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太遠(短篇集)》 最難耐的傷害。(一) “啊……不……”伴随着娇弱的呻吟,超大的圆形大床上交叠的两人的身影正有节奏地起伏着。 女人的双手被男人反剪在她身后,而他则埋首于她那因他的孟浪抽插而晃动着的双乳间,以近似粗暴的方式轮流啃咬着双乳上的红果。 “啊啊……景……别、啊……”女人除了软声求饶再无他法,男人每次的深插都让坐于他身上的她紧张地抬起臀部,再随着他稍微的撤出而再次坐下来,男人便会看准这个机会又一次深深地挺入,快速地碾过那些企图阻止他的皱褶直抵她的花心深处。 “啊哈……好胀……景……景……”高潮之际,女人声声唤着男人的名字,柔媚的嗓音落在男人的耳里反而是一种激励。乾脆而轻易地将她抱起,抬起她的双腿,在不分开彼此的情况下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跪撑在床边。 “抓好了小箹……”男人低沉的叮嚀。在女人来不及反应时便开始狂猛地摆动起他结实的臀部,他双手托着女人的双臀,以保证每次的捣入都能触及她的敏感点。 “啊啊……”从肿痛的下体和因撞击而疼痛的臀部慢慢燃起的蚀骨酸慰,还有那不绝于耳边的羞人交合声……女人缓缓地闭上双眼,这就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疼,但爱。 “小箹,我们一起……”男人搂紧她的腰,在她的颤抖和尖叫中释放出所有的慾液。单景细密的吻着余箹的脖子,亲密得就像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 她却躲开他的吻,拉开他缠在她腰上的大掌。即使身体的力气所剩无几,她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捡起丢在地上的内衣裤,一件件穿上。 单景蹙起眉头,也起身朝她走去。正当余箹要扣上内衣的釦子,他却大手一伸直接罩住她的一隻雪乳,情慾意味仍浓地开口:“今晚留下来?” 她转身,笑得风情万种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单先生,你别忘了,你可是别人的未.婚.夫哦。”她加重「未婚夫」叁个字,意在提醒他。 单景一把将她抱紧,“把我从订婚宴上拐跑,你不应该负责任吗?” “呵呵……”余箹自嘲地摇摇头,“把你拐跑的,可不是我。”她挣脱,乾脆地退出他的怀抱。 她的话让单景陷入沉思,看着她离开的窈窕身影,他总觉得……她似乎不一样了。 余箹回到家门口已是深夜十二点半了,她真的没想到,单景会那么疯狂……在那叁个小时的欢爱里,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姿势,在房间的每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她还是会觉得害羞,脚下也跟着一软。没等她摔下,一双有力的铁臂及时箍着她的腰,让她只能倒在身后男人的怀里。 熟悉的怀抱和气味让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只是,此情此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程肃将她抱起,拿过她手上的钥匙开了门。 一进门他就熟门熟路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他长舒一口气:“我回去了。” “……学……学长……”再叁挣扎,余箹还是叫住了他。 “余箹,最好你能当我是一辈子的学长。”程肃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她看不见的伤,他不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甚至以为她今晚都不会回来。 可他还是在她家门口守了一个晚上。 “一辈子太长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永远的,“学长,可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是我的学长……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 程肃微微扬唇,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你知道我做不到。至于你好或不好,不是由你来评断的。早点睡,我走了。”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最難耐的傷害。(二) 这一夜,单景在露台抽了一整晚的烟;程肃绕着沿海栈道跑了一整晚的步;而余箹则看了无数部悲剧电影,直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 隔天一早,余箹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条棉质的贴身家居连衣裙,长度仅仅足够遮住她的臀部,裙下的一双修长美腿一览无遗。 她将及肩的长发全部挽起,光着脚丫从厨房拿出她精心製作的早餐——奶酱多士、微微煎过的培根、半个牛油果、素菜沙拉以及一杯鲜榨的西柚汁。 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余箹有些失神,教会她吃早餐的人是程肃。从读书开始她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跟单景一起时他总是惯着她,她说不吃他也就不勉强她,至多是吃午餐时会为她多点两个菜。 后来出来工作,刚和单景分手的她哪里懂得照顾自己,常常忙得连午餐都吃不上,最后闹出个胃出血她才知道害怕。 知道了这事的程肃直接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印象里那是这个温润宽容的学长第一次对她发了这么大的火。 自那之后,程肃就每天不厌烦地为她准备叁餐,即便是两年后的现在,他也常常记掛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程肃……程肃……程肃…… “不能想!”余箹狠狠地命令自己,摇头的一瞬,她看见自己大腿根处的吻痕……是的,她已经决定要回到单景身边了,这是她这两年来唯一的执念。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余箹拿出从昨晚便被她丢在包里的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充上电点开屏幕才发现有23个未接来电,难怪她的手机会没电了。 其中有20通都是单景打来的,还有3通是她的好闺蜜曹菁菁打来的。没有程肃的……她点开社交软件,发现也没有来自他的留言。 失落的扁着嘴,回了个电话给曹菁菁:“小妖精,翘班陪我。” 她们约在一家以吃Brunch为主的餐厅,曹菁菁赶到时,余箹已经吃完一份Brunch。 “你怎么回事啊?这个点还没吃早餐?”曹菁菁当然知道余箹的习惯,看来她昨晚的抢准新郎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做好了但是吃不下。”余箹喊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沙拉和蛋糕。 “昨晚怎么样?见到单景了?”曹菁菁单刀直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嗯。”不仅见到了,还滚了叁小时的床单。 “嗯?就这样啊?那你见到陈蓉了吗?”以陈蓉的个性,怎么可能让余箹顺利见到单景? “没有,我到会场的时候仪式已经完了。”如果不是陈蓉寄请帖给她,或许她到现在都还没勇气去找单景。 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赴宴的,只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直面面对单景和陈蓉以夫妻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 她刻意姍姍来迟,没想到却正好遇上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准新郎,两人四目相接的那刻便已瞬间旧情復燃。 然后单景便丢下准新娘直接带她到楼上的酒店缠绵数小时。 “我说……你们做了?”曹菁菁压低声音,她知道这个死心眼的女人爱单景爱得要死,只是,再次飞蛾扑火的结果…… 余箹眼神空洞地点点头,这么快走到这一步是在她预想之外的,接下来该怎么样她完全没有想法。 是回到过去?还是跟他重新开始? 抑或,都不是?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最難耐的傷害。(三) 和曹菁菁吃过晚饭分别之后,余箹在回家的路上第叁次接到程肃的电话,前两次她都没接,想接却又不敢接…… 她深呼吸一鼓作气按了接听键,语气轻松调皮地说:“学长,你该不会这个时候来说要请我吃饭吧?” 那边的程肃闻言低声笑了,余箹只觉得心头一热,脑海里立刻跳出他低头微笑的样子,她从没见过一个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男人能有那样乾净的笑容。 “想见见牛奶吗?它……想你了。”程肃摸了摸乖乖倚在在怀里的纯白色小猫咪,是的,想你了。 他的一句想你,温柔得不像话,这下余箹觉得耳根也开始发烫了。明明知道他指的是牛奶想她了,可在她听来,却像是情话,“好,我……过去。”她知道自己被他的话蛊惑了,她无法抵抗这样的温柔。 到达程肃家时,他已经抱着猫咪在门口等着了。 余箹不自觉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没有直视他,只是抱过他怀里的猫咪,轻声细语地问了句:“你想我是不是?”说完还捏了捏猫咪的小圆脸。 这隻小猫咪算是他们的小红娘。 在余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巷子里,时常有流浪猫觅食。那时牛奶还很小,刚出生的样子,躲在一旁惶恐地看着那些大猫争抢食物连叫都不敢叫。 平时她顶多是会买些吃食给这些流浪猫,但这隻纯白色的猫BB真的让她母爱氾滥,她想抱养它。 可还没等她走近,从巷子口的另一边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西装笔挺的,他却丝毫没有在意那身昂贵的西服,直接抱起小猫并细心地将它裹进西装外套里。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那是两年前,余箹和程肃的第一次见面,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宽厚。 程肃瞇起双眼,看向刻意背对着他的小女人。他上前一步,张开双手霸道地将人和猫一併拢入怀中。 “……学长!”余箹紧张地低呼一声,沉浸在回忆中的她差点没抱稳手里猫咪。 “箹箹,就这样和牛奶一起在我身边不好么?”他的唇贴着她的秀发,一字一句都带着哀求。 余箹瞬间红了眼,几乎是立刻想回他,好! 程肃果断转过她的身子,眼神悲切地盯着她素净的脸“箹箹,接受我很难吗?” 不难。难的是他们之间早就存在着一个单景。 余箹的沉默让程肃微慍。他知道她固执,守着一段逝去的爱情不放手,即使可能会因同一个人再受一次伤害也在所不惜的回到那个人身边。 叹了口气,最终他还是无法勉强她,“箹,你怎么就不觉得累呢?”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都会替她觉得累,可她,怎么能坚持整整两年呢? 余箹噗地笑出声,带着哭腔反问他:“学长,你怎么也不觉得累呢?”傻傻地守在她身边两年,明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却始终不放弃。 程肃扯唇,柔情万分地以额碰了碰她的,“我怕你哭的时候找不到我。” 这话让余箹本已停下的眼泪再次汹涌起来。 上一次她崩溃大哭的时候,就是收到单景的结婚请帖。那时她除了程肃根本想不起任何人,给他打了个没说一句话的电话,她只是不停地哭,然后在短短的十分鐘内就他就赶到了她身旁,不多问一句只是安静的陪着她哭。 而那时候,单景你在哪里? -- 最難耐的傷害。(四) 在单景抽完一包烟的时候,他终于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她从一辆名车上下来,在微弱的路灯地照耀下,他能辨出她脸上掛着甜美的笑意,她还俯身在车窗边像是叮嚀开车的人要小心驾驶之类的。 他也下了车,在余箹要进门前及时地抓住了她正要开门的手。她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带着满脸惊讶问:“你……怎么在这?” “谁?”单景单刀直入,清俊的脸上是他少有的严肃表情。 余箹当即明白他是看到程肃送她回来了,她嗤笑一声:“单先生,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就凭那晚的一夜情?你可以有未婚妻还跟我上床,难道我就不能有其他男人?” 单景的眉头越蹙越紧,抓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他知道她是故意刺激他的,可他,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单景,”余箹刻意回避他的视线,装作看不见他眼底的悲伤,“放手吧。” “呵……”他冷笑,放手?他已经放过一次让他生不如死的手了,这次就算让他死他也不会放开她,“余箹,一直以来,我都是任你随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余箹随即全身一颤,两年前确实是她单方面提出分手的,但……她为什么会提分手?“所以是我的错咯?”她提高声线,激动地反问他:“所以我就该任由你劈腿我的好朋友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该笑着恭喜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 “……”单景无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景,我很想祝福你们,但对方是陈蓉……我……做不到。”她曾经的好朋友,抢走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好朋友……趁着单景分神之际,余箹挣脱开他的钳制,快速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刚打开,她的细腰就被身后男人的一双铁臂箍住,单景紧紧地搂着她,哀求的开口:“小箹,不要再离开我……”说着,他脚一踢,把门关上。 余箹紧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哭,可是她的肩膀还是微微抖动起来。 “我跟陈……我跟她已经取消婚约了。”单景转过她的身子,用那双泛红的黑眸牢牢盯着她,“小箹,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很像藉口,但于我而言,你之外的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陈蓉张蓉李蓉,对他来说,都一样。只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单景用大掌拂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俯身吻她。一开始她还是有些躲避的,但是随着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柔情,她……还是不争气地放弃了抵御,回应起他的吻。 余箹的反应让他欣喜若狂,于是动作也放肆起来。一手直接探入她的短裙底,顺着那细滑的大腿一路向上摸去,直到大腿根,他的手指快速而灵巧地就鑽入仅以细带阻隔的花穴内。 “嗯哼……”异物的侵入让余箹本能收紧双腿,却无法阻止手指的活动,修长的手指顽劣地刮着细嫩的肉壁,碰到某个凸起的小点时,还会重重地戳几次。 “嗯啊……”仍被单景吻着的她只能低低地呻吟,身子早就软在他的怀里,任他脱去她的衣物、任他玩弄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越来越湿润的花径让单景变得急切,他急切地想要进入她……简单的脱去下身的束缚,巨物早已伺机而入,没有一丝犹豫,他挺腰直直刺入她的深处。 “啊啊……”余箹眉头微蹙,当他的唇终于离开她时,呻吟便衝口而出,娇媚得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是她的声音。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她的身体,他只需轻轻地撩拨,她便会给他许多回应。埋在花径深处的巨龙翻江倒海般抽插着,速度不快却势必每次都插入她的最深处,几个来回就让她穴内的蜜液随着大幅度的抽插而缓缓落下,落至两人的腿根,甚至地板。 “啊……景……好深好深……”小腹内的酸胀让余箹无所适从,她攀上单景的肩膀,低低地抽泣起来。这次欢爱的感觉明显和上次不同,那次他们更多的是为了宣洩对彼此的慾望,而这次,更多的是爱。 听见她的哭声,单景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他一手托起她的小脸,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极为温柔地哄她:“别哭了小箹,别哭了好不好?” 余箹吸吸鼻子,泪水虽然还没停下,但她却乖巧地朝他点点头。她的柔顺让单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倾身再次吻住她。却也没有停下身下的动作,一次次深深地挺占她的深处,直到天际开始渐渐泛白。 -- 最難耐的傷害。(五) 余箹发呆地看着程肃传来的照片,墨尔本的阳光和海水都是她极为嚮往的。在她和单景确定復合的第二天,程肃就以出差为名去了墨尔本,他没说他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多问一句她和单景的情况,只是仍像从前那样,看到美好的事物第一时间便会和她分享。 她还来不及叹气,就收到来自曹菁菁的简讯:箹,你知道单景跟陈蓉的事情闹大了吗? 以陈蓉的好强好胜的个性,余箹完全不意外。而单景是怎样解决他和陈蓉之间的事情的她也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她要的是结果,那就是单景回到她身边了。才復合仅仅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已经死缠烂打地搬进她家跟她同居,本来单景是想让她住到他家的,可是她极力反对——她不想在他家里看到他曾和另一个女人共同生活的痕跡。 不过陈蓉也还真沉得住气,竟然还没找上门来。余箹正暗暗自嘲,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她是做好准备面对她了,却不想打来的人竟是陈蓉的母亲。 当余箹按时赶到约定地点时,陈蓉的母亲早已在那等候了。 她微微调整呼吸,坐到了陈蓉母亲的对面,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阿姨。” “小箹……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何玉萍看向余箹,眼底带着泪光和……歉疚。 “我没想到,您会找我。”大学的时候,她常常到陈蓉家里蹭饭,跟何玉萍的关係自然也密切起来。 “……小箹,你知道阿姨没文化不会说话,也不会绕什么圈子,我来找你,到底还是因为我家小蓉的事情。”看着女儿每天伤心欲绝,何玉萍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来找余箹了。 “阿姨,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吧。”余箹的语气尽量客气尊敬,她是同情她的,作为一个母亲,何玉萍为陈蓉付出的实在够多了。 “小箹啊,我知道当年小蓉那么做是她的不对……可毕竟现在她跟阿景都要结婚了……”何玉萍伸手握住了余箹的,每一句话都充满歉意和恳求。 “……”她该说什么呢?一报还一报,当年如果不是陈蓉插足,恐怕她早就和单景结婚了吧? “这两年小蓉也不好过,如果不是因为阿景对她还有几分愧疚,恐怕他们也早就走不下去了。”说起女儿,何玉萍终是哭了,“小蓉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小產了……这两年虽说都在调养身子,但医生说再怀上孩子的希望也很小了……阿景的父母对她也一直不满意,好不容易挨到了订婚,却……” 何玉萍断断续续还说了很多,可是余箹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进去了,大脑里只有一个讯息在不断重复:他们有过一个孩子……有过一个孩子…… 余箹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远处有个人朝她极快地跑来,然后她只觉得眼前一暗,便被那人紧紧地拥进怀里。 单景还喘着气,气急败坏语气极差地在她耳边怒吼:“余箹,你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你我真的会报警!” 她这才发现他整个后背都是汗水,初秋的夜晚他竟然汗流浹背,他……是找了她多久?她忽然想起大二的那年,他们约好要去看电影,可她却在半路被逆行的摩托车撞倒了,手机屏幕也被摔破了,所以她无法跟他联络上。 直到她被好心人送进医院,她才借来手机跟他联系上。他赶来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满脸汗水、气喘吁吁,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她搂进怀里。 那次很幸运,她只是摔伤了腿,因为骨头愈合慢,她常常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瘸了,而他每次都会耐心地安抚她,告诉她就算她瘸了他也还是一样爱她。 她还是不放心地追问:真的不管怎样你都会爱我?他便会眉开眼笑地吻吻她的唇篤定地回她:不管怎样,只要你是余箹。 那她,又何必在意他的过去。 只要他是单景,他爱他,她爱他。 -- 最難耐的傷害。(六)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接到陈蓉的电话,余箹一点也不意外,她甚至觉得这通电话来得太晚。至于见面地点,她刻意挑选了只接待VVIP的私人会所。 余箹先一步到达会所,她看了一下酒单,有年份不错的红酒。然后转念一想,不行,她今天的裙子价值五位数字啊,万一红酒泼了下来就直接报废了。 她自嘲一笑,将酒单递给服务生:“给我一瓶香檳吧。” 刚点好酒,陈蓉就到了。 余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朝她走来的女人,她是陈蓉?面色微黄,身材瘦得如纸片人,五官倒没怎么变,只是精神和气质都远远不如当年。 陈蓉冷笑,先开了口:“怎么,我有这么糟糕么?”相反,余箹倒是变得越来越漂亮。她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有办法让她嫉妒。 “问候的话也不必说了,那样显得太假。”即使看到陈蓉这副模样,也无法让余箹有一丝原谅她的念头。 “我知道你恨我,你也知道我来的目的。余箹,把单景还给我。”陈蓉的语气倒还是一如当年,强硬、霸道。 “还?”余箹呵呵大笑,“单景本来就是我的。” “难道你们之间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吗?如果你们的感情那么坚固,我又怎么能把他抢过来?”陈蓉提高声线,说得理所当然。 “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竟然相信你,我相信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跟我的男朋友上床,然后把照片发给我?”余箹只觉得她可笑,她竟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任何事情?! “好朋友?我根本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我是因为单景才接近你,跟你做所谓的好朋友的……可是你不也轻易相信了吗?你相信单景背叛你,你们之间没有信任,这就是你们的问题啊!”陈蓉字字鏗鏘,每句话都不留馀地。 “……什么意思?”余箹轻易听出了她话中的端倪。 “……那时跟我上床的,不是单景。”陈蓉闭了闭眼,说到当年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心悸。 “你在说什么?”余箹越听越糊涂,当年的事情似乎不是简单。 “是跟单景同住的……那个人。”说起那个男人,陈蓉忍不住想反胃,看出余箹眼里的不解,她缓缓再道:“他强暴了我。” “……”余箹怔住。她记得和单景同住的那个人是他的同班同学,可陈蓉怎么会被…… “我本来是要去找单景的,可他不在,只有那个人……我见过他几次都很正常的,那晚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就……”陈蓉说着,抱起双臂,那晚的经歷她不想再去回想。 “……你发来的照片……”余箹觉得头疼欲裂,她怎么会想在才反应过来,那张裸照,根本没有拍到陈蓉身旁男人的脸。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你们能那么幸福?为什么我的第一次要给那种男人?如果不是单景不在,我也不会被……”陈蓉忍住眼泪,“而我还竟然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余箹忽然就明白了,何玉萍说的那个孩子,恐怕就是…… “我当然不会留下这个孽种的……只是我没想到老天对我那么不公平,医生说我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了……余箹,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人生,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可你呢?除了单景,你什么都有啊,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单景呢?我只要你这一样东西,你还是可以很幸福的啊!”陈蓉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抓住余箹的手。 “……谬论……”余箹甩开她的手,悲痛地摇头。她同情她的遭遇,但这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我们已经订婚了啊……他已经是我的了啊……余箹,你为什么还要抢走他啊?”陈蓉掩面痛哭起来。 “……陈蓉,”余箹深吸口气,“就如你刚刚说的,如果你们之间没有问题,我又怎么能抢回他?我承认我对他的信任不够,但也因为你的心机真的太深。两年前,我单方面跟单景提了分手,两年后,你想要回单景,我们是不是都太忽略他这个当事人的感受了?这一次,让单景决定吧,如果他要回到你身边,我不会拦,也拦不住。” -- 最難耐的傷害。(七)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一开门,余箹便闻到饭香。她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只见一身便服的单景穿着她那条粉色的围裙在忙碌着。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画面本该让她觉得温馨的,可她却只觉陌生。他们交往那时,他可是连蛋都不会煎的大男孩。 在分开的这两年,他们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变成彼此不再熟悉的两个人。 “怎么傻站着?洗手,过来吃饭。”单景将最后一道菜盛盘,是余箹最爱吃的胡椒蟹。 余箹扯了扯嘴角,“嗯。”她不吃蟹很久了,那次胃出血之后,医生告诫她不要再吃蟹这种寒凉的海鲜。 那时她想,她多爱吃蟹啊,怎么可能戒掉。可最后,她还是戒掉了,正确来说,是程肃帮她戒掉的。 即使再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认清,她和单景之间,横亙了两年。即使没有陈蓉,他们之间还是有两年的时差。 “怎么了?”单景拿起筷子递给她,不难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余箹接过筷子。关于陈蓉找她的事情,她决定对他隐瞒。 “……和你分手后。”单景垂下眼,轻描淡写地回答。那时他只觉得人生生无可恋,连去和她一起去过的餐厅点一样的饭菜都觉得难以下嚥,最后逼着自己动手做她喜欢吃的,才觉得,他和她,并没有离得太远。 各有心事的两人陷入沉默,直到余箹的手机响起。为了避免长时间沉默的尷尬,她快速接了起来:“你好。” “……你说什么?”她倏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苍白。 单景也站了起来,扶着随时可能站不稳的她,“怎么了?” 掛下电话的余箹全身不停地颤抖,“程、程肃……出事了……” “我是程肃的家人,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几乎是立刻赶到医院,余箹见到医护人员就抓着问程肃的情况,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他正在抢救室内进行抢救。 同样受伤的还有机组人员和部分乘客,但程肃是伤势最重的。当时飞机已经降落,但却滑出跑道,直到撞上障碍物才停下。 而程肃则是为了救一个没等飞机停稳便解开安全带擅自跳下座位的小孩子,脑部受到了撞击。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他的情况!会不会有危险?”余箹毫不客气打断医生的话,她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 “小箹,你冷静点……”一旁的单景试着安抚她。 “……医生,他到底怎么样?”冷静?让她怎么冷静? “既然家属来了,就可以签字进行手术了,至于病人的情况,要等术后才知道。”医生将手术通知书递给余箹。 看到病患那栏写着程肃的名字,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紧急联络人是她,她从来不知道一直在她身后保护她的人会这样倒下…… 真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她的世界也跟着坍塌了。 程肃手术之后一直陷入昏迷状态,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醒来的时间要看个人的体质及恢復情况。 余箹请了长假,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本来看护可以做的事情她全部一手承包,只怕那些看护做事不够细心。 程肃醒来的时候,余箹正在插着她刚买来的鲜花,“你知道吗?今天那个花店的店员竟然要给我白玫瑰,真是的,谁要那种顏色的花啊,我差点跟她吵起来。” “……你呀……”低沉的声线格外乾哑,却还是能听出当中的笑意。 余箹猛地回头。程肃朝她笑得迷人,然后艰难地伸出手……她扑到他的床头,紧紧握住他伸出的手,眼泪无法控制地不断掉,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埋头在他胸前不停地不停地哭。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 最難耐的傷害。(終) 程肃走出房间,缓步向厨房走去。可还没等他多走两步,余箹便一支箭般从客厅方向衝了过来,紧张地扶着他:“你怎么下床了?” 她的过度紧张让他不禁一笑,“我只是想喝杯水。” “这种事情你叫我做就好啦!”说着,她扶他坐到客厅的餐椅上,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箹,我是摔到脑子,不是摔伤腿。”程肃无奈地摇摇头,可他嘴上的笑意却一直未散。 “……拜託你了程肃,摔到脑子比摔到腿严重很多好不好?”余箹嘖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可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啊! 她正要转身去给他倒水,却被他拉住,然后将她轻圈在怀里,“再叫我一次。”他发现了,自他出院之后,她再没叫过他学长了。 “学……”她正要开口,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她便整个人倒在他怀里,“……程肃程肃程肃!”