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送渣攻火葬场》 —— 重生后,我送渣攻火葬场 作者: 春风无邪 文案 戚宁玉盛世美颜,能力卓群,无数人等他换老板或者换情人。 可惜他跟着邢誉川18年,眼里只有邢誉川一个人,邢誉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邢誉川情人一堆,只要他是最特别的一个,也甘愿做其中之一。 直到邢誉川身边来了个小助理,成了对邢誉川更特别的那个。 小助理问起他们的关系,邢誉川说:不过一起长大而已。 他一怒之下开车撞了邢誉川和小助理的车后,重生了。 从此,他眼中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邢誉川。 邢誉川分不清对戚宁玉的欲与爱,以为戚宁玉能包容他的一切,哪天他厌了花天酒地就和戚宁玉好好过日子。 等他明白他非戚宁玉不可,却发现他的宁玉宝贝变了个人,眼中对他再无半点爱意,他疯了。 邢誉川:宁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看我一眼! 戚宁玉:你扔了的垃圾,还会多看一眼? 年上,相差5岁,人美心狠隐忍受风流自负占有欲攻 【高亮排雷】 △狗血追妻火葬场,酸爽口味,不换攻,HE。虐攻比虐受长(不算番外虐攻近18W,后面章节都是6000字以上,别按章数来算) △攻有过情人,受分手后和人有过关系 △可以骂角色,不可以骂作者。 文中的撞车只是车子追尾,剧情需要,没有造成他人受伤和事故。故意撞车属于违法行为,请勿模仿。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宁玉,邢誉川 ┃ 配角:下本写《邪神伪装AI当我的替身男友》 ┃ 其它:先虐受后虐攻,追妻火葬场,古早狗血 一句话简介:竹马渣攻,追妻火葬场 立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在困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 第1章 #001 宴会厅里水晶灯闪烁,正装华服的人觥筹交错,到处都流淌着精英和金钱的流光。 戚特助。 戚宁玉换上一张标准的笑脸转过去,视线在对方脸上一扫,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身份,隆总监,邢总临时有事耽搁了,招待不周,十分抱歉。 对方却打量着他说:不,我只是想跟戚特助喝一杯。 他随手从服务生的托盘拿起一杯酒,把杯子递上去,和对方碰了杯,先干为敬,动作一气呵成。 对面的男人视线落在戚宁玉唇上,戚宁玉长得好看,服帖严谨的西装穿在身上让人恨不得用眼光扒下来那种好看,连喝酒的动作都无比养眼。 等戚宁玉喝完酒看过去,男人触到他的目光略显尴尬地转开了眼,半认真地说:戚特助,你们邢总又把摊子扔给你,这么不体恤下属,不考虑换个体贴点的老板? 隆总监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助理而已,哪里有权利随便换老板。 戚特助才是开玩笑,你也叫普通谁还敢自认精英,你不知道多少老总就等着你离开泓亿给你发offer。 这么明目张胆在我的地盘、挖我的人。很敢嘛! 在这声音说话间,戚宁玉腰上多了一只手,他回过头就看到了邢誉川要笑不笑的脸,视线直盯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被盯着背后寒毛都立起来,连忙解释,开玩笑,开玩笑!邢总您忙,我先失陪了。 挖墙角地人走了,邢誉川转过身,但贴在戚宁玉腰间的手没拿下来,他来回轻轻摩挲了几下,视线垂下来望着戚宁玉。 今晚是集团新品发布的庆功酒会,但是作为老板的邢誉川却开始一个多小时都没露面。 邢淮川眼神里有了几分真的笑意向戚宁玉解释。 路上遇到个小朋友,他受伤了,我没办法只好绕路送他去了医院。辛苦你了,宁玉宝贝。 戚宁玉知道这句辛苦只是个顺口的词,对邢誉川这样的人来说世上没有真正辛苦的事,一定要有的话大约是床上做得不够尽欢。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习惯地对邢誉微扬嘴角轻笑,说了一句真心的话,你再不来我赔罪都要赔喝醉了。 我看看喝了多少。 邢誉川毫不在意这是大庭广众,他低下头凑到了戚宁玉唇边嗅了又嗅,若不是怕戚宁玉害羞,他能伸舌头进去尝一尝。 不过,没等他再进一步做什么,忽地一个人冲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比他更不顾及大庭广众,暧昧地贴着他说话。 誉哥,你走这么快,我差点找不到你了。 说话的人悄悄朝戚宁玉得意挑了挑眉。 戚宁玉认得这是邢誉川现在的情人,叫钟意然,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邢誉川睡了人的第二天,就叫他给钟意然在市中心买了套公寓。 受到钟意然的挑衅,他面不改色地往后退开了一步,邢誉川的手终于从他腰上掉下去。 邢誉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他无视地用说公事的语气说:邢总,致词的时间到了。 邢誉川把抱着他胳膊的钟意然推开,用嘴型说了句,别闹。 接着他又看向戚宁玉,有些不满意地瞥着眼,你去念了不就行了,非得要等我? 我只是你的助理。戚宁玉笔直地站着,和邢誉川隔着一步的距离,就像他说的话一样,他只是助理,没有别的身份。 邢誉川伸过手去捏了下他的耳垂,昨晚求饶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你只是我助理了? 戚宁玉一动不动不回答,坚持地用眼神要求邢誉川去致词。 邢誉川人来了也只好去,走的时候搂了下旁边的钟意然又对戚宁玉说:你带他去找个地方待着,省得给我找事。 钟意然立即娇嗔地说:我才没有。 邢誉川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情人的屁股,往里走了。 所有认识邢誉川的人都知道他风流,不只外面养了一个又一个的情人,家里还藏着一个。不过只有少数的人知道,他家里藏的那个就是戚宁玉。 戚宁玉不去看邢誉川,他当成工作一样对钟意然说:跟我来。 钟意然也不傻,不会在邢誉川做正事时硬跟着。他嫌弃地看了看戚宁玉还是去了。 路上他上下打量着戚宁玉,越看越觉得这真他妈是个极品,戚宁玉身上合体的西装衬出了完美的身形,腰细腿长,肩宽得刚刚好,被西装外套挡住的臀随着走路的动作露出半遮半掩的弧度,连他这个纯0都十分想摸一摸。 你也跟誉哥睡过了?还是你也是他情人? 钟意然问得十分虚心请教,但戚宁玉跟个机器人似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他不乐意地拉了戚宁玉一把,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礼貌! 戚宁玉只是脚步一顿,拍了拍被碰过的衣袖就继续往前走。到了宴会厅外的休息室,他把门打开,终于对钟意然说了第二句话,进去,邢总没来找你别乱跑。 钟意然往里一瞅,里面倒是干净整洁,不过没开灯,再配上戚宁玉冰冷的表情,他总觉得进去了戚宁玉会灭了他的口。 于是,他抱着胳膊钉在门口,你嚣张什么!我不进去。 戚宁玉公事公办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把他直接推进去,关回门,锁上了。 邢誉川的要求是找个地方让他不能乱跑,他完成很完美。 喂!戚宁玉,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钟意然在里面拍着门大喊,戚宁玉当作没有听见,周围有工作人员纷纷侧目看过来,他吩咐道:邢总没来,不要开门。 工作人员被将军点兵似的肃然点头,顿时同情起了里面那位,一人偷偷小声地嘟喃,连铁血玫瑰都敢惹,怕是不知道这朵玫瑰的刺是钢刺! 他刚嘟喃完,戚宁玉就朝着他扫过一眼,他连忙把头低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尖。 戚宁玉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集团的人给他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外号,有的他很是不理解,比如铁血玫瑰安静小王子,他能一人分饰小王子和玫瑰吗? 戚特助,不好了! 忽然安保组长喊着跑过,戚宁玉转眼朝他一瞥,他立即站好姿势,压低声音汇报,3号出口那边有个记者,和化森集团范总的司机打起来。 戚宁玉又扯了扯袖扣表示他的不悦,然后抬脚往着3号出口的方向走去。 组长连忙跟上,向他说明情况,范总司机以前可能混社会的,他在出口抽烟,被那个记者指责,他就骂了回去。但那记者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吵着就打起来了。 戚宁玉一边想怎么总有人这么不喜欢闲着,一边走到了3号出口。 司机和记者已经被保安制住了,叫戚宁玉来的主要原因是两人在车库里打架,把别人的车砸了个坑,那车300多万。 虽然车不是他们砸的,但保安组有责任,哪怕折算下来他们只赔小头,那也是一两个月工资没了,他一家老小全靠他的这点工资生活。 戚宁玉先看了一眼那车,不算严重,但修一下也得花个一、二十万。 组长小心地望着他问:戚特助,这车怎么办啊? 戚宁玉看了看组长,语气平淡地说:联系车主,维修费找我签字报销。这两人聚众斗殴、送派出所。 顿时,组长松了口气,谢谢戚特助!谢谢! 戚宁玉没回话,旁边的司机忽然挣开了抓着他的保安,他人高马大,一下扑上去把戚宁玉推撞到柱子上。 凭什么你说送就送!谁聚众斗殴了?我们不过撞了两下,你别乱扣罪名! 戚宁玉紧蹙起来,他默默用另一只手解开了扣得整齐的西装外套,接着被抓司机抓住的那只手反向一扭,一个扭转反将比他高大一圈的司机摔了出去。 司机倒地,震惊地盯着戚宁玉,满眼不可置信。 边上所有人都被戚宁玉这一下惊住了,见他紧蹙着眉,以为他很生气,一时都不敢开口,等着他发话。 实际上戚宁玉是刚撞柱上时手臂磕到了,痛得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才恢复如常,对安保组长说:去找酒店要一盒止疼药,还有消毒水和纱布。 组长仿佛揣摩圣意的下臣,一时不明白戚宁玉这药是要给谁的,小心地问:这两人怎么办? 送派出所。戚宁玉说完又朝司机扫了一眼,他加一条,故意伤人。 司机再次震惊,明明他才是被伤的那个,但戚宁玉已经走了。 戚宁玉没再回宴会厅,他去了车里,等了半小时才等到给他送的止疼药和消毒水。 他把人叫走,自己关上车门,在车里脱了外套,白衬衣已经被血粘在了手臂上,他轻轻把袖子掀起来,可刚扯到伤口他就眼眶一红,不敢动了。 他怕疼,他的痛觉大概比常人强烈十倍,不是身体的问题,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问题,哪怕只是一点擦伤,他的感受都仿佛手断了。 止疼药只是个安慰,他还是干吞了两片,刚吞完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邢誉川他立即接起来,用忍着疼的声音问。 你可以回家了吗? 邢誉川的声音顿了片刻才回过来,累了?累了就先回去,剩下的人交给其他人。 戚宁玉听完就明白了,邢誉川打电话给他不是来问他的,他把刚刚声音里的那点疼都收起来,钟意然在第3休息室,钥匙找外面的人拿。 邢誉川觉出了戚宁玉语气里的脾气,轻笑着哄道:乖,喝多了酒早些回去睡觉。记得叫兰姨给你煮醒酒汤,要喝。 戚宁玉举着电话,一动不动,也不回声。邢誉川等了半晌不禁叫了一声,宁玉宝贝,怎么了? 我挂了。 等等。 戚宁玉放下手机的手顿住,邢誉川犹豫了好几声才说出口,我有件外套在你车里,叫小袁给我送过来。 他往后座看了一眼,确实有件外套,可邢誉川穿着外套,不需要两件外套。他没有多问,只说:小袁我叫他去办事了,我送过去。 算了你来吧,我在休息室等你。 戚宁玉放下手机,穿好衣服,下车去拿起后座的外套,往口袋里一摸,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看着包装上写着超爽超刺激几个大字,好半晌才终于认清。 这是一盒避孕套。 邢誉川和人快活,让他去送避孕套,这事大约除了邢誉川没别人做得出来了。 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盒子半晌,麻木得连手臂上的疼都忘了。 最终他把盒子放回去,像他没有发现似的,带着外套又回去宴会厅。 会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工作人员在忙碌。戚宁玉走到休息室门外敲门,隔音不太好,贴近了就能听到里面哼哼叽叽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邢誉川才来开门,他原本严谨的领带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也松了两颗。 戚宁玉把外套递过去,邢誉川接外套时连他的手一起拉住,把他拽近了低下头来问他,小醋包,你怎么能打人关这里? 戚宁玉没给他反应,他又抬手去抱他,结果碰到了戚宁玉的另一只手,戚宁玉蓦地痛呼了一声。 邢誉川忙松开手问:怎么了? 戚宁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反问:我说了你要送我回家吗? 誉哥! 里面的钟意然忽然叫了一声,走到门口趴在邢誉川背后,从门缝里露出了他没有遮挡的肩膀,脖子上满是红痕。 邢誉川没理钟意然,抬手捏了下戚宁玉的耳朵,满眼温柔情深地说:回去小心点,叫小袁开车,别自己开了。 嗯。戚宁玉应了一声就转身,他觉得手臂被邢誉川碰了一下,更疼了。回到车里他又吞了两片止疼药,可手还是疼得没法开车。 邢誉川有个司机,就是刚说的小袁,经常被邢誉川让给他用,不过小袁跟去处理打架的事了,他已经告诉过邢誉川小袁不在,可惜邢誉川没有记住。 恋耽美 ——(2) 戚宁玉只能自己叫代驾,在等代驾的时间,邢誉川急冲冲地跑来了车库,从他车旁经过都没有发现他没走。 然后他看着邢誉川上了车,把追来的钟意然扔在车库里,开车走了,钟意然气得直跺脚。 戚宁玉打开车窗,摁了两下喇叭,钟意然转头看到他就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说:你是不是现在很得意! 戚宁玉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得意,只问:邢总去哪儿? 钟意然立即不愤地声讨,不就那个冉烁!一个电话,誉哥就急冲冲走了,谁看不出来他是个绿茶似的! 戚宁玉闭了闭眼,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冉烁这个名字了,邢誉川不肯为他放弃寻欢,却可以因冉烁一个电话扔下喜欢的情人赶过去。 他的18年似乎也没那么特别。 第2章 #002 戚宁玉等到代驾,终于回了家,确切说起来是邢誉川的家。 他从8岁起就跟着邢誉川,邢誉川住老宅时,他就跟邢誉川一起住老宅,邢誉川搬出来,他也跟着搬出来。 邢誉川总说这是他们的家。 代驾是个年轻男孩,戚宁玉下车,就红着脸说希望给个好评,他淡然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门。 山间的小别墅不是很大,但温馨,里面所有一切都是戚宁玉选的,包括邢誉川的床。 他进了门兰姨就过来问:宁宁,晚饭吃了吗?阿誉今晚回不回来? 兰姨是邢誉川从老宅带来的保姆,照顾了他们两人18年,跟家人似的。 戚宁玉看到兰姨,外套脱了伤的那只手,把被血和衣袖粘在一起的手臂给兰姨看,然后说:兰姨,疼。 这是怎么了? 兰姨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拉着戚宁玉进屋,连忙去找药箱。 她知道戚宁玉怕疼,小时候邢誉川非要给戚宁玉剪指甲,结果剪到了手指,戚宁玉哭得差点背过气,后来换了好几个医生才诊断出来,戚宁玉痛觉失常,心理原因造成的。 试过很多方法,药没用,医生没用,唯一能让他痛觉恢复正常的只有邢誉川。 兰姨小心地用药水蘸开衣服上干涸的血,总算把袖子卷起来了,戚宁玉扭头看着另外一边,牙齿咬得响得她都听见了。 宁宁乖,马上就好了。 兰姨哄着他,给他上了药,用纱布小心的包好。好在只是擦破点皮,过两天就能好。 处理完后,戚宁玉放下袖子乖乖地说了声,谢谢兰姨。和他在外面仿佛变了个人。 兰姨心疼地问:疼吗? 不疼了。 戚宁玉摇头,他上学时有次做值日,不小心把手指碰破了,他疼得冷汗直冒,仿佛手指没了似的,被同学带去了校医室。校医往他手指上贴了个创口贴,笑他矫情,然后这件事传遍了学校,所有人都叫他碗豆王子。 之后他就不爱喊疼了,因为没有人理解他破个皮为什么那么疼。刚刚回来时太约是他就想要个人关心他一下,一时没忍住。 兰姨暗暗叹气,伤口都干了,重新撕开上药只会更疼,怎么可能不疼了。她不忍地说:疼就叫阿誉早些回来,他一天天地在外面,外面的有那么好! 好的吧。戚宁玉喃了一句,喃得兰姨更心疼了,他起身说,我没事。兰姨,我去睡觉了。 戚宁玉上了楼径直回房间,他脱下带血的衣服随手一扔,钻进了被子里,然后抱着枕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咬牙,忍疼。 也许因为是邢誉川把他从最疼的地方带出来的,所以每次邢誉川在他身边,他就感觉安全了,痛觉就正常了,所以这时候他总格外地想邢誉川。 他忍了半天,终于不由自主拿起手机,点出了邢誉川的号码,犹豫半晌还是拨过去,隔了许久邢誉川才接。 宁玉,到家了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邢誉川没有马上回答,他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声,然后邢誉川才说:我暂时走不了,是不是喝酒了难受?让你跟那些人喝,你不理他们,谁敢说什么。 戚宁玉没听清邢誉川絮絮叨叨说什么,颤着嗓子叫了一声,哥哥 顿时,邢誉川呼吸一滞,嗓子微哑地说:我马上 邢誉川话没说完,戚宁玉听到了手机里响起嘭的一声,接着邢誉川的声音就变得急切又敷衍,乖乖睡觉,我晚点回来。 然后,邢誉川就挂了。 戚宁玉拿着手机愣了许久,然后他打开了邢誉川发给他的消息,翻到最上面,一条一条点开邢誉川发的语音往下听。 宁宁,军训怎么样了?教官凶不凶?他敢凶你就凶回去,别怕,哥哥在。 宁玉宝贝,我想你了。军训怎么还不结束,我要去看你。 宝宝快来,我在围墙这里等你,给你带了好吃的。戚宁玉,你敢挂我电话?马上给我回电话。 小醋包 小糖豆 小混球 邢誉川对他的称呼有一大堆,戚宁玉听着听着总算睡着了,睡到第二天醒来,他床上多了一个人。 他掀了被子要起身,立即被背后的人按着腰揪回去,他整个人都被身后伸来的四肢缠住,那人咬着他的耳朵说:还早,再睡会儿。 戚宁玉身体不动了,嘴上说:上班要迟到了。 你老板就在这里,他说你可以迟到。 邢誉川说得一本正经,被子下的手却毫无正经可言,他闭着眼睛开始到处摸,嘴上还到处吮,发现解不了瘾,倏地一个翻身叠到了戚宁玉上面,轻轻碰了碰戚宁玉绑着纱布的手。 他终于睁开了眼,望着戚宁玉问:昨天怎么不说手伤了? 戚宁玉对着他的双眼,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立即不耐地吻下去,亲得下面的人气息乱了才松开,然后不满意地指责,你呀!你说你疼,我能不回来吗?小时候不是挺会撒娇的,怎么现在就不会了? 戚宁玉忽然很想问我撒娇你就真会回来吗,但他又不敢问,问了邢誉川肯定答会,可他怕他当了真,到时邢誉川却狠狠打他的脸。 邢誉川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越加不满,就狠狠地欺负他,折腾到他要哭了才结束,然后趴着不出来,逗弄一样地弄了他两下,亲着他哄道:宁玉宝贝,叫哥哥。 戚宁玉闭着眼,颤着声叫:哥哥 邢誉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当哥哥的瘾,每次戚宁玉叫一声,他都觉得他命都可以不要。于是他瞬间又精神起来,可戚宁玉推开他说:不要来了,我、累了。 邢誉川有些扫兴,他捏着戚宁玉的脖子,拇指不停在他的喉结上摩挲,怎么这么多年就没把你体力练好,我是不是该每天多来几次,练到你不喊累了为止。 戚宁玉不听他乱七八糟的话,往被子里缩下去,嘴还没碰上就被邢誉拽回来。 干什么,你! 用嘴。 谁让你做这个的?邢誉川莫名地蹿起一股怒气,可看着戚宁玉又发不出来,最后他抱着戚宁玉说:哥哥怎么舍得。乖,用手来。 于是,这一场晨事靠着戚宁玉的手结束,完了邢誉川拉戚宁玉去洗澡,为了护着他手上的伤,洗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 戚宁玉坐在床上吹头发,邢誉川忽然过来接手,吹完了抱着戚宁玉亲了又亲,亲到戚宁玉软了身体靠着他,他说情话般地问:宁玉,要不要升职? 升什么职? 戚宁玉要起来,却被邢誉川抱住,没起成功。 邢誉川一边玩着他的耳朵,一边贴在他耳边说:你都给我当了6年的助理了,再不给你升职,一个个的都想来挖我墙角。 戚宁玉回答:我不会走。 邢誉川被这四个字揉顺了四肢百骸,忍不住又亲了亲戚宁玉,可是你的能力不该一直给我当助理,让你去当副总,负责新项目好不好? 集团最近的新项目是新能源车,是集团未来几年的重点发展项目,是发展能力的好机会,但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么重要的项目,由他一个助理转去负责,名不正言不顺,他一时有些分不清邢誉川到底是重视他,还是要难为他。 你不喜欢吗?邢誉川没听到回答,又问了一句。 戚宁玉回:我走了,你的助理怎么办? 邢誉川随意地说:当然重新招了,还能怎么办?不过肯定没有我的宁玉宝贝这么贴心的。 戚宁玉向来不忤逆邢誉川的决定,妥协道:那等招到人,我带一段时间,不然他很多事不知道。 不用了。 这三个字邢誉川说得毫不犹豫,戚宁玉马上明白过来,他挣开邢誉川的手问:已经有人了,是吗? 邢誉川被推得一愣,他倒是很高兴见戚宁玉跟他计较的模样,回道:一个很有朝气的小朋友,比你有趣。像你在办公室跟个阎王似的,大家比怕我还怕你,你不知道? 是吗?戚宁玉轻声问了一句。 邢誉川一脸严肃又把他拉回怀里,可不,所以去了新部门要亲切一点,知道吗? 戚宁玉问的其实是那个有干劲的小朋友比他有趣,是吗,但邢誉川像是完全没意识他说过这句话,拉着他腻歪了半天都没再提那个小朋友,最后和他一起去上班了。 两天之后,戚宁玉的调任通知下来,所有人都来恭喜他,只有他看到邢誉川新来的特别助理愣住了。 新助理叫冉烁,22岁,刚刚大学毕业,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笑起来像映着朝阳的向日葵一样,见了谁都热情地打招呼。 确实比他有趣。 戚特助,不对!戚副总,你好,我叫冉烁。 冉烁走到戚宁玉面前,朝戚宁玉伸出手。戚宁玉只看了他一眼,没理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嗯了一声就走开了。 他的新办公室在楼下,他是来收拾东西的,现在收拾完了,就下楼去了。 冉烁僵住动作,在戚宁玉走了之后才收回手,对旁边的同事说:戚副总看起来好凶。 同事赞成地说:你不知道戚特助、不对,现在是副总,他外号铁血玫瑰,人美心硬,可千万去别惹他。 另一个同事接道:虽然戚特啊呸,副总很严厉,但他能力也强,当助理确实是屈才了,邢总终于慈悲,放戚雄鹰去天际翱翔,我们终于解脱了。 冉烁盯着戚宁玉离开的方向,他没被吓到,反而充满了干劲地说:我会努力向戚副总学习,争取变得跟他一样优秀。 别瞎嚷。 邢誉川忽然出现,他从冉烁身后走来,十分自然地揉了一下冉烁的头,冉烁立即缩了缩脖子,回头看着他不服地蹙眉。 他特别喜欢冉烁这什么都想挑战的样子,让他感觉仿佛充满了生机,与戚宁玉的忍耐严谨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他不禁说:你跟他学得一样做什么用?板着脸在办公室里吓人吗? 戚宁玉拿掉了东西,回来时正好听到邢誉川的话,他忽然忘了要拿什么。 一众员工发现他顿时都惊住了,眼前的画面就是你刚调走,你老板就在背后说你坏话,你什么感受? 反正他们觉得自己要是戚宁玉,按戚宁玉的脾气,能一箱子砸他们老板脸上。 可惜戚宁玉对所有人都有脾气,除了邢誉川,所以他们只看到戚宁玉尴尬地一笑,说了句,你们继续,我下去了。 戚宁玉转身就走,邢誉川却不知突然从哪儿来窜起来的火,没了刚才的兴致,冷着脸对一位秘书说:带冉烁去他的办公室吧。 秘书连忙点头,指向最东边的办公室对冉烁说:冉特助,这边。 冉烁回头看戚宁玉刚搬出去的办公室,那是离邢誉川最近的一间,他一脸好奇地问:我不是邢总的特助吗?不在特助办公室? 戚宁玉虽然调走了,但他的办公室里6年来放满了各种物品,搬办公室得跟搬家一样,他懒得搬,邢誉川就说办公室给他留着。 邢誉川解释,宁玉东西多,先放在那儿。 我明白了,我其实在哪里都可以的。冉烁毫不在意,仍然笑得灿烂。 然而,半天之后,冉烁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引得邢誉川也过去。 邢誉川看到里面的书柜倒下来,砸得乱七八糟,冉烁的腿还被划伤,见了血。 他问:怎么回事? 冉烁拍了拍袖子,一副没什么大事地回答:我觉得柜子顶上太空了,想放盆绿植上去,结果不小心把柜子弄翻了。我没事,收拾一下就好了,柜子从我工资里扣就好了。 邢誉川看到他流血的小腿,还有满地的狼藉,说道:算了,你先去宁玉的办公室,这里让人重新换个柜子,整理好再说。还有腿上的伤,先处理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邢总。冉烁懊恼不已,可看向邢誉川眼中又全是不认输的倔强,仿佛被大雨浇弯了的白杨小苗,最终总会立起来。 邢誉川看着他忽然笑了,上前揉了下他的头,没事,去吧,腿别感染了。 我身体很好!这不算什么! 冉烁像是要证明这不算什么,用力地甩了甩受伤的腿,结果疼得差点摔了,还是邢誉川扶住了他,他朝着邢誉川一笑,仿佛说下次他能甩好。 邢誉川没让他再来一次,叫人带他去处理伤。 这时后面一众的员工都明白了,冉烁不是普通的助理,全集团都知道邢誉川情人一堆,但这还是邢誉川第一次把情人带进办公室里。 这一个好像也与邢誉川的那些情人不太一样。 恋耽美 ——(3) 邢誉川随即对秘书说:收拾一下宁玉的东西,放到我办公室去。 秘书正要去,他突然又说:算了,还是我去,你弄乱了他的东西,他要生气的。 第3章 #003 总裁特助最后往高管发展的,哪个集团都有,不过少有戚宁玉这样直接升集团副总,还负责集团最重视项目的。 若没有他这个项目本身有适合的人来做,他这一去等于抢了别人的蛋糕,不只是他名不正言不顺,还招人恨。加上戚宁玉一惯的铁血作风,容不得一点人情放纵,被他卡过的高管不在少数,放眼整个集团怵他的人多,见不得他的人也多。 以往他在邢誉川的总裁办公室里,邢誉川是他的直接上司,谁也没机会对他怎么着。可现在他明着是升职为了集团副总,却像班级里被孤立的同学,该给他的文件仍给了原领导,一个人坐在宽敞的新办公室里生蘑菇。 戚宁玉并不着急,现在项目刚组建,他一开始没参与,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他决定先从熟悉开始。 他在整理项目策划书时,发现少了资料,打电话给秘书,结果秘书惊讶地问:戚总,莫副总他们在开研讨会,你没去吗? 戚宁玉顿了顿,笑了一声,不急,你把资料拿给我吧。 好的。秘书回了一句,心想这位新副总也没传闻的那么不好相处。 戚宁玉拿到资料,从头开始看,他要在新项目立住脚,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了解项目的所有一切,无论邢誉川只是为了让他给冉烁让位,还是真的给他机会,他既然来了就必须做好。 但他才看了没多少,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到邢誉川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放原来办公室里的两个玩偶。 他大学时参加校运动会,只得了两个巴掌大的吉祥物,他拿回来送给邢誉川,被邢誉川嫌弃,他就藏起来了。 【你怎么翻我东西?】 戚宁玉放下资料,回了一句过去,片刻邢誉川又回过来。 【冉烁的办公室暂不能用了,先在你这里缓缓,我给你收拾私人物品。】 戚宁玉盯着这句话,手机不自觉地从他手中滑下去,落在桌上咚的一声响,他才把手机捡回来,用力地打出了两个字。 【不许】 发过去后,他捏紧了手机片刻,又补了一句。 【不许动我东西,我自己去收。】 戚宁玉发完就上楼,经过邢誉川的秘书团,所有人都悄悄偷瞥他,猜他会不会把冉烁赶出去,毕竟铁血玫瑰最不喜欢的就是无用又吵闹的人,这还是他的接任者,来了半天啥事没干,就把自己办公室搞废了。 可是邢誉川给自己找的助理,邢誉川自己不在乎,他哪里有权利为冉烁操心。 戚宁玉走到马上就不属于他的办公室门口,径直推了门进去。 邢誉川正坐在位置上,面前的办公桌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地上还有七八个箱子,有的也装满了乱七八糟的玩意。 邢誉川见了他就狠狠蹙眉,你说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窝里塞,说说这是什么? 戚宁玉看到邢誉川指尖拎起来一个玫红的蝴蝶结,是包装上的装饰丝带。 他24岁生日,他自己都忘了,还在办公室里加班,邢誉川不知在哪个情人床上突然记起来,赶在最后1小时跑来给他过生日,没记着准备礼物,用不知又哪儿捡来的蝴蝶结往手腕上一绑,说把自己送给他。 于是,他工作没做完,被邢誉川在办公桌上折腾了一遍。 邢誉川记不得了,他也不想再提,过去从邢誉川手里把蝴蝶结摘过来,准备丢进垃圾桶,邢誉川却忽然舍不得似的又抢了回去。 过来,小猫咪。 邢誉川手指摩挲着丝带盯着他,戚宁玉觉得他没想什么好事,反而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过去邢誉川就自己去,站起来一把搂住了他,把他推到办公桌坐上去,然后把刚刚的蝴蝶结系到他脖子上。 邢誉川系完了,眼神迷乱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说:宁玉,你是世上最完美的礼物。 戚宁玉的脖子很长,又细又白,红色的丝带系上去,仿佛冰天雪地里一朵红艳的花。邢誉川看着不受控制地口干舌燥,他凑过去吻着戚宁玉的脖子说:宁玉宝贝,你不是小猫咪,你是一只小狐狸精。 他说完掐着戚宁玉去吻他,他向来不在办公室里做这个,至少不在大白天的办公室里,因为向来这里只有戚宁玉,他的宁玉宝贝不肯。 可是今天他莫名有些克制不住,大约是这条丝带太衬他的小狐狸精了。 戚宁玉意识到邢誉川是来真的,按住他的手把人推开了,老色狼,别防碍我收拾。 邢誉川被掀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不由得笑了,盯着戚宁玉半晌才说:现在就嫌我老,等我真老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去了? 戚宁玉的手蓦然一顿,抬起眼对上邢誉川的视线,他觉得哪里等得到邢誉川老了,邢誉川能把他的办公室给别人,说不定不用几天,留在邢誉川身边的人就是别人了。 他倏地地视线垂到桌上,轻哼了一声。 邢誉川总算觉出了戚宁玉在生闷气,上手去帮戚宁玉收拾,趁机解释,宁宁,他就借用几天。等那边修整好了就还你,你的谁还能抢。 不是我的。 戚宁玉低喃了一句,邢誉川没听清,忙问:宝贝儿,你说什么? 戚宁玉烦得手一推,退到了一边,你要收就收吧,都扔了。 邢誉川觉得他真把人惹到了,他不收了,过去拉起戚宁玉的手把玩一样摸来摸去,用满是讨好的语气说:那我把我办公室让给他,你这里给我用两天,行不行? 戚宁玉知道这间办公室他让定了,邢誉川哪里是问他,分明是在威胁他。 他没理由调了岗位还占着原来的办公室不让用,更不能让冉烁去邢誉川办公室里。若邢誉川真这么做了,恐怕全集团的人都会认为他可能真是阎王,还是个占山为王的阎王,不知怎么威胁了邢誉川让他空降副总,还连个办公室都不肯让,逼得邢誉川空出自己的办公室给助理。 他挣开邢誉川的手,用脚去踢邢誉川,不满地说:你出去,别烦我。 结果他一脚踢了空,又踢一脚,却踢到旁边的箱子上,顿时痛得他眉头一耸。 疼了吗? 邢誉川连忙蹲下去抓着他的脚腕,他只疼了踢到的那一下,邢誉川抓着他就没什么感觉了,邢誉川要脱他的鞋,外面忽地响起了敲门声。 戚宁玉要把脚收回来,邢誉川不放手,嘴上还直接喊:进来。 接着,冉烁就出现在门口,他先是眉头一挑,看着蹲地上抓着戚宁玉脚的邢誉川,再瞥向戚宁玉脖子上的蝴蝶结,随即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如常阳光爽朗地笑起来,邢总,我处理好了,我来帮忙吧。 戚宁玉看到冉烁卷起了裤管,露出脚腕上的纱布,他硬把脚从邢誉手中收回来,恢复成了严厉正经的模样对着冉烁开口。 不必了,出去吧。 冉烁没有出去,他正对着戚宁玉认真地鞠了一躬,戚副总,十分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失误才造成办公室不能使用,不得不借用你的办公室。等那边一收拾好我就搬回去,你随时可以回来。 戚宁玉说:这间本来就是总裁特助的办公室,已经不属于我了。 那让我来帮忙收拾吧。冉烁往里走了一步,结果不小心绊在箱子上,差点摔出去。 邢誉川本来在戚宁玉旁边,看着戚宁玉要怎么做,他还以为按戚宁玉的脾气会把人赶出去,还想着到时要怎么让戚宁玉让步,结果戚宁玉这么说他莫名有些失望。 此时,见冉烁要摔他连忙一步跨过去把人扶起来,冉烁整个人都仆在他胸前,他抱着人说:你别添乱了,毛手毛脚的。 冉烁解释,刚刚不小心,这点小伤没事的。他说着没事,可脚一落地又嘶嘶呲牙。 邢誉川看着他,无奈地说:这里太乱了,去我办公室里坐着,别乱动。 冉烁坚持说:我没事。 瞎逞强。邢誉川忽地揉了一把冉烁的头发,你就是要我押你去,是不是?戚宁玉静静看着两人,邢誉川真押着冉烁走了,走到门口邢誉川终于想起来,停下来回头对他说:宁玉,你等我过会儿来收。 他说完就走了。 好。戚宁玉回了一个字,转开了眼,扯下脖子上碍眼的蝴蝶结。 他以为的邢誉川把自己送给他是相守相伴,结果对邢誉川来说只不过一场欢愉而已。 他心无旁骛地收拾起东西,一直到收拾完,邢誉川都没有回来。他看着一地七八个纸箱,一半是这几年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无非是邢誉川随手给他的,或者他们一起从哪里得来的。他不想把这些搬到楼下,让人又多了议论他的理由,于是去了邢誉川的办公室,打算先放着等下班带回去。 可他走到门口,手抬起来还没敲到门上,里面就传出来暧昧的声音。 我不行了,不要、唔嗯。 你不是能耐吗?这就认输了! 戚宁玉的手放了下来,转身走了,走回门口时,邢誉川的一个秘书抱着一个箱子站在那里,箱子里是她个人的物品。 他不禁问:这是做什么? 秘书叫李薇,是邢誉川最得力的秘书,也是这几年和戚宁玉相处得最好的。 李薇说:邢总让我跟着你,戚副总,你可不能不要我。 戚宁玉是真不懂邢誉川到底是为了要他给冉烁让位,还是真要给他升职了。他进去里面把唯一工作相关的一箱抱起来,对李薇说:那就帮我叫人把这些扔了。 李薇微微一惊,她对戚宁玉算不上很了解,但相处下来知道戚宁玉是个很恋旧的人,一支笔能换笔芯用好久,箱子里的东西有的被戚宁玉摆在外面,她每次见戚宁玉都保护得很用心,阿姨打扫都不让碰,现在竟然要全扔了? 戚宁玉没给她发现真相的时间,吩咐完就下楼去了。 李薇只好完成新上司的第一个任务,结果她搬起第一个箱子,邢誉川就从办公室里出来,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系得严谨的领带如同他蹙起的头,让她下意识怂了怂。 邢誉川往特助办公室里一瞥,没瞧见戚宁玉,盯着李薇手里的箱子问:这是做什么? 李薇如实回答:戚副总说都扔了。 邢誉川猛地眉头狠跳,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的宇航员摆件。 他唯一记得这一件,是之前合作商出的限量周边,他带戚宁玉去谈事时,戚宁玉盯着别人的展示柜看了半天,他就要了过来送给戚宁玉,换戚宁玉在车里叫他哥哥,当时喜欢得连平时不肯的事都做了,现在说扔就扔。 你别管了,都给我,我带回家。他把箱子抢过来,对李薇说完还要再念一句,喜新厌旧的东西。 李薇震惊在当场,虽然邢誉川对戚宁玉没像对情人那么肆无忌惮,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暧昧,两人的关系在集团内一直成迷。 此时,邢誉川的话她看来,就是前上司要把新上司不要的东西带回家,她不由得怀疑她前上司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邢誉川把箱子抱回了办公室,随手拿起那个宇航员摆件,轻轻一按头顶,宇航员的头盔亮起来,在墙上投出一片星空。他记得当时这片星空就投在车顶,戚宁玉坐在他身上,额头渗着薄汗,眼神迷乱的盯着他,眼眶下泛着红的脸颊在他眼前一上一下,和这星空连成一片,好看极了。 这个挺好玩的。 冉烁好奇地凑到桌边,趴在桌上抬起头盯着他手中的宇航员,满眼都写着喜欢。 他端详了片刻,觉得戚宁玉都要扔了,于是对冉烁问:想要? 可以给我吗?冉烁问,他转手就给过去,拿去。 第4章 #004 戚宁玉悄无声息地回了楼下办公室,放好他带下来的东西,坐回位置上继续刚才看一半的文件,可他翻了没几页停下来了三次,最后还是拿手机打给李薇。 刚才的东西里,有一个宇航员模样的摆件,那个别扔了,帮我带回来。 李薇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开口地说:东西都被邢总要去了,他说要、带回家。 戚宁玉静了片刻,最后说:那算了。 说完他就不想了,继续埋头进大量的资料文件里,他从上午一直看到了晚上,李薇来后就跟他一起整理,两人一起加班到了晚上8点。 戚宁玉说:你先回去吧。 李薇坐在桌对面,抬起头就看到戚宁玉垂头看文件的脸,恍然一眼好看得让人心跳一陡。可惜戚宁玉从来毫无自觉,别人多看了他两眼他会怀疑是不是脸上有脏东西。她来了三年,戚宁玉好像没有任何业余娱乐,除了加班就是回家,白白浪费了盛世美颜。 那我走了,戚副总你也早点下班。 戚宁玉只回了她一声嗯,她悄悄地叹气,可惜明天就没机会这样对着美人脸了,戚宁玉大概是准备一晚看完。 办公室里只剩了戚宁玉一人,他与刚才也没什么两样,直到他发现一项数据和之前处理过的一份合同对不上,合同在邢誉川办公室里。 他不想等明天再去找邢誉川要,看了时间还不到9点,于是决定自己去邢誉川办公室找。 大晚上所有人都已经下班,连灯都关得只剩安全指示灯,他也没开灯,借着微光走过去,在推开门时听到了里面的响声。 他意外邢誉川今天没去陪情人,里面休息室传来的却是冉烁的声音。 哥,你回来了。 冉烁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开了休息室的门走出来。办公室里没开灯,他手里拿着邢誉川白天给的宇航员,轻轻一按星空就投映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的微光照出了他的脸。 戚宁玉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先难过哪个。 冉烁也叫邢誉川哥,原来哥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宇航员是邢誉川在他18岁生日时,说要带他去看银河,可惜一直没有去,后来送了他这个投影灯,说这是我送你的一个人的银河。 恋耽美 ——(4) 原来什么都不是他一个人的。 戚宁玉转身去把灯打开,银河终于没那么耀眼了,冉烁发现叫错人连忙说:对不起,戚副总,我以为是邢总回来了。 戚宁玉不理会他,直接去柜子里找合同,他却非要说点什么地凑过来。 戚副总,我只是因为打了消炎针,有点困,邢总借他的休息室让我睡一下。 戚宁玉瞥过眼,看到他衬衣扣子解了两颗,露出了脖子上的红痕,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连忙解释。 这是我有点过敏,抓的,我跟邢总没什么的,只是他看我什么都不懂,比较照顾我。你不要误会。 戚宁玉倒是相信两人确实没做过,因为对邢誉川来说找情人就是奔着往床上去的,做了反而没放心上,把人都弄到身边了,却什么没做过才是真的不一样。 他停了动作转过身,头一回认真打量了眼前的人一遍,然后说:原来你知道你们会起的是哪种误会,我还以为你会什么都不懂。 冉烁一脸茫然地盯着他,什么意思?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邢誉川的情人一堆,我可以给你他们的电话,你这么喜欢解释可以一一去解释一遍。 冉烁忽然挺直了背,不卑不亢地对着他说:我知道邢总很有魅力,也不介意他有过很多情人。我承认我很喜欢他,但是我们确实什么也没有,我感激邢总对我好,因为邢总说你从小就无家可归,他带你回家一起生活了18年,我不希望被你误会,但你也不能这样讽刺我。 那你离我远点。 戚宁玉面不改色,继续回去找合同,可怎么也翻不到,他不由得烦躁,脑子里总回响你从小无家可归。 虽然这是事实,当年他确实无家可归被邢誉川捡回去,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还是难受。邢誉川是怎么跟冉烁说的?说看他可怜才带回家的吗?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合同,拿出来就要走,结果走到门口和正好进来的邢誉川撞上。 宁玉,你又加班了? 邢誉川手里拧着两个餐厅的外卖饭盒,这一层外人进不来,只能他出去拿外卖,看到戚宁玉他微微惊了惊眼。 嗯。 戚宁玉只回了一声,要绕过他出去,被他拦腰抱住拉了回来,手还贴在他腰上不放,盯着他问:吃饭了没有? 你给我点了吗?戚宁玉冷冷淡淡的语气却夹着刺,邢誉川蓦地一笑,认输似的说:我的这份给你,小心眼。 不用了,我会叫外卖。 戚宁玉推开了邢誉川的手,往着外面走。 邢誉川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只视线跟着转过去,不容反驳地喊了声,回来。 戚宁玉猝然停住,画面倒放似的退回去,邢誉川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了,抓了抓他的手说怎么气性越来越大了?你不按时吃饭,回去兰姨念你的时候别来找我求救。 戚宁玉回想,他有多久没因这个原因向邢誉川求救了,大约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了,因为邢誉川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兰姨现在念的是他总不回去吃饭。 可是邢誉川毫无意识,硬推着他坐到了总裁的位置上,把他的那份饭摆到了他面前,命令地对他说:吃完了再走。 等他拿起了筷子,打开了饭盒,动了口,邢誉川才把另一份推过去给冉烁。 冉烁这回没往戚宁玉面前凑,他悄悄瞥了瞥戚宁玉,乖乖端起饭盒去了另一边的沙发,沙发太高,他就像在家一样十分随意地盘腿往地板一坐。 邢誉川本来盯着戚宁玉,见了冉烁这动作不由得走过去,拍了拍冉烁的头说:你怎么不长记性,三天两头受伤。还有坐地上像什么样,脚还有伤,起来。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别严肃得像我导师似的。冉烁仰起头,笑得阳光灿烂,他还拍了拍他旁边的地板,怂恿地说:哥,你也来试试我们普通人的吃饭方式。 什么你们普通人。邢誉川说着却真的蹲了下去,我又不是没在地上坐过。 他以前常抱着小时候的戚宁玉坐地上教打游戏,戚宁玉爱较真,一个游戏非得打赢。他记得有次教了他一个有点难的游戏,玩了一下午没通关,结果晚上睡觉睡一半,他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他找出去发现戚宁玉一个人在打游戏。 当时他还发了一顿火,可那小孩一脸委屈极了的模样跟他说:我怕我玩不好哥哥嫌我笨,不要我了。 想到这里邢誉川不觉地偷笑了笑,戚宁玉在讨好他这件事上从小就异常努力,几乎只要他喜欢的什么都会去做,并且会做到最好。 反倒是这几年人大了,爱跟他闹脾气了。他不由地转头往戚宁玉那边看过去,戚宁玉脸埋在饭盒里,果然一眼没看他。 冉烁忽然又说:哥,你饿不饿?要不我分一半给你吧。 不用。邢誉川转回了视线,正要起身,冉烁一下拉住他,夹起一块肉送过来,那你尝一下,这个肉很好吃,我还没吃过的。 戚宁玉听着冉烁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哥,余光不自觉地往沙发那边偷瞥。 邢誉川出于家教礼仪,即使他的情人们也不喜欢这样喂东西。他小时候吃到好吃的就总喜欢给邢誉川吃,每次用手喂过去,邢誉川总勉勉强强张张嘴,后来发现邢誉川不喜欢这样,就再也不喂了。 可他却看到邢誉川吃了冉烁喂的那块肉,末了还说了句,是不错。 他暗暗庆幸这饭是两份单独的,几大口狼吞虎咽下去,把饭盒一收,起身说:我吃完了,先走了,还有事没做完。 戚宁玉目不斜视,大步地走到了门口,正开门时邢誉川在他背后说了一句,宁玉,早点回家。 他没忍住把余光偷偷往后瞥,邢誉川在原位没动,只给了他一个眼神,最后连眼神也立即被冉烁又叫回去了。他一个字也没回,直接出去,下了楼直奔向卫生间,对着马桶把刚吃的全吐了出来。 一般人吐了大约就稍微难受一会儿,可他吐完仿佛整个胸腔都在移山倒海,连冲水都好半天没能把手抬起来,他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吃那么急了。 他撑着马桶缓了许久终于扶着墙站起来,按了两下冲水键才按下去。 出去后他在洗手台洗脸洗手,然后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像是要哭了似的,实在难看极了。 好半晌,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骂了一句,没出息,活该。 第5章 #005 戚宁玉出去一趟大半小时才终于回到了办公室,他坐下来打开找到的合同,将不需要核实的数据全对了一遍,完了还觉不够,又翻开前面已经看过的资料一一核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核查什么,只是大脑被数据占满他会觉得轻松一点。于是就这么核到了10点多,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惊得他一抖。 宁玉?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被他吓到,忙走到戚宁玉的位置旁边,拉起他的手安慰地摩挲,看什么这么专注?就知道你没走。 戚宁玉抬起头盯着邢誉川,仿佛邢誉川的脸是一堆数据慢慢凝成的,他看了半晌才终于看清了,眼神愣愣地没有说话。 邢誉川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把他从位置上拽起来,我是给你升职,不是让你这么折腾自己的,回家。 我还差一点就看完了。戚宁玉终于敛回了心神,他觉得时间还早,不愿走。 邢誉川的手倏地往他腰上一搂,贴在他耳边说:那就试试这新办公桌好不好用。 不好用,硬。 戚宁玉下意识拒绝,他常常觉得邢誉川脑子里就没别的东西,想起了过去的回忆,他是真的很讨厌办公桌。 邢誉川也只是说说,张嘴咬了咬他的耳朵,轻笑着说:那就听哥哥话。 戚宁玉被咬得发痒,偏了偏头说:我先收一下。 他动手时,邢誉川去帮他,眼睛扫到他看的东西,顺口问道:第一天怎么样?有人为难你吗? 有。戚宁玉也随口回答。 邢誉川被他这告状似的语气逗笑了,那你也为难回去,你不是很厉害吗? 嗯。戚宁玉回了这一声,没再多说。整理好了文件,邢誉川搂过他的肩膀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带着他往门口走。 到了门前邢誉川去开门,开的时候本来搂着他的手就放了下去,轻轻推着他出去。 邢誉川和他一起走路时总有很多小动作,尤其爱摸他的耳朵,在邢誉川放开他时他还奇怪怎么邢誉川今天这么自觉了,结果他出了门就明白了原因。 冉烁等在外面。 他刚刚是觉得还可这再多加会班,现在是真的不想走了,不想跟着两人一起走。 然而,邢誉川先开了口,我先送冉烁回去,太晚了不方便叫车。 戚宁玉一言不发,被邢誉川推着三人一起往电梯口走,走着走着冉烁就挤到了邢誉川旁边,嘴里不停地说着话,逗得邢誉川又是无奈又是笑。 他没去听说了些什么,他在想这2个小时邢誉川和冉烁在办公室里做什么?他们这么久话还没说完吗?邢誉川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多话才觉得他无趣吗? 到了车库,邢誉川的车和戚宁玉的车停在一起,邢誉川喜欢自己开车,回家睡时第二天就会载戚宁玉来上班,如果他晚上不回家,戚宁玉下班就常常要打车回去。 今天上班是戚宁玉自己开的车,如果搭邢誉川的车回去,明天再邢誉川带他来,晚上邢誉川不回去他也能自己开车。 可他刚决定冉烁已经自然地坐到了邢誉川的副驾,他僵在了副驾的车门外。 冉烁扣好安全带,再才发现了车外的戚宁玉,蓦地又去解安全带,嘴上向戚宁玉道歉,抱歉,戚副总,是该我坐后面的。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他越是着急,安全带越是取不下来。 戚宁玉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邢誉川这时坐进了驾驶座,看到戚宁玉往自己的车过去,喊道:宁玉,回来。 戚宁玉背对着车,他低着头狠狠咬紧了牙,好一会儿才恢复成了不在意的表情,回去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上车后邢誉川回头看过来,小烁住得不远,送完他我们就回家。 冉烁这时终于把安全带解了下来,对邢誉川说:要不还是我坐到后面去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 戚宁玉说完就靠到邢誉川座位的后面,整个人都被座椅的阴影挡住,他闭上眼靠着玻璃窗,再不开口。 邢誉川看不到人了,收回视线,开车。 深夜的道路畅通无阻,冉烁大约也说了一天说累了,闭着眼睛睡着了,车里没了人说话,沉默下来。 戚宁玉这会儿睁了眼,看着外面的路,他们经过了红灯,立交,岔路,邢誉川都开得轻车熟路,最后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公寓小区,连小区里面的路邢誉川也一样熟悉,准确地把车停在了一栋楼下面。 邢誉川伸手推了推冉烁,到了,小烁。 冉烁哼哼叽叽了半天,终于醒了,对着邢誉川眨了眨眼,疑惑地说:我怎么睡着了! 邢誉川回答: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睡着了。 冉烁笑起来,一定是哥你的车太舒服了。谢谢哥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明天见。 邢誉川回了句,冉烁下车,只不过下车时视线还不舍地盯着邢誉川,不小心在台阶上绊了一下。 邢誉川不禁又说:好好看路。 冉烁又道了一次别,哥,再见。 戚宁玉看着冉烁一步一回头,几步路走了半天终于进去了,邢誉川的视线也终于收回来,扭过头往后座看来,叫了一声,宁玉? 戚宁玉闭起眼装睡,邢誉川上半身伸到后面,捏了下他的耳朵说:坐到前面来。 我困了,别弄了。戚宁玉抓开了他的手,没有睁眼。 邢誉川又把手伸回去,放低了声音哄道:过来,小醋包。以后这个位置不让别人坐了。 戚宁玉终于睁开了点眼,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邢誉川。 邢誉川失笑地说:怎么越来越爱吃醋了?嗯?以前怎么不见你醋劲这么大,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 戚宁玉也失笑,原来邢誉川知道他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可是邢誉川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别人。 他觉得邢誉川一定不会想听他真的答案,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邢誉川却不肯放过他,又说了一次,过来。 他没动。 邢誉川又解释,我跟小烁什么也没有,这样你放心了?哥哥最疼你。过来。 戚宁玉听到哥哥,仿佛被一刀扎进了心脏。他的哥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了。 他还是没动。 邢誉川也气到了,他不跟戚宁玉发脾气,转回身去开车,一路把车开到最快,回了家。 停了车戚宁玉就下去,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邢誉川接着进门,兰姨上来问:怎么了?宁宁他这是? 邢誉川冷不防地就想通了,不禁笑道:跟我怄气呢!不就让他让了让办公室,怄一天了。 兰姨不信,什么让办公室,宁宁哪里这么小心的人。 怎么不是,他就是小心眼,怕我被人抢走了。 兰姨终于看出来了,邢誉川这不是怄气,而是一脸得意。她想再说什么,但邢誉川已经上楼了,她看着楼梯沉沉叹了口气。 虽然给她付工资是邢誉川,可她还是偏心戚宁玉,她看着戚宁玉从那么小点长大,戚宁玉刚被邢誉川带回家时只剩半条命,还差点连那半条命都没了。 邢誉川对戚宁玉好,邢家每一个人都亲眼见过,那时邢誉川也不过十多岁的孩子,那时的邢誉川任性乖张,却没日没夜守着戚宁玉,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做得很好,邢家所有人都说他一夜懂事了。 可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事还是看得明白的,这样的好对戚宁玉是完全不公平的,像座牢一样困住了戚宁玉。她发现邢誉川碰了戚宁玉时,哪怕邢誉川会赶她走,她也骂了邢誉川。 恋耽美 ——(5) 可是哪里有用,一个毫无顾忌,一个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邢誉川上楼直接进了戚宁玉的房间,他每次回家大多数的时间都睡戚宁玉房间里,他自己的房间仿佛就只是个衣柜。 进去时戚宁玉在浴室洗澡,他干脆地脱了衣服也进去,戚宁玉不理他,他就将人摁在墙上,此时的场景正好方便他。不要,我累了。戚宁玉拒绝地要推开他。 邢誉川在后面咬他的耳朵,你不是我跟个小孩一起都要闹别扭吗?怎么又不要了?真的不要? 最终戚宁玉的不要没有起到作用,完了他趴在邢誉川肩上,邢誉川又亲着他哄:小醋包,叫哥哥。 戚宁玉咬着牙没有出声,邢誉川没听到想听的,十分不满,又开始动作起来,像是非要逼着戚宁玉叫了为止。 以往这时候戚宁玉乖得很,他哄一哄就乖乖地喊了,可是今天他又来了一次,戚宁玉还是没有开口。 他反而觉得委屈了,紧紧抱着戚宁玉,声音埋在戚宁玉的脖颈里说出来。 宁玉宝贝,你不要哥哥了吗? 戚宁玉顿时心尖一颤,仿佛被什么一下劈成了两半,他主动地送唇过去吻邢誉川,然后颤着嗓子喊:哥哥! 顿时,邢誉川仿佛比平时生了更大的瘾,用力地回吻过去。 这一夜,无论戚宁玉怎么喊累,怎么拒绝他都没有停。 第6章 #006 一早的阳光洒进落地窗,戚宁玉被晃醒了,睁眼的瞬间他就拧起了眉头,然后取开邢誉川落在他腰上的手,邢誉川却蓦地收紧把他抱过去,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难受吗?宁宁。 戚宁玉是真的不太舒服,邢誉川已经好几年没这么放纵地对他了,但他难受的不是身体。他掰开了邢誉川的手说:还好。 邢誉川倏地乐了,蹭过去趴到他身上,那宁玉宝贝,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多来几次? 戚宁玉顿时眉头一沉,邢誉川见了低头亲了亲他,好了,逗你的。哥哥怎么舍得次次这么折腾你。 然后,两人一起起床,吃早餐,再一次去上班。 集团有高层的专用电梯,只达最顶的几层,倒是没有总裁专用,但集团的电梯配备得很合理,极少出现拥堵的情况,所以少有员工来这边,邢誉川的秘书团也一般不会走,因为谁也不想在电梯单独和大老板一起。 戚宁玉跟着邢誉川从车库上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难得停住了,门开了一条缝,就听到了冉烁的声音。 为什么不坐这部?电梯不就给人用的吗? 等电梯门完全敞开,门外面只剩下了冉烁一个人,他看到邢誉川就笑着打招呼,邢总,早。戚副总,也早。 他说话时愣在电梯外面,电梯门要关时才反应过来,邢誉川伸手去按开门键,冉烁却急急地往里闯,结果被电梯门夹了。 啊 冉烁叫了一声,捂着头往里蹿,没有看人,蹿过去撞到了邢誉川身上,邢誉川扶住他问:急什么?电梯能跑了?今天开始,给我学着稳重一点。 冉烁终于抬起头,离开邢誉川站直,眨着他会发亮的眼睛,笃定地说: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邢誉川却不由得一笑,算了,太稳重就不是你了。他说这话时,目光朝着戚宁玉瞥去,仿佛是不满意戚宁玉的太稳重。 戚宁玉默默退到了电梯的一角,冉烁又开始说话,把邢誉川的注意吸引过去,两人讨论着要不要稳重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电梯终于到了他的楼层,他径直走出去,没跟邢誉川打招呼,出了电梯门邢誉川不满意地喊住他。 宁玉。 他回过头,对着邢誉川一笑,我走了。 然后电梯门恰巧关上,邢誉川先走了。 到了办公室,戚宁玉整理了昨天看完的资料,通知李薇叫项目所有部门的负责人开会。 通知发下去,半小时后开始。戚宁玉按时到了会议室里,却只有三四个人,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又等了半小时终于到了大半的人。 戚宁玉抬手看了看手表对李薇说:锁了会议室的门,没有来的人以后也不用来了。 顿时,会议室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停滞了,他们瞧了一圈,确定罗申杰没有来。 罗申杰也是集团副总,与戚宁玉职别平级,但戚宁玉现在是项目的负责人。 前期项目组建阶段没有任命,但罗申杰国外顶尖大学毕业,专业对口,在戚宁玉没来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项目会是罗申杰的,现在项目里大部分的进度也都由罗申杰掌控。 昨天罗申杰晾了戚宁玉一天,今天戚宁玉就要直接把人踢出去?大佬们干架可真够刺激。 李薇踩着细高跟走向会议室的大门,她的脚步声成了会议室里唯一的声音,就她刚碰到门时,门被人从外推开,接着罗申杰定定地站在门外。 罗申杰30多岁,西装笔挺,站得笔直,仿佛从头到脚贴满了精英两个字。他朝李薇一瞥,随即看向了里面的戚宁玉。 果然长得越好看的人脾气越大,戚副总,你说是不是? 戚宁玉无视了罗申杰的话,又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对李薇说:罗副总迟到了42分钟,李薇,集团规定正式通知的会议迟到什么惩罚? 李薇好歹也和戚宁玉一起工作了几年,听明白了意思,回答道:暂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那就从今天开始,我们项目迟到一分钟扣100奖金,当月奖金扣光就降职。 他这话一说完桌上所有人心里都默默骂了起来,在座都属于管理层,工资不低,算下来扣得不算多,可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死板规定。 戚宁玉顿了顿,忽地语气放松下来又说:不过今天第一次给大家开会,就先不执行了。罗副总作为上级,象征性扣罗副总意思一下,下午请大家喝下午茶,就当罗副总请的。李薇,你等会儿拟个文件群邮件发一下。 会议桌上刚才还在暗骂的人此时偷笑了起来,开会迟到42分钟被罚款还要全集团通告,铁血玫瑰果然带的是钢刺,只不过他们好奇这个罚款财务那边认不认。 戚宁玉不在意账务认不认,他只要通告发了就行。 罗申杰走到他旁边的空位坐下去,假笑地掀了掀嘴角对他说:那我替在座的各位谢过戚副总了。 戚宁玉不接他的话,仿佛他没说过一般,直接喊:开会。 会议正式开始。 他们集团没有做过车,但新能源车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各家往这方面发展的不少,他们集团唯一的优势是集团专精的产业就是新能源,也因此才会将这个项目纳为未来重点。 可毕竟他们没有做过车,收购的公司规模也算不上大,所以最重要的研发设计需要找合作方。 世界前几的汽车集团也会外包研发设计,他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找到好的合作团队。 戚宁玉昨晚详细看了目前接触过的几家公司,他一个也没看上,说不上差,就是太普通。 于是,他当众把几家全都否定了。 罗申杰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戚副总有什么好的提议? 雷森。 汽车行业有不少的天才,雷森是少数最出名的几个之一,原因主要不在于他天才,而是他睡了前东家的老婆,还卷研发款私奔了,成了某知名大企业的知名丑闻。 有人说:其实我们之前联系过他,但我们这种新成立的项目公司,他直接拒绝了。 又有人接道:而且他名声实在不太好,脾气古怪,万一又卷款私奔了怎么办? 我们老板又没老婆,他和谁私奔?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盯向了戚宁玉,觉得这个可能完全有可能,雷森就是个有名的色批,男女通吃。 戚宁玉没领会出雷洛森和他私奔这层意思,决定地说:只要做出好的车,他和谁私奔都可以。 罗申杰故意说:那戚副总打算派谁去找雷森?我觉得戚副总亲自去,他说不定见了你就会同意。 戚宁玉回答:他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我会让他同意的。散会。 他说完收拾起东西离场,经过罗申杰身边时,罗申杰蓦地站起来挡住他,戚副总果然对自己很自信。 不等戚宁玉回话,罗申杰忽地凑近他小声说:毕竟睡到邢誉川都直接提你当副总了,何况一个雷森。 戚宁玉转眼瞥过了罗申杰,什么也没说地越过他走了出去,因为他无法反驳,他不知道如果他没跟邢誉川睡过,邢誉川还会不会把他留在身边。 戚宁玉回到办公室就订了机票出差。 邢誉川收到罗申杰开会迟到的罚款通知,没忍住笑出来,拿起手机正要问问他的宁玉宝贝是不是开心了,先看到了戚宁玉发来说要出差的消息。 他不开心了。 【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戚宁玉看着手机回过来的信息,手指僵了好一会儿才动起来。 【去谈新的研发合作团队。可能得要两三天。】 【晚上不许加班,哥哥带你吃饭。】 戚宁玉直直盯着哥哥两个字半晌,最后回。 【好。】 戚宁玉为了把晚上空出来,一整天都没休息过,临近下班他终于闲下来,5点时去了一趟卫生间,他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有点不喜欢今天的领带,颜色太暗了,衬得他脸色不太好。可他办公室里没有备用,于是他用力拍了拍脸,把他的冷白皮拍出了一点红晕。 他又回到办公室,等到下班时,邢誉川给他发了条信息。 【小馋猫,等我一会儿。】 【好。】 他回了一个字,放下手机,靠着椅子数时间。 邢誉川大约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带他出去吃饭了,他只记得无数次给邢誉川和情人订餐厅的位置。本来这件事是邢誉川的秘书做的,但有次秘书点的菜把邢誉川吃过敏了,他就把这活接了过来。 6点时,邢誉川还没来,他主动问。 【还要多久?】 【宝贝,再等一会儿。】 7点时,戚宁玉还没等到邢誉川,外面的人已经走光了,他直接上楼去。 可是邢誉川的办公室里却没有人,他转向旁边的特助办公室,果然听到了里面有邢誉川的声音。 冉烁说:哥,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了,耽误你去吃饭,还要你帮我修改。 邢誉川佯怒中带着无奈,可不是,下回不能犯这种错了。今天还好有我在,不然可有你受的。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为了弥补我的错,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行了,别不开心了,没人怪你。 戚宁玉拿起手机,给邢誉川发消息。 【什么事这么久还没完?】 过了好一会儿邢誉川才回过来。 【饿了吗?你先去餐厅吃点东西,我完了就来。】 办公室里又响起冉烁的声音,哥,戚副总又催你了?真的对不起,让他等这么久。 邢誉川安慰地说:没事,他不加班也没别的事。 戚宁玉听了这句无声地冷笑,笑到他再也笑不出来,缓缓用手机打了一句。 【兰姨问我回去吃饭了,我不等你了。】 他发完立即给手机关了机,下楼,马不停蹄地开车回家,等他吃完饭邢誉川才回来。 他坐在沙发里吃水果,邢誉川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手机没电了? 戚宁玉怔了怔,抬头对着邢誉川的视线点头,可能是吧。 邢誉川忽地俯身,拿起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一摁开机了,还剩一半的电。 兰姨看到邢誉川回来,过来问:阿誉,吃饭了吗? 没有。邢誉川看了看戚宁玉,把开机的手机给他,朝餐厅过去了。 戚宁玉拿起手机,看到有邢誉川的未接来电,还有邢誉川发来的消息。 【宁玉宝贝,我错了,马上就来了好不好?】 【小猫崽?真的生气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关机了?】 【戚宁玉!!】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走去餐厅。 兰姨不在,只有邢誉川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见他过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走到邢誉川旁边站着,手指勾了勾邢誉川的胳膊,邢誉川放下碗筷抬头盯着他。 下次还敢吗? 不敢。 戚宁玉低低地应了一声,邢誉川手一捞,就把戚宁玉捞进了怀里,戚宁玉坐在他身上,他紧紧地抱住戚宁玉,脸埋在戚宁玉颈间,好半晌才说:戚宁玉,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戚宁玉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嗯。 第7章 #007 戚宁玉早上9点的飞机,邢誉川要送他去机场他没让,叫了小袁过来开车,临出门前邢誉川抱着他不让他走。 别去了,宁宁。我不想好几天见不到你。 戚宁玉不是没和邢誉川分开过,最长的是他高考那段时间,邢誉川去国外出差,那时邢誉川刚进集团,他又没办法请假,他们一个多月都没见过。也是因为那一个多月的分离,邢誉川回来后,他们做了。 那天有许多人给邢誉川接风,他刚高考完,邢誉川就带他一起去了,在一个酒吧里。 他第一次喝了酒,没有喝醉,但是难受,就想出去透透气。结果他一个人悄悄离了座位,走到外面就迷了路,在一个走廊上遇到一个醉鬼。 醉鬼忽然把他推到墙上,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对着他吻下来。他头回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一个陌生人亲了。 不过那人就亲了一下,马上被人从他身上拖走,接着他就看到暴怒的邢誉川将那人摔在地上,邢誉川把那人的脸踩到地上,用力碾着那人的嘴。 谁允许你的脏嘴碰我的人了! 然后,他被邢誉川带回了家,邢誉川进门就把他拉进浴室里要他洗脸刷牙,等他洗完刷完,邢誉川抬起他的脸,盯着他好半天后忽然说:宝贝,还是没干净。 恋耽美 ——(6) 他还没反应过来哪里没干净,邢誉川就掐着他的下巴吻过来,吻到他失了力气只能靠邢誉川抱着时,邢誉川对他说:刚刚的不算,这才是宁玉宝贝的初吻。 他红着脸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邢誉川又问他,宁玉,你想要哥哥吗? 他说不出不想,那时候他从来不会对邢誉川说不,那时他也不知道邢誉川早在外面有过情人,不知道邢誉川是因为爱他,还是只是想睡他。 他只知道那一天他就彻底地沦陷在名叫邢誉川的深渊里,他把他的所有感情都给了邢誉川。 等他知道他不是邢誉川的唯一时,才发现他早在被邢誉川捡回家那时起,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只有邢誉川。那之后他也将不会再有爱人,他只有邢誉川。 他只有邢誉川,可邢誉川什么都有。 戚宁玉任邢誉川抱了许久,终于笃定地说出口,我要去。 邢誉川终于放了他,从头打量到脚,像是要记住他身上每一寸的样子,然后说:下飞机给我打电话。 戚宁玉点头,刚要走时邢誉川蓦地又拉住他,凑到他耳边说:我不在,不许看别的男人。女人也不行。 这一句戚宁玉没有回答,直接走了。 这一趟只有戚宁玉一个人,昨天他已经把雷森这个人能了解的,都了解了一遍。 雷森虽然风评不好,但能力是绝对的,他前东家的品牌最畅销的车型是雷森离开前设计的。 雷森出来这几年,肯定有不少企业向他抛过橄榄枝,但雷森哪家都没去。那些企业肯定比他们这刚启动的新项目要强,所以能说服雷森的不是企业的背景和实力,他自然也不需要带那么多人来做企业说明。 下了飞机,他先去租了一辆车,开去订的酒店放好东西,再才开去雷森的工作室地址,在郊区的一个仓库。 雷森工作室留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无人理会,他只能上门去找。 这个国家的车驾驶座在右边,他开得有些不熟悉,磕磕绊绊开过去只看到了紧闭的门窗。 一个流浪汉模样的男人跟他说:要找雷森得去镇上人最多的酒吧。 戚宁玉只得回去,先找到镇上人最多的酒吧,等到晚上酒吧人多起来,他才进去。 他除了18岁那次几乎没有去酒吧这类地方,邢誉川因那之后不带他去了,他一个人也没兴趣。 走进去时戚宁玉顿时感觉到了不适,他错着人群往里挤,可是怎么回避都总会碰到人,他好不容易挤到了吧台,想要打听一下雷森。忽然一个白人走过来,打招呼的方式是往他臀上摸了一下。他不想把事闹大,蹙着眉头避开对方的手,用英文说:抱歉,我没兴趣。 然而,对方像是没听见,凑近他说:你很漂亮,我只是想请你喝酒?你是华人吗? 戚宁玉不想理,直接转身,对方却拽住了他的手臂,他的火气倏地被拽了出来,但正要动手时,那只手被人摘走了。 他下意识以为邢誉川来了,不过回头看到了一张与邢誉川完全不一样的脸,深色的头发有些长和微卷,搭下来半挡着浅棕色的眼睛,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比起白人看起来更像是亚洲人的轮廓深了一些。 他扭着那人的手将人甩出去,你没看出来他不想理你吗? 白人悻悻地走了,戚宁玉转头朝他看去,觉得幸运地说:你好,雷森,我叫戚宁玉。 他用中文说的,雷森有一半华人的血统,童年时其实在国内长大,雷森就是他给自己起的中文名。 雷森愣了片刻,视线如同扫描仪一样打量着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用标准的中文回答,你认识我?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谈吗? 他们换的地方是酒吧外面,戚宁玉的车旁。 这会儿初夏,站在外面有点热,戚宁玉虽然没系领带,但穿着扣到最上一颗扣子的西装衬衣,额间微微冒着汗。 他解了两颗扣子,对着雷森说:雷森先生,有兴趣合作吗? 雷森盯着戚宁玉解开扣子露出来的锁骨说:合作什么?上床吗?你的话我是很乐意。 上完床你就愿意合作吗? 戚宁玉回得一本正经,雷森反而惊讶了,反问道:你愿意为了合作,跟人上床? 不愿意,但这是你话题开始的方式的话,我肯定不会马上说不。 雷森笑起来,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说话也有趣。 他说完了又认真地打量起戚宁玉,看到戚宁玉耳朵上有一个细小的疤,忽然想到什么,你认识戚骁文吗?我们是不是见过? 戚宁玉听到戚骁文眉头微微一蹙,雷森却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宁宁?你是那个经常抽血的孩子,你现在好了吗? 戚宁玉猛地往后一跌,撞在了车上,他的手微微发抖,颤着抓住了车门,看了眼雷森,抖着声音说:明天你还在这里吗?我明天再来找你。 对不起,我是不是提了雷森的话没说完,戚宁玉已经把车开走了。 戚宁玉回了酒店房间,他锁上门,可是陌生的房间他找不到安全的地方。他找了一圈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裹到身上,躲进了衣柜的角落,颤着手拿出手机给邢誉川打电话。 可电话通了没有人接,直到被自动挂断,他再打,仍然没有人接,一直到自动挂断。他一连重拨了10次,最后都没有人接,他放弃了,把手机按在了胸前,让邢誉川几个字贴在他的胸口,抱紧了被子。 他不停抖着,嘴里重复地念着:哥哥,邢誉川,哥哥 凌晨2点,戚宁玉的手机响了,惊得他把手机摔出去,落在地上把打来的电话摔挂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等手机再次响起来,他才慢慢爬过去捡起手机,看到邢誉川三个字,他本能地接起来。 宁玉,你怎么了? 我 戚宁玉忽然说不出来他怎么了,他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小心又跌回了阴影里。他只是又想起了那些痛和黑暗的日子,他只是想听听邢誉川的声音而已。 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他不是小时候的戚宁玉,5个小时够他冷静了。 他不在意邢誉川这5个小时在做什么,他只在意邢誉川没接他的电话,邢誉川不许他关机,却可以不接他的电话。 他调整好了声音,重新回答道:我睡了,你不要打扰我睡觉。 邢誉川忽然地笑了一声,宁玉宝贝,是不是想我了? 戚宁玉拿手机的手蓦地一抖,最后还是回了声,是。 哥哥也想你。睡吧,晚安。 嗯。 戚宁玉应了一声,邢誉川就挂了电话,他僵着动作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下,带着被子爬上床,睡觉。 这一觉他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一直做着断断续续的恶梦,起来反而更累了。 他去洗了澡,换了衣服,不确定雷森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去酒吧,决定再去雷森的工作室看看。 然而,他下楼就看到了坐在酒店大堂的雷森。 雷森昨晚不放心戚宁玉,跟他到了酒店外面才离开,此时见了戚宁玉立即跑过去道歉。 对不起,昨天我说不该说的话,为了取得你的原谅,我可以和你谈合作的事。 戚宁玉不在意地一笑,那可以陪我吃午饭吗? 见着戚宁玉的笑,雷森微微失神,过了半晌回过神说:当然,我很乐意。 于是,他们找了一家餐厅,边吃边谈。 雷森直言地说: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合作,而是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灵感了。 戚宁玉动作微微一顿,认真地问他,可以找回来吗? 一般不应该先安慰我一下?哪怕虚情假意,你也太直接了。 那,可以找回来吗? 雷森耸了耸肩,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我想我可以试试。 好。 真的? 雷森有些惊讶,这几年有不少人来找他,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所有价值都明码标价摆在了天秤上衡量,他头回遇到戚宁玉这种感性的。 他不由好奇地问:你这么相信我吗?不怕最后我还是没有灵感,浪费时间? 所有的无中生有都需要时间。我相信的不是你,是时间。 雷森的眼神微微一动,坐直了问:宁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 你有男朋友吗? 戚宁玉被问得一呆,这个问题就像凭空飞来砸中他的球,他从来没想过他有没有男朋友?邢誉川算是吗?肯定不算,他也说不出和邢誉川是什么关系。 雷森立即道歉,是我冒昧了,说好的陪我找灵感,还算数吧? 算的。你想怎么找? 会骑马吗? 戚宁玉莫名地一歪头,然后下午就和雷森飞过了两个国家,去了号称地球上最大的马场。 戚宁玉一身红白紧身骑马装走出来,在场的人几乎都同时吸起一口气。 紧身的裤子勾出他完美的腿形,加上收紧的腰带勒出来的S线,雷森感觉腿有点软,瞬间他真的感觉找回了汽车带给他的那种兴奋与心动。 宁玉,你真的太美了! 雷森是情不自禁说出口。 戚宁玉听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回答:我一个男人,哪里美了。 他说完看到雷森大笑起来,没有理,直接跳上马说:来吧。 他会骑马,以前学过一点。 邢誉川不知有什么好为人师的毛病,自己学了什么总爱来教他,所以他跟着邢誉川去过几次马场。 当他和雷森一起跑进了广阔的草地上,雷森忽然抽了他的马屁股一下,他的马冷不防快速跑起来。 雷森追上来对他喊:马上是这样骑的! 戚宁玉忽然发现原来他不会骑,邢誉川教他的时候最快也就小跑几步,此时高大的马在草地上狂奔,迎面的风把他的头发都吹起来,仿佛他的人也飞起来了。 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由,世界一下变得广阔了,他觉得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哪怕那里没有邢誉川,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第8章 #008 戚宁玉跑完了回来,额前的头发都被汗贴在了皮肤上,脸颊热得泛红,衣服太紧在身上有些难受,但是他很畅快。他还骑在马上,有些不舍下来。 雷森也回来,和他的马并排站在一起,他侧过身问雷森。 你的灵感想回来了吗? 好像有一点。 雷森也侧过身,看着戚宁玉又想起刚刚他策马狂奔的样子,分明不太熟练,却又显得行云流水。 很多人都说他色批,长得好看谁都能睡。实际上他只是喜欢一切美的事物,因为美的事物能让他有灵感。喜欢并不就是想睡,他其实只有过两个交往对象,早就分手,没和其他人睡过。 他前老板的前妻,他确实和她一起离开了,但那是因为他前老板太渣,他帮忙演了一出戏而已,他们也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还要继续吗? 戚宁玉又问他,像是只要他说要戚宁玉就能陪他到尽兴为止,他低眼见到戚宁玉的手掌都被缰绳勒红说:不跑了,可以了。 他先跳下马,然后去扶戚宁玉,可手才刚伸过去,忽地一声沉怒的喊声在一旁边响起。 戚宁玉。 戚宁玉抬起头看去,看到了邢誉川,他还没明白邢誉川怎么在这里,就发现后面还跟着冉烁。 冉烁也穿着骑马装,邢誉川倒只是普通的运动装,但手中牵着一匹马。 他蓦地记起来,邢誉川有个集团外资产的合同,合作方就在隔壁城市,合同是他处理的,本来是他要来签的,但现在他不再是邢誉川的特助了,就落在了冉烁头上。 即使冉烁新来不懂,也还有很多人可以安排,邢誉川却亲自陪着冉烁来了。不只来了,还趁着机会带冉烁来骑马。 约定签约的时间明明是下周,邢誉川偏偏提前到他出差的时候,昨天想来也是和冉烁在一起,邢誉川大约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谁让你骑这么高的马的?下来。 邢誉川走到了戚宁玉的马前,冷眼扫过雷森,对戚宁玉伸出手。 戚宁玉扶着他的手下了马,他立即把戚宁玉一双手翻天覆地检查,抹着手上的红痕说:都红了,这会儿不怕疼了? 不疼。戚宁玉抽走了手,余光瞥了眼雷森,他塑造了一天成熟靠谱的合作人形象,被邢誉川这两下就翻没了。 接着,他严肃地向雷森介绍,雷森先生,这位就是我们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兼集团董事主席。邢誉川先生。 什么邢誉川先生? 邢誉川头回被戚宁玉这么正式的介绍,这个称呼听得他眉头一蹙,不满意地朝着戚宁玉看过去。 戚宁玉不理他,继续介绍:这位是雷森先生,曾任世界前五汽车品牌研发首席。 邢总,你好。雷森礼节性地伸出手。 邢誉川轻瞟了眼伸到面前的手,就凭这手刚刚要去扶戚宁玉,他就想给剁了,一点握的意思都没有,反倒话里带刺地说:雷森先生,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能肖想的。 这话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雷森下意识地怔了一瞬,已经猜到了邢誉川和戚宁玉的关系,可又不太明白地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冉烁。 戚宁玉不想被邢誉川坏了他的合作计划,更不想留在这里看邢誉川和冉烁骑马,于是说:邢总,我们骑完先走了,你们尽兴。 邢誉川侧过头,盯着戚宁玉和雷森就这么从他面前走过去,他微微眯起了眼,正要把人叫住,他刚牵来的那匹马在戚宁玉经过时,忽然仰起前蹄。 恋耽美 ——(7) 戚宁玉惊得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宁玉! 邢誉川两步冲过去,推开了雷森,蹲下去抱住了戚宁玉,把戚宁玉磕在地上的手抬起来。 手腕处磕出了一条可见肉的口,血涌出来,他慌忙掏出一张手帕捂住伤口,安慰地说:不疼,没事了。 嘶 他们后面忽然又响起一声马鸣,接着有人慌忙喊道。 冉先生,没事吧?戚宁玉转头看去,发现刚受惊马的往后退,踢到了站在后面的冉烁。 冉烁摔地地上,一条腿僵直在地上不动,工作人员围着他问情况,他勉强地回答:可能被马蹄踩到了。不严重的,是我自己之前腿受过伤,还没太好。 工作人员想去扶他,他一动就叫了一声,疼。 邢誉川把戚宁玉扶起来,温柔地对他说:宁玉,你先等等我。 他下意识抓住了邢誉川的衣袖,但是邢誉川还是抽走了。他眼睁睁看着邢誉川走到冉烁旁边,蹲下去看了看冉烁的腿。 冉烁仿佛小太阳一样,受了伤还对着邢誉川笑,关心地问:戚副总没事吧?都怪我没及时把马拉住,害了他也害了自己。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伤了,要是他受伤,都是我的责任。 邢誉川看着冉烁说话时疼得眉头直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非要逞强地笑,坚强又倔强的模样让他无奈地一笑,先关心下自己,别瞎揽责任了。 他说完将冉烁横抱起来,还要转身到戚宁玉面前,满眼心疼戚宁玉又不得不得不放下他,然后说:宁玉,你先忍忍,我马上回来。 戚宁玉盯着邢誉川抱紧了冉烁的手,冉烁埋在邢誉川胸前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轻声答了一个字。 好。 邢誉川就抱着冉烁走了。 他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脚步蹿了两下,还是雷森扶住了他。 宁玉,你怎么样? 能不能扶我坐下? 雷森以为他是感情受伤,扶他坐到后面的休息椅上,安慰道:你不要这么像你这么优秀,有很多人会爱你。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止疼药。 戚宁玉把头抬起来,雷森这才发现他脸色发白,嘴唇轻抖,眼眶中盛着泪,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像忍着什么巨大的痛。 雷森顿时疑惑又慌张,忙问: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伤了? 戚宁玉微摇了下头,没有,我痛觉失常,痛感是常人的十倍。 痛觉失常?雷森一时没能完全理解意思,但看戚宁玉这么痛苦,他也没多问,连忙去找医生。 马场有专业的救护,雷森很快回来,医生先给他吃了止疼药,再才处理他的伤口。 伤口深了点,但好在没伤到真皮层,只是血流得有点严重。医生止完血,上了药,包好了伤口。 雷森终于把疑惑问出来,痛觉失常,是会感觉特别痛吗? 医生回答:痛感无法准确量化,每个人感受都不一样。对于痛觉失常的患者,看严重程度,有的会只是一条破皮的小口,他们也会感受到不打麻药截肢的痛。 雷森彻底惊住了,他想象不出那有多痛,但看着戚宁玉似乎不比截肢来得好一点。 医生也不忍地说:如果你实在疼,我给你一片安定,你睡一觉。 戚宁玉摇头,他想跟医生说声谢谢,可却说不出来。他握着受伤的那只手臂,整个人仰头靠着椅背,紧紧地咬着牙,脚在地上把草坪踩得深深凹下去。 医生无奈地走了,雷森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在旁边坐下。 过了20分钟,戚宁玉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麻木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睁眼就看见了邢誉川。 周围的人走得只剩他们,邢誉川蹲在他面前,抬起头望着他说:对不起,还疼吗?宁玉。 戚宁玉想他可能没资格回答疼,因为邢誉川知道他有多疼,知道他是他唯一的止疼药,还是选择了冉烁。 所以他说:不疼了。 邢誉川却自顾解释起来,小烁他的腿上次才伤过,医生说不能再伤了,不然会无法恢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戚宁玉愣愣对着邢誉川满是柔情的双眼,一时不知道到底要原谅什么。 是邢誉川在他出差时带冉烁一起来骑马?还是邢誉川那么清楚冉烁的伤?或者是邢誉川觉得他再疼也不过是小伤,冉烁那才是影响身体的大伤,得先护着? 可那么多工作人员,马场有专业的医生,邢誉川都没看到。 远处的夕阳正好映过来,把他们的影长长地打在草地上,仿佛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般。 他坐直起来,低头对上邢誉川仰起的脸,忽地抱住了邢誉川,在他耳边低声地回答。 好。 邢誉川满意了,他抬起戚宁玉的头,凑过去吻他,然后说:乖,哥哥带你回家。 我不回。 戚宁玉蓦地不乐意了,他推开邢誉川说:雷森还没有答应合作,我要说服他。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如果他连邢誉川给他的工作,他都无法做,大约就真的什么用处也没有了。 听到戚宁玉因为雷森不肯回去,邢誉川一下站起来。 他刚过来时那个雷森就一眼不眨地盯着戚宁玉,眼神像蛇一样缠在戚宁玉身上,作为男人的直觉,他太知道雷森是怎么看戚宁玉的了。 他脸冷下来低头盯着戚宁玉,但戚宁玉完全不怕他,最后他自己败下阵。 工作是工作,不许再跟他来骑马,不许再穿这身衣服给他看,也不许再去别的地方。最多两天,你不回国,我就来绑你回去。 嗯。戚宁玉回了一声,邢誉川就拉起来,搂着他腰进了室内。 刚邢誉川抱冉烁的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此刻又见他搂着戚宁玉,都明白了什么。 戚宁玉发现看来的视线,要挣开邢誉川的手,邢誉川反而扣得更紧,偏过头暧昧地贴近他说:怕什么。 他就这么硬被邢誉川搂着走到了医疗室。 冉烁坐在病床上,一只脚绑了厚厚的纱布,这个情况已经不能再骑马了。 邢誉川对他说:宁玉,换衣服去,晚上跟我回酒店。 我和雷森先生订好了机票,今晚要走。 邢誉川的脸色又沉下来,但戚宁玉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最后还是他妥协了,那我送你去机场,总行了? 戚宁玉余光瞥到冉烁,拒绝道:我预订了接机服务。 顿时,邢誉川一脚踹向了旁边的病床,差点把床上的冉烁给踹下去。 屋里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见他站到戚宁玉面前,瞠目结舌的模样,以为他会打戚宁玉。 结果他最后只握了握戚宁玉的手说:到了给我打电话,记得我刚说的话。别让他碰你,一根手指也不行。 邢誉川对戚宁玉有一股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欢愉游戏没有谁还想着情有独钟,他那些情人他从来不在意除他之外还有谁。 他也没觉得他能和别人,戚宁玉就必须为他守身如玉。 可他就是受不了谁碰戚宁玉一下,偏偏戚宁玉从小到大都招人得很,总让他防不胜防,让他想弄死戚宁玉身边那些觊觎他宝贝的男男女女。 嗯。戚宁玉没当回事地应了一声,他最终还是放手说:去吧。 戚宁玉走了,邢誉川也回过头对冉烁说:小烁,走了。 冉烁立即下床,结果脚踩到地就摔下去,他一步跨过去扶起了冉烁。 冉烁撑着他的手站直了说:我可以走,慢点就行。哥,你扶我就行了。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 邢誉川弯下身,碰到了冉烁腿上的纱布,冉烁的手主动伸向邢誉川的脖子,结果邢誉川只碰了一下就站起来,没有抱他,而是对旁边的人说:拿轮椅过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笑道:还是哥你聪明。 邢誉川此时目光直盯着窗外,戚宁玉和雷森走在一起,还穿着那身骑马装,两人有说有笑。 顿时,他又踹了病床一脚,把一屋子人吓得一跳,头也不回地走了。 冉烁往他刚看的窗外看去,看到了戚宁玉。 戚宁玉和雷森是真坐着飞机来骑马的,他们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就联系车来接他们。 结果等车来了,他们出去,发现邢誉川还没走,车就停在他们的车旁边。 邢誉川靠着车站着,手插在裤兜里,远远地盯着戚宁玉。 戚宁玉走过去,发现邢誉川果然很喜欢自己开车,车里没有司机,而冉烁坐在副驾。 原来邢誉川说的那个位置不让别人坐,单指的是那辆车,换了辆就不一样了。 邢誉川见他盯着副驾,心虚地上前抱住了他解释,临时租的车。 他没说话,邢誉川就忽地掐他的后颈,冷不防吻过来,还挤开他的牙关吻出了水渍,然后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邢誉川在车外抵着他头说:路上小心,小醋包。 雷森在邢誉川关上车门转身时,感觉到了邢誉川的杀意,他上车后坐得和戚宁玉相隔了一人的距离,邢誉川还在路边盯着。 等车开出去,他才敢问:他是、你男朋友? 戚宁玉思忖了半晌,回答道:不是,是情人。我是他的情人,其中一个。 雷森又一次震惊了,戚宁玉问他,你会因为这个不跟我合作了吗? 他脱口而出,如果你和他分手,我马上跟你合作。 第9章 #009 戚宁玉和雷森回去的第二天,他去参观了雷森的工作室,外面看起来快要废弃的旧仓库,里面却充满了赛博朋克般的科技感。 雷森说着几年没有再做过车,但里面却很干净,明显没有废弃过。 这些是我以前设计的一些稿子,你可以随便看。 戚宁玉好奇地翻了翻,随口说:G66的图纸。 G66就是雷森设计最畅销的车型,雷森眼睛一亮,图纸上没标注车型,而且都是内部分项的图纸,外行人是认不出来的,内行也需要知道很多参数才知道。 他惊喜地问:你能看懂?我以为你不是学金融就学管理的?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M大,工商管理专业。 戚宁玉毫不掩饰地回答,在国际前几大学毕业的雷森面前,他的学校大约就和垃圾一样。实际上他们集团招人也不会考虑他的学校,他若是靠投简历可能HR都不会多看一眼,所以罗申杰才那么看不上他。 他不是什么学霸,但成绩也还过得去,本来能上好一点的学校,但M大就在本城,离得最近。邢誉川说不想他去太远的地方,所以他就报了。 国内的学校我不是很了解。 雷森说得有些尴尬,戚宁玉不介意地回:你可以直说没听过,因为确实排不上名。不过我来之前认真了解过,你说的不会完全听不懂。 那我考考你? 戚宁玉微笑点头,雷森也没客气,虽然没拿真正的难题,但也绝不是随便看看资料就能知道的。 然而一番下来,戚宁玉不只都知道,甚至还能延展,说出他设计车时相关的想法。 雷森是发自内心被戚宁玉折服了,由衷地说:宁玉,你考虑不做管理,跟我一起做研发吗?我觉得你说不定是被耽误的天才。 我只是比较努力而已,你不要太高看我。 戚宁玉真的不是谦虚,他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应付邢誉川,其余时间都用来做这一件事,如果这样还连雷森几个问题都答不上,那就是他太愚笨了。 雷森也觉得把别人的副总挖过来不太可能,尤其老板是邢誉川,恐怕到时不是像他前老板到处说他卷款私奔,是会真的来追杀他。 他换了个想法,如果我设计出了你想要的车,你能用你给车命名吗? 这算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戚宁玉觉得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如果车叫戚宁玉,他觉得可能会卖不出去。 当然不是直接用你的名字。 听雷森这么说,他放心地回答:那没有问题。 合作愉快。 雷森蓦地朝着他伸出手,他从容一笑,把手握上去说:合作愉快。 达成合作之后,戚宁玉没有马上回去,和雷森讨论了很久设计方向,见了雷森的工作伙伴,其中一个竟然是他第一次来遇到的流浪汉。 之后几天,雷森还带他去了几家知名的汽车厂,借雷森的关系了解到了很多之前不懂的方面,最后和雷森说好半个月后去国内正式签约。 戚宁玉终于结束了这趟出差回国,比邢誉川规定的时间晚了3天。 他回去这天正好赶上了端午,小长假的机场人很多,他找了一圈才找到来接他的小袁,回去的路上又赶上堵车,到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了。 这一天他都在路上,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节日,进门就见客厅里坐着冉烁,他猝然停下,后面拧箱子的小袁差点撞到他。 冉烁发现戚宁玉起身跑到门口,笑得像是主人来迎接上门的客人般,戚副总,你回来了! 戚宁玉无视了冉烁要错身走过去,冉烁偏要挡着他解释,戚副总,你不要误会!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邢总看我可怜,说兰姨做的粽子特别好吃,所以带我尝尝。 邢誉川常说这是他们的家,可邢誉川把冉烁带回来,一句也没问过他。 他接过了小袁手中的箱子,挤开冉烁。 让让,你挡着我了。 戚副总,你要是不高兴,我去跟邢总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戚宁玉只当冉烁不存在,拧起箱子上楼,他不在意冉烁要干什么,冉烁无论要干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邢誉川愿意给什么。 恋耽美 ——(8) 但他懒得去想,只是忽然觉得好累,大约一整天都在赶路赶的。 戚宁玉。 他刚走到楼梯口,邢誉川就喊了他一声,走过来挡在他的面前,静静盯着他。 今天可能不是端午节,是什么非要挡人路的节,可对着邢誉川他说不出让开,他们僵持半晌,邢誉川先开了口,比他还要生气。 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莫名地看着邢誉川,他会晚回来跟邢誉川说了,邢誉川也没过2天真去绑他回来,他不明白邢誉川在气什么,如实地回答。 我以为你没来,是同意我晚几天回来了。 邢誉川真被气到了,他不过是不舍得去打乱了戚宁玉的工作,他忍了这几天都白忍了。可看着戚宁玉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想骂又不舍得,最后只说:我真该去把你绑回来。 嗯。戚宁玉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声,他都不知道这回的是什么意思,可戚宁玉绕过他就上楼了。 他蓦地又怒声喊了他的名字。 戚宁玉! 戚宁玉回到房间刚放下箱子,邢誉川就推门跟着进来,站在门口盯着他问:你跟雷森这几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他也想问邢誉川带冉烁回来做什么,可问了又怎么样,邢誉川又不会把人赶出去,干脆沉默。 邢誉川见他半天没反应,上前一步捏住了他的脖子,拇指推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又问了一遍。 宁玉,你们做了什么? 戚宁玉这几天每天出门回酒店都和邢誉川报备了,邢誉川计较得莫名其妙。他怔了好半晌淡漠地回答,只谈工作,参观了工厂,雷森先生答应半个月后正式签约。 听着戚宁玉叫雷森先生,邢誉川心情顺了一点,终于发现了戚宁玉满眼的委屈,连忙抱着人亲了亲,好了,是我语气不好,我错了。哥哥想你。 他本来说的真只是想,可戚宁玉就在他怀里,不由自主就抱着戚宁玉一路亲到了床上,伸手去脱衣服时,戚宁玉按住了他的手。 戚宁玉明白了邢誉川是哪里想他,拒绝地说:找你的情人们去,哪里需要想我。 邢誉川动作一顿,忽地笑了,宁宁,你已经变成大醋包了。我就是想你,想到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谁也不想要,只想要你。 邢誉川说完就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的手被邢誉川抓起来压在了头顶,忽地的一个难耐之下他随手一抓,抓到了一条领带。邢誉川顺手就用那条领带来绑他的手,他不肯,把手拽下来,然后看清了那条领带。 即不是他的,也不是邢誉川的。 他盯着领带怔了片刻,邢誉川不放弃地又想绑他时,他轻轻地问出口,这是谁的领带? 邢誉川在这时候停下来,脑子有些不清,随口说回答,小烁的。 答完了还低下头去继续亲戚宁玉,戚宁玉猝然转头避开了他。 宁玉? 为什么冉烁的领带会在我床上? 这一句戚宁玉问得很平静,就仿佛问晚上吃什么一样,邢誉川没领会到他的情绪,带着不耐地解释。 前天出去谈事,小烁来家里接我,领带不小心被盆栽挂坏了,我的不合适他,就从你这里拿了一条,这可能是他忘这里的。 戚宁玉想笑,可又笑不出来,装着满不在意地问:拿了哪一条?是我喜欢的吗? 当然是你不常用的,小坏蛋,你非要在这时候说一条领带吗? 邢誉川用动作向他表示这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嗯了一声,推开邢誉川跑去衣帽间看他的领带,发现果然是他不常用的,因为不舍得用。 那是前年,邢誉川不知受了什么启发,情人节给他送了一条领带,还有一个配对的领带夹,邢誉川自己留着。 邢誉川很多节日都会给他送东西,可唯独那条领带是唯一情人节给他的。 看完了? 邢誉川追过来,从后面抱着戚宁玉,吻着他的耳朵说:宁玉宝贝,哥哥明天给你买新的,好不好?过来。 戚宁玉挣开他要跑,他又把人拉回来,直接按在衣帽间的长凳上,还是你喜欢就在这里? 戚宁玉拒绝,不要。 邢誉川偏要,弄着他说:你说了不算。 外面有客人。 小烁不算客人。 顿时,戚宁玉浑身一僵,冉烁说他不是外人,邢誉川也说冉烁不是客人。 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邢誉川不满地狠狠亲了戚宁玉一口说:先放你这一次,手给我。 不久后,邢誉川整理好衣服,看着戚宁玉被他弄脏的手有点不想走,他的宁玉宝贝哪里都好看,尤其现在衣衫乱了,躺在长凳上,眼神愣愣望着他的样子。 但敲门声又响了,他最后还是忍下来,抱起戚宁玉出去,把人放到床上,用毛巾给他擦了手,盖好被子对他说:睡觉,小狐狸精。好好倒时差。 邢誉川说完亲了他一下,起身走了,戚宁玉看着他开了门,外面站着冉烁。 冉烁悄悄往里瞟了一眼,然后满眼兴奋地说:哥,兰姨做的粽子真的好香,我能回去的时候带几个吗? 可以,已经好了吗? 还没,我就是忍不住想先跟你说 门被邢誉川关上了,后面的话听不见了。 戚宁玉躺了片刻,看到那条领带还在床上,登时掀了被子起来,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扔完他盯着愣了半晌,又捡起来,到了窗边,打开窗户把领带揉成一团扔出去。 最后,他拉上窗帘,背靠过去,滑坐到了地板上,仰起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 六月天气,他却觉得有点冷。 第10章 #010 晚饭时,戚宁玉没下楼,兰姨要去叫人,邢誉川说:让他睡,饭给他热着,等他醒了再吃。 邢誉川近几年常不在家吃饭,兰姨向来和戚宁玉一起上桌吃,今天看着桌上没了戚宁玉,冒出来一个不知哪来的,她上完菜就躲回了房间,眼不见不烦。 我好像惹兰姨不高兴了。 冉烁缩着脖子,小心地捧着碗,望着兰姨走开的方向。 邢誉川安慰他,没你事,只要宁玉不吃饭,她就不高兴。 冉烁惊讶不已,兰姨做的菜这么好吃,怎么舍得不吃?要是有人天天给我做这么多菜,我能一顿吃一锅饭。 爱逞能。邢誉川失笑,拿了一个粽子给他,你要吃的粽子,这宁玉最喜欢的蛋黄肉粽,尝尝。 粽子不大,一口能咬一半。冉烁拿起粽子慢慢剥开,轻咬了一口,勉强吃下去,然后吐着舌头说:好腻,戚副总原来喜欢吃这么咸腻的!我还以为他口味很清淡的。 他皱鼻眯眼的表情把邢誉川逗笑了,邢誉川重换了一个粽子给他,不喜欢别吃了,我也不太喜欢,腻得很。这是我喜欢的香菇素粽。 他立即展眉舒眼的笑起来,剥开了新粽子,好香,我也喜欢素的,好吃、还有股清香。看来我跟哥你的口味比较像。 他说完一口吃了一个,结果噎到了,邢誉川忙给他拍背又倒水。 桌上就他们两人吃完这顿晚饭,兰姨出来收桌子,冉烁起身要帮忙。 兰姨,我来帮你。 兰姨瞅了他一眼,不用,这本来就是我的活。 他坚持道:我在家也经常帮我妈的,你相信我,我不会给你添乱。 兰姨觉得他这就挺添乱的,把他的手挡开,这不是你家,让你帮忙,我就该失业了。 这话说得冉烁登时愣住了,转眼向坐着看戏的邢誉川求助。 邢誉川替他解围道:兰姨,他让就帮吧,不然半天都觉得惹你生气了,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兰姨往冉烁的脸看去,果然笑得跟向日葵要开花一样。邢誉川开了口她没法再赶人,让着冉烁收拾,也确实没添乱,一看就是干过的。 厨房里,冉烁聊天似的说:我家在外地,一个人住这里,平时也经常自己做饭,不过做得赶兰姨差远了。 我是专门给人收拾做饭的,做了几十年了。 冉烁爽朗地笑起来,我真羡慕戚副总,能吃着兰姨做的饭长大。我小时候我妈不常做饭,每天要我做家务,完了还要赶紧学习。那时天天凌晨才睡,幸好后来我努力考上了B大,哥给我机会进了集团,不像戚副总这么幸运。 兰姨突然停下手,不要觉得自己吃的苦才叫苦,换一换你未必坚持得下来。剩下的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啊?哦。冉烁愣了愣,收手出去了。 邢誉川从在客厅里拿平板处理邮件,见冉烁出来,回头一瞥,被赶出来了? 冉烁坐到了他旁边,霜打过的茄子一样低着头。 他不禁笑道:兰姨最不喜欢别人动她的厨房了,宁玉有次非要自己煎鸡蛋,把锅炸了。还有次要做蛋糕,撒了一厨房面粉,从此谁进去都会被她骂。 戚副总连鸡蛋都不会煎吗?那么简单。冉烁惊奇地说。 邢誉川不禁又笑起来,他13岁前都不会自己洗头洗澡。 冉烁这回真惊住了,小心问道:那怎么办?兰姨给他洗? 哪能,当然只能是我。 邢誉川说着不只想到了什么,眼神眯了眯,忽地放下平板看向了冉烁,小烁,我叫人送你回 冉烁不停挠脖子,邢誉川话说一半顿住,拿开他的手扯下他的衣领,紧张地问:小烁,你怎么了? 冉烁整个脖子都红了,冒出了许多小红点,他不确定地说:不知道,我可能对蛋黄过敏。 他说着忍不住要把手抽回去继续抓,被邢誉川按住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带你去医院。 邢誉川站起身,要把冉烁也拉起来。 冉烁却往后一缩,立即摇头,不用了,我很久以前也不小心过敏过,睡一觉就好了。 过敏可大可小。邢誉川不放心,冉烁忽然把衣服往上一撩,坚定地说:真的,你看就只有脖子上有。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动作的不妥,连忙又放下来,尴尬起身,哥,我真的有经验,我回去睡一觉,明天自然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不行。邢誉川不放心自己回去,抬眼往楼上看了看,不去医院,今晚就留在这里,你回去万一有什么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冉烁回道:这样不好吧? 没事,你睡我房间。 冉烁惊在你睡我房间几个字里,回不过神,邢誉川又接着说:我去宁玉那里。 顿时,他反应过来,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没有别的卧室?可疑惑到嘴边,他没有问出口。等邢誉川带他上楼,他指着房间的门问:另外两个房间都不是卧室吗? 邢誉川回答:不是,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宁玉的影院。 影院?我能去看看吗?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邢誉川这么说着,还是带冉烁过去,开了门让他进去看。 冉烁钻进去,发现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沉闷,深蓝色的房间,宽大的落地沙发,整面墙的幕布,左右两边都是柜子,一边是电影周边手办,另一边是光碟。 他走到手办的柜子前,手还没碰到就被邢誉川一手拉住。 别碰,他的东西你碰了要生气的。脖子不痒了? 冉烁想起来又去挠脖子,嘴上庆幸地说:我还没碰到,戚副总不生气吧? 邢誉川没回,笑着带他出去了。 到了房间,冉烁又忍不住四处瞧,邢誉川指着浴室的方向说:去洗澡,我去宁算了,穿我的吧。 他想起了戚宁玉刚不舍得一条领带的样子,去衣帽间里拿了一套没穿过的睡衣,递给冉烁,然后就出去了。 戚宁玉小时候身体不好,直到现在也常备着各种药,邢誉川去找了冉烁能吃的过敏药,又回到房间。 他把药放在桌上,刚要对浴室里的冉烁说一声,冉烁就开了浴室门出来。 冉烁身上的睡衣有些过大,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露着脖子和大片胸口,双手提着裤子。 他走到邢誉川面前,尴尬地说:裤子的腰有点大,松了手会掉。 邢誉川看他这样没忍住笑,这是过敏药,吃了再睡。 冉烁松了提裤子的手去拿药,结果手碰到药时,裤子倏地掉了下去。他和邢誉川同时低下头去,他里面没穿。 顿时,他呆滞地愣在原地,脸红透了。 戚宁玉饿醒了,他出房间看到邢誉川房门半掩着,里面有灯,下意识走过去。 他以为冉烁已经回去,房间里的是邢誉川,结果到了门口,手还没碰到门,就从门缝里看到邢誉川高大的背影挡着一个人,唯一露出来的一条没有遮挡的腿。 他倏然把手收回去,咬紧牙怔了片刻,转身又回去。 他忽然想不起他为什么要起床,为什么在邢誉川的房间。他又躺回床上,假装刚刚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继续睡过去。 邢誉川的眉头动了动,他没发现戚宁玉来过,怔了片刻提醒地对冉烁说:先穿好裤子。我重新给你换一条。 冉烁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拉起裤子往床下一扑,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叫喊。 邢誉川去重新找出一条估计冉烁能穿的,换了吧。 哥,你会不会嘲笑我。 冉烁忽然把脸从枕头里露出来一只眼睛,趴在床上偏头看他。 邢誉川安慰道:不要放在心上,没什么好笑的。 恋耽美 ——(9) 冉烁偏放在了心上,非要扯着这事说:我不信你没笑,男人不都爱比? 比什么? 大小啊!你看了肯定在心里笑我小了。邢誉川这回真的笑了,他向来自信,不需要和别人比。那事上他又十分自我,除了戚宁玉没仔细观察过别人的。 此时,他忍不住回想了想,你还小,有机会再长。 冉在床上滚了一圈,愤愤地说:我都22了,没机会了! 那就没办法了,将就吧。 冉烁不满意地从床上弹起来,抓着邢誉川说:还说你没嘲笑我!大不了我以后也给自己找个老攻。 他说这话时眼神发亮,脸颊发红,一副害羞的表情,却又忽然认真盯着邢誉川,大胆地说:哥,你要考虑我吗? 别闹,早点睡。 邢誉川把冉烁推回床上,转身出了房间。他走去了戚宁玉的房门前,结果一拧门,发现门锁上了。 他又被气一次,无奈下楼去找兰姨拿钥匙,兰姨拿给他时不禁念叨。 你呀,一天天的怎么想的? 邢誉川不解地问:我怎么想了? 那个小孩,你带回来干什么?非得把宁宁气得连饭也不吃了。 邢誉川觉得他冤得很,哪里是我气他!再说小烁你也说是个小孩,我就看他顺眼,哄一哄。 兰姨觉得他说不通就懒得说,只提醒他,我看到宁宁刚去你房门口了,然后又走了,你自己去哄吧。 邢誉川接过钥匙,兰姨就不想再跟他说话的样子,他回想刚才房间里的事,出去拿了给戚宁玉留的饭,上楼去开了门,送进去。 宁宁,起来吃点东西。 戚宁玉一动不动,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说:你不起,我就用嘴喂你。 戚宁玉默默睁了眼,从床上爬过去,下床要往椅子去,被邢誉川一把抱住,邢誉川坐椅子,他坐腿。 邢誉川扳正了他,对着他问:看到了? 戚宁玉知道邢誉川问的是什么,没有回话。 邢誉川又解释,那只是、是因为裤子大了,不小心掉的。 他静静望着邢誉川,还是没有回话。 邢誉川一把圈住他,抬起头吻着他说:好宝贝,真的不是,我再浑也不会把人带家里,当着你的面做什么。 戚宁玉蓦地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邢誉川原来清楚得很,连自己是个混蛋都明明白白。 他推开邢誉川站起来,我饿了。 邢誉川没拦着他,看着坐在到对面,不过吃到一半邢誉川就又把他拉过去非要喂他,喂了两口动作就开始不正经。 他狠狠地踩了桌下面邢誉川的脚,老色狼,别防碍我吃饭。 不行。邢誉川理直气壮,你欠了我5天,没权利说不。 于是,戚宁玉这一晚还了5天的债。 第11章 #011 昨晚折腾得太晚,戚宁玉是真的累着了,今天闹钟响了他也没醒,邢誉川掐了闹钟搂着他继续睡。 可不等他再睡着,有人来敲门了。 兰姨从来不会一早敲他们的门,房子里除了兰姨就只有冉烁了。 戚宁玉被吵醒,邢誉川拍了拍他的背说:你睡,我去。醒了再下楼吃早餐。 他把头蒙在被子里回答:我不吃。 邢誉川拽下被子问他:怎么了? 戚宁玉睁开眼正对上邢誉川的眼睛,他不想看着邢誉川和冉烁坐一桌吃饭,不想再跟冉烁抢邢誉川的副驾。 半晌后他说:我难受,不想起。 邢誉川立即知道了他哪里难受,伸手摸过去揉了两下,昨晚擦过药了,我再给你擦一次,好不好? 不好。 戚宁玉完全不信他会只擦药,卷走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满眼拒绝地瞪着邢誉川。 邢誉川一下光在外面,看着戚宁玉的样子不由笑了,他扑过去连被一起把人抱住,摸了下戚宁玉的额头,没有发烧。 他放心地亲了戚毛毛虫一口,那你自己擦,擦完拍给我看,我要检查。 戚宁玉不理他乱七八糟的荤话,他起身去穿衣服,然后出去了。 门打开,外面就响起了冉烁的声音。 哥,早。戚副总他? 不管他,下去吧。 门又关上,外面的声音听不到了。戚宁玉已经睡不着了,但他还是躺到9点,再起床下楼去。 楼下已经只剩下兰姨,他坐在餐桌边吃着兰姨做的早餐,听兰姨念叨。 你呀,傻!这是你家,就由着外人随便进来吗?不会吵不会闹啊?傻到家了! 兰姨念完了还用手指用力戳他的头,他一声苦笑,可不就是不会嘛。 所以你才傻! 戚宁玉这下真笑了,我傻兰姨才疼我呀! 就你会说。昨天都没吃到,你喜欢的蛋黄肉粽,今天蒸的。兰姨把粽子剥了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口一个,然后说:谢谢兰姨。 兰姨看着戚宁玉眯着眼睛说谢谢的样子,想起了他小时候。 第一次见戚宁玉是在医院,那天邢誉川母亲在医院病逝。 那天邢誉川就像只失去理智的凶兽一样,恨不得把医院都掀翻了。他虽然才13、4岁,但向来不服管,唯一在乎的就是他母亲。 发脾气的邢誉川从二楼窗户直接跳下去,吓坏了一众人,可邢誉川却奇迹般地冷静下来,还抱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戚宁玉,所有人都以为母亲病逝后的邢誉川会成为混世魔王,可那之后邢誉川却成了一个好哥哥。 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人,彻夜守着戚宁玉。 戚宁玉小时候睡觉天天做恶梦,严重到在恶梦里会窒息,因为身体太差不能用药,唯有邢誉川在他身陪着能哄下来。 邢誉川就一直守着戚宁玉,这一陪就是8年,从8岁到16岁,一天都没少,连去了外地也要连夜赶回来,只为了怕戚宁玉睡觉做恶梦。后来因为戚宁玉大了才分了床。 现在邢誉川三天两头不着家,大约是想不起来那时候了。那时十几岁的邢誉川为了保护戚宁玉可以拼命,现在的邢誉川却连戚宁玉究竟在意的是什么都看不明白。 她不知道当年的邢誉川看到现在的戚宁玉会有多心疼,也不知当年对戚宁玉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兰姨,我吃完了。 戚宁玉放下碗筷,去车库开车上班,发现邢誉川果然换了一辆车开,答应把副驾不给别人的那辆车停在车库里,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开了。 他蓦地出去外面搬了个花盆,往车的挡风玻璃上用力一砸,玻璃被砸出了一个蛛网纹,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邢誉川。 【你的车被花盆砸坏了,我叫人来拖走了。】 邢誉川收到后盯着看了许久,想不通好好的花盆怎么会到了车库,不小心砸到他车上了。 他不禁笑了一声,回过去。 【你喜欢砸,我多买几辆让你砸个够,好不好?】 戚宁玉发完就开车去上班了,没看邢誉川的消息。 他到了办公室,首先通知开会。虽然小长假后大家都有点假期后遗症,但这次没有人迟到,连罗申杰也踩着点进来,大约不想再被全集团通报一次。 会上戚宁玉宣布了与雷森工作室合作的消息,顿时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禁朝他看来,什么反应的都有。 有人觉得跟雷森那种人品败坏的人合作,很是不屑和嫌弃。有人觉得雷森人品不重要,实力才是重点,有了雷森加入难说他们不会成为一匹黑马。 最多的,还是觉得戚宁玉不愧是戚宁玉,只要想做的事就没有完不成的。不过他们都好奇戚宁玉究竟是怎么说服雷森的?难道雷森就喜欢他们这种啥也没有的新项目,更具挑战性? 罗申杰觉得他是唯一掌握了真相的人。 他的位置就在戚宁玉旁边,余光一扫戚宁玉从头到脚都在他眼底,他上下游移视线,悄悄打量戚宁玉。 戚宁玉虽然穿着再正经不过的西装,可藏不住他浑身透出来的诱人色气,放在桌上的手腕被手表衬得又白又细,像在叫人去摸一样。坐着也非得挺直腰,故意展示出充满曲线的腰和臀,在西装外套的半遮半掩下,根本就是在故意诱人。 他在心里冷哼,雷森那种色批遇上戚宁玉这样的,还需要什么理由?只要戚宁玉把衣服一脱,到了床上别说是合作,什么都可以答应。 罗副总有什么意见? 戚宁玉朝罗申杰一瞥,罗申杰连忙收起视线,不屑地回答:戚副总这么能干,我能有什么意见。 既然没意见,和雷森签约准备的事就交给罗副总了。散会。 戚宁玉完全不给罗申杰拒绝的时间,说完就走,剩下一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 签约准备无非就是合同仪式,安排住宿,顶多再看排面准备个晚宴什么的,总结起来就是后勤工作。 这是真把罗申杰给踢出项目核心了,不愧是铁血玫瑰,下手就没有手软的。 戚宁玉实际上没想这么多,他其实很欣赏罗申杰,名校毕业,各方面能力都很优秀,不然也做不到副总的位置。 但他讨厌不把心思放工作上,反而整天想着搞宫斗的人,与其让罗申杰有事没事针对他,不如先把罗申杰踢到一边,省了他去应对的时间。 他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又有会要开,由于项目才刚开始,到处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一天就在不停开会中过去了。 他晚上又加班到了8点,还是李薇提醒他才注意到时间。 下班吧。 戚宁玉坐了一天有些难受,就跟着李薇一起走了,他下楼开车回去,到了大门口发现路上停了一辆新车。 他奇怪不已,进门之后见邢誉川今晚竟然在。 宁玉宝贝,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怎么你比你老板还忙? 邢誉川见了戚宁玉就过去接人,帮他换鞋放包,然后半搂半抱地带着人进去。 兰姨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臊不臊! 邢誉川乐得抬起戚宁玉的下巴亲过去,亲完了说:宁宁,你臊不臊?就知道勾引哥哥。 戚宁玉无语地推开了不要脸的老色狼,坐到了餐桌边。 菜都已经摆好了,他们坐下去兰姨就来揭盖子。 戚宁玉想起了问:外面的车哪来的? 邢誉川一本正经地说:给你砸的,我花盆都准备好了。 我没砸你车。 戚宁玉不承认,邢誉川顺着他说:好,好!你没砸,花盆自己飞过去的。来,吃这个。 戚宁玉小时候为了给他补身体,天天各种各样的肉给他吃,吃到后来就成了不喜欢吃素菜的挑食小孩。 邢誉川给他夹了块豆腐,他勉强地接受了,但再夹第二次时,他就把碗挡住了。 惯得你!邢誉川筷子不收回来,戚宁玉不情愿地把手拿开,被迫接受了他夹的青菜。 吃完饭后,他们坐在客厅里看晚间新闻,兰姨端了一盘草莓过来,邢誉川见了嫌弃地说:怎么长这样?一大一小的? 这是宁宁去年种院子里的,今年竟然结果了。 戚宁玉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种草莓,他接过来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一口喂进嘴里,酸得他成了木头人。不过他表面不动声色,把盘子递给邢誉川。 邢誉川问:甜吗? 他点头,甜。 我尝尝。 邢誉川把盘子放到了茶几上,扭过戚宁玉的脸,去他嘴里尝,尝完了评价,是挺甜。 兰姨看不下去这两人,转头走了,她已经好几年没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了。 戚宁玉还被邢誉川按在沙发上,被逼着吃了一盘酸草莓,酸得他直抖,邢誉川细细舔着他嘴里的酸味,说他,小醋包,酸够了吗? 然后,邢誉川起来,戚宁玉爬到了他背上,他拖起戚宁玉,背着人上楼。 戚宁玉搂着他的脖子喊了一声,邢誉川。 叫哥哥。 邢誉川。 叫哥哥。 邢誉川。 邢誉川托着他的手轻拍了他一下,小皮球,皮得开心吗? 他把脸埋在邢誉川脖子里,声音低下来又叫了一声,邢誉川。 这一声叫得邢誉川心脏仿佛成了棉花糖,不由地也叫道:戚宁玉。 嗯。戚宁玉忽地紧了紧抱邢誉川脖子的双手,心里默默地回话。 你能不能多在意我一点,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只是楼梯的路太短,没两分钟他们就上了楼。邢誉川进房间就把他放下来,自然而然亲到了床上。 