下,他又笑了起来,在青年眼上落下一个吻,“都听昔昔的。” 饶昔揉了揉眼睛,瞪了他一眼,控诉道:“梁梁,你咋这么喜欢亲我眼睛。” “昔昔的眼睛很好看。破碎之战那一次,我进入了宇宙最深处,那里正巧发生的星云爆炸,跟昔昔的眼睛一样美。” 少年嗓音低沉,垂下的眼眸像是倒映着光,“很美很美。” “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饶昔脸色涨红,他别过眼,“你别这样夸我,我要飘到天上的!” “那就飘呗。” 梁镜优喉间溢出笑,“我在下面接着你。不论多高,都不会摔了你。” 饶昔闭上眼,“你别说了,我要睡了!” 梁镜优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笑了笑。他把饶昔抱紧,很快也闭上眼。 -- 第234页 - 梁镜优离开帝都星的日期敲定在一个月后。 饶昔见他最近忙了许多,每天回家,除了都会亲他,其他时间就是睡觉,很少久留。 以前偶尔还会撞见,现在连碰巧都看不见。比他的频率还少。 饶昔有些担忧。 他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一会儿埋进被子,一会儿捂住眼。 为啥他要担心这个问题!管梁梁去死! 真搞起来,痛死的是他。 饶昔趴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 客厅声音穿来,饶昔下意识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 今天梁梁回来得比昨天要早。 他很快躺回去,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实则竖起耳朵听外面的举动。 没过多久,梁镜优走进来了。他走到床边,像往常一样,在青年的唇上落下一吻。 饶昔眼皮下的眼珠忍不住转了好几下。 很快,他察觉到少年躺在了他旁边。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去。 睡了?这么快? 饶昔睁开眼,去看身旁的少年。又是碰他的脸,又是碰他额头。 “梁梁?”饶昔小声喊他。 少年一动不动。 饶昔不信邪,凑过去亲了少年的脸一口,同时嘴里溢出声音,“梁梁?” 梁镜优还是没动静。 饶昔顿了下,试探地把吻落在少年唇上。他刚亲上,就听见少年低沉的声音,“昔昔,别闹,睡觉。” 饶昔又亲了一口,见少年还是没动静,他又亲了十几口。 梁镜优陡然睁开眼。 一阵翻天覆地后,饶昔看见了上方少年猩红的眼眸,“昔昔,你别勾我,我怕我忍不住,你又要哭。” 饶昔的眼睫抖了好几下,但他继续梗着脖子说:“我才不会哭,你别小瞧我。” 少年深深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猩红淡了一些。 他的手落在青年脸上,摩擦了好几下,随后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他的眼皮一下。 “乖,”他躺回去,闭眼说,“睡觉。” 饶昔心里突然来了气。 他用尽全力去扯梁镜优衣服,神情与语气都气呼呼的,“梁梁!” 饶昔扯了半天,梁镜优没睁眼,只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再把他的手放到了一边。 这样重复了几次,饶昔是越来越气,他看着如同老佛入定的少年,生气的同时又有担忧,“你不会不行了吧。” 此话一出,饶昔就感觉到周围天翻地覆的弧度比先前大了一倍。 晃动停止时,他的手被少年摁在床上。 梁镜优离他很近。尽管室内昏暗,他也能看到少年那双如同红色在流动的眼。 饶昔莫名感觉有点害怕,不过他很快尽力说服自己。没事,不怕,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我不行?” 少年眯起眼,滚烫的吐息洒在他颈侧。 外界将SSS级体质神化。但少年一直在他身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因为少年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他下意识觉得少年和他是一样的。 但在这一刻,压在他身上的少年眼神危险,周身泛着一种令他窒息的压力。 仿佛少年是什么能够毁天灭地的凶器。 饶昔真的害怕了。 他挣扎了一下,想跑又跑不掉,只能小声问:“梁梁,你上次说的会轻一点,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梁镜优俯下身,眼神猩红,无数的吻落在青年身上。 夜色渐深。 水光泛滥的青年气得一脚踹在少年身上,很快迎来了更快更重的力度。 “你骗人!”饶昔哆嗦着出声,他瞪大眼,泛滥的泪珠藏不住,从眼眶里慢慢溢出来,很快被少年一一吻去。 后来,身上实在没力气的青年呜咽着说:“梁梁,我后悔了,你不要弄了,我们睡觉好吗。就像之前那样。” 先是气得踹他又是呜咽求他。 饶昔绞尽脑汁用了一堆办法,只换来了少年不停的吻与触摸,少年说会轻一点,他确实轻了一点,可他一直没停! “混蛋!” 饶昔开始骂他,但他的唇很快被吻住。声音都被少年吞进了嘴里。 - 饶昔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梁镜优打了一顿。他的力度不停地落在少年身上。 等他累了,动作才停下。 梁镜优乖乖地被他打了一顿,见饶昔消了气,他的手从后方穿过,停在饶昔腰上。 