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替我哥娶了那个omega后》 —— 我代替我哥娶了那个omega后 作者: 甜腻小米粥 文案 ▲abo文/o攻a受 殷晏是个优质a,高三那年,突然收到两个噩耗。 一是他亲哥逃婚了。 二是他亲哥逃掉的婚落到他头上了。 他亲哥逃婚掉的o是个霸总,身材高挑,气质清冷,典型的高富帅,就是大他整整一轮。 三十岁的老o 殷晏绝望了,心想自己这棵嫩草刚成年就要被老牛吃掉了吗? 他内心极度抗拒这门婚姻,想方设法地找事,但是o很完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把他当成儿子似的照顾得无微不至。 某天,o发热期到来,恰巧被殷晏撞见。 殷晏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嗅着满房间的信息素味,看着o通红的脸颊和白皙修长的天鹅颈,顿时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冲。 于是,他就冲了。 接着,他被冲了 殷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弟弟居然被o标记了,气得他连夜从国外赶回来,拽起才偷偷哭过一场的殷晏直奔家里。 家里人正在吃饭,o也在。 殷回二话不说开始数落o的七宗罪,脾气差、小心眼、心机深、喜欢使用冷暴力等等 o安静听着,顺便剥了一盘子的虾壳,等殷回说完,他才抬眸看向旁边的殷晏:闹够了? 殷晏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o说:闹够了就过来吃虾。 殷晏看了眼o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终是讪讪转向他哥:哥,那个,你说完没?你要是说完了,我先去把虾吃了,不然放凉了。 殷回: 结果当天晚上,殷回再次接到殷晏的电话:哥,我错了,我的屁股好痛啊呜呜呜! 殷回怒骂:活他妈该啊你! 体质上的弱攻强受/攻比受矮5cm/攻和受都有缺点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自己产粮/不接受无理刷负和人身攻击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晏、宋长斯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双向奔赴 立意:爱是包容 第1章 逃婚 傍晚,篮球馆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推着清洁工具车的阿姨走进场内,就看见角落里有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正在对着手机嘀嘀咕咕着什么。 那两个小伙子,你们还不走吗?阿姨扬声喊道,见那两颗脑袋同时转过来,便点了点腕上的手表,快到闭馆时间了。 其中一个满头红发张扬得像火烈鸟似的男孩指了下更衣室的方向,说道:阿姨,我们有个朋友还在里面洗澡呢,就快出来了。 阿姨说:那你们等会儿赶紧的啊。 好嘞,谢谢阿姨。红发男孩笑嘻嘻地应完,回过头后,笑容骤然消失,他低低地卧槽了一声,这事儿真的假的啊?要是真的,殷晏他哥做得也太绝了吧! 我妈亲口说的话还有假?今天上午宋家斯人去找殷晏他爸妈算账的时候,我妈就在旁边劝架呢。 这么说来,殷晏他哥为了不和宋长斯结婚是打算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地飘在国外了? 估计是吧,我之前听殷晏说,他哥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宋长斯,这么多年来和宋长斯交往也都是被他们爷爷摁着脑袋,可能眼看婚期近了,突然爆发了。 我怎么感觉宋长斯有点可怜?殷宋两家联姻的消息传出去了,请帖也发出去了,殷晏他哥突然拍拍屁股跑路,剩下宋长斯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啧盛渊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他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机,瞥了眼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身影,是有点可怜,殷晏那个兄控本来就讨厌宋长斯,这下肯定恨死宋长斯了。 红发男孩也就是何意珩顿时露出复杂的表情: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别别别,别说了。盛渊像是回忆起了某些糟糕的事,眼中有一闪即逝的恐惧,要是其他人,我还能说上一嘴,殷晏的信息素太折磨人了,我可不想再有被他的信息素按在地上摩擦的经历了。 这么说着,何意珩也沉默下来。 盛渊说: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何意珩说:行吧,他爸妈迟早也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随着话音的落下,殷晏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殷晏刚洗完澡,由于洗得匆忙,身上很多地方没来得及擦干,微卷的栗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袋上。 他单肩挂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脖子上也搭着一条半湿不干的毛巾,显然他刚用这条毛巾擦过头发,这会儿才想起把毛巾塞进背包里。 别看他有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长得虎头虎脑的还有些可爱,他的信息素却如针一般尖锐,稍微靠近他一些就让人感觉如芒刺背。 而且殷晏还有个许多大男子主义alpha都有的通病那就是懒得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殷晏一路走来,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蔓延得满空气都是,张牙舞爪,极为嚣张。 alpha之间的信息素会相互排斥,但若是关系比较好的几个alpha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会逐渐接纳其他人的信息素。 偏偏殷晏就他妈是个怪胎! 盛渊和何意珩从光屁股开始跟着殷晏混到高三,硬是没习惯殷晏的信息素。 只要闻到殷晏信息素的味道,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被冲得眉头皱起老高,恨不得离殷晏八百米远。 盛渊拿手在鼻前扇了扇,表现得十分厌恶:殷晏,你能不能把你的信息素收敛一下?omega早就走光了,你对谁发骚呢? 殷晏哦了一声,好像才想起这回事一样,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忘了。 很快,满空气里尖锐的信息素变淡了不少,他们头顶的空气净化器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没一会儿便把剩余的气味也抽走了。 盛渊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他捡起放在地上的两件外套,一件扔给何意珩,一件自己穿上。 不就是李瑶瑶不小心洒了杯奶茶到你身上吗?盛渊说,你至于洗那么久吗? 说起洒奶茶的那件事,殷晏就很不高兴,虎着脸说:就是因为她洒了杯奶茶在我身上,我才要洗久一点,我最讨厌奶茶味了。 何意珩挤眉弄眼地说:李瑶瑶不是你女神吗?你连你女神的奶茶味都忍不了? 殷晏冷哼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以后她再也不是我女神了。 虽然他说得轻,但还是被盛渊和何意珩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盛渊和何意珩对视一眼,同时撇了撇嘴。 他们听这句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才不会相信殷晏的鬼话。 指不定半个小时后不也许要不到半个小时,殷晏又会在群里我女神长我女神短了。 走在前面的殷晏并不知道盛渊和何意珩的想法,他只知道他这次说的是真话他再也不喜欢李瑶瑶了。 今天是他们和陈茂那几个孙子约好打比赛的日子,赌注是输了的人等周一朝会散场后在大操场的塑胶跑道上爬两圈,还要一边爬一边大喊我是孙子。 殷晏早就和陈茂结下梁子,正愁没机会收拾陈茂一顿。 谁知比赛进行到一半,李瑶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李瑶瑶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拉殷晏拉到一个角落,她可怜兮兮地恳求殷晏放水。 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荒谬她不想男朋友陈茂因为输了比赛而不高兴。 殷晏当场气笑了,说不可能。 李瑶瑶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回答,眼眶通红地说了声对不起,紧接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奶茶泼到了他身上。 当时的殷晏整个人都懵了。 在看见李瑶瑶泼完奶茶后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后,他更是懵逼他妈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 李瑶瑶明知道他讨厌奶茶,明知道他讨厌那种黏糊糊汗涔涔的感觉 可李瑶瑶是女生,还是娇小柔弱的omega,殷晏不能对她发火,只能把所有怒气通通发泄在陈茂身上。 最后,陈茂不仅输了比赛,还输得特别憋屈。 离开的时候,陈茂脸上黑得都能滴出水来,手里拿着殷晏那套被泼过奶茶的球服这是他们的临时赌注,陈茂输了的话要亲手替殷晏洗球服。 踏出篮球馆的大门,初冬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绵绵细雨。 冬天黑得早,刚过七点半,天空已经呈现出深沉的蓝色,街道两边也亮起路灯。 一道纤细的身影瑟瑟发抖地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得老长。 嘿,殷晏。身后的盛渊忽然拍了下殷晏的肩膀,他指了指路灯下,那不是李瑶瑶吗? 殷晏顺着盛渊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李瑶瑶的存在。 他还以为李瑶瑶早跟着陈茂他们走了。 大冬天里,李瑶瑶居然穿得很少,上面是一件很薄的外套,下面只有一条超短裙和一双黑色靴子,她双手抱胸,不停搓着手臂,漂亮的脸冻得毫无血色。 殷晏站在原地。 李瑶瑶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动,认输地朝他走来。 盛渊和何意珩见状,立即嘻嘻哈哈地往前面跑了。 李瑶瑶走到殷晏面前,声音发抖地说:殷晏,今天的事 都过去了就别提了。殷晏依然虎着脸,这里光线不足,让他的模样看着有些吓人,他说,反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所以我原谅你了。 李瑶瑶沉默片刻,像是在隐忍什么,我不是来向你道歉的。 殷晏愣了下,随即惊讶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做错了事,你还有理了? 李瑶瑶: 算了。殷晏摆了摆手,我就当你跟我道过歉了,我走了。 李瑶瑶瞧着殷晏转身就走,只感觉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直跳,她气急败坏地喊住殷晏: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殷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李瑶瑶。 李瑶瑶咬了咬唇,才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和陈茂之间选择了陈茂吗?我 话没说完,她猛然打了个喷嚏。殷晏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点。 李瑶瑶尴尬地笑了笑,搓了两下手臂:真的好冷 你等等。殷晏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外套。 外套被他裹成皱巴巴的一团,他找到外套的两肩,拎起来用力抖了抖。 李瑶瑶眼前一亮,尴尬的笑容里顿时多了几分羞涩,她放下矜持,主动走向殷晏:谢谢你,我自己穿吧 话音未落,只见外套被殷晏拎着在半空中旋转了半圈,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殷晏身上。 李瑶瑶: 殷晏把背包夹在腿间,飞快地穿上外套,并嘶啦一下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拿起背包后,他看向已经呆滞的李瑶瑶,呼出口气:确实好冷,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谢谢我? 李瑶瑶: 殷晏抬起手在李瑶瑶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别是冻傻了吧? 半天,李瑶瑶才找回自己麻木的声音:我没话可说,我要回家了。 我也要回家了。殷晏说,下次记得多穿点。 回家记得喝热水。 殷晏去找盛渊和何意珩时,这两个人已经撇下他打车回家了。 于是他也打了个车。 他家住在城南的南湖水岸别墅区里,离篮球馆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驶进别墅区后,穿过七弯八拐的林荫大道,不久后停在一栋别墅前。 走进前院,便透过落地窗看见室内灯光明亮。 殷晏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爸妈都是空中飞人,一年到头连呆在这座城市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说着家了。 通常这个家里除了他和一个保姆阿姨外,也只有他哥会时不时回来一趟。 但他们当中无论是谁在家,都不会把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会这样做的人只有他那对喜欢铺张浪费的爸妈。 殷晏加快步伐,打开大门的密码锁走进玄关,还没顾得上脱鞋就探着脑袋往里望。 果然看见他爸妈并排坐在沙发上。 爸!妈!殷晏随手把背包扔到鞋柜上,蹬掉球鞋,穿起拖鞋就兴高采烈地向他爸妈扑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殷文华和白珍一扫刚才的愁眉苦脸,站起来抱住像只哈士奇似的扑进他们怀里的儿子。 白珍捧着儿子的脸左右亲了亲,上下打量一番后,心疼得呼吸直颤:哎哟喂妈妈的宝贝儿子,是不是又瘦了?可把妈妈心疼坏了。 殷晏顶着左右两边的口红印子,一本正经地说:妈,我又胖了三斤。 哎哟喂才胖三斤,宝贝儿子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好了,别肉麻了,儿子刚回来,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殷文华一把拉过白珍,这才回答殷晏刚才的问题,我和你妈赶今早的飞机回来的。 殷晏被客厅的暖气吹得有些热,他脱下外套扔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又喊保姆阿姨替他倒了杯水,最后才端着水杯大大咧咧地坐下来:你们不是说年后才回来吗?怎么提前这么多啊? 闻言,殷文华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白珍也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我们提前回来是为了处理一些事。 恋耽美 ——(2) 什么事? 你哥逃婚了。 噗殷晏喝进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他睁圆眼睛,表情中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什么?我哥终于逃婚了! 但是没关系白珍看着殷晏,欣慰地笑了起来,我和你爸刚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你哥不在,你顶上去不就行了? 殷晏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了。 ? ??? ?????????? 第2章 会所 这殷宋两家的孽缘还要从殷晏的爷爷那辈说起。 殷晏的爷爷殷康刚从生病的父亲手中接过家业时才二十岁出头,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只顾着吃喝玩乐,还结交了一帮损友。 结果短短两年下来,家业就被他败得所剩无几,那帮损友见他没有利用价值后也跑得一干二净。 殷康的父亲得知这件事,便把殷康逮到病床前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殷康气不过,顶了两句嘴。 谁知就是这两句话把他父亲气得两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再后来没撑住几天,人就没了。 殷康的母亲本来身体就差,在丈夫走后不久也跟着走了。 这件事几乎对殷康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一度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有次他处理完后事准备从桥上跳下去一死了之。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宋长斯的爷爷宋泉,并被宋泉强行劝了回来。 然后,两个人成为朋友。 当时的宋泉也不好过,家道中落后,跑去给人算命,结果不管算得准不准都被人当做骗子对待,久而久之,生活也越来越窘迫。 宋泉给殷康算了一命,说殷家命里重火,才会遭此劫难,需要水来中和,否则那把火会越烧越旺。 说来也是凑巧 正好宋家命里重水,虽然不会遭遇殷家那样的劫难,但小灾小难也会源源不断。 于是宋泉把自己一个远房的omega堂妹介绍给了殷康。 从那以后,殷宋两家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殷康也被宋泉带着越来越信玄学。 他们还给孩子订下了娃娃亲,只是没想到他们都生了alpha独子,无奈之下便把娃娃亲顺延到孙辈身上。 因此,那个荒谬的娃娃亲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宋长斯和殷晏那个倒霉哥哥殷回的头上。 每当殷文华和白珍提起这件往事时,殷晏都会听得满肚子的气。 那个老头子自己搞封建迷信就算了,连累我们干什么?都二十二世纪了还兴包办婚姻这一套,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殷晏气得满脸涨红,说话时都险些结巴了。 他可算明白他哥之前为什么那么暴躁了。 莫名其妙地被家里长辈安排和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结婚,换谁都得暴躁。 关键是 这个结婚对象还是从他哥身上顺延下来的!! 这算什么事儿啊?! 哥哥走了,弟弟就要按照规矩取了准嫂子吗?! 弟弟和准嫂子这个组合 嘶,光是想想就恶心透了。 殷晏暴躁地抓着头发,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白珍似乎没想到殷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宝贝,我们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呀,你哥跑了,连人影都找不到,宋家也听说了消息,今天还来找我和你爸讨要说法,我们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才行呀。白珍坐过去挽住殷晏的手臂,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如果你不顶上去的话,我们该怎么和你爷爷还有宋家交代呀? 殷晏无语极了:可我又不是我哥。 没关系,你爷爷不在乎这个。 殷晏用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宋家的人呢? 没关系,他们也不在乎这个。白珍有些不确定,转头看向殷文华,是吧?老公。 殷文华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只要是我们殷家人,无论是谁都行,是我都行 白珍一眼瞪过去。 殷文华瞬间怂了:呜呜呜老婆我在开玩笑呢 殷晏: 白珍回头看向殷晏,一扫刚才的凶神恶煞,又恢复到了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宝贝,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可是妈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然你先顶一会儿,等我们把你哥找回来,再把你换下来行不行? 殷晏终于忍不住咆哮,妈,你当我和我哥是螺丝钉吗?还能轮流上场呢? 白珍吓得缩了缩肩膀,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那你说怎么办嘛 殷晏见状,又于心不忍起来,他叹口气,想了想才说:我要找爷爷取消我哥和宋长斯的亲事。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白珍眼前一亮,一下子收回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去去去,妈妈支持你。 殷文华连忙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爸爸也支持你。 白珍从沙发上站起来,招手让保姆拿来一个包装得古朴又精致的长方形盒子,她把盒子塞给殷晏。 殷晏懵逼地看着手里的盒子。 妈妈已经跟你爷爷通过电话了,说你明天下午要去拜访他老人家,这是妈妈上个月从拍卖会上买来的画,是你爷爷很喜欢的那幅画,你给你爷爷带去。白珍拍了拍殷晏的手背,宝贝加油,争取说服你爷爷。 殷晏: 直至吃完晚饭后上楼回到卧室,殷晏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敢情他爸妈早就打算对抗他爷爷了,之前说那么多话只是为了刺激他而已。 但是他爸妈向来怕他爷爷得很,每次见到他爷爷都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所以他们才决定采取迂回政策,先让他去打头阵。 殷晏: 他真是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爸妈好了。 不过转念想到他不用代替他哥和宋长斯结婚,他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落下来了。 不得不说,他爸妈在吓人方面很有本事。 就算宋长斯和他哥之间没有订娃娃亲,他也不会看上宋长斯那种omega不,应该这样说,就算天底下只剩下宋长斯一个omega,他宁愿找alpha找beta,也不会找宋长斯。 宋长斯那个omega,面瘫、冷淡、好像谁都欠他几个亿一样。 关键是还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宋长斯今年有三十岁了吧? 三十岁的老o 大了他整整一轮 这一刻,殷晏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哒咩 哒咩哟哒咩哒咩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殷晏才将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 他把明天要带给老头子的画放到书桌上,随后摸出手机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殷晏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皱了皱眉。 难道他哥真的跑出国了? 以前他哥为了抗议这门婚事没少干离家出走的事,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在外面游荡到信用卡被老头子停了才狼狈地跑回来。 可这是第一次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殷晏打开微信,给他哥发了几条消息,正要退出来去洗个澡,突然看见一堆艾特提示。 是他和盛渊何意珩的三人群。 【盛渊:@殷晏@殷晏@殷晏哈喽兄弟?平安到家了吗?怎么不回个信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何意珩: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惊恐]】 【盛渊:你给他打个电话?】 【何意珩:】 【何意珩:你打。】 【盛渊:你打。】 【何意珩:扔骰子,点数最小的人打?】 【盛渊:[骰子点数6]】 【何意珩:[骰子点数3]】 【殷晏:[骰子点数2]】 【何意珩:哈哈哈哈哈哈殷晏的点数最小,殷晏打!】 【盛渊:】 【盛渊:何意珩你是不是傻的?】 【何意珩:】 群里安静了整整半分钟,才弹出盛渊的消息。 【盛渊:@殷晏兄弟你还好吗?】 殷晏心想他一点也不好,他快被烦死了。 只要一想到老头子和宋长斯这两个人,他的脑海里就嗡嗡直响,好似有无数只蜜蜂乱窜,在急切地寻找出口。 他觉得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才行。 【殷晏: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一个小时后,殷晏打车来到一家会所。 这家会所是何意珩一个alpha表哥开的高档会所,基本上只接待alpha客人。 当然,如果是alpha带来的omega或者是身份地位较高的omega的话,会所一样接待。 只是有了这个前提条件后,会所里的omega就少得可怜了。 然而按照何意珩的话来说,尽管会所里的omega客人少,可是在会所里工作的omega多啊! 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只有大家想象不出来,没有会所调/教不出来。 殷晏刚走进大门,早就眼熟他的服务生忙不迭挤出笑容迎过来:小少爷,何小少爷和你们的其他朋友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嗯。殷晏点了点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服务生应了一声,侧过身为殷晏让道。 在殷晏和他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喊住殷晏,挤眉弄眼地小声说:今晚何小少爷为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 殷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归于平静,他说完谢谢,便头也不回地朝着二楼走去了。 至于服务生说的惊喜,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何意珩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反正何意珩的脑袋里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儿,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殷晏熟门熟路地来到他们常订的包厢门外。 推开门,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伴随着音乐声轰的一下扑面而来。 哟,我们殷晏来啦~喝得醉醺醺的何意珩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一般飞到殷晏面前。 何意珩那头张扬的红发炸了毛,顶在脑袋上跟鸟窝没两样,他脸颊红得不像话,乐呵呵地拽起殷晏的手就往里走,来来来,兄弟们怕你心情不好,都过来陪你了。 殷晏被何意珩拽着走进包厢,定睛一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个脑袋,齐刷刷地望向他,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他压根不认识的面孔。 这些人估计都是何意珩拉来凑数的,不管认不认识殷晏,都非常自来熟地和殷晏打招呼。 殷晏: 好家伙。 他才跑了一个亲哥,就冒出来这么多个好兄弟。 这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不过这些好兄弟和殷晏不熟,而且alpha之间的信息素会相互排斥,他们显然被殷晏身上毫不收敛的信息素气息震慑住了。 明明包厢里刚才还欢声笑语,这会儿已经变得鸦雀无声连音乐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 安静中,坐在沙发中间的盛渊对他招了招手:阿晏,过来坐。 殷晏穿过人群走过去,在盛渊身旁坐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盛渊心想还不是怕你心情不好突然信息素炸裂,才让何意珩临时拉了十个人来分担炮火 但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是了,盛渊笑了笑说:人多热闹嘛,对了,你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好。 说起这个,殷晏就忍不住垮起一张脸。 本来他是打算过来跟他们好好讲一下老头子和宋长斯的坏话,谁知多了十个脑袋在旁边望着。 面对这么多人,殷晏再大大咧咧也不好意思把家丑拿出来当笑话讲。 以后再跟你们讲。殷晏烦躁地摆了摆手。 行,我们随时洗耳恭听。盛渊也喝了酒,可他喝得不多,不像何意珩那样醉成了二傻子。 盛渊弯腰为殷晏倒了杯酒,把酒杯递过去时,他调侃道:你是不知道,今晚阿珩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 殷晏面无表情地喝了口酒。 盛渊扬声喊道:阿珩! 好嘞!别看何意珩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倒是一直把正事记在心里,他飞快地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服务生用力拍了拍手,快快快,是时候给我们阿晏上点新鲜的了,把我刚才点到的那些人都喊过来! 另一边,宋长斯接完电话正要往回走,冷不丁听见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男孩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回头,只见一群长得肤白貌美的小omega一边聊天一边匆匆忙忙地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一时间,omega身上独有的气息混合着不同的香水味充斥了整条走廊。 许是omega们散发出来的气息太浓,居然吸引了不少包厢里的alpha开门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连和宋长斯一起来的贺白也出来了。 贺白抱起双臂,眯眼看着那群omega一齐涌入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包厢,不由得啧了一声:年轻人就是如狼似虎啊。 宋长斯收回目光,抬脚往回走。 贺白说:那个包厢是吴清雨他表弟开的,听说带了一群十来岁的alpha在里面闹,我还说一群alpha有什么好玩的呢,原来惊喜在后头。 闻言,宋长斯的脚步一顿,回头看贺白:所以呢? 恋耽美 ——(3) 贺白愣了下:什么所以? 你说的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宋长斯语气平淡地问道。 他并不是在嘲讽贺白多管闲事或者暗示贺白话多之类的,而是真正出于疑惑地发问贺白说的那些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贺白看着宋长斯那双过分漂亮却又过分冷清的眸子,倏地哽了下,随即摇了摇头:是没什么关系 那就别管了。宋长斯转头就走,我们还有正事要忙。 贺白本想告诉宋长斯他未来的小叔子也在那个包厢里。 可仔细一想 对哦,宋长斯连他未来的丈夫都不在乎,还在乎那个小叔子干什么? 第3章 撞见 当包厢里涌入一群omega时,殷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紧接着,他就被那群omega毫不收敛的信息素气息冲得紧拧眉头。 很多时候,alpha和omega之间相互释放信息素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极有可能引发其中一方发/情。 如果是omega发/情的话,会直接带动alpha提前进入发/情状态,如果是alpha发/情的话,那么不管omega是否愿意,完全丧失理智的alpha会当场标记omega,甚至是进入成结。 不过还有一个安全期的说法。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在成年之后的发/情期都是一个月来一次,每次持续两三天。 那两三天便是极度危险的两三天,没有伴侣的alpha和omega多会选择使用抑制剂度过那两三天。 而那两三天以外的二十几天便是所谓的安全期。 只要保护措施采取得当,哪怕嗅到了异性的信息素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很多声色场所里,还有不少人把释放信息素当成一种情调,这样做既能撩拨别人,又能让别人通过信息素的气息迅速了解到自己。 只是一下子涌进来的omega太多了,全在胡乱释放信息素。 一时间,乱七八糟且五花八门的信息素把整个包厢填得满满当当。 就连向来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的盛渊也忍不住抬起手在鼻前挥了挥,他对乐呵呵地清点着人数的何意珩说:你是不是找太多人了? 不多不多何意珩晕晕乎乎地清点完人数,晃了晃脑袋,指挥着omega们排队站好。 这些omega都是清一色的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白皮肤大眼睛薄嘴唇,精致得像瓷娃娃似的这也充分显示出了何意珩几年如一日的审美,喝醉了闭着眼都能挑出相同的类型。 我们这里有十三个人,他们也有十三个人,不是正好吗?哪里多了!何意珩说着,拍了拍巴掌,大嗓门地嚷嚷道,来来来,大家都来挑,喜欢哪个挑哪个,今晚的费用我包了,要是嫌这里人多的话,上楼就能开房,大家都别客气啊! 此话一出,包厢里瞬间沸腾起来。 珩哥威武! 珩哥阔绰! 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被何意珩喊来凑数的那十个人基本上和何意珩臭味相投,都是在这种场合里泡久了的老司机。 既然何意珩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客气,兴致勃勃地去搭讪那些omega。 那些omega也不端着,夹着声音哥哥长哥哥短地喊,喊得那叫一个甜。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句:晏哥呢?今晚晏哥才是主角吧,我们应该让晏哥先挑啊。 对哦!这句话提醒了正抱着一个omega你侬我侬的何意珩,他赶紧把怀里的omega推开,眯缝起眼睛找到坐在沙发上喝闷酒的殷晏。 旁边的盛渊抱着双臂往后一靠,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殷晏,你挑哪个?兄弟给你送过去。何意珩大着舌头说。 殷晏心情不好,刚才一口气灌了几杯酒,这会儿已经有了些醉意,他抬眸看向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omega。 其实omega们几乎都在踏入包厢的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中间的殷晏,原因无他,只因为殷晏的信息素实在太霸道了,而且他的长相也是在场所有alpha中最优越的那个。 浓眉大眼,脸部线条分明,喝闷酒时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忧郁气质。 很多omega都吃这款。 但也由于他看上去过于不好招惹,刚才omega们跃跃欲试,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殷晏可不知道那些omega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他抿着唇,把那些omega挨着扫了一遍。 然后,他心想,这要怎么挑? 都长成一个模样,让他玩连连看还差不多。 并且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都是男的? 扑哧旁边的盛渊再也憋不住,指着何意珩,爆笑如雷地骂道,我说何意珩,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阿晏又不喜欢男o,你找一堆男o来干什么? 被骂了一通的何意珩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看着殷晏面无表情的脸,他整个人慌张到不行。 哎呀! 他就说有哪里不对劲! 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殷晏算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异类了。 他们能接受男o也能接受女o,因为如今男o的社会地位比女o更低,也比女o更受歧视,所以他们通常是谈恋爱找女o,解决生理需求找男o。 而殷晏就不一样了,他对男o没有一点兴趣,只喜欢留着黑长直头发看上去乖巧软糯又文静漂亮的女o。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殷晏的审美和何意珩一样一成不变且千篇一律。 不好意思阿晏,你看我都醉糊涂了,我忘了你喜欢女o。何意珩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转而道,这样吧,你等我几分钟,我让我哥把剩下的女o全部喊来,任由你挑,我保证那些女o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说着,何意珩挤眉弄眼起来,都是李瑶瑶那款的哦~ 殷晏: 他放下酒杯,烦躁地摸出手机看了眼,他哥依然没有回消息,他收起手机,才看向何意珩:我不需要,你们自己玩吧,不用管我。 哎呀,你可是主角,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主角呢?何意珩走过来,坐到沙发上,醉醺醺地揽过殷晏的肩膀,来都来了,不然你和大家伙一起试试男o的滋味?保准不比女o差。 随着话音的落下,何意珩还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殷晏的腰窝。 殷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把没骨头一样的何意珩推开: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酒味臭死了。 哪里臭了?何意珩不满地抬起手臂嗅了嗅,随即自豪地扬起脖子,这可是男人的味道! 殷晏懒得和他掰扯,起身就走。 何意珩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阿晏,你真的不试试男o吗? 不要。殷晏扭头就走。 这下即便何意珩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殷晏的不对劲,他懵了一瞬,挠了挠头,转头看向盛渊:他哥逃婚的事对他的打击这么大? 盛渊耸了耸肩:可能还发生了其他事吧。 什么事? 比如你明知道他不喜欢男o,还给他送男o? 虽然何意珩知道盛渊是在开玩笑,但想了想,他还是抹了把脸追了出去。 包厢外面的殷晏并没走出多远,他正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可他心里乱糟糟的。 男o男o男o 为什么今天晚上出现的全是男o?那个宋长斯是个男o,何意珩喊来的人也都是男o。 他这是和男o杠上了吗? 他才不喜欢男o,更不喜欢年纪大的男o,尤其是宋长斯那种顶着扑克脸、翻着死鱼眼的男o。 他明天一定要找老头子说清楚,说服老头子取消了殷宋两家的婚事,他就殷回一个亲哥,万一真把人逼死了怎么办? 殷晏抓了抓头发,刚想完,就被何意珩从身后揽住肩膀。 你怎么了?何意珩明知故问,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说给兄弟听听呗。 本来殷晏是想说的,可是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他的倾诉欲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拿开何意珩的手:少睡陌生人,小心得病。 嘿。何意珩乐了,你还没追上李瑶瑶呢,就在为她守身如玉啦? 殷晏瞥了眼何意珩通红的脸:我不是为她守身如玉,我是 他倏地一顿,叹口气,转了话题,哎算了,你们不懂。 你又不说,我们怎么懂? 我说了,你们就懂吗? 那你倒是说啊。 殷晏安静下来,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那张已经模糊的面孔,逆光下,对着他温和地笑。 他从没把那件事告诉给何意珩和盛渊。 这两个不爱干净的人,没资格倾听他美好的初恋故事。 最后,他板着脸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我才不跟你们同流合污。 说完,他转身走进卫生间。 身后传来何意珩跟进来的脚步声。 他们谁也没有理睬谁,分别走进两个隔间。 殷晏打开马桶盖,放下拉链,解决完后,他扯了张纸擦了擦手,正要往外走,结果突然听见何意珩卧槽了一声。 紧接着,他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起来。 殷晏摸出手机一看,全是何意珩发来的微信消息。 【何意珩:卧槽卧槽卧槽!!!】 【何意珩:殷晏你他妈进卫生间的时候都不知道抬头看看标识吗?!】 【何意珩:你可害惨我了!!!】 【殷晏:?】 【何意珩:这里是omega的卫生间啊!!!】 【殷晏:???】 【何意珩:你自己看看门上的牌子。】 殷晏上下找了一会儿,才在门下面找到何意珩说的牌子,居然是一块粉色的温馨提示牌,坐在马桶上正好看清上面的字。 【亲爱的omega:如果你遇到不方便的事,请随时拨打下面的电话哦,我们将竭力为你服务~】 殷晏: 他坐在马桶上石化了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何意珩:操,尴尬得老子的屎都拉不出来了!】 【何意珩: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我在omega的卫生间里拉屎,我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呜呜呜】 【何意珩:不行,我得趁着没人赶紧溜了,你快点跟上啊。】 然后殷晏就听见了细微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这时的他简直尴尬得两耳发烫,脚趾快要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来。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何意珩发出其他声音。 看来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 殷晏不敢继续逗留,连忙打开隔间的门,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去。 谁知他没注意到前面,冷不丁撞上一个似乎刚从隔间里出来的人。 那个人被他撞得往前趔趄了一下,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那个人的手,才让那个人免于朝前栽去。 那个人的手腕很细,皮肤很凉,摸起来有种十分细腻的触感。 若是平时,殷晏自然能分辨出来这不是何意珩的手,可这会儿的他太慌张了,空白的大脑来不及多想其他。 他还以为那个人就是何意珩。 何意珩,你走得太慢了!殷晏压低声音说,快走 话音未落,那个人转过头来。 当殷晏看清楚那个人在灯光下的脸后,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张熟悉的脸 不正是那个三十岁的老o吗 操了。 他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撞上谁不好,竟然好死不死地撞上宋长斯了 宋长斯面无表情地把几乎红成了煮熟虾子的殷晏从头扫到尾,随后抬起仍旧被殷晏拽着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殷晏: 他绝望地想,刚才出去的人不是何意珩吗?什么时候变成宋长斯了? 当然,此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何意珩还躲在不远处的隔间里吓得拉不出屎。 第4章 放开 毋庸置疑,殷晏讨厌宋长斯。 听说这个老o尖酸刻薄、刁蛮任性、自私吝啬,还特别擅长使用冷暴力,十分懂得如何在心理上击垮对方的防线,并且使用这样的方法逼得他哥多次为了逃避婚事而崩溃得离家出走。 当然,他哥每次的离家出走都以失败告终,要么被老头子亲自逮回来要么被老头子停了信用卡后灰溜溜地跑回来。 宋长斯一直知道这些事,也知道他哥有多么抗拒他俩的婚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长斯不仅没有反应,还每个月雷打不动地去老头子家里报道,以讨好老头子的方式来维持殷宋两家的婚事。 所以说 这个老o也是个心机深沉的老o!! 只是殷晏和宋长斯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可数的那几次都是他隔着老远的距离偷看宋长斯,其他时候便是从他哥嘴里听说宋长斯的事。 因此他没想到这个老o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老o 看起来不像三十岁啊! 哪里像三十岁了?说二十岁出头都有人信!这皮肤也太光滑了吧?隔得这么近都看不见毛孔,怎么保养得这么好的?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殷晏的思绪已经在太平洋飞了一遭,等他飞完回来,他还抓着宋长斯的手腕。 而宋长斯的表情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尽管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眼神冷淡、嘴角下垮,下颌线逐渐收紧这一看就是生气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宋长斯沉声开口:给我放开。 殷晏的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手就条件反射性地放开了。 恋耽美 ——(4) 这么怂地放开就算了,可恨的是末了他还嘴贱地说了句:我放开了啊。 殷晏: 他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宋长斯让他放开就放开? 他凭什么听这个老o的话啊?长得年轻又漂亮就了不起吗?!! 气死他了! 殷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宋长斯连他的话茬都没接,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转身要走。 殷晏见状,更加来气了,头脑发昏之下,他又一把抓住宋长斯的手腕。 宋长斯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微蹙的眉间有着掩饰不住的不耐:又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宋长斯的目光太过冷冽的缘故,竟然看得殷晏头皮一麻,一时间仿佛从宋长斯身上看见了自家老头子的身影 想起老头子,殷晏下意识收了下手,但看清眼前宋长斯的脸后,他松了口气,虚张声势地拔高声量:我是你的宠物吗?你让我放开就放开? 宋长斯嘴角抿成一条线,沉默地看着殷晏。 殷晏挺了挺胸膛,横眉竖眼地和宋长斯对视,一副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准走的土匪架势。 加上他本就比宋长斯高出一些,又长得虎头虎脑,大眼睛凶狠地一瞪,看上去像极了刚下山的土匪头子。 宋长斯: 僵持片刻,卫生间门口忽然传来贺白的声音:长斯,你在里面吗? 贺白在外面等待有一会儿了,一直没等到宋长斯,担心出什么事,便过来看看。 可惜他一个alpha不方便进omega的卫生间,只好站在门口询问。 在,马上出来。宋长斯回完,转而问殷晏,你想怎么样? 殷晏粗声粗气地说:你好歹说个请字吧? 宋长斯说:请你放开我。 还说得怪礼貌的。 这下殷晏没有找茬的借口了,讪讪放开了宋长斯的手。 宋长斯转身就走,在盥洗台前洗完手,连烘干机都没用,随意扯了两张纸,一边擦手一边快步走出了卫生间。 在外面徘徊的贺白瞧见宋长斯的身影,忙不迭迎过来。 结果他刚靠近就从宋长斯身上嗅到一股极具压迫性的信息素,张牙舞爪地环绕着宋长斯。 alpha之间的信息素会相互排斥,尤其是素未谋面或者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alpha,何况殷晏的信息素向来嚣张,充满攻击性又毫不收敛。 贺白立即白了脸,往后一个趔趄,捂住鼻子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身上怎么会有alpha的信息素?! 说来话长。宋长斯这么回答,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那你身上的信息素 没事。 贺白看着宋长斯走在前面的挺拔身影,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在安全期内的alpha和omega之间不会相互产生太大的影响,但如果沾染上这么浓烈的信息素又没得到对方及时安抚的话,还是非常考验自控能力的。 尤其是对生理和心理都相对较弱的omega来说,可能是种折磨。 然而刚才宋长斯丝毫不受那些信息素的影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愧是他看好的omega,简直太酷了! 不过话说回来 宋长斯身上的alpha信息素又是从哪儿来的? 刚才宋长斯是从omega卫生间走出来的吧?为什么会染上一身alpha的信息素?难道说omega卫生间里还有一个alpha? 这么想着,贺白回头看了眼卫生间,还真看见一个往外探的脑袋飞快地缩了回去。 贺白: 他是不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另一边。 殷晏躲在卫生间门后,等到外面彻底没有声音了,他才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宋长斯和那个alpha男人都不见了踪影。 殷晏赶紧跑出卫生间。 他回到包厢外等了不到一分钟,就瞧见何意珩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溜回来的身影。 何意珩早就酒醒了,却仍旧满脸通红,之前是喝红了脸,现在是羞红了脸,他看到殷晏就是一肚子气:你怎么想的啊?外面那么多地方,你偏偏在omega的卫生间里撩omega?你也不怕人家把你当成变/态报警抓起来?还有你那信息素弄得满卫生间都是,还好卫生间里有空气净化器,我们都跟你说过多少遍收敛点! 殷晏本就不高兴,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眉头拧成一团:我没撩他。 你还没撩人家?!何意珩气道,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的屎都拉完第一轮了,你还不放人家走! 殷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是宋长斯。 宋长斯怎么了?宋长斯不是omega吗倏地,何意珩话音一顿,表情又惊又诧,你在卫生间拉拉扯扯的那个omega是宋长斯? 对。 你哥逃婚的那个宋长斯? 对。 行啊你~何意珩一扫之前的愤怒,用胳膊肘撞了撞殷晏,挤眉弄眼地说,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连宋长斯都拿捏住了,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搞。 殷晏被他撞得心烦意乱,推了推他:也不是拿捏住了,就是 就是使了些卑劣的小手段而已他明知宋长斯是个omega,还故意释放信息素,用信息素压制宋长斯。 这件事说起来挺丢人的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做,当时的他真是气昏了头。 何意珩好奇地眨巴眼睛:就是什么? 没什么。殷晏话题一转,露出一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微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哥逃婚的事? 何意珩神情骤变,双手在裤兜里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摸着,索性抬起手凭空做出打电话的手势。 喂喂喂?我们就在门口,进来了进来了,催什么催!何意珩说完,对着殷晏嘿嘿一笑,盛渊找我们呢,走走走,进去了。 然后火速溜进了包厢。 殷晏: 等殷晏回到家时,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凌晨两点钟。 殷文华和白珍奔波劳累了一天,早就上床休息了。 殷晏回到房间,洗去了身上乱七八糟的气味,换上睡衣躺到床上。 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他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群里何意珩和盛渊的消息刷了屏。 【何意珩:@殷晏阿晏我们错了QAQ我们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们这不是担心你提前知道提前生气嘛,多气一个小时就多出几条皱纹,我们也是为你考虑啊!!!】 【盛渊:+1】 【何意珩:你看我今晚找了那么多人来陪你,一周的零花钱一下子就花没了,你就看在我大出血的份上原谅我吧呜呜呜】 【盛渊:+1】 【何意珩:@盛渊你+个屁的1,大出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要道歉自己道去!】 【何意珩:莫挨老子.jpg】 【盛渊:大家都是兄弟,分什么你我?你出血等于我出血,你道歉等于我道歉。】 【何意珩:哎呀我就说我兜里怎么多出张脸来,是不是你的脸落我这里了?@盛渊】 【盛渊:送给你了,反正你没有脸。】 【何意珩:你才没有脸!你臭不要脸!盛渊算我看错了,原来你是这种人,昨天下那么大的雨都是用来净化你这个作恶多端的老妖精的!】 【盛渊:我保证左耳进右耳出.jpg】 【何意珩:看我不扎死你.jpg】 【盛渊:看淡了看淡了.jpg】 【何意珩:这是阳间人干的事?.jpg】 再往下一滑。 几十条消息全是表情包。 殷晏: 这两人真是闲的。 【殷晏:好了,我又没怪你们。】 【殷晏:我打算明天去我爷爷家一趟。】 【何意珩:???】 【盛渊:你去你爷爷家干什么?】 【殷晏:替我哥伸冤(微笑)】 把消息发送出去,他忽然想起什么,切到他和他哥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很快翻到他哥以前发的几条消息。 对了!!! 明天不就是这个月最后一个周天吗?!! 也是宋长斯固定拜访老头子的日子!!! 殷晏切回群里,两根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迅速敲击,莹白的手机光映出他脸上的邪魅一笑。 【殷晏:顺便去收拾一下宋长斯那个老o。】 第5章 殷家 至于怎么收拾宋长斯,殷晏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再者,宋家貌似也知道了他哥逃婚的事,明天宋长斯去不去他爷爷家还是个谜呢。 虽然殷晏和何意珩盛渊那些人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和他们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何意珩盛渊那些人把睡omega当成吃饭喝水哦不,吃饭喝水可以少,睡omega不能少。 所以他们接触过的omega多之又多,用五卡车都装不完。 而殷晏恰巧相反,身为异类的他接触过的omega少之又少,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最近接触得最频繁的omega非李瑶瑶莫属了。 李瑶瑶是个典型的omega,漂亮娇软,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般,一掐就能透出晶莹的水来。 殷晏对李瑶瑶的喜欢很俗,就像绝大部分alpha都会喜欢漂亮娇软又好掌控的omega一样,他也不例外。 只是他没想到李瑶瑶越来越作。 当然,他知道李瑶瑶有作的资本,可他就是不喜欢太作的omega。 他希望他的omega听话懂事、善解人意,而不是像李瑶瑶那样动不动就生闷气不理人。 像李瑶瑶那样心高气傲的omega,如果站在宋长斯的位置上估计早就和他们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那么宋长斯呢? 宋长斯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和他一样抱着退婚的想法?毕竟他哥的逃婚让宋长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但凡宋长斯有一点自尊心,都不会再来贴他们家了吧? 不过他今晚瞧见宋长斯跟个没事人似的,还和其他alpha鬼混,那个alpha的背影看着不咋样,还没他高呢 殷晏乱七八糟地想完,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摊开四肢,平躺在床上。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他怔怔望着天花板,越想越觉得宋长斯明天可能不会再去他爷爷家了。 这样也好。 省得他看见生气。 第二天。 喜欢睡懒觉的殷晏难得起了个大早。 结果他爸妈比他还早,等他洗漱完下楼,他爸妈已经围坐在餐桌前一边埋着头吃早餐一边斜着眼睛看手机了。 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他爸妈热情地抬头看过来。 早呀,宝贝!白珍赶忙招了招手,来来来,坐妈妈这边来,妈妈马上要走了,让妈妈再看看妈妈的宝贝。 殷晏走过去,在白珍身旁落座。 保姆阿姨立即端上为他准备的那份早餐,白粥包子以及保姆阿姨自个儿腌制的泡菜。 殷晏拿起筷子,疑惑地问:你们今天走?不是昨天才回来吗?不多待几天? 面对儿子的三连问,白珍僵硬的表情和飘忽的眼神里大写着心虚二字,她扭扭捏捏地说:这不是怕你爷爷怪罪嘛,你也清楚你爷爷的脾气臭得很,要是被他知道你哥逃婚的事,肯定让我们仨承担连带责任。 殷晏安静了一会儿,又惊又诧,所以你们就把我一个人推出去了?! 白珍也是个戏精,眼眶说红就红,眼泪说来就来,她泪眼汪汪地说:话不能这样说呀,宝贝,你已经十八岁啦,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也是时候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保护爸爸妈妈了。 殷晏: 不是 他刚满十八岁,上面有一对父母还有一个早就踏入社会的哥哥,怎么就轮到他承担一家之主的责任了??? 怔愣中,殷文华和白珍三两口地把剩下的白粥吃完了。 当他们起身时,殷晏才注意到他们身旁放着几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殷晏: 临走前,殷文华往殷晏手里塞了一样东西,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殷晏的肩膀,半是愧疚半是坚定地说:儿子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妈,我们会找个由头躲得远远的,老头子的怒气再大都危及不到我们。 殷晏:谁担心你们了啊? 殷文华对殷晏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自说自话:我们解决了其他,老头子那边就交给你了,要是你说服不了老头子也没关系,爸爸妈妈昨天就和宋家谈好了,也找到了退路。 殷晏问:什么退路? 殷文华顿了顿,脸上挤出几分心虚,他头冒冷汗地和殷晏对视两秒,随即挪开目光,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表情夸张地说:哎呀时间不够了!我们得赶快去机场了! 旁边的白珍夸张地回: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啊! 于是夫妻俩拖着几个行李箱火速离开了。 殷晏: 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玄关,张了张嘴,叹出一口气。 再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霎时呆住。 他手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殷文华刚才塞给他的车钥匙一辆保时捷的车钥匙。 殷晏刚成年不久,才抽空考完驾照,还没来得及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他家车库里倒停着几辆闲置的车,可要么是他妈冲动消费的粉里粉气的车,要么是他爸和他哥买的商务车,没一辆他喜欢的车。 恋耽美 ——(5) 他成年前跟他爸提过一嘴想买保时捷的一款车,他爸说等他考上大学再买,没想到现在托了他哥的福提前拿到车了。 保时捷? 保时捷! 他、有、保、时、捷、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殷晏简直乐开了花,他把车钥匙抛到半空中,又一把捏住,兴奋地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刹那间,所有对他爸妈的无语全部烟消云散。 不不不 他哪有无语?他真是爱死他爸妈了!他爸妈就是神仙爸妈!!! 殷晏捏着车钥匙,连鞋都没换便踩着拖鞋往外跑。 小晏。保姆阿姨在后面喊道,你去哪儿?你的早餐还没吃完呢! 我也去看看我的宝贝!殷晏腿长跑得快,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外。 保姆阿姨站在客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午两点。 阴沉的天空依旧没有一丝放晴的迹象,黑压压沉甸甸的云犹如一块沉重的幕布笼罩了整座城市。 黑色奔驰疾驰在宽敞的马路上。 车内开着暖气,有些闷,开车的beta司机时不时扯一下领带,似乎被暖气吹得很不舒服。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只见坐在后座的男人穿了一身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修长的双腿交叠,腿上搭着一份文件。 男人低着头,鼻梁上架了一副无边框眼镜,正专心地看文件。 仿佛察觉到了司机的视线,男人倏地抬头,从后视镜中对上司机的目光。 李叔? 虽然男人生有一副漂亮得不像话的好相貌,但是他的表情清冷得宛若初冬的雪,眼里也聚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寒意,看上去很难接近的样子。 李叔本就有些害怕宋长斯,又猝不及防地被宋长斯逮住自己偷瞄他。 一时间,李叔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李叔赶紧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宋长斯收回目光,放下手里的文件,轻轻往后一靠,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把暖气关了吧。 啊?李叔愣了下,很快明白了宋长斯的意思,不用了,我不是很热。 别说omega的体质和alpha的体质有很大不同,哪怕和beta的体质也有着不小的区别。 譬如现在,对宋长斯来说温度刚好的暖气对李叔来说就偏高了些,加上穿得厚,让李叔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不过宋长斯向来说一不二,见李叔拒绝,声色沉了几分:我觉得闷,关暖气吧。 话已至此,李叔不好再拒绝,哦了一声,伸手关掉了暖气。 不一会儿,车内的温度逐渐降下去,李叔总算好受一些了。 李叔又偷偷看了眼后视镜。 宋长斯休息过后拿起了另一份文件开始看,他看得很不顺,眉头越拧越紧,最后索性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等宋长斯打完工作电话,车子也缓缓驶入别墅区。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忽然有一阵刺耳的刺啦声从右侧传来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一辆颜色极其骚包的紫色保时捷跑车转了一个漂亮的半圈,并准确无误地转到他们面前。 保时捷的主人好似没看见他们一般,又是轰啦一声,嚣张地往里开去了,留下一阵车尾气。 李叔: 前面就是殷宅的地下车库出入口,有那辆保时捷挡在前面,他一时半会儿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宋长斯很冷静,摘下眼镜和几份文件一起放在座位上,拿起身旁的长方形盒子便要打开车门。 宋先生? 晚上八点左右再来接我,不如意外的话,我会提前半个小时给你发消息。 好。 麻烦你了。宋长斯对李叔点了点头,随即下了车。 他正要往里走,却转眼看见那辆保时捷正正好好地堵在地下车库出入口。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率先落下一条长腿,接着是一道高挑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殷晏是谁? 想起昨晚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宋长斯脚步一顿,微微眯起眼。 小林,帮我把车开进去。殷晏大大咧咧地吩咐着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是殷老爷子的秘书之一,名叫林筹,看着很斯文,可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并不斯文,还很不客气地对殷晏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自己把车开进去吗?林畴说,我又不是出来接你的。 除了我,你还能接谁?殷晏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怕碰我的车吧? 林畴: 殷晏的笑容一下子变得鸡贼起来,把手挂在车顶上,摆出了自认很酷的姿势,潇洒道:你放心,虽然我的车很贵,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随便碰,碰坏了我不会让你赔,当然我也知道你赔不起。 林畴: 尽管林畴没有出声,可逐渐狰狞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情。 我的车好看吧?今早刚拿到的,紫色的,酷不酷?殷晏拍了拍车顶,催促道,快帮我把车开进去,我还有事找我爷爷呢。 话音刚落,林畴向他迈开步子。 殷晏还以为林畴终于听话了,正要让开,谁知林畴连余光都没撇给他一点,目不斜视地向他身后走去。 宋先生,你来了。林畴脸上立马挂起礼貌又客气的笑容,他朝宋长斯伸出手,笑道,老先生特意让我在外面等着,就怕你悄悄来了又悄悄离开。 闻言,殷晏一怔。 宋先生? 宋长斯? 他猛地转头,在对上宋长斯那张白净漂亮的脸后,他瞬间垮下脸来。 操。 那个老o还真来了。 第6章 谈判 殷晏原以为宋长斯不会来了。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宋长斯的厚脸皮程度,要他是宋长斯的话,早就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其实殷晏知道他哥逃婚是他家的不对,不管宋长斯这个人如何,在这件事上总归是个受害者。 可是他讨厌了宋长斯那么多年,早就习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宋长斯,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 在他看来,宋长斯也是逼走他哥的人之一。 之前殷回死活闹着要取消婚事,还撺掇宋长斯和他一起闹。 然而宋长斯在明知道殷回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站在长辈那一边,冷眼看着殷回上蹿下跳像个跳梁小丑似的。 那时只有殷晏支持殷回,兄弟俩跑去老头子那里强调自由恋爱的重要性,却被老头子一扫帚赶出来。 然后他们撞见了来拜访老头子的宋长斯。 殷晏记得很清楚 那时的宋长斯和现在一样顶着一张讨人厌的面瘫脸。 哪怕宋长斯的身高不及他们兄弟俩,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冷漠。 仿佛他们兄弟俩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需要他的施舍。 殷回又开始怂恿宋长斯进去劝一下老头子,因为老头子最喜欢宋长斯也最听宋长斯这个晚辈的话了。 谁知宋长斯说道:反抗不了就认命吧,我们很合适,不是吗? 殷回当即蹦起来,气得横眉竖眼:你胡说什么啊?我和你哪里合适了! 你家需要人手,我家需要依靠。宋长斯说,不是很合适吗? 殷回: 得了。 这个omega比他们兄弟俩想得明白多了。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殷回还是不想当两家联姻的工具人,于是继续怂恿宋长斯劝老头子。 宋长斯没再搭理他,绕过他们兄弟俩走进别墅,陪了老头子一个下午。 当天晚上,老头子就笑呵呵地确定了殷回和宋长斯的结婚日期。 殷回的确反抗不了,回家后把卧室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凌晨时分就收拾好行李离家出走了。 当然,那次离家出走很快以失败告终。 直到现在,殷晏还记得那件事。 甚至在看见宋长斯那张脸的瞬间,就想到了那件事同样的地点、同样天气阴沉的下午、同样面瘫的人。 很难让他不回想起那次深刻的经历。 加上昨天晚上在卫生间里的不欢而散,殷晏心里噌地一下冒出一股火气,找茬的心蠢蠢欲动。 另一边,林畴和宋长斯客套过一番后,林畴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把宋长斯往别墅里引。 宋长斯来过这里无数回,倒也没扭捏客气,笑着道了声谢谢,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林畴紧随其后。 结果他们刚走出几步,就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拦住了去路。 林畴眉头紧皱,轻声喝道:殷晏,你干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宋长斯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平静的脸色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他眼神冷淡地看向殷晏。 殷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相较宋长斯和林畴郑重打理过的装扮,他穿得那叫一个随意,蓬松的黑色羽绒服搭配米白色休闲裤。 但他身高腿长,肌肉因常年锻炼而结实紧扎,他在学校里就是公认的衣架子,哪怕披个麻袋也能披出风格来。 只是殷晏并没有身为帅哥的自觉,斜飞着眼睛剜向宋长斯,说话前还用舌尖顶了顶口腔,自以为很有范儿实则很装逼的样子。 他对宋长斯扬了扬下巴:你怎么来了? 宋长斯: 这一刻,宋长斯感觉自己被一桶油迎面泼了一脸。 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几个大字我命油我不油天。 没等宋长斯开口,后面的林畴就急红了眼,赶忙上前一巴掌拍掉殷晏拦着宋长斯的手。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林畴气急败坏地把殷晏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宋先生跟你一样是来看老先生的,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殷晏转头看向宋长斯:你是来看我爷爷的? 宋长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不用看了,事已至此,何必再做表面功夫?殷晏甩开林畴拽着他的手,旋即向宋长斯走去,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完了吧?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替我哥跟你谈谈。 宋长斯脸上表情不变,可看着殷晏的目光明显冷了下来。 他既没有回应殷晏的话,也没有跟殷晏走的意思,就那样笔挺地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殷晏。 走啊!殷晏见宋长斯始终不动,索性伸手去拉他。 他的手还没碰到宋长斯的衣服,又被林畴一巴掌拍掉了。 林畴气得不轻,同为alpha的他力气也不小,若是这样拍在omega手上,定然马上红肿一片。 但殷晏皮糙肉厚,没有一点感觉,倒是有点不耐烦。 你打一下就够了,还打我两下?殷晏反手去推林畴,去去去,去把我的车开进去,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什么叫没我的事儿了?你爷爷让我来接宋先生进去,你凑什么热闹?林畴气道,用手指在殷晏胸口上重重点了点,还有ao有别,你忘记自己是个alpha了?还去拉宋先生,信不信我报警让你来个局子一日游? 殷晏怎么可能忘记宋长斯是个omega? 他再粗心大意,也不至于连性别都分不清吧? 不过他也确实没把宋长斯当做omega看待,更没把宋长斯当做他哥的未婚夫看待。 在他眼里,宋长斯就是个满身缺点让他很讨厌的人罢了。 经过林畴的提醒,殷晏多少还是收敛了些,他看了眼已经是面无表情的宋长斯,皱起眉对林畴说:林哥,我真有话跟宋长斯说,你就避让一下吧。 我还有话跟宋先生说呢,你爷爷还有话跟宋先生说呢,你自个儿到边上排队去。林畴认识殷晏多年,可太清楚这个小少爷胡搅蛮缠的性格了,也清楚这个小少爷对宋长斯没什么好感。 林畴生怕殷晏又对宋长斯动手动脚,赶忙用身体把殷晏和宋长斯隔开,对宋长斯做出请的手势:宋先生,我们不用管他,老先生还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宋长斯依然站着不动,过了几秒,他平静开口:林先生,不如你先进去好了,正好我也有话跟他说。 林畴: 林畴想问他们俩一个未来嫂子一个未来小叔子有什么私密话需要避开旁人单独说?可宋长斯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落人面子。 犹豫了一会儿,林畴选择退让,跑去帮殷晏停车了。 临走前,林畴对殷晏挤眉弄眼示意他不准欺负宋长斯。 殷晏翻着白眼装作看不见。 林畴: 这臭小子真是欠揍。 见林畴走远,宋长斯顿时连装都懒得装了,漂亮的脸上顷刻间覆了一层冷意。 宋长斯的眼眸是纯正的黑色,像黑曜石似的,好看归好看,可泛着冰凉的寒意,让人望而却步。 殷晏不说话,宋长斯也不说话。 两人对视半晌。 最后殷晏实在扛不住宋长斯那道跟他们教导主任有得一拼的冷冽视线,缴械投降地撇过头,深吸口气,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知道我哥逃出国的事吗? 他没说逃婚。 感觉说了逃婚就做实他们家有错了,尽管他知道他们家有错,可他不想在宋长斯面前输了阵势。 谁知宋长斯哪壶不开提哪壶:哦,你说他逃婚的事吗? 沉默片刻,殷晏扬了扬眉,这么说来,你知道咯? 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殷晏清了清嗓子,双手环胸,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来。 什么什么打算?宋长斯似乎不解。 我哥都跑了,那他肯定不会再回来和你结婚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一个人怎么进行下去?殷晏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睨着比他矮出一截的宋长斯。 恋耽美 ——(6) 他这才发现,宋长斯并没有比他矮太多,貌似刚到他眼睛的位置。 要知道他还穿着增高鞋垫 他身高在alpha当中不算高,只有185cm,他们篮球队里有一半以上的alpha突破了190cm大关。 去掉他的增高鞋垫再对比一下的话,宋长斯应该有180cm左右。 操。 180cm的omega 这是巨人omega吗? 殷晏被深深地震惊到了,他对男o的印象还停留在身高不超过175cm的刻板印象上面。 殷晏想得入神,直到被宋长斯的声音扯回思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晏的视线在宋长斯漂亮的脸上逡巡两秒,理直气壮地说:反正我哥回不来了,我们两家趁此机会把婚事取消吧,悬崖勒马,及时止损,也当了我哥多年的夙愿。 这下,宋长斯冷飕飕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却是生出几分嘲讽之意,他说: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干也得干。殷晏不甘示弱地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三分凉薄三分讥讽以及四分不屑的饼状图表情,不然明年你一个人举办婚礼,你就不怕别人笑话? 闻言,宋长斯竟然微微一笑。 即便今天的天气阴沉,他的皮肤也白皙透亮,他的鼻梁又高又挺,眼睛微眯,眼尾上扬,浓密的长睫像小扇子似的在眼下落出小小的阴影。 他的五官单看好看,组合在一起更好看,面无表情时好看,这会儿笑起来时更有种惊为天人的明媚。 殷晏可耻地看呆了。 刹那间,回眸一笑百媚生、一笑倾国二笑倾城、千金难买美人笑等不知从哪儿来的诗句一骨碌钻入他的脑海。 又仿佛有一阵电流飞快地窜遍全身,电得他四肢发麻,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只见美人笑着说了句:你哥不在,不是还有你吗? 第7章 攀比 宋长斯的话就是一道惊雷,刹那间把殷晏劈得外焦里嫩,头顶上还在冒烟的那种。 想不到啊 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他哥跑了,宋长斯居然打起他的主意来了! 他是那么随便的alpha吗! 他不是!!! 况且他刚成年,他距离十九岁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呢! 再看宋长斯,都三十岁了,比他大了整整一轮,吃不到他哥那根草就转过头来吃他这根嫩草?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殷晏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猛地从无边的美色中清醒过来。 这下,哪怕眼前的omega再漂亮也挡不住他内心的惊骇。 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既是震惊又是恼怒还夹杂着几分复杂地瞪着宋长斯,指向宋长斯的手颤颤巍巍地抖个不停:你也太禽兽了吧! 嗯?宋长斯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我怎么禽兽了? 你得不到我哥就想得到我! 而且我刚成年,我还没交过女朋友呢!你比我大了十二岁,还对我下得了手,你说你禽不禽兽?殷晏双手交叉抱胸,看上去活像是被欺凌的omega一样。 事实上,他毫不收敛的alpha信息素张牙舞爪地铺满了整片空气,反倒是身为omega的宋长斯被逼得退无可退。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宋长斯的脸色微微泛白。 宋长斯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开口,这是 殷晏悲愤地打断他:你就是馋我身子!馋我年轻的**! 因为我比我哥年轻,长得比我哥帅气,体力也比我哥好,所以你才打我的主意是不是?! 殷晏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好像一切都豁然开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一刻,他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偏偏他又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不定你现在还为我哥逃婚的事偷着乐呢,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对我下手了。 殷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全然没注意到宋长斯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若说刚才宋长斯的表情只是偏冷漠,那么现在已经是黑得宛若在墨汁里浸泡了两个小时。 半晌,殷晏才进行最后的陈词总结:你死心吧,不管我哥跑没跑,你我之间都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年纪大的omega,也不喜欢男o。 宋长斯彻底没了耐心,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其实宋长斯是个特别会忍耐的人。 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教会他韬光养晦、隐忍蛰伏,像暗处的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的目标。 因此他看着平静、冷淡、仿佛一潭永远不会掀起波澜的死水,他的表面套上了一层长年累月堆积起来的坚硬外壳。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结果 就在刚才 殷晏那个自恋的人让他破了防。 这时的宋长斯连装都不想装了,面无表情地朝着别墅楼走去。 他感觉自己再和殷晏多呆几秒,只怕会无语得连说话能力都要丧失。 想来他也是蠢,和殷晏有什么好说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殷家的情况。 在殷家,殷文华和白珍几乎没有说话权,殷回和殷晏兄弟俩更是任凭长辈摆布的工具人,只有殷老先生的一句话顶千斤。 只要他和殷老先生沟通好了,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宋长斯走得很快。 可惜殷晏走得更快,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宋长斯的步伐。 喂喂,你走什么啊?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宋长斯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懒得分给殷晏一点: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哪里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可以说的多得去了。殷晏跟在宋长斯身旁,不忘继续掰扯刚才的话题,我跟你说啊,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今天就是来替我哥取消你俩的婚事,等会儿上楼我就跟我爷爷说。 好啊。宋长斯终于瞥了眼殷晏,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正好我也有话跟你爷爷说,我们一起说。 殷晏挺了挺胸膛:一起说就一起说,谁怕谁啊? 宋长斯抿着唇,没有再搭理殷晏的意思了。 本来殷晏还想再撂几句狠话,可是宋长斯都把他当成透明人了,他还在边上叽里呱啦的话难免有些奇怪。 于是两人间的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 从地下车库到别墅楼有直达的电梯,估计林畴停完车后直接坐电梯上去了,而他们需要穿过前院才能到达别墅楼。 这个前院说大不大,却有过精心设计,通往别墅楼的小径弯弯绕绕,需要走上半分钟左右。 小径还算宽敞,刚好容纳下殷晏和宋长斯两个人。 经过刚才的对话后,殷晏和宋长斯并排而行,由于靠得近,他一直能嗅到宋长斯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浅浅淡淡的味道,还挺好闻,可比他哥卧室里那些骚包又浓烈的香水好多了。 诶不对! 他疯了吗?闻宋长斯身上的香水味干什么? 他又不是变/态! 殷晏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暗地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就在他准备放慢脚步和宋长斯拉开距离时,竟然隐隐察觉到宋长斯在逐渐加快脚步。 显然,宋长斯也想赶紧和他拉开距离。 殷晏: 虽然他的确想和宋长斯保持距离,但一想到宋长斯也这么想,甚至比他还迫不及待,他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长得这么帅,身材这么好,宋长斯凭什么嫌弃他啊? 能和他并肩行走,其他omega还羡慕不来呢! 再说了,为什么他是放慢脚步而宋长斯就是加快脚步?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也要加快脚步! 他也要走前面! 殷晏被激起了男人莫名的胜负心,迈着最大的步子笔直朝着前方走去。 谁知宋长斯的动作一点也不比他慢,紧随在他身后,还时不时有超过他的趋势。 殷晏: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很快,索性跑了起来。 宋长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殷晏跑远的身影,抿了抿唇。 幼稚。 他在心里说。 殷晏不仅一口气跑进别墅楼,还一口气跑到殷老爷子在二楼的书房里,累得跟条狗似的,摊开四肢地躺在沙发上,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殷老爷子还在看手机,冷不丁被自家小孙子的动静吓了一跳,他摘下老花镜,放下手机,张口便呵斥道:瞎跑跑什么?都是个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胡闹。 殷晏左耳进右耳出,连殷老爷子说了什么都懒得记。 瘫了一会儿后,他一骨碌地爬起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仰起头一饮而尽,干渴的喉咙总算得到缓解。 恰巧这时,叩门声响起。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林畴领着宋长斯走进来。 殷晏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往后一坐,翘起二郎腿,颇为得意地飞了眼已经挂上礼貌笑容的宋长斯,他哼哼道:我赢了。 宋长斯: 你赢什么了?殷老爷子从书桌后走过来。 殷晏咳嗽一声:没什么。 他又悄悄瞥向宋长斯,却见宋长斯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压根没往他这边看,宋长斯脸上挂着假得不行的笑容,和殷老爷子先后落座,两个人正在客套地说话。 不一会儿,宋长斯拿出一个有些眼熟的长方形盒子,双手捧上地递给殷老爷子。 殷老爷子一眼就从长方形盒子的包装上看出了里面的内容,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陪我老头子吃吃饭说说话就行了,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花了你不少钱和时间吧?殷老爷子啧了一声,但没有拒绝,接过长方形盒子后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 宋长斯笑道:这是我前阵子去国外出差买来的,比起让殷老先生高兴的贵重,花出去的钱和时间又能有多贵重呢? 殷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啊 殷晏也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你啊 殷老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转头瞪向殷晏,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可不会像你爸妈那样惯着你。 殷晏秒怂。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和他哥对老头子的感情十分复杂,那叫一个又爱又恨。 爱的是老头子在金钱方面对他们极其大方,要什么买什么,鲜少拒绝他们,恨的是老头子的独/裁统治,不仅把殷家当成他一言堂的地方,还时常宣扬封建迷信、冥顽不明,两只耳朵跟被耳屎堵住了一般听不进其他人的话。 总的来说,他还是非常忌惮老头子的,只要老头子有发脾气的迹象,他就立马变成一只乖乖听话的鹌鹑。 这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真聪明啊! 殷晏忍不住在心里赞扬自己,他可比他那个只知道以卵击石以硬碰硬的亲哥聪明多了哈哈哈~ 宋长斯就坐在殷晏斜对面。 虽然宋长斯表面上在看殷老爷子,但是他的余光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注意着殷晏,自然把殷晏得意的小表情全部收进眼底。 他不知道殷晏又在想什么,不过他猜测肯定在想一些自恋的事。 他不得不承认,殷晏比他哥殷回要单纯多了,至少殷晏心里想什么全部写在脸上。 果然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宋长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殷晏好一会儿,直到殷老爷子满心欢喜地打开他送出去的长方形盒子,他才把注意力放回殷老爷子身上。 盒子里安静躺着一幅裹好的画卷。 殷老爷子浑浊的两眼瞬间锃亮,他赶紧让林畴去卫生间拿来毛巾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从盒子里拿出画卷并展开。 这、这不是殷老爷子激动得结巴了,这不是我盼望了好久的春吗?! 宋长斯笑着点了点头。 长斯啊,你真是爷爷的好孩子啊!殷老爷子拿着画卷的手都在抖,看得出来这幅画卷极讨他的欢心。 旁边的殷晏简直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老头子这么夸张的反应,赶紧凑过去看一眼。 他还以为是什么神仙画作,结果就寥寥几笔,具体画的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感觉他用脚指头夹着毛笔也能画出这种水平的画来。 然而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殷老爷子和宋长斯却你一言我一语地品鉴起来,明明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其意思,可组合到一起就变成他听不懂的鸟语了。 连不怎么插话的林畴也时不时地点下头,仿佛已经融入殷老爷子和宋长斯的小团体中。 只剩下殷晏被排挤在外。 殷晏: 他盯着那幅画,挠破了头都没看出那幅画究竟哪里画得好,倒是有几分眼熟 对了! 他妈不是买了一幅差不多的画让他送来吗? 那幅画叫什么来着哦,夏,叫夏! 难怪他一开始就觉得那个长方形盒子貌似在哪里见过,那个盒子不正和他拿来的盒子一模一样吗?!! 他的盒子呢? 他的盒子跑哪儿去了? 殷晏这才想起这件被他遗忘的事,一时间冷汗顺着额头唰唰唰地往下流。 他噌地一下弹起来,趴在沙发上到处寻找。 还在品鉴画卷的殷老爷子和宋长斯等人被他的动作打断,纷纷转头看过来。 殷老爷子不高兴地皱眉道:你在找什么? 爷爷,我妈让我带你的画不见了!殷晏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恋耽美 ——(7) 急什么急?冷静下来,好好找一下就是了。殷老爷子不以为意地抖了抖手里的画卷,一幅画而已,能有我手上这幅画珍贵? 殷晏: 他看了看殷老爷子,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宋长斯,可恨的攀比心又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嘴巴已经跑了出去:怎么没有你手上那幅画珍贵?我带来的画和你手上那幅画是同系列的,叫夏。 说到后面,尾音微微扬起,语气里的小得意压都压不住。 只是他的小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见宋长斯指了下殷晏不久前躺过的沙发一角:是那个吗? 殷晏回头一看,还真是。 估计是他躺下去时没注意,不小心把盒子挤进沙发的缝隙里了。 他赶忙过去把盒子从缝隙里抽出来。 随着盒子被抽出来,被挤得变了形的另一端也逐渐映入大家视线。 殷晏用两根手指拎着完全不像样的盒子,转头看见殷老爷子阴沉的脸,他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宋长斯面色如常。 可林畴却是脸色发白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刻,沉寂的气氛在书房里蔓延开来,整个书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场面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后,还是殷晏硬着头皮打破了这份宁静。 爷爷,我把东西放这儿了啊殷晏僵硬地弯下腰,把盒子放到沙发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来陪你吃饭。 说完,殷晏转身就跑。 他刚跑出两步,身后猛然爆发出殷老爷子的河东狮吼:兔崽子!你毁了我的画还敢跑?站住!看我不今天不揍死你!!! 第8章 帮忙 这天,殷家可谓是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饭前运动。 殷老爷子气昏了头,硬是撑着不怎么硬朗的身体把殷晏从走廊这一头追到走廊那一头,从楼上追到楼下,又从楼下追到楼上。 殷晏的哀嚎声几乎冲破别墅的天花板。 原本林畴和佣人们只是在边上焦急地看着,眼见殷老爷子当真抄起一根高尔夫球杆朝殷晏背上抡去,顿时吓得跟着他们一起跑。 哪怕拦不住殷老爷子也要在中间挡一挡才行。 殷老爷子脾气爆、出手没个轻重,以前不是没干过把殷晏揍得三天下不了床的事。 等殷晏生气了,十天半个月都不给他打一通电话,他又开始后悔。 唉 豪门是非多,真是折腾死他们这些打工人了。 于是整个殷家都闹得鸡飞狗跳,怒骂声、哀嚎声、劝阻声交织成一片,吵得唯一坐在沙发上旁观的宋长斯耳朵阵阵发麻。 宋长斯似乎也是第一次瞧见这种大阵仗,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掩饰不住的茫然。 最后,还是殷晏灵机一动,飞快地窜到宋长斯身后,才免于继续被殷老爷子追杀。 殷老爷子满脸涨红,险些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被同样气喘吁吁地林畴搀扶着,指着躲在宋长斯身后的殷晏,火冒三丈地骂道:你躲在人家后面像什么话?给我过来! 我不!殷晏大声回道。 其实殷晏也累得够呛,身上的汗水黏着有些湿润的衣服,让他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即把衣服脱光冲进浴室洗个澡。 和他狼狈的模样比起来,他身前的宋长斯就像一朵高贵矜持的高岭之花一样,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也穿得规规整整。 由于他们离得近,宋长斯身上那阵若有似无的淡香直往殷晏鼻子里钻,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信息素抑制剂的气味。 殷晏了然 难怪他一直嗅不到宋长斯信息素的味道,原来宋长斯用了信息素抑制剂。 身为在生理性别上比较占优势的alpha,不管是殷晏还是他的狐朋狗友们都不喜欢用抑制剂。 原因无他,实在是抑制剂的气味太难闻了,若是不用掩盖其气味的喷雾遮掩一下的话,那气味比医院里的消毒水味还要冲鼻。 殷晏也不喜欢抑制剂的气味,印象中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嗅到抑制剂的气味了。 而这时,不知道是突然嗅到的原因还是宋长斯用了香水的原因,他竟然感觉抑制剂的气味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殷晏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身前的宋长斯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并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殷晏: 好了。 这下他这些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发现宋长斯这个人比他哥口中描述的还要小家子气、还要记仇。 不就是他不久前拒绝了宋长斯还把宋长斯说了一顿吗?值得宋长斯一直惦记着吗? 而且他又不是没有理由的拒绝,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一方面是他不喜欢年纪大的omega,一方面是他不喜欢男o。 他都把这两点跟宋长斯说得一清二楚,宋长斯还气什么气? 殷晏又无语又郁闷。 背对着殷晏的宋长斯没有瞧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此时此刻的宋长斯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长斯走到殷老爷子跟前,轻声细语地安抚了殷老爷子一会儿,他让殷老爷子一起坐到沙发上,随即麻烦林畴从书房拿来那个变了形的盒子。 看见盒子的惨状,殷老爷子又是一顿气,连着瞪了殷晏好几眼。 殷晏: 可怜无助又不敢动。 宋长斯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画卷展开后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没多久,他便裹上画卷放回盒子里,对殷老爷子笑了笑:有点破损,但没有太大的问题,我有个朋友是做这行的,如果殷老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把这幅画拿给我朋友修补一下再送过来? 闻言,殷老爷子脸上的火气总算消散了大半,他叹口气说:只能这样了,又要麻烦你了。 宋长斯笑道:不麻烦。 都是那个兔崽子惹的祸,要把我活活气死才罢休殷老爷子说到气头上,又狠狠瞪了殷晏一眼。 殷晏可怜兮兮地缩着肩膀,只想当场化作一阵风飘散而去。 有了宋长斯在中间调节,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佣人们这才敢过来把他们请进餐厅。 晚餐早就准备好了,甚至因为殷晏和殷老爷子闹了这么一场,都放得有些凉了。 餐桌上,殷老爷子没怎么搭理殷晏,转头热络地和宋长斯聊起天来。 别看宋长斯私底下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应付起殷老爷子来居然游刃有余,无论殷老爷子抛出什么话题都能接住,还时不时地把殷老爷子哄得哈哈大笑。 殷晏一边埋着头刨饭一边吊着眼睛暗戳戳地偷看宋长斯。 以前他和宋长斯的见面次数不多,也很少这么长时间地看着宋长斯,他只觉得自己始终看不透宋长斯这个人。 现在他们接触的次数骤然增多,可他依然觉得自己看不透宋长斯。 比如这一刻,明明宋长斯笑得挺开心的,他却感觉宋长斯并不是那么想笑,明明宋长斯在不停地开口,他却感觉宋长斯并不是那么想说话。 就像他哥说的,宋长斯好像总是在逼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实际上他可以不用那么做。 他家老头子不是一定要人陪着说话,大家坐在一块儿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也能让老头子开心上好一阵子。 嗐~ 真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殷晏一边想着一边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 他正咀嚼着红烧肉,结果冷不丁听见坐在另一边的宋长斯开口道:对了,殷老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殷老爷子乐呵呵地问:什么事? 宋长斯面色平静,他越过中间的殷老爷子看了眼殷晏,接着说:我来时在外面碰到殷晏,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想了想认为他说得没错。 正咀嚼着红烧肉的殷晏: 不是 他好端端吃着饭呢,怎么话题又扯到他身上了?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宋长斯下面便说:他说殷回不喜欢我,因为我接二连三地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所以我在想我们两家的婚事不如 你胡说!殷晏噌地起身,赶紧咽下红烧肉,他惊恐地看了眼脸色已然沉到底的殷老爷子,慌忙解释,我根本没说过那种话,你怎么能在我爷爷面前乱说呢?!! 宋长斯露出不解的表情: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殷晏不做他想,赶紧顺着宋长斯给的台阶往下走:对对对,就是你听错了!我绝对不会说那种话。 殷老爷子放下碗筷,眼神阴郁地看着殷晏,又开始酝酿暴风雨前的宁静:你到底说没说那些话? 殷晏真的怕了,哭丧着脸道,我没说啊。 宋长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是我听错了吧,我还以为殷晏想取消我们两家的婚事,但不敢在殷老先生你面前提这件事,就想帮忙提一下。 殷老爷子又看向殷晏。 殷晏吓得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就算他确实有这个打算,可他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吗?! 既然还没说,那就是没有的事! 反正他不承认!!! 殷晏可算知道他爸妈为什么把这个烂摊子推给他了,他家老头子生起气来真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他后悔了,他不该来的 他知道他爸妈在老头子面前怂得很,才想借这件事出一次头,好从他爸妈和他哥那里多搞点零花钱。 事实证明,他爸妈出手的确大方,是他没有能力胜任这项任务呜呜呜 看来是我听错了,最近工作上的事多,三天两头往外跑,没怎么休息好,经常闹出这种乌龙。宋长斯一边说着一边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危机解除。 已经虚脱的殷晏宛若一张薄薄的纸似的飘到椅子上。 吃完晚餐,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来,准备离开的殷晏和宋长斯先后向殷老爷子告别。 殷晏的保时捷停在地下车库里,坐家里的电梯可以直达地下车库。 宋长斯的司机也在外面等着,但他需要从大门出去,外面黑,路灯少,看不清路,殷老爷子便叫林畴把宋长斯送出去。 本来殷老爷子想让殷晏开车顺道将宋长斯带出去,谁知殷晏跑得快,他的话还没说出来,殷晏就跑得没影儿了。 殷老爷子摇了摇头,指着电梯的方向,对宋长斯说:他被他爸妈宠坏了,性子急,说话口无遮拦,可他本性不坏,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我来教训他,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我明白的。宋长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停在2上面,缓缓笑开,他很单纯。 很单纯的殷晏决定再也不管他哥的破事了。 他才十八岁,他还是个没有踏入社会的高中生,他根本不是老头子和宋长斯的对手! 眼下他哥跑路了,他爸妈也跑路了。 他此时不跑路更待何时? 至于宋长斯,随他怎么折腾去吧。 殷晏开着骚包的紫色保时捷驶出地下车库,转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车灯光猛地晃到一道身影 殷晏吓了一跳,赶忙踩下刹车。 他皱起眉,定睛一看。 嘿! 站在路边上的那个人不就是宋长斯吗? 他不想再和宋长斯有任何瓜葛,正要继续往前开。 可宋长斯的动作比他更快,直接走到副驾驶的窗外,微微弯腰,曲起中指和食指叩响车窗。 第9章 考虑 殷晏本想直接开车走人,可是转念想到宋长斯已经来到他车旁了,又是个omega,他这么做未免有些绝情了。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按下副驾驶车窗。 车窗玻璃慢慢放下,宋长斯那张沉浸在半光半影中的漂亮脸蛋更加清晰可见。 殷晏出神地盯着宋长斯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把脸,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宋长斯说:把车门打开。 殷晏: 这个omega是不是在工作上对别人颐指气使惯了啊?居然用这么理所应当的口吻命令他? 他又不是他的下属! 他凭什么听他的话啊! 殷晏气得直乐,食指按下车门的解锁键,啪嗒一声,宋长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他又飞快地把车门锁上。 又是啪嗒一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十分响亮。 宋长斯: 殷晏扬了扬眉,故意用找茬的语气吊儿郎当地说:不会用请字? 宋长斯沉默下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殷晏见状,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得逞的快意。 宋长斯是个心高气傲、自尊心强的omega,估计受不了这委屈。 就在他以为宋长斯要扭头就走的时候,宋长斯忽然对他展颜一笑,眉眼弯弯嘴角翘翘,即便在这光线昏暗的环境中,也漂亮得好似能发光一样。 殷晏用力眨了下眼,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晃得头晕眼花。 我的司机临时有事不能来接我了,可以麻烦你送我一程吗?宋长斯轻声细语地说。 殷晏的大脑还没消化完宋长斯这番话,他的手就可耻地叛变了。 等他听见啪嗒一声反应过来时,副驾驶的车门已被拉开,宋长斯顺势坐了进来。 殷晏烦死自己这只手了。 他也烦死宋长斯那张脸了,有事没事长那么漂亮干什么? 宋长斯好似没看见殷晏写满烦躁的脸一般,面色平静地系好安全带,随后开口道:我去高新区的米林路,你先往那边开,到地方了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恋耽美 ——(8) 殷晏扭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宋长斯。 宋长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并很快猜到什么:不认识路? 殷晏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点了点导航屏,粗声粗气地说:你要去哪里直接在上面搜索目的地,我又不是你的司机,没有语音控制功能。 宋长斯被说了一顿也不恼,笑着道了声抱歉,倾身在导航屏上点来点去。 殷晏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他突然有几分莫名。 和昨天比起来,今天的宋长斯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客气了?好像他开车送宋长斯回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他没有这个义务啊! 以前宋长斯还能勉强算是他嫂子,现在他哥跑路了,宋长斯连他嫂子都算不上了,他们充其量就是两个相互认识又相互讨厌的人。 总结下来,还是昨天对他冷眉冷眼又疏离客套的宋长斯比较正常。 殷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宋长斯在搜索框里输入目的地,宋长斯似乎很少使用这个东西,看起来非常不熟练,点导航屏时的一指禅像极了他爷爷刚开始使用电脑的时候。 想来也是,人家霸总不管去哪里都有司机接送,没必要也没机会使用这个东西。 不过殷晏又发现一点 宋长斯的手和他的脸一样漂亮。 那只手经络分明,五指修长,指尖圆润,每根手指都长得恰当好处,连指甲也修理得规规整整。 当那只手抬起食指点在导航屏上而其他手指顺势垂下时,手腕上隐隐凸起的青筋有那么一点点色/情的感觉 殷晏表情骤僵,猛吸口气。 意识到这点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赶紧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地倾身上前,大声嚷道:你也太慢了吧,走开走开,让我来。 宋长斯确实慢,他也知道自己慢,便自觉地往后退,把空间让给殷晏。 殷晏问:米林路哪里? 花样广场,b栋。宋长斯说完,补充了一句,去找个朋友。 殷晏把导航屏按得哒哒哒直响,心说宋长斯去哪儿关他屁事,就算宋长斯要去火星他也管不着。 结果刚想完,宋长斯又说:我那个朋友应该能替你爷爷修补一下这幅画。 殷晏这才瞥见宋长斯手里还拿着那幅被他压得惨不忍睹的画卷。 好吧,这就关他的事了。 倒腾好导航后,殷晏拉起电子手刹,松开刹车踏板。 保时捷重新跑起来。 路上,宋长斯没有说话,殷晏也没有说话。 车内安静得只有语音导航时不时响起的说话声。 语音导航是很甜美的女声,来时殷晏还觉得这声音怪好听的,一直听到老头子家门口才关掉,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这声音好聒噪啊。 怎么一直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殷晏随手调小语音导航的音量,假装不经意地从余光中瞥了眼宋长斯。 却见宋长斯居然不知何时玩起了手机,他把手机的亮度降到最低,两根拇指在屏幕上迅速敲击,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殷晏清了清嗓子:那个 宋长斯头也不抬:嗯? 那幅画的事殷晏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颇为别扭地说,谢谢你了啊。 宋长斯又在手机屏幕上敲击了一会儿,才收起手机,转头看着殷晏的侧脸:举手之劳罢了。 接着,宋长斯又说:你不是要跟你爷爷说退婚的事吗?怎么怂了? 殷晏是怂了,但他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怂。 殷晏义正辞严地说:我不是怂,我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没看见老头子生起气来跟要吃人一样吗?要是我当时说了,只怕现在就是我的鬼魂在开车送你去米林路了。 宋长斯忍了片刻,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别看殷晏在殷老爷子面前怂得像鹌鹑似的,但在他面前能说会道,歪理一堆一堆,哪儿还有鹌鹑的影子? 你笑什么啊?殷晏顿时不满,说话犹如在开机关枪,笃笃笃响个不停,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老头子有多可怕,我家就是老头子的一言堂,连我爸妈都怕他得很。 宋长斯嗯了一声,敛去声音里的笑意:那你有什么打算?还说吗? 殷晏气恼道:不说了不说了,这是我爸妈和我哥该操心的事,关我屁事,我才懒得滩这趟浑水。 宋长斯安静了几秒,语气倏然变得正经起来:其实你爸妈已经想出解决办法了。 殷晏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办法? 要么你们说服殷老先生取消婚事,要么你代替你哥和我结婚。 可能叔叔阿姨早就猜到你在殷老先生面前开不了口,所以他们选择了后者。宋长斯顿了顿,回头看向前方安静的道路,才说,叔叔阿姨是这么告诉我父母的,但我认为,应该先征询你的意见。 殷晏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操,我爸妈真是这样说的??? 你可以去问他们。 直到这一刻,殷晏总算明白了。 难怪宋长斯之前对他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难怪宋长斯一点也不客气地让他送一程!难怪宋长斯的态度变化得那么微妙! 原来都是他爸妈在背后搞鬼!! 他还以为他爸妈说让他顶上他哥的话是在开玩笑,敢情他爸妈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认是个不靠谱的人,谁知他爸妈比他还不靠谱! 我不干我不行我不同意!殷晏想也不想地说,我跟你不合适! 宋长斯说:我知道了。 然后,宋长斯就不说话了。 殷晏也不知道宋长斯究竟知道什么了,他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想了下还是决定再强调一遍:你别打我主意啊,我爸妈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反正我绝对不会代替我哥和你结婚,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只有说服我爷爷取消婚事。 宋长斯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殷晏张了张嘴,见宋长斯没有回应,也只好把剩下的话全部咽进肚子里。 殷晏分外憋屈地把车开到目的地,按下车门的解锁键,却迟迟没见宋长斯打开车门下去。 宋长斯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名片,并倾身过来,将名片放进殷晏外衣的口袋里,意味不明地轻轻拍了两下。 我认为叔叔阿姨的提议可行,你考虑一下。宋长斯说,考虑好了,给我电话。 殷晏: 明明车内很宽敞,可由于宋长斯一下子拉进了两人间距离的缘故,殷晏忽然感觉车内极其狭窄。 狭窄得宋长斯几乎贴到他身上,狭窄得宋长斯呼出的气息有一半以上喷到了他脸上。 殷晏本想说不可能,他不用考虑就能给出答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 然而当他注意到宋长斯近在咫尺的浓密长睫,那双长睫像小扇子似的,在宋长斯眨眼时扫下来,仿佛扫在了他的心头上。 一时间,到嘴边的话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哦的一声。 第10章 同意 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关上车门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怔愣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然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刚才怎么回答来着? 哦 他回答了哦 殷晏憋着一口气,攥紧拳头狠狠捶在方向盘上。 他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omega,怎么就被宋长斯迷了心窍呢? 明明李瑶瑶也很漂亮啊,比宋长斯更像omega,还比宋长斯年轻多了,宋长斯有什么好的? 殷晏烦躁地抹了把脸。 很快,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他差点忘了,还有他爸妈把他推给宋长斯的事。 这件事必须找他们说清楚。 然而嘟声响了很久,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殷晏挂断电话,重新拨通。 他就这样一口气拨打了五个电话过去,可他爸就是不接,最后像是被他的电话吵烦了,索性直接关机。 殷晏: 他转而拨打他妈的电话也关机了。 这下饶是殷晏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爸妈那对怂货根本就是想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他! 可关他屁事啊! 最开始要和宋长斯结婚的人是他哥不是他啊! 殷晏越想越觉得自己着了殷文华和白珍的道,他开车回到家里,把保时捷随便往车库里一放,便急匆匆地冲回去。 保姆阿姨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边等他一边昏昏欲睡地看电视。 听见他的脚步声后,保姆阿姨赶紧睁眼起身:小晏,你回来了啊,在你爷爷那里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殷晏走过去,直截了当地说,阿姨,你给我妈打个电话吧。 给你妈打电话做什么? 我有事找她。 虽然保姆阿姨不知道殷晏为什么让她来打这通电话,但还是没有拒绝殷晏,她摸出手机拨打了白珍的电话。 没等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保姆阿姨和白珍说了两句后,把手机递给殷晏。 殷晏接过手机,咬牙切齿地说:妈,你终于舍得开机了。 殷文华和白珍自然是了解自家儿子的,知道刚给他们打电话的小儿子还在气头上,需要晾上一阵子。 等到这会儿估摸着冷静下来后,便暗戳戳地开了机。 但卖惨还是要卖的。 白珍叹口气:妈妈知道该来的躲不掉,该面对的事迟早都要面对。 那你倒是回来面对啊,把我推出去算什么?殷晏气道,凭什么我要代替哥和宋长斯结婚啊?你们当婚姻是儿戏吗?说换人就换人。 白珍小声呜咽起来:妈妈也不想这么做呀,还不是你爷爷太顽固了。 说起殷老头子,白珍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你也知道他迷信得很,被宋家人哄得团团转,铁了心要把宋长斯收进我们晏家,我们晏家就你和你哥两个儿子,你哥跑了,还不就只剩下你了,妈妈也没办法呀呜呜呜 殷晏最受不了他妈哭了,毫不夸张地说,他妈哭起来跟蚊子叫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直响,嗡得他头晕脑胀。 他晕了一会儿,才粗声粗气地说:我不喜欢宋长斯,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为什么呀?白珍终于嗡完,弱弱开口,虽然宋长斯他父母有些势利,但是我和你爸都认为他这个孩子很不错,知书达理,温和大方,还能力出众,而且他们宋家的产业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要是你们结婚了,以后他会是你很好的贤内助。 殷晏: 听完白珍的话,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宋长斯那副矜持清冷的模样,他实在做不到把宋长斯和贤内助三个字挂上等号。 在他看来,板着脸的宋长斯更像他们年级主任。 说实话,宋长斯当霸总实在可惜了。 宋长斯应该去当年级主任,遇到不听话的学生就表演当场垮脸,肯定能起到不错的震慑效果哈哈哈哈哈 殷晏忍不住地乐起来。 你笑什么?白珍疑惑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殷晏咳嗽两声,没什么。 儿子,你在听妈妈说话吗? 在。 刚才妈妈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白珍说,宋长斯这个孩子真的不错 殷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白珍的话:不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收拾这个烂摊子的,你们也别想用一辆保时捷收买我。 那加上你喜欢的那个球星的亲笔签名? 闻言,殷晏呼吸一顿,声音都飘了:你们能拿到? 大不了多费点钱和时间嘛,妈妈的宝贝儿子开心最重要啦~白珍点到即止,话题一转,其实我和你爸没有把你推出去的意思,我们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首先,你哥逃婚的事绝对不能被你爷爷知道,不然晏家的天花板都该被你爷爷掀了,其次,宋家人答应替我们隐瞒,主要是他们只在乎明年的婚事如期举办,至于娶宋长斯的人是你还是你哥都不重要。 所以呢? 所以我们想让你先拖着宋家人,我和你爸尽快找到你哥。白珍说,不管你哥是否愿意和宋长斯结婚,这件事还是得由他自己面对,大不了我们一家四口一起承担你爷爷的怒火。 听到这里,殷晏居然有点小小的感动。 没想到他们这如散沙一般的一家四口还有团结起来的机会。 况且白珍突然丧气道,公司有99.9%的股份都在你爷爷手上。 殷晏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剩下的0.1%呢? 白珍悲伤地哭泣道:我和你爸一人一半。 殷晏: 原来这才是他爸妈这么怂的真正原因。 最后,殷晏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他妈的提议。 没办法。 他妈给的实在太多了。 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翻看宋长斯塞给他的名片。 宋长斯的名片和他的人一样高冷,简单的银白色、没有多余的边框和修饰、上面只印了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等基本信息。 恋耽美 ——(9) 也不知道这张名片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摸起来手感光滑,还十分轻薄,举起来放在灯光下,能透过明黄的光瞧见上面小小的字体。 灯光下,名片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殷晏盯着名片上的宋长斯三个字看了半晌,突然感觉他看宋长斯还不如看这张名片来得通透。 名片上有什么就是什么,而宋长斯所表现出来往往的不一定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殷晏有些想不通。 宋长斯真的和他爸妈一样随便吗?真的是只要不取消明年殷宋两家的婚事,他无论和谁结婚都行? 尽管宋长斯的年纪大了点,可他长得又不丑,如果真像刚才他妈说得那样厉害的话,倒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吧? 不过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从饭桌上宋长斯和他家老头子的谈话可以看出来,宋长斯并非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 话说回来,他想这么多干什么? 宋长斯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没真正打算和宋长斯结婚,用他妈的话来说,他不拒绝宋长斯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殷晏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暗骂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管了不管了。 他随手把宋长斯的名片塞到床头柜的台灯底下。 然后关灯睡觉。 就算他不会拒绝宋长斯,但也不会对宋长斯多么热情,先晾上宋长斯几天再说。 宋长斯很忙,即便到了周末,他手下的员工都在休息时,他依然需要赶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 华盈身为宋长斯的特助,同样基本上告别了双休。 华盈也是一个omega,刚毕业就凭着关系来到宋长斯的手下工作,她凭的是宋长斯的关系她是宋长斯的表妹。 虽然这对表兄妹相差了将近七岁,但可能是他们经常相处的原因,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至少对宋长斯这个几乎没有朋友的人来说,华盈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身为宋长斯的特助兼为数不多的朋友,华盈那是相当了解宋长斯,只要宋长斯微微拧眉,她就知道这个大老板要发火了。 果不其然,她刚这么想完,便见宋长斯面无表情地把文件夹扔回办公桌上。 啪的一声。 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分外响亮。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垂着脑袋,乖得像只鹌鹑。 缺斤少两,重新做。宋长斯连细节都懒得说了。 好、好的。市场一部的部长满头冷汗地拿起文件夹下来了。 会议继续,华盈继续一边主持会议一边观察宋长斯的小动作。 她发现今天的宋长斯格外缺乏耐心,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摸摸笔和本子,好像按捺不住要做点什么。 可是她还不清楚吗? 今明两天宋长斯没有任何私人行程,有的全是工作上的事,那些事都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没必要这么焦急。 不然就是 有心事? 第11章 比较 宋长斯有心事? 天,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在华盈的印象中,宋长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工作起来的时候简直是个拼命三郎。 大大小小的工作几乎把宋长斯的生活填满,也让宋长斯无法顾及其他。 因此,宋长斯很少为工作以外的事情烦恼。 但除了 他父母的事情。 是的,宋长斯有一对在华盈眼中可以称之为奇葩的父母。 虽然宋长斯的父母也是华盈的舅舅和舅妈,但是每次提起他们,华盈都会憋上一肚子的气。 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宁愿把唯一的omega儿子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他甚至是厌恶他的人,也要抱上殷家的大腿。 殷家那个大少爷有多不喜欢宋长斯,别说宋长斯的父母,连她这个身为局外人的表妹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 偏偏宋长斯的父母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在一个劲儿地逼迫宋长斯讨好殷家。 可能又是她舅舅和舅妈做了什么,才惹得她表哥心情不好吧。 唉 华盈偷偷打量完宋长斯,第五次忍不住叹气。 结果她刚叹完气,就看见一只五指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的文件夹上。 那只手的食指在文件夹上快速点了两下。 紧接着,宋长斯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工作时间,你在想什么? 华盈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那只漂亮的手是宋长斯的手。 这会儿已经下了会议,她坐宋长斯的办公桌对面谈工作,抬头对上宋长斯没有表情的脸。 一时间,她紧张得冷汗涔涔。 没、没什么。华盈结巴了一下,见宋长斯收回手,她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文件上,表哥,我听着呢,你继续说吧。 说完,她可怜巴巴地抬眸看了宋长斯一眼。 这是她对付宋长斯的小伎俩之一。 尽管她在宋长斯手下工作多年,可他们到底是表兄妹的亲戚关系,只要犯了小错误,她就放软语气弱弱地喊上一声表哥。 通常情况下,宋长斯不会再和她计较。 果不其然,她这么喊完,宋长斯就愣住了。 随后,宋长斯没再说刚才的事,总结性地吩咐了一些工作,便让她去忙了。 华盈如释重负,抱起文件夹火速开溜。 宋长斯看着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很快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往后一靠,闭上眼。 静坐半晌,他终是没按捺住,伸手从抽屉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烟雾呛进喉管里,熟悉的味道逐渐覆盖华盈留在空气中的香水味以及淡淡的omega信息素的气味。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和华盈都是omega,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omega。 华盈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娇小瘦弱,精致耐看,她烫了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被包裹着的脖颈上的皮肤宛若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 不得不承认,华盈才正常的omega。 她天生擅长利用自己身份上和生理上弱势扮演小可怜,好获得别人的同情和怜爱。 而且不知道华盈用了什么方法,把原本闻起来没有气味的信息素变成了淡淡的玫瑰花味。 虽然他不喜欢玫瑰花的味道,但是他不否认华盈的信息素气味很好闻。 如果是殷晏的话 应该会很喜欢华盈的信息素气味吧? 殷晏说他只喜欢娇弱温和的女o,也许就是华盈这样的女o,和他截然不同的女o。 一直工作到下午五点,宋长斯仍旧心不在焉,便索性给自己放个小假,于是他喊来华盈交代了一些事情。 华盈连连应着,笔在本子上写得唰唰唰直响。 等宋长斯交代完,华盈收起笔和本子,白皙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欲言又止的愁容。 宋长斯拿起外套穿上,临走前瞥了眼华盈:有话就说。 表哥,你华盈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气音说,是不是有心事啊? 宋长斯毫不犹豫地否认:没有。 可是你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华盈抱紧笔和本子,小声说,如果你有心事的话,我不介意当你吐黑泥的垃圾桶,很多事憋在心里不好受,说出来就好受了,况且多个人多个主意嘛,指不定就想到解决办法了呢。 华盈还以为她那舅舅和舅妈又做出什么奇葩事来了,才会这么安慰宋长斯。 毕竟她比外人了解宋长斯的家庭情况,关键时候好歹能出个点子。 可她没想到宋长斯被她劝得怔愣片刻,说出来的却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沾边的话。 我有个朋友 这熟悉的开场白,他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吧?! 他对一个人提出了类似交往的请求,并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对方,让对方想通后联系他。宋长斯斟酌着说。 这一刻,华盈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她必须在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哪怕她快憋出内伤了。 嗯。她僵着脸说,然后呢? 宋长斯看着她:我朋友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是拒绝了还是在犹豫。 这个嘛华盈犯难地啧了一声,单手托起下巴,你什么时候啊呸,你朋友什么时候提的交往? 昨天晚上。 那不是还早着吗?华盈说,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到! 要是过了二十四小时呢? 应该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吧?我没这方面的经历,也不太懂但是我觉得,天大的事都用不着花一天以上的时间考虑,除非那个人想拖下去,等到这件事不了了之。 华盈分析得头头是道。 等她分析完,才注意到宋长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本就面瘫的脸更加面瘫了。 华盈立马闭上嘴巴,眼观鼻口关心。 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的话带给我朋友。宋长斯面无表情地说,我走了。 表哥明天见! 华盈目送宋长斯走进电梯,眼睁睁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内心的惊涛骇浪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啸而来。 操操操操!!! 看她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表哥这是不仅有了喜欢的人,还大胆地采取行动了?! 可是她表哥明年就要和那个殷家大少爷结婚了啊!难道她表哥打算瞒着那个殷家大少爷发展一段婚外情吗? 这是什么恶俗又狗血的剧情 关键是还发生在了她表哥身上 华盈两眼一黑,只感觉脑海里有雷电轰地闪过,劈得她两腿发软,险些没站稳。 宋长斯没有回宋家,而是直接去了距离公司最近的那套房子。 他在本市有六套房子,每套房子都装修过,且每周定时有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 即便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这套房子过夜了,但房子仍旧被钟点工打扫得一尘不染,衣帽间里被烫得平整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就是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难免显得冷清寂寥,客厅的柜子和茶几上甚至没有多余的杂物。 要说这里是家,倒更像是酒店。 好在宋长斯早就习惯了这种氛围,他洗完澡,换了身居家的衣服,随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已经被各类食材填满了。 是他离开公司时打电话让钟点工帮忙采购的食材,那个钟点工在他这里工作了四五年,还算了解他的喜好和口味。 宋长斯花了一个小时做好两菜一汤,把饭菜端上桌,拉开椅子刚准备坐下,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他蹙起眉,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美貌的omega妇人,身材娇小,却气势逼人,皱着眉头时和宋长斯有七八分的相似。 你真是让我好找啊,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吗?妇人张口便是一串尖酸刻薄的话,和她美丽柔弱的外表极为不搭。 宋长斯站在门口,被吹得柔软的黑发看上去有些凌乱,有一缕黑发垂下,遮挡了白皙饱满的额头。 他身上穿着淡灰色的居家服,身前系了一条黑色的围裙,一只手自然落在身侧,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用身体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他用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妈江韵: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我没事找你做什么?江韵没好气地说完,忽然嗅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又看了眼宋长斯身上的围裙,一下子明白过来,你在吃饭?那正好,我们进去坐下说。 江韵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见宋长斯猛地向前一步,硬生生地打断了她往里走的动作。 宋长斯垂着眸,冷声道:就在这里说。 在这里怎么说?江韵惊讶极了,我是你妈!你连你妈都拦着? 宋长斯言简意赅: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和我唱反调!江韵气得口不择言,还是说你房子里藏人了?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话一出,宋长斯的脸色倏地变得无比难看。 但很快,他竟然扬起嘴角,轻笑出声:我能藏什么人?你是说逃婚的殷回?还是你们新选中的殷晏? 话音未落,他了然地哦了一声,眯眼笑道,我差点忘了,他们怎么可能藏到我这里来?他们兄弟俩可是讨厌我得很。 紧接着,他话题一转,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家人不是喜欢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吗?他们越讨厌我们,我们就越开心。 宋长斯这番话说得一针见血,把江韵想要自欺欺人掩盖的事实全部从土里刨出来,残忍地暴晒在阳光下。 江韵的脸阵青阵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宋长斯:你少给我说这些,我们宋家和他们殷家的婚事在几十年前就定好了,在你爸小时候就定好了!再说了,他们兄弟俩不愿意又如何?他们整个殷家只听殷老爷子一个人的话,只要殷老爷子喜欢你,等以后你为他们生下殷家的继承人,整个殷家不还是我们宋家的囊中之物? 宋长斯笑着听完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你说错了。 江韵一愣:什么? 不是我们宋家的囊中之物。宋长斯微微倾身,在江韵耳畔说,是我的囊中之物,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明白吗? 你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宋长斯迅速敛去脸上的笑意,后退两步,砰的一下关上门。 安静了几秒后,门外陡然传来江韵气急败坏的说话声和砰砰砰的敲门声。 宋长斯都不予理会,兀自回到餐桌前,脱掉围裙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 恋耽美 ——(10) 等他吃完饭,门外早已归为平静。 宋长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见时间还早,便去书房把华盈发来的临时工作处理了。 等他忙完,已是凌晨一点。 落地窗外的夜空呈现出暗沉的深蓝色,今晚没有一点星光和月光,只有无边无际的浓稠夜色犹如沉重的幕布一般笼罩着整座城市。 宋长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忍不住又点燃一根烟。 吐出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遮挡了他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 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通讯录的页面上,Y那栏里,赫然有着殷晏的名字。 可惜殷晏的手机号码从未打进来过。 他算了下时间。 距离他递出名片的那一刻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所以他被殷晏拒绝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机上的时间慢慢跳动到早上六点钟。 冬季的天亮得晚,即便这时,外面的天空依然是暗沉的深蓝色。 只是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消失不见,只剩下两排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照着马路。 这座城市似乎还没从沉睡中醒来。 宋长斯熬了一宿,手边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他的眼睛发酸,身体也格外疲惫,可他的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了很多事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 他的拇指在通讯录里的殷晏两个字上停顿许久,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下去。 就这一次。 他心想。 象山私立高中。 早上六点还没到学生们的起床时间,九号楼男生宿舍上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睡梦中的殷晏被一阵尿意憋醒,忍了一会儿觉得忍不了,只好摸索到枕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下床。 等他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解决完,看手机上的时间时才发现锁屏上显示了一条未读短信。 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 殷晏眯缝起眼睛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硬是没认出这串手机号码的主人是谁。 他本来不想回复,可想了想又觉得这条短信的语气咋就这么欠揍呢?他凭什么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见面啊?他欠那个人的啊? 如果是普通的欠揍也就罢了。 偏偏这欠揍的语气和宋长斯那个omega一模一样!! 前天晚上宋长斯要坐他车时也是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想到那些事,殷晏就很不高兴,当即转回卫生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啪啪啪地一顿乱敲。 另一边。 宋长斯收到了殷晏的回信。 【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活得不耐烦了?】 宋长斯: 第12章 偏向 殷晏垮着一张脸,坐在卫生间里的马桶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面那个人回复短信。 就在他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短信进来了。 殷晏立即点开短信,随即在短信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是宋长斯。】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 【你没存我的手机号码吗?】 殷晏: 宋长斯? 居然是宋长斯?! 可是宋长斯怎么想起来主动联系他了? 诶不对 重要的是宋长斯哪儿来他的手机号码? 殷晏懵了好一会儿,正琢磨着如何回复短信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敲响。 谁在里面啊?外面传来何意珩打着哈欠的声音。 殷晏吓了一跳,赶忙收起手机,颇为心虚地回了句:是我。 没等何意珩说话,殷晏又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何意珩简直被殷晏这番话问得莫名其妙:我当然是来放水的啊,不然我进卫生间喝水吗? 殷晏: 何意珩见殷晏沉默下来,只好又拍了拍门:你好了没啊?我快憋不住了,你该不会是在拉屎吧? 我没拉屎。殷晏不耐烦地说,来了,催什么催。 说完,他便起身,径直走去开门。 门外的何意珩一脸尿急的表情。 殷晏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匆匆忙忙地越过何意珩就要往外走。 本来何意珩还在想怎么没听见冲马桶的声音,转眼瞥见殷晏的小动作后,瞬间明白了什么。 何意珩和殷晏怎么说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加上殷晏这个人看着狂妄自恋又不好相处,实际上单纯得很,心里想什么都一五一十地写在脸上,即便没有写在脸上,也能被别人三两句套出话来。 因此,很多时候何意珩比殷晏本人还要了解殷晏。 比如现在,他一看就知道殷晏的手机里有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等殷晏走远,何意珩忍着尿意一把拽住殷晏的胳膊。 殷晏噌地回头: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干什么。何意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瞥向殷晏身后,大早上的跑来卫生间里玩手机,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 殷晏紧张地抿起唇。 何意珩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地问:阿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殷晏想也不想就条件反射性地摇头:没有。 没有才怪。何意珩说,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很好辨认。 殷晏甩开何意珩的手,索性不说话了。 何意珩见状,也懒得和殷晏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李瑶瑶又暗示你给她买东西了? 不是。殷晏皱起眉,心想这关李瑶瑶什么事? 要不是何意珩突然提起李瑶瑶,他差点忘了世上还有李瑶瑶这个omega的存在。 何意珩才不相信殷晏的话。 以前李瑶瑶多少次暗示殷晏给她买东西,偏偏殷晏在这方面就是个二愣子,几乎每次都着了李瑶瑶的道。 要不是他和盛渊警觉地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怕到现在殷晏还在傻乎乎地往外掏钱。 不过李瑶瑶长得确实漂亮,连着三年被评为他们象山高中的第一美女,追求她的alpha可以从象山高中的西边排到北边。 而他们alpha都好面子,要是身边有李瑶瑶这样的omega在,虚荣心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也是尽管何意珩和盛渊不太喜欢李瑶瑶,却从不阻止殷晏和李瑶瑶来往的原因。 alpha和omega的交往,往往是omega吃亏更多。 只要殷晏不再傻乎乎地往外掏钱,他和李瑶瑶想怎么处都行。 等何意珩理完思绪,殷晏已经变得急躁起来。 捏在手里的手机都好像在发烫一般。 殷晏不想再和何意珩磨叽下去,他只想快点回到床上回复宋长斯的短信,就在刚才,他又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 估计宋长斯又发来了一条的短信。 你不是快憋不住了吗?赶紧进去吧,我也要回床上了。殷晏说完,转身就走。 结果刚转过身,险些撞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盛渊。 盛渊仿佛无声无息的鬼魅一般,眼神幽幽地盯着殷晏和何意珩:你们大早上的不睡觉挤在卫生间外面聊天? 何意珩飞快地指向殷晏:他刚在卫生间里玩手机,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殷晏辩解道:我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渊惊讶地打断:李瑶瑶又找你要东西了? 殷晏: 怎么又是李瑶瑶? 这关李瑶瑶什么事啊?明明是宋长斯的事! 半个小时后。 殷晏重新坐回卫生间的马桶上,面对何意珩和盛渊的质问,他还是选择把他们家和宋家的事全盘说出。 何意珩和盛渊听完,震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所以说盛渊张了张嘴,声如蚊呐,你从你哥手里继承了你嫂子 这话让殷晏听得不高兴了:什么我嫂子?我哥压根不喜欢他,也没打算和他结婚,他还算不上我嫂子。 那也是你的后备役嫂子吧?何意珩托着下巴,神情莫测地啧了两声,想不到宋长斯和他爸妈都挺开放的哈?嫁不了哥哥就嫁弟弟,也不怕以后再撞上你哥时尴尬。 能攀上阿晏家这根高枝,他们还怕什么尴尬?盛渊说,而且阿晏家就两个alpha继承人,现在阿晏哥哥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剩下阿晏一个人承担重任,要是宋长斯能帮助阿晏继承殷家并为阿晏生下一个alpha继承人的话,以后殷宋两家就彻底分不开了。 闻言,何意珩扑哧一笑:你说让宋长斯为阿晏生孩子?宋长斯都三十岁了,生得出来吗? 盛渊挑眉:三十岁的omega还没过生育年龄。 何意珩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妈说omega的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五岁到三十岁,宋长斯刚好三十岁,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 盛渊在这方面还算理性,他解释道: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只能说生产给omega带来的风险会逐步增大,并不是说就不能生了。 有什么区别吗?何意珩说,三十岁以上的omega生育能力慢慢下降,这是公认的事实,而宋长斯正好开始走下坡路,宋家还想让宋长斯为阿晏生个继承人,他们想得挺美。 何意珩越说越气愤,也越说越口无遮拦。 其实何意珩平时很少说这么带有ao性别歧视甚至具有强烈攻击性的话,主要是他着实被宋家的骚操作气着了。 不说宋家,就说那个宋长斯。 宋长斯明知道殷晏有多么不喜欢他,还让殷晏考虑和他结婚,有什么好考虑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考虑一天就能喜欢上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 殷晏他哥气人,殷晏他爷爷和他爸妈也气人,可包括宋长斯在内的宋家人更气人。 阿晏,你直接不理他就行了。何意珩拍了拍殷晏的肩膀,要是他不甘心地跑来问你,他就实话告诉他,三十岁以上的omega已经错过最佳生育年龄,配不上十八岁的你。 殷晏没说话,可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不知怎的,何意珩左一个三十岁右一个最佳生育年龄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虽然他也嫌弃宋长斯是个男o还大了他一轮,但他从未深入想过生育这件事,前者只是他个人的择偶标准,而后者就涉及到人身攻击了 殷晏知道何意珩是在替他鸣不平,他也打算装作没听见何意珩这些话。 然而当他脑海里浮现出宋长斯那张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脸以及像小扇子似的浓密的长睫时,他忽然心头微动。 一时间,好似有一圈涟漪慢悠悠地在他的心湖里荡漾开来。 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上便情不自禁地说道:我觉得盛渊说得对,没必要用生育年龄评判一个omega的好坏,三十岁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又如何?网上还说我们alpha过了二十五岁就性能力下降了呢,那我们是不是过了二十五岁就要去割腺体了? 何意珩: 盛渊: 殷晏说完,见他们两个人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颇为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反正以后别说这些话了,如今社会上omega的地位不像从前,这些话说出去怕是要挨打。 何意珩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霎时露出悲愤交加的表情:好你个殷晏,我可是在替你说话,你不附和我就算了,你还和我唱反调。 我没有和你唱反调。 你就是在和我唱反调,你还在帮宋长斯说话!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殷晏从不拐弯抹角,哪怕在此时此刻,他也实事求是地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过了。 哪里过了? 你说什么生不出孩子的话、什么错过最佳生育年龄的话,不是过了吗? 何意珩很想反驳殷晏的话,可是仔细一想,又发现殷晏说得没错,他那些话的确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最后,他们也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在卫生间里不欢而散。 殷晏回到床上,打开手机,果然看见一条宋长斯新发来的短信。 【如果你觉得见面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先在微信上聊,我的微信就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添加时记得加个备注。】 殷晏侧躺在床上,荧白的手机光映着他写满犹豫的脸。 没一会儿,他还是复制了宋长斯的手机号码,粘贴到微信添加好友的搜索框里。 早上八点半,外面的天空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睡了个回笼觉的殷晏被盛渊喊醒。 殷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双手便下意识地在床上摸索起来,摸索到手机,进入微信。 发送给宋长斯的好友请求还在等待验证中。 殷晏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睡意一下子散去大半。 操。 不是宋长斯让他添加微信的吗?不同意又是怎么回事? 宋长斯故意整他? 殷晏想了想,觉得以宋长斯的为人来看,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殷晏!盛渊催促的声音扯回他的思绪,可以起床了,不然来不及去食堂吃早饭了。 好。殷晏垮着一张脸爬下床。 他们住的是四人寝,除了他们三个人外,还有一个和他们不太熟悉的男alpha,和他们是同班同学,名叫师良。 师良有着让殷晏羡慕到眼酸的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但他长得十分斯文,狭长的眼眸搭配削薄的嘴唇,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高冷矜持又充满了禁/欲的气息。 恋耽美 ——(11) 听说学校里有不少omega暗恋师良。 当然,这和殷晏没关系。 就算全校omega都暗恋师良也不关他的事。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那些omega总喜欢拿他和师良做比较,因为他和师良的性格在众多alpha当中算是两个极端了。 