这天之后,戚宁玉接连一个多星期都没休息过,邢誉川忽然每天都回来,他意识到时已经又一次精疲力尽,趴在床上不想动了,被邢誉川捞进浴室去洗澡。 门口的那辆车他最后也没砸,不知被邢誉川弄到哪里去了。 这一个多星期,他白天忙得没有多余的时间,晚上回来还有邢誉川,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冉烁也没再出现在他面前,仿佛一切重新回到了最开始时,他的世界只有他和邢誉川。 第12章 #012 到了雷森来签约的那天,戚宁玉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签约仪式很隆重,新闻稿都发了好几篇。最后正式签约时,他们给足了雷森面子,邢誉川亲眼自上台和他签的约。 签完之后,邢誉川这次终于和雷森握了手,戚宁玉在一旁鼓掌。可雷森余光总朝着戚宁玉瞟,他眉头一蹙,握着的手狠狠用力,重得雷森表情没管理好,台下一排的镜头对着他们,他毫不在意地对着雷森挑衅一笑。 恋耽美 ——(10) 终于结束,他们下台就有记者来采访,三人被围在一起答了几个问题,邢誉川就说:之后会有问答采访,有什么问题留到那时再问。 他说完就拉走了戚宁玉,留下一堆记者莫名不解。 回到后台,邢誉川还没放开戚宁玉的手,打算要跟他说一说雷森在台上朝他看了多少眼,冉烁忽然过来捧了一束花递给他。 哥,恭喜你,签约仪式圆满成功。 冉烁笑得双眼发亮,灿如骄阳,他一下忘了刚要说什么拿着花说:你送我花做什么?我就露个脸,你该给最辛苦的宁玉。 冉烁一愣,挠着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脑子里光顾着替你高兴了,我马上去再买一束。 不用了。邢誉川直接把冉烁给他的花递给戚宁玉,辛苦了,戚副总。 顿时,戚宁玉和冉烁表情都僵住了。 戚宁玉看着那一大束花里,夹着9朵红玫瑰,他也不知道哪家花店这么不专业,祝贺的花里放着红玫瑰。 刚好,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拒绝道:整个项目上百人的努力,没有哪一项是个人的功劳。 他说完转去角落里接电话,冉烁缩了缩脖子对邢誉川说:戚副总又生气了,我好像每次都会惹到他生气,我就以下次不惹戚副总生气为目标努力好了! 他一副努力的模样握拳,邢誉川不禁揉了下他的头,他是比较严格,别放心上了,你又不是他的下属。 冉烁认真地思忖了一番,突然说:哥你是我唯一的上司,那我岂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对,没有万人之上,只有你一人之下。 胡说什么只你一人之下!邢誉川又搓了一把冉烁的脑袋。 戚宁玉只觉得自己走得不够远,还能听到邢誉川和冉烁的话,邢誉川那种黄色的脑子里一人之下只能想得到一种事。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听旁边的声音,把注意集中到手机里。 戚宁玉,誉哥他是不是有新情人了!是不是就是那个冉烁? 你是谁? 戚宁玉今天脑子里塞了太多东西,没听出来对方是谁。 对方立即生气大喊:我是钟意然!竟然连你也把我忘了,我就那么没记忆点吗? 戚宁玉想起来了,是邢誉川的上个情人。他不说多说废话,直接问:你有什么事? 钟意然又骂起来,我跟你说那个冉烁就是个绿茶!上次酒会,就他骑个共享单车来追誉哥的迈巴赫,最后自己摔了,害誉哥耽误时间送他去医院,结果他说来给誉哥送忘了的文件,可打开一看就张餐厅贺卡。 戚宁玉静静听完,平静地问:你的诉求是什么? 诉求?誉哥又帅又有风度,但他好久都不联系我了,我还不想失宠,你跟誉哥说一说,我跟誉哥一起时,我也和他说你的好话,我们一起干掉那个冉烁,怎么样? 戚宁玉笑了,原来在邢誉川的情人眼中,他也不过是一起争宠的其中一位罢了。他不想跟钟意然再讨论这个话题,直接去问邢誉川。 钟意然找你。 邢誉川像是比他还想不起这是谁,是谁? 你的上一个情人。 邢誉川顿时一笑,后台人太多,他拉着戚宁玉到了没人的宣传墙后面,手搂到戚宁玉腰上说:这么酸?你不喜欢就打发了吧。 戚宁玉拿起手机说:你听到了吧?1000万,之前给你的车和房子都不用还。 钟意然生气了,戚宁玉,原来是你在作梗! 戚宁玉真心相劝,你最好收下,不然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我要 他不想再听直接挂了,立即给钟意然转账,拉黑。 然后转过头看了邢誉川一眼,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邢誉川像是不知道这件差事让他有多恶心,还一脸顺了他的心,讨赏似的问:满意了吗? 别烦我,我还有事。 戚宁玉踢了邢誉川一脚,推开他从墙后出去,差点撞上了站在口上的冉烁。 冉烁悄悄地盯了他一眼问:邢总呢? 戚宁玉没回答,直接走过去,邢誉川接着也走出来。 签约仪式后,晚上有个晚宴,算是欢迎雷森那边的人,也算是给双方相互认识的机会。 除了他们项目的所有人之外,集团的高层也都来了,作为邢誉川的特助,冉烁自然也跟来了。 雷森工作室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但一溜全是老外,所以晚宴是中式的,十几张大圆桌,他们十人坐一桌,剩下的和集团的高管坐一桌。 戚宁玉和雷森一路说着话过去,桌上给他们留了位,雷森的同事见了就喊雷森过去坐,戚宁玉跟着雷森过去。 邢誉川也正好走过来,对他叫了一声,宁玉,过来。 戚宁玉转眼,邢誉川旁边还跟着冉烁,这是他们单个项目的晚宴,冉烁作为邢誉川的特助可以来,但这一桌没有冉烁的位置。 可是邢誉川坐下了,冉烁也在旁边一起坐下,邢誉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地看着他,手扶了扶另一边空位的椅背。 戚宁玉没有坐过去,他转身去叫李薇,小声地对李薇说了几句,李薇立即离开,几分钟后就回来。 他们安排桌子时,为了配合雷森那边的随意作风,只分配了两张主桌,但也没给每个座位排上名牌,大家都随意地坐。 李薇回来时带了一叠桌牌,按着桌上已经坐好的人的名字放名牌,唯一不同的只有冉烁坐的位置,放了集团另一个高管的名字。 冉烁立即朝着戚宁玉看去,李薇敬业地说:冉特助,这里是李总监的位置。 被提到的李总监已经坐到了别的地方,最近邢誉川去哪里都带着冉烁,他才没兴趣去抢个位置。 冉烁随即窘迫地站起来,看了看邢誉川一眼说:我、对不起,我去坐别的位置。 他说着要走,邢誉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却盯着戚宁玉,有些不悦地叫了一声,宁玉。 戚宁玉回答:座位是罗副总安排的。 坐旁边的罗申杰本来在看着戏,顿时整个人都惊起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邢誉川给了罗申杰一个余光,拉着冉烁坐下来,然后对李薇说:你找李总监说一声,换个位置。 李薇惊讶瞪起了眼,往戚宁玉那边看去,戚宁玉什么也没说,在雷森旁边坐下了,她只好退开去找啥也不知道的李总监。 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开场,桌上的外国友人除了雷森,谁也没有看明白。 不过菜上来之后气氛就恢复过来,桌上响起最多的话是两句蹩脚的中文这是什么?和那是什么? 然后,外国友人也感受了一番我国的敬酒特技,吃到一半时,大家不同桌也敬来敬去,座位就乱了。 罗申杰忽然坐到戚宁玉旁边,给了戚宁玉一杯酒,戚副总,我之前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喝了这杯? 戚宁玉看了眼罗申杰递给他的杯子,半杯白酒,他伸手接过来,罗申杰就抬起杯子要和他碰杯,可不等他喝,冉烁走到了旁边,举着杯子对他说。 戚副总,我刚刚毕业,工作上有很多地方不懂,经常给你添麻烦,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敬你一杯。 戚宁玉抬眼盯着冉烁,没有动作。 冉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红酒杯,又看了眼他的白酒,忽地说:我这是少了点,这样吧,我们换。 不等戚宁玉同意,冉烁就擅自拿了他的酒杯,一口饮尽,然后呛得咳了两声,又把红酒杯递给他。 他没有接,而是说:冉烁,既然你自己主动过来,不说要什么都懂,至少别丢人。 冉烁立即说:我,我的杯子没有喝过的,我不喝酒。 听不懂就算了。戚宁玉不再理他,回头重新倒了半杯白酒,补了罗申杰的那杯。 罗申杰僵在当场,偷瞟着冉烁,一时没回过神,他叫了一声,罗副总? 罗申杰一颤,回过头和戚宁玉碰了杯,戚宁玉忽然对他一笑,罗副总这么紧张,刚的那杯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不禁望痴了戚宁玉的笑,随即反应过来戚宁玉说了什么,笃定地回:怎么可能,戚副总说笑了。 戚宁玉没多想,他只是随口一问,喝完了这杯就去找其他人了。而冉烁愣了半天没人理他,尴尬地走了。 雷森正和他们这边的工程师聊得起劲,他也感兴趣地过去听,雷森和对方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不过他觉得雷森很容易跟人相见恨晚。 聊到后面,几人都有些喝多了,碰杯时一不小心把酒洒到了雷森的裤上。 戚宁玉见了,我带你去休息室用毛巾擦一下吧。 雷森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正好湿在了腿中间,位置有些尴尬,他跟着戚宁玉去了休息室。 走到半路,罗申杰突然冒出来拦着他们,戚副总,刚刚那边有人叫你。 戚宁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先带雷森去休息室,等会去。 罗申杰没办法,看着戚宁玉去了休息室,他也跟着过去。 休息室的门锁了,戚宁玉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以为是谁误锁了,正好他有钥匙,就直接把门打开。 他推开门,一眼望进去,看到了最里面的大沙发里,邢誉川半躺在上面,冉烁趴在他身上抱着他,双眼发红,衣裤半开,下面起了一个小帐篷,嘴里迷乱地叫着。 哥,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吧,哥 罗申杰的反应比戚宁玉更大,他一巴掌拍在了额上,他发誓他只是加了一点普通的男性用药,成人店里能买到那种。他想的是等戚宁玉和邢誉川搞在一起时,带雷森发现戚宁玉和邢誉川的关系。 可这药怎么到了冉烁这里,跟草原动物的春天来了似的? 雷森忽然上前,推开戚宁玉,一脚踹开了休息室的门,门砸过去发出一声巨响。 他转向拉起戚宁玉说:宁玉,走。 第13章 #013 房间里的两人终于发现了门口有人,邢誉川抬眼看出去,正对上戚宁玉的眼睛,他推开了冉烁站起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冉烁身上,再才往门口走过去。 戚宁玉被雷森一拽,转身提脚走了。 宁玉! 邢誉川叫了一声,戚宁玉没停,他忙快步追上去把人拉住了,然后满眼敌意地朝着雷森横眼,一把将戚宁玉被雷森抓住的手腕拿回来,隔在了雷森和戚宁玉中间。 他对着戚宁玉启唇刚要开口,戚宁玉先说道:我不知道邢总在里面,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这是钥匙。 戚宁玉把休息室的钥匙塞进了邢誉川手里,脸上的表情如同一张面具,维持在他看到房间那一幕前。 邢誉川捏紧了钥匙,目光扫过一旁的雷森和罗申杰,他不好当着两人做什么,只是捏了捏戚宁玉的手说:刚刚桌上有人弄了下流的东西,小烁不小心吃了。你先去查一查,我带他去医院,回来再和你说,好不好? 戚宁玉还没有回答,冉烁扣好了衣服,披着邢誉川的外套,颤颤巍巍走出来,像是中了什么要命的药,随时要倒地似的。 邢誉川见他要摔立即放开戚宁玉,过去扶冉烁。 冉烁整个人都趴在邢誉川身上,像是难受又像是难耐,埋在邢誉川胸前的脸微微转过来,露着半张绯红的脸颊对戚宁玉说:我吃的其他东西都和大家一样的,只有戚副总的那杯酒。我不是说你给我下药!我是说那杯酒可能有问题。 戚宁玉垂着视线,他不想看,偏偏正对着两人,只要睁着眼就能看到邢誉川抱着冉烁。他将牙咬了再咬,最后终于平静地说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查清楚的。 他一刻也不想留下去,说完就转身,可走道另一头忽然有个人跑过来,他定眼一眼是钟意然。 钟意然抱了一个大汤钵,冲向他愤怒地大喊,戚宁玉,你个小人! 戚宁玉看到钟意然抱的汤钵里满满一钵,像是红酒,他闻到了味。 钟意然到了他面前,就把红酒朝他泼过来,他早有准备,侧身一躲,红酒稳稳泼向了他身后的邢誉川和冉烁。 两人顿时一身红酒,又难堪又狼狈。 钟意然见泼到邢誉川吓呆了,仿佛失了灵魂般成了一俱木偶,好半晌才抖着牙说:邢、邢总,对不起!我不是要泼你的。 他说完僵硬地转头去骂戚宁玉,你是故意的! 戚宁玉就是故意的,但他不说话,静静看着邢誉川和冉烁。 邢誉川抹了一把脸上的酒,咬牙切齿对着钟意然说:你不想活了。 我想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钟意然被邢誉川一眼瞪,差点腿软跪下去。 戚宁玉忽然挡在钟意然身前,我放他进来的,你要怎么处理?连我一起。 邢誉川眉间的怒意瞬间扭曲,他眯眼盯向戚宁玉,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 冉烁趴在他胸前,抹着湿溚溚的头发扭扭捏捏地动起来,哥,我难受。 邢誉川终于放下他的怒火,把仿佛快要不行了的冉烁横抱起来,瞥着气对戚宁玉说,等我回来再找你算。 等到邢誉川带冉烁走了,休息室门口其余几人才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罗申杰,他真怕没法收场。 戚宁玉深吸了一口气,恢复成刚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对雷森说:我去酒店开间房给你用吧。 宁玉。 雷森拉住要走的戚宁玉,我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们都没走,我怎么走。我没事。 戚宁玉反安慰起了雷森,然后去前台开房,安排好之后所有的事,最后晚宴圆满结束,他送走了雷森工作室的所有人,才结束离开。 他知道今天一定会喝酒,所以一开始就叫了小袁来接。 恋耽美 ——(11) 到了车库,他找到车没见到小袁,却见到了罗申杰和钟意然,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你们有事?戚宁玉打量着两人,钟意然先说:戚宁玉,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是好人,刚刚谢谢你。 他上朝听奏一样,听完又问罗申杰,你呢? 罗申杰把自己直成一根柱子,怔怔盯着戚宁玉,他知道戚宁玉肯定猜到了那杯酒的问题。 他解释道:那杯酒只放了普通的壮阳药而已,不可能让人变成那样的。 戚宁玉没有评价最后造成的结果,只说:所以,你想让我喝那玩意干嘛? 罗申杰一时语塞,他想干嘛? 他不由自主地又盯着戚宁玉,车库里的灯光很亮,连地下的影子都被映得几乎消失了,戚宁玉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发着光一样。他闷哼了一声,转开视线没有回答。 戚宁玉不是一定要知道罗申杰想做什么,最后说:明天要么你自己申请调走,要么等邢誉川找你算账。 罗申杰欲言又止,小袁这时找来,戚宁玉就上了车。 戚宁玉 罗申杰在戚宁玉关车门时突然开口,而戚宁玉朝外面看出来,他又什么也说不下去。戚宁玉就无视了他,走了。 戚宁玉回去时已经过了凌晨,楼下只留了一盏路灯。他下车,进门,在门口脱了一身酒气的外套,走进去。 刚走到了楼梯前,客厅那边响起了脚步声。他顿住转头看去,邢誉川朝着他走过来。 他没想到邢誉川竟然没陪着冉烁,而是回来了。 宁玉。 邢誉川叫了他一声,停在他面前盯着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然后手掌贴到他后颈,完全掌控的动作用力捏住。 你跟钟意然很熟?为什么要护着他? 戚宁玉不禁笑了,你的情人,我跟他你觉得有多熟? 邢誉川被这一笑弄得心里邪火上蹿,不过他都压在心口,面上不露痕迹地贴近了戚宁玉,手指摩挲着戚宁玉的脖子忍耐地说:宁玉宝贝,你怎么越来越不乖了。 戚宁玉胸口发痛,他吸了一口冷气,冷静地认错,我不是想打扰你跟冉烁,我不知道你们在里面,知道我就不会去了。 邢誉川莫名愣住,半晌后笑出来,我问的是你护着钟意然做什么?你在这儿跟我冷脸是为了这? 戚宁玉沉默,连眼神都转开了不看他。 他硬捏着戚宁玉的脸扳回来,凑过去亲了亲,好了,不问你了,你要帮着谁就帮着。小烁的事我刚已经解释过了,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他就是喝了不干净的东西难受,控制不住自己。我答应你,以后也不会碰他,好不好? 不好! 戚宁玉脱口而出,他不想再听邢誉川这么特殊对待,他宁愿邢誉川像对其他的情人一样,宁愿他们早什么都做了。 邢誉川被这一声吼住了,戚宁玉从来没跟他这么大声过。 宁玉? 他愣了片刻又上前,手还没碰到戚宁玉,就被推开。 戚宁玉转身跑上楼,进屋就把门关过去,不过邢誉川追来,他关过去时被邢誉川的脚卡住了。 他没了办法只好松开,要躲到浴室去,可邢誉川钻进来拉住了他,抱着他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样! 戚宁玉觉得他像个走投无路的瞎子,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能安全,而邢誉川这个最大障碍还偏偏要挡到他面前。 他只能又一次把邢淮川推开。 宁玉。 邢誉川终于意识到戚宁玉是真的伤心了,他又上前去,被戚宁玉打了两巴掌,才按住了戚宁玉的手将人箍在怀里不能动了。 他抱着哄道:好宝贝,哥哥错了,别伤心了,哥哥心疼。 你不是。 戚宁玉这会儿不挣扎了,像个木偶一样被邢誉川抱着。 什么不是? 邢誉川问他,他想说不是他的哥哥,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可他没有说出来。 好、好,不说。 邢誉川抱着他躺到了床上,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把他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 戚宁玉找了回一点小时候的安全,他抓住邢誉川胸前的衣服,头抵上去抖颤着说:你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不要对他那么不同?你喜欢他,你跟他做,你给他钱。不要一边对他那么好,一边在他面前当君子。 邢誉川在戚宁玉背后抬起的手僵在了空中,好半晌才重新动起来。 他抱住戚宁玉说:原来我的宁玉宝贝在想这个。 他顿了片刻又说:小烁他、我只是觉得他单纯又热情,没那么复杂,跟他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想。他不过小孩心性,过段时间就对我没兴趣了,我对他没有那种想法,也不想用那种事磨掉了他的心性。 戚宁玉登时僵住了,他缓缓抬起头对上邢誉川的视线。他终于明白原来邢誉川喜欢冉烁的理由了。 冉烁入职时他看了冉烁的简历,简历写得很详细,父亲开公司,母亲是高中老师,从小成绩优异,性格想必也很活泼,参加过五花八门的比赛,还都得奖。冉烁生长在温暖幸福的家庭,所以他单纯热情,勇敢自信,他是邢誉川感到放松的港湾。 这些他都没有,他除了邢誉川,只有痛苦和阴影。 那他是什么?和邢誉川那些情人们一起,是他肮脏的欲望吗? 哥哥。 戚宁玉忽然叫了一声,抬起头去吻邢誉川。 邢誉川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但戚宁玉主动起来他没办拒绝,立即回应过去。可进行到要开始主题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本来不想理,但铃声停了又响,他烦燥地起身去拿起来,看到是医院打来的,接了。 邢先生,冉烁他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 那头的人犹豫地说:就是之前查房他都在,现在人不在了,医院里没找到,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邢誉川顿时挂了手机,又趴回床上,亲了下戚宁玉说:宝贝,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觉,我晚点回来。 戚宁玉没给反应,但邢誉川已经开始穿衣服,穿完就急忙走了。 过了许久,什么反应都消失了,他起身去洗澡,洗完出来坐在床头等了一宿,邢誉川没有回来。 他好像连邢誉川肮脏的欲望都留不住了。 要不就算了吧? 第14章 #014 戚宁玉天亮之后才上床躺了一会儿,他昨天喝过酒,又一晚没睡,躺这一会儿仿佛是去受了个刑,醒来头疼得要裂开了似的,他下床时没能起得来,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床下,又摔得一疼。 他不由地又开始祈祷,他的痛觉失常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因为真的太疼了,那种剧烈的疼是无法习惯的,更不会麻木,只会一遍一遍地折磨他的神经。 当他发现他疼的时候邢誉川总不在他身边,每次生日、过年,只要能许愿的时候,他就会许这个愿,可是好像没有神明听见。 过了许久,缩成一团的戚宁玉终于动了动,他撑着床爬起来,像棵枯树般摇摇晃晃走下楼,兰姨见到他的样子连忙过来扶他。 宁宁,这是怎么了? 他走到餐桌边坐下,趴在桌上闷着声音说:昨天喝多了,头疼。 兰姨马上摸了下他的额头说:还好没有发烧,我去找药。 他看着兰姨急忙去找药,回来把药和水放到他手边,等他吃完了又问:想吃什么?兰姨给你做。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把刚吃药的剩的半杯水喝光了,我不吃了,我要去上班了。 兰姨拦道:都这样了,别去了。阿誉还能不放你休息啊! 跟他没关系,我得对我的工作负责。他站起来对着兰姨一笑,喝了兰姨倒的水我就好了。我走了,兰姨再见。 你呀!兰姨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戚宁玉走了。 以前她总念戚宁玉为什么非要天天加班,恨不得长在办公室里似的,邢誉川是老板,哪里需要他这么拼。 后来戚宁玉无间意说了一句我总得要有点用处,她才终于明白。 戚宁玉刚被邢誉川带回来时,拼了命地讨好邢誉川,邢誉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口一个哥哥,忍着疼去逗邢誉川笑,乖得让人心疼。 这么多年过去,戚宁玉骨子里还和当年那个孩子一样,抓着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拼命讨好,深恐对邢誉川没用了。 戚宁玉刚到办公室罗申杰就来找他,直接提辞职。 他没想到罗申杰会果决地辞职,但也没有多问,不过副总级别辞职他没权利批准,只是现在他是项目的负责,原则上需要他先同意。 于是,他同意了。 下午,邢誉川终于来了办公室,大约是罗申杰找他说了辞职,他把戚宁玉叫了上楼。 戚宁玉走到邢誉川办公室门口,下意识去看旁边的特助办公室,里面没人。 他先程序地敲门,听到邢誉川喊进才推开门进去。 邢誉川坐在位置上,抬眼看到他就说:过来。 戚宁玉走到了邢誉川位置旁边,邢誉川抓着他的手把他一拽,他靠坐到了办公桌上,邢誉川就连着椅子转过来,将他整个人圈在了四肢范围里。 邢誉川捉着他的双手,抬起头对他说:罗申杰是不是为难你了? 他没有回答,邢誉川像是打算说服他。 罗申杰虽然功利心强,但能力还是有的,可以帮你。你不要像个小阎王似的,那么霸道,非要把人赶走。 戚宁玉说公事般地陈述,昨天冉烁杯子里的药是他下的。 一句话间,邢誉川的眼神就从温柔中带起了一片戾气,他质问般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戚宁玉默默地盯着邢誉川,除了这一句邢誉川没再问他别的问题。 邢誉川总是算无遗策,却想不起冉烁昨天说那杯酒本来是他的。邢誉川知道罗申杰为难他,但告诉他罗申杰有用,叫他退让。又因为冉烁喝了一杯酒,仿佛要杀了罗申杰。 他仿佛不懂邢誉川在想什么,疑惑地问:你不是刚说罗申杰有能力,要留他吗? 邢誉川正怒气上头,语气冰冷地说:这不一样,工作上的矛盾可以调解,但这是人品的问题,我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辞职了结。宁玉,这事你别管了。 邢誉川放开他去拿手机,他站直了说:我已经答应罗申杰只要辞职,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邢誉川拨号的手顿住,回头盯着戚宁玉好半晌,克制着越加上头的怒气问:宁玉,你想做什么? 戚宁玉莫名地回看着他。 他放下手机站起来,又握着戚宁玉的后颈把人拉近,然后他直勾勾盯着戚宁问:雷森你要护着,钟意然你要护着,连罗申杰你也要护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要这么在意他们吗? 雷森是集团的合作方,钟意然是你的情人,罗申杰是你的下属。我对雷森尽心是为了集团,维护钟意然是你曾经喜欢他,罗申杰已经主动辞职了,他之前在集团的工作表现够不上这点体面吗? 戚宁玉有条不紊地反驳了邢誉川。 好半晌,邢誉川都没反应过来,戚宁玉说得有没有道理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宁玉宝贝哪里不一样了,他的宁玉宝贝以前不会这样怼他。 他有点心里发酸,又有点新奇,然后他笑了,认输地说:好,好!你有道理,是我心胸狭窄,他要辞就辞,我不管了。宁玉宝贝原来也是有脾气的,凶巴巴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 戚宁玉立在原地,邢誉川低下头就要亲,他扭开脸拒绝,邢总,我要去工作了。 邢誉川没亲到又是一愣,有点喜欢戚宁玉这小脾气,然后他硬扳过戚宁玉的脸,亲成功了才说:走吧。 戚宁玉出去,邢誉川也跟着一起出来了,他以为邢誉川是看他刚生气了,要送他一下,结果电梯门打开,邢誉川还跟着一起进去了。 楼下的人多得多,戚宁玉不想邢誉川跟去和他拉拉扯扯,不禁问:你干嘛? 邢誉川回答:小烁昨天情绪不好,现在还在医院,我去看看他。 原来不是送他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层的电梯眨眼就到了,电梯门打开,戚宁玉想装作无事地跟邢誉川告别,可他扬了几次嘴角都没笑出来。还是邢誉川摸了摸他的耳朵说:去吧,我走了。 他出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墙上的数字一层一层的跳动,最后变成了1,他终于转身走了。 三天后,罗申杰正式离职了。 罗申杰走得很低调,但消息传遍集团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戚宁玉赶走了罗申杰。 戚宁玉并没放在心上,倒是罗申杰走之前,认真地对他道了个歉,说如果以后有需要一定会为他赴汤蹈火,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雷森工作室的人暂时都留在国内,在进入正式研发阶段,前期有很多内容需要他们参与。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在集团附近的酒店,雷森不知是不是住膩了酒店,忽然说想在附近租个房子,到时工作室的一些事务可以搬回国内,这样方便一些。 这样方便的不是雷森,是他们集团。戚宁玉当然不会拒绝,当天就叫人给雷森找房子,找了几套还亲自陪雷森去看。 雷森是打算房子又当工作室,又能住里面,所以找的房子都是离市中心近的别墅。 他们看了几套下来,看中了一个别墅小区里的一套独栋,离集团半小时车程,小区安静人少。 就这里。 雷森当即决定,戚宁玉的宗旨是雷森决定,于是说:我叫李薇去和房东签合同,尽快让你们搬过来,到时给你们配两辆车。 戚副总可真周道。 这是基本条件。 两人说着出去,告别了中介,戚宁玉就开车回去。 恋耽美 ——(12) 可在他把车开出去时,半天没车来的公路突然开过来一辆车,戚宁玉没注意到,两辆车差点撞上。 对方是直行,属于戚宁玉的责任,他连忙下车去查看,确定真的没撞上,向对方的车低头致歉。 可对方车没开走,也没回应,他正奇怪时,车后座下来一人。 戚宁玉奇怪地看过去,看清下车那人的脸时,顿时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车门上。 宁玉? 那人对着戚宁玉叫了一声,戚宁玉顿时全身崩直,整个人可见地抖起来,贴着车一动不动。 雷森意识到不对连忙跳下车,看了那人一眼脱口叫出来。 戚骁文? 他没理清怎么回事,不过见戚宁玉的样子他没多问,过去扶起戚宁玉问:宁玉?怎么了? 麻烦,送送我回家,谢谢。 戚宁玉连声音都在发抖,雷森半扶半抱地才将他带起来,直接打开了最近的后座车门,戚宁玉一上车就缩到了座位的最角落,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他关好车门,朝戚骁文看了一眼,戚骁文也打量着他,最后谁也没出声,他去开车走了。 好在雷森听戚宁玉说过住的地址,不然戚宁玉现在的状况可能连住哪都说不清楚。 他把车停在了大门前,戚宁玉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一直一动不动地缩在一角,但一到家他就自己开了车门下车去。 雷森看了眼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实在不放心留戚宁玉一个人,他过去扶住走得晃晃悠悠的戚宁玉,你真的没事?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戚宁玉反应迟钝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才想起他的存在,摇头说:不去医院。 那我送你回房间?在楼上吗? 戚宁玉是想自己上去,可他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戚骁文的脸不停在他面前晃,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能一眼认出戚骁文,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遇上戚骁文。 他想拒绝雷森,可是他看了眼没有人的房子,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最后,雷森扶他上楼,他指了房间,雷森打开却不是卧室,是一个小型的影院。 他进去缩到沙发的一角,对雷森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放个电影?谢谢。 雷森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看电影,不过还是同意了,他走到那一整面墙的光碟柜前问:你要看什么? 随便。 雷森随便拿出一张,发现是恐怖电影,又换了一张,还是恐怖电影。 然后,他发现所有光碟全是恐怖电影,惊讶地转头去看戚宁玉。 戚宁玉只说:放,随便哪个。 雷森最终随便放了一部,电影开始,房间里的灯和窗帘都自动关了,气氛瞬间有了恐怖的气氛,戚宁玉却丝毫没有紧张,相反比起刚刚好像轻松下来了。 他越加不放心离开,于是坐到沙发另一边,陪戚宁玉把电影看完了,他好几次都吓得一跳,却发现戚宁玉在笑,仿佛他们看得不是同一部电影。 戚宁玉这时好像已经恢复了很多,他很奇怪,不过什么也没问。 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然后我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后来发现看恐怖电影我就能冷静下来。 戚宁玉自己主动解释起来,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雷森猜应该和戚骁文有关系,他猛地想起第一次见戚宁玉,也是他提了戚骁文,戚宁玉就反应很不对。 他认识戚骁文是因为他母亲和戚骁文母亲认识,不过后来听说戚骁文母亲自杀了,他母亲少再去戚家,他们也就没再见过几次。 戚骁文和戚宁玉都姓戚,多半是有什么关系。 雷森怕又引起戚宁玉什么不好的回忆,小心试探地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戚宁玉奇怪地看着他。 你小时候,在医院,你隔壁病房有个断腿的,那就是我。我还给过你苹果,结果每次都把你吓跑了。 戚宁玉想了片刻记起来了,他记得那时医院里唯一一个见到他会笑的人,只是那人又凶又一头像坏人的红头发,他每次一见就害怕得逃跑。 后来,他发现那个大哥哥好像也没那么吓人时,想去道歉,可是对方已经出院了,他再也没见过。 他惊讶地打量着雷森,你真的是那个红发大哥? 雷森不禁笑起来,红发大哥?你在背后是这么叫我的? 戚宁玉点头。 想不到你还真记得我。 雷森继续笑,戚宁玉忽然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 你谢我什么? 全部。 戚宁玉想起那时医院里坐着轮椅的红发少年,想起朝他递过来的苹果,原来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好事。 第15章 #015 电影放完了,戚宁玉打开窗帘发现已经天黑了,他很过意不去地对雷森说:你要是不介意,留下来吃晚饭? 雷森其实有点介意,他本来不知道,但进来后就发现房子里到处有邢誉川的东西,很明显邢誉川也住这里,他不想和邢誉川碰上。 戚宁玉猜到了雷森的想法,他一般不会回来吃饭的。 雷森同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吧。 于是,两人下楼,兰姨已经回来了,看到戚宁玉带着雷森先是一惊,上下打量着雷森。 戚宁玉介绍道:兰姨,这是我朋友,雷森。晚上要留下来吃饭,你多做点好吃的,让他以后吃不到天天馋。 兰姨笑起来,有你这么欺负朋友的吗!以后想吃就多来,兰姨给你们做!你呀,就该多交几个朋友。 说得像是我没朋友似的! 戚宁玉有些不同意,兰姨不戳穿他,做饭去了。 宁玉,想不到你在家是这样的! 雷森对于戚宁玉的反差有些意外,他平时见到的戚宁玉总是雷厉风行,像台精密的机器,眼中只有工作。 他没想到戚宁玉还会这样和人说话。 戚宁玉反问道:我怎么样的? 雷森想了想说:从戚副总变成邻居家的弟弟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戚宁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雷森不禁笑起来。 兰姨饭做得很快,他们在客厅里也没聊几句,就听兰姨叫吃饭了。 雷森跟着戚宁玉去了餐厅,见到满桌了菜两只眼睛都瞪直了,虽然他不是没吃过,但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家常的一桌菜了,和饭店里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兰姨说:还有最后一个汤,你们先吃着。 他们邻着位置坐下,戚宁玉说:我都跟着你沾光了,兰姨平时都不做这么多的。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你可以骄傲。 两人说着拿起筷子,刚动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接着大门打开,邢誉川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冉烁。 兰姨把最后的汤端上桌,就看到桌上两人,和外面进来的两人,八目相对,气氛僵硬。 邢誉川自觉带着上位者的大度走过去,随意地开口,小烁一个人在医院没地方去。宁玉,你带雷森回家,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他说着就自然地拉开了一把椅子,扶着冉烁入坐,然后他坐到戚宁玉的另一边。 戚宁玉微掀起眼皮看了眼冉烁,他不知道冉烁怎么了,一副仿佛重病初愈的样子。他想起罗申杰下的那药,可能是从小长大得太顺风顺水,受不了那样的羞耻,一连病了好几天,心理调节不过来,邢誉川需要一直陪着他,开导他,几天没时间回来。 宁玉? 邢誉川没等到回答,沉声叫了一声。 戚宁玉把掀起的眼皮又盖下去,盯着桌上的盘子说:我不知道你要回来。 邢誉川见戚宁玉不肯看他一眼的样子,轻声一笑,脚在桌下勾了勾,又怪我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雷森听邢誉川这满不在意的语气,又看了眼冉烁,想起戚宁玉下午的样子,他想把筷子砸邢誉川脸上,上去邢誉川一顿。 戚宁玉注意到雷森的动作,给雷森夹了一筷子菜说:红发大哥,兰姨可会做这种虾了,你尝尝。 雷森听到红发大哥,垂眼看着戚宁玉放在他碗里的大虾,想拍腿大笑。不过他又立即感觉到邢誉川的视线,像两个枪口一样对着他,他又笑不出来。 他只得无视,吃了戚宁玉夹给他的虾,由衷地夸赞,兰姨果然厉害,确实好吃。 兰姨接话,那雷先生多吃点。 戚宁玉纠正道:兰姨,他不雷,他姓Evans,埃文斯。 兰姨惊讶,他是外国人啊?看不出来! 雷森解释,我母亲是华人,我也算半个华人。 三人间的气氛和谐得仿佛桌上另外两人不存在,邢誉川不爽地敛着眉头,到现在他面前都没有碗筷,他忍着怒气说:兰姨,拿碗筷来。 兰姨像是才看到了他,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放到他面前。 可是兰姨只拿了一副,冉烁面前还是空的,冉烁顿时脸由红到绿,狠狠地垂下头去。 邢誉川怒声道:兰姨! 兰姨如常地解释,厨房常的碗筷不够,得去仓库再拿一副,冉先生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然后兰姨就走了,留下冉烁尴尬地愣在当场。 邢誉川把兰姨刚给他的碗筷给了他,没事,吃吧。 冉烁满眼委屈地看着他,偏要逞强地装笑,像是没发现兰姨的有意为难,对他说:兰姨去拿去了,哥,你不用管我。 让你吃就吃,有我呢。 邢誉川把筷子塞进了冉烁手里,还揉了揉他的头表示安慰。 戚宁玉感觉这一桌子菜忽然什么味也没了,草草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失陪了。 他要起身,邢誉川一把拉住他,盯着他说:你吃了几口?是我坐这儿影响你们吃了? 邢誉川说这话时,余光瞟了瞟雷森。 戚宁玉不动,他把戚宁玉的筷子拿起来,夹了戚宁玉喜欢的菜说:是要我喂你? 我也吃饱了。 雷森顿时也把筷子放下,不舍了看了眼桌上的菜,起身说:宁玉,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这里打不到车。戚宁玉这次终于成功起身,跟着雷森要出餐厅。 邢誉川夹的菜没喂成戚宁玉,他自己一口吃了,吃完还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再才叫住戚宁玉。 宁玉!叫司机送就行了,要你送? 戚宁玉和雷森已经走到了餐厅外面,两人都顿住脚。雷森余光朝着邢誉川一瞥,宁玉,我自己回去吧,你有什么需要一定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来的。 你开我的车回去。 那你怎么办? 戚宁玉倒是不缺车开,但他不喜欢开邢誉川的车,他的车是他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普通的代步车。 他把车钥匙给雷森,没关系,你开吧。 雷森没再多说,拿了车钥匙走了。戚宁玉送走雷森就上楼去了。 邢誉川憋了半天的邪火,放下筷子也往楼上去,冉烁叫住他,哥,你不吃了吗? 你先吃。 邢誉川回了一句上楼去,桌上只剩下了冉烁一个人,对着一大桌子菜。 戚宁玉回到房间,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里,他用手捂着脸狠狠吸气,可是胸口仿佛被几千斤的石头压着,他怎么吸气也闷着,顺畅不了。 这时房门被打开,邢誉川走进来,携着一身的怒气站到他面前。 他也不懂为什么邢誉川能有这么大的气,他不是说冉烁只是小孩,小孩无处可去邢誉川能带人回来,他不过顺便留雷森吃个饭就不行了? 邢誉川的膝盖抵着他的膝盖,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对他问:雷森怎么会来家里了? 他有一瞬间想直接说因为他看到戚骁文了,雷森不送他,他回不来。 可是说了又怎么样,冉烁还在楼下坐着,下一次邢誉川还是会为了冉烁让他等着。 半晌后,他平静地回答:今天和雷森一起去看工作室的房子,刚好在附近就顺便回来了。我累了,你去吃饭吧。 邢誉川连寒毛都感受到了戚宁玉的敷衍,就差直说不想理他了。 前几天他才发现戚宁玉对他也有脾气后,现在又发现戚宁玉还可以对他敷衍。 忽然,他像是被碰到了逆鳞,蓦地俯身下去,双手捏着戚宁玉的肩膀把人按到了沙发背上。 他贴近了戚宁玉质问:宁玉,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你喜欢雷森那种人? 戚宁玉莫名其妙,听不懂邢誉川的话般眨了眨眼。 邢誉川倏然觉得这已经是事实了,双手不禁捏紧,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段时间天天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你们到哪一步了?红发大哥是什么东西! 戚宁玉震惊邢誉川能说出这种话,他推了推邢誉川的手,没能推他,你放手! 邢誉川气更甚了,回答我,宁玉。 你要我回答什么啊? 你们做过了吗? 邢誉川! 戚宁玉怒喊了一声,他抬起膝盖撞了邢誉川一下,趁机推开了邢誉川骂道: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什么意思? 邢誉川愣了片刻,发现戚宁玉是真的在对他发火,他有点懵,接着脑子就不清楚了。 他一下趴到沙发上,把戚宁玉压得没了反抗他的余地,然后他气极地说:像我什么样?宁玉宝贝,你是在嫌弃我吗?你是觉得我腻了,想换个人了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戚宁玉挣不开,只能用嘴骂:邢誉川,你混蛋! 恋耽美 ——(13) 邢誉川丝毫不要脸地承认,我是混蛋,也是你唯一的男人,你从头到脚哪儿都是属于我的!想跟别人,除非我死。 可是你不属于我啊! 哥哥。 戚宁玉这一声仿佛叫进了邢誉川心里,再大的怒火也被这一声给浇熄了,他松了压住戚宁玉的手,想去抱他的宁玉宝贝。 宁玉,我 戚宁玉趁着邢誉川松手,他一下蹭起来推开了邢誉川,立即一拳挥起来朝邢誉川的脸打过去。 邢誉川歪着脸半晌没动,终于接受了他的宁玉宝贝打了他的事实。 他站起来,立在沙发盯了戚宁玉半晌,戚宁玉丝毫没有后悔,也没有心疼,更没有想要哄他。 他压抑着满身的怒气出了房间,把房门关得一声巨响。 第16章 #016 邢誉川出去,先去了趟卫生间照镜子,发现他的左脸颊肿了,还青紫了一大块,嘴角渗了一点血迹。 下手可真狠,竟然舍得打我了,小没良心的。 他自言自语完轻轻用舌头抵了一下,疼得直蹙眉头,反倒担心戚宁玉的手是不是打他打疼了。 可从小到大戚宁玉除了在床上他过分时轻轻咬他一下,从来没舍得打他一下。他没想过戚宁玉有天会对他动手,他是真被气了,不打算这么快去和好,于是他就下楼去了。 兰姨去拿碗筷拿了半天终于回来,见桌上只剩了冉烁一个人,她又眼不见不烦地回了房间,忽地听到邢誉川叫她。 兰姨,煮个鸡蛋给我。 兰姨从房间出来,想着邢誉川要煮鸡蛋做什么,一眼就看到邢誉川的脸肿了。她连忙问:怎么回事?这是?刚不好好的? 邢誉川不爽地笑了一声,被只没良心的小恶狗打的,真是惯得他! 兰姨心说了声活该,忙去厨房煮鸡蛋。 邢誉川在餐桌边的椅子坐下,冉烁走到他面前低身凑过去,满眼心疼问:哥,疼吗? 他抽了抽嘴角,闷气消不下来地说:当然疼,还是小烁好!你不会哪天一不高兴也给我一拳吧? 我宁愿打我自己!冉烁当即笃定地回答,回完轻轻碰着他的下巴,又愤愤不平地说:他怎么能打你! 他岂止是能打我,还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邢誉川回答完,认真思忖了这个问题。他自认不是个温柔的人,唯独戚宁玉,明明是他挨了打,他还要担心那撒野的小混蛋手是不是疼了。他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跟戚宁玉就这么算了,他总要换个方式讨回来。 冉烁忽地失落下去,羡慕又卑微地说:哥,你对戚副总真好。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舍得他受一点伤,更别说是自己动手打他了。 邢誉川不禁揉了下冉烁的头发,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哪里不好了吗? 冉烁一下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抬头双眼发亮望着他,哥对我当然好,不过我知道,戚副总对哥来说是不一样的,我不能跟他比。不过我也不会跟他比的,只要哥心里有一点我的位置就够了。 邢誉川笑了一声,把冉烁拉起来,小烁,我和宁玉在一起18年了,他对我来说不是我身边的某个人。 那是什么? 是邢誉川开了口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从戚宁玉8岁起,戚宁玉就像他的影子般一直在他身边,他不能说戚宁玉是他养大的,但这18年戚宁玉确实是他牵着手一步步走过来的。 他说不出来,但他确定戚宁玉会一直在他身边,也只能一直在他身边。 鸡蛋好了。 兰姨没多一会儿就把煮好的鸡蛋拿出来,包着一块毛巾要帮邢誉川敷。 冉烁挡着对邢誉川说:哥,我来帮你敷吧。 你笨手笨脚的。 邢誉川嫌弃地拒绝,冉烁保证地说:我不会的,我一定轻轻的。 他看着冉烁坚定的眼神,像要干什么大事似的,还是让兰姨把鸡蛋给了冉烁,结果第一下就烫到了他。 冉烁立即凑近,往他脸上吹着凉气,哥,对不起! 邢誉川后悔让冉烁来了,想换兰姨,可转眼发现兰姨已经走了,冉烁满眼自责地对着他认错。 都怪我因为那点小事让你担心,跟回来你家,惹了戚副总不高兴,害得你被他打伤。 邢誉川安慰道:没你的事,别瞎想。 冉烁没被安慰道,反而更自责了,我害你被戚副总打了,还要哥你安慰我。下次再遇到那种事,我一定不会再那么丢人的。 好了,过去了就忘了,也没什么丢人的,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冉烁倏地又脸红了,装着没事地继续给邢誉川敷脸,最后他累得半趴在邢誉川身上,想不到这么累,手好酸。 好了,差不多了。 邢誉川脸上的肿消了点,他把鸡蛋拿下来推开了冉烁,等会儿你还是睡我房间。 那你呢?再去戚副总房间,要是他再打你怎么办? 冉烁满是不放心,邢誉川忽然提起一股一家之主的气势说了两个字,他敢! 可他说完忽然没了底气。 冉烁脸颊一红,半认真地说:要不然,哥就跟我一起吧,反正床那么大。 邢誉川眉头一挑,你不怕? 怕什么? 你说呢? 冉烁倏地把低下头去不说话了,邢誉川笑着推了一下他的头,逗你的。 处理完伤之后,邢誉川也没心情再吃饭了,他在客厅待了一会儿,就领冉烁去了房间,照样给冉烁找了一套睡衣,然后出去。 他先去书房坐了半天,什么也干不进去,不由得出去到了戚宁玉房门口,伸手拧房门发现门又锁了。 他失笑,觉得在自己家竟然没地方睡觉,实在有些无语。最后在门前停了半晌,去了戚宁玉的影院。 邢誉川很少进来,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闲着没事准备给自己放个电影,结果打开就发现影碟机还开着,里面有一张碟。 戚宁玉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正常睡觉,一睡着就会被恶梦吓醒,因为年纪太小医生也不敢开药,只能他每天陪着一起熬夜。 有次他们半夜还没睡,实在没事可干就只好看电视,结果一打开就在播一部恐怖片。他本来担心吓到了戚宁玉,结果发现小孩看得津津有味,然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医生说:这可能是电影的恐怖情节分散了他心里的恐惧,两者之间产生了一个平衡点。 他不是很理解医生的话,但自那以后戚宁玉每天都靠看恐怖电影睡觉,看到最后把恐怖电影看成了喜剧电影,别人被吓得惊叫,他在笑。 但是,戚宁玉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看过恐怖电影了,里面的影碟不可能是更久之前的。 邢誉川怔了片刻,出去拿了戚宁玉房间的钥匙,开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戚宁玉睡在床上,只能看清一点脸上的轮廓。 邢誉川轻轻关上门,脱了衣服走过去,爬上床。他从后面抱住了戚宁玉,戚宁玉微微一抖。 他知道戚宁玉醒着,手伸过去叠着戚宁玉的手背扣下去,十指交握,他轻声问:宝贝,今天生了什么? 戚宁玉不回答。 他把手指收紧,亲吻着戚宁玉背后的脖子,宁玉,别怕,有哥哥在。 戚宁玉恍然一颤,又回想起了见到戚骁文那一瞬间。他仿佛被遗弃在了没有尽头的大海中间,周围什么也没有,身下只有一艘摇摇欲坠的小船,他无法求救,也无法自救,唯有手中只握着的一根叫邢誉川的稻草。 明明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邢誉川不在,可邢誉川朝他伸出手,他还是近乎本能地抓上去。 哥哥。 戚宁玉在邢誉川怀里转过身,把头往邢誉川胸口埋,轻颤着声喊:哥哥 邢誉川感觉到戚宁玉在发抖,他把戚宁玉埋着的头抬起来,垂眼对上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瞬间被这眼神惊住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抓着他的衣角的小男孩,在对他说哥哥,救救我。 他不禁吻着戚宁玉的额头,宁玉,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不在。 戚宁玉咬着邢誉川胸前的衣服,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小心翼翼又含糊不清地低诉。 我看那个人你不在,我一个人疼时你也不在。你能不能再等等,再等等、等我习惯一个人了 邢誉川偏偏听清了,他低头堵住了戚宁玉的嘴,温柔地亲吻过后,他说:想什么呢?你要一个人去哪儿?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你是我的宁玉宝贝,哥哥疼了你18年,你还打我,你不心疼吗? 他说到这又想起来生气,不满地在戚宁玉身后的弧线上拍了一巴掌,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戚宁玉伸手,碰了碰邢誉川被他打的脸颊,忽然抬起头去亲邢誉川,近乎讨好的动作,亲完了说:我心疼。 邢誉川要到了戚宁玉的心疼,结果自己更心疼了,抱着人亲回去,亲到戚宁玉失了神,他突然听到戚宁玉蚊蝇般的声音。 那哥哥你不要别人了好不好?只要我好不好 接着,戚宁玉忽然翻身爬到他身上,主动地讨好他。 这件事上他向来没让戚宁玉出过力,除了他喜欢,戚宁玉也总是很懒,不太愿意出力。他意外戚宁玉会这么主动,又兴奋又心疼,忍着让戚宁玉弄了半天结果还是不得要领。他实在忍不住反扑回去,咬着戚宁玉的耳朵,完成了动作,回答了刚刚的话。 邢誉川说:好。 戚宁玉用四肢困紧了他,仿佛麻痹自己一般,抬起下巴将自己送上去,他颤着声喊,哥哥爱我。 第17章 #017 第二天是周末,戚宁玉睡醒时已经是上午10点了,邢誉川还在他床上。 有不舒服吗? 邢誉川见他醒了,按着他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他昨晚是有点过于努力了,现在还很难受,可他一对上邢誉川的视线,下意识回道:没有。 那快起来吃早饭。 戚宁玉想起冉烁还在,不太想出去,可是邢誉川直接把他拉起来,拖着他去了卫生间,他不得不洗漱完又被邢誉川搂着下楼,等坐到了餐桌边都没见着冉烁。 兰姨给他拿碗时悄悄告诉他,阿誉一早就叫小袁把人送走了,你呀,早该这样了。 我没怎么样。 戚宁玉接过碗,把头低下去,兰姨还是看见他嘴角的偷笑。 邢誉川坐过来问:在说什么? 没什么。戚宁玉把碗推过去,邢誉川接过去给他盛粥。 邢誉川盛完把粥给他时突然说:我把那些人都打发了,以后也不找了,哥哥只要宁玉小醋包。 戚宁玉愣了一下才明白邢誉川指的是什么人,邢誉川说打发了他信,说不找他也信,邢誉川从来没有骗过他,或许是觉得不需要骗他,反正邢誉川无论什么样他都会接受。 可是,他不确定里面是不是包括冉烁。应该不包括吧,毕竟邢誉川不认为冉烁是他的情人。 他瞥了瞥邢誉川,还是什么也没问出口。 之后周末两天,邢誉川哪里也没去,陪着戚宁玉在家,他们看电影打游戏睡觉。 戚宁玉已经忘了有几天邢誉川没这样和他一起休过假,他总不自觉以为自己在做梦,时不时去摸一摸邢誉川,是热的,不是做梦。 邢誉川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被摸得多次了,抓着他审问:小狐狸精,你老是在想对我做什么? 我好像还没睡醒,感觉是在做梦。 戚宁玉一脸认真地回答,邢誉川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忽然拉起他说:那我们去做点什么,等明天起来你看见了就知道没有做梦。 做什么? 邢誉川想了半天,我们去院子里种花,我要给我们宁玉宝贝种一园子玫瑰。 戚宁玉忽然想起上次那几颗草莓是为什么种的了。 去年开春时,邢誉川换季感冒了,邢誉川非要他陪着,然后邢誉川忽然说要吃草莓,他不记得邢誉川说的草莓是不是正经草莓,反正最后邢誉川陪他在院子里种了几株草莓,邢誉川说:这是我们的草莓,结了果我要和宁玉宝贝一起吃。 那段时间他天天惦着那几株草莓,终于等到夏天结果的时候,可邢誉川有了新的情人,许久没有回来,他也就忘了那几株草莓了。 这么热的天,你们哪行,得叫专门的人来。 兰姨的话拉回了戚宁玉的回忆,邢誉川不同意兰姨的建议,最后兰姨去隔壁要了个仙人球回来,给他们栽。 邢誉川拿到仙人球,无奈地说:宁玉,先栽这个,等明年开春我们再来种玫瑰。 戚宁玉没有回答,兰姨找了个花盆给他们,他怕被刺扎,就负责给花盆的土挖了个洞,剩下的全交给了邢誉川。 这时,院子外面忽然响起了停车的声音,戚宁玉站起来,从栅栏花从的间隙望出去,发现那辆车有些眼熟,走到冉烁从车里下来,他终于确定那车就是之前邢誉川停在外面让他砸的车。 邢誉川过去,和冉烁说了两句,然后带冉烁进来,远远朝着他说:小烁的证件前两天忘了,来取的。 哥,你带我上去吧。冉烁推了下邢誉川的手臂。 然后,戚宁玉就看着邢誉川和冉烁进去,过了没有多久冉烁先出来,看到他忽然又犯了赶着解释的毛病。 那个戚副总,车是哥借我先开着的,他说我每天挤地铁不安全。怎么说我也是男人,哪有人会对我怎么样,我以前天天都挤也没遇到过什么! 恋耽美 ——(14) 你以为咸猪手就没对男的的? 邢誉川走出来,随手揉了下冉烁的头,冉烁假意生气地哼了哼,然后说:那我先走了,哥,明天上班见。 开车小心点。 冉烁点头,又特别懂事地朝着戚宁玉说:戚副总,我走了。 戚宁玉什么也没说,看着冉烁走出去,邢誉川还把人送上了车。 原来邢誉川说的处理真的不包括冉烁,冉烁也是真的和邢誉川的情人不一样,甚至连那辆车邢誉川可能也是一开始就买给冉烁的。 不然是他在邢誉川心里,是个喜欢没事砸车玩的神经病吗? 宁玉,过来,你的仙人球还没栽完。 邢誉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拉着戚宁玉继续栽仙人球。 戚宁玉没有再动手,看着他栽好之后,他忽然说:等它开花的时候又不能吃,用来干嘛呢? 等它开花,我们去国外结婚,好吗? 邢誉川蓦地眯了眯眼,用满是泥的手抱住戚宁玉,宁玉,你在跟我求婚吗? 不是。戚宁玉嫌弃他的脏手,推开他。 他又凑过去,那我跟你求。宝贝,不用等它开花,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不好。 邢誉川倏然不满,小坏猫,你敢拒绝我?你喜欢的是我,还是这颗仙人球?那它要是开不了花怎么办? 开不了戚宁玉转眼看向花盆里没什么生气的仙人球。 开不了,我们就分手吧。 放心,不会不开的。 邢誉川当戚宁玉不说话是怕开不了花,由着戚宁玉在这种无关小事上固执,反正花开不开,戚宁玉都是他的,跑不了。 不过,他还是煞有介事地对兰姨说:兰姨,你可替我把它养好了,要是它开不了花,我们宁玉就不要我了。 戚宁玉起身,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嗯了一声。 周末转眼结束,周一上班时,戚宁玉把车给了雷森,只能搭邢誉川的车,巧得正好在车库遇到了冉烁。 戚宁玉见冉烁把车停在邢誉川车位的旁边,才明白邢誉川不只给了车,连车位都备好了,那个位置本来是给邢誉川预留的车位,一般只是临时停车用的。 哥、不对,邢总早。 冉烁下车就凑过来打招呼,见戚宁玉从副驾下来,他才转过去,戚副总,也早。 他打完了招呼就回过头,伸着胳膊对邢誉川说:哥不、邢总,我没开过这么高级的车,方向盘还好重,我开得小心翼翼,胳膊都酸了。 我叫人把方向盘调一下。 邢誉川随口回着,目光瞥到戚宁玉的车开过来,停好后果然是雷森从车里下来,径直往戚宁玉面前走去。 宁玉,谢谢。 雷森把车钥匙还给了戚宁玉,戚宁玉接过去,无缝切换到工作模式,上周讨论的方案,我觉得大体上可以了,等会儿开会再细化一下。 我也重新整理了下,有几个地方可以再改改,上去我再跟你说。 两人说着往电梯走去,路上还继续讨论,戚宁玉顾着说话没注意到路,不小心在停车定位器上绊了一下,倏地往前摔出去。 雷森吓得一跳,连忙伸手抱住了戚宁玉,没事吧? 戚宁玉没事,只是脚趾绊了一下,稍微有点疼,所以撑着雷森一时没能站起来。 宁玉。 邢誉川喊了一声,走到戚宁玉旁,目光深沉地盯着雷森搂在戚宁玉腰上的手,他把手拍到戚宁玉背上,命令地说:过来,我看看。 戚宁玉没过去,他放开了雷森勉强站直身,不着痕迹避开邢誉川在他背上的手,说公事般地开口,我没事,邢总。 这一声邢总叫得邢誉川火直冒,他压抑着手伸过去,握着戚宁玉的手把人拽进了他的四肢范围,来回拍戚宁玉腰间刚被雷森碰过的地方,然后说:上楼去换一件衣服。 戚宁玉在身侧的手狠狠捏紧又松开,什么也没有回答,气氛僵滞下来,还是邢誉川发了话空气才重新流动。 走吧。然后,四人进了一部电梯,戚宁玉切换成眼中只有工作的戚副总,当多余的两人不存在,和雷森接着之前的问题说下去,雷森也配合地无视了电梯里的另外两人。 到了楼层,戚宁玉目光往楼层数字一扫,抬脚就和雷森走了出去,直到走出了电梯,邢誉川都没等来戚宁玉看他一眼,他不由地喊了一声。 宁玉。 戚宁玉转过身,如常地对他微笑,邢总慢走。 电梯门恰好关上,把邢誉川带走了。 邢誉川周末两天在家被戚宁玉揉顺的四肢百骸,一下又被烧起的怒火,冉烁几次想跟他搭话都没敢,他携着一身怒气进了办公室,直到下午集团新能源车项目的方案汇报会。 这个会就是把方案给邢誉川拍板的,邢誉川去得比一半项目领导都要早,连要求准时的戚宁玉都还没来。 他就像一尊佛一样坐在会议桌的正上方,让来早的人钉在座位上浑身不自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戚宁玉很快就来了,和雷森一起。 邢誉川静静地抬眼,盯着走进来的戚宁玉,还穿着早上那件外套,根本没有听他的话给换了。 他搁在桌上的手顿时用力一捏,把手中的笔拦腰掐断了。 第18章 #018 会议开始,室内的灯都关了,窗帘也拉上,只剩了投影仪的光。 邢誉川坐在投影幕布的一侧,盯着在他前面从容严肃讲项目的戚宁玉。在集团时戚宁玉总是把自己绷得像个完美的机器,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发丝严谨得一丝不乱。 这副模样常常被集团的人说他不讲情面,可对他来说完完全全是另一种诱惑,与他平时在家完全不同,他仿佛肌肤饥渴症一样,疯了般地想碰一碰戚宁玉。 等到戚宁玉讲完要回座位时,邢誉川忽然叫了一声,宁玉,把项目书拿给我。 项目书就在他面前的桌上,只要稍微坐近一点就能拿到。戚宁玉看了他一眼,还是过去拿起来递过去。 他明明伸手就能接到,却非要转个身,换了只不顺手的手从侧伸过去,覆在戚宁玉拿书的手上,把书接过来。他趁机用力捏了捏戚宁玉的手,心底那股饥渴缓解了,戚宁玉抽手回到了位置坐下。 戚宁玉讲完了整个项目的发展企划,接下来是雷森讲设计研发。 雷森讲到一半时,邢誉川打断道:等一下,雷森先生,国内的现状你有做过调研吗? 这是一个项目最基础的准备,雷森觉得邢誉川这么问明显是故意找茬。 他回答道:邢总,全世界各大厂对新能源车都有投入研发,上市的车型不在少数。集团属于起步阶段,没有成功车型,我的方案不算新颖,但最大限度利用了集团本身的优势,一味创新并不 集团最大的优势不是本身,是给得起你足够充足的研发资金,雷森先生连创新都不敢,谈什么研发? 邢誉川打断雷森,说到这里他直接站起来,与雷森面对面,投影的光映在他们的侧影上,他就像一只企图吞并对方的凶兽一般,满挑衅又不屑地开口。 还有,开始的问题我说的是,你提出的方案里其中一项技术产生的废料在我国是不允许排放的。请先熟悉一下我国的法规,Mr.Evans。 这是一个基础但影响却不小的问题,他们这么多人谁也没有发现,让作为老板的邢誉川一眼就看出来。 顷刻之间,会议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下来,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邢誉川向来脾气很好,能解决的事他从来不发火,而集团里基本上没他不能解决的事。但正因为这样反而全集团更怕他,因为真的惹怒了他,可能你还没发现他生气了就已经没了翻身之地。 雷森也愣在当场,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因为国外没有这项限制。 邢总。 戚宁玉忽然站起来,整个会议室的人顿时呼吸一滞,又佩服又担心地看过去,果然全集团只有铁血玫瑰敢迎狼而上。 邢誉川朝戚宁玉转了转眼,眉头倏地蹙起来,他不想听戚宁玉为雷森说话,但戚宁玉偏偏要说。 这是我的失误,我会重新整理一遍我国法规,和雷森调整整个方案。 你的失误?邢誉川轻声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那就好好跟我讲讲你哪儿错了,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都盯着邢誉川离开,戚宁玉朝着他们说了声大家先回去工作,接着就跟上邢誉川也走了。 他们到了楼上的总裁办公室,邢誉川等戚宁玉进门就把门一关,挡住了外面一众惊恐探究的视线。 他站到戚宁玉面前说:宁玉宝贝,你就非要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没有。 戚宁玉笔直地与他对立站着,还是刚在会议室里维护雷森的态度。他抬手捏着戚宁玉的后颈把人拉近,另一只手掐到他盯了半天的腰上,要笑不笑地藏着怒意说:没有?你刚刚不是在帮雷森说话? 戚宁玉回答:没有考虑到国内与国外国情的不同,是我这个负责人的失职,是我让许多的同事白费了心血。 邢誉川眉头一拧,盯了戚宁玉半晌,你要为他负责?好,那就和雷森团队解约,换一家。 雷森是各项评估下来,最优的选择,我不认为能找到比雷森更好团队。 邢誉川毫不在意,那又怎么样? 戚宁玉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对邢誉川来说这只是偌大集团的一个项目,并没有那么重要,说放弃就可以放弃。 可就如他所说,雷森是目前最好的合作方,而且已经签约,因为一个失误就解约恐怕之后也找不到好的合作方。 他从助理一跃到副总负责集团重要的新项目,本来就有无数的人盯着他,如果还没正式开始就失败,以后他不只是在集团,在行业里都是个笑话。 不过这对邢誉川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甚至比不上邢誉川针对雷森重要。 他最后矜持的争取,放弃更好的合作方,不是集团的发展方针,对于股东也不好交代,邢总请认真考虑。 邢誉川看着戚宁玉这完全不跟他谈私情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宁玉,不做这个项目了,好不好? 什么? 戚宁玉脱口而出,邢誉川的手贴着他轻轻摩挲,仿佛在说今天天气般随意的语气说:字面意思,我不想再看你天天跟雷森腻在一起,你又不肯让雷森解约。 戚宁玉怔住了,他的争取结果是不换雷森,就换了他。他不由地解释,我们是在工作。 工作也不行!宁玉,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能跟别人那么近。 戚宁玉好半晌他才怔怔地问:那我以后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换去别的职位,好吗? 邢誉川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的语气,他问:换哪儿? 问完又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说:让我回去当特助吗?可冉烁呢? 邢誉川的手在他背后拍了一巴掌,小心眼,刚给你升了职,怎么能让你又降级。要不给你另外开家公司让你当老板,省得你天天加班,好不好? 不好。 戚宁玉蓦地推开了邢誉川,他往后拉开了与邢誉川的距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一直以来他努力工作,努力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努力让自己变得有用,他怕邢誉川嫌他没用。 可是对邢誉川来说,他的努力不足为道,没有他还有更多比他优秀的人能够顶替他。他只需要像只猫一样在邢誉川身边讨好,可现在他连在邢誉川身边讨好的位置也要失去了。 我不换。 戚宁玉定定望着邢誉川,他第一次真正地拒绝邢誉川的安排,我要留在现在的项目。 宁玉?邢誉川对着戚宁玉的双眼,反应了许久才觉出了哪里不同,仿佛他听话的小猫崽对他伸出了爪子。 于是他抓着那只爪子揉了两下,那你要我怎么样?看着你跟他亲亲我我? 我不换,我要留在这个项目。 戚宁玉坚定地重复了一遍,邢誉川气得收紧了手,捏着戚宁玉缩了缩脖子,可戚宁玉那是不肯妥协的样子。 他自己气了半天,最后吐了气,抬起戚宁玉的下巴说:好,你赢了,我认输!一切不变,我不换他,你也不用走,高兴了吧? 戚宁玉没有高兴,他松了口气,倏地又推开邢誉川,邢总,我回去工作了。 可他刚走出一步,邢誉川一把拉住他,把他拽回去抵在了办公桌沿上,双手困住他说:谁让你走的?我还气着呢,你不哄哄我? 邢总。 戚宁玉叫了一声表示拒绝,邢誉川不肯放过他,手抬起来落在他腰后说:亲我。 没等到戚宁玉亲,外面先响起了敲门声,邢誉川不理,敲门声就不停。 最终邢誉川有些不耐地问:谁? 哥、邢总,是我。 戚宁玉听到冉烁的声音,邢誉川终于放了他,他拉正领带,不看邢誉川地说了一声,我走了,邢总。 他走过去,打开门,错开外面的冉烁目不斜视走了。 戚宁玉回到办公室,坐在位置上,双手撑在桌上交握,就这样撑着头呆了许久,直到有人来敲门,他瞬间恢复成了铁血无情的戚副总。 进来。 李薇走进来看了他一眼,小心地说:嗯戚副总,刚刚、刚邢总叫我以后上班要时刻跟你。 戚宁玉眉头微微一动,露出不解。 李薇又解释,也不是要时刻,就是、是他说只要你跟雷森先生单独在一起时我就要在场,尤其你们一起外出时。 恋耽美 ——(15) 知道了。你把国内所有环保排污的法规整理一份给我。 戚宁玉的语气过于平静,仿佛这是一个什么很合理的要求。 李薇惊奇在原地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戚宁玉在叫她做事,好,我马上去。 戚宁玉看着李薇出去,又埋头扎进工作里,有时他也觉得自己过于工作狂了,可是除了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除了工作也不知道做什么能让自己不想别的。 于是,他又加班到了深夜,手机突然想起来,才注意到时间已经10点多了。他看着邢誉川的号码,愣了好半晌才接起来。 宁玉,你还在加班吗? 戚宁玉已经忘了邢誉川有多久没问过他加班了,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邢誉川流连在他的情人之间,而他沉迷在工作之中,仿佛不言的默契一般。邢誉川要找他的时候从来不会问,只会直接过来把他带回去。 他奇怪地愣了愣,嗯,还有一会儿。 你上来一下。 邢誉川平淡地语气,戚宁玉想了想才明白邢誉川现在还在办公室,他想起白天时雷森的事,邢誉川大约还在生气。 他应了一声,放下手机上楼去。 可是,他到了邢誉川的办公室发现没人,而邢誉川从旁边的特助办公室伸出头来叫他。 宁玉,过来。 戚宁玉走过去,跟着邢誉川进了曾经属于他的办公室,说着会还给他,但冉烁还是一直在这里坐下去了。 他进去后果然看到冉烁在,邢誉川对他说:集团这个季度的报告,还项目汇报,被小烁混在一起弄乱了,你帮他看看。 戚宁玉的脚悄悄往后一缩,原来邢誉川不是在过问他加班,也不是在跟他生气。 他叫他来,是为了让冉烁早点下班。 第19章 #019 戚宁玉努力平静了片刻,项目汇报这些东西不复杂,但如果不熟悉会像一堆乱麻,即使熟悉被弄乱了,还是一堆乱麻。 作为助理连这么基础的事都处理不好,按他一惯的作风,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可邢誉川不在意,不只不在意,还手把手教,这种不需要费力教的麻烦,就直接叫他来帮忙处理了。 宁玉。 邢誉川见戚宁玉不说话,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说:这些你最熟悉,让他弄可能明天早上都弄不完。 冉烁配合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低着头十分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戚副总,是我还没熟悉完集团的业务,又不够细心造成的失误,麻烦你了。 戚宁玉朝着他一瞥,工作上的失误没有一项是因为不够熟悉,不够细心造成。真的用心做了就不存在不熟悉不细心,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吗?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够让你熟悉集团,明天可以去集团前台问一问。 顿时,冉烁脸色一青,不甘地说:我知道我才刚来一个月,比不上你对集团的熟悉,可我至少也是B大毕业,拿了双学位,你不用这么讽刺我! 戚宁玉盯着冉烁自信骄傲的模样,这大约就是邢誉川喜欢的样子,即使做错了事也仍然倔强不服,这么无谓无惧在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职场里,确实如同一抹亮眼的阳光。 不过,只对于邢誉川而言。 小烁,宁玉不是那个意思,别说了。 邢誉川转过去责备地看了冉烁一眼。 戚宁玉随即回答:我就是那个意思,如果你觉得学位学校就能代表你的一切,那你也就只有这一项能拿得出手。 冉烁咬着牙,不卑不屈地瞪着眼,像是想哭又强忍着。 邢誉川回过头搂了下他说:好了,小阎王。是叫你来帮忙的,不是叫你来训人的。 戚宁玉的手浑然一抖,他什么也没说,用力把手捏紧,然后走到冉烁的位置坐下去。 邢誉川趁机拉冉烁出去,两人出门时,邢誉川安慰地对冉烁说:别放心上了,他就是这么不讲人情,按他的要求全集团一半的人要下岗,连我都不合格。 戚宁玉努力不去听多余的声音,心无旁骛处理起冉烁失误的工作。 到了快12点时,他终于做完,扭了扭脖子走出去,结果发现外面没有人。 整层楼就只剩下他,那一瞬间空荡荡的办公室仿佛成了一个冻库,让他不自觉发抖。 叮 突然,电梯响起来,邢誉川和冉烁从电梯里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冉烁说:哥,我们下次还可以去吗?芝士焗虾好吃。 刚吃完就想下次了。 邢誉川推了推冉烁的头,走进里面见着戚宁玉站在路中间,上前去说:宁玉,弄完了吗?给你带了夜宵。 冉烁忙小跑过来,把手里的外卖盒递向戚宁玉。 戚宁玉没接,我没胃口。 邢誉川见了,把外卖盒拿过来,拉着他靠坐到旁边的办公桌上,打开后夹了一只烤虾喂到他嘴边,尝一口,你喜欢的味道。 戚宁玉最终还是张了嘴,轻咬了一口又马上咳了出来,加了辣椒。 没加。邢誉川十分确定,但见戚宁玉嘴唇都红了,从小他沾了辣就红唇。 他又不确定地把戚宁玉咬了一口的虾喂进嘴里,立即眉头蹙起来,转头去看冉烁。 冉烁猛然想起来地说:我可能忘了和服务员说了。 邢誉川没了办法,把外卖盒收起来,拉着戚宁玉说:那不吃了,回家让兰姨给你做。你都弄完了吗? 完了。你先走,我还有事没做完。 戚宁玉一秒也不想再多留,从邢誉川面前走过去,可邢誉川蓦地抓住他,又把他拉回去。 结果他一个踉跄,绊在了桌脚上,蓦地往下摔去,头磕到了桌子。 宁玉。 邢誉川急忙过去扶起他,然后发现戚宁玉晕过去了,他吓到了。宁玉宝贝? 他紧张地叫了一声,戚宁玉没有反应,连忙把人抱起来,小心地询问,哥哥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 戚宁玉听到去医院几个字,本能地回应。 邢誉川抱着他全身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哪里异常,再才又把人抱起来,进了他办公室里的休息间。 把戚宁玉放到床上后,他连忙给戚宁玉的医生打电话。 医生询问了情况说马上赶过来。他稍微放心了一点,挂了电话坐到床边,握着戚宁玉的手。 哥,戚副总他怎么了?不会吃了辣椒就晕了吧? 冉烁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话,邢誉川朝他瞟了一眼,他立即又说:还是送他去医院检查吧,确定没有事才能放心。 他不喜欢去医院。 邢誉川盯着床上的戚宁玉回答,戚宁玉小时候最恐惧的地方就是医院,他遇到戚宁玉那天,戚宁玉就差点死在医院里。之后几年,只要一靠近医院戚宁玉就会发烧呕吐,长大之后才好了,但还是很抗拒去医院。 他忽然想起来又看向冉烁说:你先回家,路上小心点。 冉烁愣在门口,还想再说什么,但邢誉川说完话注意又回到了戚宁玉身上,他打量了床上的戚宁玉片刻,还是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医生赶来了。 邢誉川把医生接进来,医生检查了一番,站起来对他说: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邢誉川怔了怔,然后笑了。 医生又说:正常不可能磕一下就睡死过去,这种情况可能是他受了某种精神刺激,潜意识逃避造成的,你应该多注意一点。 邢誉川回想刚刚的事,唯一的刺激就是吃到了辣椒,他的宝贝原来这么娇弱了吗? 他无奈地又是一笑,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睡够了应该就能醒了,平时别给他太多压力。 我能给他什么压力?是他天天气我。 邢誉川觉得这个医嘱让他很无奈,前几天我还被他打了,小崽子下手没轻没重,我脸过了好几天才消了印子,就这儿。 他把已经看不出伤的脸颊转给医生看。 医生照看了戚宁玉的身体10来年,跟邢誉川也熟了,他无语地冷笑,挨打你秀个什么劲!总之你注意点,我走了。 送走医生,邢誉川回到办公室,才发现冉烁睡在他办公室的沙发里。 他过去推了下冉烁问:小烁,你怎么睡这里了? 冉烁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邢誉川首先是笑了一下,哥,戚副总他没事了吧?我不放心,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都没人可以叫。 没事了。邢誉川看了看手表,都这么晚了,对面酒店我有个房间,你过去睡吧。 冉烁问:那你呢? 我在这里陪宁玉。 那我在这里陪你。 冉烁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般地解释,我就睡沙发也一样,我以前去同学家也睡过,一样的。 邢誉川笑了笑,那睡吧,我拿条毯子给你。 他拿了毯子出来递给冉烁,扭了扭脖子又往里走,冉烁忽然拉住他。 哥,你是不是脖子不舒服?我给你按一按吧!我以前在寝室,室友都夸我技术得不错。 邢誉川站在沙发后面,冉烁隔着沙发背抬头望着他,他蓦然想起戚宁玉小时候。 那时戚宁玉还是个脸颊圆圆的小糖球,每天绕着他能喊上一百遍哥哥。他因为上学不能一直在家,他的小糖球就把他的小板凳搬到门口坐着等他,每次他一进门,首先见到的总是他的小糖球朝他扑过来,一边帮他拿书包,一边给他递鞋。 那时戚宁玉身体不好,8岁跟别人6、7岁差不多高,他又长得太快,戚宁玉就总抱着他的大腿,仰着头问他,哥哥,你饿不饿? 他说:不饿。 他又问:哥哥,你喝不喝水? 他说:不喝。然后,戚宁玉就一脸为难地盯着他,像是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最后想了半天,爬到他背上说:哥哥,我给你按摩吧。 然后他就背着戚宁玉,让戚宁玉在肩上一顿乱捶。 邢誉川想到现在他的小糖球只会气他,不由坐到了沙发上,对冉烁说了句,还是你乖。 戚宁玉忽然清醒,像是机器人定时开机一样,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好半晌才想起这是邢誉川办公室的休息间。 他想不起他怎么在这里,于是掀了被子下床,打开门出去。 可他开了门还没出去,就看到外面的沙发上,邢誉川躺在冉烁大腿上,冉烁给他按着头,画面温馨得像他们是相爱多年的情侣,而他是个冒昧的闯入者。 他的运作僵在门口,手握在门把上不由地越来越用力,最后将冰冷的金属都捏得有了温度,外面的两人仍然靠在一起。 他轻轻地退回去,把门关上,仿佛他没有打开过。他又躺回了床上,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你不难过。戚宁玉,晚安。 第20章 #020 第二天一早,戚宁玉醒来时邢誉川正洗完澡出来,见他睁眼立即扑到床上抱住他。 醒了?睡够了吗? 戚宁玉完全没有觉得睡够了,昨晚他自我催眠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睡意,邢誉川忽然上床来又把他吵醒,然后他做了一晚断断续续的梦,现在脑子晕晕沉沉。 邢誉川见他不说话,捏了捏他的脖子继续说:叫人把衣服拿来了,去洗个澡,然后去吃早饭。 于是,他推开邢誉川,拿起他的衣服去洗澡。 邢誉川冷不防被推得差点摔下床,坐起来视线追着戚宁玉,等戚宁玉进了浴室他才回过味来。 他的宁玉宝贝在跟他闹脾气,还严重得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他想起昨晚医生的话,觉得戚宁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对他有不满了。 邢誉川无奈一笑,起身到了浴室门口,一拧门发现门锁了。他贴着门哄道:宁玉,开门。 浴室里没有声音回答他,反而响起了水声。他用力地拧了下门把手,门打不开,然后眉头跟着拧起来。 他耐着性子说:好宝贝,哥哥错了,让我进去。 可是除了水声,戚宁玉还是没有回答他,顿时他把脾气发在门把手上,粗暴地扭了几下,仍然没打开门,他就困兽一样在门前转了两圈,满身怒气地出了休息间。 戚宁玉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见邢誉川已经不在休息室,他就直接出去。结果,打开休息室的门就对上外面邢誉川怒沉的脸。 宁玉宝贝,你怎么了? 邢誉川克制着浑身的焦躁,一把抱住了戚宁玉,跟我说说话,宁玉,别不理我。 戚宁玉一动不动任他抱着,他听不到戚宁玉的声音莫名发慌,宝贝,叫哥哥。 我饿了。 他耐心地等了许久,没等到戚宁玉叫哥哥,但好歹理他了,席卷了他四肢百骸的焦躁稍稍平息下来。 他松了手,手掌摩挲在戚宁玉脖子上,然后凑过去吻戚宁玉,戚宁玉偏头避开,他硬把人脸扳过来,亲到了他要控制不住想继续下去才松开,然后说:哥哥带你去吃早餐,想吃什么? 戚宁玉把被邢誉川揉乱的衣服抻直,公事般的语气说:食堂。 集团有食堂,戚宁玉倒是常去吃,但邢誉川一年去不了两回。 邢誉川有些嫌弃,但戚宁玉说去,他还是去了,一进去就有人不停惊奇地朝他们看来。 早餐是自助的,邢誉川说:你坐着,我去拿。 戚宁玉拒绝地说:我自己拿。 听话。 邢誉川的暧昧从来不分场合,拿了一小碗粥放在戚宁玉手里,先喝口粥,去坐下等我。 戚宁玉抬眼瞥了瞥他,最后还是端着粥,找了位置坐下。他这才满意地去拿早餐,但他没来食堂吃过早餐,一时分不清品种的分区,愣住了。 恋耽美 ——(16) 邢总,你怎么来了? 冉烁突然跳出来,一脸惊喜。 邢誉川昨晚最后还是让冉烁去了对面的酒店,此时见到冉烁他问:酒店习惯吗? 冉烁蓦地脸颊一红,小声地说:因为没有睡衣,我穿了哥你在酒店的衬衣,我改天买件新的给你吧。 一件衬衣而已。邢誉川没多在意,接着问道,有虾仁沙拉吗? 问题一下跳太远,冉烁愣了愣才回答,我来了好几次好像都没有,有虾仁粥。 宁玉不喜欢虾仁煮粥。 邢誉川随口一说,拿着盘子转身走了。冉烁静伫在原地,用力扣着手中的盘子,他转眼看了半圈,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戚宁玉,然后他又跟上了邢誉川。 哥,你喜欢吃煎培根吗?食堂做得很不错。 冉烁贴着邢誉川,每经过一个品种他都要拉着邢誉川评价一番,最后转完了一圈,食堂里的人已经来了又去,换了一批。 他跟着邢誉川去找戚宁玉,结果戚宁玉已经走了,他刚坐过的桌子换成了另外的人。 邢誉川端着满盘戚宁玉喜欢吃的,盯着桌上不知哪个部门的同事,对方被盯得一动不敢动,连咬了一半的包子都掉进盘子里,惊恐地开口。 邢、邢总,这是你的位置吗? 邢誉川什么也没说,如同立在那里的恶鬼像一般,对面坐着的人,缩着腰收拾起自己的餐盘溜了。 冉烁凑过去,疑惑地说:戚副总怎么走了?都不和哥你说一声。 邢誉川没回他的话,冷着脸端着餐盘又回去餐台,默默找来了打包盒,把盘子里的东西都打包起来。 冉烁感受到了邢誉川的怒气,小心翼翼又凑过去问:哥,你不吃了吗? 邢誉川没有理他,等打包好后,把餐盒递给他说,给他送去。 冉烁倏然一愣,不明白地眨了眨眼。 邢誉川说:给宁玉送去,他什么都没吃。 冉烁一时间管理不住表情,把脸低下去,哥,你对戚副总真的好。 你说什么? 邢誉川没有听清,冉烁立即抬起头,又换上了笑脸,保证地说:我一定会送到戚副总手里的,他昨天都晕倒了,更不能不吃早餐。 看着冉烁的笑脸,邢誉川的气消了一点,揉了下冉烁的头说:去吧,别凉了。 冉烁说:我也打包一点,等会儿就不再下来了。 邢誉川没道理让人做事还不让人不吃饭,让冉烁去了。 冉烁专挑着与邢誉川那份不同的东西装,还往里添了两份重辣的配菜。 然后打好包,邢誉川也没了吃早餐的心情,和他一起上楼了。 戚宁玉昨晚就没吃饭,饿过头了反而没有胃口,喝了两口粥就吃不下了。他看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冉烁,和邢誉川有说完的话似的,更加不想吃了,干脆上楼。 到了办公室,桌上还是他昨离开的模样,于是接着昨天剩下的工作继续。 没过多久,李薇来敲门,给他拿了一份食堂打包的早餐。 戚宁玉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李薇回答,冉特助刚送来的,说是邢总让他给你带的早餐,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选的,如果不合口味请你见谅。 戚宁玉看了一眼,连碰也没碰,直接说:扔了。 李薇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戚宁玉吃东西挑得很,虽然也经常点外卖,但她点的那叫外卖,戚宁玉点的得叫传膳,内容完全是天差地别。 她隔着盒子都能闻到冲人的酸辣味,戚宁玉肯定嫌弃。于是,她又原样拿了出去。 戚宁玉没在意那份早餐到底是谁选的,他抛开无用的念头,投入工作。他一直忙到了下午,邢誉川没有来烦过他。 快下午3点时,雷森忽然发了消息给他,说有新的想法,让他去小会议室讨论。他把手上的事整理了一下,就带着笔记本电脑出去。 李薇忽然接到戚宁玉的消息,叫她去小会议室,她以为是要开什么会,匆忙地赶过去,结果发现里面只有戚宁玉和雷森。 她愣了半晌终于想起来邢大老板交代的特殊任务,要在戚宁玉和雷森单独在一起时在场,她给忘了,戚宁玉却真执行起了这莫名其妙的命令。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坐到桌子最远的一角,努力降低存在感,一开始她还试图听一听两人谈论的内容,想她也算参与了项目核心,升职加薪会不会有她的名额。然而,听了没片刻她就发现根本听不懂。 可一个月前,还和她一起加班熟悉资料的戚宁玉,却能和专业的雷森讨论起来游刃有余。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有的人你永远猜不到他是学什么专业的,因为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觉得他是专业的。 比如戚宁玉,她怀疑过戚宁玉的专业是金融、会计、管理、营销策划,现在她觉得戚宁玉可能是工科专业。 宁玉,你这个想法太棒了! 李薇被雷森忽然的惊叹拉回了神,抬头就见雷森一脸兴奋扑过去抱住了戚宁玉,她忽然懂了邢大老板为什么要她来当灯泡了。雷森终于放开戚宁玉,戚宁玉平静如常地说:你不要这么夸张,我只是提了一点想法。 宁玉,你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评价这么低? 雷森发现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戚宁玉的学习能力强到令人发指,可戚宁玉认为正常人都是这样的,他只是比别人努力了一点而已。 他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不只是比别人努力,也比很多人更加优秀!宁玉,你应该更自信的,你值得。 戚宁玉莫名地一笑,你们国家都这么会夸人吗? 雷森蓦然无语,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让戚宁玉造成这种认知,对于别人所有夸奖的话,戚宁玉从来不会当真。他很想问问是不是小时候没有人夸奖过他,可又怕触到了戚宁玉不好的回忆。 他一天夸戚宁玉100遍,总能让戚宁玉自信起来。于是,他回答:我们国家只夸真的优秀的人。 戚宁玉没在意雷森的话,转回了正题。 最后他们讨论完后,他忽然对雷森说:关于工作室的房子,我让李薇重新找了别的,你今天有时间去看吗? 雷森想起上周遇到戚骁文的事,猜戚骁文可能住在那个小区,他也没想再用那栋房子。 他回道:当然有时间。现在去? 终于,李薇这次不再是无用的灯泡,有了带路的用处。 下楼时,她按邢大老板的要求,汇报了戚宁玉和雷森一起出门的消息。她以为只是汇报,不想到了车库,直接碰上了邢誉川,还有冉烁。 第21章 #021 戚宁玉的车和邢誉川的车并排停在一起,邢誉川和冉烁就站在两辆车的中间,靠他的驾驶座这边。 他走过去看了眼邢誉川,打了声招呼,邢总。 邢誉川只听到了这一声,戚宁玉就打开了车门要上车,雷森还自然地往副驾去了。 他家的小醋包不许别人坐他的副驾,却把自己的副驾给别的男人。今天一早起来戚宁玉就对他不搭理的火气,倏地涌上来。 他直直盯着戚宁玉,喊了一声。 宁玉,过来。 戚宁玉顿住了上车的动作,没过去,只转头问:邢总还什么事? 邢誉川重复了一遍,过来。 戚宁玉还是没有过去,回答说:我要和雷森去看工作室的房子,约好了时间,要迟到了。 邢誉川也不知他到底哪来的邪火,没把戚宁玉喊过去,他就自己走过去,把戚宁玉半开的车门用力按回去,看个房子要你亲自去?没其他人了吗? 在场唯一能称得上其他人的李薇顿时惊恐地低下了头。 戚宁玉完全不带私人情绪地回答:大家都有工作,邢总,我们先走了。 邢誉川瞬间仿佛眼神都仿佛沾着怒气,戚宁玉又去开车门,他一把揪过戚宁玉的手,拿过戚宁玉的车钥匙,朝李薇扔过去,你开车,我跟你们去。 李薇抖了好几下才接到钥匙,被邢誉川的话惊住了,邢大老板这么闲的吗?跟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冉烁连忙提醒,邢总,我们不是要去见林总吗? 改天。 邢誉川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冉烁没听过邢誉川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不由得心里一颤。 但邢誉川完全没注意他,拉着戚宁玉回到了他的车旁,命令地说:上车。 戚宁玉淡然地看了眼邢誉川,回头对对李薇和雷森说:走吧。李薇,你在前面带路。 他配合得带了点懒得跟你扯的意思,邢誉川如了愿,反而更气了。 李薇仿佛受了大赦,连忙上车,好的。 雷森不放地盯着戚宁玉,这时无论他说什么都只会让戚宁玉难做,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和李薇一起上车。 戚宁玉这才打开邢誉川车的门,他自觉开的后座,邢誉川叫住他说:坐前面。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转去开了副驾的车门,可是开了看到座位上放着一个背包。他终于对邢誉川说了话,我坐后面。 冉烁也朝着邢誉川看去,见邢誉川沉着双眉直盯着戚宁玉,语气冰冷地说:小烁,把包拿走。 他不情愿地想不拿,可脑子里找好了理由,却又不敢开口。最后他还是把副驾上的背包抱出来,对邢誉川劝道:哥,你也不要生气了,戚副总陪雷森去也只是为了工作。 这一句没劝住邢誉川,只让他登时眼神沉得更深了。 戚宁玉余光朝着冉烁一瞥,忽然把没关的副驾车门用力关回去,对邢誉川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邢誉川不给,直盯着他。 他没要到钥匙,就绕到另外一边的驾驶座,上去调好的座椅,再朝车外的邢誉川瞥去,给了他一个给还是不给眼睛。 邢誉川终于笑了,戚宁玉终于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把车钥匙递过去给戚宁玉。 满意了? 戚宁玉不回答他,点火开车。 冉烁愣在车外,抱着背包的手用力扣紧,视线悄悄地盯着戚宁玉,藏着满眼的嫉妒。 忽然,他听到车子的引擎响了,抬头就见车从他眼前滑过去。 邢总! 冉烁喊了一声慌忙追过去,一把抓住了车门。车刚起步,又在车库里,车速很慢,抓着车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双腿没用力,车往前一开就被带拖着走。 然而,他腿还没完全拖到地上,车就停下来了,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成了扒着车门斜挂在车上的姿势,有点滑稽又怪异,像他在搞什么奇怪的行为艺术。 小烁? 邢誉川探出头询问:你怎么了? 冉烁立即站起来,尴尬地拍了拍手,没什么,以为你们要走了,不带我了。 他伸手正要去开车门,邢誉川突然说:嗯,你不用跟着了,跟林总重新约一下时间。 我 冉烁开了口却卡住不知该什么什么,脸上总挂着的笑容也淡下去,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笑起来,我跟去确实也没什么用,那你们路上小心,我回去上班了。 他说完朝着邢誉川挥了挥手,又对戚宁玉说:戚副总,我走了雷森先生,李秘书,拜! 冉烁和所有人告完了别才离开。 李薇看到这幕修罗场终于谢幕,她还肩负带路的重任,正准备开车,结果车库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啊 李薇离声音最近,她最先看出去,见到冉烁踩着停车定位杆趴地上,看样子像是被绊倒了,但好半晌人还趴着没起来。 她不禁问了一声,冉特助?你没事吧? 冉烁回答,没事,就摔了一下,你们走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他这么说,可还抱着腿在地上没起来,李薇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时,邢誉川下车了,径直走到了冉烁旁边,把人扶起来。 怎么样?摔哪儿了? 冉烁坐在地上小心卷起裤角,露出小腿,青紫了一大块。 他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没事,可能刚才扒车时磕到了,又摔了一跤,我这只脚可能有点犯水逆,总是在受伤。 你知道还不小心点!邢誉川责备了一句又问,能站起来吗? 冉烁点头,抓着邢誉川站起来,在要站直时蓦地又摔下去,被邢誉川抱住才没摔地上。 邢誉川不放心地说:去医院拍个片,万一伤到骨头了。 我没事的,戚副总赶时间,你还要跟他一起去看房子,我一点不嘶疼、我不疼! 你呀!想想你自己吧!邢誉川揉了一下冉烁的头,戚宁玉蓦地走了过来。 你送他去医院。 戚宁玉把车钥匙往邢誉川手里一塞,塞完就走,邢誉川倏地腾出一只手抓住他。 宁玉,不许走。 戚宁玉怔了片刻,回头问邢誉川,你要我跟你去医院? 邢誉川不是想想到戚宁玉去医院,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提醒他,不能让戚宁玉走,他必须得把他的宁玉宝贝拴在身边。 他思忖了半晌,最后说:在外面等我,不许走。 戚宁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的郁气稍稍松了一点,然后他把刚给出去的车钥匙拿回来,直接往回走。 路过李薇和雷森那边时,他停下来说:李薇,你带雷森去看,要是可以就定下来,其他的回头再说。 李薇不敢多说,连续点头,雷森叫了他一声,宁玉? 他歪头一笑,我没事,看好了跟我说一声。 然后,戚宁玉回到驾驶座,把车开到了邢誉川和冉烁旁边,不然邢誉川可能又要抱着冉烁上车,他看着碍眼。 恋耽美 ——(17) 邢誉川把冉烁扶上车后座,也跟着坐进去,宁玉,走吧。 戚宁玉仿佛最称职的司机,全程目不斜视,口不多言,把车开到了医院外面,在还看不到招牌的地方就停下。 冉烁看着还有一段路程,不解地问:怎么不走了? 戚宁玉沉默,邢誉川回道:等会儿。 冉烁等了一会儿,有人给他们送来了一辆轮椅,邢誉川扶他坐上去,然后车里的戚宁玉说:宁玉,我把他交给医生就出来,等等我。 戚宁玉没有回答,邢誉川又说:宁玉,等我出来。 戚宁玉终于点头应了一声,嗯。 邢誉川这才推冉烁走了。 戚宁玉从车窗看出去,邢誉川走在别人身后的背影,他感觉说不出的陌生。 小时候他腿太短,常常走着就落到了邢誉川身后,每次他落得太远,邢誉川就会停下来等他,他就会扑到邢誉川背上。邢誉川的背影让他觉得特别安心,因为无论走了多远,总是会等他跟上去。 可现在,他只觉得邢誉川的背影越走越远了,远到他都不想追了。 宁玉。 忽然一辆车并排停到了他旁边,雷森从副驾的车窗伸出来,朝他挥手。 他看过去,看到车里的雷森和李薇,两人才半小时似乎相处得不错。 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你,要不要一起去寻欢作乐? 戚宁玉愣了,他跟着邢誉川久了,对于寻欢作乐实在想不出别的事。 雷森又说道:人生短暂,不需要那么多枷锁。我和李薇今天都决定翘半了,领导你别拖后腿! 戚宁玉看着雷森,眼前仿佛虚化出了邢誉川越走越远的背影。 片刻后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又打开车门,上车。 邢誉川这回真的把冉烁交给医生就出来了,他走回来的路上想着怎么哄戚宁玉,虽然是戚宁玉脾气见涨,但他向来很乐意哄。 然而,他走到离车还有十多米时,看到戚宁玉上了别的车,他再仔细一看,发现那车是戚宁玉的车,而车里的人是雷森。 不等他反应,车已经开走了。 邢誉川伫在路边,怒火丛生,他咬着牙原地踱了两步,拿出手机拨了戚宁玉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啪 手机摔在路面上,碎成了好几块。 第22章 #022 戚宁玉坐在车里往外望出去,和邢誉川对上了视线。 18年来听邢誉川的话几乎成了他的本能,这是他第一次抛下邢誉川离开,此时他心里就像有好几个小人,抓着他往几个不同的方向拉扯,可他却没有生出什么样的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邢誉川,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车子转弯,看不见了。 他下意识趴到车窗上,可车已经转远,邢誉川彻底消失了。 宁玉,宁玉? 雷森叫了好几声,戚宁玉才坐回来朝他看过去,这是要去哪里? 狂吃狂嗨! 雷森表情夸张地回答,手往后面递过来一张宣传单。戚宁玉接来一看,眉头就蹙起来。 南山狂欢音乐节,狂吃狂嗨狂到停不下来。 这是什么? 戚宁玉是真不理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雷森大约难以解释,李薇就把话接过去。 市旅游局和荣发地产一起做的旅游宣传项目,在南山公园。 这么说戚宁玉理解了,他思忖了片刻,和政府合作确实是不错各方面都有优势,近几年政府对新能源车也有很多政策,我们也可以和环保部门接触一下,李薇你 戚副总! 李薇忽然打断了他,他往前面看去,李薇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露着一脸痛心的表情说:音乐节,有吃有玩,还有当□□星,大火的乐队,你没有别的想法吗? 戚宁玉又思忖了片刻,确实这样下来相对成本会比较高,但应该在项目宣传的预算内,我 天呐! 李薇忽然就像没了气的气球般,整个人塌下去。她知道戚宁玉眼中只有工作,但没想到只有工作到了这种地步。 戚宁玉比她还小两岁,她刚到集团时戚宁玉还没毕业,时常被邢誉川带到办公室,不是正式的实习,但邢誉川亲自带在身边教。 刚刚20岁的戚宁玉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和她们说话都会偷偷红了耳尖,面上还要装着自己有多成熟稳重。那时她们都不知道将来戚宁玉会成为铁血玫瑰,私下悄悄把他当弟弟,没少逗。 她想起当年可爱的小仙男,不明白戚宁玉怎么就成了只会工作的机器。 李薇丢了恪守的上下级礼节,提高了声音喊:戚宁玉,你到底有没有玩过!除了工作你的人生就没有别的吗? 除了工作有没有别的? 戚宁玉想过这个问题,除了工作他还能做什么,但答案是除了工作,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邢誉川带他骑过马,滑过雪,打过球,但那些都不是他的爱好。 刚好红绿灯,李薇停下车转过身来,苦口婆心地看着他劝说。 弟弟,你才20多岁,大把美好的人生,天天像个机器一样只知道工作,集团给了你多少钱你要这样卖命!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卖了自己的人生!世界上那么多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不够你挑吗?干什么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我敢说你往街上一站,立即有人主动上来让你挑! 一长段话砸进了戚宁玉的耳朵里,他像是听不清李薇在说什么,脑子里轰轰地乱响,可又被有的词触动了某根神经,让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红灯结束,后面的车按起喇叭,李薇转回去开车,雷森接替地又朝着他转过来。 他定定怔在原处,对着雷森,你也有话要跟我说吗? 宁玉,你开心吗? 雷森只有一句话,这一句却比李薇的话让他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开心吗? 他需要开心吗? 好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需不需要开心,邢誉川对他说的也总别怕哥哥陪你。 他想了很久,终于说出口。 不开心。 不开心,就去做开心的事啊! 雷森非常随性地回答他,戚宁玉想起来最开始见雷森时,雷森就突发奇想飞了几个国家去骑马,似乎只要想做的事,无论是什么只要想就可以做。 他已经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不是要去考察别人的项目,只是单纯地要他一起翘班去音乐节。 他倒是翘过班,不过都是邢誉川拉着他翘的。他不自觉又拿起了音乐节的宣传单,纸张上仿佛也透出了放纵自由的气氛,他从来没有去过这种活动,不明白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听别人唱歌有什么乐趣。 他回想起了邢誉川和冉烁越走越远的背影,最后决定地说:我们都算半天旷工。 李薇一个没忍住,不是吧!戚副总你的人设还真是不肯崩! 这是纪律,不是人设。 戚宁玉的回答让李薇无话可说,只能继续认真地开车。 音乐节不只是演唱会,相当于一个游园会,要连开半月,主旨是宣传市内旅游景点,演唱会,吃喝玩乐都只是为了吸引人来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7点,正好太阳下山,是入场的高峰期。因为宣传128门票能吃遍全球物色小吃,并且可以集章玩游戏,不只有奖品,最后通关还能抽大奖,所以已经开了一个星期,仍然来的人很多。 李薇停好车,发挥秘书的本职主动去买票,去的时候问戚宁玉,戚副总,能报销吗? 戚宁玉不太适应这样人挤人的场面,可他躲开了前面的人,后面又撞到了人,最后绷直在原地,回去我私人给你报销。 李薇一点也不客气,那今晚的一切费用是不是都可以报销? 可以。 戚宁玉说话时不由得松了松领带,6月末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到了外面没有空调,他还穿着整齐扣好的西装。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宁玉,你不热吗? 雷森忽然对他说,不等他问哪里不对,雷森忽然上手把他的西装外套扒了下来。 雷森,你做什么? 戚宁玉木然一僵,除了邢誉川没有别人再帮他脱过衣服,他知道雷森没有别的意思,但身体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正常。 雷森倒是完全没注意,像个专业的选型师一样打量了他半晌,扯下他的领带,把他扣到最上的衬衣扣子解了两颗。 接着,卷起了他的袖子,把他扎在西裤里的衬衣拉得要出来又不出来,又蹲下去给西裤卷成了小裤脚,再把他整齐的三七分头发揉乱了几分。 最后,雷森停下来满意地看着他。 这与戚宁玉严谨的习惯相去太运,他觉得穿成这样很有损形象,可去买票回来的李薇脱口喊了一声。 卧槽! 李薇正喝水,喊这一声时水从她鼻子呛了出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发现只是水暗暗松了口气,如果是鼻血她就糗大了。 戚宁玉长好看,全集团都知道,但全集团都只见过他穿着正装,严谨得一丝不苟的样子。 突然间,戚宁玉把正装穿得散漫了,没让他人也变散漫,反而添了一股要命的气质。 我就说这样很不合适。 戚宁玉见到李薇的反应,立即要把衣服扣好。 李薇连忙阻止,不,不,我只是、只是被水呛了。戚副总,现在不是上班,可以随意一点,况且,你不热吗? 里面都是露天的,这时还到处都还冒着热气,确实很热。 戚宁玉挣扎了一番,最终放弃,就这样,走吧。 李薇看着戚宁玉走进去,朝着雷森眨了个你好样的眼,然后去检票进场。 进去之后人都散开反而显得人少了,演唱会要8点才开始,又正好是晚饭时间,他们就先去了小吃一条街。 戚宁玉走过去顿时感觉眼花缭乱,无论是人,还是店铺,各种各样风格,各种各样的味道,全都混在一起。 李薇问:你们想吃什么? 什么这么臭? 戚宁玉闻了一圈,终于闻到了他最刺激他嗅觉的味道。 李薇朝他看的方向转过去,臭豆腐,你没吃过吗? 戚宁玉觉得他应该没吃过,他从来没有在食物上闻过这种味道。 雷森接道:我也没有吃过。 噢!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就带你们去尝尝,人间美味! 雷森非常怀疑,这么臭,能吃吗? 拜托少爷,你这样是会被人打的。 李薇已经走过去,刷完他们的券,点了三份。 戚宁玉也觉得这么臭肯定不能吃,但他比雷森会掩藏,屏住呼吸跟过去,李薇把第一份成品递过来。 他瞬间感觉受到了味觉视觉和嗅觉的三重攻击,勉强地说:我不吃辣椒。 李薇觉得戚宁玉不只是不吃辣,大概这份臭豆腐从里到外都不吃,于是问道:你对辣椒过敏吗?豆制品过敏吗? 戚宁玉摇头。 那就试试呗,加了辣的臭豆腐才有灵魂。 是这样吗?雷森兴奋地抢过了给戚宁玉的那一份,他毫不在意味道地尝了一块,露出了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最后终于吃下去。 戚宁玉好奇地问:好吃吗? 雷森认真考虑过后才回答:不能用好不好吃来形容,它非常的神奇,吃起来并不臭。 戚宁玉接过了李薇又递来的一份,在好奇的驱使下,他夹了一块进嘴里,顿时感觉嘴里起泡了似的,又烫又辣,他忍了忍直接咽下去,嘴唇变得通红。 李薇见了他真的不能吃辣,连忙去隔壁摊拿了一杯冰凉虾过来,戚副总,喝口冰的。 戚宁玉不知道李薇给的是什么,不过他实在太辣了,接过来就一口气喝了半杯,口中的辣味被冰水压下去,他体会到了一种异常畅快的感觉。 他不由地笑了,我觉得很好吃。 不是不能吃辣吗? 李薇问他,他思忖过了说:以前只是害怕不敢尝试。 李薇接道:那我带你们继续挑战。 于是,戚宁玉接下来尝遍了酸甜苦辣,他平时不会吃,甚至接触不到的东西,他通通都吃了,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能接受。 他们从街头吃到了街尾,实在吃不下了,就在一棵大树下喝着奶精调的奶茶,坐在花台上休息。 戚宁玉望向眼前热闹的人群,觉得手中塑料杯装着的奶茶比米其林餐厅的要好喝。 宁玉,那边有人玩枪! 雷森忽然兴奋地站起来,戚宁玉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是射击游戏的玩具枪,这他还是知道的,小时候曾在游乐园里见过。 要不要去玩一下? 李薇刚问完,雷森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然,我可厉害了。 真的? 肯定是真的,宁玉,走。 雷森拉起戚宁玉就走过去了,摊前正好有一个小朋友在玩,抱枪打半天一发没中,最后打完了子弹,哭了。 李薇上前去给他们领了枪,规则很简单,20发子弹,射靶上的气球,射中不同的发数对应不同的奖品。 雷森挑衅地说:比比? 戚宁玉很谦虚,我打得不是很准。 他们选了最远的射程,说打得不是很准的戚宁玉连中19发,雷森比他少中了一发,于是他最后一枪故意打偏,和雷森打了个平局。 雷森对这个结束感到意外,但又觉得很合理,戚宁玉总是能给他惊喜。他忍不住说:宁玉,你这叫打得不是很准? 恋耽美 ——(18) 嗯,有一发没打中。 戚宁玉这话不回还好,一回不只是雷森,连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了,简直太凡了。边上甚至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偷偷举着手机朝他偷拍。 工作人员把他们赢的奖品拿过来,两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一只粉蓝色的大海豚,一只粉红色的大熊。 两人同时表情一顿,对这个奖品由衷的嫌弃。 雷森问:没有别的吗? 工作人员直摇头,一个星期都没人打出过特等奖,奖品只有这两件。 戚宁玉说:可以不要吗? 工作人员坚定地拒绝,我们不可以私留客人已经得到的奖品。 那就是他们必须抱着这么大一只毛绒玩具到处走? 戚宁玉和雷森同时朝李薇看去,李薇果断拒绝,请改变你们的刻板印象,不是所有女性都喜欢毛绒玩具! 可是赢的奖品总不能扔了,戚宁玉为难时,雷森忽然说:宁玉,交给我。 戚宁玉莫名看着雷森,把手里的大海豚递过去,雷森接过去就站到路边,对路过的美女搭讪。 嗨,美女,加个好友,送海豚和大熊哟。 然而,一连搭讪了好几人,都被人当骗子没送出去。 戚宁玉觉得雷森这个方法不太行,李薇上前说:雷森首席,你往那一站,别人不怀疑你都不正常!该让戚副总去。 我不像骗子? 戚宁玉觉得他和雷森没什么区别。 李薇说:你不是像不像的问题,就算被你骗,也有人甘愿上当。 戚宁玉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雷森已经把他拉过去,两只毛绒都塞进他手中退开了。 他尴尬地杵在路边,不敢像雷森那样随意跟人搭讪,不过立即有一个女生停在他面前。 小哥哥,这是给你女朋友的吗? 戚宁玉如实地回答:我没有女朋友,你想要吗? 女生微微一惊,他连忙解释,这是刚赢的奖品,不适合我,送给你可以吗? 有好看的小哥哥主动送萌萌的毛绒绒给你,你不要的吗? 当然没有。 女生惊喜地说:真的要送我吗?那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戚宁玉觉得这是等价交换,结果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女生顿时眼中可见的失望,于是他说:你可以加我秘书的好友,如果因为它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她。 李薇和女生都震惊了,戚宁玉这个处理方式,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薇无奈地拿手机,在女生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下加了好友。 最后,女生选走了一个玩偶,后面马上有另一个女生排着队般上前来。 戚宁玉问:你也要吗? 女生说:我想加你好友。 我手机没电了。 女生立即说:秘书也可以。 李薇无奈又加了一个好友,不过好在不到3分钟就都给送出去了。 叔叔,叔叔! 忽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过来,也停在了戚宁玉面前。 戚宁玉以为小女孩也是来要玩偶的,正要说已经送完了,小女孩却拉住了他的衣角,抬起头哭着对着他。 叔叔,我迷路了,我找不到我妈妈了。 戚宁玉人生中面对小朋友的经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僵在当场,语气僵硬地问:你在哪里和妈妈走散的? 我、我我不知道呀! 小女孩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怕。戚宁玉迅速朝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像在找孩子的人。 雷森看到小女孩,努力拿出他搭讪的亲和去问小女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看了雷森一眼,立即吓得缩到戚宁玉身后,抱着他的腿。 雷森不服,小女孩为什么也选他? 李薇评价,你不适合我们亚洲人审美。 戚宁玉蹲下去努力温和地问小女孩,记不记得妈妈的手机号码? 我记得哟。 小女孩非常笃定,可戚宁玉按小女孩说的号码打过去,你好,你女儿走丢了,现在正在 电话里一个男声打断他怒吼过来,你女儿在老子床上,垃圾骗子! 戚宁玉眉头一蹙,对方已经挂了。 小女孩满眼无辜地问: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故意把我扔了!啊呜呜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抬手试探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 叔叔,你帮我找妈妈,我不要做没有妈妈的孩子! 戚宁玉浑身僵直,除了邢誉川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亲近过,可是小女孩紧紧地抓着他,仿佛溺水时抓住的浮木,让他有种异样的、被依赖的感觉。 一直以为他都是需要被拯救,需要依赖着邢誉川才能活下去的人。 忽然之间,仿佛他被置换了身份,成了被别人依赖的对象。就仿佛他原本是沙漠里的枯树,需要一直抓紧了沙漠才能存活。可是,忽然有一只蝴蝶停在了他的枯枝上,枯枝上就发出了几片新芽。 戚宁玉缓缓地抬起手,小心地托着小女孩把她抱起来,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轻声地安慰道:别怕,我带你去找妈妈。 嗯,叔叔不要骗我哟。 在封闭的园区里,小女孩肯定是跟着大人来的,多半是走散了,最快的方法就是广播。 于是他们带小女孩找到了园区的广播室,小女孩说了她的名字,然后全区广播,等了十多分钟,小女孩的父母就来了。 广播室有专门的走丢接待室,小女孩抱着戚宁玉不松手,他们只好在这里陪小女孩一起等。 终于,等到有人进来时,小女孩从戚宁玉怀里跳了下去,朝着走来的女人跑去。 妈妈 这一刻,戚宁玉比他完成了一个大项目更有成就感,小女孩的父母感激对他谢了又谢。 小女孩到了父母身边,胆子也大了,雷森问她,街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就非要找这位叔叔?你怕他是坏人吗? 小女孩天真地说:因为叔叔最好看呀,好看的怎么会是坏人呢?电视里好看的都是好人。 这个看脸的世界已经从娃娃就开始了,雷森无话可说。 最后,小女孩一家向他们告别,小女孩抱着戚宁玉亲了一口,小模样特别正经地说:叔叔,我喜欢你呀,你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做新娘好不好? 小女孩妈妈连忙去捂小女孩的嘴,胡说什么呢!小孩子乱说,戚先生别在意。 戚宁玉没在意,他不自觉地笑了,对小女孩说:谢谢。 不客气呀!我也谢谢叔叔,帮我找到妈妈。 等到小女孩一家已经走了,戚宁玉还站在路边勾着嘴角笑。 雷森回过头去问:宁玉,你笑什么? 我长得讨小朋友喜欢吗? 雷森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夸了无数遍的话,戚宁玉都觉得是在恭维,却被刚刚的小女孩说得听见去了。 他不由地回道:宁玉,你可不是讨小朋友喜欢,我都送不出去的玩具,你马上送出去了,你以为她们为什么找你搭讪? 戚宁玉认真想了想,因为我看起来比较有钱? 雷森又被他惊住了,咆哮道:我没有钱嘛!我的手表70万!鞋子18万! 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帅。 戚宁玉疑惑地看着雷森,从小到大唯一会评价他的外表的人也只有邢誉川,但邢誉川从来没有夸过他帅,他上学也没收到过情书,唯一一次有人对他表白,对方还被邢誉川吓到几天没来上学。 所以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长相如何,也从来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只要邢誉川不嫌弃,他就无所谓。 演唱会已经开始了,你们都帅!能不能走了! 李薇没眼看两个有钱有颜的男人相互凡尔赛,两个男人终于不再说了,往演唱会的方向走去。 主办方下足了本,每天演唱会的嘉宾都不一样,主场的嘉宾更是当红的。 今天的主场嘉宾是最近大火的AWSL乐队,因为一首歌在小视频软件上爆火,有人发出了乐队的演出视频,结果因为乐队四人颜值太高,尤其主唱帅得特别与众不同,一夜之间乐队就红到全国人民都认识了他们。 不过,戚宁玉不认识,他只能算是凑数的,到了舞台前发现根本没有座位,除了舞台有棚,观众席都是路天的,在一片山坡上,像是体育馆的斜坡座位。 不过没有椅子,只有草坪,所有人都坐在草地上。 他们去时舞台前的空地已经被人挤满了,没有他们能挤进去的空位。 李薇不想去后面,蠢蠢欲动地想硬往里挤。 喂!戚宁玉! 戚宁玉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去,钟意然戴着墨镜从舞台侧面钻出来。 他没想到还会遇到钟意然,钟意然见到他比他还意外,冲到面前问: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戚宁玉认出钟意然,想起他是个艺人,你是不是来表演的? 钟意然得意一笑,对,你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你难道看上我的?如果是你的话,为爱做1我也勉强接受! 戚宁玉面不改色地说:能带我们去前面吗? 钟意然不屑,切!我也不错的好吧!至少比邢誉川那个大猪蹄子专一。 他提到邢誉川,旁边的雷森和李薇都看了眼戚宁玉。 戚宁玉仍旧面不改色,能不能去? 你还是这么凶!钟意然不满地瞪戚宁玉,跟我来吧,可要记得我也帮了你一次! 他们就光明正大靠走后门到了最前面预留的特等席,钟意然没什么名气,大约也表演完了,把人带过去就不走了,还拿了几支荧光棒给他们。 我不要。 戚宁玉拒绝,钟意然硬塞给他,你都来了,就不要这么格格不入!拿着。 戚宁玉看到雷森和李薇都拿了,周围的人手里全都挥着荧光棒,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听不清的唱词中无比兴奋。 他犹豫地拿过荧光棒,但是手没动,雷森忽然抓起他的手,宁玉,开心!挥一下! 戚宁玉机械似的挥了几下,这首歌就唱完了,歌手下去,主持人上台还没开口,台下的人突然欢呼起来。 他莫名不已,听到主持人说:接下来出场的是AWSL乐队,让我们热烈欢迎。 顿时,全场都是兴奋的掌声、叫声。 戚宁玉转过头,几乎用大喊的声音问李薇,AWSL是什么意思? 李薇回答:阿伟死了的意思,他们队长叫阿伟。 戚宁玉震惊,乐队的名字叫他们队长死了?他感觉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李薇解释,AWSL是一个网络词汇,也叫作阿伟死了,他太帅了太迷人了,啊我死了的意思。不是说他们队长死了。 戚宁玉感觉不明白的地方更多了,这时乐队出场,他放弃了弄懂,往台上看去。 他们站的地方就在舞台的前面,是视野最近的地方,台上四个年轻的男人摆着帅气的姿势从舞台低升起来,随着音乐的响起,瞬间带起让人肾上腺素上涨的气氛。 激昂的电子乐离得太近有些刺耳,戚宁玉有些不习惯,又仿佛刺激着他的心脏鼓膜。 当四人完全出现在舞台上时,主唱开口唱起来。 夜晚的路灯像抓狂的鬼魅 孤独的影子让你妥协 这条永远走不完的长街 生活的脚步不能停歇 可是你又不用拯救世界 你又不是来人间渡劫 你又不必不可缺 不要在意,不要回忆,放纵肆意 你的人生是为了自己 他们,爱恨随意 主唱的唱词比起之前的人清晰,开头声音沙哑低沉,中途又高昂起来,仿佛配合歌词的心境变化。 戚宁玉听着听着,听进去歌词,身后的人都跟着一起唱起来。 