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能手[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虐渣能手[快穿]》作者：明日复歌【完结】 文案： 顾言为了救弟弟成为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 任务是守护命运不幸的人。 不过……为什么总有人打扰他做任务？ ———— 男主虐渣打脸快穿文，1V1,切片女主。 ———— 世界一：不务正业的老板X兢兢业业的厨娘 幼时的竹马哥哥变成控制欲极强的变态纠缠不休？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世界二：包养真香的大佬X追求梦想的演员 公司将下面的艺人当成交易物品换取利益？ 人留下，让公司破产吧。 世界三：开国二世的暴君Ｘ云英未嫁的孤女 渣男另攀高枝后想谋害照顾母亲的未婚妻？ 朕宫中正缺一名皇后。 世界四：不人不鬼的活尸Ｘ被当炉鼎的天才 吸血的一家人从内疚到心安理得？ 抢来的东西总该吐出来的。 世界五：编号1421（星际克隆人） 世界六：末世病人 世界七：惩罚世界（伪无限流） 最初回忆-阿淮（主线剧情，读者反馈有虐，慎） 世界八：东方血族 世界九：顾叔叔好 最终回忆-言言（接主线，无虐，剧情与回忆上卷衔接） 世界十：完结世界 番外：阿淮和言言（主线故事平行世界，慎） ———— 全文背景架空，请勿考究。 祝看文开心。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言 ┃ 配角：旧文《拨渣反白[快穿]》 ┃ 其它：微博@明日复歌 一句话简介：男主言情快穿 立意：善恶轮回终有报。 第1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 顾言睁开眼，从地上坐起身抬手按向发疼的后脑，摸到一手血迹。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好似从脑海深处传来，又好似近在耳旁。 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一大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顾言简单翻看记忆，原主与他同名，是一名快餐店的老板。 刚刚原主在楼上住的卫生间内滑倒，后脑摔到洗手池一角意外去世，他才能通过系统接管身体。 以这个世界的说法，顾言原本生活的地方叫做古代，不过却并不存在于原主记忆中的历史。 他对原主脑海里这个世界的信息很感兴趣，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开始……”顾言正准备接收任务，外面就传来的敲门声。 “老板，楼下有客人在闹事。”清脆的女声隔着门板传来。 “马上来。”顾言站起身，余光看到侧边镜子中的人影。 后脑的血迹流到勃颈上清晰可见，顾言戴上卫衣兜帽，外面再次传来女子的问询。 “老板，我先下去了，你快点来。”女子的声音伴随脚步声跑远。 顾言抬手试探的按下门把手，顺利将门打开。 一楼营业的餐厅，此时已近深夜，只有四名顾客。 闹事的是其中一男一女。 准确说，男人拉着女子往外走，女人发疯一样摔打东西。 “不要闹了，快跟我回家。”男人声音压抑而隐忍。一边伸手抓着女人的手腕，一边向店内的员工道歉。 “对不起，我女朋友和我吵架，损失多少，我这就赔偿。” 围观的两名客人以及店内的员工皆用责备的目光望向女人。 而女人，在哭。 “他不是我男朋友，救救我。求求你们……”女人一只手腕被男人攥着，用另一只手去抓桌子，抓墙，抓一切能减缓她被男人拖走的地方。 可男人力气太大，女人在挣扎间不断去踢打桌椅，想用这种方式吸引他人过来阻止。 一旁装饰的架子被女人踢倒，装饰品哗啦啦的掉落一地。 男人满脸无奈，“一和我生气就这样。” “我不是！”架子被女人踢倒后，女人手脚并用的抱住一旁柱子才终于停在那里。 “我叫宁悦，就住在对面益民小区，求求你们报警……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又要闹到警察那里，你都报警多少次了！”男人仿佛终于止不住怒火，训斥道。 顾言目光扫过男人理直气壮的脸，最终落在宁悦被男人攥紧的手腕上。 因男人太过用力，宁悦手腕上已经青紫一片， 站在楼梯口的顾言走过去，抓住男人的手。 “白桃，报警。” 相比较男人高声训斥宁悦的嗓门，顾言的声音微哑，带着清冷的磨砂质感，音调低沉从容，清晰地传达出他想要表达的信息。 刚刚上去叫顾言的女服务员白桃闻言慌忙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男人眼睛微眯，目光扫视顾言。 眼前的顾言虽然比他高一点，但穿着宽松的带帽卫衣也能看出瘦弱，特别是顾言的脸色还带着失血的苍白。 瞬间男人心里判断出顾言是个不能打的菜鸡，语气转为凶狠，高声制止道。 “报什么警？我们情侣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男人威胁性的往前迈了一步，逼迫顾言松手。 -- 第2页 三个人呈三角形站位，男人攥着宁悦的手腕，而顾言攥着男人的手腕。 如果顾言不松手，男人一时间根本无法带宁悦离开。 顾言不为所动，只是厌恶性地侧过脸，目光转到一旁的宁悦身上。 “谢谢你，我和他真不是……”惊慌失措的宁悦道谢后，下意识继续说明她和男人的关系。 “我知道。”顾言声音冷硬的打断。 两个人短暂的交流却仿佛激怒了男人。 他怒发冲冠的高喊：“这tm的又是你在外面的姘头？艹tm——” 男人松开手挥拳打向顾言的脸。 原本三个人站的就近，在男人挥拳的瞬间谁也来不及阻止。 不远处的白桃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还未报警的手机都吓得掉落在地。 只见男人在攻向顾言的瞬间便如同炮弹一样被踹飞出去。 男人后背撞到桌椅上，哗啦啦后移了半米多才停住身形，他跌坐在地上按住胸口，止不住的颤抖。 四下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小老板动手这么暴力。 顾言轻轻活动右腿，这具身体太过虚弱，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感觉肌肉疼的厉害。 男人抬起头咬牙瞪了顾言一眼，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他也顾不上宁悦，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出跑。 宁悦看到对自己如同恶魔一样的男人居然就这样简单地被一脚踹飞，感激地望向顾言。 “谢谢你。” “不用谢，记得把损坏的东西照价赔偿。” 顾言淡漠地说，直接转身上楼打算尽快接受任务记忆。 宁悦脸上感激的表情微微一滞，虽然赔偿是应该的，但是上来就被提醒，总觉得对方怕自己赖账似得。 店内仅余的两名客人见热闹散去，都纷纷付账离开。 宁悦掏出手机走到收银台前一边扫码一边询问：“赔偿多少钱。” 原本正在扶起桌椅的白桃快步跑到收银台前，拿计算器噼里啪啦的算了一通。 “一共八千八。”白桃颇为气鼓鼓地说。 宁悦一听就知道这个服务员多要了，不过看在老板救她的份上，她没有说什么。 付钱之后宁悦看眼可怜的余额，走到角落隐蔽的位子那里坐好，今晚她不敢回家，想要联系朋友暂住一晚。 白桃本以为宁悦会和她讨价还价，见宁悦痛快付账，脸色才缓和一些。 随后白桃担忧地看了楼上一眼，离开收银台继续收拾餐厅。 顾言刚上楼便让系统传送任务。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宁悦，祝宿主任务愉快。—— 大段的记忆涌入，让顾言额头血管微微鼓起。 他听到电子音说到被守护者的名字后，简单翻看记忆里被守护者的长相，蹙起眉心。 刚刚见到的宁悦居然就是被守护者，他与宁悦是怎么交流的来着？ 好像第一句就是打断她的话，第二句就是让宁悦赔偿。 顾言连忙下楼，这是他第一次做任务，不知道守护任务具体要做成什么样。 至少要在被守护者面前留下好印象才行。 下楼后顾言看到宁悦坐在角落里，他脚步一转走到白桃身边低声说。 “白桃，你和宁小姐说不用她赔偿了。” 白桃正弯腰擦桌子，闻言站起身，“可是宁小姐已经付完赔偿了啊。” 顾言心里思索如果现在将赔偿还回去，能不能改善宁悦心中的形象，不过想来应该只会让宁悦觉得奇怪。 白桃见顾言不说话，埋怨道：“老板你刚刚太冲动，那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咱们店又跑不了，被找上门怎么办。” 说着白桃抬头看向角落被柱子遮挡大半身形的宁悦，语气十分不满。 “而且两人一看就是闹别扭的小情侣，你把人男朋友打了，和好了指不定又要跑来怪罪你……” “不是情侣。”顾言打断道。 白桃微微撅起嘴，手上开始用力的擦桌子。 顾言没多解释，干脆转身来到收银台坐好翻看记忆。 刚刚自称宁悦男朋友的男人叫做连阳，是宁悦幼时的邻居。 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直至连阳十六岁搬家才分别。 那时通讯不便，约定写信的两个人不可避免的失去了联系。 直至宁悦毕业后参加工作，在一次见客户时再次遇到连阳。 他们彼此认出对方后都十分高兴，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见面，平时也多有联系。 在宁悦眼中，连阳是记忆里照顾她的好哥哥，虽然多年没见，感情早已淡薄，可彼此交谈幼时记忆，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样想的显然只有宁悦一个人，两个人见面不到一个月，连阳忽然向她告白。 宁悦十分惊讶，因为无论是幼时还是这次见面，她对连阳都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他想法。 为了不让这段童年友谊变质，宁悦明确的拒绝后，开始尝试与连阳拉开距离。 首先她向公司申请更换业务员。 申请很快被公司驳回，因为对方公司表示对宁悦非常满意。 宁悦只能硬着头皮和连阳继续谈工作，不过除了工作，她什么也不多说。 私底下她更是拒绝连阳的所有邀请。 -- 第3页 连阳被宁悦拒绝后，主动退一步，相处间恢复分寸。 很快两个公司对接的业务结束，最后一次面谈公事，分别时连阳问道。 “悦悦，我们还是朋友吧？”连阳的语气带着祈求与不舍，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宁悦心中一软，想起幼时两个人吵架后也是这样。 每次连阳都会来到她面前低头询问这句话，也不说认错，但可怜巴巴的语气让宁悦心软，很快忘记吵架的事情。 “嗯……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直至此时宁悦仍不忘提醒连阳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更进一步。 第2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2 不过连阳已经很高兴了，这段时间宁悦的疏远让他几乎发疯。 他有些得意忘形的用力抱住宁悦，在察觉到宁悦的抗拒后快速松开。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我一直拿你当最重要的朋友，之前的告白都是昏话，你不要多想。” 连阳又是道歉又是解释，这才打消宁悦的怀疑。 两个人的关系终归不如从前，宁悦经常会假借工作忙拒绝与连阳见面。 平时多是连阳单方面的联系。 偶尔宁悦会收到连阳寄到公司的小礼物，都不会很贵重。 每次连阳也会解释这个礼物与小时候的某段记忆有关，让宁悦连拒绝都不能，只好送些等价甚至高价的回礼，尽量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其实宁悦对待连阳的感情十分复杂。 再见面后连阳与记忆中的模样变了许多，即便两个人的交谈总是回忆过去，也让宁悦对连阳不禁产生陌生感。 而童年滤镜套在连阳身上，又让宁悦对他不可避免的多一丝亲近。 她以为等到曾经被告白的尴尬彻底忘却，或者各自都有交往对象后，便能恢复正常的朋友关系。 不过宁悦没有等到哪一天，而是先见到连阳的真面目。 那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宁悦与同事一起结伴下班时，刚走出办公楼，就见迎面走来一名捧着玫瑰花的男人。 宁悦认出男人是她的同事曹文斌，这段时间出差刚回来。 她正笑着和同事一起打算围观，看看究竟是谁让曹文斌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白，就见曹文斌看到她眼前一亮，大跨步走到她的面前。 “悦悦……”曹文赋有些害羞地开口。 他从同事那里得知宁悦最近经常收到礼物，怕别人捷足先登，出差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告白。 宁悦脸上一僵，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听曹文赋继续说。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三百一十八天，当你来到公司面试的时候，我就想……” 曹文赋正在念精心准备的告白情话，就被从不远处突然冲过来的一个男人打断。 那个男人飞扑到曹文斌的身上，将曹文斌压倒在地，拳拳到肉地打在他的脸上。 鲜血随着男人的拳头溅到一旁，宁悦很快认出男人是连阳。 “连阳，你快住手。”宁悦下意识过去想要阻止连阳，刚靠近就见连阳转过头，视线让她浑身发冷。 “你还护着他？”连阳咬牙切齿地说，松开曹文斌起身，抓住宁悦的头发往大道边拖。 宁悦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吓得只知道失声尖叫。 这是在公司门口，又是下班时间，许多人都过来阻止。 “我教训自己女朋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绿帽都带到头顶了，真当老子没脾气？” 连阳理直气壮的话虽然让一些人退去，但不少熟识宁悦的人仍然坚持阻拦。 “那你也不能打人！” “快点松手！” 保安也察觉到这里的异常赶过来，在众人的阻止下，宁悦才没被连阳带走。 躲到同事身后的宁悦缓过来一些，坚持要报警。 她的好友也都知道宁悦单身，纷纷维护她。 保安控制着连阳直至警察到来。 没想到警察来了之后，不等宁悦等人开口，连阳就率先叫嚷着反咬一口。 什么非法囚禁……保安打人……他头疼，要去医院…… 各种撒泼的话让宁悦感觉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童年玩伴。 最终两方都被带到警局。 公司门口有监控为证，毕竟是连阳动手在先，责任很清楚。 反而是宁悦和连阳的关系有些说不清。 来到警局后连阳一口咬定两个人正在交往，并且出示了他的购物记录与聊天记录，还有宁悦送他回礼的各种照片。 宁悦则与他说法相反，表示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交往，那些礼物也不过是朋友之间正常的回礼。 虽然没有任何聊天记录明确表明两个人的情侣关系，但是宁悦能感受到，警察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在仿佛在说不要继续撒谎。 甚至有一名警察直接说：“如果你们不是情侣，有人向你告白，连阳为什么那么生气。” “那是因为连阳也向我告白过，我拒绝他了。”宁悦解释道。 “哦，也许你拒绝的不够明显，让连阳产生一些误会。” 对方的话让宁悦委屈的不行，随后见到同事居然也问她和连阳到底什么关系。 宁悦一遍遍的解释两人没有关系，说着说着忍不住崩溃的哭出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百口莫辩过。 -- 第4页 最后警方将众人集中到一起，问询双方意见。 此时连阳仿佛冷静下来，道歉说自己太冲动了，积极表示赔偿曹文斌，认错态度良好。 他甚至一个个的鞠躬道歉，来到宁悦面前时，宁悦吓得后退。 连阳满脸受伤，“悦悦，是我误会了你，我不怪你。” 他欲言又止地说，转身向下一个人道歉，“误伤你了吧，谢谢你阻止我伤害悦悦……” 虽然最终宁悦和连阳的关系也没有明确定论，但连阳打人是事实，最终被处以行政拘留，以及罚款。 宁悦失魂落魄的离开警局。 她在路上就将连阳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加入黑名单，甚至盘算着能不能向领导申请去分公司，彻底将连阳从她的是接剥离。 那一晚宁悦噩梦不断，却不知那是她接下来噩梦般生活的开始。 记忆翻看到这里，顾言忽然睁看眼，目光望向窗外。 一道冰蓝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前的景象忽然出现许多杂乱的数据，不过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不见。 原本顾言有些淡漠的脸因查看记忆变得更加冷峻。 他转眼看向已经收拾完正坐在不远处玩手机的白桃。 “白桃，你先下班吧。” 白桃收起手机坐直，看眼墙上钟表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她对宁悦的方向昂着下巴：“老板，那……” “你不用管，回家吧。”顾言起身，倒杯温水走向宁悦。 白桃看着顾言的背影，微微撇了撇嘴，去收银台后面的柜子拽出背包气呼呼的离开。 出门时她用力将玻璃门关上，故意发出声响。 宁悦听到动静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大门方向，柱子刚好遮挡在她眼前，随后她看到走过来的顾言。 “老板。”宁悦想要站起来打招呼，被顾言抬手按下。 顾言将散发温热的玻璃杯放到她面前，“没地方去？” “嗯……”宁悦脸上有些难堪，“正在联系朋友。” “没事，你可以先上楼休息。”顾言提议道。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走。”宁悦不愿麻烦人。 顾言蹙眉正想劝说，再次转头望向窗外。 这个座位十分隐蔽，附近的柱子遮挡大半视线，门的方向和大半窗户都看不到。 “那你一会不要出来。”顾言说完转身往外走。 宁悦偏过头有些不明所以，紧接着她便听到开门的声音。 是来客人不要她打扰的意思么？ 顾言走了没两步，就看到连阳带着四五个男人推门而入。 “哥，就是他勾搭悦悦。”连阳说着下意识抬手按在肚子上。 他腹部被顾言踹的地方仍然钻心一样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踹出内伤。 但他更怕宁悦趁机跑了，连忙叫人过来报复。 “好啊，就是你小子。”被连阳叫哥的男人身高马大，将手指夹着的烟扔到地上用脚一碾，带着兄弟冲了过去。 顾言从看到连阳起就眼神泛冷。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抹布扔到打头男人的脸上，弃其他人于不顾直奔连阳而去。 虽然顾言上辈子被父母不喜，但该请的文武师傅还是有的。 可惜原主孱弱的身体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不过针对连阳一个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明明连阳站在最后方，但顾言穿行而过时其余几人居然都没能阻止。 拳头与顾言擦身而过，顾言靠近后再次抬起脚，踹在与之前同样的位置。 砰——哗—— 连阳飞撞到玻璃门上，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快速蔓延，同时转成玻璃渣爆开。 倒在玻璃渣中的连阳哇的吐出一口血。 “艹……”连阳大哥早就被打过招呼，亲眼见到顾言的身手仍有些心惊。 但事已至此，和这样的人结仇就要一次性打服他。 连阳大哥不再客气，抽出藏在衣服里的钢管，招呼着几个人同时围向顾言。 顾言侧身去躲钢管，想要再次冲到连阳的面前。 他移动时右腿传来的酸痛感让他动作一滞，仅仅偏移半分就被钢管打在后脑。 原本后脑的致命伤在系统的恢复下已经接近愈合，此时再次被击中，顾言的眼前闪过白光。 大脑内各种信息炸裂开，他晃了晃头，瞳孔中已经被冰蓝色的微光占据。 顾言接住身旁另一个人挥过来的钢管，在那人抬手的前一秒就清晰的看到他肌肉的动作，挥手将钢管打回那人的脸上。 此时在他眼中，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被一串串只有他能看懂的数据替代，对方运动的每一块肌肉他都了如指掌，能够在前一秒进行预判的反击。 伴随而来的是近乎让人发疯的头疼。 顾言咬着牙，不再紧盯着连阳。 刚刚他也许还没有把握，但现在，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第3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3 连阳进门和他大哥说话时，宁悦就认出他的声音。 一开始宁悦还听话的没有出来，但大门炸裂开的声音吓得她连忙起身往出跑。 因动作太过惊慌，宁悦自己绊倒摔在地上，兜里的手机飞出去，刚好落在一人的脚下踩碎。 -- 第5页 宁悦抬起头见到是一名穿着厨师服的微胖男人。 原来店里还有其他人。 “快帮帮老板。”宁悦费力爬起求助道。 厨师手中拿着菜刀，踌躇地看向顾言。 正在这时，他和宁悦同时看到连阳大哥手中的钢管打在顾言的后脑上。 宁悦虽然害怕，但她不想刚帮助过她的老板受到伤害，一时间顾不上摔坏的膝盖和碎裂的手机，爬起来就冲过去。 与她动作刚好相反的则是拥有武器的厨师，他被那几个人打人的凶狠吓到，后退两步回到厨房，打电话报警。 不等宁悦靠近，就看到几个人的战况完全转变。 明明是一对多的情况，但是在几个人中间的顾言居然游刃有余，几乎每一次躲闪都恰好的擦身而过，转眼间又趴下一个人。 而顾言的眼白几乎布满血丝，瞳孔中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的微光渐渐黯淡。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哨音，那是连阳几个人来之前留人望风准备的信号。 几个人连狠话都不敢放，拖着被放倒的兄弟和到在外面吐血的连阳往出跑。 顾言转身想追，最终因剧烈的头痛止住脚步。 这具身体终究太过虚弱，根本难以承受如此剧烈的运动与顾言的能力。 刚刚宁悦几次尝试靠近都被误伤推开，这次她才走到顾言面前。 “老板……你的眼睛！”宁悦刚想抬手去搀扶，就被顾言的模样惊得不敢再靠近。 只见顾言站直身体微微低头，原本头顶带着的兜帽掉下来，鲜血顺着鬓角流出一点。 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紧闭着的双眼居然流出两道血泪。 本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衬托着血泪在夜晚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骇人。 顾言抬起手挡住双眼，缓了两秒后睁开眼时视线中已经恢复如常。 “没事，老毛病。”他低声说，走到一旁的餐桌旁抽出纸巾擦脸。 警方赶过来后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厨师从后厨走出来。 “是我报的警。”他跟警方说明情况。 当警察的视线落到宁悦身上时，多了一丝了然。 宁悦可以说是警局的常客，警方登记完，叮嘱几句后离开。 顾言坐在收银台后面休息，他已经洗去脸上的血迹，连后脑的头发也被他弄湿许多。 还是宁悦怕感染才强行止住他清洗伤口的动作。 此时宁悦站在他身后，一边用棉签轻轻消毒一边问：“老板，去医院吧。” 顾言想起原主记忆中满是难闻气味的医院，厌恶地蹙眉。 “不去。” 他一向命硬，这点小伤死不了，反而是他活泼好动的弟弟差点因为一点小病去世。 想到自己的弟弟，顾言垂眸不想说话，而宁悦听出他的不悦，也不再多言。 夏日夜晚的热风顺着坏掉的大门呼呼涌进来，厨师弓着微胖的身子将地上的玻璃碎渣清扫干净，抬手去擦额头的汗水。 “我收拾好了。”厨师走过来略微讨好地说。 “嗯，下班吧。”顾言抬眼说道。 宁悦想起自己被厨师踩坏的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厨师用与微胖身形极为不符的速度离开。 毕竟是她摔倒在先，手机滑到厨师脚下才踩坏的，也不好追着要赔偿。 她专心为顾言处理头顶的伤口，手法一点也不专业。 处理完后顾言问道：“你朋友什么时候来接你？” “她说已经出发了。”宁悦看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过半。 之前她就和闺蜜蒋薇薇约好，怎么还没到，她又不记得闺蜜号码，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系。 “那你可以先去楼上等，晚上在楼上休息也行，今晚我要在楼下看店。” 宁悦闻言有些迟疑，按理说蒋薇薇早就应该到了，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虽然对面小区就是她家，但她已经被连阳守怕了，万一连阳又跑到她家堵她怎么办。 除了父母家，宁悦根本没地方可去，没有手机都不能花钱住旅店，她又不想这么晚打扰父母。 顾言把卷帘门拉下来，又从收银台的柜子里拽出毯子，铺到靠墙的长沙发上，转过头见宁悦仍站在原处。 “你怎么不上去？” 宁悦轻咬下唇，推辞道：“我在楼下对付一晚就行，老板上楼休息吧，您头上还带着伤呢。” “上去，你在楼下不安全。”顾言不耐地命令道，见宁悦终于听话上楼，才坐在沙发上用毯子包住自己。 他心想刚刚也算与宁悦共患难了，不知有没有改善她心中的第一印象。 随后顾言开始翻看后面的记忆。 宁悦下定决心远离连阳，而她也的确清净了一段日子。 但很快连阳从警局出来，这次连阳不再伪装自己，开始不断换手机联系宁悦，跟踪她上门守着她。 而这时宁悦才意识到，那天连阳会在曹文斌告白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来，也是因为之前连阳一直在跟踪她上下班。 每次只要有人阻止，连阳就会说宁悦是他的女朋友，两个人在闹别扭。 谎话说一千次，渐渐所有人都当真了，只有宁悦越来越绝望。 期间宁悦多次报警，可惜连阳除了一些拉扯动作，根本不再当众动手。 -- 第6页 警方来后也只能和稀泥，说家事不好插手。 宁悦搬家住到益民小区想要摆脱连阳的纠缠，连阳又跑到她公司闹。 为了不给领导添麻烦，宁悦主动辞职，她甚至动了去外地工作的打算。 却不想还没等她做什么，回到家就在楼下看到了连阳的车。 不用想也知道连阳又找到她家守着，她惊慌的跑到小区外面的餐厅躲藏，正联系朋友想要出去躲避一晚时，连阳就找了上来。 原本的未来里，服务员上来找老板没有得到回应，以为老板不愿多管就下楼了。 而没有人救的宁悦直接白连阳拖走。 那时一场对宁悦而言十分漫长的囚禁。 一个月后，宁悦跑出来时，整个人体重已经降了好几十斤，身上也满是伤痕。 她逃回家时，被连阳在网络上的假装联系蒙骗的父母才知道真相。 宁父恨不得去找连阳拼命，宁女也哭着说要带宁悦报警。 而宁悦已经失去反抗的勇气，她哭着求爸妈赶紧离开这个城市，离那个恶魔远远的。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宁悦从母亲那里接到闺蜜蒋薇薇打来的电话。 曾经宁悦在餐厅的那一晚曾联系姜姗姗要去她家里暂住，宁妈妈也说蒋薇薇一直打电话关心宁悦的情况。 电话接通后蒋薇薇告诉宁悦，她那天在餐厅等到半夜，还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宁悦与蒋薇薇自大学起相识，一直十分要好。 听到好友的关心，宁悦冰冷的心恢复些许温度。 她不舍的和蒋薇薇告别，说未来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联系了。 挂断电话后宁悦打起精神和母亲一起收拾东西，年仅十二岁的弟弟宁志也在一旁乖巧地收拾自己的玩具。 没过多久，门铃忽然响起，宁悦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宁妈妈将女儿揽在怀里，宁爸爸则前去查看。 透过猫眼宁爸爸看到外面没人，转头安慰家人：“应该是隔壁的孩子按着玩的。” 一家人继续收拾东西，已经开始打包。 门铃声再次响起。 宁爸爸见女儿害怕的模样，心中升起怒火。 他不管外面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还是那个叫连阳的王八蛋，谁敢吓他女儿，他就和谁拼命。 很快宁爸爸冲过去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查看外面，就被躲在门边的连阳一刀插进肚子里。 “岳父大人，第一次见面，有些失礼呀~”连阳笑着说，用力将刀在宁爸爸的肚子里缓缓搅动。 疼痛让宁爸爸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从伤口流失的同时还带走了他的体力。 宁爸爸用最后的力气扑向连阳，嘶吼道：“玉秀，快带悦悦跑……” 两个人在门口厮打。 一个正值壮年，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毫发无伤，一个重伤出血。 结果昭然若揭。 宁悦和家人过来时，宁爸爸正抱着连阳的腿，阻止他走进家门。 “啊~悦悦，快来。”连阳抬起双手对宁悦说，他的手上还带着宁爸爸的血。 宁悦怕的浑身都在发抖，她躬身抱起吓哭的弟弟塞到母亲怀里，“妈，带着小志快跑。” “悦悦你……”宁妈妈同样恨不得冲过去和连阳拼命，但看到宁悦过去阻拦连阳，又看眼怀里哭泣的小儿子，咬牙抱着小儿子往外跑。 当宁妈妈从门口挤出去时被连阳拽了一把，不过连阳最感兴趣的仍然是宁悦，有宁悦的阻止，很快宁妈妈顺利逃离。 宁悦知道，连阳是为自己而来，看着母亲和弟弟远去的身影，她的目光中带着决然。 一旁的父亲已经失去呼吸，临死前仍抓着连阳的裤脚不放。 “乖，我们一起下地狱。”连阳揽着宁悦，手持刀刃按在宁悦的脖子上。 宁悦转过头，恐惧从她脸上褪去，她面无表情地张口咬到连阳的脸上。 生命的最后，宁悦都死死地咬着连阳。 顾言睁开眼，失血过多发冷的身体在被子的包裹下已经缓和许多。 他看完记忆后，有些后悔刚刚没当场杀死连阳。 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律好像很麻烦，并且连阳那种人渣直接让他解脱太过轻松。 虽然顾言体内感觉发冷，但额头上又冒出细汗。 这具身体太过虚乏，顾言用纸巾擦汗后，起身走进厨房想要找些吃的补充体力。 剩菜被统一倒进桶里，顾言看着厨具有些为难。 虽然他父母去世后家里也着实困苦一段时日，君子远离庖厨与他而言早就是一句空话。 但问题是，他根本就不会用眼前这些厨具。 记忆里原主是五谷不分的人，身为老板从不未踏进厨房做饭。 门口传来宁悦地声音，她试探地问：“你也饿了么？” 顾言松了口气，“嗯。” 他后退一步，给宁悦让地方。 第4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4 宁悦翻找食材时询问顾言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最终只从冰箱里找到西红柿和鸡蛋还有一些青菜。 伴随着抽油烟机呜呜地声音，宁悦开始炒菜。 期间顾言一直站在旁边望着宁悦。 因为刚刚查看过记忆，他对宁悦被囚禁后暴瘦的模样印象深刻。 此时宁悦的手腕虽然纤细，但仍能吃力的将锅颠起来。 -- 第7页 她略微肉嘟嘟的脸颊被火光映得发亮，鲜活的模样渐渐替代顾言脑海中的形象。 宁悦炒好菜后加上饭锅里的剩饭，一小盆西红柿鸡蛋炒饭新鲜出锅。 她早就察觉到顾言的视线，脸上有些发热，幸好顾言很快收回目光。 两个人将西红柿鸡蛋炒饭分好，围坐在桌台旁一起吃。 期间顾言只在吃饭前宁悦盛饭时问了一句，“你够么。” “够了。”宁悦回答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顾言吃饭礼仪经过教养，看起来很雅观，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吃饭速度。 很快顾言吃完饭，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等宁悦。 被人盯着的宁悦吃起来越发艰难，她几乎将脸埋在碗里。 终于宁悦忍无可忍，抬起头说：“你能不能不看我。” “哦。”顾言收回视线，他刚刚在想应该和宁悦说些什么。 上一世他并未娶妻，父母早亡后与弟弟相依为命，家中没有女眷。 他成年后几乎没怎么和后宅女子相处过。 不过宁悦是他的任务对象，总不能怠慢。 既然是守护任务，他之前一直照顾弟弟，把宁悦当成弟弟一样就行了吧？ 想到这里，顾言开口道：“多吃点，你太瘦了。” 好不容易继续吃饭的宁悦差点呛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想要分辨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严格意义上而言，宁悦的确不胖，但是她有个十分严重的毛病，那就是显胖。 露在外面的脸和小腿都肉呼呼的，最严重的是胸，每次在网上买上衣，向客服抱过身高体重后，总要根据推荐的尺码选大一号才行。 平时宁悦也没少为减肥操心，如今被一个男人一本正经的说太瘦了，她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魔幻。 顾言见宁悦动作顿住，疑惑道：“不够么？你可以再做点。” “够了够了！”宁悦连忙摇头拒绝，埋头继续吃饭。 虽然顾言今天救了她，但打人的时候太凶，即便是保护也让她心生恐惧。 此时见顾言认真地说她太瘦还让她多做点，心里不自觉的给他加了好多分。 嘻嘻嘻，他说我瘦呢，真开心。 宁悦美滋滋地想着，就是这么没有原则地对顾言产生了好感。 如果顾言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良好印象只要对着宁悦多夸几句瘦就能改善，恐怕会大方的说一堆。 不过此时顾言确定宁悦真的够吃，便起身来到水池旁，踌躇地看着洗洁精和脏兮兮的碗盆，回想原主打扫时的记忆，准备动手。 宁悦见顾言站在水池旁，连忙放下碗拦住他说：“老板您放那里就好，我来收拾。” 顾言抽身躲开宁悦的手，没多推辞，转身离开厨房。 他这具身体本就死而复活，又经历一番打斗后十分疲惫。 吃饱饭后的他升起困意，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很快睡着。 宁悦刷完碗出来，见老板苍白着脸躺在沙发上，悄声关掉灯后上楼。 翌日阳光照亮店内，顾言将脸埋在毯子里，不愿醒来。 “老板，醒醒。”女孩娇软的手轻轻去推顾言的肩膀，动作满是小心翼翼。 顾言睁眼看到白桃放大的脸。 “老板您怎么睡在这里。”白桃担忧地说。 “什么时辰？”顾言坐起身，声音带着还未完全睡醒的慵懒，他衣服皱起来，头发也毛毛躁躁的立着。 白桃虽然对他询问的方式有些奇怪，还是回答道：“已经八点啦，都快营业了，李师傅怎么还没开火。” 原主的快餐店开在小区外面，平时都是厨师早早做好的各式菜品放在展示柜里，由顾客挑选售卖。 生意算得上不好不坏，原主的主要生活来源并不是依靠这家快餐店，平时也十分惫懒。 店内只有一名厨师老李，和两个服务员，原主负责收银，颇有种开着玩的模样，一般菜品卖光了就直接关门。 正说话间，微胖的厨师李师傅走了进来。 “老李，你迟到了。”顾言根据原主的记忆说道。 以往李师傅早就略带讨好的道歉，只是这次李师傅昂起头，缓缓走到收银台外在开口。 “顾老板，我是来辞职的。” 不等顾言开口，一旁的白桃叉腰气愤道。 “要辞职你怎么不早说？店里就你一个厨师，一大早的你让老板找谁去啊？” “你替顾老板操什么心，谁不知道咱老板开店是在玩票，别说我早晨辞职，就是我炒菜炒一半辞职，咱们顾老板也不在乎啊。” 言语间李师傅明显对顾言多有不满。 他这个年龄正是赚钱养家的时候，原主平时不想干就关店，虽然工资照法，但都是最低限额，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昨晚李师傅因为看到顾言打架没帮忙，心里担忧会不会被顾言记恨。 正巧这段时间一直有老朋友劝他跳槽，他打电话过去闲扯几句后，立刻得知对方给的工资比他目前的翻倍还多。 本就摇摆不定的李师傅瞬间决定离职，也不想管他走了店内没厨师怎么办，一大早睡好了才慢悠悠地过来辞职。 相比较白桃的气愤，顾言抿唇将哈欠憋回去，双眼泛起泪花后才说。 “老李，你这离职不地道，半个月的工资可就没法发了。” -- 第8页 李师傅想到工资有些心痛。 “早知道这样，我都多余来。”他嘟囔着，不愿和顾言多谈，直接转身离开。 “老板，没想到老李居然是这样的人。”白桃大声对李师傅的背影抱怨道。 顾言低头专心把将毯子叠好，意识到白桃在等他应话。 “没事，白桃你也下班吧，记得和小燕说一声，今天店里休息。” 白桃等了一会也不见顾言有其他吩咐，感觉老板从昨晚起对她就格外冷淡，只好失望地背着包离开。 之前原主与白桃两人，算是打情骂俏居多，却没什么实质进展。 毕竟原主二十多年的记忆，不是一时间能翻看完的。 顾言看的时候也都挑有用的看，或者时不时的翻找一下。 他真没注意到白桃这个服务员与原主关系的特别。 一楼店内只剩顾言一人，他正想上楼去看宁悦起没起的时候，才注意到放在收银台上的纸条。 是宁悦留下的，上面说她凌晨时从后厨小门离开，手机坏了没办法付钱，会回来把昨晚后来的损失补上。 顾言将纸条放进抽屉里，出门去一旁的门窗店面找人修门。 这一排都是老熟人，毕竟原主是开快餐店的，虽然不务正业，但卫生上让人十分放心，平时都没少来原主这里吃饭。 门窗店的老板同样二十多岁，子承父业的他就比原主要苦逼的多。 不过他有一个十分占便宜的名字，姓程名书，如果直呼其名就变成了程叔。 这称呼配上程书那张因操劳略显粗糙的脸倒不显得违和。 “老程，帮我把门换一下，我先出去逛逛。”顾言站在门口说道。 “你又不开店了？”程书探出头抱怨道，“我早饭还没吃呢，你行不行啊。” “厨师跑了我有什么办法。”顾言耸耸肩，放心的将店面交给程书转身离开。 顾言对这个所谓现代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他逛街时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调出记忆进行了解。 四肢仍然酸疼，不过后脑伤因为与原主昨晚的致命伤基本一致，如今已经恢复大半。 顾言走到步行街入口，他在大树下的长椅上坐下，目光四望，随后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果然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晃，变成另一番数据模样。 这是他上辈子就有的毛病，幼时因不能控制能力，偶尔流出血泪或者说出他人秘密，渐渐被传成灾星。 就连父母也不免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后来他渐渐掌握这奇怪的能力，也学会不再开口说出实话，但那时父母早已有更宠爱的弟弟。 这项能力既帮助他在全军覆没的战场上苟活下来，又在后来致使他双腿不良于行。 可即便当他在外人眼中已经形同废人，他母亲临死前，仍因忌惮他的能力让他保证不要伤害弟弟。 顾言承诺时心中并不悲伤，只是想，我果然是个灾星。 如今这预示着灾星般的能力伴随着他来到这里，顾言只能坦然受之。 巨大的信息量随着双眼涌入大脑，带来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不过这些顾言早就习惯，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努力控制眼前所看到的信息。 很快一样样信息在顾言的刻意控制下消失在他的眼前，渐渐世界恢复成寻常模样，仅有少量信息时不时的出现在眼前。 顾言抬手摸自己的嘴，鼻血流出来糊了一片。 他垂眸看向在沾着血的指尖，视线一片重影。 眩晕的感觉并不好受，顾言一手拿着纸巾去擦鼻血，一手撑着椅子努力维持身形。 宁悦刚一走进步行街，就见到长椅上坐着的人好像是顾言。 眼见那人手上的纸巾满是血迹，她上前担忧地问：“老板？您没事吧？” 第5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5 宁悦去快餐店只见到正在测量门的程书，得知顾言不在，她准备先去父母家。 临行前宁悦拐进步行街，打算为弟弟买一直吵着要的玩具。 关于连阳的事情，宁悦对家人从未提过，这次回父母家暂住，也不想多说让他们担心。 却不想宁悦刚一走进步行街就看到坐在长椅上擦鼻血的顾言。 凌晨见到时还好好的人此时鼻血留了一大片，不禁让宁悦想起昨天见到顾言满脸血泪的模样。 片刻后，宁悦站在一旁用矿泉水帮顾言洗脸。 顾言洗去脸上的血迹，用纸巾轻轻擦拭水渍，向宁悦道谢。 此时顾言的脸上仍有些苍白，宁悦不放心地说：“老板，我送您回去吧。” 顾言想到自己的任务，准备拒绝的话转了一下，“好，麻烦你了，我叫顾言，别总您您的。” “救命恩人嘛，当然要尊重些。”宁悦笑着过去扶顾言。 步行街距离快餐店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顾言一边四下望去测试自己调整后的能力，一边心中思考如何留下宁悦。 既然是守护任务，总不能离得太远。 当两人走到餐厅附近时，顾言忽然止住脚步。 他疑惑地看向街边的一处店面，目光中满是不解。 “那是什么地方？”顾言眨眨眼睛，只能看到各种数据挡在牌子面前，他从未见过信息量这么多的地方。 -- 第9页 宁悦顺着顾言的目光看去，疑惑地解释“那是网吧啊！”她心中奇怪，顾言难道连字都认不出了。 不是顾言认不出，而是各种信息太多，直接将店面的招牌挡住。 顾言回想记忆中的网吧，记在心里。 两人继续往回走，回到店外时看到隔着一家店面的程书坐在门口，远远看到顾言回来，打了声招呼后走进屋。 顾言被宁悦搀扶坐在一旁休息。 不过短短一段路，顾言的额间就冒出一层细汗，但他倒是感觉好受很多。 以原主本来的体质，这已经算上运动的程度了。 宁悦看向空无一人的餐厅，“今天怎么没开门？” “厨师辞职了。”顾言解释道。 宁悦想到昨天拿着刀还退回后厨的胖厨师，抿唇没有多言。 她掏出手机询问：“换门多少钱。” 很快宁悦想付钱的动作顿住，满脸懊恼。 手机昨天摔坏后，她凌晨回到家找到之前用的旧手机。 因为旧手机打算给弟弟用，被她恢复过出厂设置，各种软件都没有，包括其中的支付软件。 就连今天出门，宁悦准备的都是从ATM机里取出的现金。 顾言看出宁悦的窘迫，他思索道：“没多少钱，不用你还了，不过你来店里当厨师怎么样。” “我？”宁悦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 “嗯，店里正缺人，你随便做做就好，反正都是熟客。” 宁悦真的有些心动，她刚搬过来时来店里吃过东西，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做好后小份售卖。 她的半吊子厨艺说不定真的能做。 可是宁悦想到连阳，还是忍痛拒绝，谁知连阳会不会再来她工作的地方闹，她不想给顾言添麻烦了。 顾言也没强求，他心里记挂着其他事，询问宁悦接下来的打算。 “我要去爸妈那里躲一阵，如果连阳再来找麻烦，老板您报警就行。”宁悦说起自己的父母，语气有些轻松。 顾言想到宁悦几次被连阳找到，颇有些意味不明地说。 “挺好，不过如果有人再联系你，最好不要随便告知真实地址，特别是你亲密的朋友。” “可是我已经告诉你了啊。”宁悦觉得有趣，顾言刚问过她去哪，就告诫她不要随便告诉人。 “我又不知道你父母家在哪。”顾言没再强留宁悦，在她提出离开时就起身送她离开。 等宁悦走远，顾言拉下卷帘门，他要去一个地方试验他的猜想。 他刚出门肩膀就被人从身后用力拍了一下。 “老顾，你可以啊，美女主动送上门！”程书熟稔的揽着顾言的肩膀说道。 顾言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姿势，他借着转身的姿势躲开程书的动作。 “店里的客人而已，你店里不是也有不少。” “那能一样么，去我店里不是大爷大妈，就是装修婚房的小情侣，连个能下手的都没有。” 程书耸耸肩，还想调侃顾言几句，就见顾言先一步道别离开。 “怎么变得这么无趣。”程书嘟囔一句，转身往店里走。 顾言径直往刚刚路过的网吧走。 走进去后，他依照原主的记忆开卡上网。 当顾言坐在电脑前，适应了好一会，才能尝试接受眼前的信息。 片刻后，顾言始终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 这个世界居然还能这样？ 顾言最初来到这里时，虽然得知这里发展更好，但心中仍然怀念家乡。 直至此时，顾言才不得赞叹，格物发展到极致，居然能达到如此的程度。 不过顾言还有些困惑，就是他的能力，好似更适合这个时代。 这个自出生起就伴随着他的能力，他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至少迄今为止，顾言从未见听说过与自己一样的人。 如今能力经过网络放大更加如臂使指，让他不禁再次思考能力的来源。 直至天色渐黑，顾言才回到店里。 休息一晚后，顾言第二天便找人在收银台装了一个电脑。 收银台原本有专门的收银机器，为此顾言延长了一段桌子，又加了一个书架在旁边。 原本开阔的收银台变得有些拥挤，但又自称一片空间。 顾言尝试一天后，终于连上宁悦家的监控。 在宁悦的弟弟宁志还小的时候，家里就专门安装监控，以便第一时间查看他的情况。 如今方便了顾言，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宁悦家中的情况。 确定宁悦正在家和弟弟一起玩，顾言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靠在椅子上慢慢看。 红色的小册子封面上清晰地写着《华国刑法》 枯燥的书在顾言看来并没有那么无趣，他缓慢地翻看，时不时返回前面确认。 小小的快餐店始终停止营业，而老板则每天坐在橱窗旁的暑假前看书，来往不时有顾客进来失望而归。 花费许多天，顾言终于看完《刑法》后，他又抽出《民法》继续看。 沉默多日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 ——宿主，你在做什么？—— 顾言的目光随意扫过一旁，让系统感觉它仿佛在顾言的眼中无处遁形。 不过很快顾言就收回视线。 -- 第10页 “看书。”顾言看书的时候喜静，不愿多言。 ——可是连阳都已经出院了，他随时都可能伤害宁悦，你应该先做任务。—— 一直以来系统都没有对顾言提出任何关于做任务的建议，此时第一次开始催促顾言做任务。 “嗯。”不过顾言不为所动，继续翻书。 系统见无法劝说顾言，最次归于沉默。 顾言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扫过某处，很快恢复动作。 他并不是不着急，但总要有充足的理由接近宁悦。 至于连阳，他早有打算，根本不急于一时。 当顾言快看完《民法》那天，全天开着的电脑忽然屏幕一黑，失去了动静。 他开机失败后，出门询问得知电路坏了，正在紧急抢修。 虽然当晚就能修好，但顾言仍然不放心地用手机连接宁悦家里的监控。 手机能和电脑一样用，但相比较而言，不如电脑方便。 没有事先准备，顾言尝试几个小时才终于连上宁悦家的监控。 顾言本打算照例确认宁悦在家后就回到收银台看书，但他将每个监控都看了一遍，才发现家中其余三口都在，唯独宁悦不见了踪影。 时间回转到几个小时前，宁悦家中。 这段时间宁悦在家里并没有那么开心。 她偶尔在家还好，如今常住大半个月，父母便开始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这几天宁悦一直在偷偷投递简历，想要找到工作后尽快搬出去。 换手机后各种软件都需要重新登陆，并且没有原设备的认证，只能申诉才可以。 作为验证的重要手机号早就在连阳的骚扰下被宁悦换过好几次。 折腾这么久，今天宁悦终于登陆上以前的聊天软件。 许许多多的通话涌了进来，朋友以及曾经的同事都十分关心她。 宁悦一一回答如今已经没事，最终停在好友蒋薇薇的聊天窗口上。 蒋薇薇比其他人更关心她，几乎每天都要询问一遍宁悦。 原本宁悦因那天蒋薇薇没有按时赴约还有些生气，此时面对蒋薇薇言辞恳切的关心，再多的怒火也都消了。 【我没事，只是手机坏了，登录不上来。】 宁悦刚刚回复，对面就直接拨过电话。 弟弟宁志正在午睡，父母则在客厅看电视，宁悦走到阳台才接通电话。 “薇薇……”宁悦刚一开口，声音就不自觉有些哽咽。 连阳的事情她不敢让家人知道，最好的闺蜜蒋薇薇成了她的倾诉对象。 即便宁悦在父母面前装的在开朗，面对好友仍不免露出脆弱。 “悦悦，那天我在路上遇到车祸，才没来得及见你，你没被连阳那个人渣怎么样吧。” 之前在聊天记录里蒋薇薇就已经解释过了，宁悦想到这段时间自己还生蒋薇薇的气，故意没打电话，而蒋薇薇却车祸受伤，心中就有些内疚。 “没事，那天店里的老板阻止连阳，把我救了。” “那就好，薇薇你在哪，我要亲自见到你才放心。”蒋薇薇说道。 第6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6 原本准备如实告知的宁悦忽然想起顾言的叮嘱，她沉默两秒后才说：“我还在益民小区。” “真的假的？那我去敲门怎么没人应。” 一个谎要需要无数个慌来圆，宁悦胡乱解释着。 “因为我不敢应门，怕连阳找过来，一直装作家里没人。” “跟我你还躲什么，我这就去见你，不看看你怎么能放心。”蒋薇薇说着，雷厉风行地挂掉电话。 宁悦没想到一向惫懒的蒋薇薇这次行动力居然这么强，她根本来不及劝说。 她猜测也许是蒋薇薇太关心自己，有些心虚的和父母告别，打车往益民小区赶。 她父母家与益民小区同市不同区，又赶上午高峰的时间。 一路上宁悦十分焦急，几次想和蒋薇薇说实话，最终还是选择多催促司机。 当出租车被堵在小区附近的十字路口时，宁悦就忍不住先下车，步行往过跑。 她来到小区门口已经气喘吁吁，不等她往里走，就被从岗亭里走出来的门卫拦下。 益民小区是近几年新建的小区，刚交付没多久，四周的围栏并不完善，大门虽然有门卫看守，但几乎从不拦人。 之前连阳来过后，关念就想要叮嘱门卫拦人，让小区保安十分为难。 保安是一名住在小区里的五十多岁老大爷，很多时候想帮宁悦也有心无力。 这次他成功拦住宁悦后，劝解道：“你怎么这会回来了，那个小子刚开车进去。” 平时出入连阳从不换车，根本不怕人认出来，就差明目张胆地昭告宁悦他要来了，其猖狂可见一斑。 宁悦扶着双膝大口喘气，她下意识地想，要是蒋薇薇遇到连阳可怎么办。 “谢谢大爷，我小心点，但我朋友在里面呢，我得去找她。”宁悦缓过来后，继续往里跑。 门卫大爷对着宁悦的背影嘟囔着：“哪有什么朋友？就那一个生人啊。” 不过这话门卫大爷自己都不确定，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宁悦更加无从得知。 一路上宁悦不断给蒋薇薇拨打电话，想要提醒她离开，但始终无人接听。 -- 第11页 宁悦心中更怕蒋薇薇已经遇到连阳，她的脑海里甚至出现连阳正盯着蒋薇薇电话的恐怖画面。 她家住在二十三楼，不上不下的楼层，当初她整租过来花了不少钱。 如今明知连阳有可能在家门口守着，宁悦不敢做电梯。 她连爬了五层楼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乘电梯坐到楼下再走楼梯上楼。 耽搁了一会，宁悦坐电梯乘坐到二十二楼后，顺着安全通道悄声往上爬。 刚走到一半宁悦就隐约听到连阳的声音，连阳好似在和谁打电话。 宁悦用力咽了下口水，继续靠近趴在安全通道的门后，仔细听外面有没有蒋薇薇的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悦悦在家么？”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让悦悦开门。” “蒋薇薇，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宁悦听到连阳说出蒋薇薇的名字，瞳孔微缩，一时间大脑仿佛变成一团浆糊，根本听不懂刚刚连阳的话。 电话铃忽然响起，让宁悦如梦初醒，她看着屏幕上蒋薇薇的名字，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因动作太用力，直接把手机按关机了。 宁悦却没时间去管手机，她惊恐的转头看向楼道的门，仿佛看到连阳听到铃声后往过走。 下一秒宁悦飞奔下楼。 她才下了两层就听到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 连阳，追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宁悦浑身发抖，她甚至听到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跑到十九层的时候看到安全门开着，走过去想要乘坐电梯，却见两个电梯一个往楼顶去，一个往楼下去。 不敢再耽搁，宁悦继续沿着楼道往下跑。 很快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悦几乎怕的浑身发软，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但她不敢停，只能无助的感受着恶魔的靠近。 不知下到多少层，宁悦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地面飞扑过去。 她惊恐地闭上眼，无论是摔伤还是被连阳抓住，都是她不敢预见的未来。 随后宁悦撞住结实的怀抱里。 “哎，终于找到你了。”顾言叹气道。 他将宁悦凌空抱起，转身走出安全通道，将门关好后用反锁上。 宁悦缩在顾言的怀里，心有余悸地抓着他胸口的衣服。 今天顾言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中式唐装，略微宽松的版型方便活动。 看起来像公园练太极的老爷爷常穿的衣服，不过穿在顾言身上倒并不难看。 此时顾言胸前的扣子被宁悦拽开一个，露出锁骨下小片肌肤，但宁悦毫无所觉，仍紧张地望向安全通道的门。 外面的脚步声经过这层楼，往下跑了几层后，好像发现宁悦脚步声的消失，又开始往楼上走，一层一层的推门找。 顾言本就没指望这样轻松躲过连阳，他原本打算去会会连阳，但宁悦拽着他，让他没办法单独离开。 一旁早就按好的电梯终于停下，顾言直接抱着宁悦走进电梯。 电梯内还有一对年轻的母女，小女孩缩在妈妈身后好奇地看向宁悦，与她对视后吐了吐舌头。 宁悦露出勉强地笑容，伸手用力按到关门键，直至电梯门完全闭合才松开手。 ------------------------------------- 连阳与与宁悦猜测的一致，他下了几层之后察觉到宁悦的脚步声消失，判断出宁悦正躲在楼上的某一层。 他兴奋地向上跑，每推开一层的门都像是打开惊喜礼盒。 “这层没有……” “这层也没有……” “额？”连阳推了两下没推开，嘴角露出微笑，“原来在这层。” 连阳后退两步，砰的一声踹到门上。 他再次后退，换换活动自己的脚踝，再次抬腿踹过去。 砰—— 安全通道的门彻底被连阳踹开，他轻哼着歌走进去，看到楼道里空无一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连阳看向两个正在运行的电梯，一个正在上楼，一个正在下楼。 “悦悦，你到底在哪里。”连阳轻声自言自语。 很快他看到其中上行的电梯停在宁悦住的那一层。 “原来你在这里。”连阳冷笑一声，转身沿着楼梯毫不犹豫地往下跑。 虽然下楼相比较上楼要轻松的多，但连阳毕竟是追电梯。 他刚刚上下楼梯本就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会他大口喘息着，全靠意志力不断提醒自己要抓到宁悦才能坚持下去。 期间连阳几次查看电梯，想要早一点将电梯截下。 但他每次都差一点，最后干脆狂奔到一楼，来到电梯前等候。 连阳虽然整个人都喘息地厉害，但他还没等到电梯开门，嘴角就勾起微笑。 仿佛已经看到电梯门打开时，宁悦惊恐的模样。 终于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一对母女看到堵在门口的连阳，母亲吓得抱起女儿后退一步。 此时连阳的脸上已经完全阴沉下去，他走进电梯后那个母亲连忙抱着女儿跑出去。 连阳用力按下宁悦家的楼层，想要再去找一遍。 电梯门关上后，顾言就背着宁悦从安全通道走出来。 “我可以自己走的。”宁悦红着脸小声说。 “你确定？”顾言脚步未顿，径直往外走。 -- 第12页 宁悦想到顾言找到她时说的话，不自在地问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啊。” “不久前才见到那个男的开车进小区，没一会你就急急忙忙往里跑，不找过来还等着你自投罗网吗？” 宁悦将额头抵在顾言的肩膀，不再说话。 她心里委屈地想连顾言这个救过她一次的陌生人都能看出连阳对她的危险，为什么蒋薇薇还要帮连阳。 刚刚两个人走进电梯后，宁悦就发现自己的脚腕受伤了。 电梯不过上了一层，顾言就又抱着她出来。 随后顾言背着宁悦从安全通道下楼，脚步声隐藏在连阳的脚步声中，始终没让连阳察觉。 明明之前宁悦还被连阳追着，转眼间两人就仿佛调换了一遍。 期间顾言还用气声跟她开玩笑说：“你听他喘的像不像狗。” 宁悦耳根发红，像不像狗她不知道，不过顾言的气声真好听。 