她羞怒,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降住倔强的她。 “……箹……”程肃在她耳边满足地低叹,温柔地将她贴着脸庞的发丝拢到耳后。 怦怦……怦怦……越来越快的心跳让余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有那么一个瞬间,担心过我吗?”这些日子她都在他身边,陪他、照顾他,可这对他来说,她做的这些都只是基于他们之间的友情。 在他和单景之间,她早就做出了选择,甚至,他从来不在她的选择名单之内。УцsⒽцωц.o🇳🇪(yushuwu.one) “……程肃,你真的摔伤脑子了是不是?”余箹闻言立刻抬头跟他对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我差点就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英雄主义的事情了好不好?” “就像你会担心其他朋友,是这样的担心吗?”问出这话时,程肃多少有些鄙视自己的,小肚鸡肠,从来不是他的作风。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不一样。”余箹想也不想地回答。在得知他出事的那刻,她才深刻的感受到他对她意义,绝绝不是学长那么简单。 但,又能怎么样?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程肃的心猛地悸动起来,他将她搂紧,声音微颤:“所以?”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印上很轻的一吻,“对不起……” 那一吻太轻,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她的温度。收起失望,他勉强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傻瓜啊……” “嗯,跟你一样啊。”余箹带着泪笑。刚刚才解开一个叁角结,她不想再走进一个叁角局,更何况,这两个都是她不想、不能、不可以伤害的人。 她一直固执地走回头路,不肯也不愿面对路前指引着她的暖光;她总以为温暖她的是回忆,却忽略了一直围绕着她的阳光。 “不会吧?真的要结婚了?这么快?”听到余箹结婚的消息,曹菁菁惊喜万分,“伴娘必须是我啊!” “当然啊,非你莫属啊。”余箹翻着手里的蜜月圣地资料,思忖着该去哪里。 “不过,单景怎么这么突然就求婚啊?你们才復合没多久啊,不给他一个考验期吗?”毕竟单景算是有前科的,曹菁菁还是希望她好好考虑。 余箹沉默,大抵是……单景也察觉出她的变化吧。没等程肃身体完全康復,单景就迫不及待求了婚,并且将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 她是决定要嫁给他的,他们交往之初,她就这样决定了。 可那时,并没有程肃啊。 “我听说,陈蓉跟家人搬走了,好像这次是彻底离开了,不打算回来了。”曹菁菁从余箹那知道了陈蓉的事情,去一个全新的城市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 “嗯。”余箹失神地点头,程肃也离开了,他说他该回到一直在国外的父母身边了。 她……也该让她的心回到原来的位置了吧。 “蜜月想好去哪里没?”单景从后一把抱住站在阳台的余箹。 “哎你……抱得我好紧……”余箹稍稍挣扎,他却执意将她抱更紧,极不自信地自嘲:“我怕你跑掉。” “什么呀……去墨尔本好不好?”她嚮往已久的。 “爱琴海、马尔代夫、关岛还有巴厘岛都不喜欢?”他以为这些蜜月圣地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嗯……”因为曾经有人告诉她—— “箹,别哭了,你的眼泪多得快要超过墨尔本的海水了。” “为什么是墨尔本的海啊?” “因为那里的海水跟你的泪水一样,通透、纯净。以后,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只是她和他,没有这个以后了。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將來未來(一) “姜小姐,这是宋先生让我交给你的。”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双手将一个信封呈给眼前的女孩。 姜莱睨了那个信封一眼,冷冷地勾唇。她接过来打开,果然如她所想的,是一张去往国外的机票,这么多年了,那个男人的手段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乾脆地将机票撕成两半:“告诉他,我不会去的。” 她的举动让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的中年男子也不免怔忪,“姜小姐,这……我不好跟宋先生交代。” 他不过是司机,让他传话他也不好交差。姜莱拿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他的电话号码,从来不在她的通讯录里。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冷清而坚决地开口:“宋逸,我哪里也不会去。” 接电话的男人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若不是她的电话,他是绝对不会接听的。可她,又对他说了这样狠绝的话。 根本没有任何开会的心思了,宋逸冷着一张俊脸,语气更冷地结束会议:“今天就到这里。” 其他与会人员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惴惴不安,看来老闆对今天会议报告的结果严重不满。 宋逸来到姜莱的公寓,发现她并不在。其实同居以来她已经很少回这边了,他以为她今天会过来这边的,因为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回他们一起住的地方。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深叹了口气,宋逸抬手揉了揉眉心,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她。拿出手机拨下助理的号码,“两个小时之内,找出姜小姐住的酒店。” 找到姜莱时,她已在陌生的酒店房间盖着大被熟睡。 宋逸扯开领带,平直的唇线紧紧抿着,对她来说,任何没有他的地方,她都能安然入睡。 不悦地瞇起黑瞳,他直接掀开她身上的被子,躺上床的同时将侧睡的她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他的动作很大,像是刻意要弄醒睡梦中的她。 姜莱本就是比较浅眠的人,这么一系列大动作早就已经吵醒她了,只是她仍紧紧地闭着双眼。因为她很清楚能找到她并且敢这样放肆抱她的男人,也只有一个了。 “莱莱,我知道你醒了……”宋逸把语气放得极柔,他知道他做了很多自私的决定,他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他知道,都知道,但目前……他真的别无他法。 “……宋逸,我今天很累。”她掰开在她腰上的手,言下之意是她此刻只想睡觉,不想跟他谈任何事情。 “好……你不想去就不去。”满是宠溺的语气,他吻着她细白的后颈,吮出好些属于他的印记。 姜莱只觉得可笑,彷彿让她去和让她留下的不是同一人。她避开他的吻,在他的怀里转身,直视他:“宋逸,交往这叁年多以来,我都觉得我像是你的情妇。” 脸上柔和的表情瞬间敛去,他不喜欢她这样说,很不喜欢,“别胡说。”语气是严厉的。 哦对,她甚至觉得她连一般的情妇都不如。交往近四年,除了宋逸贴身的司机和助理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係。 “……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所以你准备把我送去国外不再让我回来了?”姜莱已经毕业一年了,而曾中途休学一年的那个她,今年也该是毕业回国的。 宋逸轻叹一声,“莱莱,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次我让你出国,是想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再让你回来的。” 听到他话的那刻,她还是心软了。她太爱这个男人,她不在乎名分,但至少,她希望他们能像正常的情侣那样。 “莱莱,好好待在我身边……”话音未落,他的大手便解开了她身上那件浴袍上唯一的结,浴袍下全裸的胴体泛着诱人的白脂玉般的色泽,他开始吻她的身体,所到之处均有他刻意留下的吻痕。 微糙而修长的手抚摸过她不算丰满的双峰,沿着她妖嬈的腰线经过那双匀称白皙的双腿,最终到达腿心的圣地,轻车熟路地拨开两瓣迷人的花唇,果断地刺入两指。 “啊……”姜莱不禁弓起身子,些许的撩拨已经足以让她动情。这个男人……是让她的身体从一张白纸变成如今甚至能主动取悦他的男人…… 宋逸进入她体内的那刻,被她的紧窒包裹激出一声低吼,但越是紧,他便越是用力地抽插。每每顶至她的最深处或是敏感点,她都会软软地求饶,甚至会按他的要求说出他想听的话。 近这一年,他们的关係急速变坏,他甚至能感觉到她随时有离开他的念头。但他,是绝对不会放开她的。 这样想着,他一沉腰身,狂猛地撞击起来,他知道他已经戳到她的子宫边缘,可她却迟迟没有开口求他,于是又是用力一撞,“莱莱,说你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 “嗯哈……”姜莱紧咬着嘴唇,除了因情慾產生的酸慰而发出的低声呻吟,她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她的倔强终于成功激怒宋逸,他一手圈住她的腰身,以近似粗暴地方式不断蹂躪她身体最柔嫩的地方。 姜莱没有喊疼,没有求饶,没有哭。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他和她,没有将来,更遑论永远。 CC排雷:年龄差,男主结过婚,有一个和女主差不多年纪的女儿 -- 將來未來(二) 宋小雅回国的那天正好是宋逸跟姜莱交往四周年的日子。 宋逸很重视这个日子,他原想跟姜莱好好庆祝,从而慢慢改善两人之间的关係。但是宋小雅提前回国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姜莱对于他不能陪她庆祝这个日子显得完全不在意,不是故作大方,而是真的打从心底的不在意。 宋小雅的面前是满汉全席般的一整桌菜,但一律以中菜为主。出国四年,她最想念的就是中菜。 “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她一边吃饭,一边迫不及待跟坐在她对面的宋逸分享在国外的生活。 “遇见谁让你这么高兴?”宋逸耐心地笑着听她说,不时给她夹菜。 “什么呀~”被看穿小心思,宋小雅娇羞地否认:“我大一的班导你还记得吧?他是我班导的儿子,叫叶臣。我们竟然在美国读同一所大学,他比我大叁岁,博士生呢!”她是在小半年前的一次华人留学生聚会中认识了叶臣。 宋逸怎么会忘记她的班导,她大一时发生的事情简直歷歷在目,“他也回国了?” 这次回国她的情绪明显变好,甚至能这样在他面前提起一个男人。这是好现象,或许对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会有所帮助。 “嗯,之前他在美国给我了很多帮助。到时你一定要请他吃饭谢谢他哦!”宋小雅甜甜一笑。叶臣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让她再次有心动感觉的人。 对姜莱来说,每一个她和宋逸的纪念日都不过是365天中的一天,如此而已。她坚信一句老歌中的歌词: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但显然,宋逸不是那个对的人。 她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纪念日,甚至拼命想要淡化对这些节日的记忆,否则以后分开,这些原本甜蜜的日子都会变得加倍难熬。 姜莱也当然知道今天是宋小雅回国的日子,也清楚地知道宋逸会又一次在她们之间选择宋小雅。 她笑,笑自己的可悲。这些年来,每次宋小雅回国之前宋逸就会安排她出国回避。以前的每一次她都乖乖接受他的安排,并不是她认同他的做法,而是不想他为难。 可她的耐性也渐渐地耗费光了。 难得的週末她想找个地方逛逛,却发现在这个大城市里,她竟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看来,被消磨掉的不仅仅是耐性。 她拦下一辆计程车,有个地方,她忽然很想去。 站在大学门口,姜莱觉得物是人非恍如隔世这些词汇都不能够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并不喜欢这里,大一那年的回忆至今让她不堪回首。 可她又感激这里,因为这是她和宋逸相遇的地方。 “姜莱?”有人叫住了她。 姜莱一惊,能认出她的人……她转身,一名身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从停车场的方向朝她走来。 “真的是你!还记得我吧?”他笑得温润风度,有着这个年纪男人的成熟和稳重。 “叶教授……”不是不惊喜的,她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班导。 “怎么样?现在工作了吧?”叶荣光泡了两杯绿茶,将其中一杯放在姜莱面前。 “谢谢叶教授,嗯,已经工作一年了。教授呢?现在还当班导吗?”大学期间,叶荣光给过她很多帮助。 “是呀,现在的学生一届比一届难带了啊。”叶荣光推了推眼镜,“姜莱啊,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回头看。” “……嗯,我知道。现在……已经不怎么去想了。”姜莱知道叶教授这番话的用意,他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好。 “现在头上的伤全好了?还会不会头疼?”那么大的一个伤口,叶荣光无法估量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姜莱抬手摸着厚重侧瀏海下的伤疤:“嗯,偶尔有点,不过不要紧。”只是这缝合了八针的伤疤永远去不掉了。 “那就好那就好……”叶荣光轻叹,他也不方便多问了,毕竟那也不是好的事情。 “叶教授,我还想去学校其他地方走走,就不打扰你了。下次……我再过来。”那些事,她也不想再被提及。姜莱起身,向他轻鞠了个躬。 “好好……去吧。”叶荣光也站了起来,目送她离开。 姜莱正要走出门口,碰巧有人走了进来,两人差点抱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没注意……”男人风度地扶着她的双肩,礼貌地道歉。 “没关係,我也没注意到……”姜莱也赶紧道歉,她好像还踩了对方一脚。 “你先……”男人侧身,让出空间让她先行。 “谢谢。”她点头致谢,从他身边的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留下的男人回头追逐她离开的背影,姜莱……竟然是她。 -- 將來未來(三) 直到晚上十点姜莱才回到家,门一开她就被佈满整个玄关及客厅的鲜花阻挡了脚步。本能地蹙起秀眉,她的脸上没有喜悦惊喜,而是一贯的不屑。 真的,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什么是多馀?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我心死后你的殷勤。 听见开门声,宋逸立刻迎了上来,伸手圈住她的腰,亲暱地吻了吻她的唇:“今天去哪里了?” 她一边掰开他的手一边说:“随便逛了逛。” “不是说了我晚上会过来?”跟宋小雅吃过晚饭后他便匆匆赶了过来,却没想到家里连等他的灯光都没有。 “她还在家吧?你回去吧。”姜莱往卧室方向走去,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莱莱……”宋逸拉住她的手,“不要这样好不好?”他柔声哀求,再这样下去他们彼此都只会更难受。 她睨了他拉着她的手一眼,想甩开,却又不捨。他趁势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搂着,“她今天才刚回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去解决。” 她该相信吗?可能早就无关相不相信,而是她太爱这个男人,爱到不能不爱。她闭上双眼,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的应允让宋逸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将她抱起时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吻她,轻浅的接吻当然满足不了他,舌头伺机抵入她的口中,捲起她的舌头交织着彼此津液疯狂地深吻着。 姜莱勾住他的脖子,遵从身体的原始反应接受他给予的欢愉,也仅仅是身体。她的大脑她的心还有她的灵魂,都不再属于任何人。 “砰”的一声,她的后背被他撞在身后的墻上。他甚至没有脱去她的内裤,直接拨开内裤一侧就这样让他的巨物挤入了她还不算湿润的花穴内。 “啊啊……”掛在宋逸身后的两条美腿不禁地交叠起来,攒足了力量挤压着穴内的巨物。 过分强烈的逼迫感让宋逸从尾椎一直到头顶都佈满发麻的爽快,他毫不客气地猛撞猛插起来,巨物所及之处都会给女孩带来极致的痛和快慰。 “啊啊——太深了啊——”姜莱紧紧咬着嘴唇。他发狂般地衝撞着她的身体,柔嫩的花穴即使已经习惯了他的粗硕却也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承受如此激烈的撞击。 “莱莱,听话,永远留在我身边……”他不仅没有减轻力道,反而加快了速度,每次的插入抽出都是大进大出。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将她弄坏,让她永永远远在他身边。 狂乱的性爱过后,宋逸将她抱到床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他俯身吻她的脸:“最近……我不在这边过夜了,你早点睡。” 姜莱转身背对他,闭上双眼,假装听不见他几不可闻的低沉叹息。 上班高峰期,地铁站内的人群虽然多但还算有秩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等待下一班地铁到来的神情,只有姜莱的一脸茫然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方向,所以等待也变得值得期待。可她呢?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会不会有尽头。 这时,地铁已经进站,一大波人潮涌向地铁,姜莱夹在人群中,只能随波逐流跟着他们的方向走。 不!这不是她要去的地方!她像是忽然醒悟,用力地在人群中逆行向外挤出去。就在她还差几步就能挤出去时却被一个肥胖的女人狠狠撞了过来,她一个踉蹌,摔在了地上。 人潮因她的摔到而朝两边分散,没有人停下脚步,因为地铁马上就要开走。 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姜莱一时站不起来,“还好吗?”一隻乾净的手伸至她的眼下,循着这隻手抬头,她看见一张比这手更乾净的脸。 不等她主动伸手给他,男人已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扶了起来:“你一点都没变,姜莱。” 她愕然。此时身后的地铁驶出发出阵阵轰轰声,她试着在记忆中搜寻和这张脸相关的片段,却徒然。 男人丝毫不在意她对他的遗忘,笑着向她再次自我介绍:“叶臣,你大学班导叶荣光的儿子。” -- 將來未來(四) “能走吗?”叶臣看向她短裙下的腿,膝盖已经肿起。 “……嗯,可以……”姜莱试着迈出一步,却差点又摔下去,好在一旁的男人一直扶着她。 “去医院看看吧。”他一把将她抱起,朝搭乘计程车的区域走去。 “哎……我……”这是第一次被宋逸以外的男人抱,而且还没经过她的同意……可此刻的姜莱却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了?”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午餐时间,所以姜莱就邀了叶臣一起吃饭,也算是答谢他今天的帮忙。 “没有,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刚从美国回来,叶臣今天原本是想四处走走怀念一下他离开了多年的城市,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她。他忽然很感谢他订购的车子无法按约定时间提车,否则他也遇不见她了。 “不过……你怎么会记得我?好像也很少见你来学校找叶教授啊?”她知道叶教授有一个独子,就读名牌大学,可她,却没有印象见过他。 叶臣笑得有些酸涩,她自然是不记得他的,可她的事情,他却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知道她喜欢黑色白色;知道她喜欢吃酸;知道她擅长文科;知道她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年……”他淡淡地开口,“你大一那年,受了伤对吧?还记得有人送你去了医务室吗?” 姜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伤疤,虽然那时意识已经很模糊,但她还是记得有人抱起她,一路跑向医务室。 “当时我碰巧在场……”他亲眼目睹她被人打伤,鲜血流满她整张无措的脸……而他,却无力阻止这至今让他想起来依然觉得可怕的一幕的发生。 “竟然是你……”姜莱惊讶之馀漾出一个感谢的笑,她和他,竟然有这样的相识过程。 “那时你快要晕过去了,记不住我也很正常。不过姜莱,这次不会忘了吧?”叶臣轻松结束沉重的话题,能重遇她,是多让他喜悦的事情啊。 “怎么会……”严格算起来,他才是在关键时候救了她的人,可她那时怎么会傻傻地认为救她的人是宋逸呢? 晚饭过后,宋逸陪着宋小雅在客厅看着他向来不感冒的偶像剧。 “回来休息几天了,有没有什么是打算?想做什么事情?” “爸,你不会这么快嫌我是蛀米虫了吧?”宋小雅不满地嘟嘴,她才回国几天啊,根本还没有玩够。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想要做的事情我可以……”没等他说话,宋小雅便把话抢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帮我安排嘛!不过爸,你还那么年轻,有没有再婚的打算啊?我美国的同学都说你看上去像是我哥哥耶~”长大了之后她才发现,父亲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并不是好事。 宋逸微蹙眉头:“……你不反对?”宋小雅的母亲过世得早,早年他也想过再婚好有人帮忙照顾她,可是这丫头却拼死抵触,所以他一直没有再娶。 “……以前我还小啊,总觉得后妈都是坏人,只会抢走你。可是现在我长大了啊,而且……我以后也要嫁人啊,那你一个人……我总希望有人能陪在你身边啊。”第一次,宋小雅对婚姻有了期待,过去的伤痛好像因为那个人而变得不再可怕了。 看见女儿微微泛红的脸,宋逸大概也猜出几分,只是……她能接受姜莱吗?“如果爸爸选择的人你不喜欢呢?”他以假设问出心中的顾虑。 “爸,我再说一次,我已经是大人了。她是和你共度馀生的人,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你幸福。”宋小雅说得懂事而诚恳。 在美国的这几年宋小雅真的改变了很多,至少在宋逸看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小雅,其实……”或者,现在的她真的可以接受姜莱了。 “爸你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父亲欲言又止的态度让宋小雅一下猜出他心中所想,“爸,快点让我见见,不管我喜不喜欢,至少人要让我见一下吧?” “小雅,爸爸真心希望你能接受她。”宋逸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她的这一关几乎关係着他和姜莱感情的生死,他……不能失去她们,失去谁都不行。 -- 將來未來(五) 姜莱木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微捲的大波浪长发、白色蕾丝连衣裙搭配优雅气质的小羊皮浅金色高跟鞋。这样装扮的她,很美,却不是她。 今天是宋逸安排她和宋小雅见面的日子,他甚至还特意挑选了宋小雅会喜欢的风格的衣服给她,她明白他的用意,但她不喜欢。 可是为了他,她还是愿意再卑微一次,如果宋小雅能接受他们……或许他们的感情就会有转机。 “还在紧张吗?”见姜莱从洗手间回来脸色还是不太好,宋逸试着安抚她的紧张。 “她真的能接受我吗?”她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当年的事情…… “我还没说对方是你……不过小雅的态度转变很大,我想这几年她也成长了很多。”和她的手十指紧扣,从此以后,一辈子都不分开。 果然。姜莱沉默了,他终究还是没在宋小雅面前提及她的名字,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 包厢门就在这时被推开,宋小雅一身高级小洋装,脸上掛着甜美的笑容走了进来,“爸爸,你看谁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拉身后的人进来,并没注意到宋逸身旁的姜莱。 “是我跟你提过的学长,叶……”当宋小雅的目光对上宋逸以及……姜莱时,她愣住了。 站在宋小雅身旁的叶臣,也愣住了,“……姜莱?”宋小雅只跟他说邀请他今天跟她父亲一起吃个便饭,当是答谢他在美国对她的照顾。他本不想来的,只是她一直要求……却没想到,竟然会见到姜莱。 姜莱也觉得很意外,叶臣跟宋小雅,竟然认识?! 叶臣的这一声让宋小雅猛地回神,她怒不可抑地瞪着姜莱:“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雅,这是姜莱,是爸爸的……”宋逸始终握住姜莱的手,他知道她一直在发抖。 宋小雅的目光也移向他们相握的手,她心痛之极地看向宋逸:“是她?她就是你喜欢的人?爸,你疯了吧?” 叶臣也大概明白了,眼中氳着深不可见的失落。 “你真够不要脸的姜莱!你害我还不够,现在还来勾引我爸?”因为愤怒,宋小雅全身都战慄着。 “小雅!不要胡说!”宋逸蹙眉,一直以来他实在太骄纵她了。 “爸!她是故意的!她是在报復我!所以她才会明知道你是我爸还跟你在一起!她甚至比我还小半岁啊!她的年纪足够当你的女儿了!”宋小雅激动地指控,她不相信姜莱会真心跟她父亲在一起的,绝对不可能! “小雅!不准再说了!”宋逸松开握着姜莱的手,走上前按住情绪已经崩溃的宋小雅,看来今天是不适合再谈下去了,他决定带她先行离开。 姜莱看着被松开的手,空……和她此刻的心一样……空洞无底,连疼痛都填不满。 “姜莱!你不要脸!你跟你表哥一样都是贱人!贱人!你们一家都是贱人!”宋逸一边带着宋小雅往外走,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大喊。 “叶臣是吧?麻烦你帮我送姜莱回去,谢谢。”走出门之前,宋逸轻声对站在门口的叶臣拜託了几句。 “我知道了,宋叔叔……”叶臣点头应允,待他们离开,他便看见一直沉默的姜莱低声抽泣起来。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低声细语地说:“我没带手帕……不介意的话,我的衬衫你可以用。” 太久了……太久没有人安慰哭泣的她了……姜莱将脸埋在他的肩膀,肆无忌惮地大哭。 -- 將來未來(六) “我们谈一下。”一路上父女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可事情发生了,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可能接受一个比我还小的人当我的继母!更不可能接受那个人的表妹!”此时的宋小雅就像是一隻刺蝟,浑身的刺随时可能伤人。 “小雅,当年的事情跟她没有关係!”宋逸扶额,头痛欲裂。 “没关係?爸你知道吗?我一看到她就想起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拋弃我、逼我堕胎……一想起他们……我就只觉得恨!我真的好恨!”宋小雅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哭,多年前的情伤根本没有愈合。 “……小雅……”宋逸轻拍她的背安抚她,他知道当年的事情给她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他没想到她竟一点也没从过去走出来。 “爸……那个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就这样活生生地在我的身体里被杀死啊……”被强行分离的痛似乎还在眼前,让宋小雅至今不能忘,忘不了。 “不要说了!小雅,不要说了……”宋逸将女儿搂在怀里。她的痛于他何尝不是同样的痛,父女连心,疼痛也是如此。 “我送你回去吧?”两人从餐厅走出来,两排黄里透红的路灯让接近半夜的街道看起来像是黄昏。 姜莱摇摇头,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陪我走一段?” “好……”叶臣和她并肩,朝看不见尽头的路走下去。 “大一那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吗?”姜莱打破静謐的气氛,第一次对一个还算陌生的人提及她不想回首的过去。 叶臣摇头,当年他到现场时,她已经被人打伤了,前因后果他并不清楚。 “宋小雅是我的同班同学,我跟她也就是普通同学关係,后来听说她恋爱了,”她顿了顿,无奈而心酸地笑着说下去:“她男朋友竟然是我表哥。”姜莱的表哥比她们大两届,是学校风云的校草级人物。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出了什么问题,那年寒假,过年家庭聚会时,听表哥说他们分手了,我也没太在意。开学没多久,她就在学生食堂大闹了一场,后来……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汽水瓶,就这样砸了下来……” 叶臣一怔,他当时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对她下手的,没想到伤她的人竟然是宋小雅。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表哥劈腿了……他还逼着宋小雅去打胎……”这些事情都是姜莱后来从宋逸口中得知的。 “……可是……这跟你没关係啊……”叶臣知道自己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很苍白,可他,还是希望她不要太过自责。 “太恨了吧……跟这个男人相关的任何人、事,都会让她觉得恨……”同为女人,其实姜莱多少能体会一点她的心情。 “学校不想这件事情闹大,就找来了宋逸。他让宋小雅退了学,送她到美国唸书。我的伤……他也帮我联系了最好的医院,承担了全部的费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一直很关心我……受伤的事我也不敢跟家人说,那时能依靠的人好像只有他了……”回忆让姜莱浅浅轻笑,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吧,她爱上宋逸了。 “那时候很盲目,爱了就是爱了,没有想那么多……再到后来,即使知道没有结果,也离不开他了……但其实说到底,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希望他能解决好所有的障碍。”姜莱闭上双眼,让眼泪落下,“但我错了。” “他永远不可能在她和我之间选择我的,因为他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可选,而是必选。”她走前两步,然后转身看向叶臣:“这一题的答案,我早就知道的。”只是她一直不肯面对罢了。 现在,她该是时候结束这道纠结多年的已解题了。 -- 將來未來(七) 叶臣接到宋逸的电话,请他到家里来看看宋小雅,这两叁天她的情绪依然不好,几乎没吃过东西。 思来想去,现在大概也只有叶臣能跟她好好谈谈,于是宋逸便找来了他,“打扰了宋叔叔。” “麻烦你了叶臣,小雅她……姜莱的事情先别跟她提……你跟她好好谈谈,多少让她吃点东西。”宋逸的眉心一直都是紧蹙着,这边他还没安抚好宋小雅,更不要说另一边的姜莱了,他打了很多次电话给她,可她一次也都没接。 “我知道了……”叶臣当然知道轻重的。 叶臣拿了碗粥敲开了宋小雅的房门,见到来人是他,她这才露出一个浅笑:“你来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来,吃两口粥吧?”