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白富美隐婚了[娱乐圈]》 第1页 [ＧＬ百合] 《重生后和白富美隐婚了（娱乐圈）》作者：白日葵【完结+番外】 文案： 黑破天作死女艺人X外冷内热闷骚大总裁 我以为我和青梅相看两厌，结果她却暗恋我，还要和我结婚的故事。 也是一朵小黑花的励志洗白，成为影后的逆袭故事。 有爱有事业√ 【无脑傻白甜】 作天作地作大死的顾简死后重生了，上辈子她为了红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靠着一身骂名把自己炒成黑红小花。 但好景不长，母亲失势后，她后台尽倒，没了资本，立马被娱乐圈里无数骂声淹没，从黑红变成了真·黑烂泥，连演宫女的丫头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顾简就在这汹涌的骂名与孤立里凄惨病死，最后由青梅收尸。 重来一次，她发誓改过，好好做人。 然后，她发现，她那个以前明明从不给她好脸色的青梅，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 全文逻辑死，剧情傻白甜，极度无脑无内涵。 ==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简，程故君 ┃ 配角：巴拉巴拉巴拉 ┃ 其它：别问，问就是个无脑恋爱文 一句话简介：爱我你 第1章 顾简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了自己母亲顾娇梅在和人说话。 “医生说的，简简脑死亡了，没救了。” “……” “这医药费天天这么高，我又是净身出户，一点多余的钱也没有，实在是照顾不了她。程小姐，看在顾岭为你父亲卖了命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给我点钱，让我给简简买块墓。” 顾简：“……” 程小姐……是程故君吗？ 顾简有些茫然，她记得自己死了，就死在程故君面前。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死而复生了？ 顾简试着动了动身体。四肢僵硬无力，但手指勉强能动弹两下。 所以……她是真的重生了？ “程小姐，你难道忘了你和我们简简是有婚约的吗？” “婚约已经取消了。”程故君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只有隐隐的冷淡威严，一如她这个人。 死板，冰冷，高高在上……还刻薄小气不讲人情。活像台机器，还是无情无义老干部款的。 “合同你签了，钱我也给你了，婚约已经取消了。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也不想再听你提第二遍。” 顾娇梅的声音一下子弱势下去：“可是……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嘛，难道你要看着简简没人收尸吗？多惨啊。” 顾简心道，程故君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实际上就是很无情，但她上一世的确有给顾简收尸。 程故君道：“她还没死，我不能给她收尸。” 顾简内心：“说得好！” 顾简努力挪动手指，挣扎着表示自己活过来了。 顾娇梅：“她身体是没死，但脑子已经死了，跟死了没区别了……” 程故君没说话。 顾简终于缩动了整个手掌，眼睑颤动，她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张开了睫毛。光线涌入瞳孔，刺得人眼球生疼，顾简不得不闭上眼睛。 “她醒了。”程故君说。 顾娇梅扭头一看，果真看到顾简半睁着眼，恢复了生机的模样，她愣了半响，竟没有反应。 程故君面无表情地走向病床。 顾简重新睁开眼，在光线刺激出的泪眼模糊里，看到程故君靠近的，被光影虚幻的身影。高，瘦，过肩的黑发，深蓝色衬衣和九分西裤。很简练的穿着。 程故君朝顾简伸出手。 顾简抬手，想去拉她，可程故君的手却径直越过顾简，伸向床头的呼叫器，按下，再往后退开。 视野清晰了一点，顾简看到了程故君低眸看她的神情。 冷淡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好像她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随意间瞥见的东西。 顾简默默放下手。 “简简！”顾娇梅大概是反应过来了，大喊了一声，扑过来，“你醒了啊！” 顾简被吼得耳朵疼，她疲惫地重新闭上眼。 生理眼泪让她睫毛有些湿，眼尾的几缕睫毛粘在一起，勾挑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别的不说，顾简是真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也全靠她这张脸，她才能进入娱乐圈，并且靠着炒作和黑料，硬生生把没有演技，没有人品的自己作成了二线小花。 只是她能带着一身黑料和同行、黑粉的仇恨顺利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和她母亲有莫大的关系。 顾简的美貌遗传于顾娇梅，而顾娇梅靠着脸，攀上了矿场老板刘恒，再靠着矿老板的财力和人缘，花钱给顾简撑腰拿角色，在娱乐圈里站稳脚跟。 顾简重新睁开眼，适应了光线，她能看清东西了。张了张口，喉咙干得厉害，她发不出声音。 “简简啊，妈以为你不行了！”顾娇梅趴在顾简身上，痛哭流涕，“妈都准备给你收尸了，你住院实在太花钱了，妈没钱啊！” 说不出话的顾简无言地盯着天花板。 护士和医生这时候赶到，围过来给顾简做检查。 程故君又退了两步，说道：“我先走了。” 顾娇梅顾着刚醒的顾简，随便点了点头，一句慢走都没有。 -- 第2页 程故君转身要走。 顾简有话想和她说，但喉咙发不出声，一着急，便从病床上滚了下去。 顾娇梅大喊一声：“简简！” 医生护士七手八脚地扶她起来，顾简推开她们，挣扎着去拉程故君。 程故君肯定听到身后的动静了，但她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人已走到门口。 顾简手脚并用，奋力一扑，抱住程故君的腿。 程故君停下了，侧头看顾简。 程故君有一双极其漂亮而且锐气的柳叶眼，加上淡妆勾勒的修饰，那双眼睛侧眸看人时，从眸光到眼尾，都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淡。 这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顾简缩了一下手指，但坚持着没松开程故君的腿。 她咽了咽口水，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程故君说：“你先放手。” 顾简收回手，费力地艰难道：“单独聊聊……可以吗？” 程故君退开一步，拉出距离：“可以。” 说完她看了一眼腕表，满脸冷霜，但好歹没说什么“我只给你三分钟”之类的话。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顾娇梅想留下来，被顾简推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顾简和程故君。 “谢谢你能来看我。”顾简以这句话开头。 程故君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回道：“不客气。” 态度冷淡又礼貌，顾简后面的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说的是——我们真的有过婚约吗？那我们可不可以按婚约结婚？ 顾简在娱乐圈里树敌太多，这次住院，也是因为她参加野鸡商演的时候，和黑粉发生矛盾，双方大大出手，顾简从舞台上跌了下去，磕到了后脑。 回忆到这里，顾简不得不承认，在今天，或者说在上辈子她病死之前，她的人生里充满了两个字——愚蠢。 顾简生得好看，所以她是在夸赞和偏爱里长大的，不论是在班级里，还是在街道口，她都是万众焦点。 而她母亲顾娇梅，没脑子，好面子。顾简生得好看，被人夸赞，所以顾简也成了顾娇梅的面子之一。 顾娇梅会给顾简买最好看的衣服，最漂亮的鞋，把顾简打扮成可爱公主，一边带出去炫耀自己有个漂亮女儿，一边声称自己女儿以后一定能嫁进最有钱的豪门。 顾简后来会进入娱乐圈，顾娇梅也是最主要的助攻。 当红女星的妈妈——这个头衔多好听啊，还会被粉丝吹，被媒体关注，顾娇梅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所以顾娇梅不遗余力的帮顾简进入娱乐圈，帮她找炒作团队，签娱乐公司，买热搜，作假数据……凡是能红的办法，无所不用。 一开始的确很顺利，顾简靠着脸，靠着团队给予的帮助，很快在大众面前刷了波脸熟。她和顾娇梅都迷恋上了这种快速成名带来的成就感。 于是越炒越过火，到最后失控。 顾简红的确是红了，但同时也背了一身黑料，名气大，但骂声比名气更大，连她上综艺打个喷嚏都要被人喷。 当然，那也跟当时的顾简的确是个作天作地的大作精有关。 后来顾娇梅失宠，顾简也跟着失利，没了靠山没了资源，而顾简自己仍旧不收敛公主脾气，一样的娇惯傲慢，搞得自己团队散了，公司也没耐心捧了。后台尽倒，以前得罪过的人立马逮着机会狠狠踩她。 于是顾简从黑红，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烂黑。 偏偏这样了她还是不肯收敛，一样跋扈，一样流水一样的花钱，给自己买最贵的奢侈品，用最好的化妆以及出行团队……收入骤减但开支依旧铺张，几个月下来，她就存款耗尽，负债巨额。 紧跟着的就是被债主催账，被黑粉，被路人，被娱乐公司乃至经纪人谩骂，欺辱。 风光了二十多年，从未吃过亏的顾简怎么忍得了这样的气，她发过大火，回骂，撕/逼……结果只是让自己的名声和境况变得更加凄惨。 最后连物业费都付不起，还差点被债主卖了去当鸡的顾简，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开始接各种各样的商演。 只要给钱，不论什么样的内容场地，她都去。 一开始还有人找，后来随着顾简口碑越来越差，黑粉越来越多，连商演都没人找了，她彻彻底底的在娱乐圈溺死了。 为了偿还高额债务，顾简卖了房子，车子以及所有的奢侈品，账还完了，她也搬进了出租屋。 没朋友，没依靠，没收入，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等死。 最后因为反复高烧，烧成肺炎，凄惨的死在小医院里。 但顾简到死也没想到的是，程故君会来给她收尸。 她奄奄一息的时候，程故君握了她的手，让她安心。 想到这里，顾简握了握手指，程故君留在她手上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上面。 她又说了一遍：“谢谢。” 程故君也又回了她一句“不客气”，然后又看了眼腕表。无声催促。 顾简看了看她，看她低垂着的冷淡眉眼，看她垂在肩下的微卷黑发，到底没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要求来。 她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故君抬起眼瞧她，或许是有些吃惊。 顾简有些尴尬地说：“以前我骂过你，所以对不起。” -- 第3页 她和程故君，其实很小的时候就结了仇。 第2章 顾简和程故君其实从小就认识。 顾简的父亲顾岭是程故君父亲程存安的助理，在一次送程存安去机场的路上车祸过世。那个时候顾简还在顾娇梅肚子里。 程家对此感到愧疚，不仅给了一大笔钱，还时不时的照顾顾娇梅母女。每年过年，顾娇梅和顾简都会去程家吃团圆饭。 顾简因此与程故君保持着一年见一到两次面的频率。 太小的事情她记不清，只对程故君这个从小就死板无情得过分的大姐姐有个模糊的惧怕印象。在她幼小的本能里，她把程故君视为可怕的大魔头。 就像射雕英雄传里那个披头散发，指甲漆黑，表情阴森的梅超风。 顾简从小就知道对程故君退避三舍。 所以直到八岁，她和程故君都相安无事，没有摩擦，更没有交集。 直到程存安五十生日宴那天。 顾简那时十二岁，程故君十五。宴会那天下午，顾简和几个孩子在后花园里玩，有个小男孩带了一只小泰迪，他们就在院子里扔球逗狗。 那颗球被顾简不小心扔进了靠后门的内花园，顾简记得那边很靠近程故君平时练字的书房，她怕小狗碰到程故君的东西，于是赶紧过去抱狗。 顾简跑过去的时候，程故君恰好从后门出来，往正在狂奔的顾简睨过来一眼。 小泰迪就在程故君脚下，被她踩到了脚趾，发出惨叫。 现在想来，程故君应该不是故意的。但当时，在小泰迪吃痛的惨叫声，以及顾简对程故君根深蒂固的阴沉印象的影响下，十二岁的顾简坚信，程故君那个女魔头，就是故意的。 于是顾简抱着狗，气愤汹汹地让程故君道歉。 程故君当时只看了顾简一眼，然后——“啪”地摔上了门。 这件事情以后，顾简再也不和程故君井水不犯河水了，见到程故君必定大翻白眼，听到有人提起程故君，一定要抓紧上前狠泼脏水。 再后来顾娇梅攀上刘恒，住进大别墅，有了花不完的零花钱，腰杆一硬，张扬跋扈的性格顿时藏不住，连程家也不放在眼里，闹了两次矛盾以后，顾家和程家就渐渐没了往来。 顾简和程故君也从之前的一年一面变成几年一面，最后一面在上一世的顾简病死前。 可程故君为什么会过来给她收尸？ 她病重的时候，顾娇梅失踪联系不上，按道理说，根本没人知道顾简快病死了。 程故君是怎么知道，又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的帮她收尸？ 顾简想不明白，也不可能去问程故君。 她想想，只觉得过去那个逮着机会就说程故君坏话的自己很卑劣，所以她重来一世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替自己收过尸的程故君道歉。 “以前我骂过你，所以对不起。” 程故君看了顾简两眼，然后说：“好。” 顾简：“……” 程故君：“还有别的事吗？” 顾简尴尬地抿了一下嘴唇，笑容很勉强，但眸光清亮，哪怕她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干燥，也仍旧盖不住她那双眉眼里的灵动撩人。 顾简实在是有一副上天偏心的皮相。 “那个……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程故君脸上没表情：“好，有空了我让秘书联系你。” 说完她看了一眼顾简的眼睛，再微微垂眸，表示礼貌：“那么我先走了。” 顾简张了张口，想留又没理由留，只能默默看着程故君离开病房。 她刚走，顾娇梅就冲进来，连连问顾简和她聊了什么。 顾简坐在病床上，脱力的躺下，说道：“就跟她说了声谢谢，谢她过来看我。” 顾娇梅不信：“就这样吗？没别的了？” 顾简：“没了。” 顾娇梅给顾简倒了杯水，憋了半分钟，憋不住地说：“简简啊，你是不是和程小姐有什么交情？你们之间可不可能有点……” “你看程小姐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像是对我有点什么的吗？” 而且，顾简名声之臭，要是程故君和她搅和在一起，只会玷污程故君冰清玉洁的形象。 顾简摸了摸后脑那个还没消的包，她记得这场商演的事故。 那是她接的第三个商演。 活动方让顾简唱首歌，那时候的顾简就随便挑了最火的一首歌，现学现卖，她没有天生的好嗓子，背后也完全没下功夫练，唱得自然是难听无比。 但没想到，那场商演的围观群众里，恰好就有歌曲原作者的铁粉，一听就不高兴了。 指着顾简质问：“我家爱豆的歌，你配唱吗？给版权费了吗？” 那时骄傲自大的顾简本来就对这个商演接得不情不愿，加上生活不顺，一肚子怨气，当场就和粉丝吵了起来。 那个粉丝也是暴脾气，吵着就上了舞台，然后双方不知道怎么扭打在一起，顾简失足从舞台上摔倒。 不过上辈子顾简只是磕肿了后脑，并没有大问题。这辈子不知道怎么就进医院了，还摔出了脑死亡。 也幸好摔出了毛病，让上辈子的顾简能重来一次，不然就再没机会改过自新了。 算算时间，距离她走投无路的病死，还有半年。 -- 第4页 顾娇梅没待多久就走了。 顾简自己躺在病床上，计划把自己那套大房子卖掉，趁早把欠的债还了，免得利滚利到还不起。 一决定好，她立马拿手机联系中介，挂房上去卖。 信息挂好，她顺便扫了一眼围脖热搜，竟然在最底下找到了关于她的一条过气热搜——顾贱遭报应了。 顾贱是黑粉给她取的外号，是“顾简贱人”的缩写。 点进去，第一条内容是：“黑红大咖顾简接了个野鸡商演，结果在商演上因为唱歌太难听，被观众骂，一气之下与观众大打出手，最后自己脚滑，摔下舞台，摔成了脑死亡。” 下面的评论热门第一条是：“哈哈哈哈哈报应！终于不用看见这个碍眼的蠢货了！” 第二条：“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我也想说一句——活该！谁叫她整天四处蹭别家爱豆热度，还捆绑炒作，口区！” 顾简退出去，自己发了一条博：“还没死，对不起大家，以后我会低调做人，努力工作的。” 发博不到半分钟，一堆评论涌进来，总结总结，核心思想就是——你怎么还没死？ 顾简默默关掉手机，躺下睡觉。 但她昏迷了整整三天，现在毫无困意，闭上眼没一会，又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博，清空了之前发过的所有东西。本来还想发一句“我会改过自新，希望大家给我机会”之类的话，但编辑出来后又删掉了。 反正发出去也只是挨骂。 微博清空后，顾简点开音乐，闷着被子养神。 她在被窝里慢慢回忆后面半年会发生的事，以及重新计划未来。想到一半，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她的经纪人周碧。 顾简不是很想接这个电话。 在她没了团队运营，身价大跌，挣不了钱以后，周碧是第一个翻脸的。她甚至还想让顾简去拍三/级/片。 电话连着响了两遍，顾简到底还是接了。 “醒了？”隔着电话，也能听到周碧声音里的那股子市侩算计，“怎么没和我说声？” 顾简道：“刚醒，头疼。” 周碧哼着笑了一声：“是吗？你围脖清空了，怎么回事？” 顾简：“没怎么，就是想删了。” 周碧语气不怎么高兴：“你怎么这幅口气和我说话？你那个围脖号可不是你私人的，是公司的！不管你发什么，做什么，都应该先和公司报备！” 顾简很想顶嘴，但想着自己毕竟还和公司有合约在身，现在又是全网厌恶的烂黑状态，没人会帮她说话，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忍了下来。 她没吭声。 周碧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把围脖清空。” 顾简捏紧手机，半响后才说：“我想重新开始。” 周碧嘲讽道：“哦，你想洗白。” 顾简默认，她不想再被全网唾骂，也不想再继续只会作死的日子了，她想改变。 不论是过去的生活，还是她自己的态度。 她想要重新开始，从改变自己开始的重新开始。 周碧压着嗓音道：“那你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洗白？你还有钱买公关，做营销吗？” 顾简道：“我不做营销了……” 周碧声音一高：“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还打算靠自己慢慢洗？顾简，你在说什么梦话？圈子是你做白日梦的地方吗？我告诉你，你那一身黑料，你洗一辈子也洗不干净！” 顾简一字一句道：“洗不干净我就不洗了，但我以后我不炒作，不营销了。我想安静拍戏。” “哈！”周碧大笑，“拍戏？凭你那点挤眉弄眼的演技？” 顾简白着脸，用力抓着手机。 “我看你是摔一跤把脑子摔傻了吧！我就直接和你说了，顾简，你想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明星，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懂吗？” 顾简没应声，咬紧了牙。 周碧道：“你围脖号我给你收回来，你自己就别登了，也别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明天我来接你出院，然后给你上一个综艺，趁你现在又有热度。” 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简闭着眼睛，用力深呼吸。片刻后，她点进围脖热搜去看，“顾贱清空围脖”、“顾贱没死”两条热搜已经占据了前二，点进去，果然遍地都是骂她的话。 顾简无力地瘫在病床上。 她还真是低估了自己的名声到底有多黑。 第3章 第二天中午，周碧就带着助理小左过来接她出院。 顾简后脑的淤肿还没消，一碰到就疼，她只得直挺挺地坐着，扭头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周碧有心晾着她，也不说话，一路死寂。 车子往郊外开，最后停在一个景点古寨门口。 顾简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录综艺的地方，她轻轻转了一下头。摔倒留下的头晕感还在，她估计这个综艺自己会录得够呛。 车停好后，周碧才高高在上道：“知道你要录的是什么综艺吗？” 顾简不理她。 周碧皱眉：“我跟你说话呢！” 顾简道：“我在听。” 周碧一下子坐直身，怒道：“顾简，你这是什么态度？上了一天热搜就把你脾气给惯出来了吗？” 顾简用力盯着窗外，努力克制脾气，不让自己和周碧吵。 -- 第5页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上这个综艺，不论是对周碧，还是对她自己，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想证明自己会改掉恶习，但不上综艺，不露脸，又怎么会有人知道？ 所以这个综艺，对她来说其实是机会。 但她就是压不住脾气。 想到上辈子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以后，周碧那副绝情刻薄的嘴脸，她心里就哽着一块恶心的石头。 “给我说话！”周碧用力扯了一把顾简的手臂，抓到皮肉，手臂一阵疼痛。 顾简捂着手臂，忍了又忍，道：“我不知道。” 周碧：“不知道我问你你怎么不吭声？” 顾简不说话。 周碧连着骂了她好一阵，随后才没好气的说：“你要录的综艺名叫《客游记》，你作为这一期的嘉宾之一。” 顾简道：“哦。” 周碧皱眉，满脸不爽地看了顾简很久。 前面副驾驶的小左轻声道：“周姐，时间差不多了。” 周碧这才收敛，哼道：“下去吧，好好给我录节目，多找机会加戏，免得到时候播出来没你的镜头！” 顾简拉开车门，直接下车。 小左连忙提上包追过来，和顾简简单说了两句综艺流程，然后拿出来一个台本，说道：“详细的在本子上，到时候我会提醒……” “给我看看。”顾简说。 小左愣了一下。 顾简放慢脚步，转头看他。 小左是刚入行的新手，被周碧安排给了顾简，跟了她两个月，踏实本分，知道顾简的脾气，平时话很少，就怕一不注意惹得顾简不高兴。 他记得以前顾简不论做什么节目，从来不会主动看台本，连拍戏台词都随便背背应付了事。这是第一次，她要求要看台本。 小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简刚和周碧吵了架，脾气正上头，见状伸手自己扯了过来，翻了翻。 这期《客游记》里来的嘉宾里还有两个名气不小的大热明星，四花旦之一□□月和当红二线男星郑博秋，以及两个没什么名气，估计就是过来刷脸的小明星，何妮和吴微。 顾简的咖位算起来在这四人中间。 她扫了一眼节目过程，找到自己要在节目中做的那几件事，发现她要和郑博秋组队，做任务PK主持人和□□月的队伍，而且，她还要在任务里大开“金手指”，带着郑博秋赢取胜利。 可这种抢风头的事情，根本就是黑上招黑。 顾简合上台本，决定一会开录以后，尽量隐身，少说话，少抢戏。 她没钱养团队以后，专属化妆师造型师也没有了，只能借用综艺节目里的公用化妆师，简单的画了个淡妆。 头发也没怎么做造型，就随意扎了个马尾。 节目开始前，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招呼完以后，顾简直接站在了队伍的最边缘。 总导演意外地看了眼顾简。 以前顾简一上综艺，不管同期的艺人地位如何，她一定要挤在最中间，今天倒是奇怪。 但导演什么也没说，综艺就那么顺利的录了下来。 顾简全程隐身，不仅没表现，连话也很少说。只有她和郑博秋组队做游戏的时候，她不得不多说了几句。 这个游戏有一节是踩着梅花桩过人工河，郑博秋绅士的伸手牵顾简。 顾简笑了一下，拒绝道：“不用了。” 她自己一桩一桩的跳，跳了几下忽然头晕，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去，郑博秋急忙拉住她，一带搂进了怀里。 对面响起主持人和嘉宾起哄的喊叫。 郑博秋抱着顾简的腰，问她还好吗？ 顾简推开他，勉强笑道：“没事。” 从梅花桩上下来，她照旧站在最边缘的地方。 节目最后一个流程是单人任务，大家分散完成。 顾简拍了大半天，又跑又跳又晒，头晕眼花，半条命都没了。一散开，她就找了一个空寨子，坐在里面的木椅上休息。 也许是血液流动过快，她后脑被撞到的地方一炸一炸的疼，头都要裂开了，脸色惨白。 跟拍她的摄像师吓了一跳，急忙问她要不要叫救护车。 顾简摆手道：“不用，我歇会就好。” 旁边有人递给顾简水，顾简喝了几口，缓过气后让围着她拍摄的工作人员都去休息，顺便也让她休息一会。 跟拍的副导演看她情况的确严重，就让人都退了，只留下顾简的助理小左。 顾简坐了一会，忽然有人走了进来。她睁眼一看，是何妮。 何妮让顾简帮她完成任务，小左先开口说：“顾姐她身体不舒服，你去找别人吧。” “可是……”何妮一脸可怜，“我找不到别人了，时间就要到了……很简单的，顾姐你和我跳十个双人绳就好了。” “但她真的很不舒服……”小左道。 何妮看着顾简，没走。 顾简瞧了一眼何妮身后的摄像师，怕自己不帮忙会被剪成冷血来黑，咬牙答应了。 但跳绳到一半，她耳朵里嗡鸣一响，眼前一黑，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周围一片混乱，顾简想睁眼看看，但视野里漆黑一片，大地在她脚下旋转，她连站都站不稳。 身体被人扶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屋。 -- 第6页 好几分钟后，顾简才从那股海啸般的眩晕里缓过来。 她休息了十几分钟，把综艺的最后一点简单拍完，提前离开。 周碧去带另一个艺人了，车也被开走了，小左给顾简叫了一个顺风车，把顾简送回了家。 顾简回去就昏天黑地睡了一觉。 周碧也许是良心发现了，后面几天都没找顾简，顾简好好的养了几天后脑的伤。 房子很快卖掉，还了她刚借下，还没利滚利越变越巨额的债务。 债务清算完，她只剩一辆车，想着反正也没地方停，干脆车一块卖了，然后租房住。 顾简在三环找到一间环境不错的二居室，第二天就要搬过去。 整理行李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东西之多，完全收拾不完。 而且一大堆买回来，却从未穿过的衣服裤子裙子鞋子，以及无数完全没开封过的化妆品。 顾简叫来了小左，两人把她没用过的东西挂到二手网上出售，还有一些只穿过一两次的奢侈衣服，一块挂了。 这样一清理，东西立马少了大半。 第二天夜里，顾简才搬到了新家。 晚上她整理好行李，又算了算自己的存款，比上辈子好，至少还有个四十来万。 搬家第一晚，顾简失眠了。 她想了很多事，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还想到了程故君。 那女人说有空了让秘书联系自己，估计都是场面话。 要是顾简不去找她，两人肯定死也不会再有联系。 顾简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她抱着程故君腿时，程故君低眸的那一眼。 冰冷的，居高临下的，让人记忆深刻的。 顾简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你不联系我，那我来找你总行了吧。” 反正上辈子收尸的那顿感谢饭，顾简是怎么都要请的。 第二天下午，顾简下血本，买了两块松山墨锭，带着去程宅找程故君。 程家老宅她去过十几次，熟门熟路。 宅子里的老佣人还记得她，直接给顾简开了门，听说她是来找程故君的，佣人忙说：“大小姐不住老宅了。” 顾简愣了愣：“那她住哪里？” 佣人道：“公司附近的公寓里，大小姐平时工作太忙，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能给我公寓地址吗？” 佣人面露为难。 顾简改道：“或者给我她的电话……” 佣人还是一脸为难。 顾简只好再改口：“或者她秘书的电话。” 佣人终于道：“那我给您唐秘书的电话。” 顾简拿到电话，出老宅前又留心问了一句：“那程小姐一般什么时候回老宅啊？” 佣人道：“月末的那个星期天。” “谢谢。” 顾简离开老宅，时间已经是近七点，她来时特地选的下班时间登门拜访，没料想到程故君竟然不住老宅。现在打电话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唐秘书。 但顾简不想等第二天，她怕周碧明天来抓她去拍戏。 顾简厚着脸皮打通了秘书电话，报了名字，说希望能和程故君吃个饭，或者见一面。 电话里唐秘书的声音温和有礼：“我会转告老板的，晚点联系您。” 顾简担心一等就没消息了，追问：“晚点是什么时候？” 唐秘书道：“有结果的时候，那么再见。”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第4章 顾简这一等，果然没有结果。 周碧又给顾简接了一部口碑大ip小说改编的网剧，粉丝基数不少。而且男主还是路人缘极好的潜力男星柯言，资源很不错，但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没一个欢迎顾简这个女主角。 主演被曝光出来的当天，顾简就被骂上了热搜。 那时周碧正带顾简去签合同，看到热搜后点点头说：“没白费我们之前的炒作，你现在也算流量女星了。” 顾简面无表情地看手机，她准备网购小说原著来读读。 她不回话，周碧的脾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扬手就把手机往顾简脸上砸，顾简没躲开，被砸到锁骨。 “顾简，你得意了是吧？这天天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我就没办法收拾你吗？” 顾简把周碧的手机捡起来，抬眼冷冷看着周碧：“你看我不顺眼，那我们解约啊。” 周碧瞪了眼睛：“你说什么？” 顾简甩手把周碧的手机扔在座椅上：“我说，你看我不顺眼，那就解约啊！” 她当初和天星娱乐签的是五年合约，现在已经两年半，还剩一半时间。但顾简已经不想在这个公司，在周碧手底下做了，只是如果是她提出解约，需要赔偿的违约金是前两年收入的双倍。 她付不起这么多钱。 周碧气笑了，狰狞道：“行啊，顾简你翅膀长硬了是吧！你以为你现在红了，有底气了，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她让司机掉头，往公司开。 顾简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能料想到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冷藏。那大不了她就不做明星了，反正那种表面光鲜，内里满是肮脏炒作的日子她也过够了。 车开回公司，周碧当着顾简的面，给另一个女明星打电话，让她去签网剧合同。 -- 第7页 电话打完，周碧就让顾简自己滚。 顾简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打车回家，关门点了个外卖，吃完后蒙头大睡。 醒来打开围脖，从热搜上看到，那部网剧的主演变成了何妮，不是顾简，也不是周碧当着顾简叫的那个女明星。 顾简顺着艾特点进何妮的主页，发现她原来和自己同公司，但不同经纪人。 而且，何妮还发了一条有关顾简的围脖。 就是前几天的那个综艺录制，何妮发了九张照片，其中两张是支持人和嘉宾的大合照，分别是录制前和录制结束。 录制前顾简站在人群边缘，录制后那张照片里没有顾简。当时顾简因为头疼，提前退场了。 下面有粉丝评论：“顾贱人是不是没录到最后？” 评论有人回复：“听说是摆架子走人了，说自己头疼什么的。” 路人：“啧，一个十八线黑料贱人，也敢摆架子，没逼/数。” 路人2：“她好恶心啊，不想看到她。” 路人3：“楼上+1，想到这期节目里有她，我就反胃。” 顾简默默关了围脖，望着天花板愣神。 她入行娱乐圈两年半，好像一个喜欢她的粉丝都没有。 转发点赞都是买的，评论全是骂她的。 她这个明星，当得还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顾简在家里窝了几天，等到月底那个周末，她一早起来，去程家老宅等程故君回来。 程故君在九点到程家。 佣人拥她进来时路上告诉她有客人来访，是顾简顾小姐。 程故君眸光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走进客厅，看到了等在里面的顾简。 顾简坐在沙发上，翘首以盼地望着门口，见到程故君出现，眼睛一亮，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程小姐！” 程故君步伐减缓，垂着眼看顾简那张明媚得过分的脸，几秒后才说：“有什么事吗？” 顾简拿起茶几上的礼物：“我来谢谢你……谢你之前来医院看我。” 程故君点头，让佣人去帮她把礼物接过来，她站在离沙发两步远的地方：“还有别的事吗？” 态度冷淡，明晃晃地拒人千里。 顾简卡了一下，才硬着头皮说：“我想请你吃顿饭。” 程故君道：“请就不必了，你可以中午留下来。” 顾简道：“但我请你吃饭是想谢谢你。” 程故君：“你已经送过礼物了。” 顾简：“……” 她无言以对。 程故君站了几秒钟，说道：“我有事上楼了，你随意。” 她回身上楼，头也没回。 顾简目送着程故君上楼。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衣，搭黑色长裤，气质冷清又干练。 顾简直看到她进了书房，才收回目光。 不知道程故君会在书房里干什么，工作，看书，还是偷偷玩手机？ 她把程故君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带入到玩手机的场景里，竟然有些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程故君那样的人，会捧着手机笑吗？ 百无聊赖的等了半小时，顾简实在无聊，就去花园里转了转。 她以前来过程家不少次，但鉴于程故君的冷脸威慑，她一般不在程家楼里玩，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一楼客厅和花园。 后花园种了几簇红玫瑰，正逢花期，花朵蓬勃展开，开得极好。 顾简蹲在旁边看了一会，想起一件小事。 忘了是几岁的时候，顾简来程家的玩，也正是玫瑰花花期，她看见花开得好，就摘了几朵。结果一回头，程故君就站在她背后。 表情冷冷的，盯着顾简不说话。 顾简从小就悚她，当即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把开得最好的一朵玫瑰递过去，结巴地讨好说：“我我把最漂亮的送你，你不要……”生气。 她话没说完，程故君转身就走了。 顾简伸着手，手里握着花，愣愣看着程故君瘦高的背影。 半响，她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来程家，一定死也不和程故君说话。 现在回想，要是重来一次，顾简不会就这么看着程故君走，也不会默默发誓不和她说话，而是冲上去，拽住程故君，然后唠唠叨叨说一堆烦死她的话。 看看程故君那张冷脸能摆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儿顾简不由一笑。 她今天又想摘几朵花了。 顾简起身，回宅楼里，本想问问佣人，她能不能摘几朵花，但转念一想，不如直接去问程故君。 “琴姨，”顾简对着程家资历最老的佣人明知故问，“程小姐在楼上书房吗？” 琴姨点头：“在……” “那我上去找她。”顾简说完就直奔楼梯。 琴姨看着她飞奔的背影，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她想说，她们大小姐，很不喜欢被人打扰。不论是在书房，还是在卧室的时候。 连他们平时都不轻易上去，只有程故君有需要的时候，按了铃，他们才敢上楼敲门。 顾简不知者无畏，一路快步到书房门口，只有敲门时迟疑了一下，又很快英勇地扣响了门。 里面没动静。 顾简顿了一下，又敲了几声，还是没动静。 她心里奇怪，贴着门去听里面的声响，谁知门一下子被拉开，顾简一时收不住力，往前一扑，直接跌进屋里，一脑门撞在开门人的下巴上。 -- 第8页 那人被她撞得闷哼一声。 “对不起！”顾简急忙道歉，抓着门框站起来。 被她撞到的当然是程故君。 程故君皱着眉，表情简直阴沉地盯着顾简。 顾简被看得头皮发凉，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几厘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故君放开门把上的手，仍旧皱着眉，但没了刚刚那股可怕气势：“有事吗？” 顾简突然心虚起来，别扭了半天，那句“能不能摘玫瑰花”的废话完全没胆量说出来，发不了声，于是憋红了脸。 她肤色白，稍微有些脸红就很是明显，浅淡的绯色从肌肤里透出来，明明没那个意思，也变得像是在娇羞。 程故君还是一脸的没表情，又问一遍：“找我有事吗？” 多了两个字。 顾简急忙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啊？” 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瞅程故君的脸色。 程故君一如既往地垂眼冷冷看她，她脸上好似永远也不会有表情。 从小就这样，这么多年，顾简就没见她笑过哭过生气过。 “我没空。”程故君道，“抱歉。” 顾简扯开唇角笑了笑：“没事没事，那我自己去……” 程故君点头，动作要关门，顾简连忙摁住门板。 “等等！” 程故君看着她，等她说话。 “那个……”顾简犹豫两秒，还是说，“我能从你花园里摘几朵花吗？我看那里的玫瑰开得很好。” 程故君道：“可以。” 顾简笑起来：“谢谢你啊，程总。”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关上门。 顾简手指动了动，还想抵着门不让她关，但到底是没有那个胆子。 若是小时候，她或许可以没脸没皮的把面瘫程故君搞生气，但现在她可不敢。 程故君和她不仅不熟，还看起来好像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 她要是还去死缠撒泼，那不就和上辈子一样没逼数，不要脸了吗？ 她可是决心要改过的。 顾简垂着头，落寞的自个下楼，自个去花园，自个剪了几支花。 第5章 顾简剪了十来支花回来，修了修，琴姨给她找了报纸，把花裹起来。顾简最后挑了九支走，剩下三支，被琴姨收到一旁的小桌上放着。 中午和程故君吃的那一顿饭，很是安静乏味。 程故君是严格遵守食不言规矩的人，吃饭就吃饭，不多话，除了饭桌不会看别的地方和东西，吃完才看一眼腕表。 顾简咬着筷子，默默关注程故君。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连吃饭都暗自规定了时间。 程故君看完表，终于愿意施舍给顾简一个目光：“我吃好了，你慢用。” 说完她起身要走。 顾简放下筷子，张口想叫住她，但话音转了转，没能叫出来。 就算叫住了也没话说。 她就这么看着程故君上楼。 不过程故君走了，顾简吃饭倒是没了压力，也不用端着架子客气，自己横扫了两碗饭，再喝上一碗鲜香的松茸鸡汤。 程家的私厨就是不一样，比她在外面吃的私房菜味道好多了。 吃过饭，顾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胆量再去敲一次门，只和琴姨说她这就走了，谢谢这顿午饭招待，不用送。 顾简拿着花，独自穿过前院小路，离开程家。 她刚走没多久，程故君便从楼上下来了，目光在空荡的客厅里扫了一圈，视线停在小桌上的玫瑰花上。 正收拾桌子的琴姨出声说：“顾小姐刚走，说谢谢您今天的招待。” 程故君嗯了一声，还在看桌子上的三支花。 琴姨立马过去，把花拿起来，解释说：“顾小姐说后院的花开得很好，就摘了几朵带走，这是她挑剩的，我看这剩下的也开得好看，就没扔，想插在客厅里……” 说着她小心地观察着程故君的脸色。 程故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放到我书房去吧。” 琴姨愣了一下，马上说：“您喜欢？那我这就去剪几朵好看的……” “不用了。”程故君上楼，“这几朵就很好。” 琴姨看着手里的娇嫩的花，一时迷惑。 她家大小姐，从来不爱这些花花草草的，今天倒是奇怪。 但大小姐的心思向来难以揣测，她也不敢多想，连忙去找了合适的花瓶，把花仔细插好，送上楼去。 ** 顾简和周碧那次不欢而散后，周碧一连半个月没找她。顾简一开始乐得清静，每天在家刷剧睡觉，放纵得天昏地暗。 但时间一久，就有些无聊得怀疑人生。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颓废，于是出门去买表演相关的书。逛书店时看到字帖，想起小时候连过年都在认真练字的程故君。 于是顾简又买了两本字帖，还有钢笔和墨水，打算回去练练字打发无聊的时间。 回家路上顾简接到了顾娇梅电话，问她有没有钱，转十万生活费给她。 顾简只给了顾娇梅五万。她清楚顾娇梅有多少钱用多少钱的德行，给钱一次决不能拿多了。 又过了一周，顾简上的那期综艺播出了。 她原本在里面表现平平，话都没说几句，一路隐身，但剪辑出来的却是她从头到尾摆架子，翻白眼，满脸不耐烦的躲在角落。 -- 第9页 踩树桩过河那段也被剪成——郑博秋来扶顾简，反而被顾简甩脸色推开。 以及最后，她欺压新人，把何妮推倒在地上，并且不录节目就直接走人。 整期综艺里，顾简在里面就是一个目中无人，跋扈无礼，骄横野蛮的女人。这期节目一出，顾简又被骂上了热搜。 甚至还建了一个粉丝数万的“顾贱今天死了吗”的超话。 顾简放下手机，黯然想到，她可能是真的得退出娱乐圈了。 黑成这样，还得罪了经纪人，她怎么可能洗得回去。 但如果不做明星，她还能做什么呢？ 顾简想不出来。她表演专业毕业，除了拍戏，不会其他的。 叹了口气，顾简趴在桌子上……要是能和程故君结婚就好了，到时候不管是钱还是资源，什么都不用愁——但这不过一时间的妄想。 顾简知道不可能，也就只是在脑子里想想。 综艺播出的晚上，小左意外的给顾简发了几条消息，关心了几句。 顾简在圈里没有朋友，拜她平时骄横的性格所赐，她在现实生活里也没有朋友，原本不多的几个表面好友也在她进入娱乐圈后断了交往。 从医院出来，小左是第一个主动联系她的人，连她亲妈都只打电话来要钱。 顾简和小左多聊了几句，小左提到周碧，劝顾简去给周碧道歉，不然以后真的接不到戏拍。 顾简嘴硬说：“没关系，大不了不拍戏了。” 小左：“不拍戏那你打算做什么啊？” 顾简没办法回。 她没打算，也没其他的选择可以选，但她还是还放不下架子去服软。 小左又劝了几句，让顾简不要赌气。 顾简没回。 她自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咬着牙齿编辑了一条准备发给周碧的道歉短信。 发送前顾简很犹豫，总觉得这条短信发出去，就是她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撂不下这个面。 犹豫间，顾简无意识地划开了围脖，发现她又被骂上热搜了，说她在综艺上欺负新人何妮，是因为何妮抢了顾简网络剧主演的角色，顾简心里记恨，于是蓄意报复。 而何妮还发了一条围脖，说顾简人很好，综艺那样只是节目效果，让大家不要胡乱猜测。这条围脖下面自然又是一大批痛骂顾简的人。 顾简一气之下注册了一个小号，名叫“顾简决心要改过”，她在何妮围脖下留下一条愤怒的评论：“虚伪！！！！！！！” 很快有人回复她这条评论：“对，我觉得顾贱特别虚伪。” 顾简：“我说何妮虚伪。” 路人：“你是顾贱粉丝？？？” 顾简：“是的，顾简和之前不一样了。” 路人：“的确不一样了，她贱得更明显了。” 顾简：“……” 啊，气死了！ 她一定要洗白，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她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再也不会随便炒作，蛮横欺人了！ 靠着这股怒气，顾简把短信发给了周碧。 发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周碧一定会借此狠狠奚落辱骂一番她。 周碧过了两个小时才给顾简打了个电话，口气高高在上，但没像顾简预料的那样骂她，虚伪的客套了两句以后，便一副施人恩德语气说：“我给你接了一个大制作网络电影的配角。” 顾简拿出毕生演戏功力，感激道：“真的吗，谢谢周姐了。” 周碧哼了声，道：“这部网剧走的是精品路线，悬疑科幻，你在里面演一个小女配，戏份不多，但角色很好。你不是想洗白吗，这就是机会。” 顾简道：“太感谢周姐了。” 周碧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好好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看我们以前合作，我哪次不是把最好的资源拿给你？” 顾简道：“是，是我不懂周姐的好意。” 周碧道：“得了吧，咱们互惠互利，你识相点，我也不会难为你，明白吗？” 顾简：“嗯。” 周碧：“剧本我一会让小左拿给你，下周进组。” 小左傍晚把剧本送过来，顾简约他在外面见，顺便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顾简翻了翻剧本内容，剧情……一言难尽，连她这种没什么内涵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部烂剧，而她演的那个角色，更是糟糕。 顾简要在里面演一个勾引男主角的恶毒反派□□，最后被正义女主，及各个女配，先作弄痛骂一番，然后再被反派用鞭子抽打，最后剥皮抽筋，活活钉死在树上——这不就是广大网民们最想对顾简做的事吗？ 这剧要是拍出来，就冲顾简这凄惨的死法，都能赢取无数点击。 翻完剧本，顾简问小左：“你知道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演是谁吗？” 小左说：“男主叫朱震，女主叫田西。” 这两人顾简完全没听过，她现在是知道了，周碧拿这个剧本给她，其实是在给她下马威。告诉顾简，不听话，你就只能拍这种烂剧，洗白？做梦！ 晚饭顾简都没胃口吃了。 她把剧本往桌子上一摔，抄起手机就想给周碧打电话质问。 这样子的烂剧，就算是顾简刚出道那会也没接过。 “顾姐！”小左急忙拉住她，“您冷静点！” -- 第10页 顾简甩开小左的手，气道：“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拿这种剧给我拍，分明就整我！” 小左弱弱道：“可要不是您之前和她吵架……” 顾简恶狠狠地瞪着小左。 小左一缩肩膀，闭嘴道：“对不起，我多话了……” 他不再说话，包厢陷入安静。 顾简愤怒了几分钟，慢慢冷静下来。 她不能再和周碧吵了，不然会连这种烂剧都拍不了。 她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好好拍戏，挣钱，存够解约费后与公司解约，要么还是好好拍戏，有了真正的地位以后，换一个顺眼的经纪人。 反正都是要好好拍戏。 顾简焉了火气，向无辜被她怒火波及的小左道了个歉，她刚刚火气太冲了。 小左连忙摇头说没关系。 等到下周一，顾简老老实实的进了那个网络电影剧组。 第6章 顾简在这部戏一共四个场景，酒吧勾引，迷晕男主带上车，路上被假装昏迷的男主和女主等人恶搞作弄，以及最后的，树林里被反派先鞭打，再剥皮，最后钉死在树上。 先拍的是树林那场戏。 因为是网络电影，制作周期短，顾简进组以后化了妆就开始拍。 顾简的造型是紧身露腰T恤和皮短裤，扎一个高高的马尾，烟熏妆，大红唇。低劣放浪的装扮。 造型弄好后，顾简都不想看镜子。 她在这部剧里的作用就是带着顾简的名字，让网民泄愤的，自然是怎么丑化她怎么来，所以顾简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看自己丑样。 她直接出去，问导演可以开始了吗？ 导演正在和女主角田西聊天，回头一看，愣了一下。 顾简身材纤细匀称，皮肤又白，黑色穿在她身上更是衬得她肌肤雪一样莹白软润，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额头，一双清亮明眸，哪怕画着最浓艳的烟熏妆，也盖不住眸子里的楚楚水光。 她看着导演，敷衍地笑了一下，又移开视线去看别的地方，微侧头时显出卷翘可爱的睫毛，神情有些不耐烦，但反而让她更像只可人又冷淡的猫。 导演惊艳得眼睛都亮了，立马扔下田西，过去和顾简说话。 问她一路过来累不累，剧本读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喝点水…… 顾简忍着心里的烦躁，勉强礼貌的回答了。 她很嫌弃这个简陋的拍摄环境，以及这个一脸色眯眯的猥琐导演，要是按着她以前的性格，早甩脸子走人了。 导演不停说着话，还试图揽着顾简露出的腰。 顾简动作明显地避开导演的手，扯出僵硬的微笑说：“导演，我们开始拍吧。” 导演收回手，大概是想起了顾简昔日的斑斑劣迹，态度瞬间冷淡下去：“行，开拍。” 他拍了拍手，让大家就位。 顾简看着简陋的拍摄设施，一群没名气，还用厌恶目光看着她的演员，以及这个到处都是蚊虫的山野森林，耐心值一下子落到了最低。 她的确是发誓要改变自己，努力工作，但此刻，面对这样的环境，所有的决心瞬间烟消云散，只有骨子里的骄纵任性，沸腾一样的蹿了出来。 顾简很不耐烦，只想敷衍着快速应付过去。 开拍的第一幕是顾简在树林里逃命，被一鞭子抽翻在地。 一连拍了几条，导演都不满意，重来重来又重来，顾简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演摔倒，扑了一膝盖的泥。 中间休息，小左给她递湿巾，顾简膝盖还没擦干净，导演就过来数落顾简拍戏的不专业，叫她少在这里摆架子，不想拍走人就是，他们剧组不是请不起别的人。 顾简听得火冒三丈，她从小就不是什么忍得住委屈的人，湿巾一摔，她怒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来你这种低级剧组拍戏吗？” “低级？”导演道，“顾简，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太嚣张了？” 他说话的同时，附近的摄像头也晃了过来，对准了顾简。 顾简立马扭开了头，眉头紧皱。 小左挡在顾简面前，呵斥那个摄像副导演不要拍。 导演喊道：“怎么就不能拍，她顾简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嚣张，那就别怕我们拍！” 小左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故意说顾姐，要不是你……”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吵了。”田西这时出来圆场，拉开导演，又推开摄像头，说了几句好话缓和场面。 导演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扫了顾简一眼，绷着脸走了。 田西让顾简去化妆室休息，一会再来拍。 小左顺着台阶，把顾简拉走。 顾简坐在化妆室，喝了两口水，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她现在回想，的确是自己态度不够敬业。 顾简捏着水瓶，闷闷生气。气自己死性不改，也气那个导演故意刁难，还气周碧蓄意整她。 休息了十几分钟，顾简重新拍第一场戏。 这次她认真了很多，导演也没多挑剔她，顺利了拍了下去。 她的镜头拍完再拍其他演员的，然后又补了两个小镜头，一拍就拍到了下午。夕阳垂落，林子里一片暗沉。 顾简还有一场对峙戏，因为天色太晚，只能明天再拍，现在改拍她被剥皮后钉死在树上那一幕。 -- 第11页 顾简先要画特效妆。 她拍了一个下午，又饿又累，不想吃剧组的盒饭，就让小左去给她买粥。 特效妆画了半个多小时，画完顾简出去，看到导演在拍别的演员的戏，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于是她去移动洗手间上厕所。 洗手间在摄影现场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侧面，僻静少人。 顾简上完出来，想刷一会手机，发现没信号。她往山峰上走，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点开围脖看今天自己有没有被骂上热搜。 网络不是很好，页面一直跳不出来，顾简伸长手臂举着手机，企图增加信号。 她看手机看得入神，丝毫没觉察后背后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对着顾简后背狠狠一推，刹那间天旋地转，顾简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滚下了山坡。 这个山坡从摄影场地那边看来又短又矮，但另一面却十分绵长陡峭，顾简感觉自己滚了有十来秒，一路上磕磕撞撞，最后右脚不知道怎么搅进树藤里，身子被带得一扯，滚势才终于停下。 浑身剧痛，尤其是搅在树藤里的脚腕。 顾简躺在满是树叶与乱石的地上，往山坡顶上看去。 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她根本没看到到底是谁推了她。 她来这个剧组，除了和导演吵了一架，没得罪过其他人。导演在拍戏，不可能来推她。难道是她之前得罪过，但自己不记得的人吗？ 顾简躺着喘了几口气，等到浑身不那么疼了，再慢慢坐起来。 她手机在下滚的时候不知道跌到哪里去了，现在身上没有通讯工具。 脚腕估计是被扭伤了，脚脖子肿起一大块，稍微动动脚就疼。这样的伤，她自己是不可能爬上山坡回去。 那现在怎么办，扯开嗓子喊救命吗？ 剧组的人能听见吗，听见了又会过来救她吗？ 顾简坐在潮湿腐臭的落叶堆里，又茫然又绝望。 她想，或许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来救她。 也许有人会发现她不见了，但没人会愿意费力来找她。毕竟她是顾简啊，骄横跋扈，欺压新人，狂妄刻薄的顾贱人。 顾简坐了一会，扶着树试着站起来，刚走两步，就因为脚疼和站不稳跌倒，膝盖跪在地上，骨头生疼。 顾简跪坐在地上，忽然就悲哀地哭出声来。 她是真的后悔过去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结仇无数，也是真的想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但为什么只是改过也这么难呢？ 是不是她真的得退出这个圈子，才能重新开始？ 太阳一落山，天色就黑得迅速，很快树林里连一点暗光都没有了，大片朦胧的阴影罩下来，四周尽是诡森的漆黑。 夜风一吹，枝叶梭梭作响，如同野鬼低语。 顾简怕得要死，也顾不得自怨自艾，咬牙站起身来，尝试着又往山上走。 陂路本来就难走，她又伤了一条腿，更是寸步难行，没走几步就脚下一滑，再次摔在地上。 靠自己上不去，顾简只好扔掉那薄薄的面子，扯着声音大喊救命。 四周安静，她的声音在林木之间尖锐回荡，一下子把她自己吓了一跳，闭嘴往四周看了一圈。 晚色又重了几分，黑暗吞噬了树林深处，正包围着她悄无声息地袭来。 想到过去看过的恐怖片，顾简瑟瑟发抖，在恐惧之下彻底的丢掉了面子，嘶声力竭地大喊救命。 她喊了好久，也没听见有救她的动静，反而是天色更黑，黑到她连周围半米内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顾简不敢停下，一遍遍的喊救命，喊到嗓子发疼，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也越来越绝望，最后抱着自己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想，她这次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因为不会有人来救她。 顾简哭得悲痛欲绝，一边哭一边气愤地把身上所有的特效妆都撕了下来。 这时，远处的树林里，忽然亮起了两道光。 顾简揉了揉哭疼的眼睛，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定睛看了几秒，的确是灯光。 有救了！ “救命！”顾简扶着树，蹭地站起来，大喊，“救命啊！” 远处的两道光束很快靠了过来，一前一后。 顾简艰难地挪了几步，试图靠近。 灌木与落叶发出窸窣的声音，是快步走来的人脚步声，光束穿过黑暗，终于落到了顾简脚边。 顾简激动无比地看着脚底明亮的光，眼眶里的泪水关不住的涌得更凶，她带着满脸泪水，顺着投来的光线看上去。 快步走来的是个女人，高而瘦削，过肩的黑发，抿紧的红唇，挺立的鼻尖，以及一双幽暗的，带着凛冽气息的眉眼。 顾简涌到眼眶边的泪水猛然被吓了回去。 她看到快步走过来的人，是程故君。 脸色幽寒，眸光带冷的，气势汹汹的程故君。 第7章 “程、程总……”顾简吓到忘记了脚上的疼，“你怎么在这儿？” 程故君两步走到顾简面前，垂眼扫视顾简的脚，抽空回答她：“路过。” 顾简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这里？” 程故君没回她，另一道光束这时也靠近过来，顾简抬头看过去，走来的是一个留着整齐短发的女人，穿一身素色的长裙，眉眼和程故君很像，但她眼底唇边都勾着温和笑意，气质温婉柔和。 -- 第12页 顾简看了她几眼，想起了她的是谁。 程故君的小姨，安娜。 “怎么样？”安娜走近，认出是顾简，吃惊道，“小简，是你啊？” 顾简刚想回话，忽然感觉到程故君扶住了她的手腕，她神经一绷，注意力立马转到了程故君身上，嘴里下意识地客气：“我没事我没事，你不用麻烦扶我……” 程故君皱了皱眉，松开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简隐瞒道：“我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了，手机也丢了，被困在了这里……” 安娜瞧着顾简那一身浮夸的穿着，又看了看顾简的脸，笑道：“你是在这里拍戏吗？” 顾简本不想说那么多，但既然被问了，也不好撒谎，点头承认。 安娜道：“那你剧组的人在哪儿？我们送你过去。” 顾简道：“他们在那边拍戏。” 程故君道：“能走吗？” 顾简尝试着用了一下力，一股钻心的疼，她咬着牙齿，刚想嘴硬说“能走”，程故君就又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扶你过去。” 顾简这次没拒绝，她自己实在走不动，就算有程故君扶她，她走路也格外吃力，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程故君的手臂上。 顾简很是紧张。 在她眼里，程故君是那种带刺的高山雪莲，别说侵犯，靠近三尺都是犯罪。 现在自己浑身脏兮兮的靠在程故君身上，顾简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下一秒会被打。 她一紧张，走路就更加跌撞，一步没抬起来，磕到脚尖，差点跪下去，幸好程故君及时拉住了她。 安娜关心道：“还能走吗？不行让君君背你。” 她这一声君君让程故君睨了她一眼。 顾简脑子紧张，没空多想这个称呼，连忙摆手说：“不用，我能走，能走的。” 要是让程故君背她，她估计要折寿十年。 顾简真是暗地里拼尽了全力，忍着疼爬上了山坡，结果上坡一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压根没有剧组的影子。 剧组的人果然没管顾简，直接走了。 顾简愣在原地，怔怔望着漆黑的树林。 安娜瞧了一眼她，开口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今晚要不你先去我那儿去休息。” 顾简回过神，不好去打扰：“我可以叫我助理来……” “这么晚了，你助理过来也需要时间，总不能在树林里等，”安娜笑道，“你先和我回去，别客气，这一点也不打扰。” 话到这个地步，顾简也不好再拒绝，而且她也没力气折腾了。 于是她们三人又下山坡。 下去的路更加难走，顾简走到一半滑了一跤，程故君没拉住，她一屁股坐地上，磕到尾椎骨，疼得她半天站不起来。 “还是让君君背你吧。”安娜说，“不然一会又摔了，天这么黑……” 顾简疼出一脑门汗：“没事，我……” 话没说完，就见程故君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程故君穿着一件绸缎衬衣，光线失真，看不出衣服本身的颜色，但柔软服帖的布料把她纤瘦的肩膀与蝴蝶骨清晰的勾了出来。 她抬手拨开头发，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低声说：“上来吧。” 顾简脑子里一片空白，盯着程故君的背半天不敢动：“这……我……不……” “去吧。”安娜轻轻推了一下顾简的后背，“时间不早了，待在林子里也不安全，早点回去比较好。” 顾简还是很犹豫，她做梦也不敢想程故君会背她。 安娜又轻拍了一下顾简的背：“快去吧，难道你要让君君一直蹲在这儿吗？” 程故君这时候脖子一动，顾简生怕她回头来甩自己冷眼，心一横就趴了上去。 程故君的后背，很暖。 顾简不敢抱她，两手扶着程故君肩膀，挺着身体，避免胸口贴在程故君后背上。 初夏天气，两人都穿得少。而且，顾简还穿得特别的少。 程故君手臂上的衣服紧贴着顾简的大腿肌肤，温度交换，触感分明得灼人。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连程故君也踉跄了一下，顾简在她背上一晃，几乎翻倒，她急忙俯身抱紧程故君。 胸口不自觉地就贴住了程故君的背，手臂也搂紧了程故君的脖子，脸颊还贴在她肩膀上。 姿势亲密得不能再亲密。 程故君停下了脚步。 顾简也僵住了：“对不起，我这就……” “你抱稳。”程故君这时开口，“不要摔下来。” 顾简拉开距离的动作僵住，让她接着那么紧紧搂住程故君，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 程故君继续下山，道路不平，她背得不稳，摇摇晃晃的，顾简怕真的摔下去，连忙抱紧。 胸口贴在程故君后背上，心脏在肋骨下砰砰乱跳，顾简紧张得浑身发烫。 贴得这么紧，程故君一定感觉到她的心跳了。 顾简一脑子胡思乱想，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说话。 “安娜姐你们怎么在这边？出来散步吗？” 安娜道：“嗯，我和君君很久没见了，这次她有空，我也正好回国，就让她到我这儿来住一天。吃了晚饭我们在林子里瞎逛，然后听到了你在叫救命。” 顾简脸热，她刚刚一定叫得特别凄惨，特别难听。 -- 第13页 顾简不由偷偷看了看程故君的侧脸，从背后，她只能看到一点白皙的面颊轮廓，什么表情都看不到。但她想，程故君在内心深处一定是嫌弃她的。 毕竟程故君自己是那么淡定得体的一个人。 顾简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死了。 也不想说话了。 “小简在这边拍什么戏？”安娜问道，“能说说吗？” 想起这部戏，顾简心里更堵得慌，含糊说：“就一部不入流的网络电影。” 安娜嗯了声，听出顾简不想多聊这个，于是主动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事。 不多时，顾简就看到了从林隙间透出来的米色的灯光。 穿出树林是一个栅栏围着的平整院子，程故君站在栅栏门口，安娜过去给她推开虚掩的门。进院后是一片草地，靠着栅栏种了几片蔷薇和叫不出名字的灌木。 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立在院子中，灯火从窗户间泄出来，温馨静谧。 安娜推开门，程故君走进去，把顾简放在沙发上，又低头看她的脚腕。 顾简穿的是超短裤，长腿露到了腿根，上面还沾满了污泥，树叶渣，没撕干净的特效妆，磕刮出来的伤口，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出来的蚊子包。 完全没有美感。 顾简缩起腿躲避程故君的视线。 程故君便站直了身，说道：“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她走到了一边去，安娜坐过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顾简：“擦擦脸。” 顾简拿着纸巾擦了一把汗，放下一看时纸巾上漆黑一片，她愣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画了个烟熏妆。刚才又是哭，又是出汗的，妆肯定糊了她满脸。 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而且还以这幅面孔出现在程故君面前！ 她这辈子的脸也一起丢光了！ 顾简用力擦着脸，欲哭无泪。 “没事。”安娜笑着安慰道，“天黑，看不清的。” 顾简望着屋子里明亮的灯火，才怪哦。 程故君打完电话，安娜就喊道：“君君，你去接盆水出来，给小简擦擦腿。” 顾简：“！！！！” 这种丫鬟做的事情怎么能让程总做！ “不用了！”顾简立马道，“我不用！” 程故君看着她，没应话。 顾简慌得要死，说道：“我自己去浴室洗就好了……用水擦，擦不干净。” 安娜说：“也对，君君，你……” “我自己去！”顾简撑着沙发就蹦了起来，“我自己可以。” 安娜好笑地看着她：“真的没问题吗？” 顾简：“没问题！” 她垫着脚，慢慢往洗手间挪。其实还是疼的，尤其是落地用力的时候，顾简用生命忍着疼，一路走进浴室。 她关上门，坐在浴缸上歇气。 再用花洒清洗腿上的污垢。 “小简，你要洗个澡吗？”安娜隔着门问，“我给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好，谢谢。”顾简正好想换掉这一套难看的夜店装。 安娜走开，过了几分钟，门被敲响。 顾简以为是安娜姐送来衣服，单脚跳着去开门，一拉开，外面站着却是程故君。 程故君侧身站着，单手拿着一叠衣服，递给顾简时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顾简看到她就全身绷紧，连忙放开撑着门把的手，双手去接衣服：“谢谢。” 程故君站了两秒，开口：“还好吗？” 顾简顿了一下，回说：“脚吗？挺好的，不严重。” 程故君点头，转身走了。 第8章 程故君送来的应该是安娜姐的衣服，偏日系的休闲风格，棉麻白衬衣和蓝色阔腿裤，一上身整个人就变得干净又清新。 顾简穿好衣服出去，开门就看到程故君和安娜坐在沙发上说话。 安娜在说，程故君没表情的听着。顾简开门，她便看了过来，视线在顾简身上定了一秒，随后又漠然移开。 顾简不由往浴室门后缩了一下，她现在这身穿着，完全不是她平时的风格。恐怕不怎么好看。 安娜站起来，笑道：“洗好了吗？脚怎么样？” 她过来扶顾简，顾简撑着她手臂，一瘸一拐也往沙发走。 她崴到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在纤细白皙的脚腕上尤其明显。 安娜心疼道：“很疼吧，看起来就很疼……” 顾简摸了摸自己脚腕，心道当然疼，而且她为了不麻烦程故君，还咬牙走了那么多路，现在更疼了。但她不敢在程故君面前把自己矫情的一面表现出来，只能假装坚强的笑笑说：“还好。” 安娜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肯定没吃晚饭吧。” 她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下顾简和程故君面对面。 相顾无言。 顾简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找了个话题：“你最近忙吗？” 程故君道：“忙。” 顾简：“……我猜你也应该挺忙的……” 程故君不搭话。 顾简瞄了瞄她，又说：“谢谢你今天背我下来……我有点重吧，辛苦你了。” 程故君说：“你下次要小心。” 顾简忍不住道：“今天这事又不是我……” 她说到一半停下，不想在程故君面前告状，显得自己小人。 -- 第14页 程故君看着她，等后续。 顾简只好闷闷说了一句：“又不是我自己想摔的。”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不说话了。 顾简瞄了又瞄她的脸色，潜意识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张口想啰嗦地解释解释，程故君的手机又在这个时候响起，她起身到一楼的阳台去接电话。 顾简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电话是打过来问路的，顾简听到程故君在和对方说路线。 安娜给顾简做了一份简单的通心粉，还有一杯热牛奶。 顾简道了谢，接过来没吃几口，程故君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她没说什么话，也没动作，更没看顾简，但顾简就是莫名的感到窒息，只要程故君在她面前，她脑子就会转不过筋，吃饭也别扭起来，小心翼翼的细口细口地吃。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安娜问，“要不我给你换意大利面？” “没有。”顾简摇头，急忙加快动作吃了两口，“很好吃。” 安娜笑道：“你不用勉强，不喜欢说出来就好。” “真的没……” 话没说完，对面沙发的程故君突然站了起来。 顾简握着叉子，不由看着程故君。 程故君没看她，也没留下半句话，直接上了楼。 安娜喊道：“君君，你上楼去干什么？” 程故君回了两个字：“有事。” 她推开卧室门，进去，再关上门。 嘭的一声响后，屋子陷入微妙的安静。 安娜轻皱眉头：“这孩子……脾气还是这么怪。” 顾简把叉子上的通心粉送进嘴里，赞同地点了点头。但程故君那个气氛严肃机走了以后，顾简吃东西的动作放开了不少。 安娜在一旁看着她不自觉里的反应，若有所思。 程故君叫的私人医生半小时后到了，给顾简简单检查了脚腕，是外踝韧带拉伤，得去医院用支具固定。 安娜道：“那我们现在去医院。” 顾简看了一眼楼上，程故君没下来。 安娜对着医生道：“一会用你的车，麻烦你先去掉头。” 医生道：“好的。” 他收拾好东西，先一步出去，安娜又说：“你等我一会，我去叫君君下来背你。” 顾简立马紧张起来：“不用了！” 她一把抓住安娜：“她不是说她有事吗？现在肯定很忙，就不用麻烦她了，你扶我一下就好。” 安娜道：“那我去和她说一声，我们去医院了。” 顾简松开手，看着安娜上楼。 安娜敲开了程故君的卧室门，在门口低声说了两句，最后一个人下来，表现有些无奈。 顾简好奇看过去，两人对上视线，安娜就摇头笑了笑，顾简不太明白她那个笑容的意思，也不敢多问。 安娜扶着她上车，去附近的医院固定脚腕。 路上她借安娜的手机给小左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等固定好脚腕，便和安娜分开。 安娜想留顾简去她那里住，顾简忌惮冷脸狂魔程故君，想也不想就婉拒了。 分开前，顾简犹豫着还是对着安娜说：“安娜姐，今晚谢谢你，也帮我向程总转达一下，也谢谢她。” 安娜道：“你怎么不自己去谢？” 顾简道：“她平时忙，我不好去打扰。” 前几天去老宅登门拜谢，程故君都是一副不是很想理她的样子，顾简觉得自己再凑上去强行请吃饭就有些不要脸了。 安娜道：“那你可以给她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呀。” 顾简尴尬道：“我没有她……电话。” 安娜一笑：“我给你。” 说完她拿出手机：“你快记一下。” 顾简没拒绝的机会，只能用小左的手机把号码记了。 安娜上车走之前，还语重心长地对着顾简说：“你和君君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这是难得的交情，别就这样淡了，有空多联系。” 顾简表面上乖乖点头，心里却想按程故君那脾气，她们会多联系才怪呢。 安娜似乎看出了顾简的口是心非，叹了口气，说：“其实君君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冷淡……她……” 顾简看着安娜：“她怎么？” 安娜顿了几秒，一笑之后改口说：“她……君性子是冷了些，不好接近，你要是觉得和她不好相处，我也不勉强你们在一起。” 顾简觉得这话怪怪的，于是就说：“我们本来就没在一起，况且是她从小就不爱和我玩，每次不是看见我就走，就是爱答不理的，话也不会和我说一句。” 安娜笑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有些寂寥，低声说：“她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她母亲去世得早，我哥身体不好，医生早就通知说他活不长，君君又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妹妹和弟弟要照顾……整个程家，都得让她撑。” 顾简一下有些说不出话。 程家内部的事情，她知道一些。 比如程故君的母亲是难产死的，那个时候程故君七岁，而她母亲用命生下来的两个孩子，有一个是弱智。 程故君二十岁就进了公司，因为她父亲的身体撑不住了，那时她大学还未毕业。之后两年，程故君二十二岁时，她父亲过世。 程故君的确是独立强悍，但所有的这些独立和能力，都是交付了代价的。 -- 第15页 只是——顾简觉得她自己也很委屈。 “我小的时候也没少向她示好啊，但她不理我啊……前几天我还去找她了呢，可她并没有很欢迎我。” 安娜失笑：“你看她今天不是就背你了吗？” 顾简无言以对，可又觉得不完全对。要是当时有别的选择，她觉得程故君是一定不会屈尊来背她的。 安娜道：“你有空给她打个电话试试吧，约她出来吃饭，她不会拒绝你的。” 顾简犹豫了一下，答应说：“好，那等我脚好了，我请她吃饭，谢谢她救我。” 安娜笑着点点头，终于上了车。 送走安娜，顾简才在小左的搀扶下上车。 她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明天还要去剧组。 小左听说她明天还要去拍戏，惊道：“可你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拍？” 顾简想起自己被推的那一下，表情阴沉：“我就是要带着这条受伤的腿去剧组。他们不是刁难我，说不敬业吗？我明天就去敬业给他们看。” 还有，不把推她那个人揪出来，她咽不下这口气。 小左安静了几秒，说道：“那要不要我帮你拍几张照，放网上……” “不用了。”顾简想也不想道，“太刻意了。” 而且她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竟然拍了这么low的戏。 第二天顾简先去买了新手机，补办电话卡，一开机，发现导演给她打过四五个电话，顾简没回。 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去剧组。 顾简去得晚，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开始拍了，导演在盯着镜头，先注意到顾简的是工作人员和等候的演员。 看到拄拐的顾简，大家心照不宣的安静下来，互看眼色。 顾简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站在导演旁边。 导演转头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后马上扯出冷笑：“哎哟，我们顾大明星来了呢，这个戏您不是不拍了吗？” 顾简认真道：“拍啊，我都来了，怎么不拍。” 她说着踉跄着走近，导演看到了她受伤地脚，表情更加不好看，带着伤会拖累进度。 “你脚怎么回事？” 顾简轻描淡写道：“这个啊，昨晚滚下山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手机也掉了，所以没能及时通知导演您，不是我故意消失的。” 她抬起眼睛，目光扫过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弯起眼睛一笑。 “我现在带着伤，难免会拖累大家，所以这段时间，可就麻烦大家多多担待了。” 第9章 周围愈发安静，大家看看她的脚，有些吃惊，又有些看戏的幸灾乐祸。 导演道：“行，后面的戏给你放松一点，你去化妆吧。” 顾简道：“谢谢导演。” 导演挥挥手，让顾简下去化妆。 “我扶你吧。”女主角田西过来搀住顾简的手臂。 “谢谢。”顾简由她扶着往化妆室走，路上问了她几句昨晚拍她走了之后，摄现场顺利与否之类的话，田西说都挺好的，就是她不见了，导演念了两句。 顾简心想估计是骂了几句吧，而且也没见他们来后山找啊…… 脚上带伤，顾简后面的戏过得轻松得多，顾简剩下的树林惨死戏半天就拍完了，其余的部分过几天再拍，她可以回去养养脚伤。 下午顾简就回了出租屋。 洗过澡以后，顾简点了个外卖，然后一边等着外卖，一边研究程故君的电话号码。 打电话过去她是不敢，想来想去，顾简最后选择了加程故君微信。 微信搜索出来，头像意外的竟然是程故君自己。 一张在她穿过走廊的半身照，或许是刚从什么很正式的场合里出来，她穿着严肃的深色西装，头发束在后脑，完整的露出那张化了妆的冷淡疏离的脸，没看镜头，视线好像是没有焦点地看着前面，但仔细瞧，眼睛里又全是凛冽和幽寒。 连照片都盖不住她那一身尖锐冰冷得可怕的气势。 微信名字很直接的三个字——程故君，简介是博唐集团副董事。 顾简戳了一下她朋友圈，竟然能直接进去。 朋友圈第一条是：“六月十三日，有空。” 第二条：“五月二十一日，有空。” 第三条：“劳动节三日，有空。” 往下看下去，一直到最后，全是某某日有空。 这是什么意思？ 向大家说明某某日有空，想约的赶紧吗？ 今天六月十二，明天正好是程故君有空的时间。 顾简犹豫了半响，选择添加程故君好友，备注写：“顾简。” 然后就是等待。 一个小时候，申请通过了。没有主动招呼消息，顾简编辑了一条：“程总，你明天有空没呀，我想请你吃个饭。” 没回复。 顾简等了两个小时，那边终于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没有空呢。” 顾简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句话看了十分钟。 不好意思，没有空呢——这就是程故君在网络上说话的口气？ 没有空呢，呢？！ 顾简：“好吧。” 她也不想问什么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估计程故君什么时候都没空。 安娜姐昨晚说的那些话，看来还是客套话。 什么不会拒绝，才怪——呢。 -- 第16页 顾简在家歇了几天，周碧来过一个电话问过她脚怎么样，顺带嘱咐她后面的戏要好好拍，拍完再休息。 顾简应了，她在家里翻了两天书，又看了一些口碑艺人的琐碎八卦，暗自和自己以往的性格和行为对比，发现自己过去真的完全不会当人。 隔天她回网络电影剧组，先拍了车里的戏，最后是酒吧。 去拍的当天，顾简给全剧组买了冷饮和零食，见到工作人员和群演，也试着带笑打招呼。虽然过程尴尬，但结果还挺好，顾简在组里的气氛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她趁机打听了一下她被推下山那天傍晚，还有谁去了后山的移动厕所。最后没问出谁在那个时候去了洗手间，只问出了那个时间段，在场的演员谁没有戏。 女主演和两个女配。 顾简去和这几个人分别聊了两句，直觉推她的人是田西。 一般这种情况暗地里使坏的都是女主角，而且，那个田西看起来也婊婊的。 顾简找了个机会，问这三个人要了微信和电话。 她在这剧组里戏份少，戏两天就拍完了，现在只剩下拍最后一场酒吧戏。 酒吧那场戏的拍摄时间在半夜，顾简的戏服是黑色吊带配红色的小皮裙，发型临时卷了个大波浪，仍旧是浮夸艳丽的妆容，乍一看十足的性感热辣，但当她眼波流转过来时，那明眸红唇里又只有明媚张扬，没有丝毫的轻浮低俗。 这场戏要顾简从男主演朱震的背后贴上去，先拿手贴朱震胸口，然后靠着他耳朵咬悄悄话。 顾简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拍得不自然，被导演叫了好几次停，顾简好不容易放开了演戏，导演又嫌弃尺度不够，叫顾简表情再浪一点，贴紧一点。 就十来秒钟的镜头，拍了两个小时，终于过了。 这场戏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拍完大家散伙。 顾简换了衣服，拄着拐杖走自己往外走。 “顾姐，我扶你吧。”朱震追出来，“这么晚了，你助理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送？” 顾简本想说不用了，但转念又同意了让朱震扶她。 出酒吧路上，顾简问朱震进组多久了。 朱震道：“也不久，半个多月。” 顾简尬聊说：“那也挺好的，比我长啊……我进来这几天，和大家都没相处熟。” 朱震笑着说：“但我们都不会忘记顾姐你的。” 顾简礼貌地笑了笑，顺势就问：“你和田西认识多久了？我觉得她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朱震说：“她之前在你的一部戏里演过一个配角，就是你出道的第一部 电视剧。” 顾简完全没有印象，但面上还是说：“难怪，我就说看她特别眼熟。” 出了酒吧，朱震执意要送顾简回去，他公司有配车，但顾简正在被周碧整治当中，只有一个裸助理。 半夜三更，顾简不想上男艺人的车，也不想欠人情，拒绝了。 但时间太晚，她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出租车，朱震这时接了一个让他去聚餐的电话，顾简在他旁边，听到了对话内容。 “顾姐，我把车留着送您回去吧，我去聚餐。” 