长久下来,即便殷晏和师良住在一间寝室里,然而一周下来说过的话用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殷晏觉得师良太端着了。 估计师良也觉得他满身缺点。 殷晏在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时碰到师良准备进卫生间。 若是往常,殷晏连看都懒得多看师良一眼,可今早不知是师良摘了眼镜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觉得师良和宋长斯挺像的。 不是长得像,而是气质像。 殷晏忍不住多看了师良两眼。 结果这两眼就被师良逮住了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师良蓦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殷晏,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今天早上你们在卫生间里闹什么?把我吵醒后,我就一直没睡着了。 殷晏: 不仅气质像,连讨人厌的程度都一模一样。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事。到底是自己理亏,殷晏作为大丈夫能屈能伸,抱歉地说,打扰到你了。 闻言,师良冰冷的脸色居然缓和了些许,他摇了摇头说:没事,下次注意就好。 象山高中早上的上课时间是八点半,殷晏他们去食堂吃完早饭后正好踩着上课铃声来到教室。 坐到座位上,殷晏摸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那条好友请求依然在等待验证中。 何意珩和殷晏是同桌,虽然他俩今早闹得不愉快,但是十几年的兄弟哪有隔夜仇?睡了个回笼觉后就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见殷晏时不时地看手机,何意珩便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宋长斯啊。何意珩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打算先和他见一面。殷晏很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我爸妈找到我哥之前,我得先稳住他和他爸妈。 这样也行。何意珩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宋长斯都是个三十岁的男o,踏入社会多年,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性格脾气都偏离了殷晏的理想范围,而且还有李瑶瑶在,何意珩倒不用担心殷晏假戏真做。 放下心后,何意珩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我们和陈茂那帮孙子打的赌还记得吧?等会儿下了朝会有好戏看了。 第13章 约会 上个周末发生的事太多了,现在殷晏满脑子都是宋长斯,要不是有何意珩的提醒,他连陈茂是谁都忘了。 事实上,他还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陈茂是谁。 之前为了在李瑶瑶面前挣表现,他对让陈茂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的事十分热衷,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做梦都是陈茂那些人在大操场的塑胶跑道上爬的画面。 可现在,再听何意珩提起陈茂的名字,他竟然心如止水,当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说实在的,他甚至很不想去看陈茂那些人在塑胶跑道上爬来爬去,一方面是辣眼睛,另一方面是浪费时间。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陈茂那些人身上,不如早点回教室守着手机看宋长斯什么时候才会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殷晏犹豫了几秒,突然开口:算了吧。 啊?何意珩懵道,你说什么算了? 殷晏说:等会儿你和盛渊留下来看吧,我就算了,不是很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何意珩: 何意珩瞪圆眼睛,安静了足足半分钟,才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大腿:阿晏,你不会是还想着李瑶瑶吧? 殷晏不明白了。 他们不是在说陈茂吗? 怎么又和李瑶瑶扯上关系了? 是不是李瑶瑶跑来求你,你就想帮陈茂说好话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殷晏抓了抓头发,说,李瑶瑶没有跑来求我,我怎么做也和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就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而已。 何意珩茫然地眨了眨眼:那你想把时间浪费在谁身上? 浪费在殷晏猛地一顿,对上何意珩充满了好奇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套话了。 他立即垮下脸来,只是沉默地看着何意珩。 何意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殷晏的表情:你不会是在想宋长斯吧? 怎么可能?!殷晏霎时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要不是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坐着,只怕他会噌地一下跳起来。 尽管他有所克制,讲台上的班主任还是注意到了他。 殷晏,何意珩。班主任拍了下讲桌,语气严肃,上早自习就好好上早自习,不要随意交头接耳。 随着话音的落下,几乎全班同学都转头看向他俩。 准确来说,应该是看向殷晏。 毕竟班里暗恋殷晏的omega可不少。 以前殷晏不是没有被班主任点过名,他通常低下头眼观鼻口关心就糊弄过去了。 然而这一刻,他整张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脸颊上的红还蔓延到了耳根上,让他的脑袋看着跟猴子屁股没两样。 坐在前排的盛渊回头就瞧见了殷晏的猴子屁股,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何意珩发了一条消息。 【盛渊:???】 【盛渊:你刚吃了阿晏的豆腐?】 何意珩的消息回得很快。 【何意珩:怎么可能!】 【盛渊:那阿晏的脸怎么红成那样?】 【何意珩:我哪儿知道!】 何意珩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心想他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吃一个alpha的豆腐?是omega不香吗?他瞥了眼旁边的殷晏,只见殷晏做贼似的从桌洞里摸出手机,一看就是老半天。 他凑过去一看,发现殷晏居然在不停地刷新微信的聊天列表。 察觉到他的靠近后,殷晏赶忙把手机一关,又往桌洞里一放,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看起书来。 要不是殷晏的数学资料书拿反了,看着还挺像一回事儿的。 殷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余光中注意到何意珩依然盯着他不放,便不耐地扭过头:你看什么? 何意珩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没什么。 别看我。殷晏说,看书。 哦。 于是这两个成绩在班上排行倒数的人一起认真地看起书来。 下早自习后就是开朝会的时间,全校师生们在大操场上集合。 眼看离陈茂那些人当众出糗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何意珩和盛渊的兴奋之情都溢于言表,只有殷晏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下朝会后,殷晏还是没有跟着何意珩和盛渊一起留下来,刚散场就火速溜回教室。 他坐回座位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一眼就看见聊天列表上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对话框。 只有天知道,在看见那个对话框的瞬间,殷晏的呼吸都跟着停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的紧张,但是他根本没办法忽视自己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那根微微发颤的食指。 他咬了咬牙,用力点下去。 对话框里没有实质性的消息,只有一条对方已经通过好友申请的小提示。 殷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串小小的灰字,两只手的拇指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他想要不要先发条消息过去。 可是那样的话会不会显得他太迫不及待了?好像他多么渴望和宋长斯说话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 他是alpha,宋长斯是omega,alpha对omega主动一点也没什么吧? 况且是宋长斯先发短信给他,还让他加微信来着。 明明是宋长斯先主动。 他只是在如宋长斯的愿而已。 这么想完,殷晏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减轻不少,就在他开始纠结发什么消息的时候,上面的微信名称突然变成正在输入中。 很快,一条消息发过来。 【S:我今天下午有时间,如果你也有时间的话,我去你学校接你,我们边吃饭边聊。】 【S:也可以彼此了解一下。】 殷晏慢慢地嘶了一声,嘴角悄无声息地往上翘、往上翘、再往上翘 翘得怎么压都压不住。 原来宋长斯才是那个迫不及待的人。 【殷晏:有时间。】 【殷晏:来吧。】 【殷晏:我下午六点下课,你来正大门接我。】 把消息发出去后,殷晏赶紧来来回回地读了两遍。 越读越满意。 不错。 保持高冷。 【S:[ok]】 【S:到时见。】 对话结束。 殷晏关掉手机,顿时被手机屏幕上映出来的笑脸吓了一跳。 操! 谁笑得这么猥琐? 仔细一看 哦,原来是他自己。 不对,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啊? 殷晏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嘴角往下压了压,直到手机屏幕上映出来一张臭脸时,他才满意地把手机放回兜里。 另一边,陈茂那些人在大操场的塑胶跑道上爬的事在校内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本来何意珩和盛渊打算自己看看热闹就行,没想把这件事闹大。 哪知道凑热闹是人的天性,有几个学生知道这件事后故意留下来,还用手机拍了一段小视频传到学校论坛里。 小视频以陈茂为主角,用从背后俯视的角度记录了陈茂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一边大喊我是孙子的过程。 小视频只有十来秒,却被无数人下载转载,短短几分钟内就闹到了校领导那里去。 校领导快气疯了,当即带着几个老师火速赶到现场,把陈茂那些人通通带回办公室。 听说校领导认为陈茂那些人的做法败坏了学校的风气、影响了学校的形象,准备让他们请家长并记小过处理。 当何意珩得知这个消息时,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陈茂不是嚣张得很吗?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哈哈哈哈哈!何意珩靠在殷晏身上,笑得前俯后仰。 殷晏冷静地问他:那个在论坛里上传小视频的人不会是你们 尽管殷晏没有把话说完,可何意珩秒懂他的意思,忙不迭打住笑声,摇头否认道:我们是讨厌陈茂他们,可我们不会做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不然我们和陈茂他们有什么区别? 殷晏点了点头,他也就是随便问问。 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何意珩皱起眉,有可能陈茂他们会以为拍小视频的人是我们喊来的人。 盛渊耸肩道:总之以后多留个心眼。 说完,他顿了顿,直勾勾地看向殷晏,尤其是你,阿晏,别一头热地相信李瑶瑶,她现在是陈茂的女朋友,肯定向着陈茂。 殷晏撇了撇嘴:知道了。 说起陈茂和李瑶瑶,他突然想起来,陈茂给他洗的衣服还没拿给他。 好在那不重要,等明天再问好了,他得好好想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 别看象山高中占地面积大,其规模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可它的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前靠湖、后靠山,开车去城里需要一个小时以上。 住在象山高中附近的人家极少,商业街什么的几乎没有,更别说约会的餐厅了。 以前殷晏无会可约,面对何意珩的抱怨没办法感同身受,有时候还会幸灾乐祸上一阵子,现在他可算体会到何意珩的难处了,唉声叹气的次数不比当初的何意珩少。 何意珩用胳膊肘撞了撞殷晏:你叹什么气呢? 殷晏幽幽看向他:我们学校外面有什么好去处吗? 何意珩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你想约omega打炮的话,西门外面那片玉米地算不算? 殷晏: 是他嘴贱,他不该找何意珩问这种问题。 殷晏没再说话,却勾起了何意珩的兴趣。 何意珩对着他挤眉弄眼:怎么?你终于想通要破处了? 殷晏不高兴地瞪他: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何意珩笑得更加夸张:到底是不是啊?你从实招来。 不是。殷晏把课本往桌洞里一扔,起身就走,我有点事先走了,晚点见。 你去哪儿?我们不是说好去沁春园庆祝陈茂落网吗? 你们自己去吧。殷晏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从教学楼到正大门有四公里左右的距离,学校里有几条固定路线的代步车,坐代步车的话十来分钟就到了。 然而下课人多,代步车也坐得满满当当。 殷晏等了半天没等到位置,索性直接用两条腿朝正大门跑去。 他跑得很急,跑到正大门的门卫室外面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抬头注意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轿车的驾驶位正好对着他。 驾驶位的车窗缓慢放下,露出宋长斯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漂亮脸蛋硬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应该是一言难尽。 宋长斯早就做好了等上一段时间甚至是被殷晏放鸽子的准备,因此他特意在车里放了一包烟。 没想到刚点燃第一根烟,就看见殷晏急匆匆地跑来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 半晌,殷晏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站直身体,硬生生把最后喘出来的一口气收了回去。 不行。 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了,要是让宋长斯自作多情了怎么办? 他得慢慢来。 对。 恋耽美 ——(12) 慢慢来。 殷晏从大跨步变成小碎步,跟乌龟似的慢吞吞地挪向宋长斯的车子。 他刚走出校门,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殷晏,你走过啦,瑶瑶在这里呢! 殷晏愣了下,转过头,循声看去。 只见门卫室旁边站在两个窈窕的身影,都是衣着靓丽且长得漂亮的女生omega。 左边那个眼眶发红的女生omega不正是李瑶瑶吗? 第14章 黑点 李瑶瑶像是刚哭过一场,眼里含着泪,瘦弱的肩膀还在一抽一抽。 她望向殷晏时的表情看着可怜极了,犹如刚被人欺负过的小鸟,不管哪个alpha看见,都会本能的生出想要将她保护起来的冲动。 曾经的殷晏也是那群alpha之一。 而现在,他不仅内心毫无波动,还想快些离开这里。 宋长斯还在车里等着他。 虽然他不想表现出太急切的样子,但是他也不想让宋长斯等太久,毕竟宋长斯是个omega,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哪还有一直等alpha的道理? 殷晏没有立即走开,却也没有朝李瑶瑶走去。 他站在原地,皱眉看着李瑶瑶和她身旁的女生,略显急躁地说:你喊我有事? 如果殷晏没记错的话,那个女生貌似是李瑶瑶的闺蜜,叫刘什么来着 他不记得了。 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也没那么关注李瑶瑶。 没事就不能喊你吗?那个女生很不高兴殷晏的回答,她扭头看了眼还在小声抽噎的李瑶瑶,无语地说道,别装了,你跑这么急不就是来追瑶瑶的吗?正好瑶瑶也有话跟你说,你过来吧。 殷晏也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哪怕是李瑶瑶,也从未这么趾高气昂地跟他说过话,那个女生又凭什么? 关键是他还不认识那个女生。 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看在她们都是omega的身上,即便殷晏再不高兴,也还是耐着性子和她们讲道理:首先,我不是来找李瑶瑶的,我有事出去,其次,既然是你们有话跟我说,为什么不是你们过来而是我过去? 闻言,那个女生居然脸色一沉:殷晏,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喜欢瑶瑶吗?看到瑶瑶哭也不来安慰一下,你就是这么喜欢一个人的? 关我什么事?殷晏说,李瑶瑶是陈茂的女朋友,就算要安慰她也轮不到我吧? 你! 小禹,别说了。李瑶瑶见刘小禹气得面色绯红,赶忙扯了扯刘小禹的衣服,我没事,我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说完,她强打起精神对着刘小禹笑了笑。 刘小禹心疼极了,语气瞬间缓和下来:瑶瑶,你别太委屈自己了。 李瑶瑶摇了摇头:我没有委屈自己。 随后,她拉着刘小禹走到瑶瑶面前,她的泪水已经止住了,可面颊和耳朵依然通红,黑发垂落在她的肩膀上,笼着白皙纤细的脖颈。 殷晏的目光从李瑶瑶的脖颈处一扫而过。 如今天气这么冷,李瑶瑶却连一件带领子的衣服都不穿,全靠一身正义硬抗。 牛啊。 是个狠人。 殷晏敛了敛心思,正色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李瑶瑶和殷晏面对面地站着,自然注意到了殷晏刚才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分神。 对于omega来说,被alpha看脖颈是件很不自在的事,因为omega最重要的腺体就在后颈处。 若是其他alpha,她早就发火了,甚至有种被性/骚扰的羞辱感,哪怕是她男朋友陈茂也不例外。 可面前的人不是其他alpha,是殷晏,她非但没有被性/骚扰的羞辱感,还隐隐有些高兴。 果然殷晏这些天的不在乎都是假装出来的。 李瑶瑶酝酿了一会儿,才说:我准备和陈茂分手了。 殷晏沉默片刻,哦了一声。 自从我答应他交往以来,我就感觉他变了很多。李瑶瑶说,我没想让他找你的麻烦,我也没想让你们闹得这么僵,好像很多错都是从我身上牵扯出来,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来做个了结。 殷晏沉默片刻,又嗯了一声。 李瑶瑶深吸口气,紧紧盯着殷晏的眼睛:所以我准备和陈茂分手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是我希望你能看在陈茂不再是我男朋友的份上,不要再和他计较了。 殷晏: 殷晏本想说他没和陈茂计较了,他连今天早上的热闹都没去看,可转念一想,又发现这么说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算了。 懒得解释这么多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殷晏说,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 结果刚走出两步,又被那个刘小禹喊住了。 刘小禹还在记仇刚才被殷晏怼的事,找到机会就跟机关枪似的开了口:殷晏,你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你就没有什么话跟瑶瑶说吗? 殷晏脚步一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作势要继续往前走。 刘小禹的声音还在身后飘荡: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啊?以前你对待瑶瑶可不是这副态度。 就在殷晏忍无可忍时,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淡淡地接过了刘小禹的话头:他以前是什么态度? 殷晏愣了下,猛地回头,循声看去。 只见原本坐在车里等他的宋长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 宋长斯穿得颇为正式,一套灰色简约西装搭配条纹内衬以及深蓝波点领带,他的头发很黑、略长,往后梳成大背头的造型,但有一边头发柔顺地垂落下来,遮挡了一半的额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用可以称之为冷漠的目光看着刘小禹。 李瑶瑶和刘小禹的身高在女生omega当中算高的了,有一米六五左右,可眼前的男性omega硬是比她们高出了半个脑袋。 甚至于看着她们时都需要殷晏那样垂着眼睫。 李瑶瑶和刘小禹不是没见过高的男性omega,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好看却宛若天边的高岭之花一样浑身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的男性omega。 他冷眉冷眼,连嘴角下撇的弧度都是冷的。 他一只手放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一只手随意垂落在身侧,即便他什么都没做,可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还是如黑森森的巍峨大山般倾倒下来。 李瑶瑶和刘小禹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脸色发白,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同为omega,显然眼前的omega比她们优质太多,论相貌、外形、气场 不是,应该是 她们和他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单单是他往她们面前一站,就是一场降维式碾压。 可是这种omega怎么会出现在她们学校门口?还接了她们刚才的话? 正在李瑶瑶和刘小禹疑惑不解时,殷晏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车上等我吗? 宋长斯转头看向殷晏,嘴角扬起一抹很淡的弧度:我看你好像被缠上了,就过来看看。 说罢,他又转向刘小禹,问道:所以他以前是什么态度?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们看看他有没有移情别恋。 刘小禹: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双腿发软,不得不把身体的重量靠到李瑶瑶身上。 可旁边的李瑶瑶何尝不是这样? 她们还没说话,倒是殷晏先急了。 你听错了吧?什么移不移情别恋的,我什么都没恋过,我现在是什么样以前就是什么样,从没变过。殷晏莫名有些心虚,他实在不想让宋长斯对上李瑶瑶,那感觉就像是让宋长斯发现了他以前的黑历史,于是他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然而宋长斯偏要和他唱反调,不仅不走,还看了眼李瑶瑶:你喜欢她? 没有!殷晏立即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 那就是以前喜欢她? 也没有! 嗯?宋长斯挑了挑眉。 殷晏泄了气,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不足一毫米的距离,也就这么一点点点点。 末了,赶紧补充,不过现在都没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她早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我也没有别人撬墙角的癖好。 宋长斯哦了一声,见李瑶瑶和刘小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问殷晏:你们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我和她们压根没有事情,走了走了。这时的殷晏也顾不上ao有别了,伸手去拉宋长斯的手。 神奇的是宋长斯居然没躲,任由他拉着往外走。 李瑶瑶眼睁睁看着殷晏拉着那个男性omega越走越远,眼泪唰的一下就涌出来了。 刘小禹见状,心里烦躁地啧了一声,完全没有安慰李瑶瑶的意思。 原来殷晏真不是来追李瑶瑶的,看样子应该是来找那个男性omega的,她刚才还自作多情地替李瑶瑶说了那么多话。 现在想来,真是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怪那个男性omega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好笑的、滑稽的、仿佛在看跳梁小丑的 她的脸都丢尽了。 另一边,宋长斯挣开殷晏的手后,就独自走到前面。 本来殷晏还有些懊恼宋长斯和李瑶瑶撞上的事,冷不丁瞧见宋长斯的背影后,便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 他不带偏见地把宋长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腰细、腿长、臀翘。 长得好看就算了,连身材都这么好。 以前他觉得李瑶瑶是他见过最漂亮的omega,像水蜜桃一样柔嫩多汁又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坏掉,水蜜桃的香味吸引了他,也成为他对omega的刻板印象之一。 然而刚才宋长斯往李瑶瑶面前一站,那么漂亮、那么吸引人的李瑶瑶瞬间沦为背景板。 宋长斯才是天生的主角。 不管是李瑶瑶还是刘小禹,在宋长斯面前都成了灰扑扑的丫鬟。 殷晏跟着宋长斯上了车。 等他系好安全带后,宋长斯一言不发地启动了引擎。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殷晏沉不住气地开了口:我们去哪里? 这附近没有餐厅,要吃饭的话肯定得往市里跑了。 殷晏在脑海里搜罗了几圈他知道的餐厅,却半天找不到合适的餐厅。 吃火锅,是不是太不正式了? 吃日料,是不是太正式了? 吃中餐呢?那么大的桌子只有他和宋长斯两个人坐,岂不是要隔得很远? 那该吃什么? 殷晏人生第一次在吃方面犯了难。 他还在纠结,就听见宋长斯说道:去我家。 殷晏猛吸口气,僵硬地把头转向宋长斯,这这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宋长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没注意到殷晏瞬间涨红的脸:不快,正常节奏。 哪里正常了?!!!殷晏被宋长斯云淡风轻的回答震撼到体无完肤,一双本就贼拉圆的眼睛睁得更圆了,这一点也不正常!!! 他们才见几次面啊? 连关系都还没确定好就去家里办事了?! 关键是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还把初中课堂上学的怎么标记omega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行不行。 真的太快了。 他还要重新学一下怎么标记omega才行。 宋长斯没想到殷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不去我家了。 殷晏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去酒店也不行! 酒店?宋长斯漂亮的脸上浮出几分疑惑,酒店不带厨房,做饭确实不方便。 谁去酒店做饭啊?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殷晏惊诧道,做饭?你是想做饭? 宋长斯说:外面的餐厅不一定干净,我习惯自己在家做饭。 殷晏脸色阵青阵白,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话在他嘴里来来回回地绕了几圈,才艰难挤出,你刚才说去你家只是去吃饭? 是啊。宋长斯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不然呢? 殷晏: 宋长斯笑道:不然你以为去我家做什么? 殷晏: 还能做什么? 就ao间的那档事儿呗。 啊啊啊都怪何意珩!! 要不是何意珩放学时跟他说了那些话,他的想法怎么会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光围绕着裤兜转了?!! 殷晏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耳边再次响起宋长斯的笑声: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你除了吃饭外还想和我做点别的? 第15章 意外 话音未落,殷的神经末梢好似被一把火狠狠地烫了一下,烫得他猛地坐直身体。 被人一针见血地戳中心事的感觉并不好受,铺天盖地用来的心虚和其他衍生情绪犹如浪潮一般地淹没了他。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嘴上除了否认也只能否认: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宋长斯很轻地挑了下眉。 我怎么可能想那些事?!你看我像是那种alpha吗?!殷晏被宋长斯冷淡的反应刺激到了,不等宋长斯回答,便激动地自问自答,我不可能想那些事!我也不是那种alpha! 末了,他咆哮地补充一句,你太小看我了! 宋长斯安静地开了一会儿车,才出声问道:你说的那些事是哪些事? 恋耽美 ——(13) 殷晏脸颊发烫地瞥了眼宋长斯。 装。 你就装。 刚才你都自己说出来了,还好意思装。 宋长斯半天没等到殷晏的回应,居然叹了口气:我真的不太明白,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这跟年纪大不大没关系。哪怕殷晏看不见自己的脸,也能猜到自己脸上的红一定蔓延到脖子根了,他憋着气说,你刚才说做点别的不就是那种意思吗? 宋长斯慢慢眨了下眼,他的眼睫又长又密,像小扇子似的,被掩在下面的黑眸泛着些许困惑:哪种意思? 就是那种意思啊! 哪种? 那种!殷晏不知道宋长斯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事实上他比较偏向于后者。 宋长斯都三十岁了,怎么可能不懂ao间的那档事儿? 按理说他应该在这方面更敏感才对。 殷晏又气又急,火上心头,不经脑子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你可是omega,你怎么能对还没确定关系的alpha发出邀约?况且我还没答应代替我哥和你相处呢?你这个omega也太随便了,你爸妈随便,你比他们还随便! 殷晏确实有些生宋长斯的气,一方面气他在撩拨完自己后装傻,一方面气他随随便便说出那种话。 他哥逃婚后,他们总共只见了两次面,宋长斯就对他说出那种话,是不是说明 只要是姓晏的alpha,不管是哪个alpha,宋长斯都能说出那种话? 想到这里,殷晏脸色一垮,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看宋长斯,自然没注意到在他说出那句你比他们还随便时,宋长斯的表情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猛然攥紧。 慢慢地,宋长斯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 他的长睫将他眼里的变化隐藏得很好。 半晌,宋长斯攥紧方向盘的手松开,他浅笑着说:原来在你眼里,omega和还没确定关系却有发展意向的alpha独处就是随便,这可怎么办呢?我还想和你一起看看电影、打打球、游游泳什么的,都做不了了。 这有什么做不了的?想做随时可以做殷晏皱着眉头说到一半,倏地意识到什么,等等 嗯? 你刚才说做点别的就是这些别的? 是啊。 仅是尴尬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殷晏的心情了。 他的大脑宛若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运作起来时极为艰难,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这一刻,车内充斥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殷晏难受地想,他又自作多情了。 比自作多情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刚才貌似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 他说宋长斯是一个很随便的omega,比他爸妈还随便。 这句话是不是过了? 他是不是应该向宋长斯道个歉? 可是话题都过去了,他又突然提起来的话,会不会让本来没想那么多的宋长斯开始多想? 殷晏不想承认。他是怂了。 他抿紧唇,做贼心虚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会儿宋长斯,发现宋长斯依然面色如常地开着车,不由得松了口气。 宋长斯什么话都没说,可能还没往那方面想。 没想就好。 没想就好。 殷晏抹了把脸,抹到了一手的汗。 宋长斯说的家并不是他真正的家,而是他在本市的几处房产之一,正好其中一套房子离象山高中不远。 只是买下那套房子后,宋长斯去过夜的次数约等于零,来时他让钟点工采购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送过去,钟点工还表现出了明显的诧异。 但钟点工没有过问雇主的事,很稳妥地把事情办好了。 殷晏跟着宋长斯到家时,这个临时的家不仅食材充足,而且被钟点工简单打扫了一下。 电视柜旁的落地花瓶里插上了新买的花枝,茶几上的零食盘里放上了新买的零嘴和糖果。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比平时多出来的东西也让这个家多了一点平时没有的烟火气。 好像真的有主人住在这里一样,早上外出上班,傍晚下班回来,提着从超市现买的食材在厨房里忙碌开来。 不过很明显的是,这些都是假象。 因为宋长斯在厨房里忙碌的动作间有着肉眼可见的生疏,他连佐料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宋长斯回来就把西装换下了,在开了暖气的家里只穿着一套单薄的家居服,身前系了一条围裙。 天上的高岭之花被摘下来,沾染了凡尘的烟火气。 还有之前尖锐的棱角,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磨得光滑柔软。 殷晏双手抱胸地靠在厨房门前,真是新奇极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宋长斯。 他也从未听他哥说过这样的宋长斯。 在他和他哥的认知中,宋长斯就不是个正常的omega,他高傲、自持、冷漠,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是个远离庖厨的另类上位者。 可他没想到,他和他哥的认知错了,他有朝一日竟然还能看见宋长斯的另一面连他哥都不知道的另一面。 殷晏暗自磨了磨牙。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身体里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以及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被压在胸腔深处时发出的呐喊声音。 那些陌生的情绪让他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能感觉到 他在逐渐兴奋。 并且那股兴奋是宋长斯带给他的。 连他喜欢了那么久的李瑶瑶也从未让他有过如此感觉。 宋长斯没有对殷晏说谎,他的确习惯自己在家做饭。 也许是在外应酬太多的原因,也许是omega体质的原因,他的身体不允许他不忌口,哪怕只是吃一点没那么干净的食物也足够他折腾一天。 几年的独居生活让他拥有了精湛的厨艺,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仅用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便准备好了两个人的晚饭。 他知道不久前殷晏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当时他忙着做饭没搭理殷晏,还以为殷晏一直在那里站着。 等他转头时,才发现殷晏不知何时走开了。 宋长斯解开围裙,把盛好的饭菜端上桌。 殷晏也没在饭厅等他。 宋长斯四处找了找,很快看见站在阳台上背对着他吹冷风的殷晏。 干净透亮的玻璃门紧闭,把阳台和客厅完美隔开。 宋长斯面色平静地盯着殷晏的背影看了将近半分钟,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他伸手拉开玻璃门。 下一刻,一阵浓烈到极致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犹如一张结实的网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他。 宋长斯没想到殷晏会突然间释放出这么浓烈的信息素,浓烈到阳台上的寒风都吹不散。 那股气息在他意料不及的时候直冲他的脑门。 仅是刹那间,他双腿发软,险些没支撑住直接跪到地上。 幸好他的手紧紧抓着玻璃门的把手。 可他抓得太过用力,冷白的手背上暴出两根明显的青筋。 殷晏还在苦哈哈地吹冷风,却冷不丁听见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愣了一瞬,连忙转身看去。 只见宋长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身体发颤地撑着玻璃门,惨白的脸被明亮的白炽灯光映得格外骇人。 宋长斯?殷晏被宋长斯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扶他,你怎么了? 可惜他的靠近带起一股alpha信息素的气流向宋长斯涌去,逼得宋长斯猛地后退一步,白皙的额头上有豆大的冷汗流下。 殷晏这才意识到什么,赶忙往后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他的猛进猛退仍旧给宋长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宋长斯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抓着把手的五指松开,发软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向殷晏。 宋长斯!殷晏大喊一声。 情急之下,殷晏顾不上ao有别或者他的信息素会对宋长斯造成影响,他一把抱住宋长斯。 宋长斯的状态很不好,被殷晏抱在怀里后就更不好了,汗水打湿了他乌黑的发丝,他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宛若笼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殷晏被那双笼着水雾的黑眸看着,大脑一下子就空白了。 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会相互影响,如果其中一方在发情期内,那么其影响将是致命的。 但这不代表在安全期内就绝对安全,如果其中一方突然情绪高涨,所产生的信息素到达某个临界点,那么另一方也会受其影响。 而所受影响的程度,则根据ao性别和散发信息素那个人的体质决定。 简而言之 因为宋长斯是omega。 因为殷晏是医院检测出来的优质alpha。 所以宋长斯所受影响的程度不低。 然后呢? 这个时候的alpha应该做? 他应该怎么做? 殷晏手忙脚乱地抱起宋长斯,他完全慌了,他记不起初中生物课本后面讲了什么。 主要是他压根没想到那些知识会在他高中毕业之前派上用场。 怎么办? 怎么办 他已经在拼命收敛自己的信息素了,明明之前他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然而现在失了控。 他的信息素只收敛了大半,剩下小半还在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难道他要使用抑制剂才行吗? 可是宋长斯这里有alpha使用的抑制剂吗? 那宋长斯怎么办? 就这样放着? 而且他从没使用过抑制剂,他连alpha的抑制剂怎么使用都不知道。 该死 殷晏咬牙咒骂完,忽然感觉到宋长斯轻轻扯了下他身上的毛衣。 去我卧室。宋长斯声音沙哑,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好,你卧室怎么走?殷晏不敢看宋长斯的眼睛,他怕自己越看越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扩散。 直走左转。 殷晏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很快来到宋长斯所说的卧室。 卧室门没关,外面的光线照亮门口的小块地。 殷晏双手抱着宋长斯,不方便腾出手来开灯,当然,他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个位置。 他只能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紧接着,他在极度昏暗的光线中,小心翼翼地把宋长斯放到卧室中间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然后呢?然后我要怎么做?殷晏不敢靠宋长斯太近,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你这里有alpha信息素的抑制剂吗? 昏暗中,他看不清宋长斯的脸,更看不清宋长斯此时此刻的表情。 他只知道宋长斯保持着被他放下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卧室里被模糊的黑填满,可隔在他们中间的那片黑遮掩不了宋长斯落在他身上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如果他能看清,定能看见宋长斯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压抑和隐忍,而是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 黑暗中,宋长斯没有丝毫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殷晏,目光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缓慢地、一寸寸地从殷晏的脸上游弋而下。 可惜殷晏都看不清。 殷晏半天没等到宋长斯的回答,还以为宋长斯在生他的气。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不小心牵连到了无辜的宋长斯。 要是宋长斯现在就打电话报警,绝对一报一个准。 他的行为够得上性/骚扰了。 殷晏很庆幸房间里的黑盖住了他脸上的窘迫,他挠了挠头,讪讪道:你先休息,我下楼买瓶抑制剂。 他转身要走,却被宋长斯喊住。 我有个解决办法。宋长斯说,可以不适用抑制剂。 殷晏顿了下:什么办法? 宋长斯说:你过来。 殷晏有片刻的犹豫,可还是过去了,他在宋长斯的引导下倾身靠过去: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办法? 话音未落,一双燥热又有力的手猛地圈住他的脖子,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竟然被宋长斯带着转了半圈。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被宋长斯压在了身下。 第16章 火箭 殷晏身为alpha,还是各方面条件都极为出色的alpha哦不,他那狗屎成绩除外。 接着上面的话说,他还从来没有被哪个omega这么压在身下过。 他活了十八年,宋长斯是第一个敢这么对待他的omega。 殷晏的第一反应是诧异,为宋长斯的所作所为感到诧异因为他猜不到宋长斯的动机是什么。 紧随而来的第二反应就是慌乱,挣脱不掉的慌乱因为他发现宋长斯的力气极大,犹如一双钳子紧紧地禁锢住了他的双臂。 这哪里是omega拥有的力道? 宋长斯是变异omega吧?还长得那么高! 电光火石间,殷晏想起刚才宋长斯身体软得走不动道的样子,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恼怒。 好啊,宋长斯,你刚才骗我?!殷晏瞪圆眼睛,火冒三丈地说,你根本没那么虚弱,你故意把我骗来、骗来 他结巴了一下,剩下的话卡在喉管里,没好意思说出来。 昏暗中,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宋长斯修长的双腿分开跪在殷晏腰部两侧,双手紧紧按着殷晏的双臂,身体悬在正上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殷晏。 因为刚才的挣扎和缠斗,现在的他们都还有些喘。 殷晏喘。 宋长斯也喘。 两个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堵塞了殷晏的耳朵。 恋耽美 ——(14) 殷晏张着嘴,胸膛起伏,一时间好似连自己激烈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可奇怪的是,他还能清楚听见宋长斯沙哑的说话声:骗来干什么? 殷晏继续瞪宋长斯。 他不再收敛自己的信息素后,信息素更加张牙舞爪起来,仿佛一张巨大又极有韧性的蜘蛛网,纵横交错地在卧室里铺展开来。 宋长斯就在蜘蛛网上,像极了被黏在蜘蛛网上的猎物。 只是他的反应不是猎物该有的反应。 此时此刻,如果殷晏足够冷静,那他定能想到一句很常见的话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很牙尖嘴利吗?宋长斯把身体往下矮了些,也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在昏暗中仔细摹绘着殷晏的面部轮廓,你的话还没说完,我把你骗来干什么? 宋长斯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全部落到殷晏脸上,很清冽,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味,也没有丝毫信息素的气味。 宋长斯总是把他的信息素藏得滴水不漏。 可就算没有信息素的作用,那股热气也像是烧起来了一般,落在殷晏脸上,留下滚烫的温度。 烫得殷晏脸颊发热、耳朵发热、四肢发热 无数热意在他身体里乱窜,使得他的身体绷紧、呼吸急促。 你、你明知故问!殷晏咬牙切齿地说,好a不和o斗,你赶紧放开我,我就原谅你的胡闹,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虽然宋长斯的力道超乎寻常的大,但毕竟是个omega,天生体质限制,天花板抬头可见,殷晏之所以挣脱不掉只是没使出十成的力罢了。 殷晏气归气,却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他还记得宋长斯是个omega,他作为alpha需要适度忍让。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忍让换不来宋长斯的悬崖勒马,只会换来宋长斯的蹬鼻子上脸。 宋长斯发出一声很轻的笑,随即倏然埋下头,在昏暗中用带着火热温度的两片薄唇摸索到殷晏喉管上的凸起。 他对准喉结,二话不说张口咬了下去。 唔宋长斯毫不收敛的力道让殷晏下意识痛哼。 很快,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惧袭向了殷晏。 他感觉到宋长斯含住了他的喉结,并用上下两排牙齿细细摩擦起来。 热气近在咫尺。 毫不意外地点燃了他心中那把野草。 野草越烧越旺。 仅是瞬间就有了燎原之势。 宋长斯,你在干什么?你果然馋我身子!你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你果然没安好心!你这个心机omega!殷晏又惊又吓地挣扎起来。 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他好像坐在一艘火箭上,嗖嗖嗖,直往上窜。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晕车,他晕火箭啊! 殷晏想跑,可宋长斯用全身的力道压住他。 宋长斯松开口,贴到他耳边,声音里似乎有着笑意又似乎不是笑意:我已经给了你两天时间来考虑我们的事,你那浓烈的信息素,不就是给我的答案吗? 殷晏浑身一震,急忙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那这个呢?宋长斯腾出一只手往下探去,这个不也是给我的答案吗? 殷晏: 殷晏:操! 殷晏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宋长斯的手摸到了哪里? 又是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命脉? 向来只有他自己抓过的东西冷不丁被属于宋长斯的手抓住 一时间,仿佛连那个东西都不是他的东西了 殷晏心中的野草燃成了熊熊大火。 他站在火光中,脸被映得明明灭灭。 偏偏宋长斯就这么抓住了,一点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这下他声音里的笑意明显了不少:不是你说的吗?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 我说你随便你就随便给我看啊?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殷晏快崩溃了,连挣扎都不挣扎了,仰着脖子干嚎道,你就这么听我的话? 闻言,宋长斯居然安静了两秒,然后给出答案:我可以听你的话。 鸡同鸭讲的殷晏险些气厥过去,恶狠狠地咬着每一个字,那你给我转五千万。 说完,补充,现在、立刻、马上。 宋长斯笑了:如果我们明年结婚了,别说两千万,我的钱、我的人,都是你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他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嘶殷晏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极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意,我还没考虑清楚。 别考虑了。宋长斯一边说一边用薄唇摸索他的唇,人是感官动物,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跟着感觉走。 殷晏整个背脊都麻痹了。 昏暗中他连宋长斯的表情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宋长斯抓着他的手、啃咬着他的唇、燃烧着他的呼吸。 即便什么都看不清,他的感官世界依然构造完整,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他和宋长斯陷在这张柔软大床上的姿势。 他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他浑身的血液沸腾得像是要烧开了一样。 还有他心中那片熊熊大火,像是要从胸腔里蔓延出来,烧掉整间卧室。 但没过多久,那片大火似乎碰到了卧室里的冷空气,没开暖气的卧室,吓退了大火。 大火重回殷晏的胸腔里,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他想起逃婚的殷回。 他想起他爸妈三番两次的叮嘱。 他想起他在腹部打了一遍又一遍的削弱宋长斯锐气的计划。 他本就不是真的打算和宋长斯结婚,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爸妈找回他哥。 他不喜欢男o。 他更不喜欢身为男o的宋长斯。 尽管从某些角度看,宋长斯和他的初恋迷之相像。 真是的 他竟然差点被鬼迷了心窍。 殷晏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他仗着alpha的优势,趁宋长斯不备时反手抓其手腕,随即一个翻身把宋长斯压到身下。 宋长斯没有抵抗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殷晏,仿佛在安安静静地等待一个答案。 于是殷晏给了他答案:我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既然你说要征求我的意见,那就不要左右我考虑的时间。 宋长斯问:你还要考虑多久? 不知道。殷晏用很渣男的语气说,等我考虑好了,我随时会通知你。 宋长斯沉默下来,他动了动被殷晏钳住的双手,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最后,殷晏没有吃宋长斯做的晚饭,他放开宋长斯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理好,随后拿起外套落荒而逃。 虽然宋长斯这套房子不在闹市区,但也不是特别偏僻,他拿着手机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就打到车了。 殷晏迫不及待地钻入车内,飞快地报出了象山高中的地址。 他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见街道边的景象后退得越来越快,心里也有一股情绪在慢慢沉淀下来。 他重重拍了拍胸口,接着,重重松了口气。 他想他在宋长斯那里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本来事态的发展就要偏离他的计划了,好在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现在才是正常的流程。 他拖着宋长斯,也拖着时间,等他哥回来,他就再也不用和宋长斯打照面了。 就是这样。 非常完美。 另一边的楼上。 宋长斯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慢吞吞地爬起来,他的衣服和头发都很凌乱,却没有打理的意思。 他先去卫生间洗了手,才走到饭厅,站在餐桌前,垂眸看着已经凉掉的饭菜。 片刻,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碗筷,无声无息地吃起了晚饭。 第17章 渣男 殷晏回到学校,才意识到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就跑回来了。 想到之前厨房里萦绕的香味,他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把晚饭吃完再跑了。 说起来,连他哥都没尝过宋长斯的厨艺呢。 他哥说宋长斯就是omega中的另类,不像其他omega那样温柔似水,也不像其他omega那样擅长厨艺。 还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哥和宋长斯陪同老头子去乡下看望老头子的老朋友。 有天下午,老头子和老朋友外出了,老朋友的保姆也跟着他们一起,只在家里留了一些新鲜食材。 他哥以为宋长斯会下厨做饭,便一直在房间里躺着,结果躺到傍晚,宋长斯也没有做饭的意思。 他哥只好饿着肚子敲响宋长斯的房门,就看见宋长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忙工作。 他哥气极了,语气很不好地命令宋长斯做饭。 谁知宋长斯的脸色比他哥更难看,当场甩下一句:没长手?不知道自己做? 然后砰咚一声,关上房门。 房门撞上他哥的鼻子,痛得他哥直接蹦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他哥饿得实在受不住了,悄悄去厨房煮了一碗难吃至极的清汤挂面没有宋长斯的份。 接着两个人继续僵持。 三天后,老头子和老朋友带着保姆回来了,工作三天也硬生生饿了三天的宋长斯终于走出房间。 宋长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并和保姆一起下厨为老头子和老朋友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刚吃完一碗清汤挂面的他哥闻到饭菜的香味,顿时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宋长斯那个omega自私自利,宁愿饿三天也不肯下厨,生怕我占他一点便宜,老头子他们一回来,他就赶紧往厨房里跑了。每当他哥说起这件事,脸上就跟刮了一层黑色油漆似的,还郑重其事地劝他,阿晏,听哥的话,以后找老婆不要找这么自私自利的omega,不然每天下班回家连一口热乎的饭菜都没得吃。 当时的殷晏对ao之间的事懵懵懂懂,也不知道他哥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让omega做饭,他们alpha有手呀,他们alpha能做饭呀。 但是他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赶紧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哥哥,我知道了。 不做饭的omega不是好的omega。 宋长斯不给他哥做饭,所以宋长斯也不是好的omega。 曾经的桩桩件件在脑海里浮现。 殷晏突然发现,宋长斯貌似没有他哥说得那么差吧? 至少就做饭这方面而言,宋长斯不仅给他做饭了,还全程没让他帮忙,以前他妈做饭都要指使他剥蒜呢。 殷晏去沁春园二楼解决了晚饭的问题,往宿舍楼走时,他拿出手机点进微信。 他和宋长斯的聊天记录停在下午放学的时候。 也不知道宋长斯这会儿在做什么。 宋长斯一个omega,能把那么多菜吃完吗? 殷晏很想给宋长斯发一条微信,问宋长斯有没有把那么多菜吃完。 可是转念一想 如果他主动了,宋长斯会不会认为是他考虑清楚了? 毕竟他不久前说他考虑清楚了就会联系宋长斯。 啊! 好烦啊! 殷晏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双手的拇指在聊天框的键盘上打打删删,过了一会儿,还是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他啧了一声,索性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再晾宋长斯几天好了,免得宋长斯整天想着和他确定关系。 做好决定后,殷晏紧绷的神经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连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回到寝室,何意珩和盛渊都没在,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他们干什么去了。 只有师良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写作业,听见殷晏开门进来的声音,他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殷晏和师良连点头之交的关系都算不上,师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懒得在师良那里自找没趣。 殷晏换上拖鞋,径直走到衣柜前,随便翻了套衣服出来,准备去卫生间洗个澡。 从师良身后路过时,这个透明人突然不再透明,转头把殷晏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要是师良没什么表情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脸上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殷晏冷不丁和师良对上目光,刹那间,一股不爽油然而生。 操。 这小子眼睛长斜了还是怎么着?有毛病吗? 殷晏脚步一顿,仗着他站着、师良坐着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师良:看什么看? 本来师良已经回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冷不丁听见殷晏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语气,他一下子也来了气。 师良将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拍到桌上,起身面向殷晏。 我不知道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既然你问了,那我再强调一下我们寝室里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吧。师良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泛着冷漠的光泽,他比殷晏高出一些,却不仗着身高的优势打压殷晏,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你们在外面如何乱来,都是你们的私事,我不干涉,但是请你们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带回来。 这话说得殷晏一愣。 他自然记得这条规矩,师良提出这条规矩时,他还不顾何意珩和盛渊哀怨的眼神举双手赞成。 主要是何意珩和盛渊太爱乱搞了,不仅在学校外面乱搞,而且在学校里面也经常约不同的omega钻小树林。 盛渊有些洁癖,事后会打理干净,何意珩就不一样了,时常带一身ao信息素的混合气息出现,让殷晏直犯恶心。 当师良提出这条规矩后,何意珩才开始收敛。 也多亏了师良提出的这些规矩,他们寝室表面上的和谐才能维持至今。 今晚是两年来的第一次,师良就这条规矩发难。 然而殷晏满脸的莫名其妙,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我? 师良冷道:现在寝室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你是不是为了今早的事故意找茬啊?就算我们关系不怎么样,可好歹做了三年室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被冤枉的殷晏表现得极其愤怒,我还是处男,我连第一次都没给出去,哪儿来乱七八糟的气息? 恋耽美 ——(15) 师良: 沉默了两秒,师良冷静的表情有些龟裂,他说:这不是处不处男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只要你和一个omega做了比较亲密的事,在情动时,都会染上一些气息。 殷晏反驳:我们又没做什么。 接吻了吗? 殷晏想了想,摇头。 拥抱也算。 殷晏赶紧澄清:他自己抱我的,我可没抱他。 见师良不说话了,殷晏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师良说:你真渣。 殷晏:??? 不是,这话就过了啊! 他说出事实而已,这就叫渣了?! 他哪里渣了? 何意珩和盛渊才叫渣好吗? 可惜殷晏黑人问号的反应并没有挽回师良认为他渣的结论,师良说:omega在情动时会有意或者无意地溢出一些信息素,那些信息素和平常的信息素不一样,也不会被风吹散,也不会被衣服或者披风等物件掩盖,需要用专门的净化器和喷雾等东西才能去除。 不等殷晏有所反应,师良接着说:我建议你现在出去买一瓶喷雾去掉你身上的气息,以及 顿了顿,才说,抽空恶补一下初中的生物知识。 殷晏: 殷晏尴尬地出去后,师良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拿起笔,正要答下一道数学题,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在草稿纸上比划的动作一顿,随即猛地站起身。 他对着空气嗅了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站在原地犹豫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他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声响了两下,电话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omega清冷好听的声音,也十分温和,小良,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师良抓着手机的五指骤然收紧,他紧张得连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喉头上下滚动,勉强挤出一句话:长斯哥,你在干什么? 对面说:刚工作完,准备休息了。 闻言,师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个非常克制的人,往常不会这么晚了还冒昧地打电话过去,甚至开口就说出这么冒昧的话来。 他实在没忍住,隐隐约约飘散在空气中的信息素气息宛若一根根针一般扎在他的皮肤上。 尽管他知道那不太可能,可是他对那个人的信息素气息太熟悉了 他不觉得自己会认错。 对面见他一直沉默,便笑着问道:你突然找我有事吗? 我师良闭了闭眼,才说,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对面似乎在走路,过一会儿坐下来,你想说什么?说吧。 第18章 挑衅 师良思绪混乱。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跟对面的人说,但他又十分清楚他不能说,甚至连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他长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爱恋和喜欢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旦魔盒被打开,将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后果。 极有可能的是,他和对面的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师良抓着手机的五指紧了又紧,同时他的心脏上也好似有一根极细的铁丝在缓慢收紧,疼得他呼吸直颤。 他无声地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后,才声音嘶哑地开口:长斯哥,你最近忙吗?我们之前还约好周末一起爬山,可惜没找到机会。 对面顿了下,随即恍然:哦对,等会儿我看看行程,挑个我们都有空的日子吧。 师良幽幽道:长斯哥,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怎么会对面笑了笑,又叹口气,不好意思,小良,临近年底,工作上事务多,可能是我忙昏头了。 忙昏头了还和殷晏见面? 忙昏头了还和殷晏发生那些事? 关键是 殷晏是殷回的弟弟啊! 他们那样做是不对的 师良脑海里的小人在疯狂叫嚣,但很快,又有另一个小人冒出来。 那个小人告诉他 也许是他想多了,尽管每个omega身上的信息素不一样,却会因为使用的香水、香精和沐浴露等产品的相同而出现气息相近的情况。 也许跟殷晏亲热的那个omega和对面的人用着同一款香水呢? 侥幸的想法生出来后,就再也无法压下去了。 这些想法冲垮了师良维持着的克制,在嘴边徘徊良久的话脱口而出:你工作忙还和其他alpha见面。 闻言,对面霎时沉默下来,安静得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 师良突然有些慌了,坐到椅子上,拿着笔的另一只手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口不择言:我和殷晏都在象山高中念书,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室友,我刚才在他身上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这下,对面终于有了声音:不久前我和殷晏见了一面。 他似乎很惊讶,你和殷晏居然是同学。 是啊。师良说,但我们关系一般。 对面嗯了一声:你们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朋友。 没等师良回答,对面便笑了笑,所以你是为了殷晏才给我打这通电话? 师良抿着唇,不置可否。 你放心,我和殷家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要成为一家人了,有时候磨合出小矛盾很正常。对面笑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私事,改天有时间一起爬山。 那你和殷晏 我们很好。对面说,殷晏就是小孩子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本质上不坏,要是他哪里招惹你了,你可以告诉我。 师良安静了两秒,艰涩地挤出一个字,好。 挂断电话后,师良便一直皱眉盯着手机,直到手机自动息屏,屏幕上映出他复杂的表情。 他感觉宋长斯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明明他们已经提起了殷晏,宋长斯也承认了自己和殷晏见过面,可他还是不知道宋长斯和殷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究竟是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 不过从宋长斯坦荡的态度来看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 他和宋长斯认识那么多年,他很清楚宋长斯是个多么能约束自己的人,那种人怎么可能放任上不得台面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实在不该用那么龌龊的心思揣测宋长斯。 师良放下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打算去卫生间洗个脸。 刚起身,就看见寝室门被打开。 何意珩推搡着盛渊和殷晏热热闹闹地走进来。 我操,你们肯定想象不到那个男o有多骚,压根不用我出力,全程他自己动。何意珩满面潮红,说话时还挤眉弄眼。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盛渊啧道,他平常看着挺正经的。 就是要和这种正经人做起来才带劲,这叫反差,懂吧?何意珩用胳膊肘撞了撞盛渊的胸膛。 盛渊有被何意珩得意的小表情无语到,一把将没骨头似的往自己身上靠的何意珩推开:去去去,你现在就乐吧,等那个男o认真起来,有你哭的时候。 何意珩撇了撇嘴:我才不给他认真的机会,这年头谁还用两次一次性筷子啊?也不嫌腻得慌。 盛渊懒得听他讲渣男言论,拿着手机跑阳台上打电话去了。 何意珩目光一转,瞅到坐在椅子上走神的殷晏。 也不知道殷晏放学后经历了什么,从他们在宿舍楼下遇见那时起,就始终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仿佛揣着心事一样。 阿晏,你在想什么呢?何意珩嬉皮笑脸地走过去,把手往殷晏的肩膀上一搭,你还没说你放学后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和哪个omega 何意珩意味深长的话还没说完,身后蓦然响起刺啦一声。 刺耳的声响把何意珩和殷晏同时吓了一跳,一齐朝声源处看去。 原来是师良一脚把椅子往桌下踹了。 师良青着脸,连瞥都没瞥他们一眼,径直进了卫生间,还砰咚一声重重关上门。 何意珩: 殷晏: 两人对视一眼。 何意珩表情夸张地用气音问:他又在发什么疯? 殷晏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操。何意珩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即拔高声量,阴阳怪气地说,我看网上的帖子说,成年后的alpha脾气暴躁,都是因为很久没做/爱,能暴躁到这种程度的,大概连做/爱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吧?也是,还没开过荤的处男懂什么哈哈哈哈哈 何意珩双肩直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然而当他转头对上殷晏冰冷的目光后,他顿时犹如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鹅,笑声戛然而止。 诶不是阿晏,我只说他是处男没说你是处男啊呸,我不是说你不是处男,我的意思是每个alpha都有不同的选择,有些alpha选择像我一样及时行乐,有些alpha选择像你一样洁身自好,不是说处男就不好,只是脾气暴躁的处男不好 说到这里,何意珩又是一哽。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 要说师良脾气差,殷晏的脾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我也不是说脾气暴躁的处男不好,就是有些人发脾气总不能影响其他人是吧? 殷晏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诶诶诶!何意珩忙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 殷晏可算知道盛渊为什么不爱搭理何意珩了,那家伙叨叨起来跟机关枪似的,能把人扫射得吐血。 他拿上衣服,等师良从卫生间出来,便进去洗了个澡。 晚上,关灯后。 殷晏仰躺在床上,目光怔怔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 宋长斯没给他发消息。 他哥没回他消息。 连他爸妈那里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倒是他的银行卡里又多出了将近五位数的零花钱,估计是他爸妈转进来的。 殷晏轻哼一声,收起手机。 他看着沉浸在暗色中的天花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再等两周 哦不,一周 不不不,三天好了。 再等三天,他就主动联系宋长斯。 他要让宋长斯知道,他的生活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的那些事,他忙着呢。 殷晏以为三天时间眨眼就会过去,可事实上,才第一天的上午,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无数次翻看手机,确定宋长斯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后,又烦闷地关上手机。 过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摁亮手机,瞥了眼上面的时间。 上午十一点半。 怎么这个上午还没过去?! 也太漫长了吧!! 殷晏感觉自己已经熬了几百年了 他十八岁的脸上露出八十岁的沧桑,愁眉苦脸地趴到桌上。 同桌的何意珩接连看了殷晏好几眼,藏在桌洞里的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打得啪啪直响。 【何意珩:你说阿晏是不是谈恋爱了?】 临近下课,做完笔记的盛渊才回复消息。 【盛渊:?】 【盛渊:不是吧?阿晏不是说了不会撬陈茂的墙角吗?】 【何意珩:我没说他和李瑶瑶谈恋爱,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李瑶瑶一个omega。】 【盛渊:那是和谁?】 【何意珩:我不清楚,可能是和他昨天出去见的那个人?】 至于殷晏昨天出去见谁,何意珩和盛渊都不知道,他们问了,可殷晏打死不说。 对此,何意珩和盛渊不约而同地得出结论 纯情男孩谈恋爱真是麻烦啊。 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 殷晏慢吞吞走在后面,旁边跟着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话的何意珩和盛渊。 刚走出教室,就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门外等着。 正是陈茂和李瑶瑶。 以前的殷晏看见陈茂就兴奋,找茬的心蠢蠢欲动,恨不得当着李瑶瑶的面把陈茂按在地上摩擦个三百回合。 而现在的殷晏变了,看见李瑶瑶就烦,看见陈茂更烦,看见这两个人以组合的形式出现更是烦上加烦。 殷晏垮着一张臭脸,迈开长腿准备绕过他们。 就在这时,陈茂伸手拦住了殷晏的去路。 殷晏垂眸往下一瞥,就瞥见陈茂手里提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纸袋。 陈茂说:你的衣服,给你洗干净了,以后我们两清。 殷晏哦了一声。 陈茂抖了抖手里的纸袋:那你拿着啊。 不要了,扔了吧。殷晏毫不在意地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殷晏只是懒得提着衣服去食堂吃饭才这么说,可这话落入陈茂耳朵里就变了味。 只见陈茂脸色骤然一变,看向殷晏的眼神瞬间充满戾气,他上前一步,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殷晏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我什么意思? 你让我帮你洗衣服,我洗了,现在拿来还你,你又不要了,你这是存心让我难堪? 恋耽美 ——(16) 闻言,殷晏眉心紧蹙,不爽道:你搞清楚没啊?我让你帮我洗衣服是因为你女朋友为了逼我放水故意往我身上泼奶茶好吗?你只管把衣服洗干净就完事了,要不要这件衣服是我自己的事。 笑死。何意珩走过来搭上殷晏的肩膀,笑得既夸张又欠揍,我们阿晏缺这件衣服吗?脏了就是脏了,再怎么洗也洗不回来,赶紧拿去扔了吧,我们还赶着吃饭,没工夫跟你们耗。 这话一出,陈茂整张脸阵青阵白,看着十分精彩,他攥着袋子的五指猛地收紧,好像在用力抓住他被踩碎的自尊心一般。 从上周六到现周二,他输了比赛、丢了面子、请了家长、记了小过,他的生活不断往下跌跌跌。 跌到现在,才几天时间,他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 他唯一剩下且拿得出手的只有他身旁的李瑶瑶了,只有李瑶瑶这个女朋友了。 想到殷晏对李瑶瑶的求而不得,他被踩碎的自尊心慢慢聚集起来。 你们说得对,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陈茂收回提着纸袋的手,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看着殷晏说,因为衣服跟人不一样,衣服是有钱就买得到,但人的话,再有钱也不一定追得到。 说完,他伸手搂住李瑶瑶的细腰,把李瑶瑶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第19章 冷战 陈茂说话时,李瑶瑶的目光就一直黏在殷晏身上,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陈茂的动作,要是她注意到了,肯定会及时躲开。 被陈茂带进怀里时,李瑶瑶吓得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脑海里便后知后觉地翻译出了陈茂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顷刻间,李瑶瑶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无比。 不是羞的,是气的。 陈茂居然在殷晏面前把她当成炫耀的资本! 如果在昨天之前,陈茂对殷晏说这些话,她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悄悄观察殷晏的反应,可是经历了昨天那件事,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性omega高挑修长的身影。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她不得不承认 殷晏有了更好的选择。 她根本比不上那个男性omega。 那件事本就成为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扎得她昨晚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这会儿突然被陈茂提起,她只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李瑶瑶试图挣扎,却被陈茂按得很紧,陈茂的手像钳子似的锢着李瑶瑶的细腰。 他们相触的部位让李瑶瑶恶心极了。 偏偏陈茂仿佛没察觉到李瑶瑶的抗拒一样,挑衅地冲着殷晏挑了挑眉:我说的对吧? 何意珩和盛渊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都知道殷晏之前有多喜欢李瑶瑶,结果陈茂哪壶不开提哪壶。 按照殷晏的脾气,估计这事过不去了。 仅是瞬间,他们就想好了等会儿殷晏暴揍陈茂时,他们先从哪个方向冲上去拉住陈茂。 反正他们早就看陈茂不顺眼了。 谁叫那孙子欠揍? 真是三天不揍上房揭瓦! 何意珩和盛渊都做好准备了,就等殷晏发号施令。 可是他们等来等去,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殷晏有所动作。 他们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里写满了郁闷和不解。 就在他们以为殷晏要看在李瑶瑶的面子上忍气吞声时,殷晏忽然开了口:你不是说要分手吗?怎么还没分? 陈茂愣了下:什么分手? 没跟你说话。殷晏连一点余光都没分给陈茂。 他直勾勾地盯着脸色惨白的李瑶瑶,过了一会儿,他恍然道:哦,原来你昨天只是跟我抱怨一下啊,我看你说得那么认真,还以为你真的要和他分手。 李瑶瑶做梦都没想到殷晏会提起这一茬,感受到陈茂投来的愤怒目光后,她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乍一看,活像是在她脸上刷了一层白漆似的。 瑶瑶,他在说什么?陈茂沉声质问,什么分手?你跟他说过你要和我分手的话? 我李瑶瑶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的确对殷晏说过那些话。 可她的本意并不是要和陈茂分手,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殷晏而已,如果殷晏还对她存有那方面的心思,她不是不可以甩掉陈茂。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过一下就算了,一旦被人拉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其狰狞丑陋的外表便无处遁形。 李瑶瑶从未如此难堪过,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陈茂眼睁睁看着李瑶瑶的杏仁眼里流出泪来,整颗心也宛若被浸进了冰水池子里,刺骨的寒意奔腾着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陈茂大脑一片空白,锢在李瑶瑶腰间的手也缓缓松开。 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愤怒。 女朋友向其他alpha吐露心事。 女朋友告诉其他alpha要和自己分手。 并且这个alpha不是别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情敌 一股深切的悲凉涌上陈茂心头,他这才发现,他唯一剩下且拿得出手的女朋友也没有了。 李瑶瑶。陈茂喊了她的全名,你想和我分手? 可惜李瑶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以前的殷晏最见不得李瑶瑶流泪,而现在,看着满脸泪痕的李瑶瑶,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殷晏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道:你们慢慢谈,我们先走了。 说完,殷晏转身就走。 至于陈茂和李瑶瑶谈得怎么样,那就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了。 不过两天后,殷晏从何意珩那里得到消息陈茂和李瑶瑶分手了。 虽然两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称得上和平分手,但是架不住一群闲得发霉的吃瓜群众在论坛里胡乱猜测。 一时间,众说纷纭,传出不下十个陈茂和李瑶瑶的分手版本。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两个版本是李瑶瑶看上殷晏把陈茂甩了和李瑶瑶嫌前几天发生的事丢人把陈茂甩了。 不管怎样,李瑶瑶在象山高中的名声彻底烂掉了。 然而这些事也不在殷晏关心的范围内。 殷晏上课看手机、下课看手机、吃饭看手机,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看手机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沉。 今天是周五,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为什么宋长斯还没联系他? 他作为alpha该主动也主动过了。 他和宋长斯的微信聊天框里的最近四条消息全是他发出去的,而宋长斯压根没回! 殷晏眼神幽怨地盯着手机,恨不得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 昨天15:33 【殷晏:?】 昨天22:04 【殷晏:睡了没?】 今天10:28 【殷晏:起了没?】 今天16:10 【殷晏:吃了没?】 四条消息啊,居然没有一条得到回复! 宋长斯工作再忙也不可能连轴转二十四个小时不看手机吧? 那就是 宋长斯不想理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殷晏既诧异又愤怒,还有满满当当地不可置信。 难道宋长斯打算放弃他了? 这个可能性吓得殷晏两眼一黑,下一瞬好似整个寝室都在旋转。 一想到宋长斯可能会对着其他alpha笑,可能会给其他alpha做饭,甚至可能会和其他alpha在床上 殷晏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晾宋长斯三天,他只晾半天 不,一个小时 不不不,十分钟就够了。 殷晏呆呆坐在椅子上,许久没能缓过神来,直到何意珩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阿晏,明晚我要跟我爸去应酬,就不和你们打球了。 明晚我也有事。殷晏喃喃道。 对哦,明晚你要来学校彩排元旦晚会的节目是吧?何意珩说,那我们这周末各自安排吧,周一见。 殷晏喃喃地说了句周一见。 他收拾好东西、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卧室里熟悉的天花板,思绪依然没从关于宋长斯的猜测中挣扎出来。 宋长斯真的放弃他了? 殷晏心情复杂极了,那感觉就像是手里拽着的风筝线突然没了。 他手里空空荡荡,心里也空空荡荡。 他很想直接打电话问宋长斯为什么不回消息?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了?婚姻大事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可他是有尊严的alpha! 他做不出这么舔狗的行为来! 这一宿,殷晏辗转反侧。 等到窗外天亮时,他终于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认为他哥说得对,alpha不能太惯着omega,尤其是宋长斯那种骄傲自满的omega。 左右殷宋两家的婚约还在,即便宋长斯长着腿也不会跑得太远。 他哥还说,alpha对待omega要讲究张弛有度,只要把风筝线拽在手里,不管风筝飞得多高,他们轻轻一拽就把风筝拽回来了。 对。 张弛有度。 他要张弛有度。 他要找回宋长斯的风筝线。 下午五点,殷晏准时来到学校。 周六的象山高中十分冷清,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留下来的学生也很少在学校里转悠。 殷晏是元旦晚会最后一个环节的主持人之一,倒不是因为他的普通话有多么标准,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帅、人气高,自然而然地就被选上去了。 本来殷晏对做主持人不感兴趣,可听说他的搭档是李瑶瑶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当然,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如果现在让他和李瑶瑶搭档的话,他应该会连夜买火车票不,应该是连夜扛着火车逃跑。 另一边,距离象山高中有八公里左右的五星级酒店里。 一楼宴厅正在举办一场接风宴。 商家老大从国外回来接管家里的生意,不仅喊了亲朋好友,还邀请了一些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合作伙伴。 说是接风宴,其实也是应酬的场所罢了。 向来吊儿郎当的何意珩难得穿上正式的西装,跟火烈鸟似的张扬红发也被他爸强行按着染成了黑色。 他脸上挂着和他爸一样的公式化笑容,跟随他爸在各个alpha叔叔和alpha阿姨之间穿梭。 穿梭了大半圈,他冷不丁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师良? 何意珩愣了下,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定睛一看。 嘿,还真是师良。 可师良不是面瘫脸吗?竟然还能笑得那么 那么 何意珩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心花怒放。 对,就是心花怒放。 即便他们隔着一段时间,他也能感受到师良笑容中打心底里溢出来的愉悦和幸福。 何意珩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师良正在跟一个侧面对着他的人说话。 那个人手里端着半杯红酒,穿了一身暗色条纹西装,剪裁得当的西装把他的身形衬到几近完美,腰身劲瘦、双腿笔直,头发随意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以及挺拔的鼻梁。 不得不说,那个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形都极为优异,哪怕和师良站在宴厅角落说话,也有不少人时不时地朝那边投去目光。 但是大家注意那个人的更主要原因应该是 那个人是个omega。 是在场一群alpha中为数不多的omega之一。 而且 何意珩眯了眯眼。 那个人有点眼熟啊。 象山高中的大礼堂里,暂时闲下来的殷晏正大喇喇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中间位置上玩手机。 他还在看他和宋长斯的微信聊天框。 这时,左上角提示有消息。 他走了会儿神,才点出去看消息,是群消息。 何意珩发了一张图片。 殷晏连点都懒得点进去,刚要关掉手机,就看见列表里接二连三地弹出何意珩发的最新消息。 【[1条]何意珩:我操!你们快看我遇到谁了!】 【[2条]何意珩:师良!】 【[3条]何意珩:宋长斯!】 【[4条]何意珩:他们居然认识!!!】 殷晏要按关机键的拇指猛地一顿,他连忙点进群聊天框,飞快地翻到最上面的图片。 点开图片。 放大。 再放大。 当他看清楚图片上熟悉的侧脸时,他的呼吸一窒。 脑海里轰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第20章 担心 殷晏?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 殷晏骤然从怔愣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他抬头看向声源处,呆了好几秒,才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殷晏,该你了。老师对他招了招手。 殷晏道了声好,把手机揣进兜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台。 负责元旦演出的老师是高一的音乐老师,也是个长得小巧精致且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女性omega。 老师看了眼殷晏发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难看。 殷晏抹了把脸,摇了摇头。 他太难受了。 一想到刚才那张图片上的内容,他就呼吸不上来。 他的胸腔里好似被一团湿漉漉的海绵堵住了,每喘一口气都能感受到潮湿的水汽。 他连话都不想说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 老师被殷晏发红的眼尾吓着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冷不丁对上殷晏漆黑的眸子后,竟然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了。 老师僵在原地。 站在老师身旁的李瑶瑶则是一脸复杂。 那件事以来,她一直忙着处理她和陈茂的关系,后来又为论坛里的言论焦头烂额,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和殷晏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恋耽美 ——(17) 她本想趁着这次彩排和殷晏聊一下,没想到殷晏全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根本找不到搭讪的借口。 直到现在,她欲言又止。 最后,她也是什么话都没说。 何意珩从他爸那里得到自由后,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起来暗中观察师良和宋长斯。 于是他发现,师良和宋长斯不仅认识,还关系不错的样子,他们从头到尾都有说有笑,甚至在宋长斯和其他alpha说话时,师良也寸步不离地跟在宋长斯身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护o使者。 何意珩看得啧啧称奇。 没想到师良那个面瘫脸还有两幅面孔。 要是他没猜错,师良应该喜欢宋长斯吧?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师良这么舔狗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师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呢! 原来师良喜欢年纪大的。 原来师良好的是这一口。 啧 看他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何意珩晃了晃高脚杯,抿了口红酒,拿着手机的手却没有歇下来,他偷偷摸摸地连着拍了三张照片发到群里。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兄弟们,大新闻啊!我赌上盛渊的脑袋,师良肯定喜欢宋长斯!!】 【何意珩:操!看到师良的眼神没?都快黏到宋长斯身上去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盛渊:?】 【盛渊:师良和宋长斯什么时候认识了?】 【何意珩:对哦!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何意珩:看不出来师良挺会忍的啊,都那么喜欢宋长斯了,还在我们面前装不认识宋长斯。】 【何意珩:你人呢?出来看热闹了!@殷晏】 【盛渊:估计在彩排。】 【何意珩:算了,我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师良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何意珩收起手机,仰头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把高脚杯放到矮桌上,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观察师良和宋长斯。 结果他刚看过去,就看见一个beta服务生走到师良身后,对师良耳语几句,又抬手指了个方向。 师良顺着服务生的手势看过去,正好对上宴厅另一边他爸的目光。 他爸对他招了招手,显然是有事找他。 师良犹豫片刻,转头跟宋长斯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何意珩啧了一声:看来护o使者也有保质期。 师良走后,只有一个男性alpha还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围着宋长斯转。 虽然宋长斯微笑的表情里已经带了些许不耐,但是那个男性alpha选择视而不见,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拉近他和宋长斯之间的距离。 何意珩盯着那个男性alpha仔细看了一会儿,接着恍然大悟 难怪他觉得那个人眼熟得很,那个人不是商家老二吗?! 操! 他怎么没早点发现! 师良连忙摸出手机,匆匆忙忙点进微信群,可他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冷不丁被他爸的声音吓了一跳。 意珩,走了。他爸不知何时走到沙发前,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催促道,你商叔叔有空了,我带你上楼见他,还有几个和你同龄的小辈也在,等会儿放机灵点。 啊?等等 等什么等?我可以等你,人家可不会等你,快点! 师良被催得没办法,只好一边走一边悄悄用手机发消息。 【何意珩:快报快报!】 【何意珩:宋长斯被商家老二缠上了!】 【何意珩:商家老二可是出了名的难搞,今天又是商家的主场,我看宋长斯十有八/九跑不掉了。】 【盛渊:?】 【盛渊:师良呢?他就在旁边看着?】 【何意珩:师良被他爸喊走了,这会儿我们都在往楼上走,去见那个商叔叔。】 这时,殷晏终于冒泡了。 【殷晏:商家老二?谁啊?他缠宋长斯干什么?】 【盛渊:一个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喜欢乱来的人,被他毁掉的omega多得去了,男女都有,而且】 【盛渊:而且我听说他喜欢用药。】 【何意珩:对,很多人都知道商家老二的手段特别下三滥。】 【殷晏:宋长斯呢???】 【殷晏:他现在怎么样了???】 趁着上楼的空档,何意珩朝宋长斯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瞥可不得了。 不知道宋长斯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晕晕乎乎地靠在商家老二身上,似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商家老二喜上眉梢,见左右无人注意他们,便拿过宋长斯手里的高脚杯放在地上,随后扶着宋长斯沿墙壁往外走去。 操? 商家老二还真对宋长斯下手了? 何意珩已经顾不得他爸还在催促了,赶忙停下来拍了段小视频发群里。 虽然他不喜欢宋长斯,但宋长斯好歹是即将嫁入殷家的人,倘若被商家老二占到什么便宜,到时候宋长斯丢了脸面不说,殷家也会跟着卷入是非当中。 何意珩咬着牙,心中对商家老二那个人渣真是唾弃到了极点。 真他妈恶心! 明知道殷宋两家有婚约还打宋长斯的主意!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殷晏直接打电话来了。 何意珩接通电话,对面传来殷晏急躁的声音:妈的,那个王八蛋要干什么?他要对宋长斯干什么?你不是在现场吗?你快去阻止他! 我 何意珩刚开了个口,他爸的呵斥声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打电话吗?我不是让你把手机收起来吗? 不是,爸,我有急事 天大的急事也给我放着!你都十八岁了还这么不听话,你让我怎么放心?何爸气恼地说,他早就跟何意珩打过招呼了,也再三强调过这次见面的重要性,没想到何意珩还是这么胡闹。 同时,殷晏的声音再次传来:地址在哪儿?你把地址告诉我! 何意珩反应过来,飞快地报了一串地址。 我马上过来。殷晏说着,语气里竟然生出几分哀求,何意珩,就当我求你了,你帮我看着宋长斯好不好?别让他出事。 闻言,何意珩整个人都被震惊住了。 他和殷晏认识十多年,何其了解殷晏的臭脾气。 殷晏被他爸妈宠得无法无天,又被他哥惯得自私自利,什么时候肯为一个omega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了? 电话对面的人简直不是他所认识的殷晏。 挂断电话后,何意珩硬着头皮去拽师良的手。 师良也要去见那个商叔叔,就跟着师爸走在他前面,全程把他这个室友当成透明人,被他拽过身时,紧蹙的眉头里立马堆满不悦。 何意珩没给师良发难的机会,低声说:宋长斯出事了。 师良猛地一顿:什么? 我刚才看见商家老二扶着他往外走,他可能是喝醉了,也可能是被下了药。 师良似是想起什么,脸色惨白到了极致,他的呼吸直颤:他人呢? 还在楼下。 师良正要跟随何意珩下楼,师爸却在后面喊住了他:师良,给我站住。 师良白着脸回头:爸,我下去找个朋友,很快回来 师爸沉声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敢走。 短短三个字,瞬间如同魔咒一般地绊住了师良的脚步。 何意珩见师良当真停下了脚步,顿时气急败坏:走啊! 话音未落,他的耳朵被何爸一把揪住。 啊啊啊!痛痛痛! 还走?你们一个两个都想翻天了是不是?何爸忍无可忍,索性揪着何意珩的耳朵往上走,并对师爸说,孩子玩心大,先让他们上去再说。 楼下,宋长斯也被商家老二扶着走出了宴厅大门。 象山高中的大礼堂里,殷晏拿起外套就要往外冲,冲到一半,被老师拦住。 老师完全被殷晏眼底膨胀的戾气吓住了,拉着殷晏的手都不敢太使劲,她抖着声音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殷晏扯开老师的手:宋老师,我今天不彩排了,我突然有点事。 啊?老师愣道,可是我们难得把所有人找齐,连负责道具的老师都喊来了,舞台效果也是按照元旦晚会当天来的 殷晏飞快地说:我真有事。 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解决办法。 不行,没有解决办法,我得亲自过去才行。殷晏已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脚底燃着火,烧得生疼。 他想横冲直撞,可是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挡在他面前,连其他学生也略带不满地围上来。 你有什么事倒是说出来啊,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这次彩排是宋老师花了大力气组织起来的,为了在灯光上和道具上和元旦晚会吻合,还特意把彩排时间定在晚上,我们好多人连饭都没吃就赶来了,你作为最重要的主持人却擅自离开,这不是让我们难办嘛。 是啊,其他事先放放吧,反正彩排到十点就结束了,到时候谁也不拦你。 弱不禁风的omega老师也为难地看着殷晏,轻声劝道:就一次怎么样?再彩排一次,老师就让你走。 殷晏咬紧牙关,口腔里不知何时扩散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来。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omega,他会直接上手。 可拦在他面前的人是omega,还是他的老师,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一个omega老师使用暴力。 然而想起何意珩和盛渊说的那个商家老二,想起何意珩拍的那段小视频,想起小视频里宋长斯几乎站不稳的踉跄身形,他只感觉脚底的火越烧越旺。 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 像是一张叫嚣着的血盆大口,将他整个吃掉。 疼痛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身体,宛若蛛网一样,遍布他的神经。 宋老师,我也就这么一次好不好?你让我走,我真的很急。发红的血丝密布殷晏的眼球,他本就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乍看之下,有些吓人,他脸色灰白,用前所未有的哀求口吻说,宋老师,你别拦着我了好不好?就当我说话不算话好了,所有后果我都愿意承受。 殷晏,你真的过了。有个学生说,宋老师都这么 话没说完,被殷晏的咆哮声打断:你他妈闭嘴! 那个学生吓得一个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殷晏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学生,眼底的戾气几乎凝为实质:话这么多,嘴借来的着急还吗?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嘴从你脸上撕下来。 那个学生露出惊恐的表情,一边往其他学生身后躲一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其他学生也被殷晏这副模样吓着了,都跟鹌鹑似的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此时此刻的殷晏眼角发红,浑身戾气暴涨,脸上凝了一层黑云般深得难以自控的阴郁。 明亮的礼堂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沉沉死气。 他犹如一个被不停填充空气的皮球,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紧绷到了极致,一旦炸开,在场每个人都跑不了。 殷晏omega老师看向殷晏的眼神里也逐渐染上惧意。 殷晏再也没有耗下去的耐心,一把推开老师。 他仿佛一头暴走的狮子,速度极快地冲出了礼堂。 从礼堂到学校正大门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好在周六的代步车上没有人,殷晏坐上代步车,疯了一样地催促司机快点。 司机在象山高中开了几年的代步车,还是第一次把代步车开到了四十码往上。 代步车还没在校门口停稳,殷晏便火急火燎地蹿下了代步车。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看手机。 刚才打到的车始终停在原地,地图上显示的路线有几段呈现出深红色这是严重堵车的意思。 刚跑出校门,他就接到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这会儿是高峰期啊,象山南大道太堵了,十几分钟了连一个红绿灯都没过,不然你取消了重新叫车吧。 不用了,你直接过来。殷晏喘着气说,我往前面跑,你到一半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学校这边不是很堵。 网约车司机说:好。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加上象山高中地理位置偏僻,殷晏等了很久才打到这么一辆车,若是他取消这个订单,怕是又要等很久了。 殷晏只能一边等车来一边咬牙往前跑。 他跑得快,余光中街道两边的风景飞速后退。 冬天的冷风刮在他毫无遮挡的脸上,刺得他的皮肤疼痛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地图导航没有提示转弯,他便一直往前跑,跑得双腿麻木发酸,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冷风从他张开的嘴里灌进肺里,在他胸口处凝结成块,硬邦邦地堵在那里,让他每喘一口气就感觉胸口往下沉了一分。 他喘得好像破败的风箱。 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除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除了耳边呼呼直吹的风声,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不知道宋长斯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个商家老二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小视频里的画面在殷晏脑海里反复浮现,每浮现一次就化作一个小铁锤狠狠敲打殷晏的神经。 他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他几乎把牙咬碎。 该死 该死的商家老二。 如果那个人渣敢对宋长斯做什么的话,他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人渣不,哪怕那个人渣只碰了宋长斯的一根头发丝,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渣竖着度过今晚。 恋耽美 ——(18) 他要跑快点。 快点。 再快点。 当地图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时,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残存的余光一点点向天际靠拢,夜幕沉甸甸地压下来,风越来越大,吹得四周的枝叶哗啦啦作响。 橙黄的路灯光驱散了弥漫开来的夜色,也把殷晏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 五星级酒店的大门在一个花园后面,大门的玻璃擦得几净明亮,可以看见大厅里的灯光亮如白昼。 这时,殷晏终于又接到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我快到象山高中了,你在哪儿啊? 殷晏脸色惨白地喘了两口气,才用沙哑的嗓音说,我已经跑到目的地了。 网约车司机: 司机看了眼接单的手机,八公里路程,又看了眼时间,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殷晏让司机自己解决订单问题,挂断电话后,他拔足奔向酒店大厅。 酒店大厅的工作人员都被他这个模样狼狈的不速之客吓到了,赶忙围上来询问情况。 阿晏!不远处传来何意珩的声音。 何意珩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一边挤开围着殷晏的工作人员一边嚷嚷道:都让让,让让啊,这是我朋友。 话音未落,嚷嚷声变成了惊吓声,天啊,阿晏你怎么了?你逃难过来的啊? 当何意珩扶住殷晏的手臂时,殷晏居然双腿一软,砰的一下跪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阿晏!你没事吧?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何意珩吓得够呛,连忙拉住殷晏的手臂。 何意珩何时见过殷晏这么吓人的状态?仿佛要把肺都给喘出来,整张脸也灰白得好似随时都能咽气。 殷晏的双腿维持了将近半分钟的无知觉状态,才被何意珩拉着勉强站起来。 他喉咙发干,说话时宛若有根刺卡在里面,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粗石磨砺过。 宋长斯呢?殷晏反手抓住何意珩的手,重复问道,宋长斯在哪里? 何意珩焦急的表情中浮出几分愧色,他慌忙解释道:宋长斯被商家老二带出去的时候,我和师良都抽不开身,我们在商叔叔那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机会溜出来,我们把后面找遍了都没找到他们,只剩下现在前面没找了。 殷晏没说话,可眼中的红越来越浓,他神情紧绷,两眼死死盯着何意珩。 何意珩的手被殷晏抓得生疼,也只能强忍着,他呐呐开口:对不起,阿晏 不,该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殷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放开何意珩的手,声音嘶哑地问,接下来去哪里找? 前面。何意珩指了个方向,师良查监控去了,我们分头找。 何意珩说的前面正是殷晏跑进来时经过的花园。 花园很大,在朦胧的夜色中,可以隐约看清层层叠叠相互掩映的树冠。 穿梭在花园里找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殷晏和何意珩分开后,便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在花园里乱窜,他无数次拨打宋长斯的电话,可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何意珩打听到的商家老二的电话倒能拨通,可惜一直没人接听。 漫长的嘟声把殷晏最后一丝顾虑冲垮。 他猛地收起手机,沉着脸向酒店大厅走去。 今天是商家的主场,而且商家在某些行业里有着类似领头羊的地位,何意珩和师良忌惮商家,不敢把这件事闹出去。 但他殷晏不怕。 既然他找不到商家老二,那他就让商家老二的老子来找,老子还会找不到自家儿子了? 殷晏往回走了一段路,冷不丁听见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他顿住脚步,转身寻着声源找去。 穿过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他看见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石桌旁有两个人一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一个人双腿交叠地坐在石凳上。 石凳不远处有一盏路灯,灯光极暗,甚至照不到那两个人的相貌。 殷晏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近后,才看清坐在石凳上的那个人背对着他,指间夹着一抹猩红的光。 一阵烟味顺着风扑到殷晏脸上。 殷晏拧起眉,表情极其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前50发小红包,后面随机~ 第21章 惊吓 殷晏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个人身后。 他刚要把手搭上那个人的肩膀,谁知那个人仿佛身后长着眼睛似的,蓦然反手抓住殷晏的手腕。 殷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猛地旋转了半圈。 仅是吃痛的刹那间,那个人已从石凳上站起来,并擒住他的手臂将他翻过身去,他的手臂被那个人狠狠压在身后,扭曲的姿势痛得他直嚎。 啊痛! 身后那个人听见殷晏的声音后,明显愣了下,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不少。 殷晏痛得五官都扭曲了,趁着那个人愣神的工夫,急忙喊道:宋长斯你干什么?你看清楚啊,是我殷晏。 在极暗的光线下,他们靠得极近。 因此殷晏转头就对上宋长斯冷冽得几乎凝结上一层冰霜的表情。 而宋长斯那双漆黑的眼眸宛若冰冻的寒潭,里面布满了黑压压的阴郁,深不见底,令人惊骇。 对视的几秒间,那双眼里先是有一抹惊诧划过,随后聚集起来那铺天盖地的黑气如潮水似的散去。 最后,化作一汪不掺任何杂质的清澈泉水,映出殷晏又惊又吓的面孔。 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当场表演了个川剧变脸,等他再眨了下眼后,宋长斯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只有眉宇间拧着些许疑惑。 宋长斯放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殷晏没说话,只是用怔怔的目光注视着宋长斯。 他被这个会变脸的omega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的反应和力道 是一个omega能拥有的吗? 他甚至有种感觉,倘若他不叫殷晏,倘若他是任何一个来找商家老二的人,也许这会儿他已经和商家老二并排躺在地上了。 见殷晏半天没反应,宋长斯主动拉起他的手,有力的手指缓慢地替他揉着刚才被捏痛的手腕。 宋长斯的指尖很凉,比这夜里的风还凉。 他的指尖抵在殷晏火辣辣疼痛着的手腕处,神奇的是,那块地方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抱歉,刚才我没认出你。宋长斯抬眸看了眼表情呆滞的原因,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吓着了? 确实吓着了。 任谁看见刚才宋长斯要杀人灭口般的表情和眼神都会被吓到。 主要是 殷晏没想到那样癫狂的表情和眼神会在宋长斯脸上出现。 他一直以为宋长斯是个安静斯文的omega,对比起来,现在的宋长斯像是又戴上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很快,殷晏想起了最重要的事,他反手握住宋长斯的手,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没事吧?那个人渣没对你怎么样吧? 宋长斯苦笑了下:他在我酒里下药。 果然 殷晏深吸口凉气,他似乎听见自己脑海里有理智逐渐坍塌的声音。 宋长斯又说:然后他把我带来这里。 理智的墙壁加速坍塌。 他殷晏喉头滚动,艰涩的话语一顿,他表情狰狞,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他对你 他没得逞。 殷晏一口气刚要松下来,又听见宋长斯补充,只差一点。 那口气猛地提上去。 顷刻间,理智的墙壁坍塌得彻彻底底。 殷晏大步流星地走到蜷缩在地上的商家老二面前,不等商家老二有所反应,他弯下腰一把拽起商家老二的衣领。 拳头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随之而来的是商家老二惨烈的哀嚎声。 浓郁的alpha信息素气息在殷晏身上炸开,以压倒之势扑向商家老二。 此时此刻的殷晏已经不能自控,他犹如一个不停往外泄气的皮球,拽起商家老二的衣领又是一拳砸下去。 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斥,尤其是陌生且相互敌对的alpha。 比起殷晏落下来的拳头,那片密密麻麻得如针一般扎下来的信息素更让商家老二备受折磨。 精神上的压迫比身体上的压迫严重太多。 商家老二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势又恐怖的信息素,蛮横霸道,像土匪一样地毫不客气地侵占他每一寸意识。 仅是短短一分钟内,商家老二的衣服便被冷汗打湿,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商家老二看上去极为痛苦,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酷刑alpha的信息素攻击对另一个alpha来说的确是酷刑。 何况殷晏的信息素几乎处于暴走状态,和锋利的刀剑没两样,直往商家老二的脖子上割。 你怎么敢的?殷晏暴躁地吼,啊?你不知道他是我们殷家的人吗?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商家老二被晃得头脑不清,血液混着泡沫从他嘴角溢出。 血液是被殷晏的拳头揍出来的。 泡沫是被殷晏的信息素逼出来的。 他、他骗你的他没说真话商家老二失声痛哭,我没下药他自愿、自愿跟我走 话没说完,又被殷晏的拳头揍得没了声。 你放屁!殷晏才不相信商家老二的话,拽起商家老二的衣服就像拖死猪一样地把人往外面拖。 宋长斯一声不吭地靠在石桌上,一只手拖着另一只手,指间还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头。 但他没有抽,只是这么夹着。 如果现在是白天,殷晏转头就能看见宋长斯一直定格在他身上的幽深眸光,可惜现在是夜晚,殷晏看不清。 你要去哪里?宋长斯站直身体走过来。 找他爸。殷晏气道,这件事必须让他爸出面解决,不能私了,肯定是以前私了多了才让他这么有恃无恐! 宋长斯嗯了一声:听你的。 殷晏这才注意到宋长斯指间夹着的猩红,顿时愣了下:你还要抽烟啊? omega抽烟。 殷晏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哥说烟是alpha和beta的专属品,喜欢抽烟的omega不是正经的omega。 长久下来,他以为omega都不抽烟。 偶尔会抽。宋长斯把指间的猩红往身后藏了藏,安静了两秒,又解释道,我没找到垃圾桶,只好把烟拿在手上了。 殷晏说:外面有垃圾桶。 好。宋长斯说,等会儿我就把烟扔了。 不扔也没事,你想抽就抽吧。殷晏忽然说。 宋长斯没说话,隔着暗光能感受到他表情中掩饰不住的诧异。 殷晏倒没想那么多。 他身上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气息太强烈了,尽管宋长斯和他拉远了距离,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要是有烟味的话,兴许能把他的信息素气息冲淡一些。 不过就算宋长斯想要抽烟,他应该也不会阻止吧? 他受他哥的影响是不喜欢抽烟的omega,可一旦那个omega长有宋长斯的脸,貌似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了。 他哥就是在放屁! 抽烟的omega哪里不正经了? 宋长斯正经得很! 殷晏让宋长斯走在前面,他拖着商家老二走在后面,刚走出树林,就撞上一堆晃来晃去的手电筒光。 光线刺得殷晏眯起眼,抬手挡在眼前。 这里这里!找到他们了! 有两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失踪的人吗?那个人没在这里。 现场人多嘴杂,叽叽喳喳地闹成一片。 在晃动的手电筒光线下,殷晏看见许多或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甚至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拽着的人,还在四处寻找剩下的商家老二。 不多时,一个有些眼熟的男性alpha从包围圈外挤进来。 长斯!你没事吧?那个alpha把宋长斯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见宋长斯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拍着胸口道,真是吓死我了! 宋长斯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殷晏皱眉看着宋长斯和那个alpha的互动,刚要走过去,就被匆忙跑来的何意珩拽住了。 何意珩表情严肃,凑到殷晏耳边,悄声说:阿晏,这件事闹大了,有人报了警,刚才来了很多警察,把整个酒店都封锁了。 殷晏惊讶道:谁报的警? 好像就是那个叫贺白的alpha,他是宋长斯的朋友,原来宋长斯是和他一起来的。何意珩瞅向宋长斯的方向,接着说,连你爷爷都被惊动了。 我爷爷?殷晏更惊讶了,我爷爷也在? 对啊,我也是直到警察来后才知道你爷爷一直在楼上。 闻言,殷晏似有所感地转眼看去,果不其然看见沉着脸的老头子站在人群中间,手杖在青石板上跺得嗒嗒直响。 殷晏,还不给我过来!老头子愤怒地喊道。 殷晏不敢不从,连那个看上去和宋长斯关系不错的alpha都顾不上了,忙不迭迈开步子朝老爷子走去。 老头子眼尖地看见殷晏手上拽着什么东西,只是树林里的草丛有半人高,把那个东西遮掩得严严实实。 你手里拽着什么?老头子说,把那玩意儿扔掉。 殷晏哦了一声,将不知何时晕过去的商家老二往草丛上一甩。 恋耽美 ——(19) 砰的一下。 商家老二摔在众人眼前,他歪着脑袋,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商家老二他爸就站在老头子身旁,还在焦心地东张西望,冷不丁瞧见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被殷晏扔垃圾似的扔出来,满脸乌青且狼狈不堪地趴在草丛上,没有一点动静。 刹那间,他脸上血色尽失,既是震惊又是悲愤地扑向自己的小儿子:思锦!你怎么了?思锦你醒醒啊! 第22章 护短 商家老二被揍,这件事无论发生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何况今晚还是商家的主场。 然而当揍商家老二的人和殷家老二对上号后,这件事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如果殷晏不姓殷,那么商思锦他爸商远会在第一时间带着雷霆之怒冲过去,粗暴地把殷晏按在地上大声咒骂并让警察带走殷晏。 可是殷晏姓殷,而且殷老爷子就在后面看着,即便商远已经气得浑身血液都一股脑地冲上了天灵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说殷家在圈里的地位以及殷老爷子出了名的护短性格,就讲事实摆道理来说,如果他在气恼之下对殷晏动手,那么他们一家会立即从受害者的身份转变为加害者的身份。 一旦他们成为不完美受害者,事情就会变得难办起来。 最主要的是 哪怕商远再疼爱自己的小儿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儿子热爱惹是生非,或许这件事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所有深思熟虑仅在一瞬间,商远勉强压住内心的极度悲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喊来大儿子和助理等人一齐把昏迷不醒的小儿子送往医院。 他则暂时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 宾客要疏散、现场要清理、警察要交代。 等商远把所有事处理完,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 原本热闹的宴厅陡然寂静得说话都能听见回音,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把现场收拾干净,桌椅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殷老爷子端正地坐在一张沙发中间,两腿叉开,双手交叠地放在手杖上,凌厉的目光从殷晏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往常这个点,殷老爷子早就休息了,这会儿却要忍着困意为自己的小孙子收拾烂摊子,尽管他有在极力克制怒火,可爬满皱纹的脸上还是凝结出了一层乌云般的黑气。 其他留下来的人一字排开地站在殷老爷子面前,神情各异,又皆是沉默不语。 送走警察的商远走进宴厅就看见这幅画面,不由得沉下脸来,他疾步走过去,先是看了眼站在最边上的殷晏。 谁知殷晏双手插兜,像个局外人似的木着张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仿佛刚才拖着商思锦出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商远霎时来了气。 殷家老二又如何?竟然敢那般折磨他的小儿子,甚至用信息素在精神上压迫他的小儿子。 这件事绝不能轻易作罢! 天知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被送上救护车后,他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也跟着救护车飘远了。 他的小儿子活了二十年,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过别人这般欺凌和殴打? 商远咬碎了一口牙混着血含在嘴里,表情阴沉地在殷老爷子面前站定,他勉强挤出一句话:殷老先生,我已经把警察打发走了,既然您说私了的话,您已经想好如何私了了吗? 殷老爷子这才收敛了凌厉的目光,他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瞥向商远:没有。 商远: 我之所以说私了,是不想这么丢人的事闹到警察局里去,让那些媒体和别有用心的人看了笑话。殷老爷子到底是比商远多经历了几十年风浪的人,开口便直击要害,至于如何私了,还得让我们把整件事捋一下再说。 商远怎么可能听不懂殷老爷子的言外之意? 他脸色骤白,不可置信地说:殷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实都摆在我们眼前了,还要怎样捋? 殷老爷子呵呵一笑,可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当然是从起因开始捋,小远,你在生意上可不是武断得只看表面,一份再简单不过的合同都恨不得在那些条条框框里深挖三尺,怎么换了另一件事,就是双重标准了? 闻言,商远的脸色又白了一些,无论他如何愤怒、如何悲痛、如何迫不及待地想找殷晏算账,可殷老爷子如山一般巍峨的气势始终沉甸甸地压着他。 他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翻不了身,明明满身的气却只能任由那些气丝丝缕缕地从自己身体里泄出去。 他浑身上下充斥着巨大的无力感。 殷老先生,您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商远忍着身体的颤抖,咬牙切齿地看向殷晏,您也是父亲,您应该理解我作为父亲的感受,任哪个父亲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重伤到昏迷不醒都会失去理智。 殷老爷子摆了摆手:行了,我看你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不等商远接话,殷老爷子便接着说,时间就是金钱,赶紧把事情捋清楚,也好让我这把老骨头回去躺下休息。 旁边的林畴见状,立即上前询问殷晏:小少爷,你和商小少爷是怎么在外面的花园里遇见?又是怎么起到的冲突?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你详细地说一遍吧。 林畴这话说得巧妙,既把被同时发现的宋长斯撇出去了,又把商思锦的完美受害者身份摘掉了。 如果殷晏单方面地殴打商思锦变成他们两个人互殴的话,商家也就没那么占理了alpha之间竞争心强,连信息素也会相互排斥,两个alpha从起初的相互看不顺眼到后来的互殴这种事经常发生。 按理说,殷老爷子的胳膊肘拐得十分明显,林畴的台阶也给的十分明显,殷晏直接根据他们的提示走就行了。 可殷晏偏不干,对着商远冷哼一声,没给这个人一点好脸色:我就看那个人渣不顺眼怎么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养出那种人渣来,我看你们商家的教育方式有很大的问题。 殷晏说得直白,也说得分外难听,每个字都像针似的在商远在耳膜上扎了一遍又一遍,扎得他头昏脑胀,耳里嗡嗡直响。 商远知道 这都是被气的。 他被那个殷家老二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殷老先生,你看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子吗?商远要脸,不好意思和殷晏这个晚辈对着骂,只得把矛头转向殷老先生。 殷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手杖在光滑的地板上跺得嗒嗒直响:殷晏,我让你说起因和经过,没让你说你得出的结论! 起因就是我看不顺眼那个人渣,经过就是我揍了那个人渣,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殷晏耸了耸肩,他罪有应得,活该。 你!商远气得都快吐血了。 看不顺眼也得有个原因吧?揍人也得有个你来我往吧?你可以把这些细节展开说说。林畴赶忙一边接过话茬一边替殷老爷子抚了两下后背。 至于几乎厥过去的商远,他没管,连余光都没分给那边一点。 林畴还算了解这个小少爷,吃软不吃硬,闹脾气时温声哄几句就行了。 往常这个方法都很见效,可这会儿不知怎的,这个小少爷偏要和他们对着干,好像在倔强地隐瞒着什么事情。 作为现场吃瓜群众之一的何意珩见自家兄弟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他赶紧推了推殷晏的胳膊:你倒是说啊,快点说啊。 殷晏索性低下头,闷声道:没什么好说的,揍了就是揍了,我不后悔揍那个人渣,要是时光倒流,我会揍得他连去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你你你商远再也压抑不住愤怒又悲痛的情绪,堂堂一个alpha居然跌坐到地上捂脸大哭起来,哎哟,我可怜的思锦,都重伤到昏迷了还被人这般侮辱,这件事是私了不了了,我要交给法庭解决。 商远红着眼看向脸色难看至极的殷老爷子,恨恨道:殷老先生,既然你管教不好你的孙子,那我就让法律帮你管教他! 殷晏!你还在顾虑什么啊?何意珩急得要蹦起来了,见殷晏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他只好咬牙开口,殷爷爷,殷晏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他还不是为了宋 话没说完,全部变成了唔唔声。 殷晏用力捂住何意珩的嘴巴,在何意珩耳边说:别说这个。 唔唔 别再把宋长斯扯进来了。 何意珩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恨不得当场撬开殷晏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宋长斯灌进去的迷魂汤。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殷晏对宋长斯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他宁愿倒立拉稀也不愿相信殷晏会为了宋长斯一口气从学校跑八公里过来,还为了宋长斯不惜得罪商家。 殷晏疯了吗? 殷晏真的疯了!他是被哪个孤魂野鬼附体了吧? 自从商远进来后,贺白便悄无声息地喊上宋长斯退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说实话,这一出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确切来说,应该是从殷晏出现的那一刻起,事态的发展就偏离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好在大方向是对的。 虽然他们报了警,但只是想借警察之手给商远一点吓唬罢了,他们的重头戏在后面是宋长斯和商远的单独戏份,不应该有其他人的参与才对。 宋长斯倒不介意自己的名声好坏,唯一考虑到的是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多一分被拆穿的风险。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 殷晏。 殷晏居然隐瞒了这件事。 他还以为殷晏会当着商远的面把商思锦的所作所为通通说出来。 可是殷晏在顾虑什么呢?甚至顶着殷老先生和林畴施加的压力一意孤行地捂住了他那个朋友想要说出真相的嘴。 不久前殷晏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商远出面解决这件事,怎么又突然反悔了? 宋长斯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绕着一层不解。 但是当他对上殷晏匆忙转头看来的那一眼时,仅是刹那间,他便好似在那双明净透亮的眸子里看清楚了一切。 十八岁的大男孩,还没走出象牙塔,还没沉浸进五彩斑斓的大染缸里,他的心思那么单纯,一眼望得见底。 即便中间有着许多弯弯绕绕,只要找到了头和尾,捏着两端的线头,轻轻一拉,就能拉成一条笔直的线。 那条线上捆着慌乱和担忧等情绪,一圈一圈地缠绕着线。 然后,缠绕上了他捏着线头的指尖。 宋长斯注视着殷晏猛地扭回去的脑袋,一时间居然没忍住,微微勾了下嘴角。 贺白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轻声问:怎么了? 宋长斯想说遇到了一个很傻的小alpha,为了所谓的omega的名声,甘愿承受别人一盆盆泼来的脏水。 也许殷晏是想让商远出面解决这件事,却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之前他们走出树林时被一道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晃到,转眼又感受到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投射来的目光。 在那一刻,殷晏就改变主意了吧。 其实名声不重要。 起因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而宋长斯马上就要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了前提是他需要按兵不动。 没什么。宋长斯微微垂眸,再抬眼往前看时,脚步跟着迈了出去,就是想解释一下。 长斯?贺白下意识想拉住宋长斯,惊觉宋长斯不喜欢被人碰触后,又像是触了电一般地收回手。 贺白面带急色,压低声音,试图把宋长斯喊回来:长斯,你别冲动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宋长斯头也不回。殷晏还在和商远进行拉锯战,倏地在余光中瞥见一道人影走来,不等他有所反应,那道人影已经走到他面前,并横在他和被酒店工作人员从地上扶起来的商远中间。 商先生,殷晏是为了帮我才失手伤了商思锦,至于商思锦对我做了什么,你从酒店的监控里也能猜到一二吧? 商思锦突然失踪,作为本场宴会的主人,商远自然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查看酒店的监控,但他疑心大,生怕监控里出现什么不该有的画面,所以他不会允许其他人和他一起查看监控。 那么宋长斯被商思锦扶出宴厅的事,也就只有商远一个人知道了。 商远不是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他被小儿子受伤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因此他在赌。 他赌宋长斯不好意思当着殷老爷子的面说起这些尴尬事,只订婚还没结婚的omega总有诸多顾虑,也很在乎名声。 可他没想到宋长斯还是说了。 显然,宋长斯的话惊动了处于被动状态的殷老爷子,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殷老爷子刷的一下站起来,黑沉沉的眸子笔直地看向宋长斯。 长斯,什么帮你?什么监控?殷老爷子皱眉道,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宋长斯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身后的一只手很轻地扯了一下,他的眼睫小幅度地颤了下,平静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迟疑。 他把商思锦把他带出宴厅并对他图谋不轨的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每说一段,商远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最后,他的话说完,商远的脸已经白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只要仔细寻找就能发现蛛丝马迹,而我为什么会被商思锦带走宋长斯拉长的声调缓慢消失,他走到商远面前,眼神冷淡地看着商远,随即用嘴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是一种药物的名字。 商思锦曾经便是用那种药物做了不少事,足以进去的事。 可、可是宋长斯怎么会知道这个 尤其是知道那种药物的名字。 商远浑身紧绷,两眼发直地盯着宋长斯,半晌竟然像是被人戳破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地瘫到地上。 不久前的愤怒和悲痛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只剩下层层叠叠堆上来的惊惧和怀疑。 宋长斯知道多少? 恋耽美 ——(20) 宋长斯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直到殷老爷子的咆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好啊商远,你还好意思让法律管教我的孙子,我还要让法律管教你的儿子,看看你教出了什么好儿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我殷家的人都敢算计! 殷老先生 谁不知道长斯是我殷家的人,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连长斯都敢碰?! 殷老先生,您听我说 气头上的殷老爷子不仅不听,还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就朝着商远砸了过去。 商远避之不及,被砸中额角,猩红的血涌了出来。 于是商远也被送往医院了,和他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去了同一家医院。 殷老爷子原本以为只是两个小辈的小打小闹,谁知牵扯到了宋长斯,还扒出了那么恶心的一件事。 商思锦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他们殷家的脸面上蹦迪! 殷老爷子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吩咐林畴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他便气冲冲地坐上车子回家了。 他怕再呆下去会气得当场厥过去。 剩下宴厅里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那个叫贺白的alpha率先打破沉默,他对宋长斯说:长斯,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林先生在这边,有什么事会联系你。 殷晏听见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很早之前他就想问了。这个alpha是谁啊? 怎么一直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宋长斯不放? 宋长斯要他送吗?宋长斯有的是人送! 殷晏正想趁着宋长斯开口之前帮他拒绝掉,结果另一道声音抢在了他们两个人之前。 长斯哥,我家司机还在外面等我,我和我家司机送你回去吧,不然我有点放心不下。 殷晏皱眉看去,看见了师良那张写满关切的脸,仿佛害怕被宋长斯拒绝一般,他看向宋长斯的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意味。 殷晏: 诶不是 师良还没走啊?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左一个贺白,右一个师良,都在这大晚上的来争一个宋长斯吗? 殷晏喉管里憋着一口气,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就在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宋长斯的目光投了过来。 殷晏一脸茫然地看着宋长斯。 宋长斯问:你开车来的吗? 不是。何意珩搭上殷晏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他从学校跑了八公里过来 殷晏一个胳膊肘往旁侧拐去。 嗷何意珩痛苦地捂着肚子退下了。 殷晏没有多说,只答道:我可以打车送你回去。 听起来挺寒碜的 早知道让他家老头子打车回去好把司机和车留下了。 我送你吧。宋长斯说,我开车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9:00更新哈,以后的更新时间都是这个时候。 感谢在2021081723:05:29~2021081909:3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年方风2个;冷悠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596508、蔺蕤20瓶;七柯糖、鱼的鳞片、YHWH10瓶;青桔柠檬汽水5瓶;博君一肖3瓶;随意、吻文2瓶;方韦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套路 十分钟后,殷晏和宋长斯坐在了宋长斯的车上。 这是殷晏第二次坐上宋长斯的车,他突然发现宋长斯的车里闻起来香香的,好像是栀子花的味道。 那股味道很淡,却犹如一张柔软的薄纱,温和地将殷晏包裹起来。 殷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四处嗅了嗅,他说:好香啊。 其实栀子花的味道随处可闻。 且不说他们宿舍楼后面就种了许多栀子树,只说盛渊那个家伙,就特别喜欢在车里的后视镜上挂一串栀子花,他说栀子花的自然花香比人工制造的熏香好闻。 当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殷晏正在面无表情地玩手机,听了盛渊的话,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觉得那串栀子花很碍眼,摇来晃去,哪怕他没有强迫症都特别想把那串栀子花固定住。 可是栀子花的味道出现在宋长斯的车里时,那就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殷晏说不上来,反正他觉得栀子花好、栀子花纯白无瑕很适合宋长斯这朵高岭之花、栀子花好闻到他一定要讲出来。 宋长斯还在系安全带,顿时被殷晏夸张的反应逗得扑哧一声,他答:是栀子花。 说完,指了下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串栀子花。 殷晏用他的大眼睛盯着那串白色的小花看了一会儿,夸赞道:栀子花不仅闻起来好闻,看起来也好看。 宋长斯嗯了一声,忽然问:你不觉得挂在上面碍眼吗? 殷晏愣了下,赶紧摇头:不觉得啊。 不止一个人跟我说挂在上面影响视线,我都准备把它拿下来了。 没有啊!不会影响视线啊!殷晏为自己以前的想法感到片刻的心虚,但还是故作惊奇道,要是你喜欢的话,就不要拿下来了,管他们怎么说,你自己开心就好。 好。宋长斯嘴角轻扬,笑了笑,那让它继续挂着吧。 殷晏看了眼栀子花。 他的思绪开始神游天外。 一些书籍和电影里说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有不同的味道,有花味、有水果味、甚至有类似血腥的味道,但他从来没有闻到过。 不过他猜想,如果宋长斯的信息素有味道,应该是和车里一样的栀子花的香味吧。 明明闻着很浅很淡,却好像充盈了全世界。 他第一次觉得栀子花的味道这么好闻。 殷晏走了半天神,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车子一直没有启动,而宋长斯有些呆地坐在驾驶位上,眉心微蹙,似是在纠结着什么事情。 怎么了?殷晏疑惑道,我们不走吗? 宋长斯被他的声音扯回思绪,居然扶了下额,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那我来开吧。 带驾照了吗?宋长斯还能想到这一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带了。殷晏拍了拍口袋,这玩意儿要随身带。 于是两个人解开安全带换了个位置。 然而调导航的时候,殷晏犯了难。 要是把目的地设在他家,那后面宋长斯只能找代驾回去,可是一个醉酒的omega在三更半夜独自找代驾难免不安全,要是把目的地设在宋长斯家,那后面他只能独自打车回去。 所以他们折腾这么一圈是为了什么 眼下最省力的方法还是他直接打车回家,再让那个贺白或者师良送宋长斯回家。 只是想到贺白和师良都是alpha,还都是可能对宋长斯图谋不轨的alpha,殷晏瞬间不乐意了。 他在导航屏上点了两下,输入目的地时,转头问宋长斯:你家在哪儿? 宋长斯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又强撑着解决完刚才那件事,这会儿放松下来,疲惫和困意都铺天盖地地涌来。 仅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宋长斯便歪着脑袋睡着了。 他睡得不沉,听见殷晏的声音后,半睁开眼,很快说出一个地址。 殷晏在导航屏上输入地址,余光时不时地向宋长斯瞟去,见宋长斯缓慢闭上眼,他倒是想起什么。 对了,商思锦不是在你酒里下了药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殷晏拍了下脑袋,刚才一阵兵荒马乱,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谁知宋长斯连眼睛都没再睁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只是普通的安眠药而已,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殷晏哦了一声。 他暗戳戳地想那个商思锦也太没脑子了吧?在自家大哥的接风宴上给自家合作伙伴下安眠药? 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那安眠药见效多慢啊。 做坏事都不带脑子,活该被揍。 但也幸好商思锦不带脑子,不然殷晏都不敢想象他来到这里后会见到什么样的画面。 殷晏松了口气,启动引擎。 一路上,宋长斯都睡得很沉,几次颠簸都没有吵醒他。 直到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宋长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 昏黄的路灯光映在车窗上,道路边上的风景飞快后退,也让洒下来的路灯光时明时暗。 变换的光影在宋长斯精致的脸上舞蹈,刚睡醒的宋长斯卸下了平日里冷淡高傲的面具,眼神和表情里都带了几分茫然,他看着前方走神。 殷晏无意间转头瞧见这副模样的宋长斯,突然感觉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这样的宋长斯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好、好可爱! 若不是他的双手还要把着方向盘,他真想用力锤一下自己的胸口。 冷静冷静。 保持冷静。 前面左转再直行二十米左右的右边是车库入口。宋长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吐字清晰,这个小区刚建好没多久,车库里随便停车。 殷晏应了一声,又悄悄看了宋长斯一眼。 只见宋长斯已经坐得端正,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身上的西装,他脸上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 殷晏暗叹口气。 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在车库里停好车,殷晏下车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宋长斯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车的另一边传来:今晚在我这里住吗? 殷晏猛地僵住,像是冷不丁听了一则鬼故事一般,又惊又吓地看向宋长斯。 宋长斯单手搭在还没关的车门上,下巴抵着手背,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还是那副冷清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殷晏硬是从宋长斯泛红的眼尾里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比车里的栀子花还香,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可能是车库里没有其他人,也可能是头顶的灯光暗黄得暧昧。 殷晏的心脏又在砰咚砰咚地狂跳。 这不好吧殷晏的大脑还没开始运转,嘴巴便已迟疑地出声,我们ao授受不亲 宋长斯笑了笑,带着眼睛微眯,浓密的长睫在皮肤上落出小小一团阴影。 殷晏猛吸口气。 他的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可惜你想走也走不了,这里是郊区,周围都是新建好的房子,入住率低,也没什么商户,你打不到车。宋长斯站直身体,温和地关上车门,并绕过车头走向殷晏。 宋长斯的步伐略微不稳,估计酒精还在起着作用。 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走到自己面前,思绪全部乱了。 他大脑里装着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他甚至没有精力去想,明明和商家父子对峙时,宋长斯还清醒得仿佛滴酒未沾,这会儿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事实上他没有精力想任何事,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宋长斯。 靠近后,他才闻到宋长斯嘴里也有酒气,很淡,并不难闻。 不过你可以把我的车开走,下次再还给我就是了。宋长斯又把手搭在车顶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 他们靠得太近了。 殷晏一下子望进宋长斯眼里,他没在那双漂亮的黑眸里看见自己的倒映,却看见了一个旋涡。 旋涡在疯狂旋转,把周围的一切都吸入进去。 他是走在旋涡边上的人,明知旋涡危险,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不到旋涡中心,就好像怎么都不够一样。 殷晏倏地攥紧双拳,撇过头错开和宋长斯对视的目光,他想了想,如果附近的情况真像宋长斯所说的那样,那他只有借用宋长斯的车了。 那、那我下次把车还给你好了。犹豫两秒,殷晏补充了一句,我会把车洗好再还给你。 宋长斯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走吧。宋长斯拿开搭在车顶上的手,步伐虚浮地往外走了两步,又扶着边上的柱子才站好。 那柱子很脏。 宋长斯白皙修长的五指搭在柱面上,格格不入。 殷晏注意到这一点,皱了皱眉。 他没说什么,重新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正要坐进去,忽然听见宋长斯自言自语的声音。 可惜你把车开走了,我明天就找不到交通工具离开这里了,我的司机请假了,这附近的公交还没开始运营,你说我像不像被撇在这里了? 但没关系,是我说要送你回去,结果反而要你送我回来宋长斯慢慢吐出一口气,转眼见殷晏愣在车门前,便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很晚了,快回去吧。 电梯缓缓往上。 殷晏僵硬地站在电梯中间,感受到宋长斯轻轻倚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他脑子里被猫抓乱的毛线团在疯狂舞动。 怎么回事? 他怎么上来了? 他不是要回家吗?他怎么在回宋长斯的家啊! 第24章 亲吻 电梯到楼层前,殷晏忽然想起一件事。 宋长斯,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怎么不回啊?