一时间她觉得连阳都没那么可怕了。 为了缓解心中怪异的情绪，宁悦一路上和顾言说自己与连阳之间的纠葛。 宁悦很怕顾言和其他人一样指责她在这件事里做得不够好。 不过顾言是个很好的听众，偶尔附和也都是站在她的角度，直至顾言越来越疲惫，宁悦才不再说话。 虽然快餐店就在小区外面，但顾言一路背着宁悦并不轻松。 终于将宁悦背到店里，顾言把她放到椅子上后，自己靠坐在一旁休息。 宁悦看着呼吸急促的顾言，不知想到什么，偏过头不去看，耳根的红润却悄悄爬到了脸颊。 电话声忽然响起，宁悦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不受控制的哆嗦一下。 “连阳的？”顾言靠过来问。 “嗯。”宁悦将手机静音，放到桌子上任由它震动着。 “怎么不拉黑？”顾言有些奇怪。 “没用的，拉黑他还会换号码继续打，还不如就这样晾着。”宁悦叹气道，她已经不知道拉黑了多少号码。 顾言将连阳的号码记在心里，他起身给宁悦倒了杯茶：“工作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宁悦一愣。 “请你来当厨师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小店根本就没人来应聘。”顾言将茶杯推到宁悦面前，自己也拿起一杯。 第7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 宁悦转头看向四周，破碎的玻璃门已经装好，但明明应该是最繁忙的午休时间店内一个人都没有。 相比较记忆里，快餐店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收银台那里多了书架和电脑，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宁悦有些内疚，她那天通过程书了解到是因为连阳闹事，厨师才离职的。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总归有自己的一份责任，记忆里这家店虽然总是关门休息，可从未像这次一样停业这么久。 “对不起，我只会做一些家常菜，恐怕没办法胜任厨师的工作。”宁悦歉疚地说。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更何况因为连阳的纠缠，你很难找到工作吧。”顾言说的的确是宁悦最担心的问题。 这段时间宁悦一直有找工作，但顾虑太多，她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这里，也不好忽然换城市。 最近父母本就担心她遇到什么事，工作的事情迫在眉睫。 随后在顾言的一番劝说下，宁悦终于松口，要负责今天的午饭作为面试。 等宁悦去厨房后，顾言来到电脑前敲敲打打。 不一会，宁悦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顾言忙完后，见宁悦还没做好饭，便抽出一本书靠在椅子上看。 “呦呵……顾老板真清闲啊。”程书推开门走进来，语气调侃地说，“您老可清闲了，可怜我天天吃米粉，舌头都要木了。” 顾言放下书，无奈道：“你这话让老张听到还不抽你。” 小区外的几家门店都彼此熟悉，米粉店的老张和妻子开的夫妻店，相比较原主来说工作兢兢业业，生意十分红火。 “老张才抽不了我呢，他如今可发达了，买了个学区房，打算把店也关了，你赶紧营业吧，没了老张这个竞争对手，保准有钱赚。” 程书说着坐到收银台旁的椅子上，鼻子嗅了嗅。 “咦？你这开火了。” “狗鼻子……”顾言叹气道。 话音刚落，宁悦就端着菜出来，她看到程书点头打招呼，程书自来熟的过去帮忙。 “新招的服务员？”程书起身时问道。 顾言来到桌边坐好，“新厨师。” 平时顾言吃外卖比较多，店里除了一些冻肉外什么都没有。。 刚刚宁悦从厨房的小门出去买了些茄子土豆白菜之类的简单食材，她也住在这个小区，都熟悉的很。 炒茄丝，醋溜白菜，炖排骨…… 简单的家常菜被宁悦做的色香味俱全，单单看到便让人食欲大开。 原本两人的午餐变成三人，饭桌上几乎都是程书在说话。 宁悦在当初程书给顾言修门的时候见过他，算不得熟悉，几次程书和她说话，都腼腆地回答几句便不再开口。 对于陌生男人，除了救过她的顾言，宁悦下意识的会产生恐惧。 顾言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避免程书总找宁悦说话。 -- 第13页 吃到一半的时候，程书店里的员工来叫他，程书不满地嘟囔着，又快速扒拉好几口才不舍的离开。 “新厨师不错哈。”程书走的时候仍不忘点评。 “还没给钱呢。”顾言笑道。 “欠着……”转眼间程书的身影便不见了。 待程书走后，宁悦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顾言吃饭快，感觉快吃完时，想起上次自己等宁悦时她的紧张，刻意放缓速度。 “做的挺好的，明天就正式上班吧，工作时间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半，下午四点半到晚上九点半，你还敢回家住么？” 宁悦有些迟疑，她家就住在对面小区，按理说十分方便，但今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蒋薇薇恐怕一直在向连阳打小报告。 今天她才和蒋薇薇说过自己还住在益民小区，如今更不敢回去。 似是看出宁悦的为难，顾言提议道：“收银台后面有个杂物间，里面没什么东西，如果不嫌弃的话，收拾收拾你就住那里吧。” “不嫌弃的。”宁悦连看都没看就连忙应道。 顾言被她逗笑，“你看看再说，楼上也有房间，如果不行你就住楼上，我在益民小区还有房子，只是晚上你一个人在店里怕你害怕。” 饭后顾言带宁悦去杂物间，里面都是一些废纸箱之类的垃圾，小小的屋子五六平米左右，连个窗户都没有。 不知多久没人进去过，刚一开门便闻到扑面而来的潮气。 顾言也没想到杂物间的环境这么差，他刚想开口让宁悦上楼去住，就见宁悦撸袖子过去收拾。 确定宁悦神情中没有一点为难，顾言便不再阻止。 楼上只有一间卧室和卫生间，如果让给宁悦，顾言就要出去住了。 晚上留宁悦一个人在店里，顾言也不放心。 等宁悦收拾好后，顾言叫人搬来了一个铁架子床，配合着大厅的空调，杂物间开门放了一会，潮气便散多了。 此时的宁悦还未被连阳囚禁过，并不害怕这种密闭的环境。 她看着几平米的小屋，心里满是安全感。 晚上顾言上楼时叮嘱宁悦：“如果有什么事可以上楼叫我。” “嗯，老板晚安。”宁悦开心地摆摆手。 顾言有些不适应，他试探地挥手，轻声道：“晚安。” 宁悦等顾言上楼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新买的被子晒了一下午，暖洋洋的。 她钻进被窝后，舒服地赞叹一声，很快进入梦乡。 相比较她的一夜好眠，连阳过得并不好。 白天连阳乘坐电梯来到宁悦家里，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回应。 他又打电话给蒋薇薇，当时宁悦去厨房做饭，手机放在外面，蒋薇薇的电话没有打通。 连阳从蒋薇薇那里得知这几天宁悦都躲在家里，他悄声离开猫眼的视线范围，装作已经离开的样子守在一旁，手机不停的给宁悦打电话，直至没电才停止。 他等到天色全黑，才不甘心离开。 开车经过小区外的快餐店时，连阳下意识抬手去摸被踹过的肚子，终究没敢进去打听。 回到家后，连阳将手机充上电，又用电脑使用匿名信息打探宁悦的消息。 这次宁悦铁了心不和任何人联系，连阳伪装成她的同学，向宁悦父母打探，也只是得到了宁悦去外地旅游的消息。 “旅游？呵……”连阳冷笑着。 他早就在出行软件上绑定了宁悦的账号，宁悦离没离开，他比谁都清楚。 一晚上连阳都在算计着如何抓到宁悦，他心想自己还是对宁悦太好了，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 直至天边微亮，连阳兴奋的大脑才升起困意。 一旁关机的手机早就充满了电，他按开后，打着哈欠上床补眠。 昏沉的大脑刚刚入睡，就被电话铃声惊醒。 “tmd，谁大早晨作死啊。”连阳烦躁的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后，压着火气街头。 “儿子，先给爸爸叫两声。”略微粗狂的男人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连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你tm的有病吧，**……” 一晚上没睡的连阳脾气暴躁异常，面对陌生人更不会收敛。 那男人也没想到连阳这么不听话，与连阳对骂起来。 毕竟平时连阳一直习惯伪装自己，很快败下阵来，他恨恨地挂掉电话，将对方的号码拉黑。 只是这样根本就不解气，他气得额角的血管都鼓起来。 没过几分钟，电话声再次想起。 这次连阳留了一个心眼，他按下录音键后接通电话。 “宝贝~听说你要找主人……” “找你m的主人，老子就是你主人……”即便知道自己在录音，连阳仍压不住火气。 这次的女人显然不如刚刚的男人生猛，很快被连阳骂的挂断电话。 连阳见手机刚挂断就又响起来，这次他连接都没接，就将手机掷到墙上杂碎。 “这tm的都什么事！”连阳喘着粗气，四周总算安静下来。 没了手机的吵闹，连阳瘫倒在床上，终于能够入睡。 而此时，一夜好眠的宁悦起床将被子叠好，十分精神地跑到厨房忙碌。 昨天准备开业后就通知合作的商贩过来送菜，宁悦也不太懂如何挑选，等不到顾言，她紧张地选了一会，来上班的白桃和小燕总算解救了她。 -- 第14页 白桃熟练地选出几样菜，连问都没问宁悦，她还记得宁悦就是那天闹事的女人，她鼓着脸对老板收留宁悦的行为有些不满。 一旁的小燕对宁悦十分好奇，那天她下早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宁悦。 顾言下楼的时候，宁悦正和小燕一起说说笑笑的将菜端到展示柜里。 白桃在一旁擦桌子，见到顾言下楼，轻哼了一声。 许久没开业，早晨生意有些冷清，顾言坐在收银台，椅子靠到一边看书，结账的时候才偶尔动动。 宁悦做完饭后也跑来出来帮忙，小燕和她吐槽说以前厨房的李师傅从来不管这些，做完菜就躲在厨房里偷吃东西。 生意冷淡了一早晨，中午的时候忽然热闹起来。 原来是开米粉的老张搬店了，附近就这几家店，少了一家后其他家的生意就热闹起来。 眼见店里忙碌，蹙眉担忧一上午的宁悦终于展露笑颜，反而是一旁收银的顾言板起了脸。 第8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8 一点多人流散去，宁悦跟着小燕一起忙活将盘子收到厨房，到时会有人统一过来取走清洗打包。 两个人坐在后厨摘菜，一上午下来已经熟悉起来，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白桃擦完桌子，听到后厨隐约传来的谈笑声，轻轻撇了撇嘴，去找顾言。 顾言从卫生间出来，正抬手用纸巾擦脸。 原主孱弱的身体经过他的锻炼，虽然看起来仍显瘦弱，但已经改善很多。 在收银台前连续站了几个小时倒不觉得累，只是顾言对这个快餐店没什么兴趣，为了留下宁悦才继续开着，此时倒开始觉得太占用他的时间。 迎面见白桃走过来，顾言说道：“白桃，你去贴个招聘启事，再招个收银员吧。” 白桃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打断，她转而疑惑地问：“又不是忙不过来。” 平时店里忙的时候也就那么几个小时，大多数时候服务员跑到收银台前结账都来得及。 像是今天这样热闹的情况很少。 “快去。”顾言没多解释，直接走回收银台里休息。 白桃瞪睛望着顾言略显冷漠的背影，忍不住撅起嘴。 她心里委屈地想，怎么几天不见，老板对她怎么就这么凶了。 眼见顾言已经抽出书来看，白桃恨恨地瞪了一眼后厨，跑出去打印招聘启事。 等到下午的下班时间，白桃已经将招聘启事贴好，她连招呼都没打，从收银台的柜子里抽出背包离开。 顾言目光扫过白桃，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后厨的宁悦和小燕也走出来，小燕道别后也跟着下班，宁悦搬了一小筐土豆，坐到顾言不远处低头削皮。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只有咔呲咔呲削土豆的声音。 片刻后顾言见宁悦削个没完，放下书有些无奈道：“都下班了，你还在忙活什么。” “吵到你了么？”宁悦不自在地说，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在后厨。 “没有，但你这么勤快，当老板的良心不安。”顾言对宁悦招招手，“过来，要是无聊来玩会电脑。” 宁悦看眼已经削一大半的土豆，又看眼顾言，应声将土豆框搬回厨房，洗过手后来到收银台。 此时顾言已经坐着椅子远远滑到书架边，电脑桌前放着用餐椅，明显为宁悦准备的。 宁悦来到电脑前，找了一圈，“没有耳机么？我想看电影，会吵到你吧。” “没买。你要看什么，一起看吧。”顾言放下书，拉着椅子过来。 “额……我找找。”宁悦感受到顾言的靠近后眼神游移，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很爱看书啊，那么枯燥的法律书都能看下去。” “入乡随俗。”顾言随意地解释，毕竟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还动过杀人的念头，总要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行。 宁悦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多想，她看到榜单上的一个恐怖片时，鼠标不受控制的点过去。 “看恐怖片吧，哈……我挺想看的。”宁悦干笑着解释道，怕顾言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嗯。”顾言应声后，将一旁的百叶窗拉上，和宁悦一起看向电脑，没再说话。 午后高照的艳阳将地面上的空气都烤的扭曲，快餐店内在空调的努力下凉爽异常，甚至还有一些阴冷。 宁悦后背紧贴椅子，坚实的感觉略微驱散心中的恐惧，她想等再吓人一点再表现出害怕。 顾言转头看宁悦苍白的脸，“你害怕么？” “还好……”宁悦含糊地说，不知道此事示弱好还是坚强好。 “不用怕，这个女人不是鬼，之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凶手，一切都是他做的。”顾言好心解释道。 “你看过？”宁悦诧异地问，被顾言这么一说，电影之前奇怪的地方瞬间明了。 “没看过，这不是很明显。”顾言见宁悦脸色恢复，转头继续看电影。 不一会，凶手眼镜男暴露出来，当他畅谈自己的邪恶计划时，本应让人恍然大悟的情节，宁悦却只觉得无趣。 她幽幽地说：“老板，你为什么要说出凶手的身份。” “我看你太害怕了，电影而已没什么好怕的。”顾言安慰时趁机教育道：“有时候追求自己喜爱的东西，也要有限度。” 当年弟弟顾行就有恐高的毛病，但从小性子皮，非要往高处跑，每次都腿软下不来，需要顾言帮忙。 -- 第15页 刚刚宁悦故作不怕的模样和顾行很像，让顾言不禁猜测弟弟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顾言的理由让宁悦无从反驳，一个电影的时间刚好度过下午休息，小燕和白桃来上班，宁悦连忙从收银台离开。 等宁悦回到厨房，才反应过来，顾言看出她害怕，却选择剧透而不是用其他方式安慰她，所以顾言对她根本没意思吧。 宁悦将刚刚升起的爱慕心思被强压下去，她懊恼地紧咬下唇，手中的菜刀切得叨叨叨地响。 收银台里，顾言关掉视频后，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刚刚应该趁机和宁悦拉近距离。—— 顾言将百叶窗打开，阳光照亮书架，他从上面抽出一本书，翻开后才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话。 ‘没必要。’ ——那你怎么完成任务？——冰冷的电子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意味。 顾言微微蹙眉，怎么感觉任务的守护和他理解的不一样。 “我这不是在守护宁悦？她不用担心连阳带来的威胁，在我这里工作稳定，还有哪里不够好，守护有什么具体指标吗？” ——没有。—— 再多的系统没办法提及，它回答后便沉默下来。 顾言目光扫过某处，发现系统已经进入休眠。 他仍坐在椅子上看书，只是过了许久都没再翻页。 傍晚的时候生意比中午更好，接下来几天都忙忙碌碌的。 如今宁悦已经学会选菜，每天从早忙到晚，偶尔来到前面帮忙，人不多的时候还帮顾言收钱。 有相熟的客人来见到店里的厨师换成年轻漂亮的宁悦，调侃她是不是老板娘。 每次宁悦都红着脸澄清，小燕也会跟着开玩笑，倒是白桃会语气酸酸地说上几句。 顾言身为被调侃的另一名当事人，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影响小姑娘的名声，几次下来常客们见顾言没这方面的意思，倒不再多提。 如今宁悦已经将连阳抛到脑后，她最担心的就是附近那家搬走的米粉店被人租下来准备开张，是一家中式快餐。 这几天中式快餐正在试营业，快餐店的生意都便冷清许多。 过了晚饭时间，宁悦看着展示柜里还剩一半的菜，来到收银台边担忧地对顾言说。 “老板，这几天顾客越来越少，那家中式快餐正式营业后可怎么办？” 顾言正在打游戏，这是他这几天新找到的乐趣，将boss干掉后他抬头看到宁悦蹙眉担忧地模样，忍不住笑笑。 “这么操心啊。” “老板！”宁悦见顾言一点都不在意，更加焦急。 一旁的小燕笑着插嘴：“悦悦姐你来的时间太短啦，咱们老板巴不得生意冷清。” “怎么会？”宁悦有些不解，她是知道顾言做生意不太上心，但根本没办法理解。 “瞎说，谁不愿意赚钱。”顾言不负责任地澄清，“你们都应该学学宁悦，以后宁悦来当店长吧，省着管不住你们。” 小燕顽皮地朝宁悦拱手，“那以后要请店长大人多多照顾了呀。” 之前顾言偶尔会说些带古韵的话，虽然如今已经改掉，但被小燕听到后，经常拿来调侃。顾言见没人怀疑他换了个芯子，也没阻拦。 宁悦看到小燕又在耍宝，有些无奈地说：“别闹了。” 不远处的白桃坐在那里，好似根本融入不进三个人的热闹，她垂下头，知道顾言说宁悦管不住的人是她。 白桃恨恨地想，哼……也不知道怎么勾引上的老板。 让宁悦当店长的话，顾言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段时间宁悦的操心他都看在眼里，比他这个老板都称职，既然想留下宁悦，总不能压榨她。 店里每个人胸前都有一个牌子，第二天顾言就把上面的厨师换成店长。 之前招聘收银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月底开工资的时候顾言直接把收银员的钱添到宁悦的工资里。。 几天后中式快餐正式营业，快餐店内的生意更加冷清。 明明宁悦已经将菜量减少许多，到了晚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剩菜。 虽然会有专门的人来收剩菜，但毕竟价格很低，让宁悦心疼的不行，只能第二天又少做一些。 宁悦联系小燕，请客让她带朋友去中式快餐吃饭，打探敌情，自己也利用空余时间研究新的菜品。 顾言见宁悦如此负责，也没多劝，毕竟宁悦虽然看起来十分忙碌，但精神状态比第一次见面时要好很多。 那时候宁悦歇斯底里挣脱连阳的模样如同惊弓之鸟，最初工作时顾言注意到宁悦会垂头躲开男客人的视线。 如今宁悦眉眼间已经没有丝毫阴霾，在收银台忙碌时还会笑着为点餐的客人主动送上名片，即便对方是男客人她也不会回避。 而当初给宁悦留下阴影的连阳，最近过的很不好。 第9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9 自从连阳接到骚扰电话后，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巧合，但后来只要他一开机，各种电话短信就轰炸而来。 里面的内容让连阳看来都觉得不堪入目。 当初连阳为了联系宁悦，办理了许多电话卡，他换上不记名的电话卡后，终于获得短暂清净。 连阳将注意力转回宁悦身上，随之他就发现，宁悦好像失去了踪迹一般，除了定期与父母联系，谁也找不到人。 -- 第16页 想到那对蠢笨的父母居然真的相信宁悦去旅游，连阳就气的咬牙。 他偷偷去宁悦父母家蹲守几天，确定宁悦真的没有回来才死心。 回家途中连阳的电话又响了，他看到是陌生号码，熟练的关机换卡。 如今他已经掌握了那群人找他的套路，即便是换不记名电话卡，也只能清净两三天而已。 “别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在搞我！”连阳咒骂着上车，将车子开出飙车的速度，一路回到父母家。 开门时连阳见到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连鞋都没脱，迫不及待地走过去问：“爸，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正在查，怎么又不拖鞋。”连父说着弯腰要帮连阳把鞋脱掉。 连阳不在意的用脚一蹬，将鞋子甩到玄关处，一只落到鞋柜上，一只打在门上。 “哎。”连父无奈地探口气，走过去帮连阳把鞋子摆好。 连母做好饭出来见到连阳，高兴地说：“阳阳回来了，快来吃饭，妈妈今天炖了鸡。” “嗯。”连阳心不在焉地应声，视线没从手机上离开。 直至父母将菜端上来后叫连阳时，他才慢悠悠地来到饭桌前。 连阳的碗里已经被连母夹了一大块鸡腿，他支持了一口就蹙起眉。 “这么咸让人怎么吃啊！” “你爸爸口重，妈给你拿碗水去。”连母刚说完就见连阳将鸡腿摔到桌子上。 “不吃了，烦都烦死了。”连阳直接起身回屋，将门摔得砰砰作响。 连母上前将鸡腿捡起来，嘟囔着：“这孩子……” “还不是你惯的！”连父压着声音怒吼。 “怎么就我惯得，要不是你管的太严，当年阳阳能出那事吗？” 说道当年的事情，老夫妻俩皆是沉默不已。 片刻后连父才开口道：“以后把菜做淡一点吧。” “老头子……”连母欲言又止。 “淡点对身体好。”连父解释着。 傍晚连阳睡醒时，餐桌上的菜已经换了样，连母又杀了一只鸡，特地做的清淡一些。 “阳阳起来了，快过来吃饭吧。”连母扶着腰站起身。 连阳目光扫过餐桌，蹙眉道：“没胃口，妈，给我拿点钱，我出去吃。” “外面的哪有家里的好。”连母嘟嘟囔囔地说，手上却开始给连阳找钱。 在连母点钱的时候连阳直接将一叠百元钞票抢过来。 “都给我吧，正好约了哥们出去耍。”连阳走到玄关穿鞋，对连父说道：“爸，别忘了给我查到底是泄露了我的电话号码。” “诶，你王叔叔在查呢。”连父应道，跟着连母一起眼巴巴地看着连阳离开。 连阳离开家后，照例去宁悦家和宁悦父母家附近溜达一圈。 经过快餐店时，他总感觉站在柜台里穿着厨师服忙碌的女孩像宁悦。 想靠近的脚步在见到坐在窗边的顾言时停顿下来，连阳远远对着顾言磨牙。 上次找大哥来不光没有收拾成顾言，最终大哥还和他闹翻了，如今连阳见到顾言就肚子痛。 不想露面后丢丑，连阳脚步一转，回到车上后给蒋薇薇打电话。 直至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通，“你又要干什么？”蒋薇薇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呵，你这是对前男友的态度么？要不我找你复合吧。”连阳冷笑着说。 蒋薇薇忆起从前，努力缓和语气：“咱俩都分手了，而且你不是喜欢宁悦吗，还来找我干嘛？” “那也要找得到啊，蒋薇薇，如果我再找不到宁悦，别怪我来找你。” “宁悦又不是我藏起来的，我知道什么都告诉你了。”蒋薇薇有些着急。 “那我给你指明个地方，益民小区外的家和快餐，你去看看里面的厨师是不是宁悦。” “好，今晚我就过去。”蒋薇薇没有问为什么连阳不自己去，只是将时间推迟一下。 她躲到卫生间接的电话，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外面传来喊声。 “薇薇？你在哪？” “亲爱的，我马上来。”蒋薇薇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后，神色如常地走出去。 连阳得到蒋薇薇地保证，挂断电话后一边哼歌一边开车。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到了一处偏僻街道里。 熟练地找到一家足疗店，连阳从后备箱里拎着一袋东西走进去。 走路时纸袋发出轻微响声，连阳领取牌子往里面走，服务人员见到连阳拿着的纸袋，目光微微有些鄙夷。 将连阳仰躺到床上，服务人员为他脱掉衣服，连阳伸手点了点纸袋。 虽然服务人员有些不愿，还是拿出里面的小衣服套在脸上。 情动时，连阳用力抓住服务人员的头发，喘息地喊：“悦悦……” 一番服务后，连阳满意地拿着纸袋离开，服务人员整理完房间后，出门遇到同事。 “又是他啊？”同事朝大厅的方向努努嘴。 “哼，就是那个变态。”服务人员嫌弃地说。 离开足疗店的连阳，除了双腿发软，哪里都好，心里的烦躁都散去许多。 回家的路上他去超市买一兜食物，打算好好等待宁悦的消息。 如今连阳租住的公寓距离宁悦当初的公司很近，原本为了方便他跟踪宁悦，此时却显得有些鸡肋。 -- 第17页 深夜里四周寂静，他拿钥匙开门，轻轻一拧就打开了。 进去时连阳想，之前离家不是反锁了么？这个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他没有深思，推门后毫无防备的将门带上。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原本应该拉开的窗帘此时挂的严严实实，屋内漆黑一片让连阳看不清四周。 他伸手去摸灯的开关时，一只粗糙的手先行将他抓住。 “啊……”连阳吓得喊了一声，在黑暗中都能感受到庞大无比的身躯靠近他，抱住他，撕碎他的衣服…… 当连阳的屁丨股被刺出鲜血的时候，他狼狈地哭喊着，用尽一切力气挣扎。 压着连阳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不对，松开他后站起身。 “有病啊，不是你叫我来的。” “我没有……呜……不是我……”连阳近乎哭着说，“我要报警，你私闯民宅……你……”强丨奸那两个字连阳怎么也说不出口。 “神经病，明明是你约我来的。”男人在黑暗中穿上裤子，骂骂咧咧地推门离开。 走廊的光在连阳身上一闪而逝，他在地上躺了许久才坐起身，摸黑跌跌撞撞走向卧室，撞到茶几时直接挥手将茶几上掀翻。 茶几上的杯子果篮哗啦啦倒地一片，连阳站在一旁喘息着，双拳紧握。 ------------------------------------- 傍晚的时候，快餐店内人流上来，十分忙碌。 从几天前生意便开始回暖，据说中式快餐家营业初期在打价格战，这几天促销结束，顾客又回来一些。 最近悠闲的时候，宁悦研究了不少新菜，顾客来后都很惊喜，也有相熟的顾客调侃老板终于准备好好开店。 昨天店内终于招到了新人，不过却是一名厨师。 厨师是个略微消瘦的中年男人，家里也住在益民小区，身体不太好，想找个工作顺便锻炼身体。 顾言留下厨师的时候宁悦还以为自己要失业了，顾言笑着提醒她当店长就要有店长的样子。 今天新厨师老王刚刚上班，宁悦不放心地跑前跑后，哪里都有她忙碌的身影。 晚上忙碌时，展示柜里的菜不够了，需要厨师再炒菜，老王在后面忙碌，还是顾言说他在后面看着，才让宁悦安心坐在前面。 对于顾言，宁悦十分放心，在她看来，虽然顾言不会做，但是挺会吃的，甚至有时候还挺挑。 宁悦听说自己没来上班前顾言吃了许久外卖，还有些不信，对此顾言只是笑笑，有条件当然要挑一些，没条件能吃就行。 相比较泡在蜜罐里的弟弟，顾言小时候被父母厌弃，一度连饭都吃不饱。 宁悦在前面根本呆不住，她在收银台前站了一会，又跑去和小燕换。 展示柜里的菜品宁悦如数家珍，往往只打算随便点两样菜的顾客在宁悦的介绍下至少翻倍，老顾客直接会让宁悦推荐。 蒋薇薇和男友高晟走进来时，刚好看到宁悦笑着向顾客介绍菜。 “这里有什么好。”高晟厌恶地蹙眉，轻轻整理他笔挺的西装，似是觉得这家小小快餐店拉低了他的格调。 “亲爱的，人家就想尝尝这里的嘛，我闺蜜就住在旁边的益民小区，她没少和我夸这里哦。” 蒋薇薇揽着高晟的胳膊，一边亲热地说，一边往点单的柜台走。 靠近时蒋薇薇抬头与宁悦对视，她满脸惊讶。 “悦悦你居然在这里上班。”说着蒋薇薇目光上下扫过宁悦身上的厨师服，“阿姨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得多担心呀~” 第10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0 宁悦当蒋薇薇刚走进店的时候就看到她了。 极其复杂的心情在宁悦心中蔓延。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忙碌碌，连阳对宁悦而言，早就变成镜中水月的噩梦，反而是蒋薇薇的背叛让宁悦始终意难平。 两人相识于大学，同一个寝室相邻的床铺，宁悦是本地姑娘，理所当然地照顾起背井离乡的蒋薇薇。 大学四年里，蒋薇薇都很粘着宁悦，就连毕业都没能让两个人的感情生疏。 宁悦曾以为，她和蒋薇薇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现在想来，宁悦恍然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的确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牢固。 虽然平时总是天南海北的聊着，但宁悦对蒋薇薇其实知之甚少。 宁悦理所当然的觉得，身为好朋友更不应该打听对方的隐私，只有在对方想说的时候，她才有倾听的义务。 可是……她知道蒋薇薇住在哪个小区，却不知道具体那栋楼，她知道蒋薇薇的公司，却不知道具体什么职位。 甚至……宁悦记得，蒋薇薇大学的时候曾谈过一个男朋友，言语间虽然有所透漏，但却从来没和她具体说过。 反而是她，生活中无论大事小情都会找蒋薇薇去聊，许多不能和父母谈及的话题，也会告诉她。 所以蒋薇薇是觉得自己太烦了么？ 宁悦曾一度纠结的这样想过，最终依旧没有什么结论，只能归咎于她识人不清。 有时宁悦也会想，再见到蒋薇薇时是什么样。她会像往常争吵过后一般向自己道歉么？会觉得内疚么？她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苦衷…… 各种猜测之中，绝对没有眼前的这一幕。 蒋薇薇站在宁悦的面前，理直气壮，语气中是一贯的关心，而脸上则满是傲慢的嘲讽。 -- 第18页 “阿姨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得多担心呀~” 当蒋薇薇提起宁悦的母亲时，宁悦忍不住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勺子撞到装菜的不锈钢盆。 声音隔着展示柜传出，让蒋薇薇听不真切，却让宁悦瞬间清醒过来。 “点什么菜？”宁悦垂下视线，尽量将蒋薇薇当成普通顾客对待。 蒋薇薇嗤笑一声，扭脸娇笑着将胸口贴到高晟的胳膊上，肩膀微微摇晃。 “亲爱的，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高晟语气无奈，似是对女朋友十分宠爱。 蒋薇薇轻轻昂起下巴，对高晟的表现非常满意，平时在家无论如何，在外面高晟总能让她很有面子。 她伸出手指随意点了几道菜：“就这几样吧，小店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嗯。”宁悦应声后正准备盛菜，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按住，耳旁同时传来顾言的声音。 “王师傅叫你呢，这里我来吧。”顾言自然地伸手去接宁悦手上的勺子。 宁悦还有些迟疑，就见顾言已经抬头问蒋薇薇：“点的什么？” 蒋薇薇的目光落在宁悦与顾言贴近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笑着再点了一遍：“这几道菜就好啦，你是悦悦的男朋友嘛？” “我是老板。”顾言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盛菜。 宁悦见这里真的不需要自己，转身进后厨。 当顾言盛好菜后，又盛了几样说：“你们两个人不够吧，这几道菜也不错。” 原本蒋薇薇正在观察顾言，猜测着他和宁悦的关系，此时闻言有些不悦。 “你这老板怎么强买强卖？” 话音未落，蒋薇薇就被高晟拉了一下。 “唔……是有些不够，谢谢老板。”一向寡言的高晟主动将菜放到托盘里，逃一般地往收银台走。 蒋薇薇被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快步追过去。 两人结账后将菜端到靠窗的卡座时，顾言已经离开柜台，坐到书架旁休息，柜台前换成小燕。 高晟远远看到顾言，缩了下脖子后特意坐到背对的座位。 “你认识那个老板？”蒋薇薇疑惑地问。 “不认识。”高晟快速回答后，埋头吃饭不语。 蒋薇薇心里奇怪，注意力忍不住总是落到顾言的身上。 顾言依靠在椅子上姿势慵懒地看书，隔一会才缓缓翻页。 一旁的抽屉传出手机声，他倾身向前打开抽屉，看眼后扬声喊道：“小燕，叫悦悦过来。” 小燕探头向后厨喊了一句，很快宁悦手上带着油渍跑出来。 “怎么了，老板。” “你电话。”顾言见宁悦手上不方便，帮她接起来后放到耳旁。 宁悦半蹲下身子配合顾言的动作，对电话说：“喂……姐姐在外面吃饭，不方便接视频电话……” 她又劝了弟弟两句，电话挂断后她慌忙跑进杂物间。 等宁悦再出来时已经脱掉身上的厨师服，被顾言拿着的手机正响着视频通话。 这段时间宁悦一直和家人说在外面旅游，平时电话没少打，但从不敢通视频，就怕露馅。 今天也不知道弟弟怎么了，非要和宁悦通电话。 宁悦边用纸巾擦手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顾言说：”老板，我来吧。” “我帮你也一样。”顾言抬手高举手机等待她的吩咐。 弟弟的视频邀请又再次发送过来，宁悦没再推辞。 视频接通后，宁悦感觉这个角度有些脸大，忍不住向下蹲了蹲，更改角度。 “看不清么？”顾言以为她看不清，将手机靠近一些。 屏幕上宁悦的脸再次放大。 宁悦被顾言搞得没脾气了，专心和弟弟宁志说话。 【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哇！】 “我也想你。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 宁悦说话间一绺发丝落到嘴角，顾言帮她将发丝撩开别到耳后。 微凉的指尖在脸颊旁一触即分，举手之劳的动作没有丝毫暧昧，还是让宁悦耳根泛红。 而隔着手机的宁志也注意到这一幕。 【姐姐那是谁啊？爸爸妈妈，姐姐身边有人！】宁志大声喊道，宁父宁母也好奇的凑过来。 小小的屏幕里凑齐三个人脸，都在好奇宁悦身边的人。 这个时间店内除了用餐的人，已经很少进来新顾客了。 还没等宁悦想好该如何解释，顾言已经先一步凑过来。 “问我么？叔叔阿姨好，小弟弟好。” 随着顾言靠近的动作，手机跟着轻轻晃动。他抬起另一只手笑着打招呼。 “他是……我们旅行团的团员。”宁悦勉强解释着。 顾言微微挑眉，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即便如此，宁父宁母仍然双眼放光。 不同于其他保守的父母，在宁悦上学时，他们就没有严厉要求宁悦不许谈恋爱。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家庭压力的原因，宁悦从未叛逆过，同龄人和家长闹得不可开交时，宁悦已经懂事的学会照顾弟弟了。 宁家的二胎本就是个意外，宁父宁母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对于懂事的大女儿同样没少操心。 眼见宁悦都已经大学毕业快两年了，感情方面依旧没什么进展。 老两口甚至查了不少书，生怕女儿单身一辈子。 -- 第19页 如今终于在宁悦身边见到活的男人，老两口立刻眉开眼笑。 【好好，一个旅行团好，小伙子怎么称呼啊？】 “阿姨，我叫顾言，叫我小顾就好。” 【姓顾好啊，小顾，麻烦你照顾好悦悦。】 “这都是应该的，阿姨。” 宁悦在一旁见话题越来越离谱，顾不得手上还没擦干净，抢过手机往店外走。 “妈，你刚刚在说什么，我们只是一个旅行团的普通朋友。”宁悦解释着渐渐走远。 顾言见宁悦落荒而逃的模样，无奈地笑着。 他去拿桌子上的书时，目光扫过大厅，刚好与始终观察这里的蒋薇薇对视。 眼中笑意散去，顾言面无表情地将书放到双膝上，低头继续看。 蒋薇薇攥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本以为宁悦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连阳得知宁悦的行踪后，宁悦蹦跶不了几天。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里宁悦的狐狸精劲儿，居然转脸就能勾搭上这家快餐店的老板。 这么小的一家店能赚到什么钱，老板虽然长得还不错，但那张脸又不能当饭吃。 为了这么个人，宁悦在厨房里沾满油烟，她也真下得去手。 蒋薇薇心中鄙夷，却怎么也压制不下去那难以忽视的嫉妒。 总是这样，宁悦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她到底哪里好！ 想到这里，蒋薇薇意识到从刚才起男友高晟的奇怪，强笑着问：“亲爱的，你觉得刚刚帮咱们点菜的那个女人怎么样？” 高晟满脑子都是顾言的事，此时他仿佛感觉顾言正盯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什么女人？我没注意到。”高晟回答的语气也不禁有些不耐烦。 这反而让蒋薇薇放心下来，她端起汤喝了一口，掩去嘴角的笑意。 即便宁悦再能勾搭人怎么样，自己的这个男友可是特别有钱的富二代，只要自己把他抓住了，以后宁悦根本就不配和她比较。 蒋薇薇的心情舒缓下来，饶有兴趣的盘算着给连阳打电话时怎么提醒他宁悦的不检点。 如今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告知连阳宁悦的行踪了。 不过她要快一点才行，避免宁悦跑掉，那个贱人最会的就是逃跑了。 “亲爱的，我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好。”高晟快速站起身，揽着蒋薇薇离开快餐店，从头至尾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等蒋薇薇与高晟回到家，半夜蒋薇薇确定高晟睡熟，她才悄声起床来到卫生间。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与连阳的关系，换了一个手机卡后给连阳拨打电话。 连阳躺在床上，裤子上还带着血迹。 床边满是空的易拉罐酒瓶，他身上也满是酒气。 现在连阳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感受到羞耻地方传来的痛感，这让他近乎发疯。 手机响起来时连阳边用枕头蒙住自己的头。 不用接他也知道一定又是那些人打来的电话，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仅是想想他就觉得恐惧。 手机响过许久，安静几秒后一条短信传送过来。 醉酒后昏沉的大脑终于让连阳鼓起勇气，他昂起头，伸手拿过手机。 【宁悦在家和快餐当厨师，和老板相处很融洽。】 “额呵呵呵……找到你了……”近乎恶鬼的低吟从连阳的喉间溢出，伴随着满含仇恨的磨牙声。 第11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1 宁悦外面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为难。 店内的顾客已经散去很多，收银台里只有顾言坐在那里。 书被他随意放到桌子上，他此时正对着电脑打游戏。 第一人称视角的对战游戏看得宁悦有些眼晕，她走过去等顾言玩完一局后才轻轻开口。 “那个……我弟弟……想要见你……”宁悦勉强说出口，脸上已经烧透。 这话让别有心思的她说出来，总感觉像是特别的邀请。 对于小女生扭捏的心思，顾言浑然不觉。 “正好我也挺喜欢你弟弟的，那周末比较清闲的时候去你家？到时有王师傅留在店里，你也不用担心。” 顾言想到见面礼仪，又问道：“你父母和小弟都喜欢什么？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手过去。” “不用了……”宁悦的声音细弱蚊蝇，一向大咧咧的她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我一直和爸妈说在外面旅游散心，随便在网上买点其他地方的特产就好。” “那怎么行。”顾言面露不赞同。 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即便此时店里客人不多，不远处的白桃仍是无法听清全部。 虽然顾言神色正常，但宁悦满脸通红的模样看的白桃心生火气。 白桃见最后的客人也离开，她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此时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老板！”白桃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说道：“我有事情和你说。” “嗯，说吧。”顾言坦然道。 白桃刻意看了眼宁悦，语气变软：“老板，能上楼吗？我想单独和你说。” 顾言思索两秒，起身道：“那走吧。”带着白桃上楼。 原本宁悦火热的心情扑哧一下就被浇灭了，她呆呆看向顾言和白桃上楼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 -- 第20页 白桃走在顾言身后，上楼前转过头，挑衅的对宁悦昂起下巴，走进二楼后不忘将门关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就在楼上，也由不得宁悦不多想。 许是宁悦失落的神情太过明显，小燕擦完桌子后，跑过来小声安慰道：“悦悦姐，你别难过。” “我才不难过呢，我又……不喜欢他。”宁悦说完后紧咬下唇，双眼更加泛红。 最初对宁悦来说，顾言只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已，而那时，她对男人还有本能的惧怕。 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在救了她之后，不光没有抽身离去，反而三番五次的出现帮助她。 是顾言在得知她和连阳可能在小区撞见的时候，专门跑过去救她，还在她崴脚后背着她一路走了那么远。 也是顾言在她生活为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一份栖息之地。 第一次见面时，顾言有些冷漠，有些暴力的形象，早就不知不觉间被那个午后时常坐在书架旁看书的慵懒身影替代。 而宁悦也无法忽视自己一天比一天的心动。 明明不应该动心的，顾言明显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哪里能控制得住啊。 “悦悦姐，你别哭。”小燕抱住宁悦，劝解道：“老板哪里好啊，你们怎么都喜欢他，平时不是看书就是打游戏，都没长心的，这样的男人不能嫁。” 宁悦被小燕的认真逗笑。 “嫁什么嫁，哪里会想那么远。你个没开窍的傻瓜。”宁悦抬手轻轻点在小燕的鼻尖上，“好啦好啦，我想得开，早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了。” “不过白桃姐真要当老板娘啦？”说着小燕皱起脸，“悦悦姐你放心，老板肯定不会答应白桃姐的。” “别瞎说，也许她们是上楼谈正事。”宁悦绷起脸不愿多提。 “哼，多明显，以前你没来的时候，白桃姐和老板关系好着呢，总欺负我，你来了之后老板喜新厌旧，所以她才那么针对你的，也就老板眼睛瞎。” 小燕掐起腰说，小小的快餐店不过四五个人，平时也少不了勾心斗角。 以往厨师李师傅在的时候，和白桃两人针锋相对。 如今李师傅走了，来了宁悦，店里才平静些，只有白桃在那里甩脸子。 小燕早就对白桃不满了，也就宁悦性子软，不和白桃计较。 宁悦笑着把小燕掐在腰上的手拿掉。 “小小年纪像什么样子，快点下班吧，明天你不是早班么，今天店里忙才拖到现在，明天迟到了可就扣工资啦。” “啊——我这算加班啊。”小燕耍赖道。 “那我可管不了，我只是个店长，又不能给你发工资。” 宁悦与小燕说话间，眉眼间的抑郁渐渐散掉。 她推着小燕到店门口，等小燕骑车自行车背影远去，才转身走回店里。 目光扫过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宁悦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再多想。 楼上的情形，与宁悦和小燕猜测的十分相像。 顾言带着白桃上楼后，耐心等她说话。 白桃目光有些痴痴地望向顾言。 相比较以往与她总是言语轻佻调侃不断的老板，虽然如今的老板对她更加冷漠，但她却觉得更喜欢老板了。 “老板，我快要开学了。”白桃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顾言点头，白桃和辍学的小燕不同，她是暑假工，入职时就说明只会工作几个月。 “那……我寒假的时候还能过来上班么？” “当然可以，不过要看到时候缺不缺人，你什么时候离职，到时候给你包个红包。” 顾言不觉得这种事需要上楼单独说，想了想便承诺红包。 虽然平时白桃和宁悦相处并不愉快，但工作上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个十分勤快的小姑娘。 在顾言看来，白桃的操心程度只比宁悦差一点，是个非常好用的下属。 “老板，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白桃憋红了脸，不明白自己怎么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顾言还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额……祝你学业有成？”顾言翻看原主记忆，难道这个世界里，劳工离职时需要说些慰问的话么？ 以往顾家的下人都是采买来的，签了卖身契，终身都是顾家的人。 这还是顾言第一次遇到下属离职，毕竟在他的世界，背主是大忌。 “不是。”白桃咬咬牙，怀疑老板上次受伤摔坏了脑子，不然怎么这么不开窍啊。 于是白桃鼓起勇气，伸手抓住顾言的袖子。 “老板……我喜欢你。” “嗯？”顾言微微一愣，然后笑了出来。 “老板~！”白桃被顾言笑得笑红了脸，语气似是埋怨似是撒娇。 顾言抬手扶额，神情有些无奈。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没有娶妻的打算，恐怕不能回应你的喜欢。”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笑出来太没礼貌，但是他真的觉得有趣。 这个世界真有意思，顾言在自己的世界时，虽然经常会有媒人前来提亲，但从未有姑娘主动向他表白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比天大的规则。 自从顾言父母早亡后，有婚约的李家小姐与他退亲，他便再也没动过成婚的心思。 -- 第21页 虽然偶尔顾言会感叹这个世界的开放平等，但心里仍是将自己当成顾家的大公子，婚姻而言，也仿佛不应该存在与他的生活里。 如果真的要结婚…… 想到这里，顾言的脑海里出现宁悦的身影。 那算是唯一让他稍感心动的女子，但这个世界好像讲究自由恋爱，把感情看的很重。 如果真要与宁悦走向婚姻，顾言又怕自己无法付出对等的感情，这对宁悦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白桃听到顾言的拒绝时，脸色便转为苍白。 从顾言的语气里，白桃听出他居然真的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 “老板……你是和宁悦……在一起了么？”白桃近乎要哭出来。 此时白桃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原因，不然老板为什么不喜欢她。 明明之前，老板对她很好的啊。 “不要乱说。”顾言蹙眉说道，即便这个世界对女子的名声没那么严苛，但顾言仍不希望败坏宁悦的名声。 白桃见顾言对宁悦维护，忍不住调高音量。“这怎么是乱说！！” 与此同时，楼下的尖叫声一同传来。 顾言脸色一变，擦身越过白桃下楼。 白桃同样听出那是宁悦的尖叫声，她咬了咬牙，紧跟着一同下楼。 ------------------------------------- 连阳开车来到快餐店外时，远远看到宁悦和小燕靠在一起说话。 副驾驶座位上的菜刀寒光一闪，连阳躬身从脚边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后一边喝一边望向里面。 有了目标后，他整个人都恢复兴奋，目光透过玻璃不断扫视快餐店内部，寻找顾言的身影。 店内除了宁悦和小燕外没有任何人。 老板没在家么？需要再等等看。 连阳用力攥紧喝空了的易拉罐，划下车窗后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上。 易拉罐划出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从垃圾桶上弹起，掉落到一旁。 连阳撇撇嘴，又从兜里取出一颗烟点燃。 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使连阳满是胡渣的脸看起来十分阴沉。 他除了吸烟的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望向快餐店内。 等到宁悦将小燕送走。 等到宁悦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发呆。 等到宁悦转身走进杂物间时，连阳拿起放在一旁的菜刀霍然起身下车。 过滤嘴已经燃烧过半的烟头被连阳随意掷在地上，他拎着菜刀快步走进快餐店。 烟头发出微弱的亮光。 不远处的快餐店内，宁悦听到开门声刚走出来查看便被连阳冲过去抱住拖进杂物间。 杂物间的门被带上，从外面看，店内一个人都没有。 第12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2 宁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连阳就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到了杂物间的床上。 刀锋冰凉的触感紧紧贴在宁悦的咽喉处，连阳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满是酒气的呼吸挥洒在她的脸上，令她几欲作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明明这么爱你。” 连阳说着，靠近宁悦的耳旁轻轻嗅了嗅。 “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不乖。” 宁悦怕的牙齿发颤，四肢都软踏踏的。 脖颈间的菜刀随着连阳的呼吸微微蹭动，轻轻擦破宁悦脖颈的肌肤。 好疼……好害怕…… 因为宁悦的嘴被捂着，她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用满含惊恐的双眼向连阳求饶。 连阳仔细欣赏宁悦泪眼朦胧的模样，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嘴角，似是在看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对，就是这样，你可以再怕一点。” 连阳双肩耸动，发出无声的笑。 “这就是逃离我的代价，我不光会杀了你……”连阳偏过头，蹙眉思索道：“这家的老板叫什么来着？姓顾对吧，你的姘头。” 听到连阳提起顾言，宁悦忍不住抖了抖。 轻微的动作激起连阳的怒火，他俯身用力向下压，压得宁悦几乎窒息。 “你在乎他？你居然在乎他！！！我会杀了他，然后把他挫骨扬灰，到死他都会恨你，因为你这个贱女人拒绝我的追求。” 宁悦用力摇头，被捂着的嘴只能含糊发出“你别……”的声音 “求我别杀了他？”连阳微微挑眉，低头亲了一下宁悦的脸颊，神态极其温柔。 “求我啊？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谁都不会死，你、姓顾的、还有你的弟弟、你的父母。” “求我，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反悔了。” 连阳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缓缓松开手。 同一时间，杂物间的门被敲响。 “宁悦，刚刚是你在叫么？”顾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宁悦瞬间清醒过来，求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连阳再次用力捂住嘴。 连阳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顾言居然还在店里。 宁悦挣扎着想要求救，被连阳用力按住，营造屋内没人的假象。 外面的顾言有些迟疑，自从将杂物间分给宁悦后他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毕竟这里算是女人的闺房，但刚刚停到的尖叫并不作伪。 顾言下楼后怎么也没找到宁悦的身影，如今只剩下杂物间没有查看。 -- 第22页 白桃在一旁说道：“店长也许去送小燕了，我们还是在门口等她吧” “宁悦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出门的。”顾言仍然坚持想要开门。 “有什么不能的，嫉妒我和你上楼呗。”白桃撇撇嘴。 从刚刚下楼找不到宁悦起，白桃就怀疑刚刚宁悦的尖叫是故意的。 一定是看不惯她和老板单独在楼上聊天，想要博取关注。 杂物间的门只是被带上，并没有反锁。 顾言按下门把手后将门推开。 屋内的景象暴露在门外两人的眼中时，两人皆是呼吸一窒。 只见连阳站在宁悦的后面，一手揽着宁悦的肩膀，一手向前举着菜刀。 白桃没想到宁悦真的遇到了危险，她一眼认出连阳就是当初宁悦的‘男朋友’。 顾言心中测算距离，下意识便要冲进屋，却被白桃抱住腰。 “他有刀啊！我好害怕！” 毫无防备的顾言撞到门框，此时连阳已经反应过来，转而将菜刀逼在宁悦的脖颈上。 “放开她。”顾言用力推开白桃，对连阳说。 白桃跌坐在地上一脸发蒙，望着顾言冷峻的侧脸不禁向后爬几步。 连阳则用宁悦威胁道：“退出去。” 说话间连阳举着菜刀的手更加用力，将宁悦雪白修长的脖颈又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染红她白色厨师服的领口。 两个人无声对峙，最终顾言选择妥协，他缓缓向后退。 “好，你放了宁悦，我不会追究你闯进店里的事。” 当顾言推到收银台旁的时候，连阳看到收银台上放着的几瓶未开封的啤酒。 “举起手。”连阳对顾言的武力值早有体会，他不会给顾言任何获得武器的机会。 顾言双手举过头顶，对宁悦安抚地眨眨眼睛。 他故作轻松的模样不光没能缓解宁悦的紧张，反而让她的眼泪更汹涌的流出。 连阳感受到颤抖，转头见到宁悦无声的哭泣，他的呼吸立刻变得粗重。 他动作略微粗暴的半抱着宁悦往出走。 虽然宁悦极力想把连阳留在房间里，但她根本没办法抵抗连阳的力量。 两个人很快走到杂物间的门口，而此时顾言距离他们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你去收银台里面。”连阳命令道，在往前走就要靠近顾言，他心里仍有些犯怵。 顾言听话的往里走，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心里估算着冲到连阳身边的时间。 刚刚的三米本应是最有机会的时候，但他没有完全把握保证宁悦的安全。 如今错过这个机会，顾言继续盯着连阳，想要找机会将宁悦抢回来。 连阳拖着宁悦快走几步后，与顾言相隔一个收银台。 此时连阳距离店门更近，只要逃出去他就能带着宁悦尽快离开。 但如果这样，就太便宜宁悦的这个姘头了。 连阳此时变得有恃无恐，他目光扫过桌面上的酒瓶。 “你，用酒瓶砸自己，我就把宁悦留给你。” 话音未落，宁悦便用力的挣扎。 这让连阳的目光变得更加阴狠，举刀加深宁悦勃颈上的伤口，催促道：“快点！” 顾言伸手拿起酒瓶，动作不快不慢。 他拿起酒瓶颠了颠说道。 “书架里的书是我好不容易掏来的孤本，被啤酒溅湿就不好了，我能不能出来再砸。” “嘿，行啊。”连阳咧嘴一笑，觉得这小子真有意思，都要死的人了，居然还想着那几本破书。 顾言走出收银台，与连阳的距离再次恢复三米。 他在心里计算，这个距离不行，要再近一些。 就在连阳等着顾言继续耍花招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顾言将酒瓶砸到了自己的额头。 鲜血与黄色的啤酒融合在一起，顺着顾言的半张脸留下，他整个人身形轻轻晃动，一旁的白桃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尖叫。 “够了么？”顾言抬头问连阳。 “真tm的疯子……”连阳嘟囔着，这是第一次看到比他还疯的人。 此时连阳已经不想再找顾言麻烦，他准备尽快离开。 “被刺穿的时候，很疼吧。”顾言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连阳不受控制的提高音量，瞪着眼睛看向顾言。 “唔……应该很疼，那人很壮啊。”顾言自问自答地往前走了两步，因为眩晕导致身形微晃，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 “是你！”连阳目眦欲裂，此时他恨不得将顾言千刀万剐。 相比较连阳的愤怒，顾言看起来及其平静，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没提高一分。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说而已。”顾言再次向前走了两步，“不光是我，很多人都知道。” 连阳本应顾言的靠近产生警惕，但此时顾言连站稳都艰难。 外加连阳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与酒精的作用，他心里转而开始想如何利用宁悦把顾言杀死再离开。 而顾言也在心里默默计算两个人的距离，务必一出手就要阻止连阳无法对宁悦产生伤害。 两个男人都在彼此算计着对方，一同忽略了夹在中间的宁悦。 泪眼朦胧的宁悦在顾言靠近后，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 伴随着顾言身形的每一下晃动，宁悦都觉得自己心如刀绞。 -- 第23页 她略带绝望的想着，都是因为她，顾言才会受伤，她就不应该留下来，给顾言带来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就在顾言准备出手的瞬间，宁悦先一步抬手抱住连阳的胳膊，不顾伤害的咬向他的脸。 连阳怀里环着的小兔子骤然变成老虎反咬了他一口，痛的他下意识挥刀砍去。 刀刃直接被顾言徒手接住。 失去武器的连阳向后退，不顾脸上被撕掉皮肉的伤口，眼见顾言先去查看宁悦，一秒也不敢耽搁地向外逃。 宁悦失去连阳的支撑，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她的口中还有一块连阳的肉，吐出去时轻微的动作导致脖颈的伤口流出更多血。 即便顾言用手阻止菜刀，仍是又伤到了宁悦一分。 “谁让你动的？你就不能乖乖等着？” 顾言发火道，这是他第一次对宁悦生气。 宁悦被顾言凶的有些发蒙，她抬手捂住自己脖颈上的收口，好似盖住后就不存在了一般。 “把手放下！感染怎么办？”顾言起身去找医药箱，撞到桌角时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不远处的白桃终于缓过来，她慌忙起身找到医药箱递给顾言。 “你回去吧。”顾言接过医药箱转身回到宁悦的身边。 “我……可以帮忙的。”白桃小声说着，但两人都没理她。 她迷茫的站了一会，见顾言已经打开医药箱给宁悦的伤口消毒，不自在的用力抿唇。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依旧没人回应白桃，她垂下头拎着自己的挎包往外走。 走到店外时，白桃回头透过玻璃看向两人。 两人坐在地上，宁悦的身影被桌子挡住。 白桃只能看到顾言低头认真的给宁悦擦拭伤口，明明顾言头顶的伤口还留着血。 她不愿多看，扭头快步往家走。 第13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3 顾言砸自己那下看起来血量大，其实用的是巧劲。 他帮宁悦处理完伤口，自己额头上的伤就已经凝结，简单擦拭后，随意贴上纱布就不管了。 宁悦几次劝他去医院，都被顾言用命硬给拒绝了。 顾言一向讨厌医馆这种地方，幼时因为他的能力，没少被带去见各种大夫，巫医、蛊医、神婆等他都见过。 以至于顾言想到医院，就觉得厌恶。 宁悦的房间，因为连阳弄得很乱，床单上有散发酒气的呕吐物，根本没办法继续住。 最终顾言送宁悦回益民小区的家。 随后他返回快餐店，调查连阳去向，直至天亮才上楼休息。 顾言感觉躺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被宁悦推醒。 “老板，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吧。 “不去。”顾言声音含糊的拒绝，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店关了吧，我睡一天就好。” 宁悦站在床边望着顾言因发烧而红润的脸，顾言额头上站着的纱布已经掉了，露出结痂的伤口。 片刻后，宁悦起身下楼，再回来时拎着医药箱，强行给顾言喂药后，半跪在床边为他擦稀释过的酒精散热。 当天顾言的高烧就退了，只是他依旧昏沉沉的，四肢乏力。 断断续续的梦使顾言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父亲被判流放，没多久便传回消息说死在路上，本就艰难支撑家里的母亲一病不起。 那时顾言从边关回来已经两年，坐在轮椅上的他深居简出，只有弟弟顾行会来看他。 母亲忽然将他叫过去，顾言才知道，原来父母仍提防着他。 顾言没有解释，他从未想过伤害弟弟。 小厮推顾言出门后，顾言看到刚满十二的顾行躲在树后。 “子弘，过来。”顾言向弟弟招手。 顾行颠颠跑过来，满是依赖地喊道：“哥。” “以后我会照顾你，去看看母亲吧。”顾言轻拍弟弟的手。 等弟弟进屋后，很快传出母亲悲伤的哭泣。 顾言坐在轮椅上，望向刚刚顾行躲藏的大树。 一朵桂花从树枝上掉落，顾言仿佛看到桂花枯萎融入泥土的一幕。 屋内母亲的哭泣声停止，紧接着传出顾行更加悲怆的哭嚎。 院内外下人们跪倒一片。 “哥！母亲她……”顾行无助地喊着。 顾言叹了口气，于他而言，母亲的死亡与那朵桂花的掉落并没有什么区别。 空气中的花香渐渐变变得香甜。 “老板，起来喝点粥吧。” 顾言睁开眼，看到宁悦端着粟米粥坐在床边。 他已经睡了三天，期间都是宁悦上来照顾他。 原主是个宅男，每天都在店里活动，最大的娱乐就是低头玩手游。 不爱运动，饮食不规律导致营养不良。 虽然顾言来了之后一直有锻炼，但头顶的小伤彻底将身体潜藏问题爆发出来。 顾言背靠着枕头，接过粥碗慢慢喝。 楼下的喧闹声从门缝中传来，喝完粥，顾言将碗递过去时无奈地说：“停业就好了，你们几个太辛苦。” 宁悦见今天顾言有精神和他说话，有些欣喜。 “没事的，老板我扶下去走走吧。” 顾言刚想同意，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的下床有些失礼，便婉拒宁悦。 -- 第24页 等宁悦离开后，顾言才起身下床走向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向浴缸蓄水，顾言睡衣脱到一半动作顿住。 他转身来到镜子前，看到左边锁骨处有一道极小的划伤。 这是宁悦为他擦洗时指甲划到的伤口。 高烧时宁悦一遍遍用毛巾为他擦拭的记忆还在，每次顾言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宁悦满是担忧的脸。 水流哗啦啦的响，那晚宁悦面对连阳时决然的表情，在顾言脑海中不可避免的与任务记忆中宁悦临死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顾言若有所思，直至温水从浴缸蔓延出来，他才过去将水关掉。 下午宁悦上楼时，顾言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手机立在茶几上，顾言见宁悦过来，弯腰将手机关掉。 “你报警了？”顾言问道。 “嗯，有监控证明，警察已经立案。” 那晚宁悦被吓蒙，第二天才想起报警的事情，她心里疑惑为何顾言也没想起报警。 宁悦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表情有些局促。 她垂下头，继续说道：“我已经在外面贴了招聘启事，找到收银员店里就不会那么忙，老板您也可以安心休息。” “还是你想的周到。”顾言笑着说。 可宁悦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依旧自顾自的开口。 “正好我走后把发给我的工资分出去，不会增加开支……” 顾言打断道：“你要去哪？” “总不能一直骗我爸妈说在旅游，小志也很想我。”宁悦干笑着说，声音更低：“我也很想他们，所以不能在这里继续上班了。” “宁悦，两者并不冲突。”顾言停止擦头发，认真地说。 “我还这么年轻，哪能一直当厨师，太没前途，让我爸妈知道会担心的。” 宁悦说着尽量无声地吸吸鼻子，话说出口后一切都顺畅很多。 房间内一片沉默。 许久宁悦都没等到顾言回应，抬头看到他双眉紧蹙，放在腿上的毛巾将睡裤沾湿他都没有察觉。 “老板？”宁悦小声喊了一句。 “嗯。”顾言回过神，“你要找新工作，总需要时间，可以边上班边投递简历，以后除了后厨你都不用管。” “我想先辞职休息。”宁悦依旧坚持。 “对，你要休息。”顾言重复道。 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宁悦的老板，无权留下她。 并且连阳的事情他很快就会解决，也不会让宁悦再遇到危险。 就算宁悦离开店里，他也有办法继续守护宁悦。 可是……他不想让宁悦走。 顾言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神情有些恍惚。 心脏仿佛被攥紧，让他呼吸困难。 “老板，你不舒服吗？”关念担心地站起来。 “没有”顾言摇摇头，神色如常地放下手：“这件事下次再谈吧。” 关念还想再说，就听小燕敲门喊她，她只好和顾言道别。 房间剩下顾言一人，窗外天色渐渐黑透，没有开灯的屋内，始终坐在沙发上的顾言融入黑暗。 ------------------------------------- 连阳的父母家十分热闹。 自从宁悦报警后，警方就通知连阳的家人前往警局配合调查。 这几天警方一直在排查监控寻找连阳的踪迹。 通过道路监控确定连阳离开快餐店后回到租住的公寓，在小区的监控里并没有找到连阳再次出门的线索。 警方早就在宁悦报警当天就派人前往连阳租住的公寓，里面根本没人。 由于连阳所居住的小区监控覆盖并不全面，警方怀疑连阳躲避监控后逃逸。 期间连阳父母多次来到警局配合调查，宣称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 既然监控没有办法得到线索，警方决定派人去与连阳相熟的人家进行调查。 最先来到的就是连阳父母家。 相比较连阳租住的小区，连阳父母家的小区监控范围很全，调查后并没有发现连阳的身影。 下午陈警官带着同事敲响连阳父母家的家门，这次主要是调查连阳的生活痕迹，以获得连阳的逃逸线索。 房门打开后，连父紧张的神情立刻引起陈警官的注意。 “来调查连阳的情况，请配合。”陈警官出示自己的证件后推门往里挤。 “我们也不知道阳阳去哪了。”连父压着门不想放行，但陈警官力气太大，直接将门推开。 屋内的情况一览无遗，连母站在不远处，同样一脸苍白的望向走进来的几名警察。 “小赵。”陈警官喊道，跟着的小赵带着另一名警察去里屋搜。 “连先生，你和我说说连阳的事情吧。”陈警官神色如常地对连父说道。 “该说的不是都去警察局说了么。”连父有些不情愿，还是连母上前请陈警官坐下，才开始说起连阳。 “阳阳从小就特别乖，别人家的孩子都淘气的不着家，我们阳阳就不这样，小小年纪就知道帮我收拾屋子……” 说起连阳，连母双眼含泪，连父在一旁紧张地望向搜查的两名警察。 陈警官没有打断连母的话，耐心地听她絮叨连阳小时候的事情，余光一直在观察连父。 眼见小赵从卧室走出来时，连父肩膀不自觉放松，陈警官忽然起身。 -- 第25页 “小赵，卧室搜了么？”陈警官一边说一边往卧室走。 “陈队，我搜完了。”小赵有些莫名，只见陈警官与他擦身而过，走进主卧。 这是连父连母的卧室，面积很大，墙上挂着夫妻俩年轻时的婚纱照。 一面墙都是定制的柜子，一米八宽的双人床摆放在卧室中央，正对着电视，靠窗的方向是电脑桌，桌上有一体机电脑与音响等电子产品。 陈警官走过去一一打开衣柜。 站在门口的小赵挠挠头：“陈队，我真都搜过了，床底下我都打开看了。” 原本坐在客厅的连父连母也跟过来，紧张地望向陈警官。 陈警官不听小赵的解释，继续自己检查，将下面的一排衣柜打开后，他又把上方的衣柜打开。 随后陈警官走到床边，对小赵说：“你过来，咱俩把床再打开看看。” 双人床也是定制的，并不能直接打开，需要移开床垫后把床板撬开，才能看到里面的空间。 很麻烦，但在陈警官看来，也是常人的绝佳地方。 “都怪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连母忽然举拳垂向连父，随后坐到地上撒泼一样的哭喊。 第14章 懒散老板悄厨娘14 “我好好的儿子啊……都是让他爹给打坏了……小时候多乖的孩子，非逼着他学这学那……一不听话就打，小孩子哪里受得住！” 连父站在一旁，被连母指责的憋红了脸。 “谁家孩子不这样。”他弱弱地反驳。 “谁家孩子跟咱们阳阳一样，跟着他那死爹不断搬家……小小年纪，刚认识新朋友就要搬走，还要管着他学习，我可怜的阳阳啊！” 连母的哭诉仿佛是伴奏一般，陈警官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另一名检查厨房的警察听到动静也赶过来，跟着小赵和陈警官一起把床板打开。 床里摆放着一些平时不用的杂物，换季的衣服用硕大布包包好，还有两个大行李箱。 “都打开看过了么？”陈警官指着行李箱问。 “我当初还不如跟洋洋一起死了呢！”连母调高音量，将陈警官的声音压下去，伸手捶地继续哭诉。 “我好好的孩子，还没十八岁就被他爸逼的自丨杀……这两年刚好点，就被人诬陷伤人……阳阳怎么可能伤人……那孩子委屈了就伤害自己……” 陈警官被连母吵得心情烦躁，大跨步迈进床里将自己动手将行李箱拖出来。 行李箱很重，陈警官双手用力才能拖动。 “阳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老头子！我和你拼命。” 连母忽然起身去推连父，连父后背撞到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陈警官充耳不闻，伸手划开的行李箱的拉锁。 满满一箱子的衣服在打开的瞬间爆了出来。 “够了！”陈警官冷喝道，打断连母咿咿呀呀的哭声。 他目光扫过满脸内疚的连父，又看眼抽涕着的连母。 随后陈警官再次去拖另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比之前的轻多了，陈警官心里有数，还是拉开拉链，果然又看到一箱子衣服。 主卧里能藏人的地方就这么些，陈警官不甘心的环顾四周。 刚刚连父连母的态度绝对不对劲。 陈警官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即便连母不再喊叫，但那止不住的哭声仍然让人心情烦躁。 他打开一旁的书桌柜，里面堆得满满的书，就连电视下面明显不能藏人的电视柜他都没有放过。 连父双拳攥紧，“我和孩他妈都不相信阳阳会伤害人，你们做警察的最讲证据，不能平白无故污蔑人。” 陈警官轻笑一声：“连阳现在只是嫌疑人而已，我们需要做的是找到连阳让他配合调查，并没有人污蔑他。” “那就好，有人要陷害阳阳，我们有证据。”连父好似松了口气，去隔壁书房拿出笔记本电脑。“这是前段时间阳阳让我们查的事情，这几天结果刚出来。” 陈警官让小赵留下来收拾，连母爬起来不让小赵动手，最终小赵留在一旁看，而陈警官则跟着连父来到客厅，看他所谓的证据。 “阳阳那时经常接到骚扰电话，里面的内容不堪入耳，阳阳给我们录下来过，他和我说过后。我找老朋友帮忙，查出有人匿名在网上发帖，暴露阳阳的信息。” “怎么不早说？”陈警官蹙眉说道。 连父没有回答，但解释已经摆在脸上，他不相信警察。 陈警官将调查记录拷贝一份带走，又问了一些问题才带着另两名警察离开。 已经收拾完主卧的连母跟着连父一起送他们出门，关上门后老两口隔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直至脚步声完全消失，连母才转身回到主卧。 她爬进书桌下，轻轻敲击柜子后面。 “阳阳，快出来吧，他们走了。” 片刻后，脸上包着纱布的连阳从里面爬出来。 书桌是早些年连父从二手市场掏来的，是一张双面书桌，回来后连父将书桌进行改装，摆在墙边看起来只能用一面，其实下面的柜子分成两个。 连阳出来后第一件事是问连父：“爸，查出来了你怎么没和我说。” 连父讷讷地带着连阳去看电脑。 “已经找到对方的发帖地址。” -- 第26页 连阳将笔记本抢过来放到腿上看，手指滑动鼠标，最终落在识别ip后的地址。 与此同时，走出单元门的陈警官抬头看向属于连家的那扇窗。 “小赵，你先留下来蹲守连家，回警局我安排人替你。” “是，队长。”小赵应声后还是有些疑惑，“不过犯不上吧，这小区的监控咱都翻遍了。” “老住户了，总有些躲避监控的办法。”陈警官解释着，带人开车回警局，准备继续调查连父给他的资料。 ------------------------------------- 第二天，顾言下楼时看到白桃便说：“你没去上学？一会我给你结工资。” 白桃脸色发白，这几天她在店里忙前忙后，始终没敢去见顾言。 她想解释那天她不是故意阻拦顾言去救宁悦，但是这些话她又不想让宁悦听到，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向顾言。 “还没开学呢，店里最近忙，我不着急的。” “没事，店里太忙就歇业两天好了。”顾言脚步未顿，转头和宁悦说：“你过来帮忙一起给白桃算工资。” 直至白桃结完工资离开，也没找到和顾言单独说话的机会，因为那天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再次说出叫顾言上楼的话。 其实那天晚上离开店的时候，远远看到顾言与宁悦，白桃心中就有猜测。 她掩去心中的失落，也没再提及寒假来上班的事情。 店里少了一个服务员，新人还没招上来。 下午时顾言吩咐王师傅少做点菜。 王师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板，小燕已经熟悉这种作风，高兴的和王师傅解释。 等客流量上来，没过多久菜就卖光了。 时间才六点多，一起收拾完之后，小燕和王师傅高兴的早早下班，宁悦也来找顾言道别。 “我回家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益民小区住。”说着宁乐从收银台的柜子里拿出包背起来。 顾言坐在椅子上看她，忽然开口道：“别辞职。” 宁悦茫然一瞬，才意识到顾言在和她说话。 “我暂时……不会辞职。”宁悦不想过多承诺，毕竟连阳还没有抓到。 “嗯。”顾言肩膀放松，“ 什么时候去叔叔阿姨那里，我陪你。” “不用了，我已经和我妈爸约好明天回去，都说你不会去了。”宁悦连忙摆手拒绝。 她哪里敢让顾言见到父母，老两口盼女婿盼的望眼欲穿，到时候对着顾言乱说话怎么办。 “我会去的，当初你和小志约好，不能食言。”顾言搬出宁志来，让宁悦有些为难。 “他还小，懂什么……” “好了，你早点下班吧，明天我去接你，手机联系。” 顾言没有给宁悦再次拒绝的机会就约定好。 宁悦迟疑片刻，没再坚持，告别后离开。 她回到小区经过门卫时，特地探头过去问道：“大爷，那人来了么？” “没有，今天也没见到。” “哦，谢谢大爷。” 宁悦心情有些失落，道谢后回家。 因为监控记录清晰的证明连阳持刀伤人，警方对这件事充分重视，甚至还提出派人保护宁悦。 对此宁悦选择拒绝，她怕因为警方的保护，连阳不敢出现。 哪怕受伤也没关系，抓到连阳比什么都重要。 她以前就是太惜命了，才不清不楚的纠缠这么久。 无论是她去伤害连阳，还是任由连阳伤害她，她都能早一点摆脱连阳。 怀着以自身为诱饵的心情，这些天宁悦一直在快餐店和益民小区的家里来回跑，时刻都盼望着连阳能够出现。 直至宁悦走到家门口，用钥匙开门后仍没有等到连阳。 走进屋后，宁悦没有关门，而是先打开灯。 她观察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连玄关处看似随意摆放的几双鞋都没有丝毫改变。 这让宁悦心中说不出的失望，用力将门关上，蹬掉鞋子后赤脚走进卧室。 她扑到床上，懊恼的抱紧枕头滚了滚。 怎么办啊，顾言明天要跟她回家。 宁悦掏出手机，找出一家四口的聊天群，盯着手机片刻，又叹气的放回去。 不能专门和爸妈说明什么，那样反而会让他们误会，小弟那个大嘴巴也不听话，和他透漏后他一定会找爸妈打报告。 宁悦在床上滚来滚去，甚至想出冲凉水澡把自己搞生病来逃避明天见面的馊主意，最终因为太怕冷而失败。 她连晚饭也没吃，如同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等待明天的到来。 与她一样没吃晚饭的还有顾言。 顾言等宁悦离开后，就起身去卫生间。 他撩开额头的碎发，看着上面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皱起眉心。 两段指节长的疤痕看起来尤为明显，他不断摆弄碎发，确定全部盖住伤疤后才停止动作。 顾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转身回床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顾言早早起床买好东西放进后备箱，开车来到宁悦的楼下。 他没有打电话叫宁悦，而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望向远处安静的等候。 宁悦悄悄下楼想要独自回家，刚一走出单元门就听到顾言按响车笛。 “你什么时候来的。”宁悦上车时有些心虚地说。 -- 第27页 “地址。”顾言摆弄导航问道。 宁悦快速报出地址，顾言输进导航后，启动车子。 离开小区后车速逐渐加快，宁悦转过头见到顾言绷着脸不再说话，心中奇怪。 她怎么感觉顾言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第15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5 很快来到宁悦的父母家，车子停到楼下，顾言抬手整理自己的衣领。 今天他没有和平时一样穿着宽松的中式唐装，而是从衣柜里找出原主当初买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 休闲的款式既不会让人觉得太正式，也能体现出对待见面的重视。 只不过这身衣服是原主上大学时买的，如今顾言穿身上感觉有些瘦，胳膊都不能抬高。 “我去后备箱拿东西。”顾言推门下车说道。 “你还买东西了？”宁悦有些诧异，感觉更加奇怪。 她下车后跟着往后备箱走，见到顾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出拿。 老人的营养品，孩子的玩具，还有高档酒。 加起来顾言双手都被占满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都说不用了，我已经准备特产了。”宁悦手上也带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上楼吧。”顾言没多解释，跟着宁悦走进单元门。 电梯打开的时候，里面走出相熟的邻居和宁悦打招呼：“悦悦带男朋友回家啊。” “不是，刘姨……”宁悦想解释，刘姨已经向她挥手。 “这孩子还害羞，快去吧，老宁两口子都等着呢。”刘姨笑呵呵地说。 宁悦百口莫辩，灰溜溜地拉着顾言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宁悦对顾言有些埋怨：“你怎么不解释啊？” 小区里大家都熟悉，转天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下次再解释。”顾言轻轻转动手腕，忽略勒手的感觉。 宁悦眨眨眼睛，哪里还有下次，一次就够她受的了。 电梯门打开，宁悦快步往出走，不想和顾言纠结‘下次’的话题。 她刚按下门铃，就听到里面传来跑步声。 “妈，你慢点，别摔了。”宁悦焦急地说。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宁母目光越过宁悦落到顾言身上，脸上高兴模样瞬间变得更加热情。 “小顾吧，空手来就行，还拎什么东西啊！”宁母侧身让两个人进来。 “应该的。”顾言跟在宁悦身后走进屋，把买的东西放到地面后，同样热情的和宁母握手：“阿姨好，第一次见面，也没拿什么好东西。” 宁悦呆呆的看向宁母和顾言亲如母子的模样，微微撅着嘴拿起一旁的拖鞋放到顾言的脚边。 两个人换好拖鞋时宁父才姗姗来迟。 他看起来比宁母平淡的多，率先和宁悦说话。 “你不是说今天一个人回来吗？” 宁悦正绞尽脑汁想要解释，顾言先一步走过去。 “叔叔好，是我的事情提前忙完了，当初答应过小志，怎么能不来。”说着顾言看向躲在宁父身后的小志，蹲下身跟他打招呼：“你就是小志吧，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小志抬头看爸爸，得到同意后才跑向顾言。 很快宁悦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她眼睁睁看着平时有些寡言的顾言和父母谈笑风生，而宁志那小子，已经坐到顾言的腿上。 宁家父母都没想到宁悦回来这么早，厨房里的菜准备一半，宁母去厨房继续做菜，宁悦连忙跑过去帮忙。 客厅里的气氛她可受不了，不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了。 但是宁悦逃到厨房也不能幸免，专心洗菜时被宁母怼了一下肩膀。 “不声不响的给爸妈这么一个惊喜，一点口风都不露。” “妈，你说什么呢。”宁悦哭笑不得。 客厅里，宁父看向陪宁志玩的顾言。 “小志太淘气，不像悦悦，从小就闷的很。” 宁父看似随意的开口，顾言立刻停止脊背。 “悦悦不是闷，她是懂事。”顾言斟酌着说。 “懂事过头可不好，容易吃亏…” 宁父状似数落宁悦，顾言不断开口维护，并时不时地望向厨房的方向。 宁志拿着玩具懵懂地听着爸爸和顾言之间的对话，感觉板着脸说话的两人太严肃。 “爸爸，我今天晚上想和姐姐一起睡。”宁志大声打断道。 宁父停止试探，瞪了眼拖后腿的小子，将宁志从顾言怀里抱回来。 “小顾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顾言站起身，跟着宁父往卫生间走。 很快饭菜端到餐桌上，安排座位时顾言一侧坐着宁悦，另一个坐着宁父。 当宁父打开柜子露出里面泡着人参的白酒时，顾言眼皮一跳。 “爸，顾言不能喝酒，他……”宁悦也看到，急忙说。 顾言打断她的话。 “没事，我能喝，只是平时不喝。” “这可是好东西，有什么不能喝的。”宁父笑着给顾言倒酒。 宁悦不知如何解释顾言受伤刚好的事。 正焦急时，顾言抬手按到她的手背安抚。 “少喝点没事。”顾言轻声说。 宁悦嗖的一下收回自己的手，再也开不了口。 饭桌上顾言和宁父推杯换盏，宁悦垂头听两个人从家中琐事聊到国家大事。 -- 第28页 她爸爸这人平时还好，一喝酒就话唠，难得遇到能接茬的，话题更是止不住。 吃差不多的时候，宁父都要拉着顾言结为忘年交了。 幸好顾言还保持清醒，摇头拒绝，宁悦才没多一个叔叔。 饭后宁母抱怨着将宁父扶进卧室，顾言则交给宁悦。 宁悦正纠结时，顾言已经自己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卫生间。 关门后里面传出呕吐声。 “顾言，你怎么样了？”宁悦焦急的在外面敲门，刚刚顾言越喝脸越白，谁都没看出他难受。 片刻后顾言洗完脸打开门出来，身上的白衬衫因为太紧被他拽开好几个扣子，水流顺着下巴滴落进胸口。 此时宁悦也顾不得那么多，扶着衣衫不整的顾言往自己的房间走。 相比较快餐店里几平米的小杂物间，这间卧室里承载了宁悦的大半人生。 屋内的每一样都有着宁悦的生活痕迹。 宁悦将顾言扶到床上躺好，淡粉色的床单映衬着顾言的脸色更白。 她想要去给顾言倒水，刚一起身就被顾言拉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到床上。 “顾言。”宁悦靠在顾言的肩膀上，茫然抬头，正对上顾言含笑的双眼。 顾言酒后脸色苍白，除了带点血丝的眼睛和鼻息间的酒气，根本看不出是喝酒的人。 但宁悦确定顾言是醉了，因为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让宁悦更没想到的是，顾言直接翻身将她压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方俯视她。 “悦悦，嫁给我好不好。” 顾言平时一贯清冷的音调此时变得沙哑性感，撑在宁悦身上酒气也将她笼罩。 明明宁悦没有喝酒，却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她脸色涨红，比顾言更像一个喝多的人。 “太……突然了，而且进展也太快。”宁悦无措地说。 顾言神情变得茫然。 “嗯？要提亲，没有媒人，不快。” 上个世界的规矩和这个世界的规矩在顾言的大脑里变成一堆乱麻，他一时间不知怎么做才对。 俯视的角度让顾言额头上的疤痕清晰的暴露在宁悦的眼中。 宁悦目光扫过伤疤，本来羞涩的心情瞬间冰凉。 如果在顾言受伤前，宁悦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但如今她不光压下自己对顾言的喜欢，甚至决定远离顾言。 只要连阳一天没有抓到，她给顾言带来的就只有危险。 宁悦抬手去推顾言，想要起身。 “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宁悦用力推发现自己推不动，干脆拧动身子从下面爬出去。 顾言迟钝的发现宁悦要离开，伸手去拦导致身体失衡，整个人都压在宁悦的身上。 宁悦的鼻梁撞到顾言滚烫的胸口，痛得她眼泪冒出来，随即她一用力，终于将顾言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但很快顾言又缠了过来，这次两个人是侧躺的姿势，宁悦背对着被顾言揽在怀里，让她更加无法挣脱。 最终还是上辈子三十多年的习惯占了上风，让顾言决定按照规矩向宁悦提亲。 “是我唐突了，回去我就找城里最好的媒人来提亲。” 顾言虽然这样说，却并没有松手，还将下巴抵在宁悦的头顶蹭了蹭。 宁悦被蹭的头皮发麻，感觉后背两人紧贴的地方也烫的她发痒。 这是宁悦第一次见到顾言喝醉，没想到醉酒的他居然这么粘人。 最重要的是顾言的话，什么提亲？这是告白吗？哪有人上来就提亲的，明明两人之前都还只是同事关系。 醉话吧，就像她爸爸喝醉了什么都聊，所以顾言喝醉后爱表白？ “你喝醉了，我不要和你说话。”宁悦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悦悦，我没醉。”顾言语气颇为委屈。 宁悦咬着牙，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她希望这是醉话，又不希望这是醉话。 干脆决定等顾言继续说，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安静片刻，没有再次传来顾言的声音，宁悦试探着伸手，果然顾言揽着她的胳膊没什么力气。 宁悦起身后，看到顾言已经陷入熟睡。 她按在枕头上的手用力攥成拳，最终无力的撒开。 伸手为顾言盖好被子，宁悦离开卧房。 当顾言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转黑，他坐起来后抬手去按自己的额头。 起床的轻微动作都让顾言难受的想吐，大脑里像是有东西在撞似得，眼前一阵发昏。 他缓了一会，勉强好受些，下床的动静惊动客厅的宁悦。 “你醒了？”宁悦走进来，看到顾言咧开的衣领有些脸红。 “嗯。”顾言举起床头柜上凉白开润润嗓子，才站起身，“现在几点？” “七点了，出来吃饭吧。”宁悦抬手按在门框上，扭头对宁母说：“妈，顾言醒了。” 顾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出卧室。 他这一觉睡了大半天，来的时候是早上，如今已经变成晚上。 宁父平时在家没少小酌，不像顾言那样起不来，一家三口都等着顾言起来。 经过早晨那一顿饭，宁家人待顾言熟稔很多。 顾言为自己的起晚道歉，餐桌上除了低头躲避沉默的宁悦，气氛其乐融融。 -- 第29页 饭后宁悦主动提出要和顾言离开，宁母有些不舍。 “不在家住一天啊，离得又不远。” “妈，我明天还上班呢，怕早晨来不及。”宁悦拉着顾言走到玄关，和家人一一道别。 顾言在一旁配合的告别，不忘和宁志击掌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才跟着宁悦一起出门。 两个人下楼时宁悦有些鬼鬼祟祟的四望，怕再遇到熟人。 这会正是晚饭的时候，哪里有人出入，终于平安来到车上，宁悦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顾言刚刚醒酒，回去是宁悦在开车。 她坐在驾驶位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略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我爸妈太热情了吧，他们就这样的性子，平时我很少带来朋友，以后还是别过来了，我怕你不适应。” “叔叔阿姨挺好的，还有小志，很可爱。” 宁悦不知顾言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之前醉酒的话也不知顾言还记不记得。 她抿着唇，直接启动车子，想着以后回家不告诉顾言就好了。 车子驶出小区，道两旁的路灯刚刚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透过车窗照亮里面。 顾言的头还有些晕，他闭眼假寐同样没有说话。 一路因车流湍急而走走停停，几次因车子忽然停下时顾言都有些想吐。 行驶到一处十字路口时，刚刚错过绿灯，只能等时间超长的红灯走完时间。 顾言睁开眼，目光扫过红灯上的时间后转头看向宁悦。 “我父母在两年前车祸去世，家里还有个姑姑在外地。”顾言开口瞬间便吸引住宁悦的注意力。 宁悦转过头与顾言对视，一脸茫然。 “咳，这算是我唯一的亲戚，其他远亲多年不见，根本没办法联系，如果提亲的话只能找她。”顾言清清嗓子说。 “啊？你还记得。”宁悦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顾言有些无奈：“我都说我没醉。” 后面车子鸣笛的催促打断两个人的谈话，绿灯已经跳转，宁悦慌乱的启动车子。 顾言没有催促宁悦的回答，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轻轻呼了一口气，在心中思考联系姑姑时该怎么说。 后半程车内再次归于安静，宁悦将顾言送到快餐店外，远远能够看到小燕正在擦靠窗的桌子。 宁悦将车子熄火后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老板，你好像误会什么了，我并不喜欢你，咱俩也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你在这么说恐怕我只能辞职了。” 顾言看着一本正经的女孩，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忽如其来的亲昵让宁悦浑身一僵，随后她看到顾言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 两人之间不过一段小臂的距离，顾言认真端详着她。 “宁悦，你喜不喜欢我，我知道。” 顾言虽然自知对待感情有些迟钝，但一个女孩每天都有满是星星的眼睛望向他，他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之前他一直担心无法回应同样的感情，才会假作不知，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澄清两个人的关系。 如今已经决定和宁悦在一起，顾言也不是迟疑优柔寡断的人。 就算无法在感情上回应宁悦，他也可以在其他方面负起责任。 这是顾言慎重思考过的结果。 不同于父母给他安排的李家小姐，宁悦在他心里不光比朋友还重，也是他的任务。 顾言真心希望宁悦得到幸福，而他也有这个信心照顾宁悦。 对于顾言而言，他只不过是点破一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这却让宁悦极其的羞耻。 有什么比自己的暗恋对象当场戳穿感情更让人丢脸的事情，更何况她前一秒还在对顾言说自己不喜欢他。 “你怎么能这样！”宁悦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忘了身上系着安全带，开门起身的瞬间又弹回座位。 她手忙脚乱的去解安全带，直接被顾言按住手。 “悦悦，有事好好说。” “说什么说？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说，被我喜欢很了不起？成天吊着我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每天看着白桃为了你和我争风吃醋！你怎么不上天！” 宁悦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近乎尖叫，一句句的直接把顾言砸蒙了。 “宁悦！”顾言虽然声音不高，但语调颇为严厉。让仍在挣扎的宁悦不自觉安静下来。 见宁悦终于可以沟通，顾言松开按着她的手。 “我平时没注意过白桃，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悦撇嘴想要反驳，被顾言抬手压下。 顾言继续道：“是我理解错了，上午你说等我酒醒后再说，我就以为你已经同意，这件事是我欠考虑，如果你不愿意和我结婚，以后我不会再提。” 想了想，顾言又补充道：“但希望我们会一直是朋友。” 说完后顾言坐回副驾驶，不再阻止宁悦离开。 宁悦双手拽着安全带，转头看向顾言，心里直发慌。 刚才顾言直言她的喜欢时，宁悦还有些生气，但此时她清晰的感受到，如果自己再否认，顾言绝对会如他所言不会再提。 明明是宁悦所期待的结果，她却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 第30页 沉默片刻后，宁悦终于鼓起勇气。 “我不想直接结婚。” 顾言拧眉说：“可以先不结。” “那就先别结婚了。”宁悦试探道，“我累了，想回家。” “我送你？” “不用不用，就在对面。”宁悦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后对顾言挥挥手，“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顾言见宁悦关上车门，转身往益民小区走。 很快宁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顾言疑惑地眨眨眼睛。 所以这是同意以后结婚的意思？ 第16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6 时近入秋，天黑后空气便转为寒凉。 河西小区一栋居民楼旁，没有路灯照亮的草丛内不断传出簌簌声。 偶尔路过的行人疑惑地看一眼，只以为是谁家的宠物在里面玩耍。 缩在草丛里的小赵不断揉搓胳膊，希望摩擦生热，自天黑后，他已经在这里蹲守好几个小时。 一同值班的同事悄声从后面靠近，将温热的奶茶递给他。 小赵接过来率先暖手，掌心的触感烫的他浑身一抖，吸吸鼻子后喝了一大口奶茶。 “舒服！”小赵不禁压低声音感叹道，耳机里瞬间传来陈警官的训斥声。 “小赵！专心！” 小赵缩了缩脖子，与同事相视一眼，安静喝奶茶不再说话。 沉默片刻后，小赵终于忍不住按下耳机开口问道。 “陈队，你怎么这么肯定今晚连阳会来找蒋薇薇。” 不远处的车子内，陈警官正举起望远镜观察蒋薇薇的窗户。 “连阳的母亲每早都会出门，今天不光反常的没出门，下午还和连阳的父亲一起开车去游乐场。” “可是负责蹲守的同事已经检查过车子，里面并没有连阳。” “那是他们的失误。”陈警官压抑怒气说。 整个警局不可能围着连阳这一个案子转，连续多天的蹲守没有结果后，专案组的人不断被抽调，或者一人多用。 连轴转的状态下很可能出现搜查失误的情况。 如今陈警官可以肯定连阳就躲在父母家里，但上次前去惊动了连阳父母，他们不再开门放人。 并且陈警官也没有充足的证据申请搜查令。 对于连阳，陈警官与同事一起做过心理侧写。 幼时家庭情况稳定，父母溺爱，表现出性格乖巧。 十多岁正值青春期时，因父亲工作调动不断搬家，致使连阳无法维持长期的社交关系，加之父亲严厉的管教，连阳的性格发生改变。 敏感多疑，暴躁易怒，曾一度以自丨杀的方式威胁父母。 但与之相对的，是连阳的伪装能力。 最初陈警官调查连阳的社交圈时，几乎对连阳都是正面的赞扬。 直到陈警官不断深入调查，才仅仅有几个人透露出一些不同的情况。 在大学时连阳虐待动物曾被一名同学撞见，他与同学解释后发现仍被怀疑，便散步同学虐待动物的谣言，致使那名同学退学。 而连阳大学时交往的一名女友也透露出，连阳私底下与平时截然不同，还有特别强的掌控欲。 那名女友还告知连阳可能与蒋薇薇交往过的事情。 蒋薇薇也是陈警官根据连阳父亲提供线索得到的信息。 因此陈警官推测报复心强的连阳会先放弃宁悦，来找蒋薇薇。 正在陈警官和小赵说话时，独自在家的蒋薇薇坐在梳妆台前化完妆，从衣柜里拿出美艳的裙子换上准备出门。 “小赵注意，蒋薇薇要出门了。”陈警官快速对小赵说，自己也下车从另一个方向往单元楼口走。 小赵打了个哈欠，虽然他从陈警官那里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但他实在是太累了。 因为警力不足，今晚蹲守就包含陈警官三个，连换班的都没有。 泪眼朦胧间，小赵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快速走向单元门。 小赵瞬间精神过来，瞪大眼睛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径直路过蒋薇薇家的单元门，走进隔壁的单元门。 他轻呼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这时蒋薇薇从一楼的电梯走出来，抬手整理肩上的小包，将高跟鞋踏出清脆的脚步声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举着手机看，屏幕的亮光照到她的脸上，使她有些看不清四周。 “破小区，连个路灯都不亮。”蒋薇薇嫌弃地嘟囔着，要不是没钱，她才不会住这种垃圾小区呢。 蒋薇薇低头将手机放进小包，正巧路过隔壁的单元门。 忽然里面冲出一个男人，拽着她的包就往里拖。 “偷东西啊！”蒋薇薇尖叫道，用力拽着包不愿松手。 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顺着力道连同背包一起拖进单元楼口里。 “不好！”蹲在草丛里悄悄移动的小赵和同事一同站起身飞奔过去。 那人不是抢包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的陈警官也跑了过来。 蒋薇薇见有人跑过来，更不愿松开手，直接被男人拖进去。 当陈警官跑过来的时候，蒋薇薇已经半个身子进入电梯。 “连阳，不许动。”陈警官举枪冷喝道。 蒋薇薇听到连阳的名字，吓得直接松开手。 -- 第31页 而连阳也没有迟疑，直接一脚将蒋薇薇踹出电梯，赶在陈警官跑过来前关闭电梯下往停车场。 “小赵，你留下照顾蒋薇薇，小刘，你顺着电梯下去，我去停车场出口堵连阳。”陈警官快速安排道，又转身往外跑。 蒋薇薇跌坐在地上，后腰被连阳踹的生疼。 她被小赵扶起来后，才声音颤抖地问：“刚刚是连阳？” 小赵叹了口气，为防止打草惊蛇，这次布控没有提前告知蒋薇薇。 “蒋小姐，希望您能配合调查，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小赵将案件能够透露出来的事情告知蒋薇薇。 等小赵说完，陈警官也带着小刘回来，两个人明显无功而返。 “连阳跑了，他的反侦查能力很强。”陈警官和小刘跑的满头是汗，便服上衣都被汗水浸湿。 蒋薇薇目光扫过陈警官等人，咬牙道。 “我只知道连阳是宁悦的男朋友，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说着蒋薇薇埋头就要往出走。 她这副全然不配合的模样，陈警官也拿她没有办法，劝说几句之后，只能放她回家。 今晚连阳应该不会再出现了，陈警官带人回警局看能不能查到新的线索。 而蒋薇薇直接回家推掉联系好的聚会。 她给男友高晟打电话，确定他今晚加班不会回来后，跑到卫生间找出私密手机。 小赵并没有向蒋薇薇透露连阳找她的具体原因，她不甘心地拨通连阳的电话。 【喂。】连阳略带喘息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 “连阳，你疯了吧，我哪次没听你的，你居然跑来报复我？再这样咱俩谁都别好过！”蒋薇薇恶狠狠地说。 【哼，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蒋薇薇，你敢招惹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承受什么后果。】连阳冷笑着说，挂断电话。 蒋薇薇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 她本来正高兴的在看连阳和宁悦这对狗咬狗，如今牵连到自己身上，才亲身体会到连阳的恐怖。 刚刚连阳将她拖进电梯时，力气大得差点将她手腕掰断，如今手腕上的红痕还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陈警官他们及时赶到，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蒋薇薇打开电脑在网络上搜索，搜索【被前男友纠缠怎么办……】之类的信息 她误打误撞点进去一个论坛，首页上方的图片惊得她连忙准备关掉，却被飘红的帖子吸引视线。 因为帖子标题里有连阳的名字和电话。 蒋薇薇眼前一亮，她点进帖子，越看脸上笑容越深。 ------------------------------------- 第二天上午，顾言起床时，才觉得身体好受一些。 他去卫生间洗漱后，换上一贯爱穿的宽松中式唐装下楼。 今天是周天，不上班不上学的日子，店内十分冷清。 宁悦正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前，单手撑着下巴调换音乐，小燕在一旁指指点点。 “老板。”坐在柜台后的王师傅打招呼道。 “嗯。”顾言点点头，走到收银台旁。 小燕左看看又看看，笑嘻嘻地说：“我去给王师傅帮忙。”乖觉地溜走了。 收银台里只剩顾言和宁悦两个人。 宁悦后背僵直，盯着电脑目不斜视，手指机械地不断滑动滚轮，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她用余光看到顾言拉开椅子坐到一旁。 今天顾言穿的是一件墨色中长款唐装，光滑的蚕丝布料，衣摆处用黑线绣着中式云纹。 并不稀奇的款式，常人穿在身上或许会有些许俗气，在顾言身上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当然……如果顾言不盯着她看，宁悦就感觉更好了。 “你今天不看书么？”宁悦故作随意地说，手指控制鼠标快速选几首轻音乐，想快点离开收银台。 “嗯，看。”顾言收回视线，目光扫过书架后站起身：“我去租书。” 他看到自己离开时宁悦轻轻呼了口气，忍不住无声地笑。 相隔不远的步行街内就有一家书店，平时顾言除了淘一些旧本，多是在这里租书看。 顾言熟门熟路的选好书，回到店里见宁悦坐在收银台旁边的位子和一名女生说话。 女生询问宁悦工作时间。 “工作时间是上午八点到……”宁悦正回答时，顾言从一旁擦身而过，她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老板。” 女生看向顾言，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 “嗯，有什么事和悦悦沟通就可以，她是我们的老板娘。”顾言一边弯腰将书放进书架一边说。 第17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7 啪—— 正在擦花瓶的小燕不小心把花瓶推到地上。 顾言站直后，视线落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上，“是从你工资里扣还是买个新的？” “从……从工资里扣。”小燕磕巴地说，目光可怜地看向宁悦。 宁悦被看得有些囧，气急败坏地问顾言：“你刚刚在瞎说什么！” “哦，以后的老板娘。”顾言无辜地补充，从摆好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坐在椅子上看。 宁悦都能感受到应聘女生好奇的视线，她强装镇定的继续面试，最后让女生明天一早来上班。 -- 第32页 等宁悦送应聘女生离开后，快步走向收银台。 她今天一定要和顾言把事情说清楚，不能再让他乱说话了。 但是当宁悦看到顾言手上的书时，立刻忘记原本想说的话，慌忙将书抢回来。 “你怎么在看《婚姻法》。”宁悦压低声音，看眼四周后拉着顾言往一旁的杂物间走。 顾言顺从的跟着宁悦进去。 如今宁悦虽然晚上不在杂物间住，但白天会偶尔进去休息，里面打扫的很干净。 宁悦关门后将书按到顾言的胸口，咬牙道：“你在店里看《婚姻法》，还说那样的话，大家会以为我们要结婚的。” “我们迟早会结婚。”顾言理所当然道。 宁悦有种顾言酒醒后比醉酒更难缠的感觉。 “我是说进展太快了，我们……先谈恋爱。”宁悦说着脸颊发烫，“结婚的事以后再说，也许相处一段日子你会发现咱俩不适合结婚。” “不会。”顾言摇摇头。 他接受的任务记忆可以看到宁悦的一生，可以说顾言甚至比宁悦的亲生父母都更了解她。 而顾言肯定的语气让宁悦又甜蜜又无奈。 宁悦垂下头想该怎么说。 她既不想和顾言在一起导致连阳来伤害顾言，又舍不得和顾言直接断掉。 此时宁悦认为自己就是吊着顾言的坏女人。 顾言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抬手按到宁悦的肩膀上。 “悦悦，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是顾言第二次询问宁悦，女孩的情意明明都写在眼里，但他不知为什么总是拒绝他。 宁悦感觉自己快被肩膀上的手融化。 她张张嘴，准备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和小燕的声音。 “悦悦姐，有人找你。” “我这就来。”宁悦高声回应后推开顾言，“以后再说吧。” 宁悦出门时还不忘轻拍自己泛红的脸，推开门后她看到一对眼熟的老夫妻。 那对老夫妻显然认识宁悦，原本站在收银台不远处的他们以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速度冲过来。 “你把我儿子藏到那里去了。”老妇人的声音高昂尖锐。 质问的语气让宁悦不禁后退一步，紧接着宁悦就被老妇人抓住手腕，攥的她生疼。 一旁的小燕也没想到刚刚哭哭啼啼十分可怜的老夫妻转眼就便这么凶。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顾言从杂物间走出来，伸手直接将老妇人从宁悦身边掰开。 老妇人顺势做到地面上开始哭诉：“我可怜的阳阳啊……！” 直至此时，宁悦终于认出眼前这对熟悉的老夫妻是连阳的父母。 自从与连阳相遇后，宁悦从没见过他们，记忆里这对夫妻还是十多岁时见过的年轻模样。 可如今，连父连母看起来至少比宁悦的父母大十多岁，要知道他们可是同辈的人啊。 连父站在一旁扯连母的肩膀，看止不住连母的哭嚎，抬起头似哭非哭地对宁悦说：“悦悦，看在我们老两口可怜的份上，你就告诉我们连阳在哪吧。” “我根本不知道连阳在哪。”宁悦憋着气说，她还巴不得连阳来找她呢。 “你这丫头从小就知道骗人，拐带我们阳阳和你玩，当初阳阳搬家心心念念都是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连母一边哭诉一边用手拍收银台的桌子，似是再给自己伴奏。 咿咿呀呀的调子清晰的把连阳勾画成时间最善良的男孩，而宁悦就是拐带连阳学坏的恶人。 这会店里客人不多，几名熟客也不好意思拿出手机拍，只是都探着脖子向过看。 就在连母吵闹的嚎叫声中，一道音量并不高的声音成功让她安静下来。 “找连阳？我知道他在哪。” “你说什么。”连母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询问顾言：“快告诉我阳阳在哪里。” 头发半白的连母看起来卑微又可怜，哪怕被她纠缠的宁悦都有些不忍。 她偷偷拽了拽顾言的袖子，想让顾言不要乱说话。 这段时间宁悦一直和顾言在一起，哪里见过连阳。 相比较宁悦，一贯淡漠的顾言神情有些冰冷，他低头俯视连母。 “向宁悦道歉。” “我又没说假话，凭什么道歉？”连母调高音量理直气壮地说。 “道歉。”顾言平淡重复道。 目光对视间，仰头的连母渐渐败下阵来。 “刚刚都是我瞎说的……我也是太着急……” “不对，是之前的事情，需要我一一说清？”顾言打断道。 沉默的连父咬咬牙，伸手推了连母一下，转身郑重的向宁悦鞠躬。 老人的驼背弓起来比九十度更低，连父低着头说。 “宁家丫头，之前是我们老两口教子无方，任由连阳纠缠你，败坏你的名声，这次找回连阳我们绝对会好好管教。” 说着连父几乎要将头埋到地里。 “请再给我们家阳阳一次机会。” 连母将坐地的姿势改为跪下，磕头重复道：“给我们家阳阳一个机会吧。” 宁悦后退到顾言身后，躲开夫妻俩的大礼。 即便之前宁悦被连阳几番纠缠，她也没有去找过连父连母。 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另一方面也是将心比心，如果弟弟变成连阳那样，她爸妈一定会很伤心，导致宁悦也不愿惊扰两位老人。 -- 第33页 如今的道歉明晃晃的告诉宁悦，其实两位老人什么都知道。 这让宁悦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既然都知道连阳做错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管教呢。 顾言转头看眼宁悦，才上前将连母连父扶起。 当他的手与连父的掌心交叠时，将一个u盘悄悄递过去。 “叔叔阿姨不用这样，本来不想让你们老两口担心，连阳对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我也只知道他昨晚打电话说要去河西小区，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太多，你们还是去那里找找吧。” “河西小区我们知道，但我们找不到具体哪户。”连母急急地说，随后被连父拉住。 连父攥紧手中的u盘，承诺道：“回去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连阳。” 说完后连父便拉着连母离开，连母还想询问，被连父压低声音说了两句才安静下来。 身形佝偻的老两口走出去，隔着玻璃能够看到他们彼此搀扶穿过马路。 这两人来的热闹，走的安静，让其他人都不明所以。 宁悦问顾言：“连阳什么时候和你打电话了。” “就昨天晚上，你回家后。”顾言睁眼说瞎话，他转身走进杂物间，“我们继续谈？” 宁悦低声嗯了一下，都不敢抬头看。 大白天孤男寡女走进小黑屋，这到底是什么剧情？ 不过宁悦进门后，还是诚实的把门关上。 “连阳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连阳说……”顾言话音一顿，反应过来，“你在担心连阳？” “你快说连阳说什么了。”宁悦不接话茬。 顾言盯着宁悦，忽然笑出来，淡淡的笑意顺着他的眼角化开，一贯漠然的神情都转成暖意。 “你怕他伤害我。”他肯定道，微微俯身与宁悦平视。 只见宁悦无措地左右乱瞟，就是不去看顾言。 顾言抬手去摸宁悦的脸，让她瞬间僵住。 “悦悦啊。”顾言声音无奈。 他感受掌心的脸颊不断升温变得滚烫，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倾身过去。 极轻的一吻落在宁悦的唇上，顾言察觉到宁悦的呼吸渐渐急促，另一只手不自觉攀到宁悦的后颈。 彼此间交缠的呼吸开始深入，宁悦如同被抓住后颈的猫，浑身僵直的承受顾言的掠夺。 片刻后顾言直起身，看向宁悦泛红的双眼，声音沙哑地问。 “悦悦，嫁给我。” “嗯。” 这一次，宁悦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宁悦跟着顾言走出杂物间时，她被揉搓凌乱的头发都已经整理好。 宁悦有些心虚四望，这会店里客人变多，她颠颠地跑进柜台里工作。 顾言以拳抵唇清清嗓子，见宁悦放慢脚步，才跟着走到收银台前。 两个人的出现极大缓解了小燕和王师傅的压力。 忙过午高峰的时间，顾言坐到书架旁的椅子休息。 还没等他叫宁悦过来，就见宁悦钻进后厨，嘴里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我有个新菜的想法，要好好研究研究。” 顾言无声地笑，没说什么，给宁悦时间好好适应。 他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住在外地的姑姑。 