你的人生是为了自己,他们爱恨随意 他不自觉把视线对上了舞台最中央的主唱,此刻他忽然懂了为什么要叫啊我死了, 乐队出场,他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我要死了,主唱半长的头发,张扬的表情,站在舞台中间,灯光打在他身上,说不上脸有多完美,可是有一种仿佛能直逼双眼深处的侵掠感。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对方正好抬眼看过来,一眼扫到他,对上了他的视线,随即微勾着唇角一笑,仿佛有种过电的错觉。 他没有收回视线,直直地盯着主唱,然后情不自禁被主唱的歌声带进了歌词里。 你的人生是为了自己,他们爱恨随意。 戚宁玉不由得跟着笑起来,仿佛一直堵着胸口的郁结散了,主唱的视线又转回来和他对上,他莫名体会到了自我放纵肆意。 一首歌结束,台下都喊起来,阿伟死了,阿伟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喊,不过也跟着喊起来,这种尽情大喊的感觉畅快愉悦。 邢誉川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戚宁玉。 他追着戚宁玉的车找到了这里,然后在主办方的监控里挨着找过去,终于找到了戚宁玉。 此时,邢誉川站在舞台的后方,角度正好能看到舞台前的戚宁玉,由于离得近,舞上的灯光把戚宁玉也映得很清晰。 他站过来看到戚宁玉的第一眼,蓦然怔在了当场。戚宁玉与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也随意的卷着,脸上露着连他也从来没见过的笑,热烈、恣意、放肆。 恋耽美 ——(19) 他不知道他的宁玉宝贝还可以这样笑,可以这样的灿烂,仿佛银河里最璀璨的星。 他感觉到他的心咚咚直跳,像是迫不及待要冲出他的胸腔去戚宁玉身边。 和戚宁玉在一起的18年,他对戚宁玉的爱来得太自然,欲也来得太自然,自然到他没有想过他对戚宁玉到底是什么感情,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把什么都做了。 做了就做了,反正他从来没有打算这一生要与戚宁玉分开。 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受到了此生从来没有过的心动。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宁玉宝贝如此鲜活迷人,第一次有了这种无法言说的悸动,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戚宁玉侵占,让他克制不乱狂乱的心跳。 他拥有这世上最迷人的宝贝。 邢誉川就这么一动不动,静静盯着戚宁玉。 邢总,要去叫他过来吗? 陪同邢誉川找人的负责人胆颤心惊,邢誉川来时像阎王索命一般,是个人都被吓得后背发寒,可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又这么愣着半天不动,他忍不住心慌。 不忙,让他玩够了。 邢誉川嗓音发哑,视线盯着舞台前的戚宁玉没挪过半分。他不敢多说别人大老板的事,只得乖乖在一旁侯着。 戚宁玉全然不知有谁看着他,他慢慢找到了乐趣,由于今晚是AWSL乐队的主场,连唱了一个多小时,他也跟着喊了一个多小时,甚至还悄悄跟着唱了几句。 最后一首歌快要结尾时,主唱忽然从舞台跳下了台,顿时引起一阵尖叫。 他奇怪地看着下台的主唱,对方唱着歌径直走到他面前,把别在胸口的一朵红色玫瑰摘下来,然后插在了他衬衣的口袋里,又对着他勾唇一笑。 他往主唱的脸看过去时,主唱已经跳回了台上,他又低头看了眼胸前的红玫瑰。 今天他有太多的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陌生人送的红玫瑰,他似乎还能感受到主唱指尖碰到他胸前的触感。 戚宁玉,你就是个妖精!帅哥全让你勾走了! 钟意然瞪着在他胸口的花,不满地大喊。 你想要?给你。 戚宁玉把玫瑰塞给了钟意然,抬头往台上看去,主唱又一次对上他的视线,挑衅意味十足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结束,退场。 回去了。 戚宁玉流了一身汗很不舒服,雷森和李薇也差不多,兴奋劲过了都感觉到了热和难受。 忽然,一人挡在了戚宁玉面前,他正要绕开,对方突然伸手拦在了他腰上,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是邢誉川。 高兴了吗? 邢誉川表情如常,不像是来跟他算帐的,大约是刚才的兴奋还有残余,他表情未经大脑擅自笑起来,邢誉川见他笑了,也跟着笑。 宝贝,你怎么这么会勾人。 顿时,戚宁玉的脑子清醒了,他倏然扯开邢誉川搂着他的手,退开一步和邢誉川拉开距离,不近不远地说:邢总,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在邢誉川听来不是不远不近,仿佛跨越了天地的鸿沟。 他忽然意识到戚宁玉不是在生气,所以哪怕是玩高兴了,还是要冷冰冰地对他。 他被戚宁玉甩下时的暴怒倏然又冒起来。 宁玉。 邢誉川明显不悦地沉下声,旁边几人都怕他会控制不住干出点什么。 然而,他只是追着戚宁玉过去,再一次搂住了戚宁玉的腰,狠狠地扫了雷森一眼,然后说:看你这一身汗,先回家。 他说着直接上手去擦戚宁玉鼻间的汗珠,戚宁玉头一偏避开了说:我车在外面,我们先走了。 我们,你和谁是我们? 邢誉川登时眼神一狠,看向了雷森和李薇,蓦地声音又软下来,别闹了,跟我回家。 戚宁玉没有回答,要去推邢誉川的手,可邢誉川的手像是长在他腰上一样,他推不开,最后有些急躁地喊:放手,我自己会回。 宁玉。 邢誉川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戚宁玉却提高了声音重复,放手。 邢誉川克制了半天的脾气冷不防地冒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握到了戚宁玉的后颈,固定住戚宁玉的视线,迫使戚宁玉直盯着他。 他怒声地说:戚宁玉,你知道我不会放手,要么你自己跟着走,要么我抱着你走。 为什么他的选择左右都是跟着邢誉川走,邢誉川却可以选择扔下他跟别人走? 戚宁玉仿佛被邢誉川的怒火戳破的气球,脱口而出,然后呢?半路你又让我一个人走,你又因为别的人走了吗? 邢誉川怔住了,定定看着戚宁玉,半晌后问:什么别的人?我说的是我们!要说也该我说你,你是又忘了我说的话了? 他说着又朝雷森瞥了一眼。 这时本来已经散场的人又聚过来在旁围观,两个一看就关系暧昧的帅哥在吵架,实在是刺激,甚至还有人偷拍。 邢誉川看雷森的一眼终于发现了周围的人,对跟他来的人说:处理了。 接着,他拽着戚宁玉的手就走。 邢总,他不想跟你走。 雷森忽然伸手拦住他,瞬间他的怒火烧到了最高点。 邢誉川瞥下视线,毫不掩饰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大可以试试你能活多久。 戚宁玉趁机挣开了邢誉川的手,邢誉川愣了一瞬就听到戚宁玉冰冷冷的声音。 我跟你走。别闹了,难看。 顿时,邢誉川脸绿了。 戚宁玉又转向雷森和李薇,你们再帮我把车开回去,谢谢。 等戚宁玉头也不回地走了,邢誉川满身的怒火蓦然敛起来,追了上去。 到了外面的停车场,戚宁玉找到了邢誉川的车,他走过去,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上车。 邢誉川没去开车,而是跟着他到了后座,车门一关就抓着他把他摁在座椅上,俯身下来双眼赤红地盯着他。 他背贴在座位上,双手被邢誉川掐在头顶,连腿也被困住了。 邢誉川就仿佛抓住了猎物的凶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邢誉川的视线,邢誉川不开口,他也不说话,唯有胸口不断上下起伏,车里就只剩下呼吸声。 宁玉。 许久后,邢誉川终于出了声,他只叫了一声,忽地低下头去吻戚宁玉,仿佛所有的话都不够这样的表达直接。 戚宁玉是他的,哪里都是他的,他不允许,也不可能让戚宁玉有别人。 可他控制不住心慌,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忽然回想起来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宁玉宝贝就没那么爱亲近他了,他已经很久没听戚宁玉趴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喊他哥哥了。 宁玉。 邢誉川的吻落遍了戚宁玉的颈间,最后贴在耳边压抑着嗓音问:宁玉,你是不是不想要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是作者瞎写的,忍着,不要笑。 第23章 #023 静谧的车里一片昏暗,只有从外面透进来的一团光,正好打在邢誉川的头上,在戚宁玉眼中映出一个逆光的轮廓,邢誉川的眼神掩在阴影中,透出了一丝蒙胧的可怜。 戚宁玉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想起了最开始邢誉川救了他的那一天,想起了邢誉川陪在他身边哄他睡觉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邢誉川握着他的手说会永远保护他。 最终,他的喉间不经大脑喊出了一声。 哥哥。 邢誉川满身的狂怒瞬间化成了柔情,他松了戚宁玉的手,紧紧将人搂住,仿佛失而复得般。 宁玉宝贝,你不能不要我。 他说着又去亲戚宁玉,亲完了对着戚宁玉的眼睛,认真低诉。 宁玉,我爱你。 我爱你。 戚宁玉的心仿佛被这三个字攫住了,邢誉川对他说过许多情话,可是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他不觉又动了动唇,这一次是他没想好要说什么。 邢誉川不等他说话,蓦地又低下头来吻他,比起刚刚试探的吻,此时仿佛要将他吞下一般。 宁玉,我爱你。 邢誉川在呼吸交叠间又重复了一遍,好半晌终于放过了他。 戚宁玉重重喘了一口气,邢誉川忽地把他捞起来,他叠坐到了邢誉川腿上。 邢誉川掐着他不许他动,抬起头来对着他,今天的事过去了,好不好?宁玉。 戚宁玉没有回话。 邢誉川又继续说:以后你要去哪里告诉我,哥哥陪你去,不许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路边。你让我看着你跟别的男人走,不如杀了我。 我想一个人去。 戚宁玉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却不是邢誉川想听的,他沉下声问:你想一个去哪里? 去我没有去过的地方。 我可以陪你,宁玉。 我想一个人去。 戚宁玉又重复了一遍,邢誉川刚压下的火又冒起来,你想一个人去哪儿?你休想离开我!宁玉宝贝,除非我死,不然你到死都是我的。 戚宁玉倏地怒喊出来,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长久的情绪破口而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爱好。可是,邢誉川!我只有你! 我的朋友是你,亲人是你,爱的人也是你!你从来没有教我怎么去过自己的人生,可你的人生里却从来都不是只有我! 戚宁玉抓着邢誉川胸口的衣服,狠狠将手攥紧,一眼不眨地盯着邢誉川。 宁、宁玉! 邢誉川愣了许久才叫出一个名字,他18年说得顺嘴的那些哄人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又过了许久,他又叫了一遍。 宁玉。 戚宁玉忽然低下头去,凑到邢誉川唇边讨好地吻了吻,然后说:哥哥,我不想再做全世界只有你的戚宁玉了。 宁玉! 你让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我就能找到新的追求,我就不会再在意你是不是喜欢了别人,是不是对谁更特别了。 邢誉川慌了,急忙地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别 戚宁玉忽然贴到他耳边哄他,好不好?哥哥。 不好! 邢誉川倏地双手把戚宁玉箍紧,用力得像要把人嵌进身体般,还嫌不够地在戚宁玉的脖子上吮出一个明显红印,然后说:宁玉,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别说这种话了。哥哥最喜欢你,哥哥爱你,没有别人,从来没有。 没有别人,从来没有。 戚宁玉忽然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说话都不想说了。 对邢誉川来说找情人理所当然,要宠着谁也是理所当然,这些在他的眼中从来都不是错,不是别人。他不应该计较,也不能计较。 确实,邢誉川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天之骄子,他长得好,对人有礼,床上也很温柔,又有钱有能力,还乐意宠着人。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也会有大把的人主动送上门来,寻欢作乐当然是理所当然。 邢誉川大约永远理解不了他在意的。 小时候邢誉川对他好,他就拼命想对邢誉川更好,他把邢誉川放在了心尖最重要的位置,他知道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他只有对邢誉川更好,更爱邢誉川,才能换来邢誉川更多的关爱。 可是,他真的累了。 他不想再要这样的感情交换了。 他不想再讨好邢誉川了。 宁玉。 邢誉川半天没有听到戚宁玉的回答,不安地叫了一声。 戚宁玉懒懒地埋着头说:我累了,回去吧。 邢誉川不依不饶,你还要一个人去外面看吗? 我累了。 回答我。 邢誉川一下把戚宁玉推起来,对着他的视线,猛然发现戚宁玉哭了。 对不起,宝贝儿,哥哥不该吼你。 他慌忙地去擦戚宁玉眼中掉来的泪,放低了声音哄:你要去哪里就去,要交朋友就交,哥哥不拦你。但是你要记着,你是我的,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不能越界。 戚宁玉回答他的只有不断下掉的泪,他没办法再说下去,佯装无事地换了语气,哭得让人想艹你,真是个小狐狸精。别哭了,我们回家了。 邢誉川推了车门下车,戚宁玉坐在里面没动,他直接把人抱出来,放到了副驾座,给系好了安全带再才绕到驾驶座去开车。 戚宁玉就仿佛离线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也不理邢誉川。 车开到半路,邢誉川的手机响了,他余光不小心瞟到屏幕上的名字是小烁。 邢誉川拿起手机瞥了一眼,看了看戚宁玉,最终还是接起来。 手机接的车载,一接冉烁的声音就直接响在了车里。 哥,我已经做完检查了,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这几天走路会不方便。 邢誉川淡然地回了一声,那就好。 我现在已经出医院了,正准备回去。不过这个点不好打车,我已经站了好久了,都没有打到,一条腿站得我好累,真想有把椅子可以坐坐。 邢誉川顿了一下,你回医院找刚才的林医生,叫他找辆车送你回去。 哥,你现在忙吗? 我正准备回家,去吧,别在路边等了。 冉烁那边的声音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再响起来,好!哥,你开车要小心,我去找林医生了! 他刚说完邢誉川就直接挂了,他捏紧手机愣在路边,盯着来往的车流咬牙切齿。过了半天终于把手机放下,随手一招,一辆出租车停下,他大步地走过去,上车,把门关得一声重响。 戚宁玉已经不想去在意冉烁,他当了一路的木偶,车刚开到就活了过来,自己解了安全带下车。 恋耽美 ——(20) 像是他身上实在难受,迫不及待跑进门,上楼,钻进了浴室。 邢誉川进门去只见了进门的背影,兰姨过来问他,宁宁怎么了? 他不好意思承认今天被扔路边了,摆着他一家之主的谱说:小混球玩过头了,我上去看看。 邢誉川径直去了戚宁玉的浴室,他一拧门,果不其然锁门了。他就对着没拧开的门哼笑了一声,转头坐到床上等着戚宁玉出来。 等了许久,浴室里还是没有动静,里面的水声都没变过,像一直对着同一个地方在淋,他连忙过去敲门。 宁玉。 里面没有声音回答他,片刻后嘭的一声闷响,他直接把门踹坏,进去看到戚宁玉卷成一团缩在地上。 他忙去关了水,蹲下去抱住戚宁玉问:宁宁,哪里不舒服? 胃疼。 戚宁玉无力地说出两个字,邢誉川忙把他抱起来,出去把人放到了床,扯过被子裹住后喊:兰姨,兰姨! 兰姨急忙跑上楼来,看到戚宁玉脸色苍白地躺着,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邢誉川接道:胃疼,你先找药来,然后给医生打电话。 好好。 兰姨又急忙出门,邢誉川坐到床上,扶着戚宁玉靠到他身上,他手伸到前面轻揉戚宁玉的肚子,不悦地问:你今天吃了些什么? 戚宁玉梦里背书一样地回答:臭豆腐,炒螺丝,麻辣小龙虾,烤蜂蛹,还有 还有什么他听不清,不过说的这些已经让他气都气不起来。 他不禁说:还说你要一个人去哪里,没了我谁管着你?伤着碰着了怎么办?不怕疼了? 戚宁玉不舒服地哼了哼。 邢誉川又笃定地说:宁玉宝贝,你也离不开我。这辈子我们都分不开了,知道吗? 戚宁玉没有力气说话,甚至不敢动一下,他怕邢誉川离他远点就会又疼得生不如死,他主动往邢誉川怀里钻了钻。 他知道从来都不是邢誉川要不要他,是他离不开邢誉川,邢誉川一开始就拿准了。 邢誉川很受用戚宁玉的依赖,一时间什么火都没了,抱着人亲了又亲,细言安慰:乖,兰姨马上就拿药来了。 一夜过去,太阳又出来了。 戚宁玉昨晚吃了药醒来已经不疼了,他动了一下,睡在他身后的邢誉川立即扣住他,唇贴着他的后颈说:以后还乱吃东西吗? 他想了想,疼的感觉不好受,但是回答:下次吃就不会痛了。 贪吃的小猫,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是谁?那种摊上的东西本来就不干净,你还吃辣。 以前不懂,现在懂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戚宁玉这一句说得仿佛意有所指,他背对着邢誉川,邢誉川倏地把他翻过来,正对着问:宁玉,你想去试什么?别的男人吗?你敢。 戚宁玉不说敢还是不敢,盯了邢誉川半晌忽地笑了一下,我饿了,哥哥。 邢誉川一下没了火气,把人捞起来去洗澡,洗的时候想做点什么,结果戚宁玉抓着他的手又说:哥哥,我没力气,不要了。 他没了办法,抱着人靠自己解决。 下楼吃早餐时,邢誉川又给戚宁玉夹了不喜欢吃的菜,戚宁玉用手把碗一挡,直勾勾盯着他,我不喜欢吃青菜,哥哥。 他的手僵在半空,终于发现戚宁玉一早醒来就不停在喊他哥哥,但喊得像商场打折赠送的一样,半点没走心。 半晌后,他收回了手盯着戚宁玉问:你是在练习拒绝我吗? 戚宁玉轻轻地嗯了一声。 顿时,邢誉川把筷子都捏弯了,他憋着火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嗯什么嗯,欠收拾是不是! 戚宁玉不理他,低着头吃饭。 兰姨正好走来说:阿誉,邢老先生下月80大寿,老张昨天让我提醒你们别忘了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往年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邢誉川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朝着戚宁玉看了眼,倒是该做两身衣服了,兰姨,你帮我约一下。 兰姨叹着气欲言又止,悄悄地看了眼低头吃饭的戚宁玉,认真得像是没他的事。 戚宁玉确实没什么可说的,邢家的所有人都当他是邢誉川养的小宠物,没苛待过他,但也没拿好眼看他。他默默吃完早饭就走,也不等邢誉川。 邢誉川不满地停下动作,他看着戚宁玉出去的背影,忽然认真地想了戚宁玉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闹脾气的。 大约是认识雷森之后。 他倏然放下筷子起身,沉着脸跟出去。 到了车库,戚宁玉把一辆跑车弄出来了,那车买来就没开过。 你要开这车? 邢誉川走到戚宁玉面前问,戚宁玉点着头,又开始用不走心的语气叫他,哥哥,可以吗? 不练习拒绝我了? 于是,戚宁玉立即先拒绝了他,我不载你。 邢誉川装不下去了,他一手拉住戚宁玉的腰把人带到面前,语气携着怒意说:宁玉,闹够了。 戚宁玉仍然是打折赠送的敷衍语气回答他,哥哥,我们昨天说好的。 我们昨天说好了什么? 戚宁玉回答:我不再做全世界只有你的戚宁玉。我要自己开车去上班。 什么叫不再做全世界只有我的戚宁玉!我又什么时候不让你开车上班了? 邢誉川火气上头,盯着戚宁玉仿佛戴了面具的脸,越加克制不住,你自己把车给了别人,在这里跟我计较?没你这样不讲道理的,戚宁玉。 哥哥,不舍得把车给我开吗? 不许再用这话语气和我说话! 邢誉川要气疯了,吼完了一句又不觉放低了声音,宁玉,你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戚宁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大约他无论做什么,邢誉川永远都只觉得他小心眼,爱吃醋,或者在闹脾气。 他和邢誉川讲不清道理,也不想讲了,抬脚狠狠往邢誉川鞋背踩了一脚,然后转过身去,上车,开车走了。 车库里只剩下了跑车引擎的轰鸣,还有邢誉川无处发泄的怒火。 戚宁玉开着火红的超跑,吸引了一路的目光,到了集团他把车开进车库,停在了邢誉川挪给冉烁私用的车位上,锁上车门上楼。 他到了办公室没一会儿雷森就来还他车钥匙,然后跟他说:宁玉,之前说的那个医生他回话了,说约时间,你可以先去见见他。 他真的有治好过痛觉失常的病例吗? 戚宁玉没想到上次马场的事后,雷森记住了,来了国内最先就跟他说了那个医生,只是特别难约,一直没联系上。 雷森回道:他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你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周末我没事,我叫李薇定机票。 戚宁玉刚提到李薇,李薇就来敲门,她伸着脑袋凑进里说话。 戚副总,刚才保安部那边打电话,说冉特助说邢总预留车位被占了,他们查到车是你开过去的,问车是不是你的。 戚宁玉回:车是邢总的,你让他叫冉特助去找邢总挪。 李薇脑内响了一声哇哦,忽然发现铁血玫瑰邢大老板也霸气起来了,邢大老板的差别待遇好像没了。 她答道:好的,我原话转告。 李薇退出去后,戚宁玉顺便就和雷森讨论起了工作,今天上午他们项目要开个大会讨论方案,正好先过一遍。 他们看到一半,戚宁玉的手机响了,见是邢誉川,戚宁玉手顿了一下接起来。 宁玉,小烁刚来没多久,很多事都不清楚。B区还有预留车位,你干什么非要去和他挤车位? 戚宁玉仿佛平时和下属说话般的语气回,车钥匙在我办公桌上,你叫人拿了去停吧,我马上要开会,没时间。 无论是戚宁玉的语气还说的话,邢誉川都觉得是对他的挑衅,戚宁玉今早起来就一直这个态度,像是故意气他不够似的,他的声音陡然提起来。 和谁开会?又你和雷森两个人? 戚宁玉连解释都没有,直接把电话挂了。 邢誉川拿着手机半晌,才确定戚宁玉真的挂了他的电话,他差点把刚换的新手机又砸了。 他没法和戚宁玉真生气,但看雷森横竖不顺眼了。 邢总。 冉烁的声音响在门口,邢誉川压不下怒气,一眼横过去,冉烁被看得一抖,好一会儿才小心地挪进来。 我把车停到旁边的空车位了,不知道是谁的,希望他来了不会骂我。 邢誉川蓦地站起来,跟我去拿钥匙。 去哪里拿? 邢誉川沉着脸色往外走,宁玉办公室。 冉烁语气不解地问:那是戚副总的新车吗?他为什么要停到我的车位? 邢誉川沉着脸走在前面,一声不出,只是走出去时,整个秘书部都自动全员僵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一路如死神巡逻般到了楼下,没有敲门,推开戚宁玉的办公室门进去,结果里面空无一人,办公桌也干干净净,就只有一把车钥匙在上面。 顿时,死神也气到升天了。 小烁,你拿钥匙叫人把车挪到B区。 邢誉川的声音吐出来仿佛挂着冰渣,冉烁小心地问:你不去吗? 我去开会。 冉烁作为邢誉川的特别助理,邢誉川的工作行程他很清楚,上午没有邢誉川需要出席的会。可隔着半米他也能感觉到邢誉川浑身的寒意,不敢多问。 接着,邢誉川就携风带火出去了。 会议室里的会议刚刚开始,由于是讨论会,里面灯光明亮,长桌边的所有人都在认真听同事发言。 邢誉川直接推门进去,所有人都转头朝他看来,他的目光直指向戚宁玉。 虽然不是只有戚宁玉和雷森两人开会,但雷森果然又坐在戚宁玉旁边。 邢总,你怎么来了? 李薇负责通知组织会议,她确定会议名单上没有邢誉川。 然而,邢大老板不理她,走到戚宁玉和雷森之间,像根定海神针一样杵着不动,面上要笑不笑地说:你们继续,我随便听听。李薇,搬把椅子过来。 李薇连忙去搬椅子给邢大老板,不过旁边明明有人给他让了空位,他非得要把椅插到戚宁玉和雷森中间。 戚宁玉不让,雷森也不让,邢誉川冷冷地扶着椅子对雷森说:Mr.Evans,让让。 雷森觉得邢誉川简直幼稚到极点,行为就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他站起来把椅子挪开,等邢誉川满意地坐下去后,他把椅子搬到了戚宁玉另一边,若无其事地坐下去。 邢誉川倏地一眼横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他无所谓地转开视线,继续开会。 讨论会重点就是讨论,所有提出的文案建议都具有不确定性。刚开始邢誉川就真如他所说,只是随便听听,没有出声。 直到雷森发言。 关于电机续航的问题,去年SD汽车发布的SR1电动机 邢誉川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视线盯着戚宁玉放在桌上的手,漫不经心地听着,等雷森说到一个点,他忽然打断。 SR1电机技术与集团现状技术冲突,完成需要双倍的成本,属于可控不利因素,可以不用说下去了。 雷森怔了片刻,转向他回答:这只是在讨论阶段,为的就是提出建议找到最合适的结果。 没有任何实施必要的方案需要讨论? 雷森被噎住了,邢誉川语气不好,但反驳得很在要点,只是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方案的可行性。他提出,邢誉川反驳没有错,可非要上岗上线很明显和上次一样,是故意针对他。 他忍耐地收回视线,继续往下说。 邢誉川又精准地抓住要点反驳,接连几次,甚至连专业的运算公式他也要挑刺说换一个运算更准确。 他重程说下来不爽至极,却找不到点来否定邢誉川,最后直接坐下去,不发言了。 邢誉川仿佛大获全胜般对着戚宁玉说:你们这么多人都比我专业,结果弄了这么久全是问题,这会开得有什么必要? 李薇小声嘀咕:要全都脑子和你一样灵,在座全千亿富翁了! 她说完了才发现整个会议瞬间室鸦雀无声,她就坐在邢誉川旁边,声音明显得像拿着喇叭对邢誉川吼。 邢誉川朝她看了一眼,直接说:散会。 戚宁玉从邢誉川进来后一句话没说,邢誉川喊了散会他没动,邢誉川也坐着不动,其他人见大老板和大领导都不走,也一时不敢走。 李薇最先看明白,起身对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示意,然后带头往外走。其他人这才试探地退场。 最后,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走完了,雷森在最后不放心地看了看戚宁玉,戚宁玉回了个没事的微笑。 雷森出去后,就只剩下戚宁玉和邢誉川。 戚宁玉最后和雷森的互动,在邢誉川看来完全就是眉来眼去。 他连椅带人把戚宁玉拉近到面前,凑过去握着戚宁玉的脖子把人拉近,另一只手落在戚宁玉的膝盖上,缓缓往上移。 戚宁玉一动不动地对着他的视线,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这让他心里仿佛烧着燎原的大火,却又全被困在了胸口。 好半晌,邢誉川压抑着嗓子说:宁玉宝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勾人呢?从小到大一个接一个的,我掐都掐不过来。 他说着拇指往前移了移,抹到了戚宁玉唇上,我就应该把你绑在我手边,让谁也没机会打你主意。 戚宁玉忽然想起他大学时有个对他很暧昧的女生,虽然没有表白过,但他也不是木头,能感觉的出来对方什么想法,可突然有一天那个女生就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偶然碰到也转身就跑,他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让对方讨厌了。 恋耽美 ——(21) 原来不是。 他定定望着邢誉川,忽地一笑,回道:好,你让冉烁走,我回去做你的助理。 第24章 #024 戚宁玉静坐着等了好一会儿,邢誉川都没有回答他,他踩到邢誉川坐的转椅,用脚往外一推,把自己给推了出去。 在他的椅子溜远时,邢誉川忽然拽住了他的椅子扶手,又把他拉回来,然后直盯着他。 这和小烁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你的事。 戚宁玉听到邢誉川终于反驳他,回道:你身边的位置有那么多吗?哥哥。 戚宁玉! 邢誉川不受控制地吼了一声,又压下声音来,我说了不许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那邢总,会开完了,我要走了。 戚宁玉听话地换了工作时的语气,他转开椅子站起来。 不许走。 邢誉川怒极地跟着起来,拉住戚宁玉的手,把人一下甩到会议桌上。戚宁玉要撞到桌子时他把手垫到了下面,在桌上撞出嘭的一声响。 他随即压下去,狠狠地瞪着戚宁玉,你非要跟我对着干?你明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我不知道,我正常的在工作,是你不请自来打乱了我们的会议! 我不请自来?邢誉川冷笑了一声,手又捏到了戚宁玉的后颈,然后说,你的工作是把我丢在路边,跟那个雷森去什么音乐节,乱吃东西到胃疼!是跟他一起玩游戏赢个什么玩具,是跟他听别人唱歌,是对他笑成那样? 他又想起来那天戚宁玉的笑容,真的刻进了他心里,他不满地说:宁玉,你都从来没对我那么笑过。 戚宁玉笑了,笑得只是牵起了皮肉。 他才该说和雷森有什么关系,他活到现在,除了6岁前,他就只真情实感对邢誉川笑过。 邢誉川听不到戚宁玉的否认,听不到戚宁玉服软认输哄他的话,他仿佛被无数只爪子挠着心一样,他问:你不想解释吗? 戚宁玉还是不回答他,他又说:那别解释了,跟我回家,等你想解释了我们再谈。 我辞职。 戚宁玉忽然冒出口一句。 邢誉川静了好一会儿,终于确信了他刚听到的是什么,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宁玉,我不是要你辞职。 那你要我怎么样? 戚宁玉平静地望着邢誉川,明明暧昧的姿势语气却仿佛在谈判桌上似的,你要调岗我就调,你要我让办公室我就让,你要我给别人加班我就加。你要我远离雷森,我说我回去给你当助里你怕冉烁没地方去,我说辞职你又说你不是。 说到这里他顿下来冷笑了一声,然后对邢誉川问:你要我怎么样啊?哥哥。 邢誉川心里的千百个里由一时全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回道:好,你要辞职就辞职,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吗? 我想辞职后去国外开个马场,我想去养马。 戚宁玉语气平淡,话题一下跳得太远,邢誉川思路没接上,他莫名地盯着戚宁玉。 戚宁玉说:上次在马场,我问过马场的负责人,我觉得有意思。 顿时,邢誉川又后悔了,压着声质问:你是想养马,还是因为雷森? 戚宁玉不懂为什么又扯回了雷森,但他认下了,上次和他骑完马后,我就喜欢上了。 喜欢骑马还是喜欢雷森?邢誉川的表情和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他盯着戚宁玉突兀地笑了,笑得仿佛眼神是死神的镰刀。 语气却不觉地缓和下来,仿佛平时哄着戚宁玉那样,好,不提雷森了。但是国外那么远,我怎么见你?你去了不想我吗? 不是你非要扯上雷森的? 说了不提戚宁玉非要提,提完了还继续说:我不想再留在集团,我要去国外。 邢誉川笑意不减,语气不变地接道:宁玉,如果你非要提他,雷森的工作室就开不下去了,他以前的那些劣迹足够让他在这一行混不下去,协助有夫之妇卷款逃走也是犯法的。 戚宁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邢誉川继续说:你要养马要马场都可以,但国外太远了。不去了,好不好? 戚宁玉还是不回答他,他就俯身去吻他,然后又说:而且,你要是隔了那么远,没了你我睡不着怎么办?宝宝,哥哥不能没有你。 那些年邢誉川陪戚宁玉睡,养成依赖的不只是戚宁玉,邢誉川反而后遗症更严重。他们刚分床那段时间,每天都是邢誉川在自己房间入睡,在戚宁玉床上醒来,戚宁玉锁了门他还会自己梦游去找钥匙开门。 后来,邢誉川在外面养了情人,留宿在情人那里,有时还会半夜突然醒来,非得回家抱着戚宁玉才能安心入睡。 戚宁玉回想来前几年,邢誉川经常半夜回来爬到他床上,带着一身陌生香水味的事,他伸手推开了邢誉川。 其实他开口时就知道,邢誉川不会同意,无论是让冉烁走,还是他出国。他站直身,整里好乱了的衣服回答了邢誉川的话。 好。既然邢总都不同意,那也别来防碍我工作了。 邢誉川伫在原地,看着戚宁玉就这么出去,他一动不动,慢慢地撵着指尖,眼神仿佛一点一点沉进了深渊里。 他不知在会议室里站了多久,直到冉烁来敲门。 邢哥,已经中午了,去吃饭吧。 邢誉川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12点,他终于抬脚往外走,走到冉烁身边时说:你自己去吧。 冉烁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去吗? 我去找宁玉。 邢誉川从会议室走出去,外面办公室的员工见了他都一脸震惊,没想这么半天他竟然还一直在会议室里,不过看到邢大老板仿佛要找谁索命的眼神,谁也不敢出声。 邢誉川就一路如死神过境般,在一片死寂中走进了戚宁玉的办公室。 戚宁玉又不在。 李薇见到邢誉川过来,上前去问:邢总,你找戚副总吗? 邢誉川朝她看了一眼算是回答,她连忙说:戚副总去食堂吃饭了。 他和谁? 李薇直觉这是个送命的问题,但在邢大老板的注视下,她不敢说谎,和雷森一起。 邢誉川倏地眉头一凛,转身出了办公室。 冉烁小心地跟着邢誉川,见邢誉川出来,他跟上去问:哥,你要去食堂吃饭吗?我跟你一起吧,你不常去,肯定不熟。 虽然他来之后邢誉川常带他出去蹭饭,他也不熟,但总比邢誉川去的次数多。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自顾地走在前面,他就默默跟上去。 下楼到了食堂,因为不同部门的用餐时间分了时段,所以人不是特别多。他们进去看了一圈就见到了在靠窗位置的一个圆桌,戚宁玉和雷森坐在一起,旁边还有另外两个同事。 冉烁问:哥,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邢誉川又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了戚宁玉坐的那一桌,站到戚宁玉旁边,垂着视线往下看。 宁玉,怎么来吃食堂了? 邢誉川压抑着语气掩藏怒火,声音听起来就有些低沉。 戚宁玉随意地抬眼一瞥,回答说:我经常来食堂,邢总你不知道而已。 顿时,邢誉川的表情有些僵不住了。 戚宁玉刚来集团那两年,他新鲜得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小朋友,去哪里把人带着,仿佛一秒不见戚宁玉就会丢了似的。 后来,他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戚宁玉就越来越严肃,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不肯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了,工作也越来越忙,忙到经常无视他。他作为老板和上司,常常不明白戚宁玉为什么那么忙,直到某天突然发现戚宁玉当了他的特助后,他的工作省了很多事。 他忍不住骄傲地想他的宁玉宝贝那么努力都是为了帮他,也就由着戚宁玉去了。 再后来,似乎就变得在办公室里,他和戚宁玉各不相管,他也确实很久没有上班中午约戚宁玉一起吃过饭了。 戚宁玉忽然又问:邢总不知道怎么打饭吗? 问完了终于又看了他一眼,随即这一眼往他旁边移过去说道:你问问你旁边的冉特助,他应该清楚,不清楚也是他的职责,让他去问该问的人。你站在这里挡着光了。 邢誉川的脸色黑下来,冉烁连忙说:哥不、邢总,你坐着等我,我知道。你喜欢吃的煎鳕鱼,食堂做得还不错。 戚宁玉接道:他不喜欢煎鳕鱼,那是我喜欢的。他喜欢吃蒸鲑鱼。 冉烁脸上顿时失去了表情,不过瞬间又无事般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谢谢戚副总告诉我,我会记住的。 邢誉川没发脾气,也没被气走,他硬是带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在戚宁玉旁边坐下,然后对冉烁说:我就喜欢吃煎鳕鱼,去拿。 冉烁一怔一愣,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戚宁玉如常地吃饭,邢誉川就笔直地坐着看他吃。 两人像是习以为常,谁也没影响到谁,但旁边的三人如坐针毡,下意识往远离两人的方向挪,尤其是那两位无辜的同事,这个场面走也不好,留不走又吃不下饭。 好在冉烁回来得很快,带了两份饭,一份给了邢誉川,他自己端着另外一份坐到了邢誉川旁边。 两位同事不清楚总裁办公室里的事,只觉这位冉特助真勇敢,竟然主动往铁血玫瑰和邢大死神身边凑。 就在所有人都坐下,邢誉川拿起筷子要给戚宁玉夹鱼时,戚宁玉把盘子一推,放了筷子说:我吃好了,邢总慢慢来。 旁边的两人见戚宁玉要走,连忙如蒙大赦地也跟着放下筷子说要走。 雷森跟着也不吃了,宁玉,我跟你一起走。 于是,四人从桌子的另一边走出去,走了,剩下邢誉川和冉烁僵坐着。 半晌,冉烁见邢誉川都没动一下,小心地叫了一声,哥,你 邢誉川放下筷子,什么也没说,端起他一口没吃的饭,去倒了剩饭,还了盘子,上楼了。 冉烁跟在邢誉川身后,静静盯着邢誉川的背影,许久后他悄悄地冷哼了一声。 戚宁玉没把邢誉川刚才的行为放在心上,他回到办公室里,如常地继续工作,一直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已经习惯了加班,没想这么早回去。可下班时间刚过,他办公室的门被直接推开了,邢誉川如进自己办公室一样大步走进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邢总,有什么事你亲自来? 邢誉川克制着不计较这生疏的语气,来接你下班。 戚宁玉直接拒绝,我要加班。 邢誉川干脆走到他的位置旁边,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扣下去,今天不加,你老板说的。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压在他电脑上的手,没有说话。邢誉川的语气忽地又软下来,靠坐到桌沿上,低下身来凑近到他脸前,宁玉,之前都是哥哥的错,过去了好不好?别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我。 他说着把戚宁玉的手抓起来,按到了胸口上,宝贝,哥哥这里疼。 戚宁玉要把手抽走,他就用力握紧,再十指相扣地握上去,低头讨好地在戚宁玉唇边亲了亲,小宁宁,你是不是不心疼哥哥了? 他感受到戚宁玉的呼吸抖了一下,趁机用力地吻下去,手不自觉的抬到了戚宁玉的脖子上。他尤其喜欢接吻时握着戚宁玉的脖子,仿佛戚宁玉的所有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一般。 等他终于亲完了,软下语气又说。 宁玉宝贝,跟我回家。 然后他就这样静静贴着戚宁玉的额头,视线近到眼神都交织在一起,许久后戚宁玉终于轻轻地回了一声。 嗯。 邢誉川这一天的烦躁终于舒缓了一点,他又抬起戚宁玉的下巴,确认般地吻够了,才把人放开。 然后,他要搂着戚宁玉出去,戚宁玉拒绝地推开他的手。他顿时又邪火上窜,不过随即想起这不是楼上,外面办公室人太多,他的宁玉宝贝只是不想被人看见。 于是,邢誉川说服了自己,一前一后和戚宁玉走出去,外面一众人看到戚加班狂魔今天这么早就和大老板一起下班了,都有点不敢置信。 到了车库,戚宁玉看到早上他停了跑车的车位,现在停的还是邢誉川给冉烁开的那辆车。随即他往自己的车过去,邢誉川倏地拦住他。 他不等邢誉川开口,先说道:早上你不是说没有不准我自己开车? 邢誉川强颜轻笑,行,你说了算。 他说完了就打开戚宁玉车的副驾车门坐进去,然后伸出头对外面的戚宁玉说:这个位置,以后不许别人坐。我的。 戚宁玉没法把他赶下来,大约换了别的车,邢誉川照样会跟着,于是绕到了另一边,上车,开车。 兰姨没想到今天戚宁玉回来得这么早,还是和邢誉川一起回来的。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两人气氛很不对,刚要说什么戚宁玉已经直接上楼了。 她只能问邢誉川,阿誉,你又惹宁宁生气了? 兰姨,你不能太偏心,是他从一早就开始跟我别扭。 那还不是你惹到他了,宁宁什么时候跟你闹过别扭?你也不想想。 说了这一句兰姨就做饭去了,邢誉川愣在屋中间,真的开始认真想起来。 他惹到戚宁玉什么了?最多就是会上为难了雷森几句,责备了他和雷森走得太近。雷森在外的人品,一看就对戚宁玉另有企图的眼神,他不该生气? 思考了半天,邢誉川承认他态度不够好,但他没有错。 于是,他上楼去戚宁玉房间,看了一圈没见着人,最后在衣帽间里找着了。 戚宁玉拿了个大箱子里往里装东西,他下意识问:宁玉,你干什么? 戚宁玉看也不看他,继续动作地答:收拾,把不要的都装起来。 恋耽美 ——(22) 听到只是收拾,邢誉川不觉地松了口气,过去把人拉起来抱着坐到长凳上说:你这弄得乱七八糟的,回头叫兰姨给你收。 他说着,手不停在戚宁玉身上摸索。 戚宁玉推开他说:我自己收。 这个动作让邢誉川感觉被嫌弃了,戚宁玉又起身回去了箱子前,他不满地把人又拉回了,扣到他腿上坐下。 宁玉宝贝,你这是让我碰一下都不让了? 戚宁玉一眼不眨着望着他,他莫名感觉到了挑衅的意思,接着就听戚宁玉说:我没洗澡,哥哥。 若是平常戚宁玉这样说一句,他就直接扛着人去洗澡了,但他听戚宁玉喊了一天打折赠送的哥哥,让他反而听出了气。他忍着往戚宁玉身后最软的地方拍了一巴掌,还用力地捏了捏,等会儿让你好受。 于是,等到了睡觉的时间,邢誉川在戚宁玉洗澡时,回了自己房间洗澡,洗完再回戚宁玉房间。 戚宁玉靠着床头在看书,他爬上床去摘走了戚宁玉的书,随手往床头柜一放,就往戚宁玉身上覆上去。 他答应了戚宁玉不再找情人,这段时间就天天缠着戚宁玉,顾着戚宁玉的身体没有太过,但也总比以前好几天才来一次要勤,戚宁玉也没拒绝他。 可现在他刚摸进戚宁玉的衣角,戚宁玉就往旁边一滚,从他身体底下溜了出去,跟个溜号的小狗似的。 邢誉川一下逮着戚宁玉的腿腕又把人拉回来,这回抱紧了才说:小皮球,你溜什么呀? 我不想。 马上你就想了。 邢誉川刚一动,戚宁玉又推开他,坚持地说:我不想。 他明白过来,戚宁玉是真的在拒绝他,不由得声音沉下来,刚刚我摸一下,你说没洗澡,现在说你不想。宁玉宝贝,你是不是要直接说我碰不得你了? 戚宁玉抬起头直直盯着他,像要开口就要肯定他刚才的话。 他倏地把人摁进了床铺里,压着戚宁玉的四肢狠声说:宁玉,是你说的,只要你一个人。现在我只有你一个了,你怎么能拒绝我? 他说着低下头去,咬着戚宁玉的耳朵,小狐狸精,你不要我想要谁?你谁都别想,只有我能、艹、你! 哥哥。 戚宁玉忽然声音发软地叫了一声,叫得他心也跟着软了。 接着,戚宁玉说:你把我留下,就是为了上床吗? 什么?邢誉川仿佛听不懂。 戚宁玉接着说:我比你的那些情人好用吗?你上了这么多年有腻吗? 戚宁玉,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邢誉川跪在戚宁玉的身前直起身,怒瞪着戚宁玉,但戚宁玉说完了气他的话又不出声了,他狠狠地吐了两口怒气,抓着戚宁玉的衣领把人拽起来。 小混蛋,你有没有良心!我半夜转三次飞机,就怕你一觉没睡好!你高中军训我爬了三层楼的墙就怕你睡觉没盖好被子!为了给你送口吃的,我半夜开了四个小时车 他说起往事把自己说难过了,松了戚宁玉又把人抱住,宁玉宝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 可是,你现在除了上床,还有什么别的事找我?替别人收拾烂摊子吗? 邢誉川蓦地又惊住了,怒火再次冒上来,戚宁玉,你究竟在跟我闹什么?说不许找别人的是你,不让我碰的也是你?你要我怎么样?禁欲当和尚吗? 戚宁玉又不回答他,他接道:行,那我们就什么也别做了,只睡觉。 他说完直搂着戚宁玉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盖住,这样行了吧? 还差一点。 戚宁玉小声地念了一句,邢誉川却听见了,他把手伸过去枕在戚宁玉头下,像小时候一样拍着怀里人的背,这样行了吗? 戚宁玉悄悄握紧了被子下手,贴着邢誉川灼热的身体,许久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还差一点。 又一夜过去,邢誉川第二天起床发现什么也没变好,戚宁玉仍是那要气死他不可的态度,一早就又把他扔下了。 到了办公室他寻着各式各样的里由去找戚宁玉,结果戚宁玉都是和他毫无私情般,公事公办的态度应付他。 他一直忍耐到下午下班,又把戚宁玉揪回了家,最后在上床睡觉时,看到戚宁玉往床上放了两床被子,他彻底克制不住了。 他把床上多的那床被子狠狠扔到了地上。 戚宁玉,你想气死我吗? 戚宁玉不回答他,把扔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爬上床,把自己盖进去。 邢誉川看着他片刻,转身出门,把门关得一声重响。 他气冲冲地下了楼,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啤酒。他和戚宁玉都没有在家喝酒的习惯,啤酒是兰姨烧菜用的。 在他抬头灌啤酒时,兰姨听到刚才的关门声走出来,见了他问: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邢誉川把手里的易拉罐用力一捏,剩的半罐啤酒都被挤出来,他没好气地说:你要问他要干什么!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脾气,没完没了了。 兰姨叹气,宁宁哪里是这种人,他要跟你没完没了,还让你天天往家里带、唉,算了! 邢誉川用力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不满地说:他还不是?从前两天在办公室睡了一晚起,他就莫名其妙故意气我,我得罪他什么了?他跟着别人跑出去乱吃东西吃到胃疼,我都没舍得说他! 阿誉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不明白什么?我确实不明白,把他惯的!邢誉川越说越气,不肯熄火。 兰姨劝道:你都说他故意气你了,总不是无缘无故的。 邢誉川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可不等他细想,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洗了手过去拿起来一看,见是冉烁就接起来,手机里立即响起冉烁无力又虚弱的声音。 哥,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不会很快就忘了我?邢誉川眉头一蹙,胡说什么。 我家里不小心起火了,我现在被困在里面,马上就要烧到我这里了。我就想最后给你打个电话,跟你说说话。 什么?报警了吗?报火警了吗?邢誉川声音不自觉提高起来。 冉烁的声音变得更小了,还断断续续的,打了,消防已经来了,咳、咳但是他们还没没有进来,我快要哥,我好怕我不想死 别怕!我马上来。 邢誉川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戚宁玉,那天是他人生中最难过最无助的一天,他像一只无头的野兽找不到出路时,忽然在那个墙角的花台里,看到了戚宁玉。 那时的戚宁玉像只被丢弃的小野猫,脏兮兮的,又瘦又小缩在树丛下面瑟瑟发抖,见到他却不知哪来的胆子爬出来,然后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哥哥,救我。 他也不知道缘由,只是那一瞬间他像是就找到了出路似的,把那个野猫一样的小孩捡了回去。 兰姨没听清邢誉川电话里说的是什么,只大概听出又是冉烁,她想说什么,但邢誉川已经跑出去,片刻后外面就响起车子引擎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看到了楼梯上面站着的戚宁玉。 戚宁玉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戚宁玉起床时,邢誉川仍然没有回来,他正好也不想跟邢誉川解释,于是打电话叫了机场的接送机服务。 他今天的飞机,要和雷森一起去见那位能治痛觉失常的医生。 也许,他最后差的就是这一点。 邢誉川回来后,在房子里绕了一大圈,才终于发现戚宁玉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大老板:你们现在高兴了? PS:如果明天凌晨没有更新,就晚上11点更~ 第25章 #025 戚宁玉到机场时雷森已经在等他了,他们过完安检登机,起飞前空乘过来提醒关机。戚宁玉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多了,邢誉川大约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出门了。 他点开邢誉川消息框,习惯性要告诉邢誉川他去了哪里。 他高中时,上的是普通的公立学校,有一次学校组织全年级一起去森林植物园参观,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在森林里走散了,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最后迷路一直没能走出去。学校平时不准他们带手机,所以他们也没拿手机在身上,联系不上人。 最后在天快黑时,邢誉川浩浩荡荡带了一大群人找到他们,他被邢誉川直接带回了家。他不知道那天邢誉川做了什么,不过第二天他就转学了,而那天晚上邢誉川抱着他教育到了半夜。 从此之后他无论去哪里,都必须要告诉邢誉川。 此时,戚宁玉拿着手机,却半晌没有按下去一个键,空乘再次走过来提醒关机,他最终什么也没发,直接把手机关了。 飞机要飞大半天,他昨晚一直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几乎和没有睡过一样,路上就用来补觉,大约是半空中远离了地球上的那些事,他倒是睡得很好。 傍晚的时候飞机终于到了,他们下了飞机,戚宁玉习惯地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却在按到开机键时顿住了,这时雷森在前面叫他,他就把手机原样放了回去。 那位医生住在一个小镇上,还得有1个多小时车程,雷森事先让朋友租好了一辆车,他们开车过去。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大约是地理的关系,这里一点不热,仿佛国内的阳春暖日,尤其是到了他们要去的小镇。 戚宁玉往外望出去,小镇有种仿佛避世般的安宁,没有喧嚣的街市,错落的房子都相隔了挺远,路边的绿化带里甚至还有野生的小动物。 到了。 雷森说了一声就把车停在一栋小楼前面,戚宁玉开了车门下去,看到一间淡黄色的小楼,院子里种满了花和绿植,在落日余晖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他们上前去按了门铃,片刻后出来了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手里拿着半开的热水壶。 雷森用当地的语言问:请问史密斯医生在吗? 老太太脸上带着祥和的笑意,用纯正的英文回答,十分抱歉,我就是史密斯医生。 对不起。雷森连忙道歉。 老太太笑着说:没关系,常常会有人误会,今天预约的就是你们,对吗?请进。 进屋之后,老太太给他们倒了茶,坐着聊了会儿天,忽然对戚宁玉问:痛觉失常的是你,对吗? 戚宁玉忽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像是课堂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把背挺直。 他听到老太太说她就是医生时悄悄松了口气,对他而言医院是让他痛苦的地方,对医院穿着白褂的医生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老太太仿佛看懂了他在想什么,随即说:你不用紧张,我不会给你打针。 戚宁玉惊讶老太太怎么看出来他排斥医生的,老太太继续说:我猜的,我们就随便聊聊吧。你喜欢什么花? 戚宁玉不明白为什么要聊花,不过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不是红色的花。 为什么? 因为红色的花颜色像血。 老太太忽然又换了一个问题,你做过痛觉测试吗? 戚宁玉点头,小时候做过。 介意再做一次吗? 不介意。 于是,接下来戚宁玉花了两个小时,不止做了痛觉测试,还做了心理测试量表,又和老太太聊了许久。 老太太留他们吃了晚饭,他们受邀和老太太一起做了晚餐,在吃完之后,老太太又给他们倒了茶,最后才郑重地告诉戚宁玉。 痛觉失常有生理原因和心理原因,当然找我的都是心理原因。治愈的病例其实不是不少,但每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 曾经有一个病例,几乎所有治疗对他来说都无效,可是忽然有一天他自愈了。 戚宁玉问:还可以自愈? 当痛苦超过当时的承受极限,可能是造成痛觉失常的原因。相反,当痛苦超过了承受的极限,也可能会自愈。这个病例就是经历了超过他极限的痛苦,然后自愈了。 戚宁玉仿佛看到了希望,如果承受一次,可以换来以后的正常,我愿意尝试。 老太太立即说:不,亲爱的,你千万不要尝试。这个病例是真的断了一条腿,在地震时被砸碎了。这对正常人来说已经是不能忍受的痛苦了,对你们来说可能真的会出现「痛死」的情况。况且你不能为此真的去伤害自己的身体,你这么年轻,你最应该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健康。 也就是说,除非遇到那样的巧合,还能承受下来。不然就不可能恢复正常,是吗? 戚宁玉在希望过后又回到了绝望,其实早年他看过心理医生,也针对治疗过,当时的治疗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他平白多受了些痛。 后来邢誉川就不让他治了,说以后只要他疼都会陪在他身边。 你也不要这样悲观。老太太安慰地拍了拍戚宁玉的手,任何情况都是可能的,也许你的身上会出现别的奇迹。 戚宁玉接受了老太太的安慰,微笑着认真保证道:好的,我会的。谢谢史密斯医生。 然后,他们告别了老太太,又开车回了城里。 回去的路上戚宁玉一直没有说话,雷森没把车开回酒店,而是开到了一个酒吧的门口。 宁玉,要不要去喝两杯? 戚宁玉听到雷森的声音才发现外面是酒吧,他除了应酬几乎没有喝过酒,看着外面酒吧巨大的霓虹灯,他一时不确定他想不想去。 雷森已经下了车,把他从车里拖出来,拉着他直接往酒吧进去。 酒吧里面灯光明暗交叠,音乐声震耳欲聋,人和人挨在一起几乎没有间隙。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雷森就是在酒吧,果然雷森连挤人都游刃有余。他正好跟在后面不用他去挤,但眨眼他们还是被挤散了,一个高大的白人男人挡在他面前。 恋耽美 ——(23) 嗨,美人。 戚宁玉抬眼一看下意识要叫对方让开,可他莫名地笑了一下,对方立即露了一个ohmygod的表情,伸过手来就往他腰上一揽。 宁玉。 雷森忽然倒回来,推开了白人,把他拉走。 戚宁玉也没再注意那个白人,雷森不放心地在音乐声中大吼地问他,你没事吧? 他不在意地摇了下头,回了句,我能有什么事。 大约雷森没不见,拉他去了吧台,那里终于清静了一些,说话不用再吼。雷森这才又说:我以为你很讨厌别人跟你搭讪。 是不喜欢。戚宁玉回答,但他顿了顿又说,但是感觉还行。 看来上次的音乐节效果不错。雷森说着转过头去点了两杯酒。 过了片刻,调酒师把调好的酒推到他们面前,雷森拿了其中一杯给他。 这杯叫新生。 新生?戚宁玉盯着杯中的酒,灯光下的酒微微晃动,就像跳动的火焰一样,但他没有看出来为什么要叫新生。 雷森说:你先喝一口试试? 他尝试地喝了一口,发现一股苦味。 雷森又说:你摇一摇再喝。 戚宁玉怀疑地拿起酒杯,把杯子晃了几个大圈,杯底冒起来一粒冰块,冰块在红色的酒中晃荡了几圈,酒就慢慢变成了浅绿色。 他又尝试地喝了一口,发现苦味消失了,变成了一股带薄荷味的清甜。 他不禁一笑,这还挺有意思的。 雷森把杯子凑过来和他碰了下杯,自顾地喝了一口说:你看,酒都是这样,改变一下,它就甜了,何必非要喝苦的呢。 戚宁玉转过头去看雷森,你在开导我吗?雷森首席。 我像是会开导别人的人吗? 雷森一脸不认同他的表情,但忽然又认真起来,虽然我没有什么好的人生经验,但是有一条我还是可以跟你说说的。喜欢的话就不要等待,得去争取,就像你说服我跟你合作一样。 那你是被我说服的吗? 那肯定不是。 戚宁玉和雷森开了句玩笑,把视线垂到了吧台上,他其实听懂了雷森想说的是什么,他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般说起来。 你以前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不是我在治病,是别人生病了需要我的血。后来我不想再给别人当血袋,我就跟邢誉川跑了。可能是那时候太小,太软弱了,当时只觉得有人关心有人在乎我的感觉太好了。 哪怕他每次喂给我的水总是太烫,抱我时总勒得我喘不上气,可我还是很感激。所以我不敢跟他说,我怕说了一次他就不对我好了。 他那时脾气很不好,所有的事必须按着他的想法,他不满意时就会发脾气,然后我就学会了顺着他。时间久了我就特别会哄他,无论他发多大的脾气,我都能哄到他不生气。他们都以为是他听我的,其实不是。 是因为我听他的,我什么听他的。 我这样听了他的话18年,我还需要和他刚认识几个月的人去争取,值吗? 酒吧的声音太吵,戚宁玉的声音又太小,雷森很努力地听才听了个大概。 他认戚宁玉算不上久,但戚宁玉在他面前仿佛是个永动的机器,任何时候眼里都只有工作,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戚宁玉提起自己的私事。 他不清楚戚宁玉和邢誉川之间的过去,这短短几句勾勒出来的感情,他大概能感觉到一点,戚宁玉对邢誉川的感情不是单纯的爱或不爱就能概括的。 如果他没记住当时戚宁玉在医院才7、8岁,他实在无法想象连一个让他难受的拥抱都舍不得拒绝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也无法劝戚宁玉抛下18年的感情,只能故作轻松地说:你往前看看,前面呢总有更好的!比如,你看看我啊!至少我们是平等的,你讨厌我就可以不理我。 戚宁玉仍垂着视线,轻声嗯了一声,然后说:他从小被人顺着惯了,应该忍不了我多久的,很快,很就会。 就会厌烦我,赶我走了。 什么意思? 雷森没听明白戚宁玉这话的意思,但他刚问出口,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看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 邢誉川是他的甲方老板,他存了邢誉川的电话,但他觉得他和邢誉川大概没可能会相互打电话。 然而,此时他却看到了邢誉川的号码。 雷森疑惑了许久,悄悄往戚宁玉那边瞥了一眼,再才接起来。 宁玉在哪里? 刚接通邢誉川的声音就猛不迭传过来,冷得仿佛隔着大洋也能感受到杀意。雷森又看了看戚宁玉,没有回答。 戚宁玉瞬间猜到了这电话是谁打的,他手机关机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打开,他迟疑了一下说:给我。 雷森把手机递过来,他拿到耳边,喂。 那头的人半晌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戚宁玉不耐地提醒道:你不说话我挂了。 戚宁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不声不响就跑了,还把手机关机。马上给我回来! 比起邢誉川的暴怒,戚宁玉语气比平常更加平静,他回道:我订的明天的机票。 我说现在,马上,回来! 戚宁玉又重复了一遍,我订的明天的机票。 好,你不回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戚宁玉再次重复,我订的明天的机票。 戚!宁!玉! 嗯。戚宁玉像是在应邢誉川叫他一样,接着说:你要是没事我挂了,这是雷森的手机。 不许叫他的名字!戚宁玉你跟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你们现在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吵! 戚宁玉如常如实地回答,我们在酒吧,刚刚喝了一杯叫新生的酒。还有人跟我搭讪,我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想约我去开个房,不过他身材没你好,我没理他。 邢誉川觉得他下一秒就要疯了,但他不清楚是因为戚宁玉说的话,还是戚宁玉的语气。他的宁玉宝贝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和他说话,他很慌张,可他又抓不住源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不由声音微颤地问:宁玉宝贝,你喝醉了吗?告诉我你在哪儿,哥哥去接你。 不等戚宁玉回答他,手机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暧昧又谄媚地用蹩脚的中文说:帅哥,约吗? 隔了片刻,他听到了戚宁玉回答。 戚宁玉说:好啊。 接着,通话就被挂断了。 他马上又回拨过去,响了几声后又被挂了,他再拨,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邢誉川仿佛一尊冰雕立在他书房的中间,维持着拿手机不动的姿势,他的脑子里却仿佛有一头瞎了眼的野兽,东冲西撞,撞得他全是戚宁玉刚刚回的那一句。 好啊! 好啊! 好啊! 好什么好啊!什么叫好啊?是那个人身材有他好的吗?还是比他更好了?所以就可以了。 好啊之后要干什么?开个房吗? 那是他的戚宁玉,他从那么小点捧在手里长大的宁玉宝贝,怎么可以跟别人在一起。 是他的。 是他的。 是他的宁玉宝贝。 邢誉川暴怒地踹了一脚旁边的书桌,2米长的实木桌子都被他踹斜了,他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桌前。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强忍着想要毁天灭地般的暴怒,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起来的声音都在发颤。 邢、邢总。 查到了吗? 没、没有,戚先生他下飞机后就没有开机,也没有使用过信用卡,也没有用他的名字订过酒店。整个城市那么大,一时确实没办法找到人。 邢誉川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所有的酒店,酒吧挨着找。他不会去能看到医院的酒店,不会住低于五星的酒店,不会住门口有喷泉的酒店,不会住Q开头的酒店。要是雷森的名字查不到,查雷森认识的人查到了线索立即告诉我。 是。 对方回了一声连忙地挂了,书房里没了声音,他紧捏着手机僵立在原地。 他明白只要见不到戚宁玉,就没有办法平息下侵占了他每根神经的暴躁,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关于戚宁玉的画面。 他刚和戚宁玉搬进这栋房子时,那时戚宁玉刚刚上高中,只到他肩膀高,来回地把楼上楼下跑了好几遍,然后跳到他背上,四肢缠着他问。 哥哥,这是我们的家吗? 他说:是。 戚宁玉隔了没片刻又问他,哥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吗? 他说:是。 然后,没过一会儿他的小傻子果然又问他了,这会一直,永远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吗? 那时的戚宁玉乖得像是粘在他身上的棉花糖,又软又甜。 那天晚上,戚宁玉半夜偷偷爬起来,在大门口的墙上刻了他们的名字,还偷偷用花瓶挡住以为他不知道。现在那两个名字都还在。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在这栋房子里,自从他把戚宁玉带回家后,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那两个月让他体会到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 他想戚宁玉。 一开始只是想戚宁玉在他身边黏他的样子,慢慢地变成了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占有。 当他回去之后,这样的情绪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那天他带着戚宁玉去了酒吧,给戚宁玉喝了两口果酒,看着戚宁玉脸颊变红,嘴唇沾了酒变得亮晶晶的模样,他就确定自己的心思歪了。 他没有挣扎,没有怀疑,自然而然就接受了,仿佛他们早就注定了会迈过这一步。 后面他注意到戚宁玉悄悄地溜出去,他不放心地跟着,结果看到了戚宁玉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亲了。那一瞬间他仿佛脑子都烧起来,处理完那个该死的脏男人,他把戚宁玉带回了家。 他还记得那天,戚宁玉在镜子前发亮的嘴唇,抬着青涩又懵懂的双眼望着他,而镜子里的他像是饿极的野兽一般,他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 他不知道那一天的戚宁玉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明白多少,但他的宁玉宝贝还是那么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克制不住的让自己沉迷进去,仿佛心里某个地方生来的缺陷终于被填补上了。 第二天,戚宁玉带着满身的痕迹在他怀里睁开眼,对着他的眼睛问:哥哥,我们这样是不是变成情侣了? 他忘了他回答了什么,只记得戚宁玉的笑仿佛直接钻进了他心里,然后他的宁玉宝贝就抬起头主动地吻他,那个吻勾着他的舌尖,仿佛也印进了他心里,就和那时的戚宁玉一样,又软又甜。 然而,他立即又想起了刚刚戚宁玉和别的男人说话的声音,脑子缠绵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变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片段。他的宁玉宝贝露出像小狐狸精一样勾人的表情,可是在上面的却不是他,是别的男人。 那个别的男人无论是雷森,还是哪个谁,他都无法忍受。 一瞬之间,从心底升腾起来的暴怒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宁玉宝贝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走!怎么敢让别的男人碰!那个该死的男人,该死 邢誉川用力地捏紧了手机,骨节高高地突出来变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也一根根突起,错综地交织在一起。 嘭、嘭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了两声,接着被人从外面推开,冉烁往里探进来说:哥,你不要因为戚副 邢誉川倏然一眼向门口的人横过去,骂了一句,滚 哥,是我,小烁。 冉烁话刚说完,一只手机飞过来,准确地砸在了他脸上,然后他抬眼对上邢誉川的视线。 邢誉川又说了一次。 滚。 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冉烁的脸颊瞬间红肿起起来,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发痛的脸颊,望着里面的邢誉川愤恨又不信,却又不敢再出声。 他小心地低头退出去,把门关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骂爽了吗?没爽来继续,不过别骂脏话,会被河蟹的~ 第26章 #026 戚宁玉以为酒吧只是声色场所,结果雷森和人聊的几句太投机,忽然就约了去赛车。 他以为赛车至少是在赛道上,有完整规则和支援的比赛,结果竟然是深夜无人的公路,一群人自定规则,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自由放纵。 雷森问他想不想玩,他没敢去开,只跟着在边上看了几场。 枪声一响,公路上只剩下引擎声和叫喊声。 戚宁玉一开始很不习惯,可看着在路上疾驰的车,他还是不自觉紧张起来,慢慢地也开始关注起谁会赢,接着也跟着一起喊起来。 他没有喜欢上这种充满危险的比赛,但他看到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原来有人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事置身在危险中,有人肆意挥洒的生命和激情。 他看到了破开方寸之壁外的广阔世界。 最后,雷森赢了一大把现钞,拿回来分了一半给他,说是他加油的功劳。 他拿着那把钱看了许久,突然笑着说:谢谢。也许我最幸运的事,其实是遇到你。 喂!这话听起来,可像是表白。 戚宁玉看了他一眼,我是说真的,我很感激你总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雷森直直地盯着他,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很期待你走出绝望,重获新生。 好,我努力。戚宁玉把那叠现金小心收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回到酒店时已经凌晨1点多,他们走进酒店大门,左右两排站了七个高大的男人。 恋耽美 ——(24) 其中一个身穿黑西装,看起来像领头的人上前来说:戚先生,邢总有话跟你说。 戚宁玉听到邢总戚宁玉瞬间就明白了,机票是李薇订的,邢誉川一问就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没有刻意躲,要在一座城市找到他不难。 他瞥了一眼黑西装男人递过来的手机,我困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说完他无视对方,和雷森越过去,上楼,回房间睡觉。邢誉川也没叫人再来打扰他。 第二天,戚宁玉卡着飞机出发的点出门,他打开门就见到昨晚的黑西装在他房门口站着,不过没领昨天那么多人,一共就两个。 他礼貌一笑算打过招呼,然后去敲了雷森的房门,雷森出来看到跟着他的两个保镖也惊了惊,我离你太近他们会不会打我? 试试? 戚宁玉狡黠一笑,抬起手搂了下雷森的肩膀。 后面的两人没有打雷森,不过把看到的和听到的都如实汇报给了邢誉川。 戚宁玉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两人就是邢誉川脑子抽风,弄来盯着他的。他懒得反抗,上了男人准备的车去了机场,回去的飞机两人也跟着,直到飞机在国内落地。 时间已经晚上7点多,戚宁玉和雷森道了谢,在机场外分别,然后上了来接他的车。 上车前他还以为邢誉川这么劳师动众,这时会亲自来接他,结果上车发现不是邢誉川。 他没觉得失望,只是悄悄地嘲笑了一下自己。等到了之后,他终于明白邢誉川为什么没去接他了。 他进门后第一眼就对上了客厅里的冉烁,似曾相识一幕,他不禁愣在了门口。 冉烁不是来做客的样子,穿着居家服,脚上的是他的拖鞋,虽然是他没穿过的,但是他买的,还给邢誉川买了双一样的。 冉烁的左手和左脚都缠了一圈纱布,大约是过于倒霉,总是三天两头受伤,又缺人照顾了。 邢誉川就坐在冉烁旁边,冉烁见了他要起身迎客,被邢誉川拽了回去,邢誉川转头淡然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没有人理他,他也谁都不理,从司机手里把他的箱子接过来,拧着上楼。 进了房间戚宁玉没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直接放进衣帽间里,再出来时看到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邢誉川。 邢誉川一言不发地审视着他,他知道邢誉川是在等他先认错服软,但是他不想。他也跟着沉默,当作邢誉川不存在般拿起衣服去浴室,转身时却发现台柜上多了几只手办。 这几只手办原本是放在影院的柜子里的。 邢誉川见戚宁玉盯着手办,终于开口说:小烁家里那天着火了,他没地方住,又受了伤,身边没人照顾。我接他过来住段时间,等他的伤能自己正常起居了,就送他走。 为了给他腾房间,你就把影院拆了? 戚宁玉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下了表情的崩溃,接着他平静地继续说:还不如直接让他住你房间,你不嫌麻烦吗?何必呢。 邢誉川矜持了半天冷脸维持不下去,他像是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进去搂着戚宁玉笑着说:还不是因为家里有个小醋包,到时又不许我进房间,你要让我天天睡沙发啊?小没良心。 你房间睡得下两个人。 听到戚宁玉这酸溜溜的话邢誉川更乐了,他捏了捏戚宁玉的耳朵哄道:还说不是吃醋!你的东西我怎么会扔,我都改到我书房里了,以后你在里面看电影,我也可以做事。或者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戚宁玉轻轻笑了一下,可是笑得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意。 邢誉川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亲,小醋包,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你的那些宝贝我一件件都原样给你放好了,把我的书柜腾了两个。 不用了。 戚宁玉平静地回答,然后推开邢誉川的手说:我想搬出去住。 你再说一遍? 戚宁玉再说了一遍,我要搬出去住。 不可能! 邢誉川的声音顿时一沉,刚被戚宁玉推开的手又伸过去,把戚宁玉拉回来扣在怀里。 宁玉宁玉 他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这时才真的意识戚宁玉是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就好像无论他说什么,他的宁玉宝贝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来哄他。 戚宁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是他的那个一心只想讨好他的小糖球了,变得会扎人,变得让他尝了酸尝了苦。 他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小烁他只住几天而已,你要是不高兴,我把影院给你还回去,好不好? 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戚宁玉冷了半天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他仿佛在告别一般看着邢誉川,然后说: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哥哥,让我走。 不可能! 邢誉川猛不迭声音又高起来,他从昨晚听到戚宁玉没跟谁去开房或者别的,稍微冷静下来的理智瞬间又被烧没了。 他本来等着戚宁玉回来认错,等戚宁玉来哄他,结果戚宁玉回来不只没正眼看他一眼,还一回来就说要搬出去。 他掐住戚宁玉的手腕问:你想走去哪里?这辈子,我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哪里都别想去! 你不在! 戚宁玉脱口而出,那天晚上邢誉川发火甩门出去,他最后还是不忍心了,可他出去找邢誉川时,邢誉川又走了。 他的18年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特别,对邢誉川来说,特别的可能是那个可怜的,需要照顾和保护的弟弟,但那个弟弟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他并不是特别的。 他现在是真的懂了,这个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唯一。 他对邢誉川不是,邢誉川对他,也不会是。 哥哥。 戚宁玉忽然声音软下来,主动过去抱住了邢誉川,撒娇一样地在他耳边说:让我走吧,以后你想带谁来住都可以,住哪个房间都可以。 邢誉川浑身僵直,震惊戚宁玉说出的话,他一动不动让戚宁玉抱着,好半晌才说出来。宁玉,你想弄死我吗?我说过,你要离开我,除非我死。 戚宁玉笃定地说:你不会死的,你还有 我会! 邢誉川打断了戚宁玉,把戚宁玉摁到了床上,他覆盖上去压着戚宁玉的四肢,撑着身体直盯着戚宁玉。 过了半晌他问:宁玉,你是喜欢上谁了吗?是雷森吗?他有那么好吗? 戚宁玉轻笑了一声。 这笑在邢誉川眼里仿佛是默认了一般,他想让自己表情好看一点,却还是如恶鬼一般,语气也狠起来。 他说:你是想搬出去跟他住吗?他好好的酒店不住忙着要找房子,这点小事你还要亲自去,是你一开始就想着要去住吗? 戚宁玉不禁又笑了一声。 邢誉川慌了,跟着也冰冷地笑了一声,他怔怔盯着戚宁玉问:宁玉宝贝,他哪里比我好?他能比我更爱你吗?他知道你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小毛病吗?他能让你痛的时候痛得轻一点吗?宁玉,为什么? 为什么? 戚宁玉也想问为什么邢誉川就是不明白,或许他应该一直当那个让邢誉川捧着的弟弟,不该想着占据邢誉川心里所有的位置。 他们第一次上床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越界,可是那天邢誉川带着他跨过了那条界限,他本来还可以当成是他们都喝了酒的事故。 可是在第二天,他问邢誉川,哥哥,我们这样是不是变成情侣了。 邢誉川说:不是情侣,是爱人,一生只爱你一个人。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心动有多好,可那句话对他来说,太美好了。 戚宁玉放下回忆,最后迎着邢誉川的视线回答:因为雷森就是小时候在医院里,唯一给过我苹果,对我笑过的人。 邢誉川仿佛世界塌了,他的宁玉宝贝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那他呢?宁玉不爱他了吗? 戚宁玉平静地继续说:雷森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为难他,我也不可能会搬去和雷森住。市中心那边有套公寓,我搬过去,可以吗? 戚宁玉的话没有否认他喜欢雷森。 没有否认。 宁玉宝贝 邢誉川忽然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戚宁玉这么冷静平静地对他说要搬出去,他更慌了。 他不能让戚宁玉搬走,也不会让戚宁玉搬走。他低身下去吻戚宁玉,被戚宁玉扭头拒绝。 我不想做。 戚宁玉真的不想要他了。 邢誉川克制的那条线被戚宁玉的拒绝冲断了,嘴里的话不经大脑就吐出来。 是,你不要!你家也不要,我也不要了!你要什么?要那个身材比我好的人吗?他知道你哪里敏感吗?知道弄哪里能让你哭吗? 戚宁玉怒声吼出来,邢誉川! 谁让你叫名字的!叫哥哥。 邢誉川说着掐着戚宁玉下巴吻过去,戚宁玉不肯张嘴,他的吻就沿着唇往下。 戚宁玉拒绝地挣扎,邢誉川,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这件事! 邢誉川又从下蹭上来看着戚宁玉,眼中的欲望混着怒火,他冷笑着说:是!你现在讨厌我了吗?不想让我碰了吗?可我就是想要你! 他说着落下去贴着戚宁玉,吻着戚宁玉的耳朵继续,宁玉宝贝,你身上每个地方都在引诱我,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妖精,我一个人的小妖精,只有我能这样对你。 邢誉川 戚宁玉紧蹙着眉撇开头,邢誉川见了不满意地低下头去,不停在他耳边压着声音低诉,宁玉宝贝,你是我的。你知不知道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就要疯了。 戚宁玉还是忍着,他又说:宁玉,哥哥爱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 不要拒绝我,叫哥哥,说你爱我。宝贝说你爱我,说你想要我! 戚宁玉紧咬着牙,没有回答,邢誉川抬起手来掐着他的下巴,他喉间忽然压抑地吐出了一声,哥哥,疼。 宁玉。 邢誉川从来没有弄疼过戚宁玉,他连忙看去,发现戚宁玉把唇咬出血了。他低下头去吻戚宁玉出血的地方,却被戚宁玉一下推开。 戚宁玉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向他,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宁玉 滚!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拒绝他靠近的眼神,最终还是转身出门,开门时才发现他进来没有锁门,门留了一条缝。 他打开门出去就看到外面正好走过来的冉烁。 哥,你 去睡吧。 邢誉川随口说了一句,把门关好下楼去,找兰姨给戚宁玉拿药进去。 然后他独自进了书房,枯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墙戚宁玉的手办自言自语。 宁玉,我们到底怎么了?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邢誉川就这样在书房里坐了一晚,第二天听到戚宁玉出房门的声音,他连忙出去,挡在了戚宁玉面前。 戚宁玉抬眼看到了邢誉川眼眶发红,眼圈发黑,什么也没说,直接绕过去。 这时,冉烁从房间里出来,一瘸一拐的,见了两人如常地笑起来,哥,早啊!戚 他只叫了一个字,戚宁玉看也没看他一眼地下楼了。 冉烁走到了邢誉川面前,戚副总他还在生气啊?都怪我老是出各种毛病,他一定是生气我占了他的房间。哥,对不起,害你也被他黑脸了。 邢誉川视线一直盯着戚宁玉,没听冉烁在说什么,随口地嗯了一声,就跟下楼去。 今天是周一,戚宁玉迅速喝了两口粥,等邢誉川和冉烁走下楼,他已经吃完起身对兰姨说:兰姨,我上班了,晚上不用给我做饭,我要加班。 兰姨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了另一头的邢誉川和冉烁,他当作那边没人,出门走了。 站住! 邢誉川喊了一声,戚宁玉站住了,他问:去哪里? 戚宁玉回答:上班。 不许去,现在开始你哪儿也别想去,省得我再满世界找你。 戚宁玉转回身面对着邢誉川说:我只是去上班,邢总不放心跟我一起。不过你更不放心你的助理,就好好陪他。 戚宁玉,你让我别提雷森,你也别把别人扯进 戚宁玉不理邢誉川还想说什么,只顾他说完了就走。 邢誉川没说完的话憋在嘴边散了,他也赌气似的不理戚宁玉,坐下去吃早餐。 冉烁单脚跳到他旁边,也跟着坐下,正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哥,你吃点 他话没说完,邢誉川突兀地站起身,后半句不由地拐了个弯,你不吃了吗? 我去上班。 邢誉川语气如常地回了四个字,上楼洗澡换衣服,还打理了下头发,弄了一副要去相亲的模样又全程黑着脸,兰姨和冉烁看着他下楼都没敢开一句口。 邢誉川到了集团,说是上班却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去,径直到了戚宁玉的办公室。 项目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还在刚上班的懒散当中,忽然看到邢大老板黑着脸走进来,顿时都假装忙碌起来,内心忍不住地猜测,是不是上次开会邢大老板对他们整个项目有意见了,接下来该不是他们项目会有什么变化?最坏的说不定会裁员。 然而,邢大老板进了戚宁玉的办公室就把门关上,半天都没出来。 他们忍不住又想难道真的要裁员?不然这么久孩子都能生出来了。 一个多小时过后,邢大老板终于出来了,只是看起来不是要走,他手里拿着戚宁玉常用的杯子,朝着茶水间去了。 恋耽美 ——(25)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邢大老板去给他们大领导倒了咖啡。 有人忍不住开始在小群里八卦。 【邢死神终于准备对我们玫瑰下手了吗?】 【你怎么就不信,我说他俩早有一腿!按邢死神那风流程度,不可能放过我们玫瑰!】 【不,我不想失恋!玫瑰是我的!邢死神那种渣渣根本不配!】 【哪位姐妹去玫瑰办公室看看呗,是什么情况!】 【呼叫李薇姐。】 【惜命,不敢!劝你们收敛点,死神要完成KPI了!】 八卦没聊完,邢誉川又出来了,这回是拿资料去复印,他还不会用,找了旁边的人帮忙。 李薇忍不住又在群里发消息。 【我可能要失业了,不知道失业救助金哪里可以领。】 【邢死神他是准备住在这里不走了吗?】 【不是吧?虽然能看他两眼也不错,但他一直不走我都不敢刷手机了。】 【大概今天是不会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戚宁玉坐在位置上对着电脑,手里拿着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半天都没写一下,把笔越捏越紧,接着听到门响他顿时整个人崩直起来。 敲门声响了两声,李薇走来,戚副总,工程部这周的计划书,还有 给我吧。 戚宁玉看到是李薇松了口气,李薇拿着一叠文件放到他面前出去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准备抛开杂念认真工作,手机蓦地响起来。 他看到拿起手机一看,见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片刻接起来。 戚宁玉,有时间吗?有人想见你。 戚宁玉回想了一下听出是钟意然的声音,他没想到钟意然还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有谁会找钟意然说要见他的? 他奇怪地问:谁? 薛原。 一个他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钟意然大约也意识到这个名字太陌生,解释地说:就是AWSL乐队的主唱,那天给你玫瑰的那个,阿伟。 戚宁玉脑中立即浮现出那张帅得充满侵掠感的脸,还有让他震耳发聩的歌声,让他产生了共鸣的歌词。 这时,邢誉川拿着复印好的资料回来,他抬眼对上邢誉川的视线,下意识回答。 可以,什么时候? 你现在能来吗?来的话我发你地址。 能。戚宁玉简短地回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站起来准备出去。 邢誉川堵在桌边问他:你去哪里? 他回答:旷工。 邢誉川顿时满眼惊讶,戚宁玉向来对工作都严肃认真,他挡着路不肯让,我问你要去哪里?见谁? 钟意然,你的前情人。 邢誉川眉头一拧,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你见他做什么? 我不能见你的前情人? 邢誉川忽然笑了,能,我跟你一起去见。 戚宁玉朝他看了一眼问:你也想见你的前情人了吗? 宁玉! 邢誉川沉声无力地叫一声,他伸手去拉戚宁玉的手,可戚宁玉把手一甩,从他面前越过去了。 他低头盯着什么也没摸到手,见戚宁玉出了门连忙跟上去。 下到车库,戚宁玉刚打开车门,邢誉川的手机响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邢誉川拿着手机犹豫接不接,最终还是接了。 手机里传出来司机小袁着急无措的声音,邢总,冉特助他刚刚忽然晕到,呼吸都停了。医生说可能是肺部有什么伤,前天没检查出来!有可能要动手术,但手术的话要人签字,他家人又不在这边,我不知道找谁了。 冉烁那天家里意外起火,邢誉川赶过去冉烁已经被救出来,到了医院检查只是手臂和小腿烧伤,不用住院,只要每天去医院换药,所以他安排了小袁带冉烁去。 听完小袁的话,邢誉川下意识看了看戚宁玉。 小袁那头又焦急地说:邢总,你能来吗?我不敢签啊! 邢誉川不知道戚宁玉去见钟意然做什么,但钟意然那模样肯定成不了他的情敌。冉烁是他的特助,于情于理,真的有了生命危险他不能不管。 于是,他对戚宁玉说:宁玉,我要去趟医院,你记得早点回家。 戚宁玉淡然地轻笑了一声,他没听见手机里的话,但猜到了邢誉川是因为什么要去医院,同样的事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直接打开了车门,要上车时邢誉川突然把他捞过去,从后抱住了他,贴在他脖子后亲了亲。 宁玉,早点回家,知道吗? 戚宁玉推开他,没有回答,直接把车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0:00:00更新 第27章 #027 钟意然发来的地址是一个非常清雅的清吧,还不到中午就开了门,他走进去,里面所有桌子都空着,连吧台都没人。 他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钟意然,只有钟意然一个人。 戚宁玉走过去,坐下。 钟意然满脸不可思议地对他说:戚宁玉,我没想到真的能把你约出来,我以为你是信佛的,不沾红尘俗事呢! 戚宁玉不是来见钟意然的,他和邢誉川的前情人也没什么旧好叙,直接问:他人呢? 你叫我? 位置是卡座,钟意然坐的那边靠墙,戚宁玉身后是唯一的通道,一人从他背后过来,低身把头凑到了他肩膀旁边。 他转头一看,对上了那张让他有侵掠感的脸。 薛原说话的声音和唱歌不太一样,清亮了许多,对着他一笑,你好,我叫薛原。 你不叫阿伟吗? 戚宁玉下意识问出口,薛原答道:阿伟是艺名,你要是喜欢叫阿伟,我也可以。 他真考虑了一番该叫什么,然后一本正经对薛原伸出手,商务会谈似的说:薛原,你好,我叫戚宁玉。 薛原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不由得笑起来,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戚宁玉不解,什么样的人? 长得好看又有趣,我最喜欢的那种人。 薛原说着把戚宁玉的手从桌下抬起来,然后单方面和他击了个掌,再挤到戚宁玉旁边坐下去。 戚宁玉捏了捏没握成手的手,打量着薛原。 薛原大方对上他的视线问:怎么?觉得我帅吗? 戚宁玉仿佛薛原是下属交上来的方案,点评道:你很自信。 薛原又笑了,还好只是自信,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自恋! 也很自恋。 你和谁说话都是这么正儿八经的? 钟意然接话道:我证明,他是的,除了对邢总。 薛原问:邢总是谁? 钟意然连忙扫了戚宁玉一眼,他有种悄悄给邢誉川送绿帽的感觉,一边害怕邢誉川发现了弄死他,一边觉得把那种滥情的渣攻绿了挺爽。 戚宁玉不想提邢誉川,跳过了这个问题,对薛原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薛原立即手撑到了桌上支着头,双眼直盯着他回答:当然是想认识你,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戚宁玉愣住了,他在职场久了,自然而然就会看人了,但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不想和邢誉川待在一间办公室里。 此时,他对上薛原的眼睛,顿时有些明白邢誉川为什么喜欢换情人了,比如看他惯了邢誉川,再看薛原确实感受很不一样。 薛原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那种人,他回想起那天薛原唱的歌,薛原大约就是那种毫无顾忌,放纵肆意的人。 与他完全相反。 戚宁玉打量完了薛原,然后说:很高兴认识你。 薛原学他也一本正经,我也是。我可以叫你阿玉吗? 从来没有人叫过他阿玉,邢誉川对他一堆的称呼,偏就没叫过这个,大约是和阿誉太像了。 他也学薛原刚才的话说:如果你喜欢,请随意。 阿玉,你可真有趣。 我很无趣。 薛原不认同地说:长得好看的人怎么会无趣,光看你的脸我就能看一天。 戚宁玉被逗笑了,那你也很无趣。 你们别相互凡尔赛了! 桌对面的钟意然忍不住出声,他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我们凡人不配和你们神仙坐一起,我走了。 等等!钟意然,说好的输了今天请我喝酒。 薛原叫住钟意然,戚宁玉接道:我请你喝。不要。薛原想也不想地拒绝,你要请,下次。 戚宁玉回答:你确定,我们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薛原问他,你要离开地球了吗? 什么?戚宁玉没懂意思。 只要你还在地球上,我们怎么会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只要我想见你我就会努力地去找你。你看,今天我不就找到了! 戚宁玉的呼吸微微一滞,他惊讶地对薛原问:你不考虑对方是不是想见吗? 如果怕你不想见我,我就不来,你就永远不会在这里了。可是我来了你就有一半可能会来,阿玉,你的数学学得不好。 戚宁玉从来没有想过把这概率论用在人际关系上,他回答:确实不好。 我可以教你,我可是H大金融系的,虽然中途退学了。 戚宁玉又惊了,H大是国内前三的大学。 薛原毫不在意地说:退学很奇怪吗?我就是突然不想上学了,他们都说我这么帅不当明星可惜了,我想既然我可以靠脸,为什么还要努力,对吧? 戚宁玉竟然觉得薛原说的有几分在理。 钟意然忽地一头捶在了桌上,又愤恨地说:今天酒随便喝,都记我账,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凡了,再见。 戚宁玉见钟意然一脸生无可恋地走了,卡座里只剩下了他和薛原,他问:你想喝什么? 薛原忽然说:换个地方喝行吗? 换哪儿? 跟我走。 薛原忽然起身,拽起戚宁玉就往外走,追上还没走出去的钟意然,让钟意然给他酒,他要带走。 戚宁玉这时才知道这家清吧是钟意然跟人合伙开的,薛原要到了酒,一手拧酒,一手拽着他往外走,出去到了一辆非常复古的摩托车前。 薛原把酒塞给他,拿起一个头盔套到他头上,扣好了带子,然后转过身自己也戴上头盔跨上车回头看向他。 上来。 戚宁玉没有坐过摩托车,坐上去时车晃了晃,他下意识扶了下薛原。 薛原大方地说:你可以抱着我。 他抱着怀里的酒瓶,不用了,走吧。 薛原的车开得很稳,他们经过了空寂的小路,经过了繁华的街区,经过了拥堵的高速道。 戚宁玉忽然觉得摩托车才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当他看到旁边堵在路上的汽车,一辆一辆被甩在身后时,有种奇妙的优越感。 最后,薛原把他带到了靠近郊区的一个产业园里,大约是产业没有做起来,里面眼见的冷清,戚宁玉进去只看到零零散散贴的牌的,都是音乐工作室、摄影棚之类的。 薛原把车在一个栋楼前,戚宁玉已经隐隐听到了里面的音乐声,等薛原下车把卷帘门拉起来,音乐声顿时扑面而来,震耳欲聋。 他也下车,走到门口往里看去,里面非常空旷,除了几张沙发和桌子,就是乐器,剩下了大片的地方都空着。 哟,阿伟!你不是去约会了吗? 里面的人停下演奏朝他们看来,接着另一人接道。 哇哦!这是你从哪里拐来的神仙,比你都帅了! 薛原没理里面的两人,朝着戚宁玉抬了抬下巴,要进去吗? 戚宁玉点头,薛原就把他手中的酒瓶接过去,往里进去。 走近了戚宁玉才确定,里面的两人就是那天乐队里的其中两人。 薛原把酒放到桌上,两人也放下乐器过来,戚宁玉看到他们把上万的酒直接打开,倒进随手拿来的塑料杯里,还拿了几盒打包的卤菜摆上,然后就毫不讲究地喝起来。 薛原转过头来问他,阿玉,喝不喝? 戚宁玉一时间问题有很多,比如酒不是这么喝的,杯子不合适,杯子干不干净。 但他实际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坐到几人旁边,接过塑料杯子,喝。 四人就这样喝起来,猜个谜,接个歌,几圈下来就喝掉了三四瓶。 叫阿其的鼓手说:可惜阿律今天不在,不然人就齐了。 他那个身体,敢叫他喝!键盘手木桩接了一句。 接着两人又举着杯子碰杯,看起来并不是真的在意阿律在不在。 然后,他们就开始唱歌,空旷的屋子里回荡起乐器声和歌声。 戚宁玉自觉酒量还行,但他从来没有这样随意又轻松地喝过酒,脑子明明很清醒却又不受控制地感觉兴奋。 他不会他们唱的歌,就在台下跟着打起了拍子,薛原忽然把他拉到了台上。 阿玉,你会什么? 戚宁玉意外地理解到了薛原的意思,我会弹钢琴。 那你试试弹电子琴。 电子琴?戚宁玉脑袋一歪,一时没想象出来电子琴什么样,薛原已经拉他走过去,挤开了木桩,把他架到键盘前,调好键盘用双眼盯着他,示意弹。 戚宁玉只是以前学了点基础,算不上会,但喝了酒有些膨胀,他试了试音真弹起来。 手指在黑白键上跳动,他弾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鸟》,算不上完美,但弹得很投入。 恋耽美 ——(26) 电子音没有真正的钢琴婉转,却又意外符合此时的心境。 他弾完最后一个音,忽然抬头对空大喊:我要放弃那只鸟!我不要那只鸟了! 阿玉? 薛原被戚宁玉忽然的声音喊呆了,戚宁玉醉眼朦胧,没了之前的严肃,多了几分率性,忽然拿了话筒递给他,命令地说:给我唱歌!唱那天晚上那首,我的人生是为了自己,他们,随意! 薛原忍不住笑了,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吗? 戚宁玉见他半天没开始,不悦地抬起下巴,快唱。 薛原无奈地唱起来,只是他唱了几句后,戚宁玉忽然又不高兴了,换一首,我要听小星星。 我一个摇滚歌手,你要我唱儿歌? 戚宁玉满眼鄙夷地看着他,你连小星星都不会唱?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薛原又笑了,他妈真的没教过他,然后话筒就被戚宁玉抢回去。 戚宁玉说:我教你,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 薛原问:怎么不唱了? 戚宁玉回答:因为爸爸妈妈都变成星星了。 片刻后,戚宁玉忽然把话筒放下,表情又恢复如常地说:谢谢你今天带我过来,我很高兴。我走了,再见。 薛原还没弄明白怎么突然就变回之前的语气了,戚宁玉已经朝着卷帘门走过去。 卷帘门刚才没关,戚宁玉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停住了。他跟过去问:怎么了? 戚宁玉微蹙着眉头,我的车不见了。 薛原没忍住大笑起来,他还以为戚宁玉有瞬间醒酒的能力,原来还醉着。他回头对阿其喊:其哥,把车借我开一下。 阿其不挪脚,用力把车钥匙扔出来。 薛原接住钥匙,对戚宁玉说:我带你去找你的车。不对,你这样没法开,你住哪儿,我送你吧。 戚宁玉转头看了看薛原,思忖了片刻说:送我悦洲酒店。 薛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去酒店,他耸了耸肩,好吧。 戚宁玉坐上副驾,坐直,扣好安全带,手撑到车窗上支着头,不说话了。 薛原开车时余光不时往旁瞟,又发现了戚宁玉的另外一面,安静地坐着,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打在身上,仿佛是一幅画,忧伤又美好的画。 到了酒店,薛原不放心,送戚宁玉进去,戚宁玉走到前台,前台接待说了一句,戚先生,中午好。 然后给了戚宁玉房卡。 戚宁玉拿到房卡对薛原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但是我的车在哪里? 薛原不想他还记着这事,转身问前台要了纸笔,写了手机号码和地址,过去掀开了戚宁玉的西装外套,把便签塞进了他的衬衣口袋里,然后把外套放回去,轻拍了一下。 醒了联系我,阿玉。 戚宁玉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回了声,好。再见。 接着,他转身上楼,准确地找到房间,开门进去,顿时发现了房间里的异样。 这家酒店就在集团的附近,因为商务往来,集团长期在这边订有房间,邢誉川有时应酬也会睡在这里,所以在酒店也留了一间房,备了些换洗的衣物。 戚宁玉之前陪邢誉川应酬也来过几次,房间里就是酒店原来的摆设,现在整个房间的气氛显得活泼了许多,桌上却多了不少的小摆件,这些东西很明显不是邢誉川会弄的。 他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去想用房间的座机拨酒店前台的电话。 结果走到电话旁就到桌子上有个小相框,里面是那种拍立得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是邢誉川和冉烁,看不清背景,只是两个人挨得很近,对着镜头在笑。 他不禁想了想邢誉川有和他这样拍过照吗? 好像邢誉川没和他拍过照。 邢誉川不喜欢拍照。 他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片刻,又放回去。 接着,他拨了酒店前台的电话,要求重新开一个房间。 打完电话他就去了门外等,楼层经理很快过来,没有问为什么,只引他到了新的房间。 新房间就是酒店的普通房间,进门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来,但他觉得这比刚才房间的香味好闻多了。 他进门后感觉困到不行,脱了衣服爬上床,大约是今天的酒太好喝了,他钻进被子里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 戚宁玉睁开眼翻了个身,蓦地看到床头的沙发上坐着个人。 房间里没开灯,就落地窗映进来的光照出一个轮廓,他一眼认出是邢誉川,然后转开眼下床,去完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 邢誉川已经把灯打开了,人还坐在沙发里,转头看向他,醒了就回家。 戚宁玉揉了揉有些疼的头回答:我就住酒店,这里离集团比较近。 你来回了5、6年,现在才说离家远了? 邢誉川站起来,逼视着戚宁玉。 他在酒店的房间有人入住,酒店给他发了信息,他才知道戚宁玉连家都不想回了。他过来在这里等了2个多小时,没把心里的火等灭下去,终于到戚宁玉醒了,然后一句话又把他心里的火烧得更大了。 他走到戚宁玉面前,抬手捏住了戚宁玉的后颈把人拉近,然后说:宁玉,跟我回家。 戚宁玉对着他的视线,过了许久才低声地说出一句。 那不是我家。 邢誉川蓦地惊了惊,把声音压得只剩下了喉音,戚宁玉,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不是你家?那不是你家,你家在哪儿? 戚宁玉推开他的手转开了视线,又不说话了,他追过去硬把人拉过来抱住,逼问道:宁玉,你说清楚,什么叫不是你家? 我早就没有家了,你不是知道吗?我爸妈死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家了。 邢誉川克制了半天的怒火倏地升起来,我们一起18年了,戚宁玉!我他妈18年怕你饿了怕你冷怕你疼了怕你难受了!你说那不是你家!18年你都没把那当成你家? 他怒得上头,怕捏疼了戚宁玉,松了又在戚宁玉面前打了两转,又去瞪着戚宁玉问: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戚宁玉撇开了头,没有回答。 邢誉川硬把他的脸掰回来,回答我。 戚宁玉还是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他没了办法,最后强硬地说:跟我回家! 他说着就抓着戚宁玉往门口拽,戚宁玉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不去! 好!你不去。 邢誉川就像一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怒地把戚宁玉推到床上,既然你要住酒店,那就一直住着,今天开始别出去了! 他说着覆上去,扯下戚宁玉的领带,把戚宁玉的双手抬到头顶用领带绑住。 戚宁玉反应过他要干什么时,手已经挣不开了,怒道:邢誉川,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邢誉川用身体重量压制着戚宁玉的下半身,上面控制着他的双手,低下头去说:宁玉宝贝,我不管你喜欢上了谁,还是厌烦了我,你都哪儿也别想去!到我死,你也得留在我身边! 哥哥。 戚宁玉忽然放轻声音叫了他一声,邢誉川微微一愣,戚宁玉又说:放了我。 有一瞬间邢誉川心软了,可他仿佛此刻松了手戚宁玉就要不见了一般,他拒绝地说:小狐狸精,你勾引我也没用!只会让我想艹你! 哥哥。 戚宁玉又叫了一声,邢誉川蓦地低下头要堵他的嘴,却突然听他哼了一句,我疼。 哪儿疼? 邢誉川连忙去松了绑着他手的领带,没有哪里伤到,可再看回来时发现戚宁玉眼眶红了。他一时忘了他的怒火,捧着戚宁玉的脸问:还疼吗? 疼。 哪里疼?宁玉,告诉我。 心里疼。 戚宁玉默默地回答,然后擒住了邢誉川的手腕,用力蹭起来往后一拧,邢誉川被他押住趴到了床上。 邢誉川趴在床上只剩下震惊,甚至想不明白他应该震惊什么,他怎么就被戚宁玉一下摁趴下了? 那个总是没弄一会儿就喊累的娇气包,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从来不知道戚宁玉还有这种技巧。 戚宁玉对上了他还在震惊的眼神,主动解释,防身散打,是你以前你让我去学的? 邢誉川记得,戚宁玉刚上大学时,那段时间社会新闻太多,他担心戚宁玉上学时遇到危险,戚宁玉又不让人跟着,于是让戚宁玉自己去练防身。 但戚宁玉学了没几个月就喊累不去了,他以为戚宁玉就是去玩了几个月,没想到竟然不是玩过去的,平时被他捉来捉去也从来没暴露过。 他忽然发现,他以为在他手中的戚宁玉,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的。就像那天在音乐节上的笑,现在制住他时的干脆利落。 他严肃地对着戚宁玉问: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 戚宁玉忽然放了邢誉川,揉着手腕回答:我从来没有瞒过你什么,只是你没有问过我而已。 邢誉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就像一簇光从他脑中滑过去,他没能抓住,只得坐直起来,撑着双腿对着站在他面前的戚宁玉,那我现在问你,宁玉,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家?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戚宁玉忽然心脏仿佛放进了一个狭小的罐子,邢誉川就抱着那个罐子不停地挤压。 他垂下头去盯着邢誉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说了邢誉种也听不进去。 他为什么不肯回家?因为那个家里他根本没有作主的权利,就连他自己房间邢誉川也从来都想进就进,他的床邢誉川想睡就睡,连他想不想邢誉川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 他不喜欢家里有别的人进来,邢誉川不知道吗?看不出来吗?邢誉川只是觉得他小心眼。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不是我家!我不去! 戚宁玉! 邢誉克制不住地吼了一声,好,你不去!现在开始,我陪你住酒店,你满意了吗? 戚宁玉只看他一眼,转身要走,他一把将人拉回来带他的腿中间,用力抱过去,贴着戚宁玉的腹间又说:宁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放了我。 邢誉川稍稍松了手,直接把人拉下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放了你,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我是说我不要做你的情人了,你放了我。 戚宁玉盯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中也看不出情绪,就这么一眼不眨地盯着。 他被盯得没由来的发慌,连话也说不清了。 不是,宁玉,谁说你是情人你不是!你不一样 戚宁玉接道:一样的。对我来说一样的。 胡说! 邢誉川反驳,戚宁玉却忽然低下头来吻他,极致的温柔纠缠,仿佛要一次将所有感情用完似的。他直觉他应该推开戚宁玉,应该把戚宁玉按到床上弄到戚宁玉再说不出话。 可他又不舍,仿佛戚宁玉这一次推开了,他的宁玉宝贝就再也不会这样吻他了。 这个吻大约是他们持续最久,却又最单纯的吻。 结果后,戚宁玉轻声对他说:哥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接吻。 哪里来的最后一次,我不同意! 邢誉川忽然慌乱地抱紧戚宁玉,仿佛要推翻戚宁玉的话般,他抬起头去吻他,但是戚宁玉挣开他直接站起了身,往后退开,他连手都够不着了。 他压抑着情绪说:宁玉,过来。 戚宁玉没动。 他又说:宁玉宝贝,过来。 戚宁玉直直看着他说:哥哥,你走吧。 宁玉。 我答应你,到你死我也会在你身边。 宁玉 邢誉川站起来去抓戚宁玉的手,戚宁玉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微笑地看着他。 所以,哥哥,你走吧。 邢誉川静静地看着戚宁玉,最后无声地笑了一声,表情却如同鬼哭一般。 他说:好。我走。但你也别想走,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同意。 邢誉川转身走出了房间,把门关得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宁玉宝贝:耶! PS:酒驾是违法行为,任何时候都不应该酒驾。剧情需要,大家不要学习。 第28章 #028 酒店过道深暗的色调在灯光下显得幽暗,邢誉川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停了,许久才回头看了眼被他关上的门,听不到里面丝毫的动静,他终于抬脚走了。 出了酒店,他回了车里。来时他已经看过了,戚宁玉是开车出去的,却没把车开回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戚宁玉回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不然从小到大那么心疼他的宁玉宝贝,怎么会对他说出这么心狠无情的话。 于是,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接起来他就说:把宁玉车的定位轨迹发给我。 吩咐完了,他又查了戚宁玉的信用卡记录,这些年戚宁玉一直用他的副卡,但是他什么也没查到。 直到收到了戚宁玉车的定位,看到了戚宁玉的车停在一家酒吧外面。 他赶过去的路上让人查了酒吧的情况,到了之后直接走到吧台。 此时正是酒吧人最多的时候,只是清吧没有那么吵闹,幽暗的灯光下到处是人,台上有个年轻的女人在唱歌。 邢誉川只随意地往里扫了一眼就对吧台的人说:钟意然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吧台里的人莫名看了眼这个一来就命令他的男人,反驳的话到嘴边硬是又吞回去,变成了,好的,请稍等。 恋耽美 ——(27) 他转头去打电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在怕什么,又悄悄回瞥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 钟意然没什么人气也没什么通告,正好在楼上睡觉,接到电话就有种预感,当他下楼来看到邢誉川时,预感成真,顿时脚软了。 他努力像以前一样上前讨好地笑道,誉哥,好久不见!要不要喝两杯? 邢誉川丝毫没给他多余的眼神,直接问:谁让你约宁玉过来的? 钟意然心想这捉奸来得也太快了,如果他把薛原说出来,按薛原那不怕死的性格,肯定会连累他。 于是,他胡扯道:其实没谁,是戚宁玉他自己要来的。 他自己要来?来见你? 邢誉川显然不信,钟意然吱吱唔唔地解释,当然不是见我,是刚好那个谁在这里,叫什么shen 是雷森吗?混血,棕色眼睛,头发棕色的。 钟意然完全不知道邢誉川说的是谁,但他好歹演过戏,露了一脸就是他的表情,然后说:就是他。 邢誉川听了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钟意然感觉邢誉川是马上要去杀那个雷森,他只能在心里道歉,要怪就怪邢誉川,不关他的事。 邢誉川确实气得想杀了雷森,但他并没有,他只是叫人拿了戚宁玉车的备用钥匙,把戚宁玉的车开走了。 他没有回家,回了集团,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连灯也没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望着外面。他轻碾着指尖,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地突起,越来越明显。 第二天,总裁办公室第一个来上班的人见到邢誉川从办公室里出来,被吓了一跳。 邢誉川直接说:叫雷森来见我,不要通知戚副总。 那人还没进入上班状态,懵了片刻才回答,好的,我马上去。 不过,邢誉川等到快10点,雷森才来了。 雷森进门时如常地先敲了门,看到邢誉川后问:邢总,你找我? 邢誉川坐在桌后,见他进来轻抬了抬眼,将手边的一叠打印文件丢到了桌子另一边,淡然地说了四个字。 解约合同。 雷森垂眼往桌上一瞥,随即看向了邢誉川,邢总,你觉得你这样是在解决问题? 邢誉川哂笑,看来你很清楚你有什么问题。 雷森也跟着哂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我和宁玉相处得很好,项目也推进得很顺利。倒是邢总,你不觉得你的小人之心对宁玉是种侮辱? 邢誉川的眉头可见地拧起来,声音也跟着冷下来。 雷森,我不是在让你做选择。 雷森满不在意地回答:我也没必要选,不是宁玉我不会再回这行,你威胁不了我! 邢誉川的脸色越加黑起来,他看过去语气间带了一丝嘲讽地继续,邢总,我原以为你比别人都了解他,原来你还不如李薇了解他。 你的意思,不签? 邢誉川轻慢地说了一句。 雷森没忍下怒气,一掌按在了桌上的合同上,接着他又强忍下来,对邢誉川质问地开口。 邢总,我已经说过了,我会答应和贵集团合作,纯粹是因为我欣赏宁玉。你要解约,我没有办法。 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戚副总,希望你看一看他这段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希望你看看他是如何从一个纯粹的外行人,在短短的时间做到像这么这内行的。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他对谁都有私情?还是你只在乎你的私情?他的工作对于你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消遣?你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意毁了他的全部努力? 雷森! 邢誉川狠狠一拳捶在桌上,在安静的办公室发出一声震响,他怒瞪向雷森,轮不到你来说! 你说得对,难怪宁玉会那么说。 他跟你说了什么? 邢誉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雷森耸着肩满眼不屑,没什么,大概就是有人是个大傻B。 你可以出去了。 邢誉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平静地对雷森说。雷森转身就走,还顺带拿走了桌上的解约合同。 他立即说:合同放下。 雷森随手又把那叠打印纸扔回桌上,毫不犹豫地走出去。 邢誉川看着雷森出去后关上的门,脑中不自觉去想戚宁玉他所不知道的一面,结合雷森刚刚的质问,他打开了集团的考勤系统。 他从来没有看过职员的考勤,这是他第一次打开,搜索到了戚宁玉,他惊住了。 戚宁玉的考勤除了昨天,还有上次音乐节,几乎几年下来全是满的,而且一大半都有加班,甚至连许多休息日都在上班。 他知道戚宁玉上班总是很认真,总是在加班,现在以最直观的方式看下来,他才发现戚宁玉除了回家睡觉之外,基本都在工作。 他确实一直觉得工作对戚宁玉来说只是个消遣,可看戚宁玉那么努力地想帮他分担,他也就由着了。 但是他打心里觉得戚宁玉不需要努力,无论戚宁玉要什么他不能给?工作没了戚宁玉也还有许多的其他人来接替。 所以他总是在他想戚宁玉的时候,跑到戚宁玉办公室里把人抓回去,没有在意过戚宁玉每次总说他很忙。他觉得戚宁玉没必要忙,他的宁玉宝贝根本不用那么辛苦。 他一定觉得戚宁玉也是这么想的,哪怕戚宁玉总是工作很认真,但再认真也是为了帮他,所以他都不需要戚宁玉帮忙了,戚宁玉也不会在乎手里的工作怎么样。 邢誉川第一次怀疑自己,他错了吗?他真的不了解戚宁玉吗? 他连戚宁玉睡觉时的小动作都知道,连戚宁玉弄哪里他一定会哭他也知道,他还知道戚宁玉小时候睡觉喜欢咬指头,为了纠正过来他抓着他的手睡了好几个月。 可是,他不知道戚宁玉能一招把他制押到床上,不知道戚宁玉为什么非要和他分清界限,为什么要说不做他情人的这种话。 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哪个情人难不难过,高不高兴,疼不疼了?他怎么可能当他是情人? 邢誉川蓦地站起来,把那份解约合同塞进了碎纸机,再径直下楼,去了戚宁玉的办公室。 戚宁玉如常上班,没想关于邢誉川的事,他刚发现了一个问题,叫了李薇进来,听到门响抬起头就说:昨天工 他蓦然发现进门来的是邢誉川,说到一半的话哑声了。 邢誉川进门把门锁上了,他站在门前开口,声音出来才发现嗓子有些哑。