殷晏耸了耸右边肩膀,倚靠在他肩膀上的宋长斯被耸得耷拉着的脑袋小幅度地上下晃了晃。 宋长斯抬起头,在光线明亮的电梯里,他眼尾的红似乎深了几分,他睁眼看向殷晏,漆黑的眸子里有一层淡淡的水雾弥漫。 恋耽美 ——(21) 你不是说要考虑一下吗?宋长斯有些呐呐地说。 殷晏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考虑和你回消息是两码子事,因为我要考虑,所以你就不回消息吗? 宋长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担心你好不容易考虑清楚,我突然出现,你又后悔了。 殷晏看着宋长斯轻颤的长睫,心头上恍若有羽毛扫过,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怎么会 宋长斯歪着脑袋看他,嘴角带笑地问:那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殷晏如梦初醒一般,才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就硬生生地卡在喉管里了。 他怔怔地看了宋长斯一会儿,脑海里来回滚过他爸妈的话,突然间好像眼前雨雾朦胧的玻璃一下子被擦干净了,视线豁然变得清晰。 我、我还没考虑。殷晏粗声粗气地说完,别扭转头,大步流星地跨出电梯。 宋长斯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这栋楼一层有四户,电梯左右两边分别两户,殷晏走出电梯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宋长斯被殷晏呆头呆脑的模样逗笑,走上去拉起殷晏的衣袖,领着殷晏往左边走。 为什么还不考虑?宋长斯把殷晏领到门前才放开手,他用指纹开锁,眼神却是定格在殷晏身上。 你连我的消息都不回,我怎么考虑?殷晏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他并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 偏偏宋长斯还要继续这个话题:我刚才解释过了我是担心打扰到你。 你这个理由也太假了。殷晏才不信宋长斯的花言巧语,就算你担心打扰到我也不至于一条消息都不回吧?而且你不回我消息就算了,你还和那个叫贺白的男a亲亲密密地黏在一起。 殷晏越说越气,索性闭嘴。 然而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所有大的小的情绪全部在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跟着宋长斯进屋后,他便板着脸在玄关干站着。 等到宋长斯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他脚边,他才负气地蹬掉脚上的鞋子。 他换鞋的动静很大,把地板踏得嗒嗒直响。 宋长斯把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噪音听在耳里,但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一边往里走一边摘下袖扣。 把袖扣放到茶几上,便接着脱身上的外套。 宋长斯随手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衫,他解掉领带,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白皙好看的脖颈。 不得不说,宋长斯不仅长得好看,连脱衣服的时候都这么叫人赏心悦目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不像殷晏,每次双手交叉地放在腹前捏住衣角,然后急吼吼地往上一扯,就脱掉了。 宋长斯做完这些,转头瞧见殷晏依然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处在玄关那儿,便对他招了招手:来。 殷晏还在气头上,垮着脸、嘴角下撇,恨不得把我很生气四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他才不过去。 宋长斯当他是小狗吗?喊过去就过去? 谁知他没过去,可宋长斯好脾气地过来了。 贺白是我朋友,也是我名下一个公司的合伙人,我们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到现在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关系。宋长斯好笑地看着比自己高出一点的殷晏。殷晏真是长得虎头虎脑,眼窝很深,双眼皮很双,一双大眼睛像极了黑葡萄,生起气来也像是需要大人哄的小学生。 和他的年纪比起来,殷晏确实和小学生没两样。 殷晏冷冷地哼了一声,过了几秒才接过他的话茬:我看你们的关系岂止是不错?他没把你当普通朋友吧?对你的事那么上心。 朋友之间上点心不是很正常吗?宋长斯说,你那个小同学也对你很上心。 小同学指的是何意珩。 殷晏被堵得无话可说,仔细一想,发现宋长斯说得有点道理,可很快,他又想起什么:那师良呢? 宋长斯不解地眨了下眼:他怎么了? 他喜欢你吧? 宋长斯沉默片刻,轻笑道:不清楚。 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他明显他的,我不清楚我的。宋长斯笑着把殷晏刚才的话搬出来,这是两码子事,不是吗? 殷晏深吸口气,他根本说不过宋长斯。 就在下一秒,宋长斯突然往前靠了靠。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殷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 结果宋长斯没有停下,一口气把殷晏逼得背部抵上坚硬的墙壁才肯罢休,他单手撑在殷晏肩膀旁边的墙壁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缠绕到一起了。 殷晏本就圆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圆了,宛若见了鬼一般,双手朝后地贴着墙壁,不可置信地瞪着宋长斯。 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宋长斯殷红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带着些许酒气的话,以后你给我发的消息,我看见就一定回复,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回复,可以吗? 带着酒气的呼吸全部喷到殷晏脸上。 殷晏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垂眸看着宋长斯的嘴唇,竟然还有心情想宋长斯的嘴唇好红,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嗯?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住殷晏的下巴,凉丝丝的触感猛地唤回殷晏的神志。 殷晏对上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可、可以啊。他喉头滚动了两下,喉间有些干渴,声音再次沙哑,我们靠得太近了,你能不能往后站一点? 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只要宋长斯再靠近一点,他们的身体就要贴到一起了。 然而宋长斯没有听他的话,仍旧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然后极快地吻住了他的唇。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含。 像含住棒棒糖似的地含住殷晏的唇,并趁着殷晏还没反应过来,轻轻地咬了两下。 殷晏: 他脑海里轰隆作响。 似乎是理智的高墙坍塌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长斯已经拉开距离,甚至拿开撑在他身旁的手,站在和他有两三步之遥的地方。 我改变主意了。宋长斯翘起嘴角,笑得斯斯文文,可黑眸里多了几分狡黠,既然你没有直接拒绝我,那么说明在你心里,我们有在一起的机会。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宋长斯顿了顿,才展开了说,你接着考虑,我来追求你好了。 直到被宋长斯领到次卧,殷晏还处于被刚才的吻深深震撼到的状态。 而宋长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面色如常地叮嘱一样:衣服和内衣裤都是崭新的,放在衣柜里,你应该能穿,还有毛巾和牙刷那些日用品在卫生间里都有,你要用的时候找一下。 如果还有什么事就来问我,我不在卧室里就在书房里。 明白了吗? 宋长斯的声音倏然由远及近。 殷晏转头发现宋长斯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赶忙后退一步,他抿了抿唇才说:哦。 不知为何,他光是感受到宋长斯的呼吸,就心如鼓擂。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明明他不是一个自制力极弱的人,却每一丝情绪都被宋长斯牵着走。 那你早点休息吧。宋长斯说完离开了。 房门关上。 偌大的次卧里只剩下殷晏一个人。 殷晏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看着合身的睡衣和新的内裤,转身去了卫生间。 另一边,宋长斯以极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来到书房,手机忽然响起。 是华盈打来的电话。 刚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华盈焦急的声音:表哥,你在哪儿呢?不是说要回公司一趟吗? 宋长斯这才想起他和贺白原本说好办完事后临时回公司开个短会,只是一路上他和殷晏形影不离,一直没找到机会联系贺白和华盈。 抱歉,我忘记跟你们说了。宋长斯说,我这里有点事,会议推迟到明天下午吧。 华盈很想问什么事,但硬生生忍住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表哥,我听贺白说你在那里没按照计划出牌呀。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和商家谈判。 他们想拿下一个项目,可商家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从中作梗,拉了好几家公司进来引起恶性竞争。 不过这也没什么,虽然商家的所作所为很不厚道,但是没有触碰到法律底线。 整件事的起因要归在商思锦身上,他在一次会议上看中了宋长斯,想仗着商家老二的身份对宋长斯施压。 宋长斯自然是没搭理他。 于是恼羞成怒的商家老二开始各种作妖,眼看那个项目要被商思锦搞黄,宋长斯才决定反击。 下药是假的,被强迫也是假的。 商思锦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连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制造证据尽管卑劣,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和商家坐上谈判桌。 他没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毕竟很不光彩。 可是为什么他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宋长斯认真想了下 可能是当时殷晏的样子太傻了,殷晏那么害怕殷老先生,被殷老先生看得瑟瑟发抖,却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就是为了他那点可怜的名声 可惜啊 他的名声早被那个叫殷回的人毁得一干二净了。 还记得那次商思锦喝醉酒后对他说的话。 你一个omega这么拼干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回归家庭生儿育女? 太独立的omega不会得到alpha的喜欢,你还不知道殷回不喜欢你的原因吗?他需要的是一个顾家体贴的omega,而不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omega。 反正殷回不喜欢你,你不如考虑一下我呗,我倒是不嫌弃你的特立独行哈哈哈。 表哥?华盈的声音扯回宋长斯飘远的思绪。 宋长斯愣了下:嗯? 你有心事吗?华盈小心翼翼地说,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宋长斯说,当时出了点意外,我才临时改变主意,结果是一样的就行。 随后,他吩咐道,明天上午你去找商远,和他约一个时间,我要亲自见他。 好。 还有今晚的事,记得压下去,现在还不是闹大的时候。 好。 宋长斯又说了几点,华盈都挨着应下。 挂断电话后,宋长斯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他端着牛奶敲响次卧的房门。 殷晏刚洗完澡,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还湿漉漉的。 一股淡淡的alpha信息素迎面扑来,宋长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殷晏注意到宋长斯的小表情,赶紧收敛了身上的信息素,他的目光从宋长斯削薄的嘴唇上扫过,颇为不自在地问:有事吗? 我给你热了牛奶。 殷晏不太喜欢喝牛奶,尤其是牛奶搭配鸡蛋的组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死亡组合。 若是家里的保姆阿姨端来牛奶,他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可端来牛奶的人是宋长斯。 殷晏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牛奶,为难地想了一会儿,还是伸手端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 他用手背抹掉唇上沾着的牛奶,对宋长斯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宋长斯说,把杯子给我,我去洗了。 殷晏觉得自己应该去洗杯子,可他实在好累,不想再动了,便把杯子给宋长斯了。 宋长斯接过杯子,说了句晚安。 对了。殷晏喊住宋长斯,他手指攥着睡衣的边角,吸了口气说,那次在会所里,我不小心闯进omega卫生间遇到你,我对你释放了一些信息素 宋长斯回过神,安静地看着脸颊绯红的殷晏。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殷晏说得有些艰难。 他大大咧咧惯了,不喜欢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释放信息素而道歉。 alpha胡乱释放信息素是错误的做法,但没有人会为此责备胡乱释放信息素的alpha。 只因他们是alpha。 若同样的事发生在omega身上,结果就不一样了。 我只是想给你一点下马威,我没有考虑那么多。殷晏垂着眼睫,脑海里都是刚才宋长斯皱眉的画面,我也没有想过我的信息素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话没说完,宋长斯蓦然上前。 紧接着,殷晏的唇又被堵住了。 第25章 答应 话没说完,宋长斯蓦然上前。 紧接着 殷晏的唇又被堵住了。 宋长斯的吻比不久前激烈很多,没什么技巧可言,几乎是凭着本能地用舌尖撬开殷晏的齿关,随后掠夺城池。 殷晏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赶紧扶住一旁的门框。 唔宋、宋长斯 他只挤出了几个可怜的音调,剩下的话都被宋长斯的吻逼了回去。 恋耽美 ——(22) 震惊过后,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谁知他的动作像是惹得宋长斯不高兴了一般,宋长斯的吻骤然变得强势起来,甚至在殷晏的唇珠上重重咬了一下。 嘶殷晏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宋长斯是醉着还是醒着,如果醉着,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亲他?如果醒着,哪儿会这么突然地亲他? 而且还是第二次了。 就在殷晏犹豫的瞬间,宋长斯一把将他推进房间。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跌到床上。 宋长斯顺势按住殷晏,他一边用小臂撑在殷晏的脑袋上方,一边扣住殷晏的后脑勺,修长有力的双腿让殷晏毫无挣扎的可能性。 殷晏惶恐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宋长斯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 由于他们靠得太近,殷晏的两颗眼珠子都睁成了斗鸡眼。 很少有alpha愿意被人这样,尤其是对方还是个omega,天生存在于alpha骨血里的优越感让他们只享受对omega的压制和操控。 一旦让omega这么高高在上地俯视下来,被莫名伤害到的自尊心可能会使他们愤怒、暴走、甚至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殷晏也是alpha,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没有愤怒、没有暴走,也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来,而是身体僵硬地仰躺在床上,仿佛被宋长斯点了穴道一般。 因为他已经懵了。 他的大脑里装着一团浆糊。 宋长斯眯眼凝视了殷晏片刻,忽然低头再次吻住殷晏的唇。 和刚才的强势比起来,他这会儿温和得犹如一缕春风,仔细地描绘着殷晏嘴唇的形状。 殷晏脑袋往后,狠狠抵在宋长斯的掌心里,他怔怔张着嘴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反抗还是该顺从。 他的理智早已崩塌。 他想拒绝,可身体沦陷得越来越深,连推开宋长斯的力气都集中不起来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宋长斯垫在他后脑勺上的手不知何时挪到了他的下巴上,正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 他的呼吸声很重,彻底盖过了宋长斯的呼吸声。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鼓风机,耳边全是自己呼出的风声。 呼呼呼 呼呼呼呼呼 风声好大。 他快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然而下一秒,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的风声冷不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宋长斯清晰的说话声。 反感吗?说话的同时,有些凉的拇指抚上了殷晏的唇,并用指腹抚去了残留的唾液。 殷晏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还、还好。 宋长斯笑了笑:不是讨厌男o吗? 殷晏脑子里的浆糊晃来晃去,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了,不是讨厌,是不喜欢。 讨厌和不喜欢有区别吗? 有 讨厌是完全不能接受,不喜欢是勉强可以接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讨厌男o,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和男o亲热,可男o是宋长斯的话,貌似就不是讨厌了。 他勉强可以接受。 他感觉还好。 这区别很大,太大了。 宋长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爬到脸上,蔓延到眼里,浓得好似一口醇香的酒,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淹没了殷晏。 那这样呢?那只手悄无声息地往下,这样是讨厌还是不喜欢? 殷晏浑身一震,血液仿佛在疯狂倒流,一股脑地涌向天灵盖。 他整个背脊都麻痹了。 他心脏跳得极快,两耳嗡鸣,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 这一刻,殷晏已然成了一个僵硬的提线木偶,宋长斯手里牵着一根无形的线,随意操纵着他的感官世界。 隐约间,他感觉自己来到山脚下,开始向上攀爬。 嗯?宋长斯的呼吸声拉近,还有这样呢?是讨厌还是不喜欢? 殷晏猛吸口气,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才爬到半山腰,他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意识又涣散了大半,宛若一朵随风飘扬的蒲公英,找不到可以攀附的地方。 他双手攥紧床单,手背上青筋毕现。 不说话就是喜欢吗?宋长斯的说话声里也带了浓浓的笑意。 殷晏还在努力向上爬,他呆滞地看着宋长斯漂亮的眼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喝醉了吗? 嗯。宋长斯低头在他唇上贴了两秒,莞尔道,更醉了。 言简意赅的回答,瞬间化作一股力量,猛地将殷晏推了上去。 殷晏这朵蒲公英颤得更厉害了。 就在他快要爬上山顶的时候,却被宋长斯一手拦住。 所有情绪堆积在一个小小的口子前,殷晏整张脸涨得通红,眼尾泛起了水光,他茫然地看向宋长斯。 宋长斯笑得好看极了。 亮白的灯光镀上宋长斯的脸颊,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一点瑕疵都找不到,比他妈去年从国外带回来送给他家老头子的白玉还引人注目。 殷晏看傻了。 很快,宋长斯轻声开口:考虑好了吗? 啊?殷晏懵道,考虑什么? 代替你哥和我结婚的事。宋长斯附到殷晏耳畔,温热的气息像奔腾的海水一般包裹了殷晏的耳朵,夹杂着一阵若有似无的omega信息素。 殷晏不是第一次闻到omega的信息素,却是第一次觉得omega的信息素这么好闻。 淡淡的。 又甜滋滋的。 直往他鼻子里钻。 明明没有实物,却让他忍不住地想舔上一口。 你、你不是说给、给我时间考虑吗?殷晏语不成调。 我又改变主意了。宋长斯软下声来,竟然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真的等不及了,你快点考虑好不好? 殷晏艰难启齿,你先松手。 考虑好了吗?还是那句话。 你、你先松手殷晏额上的汗涔涔而下。 宋长斯垂眸和殷晏对视了一会儿,低头啃住他的唇,同时松了力道。 刹那间,殷晏这朵蒲公英看见了自己被风吹走的白色种子,飘得满天都是、遍野都是。 殷晏攥紧床单的五指缓慢伸直,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 宋长斯抬起手,举在他眼前,食指和拇指之间的粘稠液体拉出一根极细的丝线。 宋长斯眯眼笑道:你的。 殷晏脸上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直接炸开了。 宋长斯看着他:考虑好了吗? 第三次问了。 其实殷晏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他和他爸妈约好,他只负责拖住宋长斯就行了。 没有结果的事,谈何考虑? 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和宋长斯的对视中,在两个人呼吸交缠的暧昧氛围下,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好。 嗯? 我答应你了。 第二天。 殷晏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乱成鸡窝的头发,贤者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宋长斯家里。 他不仅在宋长斯家里过了夜,还和宋长斯确定了关系昨晚发生的事太多太乱,像一团乱如麻的毛线似的堵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他细想的话,会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宋长斯为什么明知自己喝了酒还要送他回家? 比如宋长斯为什么时醉时清醒? 比如宋长斯为什么要在那么多房子里挑选这么偏僻的一套? 等等 桩桩件件的事加起来宛若一张织得完好的网,织网的蜘蛛悄无声息地趴在网中间,静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可惜殷晏不是个擅长思考的人,平时上课已经耗尽了他所有脑细胞,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么几个想法 他和宋长斯确定关系了。 他和宋长斯是情侣了。 他和宋长斯明年就要结婚了。 以前宋长斯还是他哥的老婆,以后宋长斯就是他的老婆了。 这么几个想法,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 他、脱、单、了。 殷晏懵逼地抹了把脸,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看到一堆未读消息,都是微信消息。 除了99+的群消息外,还有宋老师和几个同学发来的消息,都是为了彩排的事。 殷晏回了宋老师的消息。 切出去后,正要点进群聊,结果冷不丁瞥见一个曾经烂熟于心的头像。 那是李瑶瑶的头像,用的她自己的自拍照,照片中的李瑶瑶笑得灿烂又甜美,皮肤白净,五官秀气,是个标准的小甜o。 以前殷晏没少点开李瑶瑶的头像,每次都要看上半天,因为照片中的李瑶瑶太好看了,完美符合他心中对omega的向往。 可现在,他只觉得烦,想到不久前李瑶瑶还和宋长斯说过话,他就更烦了。 往右一看。 【李瑶瑶:你昨天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发生】 后面的话没有显示出来。 殷晏点进对话框,看都没看李瑶瑶发的消息一眼,直接朝右上点去,三下五除二地把李瑶瑶加入黑名单并删除。 好了。 这下清净了。 殷晏大概翻了下群聊,也不知道何意珩和盛渊哪儿来那么多话,一个上午就聊出了几百条消息。 不用看都能猜到肯定是在说昨晚的事。 殷晏点开输入栏,打了一句我脱单了。 想了想又删了。 随后又打了一句我准备和宋长斯试试。 还是删了。 就这样打打删删了许久,他选择放弃,转而切到他爸的聊天框上,问他爸找他哥找得怎么样了。 他爸自然不可能立即回复。 殷晏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完,回来发现自己昨晚扔在椅子上的衣裤不见了,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穿着睡衣出去。 宋长斯早就起来了,并且穿戴整齐,连头发也梳得规规整整,正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听见殷晏走近的脚步声,宋长斯抬起头来,一边收好手机一边起身:洗漱了吗? 殷晏嗯了一声。 我熬了粥,我们过去吃吧。宋长斯说着,目光从殷晏头顶扫过,他的脚步一顿,伸手替殷晏理了理头顶翘起的呆毛。 殷晏仍旧懵逼地看着宋长斯。 宋长斯的手顺势往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没睡醒吗? 睡是睡醒了殷晏脸颊发烫,略显尴尬地开口,就是我的衣服裤子找不到了。 宋长斯说:我拿去洗了。 啊?殷晏尴尬的表情凝固了,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裤子,我昨天洗澡换下来的衣服裤子。 宋长斯点了点头:就是那套,我拿去洗了。 殷晏沉默了,也石化了,他想说他换下来的内裤还包在裤子里面,本打算今天带回去洗的 然而他的内裤也不见了。 该不是 宋长斯一起洗了吧 殷晏不敢深想下去,他怕他会尴尬得立即打个洞钻进去。 今天早上我去喊你,看你还在睡就自作主张地把你的衣裤拿走了,你不会介意吧?宋长斯说。 殷晏很是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不会。 洗完后我把它们烘干了,不过还是晾一晾比较好,等会儿吃完饭就可以穿了。 好。 走吧。宋长斯拉起他的手,去吃饭。 宋长斯熬了海鲜粥,在厨房里用小火煨着,还拌了两个凉菜,估计摸不准殷晏的起床时间,他没有炒热菜。 殷晏坐在餐桌前,用勺子搅拌冒着腾腾热气的海鲜粥,里面放了虾、胡萝卜、香菇还有玉米粒,材料丰富。 他吃了一口,顿时被烫得直哈气。 宋长斯倒了杯温热水放在他面前:慢点吃,粥还很烫。 殷晏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正要急吼吼地把嘴里的粥咽下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叠成块的纸巾。 紧接着,一只手托住了他的下巴。 耳边响起宋长斯的声音:吐出来。 殷晏还傻兮兮地张着嘴哈气。 快吐出来。宋长斯跟哄孩子轻声似的催促,不要吃过热的食物,会损伤胃部黏膜,甚至造成食道癌。 殷晏被癌这个字吓了一跳,赶紧把嘴里的粥吐到纸巾上。 宋长斯迅速把纸巾包裹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殷晏吐出来的粥浸湿了纸巾,沾到了宋长斯的指尖上,宋长斯浑然不觉,扯了一张湿纸巾擦了下手,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殷晏悄悄看了眼宋长斯拿起筷子的手。 只见宋长斯的指尖抵着筷子的一端,筷子是纯正的黑色,衬得宋长斯的手指又白了一度。 宋长斯真是他见过最白的omega。 连手都那么白。 不知道是宋长斯白还是他家老头子收到的那块白玉白。 殷晏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在看向宋长斯的手,不知怎的,他居然有些口干舌燥,他端起面前的温热水,仰头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殷晏还要考虑一阵子才会答应,想了想还是让他们水到渠成地发展到这一步了,写下来觉得这样的节奏才是对的233333 恋耽美 ——(23) 殷晏可是个lsp,lsp怎么抵得住宋长斯倾尽全力的诱惑?不可能哈哈哈哈哈 第26章 尴尬 为了不让自己有胡思乱想的机会,殷晏索性找了个话题。 对了,你经常回这里吗? 宋长斯用勺子搅拌着海鲜粥,轻轻吹了口气才答:很少。 那你做饭的食材怎么来的?殷晏好奇地问。 食材和生活用品不一样,放上一阵子就会坏掉,如果宋长斯很少回这里的话,也没办法准备新鲜的食材吧? 谁知这句话一下子把宋长斯问住了。 宋长斯搅拌海鲜粥的动作顿了约莫五六秒,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搅拌。 他着实不好回答殷晏的问题。 他要怎么回答? 说他昨晚压根没打算回这里? 说他碰到殷晏后才临时改变主意? 说这里的食材也是他提前几个小时发消息让临时工准备的? 他不可能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宁愿一辈子当个哑巴。 自然是有人准备。宋长斯云淡风轻地说完,把散好热的海鲜粥放到殷晏面前,又拿走殷晏刚才吃过一口的海鲜粥。 诶殷晏被宋长斯的动作吓了一跳,结巴道,那、那是 他还没结巴完,宋长斯已经拿起勺子,接着搅拌起他那碗海鲜粥来。 殷晏: 宋长斯抬眼看他:你说什么? 那是他吃过一口的海鲜粥 殷晏咽了口唾沫,没好意思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和宋长斯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比起来,他刚才的卡顿未免有些扭捏了,宋长斯都不介意他吃过的海鲜粥,他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况且宋长斯只是把他那碗海鲜粥拿去散散热气而已,也没说一定要吃那碗海鲜粥。 没什么。殷晏局促地低下头,开始吃海鲜粥。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宋长斯忽然问:好吃吗? 殷晏重重点了点头,在夸奖人这方面,他向来不会藏着掖着:一点也不夸张地说,你的手艺比我妈还好。 宋长斯扑哧一笑,用勺子舀了小口海鲜粥放进嘴里,淡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地含住银色勺子。 然后,他慢慢抿掉那口海鲜粥。 勺子一点一点地从两片唇瓣中拉出,被放进盛着海鲜粥的碗里,沾了宋长斯唾液的勺面一点一点地没入粥中。 没入那碗被殷晏吃过一口的海鲜粥中。 殷晏当场看傻了。 他抿着唇,喉头滚动了两下,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不久前灌进肚里的整杯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宋长斯仿佛没看见殷晏的异样似的,单手撑着下巴,翘起嘴角,说道:以后常来找我,我做饭给你吃。 好。殷晏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赶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灌进肚里。 总算好了一些。 嗓子不再是干得随时都能灼烧起来。 殷晏胃口大,加上饿了一整天,仅是一碗粥根本填不饱他的肚子,吃完两盘凉拌菜后,他又独自把煲里剩下的海鲜粥全部解决掉了。 而宋长斯胃口小,两盘凉拌菜只动了三次筷子,一碗粥也只吃了一半。 殷晏不想浪费粮食,便把宋长斯剩下的半碗海鲜粥一起解决掉了。 宋长斯让殷晏去客厅里坐着休息一会儿,等他洗完碗就可以走了。 趁着宋长斯去厨房洗碗的工夫,殷晏偷偷溜到阳台上,在挂着的几件衣服间翻找片刻,很快找到一条黑色平角内裤。 是他昨晚换下来的内裤。 被宋长斯洗过了。 宋长斯 帮他 洗了内裤 宋长斯竟然帮他洗了内裤。 殷晏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要做何感受,他做梦也想象不到宋长斯帮他洗内裤的场景。 好像这种事就不应该发生在宋长斯身上一样。 宋长斯怎么能洗内裤呢? 他的手那么好看,比他家老头子收到的白玉还好看,每根手指都跟精挑细琢的艺术品没两样 这样的手怎么能拿来洗内裤呢? 还是帮他洗内裤! 冬日寒冷的风吹得挂在晾衣杆上的内裤左右摇晃,像极了殷晏如秋叶般飘零的身体,他东倒西歪地回到客厅。 宋长斯已经洗完碗,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纸袋,一边打开纸袋一边对殷晏说:我帮你把衣裤拿下来,剩下的装进这袋子里带回去。 殷晏愣愣说了声好。 别看挂在晾衣杆上的衣裤多,但是当殷晏把那些衣裤全部穿到身上后,要装进纸袋里的就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殷晏看着那条被宋长斯叠成小方块的黑色内裤,感觉脸上有一把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他全身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他想干脆把内裤穿走算了。 可要是他把内裤穿走的话,那他身上这条内裤该怎么处理?直接扔掉?还是装进纸袋里带回去? 不得不承认,无论选择哪种方式,他都躲不开铺天盖地涌来的尴尬,他的脚趾头都快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最后,殷晏提着装了一条内裤的纸袋走了。 坐上宋长斯的车时,他脑子里还在反复盘旋这件事。 何意珩和盛渊他们是怎么避免这些尴尬的? 他们没少带omega去酒店开房,有时候一住就是两个晚上,那两个晚上的衣服换洗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难道他们要当着那些omega的面洗完内裤挂在酒店的阳台上晾干? 还是说他们压根没有换过内裤? 殷晏满脑子都是内裤内裤内裤 他快不认识内裤这个词了。 以前他还会庆幸自己没和omega发生关系,完全不用考虑这么尴尬的问题,可现在的他突然有些绝望。 也许师良说得没错,他真的应该恶补一下ao相关的知识。 回头问问何意珩好了。 今天是周天。 虽然象山高中没有晚自习,但是学生们基本上会选择今天晚上回校。 如果周天晚上不回校,就得赶在周一早上回校,不仅匆忙,而且容易迟到,若不是有急事的话,学生们都会选择周天晚上回校。 殷晏也不例外。 不过他们到得早,学校门口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往里走。 宋长斯在路边停好车,打开车锁,对殷晏说:去吧。 殷晏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刚确定关系的未婚夫,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 他记得何意珩和那些omega们刚确定关系就要黏糊上好一阵,可他们别说黏糊了,转头就要各走各的。 他不要求他和何意珩有一模一样的待遇,可也别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宋长斯等了半晌,却不见殷晏有任何动作。 只见殷晏眉心紧蹙、欲言又止。 宋长斯很好脾气地问: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殷晏深吸口气:你等会儿要去哪儿? 宋长斯回答:去公司一趟。 末了,他又解释了一句,昨晚事发突然,导致堆积的工作有些多,我得去处理一下。 殷晏闷闷地哦了一声。 刚哦完,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脑袋,他抬头一看,正好撞入宋长斯那双比黑曜石还漂亮的黑眸中。 我听你那个小同学说,你昨天撇下了彩排元旦晚会的老师和同学跑来找我? 嗯。殷晏不明白宋长斯怎么突然提起这茬,怎么了? 有机会的话,替我向你的老师道个歉。 啊? 要不是我这边出了意外,也不会让你临时撇下你的老师和同学。宋长斯语气愧疚,归根到底,是我的错。 殷晏哪儿想到宋长斯会往自己脑袋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顿时急道:你怎么这么想啊?那件事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要怪也怪我自己,是我撇下了他们,是我做得不对。 你没有做得不对,你帮了我的大忙。宋长斯揉了揉殷晏的头发。 殷晏的头发被宋长斯揉得凌乱,又被宋长斯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梳理整齐。 殷晏感觉头皮痒痒的,却意外的舒服,他想了想才说:当时我跟他们说了有事,可他们不听,还凶我。 他们是谁? 跟我一起彩排的学生。 那老师呢?老师凶你了吗? 殷晏仔细想了下,摇了摇头。 宋老师怎么可能凶他? 宋老师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胆小,很多alpha喜欢逗她,还说她是最好欺负的omega。 那你亲自去跟老师解释一下吧。宋长斯温声细语地说,听说那个老师是个omega,也是个细心的好老师。 殷晏面色迟疑。 怎么了?宋长斯笑着问,还是说你觉得omega配不上你的解释? 被一针见血戳中心事的殷晏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见宋长斯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烦闷地挠了挠头: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宋长斯说着,居然倾过身来飞快地在殷晏嘴巴上亲了一下。 殷晏猛然僵住。 整张脸瞬间犹如番茄炸开。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长斯,只见宋长斯也认真而又专注地看着他,并开口道:你的老师能得到你的尊重和重视,她会很开心的。 被宋长斯这么看着,殷晏的脸更红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短促的好。 记得收敛身上的信息素。 好。 去吧。说完,宋长斯又是啵唧一口,猝不及防地印在殷晏的嘴巴上。 好殷晏背后长出一双翅膀,整个人都飘了。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寝室都不记得了。 寝室里只有何意珩一个人,正岔开双腿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见殷晏回来,何意珩几乎是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操,阿晏,你今天跑哪儿去了?找你一天都没找到人! 殷晏有意转移话题:你找我干什么? 可惜何意珩才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他两眼一眯,像狗似的围着殷晏上下嗅了一圈:你身上怎么会有omega的信息素?好像在哪里闻过 说到这里,何意珩话头一顿,随即惊诧道,你昨晚和宋长斯在一起? 殷晏:!! 这该死的狗鼻子。 第27章 嘴欠 虽然殷晏已经和宋长斯确定关系了,但是他暂时还没有把这件事宣布出去的打算,一方面是考虑到他家老头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另一方面是考虑到他哥还没回来。 总而言之,不能操之过急。 他身为alpha倒无所谓,就怕身为omega的宋长斯被流言蜚语所影响。 毕竟前脚和哥哥订婚、后脚和弟弟结婚这种事即便殷晏这个人再大大咧咧,也知道这种事传出去的话不太好听。 一溜的想法在殷晏脑子里转了一圈,等他回过神来,便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啊,我昨晚直接回家了。 何意珩问:宋长斯不是说要送你回家吗? 殷晏完全忘了这一茬,差点就要撒谎说他是自己打车回家的,还好何意珩先开了口。 安静了两秒,他才接着何意珩的话说,对啊,宋长斯把我送回家就走了,你不是说我身上有他的信息素吗?可能就是昨晚沾上的。 闻言,何意珩的眼神里却透出几分怪异,他把殷晏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你这身衣服从昨晚穿到现在都没洗过? 殷晏哑然: 何意珩又问:对了,你和宋长斯不是不对付吗?昨天你那么急地跑过来干什么? 殷晏: 何意珩:而且宋长斯昨晚不是喝了酒吗?他怎么送你回家? 殷晏: 何意珩:还有宋长斯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殷晏: 何意珩劈头盖脸的一连串问题把殷晏的嘴巴堵得结结实实。 关键是每个问题都提得直击重点、一针见血,叫殷晏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意珩和殷晏对视半晌,忽然敏感地从殷晏僵硬的表情中发现一丝端倪。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后退一步,又惊又诧地指着殷晏:你和宋长斯是不是 不是!殷晏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立马摇头否认,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下轮到何意珩沉默了。 殷晏生怕何意珩不相信他的话,还重点强调了一下:虽然宋长斯之前有那个意思,但是我还没有答应他,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何意珩终于沉默完,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殷晏还是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便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 他藏藏掖掖地把装着内裤的纸袋塞进衣柜里,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服后就准备出门了。 何意珩一直双手环胸地靠在桌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忙来忙去的殷晏。 见殷晏准备出门,他赶忙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宋老师家里一趟,就昨天的事跟她道个歉。殷晏实话实说,他在这件事上面没打算瞒着何意珩。 结果何意珩被狠狠地震惊到了。 要知道殷晏从小到大都是被娇惯着的少爷,道歉两个字压根没有写在他的人生词典里。 恋耽美 ——(24) 真要道歉的话,他以前做的那些不礼貌的事道个三天三夜的歉都道不完。 而且人家不一定需要他的道歉,说不定还以为他这个alpha不安好心。 因为很少有alpha会为了之前发生的事向omega道歉即便那个alpha真的做错了。 道歉?你要向宋老师道歉?何意珩蓦然拔高音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宋老师是个omega? 这话就让殷晏听得很不高兴了,他拧了下眉:omega怎么了? omega何意珩话音一顿,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管里。 他想说没必要那么在乎omega的感受,就算那个omega是他们的音乐老师,也没必要亲自上门道歉。 宋老师肯定不会怪他的。 宋老师步入社会这么多年,早该清楚alpha和omega之间的区别。 然而这些话涌到嘴边,却被殷晏沉下来的脸色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昨天我由于个人原因破坏了宋老师的彩排计划,理应向她道个歉。殷晏闷声说,这不是abo的性别问题,而是我的态度问题,再说了,我是学生,她是老师,她有资格接受我的道歉。 何意珩: 他无话可说。 等殷晏走后,他把殷晏刚才说的话翻来覆去地回忆了一遍,发现殷晏说得有条有理、无懈可击,拿出去都能收获一群ao平权者的掌声。 但很明显的是,那些话肯定不是从殷晏脑子里想出来的。 殷晏做了十八年的alpha,享受着国家和社会给予alpha的特权,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换位到omega的位置上思考了? 富人很难共情穷人。 alpha很难共情omega。 而两者具兼的殷晏竟然共情到了宋老师身上。 何意珩慢慢托起下巴,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估计是有人在背后给殷晏灌输这些东西。 至于那个人是谁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宋老师住在象山高中分配的教职工宿舍里,离殷晏所住的宿舍楼不远,不用坐代步车,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殷晏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闲得发慌还是怎么的,他心血来潮地摸出手机给宋长斯发了一条微信。 【殷晏:我去找宋老师道歉了。】 他拿着手机想了想,又拍了张前方的风景。 【殷晏:[图片]】 聊天框里多出一条消息和一张照片,把原本的聊天记录往上顶了顶。 本来殷晏之前发出去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再加上两条新消息,顿时整个聊天框的页面都是殷晏的自说自话,好像在唱独角戏一样。 殷晏看着聊天框,瞬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漫上心头。 他是不是太热情了啊?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是他经常听何意珩和盛渊抱怨新交到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太黏人了,时时刻刻都要抽出精力回消息,若是回得不及时,等待他们的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无理取闹,闹要闹很久,哄也哄不好,搞得他们心力交瘁。 所以现在他们找男朋友和女朋友的第一标准就是不要太黏人,不然他们溜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那宋长斯也会这样想吗? 殷晏攥紧手机,莫名的有了几分忐忑,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撤回消息的时候,聊天框上面宋长斯的名字忽然变成正在输入中。 不一会儿,消息来了。 【宋长斯:买东西了吗?】 【殷晏:买什么东西?】 【宋长斯:[语音]】 冷不丁跳出来的十四秒语音条着实把殷晏吓了一跳,攥着手机的五指差点没拿稳。 他如临大敌地盯着语音条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在语音条上点了一下。 手机开着扬声器,宋长斯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买水果吧,我记得你们学校里有专门的水果超市?你过去看看,随便选几样表示心意就行了,不用买太多。 宋长斯应该下车了,他那边的背景声略微嘈杂。 殷晏又点开语音条听了一遍。 然后把扬声器切换成听筒模式,再点开语音条听了一遍。 他咧开嘴,嘿嘿一笑。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宋长斯的声音还有些低音炮的感觉,透过听筒传到耳朵里,仿佛有羽毛扫过,酥酥痒痒,怪不自在。 又意外地让人上瘾。 殷晏打字回复完消息,便转弯朝着水果超市去了。 他在导购员的推荐下买了一个果篮,然后直奔宋老师家里。 宋老师刚好在家,开门发现来人是他,眉眼间的惊讶掩都掩饰不住,转眼瞧见他手里提着的果篮,她震惊得好像第一天认识殷晏似的。 反应过来后,宋老师忙不迭把殷晏请进屋。 象山高中出手阔绰,教职工宿舍里都是一人一套两居室,装修中等偏上,每个教职工在任职范围内也可以随意装修宿舍。 宋老师家里是原装修,但稍微打理了一下,看着井井有条,落地窗前的那排玻璃瓶里放了许多鲜花,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能嗅到一股属于小家的温馨气息。 殷晏住惯了大房子和大酒店,却在这一刻手足无措。 他想起宋长斯那两套房子,装修得华丽漂亮,看得出设计师用心工作过的痕迹,可和宋老师的小家比起来,那两套房子未免太冷清了。 与其说是房子,其实和他曾经住过的酒店没两样。 而且比起那两套房子,殷晏感觉宋老师的房子更适合宋长斯,这里温馨的生活气息正好能冲淡宋长斯身上孤寂冷冽的气息。 宋老师让殷晏随便坐,她则拿着果篮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端出来。 对于殷晏的到来,宋老师毫不遮掩地表现出了巨大的惊喜,后来听到他的道歉后,更是当场红了眼眶。 殷晏被宋老师的眼泪吓得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宋老师。 宋老师接过纸巾按在眼睛上,不停地低声说着谢谢。 殷晏抿着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从宋老师家里离开后,殷晏又摸出手机给宋长斯发了一条微信。 可能宋长斯在忙,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复消息。 【宋长斯:老师原谅你了吗?】 【殷晏:嗯。】 【殷晏:宋老师说她很高兴我来找她。】 宋老师还说了很多话,关于自己的、关于学校的、关于社会上的ao关系的。 也是听完那些话,殷晏才发现omega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就像他妈孩子心性,就像宋长斯清高冷傲,就像宋老师多愁善感。 每个omega都有着不同的性格。 可是在很多alpha的言语间,他们都被塑造成了存在感不强的工具人,似乎连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权利、他们的种种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些,殷晏有些烦闷。 另一边的私立医院里。 宋长斯从卫生间回到病房,就看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商思锦不知何时靠坐到了床头,他旁边的病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商远。 父子俩同住一个病房,表情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这场面真是滑稽。 宋长斯不由得翘了翘嘴角,扬起的弧度里都是讥讽的意思,他迈开腿走过去,在商远的病床前站定。 华盈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正在笑眯眯地收拾文件,刚才宋长斯给了商远五分钟的思考时间,商远选择妥协。 妥协过后的商远两眼泛红,直勾勾地盯着宋长斯:该签的字我都签了,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把不该说的事说出去。 宋长斯垂着眼睫,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声。 还有殷家那边。商远咬牙切齿地提醒,你早点摆平。 宋长斯言简意赅:放心。 商远怎么放得了心? 他早该知道这个宋长斯是个城府极深并且擅长隐忍的人,他就不该放任小儿子勾搭宋长斯。 这下好了! 不仅出了一缸子的血,还留了把柄在人家手上! 想到这些,商远气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他在商场上纵横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偏偏让他栽跟头的人只拿出了一根绳子的成本。 商远咬出一嘴的血,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见宋长斯和华盈即将满载而去,他凉飕飕地开口:要是殷家知道你顺水推舟地这般利用了他们,你以为你的婚事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吗? 闻言,宋长斯往外走的脚步一顿,他转头对商远笑了笑:这几份合同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不如我们再签几份? 商远: 够了够了,签够了!旁边病床上的商思锦忙道,我替我爸向你道歉,他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祝你和殷回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商思锦是真的怕了宋长斯。 不仅是被宋长斯抓住致命把柄的原因,还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是穿鞋的,而宋长斯是光脚的,一旦和宋长斯扯上关系,就跟走在乡间路上不小心粘上了许多苍耳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一直以为宋长斯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是靠着过硬的本事,可直到现在才知道 屁的靠着过硬的本事! 明明靠着比海还深的心机和熟练的坑人技巧!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此时此刻的商思锦只想赶紧把这个千年老吸血鬼送走,不过脑子的话滔滔不绝地说出来:祝愿你和殷回比翼从此添双翅、连理于今有合枝,琴瑟和鸣鸳鸯栖、同心结结永相系,祝愿你们幸福美满、爱情甜蜜、婚姻幸福、生生世世真爱永存 话音未落,耳边陡然传来刺啦一声。 本来准备离开的宋长斯居然坐回来了,他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两手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商思锦:商先生的话这么多,看来是刚才没说够,那我们接着谈好了。 商思锦:??? 下一秒,邻床传来商远怒火滔天的呵斥声:商思锦!你他妈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的雷子和营养液!!呜呜有你们的支持好开心!!我隔壁文最近几天完结,所以这篇文更新时间不那么确定了,但我会争取日更的!等完结就稳定更新啦! 感谢在2021082403:31:46~2021082508:1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流年方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野、柒20瓶;2559650810瓶;爱喝柠檬茶的猫8瓶;搞笑5瓶;米妮4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奖励 殷晏回到寝室后,就双手撑着下巴地坐在桌前发呆。 但走近了看,会发现他压根不是在发呆,而是在守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微信的界面,貌似停在殷晏和某个人的聊天框上,再走近了看 什么都看不到了。 因为殷晏机警地一把捂住了手机,他的手指修长,正好把手机屏幕遮挡得严严实实。 殷晏眉峰微蹙,扭过头,不悦地看着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的何意珩:你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我这不是看你在干什么嘛。何意珩嘿嘿一笑,哥俩好地揽过殷晏的肩膀,你在等宋长斯的消息? 什么啊?殷晏抗拒地抖掉何意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玩我的手机,关宋长斯什么事? 何意珩似笑非笑:你不是在等人消息吗? 殷晏果断否认: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在看微信? 我看微信还不行吗?微信发明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难道微信还能用来吃吗? 面对殷晏激烈的反应,何意珩难得沉默了两秒,轻声说了句好吧。 说完,何意珩走了。 殷晏见状,顿时松了口气,他懊恼地责怪自己太大意了,居然在寝室里明目张胆地打开他和宋长斯的聊天框。 要是刚才被何意珩看清的话,估计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了。 以后得多注意一下才行。 殷晏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操场上跑几圈,说不定等他跑完回来就收到宋长斯的消息了。 他刚收起手机,本来已经走开的何意珩又悄无声息地转了回来,何意珩走到殷晏身后,突然问了句:宋长斯还没回你消息吗? 刚好殷晏正在想宋长斯的事,听了这话,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很欠地接了句:是啊,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安静了。 半晌,殷晏僵硬地扭过头,眼神阴郁地盯着表情诧异的何意珩。 何意珩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下意识后退一步,把手挡在身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阿、阿晏,我就是随口一问,我、我也没想到你会回答啊 殷晏噌的起身,抬手拽出床上的枕头,便凶神恶煞地向何意珩扑去。 何意珩躲闪不及,被殷晏用枕头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让你套我话!让你套我话! 我错了嘤嘤嘤! 两个人在寝室里你追我赶地闹腾了一会儿,寝室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师良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殷晏和何意珩在余光中瞧见来人,打闹的动作瞬间静止,打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们都知道师良这个人毛病多,其中之一的毛病就是不喜欢他们在寝室里打闹。 于是他们立即分开,相互使了个眼色后,各干各的事去了。 殷晏从衣柜里翻出运动服,准备去卫生间换上时,却被师良拦住了去路。 师良本就喜欢摆出一张面瘫脸,这会儿嘴角下撇,眼神冷淡,看着比以往更不好相处了。 不过殷晏压根没打算和师良相处。 以前是懒得惯着师良的臭脾气,现在是知道师良可能对宋长斯有那方面的意思,他看着师良就烦。 殷晏抬了抬眼皮子,语气很冲:干嘛? 师良抿了抿唇,低声问道:长斯哥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恋耽美 ——(25) 殷晏没想到师良是来找他问宋长斯的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刹那间,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心头。 我哪儿知道?殷晏没好气地说,你去问宋长斯不就行了,问我干什么? 师良皱起眉头,似乎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不是你们家在解决那件事吗?我不问你问谁? 这倒也是。 那天晚上他家老爷子把那件事交给林畴处理,虽然他家老爷子嘴上没说,但是插手的意思很明显。 他从宋老师那里回来时,还给林畴打电话询问了一下。 林畴说他也不清楚那件事如何解决的,因为宋长斯打算和商家私了,具体情况都是宋长斯自己在谈,他们殷家没再插手了。 尽管他家老头子像极了封建时期的大家长,可是老头子大家长的一面很少在宋长斯面前展现出来。 很多时候,老头子还是比较尊重宋长斯的选择。 所以殷晏完全不知道那件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但他怎么可能把事实告诉师良? 那你去问我们家啊,我又不代表我们家。殷晏说,而且我也不是你的通信员,有什么事都必须向你汇报。 殷晏说完就要走。 结果刚走两步,忽然被师良一把拽住。 殷晏很不喜欢被不熟的人碰,尤其是不熟还没什么好感的人碰,他当即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条件反射性地想甩掉师良的手。 谁知师良的力气极大,让他甩都甩不掉。 你不是很关心长斯哥吗?还为了长斯哥从学校跑七八公里过去。师良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在灯光下泛起冰凉的光泽,他的语气又冷又硬,我以为你看在长斯哥和你哥要结婚了的份上,终于想明白对长斯哥好一点,没想到你的态度还是这么恶劣,既然你不在乎长斯哥的事,就不要假装出很关心长斯哥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很虚伪? 殷晏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瞪得老圆。 旁观的何意珩见势不对,赶紧过来打圆场。 算了算了何意珩把殷晏往寝室外面拉,阿晏,你又不是不知道师良毛病多还嘴臭,我们不和他计较。 殷晏被何意珩拉着走了几步,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转头对着师良嚷道:第一,我在不在乎宋长斯不需要你来评判,宋长斯自己知道就行,第二,你谁啊?你和宋长斯是什么关系?你明知道宋长斯和我哥要结婚了还跟我说这些话,你有什么资格? 最后一句话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师良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师良脸色骤白,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随后,殷晏被何意珩拉走了。 殷晏心情不好,身上穿着羽绒服,手里拿着还没换上的运动服,硬是围着操场跑了两个小时。 等他跑完,天已经黑了。 坐在看台上等他的何意珩不知道又从哪儿勾搭到omega钻小树林去了。 殷晏独自去食堂吃了晚饭,回到寝室后,一肚子的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盛渊家里有事,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来学校,何意珩还在外面鬼混,一时间寝室里只有殷晏和师良两个人。 他们不久前才发生过口角,这会儿正相互看不顺眼,殷晏把运动服往桌上一扔,找到睡衣就去洗澡了。 师良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写作业,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声,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握着笔的手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写画画,手旁放着亮了屏幕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正是他和宋长斯的微信聊天框。 【师良:长斯哥,你在忙吗?】 【师良:那件事解决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师良:长斯哥,你看到消息的话回我一下。】 消息是两个多小时前发出去的,正是殷晏和何意珩离开寝室时,可惜直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 师良思绪混乱,写了两道数学题就写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笔、合上练习册,拿起手机专心致志地等待宋长斯的回复。 然而等到殷晏洗完澡出来,他依然没有等到宋长斯的回复。 殷晏并不知道师良在忙什么,他也不关心,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上床了,并在微信上和他爸聊起来。 他爸说他们找了许多地方,还是没有找到殷回,但有个好消息是他们查到了殷回前几天住过的酒店,只要顺藤摸瓜地找下去,找到殷回指日可待。 不知为何,当殷晏看到这些消息时,内心竟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 他脑海里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 反正他哥那么排斥和宋长斯结婚,干脆一直躲在国外得了,既然他哥那么喜欢自由,那就放他哥自由。 诶不对 他在想什么呢?! 虽然他哥胆小懦弱还没担当,但好歹是他亲哥,以前他爸妈忙着当空中飞人,还是他哥亲手把他拉拔大的。 殷晏拍了拍脑袋,赶紧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和他爸聊完后,他慢慢感觉到了困意,正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冷不丁响起的视频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猛地睁开眼,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一看。 赫然是宋长斯打来的视频电话。 等等 宋长斯? 殷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两下眼,再定睛一看 他没有眼花,还真是宋长斯。 宋长斯的头像。 宋长斯的备注。 宋长斯的微信。 可是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宋长斯给他打视频电话干什么? 殷晏还在犹豫,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点了下绿色的接听键。 下一秒,中间镶嵌着微信头像的黑**面一下子变成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脸和镜头保持着较近的距离,皮肤被纯白的灯光照得洁净无瑕,衬得眼上的长睫都像是一抹浓重的色彩。 那是宋长斯的脸。 宋长斯在类似客厅的地方,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润,脸上带着些许水珠,若有似无的雾气在他漂亮的脖颈间蔓延。 殷晏看呆了。 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找到蓝牙耳机戴上。 很快,宋长斯带笑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抱歉,我今天太忙了,没抽出空来找你,现在我忙完了,我们可以继续白天的话题了。 殷晏坐起来靠在床头。 寝室里的灯被师良关了,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映着手机屏幕的白光,直勾勾地盯着视频里的宋长斯。 他在黑暗中悄悄咽了口唾沫,把声音压得很低:白天什么话题? 关于你老师的话题。 宋老师?殷晏有些失落。 他不想聊宋老师,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为什么他和宋长斯要大晚上的在视频里聊宋老师? 殷晏自以为黑暗遮掩了他的脸,他毫不收敛自己的小表情。 殊不知 他的小表情全部通过镜头传到了宋长斯的眼里。 宋长斯起身走到卧室,他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白光照着他的脸。 此时此刻,他和殷晏一样。 恍惚间,竟然有种他们躲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说私密话的感觉。 宋长斯再开口时,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是我劝你去找你老师的,你做到了,我也该做点什么。 殷晏怔怔望着视频里宋长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脸。 紧接着,那张脸贴到镜头前,只能看见雪白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 可与此同时,还能听见宋长斯用气音说的话:你想要什么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对床的师良:都这么晚了,长斯哥应该睡了吧?对,他肯定睡了,不然早就回消息了。(无限碎碎念) 谢谢宝子们的雷和营养液嘿嘿,爱你们o(*////▽////*)q我隔壁文完结啦!今天开始专注更新这篇,每晚九点更新哦~争取拧水拧水再拧水,浓缩就是精华! 感谢在2021082508:16:14~2021082805: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年方风、一羅、汝欲照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羅156瓶;哞一46瓶;流年方风40瓶;RabbitsGo、龙渊30瓶;4770042216瓶;S、陌上清风我上你、3674445110瓶;白子衿3瓶;moumou2瓶;凡凡、一半、旺仔、悉茗、2877780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视频 我殷晏一张口,就成功卡壳了。 不知怎的,他竟然从宋长斯低沉的气音里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好像他曾经无意间在微博上划到的女主播,缓慢靠近摄像头后,用手笼着嘴巴轻轻说话。 那是一种带着挑逗和诱惑的语气。 宛若一根轻柔的羽毛,有意无意地在他心弦上撩拨。 他瞬间四肢僵硬。 仿佛连身体里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这样的话,他能更加清晰地听见宋长斯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呼吸声离得很近,喘在了他的心头上一般。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我想吃你做的饭。 嗯。宋长斯似乎仰躺在床上,他没有把手机拿开,而是一直贴着脸,还有呢? 还有殷晏舔了舔发干的唇,想快点吃到你做的饭。 宋长斯想了想:周五吧,等你放学,我来接你怎么样? 好。殷晏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周五放学我要彩排元旦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晚点来吧,或者你来看我彩排? 说完,他就忐忑了。 宋长斯和他不同,他是个没什么正经事做的学生,可宋长斯工作忙行程紧,不一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看他彩排这么无聊的事上面。 结果刚这么想完,他就听见宋长斯说了声好。 殷晏又惊又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宋长斯失笑,到时候我早点过去好了。 殷晏忙道:那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宋长斯嗯了一声。 安静两秒,宋长斯冷不丁转了话题:只有这些? 啊? 不想要别的奖励吗? 殷晏的呼吸声一下子重了,盖过了宋长斯的呼吸声,穿过蓝牙耳机直往他耳朵里钻,我 嗯? 我在想殷晏大脑空白,也不知道话是怎么从嘴里溜出来的,你给我唱首歌吧。 就这个?语气有些失落。 那、那不然呢?殷晏结巴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微妙的、难以名状的甚至是有些卑劣的心思在蠢蠢欲动,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有什么可奖励给我的东西吗? 谁知宋长斯绕过了他的试探,笑道:可是怎么办?我不会唱歌,我这个人五音不全。 鬼使神差的,殷晏说:不然你亲我一下吧。 宋长斯不说话了。 殷晏喉头发紧,忙不迭爬起来端正坐好,做贼心虚地看了眼对床的师良。 没想到一向作息时间规律早睡早起的师良还在看手机,师良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手机屏幕上似乎是微信聊天框。 但师良没有和人聊天,只是怔怔看着聊天框。 何意珩还没回来,寝室里只有他和师良。 他生怕被师良发现他在干什么,便转身背靠墙壁,手机背面对着师良的床。 他深吸两口气,稳住情绪。 那个他说,你别当真,我开玩笑 话没说完,被宋长斯轻松打断:可以。 随着宋长斯话音地落下,他的心脏骤然砰咚砰咚地狂跳起来。 他的思绪慢慢拧成一条线,紧紧地崩在他的脑海里。 他看见视频画面一阵晃动。 不一会儿,宋长斯打开了卧室的灯,冷白的灯光落在宋长斯身上,他的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大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宋长斯正在往回走,视频画面在他的锁骨和脖颈之间来回晃动。 殷晏看不到宋长斯的脸,却能看到大片的白。 那是雪白的皮肤。 殷晏表情发麻,眼神直愣,喉头滚动了两下。 他忽然感觉很渴。他宛若一条离开水的鱼。 等视频画面不再晃动时,宋长斯也坐回了床上,他的脸那么清晰地映在视频里,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宋长斯靠近镜头,两片薄唇无声地贴在了镜头上。 殷晏呼吸一窒。 这一刻,他好似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他伸出手,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 像是点在了宋长斯的唇上。 他头皮发麻,身体里的电流在四肢百骸疯狂乱窜。 片刻,宋长斯拉远距离,他的眼睛不再看着手机屏幕,而是往上看着镜头,仿佛在透过镜头看着对面的殷晏。 宋长斯笑了笑:亲到了吗? 刹那间,电流窜进大脑,殷晏整个人都被电麻木了,他愣愣张了张嘴:亲到了。 夜里,殷晏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走进一个房间,看见刚洗完澡的宋长斯穿着白色浴袍趴在床上看手机,他走过去,一条腿跪到柔软的大床上。 往下陷的床尾惊动了宋长斯,宋长斯诧异地转过身来,却被他顺势压住。 他夺过宋长斯的手机扔到一旁,接下来的事都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 床在晃。 被褥软得几乎吞没他们。 他背后都是汗水,脸上也是汗水,汗水凝结成珠,浸进他的眼里,他眯起眼,俯视着身下的宋长斯。 恋耽美 ——(26) 宋长斯雪白的皮肤被大片的绯红占据,他的双手攥紧床单,脖颈的弧度在痛并着快乐下绷得笔直,凌乱的黑发散在白色枕头上。 这样的宋长斯是那么好看。 眼神涣散、睫毛颤动,咬紧的嘴唇堵住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好像一幅画,怎么也看不够。 恨不得裱起来挂在床头,早上看、晚上看、时时刻刻都看。 殷晏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将宋长斯翻转过来,背对着他,指尖拂过覆盖在宋长斯后颈上的黑发。 那里是omega的腺体。 犹如水于鱼、土于树、阳光于向日葵,那里对殷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殷晏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用尖齿破开宋长斯后颈的皮肤。 宋长斯一阵战栗,下意识想逃。 可他出于本能地按住宋长斯,把只属于他的alpha的信息素灌进去。 殷晏宋长斯语不成调,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邀请。 殷晏猛地睁开眼。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那个充满暧昧气氛的房间里,而是在冰冷漆黑的寝室里。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殷晏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无端地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空虚。 窗外的天还没亮,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才凌晨五点钟。 殷晏僵坐了一会儿,随即把手伸进被褥里摸了摸,他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他是第一次在经历这种事的时候真真切切地梦到一个人。 殷晏爬下床,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备用睡衣和内裤,飞快地在卫生间里换上。 至于换下来的睡衣和内裤 他不好凌晨五点在寝室里洗衣服,不然师良又有的说了,他只得把睡衣团起来塞进洗衣篓里,又三两下地搓干净内裤。 等他拿着洗过的内裤出去时,师良不知何时起来了,正安静地站在卫生间外面。 殷晏做贼心虚,被吓得一个哆嗦,顿时气道: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吓死我了。 师良脸上有着明显的倦意,却依旧冷冷冰冰,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殷晏手里的内裤。 殷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内裤往身后藏了藏,语气很冲,像炸了毛的狮子:看什么看? 师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讽刺道:精力还挺旺盛。 殷晏性子直,一直看不惯师良阴阳怪气的做态,他立即反唇相讥:你也不差,熬了个通宵是吧?在等人消息?果不其然,师良表情一僵。 现在才凌晨五点,距离上课还有三个多小时,你还有时间等,祝你等到。殷晏放完狠话就溜,赶紧跑去晾内裤了。 外面的天微微亮时,彻夜不归的何意珩才偷偷摸摸地回来,顺便替殷晏带了一份早饭。 师良被殷晏说中了,他还真是熬了个通宵,上完卫生间后更加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写作业。 八点整,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宋长斯:不好意思,昨天很早就睡了,没看到你的消息,那件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感谢你当时的帮助,有空请你吃饭。】 师良抿了抿唇,却抿不住嘴角泛起的笑意。 【师良:长斯哥,我这周有空,我们可以约在周五吗?正好我周五下午放假,准备去我爸那里一趟。】 【宋长斯:我周五有约了。】 【师良:那周六呢?】 【宋长斯:不出意外的话,周六和周日都有约了。】 【宋长斯:但也出不了什么意外,我们以后再约可以吗?】 【师良:那下周呢?长斯哥下周也有约吗?】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聊天框上的名字时不时显示正在输入中。 就在师良的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他收到了宋长斯的回复。 【宋长斯:下周可以。】 【宋长斯:我们不是还说一起爬山吗?爬完山再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师良:好啊!】 啧啧啧,你快看师良的表情。何意珩满脸八卦地凑到殷晏耳边,悄声道,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我和他同寝室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这么笑过。 顿了顿,何意珩赶紧纠正道,不对,上次在商家的接风宴上,他就是这么对着宋长斯笑的他不是喜欢宋长斯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殷晏正在吃何意珩带回来的包子豆浆,吃得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对何意珩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实在不关心师良的事。 直到何意珩冷不丁说出一句话:他该不会是在和宋长斯聊天吗? 不可能!殷晏想也不想地否认。 何意珩意味深长地瞥着他:怎么不可能了?师良和宋长斯不是认识吗?在手机上聊天也很正常吧? 反正就不可能! 昨晚他和宋长斯视频到那么晚,宋长斯哪儿来的精力又在大清早和师良聊天? 反正就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何意珩没说话了,只在心里哼了一声,你就自欺欺人吧。 尽管殷晏嘴上说着不可能,可这件事还是像根刺一样地扎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刺越扎越深。 他本就属于上课不听课的差生,这样一来,更加不想听课了。 周五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教数学,她拿来上次月考的卷子发下来。 殷晏和何意珩这对同桌,左边考了23分,右边考了19分,并列班上乃至全年级单科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何意珩的脸皮早就磨得比城墙拐角还厚了,毫不在意地把卷子往桌洞里一塞,转头问殷晏:阿晏,你什么什么时候去彩排?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宋长斯趴在床上。 现实里:殷晏趴在床上。 所以说现实和梦往往是相反滴(狗头) 第30章 吃醋 殷晏本来也想把卷子塞进桌洞里,但转念考虑一下,他还是把卷子折叠起来塞到背包外侧,准备等会儿找个垃圾桶扔掉。 分数这么低的卷子,看着都碍眼。 我等会儿就去,七点钟集合,先接个人,彩排完了再去吃饭。殷晏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少,收拾起来也简单,把耳机钱包和数据线等东西往背包里一放就完事了。 何意珩还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脑袋,很快从殷晏的一番话里找到重点:接人?你要接谁? 殷晏说:反正不是接你。 何意珩又开始啧啧啧,摇头晃脑地叹道:唉,儿大不中留啊,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殷晏轻哼一声,把背包往身后一甩,迈着长腿赶紧溜了。 他前脚刚走,盛渊后脚就来了。 盛渊奇怪地看了眼殷晏消失在教室门外的身影,转头问何意珩:他这么早就要去彩排吗? 何意珩答:他说他七点钟才开始彩排。 那他走得这么急? 何意珩耸了耸肩:可能有什么事吧。 他一个单身狗能有什么事?盛渊扑哧一笑,转而又问,对了,你和阿晏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越考越差了?我不是给你们补习过吗?考试的重点也划出来了,后面有两道大题和我让你们做的题一模一样,只是换了几个参数而已,一共五十分,你们不至于一半都拿不到吧? 何意珩沉默片刻,幽幽叹口气: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你以为念书那么好念?盛渊咬着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再过半年就要高考了,你们就用这个成绩应付高考? 何意珩说:我爸已经给我联系上国外的学校了,到时候考不上学校就去国外,反正总有书念。 那阿晏呢?他爷爷可没有你爸想得开。 我哪儿知道?何意珩也愁,替殷晏愁。 按理说,就殷家老爷子那封建社会大家长的性格,培养出来的孩子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对,结果一个比一个叛逆、一个比一个糟糕。 当年殷回的成绩在他们班上吊车尾,现在殷晏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把吊车尾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年级。 唉! 真是不争气啊不争气! 要是殷晏高考没考好,估计有他好受的。 另一边,不争气的殷晏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宋长斯的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殷晏也不太清楚象山高中的停车场在哪里,便让宋长斯把车停在路边,他领着宋长斯步行往里走。 经过保安室时要登记。 保安询问了宋长斯的姓名、电话和职业,宋长斯都如实回答了,但询问到他和殷晏的关系时,他一下子愣住了。 保安从电脑前抬起头,见宋长斯不说话,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殷晏。 殷晏说:我们是朋友。 保安应了一声,继续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宋长斯嘴角轻抿,扭头看向殷晏。 殷晏察觉到宋长斯的目光后,别扭地把头扭向另一边,避开了和宋长斯的对视。 周五下午是学校里代步车使用的高峰期,来回都坐满了人,殷晏领着宋长斯在停车点等了不到一分钟,便收获了一大票目光。 作为学校里能被所有师生喊出名字的alpha,殷晏早就习惯其他人的目光,可现在其他人的目光压根不在他身上,而是集中在宋长斯身上。 宋长斯应该是才从公司赶来,身上还穿着西装,不过他的西装款式偏休闲,外面还搭了一件长到膝盖的深驼色毛呢大衣。 这样的宋长斯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抹骄阳,周围的向日葵们全部跟着他转。就连从代步车上下来的学生也第一眼瞧见宋长斯,随即怔住。 巧的是,为首的学生还是一张熟面孔。 殷晏定睛一看,顿时黑下脸来。 那个人不是陈茂吗? 后面跟着的几个都是陈茂的狐朋狗友。 陈茂的脚步倏地一停,他的狐朋狗友们通通撞到他背上,硬生生地把他从代步车上撞了下来。 陈茂扑通一声跪地。 正好跪在了宋长斯面前。 陈茂仰头对上宋长斯的目光,宋长斯的睫毛很长,几乎盖住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挡不住眸里的冷光。 即便这样,陈茂还是看呆了,一时间,他甚至以为漫画里的人走出来了。 直到脸色难看的殷晏挡到他们中间,陈茂才猛地回过神来。 殷晏对陈茂从不客气,皱眉道:还不起来?准备跪到过年是吗? 陈茂脸上一红。 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们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 殷晏想到这些人看宋长斯的目光就不舒服,气得连代步车都不想坐了,拉着宋长斯就走。 丢光脸的陈茂依然愣在原地,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目送殷晏和宋长斯走远。 半晌,其中一个人开口:那个omega是殷晏的男朋友?不是吧,殷晏这么快就放弃李瑶瑶了? 另一个人说:那个omega比李瑶瑶好看多了,也比李瑶瑶有钱,你注意到他手腕上那块表没?至少七位数往上走。 操 我要是殷晏,我也选那个omega,李瑶瑶太费钱了,就她和陈茂交往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地找陈茂要了不少钱。 嗐,陈茂给得算少了,听说她之前还找殷晏要钱,殷晏喜欢她得很,要多少给多少,连包都买了好几个,听说一套公寓钱都送出去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无一不在庆幸陈茂和李瑶瑶分了手。 只有陈茂听得羞愧难当。 大家都以为是他甩了李瑶瑶,实际上只有他和殷晏那些人才知道,是李瑶瑶先在背后编排他。 他为了李瑶瑶的事烦了那么久,也被李瑶瑶纠缠了那么久。 可反观殷晏,甩开李瑶瑶后立即找了一个光是看着就比李瑶瑶好百倍的omega。 李瑶瑶是他的巅峰,却是殷晏的低谷。 这一刻,陈茂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他和殷晏之间的差距。 从他们出生起就注定了。 殷晏拉着宋长斯走了很长一段路,快到食堂时,才松开手。 他没理会宋长斯,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偏偏他又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就差直接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在脸上。 谁知宋长斯不仅没有主动开口,还越走越慢。 很快,他们之间便拉开距离。 殷晏走了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劲,转头看去,宋长斯居然落后很长一截,并且已经停下脚步,表**言又止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最后,宋长斯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走到他面前后,宋长斯才开口问道:你在气什么? 闻言,殷晏一下子就别扭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宋长斯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眯眼笑起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真不会藏心事,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殷晏拍开宋长斯的手:哪有。 宋长斯顺势抓住殷晏的手,垂下来,轻轻捏了两下:我们不是情侣吗?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 殷晏垂眼看着自己被宋长斯抓住的手,声音很低:反正你的朋友那么多,多我一个也没什么。 话音未落,宋长斯捏他手的力道骤然加重。 殷晏疼得嘶了一下,但没舍得把手抽开,只是凶巴巴地瞪过去:你捏疼我了! 宋长斯说:就是要捏疼你。 你真是蛮不讲理! 对,我不讲理,你讲理。宋长斯眼里的笑意淡去几分,郑重其事地说,所以请讲理的你来说说看,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殷晏不想说的,尽管他心里极其在意那件事,可说出来未免显得太斤斤计较了。 他是alpha,他怎么能斤斤计较呢?! 恋耽美 ——(27) 然而不说的话,他感觉自己迟早要被憋死,何况宋长斯都问得这么直白了,有台阶不下才是傻。 于是殷晏扭扭捏捏地开了口:你明知道我那个室友师良喜欢你,你还不和他保持距离。 宋长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他保持距离? 周一那天早上我看见了,师良在和你聊天。殷晏酸溜溜地说,你不是工作忙吗?还有时间大清早的和师良聊天。 宋长斯想了想,恍然道:噢,你说那次。 好啊!殷晏试探成功,刹那间气焰嚣张起来,他还真是在和你聊天啊! 宋长斯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笑有些无奈:你试探我? 对方的反问让理直气壮的殷晏怂了一瞬,甚至结巴了一下:你、你不就被我试探出来了吗? 宋长斯叹息一声,拿出手机,解锁后点了几下,然后交到殷晏手里。 殷晏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宋长斯和师良的聊天记录。 殷晏忙问:你干什么? 师良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他跟着他妈,只有寒暑假时才来他爸家,他爸家和我家是邻居,虽然我不是经常见到师良,但也是看着师良长大。宋长斯说,我和师良就这层关系,回复他的消息只是出于礼貌,他并没有说喜欢我,如果我擅自把他冷处理了就有些自作多情了。 殷晏哦了一声,他垂着眼,却没在看宋长斯的手机,而是盯着自己的鞋子。 尽管宋长斯解释得很清楚,可他仍旧感觉不舒服。 宋长斯问:你不看一下吗? 不看。殷晏把手机还给宋长斯,闷声道,我相信你,总之你以后少理师良就行了,我不喜欢他那个人。 这话说得宋长斯一愣,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接着扑哧一下笑出声。 殷晏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宋长斯眉眼间溢满了笑意,他的长睫扑闪,眼里全是细碎的光,眼尾轻挑,美得惊人。 他举起手机,把屏幕对着殷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 殷晏便眼睁睁看着师良的微信被宋长斯拉黑并删除。 干脆利落。 毫不拖泥带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 凌晨两点之前再来一更! 第31章 还钱 如今临近元旦,宋老师基本上都组织学生们在大礼堂里彩排。 想起刚才删微信的事,殷晏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问宋长斯:你不是说师良他爸是你家邻居吗?你就这样把你家邻居的儿子删了会不会说不过去啊? 宋长斯笑着摸了摸殷晏的脑袋:没关系,一个邻居而已,而且现在我家和他爸的联系也不多了。 殷晏哦了一声。 宋长斯补充道:你开心就好。 听了这话,殷晏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往上翘。 他心里雀跃极了,连往大礼堂里走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们踩点来到大礼堂,彩排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最早到的宋老师拿着台本站在舞台下方,正在和几个学生讨论什么。 其中一个学生注意到了殷晏的到来,忙不迭对宋老师说:宋老师,殷晏他来了。 那个学生的嗓门不小,在本就安静的大礼堂里这么一喊。 一时间,大礼堂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殷晏。 但他们的目光仅在殷晏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就再次投到走在殷晏后面的宋长斯身上。 很快,空气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我去,殷晏还真的带了一个omega过来,刚才我朋友说在校门口看见殷晏和一个omega在一起,我还以为我朋友在开玩笑。 殷晏和那个omega是什么关系啊?看着挺亲密的样子。 肯定关系匪浅,不然殷晏怎么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李瑶瑶不是也在这里吗?李瑶瑶怎么办? 嘘,别说了,她听见了。 离得最近的几个女生纷纷闭嘴,她们悄悄看向和宋老师并排而站的李瑶瑶。 只见李瑶瑶脸色惨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omega。 然而宋老师没有留意到李瑶瑶的异样,她看着宋长斯慢慢走近,惊讶地捂住嘴巴:宋先生? 宋长斯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殷晏站在中间,狐疑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你们认识? 宋长斯言简意赅:亲戚。 殷晏:这也太巧了吧。 显然宋老师这个当事人也觉得巧,她和宋长斯客套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宋先生,你怎么和殷晏一起来了? 宋长斯答:我接他出去吃饭,顺便来这里等他。 宋老师理所当然地问:你们两家人聚餐吗? 不是,我们单独吃饭宋长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晏有意无意地撞了撞胳膊。 殷晏借着转头看宋长斯的功夫,一个劲儿地冲他挤眉弄眼。 其意思很明显 不要暴露他们俩的关系。 宋长斯和殷晏对视片刻,才慢条斯理地挪开目光,他嘴角仍旧带着笑,却明显淡了几分。 你们彩排吧,我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宋长斯对宋老师说。 宋老师道了声好,让殷晏给宋长斯找好休息的位置,才招呼大家开始彩排。 殷晏找的位置在第三排的正中间,是整个观众席的绝佳位置。 但由于大礼堂空了一段时间,没人打扫,座椅上蒙了一细细的灰,没办法直接坐。 殷晏让宋长斯在边上等着,他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把中间的两个座椅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 随后用手抹了抹,见干净了,才让宋长斯坐。 等宋长斯坐下,他又跑去舞台边上拿了瓶矿泉水来,递给宋长斯。 宋长斯接过矿泉水,放到一旁,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殷晏见状,不由得问:你不喝水吗? 宋长斯的回答有些冷淡:天冷,不想喝冷水。 殷晏想了想,转身跑出大礼堂。 他再回来时,已经跑得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瓶保温杯,里面装着大半热水,他把保温杯塞到宋长斯手里:喝吧,里面是热水。 宋长斯惊道:你哪儿来的保温杯?哪儿装的热水? 我、我回了教室一趟。殷晏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脱下外套扔到座椅上,双手直在脸前扇风,这保温杯是我的,热水是在教室里接的,你放心喝吧。 宋长斯拿着保温杯,却始终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他问殷晏:你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殷晏没想到宋长斯的话题突然跳到这里来,他下意识心虚了一下,舔了舔唇说:我们先不公开吧。 为什么? 我想等我哥回来。殷晏搬出早就想好的理由,可还是心虚得不敢直视宋长斯的眼睛,毕竟你和我哥有婚约在先,我趁着我哥不在撬他墙角,感觉不太地道。 宋长斯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殷晏。 殷晏也不知道宋长斯是否相信他的说辞,可他又不能直说他还是有些犹豫,想拖到他爸妈找到他哥再说。 要是他们现在公开关系,那就木已成舟,以后他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这些,殷晏更心虚了,甚至有种自己的小算盘被宋长斯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宋长斯才开口:好。 殷晏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你没生气吧? 没有。宋长斯对他笑了笑,是我操之过急了。 殷晏拍了拍胸口,嘿嘿嘿地傻乐起来:你没生气就好。 与此同时,舞台边上的李瑶瑶一直盯着观众席里的殷晏和宋长斯,连宋老师喊她的声音都没听见。 直到旁边的同学轻轻推了下她。 李瑶瑶,关键时候别出小差。宋老师无奈道,我在跟你说话。 李瑶瑶脸颊发红,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旁边的同学笑嘻嘻地说:宋老师,这你就不懂了,她在看人家情侣秀恩爱呢。 宋老师问:什么情侣? 喏,那边的情侣。同学用嘴弩了弩殷晏和宋长斯所在的方向,刚才殷晏给那个omega又擦椅子又送热水,勤快得很,之前都没见他对哪个omega这么好过。 连李瑶瑶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同学默默在心里补充。 谁知宋老师哭笑不得:你们弄错了,宋先生是殷晏哥哥的未婚夫,他们不是情侣关系。 啊?李瑶瑶最为吃惊,可是他们看起来好像很亲密。 宋老师说:都要成为一家人了,能不亲密吗? 李瑶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没过多久,舞台上的彩排已经接近尾声,宋老师赶紧拍了拍巴掌,示意剩下的人上场。 这剩下的人里就包括观众席里的殷晏。 殷晏把背包和外套一起胡乱塞到座椅上,叮嘱完宋长斯不要乱走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舞台。 脱掉外套的殷晏只穿了一件暗黄色的宽松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跑起来时宛若一只从海面上掠过的飞鸟,展开双翅,肆意又张扬,充满了青春洋溢的少年气。 这样的殷晏也吸引了大礼堂里全部omega的目光。 尤其是那个叫李瑶瑶的omega,眼睛都快看直了。 宋长斯斜着身子,单手撑着下巴,眉眼间早已没了刚才面对殷晏时的笑意,只有冰冷的目光在李瑶瑶脸上游弋。 李瑶瑶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她的视线和宋长斯的视线撞个正着。 宋长斯眼里的冷意来不及收也懒得收,他就这么看了李瑶瑶一会儿,才转开视线。 彩排进行得非常顺利。 彩排到最后,宋老师没再留在舞台上盯着学生们,而是去观众席里找宋长斯寒暄了一会儿。 直到彩排结束,宋老师才离开观众席,让其他学生先走,她则留下殷晏说几点注意事项。 不过一会儿工夫,大礼堂里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宋长斯闲来无事,拿出手机准备翻一下信息。 刚打开手机,就在余光中瞥见一抹纤细身影的靠近。 宋长斯转头看去。 是李瑶瑶。 李瑶瑶看了眼宋长斯腿上叠放整齐的外套和放在外套上的背包,都是殷晏的东西,却被宋长斯这么亲密地抱着。 宋长斯客气地问:有事吗? 即便李瑶瑶是象山高中公认的校花,可在面对宋长斯时,还是时不时有自卑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殷晏哥哥的未婚夫吗? 宋长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摇头或者点头。 李瑶瑶看着宋长斯那张漂亮得不像话却又充斥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脸,内心忐忑到了极致:你别误会,我就是听宋老师说了才过来问一下,之前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你和殷晏是情侣关系。 宋长斯忽然开口:我们看着不像吗? 李瑶瑶怔愣许久,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 宋长斯扬唇一笑,重复道:我和殷晏看着不像情侣吗? 李瑶瑶: 她懵了。 她完全听不懂这个男性omega在说什么。 宋老师不是说这个男性omega是殷晏哥哥的未婚夫吗?可是为什么他又说出这么让人联想翩翩的话来? 就在李瑶瑶想要询问时,一只从后面伸来的手猛地拽住了她。 李瑶瑶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转头看见殷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面带怒气地瞪着她。 你在跟他说什么?殷晏沉声问。 我没说什么。李瑶瑶的手腕被殷晏拽得生疼,可她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解释,我就是来打个招呼。 你又不认识他,打招呼干什么? 李瑶瑶还是第一次看见殷晏这么凶巴巴的样子,像是一只护着小鸡仔的母鸡,而她就是想要偷小鸡仔的鹰,被殷晏死死防守。 刹那间,李瑶瑶委屈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再怎么说我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就算不认识,还不能打个招呼吗?而且我又没说什么。 殷晏狐疑的目光在李瑶瑶淌满眼泪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即看向宋长斯:她说真的? 宋长斯点了点头。 殷晏这才松开李瑶瑶的手腕,但他没有丝毫歉意,只是语气冷漠地说:以后你离他远点,他和你不一样。 李瑶瑶被这句话深深地震惊到了。 什么不一样? 他们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都是omega! 难道那个男性omega就要比她娇贵吗? 坐椅子要殷晏擦灰尘,喝热水要殷晏跑腿,什么都让殷晏做,还没有哪个omega娇贵成这样! 李瑶瑶不服气地问:他哪里和我不一样了? 殷晏被问住了。 他心想宋长斯哪里都和李瑶瑶不一样,哪里都比李瑶瑶好,可要具体说一样,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殷晏挠着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他不问我要钱,你问我要钱,你们这点不一样。 说着,殷晏顺其自然地开始催债了,对了,你借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有借有还,你可别想赖账啊,我手机上的每笔转账记录都是你借钱的证据。 李瑶瑶: 作者有话要说:  /(ㄒoㄒ)/~~我一边码字一边看顶楼,看上头了,一口气肝了五集才来收尾 恋耽美 ——(28) 感谢在2021082922:34:11~2021083012:1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p磕的神志不清65瓶;黎子50瓶;2559650820瓶;秋沐聆心3瓶;沧海无息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哀愁 虽然殷晏口口声声地喊着要李瑶瑶还钱,但也就是嘴巴上喊几声。 他没有真要李瑶瑶还钱的想法。 毕竟给出去的钱相当于泼出去的水,他这会儿再要回来,还是问一个omega要回来,那也太没面子了。 他只是想气一下李瑶瑶。 他觉得李瑶瑶太讨人厌了,跟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明知道他不喜欢她靠近宋长斯,还故意跑来和宋长斯搭话。 刚才他在舞台上看见李瑶瑶站在宋长斯面前时,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喜欢李瑶瑶的那两三年无疑是他人生中最想抹去的时间段。 他一点也不想让宋长斯知道他以前那么喜欢一个omgea,还像舔狗一样地舔了那个omega两三年。 他甚至无比后悔以前喜欢李瑶瑶,仿佛这件事永远翻不了篇了,只要在他和李瑶瑶同时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关于他们的议论声。 那些人悄悄议论也就罢了,还议论到他的耳朵里,也不知道宋长斯有没有听到那些话。 殷晏越想越烦,看见李瑶瑶就烦,他粗声粗气地对李瑶瑶说:只要以后我们保持距离,我不找你,你也别来找我,钱什么都好说,我也不是非要你还。 李瑶瑶睁圆一双杏眼,眼泪漱漱而落。 可惜现在的殷晏压根不吃她这套,烦躁地摆了摆手说: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未落,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还钱不还钱的? 殷晏和李瑶瑶同时一愣,转头看去,才发现宋老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样子还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见殷晏和李瑶瑶神情各异地沉默下来,宋老师慢慢皱起眉头,难得沉下脸来,她看向李瑶瑶:你向殷晏借钱了? 李瑶瑶哭着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半个小时后,殷晏和李瑶瑶被宋老师带到办公室。 他们各自的班主任早已下班离开了,只有年级主任还在办公室里忙工作,借钱这种事说来不大,可要是借到殷晏身上的话,那也不算小了。 年级主任让他们各自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随后让殷晏拿出转账记录。 事已至此,即便殷晏没打算要李瑶瑶还钱,也由不得他了。 转账记录林林总总地加起来超过六位数,还没加线上和线下送的礼物,这个数额结结实实地把年级主任和宋老师吓了一跳。 年级主任不好定夺,只好先通知校长,看校长怎么处理。 如果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应该就是请双方的家长过来协商,让李瑶瑶把所有钱一分不少地还给殷晏再道个歉就行了。 主要还是看殷晏家长怎么想。 离开办公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走廊上亮起昏黄的灯光。 殷晏走出去就看见宋长斯背对着他站在栏杆前,双手搭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暗沉沉的夜空。 冬天的风很凉,吹动宋长斯柔软的黑发。 宋长斯里面的西装和外面的大衣都是低领,黑发被吹起,露出白皙干净的后颈。 殷晏盯着宋长斯的后颈看了一会儿,脱下羽绒服走过去。 宋长斯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笑了笑:好了? 殷晏点了点头,把羽绒服递过去。 宋长斯不解地看着他。 你穿得太薄了,里面薄,外面也薄,我们换一下。殷晏拍了拍自己厚实的羽绒服,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我这件衣服保暖得很。 宋长斯垂眸看着羽绒服,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好。 殷晏不喜欢穿太花的衣服,尤其是穿在外面的羽绒服,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纯色。 他这件羽绒服就是全黑,穿在宋长斯身上一点也不显别扭,反而把宋长斯衬得皮肤白皙,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似的。 不得不说,宋长斯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殷晏看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连忙两三下地穿上宋长斯的大衣。 他没穿过大衣,束手束脚。 最后,还是宋长斯有条不紊地帮他理好衣袖和领口,并一颗一颗地系好纽扣。 殷晏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宋长斯修长白皙的手指帮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 突然间,油然而生的话脱口而出:你好像一个人。 宋长斯眼眸轻抬:像谁? 殷晏说:我妈。 宋长斯: 殷晏担心宋长斯生气,立即解释道:你别生气啊,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表达你帮我系纽扣的动作和我妈很像,以前我妈也经常这么帮我穿衣服。 我没生气。宋长斯扑哧一笑,眼里带着调侃,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妈。 殷晏惊呆了,瞪大眼睛,表情呆滞,半晌,他打了个哆嗦,左右一看,随即压低声量吐出一个重磅炸/弹,原来你喜欢我爸? 宋长斯脸上笑容一僵。 你怎么能喜欢我爸?我妈还没和我爸离婚呢,你就想给我和我哥当后妈了?! 难道你一开始答应和我哥结婚也是冲着我爸来的? 眼见殷晏的脑洞越开越大,双手抱着脑袋,一副天塌下来的绝望模样,宋长斯忍无可忍,揪起殷晏的衣服就走。 身后,办公室里李瑶瑶的哭声和宋老师的安慰声还没停下。 直到他们走进电梯,那些声音才被彻底隔绝。 开车回宋长斯家的路上,宋长斯一直很沉默,显然还在为刚才的玩笑生气。 殷晏不停地苍蝇搓手,可怜兮兮地求原谅:我错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宋长斯来个急刹车。 出于惯性的殷晏猛地向前栽去,又被安全带挡得弹回座椅上。 抬头一看,原来是红灯。 再转头一看,宋长斯已经偏过头来看着他。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宋长斯语气严肃地说。 好好好。殷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宋长斯安静了两秒,冷不丁开口:还是说你希望我和其他alpha有什么牵扯 话没说完,就被殷晏大声打断:怎么可能?我们不是确定关系了吗?我们不是明年就要结婚了吗?我怎么可能希望那种事发生! 宋长斯轻轻一笑:是吗?看来是我想多了。 以前殷晏很喜欢宋长斯笑,宋长斯一笑,他就被迷得三魂七魄都飞走了,可现在他只觉得毛骨悚然,于是再三强调:本来就是你想多了,以后我不会再说类似的话,你也不准有类似的想法啊! 宋长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露出哀愁的表情:虽然我们确定关系了,但是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让我很难不多想。 殷晏: 路灯亮起,宋长斯收回目光,启动引擎。 殷晏只能看见宋长斯在光影交汇下的侧脸,可宋长斯嘴角扬起的苦涩弧度又是那么清晰可见。 你不知道我是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顿了顿,他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不说这个了,那个李瑶瑶怎么样了?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哭得很伤心。 殷晏还沉浸在宋长斯哀愁的表情中。 他见过许多模样的宋长斯,高傲的、冷漠的、尖酸刻薄的、甚至是意乱情迷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宋长斯。 他哥明明说过宋长斯为自己裹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刀枪不入。 他哥明明说过谁也伤不到宋长斯,谁也不可能让宋长斯露出胆怯或者悲伤的表情。他发现他哥说错了。 关于宋长斯的好多事,他哥都说错了。 殷晏咽了口唾沫,垂下睫毛想了想,才回忆起来宋长斯刚才的话,他心不在焉地说:其实我没想要李瑶瑶还我钱,我就是想吓吓她,结果宋老师把这件事捅到主任那里了,现在真成她欠我钱了。 宋长斯问:欠了多少? 殷晏顿时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也就三四十万吧。 宋长斯说:三四十万不是小数目,让她还吧。 殷晏犹豫道:可她是omega,我一个alpha把送出去的钱和礼物要回来,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主动送的吗? 不是殷晏想了想,每次转账和买礼物都是她先来找我。 你转过520或者1314这种数字吗? 没有没有。殷晏说,都是几千几万的整数。 你在转账备注里写过自愿赠与的话吗? 也没有,我懒得写备注。 既然这样,那些钱是该让她还,而且她应该不止欠你一个人。 听完宋长斯的话,殷晏心里好受多了,很快把这件事连同李瑶瑶一起抛到脑后。 等他们回到宋长斯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宋长斯换了身家居服便开始准备晚饭。 殷晏第二次来这里,对这里还算熟悉,还记得上次他也是专门过来吃宋长斯做的饭,结果饭没吃着就落荒而逃了。 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殷晏隐隐有些期待。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他只是来吃饭,可这次他不打算回学校或者回家。 殷晏在客厅里闲逛了几圈,坐到沙发上后,眼前突然浮现出宋长斯哀愁的表情。 他怔愣许久,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 宋长斯还在厨房里忙碌,动作熟练地一边在案板上切菜一边翻炒锅里的食物。 他似乎感受到了殷晏的目光,回过头来,眼里没有惊讶,而是拿筷子夹起一块牛肉递到殷晏嘴边。 他吹了吹筷子上的牛肉,笑道:尝尝? 殷晏听话地张嘴,咬着牛肉,细细咀嚼。 丝丝的甜和丝丝的辣在口腔中蔓延,刺激着他的味蕾。 不知怎的,好像连他的大脑也跟着被刺激了一下。 宋长斯问:好吃吗? 殷晏点了点头:好吃。 宋长斯说:你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殷晏说了声好,转身走回客厅,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客厅的阳台上。 冬天的冷风还在呼呼地吹,吹到他脸上和身上,他穿着宋长斯的大衣,冷得直发抖。 然而冷风没有吹散他胸腔里的火焰,反而越烧越旺,烧得他头脑发热,他一鼓作气地摸出手机拨通他爸的电话。 可下一秒,他把电话挂断。 他犹豫片刻,感觉自己的脑子真的是被烧坏了,居然直接拨通他家老头子的电话。 嘟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这个时间点,他家老头子早就在睡养生觉了,这会儿被他的电话吵醒,憋了一肚火。 但他没给老头子发火的机会,抢先开口道:爷爷,我想清楚了才给你打的这通电话,我哥逃婚了,去了国外,不知所踪,谁都联系不上他,我爸妈找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反正明年的婚礼还没取消,你也一直想让宋长斯嫁进我们家,那我代替我哥和宋长斯结婚好了,他不要宋长斯,我要。 第33章 过夜 对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随即传来殷老爷子大口喘气的声音:你说什么? 殷晏说:我看上宋长斯了。 殷老爷子缓过气来,顿时破口大骂: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宋长斯是你嫂子!他和你哥有婚约,就算你哥跑了,也轮不到你来和他结婚! 这话听得殷晏皱了皱眉。 他家老头子的反应怎么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他还以为他家老头子会很坦然地接受他和宋长斯在一起。 而且他爸妈也说过,他家老头子只想要殷宋两家联姻,至于谁和谁结婚根本不重要。 就在殷晏愣神的时候,电话对面殷老爷子的怒火也越烧越旺,殷老爷子不顾形象地大声呵道:臭小子,一天到晚净给我找事,我养你那么大,什么时候缺你吃穿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抢你哥的未婚夫,你不要脸我还要,你现在在哪儿?给我滚回来 没等对面把话说完,殷晏直接挂断了电话。 殷晏脸上写满了恐慌和无助。 不对啊。 这个发展不对啊。 他得问下他爸妈才行,他爸妈常年生活在被他家老头子支配的恐惧下,应该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 结果电话还没拨出去,他家老头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殷晏吓得两手一抖,险些把手机从阳台上扔出去。 他战战兢兢地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他家老头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仿佛他不接电话就不罢休似的,可想而知对面的老头子已经气成什么样子了。 殷晏攥紧手机,紧张得喉头上下滚动,犹豫片刻,他还是咬牙接通电话。 他举起手机的瞬间,殷老爷子暴怒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响:谁给你的胆子挂我电话?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我不!殷晏抖着声音回道,我就在电话里跟你说,反正我就要和宋长斯结婚! 反了你! 我就是反了! 你想都别想! 我就是要想,我白天想晚上想,我现在还要想,谁都阻止不了我,如果连爷爷你都不支持我的话,我就去改姓,我不姓殷了! 你! 恋耽美 ——(29) 我哥跑了,能不能回来都另说,我去改完姓也跑,我跑得比我哥还远,你和我爸年纪大了也生不出来了,你们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好好好,好啊你殷老爷子气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你哥孝顺,你也孝顺,你们一个比一个孝顺,你们都是大孝子。 跟你学的。殷晏说,我们本来就是个塑料家庭,不是吗? 你 没等殷老爷子把话说完,殷晏又挂断了电话。 并赶紧关机。 夜里的冷风越吹越大,殷晏裹紧身上的大衣,他本想避寒,却突然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 仔细一闻,原来是宋长斯留在大衣上的香水味。 还有淡得几乎闻不出来的omega信息素味。 殷晏着了迷似的把脸埋进衣领里,他感觉宋长斯留在大衣上的气味宛若一双无形的手,温和地抚去了他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了解他家老头子的性格,他今晚把话说得那么绝,以后肯定会有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不敢去想后不后悔的问题。 他只想闭上眼,硬着头皮一直往前走。 有宋长斯和他一起走,他总归不是孤单一人。 殷晏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去厨房看看宋长斯。 他刚转身,就看见宋长斯隔着一层玻璃门站在客厅里。 宋长斯身上的围裙还没脱下,衣袖也撸到了小臂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殷晏。 殷晏愣了下,走上前,拉开客厅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宋长斯说,你在跟谁打电话吗?我看你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殷晏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我在跟我爷爷打电话。 宋长斯皱眉问:你爷爷怎么了? 没什么。殷晏说着,倏地顿了顿,又改口道,也不是没什么,确实有点事,很快你就知道了。 闻言,宋长斯没再多问,只说:饭菜做好了,来吃吧。 宋长斯做了三菜一汤,其中两菜一汤口味清淡,只有一道蒜蓉虾重油重盐。 虽然宋长斯经常下厨,但还是第一次做这么重油重盐的食物,他和殷晏的口味相差很大,他习惯少吃多餐、少油少盐、几乎不用辣椒,而殷晏则是什么重口吃什么,无辣不欢。 也多亏殷晏经常运动出汗,不然肯定爆痘。 饭桌上,宋长斯依然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戴着塑料手套替殷晏剥虾。 剥了半天,终于剥了一盘子虾,然后被殷晏三两口地就着米饭吃掉了。 殷晏吃完两碗米饭,才发现宋长斯没怎么动筷子,他赶忙拿开宋长斯为他剥虾的盘子,催促道:你也吃啊,我可以自己剥虾。 好。宋长斯说完,起身去厨房洗了个手。 等他回来,坐回椅子上,拿起筷子就顺势夹了一根青菜放进殷晏碗里。 殷晏: 他低头看了眼碗里那根绿油油的青菜,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赶紧把青菜夹出去:我不吃这个。 下一刻,宋长斯又夹了一根青菜放进他碗里。 只吃肉不吃青菜容易造成营养失衡,你多少吃一点。 殷晏抗拒道:我不想吃这个,我讨厌吃这个。 宋长斯轻声问:我亲手做的也不想吃吗? 要是你不吃的话,我吃不完,剩下的只能倒进垃圾桶里了。 殷晏挣扎了半天,到底舍不得宋长斯把忙碌了那么久才做出来的菜倒进垃圾桶里,只好表情僵硬地夹起青菜放进嘴里。 谁知他吃一根,宋长斯就给他夹一根。 没多久,整整一盘青菜几乎被他吃光了。 同时,宋长斯也吃完了一小碗米饭。 宋长斯站起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他说: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就挂在主卧的衣柜里,你先去洗个澡,等我把这边收拾完了就去找你。 殷晏猛地一怔,惊诧道:洗、洗澡?我洗澡干什么? 宋长斯好笑地看着他:你睡觉前不洗澡吗? 啊?睡觉?殷晏被震撼到了,张了张嘴,我们这就要睡觉了吗? 宋长斯提醒他:现在快十二点了。 可、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殷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要不要先做点其他的事啊? 宋长斯想了想,点头道:要是你不困的话,我们可以先做点其他的事,那你洗完澡去书房等我吧。 殷晏没想到宋长斯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他懵了一瞬,才陡然反应过来,啊?去书房? 宋长斯语气温和地反问:你不是想先做点其他的事吗? 是哦殷晏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有些失落。 他突然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他和宋长斯明年就要结婚了,现在睡个觉算哪门子的快?比起何意珩和盛渊他们,他这进度都落下十万八千里了。 都怪他嘴欠。 唉。 殷晏暗叹口气,失魂落魄地去拿衣服洗澡了。 他向来动作快,洗澡加上洗头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穿上宋长斯给他准备的衣服便往书房走。 宋长斯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见殷晏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宋长斯立即拧起眉,放下手里刚打印好的东西,从打印机前走过来:你怎么不吹头发? 殷晏随便扒了扒头发:懒得吹了。 不行,你要把头发吹干。宋长斯说,不然老了会得风湿,一到下雨天就疼。 殷晏瞪圆眼睛:没这么严重吧? 宋长斯斜了他一眼:等你知道严重的时候就晚了。 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快步走出书房,他慢慢捂住胸口。 他感觉胸口里装着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刚才宋长斯斜飞过来的那一眼,仿佛要了他的命。 他忍不住心想,他未来老婆也太漂亮了。 真是越看越喜欢。 天! 他好喜欢宋长斯啊。 宋长斯比李瑶瑶长得好看多了,宋长斯是他见过最好看也最有气质的omega,其他omega都比不上宋长斯的一根汗毛。 他妈也一样。 很快,宋长斯拿了吹风机回来,他把殷晏按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为殷晏吹着头发。 暖烘烘的风在殷晏的头皮上游走,殷晏舒服地眯起眼睛。 吹干头发后,宋长斯随手把吹风机放到茶几上,他拉着殷晏在书桌前坐下,顺手打开书桌上的台灯。 殷晏顶着一头被吹得蓬松的头发,茫然地看着宋长斯拿来一叠刚打印好的东西。 这是什么? 你的作业。宋长斯把打印好的东西放到殷晏面前,并递来一支笔和一个草稿本,我让你们宋老师帮我联系到了你们语数外三科的任教老师,这是他们布置的周末作业,我猜你应该没有把作业带过来,就帮你打印出来了。 殷晏: 宋长斯摸了摸殷晏蓬松的头发,笑道:你先把作业写完,我再辅导你的数学试卷。 什么数学试卷? 宋长斯伸手拿过放在台灯旁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打开来看,正是殷晏今天下午才拿到的数学试卷。 试卷上一堆触目惊心的红圈和红叉,最上方用红笔龙飞凤舞了两个数字23。 殷晏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两个数字,一张脸以极快的速度涨得通红,他又羞又恼地扭头看向宋长斯:你怎么随便翻我背包? 对不起。宋长斯行云流水般地道歉,我本来想找你的作业,可没找到作业,只找到了你的试卷。 说完,他双手捧起殷晏的脸,低头在殷晏的嘴唇上亲了亲,低声道:我以为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可以随便翻你背包,看来是我想多了。 殷晏呆滞两秒,连忙摇了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不能翻我背包。 宋长斯垂眸看着他,表情略显忧郁: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还没习惯,以前也没人翻我背包呢。殷晏解释道,我们都这关系了,你翻吧,随便翻,反正我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东西。 宋长斯抿唇一笑,又低头贴上他的嘴唇:谢谢你对我信任。 殷晏呆了。 一时间,他身体里的魂儿都快飞走了。 甚至忘了和宋长斯计较宋长斯私自联系他老师的事。 当然,就算他想起来,也不可能和宋长斯计较什么。 不管宋长斯做什么事,似乎都那么合情合理。 殷晏在宋长斯家里住了两天,本以为会度过魂牵梦绕的两天,结果这两天全拿来写作业了。 他在书桌前写作业,宋长斯就在沙发上忙自己的事。 他还以为宋长斯在忙工作,起身去卫生间时顺便看了一眼,才发现宋长斯居然在看高三数学的资料书,还一边看一边拿着笔在资料书上做笔记。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宋长斯转过头来。 殷晏惊讶道:你怎么在看这个? 宋长斯把笔放到资料书中间,合上资料书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才说:我高中毕业这么多年,很多知识点早就不记得了,不下点功夫的话怎么辅导你的作业? 殷晏愣了许久,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其事地开口:宋长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嗯。宋长斯说,等你把作业写完,我给你一个奖励。 奖励?殷晏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什么奖励? 宋长斯笑了笑:等你写完作业再说。 周末下午,写作业写到呕心沥血的殷晏终于成功完成任务,他找宋长斯检查完后,美滋滋地搓了搓手:对了,你不是说有奖励吗? 宋长斯拿来一个平板,点开相册中的几张照片,随即把平板递给他。 下周的周末两天我想去爬山。宋长斯说,这是我选好的几家温泉酒店,你看看心仪哪一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随便翻人包不太好,之前怕被杠,就写殷晏不小心掉了试卷,但写到后面还是推翻改回来了,宋长斯就是这么一个人,会翻包翻手机。 在这里强调一下,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o(╥﹏╥)o 感谢在2021090100:10:34~2021090121:1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冷悠然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若成欢、梦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吃青椒的兔子30瓶;冷悠然19瓶;20358913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爬山 周一早上,宋长斯才在去上班之前把殷晏送到学校。 殷晏先回了趟寝室。 他走进去后,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 师良正在桌前收拾东西,见他进来,面无表情地加快手里的动作,随后拿起课本便和他擦肩而过地离开寝室了。 何意珩和盛渊则凑在阳台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两个人才齐刷刷地扭过头来。 见来人是殷晏,两个人脸上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何意珩率先问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你家人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哦。殷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尽量云淡风轻地说,我去宋长斯家了。 何意珩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去宋长斯家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就吃饭睡觉写作业。 何意珩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睡觉是静态的睡觉还是动态的睡觉? 殷晏皱起眉:什么静态动态? 静态睡觉就是单纯睡觉,而动态睡觉嘛何意珩拉长尾音,左手做成一个圈,右手的食指在圈里进进出出,就是这种睡觉。 殷晏秒懂,刹那间,脸上好像烧起了一把火似的,脸颊和耳根都在发烫,他一把拍掉何意珩的手: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们还没进展到这一步。 何意珩敏感地从这番话里抓住重点:还没进展到这一步?那就是已经开始进展了? 殷晏不置可否。 何意珩震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盛渊一直没怎么出声,他的脸色也一直不怎么好看,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沉声开了口:之前宋长斯半夜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们就感觉不太对,但我们以为你对宋长斯的讨厌不比你哥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结果这才多少天,你就和宋长斯发展起来了? 说起这个,殷晏很心虚。 之前他有所顾虑、藏藏掖掖,没把他和宋长斯接触的事告诉何意珩和盛渊,现在突然说他们在一起了,何意珩和盛渊不理解也很正常。 殷晏想来想去只好道:其实宋长斯没我哥说得那么糟糕,以前我和他来往少,对他的印象全是我哥说的刻板印象,现在我和他接触下来,我感觉他人很好。 何意珩上前摸了摸殷晏的额头:我们阿宴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啊? 恋耽美 ——(30) 殷晏又一把拍掉何意珩的手。 我听说你周五放学后把宋长斯带到大礼堂去了,我还在想你们是不是偶然遇见,没想到你真的跟着宋长斯走了。盛渊顿了顿,冷不丁意识到一件事,你家人那么着急地找你,是不是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不愧是学霸盛渊,比何意珩更会抓重点。 殷晏没打算再瞒着他们,便回答道:我跟我爷爷说我要代替我哥和宋长斯结婚。 何意珩: 盛渊: 殷晏又道:我看上宋长斯了,我想在明年和宋长斯结婚,差不多就是这些。 盛渊慢慢睁大眼睛,又惊又诧地说:阿宴你疯了?宋长斯是你哥的未婚夫,消息都放出去多少年了,你来这一出不是成心往你爷爷脸上抹黑吗? 殷晏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我哥不是逃婚了吗?我爷爷又那么想和宋家联姻,正好我顶上去,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可宋长斯是你哥的未婚夫啊!盛渊说,而且我觉得宋长斯那个人不简单,他做事的目的性非常强,尤其擅长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你的想法。 何意珩连忙附和:对对对,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洗脑。 闻言,殷晏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刚才他一直忍着,现在他忍不下去了,他半是严肃半是警告地说:我当你们是朋友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就算你们不支持我的选择,我也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任何诋毁宋长斯的话,谁都可以说这些话,但我不想听见你们说这些话。 何意珩和盛渊已经被他说愣住了。 殷晏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我去换身衣服就出门。 他说完就走,留下何意珩和盛渊愣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殷晏从衣柜里翻出衣服去了卫生间,何意珩和盛渊才从被点了穴道一般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 何意珩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那个宋长斯也太不简单了吧,居然这么快就让阿宴心甘情愿地为了他和自己家人作对。 盛渊脸色难看,沉默两秒,才道:有机会我们去见一下那个宋长斯,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阿宴变成这样。 下早自习的课间也是课代表们收作业的时候。 往常课代表们都会略过最后一排的殷晏和何意珩,这次照样准备略过时,却被殷晏喊住了。 殷晏在背包里摸索了一会儿,很快摸出一叠资料,他把其中一叠交给数学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接过一看,居然是打印出来的作业,连练习册上的内容都被打印上去了。 这是? 数学作业。殷晏有些小得意地扬了扬眉,虽然没做在练习册和试卷上,但是也算做了吧? 数学课代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拿着资料的手都在抖,仿佛他拿着的不是资料而是冥币一样。 何意珩的震惊程度比数学课代表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抢过数学课代表手里的资料唰唰唰地翻看了一遍。 阿宴,你真的被鬼附身了?何意珩抖了抖资料,扯着嗓子干嚎,以前你从不做作业的! 殷晏从何意珩手里抢过资料还给数学课代表,一脸无语地说:我现在要做了。 数学课代表收完作业就溜了。 只剩下何意珩不可置信地晃着殷晏的肩膀:你不是不喜欢做作业吗?而且你都考23分了,你会做那些题? 殷晏被何意珩晃得头昏脑涨,可说起这个话题,他居然露出一抹略显羞涩的笑容。 嘿嘿。殷晏凑到何意珩耳边,美滋滋地说,我是不会做那些题,可宋长斯会做,他教我做的。 何意珩: 殷晏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可以炫耀的人,顿时忍不住了:宋长斯可厉害了,他毕业那么多年,该忘的全忘了,结果一看书就记起来了。 何意珩: 殷晏说:而且他教得特别好,一点也不深奥,简单易懂,作业上的那些题全是我后来自己做出来的。 何意珩: 看着殷晏疯狂冒粉红泡泡的幸福模样,何意珩暗地里咬牙切齿,他坐回去后,赶紧摸出手机私聊盛渊。 【何意珩:阿宴真的疯魔了!】 【何意珩:我们得快点找时间去会会那个宋长斯才行,我倒要看看,那个宋长斯是长有六只手还是八条腿,居然把阿宴调/教得这么听话!】 【何意珩:宋长斯!!!】 【何意珩:宋!!!】 【何意珩:长!!!】 【何意珩:斯!!!】 【何意珩:你还我阿宴!!!】 盛渊: 这下好了。 刚疯了一个殷晏,又疯了一个何意珩。 学校论坛上,关于李瑶瑶欠钱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下午第一节 课后,殷晏就被班主任喊去了校长办公室。在校长办公室里,他居然看见了包括陈茂在内的另外几个男生alpha,那几个人低着头,皆是沉默不语。 站在校长办公桌前的李瑶瑶又在哭了,哭得杏眼通红,梨花带雨,怎么看怎么惹人怜。 可惜校长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omega没见过?他冷眼看着李瑶瑶,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 瞧见殷晏的身影,校长紧绷的神情才松动些许,他对殷晏说:他们的家长都联系过了,就差你的家长还没联系了,你看我是联系你爷爷还是联系你父母? 殷晏想到他还没开过机的手机,语气虚弱,校长,你就别联系我家长了,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吧。 谁知校长态度坚决:不行,你还是个学生就随随便便拿出去几十万,这和你的家庭教育有着很大的关系,我必须亲自和你家长沟通。 殷晏: 校长见殷晏不说话,便自作主张地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你父母经常出差,工作忙,我联系你爷爷好了。 殷晏抱着试探的态度,没有阻止校长。 不一会儿,电话被接通,校长把手机按了免提,并向殷老爷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殷老爷子听完校长的话,淡定回道:几个钱而已,孩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值得校长亲自打这通电话。 校长满脸冷汗地说:殷老先生,殷晏拿出去的可不是几个钱,而是几十万啊。 几十万不就是几个钱吗? 殷晏在旁边吗? 在的。 麻烦校长让殷晏接一下电话。 好的。 殷晏竖着耳朵听见他家老头子口吻温和,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时间心里燃起一股希望。 他从校长手里接过手机,轻声喊道:爷爷 话音未落,殷老爷子在电话对面炸开了:臭小子,为了一个omega挂我电话是吧?关机是吧?玩失踪是吧?你有种一辈子都别回来,一辈子都像你哥那样离家出走!我给你最后几天时间,这周末你再不滚回来的话 殷晏挂断了电话。 殷老爷子愤怒的咆哮声也戛然而止。 殷晏脸色苍白,张着嘴巴喘了两口气,才想起来把手机还给校长。 校长表情呆滞地望着他,愣愣接过手机:你就这么挂断你爷爷的电话了? 殷晏心有余悸,虚心求问:不然呢? 校长: 他发现这对爷孙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横。 算了算了。 他管不着殷家的事。 校长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教育了一通,至于让李瑶瑶还钱的事,还需要等李瑶瑶家长来了再说。 反正李瑶瑶欠下的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都必须还,不然太败坏他们学校的风气了。 校长让殷晏等人写了银行卡账号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而李瑶瑶还要留下来接受校长的再次批评。 李瑶瑶从头哭到尾,包着泪水的眼睛就没有消停过。 她本就长得好看,又哭得这么伤心,难免让陈茂等人有些心软。 不过心软归心软,该离开时,他们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往前一看,居然还有个比他们走得更快的人殷晏。 殷晏第一个走出校长办公室,丝毫没有受到李瑶瑶哭声的影响。 陈茂跟在后面,眼神复杂地看着殷晏的背影,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喊了一声殷晏的名字。 殷晏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陈茂走上前,不动声色地观察殷晏的表情,果然如他想象中那样,殷晏看上去冷静、平淡,一双眸子宛若没有波澜的湖面,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见他不说话,殷晏不耐道:你找我有事?经历了那么多事,陈茂在殷晏面前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和火气,他想了想说:刚才你爷爷在电话里说你为了一个omega和他们冷战,你爷爷说的那个omega就是上周五来学校找你的那个omega吗? 闻言,殷晏的表情里霎时充满警惕,他把陈茂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随即问:关你什么事?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看上他了? 陈茂: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殷晏就这么紧张了。 刚这么想完,他眼前的光线骤然一暗,窒息感随之而来。 殷晏用力揪起他的衣领,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我警告你,你不准打他的主意,要是被我知道你对他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我 卡了下壳,又咬牙切齿地说,我跟你同归于尽! 陈茂: 殷晏恶狠狠地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陈茂连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他欲哭无泪,你也想太多了,我连那个omega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我怎么打他注意啊? 殷晏仔细一想,发现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松开陈茂的衣领,抬了抬下巴说:那你问他干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陈茂理了理衣领,突然冒出一句,恭喜你啊,终于找到喜欢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陈茂说,其实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李瑶瑶吧? 殷晏眉心紧蹙,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陈茂也不需要他回答,接着说:你就是个颜控,李瑶瑶是我们学校里长得最好看的omega,你就天天追着李瑶瑶,可一旦李瑶瑶对你主动一点,你就立马退缩了,你知道李瑶瑶为什么选择我吗? 殷晏说:我哪儿知道? 因为她喜欢你,而你却一退再退,你口口声声说你有多么喜欢她,可你压根没打算和她确定关系,所以她才选择我,就是为了刺激你。 殷晏没想到李瑶瑶和陈茂交往还有这么一层原因,不由得有些惊讶。 上周五来学校找你的那个omega比李瑶瑶好看多了,也比李瑶瑶有魅力多了,我不知道你是出于对那张脸的喜欢还是对那个人的喜欢,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皮囊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只有灵魂才能不受到时间的摧残,如果你永远把心里那份喜欢寄托在omega的皮囊上,那你的喜欢是飘忽不定的,就像绑着线的风筝,随时都会断了线随风逝去。 话已至此,殷晏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感谢你把事情闹大,帮我在李瑶瑶那里挽回了不少损失。陈茂拍了拍殷晏的肩膀,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好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了。 说完,陈茂走了。 殷晏留在原地,品了半天也没从陈茂的话里品出味儿来。 他想谈恋爱不就看脸吗? 他也是觉得宋长斯长得好看才喜欢宋长斯。 殷晏和宋长斯约好周末两天爬山,因此周五下午,他没打算收拾东西回家,他让宋长斯明天早上直接来学校接他。 何意珩听说这件事后,立马嚷嚷着也要和他们一起爬山,但被殷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何意珩抗议半天,无果,最后扯着盛渊的衣服哭唧唧地回家了。 殷晏还以为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结果到晚上才发现,师良也没有回家。 也不知道师良为什么没有回家,他似乎心情不错,终于没再顶着一张面瘫脸了,甚至主动跑来找殷晏搭话。 殷晏正坐在桌前回复宋长斯的消息,冷不丁被师良从身后轻轻拍了下肩膀,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转头对上师良尴尬的表情,他松了口气,摘掉蓝牙耳机,埋怨道:你别吓我啊。 不好意思,你戴着耳机,刚才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师良问,你周末不回家吗? 殷晏没好气地说:我要是回家了还会在这里坐着吗? 师良愣了下:也是。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继续戴耳机了。殷晏说着就要重新戴上耳机。 师良却道:你好像很不想和我说话? 殷晏: 这不是废话吗? 且不说他们本来就不和,只说师良喜欢宋长斯这点,就足够让他烦师良了。 既然师良都这么说了,殷晏便没打算藏着掖着。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扣,单手搭在桌沿上,不悦地抬起眼皮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没有熟到我很想和你说话的地步吧? 师良耸了耸肩:确实是这样。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师良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他一直在努力控制飞扬的情绪,就是我期盼了很久的一件事终于要到来了,我很开心,但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以分享喜悦的人。 恋耽美 ——(31) 殷晏哦了一声。 虽然他不喜欢师良,但是也做不到在人家正开心的时候扫兴。 于是他转过身体,端正坐好,抬起下巴问道:然后呢? 师良道:没有然后了。 殷晏惊讶道:你不是要跟我分享你的喜悦吗? 师良更惊讶:我已经分享完了。 殷晏: 沉默半晌,殷晏才幽幽开口:你知道你为什么朋友不多吗?就是因为你弯弯绕绕的心思太多了,你总要把一件事翻来覆去地掂量半天才选择要不要说出来,朋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等你。 说完,他朝师良咧嘴一笑:我也要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明年我和我对象要去爬山,我们会在山上过夜,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嘿嘿嘿嘿嘿 师良: 他转身就走。 他实在做不到像殷晏这样把这么私密的事都拿出来说。 这天晚上,寝室里剩下的两个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 师良前脚刚起,殷晏后脚也起了。 两个人先后脚洗漱完并收拾好衣物,最后又是先后脚出门。 他们坐上同一辆代步车来到学校门口,一眼就看见宋长斯和他的车在路边上等着了。 师良走在前面,看见宋长斯的刹那,他两眼一下子来了神采,忍不住扬声喊道:长斯哥! 宋长斯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双排牛角扣大衣,往常抹了发胶的头发柔软地搭着,垂下来遮住了饱满的额头。 他眯眼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把整个世界都衬得没了色彩。 宋长斯对师良招了招手。 师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开口便道:长斯哥,你怎么把我的微信拉黑了?我找你人都找不到。 不是还有电话吗?宋长斯说,你保存我的号码了吗? 师良忙不迭点头:当然保存了。 宋长斯说:我还以为你没有保存我的号码呢,不然怎么会找不到我人。 师良解释:我一直都有保存长斯哥的号码。 宋长斯笑了笑:保存了就好。 师良听着这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原本是想问宋长斯为什么把他微信拉黑来着,怎么就变成他没保存宋长斯的号码了? 但师良没来得及多想,思绪就被殷晏暴躁的声音打断:师良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和我们一起? 第35章 怀疑 殷晏懵了。 师良也懵了。 两个提着行李包并从同一间寝室出来的人懵逼地对视了一会儿,才同时把头扭向宋长斯。 宋长斯上前接过殷晏手里的行李包,轻声安抚道:我之前答应过师良一起爬山,想着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就顺便约上他了。 你不是已经把他的微信删了吗?都这样了还履行什么诺言?殷晏不高兴极了,刚才看见师良在宋长斯面前停下来的那一刻,他甚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明明宋长斯都当着他的面切断了和师良的联系,谁知到头来宋长斯删掉的只是一个微信而已。 殷晏还想起来 昨晚师良跟他说期盼了很久的一件事终于要到来了,敢情那件事就是和宋长斯一起爬山。 殷晏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他眉头紧皱地看着宋长斯,被宋长斯牵了几次都不肯往前挪动脚步。 你骗我。殷晏听见自己的声线都在发抖,他用力攥紧手心。 抱歉,我没想骗你。宋长斯叹了口气,索性直接牵住殷晏的手,他在殷晏耳边说,删微信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就忍这一次好吗?这个周末过后,他再也不会和我联系了。 闻言,殷晏扁着嘴巴,沉默下来。 他心里十分清楚,宋长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巧言善辩,哪怕骗了他也能找到一百个理由应付他。 