顾简拍了一天戏，累得慌，早就不想等出租车了，想着欠着的人情大不了以后找机会还，今天就这样吧，她想回去睡觉了。 顾简最后还是用了朱震的车。 回家后她洗完澡，敷着面膜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脸又干又疼，幸好今天不用出门。 洗漱完后，她敷着补水霜逛围脖，看看今天网民是怎么骂她的。 转了两圈，发现骂来骂去还是那些话。 趴了一会，手机翻来覆去刷了个遍，实在没玩的了，顾简才爬起来，翻出她之前买的字帖，临摹写字。 写写玩玩，就这么混了一上午过去。 吃过午饭，她躺下睡了个绵长的午觉，昏昏沉沉里，手机响起了。 顾简翻了个身，看也没看屏幕，直接接通。 “小简，是我，安娜。” 顾简瞌睡一醒：“安娜姐！” 安娜一笑：“对呀，是我，吓到你了吗？” 顾简坐起来：“就是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安娜道：“晚上有空吗？来我这里吃饭。” 顾简看着自己的脚，正犹豫，安娜又说：“我派车过来接你，明天我就出国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当给我送行。” 顾简答应了。 她起床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看时间充裕，顺手画了个淡妆。 妆画完，车刚好到小区门口，顾简只戴了个帽子就出小区了。 车停在路口边，是一辆豪华保姆车，顾简被这身价不菲的车给惊到，确认了一遍才敢上去。 她没记错的话，这款车全球限量的。安娜姐怎么用这么壕的车来接她？ 等到了安娜的小屋，顾简就知道为什么这车如此壕了，因为它是程故君的座驾。 一起吃晚饭的，是三个人，顾简，程故君，以及安娜姐。 见到程故君顾简就浑身一紧，又想起自己在微信上约她吃饭，结果这女人说她没空的呢，顾简一时没忍住，对着程故君没表情的脸翻了个白眼。 程故君瞧了顾简一眼，侧开了脸。 安娜失笑：“怎么了？君君惹你了吗？” -- 第17页 顾简腹诽：就没有一次她和程故君见面，程故君是没惹她的。 “没有。”顾简面上挤出笑容，“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安娜道：“吃火锅。” 食材已经全准备好了，就等顾简到了开火。 三个人各坐一边，顾简转着眼眸飞快的瞧了一眼程故君，又立马移开去看桌子上的准备好的菜，有好几个她爱吃的。 安娜开了火，问顾简：“脚好点了吗？” 顾简道：“好多了，再过两周就能拆支具了。” 安娜：“那你最近拍戏呢？忙吗？” 顾简摇头：“不忙，我最近挺闲的。” 安娜看向她：“嗯？是最近休息，还是遇见什么问题了？” 她这么一问，程故君也看向了顾简。 顾简最最不想让程故君知道她如今被全网嘲骂，立即嘴硬说：“脚伤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没其他问题。” 安娜倒了一杯饮料递给她：“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和我说，我肯定帮你。” 顾简倒是想抱程家这颗大树，要是有他们撑腰，那她以后完全可以在整个娱乐圈里闭着眼横行霸道。 可她不敢说，尤其是在严肃认真，一脸“离我远点”的冷漠的程故君面前。 “嗯嗯，好。”顾简笑着应付过去，低头喝了口果汁。 第10章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吃完安娜让程故君送顾简回家。 顾简和程故君一起坐后座，距离不到半米，但开始的几分钟路程里，一直没人说话。 气氛太尴尬了，顾简艰难地挖了一个话题出来，问程故君，她的弟妹怎么样。 程故君的弟弟妹妹都在国外，今年二十。 “挺好。”程故君说。 顾简笑了一笑：“那就好。” 然后气氛继续回归尴尬。 顾简坐立不安，想看手机，但看着一旁的程故君正襟危坐的样子，她不敢摸出手机来玩，只能僵硬地看着窗外。 “你……”程故君忽然起了一个话头。 “嗯？”顾简立马转头看向她。 车顶灯是暖黄的，柔和的一层落在顾简肌肤和眉眼里，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温柔似水。 “什么？”顾简问。 程故君顿了一下，面色冷淡的移开视线，看着前方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顾简第一反应想起自己重生的事，顿时心虚，眨了两下眼睛：“哪里不一样了，我还是我啊。”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了。不知道是认可了顾简这个解释，还是懒得继续说。 气氛又安静下去。 顾简仔细回想刚刚的对话，突然反应过来，程故君是怎么发现她不一样的？ 她们之前又不熟啊。 从顾娇梅和程家不来往开始，她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出来。顾简有清晰印象见面的还是自己上辈子死之前…… 莫非——程故君平时从娱乐八卦上看关于她的消息。 这个想法让顾简后背一寒。 她在各种八卦或头条新闻上的消息十有九黑，一般都是在说她怎么虚伪的炒作，怎么欺压新人，怎么没演技，只会纠缠别的艺人炒绯闻……反正没一条是好的。 不过现在网络上也一样全是骂她的话啊，程故君到底怎么发现她不一样的？ 还是说她身上的气质变化得几很明显吗？ 顾简东想西想了一堆，没想出个所以然。 车子开到她家楼下，她道谢后下车，再目送程故君的车离开。 到屋子里后，她才拿出手机来看，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又上热搜了，标题还十分劲爆——顾简酒吧缠绵。 “我去……”顾简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看到题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点进去一看，果然是她昨晚拍的酒吧戏。 热搜里一共两张照片和三张动图，都只露了顾简的脸，而且还是挑的最放开的那几个表情。 下面一溜的恶评。 其中点赞最高的一条是：“好贱啊，这表情，是□□？” 顾简忍不住对着手机骂道：“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 后面的评论顾简完全不想看了，她把手机狠狠往沙发上一砸，气到肝疼。 但这只是开始。 半夜的时候又有八卦号曝光了一组照片，是顾简深夜上一辆黑色保姆车的图，配有文字说明，说顾简上的是一位名叫朱震的男明星的车，两人深夜一起回了某小区。 于是评论瞬间炸开锅，说顾简潜规则小鲜肉，还有分析贴，表示酒吧那个看不清脸的男性就是朱震，还说顾简是在酒吧看上了人家，还这么主动，肯定是倒贴。 跟着又是一连串顾简过往的黑历史，并且头头是道的分析说，顾简以前拍戏的时候，就对同组的男演员动手动脚，见一个睡一个，非常烂货。 看得顾简几乎气升天。 偏偏她自己的围脖账号拿不回来，剧组还有经纪人也根本不出来帮她澄清，就让她被挂在热搜上，一遍遍地让人骂。 顾简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网络电影的剧组才出来解释，说酒吧只是拍戏，顾简上朱震的车，也是因为顾简因为拍戏崴伤了脚，朱震送她回家。而且那晚朱震并没有上车，在聚餐，同时附上了聚餐的照片。 -- 第18页 这个是解释清楚了，但后续就流出大片小道消息，模棱两可的暗示，顾简在剧组里的确很不检点，连他们的武术指导都想勾引，崴脚是在小树林里做某些不能明说的事情时弄伤的。 这些小道消息一传出来，就立马被大众接受，在她们眼里，这些事情就是顾简会做的，不管有没有证据。 顾简在家花了两天时间调整心态，冷静下来以后，她决定以后少上网，多看书，多了练演技，多练字。 过了三天，周碧给顾简打电话，让她明天去做一个采访，然后拍一组照片。 顾简应了，周碧又说：“你脚能走了吗？” “走是可以走了，但还没……” “那你去把支具拆了，明天不要带着伤去做采访，不好看。” 顾简：“……” 周碧：“你听到了吗？” 顾简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了，我今天就去拆。” 第二天小左来接顾简去做采访。 或许是顾简最近表现够听话的原因，这次去做采访，车和化妆师周碧都给安排了。 顾简在一个咖啡厅接受视频采访。 她今天画了一个柔和夏日妆，浅粉色的眼影和蜜桃色的口红，看着很是青春明媚。她坐在记者对面，没什么大表情的看着女记者摆弄摄像机。 那个记者调好摄像机角度后看了眼摄像机画面。 画面里顾简正无聊的盯着镜头，微微有些歪头，咬着嘴角。她脸很小，五官十分精致，记者看了看屏幕，又抬眼去看顾简本人。 现实状态下的顾简，眼眸里是带着光的，抬起眼睛扫你一眼的时候，眸子里的盈盈水光能把人魂都搅乱。 天真，并且妩媚。 和记者想象中的不一样，一个黑料无数，行径无耻恶劣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亮的眼睛？ 她又调了两下镜头把光线调暗，让镜头里的顾简面色变得阴郁之后，她才坐了下来，客气打完招呼，开始问问题。 聊了几个关于顾简前几天上热搜的网络电影问题以后，开始问顾简的感情观。 顾简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顿了一下，才说：“感情观……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观吧，两个人合得来就好。” “那你之前的谈过的恋人，也只要求合得来吗？” 顾简停住。 记者看着她，微笑说：“这个问题也要回答哦，周姐说了可以问你的感情经历。” 顾简忍了忍，回答说：“我之前没谈过恋爱。” 记者挑眉：“不会吧，你今年也二十四了。” 顾简冷眼看着她：“二十四就一定要谈过恋爱吗？” 记者：“我的意思是，顾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追你的人肯定很多，怎么会没有对象？” 顾简环起手臂，歪着头冷笑，像只炸毛的孔雀。 “没对象就是没对象，跟我长成什么样有关系吗？照你这么说，那长得丑的人有对象岂不是很奇怪？” 记者举起手：“我可没这么说。” 顾简立马闭上了嘴，意识到自己在镜头面前说错了话。 她刚刚那句话，一定又会变成她的黑点。 顾简懊恼皱眉，气自己又冲动，死性不改。她默默攥紧手指，发誓后面的采访一定心平气和的接受。 记者：“你对one-night stand怎么看？” 顾简道：“如果是成年人的话，那就是自己的选择，保护好自己就行。” 记者：“那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顾简稳住：“没有。” 记者：“那你平时怎么解决生理需求呢？” 顾简：“我没有生理需求。” 记者看着她，笑了一下，换了问题：“能说说你的初恋吗？” 顾简：“我没有感情经历，也没有初恋。” 记者笑道：“顾小姐，您这样不配合，采访可就进行不下去了呀。就透露一点点初恋，都不可以吗？” 顾简：“我真的没有初恋。” 她从小眼高于顶，凡是长得不如她好看的，通通不配和她谈恋爱。 记者道：“那你能透露些什么给我们吗？总不能采访完了，一点爆点都没有吧。” 顾简想了想，开口说：“我过去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比如尬买热搜，捆绑别家爱豆，用黑料来炒作自己，仗着自己有人撑腰，所以欺负新人，抢别人资源，还自己花钱拍戏捧自己……” 她这话一出，记者都愣了一下。 顾简说：“现在我再回想那些事，很后悔，也想趁这个机会，向所有被我伤害过的人道歉。” 记者一时没回过神。 顾简就问：“现在可以了吗？” 记者点头：“行，可以。” 采访做完，顾简去拍照片。 拍摄地点在在一栋商业楼，顾简去了以后才知道自己要拍的照片是泳装，而且是很露的泳装。 她脸都气绿了，扔了那几块布，转身就往外走。 小左追出去，说道：“顾姐，你要是不拍，周姐会生气的。” 顾简定了一下脚步，小左又说：“你看今天周姐化妆师和车都给你配好了，要是你再闹一次脾气……” 顾简道：“不管怎么样，泳装不行，按我现在的黑度，要是放几张泳装照出去，我会被黑得更惨。” 而且会超级不堪。 -- 第19页 小左道：“可周姐那边……” 顾简道：“我打电话去说。” 第11章 顾简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打电话，因为她估计自己多半要和周碧吵起来，这边又是媒体聚集地，要是被听到了，那她又有的黑了。 她转了半个走廊，进到消防楼梯里，走两层以后，她就在楼梯拐角，给周碧打电话。 结果真的吵了一架。 周碧叫她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有杂志采访就好好珍惜，免得以后什么都没有。 处于气头上的顾简很硬气，她叫周碧自己来拍，想怎么拍怎么拍，想穿多少穿多少。 被挂了电话，顾简直接坐电梯离开。路上她给小左发了条短信，叫小左一块下来。 信息发完，小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姐你是不是和周姐吵架了，她刚刚打电话来叫我走，不用管你了。” 顾简走出电梯，一脸冷漠：“嗯，那你就走吧，听周姐的安排。” “那你呢？我刚收到消息，司机和化妆师也一块走了，你有车回去吗？” 顾简看了眼大楼外面，说道：“我自己会想办法。” 她挂了电话，放缓了脚步。 想了几秒，她握着手机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加钱叫出租车，让师傅把车开到车库里面去。 等出租车到了，顾简再出洗手间，搭电梯去负三楼。 车库停满了车，出租车师傅说了位置，但顾简转来转去，半天没找到，反倒是看到了一辆熟人的车——程故君。 她来这里干什么？忙工作吗？ 顾简在程故君的车前站了一会，遗憾自己没在大楼里碰到她，但下一瞬她又十分庆幸。 幸好没碰到，不然又要在程故君面前丢脸了。 顾简拍了张照片，翻出程故君的微信，想发过去，问问她在这边干嘛，但一点开，就看到了上次的聊天记录。 她默默退了出来。 她怎么就给忘记了，程故君明明是不想和她聊天的。 又绕了一阵，顾简找到了出租车，坐了进去。 司机是位年过五十的大叔，没认出顾简，还特别和蔼的和顾简聊天气。 出车库要停车缴费，大叔没有零钱，给的大额整钱，收钱的保安因此颇不高兴，一脸烦躁地找零钱。 车停了一会，就这一会的时间，又一辆车从后面开出来， 保安看了眼，表情一变，找零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催促大叔快点开走，别碍着后面的车。 顾简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程故君的车。 她愣了一下，扭着身体，确认地又看了一遍，的确是程故君的。 真是巧合了，这样也能遇见。 不过既然各自都在车上，也不用打招呼了，这么想着，顾简又黯然坐正了身。 出租车开出车库，汇入车流，很快便看不到后面了。 顾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程故君的微信，翻了翻聊天记录，再刷了刷程故君那奇怪的朋友圈，反复两遍以后，她默默收起手机。 到底是什么也没发。 回到家门口，顾简看到蹲坐在门前的顾娇梅，身边放着个大行李箱，披着头发，一脸郁色。 顾简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走过去。 顾娇梅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对着顾简道：“简简，你终于回来了，妈今天被人欺负了！“ 顾简轻声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今天和几个朋友去逛商场，看上一套衣服，想买但没带够钱，就说找她们借，可那几个贱人，不但不借我，还嘲笑我是个穷鬼，假装有钱，其实根本逛不起商场！” 顾简打开门，同时说：“我之前不是给你了五万吗？” 顾娇梅说：“那我不是交了房租吗？” 顾简看了眼她的行李箱：“那你干嘛来我这里住？” 顾娇梅理直气壮：“我就不能和我女儿住几天吗？” 顾简脚腕还没好，走了一截路有些疼，她撑着沙发坐下，过了几秒，她开口说：“妈，我可能……做不了明星了。” 顾娇梅一愣，急急忙忙地坐在顾简身边，紧张地问道：“什么意思？” 顾简低着眼睛说：“我和经纪人闹翻了，她以后估计不会给我接戏了。” 顾娇梅怒道：“你干嘛要和经纪人闹翻啊？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顾简没反驳她，和周姐吵那一架，的确是顾简不懂事，忍不住委屈。 可要她真的听话地去拍那些照片，她也是真的做不到。 她就是死性不改，受不得半点委屈。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没有半分多余的钱来拿给你。”顾娇梅道，“你可别指望我养你。” 顾简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怎么办……” 她被全网黑成那个样子，估计普通的工作也不好找，而且见过娱乐圈的洪水式吸金，普通的几千块一月的工作根本满足不了她。 “你不能不当明星。”顾娇梅拉着她手说，“我之前花那么多钱捧你，你不能就这么白费了我的苦心，我下半辈子还要靠你！” 顾简轻声道：“可我已经被黑成那个样子了，洗都没法洗了。” “黑也是红的一种啊，管它黑还是白呢，能挣钱就行！”顾娇梅道，“你要是不能挣钱了，那我以后怎么办？” -- 第20页 顾简有些想哭：“那我要怎么办呢？” 真要她去听周碧的话，拍烂剧，拍大尺度的照片吗？ “什么怎么办，之前怎么办的现在就怎么办！” 顾简觉得顾娇梅说的都是废话，她不想理。 顾娇梅没等到回答，不依不饶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赶紧去给你的经纪人道个歉，和好，让她多给你接戏，多让你赚钱。” 顾简沉默。 顾娇梅道：“你听到没有？” 顾简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 顾娇梅拧了她一把：“我跟你说话呢！你必须要回去演戏，不然我就真的逛不起商场了！” 顾简起身躲进卧室，顾娇梅追着她一路喊，顾简摔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她当然知道自己除了继续当明星，没别的退路走了，可这条路，又哪里好走？ 顾简觉得很绝望。 顾娇梅果然在她这里住下了，天天吃顾简的，用顾简的，同时还骂顾简的，用尽方式让顾简去给周碧道歉。 她说得越多，顾简就越是有抗拒心理，母女俩整天吵架，逼得顾简快要抑郁了。 第12章 某餐厅。 程故君在约定吃饭时间的前五分钟抵达，她身旁跟着一个瘦高男人。男人染了一头炫目的金发，面容英俊，天生笑眼，看起来很好接近。 他是少有的能在程故君冰冷气场里坚持下来的人，名叫江之。 他和程故君准备开一个陶瓷厂，做传统瓷器出口。江之费力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古制老厂以及瓷器师傅团队。 这次吃饭，就是和厂子老板谈收购事宜。 这个老板姓刘，平时喜欢投资娱乐圈漂亮女明星，因此这次吃饭，带了一个最近正喜欢的女明星。 这个女明星极会讨巧说话，颇有情商。 刚开始吃饭时大家都没谈公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程故君话少，基本没开腔，江之和那个女明星聊起了圈内八卦，无意间提起了这段时间黑名正盛顾简，问那个明星有没有什么顾简的料可以说说。 女明星看了一眼刘老板的脸色，回答说：“知道是知道一点……我有一个做记者的朋友，他拍到了顾简的一点料，但这个料挺大的，所以他一直压着没公开。” 江之无比好奇：“哦？是什么，你快说说。” 女明星犹犹豫豫着，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小声说：“据说，顾简好像被一个矿业老总养了，就是那个有十座矿山的光总。” 光总，人如其名，有一颗极其明亮的秃头，煤矿起家，多年来敛财无数，曾经是市内首富。 江之挑挑眉：“真的假的？你可别曝假料哄我。” 女明星低眉说：“我听说是这样，我那朋友拍到了顾简被光总的限量豪车接进别墅，深夜才送回公寓的照片。” 江之又看了一眼程故君，对面的女明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也跟着看了一眼毫无波澜的程总。 “什么样的豪车？”江之问。 女明星道：“就是那个品牌名五个字的全球限定款保姆车，全市也就两辆。” 江之长长的哦了一声，巧了，这车一辆在光总哪里，另一辆就在程故君那里。 程故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红酒。 “还有其他的料吗？”江之接着问，“连圈里人都很少知道的那种，我对这种最感兴趣。” 女明星看了看江之和程故君，笑了一下说：“其他就没了，顾简很少有别人不知道的料，她的黑料都被她自己曝干净了。” 江之语气一拉，脸上的表情都淡了：“哦。” 女明星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心里奇怪江之为什么对顾简这么感兴趣？因为顾简长得好看吗？ 一旁的刘老板有些不满地说：“难得江总感兴趣，那你就再多说点，别扫兴。” 女明星连忙赔了个笑脸，又说：“那我就再随便说说，不过都是些不小料，没什么爆点……就前段时间，顾简拍了一部网络电影，在剧组里面，被人给整了。” 江之感兴趣地直起身：“快详细说说。” “那部电影有场戏在森林里拍，临时洗手间修在山上，于是她们就趁顾简去上厕所的时候，把顾简从山上推了下去……听说顾简当时就摔断了一条腿，手机也摔没了，在山里被困了一整夜，而且啊，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整了她……” 话音还没落完，程故君冷冰冰的视线就落了她身上。 女明星话音一下子停住了，感觉程故君眼神寒得跟刀子似的，她顿了一下，小心问道：“程总，怎么了？” 程故君看着那个女明星：“所以你知道？” 女明星愣了愣，一刹那没敢接话。 江之开口说：“听你这口气，那个推顾简的人，是你朋友吧？” 女明星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也是从朋友的朋友那里听来的，不知道那个推人的是谁……” 程故君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面上，唇边忽然带了一点笑，她慢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女明星被程故君那抹带着锋利的笑吓白了脸。她来之前就被刘老板提醒，说不论合作与否，这位程总是一定不能得罪的人物，叫她说话千万要句句小心。 可现在看来，她恐怕刚刚那些话，已经把人得罪了。 -- 第21页 但是——为什么啊？ 江之道：“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哪有说话说一半的，你可得把那个推人的凶手名字说出来，不然这饭哪里吃得尽兴？” 程故君沉默看着她。 那女明星有些慌，不由去看刘老板的脸色。 刘老板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嘛，让你说你就说咯。” 女明星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程故君把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身体略微前倾，下巴微抬，气场全开：“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女明星被吓到脸色发白，半天没敢开腔。 刘老板皱眉道：“你搞什么啊，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说，哑巴了吗？” 江之笑着道：“人家刚来的时候就自我介绍了，她叫田西。” “好。”程故君站起身，“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江之立马追上去。 刘老板在后面喊道：“程总，江总，我们合作还没谈呢？” 没人理他。 从餐厅出来，程故君上了江之的车，他俩出门，一般都是江之劳心劳力做司机。 “不合作了，对吧？”引擎启动以后，江之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程故君，说得很肯定。 程故君面无表情，并不回应。 江之挑了挑眉：“得，白亏我在西南那边转的那半个月了。” 车开出车库，沿着江边公路往前行驶。 程故君转头看了一眼城市灯火与路边行人，开口说：“她有点不一样了。” 江之瞬间明白程故君口里那个“她”指的是谁，便问：“怎么说？” 程故君道：“说不出来，感觉。” 江之挑眉：“那我就没法和你讨论啥了。” 程故君看着窗外怔楞出神。 她很难会露出这种类似于迷茫的，不坚定和锐利的表情，江之一边觉得新奇，一边又有些担忧。 程故君从小就运作得像台机器，一言一行，一举一止，无一不理性而且稳重，完全如同她父亲要求的那样。二十年来，从未有过运作不稳的时候。 “怎么了，她变了以后，你对她更感兴趣了？”江之问。 程故君转眸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否认。 江之是难得的一个能长久忍受程故君的死板和冷漠，并且以其天赋异禀的察言观色能力，成功找到和程故君做朋友的正确方式的人。 他能准确猜到程故君的大部分心思。 程故君从小就对顾简这个生得格外漂亮的青梅很关注。 顾简对于她，有一种说不清的吸引力，她好奇顾简，喜欢观察顾简，但也仅此而已。因为顾简这个人，德行实在恶劣。 她像是一只长得好看的花孔雀，隔着动物园玻璃看的时候赏心悦目，真接触起来，又处处都是令人感到麻烦和不悦的地方。 但能让她程故君关注的人，顾简是唯一一个。 对此江之只能感叹顾简命好，能有幸认识小时候，还没完全封闭成行走的机器的程故君。 要是放现在，顾简就算是再生好看个一百倍，程故君估计也就多看一眼，回头便忘。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江之道，“要不试试，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找过对象，连女人男人的手都没摸过，啧。” 程故君默了半响，说一句：“我摸过了。腿。” 江之：“哦哟，程总厉害啊，摸腿了。大腿还是小腿啊？” 程故君用余光扫了不正经的江之一眼，继续看窗外。 江之笑了笑，说：“追吗程总，我给你安排个一条龙追人服务。” 程故君冷淡道：“闭嘴。” 江之道：“不是我多话，感情的事情你经验少，真的得我帮你，不然……” 程故君：“叫你闭嘴！” 江之闭上嘴巴，瞟了瞟程故君，嬉皮笑脸地开车。 安静了没几分钟，江之就又开始说话。 “看起来，顾小姐最近很不好过啊，其实也对，这个圈子里，没人撑腰，就只能被欺负。”江之说，“况且顾小姐还得罪过那么多的人，现在估计一堆人排着队想整她。” 程故君看也没看一眼江之。 但江之太了解她了，看程故君眼珠子转一圈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过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江之翻了翻通讯录，把顾简经纪公司的老总的电话翻了出来，拨通，然后当着程故君的面，约那个老总出来吃饭。 电话打完，江之扭头冲程故君眨了眨眼睛，满脸“包在我身上”的得意邀功表情。 但程故君只赏了他一个淡漠的余光。 第13章 两天之后，顾简意外接到公司电话，让她去公司一趟，上面决定给她换一个经纪人。 顾简刚开始以为这就是周碧冷藏她的方式，没想过去以后，还真的给她换一个经纪人。 这个新经纪人姓蒋，叫蒋霖，在公司小有名气，是金牌经纪人华姐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顾简没想到在她和周碧大吵一架之后，公司竟然还会给她安排这样靠谱的经纪人。 她坐在桌子另一端，愣愣看着蒋霖和公司李总，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满意蒋霖吗？”李总问。 “没有没有。”顾简道，“我就是没想到，您会给我安排这么好的经纪人……” -- 第22页 “毕竟你也是公司栽培出来的，亏待你就是亏待我们自己嘛。” 顾简觉得有点不对，严格来说，她不算公司栽培的，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而且，她名声太烂，现在栽培也不见得起得来，要想洗白，还不如换干干净净的新人省事。 但机会难得，顾简也不甘心错过。 “谢谢李总。”顾简答应下来，又朝着蒋霖伸手，“你好，以后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蒋霖看了看她。 蒋霖年纪不大，和顾简同龄，肤色苍白，圆脸，戴一副大框眼镜，留着不太整齐的齐眉刘海，素颜，宽松的T恤和长裤。乍一眼看挺可爱，但浑身又透着一股过分到老气的沉稳。 她透过厚厚的眼镜，打量顾简。 顾简从她视线里感受到了不待见，估计她并不满意公司的这个安排，但她还是伸出手，只握了顾简的手指尖。 “我手爱出汗。”她解释说。 顾简笑了笑：“没事。” 认识完以后，三个人一起去吃饭。 饭席上李总说了不少鼓励顾简的话，说她既然有心悔改，有意愿认真拍戏，努力营业，那公司就不会辜负她，必定会好好捧她，所以顾简自己也要好好努力，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顾简越听越觉得不对头，这态度怎么比她以前有人撑腰的时候还要客气？ 是李总突然哪里没想通吗？ 李总饭吃了前半程，然后接了一个电话走了，留下顾简和蒋霖。 蒋霖话不多，板着个脸吃自己的饭。 顾简看了看她，忽然想起同样吃饭不说话的程故君，她撑着下巴，无意识地看着蒋霖的走了神。 蒋霖皱眉盯了顾简一眼。 顾简马上收回视线，尴尬道：“你有点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蒋霖扶了一下眼镜，问道：“你想拍什么样的戏？我去给你找资源。” 顾简道：“能接到什么样的就拍什么样的吧，我现在这个黑度，正经剧组哪里敢要我。” 蒋霖看了顾简几秒钟，说：“那我先给你找一个表演课老师，你先上课，我找到了合适你的剧再联系你。” 顾简点头。 “综艺你还接吗？”蒋霖问。 顾简想起上次那改头换面的剪辑，摇头：“不接了，我就老老实实拍戏吧，先把本职工作做好。” 蒋霖又抬了一下眼镜，看了顾简几秒：“好的，那我去给你安排。” 这顿饭吃完的第二天，蒋霖就给顾简找好了表演老师，是表演学校的退休教授，顾简每天上午去一趟，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 上完课的第一天，教授就用一张了无希望的表情，很直白告诉顾简，她天赋一般，唯一幸运的就是长了一张上镜的脸，好好努力吧。 教授最后那一句“好好努力吧”的叹息刺激到了顾简。 她从小就十分良好的自我感觉不允许自己承认“天赋一般”这个现实，回去想了一夜以后，顾简决定更加努力，向教授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般。 但决心和现实，往往是两回事。 天赋这个东西的意思就是，没有天赋的人，花十倍的努力，也只能得到其十分一的收益。不管顾简下多大的决心和专注力，那些学不会的，想不透的，领悟不了的东西，始终都是难以企及的东西。 天赋就是天赋，现实就是现实。 她努力了一周以后，开始丧气。 教授被她前段时间的勤奋感动，安慰顾简说：“表演这个东西，还有一部分是靠现场发挥的。你在训练室里，和在表演现场里的发挥，可能天差地别。而且，经验也会起很大的作用，你现在刚开始，学不好是正常的。” 顾简并没被安慰到不说，回家后还和顾娇梅因为外卖吵了一架。 起因是顾娇梅用顾简的卡点一份五百多的刺身外送，一边吃一边让顾简给她买某品牌的一万九的新耳环。 顾简本就生活艰难，还频频遭受学业打击，情绪失控，一下子没控制住脾气，于是十分尖锐道：“是不是我给你买了耳环，你就会搬出去？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继续和你住一块了。” 顾娇梅蹭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嫌我花了你的钱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顾简，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吗？你有没有心啊，你这个白眼狼！” 顾简道：“我没有给你钱吗，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情况？我已经没有收入了，你再这么花下去，我哪里养得起？” “养不起？那你和我一样，去找个有钱人跟啊，我当初不就这么养大你的吗？” 顾简顿住。 顾娇梅这些话估计憋了很久了，一起了头就滔滔不绝：“你去找个有钱人，比你拍戏炒作轻松多了！我也不用跟着你憋在这破屋子里，还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你要是想有钱，那过几天我就给你介绍人，你去跟人家吃个饭，钱很快就能来……” 顾简扭开头，不愿看顾娇梅那副让人生厌的嘴脸，她深吸了口气，用力道：“你别说了，我不可能去做你那种勾当！” 顾娇梅脸色一变，挥手就给了顾简一耳光。 “我那是什么勾当，啊！？我那算什么勾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顾娇梅怒道，“顾简，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勾当？我要不去干那些勾当，你能像个公主一样活到现在吗？你能顺顺利利进娱乐圈吗？” -- 第23页 顾简用舌头顶了一下发疼的口腔，她知道自己那勾当不该说，但她也气顾娇梅扇她的那一耳光。 她抓起包，摔门就走。 进了电梯，她才想起自己没带墨镜没带帽子，就这么走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顾简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脸。 娇生惯养的顾娇梅力气不大，她脸只是有一点红肿，一两天就能消。但现在很明显。 顾简没敢出小区，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蹲着无聊地看手机。 时间是下午一点，青天白日，顾简不可能带着半脸巴掌印出去，可就这么熬到晚上也太煎熬了。 顾简把通讯录翻了又翻，没朋友可以帮忙，最后试着联系小左，但小左说他被周碧派给别的艺人了，现在在剧组，来不了。 顾简再翻了翻通讯录，发现没人可以求助了。 她靠着花坛蹲下，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奇差无比的人缘。 她当初要是谦虚一点，善良一点，交了两个朋友，上辈子也不至于孤独的高烧到死。 顾简最后只能硬熬到了晚上，天色昏暗以后，她出小区，沿着街道走了半天，找到一家偏僻少人的精品店，进去买了顶鸭舌帽和口罩，戴上后又整了整头发，彻底挡住脸上的巴掌印。 从店里出来，顾简无所事事的沿着靠江的公路走。 她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做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让顾娇梅赶紧搬出去，她们分开住，好让自己清净的恶意念头。 走到又累又渴，顾简去便利店买水，看到冰柜里的啤酒，想想她又买了三罐啤酒。 然后找到一个被大榕树遮盖住灯光的江边，趴在扶栏上，看着反射着斑斓灯光的江水喝酒。 空腹连着喝了两罐，酒精慢慢开始上头，顾简有些晕，便趴在石头扶栏上吹风。 背后是车流与城市喧闹的声音，但那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隔离一样的孤独感一下子涌了出来，顾简鼻尖发酸，突然很想哭。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车门关上的轻响，接着是走近的高跟鞋声。 顾简神经一绷，连忙吸了吸鼻子回头看。 那人站在榕树的阴影之外，灯光之下，昏暗的亮光斜落在她身上，她乌黑的发顶与清瘦的肩上渡满了光，而大半的面容却隐匿在暗影里，只露出了一截光洁的下巴和红唇。 顾简心跳不可控制的飞快加速起来，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程故君。 程故君穿着红色的衬衣与黑色的西裤，高挑纤细，解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她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从光里走入阴影里，再穿过阴影，走到了顾简面前。 顾简愣愣看着夜色里面容朦胧的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程故君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停下，低声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简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愣了几秒后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程故君错开顾简震惊又疑惑的视线，看向江面：“我路过。” 第14章 “路过？”顾简看了看程故君身后，她的车停在路边，车内灯还没关，相信了程故君的话，她喃喃说说，“哦，你路过啊……” 程故君重复上个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顾简把放在栏杆上的啤酒罐子用后背挡住，“我在这里吹风……”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顾简立马笑道：“我马上就回去……你，你也该回家了。” 程故君道：“我送你回去。” 顾简惊住：“啊？” 程故君看着她，忽然没接话了。 顾简忙说：“不用麻烦你，我就住附近……走回去也就几分钟时间。” 程故君站了两秒钟，忽然往前走近，视线盯住顾简遮挡在背后的啤酒罐：“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顾简尴尬地笑了笑：“就吹风，喝点饮料什么的……” 程故君看着她的脸，忽然倾身逼近：“你脸……” 顾简立马往后退开，慌张地偏头把红肿那一边的脸颊藏起来：“我脸没什么！” 程故君瞧着顾简的动作，站直了身，隔着顾简拉出来的距离，转脸看着波澜轻涌的水面。 沉默。 顾简也侧身去看水面，顺势完全藏起被打过的那半张脸。两人之间的诡异沉默在无声的施压，让顾简倍感尴尬和压力。 她想了半天，找到话题：“你是加班到现在吗？” 程故君没回答她，而是说：“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去。” 顾简偷瞥了眼程故君的表情，光线昏暗，她只看到程故君的侧脸轮廓，以及那毫无起伏弧度的嘴唇。不用想也知道，程故君现在一定什么表情都没有。 说送她回家，估计只是出于教养和礼貌。毕竟都碰上了，总不能坐视不理。 但顾简也真的不想回去，她才和唐娇梅吵了架。 “你吃晚饭了吗？”顾简想想后问。 程故君没回答，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顾简不由又看了看她，猜测道：“吃过了？” 程故君轻声回答：“没有。” 顾简将手臂放在扶栏上，夜风柔和的吹过来，带着湿润的凉意。也许是风太舒适，也许是酒精让神经松懈，顾简忽然放松大胆起来。 -- 第24页 “我也没吃……”她就着侧身的姿势，歪头望向程故君，眉眼明媚，“不知道程总现在有没有空，让我请你吃一顿饭？之前的事情，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你。” 程故君转头看着顾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简觉得那一眼的目光里有股说不清的戾气和不满。 “我请你吧。”她说完，转身就往车里走，“跟我上车。” 她这就答应一起吃饭了？ 以前顾简怎么都约不出来的，今天竟然这么顺利？ 顾简惊讶地顿在原地，没立马跟上程故君。 程故君走入了榕树下的阴影，回身面对着顾简，暗影完全模糊了她的表情，只有她高挑而纤瘦的身影轮廓格外清晰。 她背后是被路灯光照亮的路道，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安静璀璨的城市灯火。 背景是明亮而繁华的，可她的身影又是纤细而暗淡的。 “你不来吗？”她问。 顾简回过神，下意识地就迈开了脚步：“来啊。” 走了几步，又想起当留在栏杆上的啤酒罐，折返回去，把罐子扔进垃圾桶，最后才小跑向程故君的车。 程故君给她留着车门，顾简扶着门，弯腰进去前往里看了一眼。 车内很亮，有一股浅淡的蓝风铃香，程故君坐在车里侧，微偏着头，没表情地直直看着顾简，她眼神很有些尖锐，那种直击人心底的尖锐。 顾简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怯意，她抓紧了车门，退缩着没继续上车。 “我这样，会不会打扰你休息……毕竟，现在挺晚了。” 程故君收回了视线，定了一秒，又抬起手腕看表，最后才说：“不会。” 顾简进退两难，后悔自己邀请程故君一起吃饭的冲动举动。 程故君现在这样子……好像不怎么乐意啊。 可既然不乐意，刚刚又干嘛要答应，顾简咬了咬牙，更加觉得程故君这个人不仅难猜，还特别难相处。 “上车了。”程故君放下手。 “嗯。”顾简硬着头皮坐进车。 程故君问她：“想吃什么？” 顾简有些不自在，抠了抠手指，回说：“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程故君便道：“那我决定了。” 顾简：“……好的。” 程故君和司机说了餐厅的名字，是顾简没听过外文。 接下来两人便没再说话，只有程故君用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开进市中心著名的商业街。 已经过了十点，街道两旁已经没了行人，只有已经关门或者即将关门的店铺灯光。顾简看到无数熟悉的奢侈品牌。 她以前没少来这条街。 车子开到街道尽头，驶进一条刚好允许一辆车通行小道里。 顾简发现自己竟然没来过这里。 这边的街道是仿清式风格，两旁的店铺都是统一的老式木门，没有灯牌，而是用灯笼照亮店铺的牌匾。行人稀少，灯火温柔朦胧，有种穿越时空的幽静。 顾简很惊讶：“我以前都不知道这边还有这种地方！” 程故君看了看她，没接话。 顾简自己说：“但这么晚了，他们还营业吗？” 程故君道：“营业。” 车子这时停下，程故君打开门：“到了。” 顾简跟着下车，隔着车身打量目的地的店铺，名字并不是程故君最开始说的那个英文，而是繁体的两个字——桥过。 程故君回头看了眼顾简，示意她跟上。 店铺门是掩上的，程故君直接推开，门口是一个草木森森的庭院，路灯散在草木里，光线昏沉，并不明亮。 穿过庭院，顾简又看到了一扇店铺门。敞开的镂空雕花木门，前方摆着密集的花盆和写着彩色字的小黑板，门上方则是明亮醒目的灯牌店名，估计就是程故君最初说的那个顾简听不懂的名字。 两个名字，两个风格，一家奇怪的店。 进门就是前台，经理看到程故君，立马迎了过来。 “程总，您来了。” 程故君点头，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几步之后，又是一道玻璃门，经理和一个服务员前去推开玻璃门，轻缓的音乐声立马泄了出来。 这里面竟然是一个音乐餐吧。 程故君带着顾简上了没人的二楼。 经理给顾简拉开椅子，等她坐好，又把平板拿过来，让顾简点餐。 顾简翻了翻菜单，这里面的消费可真不低，顾简想到自己卡内的余额，心里紧了紧。 程故君倒是说了一句请她，但顾简哪里好意思让她付钱，毕竟欠人人情的是自己。 顾简点了两个菜，又把平板转给程故君，让她点。 程故君接了过去，也没问顾简怎么，直接就点了。 顾简也不知道她都点了些什么，只看到她手指刷刷的，估计点了有七八道菜，再联系菜单上的价格，顾简一阵肉紧。 点完菜，两人接着相顾无言。 顾简转头去看楼下。 店里人不多，总共就四五桌客人，一个年轻的男驻唱在台子上唱着调子低低的歌。 这个地方，倒是适合喝酒谈心。 顾简默默想着。 服务员很快把小食拼盘以及程故君点的酒拿了上来。 -- 第25页 程故君点的青梅酿，装在青色的小瓷酒坛里，她打开酒，给顾简和自己分别倒上一杯。 顾简端起酒闻了闻，酒精味很浅，更多的是青梅的酸涩香味，她抿了一口，果真是酸甜味道。 不像酒，像饮料。 “好喝吗？”程故君问她。 顾简望着程故君的脸，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好喝。”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也喝了一口酒。 然后两人又开始冷场。 楼下的歌手这时候唱起了哀愁的民谣，顾简扭头看了一阵，没话找话说：“挺好听的。” 程故君嗯了一声。 没话了。 她们俩总是这样冷场和尴尬，面对面的相处时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彼此折磨。 顾简没事找事，吃起了小食拼盘，然后找话说：“这个挺好吃的。” 程故君点头。 顾简不知道怎么反应，也跟着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吃。 她无聊的吃零食，程故君就看着她吃零食。 顾简吃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头皮发紧。 “你怎么不吃？”她把小食拼盘推了推，“你要尝尝吗？真的挺好吃的。” 程故君看着她道：“我不吃零食。” 顾简眨了眨眼睛：“好吧。” 可她心里却想，你不吃零食，那你别看我啊，你看我就是你想吃！说不吃就是你傲娇，别扭，虚伪！ 他们点的菜迟迟不上，顾简都要把小食吃光了，而对面的程故君还是耐心地保持着沉默的盯视。 顾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眸想迎着程故君的视线问她一句“你看我干什么”，可她一抬眼睛，程故君就移开了视线。 顾简一句话憋在喉咙眼里问不出来。 她用筷子戳了戳拼盘里剩下的花生米，实在僵不住，找话题问：“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程故君道：“来过几次。” 顾简：“哦。” 沉默。 顾简：“那你之前都是和谁来的？朋友？” 程故君看着她，回答：“只是普通朋友。” 顾简：“？？？” 第15章 程故君喝了一口酒，避开顾简疑惑的视线，看向楼下。 顾简一刹那里觉得程故君那句解释里夹着点什么东西，但她不敢深想下去，因为那不仅惊悚，而且完全没有可能。 经理和服务员这时候上了三道菜来，程故君便说：“可以吃了。” 顾简拿起筷子：“哦。” 经理摆好盘子，又主动给顾简和程故君喝空的杯子倒满酒，问他们酒的味道怎么样。 程故君没接话，顾简便说：“很好喝。” 经理道：“这个酒是我们自己的师傅酿的，几十年的传统老手艺，在外面绝对喝不到。” 顾简笑道：“这样吗，难怪味道这么不一样。” 经理转头看了看程故君：“要再拿两瓶过来吗？这个酒度数低，也不醉人。” 程故君看向顾简。 顾简其实更想喝点饮料，还能省钱，可她那句“不用”还没说出口，程故君就点了头，经理立马应了，下楼去拿酒。 顾简只能默默吞了那句话。 菜上来以后，顾简就不用费力去找话题了。反正程故君遵循食不言的规矩。 第四道菜是川椒鱼片，麻辣爽口，就是味道太重，还有点咸，吃多了不免想喝水，于是不知不觉里顾简就喝了不少青梅酿。 酸甜的味道很是解辣。 两个人很快就喝光了两瓶青梅酿。 这个时候最后一道苦藠鸭掌汤也上来了，程故君先后给顾简和自己盛了汤，递过去。 这个汤有股苦苦的味道，顾简喝了一口就不想喝第二口了，反而是又喝了一杯青梅酿。 “这个酒会上头。”程故君忽然开口说，“多喝汤。清火。” 顾简刚放下杯子：“我觉得还好，也没多上头。” 程故君看了看她，用小勺子搅了一下碗里的汤，问道：“你今晚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顾简拿起酒瓶倒酒，借机掩盖自己回避问题的不自然。 程故君又问：“脸是谁打的？” 顾简低着头，拿筷子戳碗。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互相不说话，周围的声音就清晰起来，楼下的男歌手用沙哑的调子唱着“无人与我把酒分，无人告我夜已深，无人问我粥可暖，无人与我立黄昏……” 程故君放开了勺子，后仰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她侧头，看着下面唱歌的人。 顾简戳着碗，抬头偷看程故君的脸色。 餐厅里光线昏黄，照得人面容模糊又柔和，程故君侧着脸，清晰显出高挺的鼻尖和半垂着的纤长睫毛。 她侧脸很好看。 就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顾简又戳了一下碗，还是说了出来：“我妈打的。” 程故君看向她，微微皱眉。 顾简低头说：“当然我也说错了话，当时我们正在吵架。” 程故君问道：“为什么吵？” 顾简咬着唇，这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而且牵扯到无数顾简的不堪往事。她不想被程故君知道自己过去的黑历史，以及现状的凄惨绝望。 程故君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顾简不想自己在她面前，只有不堪入目的形象。 -- 第26页 想一阵，顾简竭力找含糊地理由：“是因为钱的事吵的，我妈……” 我妈问我要钱，我拿不出来——这句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很穷酸？ 顾简不敢这么说。 程故君问得很直接：“你缺钱吗？” 顾简捏紧了筷子。 程故君道：“你如果……” “我不缺。”顾简打断她，“我不缺钱，我只是因为钱和我妈发生了矛盾，所以吵架，然后动了手。” 程故君道：“你妈妈不应该动手。” 顾简回想起自己“勾当”那句话，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 顾娇梅以前的事情再怎么不对，她也不应该用那样的口气和词语说顾娇梅，而且，以前的顾简和顾娇梅就是一丘之貉，根本没有资格批评别人。 顾简默默端起杯子喝了杯子里剩下的青梅酿。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顾简看了眼手机，十一点过。 “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回去吧。”她说。 程故君看着她：“去我那里？” 顾简差点被呛到：“嗯？？？” 程故君也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又说：“或者我送你回家。” 顾简道：“你送我回去吧……” 再怎么赌气，家，早晚都是要回的。 “好。” 两人下楼，顾简抢先去前台付账，经理告诉顾简：“老板的店，哪用付钱。” 顾简愣住：“老板？” 她回头看着程故君：“这是你的店？” 程故君道：“算是。” 顾简：“什么叫算是？” 程故君解释：“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其实是他的店，我只是出了一部分资。” 顾简：“哦。” 那干嘛不早说，让抢单的她好尴尬。 她收好钱包，往店外走。 路上程故君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出门后两人站在门外等。 门口挂了两盏红色的灯笼，红色灯光落下来，把人的身影也勾得十分的浓墨重彩。 程故君拨了一下肩上的发丝，微抬着头，眉眼冷淡地看着漆黑的天幕，下巴与脖子处拉出的线条十分纤美。 顾简偷偷瞥了她好几眼，忽然有些眩晕。 刚刚喝的青梅酿，这个时候开始上头了。 “谢谢你啊。”顾简开口，酒精让她神经兴奋，笑意也失控地张扬起来，“又麻烦你照顾我了。” 程故君转头看着她。 顾简还戴着帽子，头发却全压在背后，清清爽爽地露出巴掌大的脸，帽檐投下的阴影也盖不住她明眸里灿烂动人的碎光。 程故君蜷起手指，没表情地转开头，盯着地：“不用客气。” 顾简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好像从我……从医院出来以后，就总是麻烦你，说要请你吃饭，也一直是你请我。” 程故君说：“你不用计较。” 青梅酒的后劲越来越猛，顾简一下子忘记了提醒自己要收敛，她伸手拉住了程故君的袖子，拽了又拽：“那以后我们常联系呀，程小姐。” 程故君盯着顾简抓她袖子的手。 要是以前，顾简立马就会缩手，但酒精麻痹了她敏锐的神经，她还嚣张地把安娜姐一起搬出来。 “之前安娜姐说的，我们勉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情谊难得，不保持联系多可惜。” 程故君看了一会顾简抓她袖子晃的手，又看了一会顾简带着醉意的脸。 “你喝醉了。”她说。 顾简翻了个白眼给程故君，松开手：“你无聊。” 车子这时开来，程故君拉开车门，让顾简上车。 顾简一坐下，酒精带来的昏沉立马强烈起来，她歪着靠在椅子上，神情恹恹，很想睡觉。 程故君看了看她，问道：“喝水吗？” 顾简摇头，她闭了一会眼睛，脑子里迟钝地回想自己和程故君刚刚的对话。 她和程故君说以后要常联系，但程故君说她喝醉了，那是不要常联系的意思吗…… 顾简酒意一醒，感到十分的心堵。 程故君：“说你家地址，送你回去。” 顾简报了位置，司机按着导航，开向顾简住的地方。 程故君在另一旁看手机，两个人都没说话。 顾简越想刚刚的事情越清醒，然后就是后悔，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 程故君反应那么冷淡，而她一头热的样子……好丢脸。 顾简闷看窗外倒退的灯火，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烦程故君比较好…… 街道景色渐渐熟悉，快到了顾简住的小区，但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之前坐朱震的车回来，结果被偷拍的事情。 今晚会不会也有人在拍她？ 应该不会，从她和周碧闹翻以后，顾简就退出了热搜圈，好几天没动静了，狗仔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而且上次朱震那个事情，明显是有预谋的，正常情况下，哪有记者会对她的料感兴趣？ 以前那些料和新闻，都是顾简自己炒的。 这么一想，顾简又放下心来，坐程故君的车到了小区门口，道别后分开。 回家时顾娇梅还没睡，坐在客厅里，见到顾简回来，忙站起身走过来，笑容讨好：“简简，你回来了？” 顾简知道这是求和的意思，喝完酒头晕，她不想又和顾娇梅吵，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洗澡。” -- 第27页 “等等！”顾娇梅拉住她，“给妈看看你脸怎么样？” 顾简躲避开她：“我没事。” 顾娇梅内疚道：“对不起，是妈妈不该动手，简简，你就别和妈生气了，妈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饿不饿啊，给你下碗面？” “我不饿。”顾简推开顾娇梅的手。 顾娇梅道：“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顾简回头看着她：“之前给你的钱，你是不是没有拿去交房租？” 顾娇梅心虚地笑了笑：“我交了……这不到期了吗？” 顾简懒得再去揪她话语里的漏洞，直接说：“明天我去给你找一套房子，房租我给你交，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一万生活费，我们分开住。” 顾娇梅愣了一下，随即说：“一万怎么够？什么都买不了啊！” 顾简心累：“我真的没钱了，这段时间其他的你就别买了。” 顾娇梅一脸不满，顾简道：“我们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你也要面对现实，我们已经没钱了，过不了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顾娇梅不甘道：“怎么不能，只要你……” “只要我愿意去卖吗？”顾简接话。 顾娇梅皱眉说：“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其实那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你早晚都要结婚，找个有钱的，一辈子无忧无虑，哪里不好了？” 顾简道：“不好，我想要找个我爱的。” 顾娇梅无比敏锐：“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简心脏莫名一跳，马上否认：“没有。” “你别想骗我，分明就是有！”顾娇梅抓住她，“我就说你怎么变得不对劲了，原来是谈恋爱了！对方是谁，很穷是不是？你总和我说你没钱，还要退出娱乐圈，是不是都是因为他？” 顾简实在懒得和顾娇梅争论，敷衍道：“是是是，我就是准备退出娱乐圈和她结婚。” 说完她挣脱开顾娇梅的手，躲回卧室。 顾娇梅隔着门还在喊：“那他到底有多穷？顾简，你和我说清楚！顾简！” 第16章 顾简第二天就给顾娇梅在二环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下午顾娇梅便搬了过去，顾简送她，路上顾娇梅和她商量，把生活费给她提到三万，顾简没答应。 回去的当天晚上，顾简接到蒋霖电话，告诉顾简她接到一部网剧的配角。 “戏份不多，但我大概听了听剧情，那个角色设定很好，很符合你的外貌。” 外貌两个字戳到了顾简伤处，是啊，她就是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女人。 “这部网剧导演算是我朋友，很靠谱的一个人，你有兴趣的话，明天下午去试戏。” 顾简等戏拍等了好久，立马答应下来。 第二天蒋霖来接顾简，路上详细介绍这部网剧的情况。 导演叫明尚，之前拍过一部口碑不错的迷你网剧，实力不俗，就是性格比较麻烦，要求多，说话直，而且很毒舌。 顾简将要演的角色，虽然是戏份不多的配角，但在整个剧里很重要，属于推动剧情的关键钥匙，所以对顾简的表现要求也会很高。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霖停了一下，特地看了看顾简的脸色。 “要求会特别高，估计会占用你不少时间，而且拍摄过程中，你可能会挨导演骂。所以……” 顾简明白蒋霖的意思，笑着说：“我可以的，只要试戏能过，我会好好努力做的。” 蒋霖点点头：“先见导演，他说可以以后，你要带妆再试一次戏。还有，这部剧名字叫《女帝》是宫廷权谋剧，讲女帝登基过程。你在里面演的是女帝的初恋，可能会有比较亲密的戏，但只是可能，导演说具体有没有要看你和女主的化学反应。” 这一点让顾简犹豫了一下，但转念又想，反正是演戏而已。 “没关系。” 蒋霖便没多说。 进剧组后顾简在一个房间里等，蒋霖出去找导演过来单独面试。 她无聊的等了半个小时，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蒋霖推开门，陆续进来两男一女，分别是导演和两个编剧。 明尚个子不高，很瘦，长头发，扎了个马尾，眼睛很大，厚双眼皮，眼袋略重，戴了个口罩，进门就盯着顾简的脸看。 顾简站直身，规规矩矩地说：“明导好。” 明尚点了点头，把口罩取下来，他留了一点胡子：“你真人比镜头里好看。” 顾简笑了笑，没接话。 蒋霖带上门，过来给顾简介绍那两个编剧，女的叫唐落落，男的叫桥本。 顾简一一打过招呼，三个人先是看了顾简的脸，又问了她的身高体重，还让顾简把宽松的T恤拉紧，让他们看看顾简的腰部线条。 最后三个人点头肯定了顾简的外在条件，长得够好，身材比列也好，腰部线条好看，符合剧本人物。 随后给了顾简一套红色的戏服，让顾简去换。唐落落还给了顾简一只口红，叫顾简涂厚一点，同时用口红抹一下眼尾，随便弄一下，但一定要让妆看起来浓。 顾简拿了东西去洗手间。 戏服上身两层，下身六层。顾简穿上去就花了五分钟，而且衣服有些小，勒她的腰和手臂，背部也有些绷。但上身十分好看，尤其是那层次分明的裙摆，转动时好似层层叠叠绽开的红色花瓣。 -- 第28页 顾简对着镜子抹上明红的口红，最后用指尖挑了一点，沿着眼线轮廓上挑到眼角。只是一点简单的装饰，瞬间便让她整个气质都妩媚起来。 顾简第一次发现自己适合穿红。 这个形象让导演和编剧都很满意，唐落落给了顾简两页剧本，让顾简大概看看。 顾简快速扫了一遍手里的两页剧本。 这剧里顾简要演的女人叫阿素，原本是世家小姐，父亲被冤枉后，她家男丁处以绞刑，女眷充入军营，她母亲和姐姐用生命作为代价，将她送出军营，但悲剧的是，她并没逃过一劫，而是被拐卖至蛮族，沦为风尘女子。 几番跌宕经历以后，她又被蛮族送到朝廷，进贡给行将就木的老皇帝，她进宫后一心想刺杀死老皇帝，为家族报仇。 而顾简要表演的戏则是阿素下毒被女主当场抓到，与女主对峙时，她问了女主一句话“你还记得那个雨夜吗”？ 就只是这一句台词。 不是解释自己下毒的行为，而是问她记不记得那个雨夜。 为什么？ 顾简其实并不太明白，但剧本只到这里，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始表演。 顾简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遍台词，自己也知道没演好，又让导演给了几次机会，一连演了好几次，每次都很糟糕。 顾简压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和表情说这句话。 明尚早就皱起了眉，满脸明晃晃的不满意。 顾简垂下手，想起表演老师对她天赋一般的评价，心里有点绝望，她知道自己试戏失败了。 “演得完全不行。”明尚直白地说，“毫无演技，唐落落都能比你演得好。” 唐落落接话：“别拿我说事。” 顾简自觉说：“那我去把戏服换下来。” “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明尚说，“这个角色我们之前找过好几个演员，没一个有你这样符合的外形条件，除了不够瘦。” 顾简眼睛一亮：“我会努力的！” 明尚对顾简这句话不为所动，只说：“这个角色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她是舞女，所以里面有好几场重要的跳舞的戏，你可以跳得不够好，但动作一定要好看，要能凹造型。你韧带软吗，能下腰劈叉吗？” 顾简恰好韧带不错，她：“我可以，就是没有舞蹈基础，只会劈叉。” 明尚点头：“那也行了，我会给你安排舞蹈老师，一对一教你会用到的那几支舞。这剧半个月后开机，但你的戏在一个多月后拍，所以你还有时间去练练演技和学舞蹈，顺便减肥，能减多少减多少，越瘦上镜越好看。” 这个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试戏完回去路上，顾简把自己要演的戏看完了。 这部戏里的阿素，是一个从头悲剧到尾的角色。 她进宫以后，第一次下毒被女主抓到，女主包庇了她，于是阿素回到了女主身边，但年迈却色心不衰的老皇帝也想要阿素，处境微妙的女主为了她不惜和皇帝争执，并且允诺会送阿素去江南水乡隐居。 但两人的关系被人利用，皇帝被杀，陷害给了阿素，从而牵连到女主。阿素为了保护女主，把一切罪名担待下来，最终死于火刑，死后骨灰被投入粪坑，永远也去不了江南。 顾简前后看了看整个剧本，发现这部剧并没有长爱情线，可以算是一部纯粹的女帝夺权史，而阿素是整部剧里，女主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也是女主性格大变的转折点。 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顾简一定不能演砸。 和蒋霖分开前，蒋霖把顾简的围脖账号还给了她，并且她反复叮嘱，不要随便在上面发布东西，免得又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现在她名声太臭，沉寂一段时间以后，再带着好作品出来，可以博取路人好感。 顾简点头答应。 隔天唐落落就给了顾简舞蹈老师联系方式，顾简从此开始上午表演课，下午舞蹈课的连轴转。 第一周，顾简就瘦了三斤，因为两个课程都让顾简十分的身心疲惫。 她身体韧带的确不错，但肢体不够灵活协调，跳出来的舞不够优美漂亮，上镜更是不好看，于是顾简每天都被表演老师和舞蹈老师轮番暗示她没有天赋，只能更加努力，导致顾简每晚躺在床上都要怀疑人生。 她是不是真的不行？ 这样累死累活的玩命，只是为了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值得吗？万一她这样拼命了，但结果依旧不能洗白呢？ 到时怎么办？ 如果现在放弃，还免得吃苦——这样的念头，每天渐渐开始充斥在顾简脑子里。 但当顾简拿起手机，看到那些各种骂她的言论和私信，她又有了动力咬牙奋进。 都这样了，她是不行也得行，不然重来的这辈子，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 那几个舞蹈动作，反反复复练习了半个月后，终于练出了效果。顾简能流畅而漂亮跳出其中两支舞。 于是她换上那条红裙子跳着试了试，袖口的飘带和裙摆随着她动作悠然转开，红裙飞扬，如烈火玫瑰，明媚惊艳。 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夸顾简身上的裙子好看，又拉着顾简，让她站在镜子面前，仔细观察镜子里的顾简。 “你瘦了多少斤了？” 顾简有些不好意思：“五斤。” -- 第29页 除了第一周可能是因为太累暴瘦三斤，后面她的体重稳如泰山，三周才瘦两斤。 “你还得再瘦五斤。”舞蹈老师说，“这样你的腰和胳膊，才能在镜头里更纤细，你要不再加个健身项目？” 顾简：“T^T，好……” 舞蹈老师又问：“你平时吃的什么？” 顾简：“就以前那些，但是有少油少盐少肉少量……” 舞蹈老师：“我给你发个食谱吧，以后你就按着那个吃。” “好。” 舞蹈老师现场就把食谱发给了顾简，顾简低头一看，眼前发黑。 全是白水煮。 第17章 顾简吃了两周白水煮，加健身房痛苦折磨，艰难坎坷的又瘦下来两斤，距离目标还有三斤，但她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她现在走在路上，看着别人手里的烤串，口水能流二里地。 《女帝》开机仪式邀请了顾简，因为导演的名气，以及四花旦之一苏江月的客串加盟，网络上关注这部剧的人不少，所以顾简不想去凑开机仪式的热闹，怕被扒出来后直接挨骂。 她和导演说了不去的理由，明尚倒是理解她，只让她晚上来参加聚餐，熟悉熟悉同事和女主。 这部剧的女主是一个叫吴薇的不出名的女演员，顾简网络搜索过她，演过几部有质量没热度的乡村家庭电视剧，演技不错，但长得……有点一般。 想到阿素这个角色和女主的感情戏，顾简答应了去吃饭。 导演给了她吃饭的餐厅地址，在影城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里，时间是晚上八点。 想着是大家一起聚餐，人一定特别多，顾简本着低调的新原则，只画了个增加气色的淡妆，穿了一件小牌子的体恤和牛仔裤，头发也扎成马尾，就这么干净清爽的从家里出发。 路上明尚又给她发信息，说酒店被□□月的粉丝蹲了，所以换了聚餐地址，在一家私密性更好的餐厅包间。 餐厅地址有点远，顾简赶过去时略晚，已经到了八点，她急匆匆地进餐厅，按着包厢号找，但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 她经过的包厢都是小包间，顶多能坐五六个人，剧组聚餐怎么会选在这样小的地方？ 揣着一肚子怀疑，顾简找到了短信里的包厢号码。门关着，里面也静悄悄的。 里面会不会没人？是导演在整她，故意说的假地址？ 不至于吧，她最近变现不是挺好的吗？ 顾简咬咬牙，还是推开包厢门往里看，然后——她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程故君。 “！！！”顾简惊了一大跳，下意识一把拉上门，闪身贴着墙壁躲起来。 怎么回事？ 剧组聚餐怎么会有程故君？而且里面还只有她？ 顾简后背紧紧贴着墙，那她现在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刚刚开门那一下，程故君应该看到她了吧？不去打声招呼好像不太好，但是—— 还没想完，门却从里面拉开了，程故君出现在门口，与紧张贴墙的顾简对视。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顾简挤出一个假装灿烂的尴尬微笑。 程故君看着她，竟然也言辞犹豫：“你……” 顾简尴尬道：“我在这边吃饭……不小心开错了门……” 程故君看了顾简好一阵，顾简莫名其妙，又有些头皮发麻，怕自己刚刚开错门的事惹到程故君，连忙说：“抱歉啊，打扰到你了，我……” “没有。”程故君说，“你没有打扰到我。” 顾简卡了一下壳，说：“那那我就先……” “你进来一块吃饭吗？”程故君弧度很小的侧开身，邀请顾简进去。 顾简顿了半响，她是想进去的，毕竟程故君主动邀请了，她拒绝就太没礼貌了，可是她还要去剧组聚餐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和程故君单独吃饭太尴尬了，尬到天际。 她困难地说：“我还有事……” 程故君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顾简心脏一跳，莫名的十分紧张，一瞬间浑身都绷直了。程故君看着她肢体上的小动作，收回视线，回身进包厢。 “好。”她背对着顾简给了一个字。 顾简愣愣看着程故君好像生气了的背影，告别的话也不敢说，站了半响，贴着墙壁慢慢溜走。 明尚改了聚餐地址，然后这个地址恰好是程故君吃饭的地方，这事情肯定不会是巧合。 可明尚为什么要这样做？ 出了餐厅，她给明尚打电话，压着脾气，问聚餐的地址到底在哪儿。 “你到餐厅了？”明尚那边很吵，真正的聚餐估计已经开始了。 “我到了。”顾简听到那边的说话声，心里的火气更重了，要是明尚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她估计会忍不住开骂，“所以你们现在在哪儿？” “你认识江之江先生吗？”明尚问她。 顾简一愣，她听说过江之，程故君身边的人，但也仅限于听说过，没见过面。 “我知道他……” “江先生是《女帝》的投资人之一，他说他一个朋友是你的粉丝，指定要和你吃一顿饭，于是让我给你发了那条短信。” 所以，明尚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顾简卖出去了，而完全不管顾简在见到那个身份不明的“朋友”以后，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 第30页 顾简没说话，明尚接着说：“我愿意让你来试戏，也是看在江先生的面子上，不然我不会冒险给你这样重要的角色。” 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程故君在帮她？ 明尚又说：“你见到江总那个朋友了吗？” 顾简心里的火气被揉进了一堆其他的情绪，发也发不出来，心情复杂道：“见到了。” 明尚问：“怎么样，发生什么了？” 顾简道：“没发生什么。” 明尚顿了一下，才说：“你得罪她了？” 他出卖顾简，早就有料想到顾简要见的朋友如果是个变、态或者黑粉什么的，可能会出事，现在顾简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他自然以为顾简和那位神秘的“朋友”发生了点什么不愉快的事。 顾简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明尚道：“顾简，你也在圈子里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投资方对我们的重要性……” “我当然知道投资方对我们的重要性，”顾简打断他，“但我不知道刚刚被我骂了的人，就是投资大哥的朋友啊。” 明尚解释：“是江总不让我说，他要准备惊喜。” 顾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呢，惊喜变惊吓了。” 明尚语调沉了下去：“顾简，阿素这个角色，我不是不能换人。角色拿给你，还给你找舞蹈老师，给你时间练舞连演技，都是看在投资人的面子上，但你如果自己不想要，那我们合作取消就是。” 顾简抿紧了唇，在一肚子怒火里反应过来自己又没控制好情绪和脾气。 她停下了声音，掐着手机不说话。 明尚这个时候却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发火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认为这个事情对你来说算什么，毕竟你以前……” “以前我也没这样陪人吃过饭！”顾简怒道，“以前我都自己带资！” 那些陪吃饭的料，都是她为了炒作编的，结果现在所有人都坚信不疑了。 明尚说：“可你现在不能带资了。” 顾简：“……饭我会去陪江总朋友吃的，聚餐我就不来了。” 明尚道：“好。” “还有，明导，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希望你能直接和我说，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脾气臭，架子大，要是我真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恐怕会连累整个剧组。” 顾简挂掉电话，盯着地面发愣，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程故君会突然出手帮她。 为什么？知道顾简日子过得艰难，所以好心怜悯她吗？ 顾简想起之前在程故君面前嘴硬说过的自己过得很好的话，不由感到难堪。原来程故君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拆穿她而已。 这真的是越想越难堪。 顾简在餐厅外磨蹭了许久，终于酝酿好了勇气，回到包厢。 敲门前，她听到程故君在里面说话，一句没听到头的“以后不要安排这样的事了”。 顾简敲门的手指停在半空。 程故君估计是在打电话，因为后面没有回应的声音，只有程故君在说：“下不为例。” 这样听起来，程故君好像也不知道今天要和顾简吃饭的事，说不定连江之帮她的事，程故君也不知道。这样才算惊喜。 那她说的不要再安排的事，指的是什么？ 照顾顾简，还是安排和顾简吃饭见面？ 顾简慢慢收回手，突然不敢再去敲门。 她想自己或许应该在微信上谢谢上程故君——“哗啦”，包厢门这时忽然被拉开。 正准备离开的程故君和顾简撞了个正脸。 顾简一僵，猝不及防地睁大眼望着程故君。 包厢有个台阶，程故君站在上面，比顾简高出一头，低头看着顾简时，不自觉里就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顾简感到无地自容，往后退了两步，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任由气氛尴尬冷寂。 程故君也没料到顾简会回来，在门口站了几秒，问她一句：“怎么了？” 顾简：“……啊……那个我、我……我回来和你说谢谢。” 程故君垂眼看着顾简，脸上毫无表情。 顾简心里压力更重，几乎确信程故君刚刚那句“这样的事”，指的就是帮她，而那句“下不为例”，就是再也不要帮她的意思。 顾简不自然的抱住一只手臂，拉出个笑脸：“谢谢你帮我……拿到网剧角色……” 程故君说：“那不是我帮你的。” 顾简好不容易拉出来的笑容也僵了，她半响后才找到声音说：“那麻烦你帮我谢谢江先生……” 程故君忽然皱眉，盯住顾简。 顾简彻底的笑不出来了，避开视线，只想赶紧离开。 两人沉默了一阵，顾简迈开脚步要走。 程故君说：“你站住。” 顾简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表情好看一点：“怎么了，程总？” 程故君看了她几眼，才说：“你吃晚饭了吗？” 顾简撒谎说：“吃过了。” 程故君敏锐地抓出了顾简话里的漏洞：“你聚餐并没有去，哪里吃的晚饭？” 顾简硬着头皮说：“家里。” 这慌撒得明显，程故君肯定立马就识破了。 顾简僵着身体，等着被拆穿，但程故君并没有，她说：“那你再吃一次。” -- 第31页 “嗯？” 程故君：“和我。” 她让开身体，对着顾简说：“你进来。” 顾简定在原地。 程故君看着她，重复：“进来。” 她语气轻淡，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完全不容人抗拒。 顾简张了张唇，到底还是没胆量说不要，她低下头，进了包厢。 第18章 包厢不大，但只放了一张两人用的小桌，空余空间多，显得很是亮敞。 程故君和顾简面对面的坐下，程故君把点菜用的平板递给顾简，让她点。 顾简接过来，不敢看其他的菜，直接进沙拉那一栏，点了一份蔬菜沙拉，然后把平板递回去。 程故君什么都没说，刷刷开始点菜。 “你……”顾简开口。 程故君抬眼：“嗯？” 你不要点多了，我在减肥，不能多吃——这句话最后还是被顾简咽了回去，说出来怕扫兴。 “没什么。” 程故君翻着菜单页面：“你现在有什么不方便吃的吗？” 顾简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程故君估计是以为她生理期，不能吃辣。 但她最近的确不能吃重油盐的东西，于是顺势道：“嗯，你点清淡一点的。” “好。” 程故君弄了一会菜单，点好后放下平板，然后看着顾简，明显地有话要和她谈。 顾简紧张地蜷起手指，等程故君起头。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程故君开始问。 顾简花了几秒钟时间去理解程故君问题的内容指向，最后确定她说是网剧。 “我前段时间拿到一个角色，后来发现，是江先生帮我拿到的，我知道他和你是朋友，但我和他不熟，所以……回来谢谢你。” 程故君道：“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因此感谢江之。” 顾简忘不了程故君那一句“下不为例”，于是说：“给你添麻烦了，抱……” “不麻烦。”程故君说着顿了一下，很轻地皱了一下眉，然后重复了一遍，“不麻烦。” 顾简抬眼观察程故君的表情，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程故君说：“帮你并不麻烦。” 那又为什么要下不为例——顾简在心里问。 她捧着水杯，想来想去，觉得这个时候只说“谢谢”最合适。 “谢谢。” 静了几秒，程故君说：“你瘦了。” 顾简看着自己的手腕，回答说：“我最近在减肥，拍戏要瘦一点好看。” 程故君说：“你已经很瘦了。” 顾简笑笑道：“但在镜头里，还不够瘦……大家都这样。” 程故君默了一会，说：“太瘦了不好。”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但顾简觉得好笑，她回道：“我看你也很瘦啊。” 程故君回答说：“我体脂百分之十八，不是瘦。” 顾简顿了一下，笑起来：“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来个体脂率掰头吗？” 程故君皱了一下眉，没接话。 顾简刚蹿出来的玩笑心思一下子熄下去，程故君可是个严肃的正经人，不适合开玩笑的。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顾简岔开话题，“我来得晚，你是不是等了好一会了？” 程故君回答说：“还好。” 顾简尴尬地没话找话：“刚刚也不知道是江先生安排的我们吃饭，所以刚才我……我才……” “没关系。”程故君接下顾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你不用叫他江先生。” 顾简：“那叫什么，直接叫名字吗？” 程故君说：“可以。” 顾简犹豫：“合适吗，会不会不礼貌。” 程故君：“不会。” “好……不过江之为什么要安排我和你吃饭啊？”顾简不明白地问。 程故君没表情地说：“他无聊。” 顾简：“哦……” 然后再次冷场。 不同于前几次吃饭，这次是在封闭的单独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面对面。一不说话，就异常明显的尴尬。 尴尬得要命。 顾简喝了半杯水，努力地找尴尬的话题。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比如包啊，首饰啊，或者……其他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程故君帮她拿到了角色，谢礼她还是应该准备的。 程故君一眼就看穿了顾简的目的：“没有，你也不用买什么。” 顾简说：“那怎么好意思……” 程故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简点点头，行。 不愧是机器人程故君，世界一流话题终结者。 安静再度袭来。 顾简看着桌子上的花瓶里的红梅花，假装自己不尴尬。 程故君握着杯子，手指轻点着杯壁，视线放在顾简身上，一句话也不说。 顾简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情急之下抓出了安娜姐：“安娜姐最近怎么样？” 程故君说：“在准备办画展。” 起了这个头，顾简就顺着安娜姐说了下去。 说她小时候映象里的安娜姐，说她画画很厉害，最后把还她的气质也拉出来说了一通。 程故君就是听，偶尔回应。 但幸好安娜姐的事让顾简坚持到了菜上来。 -- 第32页 第一道就是色香诱人的蜜汁咕噜肉，糖醋的香味和剔透的浇汁瞬间就勾起了顾简的食欲。她好久好久好久没好好吃两口肉了。 