等小燕端着盘子走进厨房，看到宁悦坐在小板凳上盯着正在播放美食节目的手机。 不过宁悦双眼放空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在走神。 小燕洗过手后走到宁悦身边坐下。 “悦悦姐，你和老板在一起了？”小燕有些纠结地问。 第18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8 宁悦视线游移，声音从嗓子眼里轻轻挤出来。 “嗯……在一起了。”她回想起顾言刚刚的话，脸颊刚压下去的温度再次滚烫。 现在宁悦仍觉得更做梦似得，顾言就那样理所当然的和她商量结婚的事情，问她想要什么样的装修风格、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明明顾言都没有好好和她告白过，上来就求婚，就那么确定她喜欢他吗？ 虽然她的确喜欢啦…… 宁悦怀着期待的羞涩心情任由顾言安排。 她不知自己的想法全然写在脸上，让一旁的小燕看得满是担忧。 自从宁悦来店里时候，对小燕十分照顾，并且相处这么久，她比谁都清楚这段时间宁悦暗恋的有多痛苦。 特别是老板发烧那几天，宁悦坚持开店，又担心老板辛苦的跑上跑下。 那时小燕曾问过宁悦，为什么不直接停业休息。 坐在书架旁的宁悦抬手触及上面的书回答道。 “开着店，他也能记得自己是老板，早点好过来吧，再躺着我就把这些书拿到他前烧掉。” 宁悦开玩笑的语气听得小燕想哭。 当时顾言虽然退烧了，但昏昏沉沉，每次要带他去医院就短暂的醒过来拒绝。店里的人都担心他一病不起，小燕则更怕宁悦就这样守着店照顾顾言。 幸好后来顾言康复，那天傍晚宁悦也和小燕透漏过要离职的打算，终于决定放下暗恋的感情。 可谁知一切在这几天又变了，两个人一同请假一天，再出现顾言就说宁悦是老板娘。 旁观者清，明明之前顾言一直极力撇清和宁悦的关系，就连有人开玩笑时也会认真解释，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 小燕知道宁悦被顾言救过，那晚的事情她也从监控里看到。 -- 第34页 两个人的事情纠缠不清，结婚的原因恐怕也并不纯粹，这样的婚姻又能维持多久呢。 至少小燕看不出顾言对宁悦有多喜欢，那么以后受伤的恐怕也只有宁悦一个人。 小燕搅动手指，鼓起勇气提醒道。 “悦悦姐，你不是知道老板不喜欢你么，这样是没结果的。” 宁悦脸上甜蜜的笑容僵住。 “不喜欢……吗？”她不确定地反问。 “反正我看不出来。”小燕上前握住宁悦的手，真诚道：“悦悦姐，我真的希望你幸福，老板不适合你，他……” 小燕皱眉斟酌着，描述自己对顾言的印象。 “他太冷血了，虽然我觉得白桃不好，但白桃离职那天，看他的样子多可怜，可他愣是没多看一眼，相识那么久的白桃在他眼里就跟陌生人一样。 还有刚刚，两位老人家一个鞠躬一个下跪，你躲到老板后面没看到，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老板看那两个老人家的目光……” 说着小燕嘶了口气，仿佛那一瞬都目光刺痛她一样。 “真不敢想象老板当时在想什么，悦悦姐，我知道老板对你有恩，但也不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 平时小燕表现的天真烂漫，她也是店里年纪最小的人，如今对宁悦说的话反而有种敦敦善诱的感觉。 宁悦明白小燕对自己的关心，她垂头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没有反驳小燕的话，而是坚定道。 “谢谢你，小燕，但是我已经想清楚了。”宁悦洒脱地笑出来，“他冷心也好，热心也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他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悦悦姐，你真的没救了。”小燕神色复杂。 宁悦倾身用额头轻轻撞了小燕的头顶一下：“你呀，小小年纪这么操心，亏你平时还姐姐长姐姐短的。” 随后宁悦靠在小燕的颈窝，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老板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连阳的鬼话，只有他站出来救我，那种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他站在我面前，保护我，明明我心里还在害怕，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安全感。 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其实喜欢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宁悦抬手抱住小燕，泪水润湿小燕肩膀的衣服，她的声音也不免有些哭腔。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你再来骂醒我吧，现在我真的不想放手。” 小燕回抱住宁悦。 “呸呸呸，我刚刚说的不算，悦悦姐这么好，老板珍惜还来不及呢，你不要听我瞎说。” 一旁手机播放的美食节目已经结束停止，前厅的轻音乐顺着门传进厨房。 宁悦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坐在书架旁的那道身影，对她而言，只要能一直守在那道身影旁，就是幸福的。 王师傅走进后厨见两个女生抱在一起，尴尬的想要退出去，脚步声惊动两人，紧忙慌乱分开。 “店长，我要下班了，来拿东西。”王师傅干巴巴地说。 “哦，已经两点了，小燕你也下班吧。”宁悦抬手去擦自己的眼泪。 小燕也有些脸红，虽然小姐妹谈心没什么，但被人撞见总觉得不好意思。 随后小燕收拾东西和王师傅一起下班，宁悦将两人送出去后，返身回到店里。 她看到顾言坐在电脑桌前单手撑着额头，掌心挡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神情。 等宁悦走近后仔细观察才发现顾言居然在睡觉，电脑上放着不知是哪里的监控视频，她伸手去推顾言。 “老板，你去楼上睡吧。” 宁悦刚刚将手搭在顾言的肩膀，就见顾言醒过来，只是那双眼还带着困倦。 “嗯。”顾言用鼻息的声音应了一下，看眼电脑后抬手轻柔眉心。 “你昨天熬夜了？”宁悦有些疑惑，平时顾言起的晚，从没见过他白天睡觉。 “还好，那我先上楼了，你也去休息吧。”顾言关掉电脑起身说道，等宁悦应声后他转身往楼梯走。 宁悦站在原地望着顾言的背影，用力抿直嘴角。 其实小燕的话让她联想到，顾言的确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她嘴唇微张，直至顾言走进二楼也没有问出口。 ------------------------------------- 一个星期后顾言的姑姑和姑父赶来，是一对看起来十分朴实的中年夫妻。 原主小时候并没有见过他的姑姑，据说当年因为原主爷爷奶奶的反对，姑姑跟着姑父私奔了。 多年后老人去世，这对夫妻才出现，当时家中拆迁，原主父亲要和姑姑分家产，也被姑姑以自己不孝拒绝了。 两年前原主父母车祸去世，姑姑得到消息再次赶来，原主那时候已经成年，姑姑留下来照顾一段时间反而引出图谋家产的传言。 最终姑姑见原主开店，日子步入正轨就离开了。 顾言与姑姑说起结婚的事情姑姑很高兴，赶来后休息一天就带着顾言去宁悦家拜访。 宁悦这才知道顾言居然在对面的益民小区有一栋楼，那是父母留下的遗产。 怪不得平时不在乎生意。 原本为女儿操心的宁父宁母见宁悦的婚姻进展这么快，反而有些舍不得。 一番商量后，将婚礼定在入冬前，那时温度适宜，正是结婚的好日子。 -- 第35页 在婚礼的前几天，宁悦被父母留在家里，说是不能和男方见面。 对此宁悦只能哭兮兮地用手机联系顾言诉苦。 顾言靠在杂物间的床上，看着手机上宁悦不断发来撒泼打滚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敲门声响起。 “老板，有人找你。”新来的服务员喊道。 “来了。”顾言和宁悦说了句，起身走出杂物间。 外面乌云密布，刚过午后不久的店内仅仅点亮几盏灯，感觉有些昏暗。 顾言走向窗边唯一的一桌客人面前。 “好久不见。”他坐到客人对面。 “是啊，听说老板要结婚了？恭喜。”陈警官将吃完的餐盘推到一旁，笑着说。 “客气了。”顾言招手让服务员将餐盘收走，自己亲自去拿两瓶水回来，“你来早了，店里没准备喜糖。” “一瓶水也不错。”陈警官满是老茧的手掌攥住水瓶，拧开后喝了一大口才说：“刚从案发现场回来，一个□□团伙。” “陈警官辛苦。”顾言惜字如金。 “呵，我们在里面找到连阳，不过他已经因药物控制导致精神失常，如今送到精神病院，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出来。” “真可怜。”顾言感叹道。 陈警官前倾上身，观察着顾言说。 “这次我们能破获这起案件，多亏了连阳的父母，不过他们一口咬定是蒋薇薇陷害连阳。” “蒋薇薇？好像听我的未婚妻说过，不过我没见过。”顾言姿态随意地拧开水喝了一口，似是在谈论街边的陌生人。 “是吗？蒋薇薇如今被连阳父母纠缠的丢了工作，你说连阳父母为什么那么肯定是蒋薇薇陷害连阳？” “那还要问陈警官。”顾言坦然与陈警官对视。 陈警官脸上维持的笑意终于散去，凌厉感扑面而来。 “连阳父母曾来过这家快餐店，离开后就去纠缠蒋薇薇，顾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巧合吧，这世间总是这样。”顾言耸耸肩，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 陈警官双手按在桌面上站起身俯视顾言。 “顾先生，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请你好自为之。” 说完陈警官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迈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顾言的声音。 “迟来的正义，有用吗？” 第19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19 陈警官豁然转身，窗外的黑压压的乌云终于打出一个闪电，照亮顾言的侧脸，随后闷雷声紧随而至。 一瞬间的闪光将顾言另一侧脸投出浓重的阴影，使他半个身子仿佛隐藏进黑暗中一般。 不过那仅仅只有一瞬间，服务员见天色更黑，啪的打开灯，整个餐厅都仿佛暴露在光亮之中。 “陈警官，宁悦以前没少为连阳的事情报警吧，正义？当时你们在哪里。” 原本气势汹汹的陈警官如同破了气的皮球，他负责重案要案，如果不是恶性案件根本不会转到他的手上。 他也曾查过宁悦以前报警的档案， “家庭纠纷我们不好处理。”陈警官无奈道，疯子暴露之前，没人能确保自己看透真相。 “家庭纠纷？”顾言站起身，逼近陈警官，“一个无法证实的情侣关系？” 陈警官后退一步，对峙的两人瞬间身份调转。 “那也不是你违法的理由。”陈警官压低声音说。 “没有任何人违法，只是有个人渣在自取灭亡罢了。” 顾言恢复随意的站姿，拿起桌子上的水放到陈警官手中，“陈队别忘了你的水。” 陈警官捏着水瓶的手不断用力，他目光四望，最终落到收银台后的书架上。 上面整整摆放一排法律书籍。 “我会一直盯着你。”陈警官警告道。 顾言抬手指门：“慢走，不送。” 陈警官深深地看了顾言几秒，转身离开。 出门时，陈警官与回来的姑姑擦肩而过，姑姑走进来疑惑地说：“刚刚那人是警察吗？感觉很有威严。” “没注意，普通顾客而已。”顾言随手将桌子上自己的那瓶水扔进垃圾桶，转头对姑姑说：“今天见到悦悦了么？” 姑姑没有多想，笑着和顾言说起今天的事情。 “都在担心结婚那天天气不好呢。” 等顾言与宁悦结婚的前天晚上，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天空跟水洗过一样，除了有些雨后的寒凉，空气中都带着清新的气息。 婚车从益民小区开出，穿过半个城市来到宁悦的父母家。 顾言上楼后，穿西装打领带的小宁志与伴娘一起堵在卧室门前，凶巴巴的不让顾言进去。 伴郎程书冲出来将宁志抱起，宁志扭动身子大喊：“你耍赖，你欺负小孩。” “老顾快上啊，哥们给你解决一个了！”程书被宁志打的满头包，一边往外跑一边喊。 顾言笑着分发红包，说尽好话后终于被放进去。 床上端坐着他的新娘，红色的头纱挡不住宁悦脸上明艳的妆容。 心脏攥紧的感觉再次袭来，顾言抬手扯动领带，轻呼一口气后上前要带宁悦走。 “新郎别着急，还没找婚鞋呢。”司仪举着话筒说。 -- 第36页 顾言转身准备去找，就被宁悦拽住袖子，偷偷告诉他婚鞋的位置。 在热闹声中，顾言蹲下为宁悦穿上婚鞋后，起身将她抱起来。 一路下楼，宁悦紧紧揽住顾言的脖子，小声说：“累不累。” “不累，你太瘦了。”顾言轻轻颠了宁悦一下，听到她小声尖叫，顾言也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走到婚车前顾言将宁悦抱进去，两个人手牵手坐车来到婚礼现场。 这场婚礼是由两家长辈一同安排的，是中西结合的婚宴。 由司仪充当西方的牧师，等宁父牵着宁悦的手将她交到顾言手上后，司仪念婚姻誓词。 “顾言先生，你愿意娶宁悦小姐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顾言看着宁悦说。 “宁悦小姐，你愿意嫁给顾言先生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宁悦眨着水润的眼睛看向顾言。 这段时间，宁悦一直在纠结顾言到底爱不爱她。 除了谈及婚姻，顾言从未和她说过任何情话，至今宁悦都不知顾言为何突然在病好后要和她结婚。 她几次想要问出口，最终又怕得到难以接受的答案。 如今，她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将一辈子的幸福交到这个男人手上吗？ 一旁的司仪见宁悦沉默，缓和气氛说：“宁小姐激动地说不出话。”随后司仪又问了一遍。 宁悦看向等待的顾言，他没有丝毫焦急，如同那晚在车里一样，将选择权交到宁悦的手上。 算了……宁悦自暴自弃的想，这辈子、甚至下辈子，她恐怕都没办法放手了。 “我愿意。”宁悦释然地说。 与此同时，电子音在顾言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当前任务：守护宁悦，完成进度100％，祝宿主生活愉快。—— 一股暖流进入顾言的身体，滋润他发疼的心脏。 顾言与宁悦对视，在四周的起哄声下俯身一吻落到宁悦的额头上，轻柔的动作满是珍惜。 ------------------------------------- 春日早晨，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顺着窗户撒到地板，刚发出嫩芽的树枝挡在窗前，同样在地面上留下影子。 影子缓缓的爬，终于来到床上。 闭眼的宁悦吃力翻身，躲避一同而来的阳光，将肉呼呼的后背对这顾言。 顾言苏醒过来，低头吻到宁悦的后背右侧蝴蝶骨处，上面是一块牙印似的胎记，新婚那天他看到时就觉得很可爱。 如今宁悦因怀孕变胖，牙印似的胎记被撑成小翅膀的模样，让顾言每天醒来都忍不住去亲一下。 痒痒的感觉让宁悦不满的哼哼，没等跑掉就被顾言捞回来。 “你睡吧。”顾言起床将被子给宁悦盖好，目光扫过宁悦隆起的腹部时，眼神更加柔和。 他下楼打开店门，转身进入厨房做早餐。 最近宁悦孕吐的厉害，只能吃下去他做的饭。 小燕来上班时看见顾言端着早餐上楼，她听到顾言开门时里面传出来宁悦甜腻的声音，不禁有些牙酸。 此时小燕回想起当初对宁悦的劝说，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年轻。 如果说以前顾言冷的像一柄锋利的刀，盯着你时总担心他会砍你一下。 现在的顾言就像被装上刀鞘，外面又包裹一层软乎乎的毛衣。 并且那毛衣还是粉红色打个蝴蝶结的那种。 就……反差挺吓人的。 下午宁悦扶着肚子下楼，坐在书架旁抽出一本漫画书悠闲的看。 顾言陪她一会后，等快递来了他在店外拆开快递，蹲下身子开始组装，不时拿起快递里的工具敲敲打打。 忙活到傍晚，婴儿用餐椅终于组装完成。 顾言拎着用餐椅往杂物间走，里面已经堆积不少婴儿用品，都是他这段时间准备的。 “椅子可以放在外面给顾客用。”宁悦放下书说道。 “这是给宝宝的。”顾言继续往里走。 “顾言！”宁悦喊完后见顾言转头看她，略带胆怯地摸摸肚子，随即胆子又大起来，“孩子还没出生呢，先拿出来给顾客用用怎么了。” 顾言将婴儿用餐椅放到一旁，走过去蹲在宁悦的面前。 “你说怎么了，给顾客可以买成品，这是我用材料亲手组装出来的” 明明是顾言仰视宁悦，却让宁悦不自觉抬手去摸后颈。 “我没想那么多，宝宝还要等几个月才能出生，感觉放着也是积灰。是我错了。” 宁悦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说些傻话做些傻事，乖乖地认错等顾言教训。 “就这样？”顾言意味不明地说。 宁悦抬头左右看看，低头啾的一下亲到顾言的脸颊。 “好啦好啦，那就不用拿出来了，等宝宝出生给他用，到时候我会告诉他是爸爸亲手做的。” 顾言轻笑一声，站起身把婴儿用餐椅放到一张空闲桌子旁。 “再做一个吧，这个第一次组装，有些地方不好，” 随后顾言回到宁悦身边坐下，掏出手机继续在网络上买材料。 不远处的小燕见到这一幕，抬手捂住腮帮子。 -- 第37页 她就是这样一天天的看到老板的底线不断后退，导致她如今都快没办法找对象了。 小燕幽幽地叹口气，决定同意妈妈给她安排的相亲，不然依靠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很快在肚子里没少折腾宁悦的小宝宝顺利降生，是个白胖健康的小子，没几年就吹气球一样的长大。 当初动不动就关门的快餐店如今兢兢业业的开着，重新装修过的店内多了一丝温馨，墙面满是童趣。 门外放着两台小孩子玩的摇摇车，不断吸引小孩子过来。 其中一辆车上的小孩上上下下不断换人，而另一辆车则被一名小男孩霸占。 不过他却玩的并不高兴，摇摇车停止后，顾言往里投币，摇摇车再次晃起来。 “爸爸，我不想玩了！”顾麟委屈巴巴地说，眼角挤出两滴泪。 “继续。”顾言站在一旁说道。 “我错了，爸爸，我以后绝对不抢摇摇车，让我下去吧，我好累。”顾麟说着望眼欲穿地看向街头，期待妈妈的出现。 顾言不为所动，等摇摇车停止后继续投币。 等了一会，顾麟终于盼到舅舅把妈妈找回来，他恨不得马上跳下摇摇车，却因为顾言在一旁只能委屈地望着宁悦。 “妈妈。”顾麟的眼泪立刻哗啦啦地流出来。 宁悦心疼地走过来，没有将顾麟抱起，而是看向顾言。 “小志都告诉我了，让麟麟下来吧。”说着宁悦给顾麟使眼色。 “爸爸，我知道错了。”顾麟配合地说。 顾言目光扫过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母子俩，默认般地后退一步。 守在旁边的宁志连忙将顾麟抱起来，嘿嘿地笑：“姐，我抱就行。” 宁悦伸手点了宁志和顾麟的鼻尖一下，和顾言笑着说：“小志难得过来，我带他出去玩。” 趴在宁志身上的顾麟背对妈妈，偷偷朝顾言吐舌头。 小家伙有妈妈撑腰后尾巴就翘起来。 顾言暗自撇嘴，他小时候都是打手心跪祠堂，轮到自己儿子，不光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得，还要让他被老婆抛弃就为单独去哄这个皮小子。 他摆摆手独自回到店里。 傍晚客流量上来，顾言看到一名姿态鬼祟的女人走进店里。 女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小心地四处张望，随后低头点完餐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坐下。 顾言打开监控观察片刻后，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老婆是不是跑了？” 第20章 懒散老板俏厨娘（完） 顾言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居然见那女人拦住服务员说话后，起身向收银台走过来。 “老板，求你帮帮我。”女人抬手摘下口罩说道。 她的脸苍白消瘦，带着一股柔弱的病态美。 “要多少钱？”顾言看着电脑，将监控最小化。 女人仿佛受到屈辱，她倾身向前，双眸沁出泪水。 “我是蒋薇薇，宁悦的朋友，她没和你说过我吗？” 顾言终于正眼看向蒋薇薇。“悦悦没说过，她出门了，你在店里等她吧。” 蒋薇薇胆怯地望向窗外，压低声音说：“有人要伤害我，你能让我躲起来么。” “可以。”顾言没有迟疑，起身去推开杂物间的门。 蒋薇薇跟着走过去，迟疑地站在门口。 “我还是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她胆怯地抬手扯动顾言的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去。 顾言视线落到她的手臂上，目光未变。 “你先进去，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嗯，我等你。” 蒋薇薇声音满是信任，走进杂物间后转身看到顾言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眉心紧蹙，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 小小的杂物间如今满是儿童用品，用过的婴儿车婴儿椅都堆积在一角，就连能够用来休息的床上也放满好几包衣服。 蒋薇薇走到床边勉强坐下休息，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当年连阳父母闹得她丢掉工作，为了摆脱纠缠她住到男友高晟的家里，怀孕后被哄着结婚。 最初蒋薇薇和高晟交往，是以为高晟是一名富二代，结婚后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着高晟还算宠她，加上已经有孩子也就忍了。 毕竟她离开高晟也没地方去，她的父母得知她擅自结婚就要和她断绝关系，就算跑到父母那里也指不定被卖到另一个还不如高晟的人家去。 可蒋薇薇没想到，高晟居然是个家暴男。 怀孕时还好一些，等孩子出生后，蒋薇薇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每次高晟打完蒋薇薇后，都会向她道歉，买衣服化妆品补偿她。 婚后没再工作的她也没有离开的经济实力，一来二去蒋薇薇渐渐熟悉这样的生活，感觉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知道宁悦过的什么日子！ 前段时间大学同学联系上蒋薇薇，她婉拒同学会的邀请，不甘心地开始打听其他人的情况。 当蒋薇薇得知宁悦已经结婚生子，通过网络看到那些照片时，嫉妒的近乎发狂。 凭什么她要忍受这样的丈夫，宁悦却像泡在蜜罐里一样。 不了解蒋薇薇心情的同学感慨的对她说起宁悦的婚礼。 -- 第38页 【悦悦的婚礼我们都参加了呢，你是没见到她老公看她的眼神，比照片上要腻歪多了。】 【如今悦悦可是包租婆了，她居然还忙忙碌碌的在那里开店，有钱人的世界真难以理解。】 【对了，大学时你不是和悦悦关系最好了吗？她的婚礼你怎么没去，我们问悦悦她也不说。】 蒋薇薇冷笑，宁悦当然不会说了，那个贱丨人一贯爱做好人，不声不响的所有人都夸她贴心。 从那以后蒋薇薇就开始打听宁悦的事情，这才知道宁悦的老公居然就是那个快餐店的老板。 怪不得宁悦非要赖到那家小小的快餐店里，原来是看中老板的家产。 蒋薇薇记得听宁悦说过她是被老板救下，看来两个人就是因此结缘。 既然宁悦的老公是个喜欢英雄救美的男人，蒋薇薇很快有了想法。 她今天偷偷找过来见到顾言，果然一切都顺利发展。 只要一会顾言进来，蒋薇薇就有办法留下他，等宁悦回来，见到自己情绪失控。 误会下需要拯救的自己处于绝对弱势，喜欢当英雄的男人绝对会向着她，这样宁悦的生活都会变成她的。 至于这次偷跑高晟有多愤怒，哼，他越愤怒，自己在顾言面前越会招人心疼。 蒋薇薇在心中计划的很好，不过顾言去倒水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她忽略心中不安的感觉，起身想要出去查看时便听到外面传来顾言的声音。 “就在里面。” “谢谢言哥。”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让蒋薇薇忍不住睁大眼睛，她还来不及找地方躲藏，就见房门从外面推开。 高晟快步走进来将蒋薇薇拥到怀里。 “老婆，我们回家。”随后高晟半拖着蒋薇薇往出走。 经过站在门口的顾言身边时，蒋薇薇开口求助。 “救我……”仅仅两个字她就被高晟捂住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带走。 而顾言好似没听到一般将杂物间的门关上，回到收银台旁端起一杯水慢慢地喝。 宁悦把宁志送回家，带着儿子回到店里时看到一男一女姿势奇怪的往外走。 她疑惑地看了两眼，来到顾言身边时询问：“那两个顾客没事么？女人好像被男人拖着走。” “哦，他们是夫妻。”顾言放下杯子说。 “你确定？”宁悦联想到不好的事情，皱眉问道。 “确定，那个男人叫高晟，是我的发小。” 顾言低头见顾麟不记仇的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弯腰将顾麟抱起来。 宁悦眉心舒展开，语气轻松地说：“怎么没听你说过。” “很久不联系了。”顾言转头望向窗外，高晟和蒋薇薇的身影刚好上车，“高晟他爸家暴，从小高晟就和我说，如果他长大以后和他爸一样，就让我揍醒他。” “后来呢？”宁悦有些好奇。 “后来我揍过他两顿，他就开始躲着我走了。” 宁悦听出高晟终究成长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担忧道：“需不需要报警？” “没事，他老婆厉害着呢。”顾言嗤笑一声。 “爸爸，我不生气。”顾麟别扭地说。 他听不懂爸妈在说什么，但他刚刚在外面被妈妈教育，此时迫不及待地打断。 顾言笑着用脸去蹭顾麟滑嫩的脸蛋，“爸爸也不生气。” 与快餐店的其乐融融不同，蒋薇薇被高晟带回家后，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 这次逃跑彻底激怒高晟，他撕去最后的伪装，将蒋薇薇囚禁在家里。 蒋薇薇当然也不是好惹的，每当她想到这些年一直攀比的宁悦过着好日子，更加感觉眼前的一切无法忍受。 夫妻俩的生活变得鸡飞狗跳，由一开始单方面家暴变成双方互殴。 最终在两个人的孩子十岁那年，蒋薇薇失手杀死高晟。 她终于摆脱高晟，也失去了自由。 在监狱里，蒋薇薇无数次痛苦的回想，不明白自己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怨恨父母、怨恨连阳、怨恨高晟、怨恨宁悦，甚至还有顾言，为什么不救她，反而让高晟将她带走。 仇恨变成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当她头发花白，终于刑满释放走出监狱。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外面的阳光却让她恍如隔世。 蒋薇薇的儿子在她入狱后被接到高晟的母亲那里，已经多年没和联系，如今竟然连个接她的人都没有。 快速发展的社会已经彻底将她抛弃，她抱着自己的东西，漫无目的地走。 一名身形佝偻的男人埋头往前走，没注意到出神的蒋薇薇直接和她撞到一起。 蒋薇薇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瑟缩一下，紧接着注意到男人苍老的脸，不可置信地伸手抓住他。 “连阳？”蒋薇薇的声音从牙齿缝隙中用力挤出来。 连阳一惊，来不及看抓着自己的是谁，猛地拔腿就跑。 蒋薇薇怎肯放手，被连阳拖行到马路。 飞驰的车辆直接将两个人撞飞。 天旋地转后，连阳口吐鲜血的躺在地上，此时他才看清蒋薇薇的模样，眼中满是不甘。 他好不容才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居然又栽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车上的司机哭丧着脸跑下来，一边打电话一边说：“是他们冲出来的啊。” -- 第39页 当救护车赶来时，两人都已经失去了呼吸。 没有人看到，连阳的灵魂不断扑向自己的尸体，一遍遍穿过。 他不禁呐喊，声音在另一个世界传开，同样没有任何人听到。 一名路过的女人忽然驻足，成为人群中唯一一个看向连阳的人。 一人一魂目光对视，女人缓缓勾起唇角。 有点意思。 ------------------------------------- 当这场车祸成为茶余谈资传到顾言耳中时，他正急匆匆的离开店，前往医院。 如今快餐店已经由长大的顾麟接手，生意红红火火。 前段日子顾言看出宁悦身体数据异常后，就强硬的将她带到医院检查。 体态圆润了一辈子的宁悦在治疗期间迅速消瘦，而顾言则越来越沉默，眉宇间的冷厉让一向爱粘着他的孙女都不敢靠近。 顾言进入病房，看见宁悦正在熟睡。 他走到床边坐好，将带来的保温桶放到柜子上，目光出神地望向宁悦。 在他的眼中，宁悦身上满是各种数据。 自从宁悦生病后，顾言便将自己的能力放开，即便每天忍受疼痛彻夜难眠也不顾。 依靠这些数据，他几次提醒医生救治宁悦，成功让宁悦脱离危险，就连医生也不禁感叹说这是医学奇迹。 但终归，顾言不能做到更多。 病床上的宁悦手指微动，随后睁开眼睛。 “你来啦。”头发花白的宁悦语气满是小女孩的娇憨。 顾言关掉能力，眼前恢复清明。 “嗯，我熬了你最喜欢的鸡肉粥。” 说着顾言端过保温桶，盛好粥后一点点喂给宁悦。 宁悦喝过粥后，脸颊渐渐红润起来。 “我感觉好多了，想去外面晒晒太阳。”宁悦略带欣喜地说。 顾言喉结微动，挤出来一个好字。 随后顾言将宁悦抱到轮椅上，推她离开病房。 今天阳光很好，顾言推着宁悦来到花园，空气中满是清新的花香。 第21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 “顾言，我好像不能陪你了。”宁悦冰冷的手微微颤抖，语气里满是不舍。 顾言抬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垂眸望向她的发顶。 他没有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宁悦垂下头，放到膝盖上的双手无力地滑到一旁。 ——任务结束，请宿主选择停留当前世界或跳转任务世界。—— 冰冷的电子音从顾言的脑海里响起，好似终于将他惊醒。 他绕到轮椅前方蹲下身，将宁悦滑落到一旁的双手重新放到膝盖上，触摸到宁悦的手时，清晰感受到上面仅存的温度不断流失。 0226见顾言不理会它，调出顾言的情感波动值。 时空管理局为了保护宿主身心健康，会检测宿主情感波动是否过高。 超过阈值时，代表宿主对任务世界过多留恋，会进行情感抽离保护宿主。 0226虽然是没有感情的系统，但是它内置情绪模拟程序，通过顾言的微表情判断出此时他正处于极度压抑的悲伤状态。 不过0226却看到顾言的情感波动值仅仅处于50%，并且在不断起伏间，甚至有下降的趋势。 顾言低头将宁悦的手摆好后，又将毛毯向上拽。 随后他将额头靠在毛毯上，在脑海里回答系统。 ‘0226，跳转任务世界。’ 这时，顾言的情感波动已经回落到20%，那代表感情程度仅仅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正在跳转任务世界。—— 失重的感觉传来，顾言眼前一黑，灵魂在系统的保护下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而他的任务数据也被传到了时空管理局。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外面。 男人身形硕长，与他西装相矛盾的是他半长的头发，近乎挡住左半边脸。 他所在的建筑是时空管理局最高的那一栋，也是主神的办公室。 漂浮在一旁的系统忽然亮起。 ——报告主神，检测到‘那位’的踪迹。—— 主神转过头，发丝飘动隐约露出额头左侧直至脸颊的巴掌大的烫伤疤痕。 他薄唇轻启：“调出来。” 冰蓝色的光屏浮现在他的眼前，上面记录着顾言任务世界的数据。 自从‘那位’进入三千世界，主神已经找了许久。 时空管理局是凌驾于三千世界的高纬存在，可以与世界意识沟通后随意进入任何时间点。 但这也代表，主神想要找一个人，需要调查三千世界的每一个时间线。 其中的工程量十分巨大，有生之年根本难以完成。 每个世界都有独立意识，即便是主神也需要沟通才能了解，无法随意插手，但好不容易找到‘那人’的消息，主神怎能放过。 主神迫不及待地不顾世界意识强行查看2156号小世界的时间线。 反噬的世界意识使主神的脸上烫伤疤痕出现裂纹，伤口处隐约有火光闪动，他强忍痛苦停止查看。 不过刚刚查看的信息对主神而言也已经够了，他通过能量波动找到一名叫做‘宁悦’的女人后，脸色变得古怪。 “居然是个女人。”主神随即冷笑出来，“锁定能量波动，派人过去调查，尽快确定身份。” -- 第40页 -------------------------------------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顾言坐在磁悬浮车后座，车子停在道边，外面隐约传来助理打电话的声音。 “我已经确定过了……好……” 刚刚入夜，马路上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天空下起小雨，助理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开车门进来躲雨。 助理猝不及防的与顾言对视，吓得跌坐在地上。 “顾顾顾……”手机从助理手上掉落，他浑身僵硬，发出像鸽子一样的声音。 “上车。”顾言说道。 助理如梦初醒，捡起手机用力挂断电话后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期间助理几次通过后视镜偷看顾言，眼见顾言闭眼假寐，脸色苍白亦如往常，却丝毫不能减缓他的恐惧。 因为助理亲手试探过鼻息，刚刚顾总明明死了啊。 顾言即便闭眼都能感受到助理的视线。 他不发一言，任由助理在那里胡思乱想。 原主与他同名，今年三十岁，是一名上市公司的老板。 这个世界科技比上个世界更加发达，整个星球划分成不同区域。 原主住在东八区，在这个世界里处于经济前列，其中娱乐产业最为繁华。 从几年前原主就有插手娱乐行业的打算，不过却一直搁置。 因为原主病了，是一种家族遗传疾病，每隔几代就会显露出来。 还未结婚的原主不甘心就这样去世，一边照常工作压住自己生病的消息，一边暗地联系医生不断治病。 刚刚原主便死在前往私人诊所的路上，助理第一时间察觉到原主的死亡，向早就收买他的人通风报信。 在助理下车打电话的时候，顾言接手原主的身体。 等车子停到私人诊所门前，助理已经冷静下来，显然他已经说服自己刚刚原主死亡是他的错误判断。 助理先行下车开门，撑开伞迎顾言出来。 顾言下车后扣上西装，抬手接过伞。 “你在车里等我。”说完顾言不等助理回答，径直走进私人诊所。 他进入诊所后，没有按照预约来到前台，而是将黑色雨伞放进收纳处，走到大厅旁的长椅处休息。 当顾言走进门时便有医护人员注意到他。 短发一丝不苟的向后固定，露出冷峻并略带苍白的病态面容，黑色西装做工考究，即便裤脚轻微打湿也不显得丝毫狼狈。 立刻有护士红着脸上询问，得知顾言不需要帮助后遗憾离开。 顾言坐下，闭眼开始接收任务记忆。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关念，祝宿主任务愉快。—— 关念出生自一个高知家庭，在这个娱乐至上的社会，她的父母格外古板。 从小关念的生活就被各种补习班填满，母亲在她出生后成为一名全职主妇，全心全意照顾她。 因为学习投入太大，本来还算富裕的家庭渐渐变得困苦。 关念如同机器人一样在父母的鞭策下度过学生时代。 在大学毕业前关念便在父母的要求下考公务员，成绩优秀的她却在面试上连连失力。 直至拖到大学毕业后，其他同学都有了目标和规划，唯有关念茫然的接到再次面试失败的结果。 从小父母对关念实行的都是棍棒教育，很少夸奖她，想到回家要面对父母的责备，她恐惧的不敢回家。 关念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忽然有一名自称星探的男人和她打招呼，对关念大加赞美。 这是关念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奖。 小时候不光父母不会夸她，甚至告诫她的老师不要太夸奖她，就怕她为人骄傲自满。 如今关念不光不知道自满的心情，甚至整个人都低如尘埃。 在星探的描述下，关念沉寂的双眼渐渐生出光亮。 从小到大关念被父母安排生活，无力反抗的她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爱好，那就是对他人不断的模仿。 每次被父母惩罚或者训斥后，她独自一人就会模仿父母的样子，在那里嘻嘻哈哈。 这样自娱自乐的方式让她的生活不那么痛苦。 在得知星探那里可以提供食宿后，关念回到家便父母摊牌。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反抗父母，在经过辱骂殴打之后，关念衣衫凌乱的被赶出家。 与关念狼狈的模样相反，她的心情无比畅快。 当星探见到关念时，看着这个傻笑的姑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随后关念进入娱乐公司，星探成为了她的经纪人。 经纪人能够通过一面便劝说关念进入娱乐圈，当然不是慧眼识珠看出她的演戏爱好，而是因为关念有着极好的外形。 在父母的严厉管教下，关念不光睡觉和起床时间有规定，并且连吃饭的营养成分都经过她母亲的精心计算。 几乎没有任何娱乐生活的关念拥有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一眼便能读懂里面的情绪。 当时经纪人正是被关念眼中的忧伤所打动。 让关念失望的是，经纪人的公司并没有将她送去演戏，而是让她成为公司的一名练习生，每天练习唱跳。 不过经纪人告诉关念，只要关念能够成功出道，公司就可以给她安排演戏。 -- 第41页 为此关念十分刻苦，哪怕她身体协调性不好，唱歌还跑调，依旧坚持夜以继日的联系 半年后，关念被公司送到选秀节目，在第一场百人晋级赛时淘汰。 面对失败关念的大脑一片空白，对她抱以厚望的经纪人也无奈的将注意力转到其他艺人身上。 关念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便折戟，之后关念不甘心的开始独自挣扎。 不再是练习生的她只能搬出宿舍，依靠公司提供的低价走穴维持生计，再利用其他时间去各大影视城蹲群演工作。 期间关念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候，她几次偷偷打电话回家里，陌生的号码被母亲接通，疑惑的喂两声，便挂掉。 关念咬牙不发一言，因为她听到电话那头的其乐融融，知道家里早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时间在两年后发生转折，关念所在的娱乐公司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关念被安排到新的经纪人手上。 而关念第一部 有台词的电影，也正要上映。 在经纪人联系关念的时候，关念将见面地点约到电影院，请他看自己人生中第一部 有台词的电影。 第22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2 关念的本意是用这部电影向经纪人表明自己的实力，用行动询问经纪人，我可以做成这样，你能不能给我更多？ 简单会面后关念与经纪人走进电影院。 她心情忐忑又期待的等待自己出场，却等到电影结束都没有找到那段剧情。 早有预料的经纪人安慰道：“和你搭戏的那名男演员被上面封杀，连带与你有关的相关镜头都全部删掉。关念，我很看好你的潜力，只要你跟着我，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关念经过两年的摸爬滚打，早已不像当初那么天真，在经过一番试探后，经纪人终于说出他的要求。 “我最近刚联系到一个女配的剧本，戏份不多，人设很讨喜，不过你在进组之前，需要跟我去参加宴会，亲自去见导演和制片人。” 见面当然不是简单的见面，关念为了接戏，也参加过聚会，想要获得角色会被逼着喝酒，或者像小丑似得逗人高兴。 为此关念从当初滴酒不沾的乖乖女变成如今把酒当水喝，而脸皮也自认比城墙还厚。 关念看着一脸正派的经纪人，以为与自己曾经参加的宴会一样，便同意了。 一个星期后，关念跟随经纪人来到一处装修奢华的五星级酒楼店，这家酒店采取会员制度，关念以前几乎从未听说。 在参加聚会前，关念特地吃了解酒丸，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角色。 经纪人将关念介绍给导演吴远达与制片人冯日升后，便去其他地方忙碌。 一开始关念还有些紧张，但吴导与冯制片都格外的好说话，甚至还不断将她引荐给其他人，言谈间大家也非常守礼，让关念的情绪渐渐放松。 可很快关念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已经服用解酒丸的她，居然感觉越来越昏沉。 在昏迷前关念听到吴导对冯制片笑着说：“这丫头可是第一次来，不要吓到她。” 什么意思？关念疑惑地想，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关念是在酒店楼上的包房痛醒的，她醒来时看到屋内有之前与她说话的吴导和冯制片，后半夜又来了她刚刚认识的其他人。 生不如死的一晚后，满身伤痕的关念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双目无神地望向窗外。 经纪人走进来，递给她进组的合同。 “我不演戏了，我要回家。”关念声音嘶哑地说。 经纪人没说什么，直接昨晚的照片拿出来。 半个月后，关念进入剧组。 在许多粉丝的眼中，关念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出现。 她饰演一名性格呆萌讨喜的配角，因为她那段时间精神恍惚，加上多年对演技的琢磨，下意识演绎下竟然意外地贴合。 关念一炮而红，而知名度比主角热度更高。 紧接着关念便进入下一个剧组，这次直接饰演一名爱恨分明的女主角，从上一部戏喜欢上她的粉丝都十分期待她的表演，可当电视剧播出时，成绩并不理想。 因为关念演的实在是太尬了，甚至让人怀疑她第一部 戏的演技。 其实关念也十分痛苦，因为她始终没办法带入女主角，她自己的生活如同深陷泥沼，却没办法做到像主角那样痛快对待仇人，导致始终无法入戏。 当选择第三部 戏的时候，关念直接选择一部争议极大的色丨情片，导致她虽然热度更大，但口碑快速下滑。第四部戏关念又接了一部恶毒的反派角色，这是她精心挑选的角色。 在这部戏里关念将自己心中所有的黑暗面释放出来，戏中最终被主角杀死时，关念感觉自己也仿佛真的死了一次。 这部戏也给关念带来空前的成功，许多媒体都夸赞她可塑性极强，出道后四部戏就是四种风格，未来会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她拥有的粉丝甚至比当红流量明星也不差。 在粉丝的看来关念十分完美，一心事业，从不暴露私生活，每次上热搜也都是关于新戏。 在关念爆红之后，她没有停下来，依旧一部接一部的演戏。 只是关念接的戏尺度越来越大，剧情也越来越暗黑，让粉丝开始担心关念会不会因在拍戏过程中留下阴影。 -- 第42页 而随着关念的戏路越来越窄，她的黑粉开始逐渐增多，甚至许多粉丝因不满关念总是出演大尺度戏开始脱粉。 直至一家小报在网络上发出关念在街边与某已婚导演拥吻的照片，当天就爬上热搜。 关念得知新闻，面无表情的关掉手机继续在剧组拍戏，那名导演发布声明说是关念主动勾引时，关念也没有发声。 她像是躲进龟壳一样，隔绝外界的所有消息，夸赞也好，辱骂也好。 曾经她对演戏的热爱已经成为她确认自己还活着的唯一证明，只有入戏时成为另一个人，关念才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痛苦。 可一通电话却像一把巨锤一样砸开她的保护层。 那是关念父母打来的电话。 这些年关念一直没有和家里和解，以前是想咬牙证明自己是对的，现在则是无颜面对父母，后悔没有听他们的话。 关念不是没想到向父母寻求帮助，但是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当关念接到电话时，无神的双眼恢复一丝神采，她手指颤抖的接通电话，听到的却是对她来带致命伤害的辱骂。 第二天，关念如常来到那所酒店，身为常客的她照例被搜身检查后放进去。 当天下午，手上拿着某种器官的关念从窗户一跃而下。 没有任何遗言的自丨杀，但她手上的东西本身就是说明。 在关念死后，也终于有人忍不住爆料出她这些年所受到的伤害。 这时许多人才知道，关念生前活的多么痛苦。 顾言看完任务记忆，睁眼后见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任务记忆是第三视角，像是一架摄像机漂浮在关念身边，冰冷的如实记录她的一生。 想到关念下坠时解脱般的神情，顾言垂下眼，再次翻看关念人生中几个重要的关键点。 随后顾言起身离开私人诊所，让助理开车送他去电影院。 当顾言来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始一半，顾言让助理先回去，他独自买票走进电影院。 这个世界的娱乐产业非常发达，在电影院看的是全息电影，道边的广告牌都是立体投影，科技感十足。 顾言在一众带着全息眼镜的人之中找到关念与她的经纪人，他走过去坐在关念后排的空座位上。 安静地看完整部电影，极其真实的视觉体验让顾言有些意犹未尽。 摘下眼镜时，顾言听到关念和经纪人的交谈。 “怎么会没有我的镜头。”关念语气低落。 经纪人轻拍她的肩膀：“和你搭戏的那名男演员被上面封杀……” 顾言听完熟悉的对话，眼见关念失落的双眼渐渐恢复神采。 关念真的有双及其漂亮的眼睛，杏仁般乌黑的大眼睛加之略宽的瞳距，眉眼间满是独属于幼童的天真。 而她又长了十分完美的鼻梁与丰满的嘴唇，五官每一样单拿出来都及其优秀，更不用说凑在一起后配合上她本人坚韧的气质。 怪不得关念仅仅走在街上就会被星探发掘，要知道在这个娱乐至上的世界，大把的人想进入娱乐圈，街边挖掘这种古老的方式几乎没人去做。 顾言跟在关念和经纪人身后离开放映厅，走到售票处时脚步一转，再次买了一张电影票，是一部刚上映的恐怖片。 随后顾言不顾离开的关念和经纪人，自己转身去排队进入放映厅。 一旁的0226原本以为顾言是来解救被守护者，此时因顾言的行动不禁目瞪口呆。 等到顾言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时，0226才开口。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没有，全息恐怖片应该会更吓人，如果宁悦在，一定要吵着来看了。” 0226再次打开顾言的情感波动值，发现数值已经回落到10%。 ——宿主，宁悦已经是上个任务的事情了，如今你的任务是守护关念。—— “守护任务，究竟是什么意思？”顾言不答反问 ——宿主可以理解为被守护者的幸福值。—— 顾言打开爆米花桶，拿起来一个放到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眉心蹙起，他艰难咽下后继续说：“幸福值？未必。上一世宁悦在和我结婚时突然提示任务完成，从那时起我就在想，完成任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宿主权限不足，系统无可奉告。—— 0226冰冷的电子音没有丝毫情绪。 电影已经开始播放，黑暗色调的古宅，镜头缓缓推进，顾言一边看一边在脑海里与系统沟通。 “幸福值是很飘渺的东西，一个人现在觉得幸福，以后也有可能感觉不幸福，我更倾向于某种决定，宁悦在结婚时应该想通了什么，她做下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让她感觉幸福，导致我任务成功。” “当时宁悦与我正在宣誓，她愿意将下半生交给我。这代表以后我要完成任务，就要和被守护者结婚？” 顾言说到这里，轻笑一声，笑声掩盖在恐怖电影惊悚的音效下，除了系统没有任何人听到。 “我不打算和关念结婚，所以我需要一个她心甘情愿将下半生交给我的契机，这个契机，至少是救命之恩才行。” 0226对正在放映的恐怖电影毫无感觉，却对顾言产生数据错乱般的恐惧感。 如果不是它中病毒导致理解失误，刚刚顾言的意思是，他要等到关念遇到危险，然后再出面解救她？ -- 第43页 在宁悦不在后，始终包裹着顾言的温和假象终于消失，暴露出里面的冰冷算计。 第23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3 电影播放一半，顾言便猜出后面剧情，他耐心的等播放完毕才和其他观众一起离开。 此时已经接近半夜，助理早就被顾言打发走，他看向四周，几乎街边的每栋建筑都被各种立体投影包裹，五光十色及其绚烂。 道路上的磁悬浮列车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夜生活刚刚开始，一些店面门口用的也是3D立体女郎跳舞迎接顾客，就连墙上贴着的小广告都是动态的。 有了上个世界的过度，让来自古代的顾言轻松接受这个信息化的世界。 他调整视线中的信息，炫目的各种光屏被他转换成单调的数据，调成身体可以接受的范围后，他的眼前干净不少。 不知是不是身体的承受能力不同，顾言感觉自己对能力控制的范围比上个世界更大。 顾言拦下一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输入医院的地址后，拨通原主亲信秦中的电话。 秦中是原主父亲资助的一名大学生，毕业后就来到公司工作，在原主接手公司后尽力辅佐。 虽然原主能力不错，但再理性的人重病时也无法保持冷静，对于原主压下生病消息的决定，秦中很不赞同。 因为秦中认为，原主全力治疗更重要。 本是出于对原主的关心，却被生病中变得敏感的原主怀疑秦中不安分，直接借口将秦中调走。 这只是原主生病后众多昏聩决定中的一个，不然公司的人也不会买通到原主贴身助理那里。 公司中许多人都在等待原主去世的消息。 当秦中接通电话后，顾言没有对原主的决定做任何解释，直接给他下达两个命令。 “你将我的家庭医生秘密控制住，不要惊动任何人，明天你一个人来第一医院见我。” 秦中闻言愣了一下，应声后顾言直接挂断电话。 出租车很快听到医院门口，顾言下车独自进入医院挂号。 原主也算商界名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起公司的股价波动，不然他也不会极力压下自己生病的消息。 无孔不入的媒体第一时间发现顾言，虽然没有上前打扰，但暗地里的照片拍了数百张，偷偷联系顾言的公司。 在没有得到公司回应后，第二天媒体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顾言独自挂号，身体堪忧的报道。 而这时顾言已经完成检查，独自坐在病房里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关于他的新闻。 秦中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推开病房门看到顾言还有精神看电视，焦急的神色略微放松。 “顾总，你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一个人去医院挂号？医生怎么说？” “你这是让我先回答哪个？”顾言抬手指向饮水机，“先喝点水。” 秦中深呼一口气，走到饮水机倒两杯水后来到病床边坐好。 短暂的片刻，秦中平静下来。 他被派往西六区的分公司，昨天接到顾言的命令，立刻安排人控制住私人医生，自己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刚下飞机就听到公司股票跌停的消息，他对顾言还停留在之前多疑的印象上，立刻想到顾言病重，焦急的赶到医院。 此时顾言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比秦中上次见面时更瘦。 秦中的目光落在顾言的手上，只见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拿着遥控器换台，指尖苍白。 电视被顾言转到播放电视剧的频道，他将遥控器放到一旁，询问秦中分公司的情况。 虽然秦中心里依旧有些焦急，还是打起精神和顾言说分公司的事情。 说话间顾言不时点头，让秦中心中疑惑，他被派到分公司明明是下放，怎么顾言的态度看起来更像是考验？ 这时敲门声响起，顾言应声后助理走进来。 助理看到秦中时惊讶的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紧忙面带关切的走到病床旁。 “顾总，昨晚您来医院怎么不通知我。”说着助理一脸懊恼，似是内疚自己的失职。 顾言依旧和秦中谈公事，没有理会，秦中也不主动和助理打招呼，他也在生气昨晚助理的失职。 助理神情尴尬的站了一会，顾言才对他说道：“帮我削苹果。” 似乎顾言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仅在说话时看了助理一眼。 轻慢的态度让助理心中窝火，自从原主生病后，身为贴身助理的他没少被折腾。 即便如此，助理也只能拿起果篮里的苹果，去卫生间清洗后回到床边低头削皮。 期间助理一直在听顾言和秦中的话，寻找能够卖出价钱的消息。 当苹果削好后，助理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苹果，将苹果递给顾言。 却不知顾言是不是与秦中聊得太专注，竟然将手伸向助理拿着的刀。 刀刃划破顾言的指节，秦中立刻起身阻止。 “怎么办事的？”秦中训斥道。 “我我……”助理脸色苍白，无法反驳。 而顾言则直接夺过助理手上的刀，对秦中说：“秦中，报警，许开章持刀伤人。” 被无端指责伤人的助理大脑一蒙，慌忙开口解释。 秦中虽然疑惑，仍然拨打报警电话。 很快赶来的警方将助理抓起来，有顾言和秦中两个人的证词，助理百口莫辩。 -- 第44页 当助理被带出门时，他听到顾言问秦中：“尤医生在哪？” 警车行驶途中，助理坐在后座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 他的额头不断冒出吸汗，心中反复思索刚刚顾言的话。 为什么顾言要问秦中尤医生在哪里，难道是尤医生说了什么？ 怪不得从昨天起尤医生忽然失踪。 一番思索后，助理忽然开口。 “我要举报，获得证人保护！”助理咬牙说：“顾总的私人医生尤进东被股东收买陷害顾总，我手机里有尤医生偷偷换药的证据。” 医院中，顾言通知秦中也将尤医生交到警方手上。 “顾总，您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中关切地问，他发现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好事，我的病好转了。”顾言微笑道。 “真的？”秦中惊喜地说。 “嗯。”顾言等秦中没那么激动，才继续说：“原本我想把你派出去，任由公司里的人闹，到时再方便你回来收拾，如今看来，我恐怕要多干几年了。” 秦中的手微微颤抖。 刚刚顾言的意思，居然是原本打算将公司交到他的手上？ “顾总，早知您这样安排，您赶我我也不会走的。”秦中一脸感动。 “以后跟着我好好干，放出我重病的消息，公司那些不老实的人就交给你了。”顾言语气满是信任。 “顾总放心，您好好养病。” 秦中没想到顾言病重时居然想着自己，他还一直为之前的猜疑而心冷。 毕竟秦中被顾家资助多年，他早就打算终身留在公司。 两人又谈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后，秦中去见医生，得知顾言身体真的好转，才彻底放心离开。 顾言病重的消息传出来，许多人都来探望。 这些人都被保镖拦下，只有吉家的小儿子吉轩被放了进来。 吉轩和原主同龄，小时候两家还是邻居，不过境遇却大不相同。 原主母亲早亡，父亲娶了后妻又生了一个小儿子，亲爹也渐渐变成后爹。 不过原主的父亲死得早，而继母生的小儿子还小，原主接过公司后大刀阔斧的发展，才让继母和异母弟弟没了话语权。 这也是为什么顾言说要将公司留给秦中，秦中没有丝毫怀疑的原因，毕竟原主的确没什么可以继承公司的亲人。 而吉轩则截然不同，虽然他和原主同龄，但上面却有一个感情十分要好的哥哥。 并且他是父母的老来得子，吉轩的父亲比原主的父亲大了接近一辈。 小时候原主和吉轩在一起玩时，还曾一度叫过吉轩叔叔，后来原主家庭变故，人也越来越严肃，两个人才渐渐疏远。 吉轩一直记得原主这个朋友，也会时不时的来找他。 只是一个泡在蜜罐里什么都不用操心，一个每天在商场上厮杀，后来还要因病担心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相处也变成吉轩一头热乎。 虽然原主对待吉轩冷淡，但吉轩总听父亲和哥哥夸赞原主，对这个小时候曾叫过他叔叔的大侄子亲近不已。 这次顾言生病的消息一传出去，吉轩就屁颠屁颠的买一大堆营养品跑过来。 吉轩也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要被拦在外面，却没想到保镖在询问之后，竟然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推开病房的门，吉轩看到坐在病床上悠然看电视的顾言，忍不住笑骂：“不是说病了吗？