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饶昔心里又来了气,扭过头就要揍他。直到他感觉到腰上轻柔又富有节奏的力度。 饶昔动作微顿。 这时少年问他:“昔昔,你感觉怎么样?” 饶昔眯着眼睛哼哼,像是一只正在休憩的猫。闻言,他哼了一声,“不怎么样。” 梁镜优眼中泛起担忧,“要不要再上一次药?” 饶昔伸手打了他一下,气急败坏,“你再说一句?” 梁镜优不说话了。 被按摩了会,饶昔忽然想到。 好像确实比之前好些。至少他醒来还有点力气揍人,虽然揍完人后他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就算这样,昨日的梁梁也太坏了!他还没有原谅他! 饶昔伸手指挥他,“我要去卫生间!” -- 第235页 青年的神态实在太过可爱。 梁镜优没忍住低头亲了他一口,随后很快把他抱了起来。 - 这一次饶昔两天就变得活蹦乱跳。 他渐渐没有先前那么排斥做那种事。 夜晚,和梁镜优耳鬓厮磨后,他的脸颊还泛着红晕。青年强忍着睡意,躺在床上问:“梁梁,你离开帝都星后,大概多久会回来?” 梁镜优动作微顿。 他吻了吻饶昔的脸颊,“我不确定。” 饶昔有些惊讶,“你也有不确定的事?” 他顿了下,在梁镜优怀里换了个姿势,闭上眼又说,“我感觉你是特别有目标的那种人。” 青年没再出声,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梁镜优的吻落在青年紧闭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像是藏在夜里。 从前他一直勇往直前,是因为没有能够绊住他脚步的东西。 而现在,他的心里有了个人。这个人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弱。 他想给这个人最好的。 所以势必要武装自己,把自己炼得坚不可摧。 少年在夜里笑了下。 原先的他精神域中一片空白。但如今的《逆转》,他也不能进去了。 尽管现在的他已经和饶昔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但……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想看见《逆转》里的青年,没有用藏着喜欢的眼神看他。 梁镜优抱紧了青年一些,又吻了青年的唇一下。 他忍不住低笑,“昔昔,现在你是我的《逆转》。” “昔昔,你只需温暖我。” 少年闭上眼,“我也只做你的太阳。” - 梁镜优离开帝都星的那天,饶昔没有去送他。 他看着光脑里的星闻,目送少年踏上星舰。 下午,他找上了帝都星最好的机关锁匠,把这个小屋用最好的机关锁锁了起来。 饶昔什么也没拿,就把自己带回了饶家。 林姣看到他回来,有点惊讶,又有点担忧,“宝贝?”小梁今日已经离开帝都星,下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饶昔笑了下,“妈妈我没事。” 林姣担心地观察了自己的儿子几天,发现他是真的没事。 饶昔最近发展了一个新的爱好。 告别老年人生活的他,开始对画画产生了兴趣。他喜欢画那些可爱、色彩简单的简笔画。画完后,就把画发在星博上。 没错,饶昔前段时间注册了一个星博。 他刚一注册,粉丝的数量便以亿为单位飙升。 那时,饶昔万分不知所措。 他紧张地发了第一条星博—— 【大家不要神化我。】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看到尖锐的针筒被拿起,在无数个冰冷的黑夜,在很多天睡醒的早晨。】 他们不约而同——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我不远万里拿着家人用了一辈子积蓄起来的钱财,从一个非常遥远的星球来到帝都星。过来的飞船被打劫,我丧失了一切。那个时候,我就想啊,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不用再去体会这深刻的绝望。】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听到父母双亲从战场上传来的噩耗,在飞船上被人恶意地偷东西。我说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个人要持续地偷看我,原来我的东西已经有点露出口袋。他在等啊——等我的东西完全掉在座位上,等我下飞船。下飞船的同时,我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陌生人忽然对我散发的恶意仿佛瞬间击溃了我摇摇欲坠的铠甲。】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一个辛苦写了一个月的文件意外丢失,那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期以来的压力让我无法控制地崩溃大哭,甚至想要一头撞死。】 …… 【但我们依旧活着。】 【在这个网络格外发达的时代,每个人之间都像是隔着一层虚拟的屏障。】 【不是所有人都有从至高跌落至低的勇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堵上自己的一切,去救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人。】 【白白,你像是一束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完结。