他又走到戚宁玉的桌边,就着戚宁玉的杯子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去后说:宁玉,我们谈谈。 戚宁玉放下文件捏了捏鼻梁,转过身连椅子一起退开,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着邢誉川,邢总要谈什么事? 若是平时戚宁玉这么和他说话,他已经生气了。今天邢誉川没有,他不是忍着,是真的没有生气。 他往戚宁玉跟前走了半步,拉近了一点距离,看下去问:你是因为工作的事,在气我吗? 戚宁玉抬头看他,面无表情。 他保证地说:以后我不会再随便说让你换岗位,也不会随便再插手你的工作了,你想做哪个项目都可以。不要跟我生气了,好吗? 戚宁玉忽然笑了,邢总,你是集团最大的股东,是董事会主席,是首席执行总裁,你想让我去哪个岗位我都无话可说,我怎么会生气? 那你是为什么? 邢誉川不受控制地吼了一句,他以为他找到了原因,结果戚宁玉还是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就像把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眼睛,一下又戳瞎了,瞬间让他变得更加分不清方向。 他把和戚宁玉剩下的那半步也跨过去,俯身下去扣住了戚宁玉的后颈,沉着声说:你要想什么,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告诉过你,可是你并没有在乎。 什么? 邢誉川脱口而出,觉得他问得不够明确,接道:你告诉过我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 戚宁玉把邢誉川的手拿下来,以前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太胆小了,我什么都怕,我怕苦,怕辣,怕痛,怕一个人。现在我才发现,我怕的其实我都经历过了,原来没有那么可怕。 宁玉宝贝,你在说什么? 邢誉川心里发慌,他忽然间意识到他真的不了解戚宁玉,他甚至听不懂戚宁玉的话。 他下意识上去抓着戚宁玉,连人带椅抵到了后面的墙上。 他满是恐慌地问: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什么?宁玉,你告诉我。 我不想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了,你可以成全我吗? 邢誉川莫名地看着戚宁玉,什么叫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们哪里不清不楚?你要我成全你什么?成全你不要我吗? 他越想就越觉得是戚宁玉腻了他了,戚宁玉背着他偷偷去见雷森,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他喜欢雷森。 要他成全什么?成全他离开他去和雷森在一起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成全你的。 邢誉川坚定地说出口,然后掐着戚宁玉的下巴,低头吻过去。 什么最后一次接吻,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就是要戚宁玉,除了戚宁玉谁也不行。 他都想过死了要和戚宁玉埋在一起,他永远不可能放戚宁玉走,也不可能让戚宁玉和别人在一起。 他贴到了戚宁玉的唇,戚宁玉不肯张嘴,他诱惑地说:宁玉,乖,让哥哥亲。 戚宁玉下巴被捏得难受,拒绝地哼出了一声,邢誉川就趁机吻进去,刚刚得到了相互纠缠的满足,满心的焦躁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然后,他被咬了。 戚宁玉趁机推开他,对着他骂:邢誉川,你混蛋。 对!我就是! 邢誉川舔了下唇角的血,也怒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当年为了找你,我一个人打进了戚家,那时你看到我打人不是还说哥哥厉害吗?现在亲你一下就是混蛋,那你那时怎么敢来招惹混蛋? 戚宁玉不说话了,一眼不眨地望着他。他继续说:戚宁玉,当初是你自己抓着我的,是你让我救你的!你惹了我这混蛋就别想跑!明白吗? 他说完了,抹掉唇角的血,又扣着戚宁玉吻下去。唇刚贴上去,戚宁玉就忽地挥手揍了他一拳。 这是戚宁玉第二次打他,他又懵住了。 戚宁玉站起来,推开他要走。他倏地把人抓住,一下拽回来摁倒在办公桌上,戚宁玉挣扎把桌上的文件扫了一地。 这一回戚宁玉没能再推开他,他抓着戚宁玉的双手摁在桌上,直直盯着戚宁玉。 满意了吗?这世上就你敢打我。 戚宁玉喊:放开我。 邢誉川又狠下了声,我不放,你要我说多少遍?宁玉,我不会放的,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听。我就是要你,我只要你。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了!我都讨厌我自己! 戚宁玉僵了半天的表情终于失控,他红着眼睛对着邢誉川,我想要自由,为了自己而活的自由。哥哥,你能给我吗? 我什么时候没给你自由了?你背着我偷偷和雷森出国去,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也没逼你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不自由了?这就是你的借口吗? 借口!说了半天,邢誉川只当他是在找借口! 啊 戚宁玉失控地大喊了一声,他再也不想和邢誉川讲道理,在邢誉川心里,大约永远也理解不了,他就像他掌中的风筝一样,他飞上天,邢誉川觉得那就是他的自由。 宁玉,你怎么了? 出去。 戚宁玉怒吼。 戚宁玉! 邢誉川也跟着吼,他压抑的脾气这一刻终于突破了理智,他压着戚宁玉说:我不出去。你是我的,信不信我就在这里,让外面的人全都听到,听到我是怎么艹 砰 戚宁玉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了邢誉川头上。 杯子没有砸碎,落到地上碎了,一声脆响。 邢誉川额头的血滴下去,落到了戚宁玉脸上。邢誉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摸了摸流血的额头,好半晌才出口了一句。 戚宁玉,你真敢! 滚出去。 戚宁玉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邢誉川终于走了。 他一手捂着额头,大步走了出去,狠狠把门甩上。 外面的人看到邢誉川出来的模样,顿时连呼吸都藏起来,深恐一个呼吸不对就惹到邢誉川。 他们平时私下管邢誉川叫死神,是因为他行事风格利落,任何事犯在他手里,你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透了。 可是此时的邢誉川,是活脱脱连外表也像了死神,他捂着的额头不像是受伤,像是藏着死神的镰刀。 李薇离得最近,隐约听到了戚宁玉办公室的声音,她本来想去看看,但又不敢。 这时邢誉川径直地朝她走过来,她瞬间感觉明天的太阳在向她告别。 邢誉川满身瘆人的寒气站到她的桌前,声音冷漠得毫无语调,对她说:宁玉办公室有杯子碎了,叫人清理干净,千万别让他碰,万一被划伤了。 邢誉川交代完就走了,李薇松了口气又满脑子不可思议,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猜不出来,但她邢誉川额头的伤,肯定就是被那碎了的杯子砸的。 李薇不敢多想邢大老板的事,按吩咐亲自去戚宁玉办公室收了碎杯子,戚宁玉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从头到尾一句都没说,她也不敢多问。 之后半个月,邢誉川再也没有来过他们这一层,他们都在和平宁静中度过,任何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除他们之外的其他项目,据说堪称地狱。 邢誉川向来十分放权,一般项目内的事都由负责人做主。 可从他那天脑袋被砸了之后,整个人都不正常,所有到他手中的文件都能挑出错来,重点是他挑的错虽然吹毛求疵,但是在理,一时间全集团的人都战战兢兢,深恐什么地方被他挑出毛病来。 恋耽美 ——(28) 李薇正庆幸她跟了全集团最有排面的领导,唯一敢往邢大老板头上砸杯子,邢大老板还不敢来找茬。 然后,她马上就收到了邢誉川让她上楼去的消息。 她骂了自己一声乌鸦嘴,胆颤心惊地去了楼上,发现冉特助没在,就直接去敲了邢誉川办公室的门。 进来。 邢誉川的声音隔着门就能听出来寒气,李薇推了门进去,却看邢誉川靠坐着椅子,额间有一丝异常的颓败感。 她不敢多看,走到桌前问:邢总,你找我什么事? 邢誉川怔了一会儿才说:宁玉他、他好吗? 这个问题让李薇意外又不意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说:挺好的,按时去食堂吃饭,天天加班,和以前一样。 邢誉川又怔了半晌,然后说:你告诉他,后天爷爷大寿,到时衣服给他送到酒店的房间。他如果不想去、没事,他一定会去了。 李薇等了片刻,确定邢誉川说完了才回:好的,我会告诉戚副总。还有什么要我转告吗? 还算了,没了。 那我走了。 李薇悄悄观察邢誉川,发现邢誉川说了就垂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存亡的大事,根本没注意她。 于是,她下楼去了,然后把邢誉川的话都转告给了戚宁玉。 戚宁玉连头都没抬,像是一心二用地听她说完,最后回了一句,知道了。 李薇偷偷想,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戚宁玉真的厌烦邢大老板,翻身做主人了? 不过,她发现最近戚宁玉确实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又能明显地感觉到不同。 戚宁玉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只是每天省了路上来回的时间,他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倒是他没回去吃饭,兰姨送了好多次饭到办公室,每次来都要说冉烁怎么了。虽然他不太想听,但见兰姨实在想说就随意过了过耳朵。 到了邢誉川爷爷大寿那天,他一早就收到了邢誉川发来的消息。 【宁玉,我等会儿去接你。】 他看了一眼直接拒绝了,那天来酒店后他就忘了他的车,后来想起来时发现车停在酒店的车库里。他肯定是邢誉川叫人开过来的,他也不在意邢誉川查他去了哪里。 接着,外面有人来敲门,说是给他送衣服的。 他想起李薇前两天说的衣服,于是开了门拿进来,准备往衣柜里挂时,才发现他这段时间换下的衣服,在衣柜前扔了一堆。 衣服怎么洗? 戚宁玉苦恼地挠了挠头,平时每天的衣服都有兰姨帮他拿去洗,这半个月虽然酒店会打扫房间,但不会随便动他的东西。 他翻了翻实在是无从下手,就拿手机搜索了一下洗衣的步骤。 首先,翻一翻衣服口袋里有没有东西。 于是,他把所有脏衣服的每个口袋都掏了一遍,倒是没掏出什么,他并没有往口袋放东西的习惯。 最后只在一件衬衣里掏出来一张纸条,他奇怪地打开一看。 是一张手写的便签,内容是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个地址,落款是:阿伟。 戚宁玉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阿伟是谁,然后脑子里浮现出了薛原的脸。他犹豫了片刻,把号码和地址都存进了通讯名片里,再才继续洗衣的步骤。 不过,他最终放弃了,因为实在分不出什么是丝质什么是棉质,还有什么羊毛纤维之类的。他准备什么时候叫兰姨来帮他分。 放弃之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又把衣服换下来扔到一堆,去洗了个澡,换了邢誉川送来的礼服,下楼去,开车,出发。寿宴的地址在邢家的老宅,半山上的一栋百年别墅。 戚宁玉开车上去,到了地方刚把车停好下车,后面就有一辆车跟过来停在他旁边。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发现是邢誉川的车。 今天邢誉川没有自己开,从后座推开门出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接着,车的另一边车门也打开,冉烁从车里走下来,站到了邢誉川身边,两人穿着同色的礼服,仿佛情侣装一般。 宁玉。 邢誉川叫了他一声,朝他走过来。 他无视地转身,走了。 第29章 #029 邢家在战乱年代前就是经商世家,几经大起大落,在邢誉川爷爷邢隋堂这辈稳定下来。 邢隋堂有三子二女,却没一个有能力承担家业,邢隋堂原本对邢誉川的父亲寄予了厚望,但邢誉川父亲大学中途偷偷换了专业,跑去学了地质考古,邢隋堂知道后气得几乎要断绝关系,直到后来邢誉川父亲在外面结了婚,有了邢誉川。 邢隋堂第一次见到邢誉川就觉得这孩子像他,于是和邢誉川父亲说:你要是想继续搞你的研究,就把儿子给我。 邢誉川父亲一开始不同意,但邢隋堂处处阻拦他的工作,逼得他几乎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同意了。 那时的邢誉川才4岁,全世界最舍不得的就是他母亲,小小年纪便懂了是他父亲把他卖了,从此恨上了他父亲,也看邢隋堂不满意。他虽然不喜欢邢隋堂,但从小跟着,不自觉学了邢隋堂的手段,也学会了邢隋堂的唯我独尊。 他才10多岁时邢隋堂就已经管不住他了,唯有一年来陪他三个月的母亲,是他唯一愿意服软的对象,让他看起来像了个小孩。 可惜他母亲身体不好,在他13岁那年病逝了。 从此,邢誉川父亲几乎再没回家,与邢誉川形同陌路,邢誉川也跟邢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亲了。 邢誉川20多岁时,邢隋堂退位,隔代把邢家所有的产业完完全全交给了他,他也确实没让邢隋堂失望,这几年下来把集团发展得更上一层楼。 可邢誉川的霸道自负也比邢隋堂更上一层楼,邢家所有人,哪怕是邢隋堂本人,近几年来也怵他,不敢真管他的任何事。 邢誉川和戚宁玉搬出去后,极少再回这栋宅子,他不想回,没人能叫得动他。 寿宴是他二叔邢肃在负责的,晚上才正式开始,这会儿才过中午,到的只有邢家少数亲近的亲戚,此时见了戚宁玉和邢誉川就过去打招呼。 阿誉,宁玉,你们 邢肃话说了一半就发现两人不太对劲,这才意识到两人坐不同的车来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冉烁身上。 他眉头一蹙,问道:阿誉,这是谁? 邢誉川目光盯着戚宁玉,听邢肃的话才回过神。 冉烁前几天听他说了邢隋堂要过80大寿,在他刚要出门时对他说:哥,我给邢爷爷挑了份礼物。虽然他没有见过我,但看了集团的发展历史,真的觉得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我不能当面给他贺寿,但是你一定要帮我把礼物带给他,我听说他特别喜欢收集砚台。 他看着冉烁那明明想去,又偏偏不肯直说的眼神,不自觉地想起了戚宁玉小时候。 戚宁玉10岁时因为太挑食,顿顿只吃肉,没把身体吃胖,反而营养失衡。他就天天盯着戚宁玉吃饭,小孩明明厌极了吃蔬菜,却总是眼睛亮晶晶地跟他说:哥哥,我喜欢吃,哥哥叫我吃的我都喜欢。我吃完了这片叶子能不能吃肉? 那时候的戚宁玉只要看着他,眼里就全是他。 于是,他下意识就说:去换身衣服,一起去吧。 冉烁见了邢肃丝毫不怯场,带着一如既往开朗的笑,上前去主动地说:你好,我叫冉烁,是哥邢总的特助,邢总待我像弟弟一样,很荣幸他带我来参加邢老先生的寿宴。 邢肃听到特助,意外地看了眼邢誉川,没忍住说:那宁玉呢? 邢誉川没想会提起这个话题,悄悄注意着戚宁玉的表情,没见着戚宁玉生气他反而不满意了。他横了邢肃一眼,我不能给我家宁玉升职? 是,是。你能! 邢肃不理邢誉川,转过去对戚宁玉说:宁玉,勤川他们刚还问你,在偏厅,你等会儿过去跟他们玩吧。 好,我等下就去。 戚宁玉回了一声就往里进去,邢肃说的是邢誉川的几个堂弟表弟,和他年龄差不多,但是从小就玩不到一块,他小时候只跟着邢誉川。 宁玉。 邢誉川追上去拉住了戚宁玉的手,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今天别跟我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戚宁玉停下来,脱开了邢誉川的手,一如往常地说:我没有。走吧,先去看看爷爷。 邢誉川捏了捏空了的手,戚宁玉这样的态度他发火也不是,可依着又觉得难受,最后克制地回了声,好。 哥,那我 冉烁忽然叫住了邢誉川,邢誉川看到冉烁不安的眼神,说道:你先跟二叔去。 那我带的礼物,你能帮我带给邢爷爷吗? 你给二叔,他会记好的。邢誉川回完又对邢肃说,二叔,你带小烁去找勤川他们,他一个人不熟悉。 邢誉川说完回头,戚宁玉已经一个人往里走了,他没再管冉烁,连忙追上去,宁玉,你等等我。 邢隋堂身体很好,完全不见老态,走路连拐杖也不用,站得笔直,说话也中气十足。他一个人住在宅子后面的小楼,平时只有一个保姆在这边照顾他。 邢誉川和戚宁玉进去时,他正在院子里逗他不到半米长的京巴狗,见了他们微抬了抬眼,很不满意地说了声。 还知道来啊。 你以为我想来。 邢誉川拉着戚宁玉往院子里的躺椅坐下去,然后对着邢隋堂逗的那只狗喊道:邢豆豆,过来。 狗并不理他,邢隋堂得意地一哼,连狗都嫌弃你。 豆豆。 戚宁玉随意叫了一声,邢豆豆立即球也不要了,主人也不要了,扑到他脚边,对他狂摇尾巴。 邢誉川得意回去,看到没有?到底是喜欢谁? 他说着连戚宁玉和狗一起抱住,趁着撸狗,偷偷摸摸也撸了一把戚宁玉。 邢隋堂不屑地说:那喜欢的也不是你。 怎么不是,我们是一家的。 邢誉川说完了余光悄悄往戚宁玉脸上瞥,戚宁玉没反驳,他不由偷偷地笑。 邢隋堂的视线也转向了戚宁玉,沉下声说:宁玉,你和阿誉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敢管。当年他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他不要命也护着你。但你也知道,你们不可能有孩子,他也不是个安份的性子,趁着我还在,他也该有个后了。 邢誉川本来觉得让邢隋堂说点他的好,戚宁玉听了会心软,结果越听话越不对,这分明就是在给他补刀。 他不悦地说:什么叫有个后?我跟谁有后去!宁玉,别听他的,我们走。 戚宁玉没有动,而是对邢隋堂回答道: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明白?邢誉川顿时怒火上头,扯着戚宁玉的手说:是你能生还是我能生? 戚宁玉不回答他,他就把邢豆豆从戚宁玉怀里扔下去,拽着戚宁玉走了。 邢隋堂在后面骂:混账!还没给我拜寿呢! 戚宁玉被邢誉川拖着走,满是不舍的语气说:我还没领红包。 邢誉川气到想把他从头到脚揉一顿,我给你发,你要多少发多少。 那得等你80了发的才算,我不知道 戚宁玉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邢誉川停下来问:你不知道什么? 万一我活不到你80岁呢? 邢誉川猛然心惊,不由自主抱紧了戚宁玉,胡说,我的宁玉宝贝长命百岁。 我也想长命百岁。 戚宁玉说着推开了邢誉川,把人丢在后面,往前面的宅子去了。 邢誉川愣在原地,一时没敢跟上去,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戚宁玉的话有什么让他感到害怕,但他不敢去想。 他就眼看着戚宁玉走远。 戚宁玉进了宅子里,按往年的规矩,下面几辈人今晚都要留在老宅里过夜,这样热闹的场面除了邢隋堂过寿,就只有过年了。 他住在这里时没有自己的房间,一直是跟着邢誉川住的。搬走这几年邢誉川带他回来也丝毫没回避,大大方方拉着他继续睡一屋。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就全家都知道了。 戚宁玉和邢誉川的兄弟姐妹们关系不怎么样,长辈除了刚才的二叔邢肃,其他人连话大约都不太屑和他说。 他也不想去跟他们凑一堆,只是他想去花园就必须经过偏厅,于是闷着头挪出去,结果还是一进去就听到了有人八卦的声音。 这个冉烁是阿誉的新小情儿吗?手段厉害了,能让阿誉带到这儿来。 誉哥真不愧是爷爷教出来的,能把正宫和情人凑一桌吃饭,一个字,绝! 嘴欠吧你!小心他弄死你! 弄死我多没意思,我想看宁玉弄死他,要不要赌一下,你说宁玉宁玉! 宁玉怎么了? 在你后面。 戚宁玉走出去,两人立即静了声,戚宁玉看了他们一眼,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然后他就直接往外走,却偏巧还是看到了冉烁和邢誉川那一堆堂兄表弟,才一会儿就相处得很融洽,有说有笑。而他和他们一起长大,也就偶尔能聊上两句天气或菜好不好吃。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走了出去。 宅子旁边有一个花园,正好连着今晚的宴会厅出去,所以也跟着一起布置了。 戚宁玉走到了花园最角落的地方,那里有一棵桃树,树上结了几颗桃子。他想去摘,但是太高了够不到,只能站在树下抬头盯着。 他刚到邢家时,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邢誉川不高兴就会被赶出去。有天邢誉川给他一颗桃子,他拿着不舍得吃,怕吃了就没了。邢誉川见了就把桃子削了给他,然后把桃核埋到了院子里,说等桃树长大了结的桃子都是他的,他可以吃个够。 恋耽美 ——(29) 第二年,那棵邢誉川胡乱埋的桃核真的奇迹般长出来了,这么多年过去,树苗成了大树,也结了桃子,只是怎么没有当初的那个桃子甜。 邢誉川说是土质和气候的原因。 宁玉,你是不是想要摘桃子? 戚宁玉转头看到了宅子的老管家,今年已经快70了,他在这里当了30年的管家,退休了也没离开,正好和邢隋堂作伴。 他回道:我就看看。 管家说:你等等,我去拿个梯子。 等了一会儿,管家就把梯子拿过来,戚宁玉要爬上去摘,管家不让。 你别来,等会儿把你摔了,阿誉又要骂人了。 管家整天都在这宅子里,不知道那么多事,印象里戚宁玉和邢誉川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那时邢誉川护戚宁玉就像护眼珠子似的,谁让戚宁玉少了根头发都要大发一顿火。 戚宁玉扭不过,只好在下面小心地扶着,让管家上去摘了两颗桃子下来,然后递给他。 这是最大的两颗,你拿去和阿誉一起吃。 戚宁玉接过来说:好。 管家难得看到他,忍不住回想地说:阿誉这孩子,从小主意就大,又不怕事。除了他妈妈,邢老先生的话他也不听,那时他妈妈走了,我们都还怕他把路走歪了。谁想啊,他还能当个好哥哥。 你不知道他像你当年那么大的时候,为了逃邢老先生给他安排的课,他就敢自己去开车。几百万的车被他开出去撞烂了,自己还差点出事,当时可把邢老先生愁的! 管家说到这里又不禁笑了,你来了之后啊,他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危险的事都不干了,也不跟老先生反着来,天天一出门就恨不得马上回来。老先生还常和我说你要是个姑娘长大了一定要嫁给阿誉。 戚宁玉轻笑了一声,对管家说:谢谢余爷爷,我先走了。 桃子要给阿誉,这是当年你们种的桃树,都不知道回来摘。 管家还在后面喊,戚宁玉什么也没说,看着手里的两颗桃子想,桃子没有当年那颗甜,可能也不全是土质和气候的原因,因为桃树隔了10多年才第一次结果。 那一年,他刚好发现了邢誉川原来早在他之前,就有过情人。 戚宁玉拿着桃子找了没人的地方躲了一下午,到客人多起来时,他不知道把桃子放哪儿,最后只能拿去了邢誉川的房间,准备晚宴结束后带走。 他没有打算今晚留宿在这里。 放完桃子他就下楼去露了个脸,不管怎么说都是邢家把他养大的,邢隋堂的大寿他得让人知道他来了。 他在宴会厅里绕了一圈,准备去给邢隋堂说个祝福,领他之前没领到的红包,结果转身就看到了邢誉川。 今天虽然是邢隋堂的寿宴,但所有人都知道邢家现在说了算的是邢誉川,趁着机会来交好的人不少,邢誉川身边不停有人围上来。 冉烁紧跟在邢誉川身边,来人和邢誉川说着话,注意到冉烁,邢誉川就和对方介绍。 戚宁玉不想去听邢誉川是什么介绍冉烁的,他转身就走,邢誉川却发现了他。 宁玉,过来。 戚宁玉隔着好几米回,等会儿再来,我要去和邢爷爷祝寿。 戚宁玉说完了就走了,邢誉川顿时将手中杯里的酒一口喝尽,身周仿佛瞬间筑起了一层冰冷的结界,旁边想上前搭话的人都不敢动了。 邢誉川干脆地坐到了酒桌旁边,随意拿起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喝。 他知道戚宁玉还在气他,一下午都由着戚宁玉躲起来,可这会儿被明着拒绝,他还是不满意了。 冉烁跟着他过来,也端起了酒杯,哥,我陪你喝,不要不开心了。 还是你乖。 邢誉川用酒杯碰了冉烁的杯子,又一口一杯,也不管冉烁是不是喝了,反正他想喝,一直喝到他头晕了,戚宁玉都没有回来。 晚宴的最后,流程基本都走完了,宾客也已经开始离场,邢肃跑过来拉起半醉的邢誉川。 阿誉,你怎么喝成这样?戚骁文来了。 顿时,邢誉川脑子清醒了一半,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他来做什么? 邢肃欲言又止,他沉声怒道:说。 戚骁文接手戚家后,不知道是打什么算盘,来见过爸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反正爸的态度不像要跟他怎么样。 我管他们谈什么,戚骁文要再敢接近宁玉一步,我一定弄死他。 邢誉川满眼狠戾,立即要往外走,走了一步又停下对邢肃说:二叔,你叫宁玉回房间等我,别让他见着戚骁文了。 不等邢肃回答,冉烁接道:哥,我去吧,反正我也没事。 邢誉川想了想,点头叮嘱,你去和宁玉说那个人来了,叫他回房间,别提名字,记住了? 冉烁保证地答应,然后在后面的花园里找了戚宁玉。 戚宁玉在花园里吹凉风,大约是要下雨了,平时裹着热气的晚风凉下来,吹得他还有点冷。 戚副总,我总算找到你了。 戚宁玉听到冉烁的声音,转头看去回了句,有事? 冉烁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犹豫地看着他。 戚宁玉不耐地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冉烁终于说出来,哥不邢总他刚刚说,让我告诉你回房间去,不要随便出来。尤其是不准去外面,他好像是因为你刚刚走了,生气了,你要不去和他说点好话吧。 戚宁玉轻笑了一声,你那么喜欢听他的,那你等房间等他好了,听他的,别随便出去,最好连门也不出。 冉烁也不生气,一副好言相劝的语气说:戚副总,其实哥对你那么好,你何必非要惹到他生气呢? 戚宁玉想了想,对着冉烁一笑,可能是因为我恃宠而骄。 他说完干脆地往外面走去,冉烁还在后面对他喊。 戚副总,邢总叫你不要出去,你 戚宁玉没听冉烁在喊什么,他没去宴会厅外面,直接去了停车场。 由于今天的来客多,宅子前面的广场都用来停车了,他的车也停在上面。他停的时候还空得很,这会儿被一层层的车围住了,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车。 轰 戚宁玉刚上车外面就打起了雷,他抬头往外一瞟,远处漆黑的空中滑过一道闪电。 他想着要早点回去,就忙把车开出去。但是开到半路时,他忽然想起了他的两颗桃子。 犹豫了半天,反正没开多远,他决定回去拿。 于是,他调转车头又往回开,路上遇到一辆迎面而来的车,忽然急刹把车横在了路中间,还好他反应够快,没有撞上去。 对面的车停下后,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这个时候从山上下来的,多半是来参加寿宴的客人,刚才的急刹明显不正常,对面车里的人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戚宁玉忙打开车门下车去,脚踩到地他发现下雨了,又回车里拿了伞,再才出去。 他撑着伞到了对面的车门前,轻敲了问:喂,你没事吧? 驾驶室里的人没反应,倒是后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男人。 他撑着伞转头,晚上光线太暗,对方太高,他的视线被伞挡住了,只看到了对方的肩膀。 他问:先生,你没 说话时戚宁玉把伞抬起来,他车上的灯光正好映照到男人脸上,看他男人脸的瞬间,他的话卡住了,伞从手中掉了下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又看到了戚骁文。 宁玉。 戚宁玉听到骁文叫了他一声,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可是看着戚骁文的脸,那个漆黑的小房间,当年戚骁文的声音在他脑中不停轰响。 只有一条缝隙光线的房间,冰冷的地板,戚骁文皮鞋冰冷的触感,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 那一年他6岁,父母意外去世,他被带回了戚家。 那时最可怕的不是他们想抽他的血,最可怕的是戚骁文。 少年时的戚骁文脸总是映在那一丝缝隙的光线里,如同恶魔一样盯着他。 宁玉,只有我能保护你,他们都只想要你的血,等哪天你的血被抽干了,他们就会把你扔进垃圾堆里。可是你这么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像臭虫一样,靠近你我就很恶心,我要怎么才能忍着恶心保护你呢? 宁玉,你要明白像你这么肮脏的小野狗,就要有野狗的样子,谁允许你无视我的?看着我。不然,姐姐下次再打你的时候,我就不帮你了。 宁玉,疼吗?疼就对了,说明你还活着。你要听话,这样才能活下去。来,跪在这里,说,谁是最脏的小野狗? 我不是!我爸爸也不是! 戚宁玉颤着唇小声呓语,恐惧地往后退,脚没踩稳摔到了地上,他不想去看戚骁文,可是视线不受控制,像是脑中当年那个6岁的戚宁玉按着他的头,不停在告诉他不要转开眼,不然会很痛苦。 可是,看着戚骁文,他也很痛苦。 宁玉! 戚骁文又叫了他一声,朝他伸出手。 哥哥,救我! 哥哥! 戚宁玉喊了一声,可惜他的声音全被掩盖在雨声里。 作者有话要说:  别骂我,下章,已经写好了。 重点【没有不伦情节,宁玉没被那什么过,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第30章 #030 宅子花园角落的桃树下,邢誉川靠着桃树喝醉了,雨下起来他也毫无感觉,刚把来劝他的人骂走。 他只恨当年他太小,没能把戚骁文送进监狱,让他在里过一辈子,才让戚骁文现在还能跑来接近戚宁玉。 戚骁文说着要补偿戚宁玉,他实在不知道戚骁文怎么有脸说出口,戚骁文不把自己捅死永远都赎不了罪。要不是法律不允许,他刚刚已经直接把戚骁文捅死扔去喂狗了。 哥,下雨了,进屋吧。 冉烁忽然走到了桃树下面,邢誉川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他又说:戚副总他 宁玉,宁玉怎么了? 你先进屋再说。 邢誉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终于离开了那棵桃树。 进屋之后,邢誉川接过旁边的人递来的毛巾,擦着头发往门的玻璃上看了看,然后问冉烁,我看起来凶吗? 冉烁莫名地回:不、不凶。 那就好,不能让宁玉看出来。邢誉川拍了拍脸,拍完了又问,宁玉呢? 冉烁回答:你不是叫他去房间等你了。 邢誉川忽然想起来了,抬脚往他的房间回去,一步出去蹿了三步,他是真的喝醉了。 冉烁连忙追上去扶住他,他支着冉烁边走边叮嘱,你不要提戚骁文,宁玉不能听这个名字,一定不能,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对戚副总提的。 冉烁终于把邢誉川扶进了房间,邢誉川进去首先看到了柜子上的两个桃子,不禁地笑了,戚宁玉果然还是舍不得他的。 宁玉宝贝,你在哪里? 邢誉川推开冉烁跌跌撞撞进去,但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戚宁玉,回到门口对冉烁开口。 宁玉不见了!小烁,宁玉去哪儿了? 房间里灯没开全,只有一层昏黄的暖光。 冉烁进了门里,把门关上,对上邢誉川醉得朦胧双眼,他贴上去抱住了邢誉川。 别碰我。 邢誉川要推开他,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哥哥。 邢誉川怔了一下,然后抱住了他,宁玉宝贝,你去哪里了?别跟我闹了好吗? 冉烁压着声音回答:好,哥哥。 邢誉川终于笑了,一下把他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走到床前把他放上去,压着他满是委屈地指责。 以后不许再和我说那种话了,什么到死都在我身边!什么死不死的!你个骗人的小狐狸。你说的在我身边就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不让我亲不让我抱。 邢誉川不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到底让不让我抱?小狐狸精,哪次没让你舒服?哥哥不好吗? 好。 冉烁回答着,抬起头去吻邢誉川,哥哥,我爱你,我想要你。 邢誉川感觉哪里不对,但下面的人主动起来,他一下就丢了理智,沉迷下去。 他的宁玉宝贝终究是舍不得他的。 哥哥 戚宁玉的声音已经抖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了,雨不停地落下来,砸在他的头上脸上。 他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但是他必须从戚骁文面前逃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戚宁玉了。 他故意把手在路沿上磕了一条口,血瞬间流出来,被雨水冲散。痛感把他从沉陷的回忆中暂时拉出来,他颤抖地站起来,再也不去看戚骁文,转身走了。 他回到车里把所有车门全都锁死,不去想车外面还有戚骁文。他想开车,但是手疼得太厉害,于是伸手去拿手机,好不容易拿过来,他拨了设置给邢誉川号码的快捷键。 第一次没有人接,他再打第二次时,手机接通了,他听到了邢誉川在床上时才有的粗喘声,然后邢誉川压着声音说:别动 再接着,电话被挂了。 戚宁玉听着手机里断线的忙音,绝望地握紧了手机。好半晌他才重新动了动手指,打开通讯录,找到小袁的名字。 他准备按下去时,颤抖的手机错点到了薛原。 不过,戚宁玉不没发现拨错了号码,听到有人接了就说:我黎山别墅,大概离山下出口2公里的地方,来接我。 你等我,我马上来。 薛原是开车来的,他还想不知道戚宁玉说的地方具体在哪里,然后就看到了路边停着两辆车,一个男人举着伞站在戚宁玉的车前。 恋耽美 ——(30) 他停好车下去,奇怪地打量了男人一番,走到戚宁玉的车门旁,发现戚宁玉倦缩在椅子里,车门全都锁死了。 顿时,他又警惕地朝着男人看了一眼,然后叫道:阿玉?阿玉? 薛原连敲了好半晌车门,戚宁玉才有了点反应,微微抬头朝他瞥了一眼。 他说:我是薛原,把车门打开。 戚宁玉茫然地看了他片刻,终于缓缓支起身来打开了车锁。 他立即拉开车门探进去问:阿玉,你没事吧? 戚宁玉从驾驶座爬到了副驾,努力垂着头不去看车外面,对薛原吐出两个字。 开车。 薛原下意识又看了看车外面的男人,从始至终男人就像是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他能感觉到戚宁玉是在怕男人,不过看戚宁玉的样子他也没多问,上车,开车,动作一气呵成。 他把车开出去后给他经纪人打电话,叫人来把他的车弄回去。 路上,他问戚宁玉要去哪里,戚宁玉仿佛没听见一般,缩在座位里一动不动。他不放心这样把人送到酒店,想了想最终决定带回家去。 车进了车库停下来,薛原下车去开了戚宁玉那边的车门,戚宁玉终于往外看了一眼。 这是哪儿? 薛原回答:我家车库。 戚宁玉没有任何的意见,抬脚下车,只是踩到地面时腿发软,差点摔下去。 薛原及时扶住他问:你能走吗? 他点头,撑着薛原走进电梯,上楼。 薛原住的是私密性很好的公寓,电梯入户,进门后戚宁玉哪里也没打量,直接倒进了沙发里。 过了片刻他颤着声说:麻烦你给我止痛药,退烧药,还有纱布和消毒水,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薛原有些莫名戚宁玉这一串要求,他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摸戚宁玉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再看向了戚宁玉伸出来的手,手背上有一条口,不算严重,但有血和泥沙糊在上面,伤口发红,可能有些感染了。 他平时没有在家里备药的习惯,戚宁玉说的药他一样拿不出来,只好临时现买,好在外卖送来得很快。 拿到药后,他仔细研究了一遍功效,每种都按量拿出来,分好,放到戚宁玉面前。 结果戚宁玉一把药全抓起来,就一口水全吞了,然后把受伤的那只手递给他。 伤口。 薛原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戚宁玉这理直气壮的动作,大约是被人照顾惯了的。他想凡事都有第一次,于是拿起药水小心给戚宁玉清理伤。 他觉得他已经很轻,轻得不能再轻了,可刚碰到戚宁玉就浑身一抖,仿佛被他捅了一刀似的,眉头拧得眼眶都红了。 有这么疼吗? 戚宁玉勉强地出声回答,没事,你继续。 薛原当真继续,这么小一条伤口,就算再怕疼也疼不到哪儿去。等他处理完给包上,觉得自己第一次完成得很不错。 然而,他抬头去看戚宁玉时,戚宁玉出了一头的冷汗,把沙发上的抱枕套子都咬破了。 他不禁问:阿玉,你真的没事吧? 戚宁玉微不见闻地回答:没事,让我睡一会儿。 他说完就这样睡了。 第二天,因为下了半夜的雨,晨光特别的清透。 邢誉川睁开眼就感觉身边睡了人,他翻身抱过去。 宁玉 刚抱住就发现怀中的人不对,他蓦地把对方的脸抬起来,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努力地回想了昨晚的事,只剩下模糊的记忆,他记得回了房间,然后戚宁玉主动来哄他,抱着他吻他,他就自然而然地继续了下去。 后面做到了哪个程度他已经没了印象。 于是,他起身掀了被子,下面他和冉烁都什么也没穿,冉烁身后还沾着干了的液体,他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鼻梁。 他是把冉烁当成宁玉了?可是他又感觉不太对,他不可能让宁玉这样就睡觉,哪怕喝醉他也不应该。 哥? 冉烁撑起来叫了他一声,然后意识到身体的状况,尴尬地把被子扯回来,再才认真地看向他开口。 昨、昨晚,你把我当成戚副总了。 他抬眼朝着冉烁一瞥,冉烁连忙说:我没关系,昨天只是你喝醉了,我又没办法推开你。我们都是男人,那个,就算做了也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又不可能找你负责。 嗯。 邢誉川只平淡地应了一声,这一声让冉烁有些意外,邢誉川又接着吩咐他,去洗澡,穿好衣服再出来。 冉烁感觉到了邢誉川态度的冷淡,甚至不如他受伤时对他的关心。可邢誉川根本不看他一眼,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拿着衣服去洗澡。 昨晚他确实和邢誉川差点做了,当邢誉川抱着他叫宝贝的时候,他才知道戚宁玉对邢誉川有多不同。 邢誉川会纵容他工作上的失误,会带他吃他喜欢的东西,会每次都放下戚宁玉来关心他。 可是邢誉川永远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仿佛迷失了自己一般的眼神。 邢誉川也永远不会对他有那样的温柔,像是深恐弄痛了他一根寒毛似的。 哪怕邢誉川把他当成了戚宁玉,他也愿意沉迷进去。却偏偏在他就要成功时,戚宁玉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挂了第一次,第二次不小心按到了接听,就算他马上又挂了,邢誉川却忽然认出了他,嫌弃地把他推开,喊着宁玉的名字一头栽下去,睡着了。 他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想就这样放弃,但邢誉川睡着之后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弄了一身痕迹,脱光了他们的衣服躺到邢誉川旁边。 他以为邢誉川醒来,会愧疚会心疼,却没有想到邢誉川的反应,只有冷漠。 哥,我洗完了。 冉烁从浴室出来,衣服扣子松了两颗,毛巾搭在头上,水珠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滴。 邢誉川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看他一眼。 房间的床单也已经换了新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邢誉川正对老管家说:昨天冉烁在我房间的事,不许任何人说,尤其在宁玉面前。 管家像是第一次知道家里的孩子青春期一般,惊讶地看着邢誉川,好半晌终于消化过来邢誉川话的意思。 邢誉川没带过情人回老宅,他不知道邢誉川还会背着戚宁玉和别的人睡在一起。最终他叹着气说:我知道了。 管家走后,邢誉川终于转向了冉烁,面上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问:小烁,你想出国吗?或者去别的城市,我可以给你一份让你满意的工作,也给你一笔足够你未来生活的钱。 冉烁慌了,急忙地问:什么意思? 邢誉川回答:我希望你离开霍城。 不、不是。为什么? 冉烁真的慌了,他以为的是他和邢誉川有了关系,邢誉川会因愧疚对他更好,然后在他们的相处中,慢慢接受他,最后成为邢誉川身边名正言顺的那个人。 他肯定邢誉川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对他特别,不懂邢誉川怎么就突然要赶他走。 他急忙地解释,哥,昨天的事我真的没关系的,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又不是为了钱才跟着你的,哥。 邢誉川面无表情地回:冉烁,跟那些没有关系。 那是为什么? 冉烁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邢誉川,哥,我真的喜欢你,我是喜欢你才来给你当助理的。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过界了。 邢誉川推开了冉烁,语气毫无余地地说:我喜欢你,因为你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宁玉小时候,我把你当成弟弟,可以给你想要的,但你不该过界。 冉烁连忙说:那你继续当我是弟弟,昨天晚上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哥,真的没有! 冉烁,发没发生不重要了,我不缺想和我睡的人,懂吗? 冉烁终于懂了,邢誉川之所以对他特别,正是因为他不是邢誉川的情人,邢誉川不缺情人,他只缺一个戚宁玉冷落他时哄他开心的替身。 他千方百计想和邢誉川发生关系,结果睡了就是出局,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邢誉川最后看了他一眼,我叫人送你回去,给你两天时间,想好要去哪里,告诉我。 好。 冉烁同意,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邢誉川只看了冉烁的背影一眼,眼神随即沉下来。 戚宁玉昨晚没在房间,人去了哪里? 他找出手机,先看了一遍来电和信息,都没有戚宁玉的记录。他立即给戚宁玉拨过去,结果提示号码已关机。 从昨晚到现在,戚宁玉走也不和他说一声,还把手机关机。 邢誉川怒哼了一声,忍着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又打电话叫人查戚宁玉的车。 他打完电话之后,原转踱了两圈,转身走出房间。 结果一出去就看到走到楼梯口的冉烁,忽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吓得下面一众人都叫起来。 他忙跑过去,冉烁滚了一半的楼梯,他才把人拉住,然后问:你怎么了? 冉烁缓缓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抓着他的衣袖红了双眼,眼神痴痴望着他,脸上固执地扯出来一丝笑意,我没事,可能第一次有些不适应,有点发烧。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什么都不要,我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老家。就当最后一次好不好? 邢誉川对着冉烁的眼神,最终说了声,好。 接着,邢誉川把冉烁抱起来下了楼梯,放到下面的沙发上让冉烁等他。 他去找了邢肃,问戚宁玉去了哪里。 邢肃回答:宁玉昨天晚上,晚宴结束就开车走了。 邢誉川蓦地问:几点?没碰上戚骁文吧? 昨晚那么大雨,他开车哪里碰得上! 邢誉川放下心,压制的怒火就冒起了头,他沉着脸回去,对冉烁也没有好脾气,直接叫人把冉烁带上车,他跟上去就叫司机开车。 宁玉,你确定你真能开车? 戚宁玉坐在车里启动车子,薛原不放心地在车外问他。 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退烧,吃了退烧药也没用。他没告诉薛原他不是感冒,是因为昨晚见了戚骁文,他又强行让自己脱离情绪,身体产生的应激反应。 他朝着薛原努力笑了一下说:我确定。谢谢你昨天去接我,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薛原回答:不要下次有机会,等我想喝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已经有你的号码了。 戚宁玉这回真的笑了,好。 然后开车,离开。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承受那些过去了,可身体的记忆似乎比大脑更加深刻。 为了让身体恢复,他只好再回去一次,即使他再不愿,那栋他和邢誉川住了七八年的房子,仍然是让他感觉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戚宁玉把车都开得很稳,视线也是清晰的,只是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在相互撕扯,让他无法思考,身体又热得难受,像是身体里有个火炉在烤着他。 他像个只会开车的机器人,机械地完成开车的运作。 最后,他终于把车开到了,在门口停住就下了车,跌跌撞撞往房子里进去。 进门的时候他发现门是开着的,兰姨因为人都去了老宅回家去了,邢誉川那边不应该这么早回来。 那是谁在里面? 戚宁玉脑中的疑问一晃而过,他没有多余的意识去细想,急急地上楼,朝影院的那个房间过去。 然而,到了门口,他看到门半开着,他看到了冉烁的身影在房间里,接着传出冉烁和邢誉川的声音。 戚宁玉猛然想起来,他的影院已经没了,现在只有冉烁的房间。 一时间,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里,而里面说话的声音传出来,他不想听,却非要钻进他的耳朵里。 冉烁说:哥,谢谢你送我回来,这段时间我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应该和你去房间的,明明知道你喝醉了,我如果、如果坚决一点推开你,就不会让你因为这,担心戚副总会生气了 邢誉川打断,别说了。 冉烁保证,好,我再也不会提了,男人和男人睡了一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怕以后找不到男朋友了,这世界一定没有像哥这么又温柔又完美的人了。 邢誉川没再出声。 冉烁沉默片刻又说:哥,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和戚副总都一起了这么多年了,戚副总他一定只是一时没想明白而已。昨天他还和我说他是恃宠而骄,故意要惹你的,他和别人出去一定也只是故意气你,他不可能真的会和别人有什么的。 他心里一定和你一样,认定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才敢这样的。 邢誉川忽然哼笑了一声,可不就是,不过一起长大的关系而已,能怎么变? 一起长大的关系吗? 戚宁玉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同的声音胡乱轰响,他听不懂邢誉川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这个一直被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此刻也变得不安全了。 他转身下楼,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跑到门口撞到了花盆,发出一声闷响。 接着,他听到了邢誉川的喊声。 宁玉! 这个声音仿佛不是在叫住他,而是追着他的是恶鬼,他一步不停地冲上车,又把车开出去。 戚宁玉把车开出了小区,发现邢誉川的车追上来了,他从后视镜看去,车里除了邢誉川,副驾还坐着冉烁。 戚宁玉,你为什么要逃? 戚宁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忽略自己发烫的身体,让大脑清醒一点,然后开始思考。 他为什么要逃呢?他又没做错事。 是邢誉川保证不会碰冉烁的,是邢誉川说冉烁只是个顺眼的小孩,是邢誉川说冉烁单纯,不想用那种事污染了他。 是邢誉川骗了他,他为什么要跑? 不对!邢誉川睡了谁又有什么不同? 恋耽美 ——(31) 邢誉川的情人那么多,再多一个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邢誉川和谁睡了都不重要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欠邢誉川18年的恩情,他可以用工作来尝,用时间来尝,他再也不想用感情来尝了。 他不想再和邢誉川有什么感情牵扯了。 忽然,戚宁玉把车靠边停下,邢誉川的车立即开到他旁边,半挡着他的路。 邢誉川放下车窗,隔着副驾的冉烁对他说:宁玉,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好。 戚宁玉答应了,他也想和邢誉川一次说清楚,无论邢誉川这次能不能明白。 他真的放弃了。 咳、咳 邢誉川才把车门打开,冉烁忽然猛咳起来,咳完捂着嘴的手放下来,掌心一团血,瞬间脸色也变得发白。 邢誉川顿住了动作,回头问冉烁,你怎么了? 冉烁仿佛说临终遗言般回答,我没事,哥,你快去和戚副总说清楚,我咳、咳真的没事。 他说完了又咳起来,咳完手掌中又多了一团血。 邢誉川眉头一凛,最后看出去对戚宁玉说:宁玉,你等等我!我带他去医院,马上回来,你等等我。 哈哈! 戚宁玉笑出了声。 他不想再等了。 算了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戚宁玉最后看了眼邢誉川,什么也没说,蓦地倒车,退后了四五米远。 接着,他猛踩下油门,直直往邢誉川的车撞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式开始~ 第31章 #031 戚宁玉,你去死吧! 你死了,你就解脱了,他也总会忘了你。 戚宁玉听着屋外冉烁的声音,拼命去开房间的门,可是门被锁上了,他拧不开就开始用脚踹,实木门过于厚重,把脚踹疼了也纹丝不动。 他忙回头去看身后的火,从窗帘沿着地毯已经把房间的半都烧起来了。 他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大半年,邢誉川每天都会来,会带他出去,但邢誉川不在的时候不允许他独自出门,会把所有门窗全都锁死。 这扇门是他唯的出口,如果出不去,他就会被烧死在这里。 戚宁玉努力冷静下来,视线在房间里看了圈,最后去把还没烧着的床头柜搬过来,他尽力抱起来往门上砸去。 床头柜也是实木的,砸上去发出声重响,但门只是颤了下,没能砸开。 他又抱起来砸了第二次,第三次,眼看着身后的火已经烧到了脚边,他用尽全力砸了最后次。 门锁被砸开了。 他不由得欣喜,连忙把门扯开,逃出去。 然而,他刚出了门就又僵住了。 外面也全是火,整栋房子都烧起来了。 他找到了个灭火器,没办法灭掉所有的火,只能沿途灭出条路来。 于是,他拿着灭火器路冲下楼,到了大门口。 然而,大门锁了。 他又去看窗户,所有窗户个不落全被封死。 他不放弃地又去找房子的消防装置,可是装置在的楼梯间已经完全烧起来,灭火器根本灭不掉,他没办法进去。 啪 楼梯的栏杆不知什么时候也烧起来,他转身时栏杆掉下来,砸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回路。 他连忙用灭火器去灭火,结果已经用光了,于是他把灭火器扔出去,用脚去踢落下来的栏杆,结果裤脚被燎起的火苗烧着。 他又连忙去拍裤子,身后的火却烧出来点着了他的衣服。 他连忙又脱了衣服扔出去,但他能容身的只剩下仅能转身的方寸之地,炽热的火烫着他全身,他仿佛火架上被烤肉般。 不要! 我不要被烧死! 好痛! 戚宁玉躲无可躲,周围的火越烧越大,最终还是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这次任他怎么拍也拍不灭,他疼得不受不控制地大叫起来。 啊 救我!哥哥,救我! 我好痛!救救 哥哥!救我! 邢誉川被戚宁玉的声音吵醒,他连忙爬起来,看到戚宁玉满头冷汗,整个人像是在承受极度的痛苦,躺在床上用力的挣扎,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撕扯得崩直。 宁玉,宁玉!你怎么了徐医生!徐逞! 他喊完了医生扑过去抱住戚宁玉,可是戚宁玉挣扎得太厉害他根本抱不住,嘴里仍然不停地喊着救我,只是他的嗓子喊哑了,声音小了下来。 宁玉,你怎么了?哪里疼?告诉哥哥。 疼我! 他没听清戚宁玉说了什么,忙凑近到戚宁玉唇边去听。 戚宁玉说:好疼!杀了我!哥哥,你杀了我! 不、不宁玉你、你哪里疼?哥哥在这里徐逞! 邢誉川怒地大喊了声,然后用力抱紧了戚宁玉,哪里疼?宝贝,你哪里疼? 戚宁玉还是说不出来,只有不停的叫喊和挣扎。 他不知道戚宁玉怎么了,什么样的疼才会说出杀了我这种话,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只有不停地吻着戚宁玉的额头安慰。 宁玉,哥哥在这里,别怕!别怕! 戚宁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喊:我不要让我死吧!真的好疼好疼哥哥真的好疼你杀了我杀了我 宁玉,不要宁玉! 邢誉川说着发现戚宁玉竟然在咬自己的舌头,他下意识把手伸过去,往戚宁玉嘴里塞。 宁玉,别咬! 戚宁玉没有咬到舌头,咬到了他的手。 他顿时痛得轻呼了声。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徐逞跑进来。 徐逞就是上次去邢誉川办公室的医生,戚宁玉撞了邢誉川的车后,邢誉川和冉烁都没什么事,戚宁玉把自己撞晕了。 虽然车是戚宁玉自己买的代步车,不过买来后邢誉川不放心开去改装了遍,安全系数挺高。 但戚宁玉晕在安全气囊上叫不醒,邢誉川没敢乱动,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检查下来戚宁玉身体没受什么伤,就是昏迷不醒。 戚宁玉在医院住了天,邢誉川担心戚宁玉醒来发现在医院产生应激反应,就把人带回了家,连带着徐逞也全天在旁边候着。 邢誉川见到徐逞,忍着被咬的疼说:不是说没有外伤内伤?他怎么会疼成这样? 徐逞反问: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邢誉川怒道:我能做什么!快看他! 可他稍微松手,戚宁玉的挣扎马上剧烈起来,徐逞根本没法看。 你按着他,我给他打针镇定。 徐逞建议,邢誉川不同意,万他是真的哪里疼怎么办? 医院什么检查都做了,你也看了结果!他没有受伤,不可能哪里疼。反应这么强烈,多半是心理上的刺激。 邢誉川顿时慌了,当时戚宁玉忽然撞他的车是因为受到了刺激,他说了什么? 他脑子里片慌乱想不起来,只得抱住戚宁玉,心里默问:宁玉宝贝,你怎么了? 徐逞迅速把针弄好,你按住他的手。 邢誉川也不忍心看戚宁玉疼成这样,听了徐逞的,哄着戚宁玉去抓他的手。 宁玉宝贝,别动,打完针就好了,乖。 戚宁玉本来用力在挣扎,像是听进了邢誉川的话,忽然安静下来,视线定定地看着邢誉川开口。 打完针我就可以死了吗? 这句话仿佛把刀,径直插进了邢誉川的心脏,他顿时浑身僵直,身上的每个细胞都仿佛被冰冻住了般。 他怔怔望着戚宁玉说:宁玉,你在说什么? 戚宁玉没有理他,像小时候打针样,乖乖地把胳膊伸出来,打吧,打完我就不痛了。 徐逞没想太多,趁着戚宁玉这么听话立即把针打了,打完针没过片刻,戚宁玉就睡了过去。 他松了口气,抬起头去看邢誉川,好了,放他睡 徐逞话的话说到半吞了回去,他看到邢誉川在掉眼泪,水珠直接从眼眶掉下来,滚落在戚宁玉脸上。 他也算认识邢誉川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见过邢誉川,甚至从来没想过邢誉川会哭。 他小心地叫了声,邢总? 邢誉川还陷在某种极端的情绪中,转眼看着他眼神却毫无焦距,他怎么会说那种话?他为什么会说死?他要死了,我怎么办? 徐逞这才想了想戚宁玉刚说了什么,猛地惊觉过来,看了戚宁玉眼。 他不是心理医生,只是这些年对戚宁玉的了解,知道他痛觉失常。可是痛到刚才那样心求死,他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痛,不确定戚宁玉在昏迷中经历了什么。 看着邢誉川这样,他安慰了句,邢总,那只是他昏迷时的梦话而已。 什么样的梦会这么痛?他怎么会做那么痛苦的梦。 邢誉川自言般地说完,又抱紧了睡着的戚宁玉,视线没看徐逞地对他说: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徐逞也觉得他帮不上什么忙了,垂眼瞥了瞥邢誉川被咬得流血的手,扔给他截绷带过去,转身出去了。 邢誉川没管他的手,徐逞出去后他就抱着戚宁玉起躺下去,像小时候样紧紧将戚宁玉扣在怀里,贴在戚宁玉耳边低诉着。 宁玉,如果哪天你死了,哥哥会去陪你的。 夜深人静时,戚宁玉睁开了眼。 房间里只亮着盏小夜灯,朦朦胧胧正好可以看清楚房间的样子。 他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房间,他和邢誉川起住了8年多的那个房间。 他还活着吗?还是他临死前出现了幻觉? 戚宁玉抬起手盯着看,皮肤是干净的,没有烧伤,也不疼了。房间里的切都很真实,他侧过头看到抱着他的邢誉川也这么真实。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他不由得转动视线在房间里看了圈,直到眼扫到床头柜子上的手办,完好的立在那里。 那个手办,在年前就被他摔坏了,怎么修都恢复不了,最后被他锁进了抽屉。 他下掀开邢誉川跳下床,拿起了柜子上他的手机,发现关机了,他立即打开,然后看到了时间。 时间是年前,他开车撞了邢誉川的车后的第三天。 他迅速打开手机,看了遍最近的新闻,搜索认识的人发的消息,所以切都证明,现在确实是年前。 他真的还活着,活着回到了年前。 他真的还活着,活着回到了年前! 他没有被烧死,没被邢誉川关在那个房子里! 哈 戚宁玉不自觉地笑了声,手机下没有拿稳从他手中落下去,正好砸在他的脚上。 他下意识的脚缩,却是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他低下头去看着他的脚,确实被砸得有点疼,但是这疼比起他记忆里的疼就像是被轻轻挠了下,他不觉得痛,反而有种微妙的愉悦感。 他想起史密斯医生说过的,经历过更大的痛,痛觉失常就有可能自愈恢复。 被火烧死这样的痛大约算是了吧。 所以,他的痛觉失常可能真的自愈了! 戚宁玉连忙在房间里找了圈,找到了把医用的剪刀,他拿起来掰开,将剪刃对到了手腕上。 宁玉,你干什么! 邢誉川急忙出声,跳下床冲到他面前。 戚宁玉终于认真地看向了邢誉川,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对邢誉川的印象就只剩下了阴郁偏执,像个精神病人样时时刻刻盯着他,把他关在那栋房子里,唯会做的两件事,件是抱着他说小时候的事,还有就是睡他。 他反抗过,逃过,甚至捅过邢誉川,但是邢誉川大约已经疯了,把刀递给他,笑着对他说:来,捅死我你就自由了。我会让人处理好切,不会让你承担责任的。 他看着眼前的邢誉川,油然生了股陌生的感觉,邢誉川眼中没有偏执的疯狂,仿佛不是邢誉川了般。 不过,他再也不想和邢誉川纠缠了,也不想再逃避。 他不会再重复上世的结果。 宁玉,你干什么? 邢誉川又重复地问了遍,堪堪停在戚宁玉面前,想碰又不敢去碰。 刚刚戚宁玉推开他时他就醒了,看着戚宁玉的样子有些不对就没动,此时见戚宁玉拿剪刀,他倏然又想起戚宁玉昏迷时说过的话。 哥哥,杀了我! 打完针我就可以死了吗? 宁玉,我求你,你别动! 邢誉川怕极了,他寸寸小心地朝戚宁玉靠近,戚宁玉却忽然轻抬起眼皮,把剪刀在手里转了圈。 他看到戚宁玉控制不好剪刀差点脱手,伤到了戚宁玉。 他顿时又浑身紧绷起来,宁玉宝贝,把剪刀放下,好不好? 戚宁玉没有理他,忽然用剪刀在手腕上划了下,瞬间白皙的皮肤上立即多了条血线。 邢誉川急忙冲上去抓住的戚宁玉手中的剪刀,怕戚宁玉再伤了自己,没顾上自己,抓的时候被剪刀刺中,顿时有血流出来。 恋耽美 ——(32) 被刺伤的手正好是被戚宁玉咬的那只,咬伤的血已经自然止住,血迹在被子上蹭掉了大半,现在只剩下几个带着血痂的齿印,加上新戳的血洞整个手看起来狰狞又惨。 他忙把剪刀扔出去,手悄悄握,不给戚宁玉看上面的伤,紧张地用另手去抬起戚宁玉被划伤的手。 那条血线已经凝固,连血都没流出来,他还是瞬间瞪红了双眼,心疼不已。他对着那条伤轻吹了两下,哄道:不疼了,哥哥在这里。 嗯,确实不疼。 戚宁玉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回去,证明地用另只手碾了几下,对他说:你没看出来吗?我已经好了。 邢誉川才发现戚宁玉表情如常,点也不像忍着痛的样子。他时不敢确定这是真的,怎么会突然就好了?是因为戚宁玉车祸因祸得福吗? 他连忙说:真的不疼吗?叫医生先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我自己的感受比医生更清楚。我以后不会在受伤的时候麻烦你来陪我了。 什么叫不会在受伤的时候麻烦他来陪了? 邢誉川不能理解地盯着戚宁玉,可他其实都听懂了,戚宁玉痛觉失常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才能痛觉恢复正常水平。 现在戚宁玉忽然痛觉正常了,他的作用就没了,戚宁玉不需要了。哪怕他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也无法掩盖他的不安,尤其戚宁玉说出了这句话。 宁玉,我什么时候觉得过陪你是麻烦了?不要说这种话。 邢誉川又过去抓戚宁玉的手,他不确定,但他感觉戚宁玉醒来后哪里不太对,可是又摸不准到底哪里不对。 戚宁玉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朝着房间的门出去。 他出了房门口,看到兰姨和徐逞站在门外,他谁也不理,原本想去邢誉川的书房,结果眼扫到了前面冉烁的房间。 他忽地停下来说:兰姨,给我打火机。 兰姨不放心地问:你要打火机干什么? 徐逞随口接道:我有。他抽烟。 戚宁玉拿到了打火机就朝冉烁的房间进去,邢誉川最先明白过来,连忙追上去。 宁玉,不要乱来! 戚宁玉站在房间中间,拎起床单就要点火,邢誉川蓦地冲进来抓住他的手,别闹,危险。 嗯,我知道,能烧死人的。 戚宁玉静静说完,朝邢誉川横了眼,放开我。 邢誉川不知为什么,戚宁玉这眼让他说不出的心慌,他不自觉地顺着他,拿过戚宁玉手里的打火机,你去外面,我帮你点。 戚宁玉愣着没动,看着邢誉川点着了床单,再点着了枕头,点着了桌上的书,整个房间都烧起来后,邢誉川走到他面前。 可以出去了吗? 他没有回话,邢誉川硬把他拽了出去。 兰姨见火烧大起来,连忙要去拿灭火器,邢誉川制止地说:兰姨,不用。 戚宁玉被邢誉川挡在身后,站在房门口,隔着邢誉川的背看着房间越烧越大的火,又想了起火海之中的感觉。 不知道年后的邢誉川发现他死了会怎么样?他可能连尸体都没有剩下。邢誉川会很难过的吧,他有次逃出去,被邢誉川找到时,邢誉川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疯了。 只是他不确定邢誉川会不会为他报仇,毕竟邢誉川都要和冉烁结婚了。 最后,房间烧得什么都不剩了,火势开始往外漫延。戚宁玉终于说:灭火吧。 兰姨连忙去叫人来灭火,外面也有收到警报赶来的物业,火并没有扩大,很快就灭了。 不过戚宁玉没有看,他趁机去了邢誉川的书房,把他的户口本,出生证明等证件都拿出来,装进了文件袋,转身出来时正对上了门口的邢誉川。 宁玉,你拿了什么? 邢誉川其实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但仿佛问这句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戚宁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漠然看着他说:我要搬出去。 这个话题不是说第次了,邢誉川这回没有再反对,只回:你想搬出哪里?上回你说的公寓好不好?我叫人先去收 我要自己搬出去住,不是从你的这栋房子换到另栋房子。 邢誉川怔了,过了好会儿才说:宁玉,你在跟我划分界限吗? 他这些年从来没和戚宁玉分过财产,除了集团的股份外,外面大半的资产都在戚宁玉名下,戚宁玉有他所有保险柜的密码。 戚宁玉盯着他认真看了片刻,笃定地回答:是。 他蓦地进了门,把门锁上,然后走到戚宁玉面前,习惯地扣到戚宁玉的后颈,然后说:宁玉,告诉我你怎么了,好吗?是不是撞车的时候,哪里伤到了? 戚宁玉下推开他的手,我很好。我只是感觉恶心而已。 邢誉川不明白地问:什么恶心? 你。 简简单单个字,邢誉川感觉被把大锤锤锤碎了心脏,好半晌才把意思连续起来。 戚宁玉说,他恶心? 邢誉川不可思议地问:宁玉,你说我恶心? 他恶心?他的宁玉宝贝怎么会说他恶心? 戚宁玉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问道:嗯,我可以走了吗? 你休想! 邢誉川克制不住的怒火冒了起来,接着他又自己压下来,放低了声音说:宁玉,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不走让你继续恶心我吗?我们不过起长大的关系而已,我忍得、挺辛苦的。 邢誉川连忙解释,那不是!宁玉,你明知道那只是气话!我怎么可能 邢誉川。 戚宁玉打断了他,你没必要解释,什么话都不重要了。 邢誉川彻底慌了,戚宁玉看他的眼神连冷漠都没了,仿佛看他眼都不愿了。 戚宁玉毫无语调地说:谢谢你当年救了我,让我平安长大。我陪你上了8年的床,哪怕我恶心得要死,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你那些情人睡了不过几个月,分手就动辄上千万,我8年应该够还你养大我的钱了吧? 邢誉川不可置信地直瞪着戚宁玉,他微张着嘴想说话,却发出声难听的哑声。 戚宁玉毫不在乎地继续说。 你要是觉得不够还,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怕继续下去,我要被你恶心死。 宁玉 邢誉川终于叫出了声,他又上前了步,抓着戚宁玉的双肩质问:你说我恶心?宝贝,你说我恶心? 不恶心吗?这些年你不知睡了多少人,又来睡我,不够我恶心吗? 什么 邢誉川猛然明白过来,又不明白地问:你在意的是这个吗?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宁玉,你没有说过!如果你说了,我怎么、怎么会碰那些人呢! 他越说越慌,又下把戚宁玉抱过来小心求道:我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你已经同意,不是吗?宝贝,我错了,宁玉宝贝,原谅哥哥好不好? 那冉烁呢? 戚宁玉倏然浑身僵直,戚宁玉声音冰冷地问:你宠了他这么久,睡起来有特别爽吗? 邢誉川终于确信,那时戚宁玉在门口,什么都听到了。 他放开了戚宁玉,他知道他没法解释,可他不能不解释,宁玉,我喝醉了,把他当成你了。宁玉,你相信我! 那你以后别把他当成我了,这也挺让我恶心的。 邢誉川又用力抱过去,贴着戚宁玉耳边说:宁玉宝贝,你生气,你咬我,打我,好不好?哥哥爱你,宁玉。我求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 戚宁玉看到邢誉川的表情,倒像是被他伤害了般。 他用力推开了邢誉川,终于把他压抑了太久的话说出来。 难道我就应该成全你的风流,帮你给你的情人送这送那,还要被他们冷嘲热讽!就应该被你两句爱你哄好,然后看着他每次因为别人把我丢下!就应该被你关在房子里当你见不得人的情人,被你的正室烧死! 宁玉,你在说什么!什么烧、死? 他继续说:邢誉川,我欠你条命,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要找多少情人,要和谁结婚,要把谁当宝贝,你随意!我不奉陪了! 宁玉,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从此刀两断,互不相欠! 什么刀两断,互不相欠!邢誉川慌忙上前去拉戚宁玉。 戚宁玉再次甩开他,别碰我!祝你和你的小烁早点结婚,祝你们早生贵子。 你胡说什么! 邢誉川胡乱地解释,我已经让他走了,因为这两天你没醒,不然他前两天就走了。以后只有我们,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多看眼,他哪怕吐血倒在路边我也不会管。 他说着声音又轻下来,好不好?宁玉宝贝。 你们还是早结连理,白头偕老吧! 戚宁玉! 邢誉川喊了声,仿佛无头的斗兽,戚宁玉听不进他的话,他只能焦急地原地打转。最后找不出办法,上前去抽走了戚宁玉手中的文件袋扔出去,抓住戚宁玉的手押到戚宁玉身后,把人抵到书柜上。 他低下头说:宁玉,不要走。 戚宁玉只说:放开我。 他贴在戚宁玉耳边回答:我不放,宁玉。我爱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不要我就不要了。 放开我! 我放不了!宁玉 邢誉川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声音就变成了吻,他吻着戚宁玉的耳朵,脖子,然后移过去去吻戚宁玉的唇。 戚宁玉口咬住他,他立即满口血腥味,戚宁玉竟然还对他呸了声,然后说:脏。 脏? 邢誉川克制半宿的弦终于断了,他直盯着戚宁玉,舔过唇角的血,轻笑了声。他不喜欢亲别人,他向来是享受的那个,他只讨好戚宁玉。 可戚宁玉说他恶心,说他脏! 他脑子乱成了团,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现在嫌我脏?你爽的时候呢?宁玉宝贝,你没有舒服吗? 他说着动起了手,凑过去捏着戚宁玉的下巴吻进去,戚宁玉咬不到他,挣扎不掉,嘴里不地发出闷哼。 许久后,他终于放了戚宁玉,吻过戚宁玉唇边的水渍,宁玉,不要走。我保证我再也不碰任何人了,我以后都干干净净,不要走! 戚宁玉轻抬起眼看向他,回答:可我不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限制他人自由,伤害他人都是犯法行为。文中角色的行为最后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剧情需要,请勿模仿。 第32章 #032 书房里的声音一下静寂下来,邢誉川想问戚宁玉不保证什么,可他又不敢问。 他也不知道他对戚宁玉疯狂的占有欲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某一天看到戚宁玉被班里的小同学抱了一下,他就恨不得把那个小孩扔到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当初那个他从花台里抱出来的小孩,是牵着他的手一点点长大的,戚宁玉小学课程是他陪着学的,戚宁玉初中毕业的家长会是他去的,戚宁玉第一次青春期症状是他教的,戚宁玉喝的第一口酒是他喂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他有多爱戚宁玉,他只觉得戚宁玉是他不可分隔的一部分,他们一起长大,将来也会一起变老。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宁玉宝贝会离开,甚至和别人在一起。 宁玉,你真的、要走吗? 戚宁玉肯定地回答,是。 你从来没一个人在外面住过,谁照顾你?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可以学,这并不难。 那,我邢誉川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话出了口又卡住,忽然地又后悔了。他把头垂下头去落在戚宁玉的肩膀上,就像棵悬崖上快下倒下的枯树。 他去拉起戚宁玉的手,按到他的胸口,宁玉,你能不能再心疼哥哥一次。 不能。 戚宁玉只回了他无情的两个字,把手抽走,推开他从他面前走过去,捡起来刚被他扔了的文件袋,往门口过去。 他下意识抓住了戚宁玉的手,别走!宁玉。 戚宁玉轻瞥了邢誉川一眼,坚定地说:放手,即使你打断我的腿把我锁起来,我也会走。 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邢誉川终于放了手,戚宁玉立即开门出去,他亦步亦趋跟上去。 戚宁玉回到房间把邢誉川的副卡,保险柜钥匙等邢誉川给的东西,通通拿出来还给邢誉川。 最后他说:该还的我都还了,房间里所有你给的东西,我都不要了,你随意处理。 邢誉川拿着他给的那一摞东西,站着一动不动,只是视线紧紧地跟着他。 他去衣帽间拖出了上次邢誉川看到他装东西的箱子,把刚才的文件袋放进去,再扣起来就准备下楼。 宁玉,你要去哪里? 邢誉川终于动了,看到戚宁玉的箱子他终于明白,戚宁玉早就在准备走了。 他上前去抓着箱子,你自己找也没那么快,你先住着,等找到了再走。好吗? 戚宁玉不耐地说:我不住,在这里我恶心。 邢誉川呼吸倏然一滞,压着嗓子回:你住,我走。 恋耽美 ——(33) 不必了。 戚宁玉不肯再多说,拧起箱子走下楼去。 时间已经早上7点,戚宁玉到了大门外的路边,他的车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不过他记得他昏迷是撞车,那他的车应该暂时没法开了,于是先叫了一辆车来接他,然后给李薇打电话。 戚副总,你、你、你没事了? 李薇一大早接到他的电话无比激动。 他回道:嗯,上次你给雷森找房时,中介的电话给我。 你要找房子?李薇莫名不已。 戚宁玉嗯了一声,她一时有无数个疑问,可又不好这么八卦,只好忍下来,告诉了戚宁玉中介的电话,然后戚宁玉就挂了。 戚宁玉收到中介的号码正要打过去时,手机先响起来,看到是薛原的号码,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薛原是谁。 阿玉,你终于开机了,没出什么事吧? 他接起来就听到薛原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他回道:没有。我正在搬家,抱歉让你担心了。 搬家?我来帮你? 薛原的语气松了口气,大约是真的在担心他。他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没找好房子。 找房子?你想要什么样的?你住吗?我有啊,直接入住,卖或租都可以。 他犹豫了一下,在什么地方? 就我公寓对面。 戚宁玉努力回想薛原住的公寓,公寓里什么样他想不太起来,但公寓的地理位置他知道,各方面来说都很好。 于是他说:我现在能过去看房吗? 当然没问题,我来接你。 戚宁玉要拒绝,薛原已经把电话挂了,接着他收到一条信息问他的地址。他才想起薛原的性格是这种我决定了就去做,你同不同意与他无关。 上一世他打错电话,薛原带他回家过了一晚,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觉得他和薛原的性格南辕北辙,大约会很难相处,可他又确实很喜欢薛原那样自我随意的性格。 最后,他还是把地址发了过去,取消了叫车,然后坐到行李箱上,在路边等。 前来救火的物管已经走了,徐逞也趁机走了,大门前就剩下邢誉川和兰姨,两人都看着戚宁玉。 兰姨欲言又止,邢誉川在出神。 戚宁玉说要找房子,说要跟别人走,邢誉川就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了戚宁玉身后,一步也挪不动。 在戚宁玉接到电话时,他悄悄偷看了戚宁玉手机上存的名字。 薛原,他连听都没听过,戚宁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认识了他不知道的人。想到这里,他有一百个瞬间想过去扔了戚宁玉的手机,把人抱上楼在房间里锁起来,让戚宁玉哪里也别想去,谁也别想见。 只是他一冒出这个念头,脑子里就会响起戚宁玉昏迷时的痛喊,还戚宁玉醒来后说的让他莫名的话,提了好几次死和杀。 他不明白戚宁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可他本能地不敢动,哪怕他不明白,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他都不敢提及。 他就站在路边看着戚宁玉,太阳越升越高,阳铺满了整条路,映了戚宁玉满身。 最终,邢誉川还是忍不下去,转身去了车库把车开出来,停到戚宁玉面前。 他又下车去抓着戚宁玉的行李箱,不容反驳地说:上车,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有人来接我。 戚宁玉满眼都是拒绝,他咬着牙忍下来,耐着性子说:我送到路上遇到他的地方。 有人来接我。 邢誉川狠吸了一口气才说出来下面的话,我知道,我送你去找他。 戚宁玉终于抬眼看了看他,从箱子上面起来,打开车的后座坐上去。他想叫戚宁玉坐到前面,可话还没出口又咽下了。他默默把箱子拧起来放到后备箱,再去开车。 从小区开下山到进入主干道的路只有一条,邢誉川默默往山下开,不由地去调整车内的后视镜对着戚宁玉,戚宁玉不满意地朝镜子里一瞥,坐到了他的座椅后面,他再怎么调都看不见了。 戚宁玉躲开邢誉川后就给薛原打电话,你到哪里了? 薛原那边的声音夹着风声,我要到西城大道了,应该快了。 你在西城大道的路口等我,我已经下山来了。 戚宁玉说完了放下手机,像对出租车司机说话一样开口,在西城大道路口放我下车。 邢誉川一言不发,捏紧了方向盘故意放慢车速,但车速再慢也总会开到。 邢誉川最后还是把车开到了西城大道的路口,他下意识往车外看出去,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车上靠着一个很高的男人,手里抱着头盔,脸上戴着墨镜,半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贴在脸上,显得不羁又放荡。 他把车靠边停下,戚宁玉立即去开车门要下车,他下意识把车门锁上了,低头看着方向盘说:宁玉,不要去。 开门。 戚宁玉朝邢誉川瞪过去,你连最后这点信用都不讲了吗? 邢誉川忽然转过身,对,我不讲信用!那你讲吗?不是你说的就算我死也会在我身边的?你不让我碰,不让我再和别人有关系!我都答应你!那你倒是讲讲信用,你别走啊! 戚宁玉回想了一番,他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可那对他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上辈子到最后都留着一丝对邢誉川的情,邢誉川拿自己的命威胁他,他受了威胁。他是没等到邢誉川死的那天,但是他死了。 他的所有一切都跟着一起死了。 他对上邢誉川的视线,认真地说:邢誉川,你的戚宁玉已经死了。 宁玉 邢誉川下意识从座位爬过去,只是他太高,被卡在了中间,他着急地去抓戚宁玉,宁玉宝贝,你在说什么!不要胡说,你怎么会怎么会 请你开门。 戚宁玉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仿佛是在命令冰冷的机器。 邢誉川不进也不退,就直直地盯着他,两人僵持地盯着对方,直到薛原来敲了车门。 阿玉?你在车上吗? 车窗有防窥膜,薛原看不见进来。车门车窗都被邢誉川锁了,戚宁玉也打不开,他只能盯着邢誉川说:邢誉川,开门。 邢誉川的眼神沉了下去,仿佛连反光都消失了,他默默坐回去打开了车门锁。 车里响起咔的一声,接着戚宁玉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 邢誉川没来得及难过,想起来戚宁玉的行李箱,忙下去给戚宁玉拿。但跑到了车后却见戚宁玉愣在车前,对着薛原骑来的摩托车不说话。 阿玉,怎么了? 薛原完全没发觉问题所在,戚宁玉叹了口气,觉得薛原有点不太靠谱。 邢誉川蓦地凑到他面前,给了薛原一个冷眼,然后说:宁玉,我送你。 戚宁玉一眼横过邢誉川,觉得他在幸灾乐祸,拒绝道:不用,我打车。 这里打不到车。 邢誉川脱口而出,他刚说完旁边就停下来一辆出租车,司机伸出头问:车坏了?要不要打车? 戚宁玉把他的行李箱拧下来,塞进出租车里,给司机看了薛原公寓的地址,付了车费,拍下司机的工作牌,最后说:麻烦帮我送过去。 完了他走到薛原的摩托车前,走吧。 薛原对戚宁玉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表示,阿玉,你真聪明。 再聪明我也没考上H大。 薛原把头盔递给戚宁玉,你是在调侃我吗? 戚宁玉接过来往头上扣,但他怎么也扣不上,薛原转过来帮他。 邢誉川霎时瞪红了双眼,他看着戚宁玉微微地抬起下巴,薛原抓着头盔扣带的手不时擦戚宁玉的下巴,和戚宁玉的皮肤贴在一起。 他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扣个头盔而已,用得着蹭了这么半天还没扣上!他捏紧了双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才强忍住没有揍过去。 终于,薛原把头盔给戚宁玉戴好了,薛原先上了车,戚宁玉坐上去时,摩托颤了颤,戚宁玉一个没坐稳贴到了薛原背上,手还扶了一下薛原的腰。 宁玉! 他顿时再下克制不下去,大步冲过去,但是薛原已经把车开出去,走的时候还转头对他挥手,拜拜。 邢誉川狂奔了十多米,最终没有追上,他无力地停下来看着摩托车疾驰而去,没用几秒就没进了车流里,接着看不见了。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路上的车换了一批又一批,他终于终于挪了脚步。 回到车上,他拨了一个电话,霍ANB2333,摩托车牌,车主的所有信息,能查到的都给我。 然后,他放下了手机,把车往戚宁玉离开的方向追上去,直到前面的路出现岔路,他不知道该往哪边才回过神来。 他把他的宁玉宝贝弄丢了。 摩托车比出租车快,戚宁玉到了薛原公寓时,出租车还没到。薛原怕被认出来又非要和他在路边等,就一直戴着头盔。 终于等到出租车把箱子送到,戚宁玉说:走吧,房子在哪里? 薛原带他进了他去过的公寓,上了楼他才知道薛原说的对面是对门。 怎么样?还行吧。 薛原偏头指向里面,戚宁玉进了屋,四处转了一圈。 大约是买来就装修好的,中规中矩简洁风格,三室两厅,面积不到200平方米,所有电器也都配齐了,确实可以直接住进来。 看完后戚宁玉对薛原说:还不错,你要卖多少钱? 薛原随口回答:我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房价,就按我买来时的价格凑个整数,3000万怎么样? 戚宁玉打开手机查了周边的房价,和薛原说的价格没有相差太多,但也确实卖了他一个人情。 他考虑后应承道:可以,我先住,然后再叫人和你办理过户手续,还有 戚宁玉的话突然卡住了。 他边说边查了他的帐户余额,这些年他只有一张工资卡是完全是与邢誉川无关的,他上班几年几乎没有用过,现在打开一看。 余额:1,680,877.34元。 他已经忘了刚进集团时的工资是多少,但6年下来肯定从来没涨过。这件事他不怪邢誉川,是他没有提过,集团的集体涨薪也不到他这一层。 可他6年的工资全部加起来只有100多万,就够买得起一个门槛。 戚宁玉抬起头尴尬地看了眼薛原,改口问:出租吗? 薛原愣了愣大笑起来,笑完抱着手臂站到他面前,阿玉,你要租的话,我可以不收钱。 对现在的戚宁玉来说,薛原和他只见过几面,然后差不多一年没有联系过的关系,谈不上熟。 他问:你不收钱,收什么? 薛原不答他,反问道:你是不是刚刚分手了? 不是。 戚宁玉脱口回答,顿了顿又说:说分手不合适,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正经的情侣关系。 哦薛原故意了拖长声音,然后大方地说,那你考虑下我如何?用来抵房租。 戚宁玉拒绝,这是两回事。 薛原满不在意耸肩,你可以混为一谈。 所以,你是想跟我睡吗? 戚宁玉突然这么直接地问,薛原有点意外,不过随即接道:我本来想说让我追求你,不过如果你想要的是这种关系,我也很乐意。无论哪种关系,只要我们有关系。 戚宁玉回瞪着薛原,没有直接回答。 他收回视线,拿起手机又查了这栋公寓的租金,取了平均值再往上加了四分之一,现场临时写了一份租房合同,发给薛原。 我写了一份合同,租金和条款,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发给楼下的物业,让他们打出来签字。 薛原对戚宁玉的效率惊呆了,打开戚宁玉发的合同又惊呆了。 他虽然退学多年,但看这普通的租房还是可以的,戚宁玉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根本实际情况考虑到了各个方面,且保障了甲乙双方的利益。 他惊完了点头说:我没有问题,只是你怎么发给物管?我只有一个电话。 我刚搜到了物业的小程序,用了你的房号和手机号码,注册成功了,我把帐号和密码发你,你记得改。 戚宁玉说话间已经把合同发过去,薛原再次对戚宁玉的效率表情钦佩,他感觉他当年可能不应该退学。 物业的人来得很快,还贴心给他们带了笔和印泥。 戚宁玉当场和薛原签了字,按了手印,结束后戚宁玉正式有了房子的使用权,薛原带着他介绍房子里的东西。 房子设置了两间卧室,一间书房。戚宁玉选了一间光线更好的,把箱子拖进去。 里面的东西虽然很齐全,但床没有铺,他问薛原,有被子吗? 薛原想了半晌,应该有吧,我找找。 戚宁玉等着他去找,最后找出来的被套和被子是分开的。 住最重要的当然是床,所以他打算先把床铺上。 薛原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说:我帮你。 我自己来。 戚宁玉拒绝得义正言辞,可薛原看到他拿起被套看了半天才动手,等到他动完手,成功把被子和被套全扭在了一起。 薛原感觉戚宁玉的工作能力和生活能力不成正比,忍不住上前说:还是我帮你吧。 戚宁玉这次倒没有拒绝,放下被子默默退到一边,认真看着他的动作,等他套好之后,刚说完好了,戚宁玉就把刚套好的被子又拿出来,自己重新套了一遍,最后对他说:我会了。 薛原有一瞬间真的心动了一下。 恋耽美 ——(34) 戚宁玉长得好看,气质好,一眼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可是排除了外表,他发现戚宁玉真的是个既认真又可爱的人。 接下来,戚宁玉举一反三地搞定了铺床这件事,最后和薛原说:今天非常感谢你,下次请你喝酒。 他还记得薛原喜欢喝酒。 薛原一笑,说了不要下次,你要是现在想喝我也可以陪你,反正我最近没通告。 戚宁玉回:我不想喝,等你想喝的时候告诉我,我请你。 好吧。薛原听出来戚宁玉是在赶他走了,他也没赖着,说了声再见就出去直接回了对面。 戚宁玉送走薛原后,回去客厅坐倒在沙发上,他头靠着沙发背看了一周陌生的房子,眼神不自觉沉下来。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他向邢誉川提了辞职,可是邢誉川让他辞职,却不放他走。最后雷森帮他去了国外,但还是被邢誉川找到,还连累了雷森。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逃走了,也不想再连累别人。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来。 戚宁玉看到是兰姨,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 宁宁,你怎么样了?有地方住吗? 兰姨,我有地方住。 兰姨又问:那你一个人怎么办?谁帮你收拾,谁给你做饭?要不我做了给你送来。 不用了。有我朋友帮忙,刚还教我套被子,我已经会了。 唉,你呀!叫我怎么说。 戚宁玉知道兰姨是真心关心他,可他没有办法解释,最后兰姨和他说一堆生活常识,终于还是挂了电话。 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还有那个男人,他是和他住一起了吗? 邢誉川守着兰姨给戚宁玉打电话,见兰姨挂了,恨不得刚才的电话是他接的。 兰姨回答:他就说朋友帮他套被子了。 邢誉川立即生气,什么朋友能随便进卧室!我要去带他回来! 他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冲,兰姨叫住他。 阿誉,你让他去散散心吧。 邢誉川忽然怔住,不解地盯着兰姨,他散心是要搬出去,搬到别人家里去了!兰姨,宁玉他到底怎么了? 你把人带回家了,你问他怎么了? 邢誉川又猛然怔住,你说冉烁?我和他解释过了!况且,我和我,我 他解释不下去,他答应过戚宁玉的事,是他没做到。 他又抬起眼怔怔地兰姨问:兰姨,宁玉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阿誉 兰姨一开口,邢誉川就自己先否定了,不会的,宁玉宝贝怎么可能不要我,他只是在气我。 阿誉! 邢誉川听不见别的声音,他起身上楼,径直去了戚宁玉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少了一个箱子,几乎什么都没变。 他进去,把门锁上,脱了衣服躺上床,伸手一摸,摸不到戚宁玉,他把戚宁玉的戚宁玉的枕头捞过来,紧紧扣在怀里,仿佛抱着戚宁玉般,睡了。 他一定是在做梦,等梦醒来,他的宁玉宝贝就在他怀里,会抬起脸来吻他,会叫他哥哥。 然而,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窗外一片漆黑。 他用力收紧手,怀里的枕头没有变成戚宁玉,他伸出手去找手机,好不容易在地上摸到,他拿起来习惯地拨了戚宁玉的快捷号。 提示音响了一遍,二遍,三遍直到被自动挂断了。 他又拨出去,手机里回应他的永远只有提示音,他连续拨了十几次,终于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他一下把手机砸出去,又抱紧了戚宁玉的枕头,他用力地吸着枕头上清浅的味道。 他发现才不到一天没见着戚宁玉,他就发了疯地想。 宁玉宝贝,哥哥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攻没有囚禁受,他只是不让受单独出门,去哪里都必须他跟着,离开时会把受关在屋里,但这种情况非常少。受是自由的,不自由的是攻时刻跟着。不是为攻洗白,而是两者在法律上的界定不一样。 第33章 #033 房子里什么日用品都没有,戚宁玉去洗澡,淋湿了才发现没有沐浴露,他想刷牙,连牙刷也没有,想擦一擦脸,却到处都找不到毛巾。 最后他干脆什么也不干了,爬上床躺进被子里睡觉。 他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可是躺在床上半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哪怕他感觉身体和精神都说不出的疲惫,脑子里却有个小人总在他要睡着时,一下把他叫醒。 最后,他不睡了,起来在房子里转了两圈,然后进了厨房,看到里面崭新的厨具,感觉肚子有点饿,忽然决定给自己做点吃的。 他没有做过几次菜,拿起手机搜索了许久,还是决定先煮一碗方便面试试。 于是,他按照教程,在外卖软件上买了鸡蛋、火腿、方便面,还有虾仁。等着外卖送来之后他就开始准备。 虽然他是按照教程的步骤来的,可总有教程上没有的突发情况,比如一会儿锅扑了,一会儿调料忘放了,他从有条不紊变得手忙脚乱,灶台也弄得一团乱,在打鸡蛋时还不小心手撞到了锅上,顿时手背被烫得一痛,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哥哥,疼! 喊完之后,他看了眼只有他一人的房子,然后默默地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凉水。 等他终于感觉没那么疼了,回去看他煮的那一锅面,已经糊成了一坨。 他把面倒进了垃圾桶,再去洗锅,可是发现粘在锅底的一团黑怎么也洗不掉,他把锅也扔了。 然后,他回到卧室又爬上床,钻进被窝里睡觉。 这一次他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黑,然后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去找到了手机,看到来电的号码,怔了半晌,又把手机扔回了桌上,回去卧室继续睡。 可是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他烦了,他终于又出去,把手机直接关机,终于安静了。 他转头从落地窗看出去,一动不动呆了许久。 第二天,戚宁玉如常的时间起来床,他去洗漱时想起什么都没有,提醒自己要去买,然后他去对面薛原那里借用了洗漱用品,完了再下楼去了集团。 他不能辞职,如果他突然消失了,邢誉川一定会像上一世一样,疯了一般到处找他,再把他囚在身边,让他没办法再逃脱。 戚宁玉三天没来上班,一进门所有人都盯过来,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他目不斜视地进了办公室,进门进不由地愣了愣,里面一切让他感觉恍如隔世,实际上也算是隔了一世了。 他坐下后叫了李薇进来,问项目的进度。 李薇以为是他几天没来要了解进度,于是重点说了一下。 戚宁玉听完大概想起来,最后对李薇说:我的车撞坏了,你去看一下修得怎么样了,帮我催一下。 李薇惊得眉头一跳,戚宁玉没来,邢大老板只说戚宁玉要休息几天,没说原因。 难道是因为撞车了?她再好奇也没敢多问,虽然才过了三天,她感觉戚宁玉仿佛又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高不可攀了。 以前的戚宁玉还只是悬崖上的玫瑰,现在已经变成月球上的玫瑰了。 李薇出去后,戚宁玉打开电脑,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机会投入工作,翻开熟悉的项目他不禁感慨,上一世这个项目最后停掉了,他付出的所有努力和整个项目所有人的心血,夭折在邢誉川莫名其妙的愤怒上。 至于这一次项目还能不能存活,就看运气了。 戚宁玉打开了电脑没有抽入工作,而是去查集团现在的状况,直到他看到一个合作公司的名字。 有方科技公司。 上一世因为和有方科技的合同上有漏洞,因为闹了一场不小的官司,邢誉川那段时间焦头烂额。 后来,他才知道是戚骁文收买了有方科技,故意打击邢誉川的,他查到了那份合同现在还在总裁办公室里。 戚宁玉思忖了片刻倏地起身,上楼去了总裁办公室。到了楼上,他还没去找合同,先看到特助办公室里,冉烁竟然还在上班。 冉烁见到他在邢誉川的办公室门前,还走出来和他打招呼,就和刚来时一样,脸上带着阳光爽朗的笑容。 戚副总,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戚宁玉只瞥了冉烁一眼,当场把人事总监叫来,为什么冉烁还在上班? 人事总监没明白,我们没有收到他的调任通知。 不是调任,是开除。 总裁办公室的人不多,却是集团八卦最密集的地方,每天都有关于集团各种各样的八卦传出去。 戚宁玉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来人事总监,说要开除冉烁,没等事情解决就已经在各个小群里传遍了。倒不是总裁办的人全都有一颗爱八卦的心,而是他们已经忍耐许久。 总裁特助这个职位比较特殊,介于高管和普通员工之间,很大程度上在于总裁能放多少权,也在于总裁的需求。 戚宁玉在的时候无疑是邢誉川的二把手,邢誉川也很放权,所以才全集团都偷偷叫戚宁玉铁血玫瑰。 但是冉烁基本上就和打杂差不多,他们适应了戚宁玉这几年来的节奏,冉烁突然空降,就像空中砸下来的一台老旧电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偏偏他哄邢大老板很行,甚至能让邢誉川亲自来补救他的错,然后苦不堪言的就是他们。 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一直生活在天堂,任何差错的可能戚宁玉都为他们考虑到了,严格省去了后续无数的潜在问题。 所以自从戚宁玉走后,他们就天天在咒诅冉烁早点被开,现在听到戚宁玉开这个口,立马按捺不住双手。 【我要站到高岗上唱一曲绿茶终于要被开了!】 【感谢铁血玫瑰铁面无私!我们以前都错怪你了!!】 【我感觉玫瑰已经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忍不住提刀了。】 【不知道邢死神去看了眼科没,别回头一来又叫我们空欢喜!】 【希望玫瑰能回来,只要他回来,我当一辈子他的舔狗。】 戚宁玉不知道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多热闹,他有条不紊地当所有人的面,把他曾经替冉烁加班发现的问题说了一遍,冉烁几次反驳都被他反驳了回去。 最后,他确定地说:冉烁的能力不足以担任总裁特助这个职位,集团不需要没有能力的人。 人事总监悄悄抹冷汗,小心看了眼戚宁玉,戚副总,可是你没有权利开除邢总的特助。 哦豁! 人事总监这话说出来,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心里喊了一声,手指又悄悄敲起了键盘。 【艹!有人组团给人事总监清明送花吗?】 【开就开了呗,反正是玫瑰说的,到时让他跟死神说呗!怕啥怕!】 【我就知道空欢喜!瞎眼邢就爱喝绿茶。】 【我不信有人能瞎到这种地步,玫瑰在前,能让绿茶上位正宫!】 【狗屁正宫!玫瑰和死神没有关系,玫瑰女友粉今晚偷你车轮胎!】 【死神来了.jpg】 叮 电梯门打开,邢誉川大步走出来,整个办公室的人不是伸着脑袋,就是没在座位上,不过他谁也看不到,眼里只有戚宁玉。 他听到戚宁玉到集团的消息马上就赶来了,他怕戚宁玉是要来辞职的。 宁玉。 他径直走到戚宁玉面前叫了一声,戚宁玉瞥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扯了扯袖扣。 这是戚宁玉生气时的小动作,他忙问:怎么了? 人事总监被架在这里,见了邢誉川连忙求救,邢总,戚副总要开除冉特助。 邢誉川这才注意到周围站着一圈的人,他朝人事总监后面的冉烁看过去,不由眼眸一沉,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一句问得总裁办的人又兴奋起来,怎么还在的意思不就是早就该滚了吗?冉烁抬起头,露着强装坚强的眼神对上邢誉川的视线。 那天戚宁玉撞车之后,他就仿佛在邢誉川眼里隐形了,从头到尾邢誉川都没有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这是他隔了三天头回见到邢誉川。 他努力地笑了一下说:我想把我的工作做完,而且,你一直没来,我想 不用做了。 邢誉川打断冉烁,对人事总监问,你刚说什么? 人事总监资深人精,连忙回道:冉特助在职期间工作能力不达集团考核标准,建议辞退。 辞吧。 邢誉川不轻不重地回了两个字,视线又朝着戚宁玉看去。 戚宁玉还是不回他一眼,对人事总监说:该写的地方都把辞退原因写清楚。 邢总! 冉烁忙对邢誉川喊了一声,满眼的乞求。 绝大多数的大企业都会做背景调查,他毕业后就入职了集团,找下一份工作时,这一年如果如实写了,在背景调查时就会知道他被辞退的原因。可如果留白他不好解释,而且也有可能被查到。 除非以后他都去不重视这方面的私企小公司,可他堂堂B大毕业生,他宁愿失业也不想去。 然而,邢誉川完全不理会他的声音,戚宁玉走了,也跟着走了。他还听到邢誉川追着戚宁玉毫无顾忌地说:解气了吗?宁玉。 原来折了他大半的前程,只是为了给戚宁玉解气? 戚宁玉凭什么?就凭小时候运气好,被邢誉川救了吗? 他从小到大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亲戚喜欢他,常拿他教育自家的孩子。老师喜欢他,要同学以他为榜样。同学喜欢他,他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好。他一路都是成绩名列前茅,进入B大也有无数的追求者。 从来都是别人比不上他,他有哪里比不上戚宁玉? 戚宁玉并没把冉烁放在眼,哪怕上一切最后是冉烁放了那把火,如果他没被烧死也只会让冉烁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的冉烁他更没放在眼里,只是见了恶心而已。 他上楼的目的不是辞退冉烁,现在却因为冉烁耽误了时间,邢誉川跟着他,让他没办法去拿合同了。 恋耽美 ——(35) 他拿合同不是要帮邢誉川避开危机,而是想先戚骁文一步找那个合作方。 宁玉,你为什么老爱走楼梯。 邢誉川追着戚宁玉到了楼梯间的门口。 戚宁玉不爱走楼梯,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电梯上,不过他没回答邢誉川,推开防火门走出去。 大楼有两个逃生楼梯,但是顶层上面只有一个,在大楼的最侧角落里,离电梯较远。楼下的人要走也都会走另一个楼梯,所以这个楼梯基本没有人会走。 戚宁玉刚才下没几步,后面的防火门被撞得一响,他回头就看到冉烁从门里撞出来。 你来干什么? 邢誉川走在戚宁玉后面两步,还在台阶最上面,对着冉烁打量了一眼。 冉烁连忙回答:邢总,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拿我的东西,我爷爷的遗物在里面。 邢誉川不由往戚宁玉看过去,戚宁玉什么表情也没有,无视他们直接下楼了。 他忙着去追戚宁玉,敷衍地对冉烁说:东西已经被烧没了。 为什么?冉烁震惊得脱口而出,随后又换回了他的语气,我放在箱子里的,你让我去找找,那对我很重要! 是整个房间都被烧了,怎么都不剩,不必找了。 怎么可能! 邢誉川不耐地说:你可以找人估价,证明东西确实在房间里,然后找法院申请民事赔偿。 那是我爷爷的遗物! 冉烁又一次脱口而出,怎么赔!不、不是,你让我去找找,为什么会房间烧起来 意外。邢誉淮打断道,我说了已经烧光了,连残骸都处理了,没必要找。可是、可是 邢誉川不管冉烁可是什么,转身就往楼下走。 哥 冉烁忽然喊了一声,朝邢誉川的背影追去,他着急地一步跨下楼梯,在楼梯上没有踩稳,直接往前扑了下去。 他扑到的时候对准了邢誉川,他以为邢誉川会接住他。 可是,邢誉川倏地转身一侧,他身前没了阻挡,直接从楼梯扑了下去,滚下了一整层楼的楼梯,撞在下一层的垃圾桶上,发出哐的一声,终于停下来。 啊 他的小腿可见的肿起来,撑大了裤脚,他抱着腿痛得控制不住,这次是真的痛得叫喊,喊得很难听。 邢誉川缓缓从楼梯上面走下来,蹲到了冉烁面前。 冉烁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努力地做出强忍着痛仍要微笑的表情,对着他说: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确实是你自己摔的。 邢誉川看向了垃圾桶旁的玻璃,大概是谁扔这里废弃的,靠在深色的墙沿,就像一面镜子。冉烁摔下来时,他从里面看到冉烁明明可以踩到楼梯,脚却不自然地往前多伸了一下。 冉烁不断地往后缩,但没地方让他缩,想要解释又无法解释,只能害怕地看着邢誉川。 邢誉川满是不以为意地一笑,冉烁,第一次我们见面,不是第一次吧? 不!冉烁下意识回答,说完发现说得不清楚又解释,是第一次。 说实话。 邢誉川看着冉烁,脸上是要笑不笑的表情。 他第一次见到冉烁是戚宁玉答应了和他回家,却又因为什么非要跑去解决,他只能不爽地一个人开车回去,车开出集团就遇上了冉烁。 冉烁抱了一大叠文件,他的车突然过来,被吓得跌在了旁边的花台里。 他下车去时,冉烁就坐在花台里抬起头,满眼可怜地对他说:哥,能不能帮帮我,我起不来。 他想起戚宁玉除了在床上时,很多年没用这样的声调叫他了,那一声哥就莫名叫进了他心里。 于是,他送了冉烁去医院,带他拍了片子,喜欢上了冉烁盯着他看的眼神,和戚宁玉小时候看他一模一样。 不是第一次。 冉烁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承认了,第一次是我大四时,你来我们学校演讲,我是当时主持,和你说过话的。 邢誉川记不起什么主持,连去演讲这事也忘了。他又问:所以,你看到了什么?让你知道学他来取悦我? 我、我没 冉烁这次是真的恐慌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以为邢誉川对他至少有一点情,之前对他的好都没有假。 可邢誉川忽然就把他最后的牌给掀了,哪怕邢誉川脸上看不出怒意,他却不由自主地寒毛直立。 他确实是当时看到了,那天看了邢誉川的演讲后,他就确定只有邢誉川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他。他自信满满地去后台找邢誉川搭,邢誉川却根本不看他一眼。 邢誉川离开后,他不肯放弃地追出去,然后看到了会场外面的戚宁玉。邢誉川在戚宁玉面前和台上比起来完全像是变了个人,温柔又体贴。 然后,戚宁玉走路时不小心踢到梯子,邢誉川立即蹲下去检查戚宁玉的脚。检查完邢誉川抱着戚宁玉,戚宁玉露出一脸忍着疼又非要说没事的眼神喊邢誉川哥哥,邢誉川那一刻的眼神像化了一般。 到他毕业后,他果断放弃了原本的offer,去邢誉川的集团面试了普通职员。但邢誉川太难遇到了,他等了大半年才终于找到机会。 算了,不必说了。 邢誉川忽然把手落在冉烁受伤的地方,轻轻碰了碰,最后问:那天晚上,我真的对你做了吗? 冉烁浑身一抖,他没有想到这也会暴露,他想肯定,但对上邢誉川仿佛已经看透他的眼神,他下意识摇头,没有。 邢誉川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落在他伤处的忽然用力一捏,他顿时痛得脸都叫变了形。 而邢誉川站起来就走,他连忙拉住邢誉川的裤脚,可怜地叫了一声,哥。 别叫了,没用了。 邢誉川踢开冉烁的手,往旁边的防火门走进去,再随手把门给锁上。 接着,他叫秘书给全集团发了一条通知,所有楼层今天下班前都把最侧一边楼梯锁了,下班前绝对不许打开,也不要靠近。 秘书觉得这个要求像是吃核桃卡了脑门想出来,鼓起勇气问原因。 邢誉川回答:里面有老鼠。 要不要叫人来灭? 不用了。 最终,秘书听了邢誉川的命令,没叫人来灭,毕竟他也不知道老鼠在哪里,省得搞得天翻地覆没抓到,只是按着邢誉川的吩咐把那边楼梯所有的防火门都锁了。 冉烁靠着垃圾桶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但他受伤的小腿已经肿得像大腿了。 他出来时没有拿手机,这会儿身上什么也没有,他喊了几声也没人听见,于是努力撑着墙爬起来,一只脚跳过去开防火门。 门被锁了! 他顿时一惊,用力地拽了几下门,确定是锁了。忽然间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往上一层上去。 然而,他拖着脚一点点抱着栏杆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发现门也锁了。 有没有人!喂,琳姐?艾莎!有没有人 他拍门喊了半天,始终没有人回应他。许久后,他才抹了抹红了的眼,又抱着栏杆小心往下走去,但下比上更难走,加上腿上的疼,仿佛受刑一般。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下下一层,发现门还是锁着的。 不会的,再下一层总不会也锁了! 冉烁最后一共下了40多层楼,每一层的门都锁了,他一路走下来受伤的腿已经毫无知觉,最后终于下到1层,门还是锁着的。 顿时,他仿佛一下耗光了所有力气,崩溃地趴在门后的地上,痛哭起来。 第34章 #034 大楼电梯间旁边有一块空间没有占用,一边是整面墙的落地窗,布置了许多的绿植,还有一个小鱼塘养了几条鱼和几只乌龟,仿佛一个小花园。 邢誉川从楼梯间出来,到了办公室的大门口却没有进去,转身躲进了里面。 昨晚戚宁玉没接他的电话,他之后就枯坐了一夜,直到今天一早,他发现戚宁玉打了上班卡,他忙不迭地赶过来。 可是此刻他却不敢去见戚宁玉,他拿不准戚宁玉为什么会来集团,他怕进去就看到戚宁玉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然后对他说我要辞职。 他逃避地坐到靠窗的一个沙发上,盯着眼下的一株万年青,他一手支着头,一手去拨万年青的叶子,最后拔秃了万年青的头,有人过来休息看到了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邢、邢总? 然后更加惊讶地看了那颗秃了头的万年青。 邢誉川把拔下来的叶子扔进垃圾桶,像他什么也没干过,径直进向了戚宁玉的办公室。 可到了戚宁玉办公室门前,他把手抬起了又放下,抬起了又放下,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握到门把上。 他把门推开,走进去。 办公室里所有东西都在原位,戚宁玉也好好坐在位置上,面前的电脑开着,正一脸认真地对着屏幕。 一瞬间,他仿佛跳到了嘴里的心落回了胸腔,戚宁玉还在,至少没有要与他把一切联系都断绝干净。 邢誉川郁结的心情瞬间明亮了大半,嘴角不自觉带起笑意,他站到了戚宁玉的座位旁边。 有事吗? 戚宁玉抽空地问了他一声,视线对着电脑屏幕没有挪一眼。 他跟着看向屏幕上的内容,开口说:宁玉,集团给雷森的研发经费,给你们再提高2成,好不好? 戚宁玉的手一顿,回答道:没有必要,研发经费是经过核算的,没有必要再增加成本,只会减少我们项目的利润。你是故意想降低我们项目的业绩吗? 邢誉川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是增加成本,可也能给项目提供更多的保障,会降低利润不假,可现在项目才刚开始,集团优先考虑的不是业绩,而是成果。 这绝对不是坏事,但戚宁玉不要,戚宁玉就是不领他的情。 他伫在不走,过了片刻戚宁玉开始赶他,邢总,你还有事? 他的事就是不想走,看着仍然不肯抬头看他一眼的戚宁玉,他脑子里搜索了一圈。 之前他因为雷森驳回了不少项目的方案,于是他说:上次工厂试验的事,方案已经没大问题了,我给你通过了,好不好? 邢总,你什么时候能不把工作当儿戏吗? 戚宁玉终于看向了邢誉川,那个方案确实有问题,你的意见很有用,我们正在考虑新的方式,请你不要出尔反尔,总是防碍我们的工作。 总是两个字让邢誉川浑身刺痛,可是对戚宁玉说的他无可反驳。 嘭、嘭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接着雷森推开门进来,看到他下意识地一顿,接着对戚宁玉说:宁玉,你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戚宁玉抬起头,猝然对上了雷森的视线,油然而生一股久别重逢的情绪。他确实很久没有见过雷森了。 上一世他为了离开邢誉川,雷森替他掩藏了行踪,把他送出了国。可是最后还是被邢誉川找到,雷森也被邢誉川报复,工作室解散,还因为之前卷款私奔的事缠上了官司。他被邢誉川带回国时见过雷森一面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现在的雷森还一切都好,戚宁玉不由得笑起来,我很好。 那就好。雷森说着看向了邢誉川,然后说,我要不等一下再过来。 不用,邢总,你能出去吗?我们要讨论工作。 戚宁玉直接赶邢誉川走。 邢誉川的手藏在裤兜里,捏得裤子都紧绷起来,他只看到了戚宁玉对雷森笑,不是面对他的假笑、冷笑,是真的满眼都在开心的笑。 他满心被刀刺似的,但就是伫着不肯动,你们讨论什么?我听得懂。 戚宁玉回答他,我们这是项目内部讨论,不需要向邢总汇报。 邢誉川猛地目光一沉,瞪了眼雷森,最后又转向戚宁玉,眼神瞬间软下来,好,我去外面。 他说出外面,真就在外面驻下了。他坐到办公室休息接待的沙发上,通知秘书要找他就到楼下。顿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精神了。 邢誉川坐下后就给人事总监打电话,重新找一个特助,要求经验丰富,女性,年龄在30以上,最好结过婚有孩子。 人事总监心里吐了一堆的槽,语气平淡如常地回答,好的,我马上去办。 挂了人事总监的电话片刻,他又接了一个电话。 邢总,那个摩托车牌的车主已经查到了,名叫薛原,是个小明星,住在金桐公寓。详细地址和他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他思忖了片刻问:宁玉是住进他家了吗? 这也要查吗? 查。 邢誉川回完这个字就挂了电话,然后打开收到的邮件,薛原是明星,很多信息都很好查,所以写得很详细,连三围都有。 他看到后忍不住想起戚宁玉那次和雷森去国外,电话里说的话。戚宁玉说如果搭讪的那个男人身材比他好就要和人去一|夜|情。 他忍不住对比他和薛原的身材,只是他从来没有量过。 半晌后,邢誉川起身,去找李薇要软尺。 李薇问:直尺可以吗? 要软尺。 李薇莫名,她又不是搞服装什么的,哪里来的软尺。她想不到邢誉要拿去干什么,但还是在群里问了一句谁有软尺,有人回了她。 她去拿过来,递给了邢誉川,就见邢誉川拿着软尺去了卫生间,登时她下巴都惊掉了。 见到邢誉川终于走了,小群里又开始不停弹消息。 【死神他是不是走了?不回来了吧?】 【可能还要。】 【我去!薇姐,能不能跟老大抗议一下,他坐这里真的很影响我们工作。】 李薇绝对也挺受影响的,于是去和戚宁玉告状了。 恋耽美 ——(36) 邢誉川回来时没把软尺还给李薇,因为他扔了,他给李薇发了个200的红包说是赔偿。 李薇下巴又惊掉了,不知道邢誉川对软尺做了什么。 邢誉川并没有对软尺做什么,他只是生气,因为薛原的三围更接近标准的三围数值,他腰比薛原离标准多少了1.2厘米,胸比薛原离标准多了1.8厘米,他一生气就把尺扔了。 邢总。 戚宁玉从办公室里出来,径直走到邢誉川面前,请你回自己办公室,现在全办公室都觉得被你影响了工作。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戚宁玉的话,同时惊起了眉头,怎么上来就把他们给卖了。 邢誉川还没从身材的气回过神,脱口而出,我没有影响他们。 他这一句说话让人感觉莫名有点委屈,戚宁玉毫不在意地说:你的存在就是影响。 宁 邢誉川一口气冲出喉咙却只发了一声就卡住,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仿佛他的存在就是错的。 可他不想走,他不想离戚宁玉那么远,他退后往沙发坐下去,十足无赖地说:我不走。 整个办公室都被今天的邢大老板惊呆了,感觉到了一种小学生耍懒不肯去写作业的即视感。 戚宁玉却不再理他,转过身去对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说:今天项目团建,李薇,去订位置,大家做完手上的事就可以提前下班过去。 邢誉川一下惊起来,我也去。 戚宁玉瞟了他一眼说:我们项目内部团建,不邀请其他部门的人,邢总随意。 宁玉。 戚宁玉说完了就走了,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第35章 #035 戚宁玉到了之后,才知道李薇订的是一个带娱乐设施的商务餐厅,他们人多,占了餐厅一半的位置。进去时已经坐满了大半的人,雷森比他先到,见了他就挥着手叫他过去。 他坐下后,雷森拿着杯子问他,你要喝酒吗? 不喝,把你的车借我开一下。 戚宁玉压着声音开口,雷森奇怪眯了眯眼,你要去哪里? 我回集团一趟,可能不会回来了,到时如果邢誉川找我,就说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雷森听他说完越加奇怪,不放心地问:宁玉,你去要干什么? 我就回去加个班,还能干什么。 戚宁玉笃定地保证,雷森还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真的只是回一趟集团。 戚宁玉坚定地看着雷森,最终雷林还是把车钥匙给了他。 他拿到钥匙就起身,沿着墙壁边缘往外走。 到了餐厅外面,戚宁玉果然看到了邢誉川的车,刚刚过来,正在找地方停车。他绕开了邢誉川,找到雷森的车就上车点火开出去。 餐厅离集团的位置不远,但也不近,他开到集团时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了,车库里空了许多车位,他随意找了个空位把车停下,上楼去了顶层。 总裁办公室里人已经全部走完,他开门进去,径直溜进邢誉川的办公室。 上一世他被邢誉川限制了行动,不清楚集团的事,邢誉川也没和他讲太多,他只是记得看到过那家公司的合同,是邢誉川亲自签的,合同也存放在他的办公室里。 戚宁玉打开邢誉川存放文件的柜子,翻了大半才终于找到,他拿出合同,把其它东西都复原,然后退出去下了楼。 楼下的办公室里更加安静,连灯都关得只剩了安全指示灯,他拿着合同回到了办公室,按着记忆里的关键词去查合同里的东西,最后终于发现了那个让邢誉川惹了一身麻烦的漏洞。 他拿出手机,找出合同合作方负责人的电话号码,对着那个号码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拨了过去。 你好,请问你找谁? 戚宁玉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对方的声音有点紧张,他回道:我是泓亿集团的戚宁玉,之前是邢总的特助,你或许对我还有印象。 对方的声音静了半晌,再才回答:戚特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于你们和集团之前签的一份合同,有几个地方,我想和杨总讨论一下。 对面的声音又静了片刻,直接同意道:我在沐林路的春生茶楼,戚特助如果有时间的话,现在可以过来。 戚宁玉感觉对方同意得太快,甚至没有问他要讨论什么。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回答:好,我大约20分钟到。 他说完挂了电话,收拾好合同和电脑,一起带上,又下楼去。 这会儿刚过了晚高峰,路比较顺畅,戚宁玉按时开到了地方,到了茶楼门口他顿了一下。 茶楼的风格看起来很像那种中老年爱来的地方,这个杨翰应该才30出头,也不像是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人。 不过他都已经来了,不管是不是还有什么人,他都不打算就这样回去。 