将碗放入她的手心,希望她能吃几口。 “……嗯……”既然是叶臣让她吃的,她就乖乖地吃了,而且还吃了大半碗。 “叶臣……”宋小雅放下粥碗,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满心的委屈:“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家庭很噁心?我爸爸喜欢的人竟然比我还小!” “……别想太多了……他们的事情就让你父亲去处理吧。”叶臣眉心微动,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姜莱。 “我不会同意的!我死也不会同意的!那个女人……她的家人跟她一样,都是贱人!”宋小雅握紧拳头,说得咬牙切齿。 “……小雅,你不能这样说,她是她,她的家人是她的家人,不能混为一谈。”他实在不想听到宋小雅这样詆毁姜莱,于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宋小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叶臣:“你在帮她说话吗?叶臣,你根本不认识……不对,那天你叫出了她的名字……”细细想来,她才注意到这点。 “我跟她是不熟,但是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叶臣轻叹,他知道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宋小雅对姜莱的看法的。 “……她真的太厉害了……连你,连叶臣你都帮她说话……”宋小雅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口口声声帮着她最讨厌的女人。 “小雅,我是就事论事。”叶臣就怕她想偏。 “不要说了,我累了,你回去吧。”宋小雅躺下床,冷淡地下逐客令。 趁着叶臣陪着宋小雅的空隙,宋逸赶去见姜莱,到了她公司才知道她请假了。于是他又赶到了两人同住的房子,一进家门,就发现她在收拾东西。 “怎么了?要去哪里吗?”宋逸蹙眉,她已经收拾好了两箱子东西了。 “嗯,我今天会搬出去。”姜莱没看他,依旧忙着手里的活。 “……莱莱,不要任性。”宋逸将她从地毯上拉了起来,逼她跟他正视。他已经焦头烂额了,他希望这个时候她能给他一些支持,支撑他……也支撑他们的感情。 “宋逸,我从来不任性。”姜莱正眼看他,认真而执着地告诉他。是的,她从来不做任性的决定,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小雅的事情……我没意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给我点时间,也给她……” “宋逸!”姜莱厉声打断他,“四年了,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其实你和我心里都清楚的知道,不管有再多的时间,你都没办法在我和她之间放弃她的。” “……我没想过放弃你们任何一个……”宋逸沉痛地闭起双眼,哪一个,他都舍不下。 “但你知道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接受我的……”姜莱的眼泪落在他们拉着的手上,她用力挣脱,很痛,但还是挣脱开了。 看,即使握得再紧,只要下定决心,还是可以忍痛割捨的。 “逸,”她柔声唤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我曾经怀过你的孩子。” 宋逸全身猛地一震,“什么?”什么叫……曾经? “去年,在伦敦的时候发现的……”那年暑假,宋逸还是照例将她送出国,避免跟回国的宋小雅碰面。 “……为什么没告诉我?”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结冰,冷得他几乎无法承受。 姜莱心冷一笑:“我打过电话给你,没说两句你就掛了。”那时他好像陪着宋小雅逛街,宋小雅喊了他一声,他就匆忙把电话掛断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和宋逸的关係变得越来越差。 “说不说都一样,我把孩子打掉了。”她说得冷静而残忍,好像跟她没有一点关係。 “……你怎么可以……”宋逸紧紧握着拳头抑制自己的愤怒,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宋逸,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样,看不到未来。”如果这段感情是个错误,她不希望这个错误带来的不幸延续到下一代。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 將來未來(終) 宋逸坐在两人曾经生活的房子,第一次觉得这里竟然这么空旷……他不在这里的每一夜,她都是怎么度过的? 从前一幕幕的甜蜜画面还在眼前,如今却变成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 他明明是要给她一个未来的,为什么会变成亲手扼杀了她的未来呢?她是带着怎样的绝望打掉他们的孩子的?她的心……又该有多痛? 失望是一天天的累积,而离开是很长的决定。他终于明白,她花了多久的时间决定离开他。 宋逸痛苦地双手掩面,懂事以来,他从没有哭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姜莱走了,带走了他的心,也带走了他的将来。 姜莱搬回了原来的单身公寓,她没有换住处,没有换工作,因为她了解宋逸,她跟他说得那么明白,知道他不会再来找她的。 两个星期后,她收到了律师事务所寄给她的函件,打开一看才发现宋逸将他们一起住的房子过户到她名下了。 本能地想撕掉,可转念一想,大概这是他觉得唯一能再为她做的一件事了吧。 她用力地甩甩头,眼泪却还是不听话地落下。他是她那么那么那么爱的人,她也用离开为他做了最后一件她能做的事。 即使分开,也想用仅有的能力为对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受伤,也坚信自己没有爱错人。能如此深爱过,便不会有遗憾了吧。 半年后——УцsⒽцωц.o🇳🇪(yushuwu.one) “莱莱,这边要不要再加点东西?否则看去上太空了。”叶臣对比着设计图纸,觉得总差点什么。 “好像是耶。”姜莱凑过去一看,发现电视墻的四周确实太空了。 “不然加些星形小灯泡?这样看上去很像星空……”“星空!”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那饭后我们到家装店看看。”收起图纸,叶臣看了眼手錶,这样安排时间应该刚好。 “让我请客。我搬家、装修前前后后都是你帮忙的,如果你再不让我请你吃饭,我就真的不敢再找你了。”这半年来,她跟叶臣慢慢熟悉起来,她没想过两人会再有交集的,却没想到叶臣主动找到了她。 “你呀……”叶臣揉了揉她的头顶,这半年她变得爱笑了,更开朗了,但她的爱逞强真的一点都没变呢。 叶臣对她好,她知道,叶臣喜欢她,她也知道。可她……暂时还没有接受另一段恋情的准备。她跟他说过,他不但不介意,还笑说会一直等她。 她从叶臣那里知道,他曾跟宋小雅因为她而闹得不愉快,在那之后,宋小雅也再没联系过他。而宋逸……听说,他过得很好。 这个城市不大,他们不过一南一北,却再也没有遇见。 但够了,知道他好好的,就够了。 在没有彼此的生活,他们重新开始,寻找各自的将来。 姜莱转头看向身旁的叶臣,他也看着她,连眉眼都在笑地看着她。 将来……会再来的吧。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別來無恙。(一) “在53号门附近的同事请注意,有一位乘客遗漏了一份资料,A4牛皮纸袋……” “收到,我是漾漾,我在53附近,我去看看。” 对讲机那边的人似是一愣,“吴漾漾?你今天不是早班吗?”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吴漾漾轻笑,“我先工作了,回头再说。” 即使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即使这里不断上演着感人的离别,即使吴漾漾只是穿着和眾多地勤工作人员一样的普通制服,但她,总是能轻易地让人注意到她。 或许是她因为漂亮的脸蛋,但更多的,是因为她那套即使是量身定制但仍显得有些大的制服下,过瘦,甚至有些病态瘦的身材。 直到接近晚饭时间,吴漾漾才回到办公室。 “你怎么回事?明明是早班,今天还是圣诞啊,竟然义务加班?”邓嘉走到她的座位旁,无奈地摇头,语气里有着心疼。 吴漾漾从毕业就在机场工作,邓嘉是她的直属上司,两人的关係亦师亦友。 “反正我回家还是一个人啊。”吴漾漾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换上舒适的平底鞋。 “先吃点东西再回家,知道吗?”邓嘉是晚班,不然一定会亲自盯着她吃完饭再让她回家的。 “嗯,我知道了,我先去换衣服。”吴漾漾给她一个甜笑,起身走向更衣室。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简单的两菜一汤就是吴漾漾的圣诞节晚餐,而且还是在员工饭堂。 在别人看来极少的饭量,对她来说能吃下一半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桌面上的手机震动着,她看了眼来电,轻皱起眉头的同时接了起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漾漾,你在哪?吃饭了吗?”纪宇承的嗓音带着几分暖意和笑意。 “嗯,正在吃。”只是,她现在胃口全无了。 “……漾漾,我们见一面好不好?”声音低了下去,透着哀求。 吴漾漾一怔,他会这样问,就表示他已经来到她的城市了。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在哪里?” 两人约定的地方是离吴漾漾住的公寓不远的一家咖啡馆,看来,纪宇承连她住哪里都知道了。 纪宇承看着朝他走来的人,眉头蹙起,她太瘦了,即使穿着厚重的呢子外套,也还是能感觉到她太瘦。 “要不要吃点什么?”吴漾漾刚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她摇头,摸了摸面前那杯水,是温的,于是她拿起喝了一口。 “怎么这么瘦?工作很忙吗?”纪宇承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愈加肯定这几年她根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怎么会来?”她垂眼,眼光聚焦在手里的玻璃杯。 “这么多年朋友,我连见你一面的权利都没有?”纪宇承叹气。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却连一面不想让他见。 吴漾漾这才终于抬眼,对面男人的容貌比学生时期更棱角分明,这是成熟的蜕变。眉宇间的神情……竟和那个男人越来越像。 心狠狠地抽疼,她以深呼吸来缓和心底的疼痛。她自嘲,这么多年了,她誓言要忘记的人,却始终烙印在她的心里。 “那我上去了。”吴漾漾按下电梯按钮,“你今天就回去吗?”他们两个的城市有着两个小时飞机的距离。 纪宇承嗯了一声,电梯门在这个时候开了。 “那,再见。”她正要跨入电梯,却被他从后一把搂进怀里。 吴漾漾紧绷着身子,似乎很抗拒这样的亲密接触。 “……漾漾,我到底哪里不好?”纪宇承脸贴着她的,吐出的气息灼人而伤感。 她沉默。 不是他有哪里不好,也不是那个人有多好。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其实她也曾想过,如果当年纪宇承早点对她表白心意,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 別來無恙。(二) 吴漾漾揉着涨疼的额际,觉得头疼欲裂,大抵这就是昨晚失眠带来的后遗症。 她提早半个小时到了公司。在马克杯中倒了一包速溶咖啡粉,准备泡一杯咖啡提神。没等倒入热水,就收到机场出了紧急情况的通知。 “前辈,情况怎么样了?”吴漾漾快速赶到VIP通道,大批的工作人员已经守候在此。 “一名乘客在飞行途中突发心脏病,就近紧急降落在我们机场。外面救护车已经在等候了,等飞机一降落就立刻送往医院。”邓嘉简单地概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病人送上救护车。 说话之际,他们已经得到飞机降落的信息。 机舱门甫一打开,病人被医护人员抬上病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通过VIP通道前往救护车停放的地点。 吴漾漾和邓嘉在队伍的最前面为医护人员带路,其馀的工作人员则疏散和疏导其他乘客。 在这兵荒马乱之极,吴漾漾竟有一刻的分神。 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一直看着她。 “漾漾,去吃饭吧。”邓嘉伸展着酸疼的双臂。等他们忙完,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吴漾漾摇了摇头,“我比较需要一杯咖啡。”头好像更痛了。 “你睡得不好还喝咖啡?”邓嘉知道她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好。 “睡不好所以才需要咖啡。”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邓嘉走向咖啡厅。 “你的逻辑很奇怪啊吴漾漾,睡不好喝咖啡,喝了咖啡又更睡不好了,这是个死循环。”邓嘉白她一眼,却还是陪着她来到咖啡厅。 “我就是死心眼啊。”吴漾漾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你去坐着等我吧,请你吃这里的焗饭。” “这还差不多!”这家的焗饭是整个机场最好吃的。 “你好,我要中杯热美式和一个海鲜焗饭。”吴漾漾连menu都没看,直接点单。 “好的小姐,中杯热美式和海鲜焗饭,一共是187。”店员微笑着和她确认订单。 “把热美式换成摩卡。”从吴漾漾身后伸出一隻手,递上了一张名贵的黑卡。 吴漾漾全身轻颤起来,让她惊讶的不是那张限量的黑卡,而是那个声音…… 她缓缓转过身,眼前的他穿着一向最喜欢的驼色呢子长外套,身高188公分的他能很好驾驭这种款式。 他的脸上,掛着从前只属于她的暖笑。 看见她时,笑容又深了几分。然后他柔声地说:“漾漾,我来接你了。” 逃跑!这是吴漾漾唯一的想法。 可惜她没跑出两步,就被长手长脚的男人追上,从后抱住,紧紧锁在他的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她剧烈地抖着,高音的声线下带着惶恐的歇斯底里。 男人紧紧蹙着眉头,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他。 “……求你了……放开我……”这次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他只能依言放开她,她却立刻跌坐在地。他正要扶起她,被闻声赶来的邓嘉呵斥住:“这位先生,不劳烦你!”她几个快步走到吴漾漾面前,将全身无力的她扶了起来。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漾漾的什么人,但显然她现在不适合继续跟你谈下去了,我先带她回去。”邓嘉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留下这些话就带着吴漾漾离开了。 纪琛的眉头越蹙越深,他,终究来晚了么? -- 別來無恙。(三) 第二天一早,吴漾漾顶着一脸比平时要厚重的妆容赴约。 在按门铃前,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按下门铃不久,一身素白棉质连衣裙的漂亮女人为吴漾漾开了门,“不好意思,让你特地来这边。”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今天你休假,我还……”进门的同时,吴漾漾将手里的果篮递了过去:“第一次来你家,总不能空手,所以你别推脱了。” 洛水心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好吧,”她接过篮子,“但是下次不要这么客气了。” “来,喝一杯我特调的热可可。”洛水心引着吴漾漾走到有着无边海景的超大露台,在白色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吴漾漾接过杯子,热可可的表面铺着满满的棉花糖,半融化的样子很诱人,“洛医生也喜欢甜食?”她以前也是,非常嗜甜。 洛水心喝了一口热可可:“是我老公喜欢。” 她嘴边那抹清淡却怎么看都觉得幸福甜蜜的笑容让吴漾漾……羡慕。 身旁的人静默了下来,洛水心皱了皱眉,她不该提及自己的事情的,“昨晚又失眠了?”她决定直入主题。 “……嗯,”吴漾漾紧紧握着杯子,“我不敢睡。”就连在梦中,那些可怕的事情都不肯放过她。“……他,来找我了……”她把杯子握得更紧,直到指尖泛白。 “会排斥他吗?”作为吴漾漾的心理医生,洛水心很清楚这个他就是引起她病情的最大因素。 吴漾漾重重地点了点头,“……比起其他人……更排斥他……” “漾漾……”洛水心掰开她的手,拿出杯子,然后攥住她的双手:“我说过,最好的方法不是避而不见,而是面对。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逃不了一辈子。其实你的厌食症和失眠症已经有很大的改善了,再次出现这些病症是因为你面对不了那个人。这是你心里的毒瘤,只有你自己能切除。” 吴漾漾再次沉默了,她……还能面对他吗? “总裁,这是昨天你离开之后的一些待处理事项,这两份是紧急的。”秘书将资料按照轻急缓重排放好,递给眼前脸色极差的总裁签字。 纪琛大致看了看文件,手起手落间就签下了名字。 “还有,昨天总裁夫人她来过……”秘书如实匯报,却在瞥见总裁扫过来的冷冽视线时立刻住了嘴。 幸好在这时有人敲了门。并且没等里面的人应答,大门就被推开了。 “我还以为没人在。”纪宇承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此刻总裁的心情并不太好,但是这跟他没有关係。他自然而随意地在总裁办公桌正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然后翘起他那条修长的腿。 “出去吧。”冷淡的语气,动作却粗暴的把文件丢在桌面上。 “……是。”秘书拿起桌面的文件快步离开。 “除了我那个小婶,还有谁能让我们小叔生这么大的气?”纪宇承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字字讽刺。 纪琛不怒反笑,“听说你见过漾漾了?”比他快了一步,这让他该死地介意。 纪宇承也笑:“我跟漾漾是多年的好朋友,见面很正常啊。” 纪琛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椅背,“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他转身,从玻璃窗向下俯瞰,似乎整个城市都在他的脚下:“但是,漾漾是我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纪宇承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可笑的一句话:“现在来装情圣是不是太晚了?当初是你先放手的!凭什么她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纪琛,她不是养的宠物,更不会愿意成为你的情妇。” -- 別來無恙。(四) 纪琛开始用尽方法追回吴漾漾。 但其实,他能用的方法少之又少。吴漾漾不喜欢物质的东西,鲜花礼物这些她根本不屑一顾。他能做的,就是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和诚意。 他开始每天出现在她家门口。 第一次见到纪琛出现在家门口,吴漾漾确实吓了一跳。好在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对她有任何亲密举动,只是将手里买的早餐袋子递给了她。 她没有接。纪琛走上前一步,她立刻又后退一步。 他挑眉一笑,“你拿着,我就不过去。” 吴漾漾皱眉思忖了下,缓缓伸手接过了袋子。 “趁热吃了,知道吗?”他柔声叮嚀。 她没有接话,紧紧缩着肩膀快速从他身边穿过。 第二天,吴漾漾是晚班。她不知道那个男人还有没有在家门口等她。一整个早上,她都在房子里来回踱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在还是不在。 距离她往常出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今天,她……决定提早出门。 打开门,她先是探头向外望了望,没有看见那个人。 心底泛起的酸涩让吴漾漾有些难受,她甩了甩头,锁好门走向电梯。 没等她按下下行键的按钮,“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电梯内外的人看见彼此均是一怔,纪琛先笑了起来:“怎么这么早出门?” 吴漾漾微低头,轻嗯了一声。 “要下去吗?”他一直按着电梯等她。 沉思了几秒,她迈步走入电梯。 两人间的气氛过分静謐。吴漾漾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而纪琛则一直看着她。 电梯下行至一楼,开门的同时纪琛开了口:“明天见了,漾漾。” “……别再来了。”吴漾漾离开前终于对他说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纪琛自然是不可能会听她的话的。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每天都按时出现在她面前。即使她不理他,不跟他说一句话,只要能让他看着她,他就不会放弃。 “天哪,今天的雪下得太大了,几乎所有航班都取消了。”因为许多航班被取消,整个机场的后勤部门都忙翻了天。 “漾漾,你今天早点回去吧。”邓嘉走到吴漾漾的座位前,发现帮她买的便当她根本没吃一口,“你连饭都没吃呢?” “忙过头都不觉得饿了。”吴漾漾的心里却在想,今天下这么大的雪,那个人肯定不会来了。 “你回去吧,工作都超过12个小时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接其他人的班。”早班的同事义务加班到现在,已经非常辛苦了。 “好吧,那我明天早点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吴漾漾就离开公司了。 走到门口,天空还飘着雪花,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冷得吴漾漾不禁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她走向地铁站,却被身后的男声叫住了:“漾漾……” 她猛地回头,只见呢绒外套上落满雪花的纪琛朝她疾步走来:“下雪了,我送你回去。” “……你……”她十分诧异。想问他到底等了她多久,是不是一直都这样站在室外等她,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终究,她还是上了他的车。 “到了,没想到雪天也这么快就到了。”纪琛满脸不捨地停下车,“快回去休息吧。” 吴漾漾偏头看向他,他朝她一笑,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没有犹豫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果然很烫。一路上两人的交谈极少,她能清楚地听见他较粗重的呼吸。刚刚再细一看,发现他的脸色也有些异常的红。 “……你上来吧。”她还是不忍心丢下他不管。 吴漾漾家是典型的小格局,简洁的装修让房子看上去大了不少。 “你坐着,我去找药。”丢下包包,她便跑向浴室,洗了一条毛巾,倒了热水,拿了药,一气呵成。 “先把药吃了。”把药丸给他,然后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纪琛吃了药,顺势抓住在他额上的纤细手腕。 吴漾漾皱眉,本能地挣脱,挣脱不开。 “漾漾……回来我身边,好不好?”语气虚弱,哀求意味浓重。 她不知道是因为他生病才这样,还是他故意的。她冷冷地扬唇:“这算是因果报应吗?纪琛,你也有这样求我的一天。” 纪琛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离开我的这几年,才是我的报应。” “呵……是我的报应才对……我为什么要爱上你……”吴漾漾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潸然泪下,“你知不知道……我在纽约是怎么……” 她忽然被纪琛扯进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他知道得太迟。 吴漾漾用手低在他的胸前,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以你才更应该回到我身边。”纪琛固执地将她搂紧再搂紧,“不恨吗?不想报復吗?留在我身边,你可以轻易地报復任何人,包括我。” 她抽泣不止,却听清了他最后的一句话。 -- 別來無恙。(五) 回到纪琛身边,并没有吴漾漾想象中困难。 她不需要改变任何现状,他甚至没有让她搬家。唯一的不同,就是每个礼拜中的几天,他会飞过来见她。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有多忙,可他却依旧乐此不疲地当空中飞人。 纪琛不在的日子,吴漾漾就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逛街看电影。她真的觉得自己变了,不再是七八年前那个喜欢黏着他、依赖他、没有他活不下去的吴漾漾。 难得准时下班,她决定看一场电影,一个人。 刚买好电影票,她就接到了纪宇承的电话,他说,漾漾,我们见一面吧。 “最近还好吗?”纪宇承的脸上有掩不去的疲惫。 “嗯,你呢?”吴漾漾轻点了点头。 “快到新年了,有什么计划吗?”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甚至一个眨眼的表情。 “……也就那样吧……”从纽约回来之后,每年新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纪宇承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张机票,推到她面前:“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吴漾漾低头看了眼机票,目的地是她嚮往的海岛,“宇承,你知道我不会去的。” 他一把攥住机票,狠狠地握在手心里,语气悲切而失望地对她说:“因为你决定回到纪琛身边了?当他的情妇?吴漾漾,你疯了吗?”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这一个月,纪琛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纪宇承,而他则消失了足足一个月。纪宇承已经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的人,这世上只有吴漾漾一个了。 她心酸一笑,是啊,她早就疯了。“宇承,你知道在纽约,在那些最难熬的日子,我是怎么支撑过来的吗?是恨他,很恨很恨……可是我一面恨他,又不停地想他,我爱他……爱到我知道我恨他,可我也还是不能不爱他……” 她微笑着,泪眼迷离地告诉他,她有多爱另一个男人……纪宇承只觉得,他的心,疼痛不止。 “漾漾,你会后悔的。”他站了起来,将手里那张被握皱了的机票硬塞进她手里:“这张机票,永远有效。” 吴漾漾再也没有看电影的心思,直接回了家。刚出电梯门就看见靠着墻壁低头看着手机的纪琛。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扬起唇角:“刚想给你打电话。” 她走上前去,拿出钥匙开门。身后的男人趁势缠了上来,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腰身。两人之间隔着厚重的衣物,因此他没发现她狠狠地一颤。 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亲密地说:“宝,是不是该给我备份钥匙?” 吴漾漾的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 以前,他也总喜欢这样叫她。只是这个以前,让她觉得太远。 纪琛弯腰捡起钥匙,扳过她的身子,直直地看进她眼里。 “……怎么了?”他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让吴漾漾不得不开口问他。 “不要再见他了,我不喜欢。”他的声音低哑,充满强烈的佔有慾。 她却突然一笑。这两叔侄在霸道这一点上有着莫名的相似。 她这个真心的笑容让纪琛眼前一亮,他好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他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向前一带,在她的脸贴近他的同时,他吻住了她。 很柔很熟悉的吻,可却让吴漾漾害怕极了,她用力地推开他,试图躲开他的吻。可他却将她越搂越紧,越吻越深…… 他轻咬她的唇,在她放松牙关之际快速地让他的舌头鑽入,逼着她让这个吻变得更密不可分。 最终,吴漾漾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但她的全身仍是不停地战慄,两手紧紧地握着拳。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 別來無恙。(六) 吴漾漾习惯性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坐在咖啡厅的最角落。 “不要再买衣服给Sally了,光是你买的就足够她穿到3岁了。”视讯通话窗口中是一张黑人女性的脸,她怀里抱着不足一岁的女儿,挥着她肉乎乎的小手跟吴漾漾打招呼。 “Sally越来越可爱了。你真的不打算再工作了?”吴漾漾托着手机,满心满眼的喜欢。Mia是她在纽约唯一的朋友,也幸亏有她,否则那些日子她肯定熬不过来的。 “你知道这里的,虽说种族歧视已经好了许多,但我毕竟是黑人,而且又是女人,想要在警局再升职可能性也不大了,所以乾脆就做全职妈妈了。Young,中国新年要不要回来纽约?我们一起过年。”虽然Mia他们并不过中国年,但她不想让吴漾漾孤独的过年。 吴漾漾犹豫了一会,“Mia,我跟他……重新在一起了……” Mia将怀里的女儿放入一旁的婴儿床中,面色极其难看地低吼:“Young,他不值得你回头!” “你比谁都清楚我回来的原因……我知道我很犯贱,可我……还是想回到他身边。”纪琛是她的病因,却也是唯一的解药。 “……那件事情……他、都知道了?”Mia问得很谨慎小心,生怕引起吴漾漾的坏情绪。 吴漾漾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摇了摇头。 “会过去的漾漾,”Mia用生硬的中文安抚她,“我这里任何时候都欢迎你回来。”УцsⒽцωц.o🇳🇪(yushuwu.one) “我知道,谢谢你Mia……”吴漾漾会心浅笑。她讨厌纽约这个地方,却留恋Mia那个她当做家的地方。 回到办公室不久,邓嘉便拿来了新年期间的排班表。 “我从年叁十休到初叁?”吴漾漾快速看了眼排班表,发现她的休假日竟然是最好的时间段。 “这个是全体同事一致投票决定的。这几年的新年假期几乎都被你承包了,今年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了。”邓嘉实在看不过去了,没见过比她还积极要求假期工作的人。 “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啊。”閤家团圆的日子就让给有需要的同事。 “今年不行啊,你必须要按照排班表执行。”邓嘉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你可不是一个人了啊,你不跟他一起过年吗?” 吴漾漾忽然想起Mia的那句话……纪琛并不知道那件事……如果知道了,他…… 在小城市过新年的好处就是氛围特别的热闹,马路、街道、小巷,到处都张灯结彩。 吴漾漾一早就去了市场採买年夜饭的食材,有鸡有鱼,准备做一些传统的年菜。 纪琛一直忙工作到接近晚饭时间才出现,他带来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和一些吴漾漾喜欢的水果。 吃过饭后,两人便挤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着前一段时间上映的电影。 零点时分,窗外响起了震耳的爆竹和烟火声。 吴漾漾转头看向窗外,绚烂的烟火把黑暗的天空点缀的格外耀眼。 纪琛抱着她,“你不是喜欢烟火吗?要不要回去我那边?” 