我看你舒服的很啊！” 顾言直接捡起一旁果篮里的橘子扔过去。 “请你吃橘子。” 吉轩撒开拎着的东西哗啦啦掉在地上，抬手接住橘子。 “这么老的梗亏你想得出来，不就是让你叫过几声叔叔吗？”他无奈道，原本有些后悔刚刚开口太过随意，此时也放松下来。 顾言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橘子的梗，跟着无奈地笑。 “带这么多没用的东西？”顾言也不客气，目光扫过地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营养品。 “我哪想到你会放我进来，不多买点东西怎么刷存在感。” 吉轩走到床边坐下，低头一边扒橘子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都在传你病了。” “已经好了，在医院看戏。”顾言摊开手掌，吉轩掰了两瓣橘子在上面晃悠一圈放回自己的口中。 “想吃？叫叔叔。” “要脸？”顾言微微挑眉，抬起的手掌不动。 吉轩笑嘻嘻的将剩下的橘子到他的手心，脸上转为正经：“病真好了？你今天可不对劲，别不是回光返照吧。” “你会说话吗？就不应该放你进来。” “别赶我走，开玩笑呢。”吉轩夸张的拱手求饶，他倒觉得顾言这病一好，倒终于有点人气，不像以前，跟个工作机器似得。 顾言扯皮够了，才转到正题。 “听说你有兴和酒店的会员？” “你怎么知道？”吉轩手上的橘子掉到地上，这事他都瞒着父亲和哥哥，顾言是怎么知道的。 第24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4 当然是顾言从任务记忆里见到过吉轩。 “下次兴和酒店的聚会，你带我一起去。” “你这是病了一遭打算放飞自我？”吉轩还以为顾言要向他家人通风报信，此时一听也不害怕了，顿时和顾言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觉。 -- 第45页 兴和酒店一般人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拥有会员资格。 想要获得兴和酒店的会员，不光需要有能力有人脉，更对人有要求，毕竟里面的秘密可不能随意暴露。 吉轩也是阴差阳错和狐朋狗友去过一次，仅一次他就惊为天人，知道家人性格古板，他背地里好不容易搞到会员卡。 没想到顾言居然有和他一样的爱好，吉轩想着神情不禁变得猥琐。 顾言任由他脑补，没有多解释，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只是去找人吧。 一个星期后，顾言提前出院，直接跟随吉轩前往兴和酒店。 经过吉轩的引荐，酒店老总盛兴林早就得知顾言要来的消息。 顾言刚一下车，便见盛总迎过来。 “哈哈，顾总，你可是稀客啊。”盛兴林热情的与顾言握手。 一旁跟随的保安自然的用机器扫描顾言，避免他带进什么不应该带的东西。 机器发出滴滴声，保安低声对盛总说了一句。 “顾总您看，咱们这里是不允许带通讯工具的。”盛兴林故作为难。 “可以理解，秦中，你也交出来吧。”顾言将自己的通讯设备交出来，跟他来的秦中同样主动交出。 一番寒暄后，顾言进入宴会大厅。 顾言很快被人认出，这里虽然是娱乐的地方，但并不影响谈生意。 传言重病的顾总出现在这里，很快又人找过来进行试探。 顾言游刃有余地回应，即便有秦中帮忙挡酒，仍是不免喝了几杯，期间他不忘扫视大厅寻找关念。 当关念出现的第一时间，顾言就看到了她。 关念穿着一条酒红色的抹胸长裙，雪白的脖颈上没有戴首饰，但白嫩的肌肤却比任何珠宝都要夺目。 她脸上的妆容浓艳，杏仁双眼中却又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使她散发出矛盾的气质。 在关念走进宴会大厅后，很快就有人上前搭讪。 这些常客一看就知道关念是第一次来，都十分有礼的找关念的经纪人引荐，很快他们就相谈甚欢。 顾言远远望着关念的一举一动，当吴导将手搭在关念的手背时收回视线，他借口喝醉带秦中上楼休息。 因为上楼比较早空房多，由顾言选择房间，进门便是一间开阔的卧室，一边通往卫生间，另一边通往小阳台，从阳台就能够酒店后面的花园，视野很好。 进入房间后秦中检查一遍屋内，随后才对顾言：“顾总，您不应该刚出院就来这里。” 虽然一楼大厅的人看起来都衣冠楚楚，但那都是表象，几乎所有入口的食物饮品中都加了各种助兴的东西。 刚刚秦中不过为顾言挡了几杯酒，此时就感觉身体开始不适，更何况提前出院的顾言。 顾言坐到椅子上，伸手触摸茶壶里的水正温，便抬手倒了两杯茶。 “过来喝点水压压，这些人总不能连口正常水都不喝，房间里的水应该没问题。” 秦中见顾言不急不躁的模样，走过去坐下双腿交叉遮住不适的位置，端起水努力喝下去灭火。 他倒不会和吉轩一样认为顾言来这里是找乐子，但也十分困惑顾言来的原因。 不过不该问的秦中不会问，只是不断灌水等待顾言的吩咐。 顾言浅尝一小口水后，便双手交叠放到腿上，微垂着头出身望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脑海里，系统一直在焦急的报告关念那面的情况，不断催促他尽快行动。 顾言不动声色，心中思考被守护者对系统的意义，他的系统好似对他完成任务的方式格外在意，还是所有系统都这样？ 过了许久，顾言终于开口。 “秦中，你去2016号房间敲门，等里面的小姑娘跑出来，拦住追出来的人。” 秦中一愣，迟疑两秒后起身往外走，他出门后沿着走廊走，往右拐便看到2016号房间。 2016号房间内，关念感觉自己像是陷在云朵里一样，浑身软绵绵的，她面带惊恐的看着床边谈笑的几人。 “这可是昨天刚到的好货，给她用绝对不亏。” 关念看到刚刚面带和蔼与她交谈的吴导和冯制片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 吴导手中拿着一盒膏体，用手指轻轻搅动后放到鼻子下面闻，而冯制片则打开柜子，挑选里面的工具。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冯制片走过去开门，就被低头进来的秦中撞得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吴导放下手中膏体斥责道。 秦中连忙上前将冯制片扶起，身后的房门没关。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您千万别告诉顾总。” 秦中一边道歉一边强行扶着冯制片到椅子那里坐。 虽然冯制片被撞的尾椎骨疼，但他知道秦中毕竟是顾言的人，也没办法多加计较，只得在嘴上训斥几句。 说话间关念忽然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吴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要去拦着，却被好似没反应过来的秦中绊住。 紧接着吴导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趴在地上，只能听着秦中的道歉声，眼睁睁地看房门关闭。 关念跑出来后，一边扶着墙一边走。 她浑身酸软，眼前一阵天旋地准，走到拐角处时直接摔到地上。 身后隐约传来的声音让关念不顾一切地往前爬，她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腕，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疼痛终于使她清醒一些。 -- 第46页 关念努力撑起身，扶墙走开始敲门。 谁都好，救救她。 砰砰砰…… 里面的人都忙得很，听到关念的声音更不会多加理会。 关念连续敲了几扇门都没人回应。 当关念近乎绝望的敲下一扇门时，房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后，关念来不及解释，先挤进去后把门关上。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靠在门板上的关念才意识到，她居然将自己与一个陌生男人关在房间里。 对于来参加宴会的人，她也多有猜测，此时她感觉自己刚出狼窝又进虎口。 想到这里，关念双腿一软，再也撑不下去，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我……我……”关念紧张的说不出话，目光祈求地仰头望向这个男人。 她猝不及防地与男人对视。 男人眉眼冷峻，关念从那双眼中看不出丝毫感情。 这种目光反而让关念诡异的生出安全感，在她看来。至少要比吴导和冯制片眼中那令人作呕的□□要强。 于是关念鼓起勇气求助：“求求你救我离开这里。” “让我帮忙的代价很大。”顾言俯视关念。 注视的目光让关念不禁一抖，她咽下口水。 “什……什么代价。” “你好像是个演员。”顾言思索道：“卖给我的公司，二十年。” 原本紧张的关念不禁愣住。 这个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要她打工么？ 关念立刻推翻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所说的卖给公司绝对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今天她刚刚被经纪人送到这个地方，所谓的卖给这个男人的公司也肯定会对她有同样的要求。 这分明是死丨刑和缓刑的区别。 但眼前的情况由不得关念犹豫，刚刚交谈时外面就传来其他房间敲门的声音。 这回敲门的人可不像关念一样没人理会，依靠门板的关念清晰听到外面传来对方敲开其他房门的声音。 一扇扇敲过后，此时已经来到了这间门外。 砰砰砰—— 就在关念沉默间，外面的人已经敲响房门。 “找你的，你说我送不送你出去？”顾言抬手按在门把手上问道。 门把手就在关念的头顶上，她感受到顾言的手笼罩在上面，让她近乎窒息。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关念还听到顾言按压门把手的声音。 “我同意！别把我交出去！”关念快速说道。 顾言松开门把手后，抬手指床：“去床上。” 关念咽下口水，虽然心里有准备，仍觉得无法接受。 可她不敢再耽搁，起身一边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一边在心理安慰自己。 至少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并且年轻长得帅，比年近五十的吴导和冯制片要强得多。 等关念钻进被窝只露出头顶后，顾言才打开房门。 被吴导和冯制片找来的保安站在外面，其中一人礼貌地说：“顾总，有位女士醉酒走错房间，不知您有没有见到。” “没有，我房间只有一个女人。”顾言侧身让床上隆起的被子暴露到保镖面前：“你们需不需要检查？” “不敢，打扰您了，祝您休息愉快。” 等两名保安离开，顾言关上房门。 他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之后，才转身返回床边。 这时顾言才看到关念竟然仍缩在被窝里，他伸手去掀被子：“你可以出来了。” 被子掀开后，露出关念红彤彤的脸，她闭眼不安分的胡乱抓自己，进门时还算完好的抹胸长裙也被她拽开露出胸口大片肌肤。 顾言快速将被子盖回去，他的手隔着被子被关念抓住。 “哼嗯……难受……”关念感觉自己浑身都热，潜意识又怕离开被窝会被外面的人找到。 直至顾言掀开被子，关念依靠疼痛努力维持的清醒彻底崩溃，抬脚胡乱蹬被子，手也探出来去抓顾言。 随后关念直接被顾言用被子滚了两圈卷上。 此时关念才满是迷茫的睁开眼，看到顾言后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又欺负我……”她带着哭腔说。 顾言动作一僵。 被子裹得太严实，没有顾言按着，关念也挣脱不开。 她感觉自己不光浑身发烫，脑子里也烧成一团浆糊。 紧接着关念看到顾言俯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两人对视。 “悦悦，是你吗？” 第25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5 关念的下巴被捏的生疼，以至于忽略顾言声音中的颤抖。 “好疼，你说什么？”痛感让关念恢复些许清醒，她意识顾言离自己很近，双眼中不禁染上惊恐。 顾言松开手，看到惧怕自己的关念努力后退，不禁哂笑出来。 怎么可能，他在上个世界亲眼见到宁悦去世。 敲门声响起，是秦中赶回来了。 顾言走过去开门，仅仅将门打开一个缝，根本没让秦中看清屋内的情形，就打发他出去找解药。 等秦中离开后，顾言没有回到床边，而是直接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窗外天色转黑，没有开灯的房间也逐渐黑暗。 通往阳台的窗户隐约能看到远处霓虹灯的光亮，近处兴和酒店后花园却没有一丝亮度。 -- 第47页 这是专门为喜欢在阳台玩的客人准备的，而这里也是少有能看到星辰的地方。 夜晚清凉的微风吹起窗纱，隐约带进来附近阳台上的声音。 经过专门设计的格局，每个阳台之间相隔不远不近，既能够听到声音，又保证看不到彼此。 聚会此时才算正式开始。 很快秦中带着解药回来，顾言喂给关念后，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关念脸上的妆容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潮乎乎一片。 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当终于感觉轻松后，转瞬便睡了过去。 顾言看了关念两眼，原本准备把她留给秦中的决定，终究因为那一瞬间与她与宁悦的相似而改变。 “秦中，你去休息吧。”顾言无奈道。 秦中不明所以，他至今都看不懂顾言为何专门跑来救一个小演员。 不过秦中不会多问，就像当初面对原主的猜疑，即便原主将他派往分公司，他也没有找原主主动沟通。 这既是秦中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等秦中离开后，顾言关灯坐回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舒展双腿调整姿势，打算在椅子上凑活一晚。 ------------------------------------- “哼，你又欺负我。”宁悦躲开顾言的亲吻，将头埋进被子里不愿理他。 顾言抬手隔着被子抱住宁悦，将下巴压在她的肩膀。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宁悦像鸵鸟一样再次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后背都露出来。 没穿睡衣的两人肌肤贴在一起，顾言撑起身，垂眸注视宁悦的后背。 他忽然低头咬在宁悦蝴蝶谷的牙印胎记上。 宁悦痛的向前滚，转过头满脸控诉。 “你属狗的吗？” 顾言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我想咬很久了。”说着他喉结微动，“每晚都想。” “以后不许再咬。”宁悦坐起身，将后背对着顾言，“你看看是不是都被你咬坏了。” 蝴蝶骨上红色的牙印与淡褐色的胎记交错在一起。 “没坏。”他低头亲了一下，“更好看了。” “变态。”宁悦小声嘟囔着，听得顾言忍不住笑出来。 柔软温暖的被子压在顾言身上，他睁看眼，看到关念正俯身给自己盖被。 “你醒了。”关念后退一步说道。 顾言抬头看她，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脸上的笑容淡去。 “嗯。”顾言刚想将被子拿开，察觉到身下的异常，又按住被子。 关念仍穿着昨天的那件礼服，只是已经重新整理过，并且脸上的妆容也被她洗掉。 昨晚关念做了一夜噩梦，在梦里她不断的跑，却怎么也跑不掉。 早晨醒来她看到顾言坐在椅子上还吓了一跳，心里感觉顾言太奇怪了。 床那么大，三四个人睡都不挤，顾言就算不做什么，也没必要在椅子上呆一晚上。 等关念去卫生间整理自己后，纠结下还是决定抱被子盖在顾言身上。 眼下见顾言醒来，抬手按着被子一动不动，关念提议道。 “您去床上休息吧。” 紧接着关念看到顾言的目光落到床上，视线扫视枕头上被她妆容蹭过的地方，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不用。”顾言压下不适后，掀开被子起身走进卫生间。 关念呆愣在原地，她刚刚没看错吧？顾言的脸上是嫌弃对吧？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等秦中来敲门后，顾言让秦中去叫吉轩，他带着关念离开房间。 他们起来的比较早，大多数玩了一晚上的人都还在睡。 唯有没尽兴的吴导和冯制片两人一脸烦躁的走出房间，在拐角处看到顾言和关念。 昨晚关念跑了之后，吴导和冯制片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货色，勉强又叫来一名以前玩够了的小演员，却感觉和关念相比根本不能尽兴。 没想到一大早却看到关念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关念？”吴导咬牙说道。 关念吓得往顾言身后缩，顾言回头问她：“认识？” “我不认识。”关念连忙摇头。 “那走吧。”顾言将搭在袖子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关念身上，揽着她往楼下走。 吴导被忽略，刚想发火就被冯制片拉住。 “这个是万悉的顾总。”冯制片压低声音说。 吴导这才意识到顾言为何看起来眼熟。 他的火气瞬间灭掉，只是语气仍有些不满：“那个住院的病秧子怎么有空来这里。” 两人虽然能进入兴和酒店，但也不过是这里最普通的角色，像顾言这种公司总裁万万不敢得罪。 吴导昨天光顾着关念，顾言上楼早，导致吴导根本没注意到他。 两个人虽然知道没办法从顾言手上抢人，仍是不甘心地跟在后面一起下楼。 毕竟万悉集团又没有涉及娱乐圈，那个关念是演员，总会落在他们手里。 下楼后顾言遇见准备前往餐厅的盛兴林。 盛兴林见到顾言揽着关念，脸上露出笑意。 他原本还疑惑从来不沾这里的顾言为何忽然主动出现，此时见到顾言带着女人，才终于放心。 “顾总这是要离开？”盛兴林打招呼后问道。 -- 第48页 “嗯，盛总安排的人不错。我带走了，下午秦中会找你签合同。”顾言微微颔首，等秦中带着吉轩过来后道别离开。 虽然盛兴林疑惑自己并没有安排人，但他没有多想，猜测应该是那女人自己主动送过去的。 毕竟被他安排进来的女人都是公司里的艺人，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正常。 只是不禁有些可惜，这个女人好像叫关念，昨晚第一次来，还没来得及为公司创造更多利益，居然就被她攀上顾言。 盛兴林前往餐厅的路上便联系助理拟定合同，他公司的艺人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带走的。 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吴导和冯制片彻底误会昨天的事情。 “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关念，盛兴林这是不拿咱们当人呢。”吴导咬牙道。 平时玩其他人玩剩下的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抢到个不错的货，居然转眼就被人抢走做人情。 冯制片也有些不悦，嘴上没说什么，却将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 当关念离开兴和酒店后，心中仍不敢放松。 她抬手拉紧披着的西装外套，随顾言上车。 被早早叫起的吉轩困得不行，跟着一起上车后才注意到关念。 “你怎么还带出来了？”吉轩惊讶地说。 关念吓得瑟缩着，求助地看向顾言。 上车后顾言便闭目养神，在椅子上休息一晚的他浑身都痛，眼睛都没睁开地说：“噤声。” 吉轩的视线在顾言与关念身上徘徊，露出我懂的笑容 “好，绝不多嘴。”吉轩抬手比划把嘴拉上。 秦中率先开车送吉轩回家，吉轩下车时意味深长地拍打他的肩膀。 “你们顾总刚刚出院，你可要照顾好他啊。” 秦中低头不好多说，上车后忍不住用后视镜看向顾言。 顾言睁开眼与他对视，“合同。” “啊，好。”秦中楞了一下，打开自动驾驶后翻找出合同递。 关念见秦中将合同递到自己面前，接过来翻看一遍。 合同上的内容已经不能称之为关念将自己卖给公司了，简直就是打包送人还要给对方数钱的那种。 长达二十年的合约，分成仅仅只有9:1。 虽然关念只签过一家公司，但这两年她没少打听别人的合约什么样，这几乎是她见过最苛刻的合约。 不过合约上也不是没有让关念心动的地方，比如里面强制要求关念参加公司安排的演技培训课，每年必须按照公司的要求进组一次，并且提供食宿的小事也写在里面。 如果合约上的一切真能兑现，关念只需要乖乖听公司什么都不用管，除了没钱，这二十年来她可以吃喝不愁，还能有戏拍。 对于其他人而言恐怕难以接受，但这却是关念梦寐以求的一切。 关念几乎没有多犹豫便签下自己的名字，从刚刚吴导和冯制片对待顾言的态度她就知道，既然答应顾言，她绝对没能力再逃出去。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顾言对她能够一直维持早晨时的嫌弃，真这样的话，也许未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痛苦。 签完合同后关念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合约。“顾总，我身上的合约。” “你不用管，以后乖乖工作，我不做赔本买卖。”顾言接过合同，随意放到一旁。 车子停下，秦中下车打开车门说：“公司到了。” “哦。”关念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下车。 守在一旁的女人上前一步：“你就是关念吧，我是你的经纪人，叫我白姐就好了。” 白姐打扮时尚，但眼角皱纹暴露她的年龄。 “白姐好。”关念紧张地说，她回头想和顾言道别，才发现车子已经开走。 “你不用紧张，咱们是新公司，以后会重点培养你。”白姐一边说着一边带关念往里走。 走进大楼时关念闻到空气中没散干净的装修味，和白姐走进电梯后，她问道：“那咱们公司现在有多少艺人。” 白姐按下电梯按钮说：“目前就你一个。” 第26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6 万悉集团总公司大厦顶楼最大的会议室内，正在举行一场总裁缺席的股东大会。 而会议的内容便是罢免总裁顾言。 上首本属于顾言的座位坐着他的异母弟弟顾彦。 顾彦有双极漂亮的狐狸眼，可惜用厚重的黑框眼镜盖住，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他整个人看起来看起来如坐针毡，时不时将目光落到坐在一旁的母亲辛佩佩身上。 辛佩佩对着众股东侃侃而谈，遗传给儿子的狐狸眼特别用眼妆描重，更加增添气势。 从辛佩佩为儿子起的名字就可以看出，顾言，顾彦，如此相似的名字，自儿子出生起便有让他取而代之的想法。 辛佩佩联合财务总监钱志业，出世公司近半年的财报，以及顾言生病后对公司产生的负面影响。 早有准备的他们说得总裁助理何建安抬头擦汗，不断偷偷给秦中打电话。 何助理是秦中调离后被提升上来的，他以前最擅长的是配合曾经的总裁助理秦中和稀泥。 如今何助理独自面对钱总监和辛佩佩的联合质问，根本难以招架。 偌大的会议室内交谈声不断，这些天媒体闹得厉害，公司股票连续跌停，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股东更关心公司的利益。 -- 第49页 很快进入投票环节，何助理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知道一切都完了，心里埋怨秦中和顾言怎么还不出现。 投票结果出来，身为总裁助理的何建安无奈地拿着结果站起来宣布。 “经股东投票表决……”何助理看到上面的名字，顿了一瞬继续说：“罢免顾言总裁职位，任命钱志业为新任总裁。” “你说什么？”辛佩佩站起身，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钱志业。 钱志业笑呵呵地站起来，走到顾彦身边：“是顾夫人太为难小顾先生了，他志不在此，你何必强求。” 顾彦见钱志业过来，连忙起身站到一旁，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明显联合在一起的辛佩佩和钱志业出现内讧，何助理乐得看热闹，恨不得辛佩佩过去将钱志业挠个满脸花。 可惜何助理要失望了，只见辛佩佩脸色不断变换，最终低声骂了一句：“废物。”不甘心地坐回座位。 这句话不知辛佩佩是在骂钱总监，还是在骂自己的儿子。 一切马上尘埃落定，始终安静的会议室门被敲响。 何助理以为秦中终于来了，他站起来快步过去开门。打开门后却看到几名警察站在外面。 警方直接冲进去按住包括钱志业等好几个人，其中一名警察边出示证件便说道：“几位因涉嫌职务侵占罪和贪丨污罪被逮捕，请配合调查。” 电子手铐瞬间拷在钱志业的手腕与脚腕上，他才刚刚坐在总裁的椅子上不过几分钟，面对警察不敢挣扎，只是求饶道。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可警方根本不给钱志业解释的机会，向简单说明情况后便动作强硬的羁押这些人离开。 守在公司外面的记者在警方进去后都纷纷举起摄像头，空中更有无人机自动录像，全方位拍摄着大门。 钱志业几人被警方缉拿的照片在他们还没进入警局便发布到网络上，下午开盘不久的股票立刻向下跳水般落到底。 会议室内的各位股东即便不翻看网络上的信息也能猜到，一个个都愁眉不展。 原本钱志业座位附近空了一大片，他的心腹以及和他有联合的人已经都被抓走。 而刚刚被钱志业算计一通的辛佩佩不光没有快意，反而脸色转为苍白，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她的惊恐。 在警方走后，辛佩佩失力一样垂下双肩。 “这可怎么办啊？”一名股东问道。 何助理正低头看手机上秦中发来的信息，闻言抬起头：“还能怎么办，投票作废呗。” “可顾总还在医院。”又有股东说道。 “顾总已经出院，他说对不是他通知的股东大会没兴趣参加，明天顾总会举办记者会，届时大家不要忘记看新闻。” 说完何助理站起身，被钱志业和辛佩佩针对这么久，他可算出了口气。 “既然顾总不承认这场股东大会，那我也告辞了。” 随后何助理离开会议室。 其他人都纷纷去看辛佩佩，股东大会到底是谁通知的，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辛佩佩这才回过神来，她心中担心钱志业对着警察乱说话，哪有心情应付这些股东，带着儿子顾彦也离开了。 这场会议最关键的人都一一离开，其他人面面相窥，只好结束会议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一名股东嘟囔着。 “看明天的记者会吧。”有人回答道。 很快拥挤的会议室变得空旷，而顾言则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这个时间，顾言刚刚睡醒。 股东会议的事情中早就告诉他，他联系警方后便没再管。 昨晚顾言在椅子上睡得浑身疼，被秦中送回家后补眠到下午，才恢复精神。 秦中一直在顾言家中的书房内忙碌，钱志业的新闻让公司股票再次跳水，这正是股票最后抄底的时候。 顾言过来后，秦中将需要他亲自处理的文件叫交给他，并汇报工作进度。 两人谈了一会公事，秦中说起钱志业已经被警方缉拿。 “没有顾彦？”顾言问道。 “没有，从头到尾顾小先生都没有插手。”秦中摇头道。 这次顾言住院十分逼真，他将原主以前的病例传出去，基本上该有心思的都活动起来。 对于那个异母弟弟顾言也并没有多在意，只要他和那个继母能够安分点，顾言并不介意和原主一样养着他们。 接着顾言主动问起关念。 准备充足的秦中第一次犯难，他没想到顾言居然对关念那么在意，连忙打电话要询问关念的经纪人。 “直接把经纪人叫来吧。”顾言说道。 过了一会，经纪人白姐急忙忙的赶过来。 白姐身为行业里知名的金牌经纪人，早就想自己开公司，但她人脉虽有，却并没有背景。 她知道只要她自己单干，曾经的人脉至少打一半折扣。 被秦中找上后，两人一个出钱，一个出人，立刻一拍即合。 身为门外汉的秦中对娱乐行业并不了解，可以说新成立的分公司就是白姐一个人撑起来的。 这段时间白姐一直和秦中联系，还是第一次要见顾言。 她在进门的路上还在回想公司的数据，务必要给大老板一个良好的印象。 -- 第50页 等白姐简单说明公司的情况后，顾言打断道。 “公司的事情我相信你，具体和秦中联系就好，我想问问你为关念安排的计划。” “好。关念是公司的第一名艺人，必须打造成招牌，今天我已经安排她进入一档演技综艺，打算以此让她出道，这是和关念沟通的结果，她本人也更对演戏感兴趣，目前我正在洽谈两部剧……” 白姐一边说一边观察顾言的表情，相比较刚刚的漫不经心，此时顾言听得认真，不懂得地方还会询问。 她心中哗然，面上努力压抑不露出声色。 那个关念对顾总，好像比她想象的更重要。 顾言对娱乐圈的事情也不了解，听完白姐的安排后，他以外行的眼光挑不出毛病，只是说：“尽量给关念安排正面一点的角色。” 在任务记忆里，关念演戏的模样让顾言记忆犹新，还是少让她接触负面角色吧。 傍晚顾言留秦中和白姐吃过晚饭后，两人才离开。 等白姐回家后，立刻打开电脑调出她对关念做的计划，既然关念与顾总的关系非比寻常，那其中几个地方要好好修改才行。 不光如此，第二天白姐直接来到演技综艺的录制现场 《我是戏痴》这部综艺已经举办三季，热度越来越高，许多沉寂下来的演员都依靠这档综艺翻红。 而这部综艺能够维持三季的热度，也和导演组的选人有关系。 能够参加综艺的艺人主要分三种，一种是热度高的人，准确说是争议大的人，也是能给节目组带来最大流量的人。 其余两种则分别是没名声的新人，以及曾经有名声但沉寂下来的老资历艺人。 这样的好处十分明显，新鲜血液的加入以及老资历艺人的滤镜，再配上当红争议高的明星，几乎大多数观众都能在这档综艺里找到想看的人。 关念就属于新人的类型，与她配合的是一名资历深的女艺人夏璇，曾经也爆红过，关念小时候还看过她的戏。 今天是彩排，关念和夏璇在后台对遍戏后，还没轮到她们。 关念紧张的向外看，想要观察其他人怎么演的。 夏璇比她放松多了，还有心情打开手机看视频。 过了一会，夏璇见关念还在向外看，笑着叫她：“你在那里看也没用，过来歇会，太紧张小心忘词。” “真的吗？”关念被说的更加紧张了，局促地坐到夏璇身边。 从昨天来到节目组，关念的精神就十分紧绷。 虽然白姐没有明说，但暗示她必须在这个综艺里给观众留下印象。 当了两年多群演的关念最擅长的就是不突出，毕竟群演抢戏不光会被骂，还容易让剧组拉进黑名单。 原本对自己演技十分自信的关念在看到节目组里有那么多知名的演技咖后，连唯一自豪的演技也感觉拿不出手了。 正想着，关念便听到夏璇的手机里传来让她熟悉的声音。 她好奇的探过头，夏璇见她对视频感兴趣，直接打开投影，立体屏幕出现在两人面前。 将记者会现场的情况实时转播出来。 第27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7 “顾总，您身患重病，有可能卸任集团总裁的消息是真的吗？” “请问顾总，对于昨天贵公司财务总监钱志业被警方缉拿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面对公司股票的多日跌停，顾总您一直不露面，如今突然召开记者会，是因为病情好转了吗？” “顾总……” 举办新闻发布会的报告厅很大，顾言并没有命人特地筛选进来的记者，此时报告厅内已经被记者挤满。 这也导致现场的采访十分混乱，连续几个发问没有得到顾言的回应后，会场内才渐渐安静下来。 讲台上盖着红色绒布的桌子挡住顾言下半身，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顾言目光淡漠地扫视会场内，直至不再有人提问，才将目光落到其中一名记者身上。 “是的，病情已经好转。”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会场，这时秦中打开投影，将顾言的病例呈现出来。 “至于钱志业，对于他的渎职我很遗憾，相信警方会给出公正的结果。” “卸任总裁一事并没有任何人通知我，如果我有卸任的打算，到时候会第一时间公布出来。” 这场新闻发布会本就是用作澄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问题，顾言都会回答。 其中也有为了获得新闻询问过分问题的记者，顾言只是略看他一眼，便将注意力落到其他记者身上，让那名记者自讨没趣。 一问一答间节奏渐渐被顾言掌握，接近一个小时的发布会，还没结束就有媒体先将短新闻发出去。 而新闻发布会结束时，万悉集团股票已经涨停。 直至顾言起身离开，观看发布会的关念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她回过神看到夏璇和不知何时过来的白姐都盯着她，不禁脸色发红。 “都这么看着我看嘛。”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夏璇语气调侃地说：“看不出啊，你居然是顾总的粉丝。” “我才不是。”关念辩解道。 娱乐行业十分发达的如今，街边一个素人都可以在网络上拥有许多粉丝，更何况顾言这种公司总裁。 -- 第51页 即便顾言没有自己的公开账号，在公司官博下也有一堆粉丝在那里叫老公叫爸爸之类的。 这些关念还真不知道，她以前只知道学习，工作后又专心埋头接群演，甚至都没听说过顾言这个人。 不过白姐和夏璇显然都不相信她的话，特别是白姐。 她联想到昨天顾言对关念的重视，心里不禁叹气，幸好她发现了，不然指不定怎么怠慢关念。 正在这时，节目组的人过来叫关念和夏璇准备彩排。 因为是正式录制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关念和夏璇分别换上戏服。 每组演出的戏都是经过抽签决定，两人抽中一出古装战争戏，她们扮演的是兵临城破下的两名女子。 这段戏出自古装群像电影，网络上评分很高，但整体没什么热度。 按理说这出戏即便不出彩，也不会演出什么问题，不过关念却在彩排时被评审老师训斥一番。 节目组的三名评审老师都是导演，古逸春出自导演世家，另一名向蓝是由演员转性成导演，最后一名白文光以前曾当过编剧。 三个人面对演员侧重点不同，其中古逸春最为毒舌，而他的确有毒蛇的资本。 “停！关念是吧，你后背怎么回事？节目组就穷到连点粉都给你打不起？还是你认为通过选秀的吕婉儿会在后背出现那么一道疤？”古逸春打断彩排说道。 原本这出戏是起义军破城后，冲到吕家将待嫁皇子的吕婉儿与嫂子吕氏掳走的一段剧情。 在挣扎间由关念饰演的吕婉儿会被义兵撕开衣服后背。 等到吕婉儿被抓走后，本应救她的未婚夫六皇子却以吕婉儿失贞为由退婚，以此借机讽刺王朝的昏庸无道。 而这段戏重中之重便是撕衣服的那段，以往的彩排没有换戏服，也不能对戏一次就撕一次衣服，所以之前都仅仅是对台词。 这次当饰演义兵的演员撕掉关念后背的衣服时，却露出了里面的胎记。 要知道吕婉儿参加过选秀，并且成功通过被皇帝指给六皇子为妻，在外表上绝对不能有胎记之类的存在。 关念抬手抓着衣服肩膀，小声辩解道：“我擦粉了……” “导演组怎么回事？就找这种连实话都没有的演员来？哦，对了，你现在还不是演员，没出道呢是吧。”古逸春翻看资料嘲讽道。 一旁的白文光开口打圆场：“再擦一次就是了，小夏，快带着小关去补粉。” 夏璇拉着关念回到后台，还能隐约听到评审老师讨论的声音。 早就听到舞台上动静的白姐上前迎过来。 她仔细查看关念的后背，发现上面明明已经擦了好几层粉，竟然都蹭掉了。 “你这是疤痕？”白姐抬手摸了摸，感觉印记那里触感比普通肌肤要光滑，而且形状也很奇怪，居然像是牙印。 难道看似乖巧的关念私底下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是胎记。”关念背对梳妆镜，转头看化妆师往她后背一点点擦粉，每次刚挡上一点，再擦一遍时就脱落。 擦过两遍后，化妆师见仍然盖不住，又从化妆包里反找出一块假皮。 “用这个试试。”化妆师动作灵巧的将假皮贴上，终于将关念后背的胎记挡的一干二净。 没有胎记的影响，即便毒蛇如古逸春，也没办法从关念和夏璇的表演中挑出毛病。 老戏骨如夏璇，演技出色十分正常，而身为新人的关念能够接住她的戏，则非比寻常。 等待两人进入后台后，白文光笑着和古逸春说：“这个关念不错，可你对她那么凶，看来她不会选你了。” 《我是戏痴》在演员出场时会通过表演让评审老师打分，分数高的则可以选择评审老师加入队伍，接受老师的亲自指导。 刚才的表演可以确定，关念和夏璇这组绝对会晋级。 古逸春闻言神色不屑：“没有我教育她能呈现这么完美的演出。” 两个人说话间才意识到一旁的向兰一直没有说话。 向兰是行业内知名的美女导演，在转行前还拿过影后，白文光好奇地问向兰对关念的看法。 “运气不错。”向兰捻动指尖漫不经心地说。 之前关念与夏璇的精彩表演竟然被她用运气二字便总结了。 白文光看出向兰对关念的不喜，不再多问。 等彩排结束，关念和夏璇道别，跟着白姐离开。 上车后白姐对关念说：“公司宿舍需要装修，你还有其他地方住吗？” “啊？不是刚装修过么？我哪里有地方住。”关念有些为难。 “还要重新装修，趁公司艺人少好准备。”白姐淡定地说，“那我给你安排地方吧。” “好。”关念没多想。 很快车子开到一处别墅区，昨天刚来过这里的白姐已经被开通权限，她刷脸后开车到顾言家的别墅外。 关念跟着白姐下车时，正想白姐居然这么有钱，就见白姐按下门铃。 大门上方的摄像头转向她们，关念听到喇叭传出略微熟悉的男声：“白莹？进来吧。” 她心里疑惑，还是老实跟着白姐走进别墅，随后她看到走过来的顾言。 看起来顾言好像刚刚运动完，他穿着黑色速干服正拿毛巾擦汗。 落座后保姆机器人将茶点端上桌，顾言端起茶喝了一口后问道：“有什么事？” -- 第52页 “顾总，打扰您了，宿舍正在装修，能让关念先住在您这里吗？”白姐坐在对面，抬手按到一旁关念的肩膀上。 闻言关念如坐针毡，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到酒店或者直接住进白姐家里，哪想到白姐居然将她送到这里。 顾言目光平淡的划过白姐落到关念身上，两人皆是被目光看的心里发慌。 白姐的这个决定是一部险棋，在老板没有明示前擅作主张，引起不悦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白姐打算先好好照顾关念来讨好顾总，可今天关念通过投影看顾总的专注模样让白姐改变主意。 联想到昨天顾总关心的态度，白姐自认发现了机会。 心中紧张的白姐转头期待地看向关念。 不过……关念怎么比她还紧张？ 关念能不紧张吗！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顾言，心里正祈祷顾言拒绝，就听他开口说道。 “那就留下吧，楼上有房间。”顾言得知没其他的事情，起身离开。 白姐心中松一口气，这事成了。 保姆机器人来到关念面前，用电子音说：“客人你好，请跟我来。” “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早点睡，明早来接你去参加录制。”白姐语气含笑地说。 她拎起自己的包，离开的脚步轻快无比。 转眼间客厅只剩关念与保姆机器人面面相窥，虽然保姆机器人是人形的，但是它的头是一块电子屏，上面显示笑脸。 关念嘴角耷拉地盯着那个笑脸，泄气道：“走吧” 她跟着保姆机器人上楼后走进客房。 房间内一尘不染，比关念住过的酒店都更像酒店。 保姆机器人介绍完屋内各种设施的用法后，关念问道：“顾总住在哪里。” “先生住在三楼。”保姆机器人的显示屏快速出现一段代码后回答道。 关念轻呼一口气，心想这样应该就不会遇到了吧，保险起见她还是多了解顾总，以免不小心冒犯吧。 “请问顾总平时几点起床……” 与此同时，顾言正在地下室的健身房跑步，前方投影播放的视频忽然一换，关念忐忑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28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8 顾言没听完关念跟佣人机器人打听自己的生活习惯，就面无表情的将投影更换回之前的视频。 保姆机器人内置隐私程序，但凡有人询问它主人的信息，都会开启录像并转播到主人面前。 这些没用过机器人的关念并不知道，就连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顾言也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保姆机器人所说的都是原主的生活习惯，顾言从医院搬回来的时间太短，数据还没来得及修正。 这也就导致关念在以为顾言不会出现的半夜下楼找食物时，与刚好和运动完洗过澡准备上楼休息的顾言撞到一起。 楼梯铺着毛绒地毯，踩上去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关念下楼时走过拐角忽然看到顾言，下意识站住高声道：“顾总！” 她整个人站的笔直，就差抬手敬礼了。 “嗯。”顾言脚步未顿，与她擦身而过后继续上楼。 等到关念回头看不见顾言的身影，才抬手轻拍自己的胸口。 兴和酒店那晚的事情和噩梦一样，随后就是更加让关念难以置信的美梦。 换了新的公司，新经纪人白姐对她很好。 天知道那天白姐认真和她聊职业规划的时候她有多想哭，从来没有人这么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想过。 对于给她带来这一切的顾言，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那份合同在她亲身体会后，也认为自己占便宜要更多。 毕竟对顾言来说，她这样没有任何名气的小群演未必能带来价值，救不救都行，可对她而言却是直接影响她的人生。 不过再怎么感激都并不包括与顾言见面，那晚的事情太过让人羞耻，关念恨不得把那段记忆埋到地下再努力踩实。 傍晚关念见到顾言时，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下意识以为是顾言叫白姐带她过来，让她履行合同没说明的某种义务。 在白姐开口后，关念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感觉更加没脸。 就这样又羞又怕下，顾言对她这种近乎忽略的态度，让她心中的害羞淡去，如今只剩下怕了。 通过顾言的态度关念也能感受到，想多的恐怕只有她一个，她要尽快调整心态才行。 关念走进厨房，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反正她未来二十年都已经卖给公司了，努力赚钱回报就好。 她的注意力转回自己饥饿的肚子上，随后看向一尘不染的厨房。 可是……这些东西要怎么用啊。 有钱人家也和她这种小市民差别太大了，为什么她连冰箱都找不到。 “关小姐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保姆机器人无声地从身后出现，吓得关念一抖。 “我饿了。” “好的，请您稍等。”保姆机器人走到柜台前，只见空荡荡的柜台打开，各种厨房电器移动上来。 关念不禁目瞪口呆，随即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来厨房的时候见到保姆机器人在客厅充电，到底是谁唤醒它的？ 想到这里关念跑出去，刚好看到通往楼梯的灯自动熄灭。 所以是顾言又下楼把保姆机器人唤醒了？ -- 第53页 关念疑惑地想，也许顾言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嘛。 第二天早晨，关念被白姐接走，随后几天她便在顾家住下。 两个人偶尔遇到，顾言生活及其规律，白天出门或在书房，傍晚在地下室健身房。 这和关念从保姆机器人那里得知的作息不太一样。 其实关念已经调整好心态，感觉住在顾家总不好一直躲着顾言。 反而是顾言，总给她不想见面的感觉，几乎每次都神色淡淡的。 如果不是保姆机器人对关念的生活很关心，她都要怀疑顾言并不欢迎她只在这里了。 渐渐关念了解到顾言的生活习惯后，在刻意躲避下两人几乎见不到面。 《我是戏痴》的录制结束后，白姐等待节目播出效果，并没有急着给关念安排进组。 公司宿舍还没有装修好，请来的演技老师直接来到顾家。 关念被白姐告知老师要来后，纠结地主动去找顾言询问。 她特地等到早晨顾言下楼吃完早饭后出现，免得打扰到他。 当时顾言听完她的询问后，直接带她来到二楼一间房间。 “正好这里已经准备好，你以后就用这里当做你的书房吧。”顾言说完抬起手腕看眼时间，“那我先下楼了，有事你可以找小天。” 小天是保姆机器人的名字。 自从关念入住后，这间房就在装修，昨天刚刚装修好。 关念进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为自己准备的书房。 书架上满是各种书籍，其中关于演技相关的书就有整整一面书架。 在人人都习惯电子阅读的时代，关念的父母反其道而行，自小便让她阅读纸质书籍。 关念很不喜欢电子阅读，这个习惯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她从每个书架前都走过一遍，转过头看到书房门口已经没有顾言的身影，而保姆机器人小天正立在那里等待她的吩咐。 好矛盾的人啊，关念疑惑地想，顾言表现出对她很不在意的模样，但是在行动上却比任何人都贴心。 装修书房对顾言来说不过是随手为之。 签合同的时候没有任务成功的提示，顾言认为一定是关念加入公司时不够真心。 把员工福利提上来，让关念心甘情愿的留在公司一辈子，估计任务就能完成了。 今天是顾言去医院体检的日子，秦中已经等在别墅外面。 等他们来到医院，刚下车便看到一辆车疾驰而过停在急诊门口，率先下来的吉轩满脸惊慌。 顾言认出随后从车上扶下来的人，目光一凝，上前拉住要跟着进去的吉轩。 “不是让你别再去兴和酒店吗？”顾言压低声音道。 “我……”吉轩特别后悔没听顾言的话，“他们非拉着我去，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连这几天你都等不了？”顾言转头看眼被扶到急救推车上的男人，此时那个男人已经口吐鲜血，胸前染红一片。 他回过头对吉轩说：“立刻回家找你爸和你哥，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不然后果自负。” 吉轩因顾言语气中的慎重冷静下来，他用力咬住后槽牙，“行，但你能不能陪我去，不然我爸会打死我的。” “不能，死在家里人手上总比死在外人手上强。”顾言不负责任地说。 眼看快到与医生约定的时间，顾言转身直接进医院。 被留在原地的吉轩迟疑两秒，紧跟着顾言进去。 等几个小时后，顾言检查完出来，见吉轩仍守在那眼巴巴地看他，他不禁脸色一黑。 “我不是让你快点回家么。” “我怕啊。”吉轩哭丧着脸，“更何况郑龙在你进去检查没多久就死了，我就是跑回去也来不及啊。” “有什么来不及的，让你回家又不是帮忙找医生。”顾言叹口气，无奈道：“我跟你回去吧。” 这件事毕竟和顾言有关，牵连到吉轩非他所愿。 顾言让秦中自己先回去，他和吉轩去吉家。 有顾言的陪伴，吉轩吓成一小团的胆子变大些许，一路上不断絮叨在兴和酒店的事情，俨然当成彰显他的谈资。 “你是不知道盛兴林那老小子有多不是东西，昨天晚上郑龙就说不舒服，盛兴林把医生叫来后，也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盛兴林就找人把郑龙压着不让他离开。” “我一看这怎么行，今天早上我就偷偷离开通知郑伯伯，才跟着一起把人抢出来。” 说着吉轩神情不禁有些萎靡，他声音转低的嘟囔着。 “可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前往医院的路上，郑龙始终用力拉着吉轩的手，此时吉轩仿佛还能感觉到手腕发疼。 顾言看出郑龙的死的确吓到吉轩。 虽然吉轩看似嘻嘻哈哈，那也是因为他家没有勾心斗角，良好的家世使他不需要在意太多，其实内心还是比较脆弱的。 这也是原主后来与吉轩疏远的原因，家庭经历导致两个人性格截然相反。 不过顾言倒是很喜欢吉轩这样的性格，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弟弟顾行。 “前段时间我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顾言开口说道。 吉轩一愣，“那么严重？” “嗯，现在已经好了，今天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恢复得不错。”顾言抬手安抚地放到吉轩的后背，“如果你活不过今晚，我肯定比你活得久。” -- 第54页 “别，我叫你哥还不成么，你别吓我。”吉轩心中那点感伤立刻被吓没了。 很快他们来到吉轩的家，顾言跟着吉轩的父亲上楼。 在书房里，吉轩耸拉着脑袋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在车上的那种自夸劲儿都没了，恨不得抹除自己的存在。 等吉轩说完，吉父直接把他赶出去，单独和顾言密谈。 过了一会吉轩的哥哥吉旭也从公司赶回来，上楼前被吉轩拦住。 “哥，你怎么也回来了，你们这样我害怕。” 已经从电话里得知情况的吉旭连气都生不起来。 “北安集团王总的独子两年前去世，和郑龙一个死因。”吉旭言尽于此，用力掰开吉轩的手后快步上楼。 吉轩呆愣在原地片刻，终于消化完吉旭的话，跌坐在楼梯上不禁骂出脏话。 第29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9 两年前的事情几乎将东八区掀个底朝天，北安集团王总的独子失踪，王总四处寻找，最终从通过dna找出多日前从海边确认道一具无人认领尸体上。 那具尸体在没有监控的海边浸泡多日，全身上下都被礁石划出的伤口，巨人观后更加难以辨认。 据说当时王总见到儿子的尸体直接昏了过去，等王总醒过来之后就跟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杀害儿子的凶手。 但无论王总怎么查，他儿子生前最后一段时间都跟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查不到任何踪迹。 每个被王总怀疑的人都被他迁怒，一时间破产的新闻层出不穷。 直至一年前王总生病，才消停下来。 吉轩想到在一次宴会上见到的王总，不自觉将当时那个跪在王总蜕变祈求的人都被换成他自己的脸。 完了，要是被王总知道，别说兴和酒店以后还会不会存在，恐怕他们吉家都危险了。 此时吉轩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不听话，非往兴和酒店跑什么。 顾言下楼时看到的就是吉轩抬起手，一副要打不打的模样。 “我建议你打狠一点，等见到王总就说盛兴林的人打的。”顾言站在吉轩身后开口。 吉轩扭过身，整个跌从楼梯滚下去。 幸好他只坐在四五节楼梯上，滚两下就摔到地面，仰躺着看向顾言和他的父亲哥哥。 “还要去见王总？”吉轩一边爬起来一边问。 吉父见自己傻儿子这副蠢样子气得不行，平时对顾言欣赏是欣赏，但自家儿子明明也是同龄人，这一对比差别也太大了。 “还不快打。”吉父冷声道，也是时候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了。 “真打啊。”吉轩有些下不去手。 吉旭清清嗓子，“咳，那我来帮你。” “别，哥你别动手，我自己来。”吉轩不敢再犹豫，紧闭双眼后抬手抽自己嘴巴。 伴随着抽巴掌的声音，顾言被吉父送出门。 经过顾言和吉家人的商量，决定抓住机会提前联系上王总，将吉轩的胡乱掺和变成有意为之。 这样不光不会被王总迁怒，还有可能获得好感。 不过其中的度很难掌握，更何况王总丧子后精神状态就不好，一不小心容易适得其反。 但谁让吉家现在已经脱不了干系，只能这样处理。 所以刚刚顾言让吉轩自打嘴巴也不完全是玩笑，吉父也立刻反应过来。 恐怕等吉轩去见王总时，他已经被‘盛兴林’打的很惨，那些伤都是吉轩拼命从兴和酒店带出消息的证明。 兴和酒店难处理的地方在于拥有很多背景强硬的会员，一旦出事，这些会员为了自保都会保护兴和酒店。 就像两年前的王总，死了儿子却连死亡现场都找不到。 虽然出了吉轩这个意外，但对顾言来说，事情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发展。 他开车回家，暂时见注意力从兴和酒店上移开，相信王总会做出让他满意的处理。 下一步目标在于娱乐圈公司的扩张，兴和酒店出事后，娱乐圈中的蛋糕会空出一大块。 回家后顾言上楼往三楼的书房走。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经过二楼时遇到关念，这次关念难得没有打招呼，低着头好似生怕被看到。 两人错身时顾言忽然拦住关念，伸手迫使她抬起头。 “你的脸怎么了？”顾言蹙眉问道。 关念抬手捂住右脸上三道一指长的伤痕，眼神躲闪，“就……顾阿姨挠的。” “辛佩佩？”顾言了然，没有责怪关念擅自放人进来，而是松开她说道：“跟我来。” “哦。”关念垂头跟在顾言身后。 今天下午辛佩佩来敲门，在大门外表现的很好，还说是顾言的母亲。 当时顾言不在家，关念没有顾言的联系方式，怕怠慢辛佩佩，自作主张将对方放进来。 等辛佩佩进来后和蔼地询问关念的身份，当她如实告知完，辛佩佩立刻变了态度。 关念意识到自己办错事，请神容易送神难，好不容易让辛佩佩离开，她也被挠了两下。 在顾言没回来前，关念已经先一步让保姆机器人代为转告辛佩佩来过的事情，却不想顾言上楼先和她遇到了。 随后关念跟着顾言走进医务室，这是以前为私人医生准备的地方。 顾言不喜欢去医院，就将医务室保留下来自己用。 -- 第55页 他让关念坐到椅子上，掰过她的脸往上喷药剂喷雾。 冰冰凉的感觉让关念很舒服，她的注意力却不禁转移到顾言指尖炙热的温度。 心中的古怪情绪让关念有些慌乱，她没话找话道。 “您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恢复的不错。”顾言松开手，“已经好了。” “这么快。”关念对离开她的指尖有些不舍，下意识抬手想去摸。 顾言以为她想摸伤口，拦住她的动作。 “现在还不能碰。” “哦。”关念触电一样缩回自己的手，随即更加懊恼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强烈了。 虽然顾言也有些奇怪关念的反应，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说：“你是演员，要保护好自己的脸。” “我知道了。”关念无措地站起身，“那我先回书房。 等顾言颔首后关念逃也似得离开，到走廊时她才冷静下来。 她靠在墙上掏出手机照自己的右脸，上面凝结的血珠已经脱落，露出淡粉色的疤痕。 药剂喷雾的效果很好，恐怕过不了两天伤痕就会消失不见。 她轻呼一口气，抬手按在胸口上，自己刚才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心情纠结下，关念又返身回医务室，走到门口时，她听到里面传出顾言的声音。 “辛佩佩是想和钱志业去作伴？” “呵，你能管好自己，我相信你也能管好你妈，不然我不介意帮你管她。” “嗯，好。” 听出顾言准备挂断电话，关念做贼心虚似得悄声跑开。 下午从辛佩佩口中，关念了解到顾家不少情况。 她感觉顾言还挺可怜的。 每天顾言生活很枯燥，这么大的别墅里，除了她就只有保姆机器人小天，连个关心顾言的人都没有，而她还总是躲着顾言。 想到刚刚顾言的电话，关念心里不禁有些内疚，明明顾言一直在帮她。 她没有回到书房，而是直接拐到一楼厨房。 别的东西她没有，只能通过做饭表达自己的谢意了，虽然小天做饭很好吃，但总是少些自然的感觉。 而厨艺也是关念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顾言给异母弟弟顾彦打完电话后，就回到书房联系秦中，让他配合白莹那面关注娱乐圈的事。 忙碌到晚饭时间，顾言下楼来到餐厅，反常见到餐桌旁坐着关念。 落座后小天端上晚餐，顾言一眼看出不同。 桌面上摆放着三菜一汤。 肉蓉玉米羹稀薄均匀，香菇青菜香味浓郁。 不过三色虾仁颜色偏淡，个别虾仁上还带着轻微的焦糊，凉拌五丝则切得大小不一。 这都是保姆机器人做菜时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 “你做的？”顾言问道。 “嗯，您尝一尝，如果觉得可以，以后我可以做晚饭。” “没事，你的工作更重要。”顾言淡笑着说。 他抬手先盛碗玉米羹，蒯一勺放入口中，随即动作顿住。 “不好吃么？”关念紧张地问。 顾言没有回答，而是又拿起筷子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伴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当他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一遍后，将筷子放到桌面上，看向关念。 “以后你不许做饭。”顾言说完，直接起身离开餐厅。 虽然顾言的态度并不严厉，但关念还是感觉胸口被打一拳似的难受。 等顾言走后，关念站起身把每道菜也尝过一遍，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 不做就不做，有什么了不起，活该没人关心你。 