可是听完宋长斯温声细语的话,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去相信宋长斯。 不远处,师良脸色难看地盯着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他听不清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却能看见宋长斯牵住殷晏的手。 十指相扣。 是一种非常亲密的牵手姿势。 在他印象中,只有情侣才会这么牵手。 师良突然想起昨晚殷晏说他和他对象爬山,他对象 难道是 师良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多想,冷不丁在余光中看见身侧的驾驶位车门被人打开了。 他转头看去,顿时愣了下:华盈姐? 从驾驶位下来的人正是华盈。 紧接着,副驾驶位也下来一个人,是和师良有过几面之缘的季白。 季白把手搭在车顶上,笑着对师良打了声招呼,又说: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把行李包放到后备箱去。 师良愣道:你们 季白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我们也一起去山上泡温泉。 师良: 他把行李包放到后备箱,抬头看见宋长斯已经安抚好了殷晏的情绪,尽管殷晏还是闷闷不乐,可好歹跟着宋长斯走了,也没再发脾气。 宋长斯打开后座车门先让殷晏坐进去,才走过来把殷晏的行李包放在师良的行李包旁边。 师良犹豫片刻,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长斯哥,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去爬山吗?为什么你突然喊来这么多人? 嗯?宋长斯面带不解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说只要我们两个人了? 我师良一时语塞,他仔细想了想,他的确没说只要他们两个人爬山的话,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宋长斯还会喊上其他人。 宋长斯看着师良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般,他愧疚地开口:不好意思,小良,我想着人多热闹就把大家喊来了,我们两个人玩是玩,大家一起玩也是玩,还是热闹点比较好玩,你不会介意吧? 师良目光怔怔地看了宋长斯许久,慢慢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抹苦笑:既然是长斯哥的决定,我又怎么会介意? 对了。宋长斯又想起什么,你和殷晏既是同学,又是室友,我没记错的话,你比他大半岁? 师良说:这个我不清楚。殷晏这个人很单纯,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直了点,说话也直,路上他要是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他多包容他。宋长斯笑道,大半岁也算是哥哥了呢。 师良喉头滚动,半晌才挤出一个好字。 这番话太熟悉了。 他记得不久前他和宋长斯打电话时,宋长斯也在电话里说过类似的话。 宋长斯话里话外都是把殷晏当做自家人的意思,而他被宋长斯用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 这次也是一样。 他站在那道无形的墙外,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和殷晏越贴越近。 等他上车时,后座已经被殷晏宋长斯和季白坐满了,只留了个副驾驶的位置给他。 师良坐到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的殷晏和宋长斯。 他仍旧没想明白 殷晏昨晚说的对象究竟是谁? 宋长斯和殷晏他哥有婚约,即便还没结婚也相当于殷晏的嫂子,殷晏说的对象绝不可能是宋长斯。 那就是华盈? 这倒有可能 虽然华盈比殷晏大了几岁,但她是殷晏喜欢的那类型女生,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和李瑶瑶有几分相似。 而且刚才殷晏只惊讶他的到来,并没有惊讶华盈和季白的存在,估计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这么想着,师良突然释然了。 他又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的殷晏和宋长斯,只见殷晏正满脸不高兴地在背包里掏来掏去。 很快,殷晏掏出一本练习册。 宋长斯接过练习册,粗略地翻阅了一遍,顿时被上面一道道鲜红的叉刺激得闭了闭眼。 本来殷晏还在师良的事情上面理直气壮,这下一看宋长斯的表情不对,就理不直气也不壮了。 这些题都是以前做的了,以前我又不会做。殷晏粗声粗气地解释了一下,说完,又想起来补充道,当然,现在我也不会做。 宋长斯哭笑不得,不会做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实话实说值得傲娇。说到这里,殷晏又理直气壮起来,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宋长斯叹了口气,头疼地揉着眉心。 过了一会儿,宋长斯在练习册后面勾了几道题,是殷晏的作业,也是他上周末给殷晏讲解过的题。 去酒店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前面的路比较平坦,你把这几道题做完就休息。宋长斯合上笔盖,连笔带练习册一起地还给殷晏,都是我给你讲解过的题,你举一反三就能做出来。 闻言,殷晏绝望地啊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让我把作业带出来没安好心,出去玩还要写作业,也太扫兴了吧! 宋长斯瞥向他:正因为要出去玩,你才要挤时间把作业写完,不然你想等我们玩的时候你再在房间里写作业? 殷晏想说他以前都不写作业,可这话在嘴边溜了一圈,被他悄无声息地咽下去了。 最后,他认命地翻开练习册看起题来。 坐在宋长斯另一侧的季白全程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把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幕消化完,他忍不住对宋长斯竖起一根大拇指。 尽管他没和殷家两个少爷接触过,可也对殷家两个少爷有所耳闻,只是闻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听说殷家两个少爷一个比一个跋扈,一个比一个扶不上墙,不仅学习成绩稀烂,而且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技能,被殷家上下宠成了只会吃喝玩乐大手大脚花钱地纨绔公子哥。 这两个纨绔公子哥的脾气还大,不受父母管教,经常顶撞还是一家之主的殷老爷子。 上次在商家的接风宴上,殷晏把商家老二揍得半死的行为也着实惊呆了季白。 结果就是这样看上去像野狼一样难驯的殷晏,却意外地听宋长斯的话。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啊。 宋长斯这么快就把他这个小叔子管教得服服帖帖了。 季白在心里啧啧称奇的同时,副驾驶位的师良也时不时地看向殷晏和宋长斯。 师良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又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温泉酒店是殷晏选的,在半山腰的风景区内,需要买票入场。 听说这家酒店刚开业不久,每周接待的顾客有限,以后也会走贵宾预约的经营方式,能够很大程度上保证顾客的体验感和隐私性。 殷晏本来是为了和宋长斯发生点什么,才故意选这家温泉酒店,这下好了,什么都不能发生了,毕竟旁边有三双眼睛盯着呢。 想到这些事,殷晏就来气,却舍不得对宋长斯发脾气,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他们抵达酒店时已到中午。 宋长斯订了五间房,他让华盈去前台取房卡,剩下的人则带着行李在电梯口等待。 他们的房间都在五楼,分别是501、502以及521、522、523说来也是巧,501和502在走廊左侧尽头,521、522和523在走廊右侧尽头。 五间房同时订的,却被分成一左一右,中间还隔了一条需要走上几分钟的长长走廊。 华盈当即道:我去前台问问好了,这里这么多房间,应该能换到五间连着的房。 不用了。宋长斯喊住她,我们在一层楼,住哪个房间都一样。 说完,他从华盈手里抽走两张房卡,是501和502。 宋长斯把501的房卡交给殷晏,自己拿着502的房卡,向他们打完声招呼后,便拉着殷晏朝走廊左侧走去了。 华盈和季白对视一眼。 季白耸了耸肩,也从华盈手里抽走一张房卡:那我也去收拾了,等会儿一楼餐厅见。 好。华盈应着,随便拿了一张房卡递给师良,你住523可以吗? 师良还在呆呆望着殷晏和宋长斯走远的身影。 小良? 啊?师良猛然回神,转眼发现华盈奇怪地看着他,不由得尴尬了一瞬,不好意思,华盈姐,你刚说什么? 华盈把房卡往前递了些:我说你住523可以吗? 师良垂眸盯着房卡上523的数字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就这样过了几秒,他才伸手接过房卡:可以,谢谢华盈姐。 华盈瞧出了他的不自在,笑了笑说: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平常课业很紧张吧?就当是出来放松一下,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师良点了点头。 快去收拾吧,等会儿我们在一楼餐厅集合。 师良见华盈转身要走,终究没忍住喊道:对了,华盈姐,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这个问题很冒昧,可我实在好奇,所以先向你说声抱歉师良紧张地攥紧手心,吸了口气说,你和殷晏是那种关系吗? 华盈莫名其妙:哪种? 就是那种 暧昧的关系?交往的关系?华盈见师良表情僵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殷晏还是个高中生呢,我再怎么喜欢年纪小的男人也不至于对一个高三学生下手吧?而且我和他一路过来也没什么互动吧?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师良脸色发白,嗫嚅道:那季白哥呢? 恋耽美 ——(32) 他怎么? 他和殷晏 他就更不可能了。华盈斩钉截铁地说,季白是alpha,他不喜欢同性,他喜欢omega,你这个想法也太离谱了。 师良嘴唇微张,怔愣了十来秒,才轻轻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华盈疑惑极了: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华盈姐,我先去收拾了。师良提着行李包失魂落魄地走了。 华盈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酒店的房间是两居室,外面是客厅,里面才是卧室,还有卫生间和阳台以及单独的小厨房。 房间很大,可惜一个人住难免差了点什么。 殷晏心情不好,不想收拾东西,把行李包往客厅的地毯上一扔,就走进卧室里躺到床上了。 他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只得爬起来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宋长斯。 不,确切来说应该不是换了一身衣服,而是脱下了外面的深灰色呢子大衣,他只穿了一件较为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黑发柔软地垂在额间,掩映着一双狭长的凤眸。 即便外面还是白天,酒店里依然灯火通明。 明亮的光线洒在宋长斯脸上,把宋长斯白皙的皮肤衬得跟光洁的瓷器似的,找不到一点瑕疵。 那双凤眸里仿佛含着无限春光,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殷晏。 殷晏想起师良那几个不速之客,又想起自己盼了一宿的美好夜晚变成各住各的房间,顿时脸色难看得很:找我有事? 宋长斯笑着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没事不可以找你吗? 殷晏: 宋长斯这一笑,他的三魂七魄全飞了,甚至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生气,赶紧侧过身体让宋长斯走进房间。 宋长斯看见被他扔在地毯上的行李包,问他:你还没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要下楼吃饭了,下午和晚上都有其他安排。 殷晏扁了扁嘴巴:懒得收拾,反正带来的东西都装在那里面,要用的时候再翻就行了。 宋长斯蹙眉:你也太不讲究了。 殷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还摊开双臂、岔开双腿地摆出大佬坐姿:我哥说,alpha不用太讲究,alpha都是要干大事的,怎么能拘泥于细节? 宋长斯走到沙发旁,冷下脸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真是巧了,我和你哥的想法正好相反,一个alpha连自身的小事都解决不了,要怎么干大事?邋里邋遢地干大事吗?还是身后一直跟着omega父亲母亲或omega妻子? 殷晏被宋长斯说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优秀的alpha,应该是既会享受别人的照顾又能独自照顾好自身,应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别人伸手,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宋长斯被殷晏圆溜溜的眼睛看得想笑,实际上他的嘴角也在往上翘,他弯腰捏住殷晏的下巴,在殷晏嘴巴上印了一个吻,你能成为那个优秀的alpha吗? 其实刚才殷晏光顾着看宋长斯的脸去了,他根本没留意宋长斯在说什么,好在他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能!殷晏激动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能成为那个让你着迷、让你欲罢不能的alpha! 宋长斯: 殷晏异常亢奋,还想发个朋友圈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宋长斯头疼地拦住他:行了,先收拾你的东西吧。 虽然宋长斯说了这么多话,但也就是希望殷晏摆正态度罢了,最后殷晏的东西几乎都是他来收拾的,殷晏只负责把衣服挂到衣柜里。 下午一点半,宋长斯和殷晏终于出现在一楼餐厅里,而另外三个已经吃完饭的人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季白一脸怨妇相地看着宋长斯去自助台拿来食物,等殷晏开吃后,他也熟练地开始剥虾。 宋长斯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剥了半碗虾,他把碗递到殷晏面前,又重新拿了个空碗。 至于那半碗虾,被殷晏三两口地就吃进了肚子里。 殷晏胃口大,还没吃饱,正要再去自助台拿点食物来,却发现坐在对面的三个人神情各异地看着他。 殷晏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他不由得问: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对面的三个人一阵沉默。 还是季白率先反应过来,看了眼还在心无旁骛剥虾的宋长斯,尴尬地笑道:没什么,你们慢慢吃,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殷晏问:你们不去泡温泉吗? 华盈说:刚吃饱了不想泡温泉,歇会儿再说吧,正好等你们。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殷晏也卸下了心理负担,起身去自助台了。 眼见殷晏走远,季白才凑上前,小声对宋长斯说:你对你这个小叔子也太好了吧,还给他拿菜剥虾,以前的殷回都没这个待遇 话没说完,宋长斯冷飕飕的目光撇过来。 季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华盈用胳膊肘撞了下季白,对季白挤眉弄眼,意思很明显叫季白不要乱说话。 季白垂头丧气地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他喜欢吃虾,但不喜欢剥虾,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替你剥了。宋长斯解释完,抬头冲着季白莞尔一笑,有什么问题吗? 季白赶忙摇头:没问题。 这个话题三言两语就揭过去了,只有坐在最边上的师良始终没有开口。 师良低着头,专注看手机。 倘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手机界面一直没有变化,他的脸色也铁青不已。 吃完饭,又在餐厅里休息半晌,五个人才上楼拿东西去泡温泉。 酒店的温泉都是小温泉,一个温泉最多容纳五六个人,正好把不同性别的人分隔开来总之小温泉很多,看顾客们怎么选了。 殷晏师良季白三个人都是alpha,自然泡一个温泉。 温泉边上铺着大大小小光滑的鹅卵石,透着丝丝冰凉,但泡在暖和的温泉里,并不觉得那点冰凉算什么。 殷晏大大咧咧地坐在温泉池里,仰头闭眼,完全没有和另外两个人说话的意思宋长斯不在,他懒得和这两个潜在情敌做表面功夫。 师良坐在殷晏对面,也一声不吭,深沉的目光时不时在殷晏身上徘徊。 温泉池里就三个人,一个人闭眼假寐,一个人脸色难看,只剩下季白叫苦不迭,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被学习逼疯了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酒店每周六晚上会举办户外烧烤派对,还在室外搭建了一个小舞台,请了一些专业人士上台演出。 烧烤派对七点开始,演出八点开始,但酒店六点开始预热,一到六点,便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去现场。 殷晏跟着师良和季白上楼洗澡换好衣服,来到一楼大厅,却只看见华盈一个人的身影。 殷晏问:宋长斯呢? 他泡完温泉后不太舒服,就留在房间里休息了。华盈说,他让我们自己去,不用管他。 殷晏一听这话就急了:怎么能不管他呢?你们去吧,我上去看看。 诶!你等等!华盈赶紧伸手拦住殷晏,她的表情颇为别扭,他没什么,只是不舒服而已,你就让他自己休息吧,别去打扰他了。 殷晏往常不会对omega上手,这会儿实在是焦急,他不客气地推开华盈的手:没什么我也要上去看看,反正我对烧烤和演出没兴趣,我就不去了。 华盈也急了,一把拽住殷晏的手: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我不让你上楼是因为不方便,你们关系再好,你也是alpha,他也是omega,ao有别,omega不舒服,你一个alpha就别靠太近了。 为什么啊?殷晏有些暴躁了,人都不舒服了,还分什么ao?你见过哪家医院收病人还要按照ao分类吗? 华盈: 他真是说不过强词夺理的殷晏。 趁着华盈愣神的功夫,殷晏甩掉她的手,绕过她就往楼上跑,连电梯都没坐,直接跑楼梯。 华盈想要拉他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放下,她摇了摇头:真拿这孩子没办法。 还好宋长斯提前说过,拦不住殷晏就算了。 殷晏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哪有那么好拦? 华盈转头对另外两个人说:殷晏不去就算了,我们三个人去吧。 她的话音未落,师良就开口了:华盈姐,季白哥,我也想上去看看,你们去吧,不用等我。 诶,师良! 说话间,师良已经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两天我好勤快嘿嘿嘿(苍蝇搓手) 第36章 标记 殷晏一口气跑上五楼,累得气喘吁吁。 他来到502,敲了半天的房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长斯!殷晏急得脑门上豆大的冷汗都出来了,即便敲门敲得手疼,也不敢停下来,宋长斯,你在里面吗? 宋长斯还是没有回应。 一堆不好的想法从殷晏脑海里冒出来,他心想宋长斯该不会出事了吧?难道是晕倒了? 对。 真有可能是晕倒了。 不然宋长斯不会听不见他这么大的动静声。 殷晏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想给前台打电话,又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前台的号码,他暗骂一声,只好准备再往楼下跑一趟。 结果他刚转身,就听见宋长斯的声音隔着房门微弱地传来:我在呢。 宋长斯?你在啊?殷晏一愣,悬在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下来,他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要被吓没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宋长斯应该是靠着房门在说话,尽管他的声音微弱,却能听得清晰:我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我不是让华盈给你们带话了吗?你们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我不去了,我对烧烤和演出没兴趣,我来陪你。殷晏拍了拍房门,你先开门。 谁知宋长斯突然沉默下来,既没有开门,也没有说话。 宋长斯? 半晌,宋长斯的声音才慢吞吞地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跟他们去吧,我这里不是很方便你来陪我。 为什么不方便?殷晏话不经脑地问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不久前华盈的话,他了然道,我们不是情侣吗?我又不是别的alpha,有什么不方便的? 总之就是不方便。宋长斯冷不丁闷哼了一声,声音里掺杂着压不住的痛苦,他很勉强地挤出剩下的话,你走吧。 不,我不走!殷晏固执道,如果你不开门的话,我就在外面等,等到你开门为止。 那你等吧。 宋长斯说完就没了下文。 殷晏一气之下也懒得考虑地上干不干净了,直接对着房门席地而坐。 可坐下后,殷晏依然很担心宋长斯,他感觉宋长斯的状态很不好,刚才说话时都有气无力。 华盈说宋长斯泡完温泉后才感到不舒服,还是alpha不方便打听的那种不舒服,那是哪种不舒服? 现在ao已经避嫌到生个病都要躲起来吗? 而且就算ao有别,以他和宋长斯的关系,那个有别也不至于用到他们身上吧? 殷晏胡思乱想了半天,越想越不放心,也实在拿宋长斯没办法,他从地上爬起来,打算把华盈喊回来。 他正要走,面前的房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 下一秒,一股浓郁到极致的omega信息素顺着逐渐打开的门缝争先恐后地散出来。 原本靠在房门上的宋长斯也顺着房门倒过来。 殷晏吓了一跳,仅是瞬间,他便想明白了华盈和宋长斯说的不方便是不方便在哪里,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性地接住宋长斯。 他扶着宋长斯挤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进来后,他才发现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极为浓郁,仿佛填满了每一寸空气,并源源不断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只属于宋长斯的世界。 殷晏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怀里的人蓦地动了动。 紧接着,一双手慢慢地圈上了他的脖子。 殷晏猛地僵住。 他全身发烫,尤其是和宋长斯紧贴的胸口以及被宋长斯圈住的脖子,烫得似乎要燃烧起来。 他耳朵上被罩住了什么,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能听见漫天的轰隆声他的理智在逐渐坍塌。 宋、宋长斯殷晏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进入发/情期了? 宋长斯喉间溢出难耐的闷哼,他面色潮红,额前和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他闻声抬头,狭长的凤眸里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 玄关的暖黄灯光映入凤眸中,散成星星点点的碎光。 那些碎光太闪耀,刺到了殷晏的眼。 是的。宋长斯说着,竟然慢慢地把身体重量往殷晏身上压。 殷晏被压得节节败退,直到背部抵住房门,退无可退。 我成年以来,就一直在用抑制剂应付发/情期,但是我使用抑制剂的时间太长了,身体逐渐产生抗体,抑制剂的作用对我越来越小,我今天早上用了抑制剂,好像失效了。宋长斯断断续续地说,他皱起好看的眉,像是在和身体本能作斗争。 显然宋长斯并没有斗争成功,因为他圈着殷晏脖子的双手越收越紧。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为什么不走?这种事还要我说出口吗?宋长斯松开手,轻轻捏了下殷晏早已红透的耳朵,你生物课怎么上的?连omega进入发/情期了都猜不到。 殷晏睁圆眼睛,眼睁睁看着宋长斯的脸几乎贴到自己鼻子前,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头滚动:那、那我该怎么办?酒店里有抑制剂吗? 恋耽美 ——(33) 他想他也需要抑制剂。 他的脑海里绷着一根弦,那根弦已然绷到极致,连带着他贴着房门的四肢和背部都在微微发颤。 漫天都是宋长斯信息素的气味,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 他快窒息了。 他甚至险些绷不住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应该有。宋长斯闭了闭眼,眼睫抖得厉害,他用最后一点自制力压下身体里的躁动,伸手去拧房门,但我不需要,要是我使用抑制剂失效的消息传出去,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宋长斯拧开房门,作势要把殷晏推出去,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有经验,只要熬过去就行了。 熬过去? 你赶紧走吧,不然你要后悔。 殷晏慌忙站稳脚步,反手抓住宋长斯推他的手:你要怎么熬过去? 宋长斯轻轻一笑,带着水光的眸子瞥向殷晏,泛红的眼尾蕴含了无限风情。 刹那间,殷晏的呼吸都停住了。 当然是硬熬。宋长斯顿了下,随即声音更轻了,或者你帮我标记一下? 随着宋长斯话音的落下,殷晏耳朵里的轰隆声几乎响彻天地。 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坍塌得一干二净。 好。殷晏说,我帮你标记。 闻言,宋长斯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更加明媚起来,他收回搭在房门把手上的手,转而搭上殷晏的肩膀:你知道标记意味着什么吗? 殷晏点头:我知道。 不管是终生标记还是临时标记都是需要慎重的事,终生标记意味着ao一辈子捆绑,即便是临时标记,也会在很长时间里相互影响。 因此很多alpha再喜欢一个omega,也会在终生标记上慎之又慎,很多ao夫妻结婚几十年都只有临时标记。 宋长斯笑着问他:如果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殷晏口吻笃定:我不会后悔。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宋长斯目光定定地看了殷晏许久,就在殷晏绝望地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宋长斯二话不说扑向他,将他按在房门旁的墙壁上,用力啃咬他的嘴唇。 两个人都忍到了极限。 一旦自我放纵,所有高涨的情绪便如同泄洪的水流一般淹没了整个房间。 信息素从他们身体里涌出来,像蜂蜜一样甜腻,像红酒一样醉人,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交/缠。 宋长斯从未如此主动过,热情、强势、像火一样地熊熊燃烧,让殷晏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 仿佛有狂风暴雨吹打在殷晏的脸上和身上,殷晏宛若雨中浮萍,左右摇摆,找不到支撑点,他只能努力跟上宋长斯的节奏。 他们从玄关来到客厅,踉踉跄跄地跌到沙发上。 宋长斯俯视着被他推到沙发上的殷晏,他一只手撑在殷晏耳边的沙发边缘,一只手抚摸上殷晏的脸。 知道怎么标记吗? 殷晏喘得比他的心跳声还快,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太清楚。 宋长斯抓住殷晏的一只手,将其放到自己后颈的腺体上。 殷晏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下意识要缩回去,却被宋长斯用力按住了,宋长斯低头吻住他的唇瓣:我教你。 与此同时 刚才打开的房门并没有再关上,而是留了一条门缝。 门缝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些,半张写满不可置信的脸出现在门外,那半张脸赫然是师良的脸。 十多分钟前,殷晏前脚刚跑上楼梯,师良后脚也进了电梯。 但是电梯里还有其他顾客,等师良来到五楼时,殷晏已经在宋长斯的房门外坐下了。 师良犹豫片刻,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找了个方便观察的地方悄悄盯着殷晏。 殷晏和宋长斯似乎在吵架,宋长斯把殷晏关在门外,没有开门的意思,殷晏等了一会儿就等不下去了,起身要走。 师良见状,也要换个地方躲。 可就在这个时候,宋长斯的房门突然打开,身体发软的宋长斯在漫天信息素的包裹下倒进殷晏怀里。 殷晏赶紧扶着宋长斯进去了。 酒店的换气系统做得非常好,房间里和走廊上都有,仅是几秒钟的功夫,从宋长斯房间里溢出来的omega信息素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师良还是嗅到了那一丝属于宋长斯的信息素。 明明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信息素,却犹如甜到极致的糖浆一般,那么甜腻、那么浓稠、那么叫人想要尝上一口。 师良到底是个alpha,一下子就从那一丝信息素中嗅到了异样之处。 他浑身一颤,猛然睁大眼睛。 宋长斯他 他这是 发/情了? 没有伴侣陪伴或者独身的omega发/情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极有可能带动其他alpha一起进入发/情期。 最好的方法就是第一时间通知医生,把进入发/情期的omega交给专业人士治疗和照顾。 可是殷晏刚才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宋长斯发/情期间趁机而入! 别说宋长斯和殷晏他哥有婚约了,就算宋长斯真的和殷晏有点什么,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么做! 师良瞪着房门的眼逐渐发红,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他的拳头攥得生疼,在几乎冲昏头脑的巨大愤怒笼罩下,他甚至连指甲嵌进手心里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宋长斯的房门紧闭。 也不知道里面的两个人进行到哪一步了。 宋长斯攥紧拳头,正要敲门,却没想到房门咔嚓一声,主动开了。 下一秒,omega和alpha交/缠的信息素从门缝里溢出来,又很快被走廊上方的换气系统吹散。 师良愣在原地,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后,他双脚好似灌了泥浆,怎么也挪动不了。 他听见了宋长斯引诱殷晏标记自己的话,看见了宋长斯扑向殷晏并狠狠咬住殷晏嘴唇的画面。 门内的两个人吻得异常激烈,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随后,他们一边接吻一边朝客厅走去。 转身那两秒,师良清楚看见宋长斯抬眸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冷漠得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师良从小便认识宋长斯,在他的印象中,宋长斯彬彬有礼、温和大方,笑起来比春风还温暖。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即便是他想象中完美无瑕的宋长斯也有鲜为人知的另一边。 从宋长斯一反常态地在微信里约他爬山那一刻起,到刚才宋长斯主动为他打开门这一刻止,他好像掉进了宋长斯闲暇时随手布置的陷阱里。 宛若一只黏在蛛网上的蝴蝶。 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而宋长斯只是云淡风轻地瞥过来那一眼,便再也没了下文。 因为他这只脆弱的蝴蝶根本不需要多花精力,也许在不久后的某个雨夜里,他就会无声无息地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球球营养液,让我的数量好看一点~ 感谢在2021090323:06:22~2021090422:0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火腿之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汝欲照君15瓶;池都10瓶;秋沐聆心3瓶;猩猩哥没烦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等等 殷晏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怔怔望着装修得华丽的天花板。 他想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氛围,怎么就是没做到最后一步呢,白白浪费了酒店特意准备的安全用品。 亏他之前还那么期待呢。 也不知道做到最后是什么感觉。 虽然殷晏不像何意珩对那种事非常热衷,但是他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十八岁,遇上喜欢的人后,难免情不自禁地往那方面想。 越想就越好奇。 越好奇就越想尝试。 殷晏想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唉声叹气,他翻过身,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尖牙。 刚才他便是用这对尖牙咬破宋长斯后颈的皮肤,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宋长斯的腺体里。 那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把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融入到了宋长斯的身体里,这个过程中蔓延出来的丝丝缕缕透明的线将他们捆绑。 即便隔得再远,他也能透过那些透明的线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宋长斯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临时标记。 和他所听说的真的很不一样。 刚这么想完,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卧室里响起宋长斯的脚步声。 殷晏转头看去。 只见宋长斯穿了一件白色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还很凌乱,他的皮肤比浴袍还白,浴袍下的双腿笔直又修长。 殷晏不由得看呆了。 果然好看的人只穿着酒店的浴袍也这么好看。 他愣愣看着宋长斯走到床边,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的吻。 和刚才狂风暴雨般的吻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宋长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又捏了捏殷晏的鼻子,催促道:该你去洗澡了。 殷晏撒娇道:我想再躺一会儿。 不行。宋长斯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从床上拽起来,拖延症就是这么养出来的,等你洗完澡,想怎么躺都行。 殷晏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挪到床边穿上拖鞋。 宋长斯见他动身,才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接着四处找合适的插座。 殷晏看着宋长斯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宋长斯回头:怎么了? 殷晏观察着宋长斯的表情,有些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害怕做那种事啊? 嗯?宋长斯不解道,什么事? 就是那种事。殷晏很委婉地形容,我们刚才没做完的那种事。 宋长斯恍然地哦了一声,随即反问:你很想做那种事吗? 被宋长斯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即便殷晏脸皮再厚,也还是不太好意思,若是平时,他能打哈哈就打哈哈地应付过去了。 可现在,他有种预感 如果他打哈哈地应付过去,以后再提起这个话题就要等很久了。 殷晏只犹豫了两三秒,当即心一横,开口道:对啊,我刚才就很想做那种事了。 末了,他还别别扭扭地补充一句,只想和你做。 说完,殷晏垂下眼,紧张得不敢看宋长斯的眼睛,他的手指不停抠着床单。 他听见宋长斯扑哧一笑,紧接着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很快,宋长斯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看去。 他们四目相对。 宋长斯嘴角的笑意淹没在光的阴影中,看得不太真切,但他的声音很清晰地响起:我也很想和你做那种事。 殷晏表情一滞,腰背瞬间挺得笔直,这一瞬,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亮:真、真的吗? 宋长斯点了点头,忽而语气一转: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没准备好。 啊?殷晏懵道,我哪里没准备好? 宋长斯想了想,用食指点了下他的胸口,不确定地说:身体和心理都没准备好。 殷晏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挺了挺胸膛:我都十八岁了,我已经成年了,怎么可能没准备好?你还记得何意珩吗?就是你在商家宴会上见过一面的我那个朋友,他还没成年就不是处男了。 宋长斯被殷晏着急解释的模样逗得直笑,凤眸眯得弯弯的,像月亮似的,他摸了摸殷晏的脸:不急,你才十八岁。 殷晏委屈道:是啊,我都十八岁了。 宋长斯低头亲他:那你可以再等等吗? 殷晏感受到宋长斯呼吸时落下的热气,整颗心都飘了起来,他追问:再等多久? 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话说在前头,我可等不了太久哦。 宋长斯失笑,沉思了一会儿,他说:很快了。 等殷晏被宋长斯催着去浴室洗完澡出来,宋长斯早已吹干头发,他拍了拍梳妆镜前的沙发凳,让殷晏坐过去。 以前殷晏没有把头发吹干的习惯,但每次和宋长斯相处时,都被宋长斯帮着吹干头发。 次数多了,他居然习惯了吹风机的暖风。 不过他更喜欢的是宋长斯微凉的指尖在他发间穿梭时痒痒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躲,又忍不住想更亲密地靠近宋长斯。 他第一次觉得吹头发的过程是一种享受。 吹干头发后,他们在房间里吃了工作人员送上来的晚餐,周六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以宋长斯守着殷晏写作业的方式结束。 殷晏心里真是有苦难言。 第二天。 反正上午没有安排,殷晏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他在一楼餐厅和宋长斯等人集合。 宋长斯脱下外套,很自然地搭在殷晏身旁的椅背上,随后拉开那张椅子坐下。 华盈和季白便并排坐在他们对面。 一张不大的桌子,正好坐下四个人。 他们来的这家餐厅不是酒店的自助餐厅,而是其他品牌入驻,需要点单。 宋长斯随意点了四个人的分量。 等到服务生上菜时,殷晏才猛地意识一个问题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 他仔细一瞧。 师良不见了。 师良呢?殷晏问华盈,他不下来吃饭吗? 说起师良,华盈顿时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他走了。 走了? 是啊,今天早上七点左右,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是临时有事先走了。华盈说,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我感觉他的情绪不对,可是我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 恋耽美 ——(34) 季白摸着下巴说:是不是他家里出事了?据我所知,他那个alpha父亲挺会找事的。 不清楚。华盈耸了耸肩,看向正在安静动筷子的宋长斯,表哥,师良不是你带来的吗?你也不打个电话问一下。 宋长斯往殷晏碗里夹了一根青菜,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地说:他又不是小孩子,走了就走了吧。 华盈惊讶道:你太不关心人家了吧。 晚点你给他打个电话就是了。 华盈撇了撇嘴,好吧。 本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宋长斯连着往殷晏碗里夹了好几根青菜,殷晏苦着脸把那些青菜吃掉后,她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估计不只是她,连季白也看出来了宋长斯对这个未来小叔子的上心程度。 说起来她表哥怪过分的,只专注自己的目标范围,至于目标范围外的人,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唉。 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表哥一直都是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目标明确、努力上进,说难听点就是自私自利、不顾他人了。 下午三点,一行人启程回去。 师良走了,副驾驶位便空给季白坐,宋长斯和殷晏仍旧坐在后排。 车子刚启动,宋长斯转头问殷晏:昨晚的作业写到哪里了? 殷晏: 宋长斯说:先拿出来吧,等车子开过这段山路后,你接着把剩下的作业写完。 殷晏一脸痛苦面具。 在宋长斯严厉的监督下,殷晏第一次这么拼命,居然硬是在回城之前把周末的家庭作业写完了。 他让华盈直接把车开去他爷爷家,但没有开到门口,在距离他爷爷家还有一段路时停下来。 下车前,宋长斯忽然开口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别,你就别去了。殷晏想到上周他家老爷子在电话里的抓狂反应,怎么舍得带宋长斯回去挨骂? 也许到时候挨骂都是小的,就怕他家老头子怒火攻心当场上手。 宋长斯表情里掺杂着明显的担忧,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殷晏。 殷晏悄悄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冲他眨眼道: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宋长斯终于笑起来:好。 殷晏看着宋长斯的笑容,感觉整个世界都明媚了。 走在路上,殷晏把他爷爷和他爸妈的态度挨着捋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他爸妈一厢情愿地说他爷爷不会反对他和宋长斯在一起,实际上他爷爷之前压根没有对这件事表过态。 直到上周他给他爷爷打去电话,他爷爷才又震惊又愤怒地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也就是说,他爷爷为了面子是不支持他和宋长斯在一起的,偏偏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爸妈想当然地向他传递了错误信息。 殷晏烦躁得直抓头发。 他知道他爸妈很坑,但由于他们一家人都是这个尿性,从他爷爷到他和他哥没一个靠谱的,他也就没跟他爸妈计较过。 现在想起来,也是第一次觉得他爸妈的性格这么让人头疼。 要是他知道他爷爷会反对他和宋长斯,他就不会打上周那通电话了,他会从长计议、循序渐进。 他爷爷骂他打他无所谓,他就怕他爷爷怪罪到宋长斯身上。 殷晏敲了门,是林筹开的门。 林筹神情凝重,深深看了殷晏一眼:你来得正好,准备吃饭了,你爸妈也从国外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噶的营养液!我马不停蹄地来加更惹(*^▽^*) 第38章 端倪 殷晏把行李包交给阿姨后,便跟着林筹去了餐厅。 餐桌前已经坐了三个人。 他家老头子面色阴沉地坐在上位。 今天才从国外赶回来的殷文华和白珍像两只受到惊吓的鹌鹑似的,安安静静地埋着头并排坐在老头子左侧的两个位置上。 听见林筹领着殷晏走进来的脚步声,殷文华和白珍忙不迭抬头看去。 殷老爷子也冷哼一声地投去目光。 被他们这么看着,殷晏难得显露出些许局促,他走到殷老爷子对面,低声喊道:爷爷。 殷老爷子冷笑:还知道回来了? 殷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事情总要解决的嘛。 说着,他想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 结果他的手刚搭到椅背上,餐桌对面就传来殷老爷子的呵斥声:谁让你坐下了?给我站着! 殷晏吓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性地缩回手。 白珍见状,心疼儿子极了,赶紧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殷文华。 殷文华挣扎片刻,鼓起勇气弱弱开地说:爸,小晏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们一家人有什么事还是坐下来好好说吧。 是啊。白珍小心翼翼地附和,小晏这两天出去爬山多累,也不能不让他坐啊。 殷老爷子一记眼刀飞过去。 殷文华和白珍瞬间失声。 你们忘记他做出什么蠢事了?还坐?他哪儿来的脸坐!说起正事,殷老爷子气得脸上的皱纹都在抖,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殷晏,今天当着你爸妈的面,我们就把这件事说清楚了,现在你和宋长斯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宋长斯的名字,殷晏突然来了勇气,也不管他家老头子的眼神如何吓人,反正就是硬着头皮开口:上次我们和宋长斯一起吃过饭后,我又和他接触过几次,我感觉他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我慢慢喜欢上他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殷老爷子的脸黑得活像是在锅底贴了两个小时,他眼里压着随时都能爆发的风雨:在一起?你想要怎么个在一起法? 结婚。殷晏回答。 刹那间,整个餐厅安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能听见空气缓慢流动的声音。 坐在餐桌前的殷文华和白珍,以及站在殷晏身后的林筹和几个阿姨皆是神情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殷老爷子放在餐桌上的手骤然收紧,他一瞬不瞬地瞪着殷晏。 殷晏接着说:明年我们家和宋家不是要举办婚礼吗?反正我哥不想和宋长斯结婚,这几年来离家出走了多少次,宋长斯也为此备受非议,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爷爷你就别扭我哥那颗瓜了,我喜欢宋长斯,让我代替我哥和宋长斯结婚吧。 话音未落,忍无可忍地殷老爷子噌的一下站起来,抓起面前的碗就朝殷晏扔去。 殷晏轻松闪过。 碗砸到后面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后,碎了一地。 殷文华和白珍吓得脸都青了,赶紧起身挡到殷晏身前。 殷文华喊道:爸,有话好好说,你非要动手吗? 白珍仔细确定了殷晏没事,才红着眼对殷老爷子说:你再生气也不能拿碗砸孩子啊,要是砸出个好歹怎么办?你还是做爷爷的人呢! 荒唐!殷老爷子怒气冲天地瞪着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殷晏胡闹,你们还要护着他吗? 不等殷文华和白珍出声,殷晏率先反驳道:我哪里胡闹了?我只不过是想要和宋长斯结婚而已,我能有你胡闹吗?你宣扬封建迷信就算了,还搞古时候的那一套,随便给两个人定娃娃亲,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哥的想法,就逼着我哥和宋长斯结婚。 小晏你别说了白珍拉起殷晏的手,焦急地小声劝道,你这是要气死你爷爷吗?殷晏甩开白珍拉着自己的手,掷地有声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只有我们家还供着你这个封建大家长! 你殷老爷子被殷晏的话气得往后一仰,趔趄了两步,被林筹匆忙扶住,你真是反了 殷晏嘲讽一笑:瞧瞧,封建大家长专属话语。 小晏!白珍急道,我都让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不说的话,你们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殷晏的目光在白珍和殷文华的脸上扫了一圈,忿忿不平地说,哥逃婚后,你们不仅怂恿我接近宋长斯,还骗我说爷爷很乐意我和宋长斯在一起,你们太坑了! 白珍和殷文华被说得哑口无言。 主要是他们也没想到殷老爷子的反应会那么激烈,他们还以为殷老爷子只要促成殷宋两家的婚事就满足了。 爸,妈,你们就帮帮我好不好?殷晏忽然软下声来,抱着白珍的胳膊哀求道,不是你们让我接近宋长斯的吗?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上宋长斯了,我想和他结婚。 白珍为难道:可是 我不管。殷晏耍赖地晃着白珍的胳膊,我就要和宋长斯结婚。 白珍还要开口,却被殷老爷子厉声打断:宋长斯是你哥的人,你想都别想! 殷晏毫不示弱地回道:宋长斯是我的人,我就要想。 你再这样冥顽不灵,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断! 你打啊,你打断我的腿,我就去找宋长斯,我光明正大地让宋长斯照顾我! 你殷老爷子气疯了,左右一看,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居然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冲进厨房拿了一个熬汤的大铁勺。 殷老爷子扬起大铁勺就朝殷晏挥过去。 殷晏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并扯着嗓子嚎叫:啊啊啊!爸!妈!救命啊! 给我站住!殷老爷子气急败坏地追上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殷文华和白珍跟在后面。 爸,你冷静一点啊,你把勺子放下啊,别伤着人了! 爸,你打小晏不如打我算了! 林筹和阿姨们跟在最后面。 老先生,你当心身体! 老爷,前面是楼梯,你慢一点! 晚饭还没开始吃,整个殷家就已经闹得鸡飞狗跳。 殷晏慌乱中找到自己的行李包,拿起行李包就要往外跑,谁知殷老爷子预判了他的想法,手拿大铁勺在玄关等着。 殷晏穿得厚,早已跑出一身汗水,他胸腔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事已至此,他懒得跑了,跑来跑去也没有把问题解决掉,不如被老头子揍上一顿。 说不定等老头子发完火就突然想通了。 殷晏深吸口气,提着行李包走过去:爷爷,随便你怎么反对,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要是因为你的反对我就放弃了宋长斯,那我对他的喜欢也太廉价了。 好啊你。殷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那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扇门了,看我能不能把你对宋长斯的喜欢磨掉。 殷晏没理会老爷子的话,直接绕过老爷子就去开门。 殷老爷子气得再次扬起大铁勺。 殷晏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扔,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大铁勺离自己越来越近,连伸手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耳边响起白珍惊恐的叫声:小晏! 殷晏索性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在大铁勺落下来的前两秒,一道身影陡然从门外闯进来。 殷晏感觉到一只手飞快地搂上自己的腰,紧接着,他被一股力道带着转了半圈。 老头子的大铁勺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发出沉闷的声响。 长斯?老头子似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殷晏赶忙睁开眼,这才意识到他被一个人护在怀里。 那个人的一只手紧紧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另一只手抬在半空中,挡住了老头子打过来的大铁勺。 刚才正是大铁勺落到那个人的手臂上发出声响。 殷晏心头一紧,抬起头,便对上宋长斯那双漂亮的凤眸。 宋长斯眼神温和地看着他,按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慢慢松了力道,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殷晏看了眼宋长斯,又看了眼宋长斯挡着大铁勺的手,顿时心疼得五官都拧了起来:宋长斯,你没事吧?你傻不傻啊?我爷爷要打的人是我,你拦着干什么? 殷晏连忙抽回宋长斯的手。 他发现宋长斯穿得很薄,里面是一件衬衣,外面是一件呢子衣,老头子那么大、那么重的一个铁勺打在他的手臂上,肯定疼死了。 唉,你怎么这样啊?你也太不让我放心了。殷晏捧着宋长斯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好像那个大铁勺不是打在宋长斯的手臂上而是打在他的心脏上,疼得他呼吸直颤,不行,我们得去医院看看。 殷晏连行李包都不要了,说着就把宋长斯往外面拽。 宋长斯立即阻止他: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殷晏急道,你别看我爷爷装得很好说话,实际上他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子,刚才肯定对你用了很大的劲! 宋长斯叹了口气,硬是把殷晏扯了回来,他安抚地摸了摸殷晏的手背:我真的没事,冬天穿得厚,不怎么疼。 真的? 真的。 殷晏勉强信了,垮起一张脸看向殷老爷子,大声责怪道:爷爷,你打我就是了,你打宋长斯干什么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喜欢上宋长斯的,你有什么火气都冲我来,不要牵连到宋长斯身上。 殷文华和白珍纷纷过来把殷晏和宋长斯挡到身后。 白珍的眼睛全红了,哽咽着说:爸,你说过只要我们两个儿子当中有一个愿意娶宋长斯就行了,小回不愿意,可小晏愿意,这就行了吧,我们大人做事多少也要看看孩子愿不愿意吧。 殷文华也小声说:之前你逼着小回答应这门亲事,我和白珍都没说什么,现在小晏愿意顶替小回的位置,刚好一举两得的事吗?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孩子的意愿了。 恋耽美 ——(35) 二十多年来,殷文华和白珍一直生活在殷老爷子的独/裁统治下,殷老爷子说东,他们万万不敢往西。 当初他们因为害怕殷老爷子而对殷回的反抗冷眼旁观,这件事成为他们的心病,在殷回逃出国后连夜折磨着他们。 如今为了剩下的小儿子,他们终于敢鼓起勇气向殷老爷子表达他们的想法。 殷老爷子冷眼看着团结起来的一家三口,没一会儿,他的视线便扫到了宋长斯身上。 殷晏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走到宋长斯身前,目光警惕地盯着殷老爷子。 只见殷老爷子把手里的大铁勺递给旁边的林筹,随即对宋长斯招了招手:长斯,你过来一下。 殷晏忙道:你要干什么? 殷老爷子说:我 你还想打人吗?殷晏说话就跟连环炮似的,笃笃笃地响个不停,你刚动完手又要动手了?我都说了跟宋长斯没关系,你继续打我好了,我让你打 殷老爷子沉声道:你给我闭嘴! 殷晏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了?我不会打他。殷老爷子皱眉说完,又看向宋长斯,长斯。 殷晏还要说话,却被宋长斯劝住了。 宋长斯绕过前面的殷文华和白珍,踱步到殷老爷子面前:殷老先生。 殷老爷子道:转过去。 宋长斯没说什么,听话地转过身,背对殷老爷子。 殷老爷子深沉的眸光定格在宋长斯的后颈处,尽管那里被宋长斯的头发遮掩了些许,可依殷老爷子的阅历还是能够瞧出一二。 而且别人闻不到宋长斯身上的气息,可他也能闻出一二。 如果他没闻错的话,宋长斯身上那一丝没被喷雾掩盖住的alpha信息素气息是属于他那个小孙子的气息。 他那个小孙子向来大大咧咧,不爱收敛信息素,时间长了,他对他那个小孙子的信息素气息熟悉得很。 殷老爷子心头浮起一个猜测,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的声音冷得宛若浸进了冰水里:你被殷晏标记了? 这话一出,除了殷晏以外的其他人皆是一脸震惊。 殷文华和白珍更是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宋长斯并没有被质问的紧张,他仿佛早就猜到了殷老爷子会发现端倪并且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他莞尔笑道:是的。 闻言,殷老爷子猛地一怔,看向宋长斯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502:00:49~2021090521:4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若成欢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块小姜糖49瓶;⑨生46瓶;。42瓶;醉若成欢41瓶;番茄焖土豆33瓶;枫叶色小笼包30瓶;410431402瓶;猩猩哥没烦恼、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回家 冷风吹过,殷晏打了个哆嗦。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衣着单薄的宋长斯,想了想还是把外套脱下来裹到宋长斯身上。 宋长斯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你快穿着。殷晏态度强硬,你穿得那么少,晚上又冷,别冻着了。 闻言,宋长斯没再挣扎,由着殷晏用羽绒服把他裹起来。 他看见殷晏里面只穿了件毛衣,不由得问道:那你呢? 殷晏挠了挠头,没心没肺地说:我抗冷,再脱一件衣服都没事,你摸我的手 说着,殷晏牵起宋长斯的手。 宋长斯的手很凉。 殷晏把宋长斯的手夹在掌心里搓了搓,又举起来朝着他的手哈了一口气,随即嘿嘿笑道:是不是很暖和? 宋长斯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奈:嗯,很暖和。 是吧?殷晏牵着宋长斯的手就不放了,还要和宋长斯十指相扣。 宋长斯都由着他了。 走在后面的殷文华和白珍瞧见这一幕,真是心情复杂极了,不过夫妻俩对望一眼,都没有说什么。 很快,连晚饭都没吃就被殷老爷子赶出来的四个人一起走到了大门口。 殷文华搓了搓手,表情讪讪地看向宋长斯:你吃晚饭了吗?不如去我们家吃吧,我这就打电话让家里的阿姨做饭。 谢谢叔叔,但这次还是不了。宋长斯礼貌道,我就不打扰叔叔阿姨回去休息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亲自上门拜访叔叔阿姨。 也好。殷文华点完头,又问,你怎么来的?打车来的还是打车来的? 宋长斯立即领悟到对方的意思,回答道:我助理送我来的,她就把车停在那边。 说着,宋长斯指了个方向。 殷文华和白珍顺着宋长斯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不远处的路边上。 于是殷文华叮嘱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宋长斯应完,又和白珍说了再见,便准备离开。 殷晏仍旧紧紧牵着宋长斯的手,见宋长斯要走,也赶紧向他爸妈告别:爸,妈,那我也走了啊,爷爷那边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 白珍连忙拽住殷晏的胳膊,皱眉道:你往哪儿走? 殷晏理所应当地说:我跟宋长斯一起走啊。 白珍又好气又好笑:人家是要回家了,你去人家家里干什么?你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要回家了。 殷晏一脸惊恐:我还有家? 白珍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拍了两下殷晏的背,你这倒霉孩子,你怎么没有家?谈了对象连自己有没有家都不知道了,你要气死我和你爸吗? 旁边的殷文华沉默地望着夜空,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想再参与这些事。 你和爸一年到头都没回来过几次,后来哥也搬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阿姨,我们的家算什么家啊?殷晏撅起嘴嘟囔道,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要跟宋长斯回我们的小家了。 白珍气道:哪儿有你这样的呀?你真是有了对象忘了娘。 听见对象两个字,殷晏又是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眉眼间溢满了甜甜蜜蜜的粉红泡泡,他颇为羞涩地对白珍眨了眨眼:有对象的感觉真好。 白珍: 白珍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在旁边察言观色地殷文华拽了下衣服。 殷文华把白珍拉到边上,凑到她耳边悄声说:算了,儿子要去就让他去吧。 为什么?白珍惊讶得直瞪眼,这也太快了吧,他们连婚都没有结就住对方家里了,要是传到你爸耳朵里,他又该闹了。 殷文华嗐了一声:标都标记了,结没结婚又算什么呢? 白珍: 她这才想起这个沉重的问题。 而且殷文华的声音又小了几分,你觉得我们儿子像是会无缘无故标记omega的alpha吗? 白珍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不像。 殷晏在这点上也和他哥出奇的一致,就是不仗着自己的身家背景随便碰omega。 当然这也和他们的教育有关。 毕竟他们家还有个老头子坐镇,若是不小心闹出人命来落了殷家的面子,估计老头子又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我猜可能是我们儿子无意间碰上人家的发/情期,才不小心把人家标记了。殷文华说,omega的发/情期需要alpha的陪伴,都到这一步了,你就别拦着了。 白珍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但她没有立即放殷晏和宋长斯离开,而是把殷晏喊到边上嘀嘀咕咕起来。 你只是临时标记了长斯吧? 殷晏莫名其妙地点头:对啊,怎么了? 没事,妈妈就是确定一下。白珍理了理殷晏的衣领,又搓了搓殷晏只穿着一件毛衣的手臂,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不过妈妈提醒你,临时标记就够了,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千万不要终生标记。 殷晏哦了一声:好。 还有。白珍看了眼宋长斯的方向,又说,不要告诉别人妈妈跟你说了这些话。 好。 去吧。白珍拍了下殷晏的手臂,到了跟妈妈说一声。 殷晏高高兴兴地跟着宋长斯走了。 出了大门,宋长斯问他:刚才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殷晏犯难地抓了抓头发:我妈说不要告诉别人。 宋长斯牵起他的手,扭头对他笑:我也算别人吗? 你当然不算了!殷晏否认完,想也没想地就把他妈出卖了,我妈说我对你临时标记就够了,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对你终生标记。 闻言,宋长斯眸光微闪。 殷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我妈这么说也是担心我,她没有我了解你,她不知道你有多好,所以她才这么说 顿了顿,他忐忑地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宋长斯轻轻捏了下殷晏的手,笑道,我认为阿姨考虑得很周到,现在的确不是终生标记的时候。 殷晏松了口气。 可转念想到宋长斯还不想和他进行终生标记,突然又感觉心里闷闷的。 另一边,车上的华盈和季白眼睁睁看着宋长斯牵着手殷晏的手走来,两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们几乎是同时想起曾经发生的某些事。 华盈想起宋长斯曾经在工作期间分神了无数次等待的那个人,季白则是想起宋长斯曾经在会所卫生间里纠缠的那个人。 他们所想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和宋长斯有过婚约的殷回。 之前他们都以为宋长斯放弃殷回转头喜欢上其他人了。 可这会儿再看宋长斯牵着殷晏的手,不知为何,他们的思绪同时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而去他们竟然把那个人和殷晏联系起来了。 不一会儿,宋长斯和殷晏坐上车。 宋长斯吩咐华盈:先送季白回去,再送你回去,最后我和殷晏自己开车回去。 好。华盈一边应着一边启动引擎。 至于宋长斯和殷晏这对名义上的叔嫂为什么要一起回去,华盈和季白都没敢问。 他们生怕一问就问出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来。 宋长斯和殷晏回的是靠近象山高中的房子。 再次来到这里,殷晏惊奇地发现这里比上次有人气了不少,原本空空荡荡的阳台突然摆放上了许多花架,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各种盆栽。 由于夜幕降临,殷晏看不清那些盆栽的样子,但能闻见浅淡的草木香气,冷风一吹,就散去了。 殷晏凑近其中一个盆栽仔细闻了闻。 他又闻见了那股香气。 清晰、冷冽、浸人心脾,和宋长斯有点像。 说曹操曹操到,他刚这么想完,头顶的灯就啪的一声打开了,玻璃门后传来宋长斯的声音:灯的开关在门框右边的墙壁上,以后别在这么黑灯瞎火的环境下看东西,很伤眼睛。 殷晏赶紧站直身体,转头发现宋长斯已经换了身家居服。 这是宋长斯众多的小习惯之一回到家一定马上换上家居服。 宋长斯走过来:你在看什么? 看这些植物。殷晏好奇地问,你怎么想起养植物了? 宋长斯不答反问:好看吗? 殷晏点了点头:好看。 他在心里补充,只要是宋长斯的东西,都好看。 这是白晶菊。宋长斯指了下花架上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的小花,又指了下宛若一个淡紫色小球的花,这是绣球花。 宋长斯粗略地为殷晏介绍了一遍,才回答殷晏刚才的问题:这些植物都是我挑选过后让阿姨买来的,你来我家后总是往阳台上跑,一站就是半天,我想买些植物来陪你。 殷晏一愣,顿时眼睛酸涩起来:宋长斯 宋长斯对他笑: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此时此刻的殷晏对宋长斯没有一点抵抗力。 他晕晕乎乎地跟着宋长斯回到客厅,被宋长斯按到沙发上,然后看见宋长斯去了趟书房,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很快,殷晏便看清宋长斯手上拿着的是一套自己打印出来的试卷。 殷晏: 他身躯一震,骤然回神。 下一秒。 他起身就要跑。 殷晏。宋长斯叫住他,如果你把这套试卷做完,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殷晏猛地顿住脚步,他脸上被作业支配的惊恐还未散去,却没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试探性地问道:你能答应我什么事?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宋长斯抖了抖手上的试卷,连草稿纸和笔一起放到茶几上,他轻声说,我就在这里住下来,你放学后随时都可以过来,这件事怎么样? 话音落下,殷晏脸上的惊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试卷,胸有成竹地开口:几张试卷而已,我写! 宋长斯扬唇一笑,宛若春风拂面:这六张试卷是我亲自找的题,只有语数外三门,都是我前面教过你的内容,我去做饭,你先写着。 好!殷晏信誓旦旦,我争取一个晚上就把它们写完! 加油。 恋耽美 ——(36) 那我从明天起就来找你。 可以。 我每天都来。 可以。 宋长斯去了厨房,殷晏抱着试卷,脸上掩不住内心的狂喜。 作者有话要说:  殷晏:狂喜.jpg 宋长斯:正愁找不到机会监督他写作业。 好像有些小伙伴不太明白,我来捋一下,殷回和宋长斯小时候定了娃娃亲,基本上认识他们两家的人都知道这门婚事,殷晏爸妈因为殷回跑了才急病乱投医地让殷晏顶上去,他们一方面不想再逼殷回一方面又不敢得罪殷老头,但是殷老头爱面子,叔嫂在一起就是家丑,传出去丢人,他才不允许殷晏和宋长斯在一起,而殷晏爸妈无所谓面不面子,只要能赶紧解决这件事就行,所以这三个家长的态度不一样。 第40章 选择 可惜殷晏的做题水平着实有限,即便昨天晚上才在温泉酒店里被宋长斯监督着做了类似的题,可这会儿仍旧抓耳挠腮地解不出题来。 他索性蹲下去,趴在茶几前咬笔头。 咬了半天,还是没想出解题步骤,倒是放在试卷旁边的手机屏幕一下接一下地亮起。 他拿起手机一看,只见屏幕上堆了十来条未读群消息,都来自他和何意珩盛渊的三人小群。 点进去群聊,果不其然几乎都是何意珩在碎碎念。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图片]】 【何意珩:操!】 【何意珩:快看!】 【何意珩:这个男o身材不错吧?没想到在地铁上还能看见屁股这么翘的男o,早知道以前不让我家司机接送了!】 【盛渊:你还没到家?】 【何意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坐地铁的话要绕一大截,估计还要等半个多小时才到站。】 【盛渊:下次我们换个球馆吧,阿晏不在,选我们两家折中的球馆就行了。】 殷晏愣了下,迅速抓住重点。 【殷晏:等等。】 【殷晏:你们去打球了?】 【何意珩:对啊。】 【殷晏:你们去打球都不叫我!】 【何意珩:[白眼]】 【何意珩:叫你干什么?然后被你拒绝吗?】 【何意珩:自从你和宋长斯好上后,你拒绝过我们多少次?球不和我们打了,饭不和我们吃了,玩也不和我们玩了,一到周末就跑得影儿都找不到了!】 【何意珩:我们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何意珩:殷晏啊殷晏,你这么见色忘友,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盛渊: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何意珩:妈的,别学我说话!@盛渊】 殷晏拿着手机,一阵沉默。 他突然有些心虚。 于是他准备转移话题。 【殷晏:不叫就不叫嘛,反正以后打球的时间多得是,等我有空了我来叫你们。】 【殷晏:@盛渊】 【殷晏:话说回来,你会做这道题吗?给我讲讲呗。】 殷晏打开手机的相机模式,对着茶几上摊开的数学试卷拍了一张,很快发到群里。 【殷晏:[图片]】 群里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何意珩的消息才像连环炮一样冒了出来。 【何意珩:】 【何意珩:容我问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何意珩:你这背景看着不像是你自己家。】 【殷晏:[害羞]】 【殷晏:我在宋长斯家里。】 发完消息后,殷晏又突发奇想,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门口,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对着宋长斯忙碌的身影拍了一张。 【殷晏:[图片]】 【殷晏:宋长斯正在给我做饭。】 【殷晏:他的背影好好看哦嘿嘿嘿】 【何意珩:】 【何意珩:我撤了,这份狗粮留给你吃@盛渊】 【盛渊:我也撤了。】 【盛渊:那道题你问宋长斯去吧@殷晏】 两个人再也没了消息。 殷晏回到客厅,躺到沙发上,点开他刚才拍的照片,凑近手机屏幕仔仔细细地看。 越看越喜欢。 越看越心头滚烫。 他点进相册,把那张照片点了收藏,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又把那张照片同时设为锁屏和壁纸。 他返回主界面,眼巴巴地看着藏在各个app下面的照片,止不住地傻乐。 吃完饭后,宋长斯让殷晏继续写试卷,他先把碗筷收拾了,后打开殷晏的行李包,把殷晏这两天换下来的衣物全部拿出来。 殷晏趴在茶几前,看似在纠结题目,实际上一直在用余光偷瞄宋长斯。 见宋长斯抱着他的衣物要去洗,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站起来:宋长斯,那个 宋长斯扭头看他:嗯? 那个衣服殷晏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发生的尴尬事件,顿时一阵羞意涌上心头,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衣服给我吧,我自己洗。 宋长斯说:你还要写作业呢。 那、那我写完作业再洗。殷晏说,我的衣服多,你不知道该怎么洗。 宋长斯笑着说: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把衣服和内裤分开洗。 殷晏: 他要说的 就是这个 他的衣服里还裹着换下来没来得及洗的内裤 刚才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结果宋长斯把他内心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 等到宋长斯离开,殷晏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仿佛张口就能喷出一股火来。 半晌,他用力抓了抓头发,继续蹲下去看着试卷咬笔头。 宋长斯洗完殷晏的衣服,又洗他自己的衣服,他洗衣服也很讲究,不仅要按照颜色深浅区分,还要按照衣服款式区分,并且一部分机洗,一部分手洗,最后一起烘干晾晒。 等他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宋长斯终于闲下来把殷晏带去书房检查试卷。 试卷只做了一张英语和半张数学,其中大部分还答错了。 殷晏坐在宋长斯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看着宋长斯变幻莫测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搅了起来。 良久,宋长斯叹了口气。 殷晏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宋长斯放下手里的两张试卷,难得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问殷晏:你老实告诉我,你打算考大学吗?还是你想跟你哥一样靠你爷爷花钱把你塞到国外的学校里混日子,表面上是镀金回来实际上谁都知道念的不过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大学。 殷晏没想到宋长斯会说这些话,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他当然是打算考大学的,可他很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像样的大学。 如果他是普通家庭,可能已经开始忧虑这件事了,可他姓殷,他身后有无数条退路,所以他从不勉强自己去想这件事。 大不了就是被他爷爷揍一顿。 反正他爷爷总会帮他安排好未来的路。 殷晏心中有了答案,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对面的宋长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狭长的凤眸少了一丝妩媚,多了一丝清冷,无形中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如果你选择后者的话,那这些试卷就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宋长斯说,我也不会再监督你写作业,你顺其自然地念书,顺其自然地毕业,再顺其自然地出国,你的未来都已经被规划好了。 本来殷晏还不觉得出国有什么,然而被宋长斯这么一说,他突然就慌了。 如果他出国念书,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宋长斯刚结婚就要分居两地? 那他不想出国! 他对国外的学校没有执念,他也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我不想出国,我不想和你分居两地。殷晏攥了攥手心,表情中多出几分紧迫,我就在国内念大学。 闻言,宋长斯笑了:可是你考不上国内的好大学呀。 殷晏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以你现在的成绩,上个大专都难,或者你再努力一把,争取上个大专。宋长斯的声音很冷,可他的眼神更冷,但是你爷爷允许你念大专吗?就算你爷爷允许了,你心里过得去吗?你身边的人本科起步,最差也像你哥那样去国外镀金回来唬人,而你比你哥还差。 殷晏慢慢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宋长斯继续道:今天晚上你能在你我的关系上和你家人抗衡是因为你还没长大,你的未来还没完全确定,你还可以理直气壮,那等你三十岁、四十岁呢?到时候你越来越人微言轻,没人把你的话放在眼里,若是再有人想分开我们,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会的!殷晏吓了一跳,忙道,我不会让别人分开我们的! 宋长斯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殷晏和宋长斯对视两秒,很突然的,他眨了眨眼,红了眼眶。 我殷晏哽咽了一下,我想留在国内,我想考上大学。 宋长斯嗯了一声。 我会努力的,加倍努力,比以前加起来还要努力。殷晏的视线被泪雾遮挡,看不清宋长斯的脸,可是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语毕,他隔着泪雾看见宋长斯起身走过来,走到他身旁,轻轻将他揽进怀里,指尖冰凉的手揉着他的头发。 来得及。宋长斯声音里的冷意散去,只留下春风般的柔和,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第41章 老婆 周一早上,在家里吃过早饭后,宋长斯便开车送殷晏去学校了。 这个时候才来学校的人不少,学校大门外的街道边流水似的停着一辆辆车。 殷晏担心宋长斯到时候被堵着出不来,在距离学校大门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让宋长斯停车了。 他把多余的衣物都放在了宋长斯家里,身上只背了一个包,包里装着常用物品和课本作业。 他解开安全带,抓起背包准备下车。 等等。宋长斯忽然出声。 殷晏开门的动作一顿,刚转过身,眼前光线骤然一暗,居然是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的宋长斯倾身靠了过来。 下一秒,嘴唇上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 殷晏受宠若惊地睁圆眼睛,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生怕自己一动,宋长斯就会立刻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然而事实证明,宋长斯并没有那个想法,而是自然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长睫从殷晏眼皮上扫过,又轻又痒,像是羽毛在挠。 宋长斯含住殷晏的唇瓣,循序渐进地用舌尖撬开他的齿关,缠住他的舌。 然后慢慢地、有力地舔舐、吮吸。 殷晏头皮发麻,一时间好似全部感官都集中在了被亲吻的嘴唇上。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后仰,抠着车门把手的五指逐渐收紧。 密闭的车里有信息素的气息蔓延开来,不知道是他的信息素还是宋长斯的信息素,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在信息素。 信息素太浓了,宛若一碗搅拌不开的糖浆,甜腻得让殷晏感到窒息。 殷晏仿佛飘荡在云端,浑身充斥着一股不真实感。 他越仰越后。 直到后脑勺被一只手掌住。 宋长斯堵住了他的退路,甚至手上稍作用力,更深地亲吻下来。 殷晏的嘴巴都快麻了,他下意识抬起手推了推宋长斯的胸口,趁着喘气的功夫支吾道:宋宋长斯 嗯。宋长斯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也有些喘,呼出的热气全部洒在他脸上。 我呼吸不过来了 接吻的时候不要闭气。 宋长斯一只手还掌着殷晏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抚摸上殷晏的脸颊,拇指轻轻贴在殷晏的唇瓣上,抹去残留的透明液体,会游泳吗? 会。 把接吻当做游泳,进是沉水,吸气,退是浮水,呼气。宋长斯抚摸着他脸颊的手慢慢往下,停在胸口位置,掌心朝内,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 殷晏局促地抓住宋长斯的手。 宋长斯抬眼看他,笑得凤眸微眯:我感受到你的呼吸了。 殷晏看着宋长斯近在咫尺的脸,耳根不断升温,如果他也能看见自己的脸,那他会知道自己的脸早已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他结巴道:然、然后呢? 然后再试试?宋长斯话音未落,又吻了上来,掌着他后脑勺的手竟然跟着往下,来到他的后颈处。 那里是他的腺体。 alpha的腺体。 任何alpha都不喜欢被人碰触自己的腺体,殷晏也不例外,当宋长斯的指尖在他的腺体上轻轻点了一下时,他瞬间绷紧身体。 但他忍住了挣扎的念头。 也许对方是宋长斯,大幅度降低了他的危机感和警惕性,他身体僵硬地继续承受着宋长斯的吻。 好在宋长斯的指尖没有停留太久,仿佛只是在试探他一般。 一吻结束,宋长斯问:下午放学后要我来接你吗? 殷晏晕晕乎乎地答:好啊。 到时候联系。宋长斯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在走之前,可以再帮我做个标记吗? 虽然宋长斯说的是询问的话,但是等他把话说完,他已经很自觉地侧过头露出一部分后颈了。 殷晏呆愣的目光从宋长斯漂亮的脸上挪到那节白皙的颈项上。 刹那间,他脑海里犹如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把他的理智炸得一干二净。 当他的尖牙刺破宋长斯腺体上的皮肤时,他明显感觉到宋长斯的身体在轻微发颤,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恋耽美 ——(37) 他把信息素注入宋长斯的腺体内,宋长斯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殷晏动作很快,做完这些,他心疼得一把抱住宋长斯,在宋长斯脸上啵唧一口,又用脑袋在宋长斯的颈窝里蹭了蹭。 你要小心一点啊。殷晏不放心地叮嘱道,都说omega在发/情期里很危险,你不要随便接触那些alpha,也不要去陌生地方,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殷晏的发质很硬,蹭得宋长斯忍不住嘶了一声,他抬起手揉了揉殷晏的头发,叹气道:好的。 抑制剂带了吗?有备无患。 带了。宋长斯说,车上有,办公室有,华盈也随身带着。 那就好。 其实殷晏很想说不然他不去学校了,去公司陪宋长斯上班,免得出什么事。 可转念想到他这么说的话,宋长斯肯定要生气,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很快,他冷不丁意识到什么,华盈姐会随身带着抑制剂?那前天晚上在温泉酒店的时候,你怎么不向华盈姐要抑制剂啊? 宋长斯: 他还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谁知殷晏突然就把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 当时华盈姐不是刚找过你吗?问她要抑制剂也就一两句话的事,哪怕你的抑制剂失效了,再试一次也比硬熬好啊。殷晏还在纠结这件事,表情又难过又心疼。 宋长斯只好回答:我忘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好不好? 殷晏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宋长斯故意在自己算好的发/情期内约他和师良爬山、并在不使用抑制剂的情况下借着华盈把他引诱上楼。 这一步接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的过程更像发生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剧情,绝不可能出现在殷晏简单的大脑里。 他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连他家老头子发现宋长斯被他标记的事,也是宋长斯有意为之。 在科技这么发达的年代,若是omega真心想隐瞒自己被alpha标记的事,又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露出马脚? 这一切,殷晏都没有想到,他想的只有宋长斯在发/情期内多么危险,况且抑制剂还失效过一次。 以后我也随身带着omega抑制剂好了。说着,殷晏又郑重其事地强调了一遍,不要接触alpha,不要去陌生地方。 好。宋长斯笑着推了下殷晏,快去吧,要迟到了。 殷晏在车上磨蹭了太久,等他跑到学校门口,街道边停靠的车辆已经走得所剩无几。 学校门口也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往里走。 殷晏一眼瞧见其中一道熟悉的背影。 他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跑过去,可想起周末发生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那道背影后面。 师良。 还在走神的师良背影一僵,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殷晏看清师良的脸后,顿时吓了一跳:卧槽,你没事吧?你这黑眼圈重的,熬通宵了? 师良抹了把脸,连声音也很虚弱:我没事。 殷晏从上到下地把师良打量了一遍,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相信师良的话?但师良都这么说了,他作为外人也不好多问,便问起周末的事:对了,昨天你怎么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掉了?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你好歹跟宋长斯打个招呼啊,他带你去的,要是你有个什么事,岂不是要他来负责任? 提起宋长斯的名字,师良的脸色骤然难看了几分,他沉默地抿起唇,两眼紧紧盯着殷晏。 殷晏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师良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我师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随后,他向殷晏解释道,我昨天突然有点事就先蹭别人的车走了,我走前给华盈姐打过电话,到家后也给长斯哥发过短信,你不用担心。 只是宋长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复他的短信。 只有华盈又在昨天晚上打电话关切地询问了一番。 就在不久前,他把宋长斯的微信和手机号码一起删掉了。 当然,这些事自然不可能告诉殷晏。 殷晏听完他的话,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他说:说了就好。 师良问:你们玩得怎么样? 很好。想起周六晚上发生的事,殷晏心里乐开了花,多亏这次爬山,他和宋长斯的关系才更近一步。 但他不能嘚瑟! 于是他咳嗽两声,压住脸上眉飞色舞的喜悦,故作惋惜地开口,你走得早真是可惜啊,酒店里还有很多值得逛逛的地方。 师良: 他心想幸好自己走得早,不然迟早要被这个喜欢暗戳戳秀恩爱的人气死。 这天,殷晏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听了一整天的课,有不懂的地方就用手机把老师的讲课内容录下来。 最后,由于录音得太频繁,他索性只要一上课就打开录音功能。 同桌的何意珩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竖起大拇指深表佩服。 佩服完后,何意珩继续趴着睡觉了。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在下课前告诉大家,下次月考在元旦回来后,到时候她会按照成绩排名重新编排座位。 闻言,教室里一片唏嘘。 且不说他们班已经很久没有换过座位了,就说每次换座位都要拖桌挪椅、打扫卫生,是一项大工程。 所以班上很少有人愿意换座位。 班主任仿佛看不见大家脸上的抗拒似的,整理好课本在讲桌上敲了敲,笑盈盈地说:排名靠前的同学有优先选择权哦,大家都要加油。 说完,班主任有意无意地朝殷晏这边扫了一眼。 殷晏还在抓耳挠腮地写练习册上的题。 放学铃声响起,班主任抱着课本离开教室,早就悄悄收拾好东西的同学们也一窝蜂地冲出教室。 殷晏还在慢条斯理地往背包里装课本,何意珩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打球去吗? 殷晏眼前一亮:去! 但下一瞬,他猛然想起什么,眼里的光亮暗下来,垂头丧气地继续收拾课本,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有事? 对啊。 什么事? 殷晏左右一看,见四周无人,便颇为得意得冲着何意珩扬了扬眉:我要去宋长斯家里,他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何意珩表情复杂,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何意珩明显被这个回答震惊到了,表情中的复杂瞬间被不可思议代替,他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你还说我找omega进展快,你不也一样快,这才多久,你都跑他家里住去了。 殷晏嘿嘿一笑,也不反驳他。 这时,盛渊走过来,一看何意珩的表情就察觉到了什么,脱口问道:他又不去打球? 何意珩耸了耸肩:他要去宋长斯家里过夜。 盛渊: 见盛渊的震惊不必刚才的自己少,何意珩心里总算平衡一些。 趁着殷晏还在拿着手机回消息,何意珩赶紧叽叽喳喳地向盛渊说起殷晏今天的变化。 作为朋友,他们自然很高兴殷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一想到这些变化都是宋长斯引起,他们的心情又五味杂陈。 等他们说完,殷晏也回完了消息。 殷晏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背包往身后一甩,高高兴兴地对他们说:他快到了,那我先走了啊。 阿宴。盛渊喊住他,有机会喊上宋长斯一起吃个饭呗,就我们四个人,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兄弟,你不介绍我们和宋长斯认识一下? 好啊。殷晏说,等我回头问一下他,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盛渊见殷晏答应下来,立即接过话头:你看元旦前一天怎么样?学校的元旦晚会是晚上八点结束,正好放元旦假,又那么晚,他应该有时间。 殷晏想了想,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我还是问一下他吧,他工作很忙,万一没时间呢? 盛渊眼里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无语,他扭头看了眼同样无语凝噎的何意珩,无奈之下点头道,行行行,你问吧,反正你家宋长斯最大。 这话听得殷晏有些不高兴了,当即垮下脸来:不是你们想要和他见面的吗?当然得按照他的时间来了,而且他是工作党,我们是学生党,他和我们能一样吗? 盛渊: 何意珩: 等殷晏走后,在三人小团体中最成熟稳重的盛渊破天荒的没绷住,他恨铁不成钢地对着殷晏的背影直磨牙。 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有异性没人性了。 要说还是那个宋长斯有两把刷子。何意珩说,以前阿宴喜欢李瑶瑶的时候,也天天把李瑶瑶挂在嘴边,可你什么时候见他为了李瑶瑶做出改变?李瑶瑶那么喜欢喝奶茶,阿宴却不愿意为了李瑶瑶踏进奶茶店一步。 结果现在遇到宋长斯后,殷晏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连最喜欢的篮球都不打了。 唉 宋长斯啊宋长斯。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长斯接到殷晏后,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家附近的大型超市。 虽然宋长斯经常请保姆阿姨帮忙填充家里的冰箱,但是只要他得空的话,都会亲自去超市里逛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置办的东西。 以前他都是一个人逛超市,偶尔有下班后闲来无事的华盈陪同,这还是第一次和华盈之外的人逛超市。 显然殷晏很少逛超市,瞧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东摸摸西看看,拿到包装亮眼的零食就往购物车里放。 不一会儿,购物车就装满了。 殷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宋长斯:会不会多了呀? 不会。宋长斯笑了笑,这些零食的保质期都有几个月,要是吃不完,可以先放着。 殷晏点了点头,又问:我们还要买什么? 去冷鲜区和蔬果区看看吧。 好。 两个人乘坐电梯来到二楼,寻着指示标直奔蔬果区。 这家超市的蔬果都是每天新鲜供应,已经被工作人员清洗整理并用保鲜膜包装好了,看上去鲜翠欲滴,嫩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水珠。 宋长斯推着购物车走得很慢,一边看一边选。 殷晏跟在边上,看着这样认真的宋长斯,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在之前就时有时无,但在这一刻来得尤为强烈。 你觉得我们像不像结婚多年的夫妻?殷晏把手撑在购物车的扶手上,歪着脑袋去看宋长斯,嘿嘿笑道,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 宋长斯正拿起一盒胡萝卜,闻言挑了挑眉:怎么演的? 一起逛超市、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就像我们这样。殷晏眼里洋溢着幸福的色彩,而且电视剧里的老婆和你一样能干,不过她们都没有你好看,你是最好看的。 说完,殷晏趁着宋长斯不注意,飞快地在宋长斯脸上啵唧一口。 宋长斯的皮肤白净细腻,亲上去软软的,像广告里的牛奶布丁一样,触感很好。 不知道舔起来是不是也像牛奶布丁那样光滑。 殷晏想入非非,嘴角的弧度和他的心情一样飞扬,他望着宋长斯的眼睛亮得快要发光了。 宋长斯把胡萝卜放进购物车里,好笑道:腻歪。 嘿嘿嘿殷晏眼里的光亮逐渐转化为期盼,他绕到购物车的另一边,隔着购物车和宋长斯面对面。 然后,殷晏小心翼翼地开口,电视剧里的alpha都用老婆来称呼他们的omega,我也可以这样来称呼你吗? 宋长斯愣了下:嗯? 殷晏脸颊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可他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片晶亮,专注地看着宋长斯时,宛若一朵向日葵直直向着自己的太阳。 殷晏紧张得直咽唾沫,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勇往直前:我也可以叫你老婆吗? 宋长斯沉默了。 见状,殷晏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过去的每一秒钟都能在他狂跳的心脏上留下痕迹。 他抓着购物车的手指慢慢攥紧,他的情绪也跟着慢慢慌乱起来。 安静中,他有些后悔说那句话了。 可能那句话会让宋长斯觉得他这个人很轻浮。 就在他琢磨着要怎么挽尊的时候,宋长斯莞尔一笑:可以。 殷晏猛地一怔。 刹那间,他的天空被一缕缕金黄灿烂的阳光覆盖,他这朵向日葵沐浴在阳光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温暖。 整片天空都放晴了。 老婆。殷晏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到宋长斯身上,抱着宋长斯的腰不撒手,老婆,我有两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一个是何意珩,我之前跟你说过,一个是盛渊,你还没见过他,他们想在元旦前一天的晚上和你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没等宋长斯回答,殷晏宛若找到了趣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可以吗?老婆~ 可不可以呀?老婆~ 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 可以,都可以。宋长斯费了些力气才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殷晏扒下来,揪着殷晏的衣服问他,你们班主任有没有说月考过后换座位的事? 恋耽美 ——(38) 此时此刻的殷晏满脑子都是老婆两个字,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像说过,老婆。 说完,他的话题一转,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老婆。 是我麻烦你们班主任这么做的。宋长斯等殷晏站直身体,才松开手,顺便替殷晏理了理衣领,你要想好好听课的话,就不能坐最后一排,也不要和那个何意珩坐同桌。 殷晏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知道了,老婆。 宋长斯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有些头疼地叹道:我可以和他们吃饭,但是你要答应我,争取下次换到前四排的座位,你可以吗? 我可以!殷晏自信地拍着胸脯,很快他发现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赶紧补充道,老婆。 宋长斯: 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打算写个十来万字就完结,结果越写越长,相对的,殷晏被冲的剧情也就越来越后面,不过快了,本作者掐指一算,就在宋长斯下次发/情的时候。 感谢在2021090623:53:40~2021090722:3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rain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元旦 殷晏以前从不觉得老婆这个词有多么特殊,听别人老婆长老婆短的喊多了,还觉得有些烦。 用宋长斯的话来说,就是腻歪。 可是一旦把老婆这个词安到宋长斯头上,好像就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老婆这个词一下子变得悦耳起来,犹如一颗水果糖,在唇齿间滚动,留下甜而不腻的味道。 他从没想过 宋长斯会成为他的老婆。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殷晏仿佛行走在软乎乎白绒绒的棉花上,每一步都落不到实处,走路像是在飞翔。 直到他们提着超市里的大包小包回到家,他才从那种不真实的状态中缓慢回过神来。 宋长斯去厨房做饭,他便被赶到书房里写作业。 写完了语数外的作业,又开始对着其他科目的作业咬笔头。 目前宋长斯只补习了他的语数外,对于其他科目,他连读题都读不顺畅,白天听课时无异于在听天书。 咬了一会儿笔头,殷晏索性把昨天没写完的试卷拿出来继续磨。 磨到宋长斯过来喊吃饭时,差不多磨完了两张语文试卷。 见宋长斯走到书桌前看他在干什么,他立即拿起试卷在半空中扬了扬,激动得像是讨大人表扬的小孩:老婆你看,我写完两张语文试卷了! 宋长斯平静地嗯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两张语文试卷,粗略地翻看起来。 殷晏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宋长斯很快看完,再抬眼看他时,凤眸里荡漾出浅浅的笑意,他把两张试卷放回桌上,隔着书桌倾身托住殷晏的下巴,在殷勤嘴巴上亲了亲。 真棒。 嘿嘿嘿殷晏心花怒放地傻笑起来,浑身上下都冒着粉红气泡。 晚餐是用玉米和山药一起炖的排骨,以及白灼虾和蒜蓉炒青菜,自从在殷老爷子家里知道殷晏喜欢吃虾后,宋长斯几乎每顿都做虾,连早饭的粥里都放了虾仁。 起初是重油重盐的爆炒虾,慢慢变成少油少盐的白煮虾,整个过程像是温水煮青蛙。 可惜粗枝大叶的殷晏并没有发现自己口味的变化。 吃完饭,照例是宋长斯去洗碗,殷晏回书房接着写试卷。 等宋长斯忙完,殷晏又艰难地磨出了一张语文试卷。 宋长斯脱掉了围裙,只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他那双修长的腿交叠,抬起手翻阅试卷时,家居服的袖口往下落,露出白皙精致的手腕。 那双手和它的主人一样好看,指骨分明、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每一根手指都长得恰当好处。 乍一看,仿佛是漫画里男主角的手。 本来殷晏还在紧张地看着试卷,可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集中在了宋长斯的手上。 随后,他看着那双手云游天外。 他想起那双手对他做过的事 托过他的下巴、扣过他的脑袋、揉过他的头发、拍过他的背部 甚至是 甚至是帮他解决过。 想起那天晚上在黑暗中进行过的事,殷晏突然感觉如坐针毡,他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哪怕他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脸,他也能猜到自己的脸一定红成了猴子屁股。 他的胸腔像火盆一样滚烫,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 他起反应了 一时间,殷晏的气息热到把脸颊和耳朵都熏得滚烫,他下意识闭拢双腿,左右一看,连忙抓过旁边的抱枕放到腿上。 宋长斯在余光中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殷晏紧紧按着抱枕,憋着一口气说,老婆你看完了吗? 还没有。宋长斯说着,用红笔在一道题上勾了个红圈,虽然也有不少错的地方,但是比昨天好多了,看得出来你有认真思考。 要是刚才被宋长斯这么夸奖,殷晏早就笑开花了,可现在他僵硬的表情中只有尴尬。 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你到底怎么了?宋长斯蹙起眉,把试卷和笔往身旁一放,起身就要伸手来探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话音未落,殷晏噌的一下站起来。 宋长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伸过来的手愣在半空中。 可、可能是空调开得太足了,我有点热,我、我先去洗个澡,回来再改试卷。殷晏看都不敢看宋长斯的眼睛,匆忙说完便火速冲出了书房。 他径直来到次卧,从衣柜里翻出宋长斯为他准备的睡衣和换洗的内裤后,转身进了卫生间里侧的浴室。 打开灯,关上门。 殷晏靠在浴室门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这个时候,他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他低头看了眼下面明显隆起的小帐篷,不由得感到庆幸。 还好没被宋长斯发现。 不然宋长斯又要怎么想他了? 肯定会觉得他不务正业、不是真心地想要学习,肯定会和上次一样生气。 但庆幸的同时,他又感到懊恼。 他也太不争气了! 居然在宋长斯给他批阅试卷的时候起反应了! 他太对不起宋长斯的付出了! 可是起不起反应这种事完全由不得他啊,他也不想在宋长斯给他批阅试卷的时候起反应。 殷晏烦躁得直抓头发。 半晌,他才脱掉衣服准备洗澡。 浴室里有浴缸和花洒,不过殷晏从来不喜欢用浴缸,他连浴霸都没开,把水温调得偏凉。 凉丝丝的水流从头顶淌落,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然而身体里涌动的热意还是没有散去。 殷晏闭上眼,强迫自己回想今天晚上做过的题。 他还有一道数学题没解,他上周在练习册上做过那道题,可再做一次就不会了,连公式都不知道该怎么套。 宋长斯没有禁止他翻书,可他懒得翻书,全凭记忆做题。 早知道翻一下书了。 说不定翻书就能解决那道题。 殷晏耳边全是哗啦啦的水流声,盖过了浴室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当视线回归黑暗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宋长斯的脸、想起了那双拿着试卷的手。 不知为何,他突然十分想念宋长斯,哪怕宋长斯就在隔壁的书房里,哪怕他们刚分开不过几分钟。 他想念宋长斯触碰他身体时的感觉,想念宋长斯贴过来在他耳旁低声细语的感觉,想念宋长斯拥抱他的感觉 这阵想念来得异常强烈。 甚至凝为实质。 凝成了一只攀上他手臂的手,并逆着往下淌的水流缓缓向上抚去。 殷晏眉头一皱,下意识去摸手臂,却摸到了一只不属于他自己的手。 嗯? 殷晏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在哗啦啦的水流中睁眼一瞧,顿时和一双清亮的眸子对上。 而他摸到的那只手,正是那双眸子主人的手。 殷晏的大脑空白了足足半分钟,随即像是碰着了烫手山芋一般地甩开了那只手,又惊又恐地捂住下面,老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长斯身上还穿着那套居家服,衣袖和裤腿都被打湿了,可他浑然不觉,他说:你没有锁门,我就直接进来了。 说着,宋长斯那道暗沉的目光从殷晏脸上扫过,一路往下,最后来到被捂住的下面。 由于花洒的水温不高,水流偏凉,浴室里几乎没有水雾阻挡。 殷晏能清楚看见宋长斯漂亮的眉眼和白皙的皮肤,当然,他也知道宋长斯能清楚看见他下面的异样。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试图躲到水流后面。 谁知他刚退一步,宋长斯再次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殷晏惊恐极了,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老婆? 水这么凉,怎么不调热一点?宋长斯没有放开殷晏的手,而是顺势贴近一步,转头用另一只手调高水温。 刹那间,宋长斯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全被淋湿了。 温热的水流从上方落下来,蒸腾的水雾也很快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老婆你在干什么啊?你衣服都打湿了!殷晏被宋长斯的行为惊到了,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捂住下面,伸手就要把宋长斯往外面推,快去换身衣服,这样容易着凉。 宋长斯一把抓住殷晏的另一只手,他笑了笑:没事,打湿了脱掉就是了。 你殷晏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却狠狠卡在了喉管里。 他忍不住地想要多想。 却又不敢多想。 宋长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宋长斯打算和他一起洗澡? 怔愣间,宋长斯松开力道,随手打开了浴霸,刺目明亮的灯光瞬间填满整个浴室,也把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水雾照得几近透明。 宋长斯脱掉湿透的上衣,扔到干湿隔离门的外面,随后逼向殷晏。 殷晏全然懵了,大脑和脸颊一样仿佛充了血,连最基本的思考都进行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宋长斯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们面对面,宋长斯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老婆 宋长斯嗯了一声,眼角荡漾出浅浅的笑意。 他笑得真好看,宛若冬天里绽放的腊梅,连他们头顶浴霸的光亮都黯淡了下来。 你刚才怎么了?走得那么急,还洗冷水澡。宋长斯问。 没什么。殷晏别别扭扭地开口,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起反应的事,可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宋长斯面前说谎,他总感觉宋长斯能一眼将他看穿。 没什么?宋长斯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更多的是调侃,他倏地伸手往下,这叫没什么? 碰触的刹那,殷晏恍若触电一般,发麻的感觉一下子窜上头皮。 他条件反射性地惊呼一声,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老婆,我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语不成调,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他朦胧的视线里映出宋长斯缓慢蹲下的身影。 老婆他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根弦,他好像只会喊这两个字了,老婆 嗯。宋长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听着很闷,似是勉强挤出来的一个音调。 殷晏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覆盖了浴室里的其他声音,包括他自己那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他的手指没入宋长斯的头发。 以前只是觉得宋长斯的头发看着柔软,可亲手摸上去后,便发现不仅看着柔软,摸着更柔软,发丝很细、很滑,一缕缕地从指缝间溜走。 那触感是难以言喻的绝妙,如同他此时此刻的感受一样。 两天后的晚上便是元旦晚会。 为了准备元旦晚会,学校特意通知全体师生提前一节课放学,像何意珩和盛渊这种只当观众的学生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像殷晏这种要参加元旦演出的学生则需要提前去大礼堂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他们三个人在沁春园吃完晚饭,何意珩和盛渊准备回寝室休息一会儿,殷晏就要去大礼堂报道了。 去之前,殷晏再三叮嘱他们:等会儿六点钟,你们准时在学校门口等啊,记住是大门不是其他门,就是通往象山南大道的那个门,你们知道吗?外面有片玉米地的那个门。 知道了知道了。何意珩郁闷地说,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一定帮你把人接到。 可殷晏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下:是六点钟在学校门口等哦,你们不要六点钟才从寝室出发,我老婆六点出头就到了。 何意珩: 旁边的盛渊忍不住开口:对了,他的座位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殷晏嘿嘿笑道,他和宋老师是亲戚关系,宋老师特意给他留了个前排的座位。 盛渊瞧着殷晏笑开花的脸,难得露出头疼的表情。 分开前,殷晏最后问道:你们把他的手机号码记下来了吧? 何意珩绝望地仰头看天,不想再说话了。 盛渊点头:记下来了。 车牌呢?也记下来了吧? 都记下来了。 他今天开的黑色路虎,大概率停靠在出门左转的马路对面,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他的话,再给他打电话。 恋耽美 ——(39) 好。 然后殷晏不放心地离开了。 等殷晏走远,何意珩终于舍得下巴放下来,他对着殷晏的背影摇头叹气:阿晏真是疯魔了。 盛渊却若有所思地说:宋长斯居然舍得放下工作来看阿晏演出,我听说他是个工作狂来着,而且是个重利主义者,从不出席对他来说没有益处的活动。 何意珩惊讶道:那他还来? 为了阿晏来呗。盛渊说,他很看重阿晏。 何意珩撇了撇嘴:废话,要是不看重的话,能把阿晏迷得团团转吗? 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宋长斯了,他们心里涌上一股激动的情绪,甚至希望时间走得快些。 虽然他们以前都在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上见过宋长斯几面,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和宋长斯说过话,顶多站在旁边多看几眼。 可今天不一样了,他们作为殷晏的朋友和宋长斯见面,还要和宋长斯同桌吃饭。 到时候他们都要擦亮眼睛看看 宋长斯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能把殷晏迷得神魂颠倒。 回到寝室里坐了十多分钟,见时间差不多了,何意珩和盛渊便坐着学校里的代步车去学校门口接宋长斯。 象山高中很大,建筑修得多。 相对的,象山高中的停车场也很难找。 许多老师和来学校的学生家长为了图方便,索性把车子停靠在学校门外的路边,反正外面也是象山高中的地盘,又有保安巡逻,不怕出现意外。 今晚的元旦晚会,除了宋长斯外,宋老师还留了三排座位学生家长的名额,好让学校领导对重要的学生家长们发出邀请。 被邀请来的学生家长不少,车子停满了道路两旁。 何意珩和盛渊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殷晏所说的黑色路虎,于是他们一边打电话一边分头寻找。 何意珩打通了电话,正听着嘟声响起,冷不丁瞧见前面的车门打开。 下一秒,一道清瘦的身影从车里出来。 与此同时,一阵清风拂过,将那个人身上浅淡好闻的香水味吹得何意珩满脸都是,又宛若流水一般地顺着他的脸散去。 何意珩愣在原地。 只见那个人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正要接听电话,却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个人挂断电话,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好。 何意珩怔怔望着那张好看到不似真人的脸,一时间连说话都忘记了。 宋长斯穿了一件深卡其的大衣,里面是深灰色的高领薄毛衣,完美地遮住了脖颈,他的衣服颜色偏暗,正好衬得他皮肤白净无暇。 上次在商家宴会上,宋长斯的头发抹了很多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看着成熟稳重又魅力十足,可今天他没有抹一点发胶,吹得微卷的黑发蓬松又自然地垂下来。 看着真是比上次年轻不少。 上次好看,这次更让人挪不开目光。 何意珩眼底铺满了惊艳,直到宋长斯走到他面前,他才骤然反应过来,结果张口又卡了壳:我我我是替阿晏来接你的。 嗯,殷晏跟我说过了。宋长斯客气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找车位,不方便接听电话,找车位也耽搁了一些时间,这里车位少,没把车停到原本和殷晏说好的位置上,还要麻烦你们来找我。 何意珩呼吸一紧,连宋长斯的脸都不敢看了,低着头一叠声地说:不麻烦不麻烦。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你跟我来。 对了,盛渊呢? 啊?哦,他啊何意珩抹了把脸,要不是宋长斯的提醒,他差点忘了盛渊的存在,便摸出手机,我给他发消息说一声。 打开微信,才发现盛渊已经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盛渊:我这边没找到。】 【盛渊:打电话也不接。】 【盛渊:他怎么回事啊?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我们找来找去!】 字里行间充斥着压不住的怒火。 何意珩看了眼身旁的宋长斯,赶紧调低手机亮度,啪啪啪地敲打键盘回消息。 【何意珩:我接到人了,就在我旁边呢,我们保安室后面见。】 估计盛渊正在看手机,消息回复得很快。 【盛渊:怎么样?】 何意珩又看了眼宋长斯。 谁知宋长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偏头看过来,随即礼貌地笑了笑。 下一刻,何意珩头脑发热,鬼使神差地敲下一句话。 【何意珩:确实好看。】 【盛渊:】 【盛渊:你也疯魔了。】 由于学校里举办元旦晚会,保安那里不用登记直接放行,他们很顺利地进入学校,一眼就看见等在保安室后面的盛渊。 盛渊表情冷淡,目光从何意珩脸上扫过,经过宋长斯脸上时,不由得顿了一下,他眼底浮现出同样的惊艳。 宋长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盛渊一张脸慢慢憋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他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没事。 不等宋长斯开口,何意珩就帮他解释道:外面的车太多了,长斯哥找了好久才找到车位,我找到他时他刚从车里下来,之前都不方便接电话。 盛渊又憋了两秒,还是那两个字:没事。 他们带着宋长斯来到大礼堂,此时距离元旦晚会开始只剩五分钟,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帮宋长斯找到座位,再用最后十几秒钟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上。 他们刚坐下,大礼堂里的灯光就暗下来了。 下一秒,舞台上的灯光亮起。 元旦晚会在师生家长们如雷般的掌声中正式拉开帷幕。 然而何意珩和盛渊没心情看演出,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一边盯着前方宋长斯的背影一边小声嘀嘀咕咕。 盛渊说:你不是说不要对他太热情吗?你刚才就差把他背着走了。 何意珩说:你也说要给他一点下马威呢,到头来你在他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盛渊解释说:我那是想到阿晏喜欢他,我看在阿晏的面子上,不好意思落他面子。 何意珩解释说:我也是看在阿晏的面子上才对他好一点。 沉默片刻,盛渊问:那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吗? 何意珩反问:你觉得呢? 盛渊挣扎了四五秒,咬牙道:我觉得最好继续,我们不能被他好看的外表迷惑了,我们要看穿他的内心,我们得擦亮我们的火眼金睛,透过现象看本质。 何意珩说:那就继续! 不如这样,等会儿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吃饭吗?我们就盛渊凑到何意珩耳边,声音越压越低。 何意珩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这个好! 殷晏在舞台后面做准备,他要等到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才上场。 和他一起等的人还有他的搭档李瑶瑶。 不过自打上次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李瑶瑶见着他就躲,显然是不敢再招惹他了,这会儿也是独自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玩手机。 殷晏每隔一会儿就朝外面探脑袋,瞧见坐在第一排偏右位置的宋长斯在专注看演出后,才放心地回到休息室。 他在梳妆镜前转来转去,时不时理一下头发。 路过的宋老师见状,不由得失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宋总也在台下看着。 宋老师这么一说,殷晏顿时紧张加倍,他不确定地问道:宋老师,你看我现在的妆可以吗?有没有被汗水花掉?要不要再补一下? 不用,反正你也没化多少妆。宋老师笑道,你这样很帅气了,等下肯定有很多omega被你迷倒。 谁知殷晏居然露出惊恐的表情,立即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才不要迷倒那些omega。 宋老师: 这时,休息室里的一个alpha男生调侃道:宋老师,人家殷晏还用得着在舞台上迷倒omega吗?他在我们学校里的人气比师良都高了,多得是omega喜欢他呢。 闻言,殷晏更加惊恐了。 他突然觉得长得帅也不是一件好事,他才不管有没有omega喜欢他,他只是不希望宋长斯误会。 何况宋长斯本来就是个喜欢藏心事的人。 宋老师走后,休息室里的人便诧异地看见不久前还很注意形象一直在镜子前打转的殷晏突然用纸巾擦掉脸上的粉底和口红,又把打理好的发型揉乱。 做完这些,殷晏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alpha男生:我这样可以吗?够不够丑? alpha男生: 完了,更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722:35:51~2021090822:1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若成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柏老板风评被害26瓶;x桑桑20瓶;桃花花儿、Ambiguity、羽翼天使之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共餐 上台时,殷晏紧张得拿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 他那么多次彩排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倒不是因为台下人多,而是因为观众席中间坐着一个宋长斯。 男左女右,李瑶瑶站在舞台偏右的位置上,殷晏则站在舞台偏左的位置上。 正好宋长斯坐在第一排偏右的位置上。 殷晏垂眸便笔直对上台下宋长斯的目光。 大礼堂里只有舞台上亮着灯光,明亮的灯光迎面落在宋长斯的脸上和身上,宋长斯交叠着修长的腿,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坐姿那么随意,却又那么好看。 宋长斯仿佛看不见另一边的李瑶瑶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殷晏,对上殷晏的目光后,他冲着殷晏眨了眨眼。 殷晏: 他拿着话筒的手猛地抖了下。 刹那间,偌大的观众席上好像只剩下宋长斯一个人,一道圆柱形亮光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将宋长斯圈入其中。 宋长斯在亮光里,眼睫纤毫毕现,连头发丝都被照得发亮。 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祇。 不过此时此刻,神祇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只映出他的身影,神祇的目光只专注地放在他身上。 神祇除了他,也看不见其他人。 隐约间,殷晏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心想 怎么办? 他好像更加喜欢宋长斯了。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宋长斯。 起初他只是喜欢宋长斯的脸,后来他喜欢上宋长斯的人,现在他喜欢完完整整的宋长斯。 晚会接近尾声时,便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偷偷摸摸提前离场。 何意珩和盛渊正商量着要不要坐到宋长斯后面时,坐在盛渊另一边的师良也准备离开了。 何意珩和盛渊的座位靠近过道,师良需要他们收起脚让一下才能通过,他们没有和师良磨叽,二话不说收起脚。 谁知师良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用莫测的神情望着何意珩和盛渊。 盛渊皱眉道:你还走不走了? 走。师良说完,却是话题一转,宋长斯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 盛渊: 何意珩: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敢情刚才师良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何意珩气乐了,当即反唇相讥:我们三个人当中到底谁打过宋长斯的主意,你心里有没有点数啊? 这番话无疑是一针见血地揭开了师良内心最想要隐藏的一面。 只见师良表情一僵,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最后,师良什么话都没说,几乎是落荒而逃。 何意珩和盛渊扭头看着师良匆忙离开的背影,脸上都写满了奇怪。 何意珩挠了挠头:你有没有发现师良最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他以前也不和我们一路,但是不至于见到我们就躲吧。 鬼知道他怎么想的。盛渊收回目光,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别猜他的心思,他这个alpha的心思比你交往过的那些omega还难猜。 何意珩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于是两个人很快把师良的事抛到脑后,寻了个机会便轻手轻脚地跑到宋长斯身后的空位坐下。 晚上八点钟,元旦晚会准时散场。 原本是观众们陆续离席的时间,却有不少omega守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前面,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他们怀里都抱着鲜花或者其他礼物。 第一排的宋长斯被挤到了第二排,还是何意珩拦在他前面吼了那些乱挤的omega一通,那些omega连颇为忌讳地离他们远了些。 不过还是有一个胆子稍大的omega男生鼓起勇气问道:何意珩,你知道殷晏什么时候出来吗?前面都出来那么多人了,可他还没出来。 我怎么知道?何意珩说,你看我不是和你一样在这里等着吗? omega男生闻言,顿时表情讪讪。 走开前,omega男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何意珩和盛渊护在中间的宋长斯。 然而宋长斯神色清冷,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上下来的人,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omega男生不禁撇了撇嘴角,心想大家不都是来堵殷晏的吗?这个人有什么好端着的? 但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就算omega男生再没眼色,也能看出这个人是他惹不起的人。 毕竟还有何意珩和盛渊跟左右护法似的在两旁盯着呢。 omega男生刚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几乎所有omega都在往前方涌,还有几个人扯着嗓子大喊殷晏的名字。 恋耽美 ——(40) 其中夹杂着宋老师焦急的说话声:同学们,不要挤,你们这么挤还让我们怎么走? 可惜宋老师的说话声很快被omega们的吵闹声覆盖了。 omega们热情地把鲜花和礼物往殷晏怀里塞,也不管殷晏愿不愿意。 宋长斯站在原地,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前方吵吵嚷嚷的人群,他似乎有些犹豫,可犹豫过后,还是没有选择上前。 不一会儿,何意珩的感叹声在他耳旁响起:阿晏和李瑶瑶闹掰后,貌似更受omega欢迎了。 盛渊扑哧一笑,有意无意地瞅了眼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宋长斯,才道:你也不想想阿晏在追求李瑶瑶前有多少omega喜欢,后来就算那些omega知道阿晏喜欢李瑶瑶,也没有放弃过阿晏,阿晏一直都不缺omega喜欢。 话音未落,宋长斯居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盛渊。 宋长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宛若一面风吹不动的湖水,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盛渊。 盛渊: 不知为何,盛渊心头蓦然窜起一股凉意,把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 他猛地噤声。 又过了一会儿,宋长斯才慢条斯理地挪开目光。 与此同时,被堵在舞台下面的殷晏总算艰难地挤出了人群,他把收到的鲜花和礼物全部一股脑地塞给宋老师和其他同学,手里只拿着一束数量不多却包装得格外好看的百合花。 殷晏已经换下了身上的舞台服,穿了一件米白色面包服,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粗线毛衣。 他的头发比刚才还要凌乱,紧皱的眉宇间全是对那些omega的不耐烦,但考虑到那些人都是omega,他又不好说重话。 忍来忍去,他眼里的不耐越积越深,嘴角的弧度不断下撇,整个人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转眼对上宋长斯的目光。 冷不丁的,耳边的吵闹声如潮水一般散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眼里的不耐以极快的速度被扩散开来的惊喜覆盖,他像一阵风似的跑到宋长斯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始终小心翼翼护着的百合花递到宋长斯面前。 宋长斯怔怔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百合花。 随着殷晏的动作,那群omega也慢慢安分下来,他们不可思议地瞪着宋长斯和他眼前的百合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尤其是刚才和何意珩搭过话的那个omega男生,脸色阵青阵白,表情看起来相当精彩。 不过宋长斯压根没去看其他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百合花上。 片刻后,他才又把注意力放到百合花后面那张笑得比绽放的百合花还要灿烂的面容上。 让你久等了,我是最后几个上场的,所以要等到最后才能让换衣服。殷晏拿起宋长斯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分说地把百合花塞进他手里,这是学校送给我们的花,我把它送给你了。 宋长斯终于从漫长的怔愣状态中挣脱出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眸子里清晰映出殷晏因着急而跑得汗水涔涔的脸。 他低头闻了闻百合花。 百合花有不同品种,有些品种的香味淡雅,有些品种则没有味道,而他手里的百合花属于后者。 可在这一刻,他却从百合花中嗅到了从未闻过的美好香味。 那么浓郁、那么令他难忘。 谢谢你。宋长斯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抬起手,直接用手背替殷晏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 殷晏嘿嘿直笑,笑得傻里傻气,又笑得幸福洋溢:这是百合花,你认出来了吗? 宋长斯放下手,点头嗯了一声:认出来了。 那你知道百合花的寓意吗?殷晏贴到宋长斯耳畔,用很轻很缓的声音说,百合花的寓意是百年好合。 宋长斯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他揉了揉殷晏有些汗湿的头发,笑道:我这下知道了。 嘿嘿嘿殷晏忍不住地傻乐,眼角眉梢都幸福得快飞起来了。 最后还是旁边的盛渊看不过去,向不远处还在疏散omega们的宋老师打了声招呼后,便拽着殷晏赶紧走了。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来。 明天就是元旦了,街道两旁的商户们正在为元旦做准备,街道上也人来人往,都在迎接三个半小时后的跨年时刻。 大家都在期待新年的到来。 宋长斯把车开到一家餐厅外面,刚下车,便有一个服务生迎过来,宋长斯顺势把驾驶位交给服务生。 后座的何意珩和盛渊下车看到餐厅的招牌,不由得同时一愣。 何意珩问宋长斯:我们在这里吃饭吗? 宋长斯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我已经预定好位置了。 说完,又有服务生从餐厅里面迎出来,显然他认识宋长斯,开口便道:宋先生,二楼已经为您清场了,请随我来。 宋长斯点了点头:麻烦了。 宋长斯跟在服务生后面往楼上走,殷晏则美滋滋地跟着宋长斯。 走在最后的何意珩和盛渊窃窃私语。 卧槽,这家餐厅不是会员制的吗?也能包场?何意珩率先表达震惊。 我也记得这家餐厅不给包场来着,会员预约位置都需要提前一天。盛渊说,宋长斯也太大能耐了吧,可宋家不是还要靠抱殷家大腿才能往上爬的小门小户吗? 对啊,不然宋长斯父母怎么会对阿晏他哥的每次逃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其他人,早就觉得难堪取消婚事了。 两个人怀着疑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宋长斯和殷晏并排坐在他们对面。 点单时,刚才领他们上楼的服务生抱着一瓶葡萄酒走来,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把葡萄酒放到冰桶里。 宋先生,殷先生,这是我们老板季白先生送给你们的元旦礼物。服务生微微弯腰,元旦快乐。 宋长斯笑道:谢谢。 服务生走后,何意珩和盛渊也尴尬地想起来 这家餐厅不就是季家的产业吗? 说到底不是宋家有能耐,而是宋长斯有能耐,能把殷晏教得这么听话不说,还让季家独子对他掏心掏肺。 清过场的二楼非常安静。 其他位置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他们头上还亮着灯光,旁侧是擦拭得干净透明的玻璃窗,能看见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 用餐时,何意珩悄悄用腿碰了碰盛渊的腿。 盛渊抿了抿唇,酝酿了一会儿,才准备把他们在元旦晚会上想好的话术搬出来,他状似无意地看向殷晏:对了,阿晏,李瑶瑶把钱还你了吗? 不知道。殷晏说,我还没查账户。 何意珩提醒道:那你有空还是去查查吧,几十万呢,可不是小数目。 殷晏哦了一声,他不是很想当着宋长斯的面提起李瑶瑶,便悄悄对着何意珩和盛渊挤了挤眉。 可惜对面两个人完全无视了他的暗示。 说起来你以前真是不会看人,居然喜欢上李瑶瑶那种omega,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你也太纵容一个omega了。何意珩意有所指地说,你那么受omega的欢迎,身边也不缺omega,何必把自己放到那么卑微的位置上? 殷晏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大过节的晚上你提李瑶瑶干什么?真是扫兴! 说完,他心虚地看了眼宋长斯。 还好宋长斯仍旧是那副表情淡淡的样子,好像没把何意珩和盛渊的话放进心里,甚至往他盘子里放了一片青菜。 殷晏松了口气,夹起青菜塞进嘴里,把青菜当做何意珩和盛渊这两个损友狠狠咀嚼起来。 谁知何意珩说完,盛渊又来了,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殷晏:因为今晚你和李瑶瑶同台,所以我们才想起来提一下,而且话说回来,当初你不是为了李瑶瑶才去当晚会主持人的吗? 殷晏: 盛渊还在说:可惜后来你们还是为了一杯奶茶闹僵了。 殷晏简直不知道这两个人今晚抽了什么风,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挑一些不该说的话来说。 他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被身旁的人在桌下轻轻拍了下腿。 紧接着,他听见宋长斯的声音响起:他们是怎么为奶茶闹僵的? 殷晏表情一紧。 盛渊再次无视了他的挤眉弄眼,一边回忆一边对宋长斯说:好像是上个月中旬,我们和李瑶瑶前男友他们比赛打球,李瑶瑶为了让她前男友赢球,故意往阿晏身上泼奶茶,她明知道阿晏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奶茶,连奶茶店都不肯踏进一步,她还故意那么做,这不是存心在阿晏雷点上蹦迪吗? 停顿片刻,盛渊将身体往前靠了些,直勾勾地盯着宋长斯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别看阿晏大大咧咧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他也有底线,他再怎么改变都是基于不触碰底线的前提 盛渊!殷晏猛地起身,脸色已然沉了下来,我都让你们别说了。 盛渊似乎没想到殷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愣了一瞬,随即讪讪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可宋长斯忽然开口:殷晏。 殷晏眉眼间的怒气瞬间散去,他忙不迭重新坐回位置上,转头看着宋长斯:怎么了? 宋长斯说:我有点想喝奶茶了。 殷晏: 宋长斯问:这附近应该有奶茶店吧?可以帮我买杯奶茶上来吗? 殷晏抹了把脑门上莫须有的冷汗,尽管宋长斯面色如常,可他依然感觉到了心虚,他小声问,你想喝什么奶茶? 宋长斯想了想:珍珠奶茶吧,大杯,全糖。 随后,他又问何意珩和盛渊,你们呢? 何意珩和盛渊迷之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盛渊说:我和他一样。 何意珩忙道:我也是。 殷晏穿上外套,走前不忘恶声恶气地提醒何意珩和盛渊不要乱说话,不然就绝交。 反复提醒了三四遍,殷晏才对宋长斯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 宋长斯温和地笑道:快去快回。 殷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间。 等何意珩和盛渊再转眼看向宋长斯时,发现宋长斯犹如变脸一样地沉下脸来,他刚才面对殷晏时的温和不复存在,眼里和脸上都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冰霜。 殷晏不在,宋长斯也就懒得伪装了。 他放下碗筷,往后一靠,双手环胸地冷眼看着何意珩和盛渊。 何意珩: 盛渊: 不久前还来势汹汹的两个人瞬间变成两只胆怯的鹌鹑,眼神左右飘忽,就是不敢直视宋长斯的眼睛。 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宋长斯先开口道: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趁着殷晏不在,一次性说完吧。 何意珩: 盛渊: 何意珩实在应付不了这种场面,尤其是面对卸下了伪装的宋长斯,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得顶着巨大的威压。 他不得不悄悄推搡盛渊。 盛渊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开了,那我就说直说好了,你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很多人说你是为了殷家的钱才和阿晏哥哥结婚。 闻言,宋长斯居然轻轻一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盛渊倏地瞪圆眼睛,他还以为宋长斯会虚情假意地表演一下,哪知道宋长斯这么直截了当地就承认了。 何意珩也很震惊:你真是为了殷家的钱啊? 不然呢?宋长斯笑着说,殷回那种劣质alpha走在路上都不值得我多看一眼,你们觉得我会是真心喜欢殷回才答应婚事? 何意珩和盛渊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怒气。 果然如此 阿晏不在,宋长斯立即原形毕露了,他们就知道宋长斯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吧,这下就被他们套出来了! 那你专心吊着阿晏哥哥就是了啊,你为什么要招惹阿晏?何意珩气道,阿晏没有谈过恋爱,在感情上很单纯,被你三言两语就骗走了。 面对何意珩和盛渊咄咄逼人的态度,宋长斯丝毫不恼,脸上始终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殷晏这个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还要选择殷回? 盛渊沉声道:你太过分了,你这是在欺骗阿晏的感情! 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宋长斯歪了歪头,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初次正式见面,我为你们准备了礼物。 宋长斯招手喊来服务生。 服务生心领神会地拿来两个包装得精致的盒子,分别交给何意珩和盛渊。 何意珩的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了,他说:我们还在说阿晏的事,不要转移话题。 没有转移话题。宋长斯说,你们拆开礼物就知道了。 见何意珩和盛渊满脸烦躁地拆起了礼物,宋长斯便让服务生开了冰桶里的葡萄酒,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葡萄酒。 等他放下酒杯,对面的何意珩和盛渊正好拆完了礼物。 他们的礼物是同款限量球鞋,在网上预约排队都很难买到的那款。 何意珩和盛渊惊喜交加,又很快注意到放在盒子底部的一份文件,他们狐疑地拿起各自礼盒里的文件。 翻开一看。 下一瞬,他们表情骤变,整张脸惨白得吓人,惊诧不已地瞪向宋长斯。 你们父母知道你们在高中三年间和omega开过这么多次房吗?宋长斯微笑地看着他们,可他眼底只有一片凉意,不知道你们这些开房记录传到你们父母那里,他们会怎么想。 恋耽美 ——(41) 何意珩攥紧盒子,白着脸不吭声。 盛渊咬牙切齿,却只能反复说着同样的话:你太过分了。 我原本没想和你们对立,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和殷晏的关系。宋长斯声音渐冷,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是和我撕破脸,尽管把这些东西给殷晏看,告诉他我是如何威胁你们,但同时,这些东西会不会传到你们父母邮箱里,我就说不清楚了,第二是不要插手我和殷晏的任何事,我也对你们的过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会阻止殷晏和你们来往,但你们也别想再在我和殷晏之间挑拨离间。 何意珩和盛渊沉默不语,表情里的怒气几乎凝为实质。 宋长斯透过玻璃窗看了眼楼下正在过马路的殷晏,说道: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22:10:54~2021090922:4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的鳞片76瓶;冷悠然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偷看 何意珩和盛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着了一个omega的道。 他们很想让殷晏看清宋长斯的真面目,让殷晏知道宋长斯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无害,而是一个心思深沉、精于算计的omega。 可是他们的把柄都已经被宋长斯打印出来展示给他们了。 他们攥着文件的手指不断收紧,直到把文件揉成一团,重新塞回礼盒底下。 盛渊甚至有种气到头晕目眩的感觉,他听见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抱着礼盒的手也在哆嗦。 反观对面的宋长斯,还在云淡风轻地啜着葡萄酒。 经过剧烈的挣扎,盛渊还是重重盖上了礼盒。 何意珩见状,也没说什么,赶紧把礼盒盖上。 他们给出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宋长斯翘了翘嘴角,露出一抹很浅的笑容,他把酒杯放回桌上,转而拿起手机:方便加一下你们的微信吗? 对面两人沉默。 等了一会儿,盛渊才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能。 宋长斯点开他的微信二维码,让对面两人挨个扫。 加上微信好友后,宋长斯笑道:你们都有我的手机号码吧?我已经把你们的号码保存了,你们也可以保存一下我的号码。 对面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依然是盛渊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们也保存了。 宋长斯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往殷晏的盘子里夹菜。 盛渊眼神不明地看着宋长斯的动作,突然说道:以前阿晏很喜欢李瑶瑶,连朋友圈里都是李瑶瑶的照片,可是李瑶瑶动机不纯,把阿晏当成提款机,至于她的结局你应该听说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长斯还在往殷晏盘子里夹菜,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所以呢? 所以你这么对待阿晏,你的结局不会比李瑶瑶好多少。盛渊说,不管我们做过什么,至少我们对待阿晏是真心的。 宋长斯扑哧一笑,抬眼看向盛渊: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对待殷晏不是真心的? 盛渊急道:你刚才分明说了你是为了殷家的钱! 宋长斯笑道:就是为了殷家的钱,我才要更加真心,不是吗? 你盛渊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宋长斯,每一句话都被宋长斯按在地上摩擦。 而且我对殷晏是不是真心,还轮不到你来判断。宋长斯直勾勾地盯着盛渊,脸上的笑不及眼底,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了,以后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不要再插手我和殷晏的事。 盛渊: 旁边的何意珩早已垂头丧气地埋着脑袋,看似放弃了抵抗。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宋长斯转头看见殷晏提着奶茶飞快地跑过来,他跑得急,停下来后还在气喘吁吁,张口便质问自己的两个损友:你们没乱说什么吧? 盛渊: 何意珩: 前一秒被宋长斯气,这一秒被殷晏气,他们这顿饭真是吃得憋屈。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殷晏把奶茶放到桌上,见何意珩和盛渊脸色难看,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殷晏一脸焦急,你们说话啊!你们该不会趁着我不在又说李瑶瑶了吧? 他们没说什么。宋长斯把殷晏拉到座椅上,拿起纸巾擦了擦殷晏额角的汗水,奶茶店很远吗?你去了这么久。 殷晏立即被转移思绪,乖巧回答:街对面有好几家奶茶店,我去了人气最旺的那家,结果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宋长斯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殷晏拿出一杯热奶茶,贴心地插好吸管,随即递给宋长斯,你尝尝?大杯全糖的。 宋长斯喝了一口,似乎挺喜欢,眼里都亮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殷晏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排队半个小时的烦躁跟着一扫而空。 其实他以前不讨厌奶茶,顶多是不太喜欢甜食罢了,后来有一个暑假,他被他爸妈扔到他的alpha姨妈家玩,他的alpha姨妈生了一个alpha独女,被宠得无法无天,还酷爱甜食。 他的alpha表姐专门聘请了几个糕点师,每天变着花样地为她做糕点,后来她又喜欢上喝奶茶,便让糕点师们学习做奶茶。 糕点师们做的奶茶都是根据alpha表姐的口味来,甜得能腻死人。 殷晏和alpha表姐玩了一个暑假,再踏出alpha表姐的家门后,他便讨厌上了奶茶。 到后面,他连奶茶店的大门都不想路过,一看到招牌上那些装了黑色珍珠的褐色奶茶,他就想起那个夏天被他的alpha表姐和奶茶支配的恐惧。 可是这会儿,看着宋长斯喝奶茶,他突然很想知道那杯奶茶究竟是什么味道,竟然能让宋长斯这么喜欢。 宋长斯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见殷晏目光灼灼,不由得好笑道:你没给自己买吗? 殷晏挠了挠头:我不喜欢喝奶茶。 宋长斯把自己这杯递到殷晏面前,他刚才含过的吸管正好碰到殷晏的嘴巴:你也尝尝? 对面的何意珩和盛渊见状,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之前李瑶瑶劝殷晏喝奶茶,可是让殷晏当场发了很大的脾气。 从此,李瑶瑶再也不敢提喝奶茶的事了。 结果他们刚这么想完,就震惊地看见殷晏张口含住了那根吸管,几颗黑色珍珠顺着吸管往上,和奶茶一起被殷晏吸进嘴里。 殷晏嚼吧嚼吧完珍珠咽下,顿时眉头一拧,苦着脸吐了吐舌头:好甜啊。 宋长斯忍俊不禁,摸了摸殷晏的脸:全糖的,当然甜。 殷晏推了推面前的奶茶:我不喜欢喝奶茶,老婆还是你喝吧。 宋长斯嗯了一声,收回手,就着殷晏含过的吸管继续喝起奶茶来。 何意珩和盛渊表情呆滞地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突然都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要是他们选择和宋长斯撕破脸的话,殷晏那个恋爱脑不一定会偏袒他们。 他们讪讪拿起各自的奶茶,插好吸管,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们露出了殷晏同款表情。 靠。 这奶茶太甜了吧! 真腻人。 比对面那对ao还要腻人! 殷晏不明白何意珩和盛渊为什么要在这顿饭上搞破坏,反正离开时,他是有些不开心的。 当他看见何意珩和盛渊抱着宋长斯送的礼物时,心里那份不开心又重了几分。 分别把何意珩和盛渊送上车时,殷晏始终垮着脸没怎么跟他们说话。 他回到宋长斯的车上,宋长斯和代驾都已经在车里等着了,他钻进后排,没忍住抱了抱宋长斯。 宋长斯还在看手机,怀里突然挤进来一个人,头发乱蓬蓬的脑袋还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你啊。宋长斯叹了口气,吩咐代驾开车后,他放下手机,揉了揉殷晏的脑袋。 殷晏在宋长斯怀里抬起头,声音很闷:老婆对不起。 车窗外时明时灭的光线落到宋长斯脸上,宋长斯垂着眼睫,温和地注视着殷晏,他的指尖抚去挡在殷晏眼前的碎发,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你送他们礼物,他们还那样排斥你。殷晏有些难受,眉头拧得很紧,以前我有在他们面前说你的坏话,他们才会对你产生刻板印象,以后我会努力纠正他们的想法。 宋长斯低头亲了亲殷晏的嘴,淡道:没关系。 殷晏被亲得五迷三道的,晕了两三秒,才小心翼翼地问:老婆你不生气吗? 你指哪方面的生气?宋长斯说,你说我坏话的生气还是他们排斥我的生气? 殷晏心虚道:都有。 不生气。宋长斯口吻平静,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以前你受你哥的影响,对我有偏见很正常,而你那两个朋友,他们又是受你和流言蜚语的影响,对我有偏见就更正常了。 宋长斯停顿了下,捏了捏殷晏的鼻子,轻笑道,你也别太生他们的气,虽然他们对我抱有敌意,但是他们很担心你,上次我遇到危险,也有何意珩的帮忙,他们是不错的朋友。 殷晏嗯了一声。 尽管他很生何意珩和盛渊的气,可他心里清楚,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和他们闹僵。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掉的。 不过他倒是有些不解:他们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被我骗。 殷晏安静了一会儿,更紧地搂住了宋长斯的腰,他们不了解你才会那么想你,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和大家想象中不一样,你是个很好的omega,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宋长斯哑然失笑,他慢慢抱住殷晏。 其实他还想说些什么,他想问一下关于李瑶瑶的事,想问一下殷晏的从前,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卡在那里。 他说不出来。 有些话说出来了,他就不像他了。 回到家里,宋长斯让殷晏先去洗澡,他则找了个花瓶出来把百合花放好,思考片刻,他把花瓶放到卧室里的飘窗上。 飘窗靠近床,早上只要睁眼就能看见绽放的百合花。 宋长斯换上了居家服,抱着双臂站在飘窗前,他的目光落在百合花上。