她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他。然后才慢慢地想起,有一年新年,她是在他家过的。他家的主卧有着开阔的海景,新年期间可以轻易地饱览烟火绽放。 其实吴漾漾并不是喜欢那晚美丽的烟火,而是他将她抱在怀里,在进入她体内时,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漾漾,让我成为你的家人,以后每个新年我们都一起过。 纪琛也同样的想到了那晚。他眼神一黯,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俯身吻她。 吴漾漾眉睫微颤,这段时间她强迫自己习惯他的吻,可还是……有些害怕。 他执着地深入吻她,大手顺着她的腰线撩起她的衣襬,滑入衣内。 微凉的触碰让她全身猛地一颤,她惊恐万分地推搡着身上的男人:“不要——!” 她是真的用尽力气在抗拒纪琛,这让他不禁深深地蹙起眉头,无奈地放开她。 吴漾漾立刻和他拉开距离,缩到沙发的最角落,踡起身体。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別來無恙。(七) “当时我让你调查漾漾的资料,会不会有遗漏的?”纪琛心烦意乱地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思来想去,他始终觉得那晚吴漾漾的反应……有些过激。 “很抱歉纪总,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毕竟前后有半年的时间,要做到完全调查清楚不太容易。”回的男人是纪琛的私人助理。 “我要全部。两个礼拜之内调查清楚。”纪琛表情阴冷。他甚至不敢想,想她曾经可能遭遇了什么。 “是,我会尽快调查清楚。”助理诚惶诚恐地鞠躬,正准备匯报下一件事情,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了。 “总裁夫人,你真的不能这样进来,总裁……”秘书试图阻挡被称作总裁夫人的女人擅自闯入总裁办公室,可惜根本没用。 “滚开!我是什么人?进来我老公的办公室还轮到你挡我了?”浓妆艷抹的女人身着大牌最新一季的昂贵洋装,态度盛气凌人。 纪琛厌恶地蹙眉:“你们先出去。” “是……”助理和秘书同声应到,退了出去。 “纪琛,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曾霞走到他面前,摘下墨镜丢在办公桌上。 纪琛睨了她一眼,讽刺地勾唇:“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曾霞气极,声线尖锐:“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你和纪氏不会有今天!” “我的忍耐有限度,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那说完就滚出去。”纪琛将手里正燃着的香烟狠狠握入手心里。 这是他一生最错,却也不得不这样做的决定。为了纪氏,他差点失去他心尖上的宝贝。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曾霞冷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有了小叁,我告诉你纪琛,我死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纪琛从来没有想过要藏着吴漾漾,所有他也不意外曾霞会知道,但,“你再说一次小叁。”他站了起来,眼神阴狠地看着她。 曾霞吓得抖了抖,“你、不要太嚣张了,我继父不会让你这样欺负我的。” “滚,还是要我叫警卫?”她倒是提醒他了。跟周氏那边的合作也该做个了断了。 “……你够狠。”顏面丢尽,曾霞当然不会再自取其辱,只能悻悻离开。 吴漾漾请了一天假,去游泳。 游到第叁个来回,她才跃出水面。她摸去脸上的水珠,深深呼吸。 这两年她忽然爱上游泳,消耗体力的同时,她可以暂时忘掉很多事情。 而最好的一点是,哪怕脸上有泪水,也不会被看出来。 她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当初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可她却依旧能清楚地想起那些满目疮痍的伤口,鲜血淋漓。 那晚……她的反应应该吓到纪琛了吧。她的心,并不抗拒他,她甚至觉得他是唯一能让她好起来的人。 可走到那一步,身体却给了最直接的反抗反应,她始终跨不过去。 如果她好不起来,她跟纪琛怎么走下去? 吴漾漾甩甩头,再次沉入水中,让眼泪和池水融在一起。 -- 別來無恙。(八) “你再说一次?”纪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助理,语气和眼神均是怒而寒。 “吴小姐被……” “不要说了!”他粗暴地打断,抢过助理手中那份调查资料,那上面的每一个方块字都像是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地剐着他的心。 漾漾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以为他已经尝尽了所有的苦痛,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心还可以更痛的。 他用仅有的力气果决地开口:“一、加快结束跟周氏的合作,然后给我击垮周氏的方案。二、把曾霞的母亲转到普通公立医院,不再请人陪护。叁、订最快的航班,我要去漾漾那。”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助理不由佩服,纪琛在如此盛怒如此痛心的情况下思路竟然还能如此清晰。 清晰得,有些可怕。 此时的吴漾漾正准备下班回家,然后她接到了Mia的电话,“Mia,怎么这个时候打来?”现在美国时间还是清晨。 “Young,Dick说有人调动了你在警局的资料。”Mia口中的Dick是她的丈夫,同样也是警察。 吴漾漾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被炸开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的案子也不过是眾多的其中一个,怎么会有人特地调出来,是不是他?”能这么轻易调出资料的人,绝对是有一定背景势力的人。 除了纪琛,不会有别人了。吴漾漾摀着跳得过快而发疼的心,低语:“Mia,他知道了也好……”她知道瞒不住,也没想过要瞒着他。只是这一天的到来,比她想象得要快。 纪琛来到她家的时,她比自己原本想象中要轻松许多。她看着满眼通红的他,苦涩地笑了笑:“还没吃饭吧?”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箍紧她。 “……你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他会跟她再次分手吧。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可他……他又他妈的有什么资格问!那时是他先放了手,是他让她去了美国,甚至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还跟害她变成这样的女人结婚…… “我知道你说不出口,不用说了,回去吧。”吴漾漾挣脱他的怀抱,却听见他低沉的哭声。心一疼,强忍的眼泪就这样跟着他的泪水一起落下。 那一年是吴漾漾人生中最悲惨、痛苦的一年。父亲因病去世,继母和她带来的女儿拿走了父亲全部的财產。 她剩下的唯一希望就只有纪琛了。但那时纪氏面临着破產危机,纪琛将大量的时间都投入到公司当中。与此同时,她的继母提出让她到美国就读大学。 她不想去,不想离开纪琛。但他根本自顾不暇,他让她先去美国,等公司的事情稳定了就接她回来。 可吴漾漾刚到纽约不到两个月,就收到她那个名义上姐姐的曾霞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大肆炫耀她要和纪琛结婚的消息。 吴漾漾一直是不相信的,可当她打电话给纪琛求证时,他沉默了。 在纽约的第叁个月,她被房东赶了出来。她知道,那是因为曾霞已经达到她的目的,抢走了纪琛。 自从曾霞和她的母亲搬进吴漾漾的家,她就会抢她的一切东西,她的父亲,她的家。 吴漾漾带着身上仅有的一些存款,租住在治安极差,租金却足够便宜的一区。她的噩梦,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那一晚,她结束了便利店的打工已经是深夜了。她走得极快,并且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跟过来。 然后她转进一个黯黑的巷子,只要穿过了这个巷子就快到家了。 大约还有一百米就要穿过这条巷子时,她被几个突然窜出的少年围住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吴漾漾甚至没看清有多少个人,只记得当中有白人,也有黑人,年纪都不大,约莫17、18岁的样子。 她没能幸运地逃过这场灾难。 那几个少年脱光了她的衣物,用随身带着的军刀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一个一个小口,然后再用唇舌舔去她身上的血…… 甚至还有人将手里的啤酒瓶塞进她的下体…… 吴漾漾绝望了,她甚至放弃了大喊大叫,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父亲,纪琛,人生。 不幸中的大幸,是她遇上了在附近巡逻的黑人女警Mia,她的出现及时阻止了事件的恶化。如果Mia再晚一点出现,恐怕接着她就会被这个几个少年强暴了。 -- 別來無恙。(九) 纪琛带着吴漾漾回到了他的城市,他要她无时无刻地的在他身边。 她没有反对他的做法,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那她也该好好面对。只是唯一舍不下的是她的工作,邓嘉帮她请了一个长假,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回去。 纪琛停掉了全部工作,每天陪着她寻找这个城市曾经的熟悉。 他们去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吴漾漾的中学;去了她最喜欢的甜品店;去了他们最常约会的地方;去了他们第一次亲吻的游乐园。 她以为,再次面对这些最熟悉,回忆起来却又伤人的事物,会疼得无法呼吸。可是她却意外地轻松,大抵是因为,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身边的人,都是他。 最后,他们来到了纪琛过去居住的公寓。 再次回到这里的吴漾漾,看着屋内的一切佈置都和她六年前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时,眼眶微微泛红。 虽然没有再住在这里,但是他还是会定期回来,也会请人按时打扫。对他来说,这个屋子的意义很重大,因为这里是他和漾漾一起度过了最多时光的地方。 “没有你,我实在没有办法再住在这里。”他转身将她拉进怀里,“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就从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宝?” 吴漾漾圈住他的腰身,在他怀里点头。她愿意为了他,再勇敢地爱一次。 一把将她抱起,走进卧室。主卧大床的床单是女孩子气的粉红色条纹,床头还摆着一个可爱的兔子抱枕。 这是吴漾漾挑的床单,抱枕也是属于她的,甚至连摆放的位置也和从前一样。 “记得吗?”他伏在她耳边轻问,气息灼热。 她轻点了点头。在这张床上,她给了他她的第一次。第一次的血跡染在了他的床单上,极为羞涩的她第二天便拉着他去购买新的床单。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了和他房子格格不入的粉色,他只是纵容,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宝,我们一起跨过去。”纪琛拥着她倒在床上,大手缓缓地伸入她的衣内,过分骨感的线条让他深深地蹙起眉头。 “纪、琛……”她的全身无法控制地战慄起来,害怕……害怕这样的触碰……害怕那个可怕的过去…… “看着我,漾漾,看着我……”他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正视他。 她颤抖着眉睫,对上他的眼,氳在他眼底的深情和温柔狠狠地悸动着她的心。 “你从来都只属于我,只是我一个人的……”薄唇覆上她的,辗转柔情地深深吻着。 承接着他的吻,吴漾漾渐渐放松自己,颤抖不如先前那样剧烈。 纪琛给足她无限温柔缓慢的前戏,让她的身体彻底绽放、动情。 感觉到腿心间的异物时,她再次紧张起来。他耐心地一遍遍吻她,“宝,是我,是我……”他握住她一手,十指紧扣,缓缓进入她体内。 “啊……琛……”下意识地紧缩,困住了才仅仅进入不到叁分之一的巨硕。 “宝,我爱你,我爱你……”他紧箍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身,坚定地挺身撞入深处。 “啊——哈——”柔弱的身躯被撞得弓起,她不得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比记忆中又再紧緻几分的花径让他几乎立即缴械投降,咬紧牙关慢慢加快抽送的速度,越快便越湿润,越湿润便越深入,越深入便越放肆…… 一股温热蔓延开来,洗礼着两人的高潮。纪琛眷恋地吻着怀里的人儿,低沉道:“宝,我们结婚。” -- 別來無恙。(十) 结婚并不是纪琛一时激情过后随口说的话,他早就想要娶他的漾漾了。 在结婚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的。 他取消了和周氏所有的合作,若不是当初只有周氏愿意帮助纪氏度过难过,他怎么也不可能跟曾霞结这个名义上的婚。 离婚申请他早就提出了,只是曾霞一直不同意。前段时间为了挽回漾漾,他没心思顾及,现在该了断了。 “签字吧,拖下去只会更难看。”纪琛将离婚申请丢在曾霞面前,他不让自己多看她一眼,否则……他会忍不住杀了这个女人。 “我不会签的!”曾霞笑得满脸得意,她不签,他也逼不了她。如果上了法庭,只会影响纪氏,事业至上的纪琛不会这么做的。 纪琛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个信封,丢给她。 曾霞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她的脸色瞬间一变,惊恐地看着他:“你拍了多少!” “还有更露骨的,只是太噁心了,我实在不想拿出来。最近我还在想该怎么击垮周氏,这些照片看来很有用,母亲重病还躺在医院,继女却勾引自己的继父,应该够毁灭性。”纪琛玩味地笑着,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妈妈之所会这样,完全是被你害的!如果当年不是你怂恿她赌马,她怎么会欠下那么多赌资,她也不会突发脑溢血!”曾霞气急败坏地反过来指控他。 “证据?”他冷笑。他确实是要报復曾霞的母亲曾红的。贪心而又视钱如命的曾红,在他随意说赌马赚钱极快时,便投入大量金钱沉迷其中。 十赌九输,很快地,曾红就输光了自己多年的存款,连现任丈夫周雄买给她的两套房產变卖了都不够还债。最后,在极大的打击下,她突发脑溢血,落得个活死人的状态。 所有伤害过他漾漾的人,他都要替她一一讨回来,不,他要让他们更痛苦。 “哈哈哈哈哈……纪琛,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外面那个女人就是吴漾漾!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认为吴漾漾如果知道……” “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会直接毁掉你。”纪琛厉声打断她的话,眼神犀利而可怕。 他的手段曾霞是知道的,她当然不敢再激怒他。拿出笔签了那份离婚申请,“你要删除掉所有照片!” 纪琛拿着离婚申请站起来:“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刚进家门他便闻到饭香,心忽然就暖起来,有他漾漾的地方,才是家。 “回来了?你先换个衣服,很快可以吃饭了。”吴漾漾听见关门声,从厨房探出脑袋。 “好。”先前的阴戾表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满脸的宠溺。 吃过饭后,两人便在客厅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电视剧。 “过两天我们去一趟巴黎。”纪琛把她圈进怀里,她纤细的手臂让他不满:“怎么一点也吃不胖?” “巴黎?我已经胖了两公斤了。”重新和他住在一起之后,一日多餐他都亲自监督,非要她多吃不可。 “太少了,”他吻她的唇,“至少要撑得起婚纱,我们去巴黎挑婚纱。” 吴漾漾微微皱眉,她一直以为那天的话只是他随口一说。 看出她的顾虑,他猛地将她压倒在身下,“宝,你不能悔婚。” “我……你……你和……唔……”话被他强势的吻堵住,他不想听见她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 “我是单身,合法娶你。”他霸道地吻着她的全身,撩起她的长裙,扯下内裤,释放他的慾望长驱直入。 “嗯啊……你、慢点……”剧烈的酸胀让她猛地收缩小腹,绞着他坚实的慾望疯狂捣弄起来。 “怎么办宝,我怎么也要不够你……”他满足地喟叹。一再地深深撞入,让她紧密地和他连接在一起,让她无助地依附他,让她软声地求他,求他更深入。 -- 別來無恙。(十一) 吴漾漾从没想过会再见到曾霞,就在她跟纪琛准备飞往巴黎的前两天,曾霞竟主动约她见面。而她答应赴约的原因,是因为曾霞说有她父亲的遗物要给她。 两人约在了远离市区的郊外。曾霞出现的时候,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生怕被人认出的样子。 关上包厢门,她才摘掉这一身行头。眼前的吴漾漾让她有些意外,虽然过瘦,但她竟比几年前更漂亮了。 她口气极酸地开口:“难怪把纪琛迷得神魂颠倒。” 吴漾漾没有心思跟她废话,“我爸爸的东西呢?” 曾霞在她对面坐下,从包包中拿出一个木质首饰盒,丢在桌上。 她立刻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红宝石项链,不是说多价值连城,但这是她早逝的母亲留给她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深呼吸,不让自己哭出来。收好盒子,她起身准备离开。 “你真的清楚纪琛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曾霞忽然开口。 吴漾漾停在原地,“你想说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地约她出来,不会只是曾霞大发慈悲想要把项链还给她这么简单。 “我妈妈出轨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曾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既然纪琛不让她好过,那么她怎么会放过他最爱的人。 他已经全面取消跟周氏的合作了,以后她在周家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既然如此,那么乾脆玉石俱焚吧。 吴漾漾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她,这个女人的话,她不能轻信。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跟纪琛对质。”曾霞看出她的怀疑,继续说出当年的事实:“当初为了跟周氏合作,他甚至主动拉拢我妈妈,所以即使知道我妈妈跟我现在的继父在一起,他也没有告诉你。你想啊,如果他早点告诉你,你爸爸也不会因为突发心脏病而死了。” 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成拳头,吴漾漾整个人都在颤抖。当年父亲就是因为曾红的出轨受到打击而突发心脏病,病情反復了几个月,最终不幸去世。 “在你去美国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会跟我结婚了,因为这是他能跟周氏合作的唯一条件,所以他才那么轻易地让你去美国。他早就打好如意算盘了,把你送走之后,就可以安心地跟我结婚。”曾霞满意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报復的快感油然而生。 “从头到尾,纪琛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你认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吴漾漾,别太自以为是了。”她站起来,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歹我们也算姊妹一场,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曾霞刚离开,吴漾漾忽然瘫坐在了地上。她用左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右手臂,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心口蔓延上来地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她甚至哭不出来,那么痛,痛得快要死了,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直到傍晚,她才回到家。 一直在家门口不断徘徊的纪琛沉着一张脸看着缓步朝他走来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为什么不接电话!”他非常愤怒,但更多的是担心。 “……没电了。”他打了少说几十通电话,手机早就没电了。 他抓起她的右手,“手怎么了?”他一眼就看见她手臂内侧的青紫色淤痕。 他的紧张和心疼毫无保留地流露在他的脸上和眼底。吴漾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你奋不顾身地去爱了两次。 “纪琛,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会让我去美国吗?”她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眼,问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 纪琛蹙眉,感觉出她的不妥。是他多心吗?他竟从她的眼底看出了……绝望。他用力将她扯进怀里,声音低哑:“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吴漾漾却笑了,很灿烂很灿烂地笑了。 她太了解他。 就算再后悔,但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 別來無恙。(終) 那晚之后,吴漾漾一直都表现得和平常无异。 可纪琛却深感害怕,那种恐惧让他觉得随时会失去她。无奈的是国内的结婚手续太过复杂,否则他会立刻带她去註册的。 就在他们准备前往巴黎的前一晚,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吴漾漾在收拾行李,但她收拾得很彻底,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然后,便静静地坐在客厅,等纪琛回来。 他回到家,发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飘着饭香。他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谈谈。”她抬眼看他,眼神和表情都很平静。 “收拾好行李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想要去抱她,却被她躲开。 “纪琛,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算数吗?”连她都讶异自己的冷静,既没有心痛也没有泪水。 “……当然算,你指什么?”他的喉咙发紧,声音很哑。 “回到你身边,我可以报復任何人。”她直直地看进他眼里。 他心酸一笑,手握成拳抑制自己的心痛,“包括我。所以,你想怎么报復我?”是啊,他怎么会算漏了自己。 “让我走,永远不要打探我的消息。” “不可能!”他大吼着打断她的话,“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答应你。”УцsⒽцωц.o🇳🇪(yushuwu.one) 她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淡淡一笑,“让我发疯到可能会去寻死和让我走,你选一个。” 纪琛红着眼盯着她,她逼他选择……他抓住她手,“我们那么爱彼此,为什么要再次分开?只要我们相爱,没有过不去的漾漾……” 吴漾漾伸手抚摸他的脸,这张她会爱一辈子的脸,“是我太贪心,想要得太多。”想要他爱她,像她爱他一样。 对纪琛来说,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她呢,却把爱情看做全部。因为太爱他,所以无法成为他的锦上花。 因为太爱他,所以无法原谅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只是他可以捨弃的锦上花。 寒冷的冬天之后,是万物甦醒的春天。 纪宇承心神不寧地来回踱步,直到身前检查室的门打开。 他立刻迎过去,扶着缓步走来的人儿,“怎么样?情况好不好?医生有没有说你营养不良?” 听着他的碎碎唸,吴漾漾忍不住笑了,“每次检查你都问这几个问题。” 他皱眉,“你太瘦了。” “我已经胖了很多了。”说着,她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的小腹。 “那是因为怀孕,不是你人胖。”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除了肚子大些,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纤瘦。 纪宇承护着她让她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我新请了一个阿姨,她之前做过月嫂,比较懂得怎么照顾孕妇。” 吴漾漾垂下眼,她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情绪。 离开纪琛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觉得老天对她还是宠爱的,虽不能跟她最爱的男人廝守,却给了她,他的孩子,让她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身体原因,怀孕的前叁个月她非常痛苦,胎儿不稳,还有各种害喜症状。也就是这时,纪宇承找到了她。 他说,是他求了Mia许久,才得知她的消息。她相信他不会是纪琛让他来的,既然纪琛答应她,就不会再找她、打探她的消息。 她拒绝过纪宇承无数次,可他却说,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跟纪琛再有任何牵扯。 “宇承,我们说好的,等胎儿稳定之后,你就会离开这里。”当初实在拗不过他,她才答应让他照顾她直到胎儿稳定。 “你答应我昨晚的要求,我带着你们一起离开。”他转动着方向盘,语气有些强硬。 吴漾漾叹了口气,“你知道不可能的。”昨晚他说,他要当孩子的爸爸。 “孩子需要爸爸,漾漾。除了孩子的爸爸,我不会佔据其他头衔。”比如,丈夫。 身旁人的沉默让纪宇承抽空看了她一眼,这算是犹豫?他勾起唇,“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漾漾,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 一辈子其实并没有想像得那么长,他相信,他总会等到她,和他们的孩子的。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滄海桑田。(一) 在一片黑暗中,女孩只能勉强看清在她身上的少年的脸。细微的汗珠顺着他的额际下滑,帅气的五官有些许的紧绷,显露出他的紧张。 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女孩娇嫩的身躯,黝黑的瞳孔聚焦在她腿心的秘地,浅粉色的入口渗出粘腻的蜜液,让他的手嚮往地往里探入。 “啊……”女孩紧张地弓起身子,张了张小嘴小声地喊出了一个字。 正是这个字,让田桑桑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不断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急促喘息,下一个瞬间她便被一个强壮的臂弯搂进了怀里,“做噩梦了?”男人的声线有些低哑,语气却十分柔和。 “……嗯。”田桑桑更深地靠进他怀里。如果只是梦,该多好。 “没事了……有我。”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 田桑桑突然扬起脸,啃着他的下巴。 本还有些睡意的男人彻底清醒了,语带笑意在她耳畔低喃:“桑桑,你这是诱惑。”话音刚落,便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住她的唇。 轻薄的睡衣被无情地扯去,微粗的手掌抚摸着极为熟悉的身躯,随着她的轻颤和越来越娇媚的呻吟,他快刀斩乱麻地挺入她体内。 先前欢爱馀下的润滑让他直接闯入尽头,窒息的紧緻一如她第一次的时候。两年下来,唯一的改变是她更懂得迎合他,而他,则越来越为她着迷和疯狂。 “桑桑……桑桑……”徐正珉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狠狠地撞击着她的软地。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啊啊……珉,慢点……”田桑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到高潮随时而至。 “桑桑,答应我,跟我回韩国,好不好?”紧要关头,他忽然停下动作,固执地看着身下的女孩,非要她答应不可。 “……好……”她觉得身体难受极了,意识不清地随口答应下来。 “我们说好了,桑桑。”他勾唇一笑,迷人清俊的笑容有几分得逞的意味。再次动作起来狂猛了许多,很快便让高潮席捲两人。 第二天一大早,田桑桑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徐正珉长臂一伸,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放在她耳边:“田桑桑,你还在睡呀?” 母亲洪亮的声音让她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妈,”她揉了揉眼,床头柜上的闹鐘显示的时间是6:32,“现在才六点半……” “我跟你说,你去机场前过来我这边一趟。”这就是陈怡莲一大早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怎么了?”田桑桑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想捞起丢在地上的睡裙,可惜手不够长。 身后的男人伸出长臂捞起睡裙,然后贴心地替她套上。还不忘在她的唇上偷印上一吻,惹得她娇瞪他一眼。 “我想了想,还是准备了一份订婚礼物给你那边的哥哥。毕竟他妈妈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她对你好,我自然也该对她儿子好的。”陈怡莲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这些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好,我一会过去。”还没回国,只是听到那些名字和关係,就让田桑桑头疼起来。 “怎么了?田妈妈那边有事?”徐正珉能明显感觉到掛下电话的她情绪低落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让我带些礼物回去给那边的家人。” “东西会不会很多?或许你需要一个强壮的男人帮你搬运这些东西回国。”她这次一回去就是两个月,他自然捨不得跟她分开那么久。 田桑桑被他逗笑,“我觉得寄舱比较可靠。” 徐正珉瞇起眼,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桑桑,你还没跟你爸爸提过我们的事情?” 