第二道是芥味脆虾球…… …… 顾简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菜，两眼发绿。 程故君笑了一下：“想吃就吃。” 顾简咽了咽口水，挣扎道：“我不能……我还没减到要求的体重……” 说完她又咽了口口水。 食物的香气疯狂撼动着她的意志力，她要忍不住了。 程故君看着她委屈挣扎的样子，又笑了一下：“你吃完再减。” 顾简真的忍不了了，她拿起筷子，妥协于食欲：“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就吃了。” 咕噜肉入口的那一瞬间，顾简仿佛尝到了人间极乐的味道，真的是太幸福了。 有了第一口，后面就再也忍不住。 顾简最后还吃了一颗流沙酥。 吃完后摸着肚子，顾简于事无补的后悔。 她应该少吃一点，不，应该一口也不吃的。 收拾好两人离开餐厅，这次程故君没带司机，她自己开了一辆车，顾简坐副驾驶。 上车后程故君直接在导航上输入顾简家的地址，没问顾简，上次她就记住了。 刚启程时，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导航提示路线的声音在车里回荡。 顾简把今天的事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最后还是觉得有些话得摊开来说，不那么麻烦。 “那个江……江之，为什么突然帮我？”顾简问，“我之前和他也不熟……” 程故君平稳地开着车，目视前方，侧脸平静，看不出情绪。并且没有回答顾简的问题。 她不回答，顾简就很尴尬，然后转头看窗外，假装无事发生。 过了一阵，程故君才说：“是我。” 顾简：“嗯？” 程故君少见地抿了一下唇，重新说：“是我想帮你。” “哦……”顾简心跳骤然加快，她扭头盯着车前方，无意识地揪住胸前的安全带，“那你、你为什么……” 程故君打断她：“没为什么。” 顾简看向程故君。 程故君没看她，开车开得无比淡定从容，并且目不斜视地笔直驶过一个十字路口。 导航语音这时却忽然响起：“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前方请调头左转。” 程故君：“……” 顾简：“……” 程故君松开一只握方向盘的手，别了一下头发：“我……” 语音：“调头。” 顾简：“……” 程故君跟着提示，默默调头。 “我刚没注意。”她解释。 顾简客气的给她递台阶：“我知道，怪我和你说话分散你注意力了，所以你开错了路。” 程故君：“嗯。” 顾简憋笑：“……嗯。” 安静。 程故君忽而笑了一下，问顾简道：“要吃夜宵吗？” 顾简道：“我们刚吃完饭啊，你饿了吗？” 程故君道：“没有。” 顾简猜测她可能是因为开错路而不自在，于是善良的用闲聊来给程故君解围。 “你今天怎么没带司机？”顾简问她。 程故君道：“他休息。” 顾简点点头，想起程故君前几天的朋友圈，的确是说今天有空，那今天程故君也休息。顾简知道了，但还是问：“那你也休息吗？” 程故君：“嗯。” 于是顾简开启了一问一答的另类尬聊模式：“你平时休息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程故君还一板一眼的认真回答了。 她说：“会跑步，健身，也会看书，但大部分时候都在和人吃饭。” 顾简点点头：“不看电影，也不追剧吗？” 程故君看了看顾简。 顾简立马反应过来：“我不是说我演的那些……我之前演的戏都是些胡扯的东西。” 程故君没接话，也没反驳。顾简怀疑程故君可能真的看过她以前演的那些无脑剧。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顾简就尴尬难堪到炸。 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又作又自大，演技十分垃圾，还天天刷屏，以至于满屏都是黑历史。 也许是程故君给面子，她回答顾简说：“我不看那些。” 但顾简并没有被安慰到，她炒作最厉害的时候，三天两头上娱乐头条，消息推送，只要有手机的人，多半都会刷到一两条关于她的八卦或者黑料。 程故君说不定哪天就收到了那么一条娱乐新闻，然后一看上面那人，哎唷这不是我那个青梅吗，点进去看看——然后就是一系列无法言喻的绯闻八卦。 顾简光是想想就眼前发黑。 她忽然意识到，程故君不是或许，是肯定知道她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黑历史的。 无地自容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顾简此刻的感受，她觉得她应该在车底，应该原地消失，应该缩在龟壳里，再也别出现。 第19章 顾简没心情说话了，她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羞耻地回忆自己过往干的每一件蠢事。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更早的过去，掐死那个犯蠢的自己。 顾简不说话，车里就没人说话，只有导航的左右转提示。 -- 第33页 程故君瞥了她好几眼，转方向盘的时候一边抬着下巴看前面的路，一边问顾简：“怎么了？” 顾简歪头靠在座椅里，闷声问程故君：“你之前……看过我的新闻什么的吗？” 程故君没回答。 她不否认，那就是看过。 “你都看到过些什么？” 程故君说：“人都是会变的。不能用过去来定论现在。” 顾简不堪回首的闭上眼，可黑历史还是黑历史啊，想起一次就心堵一次。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那样……” 急功近利，不择手段，恬不知耻。 “可能是因为以前想要的东西总是来得很容易……”顾简现在再回忆过去，突然想明白，“从小我要什么我妈就给我什么，一次要不到，就要两次，然后我妈就会通通买给我，所以以前的我觉得，所有的东西，只要我要，就能有。” 程故君看着她：“那你现在？” 顾简笑了一下：“现在……我妈不是被有钱人甩了吗，她什么都没有了，我自然也什么都没有了，然后现在我就在什么都没有了里看清了现实。人呢，还是要脚踏实地比较好。” 程故君点了点头。 顾简还想说更多一点，说说网上骂她的话有多难听，说洗白有多难，说她减肥，练舞，学习演技有多辛苦……但她和程故君交情还没深到可以肆意发牢骚的地步。 想想顾简还是打消得了抱怨生活的念头，她想起之前练字的事情，就说：“对了，我之前买了一本字帖在学练字，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有天天练字来着……” 程故君看了看她，没接话。 顾简自己说：“但我那个其实不算练，就是按着字帖摹写。” 程故君还是就看了看她。 顾简转开脸，拉了拉领口，自己给自己解围：“有点尴尬哈哈……” 程故君说：“没有。” 顾简扯着嘴角笑了笑，转头看窗外。 程故君说：“你说这个不尴尬，我……” 她张了张口，顿了一下，才说：“你可以随意说话。” 顾简拿捏不准程故君这句话是不是在客气，保守地点点头，说好的。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从餐厅到顾简住的地方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现在才过半。 顾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四十，等到估计十点半左右了，不知道程故君住得远不远，连续开这么久车，会不会很累…… “你……”顾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住哪儿？” 程故君说了地址，顾简知道那个地方，离她的住址四十分钟左右车程。 不算很远，但也不近。 那她一会要不要叫程故君上她那儿坐会？ 不过就算顾简叫了，按着程故君的性格，肯定也不会上去。 这么一想，顾简立马安心的下了决定，一会一定要客气地请程故君上楼坐会。 看完时间，她又翻开微信，看到了明尚给她的留言，问她怎么样了。 顾简回：“还行。” 明尚：“好，下周一有空吗，来剧组一趟，拍一场戏试试，我看看你现在的演技。” 顾简：“好的。” 明尚：“OK。” 车里太安静，回完信息，顾简问程故君可不可以放音乐，程故君回可以。 顾简就用直接用自己手机放了歌，音乐声很好的掩盖了安静里弥漫的尴尬。顾简松了半口气，放松地看着窗外。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简酝酿了一会，开口：“那个……你要去我家坐会吗？” 程故君转头盯着顾简。 顾简心里一紧，急忙解释：“你开了这么久车，要不要、歇歇？” 程故君转回脸，开始降低车速：“好。” 她答应了？！！！ 顾简不敢相信地盯着程故君。 程故君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顾简摇头：“没什么……” 总不能说，我就随便说说，我以为你不会来的，谁知道你竟然真的会答应啊…… 她屋子还很乱，沙发上还有没收拾的脏衣服以及内衣，一会要全给程故君看到了。 完蛋了，她的形象又要更下一层楼了。 顾简感到焦虑。 程故君又看了一眼顾简，皱了一下眉，忽然把车停下。 顾简疑惑：“嗯？车库在前面，还没到……” 程故君两手握着方向盘，盯了两秒前方，随后看向顾简，缓声说：“我还有事，不去了。” 顾简愣住。 程故君收回视线：“你下车吧。” 顾简愣愣地解开安全带，手放在车门把上，又停住：“你……不去了？” 程故君轻声：“嗯。” 顾简感觉程故君似乎并不是很开心，她歪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程故君的表情。 程故君目视前方，只给顾简一个没情绪的侧面。 “为什么呀……”顾简小声地问。 程故君睨了顾简一眼，好似在说“你还用问吗”，顾简一慌，立马收回视线，坐直身体。 一定是刚刚她不想程故君去她家的表现太明显了，程故君感觉到了，所以现在不开心了。 “我、我刚刚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就是我家很乱，我怕你……嫌弃。” -- 第34页 程故君这次转头，用晦暗难明的视线看了顾简好一阵。 顾简被她看得忐忑不安，僵了半天，又问了一遍：“那你现在还想要上去坐坐吗？我重新邀请你。” 程故君睨着顾简，说好。 顾简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好把程故君哄回来了，要不然……嗯？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程故君重新启动车，开进车库。 开门后，顾简让程故君在玄关等一会，她先去收拾一下客厅。 程故君点头，看着顾简直奔沙发，沿路捡起一串衣服，中途还有内衣带子漏下来，又被顾简慌张地捞上去，埋在衣服里。 她把衣服一股脑丢进卧室的床上，然后出来把客厅吃了一半的外卖以及水果收进垃圾桶，最后小跑到程故君面前。 “不好意思啊，家里太乱了，你将就一下。”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没给程故君拿拖鞋，忙开鞋柜，翻出一双新拖鞋。 程故君脱了高跟鞋，换上拖鞋，走进顾简家的客厅。 因为是租来的房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别致的装修或家具，一切都中规中矩，倒是餐桌上那一堆快递盒子以及饮料瓶格外吸引人目光。 顾简脸上一热，忙过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到地上角落。 程故君看了一圈，问道：“你母亲呢？” 顾简：“搬出去了。我和她住一起整天吵架。” 程故君点头。 “你喝点什么？”顾简打开冰箱。 程故君道：“水。” 顾简拿了瓶矿泉水出来，递过去，指着沙发：“你坐啊，我去切点水果。” 程故君道：“好。” 顾简又拉开冰箱，拿了几样水果去厨房，洗洗切切。 程故君坐在沙发里，先是转着矿泉水瓶仔细看了一圈，然后拧开，仰头喝水的同时看向厨房。 开放式厨房，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顾简忙碌的背影。 她看到顾简先削了两端苹果蒂，再洗苹果，洗完以后又甩了甩水，最后才开始切。 苹果以后是火龙果…… 程故君把此刻这个没见过的顾简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很仔细。直到顾简切好水果转过身，程故君才收回视线，拧上矿泉水瓶盖。 顾简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环顾了一圈周围，懊恼道：“我这里好像没有水果叉……” 程故君问道：“那你平时怎么吃的？” 顾简不好意思道：“手拿。” 程故君沉默。 顾简也知道她这样有教养的人，肯定是不会拿手拈水果块来吃的。 “有勺子，我给你拿一个？”顾简问。 程故君点头：“好。” 顾简跑回厨房拿勺子，拿出来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特地洗了洗，最后才拿给程故君。 程故君舀了一块苹果，不徐不疾地送向唇边。 顾简站在旁边，直愣愣地看着她吃苹果的过程。 程故君这时动作一停，抬眸看向顾简。 客厅灯开得明亮，可程故君那双眼睛仍旧黑沉不见底，直视人时从容又锋利，直叫人呼吸一滞。 “为什么看着我？”她语调平直的问。 顾简脸蹭的一下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程故君吃苹果，甚至在程故君问她之前，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个。 顾简立马移开视线，晃了晃手臂，又握了一下手指，慌忙解释说：“就看看你怎么用勺子吃苹果……” 程故君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简，然后用勺子把苹果送进口中，像是故意吃给顾简看。 顾简呆住。 程故君还看着顾简，一下一下的嚼着苹果，好像连吃的过程也要展示给顾简看。 顾简半天没反应过来。 程故君咽下苹果，问她：“还要看吗？” 顾简目瞪口呆，程故君这一脸“你还看我就再吃给你看”的理所当然是什么情况？ 她到底是什么神人？她是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第20章 “不看了。”顾简道，“我去烧点热水。” 说完她赶紧溜到厨房。 等水开的时候顾简回忆了一下两人过去的相处，好像程故君这人还真没尴尬过。 气氛再怎么冷场她都一脸淡定，只有今天开车走错路的时候显露了一点不自然，其余时候都从容淡定得像个假人。 所以，其实她们尬聊的时候，根本就只有顾简一个人在尴尬吗？而程总就只是看着顾简在那里尴尬。 想想好扎心。 顾简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程故君坐在沙发上，也正在看她。 顾简立马扭过头，绷紧后背。 她看我干什么？看我怎么在线尴尬的吗？ 顾简感到窒息。 程故君这人太难琢磨了，真的太难琢磨了。 而顾简想到自己还要和程故君相处到她主动说离开为止，顿时觉得世界一片灰暗。 她烧好了并没有人想喝的热水，然后硬着头皮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程故君在看手机。 顾简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端着滚烫的杯子，客气问了一句她要不要热水。 程故君自然回答她不用。她收起了手机。 顾简低头吹杯子里的开水，假装自己有事做。 -- 第35页 程故君安静看了一会顾简，破天荒地问：“最近很忙？” 顾简受宠若惊地看了看她，回答说：“有一点……要上表演课和舞蹈课。” 程故君点头。 顾简又接了一句：“然后下周一进组去拍一场戏试试，导演要看我演技有没有进步。” 程故君说：“好。” 然后顾简就没话了。 两个人默默无言。 顾简真的觉得尴尬，又不想表现得明显，于是端起杯子喝水。 水还是烫，灼得顾简皱眉。 程故君说：“烫就再放会，不要急。” 顾简尴尬地一笑：“哈哈哈，好。” 相顾无言。 “看电视吗？”顾简拿起遥控器，“我们看会吧。” 放着电视不这么尴尬。 打开电视就是顾简常看的电影频道，里面正播着一部爱情电影，一个配角嘶声力竭地对着女主喊：“你是不是瞎！他这是喜欢你啊！喜欢你啊！” 顾简被这台词刺激得一激灵，急忙换了个台，换到严肃点的播放文物历史的科教频道。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起了电视。 中途程故君看了两次表，每次顾简都在心里求她赶快说自己有事要走，但程故君都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又放下了手。 她们就这样看完了一集文物历史，等到播放广告时，程故君终于站起身说她要走了。 顾简如释重负，放下手里凉了的杯子，不敢客套说什么再坐一会，直言：“我送你。” “好。” 程故君往玄关走去，换上高跟鞋，开门，站定。 她回头，看着顾简。 只有客厅开了灯，玄关有些暗，黯淡的光线让程故君眉眼朦胧，冷淡里若有若无的带上了一点别的东西。 她犹豫了两秒，才说：“常联系。” 顾简愣住：“嗯？” 程故君看着顾简的眼睛，重复：“要常联系。” 顾简惊讶到张开了嘴。 她是幻听了吗？程故君竟然说要和她常联系？！ 可微信说“没空的呢”不就是她吗？今天转性了？ 程故君见顾简不回答，表情沉了沉，不再等顾简回答，她推开门，直接往外走。 顾简回过神，连忙跟过去，给程故君按电梯下行键。 程故君站在电梯门前，银色的金属门倒影出她神情冷淡的脸。 顾简偷偷看了又看她，见电梯快上来了，开口说：“那个……” 程故君没反应。 顾简轻扯了一下程故君的衬衣袖子：“喂……” 程故君侧眸看顾简。 她比顾简高一点，冷淡侧眸看顾简的时候颇有几分睥睨的滋味。 顾简一刹那间有些怂，她太拿不准程故君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些举动会不会惹到程故君。 只能使劲收敛。 顾简放开手指，小声问她：“常联系的话，你会好好回消息吗？” 程故君或许也是想起上次不愉快的微信聊天，顿了一下，轻声说：“我会。” 顾简抿着唇，眼角弯弯地笑起来，她眼睛本就明亮，这么一笑眸子里更是如盛了一握星光一般，璀璨动人。 程故君看了她很久。 “叮——”电梯到了。 顾简笑道：“电梯来了。” 程故君收回视线，跟着顾简走进去：“嗯。” 看着楼层数字一点点变低时，顾简忽然说：“有空再一起吃饭吧。” 她说完又有点后悔，因为和程故君吃饭可算不上一件愉快的事，但同时她又自虐般的很想和程故君再吃一顿饭。 程故君说：“好。” 顾简道：“那你可不能再回我‘没空了呢’。” 程故君顿了一下，没回应。 顾简疑惑地看向她，程故君才说：“那句话不是我回的。” 顾简：“嗯？” 程故君道：“微信是秘书在管理，我不用。” “哦……” 难怪会用淘宝客服一样的“呢”语气。 “那我怎么和你联系。” 程故君说：“短信。” 顾简：“……好吧。” 电梯门开了，顾简带程故君去车库找车，送她上车以后才走。 回屋后顾简称了体重，非常不科学的重了整整一斤，吓得她赶紧换了身衣服，去健身房跑了五公里。 结果第二天起床再称体重，顾简还是胖了半斤。 她第一反应是委屈的给程故君发信息，说昨晚那顿饭害自己胖了半斤，但翻出程故君电话以后，又开始犹豫犯怂。 忍不住质疑这个短信发过去有没有意义。 还说不定会打扰到程故君。 她一直纠结到表演课快要开始，终于横下心，把短信发了过去，然后收起手机，跟着老师专心上课。 课程结束，顾简立刻摸出手机，摁亮屏幕前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要是程故君没回她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了！！！ 有一条来自程故君的信息，顾简开心的点进去看，发现程故君给了她三个字：“没关系。” 顾简内心：失望JPG。 现在她能回什么，没法回了。 这联系也联系不下去了，随缘算了吧。 顾简虽然这样想，但其实每天看到什么她觉得有意思的东西的时候，都挺想分享给程故君的，只是拿起手机那一刻，想到程故君的冷淡回复，她又憋了回去。 -- 第36页 而且，既然是程故君说要常联系，那她怎么不发信息过来？ 顾简已经发过一次了，按理也轮到她发了啊。 顾简堵着这口气，坚持到了周一，她进组去拍第一场戏。 这事情她没有主动和蒋霖说，蒋霖也没联系她，给她安排助理，所以是顾简自己打车去的剧组。 她到剧组的时候正在拍女主的戏，于是顾简先去弄头发，化妆换衣服…… 剧组提供的衣服比她之前试戏时的衣服质量更好更精细。裙摆极有垂感，层次错落别致，腰部收紧，贴合的勾出纤细的腰线。 顾简穿好衣服后收了收本就平坦的小腹，她感觉衣服有一点紧，因为她还没瘦到要求的体重。 但效果已经比试戏的时候好很多了。 她散着乌黑长发，发饰简单，只一根红色的眉心坠。眼妆画得很精致，单独贴了假睫毛，几层细腻的眼影，以及上挑勾红的眼尾，抬眸望着人时黑眸澄澈，睫毛纤长，偏偏眼尾绯红，撩人心神。 化妆师给顾简化完妆都感叹了两句。 顾简当真是生了一张好脸，而且皮肤够白，红裙白肌，眼波潋滟，一举一动具是动人。 化完妆，她礼礼貌貌地给工作人员道谢，然后提着裙子去找导演。 路上经过剧组场景，其间有搭景和忙着琐事的工作人员，忽然见到一抹夺目的红从院子里穿过，都不由看了一眼。 顾简时刻记得改正过去的恶习，于是路上见到工作人员就笑着打招呼。 她看这边的工作人员在看她，于是也转头看过去，笑了一笑。 她一扭脸，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一愣。 一面是惊艳，另一面是惊吓。 顾简在圈子里是名人，以擅长炒作和架子巨大闻名，而且传言，她从对剧组工作人员态度恶劣，从不给好脸。 但是——刚刚走过去那个顾简，竟然笑了？ 顾简笑完，拎着裙摆，穿过院子拐进正在拍摄中的宫殿。 她走了以后，剩下的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脸色，都又惊又懵。 “那个顾简要在我们组拍戏吗？” “看起来像……之前导演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漏，怎么就找了她啊，听说她很难搞的！” “是啊，架子大，又麻烦……但长得的确是好看，又瘦又白，啧……” “好看是好看，不过听说她私生活很乱的……” 第21章 顾简到拍摄现场的时候，演员们刚对完戏，准备正式开拍。 明尚最后交代了一句，回头叫人打光，看到了刚跨进拍摄宫殿里的顾简，他停了一下。 顾简客气地笑了笑：“明导。” 明尚上下打量她：“你瘦了倒是比上次试戏的时候好看了。” 说完他回头：“吴薇，你过来，认识一下顾简。” “好。”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机器和扎堆的工作人员后面传出来。 顾简抬眼过去，人影晃动，让出一道缝隙来，吴薇侧着身体，从缝隙里走出。 她个子很高，水绿色的长裙，纱罗大袖，盘恒髻，只带着几点简单的金饰，大方明丽，一双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桃花眼，看到顾简后眼尾一弯，温柔亲和的笑起来。 “你好。”她抖开宽大的袖子，伸出手来。手腕上戴着碧绿的玉镯，皮肤白皙，腕骨伶仃，手指纤长，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顾简和她握了握：“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吴薇的手心很糙，不是养尊处优不沾阳春水的手。 “我才是需要你多多关照，我演技不好，以后恐怕要给你添麻烦了。”顾简道。 “没关系。” 两人说话间放开了手。 认识完后明尚让顾简去等着，顺便再读读剧本。顾简今天要拍的戏很简单，就一场跳舞戏，中间插了一个与吴薇对视的眼神镜头。 吴薇开始拍时顾简在旁边看。 她不愧是专业演员，导演一喊开始，她整个人的神态立马变了，眸光与嘴角下沉，原本的温和亲切瞬间消散，面色沉着，目光冷静，说台词时情绪自然又吐字清晰。 顾简预感自己和她对戏的时候，一定会被压。 她默默在心里建设，希望自己拍的时候正常发挥，不求表扬，只求合格。 吴薇这场戏很顺利的拍完，然后剧组转到隔壁，拍阿素被送到皇宫，在年迈老皇帝面前跳惊鸿一舞的戏。 拍之前明尚清了场，只留必要的工作人员，以及两个主演。 场地安静，明尚叫人放音乐，让顾简踩点跳。 顾简刚开始有些紧张，跳第二遍的时候才进入状态，她觉得自己跳的动作很标准，甚至比在舞蹈练习室里跳得更好。 但跳完以后明尚根本不满意，说顾简那个表情就是顾简的表情，不是阿素的表情，重来了七八次，越拍明尚觉得不满，不仅说顾简演的阿素没有灵魂，只有做作的表情，还质问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剧本。 拍了这么久，又被说了这么久，顾简也冒出了火气，冷着一张脸和挑剔不绝的明尚对视。她本就公主脾气，没当场和明尚吵起来已经是极大的改进了。 吴薇看两人气氛不对，忙出来解围，提议休息。 明尚也拍烦了，点头同意，走到机器前，去看刚拍的东西。 -- 第37页 顾简坐在休息的小椅子上，被明尚反复否定得脾气上头，她一肚子火气和对自己的不满，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躁的自我否定状态。 吴薇走过来，递给顾简一瓶冰水。 顾简接过：“谢谢。” “明导就是那样，说话重了些，你别在意。”吴薇温声说着，坐在顾简旁边。 顾简握着冰凉的瓶子，慢慢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演技的水平，被导演嫌弃很正常，是她自己总是改不了傲慢的驴脾气。 “吃糖吗？”吴薇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两颗水果硬糖。 顾简闷闷道：“不吃。” 吴薇剥了一颗放自己嘴里，解释说：“我经常低血糖，所以兜里一直有糖，免得拍戏途中低血糖，影响进度。” 顾简转头看向她。 吴薇垂着眼睑，在叠塑料糖纸玩。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不论是生气还高兴，那双眼睛看人时都像是含着情，柔柔地勾人，但她脸型不够纤细，按女演员的要求来说，她的脸过分有棱角了，以至于冲淡了那双眼睛带给人的惊艳，拉低颜值，让她整体看起来很普通。 但她的演技的确没得说，她演戏的状态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对比很明显。 她处于剧里的角色时，从眼睛到体态都很有气魄，可镜头之外时整个人又只剩下柔和，普通得像个路人。 察觉到顾简的视线，吴薇看向她，笑起来：“糖纸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没有。”顾简说，“我就是感觉你很厉害，你演戏和平时的状态差别好大。” 吴薇笑了一下：“我可是老油条了，我入行很多年了，比你有经验。” 顾简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捏着水瓶，闷闷不乐道：“演戏好难……我表演课老师说我没有天分，就是长得好看……” 吴薇一笑：“长得好看就是优势了，明导要求太高，但你只要熬下来，就会收获很多。他会把你演技里的短板全都给你揪出来，虽然方式直接，但受益匪浅。” 顾简点点头，她明白道理是这样，可脾气就是脾气，不受道理控制。明尚说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服的。尽管她知道这不对。 “你怎么理解阿素这个人的？”吴薇话题一转。 顾简顿了一下，吴薇紧接着就说起了她那个角色，岳英灵眼里的阿素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就剧本聊了起来。 顾简发现吴薇对剧情，包括剧本里其他角色，都有很多独特看法和理解，全是顾简以前从来没去想过的东西。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明尚过来催顾简就位，接着拍。 吴薇站起来，说道：“你如果找不到合适自己的入戏技巧，就把自己全身心的带入进去，想象如果是你，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顾简认真点头：“好，谢谢。” 吴薇笑笑：“没事，加油啊。” 聊了一通，又想了很多，这次再拍明尚骂顾简骂得少一点了，又拍了七八遍，勉强过了。 过了以后明尚让顾简去看她刚拍的镜头，然后戳着屏幕骂顾简眼神飘，嘴角也笑得歪，表情难看。 顾简解释说：“当时我在跳舞，那个动作很费力……” “费力你也得控制表情，不绷脸是基本素养。” 顾简沉默。 明尚又说了她一通，随后让她去拍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与吴薇对视的眼神戏。 吴薇在旁边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个两秒的镜头。 开始前明尚对着顾简说了很多阿素此刻的见到岳英灵的心情，告诉顾简眼睛里应该有什么的情绪，加上顾简自己的理解，她难得极其顺利的有了属于角色的感觉。 导演喊了开始，顾简摆好跳舞的动作，带上情绪向吴薇看过去，视线缓缓移动，她对上了吴薇遥遥看来的深情眸光。 那目光深情压抑，浓重深厚的感情如啸风扑来，震得顾简动作一慌，步伐大乱，还踩中了自己裙摆，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明尚不高兴地问。 顾简低着头，心跳迅急。 吴薇，或者应该说岳英灵看过来的眼神里感情太真实了，那股仿佛真真正正存在着的情感，直击顾简心脏。 两人对视的瞬间，顾简简直以为吴薇真的爱她。 这就是压戏，顾简被吓到了。 “你怎么了？”明尚看她不对劲，走过来问。 顾简慌张道：“我……我……” “被压戏了？”明尚看出来了。 顾简羞耻地承认。 明尚这次倒是温和，问她：“现在能缓过来再试试吗？” 顾简还是慌：“我不知道……” 明尚回头喊道：“吴薇，你来。” 顾简绷起神经，深呼吸缓气。 吴薇走过来，温声道：“明导，怎么了？” 明尚拉了一把顾简手臂，把她推到吴薇面前：“你俩对视，习惯习惯。” 顾简：“！！！” 吴薇还是笑：“好。” 顾简疯狂摇头：“不行不行。” 明尚皱眉：“怎么不行？” 顾简说不出来可以反驳的理由。 明尚说：“你现在是阿素，你和岳英灵相爱，你记住了，你喜欢岳英灵。” -- 第38页 顾简张了张口，下意识想申明自己不喜欢岳英灵，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这只是演戏。 她是要代入阿素，以阿素的身份去爱岳英灵。 可是按顾简现在的演技水平，她根本不可能把阿素和自己分开，要和岳英灵深情对视，她只能用顾简的身份。 那怎么可以？！ 明尚看她一脸不行的样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怎么，你做不到吗？” 顾简一下子回答不出来，吴薇说：“明导，这事情的确很难，我也做不到。要不给我点时间，让我和顾简私下里接触一下，过几天再看？反正后面几天要拍外景。” 明尚盯了一眼吴薇：“我看你做得挺好，顾简做不到就该更努力，可我看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不肯为演戏牺牲，做不了好演员。” 他说看向顾简：“你要真的不乐意，我以后就给你放水，毕竟你是投资人钦点的，应该有点特权。” 顾简：“……” 明尚直盯着顾简，看她怎么回答。 顾简顿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可以做到的，我会做一个好演员的。” 明尚点头：“行，吴薇你今天没戏了，带顾简出去吃饭，你们先聊聊。” 吴薇道：“好。” 那个眼神镜头也没拍了，顾简和吴薇一起去卸妆，然后去影城外吃晚饭。 坐的是吴薇的车，司机也是吴薇助理。 顾简和吴薇隔了一个位置坐在后座，吴薇问顾简想吃什么，去哪儿吃。 顾简说都行。 吴薇便和助理说：“那去‘桥过’。” 桥过，就是顾简和程故君之前吃饭的那家餐厅，而且还是程故君开的。 顾简不自在的坐起身，吴薇立马看向她：“嗯？这家不可以吗？” “换一家吧……”顾简莫名心虚，“也不要去那附近。” 吴薇没多问，就说：“好。” 她换了一家符合顾简要求餐厅名字和地址。 路上吴薇和顾简闲聊了几句，间隙里顾简看了眼手机，发现程故君给她发了条短信。 顾简精神一醒，连吴薇后面的话也没听到，立马点开短信。 “晚上一起吃饭，我在剧组附近。来接你。” 顾简：“！！！！” 第22章 顾简按熄手机, 欲言又止地看向吴薇。 “怎么了？”吴薇温吞和气, “想说什么？” 顾简捏着手机, 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去吃饭了, 我突然有点事。” 吴薇笑起来：“那你去忙, 我这里没关系。要不要我送你，还是前面路口停车？” 顾简不麻烦她送，就说：“前面路口停车就好。” 吴薇点头，又想起什么, 说道：“这边记者和艺人都挺多, 你还是不要在这边下车了, 我送你回剧组行吗？” 顾简说：“也行。” 于是车子折返。 顾简开始回程故君信息：“好的~” 吴薇看了顾简一眼，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而后也拿出手机，刷着信息。 顾简心情大好, 又给程故君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拍戏？我经纪人都不知道。” 过了两分钟, 程故君回：“江之说的。” 顾简想想有些不高兴, 好像自己被江之时刻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转念又觉得挺好, 这样程故君也会知道她顾简并没有混吃等死无所事事。 顾简：“那你怎么在剧组附近？” 程故君：“路过。” 又路过？ 顾简：“哦。” 程故君：“我到影城外了。” 但顾简还有十分钟才回影城, 她忙发信息过去说：“你在哪个位置, 等我来找你，别乱走。” 程故君：“我接你, 说你的位置。” 顾简：“我在影城里面，不好找，你等我来找你。” 程故君回了顾简她的位置, 顾简麻烦吴薇助理把车开到附近。 吴薇找了一顶帽子出来，给顾简，还贴心的让她注意附近，小心被人拍到照片。 顾简自己是无所谓，但不想曝光程故君，接了帽子，还弄了弄头发，挡住脸。 车停在附近。 “吴薇，今天真的抱歉了，放你鸽子。”顾简下车前认真道歉。 “真的没事。”吴薇笑道，“你完全不用介意。” “还有谢谢你给我讲那么多剧情上的东西，还帮我解围。”顾简真感激她，“人情我记下了，以后你需要我帮你的时候，尽管说。” 吴薇笑起来：“好啊。” “嗯。”顾简下车，关上车门，小跑着去找程故君的车。 顾简在程故君说的地方找了一圈，没找到。 影城里来往都是人，眼杂人多，顾简转这一圈，已经有人在看她了。她低下头，在墙后给程故君打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程故君的声音传过来，声音清冷，调子浅淡却温和，她说：“顾简。” 顾简浑身一震。 这是第一次，程故君叫她名字。 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开始发烫，顾简握了握手指，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半响没发声。 隔着电话，程故君又叫了一声：“顾简？” 顾简咳了一声：“在、在……你你现在在哪儿，我到你说的地方了，但没看到你人。” -- 第39页 程故君道：“人多，我把车开到城墙外面了。” 顾简：“那我现在过来。” 她急忙挂了电话，揉耳朵。这通电话打完，她耳朵又热又麻。 顾简缓了两秒，才朝着程故君所在位置跑去。 程故君的车停在一个隐秘的夹角处， 是上次送顾简回家那辆。 顾简跑到车头处，去看开车的是司机还是程故君。 是程故君。 顾简弯腰歪头去看，恰好与车里的程故君面对上面。 程故君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的耳垂上戴着一颗珍珠耳坠，妆容比之前略重，长眉红唇，还画了淡淡烟灰色的眼影，整个人显得很是柔软温和。 顾简看得愣了一下。 程故君对她说了句什么，顾简听不到声音，甚至没注意到她的口型。 程故君发现了顾简的愣神，于是停了下来，安静地让顾简看，看顾简要看多久。 等顾简回过神的时候，不知道程故君也这样看了她多久，她脸红地直起腰，去开副驾驶的门。 坐进去，不自在地整理半天安全带：“你等多久了？” 程故君发动车，从夹角里倒出去，回答说：“可能十多分钟。” 顾简道：“我过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会……你今天要来怎么不早点说？” 程故君没回答。 她经常这样突然不回答问题，顾简都慢慢习惯了，比之前那种要命的尴尬少了一点要命程度。 过了一阵，在顾简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程故君说：“我临时决定的。” 顾简：“……” 临时决定——那不就等同于是在随便决定的吗？ 顾简宁愿程故君不要回答她。 “晚上想吃什么？”程故君问。 顾简：“随便。” 程故君点头。 顾简斜了她一眼：“……” 副驾驶这边正好就是程故君别起头发，露出耳环那边。浅粉色的小珍珠，流星一样坠着，随着车子和程故君的动作轻轻摇晃。 顾简视线下移，程故君今天穿了一件透明的白衬衣，内搭吊带，曲线轮廓若隐若现。与之前不同，今天的程故君，好像特地打扮过的矜贵花孔雀。 顾简忍不住猜测程故君是不是为了见她打扮的，可程故君前一秒才说她过来找顾简是随便决定，于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顾简摁了回去。 程故君开了半小时车，还真开到了一家叫随便的餐厅。 顾简摸着肚子，对上次胖一斤的时候耿耿于怀，这次她一定要克制住自己，少吃一点。 点菜的时候程故君没问顾简，但上来的菜都是清淡的素菜，唯一的两个荤是芦笋白灼虾球和刺身拼盘。 全都很少油。 没想到程故君这么心细，拿起筷子开动前，顾简忍不住冲程故君先笑了笑。 程故君看了看她，也轻轻一笑，同时低头挪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盘子，问顾简：“今天拍戏顺利吗？” 顾简瞬间苦脸：“不顺利，我演技不好，一直被卡。” 程故君道：“没关系。加油。” 顾简：“……” 顾简默默戳虾仁，不蘸料吃。 没安静多久，程故君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对顾简说了声抱歉，而后拿着手机离开包厢。 她接了几分钟电话，回来后刚坐下没多久，电话又开始响。她又出去接。 顾简等她回来，便问：“怎么了？工作上的事吗？” 程故君：“对。” 现在六点过，按理说应该是下班时间。 “那你现在很忙吗？”顾简问。 程故君盯了一眼手机，皱眉。 就是很忙，顾简立马说：“你忙你就去忙， 我可以自己吃完回家。” 程故君拿起筷子：“不用。” 没几分钟，电话又响。 程故君盯着手机，明显有些不高兴。 顾简咬了咬筷子，犹豫道：“要不你还是……” 程故君忽然抬眼，看着咬筷子的顾简。 顾简：“？” 程故君道：“吃饭不要咬筷子。” 顾简：“……对不起。” 她默默放下筷子。 程故君挂了电话，并没有接。但挂了后半分钟，手机又响，明显就是有急事。但程故君却调了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不看屏幕。 顾简很替程故君忧虑，因为程故君平时的确是很忙，从她朋友圈发“有空”的那些状态就看得出来，她几乎是全年无休。 “真的没关系吗？” 程故君接着吃饭：“没有。你吃饭。” 顾简咬了一下筷子，又马上松开，换了叉子吃沙拉，她加快了速度。 程故君看了她两眼，主动说：“我不急。” 顾简还是担心自己会给程故君添不必要的麻烦，就说：“我急，急着回去背剧本。” 程故君盯了顾简一阵，移开视线：“我送你回去。” 顾简道：“其实不……” “别说了。”程故君打断她，“我送你回去。” 顾简收回自己想说的话。 出包厢时程故君先看了表，然后看手机，步伐很慢。 顾简走在前面，回头看她。 程故君在回信息。 从包厢到出餐厅，程故君一直在编辑短信。 -- 第40页 顾简总觉得程故君很忙，而自己还在耽搁她时间，心里压力巨大。 回完信息，程故君才解开车锁。 回家路上顾简一直没说话，一会看窗外，一会看手机。她莫名的心里很急，急着立马到家，好让程故君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程故君看过她两次，见顾简总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忽然一脚刹车踩停了车。 顾简疑惑：“怎么了？” 程故君手扶着方向盘，侧眸看着顾简：“我说过我不急，你也不用急。” 她话说得太直，顾简反而尴尬到不好接话。 隔了几秒，顾简说：“我就是……就是不想耽误你。” 程故君道：“并没有。” 顾简无话可接，并且有些委屈。程故君态度太直了，直到让人不好受。 没人再说话，程故君启动车，重新上路。 “你不用这么紧张。”车开了一会她出声，调子平和，还有些难得的温柔味道，“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安心就好。” 顾简道：“我只是……” 我只是担心你。 顾简泄气，而且有些生气。 程故君话少而且太直，或许是她所处的高度原因，她习惯按自己的方式决定所有的事情，从不征求别人的意见。 顾简忽然不怎么想说话了。程故君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两人一起的时候，事情都是程故君说了算。 她顾简只有听话的份。 车里习惯性的陷入安静。导航声音开得很低，时而提醒路向。 第23章 顾简本想穿那条新的漂亮裙子去吃饭, 但她手臂和脚腕上全是红的疙瘩, 实在不好露出来, 翻翻找找,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红色雪纺衬衣, 又还是长袖，正好挡住手臂。 顾简就穿了红色的衬衣，配一条黑色紧身长裤和马丁靴，衣摆收进裤里, 腰肢纤纤, 长腿匀称, 成熟又漂亮。 程故君知道她出行没车，特地安排了一辆车过来接顾简。 吃饭的时间在八点后，因为程故君临时加班。 顾简先到餐厅，二楼依旧没人, 她点了餐, 然后玩着手机等程故君过来。 “顾简！”楼下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顾简抬起头往下看, 竟然是吴薇。 吴薇站在一楼, 两排桌子间的过道, 笑着向顾简挥手。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衬衣, 扎着低马尾，看着利落又潇洒。 “你怎么在这儿？”顾简撑着二楼的扶栏往下看, “你也在这儿吃饭？” 吴薇点头，指了指一楼的某张坐了两个人的桌子，回答顾简：“和人有约。你呢？” 顾简道：“我也是。” 吴薇笑看着说了一句什么, 正好餐厅里放起了歌，顾简没听清，反问她什么。 “你下来？”吴薇招手，指了指一楼。 顾简想着反正没事，便下楼去说话。 “你刚说什么？”她问。 吴薇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加上微信好友的时候，约五天后吃饭那件事吗？五天后，就是今天。” 顾简心虚：“啊……” 她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吴薇说：“不过后来你不是跟组了吗，我们也算熟悉了，于是就没再提。今天我也约了其他的朋友。” 她落落大方，毫不在意，顾简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松了很多，顺口说了一句：“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特别是那个青梅酒，可惜我减肥，最近不能喝酒……” 吴薇看了她一眼，笑道：“有机会我也想试试。你朋友还没到吗？” 顾简：“没……不过应该快了。” 吴薇道：“那要不要我陪你聊会？你一个人也无聊。” 顾简摆手道：“不用，她马上就到了。” 吴薇道：“那我就先过去了。” 顾简点头：“好。” 吴薇垂眼看了看她，也点了一下头，往她朋友的地方走去。 顾简无意识的目送了她两眼，扭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程故君进来。 她眼睛一亮，立马扬出笑，走过去道：“来了？” 程故君点头：“嗯。你怎么下来了？” 说完她抬眼，往顾简刚看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有一桌人，一个个子挺高的女人侧对着程故君，拉开椅子，慢条斯理地坐进去。 顾简没注意到程故君的视线，回答她说：“我刚碰见个朋友，下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她说完话的同时，吴薇正好扭头看过来，勾唇温和一笑，同时举起右手挥了挥。顾简正面对着她，看到她打招呼，挥手回应。 程故君这时突然伸手，搭着顾简的肩膀，同时神情冷淡地从吴薇那里收回视线，揽着顾简上二楼。 在此之前，顾简和程故君从未有过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现在突然被程故君揽肩，顾简身体连着心脏都僵住了，脑子里一下子空白，僵硬地跟着程故君上楼梯。 “既然是你朋友，那今晚的单我给她免了。”程故君说着，侧眸从上往下睨了吴薇一眼。 吴薇被她睨得一脸茫然。 “可以吗？”顾简道，“正好我欠她人情，一直想请她吃饭来着。” 程故君神情忽然一松，温和下来，回答说：“可以。” 她来帮她请。当然是可以的。 上楼，程故君给顾简拉开椅子，让她坐。 -- 第41页 顾简坐下去，随手撩了一把头发，头发扬起，露出她侧颈，以及上面醒目的红斑。 程故君动作一顿，定在顾简背后。 顾简见她迟迟不动，疑惑回头道：“怎么了？你怎么不坐？” 程故君垂眼看着顾简，眸色冷清，瞧不出情绪。 顾简一下子不安起来，隐隐觉得程故君好像在生气，但她什么也没做啊，话都没说两句，哪里惹到程故君了？ “你怎么了？”顾简小声地问。 程故君缓缓弯下腰，拨开顾简垂下的发丝。 餐厅里光线昏沉，那痕迹暗沉沉的一块，落在纤细的脖子上，格外的碍眼。 “这里，怎么了？”程故君问。 顾简摸着脖子：“前几天跟组，在山里，让虫子咬了。” 说起这个顾简一肚子话，她撸起袖子，给程故君看上面大片的虫子包，委屈巴巴地说：“你看，我被咬得好惨！组里就我一个人最惨，喷什么驱虫药都不行，每天都咬我。” 程故君握着顾简纤细的手腕，仔细的一个个看那些肿包。 顾简很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毫无美感，有的地方还被她挠破了，她动了动手腕，想抽手。 程故君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指，没说话，回到自己位置上。 顾简为了岔开话题，就说她已经点好了菜，问程故君有没有什么其他要吃的。 程故君说没有，然后盯着顾简的脖子和手臂看了又看。 看得顾简把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下，不明白程故君干嘛这么在意她那些包，难道她就这么介意吗？ “下次。”顾简胡思乱想之际，程故君说话了，“还要去那样的地方，先告诉我。” 顾简茫然：“嗯？为……为什么……” 程故君说：“给你带药。” 顾简眨了眨眼睛，然后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不用……下次再去，我肯定会把各种驱虫药准备一大堆。这次是因为没有经验……” 说起跟组事情，顾简满肚子苦水，一起了头就哗啦啦的直往外倒，直到上完菜都没说完。 看到程故君拿筷子准备吃了，顾简硬是把说了一半的话咽回去，毕竟程故君食不言，而她那些话一时半会说不完。 程故君却主动问了一句：“然后呢？” 顾简立马接上了刚没说完的话，她憋了太多话，顾着说，连吃都不管了。 于是程故君中途破天荒地给顾简夹了一块蟹肉。 顾简看着碗里新添的菜，卡壳了话。万万没想到程故君还会主动给她夹菜！ “不喜欢？”程故君看她反应问。 “没有没有。”顾简吃了程故君夹给她的蟹肉，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啊程总。” 程故君回了她一个浅淡的笑：“不用叫我程总。” 顾简问：“那叫你什么？君君？” 程故君抬眸，顾简马上道：“开玩笑啦，那我叫你故君。” 程故君垂下眼睑：“都可以。” 顾简点头：“好的，程总。” 程故君瞪了她一眼，顾简又惊讶又觉得好笑，一按桌子激动道：“你瞪 我了！” 程故君：“……” 顾简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立马缩回手，露出装乖的笑脸。 程故君无奈，又给顾简夹了一只虾：“吃饭。” 顾简埋头吃虾：“好的，君君。” 程故君被气笑，偏了一下头，端起杯子喝水压情绪。 这顿饭吃得顾简心情特别好，和程故君下楼离开时脚步雀跃得像是要跳起来，穿过一楼过道时还踢到了椅子，差点绊倒。 程故君拉了一把她手肘，低声说：“慢点。” 顾简冲她一笑，收敛了几分动作。 路过前台时，程故君告诉经理，免吴薇那一桌的单，并且以后只要吴薇来，就都免。 大方得让顾简惊讶。 经理认真记下，又送顾简和程故君出第一道门。 顾简和程故君走了没多久，吴薇和朋友也吃完饭，结账时候被告知已经免单了。 吴薇的两个朋友很是惊讶，连连问为什么。 经理只知道程故君说的桌子号，不能对上人，便问：“谁是吴薇吴小姐。” 吴薇出声：“是我。” 经理便说：“我们老板说，以后只要您来，就都免单。” 吴薇顿了一下，继而又慢慢笑开，极是温柔婉和：“这样吗？那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经理道：“不用客气。” 从餐厅里出来，两个朋友忍不住七嘴八舌的问吴薇和店老板什么关系，能这么大方，说免单就免单，还免一辈子。 吴薇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那你下次能不能问老板要两瓶青梅酒？我听说这店里的青梅酒超绝，就是一般客人根本拿不到。” 吴薇笑道：“下次我试试。” 但她心里很清楚，不会有下次。完全不熟悉的人，她怎么好意思一次又一次的靠着别人的面子吃白食？ 那两个朋友并不知道吴薇的心思，又从青梅酒转到了店老板身上，说能把店开在这个地方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而且里面最好喝的青梅酒还限量销售，整个二楼基本不对外开放，根本不是要挣钱的餐厅。 花这样大的手笔，开这样一个昂贵的餐厅，养着这么多员工，做着不挣钱的生意…… -- 第42页 “顶层人士的世界，真的是不懂。”两个朋友最后总结了一句感叹。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出了巷子。 吴薇听着朋友带着吐槽意味的感叹，抬头看了看四周豪华的商圈，唇边依旧带着温吞柔和的笑。 三人穿过明亮的路灯，灯光落下来，照亮了吴薇并没有笑意的眼睛。 上层人士的世界啊，她笑着默然想。 第24章 回去路上是程故君开的车, 而且回的不是顾简的公寓。 顾简认出了路线不对, 纠结了一会才委婉的和程故君说你好像走错路了。 程故君看着前面的路, 眼也不眨地说：“我带你去我公寓。” 顾简：“！！！你公寓？为什么？” 程故君道：“让医生过来看你身上的红疹子。” 顾简拽了一下袖子, 说道：“我这个没事, 养几天就好了。” 程故君没说话，但凭着这几天的了解，顾简已经能猜出她沉默的意思了，一般都是拒绝。所以现在她必须得去程故君家里看疹子, 没其他的选。 顾简转头看向窗外, 有些气闷, 也不先问一下她。 之前只觉得程故君话少，并且不爱解释，接触多了，才发觉她不是不爱解释, 是根本不屑于解释, 而她的习惯性替人做决定, 十分专制。 她决定的事情, 就必须要那样。别人不仅没有商量的余地, 还连商量的机会都不会有。无声无息的强势。 “后面几天有什么安排吗？”程故君忽然问。 顾简靠着车窗, 没什么精神地回答：“没有……过几天才进组。” 程故君便说：“我给你安排了度假别墅，你过去待几天。” 顾简吃惊：“你安排了别墅？已经安排好了吗？” 程故君说：“对。” 顾简道：“你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万一我有事呢……” 程故君说：“你刚说你没事。” 顾简：“……” 服气。 “那你为什么要突然给我安排别墅？就我一个人吗？” 程故君握了一下方向盘, 但没回答。 最近两人关系大有缓和，顾简难得有了点狗胆，追问程故君：“你干嘛不回答我？” 程故君：“……” 顾简接着问：“为什么不说话？” 程故君看了一眼顾简。 顾简刚升起来的胆子一下子焉了, 她还是怕得罪程故君。顾简默默闭了嘴，心想不说算了。 程故君却轻叹了口气，说道：“别墅在湖边，环境很好，适合调养。” 顾简张口，想说“可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再决定？我难道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但这话在嘴边滚了滚，到底没胆子质问出来，只能说：“湖边蚊子多，我不想去。” “市区的别墅也有。”程故君说，“但是会吵。” 就跟去程故君家里看疹子一样，这个度假别墅，顾简也是必须要去了。因为程故君已经决定了。 顾简有些想不通，程故君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平白无故替她决定了未来几天去哪里度假就算了，还连一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这算什么事？ 后面的路程，顾简一路沉默。 车开到程故君住的复式公寓，两人进屋，私人医生已经等在里面了，见到程故君，立马站起来问好。 程故君点头，对着顾简说：“让他看看你手臂。” 顾简再说没事也没用了，只好捋起袖子给医生看。 医生看了她手臂，脚腕，还有脖子上所有被咬出来的包，说没什么事，做好消炎就行，然后留了一支外用药，让顾简今晚先用这个将就，明天一早他会带效果更好的药膏过来。 顾简道：“可我明天不在这里。” 医生错愕地看向程故君。 程故君说：“你先回去吧 。” “好的。”医生收了东西，很快离开公寓。 顾简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意识到程故君已经决定了今晚要留宿她。 顾简坐在沙发里，开始真正的沉默。 她觉得程故君有些过分了，她的经纪人都没这样强势的决定过她的行踪。 公寓里的阿姨泡好了水果茶端过来，对着顾简很是和蔼地笑了笑，又安静的回到厨房，不发出一点声音。 程故君处理完手机上的信息，看向顾简。 顾简用力扭开脸，用浑身的肢体动作表示自己在生气和不高兴。 程故君还好没瞎，看出来了，问她：“怎么了？” 顾简扯着自己膝盖上的裤子，调子做作地问程故君：“我今晚是不是就睡这里了呀？” 程故君一皱眉：“你好好说话。” 顾简：“……” 程故君：“也不要拽裤子。” 顾简：“……” 你信不信我不仅拽，我还当场脱给你看？！ 顾简干脆直接瞪着程故君。 程故君看着她，顿了一下，轻声问：“你怎么了？” 顾简气道：“我要回家！” 程故君道：“明天周医生要给你送药来。” 顾简道：“让他寄给我，同城特快，中午我就能拿到。反正我今晚就是要回去！” 程故君看着顾简，长久沉默。 顾简气鼓鼓地瞪着她。 程故君终于收回了视线，站起身来：“好。” -- 第43页 她说了一个字，然后上楼了。 顾简愣住，“好”是什么意思？ 同意了？ 程故君一走，顾简独自坐在别人家的客厅里，尴尬万分。心里那股火气同时升得更高了，她蹭的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包。 好，走就走。 谁要跟一个专横不讲道理的人做朋友啊？每天聊天就累死她了！ 不来往才好呢！ 顾简背好包就走。 “顾小姐？”厨房里的阿姨这时赶出来，嗓音很大的问她，“您要走了吗？都这么晚了。” 顾简说：“对啊，就是因为太晚了，所以我就不打扰了。阿姨你不用送，我自己走！” 阿姨大声说：“那怎么行呢？深更半夜，女孩子出门好危险的！” 顾简握着门把，咔哒一按。 “顾简。”背后二楼忽然传来程故君沉沉的声音。 顾简不回头，推开门了才想起换鞋。 她踢掉拖鞋，换自己的马丁靴。 “顾简。”程故君加重了几分语气。 顾简还是不想回应，阿姨这时候拉了一把顾简：“顾小姐，您别急着走，我们大小姐叫您呢，一定是有事。” 阿姨说完回头问程故君：“大小姐，您是要亲自送顾小姐回去吗？” 顾简竖起耳朵听。 程故君说：“司机还有十几分钟才到。” 顾简一把提上鞋跟，气道：“我打车行了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她甩开阿姨，推开门就走。 进了电梯厅，顾简才发现自己没卡，用不了入户式的电梯，她只好回头让阿姨给她开电梯。 阿姨说：“我回去找卡。” 她进了屋子，顾简一个人站在电梯厅里等。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在的情况的特 别幼稚好笑。 她和程故君莫名其妙的就吵了起来，还吵成了这个样子。 顾简从小任性，脾气也是说来就来，所以现在她因为一点屁事闹性子她能想通，但程故君……程故君或许根本就没生气，只是懒得搭理她了。 不然干嘛扔了一个字就上楼？ 顾简越想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就是程故君懒得解释，懒得哄她，所以任由事态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正胡乱想着生气，程故君忽然推门出来。 顾简鼓着脸扭开头。 程故君站在门外，隔了好一阵，才说：“回来。” 顾简给她一个白眼，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我是狗吗？ 两个人僵着。 直到程故君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挂掉电话，再对着顾简说：“司机到了。” 顾简不吭声，司机都到了，所以她该马上走人了。 门后面这时候传来阿姨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程故君看过去，冷声问：“卡找到了吗？” 阿姨观望了一下程故君的脸色，最后还是回答说：“找到了……” 程故君点头：“给我。” 阿姨递过去卡，程故君拿着，刷开电梯，送顾简下楼。 顾简跟她隔开半米站着，互相不说话。 于是程故君就这样把顾简送上了车。 她站在车库里，看着车尾消失，还站了好一阵，才进电梯回公寓。 阿姨在客厅等着，见程故君回来，两步过来，满脸的欲言又止。 程故君一言不发，抬脚上楼。 “小姐。”阿姨还是出声喊了。 程故君站定，侧头看着阿姨，脸上不带表情，显得格外的冷淡疏远。 幸好阿姨照顾程故君多年，很习惯她的冷淡。 “您刚才怎么不哄哄那位顾小姐？哄哄人就留下来了。” 程故君看着屋子里的某一点，许久之后，她意简言赅地说：“她不喜欢我。她怕我。” 阿姨张了张口，一下子说不出话。 她怕我——这个事实对于程故君来说，极其尖锐且有分量。 程故君上了楼，关上卧室门。 阿姨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程故君身份不一般，从小身边就不缺想要巴结交友的人，但程故君身边至今也仅有一个江之，都是因为她太冷了。 不爱笑，不爱说话，不爱解释，过分独断，没有表情，缺乏正常的人类情感反应。大部分的人都对她又惧又怕，敬而远之，愿意主动亲近她的人，几乎没有。 每个人都怕她。 再久而久之，身边的围绕的人越来越少，程故君的话和情绪反应也越来越少。 她不仅仅是像，她有时候就是一台机器，冷硬沉稳，按计划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光鲜优雅，沉稳冷静的程故君，好像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亲近，但人非机械，又怎么可能真的不需要来自别人的情感互动。 她并不是真正的机器。 今晚带回来的顾小姐，是阿姨多年来看到的唯一一个，被程故君亲自带回来，并且算得上是温柔相待的人。 只是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程故君还不解释，不哄人，结果只能是气走顾简。 阿姨越想越难受，觉得她们大小姐，是真的要孤单一辈子了。 那她还不如一台机器。 第25章 顾简回去以后再想自己和程故君吵那一架, 其实有些后悔。 -- 第44页 因为程故君本质上是好意。 但转念想想, 她又觉得吵得没错, 程故君就是太过强势和自我, 做什么决定都不问别人的意见, 就算今天不吵架，以后还是一样会吵。 顾简就这样一边释怀，一边后悔的内心斗争过了一夜。 第二天她果然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寄过来一箱子户外驱虫药和消炎兼具祛疤作用的外用药。 顾简犹豫了很久, 还是给程故君发了一条消息道谢。 程故君很快回她：“不用谢。” 然后直到顾简进组, 两人也没再联系。 顾简在家休息无聊, 每天都很想找程故君说说话，但又撂不开脸，她俩聊天不是尬聊就是顾简絮絮叨叨，这样的聊天方式, 顾简其实很累。程故君给的回应实在是太少了。 进组以后顾简就忙了起来, 又拍戏又交流, 还要被明尚反反复复的教育演技。 她先拍非感情戏, 等到渐渐进入角色状态了, 再拍和吴薇的感情戏。 非感情戏不多, 而且一直拍得很顺利，只有阿素顶罪那场戏一直不过。 明尚说顾简情绪不够到位, 磨了一天也没拍出导演想要的效果，反而顾简被骂得越演越糟，整个人暴躁又阴郁, 眼睛都红了，也拍出了一肚子火气。 中间休息的时候顾简去化妆间冷静。 导演说她说得太多，而且情绪上头以后，用词也重，顾简又气又怒又低落。气导演整天骂她，低落自己永远难以长进的演技。 她喝了半瓶冰水，埋头在桌子上，独自郁闷。 化妆间里人不少，来往的工作人员，补妆的配角，还有一堆助理等等，背景嘈杂，顾简也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耳边响起糖纸的沙沙声。 顾简没抬头，知道肯定是吴薇。只有她整天吃水果糖。 “别气了，吃颗糖吧。”吴薇在顾简旁边坐下。 顾简抬起头，接了糖吃。 “我在明导那里看你今天演的那场戏了，”吴薇轻声说，“你还是没把自己代进角色里，你只是在想象阿素的反应。” 顾简又趴在桌子上，反驳吴薇：“也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把自己代入进去，大家都是想象着演的。” 吴薇笑看了她一眼：“那那个人一定做不了好演员。” 顾简闷闷不说话。 吴薇温声道：“你情绪卡在哪里了，我帮你理。” 顾简用力咬了碎了硬糖，算是发泄了情绪，然后振作起来，和吴薇聊这场戏。 吴薇在剧本上帮顾简把每一个情绪点都写了出来，告诉她应该怎么演，眼神要怎么样，台词用几分力……事无巨细，清清楚楚的给顾简现写了一个教程。 这段时间顾简和吴薇在导演的吩咐下，经常一起吃饭聊天，两个人关系愈发熟悉。私下里还试过好几次眼神戏，顾简依旧被压，但她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狼狈躲开，而是直接打吴薇手臂，让她收敛一点，别压得太死。 但就算吴薇收敛过了，顾简还是很难自然的和吴薇“深情对视”。 教程背下来以后，晚上顾简再去拍，果然比白天好了一些，加上明尚的连骂带敲，演了两遍以后，顾简忽然开了窍，一下子疏通了情绪，终于拍过了。 这条戏过了以后，顾简让助理去买了盒巧克力，送给吴薇，谢谢她今晚的指导。 剧情戏拍完，就是顾简和吴薇的感情戏。 刚开始拍得很 艰难，顾简发挥不稳定，平时好好的，一和吴薇对视就出错，然后被明尚拎出来骂，吴薇就在一旁看着她笑。 顾简恨恨地瞪了一眼吴薇。 她有时觉得吴薇是在故意压她戏，但如果她真的放水，又太不敬业了。所以吴薇压顾简戏，无可厚非，只怨顾简自己演技不行，不能压回去。 磕磕绊绊，好歹是一路拍到了最后一场戏——那个雨夜。 拍的前一天，明尚找顾简和吴薇深入的聊了聊，问她们能接受的尺度在那里。 雨夜这场戏，编剧写了两个版本，清纯定情和芙蓉帐暖。 吴薇说她都可以，关键是看顾简。 清纯要接吻，芙蓉要洗澡，顾简两个版本都不想要。 明尚说接吻要实拍，就贴一下，说着是贴一下，但要取不同的角度，还有被卡了要重拍，算起来是要贴很多下的。而洗澡是在浴池里，可以挂纱幔，拉远景。 顾简想了很久，选择了可以拉远景的纱幔，而且只用露后肩。 定情戏是在晚上拍的，当时并没有下雨，下雨的镜头剧组后面加。 因为拍的阿素的过去，顾简换了一套白色的戏服，换了清爽简单的妆发，灵动又仙气。 定情戏的第一幕是岳英灵练字时，阿素趴在桌子上，眉眼干净清澈，羞涩又生动的问岳英灵：“你喜欢我吗？” 岳英灵握着笔，僵硬地看着阿素。 阿素慢慢撑起身，眸光明亮璀璨，含着期待与热烈的爱意，小小声地问：“喜欢吗？” 岳英灵放下了笔，抚着阿素的脸颊，轻声回答：“我喜欢。” 表白戏后就是浴池戏，顾简脱了外衣，只穿里衣，然后被吴薇解开里衣，剥出肩膀，然后拉远景，隔着纱幔，透出两人拥抱的身影，最后是地上交叠的衣服。 说起来简单，但拍的时候，顾简是真的脸红了。 -- 第45页 尤其是岳英灵解她衣衫的时候，顾简红到了耳根，幸好这场戏本来就是要羞涩的，她也算是本色出演了，一条就过。 再补拍了几个镜头，阿素这个角色就杀青了。 顾简用这套白衣服的妆发，拍了杀青照，然后她的所有任务都结束了，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卸妆的时候，顾简忽然有些怅然。 这是她第一个认真拍的戏，也是她第一个相处还算融洽的剧组，一下子要走，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卸完妆的当天晚上，顾简就离开剧组回到家中。 高强度累了几天，她回去洗完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刷完朋友圈，再看微博，一登进去，私信就炸了。 顾简懵了一下，她最近无比老实，什么都没干啊。 再去看一圈热搜，原来《女帝》官宣了她，定妆照就是昨晚的杀青照，她穿着一袭清灵的白衣，笑容璀璨干净，图看着养眼，但下面的评论全是骂她的话。 顾简默默退出评论，回关《女帝》官方微博，下面跳出来相关人员推荐，有吴薇，顾简顺手把吴薇一块关注了。 然后退出微博，起床洗漱。 隔天吴薇约顾简吃饭，顾简最近正好没事，就答应了。但没想到两人吃饭被粉丝认了出来，拍了照片挂在网上，加上吴薇又是《女帝》的主演，于是网友将吴薇和顾简两个人合起来一块骂。 丑精配作精，天造地设。 网友骂得正厉害，《女帝》官方又放出了一张剧照，白衣的阿素趴在桌上，含笑望着提笔练字的岳英灵，两人含情对视，唯美甜蜜。 然后顾简和吴薇 被骂得更凶了，连着《女帝》整个剧组都被骂上了热搜，大大提了一波知名度。 比起网上的几张图片，程故君从江之那里看到了更多东西——剧组准备的宣传用的花絮。其中有顾简和吴薇拍戏笑场，互动，分享糖果，以及同吃同行，出入酒店，洗手间。 这份花絮，非常清晰直白的告诉看的人，顾简和吴薇这两个戏里有感情戏的人，戏外关系也很好。 而顾简以后拍戏，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戏里戏外都亲密的人。 然后呢…… 然后她会慢慢忘了有一个叫程故君的人，因为这个人无聊，冰冷，从未和她亲密。 程故君从这些互动花絮里，看到了自己和顾简未来的现实结局，一如顾简住院之前，她们认识，但从不往来。 不往来，所以彼此遗忘。 这就是结局。 程故君关掉平板，看向窗外。 夜色已深，窗外是朦胧的公园与遥远的城市灯火。四周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响，只有清冷的寂静。 这样死寂的生活，程故君不记得自己过了多久了。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睁开眼睛，在一片寂静里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会忽然生出一股质疑。 质疑她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意义。 小时候父亲说，人的情感是累赘，是精神污染，除了带来偏见，冲动，愚蠢以外，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她必须要舍弃那些没用的东西——喜欢，厌恶，愤怒。 程故君觉得她做得很好，从小到大，她没有特别喜欢或者讨厌的东西，她的生活里只充满了一样东西——计划。 起床，吃饭，学习，工作，目标……一张张计划表。 这就是她所有的生活。 没有波澜的，重复的，孤独的。 顾简，是程故君生活计划里唯一的意外。 她漂亮得像春光里最柔媚的花，生动而直接的插/入程故君的生活，让她不得不去注意，去好奇，去探究。 然而现在这朵花，将可能变成别人的了。 程故君冷冷皱起眉，拿过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第26章 顾简没想到自己会在半夜看到程故君打过来的电话。 那个来电人名字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确定自己没眼花。 “喂？”顾简小心地接通。 电话那边的确传来程故君的声音：“顾简, 是我。” 顾简咽了口口水, 忽然有些紧张：“嗯, 我知道是你。” 程故君沉默了片刻, 说：“明天有空吗，中午和我吃饭。” 顾简犹豫了一下，很想问程故君为什么。 但程故君没等她犹豫清楚，就接着说：“明天中午, 我过来接你。” 她又越过顾简, 直接下了决定。 顾简：“……好吧。” 只是吃饭, 她就不和程故君的强势计较了。 “好。”程故君说完，并不挂电话。 两个人隔着手机沉默了一阵，顾简试探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程故君：“没有。” 顾简便说：“那我就……先挂了，晚安。” 程故君轻叹了一声：“安。” 挂了电话, 顾简再回想, 总觉得程故君的态度里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 但细细去想, 又说不出来什么不一样。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顾简前几天被偷拍, 最近又正处于被骂的风口浪尖, 出门不得不格外注意。 于是第二天她无比低调的穿了一件灰色宽松长T，以及一条阔腿裤, 鸭舌帽压低，挡住半张脸，再戴上口罩, 包裹严实，随性散漫，毫不起眼。 -- 第46页 程故君说她到了，顾简就下楼，快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关好门后她还往外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常。 程故君道：“怎么了？” 顾简摇摇头，取了口罩，抬了抬帽子，露出她素白的脸：“前几天我被偷拍了，然后最近又被……又被骂上了热搜，所以出行不得不注意一点。” 顾简说的途中顿了一下，还是不能坦然的在程故君面前承认自己混得不好。 程故君看着她：“你又瘦了。” 顾简拽了一下T恤：“拍戏的时候瘦了几斤，之前减的时候怎么都减不掉，没想到忙起来自己就瘦了。” 说着顾简笑了一下：“很明显吗？” 她穿得这么宽松，应该看不出来啊。 程故君没回答顾简，她看着前方，开口说：“我看到关于你的新闻了。” 顾简僵住，拽衣服的动作改成了揪。 她这几天的新闻，就是和吴薇一起上的“丑精配作精，天造地设”。 顾简松开手指，把衣服拉平，故作玩笑地说：“是吗？那你突然请我吃饭，就是为了安慰我吗？” 程故君转头，直直看着顾简：“我是有话，要和你谈。” 谈——这个字比说重，说明是很正经的事。 顾简紧张起来：“什么？” 程故君看着她紧绷起来的小表情，慢慢移开视线：“到餐厅了再说。” 顾简：“哦。” 吃饭的地方在楼顶餐厅，里面只有顾简和程故君一桌客人。 顾简怀疑程故君包场了，但不敢真的这么猜，无缘无故的，程故君为什么要包场和她吃饭？ 她们坐下后，餐厅的钢琴演奏师弹起了曲调缠绵幽怨的《离别练习曲》。 顾简看了看钢琴，又看了看面前面无表情的程故君，忽然有些惊恐的发觉程故君现在…… 好像是在和她约会？ 不会吧…… 餐厅服务员拿来菜单，程故君让顾简点菜。 顾简翻着菜饭，注意力却没办法集中，她很凌乱。程故君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和她吃这顿饭？ 程故君先点好，然后开始盯着顾简看。 顾简心慌，随便指了一个套餐，合上菜单，她忐忑地又尴尬的和程故君对视了两眼：“你要和我……谈什么？” 程故君垂下视线，无意义地把桌子上的水杯挪了个地方，然后手指搭在杯口上，摩挲了几下。 顾简看着她，等程故君开口。 许久以后，程故君抬眸，直视顾简的眼睛。那眼神瞬息间变得锋利又强势，仿佛能从顾简的眼睛看到她心里。 顾简登时慌乱起来，无意识屏住了呼吸，捏紧手指。 程故君就这样看着顾简，一字一字，清晰冷静地说：“和我结婚的事。” 顾简：“？！！！你说什么？” 程故君回避了两秒视线，再看着顾简，重复：“和我结婚的事。” 顾简：“！！” 她真的没听错吗？结婚？？？ 程故君满脸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顾简不可置信，想了半天，问道：“你出门之前是不是喝酒了？” 程故君面无表情的看着顾简：“我没有开玩笑。” 顾简还是一脸震惊：“但是……” “你和我，其实是有婚约的。”程故君打断她，“所以……” 她卡了一下，再说：“所以我们结婚，很合理。” 顾简：“……” 不，这并不合理。 “但是我们婚约不是已经取消了吗？你和我妈说的，还让她别再提。”顾简记得清清楚楚。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不主动提？程家的大腿啊，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程故君看了一眼顾简，又垂下眼睑：“我后悔了。” 顾简：“嗯？” 程故君还没接着说话，餐厅里这时响起轻轻的高跟鞋声。 顾简闻声看过去，是之前在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个女秘书，她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顾小姐，程总送您的花。” 顾简看了看程故君。 程故君转脸看着窗外的城市，侧脸冷淡，但耳朵格外的红。 顾简不由多看了好几眼，她这是害羞了？ “顾小姐？”秘书把花往前又送了送。 顾简接过花：“谢谢。” 秘书笑道：“花很好看，顾小姐可要仔细看哦。” 这暗示无比明显，顾简低头，细看着娇嫩的红色花朵。 这束花里没有其他的配花，全是开得正好的卡罗拉玫瑰，而细密花瓣之间，非常明显的露出一点金属的银白。 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到，那是戒指。 程故君好俗啊。 顾简把戒指从花朵里抠出来，是一枚简单但是够大的钻戒。 顾简举着戒指，仍旧很震惊和懵逼：“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程故君还是看着窗外，露着一只发红的耳朵，她对着秘书伸手。 秘书立马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放在顾简面前。 “这是什么？”顾简绷直了后背，第一反应想到婚前财产协议。 程故君没说话，秘书将文件一份一份的展开，解释说：“是程总准 备转到您名下的资产，也是聘礼。” -- 第47页 顾简愣住：“什么？” 秘书指着每一份文件，挨个说明……房产，股份，证券，还有一辆限量豪车，总价值超过五千万。 顾简惊呆了，从灵魂里由衷地发问：“为什么啊？程故君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结婚？” 程故君低垂眼睑，神情冷淡，眸光晦暗。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透她，甚至连她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猜不出来。 顾简不知道是程故君这个人太善于隐藏感情，还是她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秘书见没了她的事，安安静静地退开。 程故君没说话，两人陷入习惯性的沉默。 顾简看着手里的钻戒，钻石的品相还是大小都十分不俗，价格肯定也不一般。 程故君出手可真是不一般的大方。 仔细想想，和程故君结婚，绝对是好处多与坏处的，但是，天底下真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你不愿意吗？”程故君还是不解释，只问她。 顾简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非常没底线的……可以愿意，也可以不愿意。 对方是程故君啊，怎么都不亏的。 “但我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顾简仔细想了想，“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程故君静默地盯住了顾简，眸光沉沉，如寂寥又神秘的海面，风暴与平静，皆藏在幽深之下。外人难以看透。 “因为选中了你。” “嗯？”顾简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谁选中了她？程故君？为什么要选她？ 顾简开口要问，程故君忽然大声地快速道：“也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顾简愣住，第一次听到程故君这么大嗓门说话。 程故君皱眉，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她停顿了一下，恢复原本从容的命令语气：“你签字吧。” 顾简看着桌子上的一排文件，可是，她还没答应啊。 程故君拿起钢笔，拧开笔帽，摆在顾简手边：“签字。” 顾简下意识把笔拿起来：“可是……” “你还有什么条件吗？”程故君打断她，“你提。” 顾简说：“我没什么条件，就……” “那你签字。” 顾简看了看认真严肃的程故君，又看了看文件。 不签白不签——她冲动地落笔签字。 出于职业素养，顾简签名很快，两秒写完，而后看着白纸黑字，后知后觉的有些反悔。 程故君拿过她签了字的那份文件，摆上下一份：“继续。” 顾简开始迟疑：“这会不会太……” 程故君手指一点文件，落地有声：“签字。” 顾简低头签字。 行吧，反正是她捡便宜。 签完这几个名字，她可就有五千万了啊。中彩票也没这么多。 第27章 签完字以后吃午餐。 顾简其实有点微妙的尴尬, 尤其是想到自己马上要和程故君结婚, 她们将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关系。 感觉很奇妙, 而且她还是想刨根问底的问一问为什么。 “不合胃口吗？”程故君看顾简几乎没动面前的东西, 问她。 顾简摇头, 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切起小羊排。 程故君放下自己手里的刀叉，接过顾简的盘子，不徐不疾地帮顾简把小羊排整整齐齐切好。 “身份证在身上吗？”程故君垂着眼, 切羊排也切得很从容优雅。 顾简想到了民政局领证, 紧张起来：“带了……” 程故君：“好。” 羊排切好, 她将盘子推过去，再看了一眼顾简的脸，很快移开，淡淡道：“吃完去登记。” 顾简一噎, 还是把那些话吐了出来：“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什么都没有, 名声还特别不好听, 要是让大家知道你和我结婚了, 你, 还有你公司, 会跟着我一起被骂上热搜的。” 程故君想也没想，似乎是早就计划好了, 回答顾简说：“隐婚。” 顾简顿了一顿，赞同点头：“这倒是……” 这样也最合适，顾简避免再次顶上风头被骂, 程故君也可以免于受牵连。 就是——顾简心底有些空落，总觉得程故君就是一时兴起，好玩似的和她结了婚，其实没什么意义。也许就只是需要一个婚姻。 算了算了，别想太多了，顾简摇摇头，字签了，五千万也拿了，后不了悔了。 吃完饭，两人果真直接去民政局。 拍照，登记，拿证。 回到车里，顾简那个红色的结婚证，有种做梦般的虚幻感。好像一切都是假的。 她用力咬着下唇，在分明的痛感里翻开结婚证，看上面清晰新鲜的信息，以及那张红底的结婚照。 照片里两个人的头微微倾斜靠拢，顾简抿着唇，笑得很灿烂，也很职业，而一旁的程故君轻勾唇角，露出的笑意浅淡而真实。 顾简盯着照片上的程故君，看了又看。 “看什么？”程故君问她。 顾简把照片指给程故君看：“看你笑了。” 程故君把证拿过去，垂眼看着照片，许久没说话。 顾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程故君……有点失落。 程故君合上了结婚证，问顾简：“这几天方便出国吗？” 顾简这几天正是空档：“方便是方便，不过……有什么事？” -- 第48页 程故君说：“去订做戒指。” 顾简愣了一下：“出国——去做戒指？” 会不会太铺张了？戒指国内也能订做啊。 程故君：“你几号到几号有空。” 顾简抿着笑眨了眨眼，已经不想去说程故君的独断强势了。 “现在开始都有空。经纪人还没联系我工作，所以我估计会闲很长一段时间。” 程故君道：“好。” 她没再说话，没什么表情地垂眼看着那个结婚证。 顾简偷瞥着程故君，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但看这面无表情的样子，会不会是后悔了？ “你如果……”顾简语气小心，“如果哪天想离婚了，尽管告诉我，我随时同意，而且接受净身出户。” 程故君皱起眉，不高兴得非常明显。 顾简立马怂道：“抱歉啊，刚结婚我就说这 样的话……” 程故君皱着眉，语气颇冷：“你也知道。” 顾简笑了笑：“我这不是先说断后不乱吗？” 程故君转头看着外面。 她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顾简只能凭感觉猜她可能是在生气，想哄两句，但又怕自己猜错了多话。