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了许久。 直到门外传来殷晏呼喊他的声音,他才被拉回思绪,转身走出卧室。 殷晏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正在到处找他,头发上的水滴到肩膀的衣服上,浸湿了一小片。 宋长斯走过去,皱着眉说:你怎么又不吹头发? 殷晏下意识想抓头发,却被宋长斯牵住了手,他低头看了眼他们紧握的手,整个胸腔都被澎湃的幸福感占据得满满当当。 老婆你帮我吹嘛。殷晏撒娇道,我喜欢你帮我吹头发。 宋长斯无奈地笑了笑,把殷晏按到沙发上,随后拿来吹风机。 吹风机调的暖风,最低档风量,呼呼地吹在殷晏头皮上,宋长斯的手轻轻揉着他的发丝。 殷晏舒服得直眯眼睛。 你这样怎么行?宋长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是带了几分责备,实际上更多的是纵容,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岂不是每次都不吹头发? 殷晏理所应当地说:那你一直在我身边就行了呀。 可是你住校的时候,我总不好还在你身边吧? 殷晏愣了下,冷不丁想起什么,表情逐渐变得紧张起来,他试探性地对宋长斯说:老婆,我明年就高考了,下半年上大学,听说大学可以不用住校。 嗯? 殷晏猛地转身,抱住宋长斯的腰,把下巴抵在宋长斯的腰间,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宋长斯:到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殷晏很紧张,他感觉宋长斯有可能拒绝他。 因为他想象不出他和宋长斯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宋长斯就是一朵玫瑰。 他远远看着玫瑰,蹑手蹑脚地靠近玫瑰,轻轻碰触玫瑰 尽管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可他仍旧没有想过亲手摘下玫瑰。 谁知他这话居然把宋长斯逗笑了,宋长斯点了下他的眉心,好笑道:明年我们就结婚了,我们当然要住一起了。 殷晏正要高兴。 下一秒,宋长斯话题一转,但要是你没考上大学的话 结局不言而喻,他肯定会被他家老头子打包塞上去国外的飞机,在国外的大学里混个四年再回来。 到时候他们刚结婚就要分居两地了。 殷晏被想象出来的画面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开口: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国内的大学! 宋长斯笑得特别好看,帮殷晏吹干头发后,他从书房里拿出更厚一叠的打印资料。 正好这个元旦我没有工作,你也不用回家,趁着这几天假期我们把其他科目补一下吧。 这是我送给你的元旦礼物。宋长斯把资料放到殷晏手里,倾身亲了亲殷晏的脸颊,元旦快乐,小晏。 谢谢老婆。 殷晏欲哭无泪地看了眼手里的资料,发现这叠资料还被宋长斯用红色彩带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心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 他不想要这个元旦礼物! 他想要何意珩和盛渊他们的球鞋!! 恋耽美 ——(42) 好在殷晏是个很会给自己争取福利的人,足不出户地写了三天题后,在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他软磨硬泡地睡到了宋长斯的床上。 宋长斯的床上沾着宋长斯的信息素气息,把脸埋在枕头里,深吸口气,宛若躺在宋长斯的怀抱里。 殷晏喜欢极了这种感觉。 洗完澡的宋长斯走进卧室,就看见殷晏已经在床的另一边规规矩矩地躺好了,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被褥里,只露出被吹得乱蓬蓬的头发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去,便感觉到殷晏的身体立即绷紧了,他在被子里摸索到殷晏放在腹部的手。 他们的体质不同。 他体温较低,常年手脚冰凉,而殷晏总是像个火炉似的,身上滚烫。 比如这时,殷晏攥紧的手心里甚至渗出了汗水。 宋长斯拿来纸巾擦掉殷晏手上的汗水,再看过去,发现殷晏的表情也是紧绷的状态,像极了上课出小差被班主任抓住的小学生。 宋长斯忍俊不禁:你很紧张? 殷晏没有否认,把下半张脸埋进被褥里,粗声粗气地说:我第一次和omega睡一张床。 宋长斯笑道:真巧,我也是第一次和alpha睡一张床。 真的?殷晏眼前一亮,随即想起什么,又扭捏起来,老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宋长斯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躺到殷晏身边,他侧身面向殷晏,重新握住了殷晏的手,才淡淡地嗯了一声:你问。 就是殷晏不好意思地说,你和我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呀? 之前殷晏没有想过这件事,可刚才一下子想起来,就变得无比在意。 虽然他知道宋长斯和他哥作为未婚ao就算发生过什么也很正常,但他就是很在意,一想到其他人也碰过宋长斯,他就难受得浑身发痒。 他希望宋长斯只被他一个人碰。 他希望宋长斯从头到脚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种想法来得异常猛烈,在殷晏脑海里疯狂翻滚,他突然有些害怕从宋长斯嘴里听到不好的答案。 他下意识凑过去抱住宋长斯。 宋长斯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并回答:没有。 说着,宋长斯双手捧住殷晏的脸,在黑暗中用额头抵住殷晏的额头,他贴着殷晏的脸说:我所有已经发生过的第一次和没有发生过的第一次,都是属于你的。 殷晏怔住。 宋长斯在殷晏嘴巴上亲了亲: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快睡吧。 老婆晚安。 晚安。 在宋长斯的轻哄声中,殷晏的情绪尘埃落定,他趴在宋长斯的怀里,很快陷入了睡眠。 宋长斯的手搭在殷晏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暗黑中的宋长斯却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约莫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宋长斯缓慢地动了动被殷晏用脑袋压着的手臂。 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让他手臂酸麻,但这点酸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拿开殷晏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点点地从殷晏身边退开。 床下铺着地毯,赤脚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宋长斯赤脚走到殷晏那边的床头,拿起殷晏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不知道殷晏的手机密码,只能用殷晏的面孔解锁。 他摁亮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他在厨房做饭的照片。 只有背影。 也不知道殷晏什么时候偷拍的。 宋长斯怔愣地看了锁屏壁纸片刻,嘴角无意识地往上勾了勾。 他的拇指往上一划,想象中的解锁界面没有出来,竟然直接划到了手机的主界面,壁纸依然是那张偷拍的照片。 原来殷晏没有给手机设密码。 宋长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件事。 他握紧手机,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殷晏手机亮起的微弱屏幕光。 宋长斯点进微信,看到了一大堆消息提醒,除了很多人私发的消息外,还有不少艾特殷晏的群聊消息。 其中殷晏和何意珩盛渊的三人群有99+的消息。 【[284条]何意珩:阿晏真的生气了,都不理我们】 宋长斯的拇指悬在聊天框上方,犹豫半晌,还是没有点进去。 他开始在通讯录里找李瑶瑶。 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李瑶瑶的名字,他索性从头到尾地翻通讯录,还以为殷晏会备注女神之类的别称。 没想到殷晏全部备注名字,有些名字后面还加了几年级几班的字样。 至于女神这种看着暧昧的字眼,则完全不存在于殷晏的通讯录里。 最后,宋长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他很快想起盛渊的另一番话,便又点进殷晏的朋友圈里。 殷晏不怎么喜欢发朋友圈,朋友圈数量寥寥无几,所有朋友圈都和殷晏平时的生活状态有关,没有一条提起李瑶瑶。 最近的朋友圈是昨天晚上发的。 有两张图。 一张是学校送的百合花,一张是殷晏在大礼堂的休息室里偷拍到的观众席。 放大第二张照片,能清晰看见坐在第一排偏右位置的他。 这条朋友圈的配字很简单:幸福o(* ̄▽ ̄*)o 点赞361个,评论172条。 宋长斯: 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压了下去。 他一直知道殷晏这种alpha很受欢迎,却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再想到大礼堂里堵着殷晏不让他走的那群omega,宋长斯心里再次产生了微妙的不爽。 然而这些不爽还没被他消化干净,头顶的灯忽然亮起。 明亮的灯光瞬间洒满整个客厅。 宋长斯手上微微一抖,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把手机藏到身后,但他没有这样做,拿着手机转过头。 只见睡眼惺忪的殷晏站在卧室门外,一只手还搭在灯的开关按钮上。 老婆?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坐在客厅里干什么啊?殷晏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过来,等他看清楚宋长斯手里的东西后,顿时惊讶道,诶?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第45章 苦涩 三更半夜,宋长斯坐在客厅里,手上拿着他的手机。 这三点稍微串连一下,就能想到答案。 殷晏又不是傻瓜,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答案,可同时他又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对。 宋长斯偷看他手机干什么? 且不说他手机里根本没什么秘密,就算有什么秘密,宋长斯想看直接问他要手机就是了,不管他有多犹豫都会把手机交给宋长斯。 他从来不会拒绝宋长斯的请求。 殷晏站在沙发前,疑惑地看着被宋长斯拿着的手机,脸上慢慢浮现出纠结的表情,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宋长斯:老婆,你在偷看我的手机吗? 宋长斯大方承认:对。 殷晏: 这个回答把他整懵了。 宋长斯上前一步,把手机还给殷晏。 殷晏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半天没敢接过手机。 宋长斯抬了:不要? 不是殷晏无措地挠了挠头,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你看完了吗?没看完的话接着看吧,我不介意的。 这下轮到宋长斯愣住了。 殷晏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还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婆,你坐下看吧。 宋长斯向来平静的脸上难得产生了一丝裂缝,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一样东西这么烫手,叫他放下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 最后,他坐到殷晏身旁,把手机塞到殷晏手里:抱歉,我听盛渊说你以前很喜欢李瑶瑶,连朋友圈都是和李瑶瑶相关的内容,我才忍不住想要看一下。 宋长斯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锅甩到了盛渊身上。 殷晏闻言,心里十分庆幸自己在拉黑李瑶瑶的微信过后顺带把那些朋友圈全部删掉了。 还好没让宋长斯看到那些朋友圈 可话说回来 盛渊居然还告诉宋长斯这些事?! 早知道他们不安好心的话,他就不介绍他们认识宋长斯了! 殷晏真是快被那两个损友气死了,转眼对上宋长斯的目光,他不得不心虚地解释道:老婆,都是以前的事了!而且我和李瑶瑶也没有在一起过,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我都把她的微信和手机号码一起删掉了! 宋长斯嗯了一声,他垂眼瞥见放在茶几下面的烟和打火机,突然间犯了烟瘾。 以前他都尽量控制自己不在殷晏面前抽烟,现在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他不想再保持这个习惯了。 换句话说,他不想再装了。 大半夜的还装,实在累得慌。 你快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宋长斯弯腰拿过烟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 殷晏坐着没动。 宋长斯用打火机点燃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他转头去看殷晏,发现殷晏只是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长斯把烟夹在指尖:想抽二手烟? 殷晏结巴了下:你、你怎么连家里都放着烟啊? 宋长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上次我就想问了,你不喜欢omega抽烟? 殷晏露出为难的表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有点。 宋长斯说:如果抽烟的人是我呢? 你想抽就抽吧,不要过量就好,毕竟抽烟有害健康嘛。殷晏一本正经地说完,脸颊倏地一红,他半是羞涩半是陶醉,其实你抽烟的样子也好看。 宋长斯动作一顿,直到缭绕的烟雾散去,他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殷晏,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殷晏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小声问:老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有这些想法? 嗯? 就是对omega的这些想法。殷晏挠了挠头。 即使他再粗枝大叶,也能在某些时候隐隐约约地感觉出来 宋长斯并不喜欢他说的某些话。 然而宋长斯摇了摇头,他把还剩下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不动声色地向殷晏靠去:你可以这么想,但是你不要说出来,最好不要对别人造成困扰。 殷晏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从生理上讲,omega的确比alpha敏感很多,也许你无意间说出的几句话会在他们今后的人生中造成极大的影响。 随着话音的落下,宋长斯已经贴到殷晏面前,他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了按殷晏的嘴唇,所以,我们只需要管好自己,不要管别人。 殷晏点了点头:老婆,我知道了。 他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呼出的热气喷在宋长斯的指尖上。 宋长斯拿开手,捻了捻指尖。 指尖的热度还没散去,宛若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血液里燃烧,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一阵风吹成熊熊大火。 整片草原都燃烧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听话?宋长斯喃喃自语,仿佛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焰,他倾身吻住殷晏的唇。 宋长斯嘴里有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不难闻,却让殷晏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就像此时此刻的宋长斯一样。 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把他下意识挣扎的双手禁锢在脑袋上方的沙发扶手上,宋长斯整个人都覆上来,大半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 迎面而来的吻犹如宁静过后的狂风暴雨,粗鲁、急迫、不容抗拒,甚至有只手一路往下,直接扯开了殷晏睡衣的纽扣。 唔殷晏着实被这样的宋长斯吓到了,张口要道,老婆 剩下的话全部淹没在唇齿间。 不一会儿,殷晏便感觉身前一凉他的睡衣被宋长斯掀开了大半,整片胸膛都暴露在空气中。 但宋长斯的手没有继续往下,反而向上摸索。 那只手游走过他的胸膛和脖颈,穿过他的头发,最后在他后颈的位置上停住。 微凉的指尖准确无误地按在他的腺体上。 殷晏没想到事态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宋长斯似乎对他的腺体很感兴趣,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那个地方。 可那个地方岂是能让别人随便触碰? 殷晏浑身一紧,连同四肢都僵硬住了,他犹如一只被人拎住后颈皮毛的猫,如果他的汗毛也像猫毛那般长的话,他早就炸毛了。 趁着喘气的功夫,殷晏艰涩开口:老婆,你别碰我腺体。 宋长斯的薄唇变得殷红,上面还沾着些许可疑的透明液体,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可按在殷晏腺体上的指尖并没有挪开的意思。 你不喜欢我碰你腺体吗? 不、不是。殷晏逐渐攥紧宋长斯的衣角,他宛若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alpha都不习惯被人碰腺体,会很不舒服的。 是吗?宋长斯低头在殷晏嘴上啃了两口,忽然带着一股灼热的呼吸往后探去,那这样呢? 话音未落,殷晏便明显感觉到宋长斯张口咬住了他的腺体。 刹那间,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 殷晏猛地一颤:啊 然而宋长斯不仅没有松口,还慢慢地加重力道,甚至试图用牙咬破殷晏腺体上的皮肤。 啊老婆殷晏有片刻的晕眩,缓过来后发现眼前天旋地转。 他攥着宋长斯衣角的手抖得厉害,胸腔也在剧烈起伏。 被omega咬住腺体的感觉糟糕极了,好像沉浸在通了电的水里,无数道电流在他的身体里疯狂乱窜。 又好像被人点住了死穴,身体不能动弹,只能和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恋耽美 ——(43) 强烈而又巨大的被支配的恐惧化作巍峨的巨山,倾倒而来。 哪怕他还能忍受身体上的冲击,却无法摆脱心理上的恐惧。 任何一个alpha都不会想要成为别人手上的提线木偶,更不会想要把自己的全部情绪交给别人。 即便这个别人是他们最亲近最爱的人,可他们还是会本能地沉溺在对不可控的恐惧当中。 殷晏亦是如此。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在瞬间就冲垮了殷晏内心的防线。 等他有所知觉时,他已经用力把宋长斯推出去。 他的力气大,宋长斯又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推下沙发,砰的一声撞到茶几上。 放在茶几边缘的水杯滚落在地毯上,大半杯水洒得宋长斯半身都是。 宋长斯坐在一滩水渍中,手指撑在浸着水的地毯上,他柔软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下面那双凤眸晦涩不明地注视着殷晏。 殷晏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诧不定地瞪着宋长斯。 宋长斯眼里有暗潮涌动,夹杂着许多情绪,似乎想说出来,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 四目相对。 他们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宋长斯缓慢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小宴,我 殷晏没有给宋长斯说话的机会,抓起手机,起身就跑。 他窜得飞快,直直窜进次卧,随即啪嗒一声锁上房门。 第二天。 殷晏难得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了,他本想趁着宋长斯还在睡觉悄悄离开,没想到宋长斯比他起得还早,他打开门就看见贴在对面墙壁上的便签。 【粥和小菜都在厨房里,吃完后把碗筷放进水槽里就行了,八点钟的时候华盈会在小区正门外面等你,月考加油~】 殷晏撕下便签,拿在手里看了许久。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便签折叠起来放进衣兜里。 八点半,吃完早饭的殷晏准时出门,果然看见华盈停靠在路边的车。 华盈满脸笑容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殷晏无精打采地坐上副驾驶位。 华盈启动引擎,对他说:如果还觉得困的话,就在车上睡一会儿吧。 好。殷晏恹恹地缩起肩膀,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向华盈打听宋长斯,华盈姐,宋长斯已经去公司了吗? 是啊。华盈目不斜视地开车,我从公司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工作了。 这么早啊? 年底事情多,偷一天懒都能留一堆工作,何况最近宋总处理私事花的时间也多。华盈说着,倒是想起什么,调侃道,你马上要月考分座位了吧?你可要好好考,宋总都把午休时间拿来帮你出题了。 殷晏愣了许久,啊? 华盈没有注意到殷晏诧异的表情,兀自感叹道:你是不知道那画面有多难得,宋总从高中毕业十多年,居然有一天还会捧着高中课本看,一边复习一边做笔记,还让帮忙联系了几个高中老师请教问题。 殷晏: 华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最后笑道:你不要辜负宋总的期望哦。 殷晏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华盈等待片刻,突然意识到身旁的人安静得过分,不由得有些疑惑:小宴? 嗯。殷晏终于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调,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可把华盈吓了一跳,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她转头一看,发现殷晏不知何时眼眶通红,正在用力揉着眼睛。 小宴!你怎么了?华盈连忙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殷晏,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殷晏深吸口气,很努力地想要把漫上眼眶的滚烫液体逼回去。 可是这太难了! 反复尝试几次失败后,他只得放弃,改用纸巾堵住眼睛,掩耳盗铃地不让华盈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我没事。殷晏打了个哭嗝。 没事会这样?华盈才不相信他的话,从导航屏里点出通讯录,便要通过蓝牙拨打宋长斯的电话,你别哭了,我给宋总打个电话。 这下轮到殷晏被吓一跳了,他顾不上抽抽搭搭,霎时犹如被针扎着了屁股似的弹坐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挂断了导航屏上的电话。 别!殷晏窘迫道,别给宋长斯打电话! 事已至此,华盈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狐疑地开口:你和宋总吵架了? 也不是。殷晏拿起纸巾重新覆盖上自己的眼睛,他闷闷不乐地说,反正你别把我的事告诉宋长斯就是了。 想了想,他又委屈地补充了一句,拜托你了,华盈姐。 华盈沉默了一会儿,见前方红灯亮起,她一边启动引擎一边叹气:好。 何意珩斜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随意搭在椅背上,他抬头向正在穿外套的盛渊抱怨道:都过去三天了,阿晏怎么还没消气啊? 说起这件事,盛渊也愁,可是除了愁外,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阿晏再怎么乱来也不会无故旷课,他应该等会儿就会来学校了,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跟他道个歉吧。盛渊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那天晚上没给他面子,也没顾及他的感受。 虽然被宋长斯摆了一道的感觉着实糟糕,但是先撩者贱,他们在这件事上不占理。 放假这三天,盛渊认认真真地想了很多。 以前他担心殷晏被骗,才对所有接近殷晏的omega抱有敌意,后来李瑶瑶的出现更加坚定他的想法。 然而这次的宋长斯不一样。 殷晏为了宋长斯做出了很多从未有过的改变,甚至在真心实意地准备明年的婚礼。 尽管宋长斯亲口承认了他接近殷晏的动机不纯,可他的的确确在带着殷晏往好的方向发展。 最重要的是 殷晏喜欢。 他喜欢宋长斯,和以前喜欢李瑶瑶不一样,他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和宋长斯一起走下去。 光凭这点,盛渊和何意珩作为朋友,就不能太让殷晏扫兴,总不能别人不支持殷晏,他们作为朋友也和殷晏唱反调吧? 想明白这些事后,盛渊也就释然了,他摸出手机在群聊里艾特殷晏。 【盛渊:@殷晏】 【盛渊:阿晏,你多高来着?】 何意珩在手机里看到盛渊的消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们在说正经事呢,你问身高干什么? 盛渊说:这样他才会回消息。 何意珩一脸惊奇:你确定? 盛渊自信地瞥了他一眼:认识十多年,你还不清楚阿晏对身高的迷之执着吗? 话音刚落,群聊里弹出一条新消息。 【殷晏:185cm】 【殷晏:穿鞋188cm】 【殷晏:怎么了?】 盛渊扬了扬手机:看吧。 何意珩: 他真是服了! 亏他还自言自语了那么久,早知道一来就问身高了! 盛渊啪啪啪地打字。 【盛渊:没什么,就是想起来问一下,对了,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先回寝室一趟还是直接去教室?】 【殷晏:马上到了。】 【殷晏:我直接去教室。】 等盛渊放下手机,何意珩佩服地拍起了巴掌:还是你厉害啊。 何意珩和盛渊打算找了个机会和殷晏好好谈一下元旦前一晚发生的事,结果一个上午过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中午,殷晏没去食堂吃饭,直接回寝室闷头睡觉。 何意珩和盛渊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回到寝室,在殷晏床下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于是两个人来到寝室外面窃窃私语。 阿晏怎么了?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看他今天上午都没怎么认真听课。何意珩回忆道。 不过殷晏没认真听课的同时不仅把老师说的重点全部记了下来,还把所有课程都录了音。 想到这里,何意珩的心情相当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他和宋长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盛渊摸着下巴,思索道,我们最近少在他面前提宋长斯好了,等他自己缓过来吧,我们也帮不上忙。 你说得对。何意珩点了点头。 谁知他们这一等就是几天。 殷晏始终萎靡不振,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连一日三餐都没怎么吃,只要有空就上床躺着。 尽管如此,可殷晏还是每天按时按量地完成了作业,甚至晚上睡觉前还抽出了两个多小时看书。 何意珩和盛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从起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敬佩,再到最后的麻木。 他们就专心当个送饭工具人好了。 连同寝室却早出晚归的师良都察觉到了殷晏的异样。 月考前一天晚上,师良难得比较早地从图书馆回来,洗完澡后瞧见殷晏依然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师良站在殷晏身后看了一会儿,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去问了盛渊:殷晏怎么了? 盛渊耸了耸肩:没怎么啊。 师良说:我看他最近挺不对劲的,以前他没这么拼吧? 哦,你说这个啊。盛渊反应过来,顿时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谁知道呢?说不定他突然想明白了准备和你争年级第一。 师良: 盛渊笑眯眯地说:阿晏很聪明,学东西也快,你可要小心一点哦。 师良自然听出了盛渊话里的调侃和挤兑,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不想说就算了。 他也没时间关心别人的事。 月考要考两天。 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后,殷晏成功病倒了。 他一直趴在考桌上,连前来收卷的监考老师叫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正好提前交卷的盛渊过来找殷晏,见到这一幕后,便火急火燎地把殷晏背到医务室。 得到消息的何意珩也随后赶来。 殷晏整张脸都烧红了,每一寸皮肤也烫得惊人,他眉眼紧闭,豆大的汗水从额间冒出。 校医去准备东西了,盛渊和何意珩则一左一右地趴在病床边。 何意珩哪里见过病得这么严重的殷晏,顿时急得头脑冒汗,俨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隔着病床问盛渊:我们要不要给宋长斯打个电话?或者给殷爷爷打个电话? 盛渊脸色难看,皱着眉说:再看看吧,如果只是小病的话,没必要惊动他们。 何意珩懊恼得直拍脑袋:殷爷爷特意嘱咐我们照顾好阿晏,可我们连阿晏生病了都没发现。 盛渊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病床对面又响起何意珩的说话声:你看阿晏是不是在说话? 盛渊闻言,定睛一看。 他果然看见殷晏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细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耳朵凑到殷晏嘴边。 可惜殷晏口齿不清,又说得断断续续,他们秉着呼吸听了半天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不行 不能这样 这是不对的 阿晏做噩梦了?何意珩一边说一边拿出纸巾替殷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盛渊静默数秒,神情复杂地从病床前站起来:可能是吧。 殷晏确实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他回到了许多天前的那个凌晨。 他被宋长斯压在沙发上,宋长斯的力道极大,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禁锢了他的四肢。 他像极了被黏在蛛网上的蝴蝶,拼命摆脱不掉,也挣扎无果,直到力气耗尽。 他绝望地看着宋长斯靠近,那双殷红的嘴唇没有贴上来,而是绕到他后颈的腺体上。 宋长斯狠狠咬住了他的腺体。 尖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破开他后颈的皮肤。 紧接着,一阵不属于他的信息素被宋长斯强硬地注入进来。 殷晏被按着的手脚止不住地颤抖,他感觉到有狂风吹过,吹得他这只蝴蝶随着蛛网来回晃动。 他找不到可以落脚的支点。 他像一只在风中断了线的风筝。 被omega压在身下并咬住腺体的经历激起了他作为alpha最原始的恐惧。 这种恐惧完完全全地来自于宋长斯。 最令他想要逃避的是 他貌似在那场交锋中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宋长斯对他的渴望,并不是omega对alpha的渴望,而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渴望。 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殷晏的噩梦。 殷晏猛地睁开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寝室里熟悉的天花板。 他气息不稳,贴着床铺的后背早已被汗湿,就这样躺了一会儿,才撑着双臂从床上坐起来。 阳台外面天空阴沉,看样子还是白天,只是寝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寝室里的空调在呼呼地吹着暖气。 殷晏靠在床头,撑着额头歇息了半分钟左右,才从刚才的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不知道放在哪儿的手机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响铃。 殷晏在床尾摸索到手机,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数字。 想起刚才的噩梦,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接电话。 这段时间他没有主动联系宋长斯,但宋长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不少消息,还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了。 宋长斯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也装作没听见就没接。 没想到宋长斯为了让他接电话,专门换了个手机号码打过来。 殷晏心里有一丝丝的甜,也有一丝丝的苦。 恋耽美 ——(44) 他抹了把脸,犹豫过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老婆 老婆?什么老婆?你叫谁老婆?久违的熟悉声音从对面传来。 殷晏猛地一顿,表情中的唯唯诺诺瞬间消失,他不可置信地拔高声量:哥?! 作者有话要说:  殷回出场了,就说明离被冲不远了(苍蝇搓手) 推一下我基友的文~ 《首富怕是养不起我》by有晚霁 外界都传,楚家乡下回来的那个土包子大少爷,傍上了A市首富邵先生。 邵先生对楚家少爷极尽宠爱,动不动豪掷亿万。 请来八大菜系厨师,只为让楚家少爷尝个鲜。 买下某私人海岛,只为让楚家少爷度个假。 随手递出副卡,开口就是:想要什么随便买。 殊不知,身为神兽的小凤凰楚灼,带着一堆嗷嗷待哺的幼崽,却在为邵总的贫穷叹气:说好的一起养崽崽呢,一张卡竟然只够吃一顿饭。 饕餮幼崽可怜巴巴:爸爸好穷啊,为什么一盘菜只够吃一口,哥哥我肚子饿! 玄武鲲鹏忧伤哭泣:呜呜呜哥哥水里好挤,爸爸为什么不能买太平洋? 楚灼摸摸它们的头,道:爸爸可能在现代社会混得不太好,我们要体谅他。 为了生活,楚灼和崽崽们只好掰着指头给邵总省钱,顺便努力捉鬼驱邪赚个外快。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圈内一卦难求的神秘大师。 然而,邵总看着助理送来的账单,每天都在瞳孔地震,看来是他赚得还不够多。 邵总只好努力扩大商业版图。 直到邵总的商业帝国越来越大,商业对手请来大师出手暗害,大师惊恐不已:玄武镇宅,饕餮聚财邵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背后一定站着高人! 高人小凤凰从邵总床上爬起来,沮丧:孩子他爸,我们家什么时候才能富起来吃顿饱饭呀! 邵总:==我们家已经是全国首富了。 第46章 奶茶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给你打电话都不接!对面的殷回气急败坏,还开口就是老婆,你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哥! 希望落空的殷晏被劈头盖脸地吼了一通,顿时也绷不住了,以同样的声量回道:你还知道你是我哥?给你发微信都不回! 殷回: 他这个笨蛋弟弟什么时候连现学现用都知道了? 你说跑就跑,扔下一堆烂摊子给我和爸妈,你还有理了?有你这么不负责的哥吗? 你明知道老头子脾气大,要是他知道你逃婚了,肯定把火气发泄在我和爸妈身上,你还是一声不吭地跑了。 你就是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自私自利的alpha!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我一个高中生帮你善后! 殷回头一回被自己弟弟骂得狗血淋头,关键是他弟弟的每一句话都说到点上了,让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攥紧手机,欲言又止,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哥你说话啊!殷晏对着手机咆哮,你是不是心虚了?你是不是不敢说话了? 本来揣着满腹火气的殷回霎时变成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讪讪开口,好了啦,哥知道错了,哥向你道歉。 殷晏从鼻子里哼哼两声:你怎么突然联系我了?是不是又缺钱想回来了? 殷回气笑了:在你心中,你哥就是这种人? 难道不是吗?殷晏理直气壮地说,之前哪次不是你雄心壮志地跑出去,大手大脚地把钱花完后,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来。 殷回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但为了维持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形象,他不得不解释道,我这次出去没带多少钱,我跟我一个朋友走的,我在帮他忙,他给我发工资。 殷晏才不相信他哥的鬼话,冷哼了一声。 对不起,小晏,哥以后再也不把烂摊子扔给你们了。殷回摆正态度,郑重其事地说,哥是真的不好受,才不得以用这种方式反抗爷爷。 说起这个,殷晏就来气:哥,你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宋长斯,你知不知道你逃婚后宋长斯又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他还是一个omega,却要承担你这个alpha一时任性带来的后果。 殷回也气道:宋长斯早就知道我不愿意和他结婚,还故意巴结爷爷,他也不无辜。 他一个omega能有什么办法?婚事是爷爷和他爷爷订下的,他父母又逼着他嫁进我们家,连他嫁给谁都不在乎,你怎么能道德绑架他和你一起反抗爷爷呢?殷晏愤愤不平地说,你姓殷,你胡闹一通后还能回家,还能住殷家的房、用殷家的钱,心平气和地坐在饭桌上和爷爷说话,那他呢?他不仅会把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还会让自己陷入舆论的漩涡,你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 殷回震惊了。 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这么为omega着想了? 不是小晏,哥打这通电话没有和你翻旧账的意思,哥就是想问问你殷回犹豫道,爷爷说你想代替我在明年和宋长斯结婚,这是真的? 真的。 为什么? 我喜欢上宋长斯了。殷晏重新靠回床头,仰着头吸了吸鼻子,他很想忍着,可他胸口发闷,心里仿佛塞了一团乱麻。 不管他如何忍着,他的鼻头都酸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哥,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宋长斯啊。 哎呀,你怎么回事啊?殷回被他突如其来的哽咽声吓到了,连最后一点火气都消散得干干净净,喜欢就喜欢啊,有什么好哭的?再说了,老头子不是答应让你们结婚了吗? 殷晏摇了摇头,意识到殷回看不见后,便抽抽噎噎地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殷回最见不得他弟弟哭,都快急死了,你冷静下来好好说,有什么事哥给你想办法,天塌下来了还有哥给你顶着。 谢谢哥。殷晏鼻息很重,吸了吸鼻子才说,可要是天塌下来了,哥不是跑得最快的那个吗? 殷回想锤死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欠弟弟了。 哦不对。 最该锤死的应该是那个叫宋长斯的omega。 他弟弟以前多可爱啊,最喜欢他这个哥了,每天跟着他哥哥长哥哥短地叫,连他反抗老头子的时候,也只有他弟弟全心全意地支持他。 结果现在呢? 开口闭口都在怼他,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宋长斯! 该死的宋长斯! 看看把他的好弟弟教成什么样子了! 还在大洋彼岸的殷回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还要手忙脚乱地安慰不知为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弟弟。 殷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被盛渊喊醒时,阳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盛渊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退烧了。 下来吃点东西吧,你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盛渊趴在床前劝道。 殷晏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在被褥里摇了摇头,他的鼻子还堵着,声音又闷又哑:我不想吃。 闻言,何意珩也担忧地凑过来:多少吃点吧,不吃怎么行?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 殷晏说:我真的没胃口。 盛渊和何意珩又劝了一会儿,还是劝不动,无奈之下只好把打包回来的食盒放到殷晏的桌上,等殷晏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殷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 如今abo的体质差异十分明显,beta数量众多在中间取了个平衡,alpha和omega则是两个极端。 alpha极少生病,即便是身体素质较差的alpha被扔去野外不吃不喝数天也能存活下来,一般的流行感冒等根本不会在alpha身上出现,而omega体弱多病,稍不注意就会发烧感冒,身体素质较差的omega更是需要三头两天地往医院跑。 按理说,像殷晏这种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算上乘的alpha应该极少生病才对,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一趟医院。 然而殷晏硬是熬了好久才熬过去。 不得不承认,那次经历结结实实地吓到他了。 月考成绩下来这天,殷晏依旧请了假在床上躺着,躺到晚上何意珩和盛渊从食堂回来,他终于感觉到饿,昏昏沉沉地爬下床准备吃饭。 没想到何意珩和盛渊都没有再出门,他们各自坐在桌前,埋着头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殷晏走到何意珩身后,好奇地探头一看,居然看到何意珩在专心致志地刷数学题。 殷晏大为震惊:操。 何意珩被他冷不丁发出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转过身来: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你写得太认真了。殷晏扫了眼何意珩的练习册,发现上面有两道题是他翻来覆去做过好几遍的题型,他一眼就看出何意珩做错了,连第一个公式都套错了。 你这里和这里写错了。殷晏弯腰在练习册上点了两下,第一个公式都套错了,你重新翻下书,我记得书里有样题解析。 殷晏弯腰站久了就头脑发昏,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于是他说完话便赶紧站直身体。 何意珩被他三言两语说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行啊你,不愧是我们班上进步得最快的人。 盛渊也转过头来说:阿晏,我今天下午就把成绩单发群里了,你看没有? 还没看。殷晏说着,突然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考得怎么样?盛渊挑眉,卖了个关子:你看群里就知道了。 何意珩催促地拍了拍殷晏的背:快看快看。 殷晏从床上摸到手机,打开微信,点进群聊时,他悬在屏幕上的拇指都在微微发抖。 盛渊发了全班的成绩单,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各科分数挤成一片。 殷晏把图片放大,从下往上地找自己的名字。 最后,他在排名二十一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全班四十个人,他以前一直在倒数五名内徘徊,这次一下子冲上中间位置,靠的是数学和英语两科拉高分数。 天啊! 他竟然考了二十一名! 殷晏呆滞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还是二十一名。 二十一名!殷晏高兴得狂呼乱跳,我考了二十一名! 何意珩和盛渊看得直乐。 殷晏好不容易从铺天盖地的惊喜中缓过神来,拿起手机就要把图片转发给宋长斯。 可就在即将转发出去的前一秒,他猛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怔住了。 旁边的何意珩和盛渊见状,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殷晏赶紧摇了摇头,取消转发,关掉手机,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没什么。 他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没什么? 瞎子都能看出他在说谎。 何意珩和盛渊憋了小半个月,都快憋出内伤了,现在他们总算可以趁着殷晏吃饭的时候问出口了。 阿晏,你是不是和宋长斯吵架了?盛渊说的是疑问句,口吻却是肯定句。 殷晏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饭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盛渊的问题。 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呗,我们在感情上的经验比你足,也许能帮你参考一下。何意珩搭上殷晏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和宋长斯分手了? 怎么可能?!殷晏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何意珩: 殷晏重点强调道:我们没有分手! 何意珩叹气,那就是吵架了吧? 殷晏扭扭捏捏地坐回椅子上,挣扎了十来秒,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盛渊问:为什么吵架? 何意珩也好奇极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连奶茶都愿意帮他买,你们居然还会吵架! 这不是买不买奶茶的问题殷晏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地说,这是原则性问题 啊?何意珩挠头,什么原则性问题? 其实何意珩想说你在宋长斯面前不是早就没有原则了吗? 但就怕这话说出来火上浇油,只好咽了回去。 再看殷晏,这家伙又抿着唇不说话了。 何意珩和盛渊都快急死了。 他们认识的殷晏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真是恋爱害人啊 何意珩和盛渊决定再去刷几道题,说不定等他们刷完数学题,殷晏就自个儿想通了。 结果他们刚拉开椅子要坐下,另一边的殷晏就艰难地组织好了语言,小声嗫嚅道:如果一个omega不想和你们做那种事的话,你们会怎么办? 何意珩和盛渊同时一愣,惊疑不定地看向殷晏。 只见殷晏垂头丧气地攥着衣角,像个遇到难事不知所措的孩子。 何意珩和盛渊对视一眼,相互正了正脸色,随即一左一右地围住殷晏。 何意珩率先开口:你是说宋长斯不愿意和你做/爱? 殷晏老脸一红,恼羞道,能不能换个词? 恋耽美 ——(45) 盛渊摸着下巴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原因? 殷晏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埋进衣领里:我没问。 说实话,宋长斯会这样一点也不让我意外。盛渊转身靠到桌边,抱着双臂说,宋长斯和我们见过的omega不一样,他心思深、想法多,而且爬得很高,自尊心自然比很多omega强。 何意珩皱眉道:他自尊心强不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盛渊说,有些omega有野心、有事业心,能力不比一些alpha弱,他们不想委身于alpha,不想用婚姻束缚自己,甚至是不想浪费时间生育以及教养孩子,也许宋长斯就是那样的omega呢? alpha天生克制omega,倘若一个omega和alpha生米煮成熟饭,那就意味着一辈子捆绑。 随着时代的发展,alpha在社会上的地位迅速提升,可omega的生存环境并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善。 如今,一辈子捆绑对alpha来说只是在人生道路中多背了个包袱而已,对omega来说却是多出一个能够处处压制自己的对象。 因此,社会上有越来越多的omega恐婚恐育。 不过殷晏从未关注这些,他慢慢消化完盛渊的话,随即震惊地发现宋长斯的情况和盛渊所说极为相似。 难道宋长斯真是盛渊形容的那种omega? 可是宋长斯不排斥和alpha结婚啊!殷晏站立不安,脸色发青地说,无论是以前和我哥结婚还是现在和我结婚,宋长斯都没有拒绝过。 盛渊思考道:那他就是单纯地不想被你标记了? 可是他已经被我标记了啊! 嗯?盛渊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殷晏双颊发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一个月前的事了,而且标记了不止一次。 临时标记还是终生标记? 只是临时标记。 盛渊沉默片刻,没忍住啧了一声,阿晏,我真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连宋长斯那朵那么难摘的高岭之花都摘到了,不愧是我们象山高中最优质的alpha。 对了!何意珩机灵一动,掐指算道,你说标记发生在一个月前?也就是说宋长斯的发/情期又要来了? 殷晏茫然地望着他。 何意珩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撞了下殷晏的肩膀,压低嗓音说道:趁着这次发/情期把高岭之花一举拿下呗。 殷晏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脸颊上的热度很快蔓延到耳根,他结结巴巴地说:宋、宋长斯不想,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呀。 也许他进入发/情期就想了呢?何意珩打趣道,临时标记都有了,终生标记还远吗? 殷晏忐忑不安地攥紧手指,顿了一会儿才说:要是他进入发/情期还是不想呢? 何意珩想了想,很快想出一个办法:不如这样,你先按照我的方法做,如果他愿意的话,你就顺其自然地做下去,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你们继续打太极吧。 殷晏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何意珩凑到殷晏耳边,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又过了几天,殷晏还是没找到机会联系宋长斯。 可能宋长斯也忙,加上他前段时间的冷处理,宋长斯没再给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一月中旬,他们迎来了春天的第一场雪。 密密麻麻的雪花从暗沉的天空中飘落下来,才半天功夫,就在象山高中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殷晏向来要温度不要风度,薄羽绒服立即换成厚羽绒服,毛衣里面也穿上了保暖内衣。 朋友圈里都在发初雪配奶茶的文案。 虽然殷晏不喜欢喝奶茶,但是看到奶茶的照片,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长斯,别看宋长斯表面上矜持高贵,却能一口气喝完大杯全糖的奶茶。 周五下午放学后,殷晏直奔学校里最出名的那家奶茶店。 初雪天的奶茶店最为热闹,殷晏走进店里时,柜台前已经排起了一条不短的队伍。 几乎是在殷晏踏进店里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唰唰唰地投了过来。 很快,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卧槽!我是不是看错了?殷晏不是不喜欢喝奶茶吗?他怎么来奶茶店了? 可能是帮别人买奶茶吧。 他还会帮别人买奶茶?听说以前他连李瑶瑶的奶茶都不愿意买。 我感觉他肯定是谈恋爱了。 对对对,我也有那种感觉,他肯定是帮一个omega买奶茶。 不知道那个omega和李瑶瑶比起来谁更好看。 那还用说吗?绝对是李瑶瑶,李瑶瑶在去年网上评选校花的比赛中可是拿了冠军。 奶茶店不大,大家窃窃私语的内容毫无遗漏地传入殷晏的耳朵里。 殷晏才懒得管那些人在说什么。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队伍边上,站定后,视线飞快地把排队的人扫了一遍。 很快,他便盯上了一个夹在队伍前排努力用手挡住脸的alpha。 陈茂。殷晏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拎起陈茂的衣领,我时间紧,和你换下位置,等会儿你的奶茶我来买单。 陈茂冷不丁被选中,一张苦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别啊兄弟,我都排半个小时了 话音未落,殷晏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瞪:你不愿意? 陈茂: 当初谁说感谢我来着 好好好!我愿意!陈茂赶紧打断殷晏的话,你排在哪里? 尽管从李瑶瑶那里拿回钱挺爽的,可作为alpha问omega要钱也挺丢人的。 陈茂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殷晏嘿嘿嘿地笑了笑,伸手指向队伍最后,颇为难为情地说:我还没开始排队呢。 陈茂: 托陈茂的福,殷晏等了不到五分钟就可以点单了。 他点了大杯的黑糖奶霜鲜牛乳,全糖,温热,用保温袋装着。 他没有坐学校里的代步车,而是提着保温袋大步朝学校门口跑去,他跑得很快,步伐轻盈。 初雪落在他脸上,凉丝丝的,冷冰冰的,又在他滚烫的呼吸中化为雪水。 他内心也是滚烫的。 仿佛揣着一簇跳跃的火苗,把他身体烤得暖暖烘烘。 解决掉一道难题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好像终于写完宋长斯布置下来的作业一样。 这大半个月来困扰着他的噩梦即将消失,他内心被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填满。 直到这一刻,他鼓起勇气决定去找宋长斯,他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思念宋长斯。 他好想吃宋长斯做的菜。 他好想拥抱宋长斯。 哪怕碰不到,只是远远看着也行。 他犹如离了水的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水域里,渴望得快要疯掉。 在学校门外看见倚靠在车前抽烟的宋长斯时,殷晏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他停下在手机上打车的动作,狐疑地走过去。 走近后,他才确定那个正在抽烟的omega就是宋长斯。 与此同时,宋长斯也注意到了他。 宋长斯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拿着烟的手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但宋长斯就是宋长斯,仅用一两秒便恢复了常色,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垃圾箱前摁掉烟头。 殷晏提着保温袋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宋长斯走到自己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 相互看着,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最后,宋长斯叹息一声,抬起手,轻轻拍掉落在殷晏头发上的雪花,他问:你要出去吗? 许久不见,殷晏紧张得说话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捧着装了奶茶的保温袋,献宝似的递到宋长斯眼前:送给你,我朋友圈里的同学都说,初雪和奶茶更配。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要来了!! 事后小晏还得感谢何意珩,多亏他提了这个损招(点烟) 谢谢宝子们投的雷子和营养液!么么么!有多余的营养液球球再给我一点,我不嫌多嘤 感谢在2021091119:58:36~2021091221:1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汝欲照君3个;海绵宝宝和派大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瓶;方韦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冲呀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大半个月不见,殷晏消瘦了一大圈,连下巴都变尖了。 但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依然扑闪扑闪的,里面仿佛洒满了细碎的星光,慢慢地凝结起来,映出宋长斯略微怔愣的面容。 许久,宋长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 我在学校里给你买的奶茶,你喜欢的大杯和全糖。殷晏见宋长斯没有反应,还以为宋长斯不高兴,语气越来越弱,宋长斯,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宋长斯站着没动,只是问道:不叫老婆了? 宋长斯声音里夹杂的情绪很浅,要是仔细分辨的话,便能听出那是淡淡的欢喜。 可惜殷晏听不出来,他脑海里轰的一下把所有思绪都炸掉了,脸颊倏地红透:老、老婆。 宋长斯伸手接过保温袋,扬起唇角笑了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殷晏停顿了一下,他有些难以启齿。 然而宋长斯很安静,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殷晏深吸口气,想了又想,还是将那些话从喉咙间挤了出来:因为我冷落你了。 半晌,宋长斯从鼻腔里发出很轻的哼声:原来你还知道。 宋长斯的声音也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像是omega在向自己的alpha撒娇似的。 殷晏第一次听到宋长斯用这种语调对他说话,突然间,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他的心脏。 余音扩散。 一圈圈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他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随时都能冲破胸膛。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老婆,我最近忙着月考,昨天还换了座位,我们班主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了我好几份资料让我做,我不是故意冷落你,我就是没分配好时间。 宋长斯嗯了一声,抬起手,温和地揉了揉殷晏的脑袋:现在分配好时间了吗? 殷晏自信地点了点头:分配好了。 那就好。宋长斯低声笑着,下一秒,他转而叹道,你瘦了好多,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殷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有 宋长斯一看殷晏的反应就知道对方在撒谎。 可他没有拆穿对方的谎言,看着殷晏大病初愈后的消瘦面颊和苍白脸色,他实在不忍心说一句重话。 殷晏不知道宋长斯心中所想,赶紧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饭,我们去吃饭吧! 好。宋长斯看了看手表,话锋一转,不过还要等等。 殷晏疑惑道:等什么? 宋长斯见状,忍不住笑着刮了下他被风吹得冰凉的鼻尖:等一个人。 殷晏正要问等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很急促,应该是有人跑着过来了。 宋长斯的目光投向殷晏身后,礼貌地笑道:金老师。 殷晏愣了下,惊讶地回头。 跑来的人居然是他的班主任金老师! 金老师怀着抱着一叠装订好的资料,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殷晏,眼里的惊讶不比殷晏少,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眉梢爬上一抹喜色:殷晏,你病好了吗? 殷晏客气道:已经好了,谢谢老师关心。 下周一就能正常上课了吧?金老师一边把怀里的资料递给宋长斯一边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易生病,你这一病可把宋总吓坏了,每天都往学校跑,又不能进你们alpha的寝室,只能在外面等着 咳咳宋长斯用咳嗽声打断金老师的话。 金老师这才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满脸茫然的殷晏,恍然地闭上了嘴巴。 这次也麻烦你了,金老师。宋长斯很自然地打破了沉默。 不麻烦。金老师说着,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那我先走了,有事再电话联系。 好的。 金老师走后,殷晏似有所感地把目光投向那叠资料:老婆,那是什么? 宋长斯没有隐瞒,直接把资料递给殷晏。 殷晏接过一看。 他发现这叠资料上除了密密麻麻的题外都是他解题的笔迹,上面的题也很熟悉,都是他这段时间做过的题。 而这叠资料,正是金老师前几次让他做过的资料。 我联系不上你,只好让你班主任帮忙了。宋长斯的声音响起,带着庆幸的笑意,还好你都做了,不然我今天就要收到一堆白卷了。 殷晏听着宋长斯的笑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胸口堆着一股郁气,沉得叫他喘不过气来,一时间,连他手里拿着的资料都有千斤重。 他的鼻子又开始发酸,声音又闷又哑:老婆,你来学校找过我吗? 嗯。事已至此,宋长斯不好否认,索性大方承认了,来过几次,你们的宿管不准我进去,我只能在外面等。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恋耽美 ——(46) 我打过,你没接。宋长斯忽然上前,伸手绕到殷晏脑后,让殷晏把脸埋进自己的颈窝里。 宋长斯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遥远的陈年旧事。 殷晏在宋长斯的颈窝里眨了眨眼,只感觉眼睛一阵酸涩,似乎有滚烫的液体要落出来,但被他逼回去了。 老婆,对不起。殷晏闷声道。 其实他很想解释自己没有听见电话,可是这种撒谎的话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所幸宋长斯没有多问,只是揉着他的脑袋: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 在外面!殷晏立即抬头答道。 可下一刻,他又懊恼地发现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便尴尬地挽尊,这会儿不早了,买菜做饭需要时间,还是在外面吃方便一些。 宋长斯一双凤眸眯得弯弯的,他纵容地笑道:好,那就在外面吃。 餐厅是殷晏提前精挑细选出来的,离象山高中很远,离宋长斯的公司很近殷晏原本打算去宋长斯的公司找他来着。 殷晏花了大价钱把餐厅包下来,还让服务生们把餐厅布置了一下。 他们刚走进餐厅,就有一个服务生抱着大束的玫瑰花迎过来。 殷晏赶忙接过玫瑰花,转身送给宋长斯:老婆,送给你。 宋长斯手里还提着殷晏在学校里买的奶茶,再看那束大得几乎把殷晏整个人挡住的玫瑰花,他顿时哭笑不得:好大一束玫瑰花。 殷晏吃力地抱着玫瑰花,嘿嘿嘿地直乐。 他本想把玫瑰花送给宋长斯,不过这束玫瑰花太重了,他衡量了一下还是打算自己抱着。 宋长斯说:找个地方放着吧,看着好重。 殷晏赶紧摇了摇头:不能随便放。 宋长斯问:那你想放哪里? 殷晏含糊其辞:先抱着好了。 于是他抱着玫瑰花来到座位上,等宋长斯坐下后,他直接把玫瑰花放到宋长斯脚边。 宋长斯左侧是爬满绿植的人造墙,右侧是足有餐桌一半那么大的玫瑰花,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中间。 殷晏坐在宋长斯对面,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笑得很无奈,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谢谢你的玫瑰花,我很喜欢。 殷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他双手撑着下巴,颇为神秘地朝着玫瑰花努了努嘴:老婆,你看花束中间。 嗯?宋长斯低头一看,并没看到什么。 里面,里面。殷晏小声提醒,在里面。 宋长斯伸出手往花束里面探去,很快摸到一个挂在花枝上的小物件。 他神情微凝,似乎猜到了什么。 从花束里拿出小物件,定睛看去,果然是一把车钥匙,还是一把保时捷的车钥匙。 老婆,我所拥有最贵重的东西就是你见过的那辆保时捷了,虽然那辆保时捷是我爸妈出钱买的,但车主是我,我想把它作为定情礼物送给你,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就把车主转给你。殷晏的眼睛睁得很圆,像极了一只正在认真盯着某样东西的猫。 实际上他确实很认真地盯着宋长斯,所说的每个字都在这几天里反复琢磨过很多次,我现在还是学生,还没有挣钱的能力,等我以后大学毕业,我会努力用自己挣的钱再给你买一辆保时捷。 宋长斯怔愣许久,拿着车钥匙的手缓慢收紧。 殷晏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老婆,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好。宋长斯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说,你的定情礼物,我收下了。 吃完饭,殷晏顺势把宋长斯带到了餐厅旁边的星级酒店,顺便把那束大到回头率百分百的玫瑰花也抱上去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殷晏紧张得直搓手。 倒是莫名其妙被带来酒店的宋长斯异常冷静。 宋长斯先打电话让保姆阿姨拿来一些他们换洗的衣物,后坐到沙发上,翻开了金老师给他的资料。 小晏。宋长斯转头看向站在落地窗前捏手指的殷晏,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殷晏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宋长斯问:你的作业带了吗? 带了。 你先做作业。宋长斯说,有没有多出来的笔?等我把你做的题看完,再就错题给你讲一遍。 殷晏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红笔递给宋长斯。 宋长斯交叠起修长的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到沙发上,把资料往腿上一放,便开始批阅起来。 殷晏见状,也一屁股坐到茶几旁的地毯上,咬着笔头认真写起作业来。 时间过得很快,等殷晏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正好宋长斯也批阅完了三分之一的题。 宋长斯让殷晏坐上沙发,准备讲一下错题。 就在这时,殷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殷晏探头看向手机屏幕,霎时表情中多出几分心虚,他小声说:是何意珩打来的电话。 接吧。宋长斯说,可能有急事找你。 殷晏心想哪有什么急事? 十有八/九是为了他们计划的那档子事。 他本来不想当着宋长斯的面接何意珩的电话,却又担心不接的话会让宋长斯以为他藏着什么猫腻。 经过几秒钟的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弯腰拿起了手机。 刚接通电话,何意珩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从电话对面传过来:怎么样?进行到哪一步了? 殷晏: 该不会是已经完事了吧?何意珩大胆做出猜测,宋长斯还是愿意了?他没有反抗? 殷晏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他悄悄扭头瞥了眼身边的宋长斯。 只见宋长斯正在安安静静地垂眸翻看他的错题,完全没有听他接电话的意思。 不过要是他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宋长斯翻阅资料的速度很快,快得宋长斯压根不可能好生看上面的内容。 还没呢殷晏小声挤出几个字,随即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关上门,打开浴缸里的水龙头。 殷晏蹲在浴缸边上,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总算可以放心说话了:我们还没开始。 什么?何意珩猛地拔高声量,都快凌晨了啊!你们居然还没开始? 殷晏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这几个小时里在干什么?何意珩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别告诉我你们在五星级酒店里写作业。 殷晏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何意珩: 殷晏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已经把作业写完了,就等着我老婆帮我过目了,快吧? 上扬的尾音里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该死,你竟然这么勤奋!何意珩恶狠狠地磨牙,我连今晚的约会都取消了,才写完一张语文试卷,不说了,我也写作业去了! 愤愤不平的何意珩刚要挂断电话,盛渊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谁让你们讨论作业了?不是让你问宋长斯的事吗?! 对哦。何意珩这才想起正事,阿晏,你玫瑰花送了吗? 送了。 车钥匙呢? 也送了。 话呢?该说的话说没有? 都说了。 那不对啊何意珩疑惑得直挠头,这么好的氛围里不是应该水到渠成地上垒吗?你们怎么就一起写作业了呢? 还是旁边的盛渊问出了关键:宋长斯到发/情期了吗? 殷晏丧气道:好像没有。 那不就对了。何意珩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没有发/情期助攻,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殷晏虚心求教两位前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 等宋长斯进入发/情期吧。盛渊说,我让我的omega弟弟算过了,他说根据时间推算,宋长斯的发/情期就在这两天。 挂断电话后,殷晏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情绪,开门出去,便瞧见宋长斯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但他没再翻阅资料,而是斜身撑在沙发扶手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殷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刚在宋长斯脚边蹲下,宋长斯倏然睁开眼。 殷晏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老婆,你刚才睡着了吗? 嗯。宋长斯说,有点累了。 他们离得近,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殷晏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宋长斯眼里的倦意。 殷晏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心疼地抓住宋长斯拿着资料的手:老婆,我们今晚早点休息吧,反正我已经把作业写完了,剩下的等明天起来再做吧。 也好。宋长斯点头道,你去洗澡吧,我再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 好。 殷晏起身,又听得宋长斯问:对了,你订了几天的房? 三天晚上。殷晏老实回答,周一中午退房,我们可以周一早上离开。 宋长斯笑了笑:怎么突然想起住酒店了? 殷晏感觉自己脸颊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又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何意珩说这家酒店的自助餐好吃,还能免费泡温泉。 宋长斯没说话,眼神晦暗地看着殷晏。 他的睫毛很长,在光洁的皮肤上落了两团小小的阴影,掩映在下面的眸子被灯光照成深褐色。 而且他的目光很深,仿佛能看穿殷晏心中的所有想法。 在宋长斯沉默的注视中,殷晏越来越心虚,甚至不敢直视宋长斯的眼睛,他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认为有件事需要让你知道。宋长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捧住殷晏的脸颊,迫使殷晏垂眼看他,我的发/情期快到了。 闻言,殷晏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就在这两天里。宋长斯见殷晏表情呆滞,忍俊不禁地凑上去,在殷晏嘴巴上亲了亲,到时候还要你帮我标记一下。 好。殷晏声音喑哑。 辛苦你了。宋长斯放下手,去吧。 殷晏僵硬地转身走了。 等殷晏洗完澡,刚好宋长斯家的保姆阿姨也把他们的换洗衣物拿来了,他换上睡衣躺到卧室里唯一的大床上。 宋长斯依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从殷晏的角度看去,能清楚看到宋长斯微微低头的正脸。 宋长斯工作的时候通常很认真,完全沉浸进去,眼里只有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但他很喜欢皱眉,嘴角也是轻轻往下撇,看上去比平日里更不好接近了。 都说认真工作的alpha很有魅力,殷晏突然发现,这句话放在omega身上同样适用。 殷晏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点开相机,把镜头放大,慢慢对焦到宋长斯身上。 他连着拍了好多张,好像怎么也拍不够似的。 拍完后,他点进相册,在一堆照片中仔仔细细地挑选了其中两张作为锁屏壁纸和主界面壁纸。 他把手机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对着锁屏上的宋长斯嘿嘿直笑,心里甜得好像含了一勺蜂蜜。 蜂蜜浓得化不开。 同盘旋在他心头的喜悦一般,也怎么都化不开。 殷晏抱着手机,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他还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结果在中途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他睁开眼,入目是大片暗沉的黑。 卧室和客厅的灯都被关上了,只有卫生间那边洒过来柔和的光亮。 殷晏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摸索到卧室的窗边,才发现窗户没有完全关上,雨声便是从缝隙里传进来。 外面的雨下得不大。 但沉重的雨幕好像一张罩住了整个世界的巨网,让城市陷入沉睡,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零星的灯火。 殷晏关上窗户,走到床边又胡乱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没有碰到宋长斯。 老婆?殷晏突然有些慌张,拔足直奔唯一亮着灯光的卫生间,老婆!你在里面吗? 卫生间和浴室相连,却用一扇门隔开了。 外面是卫生间,再往里走才是浴室。 殷晏打开门走进卫生间,来到浴室门外,他听见里面有哗啦啦的水声。 老婆!殷晏敲了敲门,你在洗澡吗? 里面没有回应。 老婆!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也把殷晏沉重的呼吸声衬托得格外明显。 殷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婆!你开门!殷晏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也呼喊得越来越声嘶力竭,老婆!你别吓我啊!你快点开门,不然我就踹门进来了! 老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老婆我踹门了! 老婆我真的踹门了哦!我没说假话! 一鼓作气地吼完,他连忙把耳朵贴到浴室门上。 然后,他听见了宋长斯无可奈何的说话声:直接进来吧,我没锁门。 啊?殷晏愣了下,哦 他脸上火烧般的急色瞬间僵住,一脸懵逼地拧了下门把手。 恋耽美 ——(47) 果然拧开了。 殷晏: 刚才的他真像个上蹿下跳的傻子 打开门,一阵熟悉的浓郁到极致的omega信息素扑面而来,仿佛一团甜腻到极致的蜂蜜汹涌又肆意地淹没了他。 殷晏当场愣在原地。 浴室里萦绕的水雾随着打开的浴室门慢慢散去,站在花洒下的宋长斯也逐渐映入殷晏的视线当中。 宋长斯从头到脚没有任何遮掩,皮肤白皙得宛若一件精挑细琢出来的艺术品,每一寸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然而他的状态很不好,一只手勉强撑在墙壁上,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晏。 虽然殷晏和宋长斯已经发展到就差临门一脚的地步,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宋长斯浑身赤着的样子。 他发现宋长斯腿很长、腰很细 但和真正柔弱的omega不同,宋长斯身上有着匀称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恰当好处。 殷晏呆呆看了半晌。 这画面带给他的冲击不小,犹如一个大锤子从天而降,敲得他头晕眼花,大脑一片空白。 他呐呐开口:老婆,你是不是进入发/情期了? 嗯。宋长斯呼吸粗重,喘了口气才尽量保持冷静,他声音发抖地说,你能过来帮我标记一下吗? 殷晏咽了口唾沫。 他口干舌燥,嗓子灼热得快要烧起来。 他当然可以帮宋长斯标记。 但他想要的不只是临时标记。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把宋长斯错误的观念扭转过来,他想要让宋长斯知道alpha和omega之间究竟谁上谁下,他想要和宋长斯更进一步地确定关系。 所有的想法都在他脑海里沸腾,把他空白的大脑填得满满当当。 最后。 那些想法全部凝结成一个字冲!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关键时候越卡嘤 第48章 逆转 殷晏头一回在这种事情上面主动,难免显得生疏,可alpha好像天生在这种事情上面无师自通,他全凭本能地拥抱宋长斯、亲吻宋长斯。 不顾宋长斯的诧异,抓着宋长斯的手便将宋长斯按到后面的墙壁上。 浴室里的浴霸开得很足,明亮又灿黄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把整片空气都烤得暖暖烘烘。 殷晏顾及到宋长斯赤着身体,下意识将花洒重新打开,并把手臂挡在宋长斯身后,尽量不让宋长斯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小晏你 宋长斯想要开口,却让殷晏钻了空子,又凑过来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唇齿间。 花洒的水又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流。 浴室里的温度不断升高。 殷晏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是滚烫的,他的手仿佛着了火,在宋长斯的皮肤上胡乱游走。 掺杂在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宛若浓郁的花香将殷晏包裹得密不透风,那阵几乎将他溺毙的花香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试探着他的底线。 殷晏的睡衣全被打湿了。 他不自觉地释放出信息素。 当属于他的alpha信息素和属于宋长斯的omega信息素极其顺利地融为一体时,他内心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的拇指抚摸上宋长斯那两片被他啃得殷红的嘴唇这是他从宋长斯那里学来的动作。 以前他一直不懂宋长斯为什么喜欢这么做。 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被喜欢的人用含着水雾的双眸注视时的滋味是这么美妙,尤其是对方的嘴唇被他亲得红肿、上面还泛着水润的色泽。 宋长斯微微张着嘴,气息不稳,可泛红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晏。 这一幕狠狠冲击到了殷晏残存的理智。 等殷晏有所察觉后,他原本抚摸着宋长斯嘴唇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游走到了宋长斯的脖颈上。 再往后绕一些,就能碰到宋长斯的腺体。 老婆殷晏靠在宋长斯身上喘气,他嗅着从宋长斯身上散发出来的omega信息素,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但他还是硬生生地打住了往宋长斯后颈摸去的动作。 他的指尖悬在半空中,和宋长斯的腺体只有约莫两三厘米的距离。 嗯。宋长斯揉了揉殷晏被水淋得湿漉漉的头发,声音被水声覆盖了一半,现在可以标记我了吗? 老婆。殷晏鼓起勇气,我们可以再进一步吗? 说完,殷晏便紧张地观察着宋长斯的表情。 没想到宋长斯脸上并没有浮现出想象中的诧异或者排斥,只是他的眼尾更红了一些,仿佛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 随后,宋长斯伸手关掉花洒。 哗啦啦的水流声再次戛然而止。 宋长斯反手圈住殷晏的脖子,双手交叠地按在殷晏脑后,他的身体顺势贴上来,亲上殷晏的唇后,在交缠的气息中开口:你想清楚了吗? 话音未落,宋长斯身上的omega信息素骤然变得更加浓郁起来,一时间犹如潮水一样汹涌。 殷晏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扑面而来的omega信息素淹没了。 刹那间,他所有想法归于空白。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殷晏着迷地望着宋长斯的脸,一鼓作气地说,老婆,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我想和你做那种事。 宋长斯的眼角眉梢间都是笑意,宛若在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涟漪,逐渐扩散到他那张漂亮的脸上。 好。宋长斯说,做吧。 说完,宋长斯用力吻住殷晏的嘴唇。 主导权慢慢交到了宋长斯的手上,殷晏被迫跟着宋长斯的节奏走。 被宋长斯推到床上时,他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说的做和宋长斯说的做貌似不一样。 然而宋长斯的omega信息素太好闻了,像醇香的红酒那般醉人,把他醉得五迷三道、晕晕乎乎。 他仰躺到床上,被水淋湿的睡衣在来卧室的路上就让宋长斯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 宋长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殷晏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昏暗的光线中勉强看清楚宋长斯手上的东西后,顿时激灵了一个。 老、老婆,你怎么拿着那个东西啊?殷晏口齿不清地说,我们不是可以不用那个东西吗? alpha和omega的结合是不需要避孕套和润滑剂的,尤其当omega处于发/情期的时候,避孕套除了用着不舒服外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唯一的避孕方法就是omega在结束发/情期后的三天内去医院开药。 这是殷晏特意查到的ao生理知识,就是为了这两天的初夜做准备。 因此宋长斯手上的东西让殷晏懵逼之余,也让他突然产生了一股极为强烈的不祥预感。 难怪他感觉哪里不对。 看来宋长斯误会了他的话。 殷晏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宋长斯轻轻按了回去。 乖。宋长斯单手撑在殷晏脑袋旁边,俯下身亲了亲殷晏的嘴巴,不用的话会闹肚子。 殷晏: 果然是这样! 他猜得没错! 宋长斯竟然还没打消压他的想法。 不,不应该这样。殷晏推了推宋长斯的胸腔,但又舍不得一把将宋长斯推开,他焦急地说,老婆,你误会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们这样太奇怪了,没有哪个alpha会被omega 宋长斯直接用吻堵住了殷晏的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宋长斯才拉开距离,摸了摸殷晏汗湿的额头:你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 殷晏惊恐地瞪圆眼睛,喘着气说:我说的想清楚不是想清楚这些事,我们应该按照正常方式来,哪、哪有omega在上面的?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他很想说有这种想法的omega实在太变态了。 自从人类分化出abo的性别以来,都是omega负责怀孕生子,omega生来就是承受方,怎么能有把alpha压在身下的想法呢? 这种想法太颠覆他以往的认知、太违背伦理道德、太另类 也太变态了。 可是他也舍不得对宋长斯说这么重的话。 宋长斯是那么好的omega,他不想让宋长斯和任何不好的字眼扯上关系。 所以他只能翻来覆去地说着同样的话:老婆,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们先按照正常方式来试一下好不好?这样太奇怪了,其他alpha和omega都没有这样做 这次宋长斯用手捂住了殷晏的嘴巴。 宋长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给过你机会,并且不止一次,可你不仅没有拒绝我,还主动把我带来酒店。 殷晏无言以对,只好可怜巴巴地喊了声老婆。 宋长斯坐起身,顺手拆开了润滑剂的盒子,他转过头对殷晏笑了笑:殷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殷晏的声音听上去更可怜了:老婆 宋长斯拆完润滑剂的盒子又拆避孕套的盒子,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浴巾,黑色盒子被白色浴巾衬得格外扎眼。 一切准备就绪,宋长斯带着一阵越来越浓郁的omega信息素吻上殷晏的唇:我会很小心的。 殷晏不知道怎么自己了。 来酒店之前,他和何意珩把计划安排得有条有理,可是来酒店之后,一切都乱了套。 桩桩件件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直到被宋长斯紧紧按住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就像他曾经在会所的洗手间里用alpha信息素压制宋长斯一样,刚才宋长斯也在用omega信息素扰乱他的心神。 让他没办法好好思考,也没办法好好说话,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被抓着线的宋长斯牵着鼻子走。 殷晏的眼泪直往外流,即便这个时候,他仍旧舍不得对宋长斯上手,只是无助地抓着宋长斯的手臂,哭得像个受到欺负的孩子似的。 宋长斯不厌其烦安抚着他,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乖。 殷晏已经顾不上面子,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出眼眶。 他的眼睛大,一次性能淌出三颗眼泪,没多久就打湿了整张脸。 他太委屈了。 他可是alpha啊! 他怎么能被omega压在下面呢? 要是这件事被何意珩和盛渊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想他。 肯定会觉得他不是个真正的alpha,他丢了alpha的脸。 殷晏双手捂住脸,不知哭了多久,他的声音才渐渐弱下来。 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哼哼唧唧。 凌晨五点,殷晏悄悄溜出酒店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 他心乱如麻,本想走在大街上吹吹风好整理一下思绪,可是后面的不适让他走起路来的姿势十分奇怪。 他只好找了张长椅坐下。 谁知这么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将近八点的时候,天逐渐大亮,街道车水马龙,道路两边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相较之下,顶着一团乱糟糟头发颓靡坐在长椅上的殷晏显得特别奇怪。 而且他身旁还放着一个被衣服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乍一看,简直像个离家出走的学生。 就在他拎起背包准备回家时,还真有个omega女生过来询问:请问你是遇到麻烦了吗? 啊?殷晏呆头呆脑地望着omega女生,反应过来后,他摇了摇头,我没有遇到麻烦啊。 omega女生又问:那就是迷路了? 也没有啊。 哦。omega女生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腼腆地笑道,刚才我和我朋友在旁边的咖啡店买早餐,看见你一直坐在这里,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殷晏说:你误会了。 他言简意赅,直截了当地堵住了omega女生的全部后话。 omega女生自然感受到了殷晏的冷淡,可再看殷晏的长相,她有些不甘心,便另外挑起话题:对了,你也是大学生吗? 殷晏瞥向她:你是大学生? omega女生笑得很甜:是呀。 你大几? 大三。 殷晏用凉飕飕的语气说:姐姐,我还是个高中生。 omega女生讪讪拉着身后的朋友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omega女生懊恼地开口:原来他还是个高中生啊,现在念高中的alpha都发育得这么好了吗?他看着一点也不像高中生。 朋友不以为然地说:高中生怎么了?有些高中生可比大学生优质多了,我有个同学就专挑高中生下手。 omega女生惊讶道:高中生不是还没成年吗?这相当于对未成年人下手了吧! 嗐,你以为现在的未成年人懂得少吗?有些未成年omega交过的alpha比你认识的alpha都多。朋友指了下身后,就刚才那个alpha,难道你没在他身上闻到其他omega的信息素吗? omega女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那个alpha身上的确有其他omega的信息素气息。 大街上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气息混杂,让她刚才一时半会儿没能辨认出来。 朋友见omega女生露出恍然的表情,忍不住摇头叹气:他下了床是个高中生,等他上了床,你看他像不像个高中生哦不,你也看不到哈哈哈! omega女生: 另一边,殷晏打车回到家,把背包往沙发上一甩,就直奔卧室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傍晚,他被保姆阿姨的敲门声吵醒。 殷晏头晕脑胀地爬下床,走过去开门。 阿姨看殷晏脸色苍白,精神状态很不好的样子,便抬手摸了摸殷晏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恋耽美 ——(48)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姨担忧道,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我好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殷晏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而已,等下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随后,他问,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哦对,差点忘了。阿姨这才想起正事,刚才你爷爷给我打电话,说你一直不接电话,让我来喊你一声。 爷爷? 殷晏茫然地抓了抓头发,想半天才想起来 哦~ 阿姨说的是他家老头子。 这段时间他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宋长斯身上,完全忘了他家还有老头子的存在。 我爷爷找我干什么?殷晏问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头子找我肯定没好事。 这次是好事。阿姨捂着嘴,乐不可支地说道,你爷爷让你明天下午去他家一趟,正好你爸妈也要回来了,你们一起吃顿晚饭,顺便商量你和宋长斯的婚事。 啊!殷晏震惊得一个趔趄,这么快? 哪里快了?阿姨没想到殷晏会是这副态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我听你妈说,你不是急得很吗?要不是还有你爷爷拦着,你都想今年和宋长斯结婚了。 殷晏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之前他闹着和宋长斯结婚时有多么振振有词,现在就有多么像一个沉默的哑巴。 可惜阿姨没有看出他的异常,还以为他是过度紧张,便安慰道:结婚可不是小事,连提前两三年准备婚事的新人都有,况且你和宋长斯结婚相当于两个家庭的结合,自然要更加慎重了。 殷晏嗫嚅道:阿姨,其实我 什么? 殷晏眉头紧蹙地停顿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紧张是正常的,有什么想法就告诉你爷爷和你爸妈,要是你觉得难以启齿,我可以帮你转告他们。 阿姨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可惜没有一句话安慰到点上。 回到床上,殷晏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把脑袋埋进被褥里,不一会儿,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燥热的空气在狭窄的被褥里挤压着他的皮肤。 眼前没有一点光亮。 他也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事。 如果他和宋长斯结婚了,是不是他就要一辈子被宋长斯压在身下? 这让他犹豫了。 他真心喜欢宋长斯,可他也真心不想再经历昨晚的事。 没有一个alpha会心甘情愿地躺在omega身下 不对,或许是有的。 但他绝对不是其中一个。 更重要的是 宋长斯竟然用omega信息素迷惑他,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这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地方。 每当殷晏想起这一点,就忍不住自哀自怨起来。 他那么喜欢宋长斯,可宋长斯还要这么对待他。 殷晏脑海里反复出现宋长斯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却完全没有往日的幸福和欢喜,反而越想越难受。 与此同时,巨大的无力感宛若膨胀的气球一般充斥着他的身心。 他接受不了现状,却找不到改变现状的方法。 他只能用睡觉来麻痹自己。 晚上,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摸索到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哥的新号码。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他哥的所作所为有诸多埋怨,但是在心情跌到谷底的时候突然接到这通电话,他还是眼眶一热。 哥刚挤出这么一个字,他就不受控制地哽咽了一下。 你怎么了?电话对面的殷回迅速察觉到不对,小晏,你又在哭吗? 殷晏被这个又字刺激到了,立即反驳:我没哭! 殷回:可是你这声音听着不对啊。 我没哭,我没哭,我就是没哭!殷晏又哽咽了一下,随即仰着头张着嘴,哇呜一声哭开了,哥你乱说呜呜呜呜呜 殷回: 殷回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受了什么刺激,小时候和一群alpha打架把头磕得鲜血直流都没掉一滴眼泪,如今长大谈恋爱了,三天两头地在电话里跟他哭。 妈的! 谈恋爱真害人! 殷回气愤地在心里吐槽。 等殷晏哇呜哇呜地哭完,殷回才有气无力地说:又是为了宋长斯? 殷晏抱着被褥侧躺在床上,把手机按在耳朵上,肩膀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哥,你怎么知道? 殷回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地叹道:除了宋长斯那个omega,还有谁有本事让你哭成这样? 殷晏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殷回道:说吧,这次宋长斯又做什么了? 殷晏深吸口气,声线发抖地说:哥,我不是处男了。 殷回: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殷晏攥紧被褥,小心翼翼地问,哥,你不会介意吧? 殷回满头雾水: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殷晏嗫嚅:毕竟宋长斯和你以前有过婚约 赶紧打住!我和宋长斯都是过去式了,而且我要声明一点,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压根不是我喜欢的那款omega。殷回说到这里,顿时奇了怪了,所以你在为了逝去的处男之身哭? 不是。殷晏捂住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悲愤道,我是被宋长斯压在下面的那个。 what?! 挂断电话后,殷回马不停蹄地买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等他下飞机,是国内下午六七点钟,刚好赶上他家老头子组织的饭局。 殷回去转盘取完行李箱后,便顺着人流来到出机口。 他东张西望了半天,等到出机口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在一处角落位置找到来接机的殷晏。 走过去后,他险些没把自己弟弟认出来。 比他离开时瘦了一大圈不说,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到了极点。 殷晏随便套了件大衣,下面穿了条黑色运动裤,居然直接踩着家里的棉拖鞋就来了。 听见殷回走近的脚步声后,蹲在地上发呆的殷晏才慢吞吞地抬起头:他扯了扯嘴角:哥,你回来了。 殷回: 只见殷晏脸色苍白、眼下发青,一看就是熬了几个通宵的样子。 殷晏撑着膝盖站起来,他蹲了太久,蹲得腿都麻了,还没站稳,突然感觉腿上一软,随即直挺挺地往后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关键剧情点就卡,今天就这么多吧。 推一下我自己同类型的预收,开文时间不定,反正会开嘿嘿 《那个从山里来的alpha》 李忆善是家中独子,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宠得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十六岁那年,李忆善分化成Omega,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就在他承认自己omega身份的第二天,李父牵着一个和他年纪一般大的omega进门了,说是收养的弟弟。 那个omega比他还矮、比他还瘦,穿着又旧又脏还打满补丁的衣服,牵着李父的手,怯生生地抬头看他。 李父笑着把他推向李忆善:叫哥哥。 他撞到李忆善身上,惶恐又不安,却还是乖巧地喊:哥哥,我、我叫安月。 李忆善崩溃了,一把将安月推倒:脏死了,别叫我哥哥! 李忆善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父的爱分了大半给安月,李母对安月的来历疑神疑鬼,原本和和气气的家因为安月的到来争吵不断,李忆善越来越讨厌安月,他坚信安月来到他家别有所图,他一定要抓到安月的把柄、私下安月虚伪的面具。 直到一次郊游,李忆善忘记带抑制剂,几近昏厥,全身起了过敏的红疹,安月背着他穿过半个山头走到小镇医院,他竟然从安月身上闻到一股让他欲罢不能的、疯狂的信息素香味,比任何一个alpha的味道都令他着迷。 自那之后,安月的信息素香味一直围绕着他。 一点点侵蚀他的理智。 终于有天,李忆善颤颤巍巍地打开浏览器,搜索 omega的信息素会吸引omega吗? omega能喜欢omega吗? omega和omega那个会怀孕吗? 第49章 吵架 殷回吓了一跳,连忙扔下行李箱去拽殷晏的手臂。 等殷晏站稳后,他依然不放心,没有松开手,一边挽着殷晏的手臂一边拉过行李箱。 你也不收拾一下就出来了,亏得机场保安没有拦住你。殷回责备道,再说了,宋长斯犯错,你惩罚自己干什么?你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就可以重头再来吗? 殷晏小声道:哥,你别说了。 提起宋长斯的名字,他又要难受半天了。 我不说的话,你怎么长记性?殷回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弟弟真是个恋爱脑,可瞧见殷晏难看的脸色,他还是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到底是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走出机场,殷回要直奔停车场,却被殷晏拽住了。 殷晏指了个方向:哥,我们要先出去再打车。 打车?殷回诧异道,你没开车来吗? 殷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开口:我没车。 殷回知道自己弟弟不喜欢开停在他们家车库里积灰的那些车,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弟弟有一辆保时捷,新买的,听说喜欢得不得了。 你的保时捷呢? 殷晏缩着肩膀,吞吞吐吐地解释:送给宋长斯当定情信物了。 钥匙和车都在他那里,等他什么时候空了,我再把车主转给他。 哥 殷回很拼命地把火气往下压才勉强使自己保持冷静,他按了按自己气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现在你还要把车主转给他吗? 当然!殷晏想也不想地说,作为alpha要言而有信,保时捷是我送出去的定情信物,我就一定要把保时捷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 殷回: 没救了。 他这个恋爱脑弟弟真的没救了。 不过殷回深知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好在如今殷晏对宋长斯的感情已经产生芥蒂,那他便要趁此机会徐徐图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道缝隙慢慢掰开。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既可以是坚不可摧的城墙,也可以是脆弱易折的花枝。 他们没有直接去老头子家,而是先打车回家一趟。 殷回离家太久,需要收拾一下,同样需要收拾的人还有殷晏。 殷回监督着殷晏好生洗了个脸,重新换了套颜色鲜艳的衣服,又把头发打理过一番,看着总算人模人样了。 这才像话嘛。殷回从殷晏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满意地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果然这个世界上比我更帅的alpha只有我弟弟了。 要是以往的殷晏听到这句话,早就乐得眉飞色舞了,可现在他依然垂头丧气,半天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帅有什么用?再帅也不是上面那个。突如其来的委屈和难过淹没了殷晏,他眼眶一红,我的帅气和我的悲伤成正比。 殷回: 殷晏:呜 眼见自己弟弟又要鬼哭狼嚎起来,殷回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他连忙假装轻松地转移话题:哇,你真棒,连正比反比都知道了!听阿姨说你前阵子考试拿了不错的名次? 殷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小得意:我考了班上第二十一名。 卧槽! 这下殷回是真的震惊了,他还以为阿姨说的不错的名次是从倒数一二名考到了倒数四五名。 殷晏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膛:要不是我还没来得及补习其他科目,我还能考得更好。 殷回好奇道:你怎么考的?阿姨给你找家教了? 谁知这话一出,殷晏再次变成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又恢复到了刚才垂头丧气的模样:都是宋长斯教的。 殷回:得了,他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下一秒,殷晏眼尾发红地呜咽开来:呜呜 殷回头疼地扶额,他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晚上七点半,终于收拾好的殷回带着殷晏开车去老头子家里吃饭。 殷晏熬了两个通宵,上车后就累得抱着双臂缩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了。 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殷回从后座拿来一条毯子盖到殷晏身上。 车窗外的昏黄灯光柔和地覆盖上殷晏侧脸,殷晏睡得很不安稳,嘴角紧抿,长睫直颤,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殷回内心五味杂陈,他眼神凝重地看着自己弟弟消瘦了许多的面容,过了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搭上自己弟弟的脑袋。 你说得对,都是哥不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了,自私自利地扔下宋长斯那么大一个包袱给你。 殷回越说越愧疚,声音也越来越低,但是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宋长斯了,哥就一定会把宋长斯那个包袱从你身上扔出去。 恋耽美 ——(49) 殷晏睡了一路。 最后,他还是被殷回推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左右一看,只见车子已经熄了火,并且停在老头子家的车库里。 殷回坐在驾驶位上,没系安全带,身上带着一股子烟味,估计是下车抽了一会儿烟后才又上车来喊他。 对了。殷回说,我刚才接到林筹的电话,说是老头子也把宋长斯喊来了。 殷晏身形一僵。 殷回倾身替殷晏解开安全带,提前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宋长斯比我们早到,他这会儿都在楼上坐着了。 殷晏僵硬地转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殷回:哥,我不想上去了 不会有事的。殷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哥在,哥会护着你。 我现在脑子很乱。殷晏无措地抱着双臂,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如果我看到宋长斯的话,我又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事情总要解决才行,不是吗? 殷晏表情茫然。 殷回循循善诱地说:要是你不赶快把事情解决了,你会一直伤心难过,连见宋长斯一面都不敢,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殷晏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他更想让时间回到从前,回到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显然他这个想法很不现实 他想来想去,慢慢觉得他哥说得很有道理,他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他不想以后连见宋长斯一面都不敢。 于是他问:我要怎么解决? 你不用你来解决,我帮你解决。殷回露出自信的笑容,你只管跟在我身后。 殷晏吸了吸鼻子:好。 下车后,两个人乘坐电梯来到楼上。 阿姨瞧见他们后,直接把他们往餐厅的方向领。 殷晏埋着脑袋跟在殷回身后,脚步一次比一次沉重,走进餐厅时,他的脑袋几乎埋进衣领里。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余光中瞥见了围坐在餐桌前的老头子和他爸妈,以及坐在老头子右侧的宋长斯。 刹那间,殷晏呼吸一紧,双脚再也无法往前迈动。 走在前面的殷回很快察觉到了殷晏的失态,他不由分说地拽起殷晏的手,继续往前走。 小回?白珍率先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殷文华也很高兴:你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只有殷老爷子板着一张脸,从鼻子发出一道哼声。 殷晏不敢看宋长斯,也就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宋长斯是什么表情。 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宋长斯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头皮都要炸开了。呵,我当然要提前回来了,再不提前回来,我连我弟弟被卖了都不知道!殷回恶狠狠地瞪着神情淡然的宋长斯,攻击性极强的话像尖锐的刀子一般飞过去,宋长斯啊宋长斯,我家有这么好吗?居然让你挤破头也要挤进我们家,我不在了,你就把注意打到我弟弟身上了是吗? 白珍和殷文华没想到殷回张口就是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他们脸上惊喜的笑容骤然凝固。 喜没有了,只剩下满脸的惊。 白珍看了眼宋长斯,急道:小回,你在说什么呢? 殷文华也道:你那件事都翻篇了,今天我们是来讨论小晏和长斯的婚礼,你别一回来就捣乱。 我捣乱?捣乱的人是宋长斯好吧?殷回气急败坏地把无措的殷晏拽到桌前,对整张脸沉得几乎滴出水来的殷老爷子说,爷爷,小晏不懂,你还不懂吗?为了所谓的家门兴旺,硬是把小晏和宋长斯凑成对,你有没有想过小晏还是个高中生啊? 殷晏冷汗涔涔,身后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他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殷回的衣角:哥,我早就成年了。 你就算成年了也是个高中生!殷回说完,指着宋长斯,继续对殷老爷子说,宋长斯都三十岁了,比我还大上几岁,你竟然忍心让小晏和他结婚? 哥。殷晏又拉住他的衣角,小声纠正,不是爷爷逼我和宋长斯结婚,是我自己想要和宋长斯结婚。 沉默片刻,殷回表情扭曲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给我把嘴闭上。 哦 殷回快要被自己弟弟气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猪队友,还想不想和宋长斯划清界限了? 他深吸口气,迅速整理好思绪,便接着刚才的话声讨宋长斯:爷爷,你不要被宋长斯表现出来的假象迷惑了,他私底下就是另外一副面孔! 小回!你在胡说什么啊?白珍匆忙过来挽住殷回的胳膊,试图把殷回往餐厅外面带,我们先出去,妈妈跟你说几句话。 殷回甩开白珍的手,涨红着脸,扯着嗓子喊道:妈,你别拦我,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让你们知道宋长斯的真面目! 白珍气道:小回! 白珍,你别拦他,让他说。一直没有出声的殷老爷子突然开了口。 殷老爷子从阿姨手里接过手杖,双手交叠地拿着手杖往地上一杵,他横眉竖眼道,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朵什么花来,如果你说的话不能说服我,从今天开始,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爸!殷文华也赶紧站起来,你 殷老爷子怒道:你也给我把嘴闭上。 殷文华: 殷老爷子瞪向殷回:说。 殷回被老头子瞪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抬了抬下巴,硬着头皮说:宋长斯根本不是喜欢我和小晏才跟我和小晏结婚,他只是看中我们姓殷,他想要的不过是殷家的权力地位! 被指名道姓的宋长斯仍旧是那副神情淡然的样子,仿佛殷回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甚至让阿姨拿来一个空盘,一边听殷回的声讨一边慢条斯理地剥虾。 殷回见状,顿时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铆足全力,可宋长斯分毫未损。 新仇和旧恨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起喧嚣着冲上脑门,他口不择言道:宋长斯在你们面前装得温和善良,在我面前却是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而且他特别擅长使用冷暴力,以前只要我哪里做得没如他的意,他就对我使用冷暴力。 宋长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安安静静地继续剥虾。 躲在殷回身后的殷晏听到这些话,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他发现这些话真的好刺耳。 宋长斯才不是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 宋长斯很好,给他做饭、给他讲题,一点家务都不让他做,在他躲起来的时候,宋长斯还找到他的班主任把打印资料给他。 连华盈都说宋长斯为了给他出题连午休时间都放弃了。 所以宋长斯才没有他哥说得那么糟糕。 殷晏咬紧牙关,攥成拳头的指甲嵌进手心里,传来阵阵疼痛,却始终覆盖不了他心脏被撕扯的难受。 明明他哥指责的对象是宋长斯,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冰雹似的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好难受。 比他哥指责他还难受。 其实他更宁愿他哥指责的对象是他。 站在前面的殷回看不见殷晏脸上压抑的痛苦,更不知道殷晏在想什么,他滔滔不绝地回忆起了一件往事:爷爷,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一起去乡下看望你朋友那次吗?有天下午,你和你朋友带着保姆外出了,只剩下我和宋长斯在你朋友家里,乡下没有餐厅也没人做饭,而宋长斯那个自私自利的omega宁愿饿三天也不肯下厨给我做饭,生怕被我占一点便宜,还是我自己煮了几顿清汤挂面才撑过来。 说起往事,殷回脸色铁青,冷笑道,你们回来,他就忙里忙外地下厨了,尽做些表面功夫,在我面前连藏都懒得藏一下,这种两副面孔的omega凭什么进我们殷家?他连下厨都不愿意,以后小晏回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吗? 殷老爷子沉声道: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一清二楚。 几年前的宋长斯是什么样,几年后的他也是什么样,你觉得像他那样自私自利的omega会在这几年时间里改头换面吗? 殷回愤愤不平地说完,喘了口气,随后提出条件,我跟你们说这么多,只有一个要求 闻言,殷晏的脸又白了几分,他下意识伸手去拽殷回:哥 殷回道:那就是取消我们家和宋家的婚约,以后不管是我还是小晏都和宋长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哥!殷晏语气倏地一变,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取消婚约啊? 殷回安抚地拍了拍殷晏的手背,低声说:小晏,你别插嘴,哥帮你解决这件事。 殷晏一脸急色,他飞快地看了眼宋长斯,才发现宋长斯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 殷晏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急忙收回目光。 心虚的情绪也在瞬间占据高地。 殷晏的脸颊烧得活像是在蒸炉里烤过,他紧紧拽着殷回的衣角不放,急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可你没说是这样解决啊!要是你说是这样解决,我就不让你帮忙了! 殷回被自己弟弟的一番话震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当然是这样解决啊,不取消两家婚约的话,岂不是你要一辈子和宋长斯纠缠? 可我不想取消婚约啊! 为什么不想!殷回的话里也充斥满了不可思议。 他恨不得把殷晏的脑袋瓜子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是不是灌满了宋长斯的迷魂汤! 殷晏又看了眼宋长斯。 只见宋长斯已经停下剥虾的动作,面无表情得像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 殷晏想起这两天宋长斯给他发的消息和打的电话,一时间感觉心脏上被什么东西挖了个口子,烈风呼啦呼啦地往里吹。 他眼睛发酸,声线抖得厉害:我好不容易让爷爷同意我和宋长斯结婚,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殷回大惊:你不是不喜欢宋长斯了吗? 谁说我不喜欢宋长斯了啊!尽管发生了那件事,可殷晏还是担心宋长斯误会,猛地拔高声量解释,我没有不喜欢宋长斯,我都要和他结婚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你都答应解决这件事了! 那也不是这样解决啊! 你想怎么解决? 我殷晏噎了一下,声如蚊呐,我就是想让他给我道个歉,说他下次不那样做了。 殷回眼前一黑,气得差点当场掐起自己的人中来,他试图说服自己的恋爱脑弟弟,宋长斯那种omega有哪里值得你留恋的地方?他连下厨都不会! 他会下厨!殷晏替宋长斯解释,我去他家做作业的时候,都是他在做饭和洗碗,连我的衣服也是他帮我洗的。 殷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怎么可能? 哥,你总是拿几年前的那件事来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态度太恶劣了,宋长斯才不想下厨给你做饭。说起那件事,殷晏也来了气,粗声粗气地质问道,哥,你身为alpha,不照顾omega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要求omega为你下厨,你的行为也太讨人厌了! 殷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指着自己,我讨人厌? 就是你讨人厌!殷晏气鼓鼓地说,你煮面条只煮自己的份,明知道宋长斯还饿着肚子,你却不煮他的份,你才是自私自利的那个人! 我可是alpha!我凭什么给omega煮面条? 你连面条都不愿意煮,你又凭什么要求omega为你下厨? 好啊!哥辛辛苦苦地帮你讨公道,可你为了一个omega和哥吵架。 什么叫一个omega?那个omega是我明年就要结婚的对象,是我老婆! 你有了老婆忘了哥是吗? 谁叫你欺负宋长斯了?你还不给他煮面条! 殷回看着自己弟弟维护宋长斯时的急迫模样,顿时生出一股遭到背叛的悲愤,他眼里闪着凶狠的光,暴跳如雷地咆哮道:我就欺负他!我就不给他煮面条! 谁知殷晏比他跳得还高:那我以后也不给你煮面条! 不煮就不煮,谁稀罕吃你煮的面条? 我也不稀罕你吃我煮的面条! 我呸! 呸呸呸! 旁边的白珍和殷文华急得直在原地打转,正要上前劝架,结果这俩兄弟直接打起来了。 佣人们都不敢上前。 还是夫妻俩和林筹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兄弟俩拉开。 好了!殷老爷子厉声打断他们的动作,吵吵吵,一见面就开始吵,有什么好吵的?饭都不让我好好吃一口。 说完,殷老爷子转头看向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宋长斯,语气缓和下来:长斯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也说出来,今天晚上我们敞开了好好谈一下。 宋长斯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荡起些许涟漪,他把装着虾壳的盘子往旁推了推,抬眸看向殷晏:闹够了? 殷晏打理好的头发在刚才被他哥揉得更乱了,外套也被扯开一些。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现在的宋长斯,对方捉摸不定的态度也让他内心上下起伏不定。 恋耽美 ——(50) 他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宋长斯说:闹够了就过来吃虾。 殷晏不敢过去,不敢面对宋长斯在暴风雨前的宁静,可是当他抬头对上宋长斯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时,又有片刻的鬼迷心窍。 犹豫过后,殷晏讪讪转向他哥:哥,那个,你说完没?你要是说完了,我先去把虾吃了,不然放凉了。 殷回: 直到佣人们把凉了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宋长斯也没有就刚才发生的闹剧说些什么,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跟殷老爷子和殷晏父母讨论起了明年婚礼的细节。 请帖肯定是要提前发的,好告知大家结婚的新人已经从殷回变成殷晏。 举办婚礼的酒店和婚庆公司也要提前安排。由于殷宋两家的人脉主要集中在本市,宋长斯工作忙也没办法长时间抽身离开,所以婚礼就在本市举办,他们需要提前订好酒店。 更要的是结婚照。 殷老爷子想让他们年前拍好结婚照,但宋长斯考虑到殷晏还要准备期末考试,便把拍结婚照的时间推到了年后。 整个谈话过程,只有面对面坐着的殷回和殷晏兄弟俩没有参与。 殷回板着脸往嘴里塞饭菜。 殷晏也埋着头吃宋长斯剥好的虾和夹来的青菜。 殷回时不时地偷偷看向对面的殷晏,他这个弟弟明显心不在焉,吃饭都能把饭粒吃到脸颊上。 偏偏殷晏无知无觉,还在埋头就着青菜刨饭。 旁边的宋长斯一边偏头听殷老爷子说话一边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殷晏的盘子里,放下筷子时,他注意到了殷晏脸颊上的饭粒,便很自然地伸手替殷晏拿掉饭粒。 殷晏愣了下,扭过头,茫然地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把饭粒擦到纸巾上,伸手揉了揉殷晏乱蓬蓬的头发。 殷回清楚看见,宋长斯那双被长睫遮掩的凤眸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他也愣住了。 他见惯了戴着面具的宋长斯,如今看见宋长斯真情流露,竟然有种自己眼花了的感觉。 原来 宋长斯还有这样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宋长斯,一个不需要张口就能吵赢架的传奇omega。 谢谢宝子们的地雷和营养液!感谢啵啵啵 感谢在2021091422:43:34~2021091523:4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457432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果果呀10瓶;猩猩哥没烦恼、PatchSprit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洗澡 外面夜色渐深,讨论完正事后,坐在客厅里的众人也准备散场了。 殷回自然是跟着白珍和殷文华一起回家,殷晏犹豫了一会儿,也打算跟着他爸妈和他哥回家。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跟上他们的步伐,走在旁边的宋长斯突然偏头问他:今晚还去我那里吗? 殷晏: 闻言,其他人纷纷转过头来。 除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的殷回外,其他人都比较淡定。 见殷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殷老爷子还以为他在害羞,便摆了摆手道: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也不必顾忌什么,想去就去吧,这里没有人拦着你。 不是殷晏嗫嚅道,我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宋长斯的声音覆盖了:谢谢爷爷理解。 殷晏: 宋长斯顺势牵起殷晏的手,嘴角上翘,笑容很淡,却好像比他们头顶的灯光还要耀眼。 殷晏怔怔望着宋长斯那张漂亮的脸,默默咽了口唾沫,也悄无声息地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殷老爷子难得把他们送到车库,可临别前,还不忘逮着殷回和殷晏兄弟俩臭骂。 你们两个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老头子吗?养你们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如对长斯好一点,好歹长斯每周都来陪我吃饭说话。 殷回小声嘀咕:我之前在国外,怎么来看你? 殷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拆了他的台阶:你没出国的时候也不见你来一趟,只有缺钱的时候才想起我。 殷回被怼得哑口无言,嘴巴撅得都可以挂油壶了。 爷爷。宋长斯慢条斯理地开口,小晏最近忙着考试,分不出时间来看你,所以他托我多替他来陪陪你。 殷老爷子板着脸问:考什么试?期末考试不是还早吗? 是月考。宋长斯说,小晏高三了,课业繁忙,学校每个月都会组织一场考试,他刚考完一场,拿了班上第二十一名的成绩。 说完,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小晏以前一直是倒数一二的成绩,和他哥一样。 冷不丁被点名的殷回气得嘴都歪了,顿时化作一只战斗的公鸡,扬起下巴气势汹汹地说,喂喂,你要夸我弟进步大就好好夸,把我扯下水干什么?你居心何在?禁止搞拉踩 话没说完,殷老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到他的后脑勺上。 殷回被拍得大脑一空,脚下趔趄地往前栽去。 还好他反应迅速地稳住了脚步。 爷爷,你干什么啊?殷回捂着疼痛的后脑勺,又委屈又愤怒,宋长斯先挑事,你打我干什么啊?你也太偏心了吧! 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大小声?殷老爷子的眼睛瞪得比殷回还圆,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你弟的成绩都进步一大截了,再看看你,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你什么时候能争气一点? 殷回吼不过老头子,一下子就怂了,可怜巴巴地说:我有工作,我在国外帮我朋友做事。 年收入多少? 殷老爷子见殷回沉默着憋红了脸,呵呵一笑,转头对殷晏说: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爷爷说,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不辜负我和你爸妈的期望,我把整个公司给你都行。 殷晏受宠若惊,赶忙摇头道:我不要那么多,你先给我涨点零花钱就行了。 这个简单。殷老爷子看了眼白珍和殷文华。 白珍和殷文华立即心领会神。 殷老爷子被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气了十来二十年,如今突然看到希望,当场乐得合不拢嘴。 他一改刚才的大动肝火,结结实实地把殷晏夸了好一阵才放他们离开。 殷晏迷迷糊糊地坐上宋长斯的车,还沉浸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被他爷爷表扬的懵逼当中。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即将加速的时候,车前蓦然冒出来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从车头绕到驾驶位的窗外,啪啪啪地拍了拍车窗。 宋长斯按下车窗。 外面站着脸色阴沉的殷回。 殷回瞥了眼看起来呆呆的殷晏,本来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在碰触到自己弟弟的目光后,硬生生地卡住了。 经过两三秒的犹豫,他妥协地后退一步,只是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说完,殷回转身就走。 他径直走到车库的一个角落,这里位置偏僻,光线昏暗,是说悄悄话的绝佳场地。 很快,宋长斯下了车,走过来。 单独面对他时,宋长斯从来不屑于伪装自己,脸上温和谦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以及显而易见的不耐。 说吧。宋长斯抬起手,轻轻点了下腕上的表,一分钟。 殷回: 几年过去了,这个omega果然是没有一点变化。 呵呵。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长斯会变才是见了鬼了! 他弟还说宋长斯要做饭洗碗甚至帮他弟洗衣服,估计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出来的手段罢了。 宋长斯,别人不清楚你的真面目,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就仗着我弟弟单纯好骗把我弟弟哄得团团转,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伤害我弟弟,也别想从我弟弟身上捞到任何好处。殷回掷地有声地说,我不介意把我们殷家的财产全部给我弟弟,但我决不允许我们殷家的财产落到你这个外人手上。 宋长斯抱着双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清清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我一定会让我弟弟看见你的真面目,让我弟弟知道真实的你是个多么虚伪自私的人! 宋长斯笑了笑,可笑不及眼底,笑中全是讽刺之意。 祝你顺利。宋长斯连看都懒得再看殷回一眼,说完就走。 殷回见状,错愕地喊道:你等等。 宋长斯顿住脚步,蹙起眉,回头道:一分钟到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殷回紧紧盯着宋长斯的脸,他试图从宋长斯的脸上捕捉到什么。 可惜他失败了。 宋长斯似笑非笑地说:我为什么要怕? 你的自信和底气都是建立在我弟弟喜欢你的基础上,可感情是最脆弱的东西,一旦我弟弟对你的喜欢消失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殷回顿了顿,倏地话锋一转,盯着宋长斯的眼神逐渐尖利,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弟弟是否喜欢你?你只要成功绑住我弟弟就行了。 宋长斯但笑不语。 殷回攥紧拳头:宋长斯,你究竟有没有哪怕一点地喜欢我弟弟? 宋长斯往前走了两步,他比殷回矮上一截,需要抬起下巴才能对准殷回的耳朵,他用很轻的声音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你逃婚前,我就看上你弟弟了,哪怕你不逃婚,我也会想办法取消我们的婚事,而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殷回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 宋长斯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很特别,像是海风拂过柑橘时飘来的淡淡清香,混杂着极为浅淡的omega信息素气息。 这是独属于宋长斯的味道,也是一次次把殷晏迷得神魂颠倒的味道。 然而这味道飘进殷回的鼻子里,则是散发出黑蛇一般的阴冷气息。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omega,而是一条盘在树上吐着信子的巨蟒。 为什么我会看上你弟弟?原因很简单。宋长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润悦耳的声音里好似当真夹杂着蛇类的嘶嘶声,你弟弟比你好控制多了。 你!殷回猛地扭头瞪向宋长斯,眼里盛满了翻腾的怒意,你果然是在利用我弟弟! 宋长斯往后退了退,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讥笑道:与其像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地找我麻烦,不如反思一下你自己,你觉得你在大家心中的信誉度还剩多少?你说出来的话又有多少分量? 殷回眼底的红几乎要顺着睫毛漫出来,他表情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宋长斯笑道:刚才你我对立时,你爷爷和你弟弟毫不犹豫地站在我一个外人这边,你就没想过你到底有多失败吗? 殷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得不承认 宋长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精准地踩在他内心最在意的点上。 他无法反驳。 你说我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宋长斯说,你连我这么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omega都瞧不上,你真失败啊殷回。 殷回脸色惨白。 他眼中的怒气全部散去,只剩下被无情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后的无措。 仿佛被扒干净后扔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路人们看笑话的目光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 尽管他知道那些路人并不存在,他也没有被扒干净后扔到大街上,可仅是宋长斯刚才那些带着浓重嘲意的话,就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宋长斯的目光从殷回脸上挪开,转到不远处的车上。 白珍和殷文华还在车里等着殷回,而在他车里等着的殷晏已经按捺不住地下了车。 不过殷晏没有走过来,而是找了个自以为很隐蔽的地方躲着,双手趴在墙面上,露出几根手指,后面是贼眉鼠眼探出来的半张脸。 冷不丁对上宋长斯的目光,殷晏似乎吓了一跳,嗖的一下把半张脸缩了回去。 可那几根手指依然趴在墙面上。 宋长斯没再理会殷回,径直朝着殷晏走过去。 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落在地上的阴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很快,那道阴影来到他脚下。 阴影的头正好覆盖上他的鞋尖,看着就像他踩在宋长斯的头上一样。 殷晏见状,赶紧把脚往后挪,他连踩宋长斯的脚都舍不得,怎么能踩宋长斯的头呢? 即便踩的是影子也不行! 等他抬头,便发现宋长斯已经走近。 宋长斯的表情有些无奈,扯了扯嘴角道:怎么鬼鬼祟祟的? 殷晏低下头不做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走吧。宋长斯摸了摸他的脑袋,该回家了。 好。殷晏乖乖应道。 等他们坐上车后,殷回还愣愣地站在那个角落里。 车子越驶越远,直到看不见角落里的殷回了,殷晏才讪讪地从车窗外收回脑袋。 冷风直往车里灌,他不得不把车窗关上。 想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问宋长斯:刚才你和我哥在说什么啊? 宋长斯直截了当地回答:他说我接近你不安好心,迟早要让你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其实宋长斯的话里多少带着试探。 他之所以在殷回和殷晏那两个朋友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一下,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装一辈子。 纸永远包不住火,殷晏也迟早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与其在今后让殷晏一下子接受卸去伪装的他,不如让殷回和殷晏那两个朋友潜移默化地在殷晏心里埋下种子。 恋耽美 ——(51) 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他活了三十年,最擅长的就是蛰伏和等待。 可在殷晏面前,他总是破防。 他总是想要试探 试探殷晏对他的喜欢程度、试探殷晏对他的容忍程度、试探殷晏对他的接纳程度 他以为他会从殷晏脸上看见怀疑等情绪,谁知殷晏身体一僵,刹那间看上去竟然比他还要紧张数倍。 我哥好烦啊!他怎么跟你说这些话?殷晏恨不得拿起一把大刀斩断他和殷回的所有联系,就算斩不断,他也要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对你有偏见,他的想法不等于我的想法,他是他,我是我,我从来不觉得你不安好心,你是一个超级好的omega! 宋长斯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嘴角慢慢爬上一些笑意:是吗? 殷晏还在懊恼地嘀咕:我哥真是个猪队友,他还是快点出国算了,明天我就让我妈给他买张机票把他送回去。 宋长斯扑哧一笑:这话被你哥听见的话,他又要生气了。 殷晏重重地哼道:那我也气,我比他还气呢。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宋长斯突然开口:如果你哥说得没错呢? 啊? 如果我真的怀着其他目的接近你呢?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在车外晃过的灯光在他们脸上和身上明明灭灭。 殷晏只顾着看宋长斯的脸,完全没有注意到宋长斯掌着方向盘的手指在缓慢攥紧。 攥到极致,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毕现。 怎么可能啊?殷晏挠头,他认真想了想,也无法想象宋长斯是怀着其他目的接近他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连我妈都做不到,你那么好,你怎么可能怀着其他目的啊? 殷晏越说越紧张。 下一秒,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能性,顿时愣住:难道你 宋长斯不知道殷晏想到了什么,身体也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嗯? 难道你殷晏整张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道,难道你的目的就是睡我? 宋长斯: 他们回的是常去的那个家。 虽然殷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但是他的部分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原封不动地在家里的各个位置放着。 再看见那些沾满他alpha信息素的东西时,他恍惚间有种自己每天都有回来的感觉。 宋长斯先去卧室换衣服了。 殷晏脱下外套,随后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经过他哥这么一闹腾,他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逃避不仅可耻,还解决不了问题。 他想要的不是取消他和宋长斯的婚事,而是让宋长斯深刻反省到自己行为的不对,并向他承诺以后不会再有压他的念头。 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忘记之前发生的不愉快,跟宋长斯和好如初。 所以他决定和宋长斯好好谈一下。 他要让宋长斯知道他的想法,也要让宋长斯知道他为周五那晚的事生了很久的气。 想完这些,宋长斯也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了。 宋长斯没有在他面前逗留,而是拿出一支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 殷晏乖乖照做,仰着头看摸他额头的宋长斯:我夹这个干什么? 量一下你的体温。宋长斯摸了摸他的脸,叹气道,才两天不见,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殷晏哼哼两声,心想还不都怪你。 宋长斯陪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到时间后,拿出体温计看了看,还好一切正常。 于是宋长斯起身拽殷晏的手:去洗澡了。 殷晏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宋长斯莞尔笑道:一起洗不好吗? 殷晏立即将他刚才的计划抛到脑后,昏头昏脑地被宋长斯拉进卧室里的浴室。 浴室里的浴缸已经被清洗过了,浴霸亮着暖暖烘烘的光,冒着白雾的热水顺着浴缸一端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淌进纯白的浴缸里。 殷晏被渐浓的水雾扑了个满脸,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对了!殷晏忙道,我想跟你谈谈。 宋长斯捏住他毛衣的一角,垂下的长睫遮挡了凤眸里的情绪,他嗯了一声:谈吧。 我 宋长斯说:抬手。 殷晏不好意思地抬起双手,配合宋长斯把他的毛衣从头脱下。 然后是裤子。 殷晏见宋长斯作势要帮他脱裤子,一时间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他手忙脚乱地扯住裤子,脸颊比头顶上的浴霸还烫:我自己来! 宋长斯顿了顿,收回半空中的手:好。 说着,他后退一步,很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他的皮肤白得发亮,站在亮堂堂的浴室里,却被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正好中和了他气质里的清冷。 殷晏磨磨蹭蹭地脱掉外裤和内裤,赤条条地面对宋长斯时,没忍住拿手往下面挡了挡。 宋长斯把他脱下来的衣裤整理好,放到衣架上面,随后走到浴缸边坐下,伸手试了下水温。 水温刚刚好。 宋长斯对殷晏招了招手:过来。 殷晏满脸诧异,目光在宋长斯没脱掉的家居裤上转了好几圈,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你不脱裤子吗? 我等会儿洗。宋长斯说,先帮你洗。 哦。白高兴一场。 殷晏很少用浴缸洗澡,坐在浴缸里让人帮洗澡的经历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他坐姿僵硬,由着宋长斯拿来花洒把他的头发打湿。 接着抹上洗发露。 宋长斯在他的脑袋上搓来搓去,没多久就搓出了许多白色泡沫。 多出来的白色泡沫落到殷晏的肩膀上,又顺着他的肩膀滑到水里。 他抓了抓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泡沫,直到泡沫被他打散,又去抓新一团滑下来的泡沫。 宋长斯问他:你想和我谈什么? 哦对。殷晏终于想起正事,清了清嗓子,别别扭扭地开口,周五晚上的事,你还没向我道歉呢。 宋长斯缓慢地搓着他的头发,淡淡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道歉? 对啊。殷晏拍了拍水,把水拍得啪啪直响,他气鼓鼓地说,你是omega,我是alpha,你却对我做出那种事,你不应该道歉吗? 宋长斯笑道: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殷晏: 对方这么轻易地就道歉了,让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他这两天来的纠结都是白费功夫。 宋长斯说:我也在微信和短信里向你道歉了,可能你没看我的消息吧。 闻言,殷晏有些心虚。 他确实没看宋长斯的消息,他连宋长斯的电话都没接。 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吧,那件事翻篇了。殷晏大方地摆了摆手,继而转到下一个话题,你还要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类似的事了。 宋长斯搓他头发的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问:什么事? 就、就是那种事啊。 噢宋长斯拉长声调,轻轻一笑,可是怎么办呢?我不能保证。 殷晏没想到宋长斯竟然会给出这种答案,又惊又诧地便要从浴缸里站起来。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起来,就被预料到他反应的宋长斯用力按了回去。 老婆!殷晏惊呼一声。 他的声音还未落下,突然感觉脖颈间一凉。 下一秒是轻微的咔嚓一声。 他急忙伸手摸去,摸到了一根圆圆的线状物,有些像项圈,只是手感不太对,他脖子上的东西有些凉有些滑。 第51章 项圈 老婆!这是什么?!要不是顾及到宋长斯还按着自己肩膀,殷晏差点原地蹦起来。 相比较他的激动而言,宋长斯看上去十分淡定,好像套到他脖子上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样东西。 项圈。宋长斯伸手捏住他脖子上的项圈,轻轻往外扯了扯,语气平静地说,这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项圈,有定位追踪功能,以后即便你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我也能大概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说完,宋长斯倾身吻住殷晏的嘴唇。 殷晏坐在浴缸里,感受到水波随着宋长斯的动作在他身边晃荡,宛若他的心湖,也在宋长斯由浅入深的亲吻中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的下巴被捏住,头被迫仰起。 唔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攀上对方肩膀,趁着喘气的功夫,他声线发抖,老婆 宋长斯那张漂亮的脸近在咫尺,浓密的眼睫往下垂着,落满碎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殷晏。 他用拇指抚去殷晏嘴唇上残留的液体,压低嗓音问:你会生气吗? 殷晏浆糊般的大脑还没从刚才的亲吻中缓过神来,他茫然地眨着眼:生什么气? 宋长斯摸上他的脖子:我给你戴这个。 生气倒不至于。殷晏说。 主要是项圈凉凉滑滑,戴着还挺舒服,就算以后戴着不舒服了,也可以随着摘下来。 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你从哪儿买的这个项圈啊? 季白名下一家公司研发出来的,目前还没上市。宋长斯似乎猜到了殷晏在想什么,突然补充道,这个项圈一旦戴上,就再也无法取下。 啊? 除非我用小钥匙把项圈打开。宋长斯翘起嘴角,灯光下的眉眼间流淌着柔和的笑意,但是那把小钥匙已经被我扔掉了。 宋长斯放在他脖子上的五指慢慢张开,仿佛擒住了他的脖子一般,脸上的笑意渐浓:你再也跑不掉了,小晏。 闻言,殷晏的脸唰的一下就青了。 他惊慌失措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试图把项圈脱下来,可项圈正好套住他的脖颈,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脱下来。 老婆,为什么给我戴这个啊?殷晏急道,这个项圈不取下来的话,那我不是要一辈子戴着它了? 宋长斯轻轻抱住殷晏,依赖地把脸埋进殷晏的颈窝里:你总是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遇到事就躲起来,如果你在学校里,我还能向你的朋友和老师打听你的情况,可如果你在家里或者其他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 殷晏心头一紧,一时间也顾不上急了,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 就算你想一个人静静,在电话里告诉我一声不好吗?我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宋长斯收紧力道,几乎把殷晏揉进自己的怀里,他松了口气地说,不过现在不用了,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老婆 殷晏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宋长斯再次迎来的吻堵了回去。 宋长斯抬脚跨进浴缸里。 浴缸不小,却也只能容纳下两个成年人,本就放满的水在宋长斯沉进来后一下子漫出浴缸。 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宋长斯的手一把抓住浴缸边缘,手背白皙,有青筋隐隐凸起。 显然这只手的主人很是用力。 殷晏被宋长斯仰面按到浴缸另一边,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他不得不焦急地寻找支撑点。 可惜浴缸壁面太滑,他几次撑不住后,只能抬手圈住宋长斯的脖子。 宋长斯身上的家居裤已被全部打湿,头发也沾了水,大颗大颗的水滴落到殷晏脸上。殷晏瞪圆眼睛看着宋长斯湿漉漉的面容,狂跳的心脏仿佛在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宋长斯一只手掌在他脑后,一只手撑在浴缸边缘,将他整个人纳入怀中,无路可退。 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omega信息素从宋长斯身上散发出来,馥郁的味道很快填满了整间浴室。 宋长斯低头亲了亲殷晏的嘴巴,嗓音里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的味道:我们再试试? 殷晏的大脑运转得及其缓慢,他口齿不清地说:试什么? 宋长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更加热烈的亲吻代替答案。 殷晏被亲得头晕眼花,甚至有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晕眩感。 尽管他没有捕捉到宋长斯话里的重点,却是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点:等、等等 他想往后靠,无奈他的背已经抵在浴缸壁面上,他只能用一只手推了推宋长斯的胸膛:你是不是又故意释放信息素了? 嗯。宋长斯不仅没有否认,还笑着问道,喜欢吗? 喜欢 殷晏回答完,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和他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就算他喜欢,也改变不了宋长斯用omega信息素诱/惑他的事实啊! 然而此时此刻的殷晏无法思考更多,他的alpha信息素被带动起来,越来越浓地在空气中聚集,和宋长斯的omega信息素交汇。 两天前才融合过一次的两种信息素对彼此都很熟悉,直接略过了中间的试探环节,疯狂且肆无忌惮地扑向对方。 不过眨眼间,两种信息素便混合成一片。 殷晏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涌。 