他知道田桑桑的家庭比较复杂,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然后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十六岁之前她一直跟着国内的父亲生活,十六岁那年,她才回到远在加拿大的母亲身边。 他和她认识六年,追了叁年之后她才答应跟他交往,两人在一年前开始同居,同居之前他也得到了桑桑母亲的认可。 可桑桑,却从不提起她父亲那边的事情。 “……”田桑桑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次回去跟你爸爸说我们的事情吧,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回韩国。”田桑桑的硕士学位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早就计划好带她一起回韩国。 徐正珉是加籍韩国人,他的外婆是华人,所以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虽然是加籍,但是他没有长期留在加拿大的打算,如果不是遇上田桑桑,几年前他就想回韩国了。 “……好。”他透着哀求的眼神让田桑桑心软心疼。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纠结的,像徐正珉这样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不会再遇到了。 何况,那个男人,他也要结婚了。 -- 滄海桑田。(二) 田桑桑提早了一个航班回国。 没有其他原因,她只是不想这边的家人劳师动眾地来接她。 下了飞机,她先跟母亲还有徐正珉报了平安。然后坐上计程车,回到那个阔别了九年的……地方。嗯,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对田桑桑来说,那里算不上家。 八岁之前,这个种满不知名的小黄花的庭院,还有那一栋有些老旧却雅緻的两层楼高的小别墅,是她的家。 八岁那年,她的父母离婚,母亲远走加拿大,留下了跟随父亲的她。 两年后,父亲再婚,继母带着她的儿子一起住进了这个房子。从那之后,这里就不再是田桑桑的家了。 她拿出钥匙试探地插入,顺利把门打开,没换门锁是她意料之外的。 屋内的佈置却跟之前完全不同,每一处都像在向她宣告,这里已经不属于她。 她径直走上二楼,这里有叁个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她的房间,还有一个房间……是她那个「哥哥」的。 她知道他早就搬了出去。 越过书房,是她的房间。打开门房,房内的佈置倒是和她离开的时候差别不大。床单换过了,明显是新的,顏色……是她讨厌的粉红。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洗了个澡,田桑桑直接倒头大睡,她需要调整时差。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她感觉有人抚着她的头发。她想睁眼,却被睡意打败,很快地再次睡沉了。 醒来时,她还是本能地四处望了望,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是梦吧?这个房间里的回忆确实多得足够她这几年一直做梦。 田桑桑拿出手机,也差不多是时候给父亲打个电话说她到了。接到电话的田与兴十分激动,非要请假回来早点见她,他还说黄秋芳特地去了海边的海鲜市场买她最喜欢的海鲜,也差不多该到家了。 难怪不见她的继母。 掛下电话不久,黄秋芳就回来了。 她听见关门声便走下楼。 “桑桑!真的是你!”先看见她的黄秋芳激动地大喊,“怎么提早回来了?” “对,航班提早了。阿姨,好久不见了。”田桑桑刚朝她走去,便被她紧紧握住了手:“好好,太好了,你知道你爸爸有多想你吗?这次要住久一点知道吗?” “……好,你们身体都好吧?”面对黄秋芳的热情,她并不太习惯。其实那些年,作为继母她还算尽责的。 “好,很好……我这……我先去准备东西做饭,今天阿姨买的都是你爱吃的。”黄秋芳笑着拎起一大袋食材走向厨房,一边走还一边说:“桑桑你不用帮我啊,去周边走走,等你爸爸和阿恒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心猛烈地一跳。田桑桑没想到他会来,也没想到黄秋芳会让他来。也是,这么多年了,什么都该过去了。 他和她,只是户籍上的兄妹。 如此而已。 半个多小时后,田与兴也回来了。一进家门就紧紧抱住了好几年不见的女儿,激动的情绪让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嘴里还不断唸叨着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田桑桑也湿了眼,当年离开,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的。”她拿出带回来的礼物,其中好些都是徐正珉为她准备的,“这个,阿姨,是我妈妈准备给……哥的订婚礼物。”她将一个贵重的丝绒盒交到黄秋芳手里。 “这……怎么……真的太谢谢你妈妈了……”见黄秋芳想要推脱,田桑桑硬是塞到她手里,她也只能收下了。 “桑桑呢?交男朋友了吗?你爸爸可是整天唸着。”自己儿子的婚事定下了,她又掛心起田桑桑。 “……嗯,我……”她本就打算告诉父亲她和徐正珉的事情,但突然被这么一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而这时,家门打开了。 蒋恒站在门口,轻瞥了眼屋内的人,然后勾了勾唇:“回来了。” 田桑桑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他,还是她。 她只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心酸。 -- 滄海桑田。(三) 田家丰盛的晚餐,是为田桑桑接风,也是为了庆祝一家团聚。 换了一身便服的蒋恒姍姍来迟。留给他的座位是在黄秋芳旁边,田桑桑的斜对面。他坐下,一双长腿向前伸展,几乎就要碰到对面人的鞋尖。 其实并没有碰到,可田桑桑还是下意识地将双脚向后移。 一切动作都掩在长餐桌下。可她还是看见蒋恒似笑非笑地轻勾了下唇,像是嘲笑她的心虚。 她垂下眼,握着筷子的指尖有些用力。 田与兴一边给女儿剥虾拆蟹,一边问她毕业之后的计划,“还是回来吧,虽然爸爸的能力不算多大,但是帮你安排个好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哎你真是……”黄秋芳不认同他,“桑桑肯定有她的想法,你不要把你认为对她好的强加给她。”她又转头看向田桑桑,“刚刚被打断了,桑桑有男朋友了吗?” 田桑桑也没抬头,轻嗯了声。 田与兴和黄秋芳却因为这个肯定回答激动了起来,同时问道: “真的?” “是外国人吗?” 田桑桑放下筷子抬眸,觉得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握着筷子而微微发麻。“他是韩国人,毕业之后我打算跟他回韩国。” “这……”田与兴是满脸的捨不得,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完成学业,却又要去另一个国家。 黄秋芳看出丈夫的想法,安慰道,“韩国挺好啊!至少比加拿大离我们近,两叁个小时就到了。”她又接着问:“既然跟他回去,那也就是有结婚的打算了?” 结婚吗?田桑桑真的没有想这么多。不过徐正抿也不止一次提过结婚的事情了,所以她点了点头。 “那太……”没等黄秋芳说出个「好」字,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震住了她。 田桑桑也同样怔住了。眼光缓慢朝她一直刻意忽视的方向一转,就看见他满手的玻璃碎,和不断不断流出的鲜血。 红得让她晕眩。 黄秋芳转身看见这一幕,惊叫起来,“……怎么回事!快,止血止血……” “不行,要赶紧去医院,我去开车!”田与兴连忙抄起车钥匙就快步出了家门。 “妈,”蒋恒冷静得过份,连声音都清冷,“我的证件都在房间。” “……是是,我去拿证件,”黄秋芳很是慌张,把手里抽了好几张的纸巾递给田桑桑,“桑桑,你帮他止止血……我、我去拿证件……” 等黄秋芳匆忙上了楼,她才拿起纸巾绕过餐桌走到蒋恒旁边。他满手的玻璃碎让她根本无法下手,她闭了闭眼来压抑心尖上的疼,“蒋恒你是不是有病?” 玻璃杯会碎在他手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捏碎的。 她还是不看他。蒋恒抬起他受伤的手,用没玻璃碎的拇指指背顶起她的下巴。他看着她的脸颊被他的血染红,得到报復的快感。 他扯了扯唇角,是笑,却透着阴戾,“心疼我是不是?以为我这么做为了你是不是?”他用另一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以为我会想你是不是?田桑桑我告诉你,从你离开,我就一刻都没有想起过你。” 楼上传来脚步声,蒋恒松开了她。抽了张她手上的纸,看似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跡,嘴里的话却狠毒,“收起你的这副嘴脸,嘖,真噁心。” -- 滄海桑田。(四) 盛夏的深夜,房间的冷气吹得像凉爽的初秋。 蒋恒却被热得惊醒。他空洞的眼里只有眼前的一片黑暗,很黑,看不到一丝光。 一如他这些年来的生活。 手上的伤口有好几处,最大一处甚至缝合了六针。可他却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这点疼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摸黑下床、走出房门,找水喝。 两房两厅的房子不算很大,但格局开阔。开放式的厨房里连锅具都很少,显得立在那里的双门大冰箱更孤寂。 蒋恒打开冰箱门,灯光让他不适地闭了闭眼,从只放着水的冰箱里拿出一瓶。 甩上门,又陷入黑暗。 可不到一秒,光又亮了起来。是来自打开的大门。 他一怔,看着人从光中走来。 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是上一刻还在他梦里的脸。手里的水瓶被他捏出声响,他才确定她是真的。 “……你还好吧?”田桑桑的声音有些疲惫,时差让她疲惫,他……也让她疲惫。 蒋恒转头不看她,“你来干什么。”他语气的冷,比他手里冒着寒气的水更甚。 “蒋先生,你是打电话让我来的。”她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子药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根本没想过他会打电话给她,在那样的深夜。更没想到他会低声几近恳求地说想见她。她一直知道他独居的地址,也不难猜到门锁的密码,不是她的生日,就是他的生日。她明明知道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她还是先猜了自己的生日。 犯贱啊田桑桑。 她也知道在清醒的情况下,他是根本不可能打这通电话的,去医院时医生说过可能会引起感染而发烧,她不放心,所以才来的。 蒋恒隐约想起了一些零碎,原来以为是梦的片段,却是他不清醒下真实的反应。 “是我脑子不清楚,你走吧。” 田桑桑不在乎他冷漠的逐客令,她本来也没有打算久留,甚至大方地点点头,“再见。” 她的转身很快,可身后的人比她更快地从后将她抱住。贴在她颈间的脸,还有呼出的气息,都格外的热。 “田桑桑,你能有一点良心吗?”他的声音低得发涩,发苦。 良心并不能改变和挽回什么,田桑桑只求他们形同陌路。 以此来抑制自己的心跳和……爱。 “蒋恒,我有多心狠你是知道的。” 蒋恒闻言笑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 田桑桑诚实地点头,“一开始的时候会想,但是后来,我想想,也想不起什么了。” 他了然地啊了声,讽刺地笑说:“因为有男朋友了是吧。” 她皱眉,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提起徐正珉,“跟他没关係。” 她那迫不及待的护短态度让蒋恒用力扳过她的身子,掐住她的脖子,“怎么?提一下都这么捨不得?那他知不知道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会不会更捨不得?” “……蒋恒!”田桑桑用尽力气嘶吼,被掐住脖子让声音听上去更痛苦。 他驀地松了手,她得以用力呼吸,夹带着咳嗽。 “桑桑,”蒋恒刻意让他眼底的痛和伤流露在她面前,喃喃低语:“我怎么可能不想你?我根本没有办法不想你。” 他把她搂进怀里,“你来告诉我,怎样才能不想你?” 田桑桑只觉得胸腔里满是窒息的痛。 蒋恒,不如你先来告诉我。 -- 滄海桑田。(五) 后半夜,蒋恒开始发高烧。 田桑桑给他吃了医生备的药,让他多喝水,不断换毛巾帮他冰敷。 她不知道蒋恒的意识是不是还清楚,因为他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嘴里反覆唸着很多以前两人相处的事情。 有一些,甚至是她都不记得的。 她知道自己一直爱着这个男人,但是第一次,觉得他可怜,可怜他一直都活在过去。 她低头,静静地看他。直到现在,才能这样贪婪地、无顾忌地看他。从他的额头到他的眉眼,从他的鼻樑到他的薄唇。 好像一切都没变,却又被时光雕刻出更深、更坚硬的线条,让从前阳光的少年,变得冷漠。 不管和记忆里的有多少差别,不管看几次都看不够,不管怎么努力都忘不掉的,她爱的……残忍的脸。 她忍住想要抚平他紧锁眉头的念头,低喃:“……哥,你要结婚了啊。” 天刚亮,田桑桑就出了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食材。 蒋恒不喜欢白粥,所以她放了白米和藜麦一起煮粥,然后配了一些醃製小菜,总不至于太寡淡。 把早餐准备好之后,她想趁着他还没睡醒就离开。 但蒋恒像是算好了时间,就在这时醒来了。猛地看见厨房里的人,他还怔了一下。真的不是梦。 他低头看桌上的早餐,哑着嗓子说不出话。人在生病时,情绪特别容易氾滥,也特别脆弱。他不能接受她的好,不能让她对他好。 “……我不吃,倒了吧。” 田桑桑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语,“要倒你自己倒,我走了。” 她走到他身旁,“蒋恒,你不是小孩子了。”要越过他时,他忽然拽住她。 她回头,感觉握着她的手在颤抖。 “我原谅你不辞而别,”蒋恒将她拉到眼前,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只要你回来我身边。” 田桑桑觉得真的很无力,“你为什么还是不懂?” “我真的不懂,田桑桑。”他将她逼到墻角,“我只想知道,你还爱我吗?” “爱又怎样?不爱又能怎样呢?”如果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是爱与不爱就可以解决的,那她和蒋恒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蒋恒一手紧紧禁錮着她的双臂,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一瞬间的窒息带来大片的空白,田桑桑根本给不出任何反应。却也让他找到机会,闯入她的口腔,咬她的舌。 过快的心跳过后是尖锐的疼,她终于记得要反抗。她撇过脸,含糊着说:“……不要、这样……” 蒋恒却是难得有耐心地,一次次扳正她的脸,更深入地亲吻。 身体的每一处,对他都有着强烈的记忆,是刻在骨血里的,是任何人无法抹去的。田桑桑在他密切的吻里开始细微地回应着,嘴唇、舌尖和他贴合得更紧密。 蒋恒觉得体温再次升高,只是这次是来自最原始的生理慾望。 他松开她的双臂,让她搂着自己的腰身,膝盖顶着她的,压着她小小的身子,将她的上衣推高,急切地抚上她的腰,被细滑的肌肤牵引,直到覆上她的浑圆。 简单的揉捏已经让田桑桑轻颤不止,也许承受不住,但也许是还不够。 叮咚—— 响亮的门铃声。 惊醒了沉醉亲密的两人。田桑桑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蒋恒。没有防备之下,他被她轻易推开。 他深呼了口气,拨了把自己额前的头发,转身去开门。 田桑桑的内衣已经被解开,上衣也凌乱,她手抖着去整理,生怕被看出异样。 “你换密码了吗?”门口的女声有几分疑惑,男人很清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走进来才发现屋内还有人,王彩樱看向蒋恒,“这是?” “我……”妹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是他妹妹。”田桑桑主动介绍自己,“我哥他昨晚发烧,爸和阿姨不放心,就让我一早过来看看。” 很镇定,也没有漏洞。 “哦……你就是田叔叔的女儿桑桑吧?”这个身份让王彩樱脸上有了笑容,“终于见到你了。你好,我是蒋恒的未婚妻,王彩樱。” 未婚妻。 这叁个字真的威力太强大。炸得田桑桑体无完肤,狼狈不堪。 也羞耻。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滄海桑田。(六) 从蒋恒家出来,田桑桑茫然地停在原地。 心,好像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嘲笑她的自作自受,疼死活该。 接下来的几天,田桑桑已经做好了躲着蒋恒的准备。可他,却没有再出现。听黄秋芳说,他在忙订婚的事情。 挺好。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像一对正常的继兄妹相处。 午睡到自然醒,田桑桑下楼喝水,在楼梯上就听见楼下的黄秋芳兴奋的声音。覆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紧。 难道是他来了? 她刻意等了一下,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反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其实也不算陌生,几天前她才听过的。 田桑桑想要掉回头,却被楼下的王彩樱叫住:“是桑桑吗?” 她只能走下去,微微点头,“你好。” “你来得刚好,帮我挑挑裙掛吧。太多款式了,想说让妈和你帮我看看。”王彩樱亲切地笑着,让田桑桑坐到她身边。 垂眼看去,是各款大红大金,龙飞凤舞的传统中式裙掛。田桑桑让自己保持足够自然的微笑,“传统的东西我不懂,让阿姨挑吧。” “妈你看,连桑桑也这么说。我就说裙掛一定要您做主。”王彩樱撒娇般挽着黄秋芳的手,几句讨巧的话就让黄秋芳高兴又骄傲。 田桑桑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只是这针,全部刺进的是她的心里。УцsⒽцωц.o🇳🇪(yushuwu.one) 而救她的,是一通电话,徐正珉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便哽咽。是委屈,是想念,更多的是愧疚。 他以为她是想他,还是像以往那样各种甜言蜜语不断地哄她,她还是不停地哭。他本想偷偷来见她给她惊喜,实在没办法让她不哭,他才温柔地说,桑桑,我来接你了。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毫不顾忌地扑进男人的怀里,大概是田桑桑最主动的一次。 徐正珉把她抱得极紧,低头吻她的髪,以及不断在她耳边说:宝贝,别哭了,我心疼…… 没什么比性爱更能抚慰久别的两人,一次次的亲吻,一次次的抚摸都是为了证明彼此的存在,他在她身体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却又安抚了她脆弱的心绪。 “还哭呢?”徐正珉反覆耐心地吻着她一直流泪的眼,再带着她的眼泪去吻她的唇。双手握住她的腰,用她难以承受的速度撞击着她。 田桑桑皱着眉,几乎连呻吟都无力,浑身酸麻,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放肆地一再深入,在尽头、也在她敏感的地方。 可她不想让他离开,搂着他的脖子闷闷地抽泣着。 徐正珉爱极了她这个可怜又可爱的样子。绞着他昂扬的曲径,又软又湿,偏偏又有让他无法轻易出来的力气,像极了她的脾性。 临近爆发的那刻,他想要抽身,她却依旧搂着他不放。“桑桑……”他低吼着,克制着,低头看身下的女孩。 田桑桑固执地摇了摇头。 弦,终于断了。他在她体内喷薄而出。 徐正珉把田桑桑从浴缸抱出来时,晚餐也刚好送到了。 她吃了两口菜就不想吃了。人很累,没有什么胃口。 “再吃点。”他餵她。 她摇头。他执意把食物送到她嘴边,拗不过他,张口吃了。 “吃完饭送你回家。”徐正珉又挑了几样她爱吃的餵她。 田桑桑吃了两口,才幽幽地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虽然在加拿大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但毕竟在这边她还住在父亲家,送她回去是不想让她父亲担心。 可是他能感觉出来,桑桑并不想回家。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她不想回去,那他,就陪着她、守着她。 “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家。”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滄海桑田。(七) 隔天刚好是週末。田桑桑先打了通电话给田与兴,确定他在家,便和徐正珉一起回去。 本来这次行程徐正珉就是打算正式拜访桑桑的父亲的,他提前准备了见面礼,是让母亲从韩国寄来的上好人参。 田与兴先前听田桑桑提过他的情况,又见他这见面礼,想来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叔叔阿姨,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桑桑的男朋友徐正珉。”徐正珉主动礼貌地打招呼。 “好好,坐吧。”田与兴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从他先让桑桑入坐就能看出他对她的照顾。 “这韩国的男孩子都是一脸明星相呢。”黄秋芳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又端来了果盘。 田与兴看了妻子一眼,“对桑桑好是最重要的。” “是是……”黄秋芳不跟他计较,又笑着看向徐正珉:“桑桑爸爸呀,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是比较紧张的。” 徐正珉并不介意,“是的,我也把桑桑当做我的宝贝。”他停了一下,先看了眼田桑桑,再慎重地对田与兴说:“叔叔,我知道我的爱无法跟父爱比较,但是,我对桑桑的爱,一定不会比您少。” 田桑桑心头一颤。被他握着的手用力回握。 “叔叔,这次我来,除了正式跟您见面之外,也是想请您同意我跟桑桑的婚事。我们打算等桑桑毕业就结婚。”其实这是事情已经得到了桑桑母亲还有她本人的同意了,但是面对她的父亲,徐正珉还是有些紧张的。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田与兴此刻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高兴自己女儿终于找到了归属,一方面又为女儿再次远离自己而难过。 徐正珉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叔叔,我跟桑桑每年都会多回来几次看您的。毕竟韩国比起加拿大离这里要近许多。” 是啊,女儿终究是要嫁人。嫁去加拿大的话就更远了。“作为父亲,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幸福,你一定要对桑桑好。” 徐正珉搂住红了眼的田桑桑,“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护桑桑。” 午饭之后,田桑桑跟徐正珉就离开了。 田与兴第一时间让黄秋芳拿一些钱给女儿作为嫁妆。 “……这桑桑还没结婚呢,你急什么。”黄秋芳很不高兴,“再说了,阿恒结婚也要用钱。” “我也不偏心,这些年也就存了这点钱,两个孩子一人一半。”田与兴辛苦了这些年,除了这套别墅暂时自住,剩下的积蓄都是打算给儿女的。 他这么说,黄秋芳也找不到什么藉口再推脱,只能说:“我会安排的。” 王彩樱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半个多小时,她一贯都是这样,大小姐的脾气。 黄秋芳没等她坐下就着急地问:“老田问我拿钱,说要给他女儿当嫁妆,怎么办?” “田桑桑要结婚了?”王彩樱没想到她也要结婚了。 “今天带男朋友过来了,说一毕业就结婚,就不到一年时间。”黄秋芳心里很乱,她去哪里弄一大笔钱给田桑桑结婚,“要不你再给我点钱,我先瞒过去。” 王彩樱冷笑,“给点钱?这些年你从我这里拿了多少?” “你就看在阿恆份上,再帮帮我吧。”如今黄秋芳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她了。 王彩樱想了想,“你去跟蒋恒说,让我们直接结婚,订婚什么的根本没必要。” 黄秋芳松了口气,“我也是希望你们尽快结婚的。我回去跟就阿恆说,订婚宴不要办了,直接结婚。” “钱我分批打给你。”王彩樱单独面对黄秋芳时根本没有在别人面前那样尊重客气,对她来说,这个女人的价值只是能让她更顺利得到她想要的。 “好、好……”黄秋芳已经习惯王彩樱趾高气昂的态度,但没办法,谁让她有求于她。 离开时,王彩樱又问了句:“田桑桑跟蒋恒……没有什么吧?” 黄秋芳想也没想直接否认:“桑桑十几岁就去她妈那边,能有什么?兄妹都算不上。” 女人都是敏感多疑的,王彩樱对于这个说谎成性的女人的话还是持保留态度。 -- 滄海桑田。(八) 儿女先后确定了婚姻大事,田与兴自然是最高兴的人。一家人除了给田桑桑接风那天也没有再聚在一起吃过饭,于是他便让黄秋芳订了酒店的中餐厅,加上徐正珉和王彩樱,一家六口,也算是一次正式见面。 蒋恒和王彩樱最晚到。落座在黄秋芳旁边,徐正珉正对面。王彩樱一边说着抱歉,一边介绍自己。 徐正珉也礼貌地站起来介绍自己,然后向蒋恒伸出手:“你好,我是徐正珉。” 蒋恒轻掀眼皮,先是看向田桑桑,再转回到她旁边的男人,“你好。”他握住他的手,但并没有站起来。 辈分上他是桑桑的哥哥,所以徐正珉也没有在意,笑着坐下来,手很自然握住田桑桑的。 田桑桑一直努力忽视蒋恒的存在,直到被徐正珉握住了手,心才慢慢定了下来。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可能避免今天这样的见面,她知道会很难熬,但是有他陪着,她安心许多。 好在用餐的过程还算愉快。 中间气氛一度安静了下来。因为田桑桑去了洗手间,而蒋恒也因为一通公司电话离席。 徐正珉主动问起王彩樱和蒋恒准备结婚的事宜,说是要预先学习一下,气氛才再热闹起来。 田桑桑刚从洗手间走出来,便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人拽着手腕进了旁边的化妆间,咔嚓一声,门锁上了。 不用看,面前的人的气息,甚至是他手掌的大小、温度,都能让她轻易辨别出来。 她扭着手腕试图挣开他的手,发现实在挣脱不开,她才抬头看他,冷漠地说:“放开我。” 蒋恒趁势掐住她的下巴,“你要跟他结婚?” 田桑桑觉得他实在太可笑了,“是,我要跟他结婚。” 他掐得更用力,“不行,我不允许。” “蒋恒!”她咬着牙忍着痛,“你别忘了你也要结婚了!” “我不会结婚。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的。”低头,兇狠地吻上她的唇。 田桑桑拼死挣扎,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他深入,他却更用力咬她的唇,直到她松开。 “不要……蒋恒,不要!”她是真的害怕了,家人和徐正珉都在外面,万一被发现了…… 蒋恒恍若未闻。手掌直接滑到她的大腿,掀起她的连衣裙,手没入她的内裤。 即使她紧紧夹着双腿,也抵不过他的力量。他太熟悉她的身体,她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对他的顺从。只能求饶:“哥……我求你了,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 太久没听她叫自己哥了,反而让他更亢奋。“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喜欢这样么?”他揉搓着那粒珍珠,用一时让她崩溃一时让她舒服的力气相互交替着。不一会,就感觉到了湿意。他故意在她耳边撩拨:“湿了呢。” 田桑桑觉得心脏疼得快死了,可是身体竟然享受着他的抚弄。她低泣,“哥,不要……” 可惜,蒋恒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刺入了两指,“啊——”她低吟,喘息,止不住颤抖。 “他知不知道你喜欢这样?”他轻易找到她敏感的软肉,抵着那里不断地顶弄。 她紧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但是身子却随着他的顶入抽出而摆动,真的是下贱极了。 “他知不知道你这么骚?”只是几下,她就湿透了,完全适应了他,甚至是迎合他。 再用力捣弄几次,她软了双腿跪在了地上。 蒋恒没有扶她,而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冷笑:“你说,如果他知道你在这种地方都能被我弄到高潮,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抽了几张纸,擦了手,然后扔在田桑桑面前。湿透的纸张无非是告诉她,她有多贱。 她拽住他的裤脚,“求你了……”不能告诉徐正珉。 他俯身,好心地问:“求我什么?求我干你的话,我会考虑。”他给过她机会的,可是她不但不珍惜,反而要跟那个男人结婚。 那么,怪不得他,是她咎由自取。 -- 滄海桑田。(九) 田桑桑回到座位没多久,就以身体不舒服跟徐正珉先离开了。 而稍后回来的蒋恒,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优雅地继续用餐。 王彩樱隐约觉着有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在回程的车上,她以黄秋芳为藉口,提出直接结婚,“妈说了好几次,办订婚也这么大费周章的话,不如直接结婚。” 蒋恒开着车,一言不发。 “蒋恒,”王彩樱语气有些不耐:“我们在一起几年了?早该结婚了,这就是迟早的事。” “那你应该清楚,我们的关係不过是各取所需。”他需要一个人际关係网强大的女朋友,她需要一个让她很有面子的男朋友,不过如此。 王彩樱当然很清楚,只是听他这样说出来,也实在难堪,“既然我们都有彼此需要的,那更应该结婚。” 蒋恒冷冷勾唇,“你认为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为我所需?” “……所以你现在是过河拆桥了?”这些年他上位的速度极快,从基层员工,到管理层再到一家公司的负责人,不过五年时间。他很有能力,但他的成功也离不开她的帮助。她知道他最近已经开始创建属于自己的王国,想要彻底摆脱她。 他在一个路口停了车,按下车门解锁键,“过河拆桥?王彩樱,这些年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不会比我少。下车。” 王彩樱瞪着他下了车,用力甩上了车门。 车子快速驶离,决绝得就像那个男人一样无情。她得到了什么?是啊,她有一个让眾人羡慕的,如超级大牌般耀眼的男朋友,可除此之外呢?除了必要场合的牵手挽手之外,他甚至连一个拥抱都吝嗇。 可她就是要得到他,即使是名义上的,她也绝不让他属于其他任何人。 那晚之后,田桑桑就下了个决定,决定再次当个逃兵。她打算提前回加拿大了。 她没有办法和蒋恒和平共处,没有办法看着他和其他女人结婚。 面对徐正珉,她又满是愧疚和不捨,她想要救自己,想要救他们的这段感情,所以,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拖出行李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她不打算带走。机票订的是叁天后的,除了徐正珉,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父亲……应该会很难过。想到这,田桑桑也觉得胸口很闷,很难受。 房门忽然被推开。 她的心剧烈跳动。猛地抬起头,果然,不敲门就进她房间的人,只有蒋恒。 他扫了眼那隻显眼的行李箱,明显不悦地问:“怎么?又要逃走?” “你、怎么在这……”田桑桑下意识向后躲,可是房间的空间不太,她一退,后脚跟就碰到了床脚,一下子跌坐在床边。 蒋恒缓步走上前,盯着她:“这也是我家。”大掌捏住她的肩膀将她向后一推,她刚倒下去,他就俯身压在了她身上。 她用手抵着他,和他保持距离,“蒋恒!” 他笑得讽刺,“怕什么?我们什么事没在这间房里做过?” 是啊,他们的初吻、初夜,甚至每一次的缠绵,都在这里,可是,“那都是以前了!蒋恒,我不想重蹈覆辙!我不想!” 他不想听,于是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田桑桑没有再挣扎,而是平静地笑了笑,“哥,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吗?” 