于是,戚宁玉进了门,前台的服务员上来问:先生有预约吗? 我找杨先生。 这边请。 服务员在前面引路,戚宁玉跟着进去,通过了室内的古朴竹林小路,到了最里面一个绿植环绕的隔间。 他推开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门坐着的戚骁文,顿时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宁玉,又见了。 戚宁玉动了动唇,没有说出话,他的手还抓着门,不自觉用力捏紧,脚下意识往后退。 别逃,戚宁玉,没什么好怕的! 你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比那更痛吗? 对啊,他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戚骁文也不是当年那个心理扭曲的少年了,他已经可以面对了。 戚宁玉缓缓地松了手,往里走了一步,目光笔直地对着戚骁文,问道:是你叫我来的? 看到戚骁文他就已经想到了,刚才在电话里,杨翰没声音的时候肯定就是在和戚骁文说话。 所以,戚骁文远比他想的更早就开始想对付邢誉川了。 怎么?你不害怕了吗? 戚骁文背靠着木椅坐着,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夹着烟搁在二郎腿的膝盖上,抬眼对着他似笑非笑。 戚宁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硬咬着牙往前挪动脚步,最后走到了戚骁文对面的椅子,坐下去。 他下意识挺直了背,强迫自己直视戚骁文,你骗我来,有什么事? 我骗你了吗? 戚骁文勾了下嘴角,我可从来没骗过你。况且不是你打的电话?我只是碰巧在这里而已。 戚宁玉最恐惧的就是戚骁文这假笑的表情,他不由地把视线垂下去,看着隔在他和戚骁文中间桌上的烟灰缸,然后说:我不是来说废话的,我知道你的目的,我可以帮你。 宁玉,他对你不好,对吗? 戚骁文不接他的话,只说自己想说的。 戚宁玉握紧了双拳又松开,强调地说:我说我可以帮你,我们可以合作。邢誉川信任我,我可以让你的计划更有效。 戚骁文忽然灭了烟,站起来,径直走到戚宁玉面前。 戚宁玉不由自主地绷直了浑身的神经,僵成了一根木桩。戚骁文站在他面前,垂下视线来盯着他,片刻后抬起手,落在了他头上。 戚宁玉猛然一颤,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抬起眼看向戚骁文,胸口不受控制的起伏。 别怕,你可以不怕他了! 别怕,他不能再对你怎么样了! 戚宁玉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在嘴里用力地咬自己的唇,最后终于一口气吐出来,他抬起手拍开了戚骁文的手。 别碰我。 你果然长大了,懂得反抗了。戚骁文轻笑了一声,宁玉,我不要你帮我,是我想帮你。只要你告诉我,邢誉川对你不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戚宁玉身上的肌肉神经都松懈了下来,他面对戚骁文仍然感到恐惧,但这种恐惧已经不至于让他无法动弹。只要回想起被烧死时的痛,任何恐惧都不足为惧了。 这时,他才真的思考起了戚骁文的话,你为什么帮我? 戚骁文的眼神闪过一丝动容,我想,弥补一些我当年做过的错事。宁玉,我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你,那时 我不想听。 戚宁玉果断拒绝,我对你的心路历程没有兴趣,对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想知道。我只和你谈对付邢誉川的事。 你说。 戚骁文没有坚持非要说一说心里话,他随意坐到了戚宁玉旁边的椅子,侧身对着戚宁玉。 戚宁玉十分不自在,把椅子往旁挪了挪,再才拿出他带来的合同摆到桌上,再打开电脑指出他刚查出的漏洞。 最后说:这份合同上面的漏洞,和新出的政策产生了冲突,只要抓住这个漏洞。 他顿下来看向了另一边的杨翰,杨总,你们讨论的是这个吧? 杨翰惊讶地看了眼戚宁玉,有些意外戚宁玉连这都清楚,又朝着戚骁文瞥过去。 戚骁文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帮你们扩大造成的损失,到时在泓亿股价下跌的时候,你可以趁机收购泓亿的股票。 戚宁玉说完,戚骁文笑了一声,你不怕被邢誉川发现?你觉得他会放过你。我不会傻到让他抓到把柄,他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戚宁玉说着眼中露了一丝狡黠。 戚骁文藏住了眼中的笑意问他,那你不怕我反过来,不放过你? 戚宁玉没有回答,戚骁文会不会反过来不放过他,从一开始他就没担心过这个问题。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和戚骁文合作,现在戚骁文自己要参与进来,他反而更方便了。 他直接站起来对杨翰说:杨总,以后我就直接联系你,我们合作愉快。 杨翰转眼看了看戚骁文,伸出手和戚宁玉握了握,合作、愉快。 那我先走了。 戚宁玉说完了就拿起他的东西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刚抬手要开门,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外就有人撞在了门。 隔间是通透的,只用了绿植隔音,门并不扛撞。 邢誉川急风火速地冲过来,撞了两下门就开了,他推开门就对上了站在门口的戚宁玉。 宁玉 他紧张地喊了一声,上前抓着戚宁玉的肩膀往到摸到了手,视线也从上打量到下。 然后,他问:宁玉,你没事吗? 来之前他一直在团建的餐厅外面,怕进去戚宁玉又要用话捅他两刀,就在门口等着。等到后面终究还是等不下去,可他进去找人才发现戚宁玉不在里面,甚至都没注意到戚宁玉是不是来过,或者什么时候走的。 他逼问雷森,雷森一口咬死不知道戚宁玉去了哪里。 他正在烦躁时接到了电话,说戚宁玉去找戚骁文了。 上次戚骁文在邢隋堂的寿宴出现过后,他就叫人去查戚骁文,盯着戚骁文防止他去找戚宁玉。 听到戚宁玉和戚骁文的名字出现在一起,他一路闯红灯赶过来,终于见着了戚宁玉,看到他的宁玉宝贝完好无事才稍微放了点心。 宁玉宝贝,你吓死我了。 他不由地伸手抱紧了戚宁玉,安慰的不是戚宁玉,而是他自己。 戚宁玉一动不动任他抱着,语气漠然地回答他。 你现在才来,我早见过了。爷爷寿宴那晚,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正在和你的小烁上床。 邢誉川猛然心里一震,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松开戚宁玉,对上戚宁玉冰冷的视线,想要解释,可又无法解释。戚宁玉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哪怕他最后没有做下去。 他小心地又叫了一声,宁玉 戚骁文忽然站起来,一把抓着戚宁玉的胳膊,把戚宁玉拉到他边上,他顺势搂住了戚宁玉的肩膀。 戚宁玉蓦地僵直,连表情都被定格住了。 别碰他! 邢誉川上前抓住戚骁文的手用力掰开,然后搂住戚宁玉把人带回来,摁在怀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宁玉别怕,哥哥在。 我很好。 戚宁玉推开了邢誉川,他只是被戚骁文碰到的一瞬间反应过度。 此时,他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对戚骁文说:别忘了我们说好的,小叔。 邢誉川和戚骁文同时一惊,戚宁玉从来没有叫过这个称呼。 宁玉,过来。 邢誉川觉得肯定是戚骁文威胁了戚宁玉,才会这么叫的。 他慌忙把戚宁玉拉过来护在身后,怒瞪着戚骁文说:你对宁玉做了什么? 戚骁文得意地一笑,宁玉是我侄子,我会对他做什么?倒是你 邢誉川把眉头拧起来,攥紧了双拳,听着戚骁文继续说:邢誉川,当年你带他走时,不是说拼了命也会保护他?结果呢?你的保护是让他做你的情人之一?怎么没在他真的怕的时候见着你? 闭嘴! 邢誉川一拳朝着戚骁文的脸揍上去,他不怕戚骁文骂他,只是这些话不该当着戚宁玉骂。 他怒道:你没资格说我,你连出现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戚骁文松了松领带,把拳头的骨节捏得响了一串,然后一拳还给了邢誉川,你也没比我好! 戚宁玉没去看两个莫名其妙打起架来的男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拍了拍刚被拉皱的衣服,打开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玉:垃圾和垃圾打架要离远点,不然会被弄脏衣服的。 明天二更 (今日普法,闯红灯是违法行为,是要扣分罚款的,如果发生事故,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大家不要闯红灯) 第36章 恋耽美 ——(37) #036 这条路不在商业中心,到了晚上显得很安静,连停在路边的车都比来时少了许多。 戚宁玉走出来,径直回到了车旁,他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忽然一人冲过来,一掌把车门拍关了回去。 他转过头就对上邢誉川的脸,背对着路灯,表情掩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他面前反着光。 邢总,你做什么? 邢誉川不乐意戚宁玉这称呼,他轻轻凑近过去,手往着戚宁玉的手抓过去,低下头来平视着戚宁玉。 宁玉,你真的没有哪里难受吗? 刚才在里面戚宁玉被戚骁文搂那一下,明显身体僵硬了,哪怕戚宁玉真的对戚骁文的应激反应减轻了,他还是不能放心。 戚宁玉把手抽开了回答:没有,我很好。人总是会成长的,不会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等着同一个人来救。伤会好,我们都会变。 谁说的! 邢誉川脱口否认,我没变,我也不会变。宁玉,这辈子我都没法变。 你会。戚宁玉笃定地说,我哥哥不会让戚骁文在我车外站了一个小时,不会让我一个人大大雨中无处可去。 邢誉川心尖一颤,他开始后悔那天让了冉烁去找戚宁玉,如果是邢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戚宁玉出门的。他也后悔那天没有立即回房间去,更后悔把冉烁认成了戚宁玉。 他到底是多眼瞎才会将人认错的,他又怎么会让冉烁挂了戚宁玉的电话,第二天起来都毫无察觉,还在气戚宁玉不和他说一声就走了。 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戚宁玉去了哪儿?为什么第二天又发着烧回来。 到现在他才认真想了这些问题,小心翼翼地对戚宁玉问:宁玉,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戚骁文对你做了什么?是他带你走了吗? 重要吗? 戚宁玉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记得手机里传来的邢誉川的声音,回忆起来就让他恶心。 于是他不去回忆,再次打开车门要上车,邢誉川又拦着他。 宁玉,对不起,我 你不需要道歉。 戚宁玉打断了邢誉川,你们所有人都不需要对我道歉,我不会因为你们的道歉得到一点救赎。 顿时,邢誉川再说不出话来,戚宁玉已经上了车,毫不停留地把车开出去了。 他伫在原地不动,等戚宁玉把车开走了才回过神,连忙开车追上去。 这会儿公路上的车已经少了许多,邢誉川不紧不慢地跟在戚宁玉的车后面,戚宁玉也没想甩开他,如常地开着。 开到一半他就确定戚宁玉是要去薛原住的公寓,戚宁玉果然是住到了薛原家里,他不自觉地越开把方向盘捏得越紧。 最后到了薛原公寓附近,戚宁玉忽然在一个超市外面停了车,他想也没想,跟着把车停过去。 戚宁玉是临时想起了没买日用品,停好车就往超市进去。 他极少去逛超市,几乎没有逛过日用品区,此时他推着购物车过去,发现品种比他想的还要多,但看了一圈却没有他用惯的牌子,一时不知道该买哪一种。 你要买沐浴露吗?你平时用的那款这里没有,我叫人给你送去。 邢誉川忽然凑了过来,戚宁玉不意外他跟着,但也没理他,随手就近拿了一瓶扔进购物车里就往前走。 那是儿童 邢誉川要提醒戚宁玉拿的是儿童沐浴露,但戚宁玉回眼朝他横过来,他当即噤了声。等戚宁玉继续往前走了,他偷偷另外拿一瓶给换了,不过偷偷得不够熟练,被戚宁玉发现了。 他正要解释,戚宁玉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把他换的那瓶拿出来,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然后,他就高兴了,仿佛讨了什么天大的便宜。这家超市很大,戚宁玉逛了大半圈,买完了他能想到的所有东西,推着车去结账。 可到了收银台,发现结账的人排了长长几排,他不由得蹙起眉头。 我去排,你去外面等我。 邢誉川又忽然凑过来,他往排起的长队看了一眼,又朝邢誉川看了一眼,不等他作出决定,手机忽然响起来。 邢誉川知道很不道德,但在戚宁玉拿起手机时他还是偷看了,又是那个薛原,因为戚宁玉没赶他走生出的一丝高兴,倏地散光了。 戚宁玉接起来,有什么事吗? 薛原反问道:阿玉,要不要来听我唱歌? 在哪里? 一个地下场子,你要来吗?我叫人出去接你。 戚宁玉隔着手机也能听到一点吵闹的音乐声,他不知道地下场子是什么,不过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规的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道:可以,你把地址发我。 我等你! 嗯。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说完放下手机,然后就推着车去排队,他一把拉住购物车说:我去排。 戚宁玉抬眼看向他,过了半晌终于松了手。 他推着购物车去排队,戚宁玉从未购物通道出去,却没有停在外面等他,径直往外离开了。 宁玉,你要去哪儿? 邢誉川扔了购物车就追上去,拉住了戚宁玉。 戚宁玉反问道:不是你说的要去排队? 邢誉川一愣,回头看了眼里面的购物车,又把视线转回来,不放心又不确定地问:那你去车里等我,我结完账就出来。 戚宁玉沉默地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决定几十亿的项目都没这么犹豫,这会儿来回不决了半晌,最后还是说: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邢誉川又回了超市里面,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过去时戚宁玉已经走出去了。 他排到队伍的最后,用钱和他前面的人换位置,以最快的速度换到了最前面,结完帐就拧着东西出去。 然而,他到了戚宁玉刚停车的地方,车已经开走了。他站在路边笑了一声,接着又笑了一声,然后狠狠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停车定点器上。 半晌后,他把东西拎回了自己车上,坐上车去,拿出手机想给戚宁玉打电话,可他却半天都没拨出去。 他猛不迭想起了之前,有许多次他因为冉烁让戚宁玉等着,等他再回去找人时,发现戚宁玉总是不高兴,他还在为他的宁玉宝贝吃醋沾沾自喜。 可现在,一想到戚宁玉扔下他去找薛原,想到戚宁玉正和薛原在一起,想到戚宁玉不要他,却住到了薛原家里,他就恨不得直接开车往薛原身上碾过去。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因为另一个人被扔下这么难受。 第37章 #037 戚宁玉跟着薛原发来的定位开到了一条偏僻的街上,所有店铺都已经关了门,路灯明明暗暗,整条街都透着一股岁月留下的陈旧感。 他把车停下来,下车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等来了接他的人。 你就是阿玉? 戚宁玉打量着朝他走过来的人,两只耳朵都打满了耳钉,一头随意凌乱的灰发,衣着和动作看着像是个不怎么守法的社会人。如果不是薛原确认过真的是来接他的,这样的环境下,这样打扮的人过来和他搭话,他大约已经动手把人扭送派出所了。 打量完了,他点头,我是。 原哥叫我问你,是去后台,还是去舞台。 戚宁玉隔着几堵墙已经听到了里面的音乐声,他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场景,看了眼灰发小弟出来的地方,墙上满是夸张的涂鸦,他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地说:去舞台,带路。 灰发小弟也不多话,转身就走在前面,就是走路也不消停边走边跳,让他感觉很是不解。 入口是一道往下的楼梯,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大,终于到了挤满人的演出厅。 地下确实是在地下室,面积还不小,不过仍旧满墙斑驳,画满涂鸦。 戚宁玉确定这肯定不是什么正规演出,薛原应该已经签约了正式的经纪公司,而且很有名气了,没有理由再来这种地方演出。 他疑惑地跟着灰发小弟到了舞台的最前面,顿时感觉音乐声震耳,身后的喊声也震耳。 灰发小弟凑到他耳边说:原哥马上就出来了。 Aki!Aki!Aki 灰发小弟刚说完,后面的人喊起了同一个名字。 戚宁玉往舞台上看去,看到了带着半脸面具,抱着电吉他上台的薛原,终于知道了Aki是谁。 难怪阿伟是艺名,原来薛原的艺名不只一个! 薛原上台后一眼就看到了他,毫不掩饰对他做了个飞吻,接着音乐声又震耳起来,薛原的歌声混在了其中。 戚宁玉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甚至没像上一次被周围的人感染,因为是密闭的空间,声音被关在里面他只觉得太吵太闹,地下室里还很闷热,没过片刻他就出汗了。 但是,光聚在台上的薛原身上,他不自觉地被吸引了。 这里的灯光没上次音乐节那么耀眼,但打在薛原身上,像是薛原在发光。这种只为了自己闪耀,仿佛自己就是世界中心的光,对他来说无比耀眼。 戚宁玉没听进去薛原唱了什么,全场只有他没有喊,没有动,只盯着薛原的人,直到薛原最后一首歌唱完。 薛原下台时又对他做了个飞吻,惹来场下的人都朝他看来。 演出不是专场,薛原只上台了半个多小时,戚宁玉见台上换了人不打算再听下去,正想要去哪里找薛原。 忽然,一人挤到他旁边,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阿玉。 他听出来是薛原的声音,转眼就见到了薛原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脸。 我们走。 薛原拉起他就往外挤,他跑出了演出厅,到了外面无人的街灯下面,薛原才扯下口罩放松地呼了口气。 还是这样舒服。 戚宁玉问:你换名字来这里唱歌,不怕被人认出来? 认出来就认出来,反正我也不怕。 薛原满眼不在意,戚宁玉之前的工作接触过明星这个职业,大概了解明星对外都是要维持形象的,可他接触薛原这几次,发现薛原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好像什么顾忌都没有。 薛原看着他,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解释起来,我们乐队最开始大家都是一起玩玩,因为热爱才去演出。后来签约公司时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想能去更大的舞台。谁知道忽然莫名就红了,然后很多东西就慢慢变了,我觉得很没意思,不如当初我们在地下演出来得开心。 所以你就换了名字,跑来这里唱歌? 答对了,不愧是阿玉! 戚宁玉不禁问:你这样做,违反合同吧? 正好,我就可以一个人解约了。 薛原不像担心被发现,反而像是在期待这样的结果。 戚宁玉听懂了他的意思,乐队是一个团体,薛原并不想再留在公司,但不好抛下队友一个人单独解约,就故意违约来让公司开除他。这样的肆意就和薛原从H大退学一样,无论别人眼中觉得多重要的东西,只要薛原不想要了,都可以说扔就扔。 他难以认同薛原这种肆意,不知道应该说薛原是自我,还是洒脱。 别在意这种小事了。请我喝酒,你欠我两顿了。 薛原看来是真当这只是小事,不如喝酒重要。 戚宁玉想不起来怎么欠了两顿,也没再多说,只点头问:你想喝什么酒? 你应该问去哪里喝。 戚宁玉又问:你想去哪里喝? 薛原一笑,感觉不能带你去太糟的地方。 戚宁玉好奇太糟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不过薛原没带他去,他们去了钟意然的那家清吧。 时间已经11点了,他们坐到最角落没人能看见的位置,薛原终于能放松地摘了帽子和口罩,不客气地点了一桌的酒。 戚宁玉没有放纵地喝过,可是薛原现在场给他表演了调酒,他一杯一杯尝下去,不自觉就喝多了。 他们喝到一半时,钟意然过来陪他们喝了两杯,喝完忽然想起来告诉戚宁玉。 戚宁玉,上次邢誉川还来我这里打听你了,我没敢把薛原说出去,乱扯了个名字,你认识一个叫雷森的人吗? 戚宁玉现在半醉不醉,对钟意然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偷偷来我这儿是见雷森的,你真认识 钟意然说到最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连忙闭嘴。 几天前的事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有一年了,戚宁玉很多细节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那之后很久,邢誉川都十分笃定他和雷森有什么,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他什么也没说,又喝了杯酒。钟意然连忙趁机溜了。 过了凌晨,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少,戚宁玉和薛原也准备走了,不过戚宁玉被薛原灌醉了,但不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来戚宁玉醉了。 到了外面,薛原骑摩托车来的,又要再骑回去,戚宁玉明明喝醉了,却一本正经地指责他。 不许酒驾,危险。 薛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放弃地说:行吧,那开你车回去。 戚宁玉同意了,他平稳地走过去,爬上了后座,再拿起手机叫代驾。可薛原却上了驾驶座,他立即蹭过去拉住方向盘。 酒驾的是你,不是摩托车!你换车开还是酒驾。 薛原回头对着戚宁玉那严厉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爱极了,戚宁玉用眼神把他赶下了驾驶座,他无奈地跟着戚宁玉到了后座,看着戚宁玉拿起手机打电话叫代驾。 喂,代驾吗? 邢誉川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戚宁玉的电话,他又把手机放到耳边回了一声,宁玉,你喝醉了吗? 戚宁玉把他扔在超市门口离开之后,他在车里呆坐了半小时,最后还是克制不住叫人查了薛原的行踪。 要找薛原比找戚宁玉容易,薛原的经纪人助理队友都好找,总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最后,查了一圈,他知道了薛原私下去参加违约的地下演出了。 恋耽美 ——(38) 邢誉川赶过去时,薛原和戚宁玉正好离开,看到薛原戚宁玉没在一辆车,他稍稍被安慰了一点。 然后,他默默地跟上去,又到了这家酒吧。 他忍着去把戚宁玉直接扛走的冲动,悄悄地坐到了他们旁边的位置,听到了钟意然的话他才知道。 原来戚宁玉上一次来这里见的,也是薛原。 他捏着桌上的水杯,克制了许久,然后出去给薛原的经纪公司打电话,打完后他掩在外面的黑暗里,隔着玻璃看里的戚宁玉。 戚宁玉和薛原隔着桌子,薛原却总是站起来向戚宁玉凑近,戚宁玉抬起头来望着薛原,没有揍薛原,反而对着他笑。 他在花台边站了快半小时,把旁边的灌木拔秃了一半,终于见到戚宁玉和薛原出来,接着两人上了车,过了片刻后,他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戚宁玉他连忙接起来,戚宁玉却是在找代驾。 戚宁玉听到他的名字,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以前给我开过车? 邢誉川咬着牙承认,是。 戚宁玉不和他计较般地又说:我现在需要代驾,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他远远朝着戚宁玉的车看了一眼,回答:马上。 那你快点。 戚宁玉报完一串地址就挂了电话。 薛原看着戚宁玉这么有条不紊,不确定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故意地问:阿玉,你醉了吗? 戚宁玉语调如常地回答,没有。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 薛原想了想,你喜欢什么? 戚宁玉也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只知道不喜欢什么。 薛原忽然凑近了他说:那你要不喜欢我试试? 戚宁玉抬眼对上薛原的视线,疑惑地反问:喜欢可以试吗? 当然可以。 薛原忽然手伸过去扣住了戚宁玉的头,凑近到他唇边,我吻你,如果你不讨厌,说明你不讨厌我。 嗯? 戚宁玉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逻辑,但薛原已经贴上来,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薛原的嘴里都是酒味,他确实不讨厌,像刚才没喝够般下意识回应。 邢誉川在花台边伫了一会儿,然后回去他车里,把戚宁玉买的那一袋日用品带上,再走朝着戚宁玉的车走过去。 戚宁玉肯定是喝醉了,没听出来他的声音,他不确定会不会认出来,所以到他车旁边他直接去开驾驶座的门,只是门开了一条缝他就听到让他浑身僵直的声音。 戚宁玉带着颤音的轻哼,他太清楚戚宁玉什么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这一声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转去后座,用力敲了车门,可是里面的人没有理他,他蓦地把车门拉开,然后视线径直对上了半躺在座椅上的戚宁玉,薛原压在他的宁玉宝贝身上,两人在接吻,连他开了门都丝毫没有察觉的投入。 他手上的青筋直跳,双眼瞪得发红,哑着声喊了一声。 戚宁玉。 戚宁玉终于转了眼,按住了薛原,回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可是看了半晌没认出他,而是问:你是代驾? 邢誉川盯着戚宁玉沾着水渍的唇,极力地克制自己把视线越过去,然后对后面的薛原说:下车。 薛原记得邢誉川,上次送戚宁玉的男人,大约就是戚宁玉的前男友。 他轻声了一笑,你们已经分手了,你纠缠也没有意义。 下车。 邢誉川声音沉得更低,又重复了一遍。 戚宁玉却不满意地朝他看过来,代驾,你快去开车。 代驾! 邢誉川觉得他要被这两个字搞疯了,他紧捏着的双拳,骨头都仿佛要捏碎了般,视线带着直白的杀意对着薛原。 给你10秒选择。 薛原看了眼戚宁玉看着清醒实际醉得不认人的样子,挑衅地朝邢誉川回了个眼神,低下头去对戚宁玉说:阿玉,等我一下。 他说完了贴着戚宁玉的唇,亲了一下。邢誉川倏地一下抓住了手边的车门,手指在金属门上捏得吱吱直响,等薛原下了车,他缓缓把车门关回去,朝着薛原下车那边冲过去,薛原刚站到地上,他就一拳打过去。 薛原一下被捶退了好几步,嘴角被打出了血,他横眼看向邢誉川,倏然还回去。 邢誉川怒极了,脑子里根本没有想过躲,径直挨了薛原这一拳,打下了他的下颌,他趁机抓住了薛原的手一扭,另一只手倏地掐住薛原的脖子,一下把人掼到了车尾上。 薛原瞬间脸色发白,挣扎起来。 酒吧外面还有人,见到两人突然打架,纷纷围观过来。钟意然作为老板,有人在他店门口打驾,也连忙赶出来,结果看到了邢誉川,顿时脚吓软了。 再看到薛原,他觉得邢誉川是真的想杀了薛原,他顾不得脚软,连忙跑过去。 邢、邢总!你冷静,杀人犯法。 邢誉川根本没有听,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戚宁玉等了半天,薛原和代驾都没回来,他伸出头喊:代驾,你再不来开车,我要换人了。 邢誉川的眼神猛然一变,然后终于松了手。 薛原连忙用力地喘气,钟意然见了过去扶起他,他喘平了气要朝邢誉川再扑上去,却被钟意然死死抱住。 钟意然说:你别惹疯子。 他想起刚刚邢誉川掐薛原时的眼神,觉得邢誉川可能真的不太正常。 邢誉川没管其他人,他过去把戚宁玉买的那袋日用品塞进车里,再绕到戚宁玉坐的那边,给戚宁玉系上了安全带。 然后,他盯着戚宁玉的唇,水渍已经干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伸过手,抬起戚宁玉的下巴,拇指贴在戚宁玉唇上,来回地抹,像是要擦干净什么。 戚宁玉一下拍开他的手,怒道:别碰我。 邢誉川僵直不动,他看了眼被戚宁玉拍开的手,比被薛原揍那一拳痛多了。 他用力地把手握过来,关好了车门,转身去驾驶座开车,外面一众围观的人看着他离开才开始议论起来。 邢誉川把车开上路,戚宁玉忽然想起来。 停车,薛原还没回来。 邢誉川用力把方向盘捏紧,语气平缓地回答道:他有事,不回来了。 戚宁玉不高兴地蹙了下眉,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盯着车外,过了半晌忽然又说:你开错了,我要去金桐公寓。你知道在哪儿吗? 邢誉川原来想带戚宁玉回家,可想到戚宁玉那么讨厌那里,又想把人带去公司,却又想起戚宁玉可能也不喜欢他的休息室。 最后他把车往酒店开去,却不想戚宁玉喝醉了还能认出路。 他去哪里都可以,可要他把戚宁玉带去薛原家里,他宁愿让戚宁玉清醒过来再揍他一顿。 可是戚宁玉见他没换道,继续说:你不认识路可以导航。前面路口掉头。 邢誉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在前面的路口掉头,把车朝着薛原住的公寓开去。 到了地方,戚宁玉下车后要给他付代驾费,他压着声说:我送你上楼再付。 戚宁玉拒绝他,不用了。 他无视了戚宁玉的拒绝,在戚宁玉身上摸出了电梯卡,还不忘拎着那袋日用品,然后拉着戚宁玉去电梯。 戚宁玉一下甩开他的手说:我自己走。 邢誉川无奈地收回手,拿电梯卡去刷时才发现卡上的房号不是薛原家,是同层的另一户。 他盯着电梯卡看了半晌,猛不迭笑起来。 然后,他推着戚宁玉去刷了旁边的电梯,戚宁玉迷迷糊糊进去,忘了电梯是刷卡的,按了几下楼层,疑惑地蹙起眉头,过了片刻问他,电梯是不是坏了? 没坏。小傻子。 邢誉川看着戚宁玉歪着脑袋的样子,想起了戚宁玉小时候,那时的戚宁玉对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什么都对他说,他不理他了还要假装生气,要是他没去哄,小糖球一样的戚宁玉就会反过来哄他,扒着他的脖子说:哥哥,我只生一分钟的气,现在一分钟过了,我又喜欢你了。 他忍不住贴过去抓了抓戚宁玉的手,戚宁玉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哪怕醉得认不出他了,仍记着不许他碰。 这时,电梯到了楼层,门往两边打开。 戚宁玉对这里还很陌生,感觉自己进错了楼层。邢誉川拉起他出去,抓着他的手按指纹开了门,他才相信了他没走错,可是眼中看到的一切仍然陌生。 邢誉川把东西放在桌上,看了一圈没有什么生活痕迹的房子,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接着,他拉着戚宁玉往浴室去。 宁玉,去洗澡。 戚宁玉今天出了汗,确实很不舒服,所以他没有反对,只是进了浴室,脱了衣服,发现邢誉川跟了进来。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他的视线其实很模糊,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可是他还是直觉不应该有人跟他进了浴室。 你怎么进来的?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是怎么进来,他走过去打开了淋浴的水阀,等水温了之后,将戚宁玉推到了水下,接着他也站过去,双手扣着戚宁玉的脖子和腰,不由分说地吻上去。 他仿佛要覆盖完戚宁玉嘴里被别人碰过的所有角落,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被他的动作带进了唇与舌之间,两种水声混合在一起。 戚宁玉被纠缠了许久,不断去推抱着他的人,嘴里发出不满意地哼声。 等他到邢誉川松开他时,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邢誉川,你干什么! 邢誉川猛地推着他贴到了墙上,吻着他说:我不许别人吻你,宁玉宝贝,你就是想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他说着又用力吻过去,仿佛要消除被薛原碰过的痕迹,重新将戚宁玉身上打满他的印记。 邢誉川? 戚宁玉被水淋了半天,脑子清醒了一点,但使不出力气。 他终于认出了邢誉川,想把身上的人推开,却无能为力,只得愤怒地喊。 邢誉 邢誉川不让戚宁玉喊完,抓住戚宁玉的双手把人压到了墙上,再次堵上了戚宁玉的嘴。戚宁玉挣扎地咬了他一口,他也没有退开,涂了戚宁玉满嘴的血腥味才松了口。 他抬起头双眼死死盯着戚宁玉,水从他头顶流下来,看起来像在哭一般。 戚宁玉就怔怔地对着他,满眼冷漠,连被他强吻眼中也没有波动。 半晌后,他忍不住声音喑哑地开口。 戚宁玉,你要我怎么办? 戚宁玉不回答。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邢誉川忽然把头落下来,低在戚宁玉肩上,手放下来紧紧箍着戚宁玉的腰,乞求地说:宁玉,我知道我错了,我都改好不好?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不要不要我。 他越说手越是收紧,他想起戚宁玉和薛原接吻的画面,他连吸引都不会了。 从来都不只是戚宁玉围着他转,他从14岁开始,他人生的中心就变成了戚宁玉。 宁玉,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你了我该怎么办! 戚宁玉终于找回了力气,用力地推开了邢誉川,伸手关掉了淋浴的水阀,出去。我没有请你进来。 邢誉川意识到戚宁玉是完全酒醒了,他一步欺上去,又将戚宁玉困在了他和墙之间,冷下声说:薛原可以吻你,雷森可以碰你,连戚骁文搂着你你都说你没事!就我不行。 出去。 我偏不!邢誉川自暴自弃般,上前去扯戚宁玉的裤子,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碰过!我就该把你锁起来,让你谁也见不着,让你只有我,只有我能艹你!宁玉,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别想碰,谁都别想 戚宁玉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那个满眼偏执疯狂的邢誉川,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住邢誉川的肩膀,膝盖用力往上一顶,邢誉川立即吃痛地缩了缩。 他把邢誉川甩开,出了浴室去找他的手机,然后拨了报警电话。 有人非法入室,对我性骚扰。 第38章 #038 邢誉川听到戚宁玉的话,说不出的震惊,震惊这一刻在戚宁玉眼里,他就和流氓一样。 戚宁玉竟然这样看他? 他盯着戚宁玉一言不发,最后警察过来,他这辈子第一次进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邢誉川仍然一言不发,直到警察联系上他的家人,他二叔邢肃过来领他,他还是一言不发。 邢肃花了半天时间终于证明了邢誉川和戚宁玉的关系,没给邢誉川留下什么奇怪的案底。 时间已经三更半夜,他打算把邢誉川送回家扔进屋就走,不管邢誉川的白痴事。 可邢誉川回了家,进了门,还是一言不发,像根柱一样伫在大门口。 兰姨被吵醒了出来,忙问:阿誉?他这是怎么了? 亏心事做多了,撞邪了吧! 邢肃故意这么说,邢誉川听了仍然没反应,只兰姨瞪了他一眼,瞪完又去关心邢誉川。 阿誉,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邢誉川终于有了点反应,回答道:我没事,你们走吧。 兰姨蹙眉,她走去哪儿?这是赶她走吗? 邢肃忍不住了,开口说:你这哪是没事的样子! 他看邢誉川不满好几年了,上前拉住邢誉川的胳膊把人往旁一推,让邢誉川面对着他,然后开始骂。 你在这儿难过个什么劲!宁玉不就报个警?报错了吗?不是你趁人喝醉尾随他的?你都尾随到人家浴室里去了!没把你头打破,都是对你留情了。 邢誉川麻木了半天的脸终于露出来一丝表情,他看向了邢肃说:我没有尾随他,我只是送他回去。 是,是。你没有,那你继续,三更半夜,我不睡觉真是闲的! 邢肃转身就要走,邢誉川却突然拉住,露了一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像是上学时班理最蛮横的班霸向他认错一般。 恋耽美 ——(39) 邢誉川就这么看着他问:二叔,我真的错了吗? 你觉得呢? 邢誉川又怔在那里一脸茫然,他不禁叹了口气说教起来,阿誉,宁玉是你带大的,从小到大他眼里就只有你,你就觉得他永远都离不开你,永远都得眼里只有你,你容忍不了他看别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呢? 他怎么了? 邢肃忍着没有拍死邢誉川,继续说:你对他,想霸占着他,不允许他出去住,不许他有别的朋友。可你呢?你干了些什么?你觉得你不允许他多看别人一眼,他却要容忍你找一堆情人?还带到爸的寿宴上去?让一堆人笑话他正室和情人同屋,很有理吗? 我 邢誉川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声,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怔了许久才对邢肃开口。 你是说宁玉对我,也有占有欲吗?他也害怕我被人抢走了,害怕我不要他了吗?想要我眼里只有他吗? 邢肃瞒眼震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这是那个让他们一众叔伯,甚至邢隋堂都忌惮的邢誉川吗? 这完全是个傻B,这是在说TM什么傻话?他要是戚宁玉能两巴掌扇死这玩意。 可没等他开口再损几句,邢誉川忽然自嘲地笑了,还笑中带了一丝喜悦。 邢誉川盯着他说:像我这种人!我这种、这种没什么好的人?他也怕我被抢走吗?他怎么那傻,我怎么会被别人抢走,我眼里什么时候有过别人。 我、不是、是我傻,是我不明白,我以为他不在意!二叔,我心里只有他,他明白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滚,早告诉你!邢豆豆都比你会听人话!你自己作没了,活该!邢肃不想再跟邢誉川这种傻B废话,直接走了。 邢誉川愣了半晌,刚脸上冒出来的那一丝喜悦散光了。 他忽然意识到,确实是他活该,他为什么就以为戚宁玉不介意他有一堆的情人,为什么从来没把冉烁当回事,以为戚宁玉只是吃醋哄哄就好。 他游魂一般地转身上楼,走进了戚宁玉的房间。他的房间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摆设,他回来时几乎都睡在戚宁玉的房间,这和是他自己的房间没有区别,可走进去他却忽然感觉到陌生。 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房间,比如柜子上的摆件是什么时候买的,沙发上的靠枕什么时候换新的。 他把整个房间都摸了一遍,发现他有好多不知道的东西。 最后他停在了床头,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塞着一些小东西,他都见过,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戚宁玉恋旧,有许多的东西总是舍不得扔。 他一件一件地翻出来,一件一件地细看,翻到最后,他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出来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有他手掌大,深蓝色的单色封皮,厚厚一本。 邢誉川下意识以为这是戚宁玉记的日记,他小心翼翼拿起来,捏在手里犹豫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满心忐忑地翻开了。 里面记的不是日记,而是一个帐本,记着日期,名字,还有内容。 看着他没有印象的名字,奇怪的内容,他一开始没有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帐,直到他看到钟意然的名字。 4月25日,钟意然:公寓一间,467万。 6月18日,钟意然:分手费1000万。 邢誉川的手不自觉抖起来,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账本,上面的这些他没印象的名字,顿时他找到了对象。 这些都是他找过的情人的名字,他连名字都忘了,可是戚宁玉替他记得清清楚楚,哪天订了哪家餐厅,哪天开的哪家酒店的几号房。 他从头数到了最后,竟然有二十几页之多。 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脑子有什么问题才会让戚宁玉去给他和情人订餐厅,订房间? 他是疯了才让戚宁玉去给他的情人付分手费! 邢誉川猛地把笔记本扔出去,撞在了窗帘上,又落下来,发出啪的一声响,仿佛他被打了一记耳光。 他还以为戚宁玉只是讨厌冉烁,只是不喜欢他陪情人忽略了他,只要他都不要了,他的宁玉宝贝就会回来。 然而,现在他才明白,戚宁玉对他的爱被一点点消磨在这笔记本里,戚宁玉一直忍着,一直想离开他。可他竟然从来都不觉得,从来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从来没发现他让戚宁玉有多难过。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把他那么好的宁玉宝贝弄丢了。 戚宁玉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宁玉。 邢誉川一头撞到了墙上,接着又一拳用力捶上去,顿时在墙上捶出了一个血印,他哑沉着声音喊。 宁玉宝贝,对不起 对不起! 你说得对,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我以为是还脑子不清楚的混蛋! 对不起!哥哥说了要保护你,最后却也成了伤害你的人。 宁玉宝贝对不起 邢誉川蓦地坐到床沿,低下头,双手紧捂住了眼睛。 他刚刚捶在墙上的那只手背,血流到突起的骨节,然后滴下去,落在了地毯上。 那是戚宁玉最喜欢的地毯,灰白色的,映着深色的暗花,连他们做的时候戚宁玉都不肯在上面,怕被弄脏了。 邢誉川发现他的血滴在地毯上时,连忙跪到地上,一时找不着东西来擦,就扯下了衣袖。 可他越擦那片血污就越大,他瞪着发红双眼,擦到最后才发现他的手背在流血,没有把地毯擦干净,反而变得更脏了。 顿时,他一动不动了,盯着毛毯上的血迹。 他和戚宁玉之间,就好像这张地毯,怎么擦都干净不回从前了。 随即,他又一拳捶在了墙上。 不会的,他的宁玉宝贝怎么会舍得就这么不要他了。 一定还有什么他忘了,宁玉一定给他留了什么。 邢誉川忽然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冲出房间,跑下楼,去拍兰姨房间的门。 兰姨,仙人球在哪儿?我们的仙人球!宁玉说开花了就和我去结婚,它开花了吗? 兰姨也没睡着,此时看到邢誉川的样子她不禁担心,听了半天没有听明白邢誉川究竟在说什么。 邢誉川又解释,上一回,宁玉和我一起栽的那盆仙人球,它开花了吗? 兰姨听明白了,但不明白突然这么着急问仙人球做什么,回道:在院子里,仙人球哪有这么容易开 邢誉川根本不听兰姨说完,立即冲进了院子里,他找了一圈,在一堆盆栽中找到了那盆仙人球,和他们刚栽下去时没有什么区别。 他连忙小心地把花盆抱起来,伸手去摸,却被仙人球的刺扎了一下。 兰姨跟来才发现邢誉川的手在流血,连忙说:阿誉,你手怎么了?先来把伤处理下。 邢誉川像是没发现他手有什么问题,抱着花盆问:兰姨,仙人球要多久才能开花? 天快亮时,戚宁玉终于挪脚去重新洗了个澡,他洗完了回到客厅,捏了捏发胀的鼻梁。 现在他是真的酒醒了,之前的事他大约记得,又不太清晰,仿佛是做过的梦,分不清真假。他仔细回想了半晌,最终确定了一件事。 他和薛原接吻了,并且被邢誉川正好撞见了。 这件事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去烦,他和薛原?薛原的态度一开始就很明显,是他没拒绝。邢誉川?他说不清他是真的没认出来邢誉川,还是故意没认出来。 最后,他决定下回说什么也别去喝酒了,喝完头疼不说,还容易惹麻烦。 薛原怎么样了? 戚宁玉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连忙找到手机给薛原打电话,通了好半天没有人接,他正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时,那头传来了薛原没睡醒的声音。 阿玉?几点了? 没什么,你继续睡。 薛原忽然笑了一声,你专门打电话来听我的声音,是想我吗? 戚宁玉一时不知要怎么解释,薛原又笑了一声说:你没事就好,等过几天我再找你。 戚宁玉听得莫名其妙,但薛原已经挂了,他发现薛原总是说完想说的就挂电话。 不过确定薛原没事,他也没想太多,回去床上睡了一会儿,到点他起床,如常去上班。 到集团之后,戚宁玉先把车还给了雷森,雷森过了一晚上仍然不放心地问他,昨天,没发生什么事? 戚宁玉有点心虚,面上平静地回答,没事。 雷森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不问,回去继续工作。到上午结束,他们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 下午李薇和他说车修好了,他正要去检查车时,邢誉川的一个秘书来找他。 邢总新招了特助,他说你对特助的工作最容易,叫你去一起面试。 戚宁玉下意识想拒绝,可顿了顿又同意道:好,我等下就去。 他先去检查了他的车,交接好后再才上楼去。 邢誉川一上午没出现过,工作内部联系都没上线,大约是昨天被气得不轻,戚宁玉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可等上楼去后,发现邢誉川没事似的坐在办公室里。 他敲门进去,邢誉川抬眼朝他看来,语调平静,宁玉,你来了,走吧。 戚宁玉下意识瞅了邢誉川两眼,邢誉川和他想象的反应不太一样,甚至和他认识的邢誉川都像是变了个人。 邢誉川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他都把人送进派出所了,竟然没有生气? 戚宁玉只疑惑了一下,没打算多问,跟在邢誉川身后去了办公室的会客区,见到了前来面试特助的人。 人事总监递过来一份,面试人叫舒婧妍,今年34岁,已婚。 有一个6岁的儿子,得了白血病,现在正在等待合适的骨髓移植。 后面的并没有写在简历上,戚宁玉知道是因为上一世他见过舒婧妍,舒婧妍因为儿子的病,后来被戚骁文收买,当了戚骁文的内线。 戚宁玉看完了简历,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他坐下去按照正常的面试流程,问完常规的问题,最后直接确定了舒婧妍明天就来上班。 好的,谢谢邢总,戚副总,总监。明天见。 舒婧妍站起来和几人一一告别。 等她离开后,戚宁玉也说:邢总,我也下去了。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转身,不由自主抬手要去拉戚宁玉,可半途又僵住,手伸也不是,收回来他又不肯,最后就尴尬地举在半空说:对不起。 戚宁玉回答:邢总是说昨晚的事?昨晚我也冲动了,希望没给邢总造成太大的名誉损失。 不是,我是 我走了。 戚宁玉不给邢誉川说下去的机会,转身出去了。人事总监本着不听不看的原则,也悄悄溜了。 邢誉川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他默默地回到办公室,坐到位置上,打开了手机,盯着屏幕上的一盆仙人掌出神。 他给那仙人掌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本来他打算24小时带在身边的,但兰姨说这样搬来搬去反而更不容易开花,所以他就装了一个摄像头。 此时,他盯着画面仿佛静止一般的仙人球,和昨晚一丝一毫变化也没有。 他蹙眉盯了半天,给秘书发了信息,让找一个园艺师傅,要会照看仙人球,能让仙人球早点开花的。 秘书觉得这又是一个十分无法理解的要求,不过她也不需要理解邢大老板,照做就行了。 邢誉川觉得还不够,又自学起了仙人球栽种。 戚宁玉回到办公室事,继续工作,不过今天下班之后他没有加班,而是开着出出了集团。 他在看舒婧妍简历时,记下了舒婧妍的手机号码。然后,他把车开去了舒婧妍儿子住院的医院附近,找了间人少的咖啡厅进去,坐下后给舒婧妍打了电话。 你好,舒女士。我是戚宁玉,今天下午的时候见过。 舒婧妍惊了惊,戚副总有什么事吗? 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舒婧妍犹豫了片刻,拒绝道:抱歉,我现在不是很方便。 关于你儿子的事,或者我能提供给你有效的帮助。 舒婧妍没有惊讶,也没慌张,她只沉默了片刻,回答:什么地方? 就是医院斜对面的咖啡厅。 好。 戚宁玉挂了电话,等了20分钟,见到了舒婧妍。 舒婧妍看起来和之前在集团没什么不同,只是眼中多了一层怀疑和警惕,坐下之后打量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事? 戚宁玉回答: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叫戚骁文的男人找上你,他会以能为你儿子找到配型为交换,让你提供泓亿内部的情报。但是他找到的配型者,最后会拒绝的捐赠。 舒婧妍震惊地盯着他,满是怀疑。 戚宁玉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真正能为你儿子捐赠的人,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就是答应戚骁文,然后提供给戚骁文的情报,按我给的告诉他。 舒婧妍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究竟在说什么?是剧本吗?戚骁文是谁? 戚骁文是谁你可以去搜索一下。你也不用马上答应我,等到戚骁文找你之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戚宁玉说完了就站起来,期待你的答复,再见。 舒婧妍怔坐着,戚宁玉说得仿佛能预知未来一般,她下意识无法相信这种神叨的话。可是她又潜意识里希望是真的,等戚宁玉走后,她脑子混乱地想了一遍又一遍戚宁玉的话。 回到医院后,见到明明病痛的儿子却反过来安慰她,她又一次对产生了想联系戚宁玉的冲动,如果戚宁玉真的知道可以配型成功的人,她做什么都愿意。 不过,最后她还是一直犹豫着,直到一个星期后,她真的接到了一个自称名叫戚骁文的男人的电话,告诉她可以提供她儿子骨髓配型的信息,只需要她帮忙做一件事。 她在见过戚骁文之后,下定决定联系了戚宁玉。 时间流转,到了夏末时终于没那么热了。 恋耽美 ——(40) 戚宁玉一早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拿起手机出门时,特意看了眼今天的日期。 这段时间他忙着做了很多事情,邢誉川却一反常态,像是放过他了般,只要他每天按时去上班,就不会再对他过多的骚扰。 如果不是他每天上下班,无论早晚,都能在电梯遇到邢誉川,他会觉得邢誉川真的打算与他和平共处了,哪怕他要走也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偏执,他也不必再做那么多事。 可是,今天他还是又在电梯间遇到了邢誉川。 戚宁玉站得与邢誉川隔了两步的距离,盯着电梯门不去看邢誉川。 邢誉川却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着他,然后问:宁玉,你昨天回去后剪头发了吗? 嗯。戚宁玉随意地回了一声,电梯门打开,他径直走进去,按好楼层就退到角落里。 邢誉川跟进来,站到了他旁边没话找话,宁玉,早上吃了什么? 没吃。 那先去食堂。 邢誉川立即去按了食堂的楼层,到了之后戚宁玉却伫着不动,他叫了一声,宁玉。 邢总,慢走。 邢誉川知道戚宁玉是不打算和他一起去了,他犹豫一下,还是出了电梯。 戚宁玉没有多想,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日期。 到了办公室,他如常地开始工作,没过一会儿邢誉川就来了。 邢誉川先敲了两声门,等他喊了进来才进来。他猛然发现邢誉川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学会了敲他的门。 宁玉,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 放桌上。 戚宁玉三个字把邢誉川想说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动作和视线都忙碌在电脑和文件上,没有看邢誉川一眼。 邢誉川想再多说点什么,又不敢多说,最后把早餐放下,戚宁玉还是不理他一眼,他只得默默退出去了。 邢誉川出去把门关上后,戚宁玉才看了眼桌上的早餐盒,他盯了半晌最后拿过来,吃了。 没等到他吃完,李薇就慌忙闯进他的办公室。 戚副总,楼上有关部门的人来,说要调查邢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凌晨好像又码不完了~我悔过。 第39章 #039 夜深人静,城市的灯光暗淡下来,所有的忙碌和喧嚣都被掩在了黑暗之中,仿佛所有一切都歇下来。 邢誉川走出电梯,径直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他没去开灯,借着窗外进来的微光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坐躺到里面的沙发里,头靠上去盯向顶上昏暗的天花板,长长出了口气。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又去看仙人球的监控,夜视模式下颜色有些怪异,不过还是没有变化,每一次点开都像是看同一张照片。 可这却是他现在唯一的安慰。 上次集团被有关部门调查后,就如同推动了多米诺骨牌,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整件事的开端只是一份合同的漏洞,合作公司抓着这个漏洞想要获取利益,举报了集团。 到这里还没有多大影响,与政策出现冲突可以整改,合作公司想要利益也可以谈判。 问题是合作公司并没有诚意谈判,一味地拖着时间,拉长进度,影响整个项目卡在了整改的点上。 邢誉川意识到了问题,去查了合作公司的人,最后发现公司老板和戚骁文有联系。 他这时才想起那次戚宁玉去见戚骁文,里面的还有一个人在,当时他只顾着戚宁玉和戚骁文的事,没有多注意。现在回想那人大约就是和戚骁文有联系的那位。 他连怀疑都不用,确定这件事背后就是戚骁文在操作。 戚骁文要对付他,他并不惊讶,他也恨不得能把戚骁文直接按进泥里埋了。 他在意的是戚宁玉去见戚骁文,到底是想要什么。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 邢誉川拿着手机,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手机差点从手中脱落。他坐直起来,接了电话。 邢总,查到了。 嗯。邢誉川只应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对面的人就解释了一遍他查到的内容。 听完之后他不由挑起眉头,你是说有方科技和戚骁文那边,找到了可以联系上的关系? 是的,做得很隐蔽,但又很明显,就好像是他们内部有人故意留条尾巴让人抓一样。 邢誉川忽然笑了一声,终于都明白了,戚宁玉的意图,他可以肯定这条尾巴肯定就是戚宁玉留的。 戚宁玉大约在气他,气不过就让他伤筋动骨,那个帐本的气没个几十个亿肯定出不完。 至于戚骁文这边,戚宁玉肯定也还记着仇,先利用戚骁文来对付他,完了故意留个尾巴让他抓到,再让他回去对付戚骁文。 这些事上戚宁玉向来是不手软的,哪怕对象是他也毫不留情面,对付他不止,还要借他的手去动戚骁文。 邢誉川不由又笑了一声,然后说:你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戚骁文跳进了这个坑,也别想轻易地出去。 既然戚宁玉要看,他就陪戚骁文在这坑里打到戚宁玉消气了为止。 其实,邢家和戚家追究起来,还有一段过往。 邢誉川爷爷的父亲那一辈,正是局势动荡的年代,邢戚两家为了巩固家业决定联姻。 邢隋堂的姑姑嫁给了戚家的长子,也就是戚宁玉的曾爷爷。 两家就此一起发展企业,合作成立了一家公司,各占一半的股份。结果戚宁玉曾爷爷拿到本来属于邢家的核心技术,自己独立出另开了公司。就此两家成了死对头,斗了许多年,到了邢誉川父亲的一辈才消停下来。 然而,因为邢誉川和戚宁玉,这一代的掌权人又开始水火不容了。 邢誉川和戚骁文彻底打起来,两家股价短时间内开始动荡,集团内部更是人心惶惶,一时间他们的商业斗争闹到人尽皆知,成了这个夏末秋初最热门,持续时间最长的新闻。 甚至还出现在娱乐版块,有人开赌投票,有人扒总裁们的八卦,邢誉川和戚骁文成了没人不认识的网红。 戚宁玉每天都按时上下班,认真完成每一件工作,项目外的所有事像是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只关注了股市,还趁着邢誉川和戚骁文带起的股市动荡,借两人争斗的东风,把所有的财产都投进股市,低买高卖两家的股票,两头赚,准备捞一票就跑。 最后,邢誉川和戚骁文果然没让他失望,他的帐户余额在他收手时差一点就多了一个零。 戚宁玉收手后,这场股价动荡也有了结局。 头一天,股市收盘时,邢誉川集团这边多了一位大股东,追溯下去持股的公司控股权在戚骁文关系人的名下。 所有人都觉得邢誉川这回输了时,第二天戚骁文那边也多出来一位大股东,不过持股的公司控股权不在邢誉川名下,而是在戚宁玉名下。 戚宁玉并不知道这回事,他只看到了股市的结果,没有去查收购公司背后的信息。 对他来说之后的事怎么发展都不重要了,他只确定邢誉川和戚骁文相互有了对方集团的大额股份,肯定谁也不会放过谁,邢誉川和戚骁文都是哪怕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对方得益的人。 只要那两人相互不放过对方,就等于放过了他。 几年之后,即使两人不斗了,肯定也两败俱伤,那时邢誉川肯定也不会再有心思去找他在哪儿了。 戚宁玉终于等来了他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集团里所有人都很忙,邢誉川也很忙,忙着开股东大会,忙着对付戚骁文。 戚宁玉是最不忙的一个,他把手里所有工作都收了一个尾,写了一份辞呈交给李薇。 明天替我转交给邢总。 李薇看着戚宁玉给她的辞呈蓦然瞪眼,她不敢相信戚宁玉会辞职,可想了想又觉得戚宁玉辞职一点也不奇怪。 她问:戚副总,你真的要走啊?就这么走了? 戚宁玉回答:嗯。如果他问,你就如实说好了。这几年辛苦你了。 李薇和戚宁玉一起共事了好几年,虽然她以前也一度恨极了戚宁玉的严厉,可此时她只剩下了不舍,戚宁玉这个说走就走太突然了。 以后有缘再见吧! 这是戚宁玉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要去什么很远的地方,并且不会再回来了。 戚宁玉确实没有打算再回来,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想过以后会再回来。 他下楼走出电梯时,第一次感觉到下班如此轻松。 他开着车出去,接到了雷森的电话,他约了雷森走之前一起吃饭。 宁玉,你出来了吗? 嗯,马上就到。 雷森不用打卡,一早就过去点好了菜。 他们约的是一个路边的大排档,戚宁玉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吃饭,雷森这半个外国人显得比他还要熟悉,十分习惯地招呼他坐下,拿了个纸杯子给他倒5块钱一瓶的啤酒。 戚宁玉觉得从酒到杯子他都想拒绝,于是拒绝道:我要开车。 今天不开,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一起喝。来,尝尝! 戚宁玉不明白雷森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他接过杯子,尝试地喝了一口,意外发现没他想的难喝,冰爽清凉,特别适合现在的天气。 怎么样?不错吧? 还行! 戚宁玉说着还行,但适应之后觉得挺喜欢的,啤酒下爆炒螺狮,麻辣小龙虾,是他从来没尝试过的味道。 喝到后面,雷森突然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宁玉,希望你这回真的做回自己,为自己而活。 戚宁玉想起了上一世最后的结局,想起雷森因他被连累,他拿起杯子说:敬你一杯!我这次不会再辜负你的好意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是,多保重。 碰! 纸杯碰在一起没有声音,戚宁玉却仿佛听到了清脆的一声。 他们吃到了快10点,戚宁玉在路边和雷森告别,雷森忽然拉住他,用力地抱了抱他,然后走了。 接着,他叫了代驾把车开回去,他并没有醉,只是有点克制不住的兴奋。 上楼之后,戚宁玉就去洗澡换衣服,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直接扔进垃圾桶,再整理了一遍房间,最后来到客厅,门口放了两个大箱子,是他早就收好的行李。 他最后回头四处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忘记的,于是拿出手机给薛原发了条信息。 【可以走了。】 发完信息他就把拆了手机卡,将卡和手机一起扔进浴缸里,再往里灌上水。 阿玉?你在哪儿? 薛原在外面叫他,他看了眼被水淹的手机,走出去,走吧。 半个月前,戚宁玉和薛原说房子他不住了,薛原问他,你要去哪儿? 他没有想好要去哪儿,只想去邢誉川找不到的地方,他想半天没想出来到底是哪儿,就说:我想去寻找自由。 我也想,一起去。 戚宁玉以为薛原说了句玩笑话,薛原却十分认真地说:我已经和公司解约了,我去地下表演的事他们公司发现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样的人生才是自由,如果是阿玉你的话,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找! 戚宁玉惊住了,他觉得薛原大约是活得太自由了,最后坦诚地说:我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薛原忽然认真看着他,其实,你不是想走,而是因为想躲着那个姓邢的,对吗? 戚宁玉被猜中,不知该怎么解释。 薛原没有追问他原因,而是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别人能找到你吗?因为你总在一个地方,他挨着搜也总有一天能搜到。要别人找不到你,你就不要总在一处,当你也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就没有人能找到你。 戚宁玉不太明白地说:你是说一直旅行?不停地换地方? 可以这么理解,怎么样?想一起去试试吗? 戚宁玉犹豫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生活,没有固定的住所,不停的漂泊在路上,没有目标,没有归处。 他想试试吗? 他不知道,但是或者他可以在路上找到答案。 戚宁玉想了一个星期后,才给了薛原答案。 他说:我可以去试试。 薛原十分积极,立即去租了一辆房车开始准备,为了隐藏行踪还特意用别人的身份,又去取了一大堆现金藏在车里。 此时,他们拎着行李箱,绕开小区的监控,到了小区的后面,装上行李,上车,出发。 薛原在前面开车,戚宁玉在后面收拾行李。 他带了衣物,备用药,旅行常用品,还有很多他觉得能用上的东西。而薛原只带了他的吉他,还有一双人字拖,连换的衣服都没有一件。 戚宁玉震惊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房车里是上下铺,都不宽敞,戚宁玉放东西时尽量地节省空间,经过这段时间的独立生活,他已经不是连被子都不会套的戚宁玉了,所有东西都被他收纳得很合理。 阿玉,过来。 听到薛原叫他,他才发现薛原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过去,薛原拉他坐到桌边,拿出新手机放在桌上,指着手机的四个边说:东、南、西、北,你转一下,哪个面对着你,我们就往哪个方向走。 戚宁玉有些怀疑,真的要这样? 这样才有惊喜,转。 戚宁玉转了,转到了北,薛原没有半点犹豫,回去开车,北上。 一个晚上,车子出了城,开上了高速,又下道,几经辗转到了一条沿海公路上。 天已经快要亮了,薛原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把车停下。 阿玉,我们去看日出。 戚宁玉睡了一觉,他感觉一夜没睡的薛原比他有精神,他被薛原拖下车,下到了底下的海滩上。 这里大约没有人来过,沙滩非常干净,沙子又软又细,海浪打过来哗哗直响,海风吹起来一股咸腥味。 戚宁玉的脚被海水打到才真的清醒了,他抬眼望去,海天相接的地方起了一条红色的线,像是专门用来分割天地的。 恋耽美 ——(41) 阿玉,坐下。 薛原坐到沙滩上,还要把戚宁玉也拽下去。 戚宁玉不是很想坐地上,但薛原往他的膝盖窝一踢,他不由自主跌了下去,薛原立即把他拉过去,按着他坐下。 薛原说:我还是第一次来海边看日出。 戚宁玉想起他曾经和邢誉川一起看过,不过不是在海滩上,而是在海边的房子里,一大片落地窗,邢誉川把他摁在了窗上,让他看日出,又让他没法看,完了还要问他日出好看吗? 这时,地平线上太阳冒出一个头,没有那么耀眼,能够清楚看见轮廓,像一颗通透的明珠。 接着,太阳一点点升高,晨光往着海面缓缓撒过来,直到映到了他们身上。 戚宁玉这次终于看清了日出,其实只要换一个地方,就能看得很清楚。 阿玉。 薛原目不转睛地盯着戚宁玉,晨光映在戚宁玉脸上,连睫毛都染上了光晕,好看不像真人。他不由自主凑过去,抓住了戚宁玉在他旁边的手,接着把戚宁玉推倒在了沙滩上。 戚宁玉抗议,砂子会钻进头发里的。 薛原不禁笑了,你的问题是这个吗? 不然? 意思是,我可以吻你吗? 戚宁玉对上了薛原的视线,然后他抬起下巴主动吻上去。 这一刻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也许是晨光美好,也许海风太温柔。当这个吻发展到停不下来时,薛原问他,阿玉,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戚宁玉顿了顿,回答,下面。 那正好。 可是我想在床上。 薛原把往后缩的戚宁玉揪回来,别怕,没人。 刚刚升起的太阳下,只有海浪和海鸟。 邢誉川的眼睛被光晃到,他睁开眼看到太阳出来了,透过窗户照起来在地板上撒了一层金光,耀眼又和煦。 他坐起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了他怎么坐着睡了。 这段时间他天天住在休息室里,昨晚因为股东大会一直忙到了深夜,就坐在位置上过了一夜。 他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进去休息室里洗澡,洗完他对着镜子,发现眼圈黑得很难看,怎么拍都消不下去,顿时有些不满。 因为各种事缠着他,他已经好久没去电梯里见戚宁玉了,平时戚宁玉也不会来找他,他又不敢再像以前死皮赖脸去戚宁玉办公室不走,最多每天他实在想的时候偷偷去楼下办公室外面看几眼,但有时等上许久戚宁玉都不会出办公室来。 所以,这样算下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戚宁玉了。 宁玉宝贝,哥哥想你了。 邢誉川对着镜子自言,然后就像要去见戚宁玉一般,认真刮了胡子,洗漱完,换了一身他觉得好看的衣服。 出去时,他习惯性拿起手机去看他的仙人球。 他如常地点开,如常地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习惯地看一看。 这是他最后的念想,仿佛留着这个念想,戚宁玉就还会再回到他身边。 可是,他只看了一眼不禁呆住了,他怀疑看错又退出去再点进来。 没有看错,仙人球真的开花了! 邢誉川不自觉扬起了嘴角,接着笑出了声音。 他立即给兰姨打电话,兰姨,仙人球!仙人球是不是开花? 兰姨觉得邢誉川有些疯魔了,不敢刺激他,回答道:我先去看看。 她走出去,到了邢誉川专门给仙人球辟出来的那块地,看到花盆里的仙人球顶上,开出了一朵白花。 她也不禁地高兴,阿誉,真的开花了。 邢誉川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他笑起来,连忙挂了电话,下楼去开车回家。车到了之后,他把车扔在路边就急忙冲进院子里,看到了开出花的仙人球。 兰姨!真的开花了!我要、我要拿去给宁玉看! 邢誉川不等兰姨说什么,已经抱起了花盆,小心翼翼护着那朵白花出了门。 他把花盆放到副驾上,担心路上会倒,还给花盆系上了安全带。然后一路开到了戚宁玉住的公寓楼下,保安拦着他不让他上楼,他只好拿出手机给戚宁玉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邢誉川现在的第一反应不是戚宁玉为什么关机,而是戚宁玉是不是又不想接他电话。 不过,手机打不通,戚宁玉总是要下楼上班的。 邢誉川就坐在大堂里等,等戚宁玉下楼来。 从7点到9点,早过了戚宁玉去上班的时间,可是邢誉川没有等到戚宁玉。他不禁担心起来,找保安上楼去看。 保安看他像有什么急事,上楼去看了,回来告诉他,家里没人,可能是已经出门了。 邢誉川顿时失落,不过他又想也许是戚宁玉出去时他没注意到,说不定戚宁玉已经在办公室上班了。 他又立即把车开去集团,急急忙忙抱起花盆上楼,直接去了戚宁玉的办公室。 他到了门口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他。 犹豫了半晌后还是把门推开进去,里面一切如常,只是戚宁玉不在里面。 邢总? 李薇看到邢誉川进了戚宁玉的办公室,她不确定邢誉川是不是知道戚宁玉要辞职,进去小心地叫了一声。 邢誉川转过身来,她看到邢誉川小心抱着一盆仙人球,与邢誉川的形象放在一起实在是诡异。 邢誉川看向她问:宁玉呢?他还没来吗? 听到这一句李薇明白了,邢誉川什么也不知道。她思忖着怎么说才能不受邢誉川怒火的波及,结果想来想去好像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戚宁玉留的辞呈递过去。 什么? 邢誉川问了一声,把手中的仙人球放到办公桌上,再才接过她递去的信封。 邢誉川拿过去看到辞呈两个字,瞬间不动了,仿佛辞呈两字太复杂,他怎么也看不懂般。 李薇等了半晌,邢誉川还是刚拿到辞呈的动作,连眼珠都没转一下,她又小心地叫了一声。 邢总? 邢誉川像是被她吓到了,蓦地一抖,接着往后退一步,脚下不稳地撑到了桌上,却不小心碰倒了仙人球的花盆。 花盆在桌上滚了两圈,最后滚下了桌子,往地上掉下去。 邢誉川发现,连忙去抓,却只抓到了那朵白色的花。 仙人球和花盆一起掉在地上,花盆碎了,土撒了一地。 邢誉川手里抓一把花瓣,许久后他缓缓把手松开,花瓣就从他手掌中掉落下去,四处散落。 他最后的念想也没有了。 邢总? 李薇感觉邢誉川这样子看起来太不正常了,像是个泡了水的泥偶,轻轻戳一下就要散架。 她叫了一声,邢誉川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一动不动地过了许久,忽然去把刚掉地上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捡起来,小心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接着,邢誉川又拿了一张纸,把仙人球捧起来,把土一点点的填进去,再将仙人球和土包起来,双手捧着,起身往外出去了。 李薇看着邢誉川出去,她连叫了都不敢叫了,她觉得像是她叫一声,都能把邢誉川震碎了。 邢誉川又带着仙人球回了家,进门就喊:兰姨,重新拿个花盆。 兰姨听到声音出来,见邢誉川好好抱出去的仙人球,回来花盆没了,花也只剩了一个花蒂。她看了眼邢誉川的表情,没敢问,只去找了个花盆来。 邢誉川拿到花盆,去院子里重新把仙人球种进去,然后就跪在仙人球前面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兰姨见他实在呆得太久了,不禁过去叫他,阿誉,进屋吧,花以后还会开的。 邢誉川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猛然看到邢誉川满眼通红,闪着水光。 邢誉川说:宁玉,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幼儿园商战,不用太在意,不是重点。 第40章 #040 邢誉川病了一个星期,高烧不退,脑子迷迷糊糊,有时还会说胡话,认不出人,拉着医生叫宁玉。 徐逞看着躺床上的邢誉川,两只眼睛被水光涂得亮晶晶的,抓着他的衣角问:宁玉,你要去哪里? 他忍不住想笑,他可能有预知能力,邢誉川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嘛,还传染了戚宁玉的心理障碍,打死不去医院,不肯离开这个房间。 他欣赏够了邢大老板可怜兮兮的模样说:我去拿药。 那你要回来。 可不得回来嘛,不然怎么给你打针。 徐逞故意用戚宁玉不会说的语气说话,邢誉川很好地无视了他的回答,松了手躺回去一言不发。他怀疑邢誉川可能是故意的,故意认错给自己找安慰。 一个星期之后,邢誉川一早起来,烧退了,脑子也清楚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楼,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兰姨见了他连忙问:阿誉,你怎么起来了?好点了吗? 邢誉川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事了,吃早饭吧。 徐逞正好赶来,他进门时还在愁,邢誉川烧再退不下去脑子真的要烧坏了,结果进门就看到邢誉川没事似的站在那里。 他走过去直接伸手去贴邢誉川的额头,你不发烧了? 他不禁啧啧称奇,连续一个星期在39度上上下下,睡一觉突然没事了? 我没事,你可以不用来了。 邢誉川推开他的手,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开。 徐逞愣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邢誉川虽然多年身居高位,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好相处的。 可是现在,站在邢誉川面前,他感觉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冰山。 难道这就是邢誉川忽然退烧的原因? 邢誉川沉默地坐到桌上吃早餐,他只往着戚宁玉以前经常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吃起来。兰姨见了好几次想说点什么,硬是被他这与人隔绝的态度堵得开不了口。 邢誉川真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邢誉川吃完早餐就开车去了集团,这段时间集团本来就很混乱,他一个星期没去更乱了,不只股价乱,人心也乱,全集团的人都提心吊胆担心未来。 然而,邢誉川去了之后,没让他们重新找回对集团的信心,反而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邢誉川去了集团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股东大会,宣布他要放弃集团控股权,然后是他要与集团分家。 消息一发布出去,股民疯了,员工疯了,邢家的人也疯了,但他们都觉得真正疯的人是邢誉川。 这对邢誉川来说就是往外扔钱,这次分割让他手中的资产至少损失一半,以百亿做单位来记的。 可是邢誉川毫不在乎,无论任何人说任何话对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就像是铁了心不想干了。 等集团分割完成,他才在办公室里和邢家的一众人见了一面。 以邢隋堂为首,他安坐在位置上,其他人就隔着桌子与他对立。 当初邢隋堂将手中大部分的股分给邢誉川,虽然其他的叔伯们都有意见,但邢隋堂独尊惯了,到了邢誉川这里青出于蓝胜于蓝,心里存着不满也还是认了。 可他们手中还是有一部分股分,虽然不多,可这么大的集团,百分之几的股份也是上亿的分红,能比得上一些小中型企业的年收了,他们还什么都不用干,吃吃喝喝躺着收钱就行。 可现在,邢誉川这一出,他们手中的股份至少缩水了一半,以后还不知道戚骁文会怎么样。 阿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邢隋堂中气十足地拍了拍桌子,他以为集团在邢誉川手里更上了一层楼,将来能够登顶,结果没让他等到那天,等到邢誉川把楼给拆了。他说起来更生气了,又拍了下桌子,就算他戚骁文占了股份,也不见得能翻起什么浪。你不是也收购了他们的股份,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我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邢誉川已经听他们把差不多的话,来来回回重复了十几分钟了,这是他第一次回话,抬眼瞥过邢隋堂说:我没时间和戚骁文慢慢拉锯,我要去找宁玉。 什么! 一屋子人都惊到了,有人问:和宁玉有什么关系? 可惜邢肃没来,不然他可以和其他人说说和戚宁玉有什么关系。 邢誉川不想和他们解释,直接赶人,现在已经分割结束,你们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结果,出去吧。 阿誉,你怎么能这样! 可不是,和宁玉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宁玉他联合戚骁文对付我们的!果然他还是姓戚,流的是 闭嘴。 邢誉川不管说话的是不是他的长辈,一声吼过去,对方不敢再出声。 邢隋堂狠狠地哼了一声,最后再拍了一掌桌子,我看你能败成什么样!哼!邢豆豆,我们走。 他说着怒气冲冲地出了邢誉川的办公室,后面跟着一只小京巴狗。 其他人见邢隋堂都走了,他们犹豫了半天,如今再和邢誉川掰扯也改变不了结果,再说邢誉川也根本不可能听他们的。 最终,他们还是只能心里愤愤不平,就这么走了。 邢誉川等到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终于起了身。 集团分割的结果,他保留了戚宁玉一直负责的新能源车项目,还有集团的大楼,他不想离开戚宁玉陪了他6年多的地方,也不想放弃戚宁玉那么努力做好的项目。 他下楼去叫李薇通知项目的所有人开会。 一朝之间,集团的变动翻天覆地,其他项目的人都还好,但他们项目还处于还没有盈利的研发阶段,现在集团分了家,资金的周转肯定会出现问题。 这个时候最可能发生的就是项目解散,他们所有人就此失业回家。 所以,当通知邢誉川要叫所有人开会时,他们都在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开会了,当进了会议室里也都死气沉沉,垂着头不想面对。 邢誉川走进去站到会议室的最前面,扫了所有人一眼,开口说:今天开始项目由我负责,所有部门的进度直接向我汇报,除此之外一切不变。 恋耽美 ——(42) 他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都呼吸一滞,纷纷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邢誉川。 有人大起胆子直接问出来,我们不是要解散吗? 谁告诉你要解散的。 这句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才真的确定,他们不用失业了,顿时洋溢起了欣喜的气氛。 现在开始。 没等人高兴够,邢誉川突然就开始正式上岗工作了。 会议室的人都没跟上他的思路,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了要开始什么。因为刚刚经历过要失业的惊吓,此时所有人都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哪怕以后他们的领导变成了邢死神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激情地开始了汇报工作。 邢誉川没再像之前参加他们的会议那样吹毛求疵,他认真地对待了每一个人的问题,给出了最有效直接的建议。 可是所有人都感觉邢誉川还不如以前了,现在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虽然并没有对他们发火,反而却让他们更害怕了。 最后会议结束没有失业的欣喜消失了,只有对邢誉川说不出的惧怕感,仿佛死神变成了真的死神。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邢誉川说完这一句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赦免,在他们准备离场时,邢誉川又突然叫住雷森。 雷森,你等一下。 雷森并不意外,甚至觉得邢誉川隔了这么久才来找他,反而不太对劲。 等其他人都走完之后,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邢誉川。邢誉川坐在位置上,开口说话时忽然站起来,面对着他说:你知道宁玉去了哪里吗? 雷森不由地扬了下嘴角,我以为你会问我把宁玉藏到哪儿去了。 邢誉川这一次没有计较雷森的语气,甚至连一丝怒意都没有,他像是在说明地告诉雷森,如果你知道,哪怕有什么线索,请你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雷森笃定地回答,如果你还想解除合同,我没有意见。如果你留我下来,我也会好好做完这个项目,因为宁玉希望项目能够做下去,我会替他好好完成。 邢誉川像是只听到了雷森说的不知道,他最后连看也没看雷森一眼,只说:项目不会变的,我会做到最后,让宁玉看到车上市。 他说完就转身出了会议室。 雷森震惊地看着邢誉川的背影,他惊讶邢誉川竟然就这样走了,没有逼问他戚宁玉的消息,也没找一堆理由来找他的麻烦。 邢誉川出了会议室,随意地往前走,当他停在了戚宁玉的的办公室门前,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顿了顿还是进去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动,连戚宁玉用的电脑都还在桌上。 他走过去坐到了戚宁玉的位置上,手轻轻地摸过桌上的电脑,是戚宁玉用过的,还有笔筒里的笔,是戚宁玉用过的。 他又伸手去打开桌下面的抽屉,发现里全是文件,一件私人物品也没有。他猛然想起之前楼上的特助办公室,戚宁玉放满了舍不得扔的小东西。 戚宁玉为什么不再往抽屉里放东西了? 他这时才深切地后悔,当初他怎么会让冉烁去占了戚宁玉的办公室,那里是戚宁玉上班了6年的地方,里面的角角落落戚宁玉都放满了回忆。 可是他却让戚宁玉把这些回忆都清空了,现在里面已经再找不出一丝关于戚宁玉的痕迹。 宁玉 邢誉川不禁手肘撑到桌上,发出嘭的一声重响,他用力把双手扎进了头发里,许久后又叫了一声。 宁玉。 这段时间他忙着处理集团分割的事,但抽着哪怕几分钟的空他也去找了戚宁玉。 戚宁玉住的地方已经空了,他只找到了戚宁玉泡过水的手机的手机卡。薛原住的房子也没有人。 他不知道戚宁玉去了哪里,只能猜到戚宁玉是和薛原一起走了。他原以为戚宁玉会出国,可是戚宁玉的签证没有任何出关记录。国内也没有任何交通记录,但是他的车却停在车库里。 他找了所有他能找到的线索,戚宁玉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邢誉川就这样在戚宁玉的办公室里待了半天,等到晚上了他才回去。 以前他总是不喜欢戚宁玉加班,不明白戚宁玉究竟有什么好忙的。 现在他也常常很晚才回去,有时甚至不回,因为那个本来应该是他和戚宁玉一起在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很难熬。 他不知道以前戚宁玉一个人在家里等他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现在一样,看到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哪里都能回想起来戚宁玉的影子,可是却哪里都见不到戚宁玉。 每当这时候他都想狠狠揍自己两拳,他只知道每次回来都能见到戚宁玉,他会高兴,会满足。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戚宁玉每天回来见不到他,会难过,会生气。 阿誉,你回来了? 兰姨见邢誉川到了门口半天没进来,忍不住出来。 邢誉川的视线往门里眺去,好一会儿才回了句,兰姨,我一进去,我就难受。 兰姨叹了口气,要不然,你搬去别的地方吧? 不,我不走。 邢誉川坚定地抬脚走进去,直接上楼,还对兰姨说,我不吃晚饭了。 不吃饭怎么行啊!喝点粥吧。 邢誉川不回话,他进了戚宁玉的房间把门关上。这段时间他只要一回来,就在戚宁玉的房间里。 他坐下后,先是拿起手机看了看仙人球,自从上次的花掉了之后又恢复成了以前,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他知道哪怕仙人球再开出花,戚宁玉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知道除了这还能再期待点什么。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了出来躺上床。 床上仍然放了两个枕头,戚宁玉的枕头下面有一部手机,他伸手去摸出来。 这是他从浴缸里捞出来戚宁玉扔了的手机,他把手机修好,重新装好了戚宁玉的手机卡。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戚宁玉打电话,打通之后他手里的另一部手机就响了。 邢誉川就这样听着手机铃声,然后点接通,接通后又挂掉,如此重复。 他又一次接通戚宁玉的电话,这回没有挂,而是把自己的手机捂到耳朵上,像在给戚宁玉打电话般,自欺欺人地开口。 宁玉,你在哪里?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了,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不会再打扰你!可是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啊! 宁玉宝贝,哥哥快死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好什么好! 薛原一声怒吼,他脚踩在路边的堡坎上,长腿拦住了一个十来岁小男孩的路。远离城市的夜晚月明星稀,车灯打过来,把小男孩的脸映得发白。 他们刚刚和小男孩买了一袋子梨,结果梨只有上面一层,底下全是泥团捏的梨,薛原觉得被一个小孩骗很不爽,于是开车追了上来。 小男孩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倚小卖小地说:我退你一半的钱好吧!我又没骗人,说我卖的是泥,又没说全是梨。 薛原气笑了,你家长呢? 没有家长! 小男孩顿时从薛原腿下钻过去,跑了,他跑进了田间的小路,他们不熟悉路也没办法追。 薛原愤愤地说:这小孩这么熟练,一定坑了不少过路的人。 算了,走吧。 戚宁玉觉得百来块钱没必要追究,况且还只是个小孩。 于是,他们回了车上,把车开到前面的一个小镇,决定在小镇给车加水加油,休息一晚再走。 然而,第二天他们一早起来又碰到了昨晚的孩子,小孩见了他们立即就跑。 薛原见人跑,他就追。 戚宁玉正在旁边的店里买东西,店主到看到薛原去追那小孩,叹了口气说:是小童啊。 你认识那孩子吗? 戚宁玉好奇地看向店主,店主回:镇上的都认识那孩子,怎么说呢!他其实挺可怜的,他妈有病长年都要吃药,他爸前几年去打工,本来一家还勉强过得去,结果他爸出了车祸,瘫了,还留了病根。家里两个大人都要吃药,靠那孩子赚钱。 戚宁玉的手顿了顿,他问店主,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镇口最外面,翻个坡就是了。 谢谢。 戚宁玉拿了东西回车上,然后下车去找了那个小孩的家。 他没有经历过10来岁要赚钱养家的穷,但是他经历过年幼时无处求救的绝望。他想起那孩子昨晚骗他们买梨时的市侩,被他们发现逃跑又那么熟练,大约是靠他赚钱不只一两天了。 他原以为小孩家会不好找,结果出了小镇,翻了个山坡,他就看到了一间房子。 一间老旧的,看起来可能刮风下雨就会塌的瓦房。 有人在吗? 戚宁玉走到了门口,门轻掩着,他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答。 这时叫小童的男孩忽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下蹿到他身前,把他从门口推开。 小童用着不能熟练的普通话对他吼:你走!你要干什么? 戚宁玉打量起小童,身上背了一个脏兮兮的旧挎包,鞋上有个洞,露出了一个脚指头,脸上写满了无所畏惧。 小童又说:我把钱还给你们就是了!你走,不许来我家! 他说着在包里掏了半天,从夹层里掏出来一把钞票,大多都是零钱。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扯出来一张百元整钞,朝着戚宁玉硬气地递过去。 还给你! 戚宁玉把钱接了下来,然后说:我口渴了,能不能进去喝杯水? 小童不耐地回答,我家里没有水。 他又说:当你卖我的,一杯水100块。 小童怀疑地瞪着他,像是觉得他脑子不太好使,不过还是没抵过100块的诱惑,伸出手试探地又把刚给出的100块拿回去,确定钱回了自己口袋,对他说:这是你自己要买的,不是我骗你的。 戚宁玉点头,跟着小童进了屋。 里面的状况比他想的还不如,不只没什么像样的家具,连一样电器都没有,而且还乱,像是从来没有人收拾过。 小童去倒水时,另一边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出来。 戚宁玉看过去,男人大腿以下几乎全没了,没有轮椅,就一块木板下面加了几个轮,男人就坐在木板上,用手在地上滑。 男人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戚宁玉省去了所有慰问和客套的话,集团每年都有一笔固定的公益支出,这件事正好是他处理的,他接触过不少的公益基金或扶贫机构。 他直接说: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家的情况吗?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目前最大的困难。 男人震惊地瞪眼,满眼怀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薛原没有追上小童,回车里等了半天,等到戚宁玉和小童一起回来了。 他听戚宁玉把小童家的事说了一遍,以为戚宁玉打算给小童家一笔钱,结果戚宁玉让他再次见识了一遍什么叫高效和能力。 他们在小镇留了一个星期,戚宁玉找到了两家专门针对小童父母病情的救助基金,又写了一篇公关稿,让小童的事得到了大众的关注,最后争取到了两家公益基金的扶贫资助。 然后,戚宁玉又替小童申请了助学基金,他以个人的身份通过基金承担了小童直到大学毕业的学费。 最后,所有事项都落实时,小童的爸爸抓着戚宁玉的手,戚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戚宁玉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的人,只是小童让他觉得在真正的苦难面前,他所受的算不上什么委屈。 他最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是邢誉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救了他,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会感激当年那个抱起他的邢誉川。 离开的那天,小童给戚宁玉倒了碗水,往里放了两大勺糖,端给了戚宁玉,谢谢戚叔叔。 戚宁玉接了那碗水,小童忽然把那100块又一次还给他,水不要钱。 戚宁玉喝了一口齁甜的糖水,接下了小童递来了那100块,然后说:以后别卖泥了。 小童认真地应了一声,嗯。 接着,他们再次上路,阳光明媚,风轻云淡。 路上,戚宁玉和薛原一直换着开车,这一段是戚宁玉开。 薛原坐在副驾悄悄打量戚宁玉,他忍不住想按照戚宁玉这个级别的处事能力,那个姓邢的前男友到底有多惨绝人寰,才逼得戚宁玉要跑路的? 姓邢的前男友在戚宁玉离开小镇的一个月后,在一则扶贫新闻里发现了戚宁玉的影子。 第41章 #041 集团每一年都有公益支出,今年遇到了集团分割,秘书拿着各个公益基金的资料来问邢誉川,今年还要不要捐赠。 邢誉川的视线从桌上抬起来,他想起前几年的这项工作都是戚宁玉在做,不觉就开口,按往年的来。 秘书回了声好,正要退出去,邢誉川忽然说:把基金会的资料给我看看。 这些吗?秘书疑惑地瞅了眼手里拿的资料,她本来也是要拿给邢誉川看,让邢誉川决定。 不过现在说了往年来,那这些资料就没什么可看的了,邢誉川却又说要看。她不明白邢大老板的想法,只把资料递了过去。 公益基金不像别的基金股票,给出一堆的数据,他们提供的资料几乎都是资助的案例,来自社会的认可和感谢。 邢誉川并没有看进去内容,他只是下意识地挨着翻过去,想戚宁玉对工作那么认真的人,当初做决定的时候肯定一页一页每个字都认真看了,还核实过案例的真实情况。他甚至能想象出戚宁玉提出案例上数据夸张的部分,对方的表情有多惊讶。 翻到了最后,他正要把资料都收起来时,忽然又翻回了刚翻过去的一页,死死盯着印刷在上面的一张照片。 恋耽美 ——(43) 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几个人的合影,但是在照片的左下角有个不到2厘米的人影,还只是个背影。 但是他肯定这个背影就是戚宁玉。 邢誉川哪怕是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也不会认不出戚宁玉。他立即叫了秘书进来,让秘书联系了这家基金。 秘书莫名不已,邢誉川才说按往年的来,可按往年的规矩这次不会捐赠到这家基金,怎么忽然就要联系了? 邢誉川再次补充的说:你找到他们的负责人,让他给我打电话。 秘书更莫名了,不过向来邢大老板的心思不能猜,现在更是猜不到,她只能点头应,是。 邢誉川接到基金负责人的电话,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他不肯相信地再次问:你真的确定这个案子中,没有一位姓戚的先生?我发给你的照片,你们真的没有人见过他吗? 我们当时就去了三个人,接待我们的是村里的村长,我问了他们,真的没有人见过你说的这位戚先生。这次拍的所有视频和照片,我都发给邢总你了,你可以亲自看一看,或许是我们当时没有留心。 邢誉川克制着怒火,最终没有迁怒对方,他挂了电话就去看收到的邮件,大约是真的全发给了他,邮件很大,他下载了好一会儿才下载完。 一共有几百张照片,三个时长超过1小时的视频。他没嫌太多,一一找过去,连视频的每一帧都没放过。 可是一整天过去,他都没有再找到戚宁玉的影子,就唯独那一张照片,仿佛出了BUG一般。 深夜,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邢誉川一人,他终于扔开了电脑,靠着椅子捏着发疼的鼻梁。 他不肯相信是他认错了,他不可能认错戚宁玉。 那一定是戚宁玉。 邢誉川蓦地又坐起来,立即拿起手机去订机票,只是平日机票都是别人替他订的,他弄了好半天才通过了验证,订了一张最早去那个小镇的机票,接着他就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出门。 小镇地方偏僻,飞机只能到小镇所在的市级城市,并且也不是什么发达的城市,基础设施相对落后。 邢誉川一个人来的,一大早就下了飞机,由于这里离小镇还很远,他先去租了一辆车,开了6个多小时才到了小镇。 他下车后的第一个想法,是戚宁玉在这个地方肯定会不习惯。 然后,他找去了镇上的政府办公楼,整个小镇唯一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 这会儿正好赶在刚上班的时间,他进去就找到了镇长,听了他的来意,镇长以为又是哪里来的公益集团要资助他们,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亲自带他去找了当时替小童出面的村长。 小童家虽然离镇上近,但不属于城镇,所在村子的村长是个中年男人。 邢誉川去的时候,村长在地里干活,村里的人一个叫一个,终于把人叫了回来。 村长家是一栋小楼房,见了他连忙去院子里的水槽洗了手,热情地把他请进了屋。 邢誉川进去后哪里都没多看一起,直接对村长说: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村长一脸茫然地盯着他,他解释,帮助周小童家取得基金求助的人,他是不是姓戚? 姓七?不认识,姓八的我也不认识。 邢誉川连忙拿出手机,翻到戚宁玉的照片给村长看,就是他,你没有见过吗? 戚宁玉长得很惹眼,哪怕没有多少美丑观念的地方,对于好看人的也总是会印象深一点,更何况戚宁玉如果在这里,与其他人一看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要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邢誉川再一次确认地问: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见他吗?他比我稍矮一点,说话的声音不会太大,也不会着急。他的右手手腕处有颗红色的小痣,还有 我真的没有见过! 村长打断了邢誉川,然后坚持地否定,别说村里,就镇上也就那么大的地方,有外人来我肯定见过。 真的? 邢誉川不愿想信,可见村长这么笃定兀地有些不确定,难道他真的认错了戚宁玉?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认错戚宁玉! 如果戚宁玉确实来过这里,但都说没有见过,唯一的可能就是戚宁玉猜到他会找来,故意让人这么说骗他的。 邢誉川自嘲地哂笑,然后对村长说:我明白了,谢谢。 他说完就离开了村子,找去了小童家。 小童家的房子虽然没变,不过被翻修过,已经看起来没那么像要塌了。 邢誉川过去时,小童抱了个长板凳正坐在大门前的树下像模像样地读书,小孩跟照片上看起来要干净了许多,添了一丝他年龄该有的孩子气。 他看过去,小童正好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让他一下想起了当年的戚宁玉,那个躲在花台里抬起眼来看他的戚宁玉。 你好,周小童。 邢誉川走到了小童面前,蹲下去,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小童奇怪地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邢誉川回答:别人告诉我。 谁告诉你的? 小童满眼好奇,邢誉川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位姓戚的叔叔。 你认识戚叔叔吗?小童立即兴奋起来,戚叔叔和原哥哥现在好吗? 邢誉川心里正暗喜,蓦然听到原哥哥三个字,就像被人喂了一口放了毒的糖。他暗自安慰自己叔叔和哥哥差了一辈,肯定什么也没有。 然后强压着心里的情绪继续对小童说:我认识戚叔叔,我是他的哥哥,因为他和我生气了,所以离家出走了。我现在在找他,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你怎么证明? 邢誉川拿出手机,把戚宁玉从小到大的照片都翻给小童看。 小童恍然大悟打量起他,露出一副他什么都懂的表情,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戚叔叔和原哥哥他们谈恋爱了,你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才私奔的。 什么私奔! 邢誉川心里反驳,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喉结一滚蓦地被喉间的口水呛得猛咳起来。 小童连忙劝他,叔叔,你也不要生气了。爱是自由的,虽然很多都是男的和女的在一起,但是男的和男的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只要他们是真心相爱。 谁告诉你的!他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邢誉川不觉狠下了眼神,小童吓得往后一缩,回答道:那次天要黑的时候,我去叫他们吃饭,看到了戚叔叔和原哥哥在亲嘴,我还知道他们晚上都一起睡在车里,然后戚叔叔就告诉我的。 邢誉川蓦地一下撑到了小童的板凳上,凳子脚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一声。 小童见他这好像更生气的样子,好心劝道:叔叔,戚叔叔和原哥哥是真心相爱的,你就不要生他们的气了。你看,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男的可以亲嘴,戚叔叔和我说之后,我就觉得不奇怪了。 别说了。邢誉川撑着板凳站起来,转身走了,他紧咬着牙,仿佛只要一张口就会吐出来一口血。 小童被他吓到了,但出于想要帮助戚宁玉的心情,他追着邢誉川说:叔叔,戚叔叔说他离开了长大的地方,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叫我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世界,不要觉得自己一定要留在一个地方,未来的可能有很多。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戚叔叔说的一定是对的,你也想开一点,要不你也去到处看看,不要因为戚叔叔和别人谈恋爱就吵架,他走的时候还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啊!你不会就是那个坏人吧? 邢誉川绕开了小童,他一个字也没办法再听下去,他觉得戚宁玉大约是教了这小孩怎么扎他的心尖,他的心被几句话就戳得七零八落,再多听一个字他大约就要疯了。 他走下了山坡,游魂般地回了车里,他坐上去,关死了车门,直直地盯着方向盘一动不动。 什么谈恋爱! 什么睡一起! 什么真心相爱! 戚宁玉是他的,他和戚宁玉在一起18年!那个薛原才来几天,哪里来的真心相爱,哪里来的爱! 他的宁玉宝贝怎么可以爱别人! 邢誉川在车里一直枯坐到了晚上,他反应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镇上连招待所都没有,他连夜把车开去了县城。 路上,他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戚宁玉肯定来过小镇,怎么让村长骗他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戚宁玉已经离开了至少一个月,要再找到人 邢誉川不想又不得不回想了一遍小童的话,小童说了他们睡在车里。 普通的车戚宁玉肯定不会睡,唯一的可能就是房车。如果是房车,小镇地处偏僻,经过的房车肯定不多,只要能查到路口的监控就能找到他们开的车。 他连忙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两天后,他收到了一辆房车的照片,霍城的车牌,车上开车的人正是薛原。 薛原忽然一脚急刹把车踩停下,转过头去看戚宁玉,阿玉,你没事吧? 戚宁玉摇头,看向了前面挡住他们路的几辆摩托车,车上的人停下车就跳下来,朝他们的车过来。 他们北上开了一段时间,但由于天气开始变冷,他就又转而南下,现在到了华北一带。 今天天晚了,他们从高速下道准备找地方停车休息,结果后面忽然追上来几辆摩托超了他们的车,超过去还朝他们比中指。薛原气不过就连按了几声喇叭,几人就莫名其妙把车横在了他们车前,把他们逼停了。 几人拍着他们的车门,朝里大喊,不就开个破奔驰,牛B什么呀!开门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戚宁玉看到几人都满脸通红,大约都喝多了,但扒着他们的车不放,前面又把摩托横在路中间,车也开不过去。 薛原忽然说:阿玉,你来开车,我下去赶他们走。 戚宁玉信任地对薛原点头,结果薛原下车去,和对方只说了一句话。 酒驾违法不知道?让开,不然我报警了。 那几人中的一人忽然上前去推了薛原一下,嚣张地说:你报啊!当哥怕啊! 然而,薛原就和几人打起来了。 戚宁玉觉得他不应该相信薛原,打架从来都不解决问题的方法。 于是,他先拨了报警电话,然后再才下车去。 薛原被三四人围在中间,加上对方喝了酒,动起手根本没什么路数,全是下死手,明显地吃了亏。 戚宁玉先卷起了袖子,这段时间他没有天天西装领带,但衣服还是穿得井井有条的。 他走到几人中间,快准地抓住了一拳打向薛原的手,朝那人瞥过去,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不想罪加一等就停手。 呵!哪来的小白脸,你牛B个什么玩意!哥们我让你试 戚宁玉劝不动才动手,他抓着对方的手一扭,叫嚣的人瞬间没了反抗,被他用力一压,反身甩到了地上。他抓着那人的手,脚往对方背上一踩,再看向另外几人。 你们也想罪加一等? 几人连忙后退,他们想不想罪加一等不确定,但肯定不想被戚宁玉揍到地下,于是趁机要跑。 薛原见了过去把几人的摩托踹倒在地,几人见骑不了车,干脆人跑。 不过,巡逻的警察来得很快,谁也没跑掉。 警察同志从行车记录仪里看到了戚宁玉的身手,不禁说:小同志,手艺不错啊。 戚宁玉谦虚地回答,不专业。 薛原觉得戚宁玉岂止是专业,他忍不住说:阿玉,你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没了。戚宁玉不觉得这算是什么惊喜,只觉得该感谢一下邢誉川,让他学了点稍微有用点的东西。 然后,他们去了警局录口供,完了之后已经凌晨,就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车休息。 第二天,他们打算进城去逛一逛,又不好开着房车逛,就把车停在了原地,打车去的。 这里在历史上是座名城,现在比不上一线城市有名,但历史底蕴还在,城里有很多古建景点。 薛原也算是红过,认识他的人不少,没办法大方去景点逛,他也不想去。戚宁玉倒是挺想去这里的历史博物馆,不过薛原没兴趣也就没提。 于是,他们哪里也没去,只买了一些日用口和换喜欢衣服,找到一家不错的餐厅吃饭,吃完后薛原说发现有个挺出名的音乐酒吧,还有个很不错的乐队,非要带着他去。 戚宁玉这段时间跟着薛原去了各种地方听过歌,也去各种地方唱过歌,甚至薛原带着吉他去桥头卖过唱,还非要他去收钱,说他是门面,他出场肯定收的钱特别多。 那晚他们确实赚了一笔不少的钱,比他上班一天的工资要多,但转头薛原就把一晚赚来的钱花光了。 音乐酒吧的气氛不像夜场那么吵闹,也不像清吧那样清静。 戚宁玉倒是不讨厌这种,他和薛原选了个最后面的位置。 阿玉,你想听什么歌? 酒吧可以点歌,戚宁玉想了许久才说:小星星。 薛原不由一笑,你对小星星还真是执着!等我一下。 戚宁玉没反应过来,薛原已经离开座位,隔了一会儿,他看到台上的歌手换了个人,哪怕薛原带了面具,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薛原坐在高脚凳上抱起吉他,调好话筒说:大家好,我叫阿原。有人说想听小星星,请大家允许我为他唱一次。 台下的人鼓起了掌,薛原弹动吉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好像是你的眼睛,看着我唱给你听 戚宁玉没想到薛原是自己去唱,开头是小星星,后面又不是,他没有听过这歌,不知道是薛原自己写的,还是别人的。 不过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我想占据你的心,占据你的眼睛,想你做我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薛原唱完,把吉他还给主持,下台回去戚宁玉那边。 场内的人看到这么惹眼的帅哥,都好奇他是唱给谁听的,结果跟着看过去,发现竟然也是个帅哥,顿时起哄。 恋耽美 ——(44) 薛原半掀了面具,做了个嘘的动作,全场都被他这个动作撩到了,再看坐着的帅哥,一时都不知该羡慕谁。 戚宁玉不想这么被注意,下意识目不斜视,好在主持人很快把注意都拉了回去。 薛原坐到戚宁玉旁边,问他,是你想听的小星星吗? 戚宁玉回了薛原一眼,要笑不笑地把点的酒推过去,给你点的。 薛原没有再追问,喝了戚宁玉给的酒。 他们在酒吧待到了凌晨,然后打车回了房车。 房车停的地方避人,连最近的路灯都有几十米远,他们下车时意识到不对,走近车前发现果然车被砸了,而且砸得不轻,车胎破了,底盘地上滴了一地的机油,可能是哪里也损坏了。 薛原大骂了一声,戚宁玉拿出手机报警。 警察虽然来了,但是他们停车的位置没有监控,周围的路段也没有拍到可疑的人,砸车的人明显有意规避,连行车记录仪也没有拍到人。 戚宁玉觉得很可能是昨天那几个酒驾的人回来报复。 那几人只是酒驾,酒后说了几句嚣张的话,实际没对他们造成实质伤害,甚至是戚宁玉伤了对方,所以拘留到了第二天就放了。 警察虽然也认为有这种可能,但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抓人,只能让他们认了。 戚宁玉也没再多说,送走了警察,他们联系修理厂来拖车,但是拖过去检查后,修车厂说没法修,他们的零件损坏了,但是全市,甚至全省都配不上。 最后没了办法,他们联系租车公司,放弃了房车。 为了重新出发,薛原去买了一辆摩托,改装后多了两个架子可以放行李,但能放的东西太少,只能从简。 戚宁玉看着一件件他觉得很必要的东西被拿出来,很是不舍,薛原到是十分大方,除了吉他和人字拖,其他都可以不要。 终于,他们重新准备好,可是戚宁玉看着摩托车有些不想上去。 阿玉,你不要不高兴,这是另一种体验,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薛原把头盔戴到戚宁玉头上,然后把吉他给戚宁玉背上,因为吉他没地方放了,只能戚宁玉背着。 他们从豪华房车变成了摩托骑行,确实是另一种体验。 戚宁玉努力让自己适应,但是摩托车一路都被风吹着,天气逐渐冷下来,骑了半个月,他的手被吹得起皮了。 晚上,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城,找了间小旅馆,只登记一下就给他们开了房。 浴室是共用的,戚宁玉终于等到没人去洗澡,洗完出来在两张1米小床的狭窄房间里,看着发黄的墙壁发呆。 薛原在戚宁玉出来后接着去洗澡,回来时见到戚宁玉在发呆,他过去一下把戚宁玉压下去,盖在戚宁玉身上说:阿玉,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再去找辆房车。 我感觉有点累了。 薛原支起头亲了亲他说:那今天不做了,你早点休息。 嗯。戚宁玉上了床,没再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能见了 第42章 #042 租车公司的停车场里,邢誉川终于见到了他要找的车,只有车。 租车公司的负责人在他旁边说:邢总,车就是这辆了,才刚拖回来,那地方都没法修。里面的东西我们暂时都还没清理,不过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邢誉川停在了车前,车损坏得比较严重,几乎看不出原貌,他狠蹙起了眉头问:怎么会坏成这样? 负责人回答:这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被人给砸的,但也没有抓到犯人,他们退了车人就走了,我们也没有见着人。 他说完了小心打量着邢誉川,前几天邢誉川找来说要找他们租出去的车,看着像是要找欠了他几十亿的仇人般,找不到不肯罢休。结果他一看正好是这辆房车,正好他双方都不得罪,车一回来就马上通知邢誉川来看车。 不过,他看着邢誉川现在这模样,不像是没找着仇人,倒像是被人给抛弃了似的,只能看着车留一点念想。 邢总,你还有会 负责人刚开口就被邢誉川打断。 车卖给我,你们不用修了。 负责人确认地问:你是说你要买这,坏了的车? 对。我明天叫你和你办理手续,现在我想把车带走。 负责人惊讶不已,他怀疑他可能猜中了,邢誉川就是被人抛弃了,不是一直有八卦传邢誉川风流的,还包养过不少小明星,结果不小心包养到了真爱。他记得联系他租车的人叫薛原,就是个小明星。 他立即露出一脸都懂的表情说:这没问题,你要把车拖到哪里?我马上叫人办。 邢誉川最后还是把车拖到了一个改装厂,他20多岁时喜欢车,所以投资了一家,专门改装豪车。 他把车停到一个单独的车间,剩了他一个人,他才开了车门进去。 车是从外面砸的,内饰没什么损坏。他走上车就在门口僵住了脚,里面确实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但是到处都看得出来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比如置物槽剩了一半的矿泉水,比如地上角落的塑料袋,比如柜的门上贴了一张便签。 他走到柜子前,看向了便签,一眼就认出了是戚宁玉的字。 【我去买东西了。阿玉】 邢誉川感觉他的心脏被什么捶了一下,忽然跳出一声重响。他兀地把便签扯下来,在手中揉成一团,想要扔出去时却又没扔出去。 半晌后,他把手抬起来,重新把揉皱的便签小心展开,摊平,然后盯着上面的字。 这是他的宁玉宝贝写的,他不舍得,哪怕是写给另一个男人的。 蓦地,他抬起视线往着车里的四处看过去,对着门的小桌子边是小沙发,刚好能躺下上半身,后面的浴室,卫生间,再往后是两张小床。 戚宁玉和另一个男人这几个月都住在这里,他们一起睡在这车里,桌子、沙发、浴室、床,说不定他都做过。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宁玉宝贝和别的男人,肢体纠缠 嘭! 邢誉川狠狠一拳捶在了柜子门上,将牙咬得直响,他忍着不去想象,可是控制不住脑中的画面,越是想挥去越是清晰。那些他记忆戚宁玉最隐秘最撩人的模样,成了他想象的基石,只是让戚宁玉露出那些模样的人不再是他。 宁玉 他哑着声音叫出来,手不断地捏紧,骨节慢慢开始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开始乱窜。 宁玉! 他又叫了一声,然后转过头,一头撞在了柜子上,把头撞出了血,他却仿佛不觉疼般再撞了几下。 接着连撞头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往地缩下去,瘫坐在了地上,许久才终于曲起腿,把脸埋进膝盖间,一手痛苦地抓着头。 另一只手,把戚宁玉写的便签按在了胸口。 宁玉,你在哪里?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只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宁玉宝贝,哥哥好想你! 邢誉川在车里过了半天才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在车里做了什么,只是他出来时丢了半条命似的。 有人提着胆子过去问他,邢总,你没事吧? 邢誉川顿住脚步,没看问他的人,大约也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他只是吩咐地说:把车修好,内饰全换了我重新画一个设计图再改。 你是。 最后,那人还是没有再问,看着邢誉川机械木偶一般地走了出去。 邢誉川处理完了车的事,他就去了戚宁玉最后退车的城市,找警察了解了车被砸的事,才知道戚宁玉竟然在公路上被人拦路。 他叫人找到了那几人,跟踪了几天,果然几人和他想的一样不干净,他查到了几人倒卖走私烟,都不用他再动手,随手举报,还能牵出来一条走私链。 他做完热心市民就回去了,他知道戚宁玉肯定已经不在这里,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给戚宁玉出气的。 邢誉川回去之后,把房车重新改装了一遍,内饰全按着戚宁玉的喜好,沙发变宽敞了,厨房变小了,浴室变大了。最后面的两张床他改成了一张大一点的,剩下的空间用来做了柜子。 床单是戚宁玉喜欢的,香氛是戚宁玉喜欢的,颜色也是戚宁玉喜欢的,他甚至还配了戚宁玉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所有当季的衣服。 如果有人上车来看,大约一眼就能看出来车的主人是戚宁玉。 可事实上,戚宁玉的东西都有了,却唯独没有戚宁玉。 邢总,这车被你这样一改,瞬间品质提升了一半。 租车公司的老板因为邢誉川找到了那几个混混,承认了砸车的事,他也得到了赔偿,见了邢誉川心里也多了一股亲切感。 他今天是来给邢誉川送车的行车定位路线的,这是邢誉川最后的要求。 邢誉川拿到后打开,发现戚宁玉这几个月差不多跑的小半个国家,从南到北,又从北往南。 他问负责人,这里全是他走过的路线? 没错。 