为了不拖正文,还有一些不好从昔昔视角展开的情节会放番外写。 第一百零七章 青年整装待发,迈起脚步,向着偏远星系的偏远星球走去。 距离他注册星博,已有两年。 这两年,他走过了无数无数的地方,走过异植发达的雨林,走过机械极致的星球。 足迹几乎遍布了帝国版图三分之二以上的星系。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开始画画。将美丽耀眼的星辰,蔚蓝广阔的蓝天都藏在画里。 有的时候,他还会在实景照片上画上一只小狗、或者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 简笔画与实景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 饶昔走过的地方,当地的经济快速发展。 每天都有无数人在他星博底下不停地说谢谢。 有些地方足够偏僻,足够遥远,落后得让人以为穿越了时代。饶昔也会迈起脚步,一步又一步地慢慢走进去。 他穿过茂密锋利的雨林,攀登过陡峭崎岖的悬崖,走进那个最深最落后的地方,看到了那里面的人惊喜震惊到失语的脸。 -- 第236页 每一张脸,都让他感觉深刻。 很多人在饶昔星博下蹲点。 只要他发出星博,就不约而同地献上无数彩虹屁。 饶昔已经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成后来的坦然接受。 他的旅程还在继续。 而随着饶昔一起旅行的茸茸,也在帝国大火了一通,有了很多很多的粉丝。 没有人去追寻茸茸的来历。 每次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很多人想要跟茸茸合影。只不过它还是没有习惯,那些女孩抱着它想要拍照,女孩们的头发碰到它的毛发,它就会有点脸红。 饶昔给自己抹上保护霜,要踏入异植林域时,忽然收到了一个通讯。 一个从帝都星传过来的通讯。 “妈妈,”他接通询问,“怎么了?” 林姣的声音从遥远的另一边传了过来,“宝贝,今年也不回来吗?” “有机会会回来,妈妈不用担心我。” 闻言,林姣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她以前已经做好了儿子一辈子也恢复不了、她就养儿子养一辈子的准备。 现在饶昔靠着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的收入,他已经完全可以离开他们生活。 但她真的想不到,饶昔会离开帝都星这么久。那天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林姣心情复杂,心里又有点难受,“两年没回来了,真的不回来吗?” 饶昔一顿,“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就回家一趟。” “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妈妈给你录音了!” 活了大半辈子的林姣生怕饶昔反悔,头一次像个小孩般地飞快挂了通讯。 饶昔站在原地低笑。他很快继续向里面走,不过心里在想,那就回去一趟吧。 - 饶昔踏上去往帝都星的步伐,已是一个星期后。回去的路程又花费了快一个星期的时间,最后到达帝都星时,已经过了半个月。 茸茸觉得这样太慢,直接把饶昔用看不见的线拎了起来,带着他以极速往家的方向飞。 饶昔:“……” 饶昔神色复杂,“茸茸,这样子被人看见不太好吧。” 上方的茸茸说:“没事,他们都看不见的。” 林姣自从上次录音后就开始数日子,数到十天饶昔也没回来。她肚子里的气变得越来越多。 这一天,她坐在花园里喝茶,突然看到有人从天而降。 林姣一惊,发现掉在地上的是她儿子。 顾不得生气和迷惑,她跑过去将饶昔扶了起来,“宝贝你没事吧?” 饶昔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给茸茸抖了抖毛发,“没事。” 林姣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他一眼,迟疑半晌还是问:“宝贝,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饶昔:“飞行器坏了。” 林姣往后看,“哪有飞行器?” “妈妈,别管飞行器了,我这么久回来一次,你不去叫爸爸?”饶昔笑着说。 “对,得叫一下你爸!”林姣连忙拨通通讯。 - 呆在帝都星的第三天,饶昔去了小屋。 他打开机关锁,走了进去。 小屋的摆设和先前一模一样。 不来还好,一来就觉得这个屋子过于安静。饶昔很快打开了客厅里的播放器。 饶昔环顾四周,他看着锃亮锃亮的桌椅,惊讶感叹,“没想到防尘效果还挺好。” 下一刻,他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与先前一模一样。 伴随着播放器里的声音:“帝国有史以来最亮的一颗星、青年上将梁镜优,即将在一星期后回到帝都星。与他的父亲梁元帅相比,梁镜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在两年的时间里,参加了无数战役,已经拿到了胜于他父亲一半的勋章……” 他没转身,只是诧异地问:“梁梁,你不是一星期后回来吗?” 红发青年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他用力抱住怀里的青年,“我怕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把我忘了。” “没有,”饶昔神色认真,“我每个月都会把你的照片拿出来看一次。” 