蒋恒的手顿了一下,终是停下了。 “阿姨确实不希望我跟你一起。”蒋恒的生父是一个无业游民,一辈子都是靠着父母的养老金过活。黄秋芳离开他之后,遇到了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田与兴,她下半生最大的指望都在唯一的儿子身上,蒋恒也如她所愿地成长得越来越出色,她又怎么会甘心儿子的另一半只是小家碧玉的田桑桑呢。 况且,蒋恒跟田桑桑还是继兄妹。这样的关係如果处理不好,那黄秋芳和田与兴的关係也会岌岌可危,像她这样的中年二婚女人,不可能再遇到比田与兴更好的男人了。 黄秋芳其实并没有逼迫田桑桑一定要离开,只是,这个问题早就横亙在田桑桑心里很久了。她何尝不知道父亲的不容易,她也不忍心让父亲再经受一次婚姻的破裂。 情难自禁地和蒋恒开始之后,她也开始害怕。那时,她还太小了,十五六岁,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能逃走。 “可是,是我自己要离开你的。蒋恒,是我,是我……” 蒋恒不敢置信。他想过各种她离开的原因,被迫的,不得已的,他给她找过千万个理由,但都不会是她自愿的。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頜,咬牙切齿:“田桑桑……” 田桑桑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她说的,都是实话。 这样的眼神刺痛了蒋恒,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松了手,行尸走肉般地下了床,离开。 胸口猛地涌上来一股酸涩,田桑桑摀住嘴起身跑进浴室,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觉得胸闷得难受。 她看着镜中满脸泪水的自己,想起了被她遗忘的,迟迟未来的生理期。 -- 滄海桑田。(十) 田桑桑跟父亲说了要提早回加拿大,以徐正珉的工作为藉口。 徐正珉多少感觉出田桑桑不喜欢现在的这个家庭氛围,理所当然认为她想回家。所以他们商量之后,以工作藉口提前回去是最好的。 事关工作,田与兴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他们一有时间要常回来,到时婚礼的事情也要让他帮忙操办。 晚餐过后,两个男人仍在客厅喝酒聊天,黄秋芳在厨房弄着一些下酒菜,田桑桑则帮忙准备水果和蜂蜜水给他们解酒。 “我看正珉这孩子酒量真好,韩国人酒量都挺好的吧?”黄秋芳见他们是红酒、啤酒、洋酒混着喝的。 田桑桑回头看了眼徐正珉,浅笑着回答,“嗯,韩国人的酒量都很好。” 黄秋芳把炸得金黄的鸡软骨倒在吸油纸上,油滋滋的。 田桑桑却觉得噁心,作呕了一声。 黄秋芳一愣,“这……怎么了?” “……没事……”胸口还堵着,田桑桑脸色也不太好。 “你这……是怀孕了?”黄秋芳先惊后喜,“是不是有了?要不赶紧去测测?” 其实下午在蒋恒离开之后,田桑桑就已经买验孕棒验过了,是怀孕了。只是,她不想在离开前声张,连徐正珉她都没说。“还不确定,等回去了再去医院检查作准吧。阿姨,我爸那边你先别告诉他,万一让他空欢喜了……” “这……行吧,如果确定有了,赶紧告诉我们,你爸肯定高兴坏了。”黄秋芳想着她在国外多年,更依赖国外的医术所以才不愿在国内检查,便也不勉强了。 田桑桑点头。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她自己……都还没做好迎接这个孩子的准备。 王彩樱听说田桑桑要离开,莫名地松口气。说不出来,但她总觉得她和蒋恒之间不是黄秋芳说得那样简单的。 她把黄秋芳约了出来,无非是想让她想办法让蒋恒跟她结婚。“拿了钱,你也该有点作为。” “你以为我不想?我天天劝他,可他现在哪里听我的?一个工作忙就把我电话掛了。桑桑也要回去了,我又要忙她的事,还好她怀孕的事情她爸还不知道,不然我根本没时间。”黄秋芳心烦地嘮叨着,对于儿子的态度,她也是一筹莫展。 王彩樱却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重点,“你说谁怀孕了?田桑桑?” “是啊,应该是有了,我看她的反应十有八九了。她说要回加拿大再检查,好像国外什么都是好的……”黄秋芳是过来人,即使田桑桑没正面承认,她也能猜出一些。 王彩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老实告诉我!她跟蒋恒是不是在一起过?!” 忽然被她这么一吼,黄秋芳也是吓了一跳,见她这样可怕的表情,她也不敢再否认:“……以前……是一起过,那都是小时候,早过去……” “过去什么!”王彩樱又是一吼,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田桑桑那天,“蒋恒弄伤手那几天,你有没有让田桑桑过去看他?” 他们过去那样的关係,黄秋芳怎么可能还让田桑桑去看自己儿子,“当然没有了。” 这个回答如晴天霹靂,但也中了王彩樱的猜想。那天她去得那么早,田桑桑却早就在蒋恒家,所以,她可能根本就在那里过夜了? 所以,蒋恒才这么坚决地拒绝她?因为田桑桑怀孕了?因为,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不行!这个孩子不行……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滄海桑田。(十一) 田家的午餐,只有田桑桑和黄秋芳。 田与兴为了在女儿离开那天能请假送她,最近都忙着加班;而徐正珉则受朋友所託,外出採购一些东西带回加拿大。 一碗青黑汤色的乌鸡汤摆在田桑桑面前,不难闻出里面有着浓重的药材味。 “……喝了吧,乌鸡汤……对身体好,很补的……”黄秋芳眼神有些闪烁,一双手明明是要把汤碗推向田桑桑的,又下意识往后移。 田桑桑不疑有他,拿起汤勺就慢慢喝了起来。 “别……”黄秋芳神情紧张,哽了一下,“慢点喝……” 田桑桑点点头,“阿姨,你也坐下吃饭吧。” 黄秋芳是坐下了,饭却只吃了寥寥几口。 午睡还不到半个小时,田桑桑就觉得有些反胃,想吐的感觉。想着是怀孕的症状,她也没在意,直到开始腹痛,她才觉出不对。 然后,下身开始有液体流出,温热的。 她猛地掀开薄被,裤子已经被染红……她慌了,“阿姨……”隔着门怕黄秋芳听不见,她不自觉提高声线:“阿姨!阿姨!” 黄秋芳本就不安地一直在客厅徘徊,听到了田桑桑呼喊,立刻上了二楼。推开门就看见粉色床单上一大片刺眼的猩红。她怕极了,“桑桑……怎么办……” 腹痛还在田桑桑可以承受的范围,但是失血让她整个人虚弱得不行,“叫救护车……打给正珉……” 徐正珉发了疯一样赶到医院,田桑桑正在手术室进行手术。他喘着气走到黄秋芳面前,“阿姨,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她只说桑桑出事了。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我、我……”黄秋芳的思绪全乱了,明明王彩樱说这个药很安全的,为什么桑桑会大出血? 徐正珉急躁地来回踱步,直到手术室的灯熄了。 他疾步走向门口,“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皱着眉头,“药物流產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病人引起大出血,清宫了,还好送来及时,没事了。” 徐正珉怔住了。流產?什么意思? 田桑桑醒来时,徐正珉就在她床边,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他温柔地朝她笑,唇有些乾,声音也非常低哑:“有没有不舒服?要喝水吗?” 她摇头,想问什么,没等开口,泪水先流了下来。 “别哭……桑桑听话,别哭……”他柔声安抚她,现在她这样的身体状况不能哭。 田桑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哽咽着问:“没了,是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眼前的男人,他要当爸爸了,却是先让他知道,宝宝没了。 这种痛,不比没了宝宝的那种痛轻,甚至是双倍的疼痛折磨,让田桑桑又痛,又愧疚。 徐正珉握着她的手,俯身轻吻她的额头,“会有的桑桑,以后还会有的……” 他的脸贴着她的,她能感受到他脸上的潮湿。她的心,太痛了,痛得想要死,真的。 徐正珉啊,你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没做好迎接这个宝宝的准备,而让你失去知道这个宝宝存在的权利。 蒋恒是第二个疯了一样赶到医院的人。黄秋芳当时完全没了主意,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除了徐正珉和田与兴,还有蒋恒。 “她怎么样了?!”蒋恒蹙着眉,表情近乎可怕地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母亲。 “没、没事了……就是、就是孩子、没了……”黄秋芳忍不住落了泪,她不想这么做的…… 蒋恒的心绪和脑子都很乱,却还是从母亲的隻言片语和反应中隐约猜出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吓人,每个字都是咬着牙:“你做的?” -- ⑴⑵3yùsℎùщù.čоℳ 滄海桑田。(十二) 田桑桑睡了一觉醒来,不过才一个多小时,身体明明很虚弱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徐正珉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不眠不休。他看了一眼门外,“你哥哥……一直在外面等着。” 她愣了下,“……让他进来吧。” 蒋恒走进病房,对在门口的徐正珉几乎恳求地问:“我可以跟她单独聊一下吗?” 徐正珉頷首,让出空间给他们。 蒋恒看着病床上的人,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想法,他要伤害桑桑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克制着情绪,低声问:“还好吗?” 田桑桑侧过头看他,自他们再见面,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真心的、温柔的。她强扯出笑意,点点头。 虚弱到几乎连呼吸都无力,她竟然还朝他笑。心太疼了,比让他死还要疼。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们?田桑桑听医生说她是服用了药物所以流產的,那天除了黄秋芳做的早餐、午餐,她没吃过其他东西。“阿姨和……王彩樱?”只是,“为什么?” “她们以为……孩子是我的。”其实蒋恒最恨的是自己。因为他,一次次因为他,而让她受到伤害。以前还小,他可以以没能力为藉口来安慰自己,但到了今天,他依然无法保护她。 田桑桑沉默了一会,突然笑出了声。终究是报应。贪恋的报应。“哥……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没料到她会说起这个,但他回答得极快,“你十岁,穿着一条浅灰连衣裙。”不像一般那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粉粉嫩嫩的顏色。 “那时我叫你哥,你怎么都不肯应我。”蒋恒一直很抗拒她叫他哥哥,反而是两人在一起之后,这个称呼成了暱称,他才开始接受的。 “因为我从来就不想当你的哥哥。”一开始是不接受这样所谓的妹妹,而后来爱上她,除了她的男人,他不接受其他身份。 “哥……”田桑桑缓缓伸出手,指尖轻勾住他垂在床边的手,声音哽咽,但还是笑着的,“我们回到那个时候,好不好?” 蒋恒闭上眼阻止里面涌出的热,握紧了她的手。 很久之后,他说,“好。” 徐正珉再回到病房时,见田桑桑已经坐了起来,神情认真,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他过去想扶她睡下,“怎么了?有话等明天再说?” 她摇头,让他坐到床边,正对她。“我跟我哥……蒋恒,在一起过。在我去加拿大之前。” 徐正珉怔了一下,又想起他们之间的一些细节,那些说不出的感觉,原来来自这里。“都过去了。” 田桑桑还是摇头,“怀孕的事情,我没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而是,我……没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没由来的心慌让徐正珉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桑桑,不说了……不要说了……”yцsんцωц.o🇳🇪(yushuwu.one) “我确实有过不要这个宝宝的念头。”连妈妈都不想要他,所以他就真的离开她了。其实怪不得别人,连她,都想放弃他。 “桑桑!不许再说了!”徐正珉的声音和手,都止不住颤抖,“桑桑,除了你,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宝宝……我都不要,只要你爱我……桑桑,你爱我,你爱我的是不是?” 田桑桑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流着泪。 “看我,桑桑……”他抬起她的脸,“说你爱我,桑桑,说你爱我。”求你了。 她看着眼前几乎是在乞求她爱的男人,刻骨地心痛。怎么可能不爱……她怎么可能不爱他。他是她的救赎,救她逃出过去,让她知道,她还有再爱一个人的能力。 于是,她对他说:“正珉,我不爱你。” 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 滄海桑田。(終) 高端的私家医院内,明亮乾净,不像一般公立医院吵闹,连声音都是安静的。 王彩樱不知道蒋恒为什么要约她在这里,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我没有疯!我没有疯!” 忽然有人从诊室跑出来,看见前方有人,便衝过去抓住,“我没有疯!救我!我没有疯!” 王彩樱这才看清抓着她的人是黄秋芳,她愣住了。后者显然也认出她了,欣喜道:“彩樱,快点带我离开这里……他们要送我进精神病院!” 随后而来的两个黑衣男子,几个快步上前,轻易抓住了黄秋芳。她继续疯狂地叫:“放手!你们敢这么对我?!蒋恒!蒋恒你竟然敢这么对你妈妈,我是你亲生母亲啊!” 蒋恒这才缓缓走了出来,把手里的疾病诊断证明交给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带她走吧。”然后人就被拖走了。 王彩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能确定的是,黄秋芳肯定没疯。那证明……就是蒋恒偽造的?为了关自己母亲进精神病院? 她后怕地后退了一步。 蒋恒却是噙着笑,走到她面前,“这里的服务很不错,试试?” 试?试什么?王彩樱立刻转身就跑,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拦住腰身抓了回来。“放开我!” 黑衣男子不理会她的挣扎,将人带回蒋恒面前。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蒋恒:“蒋恒,你敢动我?你别忘我家……” “你家?你觉得你以我的未婚妻自居了这么久,你家还会管你什么?”他漫不经心地拨着手腕上的錶,“我就说,你跟我去蜜月的时候,摔坏了脑子,你觉得你家人会接手你这个神经病呢?还是把责任推给我?” “不……不……”王彩樱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你不能这么做……” 蒋恒别开眼,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噁心,“放心,我会让你在精神病院好吃好住地养着。直到你从假傻,到真疯。” “不!蒋恒,求你了,放过我……我错了……”到了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不疯也要疯了。 “别急,还要再动一个小手术。你不是喜欢拿掉别人的孩子吗?今天我也让你试试这种滋味啊。”说到这,蒋恒才真心地笑了。 “你要做什么!蒋恒……唔……”蒋恒厌烦地挥了挥手,黑衣男子会意地摀住王彩樱的嘴,然后将她带到了手术室。 真好,世界安静了。 处理完后续事情的助理赶了过来,他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蒋恒,“蒋总,设立加拿大公司的事情初步已经完成了,后续的流程……” 蒋恒没接那些资料,“你看着办就行,我只要一个字,快。” 即使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只要能常常看她一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她一眼,这一生,就够了。 两年的时间比田桑桑想像中过得还要快。 硕士毕业之后,她放弃了理想的助教工作,从事了和她专业完全不相关的教育行业,而且还是幼儿教育。 像是一种补偿,补偿那个不能出生的宝宝。也是一种学习,如果……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她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 两年前,从她出院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徐正珉,据说,他回了韩国。 也再也没有见过蒋恒,听父亲说过一点他还有黄秋芳疯了的事情,但这也是父亲的伤,所以她也从不多问。 週末下班前,田桑桑接到母亲的电话,“妈,我准备回去了。” “桑桑啊,”陈怡莲的声音有些讨好,“上次我跟你说的,隔壁Auntie Amy给你介绍的男孩子,你今晚见一下?” 田桑桑皱眉,满是无奈,“妈,我说了,我现在不想……” “桑桑,两年了,这两年我什么时候催过你?”陈怡莲叹了口气,“就是多交个朋友而已,你不用这么大负担。如果实在不想见,那我拒绝你Auntie Amy吧。” 交朋友当然可以,但最怕对方不这么认为。于其推来推去,还是她自己去拒绝对方吧,“那你给我地址吧,我下班直接过去。” 田桑桑出了公司直接走到她停车的地方,在地面,挺好找的,只是现在天色有些暗,所以当她快要走到车前,才发现有人从她的车旁走了出来。 她原本低头看着手机的,所以视线先落在男人的鞋子上,只是这一眼,她就已经止不住泪水。 视线缓缓上移,直到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是不是幻觉?是不是认错? 被抱进怀里时,她终于确定,他来了。 他踏过沧海桑田,回到她身边了。 -- 寧為玉碎。(一) 耳边震耳的歌声和欢呼声戛然而止,寧苒才感觉到耳朵很疼,头也很疼。 她的酒量一向都还不错,可是今天的大学迎新会上,她喝了几杯就晕头转向了。她转头看向身旁半抱着她走的男人,啊……是大二的学长,叫…… 想不起来,头更疼了。“学长……要回学校吗?其他人呢?” 周益带着她上了一辆计程车,低声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对她说:“你喝得太醉了,我先送你回去。”说着,他伸手按下了她那边的车窗。 夏日的晚风很轻微,但是却足以吹得寧苒的头越来越晕。 周益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一副情人的模样。 她无力抗拒甚至还来不及想什么,车子很快就停下了,在酒店门口。 眼前的金碧辉煌,她再醉也能分辨,怎么看也不像是学校。“我们不是要回学校吗?” 周益扶她下了车,“门禁已经过了,我送你在这睡一晚。我一会就走。”他看了眼酒店的名字,心想这个司机真会带,让他去最近的酒店,竟然就是家五星级酒店。 寧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头太晕了,双腿也是软的,她想不了更多,只能试图婉拒:“不用麻烦学长了……我打电话、给其他室友,让、她们来接我。” “都到这里了,我送你进去就走。”她根本没有力气,周益两手钳着她的肩膀就能让她跟着自己走。 这种强硬的力气让寧苒渗出恐惧,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学长,真的不用……”她心里极慌,想找人求救,可是眼皮越来越重,她根本没有自救的能力。 “寧苒。”一道沉稳冷冽的男声像是凭空而降。 寧苒以为是自己听错,她想睁开眼看清来人,却彻底晕了过去。 她好像是落入了一个更宽广的怀抱,虽然也是陌生的,但很有安全感。 寧苒没想到一睡就是一整晚,醒来时已经天亮。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她先是一愣,然后慢慢想起了一些片段。 她猛地掀开被子,身上的衣物是完好的。按着依旧疼痛的头下了床,第一个想法就是逃。 踉踉蹌蹌地走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坐着的男人,她驀地停下脚步。 和以前见过的他有些不一样,她印象里他一直都是西装笔挺的。而现在,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衬衫,袖子随意挽着,没戴领带,釦子也解开了好几个。 不太正经的穿法,但在他身上还是有着强烈的禁慾感。 “醒了?”他从笔电移开视线,看她。 寧苒木訥地点头。 他站起来,先到吧檯倒了杯水,再来到她面前。 寧苒下意识想要退后,但忍住了。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然后她看见他抬起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而下一秒,从头而下的水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抹着脸上的水,抬头瞪着圆眸看向他,惊讶的、不可置信的。 “彻底清醒了吗?”裴珩远根本不在乎她的眼神,语气冷而平淡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被人下药了,下场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下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她以为那个学长是临时起意的,没想到是蓄意而为。后怕让她全身战慄,但,还好……还好遇见了他。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裴珩远淡淡收回视线,刻意回避她被水透明了的白色上衣的胸口。 本以为寧苒是住在大学附近,直到她让裴珩远把车子停在大学正门口,他才知道她考上了这里的大学。“以后带眼识人。” 寧苒依旧是默不作声地点头。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有点可笑。“手机给我。” “啊……?”思绪慢了半拍,动作却是收到命令般拿出了手机。 裴珩远接过她的手机输入了一串数字,在姓名栏只打了一个「裴」字。手机还给她,“有事打这个电话。” “……好。”手机上还有他掌心的温热。其实……他好像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冷漠啊。 “谢谢……”下车前,寧苒诚恳礼貌地道谢,想了一下,最后她还是慎重地加上了许久未叫过的称谓:“姨夫。” -- 寧為玉碎。(二) 回到学校已经错过了早上的前几堂课,寧苒乾脆翘课去餐厅吃早午餐。一整夜宿醉,胃空得难受。 十一点不到,学生餐厅的人不多,她点了餐找了个靠窗边能晒到阳光的位置坐下。一碗白粥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昨晚的事……还有今天早上的事,其实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才踏入大学一个多月,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当做没事发生?毕竟最后她平安无事,但如果没有遇到裴珩远呢?她不敢想,一点也不敢。 吃了东西,寧苒便回了宿舍。还没走到她住的那栋楼楼下,就看见有人站在那里,一见到她就朝她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在楼下一直等着她。 她想直接越过他,他却伸手拉住她,“放开我!” 周益很快松开手,“你、还好吧?” 寧苒转身正视他,似笑非笑:“你都给我下药了,我还能怎么好?” 在迎新会之前,她和周益因为共同的社团有过几次接触,说不上熟,但因为又是同系的学长,她对他没有过多的戒心。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周益闻言脸色突变,“我没有!没有证据你不要胡说。” “证据?昨晚的救我的人就是人证。”寧苒并不是真的要再麻烦裴珩远,这样说只是想让自己底气更足。 “他、他是你什么人?”从年纪上判断肯定不是她的父亲,但若说男朋友,应该也不是,那种男人看上去身份就不简单。想到这里,周益定了定神,“是你的家人吧?那他的口供肯定不会被採纳啊。” 这个人还能再噁心一点吗?寧苒不想再跟他多说了,转身要走。 可是周益却再次拦住她,“我告诉你,你就算要告我也告不进的,顶多会认为我们是感情问题,所以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坏了自己的名声。” 寧苒冷笑,她还真不怕威胁。她直接甩开他的手,他却不肯松手,两人就变成了相互拉扯推搡。但到底男生的力气比较大,周益猛地一用力,就将她推倒。 寧苒脚下是几层台阶,直接踩空摔下去,倒在了路边的花丛。尖锐的疼痛从腹部蔓延,麻木着她的神经,她瞬间动弹不了。 见她不动了,周益才走下去,发现她的身下竟然有血……花丛的围栏是一根根尖细的铁条,应该是刺伤了她。他怕了,匆匆忙忙地转身就跑。 寧苒几乎痛得昏过去,她咬牙撑着想要自救,可是她连拿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十几分鐘之后,她等来了下课回来的学生。 被送进急诊室,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诊断寧苒是被刺伤导致脾脏破裂,需要尽快手术,“你还没到十八岁,需要监护人签字,尽快通知你的父母过来。” 父母……先不说母亲在另一个城市,她……不想让母亲担心,不能让她知道。 这时,她只想起一个人,裴珩远。 裴珩远赶到的时候,寧苒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简单的治疗和止痛已经远远不够了,可她还是抽出最后一点力气,扯住他的衣袖,“……抽……血,下、药……证据……” 她的脸色惨白,因为疼痛整张脸都皱起来,但没有哭。裴珩远看到她这样,微微蹙眉,语气冷静坚决:“先手术。” -- 寧為玉碎。(三) 寧苒醒来的时候,裴珩远已经不在了,但他留下了一位阿姨照顾她。阿姨很热情地跟她说喊她方姨就好,说她在裴珩远家做了好几年不住家保姆,说裴先生人很好,说她最近唯一的工作就是好好照顾她。 方姨几乎是24小时不离开地照顾她。前两天寧苒不能下床也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吃饭、擦身等都是方姨帮忙的。到了第叁天,医生批准她下床了,方姨也还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这期间,寧苒一次也没见过裴珩远。方姨提过一次,说他是个大忙人,虽说她是保姆,但除了家务,几乎没有需要她做饭的时候,裴先生基本一日叁餐都在外面解决的。 寧苒心想,自己真的不该麻烦他的。 半夜,寧苒醒来想要去洗手间。今天开始她能自己走动了,便不再让方姨留夜陪她。她试着自己起身,但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翻身到一大半就已经拉扯到伤口,锥心的疼痛让她迅速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手撑在床面,一手按在腹部的伤口旁,挣扎着坐起来。但是……真的太痛了……在她因为疼痛失去支撑的力气下一刻就要倒回床上时,一双大手及时搂住了她的肩膀。 寧苒抬眸看了来人一眼,红透的双眸里盈满泪水。 “伤口很疼?”裴珩远手臂一收,将她的身体靠在他的胸膛。 她想朝他笑笑,但眼泪先一步掉了下来,最终还是老实地承认:“……太疼了……” 裴珩远嘴角的弧度微微扬了扬,知道疼,也知道哭,这样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去找护士。” 重新处理了伤口之后,寧苒又不安分地想要下床,收到坐在床边男人的犀利视线,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想要去、洗手间……” 裴珩远站起来,微弯身打横抱起她。 鼻间猛然全是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寧苒的心狂跳起来。刚刚其实他也半抱着她,只是因为伤口太疼,她顾及不了其他。 到了洗手间门口放下她,他问:“自己可以?” 她连连点头。不可以也要可以啊…… 从洗手间出来,不等她说什么,裴珩远又抱起她,将她放回病床。 一时两人都无语。 “药检报告出来了。”裴珩远在沉默中先开了口。 啊?寧苒有些意外。她当时含糊胡乱的话,他竟然听明白了。 “你想怎么做?”一开始他没有问是因为她没有要处理的意思,那他自然不需要多此一举。 怎么做?其实她也没想好,只是想在有效时间内先留下证据再说。 从她的表情,裴珩远知道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需要帮忙告诉我。” 寧苒点头,又匆匆忙忙摇头,“太麻烦你了……” “你小时候没这么客气,”他像是笑了一下,“也爱哭。” 小时候,其实也就是五年多前,那时她小升中了吗?那个年纪,肯定爱哭,跟亲人之间也不会多客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那天她下意识叫他姨夫他也没纠正,不过,她清楚知道,他早就不是她姨夫了。 -- Ⓟō⑴㈧νīρ.īň 寧為玉碎。(四) 出院时寧苒没再麻烦裴珩远,但方姨通知了他,还为她安排了车子送她回学校。 回到学校之后,她直接拿着药检报告找到了学生主任。主任听了她的说法、看了药检报告也很惊讶,只是这种事情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要等他问过另一个当事人周益之后,再给她处理的结果。 周益忐忑不安了几天,料想到了寧苒会告发他,他也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情侣之间的感情纠纷。 情侣之间开房、甚至用药都是两人间私密的事,即使有药检报告也不能说明什么。 对于他的否认,寧苒只觉得可笑。她提出调出监控片段。虽然两次事情的发生地都有监控,但是没有声音,根本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要说是情侣间发生争吵也可以说得过去的。 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就要结束了。寧苒再不甘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自己,事情多少还是传到学生中去了,她是女生,舆论都是偏帮她的,也给其他女同学敲响了警鐘。 可就在隔天,有律师找到了她,是裴珩远派来的。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律师的出现确实让事情有了转机。 律师直接指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相爱的证据,身边的朋友、同学无一人知晓,一通电话、简讯的记录都没有,要说是情侣,完全不可信。χfàdΙàń.⒞ō㎡(xfadian.com) 即使下药这点不能证明周益是强姦未遂,但伤人罪这点他是跑不掉了。最后,他被控告,送进了警局,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 这个结果在寧苒的意料之外,不过周益是罪有应得,她问心无愧。 事情结束之后,她给裴珩远传了一条简讯,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没想过会收到他的回覆。收到他的回覆已经是两天之后,而他的回覆内容更是让她想像不到,他说,他在校门口等她。 这天下午寧苒没课,赖在床上。看到简讯先是吓了一跳,来不及回他就立刻爬了起来,匆匆忙忙换了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衝出门。 跑到校门口,很容易就看到了裴珩远的车。她正要继续跑过去,车里的人走了下来,还是一身西装,因为没戴领带而显得不那么拘谨。 “你跑什么?”裴珩远好像跨了几步就到了她面前,眉宇微微收紧,“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寧苒猛地停下来,还好脚步收得快,不然就要一头栽进他怀里去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拨了几下凌乱的头发,“怕你等太久……” 见他没回话,她抬眼看去,发现他也看着她。