但很快,那些眼泪都被宋长斯耐心地吻去。 虽然殷晏很不愿意去想,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整个过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受。 恋耽美 ——(52) 仅是两次,他竟然就习惯了。 这一点还是很久过后他躺进温暖的被窝里昏昏欲睡时想起来的。 宋长斯已经睡着了,从背后拥着他,一只手垫在他的脑袋下面、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好像生怕他逃走似的。 殷晏不舒服地动了动。 宋长斯立即醒来,迷迷糊糊地在他发间蹭了蹭:怎么了? 殷晏脸颊上火烧一样地烫,他满心羞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有点不舒服。 嗯?宋长斯声音里的睡意又散去一些,他坐起来打开床头柜上的夜灯,眉头轻微皱起,哪里不舒服? 卧室里的黑暗瞬间被昏黄的灯光覆盖。 原本黑暗可以遮掩殷晏脸上的羞意,这下全部暴露无遗。 殷晏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把脸埋进被褥里,他连声抱怨道:你干什么啊?不要开灯! 宋长斯坐过来扯了扯被褥,没扯动,便隔着被褥拍了拍他的背:你不是说不舒服吗?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 殷晏在被褥里扭了扭:你先把灯关了。 宋长斯叹了口气,又关了夜灯,随后他弯腰凑得近了些:乖,让我看看。 殷晏实在难以启齿,可架不住宋长斯一直哄。 他慢吞吞从被褥里冒出一双眼睛,便看见宋长斯不知从哪儿摸到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淡淡的光。 这下可以了吗?宋长斯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哪里不舒服? 屁、屁股不舒服。 手机屏幕的光往下转去,宋长斯作势要把手往被褥里探:可能是刚才太用力了,让我看看有没有红肿。 殷晏赶紧压住被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 宋长斯无奈道:要是红肿就不好了。 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很快就好了。殷晏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宋长斯看屁股,那画面光是想想就羞耻度爆表。 宋长斯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见他始终固执地攥着被褥,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说:我出去买点消肿的药回来,等会儿我帮你上药可以吗? 殷晏说:我自己上。 宋长斯点头同意了,倾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后,转身下床。 等宋长斯穿上衣服后,用被褥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殷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这么晚了,药店还开着门吗? 应该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宋长斯说,我在地图上搜一下就知道了。 殷晏哦了一声,但很快又想起一点,顿时皱起脸来:不行,太晚了,你别去了,你一个omega出去很危险。 宋长斯走到床前,两手撑在床边,低下身子和他对视: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可你是omega啊! omega又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动物。宋长斯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而且我比你年长十二岁,生活经验比你充足。 殷晏依然不放心,从被褥里伸出手拽住宋长斯的衣角:不然你别去了,这点不舒服算什么?我可以忍。 宋长斯笑道:要去的。 殷晏掀开被褥就要下床:那我跟你一起去! 宋长斯按住他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在他嘴巴上亲了下:乖,就在家里等我。 宋长斯出门后,殷晏还是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夜灯,他拿起手机用相机照了照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果然是一条圆圆的黑色项圈,正好围住他的脖颈。 只是这个项圈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项圈,没想到还有定位追踪的功能。 殷晏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准备再去浴室打开浴霸用大镜子看一下。 结果他刚挪到床边,就感觉到阵阵不适。 殷晏脸色煞白,下意识嘶了一声。 比起身体上的不舒服,更让殷晏难受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适应了当下面那个,甚至很好地融入角色当中。 他越想越难受。 想他一个alpha,两次都被omega压在身下。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是不是以后他和宋长斯就要断子绝孙了?他身为alpha可没有生育的能力啊! 于是他前脚难受完,后脚又开始焦虑起来。 他不能没有孩子,他的财产和家业还需要孩子来继承呢,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可以,只要有个孩子就行。 关键是他挺喜欢小孩子,他也想要一个孩子叫他alpha爸爸。 以后没有孩子了,谁来叫他alpha爸爸? 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压得殷晏喘不过气来,加上屁股上的不舒服,让他整个人处于比较紧绷的状态,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出口。 不然他真的快要憋死了。 没多久,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他哥的电话。 估计他哥还在睡觉,没有接听电话。 殷晏不厌其烦地拨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哥被他的电话吵醒,压着火气接通电话。 谁啊? 殷晏弱弱开口:哥 小晏?殷回愣了下,立即紧张起来,你怎么了?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 殷回心里生出的火气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哪怕他们不久前才在老头子家里打过一架,可面对自己弟弟,他永远不会真正地生气。 哥殷晏又破防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诉苦,哥,我错了,我不该顶撞你呜呜呜 发生什么事了?殷回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翻身起床的声音,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接你。 殷晏抽噎道:我在宋长斯家里。 该死的殷回口不择言地骂道,是不是那个omega对你说什么了?没事,你在那里等着哥,哥马上开车过去。 殷晏说:哥,你别来了。 为什么? 我的屁股好痛啊,我坐不了车呜呜呜殷晏扯着嗓子乱嚎,而且宋长斯出去买药了,我要等他回来。 对面响起殷回深呼吸的声音,约莫四五秒后,殷回才说,你回不回来?如果你想回来,我可以陪你等到宋长斯买完药再走。 不了殷晏缩回被褥里,粗声粗气地说,等他回来,我还要上药,上完药后更不方便坐车了。 殷回又是一阵沉默。 可惜殷晏隔着电话看不见他哥在做什么,不然他能看见他哥在死命掐着人中不让自己气晕过去。 良久,殷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想说我的屁股好痛呜呜呜 活他妈该啊你!殷回终于爆发了,咬牙切齿道,好了,我知道你有性/生活了,挂了。 宋长斯回来的时候,殷晏已经裹在被褥里睡着了,摊开的手心里放着手机。 手机屏幕早已暗下去。 宋长斯探了探殷晏的额头,又摸了摸殷晏的脸,确定没什么异常,才转而拿起殷晏的手机。 他本要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了。 犹豫半秒,他收回手,把手机摁亮。 划开解锁屏幕后,映入眼帘的是殷回的通讯录界面,白色屏幕的中间显示着半个小时前去电八分钟。 宋长斯安静地垂眸看着手机,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比往常还要冷漠,过了很久,他才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转头看向殷晏。 殷晏睡得很熟,只是眉头拧得很紧,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后面仍旧不舒服的缘故。 宋长斯伸手抚去殷晏额前的碎发,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接着又是嘴巴。 第二天是周一,可殷晏起晚了。 等他醒来时,时间已经走到上午十点钟。 殷晏翻了个身,另一边的床上也没有宋长斯的身影。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随便套上宋长斯提前放在沙发上的衣裤就往外冲。 冲到客厅时,宋长斯的声音适时响起:我跟你班主任请过假了,在家里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 殷晏扭头看去,只见宋长斯也穿着家居服,身前系着围裙。 你没去上班吗? 我也请了半天假。宋长斯笑道,洗漱过了吗? 殷晏摇了摇头:还没有。 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宋长斯说完,冷不丁想起什么,对了,后面还不舒服吗? 啊? 凌晨我回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我就帮你上了药,你后面确实有些红肿。宋长斯顿了顿,颇为苦恼地说,以后得注意点才行。 不能太用力了。 也不能太快了。 殷晏想起自己凌晨时不知收敛的催促,顿时顶不住一溜烟地跑掉了。 他跑进卫生间,看到镜中的自己脸颊红得跟熟透了一样。 下午,殷晏在微信上向何意珩和盛渊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去教室了。 如今他们班上换了座位,他从最后一排换到第四排,和盛渊成了前后桌,而名次稳在倒数第一名的何意珩则**地留在了最后一排。 何意珩和盛渊踩着点走进教室,何意珩只能在后面眼巴巴地望着殷晏的背影,近水楼台的盛渊转过身朝殷晏挤眉弄眼。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我们计划啊,进行得怎么样了?盛渊很少有这么八卦的时候,估计是憋了两天,实在好奇极了。 说起那个计划,殷晏的脸青了又青,即便是面对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他也说不出他被omega压了的事。 沉默片刻,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成了。 这么容易?盛渊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要和他打一场持久战呢。 主要是宋长斯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omega。 如果宋长斯不想和殷晏做那种事的话,应该要磨很久才能慢慢改变他的想法 没想到宋长斯这么轻易地就妥协了。 一时间,盛渊心情有些微妙,他不知道是该佩服宋长斯为了得到殷晏竟然做到这一步还是该感叹宋长斯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实际上也在慢慢往下陷。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盛渊真心实意地为殷晏感到高兴。 高兴之余,他注意到了殷晏脖子上的项圈,下意识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项圈,就被殷晏啪的一下打掉了。 殷晏往后退了退,护崽似的护着脖子上的项圈:这是项圈。 盛渊被他的行为气笑了,讪讪收回手:瞧你那样,你不是不戴这些玩意儿吗? 殷晏说:宋长斯送的。 盛渊: 怪不得这么护着呢,反正宋仙子的东西,他们这些凡人没资格碰。 老师来了,快转回去。殷晏拍了拍桌子,一边翻开课本一边催促,我要听课了。 盛渊: 殷晏,你真的变了。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班上的学习氛围也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连原本吊儿郎当的何意珩都一口气取消了全部约会,专心泡在寝室里啃书刷题。 期末考试的前一个周末,班上有个omega男生过十八岁生日,因为是成年礼,所以举办得较为隆重,特意在一家高档会所定了位置,并邀请了班上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 殷晏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 其实殷晏和那个omega男生根本不熟,属于走在街上偶然撞见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关系,omega男生是不敢跟殷晏打招呼,而殷晏纯粹是连看都看不到omega男生。 在教室外面收到omega男生的邀请时,殷晏当场表现出了三分茫然三分懵逼三分为难以及最后一分明显得就差写在脸上的抗拒:啊这 omega男生有一双形似宋长斯的凤眸,眯起眼露出恳求的表情时,和宋长斯更像了。 来嘛来嘛,你就来嘛。omega男生的声音和宋长斯的声音截然相反,不像宋长斯那么清冷,反而软软糯糯,像在盘子里滚来滚去的糯米糍。 殷晏挠了挠头:可是我没时间啊。 周末又不上课,你怎么会没时间呢? 我要写作业。 我们的作业又不多,半天就写完了。omega男生眨了眨眼,睫毛扑闪扑闪,意味深长地说,要是你写不完,我可以帮你。 殷晏惊了。 怎么帮?难道写作业还能代笔吗?宋长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又听得omega男生说:我们周六白天去图书馆,我一边写作业一边辅导你,等我们写完作业就可以和大家汇合了。 殷晏: 原来是这样的帮。 那他不如在家里写作业。 宋长斯也能辅导他,而且他还能一边写作业一边和宋长斯腻歪。 虽然宋长斯不让他当上面那个,但是除此之外,宋长斯还是很好的,简直好到从头到脚找不到任何缺点。 不了。殷晏说,我不喜欢在图书馆写作业,我喜欢在家里写作业。 omega男生闻言,狠狠地愣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白皙的脸颊逐渐覆上一层绯红:我去你家写作业也不是不可以 恋耽美 ——(53) 殷晏: 如果殷晏和这个omega男生的关系还不错,那他会直接说他周末想呆在家里陪老婆,哪儿都不想去。 但他们的关系也就那样,尽管殷晏已经不介意告诉大家他和宋长斯的关系,却也不想逢人就说,何况论坛上经常有人扒他和一些alpha的私事,甚至把他们接触过的omega列成一串名单。 殷晏一点也不想让宋长斯像市场上的白菜一样被挂在论坛上被那些人品头论足。 你真没空,你找其他人吧。殷晏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包袱甩给了两个朋友,你可以找何意珩和盛渊,他们最喜欢去那种地方玩了。 晚上,殷晏写作业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何意珩疑惑的声音:奇怪,司愉居然问我去不去给他过生日。 也问我了。盛渊的声音接着响起,他问何意珩,你去吗? 何意珩理所当然地说:去啊,反正周末闲着没事。 盛渊又问殷晏:阿宴,司愉问你了吗? 殷晏头也不抬地说:问了。 你去吗? 不去。殷晏说,要期末考试了,我不能浪费时间。 操!后面立马响起何意珩哗啦啦翻动书页的声音,随后是笔尖在本子上唰唰唰划过的声音,那我也不去了,我也要准备期末考试! 看着埋头苦干的殷晏和何意珩,才在微信上同意司愉邀请的盛渊: 谁能想到 有朝一日,他们班上两个出了名的顽强学渣会在一个名叫宋长斯的omega影响下奋发图强。 宋长斯! 你真是厉害! 然而没过两天,殷晏还是接受了司愉的邀请。 说来话长 这天下午放学后,殷晏被宋长斯接回家,吃完晚饭后,宋长斯收拾碗筷,殷晏则被宋长斯赶去书房写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  申明一下~ 这篇文没有任何误会和外来者插足哈,所有配角都是工具人,增加小两口感情用的 第52章 暗恋 写到一半的时候,宋长斯进来了。 殷晏的手机就放在作业本边上,他伸手就能拿到,宋长斯也是走近就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以前殷晏为了保护隐私,特意设置了微信消息的内容不在手机屏幕上显示,后来为了方便,又特意关闭了这个设置。 主要是方便看发消息的人是不是宋长斯。 若不是的话,他懒得浪费力气解锁手机了。 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看一道判断题呢。 于是这也方便了宋长斯。 宋长斯只瞥了一眼,就看见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条多到折叠起来的微信消息。 且所有消息均来自于一个人司愉。 【司愉:真的不来吗?来嘛来嘛~我都这么求你了】 【还有四个通知】 宋长斯的动作一顿,愣了两秒,才在殷晏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时若无其事地把果盘放到殷晏面前。 先吃点东西。宋长斯说完,向殷晏伸出手,我看看你写到哪里了。 殷晏把试卷递给宋长斯。 宋长斯同往常一样,接过试卷坐到书桌另一边的椅子上,随后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低头一边看试卷一边批阅。 殷晏拿起盘子里的牙签叉了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 果肉又脆又甜,咀嚼起来时,甘甜的清香在嘴里蔓延。 殷晏挺喜欢吃苹果,但只喜欢吃削了皮并且去掉果核后切好的苹果。 一般的苹果放在面前,哪怕看着再红、闻着再香,他也懒得动一动手指头。 这纯粹是懒。 也不知道宋长斯从哪里得知他这惰性,起初是把洗好的苹果和水果刀一起放在茶几上的果篮里,后来是把苹果削皮去核切好和牙签一起装在瓷白的盘子里。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而又顺其自然。 等殷晏有所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在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宋长斯的照顾了。 殷晏望着牙签上的苹果发呆。 忽然,对面宋长斯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怎么了? 殷晏这才回神,赶紧把苹果放进嘴里,话语因咀嚼的动作而变得含糊不清:我家里只有阿姨这么给我切过苹果。 宋长斯平静地看着他,手上的笔尖停留在试卷上的某一处,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然后就是你了。殷晏抿了抿唇,才说,老婆,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总让我感觉亏欠你什么。 宋长斯眼神里终于有了波澜:为什么这么说? 殷晏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这股烦来得突然,也来得莫名其妙,仿佛一团乱糟糟的毛线被人塞进他的大脑里,他费了半天劲儿也找不到毛线的两端,更别说把这团乱糟糟的毛线理清了。 他自认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就像小时候遇到那个被他视为初恋的omega女生一样,他喜欢那个omega女生,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欢,便跟其他alpha有样学样地欺负那个omega女生。 那个omega女生比他年长很多,包容了他的所有小任性。 直到他和那个omega女生分开的前一天,他也没能把抱歉和喜欢说出口。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管他在感情方面有多么迟钝,他也能在某一天感受到他和宋长斯之间慢慢堆砌起来的怪异。 对,他们感情之间的怪异。 明明宋长斯对他那么好,明明宋长斯就坐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上,明明宋长斯已经和他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可他还是觉得宋长斯离他很远。 这种远并不是距离上的远,而是宋长斯仿佛用一面透明的薄膜将自己严严实实且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没有任何人可以撕开那层薄膜。 包括他殷晏。 这下殷晏终于体会到语文成绩差的坏处了,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只能用只言片语描述自己的感受:和你比起来,我好像什么都不会,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我不知道你到底需要什么,回忆起我们熟悉以来发生的事,一直都是我在享受你的好。 殷晏很想说 你能不能对我提点要求? 一个要求也行。 至少可以证明并不是我单方面地依赖你,而是我们相互依赖。 只是这些话在他嘴边转了一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知道面前这个omega的自尊心有多强。 也许对于一个靠着自己本事把许多alpha踩在脚下的omega来说,让omega依赖一个alpha是一件极其折辱他的事。 何况那个alpha比omega小了十二岁。 殷晏摇了摇头,想要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下一刻,他摇晃的脑袋被一双冰凉的手捧住。 嘴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 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宋长斯近在咫尺的脸。 宋长斯闭着眼,等到亲吻结束,才慢慢睁开,长长的睫毛扫过殷晏的眼皮。 痒痒的。 宛若有一根轻柔洁白的羽毛扫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我喜欢你才照顾你,你的回应就是我最大的需要。宋长斯松开手,站直身体,看了眼已经被殷晏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拇指顺着盘边摩擦,你吃完的苹果、你写完的试卷,这些都是我的需要,你不是没有为我做什么,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宋长斯扯了张纸擦掉指尖的水渍,随即笑着揉了揉殷晏的头发。 殷晏仰起脑袋,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宋长斯温和地和殷晏对视。 他无声地想着,殷晏的确为他做了很多事,毫无原则地维护他、毫无底线地包容他、毫无疑心地信任他 太多太多。 以前殷晏不是殷晏,在他眼里只是一个alpha,和殷回一样,是摆放在桌上供他比较和挑选的alpha。 可慢慢地,殷晏有了姓名,不再是他的多项选择之一,而是他唯一的选择。 然而他不是殷晏唯一的选择,除了他,还有多到数不清的omega喜欢殷晏,那些omega比他年轻、比他活泼、比他温柔。 再过十年,他甚至连和那些omega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了。 到时候他又能用什么留住殷晏? 宋长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却是第一次衍生出如此强烈的其他情绪。 他嘴角的弧度没变,可看向殷晏的眼神愈发幽深,抚摸着殷晏脑袋的手慢慢下滑,经过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最后来到脖颈上。 脖颈上套着那个取不下来的黑色项圈,犹如一道道看不见的沉重枷锁,牢牢地禁锢住了他的猎物。 与此同时,那股强烈的情绪在他脑海里炸开。 这个alpha是他的。 无论alpha愿不愿意,今生今世、永永远远都是他的。 其他人连想都不要想。 宋长斯收敛思绪,对上殷晏亮晶晶的大眼睛,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殷晏:不回一下消息吗? 殷晏看见手机屏幕上司愉的名字时,愣了半天硬是没想起这号人是谁,点进去浏览完消息后,才把司愉和两天前邀请他参加十八岁生日宴的一个omega男生对上号。 不过他早就忘记那个omega男生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那个omega男生和宋长斯有点像,但论相貌的话,他远远比不上宋长斯。 应该是低配版宋长斯。 【司愉:我问了一遍我的朋友,大家都很想你来诶,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司愉:不用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大家都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就是来吃个饭热闹一下,你好歹是我们学校里最受欢迎的alpha,又是我的同班同学,就当是来给我撑场面嘛。】 【司愉:你不来,何意珩和盛渊都不来了,他们不来,好多omega也不来了,这让我怎么办呀?】 【司愉:[大哭][大哭]】 【司愉:真的不来吗?来嘛来嘛~我都这么求你了[可怜]】 看到最后,殷晏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虽然他对司愉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司愉发来的消息让他感觉到了很明显的不适,好像何意珩和盛渊不去都是他的错一样。 他真的很烦道德绑架。 殷晏连再次拒绝司愉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点进司愉的名片,准备把司愉拉黑并删除。 这时,宋长斯问道:谁呀? 班上的一个omega男生。殷晏很巧妙地撇清了他和司愉的关系,用抱怨的口吻说,我和他根本不熟,可他一直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宴,原来他是想让我还有何意珩和盛渊一起给他撑场面。 说着,殷晏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屏幕转向宋长斯。 你看吧。 他还以为宋长斯对这些小事不感兴趣,没想到宋长斯居然抬手拿走了手机,随后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殷晏莫名有些紧张。 他赶紧进行自我检查 加上微信后就没有说过话了。 很好。 没有多余或者暧昧不明的备注。 很好。 也没有点进司愉的朋友圈加载那些照片。 很好。 一切都非常完美。 一切非常都安全。 殷晏悄悄松了口气。 他和司愉的聊天记录很少,只用一个页面就展示出来了。 但宋长斯还是看了有一会儿,把手机还给殷晏时,他说:去吧。 殷晏愣道:啊? 这个叫司愉的omega很想你去。宋长斯说,而且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出去玩了,周末的时间都用在我和宅在家里写作业上面了。 殷晏赶忙道:他又不是我的朋友,顶多就是同班同学,再说我都高三了,当然得以学业为重,比起和不熟的同学出去玩,我更想和你宅在家里写作业。 宋长斯若有所思,问道:他什么时候过生日? 殷晏压根没有把司愉的事放在心上,在群里问了下何意珩和盛渊,才答:这周六晚上。 正好这周六我和季白要见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他在哪里举办生日宴?我也把地点定在附近好了。宋长斯把批阅好的试卷放到殷晏面前,顺便低头亲了亲殷晏的嘴巴,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我去接你。 周六晚上,殷晏还有何意珩和盛渊提前在一家商场外头见面。 虽然司愉打过招呼说不用准备礼物,但是他们作为alpha不可能真就两手空空地去,经过商量后,他们直奔商场一楼的一家珠宝店。 买好生日礼物再打车到会所时,天早已暗下来。 黑沉沉的夜空又飘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雪,雪花遮挡了视线,宛若漫天飞舞的纸屑,有种别样的美。 就是冷。 冷得刚下车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哆嗦。 他们各自提着各自的礼物走进会所,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司愉站在门口迎接。 本来司愉在学校里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离开了学校的限制,整个人一下子放飞自我,从头到脚地把自己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 但那些闪亮亮的装饰品放在司愉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把他衬得矜持娇贵。 瞧见他们后,花蝴蝶眼前一亮,高高兴兴地飞向他们。 你来啦!司愉的声音里有着压不住的喜悦,那些喜色迅速蔓延到了他的眼角眉梢。 他甚至忽略了走在前面的何意珩和盛渊,直挺挺地把目光投向落在后面的殷晏。 而且他用的是你,不是你们。 何意珩和盛渊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默默无闻地往旁挪了挪。 没有了前面两个人的遮挡,司愉看向殷晏的目光愈发热烈起来。 仿佛在这人来人往的会所门口,除了殷晏以外的所有人都褪成了灰白的颜色,只有殷晏依然保持着浓烈的色彩。 殷晏第一眼看到的是司愉身上薄得夏天穿都不为过的衣服,他惊讶道:你穿这么少啊? 恋耽美 ——(54) 司愉笑着搓了搓手臂,老实回答:穿多了显臃肿。 殷晏一脸看勇士的表情:不冷吗? 冷啊。若不是要保持形象,他早就冷得打哆嗦了,事实上他的双腿一直在抖,浑身冒起的鸡皮疙瘩也被遮掩在薄薄的衣服下。 殷晏皱着眉说:冷就别穿这么少了,温度比风度重要,不然冷感冒了不说,以后还容易得老寒腿。 司愉看着殷晏身上厚实的外衣,尽管脸色青白,却笑得比花还灿烂:我都这么冷了,你把外套借我穿穿呗。 谁知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殷晏立即捂紧外套:我也不抗冷啊同学! 司愉: 旁观这一幕的何意珩和盛渊憋着声音偷笑。 就殷晏那个木鱼脑袋,能让他对omega怜香惜玉就怪了。 连那么会撩人的李瑶瑶在殷晏那里都讨不着好。 殷晏见司愉不说话了,还当司愉要等其他同学,便道:那你接着等吧,我们先进去了。 司愉: 殷晏问:对了,在哪个包厢? 司愉抱着双臂幽幽开口:205。 殷晏也没管司愉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催着还在看热闹的何意珩和盛渊上楼了。 结果他们前脚刚进包厢,司愉后脚也回来了。 包厢里暖气充足,热烘烘地烤着几个满身寒意的人,殷晏他们脱掉厚重的外套,作为今晚主角的司愉也缓过来一些,整张脸不再青白得那么厉害了。 这个包厢很大,还分为上下两楼,容纳下二三十个人不是问题。 正好司愉邀请到的人不少,除了他们的同班同学外,还有他们不认识的外班或者外校的人。 不过所有人中omega居多,加上殷晏他们在内的alpha人数不超过五个。 殷晏突然有种唐僧误入盘丝洞的感觉。 小说里唐僧周围都是美艳的女妖精,而他周围都是娇气的omega。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七点半,估计宋长斯要等到十点以后才联系他。 会所里可以点餐,楼上就有吃饭用的餐厅。 殷晏身为客人自然不好意思在司愉没打招呼的情况下主动点餐,他只能等着司愉开口。 然而司愉这些omega的字典里压根没有晚饭这个词,他们只喊来了水果和一堆酒。 于是殷晏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等。 等来等去,等到晚上十点钟,他没有等来司愉点餐,倒是等来服务生推着五层高的生日蛋糕走进包厢。 包厢里的灯在服务生进来时就关掉了,只有生日蛋糕上燃着的蜡烛摇晃着微弱的黄光。 戴着生日帽的司愉在一群omega的欢笑声中走到放着生日蛋糕的推车前。 蜡烛的阴影在司愉那张精致的脸蛋上跳跃,他双手合十,虔诚又认真地许着心愿。 盛渊不知何时坐到殷晏身旁,紧紧盯着司愉,啧了一声道: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司愉长得还不错啊。 殷晏瞥了他一眼:那就上呗。 算了,同班同学,要是闹大了不好收场。盛渊摆了摆手,又很快想起什么,看向殷晏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戏谑,而且人家都心有所属了,我哪儿还有机会? 盛渊以为殷晏会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殷晏有任何动静。 殷晏始终拧着眉头,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似乎在等谁的消息。 盛渊忍不住问:你不好奇?好奇什么? 司愉心有所属的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好奇?与其好奇这么无聊的问题,他还不如好奇盛渊为什么问这个。 盛渊刚想开口,就被一个omega蓦地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殷晏,你不是给司愉买了生日礼物吗?那个omega女生是司愉的好朋友,这个时候理所应当地充当了司愉的传话筒,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呗。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所有人都击鼓传花似的把脑袋转向坐在角落沙发上的殷晏。 其实从殷晏进入包厢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omega在暗地里打量他,但碍于司愉在场,那些omega都不敢明目张胆。 这会儿有了机会,omega们的目光恨不得直接黏在殷晏身上。 殷晏一不小心又成为全场焦点。 他越来越后悔答应司愉的邀请了。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场生日宴是一场鸿门宴,还想耗到宋长斯那边结束再和宋长斯一起离开来着,现在看来是耗不下去了。 对,我们是准备了生日礼物。殷晏用我们代替了我。 把何意珩和盛渊扯进来后,对话中的暧昧气息瞬间消散不少。 殷晏拿上身旁的礼盒,起身朝司愉走去,他连饭都不想吃了,赶紧把生日礼物给出去好走人。 司愉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在重新亮起的昏暗灯光中,他满眼期待地望着向自己走近的殷晏。 今晚的殷晏穿得再普通不过,一件驼色大衣搭配一条宽松牛仔裤,驼色大衣脱下后,里面是白衬衫套上混色无袖毛衣。 殷晏的身高在优质alpha当中不算高,可他掩饰不住的alpha信息素在优质alpha当中却是格外吸引人。 在高一上学期报名那天见到殷晏的第一面,司愉就喜欢上了殷晏的alpha信息素,可他还没来得及展开行动,就听说了殷晏在追求象山高中最漂亮的omega李瑶瑶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自知比不上李瑶瑶,便艰难地藏起自己对殷晏的喜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小心翼翼暗恋着殷晏。 直到殷晏和李瑶瑶闹僵的消息传出。 在即将结束高中三年生活的前几个月,苦苦暗恋了两年多的他终于迎来自己的春天。 这次,他不想再犹豫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殷晏已经走到他面前,和他中间只隔了一个还没切开的生日蛋糕。 殷晏的手绕过生日蛋糕,没有卖任何关子地把礼盒递给他:生日快乐。 洋溢在司愉笑容中的幸福几乎凝为实质。 司愉伸手接过礼盒,正要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礼盒,却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一件事。 他猛地抬头看向殷晏,秀气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不知为何 他好像闻不到殷晏身上的alpha信息素气息了。 第53章 邀请 司愉还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于是他又仔细闻了闻,仍旧没闻到殷晏身上的alpha信息素气息。 这就奇怪了。 abo三种性别中,只有信息素极为浅淡且没有易感期或者发情期的beta可以完好地隐藏自己的信息素,而每个月都要经历易感期和发/情期的alpha和omega绝对不可能完好地隐藏自己的信息素。 哪怕很多omega为了避免麻烦尽其所能地使用各种产品遮掩自己身上的omega信息素,也不可能做到一丝气息都没有。 何况殷晏是个alpha,还是个在学校里出了名的不会收敛自己信息素的alpha。 司愉的眉头渐渐拧紧,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omega女生轻轻碰了下胳膊。 omega女生眼里闪着好奇的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司愉手里的礼盒。 见司愉不动,omega女生只好道:快拆开看看是什么礼物。 话音未落,其他人也纷纷催促起来。 他们实在好奇殷晏给司愉买了什么东西。 听说以前殷晏送了李瑶瑶不少贵重的礼物,连限量包都有,不知道送给司愉的礼物比不比得上送给李瑶瑶的礼物。 显然司愉也想到了这一点,绯红飞快地爬上了他的脸颊,他把刚才的念头抛到脑后,专心拆起礼盒来。 本来殷晏打算送完礼物就走,没想到司愉居然当着大家的面拆他送的礼物,他在这个时候扭头就走未免不太地道。 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再等等。 司愉拆得很慢,沿着纹路小心翼翼地撕开礼盒表面上的包装纸,像是在享受拆礼物的过程,又像是想把装礼物的包装完整地保存下来。 过了约莫一分钟后,礼物终于被拆开。 司愉从打开的礼盒里拿出一条手链。 安静的包厢里立即响起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不是那个新出来的款式吗?我昨天还在微博上刷到过,很多网红都在推。 对,广告力度挺大的,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说话的人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尴尬,但也不贵。 毕竟它只是一条手链,广告力度再大又怎样?推广的网红再多又怎样?价格的天花板早就摆在那里了,和李瑶瑶的限量包比起来差远了。 窃窃私语完后,包厢里冷不丁地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司愉笑着打破沉默: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条手链? 司愉又惊又喜地看向殷晏,尽管他嘴角的笑意略显勉强,可是眼神里的炙热并未褪去分毫。 谁知殷晏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司愉的表情险些没绷住,他晃了晃手链,那你为什么给我买这个? 殷晏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意珩和盛渊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 我们也买了礼物,你不拆吗?光拆阿晏的礼物也太偏心了吧!何意珩嘴上嚷嚷完,手上也不由分说地把礼盒塞到了司愉手里。 盛渊不甘落后,笑眯眯地把礼盒递过去:还有我的。 司愉愣愣接过两个礼盒,低头看着和刚才殷晏送的礼盒一模一样的包装,心里隐隐一种生出不好的感觉。 偏偏何意珩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嬉皮笑脸地怂恿:快拆快拆,我打赌你肯定会喜欢。 司愉: 其他人见何意珩这么说,也纷纷附和起来。 司愉根本不想拆何意珩和盛渊的礼物,却架不住大家一个劲儿地起哄。 僵持了一会儿,司愉让omega女生帮忙把殷晏送的手链戴上后,动作僵硬地先后拆开了何意珩和盛渊的礼物。 也是两条手链 还是款式相同且只有一些细微差别的手链。 司愉看见两条手链的刹那,脸色白了几分,他第一时间看向戴在自己腕上的手链。 和那两条手链没有差别。 站在司愉身旁的omega女生率先生气道:你们搞什么啊?生日礼物还送一样的?要么就别送、要么就上点心好吗? 何意珩赶紧为自己辩解:哪里一样了?我们买的不同款,只是一个系列而已。 omega女生依然很气:你们就不能送其他东西吗?非要跟着殷晏买手链?还买一个系列的手链。 闻言,何意珩捶胸顿足、直呼冤枉:拜托,我们什么时候跟着阿晏买手链了?是阿晏跟着我们买。 盛渊冷静地举手道:我先选的手链。 何意珩跟着举手:我不知道买什么就跟着盛渊买了。 盛渊说:阿晏连想都没想,直接跟着我们买了。 何意珩说:司愉不是说他想要手链吗?这不来了三条手链?他想怎么戴就怎么戴,还可以每天换着戴。 omega女生: 司愉想要的不是手链而是殷晏送的手链啊! 这下尴尬了。 不仅是收礼物的司愉尴尬,作为旁观者的其他人也很尴尬。 只有殷晏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见自己任务完成,便想开溜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做,那我 殷晏。司愉听出了殷晏想离开的意思,赶忙打断他的话,还没吃蛋糕呢,你吃完蛋糕再走吧。 殷晏看了眼五层高的生日蛋糕,皱起的眉宇间浮现出明显的抗拒和排斥。 阿晏不喜欢甜食。何意珩搭上殷晏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向司愉,同班快三年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司愉立即听出何意珩的言外之意。 哪里是说他们同班快三年?分明是在说他暗恋殷晏快三年。 司愉脸颊上的绯红在瞬间爬上耳朵尖,他攥着手链的力道不断加重,手链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印出淡红的痕迹。 他抿了抿唇,随即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恳求道:殷晏,你等会儿再走吧,等我把生日过完,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殷晏摸出手机看了眼。 才晚上八点钟,也不知道宋长斯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留下来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不过他还有时间听听司愉要说什么事。 于是殷晏直截了当地问:你直接说吧,什么事? 这司愉结巴了一下,这个等会儿说行吗? 殷晏转身就走:那我走了。 司愉急道:殷晏! 殷晏有些无奈,他真是后悔来到这里,悔得肠子都青了,还不如扭着宋长斯一起去见那个朋友,他觉得宋长斯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如果在平时,他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可今天是司愉的生日,还有那么多司愉的朋友看着,他作为一个alpha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不给一个omega面子。 挣扎过后,殷晏回到生日蛋糕前,他用不轻不重的声量向司愉解释: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要做,我还要去接我老婆。 在这么多不熟悉甚至是不认识的人面前扯出宋长斯,殷晏心里是不情愿的。 然而比起被司愉纠缠的烦躁,那点不情愿也不算什么了。 老婆?! 司愉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词语,神色骤变,猛地拔高声量,你有老婆?! 殷晏被司愉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有老婆。 这一刻,司愉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直到被旁边的omega女生搀扶住,他才从惊天动地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刚才的反应仿佛抽光了他的力气,他气若游丝地问:你说的老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恋耽美 ——(55) 殷晏快要听不懂司愉的话了,他挠了挠头:老婆不就一个意思吗?你还能理解出几个意思? 司愉不说话了,表情麻木,一副犹如被雷劈过的模样。还是旁边的omega女生代替司愉问道:是李瑶瑶吗? 不是。殷晏出于本能地和李瑶瑶撇清关系,我和李瑶瑶早就没联系了。 omega女生小心翼翼地说:那是? 嗐,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跟你们又没关系。何意珩一个箭步挡到殷晏身前,他对殷晏挥了挥手,你不是要接你老婆吗?赶紧去吧。 殷晏没动,一脸沉思。 omega女生见状,趁热打铁地提出建议:你老婆在哪儿?不然把她喊过来坐坐? 这时,有个他们班上的alpha也起哄道:就是,把你老婆喊过来坐坐吧,你藏得这么好,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个老婆了。 其他人纷纷开口。 不知道殷晏老婆长什么样,肯定比李瑶瑶好看吧? 那肯定的,你看殷晏藏他老婆跟藏宝贝似的,要不是他今天说漏嘴,我们还以为他一直单着呢。 好奇死我了!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要留到最后看看殷晏老婆是哪个天仙下凡! 殷晏,你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不久前还安安静静的包厢里顿时嘈杂不堪。 司愉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殷晏,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希望落到地上摔成渣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盼到殷晏不再喜欢李瑶瑶,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对殷晏的喜欢说出来,殷晏就被一个他连姓名都不知道的omega抢走了。 他也很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omega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将殷晏占为己有。 究竟是什么样的omega能让殷晏在大庭广众之下爽快地承认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 究竟是什么样的omega能配得上他喜欢的殷晏。 大家都这么说了,你不成全一下大家吗?司愉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何意珩和盛渊都被大家的起哄弄得脸色不怎么好看,他们作为殷晏最好的朋友,自然知道殷晏不喜欢对外人说他和宋长斯的事。 他们正要发难,就在余光中看见殷晏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我要问问我老婆,如果他不想来的话就算了。 何意珩: 盛渊: 司愉勉强笑了笑:你问吧,要是你老婆来,我们就等到她来了再切蛋糕。 殷晏一边用手机拨通宋长斯的电话一边走出包厢。 宋长斯接得很快,他那边非常安静,好听的嗓音通过手机传入殷晏的耳朵里:这么快就散场了吗? 还没呢。面对宋长斯时,殷晏总是忍不住带上撒娇的口吻,哪怕他说起话来粗声粗气,你那边呢?接到你们朋友了吗? 宋长斯笑道:早就接到了,我们在你附近的餐厅里吃饭。 吃饭了吗? 差不多了。 殷晏哦了一声。 宋长斯听出了殷晏的犹豫,问他:有什么事吗? 殷晏担心自己提出的要求让宋长斯感到冒犯,他不怕被宋长斯拒绝,就怕宋长斯又要多想。 但比起这个,他更想让那些人见见宋长斯,让那些人知道宋长斯就是他的老婆。 他不愿意到处说自己的私事,不代表他就想一辈子在这件事上藏藏掖掖,与其今后对见到的每个人解释,不如让消息自己传开。 打定主意后,殷晏开门见山地说:我那些同学想见你一面,让我问你能不能过来坐坐。 说完,不等宋长斯有所反应,他忙不迭打补丁,如果你不想来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主要看你的意愿,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你不想来的话,我等会儿就去你那边找你。 去。宋长斯说,我去。 季白被宋长斯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宋长斯说请他吃饭,他高高兴兴地来了,结果真的只是吃饭而已,并且各吃各的,全程没有一点交流。 宋长斯向来胃口不大,少吃多餐,动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然后拿起手机开始走神了。 最后,几乎是季白独自解决了整桌的菜。 季白撑得快要吐出来了,急切地想出去走走消食,他准备按铃把服务生喊进来,却被宋长斯阻止了。 宋长斯说:不急,再坐会儿。 季白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你还要吃吗? 不吃了。 那有什么好坐的?我们出去走走。 宋长斯终于舍得抬眸瞥他一眼,目光是一如既往地清冷:要走就在这里走,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走? 季白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包厢里绕着圈消食。 等他消得差不多了,宋长斯才喊来服务生结账。 季白兴致冲冲地搓了搓手: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宋长斯说:去VE会所。 虽然季白不知道宋长斯为什么要去VE会所,但是他喜欢玩,一听说要去玩,顿时眉飞色舞:那还等什么?走啊! 还没走出包厢,宋长斯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宋长斯看了眼来电,表情有些微的变化,他让季白在包厢里等着,他出去接电话。 等宋长斯回来,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原本清冷的五官仿佛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漂亮得不真实。 饶是季白看惯了宋长斯的脸,自认对这张漂亮的脸有了免疫力,可此时此刻的他还是看得一愣。 直到宋长斯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我突然有事,你回去吧。宋长斯说,这话就真实得很有宋长斯的味儿了。 季白惊讶道:我可是推了和相亲对象的约会跟你出来,你就这么把我轰回家了? 宋长斯想了想:那你自己去VE?所有花费都可以找我报销。 季白咬牙切齿,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 宋长斯又想了想:那我叫华盈出来陪你? 季白气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带上我吗? 不能。宋长斯拒绝得毫不留情,就像对待在合同上试图讨价还价的合作方一样。 为什么? 私事。 季白又惊又诧地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久,季白浑身一震,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机,啪啪啪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字。 【季白:宋长斯有出轨对象了?】 【华盈:?】 【华盈:你在说什么屁话?】 【季白:不是屁话是实话!刚才我和他出来吃饭,结果吃完饭他就撇下我走掉了,还说有私事!】 【季白:宋长斯有私事啊!!这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工作狂宋长斯竟然有私事了!!】 【季白:还是不能让我知道的私事!你就说他像不像是有出轨对象了?】 【华盈:】 【华盈:行了别说了,你管他有什么私事,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季白:】 季白捧着手机,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很久之前他在omega洗手间外看见的那个身影。 操 看华盈的反应,那个人真的和宋长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之前他还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殷晏,现在看来应该另有其人。 宋长斯答应来后,包厢里已然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五层高的生日蛋糕原封不动地放在推车上。 只是围在生日蛋糕四周的人早已散去,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看向包厢门口。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宋长斯的出现。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好奇那个omega长什么样。 即使是殷晏不认识的人,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象山高中殷晏的名字以及殷晏和李瑶瑶的情感纠葛,他们想知道是哪个omega挤走了那么漂亮的李瑶瑶。 所有人中,只有何意珩和盛渊在木着脸玩手机。 他们对宋长斯已经好奇过了。 现在想起来,元旦前一晚的他们简直像极了刚注册上账号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一身新手服装去挑战终极boss的菜鸟玩家。 结果可想而知 那是他们一辈子不愿回忆的痛。 如今又有一个傻乎乎的omega即将步入他们的后尘。 想象到等会儿司愉脸上可能出现的几种表情,何意珩和盛渊只觉得一阵畅快。 不能只有他们在宋长斯手上跌跟头! 坐在旁边的殷晏并不知道两个朋友内心的邪恶想法,见他们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殷晏甚感欣慰。 他们终于接受宋长斯了。 他还以为要费很多功夫才能消除他们对宋长斯的偏见。 没过多久,包厢门突然被敲响。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把坐得离门较近的两个omega吓了一跳。 那两个omega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殷晏两眼锃亮,也赶紧站起来。 其他人见状,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身体便在从众心理的鼓动下条件反射性地站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如同雨后冒出的春笋一般唰唰唰地起身。 坐到最后的何意珩和盛渊对视一眼,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另类,只好糊里糊涂地站起来。 司愉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紧绷的声音抖得有些厉害:请、请进。 包厢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来。 等殷晏看清楚那道身影后,霎时像只好不容易盼望到主人来接自己的大狗似的,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老婆!你来了! 大家听见这称呼,争先恐后地探着脑袋朝门口望去。 司愉被一个恨不得站到沙发上看的alpha挡住了视线,索性端起东道主的架子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不知是谁打开了包厢里全部的灯。 刹那间,包厢里亮如白昼。 于是大家清楚地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omega女生走进包厢。 那个omega女生长得十分清秀,杏仁眼、鹅蛋脸、小嘴巴,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但再往上走就不行了。 是个美女,却也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美女,太平常、没特点。 尤其是在风格截然不同的司愉面前,那就真是一点看头都没有了。 司愉长相艳丽,凤眸和薄唇都像是按照古代狐狸精的标准长出来,而且他今晚穿得格外大胆,宛若一朵用力绽放的玫瑰花,一颦一笑都引人注意。 由于司愉就坐在门旁,他比坐在角落的殷晏先来到omega女生面前。 随着两个人距离的拉近,对比也更加鲜明。 俗话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大家看了看omega女生,再看了看司愉,呆愣过后,不由得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啊 就这? 很多人这么想,却碍于殷晏不想说出来。 司愉等殷晏跑到他身后,转头对omega女生笑道:你好,我是殷晏的同学也是今天过生日的人,我叫司愉。 omega女生一脸被震到的茫然,好半天才在一道道聚光灯一样的视线中嗫嚅道:客、客人,你们点的餐到了,请问是在楼上用餐还是在楼下用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823:56:29~2021091923:5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汝欲照君、葡萄汽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珊珊10瓶;2877780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公开 司愉: 其他人: 大家目瞪口呆地盯着omega女生,仿佛恨不得从omega女生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omega女生尴尬的笑容在大家的目光中一点点变得僵硬,她焦灼地四处看了看,最后谨慎地看向司愉:客人? 司愉道:那个 司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何意珩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她不是阿晏老婆哈哈哈哈哈! 盛渊也是一脸憋笑的表情:阿晏老婆是男o不是女o。 司愉的脸色变了又变,猛地转头对上身后殷晏的视线,殷晏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看着他的眼神里更是充斥着深深的迷惑。 司愉,你别乱认人啊,她不是我老婆,我老婆在她后面呢。 说完,殷晏见司愉和那个omega女生依然堵在中间没有让一下的意思,他又不好从两个omega中间挤过去,只好站在司愉身后挥了挥手。 老婆!殷晏雀跃地喊道,你先进来。 见状,包括司愉在内的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omega女生身后,连omega女生也下意识转头看去。 目光扫过omega女生的时候,大家这才注意到omega女生身上穿着会所工作人员的制服,也才发现omega女生身后还站着一道身影。 只是那道身影淹没在灰暗的阴影中,听见殷晏的喊声后,才慢条斯理地从阴影中走出来。 明亮的灯光落在那个人瓷白的皮肤上,竟然让他精致的五官上宛若散发着一层极淡的白光。 等看清楚那个人的相貌后,在场所有人忍不住同时倒吸一口气。 不光是因为那个人长得好看,更是因为那个人和司愉有四五分的相似。 恋耽美 ——(56)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司愉像那个人。 但与其说司愉像那个人,不如说司愉就是那个人的低配版。 同样的凤眸、薄唇、冷白皮,放在司愉身上就像是一朵艳丽的玫瑰,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拼尽全力地绽放。 好看是好看,却多少显出了几分刻意。 然而这些特征放在那个人身上便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似乎那个人天生就应该长这样。 在那个人的对比下,司愉硬生生地从玫瑰变成了一朵塑料玫瑰,还是那种花瓣上挂了几颗塑料水滴的款式。 不过在场倒吸气的人里并不包括何意珩和盛渊,他们麻木地看着其他人怔愣的表情,仿佛看见了元旦前一天的他们自己。 说起来都是泪啊! 反正从那天起,一直都是外貌协会的他们再也不敢只看脸了。 堵在门口的omega女生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随即对宋长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长斯笑着说了声谢谢,往里走到司愉面前。 司愉的身高在omega里算中等,有一米七出头,可还是比眼前的宋长斯矮了半个脑袋,需要仰头才能直视宋长斯的眼睛。 那双和他相像的凤眸里染着浅浅的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动听:不好意思,我来得急,没能准备更好的礼物,这是我临时订的花,希望你能喜欢。 随着话音的落下,门外的服务生抱了一大捧鲜花进来。 宋长斯接过鲜花并递给司愉,眉眼间温和得宛若有春风拂过:生日快乐,司愉同学。 司愉身后的殷晏立即嚷嚷道:老婆,我都送过生日礼物了,你还送什么? 等他嚷嚷完,也从司愉身后挤到了宋长斯面前,他酸溜溜地看了眼司愉怀里的鲜花,噘着嘴巴说:你还没给我送过花呢。 宋长斯好笑地摸了摸殷晏的脑袋:等会儿出去就给你买。 闻言,殷晏顿时美滋滋起来:好呀好呀。 司愉呆滞地抱着鲜花,复杂的目光在宋长斯和殷晏之间游弋了好几圈,才喃喃开口:我们进去吧,准备切蛋糕了。 那个被忽略的omega女生尴尬地打断他们,客人,你们点的餐到了,请问在哪里用餐? 司愉愣道:我没有点餐啊。 是我点的。殷晏说,我连晚饭都没吃就来了,结果这里只有水果和酒,我就点了几个菜。 司愉恍然,对omega女生说:麻烦把餐送到楼上。 好的,客人。omega女生如蒙大赦,赶紧溜了,把接下来的工作重任交给外面送餐的同事。 宋长斯来后,包厢里的气氛明显变了。 连送餐的服务生都感受到了,动作麻利地送完餐后,便和那个omega一样溜之大吉了。 精心准备的五层生日蛋糕已经被晾了很久。 司愉把鲜花放好后,和几个关系最好的omega拿上工具切蛋糕。 可惜包厢里多数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切蛋糕的寿星身上,而是时不时地偷瞄坐在餐桌前的宋长斯和殷晏。 殷晏确实饿了,点了五个菜,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宋长斯就在旁边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殷晏吃。 殷晏问他:对了,你那个朋友呢? 我让季白送他回酒店了。宋长斯扯了张纸递给殷晏。 殷晏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往后一靠,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他的表情略显紧张,小声问道:老婆,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会不会不自在啊? 宋长斯说:不会。 殷晏松了口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继续咸鱼瘫:那就好。 宋长斯被他夸张的反应逗得扑哧一笑:你很害怕? 我害怕你生气。殷晏的脑袋一歪,直接歪到了宋长斯的肩膀上,他嘀嘀咕咕道,你生气了都不跟我说,就自己闷着,我连你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气过了都不知道。 他们靠得近,殷晏很容易就闻到了宋长斯身上的omega信息素。 即便被掩盖气息的喷雾压着,那些丝丝缕缕泄露出来的信息素也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双无形的手,一下接着一下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殷晏把脑袋凑在宋长斯的颈窝里,撒娇地拱来拱去。 若说腺体是所有omega的敏感点,那么脖颈就是所有omega的敏感部位。 宋长斯也不例外。 他的脖颈处被殷晏偏硬的头发扫来扫去,扫得他很不适应,他的身体慢慢僵硬,下意识推了推殷晏的肩膀:坐好。 不嘛。殷晏好不容易挑起这个话题,哪儿舍得就这么跳过去,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宋长斯绷着声音问:什么事? 殷晏在宋长斯的颈窝里抬起头,他的头发被拱得乱糟糟的,碎发遮挡下的大眼睛却亮得好似有星辰闪耀。 仔细看会发现那些星辰都是包厢里的灯光。 他的黑眸里既能映出灯光,也能清晰映出宋长斯的脸。 宋长斯的脸在灯光中,仿佛被满天星辰拥簇。 以后你有什么想法都要告诉我,不要自己闷着。殷晏的声音很低,可说得格外认真,不然我好像被你排斥在外一样。 宋长斯愣了下,低头看去,他的鼻尖正好擦过殷晏的鼻尖。 他的目光在殷晏挺拔的鼻梁上停留片刻,往下来到殷晏的嘴唇上。 他亲过那张嘴唇无数次,却始终能在下一次被那张嘴唇吸引。 犹如向日葵向往阳光、蜜蜂向往鲜花,他也出于本能地向往着和殷晏的亲昵。 好。宋长斯情不自禁地碰了碰殷晏的嘴唇,我答应你。 殷晏高兴了,又抱着宋长斯的脖子拱来拱去。 一时间,宋长斯的身体更僵硬了,他叹口气地拍了拍殷晏的背:让你坐好。 不嘛不嘛。殷晏撒娇完又开始耍赖,天太冷了,这么抱着才暖和一点。 宋长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别逼我出绝招。 什么绝招? 殷晏的话音未落,便感觉到宋长斯搭在他背上的手直线下滑,仅是瞬间,那只手已经落到他的裤边。 毛衣和衬衫都被撩起,冰凉的手指探了进去。 殷晏: 宋长斯在他耳边笑道:我还有其他办法让你暖和起来,要不要试一下? 殷晏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地从宋长斯身上爬起来:不了不了 结果他还没坐直身体,就被宋长斯一把拽了回去。 宋长斯拿来他之前脱下的外套搭在两个人身上,勾着裤边的手指从后面来到前面。 他们坐在非常角落的位置,这里有桌子和盆栽的遮挡,看起来十分隐蔽,并且光线昏暗,之前除了何意珩和盛渊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当然,宋长斯坐过来后,何意珩和盛渊也溜得无影无踪了。 被拿捏住的殷晏大脑一阵空白,身体里好似有一股电流窜起。 他头皮发麻,四肢都软下来。 老、老婆殷晏听见自己如蚊呐般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不远处其他人的欢声笑语中。 在呢。宋长斯压低的声音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叫你不老实。 殷晏呜了一声:老婆,我错了。 宋长斯铁面无情:晚了。 殷晏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很快,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宋长斯身上。 宋长斯的下巴抵在殷晏的脑袋上,起初只是一只手探进外套里,后来另一只手也探了进去。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他们像极了偎依在一块儿取暖的鹌鹑。 司愉在包厢的另一端和几个朋友坐着聊天,他手里端着切好的蛋糕,不仅没吃几口,还一直心不在焉的。 小愉?朋友喊了好几声,见司愉没反应,不得不上手推了下司愉。 司愉猛地回神:啊?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认真,连我们喊你都没听见。朋友随口抱怨了两句,转而看了眼司愉手上的蛋糕,你不吃吗?这可是从你最喜欢的那家店里买来的蛋糕。 司愉摇了摇头,把蛋糕和叉子一起放到桌上:可能是刚才酒喝多了,我现在不是很想吃甜食。 朋友哦了一声,突然转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热恋中的情侣都这么腻歪吗?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们抱在一起后就没撒过手了。朋友撇了撇嘴。 另一个朋友笑道:还别说,你找alpha的时候比他们更腻歪。 朋友叹气:我哪儿找得到殷晏那么优质的alpha啊?要是能找到,我绝对要腻歪到你们没眼看。 说起来,你们觉得那个omega有多大啊?我看他不像学生。 二十几岁?有人猜道,反正看上去和我们不一样,估计早就工作好多年了。 想不到殷晏竟然喜欢年纪比他大的omega。 我倒觉得这和年纪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当然是和脸有关系。说话的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那个omega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他三四十岁,追求他的alpha也会排成长龙,何况殷晏不是出了名地看脸吗? 看脸也该先看小愉吧?小愉和那个omega是差不多的类型啊,还比那个omega年轻。 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插了进来:不都说了阿晏看脸吗?又不看年纪,肯定是先看更好看的那个呗。 围坐起来的几个omega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转过头,就看见何意珩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手里还端着酒杯晃来晃去。 几个omega的脸色都很难看,娇声娇气地指责何意珩走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何意珩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脸色最难看的司愉:寿星,我来跟你说一声,我们再坐一会儿就走了,你们慢慢庆祝。 这么快?有个omega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去趟洗手间就走。 何意珩走后,司愉噌的一下站起来。 对面的朋友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转身要走,惊讶地问:小愉,你要去哪里? 你们聊,不用管我。司愉头也不回地说。 他径直走向宋长斯和殷晏所在的角落,绕过遮挡了视线的桌子和盆栽,只见宋长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殷晏的外套。 殷晏不知所踪,估计跟何意珩他们去洗手间了。 宋长斯正在拿被水沾湿的纸巾擦手,他垂着眼睫,仔细到每根手指都要擦一遍。 司愉硬着头皮走过去:你好。 可宋长斯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似的。 宋长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换了张纸巾沾上水后,便慢条斯理地擦另一只手。 虽然此时包厢里并不安静,但是也没有吵闹到他们都离得这么近了宋长斯还听不见他说话的地步。 司愉攥紧手指,心间有了答案,他很想扭头就走,可心底那道固执的声音还在怂恿他继续前行。 他挣扎片刻,终究妥协了。 你好,宋先生。司愉直接坐到宋长斯旁边,客气地开口,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这下宋长斯总算有了反应,把他用过的纸巾放到桌上,转头对上司愉那道因紧张而显得直勾勾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宋长斯脸上的笑容比司愉还要客气。 就是两年的夏天,殷晏哥哥过生日的时候,殷家办了个小型生日宴,当时我和我哥哥一起去的。司愉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宋长斯的表情来,我哥哥还为我介绍你来着。 宋长斯脸上笑容不变,顺着司愉的话问道:哦?怎么介绍的? 司愉说:我哥哥介绍你是殷晏哥哥的未婚夫。 宋长斯点了点头:你哥哥介绍得没错。 司愉没想到宋长斯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卡了半天的壳,才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你不是殷晏的嫂子吗?你、你们怎么能 宋长斯说: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司愉: 现在我已经和殷晏的哥哥取消婚约了。宋长斯笑道,我也不再是殷晏的嫂子。 司愉懵掉了。 他心想哪怕宋长斯已经和殷晏的哥哥取消婚约了,可宋长斯当过殷晏的嫂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前嫂子也是嫂子,殷晏怎么能和自己的嫂子交往呢? 这也太不像话了! 而且他们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丝毫不顾及大家会怎么想,难道他们就不害怕这件事传入殷晏家人的耳朵里吗? 司愉的脑海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以至于他的表情变换得相当精彩。 宋长斯一眼就看出了司愉在想什么,云淡风轻地补充道:我们家人知道且同意我和殷晏交往,谢谢你对殷晏的关心。 闻言,司愉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他们真的同意了? 宋长斯笑着反问:我像是喜欢撒谎的人吗? 不、不是司愉整个人都乱了,不停用手指搅着衣角,可是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 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哪怕你和殷晏的哥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和殷晏也有过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这传出去让其他人怎么看?司愉说,我们还有半年才毕业,殷晏还要度过半年的高中生活,要是其他同学知道殷晏和他前嫂子交往的事,他们会怎么看殷晏? 恋耽美 ——(57) 宋长斯不说话了,双腿交叠,双手也交叠着放在膝盖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 如果殷晏在场,就知道这个细微的动作是宋长斯不耐烦的表现。 可惜司愉并不了解宋长斯,还在从殷晏的角度考虑他们的关系:殷晏是我们学校里最受欢迎的alpha,很多omega都喜欢他,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不仅殷晏的人气会直线下滑,还会引来很多风言风语 宋长斯冷不丁地打断他:这不是正好吗? 司愉一愣,他没听明白宋长斯的意思。 那么多omega喜欢殷晏,我还不太放心,这样一来,不是正好解决掉了我的烦恼吗? 司愉的第一反应是宋长斯在开玩笑,可宋长斯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有些诧异、也有些生气:殷晏那么喜欢你,你却有这种想法 不,我以前没有。宋长斯摇了摇头,只是现在有了。 司愉一脸疑惑。 宋长斯伸手拿过殷晏的外套,搭在臂弯里,交叠的双腿改为并排放着的姿势,他似笑非笑地说:正因为我以前没有这种想法,也不要求殷晏公开我们的关系,才被你找到可乘之机坐到我面前来说这些话,不是吗? 司愉: 你也是那么多omega中的一员吧?宋长斯看着司愉的脸色又青又白,却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我真心实意地感谢你为殷晏考虑了那么多,但你找错对象了,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话,应该对殷晏说这些话。 司愉咬着嘴唇,抬头看着站起身的宋长斯理了理臂弯里的衣服,随后垂眸看他:毕竟主动的人是殷晏,打电话喊我来的人也是殷晏,向家里坦白的人还是殷晏。 司愉: 宋长斯莞尔,灰暗的光线遮不住他精致漂亮的五官:今晚的事你们随意说,我不在乎,我想殷晏也是不在乎的。 停顿片刻,他嘴角笑意更甚,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殷晏明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再让你哥哥带着你来吧。 司愉脸色惨白。 宋长斯跟他打完招呼,便拿着殷晏的衣服离开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见宋长斯要走,纷纷热情地和宋长斯说再见。 走出包厢,就看见殷晏还有何意珩和盛渊三个人凑在一起咬耳朵。 我真的闻不到你身上的信息素了,你是不是乱用抑制剂产生副作用了啊?何意珩建议道,阿晏,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盛渊赞同地点头:这可不是小事,你别不重视。 殷晏挠着头:等期末考试完再说吧,我还要忙着复习呢。 也行。盛渊说着,无意间瞥到殷晏脖子上的黑色项圈,顿时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对了,这个项圈是宋长斯送你的? 殷晏美滋滋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对啊。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项圈 盛渊的话才说到一半,便在余光中瞥见宋长斯的身影,他赶紧闭上嘴巴,声音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宋长斯走到他们面前。 盛渊悄悄松口气,庆幸地想还好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没被宋长斯逮个正着。 谁知他刚这么想完,何意珩那个不长脑子的二傻子就火急火燎地催促他:有没有可能什么?你怎么把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啊?不带你这么吊人胃口的! 宋长斯也微笑着转向他,温和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盛渊: 殷晏那个恋爱脑立即向上级汇报他们的谈话内容:刚才盛渊说你送我的项圈唔唔 盛渊无视殷晏的挣扎,面无表情地捂住殷晏的嘴巴,沉声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宋长斯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觉得可以!何意珩瞬间抛掉刚才的话题,举双手赞同道,附近有条新建成的小吃街,我们去那边逛逛?听说好看的omega特别多嘿嘿嘿 可以。宋长斯说完,对盛渊笑了笑,去的路上,你可以继续讲一下我送殷晏的项圈有什么问题。 盛渊: 第55章 质问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小雪宛若纸屑一般在空中飞舞,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好在雪不大,不影响他们步行。 何意珩说的那条小吃街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很近,步行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小吃街果然很热闹,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灯火辉煌的街道以及街道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何意珩还没走近就兴奋了,推搡着盛渊加快步伐。 结果等他们走到入口处的时候,才发现殷晏和宋长斯没有跟上来,殷晏倒是想跟上来,却被宋长斯拽着,他也不好直接甩开宋长斯的手。 何意珩问:你们不走吗? 殷晏还没回答,宋长斯便道:里面的人太多了,你们去吧,我和殷晏就在外面逛逛。 何意珩看向殷晏。 但殷晏没看他,而是扭头看向宋长斯。 殷晏和宋长斯对视片刻,随即心领神会一般地朝他摆了摆手:我没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就不去了,我和我老婆在外面等你们。 何意珩: 何意珩还想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就被盛渊打断了。 他们不去算了,我们自己去。盛渊一把揽住何意珩的肩膀,带着何意珩就往里走。 里面人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把没进来的那两个人甩到身后。 何意珩刚要开口,又听见身旁两个omega的小声议论。 我就说他们是情侣吧?你还不信,还想问那个alpha要微信。 我看着不太像呀另一个omega尴尬道,我感觉他们年纪相差挺大,还以为他们是兄弟。 哪有兄弟那么亲密地抱着?刚才那个omega肯定注意到我们了,你看他拉着那个alpha连进都不进来。 是呀omega讷讷回了句,而且他还看了我一眼 在omega信誓旦旦地准备去要微信时,那个omega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和意图,像是偶然瞥过来的那凉飕飕的一眼将他当场定在原地。 尽管那个omega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任何话,可就是有一股凉意直愣愣地窜上他的天灵盖。 下一刻,他不敢再往前,赶紧拽着自己朋友逃也似的跑掉了。 两个omega一边说着一边被人群挤远了。 只有何意珩还处于怔愣状态,好半天才想起来地指了指两个omega被挤走的方向,面带困惑道:他们在说阿晏和宋长斯? 盛渊表情复杂,没有回答何意珩的问题,而是突然跳了个话题问道:你觉得宋长斯对阿晏怎么样? 你问这个干什么?何意珩莫名其妙。 随便问问。 虽然很不解,但何意珩还是仔细想了想:老实讲啊,我觉得宋长斯对阿晏还不错,照顾他就跟照顾儿子似的,不对,我妈照顾我这个儿子都没他那么贴心。 说到这里,何意珩有些羡慕。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什么,眼里的羡慕瞬间消散大半,他啧啧地耸了耸肩,一言难尽地补充了一句,管他也跟管儿子似的。 盛渊扑哧一笑。 何意珩转头看他:你还没死心? 盛渊问:死什么心? 何意珩用力点了点盛渊的胸口,咬着牙说:当然是死拆散阿晏和宋长斯的心。 盛渊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阿晏喜欢宋长斯,我们操什么心? 对于这点,何意珩早就想通了,他对盛渊说,我查过宋长斯的家庭背景,他父母的确势利眼,却只有宋长斯这么一个omega儿子,不管宋长斯是真心喜欢阿晏还是别有所图,他都是个omega,掀不起什么风浪。 盛渊欲言又止。 何意珩接着说:我们做出假设,假设宋长斯是图殷家的财产,那他以后会把这些财产留给谁?当然是留给他和阿晏的孩子,不仅是殷家的财产,还有宋家的财产,都是阿晏孩子的囊中之物,你觉得阿晏亏了吗? 盛渊叹了口气。 没有,阿晏没有亏。何意珩说,宋长斯做得再多、算得再狠,都改变不了他是omega的事实,他生下来的孩子还要跟着阿晏姓殷,在一段感情中,alpha永远不是吃亏的那方。 盛渊沉默很久,拍了拍何意珩的肩膀:你看得挺透彻啊。 何意珩挠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啊,只要有abo性别的存在,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平等,这和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是一个道理。 可我觉得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盛渊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了。 以前他们从来不会思考abo性别的事,他们作为alpha,怎么可能设身处地去体会beta和omega的感受?就像他们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怎么可能设身处地去体会穷人的感受? 然而自从殷晏和宋长斯走近后,他们不得已更深入地了解到abo三种性别之间的差异。 他觉得何意珩想得太浅了。 很多alpha把omega的成功绑定在是否能和优质alpha结婚以及是否能生下优质alpha的前提上,在那些alpha眼中,omega脆弱、敏感、像瓷器一般容易破碎,一旦被标记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那些alpha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被omega伤害,狮子怎么会被猎狗所困?鲸鱼怎么会被小鱼所伤? 那些alpha被如此多自傲又自负的想法遮住眼睛,他们以为alpha的性别就是自己最坚硬的保护壳。 可他们没想过,有些omega根本不会用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 比如宋长斯 就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殷家做嫁衣又如何?就算他生下的孩子要跟着殷晏姓殷又如何? 如果他的目标是殷家。 如果他的计划是踩着殷晏这块跳板攀上殷家。 那么只要宋长斯和殷晏结婚,宋长斯就达到目的了,而在这段感情里付出真心的殷晏将会输得一败涂地。 omega不会永远是吃亏的那方。 这个社会上有太多人高低alpha、低估omega了。 走进一家小店坐下来后,盛渊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找到他和殷回的聊天框。 他把之前偷拍殷晏的照片发给殷回。 【盛渊:[图片]】 【盛渊:哥,阿晏戴上这个项圈后,身上的信息素就变得很奇怪了,我和何意珩都很难闻到。】 【盛渊:你能不能查到这个项圈是做什么用的?】 【盛渊:对了,阿晏还说这个项圈是宋长斯送给他的。】 关上手机后,盛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觉得何意珩有些话说得没错,宋长斯确实把殷晏照顾得很好,只是那份照顾多出了几分病态。 他这个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宋长斯对殷晏的占有欲太强了,仿佛一个孩子不要任何人碰到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恨不得把玩具藏到深深的地底下。 一时间,盛渊也说不上宋长斯对殷晏的感情是好还是坏。 小吃街里的omega很多,看打扮都是学生,应该是附近一所理工大学的学生。 何意珩和盛渊在小吃街里逛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七八个omega搭讪他们。 要是以往,何意珩早就欣喜地加上那些omega的微信了,可这会儿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没什么意思。 他破天荒地拒绝了那些omega,随后拉着盛渊往外走:走了走了,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 走出小吃街,他们并没有瞧见殷晏和宋长斯的身影。 盛渊给殷晏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殷晏和宋长斯逛到附近的公园里去了,正在公园里的篮球场上玩。 公园很近,走几分钟就到了。 但公园里面不小,他们找了半天又问了几次路,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找到殷晏和宋长斯所在的篮球场。 这个篮球场自然也不小,场旁密集的路灯投下明亮的白光,把在篮球场上奔跑的那些alpha和bata的身影拉得很长。 路灯后面是埋没在灰暗光线中的看台,一层接着一层地往上延伸。 看台上坐着不少人。 虽然看不清看台上那些人的面貌,但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人基本上都是omega,也许还有小部分的beta。 何意珩和盛渊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正在和几个不认识的alpha打球的殷晏。 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的殷晏实在太耀眼,以至于他们这边的看台上几乎坐满了人,每当殷晏投进一颗球,看台上便会响起omega们的欢呼声。 殷晏注意到了何意珩和盛渊的到来,抬手向其他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大步跑向他们。 跑到他们面前时,带起的微风吹拂到他们脸上,夹杂着淡淡的汗味。 殷晏脱了外套和毛衣,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衬衫的袖口和领口都被解开,露出偏白的皮肤。 乍一看,套在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格外显眼。 盛渊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还是没闻到殷晏的alpha信息素。 往常殷晏最不会收敛自己的信息素,尤其是在打球的时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alpha信息素极具攻击性,犹如张牙舞爪的野兽似的朝着四面嚎叫。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偏偏殷晏这个当事人无知无觉,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一下,他撩起衬衫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着气问何意珩和盛渊:来几场吗? 何意珩高兴道:来啊! 盛渊问:宋长斯呢? 恋耽美 ——(58) 在看台上坐着呢。殷晏指了个方向,对着那个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盛渊顺着殷晏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抱着殷晏外套和毛衣的宋长斯坐在看台第一排。 宋长斯嘴角挂着浅笑,对殷晏点了点头。 嘿嘿嘿殷晏立即冒起幸福的泡泡,我老婆真好看啊,坐着不动都那么好看。 盛渊: 以前天天听殷晏我女神地称呼李瑶瑶,现在女神没了,又来了个老婆,被提及的次数更频繁了。 盛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而何意珩没想那么多,在小吃街上被磨掉的兴趣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服塞给盛渊:你帮我一起把衣服放过去吧。 盛渊说了声好,径直朝着宋长斯的位置走去。 夜空中的小雪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融化的雪水打湿了篮球场和场外的看台,宋长斯毫不在意椅子上的湿润,坐在一群看上去年纪较小的omega中。 可安静的他和那群叽叽喳喳的omega格格不入。 盛渊看着这样的宋长斯,突然间有种打破次元壁的感觉。 在他的印象中,宋长斯更像一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宋长斯矜持、高贵、清冷,即便他出生的宋家是个需要倚仗殷家的小门小户,但不可否认的是,从宋家出生的他是很多alpha可望不可即的优质omega。 这样的优质omega应该盛装打扮地游走在华丽的宴厅里,或者在佣人的拥簇下坐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享受下午茶,更或者在市中心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和下属们谈论工作细节 不过眼前,身着昂贵西装的宋长斯迎着冬日的冷风,坐在不干净且湿润的椅子上,怀里抱着殷晏的衣服,周围是叽叽喳喳地年轻omega们。 真不像宋长斯的作风啊。 盛渊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等他走到宋长斯面前,坐在椅子上的omega才抬起下巴,冷淡的视线落到他脸上。 在他面前,宋长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盛渊问:长斯哥,我能把我和何意珩的衣服放你这里吗? 宋长斯点头:可以。 盛渊道完谢,便脱下自己的衣服和何意珩的衣服一起递给宋长斯。 谁知宋长斯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往旁边偏了下头:放这里吧,我抱不下了。 盛渊: 宋长斯身旁的椅子空着,上面沾着被雪水浸湿的灰尘,看着就很脏。 盛渊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又摸了摸何意珩的衣兜,什么都没摸到,最后只能尴尬地问宋长斯:长斯哥,你有卫生纸吗? 宋长斯从殷晏的外套里摸出一包用过的卫生纸,递给盛渊。 由于宋长斯没有抬头,从盛渊站着的角度看不清宋长斯此时此刻的表情,但即便看不清,也能猜到宋长斯的脸色很冷。 自从元旦前一晚撕破脸后,宋长斯已经不屑伪装了,甚至在微信上找他和何意珩询问殷晏的动态时也相当言简意赅,连多余的客套都没有。 盛渊心情复杂地用纸巾把椅子擦干净,又把他和何意珩的外套随便裹起来放上去。 就在他拿着脏纸巾准备离开时,冷不丁听见宋长斯的声音: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打过招呼了,不要多管闲事。 宋长斯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然而盛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暗含的威胁? 所以真是你送的项圈压住了阿晏身上的信息素?盛渊惊讶地转身。 宋长斯没抬眼皮子,目不斜视地盯着球场上风一样的殷晏,他还是那句老话: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我和阿晏盛渊猛地一顿,攥紧拳头,不快地换了种说法,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避免阿晏被其他omega抢走吗?你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也对阿晏的感情太没有信心。 我说了宋长斯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 盛渊咬了咬牙,继续说:你知道物极必反的意思吗?当事务发展到极点就会向相反的方面转化,你越是害怕失去阿晏、越是采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越是容易遭到反弹。 宋长斯抬起头,宛若覆了一层冰霜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向盛渊,他脸上浮现出被戳穿心事的羞愤和恼怒。 他缓缓站起身。 这一刻,盛渊莫名有种被宋长斯的强大气势压得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可嘴巴并未停下:宋长斯,就像你不喜欢我和何意珩一样,我也不喜欢你,但是阿晏喜欢你,我支持阿晏,所以我不希望看见你翻车的一天。 顿了顿,他又说,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到此为止吧。 宋长斯整张脸沉得活像是一盆墨泼入清水里,大片的阴翳占据了他那双漂亮的双眸,浓烈的黑雾在他表情中翻滚。 盛渊第一次看到宋长斯如此失态的模样,禁不住吓了一跳,赶紧又往后退了退。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你站在什么立场来教训我?宋长斯的表情冷得没有丝毫感情,他向盛渊逼近,还是说我那天拿出的东西不够让你闭上这张嘴? 盛渊踉踉跄跄地后退,心头竟然爬上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没站稳,险些一屁股坐到边上又脏又湿的椅子上。 好在这时,一道喊声打破了他和宋长斯的僵持。 盛渊! 盛渊蓦地从某种桎梏中挣脱出来。 他脸上冷汗涔涔,汗水在冬日的冷风中打湿了他后背的衣服,他慌乱地转头看去,就看见球场上的殷晏对他挥了挥手。 你好没有?殷晏大声催促,快点,大家都在等你。 盛渊抹了把脸,哑着声音回道:来了。 说完,他不敢再看宋长斯一眼,埋着脑袋像是夹尾巴猫似的跑开了。 和他们打球的alpha和bata要么是附近理工大学的学生、要么是住在附近的上班族,打到十一点多,那些人便慢慢散去了。 连坐在看台上的人也所剩无几。 宋长斯抱着他们的衣服走下看台,先把何意珩和盛渊的外套递给他们:先穿上,别着凉了。 何意珩看着宋长斯递来外套的动作,简直受宠若惊,连忙伸出双手地接过外套:谢谢长斯哥。 不客气。宋长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转头看向怔愣的盛渊,你的外套。 殷晏见状,直接拿过外套塞进盛渊怀里:你不冷也别累着我老婆啊,他以为他抬着手不酸啊? 盛渊穿上外套,犹豫片刻,低声对宋长斯说了句谢谢。 宋长斯对他笑了笑。 亮白的灯光洒在宋长斯身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浅光,把他衬得那么纯白无瑕,好似一张白纸,不沾染任何黑点。 仿佛不久前在灰暗光线中恼羞成怒的那个omega不是宋长斯,只是盛渊的幻觉罢了。 何意珩和盛渊穿好衣服的同时,宋长斯也替殷晏穿好毛衣和外套。 刚才和他们打球的一个年轻alpha拍着篮球走过来,瞧清楚宋长斯的长相后,眼里的惊艳之色压都压不住。 alpha问殷晏:这是你男朋友吗? 是啊。殷晏牵着宋长斯的手,甜蜜蜜地说,刚才我老婆一直坐在看台上等我。 宋长斯没说话,只是盯着alpha手里的篮球走神。 殷晏注意到了宋长斯的视线,便向alpha借球,得知alpha准备回学校后,他索性花钱把篮球买下来。 此时,球场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这里是公共场所,二十四小时对外开放,不会有公园的工作人员过来驱赶他们。 何意珩和盛渊在看台上找了个别人坐过的椅子坐下,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球场上殷晏教宋长斯打球。 宋长斯不会打球,连运球都不会,他向来在工作和生活上运筹帷幄,可现在面对一颗篮球,他难得表现出了手足无措。 殷晏终于在一件事上占了宋长斯的上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眉飞色舞地凑过去: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一回,怎么样? 宋长斯想也不想:不要。 殷晏顿感委屈:为什么? 宋长斯懒得搭理他,意识到自己绕不过他的防守后,就扬起手朝球框里扔球。 结果可想而知,飞出去的篮球连球框的边都没碰着。 殷晏哈哈大笑。 宋长斯似乎来了气,也不管规则什么的了,捡起球就朝球框里扔。 扔到后面,他不想捡球了,还是殷晏跑来跑去地帮他捡球。 殷晏有无限的活力,又跑又跳,脸上的笑容明媚得比头顶的灯光还要耀眼,他把篮球交给宋长斯后,突然蹲下身抱起宋长斯。 宋长斯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你在干什么? 殷晏抱着宋长斯跑到球框下,仰起脑袋,兴冲冲地望向高出他半截身子的宋长斯:投球。 宋长斯: 他面无表情地把球扔进球框里,这次投球不需要一点技术含量,只要有手就行。 篮球顺着球框落下,砸到地上又弹起来,再落下去,弹弹落落地滚远了。 殷晏放下宋长斯,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亲了亲宋长斯的嘴巴:老婆真棒!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何意珩也噌的站起来,巴掌拍得啪啪直响。 好球! 宋长斯: 他有些头疼,可嘴角好似有一条隐形的线牵着,一点点地往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 感谢在2021092023:53:00~2021092123: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火腿之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尛柒10瓶;477004228瓶;哆啦A梦5瓶;乌龟的尾巴2瓶;白实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差异 象山高中是私立学校,和其他普通公立学校的管理制度不一样,象山高中上课晚、放学早,即使是高三的学生也没有晚自习和周末的补课。 在普通公立学校还在上课的时候,象山高中就已经开始放寒假了。 殷晏把不回家的行为贯彻到底,放假后直奔宋长斯家。 不过他放在宋长思家里的衣服不多,需要抽空回家一趟才行,还有他的电脑和游戏机都在家里,得一起带过来。 宋长斯工作忙,经常早出晚归。 殷晏想到他那辆保时捷就停在车库里,便打算自己开车回家,谁知他把这件事告诉宋长斯后,宋长斯居然坚持要送他回家。 殷晏想到他哥也在家里,顿时有些不乐意。 如今他哥成天盼着他和宋长斯分手,这两个人还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我可以自己回去,到时候我让我哥帮我搬东西,他肯定不会拒绝我。殷晏故意把他哥搬出来。 结果他那个没用的老哥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威慑,宋长斯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明天我送你回去,顺便帮你搬东西,不需要你哥帮忙。 宋长斯起身走到殷晏面前,不等殷晏开口,便低头在殷晏的嘴巴上亲了一下:乖。 殷晏感觉到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霎时脑袋一空,里面像下雪一样飘起密密麻麻的粉红泡泡。 那些粉红泡泡咕噜咕噜地淹没了殷晏,也把殷晏的脸颊熏得绯红。 殷晏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他仰头看着宋长斯,随后伸手扯了扯宋长斯胸前的衣服:要是我哥见到你,他肯定又要对你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宋长斯揉了揉殷晏乱蓬蓬的头发:没事。 殷晏嘟囔:我就怕你介意我哥说的那些话。 说不介意肯定是骗你的。宋长斯叹了口气,同时搭在殷晏脑袋上的手往下滑去,很快来到殷晏的后颈上。 他轻轻捏了下殷晏的后颈。 殷晏立即犹如一只被人拎住颈项的猫,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了,只有一双和猫一样的圆眼睛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他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抬起的眼眸好似笼着一层水光,眼尾泛起了浅浅的红。 老婆他可怜兮兮地嘀咕道,你这样捏得我不舒服。 宋长斯盯着殷晏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 殷晏的嘴唇偏厚,看上去肉嘟嘟的,总让他想狠狠地按一下。 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 冰凉的手指拿开后,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唇瓣,轻轻张开,二话不说地含上去。 殷晏愣了下,后颈上的不适瞬间消失无踪,他所有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宋长斯撩起他衣摆的另一只手上。 宋长斯气息不稳,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哥的哪些话能听、哪些话不能听,他说的话永远不会动摇到我。 殷晏喘得厉害,双手已经不自觉地圈上宋长斯的脖子,他眼角溢出一些生理泪水,隔着泪雾直勾勾地盯着宋长斯:老婆 宋长斯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倏地话锋一转:但是我很害怕你被你哥带偏了。 啊?殷晏茫然道,什么带偏了? 你哥不喜欢我,还经常对你说我的坏话。 殷晏否认不了这个事实,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哥是我哥,我是我,虽然我现在还改变不了他对你的看法,但是我会努力说服他。 殷晏想起不久前他被宋长斯压了过后跑去他哥那里告状的事,一时间又心虚又后悔。 他明知道他哥对宋长斯的印象不好,还跟他哥说那些话,让他哥和宋长斯之间的关系更差了。 恋耽美 ——(59) 唉 他真是笨。 可那件事过都过去了,还闹得那么难看过,殷晏也不好意思再提起来,他用力抱住宋长斯,脑袋在宋长斯的颈窝里蹭来蹭去。 老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我再也不扔下你乱跑了。殷晏的声音很闷,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吧? 宋长斯偏头亲上他的脸颊,嗯了一声。 老婆,你喜欢我吗?殷晏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听你说过你喜欢我呢! 当然喜欢。宋长斯顺着他的话,我喜欢你。 殷晏美得不行,宋长斯探入他衣服里的手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他圈在宋长斯脖子上的双手就慢慢下滑并且胡乱揉捏起来。 嘿嘿有多喜欢? 宋长斯在他的动作下皱起眉头,却没有阻拦,只是捏住他后颈的力道不断加重,甚至低下头用牙齿轻轻磨了磨腺体上那块皮肤。 殷晏猛地打了个哆嗦,又僵住不动了。 很喜欢很喜欢。宋长斯压低的声音从颈项后面传来,又哑又沉,仿佛夹杂着许多不能透露出来的情绪,喜欢得恨不得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只有我能看、只有我能碰、只有我能拥有。 殷晏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宋长斯嘴里听到这种话。 他一直以为宋长斯隐忍、克制,光是刚才说的喜欢两个字就是宋长斯的极限了。 老、老婆?比起惊喜,更先涌上大脑的情绪是惊讶,他忙不迭转头看向宋长斯,你怎么了? 宋长斯眸光深沉,拇指抚上他的唇:可惜那样的你就不是你了,所以我不能把你藏起来,我只能放任你走进人群里,让那些对你有所企图的omega接近你。 殷晏张了张嘴,可似乎被棉花堵住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被宋长斯一瞬不瞬地注视时,他竟然有种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的感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他头皮发麻,眼神里充斥着不知所措。 我可以忍受那些omega觊觎你,但是那种睁开眼发现你逃跑的经历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宋长斯垂着眼,语气里忽然多出一分不易察觉的哀求,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殷晏张着嘴,表情怔愣。 他还是第一次听宋长斯说这些多这种话。 宋长斯岔开两条腿站在他身前,把他的衣摆撩到胸口上,又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腰间。 手指勾住衣服边缘,被迫一点点往上抬去。 眼前的皮肤宛若牛奶一样雪白光滑,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和他眼睛正对的两点像是放在白雪中的樱桃,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殷晏的手压根没使劲,被宋长斯带着在牛奶肌肤上游走。 往上、往上、再往上。 直到衣服被推到最上面,又从头上脱下。 接着开始往下。 尽管殷晏看不见自己的脸有多红,却能听见他的呼吸在一下下地变得沉重,很快,沉得仿佛要呼吸不上来了。 再抬头,宋长斯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殷晏猛吸口气,吐出来的热气全部喷到宋长斯的脸上。 宋长斯眯了眯那双好看的凤眸,嘴角上翘,用有些撒娇的口吻说:好不好嘛? 殷晏十分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话音刚落,他就闻到了独属于宋长斯的omega信息素气息,铺天盖地,犹如潮水一般汹涌。 仅是一两秒的时间,就将殷晏从头到尾地淹没了。 殷晏暗骂一声操。 他听见了自己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就像他早已崩塌的理智。 他真的要疯了 不。 他已经疯了。 虽然殷晏可耻地习惯了当被压的那个,但他还是身体力行地用事实证明了alpha和omega在体质上的差别。 他们的战火从书房延伸到卧室,又从卧室延伸到浴室。 直到凌晨,战火才逐渐熄灭。 浴室里的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下他们两个人,殷晏躺在宋长斯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水面上的泡沫。 他问宋长斯: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可以吗?宋长斯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下午几点? 你想几点? 三四点?五六点?殷晏暗戳戳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像试探主人的猫一样小心翼翼地挑起话头,反正我们开车回去,很快就到了,而且我的东西也不多,我提前打电话让阿姨帮我收拾好,我们拿上东西就走,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好。宋长斯按住怀里乱动的殷晏,低头亲了亲殷晏湿漉漉的发顶,你来决定。 那就六点,吃完晚饭再去。 好。 不,六点太晚了,回来时天都黑了。殷晏说,还是五点吧。 好。 那你明天还要做什么?白天还去公司吗? 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 殷晏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宋长斯说,帮你把高一的内容从头复习一遍。 这个时候提学习干什么? 扫兴。 哼~ 殷晏忍不了了,小心思再也藏不了,不一会儿就在他的动作下暴露得一干二净。 他左摸摸、右摸摸,没摸出什么结果来,倒是摸得自己来了反应。 星星之火瞬间变成燎原之势,在他胸腔里噼里啪啦地燃烧,烧得他四肢都在发烫。 尤其是脸,烫得好似要跟着燃烧起来。 见宋长斯依然没有反应,殷晏咬了咬牙,索性心一横,直接把手朝身后某个地方探去。 结果还没碰到那个事物,就被宋长斯一把抓住手腕。 宋长斯把他的手放回身前,推了推他,作势要起身:泡得够久了,该起来洗洗了。 啊?殷晏震惊,这么快? 宋长斯扬起眉,提醒道:估计都凌晨两三点了。 那不是还早吗?殷晏赶紧拉住宋长斯的手臂,跟小孩子耍赖似的拉着宋长斯重新坐下,他把浴缸里的水往宋长斯身上泼,两眼晶亮地望着宋长斯,我们下午五点才出门,晚点睡也没事。 宋长斯一眼看穿他的意图,叹气道:水都凉了,再泡下去会感冒的。 我换成热水。 殷晏说做就做,一边放水一边打开浴缸尾端的水龙头,调整好水温后,便任由热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腾腾热气再次将两个人包裹。 殷晏比粘糕还黏人,贴到宋长斯身上就撕不下来了,还要上下其手,偏偏眼神看着格外无辜。 要不要再来一次?殷晏眼巴巴地问。 宋长斯: 殷晏说:来嘛来嘛。 还一边说一边在宋长斯身上乱拱。 宋长斯本想把怀里乱拱的人推开,可舍不得下手,想了想还是选择伸手把怀里的人抱住。 你不想睡了吗?宋长斯摸着殷晏湿漉漉的头发,你明早还要起来写作业,而且我也有些累了。 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谁知殷晏飞快地给出了解决办法,他蓦地长腿一跨,就面对面地坐到了宋长斯身上。 你歇着,我来动。殷晏气焰万丈。 宋长斯: 殷晏的脸不知是涨得通红还是被热气熏得通红,那片显眼的红从他脸上蔓延到脖子,又从脖子蔓延到整个前胸。 最后,他好像整个人都是红的,宛若一颗熟透了的草莓,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浴缸里有些滑,殷晏不得不往后仰了些,双手撑在浴缸边缘。 浴缸里的放水口已经堵住,可热水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水龙头里流出,水线逐渐升高,漫出浴缸。 随着动作的加剧,水也晃荡得厉害。 耳边全是漫出浴缸的水哗啦啦落在地砖上的声响。 宋长斯的手掐着殷晏的腰,手指按在腰间的软肉上,因为力道不小,指尖和指甲盖都泛起了白。 他抬眸看着殷晏在后仰动作下绷紧的脖颈,突然想起来 不久前的殷晏还是他帮忙上个药就害羞到不行的纯情小孩。 现在,纯情小孩一点也不纯情了。 可他有些想念那个纯情小孩了。 最后,宋长斯真的不行了,殷晏还生龙活虎,洗完澡后非要把宋长斯抱到床上。 以前都是宋长斯把殷晏抱在怀里捻被角,这下捻被角的人换成殷晏,他连被褥带人地把宋长斯搂进怀里,仿佛搂住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珍宝。 宋长斯就是他人生中的珍宝。 最重要的珍宝。 老婆,我好喜欢你啊。殷晏把脸埋进宋长斯的颈窝里,深吸口气,鼻尖萦绕着的全是宋长斯身上的omega信息素气息。 他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宋长斯累极了,也不管殷晏把他搂得多紧,闭着眼昏昏欲睡。 不过听见殷晏的说话声后,他还是下意识地回了句:我也喜欢你。 殷晏嘿嘿一笑,蹭到了宋长斯的后颈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张嘴咬住宋长斯的后颈。 顺带咬住了宋长斯的腺体。 宋长斯顿感不适,眉头立即拧了起来。 但从殷晏的角度看不见宋长斯的脸,他见宋长斯没有反抗,便越咬越深,随后把自己的alpha信息素注入进去。 临时标记并不是只发生在alpha易感期或者omega发/情期的时候,只要omega不反抗,任何时候alpha都可以对omega进行临时标记。 只是标记过程会让omega感到不适。 毕竟把一股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自己的身体里,无论是abo哪种性别都会条件反射性地排斥这种行为。 然而整个过程中,宋长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等到临时标记完成,殷晏心满意足地在宋长斯的腺体上舔了一下,舔掉他刚才留下的唾液。 宋长斯才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殷晏又在宋长斯的颈窝里嗅了嗅,嗅到宋长斯身上沾满了自己的信息素气息,他幸福地抱着宋长斯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 他们回到家时,殷回果然在家。 甚至殷回早从保姆阿姨那里打听到殷晏要回来的消息,吃过午饭后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了。 殷晏走进客厅,第一眼就看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殷回,他赶忙往旁一站,用身体挡住了殷回投到宋长斯身上的目光。 殷回: 他被自己弟弟这防备的动作气得游戏都玩不下去了,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起身走过去。 哥!殷晏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殷回气得跳脚:我能干什么?有你这么护着宋长斯,我能对他干什么? 殷晏软下声音,可怜巴巴地说:哥,我们就是回来拿点东西,你别找事。 殷回快气晕了,一时间连和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板着脸往后退:好好好,你们去拿,我不拦着你们。 殷晏拉着宋长斯飞快地上楼了。 殷回气鼓鼓地坐回沙发上,刚拿起手机,保姆阿姨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面前,看着消失在楼梯上的两道身影,不由得发出感慨:自从小晏谈恋爱以后,越来越不着家了。 殷回翻着白眼:还不都怪那个宋长斯,手段了得,把我弟哄得团团转。 保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小回,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感情的事哪有手段不手段、哄不哄的?还不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阿姨,难道你不觉得我弟是被那个宋长斯表现出来的假象骗了吗? 小晏都是个成年人了。 这和他有没有成年没关系,和那个宋长斯有关系!殷回皱着眉:阿姨,你听说过pua吗?就是在精神上控制对方、让对方服从自己的命令,我瞅着宋长斯挺像那么回事。 阿姨说:你想想小晏谈恋爱后有什么变化? 殷回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阿姨只好自问自答:小晏的学习成绩提高了,也有目标了,知道自己想考哪所大学了。 殷回愣了愣。 他只知道殷晏学习成绩提高的事,没想到殷晏在其他方面也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 而且都是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这让他无话可说。 你也知道小晏以前是什么样子,比你小时候还皮,不好好学习,四处闯祸,经常把你们爷爷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保姆道,我看呀,有宋先生管着他正好,不说宋先生用什么方式管着他,至少不再让他四处闯祸,你们爷爷也能清净一下。 殷回: 要不是他见过宋长斯的真面目,他真就被保姆这番话说动了。 对了。保姆想起一件事,过几天小晏要去你们家公司报道,先去实习几天。 殷回问:我爷爷让的? 保姆答:我听你妈说是宋先生建议的。 殷回猛地一愣:宋长斯? 是啊。保姆欣慰地笑了笑,有宋先生管着,小晏确实听话了不少,以前哪怕你爷爷追着打着,你们兄弟俩都不肯去你们家公司实习呢。 殷回起身就朝楼上跑去。 一口气跑到殷晏卧室门外,拧了拧门把手,居然从里面反锁了。 他敲了敲门:开门。 恋耽美 ——(60) 里面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人来开门。 小晏,你拿东西就拿东西,怎么把门锁了?殷回嚷嚷道,快开门,我要进去。 里面终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没多久,房门从内打开,门后露出殷晏那张写满幽怨的脸:哥,不是让你别找事吗?你又要干什么? 殷回已经被这个小白眼狼气出内伤了,青着脸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们才对,大白天锁什么门啊? 谁知殷晏理直气壮:就因为是大白天,才更要锁门。 为什么? 不锁门的话,你刚才不就直接进来坏事了吗? 殷回懂了,发青的脸顷刻间红成猴子屁股,他咬牙切齿地想,这对ao真不害臊。 兄弟俩站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败下阵来的殷晏才垂头丧气地侧过身让殷回进去。 宋长斯坐在床边,听见脚步声后回头看向他们。 于是,殷回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宋长斯被亲得泛红的嘴巴。 殷回: 他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地移开目光。 宋长斯起身走过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盖不住殷晏几乎是印在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 殷晏的alpha信息素和宋长斯的omega信息素交融,没有特定的喷雾掩盖,只需一闻就能猜到这对ao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殷回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这对ao真不害臊! 他再次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宋长斯仿佛没看见殷回脸上的红一般,在距离殷回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脚步,笑道:正好有些东西没被阿姨收拾出来,你是小晏的哥哥,来帮个忙不介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营养液让我上4000嘤 感谢在2021092123:54:39~2021092223:5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当一朵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1149078瓶;汝欲照君、桃花花儿5瓶;2877780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揍你 殷回一怔,反应过来后赶忙开口:我又不是来帮你们收拾东西的! 宋长斯很疑惑地看着他: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跟你们说几句话。殷回看了眼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到宋长斯身上的殷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随即瞪向宋长斯,你让我弟过几天去我们家公司报道? 宋长斯还没来得及回答,黏在他身上的殷晏便率先嚷嚷起来:是我自己要去的! 殷回瞪他:你以前不是打死都不去吗? 殷晏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我现在要去了。 殷回的目光里透着怀疑: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是不是宋长斯跟你说了什么? 哥!殷晏皱眉,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宋长斯身上扯?你不能老是对他带有偏见! 殷回噎了一下,也粗着嗓子说:你直接回答我,是不是宋长斯跟你说了什么。 我确实说了一些话。宋长斯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们爷爷希望我劝殷晏去你们家公司实习几天,我把你们爷爷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了,不过他之所以会同意,只是因为他的实习地点离我的办公地点很近罢了。 殷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美滋滋地补充道: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近吧?我每天中午都可以和他一起吃饭嘿嘿嘿 殷回: 这答案怎么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他原以为是宋长斯费尽心机、巧舌如簧、日日夜夜地吹枕边风才把他那个傻弟弟吹进他们家公司实习。 没想到真相竟然这么简单? 在殷回呆愣时,宋长斯也放弃了让他帮忙收拾的想法,拉着殷晏转身继续收拾去了。 毕竟都是衣服和生活用品,说起来不多,可收拾起来就会发现那些东西特别零碎。 宋长斯让殷晏拿来几个收纳箱,把所有不方便拿的小玩意儿都整整齐齐地装进收纳箱里。 装到后面,收纳箱不够了,宋长斯摸了摸坐在地上的殷晏的脑袋:再找阿姨要两个收纳箱来。 好。殷晏起身就往外跑。 跑到门外,殷晏突然想起什么,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脸色一沉地警告殷回: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准对我老婆做什么啊。 殷回连把自己弟弟揍一顿的想法都有了,他无语地说,我知道了。 也不准对我老婆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 殷回忍无可忍,几个箭步上前,抬脚就要朝着殷晏身上踹去。 殷晏见状,立马跟见着狐狸的兔子似的溜得无影无踪了。 殷回转头看了眼宋长斯,只见宋长斯还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整理殷晏的袜子。 他把一双袜子裹成一个小球,再塞进分隔好的收纳盒里。 殷晏的袜子多,也准备全部带去。 宋长斯便一双双地裹好并塞进收纳盒。 殷晏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目光从宋长斯的脸上落到宋长斯的手上。 那双手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指骨分明,手指修长,指尖的指甲修剪得恰当好处,比牛奶还白皙的手背上能隐隐寻见经络的痕迹。 殷回第一次发现宋长斯还拥有这么一双漂亮的手,即便在裹他弟弟的袜子,也像是在折花球似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宋长斯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拽回了殷回的思绪。 殷回回神,才注意到宋长斯已经把他弟弟的袜子整理完了,刚盖上收纳盒,那双漂亮的手还覆在盒盖上。 宋长斯抬着头,眼神颇为冷淡地看着他。 咳殷回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地问宋长斯,我弟脖子上那个项圈是怎么回事? 宋长斯扬了扬眉:谁去你那儿告状了?殷回震了下。 他没想到宋长斯敏感到了这个地步。 他还什么都没说,只抛出了一个问题,宋长斯就这么快地猜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没谁。殷回知道自己的回答很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为了不出卖盛渊,他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我弟不喜欢戴那些装饰品,以前我妈送给他的手镯和项链,还拿去寺庙里开过光,他都不愿意戴,被我妈逼着戴了两三天就悄悄摘下来了,现在他一直戴着那个项圈,不很明显是你送的吗? 宋长斯笑了笑:盛渊? 什么? 盛渊去你那儿告状了? 殷回呼吸一紧,猛地攥起拳头。 敢情他刚才解释了那么多,宋长斯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既然宋长斯已经猜到了,殷回便没再说无用的话,他紧紧盯着宋长斯,咬着牙说道:那个项圈的作用,你作为送项圈的人应该很清楚吧? 宋长斯没搭理殷回,低下头又开始收拾殷晏的内衣。 那个项圈有追踪定位的功能,升级版还能监控和录音,最主要的是殷回深吸口气,眼里染上一层薄怒,那个项圈会压制住佩戴者的信息素。 宋长斯头也不抬,却是一边折叠殷晏的内衣一边轻轻一笑:看来你查得很清楚嘛。 对方云淡风轻的反应宛若一把火焰,轰的一下点燃了殷回内心的干柴。 殷回感觉到怒火将自己淹没,若不是眼前坐在床边的人是个omega,只怕他早就上手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殷回怒道,你知不知道信息素对一个alpha来说有多重要?可你为了一己之私居然用工具压制住了我弟的信息素! 宋长斯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表情逐渐狰狞的殷回。 殷回和殷晏兄弟俩都像他们母亲白珍,长相也有六七分的相似,有不少人说现在的殷回就是殷晏将来的长相。 然而宋长斯从来不觉得殷回和殷晏相像,他在殷回出生时就认识了这个人,他长大的同时也在看着殷回长大,可他从来不了解殷回也不想了解殷回。 如果哪天殷回走进人群里,他就再也找不到殷回了。 而殷晏不一样。 纵使殷晏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群埋没,他也能第一时间在人群里找到殷晏。 纵使殷晏只留下一根头发丝甚至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殷晏。 所以殷回和殷晏完全不像,他看见殷晏会满心欢喜,好像被幸福的泡泡填满全身,可他看见殷回,只会烦躁地让这个人滚远一点。 宋长斯把折叠好的内衣放到一旁,站起身后,他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当初你逃婚时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婚约会落到殷晏头上? 殷回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说这个干什么? 你想过是吧?但你依然逃去国外了,让你刚成年的弟弟帮你遮风挡雨。宋长斯的声音很轻,落在殷回身上却比磐石还重,现在我们的婚约取消了,你又回来了,一边享受殷家大少爷的优渥生活一边装模作样地做个好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有多假? 你殷回脸色铁青,胸膛在巨大的愤怒中剧烈起伏,你别想挑拨我和我弟的关系,至少我不会让我弟戴那个该死的项圈! 宋长斯忽然说:我也可以戴。 殷回一下子愣住,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迟疑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可以戴。宋长斯说,如果殷晏想让我戴的话,我也可以戴。 我不觉得戴那个项圈有什么不好,我可以抵挡外界的诱惑,所以我没戴,但我担心殷晏抵挡不了,所以我让殷晏戴了,这不是很简单的因果关系吗?殷回安静了半晌,倏地开口:以前和你相处时,我就感觉你这个人有哪里不对,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宋长斯没有说话,平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这个人的价值观很有问题,你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你自己,在工作上你可以用合同和薪水绑住你想要的人,可在感情上你既不能用合同也不能用薪水,你只能用其他东西,比如你的厨艺、你的勤快、你的体贴。殷回冷冷一笑,语速越来越快,但这些东西远远不如合同和薪水来得实在,你看见我弟那么受omega的喜欢,你慌了,你想用更实在的东西绑住我弟。 看着宋长斯苍白的脸,殷回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 这就是宋长斯最真实的想法。 可惜我弟不是你手下的员工,也不是你养的宠物,要是他铁了心想和你分手,你那个小小的项圈绑得住他? 宋长斯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嘎吱直响,他脸上的表情全部散去,只剩下迅速凝结的冷霜。 连他的声音都异常冰冷:闭嘴。 殷回偏不闭嘴。 他不是盛渊,盛渊忌惮宋长斯,他可不忌惮宋长斯。 你的价值观有问题,连带着你的爱情观也有问题,爱情不是买卖,不要把你从小到大在你原生家庭和生意场上沾染的坏习惯带过来 话音未落,就被宋长斯打断:我让你闭嘴。 许是宋长斯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竟然把殷回硬生生地吓住了。 殷回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知宋长斯缓慢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夹杂着明显的嘲讽,也笑不及眼底: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我 在殷晏看来,那个项圈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情/趣,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使用的项圈可不止那一个。 殷回秒懂宋长斯的意思。 宋长斯意味深长地瞥向他:可能在不久后,殷晏还会戴上其他项圈,你每个都要管吗? 等他说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殷晏再次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真是不害臊!殷晏愤愤不平地说,你一个omega在我一个alpha面前说这些话! 宋长斯坐回床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在你面前还需要害臊吗? 殷回正要说话,又听见宋长斯笑道,你在我眼里,别说abo的性别了,连男女的性别都没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alpha。 殷回眼前一黑,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你 开门声打断了殷回要说的话。 殷晏拿着收纳箱从门外跑进来,见宋长斯和殷回之间的气氛不对,他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哥,你是不是 质问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见殷回涨红着脸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卧室。 出去后,殷回还很贴心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殷晏把收纳箱放到宋长斯脚边,挠了挠头:你们刚才吵架了? 没有。宋长斯弯腰打开收纳箱的盖子,把折叠好的内衣放进去,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闹了点不愉快。 殷晏走过去抱住宋长斯,小心翼翼地问:我哥没惹你生气吧? 宋长斯用长睫敛去眼中的阴翳,侧过头在殷晏的嘴巴上亲了亲:你哥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也是哦。殷晏恍然。 宋长斯动了动被殷晏一起抱住的双手,无奈道:你这么抱着我,还让我怎么收拾? 本来殷晏没有多想,可这会儿闻到宋长斯身上的omega信息素,不知不觉地春心荡漾起来。 唉,不然你别收拾了殷晏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上下其手,一点也不知羞地提出建议,你收拾我吧。 恋耽美 ——(61) 我比衣服好收拾。 来嘛来嘛,收拾我。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无比真诚地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和殷晏对视片刻,也叹了口气,然后发自肺腑地说了句:你真骚。 等殷晏和宋长斯忙完下楼时,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殷回也不知所踪,听保姆说他从殷晏卧室里出来后就一声不吭地出去了,也没说自己要去哪里。 几天后,提前完成寒假作业的殷晏准时去自家公司报道。 他实习的公司是一家新建立的分公司,规模不大、员工也不多,主要负责总公司旗下的连锁酒店等产业。 殷晏还是一个没拿到毕业证的高中生,能做的事也就是帮忙打打杂、跑跑腿,跟着经理出去见见世面。 其实殷老爷子也不是一定要殷晏做点什么,让殷晏体验一下工作氛围就行了。 不然哥哥殷回好吃懒做不成大器,多年后弟弟殷晏也步入哥哥的后尘,那他们家的公司谁来继承? 哥哥不争气,就只能盼着弟弟争气了。 因此,殷老爷子对殷晏的唯一要求是准时上下班,只要每个工作日都按时打卡了,那么不管殷晏在上班期间做什么事都无所谓。 林筹把殷老爷子的吩咐传达下来,带领殷晏的经理顿时亚历山大。 经理把殷晏请到专门的工位上,详细讲解了一番上下班打卡的细节后,又叮嘱周围的员工好好照顾这个小少爷,说完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周围的员工都对这个小少爷好奇极了,时不时偷窥两眼。 然而直到中午,也没有一个员工成功和小少爷搭上话。 在他们工作时,小少爷就臭着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停地摆动手机。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 有个胆子较大的omega女生蠢蠢欲动,试图上前邀请小少爷一起去楼下吃饭,结果她还没走近,小少爷就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omega女生吓了一跳,赶紧停住脚步。 她还没来得及重新迈出步子,就眼睁睁看着小少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办公区。 旁边的alpha女生转动半圈椅子,看着小少爷跑远的身影,不由得感慨道:午休有那么值得开心吗?也就一个半小时而已。 值得开心的不是一个半小时的午休,而是一个半小时的午休里要见的人。隔壁工位的alpha男生啧了一声,还看不出来吗?小少爷等了一个上午,就等着午休去见对象呢。 你怎么知道是对象? 他一个上午点开了无数次微信,很明显是在等对方的消息,不是对象的话能做到这一步? 好像有点道理 午休正是外面的人流高峰时段,写字楼里涌出大量出去吃饭的人。 殷晏挤出写字楼,在冷风中拉紧身上的衣服,直接按照地图上的路线朝宋长斯的公司跑去。 宋长斯的工作地点就在总公司,规模大到整栋楼都被承包下来办公用了。 一楼大厅的正中央就是咨询台,两个漂亮的omega女生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端端正正地站在咨询台后面。 殷晏跑得急,停下来时气喘吁吁。 他问其中一个omega女生:请问宋长斯的办公室怎么走? omega女生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可和殷晏面对面时,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她笑道:这位alpha先生有预约吗? 我在微信上跟他说过了。 稍等,我确认一下。omega女生给华盈打了个电话询问,挂断电话后,她对殷晏说,小宋总让您在前方的休息区等待,他很快就下来。 殷晏点了点头:好。 omega女生亲自把殷晏带到休息区,等殷晏在沙发上坐下后,她又为殷晏倒了杯热水。 殷晏说了声谢谢,捧着杯子将热水一饮而尽。 他脸上还凝着汗珠,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估计觉得头发碍眼,便就着汗水把头发全部捋到脑后,露出端正的五官和饱满的额头。 殷晏并不是宋长斯那种五官精致的长相,他长得比较粗糙,浓眉大眼,属于耐看型。 omega女生临走前,悄悄地多看了殷晏两眼。 但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秀气的眉微微蹙了下。 回到咨询台后,同事脸上仍旧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对她说:那个alpha好帅啊! omega女生说:也许他不是alpha。 怎么可能?同事反驳道,他那样子怎么可能不是alpha! 可是我闻不到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omega女生小声嘀咕。 真的假的? 我也闻不到其他性别的信息素omega女生说,奇怪,难道是生病了? 好可惜啊。同事惋惜道,那么帅的alpha连信息素都没有。 另一边,殷晏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了十多分钟,眼巴巴地望着电梯载下来一批又一批人,却始终没有瞧见宋长斯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上楼去找宋长斯的时候,冷不丁注意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猛地站起来,眯起眼盯着那道身影看了一会儿,张口喊道:商思锦! 那道身影闻声转头。 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 就这样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殷晏蓦地一脚踩到沙发上,单手撑着沙发后面的白色围栏,轻轻松松地纵身一跃,就跃过围栏朝商思锦奔去。 商思锦瞬间回忆起许多天前的那个晚上被殷晏狂揍的痛苦。 眼见殷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他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成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的商思锦怎么可能跑得过又蹦又跳的高中生殷晏? 商思锦还没跑出一米的距离,就被殷晏一把拽住后颈的衣领。 腺体上的皮肤骤然一凉,打心底里窜出的危机感让这个豪横惯了的商家老二不顾形象地发出一声哀嚎。 你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殷晏把商思锦往光滑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按,扬起拳头,冷笑一声,我当然是要揍你。 啊啊啊商思锦叫得跟被杀的猪一样。 还是和商思锦一起来的两个beta助理见势不对,手忙脚乱地上前抱住殷晏和他扬起的拳头。 殷小少爷,有话好好说啊! 你先放开我们小商总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呢。 殷晏无视了两个beta助理,盛满戾气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快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商思锦身上: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该放过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他妈还敢打我老婆的主意? 你老婆是谁啊?商思锦哭嚎,你一个高中生有老婆吗? 你才没有老婆!我老婆是宋长斯! 操,宋长斯不是你哥的老婆吗?商思锦震惊道,你、你这个高中生怎么乱认老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的雷和营养液~~ 感谢在2021092223:50:33~2021092323:5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翼天使之子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言60瓶;南风未起。28瓶;青桔柠檬汽水、shire、攻了作者的人20瓶;4090601916瓶;凛哉10瓶;汝欲照君、羽翼天使之子、尘尖5瓶;生火腿之神4瓶;乌龟的尾巴3瓶;颜、容2瓶;一颗水果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照片 商思锦心想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招谁惹谁了啊? 被宋长斯抓住把柄不得已跑来当散财童子不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殷家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少爷按在地上揍。 关键是他没有打宋长斯的主意啊!他哪儿敢再打那个omega的主意?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耗。 你等等!等等等等!商思锦痛苦地捂着被揍了一拳后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艰难地解释道,是宋长斯让我来的! 殷晏再次扬起的拳头一顿,落下来后紧紧攥住商思锦的衣领,他表情狰狞,盛满怒气的两眼几乎能喷出火来:你放屁! 真的。商思锦一脸苦相地说,我过来和宋长斯谈一下合同的细节,要不是他非让我亲自来,我怎么可能大上午地往这边跑?我让我助理来不就行了吗? 殷晏脸上多了几分狐疑,他转头看向死死抱住他的两个助理:他说的都是真的? 即便两个助理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这会儿还是快被殷晏的蛮不讲理和凶悍残暴的表现吓哭了,他们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都是真的! 我们和小商总真的是来找小宋总谈事情的,谈工作上的事情,绝对没有谈其他事情! 殷晏回头看向商思锦。 商思锦更疯狂地点头,一副恨不得把脑袋从脖子上点下来的架势。 殷晏攥着商思锦衣领的力道松了松,却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他轻轻拍了拍商思锦红肿的那边脸颊。 商思锦立即献出痛苦面具。 你们在谈什么工作?说出来我听听。 商思锦战战兢兢: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啊 话音未落,殷晏的大眼睛猛地一瞪,商思锦瞬间没了声音。 挣扎了几秒,最后迫于殷晏的淫/威,商思锦只好选择妥协,他把合同上需要保密之外的部分用概括性的话讲了一遍。 殷晏听得一头雾水。 商思锦讲完,一边琢磨着殷晏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和宋长斯之间真的没什么,如果他真是你老婆,你还得替你老婆感谢我来当散财童子。 殷晏瞪他:宋长斯本来就是我老婆。 好好好是是是商思锦试探道,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殷晏有些犹豫。 大哥,你别犹豫了。商思锦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好歹给我留最后一点面子啊。 殷晏冷哼一声,放开手,从商思锦身上站起来。 那两个助理见状,赶忙上前把商思锦从冰凉的地板上扶起来。 商思锦被揍的那边脸颊肿得老高,稍微碰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但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们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那些人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哪怕脸上没被揍,商思锦的脸也会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纯粹是丢脸丢到家了。 殷晏就喜欢看商思锦狼狈不堪的样子,咧着嘴直乐,还装模作样地安慰他:没事,反正你的脸早就丢光了,也不差这一回。 闻言,商思锦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但我还是要警告你。殷晏语气倏地一变,沉下脸来,冲着商思锦晃了晃拳头,要是以后你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追你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听见没有? 听见了。商思锦有力无气地说,你放心吧,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你老婆的主意。 别说他了,估计也没几个alpha敢打宋长斯的主意。 除非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虽然商思锦说话跟放屁没两样,但是看在对方态度不错的份上,殷晏还是大方地放过了他。 你走吧。殷晏摆了摆手,我也要去找我老婆了。 商思锦见殷晏转身就走,也赶紧带着两个助理逃离了这个丢人的地方。 直到上了车,商思锦才猛地反应过来 宋长斯不是殷回的未婚夫吗?什么时候变成殷晏的老婆了? 他们殷家这么会玩吗? 之前他还同情殷回即将娶回家一个超级难搞的omega,结果这才几个月的功夫,那个超级难搞的omega就变成殷回弟弟的老婆了。 商思锦想起殷晏提起老婆时飞扬的嘴角以及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美意,不由得啧了一声。 你就美吧。 等你发现宋长斯的真面目,看你还美不美得出来! 殷晏走到电梯口,正好碰到宋长斯和华盈一起从楼上下来。 他们乘坐的是公用电梯,但可能有宋长斯在的原因,其他人都不敢和他们乘坐一班电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宋长斯就看见殷晏那张写满焦急的脸。 久等了。宋长斯抬起手摸了摸殷晏的脑袋,我在处理一件临时发生的事情,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殷晏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 走吧。宋长斯走出电梯,随后问他,你想吃什么? 殷晏回答:都可以。 宋长斯笑道:那就我做主了。 殷晏看着宋长斯那张漂亮的脸,突然感觉萦绕在心头的烦躁情绪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他紧张地用手背碰了碰宋长斯垂在身侧的手。 谁知宋长斯不仅没有躲开,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指尖嵌入他的指缝。 殷晏愣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和宋长斯十指相扣的手,又抬头看了眼正偏头注视着自己的宋长斯。 宋长斯看他表情不对:怎么了? 殷晏呐呐道:这么多人看着 这么多人看着又怎么了?宋长斯扑哧一笑,狭长的凤眸里映着天花板上落下来的明亮灯光,他像是不解地说,刚才你对商思锦说找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着? 即便殷晏看不见自己的脸,他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唰的一下全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恋耽美 ——(62) 宋长斯好笑地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有画面,还能听见声音。 殷晏: 一想到自己对商思锦说的那些羞耻话全被宋长斯这个当事人听得一清二楚,殷晏的脸就不光是红,简直烫得能够煎鸡蛋了。 再说下去,他的脚趾能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来。 然而宋长斯好像挺高兴的,牵着殷晏的手走出大厅,也不管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员工们怎么看。 殷晏被宋长斯牵进一家中餐厅里。 这家中餐厅就在公司附近,装修中等,但胜在人少冷清。 宋长斯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刚走进去,就被服务生热情地迎到靠窗的位置上。 殷晏乐颠颠地和宋长斯并排而坐,刚要开口,就在余光中瞥见一道身影在他们对面落座。 抬头看去 居然是华盈。 殷晏这才想起华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只是华盈几乎没有存在感,他又满心满眼都装着宋长斯,以至于他压根忘了还有华盈这么一个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华盈头也不抬地拿起菜单遮住自己的脸,语气僵硬的声音从菜单后面传来:你们忙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殷晏说了声好,还真就大大咧咧地无视了坐在对面的大活人。 他颇为不满地对宋长斯说:你怎么跟商思锦合作啊?他就是个人渣,满肚子坏水。 就这一次。宋长斯捏了捏殷晏的手,耐心解释道,我们有个项目必须经过他们家的手才行,如果不合作的话,那个项目很难进行下去,合作完这一次,我和他就再也不相干了。 殷晏强调道:你以后见到他也要装作不认识。 宋长斯无奈地笑了笑:好。 这时,服务生拿了热毛巾过来,宋长斯顺势拿起热毛巾替殷晏擦手。 殷晏被宋长斯照顾习惯了,十分配合地把两只手抬在半空中,张开十指,方便宋长斯替他擦手。 对面的华盈看得叹为观止。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哪个人这么照顾过,连她小时候在她妈那里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去温泉酒店,宋长斯也是把殷晏当成儿子一样的照顾得无微不至,又是帮忙拿菜又是帮忙剥虾。 敢情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发展起来了。 难怪从温泉酒店回来那天,她看见宋长斯牵着殷晏的手上车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看来,omega的第六感真是准到不行。 华盈眼观鼻、口关心,继续装聋作哑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秘书不要干涉老板的私事,否则会变得不幸。 哪怕那个老板是她表哥也不行。 吃完饭后,殷晏死皮赖脸地缠着宋长斯去宋家公司。