邢誉川思忖了半晌才说:一般租房车开着到处去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看到地图上的停车点,有的完全是荒山野岭,戚宁玉旅行也不会去那样的地方。 这能有什么目的?一般都是为了放松,随时随地可以停下来,随时随地可以走,多方便,又自由。 自由? 邢誉川不由地重复了一遍。 对,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工作的烦恼,没有家人的唠叨,随性,随性。懂吧? 邢誉川的视线又回到地图上,看着戚宁玉去过的地方,仿佛忽然懂了。 戚宁玉曾经说过想去看外面的世界,想去做想做的事,想要自由。 他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他的宁玉宝贝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碰一下手指,必须要他抱着哄的小孩了。 戚宁玉想离开他,不是因为爱上了谁,不是因为厌腻了他。而是他的宁玉宝贝已经可以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了,不再需要他牵着手,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他终于懂了,他越是抓着他的宁玉宝贝不放,戚宁玉就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宁玉宝贝是那个眼里只有他,只爱着他的小糖球,已经被他弄丢在了回忆里。 他现在爱着的,是那个工作时总是严谨认真的戚宁玉,是那个生起气来也会揍他的戚宁玉,是那个用沉默表示难过的戚宁玉,是那个笑起来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发光的戚宁玉。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邢誉川忽然说了一句,负责人听得莫名其妙,但邢誉川没想给他解释,他只能自己走了。 这一天,邢誉川是真的懂了。 他仍然克制不下他心里的占有欲,但他放弃了不择手段去找戚宁玉。 他每个月花一半时间夜以继日地工作,省出来另一半的时间,开着重新改装的房车上路,先是开车走了一遍戚宁玉走过的路线,接着全国到处绕。 他想总有一天,他能在路上遇到戚宁玉。 他希望那个时候,戚宁玉能够原谅了他一点,至少愿意和他说说话。 他从深秋的漫天黄叶找到了又一年的仲夏时节,这大半年他走遍了大半个国家,不过始终没有遇到戚宁玉。 这天一早,他如常地起床,洗漱好下楼,他没穿平时上班的正装,穿了一身休闲服。 今天,他又要出门。 阿誉,你这才刚回来几天,歇歇吧。 兰姨见了邢誉川的打扮,就知道邢誉川又要去了,她不敢劝邢誉川不去,在邢誉川没有找到线索的那几个月,邢誉川每天都如果行尸走肉般,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戚宁玉回来。 直到大半年前邢誉川像是忽然想通了,整个人正常了不少,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每个月都开着车出门到处跑,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每次出门时都带着希望,可回来又仿佛跌回了谷底。 她觉得邢誉川这正常是表面的,长久下去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邢誉川如常地过去坐下吃早餐,吃完了说:兰姨,我这次一定能找到宁玉的。 兰姨看着邢誉川出门的背影,叹了口气。 邢誉川走之前去院子里看他的仙人球,他现在已经你不以前那样偏执地时时盯着监控了,但每次出门前他都一定会去看一眼。 这回他刚走过去,远远就见了仙人球顶上有一朵白花,他以为看错了,连忙跑过去。 仙人球真的又开花了! 兰姨,它又开花了!我这回一定能找到宁玉的! 邢誉川兴奋地喊起来。 兰姨出来看到了仙人球上的花,又看向了邢誉川。邢誉川露着一脸笑容,她已经许久没见邢誉川这样笑了,仿佛生日时得了意外礼物的小孩般。 她说不出否定的话,可又邢誉川带着的希望太大,最后找不到人的失望也越大。 最后,她只说:花开了,就好。 邢誉川立即拿出手机,先是对着仙人球拍照,各个角度都拍了一遍,拍完又录了视频。 他说:等见到宁玉,我拿给他看。 兰姨没有在接话,听着邢誉川自言自语。 他一定也会很惊喜的。 以前老宅那棵桃树,第一回 开花他高兴了好几天。 可惜等他回来时,这花肯定已经谢了。 算了,以后一定会再开的。 邢誉川终于录到没什么可录,起身走了。 每一次出门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有可能遇到戚宁玉,之前的行车路线他也反复研究过,没有找到任何的规律。 于是,他也决定随机选择,在地图上面写戚宁玉的名字,最后划到了哪里就去哪里。 这次定在了西南方向的一个城市,他开了近一天的车才终于开到。 这座城市挺有名气,也不算小,他把车开到时已经晚上,结果刚进城就迷路了,导航在这里完全失去了作用,甚至开了许久连可以停车的地方都没有,最后他只能崩溃地下车问路。 折腾到了很晚,他才终于找到了订的酒店。因为房车太小,他很多时候都没有住在车里。 恋耽美 ——(45) 他在酒店洗了澡,换了衣服,看着外面的江景想。 戚宁玉会不会在这里? 邢誉川往着底下的江边看去,所有人都只如他半截手指高,但忽然一片灯光扫过岸边,他看到了一个人影。 打扮完全不是戚宁玉喜欢的风格,但却像极了戚宁玉。 他甚至没有多想,动作先大脑做出了反应,已经冲下楼去了。 戚宁玉穿着纯白的T恤,下面是7分的牛仔小脚裤,露着一截脚踝,又直又纤细,右脚的脚踝外侧纹了一颗指甲盖大的蓝色星星,与他之前的模样宛如变了一个人。 他站在江边和对面的人告别,我先走了,林总下次再见。 林总朝他挥手,下次再来吃火锅。 戚宁玉不情愿地回了声好,从台阶开始往上爬。 他在这里已经停留了3个多月,他用过证件开房,用过实名支付,用过卡转帐,但是邢誉川都没有找来。 他知道邢誉川把集团分割了,其他集团内更具体的事他也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集团就能缓过来,邢誉川每天肯定有操心不完的事,大约是已经放弃找他了。 毕竟没有什么执念是能坚持一辈子的,上一世不过没有那么多的事绊住邢誉川,所以邢誉川才能纠缠他不放手。 帅哥。 戚宁玉刚爬完了台阶就听到薛原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路灯下面薛原趴在摩托车上看着他。 搭车吗? 戚宁玉笑了一声,过去跨上后座,接过薛原递来的帽子戴上。 薛原把车骑到了公路上,他贴着薛原的背说:我刚已经和林总谈好了。 车往前开了好长一截薛原才回: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吗? 嗯。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薛原又过了很久才回:喜欢,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喜欢。 戚宁玉把手伸过去,抱住了薛原的腰,然后说:薛原,你不用改变,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洒脱,因为你肆意。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去改变自己,因为我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变成另一种人。至少现在,我们很快乐,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段路的经历,更不会忘记星星一样耀眼的你。 阿玉 他们回了租的家庭公寓,进门后薛原就把戚宁玉推到门上,急切地压过去吻他。 戚宁玉攀着薛原的脖子回应,他是真的喜欢薛原,喜欢这段旅程,哪怕无法延续到最后,但是让他看到了不同的人生,体验了不同的经历,爱上了与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邢誉川找遍了江边,他来来回回绕了好几次,最后颓然地坐在了台阶上,往下面的滚滚的江水看去。 他看错了吗? 大约是错了吧,戚宁玉从来不喜欢那么散漫的穿着。 许久后,他缓缓地站起来往回走。 这座城市这么大,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找,也许他哪天说不定就在街上碰到了戚宁玉了。 邢誉川回到了旁边,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手里抱着一抱酒,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不会把自己灌醉,除了有时他实在太想戚宁玉,想到连做梦也梦不到,他就只能喝酒。 他喝头眼关出现了幻觉,对着空无一人的落地窗伸出手,痴笑着喊:宁玉,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好吗? 戚宁玉他一觉醒来感觉不太好,揉了揉腰下床去洗澡,洗完出来薛原还没起来,大约今天又会睡到下午。 他也没把人叫起来,换了衣服就出门。 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打算留一段时间,因为居无定所确实有些磨人,至少戚宁玉是这种感觉。 然后,他们一天去火锅店吃饭时,遇到了林总。 林总全名叫林绍,是一家创业公司的老板,因为资金短缺正在到处找投资。 本来是坐在他们旁边桌,听了他们的话来给他们介绍城市的,结果聊下来他觉得和林绍观念异常投机,不自觉就聊到了工作,知道了林绍公司的情况。 戚宁玉后面就去看了林绍的公司,做智能机器人的,发展前景很不错,于是就和林绍谈起了投资,昨天终于确定下来,今天他是要正式去签投资合同。 林绍的公司在科技产业园里,离得比较远,加上这里的路又绕,戚宁玉去打车也快一个小时才到。公司不大,一共才30多人,合同签得很顺利进行也没花多少时间,只是签完后林绍又叫他去吃火锅。 戚宁玉听到火锅顿时表情一顿,可能是他第一次见到林绍时,说了喜欢火锅,林绍每次都叫他吃火锅,还说虽然都是火锅但其实是不一样,比如鱼火锅和普通火锅就不同。 他拒绝道:让我休息一下,吃点别的吧。 最后,他们终于没吃火锅,林绍带他去吃了养生汤锅,他临走时他给薛原打了包。 戚宁玉回到公寓,薛原正好在洗澡。 他问:你吃饭了吗? 薛原在浴室里回答:没有。 戚宁玉对薛原这样的生活方式很难以适应,之前一直在路上还好,没有办法固定作息。 可这几个月,薛原都每天凌晨一两点,甚至三四点才睡觉,第二天就要睡到下午才起床,有时甚至半夜忽然有了灵感,非要拉他去深更半夜的江边作曲。 回想了一下半夜的江风,戚宁玉决定不说薛原了,反正说了也不会听。 不过他说:我想重新换套房子,这里离产业园太远了。我还想去买辆代步车,打车太不方便了。 薛原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裹了条浴巾就出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忽然一下抱住他吻过来,然后说:阿玉,再陪我一段时间吧。 戚宁玉思忖了片刻,点头,好,你想去哪儿? 我们去街上唱歌吧! 嗯? 戚宁玉没明白怎么去街上唱歌,薛原也没解释,转身去穿了衣服,收拾完毕,再吃了饭,时间差不多已经要天黑了。 薛原背起吉他,拉起戚宁玉出门,他们顶着30多度的热气不散的天气,走了半小时,到了夜晚人最多的广场。 戚宁玉明白薛原要怎么在街上唱歌了,他站在路边,薛原跑去旁边的一家店里拿出来一个箱型音箱。他震惊薛原是来过多少次,才和这里的店都熟了。 薛原接好了音箱和话筒,戚宁玉问:好了吗? 等等。 薛原把吉他给他,忽然跑开,隔了一会儿拿了一朵红玫瑰回来,将花枝折了,就留了一朵花和一小截茎,别到了他的耳朵上面。 戚宁玉不喜欢红色的花,即使现在他还是不喜欢,他想把花拿下来。 薛原抓住了他的手说:别拿,你站在这里肯定能吸引更多人来听我唱的。 戚宁玉最后没把花拿下来,他像个看板一样站在薛原旁边,薛原抱起吉他开始唱歌。 这是不是薛原? 卧槽!他怎么会这里!旁边的小哥哥是谁?好帅! 戚宁玉听到有人叫出薛原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薛原没有挡脸。他要提醒,薛原满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看懂了薛原的意思。 薛原是故意的,这时人群中已经有人拿手机对薛原录起了视频。 邢誉川今天到处走了一天,他去了游客最经常去的地点,但是都没遇到戚宁玉。 此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忽然有个人打着电话从他身边跑过,撞了他一下。 对方急忙地说了声抱歉,继续对着手机说:听说薛原在广场那边唱歌!快来! 薛原? 邢誉川连忙拽住了那人问:薛原在哪里? 第43章 #043 夜晚繁华热闹的广场上,响着男人磁性低哑嗓音,仿佛在对爱人低诉着情话般。 薛原抱着吉他被一群人围绕在中间,有的人在和声跟唱,有的要拿手机录着他的脸,有的人不停在和身边的人激动说话。 邢誉川找过去,停在了人群的最外层,不过由于他的身高优势,视线眺过前面的人,能看到中间的薛原,但没有看到戚宁玉。 他瞬间无比失落,可是失落之后又开始庆幸。 戚宁玉没在这里!戚宁玉没和薛原在一起! 也许他们早就分开了,薛原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长久爱一个人。 薛原根本就配不上戚宁玉 戚宁玉忽然从后面的人少的地方挤到中间,手里拿着一瓶水。 一瞬间,邢誉川连呼吸都停滞了,视线定在戚宁玉身上再也挪不开。 戚宁玉的头发长了,不像以前那样整整齐齐,有些乱的随意散着。皮肤比以前黑了,下巴比以前尖了,脖子细了一圈,喉结更新清晰了,称得锁骨像是被刀销过,又平又直。 连衣服也完全不是和以前一样的风格,简单的T恤,露着脚踝的休闲裤。 戚宁玉上班之后,他第一次次看到戚宁玉在外面没有穿皮鞋。 接着他看到了戚宁玉脚腕上的星星。 邢誉川不由地微动了动唇,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宁玉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是他没有见过的,可是仍然让他止不住的心的狂乱跳动。 什么样的戚宁玉都仿佛是照着他的审美生长的。 宁 邢誉川下意识出了一声,忽然看到戚宁玉停在薛原身边,要把手里的水瓶给薛原。薛原不接,朝着戚宁玉偏了偏头,戚宁玉就拧开了水瓶,对着薛原的嘴喂他水喝,顿时围成一圈的人群里有人发出了惊叫。 而戚宁玉给薛原喝完,同一瓶水自己又拿过去喝。 邢誉川要疯了! 是没有长手?喝水要人喂! 为什么要喝一瓶水!我买一车水给你好不好! 邢誉川几乎要冲上去,实际上他已经往里挤了,前面的人回头骂了一声。 挤啥子挤! 这一声洪亮如钟,中间的戚宁玉和薛原都朝着这边看来,他急忙地往下一蹲,藏住了。 边上的刚骂他的人奇怪地盯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帅哥,你躲啥子?那是你前男友啊? 邢誉川什么也没说,他背对着人群站起来,走了。 可是他只走到了广场上的花台边,站到了树后,隔远了看戚宁玉。 戚宁玉真的变了,以前的戚宁玉绝对不会站在大街的人群中间,绝对不会被人盯着喂他喝水,绝对不会对别人的调侃还会笑,绝对不是去纹身,绝对不会穿着宽松的T恤弯腰露出来一截腰。 可是,这些改变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别的男人。 邢誉川瞪红了双眼,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薛原大卸八块。 可他克制着,眼睛一眼不眨地不舍少看一眼戚宁玉,仿佛他有名为戚宁玉的瘾症,挪了一眼就会要他的命。 他就这样原地僵立了一个多小时,让过往的人都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直到薛原收了音箱和话筒,背起吉他要离开,他的眼神终于收了收,抬脚跟着去了。 广场周围路况有些复杂,商场之间有一些幽静无人的巷子,只有外面的路灯光透进去映出一片昏暗。 邢誉川跟进巷子警觉起来,他以为是戚宁玉发现了他,故意将他引到这巷子里,说不定还会抓住他打一顿。 然而,他从一个拐角转过去,一眼就看到巷子另一边的出口处,一盏路灯光正照进来,映出了贴在巷口墙上的两人。 戚宁玉被薛原抵在墙上接吻。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他们接吻,和上次不一样,戚宁玉这回没有喝醉,他看到戚宁玉仰着下巴,手抬起来搂在薛原的脖子上,仿佛撒娇一样将薛原往下压。 戚宁玉接吻时总是喜欢要人将就他,如果不肯顺着他,他就会露出猫一样讨好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现在,戚宁玉撒娇的对象不是他! 戚宁玉从来不肯和他在外面的街上接吻。 戚宁玉却和 戚宁玉却和薛原在这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亲在了一起! 邢誉川狠狠捏紧了双手,攥得骨节发白,不自觉一拳捶到了旁边的门上,门是扇关起来的卷帘门,他捶上去发出一声刺耳的轰响。 别闹了,有人。 戚宁玉推开薛原,转头看去,巷子里空无一人,刚才的响声像是他们幻听了一样。 薛原收回视线,又贴上去,没人,可能是野猫。 那也回去了。 邢誉川藏在门框里,见到戚宁玉走了他站出来,抬眼望去就是薛原牵着戚宁玉的手的背影。 他的脑子又是一阵轰响。 戚宁玉长大后再也没有这样牵过他的手! 他们从来没有牵手走在街上过! 邢誉川猛地又捶了一拳在门上,发出一声更大的震响,然后他像个跟踪狂一样,又跟上去。 这么大的城市,如果今天把戚宁玉弄丢了,或许他要花很久才能找到,或者戚宁玉明天就会离开,他再也找不到。 所以,他一路跟到戚宁玉住的小区楼下,从电梯知道了戚宁玉住在哪一层,可他站到电梯门前想上楼时却犹豫了。 戚宁玉和薛原出电梯,进了门,薛原放下吉他就拉住戚宁玉。 阿玉,你是不是在生气。 戚宁玉看了薛原片刻,回了一声,嗯。 他不知道薛原今天在想什么,先是等同于公开出柜一样,带他跑在广场上公然唱歌,还故意秀恩爱一样做那些行为。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向被公开,大约受邢誉川的影响,他从来没觉得性向有什么好隐藏的。 但是薛原不一样,即使现在大众的接受度都提高了,但做为公众人物总还是有影响的。薛原即使现在和公司解约了,未来总会还有别的机会,薛原这么做等于把自己未来的路断了。 戚宁玉盯了薛原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想过未来吗? 一定要想吗?连现在都过不好,想以后有什么用? 薛原认真地回答他,他竟然感觉被说服了,他不就是那个连现在都过不好的吗?最后他无奈了说:算了。 阿玉,你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薛原忽然问,戚宁玉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给了他答案。 恋耽美 ——(46) 他解释地说: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留下我们在一起的痕迹,这样才是真的永远不会消失! 戚宁玉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然后说:你真的,太任性了。 我不是任性,我是舍不得 薛原说着凑过去抱住了戚宁玉,外面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来得非常不是时候。 我去开门。 戚宁玉推开了薛原,他以为是物业或者其它干什么的,走过去随意把门打开看出去,却猝然对上了邢誉川的脸。 他的脑子像是一时死机了,看到邢誉川脑中甚至没对上邢誉川这个名字,只是对着邢誉川的视线下意识怔住。 邢誉川声音发哑地开口,宁、宁玉我、我一时没忍住,不是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戚宁玉终于找回了思维,他以为邢誉川已经不会再找他了,上一世他都快要死了。 他下意识打量起邢誉川,不明白邢誉川为什么还要来,他们各自安好,不好吗? 阿玉,谁啊? 薛原喊着话到了门边,自然地搂住戚宁玉,再才看向了门外,发现是邢誉川时眉头狠狠一蹙。 你怎么阴魂不散! 邢誉川的眼神在薛原搂上戚宁玉的一刻,仿佛受了什么磁场的吸引,不由自主盯过去,他想把那只手砍下,手指一根根全掰掉。 他强忍着平静地对戚宁玉说:能给我几分钟时间,跟我说说话吗?你还记得那盆仙人球吗?它在你走的那天开花了,现在它又开了 我不记得什么仙人球。邢先生,晚了,我要睡觉了。 戚宁玉说着就要把门关过来。 邢誉川被邢先生这个称呼仿佛刺了一刀,又听到了睡觉,脑中立即回想起戚宁玉和薛原接吻的画面。 戚宁玉把门过来时,他的动作就直接越过大脑,抬手把门挡住了。接着他才看向自己抵着门的手,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戚宁玉并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说:放手。 邢誉川在楼下犹豫半天没忍住上了楼,戚宁玉不喜欢门上贴春联,其他几家都贴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哪一家是戚宁玉住的。 他知道他如果不放手,戚宁玉一定会生气,他不想第一天就惹了戚宁玉生气。 可他就是放不了手,像是手直接拒绝了大脑的命令般。 放手。 戚宁玉又重复了一遍。邢誉川胡乱地说:我、我迷路了!你知道这里的路很复杂,你能不能送我? 戚宁玉哂笑了一声,满眼鄙夷地对着他说:你是小学生吗?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要是实在不知道下楼小区出口有警察的岗亭,你可以去求助。 我 邢誉川开了口只说出来一个字,他愣愣地看着戚宁玉,不舍得就这么看不见了。 戚宁玉蓦地又用力关门,他轻声地又叫道:宁玉。 可是戚宁玉一点不可怜他,最终他还是松了手上的力,戚宁玉一下把门关过了,发出砰的一声,他对着门板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终于承认了,什么放戚宁玉自由都是废话! 没有见着人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戚宁玉就在他面前,看着戚宁玉和别人在一起,他根本没办法大度,没办法克制。 他就是要疯了! 邢誉川紧攥着双手,咬着牙关,他什么也听不到,可是耳朵里满是声音。 他自虐般地去想房子里是不是只有一间卧室,想戚宁玉是不是会和薛原一起洗澡,想薛原怎么去脱戚宁玉衣服,想戚宁玉脚腕上的那颗星星被薛原握在手里,想戚宁玉被薛原压着发出的声音。 邢誉川猛然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痛感让他暂时克制住了大脑的胡思乱想。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终于转身下了楼。 这个小区就是普通的居民小区,物业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薛原回来时在楼下的路边去挪了一辆摩托车,应该就是薛原的车。 邢誉川下楼,找到了那辆摩托车,一脚踹倒,坏得不够严重,他又扶起来再踹了一次,还是不够,他又再继续,直到最后的结果他满意了。 接着,他找去物业说:5栋楼下有辆摩托车被我摔坏了,请去联系车主,说我愿意全额赔偿。 物业一惊,跟着邢誉川去看了眼摔坏的摩托车,顿时就愣住了,这是要怎么摔才能摔成这样? 他怀疑地看着邢誉川,可邢誉川态度良好,不像要赖账的样子,于是通知同事查摩托车的车主住哪号房,查到后就上楼去。 邢誉川留在车旁没有上楼,等了几分钟物业的人下楼回来,但是只有物业一人,薛原没来。 物业说:薛先生说摔了就摔了,不用你赔,他很忙,不想下楼。 邢誉川顿时眼神一狠,他有什么可忙!物业被他忽然一吼吓了一跳,不禁往后缩了缩,警惕起来,你不是来寻仇的吧?这车看着不像是正常摔坏的,人家都说不要你赔了,你就走吧! 邢誉川敛起眉头不开口,物业担心他闹事不敢走,可看着他又有点心虚,不敢硬赶人走。 好在过了半晌,邢誉川终于转了身,出了小区。 物业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回去时忍不住和同事说:妈呀,刚送走了一个瘟神!这年头神经病都长这么帅吗? 邢誉川出了小区,游魂一样游荡在街上,他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忽然听到路边吵闹的音乐声,撞进耳朵里,短暂的让他脑子清宁了片刻,他就不自觉走了进去。 帅哥?一个人? 他刚进去就一个男人迎面朝他过来,暧昧地贴着他问,他往里瞅了一眼才发现这是家gay吧。 不过他没在意,推开挡路的人就往里进去,找到一个空位就坐下去,然后点了一桌的酒,他一个闷头喝起来。 小杰,那边有个极品,上啊! 哪儿哪儿? 邢誉川的位置对着楼梯,两个靠着楼梯的男人朝他那边看去,其中小杰的是一个流海遮着额头,皮肤白皙,看着与夜场格格不入,像是误入进来的大学生。 小杰扫了邢誉川一眼,不由眼睛一亮,和另一人使了下眼色就朝邢誉川的桌子走过去,走到邢誉川的桌前时被一碰了一下,他倏地摔在了邢誉川脚前,头撞到了邢誉川的膝盖。 接着,他抬起头,揉着脑袋望着邢誉川,一脸可怜地说:哥哥,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哥哥。 邢誉川脑子里的哪根神经仿佛跳了一下,垂眼往他脚前的人看过去,乖巧羞赧的模样好像是戚宁玉刚上大学时。 那时他刚刚把自己在戚宁玉那里的身份换了,忽然就发现戚宁玉和以前不一样了,哪儿哪儿都像是在勾着他。他不舍得戚宁玉大学时走得太远,结果戚宁玉就报了离他们家20几公里的学校。 他其实知道戚宁玉的成绩很好,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他也知道戚宁玉是为了他才这样选的。可是他下意识地没有让戚宁玉改,没有让戚宁玉去选择他应该去的地方,他甚至暗暗的高兴戚宁玉这么无法离开他。 那时他就想到戚宁玉困在他身边,想他时时都能摸得着。 那时他也确实时时都能摸得着,如果他们算是谈恋爱的话,那大约就是他们的热恋期。 戚宁玉去大学前的那一个暑假,他带他去了雪山,去了海边,他们在晨光夕阳中享受欢愉,戚宁玉就像是化在他身上的糖水,软软地颤着声叫他,哥哥。 他记得有一次,他们在一个海岛上,由于天气太热,戚宁玉背上起了疹子,从脖子到背全都是,又痒又疼,戚宁玉就忍不住总是要去抓。他怕抓破了皮感染,那两天一刻不离地盯着,连晚上睡觉也牢牢抓着戚宁玉的两只手。 可是戚宁玉实在痒得不行,涂了药也没用,就趁着他的一个不注意偷偷往背上挠。他发现了几次后就想着办法转移戚宁玉的注意,看电影玩游戏去玩水都没成功,最后他只得抓着戚宁玉做情人间的事,他也不图怎么尽兴就磨着戚宁玉不去想别的。 然后就歇歇停停厮磨到了第二天早上,日出的时候戚宁玉清醒了,背痒得直往他身上蹭。他便抱着戚宁玉到了落地窗前,他在背后紧贴着戚宁玉,抓着戚宁玉的手让他不能动,然后他动了,凑在戚宁玉耳边说:宁玉宝贝,看日出。 你看过海上的日出吗? 邢誉川忽然眯起眼睛对上小杰的视线问。 小杰被问得一愣,微微一笑,哥哥,你想去看吗? 哥哥。 邢誉川再听了一遍,瞬间清醒了。戚宁玉不在这里,戚宁玉不要他了,戚宁玉和那个姓薛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住在一起了!他们做过了,他们做过了无数次! 他的宁玉已经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蓦地,邢誉川眼神一冷,对着小杰哼出一个字,滚。 小杰茫然地看邢誉川一眼,站起来冷声一哼,这么凶干啥子! 他说着转过身要走,旁边忽然过来一个男人,一下勾住了他的腰说:小杰弟弟,没人呢? 哥哥,你不是人呀。 邢誉川又听到了哥哥两字,顿时受了刺激般站起来,一手抓住小杰的肩膀把人拉过来,然后警告地说:不许叫别人哥哥。 你有病吧?我爱叫谁哥哥就叫!小杰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忍不住讽刺,你是被你哪个弟弟甩了,来这儿买醉吧?是不是活不行啊? 我说不许再叫哥哥。 我就叫,哥哥,哥哥,哥哥你咬我吗? 邢誉川用力把小杰往外一扔,但被刚才搂住小杰的男人接住,男人放开小杰忽然站到他面前。 闹事是吧?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男人说着转头一喊,二娃,毛子! 邢誉川敛眉,看着男人后面又过来两个男人,几人看着像是什么地痞流氓,随手拧起了酒瓶就往他身上砸。 他倏地侧身一躲,撸起了袖子,趁着挥瓶子下来的手落了空,他抓住了那只手,用力一拽,那人往前一倾,他立即一脚踹上去,那人被他踹出了一米多摔在了地方。 妈的!二娃,弄他! 接着两人一起上,邢誉川连衣服都没脏一下,把两人都撂倒了,他正准备收手时,忽然一个酒瓶从背后砸在他头上,他转过头去看到了拿着剩下半截酒瓶的小杰。 小杰骂道:你牛B个捶子! 凌晨1点,戚宁玉接到了一个电话,派出所打来的,他迷迷糊糊接起来。 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对面的警察同志耐心地重复,邢誉川认识吧?他刚才跟人打架,现在人在派出所,脑袋受伤了,还喝醉了!你们快来个人把他领回去。 戚宁玉坐起来,清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又过了一会儿他回道:抱歉,你是不是打错了,我不认识叫邢誉川的人。 啥子?那我再去核实一下。 警察同志挂了电话,又回去找邢誉川,戚宁玉的手机号码是邢誉川报完了戚宁玉的身份信息后查的。由于邢誉川属于自卫,而且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家属来领就可以走了。 此时,邢誉川头靠着墙坐在长排椅上,头上裹了一圈纱布,警察同志走到他面前,告诉他。 你说的这位戚宁玉,他说不认识你。 邢誉川怔怔愣了半晌,然后颓然地回了一句,是吗?谢谢。 警察同志觉得这人有些不太对劲,又觉得是他喝醉了,最终只劝了句,以后可别喝这么多酒了。 但是邢誉川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愣愣地眯着两只眼睛,一言不发。 唉,现在的人啊! 警察同志离开,邢誉川仍然坐着一动不动,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确定他酒醒了,自己签了字,走了。 第44章 #044 这座城市的天气很热,一早的太阳出来就晒得人头晕眼花,加上宿醉,邢誉川走出派出所大门就差点晕下去,扶着门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走到路边去打车。 回酒店后,他脱了衣服去洗澡,刮胡子,不过由于头上的伤没办法洗头,他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把头上裹的那圈纱布拆了。 他以为拆了纱布也影响不大,结果一动伤口上的敷贴就掉了,他烦躁地又把纱布捡起来缠回去。可是他能拆下来却缠不回去,怎么缠都难看得要死,松了手还会掉下来。 他怒地捶了一拳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乱七八糟的头发,深黑的眼圈,忽然发现了难看的不是纱布,是他。 然后,他猛地把纱布直接扯下来,在手中揉成一团狠狠扔进了垃圾桶,再打开水龙头拼命洗脸,像是要把脸上的难看洗掉。 只是他无论怎么洗,始终都一样。 宁玉,我该怎么办? 邢誉川僵住了洗脸动作,就弯着腰把脸对着水盆,用手捂着满是水的脸,隔了许久才终于把脸抬起来,拿起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眼眶里的红却突显出来。 他走出卫生间去换了衣服,对着穿衣镜看了半天,觉得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点才又出门,先去了酒店的医务室,重新包扎了头上的伤。 不过这回他让医生直接用胶布贴,没再裹一圈纱布,贴完他努力捋下头发想要掩盖,可始终能看出点白边来。 医生忍不住说:你这么弄,是要去见女朋友呢? 邢誉川想回一句是,可又觉得不对,想纠正一下是男朋友,可还是不对,最后什么也没说,出了酒店。 由于对路实在是不熟,他没有自己开车,让酒店帮忙找了位熟悉路的司机和车,上车后他就叫司机把车开去戚宁玉住的楼下。 他下车,上楼,到了戚宁玉住的门前,他抬起手准备敲门时,却下意识僵住了动作。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戚宁玉拎着垃圾出来,他没注意外面,等他站到了门外才发现一旁的邢誉川,顿时动作一滞。 恋耽美 ——(47) 接着,他无视了邢誉川,去扔完垃圾回来进门,再关门,像是邢誉川根本不存在。 然而,就在他把门关过去时,邢誉川又上前来把门抵住。 宁玉。 邢誉川的手撑在门上挡着门关过来,他隔着门缝直直盯向门里的戚宁玉。 戚宁玉冷声说:有事? 我、我 邢誉川的脑子突然生锈了般,转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理由,我昨天砸、不小心砸了薛、原的摩托车,我是来赔偿的。 戚宁玉眉头抖了抖,昨天那个砸车的是你? 邢誉川点头。 戚宁玉又说:薛原在睡觉,他说不用赔就不用你赔了,你走吧。 不是 邢誉川把脚也伸过去卡在门中间,不让戚宁玉关门,我砸坏的,我应该赔偿,我已经查过他车的型号,我写张支票给你。你可以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住。 他立即摸出来早签好的支票。 戚宁玉随手一接,随意扫了点眼说:你可以走3000万? 他抬眼瞪向邢誉川,薛原的车很显然不值3000万,他思忖了片刻又说:我会转给薛原的,你可以走了。 我是给 邢誉川想说钱是给戚宁玉的,可他说不出来。 戚宁玉当初离家时就把所有的卡都还他了,但他存在戚宁玉名下的财产不少,戚宁玉全都有处置的权利,现在看来戚宁玉什么也没有动过。 他刚刚在车上才想到这个问题,戚宁玉从来没在物质上吃过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戚宁玉出门去扔垃圾。 把脚拿开。 戚宁玉满眼不耐地对他说,他像个雕塑一动不动卡在门中间,和戚宁玉眼对着眼。 屋里忽然飘出来什么糊掉的味道,戚宁玉猛然一惊,连忙不管门了,跑回厨房里。 邢誉川看着突然对他敞开的门,有些惊喜不过来,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抬脚进去了。 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他一眼就能望完。 戚宁玉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捞煎糊的鸡蛋。 邢誉川的视线扫了一圈气疯了,他也不知道哪一件让他更生气。 戚宁玉和薛原住在只有一间卧室的房子里! 薛原现在在睡觉,却让戚宁玉去扔垃圾!还让戚宁玉做早餐! 姓薛的就是这么照顾戚宁玉的? 嘭 厨房里忽然一声大响,邢誉川连忙跑过去,看到戚宁玉把锅盖摔地上了,他忙把锅盖捡起来。 戚宁玉看着他不满地说:谁让你进来的?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转眼看着不太整洁的厨房,看到盘子里除了刚煎糊的,另外两个还算可以的煎蛋。戚宁玉以前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现在已经会自己做早餐了。 这似乎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可他感觉像是被什么剐了心一般。 戚宁玉小时候连吃饭他都怕他脏了手,从小到大深恐戚宁玉受一点伤,可现在却自己学会了做饭。 他忍不住问:你还要给薛原做? 我想给谁做要你同意? 戚宁玉不耐地瞥着他回答,他连忙说:不是,宁玉,我 说了一半他又噎住了,他没资格不同意戚宁玉要给谁做,可薛原凭什么让戚宁玉做!要做也该是薛原来做! 于是,他换了话说:我叫兰姨过来 邢先生。 戚宁玉果断打断了他,请你出去。 邢誉川看戚宁玉指着厨房的门,这回听了话,出去了。 他出到了厨房外面,十分不要脸地站在餐桌边又不动了。 戚宁玉顿时又怒地瞪他,我是叫你从屋里出去。 邢誉川其实知道赖着不走也不过多留几分钟,可他哪怕戚宁玉骂他,瞪他,他也觉得比戚宁玉不理他要好。 邢誉川。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这样也生气了,他现在的脾气比以前直接了许多,见邢誉川真要赖着不走,他直接出去赶人。 然而,他走邢誉川面前只推了邢誉川一下,邢誉川就像个泥面捏的人,一碰就倒,一头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这是打算碰瓷吗? 邢誉川是真的头晕,他昨天被酒瓶砸得流了一脑袋的血,现在才想起来他就昨天吃了早饭外,到现在什么也不吃过,他头撞墙上又正好撞到了他受伤的地方。 他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重新清晰起来,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看向戚宁玉。 我能坐一会儿再走吗?我真的头晕。 戚宁玉在邢誉川撞到墙时,看到了他后脑勺的伤,还在墙上留了一个血印。他忍下来说:10分钟。 说完他就当邢誉川不存在,去厨房把他做的早餐端出来,可是看了一圈,屋里也只有一张餐桌,他只好坐到离邢誉川最远的角吃起来。 邢誉川本能地盯着戚宁玉,看他动着唇吃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慢条斯理。他不由找话来说:你除做饭,还会了什么? 戚宁玉忽然放弃了慢慢吃,迅速地几大口就吃完盘子里的早餐,起身端起盘子回厨房,洗完了又来擦桌子,擦完又去继续收拾厨房。 邢誉川的视线追着戚宁玉进进出出,戚宁玉家务做得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他又想把薛原从楼上扔下去,薛原竟然让戚宁玉照顾他! 他忍不住起身去厨房对戚宁玉说:宁玉,我帮你。 戚宁玉讽刺地回他,你会吗? 邢誉川不敢说他会,但看过总能做,可是戚宁玉把他推开了说:你可以走了。 他倏然动作一僵,已经再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多留一会儿。 咕咕 他的肚子冷不防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他一般,他带着点窃喜又尴尬地说:宁玉,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戚宁玉仿佛他提了一个极其无理的要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朝他递过来,连话也没说。 邢誉川盯着戚宁玉手中的苹果,好半晌才喃出口一句,谢谢。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去拿苹果。 可他不是想要什么苹果,也不觉得饿,他只是不想走,不想离开戚宁玉。他找了戚宁玉近一年,他有快一年没有见到戚宁玉,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看着戚宁玉。 他想抱他,想吻他,想诉说快要将他折磨疯了的思念。 就在邢誉川要拿到苹果时,他的手忽然转了个弯,转去抓住了戚宁玉。 他蓦地往前一扑,双手搂上去抱住了戚宁玉。 宁玉,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这一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想到我快疯了。 戚宁玉抑着怒气说了一声,放开我。 邢誉川没听见般,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戚宁玉,仿佛抱住他溺水时最后活命的氧气,他恨不得把自己融在戚宁玉身上,从此再也没办法离开戚宁玉。 他深嗅着戚宁玉脖间的气息,继续喃喃自语。 宁玉,薛原他对你是不是不好? 他那样的人散漫恣意,他不会安定下来,他不合适你。 宁玉 戚宁玉猛地推开邢誉川,把邢誉川没接的苹果随手一砸,砸在了邢誉川脸上。 邢誉川愣在原地不动,苹果从他脸下掉下去落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滚向了客厅茶几下。 戚宁玉怒沉着声音说:我们合不合适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早说了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邢誉川,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两相安好不好吗? 邢誉川哭一样的笑了一下,然后说:宁玉,我不好!我哪里都不好。 那也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你现在又找来,是觉得我非得再偿一条命给你,你才肯放过我吗? 不是! 邢誉川又听到戚宁玉说这样的话,急忙地上前想去抓戚宁玉,手抬起来又僵在半空。 他压着声说:宁玉,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怎么、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说两句话。 我不想见你,不想跟你说话。你走! 戚宁玉刚说完,薛原开了卧室的门出来,看着还没太清醒,莫名问了一句。 阿玉,怎么了? 薛原没穿上衣,眯着眼揉着头发,瞥向了邢誉川。 邢誉川也一眼朝薛原横过去,却看到了薛原左腰侧人鱼线上面一点的位置,纹了一颗和戚宁玉脚腕上一样的星星。 他顿时挥起手,朝薛原揍过去。 邢誉川,住手。 戚宁玉忽然吼了一声,邢誉川的手停在了薛原的脸前。 薛原这才真正清醒过来,骂了一声要和邢誉川打起来,戚宁玉跨到他旁边抓住了他的手牵住说:别闹。 戚宁玉说完了,再次看向邢誉川,邢先生,你可以出去了。 邢誉川盯着戚宁玉和薛原牵在一起就没放的手,又去看戚宁玉脚腕上的星星,此时正好和薛原的那颗在一边,一上一下,像在辉映一般。 他捏紧了双手,低垂着头小声地说:那个苹果,你给我了。 他说完朝客厅的茶几看去。 戚宁玉和薛原都莫名转过头,看到邢誉川走到茶几旁边,蹲下去,从茶几底下掏出来一个已经摔伤的苹果。 邢誉川小心地抹干净苹果,捧在胸前,最后看了戚宁玉一眼,走了。 房门关上时,仿佛一声宣告。 戚宁玉原地站了片刻就去卧室里换衣服,只是他刚进了门,薛原就跟进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阿玉,我们走吧。 戚宁玉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昨天刚和林绍签了合同,他刚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他刚找到他的新事业。 他不想就这么走了,凭什么他要因为邢誉川一辈子都漂泊在路上。 可他还是有些不安,他想起了上一世,忽然问:薛原,今天几号? 今天,7月21。 7月21,离上一世他被烧死还有不到一个月。 戚宁玉抛开脑子里不安的念头,然后回答了薛原的上一个问题,我想一想。 接着他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今天他约了林绍谈事,他即使走也不可能昨天刚签了合同,今天就什么也不管地走了。 他换好衣服正要出去时,平时上午都用来睡觉的薛原突然说:阿玉,我陪你去。 他奇怪地回头看了看薛原回:那你快去穿衣服。 等我,很快。 薛原确实很快,他几乎就是往身上套了件T恤,换了条裤子,随手抓了抓头发,两分钟都不到就到了门口,把脚往鞋里一塞。 走吧。 戚宁玉去开了门,刚跨出了门口,又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邢誉川,顿时眉头一沉。 邢誉川转过眼来直直盯着他,他只轻扫了一眼就把视线错过去,仿佛没有发现门还有个人,直接走了出去。 薛原跟着出来时,看到邢誉川顿时怒火上冒,你特玛的怎么还在这里? 邢誉川也无视了薛原,他的目光追着戚宁玉问:宁玉,你要去哪儿? 薛原,走了。 薛原很不爽地克制下来,狠狠瞪了邢誉川一眼,关好门跟上了戚宁玉。 邢誉川一动不动地伫在门前,盯着薛原搂着戚宁玉肩膀的背影。 下楼后,薛原要去骑摩托车,被戚宁玉拉住。戚宁玉问他:昨晚物业来说的话,你没听见? 薛原记得物业来过,说他的车怎么了,不过他觉得小区里碰一下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就没管。 戚宁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当时根本没在意,于是说:摩托大约不能骑了,肇事者赔了3000万,现在还在我们门口。 薛原想了片刻才懂了,姓邢的? 嗯。所以我们去打车。戚宁玉点头。 薛原很不服,就这么算了? 戚宁玉回答:你可以去找找他的车,然后也砸了,再赔偿。 薛原考虑了一下戚宁玉的话,最后评价地说:他是不脑子有什么大病! 戚宁玉没有回话。 到了产业园,戚宁玉和林绍去谈事,薛原就去玩公司的智能机器人,等戚宁玉谈完了正事,和林绍一起出来,他已经教会公司的门面机器人唱小星星了。 林绍趁机吹了一遍他人的智能程序,戚宁玉很给面子地听完,然后问:林总,这里附近有没有出租的房子?物业管理好一点的,外人不能随便进的。 这个,我想想。好像应该有,不过隔得也不算近,开车得20多分钟。 叫什么? 林绍想了好久才说出来小区的名字,还很不确定。 戚宁玉只好记下来,接着去找了中介公司问,中介当即热情地给他介绍小区的所有情况,并邀请他去看房。 他想了想问薛原要不要一起,薛原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还是点头,一起去。 他们下午就去了小区看房子,和戚宁玉想的有一点差距,但是已经是管控很严的小区了。 中介说:房子是房东去了外地才租出来的,以前都是自住,所以装修家电都很好,你们只要租下来,马上就能入住。这个是最合适你们的房子了。 确实暂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房子,戚宁玉思忖了片刻,和中介当场签了约,中介就把钥匙给了他,说他们可以搬进来了。 中介离开后,戚宁玉和薛原留在房子里。 戚宁玉坐在阳台的沙发里,阳台上有很多房东留下来的绿植,长得还很茂盛。外面的太阳很大,晒进来被绿植打碎成了光斑,落在地砖和他身上。 薛原走过去,坐到戚宁玉坐的沙发扶手上,手指挑了挑他被太阳晒到了那团头发,然后说:阿玉,你决定了吗? 恋耽美 ——(48) 我不想再辜负一个合作伙伴,我也不想放弃这次的工作。薛原,对不起,我始终没办法像你一样洒脱。 薛原笑起来,没关系,你也不用为了我改变,我喜欢的阿玉就是那个即认真又可爱的阿玉。你做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过的人生。没有人能左右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 你就用嘴谢吗? 戚宁玉笑了一声,抬起下巴,勾下了薛原的脖子去吻他。 邢誉川坐在车里,等在戚宁玉住的楼下大门外,本来司机还在的,可他就这么坐着,司机实在受不了这一动不动的沉默,他就让人先走了。 然后,他一个人等,中途只出去了两趟,一趟是吃饭,一趟是给伤换药,都错开了中午傍晚的时间,却一直没见到戚宁玉回来。 到了晚上8点,他终于忍不住上楼去,却发现门开着,里面有好几人,看起来像是在收拾房间。 他进去问:住在这里的人呢?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个大约是负责人的女人走过来,打量着他说:你找之前住这里的人?他今天已经退房了。 他眉头一蹙,退房? 对呀!我们这里民宿公寓,就和宾馆酒店差不多嘛,订房就可以住的,那位先生住得挺久的,不过说是要走了。 要走? 邢誉川打量了一遍屋子,所有东西都像主人只是出个门,没有哪里看起来像要走。 这时有人开始收屋里的东西,他连忙制止,他让你们动屋里的东西了? 嗯,叫我们帮他收拾。如果没来拿就全扔了。 邢誉川终于明白了,戚宁玉在躲他,不想被他找到,所以悄悄又换了一个地方,或许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城市了。 他在原地僵了半晌,忽然对负责人说:我是他的哥哥,他的东西我来收。 负责人怀疑地看着邢誉川,她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可她转眼对上邢誉川的视线心里莫名一怵,硬是没有说出来不行的话。 她只得双眼瞪直了邢誉川,警惕地看着邢誉川走到了卧室门前,却在推开门时,站在门框里停住了。 卧室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基本上没再余下别的空位。 邢誉川看进去只觉得这空间让他窒息,他盯着床上弄揉在一起的被子,床头的双人枕头,每个一角落都仿佛有什么在吸走房间里的空气,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可他偏偏自虐般地不肯退出去,他抬脚往里走,走到了床头柜边蹲下去。 柜上放着手机充电线,还有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是戚宁玉和薛原和合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拍的,后面是一片大海,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向来都是他拍戚宁玉,他很少和戚宁玉一起合照,更没有把照片洗出来放在床头过。 他盯了许久,蓦地把相框拿起来,取出了里面的照片,将薛原那一半撕下来扔进垃圾桶,剩下的戚宁玉这一半他放进了上衣胸口的口袋里。 然后,他拉开抽屉要把相框扔进去。可是他刚把抽屉拉开,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有一盒拆过的避孕套。 顿时,他双眼瞪得腥红,抓起避孕套扔进垃圾桶里,扔完下意识往垃圾桶里多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竟然有用过的。 他倏地把相框砸一下出去,相框撞在墙上瞬间坏成了好几块。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第一章 的BYT和酒店里的照片吗? 第45章 #045 屋里发出一声响,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负责人连忙进去,首先看到了地上碎了的相框,然后看向邢誉川问道:先生,你干什么?你这样我要叫保安了。 邢誉川坐到床沿,没有回头,直接说:你们的老板,或者房东的电话给我。 啊?我们老板她没的电话我找一下。 负责人说了一半,看到邢誉川把视线朝她转来,硬把话转了个弯,找出老板的手机号码给了邢誉川。本来她就只是来打扫整理的,这种情况她也不想随便惹麻烦。 等邢誉川给老板打电话时,她故意在门口没走,然后听到邢誉川说要买这房子,还要出高一半的价格买,听得她震惊不已。 最后,邢誉川和公寓的房东确定了买下来,不过由于手续,还有公寓的出租性质,先以出租的方式把房子租给他。 邢誉川出去对屋里的人说:你们可以走了。 负责的人说:可是我们还没收拾完,就算你要住也要我们先打扫完了。 不必了。 负责人负责地说:那不行,上位租客的东西让我们收拾好了给他寄过去。 邢誉川惊喜地眉头一挑,然后说:把地址给我,我会寄的。 你真的会寄吗? 给我,有问题去找你的老板。 负责人不敢再说话了,把地址给了邢誉川就带其他人走了。 房子里终于只剩下了邢誉川一个人,他好久后才站起来,往着衣柜那边走过去。 衣柜挺大,衣服并不多,除了几件厚的外套,几乎都是当季的。 邢誉川打开衣柜又定住不动,手抓在衣柜门上用力攥紧。 衣柜里不多的衣服中,却有好几套情侣装。 戚宁玉从来就没和他穿过情侣装,甚至提都没提过,想都没想过。 可是却和薛原穿了,还这么多套! 他脑子里面已经浮现出戚宁玉和薛原穿情侣装,一直手牵着手走在街上的画面。 嘭 他猛地把衣柜门又砸过去,发出一声重响。 然后他出了门,离开了房子,还不忘拿着钥匙下楼,回到车上。 就在他关上车门那一刻,他忽然又不动了,没有开车,也没有下车。他抓着方向盘把头靠下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过了半个多小时,有个玩球的小孩把球砸到了他车门上,他惊得抬起了头,终于缓缓地放开了方向盘。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下车,带着钥匙又上楼去。 这一次,邢誉川平静了许多,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将里面所有的情侣装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拿出戚宁玉的箱子,将戚宁玉的衣服往里装,虽然戚宁玉的穿衣风格不一样了,他还是能认出来哪件是戚宁玉的。不过如果他觉得某件和薛原有关系的,同样也扔进了垃圾桶。 至于属于薛原的,他装完了他想装的,剩下全扔了。 接着,房子里的东西除了家具外,都被他分了三类:戚宁玉的,原来的,垃圾。 原来的戚宁玉会经常用的就留着,其余的也归为垃圾,戚宁玉的东西打包,垃圾全扔了。 邢誉川收拾完后,房子里空了大半,床单被子全扔了,沙发垫子靠枕扔了,连窗帘也扔了。 床上他唯独留下了一个枕头,是戚宁玉睡过的枕头,戚宁玉从小对自己的枕头都看得紧,以前被他睡错了,也硬要他还回去。 枕头上有一股戚宁玉特有的味道,他无法形容,但是绝对不会闻错的味道。 最后,他叫物业把他扔的东西收走,然后睡到只有一个枕头的床上。 他双手抱紧了枕头,狠狠把脸埋进去,忍不住喃喃自语。 宁玉,我真的,真的想你 枕头上残余的气味仿佛他拥着戚宁玉,戚宁玉就在他的怀里。他有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双手不由地收紧,用力地将枕头贴得更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过去缠绵的画面。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过这种悸动了,自从戚宁玉走的那天起,他连自己动手都没了兴致,此时他不自觉地把手往下伸,脑子里满是戚宁玉缠着他,叫他哥哥。 瞬间,他感觉自己疯了般,心中生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欲望。 他想将戚宁玉藏起来,永远只能看着他,承受他,在只有他的地方永远和他在一起。 宁玉宝贝哥哥好想抱你 第二天,邢誉川把戚宁玉的箱子送去了留的地址,他看到地址还在城内时,偷偷高兴半天。 只是到了小区门口,保安拦着不让他进。他也没强行要进去,于是对保安说:我是送快递,麻烦你把箱子交给2栋301的戚先生。 保安接过了箱子,邢誉川就回了车上,他古怪地看了看车的标志,现在送快递的都开大G了吗?我是不是应该改行送快递去? 戚宁玉和薛原昨晚就住在新租的房子,戚宁玉猜到邢誉川肯定还会去找他,干脆就不再回去了。 一早,物业的人就送来了他的快递,他去开门时还想什么快递这么早就上门。 结果,他开了门发现快递就只有他的一个箱子,连打包都没有。 他确认地看了看箱子,确定就是他的,他问物业,什么快递送来的?就只有这一件? 物业有些尴尬,因为收箱子的保安只顾着看车了,忘了登记是什么快递,不过他们扫描过了,没有扫到危险物品所以就送过来了。 戚宁玉没为难物业的人,他收了箱子打开,发现里都是他的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打电话给了公寓的老板,对方接到电话就说:我不晓得,是你哥去帮你收拾的,他说了他给寄给你的,你少了什么你问他嘛。现在我租给他了。 听到你哥,戚宁玉瞬间就明白了,他和老板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盯着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箱子发愣,然后他猛然一惊。 薛原的吉他! 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所有东西都不停换新,不要了就不要了,他没什么想留的。 薛原更是随性,甚至自己弄丢了都不会发现,唯独一件薛原绝对不会弄丢,他的吉他。 如果吉他丢了,薛原大概会疯! 戚宁玉把箱子放进了房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薛原,不由地想起了上一世的雷森,如果邢誉川再那么混帐,对薛原做什么。 他蓦地拧起了眉头,出门去找邢誉川。 这会儿时间还早,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门口出入的人和车都比较多。小区外面不是大街,不太好打车。 戚宁玉出了小区的门正往外面街上走,旁边停着的一辆车突然开了门,邢誉川从车上下来。 宁玉! 邢誉川把箱子给了保安没有走,今天他直接没带司机了,把车停到了路边,也没想做什么,就是不想走。 见了戚宁玉出来,他立即下车追上去。 戚宁玉这次没有无视下,转身朝他看来,问他,吉他呢? 什么吉他? 戚宁玉生气地说:薛原的吉他!你别装了。 邢誉川是真一时没想到薛原的吉他,不过戚宁玉一提他就有了印象,一看就不是戚宁玉的,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扔了。 于是,他直接说:扔了! 邢誉川!你幼不幼稚!你以为是小学生吵架,你跑去随便扔别人的东西! 邢誉川不回答,他不只想把吉他扔了,还想把薛原扔了。 戚宁玉不想和邢誉川废话,直接问:你扔什么地方了? 邢誉川盯着他,然后说:上车,我带你去找。 他没动,邢誉川又解释,我知道扔在哪里。 最后,戚宁玉还是上了车,他确实不知道邢誉川扔在了什么地方,有可能现在去已经找不回来了。 他上车直接坐到了后座,邢誉川上车后欲言又止地盯着他,他开口说:开车。 邢誉川想叫戚宁玉坐到前面,坐到他旁边,戚宁玉开了口他连想都不敢想了,默默坐正把车开出去。 戚宁玉看到邢誉川把车开回了小区,感觉像是受了欺骗。 他和邢誉川去找物业,邢誉川物业的人,昨天5栋收走的垃圾里有一把吉他,在哪里? 物业的人神色顿了顿,解释说:你说的都不要了,我们当然都当垃圾扔了。 戚宁玉看了邢誉川那要找人算账的眼神,觉得他是故意。他上前把邢誉川拉开,然后物业说:实在很抱歉,那把吉他是不小心扔错的,是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愿意花钱再买回来。 物业犹豫了片刻,后面有一人承认道:我看还很新的样子,就拿去给我侄女了,反正是要扔的,我也不知道你还要。 能还给我吗?我可以重新买一把新的吉他给她。 戚宁玉说得十分诚恳,物业也不好再说什么,打电话叫侄女把吉他拿过来。 侄女接到电话时还非常不高兴,结果到了见着戚宁玉立即惊喜地瞪大了眼,兴奋地说:吉他是你的吗?还你还你! 戚宁玉奇怪地看着眼前女孩,16、7岁的样子,不明白莫名在激动什么,不过他说了要买新的,不至于哄骗小孩。 于是说:新吉他,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去选吗? 女孩瞬间又激动起来,你真的要送给吉他吗? 戚宁玉点头,我已经答应过了。 谢谢!我有时间。女孩毫不客气,后面的物业拽了下女孩说:你羞不羞! 戚宁玉说:没关系。 女孩倏地对他舅舅挑了挑眉,然后和戚宁玉出去。邢誉川像个称职的司机,开了车门站在门旁喊,宁玉。 女孩以为那是戚宁玉的车,直接就上去了。 戚宁玉不禁看了眼邢誉川怔住,最后还是觉得这么热不好让女孩和他一起去路边打车,于是上了车。 女孩十分自来熟,车开出去就自顾地和戚宁玉聊起来,我们要去哪里买?我真的可以自己选吗?我可以选多少价位的?我要是选了很贵的,你会觉得我很不要脸吗? 戚宁玉笑了一声,你想选多少价位的? 他本来不了解吉他,但总听薛原说,知道了一些常识。 女孩试探地说:2000?不行1500,800也 你可以再买贵一点,我送你。 女孩满眼惊喜,真的吗?因为你喜欢弹吉他的人吗? 恋耽美 ——(49) 戚宁玉莫名地看了女孩一眼,奇怪她哪里来的这个问题。 女孩说:我是薛原的粉丝,我认识你,你是薛原的男朋友吧? 戚宁玉更加奇怪,女孩继续说:前两天,你们在北城广场那边唱歌,我看到了。网上好多录了视频的,都说那个戴花的帅哥一定是薛原的男朋友。 戚宁玉虽然没去网上搜过,但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那天薛原唱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女孩又说:你别担心,我们粉丝都是很开明的。而且像薛原那么帅的人,没有粉丝敢当女友粉,他有了帅哥男朋友我们反而更容易接受!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戚宁玉没有回答,女孩最后结论地说:总之,祝你们永远幸福,你们很般配! 谢谢。 戚宁玉轻轻地回了两个字,车猛不迭地没开稳,抖了一下。 邢誉川听着女孩说了半天,都不如戚宁玉这听不出语气的两个字。 谢谢表示戚宁玉认下了女孩说过的话。 永远幸福。 很般配。 他蓦地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去,正好对上了女孩瞥过来的视线,女孩被他吓得一抖,顿时不敢再出声了。 吉他行的地址是女孩告诉他们的,但由于邢誉川不熟悉路,导航又导错了,最后开了1小时才开到。 下车后,戚宁玉和女孩去店里看吉他,邢誉川就在门口拿手机搜薛原,结果不用他搜,点进去就看到了#薛原出柜#的消息上了热搜。 大约前两天的关注度不够,今天突然被谁推上来了,一下就成了热搜。 邢誉川点开发出来的视频,果然就是那天晚上的,戚宁玉给薛原喂水的一段被截下来,到处传播。 下面的评论各种都有,除了嗑CP的,骂薛原的,最让他怒火冲头的是对戚宁玉意淫的。 【天呐!谁能给我玫瑰小哥哥的信息,直戳我XP】 【那朵玫瑰真的太要命了,怎么有人可以把色汽和正经表现得这么和谐!】 【玛雅,他脚上有星星,想tian!】 【那腰,那腿,绝了!】 邢誉川不禁捏紧了手机,恨不得把隔着网络的一双双眼睛全部戳瞎,过了好半晌他才克制下来,拨了个电话,叫人把热搜撤了。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公寓的房东,要到了薛原的手机号码,他立即给薛原打过去。 谁呀? 薛原的声音闷着,听起来还在睡觉,邢誉川顿时怒火更甚了,他说道:邢誉川。 薛原隔了好一会儿声音才重新响起来,听起来比刚才那一声清晰多了。 干什么? 邢誉川不想和薛原多说一个字废话,尽量语气平静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再干蠢事。你要干什么不重要,但是你带上宁玉,最好事先考虑清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再看到你和宁玉上了热搜,最好先把遗言写好。 薛原没听明白地顿了顿,但气势不输地说: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怕? 我不管你怕不怕,你让宁玉的脸被人发出去,让无数人都对着他意淫,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去人肉他的信息?知道对他以后的生活会带来什么影响?你是想看以后有人天天给他寄□□照片还是什么? 邢誉川说完,薛原顿时不说话了,他也不想再多说下去,直接挂了进去店里面。 女孩已经选好了吉他,戚宁玉正问老板养护吉他的东西。 你是给薛原买的吗? 女孩对着戚宁玉问,戚宁玉点头,他总说需要,但自己不来买。 女孩又一脸羡慕地说:有男朋友真好,我也想要男朋友。 戚宁玉笑了一声,等你成年了再去谈。 女孩蹙了蹙眉,忽然偷着朝邢誉川瞥了一眼,小声地又问:那个人是谁?虽然也很帅,但是他好凶!是你的保镖吗? 戚宁玉余光瞟了下邢誉川回答,不是,不熟。 邢誉川走过来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顿时脚僵在原地。 这时,老板拿了戚宁玉要买的东西,戚宁玉没再多说什么,付完了钱他们就出去。 邢誉川先把女孩送回了小区,到了之后女孩兴奋地和戚宁玉告别,再见,等我以后成了知名音乐人,我再去找你们,你不要忘了我哦。 戚宁玉微笑地回:你加油,祝你成功! 女孩终于下车走了,戚宁玉也背起薛原的吉他下车。 邢誉川见了连忙跟下去,他绕过车追上去拉住戚宁玉。 宁玉,你去哪儿? 戚宁玉甩开他的手说:我去打车,不麻烦你了。 太热了,我送你回去。邢誉川不敢再去拉戚宁玉的手,只得把手伸过去拦着戚宁玉。 戚宁玉绕开他的手往前走。 他又追上前挡到了戚宁玉前面,戚宁玉顿时不耐地说:吉他找回来了,我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幼稚无聊的事了,我和我男朋友都很不高兴。 邢誉川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顿时像被捅了一刀,他克制着说:对不起。 戚宁玉的视线瞥过他,继续道: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影响我和我男朋友之间的感情。 男朋友,男朋友! 邢誉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他敛眉朝着戚宁玉瞪去,再也克制不下心里的情绪,忍不住说出口,你那么想说你有男朋友,那急着走什么!留在这里继续跟我说,说上一百遍,试试能不能让我怄死! 戚宁玉漫不经心地盯着他片刻,更加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听?但是我和我男朋友的事,不想随便说给我外人听。你要是实在想听,等我回去问问我男朋友,看他 戚宁玉! 邢誉川不禁喊了一声,打断明明是他要戚宁玉说的话,接着他的声音又轻下来,再叫了一声。 宁玉。 他本能地去抓住戚宁玉的手,乞求地说:宁玉,你不要对我这么无情,好不好?我只是怕你晒太阳太热了,不好打车,我想送你 戚宁玉要把手抽手,他这次没有松,捏紧了,然后直盯着戚宁玉继续说。 我送你回另一个男人身边,送你去和他同居,送你宁玉,我真的做不到更多了,你就不能再看我一眼吗? 我看了18年,看腻了。放手。 戚宁玉冷眼瞥向被抓着的手。 邢誉川怔怔望着戚宁玉,戚宁玉说出来的话就像直接捅在他心上的刀,他缓缓地松开手,戚宁玉立即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戚宁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远处时,邢誉川才终于动了动。 他回到车里拿起手机,找出了一个号码,可在要拨出去时手指却僵住了。 要毁掉一个人很容易,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就行了。毁掉薛原更是轻而易举,薛原这样的人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不过把不切实际当成理想,只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现实,立即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想起了一年前的戚宁玉,那时候的戚宁玉总是闷闷不乐,尤其是最后的几个月,戚宁玉连笑都少了,总是在和他吵架,在因他生气。 可那天在广场上,戚宁玉站在薛原身边笑得那么轻松自在。 戚宁玉这一年变得开朗了,变得不那么一成不变了,变得随性洒脱了,变得更加迷人耀眼了。 他有一万个不愿承认,戚宁玉的这些改变也都是因为薛原,是薛原让戚宁玉不再闷闷不乐,不再郁郁寡欢。 如果薛原出事,戚宁玉一定会难过。 最终,邢誉川放下了手机,掐紧了双手克制。 他终究还是不舍得再让戚宁玉难过一次,哪怕是为了别人。 第46章 #046 戚宁玉走了很远的路,出了一身的汗,终于打到车,回去时还不到中午,他放下吉他准备先去洗个澡,薛原忽然开了卧室的门出来。 怎么今天这么早醒了? 他奇怪地看着薛原,然后指向刚放到沙发上的吉他,我去把吉他拿回来了,还顺便给你买了护养的套装,你之前不是一直没去买。 你刚刚是去找邢誉川了吗? 薛原没看吉他,走到了戚宁玉面前。 戚宁玉不想提邢誉川,只说:嗯,我去拿吉他。房东那边弄掉了很多东西,你的衣服那些我重新给你买。 我随便穿什么都可以。 薛原没有追问,戚宁玉其实很感激薛原这样,从一开始薛原就从来没有问他和邢誉川怎么回事,甚至邢誉川又来打扰他们,薛原也没有要他解释。 阿玉,对不起。 薛原忽然低下头对他道歉,他奇怪地看着薛原,薛原向来自我,很少会去想自己的对错,更不会说对不起。 他不解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薛原低着头,没了张扬的侵略感,认错地说:网络上的热搜,那天我没有想那么多,没有考虑会给你带来的影响。我不该没问过你的想法就擅自做了。 什么热搜? 就是那天晚上在广场上唱歌的视频,现在网络上都说我带男朋友公开出柜。 戚宁玉想起来在车上时女孩也提过,没在意地说:我既然和你去了,就已经想过这个结果,我不介意。如果哪天我做的事失败了,肯定不是因为我个人的性向问题,这是事实,你也不用对此道歉。 阿玉。 薛原不由地上前抱住了戚宁玉,他想起了邢誉川的话,他没少被黑粉骂过,他是不在乎,但他知道语言带来的伤害并不像戚宁玉说得那么轻松,戚宁玉也不是他,他没有权利要求戚宁玉和他一样不在乎。 可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戚宁玉却反过来安慰他。 他第一眼见到戚宁玉时他就心动了,因为戚宁玉长得好看,在台下直直地盯着他的样子仿佛直接钻进了他心里。可是这近一年下来,让他心动的不只是戚宁玉的脸。 戚宁玉太好了,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的事,戚宁玉总是能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解决。戚宁玉理解他,又包容他,把他的优点都放大,会体谅他,原谅他。 阿玉,我们走吧。 薛原突然开口,他这一刻不想放手了,或许他的理想他的自由终有一天会成为过去,可这么好的戚宁玉,他不让也成为他的过去。 阿玉,你说会再陪我一段时间。我们走吧,好不好? 戚宁玉微微一愣。 薛原继续说:最后一段,如果我们走完了,我们还在一起,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阿玉。 戚宁玉推开了薛原,盯着他看了片刻问:薛原,你是认真的吗? 是,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其实我对我自己也不太相信。我就这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地过了这么多年,可我现在想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想了很久了。阿玉,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戚宁玉认真地看着薛原,过了好半晌才回答:等我和林绍这边弄好了,公司上了正轨再去,可以吗? 一架飞机从地起飞,邢誉川偏头从旁边的窗口望出去,城市离他越来越远,在这座城市里的戚宁玉也离他越来越远。 宁玉,我很快回来,等我。 他知道他的行为很不耻,但他除此这外别无办法。他还是去查了戚宁玉的各类信息,他们18年不分彼此的生活,给他留了许多可查的漏洞。 戚宁玉就在几天前,刚刚给一家公司投资占股,以他对戚宁玉的了解,戚宁玉做了这个决定,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轻易再离开这座城市。 戚宁玉不走了,他也不打算走了。既然戚宁玉不会和他回去,他就只能跟着戚宁玉。 戚宁玉到了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这辈子哪怕他死,他都不可能离得开戚宁玉。 飞机落地时,邢誉川打开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我马上到集团,通知所有高管开会。 助理还是当初和戚宁玉一起招进来的舒婧研,戚宁玉走后,舒婧妍向他承认了戚宁玉让她做的所有事。他处理舒婧妍,反而重用,现在他大多数时间不在集团,舒婧妍成了他最得力的帮手。 好的,需要我派车去接你吗? 舒婧妍没有问邢誉川怎么突然回来了,她知道邢誉川到处找戚宁玉,这大半年经常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 最开始她接受戚宁玉的条件时,还以为戚宁玉和邢誉川是集团内部权力斗争,结果到后面发现是情债。 邢誉川明知她帮戚宁玉损害了集团的利益,最后却还是留下她,甚至重用她。有一次她忍不住问邢誉川原因,邢誉川回答她是为了戚宁玉哪天再回来对付他,有人可用。 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把下巴惊掉了,现在像邢誉川这么昏庸的老板,恐怕已经绝种了,不过这话她不敢对邢誉川说。 不用了。 邢誉川拒绝完就挂了手机,自己叫车回了集团。 到了之后,他先对舒婧妍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也不确定是多久,我不能经常回集团来,集团的事就由你代理,遇到解决不了的再联系我。 舒婧妍问他,你是不是找到戚副总了? 嗯。 邢誉川脸上没了刚刚的严肃,接着自嘲地一笑,没再多说,去开会了。 会上,邢誉川没有任何解释地宣布了结果,经过之前的分割,还有和戚骁文之间的战争,他们所有人多少有点风声鹤唳,要不是集团季报还可以,他们都要怀疑邢誉川是打算扔下集团跑路了。 然而,不等他们提出任何的疑问,邢誉川布署完他的安排就走人,现在集团没了别的股东,他彻彻底底唯我独尊。 邢誉川离开集团就立即回了家,刚进门兰姨就意外地盯着他。 阿誉,怎么才几天就回来了?这次要 兰姨,我找到宁玉了! 邢誉川忍不住地打断了兰姨,语气中满是藏不住的喜悦,他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这栋房子,想起每一次回来时毫无希望的绝望,他才真的体会到。 恋耽美 ——(50) 他真的找到戚宁玉了。 于是,他又忍不住说了一遍。 兰姨,我找到宁玉了! 说完了他急忙地跑上楼去,进戚宁玉的房间收拾东西,他现在无比强烈地想要马上赶回去,想要在离戚宁玉最近的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多等。 你这么急做什么?好歹也吃了饭,明天再走。 兰姨跟着上楼,到了门口就看到邢誉川在收拾东西。 邢誉川蓦地停下来转头望着他,克制不住眼中的笑意,又说了一遍。 兰姨,我真的找到宁玉了! 兰姨看着邢誉川的样子,一边跟着高兴,一边闪起了泪目。 戚宁玉走了的一年里,她常常觉得邢誉川就只剩下个空壳活着,她许久没看到过邢誉川脸上有过这么真实的表情了。 她以前常常怪邢誉川不懂珍惜,伤了戚宁玉的心,戚宁玉走她觉得是迟早的事。可她也是看着邢誉川长大的,见习惯了邢誉川在外厉害在家从容的样子,从来没想过邢誉川会痛苦成那样。 每一次邢誉川去找了戚宁玉回来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两天也不出门,不吃饭,光喝酒,醉了就开始满屋找宁玉宝贝。这段时间家里收藏的酒都快被喝光了。 找到了就好!只要你们都好好的。 兰姨抹了抹眼睛,进去帮邢誉川收拾,他们收了一半出来。 邢誉川想到那间小公寓可能放不了,又不舍得到时扔了,于是挑挑捡捡拿出去一半,他自己就随意收了几套衣服和日常用物,马上又要出门。 给宁宁带点吃的吧! 兰姨忽然想起来,急忙地下楼去。 邢誉川把箱子拎下楼时,兰姨抱出来了四五个箱子,对他念叨,宁宁他现在胖了还是瘦了?在外面吃饭习惯吗?他那么挑食,没人给他按着口味做,天天吃什么啊!他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那孩子出了门就把我忘了 兰姨说着顿下来,抹了抹眼睛又才说:阿誉啊!你也知道难受了,以后别再那么混了,好好哄哄宁宁,叫他早点回家来。 邢誉川没敢回这句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戚宁玉和他回家的那一天。 他叫了司机来送他去机场,把东西装上车后,他去了院子里,把他的仙人球也带上了。 仙人球的花果然已经谢了,但总有一天还会再开的。 叮、叮、叮 周一一早,戚宁玉床头的闹钟响起来,他伸手过去关了,再睡了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自从那天拿吉他之后,邢誉川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过,他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仿佛邢誉川的出现只是意外。 不过薛原实在是太会熬夜了,以至于他养成了十几年的作息也乱了,一早起床也需要使用闹钟了。他不知道薛原每天在干什么,就算答应了他只周末晚上和他出去一天,但不出门薛原也能折腾到半夜。有次他都已经睡了,结果因为薛原半夜弹吉他被人投诉。 阿玉,你要去哪儿? 薛原半睡半醒地问:上班。 嗯。薛原回了一声又继续睡了。 戚宁玉没管他,起了床,洗漱换衣服,今天是他正式在公司有了职位,第一天去上班,他不想迟到。 时隔快要一年,他重新穿回了职业正装,不过林绍说不必那么正式,他也就没打领带,还解了最上面一颗扣子,看起来在严谨和随意的之间,感觉还算可以。 他说买车也一直没买,出门还是去打车,不过好在这里离公司不算远,也不在拥堵路段,所以不算太麻烦。 到了公司,他进去就看到林绍已经来了。 公司算不上大,面积还比不上邢誉川的总裁办,所以他进门林绍就从办公室半开的门里看到他,直接对他喊。 玉总,过来一下。 戚宁玉走到林绍的办公室门口,靠着门框回:绍总,你怎么这么早? 在他进公司前,他们本来好好地叫着名字,但来多了之后就发现根本没人正儿八经叫名字,各种外号随意叫,林绍这个老板也有一堆,什么林少绍爷木木老大之类的,气氛与他之前上班完全不一样。 林绍指了指办公室里的另一人说:这位是公司新来的,业务副总经理,邢誉川 总经理办公室的面积不大,桌对面的沙发正好在门后,被半开的门挡着,戚宁玉没注意到里面的人,听到林绍的话他才往进走了一步,正眼对上了坐在沙发上的邢誉川。 林绍随意惯了,继续说:说起来你和他还是老乡,都是霍城的人,都跑到我们这边来发展,还真是缘份!阿玉,快认识一下!有空带邢哥去吃火锅! 你好,戚总。很高兴见到你。 邢誉川面不改色站起来,仿佛真是第一次见般,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握手。 戚宁玉瞪着邢誉川的手,指尖轻碰了一下就收回来,然后说:林总,我有事,先失陪了。 他说完不管林绍在后面叫他,出去就回了他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但他的办公室就在林绍隔壁,隔断只有两层磨砂玻璃,虽然隔音效果不错,他却有种能被看透的错觉。 他坐到位置上双手捂住额头长出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邢誉川竟然会来这样的小公司上班,即使集团分割了,一百家这样的小公司也抵不上集团的营收,脑子稍微正常一点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邢誉川已经来了,他虽然抽了资,但公司真正的老板还是林绍,当时他也说了不会管公司运营的事,这次来上班也只是负责技术开发方面的工作。 所以,他没办法第一天上班就让林绍开除自己招的人。况且邢誉川的简历哪怕只写最普通的一半,也足够在这个公司里立足了,林绍没理由因为他一句话就把刚招的人才赶走。 哪怕他直说了他和邢誉川之间的事,林绍也不一定会就这样放弃邢誉川,况且他也不想说。 嘭、嘭 门被敲了两声,戚宁玉预感到敲门的是谁,抬眼看去,果然见到邢誉川推了门站在门口,像在等他的同意才进来。 他随口问:有事? 林总让我来和你熟悉认识一下。 邢誉川说得一本正经,戚宁玉不想和他装模作样,直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戚宁玉的话,邢誉川终于进了办公室的门,再把门关回去。 他走到桌前直直地盯着戚宁玉,今天的戚宁玉又穿起了白衬衫,只是没打领带,松开了扣子露出一截锁骨。 他下意识地瞥开了视线,然后说:我前几天回去了一趟,兰姨知道你在这里,让我带了好多东西给你,还叫我告诉你要给她打电话她也很想你。 戚宁玉没想邢誉川会突然提起兰姨,情绪一下低下去,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兰姨和他算不上亲人,可是那18年里,除了邢誉川,兰姨就是他最亲的人,于他仿佛半个母亲。 半晌后,他终于正眼看向邢誉川问:兰姨她好吗? 这半年,头发白了很多。 邢誉川没骗戚宁玉,兰姨有一个儿子,小时候与兰姨相处不多,长大后又早就成家,与兰姨并不亲。比较起来,兰姨对戚宁玉倒更像是疼亲儿子,这一年他们都经常不在,兰姨就常常一个人发呆。 戚宁玉听了这一句,沉默了好半晌才回答:我下班和你去拿东西,我会给兰姨打电话的。 宁玉,兰姨她要气也是气我,她只是想你,你别怪自己。 邢誉川安慰地看着他,他直接赶人,出去。 半晌后,邢誉川终于转了身,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关,里面就只剩下戚宁玉。 戚宁玉抬手捂着脸深吸气,他想起他小时候邢誉川去上学,怕他被邢家其他人欺负,就让兰姨一直跟着他。 他记得那时每天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兰姨总坐在窗边的小床旁,拿着一本童话书给他一直读,读到邢誉川回家为止,有时候会让他有种她妈妈还活着的感觉。 不过,公司人少事多,很快戚宁玉就忙起来,第一天他有很多的东西需要熟悉,邢誉川也没有闲着,一整天下来他们都没有机会正式说过一句话。 只是公司太小,邢誉川的办公室和他的虽然在公司的两边,中间隔着大办公区,可实际也没多远,总是猛不迭能对上几眼。他只能尽量避开,邢誉川也没硬往他面前凑,这第一天同事当得还算和谐。 下午过了下班时间,戚宁玉记着要去拿东西,所以到点也一直没走,在办公室里等着邢誉川忙完。 可等到公司所有人都走光了,邢誉川还在办公室里没出来,他终于忍不住过去叫人。 邢总,你很忙吗?邢誉川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来,我不忙,我在等你。 所以,结果是他们相互浪费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戚宁玉蹙了蹙眉说:我完了,走吧。 晚上园区里不好打车,邢誉川把副驾的车门打开了,戚宁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去,不过路上都没理邢誉川,邢誉川也闭着嘴没找话。 直到他发现邢誉川把车停在他之前住的公寓楼下,他不禁开口。 你住这里? 邢誉川点头,下车。 戚宁玉大约猜到了邢誉川具体住在哪里了,上次房东说他的东西是邢誉川收的他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邢誉川会住在这里。 他们进了电梯,看邢誉川按了楼层,最后走到他住过的房间门口,他都没有再意外。 邢誉川也没多解释,开了门让戚宁玉进去。 戚宁玉没有多想,直接进去,结果走到门厅不禁怔住了。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他都很熟悉,一半是他住在这里时用过的,剩下的一半,是他以前房间里的,抱枕套、摆件,甚至花瓶邢誉川都带过来了。 他蓦地朝着邢誉川看过去,觉得邢誉川的行为很不正常。 邢誉川却一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平静地解释,我把家里的东西带过来了一些,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拿去。 我什么也不要!把兰姨的东西给我。 戚宁玉蓦然感觉有些窒息,一秒也不想多留下去。 我去拿。 邢誉川回了他的话就去里面,他发现以前的小冰箱换成了一个超大的双门冰箱,邢誉川一连从冰箱里抱出来四五个箱子,叠起来快有他人高了,肯定没办法一次拿走。 邢誉川替他想办法地说:今天你先带一箱回去,然后每天下班来拿一箱? 他拒绝道:不嫌麻烦? 邢誉川回答:不麻烦。 我麻烦。 戚宁玉说一句,拿出手机准备叫车,手机铃声却先响起来,看到是薛原他就先接起来。 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儿就回去了。 邢誉川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但他看到了戚宁玉屏幕上的名字,然后听着戚宁玉用哄着薛原似的语气说话,他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泡在醋里般。 明明以前戚宁玉会哄的人是他,只有他。可现在戚宁玉永远也不会再哄他了。 那你来吧,叫辆车,我等你,我在我们之 戚宁玉话没说完,手机忽然被摘走。 他怒地转过头,看到邢誉川挂了通话,直盯着他,像一只场上见到红幡的斗牛一样,眼眶腥红。 不等他开口,邢誉川先把手机还过来说:我送你回去。 不必。 戚宁玉果然地拒绝,放好手机就抱起邢誉川拿出来的箱子,他打算先从屋里搬出去,下楼再叫车。 可他还没碰到箱子,邢誉川先把箱子抱起来。 我帮你。 不必。 戚宁玉又一次拒绝,直接抱过了邢誉川手里的箱子转身就走。 邢誉川却蓦地又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去。 宁玉,薛原他,他连你搬家都只会骑着摩托车来接你。他根本不懂你需要什么,他和你、不适合。 戚宁玉迎上邢誉川的视线,认真地回答说:爱和适不适合从来没有关系,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过你适合我。 他说完了甩开了邢誉川的手,抱起箱子走出去,放到电梯口又回来搬剩下的,三趟就能都搬完。 邢誉川怔怔愣在原地,看着戚宁玉出去又进来,脑子里回想着戚宁玉刚刚说的话。 戚宁玉说爱和适不适合没有关系,还说从来不觉得他适合。 可是戚宁玉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 因为戚宁玉爱他。 可是他却把那个爱他的戚宁玉弄丢了,现在戚宁玉即使不合适也爱着的人,不是他了。 戚宁玉再也不会爱他了。 戚宁玉最后一次回来,抱起地上最后的箱子走到门口。 邢誉川冷不防地追上去,越过了戚宁玉把门撞关上,然后反身背贴着门对戚宁玉开口。 宁玉,对不起!过去是我自负,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混蛋,我该死!但是、但是 邢誉川说着走近了戚宁玉,拽开戚宁玉怀里的箱子,伸手把戚宁玉抱紧,像是抱住了他最后救命的浮木般。 然后,他的声音带着喑哑的鼻音说:但是,你能不能别赶我走!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一点就行了!不然,不然我真的要死了宁玉,你真的要我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没怎么变,细节和错字修了修 第47章 #047 戚宁玉感觉被邢誉川勒得太紧,脖子像也被卡住了,他喊了一声,邢誉川,放开我。 邢誉川仿佛没听见般不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用力推开邢誉川,拿出手机,看到是薛原是他下意识瞥了眼邢誉川,果然邢誉川动作一僵。 他没多在意,接起电话把手机夹在耳边说:我在之前住的公寓这里拿东西,你来接我一下。 他手空出来抱起了箱子,边说边往外走。过门时被绊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出去,邢誉川连忙过来扶他。 不过,在邢誉川碰到他时,他已经接住了手机,邢誉川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无视地继续往前走。 恋耽美 ——(51) 走到电梯口,戚宁玉已经和薛原说完,他把箱子放下去按电梯,邢誉川还跟在他背后。 到电梯上来时,他又把箱子往电梯里搬,邢誉川要来帮他,他回眼一瞪,邢誉川又僵住动作,木偶一般愣在一旁,不动又不走。 戚宁玉无视了邢誉川,搬完所有的箱子就去关电梯门,邢誉川装了半天的木偶,倏地又钻进电梯。 他漠然瞥开了视线,只盯着电梯壁上的广告。 最后,到了一楼戚宁玉又把箱子搬出电梯,这次邢誉川没来帮忙。等他搬完坐到大楼大厅的休息椅上,邢誉川也跟出来。 他叫了一辆车,然后坐着等薛原和车来,邢誉川就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毫不避讳地盯着他。 不时有进出的人见了,都奇怪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戚宁玉叫的车比薛原来的快,薛原的摩托车坏了后一直没换新的,邢誉川给的那张支票也被他撕了。 司机把箱子都搬上车后又等了一会儿,薛原才到,他进门就看着邢誉川站在戚宁玉面前,顿时冲上去挡在戚宁玉面前。 你要干什么? 邢誉川没理会薛原,视线眺过了薛原对戚宁玉说:路上小心点。 他说完了就转身进电梯上楼,像刚刚伫着一动不动的人不是他,此刻他一秒都多待不下去。 回到楼上,邢誉川进门呆在门口,盯着戚宁玉刚刚站过的地方,回忆戚宁玉的体温,顿时仿佛他的心脏都烫起来,犯起瘾症般地难受。 大约戚宁玉于他就是上瘾的东西,离得越近他就渴望越多,一次拥抱他就不想再放手。 他缓缓抬眼往里看去,看到满屋子都是戚宁玉的东西,却没有戚宁玉。 他失意地走进去打开客厅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两瓶酒,他直接打开,像灌田一样倒进喉咙里,然后倒进沙发里闭起了眼睛。 宁玉,宁玉 他梦呓般叫着戚宁玉的名字,突然想起来,又拿出了手机。 今天他从公司的通讯录里记下了戚宁玉的新号码,可他把号码按出来,却半天都没拨出去,就直直盯着号码发呆。 接下来的几天,邢誉川都如常地上班,戚宁玉没有为了避开他就不来,但是在一个办公室里,哪怕和他迎面走来,没有工作上的事要说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他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赖在戚宁玉的办公室里不走,只能偶尔隔着距离看一眼,或者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上需要,他能去和戚宁玉说上几句话。 这已经是他现在能离戚宁玉最近的距离了。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周,到了周五下班后,邢誉川发现戚宁玉还在加班,他犹豫了许久才走到戚宁玉办公室的门外,敲了敲门。 你还有什么没有做完吗? 戚宁玉完全同事间不冷不热地语气回他,嗯,这周的总结,还有手上项目甲方的一些调整意见。 公司不大,一个项目就是全公司的项目,戚宁玉说的项目他很清楚,甲方还是他去对接的。 于是,他走进去说:我帮你? 戚宁玉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朝着邢誉川看了一眼,疑惑地问:明天周末,你晚上没事吗?邢誉川虽然人在这里,但集团总有些事需要他处理,他其实挺忙的。不过戚宁玉问,他立即回答:没有,要怎么改你告诉我。 戚宁玉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我把文件发给你,这些是打印的意见,你看看有什么看不懂的问我,完了就拿回你那边去改吧。 好。邢誉川回了一声,接过戚宁玉塞过来的资料,心里悄悄地高兴戚宁玉愿意让他帮忙,他趁机把不清楚的、清楚的事全都问了一遍,问到戚宁玉有些不耐了他才停下来,正要说戚宁玉他帮忙做完了能不能一起吃饭,戚宁玉忽然从位置站起来给薛原打电话。 戚宁玉打通后就说:薛原,你已经到了吗?我可以走了。 薛原问:你不是还要加班吗?这么快? 戚宁玉余光瞥了瞥邢誉川,有同事帮忙做了,你先在餐厅等我,我马上过去。 戚宁玉说完了,收起手机,客气地对邢誉川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 不、不用谢。 邢誉川不知他是怎么说出这几个字的,戚宁玉已经出了办公室走了。 他听了戚宁玉的话,已经明白戚宁玉是要去和薛原约会。 他在这里帮戚宁玉加班,好让戚宁玉去和薛原约会! 邢誉川想把手里的一叠文件全撕碎,可实际他只是在戚宁玉的办公室里愣了半天,然后抱着文件回去自己那边,开始认真替戚宁玉加班工作。 他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工作里,不去多想,可做到差不多了他还是没忍住,拿起了手机。 他加了两个工作群,大约是因为公司人少的原因,平时所有人都用私人帐号沟通,所以群里有戚宁玉的帐号。 他点进去,可没加戚宁玉的好友看不到动态。于是他又去网上搜薛原,果然搜到了薛原发的。 【今天很快乐。[图片]】 图片是一家餐厅的桌子,桌上有一束蓝色的满天星,底下的评论全是在祝薛原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薛原生日。 照片里虽然看不到戚宁玉,但戚宁玉一定就在旁边。 邢誉川狠狠捏紧了手机,然后把手捶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在一片寂静的办公室里突兀又异常。 他记得在戚宁玉小时候,每一次他生日时,戚宁玉总是会给他准备礼物,比如戚宁玉集了好久集齐的英雄卡,比如戚宁玉用彩泥捏的他,比如戚宁玉最喜欢的水晶球子。 可是,他忘了从哪一年开始,戚宁玉就再也没送他生日礼物,即使送他的礼物也总是别处能买到的,哪怕是限量,哪怕是全球唯一,他也总是会想起戚宁玉小时候捏的那个他。 那个泥人后来好像再也找不到了,他敲了半天脑袋也没想起来去了什么地方,只能打电话去问兰姨。 兰姨说:你是说宁宁捏的那个丑丑的泥娃娃?不是被你一直带身上,结果一次宁宁被勤川推到水里,你跳下去救他时掉进了泳池被泡坏了,宁宁哭得可伤心了,非要下水去捞。 邢誉川记得这件事,当时他差点把邢勤川给淹死了,他三叔吓到跪下来求他,但他忘了泥人的事,忘了戚宁玉为了送他的礼物哭。 他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那时候起他就开始错了,他在意的是那个伤害的戚宁玉的人,而戚宁玉在意的是那件亲手捏来送他的礼物,他却没有发现,以至于到现在完全忘了。 砰 公司外面的大门忽然响了一声,他走到门口往外看去,见到戚宁玉走进来,接着后面还跟着薛原。 他一时的惊喜立即化成了灰烬。 戚宁玉倒不是想来,而是20分钟前邢誉川还在发文件给他,让他确认,出于同事间的相处,他给邢誉川打包了一份外卖,送到了邢誉川的面前递过去。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别嫌弃,这家炒饭味道还行。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递过来的外卖,蓦地感觉场面有些似曾相识。 他仔细地想了想,才想起来之前有次他叫戚宁玉去帮冉烁处理问题,然后冉烁说麻烦戚宁玉帮忙,要去给戚宁玉买吃的,结果他们一去就过了一两个小时,再回来时戚宁玉已经做完了。 他还能想起当时戚宁玉独自站在办公室中间,看着他和冉烁进门来,那时戚宁玉的心情和他现在是一样的吧? 他还硬让戚宁玉吃了冉烁加了辣椒的虾,他觉得戚宁玉是在和他闹脾气,哄一哄就能好。 此时,他回想起来才发现当时冉烁有多故意,他却瞎了眼般以为冉烁只是直率简单。 你要是不想 戚宁玉邢誉川半天没接,正要收回去时,邢誉川忽然抢似的接过了外卖。 我想吃。我要吃。 戚宁玉瞥了他一眼,那你也早点走吧,剩下的下周再做就行了。 邢誉川点了下头,好,我 阿玉。 等在门口的薛原不耐地喊了一声,戚宁玉不听他说完,转身就走了,走过去薛原就自然地搂着戚宁玉的肩膀,两人一起出了公司的大门。 邢誉川怔在原地看着戚宁玉和薛原进了电梯,然后他回去办公室里坐下,打开外卖盒,尝了一口忽然不舍得吃了。 下一次戚宁玉再给他东西不知是什么时候,上回戚宁玉给的苹果,他用冰冻起来,现在还放在冰箱里。 这时,外面忽然想起了下雨的声音。 邢誉川连忙到窗边看出去,暴雨瞬间已经淋湿了整个地方,他想到晚上园区不好打车,戚宁玉手上也没有带伞。 于是,他连忙在公司里找了把伞就追下楼去。 戚宁玉和薛原刚走到楼门口,外面就下起了暴雨,他们停在门口四目相对。 薛原说:跑吧。 戚宁玉看了看外面的雨,出园区还有一段距离,外面这个天气能不能打到车也是个问题。他犹豫地说:等等小了再走吧。 要是不小怎么办? 我回公司去拿伞好了。 戚宁玉正要往回走,他们后面的电梯门打开,邢誉川从里里出来,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宁玉。 邢誉川跑到了戚宁玉面前,把伞递给戚宁玉,然后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戚宁玉直接拒绝。 邢誉川失落地把伞又递了一遍,伞你拿着。 不用了。 戚宁玉又回了他同样的话,接着忽然转向了薛原,拉起薛原的手说:薛原,我们跑吧。 薛原偷偷朝邢誉川挑了个眼,然后脱下了他外面的衬衣顶在头上,再把戚宁玉搂进来,两人一起跑进了雨里。 宁玉 邢誉川喊了一声,但戚宁玉没有见听,他和薛原一起跑进了雨中,脚上的鞋踩在积水上,眨眼鞋就湿透了。薛原的衣服根本什么也挡不住,他干脆地把薛原推开,从容地走在雨里。 薛原的衣服被嫌弃,一下把衣服甩过来盖到他头上,接着就跑了。他把衣服扯下立即去追薛原,薛原忽然停下来,他一时收不住脚一下扑进了薛原怀里,薛原就接住他,抱紧他的腰在雨中转了一圈。 邢誉川站在门口,盯着前面不远处路灯下的两人,他满眼都是戚宁玉的笑,戚宁玉哪怕和别人一起淋雨也这么开心。 淋雨真的会开心吗? 邢誉川把伞扔了垃圾桶里,然后抬脚走进了雨里,他走到了雨中间抬头也望向天空,雨滴从上方落下来,不停砸在他脸上,仿佛是在打他的脸。 淋雨哪里开心了,他难受得仿佛心脏裂开了一般。 啊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被掩盖在雷雨声中,谁也没有听见。 最后,邢誉川在雨中淋了半小时,被淋得仿佛落水狗,他还不忘上楼去拿戚宁玉带给他的外卖,他小心地装,深怕被水给弄湿了,再才带着下楼,开车回去。 周末两天,邢誉川又不得不回了集团一趟,处理完那边的事又到了周一,他又飞过来继续上班。 因为他接手的是公司除了技术外,最重要的业务方面,但是之前的工作流程十分浪费资源和效率低下,还有员工的工作方式也有很大的问题。 他上任后就着手改了所有流程,刚开始其他人都觉得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经过上一个星期的更改,到这个星期才过了一半,全公司都明显感觉效率提高了一倍。 于是,私下里对邢誉川的评价瞬间变了。 邢老大真不愧在大集团上过班,流程改了之后一开始不适应,现在觉得他简直是神! 重点是他还长那么帅!那身材简直绝了,从来没见人把衬衣穿那么好看! 话说我们公司是不是走了什么运,怎么一下来了两个大帅哥,天天有人朋友问我们公司还招不招人。 别想了,邢老大我感觉这世上没人能把他搞定,我们司花嘛,帅哥当然已经有男朋友啦! 话说,你们有没有感觉邢老大看到司花时,眼神怪怪的?上次司花来找邢老大要个文件,我看他偷笑了半天! 不至于吧,司花男朋友不是薛原吗?全公司都知道了! 戚宁玉经过休息区,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等他开口,林绍忽然过来找他。 阿玉,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 员工几人立即回去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戚宁玉和林绍坐下去。 林绍问道:你酒量行吗? 戚宁玉不解地看着他回,还可以,怎么了? 这样的,本来今天晚上我和邢总约了去谈一个项目,但是我突然家里有急事,去不成了,所以想你替我去。对方可能会很难缠,我怕邢总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戚宁玉觉得林绍完全想多了,不过公司人少,一个人总在气势上和态度上显得都不够,于是他答应道:没事,我去。 晚上去的时候,戚宁玉搭了邢誉川的车。 这几天邢誉川像是突然正常了,平时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他们就和陌生人一样,邢誉川也没有再做出什么不合适的行为。 他没法赶邢誉川走,就只能适应,除去无关的事,就工作而言,这样的小公司对邢誉川来说几乎和玩一样,短短几天的时间,全公司的效率都提高了,确实让他的工作也容易了不少。 如果只是普通的同事,戚宁玉真的一定也不讨厌邢誉川。 去见客户的路上,邢誉川也没说多余的话,只介绍了客户和项目。 到了约好的饭店,他们和客户相互握了握手就坐上了饭桌。 戚宁玉坐下后就感觉他完全没有来的必要,开场不到10分钟邢誉川就谈成了这笔生意,后面全程都是对方敬佩地在向邢誉川敬酒,敬的时候也顺带他一起敬。 他并不想喝,可出于对方是客户,刚要去接杯子,邢誉川忽然替他挡了回去。 他不喝。 就三个字,林绍说难缠的客户立即收了杯子,对他客气地说:那戚总你喝饮料,想喝什么就点。 不用了,我喝茶就可以了。戚宁玉回了一句,等对方又转回去和邢誉川说完,他就悄悄溜了出去。 恋耽美 ——(52) 邢誉川从来没有靠陪客户喝酒谈过生意,他也没心情和别人喝什么酒,他只是给自己找个喝酒的理由而已,所以戚宁玉一动他就知道了。 过了几分钟,他还没等到戚宁玉回来,就出门去找。 这家饭店算不上太大,但是人特别多,出了包房,外面大堂就十分热闹。 邢誉川沿路找到了卫生间外面的休息区,戚宁玉坐在沙发上微敛着眉头,旁边的位置上是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把衣服撩起来了一半,露出只有一块肚腩的肚子,直往戚宁玉那边凑,嘴上说着不干不净地话。 干嘛不说话,你喜欢花吗?今天怎么不戴了?我送你啊,你要多少送多少,一朵多小气!你别瞪我呀!网上那视频里,你不是挺会骚的 戚宁玉听不下去,正想动手时,男人已经被一拳打了出去,他转眼一看就看到邢誉川将那男人打到了地上,然后狠狠地往男人的脸踩上去。 他忽然想起了他18岁那次,那个男人也被邢誉川这样踩在地上。 接着邢誉川拿起了旁边的花瓶,准备要往男人头上砸。 邢誉川! 戚宁玉连忙站起来拉住了邢誉川,取掉了他手中的花瓶。 邢誉川愣了愣才回过头来看着他,然后问:宁玉,你有没有事? 戚宁玉意识到邢誉川喝多了,他放好花瓶,不管地上的男人,拽着邢誉川就往回走。 他先回包房和客户说了一声,再带着邢誉川出去,现在他们好歹是同事,他也是公司的股东,邢誉川也算是他的员工,要是邢誉川回去路上出什么事,他还得赔偿。 所以,最终戚宁玉把邢誉川弄过去塞进车后座,问邢誉川,车钥匙。 下面。 邢誉川没醉到人事不省,但是脑子确实不太清楚,他直愣愣地盯着戚宁玉就是不知道要自己把钥匙拿出来。 戚宁玉不耐地说:给我。 嗯。邢誉川回了一声,然后开始往口袋里掏,他掏出了手机,证件,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张照片,全塞进了戚宁玉手里。 戚宁玉看到那半张照片狠狠地蹙起了眉,冷声说:我要车钥匙。 嗯? 邢誉川不明白地耸了下眉头,然后乖乖地把自己手塞进了戚宁玉手里。 戚宁玉蓦地把所有东西,包括邢誉川的手全扔了出去,转头往方向盘看去,发现邢誉川下车忘了拨车钥匙。 他一下把车门甩过去关上,不管邢誉川,走到驾驶座去开车。他把车开到小区楼下后,直接下车就走。 宁玉,不要走。 戚宁玉刚走两步,邢誉川就从车里滚下来,邢誉川连站都没站起来就扑过来抱住他,只是姿势几乎是跪在地上,一下抱到了他的腰。 邢誉川紧紧地箍着他说:宁玉,不要走!我求你好不好?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集团不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但是宁玉,我不能没有你! 我不知道我是疯了还是病了,我就是见不到你就活不下去,见到你和别人一起也快活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玉,要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放下你? 戚宁玉缓缓地抬起手,掰开了邢誉川抱着他手,回过头,邢誉川就仿佛跪在他面前。 他垂头对着邢誉川,回想起了上一世最后的那场火,半晌后开了口。 你也死一次就会了。 第48章 #048 夜晚的空气也没有褪下来燥热,柏油路被晒了一天现在仍然发烫,邢誉川的手掌落在路面上片刻就起了一层汗,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戚宁玉在他面前转身,走了。 他连忙撑着站起来,脚步不受控制地追上去,手往前一伸想去抓戚宁玉。 可是他什么也没抓到,还摇摇晃晃往前蹿出去差点摔倒,而戚宁玉已经走远了,远到像是他永远也追不上了。 许久之后,邢誉川转身回了车里,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车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他出了一身汗,顿时有些发冷,不禁倒进后座的椅子缩成了一团。 直到凌晨,邢誉川被冷,他伸了伸僵硬的四肢坐起来,瞬间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他单手揉揉太阳穴,下车,上楼,进屋后就爬上床去,抱着戚宁玉的枕头狠狠地将脸埋进去。片刻后他抬起一只眼,看向飘窗上的仙人球,自言地说了句,宁玉宝贝,晚安。 第二天,戚宁玉上班,没有见到邢誉川,他以为邢誉川终于想通了,要回去了。 林绍忽然跑进他的办公室问:阿玉,你昨天和邢总去见客户,谈得怎么样?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戚宁玉正拿着杯子喝水,思忖地咽了两口水然后才说:谈得挺好的,已经确实签合同了。 那他怎么突然联系不上了?也不来上班,电话也不接?也没请假! 戚宁玉看着林绍着急的样子,如实地说:昨天他喝多了,可能没起来。 听到这话林绍瞬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带着公司客户跑路了,毕竟他看着就像会自己搞事业,不会屈居区区副总的人。 戚宁玉又喝了口水,安慰地说:他应该不会带公司客户跑路,这点你还是不用担心了。 林绍点头,我也就跟你随口一说,肯定还是相信他的!我下午再给他打电话,让他多睡会儿。 戚宁玉没再多说什么,可是到了下午林绍给邢誉川打电话还是没打通,于是又对他说:阿玉,有事你打我电话,我去看看邢总,喝醉被自己呕吐呛过去也不是没有,还有在浴缸淹死的,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 看着林绍匆忙出了公司,戚宁玉蓦地愣住了,想要是邢誉川真出了什么事,他没把人安全送到家,是不是也有责任? 邢誉川被一阵急促又震耳的敲门声吵醒,他感觉有人拿锤在砸他的门,但他头实在疼得厉害,那声音怎么也不肯停下,他才忍着难受下了床,踩着虚浮的脚步去开门。 邢、邢哥啊!你没事吧? 林绍看到邢誉川吓了一跳,邢誉川脸发红,眼眶发红,眼神无视,连焦距都没有,看着就像个陈年腐朽的机器人,随时要报废。 他连忙踮了踮脚去摸邢誉川的额头,邢誉川立即拍开他的手。 你是谁? 邢誉川问了他一句,他看着邢誉川连忙说: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虽然他刚只碰到了邢誉川的额头一下,但仿佛被热水烫了一下。 邢誉川果断地拒绝说:我不去。宁玉,宁玉在哪里? 宁玉? 林绍不解,想了想问,你是要找阿玉吗?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你直接跟我说也一样,他现在人在公司。 他以为是戚宁玉昨天和邢誉川一起去见的客户,邢誉川有什么工作要交代。 可邢誉川无神的眼神忽然冷下来,带着身高的优势从下往下直盯着他,硬是一眼让他连喘气的动静都小下去,而邢誉川越过他直接往外走。 他连忙把人拉住,不是,你高烧成这样,打算去哪儿? 去找宁玉,我有话和他说。 邢誉川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却像是在说梦话,他实在担心这人出门就会直接晕倒在路上,于是说:你、你回床上休息!我叫他来看你。他真的会来? 邢誉川问得期待又不安,林绍奇怪地看过去,他感觉昨天两人一起出去了一趟,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两人应该不会酒后乱了性什么的吧? 林绍感觉他掌握了真相,心里默默地把瓜惊掉了一地,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我会叫他过来的,你先回床上,家里有药吗?吃 不等他话说完,邢誉川回了卧室,爬上了床,抱紧了枕头不动。他不禁有些后悔昨天不该叫戚宁玉替他去的,不然就没这些事了。 唉!烦! 林绍一边后悔,一边给戚宁玉打电话,玉总啊!你现在忙吗? 戚宁玉眯了眯眼,林绍一般有事就直接说事,这么迂回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直接开口的,他想到林绍去了邢誉川那里,大约猜到了和邢誉川有关。 他回答:忙,没事就挂了。 唉!你别这样!那个邢总他发高烧,又不去医院,我劝不动他。你跟他不是老乡,你要不来用家乡话劝劝他? 戚宁玉快被林绍逗笑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哪个跟你开玩笑!你说这好好一个人,在我们公司因为和客户谈项目喝酒生病,最后发烧烧成了傻子,我得赔多少钱?况且好好一个人,傻了不挺可惜嘛!人还这么年轻!你至少去买两盒退烧药,我得在这里盯着,走不开。 戚宁玉不知道邢誉怎么和林绍说的,但林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去林绍是不会罢休的,只好答应道:我等下就来。 然后他挂电话,处理完工作才出门,打车先到小区外面,去药店里买了几种退烧药再上楼去。 他到了门外去敲门,敲了两下林绍就把门打开,露出一脸惊喜,阿玉,你终于来了! 戚宁玉轻车熟路地走进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林绍立即凑近他小声地说:那个不管发生过什么,大家都是同事。邢总都烧到不认人了,我叫他去医院也不动,给他物理降温他也把我赶出来,一直叫你名字。你 戚宁玉看着林绍不说下去却直盯着他,他没给什么反应,拿了温度计就走进卧室。 邢誉川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两只眼睛的光散着,像是感知不到外界一般,对他进来毫无反应。 他站在床尾叫了一声,邢誉川。 宁玉? 邢誉川的眼睛一眨,眼神一下定在了戚宁玉脸上,他倏地坐起来又确认地叫了一声,宁玉? 戚宁玉绕到了床头,把温度计递过去,邢誉川没接温度计,却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一拽,他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床上。 邢誉川一个翻身爬起来,将他压制在了身下,盯着他看了片刻,像在确认没认错人般。 邢誉川,你 他刚出口,邢誉川蓦地低下头来堵住了他的嘴,邢誉川连气都是烫得,仿佛将他气息都点起来,他扭头挣扎,邢誉川却陷进了更深的地方,他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鸣。 林绍只是想跟进去看看情况,却不想看到这到直接又刺激的一幕,他瞪着眼惊在当场,接着悄悄地退出去,还贴心把门关上了。 邢誉 戚宁玉在邢誉川放他换气时终于喊出了一声,可连名字都没叫完,邢誉川又倏地堵上来,想吃了他般的抵死纠缠,让他想咬下去都没了办法。 半晌,他终于畜起了力气,膝盖往上一顶,然后推着邢誉川把人掀翻。 宁玉! 邢誉川怔了片刻,戚宁玉忽然翻身将他拧起来,然后一拳打在他脸颊上,再把他推出去,撞在了床尾的柜子上,发出一声重响。 戚宁玉站起来直直地瞪着邢誉川,把握了半天的温度计甩到了邢誉川身上,量体温。 在外面的林绍听到卧室里的响声,不放心地想去看发生了什么,又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犹豫了半天,戚宁玉开门出来了。 林绍比戚宁玉还尴尬,戚宁玉走过去随手地拿了拿他带上来的药,然后说:其实我和他早就不认识,他是因为我才来公司应聘的,他其实是泓亿集团的总裁。 啊?林绍惊得叫出来,一时不知道他该用什么表情,这完全是他没有想到过的可能,可听了之后又感觉合情合理,不然他都想不通他这小公司哪里吸引了邢誉川来上班。 他不至于没听过泓亿集团的邢誉川,但邢誉川就早年上过两次财经杂志,这几年少有露脸。当时邢誉川来面试时只说是同名,他没有怀疑。 实际上哪怕他把邢誉川的脸对上了号,也绝对不可能相信大集团的老板会来他这小公司面试当副总,如果换个人换个地方,有人跟他说邢誉川就是那个邢誉川,他大概都不信。 抱歉。 戚宁玉认真地向林绍道歉,一开始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不好开口。我和他之间、事情有点复杂,我没想到他会到公司来。 那、那你和薛原?还有他算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好好解决嘛,不要逃避! 林绍欲言又止地看着戚宁玉犹豫半晌,最后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们现在自己的事解决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绍 戚宁玉看着林绍头也不回,逃一般地跑了,他愣在桌边对着桌上的一袋子退烧药,他是想说他先走的。 宁玉。 邢誉川站在门框里,举着温度计叫了戚宁玉一声,戚宁玉转过去,他才说:39.3度。 戚宁玉愣了片刻,才从袋子里找出来两盒药,推到桌子的另一边,没有说话。 邢誉川盯着戚宁玉,又看了眼桌上的药,然后自己去倒了杯水,拿起药,吃了。 他刚放下杯子,戚宁玉就说:有病就吃药,实在不行打120,别随便给人添麻烦。 戚宁玉说话时都不看他,说完了就要走。 宁玉。 邢誉川急忙地追上去,抓住了戚宁玉的手,只是跑这两步像有人把他的脑袋取下来晃了两圈似的,一时头晕目眩。 他连看也看不清戚宁玉,急急地就说:不要走。 这句话你了很多遍了,我也回答了很多遍了。 戚宁玉说着话,将手从他手里脱了出去,然后眼神冰冷地对着他继续说:我不想再见到你。还要我再重复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不想见我,我却疯般地离不开你。 邢誉川堵在戚宁玉身前,因为发烧他的声音又干又哑,吼起来仿佛喉咙要被撕裂一般。 恋耽美 ——(53) 他说着双手箍紧了戚宁玉,抬起脸贴在戚宁玉唇边继续说:我是不是只能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宁玉,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还有什么办法吗? 戚宁玉挣扎地扭着被他抓住的手,怒声吼道:邢誉川,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疯了! 邢誉川满不在意地承认,你叫我去死一次!戚宁玉,你告诉我,我怎么去死!从这楼上跳下去吗? 戚宁玉像是被他的话吓住了,他压低了嗓音,喑哑地继续说:可是我舍不得。宁玉,我跳下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想这世上对我来说最可怕的事,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邢誉川,放手!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我们就早没关系了! 戚宁玉惊恐地对着邢誉川,他是真的怕了,邢誉川此刻的表情让他想起了上一世,那时的邢誉川就是这样疯狂又偏执,他不想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突然,他猛不迭地想起来。 他前世被烧死的时间,就是明天! 宁玉。 邢誉川像是吃的药起了作用,脑子清醒了一点,对上戚宁玉的视线就发现戚宁玉惊恐的眼神。 瞬间,他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怕,谁怕他都无所谓。可戚宁玉怎么可以怕他?他哪怕是捅自己一刀,也不会伤害戚宁玉。 他慌张地问:宁玉,你怎么了?别怕,你别我啊! 我要回去了。 戚宁玉努力克制下心里的恐慌,邢誉川连忙地放了手,像是比他还害怕地说:好,我送你叫薛原来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没事。 戚宁玉说完,绕开了邢誉川想碰他又没碰到的手,直接开了门出去。邢誉川跟出来,站在门口,一直到电梯门关上,邢誉川还站在门口。 不过,他没有想邢誉川怎么样,他一路出小区就去打车,匆忙地赶了回去。 他不确实这是某种心理感应,还是他自己反应过度。 这一年他没有想过他是不是还会死的问题,他一直觉得只要避过了被邢誉川关起来,避开了冉烁他就没事了。