她也跟着低头看了眼自己,和他的正装相比,她穿得太随意,T恤牛仔裤。真的是……为什么每次见他她都这么狼狈呢?“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裴珩远收了视线,打开副驾的车门,“去拆线。” 这……他怎么知道她今天拆线的? 拆完线之后,寧苒以为他会直接送她回学校的,却不想他竟然带着她一起回了他公司。他说,他有一个临时会议,来不及送她。 “你随便放下我就行,我自己回去。”他这么忙,她哪里还敢麻烦他送她啊。 裴珩远没理她,直接开车回公司。 开会前他把寧苒交给他的秘书,让她带她去吃点东西。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交代:“她刚做过手术,吃的要注意。” 秘书微笑着应允,带着寧苒到楼下的餐厅,点了几样清淡的菜。 下午茶时间,菜色都是量少精緻的款式,寧苒不太饿,但也吃了一些。 “Susana……”一个女人走到她们的桌前,幽香的香水味有种成熟女人的味道。 秘书Susana站起来,礼貌笑道:“你好,陈小姐。” “唉,你还是叫我Sandy吧,听不惯小姐小姐的。”陈珊迪说着话,眼光却直接落在寧苒身上,妖嬈一笑:“你好啊,现任小妹妹,我是裴远的前任,你叫我Sandy姐吧。” 呃……现任前任什么的……不过寧苒倒是没感觉到她有敌意,反而觉得她爽朗大方。于是也礼貌地朝她笑了笑。 也不怪陈珊迪会误会,能让裴珩远的秘书带在身边的女人……女孩,肯定不简单。这个女孩和她,甚至是之前那些女人都很不一样,无疑的漂亮,只是……从头到尾都透着青涩,单纯。功利心极重的裴珩远要从良了? “那正好,”陈珊迪也不废话,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寧苒,“我跟我老公结婚一週年的派对,到时你跟裴远一起来啊。”说完,还朝她眨了下眼。 寧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求助般看向Susana,可惜对方只是依旧笑着。 “好啦好啦,我要走了,我亲爱的老公还在等我呢~!”陈珊迪直接把邀请函塞进她手里,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寧苒皱了皱眉,“这个……你交给他好吗?” Susana保持职业微笑:“还是寧小姐亲自交给裴总比较好。”不插手上司的情感问题,是一个合格秘书的条件之一啊。 -- Ⓟō⑴㈧νīρ.īň 寧為玉碎。(五) Susana带着寧苒回到公司时,裴珩远刚结束会议,他看向寧苒,“我送你回去。” 经过这两次的相处,她已经深知自己的拒绝无用,于是乖乖点头。 裴珩远抿着的唇微微一动,然后转而看向Susana,“我的戒烟糖?” “两天之内会到货。”裴珩远一直在吃的戒烟糖最近全市断货,Susana是特地从国外订购回来的。 他頷首,率先走出公司。 寧苒紧跟在后,还边回头对Susana微笑以示感谢。 在回学校的路上,寧苒拿出了陈珊迪给她的邀请函,“这是你前……珊迪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裴珩远抽空睨了眼,“见到她了?” “嗯,在餐厅碰到的。”寧苒忽然想到:“你以前的名字叫裴远?” “嗯,20岁之后改了。”那年他出了意外,家人迷信找来算命先生,说他命里缺土,需玉石来加强。所以在他名字中加了一个「珩」字。 对话到他这里就结束了,直到车开到了学校大门口,两人都没再说话。χfàdΙàń.⒞ō㎡(xfadian.com) “谢谢。”寧苒解着安全带道谢。推开了车门正要下车,忽然又转了回身。她从包包里翻出一个手掌心大小的铁盒子,递给裴珩远,“这个给你先替着。”这是她防止低血糖备着的。 说完她就下了车,车里的男人在微微的怔忪中回神,这才看清楚,是一盒水果糖。 忽然就想笑。这小孩子是不是没搞清楚戒烟糖跟一般糖果的不同? 裴珩远还是出席了陈珊迪的结婚週年派对,无他,只是因为她先生和他在商场上有过几次合作。 他一到,盛装的陈珊迪就款步到他面前,没看他一眼,只是不停望向他身后还有四周,“你的小女朋友呢?” 裴珩远接过一杯酒,“你都跟她乱说些什么了?” 陈珊迪一脸坏笑,“哎哟,这么紧张啊?”但她很快收起笑容,“裴远,她跟我们不是一类人。她大概做不到你要的各取所需,放过人家吧。”真的是良心忠告。 一个永远以利益为先的男人,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是小说或者电视剧中养眼的搭配,但放在现实,熬不过那些黑暗。 莫名的烦躁。裴珩远拒绝了一批批和他敬酒的人,还有那些企图和他攀谈的女人,走出宴会厅,想抽烟。 他习惯性地去摸烟,但他戒烟已经大半年,身上根本不可能有。没有烟,却摸出一颗糖,透明的糖纸下,是柠檬黄的糖果。 神使鬼差地剥开了糖纸,吃进嘴里的一刻就甜得让他蹙眉。但慢慢地慢慢地,渗出一点点果味的酸,中和了糖的甜。 好像,是能接受这样的甜的,甚至是他主观愿意去接受的。 寧苒怎么也想不到裴珩远会在晚上十点多这个时间,出现在她学校门口。 他应该是刚从什么重要场合过来的,身上的西装比他平时穿的要高调一些,也终于见到他工工整整地打领带的样子。 裴珩远看着她满脸疑惑地朝他走来,所以在她到他面前时,主动说:“糖,还有吗?” “啊……”寧苒恍然大悟,“有啊,我上去拿给你,你等我一下。”没等她转身,就被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漆黑的夜里,昏黄的灯光下,都掩不住他此刻看她的目光,灼热、专注,“……不急。” 明明他也抱过她,明明有过比这更近距离的接触,但寧苒的心,就是拼命乱跳着。他整个人的感觉都是那么清冷淡漠,但手掌却总有让人留恋的温热。 他手指紧握着的,是和她心跳同样快的脉搏。他会不会感觉到? 这个想法吓得她立刻清醒过来,慌忙地抽出了手。 眼前的小女孩根本不擅长掩饰她的紧张和尷尬,裴珩远失笑。 他用一个烂透了的藉口,去见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要见,却又想见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他喝多了。 -- 寧為玉碎。(六) 一个学期结束之后是学生最期待的假期。因为寒假连着新年,寧苒放弃打工的想法,早早回了家。 新年期间各种交通的票都比较难买,所以新年过完不久,她就提早了一个礼拜回学校。但刚到学校两天,却收到让她心急如焚的消息——外公突发重病。 她……她要先买票,对,要先买票。点开票务系统才发现,最快的时间也要到大后天,这两叁天是回程的高峰期,根本没有票。 怎么办……怎么办…… 在她心急如焚到脑子都一团乱的时候,手机上亮起裴珩远的名字。 心猛地一跳。虽然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联系,她还是本能地、不敢耽误他的时间,以最快速度接起他的电话。 那边传来的声音依旧沉稳:“寧苒,你准备一下,我在去接你的路上。”停顿了一下,“去见你外公。” 寧苒忽然眼眶就发热了。但她不让自己想更多,匆忙收了些东西就跑了出去。 没等多久,就看见裴珩远的车朝她驶来。 “外公现在怎么样?”坐上车寧苒就迫不及待地问。刚刚母亲在电话里情绪激动,她也不敢多问,只是安慰她。 “不小心摔倒导致脑溢血,”裴珩远不经意地偏头看她,“脸怎么了?”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坐在身旁的男人驀地朝她靠了过来,很近很近,近得她下意识后缩脖子。 “出血了。”裴珩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右脸侧,耳后到下巴的位置,有一条划痕,还流着血。 难怪觉得有点刺痛的感觉。大概是刚刚忙着出门,不知道碰到哪里划伤了。寧苒也想抬手去摸,被他阻止:“别碰。” 学校不远有药店,裴珩远先开车到那里,买了处理伤口的药。 他拿出棉花棒,分别沾了消毒水和药水,然后帮寧苒上药。 “我、自己可以……”她想要接过棉花棒。 “别动。”两个字,说得格外低沉。 他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他的呼吸,他的气息就落在她的额头。他大概是跑过去的,喘息有些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在这段没有任何联系的日子里,反而是寧苒想他最多的时候,不期然地就会想起。她说不出来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他却又不敢想他。 可就在这一刻,就在两人呼吸交缠的小小空间里,她忽然就明白。她喜欢他,喜欢这个曾经是她姨夫的男人。 赶到医院时,外公还在手术中。等候在外的母亲洪文嫻看到寧苒和裴珩远一同出现,也不显得意外。反而是寧苒的小姨洪文妮看见他们,微微别开脸。 外公手术成功之后,寧苒才从松了一口气的母亲口中得知,原来在外公身边照顾的人,是裴珩远安排的,所以外公的情况,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去接寧苒过来的,毕竟时间紧迫。 外公对裴珩远好,寧苒是一直都知道的。他可以说是外公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他的感情像是儿子一般。即使后来裴珩远和洪文妮离婚,外公也始终待他如初。 所以她也不奇怪裴珩远会对外公同样那么好。这次从医院、医生到手术,都是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 防火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寧苒回神,只见裴珩远蹙着眉走进来:“怎么坐在地上?” “哦,”她从台阶上站起来,“没想太多就坐下了。” “躲在这里哭?”他上前一步,一双黝黑的瞳直直地望向她。 没人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克制着不去见她。两个月零十四天,他数着过来的。 “没有哭……”在他面前,她都变成爱哭鬼了。 “那是躲我?”裴珩远又上前了一步,直接将她困在楼梯的角落和他之间。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寧苒屏住呼吸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她不是没有感觉到的,他对她……有些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是源自长辈的照顾?还是其他? “我没有躲你。”虽然没有主动找过他,但是没有躲他。 裴珩远满意地轻勾了勾唇,“一会跟我一起回去?” 寧苒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他,只知道她的手被他的缠住,很紧地扣在一起。 -- 寧為玉碎。(七) 最后寧苒还是没有跟裴珩远一起回去。是她母亲的意思,想她多留两天陪陪外公。 其实她……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珩远。他牵她的手,是要在一起的意思吗? “苒苒……苒苒……”洪文妮从后轻拍了拍寧苒的肩,“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我过来替你,你回家休息吧。” “小姨。”寧苒站起来,把病床前的椅子让给洪文妮,“晚点我给你送饭过来。” “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行。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早点休息。”洪文妮温柔地笑着,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到病房门口,“放心吧,你外公再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呢,好好上课,週末有时间就回来。” 看着小姨这样待她,寧苒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喜欢裴珩远,这种感情来得太快,她控制不了,发现时就已经喜欢上了。她没有时间想太多,想对错。 可是,他们的关係并不是普通的男女关係,他曾经是她的姨夫,是小姨曾经最亲密的人。如果他们在一起,小姨会是什么感受?该怎么面对?还有母亲、外公,他们……可能接受吗? 裴珩远不知道寧苒的想法,但从她回覆简讯的内容大概可以猜出她有些不对。原本说好要去接她回来的,结果到了当天她却说不用了。 他直接当没收到,按照原定的时间在她家附近的一个路口等她。 寧苒心绪不寧了一天。以她对裴珩远那一点点的了解,她知道他肯定还是会来接她的。她故意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忍不住还是往他们约好的地点走去。 二月的天气,六点多天色已经黯下来了。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和他。他就站在车外,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一直等着。 看到她终于出现,裴珩远压着心头的火,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就把人往车里带。 寧苒挣脱不开,只能开口:“我们、我们不应该这样……” 他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的眼神带着狠戾:“不应该?什么不应该?”抓着她手腕的手用力捏了几分,要让她疼,她才知道他有多生气。 她不说话,不看他,也不喊疼。 反而是裴珩远先心软,他知道自己有多用力。他暗叹,松了些力气,“寧苒,我告诉你,我早在五年前就不是你的姨夫了,我单身。而你,我记得你年前已经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所以,有什么不应该?” 他说得很有道理,而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她…… 她垂着头表情纠结挣扎的样子让裴珩远好气又好笑,明明那么生她气的,却又忍不住觉得她可爱,就是个傻瓜。 他驀地低头,脸靠近她,快速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寧苒愣住了,木木地抬眼看他。只见他笑着,是明显地笑着,在下一个吻落下来之前,他说:“如果你能推开我,我就放你走。” 不再是清浅的碰触,而是唇和唇的紧密相贴。但裴珩远想要得更多,长指轻抬了一下她的下巴,就让她开啟了牙关,任他长驱直入。 这样热烈的吻,一般女人都会招架不住,更何况对这是初吻的寧苒来说。推开他?她一点也想不起要推开他,反而是怯怯地伸手攥住了他腰间的衬衫。在越来越黑的夜色里,她被他按在车门上,反反覆覆地亲吻。 -- 寧為玉碎。(八) 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学生们都没有在教室多逗留,叁五成群地去往餐厅吃午餐。 寧苒跟同住的几个女孩约好了一起出去吃,所以她不急着离开,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 “寧苒。”坐在后排的班长走了过来,倾身问她:“这週末的班级聚会你又不来啦?” “嗯,”自从周益的事情之后,寧苒对这些聚会都有些抗拒,而且,“我跟我男朋友有约在先了。” 班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挠挠头,“好吧,班里好几个不去的女同学都是跟男朋友约了,没想到你也是啊……” 寧苒歉意地笑笑:“你们玩得开心啊,我先去吃饭了。” 班长若有所失地看着她离开。一直都觉得寧苒是那种漂亮又随和的女生,但自从上学期发生了那件事,她就不太合群了。他想着等她好一些再……没想到她竟然有男朋友了,而他,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什么週末跟男朋友有约在先,不过是寧苒一个藉口。 跟裴珩远恋爱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只有五次。他太忙了,忙到她几乎觉得,他们见面的时间都是压缩他的睡眠时间而来的。 寧苒有时也会羡慕学生情侣。每天都可以见面,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哪怕只是在校园路上一起走着也好。 不过,如果那个人不是裴珩远,一切再好,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的。 週五的晚上,寧苒接到裴珩远的电话,问她明天的计划。 “明天去图书馆啊。”一来是避开班级聚会,二来她有一篇观影报告要写。 “来我公司?”裴珩远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週末都在加班,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见过她了。 “唔……”寧苒心动了,她当然很想见他,“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会,”他低笑,“但想见你。” 週末因为不是工作日,大厦的人很少,所以寧苒一眼看到了在楼下等着她的Susana。 再次见到Susana,寧苒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上次见Susana,一直觉得她误会了她和裴珩远的关係,而这次,却是证实了他们的关係。 裴珩远的办公室和其他员工的办公室是上下两层楼,Susana直接把她带到他的办公室,亲和笑着跟她解释:“裴总还在开会,你要稍等一会。他的休息室有为你安排的书桌,你可以随意使用。” 书桌都准备了?寧苒点着头笑:“谢谢你Susana。” Susana笑着退了出去,并且希望那张她急急忙忙订来的书桌能让裴总这位小女朋友满意啊。 在等裴珩远的时间,寧苒把要写的报告的笔记拿了出来。这次的观影报告要写的是电影《shutter Island》,电影是很好看,但是很多地方她都看不太懂。 她想得投入,以至于也不知道裴珩远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看她低着头,认认真真的乖学生模样,让他刚刚在会议上因为那些垃圾方案而积压的火气消下去不少。 人走到了寧苒的书桌前,她才猛然抬起头,一见是他就弯眼笑了,“你开完会了?” 裴珩远伸手把她从座位上抱起来,然后自己坐下,让她在他腿上坐着。“等得无聊了?” “还好。”她一双大眼盯着他看,太久没见了,要看个够。 “光看就够了?”他失笑,手揽过她的脑袋,吻了上去。一上来就是激烈的吻,唇舌像是一刻也不愿分开地交缠,疼了,麻木了,再依靠湿润的津液重新纠缠。 寧苒已经习惯他的吻,但对身体上的接触还是陌生的。当他的手从她的上衣中伸入,掌心从她的腰摸到她的小腹,她忍不住轻颤。 往上,是内衣被解开,男人的双手覆在了上面。先是轻轻揉,到后来是重重地捏,甚至不时刮着那粒特别敏感的果实。 往下,牛仔裤也被解开,男人的一隻手探下去,穿过最薄的那层布料直接捻着她柔嫩的腿心。她惊得咬住缠着她的舌,却也阻止不了他手指的深入。 最后,是衣服裤子都凌乱的寧苒趴在他的肩上,软软地呻吟,软软地求饶,让他别再弄了。 裴珩远狠狠吮了几下她的脖子,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砾在喉间滑过,“穿好衣服,带你去吃饭。” -- 寧為玉碎。(九) 大多数时候,寧苒觉得和裴珩远的相处跟一般的情侣无异。不会因为年龄、社会地位、人生经歷而產生什么问题。 他懂得多,从她的课业到当下小女生的喜好他都知道。但他偶尔也会展现出长辈的一面,比如现在—— 寧苒不爱吃肉,海鲜会吃一点,猪肉也会稍微吃一点,其他肉类她几乎不碰。 “多吃点,长身体。”裴珩远用手指轻敲下桌面,示意她把他夹过去的肉吃掉。 寧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娇瞪他一眼,“长不了啦。”这句话换其他任何时候说,她只会觉得他是以长辈身份说教,可偏偏……刚刚两人才那么亲密过,她不能不往那里去想。 他微抬略高的眉骨,发现她现在越来越不怕他了,小女生的性子尽显。好现象,说明她已经慢慢放下他过去的身份。 恋爱让寧苒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天气一点点热起来,就像他们逐渐升温的感情。 复习、期末考佔据了她近两个月的全部生活,最后一门课考完之后,她只想丢掉课本赶紧睡个没日没夜。 但是不行。因为前两天母亲就已经打电话叮嘱她,让她考完尽快回家,因为她表姐的婚礼就在这几天,很多事情需要她帮忙打点。 寧苒在和裴珩远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他只问:“能晚两天?我送你回去。” 晚两天问题也不大,就说学校还有些事,只是:“你不用特地抽时间送我。” 裴珩远摇头否认,“只是想多留你两天。”最近她备考,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等她考完试放假了,留她两天是底线了。 他说的话明明就是平铺直叙,可她怎么就听得那么甜呢? 饭吃到一半,裴珩远接了个电话,没讲两句,就看到他脸上的浮出明显的怒气,“我现在只要解决的办法。” 对方说了很久,他忍着听完,“二十分鐘之后视讯会议。” “怎么了?”说真的,寧苒很少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方案出了问题。”时间很晚了,要集合员工回公司开会耗时太多,视讯会议最快最方便。 “啊,那你快回去,我……”“你跟我一起回去。” 就这样,寧苒被裴珩远直接带回了家。 他的家……和他的人一样,有点冷清,不过却意外地整洁乾净。即使有保姆,也看得出来他是个生活自理能力很不错的男人。 参观了一圈,寧苒就窝在了沙发,随便选了一部电影打发时间。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裴珩远从书房走了出来,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不先去睡?” 她被他搂进了怀里,带着睡意的样子迷迷离离的,“事情解决了吗?” 满腔的烦闷因为她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小表情就轻易地消散了。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爱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利益互换的手段。 寧苒,是第一个让他没有任何目的性靠近、想要的人。想要她这个人,想要她的将来,想要他们的以后。 他倾身吻她,紧压着她的唇用力地吮,上下唇都被他的唇齿一遍遍磨过咬过。 寧苒那一点的睡意都被这个霸道的吻赶走了。她勾住他的脖子,怯生生地伸出一点点舌头,就被他敏锐地含住,缠着他的搅动。 夜太深了,情感太汹涌。 裴珩远停下让两人都喘息不止的吻,看着他身下的女孩,低沉地问了句:“可以?” 之前那些有限的亲密他都没有问过她,会这样问……寧苒心里清楚是什么意思。她对上他的眼,都装着彼此的眼,“可以。” 裴珩远眼里有了笑。用了十足的耐心和时间,让他身下那副青涩的身体一点点动情,一点点湿润,在她能接纳时才沉入她的体内。 “啊——”疼,但还在寧苒能接受范围的疼。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男人,除了掌心,他的身体也这么烫人。 等她适应之后,她也才知道,前面一直温柔柔情的男人,一旦狂热起来有多可怕。 排山倒海的撞击一次比一次深入,她明明被他那么紧地抱在怀里,明明两人结合得那么紧密,却感觉随时要被撞飞,她只能更紧地缠绕着他。 可她不懂,为什么他停了几秒,随后便是更兇悍地操弄,她被他分得更开,被迫接纳他更多。 寧苒的身体和思绪都因他燃烧着,迷迷糊糊间听见他说:“就这一次。”腰忽然被箍紧,更热的一切都留在了深处。 -- Ⓟō⑴㈧νīρ.īň 寧為玉碎。(十)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寧苒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是抱着她的力量,还有他均匀的呼吸,让她想起来,昨晚她住在裴珩远家了。 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是好几处还泛着酸软。她轻轻拉开腰上的手,躡手躡脚地下了床,进了浴室。 她想洗个澡。其实昨晚裴珩远帮她洗过了,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就让他简单帮她冲了一下水。 连同之前那些亲密的画面一下子涌现出来,寧苒觉得脸颊发烫。 下一秒,她就被让她脸红心跳地男人由后拥进了怀里,“起这么早?”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裴珩远的声音带着几丝沙哑,不难听,反而很磁性。 “嗯……平时在学校也是这个时间醒来。”镜子里是交缠抱在一起的两人,男人高大,几乎把她裹在怀里。 寧苒身上穿的是裴珩远的T恤,很大一件,她半边肩膀都露在领口外,不是刻意的性感,却很诱人。 他用手指摩挲着诱惑他的锁骨,像是在想什么。然后猛地转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在洗手台边狠狠吻了起来。 “唔……”她被咬住了舌,窒息的深吻间她被他抱起,又感觉到他伸手到她身后的柜子,急切地翻出了什么。 裴珩远抱着她坐到了大凸窗的平台,嵌在平台中间的,是一个按摩浴缸。χfàdΙàń.⒞ō㎡(xfadian.com) 他拉着她的手,将他拆开包装的安全套塞进她手里,然后手把手地教她套上去。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逗她:“大吗?” 这……什么问题啊!寧苒摇摇头,有些气呼呼道:“我没比较过。” 裴珩远脸色黯了下来,双手掐在她的腿根撑开她的腿,挺腰撞了进去。 “啊啊——”太快了,没有给她一点准备的时间,还好体内的润滑足够承受。 “寧苒,这辈子你都别想有比较。”进去了,他却不动,反而盯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 “你来动。”他把主导权交给身上的女孩。 寧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还不时咬着下唇,委屈又可怜兮兮的。 “受气包。”他沉沉一笑,“不会?” 她的头才刚一点,男人就挺动起来,一边撞着她的柔软一边俯身含住她晃荡着的圆润,“试试。” 节奏慢了下来,寧苒皱着眉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细细的腰肢扭动起来,一前一后地吞吐着他。 很慢,很青涩,也很笨拙,但就是足以让这个身经百战的男人轻易败下阵来,他极力克制着,随着她的动作加快了速度。 一旦裴珩远兇狠起来,寧苒就完全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放肆地进出,由着他顶入她的深处还不放过她。只是到了她最敏感的地方,她才开口拒绝:“不、行……裴珩远……”那里是真的不行…… 他心口莫名一软。她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这么动听,“再叫。”他还是不停地撞着那处。 “裴珩远……裴珩远……呜……不要……”太难受了,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难受。她低下头趴在他的身上,无意识地张嘴咬着他的肩膀想要紓解这种难受。 “小受气包。”无奈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宠,裴珩远还没完全得到满足,但顾及着他的小女孩,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释放了出来。 两天之后,寧苒回了家,裴珩远送她的。分开的时候两人在车里亲吻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亲吻。因为好像一开口,就是要分开了。 她特别捨不得跟他分开,如果不是要参加表姐的婚礼,她肯定跟他回去了。 好在这个暑假够忙碌。表姐的婚礼之后,她又陪着身体慢慢好转的外公做各种康復训练,偶尔还跟以前的同学朋友见见面。 裴珩远也来过几次,但时间都很匆忙,有时不到几个小时他就又要回去了。后来寧苒实在想他想得不行,偷偷跑回去一次,住了一晚。这一晚两人没有浪费一点时间,除了做就是做,她觉得裴珩远是势要把这两个月的都补回来,最后一次甚至安全套用完了他们都没发现。 每次想起那一天,寧苒都会觉得他们实在太疯狂了。 -- Ⓟō⑴㈧νīρ.īň 寧為玉碎。(十一)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几天,寧苒提早回去了。还是裴珩远来接她的,在回程的路上他问了一句:“平时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指她从家里带回来的行李。 “对啊。”只是衣服不多,大部分都在学校和家里。 “好。”他頷首,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寧苒反而听得云里雾里的,好?什么好? 但很快,她就知道这个「好」是什么意思了。裴珩远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拿下她的行李又按了电梯:“你先回家,我还要去公司。” ……回家? 看寧苒还愣着,他笑着把她送进电梯,“快去,”他一手撑着电梯门,俯身吻了吻她,“等我回来。” 电梯门闔上了好一会,她才红着脸反应过来,这是同居啊…… 住在一起并没有寧苒预想得那么难。裴珩远看着挺冷的一个人,但在生活上简直是迁就她到了无底线的地步了,所以除了离学校远一点,其他都很适应。有时候她会想,就这样一辈子吧,挺好的。 越到年底,裴珩远的工作越是忙。尤其是在圣诞假期前,他几乎恨不得每天都睡在公司。直到寧苒拿到机票,才知道他那么忙着工作是为了空出几天,带她去旅行。 因为在这个假期里,有一个重要的日子,那就是寧苒的生日。这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开心到以后那么漫长的一生,都不会再有。χfàdΙàń.⒞ō㎡(xfadian.com) 假期的后半段时间,寧苒回了家。这是她第一年没跟家人一起过生日,为此母亲还嘮叨了她好久。 “你知不知道你小姨提早一个月就订好了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结果你跑去跟同学过了?”洪文嫻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我跟小姨道过歉了。妈,以后我如果工作或是出差,也没办法每年跟你们一起过生日啊。”坐在沙发上的寧苒俯身从果盘中挑她喜欢的水果,毛衣领口里的一条链子顺着滑了出来。 “话是这么说……”洪文嫻放下茶杯抬起头,想要跟她好好说说,却正好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很细的一条,玫瑰金色,是一个大牌特有的玫瑰金色。 寧苒的家境不错,虽然父亲早逝,但是外公的家业大,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品质。只是,洪文嫻对她一直都颇为严格,给她的生活费和零用钱绝对不足以她随意买这样的项链。 “你那项链,是怎么回事?” “啊?”寧苒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就生日礼物啊……”裴珩远送的,是特别定制的,没有夸张的品牌logo,也没有镶嵌鑽石宝石之类的,看着朴素,但不影响本身的精緻和昂贵。 洪文嫻观察着她的反应,忽然笑问:“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心和脑一起空了一拍。其实这个问题,裴珩远早就和她谈过,他态度果决,没隐瞒的打算,说找个时间告诉她的家人,他说,以后的事情,都有我。 所以,她也没什么好隐瞒了,“嗯……” “真的?”洪文嫻意外又带着点高兴,她不古板封建,觉得女儿大学恋爱了是挺好的事情,感情更简单纯粹些,“同学?还是学长?认识多久了?” “哎呀,这些以后再说吧……”寧苒匆忙吃了两块水果站起来,“我去外公家啦。”溜之大吉。 她不知道裴珩远准备了什么说辞,所以在他发言之前,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最安全。 -- 寧為玉碎。(十二) 在寧苒到外公家之前,她不知道裴珩远也在那里。 “你这……”洪怀祥很意外,但毕竟以他的年纪和经歷,什么事情没见过?“你呀你呀……”他摇着头无奈地笑,“早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们家小丫头,我当年又何必逼着你娶文妮呢。”