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他和宋长斯的关系就已经在员工之间传开了,不久前看到他还会脸红的咨询台omega女生面带微笑、目不斜视,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宋长斯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最高的一层楼,这层楼除了他和几个董事的办公室外就只有几间大到离谱的会议室。 因为在顶楼办公的人少,从电梯口走到办公室的这一路,殷晏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走廊空旷得脚步声都能产生回音。 宋长斯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面,面积很大,分为内外两室,但装修简单,整体呈现出黑白灰的冷色调。 不得不说,办公室的风格如其主人,都是一样的清冷。 宋长斯把殷晏安排到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让殷晏好好呆着,想回公司就回,不想回公司就在这里等他下班。 殷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宋长斯工作起来的时候向来认真,即便有殷晏趴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他,他也能视若无睹地沉浸在工作当中。 殷晏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玩手机,玩累了索性调整一下沙发上的靠枕,把双脚往沙发另一边的扶手上一搭,闭上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尽管殷晏睡眠很沉,可还是能迷迷糊糊地听见不断有人进出办公室的声音以及宋长斯的下属汇报工作的说话声。 估计是有宋长斯的提醒,那些声音起初很大,后来刻意压低了不少。 没过多久,有一样软乎乎的东西覆盖到殷晏身上。 睡梦中的殷晏猛地惊了一下,睁开眼,朦胧地看见宋长斯凑近的脸。 哪怕在模糊的视线中,宋长斯也是那么好看,眉眼和嘴巴都仿佛由画手一点一点地精心描绘出来一般,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瑕疵。 殷晏怔怔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将他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去开个会,你接着睡。 好。殷晏声音沙哑,扯了扯身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的衣服。宋长斯说,我办公室里没有毯子,只有几件备用的衣服,你将就一下。 殷晏胡乱摸了几下,很快摸到衣服的领口,他把衣服扯到脸上,往鼻前一按,狠狠吸了口气。 洗衣液的清香中夹杂着淡淡的宋长斯的信息素气息。 依然很好闻。 只要沾着宋长斯的气息,就很好闻。 殷晏用衣服盖住脸,满足地喟叹:就这样吧。 哪有这样的?宋长斯把衣服往下扯了扯,衣领抵着殷晏的脖子,又把其他地方捻了捻,才拍着殷晏不老实的手说,我去了,大家都在等着。 殷晏撅起嘴巴:亲一下。 宋长斯刚要起身,闻言,只好低头在殷晏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殷晏又撅起嘴巴:再亲一下。 宋长斯又亲了一下。 再再亲一下。 宋长斯忍无可忍,伸手扣住殷晏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去,这次不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他强势地撬开殷晏的牙关,吻得极其深入。 唔殷晏有些呼吸不上来,下意识推了下宋长斯的肩膀。 宋长斯一把抓住殷晏的手,往后扣到殷晏脑袋上方的沙发扶手上。 他丝毫不给殷晏喘息的机会,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殷晏能呼吸到的所有空气。 直到殷晏快要窒息的前一刻,他才蓦地拉开距离。 殷晏立即张嘴喘气,被衣服遮盖的胸膛剧烈起伏。 透明的液体从殷晏嘴角溢出,又被宋长斯的拇指抚去。 宋长斯从身后的茶几上扯来纸张,擦了擦殷晏嘴巴上残留的液体后,又擦了擦自己的手。 这下可以了吗?宋长斯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看了看手表,叹道,真的来不及了。 殷晏哪儿敢再拦宋长斯?赶紧挥手让人离开了。 宋长斯走后,殷晏也没了睡意。 他起身坐了一会儿,实在闲来无事,便在宋长斯偌大的办公室里四处走动。 虽然办公室分为内外两室,但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休息的地方。 外面是宋长斯的办公区,而里面又放了一套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沙发和矮桌,矮桌上甚至备了一套茶具,除了其中一面墙壁做成落地窗外,另外三面墙壁都做成了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书籍。 至于宋长斯所说的备用衣服,都随意挂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衣架上。 殷晏进进出出地逛了好几圈,硬是没在这间办公室里找到其他宋长斯的私人物品。 明明宋长斯每天呆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还长,可几乎没有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殷晏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后的座椅上,座椅坐着很舒服,可四条腿固定,远不如转椅来得有趣。 他把脑袋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想着 宋长斯的工作环境好无聊啊。 好像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要说宋长斯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工作之外的私生活也很丰富的话,倒能理解一二。 可他之前听华盈说宋长斯在和他熟络之前的生活已经单调得只剩下工作,在办公室里熬夜工作是常有的事,好不容易离开公司,却不是在去应酬的路上就是在去见客户的路上。 也不知道宋长斯是怎么在这么无聊的时间段里熬过来的。 殷晏想要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结果不小心瞥见书桌下面的矮柜上放着的几本外壳花花绿绿的书。 那些书看起来好眼熟。 殷晏拿过最上面的那本书,垂眼一看《2042新版高考必刷题合订》。 殷晏: 难怪眼熟 这么花花绿绿的外壳不就是中学生辅导资料必备的吗? 没想到宋长斯居然放了这么多资料书在办公室里,看放书的位置,可能是方便随时拿起来看,才放在这么显眼又顺手的地方。 殷晏想起他还没写完的打印试卷,突然有些心虚。 早知道这么闲就把试卷带过来写了。 不过心虚归心虚,要让他现在静下心来看资料书是万万不可能的。 殷晏摸了摸资料书的硬壳,准备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把资料书放回原处,可拿起资料书时,他似乎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他翻开资料书一看。 原来是书签。 不对 哪有这么大的书签? 看形状更像是一张拍立得的照片。 殷晏拿起夹在书页中的纸片,放到眼前,定睛一看。 嘿。 还真是拍立得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穿着白色长袖卫衣和黑色背带裤,满脸泪痕地蹲在草坪上。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着一罐插了吸管的可乐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怔怔望着红色罐装的可乐,眼里的惊喜还没蔓延到肉嘟嘟的包子脸上,两只手也处于要抬不抬的状态。 照片背面写了2030.10.21的字样,显然是这张拍立得的拍摄日期。 殷晏一眼看出照片中拿着罐装可乐哄小男孩的那只手的主人是宋长斯,而那个小男孩 也好眼熟啊! 殷晏眉头紧拧地想了一会儿,顿时一拍大腿。 操! 那个小男孩不就是他吗? 可是宋长斯怎么会有他小时候的照片?还是他们都入了镜的照片。 他分明记得他和宋长斯一直不和,只要在有机会和宋长斯碰面的场合,他哥便会拉着他远远躲开。 然后兄弟俩一起嘀嘀咕咕地抱怨宋长斯。 殷晏把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试图回想起和这张照片有关的记忆,可惜一无所获。 他想来想去干脆把照片揣进衣兜里,等宋长斯开会回来再问问。 然而殷晏高估了他的记性,也完全忘了他就是个马大哈,等宋长斯开会回来,他早已把照片的事抛到脑后,兴冲冲地跑向宋长斯。 两个人一起回殷晏实习的分公司打了下班的卡才开车回家。 殷晏和宋长斯没有特意瞒着他们的关系,不出两三天,两家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八卦往往传得很快,殷宋两家的亲朋好友也得知了殷晏和宋长斯即将结婚的消息,纷纷打电话询问殷老爷子和殷文华白珍两口子。 临近年关的时候,象山高中的论坛也炸开了。 殷晏和宋长斯的名字连着屠版好几天,最后还是盛渊联系管理员封了不少账号和帖子才让论坛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但这些风浪都影响不到殷晏的生活,敢找他八卦的亲朋好友都联系不上他,不敢找他八卦的同事就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大年三十的晚上,殷文华和白珍从外地回来直奔殷老爷子家里,殷回也在殷老爷子的威逼利诱下提前搬过去住了几天,殷晏和宋长斯则吃过午饭后才不慌不忙地开车过去。 殷家家大业大,却人丁不足,大年三十的晚上也才勉强凑齐一桌人。 不过殷老爷子很满意了。 以前过年儿子和儿媳经常回来不了不说,两个孙子还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尤其是大孙子,只要一到节假日,就会把取消他和宋长斯婚约的事搬出来说道。 现在好了 儿子和儿媳回来了,大孙子没机会闹了,小孙子还把他中意的孙媳带了回来。 皆大欢喜啊! 这么多年来,殷老爷子第一次过了个开心和谐的年。 第59章 过年 当然,殷老爷子开心了,并不意味殷家全部人都开心了,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总有那么一道幽怨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殷晏和宋长斯。 吃团年饭时,那道视线跟着他们。 吃完团年饭后坐在沙发上看晚会时,那道视线跟着他们。 看完晚会后去外面放烟花时,那道视线仍旧跟着他们。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视线的幽怨程度还在不断加深。 没错。 那道视线来自于殷回。 宋长斯能够做到视若无睹,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殷回,可殷晏就不行了,尤其当他开开心心放着烟花的时候,转头对上不远处蹲在地上的殷回暗戳戳的目光,那滋味别提有多扫兴了。 趁着宋长斯回去拿烟花的功夫,殷晏横眉竖眼地跑到殷回面前。 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们啊? 殷回蹲得吊儿郎当,双手搭在膝盖上,嘴里还衔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子时明时灭。 头顶昏黄的灯光洒到殷回身上,把殷晏蹲着的身影拉得很长,硬是把他衬出一种经历过许多风雨的沧桑感。 不过殷回的眼神确实很沧桑,他改用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白雾,抬起眼皮子看向殷晏:我又没看宋长斯,我在看你。 殷晏不高兴地说: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啊? 唉,我控制不住啊殷回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傻弟弟究竟能傻到什么程度。 殷晏: 殷回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要实习到什么时候? 实习到开学前三四天吧。殷晏老实回答,最近我们经理开始带着我跑项目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经理说就当是提前熟悉一下流程。 殷回点了点头,又问:过年放七天假? 恋耽美 ——(63) 殷晏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去宋家拜年?殷回瞥了眼朝他们走近的宋长斯,意味深长地说,你和宋长斯明年都要结婚了,该不会宋长斯还没提过带你回家见父母的事吧? 这话把殷晏说愣住了。 要不是殷回的提醒,他全然忘了宋长斯父母的存在。 宋长斯似乎也没有安排他见家人的意思,不仅和殷老爷子讨论明年的婚事时独来独往,而且从来没有和他提过有关于家人的任何话题。 我、我不清楚。殷晏结巴道。 他自然是想见宋长斯父母,哪怕他听说宋长斯父母的为人不行,可结婚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只是能不能见到宋长斯父母这件事并不是由他决定,若是宋长斯不愿意,他也不想逼迫宋长斯。 宋长斯不是你老婆吗?你怎么就不清楚了?殷回起身,把剩下的烟头摁灭在旁边的树干上,又随手扔在保姆方便清扫的地方。 我不清楚他怎么想的,要是他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见他父母。殷晏略加思索后,缓声道,我是和他结婚,又不是和他父母或者和他家庭结婚。 殷回表情复杂地看着殷晏,没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殷晏身后。 下一秒,一只手轻轻搭上殷晏的肩膀。 我会带他回去见父母,这个不用你操心。宋长斯冷淡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在殷晏耳旁响起。 殷晏吓了一跳,顿时犹如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险些原地蹦起来,还好宋长斯早有预料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急忙扭头,正好和宋长斯转向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想到刚才的对话,殷晏突然有种在背后讲宋长斯的坏话结果被当事人抓包的心虚。 他很想说他没有说宋长斯的坏话,可是这种话说出来未免显得太不打自招了,于是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宋长斯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收紧了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问他,我把烟花拿来了,还放吗? 放! 走吧。宋长斯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牵起殷晏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殷晏迫不及待地拽着宋长斯走开了,走出一段距离,他才想起来回头看他哥,发现他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烟花是保姆买的,由于市里禁止燃放大型烟花,因此保姆买的都是在自家院里燃放的小型烟花。 宋长斯站在边上看着,殷晏拿着打火机把烟花点燃,明亮又漂亮的花火瞬间照亮他们这片小天地。 殷晏乐得像个孩子似的,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围着烟花乱转,上上下下地寻找拍摄角度。 拍着拍着,便拍到了宋长斯面前。 宋长斯本就白皙的脸被花火映得更白了,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春水般柔和的目光始终绕过镜头落在殷晏身上。 看镜头!殷晏点了点手机的镜头,这里! 宋长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镜头。 殷晏迈着小碎步地往后退,同时把镜头往后拉,直到宋长斯的上半身都入了镜,他才停下脚步。 宋长斯乖乖呆在镜头里,一动也不动。 殷晏一直举着手机。 烟花燃放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们在这阵声响中站了许久,宋长斯见殷晏依然保持着录像的姿势,忍不住出声:拍完了吗? 没有。 还要拍多久? 再拍一会儿。殷晏歪了歪脑袋,大眼睛从手机后面露出来,你说几句话呀。 宋长斯叹道:我说什么? 殷晏说:新年快乐? 宋长斯非常听话地跟着他说:新年快乐,小晏。 说完,又沉默了。 宋长斯很少拍照和录像,几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即便在工作中遇到需要拍照和录像的时候,也都不需要他和镜头互动,他只要做好手上的事就行了。 然而现在他没有做任何事,还要和镜头互动。 这让没有镜头感也不会拍照和录像的宋长斯肉眼可见地无措起来,一时间连双手怎么摆放都不知道了。 他只好抱着双臂,直愣愣地望着镜头。 他想自己看起来一定很傻。 还在燃烧的烟花把宋长斯的反应清清楚楚地映在殷晏的手机屏幕上,殷晏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宋长斯很傻,反而觉得这样的宋长斯可爱极了。 宋长斯比他聪明、比他厉害、比他见多识广,好像什么都会,连生孩子也会,他很少见到宋长斯这么无措的时候。 只有这样的宋长斯,才让他有了自己已经把宋长斯抓在手里的真实感。 殷晏一边走过去一边拉近镜头,他把镜头画面定格在宋长斯近在咫尺的脸上,眯眼笑道:再说几句话吧。 宋长斯拘谨地看了眼殷晏,绷着声音说: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殷晏说完,突然想起来,就说你想对我说的话吧,新的一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宋长斯想了想,随后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开口:新的一年,祝你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殷晏躲在手机后面直乐:好老套的话啊,我每年都能收到几十条这样的祝福词。 祝你所念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这个可以。殷晏回忆了一下,他没怎么见过这样的祝福词。 祝你夜里有灯、梦里有人。 殷晏啧啧两声,刚要对这句文绉绉的祝福词点评一番,拿着手机的手蓦地被一只手往上抬去。 宋长斯和他四目相对。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巴便被宋长斯轻轻捏住。 紧接着,两张轻柔的薄唇贴了上来。 殷晏怔愣地张着嘴,正好方便宋长斯加深这个吻,舌尖探进去,仿佛裹挟着强烈而又滚烫的情感,碰触的每一处都在微微发烫。 半晌,宋长斯拉开距离,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晏的眼睛:以及,我永远是你的,你也永远是我的。 殷晏听着这句话有些奇怪,却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他心脏跳得厉害。 除了烟花燃放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外,他还能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怦咚怦咚 越被宋长斯注视着就越大声。 宋长斯捏着他下巴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尽管宋长斯嘴角带笑,可看上去并不像是在笑,而是在极为认真地陈述一件事: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每个新年,我们都要一起过,直到死亡。 宋长斯又亲了亲他的嘴巴: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我们。 说完,宋长斯慢慢软下声来,期盼又祈求地望着他:好不好? 好。殷晏听见自己铿锵有力地给出了答案,我们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他们放完烟花回去时,殷回早就郁闷得上楼睡觉了,殷文华和白珍还陪着殷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晚会。 保姆煮了几碗汤圆端给他们,每个碗里都有六个黑芝麻大汤圆。 殷晏折腾了一晚上,早就饿了,端起碗一口一个地解决掉了整碗汤圆,他把汤水也喝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宋长斯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可其他人还在吃,他也不好意思把剩那么多汤圆的碗放回去,只得继续端着碗。 殷晏见状,从宋长斯手里接过碗,就着宋长斯用过的勺子迅速把剩下四个汤圆吃掉了。 白珍转头就看见这一幕,气得用力拍了下殷晏的背: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想吃让阿姨给你煮就是了,怎么能抢长斯的碗呢? 殷晏嗷嗷直叫:妈,哪有新年第一天就动手打人的?小心今年一整年你别的事没有,光在动手打人了! 白珍吹胡子瞪眼:闭上你的嘴,大过年的别说这种晦气话。 殷晏嚎道:那你大过年的也别打我啊! 宋长斯心疼地摸了摸殷晏的背,正要出声解释,就被殷晏一把从沙发上拽起来。 懒得跟你说了,我们要去睡觉了。殷晏轻哼一声,拽着宋长斯就朝楼上走。 殷晏跟兔子似的窜得飞快,宋长斯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白珍好气又好笑地收回视线,刚舀起剩下的汤圆准备放进嘴里,就冷不丁地想起一个问题:对了,长斯今晚睡哪儿? 殷文华理所当然地说:他们俩明年都要结婚了,长斯当然是睡小晏的卧室了。 白珍迟疑道:会不会太快了啊?小晏还是个学生呢。 殷文华安慰她:小晏都成年了,你放心吧,他自有分寸。 白珍幽幽道:你觉得小晏像是自有分寸的人吗? 殷文华: 答案是并不像。 他对自己小儿子几斤几两重还是很清楚的。 白珍又道:万一不小心闹出人命的话 殷文华噌的一下站起来,把碗和勺子往保姆手里一塞,对殷老爷子:爸?我上去看看? 殷老爷子点了点头。 殷文华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二楼,来到殷晏的卧室门外,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打开,站在门后的殷晏一脸幽怨:干什么? 殷文华试图越过殷晏往里望,可惜他的小儿子只打开了一条门缝,还用身体把门缝堵得结结实实,根本望不到里面。 爸!殷晏受不了自己老爸这么贼眉鼠眼的样子,沉着脸说,你有事没事啊?没事的话我睡了啊。 殷晏说着就要关门。 殷文华赶紧用叫抵住房门:等等,肯定有事才找你,没事找你干什么? 殷晏叹口气:什么事? 那个殷文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毕竟这里不是我们自己家,是你爷爷家,你还是避一下嫌别和长斯睡一起了,而且你阿姨都把客房收拾出来了,你就让长斯睡客房吧。 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殷文华身后响起:叔叔? 殷文华愣了下,做贼似的猛地转身。 只见宋长斯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厚毛衣,正疑惑地看着殷文华和殷晏父子俩。 前一秒还无精打采的殷晏看见宋长斯后两眼一亮,瞬间来了精神,他兴冲冲地问宋长斯:你改变主意了? 不等宋长斯说话,殷晏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我就说我卧室的床比客房的床舒服吧?阿姨还特意把我的被子和枕头拿出去晒过呢,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殷晏那双黑亮的圆眼睛眨了眨,身后的尾巴不仅翘到了天上,还欢天喜地地晃来晃去。 宋长斯看得心痒难耐,暗地里磨了磨后槽牙,可当着殷文华的面,他不得不狠心把那条尾巴按了回去。 我不会用浴室的水龙头,你过来帮我看看吧。 殷晏身后的尾巴落到地上,委屈地扫了扫。 宋长斯终究没有忍住,当着殷文华的面走到殷晏跟前,揉了揉殷晏的头发:乖。 殷晏嘿嘿一笑,身后的尾巴又有翘起来的趋势。 宋长斯牵起殷晏的手,要走时才想起殷文华的存在,他客气地笑道:叔叔在找我吗?刚才我貌似听见叔叔在说我的名字。 殷文华尴尬得老脸通红,忙不迭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上来看看小晏有没有帮你找到房间,既然小晏都安排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殷文华说完,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他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殷晏说:明天你表姐一家人要来拜年,记得早点起来,别睡懒觉。 殷晏还在美滋滋地捏宋长斯的手,压根没听他爸说了什么。 殷文华看着自己小儿子笑得一脸春心荡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殷晏! 殷晏吓了一跳。 殷文华气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殷晏没听,缩着肩膀,心虚得不敢吭声,还下意识往宋长斯身后躲了躲。 宋长斯自然而然地往殷晏身前一站,接着对殷文华说:请叔叔放心,我会提醒小晏的。 殷文华挠了挠头:那就麻烦你了。 下楼时,殷文华怎么想都觉得刚才的画面不太对,回到沙发前坐下后,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宋长斯的言行举止仿佛在他和他小儿子之间划出一条无形的线,线这边是他,线那边是他小儿子和宋长斯。 一条线,把这边和那边分得一清二楚。 殷文华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这就是儿大不由娘吗? 他小儿子长大了、要结婚了,以后小儿子和他的omega就是一家人了,他们这些原来的家人反而成了亲戚。 想到这里,殷文华鼻头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在楼上帮宋长斯调洗澡水的殷晏并不知道楼下的老父亲有多么悲伤。 调完洗澡水后,殷晏冲着宋长斯挤挤眼,非常明显地暗示了自己想要留下来的想法。 宋长斯也非常明显地向殷晏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毫不留情地把殷晏赶出了客房。 殷晏苦哈哈地在客房门外徘徊了半天,见宋长斯始终没有开门的意思,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卧室。 这间卧室一直为他留着,即便他没住在这里也有保姆定时打扫。 以前殷晏没觉得这间卧室有多冷清,现在要一个人睡在这间卧室里,他突然觉得这间卧室冷清得吓人。 等他洗完澡钻进被窝里,萦绕在心头的孤寂感瞬间爬上巅峰。 他和宋长斯睡久了,习惯了晚上被宋长斯拥着入睡,可这会儿明明宋长斯就在他的斜对门,却见也见不着、摸更摸不着。 殷晏在黑暗中缓慢地叹息一声,伸手在床的另一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要是以往,就会摸到宋长斯的腰 恋耽美 ——(64) 哦不。 他摸到了一个手机。 还是正在震动的手机。 殷晏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条件反射性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宋长斯发来的微信视频请求。 接通视频后,手机屏幕上立即映出宋长斯被灰暗光线淹没的脸。 宋长斯那边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手机屏幕光洒在他的脸上,只要有心观察就能发现宋长斯已经躺在床上。 殷晏靠在床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宋长斯的脸,可嘴巴不高兴地撅了起来:找我有事? 宋长斯轻声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殷晏故意哼了一声:刚才你都不让我去你房间睡,现在找我有什么用? 在你爷爷家呢,我们多少收敛一点。宋长斯解释过不知道有多少遍了,他知道殷晏听不进去,索性补充了一句,等我们回家就能一起睡了。 殷晏眨了眨眼:我好想现在就回去啊。 宋长斯扑哧一笑:要是我现在就把你拐走了,指不定你爷爷和你爸妈会怎么想我。 殷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再不情不愿也只得硬生生地憋着了。 乖,早点睡吧,明早我喊你起床。宋长斯开始哄小孩睡觉了,只是这次隔着手机,又没办法拍打小孩的背,效果难免差了不少。 殷晏缩回被窝里,仍旧睁着一双被手机屏幕光照得又黑又亮的眼睛:我睡不着。 宋长斯说: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很快你就睡着了。 殷晏说:可是我不想放下手机。 为什么三个字还没从宋长斯嘴里说出来,就听见殷晏闷闷不乐地开口:放下手机就看不见你了。 宋长斯安静了一会儿,想了个办法:你那边的床头柜上有台灯吗?你把手机靠在台灯上,这样你只要睁眼就能看见我了。 殷晏依言照做。 宋长斯又叮嘱:把手机充好电。 好。 忙完这些,殷晏重新裹上被褥侧身躺下,闭上眼睛前,他不安地问宋长斯: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挂视频吧? 不会。宋长斯又开始哄小孩睡觉了,睡吧,我就这样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殷晏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殷晏被宋长斯喊醒,他没有反锁卧室门的习惯,宋长斯直接开门进来了。 殷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沙哑:几点了? 八点了。 殷晏把被褥往头上一罩,哼哼唧唧地从被褥里伸出手抱住宋长斯的腰:好困啊,我不想起来。 宋长斯穿好了衣服,不好坐到床边,便弯腰隔着被子拍了拍殷晏的背:你再不起来,你表姐一家人就要来了。 殷晏继续哼哼唧唧,在床上扭来扭去像一条虫,头发乱蓬蓬的脑袋还直往宋长斯怀里拱。 我要再睡一会儿。殷晏贼胆渐长,试图把宋长斯往自己床上抱,老婆,你也来陪我睡一会儿嘛。 宋长斯好笑道:我都穿好衣服了。 闻言,殷晏急吼吼地从被褥里探出脑袋,看向宋长斯的眼睛都在发亮:那我帮你脱掉? 第60章 小孩 宋长斯点了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殷晏扯着宋长斯的衣角,挤眉弄眼地嘿嘿一笑: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 宋长斯难得被他说噎住了,这还要归功于他越来越臭不要脸的性格。 不过他的手也就是虚虚扯着宋长斯的衣服罢了,尽管他真的很想帮宋长斯脱掉衣服,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 如果等会儿他表姐一家人来了看见宋长斯还睡在他床上,指不定会怎么看宋长斯。 毕竟第一次见面,殷晏舍不得让宋长斯在他亲戚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殷晏抓着宋长斯的手捏了捏,皱着眉像个沉浸在悲伤中的小老头一样唉声叹气。 他表姐也真是的,他爷爷又不是他表姐的亲爷爷,就算两家人走动得频繁也不用大年初一的清早就跑来拜年吧! 以前殷晏都盼着他表姐快点来拜年,因为他表姐和表姐夫不仅要给他塞大红包,还要把他们家的小屁孩带来。 那个小屁孩又矮又胖,跑起来团滚滚的,跟他以前吃过的糯米团子没两样。 关键是欺负着好玩儿哈哈哈哈哈! 而现在 殷晏暗戳戳地希望他表姐干脆别来拜年了。 结果他刚这么想完,门外就传来一些动静声。 紧接着,本就没有合上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殷晏,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表姐扯着大嗓门吼道。 殷晏!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学表姐说话,太阳晒屁股啦!起床起床! 话音未落,一个胖乎乎的小屁孩冲过来,像小炮/弹似的直挺挺地砸到殷晏床边。 小屁孩动作熟练又敏捷地蹬掉了脚上的棉拖鞋,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住躲在被窝里的殷晏。 起床起床!小屁孩连人带被地抱住殷晏左摇右晃,懒猪起床! 被摇晃得头晕眼花的殷晏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揪起小屁孩的衣领怒喝道:白光瞿他妈,能不能管管你儿子啊?都闹到我床上来了! 此时表姐白玥也走到床边,单手叉腰,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晏:听说你这次期末考了全班十多名,不错啊,进步这么大,有时间给白光瞿补补呗。 殷晏抹了把脸,把变成牛皮糖黏住他的白光瞿从身上撕下来,往白玥的方向推了推,毫不客气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很像想白嫖的极品亲戚,放网上都要被人吐槽的。 白玥挑了挑眉,一只手搂住又想往殷晏身上黏的白光瞿,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看上去就十分扎实的红包。 她拿着红包晃了晃:这下呢?我还像想白嫖的极品亲戚吗? 殷晏的大眼睛噌的一下亮了,他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伸手去接红包:不像了,一点也不像了,你哪里是极品亲戚?你就是我最亲的好姐姐! 可惜他的指尖刚要碰到红包的一角,他的好姐姐倏地手腕一转,把红包递向了站在后头没说话的宋长斯。 宋长斯愣了愣,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却能看出他眼中的些许疑惑。 白玥笑眯眯地把红包往前递了下:小晏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没个分寸,还是你帮他保管比较好。 宋长斯没有拒绝,抬手接过红包:好的。 白光瞿一直在白玥怀里闹,她索性抱起儿子,一边安抚儿子一边对宋长斯说:我们去外面等了,你叫他起床吧,估计这么多人里他也就听你的话了。 说完,白玥又警告地瞪了眼床上的殷晏:大年初一别赖床,赶紧起来吃早饭,不然我就把白光瞿放进来了。 白光瞿还在白玥怀里闹:我不出去!我要和小舅舅玩! 白玥拍了拍白光瞿的脑袋:好了,别闹了,等小舅舅起床再玩,我们去找大舅舅。 我不要大舅舅! 哈?大舅舅怎么着你了?你这么嫌弃人家。 大舅舅好凶,我不喜欢大舅舅,我喜欢小舅舅。 那我们去找爸爸。 母子俩吵吵嚷嚷地离开了卧室,白玥顺手关上房门。 殷晏摸了摸下巴,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那小子挺有眼光的,我还是比我哥讨人喜欢。 宋长斯把红包放到床头柜上,揉了揉殷晏的头发:你先去洗漱,我帮你找要穿的衣服。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捣鼓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让殷晏穿戴整齐地下楼。 殷回也起来了,翘着二郎腿坐在白玥一家三口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白玥在和殷老爷子聊天,殷文华和白珍夫妻俩则拿着小玩具逗坐在白玥老公腿上的白光瞿。 白玥老公是个omega,长得斯文白净,性格也腼腆害羞,他腿上的白光瞿咯咯直笑,他却脸颊微红地绷着脸,看上去紧张得不行。 殷晏在殷文华和白珍身后停下,微微弯下腰,对着白光瞿拍了拍手:过来。 小舅舅!白光瞿立即从白玥老公怀里挣脱出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跑向殷晏。 殷晏一把抱起白光瞿,掂量了一下,随即拧起眉头嫌弃道:怎么又重了?再涨下去就要变成小胖子了。 我不是小胖子!白光瞿遗传了他妈的大嗓门,吼起来时如同在喉咙里装了个大喇叭,你才是小胖子,我妈说你小时候比我还胖! 殷晏龇着牙笑得很夸张,飞扬的嘴角充分展示了他在这个小屁孩面前膨胀到天上的优越感:我小时候胖怎么了?你看我现在多高多瘦,我在我们学校可是最受欢迎的alpha,你是吗? 白光瞿不是。 他既不高也不瘦,尽管有很多omega喜欢他,却是把他当成开心果的那种喜欢,根本没有omega像喜欢alpha那样喜欢他。 被一脚踩到痛点的白光瞿整张小脸都白了,见到小舅舅时的喜悦瞬间被小舅舅嘴欠带来的伤害覆盖。 白光瞿狠狠抽噎了两下,仰起头张着嘴就嚎啕大哭。 呜啊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从白光瞿眼里掉落,他双手依然搂着殷晏的脖子,却哭得伤心极了,我也想受欢迎,我也想被omega喜欢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哭声引起了沙发上那群人的注意。 白玥老公立即站起身,无措地向殷晏走了几步,似乎打算把白光瞿抱过来哄哄,但被白玥喊住了。 由他去吧。白玥还在削苹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习以为常地说,不然等会儿你把他哄好了,他又要满世界地找他小舅舅了,就让他小舅舅带着他好了。 说着,白玥削好了苹果,她用纸巾包住苹果递给她老公,幸灾乐祸地咧嘴笑道:殷晏那个浑小子平时嚣张得很,这下叫更嚣张的浑小子治一治他那身臭毛病。 白玥老公: 在带孩子方面,很多时候他的alpha老婆确实比他狠得下心来。 殷文华和白珍也早就见怪不怪了,殷文华没说话,白珍气愤地瞪了殷晏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斗嘴,幼不幼稚! 殷晏对他妈做了个鬼脸,再看向哭个不停的白光瞿时,不由得露出头疼的表情:你别哭了,小舅舅给你买糖好不好? 白光瞿打了个哭嗝:我、我不吃糖。 小舅舅给你买玩具? 我不要玩具。白光瞿的哭声是止住了,可泪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掉,乌黑的睫毛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看着可怜极了。 殷晏问:你不是有很多想买的玩具吗? 都买了。 殷晏一脸惊奇:那么多都买了? 是呀。白光瞿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眉眼间洋溢着小得意的模样简直和殷晏如出一辙,我的新年愿望就是清空购物车,我爷爷帮我实现愿望啦。 殷晏: 该死。 竟然被这个小屁孩装到了!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跟他爷爷说啊! 殷晏看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爷爷。 只见殷老爷子还在悠然自得地喝茶,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孙子心中的形象已经被别人家的爷爷比下去了。 当然,就算殷老爷子意识到了也没什么用,可能还会拿别人家的孙子这种话怼回来。 殷晏默默把满腔怨言咽了回去,重新看向白光瞿,没好气地说: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像你一样受欢迎。提起这件伤心事,白光瞿的嘴角往下一垮,眼里又挤出几颗透明的豆子来,我不要当开心果,我要当omega喜欢的alpha,可是我们班上的omega都不喜欢我,他们都喜欢其他alpha。 眼见白光瞿仰着脑袋又要嚎起来,殷晏立即戴上痛苦面具。 他生怕自己耳朵再次遭罪,赶忙在白光瞿嚎出声之前哄道:谁说没有omega喜欢你了?你看,这个omega就喜欢你! 说完,殷晏抱着白光瞿唰的一下转向宋长斯。 宋长斯刚从殷老爷子那里打完招呼回来,冷不丁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识怔了一下。 殷晏哄着怀里的小屁孩:这个omega比你们班上那些omega漂亮多了吧?有他喜欢你,还管你们班上那些omega做什么? 白光瞿直愣愣地望着宋长斯。 从踏入大门起,他的注意力便始终放在自己小舅舅身上,连不久前去小舅舅卧室时,他也压根没有注意到小舅舅床边还站着一个omega。 这会儿一下子注意到宋长斯的存在,再看到宋长斯那张漂亮的脸,白光瞿一张小脸蛋迅速红透了。 好、好漂亮的omega。白光瞿结结巴巴地说,宛若一只好不容易找到最漂亮那朵花的蜜蜂,怎么也不愿挪开目光了。 那是,我老婆能不漂亮吗?殷晏得意的尾巴都翘上天了,并疯狂朝着宋长斯挤眉弄眼,你还说没有omega喜欢你,我老婆不就喜欢你吗? 宋长斯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弯腰靠近地摸了摸白光瞿的脑袋:这么可爱的小alpha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白光瞿脸蛋上的红飞快蔓延到了耳朵尖,他连呼吸都有些稳不住了,眨巴着和殷晏有几分相似的大眼睛问宋长斯:你喜欢我吗? 宋长斯笑道:喜欢呀。 白光瞿奶声奶气地问:有多喜欢? 宋长斯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小舅舅排第一,你排第二,没有人排第三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白光瞿咯咯笑起来。 恋耽美 ——(65) 殷晏看着宋长斯垂下的长睫以及说完话后轻轻闭上的薄唇,一时间感觉心脏好似漏了一拍。 他的呼吸也稳不住了! 察觉到他视线的宋长斯微微抬头,眼里荡漾出一片柔和得几乎能让人沉溺进去的暖意。 对上他的视线后,那片暖意非但没有散去,还从宋长斯眼中铺开,凝为实质地将他包裹。 嘴唇上的柔软触感一闪即逝。 要不是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的脸凑近又拉远,他还以为刚才的亲吻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当着小孩子的面,不能做得太过。 可光是借着站直身体亲吻他的行为就已经刺激得他的大脑宕机了足足半分钟,最后,他的手脚麻木到抱着白光瞿都险些站不稳了。 他把白光瞿放到地上,狠狠揉了把白光瞿的头发:喊小舅妈。 白光瞿仰头望着宋长斯,乖乖喊道:小舅妈好。 宋长斯笑道:真乖。 白光瞿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哭得惊天动地,现在就被殷晏和宋长斯牵着去餐厅吃早饭了。 沙发上的一群人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幕,皆是一脸无奈。 白玥对她老公说:看吧?我就说他小舅舅能带好他。 白玥老公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敢情他都白担心了。 白玥看向白珍,忍不住打趣道:小晏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让他和长斯早点生一个算了,他那么浑,正好生个孩子来治他。 白珍叹气:小晏刚成年呢,他自己都是个孩子。 白玥笑嘻嘻地说:可能有了孩子后,他就一夜之间长大了。 什么时候生孩子还得看长斯,我们说的不作数。殷文华忽然开口,要是长斯不想生,我们怎么说都没用。 白玥说:长斯有三十了吧?也到omega的生育年龄了,再往后走就超龄了。 白玥老公碰了下白玥的手臂,低声说:人家什么时候生是人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我随便问问嘛。白玥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转移了话题,好好好,不说了。 闻言,殷文华和白珍紧绷的表情都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他们也想早点抱孙子,现在国家生育率低下,早在很久以前,abo的法定结婚年龄就从22岁下降到了18岁,并且国家还大力鼓励优质alpha和优质omega早生早育。 正因如此,殷老爷子才会同意殷晏和宋长斯结婚的要求。 只是现在omega的独立意识越来越强,再也不像abo性别刚分化出来的那段时间,omega只作为生育机器和alpha附属品的存在,甚至决定一辈子不婚不育的omega也大有人在。 殷文华和白珍瞅着宋长斯就有点像那种omega。 加上他们小儿子极听宋长斯的话,被宋长斯管得服服帖帖,如果宋长斯说他还不想要孩子,估计他们小儿子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想到这里,夫妻俩齐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抱孙子这件事远着呢。 还不如盼着他们大儿子来实现他们抱孙子的愿望。 殷回正在玩手机游戏,一局结束,他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去,恰巧撞上他爸妈若有所思的目光。 殷回: 白光瞿很黏殷晏,即便他来之前吃过早饭了,也要和殷晏一起再吃一顿早饭,还要张着嘴巴让殷晏喂。 虽然殷晏有事没事就喜欢欺负这个小屁孩,但大多时候还是很惯着他的,让喂就喂。 舅甥俩黏黏糊糊地吃完早饭,殷晏扯了张纸塞到白光瞿手里:自己擦嘴巴。 白光瞿乖乖擦好嘴巴,睁圆眼睛问殷晏:小舅舅,我们等会儿去哪儿玩呀? 殷晏反问他:你想去哪儿玩? 白光瞿像块小牛皮糖似的往殷晏身上一黏,就再也扯不下来了,他抱着殷晏的胳膊说:只要和小舅舅小舅妈一起,我去哪儿玩都可以。 小舅妈这个词成功取悦到了殷晏。 殷晏笑得见牙不见眼,学着宋长斯对待他那样地伸手刮了下白光瞿的鼻子,乐呵呵道:再喊一遍。 白光瞿脆生生地喊:小舅舅! 不是,喊小舅妈。殷晏说着,还指了下坐在他们对面撑着下巴看他们的宋长斯。 宋长斯温和的目光落在白光瞿身上。 白光瞿的小脸蛋又红了,如同煮熟的番茄一样,他抱着殷晏胳膊的力道紧了紧,扭扭捏捏地说:小舅妈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omega了。 小屁孩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有信服力,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小舅妈比我爸还漂亮。 殷晏扑哧一下乐出声。 别这样说,你爸听到又得伤心了。殷晏嘴巴上严肃地教训,可脸上早就乐开花了,美的恨不得飞起来,他就喜欢听别人夸他老婆,那滋味比听别人夸他自己还要美妙。 殷晏捏了捏白光瞿脸蛋上的软肉,小声说:以后这种话悄悄跟我说就是了。 白光瞿也小声回道:好,我悄悄跟你说。 殷晏又乐了好一阵,随后把碗筷往前面一堆,等保姆阿姨来收拾,便准备拉白光瞿和宋长斯去楼上玩。 他特意叫他哥帮忙改装了一下这里的电脑,就是为了等白光瞿来了好玩游戏。 可他站起来喊了宋长斯好几声,宋长斯都没有反应。 宋长斯怔怔看着他牵着白光瞿的手,眉心微蹙,神情微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十分入神。 殷晏拍了拍白光瞿的背。 白光瞿蹬蹬跑过去抱住宋长斯的手臂:小舅妈,走啦,我们去楼上玩! 宋长斯骤然回神,他盯着眼前白光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笑道:好,走吧。 上楼后,趁着白光瞿跑上前开门,殷晏悄悄问宋长斯:你刚才怎么了? 宋长斯转头看他:嗯? 你在想什么啊?殷晏说,刚才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宋长斯极快地在他嘴巴上亲了亲,眨眼道: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你外甥的关系真的不错。 殷晏恍然,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没办法,小屁孩太黏人了。 宋长斯眼里含笑地牵起他的手,指尖挠过手心,痒痒的触感宛若电流一般窜遍全身。 你也是太黏人了。宋长斯低声说,小屁孩。 殷晏: 操。 他要被电麻了! 晚上,白玥一家三口吃了晚饭才离开。 大年初三的下午,又住了两个晚上的殷晏和宋长斯也跟着殷文华和白珍夫妻俩一起离开了。 只剩下殷回这个孤家寡人被无聊的殷老爷子强行留下来。 和宋长斯分开睡了几个晚上,殷晏感觉自己都快憋成一个气球了,还没走出电梯,他就控制不住地往宋长斯身上黏。 宋长斯把他撕下来,他又黏上去。 宋长斯再撕,他再黏。 如此反复几次,宋长斯放弃了,任由头顶上的监控拍到他和殷晏在电梯里接吻的画面。 到家后,殷晏便迫不及待地脱掉自己外衣,接着是厚毛衣,接着是裤子,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条短裤。 宋长斯只是开个灯、换个鞋的功夫,转头发现殷晏几乎把自己脱光了,他沉默片刻,疾步走到沙发前拿起毯子往殷晏身上裹。 还没开暖气,当着着凉。 殷晏裹着毯子继续往宋长斯身上黏,一双不安分的手四处点火,他对宋长斯挤挤眼:反正很快就热起来了。 宋长斯: 第61章 初恋 宋长斯抓住殷晏直往他衣服里钻的手,拿上来亲了亲手背:先洗澡。 殷晏被宋长斯亲得心脏砰砰直跳,明明今晚吃饭的时候没有喝酒,却仿佛被人灌了一大口酒,刚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儿突然醉醺醺的了。 宋长斯把殷晏推进浴室,打开浴霸,让殷晏自己打开花洒调试水温,他则出去拿换洗的衣服。 不一会儿,水蒸气填满了整间浴室。 宋长斯推门进来,把手里的衣服放到衣架上,随后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殷晏站在花洒下面,热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皮肤。 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全部捋到脑后,露出俊朗的五官,源源不断的水流描绘出他线条分明的轮廓。 脱完衣服的宋长斯扭头对上殷晏如狼似虎的目光,顿时忍俊不禁,刚要走过去,却见殷晏几个箭步走过来。 殷晏一把抱住宋长斯,低头在宋长斯的颈窝里深吸口气:老婆身上好香啊。 宋长斯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失笑道:我们不是用的一样的沐浴露吗? 不是沐浴露的香味,是你信息素的香味。殷晏舔了舔嘴角,好像真的尝到了那股香味似的,老婆的信息素最好闻了,比我见过任何omega的信息素都好闻。 殷晏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宋长斯知道信息素没有味道,差点就信了殷晏的鬼话了。 你啊。宋长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眼发现浴缸的水龙头没有打开,于是松开殷晏朝浴缸走去。 结果刚走两步,就被殷晏从后面抱个满怀。 今晚不用浴缸了吧。殷晏在宋长斯的脖颈处落下断断续续的吻,他嗓音低沉得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我等不及了。 殷晏的呼吸全部落在宋长斯的皮肤上,犹如火星子喷在干枯的稻草上,瞬间把宋长斯整个人都点燃了。 这个澡洗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 等他们擦干净穿上衣服躺到床上后,时间已经走到晚上十二点。 殷晏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即使折腾了三个小时也不觉得累,靠在宋长斯怀里东揉揉西摸摸,大眼睛亮得宛若两颗倒映在水中的星星。 眼见又要擦抢走火,宋长斯连忙按住试图往下面探去的某只手。 明天晚上我们回我家吃饭,早上早点起来,你还有那么多作业没写。宋长斯把殷晏不规矩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并把自己的手搭在殷晏的手上,防止这只手又往下面探去。 啊?殷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的作业早写完了。 还有我给你布置的作业没写。宋长斯语重心长地说,你今年就要高考了,如果想考上一所好大学的话,得抓紧时间复习才行。 刚才还心猿意马的殷晏骤然被拉回残酷的现实,一时间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 宋长斯低头在殷晏的发旋上亲了一下,抱着殷晏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乖,早点睡。 殷晏抓狂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我不想写作业! 宋长斯问:那你想干什么? 殷晏噌的抬头看向宋长斯,眼里波光流转,他脸颊上飞起两团红云,略带羞涩地说:我想 话未出口,就被宋长斯的吻堵住了。 宋长斯含着殷晏的嘴唇亲了一会儿,亲得殷晏脸上的红云飘得满脸都是,才稍微拉开距离,用鼻尖蹭了蹭殷晏的鼻尖:什么都别想了,快睡吧。 殷晏红着脸憋了足足半分钟,才憋出一个哦字。 他闭上眼,把脸颊贴在宋长斯的胸膛上,听着宋长斯沉稳而又规律的心跳声,慢慢酝酿睡意。 可他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算了算他和宋长斯上次做的时间,是在大年三十的上午,他磨着宋长斯做了两三个小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天,按理说他们应该战个通宵才对吧? 为什么现实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呢? 难道说网上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还是说他精力太旺盛了? 他得找个时间好好问一下何意珩和盛渊。 打定主意后,殷晏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开始美滋滋地回忆起了刚才的经过,可越回忆越觉得胸口烧得发烫,连贴在宋长斯身上的手心也烫得不行。 宋长斯已经睡着了,他不可能也舍不得把宋长斯拉起来再解决一次,就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同时搭在宋长斯腰间的手做贼似的到处摸摸。 然而这点动作无异于杯水车薪,压根不能止渴。 啊啊啊! 明天晚上快点到来吧!到时候又能做了! 殷晏在心里发出欲求不满的呐喊。 第二天,殷晏被一阵铃声吵醒。 他还以为有人打电话来了,迷迷糊糊地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拿起一看,才发现是微信上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坐起来抹了把脸,把解锁屏幕往上一划,点开微信,手机屏幕上立即弹出白光瞿的奥特曼头像和名字。 见状,殷晏瞬间清醒大半,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拿了件衣服穿上后才接通视频。 手机屏幕上的头像和名字很快变成白光瞿那张因为凑近摄像头而看上去更加圆润的小胖脸。 白光瞿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把叉子,应该是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小舅舅,我就知道你还没起床!白光瞿奶声奶气地说,我都起床好久啦! 殷晏揉了揉眼睛,人是清醒了,可大脑还有些糊涂,他打着哈欠问:你找我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就不能找你吗?白光瞿往嘴里塞了半个煎得金黄焦脆的鸡蛋,一边吧唧吧唧地咀嚼一边不满地控诉,我们分开好几天了,你连一通电话都不打给我,你还说回头带我出去玩呢,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殷晏: 他心想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仔细想了想。 哦 原来是他的口头禅。 殷晏暴躁道:我呸,别学我说话。 白光瞿有样学样:我呸,就学你说话! 殷晏扶额,痛心疾首地想以后坚决不能在这个小屁孩面前口无遮拦地说话了,不然什么不好的都学了过去。 恋耽美 ——(66) 小舅舅,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啊?白光瞿把剩下半个煎鸡蛋塞进嘴里,继续吧唧嘴巴。 殷晏听得烦躁,逮着机会就教训这个小屁孩: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时不准吧唧嘴,信不信我找你妈告状去! 视频对面的吧唧声戛然而止。 白光瞿扁起嘴巴,把叉子放到桌上,颇有些不服气地说:好,不吧唧了,你一个成年人比我这个小学生还爱告状。 殷晏轻哼一声:告状才是解决问题最便捷有效的途径。 说着,他翻了翻日历,告诉白光瞿,我初八要上班,今天要回我老婆家一趟,中间几天都有空。 他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很快一锤定音,我初七也就是大后天去接你怎么样? 白光瞿问:为什么不是明天和后天? 明后两天我哪儿也不想去,就在家里和老婆玩。殷晏咧嘴直乐,一想到他和宋长斯可以尝试各种新鲜的玩法,就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把时间快进一下。 新鲜的玩法 嘿嘿嘿。 哎呀,小舅舅你别笑了!视频对面传来白光瞿分外嫌弃的抗议声音,你笑得好猥琐啊! 殷晏心情愉快,不和童言无忌的小屁孩计较,他穿上拖鞋去找宋长斯。 宋长斯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听见他的脚步声后,转头对他说:马上吃饭了,你先去洗漱。 好。殷晏乖巧应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遮住了摄像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宋长斯又忙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殷晏没有离开。 殷晏不仅没有离开,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宋长斯心领神会,好笑地走过来亲了亲殷晏的嘴巴,他下意识想揉一下殷晏的头发,可抬起手才想起他手上都是油,只好讪讪放下去,转而又亲了亲殷晏的脸颊。 乖,去洗漱。 好。殷晏乐颠颠地走开了。 不过没走几步,他突然悄悄把摄像头调成后置并对准厨房里宋长斯的背影,他将嘴巴凑到手机旁边,得意洋洋地用气音说:你小舅妈是不是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白光瞿声音响亮地拍马屁:是的,小舅妈真漂亮,连背影都这么惊为天人,把我小舅舅迷得不要不要的。 殷晏开了免提,还没来得及关,白光瞿所说的每个字都强有力地穿过手机朝厨房飘去。 宋长斯忙碌的动作一顿,便要转身看来。 殷晏做贼心虚惯了,条件反射性地把手机往身后藏,可藏到一半,他又猛地想起来 他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他有什么好藏的? 殷晏抬头对上宋长斯疑惑的目光,嘿嘿地傻笑了两下,正要把手机从身后拿出来,就听见他那童言无忌的外甥天真且单纯地发问:小舅舅,你之前不是说你初恋是世界上最漂亮的omega吗?小舅妈和你初恋比起来,谁更漂亮呀? 殷晏: 小舅舅?童言无忌的外甥持续嘴欠,你人呢?你怎么不见了? 殷晏整张脸都僵住了,他眼睁睁看着宋长斯的表情逐渐变得意味不明,糅合在眼里的笑意仿佛被微风一点点地吹散。 他慌了。 他连忙挂断视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宋长斯。 老、老婆,你别相信白光瞿的话,他、他什么都不懂,他在胡说。殷晏真是后悔死了之前把那些事告诉白光瞿,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在白光瞿这个小屁孩身上摔一跟头。 宋长斯定了定神,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去继续准备午饭。 殷晏惴惴不安地站在厨房门口,想进去抱住宋长斯又担心他的行为反而惹得宋长斯更加生气。 尽管宋长斯什么都没说,可殷晏愈发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宁愿宋长斯情绪激烈地说他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老婆殷晏弱弱开口,你说句话呀。 闻言,宋长斯终于开口:我说什么? 殷晏急切地说: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这么安静。 宋长斯关了火,把炒菜盛进盘子里,随后把盘子递给殷晏。 殷晏赶紧用双手接过盘子。 宋长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殷晏看了几秒,冷不丁问道:我也有点好奇,我和你那个初恋谁更好看? 殷晏: 宋长斯抿了抿唇,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当然是你好看,我连那个初恋长什么样子都忘了。殷晏匆忙解释道,其实她也不是我的初恋,就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omega姐姐罢了,那个姐姐很照顾我,我哥丢下我跑出去玩的时候,也是那个姐姐陪着我,后来我再长大一点,就没见过那个姐姐了。 宋长斯听着,眉头慢慢拧起来。 殷晏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宋长斯的反应,见宋长斯的反应不太妙,立即打住了话头。 宋长斯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殷晏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宋长斯扑哧一笑,问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不能说了,再说下去你就要生气了,虽然你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又能干又漂亮又独立自主、在我眼里就是个完美无缺的omega,但你还是有那么一个小小小小的不算缺点的缺点殷晏求生欲极强地说了一堆前提,接着深吸口气,底气不足地小声说,你特别爱生闷气,还不跟我说,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不再生闷气,有什么事都跟我说,结果你刚才又在生闷气了! 说到最后,殷晏有些委屈。 宋长斯就是个骗子!出尔反尔!说得到做不到! 就算他真的有个初恋又如何?他和那个omega女生早就没有联系了! 他清清白白地和宋长斯交往,他的初吻初夜都给宋长斯了虽说是后面的初夜,但那也叫初夜! 宋长斯凭什么生闷气啊? 关键是生闷气还不告诉他! 殷晏委屈得整张脸都挤成了一团,眉头也皱成了一堆小山,他想说宋长斯是骗子,可骗子这个词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 骗子这个词有些严重了。 哪怕宋长斯骗他一次两次甚至很多次,他也不舍得说宋长斯是骗子。 殷晏难受地喘了口气,声音逐渐大起来:我又没有读心术,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喜欢你这样。 话音未落,一只还沾着水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耳边响起宋长斯轻微的叹息声:对不起。 殷晏没想到宋长斯会直接道歉,吓了一跳,原本挤成一团的脸迅速舒展开来,又肉眼可见地写满无措。 你、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从小到大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处理,从来没有向其他人袒露过心迹,如果我把我的心事告诉其他人,得到的不一定是其他人的关怀,很有可能是其他人的漠视或者不耐烦更或者把我当成一个笑话。 宋长斯抬着眼睫,眼里映出殷晏怔愣的面容,他目光专注得似乎要把殷晏的脸深深刻在自己脑海里,他问殷晏,你对我的家庭了解多少? 殷晏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了解 他只知道宋长斯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omega儿子,以及宋长斯父母大概率是喜欢攀炎附势、拜高踩低的人,而且把宋长斯这个omega儿子当成帮助自己跻身上一层圈子的工具人。 可他们毕竟是宋长斯的父母,即便殷晏心里再看不上他们也不好意思当着宋长斯的面说他们坏话。 宋长斯笑了笑:今晚你就知道他们是多么糟糕的父母了。 殷晏看着宋长斯的笑,突然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揪起来那般疼,他飞快地跑到餐厅把盘子放到桌上,又飞快地跑回去用力抱住宋长斯。 不管你父母喜不喜欢你、疼不疼你,现在都有我喜欢你、有我疼你,你父母是糟糕的父母,但我肯定不是糟糕的老公!殷晏说得激动,照着宋长斯的脸啵唧一口,还在上面留下了可疑的透明液体,老婆,老公永远爱你! 宋长斯揉了揉殷晏的头发:谢谢老公。 殷晏飘了,被老公两个字吹到了天上,再也下不来了,他豪情万丈地拍了拍胸脯:哪怕他们不要你,我也要你,你那么好,我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把你含在嘴里,把你供起来、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欺负你、靠近你。 宋长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等殷晏话音落下,他也开了口:其实我刚才吃醋了。 殷晏倏地一顿,瞪圆眼睛:嗯? 宋长斯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尽管很难以启齿,可他依然决定把内心话告诉殷晏: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生气,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犯不着拿过去的事和你怄气,可是想到在我之前还有一个omega占据着你的内心,被你当做初恋心心念念地记到现在,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地吃醋。 殷晏心里真是又甜又苦。 甜的是他老婆吃醋,苦的也是他老婆吃醋。 倘若时间倒流,他一定会离那个omega女生远远的,绝不让那个omega女生影响到他宝贝老婆的心情。 殷晏张着嘴,小心翼翼地说:我和那个omega女生之间真没发生什么,你想我那个时候才六七岁,我懂什么? 宋长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现在还吃醋吗?殷晏说,如果你还吃醋,我可以再解释一遍,只要能让你不吃醋,我解释多少遍都行! 宋长斯摇了摇头:不吃醋了。 殷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原因等有机会了再告诉你。宋长斯轻轻推了下殷晏,你去餐厅等着,我盛好饭菜就来。 殷晏觉得宋长斯前面的话怪怪的,似乎瞒着他什么,不过他沉浸在两个人解决完问题和好如初的快乐中,没有多想地跑去了餐厅。 下午,殷晏在电话里把白光瞿教训了一顿,再三叮嘱白光瞿以后不准在小舅妈面前乱说话。 委屈极了的白光瞿皱着脸,那模样和神态和殷晏如出一辙。 我哪儿知道你开着免提?你自己不注重隐私还怪起我来了!白光瞿粗声粗气地为自己辩解。 然而殷晏不听,还威胁道:你再狡辩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白光瞿瞬间败下阵来,敢怒不敢言地嘟囔道:小舅舅是个妻管严还不承认,只知道把锅往我脑袋上甩。 殷晏下巴一抬:哼! 下午四点多,宋长斯带着殷晏回了家。 宋长斯的父母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里,房子是两百平的错层,刚走进去,殷晏就被房子的装修震住了。 这装修得 也太奢华了。 整个客厅都用了昂贵的红木,靠近落地窗的置物架上摆放着许许多多易碎的装饰品。 那些装饰品一看就上了年份,也不知道真假,若是真的,随便顺一个走都能抵平常老百姓一家人上百年的生活费了。 殷晏记得宋家还没有富裕到这种程度吧?连他家老头子都舍不得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品随便放在外面给人看。 假的。宋长斯悄悄在殷晏耳边说,只有一个是真的。 噗殷晏没忍住乐出声。 走在前面的宋长斯母亲也就是江韵闻声转头,疑惑的视线在殷晏和宋长斯之间转了两圈:怎么了? 没事!殷晏憋着一口气,努力把嘴角往下压。 江韵笑了笑,她本就和宋长斯长得像,笑起来更像了,她比了个手势,温温柔柔地说:这边请,长斯爸爸还在路上,很快就回来了。 第62章 相册 江韵把他们迎到客厅,叮嘱宋长斯好好招待殷晏后,便转身去了厨房。 殷晏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了一圈,没有瞧见保姆的身影,看来江韵是要独自准备所有人的晚饭。 可江韵那身打扮看上去不像是能做饭的啊。 有谁会穿着貂皮做饭 殷晏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凑到宋长斯耳边: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忙? 不用。宋长斯牵起殷晏的手捏了捏,他轻声解释道,家里请了阿姨的,估计她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就没让阿姨过来,既然她喜欢折腾,就由她折腾去吧。 这话说得殷晏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下巴,别别扭扭地开口:原来我这么受重视啊。 可不是吗?宋长斯笑了笑,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殷晏高兴应道:好啊! 听宋长斯说他出生后就住在这里,住到十九岁那年考上大学才搬出去,上大学后他就没有回来过了,上班后更是连回家吃顿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不过家里一直留着他的卧室,保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去打扫,里面的东西也几乎没有动过。 卧室的风格还停留在十多年前,中间摆着一张柔软的大床,大床左边是用整面墙做成的书架,右边是放了台式电脑的书桌,床头也被改造成了三层的横向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高中三个年级的课本和资料书,一盏黑色落地灯立在床边,灯头朝着床头,看得出来它在十几年前经常被卧室的主人使用。 殷晏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晃了好几圈,东摸摸西看看,对宋长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真是好奇极了。 宋长斯任由他乱碰,索性拉来椅子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眼中含笑地安静看着他。 殷晏摸了摸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书架,抬眼看见书架上面几排放着许多本他看不懂名字的英文书籍。 抽出其中一本翻了翻,入目便是整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看得殷晏眼花缭乱。 殷晏赶忙把书籍放回去。 恋耽美 ——(67) 老婆,你好厉害,上高中的时候就在看全英文的书了!殷晏发自肺腑地夸赞道,转而想到自己,他丧气地挠了挠头,哪儿像我?我连你勾画的单词都没背完,每次做阅读理解也好吃力,而且我连这本书叫什么名字都看不明白。 十八岁的宋长斯和十八岁的他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可他丧气了没一会儿,又没心没肺地嘿嘿笑起来。 他老婆再厉害都是他老婆! 幸好他之前没有因为偏见而错过他老婆,不然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以后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厉害的老婆了! 宋长斯被殷晏真心诚意的一通马屁拍得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他起身走过去,照着殷晏的脸颊亲了一下:我念高中的时候也看不懂这些书,只是买来凑数罢了,这么大的书架空着不好看。 老婆连凑数都买全英文的书,要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这点。殷晏自豪地抬了抬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老婆往云端吹,原来我老婆不仅厉害,还这么有眼光,别说我了,盛渊随便买书都不会想到买全英文的书。 宋长斯笑得眉眼弯弯,双手捧住殷晏的脸颊,把殷晏的嘴唇挤成一个嘟起的形状,他又在那个嘟嘟唇上啵唧一口:谢谢老公这么夸奖我。 殷晏: 完了完了。 他又要往天上飘了。 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谁! 虽然他在床上是被压的那个,但他在床下是被叫老公的那个!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能有几个小时在床上?又能有几个小时在床下? 就按一天睡八个小时来算,他们在床上和在床下的时间比是一比二,怎么算都是他占了宋长斯的便宜。嘿嘿嘿 殷晏美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整个胸腔都被灌满了幸福的粉红泡泡。 老婆。被挤出的嘟嘟唇上下动了动,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再亲一个。 宋长斯啵唧一口。 再亲一个。 又啵唧一口。 殷晏那双黑眼珠子比天上的星辰还亮,里面完完整整地映出宋长斯的脸,也被宋长斯的脸填得满满当当。 世界这么大,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他也就只看得见宋长斯了。 殷晏的手不动声色地爬上宋长斯的腰,试探性地撩开衣角,见宋长斯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勾着裤子边缘朝深处滑去。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宋长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倾身亲了亲殷晏的脸:你先看着,我接个工作上的电话。 说完,宋长斯走出卧室去阳台上接电话了。 宋长斯不在,殷晏一下子就无聊起来了,他又到处看了一会儿,把这间卧室的每一处都看完后,仰面躺到了中间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刚躺下,就有一个念头悄无声息地钻入脑海这是宋长斯睡了十九年的床。 想到这里,殷晏平静的心湖抑制不住地激荡起来。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深吸口气。 时隔十一年,不管是床还是枕头都早已没了宋长斯的气息,可也许是心理原因作祟,他当真从枕头里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毕竟是宋长斯睡过的枕头,自然和普通枕头不一样。 殷晏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到床头时,他冷不丁瞥见一样东西,他动作一顿,把枕头放回原位,随后撑着上半身去拿那样东西。 拿来一看,是一本相册。 殷晏捏了捏,不得不说,这本相册还挺厚实。 应该是宋长斯的相册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宋长斯小时候的照片。 殷晏像是抱着宝贝似的抱着相册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翻开相册时,他心湖的涟漪在一圈圈地扩大。 他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不知道宋长斯小时候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现在一样不爱笑,但肯定和现在一样漂亮。 他老婆无论在哪个年龄阶段都是最漂亮的omega! 相册已经很旧了,看款式也是十几年前才有的款式,里面放的都是拍立得照片。 翻到相册第一页,一共八张照片,无一例外全是风景照。 殷晏愣了下,抬手翻到第二页,总算不再全是风景照,风景照只占了左边的一半,而右边的一半又全是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离镜头很远,只能勉强看清身高和体型。 殷晏把相册举到眼前,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右边的四张照片,很快判断出照片中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 再翻到第三页。 眼前豁然映出小男孩的脸。 这下殷晏彻底愣住,这个小男孩正是他是只有六七岁的他。 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极快地翻着相册,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都保存得非常完好,也能让他清楚地看见自己小时候在镜头前做出各种表情的脸。 越往后翻就越翻不到其他照片,几乎每张照片都以他为中心拍摄,照片中的他或站、或坐、或躺,在不同的场景里做着不同的事。 宋长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入镜,偶尔会伸出手向他递一样东西或向他打招呼,以此吸引他看向镜头。 殷晏捧着相册,大脑却乱作一团。 他想起他之前在宋长斯办公室里发现的照片,他把那张照片塞进衣兜里,本想找个时间问一下宋长斯,结果他把那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衣兜的照片也在被宋长斯洗过衣服后不翼而飞。 其实宋长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可他为什么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他明明记得他和宋长斯见面的次数不多,仅有的几次都是他跟着他哥的时候才见到宋长斯。 还有这些照片 殷晏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觉得照片上的一些场景那么眼熟了。 那些场景似乎是他和那个被他视为初恋的omega女生去过的场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omega女生确实喜欢拿着一样白色的东西对着他拍。 可惜当时的他太小了,即便和那个omega女生相处过一段时间,也被后来十年里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模糊了记忆。 然而此时再看这些照片,早已模糊的记忆宛若一面浸满水珠的玻璃,用抹布擦去水珠,玻璃逐渐变得干净透明。 他也神奇地记起了那个omega女生的长相 那个omega女生留着长度擦肩的黑发,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眸为她白净的面颊增添了几分说不上来的色彩,她的鼻子很挺、嘴唇很薄,看人的眼神总是冷冷清清。 她经常穿着比较奇怪的宽松衣服,颜色鲜艳明媚,衬得她那张漂亮的脸仿佛蕴含着无限风情。 她身上的omega信息素也很好闻。 还是小屁孩时期的殷晏时不时仗着自己年纪小往她怀里钻,闻着她衣服上沾着的信息素气息,小小身板都飘飘然起来了。 小时候的殷晏坚定不移地认为她是个omega女生,她也笑笑不解释,可现在回忆起来,才猛然发现她哪里是个omega女生?她分明是个omega男生! 她就是宋长斯! 殷晏张着嘴,已经被震得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想不起来了。 他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那个姐姐竟然是宋长斯。 宋长斯竟然是那个姐姐。 他们竟然是一个人! 难怪今天上午他向宋长斯解释过后,宋长斯就没再吃醋了,因为宋长斯知道那个初恋就是自己,一个人再傻也不可能吃自己的醋。 可宋长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殷晏想了半天想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也止不住地发疼。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想这么复杂又深奥的事情,等会儿开门见山地问一下宋长斯好了。 他合上相册,正想去外面看看宋长斯有没有打完电话,结果转头撞上另一张和宋长斯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猝不及防的殷晏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仰,直接栽到床上。 哎呀,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江韵伸手想拉殷晏,但似是为了避嫌,那只手在半空中犹豫片刻,又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 殷晏一脸懵逼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回神后抱着相册匆忙爬起来,他表情复杂地抹了把脸:没事。 阿姨看你在想事情,还想得那么专注,就没忍心打扰你。江韵说着,瞅了眼殷晏怀里的相册,笑着挑了个话题,这本相册你看完了吗?都是好久之前拍的照片了,那个时候你还小,天天黏着长斯,连路也不想走了,非要长斯抱,没想到长大后却不记得长斯了。 殷晏浑身一僵,惊讶地看向江韵:阿姨,你知道这些事? 什么事? 我和宋长斯的事。 噢,你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江韵回忆道,那阵子长斯和我们闹别扭,离家出走不说,也不要我们给的生活费,后来还是你爷爷帮忙劝他,才让他暂时在你爷爷家住了小半个月,刚好遇到你去你爷爷家过暑假。 殷晏烦躁地揪着头发:可是我印象中认识的是一个omega姐姐,宋长斯怎么变成omega姐姐了? 江韵解释道:当时他在给一所大学的omega女生当模特赚钱,听说那个omega女生要求很多,让他把头发留长,还让他穿很多夸张的衣服,他都照做了,你才会认错吧? 说到这里,江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你后来不记得长斯都是因为你小时候认错了? 殷晏尴尬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一缕缕的甜从他心窝里蔓延出来。 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初恋的脸和宋长斯的脸慢慢重叠起来,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江韵看着殷晏眼里溢出的喜色,扭头看了眼门外,确定阳台上的宋长斯还在接电话后,她忽然压低声音对殷晏说:你知道那阵子长斯为什么和我们闹别扭吗? 殷晏摇头:不知道。 江韵说:说句不该说的 殷晏立即竖起耳朵。 虽然长斯和你哥从小就订下了婚约,但是长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哥,那阵子和我们闹别扭也是想反抗这门婚事,直到后来遇见你,他跟我们说,如果结婚对象从你哥换成你的话,他还可以考虑一下。江韵脸上挂着非常刻意的讨好笑容,灼热的目光在殷晏脸上游走,长斯真的很喜欢你,在很早的时候就愿意为了等你放弃你哥,你千万不要再辜负长斯了,等你们结婚后就赶紧让长斯生个孩子,最好一口气生个alpha男生,这样不管是我们宋家还是你们殷家都后继有人。 本来殷晏听着前面的话还很乐呵,可越听下去越不舒服。 他微微拧起眉:阿姨,生孩子又不是小事,哪儿能说生就生? 生孩子不就是说生就生吗?只要你们想生,还怕长斯生不出来?而且长斯都三十岁了,年纪经不起耗,你们第一胎也不一定能生出一个alpha男生。 江韵这番话的槽点太多了,听得殷晏头皮发麻,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慢慢沉了下来。 阿姨,你是宋长斯的母亲,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三十岁怎么了?三十岁的omega一朵花,你也是从三十岁过来的,你别这么瞧不上三十岁。殷晏吐槽完这点,又开始吐槽下一点,还有生a生o生男生女在我眼里都一样,我不搞性别歧视。 江韵被殷晏一通反驳的话说得脸颊微微发红,却没有就此打住,继续语重心长地说:在你眼里是一样,可在你爷爷眼里就不一样了,要是你哥生个alpha男生,你们家的财产还有你和长斯的孩子的份儿吗? 殷晏惊了。 他还是第一次从外人嘴里听到关于他们家这么露骨的话。 你比你哥早结婚,这是你的优势,你要做的就是把优势发挥下去,早点和长斯生出一个alpha男生,也好早点让你爷爷把你们的孩子当成殷家继承人培养。江韵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殷晏很快严肃起来,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江韵:阿姨,我们家不兴继承人这种东西,家里就我和我哥两个孩子,以后财产平分,没有先来后到和那么多算计,再说,我和宋长斯都没有用孩子争夺财产的想法,至于你说的结婚后就生个alpha男生这种事,我们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也请阿姨不要再替我们操那个心了,往小了说,这是我和宋长斯的事,往大了说,这是我们殷家的事,都和阿姨没有一点关系。 江韵沉默下来,用读不清情绪的目光盯着殷晏。 殷晏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抱着相册起身便要去找宋长斯。 从江韵身前路过时,江韵再次出声:小晏,阿姨把你当成一家人才跟你说这些话,你以为你们家人都像你这么想吗?你以为长斯也像你这么想吗? 殷晏心中的不快全部写在了脸上,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江韵。 偏偏江韵仿佛看不见他脸上的不快似的,缓缓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长斯和你们未来的孩子着想吧?不然长斯为什么要在你和你哥之间选择你? 殷晏抱着相册的姿势维持太久,以至于双手都麻木了,可他压根察觉不到,只是定定地望着江韵。 不知为何,他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六感拼命催促他走出这间卧室,催促他亲自问宋长斯,也许宋长斯什么都会告诉他。 然而他的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在江韵的注视中,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斯为什么要在长子和次子之间选择次子?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地帮助你培养你?为什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地照顾你?江韵顿了顿,看向殷晏的目光锐利得几乎要把殷晏这个人看穿,在殷晏逐渐发白的脸色下,她说,你该不会以为长斯为你付出这么多就是图你什么都不图吧? 殷晏猛吸口气。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他双脚脱力,连忙扶住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曾经和宋长斯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地在他眼前浮现。 恋耽美 ——(68) 他从不觉得他和宋长斯的感情有什么问题。 可这一刻,他就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他和宋长斯发展得太快了。 从他们在会所撞见的那次起,到现在,才过去满打满算的四个月,他们就在谈婚论嫁了。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不断推着他往前走,推着他和宋长斯靠近,丝毫不给他停下来喘息的机会。 而那双手,似乎是宋长斯的手。 殷晏站直身体,他不敢再问江韵,甚至不敢再面前江韵,即便他还有很多事想从江韵那里知道。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打开门走出去,却冷不丁撞上不知何时走到门外的宋长斯。 宋长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见他脸色苍白,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了? 殷晏低着脑袋:没事。 宋长斯抿起唇,看了眼殷晏垂下的眼睫,又看了眼卧室里一脸心虚坐在床边的江韵,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卧室里的江韵闻言,连忙起身走过来。 她已经开始后悔刚才说那些不过脑子的话了 主要是她实在着急殷晏那不争不抢的性格,不给殷晏打一剂预防针的话,殷晏这种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她得让殷晏产生危机感才行!殷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让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继承? 可对上宋长斯蕴含着风暴的阴郁眼神以及沉得宛若浸进墨汁里的脸,她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害怕。 第63章 催促 江韵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胆怯:我们没说什么。 可宋长斯不信。 他多么了解他omega母亲的性格,这个omega女人虚伪、贪婪、自私,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些特征倒和被这个omega女人培养出来的他很像。 偏偏这个omega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是把自己内心那些阴暗想法暴露得明明白白,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认识她的人都在嘲笑她的愚昧无知。 想到江韵可能对殷晏说的话,宋长斯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烦躁,他猛地向江韵走近一步。 宋长斯在omega中算是比较高的了。 而江韵身形小巧,只有一米六出头,她被宋长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却被宋长斯一把拽住手腕。 回答我。宋长斯的声音冷得仿佛在冰水里浸泡过,眼神里的阴翳浓重得几乎将江韵吞噬,你跟他说什么了? 江韵的手腕被宋长斯抓得生疼,一张漂亮的脸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尽管她和宋长斯吵过无数次架,却是第一次看见宋长斯这么失控的样子,像极了被人碰触到窝里最珍贵宝物的猛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压抑的可怖气息。 江韵笃定,如果她脱掉了宋长斯母亲的身份,那么这件事一定会以更加严重的方式收场。 回答我!宋长斯的怒吼声在耳边炸开。 江韵打了个哆嗦,害怕地蜷缩起身体:我、我们真的没说什么。 宋长斯的怒吼声也惊醒了处于懵逼状态的殷晏,他连忙上前拉住宋长斯拽着江韵的手,把声音放低道:老婆,阿姨只是跟我说了下相册的事,我无意间在你床头翻到了这本相册,里面全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你有这些照片都不告诉我。 宋长斯愣了下,这才注意到殷晏一直抱在怀里的相册。 他脸上黑沉沉的乌云瞬间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无措,他松开了拽着江韵的手。 疼痛难忍的江韵收回手,捂着手腕上捏出的五道红痕朝着厨房跑去了。 殷晏把相册递给宋长斯,皱着眉埋怨道:原来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啊,我把你当成omega女生,还把你当成我的初恋,你今天上午都知道了,却不跟我说一声。 宋长斯双手接过相册,拿在手里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他只好胡乱翻了翻,结果很快翻到小时候的殷晏用脸怼镜头的那一页。 翻动相册的手指蓦地顿住,白皙的指尖抚过照片中一张张放大的脸,脸上的稚嫩和青涩在镜头下无处遁形。 宋长斯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他的眸子被从阳台外洒进来的明亮光线染成浅浅的褐色,清澈透亮,里面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柔意。 我是想跟你说的。宋长斯低声对殷晏说道,可是我发现你至今还把我当成omega女生,甚至曾经将我视为你的恋爱对象,我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停顿片刻,他把相册扔回卧室的床上,颇有些自暴自弃地伸手搂住殷晏的脖子。 宋长斯把脸埋在殷晏的颈窝里,声音听起来又沉又闷,而且我还吃自己的醋,你让我今天上午告诉你,我拉不下脸。 殷晏: 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宋长斯说话时喷在自己颈窝处的热气。 一时间,他的四肢僵硬,好似连呼吸都停住了。 宋长斯从来没有用这么依赖的姿势抱过他。 老婆殷晏慢慢抱住宋长斯,掌心贴在宋长斯的背上,上下摸了摸,你真的喜欢我吗? 宋长斯搂紧他,偏头咬了下他的耳朵:喜欢。 只是喜欢我而不是喜欢和我有关的其他东西吧? 就算宋长斯再迟钝也从殷晏不安的口吻里听出了一丝异样,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也沉了下来: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 刚才殷晏考虑过要不要向宋长斯打小报告,考虑出来的结果是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可这会儿宋长斯这么一问,他就忍不住托盘而出。 他不想在宋长斯面前制造任何秘密。 大概意思是你喜欢我都是看在我姓殷的份上,你对我好也不是为了我这个人,而是为了让我和我哥竞争殷家的财产。殷晏的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对不确定的恐惧,还有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选择我,只是因为我比我哥更加适合你。 宋长斯和殷晏拉开距离,抬起手揉了揉殷晏的头发:你相信这些话吗? 殷晏低着头嗫嚅:我承认我相信过,可我还是想听你的回答,只要你否认,我就当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 宋长斯安静地看着他,平淡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他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还是压根不想回答。 宋长斯稳得住气,可殷晏稳不住了。 他脸上的不安浓烈到快要凝为实质,目光紧锁宋长斯的脸:老婆,你没有那些想法吧?你喜欢的只是我这个人吧? 我 老婆殷晏拉起宋长斯的手,那模样既期盼又可怜,往日充满神采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忐忑和小心翼翼。 宋长斯愣愣望进殷晏的眼,张了张嘴,却感觉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 此时此刻的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知道现在是坦诚的最佳时机,可他也能想象到坦诚过后将会面临什么,无论他多么积极的补救,他和殷晏之间的感情都会产生一条或大或小的缝隙。 那条缝隙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可能成为他们以后吵架时翻出来的陈年旧账。 虽然宋长斯已经做出向殷晏坦诚的打算,但是事到临头,他退缩了 再晚一点吧。 等他找到更合适的时机,他就把一切都告诉殷晏。 宋长斯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自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可他选择不看不听不想,只要他蒙上耳朵,他就连自己都欺骗过去了。 我没有那么想过。卡在喉咙里的话终于挤了出来,宋长斯反手握住殷晏的手,轻声说道,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和你姓甚名谁没有关系。 殷晏乐了。 刹那间,他脚上的镣铐咔嚓一声断开。 他整个人变得无比轻盈,要不是宋长斯还握着他的手,他都能飘到天上去。 老婆!他啾地一下亲了宋长斯的嘴巴,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尽是喜悦,他乐得像只偷着腥的猫,我好爱你啊,老婆。 宋长斯忍俊不禁:我也爱你。 宋长斯的alpha父亲宋柳回到家时,家中的气氛十分怪异江韵做贼心虚,不敢多看宋长斯和殷晏一看,宋长斯和殷晏则跟个没事人似的,但细心观察就能注意到他们很少和江韵交流。 宋柳也何其了解自己妻子,一看这情况便猜到嘴上没门的江韵又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胡说八道了。 宋柳对江韵可怜兮兮的眼神视若无睹,习以为常地脱掉外套递给江韵后,分外热情地把宋长斯和殷晏招呼进了餐厅。 当然,主要还是招呼殷晏。 宋柳似乎对殷晏十分满意,话里话外都是催促他们赶紧结婚生孩子的意思,仿佛孩子是殷晏想要就要,根本不用顾及宋长斯的想法。 宋长斯一声不吭地往殷晏盘子里夹菜,从头到尾都没有搭过宋柳的话,连目光都没往宋柳那边斜一下。 宋柳看到殷晏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顿时焦急起来,身体往旁倾了倾,试探性地问殷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殷晏抿了抿唇,扭头看向宋长斯。 只见宋长斯安静地垂着眼睫,淡定地吃着菜,但是他拿着筷子的手过于用力,以至于抵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殷晏搭上宋长斯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按着宋长斯的手背和他十指相扣,他发现宋长斯的手比之前还凉。 叔叔,我们生不生孩子或者什么时候生孩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和阿姨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殷晏不快地说。 宋柳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加重语气道:我和阿姨也是关心你们,什么叫不要操心那么多了?要不是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操心你们那么多吗? 殷晏挠头:你确定你们干涉那么多只是出于这个原因? 宋柳面带疑惑,和心虚得脸色发白的江韵对视一眼,放下碗筷,一脸严肃地正视殷晏:叔叔没明白你的意思。 叔叔,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殷晏没好气地说,你和阿姨之所以同意我和宋长斯结婚不就是因为我姓殷吗?只要姓殷,你们压根不在乎宋长斯的结婚对象是我还是我哥,换句话说,你们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你们儿子,就别在这个时候装了。 宋柳和江韵怎么都没想到殷晏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犀利的言辞来,两个人皆是被震惊得说不出来,且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宋长斯也抬头看来。 江韵很快想起什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晏,你是不是误会了阿姨刚才的话,阿姨是说 阿姨,我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清楚得很。殷晏不想听江韵狡辩,直接打断了江韵的话,我喜欢宋长斯,以后我的生活里有宋长斯就够了,而孩子的问题应该交给宋长斯考虑,是他的身体生孩子,可你们作为宋长斯的父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把生孩子说得理所应当,宋长斯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工具吗? 江韵惊慌地摆手:我们可没有这么说过。 但你们这么想过! 不知道是殷晏语气太过严厉还是殷晏的话一针见血地戳中了江韵的痛处,江韵难堪地咽了口唾沫,竟然就这样沉默下来。 宋柳见状,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桌上:荒唐! 殷晏被啪的一声吓得肩膀抖了抖。 宋长斯立即反手握住殷晏的手,他把殷晏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眼神冰凉地盯着被落了脸面后怒不可遏的宋柳。 宋柳确实气得不轻,横眉瞪目,面色略显狰狞地盯着殷晏身后的宋长斯,哪里还有之前装出来的文质彬彬? 然而宋长斯丝毫不惧,还似笑非笑地看向宋柳,他嘴角翘起些许嘲弄的弧度,声音很轻:恼羞成怒了? 是不是你这个不孝子在外面说了我和你妈的坏话?你这张嘴就跟你妈一样没个门,就该给你们的嘴都上个锁!宋柳火冒三丈地指着宋长斯,他不敢对殷家小少爷发火,就只能把火气全部发泄在自己儿子头上。 宋长斯笑了笑: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随后,又道,不过你们是什么样的人,认识你们的人都一清二楚,还用不着我来替你们宣传。 宋柳噌的起身:不孝子,你就是这么对你爸说话的? 殷晏也噌的起身,沉着脸对宋柳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尽管宋柳比同为alpha的殷晏高出一截,可气势上却矮了一大截。 被殷晏凶巴巴地瞪着,宋柳莫名怂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梗着脖子逞强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在跟我儿子说话。 说着,宋柳绕过殷晏想去拽宋长斯的手:我们去书房 殷晏眼疾手快地抓住宋柳的手,往旁一站,登时横在宋柳和宋长斯之间,他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沉声道:你一口一个不孝子,说得这么难听,凭什么让他跟你去书房?我看你应该给自己嘴巴上个锁才对,免得嘴臭。 反正都撕破脸了,殷晏便专挑难听的话说。 这个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欺负宋长斯?不可原谅! 哪怕这个人是宋长斯的父亲也不行!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宋长斯! 明明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动宋长斯的一根手指头! 宋柳又惊又怒地瞪着殷晏,他脑子一片糊涂,只得重复刚才的话:我说了我在跟我儿子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殷晏理直气壮: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儿子的老公! 宋柳: 殷晏逮着机会就开始嘲讽:刚才还一声声的家人说得亲热,没有底线地催我和宋长斯生孩子,怎么现在我就变得外人了?叔叔,翻书都比不上你这翻书速度快啊。 你宋柳整张脸都青了,手腕也被殷晏抓得生疼,他怒道,你给我放开! 恋耽美 ——(69) 殷晏说:放开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拿你的手碰我老婆。 我为什么不能碰我儿子? 殷晏想来想去想不到合适的理由,索性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不配。 宋柳两眼一黑,若不是江韵及时从后面扶住他,怕是他会当场厥过去,他头晕脑胀地伸手就去推殷晏。 没推动。 他咬着牙,卯足力气照着殷晏的胸口又推了一把。 还是没推动。 殷晏面不改色,连步伐都没挪动半分。 最后,还是殷晏主动放开了宋柳的手。 你们是我老婆的父母,我不想对你们说重话,但该说的不说,你们就要蹬鼻子上脸了。殷晏冷声道,我的结婚对象是宋长斯,不是你们宋家,如果你们想要拿宋长斯当跳板来觊觎我们殷家的东西,早些省省吧,你们以为我爷爷是吃素的吗? 殷晏想了想,又道:还有以后别再管我和宋长斯的私事,也别再欺负宋长斯,我老婆连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负,你们凭什么欺负他?就算你们是他父母,你们以前也欺负得够多了。 说着,殷晏把宋长斯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们先走了,以后也很少回来。殷晏颔首,叔叔阿姨,祝你们快乐。 然后他拉着宋长斯离开了,走时没忘记拿上他们脱在沙发上的外套。 殷晏没有转头看宋柳和江韵的表情,但想也知道他们的表情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可他不在乎。 他们都不在乎宋长斯,他为什么要在乎他们? 走出门,冷风从楼道里吹出来,吹得殷晏一脸凌乱。 殷晏赶紧抱住宋长斯,抓着宋长斯的手一起揣进宋长斯的衣兜里,瑟瑟发抖地说:好冷啊,老婆。 宋长斯两只手都被殷晏抓着,只好用下巴蹭了蹭殷晏凑到他胸前的脑袋:等会儿上车就不冷了。 殷晏伸手按完电梯,又飞快地把手缩回宋长斯的衣兜里,他像牛皮糖似的黏着宋长斯。 两个人黏进电梯,黏到车里才不得不分开。 宋长斯打开车里的暖气,把出风口对准在副驾驶位置上缩成一团的殷晏。 殷晏有气无力地问他:刚才你没有生气吧? 宋长斯缓缓转动方向盘,把车驶出车库,他笑了下:生什么气? 殷晏底气不足地嗫嚅:我那样怼你爸妈 趁着车子在道闸前停下的三四秒,宋长斯突然转身捏住殷晏的下巴,在殷晏的嘴巴上亲了下。 殷晏呆呆地看着已经坐回去的宋长斯。 宋长斯对他眨了眨眼:干得漂亮。 殷晏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车后座还放了一堆他们买给宋柳和江韵的新年礼物,上楼时忙着腻歪忘记拿,现在也不用拿了。 两天后,那堆礼物被殷晏借花献佛地送给了表姐白玥。 白玥收到礼物时,脸都笑开花了,连忙喊自己的omega老公和omega婆婆下楼拿礼物。 白光瞿仗着人小在礼物中翻来翻去,翻到后面,他从礼物中探出个脑袋,撅起嘴巴问殷晏:小舅舅,哪个是我的礼物呀? 殷晏走过去捏了把白光瞿的脸:我都答应带你出去玩了,你还问我要礼物?你这个小胖子也太贪心了吧。 你才是小胖子!不准叫我小胖子!白光瞿瞬间变成一只炸了毛的猫。 好好好,我是小胖子,你最瘦了,你是小瘦子怎么样?殷晏乐呵呵地顺着白光瞿的毛。 可白光瞿哪里听不出来殷晏话里怼他的意思,眼睛一酸,抹着眼泪便朝他爸跑去:爸爸,小舅舅又欺负我! 略略略。殷晏举起两只手放在耳朵旁,夸张地对他做鬼脸。 白光瞿哇的一声哭开了。 白玥老公拿自家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抱在怀里又哄又逗。 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白玥从礼物堆里翻出一盒雪茄,她拿着盒子左看右看,最后冷笑着看向殷晏:这不是买给我们的吧? 还在做鬼脸的殷晏表情一僵。 白玥把盒子抛到空中,又顺手接住,她头脑灵活,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礼物应该是你和宋长斯送给宋长斯父母的拜年礼物,结果你们和宋长斯父母起了冲突,这些礼物就没有送出去,于是被你借花献佛地送给我了。 殷晏: 白玥咧了咧嘴,露出一抹狰狞又可怖的笑容:表弟,我说的对吗? 殷晏面如土色,心虚的眼神左躲右闪就是不敢直视白玥的眼睛。 白玥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表、弟? 殷晏心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唯唯诺诺地开口:这盒雪茄也不便宜呀,我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把东西送给你,也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白玥气急败坏地把装了雪茄的盒子砸向殷晏:亏我给你发那么多红包,你就拿剩下的礼物打发我! 殷晏吓了一跳,赶紧接住盒子:你干什么啊?这盒雪茄真的不便宜,你再生气也别和钱过不去啊! 白玥气道:我又不抽雪茄! 殷晏心想对哦,也只有宋长斯那个喜欢装逼的alpha父亲喜欢抽雪茄了。 他转身把盒子塞到白玥老公手里:姐夫,这盒雪茄送给你了,你可以自己抽也可以送人。 白玥老公懵逼极了。 沙发前的白玥气得跳脚:你居然给我的omega送雪茄?要是他学会抽烟了,信不信我也天天往宋长斯公司里送烟酒。 烟可以,酒免了。殷晏当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还学着白玥的话来称呼宋长斯,我的omega对酒的兴趣不大。 白玥惊讶道:长斯还抽烟啊? 殷晏得意地挑了挑眉:对啊,酷吧?我的omega真是个特立独行的omega。 白玥: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不知道以前哪个小屁孩和他哥一起吼着长大后绝不找抽烟的omega来着。 殷晏嘻嘻一笑:抽烟就是纾解压力的一种方式而已,alpha可以,omega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抽烟的omega特有魅力,不信你让你老公试试? 闻言,白玥的脸骤然往下一拉。 殷晏一看就知道这位姐又要发脾气了,赶紧从白玥老公怀里抱过已经被哄好的白光瞿一溜烟地跑掉了。 第64章 坦白 虽然白光瞿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但好歹是白玥家的独苗,殷晏粗枝大叶,担心自己独自照顾不好白光瞿,便把旅游回来闲在家里抠脚的何意珩和盛渊也喊了出来。 何意珩在上次期末考试中超常发挥,从班上倒数第一名进步到倒数十来名,可把他爸妈乐坏了,不仅多给了他一笔零花钱,还允许他重新染回火烈鸟颜色的头发。 殷晏带着白光瞿在冰淇淋店等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头鲜艳的红发在路人们的注视中嚣张地走过来。 盛渊跟在何意珩身后,面对嘚瑟到了天上的何意珩,他全程不忍直视,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何意珩。 何意珩大摇大摆地走进冰淇淋店,左右一看,没看见那个人,于是挤眉弄眼地调侃殷晏:你老婆没来?你们夫夫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殷晏说:他要上班呢。 这么早?何意珩说,今天才初七,不是法定节假日吗? 殷晏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人家是霸总,你以为像你一样放假就闲得在家抠脚吗? 何意珩: 禁止搞拉踩! 盛渊走过来,先和正在吃冰淇淋的白光瞿打了声招呼,才意味深长地转头对殷晏说:你们今天把我们喊出来,应该不光是帮你照顾你外甥这么简单吧? 殷晏两眼一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我们三个当中还是你最聪明。 呵,你那点心思,不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盛渊拉来一把椅子给何意珩,又拉来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他把手臂往桌面上一搭,指尖在上面点了两下,说吧,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帮忙? 虽然早就做好决定,但是对两个损友说出自己的计划,殷晏怪难为情的。 他抓了抓头发,扭捏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在我们家公司实习吗?我找经理预支了工资,想买对戒指向宋长斯求婚。 何意珩拿着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一边点单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们明年就要结婚了,还求什么婚呀?这个步骤不应该略过吗? 殷晏不赞同地说:我看网上说,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很多omega就很注重仪式感。 何意珩撇了撇嘴:真麻烦。 殷晏也哼了一声,他懒得跟何意珩这个喜欢打直球的人解释太多。 倒是盛渊问道:你工资多少? 殷晏: 不得不说,这句话问到点上了。 殷晏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地跟着经理跑了那么多地方,还帮经理挡了不少酒,结果才拿到连他一双鞋都买不起的工资,顿时留下心酸的泪水。 他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三千八。 何意珩扑哧一笑:你还不如放假后就在床上躺着,等你爸妈给你发零花钱,这不比你去当实习生赚钱? 殷晏瞪着大眼睛看他。 何意珩赶紧噤声,一脸憋笑地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盛渊摸着下巴,沉思道:三千八的确可以买一对戒指,但是可以选择的空间比较少,我建议你只买宋长斯的戒指就行了,回头你再拿自己的零花钱补上另一枚戒指。 拿我的零花钱补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殷晏摇头说,我只想用我打工赚来的钱买戒指。 盛渊说:那你只买宋长斯的戒指吧,反正你也不习惯戴那些东西。 嗐,你也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嘴欠的何意珩又忍不住了,指着殷晏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说,你看他戴这个不是戴得挺习惯的吗? 盛渊舀起一勺服务生刚送来的冰淇淋塞进何意珩嘴里,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呼呼!冻死我了!何意珩张着嘴巴,叫得跟猴子似的,逗得旁边的白光瞿咯咯直笑。 最后,殷晏采取了盛渊的建议只买宋长斯一个人的戒指。 而且他的三千八还不能全部用来买戒指,需要匀一小部分出来做其他事才行,至于那些事,也需要何意珩和盛渊的帮忙。 一行人忙到下午才把要做的事做完,随后又带着白光瞿去了游乐园。 何意珩这个成了年的大孩子玩得比白光瞿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还开心,坐完碰碰车后又火急火燎地拉着白光瞿去坐旋转木马。 殷晏和盛渊坐在旋转木马外面的长椅上等待。 此时天色渐暗,深浅不一的蓝色逐渐铺满整片天空,一排排锯齿形状的白云在天边汇拢,一轮浅淡的白色弯月影影绰绰地藏在白云间。 游乐场里亮起各种颜色的光,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长椅后面有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落到殷晏和盛渊的身上。 殷晏手痒地把衣兜里的戒指盒拿出来,打开戒指盒又关上戒指盒,啪嗒一声脆响好像撞击在了他的心脏上。 他整颗心都被宋长斯填满,如今再挤进去一枚戒指,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唉,别看了。盛渊在他旁边啧了一声。 殷晏转头看见盛渊不知为何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但似乎顾及到他们在公共场所便没有点燃。 你自己数数你一天下来看过多少遍了。盛渊口齿不清地说,别到时候戒指还没送出去,就被你摸油了。 殷晏心情好,懒得和怼他的盛渊计较,啪嗒一声又合上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里,才乐不可支地说:到时候你们都要来帮我啊,我一个人搞不定那么多东西,还有现场氛围就靠你和何意珩了! 说完,殷晏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盛渊的肩膀,完事后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想吃什么随便说,我都请。 盛渊拿下衔在嘴里的烟,扬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斜眼瞅向殷晏:哟呵,好大的口气。 殷晏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翘起的嘴角咧成了圆圆的弧度。 他神采飞扬,洋溢在脸上的幸福笑容比前面闪烁的旋转木马花灯还要亮眼,路过的几个omega频频回头看他。 毕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现在不下血本什么时候下血本?殷晏美滋滋地捏着衣兜里的戒指盒,只要能让我老婆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盛渊沉默地看着殷晏。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夜间游乐设施到了开放时间。 五彩斑斓的花灯骤然亮起,花花绿绿的灯光覆上殷晏的笑脸,让殷晏那张原本帅气的脸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盛渊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笑起来很傻。 殷晏:嘿嘿嘿。 盛渊:更傻了。 虽然很傻,但盛渊能看出来殷晏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他认识殷晏快二十年,仔细回想起来,确实很少见到殷晏这么高兴的时候。 哪怕他不喜欢宋长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都是托了宋长斯的福。 盛渊犹豫片刻,忽然转了话题:你哥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 啊?殷晏眉头一皱,瞬间垮下脸来,他联系你做什么?是不是跟你说宋长斯的坏话了? 盛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有。 殷晏才不信,满脸狐疑地盯着盛渊,试图从盛渊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可惜盛渊藏得太好了,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殷晏正了正脸色,语气严肃地警告盛渊:我告诉你啊盛渊,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哥对宋长斯有偏见就算了,你可要向着我啊,别的不说,元旦前一晚宋长斯还请你们吃过饭呢。 恋耽美 ——(70) 盛渊: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那顿饭,盛渊怄得老血都要喷出来了,他宁愿没有吃过那顿饭! 他又不差那顿饭! 殷晏见盛渊不说话,慌忙补充道:他还送过你和何意珩鞋子呢,那双鞋子可不便宜,网上预约都要排小半年! 盛渊:我 他还给你们做过蛋糕和饼干呢!之前你们不是吃得可欢了吗?对了对了,还有糖醋排骨!你们喜欢吃,他就给你们做了好几次,你吃蛋糕饼干和排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联系我哥啊?现在吃完了,你就跟我哥联系上了! 殷晏气急败坏地指着盛渊,面红耳赤地指责道,你这样也太不道德了! 殷晏!盛渊也来了脾气,好气又好笑地拔高声量道,你跟我吼什么吼啊?我话都没说完! 殷晏气愤地抹了把脸:你不就想说宋长斯的坏话吗? 谁跟你说我要说宋长斯的坏话了?盛渊骂道,你真是恋爱脑上头草木皆兵了,以为人人都是反派要拆散你和你老婆。 殷晏脸色阴沉地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盛渊生怕殷晏的恋爱脑又发作起来,赶紧一鼓作气地把剩下的话说完:有一说一,你哥的确有让我劝劝你,我也的确生出过劝劝你的想法,但就在刚才,我决定放弃了,以后不管你和宋长斯发展得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你了。 闻言,殷晏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他慢慢从盛渊的话里分析出盛渊想要表达的意思,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愧色。 抱歉,我刚才反应激烈了。殷晏不好意思地说,对了,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盛渊看着前面的旋转木头停下,何意珩牵着白光瞿兴高采烈地走过来,便加快语速: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然你和宋长斯一个愿挨一个愿打,我们旁人也就没必要再干涉进去了,而且 盛渊拉长声调,扭头冲着殷晏龇牙咧嘴地笑了笑:我看你当舔狗当得挺开心的,与其舔李瑶瑶那种omega,不如舔宋长斯,至少宋长斯比李瑶瑶好看,还比李瑶瑶优质,总之你开心就好。 殷晏作势挽袖,嘿,你这狗嘴里怎么吐不出象牙呢? 盛渊学着殷晏嘿嘿嘿地笑起来,低声骂道:你真是条舔狗。 殷晏抬脚就朝盛渊腿上踹:我去你的,你才舔狗。 盛渊噌的起身,灵活地躲开了殷晏踹过去的那一脚,他笑嘻嘻地说:我再舔也没有你舔。 殷晏气得头顶都冒青烟了,逮着盛渊就是一顿揍。 盛渊不服气,连形象都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揍回去。 两个人又打又闹,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圈,最后才在何意珩和白光瞿一大一小的懵逼目光中气喘吁吁地结束了战斗。 他们一起把白光瞿送回家。 接着,各回各家。 何意珩和盛渊找他们的老妈,殷晏找他的老婆。 殷晏为了给宋长斯制造惊喜,需要找个地方把戒指盒藏起来。 他趁着宋长斯洗澡的时候,飞快地把戒指盒塞进了衣柜抽屉最下层的最里面,裹在几条洗过但还没穿过的内裤中间。 关上抽屉后,他蹲在原地盯着抽屉看了许久。 越看心里越美。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那天到来了。 殷晏第一次这么期盼某天的到来,恨不得时间走快点,最好闭眼再睁眼就是那天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明天就是大年初八,他要回公司继续当实习生了,接下来还有得熬。 不知道是不是殷老爷子特意叮嘱过经理的缘故,经理带殷晏出外勤的次数逐渐频繁。 殷晏能做的不多,只能帮经理挡挡酒,再被经理带着认识一下应酬场上的人。 其实说帮经理挡酒也不准确,因为不少人的敬酒对象不是经理而是他这个殷家小少爷。 对比起来,经理更像是带他来应酬场上一夜游的导游。 殷晏不会应酬,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那些人态度不好,他还能当场翻脸,可是那些人几乎把他捧到天上。 面对那些人一张张热情的脸,他只好一杯杯地把酒灌下肚。 应酬快结束时,殷晏整个人都糊涂了。 他的脸颊烫得仿佛有火焰在上面燃烧,不得不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用脑袋靠着墙壁,试图从一丝丝冰凉中找回理智。 可惜他失败了。 他头疼欲裂,连身旁什么时候坐过来一个omega男人都不知道。 那个omega男人身上带着一股烟味,混杂着淡淡的香水味,并不难闻,反而让殷晏想起了宋长斯。 小少爷,酒量不错啊,被灌了这么久才倒。omega男人调侃道。 殷晏下意识拧起眉头。 虽然omega男人让他想起了宋长斯,但omega男人和宋长斯完全不像,宋长斯可不会用这么轻佻的语气对一个喝醉了的alpha说话。 殷晏不想搭理omega男人,脑袋往旁一扭,把抗拒的情绪表现得非常明显。 然而omega男人就跟眼瞎似的,还在自说自话:介意我在这里抽烟吗? 殷晏说:你换个地方吧。 omega男人笑了笑,却压根没听殷晏的话,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烟和打火机,居然就坐在殷晏身旁把烟点燃了。 殷晏内心的烦闷一下子窜上来。 如果身旁的人不是omega,他就开口怼了,可对方是omega,他还是决定给对方一点面子。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走开。 omega男人顺势瞅了他一眼,便瞅见了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顿时乐呵道:你知道那个项圈有什么作用吗? 殷晏勉强站稳脚步:知道啊。 知道还戴?omega男人惊讶完,由衷地佩服道,我是该说你心大好呢?还是该说你对自己太有信心好呢? 若是以往,殷晏扭头就走,这个omega男人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这个omega男人想勾搭他。 可omega男人提到了宋长斯送他的项圈,这个话题犹如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绊住了他的双脚。 纵使知道眼前摆放着的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他依然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情不自禁地向魔盒伸出手。 什么意思?殷晏眯起眼看向omega男人,他扯了扯恰当好处围住自己脖子的项圈,这个项圈的作用不就是追踪定位吗? omega男人吐出一口烟雾,两指夹着一抹猩红,意有所指地说: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殷晏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沉声问:还有什么作用? omega男人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作用多得去了,具体得看你这个项圈属于第几代,那些作用包括但不限于追踪定位、监控收音、抑制信息素。 殷晏愣了下,他想从omega男人的话里分析出什么,无奈他的大脑太迟钝了,无法进行深度的思考。 他索性问omega男人:抑制信息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omega男人说,应该有人跟你说过闻不到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了吧? 殷晏费力地想了想,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那个谁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何意珩和盛渊还一本正经地让他去医院看看。 那监控收音呢? 也是字面上的意思。omega男人闷声笑起来,目光定格到殷晏的脖子上,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守在手机前偷听我们说话呢。 殷晏埋下脑袋。 omega男人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他甚至连omega男人很突兀地提起那个他都没注意到。 他只知道自己很想宋长斯。 本来还可以忍,可omega男人冷不丁提起宋长斯,他就再也忍不了了,发疯似的想念宋长斯。他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omega男人问他:你去哪儿? 我想我老婆了。殷晏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你慢慢抽烟吧,我要去找我老婆了。 谁知omega男人伸手把他拽回沙发上。 都十一点半了,估计你老婆在来接你的路上了。omega男人弯腰把烟头摁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对殷晏说,你现在走都走不动道,你经理也喝趴下了,谁送你回去?你老老实实等你老婆来吧。 殷晏茫然地用那双大眼睛望着omega男人:啊?可是我还没给我老婆打电话,他不知道我在这里。 omega男人: 得。 刚才的话白交流了。 殷晏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抱着脑袋靠在墙壁上,闭上眼昏昏欲睡。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连身旁的omega男人什么时候走开了都不清楚,直到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搭上他的额头。 熟悉的气息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慢慢映出宋长斯那张即便在昏暗包厢里也漂亮得惊为天人的脸。 老婆?殷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额头上的手。 他眼中的茫然还未散去,抱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两三秒,很快得出一个结论,啊!我想你想得都产生幻觉了! 幻觉中的宋长斯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幻觉。 殷晏大为震惊:幻觉都会说自己不是幻觉了! 宋长斯: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放了一杯热水的托盘疾步走近,并把水杯递给宋长斯:客人,您要的热水。 宋长斯道了声谢,端着热水坐到殷晏身旁。 殷晏见宋长斯坐下,非常主动地变成一块牛皮糖靠了过去。 他终于确定宋长斯不是幻觉了,幻觉中哪有这么真实的触感? 宋长斯抓着殷晏的手臂,让殷晏把身体的重心移到他的肩膀上,他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随即递到殷晏嘴边:来,把水喝了。 殷晏实在难受得紧,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他缠住宋长斯的手臂哼哼唧唧地撒娇。 宋长斯又开始了哄孩子模式:乖,我们喝完水就走。 殷晏口齿不清地问: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了。宋长斯说,你还想去哪儿? 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只想回家。殷晏小声说,老婆,我喝了好多酒,头好疼啊。 宋长斯轻声哄道:等回去了我帮你揉揉。 好。 来喝水。 殷晏张着嘴,把宋长斯吹凉的水慢慢喝了大半。 可他仍旧头疼欲裂,脑袋沉重得宛若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把脸埋进宋长斯的颈窝里,嗅着宋长斯身上若有似无的omega信息素,不知为何,他竟然感觉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缓慢平复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困意。 喝完水的殷晏不知不觉地靠在宋长斯身上睡着了。 宋长斯动作轻缓地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抱着殷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招手喊来刚才送水的服务生:请你帮我把他扶到我背上。 服务生是个omega男生,闻言不由得露出错愕不已的表情,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宋长斯的话:把这位alpha先生扶到你背上? 是的。宋长斯说,麻烦你了。 可、可是服务生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连说话都结巴了,这是一位alpha先生。 宋长斯脱下外套裹到殷晏身上,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他扶着殷晏的手臂,转身背朝殷晏,没有向服务生解释什么,只道:我知道他是alpha,麻烦你把他扶到我背上。 话已至此,服务生不好多问,只好照做。 于是服务生在包厢中一群人惊诧的目光中硬着头发将殷晏扶到宋长斯背上。 宋长斯背着殷晏站起来时有些吃力,好在站起来后就轻松多了,他向服务生道完谢,径直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包厢里的人不多,除了殷晏和带他来的经理外,就只有三个alpha男性和一个alpha女性以及一个omega男性。 其中三个alpha都或多或少地在其他场合接触过宋长斯,和宋长斯属于点头之交的关系。 然而今天晚上,从宋长斯踏入这间包厢起,就没有正眼瞧过那些人一次,甚至连离开时都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完全把他们当成了透明人。 倒是从唯一的omega男性面前经过时,宋长斯的脚步顿了下。 正在看手机的omega男人察觉到了宋长斯的动作,大大方方地抬头和宋长斯对视。 宋长斯眼眸微垂,尽管他眼神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却能从他表情中感受到一股冷意。 omega男人笑了笑:你可算来了,他一直在等你。 宋长斯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omega男人脸上笑意不减,真诚地问道:你是指? 宋长斯没再说话,很快背着殷晏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的人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和殷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下一秒,他们集体松了口气。 宋长斯的气场太强大了,就算在年龄上小了他们几岁,也还是压得他们所有人都喘不上气来。 他们以前见到的宋长斯对谁都和和气气,几乎没有对人甩脸色的时候,没想到今天生起气来这么吓人。 早知道就不灌殷晏那么多酒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传说中纨绔爱玩的小少爷还没有他那个三杯倒的经理能喝。 话说回来,小宋总不愧是殷老爷子亲自看中的omega,不仅头脑厉害,连体质都和其他omega不一样,我还没见过哪个omega背得动alpha。 殷小少爷在小宋总背上都显得小鸟依人了。 看来omega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脆弱嘛。 恋耽美 ——(71) 一群人说完,都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想去看来传言殷小少爷要代替他哥和小宋总结婚是真的。 而且殷小少爷和小宋总看上去挺恩爱的,小宋总那么清高矜持的一个omega,居然愿意放下身段跑来会所背殷小少爷回家。 就在包厢里的一群人啧啧称奇的同时,宋长斯也把殷晏背上了车,他让殷晏躺在后座,拿来靠枕放到殷晏脖下,又拿来毯子盖在殷晏身上。 开车回到地下车库,宋长斯一个人背不动殷晏,便打电话让值夜班的保安帮忙一起把殷晏扶上楼。 殷晏躺到柔软的床上,脑袋在枕头里一歪,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长斯送走保安,先把殷晏浑身脱了个干净,又从浴室里拿来用温热水打湿了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替殷晏擦拭脸和身体。 擦拭完后,才帮殷晏穿上睡衣。 整个过程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殷晏多次不配合,试图往宋长斯的怀抱里钻,即便醉得没意识了还在宋长斯的腰间摸来摸去。 宋长斯把殷晏的手按回去,结果殷晏安静了没几秒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无奈之下,宋长斯找了条领带把殷晏的手绑到脑袋上面。 殷晏总算老实了,半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也不是第一次照顾喝醉酒的殷晏了,之前好几次殷晏跟着他经理应酬回来,都醉得不省人事。 但他是第一次感觉心力交瘁。 你老实一点,别乱动。宋长斯解开殷晏手腕上的领带,把不死心地想起身抱他的殷晏按回床上,捻了捻被子。 刚站起来,就见殷晏又想起身。 宋长斯拉着脸,沉下声音道:你再乱来的话,我就生气了啊。 听到这话,殷晏果然不动了,只从被窝里露出一双被生理泪水浸得湿漉漉的大眼睛,可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见状,宋长斯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他上前摸了摸殷晏的脑袋,低头在殷晏脸颊上亲了亲:我很快回来。 宋长斯不会做醒酒汤,幸好冰箱里材料充足,他在网上搜到醒酒汤的教程,很快就做出来了。 趁着把醒酒汤放凉的功夫,他迅速洗了个澡。 洗完澡,他端着醒酒汤喂已经睡过去的殷晏。 喂醒酒汤的过程似乎比喂小孩子吃药还艰难,至少小孩子不会对喂药的人动手动脚。 宋长斯不得已又找来领带把殷晏不老实的手绑住。 等他们折腾完后,早已过了十二点。 宋长斯去厨房里收拾了一下,再回到卧室,却没什么睡意,索性起来把殷晏沾着酒气的衣服和内衣裤全部洗了。 把殷晏晾干的内裤收进衣柜抽屉里时,他忍不住多看了眼抽屉左边的角落。 他知道那里藏着什么东西。 这么多天来,每次无意间看见殷晏偷着窃喜的小表情,他都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忙完一切,宋长斯披着外套来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 他拿出手机点进他和华盈的微信聊天框。 除了节假日外,他和华盈每天都在见面,有事就当面说,不在一起就打电话,因此他们微信上的聊天内容少得可怜,还都和工作相关。 宋长斯点开输入框,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方悬了半晌,最后按住了语音说话键。 华盈,我问你件事。宋长斯斟酌道,之前我骗了殷晏的那些事,你认为我有必要向他坦白吗? 没想到华盈还没睡,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宋长斯接通语音。 华盈开门见山地说:表哥,我认为你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宋长斯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 冬末春初的风还带着明显的凉意,迎面吹到他脸上,可他仿佛感受不到冷,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表哥,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看你自己,你就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么漏洞百出了。华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和殷晏关系时,我以为你是为了顺利和殷回结婚才对殷晏好,可我知道你和殷晏关系后,以我对你的了解,瞬间就猜到了你之前在打什么主意。 宋长斯沉默地抿了抿唇,风把烟头的火星沫子吹到他手上,烫得他瑟缩了一下。 殷晏相信你才没有想那么多,你亲口告诉他,总比以后他从别人口中听到风言风语要好吧?要是其他人就算了,可殷晏那孩子实在恋爱脑 宋长斯幽幽打断她:你说谁恋爱脑? 华盈: 行吧。 她表哥护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于是华盈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殷晏那孩子谈恋爱太认真了,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对他造成的打击肯定不是一般的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就坦诚地把以前的事跟他说一遍吧,他那么喜欢你,我估计他不会怎么生你的气。 宋长斯嗯了一声,反应平淡得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华盈的话听进去。 我再考虑一下。 你还考虑什么啊?华盈气得嘴巴都歪了,偏偏对方是她的表哥兼领导,她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接着劝,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吗?有什么好考虑的? 宋长斯把烟头摁在栏杆角落的烟灰缸里,口吻颇为自嘲:我考虑一下怎么说。 华盈没好气地说:直接说呗。 宋长斯笑道:直接说我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看中他了吗?因为他年龄小,容易培养,也好掌控? 华盈: 还是说我一开始勾引他压根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他比他哥好色,也比他哥容易上钩? 或者说我送他的那个项圈还有收音功能,我经常偷听他和别人说话? 宋长斯的声音越来越低,他闭了闭眼,像是终于感受到了风的凉意,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因为我并不是出于对他的喜欢才接近他,所以我不敢说。宋长斯声音里夹杂着细微的痛楚,但被他隐藏得很好,在和他相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抱着其他目的,甚至在和他接吻时,我心里想的也是亲五秒就够了吧?不想再多了,也不想再进一步发展了。 华盈那边安静得落针可闻。 说向殷晏坦白容易,可是把这些坦白的话说出来后,才发现这些话到底有多么伤人。 每句话乃至每个字都能变成一根刺向殷晏的针。 半晌,华盈艰涩地挤出一句话:不然再等等吧。 不用等了。宋长斯突然说。 华盈不明所以:啊? 宋长斯定了定神,缓慢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在打开的玻璃门旁边的殷晏,表情僵硬地动了动唇:我刚才都告诉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十二点前再来个二更=w= 月底了,大家给我浇灌一点营养液吧qaq就盼着它破4000了~ 感谢在2021092922:16:36~2021093018: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方韦渊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分手 冷风呼呼直吹,吹在殷晏脸上像针扎似的疼。 殷晏直愣愣地站着,他的手和脚都被冷风吹得麻木,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今天晚上一觉睡过去,而不是半夜醒来找宋长斯的时候无意间听见那些话。 刚才那短短一分钟里,他恨不得自己当场聋了。 宋长斯和华盈说了几句话后挂断了电话,他脱下身上披着的外套,迈开步子朝殷晏走去。 走到殷晏面前,他正要把外套往殷晏身上披,却见殷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客厅和阳台都没有开灯,只有外面道路两旁的灯亮着光,勉强驱散包裹着他们的这片黑暗。 尽管宋长斯看不清殷晏的模样,可也能猜到殷晏一定脸色极不好看。 我 宋长斯刚开口,就被殷晏打断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宋长斯拿着外套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垂到身侧,外套顺势拖到地上。 安静许久,宋长斯点了点头:真的。 殷晏咬着唇。 刹那间,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像遮天蔽日的浪潮一样淹没了他。 他眨了眨眼,本想把已经漫上眼眶的滚烫液体逼回去,可泪水不听他的话,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落。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吗?怎么又变了啊?你还说得那么难听!殷晏的声线颤得厉害,哭腔爬了上来,你还不如什么都别说,骗我一辈子! 宋长斯只穿了一身很薄的睡衣,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他扔下外套,伸手想抱殷晏。 殷晏又连忙后退两步:你别过来。 宋长斯没听他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不顾他的挣扎,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对不起,小晏,我向你道歉。 殷晏推了推宋长斯,没推动。 也不知道宋长斯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仿佛拼尽全力地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殷晏双手撑在宋长斯胸前,僵持了几秒,还是舍不得用力,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宋长斯,你这个骗子。殷晏哭着骂道,你还骗我说你喜欢我,你骗得我好惨。 宋长斯抱着他,声音嘶哑:我没有完全骗你,我真的喜欢你,我现在很喜欢你。 可惜殷晏听不进去这些话。 他被两团棉花堵住了耳朵,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刚才宋长斯对华盈说的话在他密闭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 每出现一次,就变成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脏上。 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去宋长斯家里发生的事,当时听完宋长斯母亲的话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他和宋长斯之间发展得太快了。 只是后来有了宋长斯的承诺,他转头把那些不对劲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再想起来 他豁然开朗。 难怪他会觉得奇怪,因为他和宋长斯之间发展得太快了,难怪他和宋长斯之间发展得太快,因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宋长斯有意为之。 想到自己满满当当的喜欢在宋长斯眼里都成了无用的情绪。 想到自己翘首以盼的亲热在宋长斯眼里都成了需要应付的工作。 想到自己曾经像个小丑似的在宋长斯面前上蹿下跳 殷晏快要窒息了。 悲伤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再也压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把白光瞿欺负到哭那样,这次报应来到他身上,他也被宋长斯欺负到哇呜一声哭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承认我以前和我哥还有何意珩盛渊他们讲过你的坏话,可你每次见到我和我哥也没给过我们好脸色,我们都扯平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欺负我啊?殷晏仰着脑袋,哭得伤心极了。 他喉咙里夹着一个黄连,苦涩向着四面八方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 鼻子里潮湿得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将脑袋按进水里,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 他还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啊? 这是为什么啊? 他究竟哪里做错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快乐差生而已,为什么要吃爱情的苦? 真的好苦啊。 苦得他整个胸腔都在疼。 殷晏无法说话,只要张嘴就会打哭嗝,他从宋长斯怀里挣脱出来,捶了捶胸口。 然而那阵疼痛非但没有消失,还加重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殷晏哽咽道。 他抹了把脸,抹到了一手的泪水,随便往衣服上擦了擦,转身就走。 小晏宋长斯试图阻拦。 殷晏的反应速度很快,在宋长斯的手碰到他之前,他撒开脚丫子就跑。 小晏!宋长斯急忙追上来,你等等 殷晏捂住耳朵,宛若从狐狸窝里逃跑的兔子似的拔腿狂奔。 他一口气冲出门,都没朝电梯的方向走,转身进了楼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殷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了,他只知道往前跑,不停地往前跑。 哪怕跑得双脚疼痛难忍,还在咬着牙往前跑。 冷风拍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灌进他的衣服里和口鼻里,在冷风的刺激下,胸腔里的疼痛好似没那么严重了。 可一旦停下来,那阵刺骨的疼痛便卷土重来,疼得他泪水不受控制地直往眼眶外涌。 等他有所意识时,他不知道跑进了哪个公园里,惨白的路灯光把他投在小道上的阴影拉得很长。 整条小道只有他一个人,小道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的阴影,显得那么孤独又寂寥。 殷晏找了张长椅躺下,把手搭在额头上,闭上眼。 泪水从眼尾浸出,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他想是不是他太容易原谅对方了,宋长斯才那么肆无忌惮地欺骗他。 也许在宋长斯眼里,他就是个很好应付的人。 不 不是也许,是肯定。 宋长斯都说过了,之所以看中他,是因为他年龄小、容易栽培、也好掌控,也是因为他好色、容易上钩 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宋长斯一开始不喜欢他,连和他接吻都觉得麻烦。 尽管这些话在殷晏脑海里回荡了无数次,可再次想起来,他仍旧心疼得连呼吸都在颤。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听见和那些话有关的词语了。 太痛苦了 殷晏在长椅上慢慢蜷缩起身体,双手捂住脸,任由泪水从指缝中溢出,他很小声地抽噎起来。 爱情好苦啊。 谈恋爱好痛苦啊。 虽然快乐是真的,但受伤也是真的。 恋耽美 ——(72) 如果重来一次呢? 他仔细想了想,他应该还是会选择和宋长斯谈恋爱,他好喜欢宋长斯,喜欢得连自我都丢了。 他甚至想,如果重来一次的话,他不会让自己在今天晚上起床去找宋长斯,那他就不会听见那些话,更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了。 如果他没有听见那些话就好了。 殷晏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他睡得很沉,却睡得很难受,断断续续地做着噩梦,身体也不舒服,鼻子堵得慌。 后来他是被公园的清洁工摇醒的。 睁开眼发现天空蒙蒙亮,公园里的小道上也多出一些晨起锻炼的老人。 孩子,你怎么睡在这里啊?睡了一晚上?清洁工看殷晏模样狼狈,但不像流浪汉,便问,你和家里人吵架跑出来了? 殷晏坐起来,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差不多吧。 哎哟,再怎么吵架也不要大冬天的往外跑呀,有什么事好好跟你家人说一下,说多了,你家人就会听了。清洁工劝完,又好心问,你带手机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 殷晏没带手机,落在宋长斯家里了,不然他也不会跑迷了路迫不得已在公园里睡一晚。 他顶着厚重的鼻音对清洁工说:阿姨帮我给我哥打个电话吧,谢谢阿姨。 不到一个小时,殷回开着车风驰电掣地赶来了,顺便带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来。 看见脸色苍白站在街道边上的殷晏,殷回险些没把自己弟弟认出来。 要不是自己弟弟长得出色,他那穿着睡衣、蓬头垢面、萎靡不振的样子哪里像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殷小少爷? 殷回眼睁睁看着殷晏一声不吭地爬上后座,裹上放在后座上的羽绒服就闷头大睡,他本想问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口的话就随着殷晏的动作卡在了喉管里。 沉默片刻,殷回叹道:行,你先好好休息,回头哥再问你。 回到家,殷晏连澡都没洗、连衣服都没换,往卧室的床上一躺,闭上眼又开始睡觉。 殷回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并关上房门。 保姆阿姨担忧地在外面等着,见殷回出来,赶忙小声问道:小晏怎么了? 不知道。殷回耸了耸肩,可能和宋长斯吵架了吧,他那状态我在其他人身上见多了,失恋的人不就是他那鬼样吗? 失恋?你是说他们分手了?阿姨糊涂了,可你刚才不是说只是吵架吗?