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子安静的往顾简租的地方开。 等快到了，程故君才说：“我和你一起收拾东西，你搬到我那里去。” 顾简瞬间紧张，脸上发热：“同……居吗？” 结婚了好像是应该住一起……那她们要做吗？ 程故君这样看起来冷淡得不能再冷淡的人，会做那种事情吗？ 顾简简直不敢想象。 她甚至想象不出来程故君脸上出现凡人的表情。 程故君问她：“你不愿意吗？” 顾简没忍住瞟了瞟程故君的身材，低声说：“也不是愿不愿意……就是……你没问题吗？” 你看起来好x冷淡的样子，真的可以吗？ 程故君转头看着顾简：“我有什么问题？” 顾简张了张口，没敢当着程故君的面开车，她把自己的疑问咽回去，摇头说：“没有没有，你很好。” 反正程故君家大业大，婚后两间房也不会有压力。 顾简已经搬过一次家，清理过一次东西了，但再收拾，东西还是特别多。尤其是衣服鞋子护肤品这些，零零碎碎，收拾出来不少。 顾简决定再清理掉一些。 她把衣服堆在床上，要的挑出来叠好，不用的扔椅子上。 程故君帮她把要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还放得特别规整，大小排列。顾简回头就看到程故君拿起一摞衣服，然后仔细地按大小摞成金字塔形状。 她站在凌乱床边，脚下是打开的行李箱，每拿起一件衣服，就蹲下身认真往里放，这画面很贴近生活，让冷得有些死气沉沉的程故君带上了一股鲜活的生气。 “这样其实不节省空间。”顾简忽然心情好起来，她走过去，蹲在行李箱旁，教程故君怎么利用行李箱里不大的空间。 程故君学得非常快。 两个人一起，很快收拾好了行李。 顾简搬过来才两个月，秋冬要用的东西都没打开过，可以原封不动的再搬走。 整理好以后就放在屋子里，程故君会让人来搬，她们空手先离开。 出门时，顾简回头看了看。 她对这间屋子没有感情，但总是隐隐觉得，她走出的，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种人生。 从这里走出去，是跨入另一种生活，开始另一种人生。 这个新的生活与人生，被程故君介入了。她的强势与强悍，也许会将顾简的整个余生都改写一遍。 顾简忽而有些畏惧和茫然。 她在即将走出出租屋的这一刻里，突然意识到，和程故君结婚，不仅仅意味着她有了一个强力的金大腿，有了白捡的五千万，还意味着，从此刻起，她的生活，她的时间，她生活的空间，都必须要割裂出一部分，用来填充程故君。 “顾简。”程故君忽然出声叫她。 顾简回了一点神，用还未散尽茫然的目光看向程故君。 程故君僵了一下，又轻轻拧眉，绷起表情，她伸手，牵住了顾简的手。 “跟我走了。” 程故君手心有些湿凉，紧紧圈着顾简的手指，带着她往电梯走。 顾简跟着程故君的脚步，张唇很想说点什么，但心里情绪万千，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进电梯以后，顾简挣脱程故君的手，低头整理帽子和口罩。 程故君看了她一阵，伸手，将顾简胸前的头发理到肩后。 顾简抬头看她。 程故君嘴唇动了动，顾简觉得她要说什么，但直到电梯门开，程故君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出电梯的时候，重新拉住了顾简的手。 两个人牵着手出小区。 路程不短，程故君扣着顾简的手，一路向前走，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 顾简跟着她，边走边看两人交握的手，和程故君一直往前走的侧影。 仍旧是永远不会变的从容冷淡，但顾简就是在这一刹那里，很清晰的感受到了程故君的坚定。永远也不会松开手的坚定。 “程故君。”顾简脱口叫她。 程故君回了头：“嗯？” -- 第49页 你喜欢我吗——这是顾简想问她的。 程故君放慢了步伐，目光堪称温柔：“什么？” 顾简张口：“你……” 程故君停下脚步，看着顾简，静静等她说话。 “你……”顾简发现自己实在问不出来。 程故君：“我什么？” 顾简道：“你真好。” 程故君皱眉，竟然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顾简茫然，不会吧，夸她好也说错话吗？ 程故君没回话了，她拉着顾简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顾简有些懵地默默回想，自己除了那句“你真好”，还有别的地方惹到程故君没。 离婚那个？这么久了…… 想来想去想了半天，顾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车子最后开到的地方不是程故君的公寓，是高级别墅区，安保严格，私密性极高。 程故君的独栋别墅在最里面，进别墅区以后还要开五分钟，背靠公园的小山，屋前种满了高树，树影绰绰，把院子和阳台都挡得很严。 别墅是两层小楼，面积不大，院子很大，前后两个花园，后花园里有一个玻璃花房，花房外种了一颗十年紫藤，枝叶蓬勃的盖在玻璃房上。 等到了花期，紫色花冠便会在玻璃屋顶，壁上，乃至地面，重重绽放，层层叠叠，紫海摇曳，壮丽浓烈，美不胜收。 顾简喜欢这个玻璃房。 转了前后花园以后，程故君带顾简从外部的旋转金属楼梯上楼。 “别墅很小。”程故君说，“所以……” 顾简跟在程故君后面，只能看到她背影：“所以什么？” “只有一间卧室。” 顾简惊得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扑到，一头直直撞到程故君背上。 程故君正在上楼，被撞得不稳，连着一起跌撞，咚得一下跪在楼梯上。 第28章 程故君一手抓住扶栏, 单膝跪在金属的楼梯上, 顾简因为踉跄差点滑下楼梯, 半扑半压地贴在程故君背上, 手还紧紧拉着程故君腰上的衣服, 拽着她往下拉。 “对不起！”顾简连忙松手道歉，手脚并用地撑起身站直，然后赶紧去扶程故君，“你怎么样, 还好吗？” 程故君松开皱着的眉头, 摇头说：“没事。” 她借着顾简扶她的手臂, 站起来。 两人一高一低站在楼梯上，不好肢体拉扯，顾简就放开了手。 程故君淡定的继续上楼，等台阶走完, 她才说：“这里给你住。” 顾简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那你不住这儿吗？” 程故君背对着顾简回答：“嗯。” 顾简忽然有些失望, 再看着这个精致的小屋子与外面绿荫森森的院子, 也没了刚刚的惊喜和惊艳。 一个人住, 多没意思啊。房子越大越冷清。 从楼梯进去是小客厅, 左右一间卧室, 一间书房。 程故君带顾简去看卧室。 卧室里配有一个大而且空间设计极其巧妙的衣帽间，左右分半, 其中一半空荡荡的放了几件程故君的衣物。 顾简看到这个衣帽间眼睛都亮了，可惜这么好的衣帽间，她却没钱来把它全部填满。 书房转完, 程故君问顾简喜欢这里吗？ 顾简瞟着书房的装饰，点头：“这里很好……就是……” 她看向程故君，很忐忑地问：“你真的不住这里吗？” 程故君没看她，从书架里抽了一本书出来：“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顾简一冲动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睡一起啊。” 程故君盯着书，喉咙动了一下，隔了两秒，说：“好。” 看起来答应得很勉强，于是顾简说：“其实我也可以睡沙发，客厅那个沙发，我看还……” 她没说到一半，程故君突然看向她，顾简卡了一下，把后面几个字吐出来：“挺大的……” 程故君合上书，放回书架：“不用。” 她转身，越过顾简往外走。 顾简觉得她又在生气，但又双叒不知道为什么。 小别墅里的保姆阿姨顾简见过，就是程故君公寓那位，现在自我介绍姓苏，顾简叫她苏姨。 看到苏姨，顾简有一刹那怀疑程故君是不是真的不打算住这里，但多想想，又觉得这个事情没骗她的必要。 顾简的行李紧跟着被人送过来，七零八碎几大箱子东西，顾简和苏姨两个人整理了一下午。 衣帽间填了一些顾简的东西，但大部分的空间仍旧空着。 顾简摸着那些空荡荡的格子和衣架，内心里全是填满它的热血。她一下子有了更加努力工作的动力，为了有一天拉开衣帽间的门，能看到满当当挂着的鲜丽衣服。 吃过晚饭以后，顾简接着收拾她那些护肤品和首饰。 程故君在书房。 顾简整理着梳妆台，发现里面只有两套没开过封的护肤品，没有化妆品和首饰。程故君估计以前没怎么在这里住过，所以一点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连衣帽间里的衣服都只有可怜的几套。 那这里是不是……相当于她和程故君的婚房？ 顾简回头，看着那张铺得平整干净的床，心里一阵紧张，她马上要和程故君睡一起了，有些不安和拘谨，但是……并不讨厌。 而且，顾简很好奇程故君 -- 第50页 私底下的样子，比如刚洗完澡穿睡衣的模样。 顾简收拾完东西，洗完澡，趴在床上玩手机到快十点，程故君还待在书房里没出来。 她该不会今晚就睡里面了吧？ 顾简纠结了一会，还是起身去敲书房门。 程故君在门里应道：“进。” 顾简打开门，只探了一个头进去。 她刚洗漱完，散着柔软的头发，妆容卸尽，巴掌大的小脸素白干净，明眸璀璨，带着笑意和小心翼翼的紧张，巴巴望着程故君问：“你什么时候休息呀？” 程故君放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指僵了僵，她盯着电脑屏幕，回答说：“忙完就来。” 顾简道：“好……那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程故君：“不用。” “哦，好。”顾简把门带上，回到卧室。 她趴在床上胡乱看着视频，等到十点半，听到了程故君开书房出来的声音。 顾简翻了个身，规规矩矩地靠在床头上，拿稳手机，听着程故君走近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紧张。 视频里播放内容完全看不进去了。 程故君推开虚掩的卧室门，走进来。 顾简瞥了瞥她，不自然道：“你来了？” 程故君目不斜视，笔直走进洗手间：“嗯。” 进去以后没过一分钟，程故君又开门出来，进衣帽间取睡衣，拿着睡衣，再进浴室。 顾简终于听到了里面传来哗哗水声。 她把视线重新放在手机屏幕上，心里猜测程故君或许也是有一点紧张的，不然不会忘了睡衣。 顾简坐立不安的看完视频，程故君也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穿着深蓝色的睡衣裤，扎着头发，而且还穿着内衣。 顾简看了看她，程故君也看了看她，然后两个人同时转开视线。 气氛，尴尬，并且微妙。 程故君走向床。 顾简僵硬地假装看手机，滑动页面。 程故君坐在另一侧，掀开被子，躺进去，靠着床头坐着。 顾简拿余光偷瞧她。 程故君靠坐的姿势也很规矩，手压在被面上，正襟危坐似的看着前方，没看手机，也没看书，就这么看空气。 顾简想问她是不是要睡了，刚张口，程故君又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走出卧室，顾简听到了她开书房门的声音。 没多久，程故君又拿着手机和一本书回卧室，重新上床坐好，然后姿势端正的看手机。 所以，她是忘带手机了。 一晚上都在丢三落四。 顾简滑了又滑手机屏幕，决定主动打破安静。 “你一般晚上几点睡？我都挺晚的。” 程故君看着手机说：“我也很晚。” 顾简：“那你明早几点起？” 程故君顿了一下，回答她：“很早。” 她看向顾简，微微皱眉，顾简猜到她要说什么，立马说：“我没事，我睡觉很死的，你不会吵到我。” 但实际上顾简是个很容易被吵醒，而且有起床气的人。 程故君没说话，默默按着手机。 顾简咬了咬手指，一时没忍住，非常不光明地瞥了一眼程故君的屏幕，她想知道程故君平时睡前都在看什么。 除了工作，她还会看别的东西吗？ 但顾简瞥到的是——程故君在关闹钟。 顾简心里被惊到了，她关了闹钟不怕明天上班迟到吗？ 没人说话，顾简思绪有些乱，随便翻了一阵手机，她忍不住又说话：“我们什么时候去国外？我要给经纪人说一声。” 程故君说：“预计是后天出发，去三天。” “嗯，好。”顾简开始编辑发给经纪人的信息。 结婚的事情得说，而且说完一定会被爆骂一通，现在程故君就在旁边，顾简不想在程故君面前被人骂，想想又把信息删掉，明天再发。 她退出信息页面，过了一会，又问程故君去哪个国家，那边气候怎么样，要带些什么东西…… 程故君只告诉了她地名，让顾简什么都不用操心，她会安排好。 顾简点点头，内心默默道，她也没有想要操心的意思，她就是……想找点话和程故君说而已。 但程故君这个木头，只会把天聊死。 顾简放弃了睡前唠嗑，背对着程故君躺下，戴上耳机看电影。 背后程故君放下手机，翻开了书，顾简在电影声里听到了她翻书的窸窣声。这声音轻轻地，闲适又安静。 顾简没由来的感到一种心安。 像是平生所有的漂浮不定，都在这一刻里找到了归宿。网上那些没完没了的谩骂，表演上的天分缺失，工作的不顺利，过往的不堪……所有的所有，突然之间就淡了。 她忽然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可以面对和解决的。其实不过如此。 顾简忍不住抿唇笑了笑，随后翻身去看程故君。 程故君手里拿着书，歪着头，正在打瞌睡。 这样还说自己也睡得很晚？才十一点过就瞌睡到人都歪了。 “故君。”顾简轻声开口。 程故君立马端直了脖子，睁开眼盯书：“嗯？” 顾简忍不住笑：“你困了就睡。” 程故君翻了一页书：“我不困。” -- 第51页 顾简笑看着她：“我困了，我们关灯睡了好吗？” 程故君转眸看向顾简。 顾简眉眼唇角皆是笑意，灿烂明媚地望着她。 程故君表情一僵，抿紧红唇，明显想说话，但又没出声。 顾简忽然想起：“你膝盖还好吗？有没有变青？” 程故君立马低头接着看书，并且又翻了一页：“没事。” 顾简想起磕到那一声动静，还是不放心，坐起身来说：“你给我看看。” 程故君动了一下腿，像是要藏起来：“不用了。” 也许同处一张床，也许深夜令人奇怪，此刻的顾简胆子奇大，她直接一把掀开了被子，上手去抓程故君的腿。 “没事你干嘛不能给我看看？” 第29章 顾简刚碰到程故君的腿, 程故君便反应极大的把腿缩了回去, 坐直身抓住顾简手腕。 她手里的书一下滚落, 啪嚓倒扣在地上。 程故君用力抓着顾简手腕, 神情紧张：“你别乱动。” 顾简听话地停住动作, 她潜意识里总害怕会惹到程故君，眨巴了两下眼睛，她看着程故君，小声问了一句：“我要是动的话……你就会生气吗？” 程故君看着顾简, 没说话。 于是顾简壮着胆子, 把手放在了程故君膝盖上, 程故君垂眼，盯着顾简的手。 顾简一边看着程故君脸上的表情，一边沿着膝盖，试探性地, 小心地动了动手指, 碰她膝盖磕到的地方。 程故君腿一缩, 同时侧头, 对上了顾简观察她的视线。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卧室安静, 灯光温暖, 顾简手摸在程故君小腿上，这样氛围下的对视, 暧昧过度。 顾简愣了几秒，急忙躲开视线，收回放在程故君腿上的手。 但程故君忽然抓住了顾简的手。 顾简僵住, 盯着程故君扣着她的手指，心跳急促。她不知道程故君这是想干嘛…… “顾简。”程故君叫她，声音紧张得有些变样，但同样神经紧绷的顾简并没有听出来。 她滞着视线，不敢看程故君，手心冒汗：“嗯？” 程故君顿了一会，才说：“我们结婚了。” 顾简道：“我知道。” 程故君缓缓收紧握着顾简手的手指，力度不大，但很坚定。 “所以，你不用害怕我。”程故君说，“你可以……在我面前随意一些。” 顾简看向程故君的膝盖，突然走神的想，随意一些那是不是可以直接拽了程故君的裤子。 “还有……”程故君手指用力得有些失控，捏得顾简手指发疼，“还有……” 她迟迟说不出来。 顾简紧张又好奇，忍不住抬起眼睛看她：“还有什么？” 程故君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她面对着顾简的眼神一直在闪躲，平时里的那些从容淡定，全都不见了。 她和此刻的顾简一样，连呼吸都带着紧张的拘谨。 她紧张，顾简没来由的更加紧张，并且期待着程故君后面要说的话。 程故君抓着顾简那只手也出了汗，但两个人都没有发觉。 “还有什么？”顾简追问，她疑惑的时候，习惯性的有一个歪头的小动作，加上那双一眨不眨望着人的明亮眼睛，神态天真可爱，又带着不自知的撩人。 程故君盯了她一秒，忽然松开顾简的手，捧着她脸，低头一口猛亲了上去。 她太紧张了，亲得有些歪，而且用力过猛，一口磕在顾简的唇角上，两个人都痛得一吸气，并且除了疼痛，什么滋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 疼痛让顾简本能往后一躲，捂住了嘴，震惊地瞪大眼睛。 程故君在干嘛？亲她？ 为什么？ 程故君亲完，一扭头，绷着一脸面无表情，死盯旁边的墙壁。 顾简嘴角剧痛，她摸了一下，有些湿，估计见血了，程故君牙磕上来时撞到了。 所以程故君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突然亲她？ “你……” 程故君冷静地打断顾简：“我们结婚了。” 顾简被她一句话逗得又好笑又无语：“所以你亲我吗？” 程故君盯着墙壁，竟然前所未见的露出了倨傲的表情：“不可以吗？” 顾简：“……” 她看了一眼手指上染上的少许血迹：“可以是可以，但你是把我弄出血了，程总。” 程故君侧眸瞄了一眼顾简，然后摸了一下自己唇角，她也出血了。用力太大又太急了。 程故君蜷起手指，下床说：“我去拿医药箱。” “等等。”顾简拉住她。 程故君站在床边，顾简坐着，她只到程故君肩膀，得要仰头看程故君。 程故君还是没看顾简，平视着前方。 顾简打量了她很久，终于发现了程故君的反常反应：“你为什么说话不看我？” 程故君眼珠动了动，视线反而避得更远，还是没看顾简。 顾简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她前倾身体，靠近几分，目光紧紧地看着程故君，压低了声音，悄悄话似的问：“程故君，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的程故君像是被人戳了一把脊骨，整个人都弹了一下，她立马甩开了顾简的手，又慌又怒的瞪着顾简：“你说什么？” -- 第52页 那气急的模样让顾简以为她猜错了，心慌起来，急忙摆手解释：“我就随便乱说的，你不要当真！” 程故君喘着气转开脸，像是被气炸了，表情大乱。 顾简更加心虚，刚要再解释，程故君又突然盯住了她，顾简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卡主，她微张着唇，傻愣的看着程故君：“怎、怎么了？” 程故君一步跨过来，单膝跪在床上，俯身逼近。 顾简仰头看着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程故君捏住顾简下巴，表情极其认真，并且夹着视死如归般的决心，重新贴脸亲下来。 顾简撑大眼眸，完全没想到要躲，眼睁睁看着程故君的面容越来越近，直到模糊，而后唇上一热。 这次程故君稳稳地吻在顾简唇上。 顾简揪住了身下的床单，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僵住了。 …… 顾简整个人顿时就软了，直往后倒，程故君跟着她躺下去，一手撑在床上，继续这个生涩又磕绊的吻。 等到顾简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程故君终于退开。 顾简吸了口气，急促的喘息起来。 程故君还保持着那个撑着床的姿势，目光沉沉地看着顾简，也在喘气。 安静的卧室里，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程故君目光沉得发暗，紧盯着顾简，像是要把她吃进去，顾简满脸滚烫，受不了的转开脸，咬住嘴唇。 脑子里嗡嗡乱想，一片混乱。 程故君站直身体，过了两秒以后，她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顾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慢慢清醒回来：“……” 这叫……什么事啊？ 顾简躺了一会，等心跳和脸上的热度都平复了，她坐起来，摸着发疼的嘴角，想程故君这个吻算什么意思。 承认自己喜欢她吗？ 顾简有些自恋的想，其实她之前隐隐有这个感觉的，不然平白无故的，程故君干嘛要对她那么好，但她又不敢确定。 因为自己除了一张皮相，什么都没有。除非程故君就是那么俗气的只看脸。 程故君喜欢她，所以对她好，所以突然要结婚——这个解释是完全合理的。 顾简理清楚了这一点，但始终不敢真的相信。 毕竟对方是程故君，是有钱有势到顾简望尘莫 及的程故君啊。 她胡乱想了一阵，门口又响起程故君回来的脚步声。 夜深以后万籁俱寂，那脚步声十分清晰。 顾简听到了程故君走近，停下，徘徊，再走近的全过程。 程故君拿着医药箱，推开门，面无表情地走回床边。 顾简心跳又快起来，有些紧张，但她还是看向了程故君。 程故君没看她，在床边坐下，打开医药箱，取了消毒药水出来。 “我，”她停顿了一下，才流畅地说，“我看一下你的嘴角。” 顾简摸着伤口说：“没事，不用擦药，药水的味道很难闻……” 程故君又把药水放了回去，对着打开的药箱楞了一阵，她低声说：“抱歉，我……我失控了。” 顾简道：“没关系，我们……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程故君皱眉，并没有被顾简这句话安慰到，相反的，顾简觉得程故君又在不高兴。 她觉得伤口更疼了，程故君这性情，真的是太太太捉摸不定了。 “你刚刚说，我可以在你面前随便一点。”顾简说，“一样的，你在我面前，也可以随意的。” 程故君把药箱合上：“好。” 顾简看了看她，心一横，拉着程故君的手腕，问她：“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 是不是因为喜欢我——这是顾简本来想问，但不敢明着问出来的。 程故君拿起药箱起身，自然地甩开了顾简的手。 “我已经解释过了。”她把药箱放好，然后开始关灯，“该睡了。” 顾简不想就此放过这个问题，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可能就再也没有问出来的机会了。 “我说认真的，”顾简不依不饶的拉住她问，“你告诉我真正的理由。如果你只是想要找一个人来结婚，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中我，你看上我哪里了？” 程故君关了卧室一半的灯，只有顾简那边的床头灯还亮着，半昏的光线渡在程故君脸上，模糊又阴沉。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让顾简的勇气一点一点消退，她开始后悔，害怕自己纠缠得太过，不够识相。 “那你呢。”程故君这时突然开口，“你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 顾简一下子哑口。 因为和你结婚，我就能有五千万资产；因为你是程故君，嫁给你，我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这些理由，能说吗？ 顾简不能说的。 程故君把手从顾简手里抽出来，语气失落：“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问呢？” 第30章 最后关灯睡觉时, 顾简和程故君之间的气氛都是仍旧是僵的。 顾简回想今晚的事, 觉得还是自己最后说错了话, 不问程故君那么多, 或许他们之间的气氛可以一直暧昧下去。 想到这儿顾简又连连摇头, 一直暧昧也好卑鄙。她还是喜欢直白一点，该说清的说清，免得日后生怨。 -- 第53页 两个人各怀心事，又是第一次同床, 还刚闹了不愉快, 根本没有睡意。夜深人静, 彼此间的一点动静都会被安静放大，于是最后两个人都一晚上没睡好。 五点以后顾简才困得不行地迷糊过去。 坏境陌生，加上背后躺着的人还是程故君，她睡得很警惕, 程故君一有大动静, 顾简立马就醒了。 窗帘缝隙里已有微光透出, 估计七点左右。 程故君动作很轻地坐了起来, 按亮手机, 屏幕光亮了一会, 熄灭，跟着是她下床, 光脚走向衣帽间的脚步声，拉开衣帽间滑门的时候，程故君动作放得又慢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顾简听着她从衣架上取了衣服, 而后离开卧室。 她没在卧室换衣服洗漱。 顾简刚想睁眼，程故君又折返回来，回到床头拿遗落的手机。 顾简急忙闭眼装睡。 程故君拿了手机，没立马出去，站了一会后，她忽然往顾简这边走过来。 顾简心里一紧，闭紧了眼睛拿出演技认真装睡。 她感觉到程故君在她床前蹲了下来。 顾简心脏狂跳，心想程故君该不会是要偷亲她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但程故君在她床前蹲了好一会，愣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顾简忐忑不安，都想睁开眼睛直接问她干嘛了。 程故君这时又站起了身，默默无声地离开了卧室。 关门声响后，顾简睁开眼，翻身看着天花板，默默无言。 她真的……太不懂程故君了。 顾简睡不着，也不敢这个时候出去和程故君面对面的继续昨晚的尴尬，躺在床上无聊的翻了会手机。 她把昨天程故君送她的戒指拿出来仔细看。 昨天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仓促，她还没仔细看过。 顾简搜了一下戒圈里的logo，本来只是随便搜搜，可跳出来的结果吓了顾简一跳。 这个戒指极其有名，价值七百万。 顾简简直要被吓死了，抓着戒指看了又看，对着搜索出来的照片反复对比。 七百万，七百万啊！ 七百万的钻戒就长这个样子吗？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程故君这是太有钱，还是太不把钱当钱了？ 求婚求得那么随便，钻戒倒是买得如此不一般。 顾简本来就不敢随便戴戒指出门，现在知道了这戒指的身价，她更不敢带了，要是一不小心丢了，那可赔不起。 八点过的时候，程故君出了门。 又待了一会，顾简才起床洗漱，下楼找吃的。 苏姨在楼下客厅收拾桌子，见到顾简下来，热情一笑：“太太起了？” 太太两个字让顾简脚下一顿，很不习惯地笑了一下。 苏姨把桌面整理好，过来问顾简早上想吃什么，又说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只会做几样简单的西式早餐和传统中餐。 顾简之前减肥，早上就吃鸡蛋，紫薯和脱脂牛奶，进剧组以后一日三餐更是吃得将就，很好养活，就回说都可以。 苏姨忙说：“ 那我给您蒸笼小包子？您别嫌弃啊，小姐请的厨娘得过几天才到。” 顾简惊道：“她请厨子来？” 苏姨点头：“是呀，小姐很疼您啊，您看您这么瘦。” 顾简想说我瘦都是我故意减肥减的，很辛苦的减的，但对着苏姨不好解释，她什么都没说。 吃过早饭，顾简去了后院，在那个玻璃屋子里酝酿好底气，给蒋霖打电话。 顾简把自己和人隐婚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蒋霖，然后屏着呼吸，等待蒋霖的发怒。 但蒋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告诉顾简：“我知道了。” 顾简：“？？你怎么知道的？” 蒋霖说：“有人通知我的，还让我不要问你和谁结婚了，只说你结婚的对象身份很不一般，叫我少问话，多干事。” 顾简：“……” 她结婚的对象，身份的确是挺不一般的。 “要给你一个月婚假吗？”蒋霖说，“我本来给你找了一部电视剧的小配角，地方台的上星剧，讲婆媳妯娌的，拍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热度，但剧组正经，剧本也不错。预计是月中进组，但如果你想要休息……” “我接。”顾简说，“一周假我就够了。” 程故君很忙，给顾简一个月假期也没用，而且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还处于一种奇妙状态，放婚假也不会是甜甜蜜蜜的。 蒋霖说：“好，那我让人把剧本给你送过来。” 顾简给了蒋霖新地址。 她中午拿到了剧本，先大概翻了一遍。 顾简在里面演女主的表妹，人设是漂亮骄纵，任性又天真的小丫头，算是剧里的小活宝，让人又爱又恨的角色。 顾简就在别墅里读了一下午的剧本。 晚上吃饭前，她问了苏姨一句程故君回来吗，苏姨很奇怪的看着顾简，反问：“您没联系小姐自己问吗？您可是她妻子啊。” 顾简默默扒了口饭。 苏姨站在顾简旁边，看了一会顾简，叹着气说：“太太，您是不是很怕我们小姐，平时都不怎么敢和我们小姐说话开玩笑？” 顾简咬着筷子，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但苏姨并没有等她回答，自己又说：“我们小姐性格是冷淡了些，但人其实很好的。她冷脸也不是生气，就是习惯。小姐很小的时候，老爷就格外严格要求她，不能整天嘻嘻哈哈，情绪不能外露，喜怒不能放任。她其实心很软的，就是不爱表露出来。” -- 第54页 苏姨这么一提，顾简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时候有次过年的时候，顾简和母亲一起去拜访，中午吃过饭，顾简自己去程家那个巨大的后花园里玩。 她玩得无聊了就四处乱转，然后不知道怎么闯到了程故君练字的书房外面。 书房门开着，里面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出来。 是程故君父亲程存安在骂程故君。 时光久远，顾简记不起骂的内容，但唯一记得很清楚的是，程故君在哭。 程存安似乎又骂了几句不准哭之类的话，语气很凶，在门外的顾简都被吓了一跳，加上那时一个佣人忽然走过来，于是顾简转身就跑了。 这件事应该发生在顾简很小的时候，因为在苏姨提起之前，她完全没想起来。 在顾娇梅和程家闹翻之前，顾简一年要去程家两三次，中间发生过不少事情，但大多都沉没在遥远的回忆里，模糊不清，难以想起。 吃完饭以后，顾简躺在沙发里接着翻剧本。 她看不进去剧本上的文字，总忍不住 去想小时候的事，但想来想去，又真的什么也想不起。能记住的，仅有那么寥寥几件事。人总是一边活着，一边遗忘。 但她印象里，程故君的父亲，是表面上看着很和善，但一说话就总是让小时候的顾简感到害怕的人。 ** 程故君在公司加班到十一点半，还有秘书和几个高管被迫陪她一起加班。 事情处理完，程故君让秘书带几位高管去吃夜宵，她自己开车先回家。 程故君走得很急。 所以她一走，留下的秘书和几个高层们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不等程故君走远，就开始议论。 “程总以前上班从来提前到的，今天竟然迟到了五分钟！奇怪！” “程总今天嘴角上竟然有伤，像是被人啃的！也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从来不放假的程总，竟然会为了三天假期，如此仓促！” 几个人说完，同时看向秘书，同时用疑惑的眼神和目光，真诚发问：“程总是不是谈恋爱了？” 秘书收拾着桌上的文件，面无表情经地回答：“没有。” 她心里补上一句：“不是恋爱了，是结婚了。” 几人不信，程故君可是标准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上班，从不休假，今天这么奇怪，必定是有猫腻。 但秘书很嘴严，一个字也没透露，搞得这几人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好奇得要死。 到底什么样的神人，才能破开他们程总那机器一样冷冰冰的心啊。 程故君赶回小别墅，已经是零点过了。 顾简本想等她回来的，但昨晚一夜没睡好，她实在熬不住，等到一半睡着了。 程故君在楼下浴室洗漱，出来时遇见苏姨。 苏姨说她加班到这么晚，要不要吃点东西，喝杯牛奶再睡，程故君说不用了。苏姨便只给程故君开了楼梯的灯，好让她上楼休息。 “顾简今天……”程故君突然问，“都做了些什么？” 苏姨顿了一下，有些茫然：“没做什么啊，就一直在看书。也没闹，很乖的丫头。” 程故君没接话，对苏姨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 苏姨便主动问：“小姐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连太太今天吃了些什么都记得。” 程故君轻声道：“那她今天……开心吗？” 第31章 苏姨说顾简今天挺开心的, 就是又瘦吃得又少。 程故君说：“我知道了, 你去休息吧。” 她放轻脚步上楼。 卧室门虚掩着, 只留了一条缝隙, 一缕暖色的灯光从缝隙里洒出来, 晕亮一片地板。 程故君把拖鞋留在客厅，她光脚，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只开了顾简的床头灯。 顾简侧身躺着, 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只露出额头和鼻梁, 睡得很沉，翻了一半的剧本就搁在枕头边，一半悬在床外，就要掉下去了。 程故君走过去, 把剧本放在床头柜上, 而后关掉灯。 灯光暗下去的同时, 顾简惊醒了。 不熟悉的环境让她潜意识里总绷着一根弦, 一点动静立马就醒了。 她睁一眼就看到一道高高瘦瘦的黑影, 吓了一跳, 往后缩了缩，不确定道：“程故君？” 程故君出声：“是我。” 顾简松了口气, 又放松躺回去：“你回来？几点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按亮。 屏幕光充斥屋子，照出两个人的轮廓。程故君往另一侧的床边走去, 掀开被子坐进去。 “快一点了。”顾简震惊，“你不会加班到十二点吧？” 程故君说：“有些急事处理。” 顾简无话应对，只能说：“那你早点睡，昨晚就睡得很晚。” “嗯。”程故君平躺下，“明天上午是十点的飞机。” 明天她们出国去做婚戒。 “哦，好。” 顾简只知道哪天出发，哪天回来，具体时间，行程安排，行程内容，她全都不清楚。但想着反正程故君有她自己，并且不会容人干涉的安排，那她也懒得多问了。 反正到时候带个人跟着去就是了。 顾简睡前调了个闹钟，明早好起床收拾行李。 -- 第55页 被吵醒一次，后面有些睡不着，她辗转了几次。 “睡不着？”程故君突然出声，她也还没睡着。 “有一点。”顾简说，“你怎么也还没睡？” 程故君说：“我也睡不着。” “那要聊聊吗？”顾简翻身，隔着朦胧的夜色看枕边的人。 程故君还是平躺的姿势，顾简能隐约看到她鼻梁，嘴唇和下巴的轮廓。 “聊什么？”程故君很配合。 顾简想了想，就问：“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程故君没说话。 顾简自己说：“我发现以前的事，好多我都不记得了，尤其是小时候的，完全想不起来，连着高中的事情，都记不起几件了。” 程故君还是没接话。 顾简一个人有些尴尬，最后感叹了一句：“人真的好健忘啊，马冬梅定律果然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顾简想她还是赶紧闭麦睡觉吧，免得今晚又在尴尬里失眠。 “马冬梅定律是什么？”程故君意外发问。 “你不知道？”顾简也意外，“网上好火的，就是形容人记忆力不好的……” 顾简把网上那个段子给程故君解释了一遍。 程故君听完，嗯了一声。 顾简道：“不早了，我们还是睡了吧。” 深夜谈心这件事不适合程故君。 安静了片刻，程故君忽然开口：“我都记得。” 顾简没跟上她的思路：“什么？” 程故君说：“以前的事。” 顾简试探性道：“小时候到现在的事，都记得吗？” 程故君说：“大部分。” 顾简便问：“那你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我今天想了好久，只能想起一点点。” 程故君沉默。 顾简疑惑地看向她，黑暗里，顾简看到程故君抿紧了的唇线。 她在不高兴。顾简看出来了。 难道小时候的顾简做过很多蠢事吗？所以让程故君一想起来就不高兴。 顾简赶紧说：“我小时候挺皮的，整天闯祸……” “睡吧。”程故君说，“不早了。” 顾简：“……” 这是，很不高兴了。 顾简吸了口气，淡定地睡觉。 她还是酝酿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闹钟刚响两声，顾简立马就醒了，她睁眼去摸手机。 清醒后感觉回归，她登时感觉到了贴在自己背后的热度，还有那落在背上的，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呼吸。 程故君正挨着她睡觉。 闹钟继续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程故君被吵醒了。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睡过了界，贴到了顾简背后，慌张地连忙挪开，拉出一大段距离。 顾简把手机摸出来，关掉闹钟。 背后程故君已经动作迅速的跳下了床。 顾简翻身，面对着浑身紧绷的程故君，很贴心地没提刚刚的事，她问：“昨晚睡得好吗？” 程故君把睡乱的头发别起来：“还好。” 顾简坐起来，接话：“我也睡得很好。” 程故君点点头，绷着一脸淡定进了衣帽间。 顾简先去洗脸，洗完出来程故君已经换好了衣服，两个人交换位置，顾简进衣帽间。她换了身淡蓝色的吊带裙，然后就蹲在衣帽间收拾出国的行李。 只去三天，也用不着带太多东西。 程故君的行李是她的助理收拾好了直接送过来的，助理还会跟着她们一起出国。 吃过早饭直接去机场，登机，出发。 飞了三个小时，落地后换保姆车，又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是一座葡萄酒庄，程故君的私人产业，她们三天两夜都住这里。 路上奔波了半天，顾简又累又闷，到庄园后就和程故君去葡萄田里透气。 顾简不懂葡萄酒，随口问了问程故君，没想到意外打开了程故君的话匣子，关于葡萄品种，酿酒，保存，年份……程故君说了不少话。 逛了一阵，程故君带顾简去逛酒窖，然后去品鉴室尝不同类型和年份的红酒。 顾简没喝出特别明显的区别，但里面的确有两款的口感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一圈逛完，正好吃晚餐。 她们在露天阳台，就着被橘色夕阳泼染的葡萄园林用晚餐，桌子上还插了几支红玫瑰，点了香薰蜡烛。夕阳的光芒把大地和眼前人的容颜都染得暖融融的。 顾简看着广袤的葡萄园，以及远方的田野与山林，心情忽然特别的好。 程故君开了一瓶酒，给两人倒上。 顾简喝了一口，发现就是她觉得口感不错的那两款之一。 “你还记得啊？”顾简有些惊讶，刚喝了少说有十几种，而且她也就随口说一句哪个好喝。 程故君晃了晃红酒杯，回说：“我都 记得。” 顾简突然想到昨晚两个人聊的东西。 “那以前小时候的事情，你是不是也都记得？” 程故君看了一眼顾简，没回答，侧开头喝酒。 她侧头时候脖子和锁骨拉出的线条很是漂亮，顾简看得有些分神。 半杯红酒，程故君一口气喝完。 她放下杯子，垂着眼帘说：“记得。” 顾简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你昨晚突然生气，是不是怪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 第56页 程故君抿了一下唇，拿过酒瓶，重新倒酒。 红色的酒液哗啦撞进玻璃杯里，程故君开口说：“不怪你。再重要的事情，也会有忘记的一天。” 酒满半杯，程故君停下，轻轻放好酒瓶，端起杯子，晃了晃，而后低低地说：“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顾简安慰说：“伯母去世的时候你才七岁，不记得也正常。” 程故君转头，看着暮色下的大片葡萄林，喃喃说：“是吗。” 顾简转移话题：“小时候的事情，关于我们俩的，你到底还记得多少？你给我说说嘛。” 她开始厚着脸皮撒娇，想把沉下去的气氛拉上来。 “你比我大三岁，你肯定记得更多的事。” 程故君看着顾简。 天暗得很快，夕阳的光辉潮水般褪下去，夜色笼罩下来，程故君的眸色也暗得难以看清。 她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可爱。” 顾简差点被呛住，脸上发热，她不好意思的避开程故君视线。 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夸过好看，顾简其实都很习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天被程故君夸，她就只有紧张和难为情。 顾简喝了几口酒，幸好天色暗淡，看不出她的脸红。 “其他的呢？”顾简说，“比如我小时候有没有闯过什么祸……惹你不高兴什么的，之类的。” 说到后面她有些口齿不清，因为突然想起自己好想有叫过程故君给狗道歉。 但程故君回答她说：“没有。” 顾简意外地一愣。 程故君又喝了半杯酒，放下杯子的时候再说：“你很好。小时候。” 她格外补充了小时候，顾简也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点头说：“对，我长大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就走了歪路，做了很多没底线的事情。” 程故君给顾简倒上酒：“但你现在也很好。” 顾简笑了，晃了晃杯子，然后和程故君干杯：“谢谢君君夸奖。” 她抿掉半杯酒，红酒的芳醇与热烈重新让她心情轻快起来，她看着眼前神情温和的程故君，眉眼一弯，真心道：“其实你也很好。” 程故君顿了顿。 顾简低头看着杯子的酒，想起程故君的那些隐晦又沉默的温柔举动，她展唇笑起来，笑意温暖又认真：“真的，你也很好。” 第32章 晚餐她们喝了两瓶红酒, 吃完以后程故君说有工作要处理, 去了书房, 顾简回卧室泡澡。 两瓶红酒的后劲颇为绵长, 顾简泡在热水里, 晕得厉害，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程故君处理完事情，回卧室没看到顾简人。 她问了庄园里的佣人，都说顾简没下楼。 程故君想到浴室, 又返回去敲门。 她敲得礼貌又温柔：“顾简, 你在里面吗？” 浴室里没回应, 也没听到水声。 程故君觉得顾简可能不在里面，出于谨慎，离开前她开门确认里面是否真的没人。 浴室门没锁，一压门把就开了。泡澡香薰的味道混着热气一下子涌出来, 湿湿绵绵, 很是撩人。 程故君一抬眼, 便看到了躺在浴缸里的顾简。 白色的泡沫掩盖了顾简大部分身体, 偏着脸, 睡得很沉。 她挽了个高高的丸子头, 于是雪白的肩颈线条，以及纤细的锁骨都完整的露了出来。泡沫和水珠散落在白皙的肌肤上, 干净美好到叫人心生漪涟。 程故君抓紧了门把，盯住眼前了的画面。 教养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关门出去，但人性本能让她走了进去。 顾简闭着眼眸, 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她刚才或许洗了脸，睫毛是湿的，乌黑纤密，被浴室灯光照出长长的影子。 程故君定定地看了许久，她弯下腰，伸手去碰顾简的脸。 指腹落在软腻的肌肤上，沾着湿润的水汽，微凉，又温软。程故君眸光暗沉，抿紧了唇。 顾简被扰到睡梦，偏着脸躲了一下。 程故君仿佛被被惊醒了一样，立马收回了手。 哗啦——顾简支起了腿，动了动身体，调整姿势。 水波带着泡沫一起晃动，在肌肤上沉沉浮浮，若隐若现。 程故君刚清醒的理智立刻又被迷住了，她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时，手就已经落在顾简肩上。 “嗯？”顾简这下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了正俯身看着她的程故君。 这场景很熟悉，顾简经历过两次了，所以她毫不意外，还重新闭上了眼，喃喃了一句：“你忙完了？” 说完顾简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泡在水里，她还在浴室里，她还没穿衣服，一件也没有啊！！！ 顾简猛然瞪大了眼睛，慌张惊恐地看着程故君：“你怎么进来了？” 程故君收回手，握紧手指，扭脸盯着地板，耳朵通红。 顾简把身体往水里沉了沉，淹没至锁骨。心脏在胸腔里乱跳，她浑身发热，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浑身无措。 “顾简。”窒息一般的紧张里，顾简听到程故君叫她的声音。 “啊？”顾简慌到茫然，仰头望向程故君。 她泡在水里，肌肤湿透，还用茫然失措的无辜眼神看人。像是在故意勾人犯罪。 程故君一下子没绷住心里那根理智的弦，她一手托着顾简的侧脸，倾身亲了过去。 -- 第57页 “嗯！”顾简吓了一大跳，身体一颤，打出大片水花。 程故君很用力的掌着顾简的脸，没让顾简下意识的反应躲开她。 这个吻比上次更直接和凶狠。 顾简困在浴缸里，避无可避。 香薰的味道浓烈熏人，混着血液里酒精的余韵，令人神昏身软。 顾简思维混乱，也完全没有抗拒推开的意 思，反而迷乱里勾住了程故君的后颈，回应了程故君的吻。 程故君身体顿时越贴越低，一下子没稳住，从湿滑的浴缸边上了跌了进去。 水声哗啦一响，她扑在顾简身上，两人手脚纠缠到一起。 幸好程故君反应够快，撑住了浴缸后的墙，才没狼狈的撞到顾简脸上。 顾简忍不住笑起来，手扶在程故君肩上。两个人面贴着面，还是很近的距离。 程故君低头看着她，目光缠绵露骨，她盯着顾简湿润的唇，问她：“可以继续吗？” 都结婚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顾简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勾着程故君脖子主动亲了上去。 …… 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床上只有顾简一个人。 她看了一眼时间，竟已经十点了。 这一觉睡得可够沉的。 顾简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浑身的痕迹，回忆昨晚的失控，觉得都是因为喝了酒。 两瓶红酒的威力，让她和程故君都失了智。 想到这，顾简又想起程故君夜里的强势与隐忍，不由面红耳赤的抱紧了被子。 赖了一会床，她起床洗漱。 收拾完下楼，刚到楼梯口，顾简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道充满朝气的女孩声音。年轻自信，透着一股张扬和傲慢。 “我都已经和朋友说好了，给他们一人带一瓶红酒的！”女孩道，“姐，你不能这么小气！你又不是给不起！” 顾简放慢了脚步，猜到了说话人的身份。 是程故君的妹妹，程昭笑。 “不行。”程故君回答，语气冷厉，“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为什么不行？”程昭笑说，“我都和朋友说好了，我不能食言！贵的不行，我拿便宜的总可以吧！” 程故君还是两个字：“不行。” 程昭笑说：“你太过分了！每次见面都这么扫兴，还不如不见！” 程故君没应话。 顾简站在楼梯口，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下楼。 “嫂子呢？”程昭笑说，“你赶紧叫她下来，我和阳阳见一面马上就走。” “不、不走。”旁边接了一道少年的声音，是程故君的弱智弟弟，程昭阳。 “好啊，那你留在这儿玩，我先走。”程昭笑说。 “不要。”程昭阳委屈着说，“不要。” 程故君一直没出声。 顾简站了一会，硬着头皮下楼。 绕过楼梯，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三个人，顾简扬起笑容：“嗨。” 程故君背对着顾简坐在沙发上里，程昭笑面对着顾简站着，微胖的程昭阳就坐在程昭笑旁边的小沙发里，手里捧着罐酸奶。 顾简露面，程昭笑和程昭阳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程昭笑顶着一头银灰色的脏辫，穿白T和低腰热裤，脸庞和下巴与程故君有些像，但她生了一双圆润的杏眼。 看到顾简，程昭笑瞪大了眼睛：“卧槽，是你啊！” 程故君皱眉道：“不要说脏话。” 程昭笑撑大眼睛，看了看顾简，又转向程故君：“你怎么和她结婚了？她好作的！” 程故君冷声道：“程昭笑，好好说话！” 程昭笑看程故君脸色难看，收敛了一点，只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顾简。 顾简踟蹰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尴尬。 程故君出声说：“ 简简，过来。” 简简两个字让顾简浑身一麻，定了一秒才走过去。 顾简维持着笑容，和程故君的弟弟妹妹打招呼：“昭阳，昭笑，你们好啊。” 程昭笑转着眼睛看顾简，回了个笑容。 程昭阳拿着酸奶，笑呵呵地说：“你好。” 顾简对着他一笑。 程故君牵住顾简的手。 顾简站着，比坐着的程故君高，因而要低头看她。 程故君仰头看她，眉眼反而温和得过分。她捏了捏顾简的手指，像是安抚。 顾简忍不住笑起来，小声说：“没事的。” 程故君嗯了一声，再看向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我和顾简结婚了，9月2号那天下午。” 顾简心里微动，没想到程故君记得这么清楚。 程昭笑接话很快，机灵道：“知道了，嫂子好，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我姐了。她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顾简道：“故君很好。” 程昭笑道：“情人眼里西施啊，爱情的滤镜果然伟大呢。” 程故君冷然出声：“程昭笑，我叫你好好说话。” 她语气十足严厉，一出口气氛都冷了一半。 程昭笑合上嘴，抱着手臂，拉着脸扭头看地板。 程昭阳伸手拉住程昭笑手臂：“不生气。” 说完他又看向程故君，傻愣愣地重复一遍：“不生气。” 顾简岔开话题：“你们到多久了？之前故君也没和我提你们要过来，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不如你们告诉我你们喜欢什么，我按着你们喜好改天送？” -- 第58页 程昭笑斜眼看着程故君，回答顾简的问题：“嫂子不用破费了，心意到了就好，我们不缺那点礼物。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微信发个红包就是。” 顾简笑容自然道：“那也好。” 程故君放开顾简的手，低声说：“去吃早餐。” 顾简正好想走，顺势就应了。 等顾简走远，程故君开口说：“我结婚的事情，你们不能说出去。我和顾简是隐婚。” 程昭笑歪在另一边的沙发里躺下，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怕说出去丢脸啊，娶了一个喜欢被包/养的女人的女儿。” 程故君皱眉，程昭笑先说：“别又说什么好好说话，我已经很客气了。而且顾简她妈本来就是个成天当小三小四的女人。” 程故君嗓音彻底寒了下去：“程昭笑，你再这样说一句话试试。” 程昭笑闭嘴，脸也沉了下去。 没人说话，气氛冷寂。 程昭阳转着眼睛，左右看着两个姐姐，默默喝酸奶。 程故君等了一分钟，确定程昭笑不会再乱说话了，才说：“我结婚的事情，不能让伯父知道。” 程昭笑坐直了身。 程故君的伯父唐存起和程家不和，一直等着抓程故君的失误，好把程故君按下去。她和顾简的结婚的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唐存起知道。 程昭笑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更加嘲讽：“那你干嘛要和那个女人结婚？我在国外都听说过她的烂名声，而且她又没钱。” 程故君说：“我已经结了。她现在是我的人，所以，别再让我听到你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明白吗？” 第33章 临近午餐时间, 顾简就只拿了个苹果当早餐啃。 她站在院子门口, 一边远远地看葡萄园里忙碌的工人, 一边啃。 苹果快吃完的时候, 程故君过来了, 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想起昨晚顾简脸上有些热，她没想到她会和程故君发展那么迅速的。跳过了恋爱，直接就睡了。 “挺好的。”顾简咬了口苹果，随口转移话题, “你起得好早啊……” 程故君说：“没有很早, 比以前晚。” 顾简：“那你平时几点起床？” 程故君没接顾简的话, 转而说：“吃过午饭以后去做戒指。” 顾简看了一眼屋子里：“那你妹妹他们呢？” 程故君说：“吃过午饭他们就会走。” 顾简说：“哦。” 看起来，程故君和她的弟弟妹妹关系不怎么亲近。 顾简分神想着事，脖子忽然一酥。是程故君在替她撩开垂在肩前的头发，手指划过顾简脖子的肌肤。 程故君低眸看着顾简侧颈上被她留下的痕迹, 轻声说：“上楼去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顾简有些犹豫。 程昭笑和程昭阳也算是特地被叫过来见她了, 但她躲在楼上不见人, 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 “没事, 我就在下面。”顾简道, 反正最多不过尬聊。她和程故君尬聊过那么多次, 已经技艺精湛了。 吃完苹果以后，顾简和程故君回一楼客厅。 程昭笑和程昭阳在看动画片。 见到顾简她们走进来, 斜倚在沙发里玩手机的程昭笑坐了起来，冲着两个人笑：“姐，嫂子。” 顾简回了她一个笑容, 打招呼说：“看电视呢。” 程昭笑道：“是啊，和弟弟看动画片。” 被点名的程昭阳回过头来，憨愣愣的一笑。 顾简就走过去，挨着程昭阳坐，问他在看什么动画片。 程昭阳便用中外混合语，磕磕巴巴的给顾简解释他看的东西。 程故君待了一会，被电话叫走。 等到动画片演完，程昭笑建议说出去摘葡萄，溜溜弯。 程昭阳激动道：“好，摘葡萄！” 程昭笑站起来，揉了一把程昭阳的头顶：“拿篮子去。” 程昭阳立马蹦跳着去了。 他一走，程昭笑的视线就转到了顾简身上。 “我刚搜了搜你的新闻。”程昭笑说，“你黑料不少啊。” 顾简转头看向程昭笑，迎着她的敌意说：“是啊，但故君不介意。” 程昭笑撇嘴：“是，家里她说的话才算，她说什么，我们就得听什么，她喜欢的东西，我们也得喜欢。” 说到这里程昭笑脸色阴沉了一瞬，又很快笑起来：“不过啊，我姐那个人，心思是真的很难猜，你跟她在一块，平时猜得够呛吧。” 顾简心想，何止是够呛啊，简直要命。 但她嘴上说：“有吗，我觉得还好。” 程昭笑翻了个白眼。 程昭阳拿来篮子，三个人一块去摘葡萄。程昭阳很喜欢这个活动，在葡萄藤间蹿来蹿去，看到喜欢的葡萄串，不管青紫，通通摘下来。 程昭笑一直在叫他慢点，程昭阳一开始不听，后来被程昭笑揪着耳朵捶了一顿才老实。 转了一圈回去，路上经过酒窖，程昭笑忽然挽住顾简的手臂，讨巧说：“嫂子，我 们去酒窖里拿几瓶酒好不好？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喝。” 顾简之前听到她和程故君要酒被拒绝的事情，知道程昭笑的目的，就说：“昨晚故君拿了两瓶酒出来，晚上没开，估计就是留在今天中午喝的。我们不用去麻烦了。” -- 第59页 程昭笑道：“我姐挑的一定是她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们进去拿自己喜欢的嘛。” 顾简问：“你喜欢哪种酒？” 程昭笑说了她想要的，顾简立马说：“太巧了，故君拿出来的，就是你喜欢的。” 程昭笑：“……” 程昭笑抽出了手，冷着脸说：“无聊。” 她回身，招手把程昭阳叫过来，带着弟弟越过顾简，快步往前走。 顾简默然跟上。 午餐开的红酒并不是程昭笑刚才说喜欢的那一种，但程昭笑没在程故君面前表露任何不满。 饭席上四个人没怎么说话，吃得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压抑。 中途只有程昭笑呵斥程昭阳不要挑食时，说了几句话。 然后就是一路沉默，到吃完。 吃完程昭笑就带着程昭阳要走。 程故君叮嘱了她一句照顾好弟弟，而后递了一个沉甸甸的纸袋给程昭笑，里面是两支红酒。 程昭笑不满道：“才两瓶，姐你太小气了。” 程故君压根不回她，只看着程昭阳说：“好好念书。” 程昭阳点头说：“阳阳有认真学习的。” “行了。”程昭笑说，“我们走了，免得碍着人家两口子恩爱。” 送走程昭笑姐弟后，顾简和程故君换了一身衣服，出发去私人珠宝工作室。 戒指的样式程故君早就订好了，顾简只是过来量手指尺寸。 量完尺寸，设计师把概念图纸拿给顾简看，问她有没有想修改的地方。 戒指的款式很精致，一圈抛光金属，一圈闪沙，中间是一圈精细的碎钻，三层扭结，很是漂亮。 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弄完戒指，时间还早，而且明天就要回国，但除了庄园，顾简还没逛过其他地方。 于是程故君带顾简去附近的商圈逛街。 下车之后，她牵住了顾简的手。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正经的牵手逛街，顾简还有些紧张。明明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 她低头看了看交握的手，忽然有种她和程故君是真的，相爱着的情侣的恍然错觉。 顾简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故君便问她：“怎么了？” 顾简摇摇头，只抿着唇笑。她觉得这一刻很美好。说不出什么格外特别的地方，但就是，有一种令人留恋的美好。 程故君低眸看着含笑的顾简，也忍不住轻轻一笑。 她们就这样牵着手，穿过熙攘的人群，穿过陌生的城市，与人群擦肩，与繁华同行。 路上遇到漂亮的店铺，顾简就会拉着程故君进去看。 程故君每次都是只扫视一圈店铺，然后跟着顾简。顾简看什么，她就看什么，顾简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脸上冷冰冰的，行动上却又乖得不像话。 顾简想，原来程故君真的没有她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 或许真的可以在她面前随便一点。 逛到一家饰品店的时候，顾简买了条很简单的银色链子，说等婚戒拿到了，用它串戒指，好藏在衣服里戴。她毕竟是艺人，不能明着把婚戒戴手上。 顾简去打包链子付钱，回头看到程故君在一个架子前面摆弄什么东西。她走过去，看到程故君正从一个架子上挑手链。 很普通的一根细金属链，下面坠一个小动物图案的手链。 程故君挑了一只兔子和一只老鼠。 顾简说：“你喜欢这个？” 程故君道：“挺好看的。” 她拿着两根手链，递给顾简，说：“付钱。” 这店里的东西都不贵，顾简也不觉得有问题，拿着手链再去结账。 付完钱程故君收了两条链子。 从店里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回庄园。 路上顾简一直在等程故君分一条链子给她，但程故君稳如泰山，半个字不提。 顾简不由猜测她是不是要两条链子自己换着戴。 但认识这么久，除了手表，顾简没在程故君手腕上看到过其他的首饰。 晚上吃饭，程故君又让人拿了两瓶酒过来。 顾简很想说喝酒误事，今天不喝了，但话到嘴边转了又转，还是咽回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 喝就喝。反正睡到程故君她不亏。 这次两瓶酒没喝完，程故君就直接从桌子那一头走到顾简这一头，然后把顾简压在椅子里亲。 从露台到卧室。 差点还去浴室，被顾简仅剩的羞耻心阻止了。 这一觉顾简也睡得很沉。 醒来时程故君已经起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伸手去摸手机，抬手时手腕上传来一股微沉的压力，定睛一看，是昨天程故君要买的手链。 在顾简睡着的时候，程故君给她戴上了。 是老鼠的那一条。 顾简把手腕举在眼前，捏着金属的小老鼠反复看。手链做得很精巧。 老鼠在她手上，那程故君戴的是兔子吗？ 顾简突然想到，她自己生肖是属兔的，程故君大她三岁，属鼠。 难怪她挑挑选选那么久，偏偏要了兔子和老鼠的手链。 顾简摸着手链，忍不住笑起来。 程故君那家伙，心思真的是又深又委婉。 -- 第60页 顾简从床上爬起，也不管洗漱，先去找程故君。 她一开卧室门，就听到了程故君打电话的声音，在小客厅的阳台上。 初升的阳光明媚灿烂，落在程故君纤瘦高挑的背影，一层金光温暖。 她单手举着手机，小兔子的手链就坠在她腕子上，随着程故君轻微的动作，于阳光里摇晃着反光。 顾简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小老鼠，忽然心情大好。 她垫着脚跑向程故君。 直到距离近了，程故君才发觉身后的动静，一转身，顾简便一头扑进了她怀里。 程故君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抱住顾简的腰。 顾简勾着程故君的后颈，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早上好，君君！” 程故君停下了说话声，撑大眼愣愣看着顾简。 顾简忍不住灿烂的笑意，又吧唧一口亲了程故君另一边脸，然后退开，转身一溜烟回卧室。 “手链我很喜欢，谢谢你！” 第34章 回国的飞机是中午的, 下午抵达。落地后她们没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墓地。 程故君带顾简去祭拜她过世的父母。 非节假日, 墓地里少有人影。 程故君手里抱着一束小白菊, 另一手牵着顾简, 穿过墓间的小路，来到向阳的双人墓前。 程故君将手里的菊花放下，轻声说：“爸，妈, 我结婚了。” 顾简连忙对着墓碑鞠：“伯父, 伯母好。”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 顾简莫名, 程故君道：“我们结婚了。” 顾简反应了两秒，不由好笑，改口说：“爸爸妈妈好，我是程总的结婚对象, 我叫顾简。” 她说着, 看向程存安的墓碑, 上面的黑白照片让顾简卡了一下, 磕巴说：“爸、你、之前应该见过我。” 程故君说：“嗯, 见过。” 顾简瞪了她一眼, 接着说：“我小时候挺不像话的，虽然长大了更不像话, 但我现在正在改正。以后……” 她心虚地瞄了眼程故君，脸上发热，声音也低了几度：“以后我会好好做程家媳妇, 不给你们丢脸的。” 程故君说：“嗯。” 顾简又瞪她。 程故君轻轻一笑，开口说：“简简很好。” 顾简无奈地用力瞪程故君，程故君笑道：“是真的很好。” 她说着，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忽而收敛起来，垂眸看着墓碑上的父亲的照片。 照片上的程存安很温和的笑着。 程故君看了好一会后，低低地说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说得很轻，顾简没听清楚，疑惑地看了看程故君。 程故君重新牵起顾简的手：“走吧，回家了。” 顾简下意识跟着她走，嘴上问道：“我们就待这么一会吗？” 还没五分钟。 程故君说：“我爸不喜欢别人和他说废话。” 顾简：“……” 唠嗑家常……好像是算废话，但唠嗑家常的意义不在于内容啊。 顾简回头看了一眼两座孤零的墓碑，再看向程故君。 忽然想到，会不会程故君从小就没有过和家里人唠嗑的时候。 所以她不会普通的聊天，也不会觉得聊天里突然的沉默是尴尬，因为她从小就是这样。哪怕是和自己的父亲也是。 也难怪她和自己弟弟妹妹关系不亲近。 顾简拉紧了程故君的手指，温声说：“君君呐，以后我说废话的时候，你别嫌我烦好不好？” 程故君回应地扣紧了顾简的手：“不会。” 顾简说：“我其实话很多的，而且我这个人，书念得少，没内涵，只会讲废话……” “没有。”程故君说，“你很好看。” 顾简：“……” 顾简真是庆幸自己生了一张好皮相，不然此时此刻，估计程故君只会回她一句：“你知道就好。” 从墓地出去，还没回到家，程故君的电话就没停过。 到家之后她就去了书房。 顾简回卧室收拾行李。 一拉开衣帽间的门，顾简就愣住了。 原本空荡的衣帽间里，突然之间被填满了。 不仅是程故君那边挂满了她工作的西装，平时的休闲服，以及睡衣睡袍，连顾简那边，都一样挂得满满当当。 而且，全是奢侈品牌的当季 新款。简直就是把几家一起店铺搬了回来。 顾简惊愕拉起衣服看了又看，吊牌还在上面，全新的，而且是她穿的码。 这些，都是程故君叫人买的？ 这么壕吗？可里面一大半都不是她喜欢的风格啊！ 现在还能退吗？ 顾简出卧室，想去找程故君，但程故君在忙，于是她去问了苏姨。这几天苏姨都在，肯定清楚。 苏姨对此道：“是小姐吩咐的，因为不确定您喜欢哪些，就全要了一套。您有不喜欢的，可以放着，也可以挑出来，明天我联系那边过来退。” 顾简回想那满当当的几柜子，全是当季的衣服，入秋就不能穿了，大半都得退。 程故君干嘛不直接给她卡，要什么让她自己买就好了。免得现在麻烦的退一趟。 她上楼，先挑不喜欢的，拎出来几件以后，发现太多了，于是有改成把自己喜欢的挑出来。 -- 第61页 顾简过几天就要进组，其实穿不了什么衣服，她最后只留了最喜欢的五套。 程故君忙完过来，顾简正在腾地方挂她行李箱里的衣服。 见到程故君，顾简把手里的事情一放，扑过去给程故君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程总送的一柜子衣服，谢谢谢谢谢谢！” 程故君一手搂住顾简的腰，低头笑道：“喜欢就好。” 顾简勾着程故君脖子，挂在她身上，歪着脑袋说：“就是太多了。” 程故君看了眼柜子：“还好。” 顾简放开她，指着自己挑出来的那些说：“不好，真的太多了。我留这几件就好了。” 程故君说：“太少。” 顾简笑道：“知足就不少。” 程故君抬眸看向她。 顾简两步跨过去，挽住程故君手臂：“而且，不是有你吗？以后我需要什么，再问你要就好了啊。” 程故君握住顾简的手：“嗯。” 顾简赶紧趁热打铁地说：“所以以后你决定什么事情之前，先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别再那么独断了，也留点余地给我啊。 程故君没立马回答，顾简忙又补上一句：“我是指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你工作上的。就我和你的事。” 程故君停顿了一会，道：“嗯。” 顾简道：“那就说好了啊。反悔的人胖十斤。” 程故君：“好。” 晚餐吃完，程故君又去了书房。 顾简趴在床上翻剧本，看累了，她打开了已经三天没打开过的围脖。 点开，一堆消息涌进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骂她的。 顾简想了想，从相册里翻出一张葡萄园的照片，配上六个字“加油，未来可期”，发上去以后，顾简退出账号。决定以后少关注网上那些骂她的言论以及八卦，自己好好拍戏，好好生活。 然后等着某一天，她将会带上得意的作品，重回大众视野。 剧本翻过一半，程故君终于忙完第二轮，回了卧室。 她洗漱完以后，很难得的问顾简要不要看电影。 顾简合上剧本：“好啊。” 她下床，边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看电影和电视呢，小时候……” 提到这里，顾简突然里又想起一段往事，很小。就是小时候，她在程家老宅看动画片，程故君从没和她一起看过。 程故君接了顾简的话：“小时候我看过。” 顾简好奇：“真的？你小时候都 看过什么？” 程故君没回答，等顾简走近了，她就牵住顾简的手，去小客厅。 茶几上已经放好了零食和酒。 顾简一看到酒就知道程故君的意思了。 程故君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想借酒壮胆，引情。 顾简没拆穿程故君，她很自然地坐下，探头看茶几上的零食和酒，然后一脸天真地望着开电视的程故君，问她：“今晚又要喝酒呀？” 程故君动作明显僵了一下。 顾简盘起腿，再支起手撑着下巴，歪头巴巴地看着程故君：“可我今晚不想喝了，怎么办？” 程故君回头看她。 顾简使劲眨巴眼睛，很浮夸地表演着天真懵懂。 程故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好好说话。” 顾简接着演：“好好说话是怎么说。” 程故君一脸不知道怎么接话的表情看着顾简。 顾简忍不住笑了，她放下撑下巴的手，坐起身道：“程总，你过来。” 程故君问道：“什么？” 顾简招招手：“你过来嘛。” 程故君放下遥控器，走过去：“怎么了？” 顾简对她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和你说。你靠近一点。” 程故君弯腰靠过去，顾简一伸手，勾着程故君脖子亲上去。 程故君僵了一下，顾简用力，把她拉过来，压倒在沙发上。 咬了口程故君的唇，分开时，顾简脸上后知后觉地烫得厉害。 程故君躺在顾简身下，惊讶地看着她。 顾简被她看得很慌张，情急之下一手盖住程故君的眼睛：“别看。” 程故君握住顾简纤细的手腕，没扯开，也没拉近，只是轻轻握着。 掌心与肌肤相贴，俱是滚烫的温度。 不用面对程故君的眼睛，顾简胆子更大了一些。 她放低身体，半跪半坐在程故君身上，轻声说：“其实……其实……可以不用喝酒的。” 程故君手指收紧了一点。 她们交握的正好就是戴着手链的左手。 顾简低头亲了一口手腕上的链子，以及程故君的手腕。 程故君手指收得更紧了。 顾简又亲在了程故君手指上。 程故君身体开始僵硬，顾简抬眸，看到她抿紧的红唇。两人靠得近，顾简能清楚感觉到程故君急促的呼吸。 …… 程故君说：“关灯，我看着你。” 顾简忍不住笑：“关了灯，看不到了。” 程故君抓住顾简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想拉开。 顾简加大力气，说道：“我可以关灯，但你不许睁眼，不许动，就躺在这里，等我。” 程故君停顿了一会，似乎在犹豫。过了几秒，她才说：“好。” -- 第62页 顾简压了压掌心，感觉到程故君闭紧的眼睑：“说到做到啊，不许睁眼。” 被程故君看一眼，顾简的胆子就没了。 程故君说：“嗯。” 顾简小心地松开手，程故君果真闭着眼。 她微侧着头，头发铺散在沙发上，脸颊清瘦，表情冷清，隐忍，又温顺。在顾简眼里，动人极了。 顾简心脏狂跳，浑身都发起烫来。 第35章 第二天一早, 顾简终于在程故君起床的时候醒了。她听到程故君轻轻拉开衣帽间滑门的声音。 顾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六点。顾简被这个时间吓得一醒, 又看了一遍, 的确是六点。 程故君起这么早吗？她们昨晚快一点才睡啊。 顾简把手机塞回枕头下, 等听到程故君出来的声音，她翻身说：“你起这么早吗？” 程故君扎起了头发，穿着黑色的紧身运动服，手里拎着一套工作穿的正装。 “吵醒你了？”程故君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旁椅子上, 朝着顾简走过来。 黑色运动服显瘦显高, 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纤薄。 顾简道：“没吵到, 你要去运动吗？” “嗯。”程故君坐在床边，低头看了一眼顾简。 顾简说：“你平时工作都需要起这么早吗？” 要是一直这么早，那她得调整作息了，不能总是晚睡, 连累程故君睡眠不足。 程故君没说话, 突然伸手捂住了顾简的眼睛。 顾简：“嗯？你干……” 话没说完, 她感觉额头一热。 程故君亲了她。 顾简僵了一下, 忍不住笑起来：“你真的是……” 不等她说完, 程故君又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程故君道：“你再睡会。我要去忙了。” 顾简：“好, 我等你下班回来。” “嗯。”程故君应了，但没动。 她舍不得分开。顾简也舍不得。 顾简拉着程故君的手, 拨弄她手腕上的手链：“你下次放假是什么时候？” 程故君说：“我会尽快。” 顾简拉了一下手链：“哦。” 隔了几秒，顾简说：“过几天我就要进组了，去拍一部家庭伦理剧, 可能要拍两个月。” 程故君静默。 顾简说：“我不是主演，但得一直跟在组里，直到戏份杀青。不过中间我应该能请假，因为不会一直有我的戏。” 程故君说：“我知道了。” 顾简勾她的手指，还想说些黏糊糊的话，但又说不出口，憋了一阵，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快去忙吧，一会晚了。” 程故君握了一下顾简的手：“好。” 她离开之后，顾简也没了睡意。 躺了一阵，顾简起床洗漱，而后穿着睡衣下楼找程故君。 程故君不在家里，苏姨说她出去跑步了。 顾简就站在门口望了望，决定从明天开始，做一个早起的孩子，和程故君一块晨跑。 顾简又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再下楼，程故君刚好跑完回来。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汗珠，额头间的头发也打湿了，小股小股的粘在一起。 到家后换鞋时，她仰起头转了转脖子，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冷淡，又有股汗淋淋的性感。 苏姨忙给她递过去毛巾。 程故君接了擦脸，看到下楼的顾简，便问道：“怎么起了？” 顾简走过去说：“睡不着，就起来了。出这么多汗，你跑了多久？” 她走近，程故君反而退了两步：“我浑身汗。” 顾简继续往前跨了两步：“没关系啊，我不嫌弃你。” 程故君立即转身往一楼的浴室走：“我先去洗澡。” 顾简没追过去，靠在客 厅的沙发里玩手机。 等程故君洗完澡出来，两人一块吃早餐。 程故君时间很紧，吃过早餐后又急匆匆的去化妆，全都弄完，已经八点。她得出门了。 顾简到门口挥手送别。 程故君离开后，顾简问苏姨程故君平时的作息。 苏姨说程故君作息很规矩，规矩到一成不变。 六点起，跑步，洗澡，吃饭，化妆，上班，到晚上，不加班时差不多七点到家，然后在书房待到十点，洗漱后十点半入睡，加班的话，回来就直接洗洗睡。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顾简惊道：“那她没有休息的时候吗？” 苏姨说：“有，很少，而且她休息就只是睡个懒觉，然后跑步，进书房，然后再睡觉。” 顾简道：“没有娱乐活动吗？比如……度假，打球或者其他什么的。” 苏姨摇头，叹了口气，说：“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就不让小姐做那些。老爷总说，一天就二十四小时，每一分钟，都要用在必要的地方，所以不让小姐‘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顾简震惊住。 但这也太过了吧……人又不是机器，哪能没有爱好和娱乐？ “不过您来以后就不一样了。”苏姨很是欣慰地说，“昨晚小姐不就又喝酒吃零食，又看电视了吗？以前从不的。” 顾简默默移开视线。 程故君喝酒才不是为了喝酒呢。 苏姨看着顾简的脸色，很是小心又陈恳地说：“我们小姐很不容易的，所以请太太平时也多心疼心疼她。” -- 第63页 顾简心想我都让她为所欲为了，还不够心疼吗？ 她面上打听说：“故君平时话少，而且很多事情我问她，她也不会回答。所以，苏姨你能不能和我讲讲故君以前那些事？” 苏姨问：“太太想知道什么？” 顾简道：“她小时候的事情。” 苏姨说：“我是小姐十五岁的时候过来照顾她的，我来的时候，小姐就已经……像现在这样了。天天早起，练字，上学，放学，看书，补课。不会去同学家玩，也没有同学到家里来玩，除了老爷安排的助理和老师，她身边没有其他人。” 顾简自己回忆了一下，在她所记得的关于程家老宅的记忆里，不论是过年，寿宴，还是其他宴会，程故君的确几乎都是一个人。 独来独往，不会笑，也不会主动过来说话。 以前顾简觉得是她性格孤僻，不好相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是程故君的父亲，要她不可以把时间浪费在交朋友这件事情上。 对于程故君来说，她不需要互相依赖的朋友，只需要基于利益的伙伴。 从懵懂，到成人。二十七年，年年如此。 她的确很不容易。 顾简决定以后要对程故君更好一点。 中午蒋霖来了个电话，问顾简明天有没有空，去见导演和签合同，四天后就进组。 顾简有空，和蒋霖订好了时间。 上午她在家把剧本完整的看过一遍，下午奢侈品牌方来人取走了衣帽间里那一大堆的衣服，衣柜一下子又空了起来。 来取衣服的人留了名片给顾简，说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 衣服处理好后，还空了不少时间，于是顾简又翻出她之前买的字帖，没事写着玩。 程故君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才回来。 听到车子开进来的声音，顾简跑下楼去接人，挽着程故君的胳膊嘘寒问暖 ，程故君洗澡，她还给找了睡衣递过去。 程故君很奇怪地看着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顾简心情好，没过脑子的就回了一句：“我在疼你呀。” 程故君表情一变，更加奇怪地看着顾简。 顾简推她：“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觉。” 睡觉两个字让程故君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顾简急忙又改口：“早睡早起身体才好，今晚不熬夜了，去，快去洗澡！” 她把程故君推进浴室。 自己在外面看了会手机，无聊之下又去开了电视，听着电视机的声音玩手机。 程故君洗完出来时，顾简正在看一个游戏安利帖。 程故君看到顾简收在茶几上的字帖，她拿过来翻看。 “别看！”顾简扔了手机，急忙去捂字帖，“我写得好难看的。” 程故君说：“那我看看。” 顾简瞪她：“都说了难看了！” 程故君道：“不会难看的。” 顾简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算了，你从小练字，应该很有心得，你帮我看看我写的哪里要改。” 程故君翻开了字帖。 顾简随便买的字帖，开篇就是临摹古诗，她写了有六七页了。 程故君每一页都仔细看了，然后说：“字帖不好。” 顾简撇嘴：“我知道我字写得不好。” 程故君强调说：“是字帖不好。” 她把字帖合上，颇为认真地和顾简说：“而且字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写好看的。” 顾简知道这个，她就是打发时间。顾简扒拉过来两张练字纸，又把签字笔拿过来，让程故君写两个字来看看。 程故君拿起笔，果真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顾简。 很漂亮利落的正楷。 顾简正想感叹她字真好，又见程故君笔尖一动，在简字下面一点，画了一个小小的心，并且仔细的涂黑成实心。 顾简一下子笑起来：“你好会哦。” 她从程故君手里拿过笔，在心的后面，一笔一划地写——程故君。 字体歪扭，和程故君那两个堪比印刷一样的字比起来，丑到没边。 “太难看了……”顾简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想把自己的丑字涂掉。 “没有。”程故君拉住她，“很好。” 顾简道：“哪里好了，一点也不好看……” “好看。”程故君把纸收走，不让顾简碰。 “你难道要把这个留起来吗？”顾简好笑又不可思议，只是一张写了名字的纸而已。 程故君没理会顾简，把纸叠了叠，放进茶几下的抽屉里，再回头牵住顾简的手。 “不早了，睡了。” 顾简跟着程故君回卧室，边说：“明天我和你一块去跑步，我也早起。” 程故君道：“好。” “你记得叫我啊，别又一个人偷偷早起。” “好……” 第36章 第二天程故君去上班以后, 顾简把那张写了名字的纸找出来。 她把顾简, 心, 和程故君分别拍照, 依次发布在自己只有几个僵尸粉的围脖小号上, 配字是：“她的字，我的字。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好好加油鸭。” 下午她出门见了新剧的导演，签了合同。 新导演对顾简态度很客气, 还夹着一股礼貌的疏远, 见面打过招呼, 签完合同他们就分开了，没一起吃饭闲聊。 -- 第64页 顾简估计新导演对她并不怎么满意，但又不方便表现出来，所以这样客气。 估计这部剧也是走的程故君的关系, 那顾简可得好好努力, 不能白费了程故君的好意。 晚上回去, 程故君给顾简带了三本字帖, 一摞练字纸, 以及新的钢笔和墨水, 说这个更适合新人入手。 顾简本来练字就是一时兴起的瞎玩，没想到程故君反而当真了, 还准备了全套的工具。顾简只得接了东西，保证以后认真练习。 几天假期转眼就过，进组前一天, 程故君难得提前下班，带顾简出去吃饭，吃完回去时经过夜市，顾简兴致勃勃地拉着程故君去逛。 顾简戴了帽子和口罩，放下头发，脸几乎全被遮住了，但她身形比例好，又瘦腿又长；程故君个子高，气质更突出，尤其是在这种遍布市井烟火的夜市里，一脸冷清矜贵的程故君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她和顾简牵手走在一起，很自然的就成了人群焦点，引得路人频频关注。 顾简担心被人认出来，只好带着程故君去逛人少，但是又没什么意思的地方。 幸好身旁陪着的这个人意义不同，才让这次夜市之行不无聊。 程故君以前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里面卖的来自五湖四海的传统小食更是大部分都没听过，于是顾简带着她一边拍照，一边尝各种零食。 离开前两人偶然碰见一家冰粉店，老板是位银发奶奶。 顾简带程故君进去吃了玫瑰冰粉。这种清甜爽口的食物意外的合程故君的口味，她吃完了一整碗。 回去路上，顾简翻看今天的相册。 不知不觉里，她竟然拍了一百多张照片。食物的，夜景的，程故君单人的，以及两人的合照。就是合照里只有在冰粉店里拍的那两张顾简没戴口罩。 顾简选了选，在围脖小号上发了一张夜市风景照，一张冰粉照片，还有一张她们的影子照片，配字是——逛逛[心心心] 然后自己点了个赞。 顾简明天要进组，分开前夜，两人心照不宣的早早洗澡上床睡觉。 但就在这个时候程故君突然肚子疼，上吐下泻，严重得吓人。 顾简和苏姨连忙送她去了医院。 医生给挂了水，说是急性肠胃炎。 晚上逛夜市，两人乱七八糟的吃了一堆，程故君从小锦衣玉食，突然一下子吃得太接地气，肠胃受不了，继而引发了肠胃炎。 好好的最后一夜，弄成这个样子，顾简很是愧疚。 最重要的是，害得程故君进了医院。早知道她就不去那什么夜市了。 “没事的。”程故君看顾简怏怏不乐，出声安抚，“我肠胃本来就不好。” 顾简道：“那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肠胃不好，吃东西更要注意的。” 