洪祥怀没有儿子,一直希望他的事业能交给裴珩远发扬光大。 “洪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若不是以洪怀祥女婿的身份,裴珩远又怎么能得到那么多行业的资源和支持,他是有能力,但这个现实的社会,不是有能力就会成功的。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管了,但是……文嫻那边还好点,文妮啊,太死心眼。”洪怀祥叹气。当年他提出这样的利益婚姻,小女儿竟然没有反对,他就知道她的心思。 “我会好好跟她们谈的。”二楼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大门口,裴珩远一眼就看见了踩着悠间步子走进来的寧苒,手里捧着一大束花,不知道看到了谁,笑得眉眼弯弯的。 他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洪怀祥看他这样的表情也是一怔,转身朝楼下看去——瞭然了。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裴珩远这个样子,眼里有了温度,整个人都柔和了。 “去吧。”洪怀祥在他离开前又说:“苒苒……好好对待苒苒。” 裴珩远认真给出保证:“我会的。” 猛地看见裴珩远,寧苒惊喜得只想要衝过去抱住他。但碍于在外公家,她只能拼命忍住。 反倒是他走了过来,朝她张开手,“嗯?” 她咬着唇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来啦?怎么没告诉我?” “见了洪叔就要去找你的。”她的身上似乎染了花香,清幽诱人,“跟我走?” 当然要跟他走啊。寧苒匆忙上楼跟外公打了声招呼就说有事要走了,奇怪的是外公也没追问,直接放人。 “你跟外公说了?”说话时电梯门已经开了,寧苒还愣在原地,被裴珩远拉了出来,“说了。” “那、那外公怎么说?”天哪,所以刚刚外公是知道她要跟他出来的? 推开房门,传来一阵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明显是太久没人住过,刚刚打扫过的样子。房间里没有光线,厚重的窗帘将落地窗完全遮盖起来,像是昏暗的半夜。 裴珩远忽然抱起她,转身以背撞上房门,连最后一点走廊的光都隔绝了。只有他的眼睛,亮得摄人心魂。 “洪叔说让我好好待你。”他倾身轻咬她的唇,再一点点含住吻起来。 寧苒的双眼立刻湿润了。外公的这句话对她来说真的是极大的支持,她的不安她的焦虑都因此平復许多。 她用力地回吻,一双手伸进裴珩远的西装内,抠着他衬衫的衣釦。 “想我了?”他让她解开他的釦子,问了一句唇又马上贴回去,胶着地缠着她吻。 “……嗯……”寧苒软软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只是浅浅的呻吟。 长指进入她最软的地方,裴珩远就得到了答案。里面湿得一塌糊涂,不等他深入,她就急切地收缩着,想要绞纳住他。 “看来是想了。”他低笑,咬着她敏感的耳朵将她压到墻上。 寧苒背抵上墻的那一刻,他闯了进来,紧接着就是直捣深处的衝撞。 “啊啊——”快速的顶弄之下,她只能夹紧掛在他腰上的双腿,可他把缠紧了,他又会更狠劲地撞进去,“轻、轻一点……啊……” 裴珩远依她放轻了力道,可手上碾着她圆晕的力气却加重,折磨得她越来越难受。 “裴珩远……”她摇着头快要哭了,不够,已经不够了。 “要重一点?”他抬手按了按她的眼皮,不让她哭。 “嗯,要……”寧苒眷恋着他这些小动作,都是在乎她的表现。 裴珩远不再说话,重新抱紧她,稍稍停歇的力气再次聚集起来,全部给了怀里的女孩。 越是安静的环境,些许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那样激烈的撞击声响彻耳边,可他听到的,只有她细弱的柔声,一遍遍喊着裴珩远裴珩远裴珩远…… -- 寧為玉碎。(十三) 由于前一晚找了藉口外宿,所以隔天早上寧苒回家时也大大方方的。只是刚一开门,就见母亲穿好外出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像是准备出门,又像是刚回来。 “妈,你怎么这么早?”她换了拖鞋走到客厅,近距离一看,发现母亲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洪文嫻看向她,冷冷地开口:“裴珩远送你回来的?”早上她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寧苒从裴珩远的车子下来。一开始她也没多想,但忽然又想到女儿昨晚外宿,这一早的她又怎么会碰上裴珩远?除非…… 寧苒愣在原地。裴珩远早上有工作必须要赶回去,打算下午再回来,到她家跟她母亲说他们的事,结果,却被母亲先发现了。 “你以为车子停在前两个路口我就看不到了?”洪文嫻的声音高了,明显激动起来,“寧苒,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跟裴珩远在一起?” 本来就打算告诉母亲的,所以寧苒迟疑了下,但还是点了头。 洪文嫻驀地站起来,衝到她面前,“你……”她深吸口气,“有没有跟他发生关係?”她抓住寧苒的衣服,恨不得剥下来,“有没有!”答案其实不言而喻,只是作为母亲,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们没有到那一步。 寧苒没回答,身体在颤抖,眼睛也都红了,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几秒的静默之后,“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寧苒的右脸上,声响和火热的痛感都足以说明这个巴掌有多用力。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洪文嫻哭得伤心欲绝,“他……他是你姨夫啊……你怎么能……” “不是……”寧苒的声音里也都是颤抖,但却坚定:“他早就不是了。” 洪文嫻瞪着眼看她:“你还不知道错是不是!做了这样的事你还不知道错是不是!寧苒,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么不要脸了?!” “妈……”寧苒上前想要抱住母亲,被她反压住双肩,“跟他断了,彻彻底底断了……” “……做不到。”寧苒毫不畏惧地看向母亲,固执得近乎顽固。 伤心加愤怒让洪文嫻完全没有一丝理智,半抱半拖着寧苒,将她关进了房间,反锁了起来。“你不跟他断了就别想出这个门口,学也不用上了。” “妈……妈你开门,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啊!”寧苒拍着门,门外的母亲没有丝毫反应。她想起手机……在客厅的包包里。看来只能等母亲的情绪缓和一些再说了。 隔了几年再次来到洪文嫻家,裴珩远的心情却不是以前的云淡风轻,他焦急,担心。给寧苒打的电话一个都没接,他就猜到有事情发生了。 来开门的洪文嫻一点也不意外看到门外的人,寧苒的手机在她手里,她知道他会来的。 “嫻姐,好久不见。”裴珩远进了门,环顾一圈,没见到寧苒。而她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洪文嫻冷哼,“你也不是过来要跟我叙旧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寧苒呢?有些话,我想当着她的面跟你说。”想到她可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哭,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房门被拍了两下,“裴珩远……”寧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已经不那么清晰。她模糊地听见他的声音,一直忍着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 他的心猛地一紧,直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寧苒,”他敲了敲她的门,“不许哭。” “嗯……”他来了,他就在门外,这让寧苒安心。 “嫻姐,”裴珩远转身看向洪文嫻,“我和寧苒的事,你有情绪衝着我来,关着她没有意义。” 洪文嫻觉得他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真可笑:“裴珩远,你伤害了我妹妹还不够,现在连我女儿也不放过?她才多大?你还是她的姨……长辈啊!” “我跟洪文妮的事情你们都很清楚,”过去的他不想再说,“至于寧苒,她是成年人,她有权利选择她的人生。年纪上我确实是她的长辈,但身份上,我只是普通的男人。” 错了吗?错在哪里?只因为他曾经是她的姨夫?他根本不屑一顾这样毫无意义的曾经身份。 这几句简短却有力的话让洪文嫻一时竟无法反驳,“……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同意她跟你在一起!” “这该让寧苒自己决定。”裴珩远一手按在门板上,话似乎是对门里面的人说的。 洪文嫻猛地抓过钥匙开了门,把寧苒拉了出来,气急败坏地逼她:“你要是跟他一起,就别要我这个妈了!” “妈……”寧苒泪眼看着母亲,但是一隻手却下意识地握住身前男人的。 洪文嫻看到她的动作气血都涌上了头,直接将他们两人都推到大门口,“走,你们两个都走!” 寧苒看着被重重甩上的门,心痛得发麻,还好身后男人的拥抱给了她呼吸的力量。他的手一直轻抚着她右脸,他什么都没说,可她知道,他比谁都心疼。 -- 寧為玉碎。(十四) 洪文嫻哭泣不止的电话让洪文妮连请假都顾不上,连忙赶到了姐姐家。 “姐,到底怎么了?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洪文妮把纸巾盒放到姐姐手里,抽出几张给她擦眼泪。 “苒苒、苒苒跟裴珩远走了……”洪文嫻是有些后悔的,那时她实在太生气伤心了。 “……什么?”洪文妮没听懂,“他来接苒苒回去?” 洪文嫻无力地摇头,“苒苒跟他在一起了。” 这次洪文妮听懂了,但是她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姐,是不是搞错了?苒苒跟他……怎么可能?”裴珩远是她的前夫啊。 “昨晚苒苒没回来,就是跟他一起。”说到这里,洪文嫻又哭了起来。 都是过来人,洪文妮当然也明白男女过夜的意思。她脑子空了,心乱如麻,安慰姐姐也安慰自己:“姐,苒苒还太小了……被他骗了也不知道……他,裴珩远那种人……不可能是真心的。这次他想要什么?想要洪家的所有家业吗?”对,一定是这样的。 “胡说!”洪怀祥刚进门就听见小女儿的这番话,顿时不满,“那天珩远来找我,我说把公司交给他,他都不要。”裴珩远刚刚已经打了电话给他,告诉他事情的始末。他赶来这里,除了安抚女儿的情绪,也想为裴珩远说几句公道话。 “爸……”见到父亲,洪文嫻立刻走到他身边,“爸,让他放过苒苒吧,你看文妮,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 洪文妮也来到父亲身边,“爸,他不可能没有目的接近苒苒的,您不要被他骗了。” “我认识珩远多少年了?比你们都久,他什么人我知道。”洪怀祥始终相信裴珩远的为人。 “爸,在事业上他是一个人才,但是在感情上,你了解他吗?你会比我这个前妻更了解吗?爱情婚姻向来都只是他的工具。”感情上,洪文妮认为自己是最有资格评断他的人。 洪怀祥叹了口气,喃喃道:“他看小丫头的眼神不一样……” 声音不大,却让洪文妮如遭雷击。不,她不相信,绝对不可能! 随着开学和外公不时传来母亲情绪慢慢平復的消息,寧苒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和裴珩远都在等,等一个适合再和母亲沟通的机会。 进入大二之后,她的学业变得忙碌,双学位的压力渐渐显现出来,週末也被她利用起来,常常反而是她把大忙人裴珩远一个人留在家里。 所以洪文妮找上门来的时候,寧苒不在家,只有裴珩远,他毫无表情:“寧苒不在。”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方便进去吗?”洪文妮讽刺地笑了,“总不好在这里吵起来。” 裴珩远侧身,她便进了门。一眼望去,房子的装修和他以往喜欢的风格无异,只是,处处都有着别人侵佔他生活的痕跡。 地上的长绒地毯是他不喜欢的,但她知道,寧苒喜欢。沙发上有属于女孩的可爱抱枕,茶几上甚至还有糖果零食。 洪文妮很意外。从她认识裴珩远到结婚,她从未去过他自己住的地方。婚后的房子里,他的东西永远单独摆放,彷彿他们只是合租的陌生人。也有他固定不可入侵的领域,比如他的书房,永远是锁上的。 她想起父亲的那句话,依旧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裴珩远会爱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外甥女。 洪文妮压下心里的痛苦,“我就长话短说了,你这次的目标是什么?公司?还是其他?你就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吧。” 裴珩远想也没想,“寧苒。” 快得让洪文妮没有反应过来。寧苒?他是说他想要寧苒?他裴珩远……只是单纯地要一个人?不可能,她笑了出来,“这种话由你说出来不觉得特别可笑吗?”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多,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也有一大半以上的时间是睡在书房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真心? “洪文妮,当年那段婚姻的利益关係,你清楚的。我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但你要的我给不了,所以我提出离婚。很公平。”裴珩远像是在说一条商业条款,冷淡、无情。 听到他这么说,洪文妮的情绪开始失控,“你是我的丈夫,要你爱我是很难的事吗?后来我也死心了跟你离婚,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谁都不会爱,所以你怎么可能会爱上苒苒!” 裴珩远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可能。” -- 寧為玉碎。(十五) 从图书馆走出来,寧苒就看见五分鐘前打电话给她的洪文妮。她低着头走过去,藏着脸上的不知所措:“……小姨。” 在这件事情上,洪文妮从未怪过她,拍了拍她的头,“走吧,跟小姨去吃饭。” “我妈……还好吧?”母亲的情况寧苒都知道,只是想要更确认。 “好多了,週末回家吧,她想你也不会说出来。”洪文妮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东西就放下了筷子。 从刚刚见面寧苒就发现了,小姨的情绪不好,“小姨,我跟裴……我跟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母亲心痛,她知道小姨心里也一定不舒服。 “苒苒,”洪文妮伸手握住她的,语气悲切:“小姨不怪你,你还太小了,很容易被骗被一个人的外在迷惑。裴珩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城府太深了。当初我也以为我可以改变他,但结果你也看到了,小姨不想让你重蹈小姨的覆辙,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寧苒知道小姨是为了她好。她虽然年纪小,但感情不是依靠年龄的,而是心。裴珩远或许是一个城府很深的男人,但他也是真的对她好。她知道的,他爱她,即使他从来没说过。 洪文妮见她沉默,便愈加用力说服:“苒苒,你往后的路还那么长,不能毁在这样的人手里。现在抽身还来得及,跟他分了啊苒苒。” “来不及了。”寧苒终于开口,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我相信他,不会和他分开。”她只爱这一个人,往后馀生纵然还有那么长,可她确定,她只会爱他一个。 洪文妮觉得自己一定眼花了。寧苒此刻的表情,竟和裴珩远刚刚笑着说「为什么不可能」的时候是那么相似。是坚定,是认定彼此的那种表情。 不,即使如此,洪文妮依然无法相信。裴珩远一定是一个好演员,这只是他偽装出来的。 寧苒没让洪文妮送她。她和裴珩远住在一起,再让小姨送她回去……实在不合适。但临走时,洪文妮还是跟她说了,让她尽快搬回学校,理由是如果让学校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到了家楼下,寧苒看见裴珩远站在那里,等她。 她快步朝他走去,“等我吗?”她笑得满足。 “说了要去接你的。”他伸手牵过她的。 “吃饭的地方很近啊,不用接来接去的。”她另一隻手也缠上他的手臂,扬起脸问:“你给我买草莓了吗?”下午在图书馆忽然很想吃这个,她就传简讯指使某人去买了。 “看书时也只想着吃?”裴珩远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但语气很宠:“买了。” 在大门口的不远处,停着洪文妮的车。她看着那个让她觉得完全陌生的男人,看着他亲自在门口等寧苒,主动牵她的手、摸她的头,还任由她晃着他的手臂像是在撒娇。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动作就可以知道他有多纵容。 洪文妮的双手不住颤抖,好一会之后才升起车窗,车子飞驰而去。 进了家门,寧苒反而安静了下来。她忽然捏了捏男人的手,“你跟小姨,当初为什么会离婚啊?” 裴珩远低头看了她一眼,直白回答:“利益婚姻。” 她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曲起长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乱想什么。” “没有乱想……”只是在想,为什么小姨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小姨说,让我搬回学校,不然学校知道了会不好,还有我妈也会……” “寧苒,”裴珩远打断她,微微俯身,视线对上她的,“我们结婚吧。” “结、婚?”寧苒惊讶得只是结巴着重复他的话,“我们?” “我们结婚。”他坚定地重复,“你母亲同意的话,我们马上就结婚。如果她不同意,就多等一年,你满二十一岁。”原本是想等她毕业之后的,但直觉地,他想要提前。 寧苒明白他的意思,满二十一岁之后,就不需要得到监护人的同意了。 “要嫁吗?”裴珩远带笑的唇靠近她的,随时要碰上。 “不嫁。”她狡黠一笑,唇立刻就被男人用力吻了下去,咬着她的下唇威胁,“再说一次。” 寧苒回吻了他好几下,认真地看着他:“是非你不嫁啊。”这一生,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 -- Ⓟō⑴㈧νīρ.īň 寧為玉碎。(十六) 经过时间和父亲的开导,洪文嫻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心态上也有些微的变化。她不再那么抗拒寧苒和裴珩远在一起,她不想为此而失去女儿。只是对于他曾是寧苒姨夫的身份,还是有些介意的。 姐姐的变化洪文妮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裴珩远像是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下了蛊,父亲、姐姐、苒苒,全部都相信他。 週末,寧苒回了家。母亲对她的态度虽还没回到以往那般,但至少会跟她讲话,给她做她喜欢吃的饭菜。她知道,母亲是在让步了,这让她感动又高兴。 饭后,寧苒去探望外公,带了外公喜欢喝的茶叶,是裴珩远买的。 洪怀祥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裴珩远买的,“告诉他,几盒茶叶想从我手里带走我们家丫头,不够啊。” “外公……”被外公这样打趣,寧苒还是有些害羞。 洪怀祥收了笑,让她坐在他旁边,“珩远跟我说了,要跟你结婚的事情。” “嗯……”他们商量过,决定先告诉外公。 “丫头啊,考虑好了?”洪怀祥拍了拍她的手背,“珩远啊,是一个值得託付的人。可你想好了吗?你还年轻,这么早结婚,一辈子很长啊,不会后悔?”χfàdΙàń.⒞ō㎡(xfadian.com) “外公,我考虑好了,不后悔。可能以后会有很多问题,但只要跟他一起,我就不怕。”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只害怕,和她一辈子的人不是他。 “好好……”两个人都如此坚定,洪怀祥也不再担心了,“如果你妈不同意,外公就作为你的监护人,同意你跟珩远结婚。” “谢谢外公。”寧苒激动地抱住了外公。但她还是希望,能得到母亲的同意。 洪文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门口走下楼,然后坐到车里的。她只知道心很痛,耳边反反覆覆地回响着刚刚她在门外听到的父亲和寧苒的对话。 结婚……裴珩远竟然要再婚了,他要跟寧苒结婚,要跟她的外甥女结婚。她接受不了,一点也接受不了! 原本洪文妮是打算来再劝劝父亲,让他站在她这一边。没想到被她无意中听到了这样一个爆炸性消息,而且从父亲的言语中能听出他是绝对支持裴珩远的。 有父亲的支持,洪文嫻再反对也没用,何况她也已经渐渐偏向寧苒和裴珩远了,答应婚事也是迟早的事。 洪文妮现在等于是孤军作战,孤立无援。她能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 晚餐寧苒一家人约好了一起出去吃。 只是洪文妮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一开始大家都没太在意,先去了餐厅点菜,边吃边等。到了八点多,还是没等到她来,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这才让一家人紧张起来。 匆忙赶到洪文妮家,意料之中的没人开门,洪文嫻屏着呼吸按密码开了门。 一屋的黑暗,诡异的安静。 “文妮……”洪文嫻轻唤着妹妹的名字,没人应。 强烈的不安预感让寧苒无法呼吸,她紧紧搀扶着外公,跟在母亲身后走向洪文妮的房间。 房门留着一条缝隙,洪文嫻猛地推开—— 洪文妮躺在床上,像是睡着的样子。只是在她的身边,还有地上,堆满了药瓶和药粒。她的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婚纱,是当年她和裴珩远结婚时穿的那套。 满脸泪水的寧苒双腿一软,被身旁的洪怀祥拉住,他双手支撑着墻面,让两人勉强地靠在身后的门板。 寧苒眼前是一片白,脑子里也是一片白,只有耳边剩下洪文嫻撕心裂肺的哭声。 -- Ⓟō⑴㈧νīρ.īň 寧為玉碎。(十七) 洪文妮最终因为服食过量药物导致脏器衰竭而死。她吃了很多种药,每一种药的数量都极多,是狠了心不给自己任何活路。 裴珩远是半夜赶到的。 洪怀祥藉助药物作用暂时睡下了。洪文嫻强打着精神和情绪照顾父亲,她顾不上寧苒,裴珩远来的时候她直接让他到楼上去陪着寧苒。 事情的经过洪文嫻已经没有力气再细说,她只说,文妮真的很爱你。 这句话让裴珩远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也没心思多问。疾步上了楼,没敲门直接推开了寧苒的房门。 她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手机,眼睛很红,脸上都是泪水。 他蹲在她面前,伸手擦她脸上的泪水,然后一把抱进了怀里。 熟悉的怀抱和力量将她包围,寧苒好像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是他来了,泪水再次汹涌地掉了下来。 裴珩远将她用力压在胸膛,低低地安抚:“哭吧。” 寧苒哭得很兇,哭了很久,能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小姨,穿着、你们结婚时的婚纱……”这一幕,她一生都忘不了,“她说、她很爱你,也很爱我,她接受不了我们结婚……” 寧苒手里的手机,是洪文妮的。里面有一条未传出的简讯,收件人是寧苒。内容像是遗言:苒苒,小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和裴珩远要结婚……苒苒你知道吗?这么多年,在我心里,他始终是我丈夫,可是,现在他要跟你结婚了……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我也真的很爱很爱你。那天我看到他牵你的手,摸你的头,我已经心痛得无法承受了,我真的不敢想,你们结婚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你们…… 寧苒一直以为,洪文妮是恨着裴珩远的,可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爱。χfàdΙàń.⒞ō㎡(xfadian.com) “寧苒,不要去想了,不准去想了!”裴珩远的语气带着强硬。这样的事情,他一辈子都不想她再去回忆。 两天之后是丧礼。躺在棺木中的洪文妮换下了婚纱,穿上了她生前最喜欢的衣服。这是洪怀祥的意思,他不想小女儿下辈子也被这一身嫁衣束缚了。 事情都结束后,洪文嫻搬回去跟父亲一起住。父亲年纪大了,大病一场又经受丧女之痛,身体大不如前了,她想好好陪着父亲。 裴珩远和寧苒的事情,洪文嫻看开了,也不想再管了。她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不能再失去女儿。 裴珩远来接寧苒的时候,她不肯跟他走。前两天都在忙丧礼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好好谈过,他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是,“跟我回去,你怎么闹都可以。” 回去?“怎么回去?裴珩远,我们还怎么能在一起?”她抬手压在哭疼的双眼上,依旧止不住泪水。 见不得她这个样子,裴珩远上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用尽了他的温柔哄她:“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那是一条人命,那是我小姨啊,她是因为我才……你能不在乎吗?”寧苒没有抗拒他的怀抱,反而用力抱得很紧,像是最后一次那样,用尽力气抱紧了他。 “寧苒,我不是神,我没有办法在乎那么多人,我只在乎你!”他低吼着,剧烈起伏的胸腔下,是即将碎裂的心。 他的话让她哭得更伤心,无法呼吸,“那你应该知道,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 “寧苒……”裴珩远咬牙切齿地压抑着心痛。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只有这件事不行。他闭了闭眼,沉痛道:“不要逼我。”他从来没有这样痛苦,从来没有这样无奈,从来没有这样不知所措。 也从来不知道,心,可以这样痛。 寧苒只是哭,不停地哭。 到最后,他投降了,心软了。他缓缓地吻了吻她的髪,在她耳边落下哑得几乎不成调的一句:“寧苒,我寧愿你要我的命。” -- 寧為玉碎。(終) 没有说分手,但是寧苒知道,她和裴珩远确实是分手了。 死别的痛,她体会过一次了,只是她没想到,生离的痛,会更甚。她全身都觉得疼,因为心疼,所以全身都疼。 很容易就哭,看到什么都会哭。看到脖子上的项链会哭,然后她硬生生地把项链扯断,把脖子勒出了一条血痕也不觉得痛。看到腹部的伤疤也会哭,每次换衣服洗澡的时候,她都只能闭着眼睛。 后来她发现,看到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会哭。他牵过的手,他吻过的唇,他抚摸过的地方……原来不是看到什么都会哭,而是所有都和裴珩远有关,所以会哭。他早就在她的骨血里了,除非血流乾,骨成灰,否则,她根本忘不了他。 慢慢地,她不再强迫自己忘记,她学着跟这样疯狂的爱、思念和回忆和平共处,藏在心底。 学习是一剂良药。请了两个礼拜的长假回到学校,寧苒开始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中,大叁开学前,她考取了英国一所名校,重新开始。 五年半不算太长的时间,至少对寧苒来说。本来她打算读完博士再回国的,但是母亲一直催她,说外公身体不好,让她早点回来。 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在英国的这几年,她学业再忙也会坚持一年回国两次。所以她没有犹豫地就放弃了读博,回国。 回国的第叁天,寧苒收到大学班长的电话,说教了他们两年书的教授要退休了,会办一个荣休宴,让她一定要出席。 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她其实已经不那么经常想起他了,想起他的时候,也不会再哭得无法自己。 心还是会痛,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是痛了,反而是她还活着的一种提醒。 荣休宴当天,寧苒来得早了一些。这几年这个城市的变化很大,新的大型商场开了一家又一家,班长订的餐厅就在新商场的酒店里,她没来过,于是在商场门口等班长来接她。 “寧苒。”有人叫了她一声,声音是熟悉的。 寧苒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抬头,眼前的男人,和学生时代竟然有着很大的差别,胖了,黑了,“班长?你变化很大啊。” “嘿嘿,中年发福啊。”班长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认真看起她来,“你倒是一点没变啊,啊不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说寧苒没变,是因为她的那张脸,还和五年多前一样,明明已经二十五六岁了,可还是清清纯纯的。 说寧苒变漂亮了,是指打扮。从前的黑直发,已经变成了栗色的及肩髪,额前的瀏海软软地垂着,显得脸更小。淡妆搭配着她身上的格子西装、修身牛仔裤和高跟鞋,透出的是轻熟的小女人味,很美。 “本来荣休宴是上个礼拜,在班级群组一听说你这个礼拜回来,我们立刻改期了。这里你还没来过吧,时间早,我带你先逛逛。”班长还是一如以前热情,带着寧苒走进了商场。 自动门灵敏地向两边滑开,走了几步,寧苒忽然停了下来。 商场人来人往,走走停停的人很多,她忽然停下并不显眼,可显眼的是人群中那个男人,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隔着一条玻璃连廊,在她的对面,她进,他出。他讲着电话,步伐很快,在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 她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两年前母亲就告诉她,裴珩远结婚了。她知道母亲告诉她的目的,他都已经结婚了,她也该走出来了。 裴珩远对自己的人生,有着严格的规划,有她,固然很好,但没有她,其他人也可以很好。 这大概就是她和他的不同。 寧苒没去看他妻子的样子,不是不敢看,而是没时间。这场偶遇只有十几秒,这十几秒,就让她用来贪婪地看他吧。 在她回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也是她最后一次回来这个城市的一天。 她想,老天还是厚爱她的。 在裴珩远走出门口之前,她觉得他似乎放慢了脚步,微微偏过了脸,朝她的方向。然后她看见他对身边的妻子说了句什么,跨出门口,离开了。 寧苒由心而笑。能亲眼看见他的幸福,真好。 “怎么了吗?”班长发现她没跟上,回头问她。 “没有,第一次来,有点好奇。”寧苒跟上他。 “听说你还没结婚?男朋友应该有吧?”已婚的班长操心起身边未婚的同学。 寧苒反而很释然,“不得我命。” 停车场内,裴珩远啟动了两次车子,但车子还是毫无反应。他的手……一直在抖。 “出问题了?”后座的妻子问他。 “嗯,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他打电话让人安排车子过来。 妻子离开后,裴珩远留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他的烟癮比戒烟前更重了。再次抽烟,是跟寧苒分开之后。那时他一看到戒烟糖就像疯了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再戒烟。 寧苒……刚刚她就在他百米外的距离,那么近。他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连身旁的妻子都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 可他不敢多看她一眼,多一眼,他就会控制不住衝到她面前,抱住她,不再让她离开。 裴珩远看着落下的烟灰,就像他的心一样,早就成了灰烬。 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早点,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