梁镜优:“……” 梁镜优:“这就不必了。” 想到什么,梁镜优面上十分委屈,“昔昔,为什么我每次在你画下留言,你都不理我?” 饶昔想像以前一样揉他脑袋,结果伸直了手也没碰到。他低估了梁镜优如今的高度。 饶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很快收回手,“我底下留言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 “就那个啊。昵称叫昔昔另一半的那个。”梁镜优说,“我还天天给你发私信了,你也没理我。” “……” 饶昔眼神复杂,“每天都有很多叫昔昔另一半的人私信我,我嫌烦,就关掉了。” “你说什么?” 红发青年的眼神像是被惹怒的兽类,“有这么多人冒充我?” 饶昔神色好笑,“咋的,你要冲过去揍人?对外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闻言,梁镜优笑了下,“这方面还是让专家过去,比如茸茸。” 饶昔:“……倒也不必把人吓死。” 梁镜优的吐息洒在青年颈后,“就是恶作剧一下他们,居然敢冒充我的名头。” “你独占欲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梁镜优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红色的额发掩盖了他眼中的贪婪,“我独占欲一直都很强。” -- 第237页 亲吻许久,梁镜优眼巴巴说:“昔昔,我想做了。” 因为被亲了半天,饶昔的眼神有些迷离。听闻这话,他眼神突然清晰了一些,“才回来,你就想这?” 梁镜优委委屈屈地摁住青年,“昔昔,我忍两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前期小梁一直在被作者刻意打压,但攻的排面他还是有的(狗头 他是本文唯一一个从开头贯穿到结尾的人●u● 正文完结,感谢陪伴! 估计番外结束还要再撒花一次哈哈哈 第一百零八章小番外合并 &茸茸篇& 茸茸最近发展出了新的朋友圈—— 机缘巧合之下,它挤进了涂涂的家人群里。 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茸茸】加入了群聊。 【仙途-涂涂】该死的,你怎么进来了? 【异界-娅】这是谁?没听说制作人又做了一个啊。 【极海-海尘】? 【星域-陌】? …… 【仙途-涂涂】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讨厌的AI。 【茸茸】我不是AI,我是生物机器人。 【仙途-涂涂】我管你是什么! 【茸茸】这是什么群?怎么有你?发出嫌弃的声音.jpg 【仙途-涂涂】这当然有我,这是我家人群!我们都是同一个制作人! 【茸茸】没意思。撇嘴.jpg 【仙途-涂涂】您请这边走.jpg 【茸茸】无敌反弹.jpg 【异界-娅】喝茶围观.jpg 【仙途-涂涂】姐姐! 【异界-娅】涂涂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 【仙途-涂涂】拒绝.jpg 【茸茸】大家好,我叫茸茸。我是一个生物机器人…… 【异界-娅】茸茸你好,你跟我们完全不同,到底怎么进来的? 其他AI暗自偷看。 【茸茸】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机器人,所以能进来。 【仙途-涂涂】呸! 两个又开始争斗。 争斗半天,涂涂气不过。 ——仙途-涂涂修改群名为“谁跟你是一家人” 想到还在这个群里的其他AI,过了会,涂涂又把群名改了回去。 ——仙途-涂涂修改群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茸茸修改群名为“谁跟你是一家人” 群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和“谁跟你是一家人”之间反复横跳。 最后,七大全息网游中最年长的极海-海尘出手了。 ——极海-海尘修改群名为“昔昔非人护卫队” 此群名获得了一致好评。 三天后。 【智能AI】加入了群聊。 【仙途-涂涂】? 【异界-娅】?啊这。明明无法互通的网路,它是怎么进来的? 【极海-海尘】? 【星域-陌】? …… 【茸茸】这是我拉进来的。热烈欢迎.jpg 【智能AI】谢谢。 【仙途-涂涂】火冒三丈.jpg 【茸茸】它是昔昔房间里的AI。 【仙途-涂涂】撤回了一条消息。 【仙途-涂涂】热烈欢迎.jpg 【异界-娅】欢迎欢迎~ 【极海-海尘】~ 【星域-陌】~ …… &沈愿篇& 魔门新任魔尊沈愿,一袭红衣如火,眼若桃花。那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时,波光粼粼。 他乖戾放肆,恃靓行凶,将修真界翻了个底朝天。 近日来新进《仙途》的玩家,端的是被他被祸害的人。 玩家捧上一颗心,只等来了—— “你配吗?” 红衣青年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朱红。他靠在漆黑的栏杆上,红唇轻启,眼中尽是嘲讽。 玩家的芳心碎了一地。 无人知道。每当夜晚,红衣魔修会抬头看向天空。 夜空深邃,摇曳着灿金的星。 他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无限的落魄与委屈,“大人,我现在变得这么坏了,你不来管管我吗?” &林论篇& 千年后的人们绞尽脑汁地从失落的网线中搜出一段话。 