程故君说：“但没试过之前，又怎么知道不可以？” 顾简被她说得哑口，卡了一会，说：“但夜市里的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干净，肠胃不好本就不能吃。” 程故君拉住顾简的 手：“没关系。” 顾简仍旧拉着脸，气程故君不和她说肠胃不好的事，也气自己任性随意，随随便便就带了程故君去吃夜市里的东西。 输完液回家已经是四点了。 简单洗漱后，两人直接睡下。 因为生病，程故君难得的和顾简一起睡了个懒觉。 蒋霖十一点来接顾简去剧组。 顾简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得马上起床洗漱，收拾出门。 程故君从背后抱着顾简，还没醒。 这几天她们晚上睡得晚，起得早，顾简白天能补觉，但程故君补不了，她应该很累。 顾简握着程故君的手，很轻的捏了捏，可惜她不得不起床了。但顾简刚拉开程故君的手，程故君就醒了。 她收拢手臂，把顾简往怀里带了一下，哑着声音问：“几点了？” 顾简说：“快十点了，我要走了。” 程故君一下子了不说话了。 顾简拉着程故君的手指，又摸又捏。 她很舍不得分开。程故君忙工作，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 “之前还以为是我送你去上班，结果现在成你送我了。”顾简说着，横下心起床，“我得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 程故君也坐了起来，看着顾简换衣服，洗漱，然后拖着行李箱打包东西。 时间不多，顾简东西收得急，蒋霖又给她发了信息，说这次进组时间会比较长，叫她带够私人用品。 顾简去拿第二个行李箱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差的东西，以后找借口请假回来拿，就能顺便和程故君待上一天半夜了。 她只最后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拉着箱子从衣帽间出来，程故君也起床洗漱好了，她帮顾简把行李箱提下楼。 匆匆吃了点东西，顾简就得走了。 程故君没换衣服，只能送到顾简到门口。 出门前，顾简回头飞快的亲了口程故君的唇角：“有空多给我发信息，我就……走了。” 她转身，程故君又拉住她。 顾简回头。 程故君捧着顾简的侧脸，很认真的亲了亲她的唇：“多联系。照顾好自己。” 顾简抓着程故君的手：“嗯，你也是。” -- 第65页 蒋霖的车开不进来，只能停在别墅区外，家里的司机开车把顾简和行李送到大门口，看着顾简上车了才走。 蒋霖又给顾简换了两个更专业的新助理，一男一女，男助理微胖，一脸和善的憨态，姓石，女助理个子很高，偏黑，不怎么爱说话，姓林。 汇合后，他们直接去剧组。 这次剧组里的演员大多都是专业演员，还有好几位老戏骨，顾简这个走后门的就走得特别明显。因为全剧组就她一个非专业演员，而且还带着一身黑料。 进组第一天顾简买了零食饮料，挨个演员打招呼，大多对她礼貌疏远，和导演一样的态度。 打完招呼，休息的时候顾简又把剧本翻出来看了又看。 她有预感，要是在这个组里，她还像在明尚那里天天被卡，被骂演技不好的话，她一定会被这些大小戏骨们鄙视死。 她可不要这样。 晚上剧本围读，顾简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默默翻着剧本听主演，导演和编剧说话，顺便捋剧情线。 快结束的时候，一位老演员忽然点了顾简的名字，问她对自己的角色有什么看法。 顾简 立马绷紧了神经，仔细想过后，慎重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她这个角色，说简单是真的简单，没心没肺傻白甜，情绪简单，也没有心理转变，主要起缓和气氛的作用，对演技要求很低。很适合顾简。 顾简总结到这里，其实还想再说说自己虽然不够专业，但会努力演好之类的话，但看着一桌子的专业演员，这个话到底没勇气说出来，只说希望自己能把这个角色演得古灵精怪一点，调节好该调节的氛围。 她这番话说得很陈恳认真，毫不浮躁傲慢，反而让在场的人有些意外。 毕竟过往的娱乐新闻告诉他们，顾简这个人，名声臭，脾气大，演技糟，浑身上下，除了皮相毫无优点。 可现在接触，眼前的顾简，又是个很谦虚的小姑娘。 剧本围读到九点多结束，大家刚要各自离开，顾简的两个助理就拎了四大口袋外卖夜宵过来，请所有演员一起吃。 送来的夜宵是名号极其响亮的一家日料，平时进店吃都要预约，所以从不外卖。 但顾简助理直接就提来了四大袋。 知道这家店的演员们都很吃惊，顾简自己也很震惊，她根本没点过，甚至从没去这家店吃过。 石助理笑呵呵的让大家一起来吃，说这是顾简给大家添麻烦的道歉，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包涵，多多照顾。 顾简没反应过来状况，林助理递给顾简一盒手卷的时候，很快而轻的说了一句：“程小姐吩咐的。” 顾简一愣，所以这两个助理，也是程故君安排过来的人？ 这家日料做得精致，材料都是原产国当日空运，新鲜地道，很好的收买了吃的人的人心。 吃完夜宵，再散场时，导演特地对着顾简说了一句：“有心了，好好加油。” 顾简忙说：“我会的。” 一回酒店，刚出电梯，顾简就给程故君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那边传来程故君淡淡的一声：“喂。” 顾简的房间在走廊里面，要拐过一道弯。她摸着房卡，边说：“在干嘛，忙完了吗？” “忙完了。”这三个字，从电话和走廊另一边同时传过来。 顾简顿了顿，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她脚下步伐情不自禁地加快。 “那你现在在干嘛？”说着话的同时，顾简走过了拐角，看到了那个等在自己房间门外的人影。 她听到手机和现实里同时传来的声音：“等你。” 第37章 “你怎么来了？”顾简高兴跑过去, “什么时候到的,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程故君道：“刚到。” 顾简刷开房间, 让程故君进去, 追问：“刚到是到多久了？” 程故君说：“有一会了。” 顾简忽然想到道：“那个日料, 是不是你带着人去买的？” 不然一家吃饭要排队，平时从不外送的店怎么会突然开先例。 程故君承认：“嗯。” 顾简抱着程故君的腰，下巴垫在她肩上，感激道：“谢谢我家最好的君君。谢谢你这么贴心。” 程故君手贴着顾简后背, 笑了笑, 问：“进组还好吗？” 顾简说：“挺好的, 都是专业演员，对戏的时候能学到不少东西。” 程故君嗯了一声。 顾简两只手圈在程故君肩上，望着她说：“你这么好，我怎么报答你好？” 程故君说：“你听话就好。” 顾简：“听话？要我怎么听话？” 程故君没应声, 顾简软着声音, 搂着程故君的肩轻晃：“程总说啊, 想让人家怎么谢？人家一定全部都答应。” 程故君还是没说话, 她低头来亲顾简。 顾简躲开, 没让她亲到, 先问：“你肠胃炎好了没，还拉肚子吗, 今天吐没吐？” 程故君答：“好了，没吐。” 顾简捧着程故君的脸看了看，她画着妆, 看不到气色：“先去洗澡。对了，你是不是没带换洗的衣服？” 程故君说：“没有。” 顾简便去开行李箱，找干净的睡衣和新内衣。 也不知道程故君是来得太急，还是临时起意决定过来的，所以什么东西都没带。 -- 第66页 程故君洗完澡出来，素颜，脸色果然还是白的。 顾简于是问她今天下午都干了些什么，程故君说去了公司。 从程故君公司到剧组，车程一个多小时，加上买日料耽搁的时间，估计三个小时，也就是说，程故君一下班就过来了。身体没好，还根本没休息。 洗漱完后两人什么也没做，早早睡觉。 躺下没多久，程故君就睡着了。 屋子里留了一盏小夜灯，顾简借着微光，看程故君的脸。 她总觉得……程故君是真的，喜欢着自己，不然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顾简小心地挪了挪身体，贴进程故君怀里。 她发现，她其实也有些喜欢程故君了。 摸着手腕上的链子，顾简满足地闭上眼。 她感觉一切都很好。 生活很好，婚姻很好，程故君也好。 第二天程故君照旧起得很早。 换了环境，顾简睡得不深，她一动就醒了。一看时间，还是六点。 顾简不由问：“你几点上班？” 程故君说：“我八点半到公司。” “你们上班时间这么早吗？”顾简坐起来，也开始换衣服，“那我陪你吃早餐。” “不用。”程故君说，“我让助理把早餐买过来，你再睡会。” 她发了条短信，没一会，酒店门铃响起，是程故君的助理给她送来了换洗的工作服和化妆包。 程故君洗漱完化妆时，顾简靠在洗手间门口好奇地看。 生活上的事，程故君很少自己去做。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只花在正事上，平时的一切琐事，都由别 的人替她打理。 只要她需要，她可以连鞋子都让别人给她穿。 所以程故君自己化妆这事让顾简新鲜。 “怎么了？”见顾简看她，程故君也从镜子里看着顾简问。 顾简摇摇头：“就是看看你。” 程故君便没再说话。 她妆化得很简单，打底，描眉，上口红，最后看了看，再随手补了个眼影。整个过程速度很快，而且妆还一点不崩。 顾简由衷地赞叹程故君的快手速和高熟练。 程故君把化妆品收进包里，随口说：“之前特别练过。为了节省时间。” 她走过来，摸了摸顾简的脸：“我得走了。” 顾简很舍不得她，抱着程故君，脸贴在她肩上，黏着她说：“辛苦你了，这么远过来，又这么早走。” 程故君摸着顾简的后腰：“没有。” 顾简抱着她又腻了一会，最后亲了亲程故君的脖子：“你快走吧，免得上班迟到。” 程故君很浅的亲了一口顾简的唇角：“早餐七点半林助理给你送过来。” “好。” 顾简送她门口，分开前两人还亲了一下。 等程故君离开了，顾简也没了睡意。 换好衣服，她趴在床上看剧本。 剧情她看了几遍，很熟了，翻了几页以后，顾简开始设想她的每一场戏要怎么演。 九点接着围读剧本，一直到晚上九点结束，结束后剧组有一个聚餐，直到十二点结束。 顾简在聚餐上喝了点酒，加上聚餐气氛不错，她比白天的时候放开了不少。话多爱笑，又长得好看，慢慢就和组里几个年轻演员拉进了关系。 还有藏不住话的人开她之前黑历史的玩笑，顾简挥挥说那些都是自己脑残时候做的孽，不堪回首。 几个人聊到最后互加了微信，然后在聚餐结束后一起回酒店。 顾简和所有演员不同楼层，她住得最高，大家一路散开，最后电梯里只剩她一个人。 出电梯回房时，顾简思绪有些混沌地想，程故君会不会又出现在门口？ 但应该不会，她今天有短信让程故君好好休息，别过来。也说了聚餐的事。 这么想着，但经过拐角的时候，顾简心脏还是紧张地一跳。转过拐角，门口并没有人。 不出意料，但顾简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她慢腾腾走过去，刷开酒店门。 门一推开，明亮的光线就涌入了视野。顾简愣了一下，酒店是插卡取电的，怎么会有灯？ 程故君在里面？ 她几步走进去，一看，程故君果然在。 她已经洗漱好，正躺在床上看平板。 “你怎么又来了？”顾简又惊又喜，几步走过去，“不是说不来吗？” 程故君收起平板，坐直身：“我没说。” 对，是顾简说的。 顾简扑上床，先抱住程故君，无意识地就撒起了娇：“这么远，你干嘛老过来啊。不累吗？” 程故君揽着顾简的腰，隔了一会，轻声说：“等你开始拍戏了，我就不来了。” 顾简抿起唇，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并不开心。 但等正式开机了，她可能会经常熬夜，程故君过来也不一定见得到人。 抱了一会，顾简去洗澡。 晚上闹了半夜，没睡多久，程故君就又早起了。 顾简迷糊里听到了声音，挣扎 说了两句话，程故君走过来，一手捂着她眼睛，哄她接着睡。 顾简实在困，意识一松就又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程故君已经走了许久了。 上午开机，下午就有顾简的戏。 -- 第67页 也许是因为角色简单，而且和她本人性格有些许契合的地方，她这次入戏很快，拍完导演和合作的演员都夸她演得不错。 结束后顾简回去给程故君打电话，絮叨自己拍戏的过程，顺便委婉的炫耀自己被夸了演技不错的事情，然后得了程故君的一句：“你本就很好。” 顾简哼了一声，一边嫌弃程故君敷衍，一边忍不住眼底灿烂的笑意。 顺利拍了一段时间后，顾娇梅忽然给顾简发了一连串的消息轰炸，问顾简在哪儿，她想见顾简。 顾简告诉顾娇梅自己在拍戏，剧组不方便，但顾娇梅执意要见面谈，说是很重要的事，要么她来剧组找顾简，要么顾简出去找她。 顾简没办法，最后只能挑了没戏的那半天时间，和顾娇梅约在剧组附近的餐厅见面。 顾娇梅带了一个瘦巴巴的老男人来，给顾简介绍这是自己的未婚夫，过几天去国外度蜜月，蜜月渡完就领证。 顾简看了看自己母亲保养得当，风韵不减的脸，再看了看她身旁那个一脸沧桑，年纪超过六十的老人家，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简简，你爸和我给你买了个包！”顾娇梅兴高采烈地递过来一个袋子，“我挑的，你爸付的钱，新款，刚出的！” 顾简接了袋子：“谢谢。” 顾娇梅很开心的又说聊起了她的蜜月计划，以及婚后的买房计划。 顾简听着，等到顾娇梅说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还是坦白说：“妈，我也结婚了。” 顾娇梅愣住：“你结婚了？和谁？” 顾简看着手链，回说：“就……一个普通人。” 顾娇梅激动道：“是不是那个没钱，还让你把我从你家里赶出来那个穷鬼男人？” 顾简道：“我没有赶你，我不是给你租其他的房子了吗？” 顾娇梅道：“那也叫赶！反正我就是从你那里搬出来了！” 顾简无言。 顾娇梅道：“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是闪婚，很突然……没来得及说。” “你放屁！”顾娇梅气道，“不就一个电话吗？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我说？顾简，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妈？我结婚我还特地来找你吃饭，还给你买包！结果你就这么对我？” 顾娇梅气得拍桌子：“你把包还给我！” 顾简无奈道：“妈，你别生气。我现在不是给你坦白了吗？” “那你说，你和谁结婚了？” 顾简拉着手链，想了想，说：“一个公司职员。” 顾娇梅抱着手臂：“有房吗，有车吗？父母干什么的，存款多少？” 顾简挑了个能回答的：“她父母都过世了。” 顾娇梅更加嫌弃：“没爹没妈，肯定买不起房！这种穷人，你和他结婚干什么？吃苦啊？我告诉你，和穷人结婚，惨一辈子的！以后孩子生了都养不起！你可别指望我贴钱给你，没门！” 顾简笑了笑：“她是个女人，所以……我们不会有孩子。” 顾娇梅张大了嘴：“你什么时候弯的，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和一个女人结婚，还是个没爸没妈的公司小职员？那她得穷成什么样子，她的工资养得起你吗？” 顾简张了张口，觉得 还是不解释比较好，免得一会顾娇梅刨根问底地问程故君工资多少，房子买在哪儿之类动。 顾简最后默认了自己老婆很穷这件事，然后说：“没关系，我可以养她。” 顾娇梅瞪了她半响，最后愤怒道：“你没出息！！！” 第38章 没出息的顾简没隔几天就腾出了一天假期, 跑回家去陪了她很穷的那个老婆。 她事先没和程故君说, 也没让助理透露, 直接让车开到程故君公司附近, 然后问程故君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确定了时间，再踩着时间线告诉程故君她过来了，让程故君派人下来和车库门卫说一声，放她的车进去。 顾简不敢等在大庭广众的公司门口。 绕了半圈, 顾简的保姆车刚进车库, 还没找到停车位, 程故君就打电话来问她人在哪儿。 顾简握着电话，一边回说在路上，一边随意往窗外看。 程故君竟然已经下到车库了，就在电梯外不远, 也在往顾简的方向看。 顾简立马放下车窗, 冲程故君使劲挥手：“这边！” 程故君收起手机, 大步走过来。 车子减速停下, 顾简一开车门就跳了出去, 抱着程故君问：“你怎么下来了？我还打算上楼找你的！” 程故君搂着她腰问：“你怎么过来了？” 顾简说：“给你惊喜啊, 接你下班。怎么样，惊吗, 喜吗？” 程故君笑了起来，又有些无奈：“以后提前和我说，万一我加班, 你会等到很晚。” 顾简说：“没关系啊，我可以等。” 程故君垂眼看着她，目光很温柔，遇上她这样的表情，顾简神经就会格外的兴奋放肆。她忍不住得意的邀功：“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乖？” 程故君笑道：“是。” 程故君今天的工作还有一点收尾，于是她带着顾简第二次去了她的办公室。 顾简在里面的休息室里等。 她刷了一圈手机后，无聊之下打开了围脖，在围脖热搜的尾巴上看到了‘《女帝》骚。扰’，顾简点进去。 -- 第68页 第一条就是营销号发的八卦博：“《女帝》主演吴薇在竟然在剧组骚扰苏江月，在拍戏过程中吃豆腐不说，还在堵人家酒店房间外。” 下面是几张所谓的证据图片。 其中的确是有吴薇和苏江月在拍戏过程中的亲密照，以及给苏江月笑着说话的照片，和最后的吴薇站在酒店门口，一手推着门，而苏江月站在门里的高糊照。 下面又是另一个爆料博主发的下一条：“原来吴薇和苏江月合作过三部戏了，早就暗恋苏江月，示好多次，但一直被拒绝。这次不知道怎么接到一部网剧主演，苏江月去客串，结果就是被纠缠。吴薇这个人，人品真的是有待考究啊。” 下面又是吴薇在其他戏里演配角时，站在一旁盯着主演苏江月看的照片。 几条博联合起来，好似坐实了吴薇暗恋并且骚扰苏江月的事一样。 网友也是一边倒的骂吴薇不要脸，尤其是苏江月的粉丝，骂吴薇时言辞难听狠毒，恨不得她全家暴毙。 顾简看了一圈出来，热搜眨眼就升到了十几。这个速度，明显有买。 要么是有人黑吴薇，要么是吴薇这边的团队自己放出来的料，炒作吴薇和《女帝》。 顾简滑了两页页面，竟然看到广场里还有人锲而不舍的在骂她，说吴薇不愧是和顾简是朋友，真是野鸡一家走。 下面还不少评论，纷纷表示赞同。 顾简：…… 她默默关了围脖，打算去看视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哐的一声大响，接着秘书是惊慌的声音：“唐总，您别！” “滚！”一个男人怒道，“程故君，你他妈又算计我？” 顾简立马 站了起来，往前前了两步，又停下。 她不方便露面。 程故君声音很冷淡平静：“你指什么？” “你别给我装傻！”男人道，“我就说这么好的项目你竟然不和我抢，原来是想在这里算计我？” 程故君道：“你误会了，我没有。” “你还装，你恶不恶心？”男人在外面又吵又骂，还激动地把什么文件重重摔上桌子上。 程故君反应却一直很冷淡，不论男人说什么，反驳不是你想多了，就是我没有，简单明了，十分气人。 顾简在屋里，没看到人都觉得那个男人快要被气炸了，最后他被程故君的秘书和助理好一通劝才拉出去。 临走前狠狠放话说一定会让程故君付出代价。 等外面没有动静了，顾简才悄悄推开一道门缝，往外看了看。 办公室里只有程故君一个人。 她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低眼翻了翻，脸上的表情淡漠得近乎无情。 顾简愣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里，她觉得程故君当真是个没有感情和情绪的，冷酷绝情的人。 程故君很快感觉到顾简的视线，抬头看过来，眸光落在顾简脸上时，里面的淡漠冰凉瞬间消融，人间春色与温情全都涌现出来。 她还是那个顾简熟悉的程故君。 程故君合上文件，朝着顾简走过来：“吓到了吗？” 顾简看着程故君，而程故君看着顾简时的神情很温和，像是温凉又包容的水。看起来凉凉的没有温度，触碰时才知道其中蕴含的温柔与深情。 “没有。”顾简立马抛开了刚才那个冰冷程故君的印象，走向程故君，“刚刚那个是谁？” 程故君道：“我堂哥。” “哦，我记得他……” 顾简对程故君的堂哥还有印象，名字好像是叫唐泉涌。 顾简小时候和他见过，并且因为一个顾简现在已经想不起来的矛盾打过一架，所以还记得。而唐泉涌那个妹妹的名字和脸，她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唐泉涌这个人，”程故君忽然看着顾简说，“说话做事不靠谱，而且爱推卸责任。” 顾简有些不明白地看向程故君。 程故君接着说：“所以他刚刚那些话，只是泄愤，不是事实。” 所以，程故君这是怕顾简误会她真的算计人而在解释吗？ 顾简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她说：“你知道小时候我和唐泉涌打过一架吗？” 程故君表情有些奇怪，顾简立马道：“你也知道对不对？我记不起打架的理由了，就记得是在花园里，唐泉涌还扯我头发来着。” 程故君没接话。 顾简拉她衣服：“你快说说，当时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和他打起来，他比我大那么多，按理说不应该啊。” 程故君说：“那时候你小，哭得很厉害。” 程故君一说哭，顾简想起自己当时好像真的哭得很大声，顾娇梅还抱着大哭的她骂人了。 “那我为什么会和唐泉涌打起来？他比我大五岁啊，平时根本不带一块玩的。”顾简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程故君一开始不打算回答，看顾简执意追问，才说了一句：“因为玩具。” 顾简：“嗯？那家伙抢了我玩具吗，所以我跟他打起来了？” 程故君道：“差不多。” 顾简想起刚刚唐泉涌对着程故君的恶劣态度，新怨旧仇混在一起，对唐泉涌的印象更不好了。 从公司回家路上，顾简一直在回忆小时候打的那一架。 她隐约记得那一架闹得很厉害，老宅里的大人都来了，顾娇梅后面抱着她，一直在指责唐家。但大部分的印象都模模糊糊，只有一个轮廓。 -- 第69页 顾简试图从那些模糊的轮廓里把程故君找出来，但一无所获。 那场孩子的斗殴里，好像并没有程故君的参与和出现。但程故君既然记得，就应该在现场。是因为她全程没说话，所以顾简不记得她吗？ 到家以后，睡觉前顾简忍不住又问程故君那一架的细节。 但程故君只顾着亲她，并没有回答。 顾简慢慢也忘了这事。 第二天一早她和程故君同时早起，跑步，吃完早餐以后，一个去公司，一个去剧组。 顾简这部现代戏拍得顺利又无声无息，剧组低调，又是不被大众网民关注的家庭伦理剧，所以她也拍得安安静静，没上热搜，没被爆料，全程隐身。 直到那部坑死顾简的网络大电影在平台上映。 那天顾简拍完当天的戏，收工下来，林助理就拿手机给顾简看。 顾简又被挂上了热搜，有八卦号整理了一个她的黑点大合集，把顾简出道至今的所有黑历史统统复习了一遍，最后还说顾简现在没声息，是因为她去拍3纪片了，尺度非常大，男女都有。下面还煞有其事的附加了几张不知道哪儿来的模糊照片。 那照片尺度惊人，而且里面的人还真像她。 顾简气得水都喝不下。 她明白，这是那部网剧的剧方在拿她炒作。包括之前她被曝酒吧绯闻也是。 顾简打开围脖，登录许久没碰的账号，把八卦号的博截图，然后编辑道：“黑历史我认。什么片我不认。有种这条博你别删，等着我起诉你。” 围脖一发出去，骂她的评论马上就来了。 “来看，狗急跳墙现场。” 顾简编辑回复：“跳你吗的。” 发送之前，她艰难地忍住了。她不能下场撕，不然事情更难收场。 她收回手指，然后突然看到一条id叫‘顾贱今天不死明天死’留下的高点赞评论：“别不承认是你，你看这背上和腰上的痣，一模一样。照片实锤。贱人就是戏多。” 顾简实在忍不了了，她回了一个微笑表情，外加三个字“你等着”。 第39章 顾简围脖发完没多久, 蒋霖就来了电话, 让顾简不要管那条诬陷的围脖, 公司这边会帮她处理, 但顾简怼网友的那句“你等着”已经被截图后大量转载。 紧跟着顾简前段时间出演的网络电影里, 她饰演的角色惨死过程的视频也很快被人截了出来，下面的评论不是在骂顾简演技糟糕，就是咒她以后落个和角色一样的下场，好大快人心。 在顾简正在被骂当中, 吴薇不知道怎么成了顾简的关联词, 两人名字捆绑在一起被骂上了热搜。 顾简看了眼那个词条, 给蒋霖发信息：“《女帝》剧组那边，是不是蹭我黑热搜的热度了？所以吴薇和我关联在了一起。” 顾简以前为了热度，也常干这种事。不管被蹭方愿意不愿意，也不管是什么样的事件, 先蹭了流量再说。 蒋霖回说：“不是剧组, 是片方。” 也就是背后资本家的意思, 不是剧组, 也不是吴薇个人决定的。 所以顾简心里再不愿意, 也只能忍着, 毕竟她只是领工资的配角。 关了手机，顾简收拾东西回酒店。 路上她没忍住, 又看了一眼围脖。 发现她已经被骂了几万条评论，几乎一边倒的坚信那大尺度照片里的人就是顾简本人，没得洗那种。 顾简上广场, 按实时看路人评论。 真的没有一个人相信照片里的人不是顾简，所有人都觉得照片是实锤。 而且，那个被顾简截图的营销号还十分嚣张的转发了顾简的围脖，配的字是：我还有视频[微笑]。 顾简看到这句话，血压直冲脑门，她回道：“有种你放出来。” 营销号：“尺度太大了，我不好意思。” 顾简气得想骂脏话，她咬着牙，怒气升腾，早忘了不能下场的事情，飞快打字，想直接开撕。 “顾简。”林助理开口，“别理网上的人，公司那边会处理的。你和他们吵，说不定会留下话柄。” 顾简忍不住道：“可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那视频里人根本不是我！” 林助理说：“我们知道，你先消消气。” 她递过来一瓶水，开解说：“和他们生气没用，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顾简一下子被点醒。 对啊，她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她急什么？越急，越会被人当成气急败坏。 顾简喝了几口水，镇定下来，再仔细看那个营销号发的视频，发现里面那人身上的痣的位置，还真和她一样，难怪评论一边倒。 这是有人要把顾简往死里整。 但是谁？ 顾简这段时间一直安分守己，一点事都没搞。连上次被人推下山的仇，她都只是记着没报。谁要整她？ 就她出神这片刻，有关于她的一条料又被放了出来——三个多月前她做过的采访。 也是因为这个要求她拍比基尼照片的采访，她和之前的经纪人周碧闹翻，彻底被冷藏，差点退出娱乐圈。 现在放出来的采访视频一共三分钟。 采访开始就是顾简抱着手臂冷笑的不屑表情，然后是记者客客气气的提问，而顾简却满脸不耐烦的回答。 采访问题先问了顾简初恋，而顾简回答没有初恋，没有感情经历，也没有生理需求。 -- 第70页 随后记者便问：“那您选择对象的时候，会看脸吗？” 顾简：“看。长得丑的人不配有对象，因为很奇怪。” 记者：“对于成人题材的电影， 您怎么看？以后有可能会去拍吗？” 采访里的顾简回答：“拍不拍都是自己的选择，有关系吗？” 整篇采访里，顾简自大，傲慢，目中无人。而且每一个回答里都透露着一股“我爱干什么大尺度的事情就干什么，关你们这些丑人什么事”的味道。 但顾简作为亲身经历采访的人，无比清楚，现在放出来的这个视频，完全就是剪辑的。里面大部分的话，顾简根本没说过。 这个剪辑版本的采访放出来，再配合今天的3片爆料，在路人看来，就是锤上加锤，把顾简往死里锤。 顾简连解释都找不到破口，骂她的声音，以及那些所谓的证据，一刹那间就将她淹没了。 这几件被导演出来的事情，足够把顾简摁死在过去，以及今天的黑料里，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顾简脑子空白了两分钟，愤怒，委屈和戾气在她肺腑里翻腾灼烧，搅得她浑身发抖，几乎炸掉。 她捏紧了手机，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关了围脖，然后翻通讯录。 她要找律师。 顾简愤怒得脑子发涨，通讯录划了两遍也没找到律师的号码。 程故君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了。 程故君的名字像乌云里忽然照下的一道天光，把顾简脑子里混乱的怒气瞬间拍开，只剩下加倍的委屈。 只是看到名字，顾简眼睛就红了，差点直接哭出来。 她接通电话，嗓子哑哑的，带着一点哭腔：“故君。” 程故君静了一秒，轻声问道：“哭了？” 顾简吸了一下鼻子，说：“还没有。” 但就要哭了，尤其是听到程故君的温柔的声音以后，所有委屈不甘的情绪，都在瞬间释放了出来。 程故君说：“别哭，我过来了。” 顾简更想哭了，眼泪很没出息的自己就掉了下来，她急忙擦掉：“你是不是看到网上那个了？” 程故君说：“没事，我在处理。” 她的声音依旧从容又温和，带着不可置疑的沉稳与坚定，好像只要有了这一句话，所有的问题，都真的会被立马处理掉。 顾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越听程故君的声音，她就是越是想哭。 那些脆弱与软弱，藏也藏不住的一个个钻出来，全扑向了程故君，以谋求保护和安慰。 顾简说：“我好想见你。” 程故君道：“我过来了。马上就到。” 顾简又说：“那个照片里的人不是我，那个采访也是剪辑的，我没有那样回答过。” 程故君说：“我知道。” 顾简：“你还有多久到？我很想抱你。” 程故君说：“马上就到，你乖，别哭。” 顾简仰起头，使劲把眼泪憋回去。她竟然就这么就哭了，实在太没出息了。 到酒店后，顾简再看手机，她的公司发了有关申明，清楚交代了顾简这段时间的行程，并且表示对于某营销号的恶意造谣，将严肃追究法律责任。 跟着顾简现在拍的伦理剧的剧组方也发了博，表示顾简这段时间都跟着他们在拍戏，下面还配六张了顾简拍戏时候的剧照。照片是直接从摄影机上屏幕上照下来的，上面有清楚的年月日时间。 但各大吃瓜群众们并不认账，因为顾简在拍伦理剧前仍旧有空档期，谁知道顾简是不是在那个时间里拍了那种剧呢。 还有那个每句话，每个表情都透着嚣张的采访视频，更是加固了大众对顾简的恶劣性格的印象，先入为 主在前，后面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买账。 顾简看着那些没完没了的谩骂和质疑，忽然有种平静的绝望。 她觉得，她大概是一辈子也洗不掉过去所留下的黑历史了。 有些错误，不论你多后悔，多想重来，多想改正，它永远都会以一种灰暗的黑色留存在你的过去和现在里。抹不去，消不掉，是一辈子的污点和伤疤。 顾简按着那个围脖图标，想删掉它，再也不接触网络，一了百了。 咚咚——酒店房间门这个时候被敲响。 一直守在酒店里的林助理连忙过去开门，然后叫了一声：“程小姐。” 顾简手指一松，立马站了起来，直直望着门口。 程故君走进屋里，越过林助理和半间屋子看过来：“顾简。” 顾简眼睛一酸，又想哭。 程故君快步走向她：“我到了。” 顾简伸开手臂，要抱，程故君自然揽住她，轻抚着她后背：“没事。” 顾简靠在程故君身上，鼻尖闻到她的味道，肌肤触到她的温度，一切都令人安心。她一下子就不绝望了。 事情总会解决的。 就是还是莫名的很想哭，想把所有的委屈与辛酸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发泄出来。 程故君看了一眼林助理，林助理会意，立马关门离开。 屋里只剩顾简和程故君。 顾简抱着程故君，半个身体的力气都放在程故君身上。 “我决定找律师，”顾简和她说，“起诉那个造谣我拍3纪电影的垃圾号，然后找专业人士，分析那些照片，还有查照片的来源，里面的人明明不是我，却和我长得那么像，连痣的位置都一样，分明是有人想把我往死里搞，我要把那个小人揪出来。” -- 第71页 程故君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顾简脸贴着程故君肩，抱紧她，想说谢谢，又说不出来。程故君帮过她太多次了。 程故君以为顾简还在难受，摸着她头发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顾简蹭了一下脸：“你什么问题都帮我解决了，会把我养成一条废咸鱼的。” 程故君低头，脸颊蹭过顾简的额头：“你不是咸鱼，是……” 顾简：“是什么？” 程故君过了好一会，才道：“是我宝宝。” 第40章 两个人没待在酒店, 程故君带顾简出去吃饭。 有程故君陪着, 网上那些风风雨雨的事, 也很好的被顾简抛在脑后。她手机关了静音, 不去翻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 就只和程故君聊着有的没的。 车子开出了市区，大片山野轮廓在夜幕里沉沉地显露出来。 顾简问道：“我们去哪里吃饭？” 程故君牵着顾简的手：“之前和你提过的别墅。” 顾简想了一会才记起之前提过的别墅是那哪栋——她们第一次吵架的那个度假别墅，据说在湖边。 时隔两个月，再回想之前吵的那一架, 顾简觉得又好笑又不可思议。 曾经她和程故君相处无比尴尬, 交谈全靠顾简硬撑, 连吵架的理由也莫名其妙，但转眼之间，那微妙的尴尬就被亲密取代了。 现在就算程故君不接顾简的话，顾简也不会觉得尴尬, 只会扯程故君的衣服, 叫她回话。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能改变所有看起来不会改变的东西。 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程故君叫人在别墅里准备好了火锅材料, 她和顾简到了以后开火就能吃。 顾简开了电视, 就着国外电影的背景音, 轻松悠闲的和程故君吃了一顿火锅。 吃完后两人在夜色里沿着湖水散步。 这边远离城市喧嚣, 周围栽种着大片精致茂密的人工绿植，路灯昏黄, 拉长树影与人影；湖水平静，夜风吹拂时波纹无声荡开，安然不惊。 顾简拉着程故君的手, 忽然之间觉得就算这样和她走到天荒地老也没关系。 散完步回去，顾简心平气和地打开手机，看到一堆未接来电，有剧组导演和合作演员的，也又顾娇梅的，还有吴薇的。 顾简挨个回过去。 导演打电话来是告诉顾简，明天上午全剧组放假，下午才开工，正好给顾简放半天假。 而顾娇梅则是问顾简是不是去拍那种戏了。 顾简说她当然没有。 顾娇梅不相信，反复质问顾简到底有没有去演那种戏，顾简刚平静下去的心情全被搅翻了，她又是一肚子火气，在电话和顾娇梅吵了一架。 顾娇梅大概是看顾简真的生气了，这才罢休说相信她。 挂了电话，顾简扔开手机，靠在沙发上，心情又糟糕起来。 程故君洗完澡出来，看到顾简气鼓鼓的脸，过去问她怎么了。 “我妈竟然真的以为我去拍那种电影了！”顾简又气又难受，“我有那么堕落吗？” 程故君拉着顾简的手，拍了拍，说道：“没关系。” 生气中的顾简瞪着程故君：“你安慰人的时候，除了说没关系，就没别的了吗？” 程故君看着顾简，嘴唇动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顾简也没指望她能多说些什么，自己又道：“我前几天和我妈说了我们结婚的事情了，但我没说你的名字，就说是和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而且是无父无母，特别没钱那种。然后我妈特别不满意你。” 程故君问：“为什么要说我没钱？” 顾简道：“因为说你有钱的话，我妈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要见你，然后问你要钱。” 程故君或许是想起了以前顾娇梅的品性，静默着没说话。 顾简安静了一会，低声说：“我妈那个样子……其实我也希望你们永远都别见面，免得到时候她没完没了的问你要钱。” 程故君握紧 顾简的手：“没关系，你母亲我应该要见的。过段时间，等我准备好以后。” 顾简说：“也等我名声不这么臭的时候，我妈那个人藏不住话。她要是知道你我结婚了，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 说话间，顾简手机震了两下，几条信息发了过来。 顾简看了一眼，竟然是转款到账通知，还有一条顾娇梅的短信：“缺钱跟我说，别去拍那种东西。” 顾娇梅给顾简转了十万过来。 顾简看着这两条短信，心情复杂。 “是什么？”程故君问。 顾简把手机给她看：“我妈发的。” 程故君看完，说道：“我给你一百万，你告诉她你不缺钱。” 顾简一下子笑了：“程总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哦。” 程故君瞧了一眼顾简，没有笑。 顾简道：“你不用给我钱，而且对我妈给钱是没用的，只会越给越多。” 顾简把顾娇梅转过来的十万给她转了回去，然后大致说了自己最近正在拍的戏，表示自己有好好工作，并没有做不对的事情。 和顾娇梅说完，顾简最后回吴薇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吴薇说：“我看到热搜，担心你，所以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 第72页 顾简道：“那个啊……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吴薇笑了一下：“我看到了。” 顾简没明白，顿了一下，她看向程故君，前后联想，猜测就在她和程故君吃饭散步的过程中，程故君把今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反正我现在没事，谢谢你关心。”顾简说。 吴薇笑道：“你没事就好。” 安静了片刻，顾简礼貌问道：“你呢，我看你今天也被挂上热搜了。” 吴薇说：“我没关系的。我要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 挂了电话，顾简马上点开围脖看。 热搜词条里关于顾简的只有一条——营销号道歉造谣顾简。 点进去，第一条就是道歉博。 几个小时前还在和顾简对杠的营销博主此刻用词十分谨慎卑微的写了一长段道歉围脖，并且说明自己是拿钱办事，故意造谣，编造事实，抹黑顾简，对此感到万分抱歉。 下面的配图是他和给钱让他造谣的人的聊天以及转账记录，收买金额竟然有八万。 紧跟着这条围脖下面的就是那些所谓的顾简大尺。度照片的对比分析图。 图片做了清晰恢复，从各个角度对比顾简本人的照片，放大之后，区别十分明显，根本不是顾简本人。 顾简翻了一下评论，只有少部分人信她，大部分中立吃瓜，剩下的那部分则坚持不懈的继续骂她。 “不看了。”程故君压下顾简的手机，“去洗澡。” 顾简也不想看了，顺势就放下手机。 她洗完澡出来，程故君破天荒的主动开了电视，还选好了一部电影，停在正片开始前一秒。顾简一出来，她就让顾简和她一块看。 现在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你明天不去公司吗？”顾简说，“这边离你公司好远，你明天是不是又要早起？” 程故君说：“明天上午我休息。” 顾简挨着程故君坐下：“特地为我请假的吗？” 程故君没应声，她按遥控器，播放电影。 是一部战争背景时期的爱情片，讲两个深爱的情侣， 因为战乱被迫分开，各自颠沛流离，历遍坎难之后，终于在暮年时分重遇，可这时女主已经身患绝症，她与爱人重遇不过半月，就再次经历离别，而且是再无重逢的死别。 电影在男主握着女主的手送她离开人世时结局。 很感人，顾简看哭了，不停吸鼻子。 程故君摸了摸她的脸，又抽纸巾给顾简：“我去倒水。” 她说完，带着手机下楼。 顾简盯着电视银幕上的演员表，还没缓过来。 程故君很快上楼了，手里并没有端着水。她走到顾简面前坐下，轻声道：“简简。” “嗯？”顾简忽而紧张起来，“干嘛？” 程故君牵起顾简的手，大拇指抚过顾简的无名指。 顾简心跳加快：“你干嘛啊？” 程故君把另一只蜷成拳头的手伸出来，在顾简面前慢慢展开：“我们的戒指，到了。” 掌心之上，交叠着躺着两枚精致漂亮的对戒。 顾简微愣。 程故君拿起其中一枚，戒指上镶了一圈光泽璀璨的碎钻，随着程故君的动作轮流闪光。程故君执起顾简左手，慢慢把婚戒戴上去，然后用指腹来回抚摸着戒指和顾简的无名指。 她垂着眼睑，神情莫名地黯淡了下去。 顾简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落寞，忙抓住了程故君的手：“戒指很好看啊，来，我也给你戴上。” 顾简从程故君手心里拿到另一枚戒指，给程故君戴上。 程故君看完顾简的动作，继而抬眸，盯住了顾简的脸。 她也不笑，顾简心里不安，拉着程故君的手指：“你怎么啦？” 程故君摇头，没说话，默默扣紧了顾简的手。 顾简还是觉得不安，婚戒到了，她们互相戴上了，这不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吗，程故君怎么反而伤感起来了。 顾简坐着往程故君那边挪了挪，歪头望着程故君的眼睛，撒着娇问：“你到底怎么啦？” 程故君还是没说话，顾简道：“你不说话我可要乱想了。” 程故君抓住顾简的整个左手：“没有给你婚礼。” 顾简道：“你就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程故君垂着眼：“对不起。” 顾简咬住唇，刹那间感动得想哭。程故君总是在她想不到的地方，藏着无数隐晦而又极致的温柔。 她抱住程故君：“没关系啊，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婚礼以后可以补。” 程故君侧头，亲了一下顾简的侧颈和脸颊，她张口，想说什么，犹犹豫豫之后，却只说：“好。” 第41章 顾简第二天回剧组了才知道她主演的那部网络电影被下架封禁了, 而且官方没解释任何理由, 就只是突然下架, 网上关于电影的一切消息和片段也全都河蟹了。 顾简猜测是肯定是程故君帮的忙。 她趁着拍戏化妆的时候给程故君发信息, 谢她下架电影的事。虽然其实这部电影留着也没关系。 妆画完以后换衣服, 是一条低领的连衣裙，露出了顾简脖子上串成项链戴着的婚戒。 她不能戴着戒指上镜，就取了项链，出更衣室后递给林助理收着。剧组的化妆师掐好经过, 看到了那个光芒过分璀璨的钻戒, 于是夸道：“好闪亮的戒指。” -- 第73页 林助理把戒指收起来, 没搭化妆师的话。 顾简说：“是啊，就是因为看起来特别亮我才买的。” 化妆师说：“真钻吧，这么闪。” 顾简笑笑：“不是真的，假的才这么闪, 因为里面可以加镀层。” 她说完, 带着助理走出去。 程故君定做的这个戒指的确太醒目了, 以后在剧组里少不了会被人看到, 避嫌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带进组里。 但顾简并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有人猜测和八卦她, 那就让他们猜去, 反正关于她的八卦绯闻从来就没少过。只要她自己不说出程故君的名字，那谁也不会猜到她会和程故君有关系。 顾简今天下午一场戏, 晚上一场戏，中间空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无聊就看了眼网上的消息。 关于她的热搜词条已经彻底消失了，顾简去广场上手动搜索自己的名字, 还有不少网友在讨论昨天的事情，顺便接着骂顾简，说昨晚的事都是顾简自导自演，借机炒作。 滑了几页，顾简看到有人转发了一条博：“某黑色小花昨天的事情得罪了不少营销号，现在他们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好了一大波黑料。过几天就会陆续放出来。那小花昨天得意，但你们等着看吧，她以后会很惨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艺人，还装得那么贞洁。恶心。” 顾简平静的读完了那条博，滑下一个页面。 现在不论看到什么激/烈的言辞，她都不会动气了。 看完一圈，顾简换了小号，把昨晚拍的婚戒照片发上去，配字：“她说没关系，所以没关系。未来会很好，因为我会很努力。” 晚上的戏拍完，回酒店顾简就给蒋霖打电话，聊昨天的事，同时问蒋霖，能不能替她出面去联系那个造谣的营销号，问那个出钱造谣她的人的消息，同时查查那些照片的来源。 蒋霖说：“已经在查了，我正想联系你。你记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哪些人？” 顾简问：“哪一种得罪？抢资源，恶意捆绑，还是什么？” 蒋霖说：“你觉得结仇最大的，我们好排除掉一部分人。” 顾简仔细回忆过往。 她以前做过最多的事，就是蹭别人热度，单方面捆绑。其中蹭得最狠的就是影后颜漫，蹭得当时的顾简被颜漫粉丝骂了三天三夜。 但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且按着颜漫的咖位来说，不至于还跟已经糊了的顾简计较啊。 至于抢资源，除了出道初期，顾简还能靠着脸和关系抢到资源以外，中后期她名声和演技黑透，大部分剧组方都对她避而远之，所以她基本都自己带资，不存在抢。 按理说来，顾简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她自己。因为她为了给自己制造话题，放遍了自己的黑料。 想来想去，顾简最后也只说了一个田西，就是当初推她下山坡那个 演员。 “我自己其实不记得怎么和她结仇了，但我估计，是我以前拍戏的时候，应该在剧组里做过什么事，得罪了她。”顾简说，“所以后面拍网络电影的时候，她算计了我，但昨天的事情又不像是她能做的……” 动用那么大的资本，田西应该出不起这个价钱。 蒋霖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等等。”顾简道，“你现在有查到什么消息吗？比如那个花钱黑我的人的联系账号之类的。” 联系账号问那个营销号就能出来，只是顾简不好自己下场去问。 蒋霖说：“问出来了，但号码已经注销了。” 顾简忽然间有种直觉，她道：“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但是没打算和我说？” 蒋霖没立马回答，顾简顿时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是不是有人让你不要和我说？” 蒋霖道：“公司让我处理好，不要让你烦心，毕竟你还在拍戏。” 顾简果然没猜错。 “我没事，你告诉你还查到什么了？” 蒋霖犹豫了一阵，才说：“你拍的一部剧里，就有田西，当时她拿了一个总和十多分钟戏份的配角，但开拍的时候因为一句话让你不高兴了，于是直接被换了。” 顾简的第一部 剧其实剧本和制作都还不错，是顾简所有作品里质量最好的一部。 刚播出来的时候，虽然顾简演技不在线，但因为剧情和颜值，热度其实还不错，当时和她搭戏的男主现在已经稳二线了。 而顾简是自己骚操作太多，活活把自己作死了。 “还有，田西在拍完和有你出演的网络电影以后，被全线封杀了，连龙套角色都拿不到。” 顾简一惊：“这可不是我做的！我还没那么大……” 说到一半她想到了程故君，可那个时间点，顾简和程故君还处于尴尬期，彼此一周都没联系一次，程故君怎么会知道她在网络电影剧组里被谁整了？ 顾简自己都是问了人，才大概猜出作案凶手的。 除非程故君从那个时候就对她格外关注，并且还动手查了与顾简的私事。 这么一想，那程故君岂不是很早就在暗恋自己？ 顾简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又窃喜又觉得绝对不可能。 程故君是妥妥的理智派，狂热暗恋这种事情，她绝对做不出来。 -- 第74页 “所以，”顾简压下心里的猜测，问，“你们觉得昨天的事情是田西做的吗？” 蒋霖说：“猜测和她有关，但她背后应该还有人。” 顾简再回忆了一遍自己得罪过的人，把能记起的名字都告诉了蒋霖，但她始终觉得她以前得罪过的，都没到这个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挂了蒋霖电话，顾简翻出程故君的号码，想了很久怎么和程故君提田西的事，但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方式。 先不说程故君是不是真的早就对顾简有意思，就突然戳破别人暗恋心思这件事，就很不合适。 想来想去，顾简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提比较好。 第二天顾简收工，一回酒店，发现程故君竟然来了。 顾简开心得扑过去一把抱住她：“你怎么过来又不和我说声？” 程故君接住她说：“怕影响你拍戏。” 顾简道：“不会影响！而且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不在剧组啰嗦了，下班了就直接回来，你免得等我。” 程故君说：“那我下次告诉你。” 下次——这两个字让顾简笑起来，凑过去亲了口程故君的脸。 “我先去洗澡。” 睡完以后，程故君才和顾简说起了旅游安排的事。 等顾简这部戏拍完，程故君也会有一个三天的假期，她们可以出国度假。 “出国就不用了。” 出国路上就得耽搁两天时间，真正能玩的只有一天，顾简抱着程故君的腰，往她怀里挤了挤：“我们就去前几天去的别墅，天天睡觉吃火锅看电视。” 把整个三天时间都用来腻歪。 程故君说：“好。” 想到拍完戏的别墅假期，顾简心里高兴，便又去亲程故君。 亲着亲着两个人又睡了。 情浓缠绵时，顾简情不自禁喊道：“故君……” 程故君吻着顾简的唇，含糊道：“嗯？” 顾简轻推着程故君肩膀，拉开几分距离，好让彼此可以看清表情。 程故君垂眼看着她，眼底满是缱绻柔情，披散的黑发从她肩头垂落下来，扫过顾简的下巴和脖子。 顾简伸手，将那一缕发丝捞起，别在程故君耳后，而后顺势将手搭在程故君肩上。 程故君的神情仍旧是清淡的，她的动情与深情都藏在眉眼里。 “怎么了？” 顾简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说道：“我很喜欢你。” 程故君一下子僵住了，错愕地微微撑大了眼。 顾简撑起身，咬了口程故君的下唇：“程故君，我喜欢你。” 程故君猛然抓着顾简肩，把她摁在了床上：“你……你说什么？” 顾简顺从地平躺着，笑看着程故君：“我说我喜欢你啊程总。” 程故君眼瞳发颤，不敢相信的模样：“你、你……” 顾简接话说：“要我再说一遍吗？” 程故君看着她，没回答。 顾简一反身，把程故君压在身下，看着她眼睛，认真地又说了一遍：“程故君，程总，君君，我喜欢你。” 程故君摸着顾简的脸，压着唇角，动容地笑起来。 顾简压着她问：“你呢，程总？你喜不喜……” 话没说完，程故君就勾着顾简的后颈，将她拉下来，用力地接吻。 第42章 顾简在伦理剧拍过半时《女帝》杀青了, 明尚打电话来问顾简要不要去参加杀青宴, 顾简本来不打算去, 但蒋霖建议她去。 蒋霖对明尚这部剧很有信心, 说播出来以后一定会小爆, 让顾简去和还没大红的导演和演员们好好混个脸熟。 顾简只好调了个时间出来，去参加杀青宴。 宴会结束后，明尚叫住了顾简，让她和他们一块去吃第二场。 他们指的是明尚的编剧团队, 吴薇, 还有一个在名声大红时突然隐没三年的艺人, 陆承怀。 陆承怀也算是圈里的传奇人物之一了，他十八岁男团出道，年轻却沉稳，俊美漂亮而又谦逊不急躁, 业务能力十分能打, 出道不久就红透了半边天, 但因为组合成员与团队的一系列涉、黄/涉、毒的操作, 仅两年, 整个团队就解散了, 他也因此牵连而被冷藏。 又隔了三年，风头过去以后, 陆承怀带着一部偶像剧成功复出，又跟着演了一部口碑，票房以及奖项三丰收的电影, 名声大噪，眼看着就要立足巅峰了，他却在这时候突然销声匿迹。 现在明尚突然提起他，估计是又准备复出了，然后要和明尚合作电视或者电影。顾简答应了去。 吃饭的地方在火锅店。 陆承怀已经等在包厢里。明尚推开门，让后面的人进去进去。 吴薇走第一个，顾简第二个。 陆承怀已经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他们问好。他穿着一件很随意的黑T恤和宽松长裤，没戴帽子也没做发型，素颜，笑容很是干净。 他比顾简印象中瘦，脸颊凹陷，浓眉大眼，眸光清亮，乍一看有种邻家大哥哥的阳光味道，但实际上他已经二十七了。 互相打过招呼后，明尚说起了这次吃饭的目的。 他打算做一部电影，名字叫《一妖》。电影会有三个主演，一个女将军，一个身不由己的空壳皇帝，一个狠毒残忍又不懂人世的狐狸妖精。 明尚大概讲了内容和感情线，是大国存亡下背景下的三角虐恋，简单的讲就是深受重伤，被打回原形的小狐狸妖的被女将军捡到，并因而爱上了女将军，但女将军忠心耿耿的爱着皇帝，可皇帝只爱天下。 -- 第75页 结局是女将军被皇帝说服，以天下为重，求深爱着女将军的狐狸精献祭自己，帮他们杀人夺权。 明尚说着，让编辑唐落落把剧本概略拿给大家看。 顾简翻了一下，剧本是初版，对话和剧情都不细致，但隐隐可见藏在其中的深厚内涵，不仅仅是狗血虐恋，更多的是大爱小爱与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拍好了，应该是部好电影。 顾简有些心动。 “剧本是初版，人物性格还没细致，如果你们确定要拍，那我们今天签合同，剧本里人物的性格也按着你们形象来改。” 三个角色，顾简演小狐狸，吴薇女将军，李承怀皇帝。 说着明尚又拿了合同出来，分给在场三个演员：“这个是合同，你们看看，没问题就签了。” 顾简翻开大概看了看，拍摄时长两个月，片酬，一百万。 顾简以为自己看错了，两个月，一百万，还是主演？？？ 她不由看向李承怀和吴薇，他们两个人已经开始签字了。 明尚猜到了她的惊讶，解释说：“别看了，都是一百万，一个价。” 顾简张口，还没说话，明尚就说：“是很低，我承认，但你们不也不火吗？” 顾简明白了，合同签这么早，就是赶在他们还没火，身价低。 但明尚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红起来吗？ 顾简仔细看了合同内容，没附加条件，很正式的合同，她想了想，明尚虽然嘴毒，而且坑过她，但又不能否认他的确是个有实力且靠谱的导演。 而且这个剧本，粗略版就已经很让人惊艳了。 顾简给蒋霖打了个电话，蒋霖说可以签。最后她签了这个合同。 伦理电视剧角色杀青前夕，蒋霖又问了顾简要不要接综艺，说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新综艺，去森林里拍，一个人，不带手机，在森林里的一间小屋里待一天。 顾简其实不想在这个时间点接综艺，因为不管她在综艺里做什么都会被骂，但蒋霖劝她接。 一是她需要定期的曝光度，二是这个综艺比起多人综艺，更能展现顾简真实的一面，刷路人好感，而且顾简只去一期，拍摄时间二十四小时。 顾简想了想，同意了。 她中午角色杀青，吃完杀青蛋糕，下午就到了家。 收拾完行李时间还早，顾简就给程故君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下班时间后，开车去程故君公司接她下班。 接到人，顾简就带程故君在外面的餐厅吃饭。 她去的是一家消费略高，位置偏僻，客人不多的西餐厅。 顾简出门戴了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进餐厅时程故君在打电话，顾简一个人走在前面，她推门进去，女服务员立马笑着过来问她几位。 顾简抬起眼睛，刚要说话，那个服务员忽而脱口喊道：“顾简？” 顾简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你是顾简吗？”服务员激动里带着一股愤愤，“你是她吧？” 顾简估计自己遇到了得罪过的别家粉丝了，压着声音说：“我不是。” 说完她立马从餐厅里退出去，中途撞到程故君的肩膀。 程故君拿开手机，低声问：“怎么了？” 顾简看了她一眼，没敢说话，大步离开餐厅。 程故君正疑惑，忽然听到餐厅里一个女孩激动地和同事说：“我刚看到顾简了！就是那个之前成天捆绑我爱豆的糊笔！她竟然来我们餐厅吃饭！” 程故君回头，冷眼看过去。 那女孩还在大声地向同事科普顾简黑历史，忽然间被一道发冷的视线盯住，她停顿下来，顺着视线看到了冷脸的程故君。 餐厅的灯光偏暗，阴影加深了程故君的五官轮廓，她眸光沉暗，从眼底到眼尾都带着一股凌厉的冷。她用这没温度没情绪的目光，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看着那个说话的女服员。 餐厅门口附近的气氛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门口接待的几个服务员没人再敢说话。 而程故君带着一身气场，只是站在那里。 靠近门口的一桌客人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噤声打量。 几秒以后，程故君冷着脸转身离开。 她走了以后，餐厅门口才慢慢恢复声音。几个服务员互相看了看，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顾简回了车里，给程故君发短信，解释刚刚自己突然走的理由。 她短信刚发完，程故君便敲响了车窗。 顾简赶紧解了车锁，招手催道：“你快上来，快点。” 程故君不慌不忙地坐进车，关上车门。 “我刚刚被人认出来了，”顾简再口头解释了一遍，“吓死我了，今天运气不好。” 程故君没应声。 顾简看她不说话，怕她生气，急忙勾程故君的手指：“ 我们换个地方吃，你别生气嘛。” 程故君道：“你为什么要先走？” 顾简解释说：“我怕连累你，不和你拉开距离，你可能会和我一起被拍到照片。” 程故君看着她：“那又如何？” 顾简顿了顿，半响后说：“那样的话，你就会和我一起被骂上热搜，然后你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 程故君拉住顾简的手：“如果有一天我们一起上热搜，绝不会是被骂上去的。” -- 第76页 她看着顾简不敢戴婚戒的左手，低声说：“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被所有人承认。” 顾简紧紧回握住程故君的手：“我也会努力，做配站在你身边的人。” 程故君说：“你从来都配的。” 顾简摇摇头。 上辈子她就不配，只配让程故君来给她收尸。 顾简抬眸看着程故君，程故君也正看着她，眉眼温柔，不用说话，她们也是亲密无间的。 而昔日那些面对面时的冷淡尴尬，无所适从，恍如隔世。 顾简忽然想抱程故君，然后她也的确那样做了。 她搂着程故君的脖子，半挂半倒地靠在她怀里：“我现在觉得好神奇啊。” 程故君说：“什么神奇？” 顾简说：“什么都好神奇。” 她的重生，她与程故君这辈子的相知相爱，以及她从头再来过的人生……生活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神奇的。 程故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顾简说：“的确。” 顾简问她：“你觉得什么最神奇？” 程故君想了很久，也说：“所有。” 顾简笑道：“你抄我答案。” 程故君笑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顾简的背。 “等你工作结束休假的时候，我们去拜佛吧。”顾简说。 程故君道：“好。” 她不问为什么，顾简自己说：“我们去谢谢苍天佛祖，谢天谢地谢谢遇见你。” 程故君说：“还有谢谢你。” 顾简道：“谢我什么？” 程故君握住顾简的一只手，十指紧扣，她没有回话，但顾简默契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谢顾简答应和她在一起。 “那我也谢谢你。”顾简抱住她，趴在她肩上，轻声说，“谢谢你……” 喜欢我。 第43章 隔了两天程故君才腾出放假时间, 连着周末, 一共四天, 比之前说的还多了一天, 因为顾简说要去寺庙烧香。 顾简自己在家无聊, 上网买了两套情侣装，准备出去玩的时候穿。 等程故君放假，两个人先在湖边别墅里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觉，第三天一早自驾去位于深山的百年古寺。 早上起床, 她俩换上情侣T恤。 顾简买的是白色印字母的T, 样式简单到烂大街,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搭配牛仔裤和小白鞋，穿上身很清新低调。 换好衣服，顾简找了一顶白色鸭舌帽, 戴上后又觉得这样遮得不够严实, 换成了渔夫帽, 压低帽檐能把眼睛一块挡住。 寺院里一定很多人, 她得藏严实一点。 配好帽子和口罩, 顾简回头去看程故君。 程故君刚换好衣服, 正在拢头发。 她身量本就高而且瘦，白色的T恤更突显了她的清瘦, 动作间隐约能看到凸起的蝴蝶骨和内衣轮廓。 程故君拢了一下头发，又松开，半长的黑发垂下来, 挡住了她纤薄的后背。 顾简走过去，替她把头发拢起来，弄成马尾，然后看着镜子。 穿着简单T恤，扎起头发，一脸冷清的程故君很像个读冷僻艺术专业的，冷淡又高傲的大学生。非常减龄。 “这样还挺适合你。”顾简道，“你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 程故君没说话，顾简猜她可能是不太愿意，毕竟这不符合她清冷总裁的形象。 “然后你也和我一样戴帽子和口罩？”顾简说，“我们从脸到脚都穿一样的。” 程故君笑了一下，到底还是答应说好。 顾简没有一样的帽子，尽量找了两顶接近的，她给程故君戴帽子和口罩，然后微微仰着脸看她。 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眉眼的程故君更显气质冷淡。 顾简捧着她脸道：“你笑一个我看看。” 程故君低眼看着她，没什么反应。 顾简道：“你笑一个嘛，快点，笑一个。” 程故君把顾简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配合地从眼底泄出几分笑意。 顾简撇嘴：“看起来还是好冷淡的样子。” 程故君捏着顾简的手：“我没有。” 顾简说：“是啊，你的热情只在晚上关灯以后才敢露出来。” 程故君眸底的笑意扩大，无奈地看了顾简一眼。 顾简忍不住笑道：“我又没说错，白天的程总冷淡如水，晚上的君君热情似火。” 程故君无奈道：“你别说了。” 顾简做了个得意的鬼脸：“知道了，程总口拙，是个行动派。“ 程故君叹气道：“好了，别说了。” 顾简最后还是如愿的给程故君扎了充满学生气的马尾。 吃过早饭后两人出发，去位于半山腰的古寺。 尽管周一，庙里还是香客不绝，顾简和程故君牵着手，低调地混迹在人群里。 烧过香纸后，顾简和程故君一人握着三支长香，在观音前跪拜。 顾简恭谦地将香举在面前，闭上眼，默默感谢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也向观音许愿，愿她和程故君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烧完香，顾简和程故君在庙里闲逛。 寺庙有一个十分宽敞的后院，其间种满了颇有年代的老树，郁郁葱葱，绿荫叠叠，很是幽静。 顾简在里 面找个少人的地方，和程故君自拍了几张，又拍了几张风景照，趁着歇息的时候发布在小号上。 -- 第77页 她发了一张古庙的照片，一张风景照，一张她和程故君压低帽檐，挡着眼睛，只露出戴着口罩的酷酷的自拍，配字是：“愿君长命百年，一世安康。” 四天假期结束后，顾简去拍综艺。 地点在某山区的农村里，很偏远，光过去就花了一天时间。 顾简是第一个录制的嘉宾，导演和综艺编剧向她详细解释了这个综艺的形式和流程。 顾简将会在一栋两间的平房里待二十四小时，没有台本，没有手机网络，也没有电视，不会提供成品食物，只有冰箱里的新鲜食材，要求顾简自己做饭，自己娱乐，不得和工作人员聊天。 屋子里无死角布置了摄像头，外加一台自拍摄像机，不会有跟拍导演。 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人的二十四小时独处。 听起来很有意思，但过程一定会特别无聊。 现代人过分习惯和依赖于手机和网络，突然一下子戒断两者，那种不适应感也会非常强烈。 顾简光想想就感到可怕，但她已经签了，人也来了，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 正式开始前，她最后给程故君打电话。 程故君问她不能玩手机，那看书，练字或者画画这样的活动可以吗？ 于是顾简去问了导演，导演说可以，然后给顾简提供了一本书，一本画纸，字帖是顾简自带的。 傍晚六点，录制开始。 导演喊了开始，顾简就拎着被筛选过的行李，一手举着自拍摄像机，对着自己的脸，推开平房门。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屋里的构造，简单到简陋的一间屋子。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两开门立柜，这是顾简的客厅，也是顾简的卧室，隔壁则是厨房和洗手间。 厨房也很简单，就一个需要自己生火的老炤，一口水缸，一个案台，而洗手间就在炤台对面，开门就是面对面。 顾简有些惊到，对着手里的镜头，瞪大了眼睛，用震撼我全家的表情说：“洗手间和厨房在一起的！竟然在一起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她。 顾简自己有点尴尬，就转开镜头去拍屋子，然后解说屋里的构造。 从厨房到卧室，说完以后她站在屋子中央，看着简陋的房间，忽然陷入无语。 不知道怎么评价这间屋子，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继续拍摄。 录制才开始几分钟，她就已经有些无聊了。 许久之后，顾简深深叹了口气，把自拍摄像机摆在桌子上，镜头对着她，然后她去整理她的行李。 为了消磨时间，顾简一边从行李箱里拿衣服出来，一边和镜头自言自语地介绍她所带的东西。 最后拿出来的是字帖。 顾简把字帖封面给镜头看：“这个是别人送我的，嗯，我很喜欢，虽然字写得巨丑，但多练练，总会好的。是吧。” 说完，顾简带着期待的笑意，自己翻了两页，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笑意忽而甜蜜起来，她合上字帖，又对着镜头晃：“里面的内容我就不给你们看了，因为字太丑。但字帖是好字帖，安利给你们，哦，还有钢笔……” 顾简絮絮叨叨，竟然说了十多分钟关于练字的事。 说完她把字帖，书和画册在书桌上依次摆好，又看了一会屋子。 墙壁上挂着一个黑白色的圆形钟，上面显示时间——七点。 才七点 ，顾简感觉过了半个世纪了。 现在干什么？ 顾简看着空旷干净的屋子，心里涌出一股无所事事的焦躁，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她拉开门，看着门外的工作人员们。 “我不知道做什么了……” 没人应她的话。 顾简抠着门板：“导演要不你给我一个任务？” 导演出声说：“你可以去做晚饭，或者烧点热水洗漱。” 顾简其实没饿，但为了有事情可以做，她去了厨房，然后看着干柴，报纸，还有打火器发愣。 她要怎么自己生火？而且这个大铁锅，怎么用？她做什么来吃，炒菜吗？ 顾简觉得好烦。 她后悔接这个综艺了，不仅无聊，还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动手！还有这个柴火怎么弄？ 压着暴躁，顾简试了一下生火，被木柴上的倒刺扎到手，而且那根木刺扎进肉里取不出来，疼得顾简手掌都红了，顾简甩着手，本就压抑着的暴躁情绪一下子炸开了。 她扔了木柴，起身就往外走，她不录了！ 顾简带着怒火的一把拉开门，看到门外的若干工作人员，以及摄像镜头，忽然间又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冲动无脑，她说过要改变，要做配得上程故君的人的。 顾简深吸了口气，和导演商量让她最后打个电话。 导演看她情绪不对，急需安抚，很爽快地同意，但说只此一次。 顾简拿到手机，蹲着躲在屋子后面，给程故君打电话。 只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程故君低柔的声音传过来：“简简？” 顾简心里的烦躁立马散了一半，她委屈道：“这个综艺好无聊啊，无聊极了，真的非常非常无聊。” 程故君说：“我听出来了。” 顾简把屋子的简陋，以及生火被木刺扎了的事情全都详细的和程故君说了一遍，一通吐槽完，剩下的那一半烦躁也散了。 -- 第78页 她慢慢冷静下来。 “手还好吗？”程故君问，“刺弄出来了没？” 顾简看着自己还红着的手掌，骗程故君说：“弄出来了。” 程故君道：“你拍照我看。” “拍不了，打完电话我就要上交手机了。”顾简舍不得道，“然后要二十三个小时以后才能再联系你。” 程故君说：“我可以来看你。” 顾简一下子笑了：“不用了，我任性一下就算了，你可不能和我一起任性。我现在已经好了，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加班。等我综艺录完，工资到账，给你买礼物！” “简简，”程故君顿了一下，才说出后半句，“你辛苦了。” 顾简忍不住笑：“程总客气了。” 程故君也笑了，然后轻声说：“简简，今天晚安。” 顾简道：“晚安，君君。” 第44章 打完电话, 顾简重回“战场”。 她问导演要了镊子, 弄出倒刺, 顺便问了怎么生火, 随后接着征战厨房。 按着导演组说的方法——先把木柴累起来, 中间留空，塞入报纸，再用点火器点燃——果真很顺利的生起了火。 原来并没有那么难。 顾简一下有了成就感，她拿过摄像机, 对着她生起来的火, 带着一股小得意道：“看, 我生的。” 她开始满意的欣赏火焰。 两分钟后，一个编导小姐姐进来和顾简说：“你锅里还没加东西。” 顾简没反应过来：“啊？” 编导小姐姐着急地揭开锅盖，让顾简看已经干烧到发红的铁锅，顾简吓了一跳, 慌道：“怎么办？它会炸吗？” “不会, 你加点水进去。” 顾简回身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 哗啦倒进去。 刺——凉水与热铁混合爆发的水汽冲天而起, 吓得顾简大叫着抱头往墙角蹲。 那一瞬间, 她以为铁锅炸了。 编导小姐姐被她逗笑了, 忙和她说没事。 顾简抬起胳膊，瞄了几眼, 确定锅好好的不会炸以后才站起来看了一眼。 水面平静，边缘处冒着袅袅热气。 “以后别干烧锅，不然锅底会开裂。” 顾简惊魂未定, 乖乖道：“哦。” 编导小姐姐又说：“你再加点水，注意锅别烧干了，还有既然烧水了，那你可以煮面条来吃，冰箱里有番茄和鸡蛋，你可以做简单的番茄鸡蛋面。” 顾简点点头：“好的，谢谢。” 编导小姐姐走了，顾简往锅里加了满满四瓢水，然后去看冰箱。 冰箱外贴着便签：“冰箱里只有蔬菜，水果饭后领。” 这是避免只吃水果不做饭的状况。 顾简拿了鸡蛋和番茄和干面条，回到锅前发愣。 她并不知道怎么做番茄鸡蛋面，最后还是导演组给她提供了教程，顾简看了一眼，然后指着那锅热水问：“要先煎蛋和番茄，那锅里的水怎么办？” 导演说：“你可以舀起来做泡脚水。” 顾简：“……我可以选择生吃番茄吗？” 导演为难地停顿了一会，妥协说：“要不然你煮两个鸡蛋吧。” 于是顾简煮了两颗蛋。 她站在锅炤边看鸡蛋在滚水里翻腾，谁知炤坑里燃烧过半的木柴忽然掉了出来，径直砸在她脚边，火星四散，吓得顾简连连后退，差点撞翻水缸。 “怎么样，没事吧？”工作人员和顾简的石助理很快冲了进来，“烧到没有？” “没事。”顾简低头看了眼，幸好她穿着长裤和运动鞋，火星只是烧到了裤子和鞋。 石助理不放心的蹲下身检查了顾简的裤子和脚，确定没事后和导演商量，今晚要不先放点水，烧柴火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免得一会再出状况。 导演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就让工作人员处理了锅里的热水和没烧完的柴火。 顾简在一边看，学习说处理流程，明天她就必须要自己来了。 晚餐顾简吃了一颗鸡蛋和一个番茄。 吃完后无所事事，她开始练字，因为太闲，写到手疼才停下，然后一看时间，九点。 “天呐。”顾简一脑门砸在桌子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趴了一会，她又支起脑袋来，空出一只手去转镜头，对着镜头 ，无聊到前言不搭后语地乱讲话：“现在是晚上九点，才九点……然后你们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是昨晚没可劲的熬夜，然后今天过来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明天节目结束。” 最后对着镜头叹了口气，顾简站起身，卸妆，洗漱。 她放慢了动作，磨蹭磨蹭又磨蹭，花了一个时间洗漱。 十点，顾简上床准备睡觉。 睡前她盘腿坐在床上，拿着镜头自言自语。 “我现在准备睡了，虽然才十点……今天下午到现在，我感觉自己什么有趣的事情也没做，等节目播放的时候，一定会很无聊，然后你们就会发现，原来我就是一个特别无聊的女人……” 静默了片刻，顾简又一扁嘴，说道：“你们知道此时此刻，我最想说的是什么吗？” 她捂着自己胸口，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后悔接了这个综艺。 “好了，我要睡了。”顾简说着，眸光直视镜头，想象着未来播出时程故君会看到这一幕，眼底和唇角不由漫出温柔笑意，“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不过还是要说……晚安啦，我亲爱的……” -- 第79页 说完这个，她关掉摄影机，再关了灯，躺下。 灯一关，浓重的黑暗立马压了下来，没有路灯和车流的散光，黑暗浓稠得仿佛有实体，顾简害怕的立马又把灯打开了。 她还是开灯睡吧。 上床，缩进被子里，顾简闭上眼开始数数催眠。 四周静悄悄的，隐约的虫鸣从窗缝里钻进来，时低时起。静谧又悠远，顾简听着这声音，慢慢睡了过去。 半夜她起床上洗手间，回来时瞥到窗户，莫名想看一眼半夜乡村的星空。推开窗，抬头看去。 没有城市灯光干扰，散落在苍穹间的漫天星辰一览无余。 “好漂亮啊……” 顾简第一反应想拍下来给程故君看，但手机被收了，她只好开了摄像机，对着镜头说：“我刚起床上洗手间，然后开窗看到了星空……很漂亮……给你们看看。” 镜头调转，对着天空。 “看到了吗？星星好多啊，还特别亮。”顾简感叹，“还有这里的风，也好舒服啊……” 顾简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再接着睡觉。 早上她醒来时五点半。 顾简推开窗看了看，外面还很黑，没有路灯，没法跑步。 她洗漱完后没事做，就翻开画本，打开摄像机，先唠叨自己想出去跑步但跑不了，然后说所以现在她准备画点东西。 顾简举起左手，露出上面的老鼠手链：“画可爱的小老鼠！” 她取下项链，摆在画纸上，一笔一划的照着金属老鼠慢慢描。 她画得慢，而且线条简单，涂涂改改，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画完她把成品给镜头看，忍不住笑意地俏皮道：“我画老鼠君，可爱吧，是吧。” 窗外天色微亮，顾简收拾好桌子，出去晨跑。 导演怕她出意外，叫了一个跟拍导演一起。 屋后面有座不高的小山，一条水泥小路盘沿着通往山顶，顾简就沿着这条路跑上去。 山顶有一颗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黄角树，枝丫错杂，系满了新新旧旧的红绸，树下供着一尊粗陋陈旧的石头观音像，像前的案台上摆着瓜果和香火。 看来村里人常在这里祭拜。 顾简喘着气，调整手上的微型摄像头，对着那棵树和观音像。 “没想到这里还有观音 大人。”她转着手臂，拍摄周围的风景，“而且这里风景好漂亮啊……” 长于山顶的老树枝叶如盖，蓬勃展开，红色绸幔垂在枝下，在晨风里轻轻摆动，而树后是广袤的田野与清晨淡蓝色的朦胧天际。 视野的尽头，是远处模糊的山峦，山峦上的天空已有一丝薄红，朝阳即将升起。 这广袤和谐的自然风光让人心境大开。 “真的好漂亮啊……”顾简喃喃说着，忽然想要是程故君也在这里，和她一起分享这大好风光就好了。 “顾简。”背后的跟拍导演小声提醒，“自拍镜头对着自己，说两句话。” “哦。”顾简调转镜头，举起手转身，让自己和风景一块入境，然后说，“你们看到了吗，这里真的好漂亮，还能看到日出。” 顾简回头，再看山峦与晕着太阳红光的云彩，心里浮出波澜。 她想到了程故君，想到了她重来的人生，想到了她那些日渐遥远的过去，以及触手可及地光明未来。 对着眼前的风光愣了一会后，顾简才看着镜头，笑了笑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以前觉得过去很重要，现在想想，好像又不那么重要的。最重要是，是现在以及现在陪在你身边的，爱你的人。所以……” 顾简抿着唇，灿烂的笑意从明亮的眸底里泄露出来，她弯着眉眼：“早安呀，我爱的人。” 晨跑完后顾简回到小屋，然后被导演提醒她得做早饭。 按着昨天的番茄鸡蛋面菜谱，顾简磕磕绊绊的自己做起了早饭。 洗番茄，打鸡蛋，生火，倒油，数二十秒，倒鸡蛋。 哗啦一声炸响，顾简原地一跳，差点扔了手里的碗。 她远远地站着，不敢轻易靠近那口噼里啪啦直响的锅，直到导演提醒，她才硬着头皮，缩手缩脚地随后挥了几下锅铲，然后放番茄，顶着刺啦刺啦声胡乱搅了搅，稀里糊涂地直接掺水进去。 水下锅，那些混乱激烈的声音终于平息了。 顾简踹了口气，这时发觉自己弄错了步骤，没把番茄鸡蛋臊子盛起来。但不管了，就这样吧。 等到水开，她下面条，最后做出了人生的第一碗面。 对着镜头说了几句话，顾简开吃。味道竟然还行。 她点点头自我肯定，然后呼噜着吃完了整碗面。 吃完以后洗碗，收拾，再看时间。 不到九点。 顾简有点眼前发黑。 距离录制结束，还有整整九个小时，一整个大白天，她要做什么来打发这么多的时间？ 第45章 顾简在床上趴了一会, 把手腕上的手链扒了又扒, 最后实在无聊透顶, 她去翻导演给的那本书——《杀死一只知更鸟》。 看书名顾简以为是悬疑探案一类, 耐着性子看了几页, 渐渐被书里那个情节简单，但又十分引人入胜的故事勾起了好奇心，难得得认真读了进去。 顾简一路不歇地看到了中午。导演让顾简做午饭，还给了一个菜单, 让顾简做炒青椒肉丝。 -- 第80页 顾简配合地按着菜谱处理食材。 她不会用刀, 青椒和瘦肉都切得歪扭又大块, 磕磕绊绊弄好食材，再蹲下身生火。 左手这时忽然烧起一阵火辣的痛感，尤其是指缝间，强烈地从肌肤里渗出一股热辣辣的难受。 估计是刚刚切的青椒辣手了。早知道戴上手套了。 她去洗手间仔细洗了一遍手, 冲了会凉水, 缓解那火辣感, 然后咬牙继续生火。 一离开水, 那火辣感立马强烈起来, 顾简一边甩手分散痛感, 一边忍着难受生起了火，然后在一片热油乱飞的混乱里炒菜。 煎瘦肉要油足, 而油多了蔬菜放进去的声响也十分激烈可怕，顾简吓得手忙脚乱，食材什么的一股脑全放完, 然后用锅铲瞎搅了搅。 飞溅起来的热油难免地溅到手臂上，顾简抄起锅盖做盾牌，挡着油接着乱炒。 最后一团乱麻的成品出锅。 顾简这才有空看了一眼手臂，被烫出了好几点红印子，她拿水冲了一遍手臂，把菜端出去，和导演报告做好了。 导演带着跟拍导演一起进来，站在镜头后面和顾简说：“你刚忘了放盐。” 顾简瞪大了眼睛：“啊？” 导演看着她的菜说：“而且……你肉没熟，你看还是红色的。” 顾简盯着导演不说话。 导演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要不你重做一遍？现在也有经验了，会顺利得多。” 顾简：“……”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她是这个综艺的第一个嘉宾了，只有没名没气的艺人才会任由节目组这样折腾。而顾简这个带着黑历史的卑微艺人，更是被人从电视剧组折腾到综艺剧组。 她只好重做了一遍。 有了经验，成果比上次好，熟了并且放盐了。 导演没为难地让顾简用大铁锅煮饭，而是递给顾简三个大窝窝头。 顾简接一脸懵地接过窝窝头，不确定地望了望导演，用表情询问“认真的吗”。 导演说：“你将就一下，不然可以用我们提供的大米煮饭。” 顾简立马说：“我还是将就吧。” 然后顾简发现导演给的窝窝头，比她炒的青椒肉丝好吃多了。顾简最后用青椒和窝窝头解决了午饭。 收拾好后接着看那本知更鸟。 她发现这本书的内容真的很有意思，并不是一开始预计的悬疑破案，而是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生动形象的向读者描述孩子的世界，以及发生在孩子周围的故事。 简单，直接，而且好看。 顾简连续看了一半，最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一看墙壁上的时间，五点半！！！！ 顾简一蹦而起，对着镜头欣喜道：“五点半！五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能拿到手机了，我就会有网络了，我再也不是山里人了！” 她十分开心，于是收拾起了行李，同时絮絮叨叨地说，等时间一到，她立马走人，晚饭她不做了！大铁锅去一边吧！ 东 西收拾好，顾简盯着墙上的钟，倒计时十分钟。 “顾简，”导演这时候推门进来，“趁还有时间，做个采访，聊一下你这二十四小时的心路历程。” “好。” 顾简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镜头，和导演聊了十几分钟的心理历程。录制结束！ 拿到手机，顾简先给程故君发了短信，然后拍了照片留影，最后带着石助理又上了山。 她在山上的观音像前烧香跪拜，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个愿，愿她和程故君都未来光明坦荡。 拜完观音，顾简下山，正好遇见下一个嘉宾的车抵达。 车门拉开，下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是吴薇。 顾简从小路下来，与下车的吴薇撞了个正脸。 “嗨，小简。”吴薇笑着招呼。 顾简意外：“原来下一个嘉宾是你？” 吴薇笑道：“是啊，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邀请的。” 顾简一下明白了导演组的意思，她和吴薇都是黑料艺人，而且还有合作电视剧，有捆绑cp嫌疑，用来炒综艺热度再合适不过。 “你录完感觉怎么样？”吴薇走近说，“听说导演组只提供很少的东西，你还习惯吗？” 顾简说：“是不太习惯，不过也还好……” “滴——”不远处忽然一声车鸣，打断两人的交谈，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窗漆黑，看不到里面的人。 顾简和吴薇同时看过去。 “你的车吗？”吴薇问。 “不是啊，我不认识……” “滴滴——”车又响了两声，顾简忽然想到了程故君。 可能就是她，昨晚电话的时候程故君有提过来看她。 “我可能认识……”顾简眼底已经亮起了光，“我先走了，你……你录制时间是几点？” 顾简嘴上客气地说着话，脚步已经往车那边迈了。 吴薇笑了一下：“我是八点开始。你先走吧，有空联系。” “好，那我走了，你录制加油，拜拜。” 说完顾简人就溜了。 她小跑着到车边，从车前窗往里看，开车的人很面熟，是程故君的司机。程故君在后座里，能清楚看到下半身。 顾简开心一笑，蹦跳着去开车门，一上车就伸胳膊抱人：“你真的来了，我好高兴！” -- 第81页 程故君摸着顾简的背：“累吗？” 顾简道：“累啊，我手都被烫红了，你看。” 她把手臂上被油烫出来的红斑给程故君看。 “节目组让我炒菜，然后那个菜一下锅，油就飞溅出来，就烫到了胳膊。” 