关念委屈地想，也吃不下饭，干脆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餐厅转眼间只剩下保姆机器人小天，它脸上的电子屏出现疑惑的表情，缓缓走到餐桌前。 根据程序判断，小天决定将餐桌上的菜倒掉，为了主人营养均衡，它需要重新做一份。 小天抬起机械手臂，将餐桌上的菜都端到厨房后，准备全部倒进垃圾桶。 正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顾言的声音。 “小天，放下。” “好的，主人。”小天听话的将盘子放回台面，连一滴油都没洒出来。 顾言走过去，双手撑在台面上，渐渐紧握成拳。 他垂眸望着仍然温热的菜，片刻后拿起筷子。 等顾言离开厨房，小天判断出主人营养均衡，上前将空盘放进洗碗机。 当晚，积食的顾言辗转难眠，他干脆下楼去花园吹风。 天气转凉，夜晚的冷风吹起顾言额前的碎发，让他清醒不少。 他走到花坛边，恍惚间仿佛看到宁悦坐着轮椅在一旁。 “顾言，我好像不能陪你了。” 顾言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捏着太阳穴的指尖渐渐用力。 轻微的疼痛根本无法摆脱心中难受的感觉，他干脆松开手，将自己的能力全部放开。 一时间各种信息全部出现在他眼前，随之而来的头痛让他近乎失去意识。 过了好一会，顾言才收回自己的能力。 血泪顺着他的脸滑落到地面，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 顾言不允许自己从其他人身上找宁悦的影子，无论对宁悦还是勾起他回忆的关念都是不尊重的。 -- 第56页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没人比顾言更清楚她们之间毫无联系。 刚刚他居然因为口味相似的厨艺产生不该有的幻想。 “宁悦。”顾言自言自语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微风轻松将他的话吹散。 紧接着，后半句近乎消无声息出现在他的口中。 “我很想你。” 最后四个字很轻，轻到还没被微风带走，就消失在顾言的唇齿间。 第30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0（一更） 自那天晚饭后, 顾言和关念明明仍住在同一栋别墅内，但两个人彻底不再见面。 关念能感受到，顾言在躲她。 这让关念感觉有些可笑, 明明自己才是借住的那个，却仿佛鸠占鹊巢一般，让顾言对她敬而远之。 她是承认，自己对顾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顾言没有可能, 且不说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单凭那份合同，她这二十年内都得乖乖给顾言打工。 可她只是想对顾言好点怎么了？就至于让顾言那么嫌弃？ 还未萌芽的感情彻底被关念踩死, 以往去书房是享受，如今是她逃避的方式。 就连睡觉的时候, 关念都听着网课入睡，恨不得所有精力都被工作占据。 这天上午, 顾言去公司上班, 关念独自在家练习演技老师留下的作业。 白姐忽然过来, 她进来时脸上带着明显笑意。 “关念，有个好消息, 明天你跟我去剧组试镜女配。” “这么快？”关念诧异道。 之前白姐一直让她不要着急，等到《我是戏痴》播出后才好洽谈剧本, 怎么综艺还没播出就要试镜了？ “当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可要好好准备，给你安排的这个女配虽然戏份不多，但人设十分讨喜, 绝对有爆红的潜质。” 白姐高兴的拿出剧本和关念探讨角色。 自从兴和酒店出事, 许多戏被内定的角色都流出来, 这个剧本是白姐好不容易抢到的。 说话间，临时有事回来的顾言撞见客厅的两人。 这还是那天晚饭后关念第一次当面见到顾言。 顾言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脚步匆匆的上楼。 始终兴奋的白姐忽然沉默下来，她看眼楼梯处消失的身影，脸上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很快顾言取完东西下楼，白姐迟疑两秒，果断上前揽住顾言。 “顾总，这是关念参加综艺的视频。”她怕打扰顾言，快速说出重点。 “放桌子上吧。”顾言随意抬手指道，脚步未顿地快步离开。 白姐站在原地，眼见顾言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关念一眼，终于确定事情不对。 她转过头表情凝重地问：“关念，顾总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和姐说实话。” 自顾言出现后，关念就垂头假作没看到，此时被被白姐询问，脸色瞬间苍白。 “就……什么关系也没有。”她低声道。 白姐走到关念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转柔。 “念念，姐是你的经纪人，你好我才能好，咱俩第一次见面不就说过了吗，有事情你不要瞒我。” 她抬手撑起关念的脸，对视着鼓励道。 “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和姐说实话，只有这样姐才能帮你。” 关念紧咬下唇，终于开口。 “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顾总救过我。” 随后，关念将兴和酒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白姐。 白姐听完后，不禁叹口气。 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 根据关念所说的被救日期，那时顾言的娱乐公司已经成立。 最初白姐判断关念对顾言意义不同，一是因为顾言对关念的关心，另一个则是从来没有涉及娱乐全行业的顾言忽然创办一家娱乐公司，本身就很奇怪。 所以白姐才以为，娱乐公司是为关念创办的。 但现在她才知道，时间顺序根本就不一样。 这段时间兴和酒店出事，很多娱乐公司自顾不暇，而想吃蛋糕的人虎视眈眈。 只有白姐知道，在兴和酒店的事情初见端倪时，顾言就专门开会商议过，这代表顾言很早就知道内幕。 如今看来，应该是顾言先发现兴和酒店会出事，于是创建娱乐公司，随后在兴和酒店救下关念，并签下二十年长约这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样看来，白姐为关念打造背后有靠山的形象必须更改，她已经办了一件错事，不能让关念再打着顾言的旗号，以免惹恼顾言。 心中悄然将之前的计划再次推翻，白姐不动声色地说。 “我知道了，是我一直没有问明白，这次不怪你。” “白姐，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和你说的。”关念见白姐没生气，微微松了口气。 第一次见面时白姐就告诉过她不能隐瞒，但是兴和酒店的事情她实在不愿提及，并且也不认为接下来会和顾言有交集，就没有说。 现在都说出来了，关念终于彻底放心。 白姐开玩笑似得掐住关念的脸。 “那当然，再有事瞒着，看我不收拾你，好了，咱们继续讲戏吧，明天还要试镜呢。“ 说到这里，白姐似是想起什么。 -- 第57页 “对了，等试镜成功，在进组前需要跟剧组的人一起吃饭，你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关念不想再给白姐添麻烦，咬牙应承道。 她丝毫没注意，之前白姐从未提及要和剧组吃饭的事。 傍晚顾言下班回家时，关念已经躲回房间里。 他上楼前注意到茶几上的u盘，想起白莹的话，还是上前将u盘的数据导入手环里，准备有时间再看。 因为关念的角色是白姐抢过来的，试镜成功后当晚就留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 几天后，顾言才注意到关念已经进剧组。 两个人平时不见面，别墅里少一个人，也很难察觉。 还是顾言留意到关念房间与书房的灯许久没有亮起，询问小天才知道关念已经离开的事。 当顾言听小天说完，有些无奈。 他躲着关念只是因为自己总是忍不住寻找关念与宁悦相似的地方。 疑邻盗斧的想法只会让他但凡发现一点相似就不断放大，在心里告诉自己关念和宁悦有可能是一个人， 可是……真是一个人吗？ 顾言不愿沉浸在虚假之中自欺欺人，他决定等公司宿舍装修好就让关念搬走。 至于任务的事情，慢慢总有办法。 想到这里，顾言忆起还没看过的综艺视频。 这几天综艺已经开播，他工作忙，还没来得及看，直接找出手环里白莹送来的视频，投影到电视上播放。 视频是未删减版，包含彩排、中途停止等所有片段。 内容太长，顾言设置识别关念的人脸，只播放她一个人的片段。 这时吉轩打来电话，顾言坐在沙发上，戴好耳机接通电话。 【我活着出来了！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吉轩撒欢的心情。 “我在家，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顾言见视频开始播放关念走进综艺录制现场，一想二用地和吉轩说话。 【别提了，王……就那谁，太不是东西，把我关了半个月，就差严刑拷打，回家我爸又把我关半个月。】 说着吉轩的语气转为幸灾乐祸。 【听说兴和酒店已经停业了？可惜让盛兴林那老小子跑了，真应该让他也感受那谁的小黑屋。】 “一个都跑不了。”顾言轻笑着说。 电视立体投影播放着关念彩排的片段，古逸春略带怒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关念是吧，你后背怎么回事？……】 【你那面怎么那么吵？】吉轩听到动静，疑惑地问。 顾言没有回答吉轩，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转为严肃。 他站起身向前走，来到投影画面的关念面前。 立体投影除了有些半透明的虚幻感，整体看来十分真实，让顾言仿佛身临其境。 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按下后退、暂停。 投影中关念的动作停止在被撕掉衣服的那一瞬间，裸露的后背上一块类似牙印般的胎记极为明显。 【喂？顾言？你还在吗？】吉轩询问道。 “你别来了。”顾言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随后他抬起手，略微颤抖的手指穿过投影中关念的后背，光点照亮他的指尖，牙印般的胎记也随之附着上去。 不可思议的猜测在顾言脑海中炸开。 相似的感觉，同样味道的厨艺，如今还有一模一样的胎记。 是不是，他可以期望，宁悦又回到他的身边？ 顾言拿起手机，才发现他连关念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他将电话打到白莹那里，过了一会电话才接通。 【顾总，您有什么事。】白莹说话间，电话那头的声音便有喧闹转为安静。 她应该是特地从吵闹的地方离开才接的电话。 “关念在哪里。“顾言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这个……顾总您有什么急事要找关念吗？】白莹的声音满是迟疑。 “地址。”顾言说道。 【地址在东三环橫伊路的泰清饭店，您要过来吗？我下楼接你。】 “嗯。”顾言上车后，打开导航输入地址。 “你直接把关念……算了，我上去吧。”顾言没有多解释，挂断电话后将车速提到最快。 磁悬浮车高速下近乎飞起，很快顾言来到泰清饭店楼下。 他没有再给白莹打电话，抬起头瞳孔中蓝色光芒闪烁，从几十层的高楼内找到关念所在的位置。 而白莹回到包房，见关念正在被一名投资人敬酒。 “曹总，我真的喝不下去了。”关念脸色微醺，强撑精神拒绝道。 “小关不给我面子？”曹钧面露不悦，声音转为严厉。 第31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1（二更） 白莹挤过去, 拉住关念低声说：“顾总突然要来，如果你和顾总真有关系，现在说还来得及, 我这就把曹总给你挡住。” “什么顾总？”关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醉酒的她露出委屈的神色：“欠债关系，我欠他二十年。” “好，那我就不管了。” 白莹松开关念向后退。 她想无论顾总来是什么原因都好，看到关念被曹钧欺负, 总不会一点都不管, 这样也能让顾总看到关念的不容易，为关念争取到利益。 -- 第58页 既然关念和顾总私下没有关系, 白莹就必须为关念算计。 曹钧见一向强势的白莹都主动后退，不禁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像他这样的人, 以往连兴和酒店的门都进不去。 但自从兴和酒店出事后，曹钧反而幸免于难, 混的风生水起。 猖狂的曹钧直接靠过去。 “小姑娘脸皮薄, 来, 叔叔喂你。”说着他竟然直接端起酒杯想要强灌关念。 曹钧的手抬到一半，就被人抓住手腕, 杯子里的酒洒出一些，溅到他的手上。 “我陪你喝, 如何？”顾言将关念拽到身后说道。 被阻拦的曹钧下意识面目狰狞，但是当他认出顾言时，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顾……顾总，哪敢用您陪啊！”曹钧干笑道, 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无法挣脱, 不禁冷汗直流。 顾言的目光如同寒刀般刮过曹钧后, 终于松开手语气意味不明地说：“是吗？” “哈……哈……是啊……”曹钧一咬牙，把杯子里放了料的酒仰头喝光，“是我自己想喝，瞧我这酒瘾。” 顾言终于放过他，移开视线后目光扫视其他人。 “关念我带走了。”顾言直接拉着关念转身离开。 哪里有人敢阻拦，白莹连忙上前接替关念的位置。 直至两人身影消失，包饭内凝滞的气氛才恢复活跃，有人上前询问白莹。 “这顾总和关念……？” 白莹举着酒杯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道。 “他们啊，没有关系。” 只是这句话，到底有没有人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而关念被顾言拉着下楼，走到外面冷风一吹，她混浆浆的脑子也恢复清醒。 “顾总。”关念讷讷地开口，不明白面都不愿见的顾言找她有什么事。 顾言没有回答，将关念拽上车，两人坐在后座，早就设置好路线的车子自动驾驶。 车外静物飞速后退，看得关念眼晕，她转头看向低头的顾言。 两个人并排坐着，自从在包房里顾言拉住关念的手，就没松开。 此时顾言仿佛在沉思，只是目光落在关念的手上，让她不禁感觉怪异。 自动驾驶的车子速度不快，几乎花了来时三倍的速度才回到顾家。 顾言拉着关念下车，两人走进别墅的大厅。 “主人，欢迎回家。”小天上前恭敬地说。 “小天，关机。”顾言说道。 等小天的显示屏熄灭后，顾言终于松开关念的手，第一次和她说话：“上衣脱了。” 关念原本因酒精而红晕的脸色瞬间苍白。 大厅明晃晃的灯光亮如白昼，照在关念脸上让她的皮肤几近透明。 她垂下眼，掩去目光的自嘲。 这段时间，她究竟在幻想什么。 在这样毫无隐私的客厅里，甚至让关念感觉比当初兴和酒店的包房更让她觉得屈辱。 所以这就是顾言的游戏？ 关念缓缓抬起手，抓住自己的衣领，终究感觉难以接受，背过身后开始脱衣。 初秋时节，她穿的不多，浅蓝色宽松衬衫，外面加了一件黑色休闲西装外套。 参加宴会时普通又舒适，适合演配角的她。 两个人都站在玄关不远处，客厅内空调温度适宜，关念脱掉西装后动作局促的扔到柜子旁，平时小天早就上前主动接过衣服。 随后关念一个个解开衬衫扣子，心中仍在期待顾言开口说停止。 只是背对着顾言的她，能够感受到顾言的视线，却始终没等到任何话。 扣子终于全部解开，关念脱掉衬衫，衬衫垂落到地上。 此时她里面只穿着贴身内衣。 “还……用脱吗？”关念声音干涩地问。 顾言上前一步，抬手触到她蝴蝶骨处的胎记，指尖一点点描画着胎记的形状。 这个上辈子看了几十年的胎记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终于让顾言放下心中的不确定。 他愉悦的低笑出声，忍不住俯身一吻落到胎记上。 关念不禁颤抖，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顾言察觉出关念被吓到，叹了口气，弯腰把衬衫捡起来穿回关念的身上，又转到关念面前，帮她把扣子一个个的扣上。 随后顾言想为关念擦去眼泪，终究因为她抗拒的神情忍下。 “你先回房间吧。”见关念仍不说话，顾言又问道：“以后回来住，好吗？” 关念紧咬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明明此时顾言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但在关念看来，只能联想到喜怒无常。 “好。”她低声应道，埋头冲向楼上。 不过几天时间，她的房间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连桌上花盆里的花都被小天养的很好。 关念关上门，靠着门板身体无力滑落，跌坐在地上。 她埋头抱紧自己的双膝，片刻后，压抑的呜咽声传出来。 仍在大厅的顾言抬头向上看，冰蓝色的光芒从瞳孔中闪过后，他略微痛苦的闭上眼，抬手按向自刚刚起就发疼的胸口。 一道监控程序被顾言身上的数值波动激活，将沉睡已久的系统唤醒。 0226调出顾言的感情波动值，发现已经一路飙到80％。 为保护宿主隐私，感情波动检测只会在宿主参加第一个世界后默认开启一次。 -- 第59页 但顾言当时情况特殊，身为新生系统的0226无法从顾言当时的状态找到可参考的数据，便将监控保留，以防出现意外。 果然在第一个世界结束时都没飙升的感情波动突然超过阈值，0226调出数据查看之前的记录，它也对关念与宁悦的相似感到惊讶。 考虑到当前世界还没结束，0226为了让顾言更好的完成任务，决定等任务结束后再对顾言的感情进行抽离。 就在0226做决定的短暂时间，顾言的感情波动值已经回落到60%，仍比上个世界的最高值高出10%。 0226观察一会后发现数值不再回落，便再次陷入沉睡。 等系统休眠后，顾言睁开眼，目光扫过某处微微蹙眉。 他上楼往书房走时拨通白莹的电话。 “我需要你对关念的工作重新进行规划……”他一边说一边翻看任务记忆。 ------------------------------------- 泰清饭店中，喝掉一杯带料酒的曹钧等顾言走后没一会，便难受的站起身。 正巧一名刚从外面进来的女演员看起来十分对他胃口，他扯着这名没背景的女演员上楼。 两人进入早就开好的包房内，曹钧动作粗暴的将女演员按到床上。 “曹总，您别这样。”女演员无力的挣扎着，声音楚楚可怜。 平时曹钧最吃这一套，不过酒里的药让他失去往日的耐心。 他直接撕掉女演员的衣服，正要俯身间，忽然顿住栽倒在床上。 女演员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费力将他推开后，面带忐忑地坐起身。 刚刚女演员出去上卫生间，并没有看到包房内的一幕。 她心中恐惧曹钧是不是猝死了，伸出颤抖的手指去试探曹钧的鼻息。 温热的呼吸让女演员松了口气，她缩回手纠结是否应该趁机离开。 让曹钧占便宜固然恶心，但曹钧这人风评不错，该给的好处少不了她的。 就在女演员纠结时，曹钧睁开眼，双眼中原本的油腻猥琐已经被冰冷所取代。 他坐起身，面带厌恶地看向自己的下身。 “曹总，您醒了！”女演员故作惊喜道。 曹钧抬起头，微微眯眼，直接伸手把女演员拽到身下，随后压着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女演员也不再表现柔弱，开始用力挣扎，修剪好的指甲挠到曹钧的脸，但曹钧的神情却越来越兴奋。 很快女演员停止挣扎，曹钧松开手俯视着女演员。 几秒后，女演员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女演员睁开眼，勾住曹钧的脖子满是爱意地说“连阳小宝贝，你果真知道我喜欢什么，也不枉我专门带你过来。” 已经进入曹钧壳子的连阳这才俯身准备和女演员解决他这副下药的身体。 不过连阳刚靠过去就被女演员不客气的推开。 “先别闹，我还没看任务呢。” “可是我……”连阳刚一开口就被女演员打断。 “滚……”女演员语气骤然转变。 连阳目光中的冰冷更甚，但神情却温顺下来。 他压抑心中的暴躁，不断告诉自己现在一切都靠这个女人，起身去卫生间解决。 女演员躺在床上舒展的伸个懒腰，随后命令系统将特殊任务传送过来。 此时的女演员与曹钧一样，被一名叫做韩心爱的任务者顶替。 韩心爱在度假的时候遇到连阳的灵魂，发现连阳的性格极对她的胃口。 当宠物养一段时间后，离开世界时还不舍的将连阳带走。 回到时空管理局，韩心爱接到一件特殊任务，需要她来到1538号小世界观察一个人。 这对韩心爱而言就像是度假一般，对连阳意犹未尽的她在进入世界之前就率先将连阳偷渡过来。 连阳果真没让她失望，在她灵魂植入成功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窒息的爽快。 两个人在床上总是这么契合。 韩心爱翻看任务后，感觉事情很简单，这时连阳也围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 她朝连阳勾了勾手指，其意味不言而喻。 连阳眼中的戾气翻滚，冷笑一声扑了过去。 第32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2（三更） 第二天, 关念下楼时见到顾言带着可以看到投影的特殊眼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面前摆放着平板，抬手凌空操作着, 应该正在工作。 今日顾言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平时后背的短发也自然散落到额前，配上粗框的眼睛，看起来竟有种学生感。 “吃饭吧，我一会送你去剧组。”顾言注意到关念, 摘下眼镜起身往餐厅走。 关念跟在后面, 有些不自在的开口：“白姐来接我就好了。” “她有其他事情在忙。”顾言拉开两把椅子，随后坐下。 最初关念搬过来后, 两人也有偶尔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过那时顾言都是坐在上首, 每次关念走自觉选择最远的地方。 此时两把椅子相邻，关念从没和顾言坐那么近过。 眼见小天已经将菜端上来, 关念才坐下。 吃饭时即便顾言没再说话, 关念仍是紧张的度过早饭时间, 以至于都没发现早餐与平时小天做的不一样。 饭后顾言送关念去剧组。 车子开得很平稳，关念不时通过后视镜偷看顾言。 -- 第60页 相比较关念的忐忑, 顾言十分淡然，仿佛他与关念的相处就应该如此。 到剧组时, 顾言问道：“晚上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关念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时间不好说，要看拍戏进度。” “我知道了。”顾言点头说。 关念也不明白他知道什么，低声说：“那我进去了。” 说完她不敢再看顾言, 下车飞快地往剧组走。 她走的太快, 不小心撞到同一剧组的夏璇。 因两人在《我是戏痴》里的交情, 夏璇对她十分熟稔，在这部剧里两个人正巧又饰演姐妹。 “我的好妹妹是被谁吓到了？”夏璇开玩笑道。 关念下意识说：“我没有！”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反映过大，有些羞涩的挠挠头。 “还说没有。”夏璇伸手点在自己的嘴唇上，“你看看你自己。” 只见关念的下唇上，有一道十分瞩目的新伤。 “我自己咬破的。”关念抬手摸下唇。 “哦。”夏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昨晚聚会时顾言突然出现把关念带走的事情，已经在剧组传遍。 等关念跟着夏璇走进剧组，许多人的目光都故作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 平时关念不过是剧组里的小透明，心中有事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瞩目，她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化妆。 顾言坐在车内并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停到剧组不远处。 过了一会，白莹开车赶到剧组，上车和顾言商量关念的事情。 几个小时后，白莹离开，顾言留在在车内，通过网络联系王总。 对于兴和酒店，顾言从发现王总儿子这个线索后，加以利用后便抽身事外。 最初他并没有想过亲自插手，关念已经被他护住，处理兴和酒店的那些人也只是单纯的看不惯。 疯狗一样的王总继续咬下去，对会员人数众多的兴和酒店能做到的仅仅是两败俱伤，不然两年前王总也不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这样的结果如今对顾言来说明显不够，他需要帮王总一把。 既然关念喜欢演戏，虽然他不能保证娱乐圈有多干净，但至少兴和酒店的事情，能够让一些人引以为戒，不再打扰到关念。 白莹下车走远后回头见顾言的车子仍停在远处，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看来她那份吃灰的计划案要重新拿出来，并且还要更改一番。 白莹走进休息室时，关念已经换好戏服，正坐在小凳子上抱着剧本，她的表情专注，明显沉浸在角色中。 “你啊你！”白莹有些气恼的伸出手指点关念的太阳穴。 亏她还操心这么久，虽然顾总没为昨晚的事情惩罚她，但还是警告了一番。 “白姐怎么了？”关念茫然的抬头，下唇的伤口大咧咧地暴露在白莹的眼中。 白莹沉默片刻，憋出来一句：“没事。”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祖宗，要供着。 “我再给你安排一个助理，至于司机……过段时间再说，”白莹叹气地说。 “我有小甜一个人就够了。也用不上司机，有事打车就好啦。反正公司给报销的。” 现在的出租车都是无人驾驶，十分保护隐私。 小甜则是白莹给关念安排的助理，对于关念如今的情况，已经是超规格了，大多小艺人根本连助理都没有。 “这件事必须听我的。”白莹态度坚决。 她现在就是夹在顾言和关念之间，许多顾言的要求都只能她来做。 哎，不过这也算好事，以前白莹还操心关念，现在不用想也知道关念以后差不了。 这时副导演过来叫关念准备开拍，关念匆匆离开休息室，白莹又把她的助理小甜叫过来嘱咐一番。 等白莹离开前，将从导演那里打听到的收工时间告知顾言。 顾言设定好闹钟，继续与秦中开远程会议。 他想要留出更多的时间陪关念，之前许多安排都要推翻，工作量很大。 忙碌一天，直至闹铃响起，顾言才意识到时间。 他见剧组没人离开，下车走了进去。 里面正在拍戏，这场戏是关念第一次来到男朋友家，有关女主的事情要和男友商量。 饰演她男朋友的男演员将她邀请进屋，两个人说话间都态度亲昵。 虽然顾言知道两个人是在演戏，但关念眼中的情意还是看得他不禁拧眉。 坐在监控器后的导演专注看着里面的表演，察觉到四周安静下来，抬头便看到一脸严肃的顾言。 “顾总，您怎么来了？”导演刚要起身就被顾言抬手压下。 “你们照常拍戏。”他说着走过来，场控有眼色的推过一把椅子，他坐下后看向监控器。 监控器内的画面更近更高清，如今拍摄都是人工摄像外加无人机辅助，确保能够录下立体真实的画面制作成投影。 通过监控器上的十六个画面，顾言能够清晰的看从任何角度看到关念的脸。 随后他嘴角的弧度又下落一点。 这部戏因为是白姐临时抢来的，万悉并没有投资。 不过顾言本身就是个潜在金主，有他坐在旁边，导演十分认真，务必要让顾言意识到他的专业。 连续卡两次，导演才满意的把这场洗戏过了。 -- 第61页 虽然顾言来的不算悄无声息，但他低调的走到监控器后就不再开口，专心演戏的关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结束后关念眼中的情意散去，恭敬的与和她搭戏的男演员道别。 男演员感觉关念有趣，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就痴长你几岁而已。” 说话间他就要抬手亲昵地去揉关念的头发，这是两人在戏里常有的动作。 “关念，回家。”顾言站在不远处喊道。 关念转头，刚好躲过男演员的手，她回头再次和男演员道别，顶着剧组其他人的目光走向顾言。 如果说早晨大家的视线还有所收敛，现在关念想忽略其他人的目光都不行。 当她走到顾言身边，满脸都已经涨红。 “你什么时候来的。”关念的声音细弱蚊蝇。 “刚来，晚上想吃什么？”顾言边说边和关念离开剧组。 等两个人走远后，剧组内响起窃窃私语。 特别是导演，拍在副导演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说“咱们剧组的投资有找落了。” 昨天那一出绝对惹得曹钧不高兴，他可是大投资人，导演正犯愁曹钧撤资怎么办，金主这不就送上门了。 人不经念叨，导演正这样想着，就见曹钧揽着一名女演员走进来。 这名女演员导演有印象，在戏里饰演一个小配角，好像叫……尤慧？ 不过不重要，看来曹钧过来应该就是谈撤资的事，跟着他的女明星肯定也留不下。 心中有底的导演站起身，笑着迎向曹钧。 “曹总，您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有事，小慧的戏撤掉吧，她没空演了，还有那个叫关念的，让她来见我。” 连阳是偷渡客，并没有曹钧的记忆，而韩心爱所穿的女演员也没看到昨天关念被带走的那一幕。 昨晚韩心爱通过任务简单确定关念不过是个小演员，和连阳玩到现在才来剧组，根本没进行详细调查。 前面的要求还好，导演听到后面的要求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关念已经跟顾总走了。恐怕没办法来见您。” 韩心爱正靠在连阳的怀里把玩他的的手，虽然曹钧的皮相不怎么样，但这双手却着实好看。 听到导演的话，韩心爱不动声色地挠了挠连阳的掌心，连阳立刻不悦道：“哪个顾总？” 导演心中疑惑连阳明知故问，但还是回答道：“万悉集团的顾言顾总。” 熟悉的名字让连阳脸色阴沉下来。 他这样的反应在导演看来才正常，导演正等着他说撤资的事，就见两人低头轻语。 明明导演离两人很近，居然一点也听不清，并且导演也没注意到这个异常。 连阳与韩心爱商量后，对导演说：“那我明天再来吧。” 随后连阳抱着韩心爱离开。 留在原地的导演疑惑地挠挠头，但不撤资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便没有多想。 第二天，顾言依旧送关念来剧组。 顾言怕再吓到关念，本想一步步来。 但忆起昨天看到关念拍戏的一幕，他等关念走进剧组后，独自在车里想了一会，还是走进剧组来到导演所在的监控器后。 导演看到顾言一愣，此时正在拍主角的戏，男女主角见导演没喊停，便继续演。 “我来看看。”顾言对导演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顾总，后面有休息室。并且里面也连着监控器。”导演建议道。 “没事，这里很好。”顾言靠坐着，戴上特殊眼镜后，将平板放到腿上打开投影开始工作。 也许是顾言的态度太过自若，导演将注意力转回监控器上后，拍着拍着竟然渐渐忘了他的存在。 “卡！眼神，萧远亮，你女朋友得了绝症，你能不能悲伤点！！！”导演站起略微肥胖的身子，粗着脖子怒吼道。 顾言敲击平板的手一抖，不动声色地后退椅子，离导演远点。 他移动的动作导演全无所知，只有躲在休息室一直偷看顾言的关念看到了。 第33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3 关念饰演的毕竟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 并不是每天都有她的戏。 今天就没安排到她，但是她没和顾言说，谁知她躲进休息室没多久就听有人说顾言来了。 关念心虚地偷看顾言, 想着如果顾言真在这里等一天，发现她的欺骗怎么办。 此时见顾言被导演吓得后退，关念竟有种苦中作乐的高兴。 她想了想，主动走到顾言面前。 “可以回家了。” 顾言摘下眼镜，也没问为何没看到她拍戏, 站起身道：“时间还早, 我们出去吃？” “好。”关念乖乖跟着顾言向剧组的人打招呼离开。 两人离开时，关念远远看到曹钧来到剧组, 想到那晚酒桌上的事情，关念躲到顾言身后。 顾言察觉到, 顺势握住关念的手，感受到她不再抗拒, 眸中荡起浅笑。 这时曹钧走到他们面前, 那么宽的一条路, 曹钧特地迎过来。 “顾总，那天我喝多了, 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曹钧笑得油腻又谄媚, 他这副模样，即便是最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过顾言却疑惑的眨眨眼睛。 -- 第62页 刚刚他注意力都在关念身上，并没仔细看曹钧。 此时两人面对面，在顾言眼中, 曹钧居然是重影的。 两个截然不同的五官重叠在一起, 嘴巴张和间看起来十分惊悚。 “没事。”顾言淡淡地说。 曹钧却仿佛没察觉到顾言的冷淡, 热情的拉着他闲聊。 说了没两句后，顾言直接打断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我打扰您了，哈哈，您慢走。”曹钧立刻自然地接话。 等顾言拉着关念离开，曹钧脸上的假笑退去，露出独属于连阳的阴狠目光盯着他们的背影。 这个顾言，和宁悦的老公不光名字一样，说话语气也像，真让人讨厌啊。 想到这里，连阳忽然咧嘴笑开。 反正那个婊丨子的任务只是观察叫宁悦的女人，那么他随便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要紧吧。 连阳心情不错的回到酒店，刚推门进去就被韩心爱砸到墙上碎裂的杯子溅伤。 玻璃碎片将他的颧骨划出一道血痕，险些扎进他的右眼。 他抬起手，触摸到脸上的血迹，垂眸望向指尖不语。 坐在椅子上的韩心爱翘起腿，她面前漂浮着冰蓝色的系统屏幕。 “是谁让你自作聪明去见关念的，跪下！” 连阳没说他是对顾言感兴趣，低头砰的一声跪到地上。 “爬过来。”韩心爱命令道。 额前的碎发掩盖住连阳狰狞的面孔，他不敢有任何迟疑，四肢并用地爬向韩心爱。 韩心爱俯身，用手指将连阳的下巴勾起，虽然曹钧这个皮囊又老又丑，但她可以透过外表直接看到连阳的灵魂。 视线交错，韩心爱低头靠近，伸出舌尖舔过连阳脸上的伤口。 “真乖。”她夸赞道。 怎么会有这么对她口味的男人，床上凶的像狼，床下又能乖得像狗。 韩心爱执行的是非常危险的杀戮任务，几乎每次的任务世界都是在战场上。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她无处发泄，就连去和平世界度假都没办法缓解。 直至遇到连阳，当她第一次见到连阳的灵魂时，就被其身上暴虐又顺从的矛盾气质吸引。 连阳眼见韩心爱的目光中升起迷恋，忽然站起身将她抱住，走向卧室的床。 等韩心爱被扔到床上时，她不光没有生气，反而愉悦的眯起眼睛。 连阳解开上衣，目光中隐藏的暴戾终于翻滚出来。 上辈子连阳被关进精神病院后，他的医生成功帮他摆脱药物控制。 治好的连阳对自己被控制时像狗一样祈求的记忆十分屈辱。 如今他却不得不用当初的经验讨好韩心爱，当他咬在韩心爱的肩膀上时想，总有一天，他要杀死这个女人。 ------------------------------------- 顾言带关念来到餐厅，点单后他望向关念微微出神。 淡蓝色的光从他的瞳孔中闪过，血丝渐渐从眼白出蔓延。 在他眼中，关念身上的各项数据都被罗列出来，连她呼吸出气体的每一个分子都一览无遗。 关念并不知道顾言在做什么，她被看得有些发窘，无措道：“导演不安排我拍戏，我也要去的。” “哦，我知道。”顾言没有拆穿她，移开视线收回自己的能力。 他最初不认为关念和宁悦是一个人，就是因为在他眼中，两个人没有任何数据上的相同。 至今顾言都无法将能力全部放开，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才影响了他的判断。 刚刚他看到重影的曹钧，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还是依照感觉再次检查一遍关念，不过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很快服务员将菜端上来，席间只有轻微的餐具碰撞声。 关念还在为欺骗顾言跑到剧组的事情心里发虚，但顾言已经表示相信，总不能追着继续解释，那也太不打自招了。 她努力将注意力转回桌面的菜品上，忽然听到顾言低声笑了一下。 笑声很短，她抬起头看到顾言已经抿去嘴角的弧度。 “你在笑什么？”关念奇怪地问道。 顾言伸手将东坡墨鱼夹一块到关念的碗里。 “你很喜欢这道菜。”顾言说着脸上又不禁露出笑容。 这道东坡墨鱼呈金黄色，鱼身挺立。因为品相好看，被服务员摆在桌子中间。 关念也许是太喜欢吃，不自觉连夹好几次，翘着的鱼尾转眼间便只剩鱼骨。 这和宁悦很像。 家中开餐厅的原因，宁悦很舍不得出去吃饭，但她又只会做家常菜。 东坡墨鱼难度较大，为此宁悦努力很多次，才不甘心地去外面点餐。 “喜欢就多吃点。”顾言干脆起身将东坡墨鱼移到关念面前。 他刚刚既是因关念和宁悦的相似之处发笑，也是笑自己太过依赖能力。 差一点，他就错过了关念。 关念抬头望向眉眼柔和的顾言。 自从前天起，对她漠然的顾言就仿佛换了个人，看向她的目光即便不是笑着，也带着明显的温柔。 如今，关念居然从顾言的眼中看到了怀念。 她攥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顾言到底在怀念谁？ 是了，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天顾言看她的胎记开始的，所以顾言曾喜欢过和她有相似胎记的人？ -- 第63页 想到那时顾言还俯身亲她的胎记，关念就觉得反胃，当时顾言是不是在怀念那个女人？ 关念垂眼望向近在眼前的东坡墨鱼，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不喜欢吃，你看错了。”她直接伸手把东坡墨鱼向前推，盘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你喜欢吃什么？”顾言耐心道。 毕竟关念和宁悦有不同的人生，两个人的饮食习惯也有很大差异。 昨天顾言亲自做早饭，都是宁悦爱吃的菜，他就发现有好几道菜关念夹了一口便不再动。 今天点的好多菜都是为了看出关念的口味。 如今关念突然说不喜欢吃，他也没多想。 “我……”关念面对包容的顾言，心里刚升起的气更加感觉无处发泄。“我吃饱了。” “你吃的太少。”顾言不赞同地说。 “我是演员，当然要注意身材！吃这么少也让你很失望？”关念忍不住恶声恶气地说，心里又给顾言喜欢的女人打上一个饭桶标签。 被偏爱的人，不自觉就会变得有恃无恐。 明明前天晚上顾言确定关念胎记时，她还怕的像只红眼兔子。 这两天顾言担心吓到她，始终保持距离，刚才遇到曹钧时才趁机牵到手。 谁想到转眼间这只小兔子眼睛也不红了，还敢凶巴巴的对顾言。 只能说醋意提高了关念的胆量，她找到顾言突然改变的理由，瞬间变得满心委屈。 而顾言终于愕然地发现，关念好像生气了。 他哪里想得到关念在吃自己的醋，只以为是他管的太多。 “不会失望，只是希望你更注意身体。”顾言认真地回答。 这副不软不硬的态度如同火上浇油，现在顾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关念曲解，她正要开口，就见路过餐桌旁的男人停住脚步。 “顾总？你什么时候到的。”男人是顾言的合作伙伴，顾言起身和他寒暄。 两个人闲聊几句，顾言婉拒男人同桌吃饭的邀请，将男人送走后，关念已经冷静下来。 “你刚刚要说什么？”顾言坐回餐桌前问道。 关念垂下头，拿筷子一下下戳碗里的米饭。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我住在你那里不方便，每天都要早起，我想回剧组住。” 顾言注视关念两秒，才开口说：“可以。” 随后他又给关念夹了两道菜，“你再尝尝这个。少吃两口没事。” “嗯。”关念低声应道。 她听到顾言没拒绝，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心里酸酸的。 于是她又不甘心地补充道：“吃完饭就送我去酒店吧。” “好。”顾言好脾气地说。 关念的筷子一下戳到碗底。 饭后，顾言送关念回到剧组安排的酒店。 房间都是提前安排好，关念和夏璇一间房，她直接去找夏璇就好。 顾言等关念进电梯后，来到前台开房。 剧组包下整整四层，顾言自己订不到离关念近的房间，又联系导演，最终才安排到与关念相隔两间的房间。 他拿到房卡走向电梯，电梯门打开，韩心爱挎着连阳的手臂从里面走出来。 “顾总。”连阳笑着打招呼。 “嗯。”顾言神色未变，抬手轻点耳机好似在打电话。 等两人走远，顾言才转过身，目光落到韩心爱的身上。 冰蓝色的光聚集在他的瞳孔之中。 片刻后，顾言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再次按下电梯键。 第34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4 第二天, 已经恢复心情的关念有说有笑地和夏璇走出房间没两步，便看到靠在墙上的顾言。 “顾总。”夏璇打招呼道，又转头和关念说：“那我先下去了。” “夏璇姐, 你别走……“关念话音未落，夏璇已经笑着摆手离开。 在娱乐圈这么久，夏璇自认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关念被留在原地，垂眼望向地面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她不敢抬头，怕顾言看到她眼中的欣喜。 顾言伸手点在旁边的房门上：“我住在这里, 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走吧，这回懒觉睡够了？” “还好。“关念惜字如金, 跟着顾言的脚步却忍不住轻快起来。 两人来到餐厅吃过早饭后，一起前往剧组。 今天顾言有视频会议, 换上黑色修身西装，漆黑的短发向后打理, 行走间微风将一绺碎发吹落到额角。 关念抬头看到, 心中纠结, 眼见就要走到剧组，她抬手轻轻拽住顾言的袖子。 “你的头发。” “嗯？”顾言停住脚步, 目光疑惑。 关念踮起脚，伸手要为顾言整理头发。 顾言顺势弯腰, 望向目光专注的关念，眼中升起笑意。 碎发被关念掖到顾言的耳后，正准备收回手，就听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的手不禁一抖, 又勾出一绺头发。 “关念？请问你是关念么？”一名满是学生气的女生惊喜地走过来。 “嗯, 我是。”关念无措地转身，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女生。 “居然真的是你，我特别喜欢你，你饰演的吕婉儿自缢时都把我看哭了。”女生说着从包里翻出本子，“你能给我签名吗？” “当然可以，你还是学生吗？”关念接过本子问。 -- 第64页 “嗯，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女生说着又拿出手机，“我想把你给我签名的这一幕拍下来。” 关念远离顾言才说：“拍吧，不过别拍到我的朋友。” 随后关念低头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又加上女生的名字并写下祝福语。 这还是关念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粉丝。 送走女生，关念的欣喜劲儿再也压不住，笑呵呵地对顾言说：“我的粉丝呢！” “嗯。”顾言不禁染上笑意，将手背在后面压下想揉搓关念头发的冲动。 等两人走远，找关念签名的粉丝高兴的打电话给朋友分享。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居然是关念，我也太幸福了，居然亲眼见到她。” 【一个小明星有什么可激动的。】工作受挫的朋友不耐烦道。 女生满腔的欣喜被人泼冷水，挂断电话后又不甘心的把关念的签名照发布到网络账号上。 如今《我是戏痴》才播放几期，相比较热度高的哪些明星，关念这个新人的表现算得上中规中矩，很快也收获一小堆粉丝。 当女生的签名照发布出来后，立刻有人在下面嗷嗷叫。 女生这才感觉心情好些，她指尖滑动手机屏幕，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动作顿住。 照片上男人俯身配合关念，任由她为自己整理头发，看向关念的目光温柔而又纵容，关念则微微昂头，表情专注，仿佛为男人整理头发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初女生就是被两个人的神态所吸引，忍不住偷拍照片。 等她想要上前询问是否可以拍照时才认出那是关念。 即便是如今看起来十分真实的全息投影，上镜后的模样和本人依旧有不可避免的区别。 因女生太兴奋，竟忘了说之前的照片。 并且刚刚关念特别要求不要拍到她的朋友。 女生心里纠结，最终舍不得这么好看的照片埋没。 她想着这张照片里男人看起来是素人，关念又只露出侧脸，应该不会被认出，便偷偷登录小号发布出去。 发布之后，她略微心虚地切回大号，没看到几分钟后，有一个大V疑惑地留言【顾总？】 ------------------------------------- 顾言陪关念来到剧组后，让导演安排休息室，在里面开会。 会议进行到大半时，白莹拨过来电话， 顾言抬手中止会议，接通电话。 【顾总，网络上有人发布您和关念的照片，已经登上热搜。】 “压下去。”顾言转头直接对与他连接会议视频的秦中说：“秦助理，你配合白莹那面，尽快把热搜压下去。” 【好。】秦中应道，与白莹私下联系。 会议开完后，网络上的热搜已经撤掉，因为白莹发现的及时，并没有散播开。 如今关念事业刚刚起步，一旦打上顾言的标签，关念的所有成就都会与他联系到一起。 为此顾言早就让公司向各个媒体打招呼，不许再报道和他相关的新闻。 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普通人大大咧咧地发出来，还被一个大V凑巧看到认出后迅速带起热度。 顾言确定没事，紧蹙的眉心才舒展开， 他起身离开休息室去找关念。 此时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关念吃完盒饭，坐在片场旁边的椅子上与身边的人说话。 顾言看到与关念聊天的人，目光微凝，快步走过去。 “关念，过来。”他边走边说。 关念茫然抬头，还是乖乖起身过去。 直至顾言抓住关念的手，才微微松了口气。 与关念聊天的韩心爱偏过头，站起身露出妩媚的笑意，语气不无羡慕地说：“顾总和小念念感情真好。” “没有。”关念刚红着脸开口，就被顾言拽到身后。 顾言眼神凛然地注视韩心爱，随后叫助理小甜过来带关念离开。 韩心爱好奇地看向顾言，眼见他把关念送走也不理她，转身往休息室走. 她心中无趣，正准备离开时看到顾言忽然又停住脚步，转头视线满是侵略感地望向她。 嗯？有点意思。 韩心爱脚尖一转，跟在顾言身后挤进休息室。 门被她顺势关上，她靠在门板上勾唇浅笑，“刚刚顾总是在邀请我吗？” “也许吧，只是缺个消遣。”顾言垂眸看她。 “消遣？”韩心爱仰头直视顾言目光中的冷厉，感兴趣地抓住他的领带，“哦？我当顾总的消遣如何？” 说着韩心爱上身前倾靠过去，就被顾言抬手掐住脖子。 “我想换换口味，只要你能受得了。“顾言五指用力，直至韩心爱脸色涨红，才松开手。 韩心爱咳了两声，眼角含泪地望向顾言。 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一次又一次的遇到有趣的男人。 “顾总……”她娇柔的声音几乎要滴出水来。 顾言似有触动，指尖划过韩心爱的脸颊，低声道：“我晚上去找你。” “现在也可以啊。”韩心爱还想继续靠近。 顾言后退一步，直接打开门，“我还挺喜欢关念的，不想让她知道。” 韩心爱可惜地撅起嘴，遗憾道：“好吧。” 她准备出门前，指尖似是不经意地轻抚脖颈，上面的掐痕立刻消失。 -- 第65页 待她走出休息室，目光与正在拍戏的关念撞到一起。 导演出声打断走神的关念：“关念，你在看哪呢！” 关念急忙收回目光，余光还是看到韩心爱离开后没多久，顾言独自走出来。 虽然顾言看起来和进去时没什么明显不同，但原本在西装里的领带被拽了出来，刺得关念眼疼。 顾言来到监控器后，如同往常一样边办公边等关念拍戏。 他面前通过特殊眼镜看到的投影里并不是他的工作，而是他从韩心爱身上记录的数据。 刚刚顾言看到韩心爱用系统扫描关念时，并且旁边漂浮的冰蓝色屏幕上呈现【初步确认身份】【上报】【抹杀】等字眼。 那应该是韩心爱的系统屏幕，不过她并不知道顾言能看到。 顾言通过刚刚的试探，利用已知数据不断分析韩心爱的弱点，他必须尽快，不能让韩心爱将关念的信息上报。 这是顾言第一次这么使用能力，高强度使用下身体有些难以承受。 很快顾言感觉到呼吸发烫，他只好暂停，起身回到休息室。 拍戏频频出错的关念在顾言离开后终于恢复状态，不敢训斥她的导演也轻呼一口气。 没人知道仅仅一墙之隔，顾言靠在门板上，鼻血流出来，眼角也沁出血泪。 顾言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直接坐到地上，用纸巾塞住鼻子后继续开始推算。 下午戏拍完，顾言仍在休息室里没出来。 助理小甜过来询问关念在哪里吃晚餐，关念想了想，小声说和顾言在一起。 随后关念鼓起勇气走向休息室。 她不想再忍了，必须和顾言说清楚，这样不清不楚的暧丨昧让她患得患失，哪怕被戏弄被当成替身，她也要知道真相。 轻轻敲过门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忙完了，晚上想吃点什么？”顾言自然地走出来说道。 他戴着粗框眼镜，淡紫色的镜片微微反光让关念看不清他的眼睛。 不过顾言应该刚洗过脸，发丝上有水滴落下，身上的西装满是褶皱，不光领带被拉开，衬衫也解开几个扣子。 如果不是关念一直偷偷留意休息室，都要怀疑顾言和别人在里面做过什么。 “你还想吃我做的饭吗？”关念问道。 顾言忽略针扎一样的头疼，语气轻松地说。“当然想，那我们回家。” 第35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5 两人回到家中, 关念在厨房做饭时，顾言就靠在门边看她。 食材小天都可以处理，关念只负责炒菜就好。 很快菜炒好端上餐桌。 “你先尝尝。”关念偏头看向顾言。 顾言将每道菜都夹过一遍, 心情不错地说：“很好吃。” “是吗？”关念炒菜时便尝过，明明和上次一样的味道，反应居然截然不同。 关念垂下眼，不甘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顾言笑着说：“你先说吧。” 关念摇摇头, “你说吧。” 顾言没再推辞：“我晚上会出门, 明天早晨想和你谈谈。” “明天早晨？”关念重复咀嚼这四个字，她抬起头看向顾言：“好, 我们明天好好谈谈。” 餐桌上气氛还算和谐，饭后顾言回屋换身黑色休闲运动服, 兜帽遮住上半张脸。 顾言没有开他平时的车，而是选择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 并且一路上都尽量躲避监控。 车子停到酒店楼下, 顾言拨通韩心爱的电话。 “下来。” “在外面？”韩心爱推开连阳, 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出门下楼。 被留在房间的连阳等房门关闭后，嗤笑一声, 起身出门。 连阳大方的在走廊的监控下来到顾言的房间，刷卡进去。 他已经从韩心爱那里得知任务完成, 马上就要换个身份离开这里度假。 原本连阳还想慢慢折磨顾言，如今只能遗憾地给他一个痛快。 将房间布置好，连阳哼着歌出来，甚至嚣张地看眼摄像头, 才悠闲地回到自己房间。 楼下, 韩心爱坐进顾言的车。 “这么怕小念念知道啊？”她抬手摘下顾言的兜帽。 路边的摄像头恰好扫到车子, 顾言神色不动地说：“走吧。” “去哪里？”韩心爱有些期待。 “好地方。”顾言开车来到海边一处别墅，四周极为偏僻，根本没有其他人家。 下车时海浪腥咸的气味扑过来，韩心爱嫌弃地蹙眉，跟着顾言走进别墅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 月光透过玻璃落到地面照亮大厅，空旷的四周没有任何家具，灰尘厚厚地在地面积了一层。 随着两个人的脚步，韩心爱甚至看到有小虫子被惊得快速爬进黑暗中。 她微微蹙眉，怀疑顾言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如此猜测反而勾起了她的兴趣，想着她倒可以玩个尽兴。 乌云遮住月亮，本就昏暗的大厅转为漆黑。 顾言没有回答，直接转身掐住韩心爱的脖子按到墙壁上。 高大的身影将韩心爱笼罩，她窒息地仰头看向对方的脸模糊的脸。 嘶啦—— 顾言动作粗暴地自衣领撕开韩心爱的衣服，她肩膀的大片肌肤裸丨露出来。 -- 第66页 冰冷坚硬的墙壁抵在韩心爱的后背，耳旁遥远的海浪声以及隐隐传来的鱼腥味都让她格外兴奋。 黑暗中韩心爱视线受阻，毫无影响的顾言则始终用余光观察某处。 ——为保护宿主隐私，系统进入强制休眠。—— 顾言终于松开手，恢复呼吸的韩心爱剧烈地咳嗽。 他掏出一根烟递过去。“抽烟吗？” 韩心爱恢复呼吸，娇滴滴的靠过去。 “顾总，人家更喜欢事后烟。” “是吗？”顾言后退一步躲开她，自己叼住烟点燃。 “顾总这是在耍我？”韩心爱有些不悦，关键时刻躲开她抽烟算什么意思？ 烟头的光亮明明灭灭地照向顾言的脸，使他的五官更加深邃。 顾言深吸一口，哼笑着将烟吐到韩心爱的脸上。 “是你玩不起。”他又将烟递过去。 韩心爱目光落在香烟上，明白过来。 没用的男人。 她心里鄙夷地想，倾身借着顾言的手用力吸了一口。 吸入的瞬间麻醉感涌入韩心爱的大脑，她不禁身形微晃，昏沉沉地被顾言按到墙上 只见顾言倾身靠近，却是开口问道。 “你的任务是什么？” 韩心爱的眼中恢复一瞬间的清明，紧接着大脑又陷入如海的幻境。 进入休眠的系统无法帮助韩心爱，普通人的身体根本难以承受顾言改良后的药。 她机械地回答道：“任务？对关念进行监控、探查、抹杀……” 在韩心爱说出‘抹杀’二字时，顾言不自觉将指尖的烟绞断。 烟头掉落到地面，烟雾缓缓升起，不流通的空间中烟味越来越浓。 顾言松开手指扔掉半截烟，抬手按到韩心爱的额头上。 这是顾言的第二个任务，对时空管理局，除了一纸契约和他的系统，其余一无所知。 经过推演，顾言发现韩心爱能够随手抹除脖颈上掐痕，用的并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来源于她的系统。 之前调查王总儿子的事情，顾言拿到兴和酒店研究出的助兴药，他对其中的配方进行改良，融入刚刚的香烟之中。 状似亲密关系下系统进入强制休眠，致幻药剂顺利发挥功效。 不过顾言知道，如果他对韩心爱造成致命伤害，系统会立刻被唤醒。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顾言更知道他对韩心爱动手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但‘抹杀’二字足以消除顾言所有的迟疑。 他看向对危险尤不自知的韩心爱，深呼一口气。 虽然没有试过，但希望会有效…… 顾言想着，抓住韩心爱额头的手忽然用力，砰的一声砸向墙壁。 鲜血溅到白墙，剧痛下韩心爱翻起白眼，发出一声痛哼。 始终漂浮在旁边的椭圆色金属球体骤然亮起光晕，见韩心爱受伤，发出一道只有顾言才能看到的数据流去救她。 在数据流接触到韩心爱的前一秒，顾言抬手接住，充盈感笼罩在他的掌心，他直接顺势打在金属球身上。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坚固无比的金属球竟然如纸一般被顾言的拳头击透，打在地上。 各种杂乱数据从创口喷涌而出，大多数直接进入顾言的身体里。 原本顾言眼中微弱的淡蓝光晕变得明亮无比，随之一同而来的剧痛弥漫全身，他忍不住身体蜷缩，按在金属球上的手始终不肯拿开。 0226检测到顾言身体数值异常，苏醒后看到顾言击穿系统，一时间数据错乱，呆呆的漂在原处不知是该帮助还是该阻止。 韩心爱靠着墙壁坐下，鲜血在白墙上蹭出长长一道痕迹。 她看不到系统的存在，只见顾言扑到一旁，连忙低声求救道：“系统……救我……” 陪伴她多年的系统第一次没有回应她。 垂死挣扎的系统连上报异常都不能，眼见体内能量越来越微弱，终于将两道数据绕过顾言，融入韩心爱的眉心。 韩心爱双眼变得清明，后脑的伤口缓慢愈合。 多年来的默契让韩心爱恢复意识后瞬间做出决断。 她凭空抽出一柄散发着火光的烈焰长刀，双手紧握插向顾言的后心。 火光将四周照亮，刀尖触碰顾言肌肤的瞬间炸开，与系统的数据一起融入顾言的体内。 忽然失去武器的韩心爱跌坐在地，四周没有烈焰长刀的照亮，再次变成昏暗模样。 “系统？系统？”韩心爱惊慌地喊道，不但没等到系统的回答，甚至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快速流失。 没有系统帮助，世界意识将韩心爱压制到成普通人，柔软无力的身体让她不禁四肢并用地向后爬。 她看向顾言的模糊身影，失去系统和武器的依仗后不敢拖大，咬牙起身跑出去，跳进来时的车，暴力启动后离开。 顾言没有精力去追韩心爱，等所有数据都融入顾言体内后，地上被击穿的系统失去所有光亮彻底报废。 