在那个全息网游被创造出来开始流行的时代,全息技术的攻克不仅运用在游戏,也用在了科技、教育与医学等等上。 千年后全息技术的全面繁荣,来自于千年前全息网游的普及。 因为这个名字——林论。 他首次创造难以攻克的全息技术,为后来的全息技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是全息技术的时代领袖。 千年后的人们想要去探寻林论的生平。 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也只知道他终生未婚。很少表现出情感上的偏爱。 在人们以为找不到林论的偏爱后,他们在一段已经濒临毁坏的网线里看到—— “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制作出了《仙途》和《逆转》。” 人们花了无数笔墨去抒写这段话的意思。有的南辕,有的北辙。 而人们最多讨论、最多歌颂的是,感叹林论不愧是伟人。 他在全息技术上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第一百零九章太子番外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眼前没有光。 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中踽踽独行。他走了不知道多久多久。 -- 第238页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有人一直在喊他。 一直喊。 仿佛深沉的漆黑中忽然泄进的一丝阳光。 “咔哒——” 阳光变得越来越多,有无数缕阳光从远方的天空射入。好似有个人在外面用力地、使劲地从缺口划开了黑暗。 大片大片的阳光,将他世界的黑暗一扫而空。 他看到了—— 一个皮肤雪白的小孩,精致小巧得像个洋娃娃,他不住地眨巴眼,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太子哥哥!”见眼前的人盯着他一动不动,小孩又喊了一声。 “太子哥哥,陪我玩嘛!” 那个软糯又弱小的幼年期小孩,总是摇晃着他的手臂,黏糊地喊他。 在一条单行道上茕茕孑立的他,无数次被那个小孩拉离道路。 “饶昔?” 又一次,江霁同低下头,声音轻轻地从唇边泄出。 “太子哥哥,不要叫我饶昔。”小孩撇了撇嘴,扭过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男孩顿住,如机械般冰冷的心,竟然生出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他下意识问:“那叫什么?” “你要自己想。”小孩哼了一声。 “……小昔?”男孩试探地出声。 “这还差不多。”小孩很快展露笑颜,又去抱住他的手臂。 那美好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春花初绽,在他心中不断流动。像是慢慢地凿开坚硬又寒冷的冰块。 “太子哥哥?” 夜色渐深,小孩悄悄探出头,小小的身子动了好几下。他在男孩怀里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 “卡蒂阿姨说你被优化得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人的感情,没有喜欢的东西,也从来不会感到开心……” 大约有些困,他的声音泛起几分迷糊,“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啦,不知道你好了一些没有……” 男孩睁着碧蓝的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孩往自己怀里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小孩在睡梦里呓语,“太子哥哥,你要快点快点好起来……” - “太子哥哥,我今天看到你在星闻上了,你讲话口齿清晰,也不怯场,好厉害呀!” “太子哥哥,今天索菲那家甜心店新做了一款甜点,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太子哥哥,妈妈给我买了新的玩具,听说全帝国只发行了十款,你来我家陪我玩嘛!” 那个小孩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不住地跟他说话。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会来找他,累了会跟他说要抱,难受了会跑来跟他哭。 在小孩揉着眼睛掉眼泪时,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会小心地想要伸出手,去擦掉他的眼泪。 他从来捉不透这种感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小孩的眼泪十分碍眼。 男孩干巴巴地说:“你别哭。” 大约是他的语气过于僵硬,表情过于冰冷,小孩顿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他十分委屈,“太子哥哥,你怎么连哭都不让我哭。” 男孩不知如何反应,就看着他哭了好久。 小孩哭累了,很快睡着。