程故君摸着那些浅淡的红印子的，垂眸沉默。 “但其实也不严重，”顾简怕她不高兴，一边后悔自己嘴快，一边说，“就是被油沫溅到一点，过两天就好了。” “嗯。”程故君握住顾简的手臂，手指顺着肌肤下滑，直到扣着顾简的手，“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工作了，就告诉我，我养你。” 第46章 综艺结束以后, 明尚给顾简发信息, 问她有空没空, 出来聚餐。 顾简正好空档没安排, 就去了。 还是上次签电影合同那些人, 明尚给了顾简一个小狐狸的人物小传，让顾简没事可以琢磨一下人物和剧情，有什么想法就及时和他们沟通。 后面聊起电影，明尚说电影会采用现场收音的原声, 说完他就一脸明示的看着顾简。 顾简道：“我台词功底很糟, 现在去学也不一定来得及的……你电影打算什么时候拍？” 明尚说：“估计十二月或者明年了, 你还有时间去好好练演技和台词，先试试，实在不行再配音。” 顾简点头。 明尚又说：“还有，有时间的话, 你顺便再学个咏春拳什么的。” 顾简：“？？？” 明尚：“哦, 之前忘和你说了, 你在这部戏里会有一些打戏。” 顾简微笑：“一些？” 明尚说：“比一些多一点点……主要是不好拉远镜头, 没办法给你找替身。电影嘛, 质量要求会高很多, 所以希望你到时候武戏动作标准狠辣，这样比较有感觉, 观众也不容易出戏。” 他说着拍了一下顾简的后背：“这些都是合格演员的自我修养。” 顾简：“……你说得对。” “还有，”明尚说，“这次也要减肥, 还是越瘦越好。” 说完电影，吴薇和顾简聊起了前几天录制的综艺。 顾简发现吴薇比她更惨，还去劈了柴，聊到一半吴薇忽然问起了顾简手链，说上面的老鼠很可爱，她看到了顾简留下的画册，上面画那只老鼠也很可爱。 顾简摸着手链，想到程故君眉眼里不自觉就带上了笑。 “这个是之前去国外的时候买的，因为好看，所以一直戴着了。” 吴薇端起桌上的酒，笑道：“的确好看。” 她喝了口酒，盯着杯子，没再说话了。 吃完饭散场前，吴薇忽然和顾简说：“你之前送的巧克力很好吃。” 顾简愣了一下，花了两秒钟回忆起来，巧克力是拍《女帝》的时候她作为感谢礼物送的。 “你现在才吃啊？”顾简随口说。 吴薇笑笑：“是啊，差点过期了，幸好我昨晚注意到了日期。” 顾简：“昨晚？” 吴薇说：“昨晚没事，我去翻自己收到的礼物，就……” “顾姐。”助理忽然喊，“车来了。” 吴薇停下了话，顾简挥手说：“我先走了，有空联系。” 吴薇笑道：“好，路上小心。” 回去路上顾简就想好了未来两个月的计划，继续上表演课，再加一个台词培训课和武术。想好后她给蒋霖发信息，商量后面两个月的行程。 蒋霖说她会安排好，后面不接电视也不接综艺，顾简安心充实自己就好。 晚上程故君下班回来，顾简在床上和她聊今天发生的事，顺便提了未来两个月的安排。 “十号到十四号能空出来吗？”程故君忽然问她。 “应该可以的。”顾简说，“你要干嘛，和我出去玩吗？” 程故君牵住顾简的手：“嗯，出国去玩。” 顾简挪过去，抱着她问：“去哪里玩？五天哎，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程故君道：“不会。” 顾简趴在程故君怀里，卷着她的头发玩：“远吗，要坐多久的飞机？” 程故君说：“有些远，要飞八个小时。但那个地方很漂亮。” “漂亮就行，而且五天，来回两天，还有三天时间可以玩啊。” 顾简算着时间，忽然想起十一月十一号是她生日，所以，程故君特地带她出国，就是庆生的吗？ 她立马抬眸，盯着程故君问：“你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惊喜给我？” 程故君抚着顾简的侧脸，俯身亲吻她，没回答问题。 然后第二天程故君上班以后，顾简偷偷上网，买了几套很漂亮的用途特殊的内衣。 三个课程以及减肥计划提上日程后，顾简每天过得和程故君一样忙。 早出晚归，回家后洗洗澡就该睡觉了，而且越临近十号，程故君就越忙，七八号都是半夜才回来。 顾简很心疼她，于是在苏姨的建议下，学习了如何做鲫鱼汤，给加班回来的程故君补身体。 感谢上个综艺消除了大半顾简对热油的恐惧，煎鲫鱼时顾简非常淡定，只试了三次就成煎出了奶白色的鲫鱼汤。 晚上程故君回来，喝完鲫鱼汤，又亲了顾简好久。 九号早上顾简收到了蒋霖发过来的视频链接，顾简录的那期综艺已经剪出来了，计划十一号那天播，让顾简看看有没有问题。 -- 第82页 顾简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节目组故意选的。她看了剪辑好的综艺，效果竟然还不错，尤其是导演用的滤镜和角度，整体画面很漂亮，内容写实，没有恶意剪辑。 是对顾简最善良的综艺了。 顾简回蒋霖说没问题，可以放。 九号这天程故君凌晨才回来，第二天又六点就起床收拾东西赶飞机。 飞行八小时，时差五小时，落地时是上午，加上两个多小时车程，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间位于半山腰的红棕色小屋前。 屋子很简单，两层，带一个敞开的小院子。周围没有别的建筑，只有大片开满了野花的草地与挺拔的树木。 站在屋前，不论往哪个方向看去，都能看到覆盖着白雪的延绵高山，晴朗阳光自天落下，万物都明亮而生动，画卷一样美丽。 “真的好漂亮。”顾简回头和程故君说。 程故君把行李箱放好，过来牵着顾简的手，也望向对面的宏伟山峦。 “这里是我爸向我妈求婚的地方。”程故君说，“就在那座雪山之下。” 高山为誓，天地为证，自此永生，与卿携手。 程故君父亲也的确是做到了，妻子过世以后，他到死也没再娶。 顾简抱着程故君的腰，靠在她怀里，默默想明天她也要向程故君求个婚。 看了一会山，两人进屋收拾东西。 屋里布置很精巧漂亮，家具都是原木手工，复古又可爱，像是童话里的林中小屋。 卧室都楼上，踩木梯上去，靠墙一张不大的双人床，深灰色床单，床头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正对着最高的那座雪山。 顾简跪在床上，推开窗，让带着山林气息的凉风吹进来。 程故君跟过来，从背后拥住顾简，吻了一下她侧颈：“喜欢吗？” “嗯！”顾简点头，回身把程故君扑在身下，直接动手扯她的衬衣，“好喜欢这里……” 她俯下身，咬了一口程故君的嘴唇：“还有你。” 最后东西也没收拾，两人做完直接睡了一觉。 四点多时程故君叫醒了顾简，说她们该去吃晚餐了。 顾简睁眼坐起来，精神忽然一醒，因 为她发现程故君化了妆，而且是很妩媚的浓妆，再往下看，程故君还破天荒的穿了裙子。 黑色的高领蕾丝连衣裙，荷叶袖口，布料贴身，裙长及地，性感又禁欲。 顾简眨了眨眼，意识到今晚的晚餐不简单。 程故君餐厅定的六点，说是很难预约的餐厅，不能超时。 而从山上下去路程要半小时，所以并没有给顾简好好打扮的时间，她洗漱完，再换了身衣服，剩下的时间只够她擦个粉底液和口红。 看着程故君那身盛装，顾简欲哭无泪，程故君干嘛不早点叫醒她。 顾简穿了一条和程故君相对的白裙子，头发编成麻花辫，妆不重，但她底子好，妆容淡反而显得干净可爱。 异国他乡，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顾简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戴上她们的婚戒。 下车后，她和程故君大大方方的牵着手，穿过小巷，进入餐厅。 是一家很有年代韵味的小酒馆，里面别致的布满了鲜花，连天花板都垂着干花，地板上和椅子上也散落着花瓣。 顾简坐下时还拂开了两片玫瑰花瓣。 餐厅里人不多，有个外国歌手在靠里的舞台上轻唱着歌谣，舞台边上也插了一整圈的花。很是浪漫。 顾简四下打量，总忍不住想这些花会不会和程故君准备的惊喜有关，她很按捺不住，但不好直接问，只能忍着。 两人落座后程故君就没说话。 服务员送水过来她也没像往常那样礼貌的说谢谢，接了杯子，握在手里，继续沉默。 顾简觉得她有点紧张，于是喊道：“君君。” 程故君抬头看她，顾简灿然一笑：“你真好看。” 程故君忍不住笑了，她侧开头，含着浅笑的侧脸漂亮又清冷。 台上的歌手唱完了一首歌，停了下来，餐厅顿时陷入安静。 程故君看向舞台，眸光微沉，抿紧了唇。 顾简觉得奇怪，也看了过去。 台上的外国歌手也正看着她们，还送了她们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拨弄吉他，弹起了一首调子熟悉的歌。 顾简确定自己听过，但一刹那想不起名字。 这时，程故君站起了身，朝着舞台走过去。 顾简心跳一紧，猜到程故君可能要干嘛了。 歌手站起身，把话筒的位置留给程故君。 程故君提了一下裙摆，没什么表情地从容坐下，裙摆垂落，勾出她长腿隐约的轮廓。她一手扶着话筒，微抬下巴，神态冷艳，气质矜贵，像是月光下傲然无声的黑色玫瑰，漂亮得惊心动魄，又危险得叫人不敢靠近。 一旁的外国歌手重新弹起了那首调子熟悉的歌。 程故君跟着节拍，低低地唱起来：“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人事纷纷，你总太天真，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顾简想起是哪首歌了，《往后余生》。 程故君抬起眼眸，看向顾简，那目光坚定温柔，又侵略性十足，好似要直看进顾简心里，灵魂里。 顾简呼吸停滞，脑中一片空白，可程故君低婉的嗓音又无比清晰的涌入她耳里和心里。 -- 第83页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想大声告诉你我为你着迷。 往事匆匆，你总会被感动。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往后余生，冬雪是，春华是你，夏雨也是你，秋黄是你，四季冷暖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第47章 程故君唱完那首歌, 时间正好跳到国内的零点, 顾简二十五岁生日。 “简简, 生日快乐。”程故君握着话筒, 说完这句话后明显顿了一下, 还有话想说，但没等她说出来，酒馆里的其他的客人就一起鼓掌叫好，还用英语跟着喊起了“happy birthday”。 程故君便放开话筒, 走下舞台。 顾简同时起身奔向程故君, 一头扑进她怀里。 “谢谢你。”顾简抱紧程故君后颈, “谢谢我家君君。” 程故君揽着顾简的腰，轻声说：“不用谢。生日快乐。” 顾简用力收紧胳膊，身体紧紧贴在程故君身上，她靠在程故君耳边, 在酒馆客人里欢快呼喊声, 对着程故君低低地说：“我爱你。” 程故君一下子掐住了顾简的腰。 顾简忍不住笑了一下, 侧过脸, 嘴唇若即若离的擦过程故君的耳垂：“真的, 我现在好爱好爱你。” 程故君隔了几秒, 低声回：“嗯。” 顾简退开一点距离，看着程故君问：“你呢, 你不爱我吗？” 程故君抿唇，有些紧张局促：“我……” 顾简歪头，期待地看着她：“嗯？” 程故君避开顾简的视线, 把她肩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垂着眼睑说：“我要说的，都在那首歌里。” 往后余生，千般风景，万种荣光，皆不如你，目光所及，怀中所有，全都是你。 顾简笑起来：“所以你也爱我，是不是？” 程故君：“嗯。” 顾简拉着程故君的手晃：“是，说是。” 程故君笑道：“是。” 顾简满意：“嗯，我家君君真乖。” 她垫脚亲了一口程故君，贴近后说：“晚上给你惊喜。” 说完还冲程故君眨眼放了个电。 程故君看着，眉眼含笑。 顾简牵着程故君，回到位置上吃晚饭。 顾简问程故君是不是特地练的歌，两个人在一起这几个月，她从没见过程故君听歌，更别提唱歌。 程故君没回答顾简，让她多吃菜。 她不回答就是承认了。 程故君就是这样的人，对你好，但一定不会自己说出来，就算问起，她也不会承认。如果你不知道或者没发现，那她就会当做完全没发生过，任由那些潜藏起来的细致温柔，烂在她冰冷的外壳下。 而她又总是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谁不会主动去幻想她内心其实比常人更柔软，反而更相信眼睛所看到的那层无法亲近的冰冷。 好比是曾经的顾简。 吃完晚餐回去，顾简让程故君在楼上等，她翻行李箱，挑了黑色那套内衣。 衣服很漂亮，穿在纤细白皙的顾简身上，更漂亮。 程故君很喜欢，于是两个人闹了半个通宵才消停。 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中午。 顾简先醒，很难得的程故君还在睡。顾简拨弄了几下她头发，程故君动了一下脸，却没醒。 为了腾出假期，程故君连着几天都加班到深夜，工作一处理好，又马不停蹄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这里，数天的疲惫累积，机器也会累了。 顾简没吵她，安静地在一旁刷手机。 她一开手机，就涌进来一堆通知和信息。 第一眼被顾简看到的是一个小时前的娱乐新闻，标题叫——顾简洗白综艺？？路人反应，没 想到你是这样的顾简。 新闻内容开篇先踩了一遍顾简，文末又以很不经意的方式给顾简洗白，说她个性率直特别，是娱乐圈里的清流。 这新闻估计是顾简公司买的。 顾简只大概扫了一遍，然后开始浏览其他的相关娱乐新闻和词条，再扫了一圈围脖，整理出了事情经过。 她的综艺在国内时间的昨晚九点放出了三十秒的预告。 预告开篇是漂亮的田野，俯拍的乡间小屋，随后画面转到燃烧的柴火，噼里啪啦炒着菜的铁锅，刚出炉的青椒肉丝与窝窝头，再是快速从早上变到晚上的天色，星光涌现的夜空，最后是一扇被推开的窗户以及从窗户里伸出头来，仰望星空的顾简。 画面最后定格在顾简望着天空的侧脸，星辉落在她漆黑的眼底，璀璨明亮。尽管那个时候的顾简完全素颜，可月光之下，她的侧脸仍旧精致漂亮得惊心。 干干净净的少女，恬静深沉的夜色，与灿烂的漫天星辰——这样美好的画面让路人不得不注意。 预告一放出来，就涌出一大波骂顾简的，让她不要出来洗。第二天完整的一个小时综艺出来，才终于有看完了综艺的路人出来帮顾简说话。 这个综艺展现出来的顾简真实，率直，漂亮，还有一股说不清是真假的天真感，尤其是她看星空的时候，盛着星光的眼睛很干净。 但骂惯了顾简的黑粉并不相信，一如既往的说顾简炒作。 顾简看了一下自己大号围脖，竟然涨了粉，她又翻了一下私信，在无数骂她的信息里找到了几十条夸她的。 -- 第84页 也算进步了。 她正准备退出去，这时跳出蒋霖的信息，让顾简回关综艺节目组的官方号，转发与她相关的那条博。 顾简搜出官方号，这才看到节目组发的相关博的文案是：“生活不是只有一个模样，也不是只有一个起点。如果你愿意改变，那么现在就可以成为一个崭新的起点。不一样的二十四小时，不一样的顾简。@顾简，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顾简转发围脖，配了谢谢两个字与三个心。 转完蒋霖又发来信息，告诉顾简她这几天会成立她的工作室，还有新的官方后援会，数据组，打投组，也会跟着重建。 顾简回说：“数据组和打投就不用了，反正我以后不走流量路线。” 蒋霖说：“好，按你说的来。你今天有空的话，录个视频你的自拍视频给我，好看点的，工作室成立的时候宣传用。” 顾简：“发出来一定会被骂，还是不了。” 而且她顾着和程故君玩，不一定有空。 蒋霖说：“其实有视频最好，趁着现在大家讨论你颜值的热度，顺势炒一炒。” 顾简：“一定要吗？” 蒋霖：“看你。” 顾简就说：“那不要了，我真的不想炒了。” 蒋霖：“OK。” 等程故君睡醒，两人一块吃过午饭，再换衣服去附近爬山。 刚过中午的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天地间一片明亮，草地与山峦都暖融融的反着光。 爬山途中顾简拽了一根叫不出名字的草，趁着程故君走在前面的短暂空隙，编成了一个丑丑的草戒指。 程故君走一会就会回头看顾简的位置。 顾简藏着戒指，笑着说：“我跟着呢。” 程故君点头，继续往前走。 顾简这时快步过去，突然地跳到程故君后背上。程故君身体一弯，很快稳稳的托住了顾简。 “干 嘛？”她带着些许笑意问。 顾简挂在程故君背上，撒娇说：“背我。” 程故君就真的背起了顾简。 顾简趴在她后背上：“君君呀~” 程故君说：“嗯。” 顾简：“君君。” 程故君：“嗯？” 顾简捏着手心的戒指，一下子紧张尴尬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样的求婚的话合适。 程故君问她：“怎么了？” 顾简抱紧程故君的肩膀，摇头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程故君没说话，专心往山顶走。 顾简看不远处有块平坦的石头，就指着它说：“把我放在那儿。” 程故君在石头上放下顾简，高度正好让顾简坐下。放好后程故君要走开，顾简忙用腿夹住她：“你别动。” 程故君背对着顾简，回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顾简说：“转过来。” 程故君转过来。 顾简举起握着草戒指的那只手：“猜猜我手里的是什么。” 程故君看了一会手，问道：“可以有提醒吗？” “嗯……”顾简装出思考的样子，然后仰起脸，“你亲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程故君一下子笑了。 顾简撅起嘴，示意她快点。 程故君扶着顾简下巴，俯身亲了她一下，然后非常配合地问：“提醒是什么？” 顾简说：“是一个小东西。” “小东西……”程故君念了一遍，然后又亲了一下顾简，“材料是什么？” 顾简想了想，给出模糊的答案：“是你现在就能看到的东西。” 程故君盯着顾简，说：“你。” 现在看见的，只有你。 顾简一愣，随即抿着笑起来，把程故君拉下来，黏糊糊地接了个吻。 最后她牵起程故君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戴好了婚戒，顾简把手里的草戒指往程故君的中指上套。 “是戒指，我的……” 草戒指编小了，戴不进去。 顾简很尴尬的停住了话。 她默默把戒指退下来，程故君拦住她，接过戒指，看了看，戴在小指上，大小正合适。 “好看。”程故君说。 顾简道：“你真捧场。” 程故君笑了笑：“谢谢简简。” 顾简牵住程故君的手：“本来是想在这里给你求个婚的，但戒指失策了，等我回国买个好的戒指，然后再来一遍。” 程故君说：“好。” 顾简转动手腕，与程故君十指相扣，然后撒娇地拽了拽：“再亲我。” 程故君就再低头亲她。 第48章 国外生日假期的最后一天, 程故君没带顾简去玩, 而是让顾简去拍视频, 给她工作室用。 程故君从国外请了一支专业团队过来, 并且早已经选好了拍摄地点, 视频内容，以及风格。明显是早有准备。 顾简愈发相信蒋霖就是程故君的人，她的一切动向，都会被蒋霖报告给程故君。 所以程故君不仅在操心她晚上睡得好不好, 还在操心她工作如何如何。 顾简配合地去拍了视频。 拍摄地在城堡里, 主题是蜕变。 顾简会在视频的开头穿着华丽巴洛克宫廷服, 对着镜头卸她脸上浓艳到夸张的妆容。 她张开唇，盯着镜头擦掉红到发暗的口红，揭下夸张的假睫毛，然后仰起带卸掉一半妆的脸, 一颗颗的解开高领衣的纽扣, 随着扣子散开, 她起身, 边走边脱身上的层层华服, 只剩下纯白的里衣时, 她推开窗户，光脚踩上窗沿, 一跃而下…… -- 第85页 镜头直转入水里，而白衣素颜的顾简噗通入水。 水泡浮动，光影流转, 顾简纤细的身体在水波里优雅一转，面向镜头，睁眼直视。散开的头发在水里浮沉飘扬，划过她素白的脸，以及那双直视镜头的琥珀色眼睛。 视频在这里结束。 剪辑后的预计时长只有十五秒，但顾简却实实在在的拍了一整天。每个镜头都重拍了好几遍，从窗户跳到游泳池那一幕，顾简跳了八次。 全拍完以后，顾简和程故君一起去看刚拍出来，没经过一点修饰的原片。 这个摄影师超级厉害，拍出来的东西从光线，角度，取景……每一点都把握得精准又刁钻，每一幕都极其漂亮。开始的画面颓废又艳丽，入水后又变得干净唯美，反差明显。 顾简预感这视频的最终成品应该会很有冲击力。不愧是程故君找的团队。 拍完视频的第二天两人就得回国，然后接续之前的忙碌生活。 顾简在上课的间隙抽了个时间出来，订做了一只求婚戒指。 一周后，《蜕变》那支视频成品公布了出来。 先不论顾简这个人，就视频来说，每一帧都漂亮得像画。视频发出来不久就上了热搜，跟着就有修图博主截取视频修了顾简的图，带热搜字发在广场上。 等路人开始注意，又有娱乐号发出了一些明踩暗捧的言论，顺带挂上顾简的精修美图。很快就有了看脸路人的好评。 等顾简下课回来，看到热搜的时候，她已经吸了一大波路人颜粉。 顾简翻了翻热搜，逛了一圈广场，又默默关了手机。 这个，才是真正的，高明的洗白。 但顾简事先并不知，所有有关工作的事情都是蒋霖在计划。而蒋霖背后，是程故君。 洗过澡后，顾简很是平静地趴在茶几上练字。 程故君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 顾简埋头写字，对程故君说：“回来了，快去洗澡。” 程故君停下脚步，看着顾简。 顾简写完一个字，停笔看她：“快去啊。” 程故君欲言又止，顾简低头继续写字。 过了几秒，程故君进了卧室。 顾简盯了一会卧室的方向，低头接着写字，但笔尖不稳，描摹也摹得很差，她收起笔和字帖，进了卧室，坐在床边等程故君出来。 程故君洗完出来，看了看顾简，默然无声地走到顾简身边，坐下。 “怎么了？” 顾简站起身，坐在程故 君腿上，按着她肩膀，将她压倒。 “我问你几个问题。” 程故君很配合的躺着没动：“嗯。” 顾简：“今天网上给我洗白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程故君问她：“你不喜欢吗？” 顾简压着她肩膀按了按：“你回答我。” 程故君看了顾简几秒，语调微沉：“是我。” 顾简于是问：“还有呢？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程故君：“什么？” 顾简：“就是你还有没有背着我，安排其他的事？” 程故君没接话，那就是有。 顾简：“是哪些？” 程故君握着顾简的手：“你生气了？” 顾简严肃道：“你回答我问题。” 程故君顿了一会，才说：“一些你工作上的事。” 顾简：“ 比如？” 程故君看了看她，说：“我明天让蒋霖告诉你？我一时说不清。” 顾简道：“你少拉别人出来挡枪，一时说不清，那我们可以说一夜。” 程故君讨好地捏了捏顾简的手腕：“别生气了。” 顾简不为所动的样子：“你说不说？” 程故君道：“我希望你工作顺利，所以能帮忙的地方，我都帮了一些。” 顾简知道她说的一些，肯定不止一些。 “好，那我来数，你来认。”顾简说，“那个伦理电视剧，是你找的资源吗？” 程故君：“是。” 顾简：“综艺呢？” 程故君：“是。” 顾简：“明尚那个电影呢？” 程故君顿了一下：“是。” 顾简抓住了她这个停顿：“电影你做了什么？投资？” 肯定不止，如果只是投资，程故君不会停顿那一下。 但程故君说：“是。” 顾简：“还有呢？” 程故君说：“还有今天的事。” 顾简：“我说电影，你还做什么了？” 程故君说：“我会提供资源。” 资源这一块在电影上电影院的时候尤其重要。一般的商业电影，背后都是固定的那几个资本家，他们把市场瓜分得干干净净，其他人很难挤进去。 之前明尚让她签合同的时候顾简没多想，现在看着程故君，再一细想，就体味到这事情的不对劲了。 按道理讲，明尚一个小导演，不会一上来就拍又烧钱又要求特效的魔幻电影。 “我那个《一妖》的电影，是你找的明尚，还是明尚找的你？” 程故君没接话，顾简说：“是不是我签了合同了以后，你才决定要投资这部电影的？” 所以明尚才只给了顾简六十万的片酬。把人签了，然后坐等程故君上门。 因为程故君不可能不管顾简。 -- 第86页 而程故君一出手，电影从开拍到上映，所有的问题都会被解决。 明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程故君问：“这些事，让你生气吗？” 顾简恶狠狠道：“我气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明明做了那么多事，却半点也不透露。这么无声无息，是想把这些好都带进坟墓里吗？ 程故君握着顾简手腕：“别生气。” 顾简翻过身，坐在一旁，抱起膝盖：“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商 量的，不然也会通知我一声，可你根本没有做到。” 程故君去拉顾简手，被躲开。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简说：“不能用嘴说，那你可以给我发信息啊。反正你就是得告诉我一声，就是不能瞒着我！” 程故君说：“好，以后我都说。” 顾简瞄了她一眼，没消气地撇开头。 上次程故君也是这么答应的，但她没改。 程故君小心地把手放在了顾简膝盖上，然后撒娇似的晃了两晃，很小的动作，但顾简还是绷不住笑了。 “我其实没有生气。”她说出实话，“比起生气，我更害怕自己不知道你为我做过多少事。” 程故君靠近几分，把顾简往怀里抱。 顾简顺从地靠在程故君肩上：“以后你尽量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说，我不问，万一我们有误会了怎么办？” 程故君说：“不会的。” 顾简：“你怎么知道不会？” 程故君顿了一下，说：“我会解释。” 顾简在心里接了两个字——个屁。 今晚这些还是她逼问出来的。 她翻了个白眼给程故君，想到程故君看不到，又咬了一口程故君肩膀泄愤。 程故君抚着顾简头发，问：“不生气了吗？” 顾简抱住程故君腰：“一直没生气。” ** 半个月之后，顾简拿到了定做的戒指。 她晚上在床上给程故君求了个婚。程故君把戒指戴在了右手上，然后再也没取下来过。 电影开拍的时间确定在十二月底。 顾简表演课结束，空出一部分的时间，于是她去报了个料理培训班，学习做菜。每学一个菜式，就回来做给程故君吃。 洗白那一波后，顾简大号围脖就没再更新过。她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路人粉也慢慢散了，但好的地方在于，骂她的人也开始失去激情了。 顾简在淡出大众视野。 她的小号倒是更新的很频繁，因为小号信用分低，没有互关，没有粉丝，一开始每天浏览量个位数到两位数之间，后来才慢慢开始涨起了粉。 顾简赶紧把之前发的可能会暴露身份的博隐藏起来，然后小号只放一些很零碎的日常和唠叨，大部分时候在晒她新学的料理，以及写秀恩爱的小作文。 就这么一天几条的更新了两个月，顾简粉丝竟然有了几百，条条有点赞。 她觉得挺高兴，然后特地去买了个单反来拍她做的菜。买完单反，为了让照片更好看，她又略微研究了一下摄影和修图。 放出去的照片一好看，涨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顾简觉得可能要成美食博主了，虽然大部分因美食入坑的粉丝最后都成了她和程故君的爱情粉，每天酸她秀恩爱。 十二月底，程故君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顾简也进了电影剧组。 第49章 顾简进组围读了整整一周的剧本, 明尚要求他们三个主演在开拍前就入好戏。他最不放心顾简, 所以每天都盯着顾简, 想各种办法帮助顾简完全进入角色。 但不论他们怎么努力, 顾简入戏始终差那么一点。 读剧本后几天, 吴薇和陆承怀就已经进入状态了，每次对戏的时候吴薇看陆承怀的目光都隐忍又深情，好似真的以炙热的感情暗恋着他。 然后明尚就每天拿吴薇做隔壁家的演员，用来骂顾简不入戏。 剧本读完后, 顾简想趁着开拍前回家去看看程故君, 被明尚拒绝了请假。明尚希望顾简在拍完电影之前, 都不要离组。 理由明尚说得很直白，他说顾简本来就入不了戏，看吴薇的眼神一点感情也没有，没爱没恨, 只有闪躲, 所以如果她中途回去, 打断自己的演戏状态的同时加深了其他感情, 就更难入戏了。 明尚要顾简完全融入小狐狸的角色, 然后爱上吴薇饰演的女将军。 顾简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到, 而明尚要她必须做到。因为这个事情，电影还没开始拍, 顾简就和明尚吵了一架。 吵到后面明尚用词很是犀利刻薄的说顾简：“不肯献祭自己的感情演戏，别说演好戏，根本连做演员都不配！你也就只能靠着你后台拿剧本, 要不是你背后的人，你就屁也不是。什么洗心革面，从头来过，说得好听，你真的有努力过吗？” 顾简拍过明尚两部戏，两部戏开拍的前期准备里，她不仅上了无数的课，还节食减肥，学跳舞，练武术……她流过的汗水，每一颗都是真实的。 顾简自认为是自己努力过的。 所以她和明尚吵得撕破了脸，最后摔门而去。 吵完后，顾简开始后悔签了这部电影。 她不想回酒店，使开助理后，一个人在附近生闷气暴走一通，然后坐在一盏路灯下的凉椅上，想自己要不要临时毁约，想她可能要赔的钱，想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程故君，想自己一如既往的不争气…… -- 第87页 十二月底，已经深冬。 夜晚寒意袭人，顾简在寒冷的夜风里并拢膝盖，手放在兜里，把自己缩紧取暖。她低头看着斑驳的地面，渐渐冷静下来。 毁约是不可能毁约的。她不能这么任性。 但她也真的好生气，气自己的不争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明尚说的话，其实是对的。 不献祭自己的感情，演不好戏。 但顾简越意识到明尚说对的，心里就越是窝火。她本性里很想反驳明尚那些话从而维护自己，而面对那赤/裸真相，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将那些无力转化为怒气，最终闹得一片难堪。 她很幼稚。 顾简清晰地想。 “顾简，”吴薇的声音忽然在黑夜里响起，“你原来在这儿。” 顾简顺声看过去，吴薇从路的另一头走过来，对着她轻柔笑了笑：“你还好吗？” 顾简想打起精神来，但又实在做不到，她沉默地接着看地板。 吴薇在凉椅的另一头坐下，拢上大衣，伸长腿。 “明导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吴薇说，“我在这边找了一大圈了，幸好找到你了，不然明导还有你助理都要急死了。” 顾简闷闷说：“我又不会去跳河，有什么好急的。” 吴薇开玩笑说：“可能明导怕你跑路，他和你吵完后其实就后悔了。” 顾简想起明尚坑过她的两次，冷笑了一声：“是啊，我要是跑了，他电影就拍 不成了。” 吴薇看了顾简一眼，沉默了片刻。 “其实……明导也不想那样的。”吴薇说，“但不得不骗你进来。” 顾简撇开头，并不接受吴薇替明尚说的好话。 吴薇忽而笑了笑，叹出口气。她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神情渐渐黯淡下去。顾简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厚重的失落和无力。 “有的人，生下来就命好，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因为总有人会保护她，给她提供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她可以善良，肆意，任性妄为。但有的人……” 吴薇闭上眼，笑了一下。 顾简忍不住看向她。 “有的人，用尽一辈子的努力，也爬不出她原本生活的那个圈。” 顾简没太听懂吴薇的意思。 吴薇睁开眼睛，笑看着顾简：“你知道吗，连石头都是分层的。” 顾简隐隐明白了吴薇想表达的意思。她指顾简出生好，所以想要的东西不用争抢，而明尚与她相反。 “很多事，是不会管你想不想，愿不愿意的。你不做，你就活不下去。” 顾简道：“可骗人就是骗人，说得再冠冕堂皇，它还是骗人。明尚利用我两次，这是事实。” 吴薇笑了：“是啊。骗子就是骗子。” 顾简把放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改成抱着自己胳膊。 她对明尚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恨他总是坑自己，苛责自己，一方面又真的佩服他的专业与敬业。拍戏期间，他的的确确有在认真指导顾简。 顾简讨厌他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 至于佩服他的时候……也有过那么一时片刻。 吴薇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问顾简：“吃吗？” 顾简摇头。 吴薇把糖放回兜里，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是烟。 她抽出一支，含在唇间，低头点燃。火光一闪，映出她低沉的眉眼。 吴薇吸了一口，再轻轻吐出烟雾，接着看天。 顾简看她抽烟，忽然也很想试试。 吴薇似乎发现了，递了一支给她：“要吗？” 顾简按捺不住好奇，接了烟，放在嘴里，吴薇微微靠过来，打燃火机，给顾简点烟。 顾简吸了一口，立马被呛住，连连咳嗽。 吴薇笑起来，把顾简手里的烟拿走，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熄。 “不会抽就别抽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简辣得嗓子不舒服，哑着声音问：“那你为什么抽？” 吴薇笑着说：“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简看了看她。 吴薇笑着继续抽烟，然后说：“电影我其实希望你能入戏进去，好好拍。这真的是一部好电影，如果能成功上映，我们就能靠着它的口碑与票房逆袭。我们俩都被骂了那么久，你就不想证明自己，然后打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的脸吗？” 顾简当然是想的。 她只是害怕。 害怕入戏以后去爱吴薇，更害怕自己会因为入戏太深而分不清戏里戏外。 她并不是感情空窗，她是有老婆的。而明尚要求的表演，又不仅仅是流于表面，他要顾简完全进入角色，要爱女将军爱到可以牺牲一切。 顾简怕自己做不到，更怕自己能做到。 “你每次拍感情戏，不会担心自己出不了戏吗？”顾简问，“你爱着戏里的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吴薇 被问得顿了一下，她抽了口烟，然后笑了笑说：“我用的方法，可能会比较不一样。” 顾简问：“是什么？” 吴薇说：“我时刻提醒自己，要活在现实里。” 顾简道：“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分清戏里戏外吗？” 吴薇笑道：“差不多。” -- 第88页 顾简又低头看地面，看自己的影子。她感到迷茫。 吴薇说：“要去喝酒吗？叫上陆承怀。他是爱豆转行的演员，对非专业演员如何入戏这件事，应该更有经验。” 顾简点点头：“好啊。” 吴薇去联系陆承怀。 顾简握着手机，花了很大的力气，下了极大的决心，给程故君发了一条短信。说明自己想好好演戏，证明自己，然后用实力洗白自己，所以到剧杀青，她可能都不会回家了。 “我想要做配得上你的人，我想要公开那一天，我可以毫无怯弱和心虚的，站在你身边，然后用底气和实力，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妻子。” 发完短信，顾简忐忑地握住手机。 不知道程故君会有什么样的回应，会生气吗？ 程故君一直没回。 顾简频繁看着手机，慢慢焦灼起来。程故君不回，可能就是不高兴了。 陆承怀从酒店里开车出来，接上她和吴薇，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没收到程故君的回应，顾简坐立不安。 吴薇递给她一颗糖。 顾简不想吃，吴薇说：“可以转移注意力。” 于是顾简接了糖，剥了放进嘴里，她心里焦躁，克制不住的一个劲咬那颗硬糖。 陆承怀问：“怎么了？顾简你看起来好焦虑的样子？还在在意和明导吵架的事情吗？” 顾简说：“明尚我不想提他了，今晚你们谁也别提他。” 吴薇配合说：“好。” 陆承怀则是笑了笑，然后问顾简晚上想吃什么。 顾简随便说：“都可以，看你们。” 吴薇说：“去酒馆吧，毕竟我们今晚主要是喝酒。” 陆承怀说：“那你搜一家出来，给我地址，我开车过去。” “行。”吴薇就近找了一家带包厢的。 顾简握在手里的手机这时候终于震动了，她立马拿到眼前，点开前停顿了一下，鼓好气后才敢解锁。 程故君说：“你好好加油。不论你决定什么，想做什么，我永远都支持你，等着你。” 第50章 顾简晚上和吴薇、陆承怀喝了半夜酒, 第二天一大早又爬起来参加开机仪式。最后第一天正式开拍时, 顾简脸还是肿的。 明尚脸色很不好, 盯着顾简, 一副要骂不骂的样子。 顾简不敢说话, 默默喝黑咖啡消肿。 电影开拍的前几天，顾简一如既往的天天被明尚拎出来说。 最初明尚大概也记得他们吵的那一架，说顾简的时候还有所收敛，后面见顾简始终不能完全入戏, 于是用词日渐犀利, 每次看到顾简都是一脸和铁不成钢的怒气。 那几天顾简每天拍戏都拍得十分压抑。 吴薇和陆承怀知道她入戏困难, 就经常找她聊天传授经验，有空三个人还一起吃饭，喝喝酒之类的。不知不觉里交情渐深。 拍摄一周多后的某一天，半夜忽然变天, 狂风呼啸, 大雨将至。 他们正好有一场很重要的暴雨戏, 就是在这场大雨里, 小狐狸知道了女将军对皇帝的感情, 也懵懂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明尚连夜把三个人叫过来拍这场戏。 天气突变, 谁也没预料到，而那个时候刚下戏的顾简他们三个人正好在喝酒。 顾简带着微醺的酒意, 忽然间就奇妙的入了戏。 她好像真的变成了那只从自然法则里存活下来的，野蛮凶狠，又懵懂无知的狐狸精。 在这场大雨戏里, 皇帝与皇后大婚。新婚夜，皇帝却冒雨撑伞，与女将军在后花园里散步。 小狐狸趴在屋脊上，淋雨偷窥。 她看到皇帝抱了一下女将军，然后说了两句什么，摸了一下女将军乌黑的发，温柔又悲凉的一笑。随后皇帝离开，留下女将军独自一人在雨幕里。 她在大雨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回廊上的红灯笼被大雨击落，滚至到将军脚边。 她蹲下身，捡起灯笼，然后低头哭了。 小狐狸从屋脊上飞下，缓步走到将军面前，弯腰看满脸水痕的她。 女将捂住脸，挡住她的脆弱，而后慢慢蹲下身，缩紧单薄的身体。 小狐狸在哗哗雨声里听到了她压抑的呜咽，她歪了歪头，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疼。小狐狸蹲下身，把女将军抱进了怀里。 她在这一夜里，决定了要保护她的将军，要她的将军，再也不这样无力的哭泣。 也是这场雨戏之后，顾简彻底了进入了小狐狸的角色。 后面的戏自然越拍越顺。除了顾简的打戏。 明尚要求高，而顾简又非专业，经常一场武戏拍一整天，拍完回去顾简胳膊腿，还有腰都是青的。 影城的戏在一月的下半月结束，他们转去南方拍外景和战场戏。 半个多月没见到程故君，顾简很想回去，但她现在入戏状态正好，自己也有些担心回去以后状态会断，只能克制的和程故君打了个电话，连视频都没敢。 外景戏更累。 南方的冬天冷入骨髓，顾简他们为了上镜好看，又不能多穿，忍着寒冷在深冬里拍戏。 顾简每天都在打喷嚏，然后被助理灌又辣又刺的姜茶。 南方的戏拍完，快二月过年了。他们还剩几场雪戏，都是重头戏。 剧组又转到北方，在飘零的大雪里拍。 -- 第89页 顾简在北方的第一场戏，是大雪里的打戏。小狐狸就是在这场戏里重伤，然后被女将军捡到。 中间顾简吊着威压飞的时候一下子没控制住，后背撞到了树上，被一块凸起的短树干划到了背。那一下撞过去 的惯性力颇大，顾简感觉自己后背肋骨都要断了，疼她眼前发黑，有那么片刻里失去了意识。 导演急急忙忙地喊放人下来，然后和一堆工作人员围过来，问顾简感觉怎么样。 顾简疼得说不出话，额头上全是冷汗。 助理里面背着顾简去医院。 顾简幸运的没伤到骨头，只是淤伤，从左肩斜划过脊椎，到右边腰，紫红色长长一道，在雪白纤细的后背上，简直触目惊心。 顾简在床上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得接着拍戏。 因为快过年了，他们得尽快拍完最后几场雪戏，然后杀青。 顾简这天要拍女将军在天色将明时捡到小狐狸的初遇戏。 她在一大早，穿着染血单薄白衣，趴在树林的雪地里。 因为顾简后背真的疼，所以小狐狸受伤的痛苦表情尤其真实。 雪地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女将军搭着小狐狸的手臂，把她扶起来。 顾简后背有伤，一扯胳膊就会牵连到后背的肌肉，引发疼痛。试了一次后，吴薇就商量说横抱。 顾简开她玩笑说：“你抱得动吗？我今天穿得可有点多。” 吴薇低眸看她，笑说：“但你瘦啊。” 拍摄后期，顾简入戏正深，就笑着回说：“将军原来还会夸人哦，你平时可不这样的。” 戏里的女将军性格沉稳，刚毅，是个非常正统的人。 吴薇摸了摸她的头：“你快接着趴吧，赶紧拍完了你好去休息。” 造型师过来给顾简整理了一下头发，补了妆。顾简接着趴进雪堆里。 明尚喊了开始，吴薇蹲下身，先小心地把顾简翻过来，再横抱而起，动作流畅，表情到尾，一次就过。 但明尚那里一喊咔，吴薇表情立马绷了，一边说“小狐狸你好重啊”一边弓腰慢慢把顾简放下去。 顾简怕摔，一手紧紧勾着吴薇后颈，回说：“我就说你抱不动嘛，你还逞强……” 吴薇回说：“是我低估你的分量了。” 顾简像戏里的小狐狸一样，龇牙露出凶狠表情说：“你怎么说话的，给我小心点，不然咬你啊。” 吴薇大笑起来，放好顾简，甩了甩手。 林助理把羽绒服递过来，给顾简披上。 明尚在一旁喊道：“顾简，你今天的戏完了，你赶紧过来。” “哦，来了。”顾简应了一声，立马过去，习惯性的看明尚的监视器。 明尚却低声和她说：“蒋霖来了，带了个人。” 顾简正在调自己刚拍那段戏：“啊？什么人？” 明尚不怎么高兴地说：“这不是要问你自己吗？就那很神秘的，蒋霖平时都不敢多说的你的后台。” 程故君！ 顾简眼睛一亮：“在哪儿？” 明尚指他们身后，顾简平时坐的那辆保姆车：“你车里。” 顾简转身就跑：“导演，那我走了。” 明尚看着她急哄哄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车停在树林外的公路上，有几米的距离，顾简小跑过去，拉开车门，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君君！” 她钻进车里，习惯性地要抱程故君，却看到程故君没有表情的脸。 顾简本能的感到了危机，她伸出的手臂僵住，表情也垮下来几分：“你……怎么了？” 程故君闭上眼，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 顾简这才坐进车里，又隔了一秒，想起没关 车门，她拉上车门，再去看程故君。 程故君靠在座椅上，脸色有些白，看起来很累。 这边位置远，飞机过来要两个小时，不知道程故君是不是挤的时间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顾简问，“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程故君没什么情绪地道：“怕影响你拍戏。” 顾简顿了一下，很明确的感觉到程故君在生气。 她小心的勾住程故君的手指，认错说：“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只顾着拍戏了，没好好陪你。” 程故君抬眸，盯着顾简看，好似要从顾简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顾简有些茫然：“你到底怎么了？在生气吗？” 程故君收回视线，摇头，先让助理开车，再问顾简：“背上的伤怎么样？” 顾简道：“你是听说我受伤了，特地过来看我的吗？” 程故君扫了顾简一眼，没接话。 顾简很自觉地解释：“不是我不主动告诉你，我是怕你担心。而且我这也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程故君忽然很用力地握住了顾简的手。 顾简愣道：“故君？” 程故君拧眉，明明有什么话要说，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沉默。 顾简两手握着程故君的手，撒娇讨巧地说：“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你说呀。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就没办法哄你了。” 程故君看着顾简，许久之后，她还是沉默。 顾简靠在她肩上，接着解释，说自己最多还有一周就杀青了，然后后面几个月都不拍戏了，都在家里陪她。 -- 第90页 程故君只说：“好。” 她不肯多说，甚至不给顾简一个猜的方向，顾简独角戏似的解释了一大堆，但又好像没有一个解释到了点上。 程故君仍旧不怎么高兴。 车没开回剧组的酒店，而是去的程故君定的酒店。 到酒店后，顾简先去洗热水澡。 出来时她看到程故君站在阳台上，背影冷冷的。 顾简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程故君这是生大气了。 但她真的想不出来自己除了因为拍戏冷落程故君这一点以外，还有哪里没做好。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主动靠过去，从背后抱住程故君。 “君君。”顾简软着嗓音喊她，然后暗示性地亲吻程故君的侧颈。 但程故君没有反应。 第51章 顾简撒了半天娇却没得到程故君的回应, 不由泄了气, 她放开程故君, 站在一边, 也不说话了。 她当然生气程故君的死不开口, 但更多的郁闷，还是来自于找不到程故君突然生气的原因。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站在阳台上。 外面飘起了大雪，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城市楼宇间被添上了一层蒙蒙的白。 顾简看了一会飞雪, 还是主动开口：“你如果不想和我说话, 那你特地过来找我干什么呢？” 程故君终于回答她：“没有。” 顾简：“没有特地过来找我？” 程故君说：“没有不想和你说话。” 顾简：“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吭声？” 安静片刻, 程故君说：“昭笑和昭阳回来了。”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顾简想缓和关系，顺势跟了她的话题。 “回来过年吗？几号回来的？” 程故君说：“两周前。” 半个月了，但今天她才告诉顾简。 顾简心里有点难受, 但又没底气问程故君为什么现在才说, 只能干巴巴地说：“那你先代我向他们问好, 过几天杀青了, 我给他们带礼物回去。” 程故君侧过脸, 盯了顾简好一会, 又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她拉住顾简往里走：“给我看看你背后的伤。” 顾简配合地让程故君脱下她的浴袍, 同时说：“我这个伤看起来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 浴衣退下，露出纤薄后背上那一道狰狞的青黑色淤痕。 这伤不仅看起来吓人, 还看起来就很疼。 程故君轻轻碰着伤口边缘，指尖触及肌肤时顾简敏感的颤了一下。 “怎么弄的？”她问。 顾简就把自己吊威亚不小心撞到树干上的事情说了。 程故君顿住手指，轻声说：“以后……” 两个字后她停下了。 顾简能想到程故君要说什么，以后别拍这么辛苦的戏了。 “其实没什么。”顾简安慰她说，“不管做什么工作，都会有意外工伤的时候，而且这次拍戏虽然辛苦，但我收获好多，我好像终于知道该怎么演戏了……” 说到自己成功入戏，演技大涨的事情，顾简一下子有些膨胀，没控制住话。 “这次的角色我完全把握住了，连之前一直嫌弃我的导演都闭嘴了！” 事实上明尚不仅骂顾简的时候少了，私底下还夸过顾简，说她把小狐狸演活了。吴薇曾转达过明尚这句夸奖的话。 程故君看着顾简兴奋激动的样子，替她别起了脸颊旁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耳垂和侧颈，收回手时她轻声说：“那就好。” 顾简觉得程故君一下子变得很失落。 她握住程故君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程故君回握住顾简的手：“我可能最近太累了。公司，还有家里。” 顾简问：“怎么了？” 程故君说：“公司里事太多了。” 顾简：“那家里呢？昭笑她……” 程故君说：“她交了男朋友，所以决定留在国内定居。” 顾简看不出程故君对此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能说：“在国内定居的话，那她是计划和她男友结婚吗？” 程故君道：“她怀孕了。” 顾简一惊：“可她不是才二十吗？” 程故君有些头疼的 样子，没说话。 顾简想起程昭笑张扬跋扈的样子，想象不出年轻又张狂的程昭笑做母亲的模样。程故君又这个反应…… 顾简猜测着问：“昭笑的男朋友，是不是也不太……靠谱？” 程故君摇头。 能让程故君头疼成这样，估计那男的比程昭笑还难搞。偏偏他们又弄出了孩子，的确是棘手。 “那昭阳呢？”顾简问，“他回来能习惯吗？” 这对姐弟很小就被送到国外，国内与国外环境区别巨大，昭阳又是弱智，习惯起来只会更难。 程故君说：“昭阳只肯跟着昭笑。” 这姐弟俩从还是受精卵开始，直到长大，从没分开过。他们之间的联系比普通姐弟更为深厚，尤其昭阳还是个永远不会长大，永远依赖姐姐的孩子。 顾简贴过去，默默抱着程故君。 程故君被公事和家事烦成这样，而自己也没让她省心，还让她忙里挤空，飞到遥远的北方来。 “我明天就去和明尚商量，看能不能把我的戏提前，拍完我就马上回来陪你，帮你照顾昭笑和朝阳。” -- 第91页 程故君一手环着顾简的背：“嗯。” 顾简拍戏累，程故君忙碌奔波也很累，所以这晚两个人在房间里吃过些东西后，不到十点就休息了。 顾简睡得正沉，朦胧里感觉到枕头在震动，反应了几秒才知道是她的手机，她摸索着掏出手机，眯着眼睛看屏幕，是吴薇。 顾简接通，直接问：“干嘛？” 吴薇说：“你睡了吗？” 顾简闭上眼，困得声音模糊：“嗯。” 吴薇问她：“吃过晚餐没？我给剧组买了咸骨粥，要不要给你也带一份过来？” 顾简说：“不用了，我不在剧组酒店。” 吴薇静了一秒，而后用介于女将军与吴薇之间的口气，笑着问她：“那你躲在哪儿睡觉呢，小狐狸？” 顾简睡得懵，加上最近入戏正深，习惯性地就被吴薇的身上的女将军影子带进了戏里，她说话调子张扬放肆起来：“我干嘛要告诉你？” 吴薇笑了一声：“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顾简道：“嗯，明天见。” 她挂了电话，接着睡前回头看了看程故君。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吵到她。 程故君微低着头，埋在被子里，一动没动。 看来是没吵到，顾简塞好手机，很快又睡了过去。 顾简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睁眼发现程故君已经起了，正站在阳台上。 顾简抓了两下凌乱的头发，下床抱着程故君腰，问她在干嘛。 程故君说：“又下雪了。” 玻璃外，大雪纷扬。城市的屋顶与其间的道路被白雪覆盖，天色阴沉沉的，从视觉上透着一股压抑的冷。 屋里很暖和，但顾简还是抱紧了程故君的腰。 “这边几乎每天都下雪。”顾简说，“但我还是觉得南方的冬天更冷一点。” 程故君握了一下顾简的手：“吃早餐吧，吃完我送你去剧组。” “那你呢？”顾简问，“你是不是今天就要走？” 程故君说：“嗯。中午的飞机。” 早餐吃得很简单，咸骨粥和灌汤包。 吃完两人出门。 顾简总觉得程故君情绪很低，不对劲，但找不出理由。 到剧组拍摄点以后，顾简对程故君说：“你先别走，在这里等我一会。” 程故君抬眼：“怎么了？” 顾简说：“反正你等我。” 她下车，小跑着奔向工作人员聚集的地方。 明尚和吴薇以及几个配角在对戏，顾简过去把明尚拉到一边，眨着眼睛，分外乖巧地问他：“明导，我今天能请假一天吗？” 明尚皱眉看着她：“你今天那场戏演员很多，都安排好了，不好突然调整。” 顾简说：“那时间往后挪一点，我应该下午就能回来。” 明尚说：“昨天一晚上还没够吗？今天白天还要接着整，你们可真是小别胜新婚啊。” 顾简脸红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尚呵了一声。 顾简只好说：“我昨晚惹她生气了，今天得哄……” 她瞄了眼明尚的脸色，开始瞎扯：“你也知道我那个金主地位很不一般，我们这电影以后的上映和宣传全都靠她了，要是我没把她哄住，她不管我了，那我们的电影……” 明尚乜了顾简一眼：“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说不行？” 他翻了一下时间表，说：“三点以前回来行吗？” 顾简说：“行。” 明尚点头：“那你去吧，好好哄啊，顺便让你金主多投点钱给我做后期特效。” 顾简微笑：“好，我会加油的。” 明尚挥了下手指，让她走。 顾简又一路跑回去，钻进车里说：“我请到假了！” 程故君看着她：“什么？” 顾简抱着程故君手臂，问她：“你飞机几点，我送你去机场！” 程故君说：“十一点四十。” 顾简立马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她们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时间。顾简赶紧抱紧程故君，头靠在她肩上，说道：“趁还有时间，让我多黏黏你。” 程故君低头，用侧脸蹭了一下顾简柔软的发顶，情绪总算起来一点了。 这边有些偏，加上雪后路况不好，去机场要一个半小时。 路上顾简努力找着剧组里有趣的事情给程故君讲，逗程故君笑。 不知不觉，路程就快到了终点，顾简已经能看到机场名字了。 她扣着程故君手指，一抬眸就和程故君看她的视线遇在一起。两个人眼里都是舍不得。 程故君轻轻挠了挠顾简的下巴和侧脸，眸光很暗。 顾简觉得程故君想亲她，于是挺了一点背，准备和程故君接吻。 但程故君又把手收了回去，只叮嘱说：“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伤了。” 顾简一愣。 程故君转头看着窗外。雪停了，几缕浅薄的阳光从云层里暗淡的透出来。 她看着凄惨的阳光，轻声说：“我等你回家。” 第52章 目送程故君的飞机起飞后, 顾简才赶回剧组, 结果运气不好的在路上遇见了堵车。 前面出了连环车祸, 路完全被堵死了。等拖车来挪开撞坏的车, 交警疏通好公路, 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再慢慢排队通过拥堵路段，又花了近半个小时。 -- 第92页 顾简回到剧组是三点半，明尚脸色很难看, 顾简连忙道歉, 解释路况的事。 “我们的拍摄时间可能要延长了。”明尚马着脸, 很不高兴地说，“刚出的天气预报，说明后三天有特大雪。” 他们后面几乎全是外景戏，雪一下大就没法拍, 雪后雪层的累积, 更是麻烦。 顾简也立马不好起来：“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早说的话, 她直接买机票和程故君一块飞走了。 明尚一脸我看透你的鄙视表情。 顾简尴尬说：“我还没哄好她……” 明尚估计是心情真的很不好, 没和顾简多说, 让顾简快去化妆。 顾简下午的戏拍到一半, 大雪就落了下来，剧组被迫收工。 顾简卸妆的时候给程故君打电话, 问她到了没。 程故君说到了。 顾简和她说起这边即将下大雪，可能导致拍摄延期的事情，程故君听着, 没接话。 顾简自己也很难受，她才答应了程故君说要早些回去，谁知道就下大雪了。 “对不起啊故君，我……”顾简道，“我说不定要过年才能回来。” 程故君说：“没关系。” 她这样平静，顾简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个人没挂电话，又没话说，就这么僵持着。 顾简忽然冲动地想现在就买张机票飞回去。 可她一打开软件看机票，所有的飞机都是停飞。 最后顾简先挂了电话，然后用信息和程故君聊。 有些口头上不好说的话，用文字表达会更容易。 顾简不想绕弯子，直接说了自己对程故君异样情绪的感觉，她希望程故君能和她交流，把自己不开心的地方，或者顾简没做好的地方说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解决。 程故君过了很久，回她说：“等你拍完再说。” 顾简收起手机，有些压抑和绝望，还有些生气。 第二天果真下起了大雪，全剧组停工。 大雪的前两天大家都很郁闷，原本时间就紧，年关将至，又遇见这样的事，搁谁那儿都不好受。 大雪的第三天晚上，剧组在酒店里组织了一个火锅大会，振作低落的士气。 吃过火锅后，吴薇，陆承怀还有顾简又开了第二场夜宵。 陆承怀的助理以前是学厨师的，做得一手好川菜。他借了酒店的厨房，炒了一个辣子鸡和鱿鱼干锅，几个人就着这两个菜，在酒店没人的宴会厅里喝酒。 他们也是倒霉，酒喝到一半，酒店忽然停了电。 宴会厅又大又空，没光就显得很是吓人，顾简举着手机照亮，胆怯地要回房间。 陆承怀说：“回去也没电啊，一样吓人，不如我们来玩点其他的转移注意力。” 吴薇问：“玩什么？” 陆承怀给顾简和吴薇重新倒满酒：“我们也认识快两个月了，喝酒也七八回了，大家现在是朋友了，这个说法你们认同吗？” 顾简点头，陆承怀和吴薇私底下帮过她很多，她真拿他们当朋友的。 陆承怀看向吴薇，吴薇笑了，说：“你要干什么，你直接说。” “来，先喝了这杯。”陆承怀一口闷掉杯里的酒，然后等着顾简和吴薇也喝了，才说，“我们一个人来曝一个自己的秘密，我先来起头。”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光之后用力一撩杯子，说道：“你们知道影后颜漫吗？” 顾简点点头，说道：“我很早之前，捆绑过她，炒作热度。” 陆承怀说：“这个我知道……” 他停了一下，再说：“我和颜漫结过婚。” 顾简：“！！！！” 吴薇道：“你当年突然隐退，是不是因为她？” 陆承怀低着眼睑说：“她怀孕了，说圈子太脏了，想过安静的日子，所以要我和她一起退圈。” 但颜漫并没有退，所以有了今天的颜漫影后。 “我为了退圈，花了七千万和公司解约，但谁又能想到，她反悔了。”陆承怀忽然看向顾简。 顾简莫名其妙：“？” 陆承怀笑了笑，看着桌子说：“她搭上了金主，金主说要捧她，所以她流了产，和我分了手。” 气氛一静。陆承怀太惨了，钱没了，孩子没了，妻子也没了。 安静片刻后，顾简开玩笑地说：“你可别把我一起内涵进去，我那个不是金主。” 陆承怀问：“那算什么？” 顾简把婚戒从脖子里扯出来，钻石在手机灯光下璀璨的闪光：“是我老婆。” 陆承怀挑眉：“哇哦。” 吴薇拿过酒瓶，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 陆承怀对着顾简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牛。所以你和大佬隐婚了？” 顾简说：“对，今年十月的时候。” 陆承怀问：“你们怎么认识的？说说经验。” 顾简有点得意：“我们青梅竹马。” 陆承怀：“草，我无话可说了。难怪对你这么好。” 顾简说：“那是当然……” 陆承怀道：“好了，知道你很幸福了……吴薇，该你了。” 吴薇摸着酒杯，想一会，才说：“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劲爆的秘密，我从出道到现在，都挺普通的，没大起也没大落，就很不值一提。” 陆承怀说：“那你随便说一个。” -- 第93页 吴薇便说：“这部电影拍完以后，我要去整容，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她抬起下巴，用食指划过自己的下骸骨：“这里要磨掉骨头，嘴巴，鼻子，还有眼睛……全脸都会动。” 陆承怀默了两秒，敬了吴薇一个酒。 吴薇喝掉杯子里的酒，笑得很漫不经心：“预祝我整容成功。” 聊了几句，电力恢复。 灯亮起来以后，三个人刚交代了秘密的人莫名地尴尬了一会，吴薇拿出手机，提议说合照留影。 三个人调整位置，拍了几张照片，又零散的聊了些有的没的，直到酒喝完才各自回房间。 第二天雪变小了，但积雪太深，外景还是没办法拍。 又花了一天时间重新整理拍摄场地，隔天才恢复进度。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杀青了，明尚让顾简发个围脖，提前宣传电影。 围脖照片是明尚提供的，有开机照，杀青照，以及三个主演的带妆合照，顾简站中间，左边是吴薇，右边是陆承怀，顾简举着右手比了心。 中规中矩的照片，顾简直接就发了。 这是她时隔两个月的第一条博，发完后很快就上了热搜。 不 仅仅因为顾简自己的热度，还有突然出现的陆承怀。 顾简没管这条博引发的网络风雨，她忙着收拾东西回家。 中途顾娇梅来了电话，她看到顾简更新的围脖，知道她杀青了，问顾简什么时候回来过年。 顾简撒谎说自己没买到最近的机票，要过两天，抢到票就回来。但其实她有买到经济舱。 顾娇梅不太高兴，说过年怎么能不回来一家人聚呢？她让顾简开车回来。 顾简无语道：“几千公里啊，我怎么开车回来？” 顾娇梅说：“也是……那你自己在外面过年要小心啊，我今年和你叔叔过，我们计划初一一过就出国……” 顾娇梅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顾简应付的听着，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找个借口，挂了电话，赶去机场。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助理帮顾简推着行李箱，她就拿着手机，一边和在外面等着接机的程故君发信息，一边快步往外走。 “出来了，那里！”旁边忽然响起混乱的声音。 顾简看过去，瞧见七八个年轻的小姑娘，举着相机还抱着花，冲着看过来的顾简使劲挥手：“顾简！” 顾简愣一下，她已经很久没被粉丝接机过了，而且还是在过年这一天。 “顾简！”粉丝高兴围过来，送给顾简一束百合花，还问她飞回来累不累，吃过晚餐没之类的。 顾简想了想，把口罩取了下来，再回答粉丝的问题，有粉丝要拍照，她和很配合地看着镜头笑，合照签名都给了。 最后走出机场前，她让粉丝早点回家过年。 粉丝雀跃说：“好，简简你真好！简简再见！” 顾简回头一笑，挥了挥手。 上程故君的车前，顾简反复确认了周围没有人跟着。 她钻进车里，终于见到了程故君。 “君君！”顾简习惯性地先抱她，然后迫不及待分享自己刚刚久违的被人接机了的事情。 程故君摸了摸她后背上的头发，低声说：“嗯。” 顾简仰头仔细看她的表情，很平和，看不出异常。 又是过年，顾简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程故君聊可能导致不开心的话题，最后她趴在程故君怀里，只说：“我很想你。” 程故君手抚到她耳际，碰了碰她耳垂：“我也是。” 顾简抱着程故君手臂，身体贴紧过去，压在程故君胳膊上，蹭了一下，再偷瞄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放低声音：“你怎么想我的？” 程故君轻轻一笑，握住了顾简的一只手：“车上呢，别闹。” 顾简靠在她肩上，很委屈地掐着软软的调子说：“人家想你嘛~” 程故君又笑：“你好好说话。” 顾简仰着脸：“那你亲我一个？” 上次程故君来探班，她们都没接过吻，算起来，快两个月没亲密接触了。 程故君垂眸，笑意忽然慢慢敛去了。 顾简心里猛然一沉，脑子不由蹿出感情突变的念头。 程故君这时候又低头，先是轻轻亲了一下顾简的唇，随后又含着顾简的下唇，很用力的咬了一口。 第53章 程故君咬了顾简, 顾简也咬回去了。还把程故君摁在座椅上咬, 她一手撑在座椅上, 盯着程故君的眼睛, 轻咬着她的唇, 眸子里满是挑逗的笑。像个狐狸精。 程故君忽然抵住了顾简的肩。 顾简抓住程故君的手，退开一点，盯着程故君的视线没挪开，唇边的笑也没收敛。张扬, 又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妖气。 程故君侧开头, 忽然开了窗。 凉风一下子灌进来, 把顾简脸颊边的发丝吹到眼旁。 顾简闭了闭眼，拨开头发，笑问程故君：“干嘛，你热吗？” 程故君道：“你坐好。” 顾简老实坐回位置上, 脸上的笑也慢慢收了回去。 程故君还是不回应她。 顾简决定过完年再和她好好谈这个问题。 车没开回家, 而是去了程家老宅。 抵达正好吃晚餐, 顾简见到了程昭笑的男朋友, 一个年轻瘦削的大男孩, 肤色苍白, 神情阴郁，很像日漫里的颓系美少年。 -- 第94页 顾简进屋时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 又漠不关心地垂了下去。 反而是程昭笑站起身来，笑着叫了一声嫂嫂。 顾简笑着回应了，从行李箱里翻出她让助理买的礼物, 挨个递过去。 递过到程昭笑男朋友的时候，他没接。 程昭笑接了，然后对顾简说：“这是我未婚夫，何星。” 她用手肘捅了一下何星：“星星，打个招呼。” 何星这才看着顾简，冷淡地说：“你好。” 顾简笑了笑：“你好。” 打过招呼后开饭。 五个人一桌，吃得很安静。 顾简发现程昭笑变了很多，不吵不闹，也没了之前庄园里见到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整个人都温婉了下来。 吃完饭后程昭阳要看动画片，程昭笑去给他调台。 顾简和程故君说了一声，上楼去收拾行李。 她不确定会在这里住几天，只拿了常用的东西出来，衣服都放在箱子里。 放好东西，她靠在床头，终于有空看手机。 她上了两个热搜，一个电影，一个机场。 来接机的妹子发了顾简的机场生图，图片里顾简微歪头笑着看镜头，表情很淡，但那双带笑的眼睛干净又灵动，气质舒服。 发图粉丝配字说顾简真人特别漂亮，很白，皮肤超好，而且人也很有礼貌，超有耐心。 这条博是热搜里的第一条。 顾简翻了一下评论，被顶在最上面的是三个微笑的表情，下面有骂她的，有夸她的确好看，也有路人吃瓜。 顾简的工作室也发了一条新年好的围脖，配了一个动图，顾简在机场里摘口罩的图。 动图精修加亮过，里面的顾简肌肤光洁，眼眸明亮，取下口罩后她看向镜头，展唇一笑，眼尾弯起，眼波流转，灿烂又漂亮。 顾简刚要看评论，卧室门被敲响，程昭笑在外面道：“嫂嫂，我能进来吗？” 顾简收起手机：“请进。” 程昭笑推开门，对着顾简一笑：“收拾好了吗？” 顾简说：“差不多了。” 程昭笑关上门，不自然地看了看屋子，在屋子里转了半圈。 “嫂嫂，你能帮我给我姐说件事吗？”程昭笑终于开口。 顾简道：“什么事？” 程昭笑按着自己还平坦的小 腹：“我怀孕了，我姐有没有和你说过？” 顾简点头：“提过。” 程昭笑说：“我要生下来，等年龄到了，就和星星结婚。但那之前，我们想先经济稳定。” 顾简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程昭笑有些难以启齿样子，酝酿了一阵，开口：“星星他想创业，开动漫工作室，但我们……资金不够。” 顾简不好接话，只能尴尬地沉默。 程昭笑看着顾简：“嫂嫂，你帮帮我行吗？看着我们现在是一家人的份上。” 顾简只好说：“我会和故君提的。” 程昭笑两步走近，拉住顾简胳膊说：“我姐她肯定会听你的，你一定要好好帮我说话。我和星星开公司不过要几千万而已。” 顾简不能真的答应下来，只是装傻地赔笑。 程昭笑有些不满道：“她都能花钱捧你拍戏，给我一点开公司也不过分啊。你那个电影，花了不止几千万吧？” 顾简：“……” 空气安静，程昭笑表情开始变冷，之前的那股温和眨眼间消失了。 “我和昭阳七岁就被送出国，我们一直想回来，但她就是不让。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过世，等到快下葬了才通知我们，我和昭阳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可是她亲妹妹啊！” 程昭笑丢开顾简的手臂，神情阴郁，情绪转变迅速而诡异。 “妈妈因为生我和昭阳过世，这是我们的错吗？我们也不想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啊，她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把我们丢在国外，整整十三年，不闻不问。她就是从没当我们是她家人！” 她转头仇恨地盯着顾简：“你倒是好啊，没钱没势没名声，还能让她不顾一切娶了你。我原以为她没有心的呢。” 顾简道：“昭笑，你冷静点。” 程昭笑道：“我很冷静啊，我要是不冷静，早动手了。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你不帮我从我姐那里拿到钱，我就曝光你们隐婚的事。” 她说完，勾唇一笑，嚣张又尖刻：“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该一起不好过。” 程昭笑离开了。 顾简终于明白程故君为什么会头疼了。 程昭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跨年，和何星一起缩在房间里休息。 程昭阳倒是守着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里面唱唱跳跳。 顾简陪在一边，看着程昭阳出神。 七岁就被送出国，父亲过世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这样一想，程昭笑对程故君心有不满，好像可以理解。 只是这不满的程度，太偏执了。 程故君打完拜年电话，走到沙发这边，见顾简愣神，轻声问：“怎么了？” 顾简摇摇头，问她：“忙完了？” 程故君说：“还没，一会还有短信。” 顾简说：“那你先忙，忙完我有事和你说。” 程故君看了一眼顾简，没再说话。 -- 第95页 程朝阳看腻春晚，又拿了盒乐高，要程故君陪他拼。 程故君配合地坐在地毯上，在春晚的背景音里和程朝阳一块拼变形金刚。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一点不耐烦都没有。顾简觉得程故君对她的弟弟妹妹的感情一定不浅，只是她从来不说。 所以才让程昭笑误会那么深。 顾简拍下了程故君和程朝阳拼乐高的照片。 想起自己的小号，她久违的登录上去。 进组以后太忙，她一直没管，现在再上去， 一堆问她去哪儿了的私信。 顾简拍了一张电视上的春晚，截掉背景，再配字祝大家新年快乐，解释说自己前段时间三次元有急事，所以消失了，现在忙完了。 发完很快就有了评论和点赞，还有私信来问她出了什么事，还好吗。 顾简挑了一些回复，说事情解决了，一切都好。 十一点的时候程昭笑出现了，没和顾简和程故君说话，只叫程昭阳去睡觉。 程昭阳对自己没拼完的乐高恋恋不舍，被程昭笑骂了几句才肯乖乖回卧室。 程昭阳走了以后，客厅就剩顾简和程故君。 程故君靠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面露疲惫。 顾简起身，站在她背后，帮她揉着太阳穴。 “很累吗？”她问。 程故君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轻轻摇头。 顾简一边给程故君按着，一边琢磨自己过两天要不要去学学按摩什么的，以后在家休息，好给程故君摸摸按按。 片刻后，程故君握住顾简的手：“好了。” 顾简顺势趴下身，隔着沙发抱住程故君。 “我好像还没和你说新年快乐。”顾简道。 程故君说：“我也没有。” 顾简想到这两个月两人间变少的联系，和几乎没有的亲密接触，后知后觉的感到可怕。 两个月，六十多天，可以发生和改变很多事。尤其是感情这种说不清抓不牢的东西。 程故君对她的感情会变吗？ “君君？”顾简叫她。 程故君低声回：“嗯？” 顾简亲了亲她的脖子：“我们做吧。” 程故君握着顾简手腕，摩挲了两下肌肤，没有应话。 顾简咬她的侧颈，含糊不清又带着一点故作的凶狠：“来不来啊程总？” 程故君把顾简的手拉开。 顾简站直身体，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程故君仰头，靠在沙发，仰望顾简。 客厅灯光明亮，照得程故君的眸子很亮，清晰的倒影着顾简的影子。 程故君伸手去碰顾简的脸。 顾简回应地蹭了一下她手指，低头和程故君对视。 程故君说：“简简……” 顾简温柔道：“嗯。” 程故君缓慢的，一寸一寸抚摸顾简的脸。她眼底明明只倒影着顾简，但顾简还是看不透她的眼神。 顿了两秒，顾简决定不管那什么看不懂的眼神了，她直接俯身去亲程故君的唇。 姿势太别扭，所以顾简亲了两下就翻过沙发，把程故君推倒。 “今天过年，我伺候程总好不好呀？” 顾简坐在她身上，勾起唇角，不自知的笑得妖冶起来，带着重重的小狐狸的影子。 程故君眉心动了一下，顾简一手撑着沙发，低下头，盯着程故君：“程总不答应吗？” 程故君不说话，顾简歪了一下头，用目光滑过程故君的侧颈，锁骨。 “不答应的话，我就……用强了。” 第54章 两个人在沙发上腻了一阵, 顾简要程故君抱她上楼。 她腿夹着程故君的腰, 挂在程故君身上。 “你又瘦了, 轻了。”程故君说, 抱着顾简往楼梯走。 “是吗？”顾简贴在程故君耳边, 压低声音，吹着气说话。 程故君抱她本来就有些吃力，被她一搞，步伐顿时不稳, 差点摔倒。 顾简笑着伸出一只手去撑着扶梯。 程故君弯了一下腰, 喘了口气, 再绷起劲抱着顾简上阶梯。 偏偏顾简小动作不断，不是在她身上蹭，就是对着程故君耳朵吹气说话。 两个人走得跌跌撞撞，在楼梯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别闹了。”程故君要抱她, 没办法制止她作乱, “一会被昭笑他们听到了……” 顾简停了动作, 搂着程故君的脖子, 恶劣又娇媚：“那你求我啊？” 程故君一脸无奈。 顾简说：“不然你亲我一下？” 程故君刚要动作, 走廊上的一道门忽然拉开, 屋里的光线透出来，程昭笑靠在门口, 冷眼看着楼梯上胡闹的两个人。 程故君表情一敛，顾简急忙从她身上跳下来。 程昭笑翻了个白眼给她们：“不要脸！” 说完啪的摔上门。 顾简万分尴尬，抿着嘴唇瞅程故君。 程故君没什么表情, 牵着顾简往卧室走。 刚刚胡闹那些激情慢慢淡下去，顾简才发觉自己真的太放肆了，随心所欲过了头。 回到卧室，关上门，她开口说：“刚刚……” 程故君说：“明天姑姑要来吃饭，下午我们就回家。” 顾简立马反应过来程故君这句话的意思。 回她们两个人的家，然后不管怎么胡闹，也不会有人说她们“不要脸”。 -- 第96页 顾简重拾激情，将程故君推倒在床上：“这么着急，回去了要干嘛？” 程故君手放在顾简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没接顾简的话。 顾简在继续胡闹和说正事在纠结了两秒，还是决定先说正事。 “年还没过完，还是先不回去了。”顾简说，“昭笑和昭阳都还在这里。” 程故君手上的动作停下，目光放到天花板上，不想多提的样子。 顾简理着程故君的衣领，犹豫了一下，决定照实说。 “刚刚昭笑来找我聊了几句话。她说她和何星想开动漫公司，但是没有钱。” 程故君说：“她对你发脾气没？” 顾简一愣，没想到程故君会突然接一句这个。 她说：“也没发脾气，就是有点着急开公司的事情。” 程故君却说：“何星今年十九岁。” 顾简：“！！！” 程故君闭了闭眼：“她要开公司，我怎么会不支持他们？只是这件事，根本就是胡闹。” 顾简道：“那你和她好好聊过没？昭笑刚和我说的时候，我发现她对你……好像有误会。” 程故君睁开眼，眸色平静得低落。 顾简知道程故君不会主动多说，只能自己问。 “当初，你家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国外去？” 程故君说：“父亲的决定，他觉得这样最好。” 顾简：“那你父亲过世的时候，怎么不及时接他们回来？” 程故君重新闭上眼：“那件事是我的错 。我那时……忘记了。” 父亲过世的时候，程故君二十。 那时候她不仅要处理父亲的丧事，还要面对伯父唐存起蓄谋已久的趁危算计。家里，公司，琐事大事丧事……全都压在年轻的程故君一个人肩上，她只顾着在夹缝里喘息，忘记了国外的那对久未联系的弟弟妹妹。 等她反应过来，把人接回国内，程昭笑心里早已怨气深种。 后面程故君试着道歉，但因为长期分隔带来的生疏与埋怨，她们最后反而吵了起来。 直到现在，程故君和程昭笑之间都还横着厚厚的隔阂。这隔阂在时间里沉积为解不开的心结，一旦某日被触及，多年的怨恨便会如火山爆发，毁灭所有表面平衡。 顾简道：“你解释过吗？” 程故君这样闷，很可能一句解释都没有。 “姑姑解释过。”程故君说。 但并没有用。不是解释就能冰释前嫌。 现在程昭笑敏感激愤，又怀着孩子，程故君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顾简趴下身，靠在程故君肩上，把玩着她头发说：“要不你和昭笑说，开公司没那么容易……而且还是动漫公司，她和何星了解动漫市场吗？” 程故君只抱着顾简。 顾简自己也知道家事最麻烦，左右为难，左右不是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她纠结要不要把程昭笑威胁说曝光她隐婚的事情说出来。 她怕程故君知道以后对程昭笑生气，也怕程昭笑一时失控，真的会曝光出来。 犹豫来犹豫去，顾简决定后面几天再找机会和程昭笑谈谈，谈不拢再说。 顾简在程故君身上趴了一会，说道：“之前你说，等我拍完戏 ，你就好好和我聊我们的事。现在我拍完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到底在生气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程故君才出声。 “简简，你很喜欢拍戏吗？” 顾简撑起身，看着程故君说：“你不喜欢我拍戏吗？” 程故君把她重新搂进怀里，不让顾简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喜欢吗？”她问。 顾简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很喜欢，只是进了这个圈子，混了几年以后，好像除了拍戏，别的我也不会了。” 出过风头，上过电视，再让她像个普通人那样去朝九晚五，顾简自觉做不到。 从心底里最深处来说，她还是希望自己能风风光光地受人追捧，而不是在万人奚落里黯然退场。 程故君没说话，顾简挣扎着撑起身来：“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拍戏了？” 前段时间顾简的确因为拍戏，冷落了程故君很多。而顾简一直在圈里，就会一直全国各地，天南地北的拍戏。 “那我以后少拍戏好不好？”顾简很快想到解决办法，“一年两部，其余时间都在家里陪你。” 但程故君并没有因为顾简的妥协而开心。 “或者我一年一部？”顾简又退了一步。 程故君默然看了顾简很久，她伸手，刮了刮顾简的脸：“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顾简拉开程故君的手：“其实你不止是在生气我拍戏的事，对吗？” 程故君沉默。 顾简坐直身，盘起腿，摆出了吵架的气势：“程故君，你给我说话。” 程故君也坐了起来，唇角绷紧。 “你今天要么告诉我你到底在生气什么，要么我以后一年四部戏，每个月都跑外地，过年也不回来 ！” 程故君垂下眼，嘴唇动了一下，但又没能说出声。 顾简是真不想看她这样闷了，一次又一次的，非要让她也和程昭笑一样误会她，她才高兴吗？ “程故君，你真的不说话吗？”顾简从床上站起来，“你再不说话，我现在就走。” -- 第97页 程故君连忙拉住她，示弱地喊了一声：“简简……” 顾简：“有些话，你现在不说，说不定往后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了。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回避我什么？把我没做好的地方说出来很难吗？还是说，你后悔和我结婚了？” “我没有。”程故君立马回答。 顾简说：“那你在介意什么？” 程故君垂下眼，终于道：“我不喜欢你入戏，不喜欢你变成别人。” 更不喜欢，你用含情的目光看别人，哪怕演的。 她这么一说，顾简立马想通了为什么前两次接吻程故君要躲。顾简入戏深，很多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带着戏里人的影子，程故君肯定是看出来了，所以躲她。 顾简板着脸，问：“还有呢？” 程故君说：“没了。” 她低着眉眼，顾简又是站着，从视觉上看来，程故君很有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明明出门在外时满满都是大总裁的气魄。 顾简一下子就心软了，又有些得意。关起门来，高高在上的程总还不是她的小媳妇。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顾简说，“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事。” 程故君抬眸，忽然用锐利的目光直视顾简的眼睛，声音不高，但很清晰的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入戏，但你要拍戏，你是演员。” 这是个矛盾的命题。 顾简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程故君一直不吭声的原因。 她要的是顾简退圈改行，或者做全职太太。 沉默突然袭来，顾简也说不出话了。 程故君重新低下视线：“但我也说过，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永远支持你。” 所以她在意，生气得要死，却一个字也不泄露出来。 顾简心软，蹲下身，趴在程故君腿上。 “君君，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顾简说，“等我用实力证明我自己了，我就光荣退圈，到时候我不做演员，我去……我去做美食博主。” 顾简想起自己那个逐渐有粉的小号。 “以后，我每天就只做两件事。”她把下巴支在程故君腿上，眸子亮晶晶的，“做饭和秀恩爱。” 程故君垂眸，没立马表态。 顾简眨眨眼睛：“不，以后我每天做三件事，再加一个你。” 程故君终于笑了，她说：“嗯。” 第55章 安娜第二天上午十点就到了。 比起程故君, 程昭笑姐弟显然和安娜姐更熟悉, 三个人在一块聊了很久家常, 程昭笑还会向安娜分享和抱怨生活里那些好的坏的的琐事。 中午吃过饭后, 安娜姐单独找顾简聊天, 并且补送了新婚礼物。她说她前几天才知道程故君和顾简结婚了的事情。 程故君之前只告诉了程昭笑姐弟两人。 顾简莫名的有些心酸。在程故君心里，程昭笑和程昭阳是家人，所以结婚了要第一时间通知，可程昭笑完全不领情。 “昭笑怀孕的事情, 你怎么看？”安娜姐忽然问。 以顾简的角度来评价这件事情有些敏感, 她谨慎回说：“也没什么……就觉得她们年龄还挺小的。” 安娜姐摇摇头说：“是太小了, 都还是孩子呢。” 