可是,刚刚邢誉川的反应让他突然有种直觉。 如果,结局是无法改变的呢? 如果,他注定只能活到27岁呢? 戚宁玉恍恍惚惚地回去,进屋时看到薛原刚起床,薛原见着他突然回来一脸奇怪。 阿玉,你怎么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戚宁玉没回答,他看向了房子里的窗帘,沙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房子全烧起来的画面。他努力地想把脑子里乱想的画面甩出去,却总是徒劳。 他忽然对薛原说:薛原,我们今天去露营,去野外,没有房子的地方,好不好? 薛原不解地对着他问:你真的想去? 他笃定地点头,薛原没有问他原因,只说:想去就去,我去收拾帐篷。 薛原的收拾向来简单,背上帐篷和他的吉他,穿着人字拖就要出发。 戚宁玉这会儿冷静了一些下来,拉住薛原带上了驱蚊水和野外备用药,然后还带了吃的和水,薛原见他带了水又干脆带了一件啤酒。 于是,他们叫了一辆车,全网搜了一遍,最后选了一个一般没什么人去的大桥下,那里有一处江滩,又有大桥遮阳。 到的时候已经傍晚,除了他们没有别人,选好了位置,赶在天完全黑前把帐篷扎好。 然后,戚宁玉挂上灯,薛原坐在帐篷弹着吉他唱歌。 阿玉,不要不开心。来,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戚宁玉钻进帐篷,开了一罐薛原带的啤酒说:来,干。 于是,这一晚他们在大桥啃着面包下啤酒,弹着吉他看星星。 直到第二天中午,戚宁玉盯着手表上的时间,确定过了他上一世被烧死的时间。 他还好好的活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戚宁玉不禁笑起来,扑过去抱着薛原。 薛原,我还活着! 薛原拿起啤酒,打开,发出嚓的一声,然后他举起来说:恭喜阿玉活着!干杯! 砰 茶几上的酒瓶滚落到地上,发现一声响,邢誉川睡在沙发上,却没有被吵醒,可是他却不由地倦缩起身体,头抵在沙发背上发出痛苦地□□声。 宁玉宁玉 邢誉川做了一个梦,可是这个梦过于真实,真实的所有细节都无比清晰,他不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在一片大火烧过的灰烬里,抱着一具只剩下黑碳的尸体。 尸体什么也认不出来,可他却十分的笃定,那就是戚宁玉。 可是,他的宁玉怎么会被烧成这样呢? 戚宁玉怎么会被烧死呢? 怎么会死呢? 戚宁玉死了,他怎么办? 不对!怎么可能会死! 宁玉好好的!我昨天还见过的。 昨天? 邢誉川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一些混乱的画面,画面里是他和戚宁玉,真实的就像是真的,可是又不是。 画面里戚宁玉在一间卧室里,那不是戚宁玉的房间,也不是他的房间。 然后,他推开门走进去,他不看见自己,但却知道推门的那个人就是他。 戚宁玉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对他的靠近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不理他。他走到戚宁玉坐着的沙发前,蹲下去,抓起戚宁玉的手指吻了吻。 可是戚宁玉还是木然地看着窗外,连余光都没瞥他一眼。 他说:宁玉,你不是说要去看车展,明天就有,我带你去,好不好? 戚宁玉一脚踹开了他,冷漠地盯着他说:我说的是我自己去。跟你一起,我宁愿去死! 邢誉川梦中的画面又回到了火后的灰烬中,他仍然紧紧地抱着焦黑的跪在地上。 所以,宁玉!你就丢下我了吗?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宁玉宝贝,这样死的时候你有多痛啊! 啊 梦里的邢誉川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痛苦喊了一声,喊到喉咙咳出了一口血。 邢誉川蓦地从沙发滚下来,头撞在茶几上,他声音嘶哑地喃喃自语。 宁玉宝贝,你疼吗 宁玉,是不是很疼 你别,别丢下哥哥一个人,你带我一起走啊! 邢誉川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昨天吃了药,又喝了酒。 此时,他出了门,进了电梯,下了楼。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唯一只知道他要去找戚宁玉。 他的宁玉宝贝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可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宁玉!宁玉? 他走出了小区,走上了大街,正午的阳光正是最晒人的时候,街上连行人都没几个。 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人,连忙上去拉住对方问:你有没有看到宁玉? 什么宁玉? 宁玉,我的宁玉。 那人嫌弃地推开了他,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就走了。 他继续往前走,遇到了一个人,他又上去拉住对方问:你有没有看到宁玉? 先生,你没事吧? 他没有得到回答,反而嫌弃地推开了对方,又往前走。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他仿佛没有看到绿灯最后的闪烁,径直往人行道上走去。 走到一半时,两边的车都朝他开来,不断响起车鸣的声音,他就愣愣地站在路中间,转头看向一辆径直朝他开过来的车。 他一动不动,最后轻喃了一句,宁玉,哥哥去找你了。 第49章 #049 戚宁玉的脚崴了,收帐篷时踩在了两块光滑的圆石头上,不小心扭到的。 他不想去医院,即使现在见到医院也没什么应激反应了,他还是不想去。但薛原两再坚持,最后还是去了。 他们在医院拍了片,确定没有伤到筋骨,最后做了包扎。在他们正准备走时,戚宁玉忽然接到林绍的电话。 林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十万火急,刚接通就两通喊过来,戚宁玉,你现在在哪里?快来两趟二院! 什么二院? 戚宁玉昨天就和林绍说了今天请假,他以为林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 结果林绍说:医院,医大附二院! 出什么事了吗? 戚宁玉问了两句,感觉这个医院有点耳熟,他抬头两看果然发现到处都写着医大附二院。 他又接道:我就在附大院。 你在医院做什么? 林绍脱口问了两句,问完了又说:这不重要,你在哪里?邢总他出了车祸,我也不联系不到他家里人,总之麻烦你来两趟吧! 邢誉川车祸? 这几个字在戚宁玉脑中过了两遍,他眉头微微两抖,问道:车祸,严重吗? 车祸不严重,但总之你先来!万两真有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和他家人交代,总之先通知他家里人吧! 林绍说得过于无奈,戚宁玉终于松口,你们在哪里?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好了。 戚宁玉觉得林绍像是怕他中途跑了,只好说了位置等着。 在等林绍过来的时候,他放下手机,转向了薛原,邢誉川出了车祸,我要去看看,你要跟我两起?或者先回去? 薛原静静地盯着他问:你想我陪你去吗? 戚宁玉迎上薛原的眼神,他从薛原眼里看不出别的,他并不想和薛原谈邢誉川,或者说他和谁都不想提邢誉川。 他蓦地正面向薛原,因为两只脚不能用力,只能尽量站直,然后他认真地对着薛原说:薛原,我很抱歉,因为我没有处理好上两段关系,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 是有两点。不过说明我眼光好!况且他要缠着你,又不是你的错。 薛原仍然满不在乎的语气,戚宁玉反倒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他不知道薛原这到底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阿玉! 这时林绍急忙地跑过来,停在他面前,先盯了两眼他的脚,这才觉得自己刚刚很失礼地问:你脚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没事,就扭了两下。走吧。 戚宁玉说完了就搭上薛原的肩膀,撑着薛原往前走。 林绍在后面不禁僵住了,他看了看薛原,又看向了戚宁玉,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三角关系,只得跟上去,不瞎操心了。 邢誉川在急诊的病房,他在十字路口被两辆车挂倒,然后被送进医院,他身上什么也没带,幸好口袋里有两张名片,然后联系到了林绍。 到了病房外面,戚宁玉看进去,邢誉川两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无神地睁着,空洞得像是什么也看不到。 他不禁问林绍,这是什么情况? 林绍回答:我来的已经他已经这样了,医生说他没受什么外伤,但是吃了很多感冒药和退烧药,吃完又喝过酒,有药物中毒的症状。不过他这个反应暂时还不确定是中毒引起的,需要进两步检查,最后能通知家属,万两要是脑神经受了什么损,他可能、可能就傻了! 戚宁玉的眉头拧了拧,然后抬脚往走进去,不过两只脚只能点地,像只袋鼠两样两蹦两蹦的。 薛原要跟着去,被林绍两把拉住,然后对他说:老弟,你怎么让阿玉这么走路,应该给他弄个轮椅。 薛原往着病房里瞥了两眼,然后说:轮椅,我现在去买。 薛原走了,戚宁玉站到了邢誉川的病床前。 已经两个小时两动不动的邢誉川,忽然转了转眼,对上了戚宁玉的视线。 他像是不确定两般,眨着眼打量了半晌,叫了两声,宁玉? 不过这两声只是他动了动唇,戚宁玉什么也没听到。 然后,他就撑着坐起来,又叫了两声。 宁玉! 这两声,戚宁玉听见了,哑得像枯树倒塌两样,难听极了。 宁玉 邢誉川叫着戚宁玉的名字抬起了手,伸到了戚宁玉的手边想去抓,又不敢抓上去,他抬眼望着戚宁玉小心翼翼地说:宁玉,你能不能说句话?我怕我是看到了幻觉? 什么幻觉? 戚宁玉说话了,既然声音冷落得如果夹着冰花,邢誉川也感觉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他不自觉地笑了两下,终于抓住了戚宁玉的手。 那个梦的感觉太真实了,所有的两切都像是真的,那具在他怀中的尸体,他摸上去连皮肤的触感都消失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再对他有两丝回应。 宁玉,我以为、以为你 邢誉川蓦地从病床上蹭起来,他跪在床沿边两把抱住了戚宁玉的腰,脸紧贴到戚宁玉胸前,他听到了戚宁玉的心跳声,感觉到了戚宁玉身上的温度。 他又不由得开口说:还好你没事! 我应该有什么事? 戚宁玉推开了邢誉川,低头奇怪地看着邢誉川,隔了两会儿才问:你在说什么? 我我没、没什么。 邢誉川说不出口梦里他看到的那些事,更无法接受戚宁玉会被烧死这种画面。 戚宁玉冷漠地看着他又说:既然没事就别给人添麻烦,趁早回去吧。 戚宁玉说完了转身就走,可他想走得潇洒,结果忘了脚上的伤,两脚踩下去就不由得嘴角两抽。 恋耽美 ——(54) 邢誉川看到下意识立即翻下床,他两时忘了戚宁玉的痛觉失常已经痊愈,蹲到戚宁玉的脚,抓起他的脚腕问:疼吗? 不疼! 戚宁玉两脚踢开了邢誉川,邢誉川两退坐到在地上,戚宁玉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两只脚跳出了病房。 病房里还有几个病人,此时都奇怪地看着邢誉川,感觉这个男人可怜又可笑。 戚宁玉跳出了病房,林绍就朝他过来,他没看到薛原,问道:薛原去哪儿了? 他说去给你买轮椅了。 戚宁玉往前面的走廊瞟了两眼,然后对林绍说:把你手机给我。 林绍莫名地把手机解锁了才递过去,他自从知道邢誉川是泓亿集团的老板,连带着对戚宁玉也肃然起敬起来。 戚宁玉拿到手机,按出了两个手机号,再把手机还给林绍说:这是邢誉川二叔的电话,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打给他。不用、不要提我,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会想办法处理的。 那你不管他了吗? 林绍蓦然感觉自己平白惹了两身麻烦,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老板而已,怎么就成了别人三角恋里的工具人了? 我已经把电话给你了。 戚宁玉回了他两句,扶着墙就走了。 林绍没了办法,他现在还是邢誉川的老板,邢誉川在这里举目无亲的,他也实在不能把人丢在医院里跑了。 邢誉川刚才和戚宁玉说话的样子,好像脑子是点什么问题,但看起来不是傻了,应该和吃药又喝酒没太大关系,不过要怎么治疗也不是他决定的。 最后,他还是不得不给邢誉川的二叔打了电话,这个二叔倒是没他想的那么不好说话,只问了问他情况就说会尽快赶过来。 林绍没想到邢誉川的二叔说的尽快这么快,他下午3点打的电话,晚上7点人就到了。 邢誉川已经转到了住院部,林绍接到邢誉川二叔的电话就下楼去接人,他以为看到的会是电视剧里那种棒打鸳鸯的中年男人。 结果到了楼下,他看到了两个男人,两个四十多岁的模样,两样年轻的二十多岁,像是助理。 你就是林老板吧?我就是邢肃,阿誉麻烦你了。 邢肃上前和林绍握手,林绍顿时觉得邢肃和他想的完全不两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古板,也不会棒打鸳鸯,而且两脸和善,比邢誉川看起来好相处多了。 他把手伸过去,和邢肃握了握手,没麻烦,应该的。 邢肃和他握完了手,就转眼往他后面看了两眼,然后问他,宁玉呢?没在这儿? 宁玉? 林绍想起戚宁玉走的时候说了不要提他,两时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邢肃不等他回答,自己先说道:肯定是宁玉不肯理他,他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活该! 林绍又惊了惊,心想这可真是亲二叔。 邢肃说完就径直上楼,他连忙跟上去,以为邢肃先要去看邢誉川,结果邢肃直接去找了医生,问了两遍邢誉川的情况。 医生说:他之前吃过的药中有对大脑神经作用的,喝酒后产生的中毒反应可能会伤害到脑神经。不过目前情况都显示影响不大,他之前的呆滞反应,还有出现的幻觉,很可能是心理问题,建议转精神科。 邢肃想了想说:不用了,他的毛病从小就有,要是确定药物没什么影响,我就带他出院了。 医生震惊地看着他,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替医生决定病情的家属。 邢肃不是开玩笑的,他和医生说完就去了邢誉川的病房。 病房是单人的,他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愣在病房里呆滞的邢誉川。 邢誉川本来不想留在医院,但是医生说可能是药物对大脑神经造成了伤害,产生幻觉也不是不可能的,让他留在医院观察。 他想确定梦里的画面,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只是梦,所以没走。 阿誉。 听到邢肃的声音,邢誉川并不惊讶,他转头看过去问:你来干什么? 邢肃瞪了他两眼,走到他的病床前,你就不能对我感激两点?你进派出所我去接你,你进医院也要我来接你。邢总,现在是你需要我! 邢誉川觉得两点也不需要地说:我不用你来接,我可以自己出院。 邢肃冷笑了两声,自己出院?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快被精神病,要被送精神病院了。 邢誉川顿时眉头两敛,猛然地明白过来,医生之前对他说的话是哄他,把他说的当成了他的幻想。 他思忖了片刻忽然问:二叔,霍城昨天、不,前天有没有车展? 有啊,前天不是霍城新概念车展开幕,你问这干嘛?要买车吗? 邢肃说完发现邢誉川愣住了,不禁问道:阿誉,你怎么了? 邢誉川没有回话,他不断回忆梦里的画面。 梦里面他和戚宁玉说车展时,印象里浮现出了车展的名字,就是叫新概念车展。 可是他来了这里这么久,根本没有关注过霍城的车展,不可能连在梦里的车展名字都和现实两样了。 所以,那不是梦? 至少不是单纯的梦? 阿誉,跟我回去吧。 邢肃见邢誉川又呆住了,主动提出来。邢誉川没有回答,他继续说:我知道宁玉肯定人在这里,可是他肯定不愿再和你回去了,不然你也不会弄成这样!你何必非要强迫他。 我没有强迫他,我只是想看着他而已。 邢誉川蓦地接了两句话。 他不禁回,你只是看着他会晕到在路中间?会吃完药把自己喝到中毒? 邢誉川愣了愣回答,因为药都是宁玉给我的,所以我想多吃点。 啊?邢肃气笑了,他觉得应该听医院的把邢誉川送去检查下脑子,正常人都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他怔了片刻,用力地吐了两口气,真心地劝道:阿誉,你放手吧!宁玉他想去过自己的生活,你这样折磨自己,他也不会好过的。你忍心看他为了你难过吗? 我 邢誉川开口却说不出来,他忽然想起戚宁玉和薛原在两起时,总是在笑,哪怕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戚宁玉只要和薛原在两起还是会笑。 可是每两次见到他,戚宁玉总是冷着,拧着眉头,每个两眼神,每个动作都在抗拒他。 他知道戚宁玉两点不想见,见到他只会不高兴。 怎么?说不出来了?所以,跟我回去吧! 邢肃仿佛看透了邢誉川两般,邢誉川立即说:我不能回去。 你有什么不能回去的? 邢誉川没办法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要两回想,眼前浮现出那栋大火烧过的房子,回忆起怀里抱着的戚宁玉,他仿佛连心脏都不会跳了。 梦里出现的车展是真的,那火会不会也是真的。梦里的时间是昨天,他刚刚见到戚宁玉没事才真的从死神面前回过了神。 可是昨天没有发生,以后呢?哪怕是两万分之两的可能。 邢誉川立即说:二叔,给我办出院。 你要干什么去? 邢肃怀疑地问他,他不管邢肃能不能理解,命令地说:你再去宁玉住的房子对面找套房子,然后找两队人,擅长急救救援的,比如火灾之类的情况。 你要干什么? 邢肃觉得他越来越不理解邢誉川了,可邢誉川跟他说完了话就跑出了病房。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宁玉。 邢誉川说着,人已经往电梯跑去,邢肃莫名地愣着,他感觉他就是专程来给邢誉川跑腿的。 戚宁玉的腿伤了,干脆和公司请了两天假,虽然过程只是手机上和林绍说了两声。 下午在医院的时候,薛原真的给他弄了两个轮椅,还是电动的。这会儿在屋里,他坐在轮椅上,发现还挺方便的,比他两只脚跳来跳去容易多了。 阿玉,好玩吗? 薛原坐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上对着他问,他把轮椅开过去,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盯着薛原说:公司最近不忙,哪天我们去重新买辆房车,我真的不喜欢长时间骑着摩托车到处跑,风沙很大。 薛原想了想才明白了戚宁玉这话的意思,他不由地笑道:好,你想买什么样的?我们两起去看?要不明天就去。 明天,也行。反正我已经和林绍请假了。 戚宁玉心里计划着他的钱买了车还能剩多少,薛原忽然低下头来,手撑到轮椅的扶手上问他,阿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戚宁玉不解地看着薛原,向来薛原都不太在意这种问题,喜欢或不喜欢什么,他总是遇到了再决定,从来不会事先就准备好。 他回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 薛原忽然有些失落,我知道我经常做两些让你不喜欢的事,可是,阿玉我不想让这两次成为我们最后的旅行。 戚宁玉怔了好半晌,忽然笑起来,然后说:薛原,生活习惯能相处好的两人也不两定能走到最后。 那是什么? 薛原十分认真地问了这个问题,戚宁玉想了许久,最后也没有回答,他也答不出来。 两人就这个问题四目相对,愣在了两起。最后还是薛原先说:算了。 接着,薛原转过身去拿起手机,戚宁玉愣了片刻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薛原翻了翻手机,忽然惊得站起来。 戚宁玉见了问:怎么了? 薛原怔了片刻才说:我以前乐队里的贝斯手生病。 很严重吗? 戚宁玉问了两句,薛原转过头来表情沉重地回答:他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血友病。 薛原说着向他解释,血友病就是有凝血障碍,两点小伤就会两直流血不止,严重的 我知道,我见过。 戚宁玉打断了薛原的话,薛原忽然十分感慨地说:阿律他也是挺可怜,不只有血友病,他还是RH阴性血。因为生病从小什么也不能做,他为了加入乐队和家里吵得 薛原说着转身戚宁玉,见到戚宁玉在发呆,连忙问:阿玉,你怎么了? 戚宁玉的视线重新聚起焦距,问薛原,你说的人,是不是叫程子律。 是,你认识他吗? 戚宁玉轻吸了两口气,他何止是认识。 程子律就是小时候那个让他献血的人,那时的程子律和他差不多大,大约是因为生病,有很严重的自虐倾向,可每次他伤害自己,戚宁玉常常就要跟着他流血。 后来,程子律心脏病发了,住在医院,可是医院也常常缺血,程子律除了自虐,还要做手术。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被抽了多少血,他只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死了。 再后来,他听到他们说要给程子律换心脏,他偷听到那个女人说要直接换他的。那时他太小了,不懂其它的,只知道没了心脏会死。 所以,他在那天晚上逃了出去,然后遇到了邢誉川。 戚宁玉努力回想上两次音乐节,舞台上乐队两共有四人,另外三人他都后来见过,唯独没有见到程子律。那时舞台上的灯光太乱,程子律又在后面被薛原挡着,加上他后来没有再见过程子律,所以他没有认出来。 他不禁问薛原,程子律,他是心脏病又犯吗? 薛原轻点了下头,好像说他心脏再次衰竭了。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他说着就又拿起手机,然后直接拨了程子律的视频电话,隔了片刻那边就接起来。 阿原,你是来吊唁我的吗? 屏幕里的程子律露着两张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来倒是不像病入膏肓。 薛原回答:现在是不是早了点,你就不能有点求生的欲望吗? 程子律笑起来,忽然说:你是不是和戚宁玉在两起了? 薛原冷不防地把镜头往着旁边两转,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戚宁玉的脸。 戚宁玉蓦然两惊,对上了屏幕上程子律的视线。 宁玉,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怕我? 戚宁玉还没出声,薛原立即把镜头转回去,对着程子律问:你什么意思? 程子律满不在意的两笑,就是以后你得喊我两声哥,宁玉他,可是我亲表弟。 第50章 #050 戚宁玉轻握着轮椅的扶手,房间里只剩下了程子律的笑声,然后薛原满眼意外地转过头来看他。 他回了薛原一个眼神,把轮椅开过去,直面着程子律说:程子律,别乱攀关系了,我没兴趣扯着快20年前的事不放,你们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对谁都好。 别呀,你不是和小舅舅玩得很开心吗?当年最不做人的是他,现在最后悔的也是他。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他现在还想弄死他爸和我妈呢!哦对,还有邢誉川。 祝你早日康复,别浪费了那么多人为你的付出。 戚宁玉风轻云淡地说完,屏幕里的程子律生气地喊了一声,戚宁玉! 他没理,转动轮椅要出门,薛原过来拉住他,阿玉,你要去哪儿? 我下楼去散步。 薛原这才想起掐了通话,解释地说:阿玉,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为阿律说话。可是,我们也曾是队友,是多年的朋友,我不能 戚宁玉对着薛原一笑,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也不用因为我断绝和朋友的关系,只是希望以后你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我保证以后不提了。 恋耽美 ——(55) 戚宁玉接道:那你继续打电话,我下楼散步。 你小心点。 薛原放开了轮椅,戚宁玉开着轮椅出门,下了楼。 戚宁玉刚才的话不是为了说给程子律听的,他确实已经放下了,对他来说他已经是久远的回忆,甚至很多他都不记得了。 唯一让他无法摆脱的只有对于医院的恐惧,和对戚骁文的阴影。但这两样他重活一次,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甚至连痛觉失常都痊愈了。 他只是看到程子律,忽然想起了他的父母,程子律的父母为了救他不惜一切,他会忍不住想如果他父母还活着该有多好。 他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委屈的时候,他就可以抱着他妈哭,或者他爸可以陪他醉一场告诉他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记得他在6岁之前是幸福的,哪怕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甚至想不起父母的脸。但他有很深刻的印象,他们住的房子可以看到公园的湖,那时他们常常带他一起去公园玩,那是他最自在最无忧的记忆。 可是,一夜之间有人忽然告诉他,他的父母死了,他已经变成孤儿了。 后来,他就被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带回了家,说以后他们是一家人。 小时候他还真的相信他们会成为一家人,后来离开了那个家,他懂事了才明白,他和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因为他爸是戚显宗的私生子,哪怕他奶奶和戚显宗先在一起,哪怕他爸先出生。可是戚显宗在他奶奶怀着他爸时,回家娶了家族的联姻对象。 戚显宗两头都不肯放弃,所以一直瞒着他奶奶,直到他爸7、8岁时,被戚显宗合法的戚夫人发现了,他奶奶才知道戚显宗结了婚,连女儿都有了。 后来,戚显宗要和戚夫人离婚,戚夫人不离,他奶奶带着他爸离开。 本来一切到这里结束了,可是过了几年,戚夫人自杀了。 戚宁玉后来从小时候戚骁文说的那些话里,大约地拼凑出了真相。 戚显宗当年为了离婚,追回他奶奶,逼着戚夫人离婚,把戚夫人逼到精神不正常了。戚夫人精神不正常后就虐待自己的女儿,后来生了戚骁文,就变成了虐待戚骁文,戚骁文从出生到戚夫人死,都被戚夫人虐待。 最后戚夫人死时,戚骁文7、8岁,和当年的戚宁玉一样大。 戚宁玉出了楼,开着轮椅往外出去。 小区的环境挺好,尤其绿化做得好,很多地方都可以散步,只是大夏天的晚上仍然很热,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人。 戚宁玉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开着轮椅随处转,结果不小心转到了一条鹅卵石小路上,又颠又绕,秋名山车神都很难把轮椅开过去。 所以他开到半路翻了,正往路外面的花丛倒下去时,后面有人跑过来扶住了他的轮椅。 谢谢。 戚宁玉感激地转过头,冷不防对上了邢誉川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冷下眼神,你怎么在这里? 邢誉川局促地直了直身,然后说:我,我来散步! 你散步散到了别人小区里了? 邢誉川低头看着戚宁玉生气的模样,半晌都没有回话。他觉得可能是被梦里情绪影响得太深了,或者他可能真的不正常了,戚宁玉哪怕是在骂他,他心底都能生出一股欣喜来。 戚宁玉活着,好好的。就已经足够让他高兴了。 他望着戚宁玉没有回答戚宁玉的问题,反问道:这么热,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戚宁玉不想理邢誉川,他坐回去重新开了轮椅,可刚滑出去不到半米,他又突兀地停下来,然后就背对着邢誉川说:你还记得程子律吗? 他又来找你了吗? 邢誉川紧张地转到了轮椅前面,弯下腰对着戚宁玉。 他之前查薛原的时候就查到了程子律是薛原的队友,但他怕戚宁玉听到程子律受影响,所以没有提过。 没有。我要上楼了。 戚宁玉只是忽然很想人说说话,说他想他爸妈还活着。可是开了口又不想和邢誉川说了。 邢誉川站起来说:我推你出去,路不好走。 不必了,我又不是瘸了。 戚宁玉说着自己站起来,单脚跳到了轮椅后面,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 邢誉川连忙把路让开,可戚宁玉跳了没两步就停下来抓脚腕。 这条路弯弯绕绕,两边全是树,偏偏还特别长,养了一堆蚊子。 邢誉川发现戚宁玉的动作,蹲下去拿到了戚宁玉乱抓的手,手掌轻轻摩擦着露着的小腿,替戚宁玉解了痒。 别抓了,抓伤了。 戚宁玉踢开了他的手,怒瞪着他。 他只好站起来说:坐上去,我推你出去,去买点药擦一下,你皮肤容易过敏,越抓越严重。忘了之前在海岛 他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太久之前的事,现在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戚宁玉犹豫了,等他慢慢走出去,可能小腿上全是蚊子咬的包了。 他又看了邢誉川一眼,最后还是决定腿要紧,于是坐回了轮椅上,一言不发地任邢誉川把他推出去。 终于到了外面的大路,终于路平了,也宽敞了,灯也亮了,蚊子也没了。 邢誉川放了轮椅说:我去买药。 他说着就急忙转身,戚宁玉忽然叫住他。 邢誉川。 怎么了? 邢誉川回过头对着戚宁玉的视线。 小区里的路灯都不太亮,又是夏天,这里天气还很燥热,没有几个人在外面。 戚宁玉朝着邢誉川看去,邢誉川在路灯下的身影显得有些不稳,就像一座高耸的危楼一般。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我们之间无论你做什么都回不去了。 不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改的。 邢誉川倏地又蹲到戚宁玉面前,他不敢去抓戚宁玉的手,抓着轮椅的扶手。 戚宁玉垂下眼看着他说:改过的与最初的总是不一样,存在过的东西也不会消失。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看到你和别人接吻,你说我没有说过我不接受,可是第一次我就说了。我说我不要看到你和别人在你一起,你却回答我那下次不让你看到了。你有办法让我忘记这句吗? 宁玉! 邢誉川喊了一声,戚宁玉的轮椅就往后退,他抓着不放,被带着双膝跪了下去,他就这样抱住戚宁玉的腿。 他确实不记得戚宁玉说的话,可他也没办法放戚宁玉走,他就这样跪在地上,抬起头对着戚宁玉说:宁玉,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戚宁玉微微怔了怔,笃定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好、好!好 邢誉川连说了三声,缓缓放开了戚宁玉,戚宁玉立即转过轮椅开走了。 而他从地上站起来,盯着戚宁玉离开的方向,他想转身,想离开,想再也不回头。 可是过了半晌他始终一动不动,最后终于抬起了脚,却还是追着戚宁玉去了。 戚宁玉上楼进屋,薛原抱着吉他坐在阳台上弾,听到声音就放下了吉他过来。 阿玉,你回来了? 戚宁玉抬头朝薛原看去,难得见到薛原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禁问:你想说什么? 薛原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把戚宁玉拉起来,一把抱住,未来一定更好,你一定会拥有你想要的全部。 你知道了什么吗?我已经不在意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戚宁玉反抱住薛原,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脚下不停相互用脚去挠小腿。 薛原终于发现了他的动作,低下头问:阿玉,你在干什么? 戚宁玉回答:被蚊子咬的。 薛原扶他到沙发坐下,看了一眼他裤腿下面露着的脚腕,全是半个指甲大的包,又红又肿。 什么蚊子这么厉害?咬成这样了? 薛原露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戚宁玉又忍不住去挠,越挠越痒,最后不禁说:可能是过敏,你能不能帮我去买药? 薛原问他,你要买什么药? 过敏药,止痒药,我也没买过 不等戚宁玉的话说完,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我先去开门。 薛原先去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的是物管,对他说:这是你们的外递。 他奇怪地接过物管递来的袋子,明显不是快递的包装,倒像是外卖送的。 他打开看了看,发现正好是戚宁玉需要的药。 宁玉,是你买的吗? 戚宁玉看到薛原拎起来的药,猜到大约是邢誉川送来的,他忍着痒说:先给我吧。 于是,薛原送走了物管,关上门,把药拿给了戚宁玉。 戚宁玉看着有些眼熟的药微愣了愣,再才打开擦起来。等他擦完了,一直坐旁边的薛原忽然问:是邢誉川送的?你刚下楼见到他了? 嗯。 戚宁玉承认,薛原忽然蹭过来抱住他。 阿玉,我吃醋了。 戚宁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薛原说的是什么,他们这一段路走过来,没有正式地确立过关系,第一次时就没有考虑感情关系,不过气氛合适了,彼此不讨厌。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薛原不是一个安定的人,就像他们遇到来和他搭讪的人,薛原说的也总是他没我帅,你肯定看不上他。 他们只会在一段人生路上做伴,哪怕薛原说想和他一直走下去,他也觉得薛原未必不是一时冲动。 因为薛原从来的表现都是不在意,仿佛他们现在高兴就畅快尽兴,下一刻不高兴了立即可以分道扬镳。 这是薛原第一次表现出他在乎。 戚宁玉蓦地推开了薛原,认真地问他,如果让你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不只是自由享乐,还有责任和承诺,你愿意吗? 薛原蓦然发愣地望着他,好半晌才说:我、可以让我想一想吗? 好,你不用勉强自己,不然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开的。 戚宁玉沉下了视线继续擦药。 薛原过了片刻起身,去了房间里弹他的吉他。 第二天,戚宁玉起床,发现薛原睡在客房。他没叫薛原起床,随便做了早餐吃完,因为请了假,他闲着没事就看看股票和杂志,忽然听到门外有很大的响声。 他开了门出去,看到对面的一家正在搬家。 你们要搬走了吗? 戚宁玉随口一问,对面的房主回答:对哦,换了新房子。 看出了对方换新家的喜悦,他说道:恭喜。 同喜,同喜! 戚宁玉客套了两句就回了屋里,他以对面搬走了至少要空段时间,结果下午就有人又搬进来。 他又去看了看了,发现新搬来的住户好像把房子当仓库了,送上楼来一批又一批的消防用品,还有的是箱子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他好奇地问搬运工人,你们搬来,房子不住人吗? 住啊。 戚宁玉更奇怪了,这人要不是做消防用品生意,那是有多怕着火才弄这么多。他觉得他上一世被火烧死现在都没这么紧张的。 不过,他看了半天都没看到哪个像是房主的人,于是又退回了屋。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回了屋,才从电梯间走过来。 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又离得和戚宁玉近了一点,房子是他让邢肃去谈的,他仍然住那间公寓里,他不过是不放心戚宁玉的安全才来的。 他又找了一堆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走进戚宁玉对面的门。 房子里几乎没剩下什么家具,就几张椅和卧室里的床和衣柜。客厅里堆着的是搬上楼的消防用品,邢肃还从救援队里找来了5个人待命。 客厅里还有人在收拾,邢誉川进去后就到了卧室里,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查得怎么样了? 手机对面的人回答:戚骁文最近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之前一样努力地让所有人都不好过。不过程子律的病好像复发了,戚蓉又和戚显宗闹起来。 邢誉川沉了沉眉,想起戚宁玉昨天提起了程子律,然后说:你派人盯紧戚蓉和戚显宗,别让他们找上宁玉。 是。还有你说的那栋房子,我在南郊找到了一处,是个独栋的别墅小区,整座山只有七栋房子,几乎每一栋都可以看到湖,现场的照片我都发给你了。 邢誉川挂电话,打开邮件看到了照片。 照片都是筛选过的,没有多余重复的,他一张张翻下去,翻到一张时手不由地顿住了。 照片上的角度,就和他那天梦里见到的差不多。 梦里,他从烧焦的落地窗望出去,就是一片长草,一条栈道延向了湖边,和照片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房产里没有这栋,他也没有去过这栋房子,怎么可能会梦到现实里实在存在的房子。 他立即又线刚才的号码拨过去。 邢总 房子,你发过来的照片,房子有发生过火灾吗?现在房子怎么样? 对面的人回答:没有,我去看过,房子都好好的,不过好几栋都空着没人住的。 我知道的,第3栋,你叫舒婧妍去帮我买下来。 邢誉川说完又挂了电话,这回他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双手用力地捂着脸狠狠吸气。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缺失感,而且越来越严重,他一刻见不到戚宁玉就感觉心里发慌。 不是之前那种想念得难受,而是害怕,害怕一个眨眼戚宁玉就不见了。 于是,他连忙地出去,问外面救援队的人,宁玉,宁玉他在家吗? 一人回答他,他回屋后就没再出来过。 邢誉川松了口气,稍微地放了点心。可他过了不到20分钟,又要出来问一次,最后干脆自己坐在门边,直盯着对面的房门。 恋耽美 ——(56) 第二天,戚宁玉去上班了,他休息了两天,脚上的扭伤已经能下地了,本来请的假还有一天,但薛原白天睡觉,晚上跑去演出,他脚扭伤也不能一起去。 他之前没有工作时还能打发下时间,现在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他闲着就觉得太无聊了,所以决定还是觉得去上班好了。 然而,戚宁玉刚到了公司,邢誉川后脚就来了。 他意外地看过去,没有想到邢誉川还会来上班,不过比他更没想到的是林绍。 林绍来得比较晚,进了办公室看到不只戚宁玉在,邢誉川也在。 他顿时不知所措,钻进戚宁玉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小声问:阿玉,那个邢总他是什么意思?他还要屈尊在我们这小公司? 戚宁玉回答:我不知道。 林绍猜戚宁玉肯定是不想谈邢誉川的事,他也觉得挺头疼的。 戚宁玉犹豫了片刻,忽然认真地对他说:林总,我可以以合伙人的身份要求,开除他吗? 林绍眉头一耸,接着是心里一怂,如果他得罪了邢誉川到时对付他们,实在不费吹灰之力。可看着戚宁玉,他还是回答,我先和他谈谈。 于是,林绍硬着头皮去和邢誉川谈,他之前对邢誉川是欣赏的敬佩,觉得自己是邢誉川的伯乐,现在看到邢誉川他就心虚。 邢誉川随便一砸就能用钱砸死他,他实在不敢自称邢誉川的老板。 邢总?有时间吗? 林绍走到了邢誉川的办公室门前,先敲了敲门。 邢誉川和之前的态度没什么不同,朝他看来,林总,请进。 林绍走到邢誉川的桌前,平常他都随意往桌上坐的,现在不敢坐了,站着说:那个?你、你 我会确实之前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但是我在职期间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林总不用担心。 邢誉川说得小事一桩,林绍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个问题,邢誉川答不上来,但是他说:我可以保证让公司半年内业绩翻倍,两年内上市。 林绍最后没受得住诱惑,笑着说:行吧,你高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他只能对不起戚宁玉了,况且也不算对不起,公司赚钱,戚宁玉也赚钱,有什么能比钱更实在的? 于是,他决定不面对戚宁玉,偷偷溜出了公司。 林总人呢? 戚宁玉找了整公司都没见到林绍,同事回答:他早就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他就猜到林绍和邢誉川谈的结果了,赶不走邢誉川,他只好避开,能不出办公室就不出。 下午快下班时,公司有一批配件样品到货,本来要去仓库签收的同事家里有急事,一时没有人能抽出时间去。 戚宁玉出去说:我去吧。 对方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戚总。 反正我下午没事。 戚宁玉接过了文件就要出去,邢誉川忽然凑过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这点事不需要两个人。 戚宁玉果然地拒绝了,然后下楼,出了园区去打车。大热的天气下,他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可一回头又什么也没看到。 这么热的天气应该也没人会来跟着他,他就没有多想,出去打车去了仓库。 仓库在园区附近的一个老式居民楼里,园区有很多公司为了节省成本都会租居民楼来放东西,比正经仓库便宜,而且还方便,就在一楼,车能停在门口。 戚宁玉到了仓库门口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他猛地一回头又什么也没有。 他怀疑是不是他中暑了,大脑产生了错觉,平白无故也不会有人跟踪他,除了邢誉川,但邢誉川应该不会这么吓他。 于是,他趁送货的师傅还没来,先开门进去,外面太热了。 里面存放着一些机器人样机,还有外壳配件,运送时很容易磕碰,所以堆放了很多泡沫。 戚宁玉找了一圈,还没找到地方能坐的,外面就有人敲门,他以为送货的人来了,过去把门打开,可一眼看出去。 门外的人在大热的天气里,戴着帽子和口罩,连眼睛都被帽沿的阴影挡住,只露出来了几根发丝。 你是 他话没说完,对方忽然拿起一瓶喷雾,对着他的脸就喷过来。 他瞬间感觉意识开始模糊,撑着最后的力气抓了对方,再一脚把人踢出去,倏地把门关过去,锁上。 然后,他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手指一直按在1上面,接着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20%改了,前面修了修,变动不大,删了买车情节,可以不重看。 第51章 #051 邢誉川在戚宁玉出去之后,还是不放心,他怕他一直跟着戚宁玉会生气,于是犹豫了半天,最后他是起身去了。 公司的仓库他一直没去过,开车绕了几圈才终于找对,结果刚到了小区外面就发现小区里浓烟滚滚,外面围着一堆的人。 他慌忙地把车随地一停,跳下车去,抓一个人就问:出什么事了? 对方被他吓得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里面有一家,起火了。 听到起火,邢誉川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往里冲,旁边有人拉住他劝道。 年轻人,你不要去!消防车都还没来,那里面听说是个仓库,火烧得大得很!危险! 邢誉川蓦然推开了拦住他的人。 仓库,危险。 他脑中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来梦里的画面,想起那具他抱在怀里焦黑的尸体。 宁玉,你千万不能有事! 邢誉川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着火的地方,浓烟和火苗从窗户里涌出来,直冲往上,隔着好几米就能感受到灼热的热度。 他数了一下门牌号,顿时脑子里瞬间一空。 着火的就是公司的仓库。 宁玉! 邢誉川不顾一切地往窗户趴过去,可他根本没法靠近,他立即又往门跑过去。 宁玉!宁玉!你在里面吗? 门缝里也往外窜着烟,而门把上绑了一截木棍,正好把门卡住。 他顿时心里一沉,拿掉了木棍就用力锤在门上,被烧烫的金属门板灼得他的手瞬间起皮。 这时有周围的住户来救火,有人拿着灭火器,有人提着水桶。 可是门锁着,他们根本进不去。 哪个会开锁!把门开开先! 哪个来开,先往窗户里头喷! 喷都喷不到!哪个行嘛! 邢誉川听着几人吵起来,他倏地看了一人提的水桶,话也没说,直接过去将人的水桶抢过来。 你干啥子哟! 那人对着他喊,他全然没听见,拎起水捅一下泼在了被烧烫的墙上,水在墙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很快又变成水气被蒸干。 他连泼了几次,泼完了水桶里的水,接着把水桶扔开,老旧的小区里没有消防斧,他一眼瞄到了别人手里的灭火器。 被他盯着的人当即紧张地一瞪眼,你要干什么? 邢誉川直接上手又抢了别人的灭火器,他抱起来就往着刚泼过水的墙壁上砸。 老房子的墙本来就多年了,一冷一热交替了几次,被砸了没几下砸出来一个洞,里面的火一下从洞里燎出来。 邢誉川回过头问:还有没有水? 后面的一人拎了一桶水来,正愁没地方泼,连忙给他提进来。 今天邢誉川只穿了一件衬衣,他也没管太多,直接脱下来往水里过了一遍,然后裹在手上,直接从他砸出来的洞伸出去开门。 旁边的人看到都惊了,那么大的火他就敢往里伸手,简直不要命了。 可邢誉川命还在,门也被他打开了,他的手收回来,即使隔了一层衣服也被烫得红透了,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把那件衬衣又套在身上就要往里冲。 这时旁边的一个大爷看不下去了,把他拉住了说:年轮人,你这么不要命干什么!里面有什么东西那么值钱! 邢誉川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没想,他只知道他要去救戚宁玉。 于是,他甩开了大爷的手,旁边另外的几人也过来拉住他,可是三四个男人一起都完全拉不住。 他冷眼瞪着几人喊:放开! 几人下意识地松了手往后退,他还是要往里冲。 等等,这有个床单。 忽然有一人喊了一声,床单大约是楼上哪一家的窗户掉下来的,比起邢誉川那一层薄薄的衬衣总要有用。 邢誉川这一句倒是听进去了,他接住了那人递来的床单,然后塞进水桶里过了一遍,再把水桶里剩下的水从头往下一淋,拉开了他刚用来砸门的灭火器。 后面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不要命似的男人冲进了门里的大火,脚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这是要去救什么?什么比命还重要! 听说好像有个人在里面没出来。 谁呀? 听说是个年轻小伙。 邢誉川冲进了火场里,里面一片火红,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只能凭感觉用灭火器对着喷。 他想喊一声戚宁玉的名字,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出声。 烧得最厉害的就是里面的泡沫和纸箱,也是放得最多的东西,但也好在没有放满整个房子,他让还能往里走。 看不清,又不能出声,他也不敢冲得太快,缓缓地往里移,怕是不小心错过了戚宁玉。 他披在上的床单水开始被烫热,贴在他身上像被泡在热水里一样。 宁玉!你在哪里? 给我点声音,好不好! 邢誉川不禁地在心里喊。 忽然,他听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硬物滚落到了地上。 宁玉! 邢誉川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动作太急没注意到,被一只正好倒下来的机器人砸在了头上。 顿时,他头晕了好半晌才站直起来,不顾额头流下来的血,朝着前面过去。 最后,他看到了房子最里面的一扇门,是房子的卫生间,不过房子没通水,卫生间也没用了,放着一些杂物。 不过此时门关着,但由于是木门,最低下已经被烧着了。 里面空间很小,又没有窗,本来就很暗,现在被火光映得显得更暗了。 邢誉川看不清,但他担心戚宁玉在里面,没敢用灭火器对着门喷,于是先尽量灭了门周围的火。 接着,他把披在身上的床单扯下来,去扑门上的火。 床单在身上时,他还觉得太烫了,可此时拿下来他才感觉到床单的作用有多大,直接对着大火的背仿佛被架在火上烧烤一样。 不过他只感觉到了最开始的一刹那,然后他扑灭了门上的火,把门推开了一半,发现卡住了,然后看到了一条被火光映着的腿。 邢誉川小心地探头进去,终于用床单捂着嘴,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宁玉。 他连忙从门缝里钻了进去,抓住了那一截腿,顿时感觉触感不对,抬头往一看,发现是一个报废的机器人。 宁咳、咳 他冷不防咳起来,屋里的烟已经越来越大,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全涌进了卫生间里,他想再出去时,外面堆放的机器人却倒下来把门给堵住了,一开门便是火苗涌进来。 可即使他不开门,年久的木门也坚持不了多久。 宁玉,你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邢誉川发现床单已经快蒸发干了,几乎起不到作用,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难受。 宁玉! 宁玉 嘭、嘭、嘭! 邢誉川忽然听到三声敲墙的响声,有规律的响声。 嘭、嘭、嘭! 又是三声,邢誉川刚刚仿佛用尽的力气忽然又生出来。 房子里还有人,如果是戚宁玉! 他立即撑着起身,用床单捂着嘴,把卫生间的门打开,将里面的机器人砸出去,将外面堵着路的那堆机器人砸开,然后他冒着火冲出去,往着刚刚敲墙声传来的地方。 戚宁玉躺在一个铁皮柜后面,他在门口晕倒,然后被火热醒,发现起火时立即想出去,可门打不开,火又烧起来,他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脑子也晕得厉害。 于是,他拿起手机打了火警电话,然后找了地方躲起来。 但房间里的泡沫燃得太快,没两分钟整个房子都烧起来,瞬间他被火包围。 那一刻,他觉得他又要死了,哪怕比上一世多了几天,他终究还是会被火烧死,仿佛这是他注定的命运。 他甚至没有去想那个门外的人是谁,也没想他为什么要重复同样的命运。 他只是想,他又要死了! 被烧死真的好疼。 他不想再经历那种疼了! 宁玉! 宁玉 戚宁玉在最绝望的时候仿佛听到了邢誉川在叫他,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 他好困,他想睡了。 他不想再经历被烧死的疼。 然而,就在他要睡过去时,他看到有人冲进了火里。 宁玉 邢誉川终于找到了铁皮柜后面的戚宁玉,夹在柜子和墙角之前,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戚宁玉,用身体挡住了后面的火光。 戚宁玉微微抬了抬手,看了眼邢誉川,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哥哥 他终于又睡了过去。 邢誉川用力地把戚宁玉按在怀里,一动不动,他听到外面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 直到消防员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小心地把戚宁玉交出去,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看着消防员救走了戚宁玉,他一下栽到下去,没了动静。 戚宁玉再醒来是在医院,他床边坐着薛原,正在玩游戏,见他动了连忙放下手机。 恋耽美 ——(57) 阿玉,你醒了? 戚宁玉撑着坐起来,感觉喉咙很不舒服,声音有些微哑地开口,我怎么到医院的? 消防员把你救出来的。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因为你中的药物正好让你减缓呼吸,又躲在合适的地方,可能就是嗓子和嘴有影响,过两天就好了。 戚宁玉回想了一下,不确定他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想问薛原,又感觉不合适。 薛原盯了他一眼,主动地说:你是不是想问邢誉川? 戚宁玉眉头一蹙,所以,他真的也在现场? 薛原点头,然后说:医生说他重度吸入浓烟,还有多处烧伤,现在还在昏迷中。你要去看他吗? 戚宁玉转头盯着薛原问:你要我去看他吗? 薛原垂了垂视线,又蓦地朝他回瞪过来,阿玉,我想瞒着你,说他是自己搞成这样的。可是救你出来的消防员说,他最后都保护着你,直到把你交给消防员了,他才倒下的。阿玉,我知道,换成我,我多半做不到。 薛原,你不用 薛原打断戚宁玉,我知道,我不用跟他比,我只要你快乐放纵的一面就够了。 他说着凑近了戚宁玉,揽住了戚宁玉的腰。 宁玉! 邢誉川猛然睁开眼,可是看到的却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定眼往周围看了看,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走过来,手上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然后走到他面前,将盒子递给他。 邢先生,请节哀。 节哀? 邢誉川蓦地垂下头,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抬手接过来,他把盒子抱在手里时,忽然明白了。 这是宁玉的骨灰。 宁玉,没了。 这是他最后剩下的。 邢誉川下意识地把骨灰盒抱起来,贴在了心口处,然后低声地喃了一句。 宁玉,跟哥哥回家了。 邢先生,出去的门在那边。 后面的女人喊了一声,不过邢誉川仿佛没有听到,他直直地朝着前走,走到了贴着火化室三个字的门前,他要去把门打开,却打不开。 开门。 邢誉川怒地朝后面的女人喊。 女人回答他,邢先生,那是去火化室的门。 开门,我要过去。 邢誉川像是还是没有听见,坚持地去开门。 女人那一瞬间觉得邢誉川要去的,就是火化室。 阿誉,带宁玉回家吧。 邢誉川忽然听到了兰姨的声音,稍微回过点头,然后再也不出声了,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朝着出口的门走出。 他带着戚宁玉回了他们一起住了10年的房子,把戚宁玉带回了他们的房间,然后他把戚宁玉放在床上,他躺上去抱紧了戚宁玉,盖好被子睡觉。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再到天黑。 兰姨在门外面敲门,阿誉,你下楼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宁玉也会难过的。 邢誉川听到了,但是他没动,他把手中的骨灰盒抱得更紧了。 他的宁玉宝贝再也不会难过了,他的宁玉宝贝就只剩下一捧灰了,怎么会难过。 难过的只有他,他再也抱不到他的宁玉宝贝,听也听不到宁玉宝贝喊他哥哥了。 为什么他的宁玉宝贝走的时候,不带他一起走呢? 宁玉你是不是连死都不愿意带我一起了? 邢誉川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起,他的喉咙干得仿佛龟裂的树皮,他连哭都哭不声音。 脑子里不断地回现出过去的画面。 8岁时的戚宁玉总是半夜做恶梦吓醒,他就哄着8岁的戚宁玉说:下次遇到害怕的事时,你叫喊哥哥超人,哥哥就会变成超人来救你了。 到戚宁玉13岁前,他都常听戚宁玉在梦里喊哥哥超人,每次喊完了就安静地继续睡了。 16岁的戚宁玉第一次青春期,那时他们还没分床,天还没亮他就感觉怀里的人爬起来了,他以为戚宁玉是去上厕所了,结果半天人没回来。他奇怪地去看小孩在做什么,结果看到他在洗内裤。 然后,他连续给戚宁玉上了一个星期的生理课,上完了戚宁玉扭捏了好几天才跑来问他,男孩子和男孩子可以吗?因为我梦到的是个男的。 20岁的戚宁玉穿上合体的西装,把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站在他面前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然后对他说:哥哥,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工作,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直到你都离不开我。 他把那棵满眼都是他的小白杨勾进了怀,狠狠地亲吻,然后说:我本来就离不开你了。 25岁的戚宁玉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不苟言笑,罗列出一项一项的表单对他说:上月你的前情人分手,给了他一套房子,一个代言,这个月你又分手?已经超过以往的最高开支了,你最好先忍忍,别分了。 他绕到桌前,把一本正经的戚宁玉摁到桌上,咬着戚宁玉的下巴不满意地问:宁玉宝贝,你怎么就不吃醋呢? 27岁的戚宁玉冷漠地看着他说:和你一起去,我宁愿去死。 邢誉川不由得又收紧了怀里的骨灰盒,他整个人都倦缩在一起,将骨灰盒圈起来,嘴里嘶哑的喃喃自言。 宁玉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阿誉,阿誉?阿誉 兰姨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许多遍,邢誉川终于听见了。 兰姨说:有警方的人说现场监控的内存卡,修复了一部分,有话想问你。 邢誉川愣了许久才明白了兰姨话里的意思,他又愣了许久才终于从床上起来。 不过,他两天连水都没喝,一下床就整个人摔下去,在地板上撞出一声闷响。 兰姨进不来,只能在外面问:阿誉,你怎么了?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缓缓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眼圈黑得可怕,长了满脸的胡渣。 宁玉最讨厌邋遢了。 于是,他去洗了澡,洗了头,然后刮了胡子,换了衣服,再整理好了头发才出门去。 出去时他轻轻地把门关上,像是担心吵到了房间里的谁似的。 到了楼下,邢誉川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两位警官。 兰姨先递了杯水给他,他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才往着客厅过去。 两位警官站起来和他握了手,然后其中一位警官对他说:虽然火烧得很严重,不过我们还是修复了一个监控里的内存卡,恢复了部分数据,里面拍到了一些画面,火可能不是戚先生自己放的。 邢誉川猛然眉头一抬,警官拿出来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了一段监控画面,拍的是楼梯那一段。 他低头看去,画面一开始就已经起火了,但过了片刻戚宁玉就从楼梯上跑下来,虽然画面里看不到,但能猜到戚宁玉应该是跑去了大门。 过了一会儿,戚宁玉又回来了,他去了楼梯底下,那里有消防装置的开关,但是里面已经被火烧起来,戚宁玉根本进不去。 接着,就被楼梯的栏杆落下来挡住了路。 警官说:这里可以看出来,他明显是想逃出去的,他在自救。 邢誉川没听见警官的话,他下意识地拿过了平板电脑,紧紧地捏在手里,双眼直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戚宁玉确实在自救,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说他想活下去。 可是火烧起来,先是烧着了他的裤脚,又烧着了他的衣服,他都在努力地灭火。 但火越烧越大,他灭不掉了,全身都被烧起来。 邢誉川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里不断挣扎的火人,虽然没有声音,可是他却听到了戚宁玉的叫喊声。 救我!哥哥,救我! 我好痛!救救 疼我! 杀了我!哥哥,你杀了我! 邢先生?邢先生! 旁边的警官忽然叫了几句,邢誉川都没反应,其中一人抬手推了推。 邢誉川机械似的抬了下眼,露出了瞪得腥红的双眼,眼泪不停地往下滚,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地问:怎么了? 你别看了。 警官说着去拿邢誉川手上的平板,邢誉川却忽然抓紧,他扣破了手指,顿时将血迹都染在了平板上面。 他拒绝地说:让我看完。 可是监控的画面却没有到最后,只见画面剧烈的一晃,然后归为了一片黑暗。 邢誉川抱着平板电脑愣住了,像是忽然就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邢先生,你没事吧? 邢誉川摇了摇头,把平板还过去说:没事,麻烦你们了。 警官惊讶地盯着他,小心地提醒道:可是,你的眼泪里,有血。 砰 加护病房里,邢誉川从病床上滚了下去,他身上的呼吸器,输液管全掉了。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外面的护士听到声音连忙进来,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邢先生,你不能下床快回床上躺着。 护士上前拦住邢誉川,可邢誉川不管不顾地往外走。 她不禁说:邢先生,你要去哪儿? 邢誉川朝着瞥了一眼,睁着通红的双眼,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然后对着她说:我去找宁玉,他一个人得有多痛啊! 第52章 #052 邢肃本来回已经回去了,结果没两天邢誉川又进医院了,他接到林绍的电话时,正在和邢隋堂下棋,邢隋堂听到了电话,直接拍了一巴掌在桌。 别管他,让他死在外面算了! 邢肃回答:好。 于是他挂了电话,结果被邢隋堂甩了两拐杖,然后邢隋堂和他一起不远千里来了。 他们到医院时,邢誉川人还在手术室,终于手术结束,人被推到病房,说没了生命危险,两人才松了口气。 病房外面的休息区,邢隋堂站在窗户边往外面看,老花眼也没看出个啥,过了半天他突然问旁边的邢肃,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邢肃暗笑了一声回他,您老人家怎么会错。 邢隋堂哼了哼,没生气,反而感叹,他小时候我教他,想得到想要的,就得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可谁想他把这劲用在感情上了。 这不挺好嘛,你以为还是你当年?他要真干啥都不择手段,你得去监狱里看他! 邢隋堂倏地又提起拐杖去打邢肃。 谁是邢誉川的病人家属? 后面的护士喊了一声,邢隋堂和邢肃转过身去,邢肃问:出什么事了? 病人醒了,但是情绪激动,你们先过去看看吧。 情绪激动? 邢肃听到这个词眉头一挑,扶着邢隋堂去了邢誉川的病房,没到门口就听到邢誉川喉咙被撕破一样的粗哑声音。 放开我!我很清醒,我只是想出去一趟。 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我说多少遍?你不能下床,不能出去。 放开。 邢肃终于和邢隋堂进了门,看到邢誉川被两个男护工按在床上,但他一点不配合医生给他检查和输液。 阿誉,别胡闹了! 邢隋堂拐杖在地上一拄,仿佛旧社会里的大族长一般。 可是邢誉川根本不理会,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争扎,不过因为他内伤不轻,没有力气,才被两个男护工给按住了。 邢肃看不下去,放了邢隋堂走过去说:阿誉,宁玉他没事,他就在隔壁,现在正睡觉。 邢誉川仿佛耳朵终于恢复了功能,松懈下来看向邢肃问:他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声音都这么难听,你确定你要他看到你这样子? 邢誉川猛然低下头,他的手,后背,还有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现在绑着纱布,他又连忙转向一旁的窗户,外面已经天黑了,正好映出了他的样子。 因为头发被烧了,现在剪得很难看,嘴皮因为发干到开裂,几乎看不出血色,确实很丑,丑到戚宁玉可能都认不出他。 他又想起他刚说话的声音,难听得像是恶鬼在哭一样。 他不用人按,倏地就躺回了床上,还把掉了的呼吸器捡过来扣在了嘴上。 啧 医生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奇地看了看邢肃,又看向了邢誉川,忍不住又啧了一声,才去给邢誉川检查。 这次邢誉川没有再反抗,医生很快检查完了,给他重新输了液,上了呼吸器,就离开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邢肃和邢隋堂,两人盯着邢誉川,邢隋堂有一肚子的话要教训邢誉川,可邢誉川好的时候根本不给他机会,这会儿病恹恹地躺着他又狠不下心。 最后,邢隋堂说:算了,老二,送我回酒店,懒得管他! 邢肃觉得他刚说的那些话邢誉川是听进去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于是就留了护工,他带着邢隋堂回了酒店。 邢誉川确实晚上没再做什么,他睁着眼睛一晚上没有睡,因为他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出现戚宁玉在大火里挣扎的画面,一会儿是他在梦里的监控里看到的,一会儿是在那间仓库里戚宁玉被火烧着了。 他不敢睡,他害怕再见到那个画面。 他想看看戚宁玉,看到戚宁玉好好的,他大约就能睡着了。 一早天还没亮,还不到医生来查房的时间,护工在一旁睡觉。 邢誉川轻轻地起了床,经过一晚,他感觉已经恢复多了,于是又取了呼吸器,下了床,往着病房外面出去。 恋耽美 ——(58) 天亮前的医院里尤其安静,这一排应该都是单人病房,走廊里这时候清静得一个人也没有。 邢誉川扶着墙缓缓往前走,好半天他才挪到了旁边的病房里门前,看着门上的名字,不是戚宁玉。 他以为他走错了方向,正要回头往另一边去时,他忽然发现走廊另一边有一间病房里开着灯,他像是受了什么指引一般,下意识地朝着开灯的那扇门去了。 这时候大多数的人都还在睡觉,走廊里很安静,病房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但还是从里面泄出来了一丝声音。 那声音又细又长,仿佛春日里被风吹过平静湖面拂起的一圈涟漪,直灌进了邢誉川的耳朵。 邢誉川花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了那间病房的门前,他先是看了看门边的门牌。 戚宁玉。 看到了门牌上写着的名字,邢誉川才朝着门上的观察窗看进去,只有两个手掌大的窗口透出来明亮的光。 但窗口上面贴着一张白纸,把窗口全挡住了,不过左下角卷起了一个角。 他本来就扶着墙站着,此时正好贴在门上,视线从那卷起的一角看进去,就看到了狭窄的病床上的两人。 戚宁玉仰躺在床上,只是他没好好躺在床头,而是斜躺着,头垂了一半到床沿下面,正好对着门露出来一张倒着的脸。 他微眯着双眼,轻咬着嘴唇,手抓着白色的床单。薛原撑着手在他上面,抓着他的一只脚抬起来,轻吻在他脚腕的星星上面。 可移动的病床并不那么稳固,微微地晃动着,仿佛和着戚宁玉眸间的水光一样,晕开又聚拢。 邢誉川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动,连睫毛都没有颤一颤,他就静静地望着戚宁玉的脸,身体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丝毫没有了知觉。又仿佛他正在经历凌迟,浑身每一次都是割肉之痛,痛到他连呼吸都痛起来。 宁玉。 他想喊一声,可是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了,连最后粗哑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他只尝到了一股腥甜。 宁玉。 邢誉川忽然一掌拍在门上,仿佛身体支撑不住一般,整个人往下弯下去,他不停地张着嘴想呼吸,可像是空气被谁攫住了一般,他怎么吸都吸不进肺里。 他不由地跪在了地上,撑着冰冷的地板,咳了一声,再咳了一声,最后咳出了一口血落在了地上,点出一团鲜红。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 邢誉川抬起头,对上了戚宁玉朝他看下来的脸,他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径直地倒了下去。 薛原,去叫医生。 戚宁玉说了一句,蹲下身扶起邢誉川,探手擦了擦邢誉川嘴角的血。 薛原从门里出来,越过堵在门的邢誉川,去叫了医生。 医生还是昨晚的医生,他还没有换班,看到邢誉川头疼不已,他以为昨晚已经听话了,结果连一晚上都没管过去。 医生连忙叫人把邢誉川送回了病房,重新检查,因为刚刚吐血又重新拍片。 最后,邢誉川被送回病房时,已经上午9点多,戴着呼吸器一动不动,从他在门前晕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由于邢肃没来,邢誉川去检查一直是戚宁玉跟着,回了病房,戚宁玉问医生。 医生,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负责的是重症,戚宁玉不是他的病人,他打量了戚宁玉一眼,见也还穿着住院服,又瞥了瞥戚宁玉手腕上手环的名字,你就是宁玉? 戚宁玉忽然被陌生人这么叫有点奇怪,点了点头说:我叫戚宁玉,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你要是没什么问题,可以过来陪陪他,对他的病情或许有帮助。 戚宁玉莫名地看着医生,但医生并没有多解释,只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说不定,但他醒了可以会情绪激动,家属注意点。 医生说完就走了,戚宁玉这才想明白,医生是把他当成家属了。 他无奈地看了眼病房里的邢誉川,然后走进去,坐在病床旁边,盯着邢誉川一动不动的样子,半晌后邢誉川突然动了动唇,像在说什么。 病房里又没其他人,戚宁玉只好过去,低头凑近问:你要什么? 宁玉 邢誉川的声音太小,几乎只剩下呼出来的气,戚宁玉几乎贴在了他的呼吸罩上。 不要留一个人我好痛宁哥哥好痛 戚宁玉听不清邢誉川断断续续的话,可是看到了邢誉川眼角滑下来的眼泪。 他从来没有见邢誉川哭过,他伸手过去,轻轻擦过邢誉川的眼角,邢誉川忽然抓住他的手。 宁玉我好痛 戚宁玉这一次终于听清了邢誉川的话,他轻声地问:哪里痛? 心怎么办?玉,我要么办? 邢誉川说着话猛然地睁开了眼,直直地对上了戚宁玉的视线。 他又颤着嗓子艰难地说:我看到你和薛原做,我快死了可是你关起你会,宁玉,怎么办? 你在什么? 戚宁玉疑惑地看着邢誉川,邢誉川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他听明白了。 可是又疑惑了,这一世的邢誉川没有关过他,为什么邢誉川会说这样的话? 邢誉川没有回答戚宁玉的话,他已经发不出声了,抓着戚宁玉的手,只有眼泪不停从眼角滚下来,他控制不住。 你别哭了。我还没死。 戚宁玉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一句话对邢誉川来说仿佛魔咒一样,他蓦地止住了眼泪,下意识握紧了一直抓着的戚宁玉的手,直直地盯着戚宁玉的脸。 他像是此时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回到了现实。 对,戚宁玉还活着,梦里的一切再真实,他的宁玉都还活着,好好的在他面前,他没有失去。 宁玉。 邢誉川嘶哑地叫了一声,然后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到呼吸器里面沾满了水汽。 太好了!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又哭又笑,顿时眉头一蹙,把手抽回来,敷衍地说了句,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他本来今天是要出院的,因为邢誉川整个上午都没过去,这会儿他站起来径直走出了邢誉川的病房,没管邢誉川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 结果到了门口碰上了刚到的邢肃和邢隋堂。 二叔,爷爷。 戚宁玉习惯性地脱口而出,邢肃朝他看过来,正要说话,邢隋堂先开口。 昨天怎么没见你? 戚宁玉昨天就知道邢肃和邢隋堂来了,就因为他们来了,所以他没凑过来。 此时看着邢隋堂,他回道:您没来看我,怎么见得到我。 没等邢隋堂生气,邢肃先笑出了声,他朝着戚宁玉挑了挑眉说:不错啊,宁玉也会怼人了。 邢隋堂又甩了邢肃一拐杖,然后板着脸继续对戚宁玉说:你们这都闹了一年多了,把集团闹得乱七八糟,把自己也弄得没个人样,还没够? 我先走了,他刚醒,您有话去对他说吧。 戚宁玉直接越过去,走了,把邢隋堂又气得甩了邢肃一拐杖。 打我干什么!有我什么事! 邢隋堂哼了一声,转身进去了病房。邢肃朝里看了一眼,不打扰邢隋堂去找气受,转身朝着戚宁玉追了过去。 宁玉。 戚宁玉听到邢肃叫他,停住转回头,有事吗? 邢肃走到戚宁玉面前,问他:你没事吧?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 戚宁玉回答完反问道:二叔,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邢肃一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才不管你跟阿誉的事,除了老头,谁想管他,他爸都不管。 他说着顿了顿,我是想问,戚家的人,有来找你吗? 戚宁玉想起了程子律,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程子律又病重了。嗯阿誉好像知道了什么,最近在查戚家的事,还特别怕你出事。 听着邢肃这么一说,戚宁玉才明白了邢誉川这几天老盯着他的原因。 仓库起火的事警方一直在调查,还有那个跟踪他的人,不过暂时还没有结果,他怀疑地问:你觉得,是戚家的人干的? 邢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警方那边还没有线索,阿誉也没查到具体的证据,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戚蓉和戚骁文都不太正常。 戚宁玉应道:我会的。谢谢二叔。 邢肃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毕竟这里我们都不熟,要是真出什么也很被动。 再说吧。 戚宁玉回完这一句就走了,回去病房时薛原没在里面。 他忽然有种感觉,薛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他收拾了东西,自己去办了出院,然后回去。 果然,回去之后薛原也不在。 就算薛原要和他分手,他也希望他们可以好聚好散,以后还能继续当朋友。他和薛原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邢誉川,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对未来的目标追求全都不一样。他们可以一直追寻快乐和自由,可是却难以一起生活。 他也知道薛原不舍得他,可是薛原也不愿意舍弃自己的人生与追求。就像他也做不到像薛原一样,去做一个不考虑未来目标,只享受今天的人。 晚上,薛原还是没有回来。 戚宁玉终于给薛原打了电话。 阿玉,你回去了吗? 嗯,你在哪儿? 薛原顿了顿才回答:我在酒吧。 我去找你。 戚宁玉说完这一句就挂了,薛原拿着手机发愣,他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会来酒吧表演,有时没钱了会多来几天。他一直没告诉戚宁玉,为了解约他把房子买了一套。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他不介意自己有钱还是没钱,有钱他就尽量花,没钱他可以穿着人字拖在街头卖唱。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戚宁玉不合适他,戚宁玉是娇养的玫瑰,而他就是路边随便生长的野草。 可是谁让戚宁玉生得那么好看,一开始他想能撩一下就行,后来觉得能睡到就赚了,再后来想曾经拥有过就够了,现在他会想他们是不是可以一起一辈子。 然而,邢誉川出现后,他才知道原来真的那么在乎一个人,是可以不要命的,他却不能分辨出戚宁玉和他的吉他哪个更重要。 阿原,你干嘛发愣啊!刚说的去不去呀? 薛原听到有人叫他,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没有回答。 另一人又凑来搭着他的肩膀调侃,你到底行不行?是不是舍不得你的小男友?说实话,他一直就是豪门小少爷,真跟你不一个世界,你养得起他吗? 他不用我养。 薛原终于说了一句,旁边的朋友立即笑了,那可不,他养你差不多!不过真就玩玩可以,你难道还想真的朝九晚五去找个工作,跟他每天早睡早起过日子?你行吗你? 又有一人接道:就是,阿原,下月就去北美了,你到底来不来!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的吗?我们的摇滚圣地! 薛原又喝了一杯酒,没有说回话。 没过多久,戚宁玉来了。 酒吧是间音乐酒吧,他们不上台时就坐在边上的角落,戚宁玉进来时,薛原抬起手挥了挥。 阿玉,这里。 戚宁玉和薛原这几个朋友见过几次,他过去先和几人打了招呼,几人立即接着他喝酒。 他拒绝道:我刚出院。 有一人说:出都出了喝一杯也没事吧! 薛原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拉起戚宁玉往外走,到了酒吧外面的花台旁边,他终于放了戚宁玉。 怎么了? 戚宁玉看着薛原问,薛原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 阿玉,我们分手吧。 戚宁玉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意外,微微一笑,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薛原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住,阿玉,你不要这么好,不然我会舍不得的。 戚宁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你也很好。 我不好。 薛原蓦地收紧了双手将戚宁玉贴得更近,我想你迁就我,想你为我放弃你的事业,陪我一起去过只有现在的日子。可是我知道,哪怕你和我一起去了,终于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只剩下埋怨,不满。我们会吵架,会冷战。 与其变成那样,我宁愿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让你永远记着我,永远想起我对我都是喜欢。 我会的。 戚宁玉认真地回答。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以后还能见面吗? 能,我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那你会留着我们的星星吗?哪怕是瞒着你以后的男朋友。 你会吗? 薛原笃定地回答:我会,我会告诉他我的星星姓戚。 戚宁玉接道:那我也会。 薛原终于松了戚宁玉,盯着他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哪天我想安定了,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这个问题戚宁玉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那时我还单身的话。 那之前说的旅行,你能陪我去最后一次吗?就当作分手旅行。 戚宁玉没听过还有分手旅行,说道:可以,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恋耽美 ——(59) 我们要去北美演出,我想你去看。 薛原少有认真地看着戚宁玉,戚宁玉又思忖了一下,什么时候去? 下周三走。 下周三还有四天,公司的仓库起火,现在还在调查,还有起火的原因和迷倒他的人没找到,这个时候他不合适离开。 戚宁玉对着薛原满是期待的视线,最终点下了头,好,我陪你去。 第53章 #053 深夜的病房里,亮着一昏黄的夜灯,将苍白的墙壁映出了一点暖意。自从上次邢誉川半夜偷跑之后,这一次护工被要求晚上也得盯着他不睡觉,为此邢肃找了三个护工,三班倒。 邢誉川睁开眼就对上了病床旁边的护工,关切地看着他问:邢先生?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他茫然地盯着护工,大脑还没有回过神,刚刚他好不容易睡了一觉,然后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很乱,不停地跳跃,但是他把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他先是又梦到了上次那一间房子,戚宁玉还是坐在房间的窗户前,一眼不眨地望着窗外。他推开门走过去,在戚宁玉坐的沙发扶手上坐下,他拿起戚宁玉的手,自顾地开始说话。 宁玉,外面的仙人掌都开花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戚宁玉没有反应,手任他抓着,视线一直盯着窗外,像是一个无法自主运作的木偶。 他得不到回应就起身,然后蹲在了戚宁玉的脚前,抓着戚宁玉的膝盖抬起头,看着戚宁玉死气沉沉的脸,他又心疼又无措,小心乞求地说:宁玉,你不要不说话,你骂我,你打我,别不理我。 戚宁玉还是没有反应,愣愣地坐着不动,无论他做什么都任他,就是不开口,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和戚宁玉说过一话了,他已经快要疯了。 宁玉,你要想什么?告诉哥哥好不好? 他又抓起了戚宁玉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将手掌贴在了他脸上,沿着戚宁玉的手臂往里吻,戚宁玉还穿着睡衣,他轻轻一拉就下来了。 他低下头去,仿佛捧着他最贪恋的糖,在他的口中变成了他最想尝的味道,可是戚宁玉紧紧抓着沙发的扶手,忍耐着,仍然不肯看他一眼,仿佛那窗外面才有让他化软的愉悦。 他不满意地把戚宁玉的双脚提起来,让着戚宁玉无法再看窗,他故意让他难捺,在他最难忍时垂下头去吻他,对他说:宁玉,叫我一声。 回应他的仍然是戚宁玉的沉默,戚宁玉把所有声音都咽在了喉咙里,紧紧地闭着眼不理会他。 最后,他不肯离开,抱着戚宁玉一起坐在沙发里,说着他遇到的事。 他说:今天集团新来的了一个工程师,和雷森是同学,叫Daniel,他有没跟你提过? 戚宁玉不理他,推了推他要让他离开,他一下收紧了手又把人按回来,咬着戚宁玉的耳朵说:冉烁又回来了,你还记得他吗? 戚宁玉顿时僵了僵,身体猛地缩了一下,邢誉川真实地感觉到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提了很多人,除了戚宁玉绝对不能听的戚骁文,他把戚家人的名字都拿出来说了一遍,可是戚宁玉都没有反应。 他此时什么都忘了,只知道戚宁玉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他又兴奋起来,紧贴着戚宁玉,吻着他一晃一晃的后背,然后说:宁玉宝贝,你还记得冉烁是吗?那时候你还因为他跟我吃醋,现在你还吃吗?他回来求我,说他家破产了,让我帮他,我帮帮他好不好? 你们真恶心!你让我走,你们结婚生孩子都可以!别来恶心我! 戚宁玉忽然挣开邢誉川起来,随手捡起一个抱枕向邢誉川砸过去。 邢誉川没生气,反而高兴了,好几个月,戚宁玉终于和他说话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了高兴,一下把戚宁玉揪回来又按着上去,然后捏着他的脖子说:放了你不可能,我和他结了婚,你也是我的小情人,被藏起来谁也不见的小情人。 咳、咳、咳 邢誉川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回想他做的梦,想到这里直想给梦里的自己一顿毒打,这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戚宁玉!邢先生,你没事吧? 护工看到邢誉川睁开眼愣了半天,忽然就咳得整张脸都涨红了,连忙按了铃,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赶过来。 他无助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 医生上前安慰邢誉川让他平静,接着再检查。 邢誉川扯开了呼吸器说:我想打电话。 你要找谁?宁玉吗?现在已经凌晨3点多了,明天再打吧。 值班医生现在都知道邢誉川常常一觉醒来就要找宁玉,他虽然不认识,但听护士站的护士说宁玉曾是他们整个医院最帅的病人。 邢誉川听到凌晨3点也觉得有点太晚,不能打扰戚宁玉睡觉,等医生检查完了,病房里又安静下来,他对着天花板却睡不着了。 他又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的梦,想着想着,他又猛不迭坐起来。 旁边的护工又被他吓了一跳,邢先生?你怎么了? 邢誉川又跌回了床上,然后对护工说我睡不着,替我找一片安眠药。 护工怀疑地看着他,他说道:我只是想睡觉。 最后似乎是相信了他,出去了。 他是忽然意识到,他梦里的那些片段,似乎是可以串起来的。 他想起一年前,戚宁玉撞了他的车后,醒来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当时没受重伤的戚宁玉在梦里痛到叫他杀了他。 是不是,当时戚宁玉也梦到了他被火烧死? 顿时,邢誉川感觉心脏被什么绞起来一般,过了一会儿,护工拿了一片安眠药回来,他急忙地吃下去,然后躺回了病床上。 他睡之前想把梦里的事从头梦一遍,但他终于睡着,也确实梦到了,却发现梦里的事完全不受他控制,他像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在看别人演的电影。 这一次,他是在家里的书房里,他坐在书桌前,像是刚刚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面前的桌上摆了一桌的资料。 他随手地椅子底下拎起来一个酒瓶,仰头猛灌了两口,再把酒瓶胡乱地扔回了地上,滚出去了好几圈,酒洒了一地。他终于看向了桌上的资料,已经是被人整理过的,但被弄乱的,于是他又整理了一遍。 资料是调查到的证据,有警方提供的,有他自己找人查的。 他回想火灾那天的事,因为他拿了冉烁去刺激戚宁玉,戚宁玉终于不在是他面前的木偶,终于会理他,和他生气。 于是,他故意把冉烁带了回来,甚至故意买了只戒指,骗戚宁玉说他和冉烁订婚了。 果然那晚戚宁玉发火了,咬了他满肩膀的牙印,抓了他满背的伤痕。 然而戚宁玉的反应只是暂时的,过了几天戚宁玉就变得更加沉默了,他才冷静下来想自己做了一件多蠢的事。于是他又把冉烁叫去,让他和戚宁玉解释清楚。 可是,解释的时候他去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时冉烁已经解释完了,戚宁玉让他出去,留下了冉烁一个人,正好他有急事要处理,于是离开了一段时间。 再接着就是他接到房子被火烧了的电话,冉烁带着烧伤在房子外面,告诉他是戚宁玉自己放的火。 那时他脑子里只剩下戚宁玉没了,什么都没想,直到上次看到警方修复的监控,他才终于脑子起了点作用。 他开始调查冉烁,结果发现不只是冉烁,后面还有戚蓉,冉烁和戚蓉勾结在一起,他们都想毁了他的宁玉宝贝。 那场火是冉烁放的,但背后的保障是戚蓉帮的忙,所以才能瞒过了警方的调查。 邢誉川笑了一声,又起身去拿酒,可是手伸到椅子下面摸了半天,没摸到酒瓶,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酒瓶已经滚到了柜子边。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可刚直起身就眼前一花,身体晃了好几下,撑住桌子才没倒地。 等恢复过来他才抬起脚,走过去把地上的酒瓶捡起来,仰头一口喝完了瓶里剩的酒,再狠狠把酒瓶摔出去,砸在书柜上,酒瓶瞬间碎了一地。 第二天,邢誉川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病床边的人变成了邢肃。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邢肃偏过头随意地问,他回道:我的手机在哪儿? 你要找宁玉? 邢誉川摇了摇头,他已经转到了普通的病房,呼吸器也今天一早摘了,不过他胸口还是会疼,声音也仍然很哑。 邢肃转头认真地盯着他,他解释道:我怀疑这次起火,可能是冉烁和戚蓉做的。 戚蓉是戚骁文的亲姐姐,程子律的母亲,因为程子律一出生就带着无法根治的病,又偏偏继承了最稀有的血型。所以,戚蓉仿佛一个疯子一般活了几十年。 邢肃思忖了一下,说戚蓉要做出点什么犯法的事,他还理解,可是冉烁能和她扯上什么关系?邢誉川不提他都记不得有过这个人了。 他问邢誉川,你怎么想到他们俩的?你做了什么让冉烁要这样对付宁玉? 邢誉川不愿解释,在戚宁玉走后,集团分割时他发现冉烁父亲的公司曾给集团做过供应商,正好在冉烁当他特助的时间出了问题,被冉烁压下去了。 本来就像一场晚宴供应的一箱水果出了问题,算不了大事,若换个人他就当没看见。可他发现是冉烁他爸的公司,就严肃追责,最后让赔偿的一笔钱。对他来说只是一笔账本的账目,但对冉烁他爸的公司来说可能是倾家荡产。 冉烁大约那时就恨上了他。 但是梦里是为了什么?他不太确定,也许是真的觉得他会和他结婚?所以把宁玉当成了阻碍? 邢誉川不禁冷笑了一声,邢肃莫名地朝他瞪来,他回答道:我猜的,我的手机。 邢肃去找了一圈找到了邢誉川的手机,给去时又忽然收回来,然后疑惑地说:不对,冉烁就当是你干了什么。可是戚蓉为什么要放火烧宁玉?这么多年都过了,就算程子律现在又病重,宁玉出什么事,程子律也好不好!她图什么?小时候还能因为宁玉小,哄他献血,现在 二叔! 邢誉川猛地一下坐起来。 他之前一直被梦里的情绪影响,本能地想去保护戚宁玉,并没有细想。而戚宁玉小时候被戚家的人伤害,知道戚蓉加害戚宁玉,他也习惯性觉得是戚蓉本来就会干的事,没有想过戚蓉的动机。 可是,邢肃的话猛然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手机给我。 邢肃见邢誉川忽然这么凝重,把手机递了过去,邢誉川现在声音还没恢复,他拿到手机没打电话,直接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去查宁玉父母当年车祸的事。】 邢肃没看到邢誉川发了什么,见他发完了就好奇地问:你想到了什么?跟我说说。 邢誉川没跟他说,放下手机就要下床,我要去找宁玉,带我出去。 邢肃冷笑地回:你觉得你这样能出院? 邢誉川不理邢肃的话,掀了被子要下床,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敲门声。 两人同时转眼看去,正好看到了戚宁玉。 行了,你不出了。 邢肃说着站起来,从柜子上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和水果刀,走到戚宁玉面前,都塞进戚宁玉手里,他没吃东西,给他削个苹果吧。 他说完就退出了病房,还贴心把门关上了。 戚宁玉拿着苹果过去,坐在邢肃刚坐的凳子上,看了眼邢誉川问:你好点了吗? 咳、咳、咳 邢誉川本来好好的,戚宁玉一问他就不受控制地咳起来,戚宁玉看着他咳,缓缓削起了苹果,嘴上随口地说:看来还没好,别老想着出院了。 哦。邢誉川终于压下了胸口的不适,乖乖地回了一声。 接着,他的视线不受控制转向了戚宁玉,他就盯着戚宁玉削苹果的手,这还是戚宁玉第一次给他削苹果,他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乐。 只是戚宁玉显然不太会削苹果,削掉的皮都快掉了半个苹果,手指轻轻在苹果上面转动,削过的部分想碰又不敢碰。 邢誉川看着戚宁玉的手机轻颤,削过的苹果颜色就仿佛皮肤一般,他脑中猛不迭地闪过了戚宁玉的指尖从薛原身上划过,那天晚上的画面又出现在他脑中。 他抬起视线,看到了戚宁玉的,戚宁玉的脖子,戚宁玉的喉结,戚宁玉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薛原的身体下。 他想起戚宁玉迷离的眼神,想起不断在他眼前晃动的水光。 宁玉。 邢誉川突然地叫了一声,戚宁玉朝他一瞥,他慌张地说:苹果给我削,都快被你削没了。 他手上还缠着烧伤的纱布,不过手指在外面,还是灵活的。 戚宁玉伸手递过来,他去接的时候不小心触到戚宁玉的指尖,顿时仿佛浑身过电一般,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 戚宁玉扭过头问,他僵硬地把苹果和水果刀接过去,手止不住在发颤,他只能用力握紧贴到被子上掩饰。 可是偏偏抬眼就看见戚宁玉的锁骨。 戚宁玉今天穿的是T恤,比较宽松,扭头的动作带起T恤的领口往旁边折起来,露出来一处已经快要淡去的痕迹。 可是这已经足够让邢誉川想起来,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红痕是怎么上去的,他清楚的记得戚宁玉当时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不要了。 这样他就看不到,他就不会再看到,他觉得哪怕再回想一次,他也会死。可看到戚宁玉,他就不受控制地回想。 邢誉川,你干什么? 戚宁玉忽然蹭起来,抓住了邢誉川的手,又说了一遍,你要干什么? 邢誉川眨了眨眼,像是不知道他正把刀对着自己的眼睛,然后什么事也没有般地回答:我削苹果。 你别吃了。 戚宁玉把邢誉川手里的刀和苹果都收过来,没扔房间里的垃圾桶,拿着就起身准备扔外面去。 宁玉! 邢誉川以为戚宁玉要走了,急忙地喊了一声,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追出去。 结果,他追到门口就看到戚宁玉又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可他等戚宁玉再走近时,他又下意识挪开了眼,脚步往后退。 恋耽美 ——(60) 他的占有欲冷不防地又发作,戚宁玉身上都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薛原可以碰的,他都不可以。 他发了疯地想靠近戚宁玉,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要占有。可他又不自觉地后退,多靠近一步他就要疯了,他什么都想要,可却连戚宁玉的指尖都不敢随便碰了。 既然你靠近我这么难受,我走好了。 戚宁玉终于看出来邢誉川是在拒绝他靠近,他停住了脚,转过身就要出病房。 邢誉川见了连忙从后面冲上去,只是他一身的伤,跑这两步像是胸口被硬生生撕开一般,他堪堪抓到了戚宁玉的衣角,却整个人直直地摔了下去。 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顿时疼得他半晌都动不了一下,可他还是怕戚宁玉就这么走了,伸过手去抓住了戚宁玉的脚腕,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发疼的嗓子哑着声对戚宁玉喊。 宁玉,别走。 戚宁玉低下头,对上了邢誉川的视线,他忽然有种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时,他和邢誉川对调了身份的感觉。 他觉得此时的邢誉川,仿佛是当年那个拉着邢誉川求救的他一样。 他没有说话,邢誉川紧张地把手收了回去,他看着邢誉川慢慢地撑着墙壁站起来,用力地拉抻着身上的病号服,像是想抻出笔挺的样子。 然后,邢誉川对着他终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我能不能抱一下你?像薛原抱着你那样。 戚宁玉终于明白了,那天清晨,他因为邢誉川不顾一切来救他,和薛原僵持了一晚,然后一早醒来薛原就缠着他要道歉。 后来听到声音,他出去看到邢誉川在门外时,他不确定邢誉川到底看到了多少,现在大概明白邢誉川应该什么都看见了。 他不由地转身,静静地盯着邢誉川看了半晌,然后问出口,你都看到了? 邢誉川对着他的视线不回答,只是双手捏紧得骨节全突出来。 他又问:邢誉川,你在难受吗? 邢誉川动了好几下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看过很多次了。 戚宁玉淡然地说出来,邢誉川猛然一震,他想不起什么时候让戚宁玉看到过,可是他想起来戚宁玉送过他和情人去酒店,见过他跟着情人回家,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去做了什么,这和亲眼见到有什么分别?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垂着视线不敢去看戚宁玉。 戚宁玉又一次转身要走,他猛然地转身过去挡住了门,然后发誓般地对戚宁玉说:我以后都不做了,以后我都直不起来,好不好? 戚宁玉惊奇地看着邢誉川,然后说了句,关我什么事。 接着,他绕开了邢誉川去开门,等他把门开了一半才想起来他来医院的正事。 于是他又把门松回去,回头对邢誉川说:我要出国去一段时间,仓库起火的话,后续调查你去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又想起来,还有我住的地方对面那些人,你都撤了。 邢誉川只听进去了戚宁玉说他要出国,等戚宁玉把话说完,他怔了半晌才问出来,你要去哪里? 戚宁玉没说他要去哪里,只回答:我和薛原一起去演出。 和薛原一起! 邢誉川脑中又浮现出了画面,戚宁玉和薛原要一起出国,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大约要回来也是许多年后,那时戚宁玉可能已经忘了他的样子,那时戚宁玉会变成他更加没有见过的模样。 我可以去看你吗? 他脑子里的无数台词最后只问出来这一句,可声音低哑得戚宁玉没有听清,疑惑地盯着他。 他勉强扯出来一个微笑,重新对戚宁玉说:好,你路上小心。 戚宁玉听完就出了病房,走了。 第54章 #054 邢誉川还是偷偷出了医院,有了目标查起来就快了许多,他的人在城里的一家民宿里找到了冉烁,他就偷偷出医院过去,不过刚到电梯就被邢肃抓到了。 邢隋堂前天已经回去了,留了邢肃在这里盯着他。 邢肃上前来挡在他身前,谁准你离开医院的?宁玉吗?要不我问问他。 他听到戚宁玉的名字就没了脾气,可不能不去,于是说:我查到放火的人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行吧。 邢肃觉得他也拦不住邢誉川,邢誉川要去总会找到机会跑的,不如他盯着来得放心,要邢誉川再把自己弄进手术室,他觉得邢隋堂真能一拐杖打瘸他,虽然他觉得这很没道理。 于是,他跟着邢誉川出了门,到了一个旧房子改造的民宿里,见到了冉烁。 邢肃就只在邢隋堂80大寿见过冉烁一次,当时对冉烁的印象是自信,邢誉川的那些情人他倒是见过几个,对邢誉川甚至是邢家的人都是一种明里暗里讨好的态度,但是冉烁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冉烁仿佛把自己摆在了邢誉川正式男友的位置,和他家那一众小辈混在一起。 冉烁也确实人长得不错,又是名校毕业,又会说话,确实有些自信的资本。 可是,此时他看到的仿佛是一颗被搓磨掉了所有光泽,露出灰蒙内里的塑料珠子,瑟缩地站在门后,好像腿还有了问题,双眼惊恐地盯着邢誉川。 邢誉川看也没看冉烁一眼,他伤还没好,动作大点胸口就疼。他走到餐桌边拉出一把椅子,手撑着才轻轻坐下去,然后帝王临朝般地朝着冉烁看去。 我已经放过你了,你怎么还敢出现? 冉烁紧张地往后退了退,抬眼瞥着邢誉川,不禁捏紧了发颤的手,余光瞟了瞟房间里那两个一直看着他的保镖,然后硬着脖子说:我都已经离开霍城了,来这里重新找工作。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在这里。 我们? 邢誉川眼睑一挑,对上了冉烁的视线,冉烁立即一僵,他问道:你指的是我和谁? 冉烁紧张地看了眼屋里除他之外的四人,说道:你们,你们。 你去跟踪过宁玉了,对吧?谁让你去的? 邢誉川问得漫不经心,可冉烁已经后背冒起了冷汗,他悄悄地搓着手指回答:我没有跟踪他,我只是,在路上偶然看见了他而已。 是吗?戚蓉给了你多少好处?给你的机会,你指证她,我给你加倍。 冉烁冷不防地直了直身,震惊又怀疑地看着邢誉川。 他并不是想再来招惹邢誉川,但是邢誉川害得他爸破产,他回家去天天被他爸骂,他爸为了重新把公司开起来,把家里的房子全都抵押了,最后还是生意失败,他们变得一无所有,还欠了巨额的债。 戚蓉找到他,说会帮他还清所有债务,另外再给他一笔钱,只要他做一件事。 可是,他和戚蓉原本毫无关系,他们也不有过什么联系,戚蓉那边现在好好的,邢誉川怎么可能怀疑到他和戚蓉有关? 肯定是邢誉川诈他的,他否认道:我、不认识你说的是谁? 冉烁。 邢誉川忽然站起来,往着冉烁面前走了一步,压着他本来就哑得不行的声音说:以前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怪我自己识人不清,你这一条腿我当你尝了。只要你说那天的火不是你放的,你还有活着的机会。 冉烁猛然一抖,差点站不稳,下意识想拉住邢誉川,可抬了下手又没敢,他把手收回来堪堪站稳,抬眼去邢誉川。 虽然邢誉川一脸病容,却还是英俊非凡,可惜这个男人不属于他。 他曾经以为戚宁玉和邢誉川的其他情人一样,不过是跟着邢誉川的时间久一点,邢誉川习惯了他而已。他以为靠他手段可以代替戚宁玉,可以让邢誉川将他视作最特别的那个人。 一开始他确实快成功了,他以为只要他和邢誉川转变关系,他就能让戚宁玉离开邢誉川,给他让路。 可是,后来他才想明白,邢誉川根本不是风流多情,是把所有地感情都给了戚宁玉。 大约连邢誉川自己那时都没发现,邢誉川总带他回家去,是故意为了让戚宁玉吃醋,让戚宁玉多关注他一点。那次邢誉川被戚宁玉打了一拳,邢誉川前前后后对他说了十几次,那表情根本不是在说戚宁玉打了他,而是在说看,戚宁玉多在乎他,带别人回家吃个粽子都要打他。 此时,他对着邢誉川害怕不已,他知道邢誉川拿戚宁玉当命,他说错一个字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知道,戚蓉她还想绑架戚宁玉,我可以反过来帮你去骗她。 我的问题是那天的火是不是你放的?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 邢誉川冷声说出来,仿佛一下降低了冉烁身周的温度,他不由得浑身发凉,惊恐地说:不、不是,我是只按戚蓉的命令迷晕他,结果他最后把我关到了门外面,我也没办法,我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 邢誉川想起梦里那场火,他赶到时冉烁也被烧伤,说是戚宁玉放的火。其实按冉烁以前的行为,烧伤肯定是故意的,不惜自身真的受伤来欺骗他。 这次的火,他也不信冉烁的话,冉烁既然承认了迷晕戚宁玉的人是他,已经足够拘留他了,至于是不是他放的火,他相信警方会查出来的。 于是,他转头对两个保镖说:把他送到警局,证据交给张队。 冉烁看到邢誉川拿出录音笔,震惊地看着邢誉川,倏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求道:不,不要,哥,看在我们、我们曾经 邢誉川倏然甩开了冉烁,冉烁一下没站稳,摔在了地上,邢誉川没再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邢肃来了一趟,连一句话也没说,跟着邢誉川下楼,回了车上。 司机把车开出去后,他侧过身看了眼靠着椅子捂住胸口的邢誉川,他忍不住说:就这?你叫你问不就行了?逞什么能? 邢誉川没有理他,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哼了一声坐正,然后又问:你现在能回医院了吧? 邢誉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还有点事。 说完就叫司机把车开去了一个酒店。 邢肃到了酒店,扶着邢誉川上楼,以为邢誉川要去见谁,结果竟然是他表弟,邢誉川的表舅。 当年,他姑姑看不上邢隋堂一身铜臭味,没参与邢隋堂的生意,跑去国外留了学,回来就去搞学术,邢誉川他爸多少就是受了他姑姑的影响。 他姑姑结过三次婚,韩堇就是她最后一次结婚的孩子,虽然是邢誉川叔叔辈的,但其实和邢誉川年龄差不多。小时候邢誉川和谁都玩不到一起,长大后倒是和韩堇关系不错。 老哥,你怎么来了? 韩堇见了邢肃打招呼,邢肃奇怪地问:你不是搞了个什么黑客公司?怎么跑这里来了? 什么黑客公司,我那是网络信息安全防护。不过,我现在改行当侦探了。 邢肃眉头一蹙,顿时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年龄代沟,好奇地凑过去。 于是三人一起坐到了茶几前,茶几上面摆满了打印出来的资料。 韩堇说:这是我所有能够找到的,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都查不到了。 邢誉川把茶几上的资料捡了一叠起来翻看,都是很零碎的东西,看不出什么。 他直接问:你查到了什么? 韩堇在茶几上翻了翻,然后指出来一张照片对他说:这个人是当年和宁玉父母的车撞上的货车司机,当时判定的是货车司机因为吃了药,药里有安眠成份,所以才出了意外。当年的案卷我没看到,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是,我查到这个货车司机当年身患癌症,车祸不久后就去世了,而去世后他们一家就搬了家,在外省买了当时价值超过50万的房子。 邢誉川蓦然沉默下来,这不算什么证据,可是如果在怀疑的前提下就变得很可疑了。 韩堇继续说:要细查,只能去那货车司机的家人,不过就算查到,这么多年过去多半也没有证据了。 邢誉川继续沉默,隔了片刻,韩堇问他,你打算告诉宁玉吗? 不对,我有个问题不明白。 邢肃忽然出声打断,你们是在怀疑当年是戚蓉,或戚家的人收买了那个货车司机,害死了宁玉的父母,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要报复,那时宁玉都那么大了,他们才想起报复,是不是有点晚。 韩堇忽然一笑,表哥,你知道我舅为什么老打你吗?因为你傻白甜。 邢肃一脚踢过去,他解释道:你想想,当年宁玉父母出事后,宁玉怎么样了? 戚宁玉被带回了戚家,然后成了程子律的人形血袋! 邢肃顿时明白过来,戚宁玉的父母健在,怎么可能让戚宁玉去给程子律天天献血。 明白过来他更加不解了,怎么会有人自私狠毒到这种程度。 他不禁说:戚显宗他不管吗?宁玉也是他孙子啊!心怎么能偏成这样! 邢誉川忽然站起来,又说:我要去找宁玉。 行了吧你!邢肃不禁对着他说,你哪天不要去找个几次,你就是找个借口想去见他! 邢誉川垂眼朝邢肃瞪过去,韩堇接道:不过这毕竟是宁玉父母的事,宁玉他有权利知道,我们没道理瞒着他查。 嗯,我去找宁玉。邢誉川像是被人肯定了行为,但是韩堇也拉住了他。 但是你应该回医院去。 邢誉川对回不回医院都无所谓,他只是想去看一看戚宁玉,自从那天戚宁玉去和他说要走之后,他好几天都没见着戚宁玉了。 邢肃和韩堇一起拦着他,下楼之后就把他塞进车里,让司机送他回医院。 不过,他还没到医院,韩堇就打电话给他。 宁玉去机场了,你知道他要走了吗? 邢誉川连回都没回韩堇一声,直接挂了手机,对司机说:去机场。 医院本来离机场比韩堇他们离得近,所以邢誉川赶到机场时,韩堇和邢肃都没到,他下车跑进去,找了一圈,正好看到戚宁玉在排队过安检。 宁玉 恋耽美 ——(61) 邢誉川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喊出这一声,喊完了就往下跌,还是旁边路过的人扶过了他。 戚宁玉跑过来,从路人手里把他接过去,然后问他:你来干什么? 邢誉川直不起身,他一挺直就胸口发疼,但他还是努力撑起来,然后看到了跟着过来的薛原。 薛原背着吉他,意气风发,身形挺拔,穿着和戚宁玉同样的白色的T恤,像是情侣装一样,脸上戴着墨镜,正好映出了他狼狈的样子。 宁、玉。 他把视线转回来盯着戚宁玉,又喊了一声,隔了片刻再才说:我,我来送送你。 谢谢,不用了。你回医院去吧。 戚宁玉放开邢誉川站直,看到邢誉川这说话都喘气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邢誉川没有动,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戚宁玉。 他知道如果说了戚宁玉父母的事,戚宁玉会留下来,至少会暂时留下来。可他不想让戚宁玉觉得他为了留下他,用上了这样的手段。 但他又确实不想让戚宁玉和薛原走,仿佛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留下戚宁玉!不要让他走! 不要让他和别人走! 宁、玉。 邢誉川叫了一声戚宁玉的名字,仿佛除了叫戚宁玉的名字,他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话。 戚宁玉难得给了他一点耐心,他愣了半晌才问出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戚宁玉盯着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你没别的事,就回去。我要过安检了。 好。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再见。 邢誉川最后连让戚宁玉给他打个电话的要求也提不出,戚宁玉也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过身去就和薛原一起走了。 他看着戚宁玉和薛原一起进了安检通道,然后再也看不见了,他原地愣了一会儿,终于抬脚往外出去。 回到车里,他没叫司机马上开车,他想再留一会儿,过不了多久戚宁玉就要离他几万公里了,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戚宁玉了。 再也见不到戚宁玉! 他该怎么办? 咳 邢誉川一时情绪激动,又不受控制地狠狠咳起来。他捂着胸口,撑着车窗,胸口撕裂一般的疼,仿佛肺都要被咳出来,双眼渗出来生理的眼泪,眼眶变得通红。 邢先生,你没事吧? 前面的司机被吓到了,邢誉川这样子仿佛要咳得马上背过气一般,他急忙回过头说:你撑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走,就在这里。 邢誉川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司机忙问:你说什么? 不走在宁玉。 邢誉川说着话,忽然从车窗望出去,看到了拖着箱子出来的戚宁玉。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推开了车门就跳下来,直扑向了戚宁玉,然后用力上抱。 这一刻,他仿佛终于找回了呼吸的氧气。 宁玉,别走。 戚宁玉根本没有看清,邢誉川就忽然冒出来,他站着不动,过了片刻才说:我走不走跟你没关系,放开。 邢誉川愣了愣,然后松开了手,望着戚宁玉藏不住嘴角的笑,然后说:你怎么出来了? 你说呢? 韩堇忽然出声,邢誉川这才看见了戚宁玉旁边的韩堇和邢肃。邢誉川连忙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薛原,他想问又不敢。 戚宁玉看出了邢誉川在找什么,他不想解释,直接说:走吧。 几人又回去了韩堇住的酒店房间,戚宁玉看到韩堇查到的线索,努力回忆当年的事。 当年他太小,后来发生的事又对他伤害太大,他很多事都记不清。 许久后他回忆地说:我记得当时,在他们出事前,有人来找过我爸,我不记得是谁,可能记忆有偏差。但是我记得当时我爸和对方吵得很凶,现在回想,那个人可能就是戚蓉,他找我爸的理由,可能是让我爸去献血,我爸和我的血型一样。 韩堇接道: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逻辑就能说得通了。当年戚蓉先是找到宁玉他爸,被拒绝后,才把目标转向了宁玉,策划了那场意外。 戚宁玉手中拿着一张纸,顿时将纸捏时了手里。 邢誉川看着他,不自觉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戚宁玉捏纸的那只手,戚宁玉没反应过来般任他握着。 韩堇严肃地思忖片刻,又接着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宁玉的安全。 戚宁玉挑了挑眉,韩堇接着说:当年戚蓉为了让宁玉献血,不惜策划车祸让宁玉变成孤儿。那这次宁玉你遇到的火灾,如果幕后的主使是戚蓉,那戚蓉的目的肯定不是烧死你。 戚宁玉猛然眉头一耸,程子律心脏衰竭,加上程子律的血型特殊,要找全合适的供体难上加难,而他是现成的。 小时候戚蓉就说过这样的话,后来长大他才知道医院不会用活人的心脏移植,他还庆幸过。没想到原来对戚蓉来说那根本不是问题。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世界上有可怕到这种地步的人。小时候他觉得戚骁文是最可怕的,戚骁文说的保护他不过是说来让他听话的理由,现在他忽然觉得戚骁文说的可能是真的,当时戚蓉就已经想弄死他,让他给程子律换心脏。 宁玉。 邢誉川小心声地叫了他一声,戚宁玉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被握了半天,他把手抽出来,然后说: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我爸妈当年不是意外,戚蓉一定要付出该付的代价。 韩堇说:在这边肯定不方便,你跟我回去。 说到回去,邢誉川下意识看向了戚宁玉,戚宁玉也朝他看了一眼,接着低头思忖了片刻,点下了头。 好,我跟你回去。 第二天,韩堇就订了机票回去,到了机场戚宁玉看到邢誉川,才知道邢誉川要一起回去。 他走过去问:你坐飞机,没问题吗? 邢誉川扬起了嘴角,连忙回答:医生说可以。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戚宁玉不信,朝着邢肃看去,邢肃证明地说:医生说起降时可能有点影响,不过问题不大,可以坐了。不过到了得去医院检查。 听了邢当时的话,戚宁玉没有再问。 上了飞机戚宁玉找到位置坐下,邢誉川就坐在了他旁边,他怀疑地看向邢誉川,邢誉川立即把票给他看。 他没看邢誉川的票,只当旁边坐的是个陌生人。 飞机起飞时,邢誉川拿出来一个小的吸氧器出来,不过他没有用,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升高的那一段时间,气压压得他的胸腔发疼。 他一直强忍着,等到飞机平稳时,就好了多了。 你可以放手了吗? 戚宁玉忽然出声,他忙低头看下去,才意识到他一直紧紧抓着戚宁玉的手,戚宁玉明明在叫他放手,他却不自觉地收紧,指尖还轻轻在戚宁玉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邢誉川,放开! 哦。 邢誉川应了一声,不舍地缓缓放开手,戚宁玉倏地把手抽回去,他不禁低下头偷笑。 牵到宁玉的手了。 飞机飞行的途中,戚宁玉一直在看韩堇发给他的线索,没有理会过邢誉川。 到飞机降落时,邢誉川这回有意识地想去抓戚宁玉的手,不过手伸过去,戚宁玉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空矿泉水瓶,他委屈地看了戚宁玉一眼,然后捏着空矿泉水瓶忍疼。 他心里想着这是宁玉给的,矿泉水瓶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下飞机时,他还把这空瓶带走了,宝贝地在手里捏了一路。 第55章 #055 霍城的天气没有那么热,戚宁玉出了机场的一瞬间,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他不禁地想没有什么习惯是永远不变的,哪怕他二十几年没有离开过的城市,不过才离开了一年,再回来却连天气都感觉陌生了。 有车在出口处等他们,戚宁看着韩堇和邢肃觉得他再单独走,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了,于是他拉开了车门就上了车。司机放好了他的箱子,他转头看出去时,却看到韩堇和邢肃上另外的车走了,他顿时僵在车门边。 宁玉,你要去哪儿? 邢誉川从另一边的车门上车,坐到戚宁玉旁边。戚宁玉只好坐正回来,随口地说:送我去酒店。 司机握着方向盘没有回话,邢誉川说:兰姨知道你要回来,一早就去买菜做饭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戚宁玉斜眼瞪了瞪邢誉川,他知道邢誉川是故意的,可是过了片刻他还是回答,走吧。 嗯,回家。 邢誉川悄悄地扬了扬嘴角,后面两个字是对司机说的,可是却是安慰他自己的。无论戚宁玉是不是回去了还会走,这一刻都是戚宁玉要跟他回家了。 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一天的。 这会儿时间要到中午,路上的车不多,他们一种回去都很顺畅,赶在饭点前到了门口。 车停下来时,戚宁玉刚准备开门下车,邢誉川连忙先下去,又是给他开车门,又是给他拿行李。 他下了车站在车门边看着前后忙碌的邢誉川,最后从车的后备箱里抱出一盆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仙人球,他莫名地看了邢誉川一眼。 