第二天醒来又像是没事人一样,抱着他的手臂摇晃,“太子哥哥,我想玩那个,你会吗?” 男孩顿了下,说:“我会。” 最终,男孩摔成了骨折。 饶昔被林姣训了半天。 他含着眼泪跑进皇宫,在房间外踌躇半天也不敢走进去。就悄悄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看着男孩。 “小昔。”男孩说,“你进来。” 小孩乖乖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走进去。他看到男孩的腿,本就红着的眼睛,又开始蓄起眼泪,变得更红了。 “别哭。”男孩尽量放轻声音。 大约是因为男孩瘸了腿,那含着冰冷的眼睛,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害怕了。 小孩走到男孩床边,找了椅子坐下。 他虽没再哭,但眼睛仍旧红着。 男孩说:“小昔,你离我近一点。” 小孩不明白,但他还是听话地靠近了男孩,他把头探过去,大大的黑眼睛里露出疑惑。 很快,他感到一股轻柔又带着寒意的力度,落在他的眼睛上。 小孩忍不住闭上眼。 他听到男孩的声音响起,“你眼睛怎么肿了?” 小孩瘪了嘴,又要哭,“太子哥哥,我变得不好看了吗?” 男孩收回手,“没有。” 小孩下一刻就要落泪。 男孩看着他说:“没有不好看,小昔一直都很好看。” 小孩眨了一下眼,“太子哥哥,你如果表情更加温和的话,我会更高兴。” 男孩顿了几秒,没说话。 小孩忘得快。过了会儿,他把头放在病床上,看着男孩的腿,“太子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好?” 男孩垂下眼,“很快。” 小孩说:“妈妈说你的体质比我厉害很多。你会跑得很快,让我追不上吗?” “不会。”男孩回了句。 夜晚,小孩在皇宫住了下来。晚上他睡不着,跑到男孩的房间。 “太子哥哥,你还没睡啊。” 男孩睁着眼,房间的灯光在他眼底落下一片,“没睡。” 眼中的那层冰冷仿佛被灯光覆盖。 -- 第239页 小孩跑到了他的床上,他身子小,又能缩着,只占了床的一小块位置。 “太子哥哥,”小孩去碰男孩的衣角,“你跟我一起睡。” 他话落不久,就已经睡着。 男孩垂下眼,注视着小孩的睡颜。半晌,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小孩的脸。 - 男孩腿好得很快。 在小孩迷糊着眼被人叫醒的时候,男孩正站在床边,看着已经被小孩整个人占据的病床。 他似乎还没睡醒,眨了好几下眼,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太子哥哥?” 他看着旁边站着的男孩,呆了几秒,随后睁大眼,“你好了?” 小孩迅速从床上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而不稳,砰的一声掉了下去。 他连忙闭上眼。 下一刻,他睁开眼,笑弯了眼。 他动了几下,挂在男孩身上,抱着他的手臂说:“太子哥哥你真好。虽然你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怕你了。” 男孩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路过那个机器的时候,小孩有些羞愧,他悄悄把抱着男孩手臂的手松了一些,小声问:“太子哥哥,你没有怪我吧。对不起。” 他见男孩不说话,更加羞愧,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但同时有些委屈,他真是不是故意的。 男孩拉住他收回的手,说:“没有怪你。” 小孩很快笑起来,又忍不住黏了过去,“太子哥哥,我想去那里玩。” - 事情的转折发生得很突然。 小孩有段时间没来皇宫了。男孩问他旁边的从官,“小昔呢?” “饶小少爷在家准备生日宴,过几天他们一家要去拉雅星系旅游。”从官恭敬回答。 “我也想去。小昔生日,我也想给他祝贺。”男孩说。 “太子殿下,你的时间是国民的。接下来,你还要去西索星系主持演讲,再之后,你要准备皇宫里的接待事务……” 从官低着头,声音显得不近人情,“很多人在等你,太子殿下。” 男孩敛眸,“我知道了。” - 男孩再次见到小孩,已经是好几个月后。 小孩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男孩走过去,蹲下身体问他:“小昔,你还好吗?” “太子哥哥。”小孩想要伸出手却没有力气,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 男孩很快伸出手将他抱起,“我在。” “太子哥哥,”小孩埋在他怀里说,“妈妈说你跟我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但是你很厉害,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如果我离你近一点,是不是就能从你身上获得力量。” 他的眼泪无声流下,润湿了男孩的衣服。但是良久,男孩也没有听到小孩的声音。他只是看到怀中的小孩,不停地在发抖。 男孩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他只是一直抱着小孩,抱了很久很久。 体质严重受损的小孩现在变得越来越弱,他弱小得像路边的一丝野花。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雨,就能让他支离破碎。 男孩缓慢地走动。