到底是分手还是吵架?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猜的。殷回推着阿姨往楼下走,不管他了,等他醒来再说吧。 阿姨担心极了,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中午,殷回去喊殷晏吃饭时发现殷晏发起了高烧,这可把他吓坏了,连忙和阿姨一起把殷晏背去医院。 医生为殷晏进行完检查,说殷晏感冒受凉、身体免疫力下降,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并且每天打针输液才行。 左右殷回没什么事,索性在医院里住下来照顾殷晏。 至于殷晏实习的工作,自然也提前结束了。 殷晏昏昏沉沉地躺了四五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脸色苍白得可怕,一双大眼睛无神地瞪着天花板。 殷回坐在病床边上削苹果。 你说我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很熟悉?殷回没话找话,电视剧里不就是这样演的吗?主角生病躺在床上,配角就在旁边削苹果,可是为什么要削苹果啊?生病就得吃苹果吗? 殷晏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瞅着他那自言自语说得欢乐的老哥:因为你闲得抠脚,正好旁边放了苹果,你就手欠地削起来了。 殷回: 虽然这个回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说得很对。 他确实闲得抠脚,所以想找点事来做。 哥,等会儿这个苹果你自己吃,我不会再帮你吃了。殷晏严肃地声明道。 闻言,殷回眉头一皱:你为什么不吃?这是我帮你削的苹果! 我可谢谢你啊,这两天我吃你削的苹果都要吃吐了。殷晏回想起这两天吃苹果的经历,情不自禁地献出痛苦面具,我都对苹果ptsd了,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里给我削苹果。 殷回冷哼一声:哥推掉所有事情来医院照顾你,你还不乐意了? 唉。殷晏重新望向雪白的天花板,低声说,哥,我就想一个人静一下。 殷回大大咧咧说:那你别把我当人不就成了? 说完,他自以为帅气地挑了挑嘴角,实则极其油腻地吐出一句,我不是人,我是神,男神的神。 殷晏: 操。 他和他哥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怎么他哥就油腻得这么令人发指? 殷晏绝望地闭上眼,不想再搭理旁边的大油桶了。 大油桶默默削完苹果,又默默解决掉苹果,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突然听见病房门被敲响。 走过去打开病房门,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alpha男人,alpha男人手里提着花篮和水果,脸上挂着用力挤出来的讨好笑容。 殷回迟疑道:你是? 请问你是殷晏的哥哥殷回吗?alpha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殷回懵逼地点了下头:我是。 啊,我是殷晏实习期带他的经理,我姓廖。廖经理费力地腾出手和殷回握了握,眼神直往病房里飘,请问殷晏在里面吗?我代表我们分公司的全体员工过来看望他。 他在休息呢。殷回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廖经理跟在殷回身后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 殷晏本在假寐,听到门外的说话声后,便从病床上坐起来,瞧见廖经理,他简直受宠若惊:廖经理?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生病住院了,就来看看你。廖经理把花篮和水果交给殷回,搓了搓手说,你还好吗? 殷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好多了,只是太麻烦你了,一个小感冒而已,就让你跑这么一趟。 没有,不麻烦,你说的哪里的话?廖经理诚惶诚恐地摆了下手,他斟酌了一会儿,艰难地开了口,小殷啊,那天晚上的事,我得跟你道个歉。 殷晏一脸懵逼:道什么歉? 廖经理站直身体,向殷晏鞠了一个夸张的九十度的躬,随即垂眼看着地面,郑重道:那天晚上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还是没毕业的学生,把你带去那种场合喝了那么多酒,我已经接受了上面的处罚,但还是决定亲自向你道个歉,很抱歉那天的决定。 殷晏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看了眼明显在状况外的殷回,又看了眼羞愧得满脸通红的廖经理。 片刻后,他懵道:廖经理,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没有怪过你。 廖经理尴尬道:确实是我做错了。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呀 殷晏说着,蓦地意识到什么,恍然地拍了拍脑袋,噢,你以为我提前离职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吗?那你就误会了,我是生病加上再过不久就要开学了,不得不提前离职,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的廖经理咬了咬牙,决定实话实说,实不相瞒,你的未婚夫小宋总亲自找我谈过,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听说小宋总还分别找了那天晚上的几个客户谈过,估计都是为了你的事。 殷晏猛地愣住。 等等!殷回却是脸色骤变,目光如炬地盯着廖经理,你说宋长斯找过你? 廖经理点了点头。 殷回怒目切齿道:他有什么资格找你?就算他明年要嫁进我们殷家,那也是明年的事了,他的脚还没迈进我们殷家的大门,手就伸进来了? 廖经理惶恐不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殷先生,你有所不知,在小殷来我们公司实习的时候,老殷总就分了一小部分的管理权到小宋总手里,听说小宋总很早之前就在收公司的散股。 廖经理见殷回脸色铁青,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分公司刚成立,很多管理职位都处于空缺状态,老殷总一声令下,其他董事也没什么意见,虽然小宋总手里的权利不多,但调动我们这些打工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这下轮到殷回懵逼了。 他千算万算,只算到宋长斯在他弟弟身上下各种苦功夫,却没算到宋长斯双管齐下,早已把手伸进了他们殷家的大门。 等廖经理走后,揣着满腔怒火的殷回终于像个被不断充气的皮球一样炸开了。 殷回双手撑在床尾,咬牙切齿地问殷晏:你和宋长斯之间究竟怎么了? 殷晏盘腿坐在病床上,表情呆滞,从刚才廖经理说出那些话后,他便一直是这副模样。 殷晏!殷回重重拍了下床面,我在跟你说话! 殷晏慢慢回神,视线的焦点在殷回暴怒的脸上聚集,他张了张嘴,声如蚊呐:可能是分手了。 殷回追问:为什么突然分手? 殷晏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殷回很清楚自己这个傻弟弟有多么喜欢宋长斯那个omega,若不是发生了很大的事,自己弟弟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和宋长斯分手。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殷晏就是不回答。 问多了,殷晏被触及到了伤心事,眼眶一红,抿着唇强忍泪水。 殷回心疼自己弟弟,只得作罢。 第二天,殷回把殷晏接回家,叮嘱阿姨照顾好殷晏,他便驱车去了殷老爷子家,估计是想找殷老爷子问宋长斯的事。 殷晏已经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了,他换了身衣服,栽到床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后面几天他都是在床上度过,连每日两餐也是阿姨送到床边。 这天晚上,阿姨送来晚饭时,顺便把一个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她满脸忧愁地看着床上隆起大包:小晏,今天下午宋先生来过一趟。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闷响,床上隆起的大包被掀开,露出殷晏那张眼下发青的脸,他紧张兮兮地问:宋长斯来了? 阿姨生怕刺激到殷晏,赶忙补充道:他已经走了。 殷晏怔了两秒,哦了一声,一时间竟然形容不出心头的滋味。 阿姨又说:他把你的手机和你没写完的作业送过来了,下午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宋先生没让我喊你,他在楼下坐了一两个小时就走了。 殷晏又哦了一声,扯了扯乱糟糟的头发:我的手机呢? 阿姨指了下床头柜。 殷晏没有胃口,还不想吃晚饭,他起身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拿起手机翻了翻。 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宋长斯打的,在那天晚上他跑出去之后。 估计发现他没带手机后,就没再打电话了。 剩下的都是垃圾短信和微信消息。 何意珩和盛渊还不知道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正在群里侃大山,何意珩信誓旦旦地说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一定要超过盛渊。 盛渊则欣慰地表示我儿子终于长大爱学习了。 何意珩气急败坏地反驳盛渊才是儿子。 于是两个人就谁是爸爸、谁是儿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到后面,何意珩这个脑袋缺根筋的alpha想一出是一出,倏地跳到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上。 【何意珩:不是吧,阿晏和他老婆还没腻歪完啊?这都多久没冒泡了?】 【何意珩:他再不出来我都要怀疑他闹出人命了。】 盛渊顺利被带歪。 【盛渊:他又不杀人放火,能闹出什么人命?】 【何意珩:啧,此人命非彼人命。】 【盛渊:】 【盛渊:扫黄大队能去你脑子里扫一下吗?】 【何意珩:@殷晏@殷晏@殷晏】 【何意珩:看到消息就冒个泡,兄弟有事问你。】 【何意珩:你给宋长斯的惊喜还要不要准备啊?明天就到时候了,场地和玫瑰花都要临时布置,晚了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谢谢大家的营养液!破4000惹! 这篇文本来只打算写二十万字左右,结果写着写着到了三十万字,现在也差不多收尾了,开心~ 感谢在2021093018:38:32~2021093023: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钊不是鸽子汤150瓶;3104642134瓶;明歌、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猫20瓶;青桔柠檬汽水15瓶;无聊的人10瓶;一颗水果糖、小朋友、祝遥5瓶;冯冯、暮曦有枝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没了 殷晏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求婚戒指没有送出去,还有求婚现场没来得及布置,还有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求婚没有进行。 可眼前看来,什么都不用做了。 他想起宋长斯家里被他藏在几条内裤中的戒指盒,心里酸酸涩涩,好似被一把勺子挖出一个大洞,冷风呼啦呼啦地往里灌。 不管他如何用衣服和被褥裹紧自己都于事无补,他冷得瑟瑟发抖。 他拿着手机呆愣许久,才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一般用两只手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殷晏:不准备了。】 何意珩和盛渊反应得很快。 【何意珩:?】 【盛渊:?】 【何意珩:为什么不准备了?你不打算向你老婆求婚啦?】 【盛渊:你们又吵架了?】 殷晏盯着最后一行字中的又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倒不是不舒服盛渊说的话,而是为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回忆感到不舒服。 还记得上次他和宋长斯冷战,他也是躲了宋长斯好多天,那几天他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也把同寝室的何意珩和盛渊吓得够呛。 恋耽美 ——(73) 但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即便再伤心再难过再讨厌宋长斯的所作所为,也从来没有想过分手两个字。 而现在,他和宋长斯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很远,远到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迈开步子再朝宋长斯走过去。 殷晏在输入栏里打打删删。 分手两个字被他输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没把分手两个字发出去。 他红着脸撒了个谎。 【殷晏:宋长斯不小心发现我藏起来的戒指盒了,他说布置那些东西太浪费钱,我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就行了。】 【盛渊:你老婆真是这么说的?】 【殷晏:对啊。】 【盛渊:这不像你老婆的风格啊,我感觉你老婆还是很喜欢你为他制造浪漫,而且他哪里是个节约的人了?】 【何意珩:我也觉得诶!】 【殷晏:】 殷晏不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在原本热热闹闹的群里蔓延了足足一分钟,才被何意珩尴尬地打断。 【何意珩:行,不准备就不准备吧,你好不容易挣点钱,省下来请你老婆吃顿大餐也好。】 【何意珩:对了,你们作业写完没?我还没开始动笔[流泪]】 殷晏扔掉手机,躺回床上,头疼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殷回是怎么跟殷老爷子说的,殷老爷子居然没有过问这件事。 不过在开学前一天,殷老爷子没忍住给殷晏打了个电话,拉不下脸来的倔强老头先是委婉地询问了一下殷晏的身体情况。 殷晏蜷缩在被窝里,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没事。 闻言,殷老爷子沉默半晌,随即很突兀地开口道:如果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了。 殷晏猛地一愣,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殷老爷子说:以前我把其他事看得重要,忽略了你和你哥的感受,现在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倒是想明白了,等我死后,我就去下面找你们奶奶,还管你们和这个家做什么?所以你们爱咋咋地吧。 殷晏愣道:爷爷 殷老爷子叹口气:左右宋家这么多年来欠了我们不少人情,就算我们一而再地悔婚,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就是外面的闲言碎语会传到你的耳朵里,别影响到你高考就行。 我 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殷晏讷讷地说了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他重重哽咽了一声,爷爷,我还没有想清楚。 殷老爷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你还有哪里没想清楚?你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分析。 殷晏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他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听起来那么明显:不了,爷爷,我自己想。 那你自己想吧。殷老爷子没有勉强他。 爷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在挂断电话之前,殷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孩子,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知道了。殷晏吸了吸鼻子,对了,爷爷。 殷老爷子温和地应了一声:嗯? 你说你以前这样多好啊,你看我们不是能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吗?殷晏说,以前你非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讨人嫌,害得我和我哥连你家的门都不敢进。 说起这个话题,殷晏霎时来劲儿了,连哭也不哭了,连背也挺直了,他理直气壮地向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以后改改你那臭脾气,就像刚才学习,这样我们的大家庭才会越来越幸福美满,懂了吗? 话音落下,对面的殷老爷子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殷晏拿开手机看了看。 还在通话中。 哈楼?殷晏喊道,老头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下一秒,对面猛然爆发出一阵怒喝声: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你还管起我来了?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有时间就给我滚过来 殷晏吓了一跳,顿时如同火烧着了屁股似的,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 殷老爷子的怒喝声也戛然而止。 殷晏生怕殷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追着骂,熟练地把手机关了机。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心来,轻轻拍着胸口。 操! 他家老头子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吓人,隔着电话都能吓得他心肝直跳。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轻易对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了。 第二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即使殷晏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告别了和他腻了好多天的柔软大床。 学校把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学生们上午和中午报完名,下午的第二节 课开始上课。 殷回担心自己弟弟的状态不好,便提议陪殷晏一起去学校。 正好殷晏犯懒,有个可以跑腿的亲哥主动送上门来,他求之不得。 殷回开车。 殷晏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想和殷回说话,也不想玩手机,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 殷回瞥了眼自己弟弟困倦的表情,好笑地问道:你不是整天整夜都躺在床上吗?还缺觉啊? 殷晏打了个哈欠:还是困。 困也别睡了!马上就到你学校了,打起精神来!殷回故意拔高声量,不然你越睡越想睡,懒虫就是这样形成的! 在殷回充满了一股子鸡血味的喊声中,殷晏恹恹地哦了一声,可眯缝着的眼睛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 殷回好不容易打起的鸡血迅速消失,他实在拿自己弟弟没办法,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找到一个朋友,他有途径解开你脖子上的项圈,我和他约了下周六见面,到时候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殷晏恹恹地说了声好。 那么紧的项圈戴在脖子上,你也不嫌勒。殷回啧了一声,等红绿灯时,下意识朝殷晏脖子看去,登时一愣,你脖子上的项圈呢? 这下殷晏的反应速度很快,立马睁开眼睛,伸手朝自己脖子摸去。 操!他噌的坐起来,我的项圈呢! 殷回问:不是你自己解开的? 不是啊,钥匙都被宋长斯扔了,我怎么可能解得开它?殷晏在自己脖子上左摸摸右摸摸,还是没有摸到熟悉的项圈。 他赶紧打开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照了照。 只见他的脖子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表情中的震惊在肉眼可见地增长。 我的项圈呢!殷晏焦急地扭头看向殷回,尽管知道脖子上已经什么都没有,可他的手还是摸着自己脖子,哥,我的项圈不见了! 殷回眼神复杂地看着殷晏。 哥!殷晏急成了热锅蚂蚁,你说话啊! 这时,前方黄灯亮起,殷回拉下手刹,缓缓启动了车子。 看你这样,我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殷回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你都和宋长斯分手了,项圈留着也是累赘,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殷晏急道:可是我不知道它落到哪里了!而且那个项圈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解开。 你知道了又如何呢?你把它找回来了又如何呢?殷回沉着脸问道,你是要把它卖掉还是重新戴回脖子上? 殷晏仿佛被刺中痛处,一下子没了声音。 殷回也很不高兴,抿着唇,一声不吭地开车。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象山高中正大门时,殷晏突然打破沉默地开了口:哥,你把我送去上次那个公园吧。 殷回似乎猜到了自己弟弟想要做什么,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磨着后槽牙。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甚至隐隐有加速的迹象。 殷晏读懂了殷回的意思,脸色苍白地贴着座椅坐了一会儿,随即张了张嘴,低声恳求:哥,我求你了,你送我过去吧。 殷回感觉自己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是他从小在他们家老头子的棍棒下长大,忍耐能力了得,只怕他会忍不住把车子往路边一停,揪着自己弟弟一顿胖揍。 最好把殷晏谈恋爱时往脑子里灌的水全部揍出来。 哥可怜兮兮的声音再次响起。 经过再三挣扎,殷回还是把车停靠到路边,熄了火后,他青着脸转头看向殷晏。 他这个弟弟向来嚣张跋扈,倔强起来的时候比他和他们家老头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宁愿挨几个板子也不松口。 可就是这样的弟弟,竟然为了寻找一个项圈对他露出这么卑微的表情,还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哥,我没有原谅宋长斯的意思,我就是想把看看项圈到底落在哪里了,宋长斯把项圈送给我,它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不想不明不白地丢掉一样东西。 殷回问他,别说说服我了,你觉得你这个理由能说服你自己吗? 殷晏的嘴唇抖了抖,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僵持半晌,殷回妥协了。 算了算了。殷回启动了车子,转动方向盘往回行驶,那个项圈不便宜,看看怎么丢的也好。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驱车来到公园。 殷晏记得他最后一次摸到项圈是在公园里睡觉的时候,第二天醒来就感冒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又被送进医院,身体的病好了,心里的病还没痊愈。 这么多天来,他连一直戴着项圈不见了都没有察觉。 他们直奔公园管理人员的办公小楼,正好遇到一个beta女生值班,殷晏简洁明了地表达了他想要看监控的想法。 毕竟涉及到昂贵物品的丢失,beta女生也表示理解,她向上级进行申请,得到上级的同意后才把殷晏和殷回带去监控室。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很快在监控中锁定了殷晏睡觉的长椅,把时间调到那天晚上。 巨大的屏幕中,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冷不丁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那个人躺到长椅上,蜷缩起身体,双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监控不仅拍摄到了当时的画面,还完完全全地采集到了当时的声音,一时间,挤着六个人的监控室里回荡着殷晏时大时小的哭泣声。 殷晏: 他臊红了脸,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若是脚下有条地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啊啊啊! 妈的,太丢人了! 殷晏内心咆哮得想在地上捶上一拳,他不敢看那些工作人员的表情,于是悄悄瞅一眼他哥。 谁知他的小动作被他哥逮个正着。 他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显然也觉得他躲在公园里偷哭的行为真是丢人极了。 随后,还是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哥的怒视。 有人来了! 殷晏赶紧回头看去。 便看见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睡着的长椅上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正是宋长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呀 感谢在2021093023:45:14~2021100202: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琦琦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方风11瓶;YHWH9瓶;白糖2336瓶;想你的液4瓶;李怂怂3瓶;每天都想厌世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生病 不知道是不是宋长斯出门得急的缘故,他连外衣都没穿,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 监控画面里的殷晏歪着脑袋,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另一个人的到来。 宋长斯握住殷晏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似乎没有把殷晏的手搓热,他索性引着殷晏的手探入自己衣摆,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殷晏的手。 监控画面外的殷晏直愣愣的盯着巨大的屏幕,他攥紧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甲掐进肉里,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以为这么多天的调整下来,自己可以很冷静地面对宋长斯了。 然而事实是他仅仅看见监控画面里的宋长斯,就瞬间破防了。 他有些想哭。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可以加一下倍速吗?旁边的殷回问工作人员。 可以。工作人员回答,把四倍速调为八倍速。 监控画面的播放速度骤然加快,长椅上的殷晏换了好几个姿势,可宋长斯始终纹丝不动,犹如一尊雕塑似的看着熟睡的殷晏。 很快,时间来到凌晨四点半。 当了一宿木头人的宋长斯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倾身,把手搭上殷晏的脖子。 就是这里!殷回忙道,可以把倍速调回去吗? 可以。工作人员直接调成原速。 宋长斯先是摸了摸殷晏脖子上的项圈,好像还在犹豫,不过没等几秒,他就犹豫好了,两只手慢慢扯住项圈。 监控画面外的六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宋长斯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殷晏脖子上的项圈就被解开了。 宋长斯拿着项圈,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 时间接近凌晨五点。 宋长斯转身离开,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 调监控的工作人员转头看向殷晏,才发现殷晏眼眶红得吓人,目光笔直地盯着屏幕,仿佛要把屏幕看出一个洞来。 哪怕拿走他东西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工作人员顶着从殷晏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具压迫性的alpha信息素,小声问道:这位先生,你认识那个人吗? 殷晏压根没听见工作人员在说什么。 殷回见状,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地说:认识认识,是一个朋友,原来是他拿走了。 恋耽美 ——(74) 工作人员说:认识就好,你们直接联系那个人吧。 殷回点头:好的。 向几个工作人员道完谢后,殷回赶紧拽着殷晏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那个beta女生后脚忙不迭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空气净化系统。 那个alpha的信息素太浓了。 虽然他们能感觉出来那个alpha有在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有信息素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 他们都是beta,理应不太受alpha的信息素压制才对,可刚才那短短几秒间,他们硬是被那个alpha的信息素压得冷汗涔涔而下。 另一边,殷回把殷晏拽回车上,二话不说开车往学校赶去。 一路上,殷晏宛若被抽了魂,表情呆滞地看着前方,一句话也没说。 殷回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艰难地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果然宋长斯嘴里没一句真话。 明明那个项圈不用钥匙就能解开,却骗他弟弟说唯一能解开项圈的钥匙早就扔掉了。 至于宋长斯收回项圈的行为 殷回想,就算他不明说,估计他弟弟也明白了吧。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听到宋长斯又和哪个alpha走近的消息。 不对 宋长斯那么挑剔的一个omega,应该会花费一定精力寻找下个目标,也许还要再过一段时间,他们才能听到有关于宋长斯的花边消息。 但没关系。 只要结束了就行。 他的傻弟弟,总算从泥沼里挣脱出来了。 等几年过后,回头再看,他的傻弟弟就会发现自己究竟有多傻。 世界上那么多omega,为什么偏偏要在宋长斯一个人身上吊死? 等他们赶回学校时,报名仍在进行。 殷回忙前忙后地帮殷晏报名,殷晏则先回寝室收拾东西。 一个寒假没有住人,寝室里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何意珩和盛渊都还没来,只有师良蹲在摊开的行李箱前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 听见开门声,师良抬眸瞥了殷晏一眼,随即脸色骤变,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噌的一下站起来。 殷晏连看都没看师良一眼,无精打采地拖着行李箱朝自己床下走去。 师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殷晏身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长斯哥吵架了? 殷晏背对着师良地站在桌前,手里拿着手机,刚给殷回发完消息,师良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让他身形猛地一僵。 良久,殷晏才从僵硬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他既没有回答师良的问题,也没有说其他话,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后,他低下头继续给殷回发消息。 师良等了一会儿,却见殷晏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师良没有走开,他看着殷晏紧绷的侧脸说,长斯哥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工作全部交给华盈姐,但华盈姐只是一个助理,在一些大事上没法做决定,只能找到长斯哥的父母。 闻言,殷晏啪啪敲打手机屏幕的拇指顿了顿。 没过两秒,他又若无其事地啪啪敲打起来。 不过从师良的角度,能够清晰看见殷晏垂下的黑睫抖得厉害,侧脸也紧绷到了极致。 师良说:他们公司里有很多人都在说,长斯哥可能要从管理者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因为他突如其来且没有理由的罢工,公司亏损了不少还得罪了几个大客户,并且不光是长斯哥还是他们公司,都在业内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殷晏的拇指再次顿住,他诧异地回头: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听我爸说的。师良回忆起几天前的事,还算冷静的表情中浮现出几分明显的担忧,后来我找华盈姐打听到长斯哥的常住地址,我找了他三次,但他一次都没有开门见我。 殷晏想说我老婆为什么要见你?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来,他就突然意识到 宋长斯已经不是他的老婆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淬着毒的尖刀,扎进他心里,疼得他眉头都拧了起来。 他不敢再想第二遍。 只要一想起来他和宋长斯的感情现状,他就难受得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了。 他仿佛被人按进冰凉的水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他真的快要窒息了。 他的心脏也快要炸开了。 殷晏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保持理智的,他从师良透亮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白得跟僵尸似的脸,嘴里缓慢地动了动:然后呢? 师良说:然后我今天早上在校门外看到他了。 殷晏没有说话,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 我要帮老师整理报名册,所以来得很早,我还以为他为了送你才来学校,结果我一直没有看到你,等我抽空去看他,才知道他在校门外守了一个上午。 殷晏双脚发软,往后靠到桌前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感觉自己身上虚汗直冒,声音轻飘飘的:现在呢?他走了吗? 没有。师良叹气,如果你还在乎他的话,你去看看他吧,他好像生病了,脸色很难看。 殷晏单手撑在书桌边缘,指尖用力地抵在桌面上,抵得指甲泛白。 等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谢谢你。 言尽于此,师良不再多说,转身接着收拾东西去了。 殷晏花了半个小时把自己的床铺和书桌清理出来,又和师良一起把寝室粗略地打扫了一遍。 等他忙完,已经过了中午。 他和殷回在宿舍楼下集合,准备去食堂吃饭。 开学第一天的学校里热闹非凡,去食堂的路上人来人往,不少认识殷晏和殷回的人都向他们投来复杂的目光。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中时不时响起宋长斯的名字。 殷回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 宋长斯宋长斯宋长斯 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宋长斯? 宋长斯对他们兄弟俩而言就跟魔咒似的,躲都躲不掉。 不胜其烦的殷回一把拉起殷晏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并回头催促:走快点,免得那些人在我们身上看来看去,我们又不是人民币,有什么好看的? 殷回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路人们的耳朵。 前一刻还在小声议论的路人们瞬间噤声,一个个犹如被人堵住嘴巴的鹌鹑,赶紧把目光从殷晏和殷回身上挪开。 殷回烦躁地扫了一圈那些人,拉着殷晏走得更快了。 见殷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殷回安慰他道:现在刚开学,大家正是好奇的时候,肯定会经常提起宋长斯,等过阵子就好了,社会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 殷晏哦了一声。 殷回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教你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以后只要你听见别人提起宋长斯的名字,你就背诵金刚经转移注意力。 殷晏无语了,我连金刚经写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背诵啊? 对哦殷回好笑地拍了下脑门,作势要摸手机,我百度一下发给你? 算了。殷晏一边说一边甩开他哥的手。 两个alpha手牵手地走在学校里,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本来他和他哥的回头率就够高了。 殷晏埋着头往前走,殷回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殷回又想到一个办法,他加快脚步和殷晏并肩而行,自信地开了口:或者这样,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朋友吗? 殷晏没吭声。 殷回继续说:就是带我去国外的那个omega,他也回来了,而且他长得不比宋长斯差多少,当年我们还在这里念书的时候,追求他的omega都能绕整个象山高中四五圈了,我把他介绍给你? 殷晏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殷回。 他正要开口,结果冷不丁听见殷回操了一声。 殷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宋长斯? 殷晏有瞬间的僵硬,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殷回的视线朝前方看去。 他果然看见了宋长斯。 宋长斯穿着黑色长衣和黑色长裤,只有围巾是浅灰色的,所有暗沉的色调都衬得他那张脸极其苍白。 这让殷晏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我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宋长斯再合适不过了。 一段时间不见,哪怕宋长斯穿着较厚的冬装,也能看出他消瘦了很多。 他明明站在密集的人群中,却好像和周围的路人不在一个平面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周围人来人往,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宋长斯有些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直勾勾地盯着殷晏,深沉的眸光仿佛要将殷晏的灵魂看穿。 若是以前宋长斯这么关注地看着自己,殷晏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可这会儿,他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那些像针一样尖锐的话又在他脑海里回荡。 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殷回暗骂了一声,然后问殷晏,我们去其他地方吃饭? 话音未落,宋长斯便迈开脚步向他们走来。 走吧,去其他食堂。殷晏低声说完,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 小晏!身后响起宋长斯沙哑的声音。 殷晏心头一紧,但他强忍着没有回头,而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还越走越快。 听到身后传来宋长斯追上来的脚步声后,他顿时犹如一只被狐狸追赶的兔子,拔腿就跑。 小晏,你别走,我宋长斯的话没有说完,忽然被一阵重物摔到地上的闷声代替。 轻松跟上殷晏步伐的殷回回头,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摔得不轻哦。 殷晏一下子停在原地,他咬紧牙关,绷紧的肌肉微微发疼,尽管他已经在非常拼命地控制自己,可仍是回了头。 他看见宋长斯狼狈在摔在地上,虚弱得连爬起来都异常艰难。 周围的路人纷纷停下来,显然是认出了宋长斯的身份,不少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更多人则是在看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假期适合收尾,一想到要完结了,我恨不得不睡觉一口气写完_(:з」)_ 第68章 恳求 宋长斯长到这么大,何时被人看过这种热闹? 就算是殷回闹着取消婚约闹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宋长斯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堪,他始终像个局外人似的,平静地看着殷回闹腾,冷淡地处理殷回闹出来的烂摊子。 然而这一刻,宋长斯狼狈不已地摔在地上,许久都没能让自己站起来。 周围有几个蠢蠢欲动的alpha,想上前扶起宋长斯,可他们看了眼宋长斯紧紧盯着的殷晏,犹豫半天还是没敢付诸行动。 宋长斯下巴微抬,长睫掩映下的眸子仿佛透着一股沉沉死气,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晏,似乎生怕自己一眨眼,殷晏就消失不见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宋长斯又试图站起来,却还是失败了。 殷晏看着这一幕,心里难受极了。 即便他被宋长斯欺骗过、伤害过,可看到这副模样的宋长斯,他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快意,反而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来。 宋长斯是那么优秀的omega,应该被alpha捧在手里、护在怀里,而不是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 他认识的宋长斯不应该经历这种事。 他以前那么喜欢宋长斯,怎么舍得让宋长斯经历这种事 殷晏咬了咬牙,抬脚就要朝宋长斯走去。 旁边的殷回见势不对,顿时幸灾乐祸不出来了,他慌忙抓住殷晏的手:你干什么? 殷晏甩了甩殷回的手,略显心虚地说:哥,你自己去吃饭吧,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你疯了?殷回震惊道,你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话可说? 殷晏不敢看殷回的眼睛,只是嘀咕道:反正你自己去吃饭吧。 说完,殷晏用力甩开殷回的手,径直朝宋长斯跑去。 殷回头都大了。 他感觉不是殷晏疯了,是他疯了。 他真是疯了才会一头热地掺和进殷晏和宋长斯的感情里。 他们感情好时,他是棒打鸳鸯的恶人,他们感情破裂时,他是随叫随到的工具人,关键时候还要被他的傻弟弟打脸。 殷回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头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晏飞快地跑到宋长斯面前,并弯腰将宋长斯打横抱起。 宋长斯在omega当中算是比较高比较重的了,可殷晏抱起他时轻轻松松,完全不像他之前背殷晏那样吃力。 殷晏还以为宋长斯会挣扎,毕竟宋长斯不是愿意被alpha公主抱的omega。 谁知宋长斯不仅没有挣扎,还顺势靠近殷晏怀里,安静地用额头抵着殷晏的胸口。 殷晏心跳加速,拖在宋长斯背上和腿上的双手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他无视了路人们的目光,抱着宋长斯一路飞奔到医务室,在校医的指点下把宋长斯放到里面的病床上。 凑近了看,便能看见宋长斯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白,额头直冒冷汗,似乎在隐忍什么。 殷晏转身要给宋长斯倒水,还没走开,就被宋长斯一把拉住手。 宋长斯目光灼灼,圈着他的手指分外用力,不过声音很虚: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刚才殷晏只碰到了宋长斯的衣服,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这会儿有了皮肤上的碰触,他才惊讶地发现宋长斯身上烫得惊人。 他伸手探了探的额头,比手上的温度还烫。 虽然殷晏听师良说过宋长斯可能生病了,但他以为宋长斯只是有些不舒服,没想到竟然病得这么严重。 脑海里几乎绷到极致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掉了,殷晏再也绷不住了,开口就道:你怎么照顾自己的啊?生病就算了,还不看医生,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酷吗? 恋耽美 ——(75) 宋长斯侧过身,改为双手抓住殷晏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抓住殷晏一般。 小晏,对不起。宋长斯急切地说,之前是我错了,我的确别有所图地接近你,可后来我说喜欢你也是真的。 殷晏想把手抽走,无奈宋长斯抓得太紧了。 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宋长斯甚至抓得更紧了,仿佛一个溺水人拼尽全力地抓住手里的浮木。 我之所以不敢瞒着你,是因为不想我们之间埋着一个隐形炸/弹,之所以迟迟不敢告诉你,也是因为我太胆小了,我不敢面对你生气的样子 宋长斯。殷晏低声打断他,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我宋长斯突然卡了壳。 好在殷晏也没有真的要宋长斯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说道:我听师良说你连公司都没去了,丢下一堆事让华盈姐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你是去看病也就算了,结果你还把自己整成这样,你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了吧! 宋长斯怔怔望着殷晏,眼里有些许波光涌动,但很快沉溺在那片漆黑的死气中。 不,你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你对华盈姐和你手下的员工都不负责任,你还对你的客户不负责任,又不是小孩子,失个恋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殷晏还是第一次这么训斥宋长斯,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宋长斯在循循善诱地教导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之间会调换过来。 可殷晏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心情沉重,压在心头上的石块越积越多,已经压得他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这么训斥宋长斯。 偏偏宋长斯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一样,他微微抬起头,脸色惨白,只有眼尾红得厉害:失恋?失什么恋?我没有失恋。 你赶紧把病养好回去工作吧,你手下那么多人还在等着你,我还不是病了一阵子,回家后都在床上躺着,但我还是把你送来的试卷全部写完了,我准备明天拿给老师看看。殷晏没搭理宋长斯的话茬,自顾自地说。 然而宋长斯还在强调:我没有失恋,我们没有分手。 殷晏: 宋长斯跟复读机似的,不断重复道:我们没有分手,我们还没有说过分手,我们只是闹了点小别扭,很快就会和好的。 说完,他还晃了晃殷晏的手,对不对?小晏。 殷晏见宋长斯一副听不听不进去、说也说不通的模样,咬牙用力挣掉宋长斯的手。 宋长斯还想抓住他。 但他反应及时,猛地一步朝后退去。 宋长斯扑了个空,居然也不把力气往回收,半个身子都倾到床外,眼见要从病床上摔下来。 殷晏吓了一跳,又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宋长斯。 结果宋长斯顺势伸手抱住殷晏的胳膊,大有再也不放开的架势。 殷晏把宋长斯扶回病床上,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果然又被宋长斯拼尽全力地抱住了。 殷晏: 他被迫弯下腰,连带着脸也贴近宋长斯的脸。 宋长斯大大方方地和他面对面,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殷晏却是尴尬得头皮发麻,倏地将脑袋往旁边扭去。 随后,殷晏粗声粗气地说:你放开。 宋长斯不仅不放,还垂头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小晏,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你生气的话打我骂我都行。 殷晏皱起眉头:我不打omega。 宋长斯忙道:那你骂我。 我也不骂omega。 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宋长斯用近乎卑微的语气说,小晏,你别躲着我了好不好?你之前答应过我不再躲着我的。 你还说过你喜欢我呢,你也骗了我!殷晏忍不住回头,他把宋长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人是熟悉的人。 脸是熟悉的脸。 可这表情却不是熟悉的表情,语气也不是熟悉的语气。 宋长斯怎么会露出这么卑微的表情?怎么会用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说话?他印象中的宋长斯哪里是这个样子的? 宋长斯,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殷晏不可思议地用视线扫着宋长斯的脸,你以前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啊,现在怎么耍起无赖了? 闻言,宋长斯浑身一震,幽深的眸子里有暗潮涌动,他哑声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殷晏顿了下,随即了然地呵呵一笑:对哦,你骗我那么久,怎么可能把真实面目展现给我? 宋长斯嘴角紧绷,抱着殷晏胳膊的手微微发颤。 殷晏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见病房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 转头看去,只见拖着推车的校医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他面带尴尬地说:等我忙完,你们再接着聊怎么样? 好。殷晏也不知道校医听见了多少,他脸颊发热,想去外面等着,可宋长斯仍旧抱着他的胳膊,丝毫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校医拖着推车走进来,目光在宋长斯抱着殷晏胳膊的手上徘徊了两圈,似乎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没用,于是就这样开始检查。 宋长斯病得不轻,omega的身体素质本就较差,加上感冒着凉还不及时就医,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校医给宋长斯开完药后,又安排宋长斯输液。 宋长斯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不过另一只手维持原样。 也不知道宋长斯在生病的状态下撑了多久,等他神经放松下来后,倦意也慢慢爬上他的脸。 没多久,宋长斯便睡着了。 殷晏坐在床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他哥和何意珩盛渊都发来了一堆消息。 他哥问他在哪儿,让他记得吃饭,自己则先回去了。 何意珩和盛渊则是问他下午还去不去上课。 殷晏这才想起下午第二节 课就开始上课了,他回头看向宋长斯。 宋长斯脸色依然如纸张一样的苍白,轻轻覆下的黑睫是唯一浓重的颜色。 这脸色 真是难看得有些吓人了。 殷晏看得入神,情不自禁放回手机,抬起手想摸一摸宋长斯的脸。 只是当他的指尖快要碰触到宋长斯的脸颊时,他又如梦初醒一般,打了个激灵,赶紧收回手。 怔愣片刻,他做贼心虚地把手收回衣兜里。 再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华盈发了条消息。 下午,殷晏踩着上课铃声来到教室。 教室里早就坐满了,班委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发书,殷晏的课桌上放着厚厚一堆高三下学期的课本。 殷晏刚坐下,就被后面的盛渊用笔戳了戳背。 阿晏,宋长斯来学校了?盛渊悄声问道。 殷晏头也不回,点了点头。 他生病了?盛渊又问,论坛上都在说他晕倒了。 殷晏停下收拾课本的动作,转头看去:他发烧了,我把他送去医务室了,这会儿还在医务室里输液。 盛渊惊讶道:你就直接丢下他过来了? 殷晏沉默了一会儿:不然呢? 盛渊: 殷晏解释道:开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我总不能缺席吧。 盛渊: 盛渊想说那你也不能把你的omega独自丢在医务室啊,但想了想还是没说,把话憋回去了。 行了,下课再说。殷晏余光中看见老师从教室门口走进来,忙不迭转回去把多余的课本全部放进桌洞里。 盛渊表情复杂地看着殷晏认真上课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之情。 自己的omega都病得在医务室里输液了还能踩着点来教室上课,这学习拼搏的精神真叫人不得不服。 不愧是优质alpha啊,连目标都这么明确。 不过话说回来,殷晏喜欢宋长斯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舍得和宋长斯吵架? 他们为什么吵架来着? 放学后,殷晏让何意珩和盛渊自个儿去吃饭,他则先去班主任办公室交了试卷。 上个学期有那么一阵子他也经常把写好的试卷交给班主任,班主任再偷偷交给宋长斯,现在班主任很长时间没有和宋长斯联系过了。 收到殷晏的试卷后,班主任脸上写满了疑惑。 殷晏不好意思说他和宋长斯吵架了,只说宋长斯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帮他批改试卷,这些试卷写都写了,问班主任能不能找老师们帮他批改一下。 班主任欣然同意了。 殷晏向班主任道完谢后,转身要走。 可班主任忽然喊住他,笑着感慨道:我之前还在想宋先生为什么对你那么上心,就算是亲戚家的弟弟,也很少有人能够照顾到这种份上,可后来听说你们明年就要结婚了,宋先生所做的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殷晏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 宋先生真的对你很上心,但我感觉他不太会表达。班主任回忆道,去年他经常找我打听你的事,为了见你一面大老远开车堵过来,他做了那么多,却不敢告诉你,还要从我这边七拐八扭地绕上一圈。 说到这里,班主任不由得想起去年几乎每天跑出去拿资料、给资料的那几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婚姻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有好的也有坏的,需要你和他共同面对、认真解决,逃避不是解决办法的根本问题。班主任说,提前祝你新婚快乐,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林老师。 班主任指了下隔壁班的数学老师,哈哈笑道,他也快结婚了,你们都是alpha,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隔壁班的数学老师闻言,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同学,在婚姻上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末了,又补充道,当然,有不懂的数学题也可以来问我,学生还是得以学习为重。 殷晏恍惚地走出办公室,他本打算交完试卷就去沁春园找何意珩和盛渊,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偏离了方向。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医务室外面了。 第69章 约会 殷晏直奔医务室里面的病房。 推开门,病床上的宋长斯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捂着肚子蜷缩起来的omega男生。 校医正在给omega男生做检查。 殷晏来得突然,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校医和omega男生皆是一愣,同时扭头看过来。 下一秒,omega男生惊声叫道:这里是omega的病房!你一个alpha进来做什么! 殷晏也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往后退,一叠声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他退出病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在外面的休息室等了约莫五分钟,校医才从病房出来,他瞅了眼焦躁不安得在病房里转来转去的殷晏,淡道:那个omega已经走了。 殷晏问:怎么走的? 校医说:他助理过来把他接走了。 哦。殷晏沉默片刻,又问,他输完液了吗? 校医嗯了一声:他助理守着他输完液才走。 那药呢?殷晏追问,你开的那些药,他们拿走了吗? 校医笑了笑:放心吧,该叮嘱的我都叮嘱了,我也建议他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我这里的设备没有医院完善。 殷晏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来,他对校医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校医说完欲走,却忽而想到什么,对了,你们不是情侣吗?他助理把他接走后没联系过你? 殷晏讪讪摸了摸鼻子。 虽然殷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但凡华盈给他发一条消息,他也不会急吼吼地往这边跑。 殷晏去沁春园找到何意珩和盛渊时,这两个人早就吃完饭了,各自拿着手机一边消食一边等他。 殷晏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填肚子。 饭后,何意珩和盛渊想去打球,让殷晏一起,殷晏摆摆手拒绝了。 他独自回到寝室,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事做,索性把高二的课本拿出来复习。 殷晏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能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只要一胡思乱想就忍不住想宋长斯曾经的好。 然后他就会心软。 然而一旦心软下来,宋长斯说过的话又会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浮现。 他仿佛被两个小人一左一右地用力拉扯,他的身体和神经都在疼痛。 殷晏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回来坐下后继续复习。 不过复习到一半,他倏地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高一的课本和资料都放在宋长斯家里。 如果他要用的话,需要去宋长斯家里拿才行。 可他一点也不想回去那个伤心地。 殷晏心想要不然重新买一套课本和资料算了,只是重新买来的课本和资料上面就没有宋长斯专门帮他勾画的重点和标注的笔记了。 如果没有宋长斯帮他勾画和标注的那些内容的话,那他重新买课本和资料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找上一届的学长学姐借。 殷晏烦躁地揪着头发。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等回头再想。 转眼到了周五,何意珩和盛渊都要回家,殷晏不想留在寝室里和师良大眼瞪小眼,也利索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殷回开车来接他。 回去的路上,殷回询问完一番殷晏的学习情况,随后委婉地扯出了几天前发生的事:对了,那个,宋长斯没事吧? 提起宋长斯,殷晏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怪异起来,他抹了把脸,垂着眼睫道:病得挺严重的,我把他送到医务室输完液,他助理就把他接走了。 恋耽美 ——(76) 挺严重?殷回惊讶了一下,这么说来他摔倒后爬不起来是因为生病了?殷晏点了点头:对。 殷回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他怎么会生病啊? 我觉得可能是那天晚上在公园里受了凉。殷晏攥紧手指,低声说,校医说他的病拖了很久,才拖到挺严重的地步。 原来是这样啊殷回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敢情之前几次见他的时候,他都生着病啊?我还以为他装的呢。 这话听得殷晏眉头一皱:他装什么? 装柔弱,装摔倒。殷回想起他那天的幸灾乐祸,竟然有些愧疚,但转念想起宋长斯对他弟弟做的那些事,那些愧疚瞬间没了。 殷回说:他不是很擅长使用小手段吗?利用自己性别上的弱势夺取别人的同情,也是他擅长的伎俩之一。 殷晏的眉头越皱越厉害。 不管殷回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都让他感觉极其不舒服。 哥,你别这么说他。殷晏忍不住替宋长斯说话,他那天真的病了,不是装的。 殷回气乐了:我又没说他那天是装的,我是说他以前经常装。 以前的事你放到这会儿说干什么?殷晏小声嘀咕,我们明明在说那天的事。 殷回: 幸好他心大,不然他要被自己的傻弟弟气死几百回。 沉默了一会儿,殷回话锋一转: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什么事? 就是和我那个朋友见面的事啊。殷回说,我都已经跟我朋友提过了,我朋友也愿意和你见一面,就明天晚上,你们约着吃顿饭。 虽然殷回嘴上问殷晏考虑得怎么样了,但是事实上他压根没有给殷晏考虑的机会,转身就擅自把约会的事安排妥当了。 殷晏懵了一瞬,他没想到他哥的动作这么快。 关键是 他完全不记得他哥什么时候提起那个朋友! 什么啊?我都没有答应,你怎么自作主张啊!殷晏急道,我都不认识你那个朋友,我才不要和他见面! 嗐,见一下不就认识了?殷回扬了扬眉,颇为得意地说,等你见了,你就知道我那个朋友真不比宋长斯差多少了,至少他不会想要压一个alpha。 殷晏: 什么压不压的? 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你不是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吗?我那个朋友绝对符合你的标准,他和宋长斯不是一种风格,他比较热情奔放。殷回像个自卖自夸的瓜农似的,左一句右一句全是推销他那个朋友的话。 殷晏抱起双臂,闷闷不乐地开口:反正我不去,我也没有答应要见你那个朋友,既然你那个朋友好到天上有地上无的,不如你抓紧机会,早点让爷爷抱上曾孙。 殷回啧了一声:我和他做朋友可以,做恋人就算了。 殷晏好奇道:为什么? 殷回言简意赅:他太浪了。 殷晏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捂着嘴直乐: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自大,他太浪,你们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去你的,别恶心我了。殷回一想到他和诸景澄处对象的画面,一时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 直到晚上吃完饭,殷晏蓦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殷回白天说的话,他赶紧找到殷回卧室。 殷回刚和别人打完电话,在窗前转过身,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急吼吼冲过来的殷晏一把抓住衣服。 殷晏脸色铁青,开门见山地问道:哥,你下午说之前几次见到宋长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见过宋长斯? 殷回茫然地眨了下眼:啊?我下午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殷晏和殷回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哥哥在装傻? 你说你之前几次见到宋长斯的时候,宋长斯都生着病。殷晏揪着殷回衣服的手不断收紧,因为太过用力,他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被攥起的衣服勒着殷回的脖子,勒得殷回有些缺氧,脸色发白地咳嗽了两声。 殷晏瞪着殷回,等他咳嗽完才说:哥,你什么时候见过宋长斯了? 殷回喘了口气,慢慢吞吞地说:都说是之前的事了,我哪儿记得什么时候见过。 哥! 殷回受不了了,一把抓住殷晏的手,反客为主地教训起殷晏来:宋长斯宋长斯,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着宋长斯,你怎么不想想其他东西? 不等殷晏开口,殷回又道:需要我时,我就是块砖,被你搬来搬去,不需要我时,连我是你哥都忘了,就这么没大没小地扯我衣服。 然而殷晏并不想听殷回说这么多,他咬牙切齿地说:哥,你就告诉我,之前宋长斯是不是来找过我? 殷回也丝毫不肯退让:我不清楚。 随着话音的落下,殷晏身上的alpha信息素极快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多时,信息素填满整间卧室。 殷晏的信息素向来极具攻击性,即便是和他相熟的何意珩盛渊两人,也时常被他的信息素压得气息加重。 殷回也不例外。 仅是片刻,他额头上的冷汗便已凝结成珠。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后悔让殷晏取下那个项圈。 习惯了被项圈压制信息素的殷晏,这会儿再面对根本收敛不住自己信息素的殷晏,他真是毫无防备。 好在殷晏没有和他僵持下去的想法,见他咬着牙不松口,忽的放开了揪着他衣服的手。 殷回的神经被卧室里满满当当的alpha信息素刺得生疼,他脸色苍白地后退两步,拿起遥控器打开卧室里的空气净化器。 浓烈得几乎凝为实质的alpha信息素很快变得稀薄起来,没多久,就被运转的空气净化器抽得一干二净。 殷晏深深看了殷回一眼,转身就走。 他飞奔到楼下,找到坐在客厅里休息的阿姨。 阿姨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忙不迭起身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感受到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来。 阿姨,那次宋长斯来找我的时候是不是生着病? 怎么想起这个了?阿姨下意识看了眼楼上,表情有些僵硬。 殷晏正色道:阿姨,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阿姨挠了挠下巴,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好像是生病了,我还让他去医院看看,他答应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 他为什么没有上楼来找我?殷晏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我哥拦着他? 阿姨当场愣住,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哥也是担心你 所以真是我哥拦着他了? 阿姨帮着殷回瞒了这么久,每次看见殷晏都很心虚,既然殷晏问过来了,她只好如实点头:宋先生想见你,你哥不让,还想把宋长斯赶出去,但宋先生不肯走,一定要等到你下来,结果没等到,他还是走了。 殷晏攥紧拳头,深吸口气,接着问道:他其他时候也来找过我吧? 阿姨又点了点头:你住院的时候,他也来过几次,都是你哥把他打发走了。 殷晏目光如炬地盯着阿姨,似乎在确定阿姨有没有撒谎,随后他鼻尖一酸,眼里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 阿姨,你怎么才告诉我啊?你还骗我说是宋长斯拦着你来喊我!殷晏黑黢黢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扁了扁嘴,像个受到天大委屈的孩子,无助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阿姨连声道歉:是阿姨不好,是阿姨做得不对,阿姨看你那么伤心,阿姨阿姨心里也对宋先生有些埋怨。 可是你也不能和我哥一起骗我啊!殷晏强撑着不眨眼,可不受控的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他哭道,阿姨,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你连宋长斯生病了都不告诉我,还让他生着病找我那么多次。 阿姨不知所措极了,手忙脚乱地扯来纸巾帮殷晏擦拭眼泪。 可擦拭到一半,一只手伸来抽走了那张被眼泪浸湿的纸巾。 紧接着,阿姨也被那只手拽到一旁。 阿姨,你去忙你的,我来跟他说。殷回转头看向眼睛和鼻子红成一团的殷晏,冷声开口,你有什么好哭的?你还怪我和阿姨瞒着你?你自己不也是不接宋长斯的电话、不看宋长斯的信息,还把宋长斯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吗? 殷晏的睫毛哭得湿漉漉的,在泪水里成黏成一片,他眼睛泛红,只是低头抽噎。 殷回丝毫没被他的泪水打动,继续冷言冷语:既然你想和他断掉,我就帮你和他断个干净,我这么做有哪里不对吗? 殷晏抽噎着反驳:我又没有想和他断掉! 那你为什么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我殷晏哑然。 你说啊!殷回横眉竖眼,大声怒道,如果你不想和他断掉,为什么躲着他?为什么不阻止我把这件事告诉爷爷? 殷晏烦躁地扯着头发,下意识闭上眼选择逃避:我不知道。 殷回看着自己弟弟这副样子,也感到胸口发闷,像有一座巨山压在上面,他死死盯了殷晏好一会儿,嗤笑道:想断又不敢真正断,想远离又放心不下,还三天两头为了他哭,你谈这个恋爱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殷晏闭着眼,不说话。 可还是有眼泪从他眼角溢出,悄无声息地滑落,又被他粗鲁地用手背抹掉。 再过三四个月你就要高考了,如果你想考出和我以前一样的成绩被爷爷送出国的话,你尽管再这么造下去,我也不想再管你了。 殷回说完就走。 第二天下午。 辗转反侧了一宿的殷晏顶着一双黑眼圈找到殷回,他委婉地向殷回表达了自己愿意去见见殷回那个朋友的想法。 所谓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尽管昨天兄弟俩冷战了一个晚上,可今天上午起来时,那些不愉快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见殷晏主动提起这件事,殷回简直又惊又喜,乐得合不拢嘴。 殷回生怕殷晏反悔似的,赶紧打电话给他那个朋友确定了见面地点。 帮殷晏挑选衣服时,殷回絮絮叨叨地安慰他:就是见个面吃顿饭而已,也不是一定要你们发展点什么,你放轻松,不要有太大压力。 殷晏坐在椅子上,和兴高采烈的殷回比起来,他看上去很是无精打采,恹恹地点了点头。 殷回说着,又情不自禁地说到宋长斯身上:宋长斯是你第一次谈恋爱的对象,你陷得深在所难免,说不定等你把目光从宋长斯身上挪开,你就发现宋长斯并不是最合适你的那个omega,你只有不断向前走才会发现以前自己错在哪里,不是吗? 殷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人话。 从某些角度来看,他哥这番话确实有点道理,也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答应见那个omega的目的。 不过最后,殷晏没有穿他哥替他挑选的那些时尚又浮夸衣服,随便套了件深颜色的外衣就出门了,连头发都只是随便抓了抓。 尽管殷晏答应和那个omega约会,可是他看上去无精打采,一点都没有期待见到那个omega的兴奋。 被殷回送去餐厅的路上,他甚至在车里睡了一觉。 听殷回说餐厅是那个omega订的,一家中餐厅,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却是比较难预约的网红餐厅。 到地方后,殷晏独自下了车。 他走进餐厅,向一个服务生报了诸景澄的名字,服务生热情地将殷晏领上二楼包厢。 打开包厢门,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诸景澄了,面向包厢门,正在低头看菜单。 殷晏为了不让omega等他,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过来,没想到诸景澄比他来得还早。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殷晏一边走进去一边不好意思地说。 诸景澄闻言,抬起头来,笑着看向殷晏: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话音未落,殷晏的目光瞬间被惊讶充满,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诸景澄的脸,再三确认过后,才缓慢开口:你是那个 话刚起了个头,就卡住了。 殷晏尴尬地想起来,虽然他在那天晚上的应酬上和诸景澄说了不少话,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打听过诸景澄的身份和名字。 他应该没有认错。 诸景澄就是他喝醉了的那天晚上指出他项圈有问题的那个omega。 对,就是我。诸景澄适时接过话茬,他脸上笑容不变。 对比起殷晏的惊讶,诸景澄显然淡定很多。 仿佛诸景澄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约会对象是那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alpha。 看殷晏愣一直在原地,诸景澄非常主动地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要不要先坐过来再说? 殷晏抿了抿唇,朝前迈开步子。 但他没有在诸景澄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而是挑了个诸景澄对面的位置。 包厢里的餐桌不小,还是中间带转盘的那种,殷晏和诸景澄之间隔了一张餐桌的直径,宛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着餐桌遥遥相望。 诸景澄在殷晏这通操作下傻了有将近十秒的时间,反应过来后,他竟是扑哧一笑。 殷晏没有问他笑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反倒是诸景澄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在笑什么? 殷晏说: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那天晚上对我说那些话是不是因为你认识我? 恋耽美 ——(77) 没错。诸景澄不仅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还毫不犹豫地把殷回供了出来,你哥经常跟我提起你,他的朋友圈里也全是你们的合照,那天晚上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跟你说那些话是因为你哥经常在我面前抱怨。 殷晏愣了下,想到诸景澄可能从他哥那里听到了许多宋长斯的坏话,他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他问:抱怨什么? 诸景澄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好笑地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放心,你哥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他没有跟我说你老婆的坏话。 殷晏没吭声,下撇的嘴角往上扬了扬。 紧接着,诸景澄又道:但他跟我说过你那个项圈的事,你老婆让你戴了项圈,却不告诉你项圈的真实用途,恰好我那晚碰到你了,就忍不住多嘴了两句 说到这里,诸景澄拖长了声调,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地托着下巴,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殷晏:你不会介意吧? 殷晏心想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经常在哪里听到。 哦对了 宋长斯很喜欢这么说。 宋长斯明知道他不会介意,还经常问他会不会介意,他每次都乐颠颠地说不会,看着宋长斯柔和下来的眉眼,他心里也乐开了花。 然而同样的话从诸景澄嘴里说出来,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反感。 要是他介意呢? 而且他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发现殷晏就是个哭包受_(:з」)_ 下章就和好了! 感谢在2021100303:44:15~2021100320:2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汝欲照君、白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yaLI5瓶;Hueecdla3瓶;乌龟的尾巴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孩子 殷晏没说话,诸景澄就当他回答不介意了。 诸景澄起身走到殷晏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把顺手拿来的菜单放到殷晏面前:要吃什么自己点,特色菜在前两页。 殷晏又不是专门来吃饭的,所以点什么菜都行。 他本想把菜单推给诸景澄,让诸景澄点菜,可一想到他和诸景澄把菜单推来推去的画面,就感觉怪怪的。 最后,殷晏随便点了几个菜。 候在边上的服务生熟练地在机器上操作完,便拿着菜单走出包厢。 这时,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殷晏和诸景澄两个人。 诸景澄单手撑着下巴,扭头将殷晏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嘴角噙笑地说:听说你和你老婆分手了? 殷晏抿着唇,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要是你愿意,也许我们可以试试。诸景澄看上去吊儿郎当,说话的语气却颇为正经,其实从我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我还没试过和年纪比我小的alpha交往,但是我可以为了你把这个第一次给出去。 殷晏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惊讶地看着诸景澄,这也太快了吧? 诸景澄笑着看他:哪里快了?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啊,我们连这顿饭都还没开始吃,这还不叫快吗? 诸景澄回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你老婆发展得也不慢吧? 殷晏: 这个让他无法反驳。 诸景澄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殷晏被堵得没话说的憋屈表情,缓声道:你哥前脚刚和我一起出国,你后脚就和你老婆好上了,你哥知道你要和你老婆结婚的时候,貌似距离他出国还不到三个月吧? 那也没你快。殷晏梗着脖子为自己和宋长斯辩解,至少我们见了好几面才好上,而不是吃顿饭就好上了。 诸景澄扑哧一笑,往后一靠,双手抱臂:一顿饭和几顿饭,两者之间差别大吗? 殷晏震惊地反问:差别不大吗? 诸景澄耸了耸肩:在我看来,两者之间没什么差别,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为什么不省略过程直接跳到结果呢?这样还能节省彼此的时间。 殷晏发现诸景澄这个omega真是能说会道,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于是他决定结束这场辩论。 你觉得差别不大就不大吧,你想和别人吃一顿饭还是吃几顿饭都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殷晏顿了顿,又说,但我不接受只吃一顿饭就确定关系,我们想法不同,也就不必硬融,吃完这顿饭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末了,殷晏斟酌片刻,然后向诸景澄送上他最衷心的祝福,希望你早点找到一个适合你的alpha。 诸景澄没想到殷晏竟然会拒绝得这么直截了当,他明显一怔,反应过来后,非但没有生气,还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诸景澄的长相确实符合殷回浮夸的描述,尽管他和宋长斯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却不比宋长斯的长相差多少。 宋长斯清冷矜持,像极了绽放在悬崖边上的雪莲,想要接近他的人都得克制住靠近悬崖的恐惧。 而诸景澄热情奔放,像极了公园里烂漫盛开的牡丹花,路过的行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上一眼。 诸景澄有着一双带电的桃花眼,被他微嗔地瞥上一眼后,仿佛整个身体都有电流窜过。 偏偏殷晏跟绝缘体似的。 他莫名其妙地挠着头,实在不知道诸景澄在笑什么。 他问了几次,可诸景澄笑得停不下来,压根没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他索性不问了,一脸懵逼地看着诸景澄笑,等到诸景澄笑完,他才皱着眉问: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我在笑你呀。诸景澄眉眼弯弯,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漂亮又明媚,他摇头啧了一声,不愧是还没毕业的高中生,思想还单纯得很。 殷晏听不懂诸景澄在说什么。 可直觉告诉他,诸景澄的话并不是他爱听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得诸景澄说道:谁说我吃一顿饭就要和你确定关系了?原来你说我快指的是这个啊,可惜你误会了,我没有和你确定关系的意思。 殷晏懵上加懵,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表错情了,他讷讷地说了句:可你刚才不是说 没错,我说了想和你试试。诸景澄生怕殷晏还听不懂他的意思,认真地解释,但只是试试,不是和你确定关系,试试和交往是两种意思,明白吗? 殷晏茫然地睁着眼。 哎呀,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怎么还听不明白?诸景澄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可脸上的表情欢喜极了,眼里带着激动的光,你也太单纯太可爱了,想不到殷回还藏着这么一个宝藏弟弟。 呜呜呜。 可爱,想睡。 诸景澄没敢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吓唬这个单纯的alpha弟弟,不过他对殷晏的渴望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了他那火辣辣的目光中。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摸一下殷晏的脸。 殷晏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顿时吓得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并且一弹就是一米远。 你干什么啊?你怎么突然摸我啊?殷晏眼睛瞪得似铜铃,惊魂未定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还没被摸到的脸。 诸景澄收回摸空了的手,笑眯眯道:就是觉得你好可爱。 殷晏: 他也觉得这个omega好恐怖,他连饭都不想吃了,他想回家了。 诸景澄淡定得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又把没解释到的地方解释了一下:简而言之,我说的试试是我们不以交往为前提像恋人那样相处,但我不会阻止你和其他omega交往,你也不需要阻止我和其他alpha交往,这下明白了吗? 殷晏: 他一点也不想明白这些事。 他的脸阵青阵白,表情尴尬得仿佛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了三室一厅。 最后,他满脸涨红,憋了半天终是憋出一句:你这不是找固定炮/友吗? 诸景澄没有否认这个答案,只道:你也不亏,不是吗? 殷晏被诸景澄惊得连表情都管理不住了,良久才大声说道:我哪里不亏了?alpha就一定得是占便宜的那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诸景澄换了个姿势,转身把手臂搭在椅背上,面朝殷晏道,你答应过来吃这顿饭不就是想借另一个omega来淡忘你老婆吗?正好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亏。 殷晏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放开、放开又攥紧。 他发现自己主动要求来吃这顿饭真是他开年来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他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沉声道:我见你不是为了这个。 哦?诸景澄偏了偏脑袋,那是为了什么? 我想知道我对除了他以外的其他omega是否有感觉,并不是想和其他omega发生点什么。 诸景澄笑道:那你有感觉吗? 殷晏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诸景澄闻言一愣,一时间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什么?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把感情和理智分开,在我彻底不喜欢他之前,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他一个人,我不想多看别人一眼,也不想多碰别人一下。殷晏深深看了眼诸景澄,所以你还是重新找人吧,等会儿我会出去结账,你可以吃完饭再走。 殷晏转身欲走。 等等!诸景澄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他脸上的笑容散去,只剩下一层薄怒。 殷晏缓缓回过身。 只见诸景澄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带着阴翳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你不觉得你的回答很傻吗?你都和他分手了,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殷晏沉默一下道:我们是分手了,但没有完全分手。 诸景澄愣道:什么意思? 除非我不喜欢他了,我才会和他分手,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喜欢他,哪怕我和他暂时分开了,我也不会接受其他人,我的人生里只有他一个选择,如果不能选择他,那我就不做选择了。 说着,殷晏扬唇笑了笑,他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谢谢你,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我还不会想到这里。 诸景澄默然,可看着殷晏的眼里无不充满诧异。 殷晏言尽于此。 他想说再多都没有用,不管是他哥还是诸景澄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宋长斯。 宋长斯是他唯一的选择。 若是宋长斯不在了,那个选择就没了,那他也就没必要非要找一个omega一起生活。 他以为自己能重新找到一个omega代替宋长斯的位置,可当诸景澄说出那句你不会介意吧这句话时 他蓦然发现 谁也代替不了宋长斯。 他只喜欢听宋长斯说那句话,他只想对宋长斯说他不介意。 至于其他人。 他非常介意。 殷晏向诸景澄告完别,喊来门口的服务生结完帐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这次诸景澄没再阻拦,眼睁睁看着殷晏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殷晏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却在余光中瞥见不远处的墙上靠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扭头看去。 竟然是 宋长斯? 宋长斯嘴里衔着烟,把头埋得很低,他应该是喝了很多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 殷晏步伐一顿,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知道宋长斯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想要离开的话,就必须从宋长斯面前经过。 他有些犹豫。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宋长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拿下嘴里的烟按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殷晏看着宋长斯做完这些,又脚步踉跄地向他走来。 靠近后,宋长斯身上的酒味更重了,混杂着一股子烟味。 小晏。宋长斯轻声开口。 可话音未落,他脚下倏地一个趔趄,直挺挺地栽向殷晏。 殷晏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出于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宋长斯。 谁知宋长斯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他们毫无间隙地相贴,宋长斯吐出的热气全部落在殷晏的脸上和脖子上。 殷晏好似被烫着了一般,下意识想往后缩。 可宋长斯的唇直接凑了过来。 殷晏还以为宋长斯要吻他,赶紧抿上唇,结果宋长斯趴在他耳边说:我喝了太多酒,你能不能把我送上车? 殷晏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双手无措地举在半空中,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华、华盈姐呢? 她不在。宋长斯把脑袋靠在殷晏的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头疼的原因,他眉头始终紧紧蹙着。 那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还喝这么多酒?殷晏诧异完,心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怒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这样啊?你对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负责任! 殷晏妥协似的扶住宋长斯的腰和背。 他算是明白了。 别看宋长斯平日里自我管理严格,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属于自律第一人,可一旦这个人胡闹起来,就比谁都疯。 工作不要了,社交不要了,生活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围着他转。 连经常被骂恋爱脑的他都没有这样疯! 面对殷晏愤怒的指责,宋长斯没有一点恼意,只是不撒手地搂着殷晏的脖子,那双被朦胧的湿意浸得透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殷晏。 恋耽美 ——(78)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是有你了吗?宋长斯又开始卑微地恳求,把我送到车上,可以吗? 殷晏一拳头砸到棉花上,一口气也堵在喉管里不上不下。 可能是被宋长斯抱的时间长了,之前面对诸景澄时毫无波动的心湖竟然一点点地泛起涟漪。 涟漪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扩散到整片心湖。 他气血翻涌,口干舌燥。 小晏,你送送我吧。宋长斯还在低声恳求。 他喉头上下滚了滚,哑声道:好。 宋长斯的车放在附近的停车场里,走过去需要十分钟左右。 对殷晏而言,这简直是他近段时间度过最漫长最难熬的十分钟。 他扶着宋长斯来到停车场,刚走进去,就一眼扫到了停靠在前方的骚包保时捷。 保时捷擦洗得很干净,在一众黑不溜秋的车里格外显眼。 走近后,殷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辆他送给宋长斯的定情礼物,想到定情礼物四个字,他又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好似胸口被一团棉花堵着,闷得他头脑发昏。 他手忙脚乱地把宋长斯扶到后座坐好,正想摸出手机叫代驾,原本昏昏沉沉的宋长斯不知何时睁开眼。 宋长斯倾身抱住殷晏,将殷晏拖进车里后,顺势关上车门。 殷晏被宋长斯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见宋长斯翻身骑到他身上。 车顶很低,宋长斯的脑袋砰的一下撞了上去,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动作麻利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接着是里面的毛衣。 不多时,宋长斯上半身的衣服全被脱掉,白皙的皮肤被从车窗外透进来的昏暗灯光镀上一层暖色。 车里没有开暖气,宋长斯冷得直打颤。 殷晏也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捡起脚边的衣服就要往宋长斯身上裹:宋长斯!你疯了啊?你在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还脱衣服! 宋长斯扯掉殷晏手里的衣服扔到一旁,俯身抱住殷晏。 我知道你哥给你介绍了一个omega,不要理那个omega好不好?你都有我了。宋长斯的身体在抖,抱着殷晏的手也在抖,他的皮肤很凉,可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烫得惊人。 车里门窗紧锁,封闭的空气中有酒精混杂着烟的味道,还有omega信息素弥漫开来的味道。 宛若一滴浸入清水的黑墨,如一条条随风展开的丝绸,柔软地将他们包裹。 昏暗的光线里,他们气息粗重。 然后,殷晏清楚地听见宋长斯在他耳边说: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我给你生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构思这篇文的时候就想到这里了!每次想起来都很激动!小晏做梦都没想到,他还有坐着就能当1的机会233 第71章 道歉 殷晏脑子里轰的一声。 刹那间,好似所有思绪都被炸没了。 宋长斯抖着手试图脱殷晏的衣服,却被殷晏一把抓住手腕。 你、你别这样。殷晏的声线也抖得厉害。 明明宋长斯的皮肤已经被车里的冷空气冻得冰凉,可相触的那块皮肤烫得仿佛要燃起来。 宋长斯的手被抓住,可身体仍旧往殷晏身上贴去,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继续扒拉殷晏的衣服。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宋长斯主动亲了亲殷晏的耳朵,哪怕说的是这种话,他也用的是那么卑微的语气,小晏,我们现在就怀个孩子吧,等你上大学,孩子正好出生。 殷晏摇了摇头:不 闻言,宋长斯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缓缓抬起头,眸光深沉地望着殷晏:为什么? 不知为何,这一刻,殷晏竟然不敢直视宋长斯的眼睛,他笔直地看着前方,硬着头皮说:我不想要孩子。 是吗?余光中宋长斯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连话里也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你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殷晏安静了一下,似是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后,他深吸口气,猛地扭头看向宋长斯:宋长斯,你真的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不喜欢生孩子也不喜欢养孩子,你这么冒然地做出这种决定,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还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宋长斯一时愣住。 殷晏放开宋长斯的手,重新捡起外衣披到宋长斯身上。 他生怕宋长斯再次丢掉外衣,便趁着宋长斯不注意时,赶紧把袖口往宋长斯手上套。 宋长斯没有挣扎,而是怔怔地看着他,车窗外落进来的昏黄光线盖不住他脸上的苍白。 殷晏把毛衣团吧团吧地塞进宋长斯手里,他犹豫着开口:宋长斯,你别这样了,回去好好工作吧。 宋长斯的外衣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怀里抱着一团毛衣,他眼里不加掩饰地写着茫然和无措。 殷晏心里有些难受。 在他的记忆里,宋长斯是个极为要强且好面子的人,从来不会对某个人这般示弱,也不会露出这么软弱微小的一面。 不过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宋长斯的变化就大到让他感到陌生,好像他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可这个变化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哪怕宋长斯欺骗过他、伤害过他,他也不想看到宋长斯堕落成这样。 这不是他喜欢的宋长斯。 他喜欢的宋长斯应该像高岭之花那样,永远昂着头颅,不轻易向任何人屈服,并且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也不会被任何人打乱。 宋长斯教会他自律,教会他区分轻重缓急。 然而到头来,没想到宋长斯比他更容易崩溃。 面对这样的宋长斯,殷晏说不出一句重话,他叹着气道:不是你说不要随便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吗?你看你现在的生活乱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被你丢到身后。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宋长斯张了张嘴。 紧接着,一颗颗泪水十分突兀地从宋长斯眼里涌出来。 宋长斯仍旧保持着几乎没有表情的模样,却有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仅是眨眼间,他脸上布满了泪痕。 殷晏做梦都没想到宋长斯会有当着他的面流眼泪的一天。 他被震得半天才反应过来,眼见宋长斯的泪水更加肆意,他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给宋长斯擦眼泪。 结果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到,他只得抬起手用手背擦掉宋长斯脸上的泪水。 你哭什么啊?殷晏看着宋长斯哭,顿时胸口发闷。 他整颗心被揪得发疼,恨不得代替宋长斯流眼泪。 你别哭了。殷晏一遍又一遍地替宋长斯擦掉眼泪,无奈宋长斯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刚擦掉就有新的涌出来。 宋长斯和他哭得惊天动地不一样,只是木着脸任由泪水悄无声息地往下淌。 殷晏呐呐道:你这样弄得我也想哭了 宋长斯伸手抱住他,抱得很紧,尽管宋长斯的眼泪打湿了整张脸,可声音里并未带多少哭腔:挽回你就是最重要的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了。 殷晏四肢僵硬,沾着泪水的手还举在半空中。 对不起,小晏。宋长斯流着泪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宋长斯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每天向你道歉,我现在好后悔曾经那样做,我以为只要我巩固好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切,在爱上你之前,我从未把爱情视为人生的必需品,可是我现在好后悔。 殷晏喉间酸涩,慢慢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 你不在了,我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我那么拼命地工作和生活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以前的我像一具行尸走肉,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重心,我真的不想再做回行尸走肉了,那样的生活好无趣,无趣到我甚至不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听到这里,殷晏吓了一跳,连忙拽了下宋长斯的胳膊,瞪圆眼睛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什么不想活下去了? 宋长斯闭了闭眼,痛苦得眼睫直颤。 等他睁开眼,他没再说什么,伸手捧住殷晏的脸颊,低头吻下来。 宋长斯脸上的泪水沾到殷晏脸上,滚烫的泪水已经变得冰冰凉凉,但很快又被新的泪水覆盖。 泪水淌进他们相贴着张开的嘴里,又苦又涩。 殷晏第一次尝到这么苦涩的泪水。 一时间,这么苦涩的泪水仿佛直接淌进了他的心窝里。 宋长斯用舌尖撬开殷晏的牙齿,看似在亲吻殷晏,实际上他的动作里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这个吻没有维持多久。 宋长斯一路往下,最后在腹部停住。 殷晏一下子猜到宋长斯要做什么,脸上一红,连唇上残留的唾液都没来得及擦掉,赶紧又慌又乱地抬手挡住宋长斯往下凑的脸。 别、别这样殷晏作势要把宋长斯往上拉。 可宋长斯避开了殷晏拉他的手,再次将脸埋下去。 殷晏落空的手猛地攥紧。 刹那间,好似有一簇火无声无息地钻进他的身体里,悄悄点燃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所有被烧得沸腾的血液都一股脑地朝头顶涌去。 他甚至有种被闪电劈中的错觉。 电流窜遍全身,又酥又麻。 他情不自禁地岔开两条腿,手指深深没入宋长斯的发间,直到膝盖抵住前方的座椅,他绷到极致的身体维持了约莫四五秒的时间,才逐渐放松下来。 最后,似乎成了一滩水。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到了天堂。 宋长斯嘴巴微张,呆愣片刻,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到手心里,稍微直起身子靠近殷晏。 真的不要吗? 殷晏还在贤者状态中,大脑一片空白,冷不丁听见宋长斯的问话,他疑惑地随口问道:不要什么? 宋长斯第三次扔掉身上的外衣,不过这次他记得打开车里的暖气了。 殷晏看着宋长斯用摸了他那玩意儿还沾了他那玩意儿的手按下暖气的按钮,突然感觉不忍直视。 估计他爸给他买这辆车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这辆车还有除了行驶以外的其他用途。 宋长斯一只脚的膝盖抵在殷晏右侧的座椅边缘、一只脚半跪在殷晏左侧,他比靠坐着的殷晏高出不少,垂着眼睫,居高临下。 孩子。宋长斯注视着他,真的不要孩子吗? 殷晏这才明白宋长斯的意思,想也不想地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宋长斯抿着嘴角,沉默地看了殷晏一会儿,忽然叹道:好吧。 说完,他话锋一转,那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 第二天中午,殷晏在宋长斯家里的床上醒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恍惚间有种自己穿越了的错觉。 他怎么会躺在宋长斯的床上? 哦 因为昨晚他们在保时捷里大战两个回合后顺其自然地开车回来了。 接着,又在浴室里折腾了大半天。 殷晏回忆完昨晚发生的事,头疼地把手搭在额头上,闭眼心想,他和宋长斯这叫怎么回事啊?还没和好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那样相处起来也太尴尬了吧! 还是继续和宋长斯保持距离?等他想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做? 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他很渣?毕竟他刚和宋长斯做过 殷晏想来想去,想得头都疼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覆上他搭在额头上的手,手心贴着他的手心,并和他十指相扣。 殷晏赶忙睁开眼,就看见宋长斯不知何时蹲在床边。 宋长斯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睡够了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殷晏可以清楚看见宋长斯面颊上细小的绒毛,如此一来,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的某些画面。 想到宋长斯脸上的红晕以及灯光下那隐忍中掺杂着迷离的神情。 似乎有烫意爬上耳朵尖。 殷晏吸了两口气,飞快地从宋长斯的手里抽出手,裹着被子翻爬起来:睡够了,我要起床了。 好。宋长斯也站起来,饭菜快做好了,你洗漱完就出来吃饭。 殷晏尴尬得不敢看宋长斯的眼睛,胡乱点头:好。 你的衣服放在床尾,都是你以前留在家里的旧衣服,昨晚的衣服我拿去洗了。宋长斯又说。 殷晏继续胡乱点头:好。 等宋长斯离开,殷晏裹着被子去拿衣服,才发现宋长斯不仅准备了上衣和裤子,连内裤都准备了新的。 至于他昨晚脱下来的内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被宋长斯一起拿去洗了。 殷晏表情复杂,拿着新内裤看了半晌,随后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洗漱完,殷晏找到被宋长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早已没电关机,还好他的备用充电器一直插在床头的插座上,充电器连着手机的充电口,估计是宋长斯帮他连上的。 以前他经常睡前玩手机,还懒得给手机充电,早上醒来时,往往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久而久之,宋长斯便养成了在他睡着后给他手机充电的习惯。 殷晏盯着手机走了片刻的神,才摁亮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一堆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全是殷回打的。 殷晏想起昨天晚上诸景澄说的那些话,也有些来气,抱着兴师问罪的想法拨通了殷回的电话。 殷回很快接通,开口就问:你在哪儿? 殷晏含糊其辞:宋长斯家。 殷回呵了一声:我就知道,你等着,我在去找你们的路上了。 啊?殷晏懵了,不是哥,你知道这里的地址? 殷回说: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打听他家住址也就是一通电话的事。 殷晏看了眼卧室门外,顿时慌了,忙道,哥!你来干什么?你别来啊!你快回去! 恋耽美 ——(79) 殷回被自己弟弟惊慌的反应逗笑了,但更多是被气笑的,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还能干什么?我当然是去看看你。 殷晏无情地拒绝:我不要你看,你快回去! 殷晏说:我来都来了。 殷晏说:你回去也就是个掉转车头的功夫。 殷回安静两秒,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我发现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平时哥哥、哥哥地喊得亲切,可一旦涉及到宋长斯,你就立马翻脸六亲不认。 殷晏理直气壮:还不是因为你对宋长斯的偏见大,叫我不得不防。 行吧。殷回已经被这个总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伤透了,叹道,我承认我对他偏见大,所以我这次就是过去消除偏见的。 殷晏怀疑地眯了眯眼。 这番话从他哥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不说了,我还在开车。殷回说,等会儿见面再说。 说完,便挂断电话。 殷晏急匆匆再打过去,对面已经没人接了。 殷晏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起身走出卧室。 来到餐厅,宋长斯正好把饭菜端上桌,做的全是殷晏爱吃的菜,清淡的和重油重盐的都有。 宋长斯本就胃口小,今天吃得更少,一直在给殷晏夹菜,整顿饭下来,他都没吃几口。 殷晏害怕尴尬,始终埋头吃饭,没怎么看宋长斯,也就没有发现宋长斯的异样。 吃完饭,宋长斯让殷晏去客厅休息,他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 殷晏刚来到客厅,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厨房里的宋长斯也听见了门铃声,从厨房门后探出半个身子:小晏,可以帮我开下门吗? 好。殷晏答完,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好像是我哥来了。 他踩着拖鞋跑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 门外果然站着殷回,手里还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苹果和盒装的草莓。 殷晏一眼扫到塑料袋里红通通的苹果,无语道:哥,你削苹果削上瘾了吗?在医院里削完还要来宋长斯家里削? 谁说我是来削苹果的?殷回两眼一瞪,把两袋水果塞进殷晏怀里,这是楼下买的,第一次来,总不能两手空空。 殷晏一脸惊奇:哥,这不像是你会做出的事啊? 殷回: 鉴于再说下去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傻弟弟气死,于是他选择闭嘴,一声不吭地走进玄关。 好在之前何意珩和盛渊来做过一次客,宋长斯特意去超市买了鞋套,不然殷回只能光着脚或者穿凉拖了。 殷晏给他哥拿了鞋套,抱着两袋水果来到客厅。 他把两袋水果放到茶几上,又指了指沙发:坐。 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这个家了。 殷回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没扫了自己弟弟扮演主人家的兴致,他一屁股坐到殷晏指定的位置上。 殷晏在殷回对面坐下。 殷回环视了一圈,问道:宋长斯呢? 殷晏说:在洗碗呢。 殷回: 不知道是不是殷晏的错觉,他居然从他哥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震惊。 殷回确实很震惊,但他隐藏得很好。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宋长斯照顾他弟弟跟照顾儿子似的,但是并没有确切的概念,这会儿听说宋长斯在厨房里洗碗,再看他弟弟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他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以前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宋长斯是个这么勤快的omega。 明明宋长斯看上去比任何他见过的omega都要另类。 殷晏挠了挠头,他并不知道他哥在想什么。 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觉得有值得震惊的地方。 这就是他和宋长斯的相处模式。 宋长斯包揽了所有家务事,从来不让他插手,他只好包揽所有重活,比如逛完超市后搬东西上楼、打扫卫生时拆窗帘、挪沙发等。 久而久之,哪怕他和宋长斯分开了一段时间,再回到这个家里,他仍是下意识按照以前的模式来相处。 殷晏抬起手在殷回眼前晃了晃:哥? 殷回骤然回神。 殷晏收回手,不高兴地说:你是来发呆的吗? 不是殷回抹了把脸,正色道,既然宋长斯在洗碗,那我先跟你说吧,你昨晚见到诸景澄了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殷晏反问:他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说你连饭都没吃就跟着宋长斯跑了? 殷晏没想到那个诸景澄居然跟他哥说这些话,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殷回摆了摆手:还说了很多,但那些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不等殷晏回答,殷回又强调道,诸景澄在我们当时可是全校最受欢迎的omega,你又这么看脸,总不至于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殷晏摸着下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实话实说道:确实长得好看,比我们学校的李瑶瑶好看多了 话没说完,厨房里蓦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坐在沙发上的兄弟俩同时吓了一跳。 殷晏更是脸色一变,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拔腿就朝厨房跑去。 急急忙忙地跑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看。 只见宋长斯白着脸且手脚无措地站在一地碗碟碎片中。 转眼对上殷晏的视线,宋长斯才从某种魔怔状态中挣脱出来,他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赶紧蹲下身徒手捡拾碎片。 但他的动作太过慌忙,碎片扎破他的手指。 殷红的血霎时溢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浅灰色的地板上和白色的碗碟碎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作者掐指一算,殷宋这辈子和子嗣无缘_(:з」)_ 谢谢宝们的雷和营养液,啵啵啵~ 感谢在2021100401:50:13~2021100500:1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鹤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宸、森檀柏10瓶;青桔柠檬汽水5瓶;乌龟的尾巴2瓶;爱喝柠檬茶的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和好 这时,殷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殷晏扬声答道。 殷回刚要走近,殷晏便抢先一步走进厨房,随即砰的一下把门关上,并在殷回伸手开门之前将门反锁。 一脸莫名的殷回上前拧了拧门锁,没拧开,他郁闷得直拍门:喂,你怎么把门反锁了? 殷晏没理会殷回,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到宋长斯跟前,蹲下身抓住宋长斯还要捡拾碎片的手。 别捡了!你的手都流血了!殷晏看着殷红的血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被割开的小口子还源源不断有鲜血往外涌,顿时心疼得连呼吸都快停住了。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宋长斯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被灯光照成浅褐色的眼眸定定看着殷晏。 殷晏想说没有,谁知宋长斯作势要把手抽出去。 宋长斯语气急切地说:你们继续聊,你不用管我。 殷晏抓着宋长斯的手不放,他把宋长斯从地上拉起来,迅速扯来几张卫生纸裹住手指止血。 他问宋长斯:家里有创口贴吗? 宋长斯摇了摇头。 你捏着这里,先把血止住,我这就下去买。殷晏说完,又想起门外的殷回,仍旧不放心,他考虑片刻,改变了主意,算了,我哥还在外面,他那个人有点毛病,容易趁我不在欺负你,你跟我一起出去好了。 殷晏让宋长斯捏好手指,转身要走,却被宋长斯从后面一把抱住。 他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宋长斯的手指,裹在上面的卫生纸已经松掉了,血水浸湿了卫生纸。 殷晏手忙脚乱地重新扯来卫生纸,仔仔细细地把宋长斯手指上的小口子包好。 这期间,宋长斯始终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让殷晏转个身都不行。 宋长斯闷闷的声音贴着殷晏的后背响起:你哥是不是还想撮合你和那个omega? 殷晏愣了下,这才意识到不久前宋长斯可能听到了他和他哥的谈话。 都怪他哥那个大嗓门! 说个悄悄话扯着那么大的声音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此时此刻,门外的殷回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弟弟嫌弃了一遍,他正担心地趴在厨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不是,那都是我哥的意思殷晏试图解释,可转念想起目前他和宋长斯的尴尬关系,又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还是宋长斯幽幽接过了他的话茬:那你的意思呢? 殷晏顺势说道:我对那个omega不感兴趣! 可你说那个omega长得好看,比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李瑶瑶好看多了。 宋长斯果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殷晏想转身面向宋长斯,然而宋长斯抱他抱得很紧,还在流血的手指也需要他按着上面的卫生纸。 你多看看我好不好?不要看其他omega好不好?宋长斯讨好地用脸在他背后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恳求,我们昨天不是和好了吗?你就不要再和那个omega见面了吧。 殷晏僵着没动。 半晌,他叹了口气:宋长斯 宋长斯连忙开口:如果你想说你已经喜欢上了那个omega,那你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这个。 我想说的是殷晏捏着宋长斯的手指,强行把宋长斯的手从腰间拿开,他在宋长斯的怀里艰难转身。 和宋长斯面对面后,他才发现宋长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其他地方则白得像纸一样。 殷晏顿感不对,抬手探了下宋长斯的额头。 额头很烫。 烫得殷晏下意识缩了下手。 你发烧了?殷晏说完,猛然想起上周宋长斯就病得厉害,不对,你一直病着? 他还以为一周过去,宋长斯早就病好了,结果还烧得这么厉害! 关键是昨天晚上的宋长斯哪儿像一个病人啊? 宋长斯似乎猜到了殷晏在想什么,他拿掉殷晏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倾身亲了亲殷晏的脸颊:我没事。 他又撒谎了。 他怎么可能没事? 尽管过去一周他有按时看医生,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可昨晚得知殷晏和其他omega约会后,他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他在家里洗完澡,喝了一堆酒壮胆,就醉醺醺地跑去那家餐厅外面守着。 他不知道自己吹了多久的冷风。 等他有所意识时,他已经走到殷晏和那个omega所在的包厢外面。 他的病纯粹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加上刚才怒火攻心,还流了那么多血,他的身体在燃烧,似乎随时都会支撑不住地晕厥过去。 但是他活该。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刚才他忍不住偷听了殷晏和他哥的谈话,当他听到殷回问殷晏对那个omega感觉怎么样时,他整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以为殷晏会说不怎么样、没感觉。 至少在那个时候,他是自信的,他自信地以为殷晏会坚定地选择他、会一如既往地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其他omega,就像殷晏对待那个李瑶瑶和那个过生日的omega男生一样。 然而殷晏说出了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话。 确实长得好看 比李瑶瑶好看多了 这两句话像是两把尖利的刀,活生生地剖开了他的心脏。 尽管那种疼痛是无形的、没有伤口的,却远比现在手指上的小口子要痛上千倍万倍。 那一刹,好似整个世界都沦为黑色。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当场倒下去,再也不醒来。 他想他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回答,记得他是如何亲自践踏了殷晏的喜欢、如何自食恶果。 宋长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剖走了,胸口敞开,里面空空荡荡,凉风呼呼往里灌,灌得他手脚冰凉。 在殷晏拉着他往外走时,他本能地死死抱住殷晏的手臂,他的脑海浸入一片黑水,只有一个念头在黑水中沉浮。 小晏,你不要喜欢上那个omega好不好?你觉得我还有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 自尊是什么? 他不需要了。 我可以放弃任何事,唯独不能放弃你。 地位和权力是什么? 他也不需要了。 我现在只有你了,我只要你,你在我这里受到的委屈,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弥补。 他只有殷晏了。 他也只要殷晏。 他受不了一个人孤枕难眠,他受不了一个人回到这个寂静无人的家,他受不了随时随地都缺了点什么的生活。 现在的他宛若一轮弯月,中间那一抹暗像极了无底洞,每时每刻都在吸食他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也许再过不久,他就会变成一个垂暮的老人。 这就是他的人生。 在没有爱上殷晏之前的人生。 他已经疯魔了,并口不择言:哪怕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omega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忘记他,或者我可以学习他的风格。 他回忆了一下,犯难地蹙了蹙眉,不过很快释然,虽然我和他的相貌差别很大,但是他那种风格不一定完全不适合我 恋耽美 ——(80) 手腕被猛地拽住。 宋长斯已然发散到天边的思维骤然回笼,他涣散的视线焦点顷刻间在殷晏近在咫尺的脸上凝聚。 殷晏眉眼间染上了一层薄怒,黑亮亮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宋长斯微怔。 随后,他的目光缓慢地落到殷晏扣紧自己手腕的五指上。 同时,殷晏另一只手还不忘按住他手指上裹着的卫生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晏沉声开口,第一,我对那个omega没兴趣,我说他好看是因为他确实好看,可我不喜欢他,李瑶瑶也好看,我现在不照样不喜欢李瑶瑶了吗?第二,你是你,任何人都模仿不了你,你也没必要去模仿任何人,在我眼里,任何omega都没有你好。 宋长斯怔怔看着殷晏,眼里有细碎的光浮起。 还有,我刚才想说的是殷晏眉眼间的薄怒消散,他轻叹一声,伸手抱住宋长斯,老婆,我们不闹了吧,像以前那样生活。 宋长斯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以为自己想得太深、想得疯魔了,大白天都能听见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话。 直到殷晏又喊了一声老婆。 这一刻,细碎的光在宋长斯那双漂亮凤眸里汇聚,越来越亮,吞噬了宋长斯的幻想,将他拉回现实。 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和现实的声音重叠。 他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好。 昨天晚上殷回接到诸景澄的电话后,翻来覆去了一宿没睡。 诸景澄确实跟他说了很多话,可说的都是咒骂他的话。 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啊?你觉不觉得你特像拆散白娘子和许仙的法海?人家法海好歹有个捉妖的正经名头,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拿着根棍子就朝人家小两口敲去,你闲不闲啊? 殷回被怼得哑口无言,沉默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一句反驳的话:他对我弟弟居心不良,就是奔着我们家的钱财和地位来的! 不然呢?不奔钱财和地位的话,你要他奔什么?诸景澄呵呵冷笑,奔你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吗?奔你那个每周都要去陪着吃饭下棋聊天的爷爷吗?奔你那个不仅要帮忙做饭洗碗还要指导作业监督睡眠的高中生弟弟吗?还是奔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天绞尽脑汁找人家茬的大伯哥? 殷回: 诸景澄嘲讽道:拜托你醒醒好吗?宋长斯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为你弟弟做牛做马还分文不图?那些门当户对结婚的omega和alpha不也是图对方家里的钱财和地位吗?怎么换到宋长斯身上就变成滔天的罪过了? 殷回弱弱道:可是他以前不喜欢我弟弟 诸景澄强势打断道:那他现在喜欢了啊! 殷回: 可恶,他无法反驳这些话。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开始认同诸景澄说的话了。 这么一想,宋长斯貌似没怎么占到他家的便宜,反而是他那个傻弟弟扒着宋长斯成长了不少。 而且在他们一家四口都躲着避着他们家那个臭脾气的老头子时,只有宋长斯时不时地带礼物过去陪着老头子。 也难怪老头子最宠宋长斯。 见殷回沉默,诸景澄也软下声来:总之人家怎么折腾都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何况他们还两情相悦,你就别做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儿了。 晚上,殷回把自己曾经做过的缺德事搬出来通通回忆了一遍,越回忆越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 他弟弟和宋长斯之间扯来扯去,压根不关他的事,他却自作多情地给自己加戏。 诸景澄说得没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宋长斯为他们家做的够多了,尤其是和他弟弟好上后,压在宋长斯肩膀上担子的重量简直成倍增长。 因此天还没亮,殷回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给殷晏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他只好从林筹那里问到宋长斯助理的联系电话,又从宋长斯助理那里打听到宋长斯的常住地址。 驱车到宋长斯家小区外,在进口超市里精心挑选了两袋水果后,他火急火燎地提着两袋水果上楼了。殷回脑海里思绪纷乱,也急得不行,恨不得破门而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尽管他很气自己弟弟反手把自己锁在门外的行为,可转念想到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他不得不把所有不满都咽了下去。 就在他等了半天准备重新敲门的时候,厨房门突然从里打开。 殷晏打横抱着宋长斯从里面走出来。 殷回见宋长斯脸色白得吓人,眯缝着眼睛一副打不起精神来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他怎么了? 他还在发烧。殷晏看向殷回,哥,你可以送我们去医院吗? 殷回点了点头:好。 下楼的时候,殷回左忍右忍,终是没忍住多瞅了殷晏怀里的宋长斯几眼。 之前在象山高中里,他就看见殷晏这样抱着宋长斯离开了。 但当时隔得远,还有那么多人围着,他看得不真切,这会儿同在一个电梯里,他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宋长斯确实病得厉害,呼吸急促,苍白的面颊上蔓延出不正常的潮红,垂下的眼睫颤个不停。 他手指上裹着浸湿了血水的卫生纸,虚弱地倚靠在殷晏怀里,仿佛快要没了意识。 殷晏满脸焦急,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宋长斯。 电梯门刚开,殷晏便迫不及待地抱着宋长斯飞奔出去。 殷回赶紧跟上去。 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殷回车前,殷晏抱着宋长斯直接钻进后座,殷回自觉坐进驾驶位。 路上,殷回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殷晏和宋长斯,盘旋在心头的怪异感始终没有消散。 直到他把车开到附近的医院,殷晏马不停蹄地抱着宋长斯冲下车。 殷回紧随其后,看着殷晏匆忙的背影,才倏地意识到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被殷晏抱在怀里的那个omega居然是宋长斯! 换句话说,宋长斯居然也有被一个alpha打横抱起的一天! 殷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宋长斯了,接触宋长斯的次数比殷晏接触宋长斯的次数多太多,他太了解宋长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经宋长斯为了不给他做饭,宁愿硬生生地饿上三天,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会把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 事实上,宋长斯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好面子。 哪怕咬碎了牙也要全部往肚子里咽。 可就是这样的宋长斯,居然安安静静地倚靠在殷晏怀里,任由殷晏抱着他往医院里跑。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宋长斯吗? 殷回嘶了一声。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总认为他弟弟在认识宋长斯之后变成了是非不分的恋爱脑,可宋长斯何尝不也在这段感情中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 诸景澄说得没错,在宋长斯改变殷晏的同时,殷晏也在改变着宋长斯。 毕竟感情是相互的。 想通过后,殷回心里那个无形的包袱彻底卸了下来,他陪殷晏一起看着宋长斯做完检查,又和殷晏一起把宋长斯送到病房里。 医生说omega和体质和alpha以及beta不一样,尽管只是感冒发烧,可因为拖了太久,最好留下来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于是殷晏跑上跑下地替宋长斯办理住院手续。 殷回则留在病房里看医生帮宋长斯挂点滴。 宋长斯昏睡了一会儿才清醒些许,睁眼环视了一圈病房,没有看见殷晏的身影,宋长斯的表情肉眼可见急切起来。 小晏呢?宋长斯哑声道。 他 殷回刚要开口,就见宋长斯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吓得赶忙上前,想要按住宋长斯的肩膀,却不敢碰宋长斯。 他的手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又讪讪收了回去。 你别乱动啊,你还在输液。殷回语气飞快地说道,小晏替你办理住院手续去了,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几天。闻言,宋长斯也注意到了旁边的输液架,他犹豫两秒后躺了回去,不安的目光看向殷回: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回来。殷回说,办理完手续就回来。 宋长斯抿着唇不说话了。 殷回拉来一把椅子,在床尾坐下,他仔细观察着宋长斯的表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出声安慰道:你放心,小晏平时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扔下你不管,他会回来的。 宋长斯猛地一震,垂下的眼睫覆盖了那双漂亮的眼眸,也敛去了眼眸里所有外泄的情绪。 显然,他被殷回的话说中了心事。 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变得沉闷。 殷回突然有些坐立不安,他抓耳挠腮,想了又想,然后开口道:你还在这里,小晏能跑多远?你们之间不是牵着一根透明的线吗?不管分隔多远都能顺着那条线找回来。 宋长斯抬眸看他,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 殷回解释道:之前你和小晏闹得那么厉害,即便小晏害怕你、躲着你,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手,这次也是,本来我爷爷已经同意取消你们的婚事了,但小晏不松口,无论如何,不和你分手是他的底线,就算你们冷战一辈子,他也从来没有动过和你分手的念头,这不就是牵在你们之间那条透明的线吗? 宋长斯僵着脸,用了好长时间才消化完殷回的话。 原本萦绕在他神情中的不安逐渐消失。 他犹如一个在无垠沙漠里找到水源的旅人,惊喜从他眼里蔓延出来,他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 我他的声音异常嘶哑,连说话都很困难,可他还是固执地挤出了剩下的话,我也是。 他也是。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和殷晏分手。 他的字典里没有分手两个字。 殷晏一天不原谅他,他就缠着殷晏一天,殷晏一年不原谅他,他就缠着殷晏一年,倘若殷晏一辈子不原谅他,他就缠着殷晏一辈子。 他可以拿一辈子和殷晏耗下去。 直到他死为止。 殷回怔怔看着宋长斯眼里藏不住的光亮以及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慢慢张了张嘴,说道:以前我对你做了很多不礼貌的事,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我也真心感谢你那么多次地代替我和小晏去陪我们家老头子。 他斟酌片刻,又道,以后我不会再瞎掺和你和小晏之间的事了,但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你为小晏付出很多,可小晏也为你付出不少,我希望你以后能诚实面对小晏,不要再欺骗他了,不管小晏性格上有多少缺点,至少他对你怀着一颗赤诚的心,他比你想象中更接受不了你的谎言。 说到这里,殷回试着打了个比方:如果小晏有很多事瞒着你,你会作何感想? 宋长斯也试着想了一下,很快发现根本不会有这个可能性。 他不会让殷晏有任何欺骗他的机会,他比殷晏自己还要了解殷晏。 当然,他受不了殷晏的欺骗,光是想想就感觉到了窒息。 殷回一眼看穿了宋长斯的想法,他说:你肯定不会比小晏冷静多少,越喜欢对方就越在意对方的谎言,你是这样,小晏也一样。 最后,殷回起身叹道:祝你们幸福。 殷晏办理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时,殷回刚走不久。 宋长斯手上挂着点滴,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不知何时睡着了。 殷晏刚才上楼下楼地折腾了小半个小时,累得跟条狗似的,张着嘴直喘气,但转眼瞧见宋长斯睡着后,他赶紧压住自己的喘气声。 他脱掉外套扔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调了下室内的温度,随即拉来殷回坐过的椅子坐到床前。 他看着宋长斯的脸,这么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等到身上的汗水干得差不多了,他才拜托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宋长斯后转身打车回了家。 家里还是之前的样子。 殷晏以最快的速度把厨房收拾干净,又整理了一些他和宋长斯的换洗衣物,他不会折衣服,就把衣服裹吧裹吧地塞进小行李箱里。 再拿上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他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拖着行李箱,打车来到医院。 宋长斯住的是单人间病房,里面只有一张一米五的病床,好在还有一张足够坐下三个人的沙发。 殷晏在宋长斯的床前守到凌晨两三点,实在困得受不了,只好去沙发上将就了一个晚上。 可惜一个不大的沙发要睡下一个alpha仍是困难了些。 第二天醒来,蜷缩了一个晚上的殷晏腰酸背痛,身体麻木地在沙发上坐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宋长斯还没醒来,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熟。 窗外天色刚亮。 殷晏拿起手机看了眼,才早上七点半。 他本想陪宋长斯吃完早饭就去学校上课,可眼下情况只能让盛渊帮忙向班主任请个假了。 不过高三下学期的课程更加繁忙,少去一天就会错过很多内容,左右殷晏闲在病房里没事做,索性戴上耳机让盛渊在课堂上用手机给他直播。 直播到中午,学校下课,何意珩和盛渊也结伴去食堂吃饭。 殷晏见宋长斯一直没有醒来,便用温水浸泡毛巾后准备帮宋长斯擦洗身子,结果刚掀开宋长斯上身的衣服,似有所感的宋长斯缓缓睁开眼。 殷晏: 他咻的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宋长斯愣了两秒,视线逐渐清明,他垂眸看向自己腹部上面还搭着一条温热的毛巾。 殷晏赶紧把毛巾拿走,颇为难为情地挠头道:我想给你擦洗一下来着。 宋长斯问: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一宿,现在刚过中午十二点。殷晏关切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宋长斯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很疲惫,有气无力。 你等一下,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好。 殷晏把毛巾扔进水盆里,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病房。 宋长斯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晏消失的门口,良久,不知是庆幸还是感慨地叹息一声。 恋耽美 ——(81) 还是那个风一样的少年,一点都没变。 真好。 宋长斯还要住院几天,殷晏也要上课,不方便全天留在医院里照顾宋长斯,于是宋长斯让华盈安排了一个beta阿姨来照顾他。 殷晏每天放学后都匆匆忙忙地往医院赶,他还想晚上也留下来陪伴宋长斯,但宋长斯没同意。 一周后,宋长斯出院,殷晏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华盈也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了,和殷晏一起收拾东西。 之前殷晏和宋长斯冷战,华盈为了避嫌,没敢私下联系殷晏,如今殷晏和宋长斯冷战完了,华盈再见到殷晏,难免觉得尴尬。 然而殷晏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见到华盈时还大大咧咧地向她问好。 一时间,华盈更尴尬了。 把殷晏和宋长斯送回家后,华盈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离开前,她的目光在殷晏和宋长斯之间徘徊一圈,迟疑地说道:表哥,现在公司里都乱了套了,各种说法都有,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被宋长斯冷声截断:不要。 虽然华盈早就猜到宋长斯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这个答案,但是再次被拒绝时,她仍旧感到失落。 好吧。华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正要转身离开,却见旁边的殷晏急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要啊?你不回公司了?你不上班了?殷晏脸上堆满了大大的问号,他抑制不住激动情绪,扬声说道,难道你以后打算家里蹲吗? 倒不是说宋长斯不能家里蹲,如果宋长斯不想上班的话,他非常乐意拿自己的零花钱养宋长斯。 如果宋长斯嫌弃他拿家里的钱的话,他也非常乐意上大学后就去兼职赚钱养宋长斯。 可宋长斯明显不是那种人。 宋长斯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行为、独立的工作,不是一心只想在生活上和经济上依附alpha的omega。 让宋长斯家里蹲,这和把一只凤凰抓起来圈养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宋长斯的天地广阔,而不是只有井口那么小小的一团。 面对殷晏的惊诧,宋长斯无所谓地笑笑,一边把衣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边说:以前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睁开眼就要工作,闭上眼还要想明天有什么工作,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多年,我有点累了。 殷晏呆若木鸡。 宋长斯对他笑,像是开玩笑地问道:要是我选择家里蹲,你会养我吗? 闻言,殷晏想也不想地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等我上大学后就去赚钱养你。 这个回答似乎让宋长斯很高兴,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殷晏见宋长斯高兴,他也高兴,刚嘿嘿地笑了两声,就莫名感受到一道幽怨的视线。 扭头看去,原来是华盈。 殷晏猛地拍了下脑袋。 他怎么又被带偏了!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快地选择家里蹲啊,你才三十岁呢,三十岁不正是拼搏的年纪吗?殷晏可能是急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抽,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你之前接近我不就是为了那些东西吗?现在我都可以给你,你却不要了,你这样对得起你之前的辛苦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 华盈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一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架势。 宋长斯依然保持着半蹲在行李箱前的姿势,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黑发下的白皙后颈以及搭在衣物上的修长手指。 宋长斯拿衣物的动作有几秒的停顿,随后,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继续整理行李箱。 殷晏还在把宋长斯拿出来的衣物放到沙发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他慌忙蹲下身,伸手去拉宋长斯的手。 宋长斯任由他拉着,抬起眼睑,温和地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殷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长斯的脸色: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宋长斯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你没有说错话,都是事实。 殷晏嗫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长斯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殷晏还想解释,可想到华盈也在,很多私密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等华盈离开后,他们一起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宋长斯大病初愈,没精力做饭,让殷晏做饭还不如让他炸厨房。 殷晏倒是跃跃欲试地想为宋长斯做一道大菜,可宋长斯没舍得让他下厨。 最后,他们点了外卖。 晚上再次睡到同一张床上,殷晏竟然有种中间隔了太久的感觉,其实真正算起来,他们只分开了半个月左右。 殷晏局促了没多久,便大着胆子凑上去抱住了宋长斯。 宋长斯还没睡着,在殷晏靠近他之前,他主动抬手把殷晏搂紧怀里,一只手枕着殷晏的脑袋,一只手顺势圈住殷晏的腰。 殷晏把脸埋进宋长斯胸口。 宋长斯刚洗完澡,也洗掉了身上压制信息素气息的喷雾,没了喷雾和香水的掩盖,宋长斯身上的omega信息素可以很轻易地闻出来。 殷晏还是觉得宋长斯的信息素最好闻,比任何omega的信息素好闻千万倍。 他在宋长斯身上嗅来嗅去,嗅了半天,嗅到宋长斯的脖颈处,他仰起头亲了亲宋长斯的下巴。 老婆,我白天说那些话不是抱怨你的意思。殷晏也不管宋长斯是否在听,张口便嘀嘀咕咕起来,我就是在想你那么能干,你什么都会,还管理着一大帮人,要是突然甩手不做了,那多可惜呀。 宋长斯没说话,圈着他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 卧室里关了大灯,只有床头的一盏夜灯亮着昏黄的光,殷晏的大眼睛在昏黄的光里扑闪扑闪,他认真地问宋长斯:而且你真的喜欢家里蹲吗? 宋长斯想了想,回答道:不喜欢。 殷晏眨了眨眼睛:那你回去上班吧,华盈姐还等着你呢。 宋长斯沉默一下,点头道:好。 半晌,他忽然说:小晏,等下个周末,我们去把结婚照拍了吧。 原本他们说好年后就拍结婚照,谁知年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摄影公司给他们打了几个电话,也没约好拍摄时间,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要拍的话,还要重新联系摄影公司。 殷晏乐颠颠地应道:好呀。 宋长斯的手搭上殷晏后颈,指尖在腺体上轻轻摩挲,他又说:拍完结婚照后,我们把结婚证也领了好不好? 殷晏没想到宋长斯这么主动,简直又惊又喜,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但藏不住的雀跃从声音里泄露出来:好呀好呀。 宋长斯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他叹了口气,低头吻上殷晏的腺体。 在殷晏冷不丁的激灵中,他很轻地咬了咬唇下的腺体,腺体里散发出他熟悉的alpha信息素。 那气息太好闻,让他着迷到快要失去理智。 他低声说:我们做吗? 今晚的宋长斯格外主动,像是抛开了曾经的束缚,将疯狂和热情全部投入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凌晨两点,偃旗息鼓。 折腾了那么久还精力充沛的殷晏赤脚跑下床,从他那一堆洗干净的内裤里翻出藏了许久的戒指盒。 他之前差点以为这个戒指盒再也发挥不了用处了。 他从戒指盒里拿出那枚精心挑选的素净戒指,套进宋长斯左手的无名指。 戒指被灯光镀上一层暖色,泛着柔和的光芒。 殷晏趴在床边,双手捧着宋长斯的左手,无比虔诚地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落下一个吻。 吻完,他倒不好意思地先笑起来:这是我用打工钱买的戒指,不是很贵,你别嫌弃啊。 宋长斯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戒指。 末了,他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殷晏听着宋长斯的声音有些怪,抬头看去,发现宋长斯的凤眸被眼泪打湿,浓密的眼睫也被眼泪黏成一片,泪水正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宋长斯哭得悄无声息。 要不是殷晏把他的眼泪看得一清二楚,还以为他在面无表情地想事情。 殷晏很是心疼,正要张口,就被宋长斯落下来的吻堵住了嘴巴。 宋长斯浑浑噩噩地活了三十年,因为不知道幸福长什么样,在幸福到来时,他愚蠢地将幸福推开。 但还好 幸福没被他推得太远。 幸福被他紧紧抓住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故事是我自己比较喜欢的梗和人设,写得跟抹了开塞露一样顺畅233 我原本没打算写多长,再写下去就要水日常了_(:з」)_所以正文到这里结束辣~后面会更新2~3个短小番外,稍微补充一下殷宋后面的生活~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也谢谢大家开篇来送的雷和营养液!=3= 顺便给我下篇文打个小广告,尽管我已经宣传很久了(倒地),本来计划4号就开文了,无奈这篇文超出预计十多万字,我真的顾不上那边嘤,我尽量11号开文~指路专栏《美强惨男主人设崩了》 感谢在2021100500:16:49~2021100600:1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琦琦格2个;汝欲照君、森檀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尖15瓶;4538260010瓶;超爱吃香菜、歌悦5瓶;暮曦有枝3瓶;琦琦格、栀止。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