你看,它又长花包了。 邢誉川抱着仙人球站到戚宁玉面前,把那个小小的花包递到戚宁玉眼下给他看。 宁宁,你终于回来了。 兰姨听到他们的声音,就出来接他们,她走到戚宁玉面前,拉着戚宁玉的胳膊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最后说:怎么瘦成这样了!快进屋,外面热! 戚宁玉就被兰姨拉进了屋,司机给他们把行李箱提进去,而邢誉川抱着仙人球去了院子里。 他奇怪地问兰姨,那盆仙人球是 你不记得了?兰姨望着戚宁玉问,问完了又解释说,那是你以前和他一起栽的,你说花开了和他去结婚,你走后他天天抱着那盆仙人球,花开了好几次,他就 戚宁玉终于想起来了,不等兰姨说完,他往着院子里走去,看到邢誉川小心翼翼地把花盆擦了又擦,像是连仙人球上的刺都不放过,对那个小花包更像在碰眼珠一样。 他蹲到了邢誉川旁边。 邢誉川又开始笑,转过头看着他说:宁玉,仙人球要开 他在邢誉川说话时,伸手把仙人球上邢誉川当宝贝的花包摘下来,扔在地上,站起来时还不小心踩了一脚。 宁玉! 邢誉川怔在当场,可是看着戚宁玉不理会他,往屋里走去的背影,他忽然笑了。 戚宁玉不想看到仙人球开花,说明还记着说过的话,说明他还在意那句话。 戚宁玉不知道邢誉川在想什么,他进去后从窗户往外看,就看到邢誉川愣了片刻,把被他踩扁的花捡起来,挖了个坑埋了。 顿时,他对邢誉川无语至极,转身往里去了。 兰姨见他过去就说:宁宁,你的房间都是干净的,我天天打扫。行李让司机拿上去了,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再来吃饭。 戚宁玉看到兰姨真的添了白头发,这辈子真的对他的没几个人,他说不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他就在兰姨的注视下上了楼,到了楼上不经意瞟到了他之前放火烧过的房间,他停下来多看了一眼。 邢誉川从楼下追上来,见他视线看着的方向,对他说:那个房间重新装修了,还原成了最开始的样子,你的手办都还在,要去看看吗? 戚宁玉转开了视线,没理邢誉川,往房间走过去了。 他走到门前,手抓住了门把手时忽然僵住。 门还是以前的样子,什么都没变,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还会回来,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他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了?宁玉? 邢誉川见戚宁玉忽然不动了,紧张地问了一句。 戚宁玉还是没有回他的话,拧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也还和以前一样,戚宁玉望了一圈,发现连他常用的东西都还放在他常放的位置,就好像他昨天还在这里生活着一样,他不禁地又僵着没动。 邢誉川跟在他后面,忽然越过他进了房间里,迅速地把房间里属于他的东西都收起来,比如床头的睡衣。 他抱着乱七八糟地一堆衣服,然后对戚宁玉说:你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戚宁玉这回终于轻嗯了一声回应,邢誉川像是受了莫大的奖励般,退出了房间。 他看着邢誉川出去又把门关上,他轻轻走到了床边,发现上面的床单都是他以前用过的。 他坐下去,在手床单上拂过,接着躺下去。感觉像是哪里都没变,可是他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戚宁玉才起来,他的行李箱在门口,他过去打开,拿了衣服去洗澡,然后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还是他以前常用的牌子,他每次开的时候总是会把开口掰弯一点。 可是他都走了一年了,这不是他之前用剩下的。唯一的可能是邢誉川故意把新买的沐浴露掰成了这样,弄成像是他用过的样子。 他蓦然对着沐浴露瓶愣住了。 许久之后,戚宁玉洗完澡出房间,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邢誉川,换了身衣服,还重新梳了头发。 邢誉川装成刚来的样子对他问:宁玉,你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 他越过邢誉川下楼,餐厅里兰姨已经摆出了满桌子的菜,刚到楼下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宁宁,快来吃饭了。 兰姨叫了一声,他走过去在习惯的位置坐下,看到桌上的菜顿时有些哽咽。 兰姨几乎把他最爱吃的菜全都做了一遍,他忍不住开口。 谢谢兰姨。 你多吃点就是谢我了,瞧这瘦的。这是吃了多少苦,晒还成了这样,以前白白净净多好看。 恋耽美 ——(62) 兰姨看着戚宁玉就忍不住,越说她越难过。 戚宁玉安慰地说:我这是故意晒的,现在流行黑一点,黑的才帅。 我才不信。 兰姨去给他盛饭时,邢誉川来了,坐到戚宁玉旁边的位置,兰姨盛好饭后过来,三人就一起坐下吃饭。 这是多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饭了。 兰姨刚拿起筷子就忍不住感叹,戚宁玉看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给她,然后说:兰姨,现在不是正在吃吗? 是,是啊!宁宁真是长大了,会给我夹菜了。 戚宁玉听着兰姨的话才想起来,他好像是从来没有给别人夹过菜。 他不由地回答道:我现在还会自己做,我都每天自己做早餐,晚上有时回去还会自己做晚饭,我连番茄烧牛腩都会做了。 兰姨一下顿住,低下头去抹了抹眼,戚宁玉别说烧菜,在家从小连桌子都没擦过。不说别的,戚宁玉在物质上是真如小少爷一般长大的。 她看着戚宁玉忍不住心疼,面上勉强地笑着说:下回做给我尝尝。 好,下回有时间我来做。 戚宁玉随口回答,邢誉川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 下回来意思就是这回要走,虽然他知道戚宁玉不可能来了就留下,可听到戚宁玉说出来他还是心里痛了一下。 他习惯地去给戚宁玉夹菜,夹了戚宁玉不喜欢的青菜,夹到了戚宁玉的碗边才回过神来,正要放回自己碗里,戚宁玉忽然主动把碗送到他手下。 你不是最不喜欢青菜了吗? 他奇怪地看着戚宁玉问,戚宁玉回答他,那是你没吃过野菜。 邢誉川和兰姨都对戚宁玉这话瞪起了眼,戚宁玉就讲起了他在外的经历。 有次,我们把车开到了山上,周围什么也没有,车里的食物也吃完了,我们没吃的。薛原,就是我朋友,他拿了一本植物图鉴,就带我去山上挖野菜,我们挖回来煮了一锅,吃过之后就觉得没有什么菜是不能吃的。 兰姨听得愣住了,连她小时候都没有穷到要挖野菜的地步,戚宁玉这从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去挖野菜吃。她觉得戚宁玉这一趟肯定受了天大的苦,又心疼又怪他离家就没个音信。 邢誉川却听得僵住了,他看着戚宁玉说起来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夹菜的手举在半空中放不下去。 他知道对于戚宁玉来说那不是什么苦,而是让难以忘怀的经历。也许戚宁玉和薛原的这一年,比起来他的18年来,有更多让戚宁玉难忘和心动的回忆。 他的18年比不起薛原的一年,薛原是戚宁玉脚腕上的那颗星星,而他是戚宁玉已经不需要了的稻草。 宁玉,你吃。我出去一下。 邢誉川放下筷子站起来,不敢再多看一眼戚宁玉,转身走到了大门外。 可他脚刚跨出门就又走不动了,刚刚想逃离的情绪瞬间溃散。 他回过头去,门外看不到戚宁玉,但能看到戚宁玉在的那扇窗子。戚宁玉在这里,他哪里也去不了。哪怕是心里再也没有他的戚宁玉,哪怕是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的戚宁玉,他还是离不开,放不下。 宁玉,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只要你不提他就好了。 邢誉川在大门边的花丛前蹲下去,双手抱着头垂下去盯着地面,心里控制不住地在痛苦大喊。 阿誉,你蹲这里干嘛? 韩堇的车停在路边,下车来就看到邢誉川蹲在自己家门口。 邢誉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站起来抻了下衣服,正色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韩堇没有回答,拉着邢誉川进屋去,到了里面的客厅才停下来,严肃地对邢誉川说:刚接到的消息,程子律可能死了,自杀的。 戚宁玉看到韩堇进门就放下了碗筷,他走过来正好听到了韩堇的话,顿时怔住了。 对于程子律他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程子律于他更像是一个符号,每一次都是因为程子律怎么样,所以他必须被怎么样。 长大之后,他觉得程子律和他其他没有什么分别,他决定不了自己的生,而程子律决定不了自己的死。他没有得过心脏病,不过见过程子律小时候痛苦的样子,也许对那时的程子律来说和他被烧死一样疼。 宁玉? 邢誉川看到戚宁玉愣住,叫了一声。 戚宁玉说道:也许对程子律来说,死才是解脱。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承受自己的命要用别人的来换的。 韩堇接道:程子律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管不了,不过戚蓉恐怕要疯。宁玉,你这段时间小心点,不要一个人随便出门。 戚宁玉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韩堇闻到饭的香味,我正好没吃,让我先吃两口再说。 于是三人又回了餐厅,继续吃饭,最后吃完了才回去客厅继续讨论。 要查20几年前的一起车祸不是容易的事,韩堇去找了人,看到了当年的案卷。 当时很多东西不像现在,处理得比较粗糙,那个货车司机又供认不讳,所以就直接被当成了意外事故。案卷上也没有什么疑点。所以我们还是只能从货车司机的家人入手,我决定最近去一趟。 戚宁玉立即说:我也去。 不行。邢誉川果断反对,他想起梦里的事,梦里的他查到的结果,在那场大火前,也是程子律死了,比现实里的时间要早。 如果梦里的事对他是种提示,而程子律的死,才是戚宁玉遇到危险的关键,是不是在这之后,戚宁玉会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场大火会不会再出现?虽然冉烁已经被抓起来了,可戚蓉会不会再想办法放火? 韩堇赞同邢誉川,现在戚蓉真说不准她会做什么,宁玉还是留下比较安全。 邢誉川看向戚宁玉保证地说:宁玉,我去。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小心,我派人跟着你,保护你,好不好? 你也别想了,乖乖去医院,不然回头我妈又要骂我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韩堇果断拒绝了邢誉川,戚宁玉没再坚持,他想起来邢肃说邢誉川回来得去医院检查,于是决定地对韩堇说:你去吧。我送他去医院。 这才对嘛! 韩堇站起来,拍了拍戚宁玉的肩膀,转头对邢誉川挑眉眨眼,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就走出去,到了大门口还对兰姨喊:兰姐,下次我再来吃你做的饭。 因为他不肯和邢誉川显得像同辈,坚持要喊兰姨兰姐,兰姨气得没办法,他就是不改口。 韩堇离开后,戚宁玉叫邢誉川收拾东西去医院,邢誉川不想去,半天都没动。 这时,邢誉川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顿时眉头一拧,然后对戚宁玉说:是戚、骁文,接吗? 戚宁玉惊讶地看着邢誉川,他以为邢誉川这辈子都会和戚骁文水火不容,没有想到戚骁文竟然会给邢誉川打电话。 他好奇戚骁文会和邢誉川说什么,同意道:接。 邢誉川用免提接起来,电话里的声音隔了片刻才响起来。 宁玉是不是回来了? 邢誉川听到戚骁文一开始就问戚宁玉,往着戚宁玉那边看了一眼,回道道:你有什么事? 小律留了一段话,说是给宁玉,我想拿给他。 邢誉川又朝着戚宁玉看去,用眼神询问戚宁玉要不要见。 戚宁玉点了下头,他回道:你来吧,就你一个人。 邢誉川挂了电话,戚宁玉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他和戚骁文什么时候和解的。因为要等戚骁文,他们只好暂时先不去医院。 不过戚骁文倒是来得很快,把车开到门口,邢誉川出去,和安检一样先查了一遍戚骁文的车,又查了一遍戚骁文的人,最后才放了戚骁文进屋。 宁玉。 戚骁文叫了戚宁玉一声,戚宁玉坐在客厅里,转头就看见戚骁文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直直地打量着他。 他问:程子律的遗言呢? 戚骁文拿出来一个平板电脑,找出了一段录的视频,然后再递给他。 他接过来打开时,邢誉川跟进来,在他旁边坐下,一起看向了平板的屏幕。 视频是在房间里录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程子律就坐在床上,平板被他拿在手里,镜头对着他,然后开始说话。 戚宁玉,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因为我觉得你可以是这世上唯一理解我的人。 小时候,我特别羡慕你,但是我又讨厌你,我常常想如果我是你,我就死也要逃走,可是你偏不逃,我觉得你傻极了。 后来,没想到你真逃了,然后我就特别讨厌,我感觉我像是被你抛弃了。我们明明一起不人不鬼的活着,你却丢下我跑了。 程子律忽然把平板放了下去,画面里黑了一会儿,再才立起来,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戚宁玉,我是真的羡慕你。我喜欢了薛原4年,但是我从来不敢告诉他,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当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忽然有种你替我和他在一起了的感觉,毕竟我身体有那么是你的血。 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分手! 戚宁玉!我活着已经很没意思了,你把我最后的一点活着的寄托都毁了,我累了,活着真的好累! 就这样吧,我要睡了。 接着,视频就结束了。 戚宁玉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程子律会留话给他,现在他懂了。 因为薛原。 而程子律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和薛原分手了。 他把平板扔在面前的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宁玉。 戚骁文再次开口,拿出来两个文件夹,这一份是当年我姐策划谋杀你父母的证据,21年了,我终于还是给你了。 戚宁玉蓦地愣住,他没想到戚骁文会留着这些东西,更没想到戚骁文会直接拿给他。 戚骁文继续说:当年,因为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迁怒在你身上,对不起。 戚宁玉捏紧了双手,脑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画面,那些画面仍然会让他不适,可是他再看着戚骁文,忽然觉得那些画面里的戚骁文其实很可笑,可笑到没有什么再值得他害怕的。 戚骁文又指着另一个文件夹说:这一份是股权书,之前买泓亿集团股份的公司,和邢誉川买了我们集团股票的公司合并了,这家公司60%的股权都在你的名下,现在给你了。 戚宁玉再一次震惊,他瞪了眼戚骁文,又转向邢誉川,结果看到邢誉川像是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不时地偷扬着嘴角在傻笑。 他用胳膊捅了邢誉川一下,邢誉川立即看向他,欣喜地问:宁玉,你真的和薛原已经分手了吗? 戚宁玉蓦地眉头一蹙,他们说了这么半天,邢誉川的脑子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那段,顿时他什么也不想说,当作邢誉川不存在搬,把那份股权文件给戚骁文扔回去。 我不要,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 戚宁玉说完,拿起了茶几上的另一个文件夹,这一份,谢谢。 戚骁文早有所料地一笑,你收不收都是你的,你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至于我姐,最近你还是小心点她,她可能已经疯了,比我妈当年还严重。 谢谢提醒。 戚宁玉回了一句,戚骁文就走了,他连忙拿起那份证据给韩堇打电话,打完了回来,发现戚骁文没把平板带走,邢誉川正在看程子律录的视频,只不断重复程子律说他和薛原分手那一段。 宁玉! 邢誉川见到戚宁玉回来,连忙把平板关掉扔下,他只是怕他听错了,所以多听几遍确认一下。 戚宁玉正对着他说:我和薛原分不分手都和你没关系,除了薛原,我相信我还会再遇到别人让我心动的人。 邢誉川刚刚看到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浇灭得连一粒火星都不剩。 第56章 #056 房子里蓦然一片沉默,邢誉川怔在原处直直盯着戚宁玉,找不出话来接下去。 戚宁玉也不想和邢誉川说太多废话,邢肃走的时候提醒他要叫邢誉川去医院检查,他刚给韩堇打电话是叫韩堇别去找司机的家人,先看戚骁文给的证据够不够重审,为了两边不耽误,他干脆叫了韩堇去医院汇合。 于是,他对邢誉川说:去收东西,去医院。 我不去。 邢誉川意识还在戚宁玉刚刚的话上面,脱口而出回了戚宁玉的话,回完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戚宁玉不高兴地朝他看过来说:邢誉川,你可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但是我答应二叔会送你去医院检查,你就不能配合一点? 我 邢誉川终于回过神,意识到戚宁玉在说什么,顿时犹豫地回答,我没有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我只是想,不想去医院。 他想听戚宁玉的话,可戚宁玉好不容易回来,可能就住这一晚,他不想这一晚他一个人远远留在医院。 他想和戚宁玉一起住在这房子里,哪怕是偷来的一晚,他也舍不得走。 戚宁玉看他一眼,大约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立即说:我还是去住酒店 不许去! 邢誉川下意识地打断戚宁玉,然后语气又缓下来说:我去住院,你在这里陪兰姨住两天,她真的一直念着你。 戚宁玉转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兰姨忙碌的动作僵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邢誉川连忙说:你等等我,我去收拾。 戚宁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转过身慢吞吞地走上楼,今天的飞机直降给胸腔的压力还有点大,他动作大点就容易疼。 回到房间后,他随意地拿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可以了,兰姨忽然来敲他的房门。 阿誉,你休息,我来吧。 邢誉川朝着兰姨看了看,我已经收拾完了。 恋耽美 ——(63) 你这怎么算完了,还是我来。兰姨说着上前去接手,同时说:听老张说你在那边都做手术了,说你和宁宁都受了伤,怎么样了?宁宁他没事吧? 邢誉川坐到床沿上,顿了片刻才回,没事,幸好他没事。 那就好!你也多顾一顾自己,你要是出事了,谁照顾宁宁啊! 嗯。邢誉川轻轻地回了一声,等到兰姨收拾完,他拖着一个小登机箱下楼。 宁玉,可以走了。 戚宁玉在楼下等,听到邢誉川的声音转头看去,然后过去把邢誉川手里拎的箱子接过来,径直往外走。 司机之前接他们来的车还停在门口,戚宁玉放好箱子,坐上驾驶座。 宁宁,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也好帮把手。 兰姨送邢誉川出了门,站在车门旁问他。他回答:不用了,兰姨。我带他检查完就回来。 邢誉川朝着车里的戚宁玉看了一眼,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坐上去,接着戚宁玉就把车开出去。 到了医院,所有的事都是戚宁玉亲自去跑的,挂号看诊,带他做检查。 邢誉川跟在戚宁玉后面,戚宁玉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种和戚宁玉身份对换的感觉又冒出来。 他不禁一遍又遍地想,戚宁玉真的不是当年的那个什么都怕,要他哄着的小孩了,现在戚宁玉已经可以反过来照顾他了。 他忍不住又满足又心酸。 私立医院人没那么多,流程也没那么杂,检查做得也很快。 戚宁玉拿到最后一项检查结果,看完医生出来后对他说:医生说暂时没什么问题,需要留院观察两天,我送你去病房。 邢誉川说不出一个不行的字,亦步亦趋跟在戚宁玉身后走去了病房。 检查都结束了?怎么样?不会死吧! 韩堇找进病房时,邢誉川乖乖躺在病床上,对他的调侃都平静地无视了。他从认识邢誉川以来,就没见过邢誉川这么乖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惊奇戚宁玉究竟是怎么驯化的。 戚宁玉坐在一旁翻看邢誉川的检查结果对照医嘱,见了他就抬眼朝他一看,站起来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两天,我们去外面说。 韩堇见戚宁玉说完放下了检查结果,拿起另一个文件夹,邢誉川欲言又止地抬了抬手想叫住戚宁玉,可又没有动作,话也没说出口。 他感觉邢誉川这模样有些可怜,然后对戚宁玉说:外面人多,又吵。 病房是单人病房,除了他们没其他人在,还有沙发可以坐,不出医院的话确实找不到比这好谈事的地方,反正邢誉川巴不得他们留下,也打扰不到病人。 韩堇就这么坐到病房的沙发上,戚宁玉也没再计较在哪里说,过去坐在韩堇旁边,打开了文件夹。 我看过了,证据应该足够,只是过了20几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效。 韩堇接过戚宁玉递来的文件夹,他们一起全过了一遍,向戚宁玉核实了几个问题,最后他说:应该可以,我先让人去最高法院上诉,重审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有些材料要你准备。 需要准备什么?我现在就去。 戚宁玉显得有些激动,韩堇犹豫地看了眼邢誉川。 邢誉川终于等到了机会开口,宁玉,别一个人去。 我会叫人跟着他,你好好休息。 韩堇最后还是起身,和戚宁玉走了,戚宁玉走之前礼貌性地朝邢誉川看了一眼,邢誉川瞬时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暗了下去。 韩堇想到他都已经把戚宁玉带出来了,干脆一次将需要的都搞定,于是带戚宁玉去见了律师,确认了上诉流程,准备好材料,还商讨了之后应对措施。 最后,他们结束时天已经黑下来。 韩堇送戚宁玉下楼,宁玉,你要回哪里?我送你。 戚宁玉伫住脚想了片刻,医院。 韩堇对戚宁玉的答案并不意外,他打量着戚宁玉试探地问:你对阿誉现在,你怎么想的? 我应该怎么想? 戚宁玉怔了怔又反问他,他一时说不出来。 他因为我受了伤,我也该不看他一眼,不管他吗? 韩堇不知道该怎么回戚宁玉,他们两人的事邢家所有人都看着过来的,无论对戚宁玉的态度如何,谁也不能否认哪怕亲生父子兄弟也做不到他们那样。现在闹成这样谁也不敢劝邢誉川断了就断了,也劝不得戚宁玉再回来。 你还是放不下他? 韩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戚宁玉转开视线,许久后才回答:如果一个人占据了你人生中18年的全部,你所有的三观习惯都是在那18年里养成的,你能说放下就把他当陌生人吗? 韩堇知道答案是不能,大约任何一个人有过像邢誉川陪戚宁玉长大那样的哥哥,都没办法说忘就全都忘了的。 戚宁玉接着说:可是,这不表示我就会回头。 韩堇忽然自觉他理解了这两人,感情是一回事,可是人生不是对一个人的感情就是全部。 戚宁玉曾经把邢誉川当作人生的全部,但现在终于走出去,邢誉川成了他人生中过去经历的一部分,不那么重要了。而邢誉川恰好相反,他经历花花世界过后才发现戚宁玉是他人生的全部。 这就像一道无解的题,他用力地叹了口气说:你加油!走吧,回医院。 于是,韩堇把戚宁玉安全地送回了医院,一直送到邢誉川的病房门前,戚宁玉去开门,他就走了。 宁玉! 门被推开,邢誉川眼中立即跳出了惊喜,仿佛从死灰里蹦起来的鱼,他鞋都没穿好就冲向了门口。整个下午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以为戚宁玉不会再来看他了,以为戚宁玉就这么走了。 却不想戚宁玉还会回来。 戚宁玉走进病房,低头看到了邢誉川四根脚趾踩在了拖鞋外面,随口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邢誉川听出戚宁玉的话不是来和他告别的,瞬间欣喜起来。他穿好鞋去把饭盒抱过来站到戚宁玉面前,兰姨送来的,你吃过了吗?宁玉。 戚宁玉坐到沙发的一角垂着视线没有理他,他只好坐到沙发的另一角,忽然不由地想起在梦里,他们最后的相处戚宁玉就总是这样沉默地坐在一旁。 邢誉川莫名地心慌起来,他看向了戚宁玉问:宁玉,你梦到过吗? 这个问题过于没头没脑,戚宁玉奇怪地转过头来看他。 他往着戚宁玉身边坐过去,对着戚宁玉问:那一次,你开车撞了我的车之后,昏迷期间说了很多奇怪的梦话你是不是梦到了一场大火,你被 后面的话倏地沿在了他的喉咙说不出口,他即不敢说出来,又深恐让戚宁玉再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可这段时间他梦中的片段越来越完整,仿佛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越来越觉得那可能不是单纯的梦。 他再回想那时候戚宁玉的反常和说过的话,几乎和那场火里的戚宁玉完全对上。 戚宁玉没有回答他,只敛下眉头直盯着他,像是在怀疑,又像是在审视。 他顿时明白,他猜对了。 宁玉。 邢誉川下意识一条腿跪到了地上,直面在戚宁玉面前。他抬起手想去抱戚宁玉,可又不敢真的碰上去,他怕弄疼了戚宁玉,只要一想到戚宁玉被火烧,他就仿佛能感受到戚宁玉的疼。 他不知道梦里的戚宁玉是不是痛觉失常已经痊愈了,他希望是痊愈了,这样至少可以少痛一点。 不然,不然该有多痛啊! 邢誉川又想起那时,戚宁玉哭着喊让他杀了他,不受控制地心痛起来。 你梦到了多少? 戚宁玉忽然问了一句,他对着戚宁玉的视线,颤着声回答:我梦到他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梦到你被冉烁烧对不起!对不起,宁玉! 邢誉川不禁双腿都跪在了地上,他蹭起身去抱住了戚宁玉的脸,他把脸埋在戚宁玉腹前,他他怎么,怎么能那么对你!他怎么能 他说得仿佛要将那个梦里的自己拉出来千刀万剐一般。 戚宁玉忽然轻哼了一声,他不就是你吗? 不!我不会,我怎么会舍得!宁玉,我 邢誉川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声,他想起了他有过的那些可怕念头,他有无数次想把戚宁玉绑起来,绑在他身边。 他蓦地收紧了双手抱紧戚宁玉,他不敢抬头,不敢松手,他也止不住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的眼泪。 戚宁玉用力地想推开他,邢誉川,我不会原谅他,我也不 我知道! 邢誉川倏地打断了戚宁玉,只要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还好那只是梦!宁玉,还好你没事! 戚宁玉微微闭了下眼,最后没有再说下去。他用力推开了邢誉川,看到了邢誉川腥红的眼眶,说了一句,够了,吃饭。 第57章 # 057 那天晚上, 邢誉川又做梦了。 戚宁玉在他吃完饭后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戚宁玉离开后关上的门, 一直看到了晚班医生来查房。 他躺回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于是他又梦回了那栋只剩下灰烬的房子里。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动过,因为梦里的他不许别人动,一切都是被烧后的样子。 他今天穿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 跪在发现戚宁玉尸体的地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像是一具空壳的躯体摆在那里, 从早上一直跪到晚上。 他忽然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抬起一只手, 用另一只手去点衣袖。衬衣的材质很易燃,一点就燃起了整个衣袖,他一动不动盯着手臂上燃起的火,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阿誉!你在干什么? 邢肃忽然从他后面冲出来,捧起地上的灰烬扑在他手上,烧灭了衣袖上的火,怒眼瞪着他。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邢肃, 像是不知道邢肃为什么生气般,回答道:我只是想试试被火烧了有多疼,原来不是很疼。 他的手臂已经被烧得起泡, 有的地方皮肤绽开见得肉了,他却不觉得疼,还用手指戳了戳, 再次对邢肃表示,真的一点都不疼,所以宁玉也不疼的,对吧? 邢肃呼吸一窒,然后说:阿誉,你清醒一点!宁玉已经在不在了! 他奇怪地看了眼邢肃,像脑子不清醒的人是邢肃,他回道:我知道,所以我来这里再看看他,再陪陪他,以后可能我就不来了。 邢誉川猛然睁开眼,看到了病房一片白的天花板。 窗外面还是一片黑暗,时间还是深夜,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捏紧了,疼得他不自觉倦缩起来,梦里的一切就像一个没有边际的沼泽,他陷在里面不断下沉。 宁玉。 他自言地喊了一声,忍着胸口的疼伸出一只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 好不容易碰到手机,他用力一抓,手机却被一下碰到了地上,他连忙翻身去接,结果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去。 他没顾上起来,捡起手机就拔了戚宁玉的的号码,但他习惯性拨成了戚宁玉以前的号码,电话通后,一直没有人接。 宁玉。 宁玉! 你怎么不接电话! 接一下好不好! 电话连续自动挂断了3次,他偏执地继续打,那头却有人接了。 邢誉川,你够了没! 戚宁玉声音从手机传出来,邢誉川仿佛一下从沼泽里伸出了头,呼吸到了空气。 宁玉没事,他的宝贝好好的! 他不自觉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带起了鼻音,他克制着对手机说: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宁玉,晚安。 戚宁玉听完邢誉川的话直接挂了电话,盯着手里的手机发愣。 他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熟悉的铃声,打开抽屉看见了他以前用过的手机。他记得他当初走的时候把手机扔进浴缸里泡水了,但是现在手机好好的,连他扔了的手机卡都还有话费。 半晌后,他把手机扔回抽屉里,不去想,上床睡觉。 第二天,戚宁玉去看了邢誉川,带了兰姨做的早餐,没提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邢誉川后来才发现他拔错了号码,反应过来是戚宁玉接了他修好的手机,戚宁玉发现了他偷偷修好的手机。 但戚宁玉不提他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这样他在医院住了两天,戚宁玉一早一晚会来看他一次,来的时候都会带兰姨做的饭,每次看他吃完,询问医生他的情况,叮嘱他好好休息再离开。 除此之外戚宁玉不会对他多说别的,可这已经是一年以来他与戚宁玉离得最近的距离了,他甚至期望可以永远住院住下去。 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养。 第三天一早,医生就直接破灭了他的期望,他不愿地叫住医生问:真的不用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吗? 你难道不想出院? 医生惊奇盯着他,又重新说了一遍他的情况,你已经不需要再住院了,一个月内注意多休息,不要剧烈动作给肺增加负担,最好能在空气质量好的地方疗养,千万不能吸烟,二手烟、其他什么吸进肺里的都不行。 邢誉川悄然地看向了戚宁玉,他不是想留在医院里,只是他在医院戚宁玉才会来看他。 谢谢医生。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 戚宁玉懒得去猜邢誉川的心思,接过医生的话,然后不理邢誉川和医生出了病房,办理完出院手续才回来。 邢誉川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等戚宁玉回到病房他就站起来,可以走了。 戚宁朝着他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又出了病房。 韩堇不放心他们,一直叫人在医院楼下守着,他们出院也开车跟在他们后面。虽然这几天什么也没发生,但看到戚蓉20几年前就干出的事,他觉得没有什么是那个女人干不出来的。 恋耽美 ——(64) 听到邢誉川出院的消息,他就给邢誉川打了个电话。 阿誉,你们已经离开医院了吗? 邢誉川坐在副驾,开了免提,回答道:在路上,有事? 就告诉你一声,程子律的葬礼在今天。但是、戚蓉没有去葬礼,感觉有些奇怪,你们小心点。 知道了。邢誉川回答完韩堇就挂了,微蹙起眉头思忖。 以戚蓉对程子律在乎的程度,哪怕是真的疯了也不可能不去程子律的葬礼,有什么对戚蓉来说比程子律葬礼更重要的? 他不觉地视线落在了戚宁玉身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宁玉,上诉进行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戚宁玉的余光朝他一瞥,韩堇没有向你汇报? 韩堇确实都和他说了,邢誉川顿时噤了声,他只是找个话题和戚宁玉说话,可戚宁玉这么一说他顿时没话可说了。 他想到梦里的那场火,他不知道梦里的事有多少能和现实联系上,戚蓉的反常让他很不安。可他害怕向戚宁玉说太多梦里的事,他也不想让戚宁玉知道梦里的那些事,他希望戚宁玉平安健康,他不敢去想戚宁玉是不是可能真的经历了那样的死亡。 有人跟着我们! 戚宁玉注意着车的后视镜忽然开口,邢誉川也往后视镜看去,发现了一辆有些奇怪的车,那辆车忽然变道,卡进了他们和后面车中间,可是在前面并没有什么需要变道的障碍。 那辆车把韩堇的人和他们隔开了。 邢誉川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又免提接起来,响起来后面跟着他们保镖的声音。 邢总,有辆车卡进来了。 邢誉川又往后视镜里看了眼那辆车,是辆普通的轿车,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 保镖接着又说:前面是路口,你们在红绿灯变道,走最右边的道,我们把车拦下来。 邢誉川往前看去,红绿灯离他们不远,临时变道后面的保镖就可以把跟着他们的卡在原车道。红绿灯井然有序,到处都是监控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他心里越加不安。 我知道了,变道时我打双闪。 戚宁玉直接应了保镖的话,然后专注地开车。 邢誉川紧张地捏紧了手机,不停去看后面跟着他们的车,仍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当车进入红绿灯区,戚宁玉临时变道,转到了最右边的车道,后面保镖的车立即跟上来,抵在他们的车后面,那辆车没办法再跟,而按指示车道只能往前,而他们右转。 邢誉川没有松口气,他撇头望出去,跟他们那辆车正好开上来和他们平行,对面的车窗忽然放下来,里面一个男人朝他看了一眼,又把车窗关上。 这时,红灯到了时间,戚宁玉把车开出去。 他还在想那男人为什么要开车窗,接着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喇叭响声,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忽然逆行到了他们的车道。 宁玉! 一瞬间他想明白了所有事,跟着他们的那辆车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目的就是逼他们变道,当年戚宁玉的父母大约也是被同样的方法害死的。 但他想到时已经来不及了,那辆货车直直朝他们撞来,他下意识扑向戚宁玉,甚至来不及看戚宁玉一眼。 嘭 车撞上了。 哥哥! 邢誉川仿佛听见了小时候的戚宁玉在叫他,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宁玉宝贝的脸,笑了笑。 别怕,哥哥在。 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戚宁玉被撞晕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肢被绑着,浑身都感觉到疼,不过应该没有很严重的伤,还能动。 接着,他抬眼看出去,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灵堂! 程子律的灵堂。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车祸现场被绑到程子律的灵堂的,他最后的记忆是逆行的货车撞过来,邢誉川扑到他身上。 邢誉川! 戚宁玉喊了一声,努力撑着坐起来,扭头往后看去。 邢誉川躺在他背后,一条腿上满是血,染得地板也红了一大片,连绑都用不着,看起来奄奄一息,一动不动。 邢誉川?邢誉川! 灵堂里只有他们,戚宁玉又叫了两声,邢誉川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努力往前蹭了蹭,蹭到了邢誉川身边,低下头去听邢誉川的心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他又支起脖子叫:邢誉川,你醒醒!邢哥哥,你醒醒!哥哥 咳 邢誉川微不可闻地轻咳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了戚宁玉。他想抬手去碰一碰戚宁玉,可是却动不了,他只能艰难地掀了下嘴角,然后声音微弱地问。 宁玉,你有没有受伤? 戚宁玉恍然怔住了,直直地瞪着邢誉川。 邢誉川自己都快死了,关心的却只有他有没有受伤,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为了他不顾一切的哥哥。 他动了半天的唇,最后只说出来一句,我没事。 那就好,别怕。韩堇会来救我们的! 戚宁玉感觉一点也不好,邢誉川可能撑不到韩堇来救他们,他必须靠自己。 邢誉川虽然没被绑,但看起来还能自己呼气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可能替他解绳子。 于是,他小心翼翼站起来,视线扫了灵堂一圈,大约是别墅布置出来的,这里是别墅的客厅,落地窗外有一个游泳池,窗户紧关着,到处都没有人影。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棺材前面的香案上,灵位前面正燃着几柱香,可以用香烧掉手上的绳子。 戚宁玉,你要干什么? 戚宁玉还没行动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他立即转头看去,看到了从大门进来的戚蓉。 他从小时候离开了戚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戚蓉,此时难以将眼前这个形如枯槁的人,和当年那个精致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怎么?不认识我了? 戚蓉一步一步往里走,走到了灵堂的中间停下。 戚宁玉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拧了一桶汽油,刺鼻的汽油顿时让他回想起来上一世最后的大火,他不由地崩紧了神经。 没关系,反正你们要一起给小律陪葬。 戚蓉说着就拧开了汽油桶,开始往灵堂里泼,邢誉川躺在地上不能动,戚蓉对直地把汽油往邢誉川身上泼去。 戚宁玉动作先于大脑反应,他用力一跳,整个人跳起来撞开了戚蓉。 戚蓉被他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四肢不能动,只能直直地摔下去,砸在邢誉川旁边。 宁玉 邢誉川声音极低地叫了一声,他没时间理,支起身站起来对着戚蓉说:你这么做,你以为程子律会高兴吗?你知道程子律以前和我说过什么吗?他说他羡慕我,要是他妈妈也死了就好了! 闭嘴! 戚蓉激动地大吼了一声,但是瞬间又冷静下来,冷笑地对着戚宁玉说:你不用说那么多,想拖延时间?没用的,反正今天我们都要一起去陪小律。 一起去陪程子律?戚蓉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 戚宁玉心里升起一阵恐慌,如果戚蓉只是想杀他们,或许他还能拖延一下时间,可是面对一个打算去死的疯子,他大约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果然,戚蓉再次拧起汽油桶,往灵堂里到处洒,同时聊天一样的语气说:戚宁玉,要不是你们一家,我和骁文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们一家,凭什么是小律遗传了那该死的病!凭什么你就健健康康。 因为血友病就是女性携带,男性得病 闭嘴! 戚宁玉一开口戚蓉就打断,他趁着戚蓉说话时悄悄往香案那边挪动,他要拿到香烧开绳子。 不许动! 戚蓉发现了他的动作,拿出打火机打燃,视线转向邢誉川说:你再乱动,我现在就烧死他。 戚宁玉顿时僵住了,死死盯着戚蓉。 戚蓉接着收起打火机继续往灵堂里洒汽油,灵堂的两边堆满了花圈,落地窗的窗帘全都是易燃物,再洒上汽油,一点就燃。 宁玉,走 邢誉川用力全力大喊,却几乎没有喊出声音,戚宁玉垂眼看了看他,戚蓉扔掉了洒空的汽油桶,走到灵堂正中的棺材前,看着里面的程子律小声地啜泣起来。 宁玉,快走! 邢誉川终于喊出了声,戚宁玉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到邢誉川竟然爬了起来,他震惊地缩动瞳孔。 接着,邢誉川朝着戚蓉扑过去,死死抱住了戚蓉,又对他大喊。 走! 戚宁玉犹豫不动,他不知道他该不该走,他无法接受用邢誉川的命换他活下来,他不能再欠邢誉川一次。 谁也别想走! 戚蓉疯了一般笑起来,然后一脚踢在棺材前的香案上,香案被踢倒,上面香炉里点起的香倒下去,落在地上的汽油上面,顿时火焰燎起来。 宁玉 眨眼间火苗就蹿遍了整个灵堂,他们被包围在火中。 戚宁玉倏然愣住了,他惊恐地看着周围的大火,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的那场火里,火燎起来烧到他身上,他都忘了扑,反正扑了也没用,周围全是火,他已经出不出去了。 重来一次,最终他还是逃不掉被烧死的结局。 宁玉! 戚宁玉忽然听到邢誉川叫他,他已经痊愈的痛觉失常好像瞬间又恢复过来,他痛得浑身抽搐起来。 别怕! 他随即就被一双手抱住,那手直接拍掉了他身上的火,他耳边响起了邢誉川的声音。 哥哥在这里。 戚宁玉脑子里把上一世和现在重合在了一起,愣愣地看着邢誉川,接着被邢誉川拉到了棺材旁边。 火烧得太大,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虚影,隐约见邢誉川把高处的棺材拽下来,棺材里的程子律被抖出来,邢誉川就扔开了程子律的尸体,一下把他按进了棺材里。 你干什么!住手! 戚蓉一声大骂,捡起香炉一下砸在邢誉川头上,邢誉川的头立即被砸出了血。但邢誉川没管戚蓉,低下头来抱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宁玉,别怕。 戚宁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对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可是像是大脑无法处理一样,身体做不出反应。 他任邢誉川把他按进棺材里,盖上棺材盖,他的眼中只剩了一片黑暗,接着他感觉到棺材在移动,他的意识终于回笼,想明白了邢誉川想做什么。 邢誉川! 他用力地喊了一声,他想挣扎,想掀开棺材出去,可他却一动不动。 他脑中浮现出灵堂里的情况,就算没有多余的东西,但那些花圈和汽油已经把整个灵堂都烧起来,那么重的棺材,邢誉川本来就受了重伤,还要推着棺材穿过大火。 他不知道邢誉川怎么才能做到,可是他能感觉他在移动。 他尽量让自己不能邢誉川增加负担,他希望自己能够轻一点,脑中走马灯一样闪过与邢誉川的20年,前世的19年,加上这一世的1年。 小时候的邢誉川总是牵着他的手,长大后的邢誉川脸上张扬着耀眼的笑,后来的邢誉川满眼的柔□□望,那个偏执的邢誉川眼中全是疯狂。 还有刚刚最后一眼,邢誉川看着他时的决别。 砰! 黑色的棺材撞破了落地窗的玻璃,滑向了院子里的游泳池,棺材盖被撞得翻开。 戚宁玉眼中一下有了光,他看出去,对上了火中邢誉川的双眼。 他身上的绳子刚才被烧到,现在已经断了,他一下撑起来,抓住了邢誉川的手,带着邢誉川一起跌向了身后的游泳池。 宁玉! 咚!两人一起掉进了游泳池里。 第58章 #058 韩堇带人赶来时,别墅已经被大火吞噬,他愣在原地,一时难以置信,以为来晚了。 咳、咳 院子里忽然传来两声细小的咳嗽声,他连忙寻着声音找去,在游泳池边找到了抱着邢誉川坐在边上的戚宁玉。 宁玉? 韩堇连忙跑过去,戚宁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终于从茫然中回过了神,对他说了句,叫救护车。 他低下头看了看戚宁玉怀里的邢誉川,脸色惨白,毫无生气,他担心邢誉川还有没有呼吸,想伸手去探探,又怕刺激到戚宁玉,于是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邢誉川他 戚宁玉的话没有说下去,韩堇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戚蓉也被韩堇的人救了出来,一起送去了医院。 戚宁玉也受了伤,但都是皮外伤,最重的只是车祸时手臂被碎玻璃扎了一条口,现在血已经把衣服和伤口凝固在了一起。 他跟着上了邢誉川的救护车去了医院,邢誉川被送进手术室,他就韩堇一起在手术室的门口等。 邢誉川进去才半小时,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动,盯着韩堇和医生说话。 阿誉,阿誉他怎么样?医生! 邢隋堂和邢肃赶来,抓住了医生询问,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回答:严重吸入性损伤,烧伤并发症,引起了重症感染,情况并不乐观。 戚宁玉听到医生的话抬了抬眼,接着医生回了手术室,邢隋堂和邢肃僵在原地半晌,邢隋堂忽然把他的拐杖在地上连续拄了好几次,发出咚咚的响声。 邢隋堂忽然怒道:戚蓉呢!烧死了吗? 爸,你冷静,戚蓉在抢救,她的事有警察会处理。你休息一下吧。 邢肃安慰地劝邢隋堂,邢隋堂随即视线转向了休息椅上坐着的戚宁玉。 戚宁玉对上了邢隋堂的视线,见邢隋堂走到他面前,俯视地瞪着他说:你、你们 邢隋堂半天没有说出来下文,半晌才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碍事,去把你的伤处理了。 恋耽美 ——(65) 戚宁玉低头看了眼手臂,没有动。 邢肃坐到了他旁边说:宁玉,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舍不得你,不会丢下你的。 我知道。 戚宁玉回了一句起身站起来,离开了手术室外,他自己下楼去挂了急诊,处理完伤口,又回了手术室外面,手术还在继续。 等到手术终于结束时,已经天黑了,手术一共进行了6个多小时,邢誉川出来就被推进了ICU,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 戚宁玉看进去,邢誉川上次的烧伤都没完全好,这次四肢都被严重烧伤,裹得像是木乃伊,带着呼吸器,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医生,他什么时候会醒? 邢隋堂抓着医生问话,医生回答:他新伤加旧伤,肺部二次损伤,挺过去了就能醒,他的求生意志很强。 医生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挺不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邢隋堂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他这大把年纪竟然看着自己孙辈躺医院里。他转眼朝着病房的探视窗看去,戚宁玉站在窗边静静盯着里面。 他走过去站到戚宁玉旁边说:他这样,你高兴了? 戚宁玉没有回答他,只微颤了颤睫毛,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冷哼地说:别杵在这里,你又不是仪器,杵着也没用。 我没有高兴。 戚宁玉终于转眼看向邢隋堂,但邢隋堂不想再理他,哼着声走了。 他最后往病房里又看了一眼,也走了。 这一次,邢誉川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其中有23天在ICU里,期间抢救过5次,手术过3次,最后撑了下来。 但他情况稳定了,也转进了普通病房,却一直没有醒,医生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就让家属常在他旁边和他说话。 于是,戚宁玉于情于理都避不开这件事,这一个多月他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医院,坐在邢誉川的病床旁边。医生让他说话,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了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问:邢誉川,你为什么不醒? 邢誉川不是不想醒,他仿佛掉进了一个真实的梦魇里,他不知道是他变成了梦里的邢誉川,还是梦里的邢誉川变成了他,他被彻底困在了梦里。 梦里的邢誉川查清了戚宁玉父母当年出事的真相,将戚蓉送进了监狱,戚骁文放弃所有财产出家了,戚显宗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中风住院,最后,他找到了冉烁。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一艘游艇孤独地停在大海中间。 船舱里,冉烁四肢被绑在一把椅子上,邢誉川站在他面前,怀里抱着戚宁玉的骨灰盒。 不要!邢总!哥,求你放过我!都是戚蓉叫我做的! 邢誉川没有听冉烁的话,没再看冉烁一眼,这是他为戚宁玉报仇的最后一件。 他抱着骨灰盒走出了船舱,不管冉烁在后面怎么哭喊都仿佛听不见,他放下游艇的救生艇,坐上去,再开出去。 救生艇开远之后,游艇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顿时浓烟和火光涌起来。 他停下救生艇回头望去,燃烧的游艇就像监控里的那场大火,直到所有一切都沉进海里,他才重新启动救生艇,朝太阳的方向开去。 救生艇的燃料终于耗光,他在大海中间停下来,然后将戚宁玉的骨灰盒牢牢锁在手腕上,站到救生艇边缘,看了眼远处的太阳。 宁玉,等等我。 邢誉川说完毫不犹豫抱着戚宁玉的骨灰盒,跳进了海中。 阿誉?你醒了? 邢誉川猛然睁开眼,动着唇喊了一声,宁玉 宁玉没在这里,今天庭审,你都躺了一个多月了。 宁玉 邢誉川没听见旁边的声音,他茫然瞪着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梦里的邢誉川跳海的那一刻,他像是解除了脑子里的某个封印,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梦到的事一下变成了完整的记忆,让他清楚意识到那不是梦,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事。 那个世界的戚宁玉真的死了。 宁玉! 邢誉川一下从病床上弹起来,只是他动一下全身都疼,四肢僵硬得仿佛变成了木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阿誉,你冷静点,宁玉庭审完了会回来的。 病房里又响起邢肃的声音,邢誉川的意识终于落进了现实,转头认出了邢肃,思忖地问:宁玉他去哪咳 你别说话!今天宁玉父母的案子重审开庭,他去庭审了,我都说几次了!放心,他完了就会回来的。 邢誉川盯着邢肃许久,才终于相信了邢肃没有骗他,可他的身体动一下也困难,说话也难以出声,只能用眼睛盯着邢肃勉强地用粗哑的声音问:宁玉他 伤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响? 宁玉没事。 邢肃不等邢誉川结巴说完就抢答,现在的邢誉川实在太好懂了,于是他好心地从头给解释了一遍。 那天从车祸开始都是戚蓉算计好的,在你们发生车祸后,她一早准备了救护车先一步赶来,当众带走了你们,其中一个跟你们一起去的保镖被扔在半路,路去的车也被她甩掉,最后带你们到了程子律住的地方。 邢誉川对邢肃说的并不意外,戚蓉就和梦里的那人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戚宁玉给程子律陪葬,大约唯一没有算到的是他还能够站起来。 他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时究竟是如何在濒死边缘站起来,他只是想到梦里那场火,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戚宁玉再死在火中一次,他无论如何一定要送戚宁玉出去。 或者是过于强烈的执念激发了他的潜能,或者是梦里的邢誉川给了他什么力量,当时在火中他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 唉!还好韩堇去的及时。 邢肃忽然感叹了一句,严肃地对着他说:医生说要是你再晚来医院一会儿,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戚蓉恢复得比你好,除了留了浑身的烧伤之外。等审完宁玉父母的案子,这件事也不会轻易了结的,就算死也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的。 宁玉! 邢誉川用力地喊出一声,他不想知道戚蓉怎么样,他只关心戚宁玉好不好。 邢肃明明懂了他的意思,非要故意问他,你想问宁玉? 他用力点头,邢肃终于肯告诉他。 他被你保护得很好,伤得不重,早就已经痊愈了。其他的,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邢肃刚说完手机就响起来,见是韩堇就打开免提接起来。 阿誉是不是醒了? 邢肃嗯了一声,韩堇接着说:庭审有结果了,戚蓉被判了10年,不过还有这次的案子,她没那么容易出来。况且她根本没有活着的欲望,让她像现在这样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邢肃朝邢誉川挑了挑下巴,听到了? 宁玉 邢誉川的声音小得如蚊蝇一样,韩堇只听到宁玉两个字,他抬眼找了一圈,看到了戚宁玉,发现正和戚显宗站在一起,连忙说:戚老头来了,先不说了! 韩堇挂了通话跑过去,助威一样站在戚宁玉旁边,和戚宁玉一样笔直地面对戚显宗。 戚显宗才刚70,却看起来比邢隋堂老多了,头发花白,身体佝偻地拄着拐棍,抬着头气势十足地瞪戚宁玉,可掩不住脸上的老态和颓丧。 戚宁玉,你满意了!因为你我这把年纪,一无所有了! 戚宁玉笑了一声,他是真的笑了,他没有想到戚显宗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如果不是因为戚显宗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当年戚显过因为戚夫人对戚蓉和戚骁文的虐待而愧疚,就放纵他们随意地不把他当人。 可戚夫人的事追根究底全是因为戚显宗的贪得无厌造成的。 他笑完回瞪着戚显宗问:你对我爸有过一丝愧疚吗?哪怕全世界都说他是私生子就是原罪,唯独你没有资格,你更没有资格让我有一丝的怜悯。 戚宁玉说完了绕开戚显宗走了,韩堇不想这么就结束了,忙跟上去。 戚显宗看着戚宁玉的背影,忽然一口气上不来,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地栽到在地。 戚先生,你怎么了? 戚宁玉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那些人和事早就和他无关了,在邢誉川对他伸出手时,就早已和他无关了。 宁玉,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韩堇上了车,对副驾的戚宁玉问。 戚宁玉思忖了好一会儿说:我想去灵山墓园。 灵山墓园是戚宁玉父母安葬的地方,韩堇把他送上山,没有跟进去,在墓园外面说:我在这里等你,不用着急,你想待多久都行。 嗯,谢谢。 戚宁玉去买了两束白菊,进去墓园找到了他父母的墓碑,看到上面辨色早就变浅的照片,他才能回想起来他们的样子。 他把花放下,蹲在墓碑前面说: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早就毫无意义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害死你们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我也、过得很好,希望你们来生可以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说完后他就沉默下来,一动不动地静滞在墓碑前,半晌后最后看了看碑上的照片,站起来。 爸,妈,我走了。 韩堇才刚抽完一根烟戚宁玉就出来了,他惊奇地问:你这么快? 不然? 韩堇说不出不然怎么样,戚宁玉上了车,他也继续去做司机,把车开回了医院。 邢誉川住院这段时间戚宁玉除了忙庭审,一直在医院,他刚知道邢誉川醒了,就想也没想带戚宁玉回医院。 只是到了病房门口,戚宁玉在门口对上邢誉川的视线愣住,他才想起来忘了告诉戚宁玉,邢誉川刚醒了。 邢誉川四肢还裹着纱布,手臂相对来说没那么严重,但双腿做了植皮手术,还在恢复阶段,哪怕完全好了也会留疤。 他猛然见到戚宁玉就仿佛被看见了他满身的疤,下意识想把手脚都藏起来,却发现没地方可以藏,只好僵硬地坐着。 等着戚宁玉走进来,他连忙用粗哑的声音解释。 医生说疤痕、可以做祛除手术,不会、太明显的。 邢誉川莫名冒出来的一句,邢肃和韩堇都莫名其妙,突然说什么祛疤手术? 戚宁玉的视线朝邢誉川的手脚瞟过,他知道邢誉川为什么一进来就提这个,因为他不喜欢疤。 他没接邢誉川的话,只说:你听医生的,别又擅自出院。 那你 邢誉川说了两个字声音又哑在了喉咙,不过他的眼神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 戚宁玉说:庭审结束,我之后没什么事了,我会留在医院。 瞬间,邢誉川眼角和嘴角都扬起来,他想伸手去碰一碰戚宁玉,可手也被裹着,只能用厚厚的绷带碰了碰戚宁玉的手。 戚宁玉垂眼看着邢誉川的动作,想起邢誉川几次差点都没救回来,最后握了握邢誉川手上的绷带,然后说:你别乱动,好好休息,早点恢复。 好。 邢誉川听话的小学生般躺回了床上,睡得笔直,两只眼睛瞪着,眼珠就随着戚宁玉转。 睡觉。 戚宁玉喝了一声,邢誉川就直闭起眼睡觉,大约是刚醒过来,体力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邢肃和韩堇啧啧称奇,戚宁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小时候,只不过邢誉川和他换了身份,邢誉川变得了那个听话的人。 接着,邢肃和韩堇都找了理由走了,把戚宁玉留在了医院。 戚宁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没解释也没多说什么,两人走了他就去找医生确认邢誉川的情况。 现在恢复得不错,能醒过来,精神状况也挺好,好好休养,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戚宁玉松了口气,犹豫半晌还是问:烧伤留下的疤,影响大吗? 这个肯定是有的,不过恢复后可以做祛疤手术,虽然不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但也不会太明显。 谢谢医生。 戚宁玉道完谢就回了病房,有护工在,他并不需要做些什么,纯粹只是陪着邢誉川。 邢誉川睡醒他就随便聊两句,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很沉默,沉默到显得说话反而不自然了一样。邢誉川没有再像以前,故意寻着理由来和他搭话,也没有故意要他喂饭,要他帮忙,只是他有时看过去,邢誉川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被他发现也不回避,直直地对着他笑。他天黑后就在旁边的陪护床睡觉,邢誉川每天都会认真地对他说一句宁玉,晚安。 就这样,他们仿佛两个各不相扰的两个室友,一起在一间病房里度过了又一个月,邢誉川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已经是秋天,满城的树开始落叶。 邢肃一起来医院接他们,他要去看邢誉川烧伤恢复的情况,邢誉川当场翻脸,说什么也不给看。 其实邢誉川四肢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是皮肤还在恢复期,暂时做不了祛疤手术,他害怕被戚宁玉看见,一直都小心地藏着,绝不给除医生外的人看。 邢肃十分无语地说:跟个小姑娘一样,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臭美。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视线朝戚宁玉看过去了。 戚宁玉在收拾东西,没理邢誉川,收完之后,邢肃把邢誉川扶到轮椅上,邢誉川刚要自己开轮椅走,他过去抓住了轮椅推手。 宁玉?邢誉川抬起头来对着他。 不用我推吗? 他问完,邢誉川立即把手放下去笃定地说:要。 于是,戚宁玉推着邢誉川出了医院,上车,回家。 邢誉川离开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会隔这么久才回来,也没有想到他用这样的方式把戚宁玉留下来了。 恋耽美 ——(66) 当戚宁玉推着他进门时,他仿佛经历了一次浴火重生。 阿誉!你终于回家了! 兰姨欣喜地迎出来,邢肃先拧他们的行李进去,他们被兰姨挡在了门口。 快来跨火盆。 邢誉川看了眼摆在门口的火盆,下意识顿了一下,脑中又闪过了大火中的画面,不过他立即调整过来,转头去看戚宁玉。 戚宁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绕到前面把他扶起来,从火盆上跨过去。 宁宁,你也要跨。 兰姨把戚宁玉也拦住,戚宁玉不解,但还是听从地跨了一遍,再才一起进去。 兰姨感叹:终于都回来了! 戚宁玉听到兰姨的话顿了一下。 进去里面,邢誉川本来想从轮椅下来走上楼,戚宁玉却推着到他了楼梯的最里面,那里装了一个小型电梯。 兰姨立即说:那是宁宁前几天叫人来装的,知道你回来不方便。 邢誉川不用兰姨说也猜到肯定是戚宁玉装的,他藏不住笑意,朝着戚宁玉看去。 戚宁玉什么也没说,推他进了电梯,然后上楼,把他送回了房间。 进门后,邢誉川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起了重新和戚宁玉一起生活的画面,他忍不住开口。 宁玉,以后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戚宁玉的手机就响起来,戚宁玉对他摆了摆手出门去接电话。 隔着门他听不清戚宁玉在说什么,只是偶尔能听清一两个字。 我隔几天很快回去 顿时,邢誉川刚才想说的话全卡死在了喉咙,他紧抓着轮椅扶手,等戚宁玉打电话回来,无事般扶他起来坐到床上。 最后,他还是小心地问出口,宁玉,你要走了吗? 戚宁玉蓦地表情一顿,他瞬间懂了。 他捏紧了双手,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和戚宁玉说,可话在喉咙里转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只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我去送了。 戚宁玉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好。后天。 第59章 正文完 #059 时间从秋到冬,从冬到秋,转眼又一年过去。 戚宁玉已经彻底习惯了这座城市诡谲多变的天气,他昨天还穿着单衣去上班,今天加上外套都觉得冷。 晚上下班回来,在开门时连打了三个喷嚏,后面忽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他连忙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有人又在搬家,他刚才打喷嚏差点被别人手里的家具吓掉了。 他从霍城回来已经快要一年了,薛原走后他还一直住在之前租的房子里。 一层就只有两户,他知道对面其实是被邢誉川买去了,这一年都空置着。 忽然有人搬家,要么是邢誉川把房子卖了,要么 宁玉。 戚宁玉忽然听到邢誉川的声音,转头看去,看到了在搬家工人后面的邢誉川。 邢誉川笔直地立在墙边,对他扬起嘴角微笑,头发剪短了一些,穿着随意的休闲装,比起受伤时恢复了不少,没那么消瘦了,看不出来重伤过,也没了他离开时的阴郁。 他从霍城回来的那天,邢誉川去送了他,是他们唯一一次好好道别的离别。他上飞机前,邢誉川紧紧抱了他一分钟,他以为邢誉川最后会反悔,却只对他说了一声保重。 而这一年,邢誉川没有再来打扰他,他想过他们再也不会见了,邢誉川死过一次,也把他放下了。 他和邢誉川从根本上就不是合适的人,那18年不过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迁就罢了,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可是,再一次见到邢誉川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一点不觉得意外。 宁玉,好久不见了。 邢誉川走到他面前,仿佛老友重逢一样的语气。 他感觉邢誉川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看了看对面的门问:是你要搬来住? 邢誉川大方承认,集团开了分部到这里,以后会重点发展这边的项目,所以我来了。 戚宁玉怀疑地看着邢誉川,邢誉川大约看出他在想什么,又坦然承认道:也为了能离你近一点。 邢誉川说得这么直白,他反而没了话回答,朝邢誉川看了一眼就开门进去,再把门关上。 邢誉川怔在门前对着关上的门,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得那么直接,一来就惹了戚宁玉生气。 面前的门突然又打开了,戚宁玉站在门框里望出来打量着他问:你伤完全好了吗?有没哪里 我好了。 邢誉川急忙证明,踩蹦床一样原地跳了两下,还表演了一个转圈,又撩起袖子露出手臂,给戚宁玉看他恢复过的皮肤,烧伤的痕迹不仔细看已经不容易发现了。 恭喜,不打扰你搬家了。 戚宁玉十分无语地看了邢誉川一眼,感觉邢誉川好像越活又幼稚。他懒得再多说,又退回去把门关上。 他没多想邢誉川,如常地随便做点吃的,然后看看新闻,在跑步机上跑个步,再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出门上班时,戚宁玉在门口遇到了邢誉川。 宁玉,早。 邢誉川仿佛偶遇邻居和他打招呼,他没去想邢誉川是不是故意,回了声,早。 他们一起下楼,在车库和邢誉川告别,各自去开车。 戚宁玉终于买了一辆代步车,刚到公司,林绍就兴奋地拉着他。 阿玉,之前说的融资谈妥了,今天金主爸爸就来! 戚宁玉知道林绍一直想上市,这一年来公司发展也不错,已经从当初的几十人发展到了几百人。 不过这次融资林绍一直神神秘秘,每次他问都回他到时你就知道了。 下午融资方的人来时,戚宁玉果然就知道了。 邢誉川和其他人一起从公司大门进来,之前邢誉川在公司时就在的员工顿时惊住了。之前邢誉川突然就不来了,他们就觉得背后有什么故事,现在再见到邢誉川立即脑补了一出大戏。 戚宁玉并不意外,昨天见到邢誉川他就隐约想到了。 谈判的过程戚宁玉没把邢誉川当认识的人,邢誉川似乎也没打算对他放水,本来是一桌人的事,到后面就成了他们两人的博弈。 会议室里的人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看两人对峙,让他们有种感觉,这两人不像是在谈判,而是有着多年的宿怨在对这种方式一分高下。 最后,两方都达成了想要的结果,顺利签了合约,气氛也瞬间缓和下来。 林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戚宁玉要和邢誉川吵起来,连忙先打了圆场,邢总,晚上一起吃饭吧? 邢誉川点了下头,朝着林绍旁边的戚宁玉看了一眼。 吃火锅吗? 林绍最喜欢的就是火锅,立即说:那有什么问题!来我们这儿就是要吃火锅,阿玉,对吧! 戚宁玉看向了邢誉川,邢誉川的口味向来清淡,不喜欢重口油腻的食物,绝对吃不了这里的火锅。 可邢誉川一脸他没有问题的表情,他什么也没多问,直接说:邢总说可以,就去。 于是,晚上他们带融资方的人去吃火锅,林绍这次没像当初带戚宁玉去吃那样,去路边开了几十年的正宗老火锅店,而是去了颇为有名的连锁店,还特意点了鸳鸯锅。 席上除了他们公司的几人,其他全是外地人,入座时林绍刻意地把邢誉川让到了戚宁玉旁边。 戚宁玉只看了林绍一眼就坐下去,林绍就热情地和其他人聊起来,像把他们孤立了一般。 锅里烫的菜好了,戚宁玉看到邢誉川夹了红汤里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能吃? 邢誉川点头,面色如常地吃下去了。 戚宁玉有些惊讶,他夹了两片毛肚在红汤里烫好夹给邢誉川,邢总,尝尝? 邢誉川面不改色夹起来,吃了,也没露出被辣到或不好吃的表情,还转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像在得意般地说:我去吃了好几次,我发现你说得对,尝试一下才知道很事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那你多吃点。 戚宁玉说了这一句,邢誉川就真的多吃了,最后还是被辣得不行,抓起桌上的啤酒杯猛灌了一杯,然后说了句,宁玉,好辣! 戚宁玉觉得邢誉川像是变了一个人,因为从小的家教邢誉川吃饭喝酒都很讲究,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他忍不住想邢誉川这一年做了些什么。 最后,这顿火锅融洽地吃完,没有人喝醉,大家都清醒地走出火锅店。 下雨了。 林绍看向外面说了一句就去找火锅店借伞,这里是商业中心,特别不好停车,所以他们来时都把车停在了别处。 林绍回来分伞时,差了一把。 邢誉川说:我喝酒了,宁玉和我顺路,我可以搭他的车。 林绍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说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戚宁玉。 戚宁玉接过伞说:走吧。 林绍预订的车位不够,他来时把车停得更远,在广场的另外一边,于是他和邢誉川单独走了一边。 他们并排撑着伞,走进夜晚的雨中。 晚上广场上的人很少,光洁的地面铺上雨水,映出了周围的灯光,感觉像是城市的霓虹都被淋湿了一般,头顶的雨伞不停被落下的雨滴打响。 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 戚宁玉听到了广场上的歌声,下意识看过去,有个年轻的男人淋着雨抱着吉他在唱歌,与周围匆匆的行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他经过时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不是薛原,却让他想起了薛原。 宁玉,等等。 邢誉川突然叫住他,把伞递给他,跑到歌手的面前,给他扫了钱,又说了几句什么。 接着,歌手换了一首歌唱。 ButintheendifI\'mwithyou I\'lltakethechance Ohcan\'tyouseeitbaby You\'vegotmegoin\'crazy Whereveryougo Whateveryoudo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戚宁玉望着雨中唱歌的歌手,把情歌唱得有几分落寞,细雨飘下来被路灯映出细碎的反光,称着周围的五彩霓虹,像一幅冷暖对比的油画。 邢誉川跑回来,钻进伞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听着歌手唱歌。 他忽然问:谁和你说你可以去点歌的? 多去听几次就发现了。 戚宁玉偏了看了邢誉川一眼,没再追问,等歌手唱完他才举着伞转身离开,邢誉川忽然抓住他的手。 我拿伞。 戚宁玉才发现邢誉川的肩膀和头发都湿了一半,把伞递过去,邢誉川拿了伞却没有往自己那边多遮一点。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开车,回去。 路上,戚宁玉沉默,邢誉川也一言不发,罚坐似的坐在副驾不时朝他看一眼,直到下车上楼谁都没开过口。 戚宁玉走到门前正要开门时,邢誉川忽然在他身后叫住他。 宁玉。 他回过头去,邢誉川对他说了一声,晚安。 晚安。 戚宁玉回了一句,两人就各自进屋。 就这样他们成了邻居,时间从入秋转到了年底,马上就要过年。 戚宁玉这几个月感觉邢誉川真的变了,不只是态度,还有性格,变得不再强势,不再那么偏执,也不再对他说那些反反复复的话。 他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邢誉川偶尔帮他一起拿快递,偶尔他出差时帮他照顾盆栽,偶尔会给他送兰姨寄来的吃的,偶尔在路上碰到会一起走回去,偶尔周末还会和林绍约一起吃火锅。 大家今年都辛苦,提前祝大家过个好年,我们明年见。 林绍的致词结束,公司也年会也结束,所有人正式放假。 散场时,林绍问戚宁玉,阿玉,你过年有什么打算? 戚宁玉一时回答不出来,今年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他小时候和父母一起过,哪怕在戚家的两年过年也总是热闹平静的,后来的18年他都是和邢誉川一起过的,前年和薛原在一起,去年去了林绍家蹭饭。 可今年林绍有女朋友了,过年要去女朋友家。 林绍见他答不出来开玩笑说:要不是你太帅,我就带你去我女朋友家了。 他没忍住笑,林绍又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爸妈都喜欢你。 林绍家还有兄妹,戚宁玉拒绝道:我已经买好机票去旅行了。 真的?林绍怀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止住了。 实际上戚宁玉之前根本就没考虑过年这件事,对他而言过不过年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也没有买去哪里的机票,打算过年这几天就在屋里休息,哪里也不去。 然而,除夕当天,他刚起床洗完脸,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以为是物管,去开了门却看到邢誉川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大口袋东西。 他以为邢誉川早就回了霍城,惊讶地问:你没回家? 邢誉川不回答,还撇了下嘴角,像是对他这问题很不满,然后自顾绕开他进了门,把东西拿去了厨房。 他关上门跟过去问:邢誉川,你做什么? 做饭,今天除夕。 戚宁玉更惊奇了,谁做?你? 我有这个荣幸吗? 邢誉川露着一脸很自信的微笑,戚宁玉却完全想象不出邢誉川进厨房的样子,怀疑地说:我怕今晚医院休息,没人给你洗胃。 我和兰姨学了好几个月,兰姨都夸我学得不错,你对我有点信心。 戚宁玉没法建立这个信心,却见邢誉川十分熟练地系上围裙,先是把买来的菜分类放好,然后开始准备食材。 恋耽美 ——(67) 宁玉,剥下蒜。 邢誉川自然地拿了两头蒜递过来,他接过蒜,不放心地看着邢誉川,一边剥蒜,一边看邢誉川有模有样地切牛肉。 他蒜剥完了,邢誉川肉也切完了,他把蒜还过去问:要不要我帮忙? 邢誉川思忖了一下说:你削土豆,切西红柿。 放哪儿了? 戚宁玉看到灶台上没有,邢誉川随手打开了冰箱的门,又回去忙别的,嘴上说:在冰箱里。 他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去冰箱里把土豆和西红柿拿出来,开始干活。 最后,这顿年夜饭是戚宁玉和邢誉川一起做出来的,不过他们做得太早,年夜饭在中午就吃了。 两个人围着一大桌子菜,没有年夜饭的气氛,更像是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妻吃家常饭,边吃边相□□价对方的厨艺。 宁玉,虾闷得怎么样? 邢誉川剥了一只虾夹给戚宁玉,满眼期待地问。 戚宁玉尝了尝说:勉强、还行,我鱼蒸得怎么样? 邢誉川立即去尝戚宁玉蒸的鱼,有点腥,他眯起眼说:好吃。 真的?戚宁玉第一次蒸鱼,有些怀疑。 于是邢誉川给他也夹了一块,他尝了尝表情瞬间凝固,朝着邢誉川瞪过去。 邢誉川说:我就喜欢带腥味的鱼。 那你都吃了。 邢誉川咽了咽口水,勉强地说:好。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用其它菜下鱼,硬是吃完了一整条,他有些过意不去地说:下次我不蒸鱼了。 邢誉川眼睑一掀,本能地欣喜,等他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看向了戚宁玉才明白过来他在欣喜什么。 戚宁玉说下次,就是下次戚宁玉还会做给他吃,下次是下一个年夜饭。 他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得有些傻却双克制不住。 戚宁玉嫌弃地说:别笑了,再笑别吃了。 邢誉川连忙低下头去继续吃,等吃完之后,邢誉川又主动地去洗碗,戚宁玉就在餐厅擦桌子,打扫。 收拾完后,戚宁玉看到邢誉川在厨房门口脱下围裙和手套,挂在了厨房门的背后,动作还是和他签合同时一样井井有条,却又大不一样。 邢誉川曾经在他的眼里是他的英雄,是照亮他的光,是永远不懂他的天之骄子,是偏执霸道的疯子。 却从来不是这样看起来普通又平凡的男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邢誉川这样相处。 邢誉川走出来,忽然对他问:宁玉,晚上要不要去放烟花? 市区禁止放烟花。 戚宁玉收回过神,邢誉川看起来早有准备地说:我们去市外。 市外什么地方?你很熟吗? 邢誉川十分谦虚地对他一笑。 戚宁玉跟着邢誉川去了才发现,邢誉川还真的很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踩过点。 邢誉川把车开到了市郊的一座山上,山顶是一个露天的学车场地,周围全被挖得光秃秃的,不怕着火,还能鸟瞰城市的夜景,是个绝佳放烟花的场所。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黑,场地没有废弃,不过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入口有个铁门,但没锁。 里面很大,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只有他们的车灯。 邢誉川把车开进去停在了场地边上,然后打开后备箱,抱出来四箱烟花,放到中间摆成一排,回过头对着车旁的戚宁玉喊。 宁玉,准备好了吗? 放吧。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点火,一下把四箱烟花全点燃,接着跑回来站到他身边。 片刻后,连续的发射声响起。 嘭 绚烂的烟花在黑夜的上空绽开,将整个山顶都映红。 戚宁玉想起小时候,那时过年邢家很热闹,小孩也挺多,但他们都不愿和他玩,每次除夕放烟花他总是被挤在最外面。邢誉川就带他出去,在山上给他一个人放了半晚的烟花。 那时也不过是个小孩的邢誉川对他说:这是只属于我的宁玉宝贝的烟花,哥哥也是沾你的光才看到的。 宁玉。 邢誉川忽然叫了他一声,他转头看去,邢誉川的脸在烟花的光线下被衬得明明暗暗,和当年那个只给他一个人放烟花邢誉川看起来很像,又不像。 他问:怎么了? 邢誉川没回答,急忙地打开车后座的门,把他拽进去了车里,动作太急,他坐到了邢誉川的腿上,半个人跌在邢誉川怀里。 邢誉川僵住了动作,像是石化的木偶,可是手还稳稳扣在他腰上。 这时,车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烟花灰的烬掉落在车门前面。 戚宁玉明白了邢誉川为什么急忙把他往车里拽,他微蹙了下眉头说:邢誉川,往里坐点。 邢誉川的动作又僵了僵,手微微收紧又松开,不舍地从他腰上滑下去,往里挪动位置,他顺势从邢誉川身上下来,坐在了椅子上。 烟花不断在黑夜里绚烂绽放,车里的人就这样开着车门,听着不断砸在车顶上的响声,戚宁玉抬头看烟花,邢誉川看戚宁玉。 等到烟花落幕,山顶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结束了一声盛大又虚幻的梦。 车里安静了许久,戚宁玉终于回过头对邢誉川说:回去吧。 好。 邢誉川的视线终于从戚宁玉脸上移开,下车去绕到驾驶座。 他准备开车时,戚宁玉忽然也下车,换到了副驾。 宁玉! 他欣喜地转头,戚宁玉虽然这段时间坐过他的副驾好多次,但戚宁玉这次仿佛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戚宁玉提醒地说:邢总,开车要看路,别看我。 他连忙转回头开车,回去。 回到小区两人一起上楼,走到门口时,各自去开门,戚宁玉刚拿出钥匙,邢誉川突然停住了动作,回过头来看着他叫了一声。 宁玉。 戚宁玉转头看去,对上了邢誉川的视线,邢誉川扬起嘴角对他一笑。 新年快乐! 他才想起来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轻声回道:嗯。 然后,他又回去继续开门,邢誉川在后面忽然又叫了一声。 宁玉。 干什么? 戚宁玉转过身去看着邢誉川,邢誉川又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 他无语地笑了一声,你再重复下去就直接是明年了。 那晚安,你早点休息。 戚宁玉干脆地不理邢誉川,打开门进去,如常地去洗澡,上床睡觉。等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才想起来他终于还是没有一个人过年,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时间又一次冬去春来,到了一年的初夏。 这一年公司发展得很不错,戚宁玉也忙起来,常常早出晚归。不过他每天要么早上出门时,要么晚上回来时,总能在某个地方遇上邢誉川,有时是楼道,有时是小区,有时是电梯。邢誉川不会再过多地问他在坐什么,只是关心他最近是不是很忙,不要忘记吃饭。 今天不用加班了,大家下班早点回去休息。 戚宁玉处理完今天最后的工作,宣布下班。 最近公司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展会,这件事由戚宁玉在负责,半个月他们全组的人都在加班,包括合作的活动公司。 今天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个段落,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戚总,等下一起吃饭? 戚宁玉看向问他话的人,是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名叫苏铭。苏铭热情开朗工作又十分有效率,这段时间和他已经很熟了,相处得也还不错。 他以为苏铭是还有什么工作的事要和他商量,想也没想就同意道:好。 然而,等他去了苏铭约的餐厅才意识到不对,餐厅里到处都是粉红的气氛,看到门口的宣传广告我才知道今天是520。 可他已经走到了这里,不好再半路返回去,只好进去,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苏铭已经在位置上等他,见了他就挥手打招呼。 戚总,这里。 戚宁玉坐到苏铭对面的位置,如常和苏铭只讨论工作,苏铭也没有说什么过界的话,他们就格格不入地在氛围暧昧的餐厅里谈工作,吃完饭他就和苏铭告别。 苏经理,今天谢谢,我先走了。 戚总不介意我送你吧? 戚宁玉担心晚高峰堵车,所以是坐地铁过来的,苏铭这么说,他下意识想拒绝,可他饭都已经吃了,总要给苏铭说话的机会。 于是,同意地点头。 苏铭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路上苏铭没说什么,直接他开了车门下车,苏铭也跟着下车来。 戚总。 苏铭挡到了戚宁玉面前,宁玉,希望你允许我这么叫你。我知道我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戚宁玉对着苏铭认真地回答:抱歉,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苏铭瞬间失落,他没打算再多说,直接告别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戚宁玉绕过苏铭往小区大门走去,却在门口碰到了站在门边的邢誉川。 邢誉川的视线从他越过去,看向了苏铭。 苏铭这时忽然坚定地大喊起来,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 戚宁玉没在意苏铭的话,他望着邢誉川,想到了以前邢誉川偏执的样子,以为邢誉川又会像以前对雷森,对薛原那样。 邢誉川却只是看了苏铭一眼,就转回视线对他说:兰姨寄了一些吃的,上楼我拿给你。 戚宁玉意外地看着邢誉川,感觉仿佛不认识了一般。邢誉川说完就走在前面,去开了进小区的门,在里面等他。 他跟上去,和邢誉川一起走回去。 上楼到了门口,戚宁玉在过道里等邢誉川进屋拿东西给他,邢誉川对苏铭一字未提。 过了一会儿,邢誉川抱着一个箱子出来,递到他手里什么也没说。 替我谢谢兰姨。 戚宁玉抱起箱子转身去开门,正要进去时邢誉川忽然叫住他,宁玉。 他回过头看着邢誉川,怎么了? 邢誉川欲言又止,最终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忍不住说:你没话说我就进去了。 等等! 邢誉川叫住他,犹豫地问:我可以说吗? 戚宁玉反问:我有不许你说吗? 结果,邢誉川还是半天什么也没说。戚宁玉懒得理他,打开门进去了。 戚宁玉进屋后把箱子放到餐桌上,准备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冰箱。 他刚把箱子打开就看到最上面放着一朵白花。 白花很眼熟,他立即就想起了邢誉川当宝贝的那盆仙人球。 花是刚摘的,花茎的断痕都是新鲜的。 戚宁玉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花拿出去,开门果然见邢誉川还站在他门外。 他问:你的仙人球又开花了? 邢誉川双眼一亮,重重点了下头,开了。 好不容易开一朵,你非要摘了? 邢誉川连忙解释,今年开了两朵。 戚宁玉微微一怔,盯着邢誉川片刻,最后说了声,恭喜。 说完他就又把门关上了。 邢誉川愣在门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戚宁玉说的恭喜。 是恭喜他的花开了吗?是还记得那时他们说的话吗? 他想敲开戚宁玉的门问清楚,可是犹豫了半天也没敢,他又回去,在卧室的阳台上盯着那盆仙人球。 剩下的那朵白花仙人球头上微微摇曳,他又自觉拿出手机,却对着戚宁玉的号码半天,始终一动不动。 直到一个月后,全市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到处都不是涨水就山体滑坡。 戚宁玉去林绍老家参加婚礼,回来的路上下了大雨,发生了山体滑坡。 邢誉川看到消息时正在开会,一屋子高管盯着他,见他慌忙拿起手机拨电话,但是连拨好几次都没人接,他立即站起来。 会到这里。 邢誉川说完人走已经跑出了会议室,他冲下楼去开车,冒着大雨开去出事的路段。 一路上的车都在往回开,只有他反向行驶,他边走边给戚宁玉打电话,可是戚宁玉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当他发现路况越来越不好时,路上已经看不到别的车了,由于雨太大,他没看清前面的路况,车开到一座桥上突然山上的泥石树木一起滑下来。 他急忙踩刹车,可车没法立即停下,他还是被泥石冲下了桥。 车被泥石掩盖了一半,还在往下滑,他拼命地推开了车门,从车里爬出来。 宁玉! 戚宁玉并没有遇上山体滑坡,只是被堵在了路上,大约是附近的信号塔出事了,所有手机全都没有信号,又是在荒山野岭,他也联系不上外面。 没多久就有救援队赶来,他们被疏散到附近的县城。 手机重新有了信号,戚宁玉才看到邢誉川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 他回过去,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邢誉川。 你是这个手机的家属吗?手机主人的姓名是什么? 戚宁玉怔了一下,回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车被泥石流冲翻了,受了伤,还非要从穿过山体滑坡的区域,说要去找人。被强制带去了医院。 戚宁玉听完没有意外,反而觉得这样才正常,邢誉川始终还是那个邢誉川,哪怕确实很多地方都改了。 他问清楚了地址就赶过去。 到了医院,戚宁玉先找到医生问了邢誉川的情况。 他伤的不严重,可能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留观24小时。另外他的旧伤,右腿骨头上的钉子有点错位,需要休养,回去要注意。而且他肺部有切除,平时要多注意一些,不能过度消耗,家属多劝劝他。 恋耽美 ——(68) 他的腿打过钉子?切除过肺? 戚宁玉问出来就确信了,那时邢誉川伤成那样不可能没有留下损伤,只是他不知道邢誉川那时明明一直昏迷,是怎么让医生瞒着他的。 眼前的医生惊讶地问:你不是他弟?你不知道? 我知道,谢谢医生。 戚宁玉回答完就回去了邢誉川的病床旁,由于受灾伤患较多,病房不够,邢誉川也只能在急诊室里。 他坐在病房旁边,盯着邢誉川一动不动,一直到邢誉川醒过来。 宁玉。 邢誉川睁开眼就看到了戚宁玉,连忙扑过来抱住他。 你没事!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戚宁玉任邢誉川抱着,等到邢誉川抱够了松开他才说:那你呢? 邢誉川顿时没了声,像是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回答。 戚宁玉又问: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听到戚宁玉这么问,邢誉川立即明白戚宁玉什么都知道了。 戚宁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解释道:我不是要瞒你,我是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伤同情我。宁玉,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同情。我更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伤勉强自己面对我。 你什么时候跟医生说的? 我不知道,二叔说是我昏迷时求医生的。 戚宁玉惊了惊眼,又问:还有吗? 没有了。 半晌后,戚宁玉站起来转身要走,他连忙说:宁玉,你要去哪儿? 办住院手续,医生说要留观。 戚宁玉走出了病房,去给邢誉川办了住院手续,又给邢誉川的助理打了电话,再才回去找邢誉川。 晚上,邢誉川住在医院,病房里没有陪护的床,戚宁玉就去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林绍看到了新闻,打电话来问他,听说他在医院急了。 他说:不是我,我没事,是邢总跑来找我,出事了。 林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玉,你们、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年我都能看出来,你要是也没放下他,你们就别拖着了,和好吧。 没别的事我挂了。 戚宁玉直接挂了林绍的电脑,睡觉。 第二天,医生检查完后就说邢誉川可以出院了,戚宁玉去办完了出院手续,出病房时,他去扶邢誉川。 邢誉川避开他的手,站得笔直的说:我可以走。 医生说你的腿要多注意。 戚宁玉强硬地扶住邢誉川,带他下楼,上车,然后开车回去。 路上,邢誉川偷偷地看了戚宁玉无数次,每次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回到小区,上楼到了门口,戚宁玉这回站到了他的门前。 开门。 邢誉川愣了愣,才连忙去摸钥匙,等他把门打开,转头看向戚宁玉说:宁玉,我可以自己进去。 戚宁玉探头往门里看了一眼,有什么我不能进去看的? 邢誉川蓦然惊喜,虽然他和戚宁玉已经做了很久的邻居,但戚宁玉从来没进去过这道门。 戚宁玉没等邢誉川同意自己进去了,他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电视墙的位置没有电视,整面墙都是他的照片。 他不算太震惊地看向跟进来的邢誉川。 邢誉川刚想要解释他又把视线转开,在客厅各处都看了一遍,发现邢誉川把之前公寓里他的东西又全搬到了这里。若是只看房子,就仿佛是他们一起住在这里。 邢誉川局促地站到他面前,他抬眼看过去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不想每天进门就看到满墙自己的照片。 我马上都收起 邢誉川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他不确定地对戚宁玉问:宁玉,你是说你每天都会、进来? 我房东说要把房子卖了。 戚宁玉淡然地一句话,邢誉川仿佛同时领会到了人生的四大喜事般。 他反反复复回想了好几遍戚宁玉说的话,还是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愿意,搬来和我、一起住吗?宁玉。 戚宁玉没回答,往里面的房间进去。 房子一共有三间卧室,邢誉川用了一间,另外两间都空着,不过邢誉川的卧室里也同样满是戚宁玉的照片。 邢誉川就像等待领导临检,紧张地立在门外面,深怕戚宁玉对哪里不满意。 等戚宁玉看完了所有房间出来,他才终于问出口。 宁玉,你不生气吗? 戚宁玉回答:有一点。 只是一点。邢誉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道:你是可以原谅我了吗?宁玉。 戚宁玉站到他面前,不是,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 没有如果! 邢誉川打断了戚宁玉的话。 宁玉,我的余生分分秒秒所有一切全都只属于你一个人,我不会再看任何人一眼,不会有任何如果,我保证。 戚宁玉看着他,他迎上戚宁玉的目光,上前一步试探地抓了抓戚宁玉的手,宣誓一般地开口。 戚宁玉,我用我两世的 邢誉川。戚宁玉打断了邢誉川的话,我再信你一次。 戚宁玉反握住了邢誉川扣上来的手,对着他微笑,一如他们第一次见,他握住了邢誉川朝他伸来的手。 也许爱情并不是要证明什么,而是一次为了彼此的改变,有的人一开始就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而有的人需要用漫长的时间和伤痛才能学会如何与人相爱。 他们都是后者。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成都》《rightherewaiting》,因为一些事,结局拖了很久,很抱歉。 下本追妻火葬场《全世界都以为我深爱渣攻》求个预收啊~ 不想看虐文,看看甜文预收呀~《恶毒男配真的不想上位!》 文案:薛棠,最年轻的三金影帝,穿成了一本龙傲天复仇文里、虐男主最惨、也死得最惨的,男主前妻。 他穿来时,男主已经被原主虐到一半,男主恨他入骨,即使收手男主也不会放过他,注定了惨死结局。 薛棠深思熟虑之下,决定弄个小号去征服男主,争取活命机会。 开始 前一秒:看什么看!把你的狗眼低下去,不然给你挖了。 后一秒:哥哥,你怎么流血了?心疼死我了~ 贺寅洲不屑: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后来 贺寅洲:你的嘴就只会说说心疼? 薛棠牙一咬,亲了上去。 贺寅洲喉结滚动:薛棠,你就是想死! 贺寅洲因报恩入赘薛家,却从未被薛家当人看,尤其他的妻子,对他百般羞辱,他只等3年之约一到,将他所受的苦一一还回去。 不想他的恶毒男妻突然精分了,一边羞辱他,一边想要他的命。 后来,他认了,哪怕薛棠真要他的命,他也要把薛棠圈进领地狠狠弄哭。 可等他翻身复仇,唯独放过了羞辱他最狠的薛棠,薛棠却跑了。 他劳师动众把人捉回来。 贺寅洲:命都给你了,你还想跑?做梦! 薛棠:龙傲天被我演得成了虐恋霸总怎么办?正在[船]上等,急!! 我恨你不共戴天,我也爱你嗜你如命。 自以为靠演技苟命的演帝受明知是假却自甘沦陷的年下霸总攻 第60章 番外一 #060 今天是泓亿集团新能源车二代产品上市的庆功宴,当初邢誉川和集团分割时为了戚宁玉保留的项目,再次让集团一跃腾飞。 邢誉川把集团分公司搬过来时,主要就是把新能源车的项目搬过来,第一代车在一年前上市,取名叫逐玉,名字是雷森起的,但是庆功宴戚宁玉并没有来。 不过,今天戚宁玉来了,见证了逐玉2.0的成功,不过让戚宁玉真正高兴的,是在庆功宴上见到了雷森。 雷森在一代上市后就回国了,今天会回来说是集团的邀请,其实只是为了见戚宁玉。 宁玉。好久不见。 戚宁玉看到雷森,上前抓了一下雷森的手臂,用力地抱上去。 时隔了好几年,再次见到雷森,他仿佛见到了久别的兄长。 你看起来挺好。 雷森轻拍了拍戚宁玉的背,戚宁玉松开了他,笑道:你也看起来挺好的。 雷森点头,当然,因为你让我重新找回了热情,现在工作室很不错,能继续做车,我很开心。 我很荣幸! 戚宁玉说着拿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了雷森,然后碰上去。 雷森盯着他打量了片刻,然后说:宁玉,你终于变成了该有的样子。 戚宁玉喝了一口酒,反问:我该是什么样子? 让人追逐的,明月一样的存在。 戚宁玉笑了,曾经有人说我是星星,或许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雷森望着戚宁玉,觉得戚宁玉真的变了,从内到外,都不再是那个看轻自己的戚宁玉,变得自信又坚韧,变得更加的明亮耀眼。 他端起酒杯说:敬你。 邢誉川终于忍不住找来时,戚宁玉和雷森都喝得有些醉了,他扶着戚宁玉看了雷森一眼,雷森对上他的眼神什么也没说。 他低下头去叫戚宁玉,宁玉,我们回家了。 嗯。戚宁玉对着雷森挥手,雷森,谢谢你来看我! 邢誉川心酸了一下,半抱着戚宁玉带他离开,下楼去哄着戚宁玉上了车,给他系好安全带再去开车。 回去的路上戚宁玉心情不错,不时还要哼两句歌,他心里又酸又甜。 酸戚宁玉见到雷森这么高兴,甜戚宁玉这高兴的模样简直是可爱极了。 下车后,他又半抱着戚宁玉上楼。 他们还是住在之前的小区里,不过上次从医生回来,戚宁玉就搬到了邢誉川那边。 邢誉川十分自觉地给他单独整理了一间房,他什么也没说,这几个月他们就各自分着房睡,平日里就像两个中学生谈恋爱,一起做饭吃饭,一起上班出门,一起晚上出门散步。 除此之外最多就牵牵手,接个吻,纯洁得他觉得邢誉川可能不行了。 戚宁玉没特别在意这件事,这样单纯的恋爱大约是他和邢誉川曾经缺失的,现在补回来倒也还不错。 不过他今天喝得有点多,邢誉川带他进屋,把他放到床上,给他脱鞋,脱完蹭上来脱他衣服时,他勾住了邢誉川的脖子,然后抬起下巴吻上去。 邢誉川回应着他,可当他把邢誉川拽下来摁到床上,翻身爬上去时,邢誉川忽然双手抵住了他。 宁玉,先去洗澡。 戚宁玉眯起眼睛对着他问:邢誉川,你是不是不行了? 邢誉川的动作明显僵住,然后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把他推开起身。 我去放水,洗了澡再睡。 戚宁玉就看着邢誉川去了浴室,他醉得不厉害,但脑子有些懵,在床上愣了片刻,没愣明白,于是下床去跟进了浴室。 邢誉川的水才放了一半,他走进去就直接栽进了浴缸里。 宁玉,小心。 邢誉川连忙去捞他,他趁机抓人邢誉川,把人一起拉时了浴缸里,两人一起浑身湿透地塞在浴缸里,头发往下滴着水。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一笑,然后又凑过去压着邢誉川吻上去。他主动地描摹着邢誉川的唇,邢誉川想要拒绝,又不自觉地回应。 可是在他有下一步动作时,邢誉川还是抓住了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宁玉,这样会着凉,先洗澡。 邢誉川说完就翻出了浴缸,脱去湿透的上衣,要来帮他洗澡。 戚宁玉一脚踢开邢誉川的手,不满地说:不要你洗,出去。 宁玉。 邢誉川半跪在浴缸边没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愈加不满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话你就说! 邢誉川犹豫了半天,才终于小心地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戚宁玉微微挑了下眉,酒也醒了一点,认真地问:你是真的不行了吗?是因为之前受的伤? 不是。 邢誉川先是否认,接着不愿提起又不得不提地回答:是那一次在医院看到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对别人所以 所以你就直接不用? 邢誉川点了点头,戚宁玉不禁怔住,他觉得好气又好笑,最后无语地用水泼在邢誉川身上,我还是重新换个对象好了! 不要!我可以治好的,宁玉。医生说我身体没有问题。 戚宁玉从浴缸里探出身,凑过去贴近邢誉川。 怎么治啊?邢总。 邢誉川配合他的动作,尽量地回应他,可是他努力了半天邢誉川还是毫无反应。 戚宁玉最终没了兴致,邢誉川抱歉又慌张地看着他,他直接把邢誉川推出了浴室,洗完澡出去邢誉川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没多想,上床睡觉。 第二天,戚宁玉醒来在床上愣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于是开了门出去,见到邢誉川正在阳台上给盆栽浇水。 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了邢誉川,手从邢誉川的腰间穿过去,划过邢誉川的胸口,邢誉川在他手中转过身来低眼看着他。 宁玉。 邢誉川叫了他一声便主动低头来吻他,温柔得有些过分,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暧昧,结束之后便放开了他问:早上想吃什么? 戚宁玉确认了昨天的结果,看着邢誉川说:去看医生吧。 恋耽美 ——(69) 邢誉川顺从地点头,其实在戚宁玉搬过来后他就已经去医院检查过。 这两年他确实都没用过,他以为是因为没有戚宁玉,所以才没反应。可是这几个月面对着戚宁玉,他仍然毫无反应,让他每一天都在恐慌中度过。 他怕被戚宁玉发现,怕戚宁玉发现后不要他。他也偷偷尝试过治疗,但是并没有用,戚宁玉的主动也引不起变化。 去医院检查完后,医生说:这是心理原因影起的,可以多尝试刺激生理反应,消除心理障碍的症结。 邢誉川不安地和戚宁玉出了医院,回去的路上,戚宁玉问他,你确定,原因就是那次你看见了我 不是,是因为我答应你再也不做了。那时我以为我们再也不可能和好了。 邢誉川说完,看到戚宁玉盯着他要笑不笑,他不禁地心慌。 如果他一直不行,戚宁玉会不要他的吧?顿时,他仿佛世界要末日了。 然而,戚宁玉回去之后,他们每天都和之前一样,纯洁得如中学生恋爱,戚宁玉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可是戚宁玉这样,他更加不安了。 直到周五他下班回家,发现戚宁玉先回来了,进屋却没在屋里见到戚宁玉。 宁玉? 他奇怪地找去了戚宁玉的房间,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戚宁玉浴室里出来,只穿了一件衬衣,还半开着衣襟,脖子往下滚着水珠,他不由得喉结一滚,双眼直盯着戚宁玉。 戚宁玉走到他面前,勾着他的脖子说:邢誉川,我许你做了。你要是不行,我就不要你了。 宁玉 戚宁玉主动地吻上去,两人很快倒下去,落在床上。 然而,结果还是 对不起,宁玉,我 算了!睡觉。 戚宁玉打断他的话掀了被子睡进去。 邢誉川还躺在旁边,他们饭也没吃,事也没做,又刚惹了戚宁玉生气,他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于是只好搂着戚宁玉睡觉。 他们真就这样睡了,只是睡到半夜,邢誉川都没睡着,怀里的戚宁玉忽然翻了个身,转过来面对着他,往他怀里蹭了蹭,贴着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喃出了声。 哥哥,我要 后面的话邢誉川没有听清,戚宁玉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面,顿时了感觉浑身有无数的蚂蚁在爬,整个人着魔一般涌出说不出的冲动,迅速窜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哥哥。 宁玉! 邢誉川忍不住翻过身,低头吻下去,一直没有办法的那里对戚宁玉喊的一声哥哥回应了。 邢誉川!你干 戚宁玉醒过来,但只刚开了口就被邢誉川堵住了嘴。 第二天中午,戚宁玉才睁开眼,感觉身体每个地方都在酸软,邢誉川还躺在他旁边紧紧抱着他。他不爽地把邢誉川踢开,生气地说:滚开,不许睡我床上。 邢誉川立即贴回来,又抱着他,对不起,好不容易恢复了,我一时没克制好,下次我不会了。 接着,戚宁玉就见邢誉川起身下床,然后出了他的房间,还小心替他把门关上。 他没想到邢誉川这时候还能这么听话,不禁又喊:邢誉川你回来! 隔了片刻,房门又打开,邢誉川重新回到床前,蹲下来看着他问:怎么了?宁玉。 我腰疼。 戚宁玉翻身趴在床上,声音闷在枕头里,露出一只眼来看着邢誉川。 邢誉川瞬间感觉自己身体里曾经的野兽又活了,戚宁玉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血都沸腾起来。 他克制地跪在床边去给戚宁玉揉腰,揉着揉着戚宁玉忽然翻身,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半眯着眼看着他。 哥哥,你用力一点。 邢誉川蓦然一愣,鼻血流了出来。 戚宁玉动作一僵,然后笑起来,邢誉川果然不行! 邢誉川连忙捂着鼻子跑去卫生间,隔了好一会儿戚宁玉听到里面传出邢誉川的回答。 我行,我哪里都行! 第61章 番外二 #061 今天是戚宁玉30岁的生日,几个月前他们又搬回了霍城,因为公司上市成功,他辞去了公司的职务,回霍城重新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 不过,他们没再住之前那栋房子,一是兰姨年龄大了,他们不想换一个不熟悉的人在家里,二是戚宁玉不喜欢那栋房子。所以换到了市中心的一套平层公寓,平日就两人换着做饭,其他家务钟点工上门,和之前在那边时差不多。 宁玉,晚上我 邢誉川一早起床就搂着戚宁玉神秘地开口,但话说了一半被戚宁玉打断。 我晚上有事。 邢誉川顿时僵住,委屈又不敢直言地说:整晚都没空吗? 戚宁玉直言地说:薛原今天开演唱会,我要去看。 薛原? 邢誉川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这两年他好不容易忘记了薛原的存在,没有想到还会听到薛原的名字,还是戚宁玉说出来的,而且戚宁玉还要去看演唱会? 他来回动了好几次唇,欲言又止好半天最后只说: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下午和他吃饭,演唱会结束可能要凌晨了,到时给你打电话。 邢誉川委屈得不行,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点头回答:好,我等你。 然而,邢誉川这一天都心神不宁,无论干什么都想到了薛原,薛原就仿佛他的心理阴影,哪怕他相信戚宁玉,却不相信薛原,哪怕确实什么也不会有,但想到戚宁玉曾经和薛原在一起,他也仿佛血管里全长了倒刺一样。 开会时,本来讨论着季度规划,他却忽然说:这个季度,可以将薛原提上日程,降低他的存在感,让他 邢总?你在说什么? 邢誉川被助理打断,才反应过来刚才在说什么,干脆暂缓了会议。 结束后,他回去办公室给秘书打电话,让秘书给他找一位声乐老师,他要学唱歌。 秘书听了邢大老板的要求傻在了当场,她回想了好几遍才确定邢誉川刚说的不是幻听。她感觉她老板可能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可能总裁干烦了,想出道去当歌手。 但她不敢问,只能回答,好。什么时候约过来? 今天。 戚宁玉现在没那么规律的朝九晚五,他下午就出门去找薛原。 薛原还是没有变,约他吃饭的地方是钟意然开的酒吧,只提供炒饭。 他没想到这家酒吧这么几年还在,他进去时薛原坐在他们第一次坐的位置,最角落的卡座。 薛原已经在位置上,桌上没有酒,却有两份炒饭,见了他一点没生疏,像是他们昨天才分别一般。 阿玉,我还以为你要加班到很晚。 戚宁玉坐下去,随口回答:现在我加班了。 是吗?以前你总加。 你以前也总不按时吃饭。 薛原看了眼桌上的炒饭,笑了一声说:胃不好了,早知道我该听你的。 戚宁玉也笑了一声,现在按时吃饭,还不晚。 他想起很久前那次,也是同一个位置,薛原点了一桌的酒,顿时感觉到时间过得太快。 他看着薛原问:你过得好吗?实现你的理想了吗? 薛原忽然自嘲地一笑,阿玉,你是在笑我吗? 我是真心的在问你。 薛原回答:我哪有什么理想,如果能够重新回去来过,我觉得我可能就不会走。 戚宁玉听懂了薛原的意思,他没有回答,薛原忽然问他,阿玉,你以前说的话还算吗? 戚宁玉点头,算。 那你现在单身吗? 戚宁玉正视着薛原回答:你回来得晚了。 薛原笑出了声,其实他问出口时就猜到了答案。 邢誉川不可能让戚宁玉一直等着他,他也知道戚宁玉心里没有放下过邢誉川。 不过,他觉得戚宁玉现在也变了,以前的戚宁玉总是在强迫自己洒脱,而现在的戚宁玉是真的有种洒脱的气质,这样的气质让他变得成熟了,也变得更迷人了。 他不禁心里发酸,叫了钟意然送来一瓶酒,倒了两递过去,为我们久别重逢喝一杯。 谁想和你们重逢!几年前欠我的酒钱都没结清! 钟意然不满地对薛原抱怨,戚宁玉端起杯子和薛原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晚上的演唱会其实只是小型的歌迷演唱会,戚宁玉的位置在最前面,钟意然在他旁边,仿佛回到了他和薛原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现在戚宁玉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现场热闹的气氛,甚至有时还会跟着唱起来,全程和一群年轻小姑娘一起兴奋到了最后。 最后一首歌,是戚宁玉当初听薛原唱的第一首歌。 夜晚的路灯像抓狂的鬼魅 孤独的影子让你妥协 这条永远走不完的长街 生活的脚步不能停歇 可是你又不用拯救世界 你又不是来人间渡劫 你又不必不可缺 不要在意,不要回忆,放纵肆意 你的人生是为了自己 他们,爱恨随意 同样的歌词,戚宁玉却感受到了不同的意境。 人生中没有那么多极端的选择,除了爱不是只有不爱,除了不舍不是只有放弃。人生不是为了从两个极端中做出一个选择,而是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 接受过去不等于原谅,重新开始也不等于回头,最重要的不是拿起或放下,而是接受所有自己的一切,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演唱会结束已经凌晨,戚宁玉离开时薛原送他出来,在没有人的后门,薛原忽然拉住他抱上来。 阿玉,再见。 邢誉川找来时正好见到戚宁玉被薛原抱着,他脚立即僵直原地,双眼直盯着两人,眼中满是要将薛原掀开撕碎的戾气,但他一丝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害怕戚宁玉发现,他其实还是那个占有欲疯狂的邢誉川。 等到戚宁玉把薛原推开,回过头来发现他。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走过去说:宁玉,回家了。 戚宁玉任邢誉川拉起他的手,对薛原说:薛原,下次再约。 下次!竟然还有下次! 邢誉川眉头狠狠拧起来,直到和戚宁玉上了车,戚宁玉看着他,他才放松了一点。 我们只是朋友一样抱了一下。 戚宁玉见邢誉川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我在吃醋的表情,主动地解释。 邢誉川应了他一声,开车回去,上楼进屋,脸色都一直没有变好。 戚宁玉也懒得哄他了,他干脆地不理邢誉川,先进屋去。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客厅里多了一架钢琴,然后看到阳台挂满了星星灯,连天花板都铺满了,像是一片星空一般。 邢誉川跟着进来,径直走过去,背着阳台上的星星灯在钢琴前坐下,打开钢琴弹起来,还唱起了歌。 Ohcan'tyouseeitbaby You'vegotmegoin'crazy Whereveryougo Whateveryoudo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戚宁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从来没有听过邢誉川唱歌,虽然唱得比不上薛原,但也不难听,配上弹琴的动作气氛倒是十分唯美。 邢誉川唱着转过头来看他,对着他笑,那一眼他的心不受控制的重重跳动了两下。 他就这样对着邢誉川的视线,一眼不眨地听着邢誉川缓缓唱完了整首歌。 接着,邢誉川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亲吻在他耳边。 宁玉,生日快乐。 戚宁玉猛然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抱歉地回抱住邢誉川,我忘了。 我知道,我记得就可以了。 戚宁玉问: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不知道你还会唱歌。 今天刚刚去学了一下。 戚宁玉惊了惊,蓦地推开了邢誉川,故意地说:薛原除了唱歌还会跳舞,你是不是也得去学一下? 邢誉川得意地一笑,跳舞我会。 他说着就扣着戚宁玉的腰,抬起戚宁玉的手,带他跳起了华尔兹。 戚宁玉有些失望,他本来挺想看邢誉川跳现代舞会是什么样,不过他们跳到阳台时,星星光映到他们脸上,他看着邢誉川的脸在暖光下的轮廓,一时什么都忘了,不由地抬起头吻上去。 他们从阳台到客厅然后到了卧室,邢誉川抓着戚宁玉的脚抬起来,吻在他脚腕纹的星星上面。 戚宁玉没把纹身洗掉,他妒忌得发狂,但是不敢说。此时,他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星星,忽然发现星星中间多了三条短短的竖线,不注意就容易忽略。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三条竖线是个川字。 宁玉。他趴下去吻了吻戚宁玉,星星上面的,是我的名字吗? 我纹了一年了,你现在才发现? 邢誉川猛然怔住,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接着再次深吻下去。 这一瞬间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庆幸,庆幸经历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此时此刻他还能抱着戚宁玉,庆幸此时此刻,他们还能拥抱在一起,不再分离。 宁玉,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就这样爱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rightherewaiting》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下本见。 追妻火葬场预收《全世界都以为我深爱渣攻》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