他身后的小孩苍白着脸,气喘吁吁地跟着,“太子哥哥,你走慢点,我追不上你了。” 男孩脚步停住,等小孩过来后,男孩说:“小昔,真的难受不要强撑,回家去治疗。” 他眸中的担忧被冰冷遮住,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小孩却很坚持,他脸色苍白,眼中郁色,“不,我不要回去。我不累,也不疼。” 男孩看着小孩执着往前走的身影,抿了抿唇。 小孩精致又脆弱,像是一朵柔嫩的花,拼了命地要往他旁边走。于是脆弱的花瓣上渐渐有了复杂的裂痕。 男孩隐约觉得这样不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夜晚小孩躺在他怀中,他只能小心地将小孩抱紧了些。但他的身体也是冰冷的,即使他再怎么用力,也温暖不了小孩的身体。 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慢慢地发生。他无法掌握具体的走向,也无法知晓未知的未来。 男孩垂下眼,眼中的冰冷凝结成黑。 他只能用力再用力地去抓住他。 只要小昔一直在他身边,那便……足够了。 但小孩和男孩的差距越来越大。小孩全力迈起脚步,也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追上男孩的身影。 那股差距像是一条横沟,如同过不去的天堑,遥遥竖起。 就像是那个时候,那阵忽然从天而降的黑暗,如同万斤坠落。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将小孩的骄傲与阳光尽数碾碎。 越是追不上,越是想抓住。 渐渐变成了无论做什么事,小孩都想跟在男孩身后。 而男孩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小孩站在他斜后方,扯着他的衣袖。 小孩眉眼苍白,却仍努力冲着他喊,“太子哥哥。” 时间不住流逝。 小孩长成了青年,男孩长成了男人。 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候。 男人路过池塘。 忽然一阵风轻轻吹过。 树上的花簌簌落下。 池中水波粼粼。 “咔嚓——” “咔嚓——” 他仿佛听见了有什么被拨动的声音。那阵声音持续持续,好像在改变着什么。 -- 第240页 男人皱起眉头,向天空望去。 - “这个游戏很多国民都在玩,”从官敛起眼眸,道,“太子殿下,我建议您也去。” 男人看向光脑,淡笑。 从官淡声加一句,“饶家那位少爷已经收到了《仙途》官方的邀请函,他会在里面扮演一个NPC。” - 江霁同最后还是进入了游戏。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昔了,自从《仙途》这个全息网游出现。 无论他想用何种方法见到他,他的身边总会阴差阳错出现一些问题。 阻碍,阻碍,数不尽的阻碍。 男人本就冰冷的眼眸更加冻结。 江霁同修到合体期的那天,直接跑去闯了伏天殿。 他闯了好几次也没闯过。 又是一次,江霁同踏入伏天殿。 殿门刚刚打开,有个红发红眸的青年从殿中落下。 两人对上视线。 江霁同冷声开口:“怎么又是你?” 梁镜优也很烦,他盘腿坐在了地上,口中骂骂咧咧,“这话应该我说。” 高座之上的黑发青年睁开眼。 他睁眼的那一刻,像是光芒从他的眼中泄开,缓缓散了出来。 下方的两人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了那双乌黑的眼眸。 下一秒,一股毁天灭地的攻击从前方传来。 江霁同和梁镜优二人立刻拔剑对上。 男人躲避的同时对着上方喊,“小昔!我是太子,你认不出我了吗?” 前方攻击未停。 “小昔!”江霁同连续喊了好几声。 梁镜优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无语,“喂喂!” 他围观了五分钟,把剑往旁边一丢。随后他坐回了地上,又拿出金钱购买的防御法器,放在自己的面前。 梁镜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盘腿坐着,等着攻击过来。 下一刻,冲过来的攻击陡然停住。 梁镜优打着哈欠抬眼,正巧看到那双乌黑的眼眸里忽然泛起一股热切的情绪。 那是对着他的。 江霁同站在一边,发现前方的攻击越来越轻。 他睁眼向旁边看去,看到高座之上的青年对梁镜优投去了热切的目光,就像之前他对着自己的那样。 男人的手陡然握紧。 随后,满脸不在状态的梁镜优和眼神冰冷的江霁同都被青年送出了伏天殿。 - 江霁同随便走在路上都能看到那个红发青年。一想到当日饶昔那个举动,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满腹怒火。 怒火从胸膛里漏出来,仿佛染上了眼眸。他提起剑,神色冰冷地攻了过去。 梁镜优看到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无语地接上,“太子你没事吧?” 他们互相争斗了许久。 阳光倾斜之时,有个碎虚期的魔修NPC忽然加入,魔修身上黑气弥漫,黑色的爪牙朝着江霁同的方向攻了过去。 梁镜优神色复杂,难以言明。 江霁同毫不留情地继续攻击。他的境界在魔修之上,很快杀到了魔修的眼前。 他眼神冰冷,剑尖抵在魔修喉咙上,“你是谁派来的?” 魔修没有说话,很快了结了自己。 这是首次。 之后的无数次争斗,无数次碰上红发青年,都会突然出现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或是魔修,或是道修,不断变法子去帮助梁镜优。 