顾简没多接话。 安娜姐说：“昭笑和我说过她想开公司的事，我觉得不太靠谱，只是现在和昭笑说这个不合适，她毕竟正在孕期。” 顾简道：“但她对开公司的事很坚持, 故君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她说着看了看安娜姐, 带着小心机地说：“安娜姐, 您和昭笑关系好, 要不您多劝劝她？” 要是能让安娜姐出面说服程昭笑, 那她和程故君就都省事了。 安娜姐笑了一下, 仿佛看穿了顾简的意思：“我知道，不过我也有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什么事, 您尽管说。” 安娜姐道：“你也多劝劝君君，让她不要总是什么都不说。既然关心弟弟妹妹，那就表达出来, 她不说出来，那昭笑就永远不会知道，误会也没办法解开了。” 顾简有些头疼：“昨晚我还就因为这个和故君差点吵起来。” 安娜姐笑了：“但最后没吵起来对吗？” 顾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安娜姐用一种暧昧又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顾简：“她不会和你吵的。” 顾简说：“那是她话少，和谁都吵不起来。” 安娜姐反驳说：“是她永远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和别的人吵架上，但你不一样的。我觉得……”安娜姐停顿了一下，表情里有种浅淡隐晦的落寞，“在君君心里，你比我们其他人都重要。” 顾简愣住，没由来的，她忽然想起了和程故君小时候的事情。 隐隐觉得，她能在程故君心里占一席之地，一定和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有关。 “安娜姐，故君小时候的事情，您记得多少？能告诉我一些吗，我很多事情都没印象了。” 安娜姐道：“我常年在国外，其实也知道得不多。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故君一直很想和你玩，但我哥不允许。” 顾简惊讶道：“她想和我玩？可我记得以前每次叫她她都不来啊。” 安娜姐道：“那是因为如果她真的和你去玩了，我哥就会生气。一次或许只是骂君君，两次，三次以后，就是禁止你再来程家。我哥这个人，常说一切问题都要从根源上阻止，这也是他从小严格要求君君的原因。有的习惯，有的思维，养成定性以后，就一辈子也不会变。” -- 第98页 他要把程故君养成最高效理智的工作机器，所以从小就给程故君灌输——情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精神累赘。程故君不需要有多余的情感，也不允许表达那些情感。 安娜姐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笑看向顾简：“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我还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你的场景。那时候你穿着一条白色的小公主裙，扎着高高的丸子头，眼 睛又大又亮，像个小精灵，没人见了会不喜欢。” 顾简只笑了笑，还分神在想小时候的程故君。 她记得程故君每次都拒绝她一起玩的提议，也记得，不和她玩的程故君，总是出现她身边。冷着小脸，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身边经过，然后被小时候的顾简忽略或者扔一个无情的白眼。 看顾简愣神，安娜姐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别想太多，你和君君都是幸运的，所以未来的日子，要好好珍惜。” 顾简点头：“我会的。” 和顾简聊完以后，安娜姐就带着程昭笑姐弟，还有何星出去玩了。 顾简上楼，敲开程故君书房的门。 从顾简被安娜姐叫走，程故君就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这会正在看电脑。 “在干嘛？”顾简走过去，“我能看看吗？” 程故君准备合上电脑的手一顿，顾简瞥了一眼，程故君在看与动漫市场相关的资料。 顾简趴在她肩上，抱着她：“你其实还是打算给昭笑开公司的，对吗？” 而且按着程故君严谨的作风，从开公司到后续经营，她一定是会劳心劳力地全程参与。 程故君握住顾简的手，岔开话：“姑姑呢？” 顾简说：“带着昭笑他们出去玩了，安娜姐说她会帮着劝劝昭笑，让她别这么急着自己开公司。” 程故君嗯了一声。 顾简搂紧程故君：“安娜姐还和我说了些其他的事。” 程故君：“什么？” “小时候的事。”顾简观察着程故君的反应，接着说，“她说……你小时候天天盼着和我玩，日思夜想，但就是死鸭子嘴硬，从来不说。” 程故君心虚地转了一下眸子，没吭声。 顾简叹了口气：“我小时候就是奇怪呢，怎么那个程大小姐明明一脸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还老是在我身边转呢……” 程故君回避地垂下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顾简把脸贴在程故君耳边：“其实，我小时候也很想和你玩的。” 程故君看了顾简一眼，明显不信的样子。 小时候的顾简嚣张得真实，什么情绪都在摆在脸上，喜欢讨厌一眼就知。 顾简小时候对程故君其实很矛盾，想和她玩，又嫌她太高冷。毕竟小孩子都喜欢凑热闹。 顾简绕到程故君面前，跨坐在她腿上，勾着程故君的脖子，问她：“我小时候是不是长得特别可爱？” 这个问题程故君倒是回答了：“是。” 顾简说：“有多可爱？比我现在更可爱吗？” 程故君一笑：“都很可爱。” 顾简说：“那你以前私底下有没有想象过怎么和我玩？” 程故君看了一眼顾简，犹犹豫豫的表情分明就是想歪了。 顾简捶她肩膀：“我说认真的。” 程故君说：“我不记得了。” 顾简掐她：“你骗人，你之前明明和我说你什么都记得！” 程故君笑。 顾简：“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之前想的都是不能说出来的？哦……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程故君。” 程故君：“我没有。” 顾简：“没有你怎么撒谎？” 程故君看了看顾简，憋了半天勇气似的，说：“我以前想过和你……” 顾简：“做什么？” 程故君：“做作业。” 顾简：“……” 我怀疑你内涵我成绩不好，不爱学习。 顾简：“还有呢？” 程故君：“一起看书和……上学。” 顾简：“就没有一起玩的吗？比如给洋娃娃换衣服，踢毽子或者涂指甲油什么的。” 程故君轻皱眉说：“太幼稚了。” 顾简：“……” 程故君：“……” 顾简靠过去，连亲带咬的啃了口程故君的唇：“那这个呢？” 程故君看着顾简忍笑。 顾简哼道：“我猜你肯定想过。小时候没想青春期的时候也一定想过。” 程故君低头亲她。 顾简没躲，含含糊糊地说：“你就嘴硬。” 程故君啄了她一口，问：“硬吗？” 顾简：“没感觉出来，你再亲一下。” 程故君压住顾简的脖子，给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然后两个人就锁了书房的门。 ** 不知道安娜姐怎么劝的程昭笑，但出去一趟回来后，程昭笑就改主意，决定先在国外生孩子，再准备公司的事。 年后程昭笑会和安娜姐一起离开，孕期期间，由安娜姐照顾她。 听着这些消息，顾简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这说明她和程故君有了至少一年的缓和时间。 一年后也许程昭笑会改主意。不过就算不改，也可能那个时候顾简和程故君不怕被公开了，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第二天程故君，安娜姐，以及程昭笑姐弟一起去伯父家拜年吃饭。 -- 第99页 因为隐婚，顾简不能露面，她一个人在老宅。 送程故君出门后，顾简无聊的把时间都花在了网上冲浪上。 她发现《女帝》官微有定期发布一些剧照或者有意思的花絮，顾简在某个花絮里背景里出现了两秒，然后那一条博评论量在所有的博里尤其凸出。 顾简一开始以为是骂她的，点进去看才发现评论第一竟然是夸她可爱：“顾简躲在角落里偷偷吃糖，表情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花絮里面，顾简坐在小马扎上，腿上放着剧本，侧身对着步伐匆忙的工作人员，两手剥开糖纸，往嘴里塞糖，完了后又看了一眼从她面前经过的工作人员，然后挪了挪小马扎。 出于某种本能的好奇，顾简点进去那条评论的博主，看她主页。 是一个有两万多粉丝的修图博主，发了不少顾简的精修美图。是个颜粉没错了。 看一圈，顾简准备退出去，但手指一滑，她点赞了一条文案为“啊啊啊顾简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的围脖。 第56章 “顾简点赞自己仙女”的热搜很快就上了, 几个营销号截图带头评论, 说顾简刚洗白一点自己, 就点赞粉丝“彩虹屁”, 不知道是到底什么意思。 下面一半骂顾简, 小半夸顾简长得好看，本来就是仙女，剩下一半理智吃瓜。 紧跟着顾简就有了第二个嘲讽黑称——小仙女。 顾简本来不想管自己手滑引起的风波，但她一个人在老宅里实在太无聊了, 打腻了游戏, 最后还是去看了网上了的消息。 《女帝》剧方官号又发了一个博, 顾简饰演的阿素跳舞的视频，只有十秒，但加上精修与滤镜，每一帧都十分惊艳, 下面有顾简的颜粉很嚣张的留评“顾简本来就是仙女！！！！！”。 顾简的工作室随后转发, 认领说：“我家的。” 明尚另一部电影《一妖》的官号也跟着转发, 还配了一张顾简小狐狸的剧照：“也是我家的小狐狸呀[心][心][心]。” 几条围脖下来, 关于的顾简点赞的热搜更下不去了。 顾简决定关了围脖, 换了一个新的游戏打。 这个点赞风波的后续顾简没再关注。 程故君去拜完年回来后, 又住了一天，等送走了程昭笑和安娜姐他们, 顾简和程故君也回了自己的小窝。 程故君年假完后的刚上班那几天还有空，陪着顾简去吃了几次饭，看了两场电影。后面便日渐忙碌, 早出晚归。 顾简又报了表演课和台词课，间隔两天再上一次进阶料理课。 但这次她去上完料理课的当天，料理课老师就私自发了顾简上课的照片，说顾简在她这里上课，学了什么菜，厨艺还不错之类的。 很快就有粉丝和黑子过来留评，问料理老师顾简真人怎么样，品行怎么样。 顾简学料理的事情跟着又上了热搜的尾巴。以前顾简觉得出些风头很好，现在她只觉得烦，而且热搜上太多，路人观感反而不好。 她联系蒋霖，让蒋霖帮她把热搜降了下去。 这个小风波的第二天，程故君就给顾简请了一个料理私教，到家里给顾简上课。 随后又因为家里厨房上课不方便，程故君还大费工夫的让人把客房专门改成了顾简的小厨房，历时整整半个月。 年后两周，明尚，顾简，吴薇，还有陆承怀加上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聚了个餐，主要聊了聊《女帝》和电影的事。 吴薇过年出了趟国，给大家都带了礼物，聚完餐后挨个送。顾简是最后一个，是一盒酒心巧克力，吴薇说她偶然发现的，甜而不腻，口感也很好。 顾简不客气的接了。 吴薇又问了几句顾简接下来的行程计划。 顾简道：“没什么计划，我可能会在家里休息两个月。之前拍电影太忙了，家里那位还在生气，我得哄哄她。” 吴薇点了点头，移开视线，目光定了一会，她说：“过两天我就去做手术了。” 顾简茫然道：“什么手术，你生病了？” 吴薇一笑：“之前说过的，整容手术。” 顾简道：“你真做啊？那个整容手术……其实，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吃苦头不说，后续保养也耗钱耗时。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用不着手术。” 吴薇笑起来，目光堪称温柔的看了一眼顾简，她温声说：“大家都说这样说。” 顾简：“嗯？” 吴薇说：“大家都说我没有必要去整容，圈子里长得好看的女明星足够多了，我也不算丑，演技还算好，所以 以后可以走实力派路线——这就是他们的说法。” 顾简说：“但你不想这样吗？” 吴薇往后靠在椅子上，笑意很浅，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凉薄，好像在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话：“我想要改头换面。彻底的。” 顾简不太理解，但吴薇没有解释更多。 喝了最后一杯散场酒后，大家前后离开酒楼。 顾简跟在吴薇后面，想刚刚那段谈话。她不懂吴薇那句“改头换面”的真正意思，但又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总觉得吴薇这句话很重要。 下到车库后，顾简拉住了吴薇，问她：“你那句改头换面什么意思啊？” 吴薇笑看着她：“你干嘛这么在意这句话？” -- 第100页 顾简说：“你别给我绕，快点说。” 吴薇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就随便找了个形容词。整容不就是改头换面吗？” 顾简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吴薇说：“好了，你快上车回家吧，不早了。” 他们聚完餐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顾简始终不放心，犹豫了半响，说：“你可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吴薇笑着揉了一把顾简的头：“我能做什么危险的事？” 顾简想想也是，估计是自己想多了，就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顾简。”吴薇叫住她，“过几天我做手术，很住很久的院，你来找我玩吗？” 顾简说：“有机会就来。” 吴薇笑道：“好啊。” 顾简上了车。车里无聊，她把吴薇送的巧克力拿出来试了一个，味道的确很好。 路上明尚意外的给顾简发信息，问顾简出戏出得怎么样。 明尚不提，顾简自己还完全没感觉，就给明尚说出得差不多了，然后明尚给顾简发了几张照片。 是顾简和吴薇说话的画面，有饭桌上的，也有地下车库里的，而且，里面的顾简看吴薇的眼神，含着情。 顾简放大图片看了又看，陌生又惊讶。她自己是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就是平常一样看吴薇啊。 明尚说：“你有空出去旅个游什么的，把小狐狸的身份忘掉。然后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和吴薇联系。《女帝》六月上线，到时候你和吴薇会有宣传活动，如果那时你还没出戏的话，别怪我拿你和吴薇炒cp。” 回家之后顾简仔细反省自己平时的言行。 刚从剧组回来那会，她的确言行举止里都带着小狐狸的影子，但每次她一带上别人的影子，程故君就会不高兴，所以她那些习惯她早就改了。 怎么会还没有出戏？顾简想不明白，只比平时更加注意自己言行。 程故君的生日在三月二十。 她留了三天时间出来，计划和顾简去邻国一个海岛旅游。顾简提前了一周过去，说是无聊散心，但实际上是反省自己外加深度出戏。 顾简和助理一同过去，飞机落地后，吴薇的信息的恰好发了过来，说她手术结束了。 顾简只是礼貌的回了几句祝恢复顺利的话，然后终结了对话，半个字没提看望的事。 程故君生日那天，顾简给她做了一桌子菜，外加深夜福利。 程故君的三天假期结束后她回国忙工作，顾简又在国外住了几天才回去。 回去后接着上各种课。 四月中，顾简接了一部抗战剧的女配四。 片酬比以前还低，但毕竟是抗战剧，正面作用比钱重要。 顾简在剧里戏 份不多，但拍了挺长时间，断断续续历时两个月，杀青正好就是《女帝》上线前后。 剧里的几个主演都要上一个综艺做宣传，顾简也得去。 她坐飞机去录制大楼，要在那边住一夜，第二天上午彩排，下午正式录。 过去那天晚上，顾简在酒店里见到了整容后的吴薇。 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吴薇更漂亮了，和之前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差别，她还是她。但仔细看，又会发现她脸小了，眼睛更漂亮了，唇角上扬，眉目含笑，一颦一笑都极为楚楚动人。像是冬日里最和煦温暖的阳光，冰雪寒冷都会融化在她含笑的眼角眉梢里。 吴薇整容整得很成功。明明变了，但又没变。 她看到顾简，很惊喜的一笑，寒暄之后，吴薇问顾简上次的巧克力好吃吗，顾简当然说好吃，事实上它也的确好吃。 第二天综艺彩排，吴薇开场唱了一首歌《红蔷薇》，嗓音低哑，调子哀婉而激烈，顾简才知道吴薇原来很会唱歌。 下午录完综艺，一行人从演播厅离开，正好遇见另一个厅里出来的颜漫。她今天也在录节目，穿着一条华丽的舞台长裙，表情冷淡，影后气场很足，自带距离感。 几个人照面，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顾简早期厚颜无耻，捆绑只见过几面的颜漫炒绯闻，颜漫方工作室前后澄清了两次。暗地里估计恨透了顾简。 再加上陆承怀透露出的颜漫和他的隐情，顾简乍一看到颜漫，各种不自然。 幸好吴薇反应快，大方的打过招呼，拉着顾简和颜漫他们错身离开。 背身走了几步后，顾简忍不住和吴薇交换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谁能想到外面光鲜亮丽无比的影后颜漫，曾经为了红，堕胎又离婚呢。 进电梯后，吴薇问顾简晚上有没有安排，要不要一起吃饭。 顾简心里还记着出戏，录综艺的时候也一直回避和吴薇对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控制住了，就拒绝了吃饭。 吴薇笑笑说那下次有空再约。 顾简晚上的机票回家。 上车后她就让助理给她看今天录制时拍的照片和视频，尤其放大了自己和吴薇同框时的画面。眼神平和，是出戏后看朋友的眼神。顾简终于放心了。 第57章 《女帝》开播的前后半个月也是程故君最忙的时候。顾简不过问她公司的事, 但偶尔会在晚上听到程故君打电话, 知道是和她伯父唐存起以及唐泉涌有关。 也是在她最忙这会, 程故君忽然说要出国去看程昭笑, 并且订好了三天后的机票。 -- 第101页 顾简和程故君一块去, 两人早上的飞机，下午抵达。 程昭笑怀孕六个月，肚子大得很明显了，她剪了短发, 把染过的头发都剪掉了, 黑发过耳, 没化妆，一张素白纤小的脸。很稚气。 可这样稚嫩的人，马上就要做母亲了。 她看到程故君和顾简，表情冷淡, 顿了一下才死气沉沉地喊：“姐, 嫂嫂。” 程故君点了点头, 顾简笑着和她寒暄, 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程昭笑说：“不怎么样。” 顾简顿了一下, 安娜姐忙说：“你们一路过来累了吧, 先到房间去放行李，休息一会。” 上楼后, 顾简对着程故君欲言又止，她想说说程昭笑。 程故君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 然后对着里面的行李和礼物发愣。 顾简蹲在她旁边，轻声问：“怎么了？” 程故君刚要摇头，顾简先一步说：“别给我闷着，是不是安娜姐和你说了些什么，关于昭笑的？” 来看昭笑这件事情计划得很突然，程故君为此忙上加忙的加了好几夜的班。 顾简之前有猜测可能是出什么问题了，但看程故君身心疲惫的样子，一直没问，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但今天看程昭笑的样子，恐怕真的有事情了。 程故君盯了很久的行李箱，才说：“昭笑要打掉孩子。” 顾简一愣：“为什么？她之前不是坚持要生吗？而且孩子都六个月了！” 程故君沉默，抿紧了唇，有些难以启齿。 顾简心里不安，拉着她的手，轻声问：“出什么事情了？” 程故君扣住顾简的手指：“昭笑怀疑，孩子不是何星的。” 顾简：“？？什么意思？” 程故君摇头：“不知道，但这就是她要打掉孩子的理由。” 顾简愣了半响：“所以，昭笑自己都不能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程故君没说话。 顾简有点震惊，一瞬间冒出很多不好的猜测。 隔了一会，顾简说：“实在不能确定的话，可以去做鉴定……” 程故君摇头打断她：“不是鉴定的问题。” 顾简：“那是什么？” 程故君看向顾简：“是这个孩子来的过程。” 如果程昭笑本人都不知道，并且不能确定孩子的生父，那里面隐藏的事实，将会很可怕。 程故君又将行李箱合上：“昭笑不肯多说，只坚持要引产。” 顾简说：“何星呢，让他出来解释。” 程故君说：“和昭笑吵过一架后，不见了。” 片刻后，安娜过来叫走了程故君。 顾简独自在客房等着，她把行李箱里婴儿用品拿出来，不确定这些东西还能不能用上。 柜子上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蒋霖的电话。 蒋霖让顾简赶紧看热搜。 顾简被她紧迫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登录进去一看，热搜关键字是“顾简机场恋情”。 她和程故君在机场路上被拍了。 拍照的人隔得远，所以图很糊，但能认出 来顾简来，她带着帽子和口罩，围在程故君身边。 程故君背对着镜头，正在打电话，顾简在旁边看着她，等电话打完，主动拉着程故君的手，贴着她一块往登机口走。 发这组静动图的博的文案是：“原来小仙女有女朋友了，一起出现在机场，不知道是不是有甜蜜旅行。不过小仙女的女朋友好像挺高冷，一直打电话，打完也没主动和小仙女说话。” 下面第一条评论是：“该不会是金主吧。” 顾简大概翻了一下，大部分评论都是带着明显引导的水军，都在说顾简被包。 话题热度迅速上涨，很快又爆出一个链接帖子，标题简介，直击重心：“扒一扒那个著名小仙女的上位洗白史”。 顾简点进去看。 里面从顾简出道开始，历数顾简蹭热度，买热搜，带资进组，自我放料炒作的一系类黑历史，然后在顾简资源没落，被半冷藏那里断开，总结说：“这里小仙女是靠她妈妈带来的资源和钱，不过后来听说她妈妈被有钱人甩了，所以她跟着没钱了。然后小仙女沉寂了一段时间，靠自己的仙女姿色，勾上了大佬。现在，让我来扒一扒这个大佬有多牛。不愧是让小仙女破例下凡的人。” 大佬线从顾简拍《女帝》开始说起，然后是顾简被坑人的微电影炒作，流出所谓的大尺度照片和视频，但很快，这些照片和视频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附带一众营销号，销声匿迹。 划重点——犹如小强般被人百家粉丝痛恨，但又生命力强悍如钢铁的营销号，直接炸了，灰灰都不剩。 重点二：顾简前任经纪人，退圈隐匿了。 重点三：著名的顾简被剥皮鞭打的微电影当日下架，其男女主演全部被冷藏（不信你们去搜，看看还有没有消息）。 重点四（加粗）：《某帝》和《某妖》两部剧的投资人，同一个公司。 总结：大佬牛逼，仙女果然是仙女。此等手腕，我等凡人甘拜下风。 出热搜了，那我再来补几点。 一，听说仙女在剧组经常打电话聊视频。而且仙女和某变脸女关系非常好，拍《某帝》和《某妖》的时候，变脸女经常拿糖给仙女吃，并且只给仙女一个，不信你去扒，看能不能扒出第二个让变脸女主动给糖的。 -- 第102页 二，仙女在拍完《某帝》后，经常出国，出国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今天的一样。 题外：大佬不愧是大佬，好高冷，面对着仙女竟然能不摸不抱不说话。啧。 最后总结：拜拜小仙女，明天大佬也爱你。 顾简看完了所有的总结，没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写这个的人挺牛逼，除了最后两点，其他的都说对了，而且还总结出了顾简之前不知道的事。 比如她前任经纪人，以及微电影女主演。 蒋霖又发来消息：“看到了吗？” 顾简：“看到了。” 蒋霖：“你现在想怎么处理？消息放出来，已经被这么多人看到了，现在要想办法澄清吗？” 顾简想了想，问蒋霖：“我能公开我已婚了吗？” 蒋霖隔了一会才回，估计是被顾简吓到了。 “你先问问她。” 顾简一想也对，得问问程故君的意思。 蒋霖：“那网上的消息要澄清吗？不澄清你就会一直被传金主。” 顾简说：“我自己发博澄清。” 蒋霖不放心的叮嘱：“你别乱说话啊。” 顾简换上大号，在网上找了张拜佛的表情包，发博说：“我做梦都想有大佬罩，谢 谢你们帮我圆梦。我得到了，谢谢谢谢。” 很快有热评质问顾简机场挽手的人是谁。 顾简回：“朋友啊。” 一起睡觉那种。 黑子跟着就过来回顾简：“要脸吗？” 顾简回了他一句：“你要吗？” 黑子：“刚，不愧是大佬的女人。” 顾简点点头，还挺喜欢这句话，所以她决定不怼这个黑了。 发完后顾简没再管手机，她接着收拾东西。 安静里忽然炸开一声摔东西响，然后是程昭笑的大叫。语速快而尖锐，又隔着墙，顾简只听到了响，没听清内容。 程故君她们估计聊得不怎么愉快。 几分钟以后，程故君回来了。 顾简站起身：“还好吗？” 程故君摇头：“她一定要引产。” 顾简可惜又心疼：“孩子都六个月了。” 程故君安静坐在床边，垂眸不语。她最近累，脸色白得难看，掩不住的疲色。 顾简靠过去，默默抱着她。 网上那点乱七八糟的事，她也没和程故君说。 晚餐她们各自在房间里吃。 程故君太累，喝了点酒很早便睡了，顾简自己在阳台上玩手机，被楼下经过院子的安娜姐看到，她招手让顾简下去。 顾简和安娜姐一同散步。 安娜姐主动说起了程昭笑的事。 住在安娜姐这里半个月后，程昭笑开始和何星频繁吵架。因为程昭笑孕期情绪不稳，经常发脾气，而年轻的何星，根本不懂体谅。 两个人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会吵起来，刚开始是小吵，后面程昭笑就开始摔东西，最后指说何星穷，没家世没能力。 说到这里，安娜姐顿了一下：“我觉得，昭笑和何星彻底闹翻，就是从昭笑说何星没钱，吃软饭开始的。” 年轻的尊严一旦被戳穿，就再也修补不回来了。 顾简问道：“那为什么她会说孩子的父亲不是何星？” 安娜叹气道：“吵架的时候，何星自己说的。” 安娜姐停下来，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何星说：“那这个吃软饭的接盘侠我他妈不当了！程昭笑，你好好回忆一下，那天晚上喝醉以后，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了。” “然后，”安娜姐道，“昭笑就决定打了这个孩子。” 第58章 回屋时原本已经休息的程昭笑竟然站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穿着一条白色睡裙, 裙子宽松空荡的挂在她身上, 四肢纤细, 唯独小腹凸起。她面对着电视屏幕, 后脑对着顾简和安娜姐, 短发整齐，背影干净又脆弱。 “昭笑，你还不睡觉吗？”安娜姐问。 程昭笑没回头，不停地换着台说：“睡不着。” 安娜姐道：“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她说完看着顾简, 轻声说：“你先上楼去休息。” “嫂子。”程昭笑道, “你过来陪我看电视。” 被点了名, 顾简只好走过去。 程昭笑还在换台，没一个台都没停留超过一秒。顾简陪着她站了一会，说：“你要不坐着看？” 程昭笑停下了换台。 电视屏幕停在一对情侣争吵的电视剧画面上，程昭笑盯着里面激烈吵架的男女, 开口说：“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 顾简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昭笑说：“分手。” 顾简：“……” 程昭笑：“感情都是不靠谱的。不管是家人还是情人。” 顾简轻声道：“故君其实很在乎你, 你之前说要开公司, 她嘴上不答应, 但实际上已经在做准备了。” 程昭笑很轻蔑地笑了一下。 顾简知道她不信, 但还是接着说：“这段时间她工作很忙, 伯父和她撕破了脸，直接明着在公司里针对她, 这个你知道吗？” 程昭笑没说话，看来是知道，顾简便说：“但她一听说你心情不好, 立马就过来了。” 程昭笑嘲讽说：“立马？明明过了这么久，你好意思说成是立马吗？” -- 第103页 “那是因为……” 顾简最后放弃了解释这个，因为不管她现在怎么说，程昭笑都不会相信。 电视里的争吵结束了，镜头转到了当街痛哭的女主身上，程昭笑阴沉地盯着那个放声大哭的女人。 “其实……”顾简还是说，“感情不是不靠谱，是你还没有遇见真正属于你的人，但你还年轻，未来很长，有很多可能。” 程昭笑冷冷说：“你就不能说点不一样吗？这些道理我都听腻了。” 顾简说：“你要是真的打了你的孩子，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不论她……怎么来的，她都是你的孩子。” 程昭笑阴着脸沉默。 顾简看她一副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听不信的样子，有些来气。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她转身要走。 “我姐……”程昭笑突然开口，“为什么会喜欢你？” 这个问题把顾简问住了，总不能回答说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长得好看吧。 “看对眼了所以喜欢，不一定非要有理由。”顾简回答，“你让我说为什么喜欢她，我也列不出理由。她体贴温柔，都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才成了吸引我的地方。” 不然世界上比程故君温柔体贴的人多了去了，但不是有这两个优点就会被看上。 程昭笑没说话，大概是不想聊了。 顾简自己憋不住，又回了她一句：“反正我和故君不会分手，我们会用事实证明感情是靠谱的。” 程昭笑冷脸换了个台。 ** 第二天程故君和安娜姐又尝试着劝过程昭笑，但她执意不改。于是第三天，她们四个人一起去了医院，挂号做引产手术。 手术时间排在下午四点，上午做检查和准备。 中午顾简和程故君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就听安娜姐说程昭笑改主意了，孩子要生下来。 程故君问：“怎么突然变了？” 安娜姐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肯多说，但不打掉孩子就是好事。” 于是一行人又收拾东西回家。 晚上吃饭时，程昭笑说她要去程故君的私人酒庄住，住到孩子生下来，但不要安娜姐和程故君跟过去。 安娜姐问：“那昭阳呢？他早就吵着说要见你了，昨天晚上还哭着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接他回来。” 程昭笑顿了一下，说道：“那就只让他和我一起。” 这件事闹了几天，总算有了安定解决的苗头，安娜姐立马答应了，说会安排其他人照顾她。 程昭笑看向顾简，说道：“不要其他人。” 顾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听到程昭笑说：“我要嫂子来。” 程故君皱眉，顾简连忙拉住她，抢先说道：“好啊，我照顾你。” 程故君不赞同，顾简对着她轻轻摇头，低声说：“没关系。” 程昭笑的主意一天变一个样，顾简不想现在刺激她，也侥幸心理的觉得，就算跟过去，程昭笑也不会为难她太久。 晚饭后回房，程故君还是不放心，总担忧地看顾简。 顾简笑笑道：“你怕什么啊？你妹又不会吃了我。” 程故君移开视线：“但她一定会委屈你。” 顾简抱着她道，开玩笑说：“是啊，所以你以后要好好补偿我啊，我这次可是为你做了大牺牲了。” 程故君垂眸看着顾简，眼里的担忧一点没少。 她真的，完全不放心让顾简和怀孕的程昭笑长久的待在一起。 顾简安抚她说：“你别想太多了，不会有事的。” 事情决定得突然，顾简没带多少行李，但程昭笑要顾简第二天就和她一起去庄园。 程故君送两人去机场。 分开前顾简和程故君拥抱，再浅浅的接了个吻道别。 程故君一直拉着顾简的手，不放心松开。 顾简笑笑道：“真的没事，你安心。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 程故君道：“好。” 顾简转身，走向等在一边的程昭笑。 程昭笑看了看顾简和程故君，翻了个白眼走人。 在庄园照顾程昭笑的日子并没有顾简想的那么难，只是很无聊。 程昭笑大部分时候都不理顾简，最大的刁难就是硬把顾简捆到了庄园来。顾简无聊了两天，开始学当地菜，每天做给程昭笑和程昭阳吃。 生活无聊，且简单。 《女帝》开播后，顾简无聊就开始追剧。 开播时这部剧被顾简和吴薇的黑粉群嘲了一通，但剧开播后，好评蜂拥而来，口碑一路逆袭。 尤其是主演吴薇，演技在线，加上角色魅力加成，粉丝数一路上涨。 关于她整容的黑料跟着放出来，但吴薇很刚的直接在围脖上承认了自己整容一事，还放了自己手术前中后的照片，配字是：“我愿以流言换新生。” 这围脖一发，立马固了一大波粉。 顾简给她转发，配上支持的表情包，吴薇几乎秒回谢谢。 随后吴薇私聊顾简，问她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消息了。 顾简就告诉她说自己小姑子要生孩子了，所以在 国外照顾她，吴薇问了国家名字，然后说她恰好过几天要来这边拍杂志照，就是行程太满，可能没办法来找顾简吃饭。 -- 第104页 顾简说没关系。 和程故君聊完，再上网看，有不少粉丝给顾简私信和留评，让顾简营业。她已经消失一个月了。 但其实这个月顾简一直在小号上发美食。 顾简翻了几页私信，大多都是让顾简发自拍照营业。顾简最近闲的时候的确自拍了不少，大部分都发给程故君看了。 她翻出九张看得过去的自拍，发上围脖，配上字说：“我可能还要消失三个月~” 下面评论问她为什么，要去做什么。 顾简一时兴起，回了句：“去做自己。” 发完后正好程故君来了消息，顾简退了围脖，开始和程故君聊天。 在庄园待了一段时间后，顾简逐渐确定了一件事。 程昭笑叫她过来，不是为了折腾顾简或者什么，只是为了让顾简和程故君拉开距离。因为顾简试图“请假”回国时，不论用什么理由，都会被程昭笑拒绝，并且死活不让程故君过来。 程昭笑说等她孩子生了，顾简爱去哪里去哪里，但没生之前就是不行。于是顾简和程故君被迫开始了跨国网恋。 顾简后来在当地报了语言课，又请了翻译上国外的表演课，每天早出晚归，最忙的时候都不会和程昭笑照面。 程昭笑怀孕后期变得很安静，经常面无表情，很像程故君。 程昭笑怀孕八个多月的某一天，顾简下课回来，被她叫了过去。 “你摸。”程昭笑压着鼓起的小腹，让顾简摸。 顾简愣了一下。 她过来和程昭笑住了两个多月了，从没碰过程昭笑的肚子。 顾简没动，程昭笑抓起她的手，直接放自己她肚子上。 手掌下的肌肤温热紧绷，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属于生命力的跳动。顾简正觉得奇妙，手掌忽然被顶了一下，她吓得一缩手，瞪大了眼睛看着程昭笑。 程昭笑难得的露出温和的神情：“感觉到了吗？” 顾简连连点头：“踢我了！” 程昭笑问：“你感觉如何？” 顾简说：“好神奇……” 她看看程昭笑的肚子，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孕育生命的神奇。 程昭笑摸着肚子，低声说：“我就要生了。” 顾简不知道她这句感叹的意思，只顺着回了一句：“是啊，宝宝要出生了。” 程昭笑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告诉我姐，有空过来。我要生孩子了。” 第59章 程故君这次第二天就过来了。 顾简早早去机场接机, 意外撞见了过了拍杂志的吴薇。 但她身边围着几个粉丝和拍照的站姐, 顾简就远远看了两眼, 躲在一旁没过去打招呼。 吴薇隔了几米从顾简面前走过, 顾简背过身, 扶了一下帽子。 因为是在国外，所以她没带口罩。 经过她时，背后跟着吴薇的粉丝群似乎停了一下。顾简怕自己被认出来，绷紧后背, 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是顾简吗, 背影好像。”有人在质疑。 顾简艰难地忍着低头压帽子的冲动, 假装在看楼下。 “不是她。”吴薇回答说，“别去打扰路人。” 然后脚步声渐渐远了，顾简偷偷瞥过去一眼。 吴薇回头在和助理说话，也往她这里看来, 勾唇一笑。分明就是认出来了。 顾简冲她挥了挥手, 谢谢她刚刚的解围。 吴薇离开机场, 十多分钟后, 她给顾简发私信, 问她在机场干什么。 顾简说：“接老婆。” 吴薇隔了两秒回：“又秀恩爱。” 顾简：“没有啦, 小姑子快生了，所以她今天过来。” 吴薇跟着问了她小姑子宝宝的性别, 两人聊了几句，直到程故君航班抵达。 顾简收了手机，跑到接机口等着。 乘客陆续出来, 顾简仰头左右张望，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身影。 “君君！”顾简叫着程故君的名字，小跑着逆行穿过人群，直扑过去热情地抱住她，“好久不见！” 程故君拥着她，低头贴着顾简的侧脸，嗅着那股思念的味道，低声说：“嗯。” 顾简侧头叭了口程故君的脸：“我想死你了！” 程故君笑了一下，亲了亲顾简的唇，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等很久吗？”程故君问。 顾简道：“也没有很久……我和你说，我刚刚遇见吴薇了，她在来这边拍杂志，身边还跟着粉丝和站姐，差点认出我了。” 程故君握紧了顾简的手：“你们说话了？” 顾简摇头：“没有，她要是和我说话，我就要被拍下来了，就远远的打了声招呼。” 程故君只点头，没接话。 顾简又噼里啪啦地把自己所见所闻的其他琐事都分享给程故君。 她一个人在这边无聊坏了，憋了一肚子话，从出机场到上车，说个不停，直到车子启动，她被程故君堵住嘴才停。 到庄园时程昭笑扶着肚子在门口散步，程昭阳跟在她身边，一看到程故君就使劲挥手喊姐。 程故君对着他微微一笑，又看向程昭笑，刚要说话，程昭笑就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说道：“嫂子在这边就是不一样，说来你马上就能来。” 程故君停下了要说的话。 顾简赶紧说：“她上次是因为工作忙才来迟了几天，不是故意的。” -- 第105页 程昭笑说：“是吗，这次工作不忙了，那谢谢啊。” 顾简皱眉，对程昭笑这个态度有些生气，平时怎么内涵她就算了，可程故君不行。 “昭笑，你不能这么对你姐。”顾简说，“上次是事出有因，她是真的在乎你，所以立马就过来了。” 程昭笑说：“我刚不也说了谢谢吗？” 顾简道：“你那是道谢的语气吗？” 程昭笑忽然看向顾简，笑了一下：“我 姐一来，你脾气就冲了，变脸挺快的啊。” 顾简也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些冲动，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程故君是程昭笑的亲姐姐，而且程故君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妹妹。她不能就这么看着程故君被程昭笑气。 “程昭笑！”程故君先开口了，“你好好说话。” 程昭笑睨了一眼程故君，撇着嘴角点点头，一副OK我闭嘴的样子，转身进屋。 程昭阳看了看程昭笑，又看了看程故君和顾简，徘徊了两步，还是过来和程故君说：“姐姐其实很开心的，我感觉得到。” 说完他朝着程昭笑追过去。 顾简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之前昭笑明明挺安静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程故君拉着顾简的手，皱着的眉头没松，顾简主动说：“但你放心，她之前真的没给我气受，我们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程故君看着她说得轻描淡写的样子，轻声道：“辛苦你了。” 顾简拉着她的手晃了晃：“知道辛苦，那你赶紧补偿我啊。” 说完她很有暗示性的眨了一下眼。 程故君忍不住泄出点笑意，握了握顾简的手指。 两人上楼，行李也不管，先去浴室洗澡玩水。 晚餐程昭笑在卧室里吃，所以顾简和程故君也没出卧室。 距离程昭笑预产期还有两周，时间充足，平时也没其他事，顾简和程故君反而有了空，在附近悠闲的走走逛逛。 程昭笑去医院待产的前一天，叫顾简陪她散步。 她在庄园的葡萄林里突然问顾简什么时候退圈。 顾简回答：“还没计划……” 她有打算减少工作量，但还没想过彻底退圈。那会让她失去归属感。 程昭笑看了她一眼。 顾简莫名道：“怎么了？” 程昭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她把手放在上面：“你和我姐想过要孩子吗？” 顾简道：“还没。” 程故君工作忙，她之前拍戏也忙，而且两个人才结婚不到一年，二人世界还没过够。 程昭笑说：“那你现在想呢？” 顾简说：“可能几年后会考虑吧……我也不知道，我没和故君聊过这个。” 程昭笑沉默。 两人沿着葡萄架往背一个小上坡走。 “你以前那些事……”程昭笑说，“你完全不在意了吗？ 她指的是顾简那些不堪入目的黑历史。 顾简笑笑说：“以前很介意，甚至不想提，现在……想起的时候会觉得羞耻，但不会特别在意。” 她看了一眼程昭笑。 程昭笑低着头，头发长到肩前，垂在她纤瘦的脸上。她垂着眼睑的侧脸很像程故君，但又比程故君稚嫩。 她才二十岁，本质上还是个没成熟的孩子。 顾简想着，语气也温和下来：“反正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以前的那些事，早晚都会忘掉的。就像你小时候出过的丑，现在回想，也就是笑笑了之。” 第二天一早程故君开车，载程昭笑，程昭阳还有顾简去医院。 程昭笑是预产期后的隔天生的孩子，顺产，六斤七两的女儿。 程故君和程昭笑靠在病床边，顾简站在后面，都在看程昭笑怀里那个不哭不闹的小孩儿。 孩子还皱巴巴的，皮肤呈一种怪异的粉红色，闭着眼睛，脸也皱巴巴的，只有蜷握的小手可爱。 程昭笑小心而笨拙的抱着孩子，看了一阵后，她说：“挺丑的。” 程故君说：“刚生下来都这样，过几天就可爱了。” 程故君看孩子的目光很温柔，唇边也带着无意识的浅笑。 程昭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一阵眯着眼睛打哈欠的孩子，慢慢收敛了脸上的轻松温和。 病床前的程昭阳突然拉住程昭笑的手，喊了声姐姐。 程昭笑对着他勉强笑了一下，叫来护士抱走孩子，说自己太累了要休息，让所有人都出去。 程故君顺着她，带顾简跟着抱孩子的护士离开，但程昭阳不走。 程昭阳蹲在病房门口，抱着自己膝盖，一脸要哭不哭的伤心样子。 顾简蹲下身，小声问他：“怎么了？” 程昭阳还没说话，病房里响起程昭笑的声音：“昭阳，你进来。” “哦！”程昭阳应了一声，立马开门进去了。 顾简抬头看了看程故君，疑惑又有些吃瘪地眨眨眼睛。 程故君把她拉起来：“我们去看孩子。” 她们跟着护士，顺便学了怎么抱孩子，以及一些将来可能会用到的简单的急救处理。 孩子被抱出病房以后，程昭笑就没再让孩子进去过，哪怕孩子因为饥饿在门外大哭。 最后孩子只能喝奶粉。 第二天程昭笑出院前，她把顾简叫到病房单独聊。 -- 第106页 程昭笑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透过干净的玻璃，看着阳光下的医院庭院和建筑。她估计一夜没睡，眼底下的乌青很重，整个人憔悴得好似一夜间长大了五岁。 顾简不自觉地就放柔了声音：“昨晚没休息好吗？你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程昭笑没回应顾简的话，她直接了当道：“孩子我不要了，给你。” 顾简吓了一跳：“什么？” 程昭笑没表情地盯着顾简：“孩子给你养。” 顾简道：“你别拿这个开玩笑，她可是你女儿。” 程昭笑面无表情：“你看我，你觉得我适合当妈吗？” 顾简哑口了半响，说道：“可可我也我也不适合啊……” 程昭笑扭回头，继续看窗外，肯定地说：“你适合。” 顾简看出了程昭笑的坚定，她是认真的。 冷静了一会，顾简说：“我和故君可以帮你先照顾她，等你以后……” “没有以后。”程昭笑说，“你说我姐其实很在乎我，那就让她把这个孩子当成她自己的。” 顾简问道：“为什么呢？你对她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程昭笑过了很久，回答说：“你说的，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情，早晚都会忘掉的。她就是我想忘掉的事。” 第60章 程昭笑生完孩子的第四天就走了, 她说她要回去继续念书。孩子留给了顾简和程故君。 两个人没带过孩子，就算有保姆和月嫂看着，最开始几天顾简和程故君也累得够呛。 程昭笑的孩子很爱哭, 睡觉时莫名的也会突然哭两声。 程昭笑不愿意回来看孩子，甚至连名字都让程故君随便取。程故君也不知是不是生气，真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随随。 顾简一边嫌弃程故君取名随便, 一边庆幸她没取另外那个字。 随随一晚上要哭十几次, 所以顾简和程故君最初那几天没一晚上睡好了觉，只到后面两人渐渐习惯, 一人一夜，轮流照顾。 程故君过来耽搁的时间太长, 随随出生后工作电话就响个不停，顾简怕耽搁她, 让她先回去。 等孩子满月后，她再带孩子回国。 程故君又拖了一天，不得不先一步回国。因为随随, 顾简没去送她。 程故君刚走那几天，顾简每晚都睡不好。 随随还是经常哭, 而且哭声响亮, 隔着两道门也能听见。月嫂一时半会哄不好, 顾简听到哭声, 总忍不住起床去看她，来回耽搁，一晚上根本睡不了几小时。 只能白天的时候补。 白天孩子哭, 月嫂和保姆可以抱她到楼下去哄。 随随快一个月的时候，总算不哭那么频繁了。 回国是在随随四十天大的时候，程故君安排的私人飞机接顾简和随随回家。 一路上很顺利。 到家的第一个晚上，随随奇迹的一点也没哭闹，让顾简和小别重复的程故君好好睡了一觉。 因为随随的事情，顾简被琐事忙得天昏地暗，《女帝》什么时候播完了也不知道，还是明尚听说她回来，邀请她去参加庆功宴，她才知道《女帝》已经播完，而且成绩出乎预料的好。 顾简许久没在公众上露面，《女帝》官微透露出顾简会出席庆功宴后，“顾简出席《女帝》庆功宴”的热搜立马就上了，速度快得让顾简都惊讶。 她消失了这么久，完全不营业，热度应该降了不少才对。 趁着随随睡着了，顾简上网逛了一圈。 点进热搜以后，她看到了很多网友顶着顾简和吴薇的合照当头像，明显的cp粉。 再扒cp超话榜单，第一名就是她和吴薇，超话名字叫“薇薇简笑”，粉丝数才四万多，但活跃度很高。 顾简有种不好的预感，仔细回想她在剧组时候和吴薇的互动，的确是很多。 那时候顾简还没和程故君在一起，明尚又要求顾简和吴薇多相处，所以剧组期间，她和吴薇几乎全天都待在一起。 这些东西从花絮里扒出来，就可以是糖。 顾简点进超话里，首先就看到了她和吴薇的合照，背景是饭店，她和吴薇坐在一起，笑看着镜头。 顾简花了一点时间回忆，记起这是《女帝》外景结束后，导演，编剧和主演们聚餐时候拍的一张很中规中矩的照片，但下面配上粉丝的激情分析，一下就变了味道。 粉丝说顾简和吴薇两人身体都偏向彼此，吴薇笑得比平时更温柔，顾简眼底明亮，像是住着星星…… 一句话总结——看这真实的恋爱气场！ 一张简单的照片也能说成这样，那顾简和吴薇的花絮互动岂不是实锤了？ 难怪她们能磕成这样。 顾简大概滑了滑，并没有把这个多放在心上。因为这只是粉丝的事情，不影响她。 然后她刷到了一个视频，是《女帝》剧组上综艺，吴薇在节目开头唱的那首歌，博上文字写着：“你们听，歌词改了一个字，把‘我’改成了‘你’。呜呜呜为什么要改这个字，好伤感啊，是感情出问题了吗？” 顾简播放视频，改的那句歌词是“你是好美好美的红蔷薇，可恨天公不作美。” 下面评论：“姐妹，是糖还不够多吗，你要去抠shi。” 回复：“我就是奇怪，整首歌只有这里改了一个字。” -- 第107页 顾简自言自语道：“还不能让人唱错一个词吗？” 她退出超话，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有热度了。 庆功宴的时候，她可得和吴薇注意保持距离，然后粉丝就会用显微镜看出来她们是假的了。 庆功宴举办的时间和地点，和程故君的行程正好重合，她也会在那家酒店里和客户吃饭。 庆功宴开始前酒店门外就蹲了不少粉丝，顾简一下车就被团团围住，相机和手机怼在她脸上拍。 顾简只带了一个女助理，挡不开过度热情的粉丝群，两人被困在车前面，寸步难行。 还是酒店保安出面，拦开了粉丝，让顾简成功脱身进酒店。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以前刚红的时候也有过被粉丝围，但没这么疯狂的。 酒店里清净了不少，顾简松了口气，快步往电梯走。 背后这时又传来一阵呼喊，顾简回头看了一眼，是吴薇和明尚来了。 两人也被粉丝围得不轻，幸好酒店保安就在外面，迅速隔开粉丝，让两人顺利进来。 “顾简！”明尚远远地招呼她。 被当众叫了名字，顾简不好不站着等他们。 “好久不见你了，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去了？”明尚走近问，“和你家大佬浪蜜月去了？” 周围就他们几个人，顾简默认说：“是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 明尚啧了一声，又嗅了嗅鼻子：“你身上怎么一股子奶味？” “啊？”顾简有些惊，下意识就闻了下自己手臂，她出门洗了澡，还喷了香水，怎么会还有随随身上的奶味。 明尚瞧着她的动作，皱眉说：“看你这反应，你该不会是偷偷生了的孩子吧？算起来你还真在国外待了五个月！” 顾简忙说：“不是我生的，是我小姑子的，但我最近在带。” 明尚盯了盯她肚子：“是吗。” 不信的口气。 顾简说：“就算我要生，五个月也不够啊……” 明尚笑了笑说：“够当然是够，明星想要藏着生孩子还不简单吗？” 顾简：“……我真没有。” 明尚拍了拍她背：“没就没吧，走，进去了，后面全是粉丝。” 和明尚说了这么多，但还没和吴薇打招呼，顾简做不到没礼貌的忽略吴薇，就看着她客气的笑了一下。 吴薇回了个笑：“嗨。” 顾简：“嗨，好久不见了。” 吴薇说：“是啊。” 两人才说两句话，酒店外忽然爆出震耳尖叫，粉丝隔着玻璃门看到顾简和吴薇互动，磕到现场糖的激动让她们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 顾简立马收了笑。 三人进电梯，气氛蜜汁尴尬起来。 明尚笑笑说：“粉丝搞的事，我们不当真，而且也是好事，你们年底就要上电影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顾简的脸色：“要是你们继续发点什么糖，涨涨粉的同时维持 她们的热情，年底电影的票房肯定会更好看。” 顾简说：“这不太好吧，欺骗她们的感情……而且我已婚了。” 明尚顺势就说：“那就不管她们，让她们自己磕，过段时间热度下去了，她们自然就脱粉了。” 言外之意就是也不要澄清。 ** 程故君去酒店吃饭的时间比顾简晚半个小时。而且两人是分开出发的，顾简从家里，程故君是公司。但她知道顾简庆功宴的厅号。 酒店正门被粉丝堵了，程故君和秘书，以及两个下属从后门进。 后门也围了七八个粉丝，围在一圈看手机，然后突然尖叫，七嘴八舌的喊好甜好甜，然后又一起欢呼：“薇薇简笑是真的！” 程故君无视她们的声音，越过人群往前走。 围在一块的粉丝看到了走来的程故君。 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程故君还穿着干练的西装，身量高挑窈窕，眉眼冷淡，目不斜视里自带着一股掌权者的高高在上，气场惊人。 身后还跟着一排手下，很是威风凛凛。 几个粉丝不自觉就停下了声音，愣愣看着程故君。 直到人进了后门，她们才回过神，接着刚刚的话题，激动道：“你们看到视频了吗？简对着吴薇笑了！我的妈呀，超级甜！！！” “看到了！顾简还在酒店大厅里等吴薇，好恩爱！” “磕死我了！” 几人正激动，刚才进了后门的高个子女人又返了出来，站在后门门口，遥遥朝她们投过来晦暗莫名的视线。 几人呆住，后背一凉，下意识的涌出来一股做错了事的恐惧。 女人扫了她们一眼，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女秘书。 秘书会意的点点头，马上朝几个粉丝走去，笑容温和礼貌的问：“你们刚刚说的视频，可以给我看看吗？” 有个反应快的粉丝问：“你要干嘛？” 说完她警惕的看了一眼后门口那个不说话，却莫名让人骨寒的女人。 秘书笑着说：“我们老板也是顾简的粉丝。真爱粉。” 那粉丝又看了一眼那冷冰冰的老板，小心翼翼地问秘书：“你们老板磕cp吗？” 秘书流畅地仿佛真有其事，回答说：“磕呢。” 粉丝松了口气，笑着说：“原来是大佬粉，那我就放心了，来来，给你们看前线姐妹好不容易拍下来的新鲜糖……” -- 第108页 第61章 视频录得很糊, 只能勉强看清脸，视频里的顾简的确对着吴薇笑了，但笑的程度就有些仁者见仁的味道。至少秘书觉得那个笑就很正常。 秘书问粉丝可不可以把手机拿给自己老板看, 粉丝很爽快地答应了。 程故君看了视频，表情也很无动于衷。那粉丝或许是有些不服气，想摁头让大佬磕出点表情, 于是又说：“其实我这里还有点其他的东西, 很锤。” 程故君动了一下眉：“什么？” 粉丝有些犹豫，看了看同伴的脸色, 好像那东西很隐秘，不能随便拿出来。 同伴让她放, 于是粉丝点开相册收藏，给程故君看了一个动图, 同时小声说：“这是一个……一个私生拍到的，因为私生嘛，就挺敏感的, 然后内容也很……劲爆。” 图也很糊，还是从栏杆缝隙里偷拍的, 只有中间一条缝里有画面。 吴薇背对着镜头, 顾简正面, 被吴薇挡着, 两人靠得很近。顾简一手放吴薇肩上，一手放在吴薇脸上，仰着头, 吴薇低着头，乍一看像是在接吻。 这个动作只有很快的一秒，然后顾简就拉住吴薇，进了背后的一个房间。 镜头抖了几下，追着两人直到房间门关上。 粉丝说：“这个是拍电影的时候，而且据说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一直没出来，当时吴薇还有戏，导演没找到人，还发脾气了……薇姐平时很稳的，也只有跟顾简在一块的才会傻兮兮的犯错。” 程故君：“……” 粉丝看她说不出话的样子，有点得意：“怎么样，磕到了吧。” 程故君开口，嗓音很冷，冷得让人心弦发紧：“这样你们就断定她们在一起了吗？” 粉丝被她的语气吓得有些紧张，同时也开始怀疑程故君是不是真的粉。 毕竟哪有cp粉看见正主亲密互动不激动的。 所以她很快改了口：“是，她们也没承认嘛，所以都是我们自己瞎想的。” 程故君转身就走。 秘书对着粉丝礼貌笑一笑，跟上去。 留下几个粉丝互相看了看眼色，纷纷后悔刚刚给那冷脸大佬看了动图。 进酒店后，程故君让秘书给她搜顾简和吴薇。 程故君只在饭局上露了一面，然后少见的中途离场，看秘书搜出来的东西。 秘书找到一份粉丝整理出来的“恋爱”时间线，还有两个剪辑视频。 这个“恋爱”时间线从顾简剧组试戏开始，中间经过电影拍摄，一直到前段时间吴薇去国外拍杂志。　　杂志这一条备注说，据说有粉丝在国外机场看到了顾简，那天的接机其实是粉丝私自行为。所以合理怀疑，如果不是粉丝接机，那接机的人可能是顾简。 然后剪辑视频大部分来自于电视和电影花絮。电视剧花絮的剪辑主要突出顾简和吴薇的亲密熟稔，而电影那几个花絮，则重点放大了顾简的眼神。 电视剧里深情的是吴薇，电影里深情的是顾简。 粉丝热评第一：“大写双箭头！！！！” 程故君想起她去剧组时，见到的顾简和吴薇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 秘书开口说：“其实这种视频都当不得真的，很正常的互动，被过度解读就会变了味道。” 程故君低眸给顾简发了条信息，停了一下后，她又把手机递给秘书：“给我下软件，那个围脖。” 秘书愣住。 程故君说：“关注顾简相关，包括这个……”她卡了一下，别扭地说出那两个字母 ，“cp。” 顾简收到程故君的短信，意外地愣了愣。 “怎么了？”吴薇坐顾简旁边，看到她走神。 顾简收回手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有些甜：“没什么。” 庆功宴结束后，演员们陆续离开。 顾简顺序在中间，外面粉丝仍旧很多，顾简一露面粉丝就开始尖叫。顾简看了看她们，忽而灿烂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粉丝顿时叫得更加厉害了，四周全是相机快门的声音。 顾简站在酒店门外，也不走，就等着。 这举动实在奇怪，有嗓门大的粉丝喊着问她：“简简你还不走吗？” 顾简抿着唇，笑得又甜又乖：“我等车来接我。” 粉丝又问：“今晚吃饭开心吗？” 顾简说：“挺好的。” 又有粉丝问：“薇姐呢，你们今晚说话了吗？” 顾简说：“肯定说啦，我们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了，所以今晚互相问候了一下。” 粉丝惊道：“你们两个月没见面了？” 顾简也一脸惊讶：“对啊，我前段时间在国外休息……你们干嘛这么吃惊？” 粉丝静了两秒：“那你之前在国外干嘛？” 顾简一笑：“这个是秘密。” 谈话间，前面马路传来一片车轮声，三两黑色的轿车前后开过来，停下后头尾两辆车车门打开，下来六个十分专业的黑衣保镖。 整齐且很有气势的朝着酒店大门走过来。 排场浩大，立马吸引了门口粉丝的注意力。 顾简认出了中间那辆车是程故君的，她笑着和粉丝们说：“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粉丝们看看那群保镖，又看了看顾简，满脸震撼。 -- 第109页 保镖和酒店保安一起，隔开粉丝让顾简顺利走向中间那辆车。 车窗贴着膜，前后座中升起挡板，只能看到司机。 顾简走到车门前，一个保镖撑开一把大黑伞，挡着里面，另一个保镖拉开门，护着顾简上车。 这情况一看就极其不简单，粉丝和混在里面的记者们疯了一样往车挤，想看车里是不是有人，又是谁，排场如此之大。 但那把黑伞挡住了大部分，只有几个粉丝拍到了车里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膝盖。车里的确是有人，难怪要用伞挡住。 车门关上，保镖上车，三两黑车排成一列，同时离开。 车走远了，门口的粉丝们还在激烈的讨论刚刚的情况。 不管来接顾简的是什么人，又和顾简是什么关系，这事一定不简单。 粉丝堆里，唯一沉默的是cp粉。 吴薇还没出来，所以里面那个人一定不是她。这意味着，她们磕的cp要be了。 顾简毫不避讳的在酒店门口上了神秘大佬的车，被无数粉丝和记者拍到，热搜迅速蹿了上去。 “据说顾简在《女帝》庆功宴结束后，故意在门口等神秘人来接。而且那神秘人带三辆车，六个保镖，排场很大，看起来好有钱。” “小仙女是要公开恋情了吗？” “公开恋情也不是这么个公开法的吧？像是豪门大佬来接自己包/养的小情人。”——评论：“关键一个敢接，一个敢上，我信了之前那个小仙女和神秘大佬的帖子了。” “我的天啊，我看到了顾简上别人的车，薇薇简笑难道是假的吗，我要哭了。”——评论：“别哭，薇薇简笑be了，但你可以磕‘神秘 佬仙（神秘大佬X小仙女）’，这个一定是真的。” 程故君一直在车里看手机。 她之前从不用这些娱乐软件，对功能页面都很陌生，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弄懂，然后迅速的学会的看热搜和搜广场。 并且点赞了一条内容提及“神秘佬仙”的博。虽然这个名字取得难听，而且带着一股嘲讽的内涵味道，但是是她们啊。 顾简回完蒋霖和几个圈里朋友问她怎么回事的信息，看到程故君一脸认真的盯着手机，问她：“工作还没忙完吗？” 程故君道：“忙完了。” 她把顾简拉过来亲了亲，低声问她：“怪我公然来接你吗？” 因为刚刚的事，之前被压下去的关于顾简被包的消息又漫天窜了，其中不乏一些得非常难听的话。 顾简道：“那有什么，我不怕被人知道我结婚，只要你不被曝光出来就行。” 程故君说：“再给我一个月，我们就公开。” 顾简意外：“这么快吗？” 程故君敏感道：“你觉得快？” 顾简习惯性的立即解释：“不，我的意思是，你做好准备了吗？我名声不好……” “你现在是小仙女，”程故君打断她，眉眼里带着调侃又宠溺的笑，“名声很好。” 顾简又气又恼，掐了一把程故君说：“这个是黑称好不好！” 她探头去看程故君屏幕，发现她竟然在上网，还在看一个名字为“顾简与神秘大佬”的热搜。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上网的？”顾简坐直身，去拿程故君的手机。 程故君松手给她：“刚刚。” 顾简翻了两页，在里面看到不少顶着她和吴薇合照做头像的cp粉，有哭喊be的，也有说不相信，坐等澄清的。 顾简心虚偷瞥程故君，是不是被程故君知道了她和吴薇的cp的事情了？所以她今晚才突然要当众来接自己。 视线转回屏幕，她看到了程故君的点赞。 神秘佬仙——这名字取得真难听，明显又是在内涵顾简。 “程总现在是要磕自己cp了吗？”顾简晃了晃手机，“你还点赞，你知不知道这个‘神秘佬仙’和我那个小仙女一样，都是黑称。” 程故君抓着顾简的手，十字相扣：“那又如何，它们可是真的。” 是真的，她的小仙女，也是真的cp。 第62章 顾简在车上拍了她和程故君的牵手照, 再p了一下，把可能透露身份的地方打码，加个滤镜, 最后问程故君：“我先公开恋情了哦。” 程故君笑道：“好啊。” 顾简编辑文案：“不是大佬，是普普通通程小姐。” 发出去以后，顾简恋情的热搜很快挂上了爆。 吴薇在那条围脖下留了三个心, 表示祝福。 陆承怀：“普普通通？？？”——这条很快被网友顶到了热评第一, 大家一致认为大佬不可能普普通通。 热评第三：“程小姐的手真好看。” 顾简翻评论看到，回复说：“她哪里都好看。” 网友：“爆照。” 顾简没再回, 她回了圈内好友的几条留评。 回完以后，又想起还没和经纪人报备, 于是给蒋霖发了条信息。 蒋霖：“……谢谢你通知我，但我已经看到了。” 顾简经常做这种先暂后奏的事情, 蒋霖都习惯了，谁叫她其实只是个打工式经纪人呢。 顾简：“抱歉，忘了先和你商量……” 蒋霖：“没关系, 恭喜你。” 顾简想想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蒋霖的，给她发了个红包过去。 -- 第110页 蒋霖没客气的收了。 恋情公开以后, 顾娇梅也很快来了电话, 问她为什么要在上升期公开恋情, 这不是自毁前途吗。 顾简回说：“想公开就公开了, 反正我以后又不走流量。” 顾娇梅说：“可你能走实力派吗？” 顾简：“……可以吧。” 顾简觉得自己现在的演技还行，混口饭吃总没问题。 顾娇梅说：“我看你演的古装剧了，还不错啊, 比你以前演得好，你以前演戏只会瞪眼睛。” 说起来，顾简和顾娇梅最近一段时间联系很少。 顾娇梅有了新丈夫和经济来源以后，每天忙着玩，逛街，社交和照顾老公，找顾简的时间大大减少，而顾简自己工作忙，生活忙，还有一个程故君要天天缠。只有偶尔想起的时候，她们会联系。 现在顾简回看，忽然有些感叹。 好像婚姻变成了一把刀子，把过去的生活，与过去的亲友关系割开了，然后填充进去的全是有关现在的另一半的事。 顾娇梅说了一大堆，没等到顾简回话，问她：“你干嘛呢，听我说话没有？” 顾简说：“在听……” 顾娇梅说完了顾简电视剧的事，又开始向顾简抱怨自己最近的生活不顺，七零八碎，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再东拉西扯的转到婚姻关系上。 她说老公现在没之前那么顺着她了，拿钱也不如之前大方，还会嫌弃她这里那里不好…… 顾简听着，看了看身边的程故君。 程故君还在上网，注意到顾简的视线，立马看向顾简，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顾简不由笑了，歪头靠在她肩上，边听着顾娇媚的抱怨，边默默想，她和程故君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默契了。 程故君不知道顾简在笑什么，但牵住了她的手。 顾娇梅说完了话，突然开始盘问顾简的结婚对象。算起来顾简结婚一年了，但顾娇梅连人影都没见到过。 顾娇梅要顾简把人带给她看看，免得有一天她向大众公开了那位“程小姐”的样子，她这个当妈的还没见过人是丑是美。 顾简看看程故君说：“过段时间吧，等她有空 了……” 顾娇梅嘲讽道：“哦，她一个小职员，还很忙不成？” 顾简说：“小职员也会很忙啊……” 顾娇梅哼了两声，开始问顾简网上那三辆排场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顾简自己掏的钱。 顾简说：“差不多吧。” 程故君的就是她的。 顾娇梅：“你给她花钱的时候倒是大方，当初我住你那里，点个外卖都要看你脸色。” 顾简不想去翻什么旧账，就笑了笑应付过去。 顾简和顾娇梅在聊家常，程故君在研究改ID。 她现在用着的是秘书注册时的默认ID，一串数字。她先买了一年会员，然后改名——普普通通程小姐。 确定——画面转了一圈，告诉程故君，此ID已经被占用。 程故君皱眉，换了一个：“神秘大佬。” 占用。 程故君再换：“顾简她老婆。” 占用。 程故君皱紧眉，沉思了许久，她输入了一个：“每晚和仙女睡觉的程小姐。” 通过了。 程故君满意，转而去翻顾简的围脖，逐条点赞。 顾简清空过一次围脖，留下的数量不多，很快点完赞。 程故君去广场上搜索顾简的名字，再翻相关围脖。看到粉丝放出来的精修美图就点赞，转发……还没到家她就已经转了一百条相关博。 电影《一妖》的预告片在顾简挂着热搜爆的时候突然放了出来，蹭了一大波播放量。 预告片剪得热血又悲凉，儿女爱恨，国家天下穿插其中，厚重深沉，荡气回肠，不少路人和粉丝表示期待。 顾简看了预告片，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论是特效还是画面，都超乎预料的漂亮流畅。 电影定档在十二月初。 到家后两人忙着看孩子，吃饭，洗漱，腻歪。白天和网上的风雨波澜刹那间都远去了。 生活还是她们自己的生活的样子。 顾简计划明年再接工作，今年一直在家照顾随随。她平时在网上没动静，但关于她的八卦消息还是没停歇。 从顾简公开恋情开始，就时不时有八卦博主或者其他娱乐大V“偶然”间提起顾简的翻身历史。一致认定那个普普通通程小姐一定不普通，她和顾简的关系，也不可能是简单的恋爱关系。 但说来说去都是些小范围里传播的小道消息，没激起风雨。 顾简平时在家带孩子的同时，研究了一下宝宝餐和儿童餐。她发现做儿童餐特别有意思，因为可以雕很多好看的图形，摆盘好以后拍照特别可爱。 转眼又是十一月，顾简二十六岁生日。 因为随随的原因，两人没出国，找了个度假村，简单的过了一个周末。 程故君原本计划在顾简生日这天公开关系，但顾简想着自己前段时间的风雨，觉得再爆一次热搜太招摇了，就先压着了。 最主要的是，顾简还是更希望在她的事业有了成绩以后，再风风光光的公开出程故君的身份。 只是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快。 顾简生日刚过，就被曝光了一份音频，讨论是内容是如何捆绑颜漫炒作。里面的顾简言辞嚣张无知，还很不要脸的说了一句“捆绑一下又怎么了？颜漫又不会少块肉！”。 -- 第111页 后面是顾简亲自的计划的捆绑计划，先同城几个行程，住同一家酒店，再上同一个节目，上同一张桌子吃个饭……最后一通编辑，绯闻就炒作出来了。 爆料的是一个空白新号，被几个八卦号转发后迅速曝光在大众视野，录音飞快传播，顾简刚刷出来的路人好感刷刷掉了下去。 那空白新号随后又发了一条含糊的博：“还有视频，以及和有钱人吃饭的照片。以前常干那些事。” 这条发完以后，这个账号立马注销，只留下截图传播。 紧跟着顾简之前拍三/级/片的那条黑料被翻出来，配合今天的消息，用来锤顾简的不检点作风。 音频是真的，顾简年轻张狂时，的确说过这个话，没得洗，但后面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只是在前一条没办法洗清的前提下，后面的解释再多也会被说成是洗地。 而且粉丝把顾简捆绑颜漫炒绯闻的事情，与她和吴薇的cp事件联系起来，说cp是顾简故意炒的，be也是顾简自导自演。传闻中的有钱程小姐是假的，顾简心机表是真的。 顾简这边还在想怎么处理音频，再跟着有路人曝出了顾简带孩子吃饭的照片。 这个一出来，顾简私生子的消息立马炸开了。 顾简从今年开始就一直行踪低调，中间还一度消失了四个半月，很有可能就是去生孩子了。程小姐应该是假的，程先生才对的。 总结：顾简果然是被包了，还未婚先孕，搞出了孩子，难怪大佬这么捧着顾简，母凭子贵嘛。 接连几个消息，直接把顾简炸死在热搜里，解释都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好。 程故君问她要不就现在公开，被包，私生子，未婚先孕这三点可以被解释清楚了。 顾简摇头，现在公开只会带着程故君一起挨骂，因为之前的黑料顾简是解释不清楚的。 吴薇和顾简的cp这事，也一定会被扣在顾简头上，再加上顾简突然的嫁入豪门，没有理由的一路被捧……前后联系，顾简上位心机表的人设永远也洗不掉了。 程故君这个时候和顾简公开，不是被人说成冤大头，就是识人不清的傻瓜。被顾简骗得团团转。 顾简让工作室先发了一个声明，然后对这些消息冷处理，等热度降低了再解释孩子的事情，最后顾简对音频内容公开道歉。 颜漫方很大方，在顾简的道歉下留评说：“没关系哦，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啦~” 顾简回了谢谢。 但就算这样，顾简的路人观感一时半会也起不来了。 她好不容易洗白的名声，又臭了一半回去。 要是平时顾简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她名声向来不好，但偏偏是她主演的电影上映前夕。 一出事，马上就有人说有顾简的电影恶心，本来还很感兴趣的，现在只有倒胃口，绝对不会去看。甚至电影还没上，差评就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评分瞬间五以下。 还有号称看过点映的大V领头，暗示各路路人电影只有预告好看，可以省省票钱了。 路人风向一倒，吴薇和陆承怀的粉丝就忍不住骂起了顾简，因为电影出事，全都是因为她。其中骂顾简骂得最厉害的，是脱坑cp粉。 在她们眼里，顾简就是个玩弄吴薇感情的，没有心的绿茶心机表，应该被骂到死。 第63章 顾简能猜到录音是谁放出来的, 她的前经纪人周碧。那些话她只对着周碧说过。 顾简给周碧打电话，但她已经换号，顾简只好打电话去公司打听周碧的新联系方式, 她问了几个人，但公司那边也说不知道。 挂完电话没多久，蒋霖就给顾简打来电话, 让顾简不要管录音的事, 她会处理。 顾简想了想，转头去问程故君。 从最开始周碧相关的事情就是程故君在安排, 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但程故君的答案和蒋霖一样, 让她不要管。 程故君总是会把顾简的所有事情都尽力安排好。顾简不需要担忧，不需要操心, 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往前走就好了。 顾简这次坚持自己事情自己处理，程故君已经够忙的了，她不想还去添麻烦。 于是第二天, 顾简就见到了周碧。 她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蒋霖和两个助理一起随行, 看起来就像是顾简故意带了三个跟班。 周碧坐在顾简对面, 比起一年前的光鲜跋扈, 如今的她明显萎靡拘谨了不少。她扫了扫顾简身旁的三个人, 嘲讽说：“大明星的排场就是不一样啊。” 顾简懒得和她多说，直接问：“你那里还有多少我的视频和录音？” 周碧端起咖啡杯，看似淡定, 但嘴唇只是颤抖的碰了一下咖啡，她放下杯子，咽了口口水。 “怎么，你想威胁我把东西交出来吗？” 顾简说：“我不威胁你，我完全不怕你把那些东西放出来。以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也不打算逃避。别人骂我我就认了，因为我的确犯了错。但我也告诉你一声，泄露他人隐私，是违法的。” 周碧低着头，笑了一声。 顾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凭着以前相处的经验，她觉得周碧马上就要回怼放大招了。 “顾简，你信命吗？”但周碧说了一句与她们聊天内容完全不相干的话。 顾简道：“你想说什么？” -- 第112页 周碧说：“我现在想想，觉得你命真是好。刚入圈的时候，你妈大把大把的砸钱捧你，亏本了也不在意，后来你妈倒了，又有了一个……神秘大佬。这个人比你妈聪明有手段，她不仅投钱，还帮你把路都铺好铺顺了。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命特别好？” 顾简：“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碧抬起眼睛：“我想说，好运气也会有用光的一天。等没人罩你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顾简想起上一世，没人罩她以后，她的确很惨。顾简没有反驳周碧的话。 她问：“你为什么突然曝我的录音？” 是因为看不惯她吗，还是因为她的洗白起势，挡住了其他人路？ 周碧端起咖啡，这次她喝了一大口，低着眼睛说：“录音不是我曝的，我卖给了其他人……别问我是卖给了谁，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那就是挡了别人的路，有人要整顾简。 但顾简最近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不接戏，不接综艺，也没有任何代言推广，能挡着谁的路？ 不然又是哪个看她曾经得罪过的人吗？ 顾简问：“你那里还有多少录音？” 周碧说：“每一次我都录了的，你想买回去吗，我也可以卖给你。” 顾简摇头：“我说过了，我不怕你曝光，以前做过的事，我都认，不会遮遮掩掩。我来见你，只是提醒你，你现在做的事情，违法。” 周碧把手放在桌子上，她竭力平视顾简：“你这么刚，就不怕惹急了我 ，把你过去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说出去吗？” 顾简说：“我有什么见不得光吗？我没违法犯罪，就是不要脸了些而已。你要曝光也正好，我会一件件挨个道歉，免得日后我良心不安。” 周碧静了两秒，冷笑：“有大人物罩着就是不一样，说话真硬气。” 顾简不理会她的酸言酸语：“话我说完了，其他的，随便你。” 说完她起身就走。 蒋霖跟着顾简一起离开，转身时她看了一眼楼上。 等顾简几人走远了，周碧也看向楼上。 原本没人的咖啡厅二楼，慢慢出现程故君的身影。她站在扶栏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周碧。 周碧手指缩了缩，低下了视线。 程故君下楼，从容缓慢地走到周碧桌前。她身后的秘书一步上前，抽出支票放在周碧桌子上。 “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也别让我再听到任何录音的消息。”程故君开口，“明白吗？” 周碧低着头，没吭声。 程故君抬手，指尖一敲桌面：“说话。” 周碧绷着嘴唇，应道：“我明白了。” 程故君收回手，转身离开。 回家以后顾简仔细捋了捋自己过去和现在的人际关系，列了几个可能得罪过的人出来，然后挨个打电话过去就以前的事情道歉。 每个接电话的人态度都很大方，顾简猜不出来是谁买了她的录音。 网上陆承怀和吴薇的粉丝骂顾简骂得很厉害，甚至超过了顾简没洗白之前的程度，顾简干脆不上网了，天天在家修身养性带孩子。 顾娇梅看到录音和顾简私生子的热搜以后天天给顾简打电话，要见顾简那个小职员老婆。 顾简拒绝了几次后，顾娇梅脾气上来了，一天几个电话视频的催，还说顾简再不给她看人，她就去顾简公司闹，让大家都知道顾简隐婚了。 这段时间正好是电影《一妖》上映的前几天，顾简不想再出事连累电影，就答应顾娇梅在电影上映后的第三天，正式见面。 虽然电影上映前出了不少事，还收到了无数刻意黑评，但电影上映后，还是以其非常能打的质量逆袭了口碑。 整部电影不论是画面，内核，细节，还有演员演技，全都无可挑剔。电影相关的话题接连上了热搜。 尽管顾简想要低调，但作为电影主演，也是电影最核心的一个人物，她避无可避的成了话题的中心，被讨论演技，颜值，包括人品。 但顾简没关注这些消息。 她和顾娇梅把吃饭的地点约在“桥过”，程故君和顾简最初约会的地方。 顾娇梅到得很早，迫不及待地到二楼预定位置上等着。 顾简走在程故君前面，她一进餐厅大堂，顾娇梅就蹭地站起来，张口要喊她的名字。程故君跟着走进来，抬头往二楼瞧了一眼。 顾娇梅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她伸长了脖子，仔细仔细再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跟在顾简身后的人。 程故君？？！！ 程故君对着她疑惑怀疑的目光，礼貌地轻轻点头。 顾娇梅吸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顾简和程故君上楼，落座。 顾娇梅来回看着两个人，半响后对着程故君说：“你也是来见顾简对象的？” 程故君牵着顾简的手：“我就是。” 顾娇梅又吸了口气：“我的天啊，这是真的吗？” 程故君道：“真的。” 顾娇梅捂着胸口，喘了喘气，又对程故君说：“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女儿长的漂亮，身材也好，娶她绝对不亏啊！” 程故君笑了一下。 顾简道：“妈，你够了啊。” 顾娇梅狠狠一瞪顾简，开始埋怨顾简和程总结婚了也不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她到现在。 -- 第113页 顾简给顾娇梅解释了隐婚的理由，也让顾娇梅不要出去说，她们还没准备好公开。 顾娇梅连连保证，绝对不说。 这顿饭，顾娇梅吃得很开心，吃完还问程故君要了联系方式，说过几天就请程故君去她家里吃饭，她亲自下厨。 顾简拆台说：“得了吧，你根本不会做饭。” 而且顾简知道，顾娇梅叫程故君过去，目的肯定不会是吃饭，而是趁机问程故君要钱或者其他的好处。 顾娇梅说：“我为了故君去现学不行吗？” 她紧紧拉着程故君的手臂，再三叮嘱：“到时候你一定要赏脸，要来啊！” 程故君答应了。 得到肯定回答，顾娇梅美滋滋地抢着去结账。 前台告诉顾娇梅不用了，因为程故君是老板。顾娇梅立马拉着程故君，和前台说她是程故君丈母娘，要前台的人记住她，以后她来吃饭，记得好好招待。 前台看了眼程故君的脸色，礼貌地应了。 顾简赶紧把顾娇梅拉走：“你够了，别丢脸了行不行？” 顾娇梅说：“你和程总结婚了，这怎么叫丢脸？这么风光的事情，就应该昭告天下！” 顾简吓她说：“你要是现在公开，程总会和我离婚的。” 顾娇梅瞥了眼程故君。 程故君神情冷淡，瞧不出喜怒，顾娇梅心有忌惮，总算是收敛了。 她们在餐厅门口分开。 等顾娇梅先走了以后，顾简长叹了口气。总觉得她和程故君距离公开不远了，顾娇梅是绝对藏不住话的。 程故君牵上顾简的手，忽然说：“以后别说那样的话了。” 顾简茫然道：“什么话？” 程故君说：“离婚。” 顾简笑道：“我就是吓我妈的，你这么好，我才不会放过你。” 程故君说：“我也是。” 顾简故意问：“你也是什么？” 程故君笑，不答。 顾简追问她：“你也是什么？你也不会放过我吗？” 程故君无奈道：“好了，你别说了……” 顾简抱住她手臂：“不好，我就想知道，程大总裁会怎么不放过人家……你说啊，说说要怎么不放过我？” 程故君无奈，低头吻住了顾简。 第64章 为了避风头, 电影的发布会和路演顾简都没有去。电影上映后, 热度持续不减, 不少媒体都试着邀请顾简做采访。 顾简考虑再三之后, 还是接了一个口碑不错的正经媒体采访，聊了一些电影幕后相关的内容, 然后谈及未来的计划相关。 顾简直视着镜头说：“最近暂时没有什么工作计划，过段时间可能会去国外上表演课，然后接触一些话剧之类的，然后也想练瑜伽和学做菜。” 记者：“做菜？” 顾简一笑, 眉眼温和沉静下来：“家里那位平时工作很忙, 经常加班，所以我想学做菜，给她做夜宵。” 记者顺势小心问道：“能说说您和您女友的事情吗？” 顾简想了想, 笑着说：“我们很恩爱。” 记者笑了：“能说点具体的吗, 就透露一点点。” 顾简说：“我和她其实认识很多年了, 我们之间更像是普通的恩爱情侣，没大家猜的那么复杂。唯一特殊的地方，我觉得可能是在我, 因为我臭名在外，所以很不好意思让她的朋友们知道她的妻子是我。” 记者说：“所以您其实有些自卑吗？” 顾简想想，笑道：“我好像没有自卑过，我从小就有一种蜜汁自大，可能和我母亲教育我的方式有关。所以也导致了我刚出道的时候挺那个……傻/逼的。” 记者又问：“那您现在怎么看您过去那些事？” 顾简说：“就正视吧，毕竟都是我自己做的事, 后果也该我自己担着。” 记者忽然道：“我发现您和吴薇这方面的性格很像，就是走自己路，做自己的选择，不管别人怎么看。” 顾简瞧了眼记者，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 “我和吴薇也的确是好朋友，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带我进表演门的人，我很感激她。” 记者接着又提了电影的另一个主演陆承怀，然后聊了几句陆承怀和吴薇拍戏时的事情。采访结束。 这个采访放出来以后，顾简早期做的另一个被剪辑过的采访，也突然放出了完整版。 然后有粉丝对比了顾简在两个采访里的气质，早期的顾简骄矜浮躁，现在的顾简沉静温和，浑身岁月静好的气息。 再加上热映中的电影角色魅力加成，顾简前段时间掉的粉又慢慢涨了回来。 采访之后，顾简开始了深居简出的隐居日子，每天带孩子，抽空上表演课，再有空了就回家做菜。 为了防止自己小号被扒出来，顾简更新动态的时候更加小心了，她故意在小号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普通的有钱家庭主妇。每天的日常就是带孩子做饭和哄老婆。 有时候她去上课表演课途中，或者偶尔带着随随出门时被会被拍到，然后上热搜。 顾简觉得这事挺奇妙的，以前顾简想尽了办法买着热搜上，现在她想低调了，网友反而更加好奇她的动向，于是一有风吹草动，她立马就会上热搜。 电影《一妖》下映时，票房挤进了票房史的前十，成绩斐然。 -- 第114页 顾简就算有意隐居淡圈，但各种剧本，综艺邀请还是不断通过蒋霖送过来，顾简没事的时候看了一些电视和电影剧本，有几个不错，但她都没答应去拍。 蒋霖建议她有空还是接一两个，免得空窗太久以后，再想起就起不来了。 