一旁漂浮着的0226不禁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顾言站起身，目光直视它。 ——宿……宿主……您……您能看到我 ……—— 0226感觉自己的数据全部错乱，仿佛地上的金属球就是它的未来。 “一直都能看到。”顾言低声说着，抬手随意将拳头的血迹擦到衣服上，仿佛为攻击0226做准备。 -- 第67页 ——宿主！我不会上报的！我可是你的系统啊！—— “无所谓。”顾言已经开始活动手掌。 ——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0226颤抖的越发厉害。 “商量？”顾言反问道。 片刻后，顾言走进别墅里的车库。 他坐上车，导航自动定位目标地点，开启自动驾驶，一路上的摄像头都主动转开。 “0226，你能做的还挺多。” ——时空管理局规定，为避免宿主过度依赖系统，除商城等价交换后，系统不可主动帮助宿主。——0226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吗？那你休眠吧。” ——宿主，我可以陪着你的，虽然会耗费能量。——0226忙表忠心。 顾言轻笑着说，“没事，你毕竟是我的系统，和刚刚的那个系统不一样。” 0226无法确定顾言是不是在试探它。 系统与宿主之间采取终身制合同，一旦宿主出事，系统也会被打回仓库重新排队等待工作。 毕竟系统可以批量生产，但宿主却只有合格的灵魂才能当。 0226已经在仓库中停留许久，它不想再回去，勉强说服自己与宿主同流合污，但被压制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好了，说真的呢，你的能量很珍贵，不要浪费，毕竟还要靠你才能穿越世界，咱们是伙伴不是吗？”顾言转头看向0226，语气真诚。 如果顾言直接说出自己能看到系统，并且告诉0226他们是伙伴，恐怕0226会严肃地教育两个人只是系统与宿主的合作关系。 但刚刚看过顾言打穿一个系统，并将系统数据全部吸纳，在0226眼里顾言就是它的天敌。 简单的话稍稍安抚到0226这颗电子心，0226心虚地想，幸好顾言不知道它曾经想要抽离顾言的感情。 ——好的，系统即将进入休眠，有问题宿主可随时呼叫。—— 随后漂浮着的金属球体光芒暗淡，沉寂下来。 顾言不放心的又等了一会，才终于忍不住闷声咳嗽。 他浑身随着咳嗽震颤着，双眸之中满是压抑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出自《孟子·尽心》 第36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6 吞噬一个系统的能量, 哪有0226以为的那么简单。 此时顾言的身体如同一个脆弱的容器，几乎在从他吸收系统数据开始，便在时时刻刻承受疼痛。 不过好处也是肉眼可见的。 顾言手指微动, 道路两旁的摄像头原本因系统的休眠恢复正常工作，在他的控制下又主动避开。 现在顾言可以确定，这个自出生起便莫名伴随着他的能力，与时空管理局有关。 如今他不光能像以前一样看到，甚至还能做到轻微控制, 区别只在于身体能否承受。 车子一路疾驰, 很快顾言来到剧组包下的酒店楼下去追韩心爱。 他还没来得及上楼，看到一辆从停车场出来的车后, 连忙跟过去。 ------------------------------------- 韩心爱开车到酒店，进入大厅便被前台拦住。 “女士, 您没事吧？”前台见韩心爱后脑血糊糊一片，衣服也凌乱不堪, 上前担忧地问。 “滚……”韩心爱吼道, 推开前台冲向电梯。 其他人窃窃私语, 韩心爱根本没心情理会他们，坐电梯回到房间。 刷房卡时, 韩心爱的手都在抖。 终于把门打开，韩心爱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连阳。 “你怎么了？”连阳坐起身问道。 韩心爱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扑过去扎向连阳的胸口。 连阳下意识格挡，没想到直接将韩心爱掀翻到一旁，水果刀也被打落在地。 “把我放在你身上的东西给我。”韩心爱蹲下去捡水果刀，连阳看到她后脑上没有愈合的伤口。 “什么东西？”连阳站起身后退一步, 看到韩心爱举刀再次靠近。 “连阳！”韩心爱的手抖得厉害, 没有系统的她已经隐隐被世界意识排斥, 她咬牙道：“你别忘了，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 连阳耸耸肩，语气随意道：“哦，你说送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东西，那你总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你把东西拿走扔下我怎么办？” “我不会扔下你。”韩心爱想到刚刚的一切，呼吸变得粗重，“任务不对，上面找错人了，我必须立刻上报。” “好，那我给你，你可一定要回来。”连阳主动走过去接过韩心爱手上的刀。 “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的抹杀任务我也要亲自执行。” 韩心爱期待地看向连阳。只要拿到连阳体内的系统物品，她就能回到时空管理局。 眼见连阳已经将匕首抵在胸口，却又忽然顿住。 “我有些害怕，心爱，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后我不会死了吧。！” “不会！你怎么废话那么多！”韩心爱不耐烦道，伸手去夺刀，“我自己来！” 不等韩心爱碰到水果刀，就见连阳的手抬起，快如闪电地过来。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连阳。 “怎么不继续了？”连阳笑着问道，右手握着匕首插丨进韩心爱的脖子，说话时还不停的搅动。 鲜血从韩心爱的嘴里涌出，染红两个人的胸口。 -- 第68页 连阳赞叹地看着韩心爱的双眼渐渐无神，伸手扶住失力倒下的她。 “你真美。”连阳亲了一下韩心爱的额头，“可惜只能看一次。” 他将韩心爱轻轻放躺到床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昂头用力呼吸。 哈，自由的空气。 连阳的嘴角不自觉咧到最大，他原地转了两圈感觉意犹未尽，又打开音乐，在激昂的音乐声中边解开衬衫扣子边上丨床。 “唔，来纪念一下我们这些年的感情。”连阳将染血的白色衬衫扔到地上，低头去接腰带。 砰砰砰——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连阳抓着腰带的手瞬间鼓起青筋。 他深呼一口气，悄声走到门后通过猫眼查看。 外面是两名保安。 “尤慧女士在吗？前台看到您受伤了，需要帮忙叫救护车或者报警吗？”一名保安高声询问。 “是这个房间吧？怎么有音乐声。”另一名保安不确定地问。 “没错，1347房的尤慧女士，与她同住的还有曹钧先生。”保安回答道，更加用力的敲门，“要不然就报警吧。” 连阳悄声后退回卧室，用被子把韩心爱盖住，扯过睡衣穿在身上，又从柜子里拿出红酒不要钱地四处挥洒。 就在两名保安准备离开时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名头发凌乱浑身酒气的男人。 “你们找谁？”连阳单手撑在门框上，隐约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房间一片狼藉。 “曹先生，与您同住的尤慧女士受伤了，需不需要……”保安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高声问道。 “不需要！”连阳不耐烦地打断他，“受伤个屁，有没有点眼色，滚！” 说着连阳砰的一声关上门。 询问的保安脸色涨红，同事拉了拉他，“看来没事。” “万恶的有钱人。”保安气哼哼地说，和同事一起离开。 连阳趴在门后，确定两人走了才松了口气。 他回到卧室看向床上的韩心爱，失去性趣。 “便宜你了。”连阳哼笑着走进浴室。 片刻后，连阳背起韩心爱离开房间。 他已经换了一身西装，背后的韩心爱则套着长外套，大大的兜帽盖住脸，连同勃颈上插着匕首的伤口也遮的严严实实。 此时连阳脸上的笑意已经换成满满的无奈，仿佛一个忍受醉酒女友的男人。 进入电梯后，正巧电梯里有四名学生打扮的少男少女，连阳朝她们歉意地点头，让学生帮忙按下停车场的负二层后便站到角落。 “叔叔，阿姨这是喝醉了吗？”一名短发少年好奇地问。 “嗯，小孩子可不要学。”连阳笑着说。 “可是叔叔，阿姨喝醉了，你为什么带她下楼，难道不是上楼休息吗？”短发少年语气里满是疑惑。 连阳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目光如常地看着短发少年。 “当然是回家了，我们不住在这里。” “不住在这里为什么会来酒店？”短发少年仿佛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个不停，还好奇地凑到连阳身边，想去看韩心爱。 同伴许是感觉他太过失礼，拉住短发少年后向连阳道歉。 连阳语气宽容地说：“没事，不过几位小同学有事么，叔叔背着阿姨很累，能不能帮叔叔一起把阿姨送上车。” “这……”两名女生十分迟疑。 而两名男生则自告奋勇，刚刚问问题的短发少年很热心，他的同伴也对少年的行为感觉歉疚，表示愿意帮忙。 电梯下到一楼，两名女生先行离开去大厅等，两名男生则跟着连阳来到地下停车场。 “叔叔叔叔，哪个车是你的？我来帮你开车门。”短发少年活泼地说。 连阳指出车子的位置，短发少年打开车门后，同伴帮连阳把韩心爱推进车子。 “咦，阿姨的项链好像一把刀啊。”同伴少年终于看到隐藏在兜帽下插在韩心爱勃颈上的匕首。 他下意识好奇的摸过去，随后摸到一手血迹。 “阿亮，你说……额……”短发少年刚探过身，就被连阳勒住脖子。 同伴少年意识到什么，跌坐在地上。 咔吧—— 随后同伴少年眼睁睁的看到连阳扭断短发少年的脖子，又向他走来。 “真苦恼啊~！”连阳抓住同伴少年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你这个小同学，怎么能随便动别人东西。” 滴滴哒——同伴少年吓尿了裤子， “原本那两个女生没下来，我还打算放过你们。”连阳抬手按在同伴少年的双肩上，躬身直视他问。 “所以，都怪你对不对？” “都……都怪我……”同伴少年牙齿发颤地重复。 “这就对了，做错就要认，这样才能获得原谅啊。” 连阳直起身，满意地轻拍同伴少年的肩膀。 就在同伴少年以为自己被放过时，连阳忽然用力同样扭断了他的脖子。 同伴少年临死前，脸上仍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又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连阳低头用脚踹了尸体两下，轻笑着说：“这才是人生。” 将尸体都塞进车子后，连阳开车离开停车场。 路旁一辆刚刚停下的黑色悬浮车再次启动默默跟上。 -- 第69页 一路上连阳都在心里盘算处理掉韩心爱的尸体，应该去哪里好。 听说西三区那里不错，他从韩心爱那里得到许多系统道具，等玩够了再去下一个世界。 他胸口之中的道具可以保护他的灵魂穿越时空不受损，只是不能像韩心爱一样定位世界。 到其他世界的时候再找个倒霉蛋强行占用身体，希望不要去太差的世界啊。 连阳心中畅想着未来，一路越走越偏，最终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处垃圾处理厂。 即便科技如何发展，也不能更改人类擅长制造垃圾的本质。 处理厂内的垃圾堆积成山，现在早就不用人工来做，二十四小时都有机器人不断将垃圾进行分类、压缩、焚烧、掩埋。 伴随着轰隆隆的机器运作声，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 连阳用房卡轻松刷开处理厂的大门，这是韩心爱给他的系统道具之一，任何电子门都可以轻易破开。 他开车来到焚化炉旁，下车后将韩心爱和两名少年的尸体拖出来。 只知道执行程序的机器人对连阳毫无反应，连阳直接将尸体都抱到准备滑进焚化炉的一辆垃圾车上。 他站在原地，看着垃圾车沿着轨道一点点驶向焚化炉。 热浪远远的扑面而来，焚化炉前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连阳眼睁睁看着垃圾车进入焚化炉，一点点吞噬着尸体。 只剩下灰的垃圾车从焚化炉出来，将灰烬倒入另一辆运送车内，连阳准备离开。 转身后，连阳这才看到不远处不知何时便站在那里的人影。 此时正是天亮时分，垃圾处理厂的大灯都自动关闭，四周说黑不黑说亮不亮。 隐约只见那道人影站在墙边的阴影处，单手撑墙，低头弓着上身看不清长相。 连阳缓缓靠近。 那人似是察觉到连阳，主动走出阴影处。 “还要谢谢你，真帮了我大忙。”顾言走出来，轻咳着说。 连阳反应过来顾言就是让韩心爱重伤的人。 对于韩心爱的任务，他也有所了解，据说是确认一个叫关念的女人的身份。 不过显然任务出了问题，韩心爱回来时说找错人了。 虽然连阳对顾言的名字有些不爽，但他知道能将韩心爱伤成那样，自己绝无胜算。 这样想着，连阳示好地将手举过头顶。 “举手之劳，韩心爱的尸体我已经帮你处理了，我也不打算继续做任务，绝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何？” “连阳，真是好久不见。”顾言轻声说。 连阳不禁僵住，看向顾言的目光泛起冰冷。 “居然是你？”他咬牙道。 怪不得这么巧，不光名字相同，说话也是一样的讨厌。 “嗯……”顾言含糊地应了一声，咽下涌到喉间的腥甜。 他的内脏火烧一般，强行吸纳的系统能量在不断撞击着原主脆弱的身体。 “有人在等我，我不想花太久时间。”顾言说着，抬起右手，上方凭空出现一柄烈焰长刀，直直地射向连阳。 作者有话说： 小孩子不要帮大人。 感谢在2021-01-10 17:27:56~2021-01-11 14:0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女之如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练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7 没等连阳反应过来, 他的胸口就被刺穿。 长刀上的火焰舔噬着他，伤口一片焦糊，灼热的痛感自胸口传至全身。 连阳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怎么能死？他怎么会死？ 明明, 他的人生才刚刚重新开始啊！ 就这样带着不甘的表情，连阳失去呼吸，就连灵魂都被搅碎。 烈焰长刀化作数据回到顾言体内，在连阳倒下的同时，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珠从他胸口上的伤口掉出来, 咕噜噜向顾言滚过去。 走动着的机器人路过连阳的尸体旁, 似是在执行正常程序，将连阳的尸体放进垃圾车, 送到焚化炉里。 顾言向前走几步将玻璃珠捡起来，手指用力, 玻璃珠同样化成数据融入他的身体。 他转身离开垃圾处理厂，开车回家。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车子停到车库时, 天色已经亮透。 顾言为减轻身体负担, 把所有的能力都收起来。 他直接从车库坐电梯来回到房间。 贴身的白T恤浸满斑斑血点, 脱下后顾言走进浴室打开淋浴。 温水从花洒落到他的身上，冲刷掉皮肤上的血迹, 水流击中的每一下，都会带来轻微的刺痛。 不过这可体内的痛苦相比并没有什么, 顾言身上明显的血管都不断鼓动着。 他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体内从系统吸纳而来的能量。 离开满是热气的浴室，顾言手脚发软，习惯开能力的他对眼前正常的世界略感陌生。 换上睡衣后，顾言栽倒在床上, 昏睡前隐约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 关念等了顾言一晚上。 夜里关念辗转反侧, 猜测顾言要和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忍不住在脑海里自言自语，练习她要和顾言说的话。 -- 第70页 天亮后，关念来到卫生间，苦恼地看向镜子里浓重黑眼圈的自己。 对着镜子梳洗打扮，将脸上的憔悴掩盖后，才换上喜欢的裙子下楼。 她没有看到顾言。 小天已经做好早餐，关念坐在餐桌前等了许久，又不甘心的上楼去敲顾言的房门，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直至时间快来不及，关念才出门打车前往剧组。 她坐在车内，回头看到顾家的别墅在视线里飞速后退，目光中不禁满是自嘲。 又被耍了，是她不应该期待。 来到剧组时，关念发现剧组并没有正常开机，酒店下面围了许多警车，四周也拉上警戒线。 夏璇看到关念，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 “吓死我了，咱们剧组好像死人了，尤慧房间内有许多血迹，警方怀疑凶手是联系不上的曹钧，并且有两名学生也昨晚失踪了。同样怀疑和曹钧有关系。” 关念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尤慧是昨天和顾言一起单独进休息室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关念想到顾言从昨晚起不知去向，心中泛凉。 “你怎么反应还慢半拍。”夏璇奇怪地说，还是解释道。 “是服务员早晨发现的，去打扫房间没有人应，服务员见没贴免打扰的牌子，敲门后就进去了。然后就看到满床的血，别提多惨了。” 说话间有警察过来叫她们做笔录，因为关念昨晚没住在酒店，对她只是简单询问。 放关念离开时，她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幸好警察没有询问她顾言的事情，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所有人都被放回剧组，关念一直偷听其他人说案情的事。 警方正在排查监控，怀疑曹钧已经潜逃，而尤慧则可能已经遇害。 这些都是导演托关系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毕竟凶手是剧组的人，经过媒体报道，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确定警方初步锁定曹钧是嫌疑人后，导演后背都变弯许多。 整个剧组的气氛也压抑不少，曾经都或多或少与曹钧接触过，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杀人犯。 反而是关念见事情与顾言无关，放心下来，心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下午时，顾言来到剧组。 醒来后顾言才想起自己早晨和关念有约定。 他先是去警方那里做笔录，昨天他出门一路上的监控都被系统篡改，并没有证明他出过门。 不过在警方那里，顾言倒是意外得知昨天傍晚连阳居然去过他的房间。 准备搜查房间的警察和顾言一起上楼，经过大厅时看到和一众演员坐在一起的关念，他抬手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 关念转头当做没看到，明明隔得很远，但她好像听到了顾言的笑声。 紧接着关念的电话声就响起，她心虚地看眼四周，和夏璇打招呼后起身往卫生间走，接通电话。 【今天早上我起晚了。】 顾言的声音顺着耳机传入关念的耳朵里。 “哦。”关念应了一声，见卫生间里有人，她蹲到外面的墙边。 【我陪警察同志回房间看一遍，曹钧昨天进我的房间了，一会就来找你。】 关念听顾言这么自然的提起曹钧，心里的猜测更加不确定。 “找我干什么，我不想和你说了。”她垂下头，伸手扯自己的裙角。 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也不知道刚刚顾言有没有注意到。 【我有话和你说，好了，我这就开门了，马上就下来见你】 电话那头还隐约传来警察询问的声音【女朋友？】 关念听顾言回答，【还不是，不过马上了。】 她的心不禁缩成一团，这是不是代表…… 【滴——】刷房卡声音传来。 轰—— 【轰——滋——】巨大的爆炸声瞬间电话断掉。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关念愣愣的蹲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面前有人慌乱的跑来跑去，片刻后关念才意识到，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前，她就听到头顶传来爆炸声。 是哪里爆炸……？ 关念疑惑地想，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管用了。 她站起身，发麻的双腿使她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来到大厅后，关念看到所有人都变得慌乱，好似她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她拦住一个个人，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方说的话关念一句都听不清。 轰鸣声从她脑海内响起，她拒绝自己听到的每一个事实。 救护车停到酒店门口，医护人员推着急救推车上楼。 很快电梯下来，两辆急救推车上分别躺着警察和顾言，后面还有轻伤的警察被搀扶出来。 始终迟钝的关念动作迅速地扑过去。 “别挡路！”推车的护士喊道。 “我不挡路，”关念跌跌撞撞的跟着跑，双手紧紧抓着推车边缘，“让我也去，我也要去……” 她语无伦次的模样让护士明白什么，将顾言推上救护车后拉她上来。 酒店外因剧组拍摄一直有媒体偷拍，这一幕更是被许多摄像机记录下来。 秦中和白莹都是通过新闻才知道顾言受伤的消息。 他们赶到医院时，顾言仍在抢救。 -- 第71页 关念坐在椅子上，紧盯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灯。 “到底怎么回事？”秦中问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关念红着眼睛回答，直至现在她仍怀疑自己是在噩梦之中。 秦中看从关念这里问不出什么，打电话联系人了解具体情况。 而白莹坐到关念身边安慰她。 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关念守在外面，秦中和白莹则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如今外面已经闹翻了天，顾言被抬上救护车的重伤模样有媒体发出来，之前被打过招呼的媒体都蠢蠢欲动。 而顾言受伤又是事实，幸好前段时间顾言刚刚清理过公司，不然公司内部恐怕立刻会出问题。 爆炸发生时，顾言站在门前，也伤的最重，除了爆炸所带来的内脏震伤，还有皮肤表面的烧伤。 以现在的水平而言，倒也并不是难以医治，问题在于，手术时遇到的麻烦。 当手术刀切开顾言的皮肤后，露出里面如同豆腐一样脆弱的内脏，遇到空气甚至有化开的趋势。 如果不是一旁的机器表示顾言的生命体征仍在，主刀医生差点当场宣布他的死亡。 原本几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手术，在不断输血下整整进行一天一夜。 终于顾言被推出手术室，转入营养仓内。他身上插上各类管子。 而顾言正式苏醒，又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一个星期前顾言就已经从营养仓里转到普通病房，他身上的伤也基本痊愈。 医生每天过来查看，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顾言不会再醒来。 就像手术时顾言特殊的身体情况一样，他的病情连医生都无法判断。 这天下午，顾言醒来时病房内空无一人。 即便是医疗技术再先进的医院里，也不免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顾言厌恶地蹙眉，起身时牵动身上插着的针头和管子，伸手去按铃叫人过来。 护士听到铃声时还以为是故障，过来看到顾言已经醒来，惊讶地转身跑出去叫医生。 顾言话都没来得及说，看向敞开着的病房门，垂眸思索自己拔针管的可能性。 医院这种地方，多一秒他都不想待。 幸好很快医生就赶过来，阻止了顾言。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护工为顾言按摩肌肉，除了行动有些艰难，并没有其他问题。 一番检查过后，秦中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顾言已经换下病号服准备出院，他见到秦中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当时爆炸发生的太突然，顾言也没想到连阳会留给自己这么一个礼物。 关闭能力后使他没能及时察觉到异常，恐怕在他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会有许多变故。 却不想秦中神色复杂地说：“外面一切都很好，顾总您可以修养好再出院。” 说着秦中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 调到新闻台时，顾言便看到了电视中的自己。 电视上他正在直播新闻发布会，回答一名记者的提问，可顾言本人明明就在医院里。 第38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8 “这是？”饶是顾言也不禁觉得疑惑。 秦中轻咳两声, 略不自在地解释道：“未经您的允许，我们通过您以往的视频资料，配合最新的人像捕捉技术合成全新的立体投影。” “做的不错。”顾言并不介意秦中的自作主张, “只是参加直播记者会需要作出临场回应，并不容易吧。” “还好，关小姐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 顾言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电视，难以想象电视里的他其实是关念。 录像棚内, 关念身穿黑色动作捕捉衣, 摄像头三百六十度围在她的四周。 她头顶戴着表情捕捉器吊在正前方，一脸严肃的面对摄像头回答记者的问题。 围在她两边的是长长的工作台。 一边工作台前有二十多名特效员在工作, 务必将关念的模样真实的转换成顾言的形象呈现出来。 另一边工作台前人数少一些，也有十人左右, 他们是做声音转换，将关念的声音同步变成顾言的声音。 新闻发布会共计两个小时, 因为特效员们的工作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每半个小时就要更换一次人。 让关念伪装成顾言, 无论是人员还是技术上开销都极大，但与顾言重伤未愈的消息传出后, 万奚集团的损失相比，那就不值一提。 当顾言赶到录像棚时, 新闻发布会仍未结束，他听到有记者问道。 【顾总，对于您母亲说出现在爆炸现场的关念是您包丨养的明星，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只见关念目光轻轻地扫过前方屏幕内的那名提问记者, 随即落到其他记者身上。 “下一个问题。”关念语气随意, 似是认为这个问题十分无趣。 顾言看到这一幕, 微微蹙眉。 刚刚关念的回答，按照顾言以往开记者会时的风格，的确没有问题。 对于这些纠缠私生活的记者，正面回答反而容易被曲解。 可这样对关念却很不利。 “秦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顾言转头问道。 “这件事还是您亲眼见到才好说明，之前医生无法确定您何时醒来，关小姐决定以后替代您生活。”秦中斟酌着说。 -- 第72页 当时情况紧急，秦中也只能暂时同意。 等后来顾言苏醒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秦中也找关念商量过，但关念始终坚持顾言会醒。 “那她呢？”顾言看向关念，清晰的看到她鼻尖上的汗珠。 她身上套着黑色的动作捕捉衣，连头发都包的严严实实，仅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还画满方便捕捉表情的锚点。 这幅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也有一些心酸。 “您受伤那天被媒体拍下关小姐一起上救护车的照片，辛女士又站出来说关念是您包丨养的明星。 当时关小姐已经提出要代替您出席会议，经过商量我们决定纵容这种说法，这样关小姐也能更方便的出入各种场合。“ “决定纵容？”顾言转过头目光泛冷，“我说过，不能因为我阻碍关念的职业发展。” 秦中硬着头皮说：“关小姐决定退出娱乐圈，只等包丨养的热度下去就正式宣布。” 恐怕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关念被包丨养的名声就摘不掉了。 从公司角度而言，秦中的作法让顾言无可指摘。 并且顾言相信，以秦中的为人，如果关念不同意，事情绝不会变成这样。 顾言不禁心中叹气，在外人眼中他昏迷这么久是九死一生，其实是因祸得福。 在爆炸发生前他的身体始终维持一个危险的临界点，系统能量的不断冲撞下，连顾言也无法确定是他先将系统能量吸收，还是他的身体先崩溃。 术后他被送进营养仓，不断修复他的身体，才使他顺利消化掉系统能量，这也是他久久不能苏醒的原因。 0226被顾言威胁后，在休眠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启探测程序留意外界情况，以至于失去压制宿主的唯一机会。 录像棚内新闻发布会结束，当白莹关掉摄像头后，关念瘫软在椅子上。 “白姐，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关念抬手边擦汗边紧张地问。 她脸上用特殊颜料画的锚点被她擦花。 “很好，恐怕连顾总亲自来都分辨不出来。”白莹笑着把化妆箱拿过来，摘掉关念的帽子后为她擦去脸上的颜料。 “是吗？那就好。”提到顾言，关念有些心不在焉。 四周工作人员都渐渐离开录像棚，一道脚步声逆流靠近走到关念身后。 白莹帮关念卸妆完后，没有提醒，悄然离开。 “白姐？“关念疑惑地睁开眼，转头寻找白姐的身影。 随后关念便看到站在身后的顾言。 此时的顾言已经换上新闻直播时外人看到的西装，一直输营养液的他瘦的不多，看起来和出事前没什么不同。 顾言笑着说：“你表现的很好，我在电视前都被吓到了。” 只见关念动作僵住，目光中满是茫然，很快又自然地转过头喊道：“白姐？你去哪了？” 接着关念自言自语道：“怎么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关念？”顾言有些疑惑，看到关念起身要往门口走，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她。 “你要去哪？”顾言颇为好笑地问。 话音未落，豆大的泪珠便打在顾言的袖子上。 顾言无措地抬手要给关念擦眼泪，被关念一巴掌拍开。 关念仰着脸，通过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面前的高大身影。 她抬起拳头用力怼到顾言的胸口，呜咽声从紧咬的唇中溢出。 捶打的力度如同挠痒，顾言愣了一瞬后，抱住关念，任由她像炸毛的猫似得在怀里挣扎。 顾言轻抚关念的后背窝心地哄道：“别哭昂，我就说我命很硬了。” “你才没和我说过。”关念没想到这时顾言心里还念着别人，她恨恨地抬起头，一口咬在顾言的颈窝。 血腥味瞬间在关念口中蔓延，顾言夸张的痛地嘶气。 “嘶……好疼……” 关念心虚地松开嘴，看眼顾言颈窝上带着血迹的清晰牙印，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 顾言装疼的话音顿住，抱着关念的胳膊微微用力。 “呵……念念啊……”顾言低声说着，抬手用力揉了揉关念的头发，神色如常地松开她。 如今关念哭也哭过，咬也咬过，发泄之后被顾言叫的耳根发热。 等关念去休息室把身上的动作捕捉服换掉，穿着常服出来时，脸上的泪痕也已经擦干净，只是眼睛还有些泛红。 顾言牵住关念的手边往外走边说：“我饿了，感觉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不过医生说只能吃流食。” “我做的粥也很好吃，等过段时间再给你补回来。”关念小声说。 两个人走出录像棚，早就等在外面的秦中上前。 “顾总，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处理。” 秦中的话已经是含蓄过得，顾言半个月没在，需要处理的文件何止几份。 可顾言出院便要赶到关念这里，秦中也不敢多催。 正事重要，顾言遗憾地招手让白莹过来先送关念回去，他和秦中上楼处理工作。 关念等顾言进入电梯后，才转头对白莹说：“白姐，我能用咱们公司的食堂吗？” 忙到傍晚，顾言在办公室和秦中终于将这半个月的事情大致理顺，秘书敲门送来晚饭。 两个人的并不一样，顾言是医生嘱咐过的病号餐。 -- 第73页 他尝到熟悉的味道便知道是关念做的。 “关念回去了？” “嗯，白经纪人送她回献山别墅了。”秦中回答道，那是顾言常住的地方。 吃过晚饭后，再忙完工作已经是深夜，秦中开车送顾言回家。 顾言推开门，小天主动上前。 “主人，欢迎回家。” “关念呢？”顾言换鞋时问道。 “关小姐在房间里，室内气温22℃，湿度……”小天报出来一系列数值。 顾言将脱下的西装外套交给小天，不放心的上楼。 他站在门外，眼睛映起淡蓝色的光，发现关念的呼吸频率比平时略微急促一点，好似陷在噩梦中。 随后顾言抬起手按在门板上，一道数据流穿门而入融进关念的眉心，梳理着她的精神，消除她的不安。 很快关念平静下来。 确定关念没事后，顾言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顾言下楼时，关念已经做好早饭。 两个人吃完早饭，顾言和关念说起她的工作。 昨天顾言已经知道关念之前的剧组在曹钧失踪后，秦中去投资，电视剧恢复拍摄，只是关念后续没能参加。 “白莹认为角色不错，希望你趁着拍摄还没结束，把剩余的戏拍完，并且公司也在筹备以你为主角的剧本，到时候正好开拍。 不过具体还是看你，你也可以暂时休息，好好思考未来的打算。” 顾言认真地说，他再次翻看任务记忆，发现关念的一生几乎都被推着走。 年少时被父母掌控，逃离后短暂的两年想要获得演戏机会，随后便又被兴和酒店的人控制。 仔细想来，顾言分不出来关念是真的热爱演戏，还是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可以，后来她虽然能够拍戏，却是在兴和酒店的控制下，根本看不出高兴。 如今顾言有些后悔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自作主张，根本没有给关念选择的机会。 幸好一切都还不晚。 关念被顾言的认真感染，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听白姐的去剧组把戏拍完吧。” “好。”顾言笑着点头，带关念一起去公司后，由白莹联系剧组后将关念送过去。 顾言处理公事前，将秦中交到办公室。 “你联系冯总，把辛佩佩送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2 12:18:04~2021-01-13 20:2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大希、suyar 5瓶；2821559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19 冯总公司开老年公寓, 专门照顾家中无人或精神状态不好的老人。 虽然辛佩佩今年还不到五十，但秦中对顾言的吩咐没有任何异议。 要知道在顾言昏迷时，这位名义上的继母没少在外面散播对万奚集团不利的消息, 说关念被包丨养只是其中之一。 下午快下班时，顾言的异母弟弟顾彦赶到公司。 一向对外表现温和懦弱的顾彦难得态度强硬，不顾阻拦冲到顾言的办公室。 “顾言，你把我妈送哪去了？” 顾言将视线从投影上移开，落到顾彦身上微微挑眉。 “这时候想起她是你妈了？我早就和你说过, 如果你管不了, 我不介意帮你管。” 顾彦双目赤红，似是对顾言的话十分受伤。 “我敬你是大哥, 你……你居然……”他有些语无伦次，委屈气恼的模样好似被欺负的狠了。 就连一旁阻拦顾彦过来的女秘书都不禁对他产生同情。 秦中得到消息带着保安匆匆赶来, 连忙道歉说：“顾总，我这就将小顾先生带走。” “稍等。”顾言摆摆手, 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顾彦。 同父异母的兄弟俩分别遗传自己的母亲, 看起来并不像。 顾彦比哥哥矮半个头, 带着浓重的书卷气，让人不免产生保护欲。 而顾言, 则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提防的类型。 直至顾言来到弟弟面前两步远，才开口道：“如果你真拿我当哥哥, 何必让辛佩佩来试探我。”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顾彦面上强撑着说。 顾言嗤笑一声道：“辛佩佩在钱志业入狱后，就怕的动脑子都不会动了，也为难你还能躲在她后面这么久。” “够了。”顾彦咬牙道，他一贯温和的眼中终于显露出锋利。 顾言抬手拍在弟弟的肩膀上, 声音有些语重心长。 “其实你猜对了, 我昨天刚刚出院, 你不应该让辛佩佩在那里用包丨养的事情试探关念，只要你像今天一样闯过来出来就可以立刻拆穿。” 顾彦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 “惊喜不惊喜？你永远失去了取代我的机会。”顾言笑着说，欣赏完顾彦的表情后，才让保安将他拖走。 等人走远，顾言收起笑转头对秦中说：“我刚刚像不像个反派？” “额……”秦中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言微微蹙眉，“不像吗？林秘书，你说呢？” “有点像。”林秘书一脸严肃，其实在心里尖叫。 何止是像，明明就是好不好，单单那笑就让人浑身发麻，恨不得立刻远离。 -- 第74页 顾言这才放心。 包丨养传言这种事根本不是澄清就能禁止的，高调秀恩爱这种事顾言做不来，所以他决定去关念的戏里饰演角色。 他的时间在娱乐圈里收费可以算是天价片酬了，到时候他和关念一起拍戏的消息传出去，包丨养传闻自然不攻自破。 明明顾言让白莹为关念选剧本的时候，挑一个出场不多，但和关念要有联系的角色。 也不知道白莹怎么选的，居然直接给他选了最终反派。 出场的确不多，和关念饰演的主角联系也的确很强。 看来他刚刚表现的还不错？ ------------------------------------- 关念回到剧组后，全剧组上下对她都很好。 无论外面怎么传，大家都看过当初顾言来时对关念的态度，哪里像是对待包丨养的小明星。 即便顾言和关念真是包丨养关系，凭借顾言的重视，也不是一般的包丨养。 一些媒体小报偷偷找到剧组的人采访时，他们如实说根本没人相信，最终反倒传成关念仗着顾言对剧组的人封口。 流言蜚语直至关念拍摄完也没有停止。 就像顾言所观察的那样，关念的人生始终像是被人推着走，孤注一掷的闯荡娱乐圈，喜欢也有，赌气也有，证明自己的想法也有。 关念从来没有停下来好好想过，她到底如何规划自己的人生，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 如今顾言主动询问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被父母控制的小女孩了。 关念就如同常年被人驾着走的孩子，掌控着她的人忽然松开后，她只能迷茫的趴在原地。 不是一点都走不了，只是没有目的地。 演戏，关念是喜欢的，但两年的挫折，外加兴和酒店的事情，给了她真大的打击。 私下里她没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一行，如果只是自娱自乐，完全没必要往娱乐圈里扎。 只是那时关念身负二十年的长约，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如今在顾言的建议下，关念开始慎重思考未来，脑海里却空白一片。 怀着这样迷茫的心情，关念在结束拍摄后把自己闷在家里，顾言看不过去，经常拉着她出门散步。 这天傍晚，约好的散步时间因为公司有事，两个人停在公园里，顾言坐在椅子上开投影处理公事。 关念等的无聊，打过招呼后独自走向一旁。 “请问……你是关念吗？”期待又不可置信的声音，关念听到时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了。 她转过头，脸上带着职业般的亲和微笑，“我是，需要签名吗？” 综艺已经全部播完，因为关念一直没有说明是否退出娱乐圈，白姐特地嘱咐她尽量注意形象，为以后做准备。 关念感谢白莹对她的操心，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她做的十分妥帖。 不过眼前这名粉丝，有些不同。 她看起来比关念年龄大些，头发毛毛躁躁，衣服整洁却破旧，皮肤看起来是因操劳而缺乏保养的粗糙。 这个女人提起的不是关念唯一播出的综艺，居然是她一直更新的博客。 “能签名么，真的太好了！我在博客上关注您两年，每天都要看完您的发文才能睡觉。” 说话间女人手忙脚乱的去掏兜，却什么都没找到，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关念连忙安慰道：“如果你不着急，可以回去取，或者等我去取也好。” “太感谢了。”女人忽然鞠躬道。 关念被吓了一跳，“没什么的，那你等我？” “嗯。”女人用力点头。 等关念去找顾言，取了纸笔回来后，见女人仍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变。 她走过去询问女人的名字和需要签什么，签好将整个本子都送给女人。 女人抱着本子，动作轻柔而又珍惜，她主动道别后，却没有走，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关念。 似乎刚刚的道别只是怕耽误关念时间。 关念想到刚刚见到顾言时他仍在忙，也不急着离开，主动开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平时网络上有人给关念发私信，向她倾诉。 关念可以看出，女人也有很多话想说。 两个人一起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关念听女人将她的故事。 女人的经历与关念的人生既像又不像。 两个人都有管教很严厉的父母，不过女人在大学毕业那年，没有像关念一样在公务员考试失败的打击下遇到星探进而反击父母。 女人一直按照父母的规划生活，她考上公务员，几年后又听话的被父母安排到一家据说有前景的公司，随后又在父母的介绍下与现在的丈夫结婚，如今为了照顾孩子在家人的劝说下做全职主妇。 “我看过您的博客，很羡慕您能这么勇敢，只是……” 说到这里，女人好似有些难以启齿，她咬咬牙，在关念耐心的目光下才再次开口。 “我也想向您一样当演员，我知道我年纪大，长得丑，但我哪怕只是演配角……” “谁说的？”关念忽然打断道。 “嗯？”女人满眼迷茫。 关念伸手捋顺女人头顶枯燥的头发。 “谁说你年纪大，长得丑？” -- 第75页 “我……我爸妈，我老公……还有我儿子……” 女人没说的是，几乎每个听过她这个梦想的人，都这么说过，她已经许久没对人说起自己想演戏了。 “你想演戏，是因为喜爱，还是想要得到他人的夸赞？”关念又问道。 “不需要夸我的……”女人垂下眼，神色失落，“他们不指责我就好，我只想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关念轻轻摇摇头，主动拉过女人的手。 “你不需要让别人定义你自己，每个人的要求都不同，你永远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她抬头直视女人，双眼含笑道。 “你想演戏就去做，为什么不呢？。” 关念猫瞳似得双眼在阳光下水盈盈的，里面包含着她心中的情绪。 这样会说话的眼睛，瞬间看到女人的心里。 女人呆呆的与关念对视，脑海里满是她的问话。 为什么不呢？ 因为父母让她乖乖听话？ 因为丈夫让她不要作妖？ 还是因为儿子让她不要丢人？ “答案其实一直都在你的心里，你不是在找支持你的人吗？”关念抽出女人怀里的本子，翻开第二页后又写下几个字。 “现在，我支持你，轮到你做决定了。” 女人激动的看着本子上新添的字，忽然站起来深深地鞠躬。 “您等我。” 一滴泪随着女人的动作无声的甩到地上，女人抱紧本子，直起身后满是勇气的离开。 关念等女人走远后，拨通白莹的电话。 “白姐，我推荐个人给你……不需要特意照顾……嗯，我把她的信息发给你。” 挂断电话，关念看到顾言走来。 “你忙完啦。”她起身颠颠地小跑过去。 “慢点。”顾言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两人手牵手走出公园，身边穿行而过的人流中，早已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顾言，我想继续演戏。”关念轻声说。 “想好了？回去我联系白莹。”顾言并不意外，关念无论做什么决定他都赞同。 “嗯，想好了。”关念笑了笑，攥着顾言的手微微用力。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刚刚她才意识到，问题就是她想的太多了。 也许人就是会随着成长渐渐瞻前顾后，关念甚至一度忘记，她当时对演戏有多么坚定，多么热爱。 关念记起曾听过一种说法，那就是如果做决定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抛硬币吧。 当硬币飞起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而她的答案，也一直在心里。 几天后，万奚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筹备的第一部 电视剧正式开拍，由关念为主角，大部分演员都是万奚旗下艺人。 开机那天，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饰演最终反派的演员没有出现。 第40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20 顾言在刚来这个世界时, 对公司进行了十分长远的规划。 不过在确定关念身份后，他便将原本忽悠秦中的话坐实，忙着将公司权利逐步下分, 以便能够拥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 开拍一个月后，终于轮到反派戏份，顾言才姗姗出现。 一开始关念还以为他只是来探班，直至顾言换上戏服，关念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白莹想要借此炒作一番, 先将顾言出演的消息封锁, 外面只知道关念出演女主角，更加坐实包丨养传闻。 每当剧组里的人想起关念和顾言凑在一起的模样, 再面对那些满脸包丨养八卦的媒体时，都在心里产生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错觉。 各种新闻层出不穷, 导致这部剧未播先火，只不过名声不太好。 一个刚刚成立没多久的娱乐公司, 一个没什么名气依靠包丨养上位的主角。 几乎大多数人都津津乐道这部剧扑街的未来, 仿佛自己能够预知一样笃定。 虽然在普通网民眼里, 情况是这样，但在娱乐圈内部的公司之中, 却没人敢轻视万奚集团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外行。 兴和酒店的倒下牵连到许多行业的人和公司，其中震荡最大的便是娱乐圈内。 一时间大的公司人人自危, 小的公司瑟瑟发抖，等众人才意识时，浑水摸鱼的万奚集团已经在哪里都插了一脚。 青黄不接的情况下，万奚集团建立起巨大的关系网, 快速在娱乐圈内站稳脚跟。 拥有整个集团作为后应, 即便在网络上许多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 仍然投入大量的资金制作第一部 电视剧。 这让一些内行人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大半年的拍摄，顾言和关念都忙碌不已。 自从决定继续演戏后，关念干劲儿十足，恨不得把自己颓废的日子全补回来。 而顾言也在努力平衡工作与生活，许多安排也没办法一时间快速脱手。 直至拍摄结束，两人才算进入半度假的悠闲时光。 关念依旧住在顾言的别墅里，公司的宿舍早就装修好，却没有任何人提起让关念搬走。 就像关念拍戏时顾言会来到剧组办公一样，她在家里这段时间，顾言除非必要出席的场合，都在家中的书房完成工作。 顾言的书房在三楼，关念的书房在二楼，平时关念会在早饭后抱着选好的书，上楼陪着顾言。 -- 第76页 不过关念在看书时，总是忍不住走神看向专心工作的顾言。 心思也从书中渐渐转到另一件事上。 她和顾言两个人，究竟算什么关系啊。 电话里听到的顾言与警察的对话，几乎明示顾言要和关念说的话。 但那场爆炸让一切戛然而止。 最初关念每天守在病房，看着营养仓内的顾言呼吸时传出的轻微起泡，才能告诉自己顾言还活着。 在生死面前，所谓的替身啊，名分啊，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当时关念只有一个想法，只要顾言能够活着，让她怎样都行。 以往关念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恋爱脑的人，但当时她恨不得进入营养仓去替换顾言。 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才让她在得知秦中找人假扮顾言时，主动帮忙。 甚至在后来都认为顾言醒不来时，宁愿舍弃自己的人生，也要让顾言在其他人眼里一直活着。 可现在顾言醒过来，一切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每天，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在书房各自忙碌，一起去地下室运动，一起在傍晚时互相道别回到各自的房间。 相处间顾言对关念自然而然的亲昵，让她害羞又期待，有几次她明显感觉到顾言想要说什么，但都被可恨的工作电话打断。 一天早饭后，顾言忽然给关念看一份新闻。 新闻上有冯日升和吴远达被逮捕的通报，占版面积不大一小条，关念都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当时顾言的态度真的很随意，关念心知顾言从不做无用的事情，找了三遍在注意那则新闻。 这让关念想起她刚搬进别墅的时候，顾言虽然从不理她，但小事做的总是很贴心。 难以想象她来别墅的第一天晚上，两个人在楼梯擦肩而过后，顾言是怎样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独自返回一楼唤醒小天为她做饭。 关念苦恼的蹙眉想象许久，大脑里仍然一片空白。 而她这副苦恼的模样让顾言以为关念很在意兴和酒店的事，便将进度透露给她。 今天关念曾经的经纪人被抓。 明天兴和酒店的老板盛兴林被抓。 甚至还有一个叫做向蓝的女明星吸丨毒被逮捕。 当时关念真的面对这则新闻回忆好久，只记得向蓝曾经是她参加《我是戏痴》的导师，不明白这个新闻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想不出答案的关念不好意思去问顾言，就偷偷给白莹打电话。 白莹接到电话后心中无奈，还是解释道。 “向蓝曾经在兴和酒店做过‘陪酒’，知道你被顾总带走的事，所以在网络上发动舆论针对你，之前的包丨养传闻，就有她的一份功劳。” 关念听完电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她蹬蹬蹬跑到书房，见顾言在工作，只好蹲在一旁，下巴垫在桌上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不敢打断。 顾言在关念进来时就留意到她。 提前结束视频会以后，顾言问道：“念念，有什么事，？” 关念眼巴巴地望向他：“我们是包丨养关系吧。” 忆起当初那个不平等的合同，顾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这就叫秦中把合同解除。” “不是！”关念反而急了，连忙站起来倾身靠近，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包丨养关系吧！” 顾言的目光游移一瞬，才明白过来。 “额，是……”他艰难地说道，忽然感觉包丨养也挺好的。 这段时间他实在太忙，并且兴和酒店的人没处理完，对关念总不自觉的心虚，他一直没对关念做什么。 此时被关念提醒，思绪立刻如同脱缰野马向某个方向狂奔。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顾言回过神，将视线落回电脑。 关念见顾言又去工作不理她，有些失望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紧接着就看到顾言忽然起身来到打印机前。 一份带着油墨味道的合同被顾言递到关念面前。 顾言清清嗓子说：“之前的合同我不太满意，我重新制定了一份，签吧。” “嗯？”关念疑惑地接过合同，嘟囔道：“可我感觉挺好的啊。” 说着关念目光随意扫过合同准备找到签字的地方立刻签字。 不过当她看到上面的条款时，动作不禁顿住。 与上一份极其苛刻的9:1的合同类似，这份合同是1:9，不过却是关念9，顾言1。 并且不像之前一样，包含的是关念一个人的薪酬分配，而是顾言与关念两个人共同的薪酬分配。 别说关念如今只是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哪怕她是顶流，也没办法与顾言的薪酬相对比。 “这个我不能签。”关念连忙摇头拒绝。 “念念。”顾言抬手揉了揉关念的头发，“让我好好包丨养你，快签，嗯？” 关念在顾言膩宠的声音和动作下，变得晕乎乎的。 “都……都听你的。” 如今她现在可是被包丨养的小明星，怎么能不给自己挖钱。 她心中理直气壮地想着，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落完最后一笔，手中的合同就被抽走扔到一旁。 顾言俯身将关念抱起来往外走。 “你干嘛啊。”关念吓得搂住顾言的脖子问道。 -- 第77页 “行驶金主的权利。”顾言满脸认真。 关念羞得把脸躲在顾言的胸口，她也想快点履行被包丨养的义务。 ------------------------------------- 傍晚时分，小天来到厨房做好晚餐，站在餐厅等了一会，疑惑主人们为何还不下楼吃饭。 它先是上二楼敲响关念的房门，数据显示关念明明没有出门，但却并没有人回应它。 敲击三分钟后，小天又上三楼，敲响顾言的房门。 “主人，吃饭了。” 声音穿进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顾言睁开眼，连忙低声命令道：“小天，关机。” 但还是吵醒了他怀里的关念。 关念哼哼唧唧的不愿睁眼。 就在顾言以为她已经再次睡着时，听到关念轻声问：“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顾言笑着俯身亲了关念的嘴角一下，轻声道：“一直都是你。” “骗人。”关念翻身背对顾言，过了会又问：“你爱我吗？” 顾言难得迟疑，他抬手轻抚关念的头发，语气疑惑而又诚恳。 “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余生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哼，美得你。”关念向前滚躲开顾言的手，迷糊糊地终于陷入昏睡。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当前任务：守护关念，完成进度100％，祝宿主生活愉快。—— 缩在被子里的关念已经发出极其轻微的熟睡鼾声。 顾言将手指移到她后背上的胎记，指尖轻轻描画，笑容中满是无奈。 “口是心非。” 第41章 大佬家的小明星（完） 几天后, 顾言跟关念去见她的父母，谈结婚的事情。 关父开门看到关念不禁愣住，端着水杯走来的关母失手将杯子打碎。 夫妻俩反应过来后连忙迎顾言和关念进来。 即便夫妻俩言语中仍有埋怨关念不该这么久不联系家里, 但比之关念记忆中的父母，已经和蔼许多。 正在关念心里高兴时，毫无防备地见到家里年仅两岁的妹妹。 算算时间，竟然在她离家时母亲就已经怀孕。 待了一会，关念就发现妹妹和她小时候截然不同。 妹妹会和父亲亲昵的撒娇, 会在母亲身上顽皮的跳, 甚至吃饭的时候必须要放着动画片才行。 