对方隐藏深,但江霁同也有办法。在又一次有个魔修过来,他阻止了他自尽,而是顺藤摸爪查出了背后主使之人。 ——那是饶昔。 江霁同咬着牙,眼中郁结。 “你就那么喜欢他?” 江霁同无数次攻入伏天殿,都没有听到青年说过一句话。 后来是魔道的联合针对。背后主使不出他的意外。 “喜欢到竟然想杀了我?”男人眼中蓝色渐渐泛黑。 一个人的喜欢是可以这么轻易改变的吗? 仙尊在背后联合魔道准备残害道修的行为让修真界震怒。 召集令发出的同时,男人眼眸温和,“小昔,你要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伏白陨落后,男人立刻下线。 他脚步匆匆地赶去饶家,总算没再碰到阻碍。 男人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黑发黑眸的青年。 青年脸色苍白,他站在阳台上,正用宝石般的眼眸望着他。 ——他恨他。 恨自己将他在游戏里的后路尽数斩断。 离开游戏,江霁同像是终于把游戏里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截断。 尽管他恨自己,但自己总算再次见到了青年。 他才发现,他是如此地贪恋青年。 后来,小昔没有再肯见他。 介于饶昔着实抗拒,林姣便也无法再装作不知道去撮合。 - 离开游戏后,男人原以为会摆脱那该死的偶遇。 结果不论是他去几万星里之外的星系办事,或者只是突然心思一动,想去买点什么,都能撞上那个红发红眸的青年。 他本就心情郁结,看到梁镜优,神色更是寒冷。 “你真是阴魂不散。” 梁镜优抱臂冷笑,“我还没说你呢。” 两人无法在街上光明正大地打起来,便站在原地,口腹蜜剑了好几句。 -- 第241页 在远处的人群聚拢之时,他们带着各自的人马散开。 - 偏生这样都能被人写成绯闻。 江霁同眸中漆黑,立刻派人去查那个胡乱P图的人。 回来的人解决了那件事情,又带回来一个新的消息。 那人禀告说:“太子殿下,有人在不竭余力地抹黑你,我们顺藤摸爪去查,对方的IP地址……在饶家。” 江霁同顿时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 江霁同今日回到帝都星的时候遭受了暗杀。那些暗杀者手段简单,一下子就被亲卫队识破,当场击杀。 查到消息的从官回来告诉他,“那个暗杀您的背后主使,也是饶家那位。” 江霁同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小昔,你居然想杀了我,居然想杀了我。又是为了那个梁镜优吗?” 眼中充满血丝的男人眸色漆黑,如同被夜色浸染。 像是一台逐渐崩坏的精密机器。 他沙哑着声音说:“小昔,你要怎样才能只看着我?” 室内的灯光照耀进他的眼眸,像是被吞噬。他的眼中吞噬了光,“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只看着我了?” “小昔,我要你只看着我。” - 他和梁镜优的最后一次偶遇,是在夜晚。 红发青年淡淡说:“太子,你真的看不懂饶昔的行为吗?” 江霁同没有说话。 离开前,梁镜优留下最后的话:“你是局中人,我是局外人。希望你不要后悔。” 话落,他果断转身离去。 - 江霁同没想到梁镜优的话应验得那么快。 流放的飞船在路上出了意外。 因为,小昔跳飞船自杀了。 “哐当——” “哐当——” 脑海里的余声持续了很久,所有的回忆像是攒成一团塞进去。 再次闭上眼,他看到了更多更多的东西。 像是慢慢用手剥开那深厚的、让人看不清的浓雾。 他仿佛是一双生在天空的巨眼,从上而下俯视所有的事情。 越过恨意的眼神,划开扰人的迷雾。 青年最后的眼里,只剩下苍白与无力。 青年无数次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但他的双眼被迷雾蒙蔽,只看到了表面上的那层。 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齿轮在转动。 但他仍旧顺应了事情表面的发展,将事情持续下去。 最后青年的跳飞船自杀,就是他一手促成。因为他的曝光。 男人痛苦地闭下眼。 胸膛里如同有刀子在割。它划开肋骨,破坏脏器。 江霁同几乎藏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仿佛被迫在地上捡着四个面都锋利的刀片,染上了一手的鲜血。 - 听说饶昔和梁镜优在外面单独住。 江霁同还是忍不住在那个地方的附近徘徊,他很想很想再……见一次青年。 他每天带人在那附近。 半个月后,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鲜活的青年。 青年对他很是防备,但他的眼中独独没有恨意。有着强烈敌意的,是他身边那个红发红眸的少年。 于是江霁同知道——少年如今与他一样,梁镜优也想起了上一世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青年没有。 男人的喉咙动了下。 仿佛吞下了口中那泛着血腥味的甜蜜。 青年不知道。 所以他可以怀着低劣的、不可言说的爱,把青年一直放在他的爱里。 他足够强大,足够优秀。 不需要联姻,也无需向父母妥协。 小昔,我会一直看着你。 从现在到永远,从活着到死亡。 金发蓝眼的男人收回目光,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写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