顾简有些犹豫，考虑期间，明尚联系了她，说他有部文艺电影，冲着拿奖去那种，问顾简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这种十分考验演技的电影明尚竟然不去找实力派，来找她，一定有猫腻。 顾简被明尚坑两次，不想再上当了，这次她拒绝了。 明尚连篇累牍的发了一堆信息来劝顾简接电影，他说得越多，顾简越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一直没松口。 转眼又是过年。 今年过年程昭笑和程昭阳没回国，是顾简和程故君带着孩子出国，在酒庄里一起过的年。 旧历年底，随随就已有六个多月大了，但她一直只有小名。 过年见到程昭笑，程故君让她取大名，程昭笑没答应，她只是看了眼顾简怀里的孩子，没抱没摸，甚至没和随随说句话。 最后还是程故君给随随取的名字——程幼灵。 年后，程故君生日那天，随随的户口落在了程故君和顾简的户口本上。顾简和程故君正式成了随随名义上的母亲们。 随随月份大了以后，顾简不用每天时时刻刻盯着她，时间自由起来后，顾简开始出国上表演课。为期三个月，一周回家一次。 表演课程快结束的时候，顾简从蒋霖那里拿了四个剧本挑，两个电视剧，两个电影。 顾简看中其中一部文艺片——《这一生啊》，讲一个从农村进城打工，为了钱，做了技女的女人的一辈子。 顾简一口气读完了整个剧本。 故事简单而悲哀。 就是一个名叫阿霞的女人为了挣快钱，做了技女，又意外怀孕，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了养大孩子，为了买房过安定的生活，她继续做那种生意。 但随着孩子变大，他变得叛逆惹祸，不断花钱，而阿霞年老色衰，不论是家庭还是生意都力不从心。矛盾和争吵不断爆发，在一次与孩子的剧烈争吵以后，她儿子离家出走。 她没去追，但半夜却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儿子飙车出了车祸，要手术。 于是她卖了房子，凑出手术费，但她的儿子手术失败过世了。一夜之间，她没了儿子和房子。 阿霞接着做那种生意，直到自己再也没了客人，她因为穷困而住进最肮脏混乱的街区，吃最廉价的过期食物，穿捡来的旧衣服，最后在那片暗无天日的破旧街道里，独自病死。 顾简选了这个剧本，结果一见导演，码的是明尚。 顾简当时很想转身就走，但想着这个悲惨的好故事，又忍住了。 明尚一边给顾简倒茶，一边酸她说：“我就说我的剧本非常好吧，只要你看过，一定会来演的，你还拒绝，结果现在还不是来了。” 顾简：“……你再说我现在就走。” “好好，我不说了了。”明尚把茶杯一推，然后问顾简，“这次顾小姐带资吗？” 顾简：“……我看我还是走吧。” “开玩笑，其实拍这部电影也要不了多少钱，我还是拉得到投资的。”明尚改口，“也给得起你片酬。” 顾简不理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演这个？我不觉得我一定能演好。” 明尚说：“你身上有那种气质。” 顾简冷眼瞧着他：“请你把话说清楚点。” 明尚说：“这个剧本的女主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但天生不会自卑，漂亮，骄傲，愚昧又很有勇气。” 顾简冷冷看着明尚。 他这是很直白的在内涵顾简。 明尚笑着拍拍顾简手臂：“你别生气，我说剧本呢，女主生了孩子以后，试图改变，她买了房子，努力还房贷，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生活的琐碎与现实……” 顾简最后还是又接了明尚的电影。 剧本是真的好，明尚也是真 的有实力。她想试着用这部电影拿一个奖，然后底气十足的和程故君公开。 电影决定在入秋以后拍，中间的四个月，顾简仔细研究了剧本，还找了表演和台词老师，进行专业培训。 电影开拍前，顾简隐婚的事情果然从顾娇梅那里传出了风声，有人开始爆料说和顾简隐婚的是博唐集团高高层，权利很大的那种，但没几个人相信。大家都觉得顾简这样的女明星，不可能嫁得进豪门。和高门贵族结婚哪有那么容易。 顾简怕顾娇梅越说越多，就给她和她丈夫报了个两个月的环球豪华游轮，把她送去了国外。 《这一生啊》拍了三个多月，从入秋拍到入冬。 中间有一场不能省略的激情戏，顾简不愿意拍。就算到时候有遮掩，尺度也不大，但拍摄时姿势太亲密，不论是顾简还是程故君，都不乐意。 于是明尚建议顾简把她老婆叫过来，女扮男装，把这两秒钟的镜头顶过去。这场戏是女主怀上孩子的一次，所以不能省略。 顾简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程故君愿意不愿意。程故君意外又不意外的答应了。 然后顾简就把程故君带到剧组去了。 拍之前清了场，只留下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 -- 第115页 拍摄地在洗脚城里的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顾简留着波浪长发，穿一条黑色吊带裙，坐在柜子上，把程故君夹在腿间。 屋子里开着粉色的灯，朦胧暧昧。 顾简勾着程故君的腰，一手撑着柜子，吊带从她肩膀滑落，她光润的肌肤上渡着一层色 情的粉，眉眼含着挑逗放肆的笑，大胆地抓着程故君的目光不放。 程故君穿着男式的西装，戴着假发，脸旁不留碎发后，她脸颊显得更加清瘦，眉眼修长冷清，低眼瞧着顾简，微微拧眉，对眼前入戏在别的身份里的顾简有些不满意。 顾简拉着她的衬衣，往前一拽，忽然一笑，神情里又有了顾简自己的影子。 “程总别不高兴嘛，你就当我们在玩情 趣COSPLY。假装我们之前不认识，你是个正经公司小职员，而我是勾引你的放……” 第65章 这场戏拍到后面顾简和程故君真亲了一场。拍完明尚非常高兴, 说她俩之间很有性/张力, 拍出来的片段色、情但不下流, 非常好。 顾简和程故君一起去看拍出来的原片。 镜头从程故君背影转到侧面, 拍到了顾简勾着程故君接吻的表情和动作，以及程故君的一点鼻尖和嘴唇。 画面漂亮, 光影迷乱，的确很有张力。 顾简自己也挺满意的，让明尚把这段发给她。 但程故君不是很高兴。 顾简看出来了，把她拉到一旁问她怎么了。 程故君把顾简背后的卷发拨弄到肩前, 挡住她的锁骨和v领下的一片肌肤。她说：“没什么。” 顾简看了看自己吊带裙：“你觉得我穿得太露了吗？” 程故君道：“没有。” 顾简说：“骗人, 没有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程故君不接话，顾简拉了一下肩带，说：“但我这个也没办法, 角色需要……” “我没介意。”程故君说。 顾简：“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程故君不说, 顾简逼问她：“为什么, 你别又闷着不说。” 隔了几秒，程故君才说：“就是想到电影上映的时候，会有很多人看到。” 看到你穿各种性感漂亮的裙子, 看到你露出的肩，锁骨，腰，还有腿——被各种各样的人看到。 程故君又把顾简肩前的头发拨回她身后：“其实我应该骄傲的，因为你很美。看到的人会惊艳你的漂亮，而你又是属于我的。只是……” 还是会觉得不悦。 人就是这么矛盾。 顾简抓住程故君的手：“那我回去补偿你好不好？” 程故君捏了一下她手指。 电影杀青以后, 顾简让助理在网上订了某非常有名的酒店套间，然后接程故君去把那天拍戏没演完的戏，演完了。 程故君嘴上不说，但顾简知道她其实喜欢得很。她这人就是闷着骚。 电影杀青在入冬。因为一直等不来初雪，所以最后是人工降雪，顾简含着冰块演戏。 这幕戏里顾简画着老年妆，穿着破旧的衣服，裹着肮脏的被子，靠在一扇糊着报纸的窗前，望着稀稀落落的初雪，呼出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平静又凄凉。 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明尚大喊了一声卡，然后跑过来热情地给了顾简一个拥抱，夸张地大喊“完美”。 顾简抓着被子，还没回过神。 助理过来让顾简吐掉冰块，叫了几声，顾简才木愣地把化得差不多的冰块吐出来。助理递给她热水杯，她没接，抓住身上的旧被子，又回头去看戏里的破房子。 戏中女主阿霞的一生开始在她脑中闪回。 顾简心里忽然有些难受，有种说不出的剥离感。好像她和现实在这一刻里被隔开了，她站在这里，又好像站在戏里那个飘零的世界里。两个世界都没有真实感。 明尚看她神情恍惚，用力捏了把顾简的肩：“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再出去玩一趟，别想这个角色和这部戏了。” 顾简点点头，拉回思绪。 助理想拿走顾简手里的破被子，但顾简抓得很紧。助理只能放弃，把热水杯强塞进顾简冰凉的手里。 热水的温度让她慢慢有了真实感。顾简放开了那床被子。 杀青宴后，顾简回家。 她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晚上觉也睡不好，一闭 上眼睛戏里的事情就轮番在她脑子里转，每天不管做什么都感觉不对劲。 程故君原本还在调行程表，看顾简状态实在难受，加班加点的赶完了工作，带顾简出国散心。她陪了顾简七天。 程故君回国后，顾简自己又在国外待了半个月。 她去爬了几座山，在其中一座山峰上学会了滑雪，还录了两支vlog，原本是给程故君看的，但鉴于她在网络上消失太久，蒋霖让她更新一下动态。于是顾简工作室发了雪滑雪的那一支视频。 vlog从顾简早上起床，录到晚上睡前，记录了她一整天发生的事。 收尾的镜头是顾简坐在酒店阳台，望着星空发呆的画面。镜头由远推近，顾简转头看向镜头，挥手明媚一笑：“晚安呀。” 她手上戴着婚戒，视频没处理，很大方地展露出来。 视频发出去后，顾简连着上了两个热搜。 一个讨论她的视频，一个讨论她的婚戒。结合之前顾简隐婚的爆料，差不多实锤顾简已婚。网络上某论坛上随即出现知情人士爆料，说顾简早在去年拍伦理电视剧的时候，就戴上了这个戒指。 -- 第116页 于是网上关于顾简的讨论很快从她被包转到了扒她隐婚，其中穿插着脱坑cp黑粉的“顾简已婚还在勾搭吴薇，不要脸！”等言论。 顾简旅游了一趟回去，还是没完全脱离阿霞这个角色带来的影响。白天她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突然悲观，晚上和程故君待在一块时，又时常会放肆得不像话。 十一月，顾简二十七岁生日。 这个生日顾简就在家里和程故君，以及随随一起过。 她反正有空，做了一桌子菜，再加一个蛋糕，就这么过了二十七岁生日。 晚上睡觉前，她上线围脖，久违的营业了一条，祝自己生日快乐，谢谢粉丝们的祝福，配图是今晚的蛋糕。 程故君就睡在她旁边，顾简一发博，她手机就开始震动。她把顾简设置成特关。程故君拿起手机，很快转发评论点赞一条龙。 她评论的三个心，这条评论立马被无数的粉丝评论淹没在地心。 顾简翻了很久才找到程故君的评论，她默默点了个赞。 她知道程故君的围脖账号，也知道她账号里没有一条原创内容，也没有关注顾简小号，所以才敢放肆的直接点赞。 这是顾简所有生日祝福评论里唯一被顾简点赞的一条，网友们也立马注意到这个名叫“每晚和小仙女睡觉的程小姐”路人。 可点进去，里面除了一堆顾简相关的转发以外，什么内容都没有，甚至连简介都是空白。 但程故君这个账号还是嗖嗖的迅速涨粉了一堆粉，并且收到了无数追问她身份的私信。 程故君一条也没有理。 她放下手机，过了两秒，又拿起来，发了第一条原创博，只有三个字：“是真的。” 很快来了第一条评论：“我磕的cp的是真的？”——评论id为大佬的仙女。 程故君想给她点个赞表示正确，但她忍住了。 这天晚上，程故君的id名“每晚和小仙女睡觉的程小姐”在热搜上挂了一夜。各种猜测和私信不断涌来。但程故君连这个软件也没再打开。 顾简不上线，她也没上线的必要。 几天之后，陆承怀来电话请顾简去上他常驻的第一个综艺，帮他炒热度。 顾简答应了。 陆承怀的综艺是旅行竞技真人秀，四个常驻主持人，两个飞行嘉宾。 第一期的嘉宾是顾简和颜漫。 颜漫，实力与名气兼具的大热影后；顾简，常年占据热搜的当黑小花。而且这两个人，曾经传过绯闻，不管是不是单方面炒作，但就是传过绯闻。 嘉宾名单一出来，综艺热度就小炸了一波。 第一期录制地点在著名的少数名族的古楼里，录制时间一天一夜。 顾简和陆承怀，以及另一个主持人一组，颜漫在另一组，两组做对立做游戏。 下午的录了一些小打小闹的互动，晚上玩重头戏。 其中有一场捉迷藏，顾简蒙着眼睛，找颜漫的位置，碰到她就算顾简赢。 顾简看不到，靠听颜漫的脚步声找人，两边的队友可以提示或干扰。顾简摸索了两圈，都还差一点碰到颜漫，最后她靠着对游戏场地的记忆和颜漫位置的预判，一把抓到了颜漫的衣服。 但颜漫不知道怎么突然被绊到，加上顾简拽她衣服时的拉力，她一下子磕在地上，额头撞到附近的摄像机角上，咚的一声大响，当时就见了血。 现场立马乱了。 顾简拉下眼罩，她看不到，以为是自己把颜漫拉摔了，连忙过去道歉。 颜漫磕破了额头，鲜血从她捂头的指缝里流出来，滴答落在地板上。伤势看起来很吓人。 “没事。”颜漫笑着说，“我没事。” 录制暂时中断，颜漫去医院处理额头上的伤。 后半夜她从医院回来，带着伤继续录综艺。 顾简一直觉得是自己拉摔了颜漫，对此十分愧疚。陆承怀却在私底下告诉顾简其实不是她的责任，还带顾简去看了导演录下的现场。 通过慢放，能看到颜漫是在奔跑的时候自己绊到了自己，她本来就要摔倒了，顾简只是在那个时候恰好拉到了她的衣服。 顾简道：“但如果我那时没拉她，她可能就不会磕到摄像机。” 陆承怀笑了一下，语气颇凉：“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顾简一愣。 陆承怀道：“你把这个事情和你经纪人说一声，做好以后被黑的准备。” 顾简有些不敢相信：“不至于吧……我现在跟她也没利益冲突啊……” 陆承怀说：“那是你觉得。恶意是不需要有理由的。明天还有半天，录制的时候你多和颜漫说话，态度谦卑一点，以后被黑的时候，好洗。” 第66章 第二天综艺还没录完, 网上就有路人放出了颜漫半夜去医院的照片。 照片是在医院门口拍的, 能看到穿着黑色外套的颜漫, 捂着脸在经纪人的搀扶下进出医院, 出医院时脸上明显贴着白色伤口贴。 “颜漫受伤”的热搜很快出现，但各大娱乐号都只是在说颜漫为拍综艺受伤了, 很辛苦之类的话。还没提及顾简。 陆承怀把这个热搜给顾简看，让顾简赶紧和蒋霖联系，好提前做应对准备。 因为马上又要接着录剩下的综艺部分，顾简拖到了傍晚才告诉蒋霖这件事。 -- 第117页 不久, 蒋霖就给顾简发消息说, 颜漫的粉丝已经在粉丝群里猜颜漫额头的伤是怎么来的，然后有人提了一句顾简，怀疑颜漫受伤和顾简有关系。 颜漫方可能真会拿受伤这件事来炒或者搞顾简。 蒋霖道：“你觉得你和她没有利益冲突, 但这只是现在没有而已, 等你《一生》那部电影上了, 如果你拿了奖，那你就会抢她的资源，分她的热度。毕竟你一直很有热度。所以她提前搞你是很有可能的。” 顾简于是把颜漫摔倒过程的录像从导演那里拷过来, 发给蒋霖，作为以后澄清用。 蒋霖收了视频，又问：“你要不要反黑回去？颜漫这个人看起来很光鲜，但其实真黑料很多，要整她很容易。” 顾简也知道颜漫过去的事，但她还不想引战。撕来撕去的太淘神, 还不如回家给程故君和随随炖汤。 “你先准备着吧。我以前编过料捆绑颜漫，所以她要是黑我，只要不过分，我们就先沉默。” 蒋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好。 综艺播出的时候，顾简和颜漫捉迷藏的那一部分直接被剪掉了，但颜漫后半截综艺里又实实在在的挂着伤，所以颜漫粉丝一直在综艺下面猜伤是怎么来的。 而后半夜，综艺播出视频平台方放出了颜漫额头磕到摄像机的视频。 摄像机正在运作，所以颜漫从高处摔倒，到额头撞到镜头上的硬角，血流一手的整个过程十分清楚，连撞击那一下的巨大声响都收了进去，从画面到声音都带着疼。视频出来，粉丝和路人们都表示心疼。 颜漫工作室方则回应说只是游戏进行过程的意外，已经没事了，叫粉丝们不用担心。 但粉丝还是结合整个综艺内容，加上颜漫去医院的时间，猜出了颜漫受伤的游戏环节范围——捉迷藏。 综艺播出的版本里有一场主持人对战的捉迷藏游戏，而就在捉迷藏之后颜漫额头上带了伤，所以猜测颜漫是在捉迷藏游戏时受伤，而这种有亲密肢体游戏的游戏，极有可能是颜漫和顾简一起进行的。 综上，颜漫额头受伤，顾简一定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然后顾简就开始挨骂了。 但没等顾简方拿出视频澄清，颜漫那边就先发了声明，并且公开了颜漫自己摔倒的慢动作视频，解释她摔倒与顾简完全没关系。 整出戏自导自演，赚足了粉丝和路人的好感，而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发声和表态的顾简，又被扣上“冷漠，不知感恩”等标签，又挨了一顿骂。 顾简心想，行吧，就当她还了过去捆绑颜漫欠的人情。 顾简本来觉得综艺这件事情，在这里就算了解了。她除了挨了几句骂以外，没吃别的亏。 但后来陆承怀给顾简打电话，感谢她友情出演综艺的时候，他问了顾简一个问题。 “你没觉得，我这部首次固定出演，又有颜漫，有你参加的综艺，播出第一期时候，所有的热度都围绕在颜漫身上吗？常驻 热搜的你，还有电影大爆，首次当综艺主持人的我，一个热搜的边都没上。这次综艺的热度都被颜漫吸光了。” 顾简后知后觉的后背一凉。 陆承怀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会连这个都没关注到啊？你好歹也是圈里的老人了，你经纪人没提醒你两句吗？” 蒋霖平时除了问顾简接不接戏以外，其他的工作相关很少和顾简提。估计是程故君打过招呼，只处理意外，不烦扰顾简。 所以顾简平时几乎不操心工作的事，很多有关她自己的情况，她甚至还不如外人知道得多。 陆承怀说：“你也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吧，这么好的牌，别给打烂了。你要是有心，你会比颜漫更红。” 但恰恰，顾简现在并不是很想红。 她就想拿个奖，证明自己，然后安安静静的做演员，过生活。可圈里是是非非总是这么多，她就算坐在家里抠脚，也会有意外从天而降。 很无奈。 从顾简给程故君的评论点赞以后，程故君围脖更新过好几条内容，格式非常统一——“买给她的”、“买给她的”、“买给她的”。 配图是买的东西，从花，到包和首饰，再到蛋糕之内的小东西，反正就是花式秀恩爱。 下面的配图有夸的，有羡慕的，以及嘲讽东西廉价的，配不上大佬和小仙女身份的，然后隔天程故君就买了一辆车，然后配了有史以来最长的文字：“但她说她开不了，那就放着吧。” 评论：“大佬六六六。” 顾简过了好几天才知道程故君偷偷在网上秀恩爱的事。她只有一个小号，没有关联程故君的号，平时也不看程故君的号。因为里面偶尔才会有一点转发。 顾简本想让程故君低调点，别秀了，但转念又改了主意，她拿了程故君的手机，登上去发了一条博。 “以后不秀了，因为要捂紧马甲……一个wink~” 配图是很早以前，顾简拍“蜕变”的视频时，摄像师顺手拍了一组没用到，也没公开过的杂志风格照片。顾简配了其中一张眨眼的。 发完以后，顾简给程故君卸载了软件，免得她又上去闷骚。 顾简这张图发出来，一半网友说实锤了大佬身份，另一半说是装的，这种照片，业内就能拿到。现在不敢再发声，就是心虚了。 -- 第118页 顾简第二天看到这条博下的评论，于是她转头登了自己大号，特地过去给图片点了个赞。 然后，“每天和小仙女睡觉的大佬”又上热搜了。 顾简看着热搜，忽然惊觉她自己好像也挺闷骚的。果然和程故君是一家人。 综艺完后，顾简一直休息到过年。 随随已经一岁多了，能跑能跳，于是过年间一家三口第一次出国玩了一趟。 她在国外时偶尔上网，一连接网络，就能收到关于吴薇的消息。 吴薇又演了一部偶像电视剧，爆了，热度大涨，是最近的话题女王。 年后，顾简考虑着要不要接个电视剧之类的，不然这一年都事做。 但她去年一年除了一期综艺外，没有其他的作品出来，已经不像前年那样有一堆本子等着她挑了，剩下的不是剧情奇怪，就是一些小制作的配角。 顾简成功的糊了。 蒋霖问她是不是确定要接一部主演的电视剧，是的话，她再去找。 这句再去找的意思，就是去找程故君帮忙，顾简现在很懂这个意思，她也没很急着要拍戏，想想还是说算了。 接着在家做菜好了。 她的做 菜秀恩爱小号已经二十多万粉丝了，每天都有广告方来问顾简要不要接广告。要是以后不拍戏了，顾简觉得自己可以靠小号勉强糊口。 隔了一段时间，蒋霖忽然说有个慢综艺来找顾简，和之前那个铁锅炒菜有点像，问顾简接不接。 综艺地点会在乡下，和另外两个女艺人一起，每天生火做饭，收拾菜地和房间，外加一点种田。三个固定出演，一个神秘飞行嘉宾。 顾简问了另外那个女艺人是谁。 蒋霖说：“宋居和高雨何，都是挺有资历的老艺人。” 顾简知道这两位，一个是实力演员，一个某台的老主持人，两人作风都很正，圈内名声很好，就是没什么名气。顾简的电影《这一生啊》十月底上，考虑到电影，顾简还是接了这部综艺。 露脸刷刷存在感，免得被大家彻底忘了。 确定接综艺后，又等了两个月才开始录。 录制地点在一个很偏僻的乡村的角落，新修的一栋小屋，以及两片导演组亲自设计并且培育出来的菜地，里面种着顾简他们一日三餐的食材。 顾简就这样和两个陌生的女艺人一起录起了综艺。 录制第一晚没有嘉宾。 三个人刚开始都有些认生，一起收拾了屋子，做了一次饭，又住了一夜，朝夕相对加上携手劳动，她们很快熟悉起来。 她们三人都已婚，宋居有一对双胞胎儿子，高雨何有一个已经上小学的女儿，而顾简也有随随，录制间隙和晚上睡前她们难免聊到家庭和孩子。 顾简很坦诚的承认了自己已婚，还实话说了随随的事。宋居和高雨何两人听完后就开始给顾简上育儿课，聊家里长短。 相处渐多，关系愈发亲近。 录制中顾简没动手做饭，大部分时候她都知在一旁打杂切菜，收拾整理，以及跑腿递东西。 综艺断断续续的录了两个月，经历了夏末和初秋两个季节，也经历了菜园里的植物从开花到结果的整个过程。 综艺边录边放，第一期播放时间在最后两期录制前戏。 反响平平。 不同于竞技游戏类的综艺，这个节奏慢，又没有当红流量明星带，只有一个已糊顾简的综艺，在一众大热综艺里没激出水花。 而顾简的文艺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她正在想电影的宣传怎么办的时候，吴薇突然空降成了，最后两期的飞行嘉宾。 第67章 这是吴薇爆红以后上的第一个综艺, 并且传言还是她点名要上的综艺。这综艺没什么名气也就算了, 里面还有一个前任cp顾简。于是顾简和吴薇以前的事情又被扒出来说。 其中有一个上万评论的帖子, 从细节到宏观, 从过去到现在，逐一分析吴薇对顾简的暗恋史。里面细节到位, 证据充分，合情合理，认真看完的路人都不由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怀疑又感叹的“哇哦”。 然后顾简又开始挨骂了。 吴薇来录综艺那天，跟来了一堆赶不走的私生粉丝, 蹲在小屋附近的山头, 举着各种长短焦相机偷拍。 工作人员们交涉了好久也没能赶走那些粉丝，而他们做饭是在院子里，会直接被拍到, 最后综艺录制只能先录室内, 外景推到晚上天色暗淡后。 她们晚上煮了一锅火锅, 加上冰啤酒，热热闹闹开吃。 顾简坐在吴薇旁边，因为太热, 她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吴薇看到自然拿过瓶子，给顾简倒酒。 “谢谢。”顾简双手捧着杯子，姿态客气。 吴薇瞧了她一眼，笑起来：“你干嘛和我这么生分？大家不是朋友吗？” 顾简顿了顿，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她和吴薇没过矛盾, 并且她还欠着吴薇一大堆人情，她疏远吴薇，只是因为她俩炒的cp太热了，她怕程故君介意。 “以后多联系，不可以吗？”吴薇把酒瓶轻轻放在桌子上，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在圈里就你和承怀两个朋友。” 顾简想着以前的事，有些愧疚，便说：“抱歉……” 吴薇很快笑道：“没关系啊，道歉就见外了。” -- 第119页 说完她端起杯子和顾简碰了一下。 “你俩说啥呢？”宋居问，“嘀嘀咕咕的。” 顾简说：“说以前拍戏的时候。” 吴薇接了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啊，都是大前年的事情了……” 她这么一说，顾简忽然间也有了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时光眨眼间便流逝而去，再回首的时，除了那些年份标志的刻度清晰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记忆，故人，往事。 三年光阴，仿佛梦境。 高雨何说：“以后时间会越来越快的，年纪越大，越是这样。因为你每天要面对的琐事太多太多了。工作繁琐，家里长短，人际纠缠……一件件的忙下来，一天就这样没了。然后第二天你睁眼，又开始复制昨天的事，于是你半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她说着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眼天。 “人生百年，一刹那而已。” 宋居笑道：“今晚大家要讨论人生哲学了吗？” 高何雨说：“你难道不觉得时间过得快吗？” 宋居点头：“是很快，快到每次登记年龄的时候，我都会怀疑一下自己的记忆。我真的已经四十多岁了吗，我明明记得自己还十八岁的……” 她这句话让高何雨大笑起来。 “小简，”高何雨拉着顾简的手臂，“我告诉你，没事的时候，多和你老婆孩子录视频，留下你们年轻时的样子，然后很快你就能把视频翻出来感叹往昔了。” 吴薇看向顾简：“孩子？” 顾简说：“我小姑子的，我们在帮她带，但也差不多算我和我妻子的了。” 她们吃完火锅已经快两点了，收拾完东西后直接休息。 吴薇一个人住客房。 她在客房里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编导从监视器里看到，于 是过来问吴薇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哪里不习惯。 吴薇笑笑，温声说：“就是不困，平时熬夜太习惯了。我能去附近走走吗？” 半夜三更，又是偏僻农村，不知道路边菜地里会不会蛇，编导怕出事，犹豫着没同意。 吴薇说：“我就在附近转一圈，不会走远，透透气，刚喝了酒，有点头疼。可以吗？” 她毕竟是当前最火的女星，又这样客气礼貌，编导不好再拒绝，让吴薇在助理的陪同下，带了一个跟拍导演出门了。 吴薇披上了一件米色风衣，裹紧出门。 乡村的夜晚暗沉清冷，冬夜的天空阴沉，连萧索的月光都没有，只有几颗孤零零星子，周围一片漆黑。白色的水泥小路在漆黑里隐约反出惨淡的光。 跟拍导演打开摄像机的灯，助理拿着两个手机电筒做照明，三人的影子在小路和田野里重叠摇晃。 走完小路后是一条狭窄平坦的公路。 吴薇让助理和导演保持两米的距离，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片刻后，吴薇点了一支烟，边走边抽。摇曳的灯光模糊映出她高瘦的身影，她一手拢着自己的腰，一侧绷紧的衣服显出单薄的腰线。 助理立马和跟拍导演说：“别把烟拍进去了。” 吴薇走过一段公路，又沿着一条小路分支，走了十几米，抵达一栋乡村小屋的院外。院墙上爬满了看不清品种形状的藤蔓绿植。 吴薇就看着那片绿色植物，点燃了第二支烟。 她在墙下连着抽了两支烟，回身一笑：“好了，回去睡觉吧。” 因为蹲着偷拍的私生粉太多，综艺录制的进度耽误太多，原本两天两夜的综艺硬是拍了三天两夜。 第三天傍晚才结束拍摄。 程故君来接顾简下班。她开了两辆车来，其中一辆装满了晚餐，零食和甜点，还有礼物。 两人这次都没避讳人，顾简看到程故君的车就直接跑过去，把人牵下来，给整个剧组和宋居她们介绍，说这是她妻子。 程故君环视了一圈众人，微微颔首，大方又冷淡：“我是程故君。” 程故君——这三个字让在场的人心头一跳。 市里数得出来的那几位资本家里，程家最大。 于是在场的人再看顾简的时候又惊讶又敬佩，不知道多大的本事，才能飞身嫁到程家这样的高门里面去。 顾简的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帮忙发那一车的东西。顾简带着程故君，和宋居几人在客厅的吃甜点。 有程故君这个万年冷脸的人物在，大家都很拘谨，连吴薇也没说话。 东西发完，晚饭吃完，大家收拾得差不多以后，各自上车，准备离开。 程故君中途有事去接了个电话，宋居趁机拉一把顾简，小声和她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隐婚，还瞒这么久了。” 顾简：“？” 宋居说：“要我捡这么一个大便宜，我也不敢随便拿出去说，怕被人嫉妒到分尸。” 顾简忍不住笑，赞同说：“是啊，我的确是捡便宜了。” 她走到车前，拉开门和大家告别后钻进去。 过了一分钟，程故君打完电话，走向自己的车。 吴薇在路边和导演说话，程故君恰好从她面前经过。吴薇抬眸看着程故君。 程故君余光睨了她一眼，又漠然的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直接越过她。 开门，上车。 车子掉头，离开前顾简降下车窗，对着大家挥了挥手。 -- 第120页 等他们走远，站在吴薇旁边的导演才啧了一声，说道：“不愧是集团大小姐啊，这气势，真不是盖的。” 副导演在旁边点点头，说：“真是浑身都写满了我很吊，还有钱。顾简原来真嫁了个超级大佬啊，那她还跟着我们拍什么乡村综艺啊，她有这个后台，要什么资源拿不到？” 导演说：“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淡泊名利吧，我们不会懂的。” 副导点点头：“也是，没钱谁敢这么搞啊……” 两人说完，又接着和吴薇说综艺后期的事，却发现吴薇正看着已经没车的公路出神。 导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妙又可惜地拍了拍吴薇的肩。 吴薇一笑，恢复了平时的温和礼貌，接着综艺后期的话聊。 ** 有吴薇参演，拉了一点综艺的热度，看得人多了以后，好评也慢慢上来了，再加上大家互相安利，人气终于半死不活地爬了上来。 不少观众被顾简的性格圈粉了。 综艺里她安静不浮躁，经常顶着素颜满屋跑，偏偏就算不化妆，她在镜头里也仍旧漂亮叫人心动。 十月底，《这一生啊》上映了，首映当天，票房惨淡。 吴薇，陆承怀，以及宋居他们都给顾简电影做了宣传，包括看过的路人出来也流泪安利，但还是没能拯救电影最后的票房。 好看的电影，不等于是受欢迎的电影。 不是所有人在生活的压力之下，都还能有心情去看题材沉重的电影。大家知道这是一部好电影，但这不足以作为看电影的动力。 所以最后顾简的电影以高评分，低票房，小水花收尾了。 顾简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她原本指望这部电影正正经经的翻个身。虽然明尚安慰她说，电影明年才参加国内评奖，所以他们还没失败。文艺电影票房本来就低，从来都是这样。 十二月初，顾简的综艺播到收尾的两期。吴薇作为飞行嘉宾的收尾第一期一放出来，点击率就蹭蹭上涨。 综艺前面的大部分都再正常不过，也没刻意剪辑顾简和吴薇，拿她们的过去炒作，连吃火锅时吴薇找顾简说小话那一截都被剪掉了，拨出的是宋居和高何雨吃火锅的镜头。 但从两人的背景镜头里，能拼出顾简和吴薇说话的画面。这让吴薇的前cp提纯粉开始不满，蠢蠢欲动的又想去骂顾简。 最后综艺的预告里，出现吴薇失眠，半夜出去遛弯，然后站在别人家围墙下发呆的镜头。 第68章 播出来的最后一期综艺里有一个单人采访, 导演问吴薇这次下乡的体验怎么样。吴薇笑着说挺好的, 大家在一块很开心, 就这两句后她安静地看着镜头笑。 导演说：“就这样吗？你多说两句, 不然后期没话剪。” 吴薇便说：“最近我工作很忙，平时也没什么时间休息, 这次到这里来，虽然每天都在生火烧饭，下田摘菜，但精神上很放松。我很享受……和大家待在一起的时间。顾简, 宋姐和高姐人都很好。” 导演说：“那如果有第二季的话, 你还来吗？” 吴薇一笑：“当然来啊，我觉得这里很好玩。” 这期综艺播出后，吴薇特地发了一个微博：“有第二季的话, 一定叫我啊。” 下面配了一张自拍, 她伏趴在桌上, 面前放着一束插在玻璃瓶里的蔷薇花。她的面容半遮半掩在花朵之后，笑意温柔，眼波如水。 综艺官博转发了吴薇的围脖, 然后营业性的艾特了顾简，宋居他们三个人。官博本意是想借吴薇的热度，但顾简一被艾特出来，就被吴薇的粉丝的骂糊比蹭热度，于是顾简的粉丝立马骂了回去。 双方就在官博下面吵了起来。 顾简都不知道现在竟然还能有粉丝替她说话。 她无聊时翻了官博下面那条吵了几千条的楼中楼，突然觉得很感动。竟然还有粉丝喜欢着她。 再回想前年电影《一妖》上映那段时间, 那是她粉丝最多最活跃的时候，但她那时竟然毫不在意他们。也真是不知好歹。 现在糊了，有人帮她说话，她才后知后觉地知道感动。 顾简反省完自己，决定在元旦的时候做一个福利直播。她和蒋霖说了，于是工作室开始准备预告文案，配顾简照片的时候，因为顾简太久没拍过杂志照，完全找不出新图。 然后蒋霖又给顾简联系摄影工作室，拍了两组照片，用来日常营业。 十二月最后那一天跨年，顾简在书房直播。 来的粉丝不多，但弹幕友好，一边感叹顾简你终于营业了，一边和顾简唠嗑日常。 聊了一阵后，忽然有粉丝问顾简：“你真的结婚了吗？” 顾简脑子一抽，就当众承认了：“是啊，我结婚了。” 弹幕一炸，又跟着问：“那孩子的事情，是不是也是真的？” 这个问题不好解释，顾简犹豫了一下，说：“我没生孩子，那是我小姑子的女儿，我就有时候带带。” 随着直播时间变长，人气渐渐多起来，黑粉也紧跟而来。嘲讽辱骂顾简糊比，再怎么直播讨好粉丝，也红不起来了，还是滚回去舔大佬的脚吧。 顾简没有粉丝组，所以压根没人控评，那些骂她的弹幕很快占据了屏幕大半，顾简看着满屏的难听话，慢慢没了直播的心情。 -- 第121页 这个直播很快就尴尬的收场了。 关了直播以后，顾简愣愣坐着，回想她最近几年的经历。 也许是从小都过得太顺利，加上有程故君罩着她的原因，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理所当然。她觉得自己可以不care粉丝怎样怎样，她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就可以了。 但等到她做了自己想做的，却发现没有人，没有粉丝care她。这时候落差就来了。 可再怎么因为这个落差难受，她也改变不了现在这个糊的局面。 “回家舔大佬脚”——这句话顾简想想就生气，她和程故君的关系，在这些人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顾简郁闷了了一阵，给蒋霖发信息，说自己想拍电视 剧。她还是得多在大众面前露露脸，最好能再借一部剧，正正经经的红一次，然后狠狠打那些黑粉的脸。 蒋霖问她哪一种电视剧，现代古代，悲剧喜剧？ 顾简想想回说：“合适的，质量好一点的，其他都可以。” 蒋霖：“好。” 发完信息，顾简回卧室。 程故君靠在床头，正在看手机。 顾简倒上床，躺在程故君肚子上，委屈地揪被子：“我刚直播……但结果不怎么好。” 程故君手放在的顾简背上：“嗯。” 顾简：“你是不是有看？” 程故君没否认，顾简挪了挪身体，躺在程故君胸口上，抱着她的脖子，又说：“其实我倒是不怎么介意那些弹幕，反正都是网友无聊的嘴炮……” 程故君说：“下次你直播，就不会这样了。” 这次程故君也联系了顾简公司，只是公关组还没来得及出动，顾简就关掉了直播。 顾简趴在程故君肩窝里，转移话题：“我们元旦去别墅烤烧烤好不好？叫上宋姐和高姐他们，如果他们有空的话。” 程故君说：“好。” 她说完扶着顾简的肩，把她压在身下，亲了亲顾简嘴唇，又滑下去啃她的脖子。 顾简很配合的仰起脖子，蜷起腿把程故君圈住。 程故君吻过顾简侧颈，到她耳边，呼吸湿热道：“大佬每晚都在舔你。” 顾简一愣，随即整个心口都发起涨来，又暖又软。 她圈紧程故君，声音有些发哑：“我真的好爱你啊，君君。” 程故君咬了咬顾简耳垂，半响后，说了一句：“我也是。”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的回应，并且表达出我爱你这句话，顾简忍不住激动，一翻身又把程故君压在身下。 “大佬昨晚累了，今晚不如让我来。”顾简低头咬了口她下巴，“大佬想要我怎么伺候？” …… 蒋霖给顾简找了一部职场剧，一月中顾简就进了组。 但拍戏并不顺利。 随随越大越是黏顾简，顾简进组后长时间不在，随随就开始哭闹。最初几天还病了一场，顾简家里剧组两头跑，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平衡。 哄好随随不久就是过年。 因为赶进度，过年顾简也只在家里待了两天。随随很不开心，程故君也不怎么开心，但她们还得去国外和程昭笑团年。顾简去不了，只送他们到机场。 随随在机场哭闹了一通，抓着顾简的衣服不放，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还是自己哭到睡过去，才让程故君成功把她抱走了。 年后电视剧杀青，顾简在家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围脖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营业频率，从刚开始的发自拍，到后面发日常。因为粉丝渐少，黑粉骂她也骂累了，消停了大半。于是顾简的围脖内容逐渐随意。 有时是午餐，有时是一些没营养的搞怪小事，甚至晚上做的奇怪的梦。工作室那边发博也变得勤快起来，大部分时候都是顾简在剧组的日常照。其中很多顾简趴在剧组简陋的桌子上练字的照片。 练字这个习惯，顾简从重生后断断续续的一直保持着。特别闲的时候就会练，剧组无聊时候也会，只是她的字写得仍旧很糟糕，有些字会有初步的形状，但没有结构，看起来仍旧奇奇怪怪的。 电视剧杀青后，顾简在家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六月，她的电影《这一生啊》入围了金花奖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以及 最佳编剧三项提名。同时被提名最佳女主角的，还有颜漫。颜漫再拿一次奖，就是双料影后。 看到公布出来的入围消息，顾简总算松了口气，不管能不能拿奖，提名就是极大的肯定了。 这样下次再有质疑她和程故君关系消息的时候，她就能底气十足的公开出程故君身份了。就是……现在好像已经没人有空黑她了。 想想有点悲凉。 顾简安了心，于是六月后也很咸鱼的待在家里带孩子，学料理。 然后六月底，顾简围脖上又开始收到骂她的私信和评论，大多数都在叫她离吴薇远点，检点一点，别到处犯贱。 顾简莫名其妙，在网上搜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始末。 蔷薇花——吴薇怕了一组以蔷薇花为背景的杂志照，然后在杂志的电子刊采访承认说：“蔷薇对于我来说，代表着一个很重要的意义，不能说的意义。” 主持人：“那能透露是哪方面的意义吗？人生，情感，还是梦想？” -- 第122页 吴薇：“爱情。” 而粉丝随后扒出，吴薇之前上顾简综艺时，半夜在墙下看了很久的模糊植物，就是蔷薇。 《女帝》播出那一年，吴薇和顾简一起上综艺，她还在综艺上唱了《红蔷薇》这首歌，并且改了其中一句词：“你是好美好美的红蔷薇，可惜天公不作美。” 还有吴薇唯一的一张带着蔷薇花的自拍，也与顾简综艺相关。 所以这个不能说的意义，被很明确的指向了暗恋顾简。 顾简觉得这根本就是过度脑补。 不过这个事情只是引起了吴薇粉丝圈里小部分粉丝的不满，并没有烧起战火，而且，颜漫在这个时候突然被爆出了堕胎丑闻。 有八卦号曝光了颜漫进妇产科的监控视频的动图，还有一张没打码的孕检手术单，加上似是而非的所谓时间线分析，言之凿凿地指明，颜漫在六年前曾未婚堕胎。 颜漫那边立马发出声明，表示一切都是造谣诬陷，希望大家停止造谣伤害，否则会追究法律责任。 但紧跟着，颜漫与陆承怀曾经相恋并且秘密结婚事情被曝了出来，这次直接放了结婚登记。 一把铁锤，把颜漫锤到没声。 而陆承怀则是一个电话打给了顾简，问她有没有向别的人说过他和颜漫的事。 第69章 顾简当然是没和别人说过陆承怀和颜漫的事。 陆承怀说：“我猜你也不会, 但我也想不出来这件事情怎么还会有别的人知道。我和颜漫当初结婚, 只通知了父母, 朋友一个也没说，只有你和吴薇知道。” 顾简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陆承怀也没说话，两人安静了很久，还是顾简主动问：“你给吴薇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看到新闻, 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的她。她说她没有。” 顾简想想，又说：“会不会是颜漫对家查颜漫的时候，走关系，从民政局内部系统里查的？” 陆承怀疲惫道：“也许吧……其实结婚的事情没什么，毕竟过去那么多年的了，主要是颜漫堕胎, 她孩子是我的，现在颜漫粉丝都在骂我。路人也被引导, 给我套渣男的黑锅。” 顾简问：“那你要向公众解释吗？” 陆承怀说：“过去的事情, 我其实不想提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现在舆论压力太大了, 我过几天有部警察题材电视剧要上，形象必须要正面，公司和剧组那边都要求我解释。” 顾简：“你解释解释也挺好的，毕竟当初的事不是你的错。” 陆承怀嗯了声，又说：“你最近也小心点吧, 你电影入围了，又拍了一部制作精良电视剧，肯定有人忌惮你重新起势，要提前整你。” 顾简：“好，谢谢提醒。” 顾简决定出国，避开网络上这些腥风血雨。 她订的第二天中午的机票，带着随随和两个助理一起。 而顾简在飞机上失联的时候，有营销号带图发文，说颜漫被爆丑闻是顾简和陆承怀共同合谋，一个为了拿影后，一个为了报复。包括之前颜漫参加综艺，结果在摄像机上的磕破头，也是顾简故意推人。 下面配了一个模糊的动图，里面颜漫摔倒前，顾简朝她伸出了手，很像是在推人。 颜漫的铁粉们立马就炸了。 “顾简推人”的热搜空降第十六位，而后迅速上升，挤进前十。但这条博很快被删除，连着这个营销号也迅速被销号，并且从这以后再没有营销号敢发类似的东西。 热搜也飞速的下掉。 只是刚才的内容发散得太开，黑粉存图，在广场四处科普传播，根本压不住。 于是有娱乐八卦大号很快出来吃瓜说话，有理有据地委婉暗示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水落石出之前，还说不准是谁在背后算计呢。 只是“顾简推人”这件刚勉强被压住，“顾简 吴薇接吻”的热搜又从天而降。 顾简和吴薇的一个很像是接吻的亲密动图被发了出来。 而点进热搜第一条却是顾简和吴薇的已脱cp粉发的博，她愤愤不平的表示，顾简这个贱人终于有人出来日了，她以前有了大佬包，还在绿茶的剧组里勾引调戏吴薇，非常不要脸，日常表子行径。现在她以为归隐了一年，再复出就没人记得她过去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了吗？ 下面是一长串的顾简黑料链接，事无巨细，整理得非常详细。 最后还带了一句：“小仙女毕竟是仙女呢，有不得了的大佬仙罩着，我这条博不知道能不能存活半小时，大家不要转发，直接全文复制发博，轮死那个小贱人！话题也不要带一个，多带几个，比如‘天下第一小婊砸’之类的。” 吴薇粉丝，以及颜漫战斗粉们立马复制发博。这种分散传播不好处理，只能不停降热搜，降低传播范围。 但越降热搜，在这些粉丝眼里，就越是坐实顾简的每一桩恶 迹。 跟着电影《这一生啊》被大量刷差评，本就没多少人评分的电影的分数，很快从九跌到了四。 正乱成一团，颜漫这个时候突然被爆了她和一个身形圆润的中年男性，在一栋私人别墅的院子里发生亲密肢体接触的照片。 相片是从院子的凤尾竹间隙里拍到的，遮挡物很多，但是很清晰，几张图拼凑下来，很容易认出这人就是颜漫。 -- 第123页 颜漫这事爆出来以后，有人发出了灵魂质问：“颜漫打掉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网友议论的重点，逐渐从过气顾简身上，转移到盛名已久的影后颜漫身上。 等到顾简的飞机落地，路途奔波结束，她抵达住宿酒店时，网上关于她的议论已经渐渐熄火。她只是在登上围脖的时候，看到了爆炸的几万条私信。 然后顾简才知道今天出事了。 她网上逛了一圈，看到颜漫被曝光的黑料，以及自己推人和接吻的两个热搜剩下的一点蛛丝马迹。 顾简在她和吴薇的cp超话里，辗转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接吻动图。 吴薇背对镜头，低着头，顾简扶着她的肩和脸，仰着头，乍一看的确很像是接吻。 但那根本不是接吻，而是吴薇的眼睛进了睫毛，顾简试图帮她吹出来失败，然后拉着吴薇去休息室找眼药水。 这一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下来，还直接盖章说是接吻。 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必还拿出来炒冷饭？ 顾简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风向不对。 她给蒋霖发消息讨论，蒋霖敷衍地回了几句，然后让顾简不要操心，带着随随好好玩。 蒋霖不会透露更多的事情给顾简，顾简只能自己理，但她没什么头绪。 这几天的事情，主要涉及对象有四个，顾简，颜漫，吴薇，陆承怀。 顾简和颜漫可以算是对家，但吴薇和陆承怀呢？ 顾简想不清楚，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最后她给明尚发信息，问他怎么看这几天的事。 明尚过了很久，回她说：“很简单啊，颜漫想搞你，但先被人搞了。她估计以为是你，因为你和陆承怀关系不错，于是更加想搞你，然后被人趁乱又搞了一波。颜漫的仇家也多，现在这局面，趁机下黑手的人一定不少。” 顾简：“颜漫被谁搞了？” 明尚：“你问你自己啊。” 顾简第一反应是程故君，转念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按程故君的性格，她不会爆颜漫堕胎这类黑料，而是会更直接的指着颜漫的脸警告，让她老实。 以程故君的地位和权势，她只需要警告就够了。 那会是谁？ 吴薇——这个名字一冒头，就立马被顾简摁了回去。 细思极恐，顾简不敢多想，但越不敢想，各种细碎的念头就是往外涌。 吴薇是知道颜漫和陆承怀那些事的，但仅仅只是这一条就能证明是吴薇爆料，并且还是为了顾简爆料的吗？ 不能。 各种线索都含蓄又隐晦，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顾简觉得不是。在她印象里，吴薇是极其成熟理智的人，而且她也没感觉吴薇喜欢自己。除了在戏里的时候，还是《女帝》那部久远的戏。 偏偏这事顾简还不敢去问程故君。怕自己自作多情，也怕程故君吃醋。 第二天，陆承怀发了声明，上面写明了她和颜漫结婚以及离婚时间，最后因为观念不和离婚。 “不论是结婚离婚，还是打掉孩子， 都是成年人自己的选择。而且是六年前的选择，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未来还有很长，我们应该多看未来。　” 这个声明清晰客观，又坦荡利落，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推卸责任，很博路人好感。 但颜漫就没这么好过了。 她离婚的时间，在她与神秘中年人的别墅亲密照片时间之前。可见陆承怀声明里那句“观念不和”，用词之客气。 这事情之后，颜漫被取消了两个代言，两个综艺，以及一部快要开机的大制作商业电影。 顾简在国外的时候，程故君叫了设计师来给她量尺寸，定做参加金花奖颁奖典礼的礼服。 设计师问顾简喜欢什么样的风格，顾简要了简单一点的。 她在国外待了半个月，回国时网上的风波已经平息了。 礼服做了一个半月，中途顾简飞了三次国外，试衣服，改细节。 八月中，金花奖颁奖典礼开始。 顾简和没出席的颜漫都没有拿到最佳女主角，被另一位实力女演员拿走了。 其实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顾简还是有些失望。她之前还偷偷计划着拿了影后奖，就握着奖杯，对着镜头，对着所有人，坦荡大胆地公开她的妻子是程故君。 获奖演员上台拿奖，发完言后，又扶了扶话筒，一脸神秘地笑道：“今天其实还有一位神秘嘉宾，她也想上台来，和大家，也和某一位女士，说几句话。” 台下的观众们感兴趣地低声议论了几句。 女演员这时抬手，示意后台那位神秘嘉宾上来。 舞台上灯光暗了暗，只留下话筒前的一组。女演员安静退开，灯光里仅有一个孤零的话筒。 这神秘的气氛让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的注视着那道灯光。 清冷从容的高跟鞋声这时由轻及重地缓缓响起。顾简心脏猛然一跳，这脚步声她很熟悉，是程故君。 光柱之外，浮现出一道模糊高挑的影子。她越过昏暗的光影，走入灯光之下。 明亮的白光照出她冷艳精致的脸，挽着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瘦削的肩骨；腰肢纤细，长裙及地。 她微微低头，单手扶着话筒，而后目光越过半厅茫茫观众，看向了顾简。 -- 第124页 第70章 “大家好, 我是程故君。”程故君目光专注, 只盯着座位里的顾简, “也是顾简的妻子。” 此话一出, 观众席里寂了一瞬，而后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看了看顾简，又扭头看台上的程故君。 “我相信你们都不太了解我和简简的事,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传言。”程故君道，“不过那些传言我都看过了，里面有一点的确是对的，我很护着顾简，或者按流言的说法，很罩着她，她把我迷得要死。这些是真的。但我和简简关系的开始, 并不是网上想的那样，我们认识在很早的时候。” 程故君顿了一下, 把视线从顾简身上移开, 停留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我的十岁生日宴, 简简来参加。在她妈妈送了贺礼, 然后和我父母寒暄的时候, 她偷偷塞给了我一件东西。”程故君或许是回忆起了那一幕, 冷淡的神情柔和下来，“一只兔子笔盖的签字笔。她说我总是用很丑的钢笔写字，一点也不可爱。” 程故君笑了一下, 喃喃一般道：“我的确从小，就不是一个可爱的人。” 说完，她又抬起眼睑，对着所有人，对着镜头，浅而温柔的一笑：“但她很可爱，所以我从小就很惦记她。要说我和简简的关系，其实就这么简单，我喜欢她，然后恰好她也喜欢我了，所以我们结婚了。没有其他的复杂原因。” 这番告白的话落下，不知道是谁起哄的呼喊了一声，大家都开始鼓掌欢呼。 顾简看着灯光下温柔又磊落的程故君，一下就红了眼圈。 坐在顾简旁边的明尚拍着她手臂，叫她上台去。 顾简吸着鼻子摇头，不敢上去。 程故君看着她，又笑了一下：“我从来不打算隐瞒我和简简的关系，只是结婚时我还不够强大，不能毫无顾忌的宣布，我和一个名声好像不怎么好听的女艺人结婚了。但我也不后悔，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一样会用那种匆忙而急迫的方式，让她和我结婚。因为我真的，惦记她太久了。” 她说完，下面又是一阵起哄喊声。 程故君等了两秒，见下面的声音没有停，于是抬手示意安静。 她做掌权人太久，那种上位者的命令气势从举手投足里泄出来，让人下意识里选择服从。 人群安静下来，程故君接着说：“后来我准备好了，但她想要再等等，等她名声不那么难听，等她有了实力和能力，等她可以在公开时，不会连累我被骂，于是一直到现在。她今天没有拿到影后奖，我就知道她今天也不会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我来了。因为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程故君重新看着顾简，只看她：我会不会被骂，我从来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你会不会难受。比起我被骂，我不愿意你被那样不堪的猜测。” 顾简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 这些话，如果没有今天这个舞台，程故君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她说出来，只为了给顾简正名。告诉全天下的人，顾简是她程故君明媒正娶的妻，是情有独钟，不是包，更不是舔。 “我不会管你是不是名声不好听，因为我知道真正你是什么样的，我也不在意你做什么样的工作，是什么样的身份，我只在意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过得开心。” 听到这里，顾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往舞台上跑去。 程故君看着她，动了一下身，她还有话没说完，但顾简过来了，她放下了那些话，展开手臂，先把扑过来的顾简抱搂在怀里。 顾简埋在程故君肩上哭了。 程故君轻抚过她的后背，低声说：“别哭。” 顾简抱紧她：“我忍不住，我太感动了……” 程故君擦掉顾简脸上的泪，亲了亲她的脸，又啄了口她的唇，柔声说：“别哭了，宝宝。” 顾简噗嗤一下被逗笑，轻轻捶了一把程故君的腰。 程故君也笑，垂下眼睑，挡着眼底的柔光，她动了动嘴唇，犹豫着刚开口：“我……” “我爱你。”顾简搂紧程故君，心底累积了太多的感动，让她忍不住用言语宣泄，“程故君，我爱你！” 程故君默默咽回她原本想说那三个字，换成了一句：“我也是。” 等两人下台，顾简冷静下来后，才反应出来，程故君刚刚是想和自己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程故君之前还从没说过。 可等想到这里的顾简再拉着程故君，让她说，程故君却怎么也不开口了。 她错过了程故君最打开话匣的时候。 顾简为此懊悔了很久。 颁奖典礼是直播的，所以程故君对顾简表白的话直接展开在了广大网友面前。 而后顾简久违的上了一个正面热搜，并且很快从热到爆。 程故君表白的话被粉丝做成视频，挂在热搜进去的第一条。 视频里穿着礼裙的程故君漂亮优雅，又冷艳逼人，隔着镜头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不好接近的冷淡和强势。可这样一个气质不俗的人，看着顾简的目光又是那样的温柔。 这温柔瞬间把她从高冷的神坛上拉下来，让她跌入七情六欲的凡间，像每一个平凡的普通人那样，眉眼里带着烟火与柔情，诉说着最简单，也最圣神的情话。 连最佛系的路人看了，也不由感叹留评：“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啊。每个人都一样。” -- 第125页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上第一。 热评二：“少时动心，然后关注数年，成年后一有机会，立马留住人结婚。这爱情的样子，我慕了。” 下面紧跟着倔强黑粉发言：“演的吧？我完全没看出来她俩有什么情感火花。” 粉丝回怼道：“一看你就是从没谈过恋爱的那种人。可怜。” 倔强黑粉2：“都知道爱情的保质期短，尤其是有钱人的，坐等小仙女被甩。” 回怼：“这是人家在一起三年后的状态[微笑]。” 顾简工作室也很快发博恭喜，配了三张图。 一张顾简和程故君第一次逛夜市的合照，图下备注“第一年”，然后是两人在国外逛街的背影图，备注“第二年”，最后是顾简录乡村综艺，程故君去接她时，两人在一张桌子上吃甜点的日常照，备注“第三年”。 年年如昨，却历久弥新。 顾简心情好，也发了一条围脖，是她的相册截图，里面全是她和程故君的合照，以及偷拍的程故君的个人照。 “虽然没拿到奖，虽然我今年还是个糊比，虽然我过去黑历史无数，但往后有关她的事，我都要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我们结婚很久了！” 工作室立马转发，并且带了一个超话链接，超话名字是——简君有钱。 配字：“神秘大佬X小仙女，这个有钱的cp是真的！！！！” 然后这个原本只有几个人的超话人数，嗖嗖的飞快上涨，粉丝纷纷发帖表示从没有搞过这样真的又有钱的cp，现在来搞搞试试。 刚进去的粉丝们很快就把程故君之前用过的那个“每晚和小仙女睡觉的程小姐”账号给扒了出来，迅速抠出了第一波糖。 再跟着是以前用来抹黑顾简的那个著名帖子“扒一扒那个著名小仙女 的上位洗白史”，也很快变成了可以磕糖帖。 和程故君公开这事，竟然没被黑，没被骂，顾简颇感意外。 她还以为她现在和程故君公开，网上只会出现比“舔大佬脚”更难听的言论。但没想到最后大家竟然还磕起了她和程故君的cp。 顾简晚上睡前看完一圈消息，想起程故君表白时说起的那支兔子签字笔。她其实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送过程故君笔。 顾简去问程故君那支笔现在在哪儿。 程故君垂着眼看手机说：“丢了。” 顾简和她朝夕几年，一看就知道程故君在骗她。顾简一翻身坐在程故君身上：“你没说实话，笔是不是被你藏着的？” 程故君道：“没有。” 顾简：“那它在哪儿？别说丢了，我不相信你会把它弄丢。” 程故君过了几秒，说：“被我父亲丢了。” 顾简顿住。 因为表现出喜欢，所以父亲丢了那支兔子笔，以及顾简送她的所有东西，不管是客套之下的贺礼，还是用心准备的礼物，一件不剩。 那时程故君就明白了，往后再感兴趣，她也要和顾简保持距离。要不然下一个被“扔掉”的，就是顾简。 顾简托着程故君的脸，用力亲了两口：“没关系，明天老婆再给你买，啊。” 程故君笑了。 顾简也笑，含着程故君的唇，温柔缱绻的吻了吻。 “谢谢你今天的公开表白。”她额头抵着程故君的额头，“也谢谢，你会因为一只兔子笔而记得我。” 她是有多幸运，才会用一支笔，换到了程故君的一颗心。 程故君说：“如果要谢，应该谢缘分。” 顾简说：“嗯，也谢谢缘分。” 程故君笑抿着唇笑，她用拇指缓缓抚过顾简的下巴和唇角：“今天大佬有点累。” 顾简秒懂，忍着笑意开始解程故君的睡衣扣子。 “好的好的，属下明白了，今晚我来动手。” 第71章 颁奖典礼以后, 顾简接到了几个电影本子。 其中一个很有意思, 讲了一个家庭。 妹妹是个万年老宅, 足不出户, 重度社恐，还母胎solo到三十二岁, 父母不理解她对人际交往的过度回避，以及死活不愿相亲的态度, 因此和妹妹每天吵架。 而姐姐是个离婚的职业女强人，有个儿子，跟着父亲。她满脑子工作，对外客气温和，对家人却暴躁无礼，她嫌弃妹妹的死宅，看不惯父母的保守和市井。 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每天因为琐事吵架，彼此不满, 家庭气氛十分压抑。直到姐姐被检查出骨癌中期, 已有扩散, 并且转移至淋巴结。医生建议回家好好休息。 突然的变故让整个暴躁的家庭安静下来, 妹妹这时突然提议来一场家庭旅游, 她说自己宅了太久, 没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想出去走走，和家人一起。 于是一家人就此收拾行囊, 开始了漫长又短暂的自驾游。 他们一起爬山越水，踏过大地，阅过风光，而那些于琐碎日常里累积的怨恨和不满，也在路程中一点点的和解。 姐姐想爬山去看那个著名的宝石湖，景点里不通车，全是蜿蜒小路和阶梯，一家人轮流又背又抱，拖着轮椅，好不容易把姐姐带到了宝石湖边。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金色光辉穿过云层，在天边晕开耀眼霞光，光芒挥洒，投在湛蓝的湖面上，翻滚出金红色的波浪。 -- 第126页 姐姐看着蓝色的湖，橙红色的夕阳天空，平静去世。 顾简对这个电影剧本很感兴趣，但蒋霖告诉她，这个剧本被很多有实力的演员看中，她想接的话，得一层层的面试。 末了蒋霖还补了一句：“这个导演虽然很有本事，但也很傲气，为人处世只按自己的想法来。” 换个意思就是，不可能被资本收买，顾简不能走后门了。 顾简道：“我自己去试戏，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算了。” 等她去试戏，果然同来试戏的还有不少名声响当当的实力演员，包括影后。 顾简去试戏妹妹，但导演让她演姐姐。 她之前重点都在研究妹妹的角色，突然试姐姐，有些措手不及地紧张，第一遍没演好，但导演仁义的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可第二次顾简的发挥还是一般，她心里凉凉地想，估计是没戏了。 导演让她回去等通知。 这个通知自然是没有后文，但顾简一直关注这部电影，发现姐姐的角色一直没定下来。 于是顾简厚着脸皮给导演打电话，希望再试戏一次看看。 导演答应了。 这次试戏，只有顾简一个人，导演给了顾简三次机会，演姐姐在医院看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刻。 三次试戏，导演都没有特别满意，还是让顾简回去等通知。 顾简觉得这次是真的没戏了，正好她上一个乡村综艺决定拍第二季，还是上一次的三个常驻嘉宾。顾简便和综艺剧组签了合同。 一周后，综艺都准备录制了，电影导演突然给顾简打电话，说她通过了姐姐的角色试戏，并且让顾简三天后进组。 顾简猝不及防，行程空不出来。她不想放弃电影，只能和综艺导演商量，临时换了一个名叫楚照的新晋小花。 顾简这个做法其实很败业内好感，但她没办法，她随后弥补性的口头承诺导演，如果以后她爆红，一定还按友情价出演第三季。 顾简很快进了组，然后开启了地狱模式的拍戏日常。 她演技达不 到导演的要求，一条戏经常要拍几次，连累其他演员陪她重复。顾简每天都在赔礼道歉，以及一遍遍的读剧本，还有看骨癌相关的论文，好演出患者该有的生理反应等细节。 进组几天以后，顾简才知道导演突然决定用她的理由，因为原本定好的演员突然反悔，甩了违约金就去拍商业片了。 顾简一开始没好问那个演员是谁，等和剧组里工作人员关系混熟后，她才开始打听。 然后副导演告诉顾简，原本定的演员是吴薇。 顾简一下子哽住了。 副导演说：“吴薇不论是外貌还是演技，都很符合导演要求，但她要价太高，导演挺犹豫的，好不容易决定签她了，但临近开机，她又反悔了。所以最后只能找你。” 顾简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副导演或许也是想到了顾简和吴薇那些传言，神情有些微妙。 这天下班以后，顾简抽了一点时间出来，搜了一下吴薇最近的消息。 进组以后她就很少上网，一有空闲时间就给程故君和随随打了视频电话。 她点进搜索，下面的热搜标题第一个就是——吴薇恋情（爆）。 吴薇和新晋小花楚照被拍到了一起吃火锅，并且在火锅店里接吻，牵手进小区大楼，第二天再一起出来的整个过程。 顾简把楚照的照片翻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定就是紧急顶替她上乡村综艺的那个小女星。 她接着往下翻。 吴薇和楚照去年一起拍过一部电视剧，大家猜测两人就是那时因戏生情。 双方当事人也很快回应，公开合照宣布了恋情。 吴薇的粉丝有一半不接受楚照，说她不配，演技一般，没有名气，长得还一般，还不如以前那个顾什么简颜值的一半。 又有粉丝立马出来说：“别提那个小贱人好吗？楚照至少没欺骗薇姐感情。” 顾简的粉丝：“你骂谁小贱人？你家蒸煮自己暗恋我们简简，怎么就是欺骗了？” 吴薇粉丝：“谁贱谁知道。” …… 都这么久了，还有人在为以前的事骂顾简。 不管以前吴薇对顾简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她既然公开了女朋友，就说明她已经放下过去了。那临时换剧本的事情，顾简也没必要多想。 这件事情就此抛开。 顾简电影拍了三个月。 拍电影期间，顾简的职场剧开播，以其快节奏的剧情，在线的演技，以及精良的制作迅速登上了电视剧榜前五。 顾简作为女主角，演技好，颜值高，在剧里的性格泼辣爽快，而且智商在线，手段雷厉，非常圈粉。 这是她用硬实力圈来的粉丝，比颜粉和墙头粉稳固得多，而且涨粉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于是渐渐有了剪辑大手剪出顾简的颜值高光合集视频，还有古装舔屏视频，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拉郎视频。 顾简终于又有了热度，而且是不靠黑料，绯闻，或者大佬炒出来的热度。 剧播之后，顾简应剧方要求，常发围脖营业，每次工作室都会转发，并且带上有钱cp超话，粉丝们玩笑说这是第一个官方按头磕的合法cp。 电影杀青，顾简在家休息，终于想起自己许久没上的围脖小号，于是赶紧上号去发美食图。 -- 第127页 一登上去她就发现自己涨了不少粉，还有人私信问她是不是顾简，说她忙闲的时间线和顾简完全对得上，而且她早期发过的那组夜市街图里的有一张影子合照，也和顾简工作室公开的夜市街 合照背景，灯光，发型形状等细节高度重合。 几者对比，这个美食号像极了顾简小号。 顾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着发美食图，并且配了一句：“是的，我忙完了。” 这条一发，基本上就是暗戳戳地承认，这个号就是顾简的小号，而后cp粉们迅速把顾简小号里那些琐碎的秀恩爱日常拿来详细分析，并且发出“好甜啊好甜啊”的重复感叹。 顾简的小号围脖很快沦陷，大量cp粉涌了进来，然后关于随随身份的争议讨论紧跟着爆发出来。 顾简小号围脖上是默认随随是她的亲生女儿的，但顾简在大众面前，一直说的是小姑子的孩子。 这个矛盾点被粉丝反复讨论，但没人因此而辱骂顾简，大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孩子的血缘问题。 剧播到三分之二时，顾简接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代言商橄榄枝，但她拒绝了。 因为不缺钱，也不想让粉丝为她花钱——其实是怕到时候看到没几个粉丝为她花钱的真相。 剧一播完，乡村综艺的导演就给顾简来了个电话，问她之前说的友情出演第三季还算数不算数。顾简当然说算数，而且电影刚拍完，又即将春节，顾简除了一个电视剧演员集体要上的综艺外，行程空白。 于是第三季迅速被提上了日程，就在春节结束后。常驻嘉宾还是宋居，高雨何，以及顾简。 综艺录制和以往一样，隔一到两周录一次，中间的时间顾简都留给了家庭。 她计划整个上半年都不接戏。 综艺录制完后有一个聚餐，导演特地给顾简开的，感谢她的仗义出演。 聚餐地点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酒店顶楼。 中途，顾简去洗手间。 这家酒店的洗手间有一道挺沉的推门，顾简推开门，还没跨进去，就看到洗漱台前有两个女人很激烈地在接吻，背对顾简的那个穿着白T恤，戴着一顶特别显眼的明黄色帽子。 顾简看了一眼，立马关门退出来。 她绕路去走廊另一边的洗手间。 走廊旁的其中一间包厢门这时一开，吴薇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正好撞脸，都顿了一下。 吴薇很快温和一笑：“嗨，好久不见。” 顾简也笑：“是啊……你也在这儿吃饭？” 吴薇笑道：“嗯，和小赵。” “哦……”顾简说，“我在这边聚餐……” 吴薇：“这样啊……” 两个人尴尬了两秒，顾简说：“我去洗手间，先走了，有空聊。” 吴薇点头：“好。” 聚餐结束后，顾简一行人在地下车库里又碰见了吴薇。 她从电梯出来，侧身对着顾简等人，身边跟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穿干净的白色T恤，戴着一顶扎眼的黄帽子，两人并肩往前走，没看到顾简她们。 “是吴薇和楚照。”顾简身后的宋居说，“好巧啊，她们也在这儿吃饭。” 顾简看向楚照，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包厢外面吴薇说的小照是指的楚照，不是小赵。她又忍不住看看楚照头上那顶夺目到似曾相识的黄帽子。 “两个人看起来不怎么亲密啊……”宋居拉着顾简说，“恋人并肩走怎么会不牵手？” 顾简想着洗手间的那一幕，没敢说话。 回到家后，顾简忍不住和程故君说她今天看到的事情。 吴薇可能被绿了，但只是可能，因为顾简当时只是看到了一顶相似的黄帽子和一件颜色相同的T 恤，没看到脸，也没看到其他的细节。 顾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程故君却看着平板上的文档没接话。 顾简觉得奇怪，程故君给她的态度有点说不出的微妙：“你干嘛不说话？你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程故君终于翻了一页文档，回说：“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提她。” 顾简立马说：“我和吴薇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网友在传，而且她现在有女朋友了。” 程故君看了顾简一眼，没吭声。 顾简怕她吃醋，赶紧抱着程故君脖子转移话题，说起了随随的事。 随随马上四岁了，每天皮得要死，两个保姆都盯不住，顾简担心她以后去幼儿园会不会整天闯祸。 程故君却说：“随随四岁生日，我想办宴会。” 顾简一愣，随随是程昭笑留给她们的孩子，之前一直不确定程昭笑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想通，把孩子要回去，所以她们一直没公开给随随办生日宴。 “也好。”顾简说，“那要不要先和昭笑说说这个事？” 程故君说：“我问过了，她不来。” 顾简点点头：“那就我们来办，给随随办热闹一点！” 程故君道：“嗯，我安排。” 顾简靠在程故君肩上，问她：“你打算怎么办宴会？” 两个人聊这个聊到半夜才睡。 几天之后，顾简突然接到了吴薇电话。 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吴薇声音又哑又沉，她问：“你能出来一趟吗？” -- 第128页 顾简感觉不对：“怎么了？” 吴薇低声说：“我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出来和我吃一顿饭？” 顾简没立马回答，吴薇便说：“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意思？” 吴薇忽然一笑：“因为下次你一定不会答应了。” 顾简沉默。 吴薇又问：“可以吗？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朋友。我……遇到一点事。” 顾简莫名又想起洗手间的事，她心软道：“好。” 第72章 吴薇把吃饭的地方约在“桥过”。她以前和顾简偶遇过的地方。 出门前顾简给程故君打电话说了声, 程故君一开始没应话, 等到顾简说了吃饭的地点, 她才回说“可以”。 时间约在晚上七点。 顾简去时吴薇已经到了, 她挑的一楼靠墙的地方。 桥过里的落地窗外是庭院，庭院外有围墙, 以及高过两米的旱园竹，隐秘性很好, 不会被拍。 吴薇戴了一顶帽子，穿着藏蓝色的长T，衣服宽松，显得她肩骨瘦削，卷起袖子，露出瘦得伶仃的手腕。她散着直发，侧头, 没表情地看着窗外，没化妆, 肤色黯淡, 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看着很憔悴。 顾简一瞬间觉得她瘦了很多, 但前几天在酒店见到她时, 又没觉得她瘦。不知道是这几天的暴瘦还是那天顾简没注意。 顾简走过去, 喊了声吴薇的名字。 吴薇转眸看过来，展唇温和地笑起来：“来了。” 顾简拉开椅子，一边看吴薇憔悴的面色, 一边轻声问：“你最近怎么了，脸色这么糟糕。” 吴薇垂着睫毛，轻声说：“生病了，乳腺癌。” 顾简：“！！！！！” 吴薇抬眸，瞧了眼顾简震惊的样子，又一笑：“骗你的，我没生病。” 顾简：“你吓死我了……” 吴薇看着顾简笑了笑。 顾简道：“你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不吉利的。” 吴薇看着她说：“只是玩笑而已，玩笑哪里就真的能成真。” 顾简回避开视线，拿过桌子上的菜单，问道：“你点好菜了吗？” “没，你点吧。” 顾简选了几个菜，吴薇加了一个汤。 点好单，顾简喝了口水，问她：“你最近遇见什么事了？” 吴薇偏开视线，盯了一眼杯子里的水，再转回视线，看着顾简，一脸平和地说：“过段时间我会被爆很多黑料出来，但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顾简诧异：“嗯？为什么啊？” 吴薇说：“得罪了人，要想不被封杀，就只能这样。先放黑料，然后我让路，出国待两年，两年后回国，再慢慢复出。” 顾简：“你得罪谁了？” 吴薇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顾简消化了半分钟，又问道：“那你今天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吴薇犹豫了一下，慢慢说：“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关于楚照……” 顾简屏着呼吸等下文。 “其实过两天你都能看到了……”吴薇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坦然道，“她劈腿，和我助理，以及别的几个人。” 不止一个人。吴薇这摞帽子戴得挺惨。 顾简道：“你是怎么发现她……” 吴薇一笑：“被狗仔拍到了，照片和视频发到了我邮箱，让我付钱买。” 顾简被惊到，没想到还有视频。 “我本来不想买的，反正我马上就要被放一堆黑料出来，不差这一个，但转念想想，视频曝光出来，对楚照挺不好的，我还是买了。” 顾简问道：“楚照自己不能买吗？” 吴薇说：“她拿出不这么多钱，狗仔要一百万。” 顾简：“！！！这么多？” 吴薇说：“照片和视频都太清晰了，而且有正脸。” 顾简说不出话了，没想到吴薇才红没几年，就遇到这么多不顺的事。 但其实整个圈里的，的确是没一个明星是可以过得舒心的。 “你不用可怜我。”吴薇笑道，“我其实觉得还好，两年后至少还有复出的机会。” 说着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玩笑道：“就是不知道我的脸两年后还能不能看。” 顾简安慰她说：“怎么不能，你本身就好看，而且你动的地方又不多。” 除了削骨，大部分都是微调。 吴薇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菜上来后，吴薇又要了酒。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半桌子菜没动几筷子，吴薇喝了几杯酒，忽然说：“其实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 顾简没听懂：“嗯？” 吴薇转着小巧的酒杯，低眸说：“演过戏的太多，分不清了。以前我觉得只要把现实认清，分明戏里戏外，就不会混乱了。但慢慢的，我感觉不出什么是现实了。” 说完，她盯着顾简的眼睛，说得很认真：“我很羡慕你，可以活得这么纯粹。” 顾简与她对视了一秒，立马错开视线，说道：“你如果分不清，那你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出去玩玩？“ 吴薇说：“有啊，我不是要休假两年吗，会去非洲。” 她们这顿饭并没有吃很久，就半个多小时。 -- 第129页 吴薇几乎没动什么东西，大部分时候都在喝酒。最后吴薇结账，两人一起离开。 出小门后有个蜿蜒的院子。 顾简走在前面，吴薇走在后面。到小石板路时，吴薇突然叫了一声：“顾简。” 顾简回头：“怎么了？” 院子里灯光昏暗，植被和树木的影子层层叠叠的落在人身上。一道薄光正好照在顾简的眼睛里，刹那间映亮了她的眼。 顾简觉得那光有些刺，于是往后退了半步，眉眼顿时没入了黑暗里。 过了一秒，吴薇说：“谢谢你今天愿意出来和我吃饭。” 顾简笑道：“不用客气啦。” 见面后的第三天，吴薇果然爆出了黑料。 先是说她当初拿到《女帝》主演，是陪投资人睡觉换来的，所以才把原定的女主角挤了下去，接着又说她整容，说她性向本来是铁直，为了和小仙女炒cp假装弯，但谁知道人家小仙女洗心革面了，根本不屑于和她炒…… 这些小风小雨闹了两天，又传出吴薇逃税，以及后台辱骂其他女演员的音频。 粉丝当然不信，与各方黑子，水军以及吃瓜路人吵成一片，再加上各种不知来路的浑水的小黑料，整个粉圈里一片混乱。 而这个时候又爆出了吴薇分手的消息。 是楚照直接发的围脖，一段文字：“在一起一年多，从来不牵我，抱我，吻我。说是恋人，不如朋友。没什么对不起对不得起的，我曾爱过，但你没有。各自安好。” 下面热评第一条极有引导性：“之前听说吴薇假装弯女，长期劈腿男人，竟然是真的？” 网上腥风血雨，线下吴薇却心态很平和的给顾简打了个电话，说她明天出国，去非洲。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道别。 吴薇的事情在网上吵闹了一周，最终平息。 新艺人的消息，各种有趣的热搜，综艺，电视剧，电影，社会时事……等等消息接连不断。遗忘和淹没一个人，太容易了。 ** 随随的生日宴，在国外办，程故君正好在那边出差，顺便能盯着宴会场地和酒店的细节。 办宴会前一天顾简才和随随过 去。 到酒店后，顾简想去办宴会的庄园里看看，但随随一直捂着肚子喊肚子疼。 顾简看她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知道她是在那儿装，就说：“那助理在酒店里陪你，我自己去看。” 随随抱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看顾简要走，马上站起来：“不准！” 顾简拎起包，回她：“你说不准就不准哦。” 随随跺了下脚，从沙发上跳下来，抱着顾简的腿：“我说不准就不准！我生日，我最大，你要听我的！” 顾简问她：“那你肚子不疼了？” 随随马上往地上一坐：“疼！我肚子好疼啊！妈咪，我要喝奶。” 顾简让助理去给她兑奶粉，再把随随从地上抱起来：“喝完奶我们一块去看看宴会场地好不好？顺便去找程总。” 随随趴在顾简肩上：“我不去，程总说有惊喜，但我现在去看了，就没有惊喜了。你也不准去，你要陪我，我是寿星。” 顾简被她烦得没办法，最后还是没去成。 程故君忙完回来，顾简就和她念叨随随今天烦人的事，然后问她宴会场地弄得怎么样了。 “很好。”程故君亲了口顾简的唇，“不用担心。” “我就说嘛。”随随跑过来，抓着程故君的裤子，用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奇怪口音说，“有娘在，啥都也不用咱操心。” 程故君低头瞥了随随一眼。 随随嘴巴一扁，松开程故君的裤子：“今天随随超乖的，程总不夸随随就算了，还瞪随随，明天的生日我不过了，你们俩过去吧！” 说完她一吐舌头，扭身跑了。 程故君有些无奈，但一回头就只问顾简今天累不累。 “我不累啊。”顾简环着程故君的脖子，“就是想你了。” 程故君又亲了口顾简的唇：“我去洗澡。” 生日宴会时间在傍晚六点。 顾简三点多过去，她和随随从庄园后门进去，程故君的秘书在后面等，见到顾简就请她去化妆。 顾简今天出门有自己化精细的妆，没想到到这里还要化。 秘书小声地悄悄解释说：“是给幼灵小姐准备的惊喜的一部分。” 顾简只好配合。 化妆发型弄完就五点了，顾简还没去看过宴会场地，心里有点慌，她想去宴会厅，随随又拉着她去挑宴会节目的衣服。 随随自己在宴会流程上加了个万圣节特别表演，她说她要穿得特别一点去切蛋糕。 程故君给她准备了二十套各种各样的人偶装。植物，水果，动物，甚至连怪物都有。 随随每套都要试。 最后她穿成了一朵玫瑰花，脸从花瓣里露出来，身体是茎，手臂是叶子，头顶上还奇怪的竖着一个夸张的钻戒。 她穿好以后把顾简拉到另一边的化妆室去，说要顾简陪她穿，并且还不许顾简看是什么样的衣服。 随随在顾简的眼睛上蒙了块纱巾。但她技术不好，顾简还是能从边缘看到一点影子。 化妆室里有两个外国女人，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服装袋。顾简进去，她们就拉开袋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来一件白色的裙子。 -- 第130页 裙摆蓬松，上面有碎光反射。 顾简从纱巾下面瞄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婚纱。 不让顾简去场地的理由一下子就清楚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生日宴会，是程故君准备的，迟到四年多的婚礼。 顾简闭上 眼，配合的把婚纱换上。 换好衣服，她还是蒙着眼，由随随牵着穿过走廊，往宴会厅走。 到厅门外，纱巾才被秘书小心取下来。 秘书收着眼罩，笑着道：“程夫人，新婚快乐。” “谢谢。”顾简笑道，低头去看婚纱，裙摆和胸口都坠满了碎钻，闪耀华丽。 秘书把头纱给她盖下来，回身推开门。 漫天的白色花瓣同时洒下来，纷扬如雪，穿着鱼尾婚纱的程故君就站在这漫天的花雨里，向顾简伸出了手。 顾简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她抿紧唇，把自己的手放进程故君手里。 程故君立马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牵着手，在纷扬的花瓣与音乐声里，并肩走过长长的红地毯，直到神父的祭坛前。 神父含着笑意，来回看了两人，伸手示意程故君可以开始了。 程故君双手握着顾简两手，隔着头纱，看着顾简的眼睛，顿了顿，深吸了口气，道：“简简，我……” 她紧张地卡了一下。 顾简不由一笑，下面的宾客们也欢笑着鼓掌鼓励。 程故君咬了一下唇，接着说：“我不会说话，也不会讲甜言蜜语。但就像我曾经给你唱过的那首歌一样，往后余生，我的星月，烟火，尘世，是你；越千山，渡万水，承冷暖，为你。” 顾简忍了一路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程故君掀起头纱，往前一步想亲顾简，神父在一旁提醒道：“戒指。” 程故君一脸才想起的懊恼，低头找随随。 等在随随立马跳了过去，程故君抱起她，送到顾简面前。 顾简愣了一下。 穿着人偶装的随随头顶着戒指，一脸骄傲道：“我是世界上最贵的钻戒，也是妈咪和程总最独一无二的爱情戒指。” 顾简噗嗤笑起来，把随随接在怀里。 随随伸着手臂，拉着程故君，大声道：“新娘可以亲吻新娘啦！” 程故君一手扶着随随的背，另一手握着顾简的手，低头吻住了她的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