餐桌上，关父和顾言大谈教育经, 对当年的严厉教育十分自豪。 可关念看到母亲拿勺子喂目不转睛看动画片的妹妹吃饭时，目光不禁变得迷茫。 顾言注意到关念的走神, 在桌下安抚地轻拍她的腿，笑容不变地问关父小女儿的教育。 “嗨, 那能一样吗。”关父随意地摆摆手, “念念一个人为家里争光就够了, 小的还是得宠。” 关念听到更加迷茫的眨眨眼睛，差点没听懂父亲的意思。就连顾言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 “念念, 想回家吗？”顾言转头问。 “可以吗？”关念略微迟钝地反问道，至今还没谈结婚的事。 “当然可以。”顾言拉着关念的手, 直接起身向关父关母告辞。 饭才吃到一半，关父感觉被下了面子，脸色阴沉下来，一旁的关母连忙开口缓和, “小顾是公司有事情要忙吗？” “嗯。”顾言随意地应道, 不顾关父的脸色和关念离开。 关门前, 关念还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让他们走。” 两个人回家途中，关念久久没有说话，直至车子行驶进家中车丨库，关念才转头问：“他们是讨厌我吗？” 顾言想起关家墙壁上挂满关念的照片，其中大多数都是参加综艺的照片，但边角处也有不少关念跑龙套的截图照。 他摇摇头道：“不是，对你的严厉是爱，对你的妹妹溺爱也是。” 有些事无法以对错而论，爱之深责之切，伤害也有可能更重。 就像顾言幼时懵懂下第一次流出血泪口出惊人之语，下人们怕瑟瑟发抖，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唯有顾母哭着强拉他去四处寻找大夫，最后差点听从巫医的话用小指粗的银针插入他的后脑只为驱赶他体内的恶鬼。 那时顾父因顾母一颗心都记挂在他的身上，收了同僚送来的小妾，在家中好不快活。 顾母得知后这才放过顾言，带他匆匆回家。 那段日子他被关在院子里，连下人送饭都只远远的放下不敢靠近。 等到顾言学会收敛自己走出院落时，父母的感情已经和好，并且拥有更加疼爱的弟弟。 他的父母不爱他吗？ 虽然顾言曾受过诸多冷待，但还认为是爱的。 顾母看向弟弟的目光，与他幼时看向他的目光一模一样。 在淮城中流言蜚语起来时，顾父也只是命人压制，从未说出将顾言赶走的话。 无论怎样，在外人眼中他都是顾家的大公子。 哪怕后来父母将他送到边疆参加那次必死的战争，也是因为有人说他与弟弟顾行相克，必死其一。 在顾言看来，关念的父母同样。 为了让关念成为他们心目中的优秀模样，严厉的管教关念，连一句夸赞都吝啬。 在关念离家出走后，面上强硬拒绝联系，却又偷偷收集关念的近况贴满墙壁。 可这样的做法，让顾言无法认同。 -- 第78页 他看到关念难过地蹙起眉心，不禁伸手抚平她眉间的隆起。 两人对视，关念眼眸中蓄起水雾。 “那为什么不能像对妹妹一样对我？” 顾言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也想斥责关父关母，不许他们这么对待关念。 如果可以，顾言恨不得在关念出生后就将她接到身边好好保护。 “还有我呢。”顾言将关念揽在怀里，轻抚着一下下安慰。 关念的脸抵在顾言的胸口，无声哭泣中泪水打湿他的衣服。 片刻后关念才开口道：“顾言，我好像没办法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那就不当。”顾言不假思索地回答。 两个人的婚礼在顾家的一处小岛上低调举行，最终也没有邀请关念的父母。 在婚礼前，关念打电话告知母亲，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妹妹叫嚷的声音传来，母亲哄了妹妹两句，才对她道：“你过得好就好，先不说了，你妹妹在闹。” 说完后关母匆匆挂断电话，关小妹疑惑地看向关母。 “妈妈你怎么哭了？” 关母泪流满面地看向来电话后就躲在门边小心偷听的关父。 夫妻俩对视，一向强硬的关父也红了眼眶。。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关念看着恢复待机屏幕的手机，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他们是一家三口，自己也有幸福的小家。 伴娘过来询问关念有没有准备好，关念笑了笑，提起婚纱裙摆，去见她的新郎。 参加婚礼的都是一些相熟的人，热闹又温馨。 婚后关念饰演配角的那部戏播出，如白莹所料反响很好，而她主角出演的剧也正在剪辑中。 新上任成为老板娘的关念听从白姐的建议，阻止顾言让公司公布婚讯，而是准备等新剧开播前再说。 半年后，万奚集团自制电视剧即将上映，在包丨养热度下从未正面回应过的顾言忽然注册了一个私人账号并发布动态。 【是包丨养。】 配着的十张图，九宫格图显示中间是一男一女交叠的手，一圈则是保养合同，在隐秘的第十张图里却是一本结婚证。 此时包丨养传闻早就被各种新的八卦替代，但是这个陈年老瓜还是勾起许多人的回忆，纷纷冲到顾言的账号下，居然将整个软件给炸了。 程序员掉了一晚上头发才修复好，此时评论也显示出来。 【我刀都拔一半了，你给我看这个？】 【啧，包丨养出感情了？这都能转正。】 【居然真的是包丨养，好ex。】 【楼上没打开图片看吧，可怜。】 【不，明明看过才可怜，感觉忽然有人踹翻了我的狗碗。】 【请问顾总这是在营业吗？】 【hhhhhh，楼上你猜对了。】 …… 嘻嘻哈哈中，众人都知道万奚集团的自制电视剧开播了。 卖到星级台播放的当晚，收视率直接破8，同期最好的剧才5。 大多数都抱着这个电视剧到底能拍出什么玩意以及能不能看到笑话。 没想到看起来居然意外的不错。 有时人的心理预期就是这样，当期望无限降低时，则非常容易看到满意的，更何况这部剧的整体制作也不单单是及格线那么简单。 连续几天播放下来，网络上已经从对关念和顾言的讨论转移到剧情上。 直至电视剧播放过半，顾言饰演的反派第一次正面出场时观众再次将注意力从剧情上移开。 几乎每个追过八卦的人都瞳孔地震。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时间都等不及电视剧播放完，再次冲到顾言的账号下。 上面还是开播前的那一条动态，此时再看‘是包丨养’三个字，怎么看怎么可恶。 随后软件又炸了。 已经没人纠结顾言和关念的包丨养关系了，大家想问的是，像顾言这样的金主，到底哪里去找！ 杀青后关念休息了几个月，在公司的安排下再次进入剧组。 虽然最初的合同早就已经作废，但关念仍然乐得履行上面的条款，每年都拍一部剧或者电影。 而顾言的账号，也会每年营业一次。 网络上从一开始的嗷嗷叫到后来的麻木。 啊，顾言发动态了。 嗯，所以关念的新剧又开播了。 那我们去找找这次新剧里顾言又饰演了谁吧。 大家来找茬的游戏都玩得乐此不疲，而关念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娱乐圈内最稳定最长青的演员。 关念四十岁那年，摘到了娱乐圈内公认的最高奖项。 但颁奖那天，一向形影不离的顾言难得没有出席。 因为秦中太能干，按照顾言当初的公司规划不断发展万奚，导致顾言受邀参加有多区首脑的会议。 两个人的日程撞了，问题是谁也没有办法要求更改颁奖日期或者会议日期。 在关念这个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由于顾言的缺席，让网上一直被压制的酸言酸语再次涌起。 谁成想第二天一早就被打脸了。 顾言与关念各自出现在财经板块与娱乐圈板块的头版头条，完成另一个意义上的合体。 在顾言回来后，与关念共同参加同步直播的采访。 这是关念决定息影前的最后一次采访，一向站在幕后的顾言也主动出来，坐在演播室之中。 -- 第79页 主持人按照台本询问两个人，时不时看弹幕上观众的反馈。 这时台下的电子屏忽然出现新的提示。 “这里插播一个视频。”主持人笑着对镜头说。 镜头转向大屏幕，此时也正是星辉时代盛典的直播颁奖典礼。 近几年人气大热的女明星高映天获得最佳女主角，正在台上说获奖感言。 “……有一位我最想感谢的人，今天站在这个舞台上，我终于能够说出口。” 高映天成名很晚，今年已经年近五十，但她身上拥有年轻女星没有的气质。 她用沧桑而又感慨的目光直视着镜头。 “关念，谢谢您相信我。” 说完，高映天深深鞠躬，如同多年前那个对未来迷茫的女人一样。 她的经纪人更换后面屏幕的内容，是一张关念留给她的手书，上面写着：“我相信你可以，我会等你。” 当高映天站起身时，脸上虽然是笑着，双眼却噙满了泪水。 关念隔着屏幕与她对视。 视频播放完，主持人关掉视频后询问：“关念，你有什么想对高映天说的吗？” 关念直视镜头粲然一笑：“我等到你了。” 原本热闹的弹幕更加刷的连人都看不见。 小小的插曲破坏了原有的直播时长，最后导演仍然决定让主持人将问题问完。 最后主持人询问顾言：“顾总最喜欢关念的哪部戏呢？” 顾言调整坐姿，对关念的戏如数家珍，毕竟除了最初饰演配角的那部，他都有直接参与。 主持人目光扫过屏幕，看到有的弹幕不禁抿住翘起的嘴角。 【感觉顾总就是关念的最大粉头。】 【前面的不用感觉啊，这明明是事实。】 …… 拥有同样想法的主持人努力保持自己的职业素养，待顾言说完后，询问关念：“你觉得哪部戏是最满意的呢？”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关念并没有说出她曾经的作品。 “我曾经在直播前扮演一个人，那是我最满意的表演。” 那场风波早就在万奚集团稳定后不再隐瞒，主持人也立刻明白过来。 当年顾言昏迷，生死未卜，关念深陷包丨养传闻，却在外界对她骂声一片的情况下，替代顾言出席各种会议。 致使万奚集团在最危急的时候，连竞争对手都隐瞒过去。 关念转头看向顾言，直播采访在两个人的对视结束。 关掉录像机后，关念起身和拍摄组的人道别。 两个人下楼来到车上，顾言将导航设定家中为目的地，开启自动驾驶。 车子启动后顾言问道：“真想好了。” 当顾言得知关念要息影真的蛮意外的，一年一部剧的工作量并不大，并且他也能看出关念很享受拍戏的感觉。 “嗯。”关念轻呼一口气，笑着说：“想好了，更何况只是以后不当主演，有喜欢的角色，还是愿意去跑跑龙套的。” “现在愿意当龙套了。”顾言调侃道。 “那是，我现在可是万奚老板唯一包丨养的小明星，龙套也是闪闪发光的龙套。” 两个人嬉笑着说话，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停下。 关念转头看向远方的立交桥。 “那里是……兴和酒店吧？”她不确定地问。 顾言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 兴和酒店破产后，里面的事情曝光出来。 大楼多年无人接手，在两年前市政规划时改道直接推掉。 如今已经丝毫看不出曾经的痕迹。 关念感叹道：“那里还是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 “额。”顾言心虚地收回视线，抬手将导航改到一家电影院。 “怎么不回家了？”关念有些疑惑。 “去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什么？”关念更不明白了。 顾言没有解释，直接开车带关念来到那家电影院。 这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十多年过去，电影院经过多次翻修，幸好格局未变。 正巧上映的是高映天的电影，两人包裹严实买票进去。 直至坐好后，关念都没记起这里。 屏幕上播放着广告，有观众陆陆续续走进来。 顾言见关念毫无印象，才笑着解释。 “当年你坐在这里，我坐在后面，听到你和经纪人说电影里没有你的事情。” 被掩埋的记忆扫去灰尘，关念终于想起多年前的那天。 那时她还没去过兴和酒店，最大的梦想是获得一个有台词的角色。 可无论关念怎么回忆，都无法记起后座的人。 “你那么早就见过我啦？”关念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呢，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是古代世界。 说明一下主线问题。如对主线比较在意请一定要看下去。 本来计划主线占1/10，只会在世界衔接时出现一丢丢推进剧情，并不影响单个世界。 但从第二个世界开始，主线占比就超出我的预计。 如果想改的话，除了推翻后续大纲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经过反复考虑我决定按照目前的节奏继续写，下一本书再从头注意主线问题。 -- 第80页 在此提前说明，避免不喜欢主线过多的小可爱跌到坑里，有机会下本书见。 第42章 暴君1 直至电影结束, 两个人回到家，顾言也没有告诉关念他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关念面对顾言不回答时的笑，心中渐渐了然他的想法。 “骗骗我也好啊。”关念不甘心地低声说。 顾言只是揉揉她的头发, 如常地询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对于顾言来说，关念无异于失而复得，两个人生活间彼此包容，极少争吵。 关念息影后，与顾言一起在其他领域活跃, 偶尔也会拉着顾言去特别出演一些剧。 两个人终生未育, 机缘下领养了几个孩子。 晚年间，在先进的医疗技术与顾言能力的辅助下, 关念寿终正寝，同天, 顾言去世。 ------------------------------------- 时空管理局，主神办公室正下方, 是连接所有系统的中央控制室。 前往1945号小世界的系统0640失去踪迹, 值班的宿主谷北留意到这个情况后, 准备打报告到主神那里。 当当当—— 用指节敲出来的清脆声响立刻吸引谷北的注意力。 他放下手中的事情过去开门。 “熙熙姐，您怎么来了。”谷北高兴地说。 只见门外是一名身材高挑, 衣着红色旗袍的艳丽女子。 “来看看你。”岑熙双臂抱在一起，动作优雅地走进来。 谷北仅仅得到岑熙一个垂眸, 就乐得找不到北。 整个时空管理局，谁不知道岑熙是个出手阔绰的人，身为高级宿主的她，平日里最爱四处寻听稀奇趣事。 要是能逗她一笑, 指不定就送件稀有道具。 在时空管理局之中, 有安全的守护部, 洗白部，也有危险的杀戮部，求生部。 稀有道具代表的就是生命。 谷北连忙搜肠刮肚想要说点他人不知道的趣闻，可他今天一天都在中央控制室内值班，光顾着发呆睡觉了。 “熙熙姐，发生件特别奇怪的事。”即便如此，谷北还是开口说道：“刚刚有个系统失联了。” “哦？那和我说说。”没想到岑熙居然真的产生了兴趣。 谷北将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地告诉岑熙，最后说他正要去向主神报告。 “你不用去了，把资料给我，这事我亲自去向主神报告。”岑熙说着扔了一件系统道具过去。 谷北立刻眉开眼笑，连心中那点不情愿都没了。 他将资料交到岑熙的手上，眼睁睁看着岑熙进入上楼的电梯，才哼着歌回控制室好好查看他新得到的道具。 岑熙上楼进入主神办公室后，和主神东拉西扯，就是不说系统失联的事情。 最终还是主神不耐烦道：“我知道你想打听左语，要是有消息一定告诉你，你来磨我也没用。” “好吧。”岑熙一脸受伤，不舍得离开主神办公室。 关门之后，岑熙仍自顾自的回头看好几眼，才走进电梯。 办公室内，主神看着监控问自己的系统：“你说岑熙知不知道左语死了？” ——根据数据分析，岑熙知道的可能率低于1%，当年她并没有在时空管理局，并且那件事发生时时空管理局的系统都处于停机状态，不会有任何记录导致泄密。—— “啧，自作聪明的女人。”主神嗤笑着，不再多想。 离开主神办公室的岑熙回到自己的胶囊房间里。 为保护宿主隐私，在处处都是监控的时空管理局，只有这块独属于宿主的胶囊房间能够得到安宁。 岑熙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翻看刚刚从谷北那里得到的资料， 确认一遍之后，岑熙直接将资料烧毁。 “0408，我要申请度假。”她对自己的系统说道。 -------------------------------------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顾言刚一恢复意识，便感觉体内火丨辣辣的疼。 他连忙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任由汗水浸湿的衣衫暴露出来降温，目光扫过古色古香的华丽宫殿，开始翻开脑海中的记忆。 原主顾烻，是当朝皇帝，今年十九岁。 登基一年的原主不光没有任何贤德的名声，反而是百姓尽知的暴君。 本朝初立不过三年，原主的父亲起义造反，征战近十年推翻前朝，建立顾氏王朝。 先帝登基不到两年，连年征战积劳的身体便垮掉了。 等到先帝病重，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不堪大任。 原主幼时跟随先帝奔波，颠沛流离，从未受到良好教育。 就连先帝登基后的这两年，也因为忙碌国事对他多有忽略。 无奈下先帝只好尽自己所能留下一文一武两名托孤大臣。 文是丞相太史真，武是将军顾晋，也是原主的叔叔，先帝的幼弟。 两位都是先帝的股肱之臣，随着他一起打下的江山，更不用说顾晋与原主还有血缘关系。 原主登基后也的确想当一个好皇帝，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耐心越来越差。 百官想到先帝的英明神武，面见原主的时候都不禁叹息，这让原主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原主知道自己当不成好皇帝，干脆什么都和大臣对着干。 -- 第81页 朝堂上罗里吧嗦地对他说话？拖出去砍了。 什么？这个是忠臣？忠臣还敢顶撞他，全家下狱！ 众臣们谏言早日立后？一定是想渗透他的后宫，带去斗兽场走一遭，那些贵女们吓得哭啼啼逃走，再也没人敢提议立后。 在原主的胡闹下，太史真和顾晋不得不对朝中事大包大揽。 不过短短一年，群臣对原主暴戾行事更加失望，百姓中更是只认太史真和顾晋。 在半个月前，丞相太史真因病不上朝。 随后十分重要的兴庆城忽然出现前朝逆党的痕迹，原主在皇叔顾晋的劝说下将守卫京都的禁卫军派出去，京中则由皇叔的人暂为守卫。 昨夜原主用过晚膳后，在睡梦中体内灼热，来不及叫人就失去呼吸。 很明显原主是中毒而亡，通过症状顾言判断应该是火毒。 平日里原主不光脾气难以控制，还喜好吃冷食，穿单衣，原主自以为是自己身体健康，这其实都是身中火毒的证明。 还有原主一直难以启齿的一点，就是他对女人没兴趣，其实也是火毒造成体内虚乏的证明。 即便有系统修复致命伤，仅仅是顾言查看记忆的这一会，仍感觉体内始终如同火烧一般。 如今只能等待系统缓慢治愈原主的身体。 顾言起身，解开前襟的扣子，光脚走到桌旁连喝好几杯凉透的茶，终于勉强压下不适。 屋内的动静惊到手在外面的人，内侍福顺恭声说：“陛下，可还要去上朝？” “不去。”顾言将凉茶放下说道。 因为原主已死，无人应声也没有宫侍敢进来打扰，此时朝会已经开始许久。 从外面的安静就可以看出原主缺席没有带来任何影响。 顾言让系统传送任务记忆。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宋墨儿，祝宿主任务愉快。—— 宋墨儿此时正在离京千里外的高河村，与未来婆母相依为命。 说是未来婆母，是因为今年已经二十二岁的宋墨儿至今没有成亲。 宋墨儿的父亲是村上唯一的夫子，在宋墨儿十三岁那年将她许配给自己的学生许毅。 许毅自幼丧父，没少受到宋夫子的照顾，两家的亲事早就是村里公认的。 因为宋墨儿的母亲也早逝，两家商量并不着急结婚，并且宋夫子还有一层担忧，那就是随着许毅的长大，展现出很好的天赋。 宋夫子考中前朝的举人，因国家动荡回到高河村当夫子，他的设想是许毅也考到秀才，接替他成为夫子也能照顾女儿。 可许毅的天赋一边让宋夫子不忍耽误一个天才，又担忧许毅功成名就背弃女儿。 宋夫子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在许毅离家参加院试的时候一病不起。 当许毅带着高中的消息赶回来时，在病榻上见到宋夫子。 出乎宋夫子的预料，刚刚考中举人的许毅没有丝毫倨傲，态度恳切地向宋夫子保证会好好照顾宋墨儿。 大喜大悲下宋夫子撒手人寰。 宋墨儿需要守孝三年，许毅需要继续参加乡试。 举办宋夫子的葬礼过后，许毅将宋墨儿交给自己的母亲，独自离家继续科考。 许毅走后便没了音信，两年后更是传来朝廷被推翻，天下易主的消息。 眨眼五年过去，没名没分的宋墨儿许毅的母亲当成婆母一样侍奉。 婆媳俩相依为命，村人也早就默认许毅死在战争中。 随着时间推移，就在婆媳俩的生活越发艰难时，许毅居然派人传回来，要接婆媳俩进京。 许母十分高兴，一直向前来的小厮打听许毅的情况，对此小厮没有多言，只是催婆媳俩尽快进京。 当小厮赶到许家时，天色已晚，许母留小厮住下，准备当晚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许母却找不到宋墨儿，眼见小厮一直催促，许母急的不得了。 最终还是村里人来告知许母，宋墨儿已经离开，并托他送来一封信。 并不认识字的许母听到小厮念出信的内容，焦急的心渐渐转为生气。 信中说宋墨儿因不想嫁给许毅，才不得已留下信不辞而别，如今宋墨儿已经离开高河村，希望许母不要找她。 多年来婆媳俩相依为命，许母没想到宋墨儿竟然连自己的心思都不告诉她，气的不再找，跟着小厮前往京都。 与此同时，已经失去呼吸的宋墨儿沿着河流飘荡，不单离开了高河村，也永远离开了人世。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世安】小可爱提供的修改意见，让我们的顾言又朝正能量更近了一步。 第43章 暴君2 顾言看完任务记忆, 唤人进来。 宫侍举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垂头走进时看到顾言衣衫不整，皆将头埋得更低, 以免触怒陛下。 唯有心腹内侍福顺还算大胆，上前为顾言整理衣衫。 顾言目光扫过太监捧着的黑色龙袍，语气随意道：“换件普通衣裳，朕要出宫。” 捧着龙袍的太监立刻起身，躬身小步后退出去。 室内只有宫女服侍顾言净手的轻微水流声, 甚至连宫侍们的呼吸都几近于无。 这便是原主的习惯, 火毒不光侵入原主的五脏六腑，更烧灼他脑中的神经。 -- 第82页 暴躁易怒下动辄杀人都是轻的。 曾经一名小太监仅仅是在原主睡觉时脚步声重了些, 原主被吵醒后直接让人拉到殿外凌迟而死。 三千六百刀鱼鳞剐不到一半，小太监就在痛嚎中死去, 鲜血顺着青砖地面蔓延，刺痛每一个宫侍的眼睛。 宫侍们纷纷噤若寒蝉, 自那以后再也不敢在原主面前发出任何声响。 像今早原主已死, 都没有人敢进来查看, 生怕落得那名小太监的下场。 宫女为顾言净手洁面后，小太监也拿着看似普通实则布料华贵的平民衣服进来。 福顺上前捧起衣服, 走过来为顾言更衣。 “陛下，御膳房已经准备好早膳, 民间的吃食总不如宫内的精致。”福顺低眉顺眼地劝解。 他更衣的动作轻柔，即便是皮肤灼痛的顾言也挑不出毛病。 顾言懒洋洋地张开双臂任由福顺忙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福顺立刻眉间染上喜意，用眼色命令太监去传膳。 等顾言换好衣服来到外间, 早膳已经摆好。 “福顺, 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顾言问为他布菜的福顺。 “已经十年了, 当年奴才宫刑后昏迷，被仍到乱葬岗，幸而陛下救起奴才。”福顺见顾言食欲不好，为他盛一碗汤。 “听说你养了几个儿子？” 顾言接过汤碗，淡蓝色的光晕从眸中一闪而过，喉间立刻涌起腥甜。 如今他的身体连最轻微的能力使用都无法承受，不过短暂的观察也足够顾言看出汤内加料。 随着顾言话音刚落，躬身站在一旁的福顺噗通跪倒。 “奴才有罪。”福顺跪趴在地面上说道。 “行了。”顾言用脚踢了福顺的肩膀一下，“前朝景王的宅子还空着，你修缮修缮搬进去，那么多儿子，住原来的地方也不嫌挤得慌。” 福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心中狂喜。 他努力压下喜意磕头谢恩：“谢陛下赏赐。” “嗯，起来吧。”顾言放下汤碗，语气自然：“今天这汤味道不对，厨子交给你，不说就杀了吧。” 话题跳跃太大，幸好福顺已经习惯原主的喜怒无常。 往常福顺还会尽力劝解，但他刚刚拿人手短，打包票说绝对让厨子把做菜配方吐干净。 随后福顺才迟疑地问：“那奴才不能和陛下出宫了？” “不用你。”顾言目光扫过殿内站在一旁的小太监，抬手点在将头埋得最低的那个，“就他一个吧，人多吵得慌。” 毕竟那名小太监瑟瑟发抖的模样太过明显，让顾言感觉不对他做点什么都可惜。 一直想要逃走通风报信的小太监欲哭无泪地被其他太监带着换上常服，跟顾言一起出宫。 顾言走到宫门口时，正值下朝时间，与文武百官撞到了一起。 本朝实行五日一朝制度，原主时常称病不出现。 但原主都会躲在寝宫里，这还是第一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前。 饶是对皇帝失望不已的百官也不禁愣住，随后呼呼啦啦地跪拜，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顾言径直走到户部的罗大人面前。 “听说你要去太史丞相家中，正好同朕一起去吧。” 罗大人憋红了脸，只能起身将顾言恭迎上马车、 在顾言坐着罗大人的马车前往丞相府时，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到顾晋的耳中。 刚刚回到家中的顾晋捏碎手中的鱼纹白玉盏，瓷器碎片没有在他的满是薄茧的手指上留下任何伤口。 茶水滴滴哒落到顾晋的玄色官服下摆，通报的侍卫垂头不敢言语。 “怎么回事？”顾晋沉声问道。 “御膳房的人联系不上，小喜子跟在陛下身边出宫，暂时也没有消息传过来。”侍卫汇报道。 宫中顾晋的人当然不止就这两个，但这两个的确是消息最灵通也最得用的。 在顾晋眼中，皇帝就是秋后的蚂蚱，不足为虑。 他只等皇帝驾崩后在百官推举下三辞三让登基。 事到临头，居然有人告诉他皇帝不光没死，反而活蹦乱跳的跑出皇宫了。 顾晋感觉这是侍卫在和自己说的一个笑话。 想来想去，顾晋只能归咎于御膳房那面没有按照约定下药引激发皇帝体内的毒。 他将瓷盏碎片甩到地上，轻轻扯动嘴角。 “那就派人好好保护陛下吧，毕竟这京中也是很危险的，不是吗？” “属下遵命。”侍卫应声躬身退出，关门时冷风吹过他的后背，汗水浸湿的衣衫一片冰凉。 ------------------------------------- 顾言来到丞相府门外，太监小喜子上前敲门。 门房从内打开门，不认识顾言和小喜子的他目光落到罗大人身上。 “罗大人，相爷重病，谢绝见客。”门房恭敬道，站在门口分毫不让。 不等罗大人解释，小喜子便在顾言的示意下掏出腰牌。 门房看清腰牌后，立刻惊得跪地行礼。 有小厮得信迎出来，将顾言引往内宅。罗大人一脸为难，怕太史真责怪，最终并没有跟进去。 “奴才这就通禀相爷。”小厮说着朝其他下人打眼色。 顾言抬手阻止道：“不用了，朕只是来找丞相叙叙旧而已。” -- 第83页 话音未落，小厮弓着的背又低了一分。 刚刚的令牌只是让下人们知道来人是宫中的，顾言的自称直接表明身份，让小厮后悔没能早点通报太史真。 如今为时已晚，只能带着顾言来到卧房外。 室内大夫正在为太史把脉，声音隐约从门帘传出来。 顾言抬手止住下人的通报，站在门外倾听。 “相爷，病由心生，您这是操劳过度，要多注意休息啊。”大夫是相府中的，说话并不避讳。 “咳……我放心不下，怎么休息。” 顾言还以为太史真被原主气的不上朝，没想到是真病了。 他推门走进去说：“太傅为国操劳，朕心中有愧。” 大夫听闻立刻跪倒在地，太史真也要在床上跪拜被顾言快步上前阻拦。 “太傅这是想让父皇来教训我吗？”顾言扶住太史真。 待顾言将太史真扶着躺好，便坐在一旁让大夫起身细细询问太史真的病情。 太史依靠在床上，看向顾言冷峻的眉眼露出关切的神情，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欣慰。 陛下终于长大了，也许是他一直不放心的原因阻止陛下成长，这次生病倒也未必是坏事。 顾言听大夫说完后，抬出手腕道：“正好朕最近时常感觉心神不宁，你也为朕诊治一番。” “小人才疏学浅。”大夫惊得复又跪下。 即便他平日身在相府，也知道皇帝肯定会经常令太医请平安脉，他一个普通大夫如果诊治出与太医的结果不同怎么办。 太史真听到关注点却在别处，关切道：“陛下何时察觉身体不适，可有唤太医请脉？” “呵，有人巴不得朕死，太医院的人能看出什么。”顾言再次将手腕向前伸，“你放心把脉，无论什么结果朕都恕你无罪。” 大夫这才跪步向前伸出颤抖的手指仔细把脉。 很快大夫紧张的表情转为惶恐，瞪大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依靠着的太史真直接坐起上身，紧张地问：“陛下身体到底怎么了。” “这……”大夫不死心的确定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身中火毒，恐已侵入五脏六腑。” “陛下的膳食都由专人试验，怎会？”太史真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顾言收回手，拽下撩开的袖子，“毕竟不是人人都向太傅一般忠君爱国，比如我带来的这个小喜子，恐怕就能给太傅带来不少惊喜。” 站在不远处的小喜子浑身僵住，不用他开口解释，太史真就已经命人上前将他捉住。 随后太史真不甘心地问大夫：“陛下中毒多久，何时才能治好。” 大夫将额头贴在地砖上回答道。 “从脉象看，至少已经中毒五年，精心调理，减少操劳……三年五载许是不成问题。” 太史真脸色面如死灰，他想那岂不是陛下还未登基时就已经中毒。 与太史真相反，顾言脸上饶有兴趣地说道：“太傅更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江山还要依靠太傅。” “老臣愧对先帝重托，更无颜面对陛下。”太史真不顾身体跪到在床上。 这次顾言没有扶起太史真，轻叹一声后语气认真地说。 “是朕让太傅失望了，朕想出京寻找名医，京中事务交给太傅，太傅联系福顺即可，朕相信太傅一定能够揪出贼人。” “臣派人保护陛下。”太史真不敢再像往常一样管教顾言，只得顺从道。 为了掩人耳目，太史真派出两队人。 一队是顾言易容成寻常商队从小门出去，另一队则是让属下易容成顾言状似低调地出京。 等太史真将顾言送走后，又细细询问大夫火毒的症状。 得知火毒容易使人脾气暴躁，太史真又是一番捶胸顿足。 就在他愧疚自己失察的时候，下人本进来禀报道：“相爷，护送陛下的队伍刚出城就被截杀了。” 本就身体不适的太史真感觉一股血冲撞到头顶，想起护送队伍之中的陛下是假的才勉强冷静下来。 “细细的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太史真咬牙说。 而此时，顾言已经顺利出京。 行至官路没多久，顾言让侍卫们抛下马车，他上马后赶路。 顾言猜测陷害原主的人是顾晋，但他不告诉太史真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 他也可以仗着原主的行事风格趁着顾晋没反应过来，不由分说的命人将顾晋斩了。 京中禁军虽然被顾晋换成自己的人，但皇宫守卫的羽林军仍在。 不过那样顾言就必定要花费大量时间整顿顾晋的死所带来的京中混乱。 顾言并没有那么多时间。 此时许毅派的人已经出发，顾言需要赶在宋墨儿遇害前救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6 14:15:16~2021-01-18 20:3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科科 10瓶；七水 5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暴君3 一路快马加鞭, 赶到宋墨儿所居住的高河村已经快到傍晚。 顾言远远看到宋家院落升起地袅袅翠烟，他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赶了一路的侍卫见顾言终于肯休息，高兴的去找里长安排住处。 -- 第84页 他们一行十余人, 在没有客栈的小村落，里长将人挨家挨户地安排一番，轮到顾言这个主事人，毫无意外地被安排到宅院最好的宋家。 里长来到宋家，敲响大门后许氏从里面打开门。 “许娘子, 京都来的客商途径这里, 安排在你家暂住，可要伺候好了。” 里长说着, 背对顾言等人朝许氏暗示有多少钱。 愁眉苦脸的许氏立刻露出一个笑来，“哎, 好嘞，我这就叫宋姑娘安排。” 许氏敞开大门, 迎着顾言和两名侍卫进院。 顾言从许氏的表情上判断出许毅派的人还没到, 不然许氏绝不会为一点钱这么高兴。 里长见侍卫将住宿费交给许氏, 偷偷将许氏叫出去嘀咕两句才离开。 宋家的晚饭本就已经做好，为了顾言又添了一荤一素。 很快来到餐桌上, 顾言轻嗅两下油腻的猪肉味，筷子绕过去夹素菜。 “贵人别嫌弃, 都是自家的大肥猪，我做的时候切得大块着呢！” 许氏热情地端好菜，留顾言和两名侍卫在餐桌，回小厨房和宋墨儿一起吃饭。 顾言听闻不是宋墨儿做的菜, 更没有食欲, 侍卫奔波多日, 吃的大快朵颐，很快肉菜就见底。 饭吃到一半，大门传来敲门声，许氏从厨房出来前往开门。 这时宋墨儿从厨房过来，端着一盘新菜过来更换。 如今的宋墨儿早就不是当年宋夫子娇养出的小姐。 她风吹日晒下的脸蛋是健康的黄偏黑色，头戴簪花，身穿浅灰色粗布麻衣，腰带系的紧实，难掩曲线身材。 “麻烦宋姑娘了。”顾言开口道。 “没事。”宋墨儿的声音如同夏日清泉，沙哑中带着一丝清冷。 “宋姑娘，不知村中可否有一名叫做宋奉年的人，他是前朝举人，今年应该四十三岁。” 宋奉年是宋夫子的名字，顾言要带宋墨儿走，总要有说得过的名义才行。 却不想宋墨儿根本不给顾言说下去的机会。 她动作未顿，口中说没有，端着盘子就往外走。 出门时恰好撞见兴奋的许氏冲进来。 “墨儿！恒之派人来接咱们了！”许氏不顾油腻的盘子，抱着宋墨儿痛哭流涕地说道。 “是么？” 相比较许氏的激动，宋墨儿的反应就平静许多，甚至还有心情高举盘子，避免油渍沾到许氏。 小厮阿达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跟在许氏身后走进院落，见到正吃饭的顾言几人微微一愣。 “宋姑娘这是嫁人了？”阿达哂笑着说。 “呸，会不会说话！墨儿可是我许家的媳妇，小心我让恒之打你板子！”不等宋墨儿说话，许氏先恼了。 刚刚从阿达口中，许氏已经知道儿子许毅成了官老爷，立刻摆起官太太谱。 此时许氏转眼见到顾言等人这些不入流的商人，脸上不禁升起嫌弃。连忙拉着宋墨儿出门，想商量着找里长让顾言几人搬走。 饶是两名在相府见多识广的侍卫，也为许氏的变脸讶异。 顾言倒是依靠对许毅的了解没有多意外，这副势力的嘴脸一脉相承。 寻常人家哪里做得出将母亲托付给未婚妻的行为，而这当母亲的也有脸的在儿子未过门的妻子家一住就是五年。 在宋墨儿端菜时，手上厚厚的茧子十分明显，反而是许氏看起来不像农家操劳的妇人。 最终宋墨儿将许氏劝住，毕竟钱已经收了，分给里长又买了菜，根本没办法原数归还给顾言等人。 等宋墨儿回到厢房，餐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两名侍卫收拾走，厨房隐约传来打扫的声音。 宋墨儿因阿达的到来心情烦躁，不再多管，前往偏厅想要去与父亲的灵位说话。 推开门，宋墨儿见到站在屋子中间的顾言。 “抱歉，误入这里，没想到居然见到故人的名字。”顾言转身说道。 桌子上供奉的灵位明晃晃写着家父宋奉年五个字。 刚刚否认的宋墨儿没有丝毫尴尬，面色坦然来到灵位前上香拜祭。 一时间顾言倒有些摸不准宋墨儿的心思。 等宋墨儿祭拜完毕，眼见她就要离开，顾言方才再次开口。 “在下姓言，令尊与家父是故交，家父一直心心念念让我找到宋奉年先生。 但除了名字年龄与前朝举人的身份外我一无所知。 这些年我每到一处便会打听停留打听，如有冒犯还请宋姑娘见谅。” 宋墨儿驻足，第一次抬头直视顾言。 “父亲没有与我说过。” “长辈间的恩怨我并不了解，家父只是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宋先生报答当年恩情。”顾言推脱着，不动声色地观察宋墨儿。 宋墨儿微微偏头，乌黑的双目敛去所有光彩，让顾言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顾言见宋墨儿又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刚刚听闻宋姑娘已有婚配，虽不知详情，但对方能让姑娘蹉跎至今绝非良配，如姑娘不嫌弃，请姑娘跟我走，完成父亲心愿。” 宋墨儿收回目光，视线微垂，修长浓密的睫毛投出大片阴影。 “不用。”宋墨儿转身快步离开。 顾言微微蹙眉，看眼供奉的灵位，随后回自己的房间。 宋家是村中修缮最好的房屋，也不过是四合院的布局。 -- 第85页 经过宋墨儿房间时，顾言看到屋内点着油灯，许氏和宋墨儿的身影投在窗纸上。 阿达坐在外面的台阶，双手搭在膝盖上随意摆动，神态散漫不像寻常小厮。 他眼见顾言没有丝毫表示，抬眼盯着顾言直至顾言走进房间才转回头。 “哼，麻烦……”阿达低声嘟囔一句，起身拍打屁股上的尘土，大跨步走向许氏为他安排的房间。 顾言关上房门，走到桌旁坐下。 屋内许久没有住人，看得出许氏一开始想好好打扫，但因为阿达的到来而停止。 此时除了擦过的桌椅床铺，地面上满是灰尘，甚至阻隔床铺的屏风上还挂着蜘蛛网。 饭后顾言看到房间时，两名侍卫就要帮忙打扫，顾言并不在意，直接回绝。 此时顾言坐在满是灰尘的房间内，将茶壶里凉透的茶倒入茶盏中，伸出手指沾湿，一边翻看任务记忆，一边在桌面上用手指比比划划。 按理说看过任务记忆的顾言应该对宋墨儿十分了解，但五年前几乎是宋墨儿人生的分水岭，使宋墨儿的性格走向迥然相反的方向。 在宋夫子死后，许毅进京赶考，宋墨儿将许氏接到家中。 由于许氏是长辈，即便宋墨儿还未嫁入许家，家中事务渐渐由许氏接手。 但从任务记忆里，顾言看不出宋墨儿的神色有丝毫勉强，唯有阿达带来许毅消息时，宋墨儿才在眉宇间展露些许迷茫。 可如今通过和宋墨儿的接触，顾言才发现宋墨儿根本没有她表现的那么逆来顺受。 正在顾言思索间，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响，还有许氏泼妇般的骂声。 顾言连忙起身推门出去，见宋墨儿挥舞着扁担，将从墙头跳进来的一名青年赶走，而许氏则掐腰站在一旁。 “要死啊你！我儿子都派人来接了还当我们是孤儿寡母一样欺负？墨儿你也回来，咱们身份不一样，不能直接动手，让阿达来。” “我来就行，老夫人和宋姑娘先歇着。”阿达站在许氏身后笑说着，脚步却丝毫未动。 扁担被宋墨儿挥舞的虎虎生威，真不知立起来比宋墨儿还高的扁担是如何被她轻松挥起的。 墙头上的青年欲哭无泪，“许娘子，我是来道歉的，你看，鸡蛋都碎了。” 顾言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果然地上放着一个篮子，蛋液顺着缝隙流出来。 “呸！欺负我们这么多年，说道歉就道歉！”许氏不吃这套，宋墨儿更是连动作都未停。 扁担一头打在墙上的青瓦，瓦片崩裂溅到青年的脸上，青年痛呼一声跌出墙外。 而扁担也因为宋墨儿用力过大，直接被打断向后弹去。 宋墨儿的视线连忙顺着向后飞的扁担看去，生怕砸到人，紧接着她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顾言。 只见刚刚还气势十足的宋墨儿忽然僵住，在那小半截扁担甩到顾言两步远的地面时，她手上的另大半截扁担也掉落在地。 四目相对，顾言不自觉眨眨眼睛，没错过宋墨儿脸颊略黑肤色下骤然升起的窘迫。 “我回房间继续收拾了。”宋墨儿低声对许氏说道，埋头跑回房间。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谁也没注意到顾言和宋墨儿短暂的对视。 许母气哼哼地说：“回房间也好，你就不应该动手。”随后拧动身子回房。 阿达拎起满是碎鸡蛋的篮筐，跟过去询问许母该怎么办。 院落内转眼只剩顾言，他抬手止住出来查看情况的两名侍卫，上前捡起地上的小半截扁担。 只见断面处整齐无比，像是在扁担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它快速摔断。 顾言手指擦过断面处，想起宋墨儿挥舞扁担时的力度，轻笑出声。 看来宋墨儿何止没有在许氏面前表现的那般顺从，骨子里还彪悍的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8 20:30:18~2021-01-19 21:0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世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yar 5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暴君4 星夜时分, 宋墨儿在许氏的酣睡声下辗转难眠。 月光顺着窗纸隐约透进来，宋墨儿趴在枕头上呆呆望向地面上刚整理好的包袱。 她……就要与有婚约的许毅见面了。 对于许毅，宋墨儿了解不多。 得知父亲将她许配给学生许毅, 她也只是壮着胆子偷偷去见过两次。 许毅给宋墨儿的感觉和父亲很像，都是一身书卷气，看起来很儒雅，这让她生出一丝亲近感。 至今宋墨儿仍记得许毅临行前拉着自己的温热手掌。 “墨儿，等我考上功名便来接你, 母亲就交给你了。” 两个人从来没有站那么近过, 宋墨儿低着头，听许毅如此对她说, 全部心神都在自己被抓着的双手上，想抽却又抽不出去。 在宋墨儿窘迫时, 许毅自然地松开手，又进屋向许氏告别。 直至许毅离开, 宋墨儿都没敢抬头去看许毅。 现在宋墨儿才恍然察觉, 自己竟然连许毅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想到这里, 宋墨儿从里衣中掏出羊皮纸制成的手绘舆图，借着月光仔细地看, 脸上不禁皱成一团。 -- 第86页 原想等为许氏养老送终后去那个地方居住，如果进京嫁给许毅后, 就没机会了吧？ 那位说是寻找父亲的言先生倒是一个机会，只是她孤苦无依，还需再试探一番才行。 苦恼的宋墨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簌簌声，那声音起先极小, 一度被许氏的呼噜声掩盖, 后来越发明显。 一定是贪吃的老鼠又来了, 宋墨儿迟疑片刻，最终将舆图放回怀里披衣下地查看。 因为家中住着客人，宋墨儿特地把衣衫穿好，避免撞见。 她如墨的长发简单盘在脑后，轻轻推开门。 簌簌声更大了，听来处正是厨房。 宋墨儿先是去柴火棚，打算拾一块木柴去打老鼠。 她刚走进柴棚，看到身前一暗，转身便看到阿达高举木棍。 “宋姑娘，对不住了，都是许老爷的吩咐，黄泉路上可不要来找我。” 随着阿达低声说话的声音，宋墨儿吓得闭上眼睛，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格挡。 挥舞的木棍并没有落下来，宋墨儿睫毛颤抖地睁开眼，刚好看到顾言的侍卫夺去木棍，另一名侍卫将阿达反剪双手按到一旁。 “宋姑娘……”顾言刚一开口，就见劫后余生的宋墨儿失力的跌坐在地上，脸色泛白说不出话来。 起夜的许氏察觉到宋墨儿的床铺空着，又听到外面的声音，慌忙披着衣服跑出来。 推开门许氏便看到被按在一旁的阿达。 “你们在做什么，快放手。” 许氏扑过去厮打侍卫，侍卫看向顾言后松开手向旁边躲。 重获自由的阿达嘶吼道：“老夫人，宋姑娘和这个男人有染，他们要杀人灭口，你快跑……” 村中犬吠声此起彼伏，阿达正义凛然的声音让当事人顾言都不禁一愣。 心有余悸的宋墨儿呆呆地看向阿达，脸色在月光下都能看出涨得通红。 村人都休息的早，但无奈阿达的声音太大，犬吠声吵的人睡不着觉。 本就因顾言一行人的借宿让许多人都睡不安稳，在侍卫们听出声音来自顾言暂住的人家，都紧忙起床过来查看。 一时间村人只好纷纷跟着起来，里长带人围过来敲门。 “许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长缩着脖子说，被安排住在其他人家的侍卫目光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 顾言摆摆手，让侍卫前去开门，其余侍卫和村人鱼贯而入。 当十余名侍卫站在顾言身边时，就占下院落的小半空间。 扯脖子喊得阿达声音戛然而止，虽然顾言名义上是客商，但身后侍卫的气势让从京都来的阿达一眼看出不同。 里长走进门时已经听到阿达说宋墨儿私通的话，搓着手走到许氏身边询问：“许娘子，事情还得你来说明。” 虽然阿达来的低调，但许娘子的大嗓门让村人都知道她那赶考的儿子当大官了。 在里长眼里，这里最大的就是许氏了。 “这……”许氏说不出话。 要说宋墨儿私通，许氏是不相信的，但她也不认为阿达在说瞎话。 指不定是这位姓言的公子起了勾搭的心思，让阿达误会。 如今许毅是当大官的人，宋墨儿这样招蜂引蝶的女人可配不上。 就在许氏迟疑间，宋墨儿立刻读出她的心思。 这五年里，许氏没少对宋墨儿说把她当亲闺女的话。 即便宋墨儿自认了解许氏，事到临头仍不免心寒。 宋墨儿抬头看向顾言，咬牙道：“你还愿带我走吗？” 她想许毅如今已经是大官，里长肯定向着许氏。 刚刚阿达那一出她也不可能继续跟着许氏进京，只是不知这位言先生那时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毕竟所谓的世交，她根本就没有听父亲提起过，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交情。 如今只求这位言先生能看在她孤女的份上，带着这些侍卫护她周全。 至少先离开高河村再做打算。 顾言终于等到宋墨儿向他寻求帮助，主动上前扶起宋墨儿道：“当然可以。” 而顾言与宋墨儿的动作，彻底打消许氏的迟疑。 在许氏看来，顾言勾搭宋墨儿是一回事，宋墨儿敢回应就是另一回事。 她恶狠狠地对里长说：“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宋墨儿是嫌我家恒之的官太小，另攀高枝呢！” 里长闻言还想让村民一拥而上赶走顾言这个奸夫，但顾言身后站着的侍卫气势太足，里长一挥手竟然没人敢上前。 顾言目光扫过村中众人，最终落在垂头闭口不言的阿达身上徐徐开口。 “不知许娘子的儿子官居几品？” 阿达被看得头皮发麻，从顾言身后聚起侍卫时他就感觉不对，心里预感事有变故，却又骑虎难下。 村人都竖起耳朵听，许氏推了阿达一下，阿达才无奈回答。 “老爷官居右司员外郎，从……从六品。”阿达磕磕巴巴地说完，周围的村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在扔个石子都能砸到权贵的京都，从六品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个常年蔽塞的小山村里，已经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甭想见到的高官了。 里长维护许氏的心更为狂热，不等他站出来说话，顾言就已经淡淡地说道。 “那是有些小了。”顾言说着，一旁的侍卫出示丞相府的腰牌。 -- 第87页 “宋姑娘的父亲对太史丞相有救命之恩，在宋姑娘未出生时，丞相就已经与宋先生说定收为义女的事情。” 顾言接过侍卫递来的玄色披风披到发愣的宋墨儿身上。 “丞相家的女儿，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可以肖想的。” 阿达目光快速扫过侍卫亮出的腰牌，心中生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许氏和里长则死死地盯着腰牌，在明亮的月光下仿佛想要看出花来。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许氏咬牙说道，不甘心自己刚推出去的儿媳妇立刻飞黄腾达。 “是么？那你可以问问阿达，他总是见过世面的。”顾言似笑非笑，转头对宋墨儿询问道：“小姐，这些无关人等该怎么处理。” 顾言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许氏听到不禁瞪大双眼，怎么？难道宋墨儿真敢处理她不成？ 宋墨儿低头，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不过自父亲死后，已经许久没有人像顾言这样维护她了。 往常虽然和许氏看似亲如母子，可相处时许氏总是不经意流露出对许毅的关切。 明明这是宋家，明明与许氏朝夕相处的是她宋墨儿，却仿佛她才是一个外人。 每次宋墨儿都用父亲临终时的嘱托压抑自己。 但此时，顾言询问她的意见，等候她的决定。 “既然是无关人等，就别让他们在这碍眼了。”宋墨儿听到自己声音冷漠地说道。 “是，小姐！”侍卫们齐声应道，皆上前一步。 本就强撑的许氏和里长吓得双腿一软摔倒在地，许氏嘴里还嘟囔着：“我儿子可是大官……。” 侍卫可不管许氏的话，上前将许氏直接拎着扔出去。 里长根本不用侍卫动手，在侍卫靠近时，就带着村民呼啦啦的离开，嘴里还说着求饶的话。 许氏被仍出门时仍不甘心地喊道：“我的行礼还没拿呢！” “这是宋家，哪有你的行礼。”侍卫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与之一同被扔出去的，还有装死的阿达。 就在阿达被侍卫拎到门口时，已经送宋墨儿回房后返身出现的顾言开口道。 “这个阿达，刚刚哪只手拿的木棍袭击小姐，砍了吧。” 说着顾言转身走回房间，又像想起什么停住脚步。 “对了，记得带远一点，村旁边的小河就不错，别吵到小姐休息。” 随后顾言见侍卫捂住阿达的嘴走向河流的方向，才放心地回房。 当晚，阿达的痛呼声传到村边，惊起一阵犬吠，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传到宋家时已经趋于安静。 宋墨儿在梦中睡得香甜。 翌日，天色蒙蒙亮，才睡了几个时辰的宋墨儿就从被窝里爬出来。 床榻上许氏的被子空着，还维持着她匆匆离开时的样子。 宋墨儿看了一会，昨夜的记忆才复苏。 哦，许氏已经被赶走了。 宋墨儿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悄声来到厨房。 厨房的动静引来侍卫，要上来帮忙时被宋墨儿阻拦。 侍卫们不好多留，只说有事叫他们即可便去外面等候。 当顾言起来时，宋墨儿已经做好早饭。 来到厢房，顾言见宋墨儿脚步轻便地端菜上桌，讶异道：“宋姑娘起这么早。 “嗯。”宋墨儿抿唇应声，嘴角出现浅浅的梨涡。 侍卫们已经围在厨房吃饭，饭桌上只有顾言和宋墨儿两个人。 顾言吃到第一口菜的时候，动作微顿，双眸之中升起笑意。 “昨夜宋姑娘睡得可好？”他放下筷子，关切地询问。 “挺好的。”宋墨儿双手在桌下局促的扯动袖子，轻声道：“冒充丞相的人是大罪，吃完饭我们就快点走吧，别让里长发现了。” 第46章 暴君5 顾言听闻有些想笑, 绷直嘴角故作严肃道：“你为何这样说。” 虽然宋墨儿没有回答，但她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落在我的头上。 许是昨天还看不透任何心思的姑娘在今天忽然变得好懂, 顾言感觉十分有趣。 他语气颇为危险地说：“那你还敢跟我们走？” “言先生是好人，不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的。”宋墨儿眨动的眸中闪过狡黠。 被发好人卡的顾言愣了愣，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宋姑娘不用担心，当年宋先生与还是平民的太史丞相相识于微末，结下救命之恩, 后来前朝灭亡, 宋先生隐居避世，丞相跟随先帝起复后一直想要找到宋先生。” 说到这里, 顾言轻叹一声。 “可惜逝者已矣，如果相爷见到宋姑娘, 一定会很高兴。” 宋墨儿有些茫然，她试探地问道：“那……你是丞相什么人？” “我不过是相府之中一介不入流的谋士罢了, 最初怕吓到姑娘, 不便暴露相爷身份, 才厚颜称之为父亲，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不怪罪的, 还要谢谢你呢。”宋墨儿连忙说道。 不远处守卫的侍卫统领何瑞康是唯一知道顾言身份的人，他微微低头,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千里之外的京都之中，太史丞相不禁打了个喷嚏。 “相爷，有密信。”侍卫躬身送上前。 “我看看。”太史真说着接过竹筒，打开密信看完后, 脸色已经阴沉的不能再阴沉。 -- 第88页 “居然是他, 狼子野心, 他怎敢……”太史真咬牙切齿地说道。 ------------------------------------- 早饭时间刚过，一辆马车由十余名侍卫护送离开高河村。 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好奇地向外看，正是易容过后换上男装的宋墨儿。 顾言骑马在前，何瑞康驾马靠近轻声询问：“言先生，听闻望凌镇有一名神医，相爷临行前嘱咐务必要前去拜会。” “不用。”顾言拒绝道。 原主体内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如果全部治愈，需要耗费系统大量的能量。 在0226询问过顾言后，只花费少许能量吊着，确保在任务对象死去前都不会有事。 代价就是顾言需要承受因中毒带来的烧灼感。 不过比起能力爆发时所带来的疼痛，对顾言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所以根本没有去找神医的必要。 何瑞康无奈退开后，顾言回过头，见宋墨儿虽然脸上极力装作镇定，但攥紧帘子泛白指尖不免暴露她雀跃的心情。 此时刚出高河村没多久，行在宽阔的官路上，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山脉，根本没什么别样的风景。 纵使如此，宋墨儿还是兴奋的如同刚出笼的鸟儿，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高河村。 易容后的宋墨儿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像是乡间的野小子。 长期劳作的她举止并不女气，如果不熟悉的话，很难发现她女子的身份。 顾言如今才算看明白一些宋墨儿。 从小宋墨儿与村中姑娘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她的父亲毕竟是村中唯一的夫子，虽然算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不能像其他姑娘一般肆意玩耍。 在礼仪规矩的压制下，幼时宋墨儿还能和父亲据理力争，长大后渐渐懂得父亲的不容易，也乖巧许多。 在宋夫子去世后，宋墨儿更是认真地完成父亲遗愿，信守婚约将许氏接到家中照顾。 不过宋墨儿心里应该是不愿意的，只是父亲在她心目中更重要，也就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当顾言提议让宋墨儿更换男装方便在外行走时，果然见到宋墨儿高兴的从箱子地下找出一件男装。 在任务记忆里顾言没少看到宋墨儿偷偷找出来这身男装看，当时只以为是她思念未婚夫许毅，用来睹物思人。 如今看来，那应该是宋墨儿为自己准备的。 为此顾言着重查看一遍任务记忆，确定那是宋墨儿在年仅十四岁那年鬼祟地背着父亲从游商手上买来这件袍子。 只是那段日子宋墨儿刚好定亲没多久，才让顾言误会。 宋墨儿这副得知婚约后偷偷准备离家出走的模样，让顾言不禁哑然失笑。 顾言勒马回到马车旁边，挡住宋墨儿的视线。 “想骑马吗？” 宋墨儿眼睛更亮，上身不自觉挺直，“我可以吗？” “少爷想要骑马，当然可以。”顾言提醒下，宋墨儿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换上男装。 身上的伪装彻底解放宋墨儿的天性，她竟然激动地直接想从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窗子爬出去。 顾言连忙拉住宋墨儿的手，眼见她半个身子都已经从马车上探出，只好微微用力将她拽到马上。 宋墨儿侧坐在马上，顾言揽住她的肩膀向上抱。 “跨过去骑上，这样坐不稳。” 两人紧贴在一起，顾言的声音从后传来，熏得宋墨儿耳根泛红。 这会宋墨儿也意识到是自己胡闹了，四肢僵硬地改变姿势，她刚一坐稳就听顾言又说：“抓好了。” “啊？”不等宋墨儿反应过来，顾言夹紧马腹，策马奔向前。 宋墨儿根本不知道抓那里，先是去抓马鞍边，后又胡乱抓住顾言的手臂，整个人随着奔跑的马颠簸而起，如同无根浮萍。 清凉的风打向她的脸上，四周景物飞速后退。 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后，宋墨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顾言握住缰绳的手很稳，宋墨儿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将自己整个身体都信任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只要顾言垂眸便能看到宋墨儿畅快的笑容。 之前宋墨儿虽然懂事但眉宇间总不免带着压抑，眼下已全然变成肆意的活泼，顾言也跟着轻松地笑出来。 行进一段路，顾言想起什么，轻轻勒回缰绳，让马缓慢停下来。 宋墨儿犹觉不够：“怎么不跑了？” “我累了。”顾言勒马停到道边，等后面的侍卫驾着马车一同赶来。 风还是那个风，景还是那个景。 忽然安静下来，宋墨儿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时候她察觉到自己与顾言的姿势过于亲密，轻轻扭动身子想要下马。 大腿根随之而来的痛感让宋墨儿僵住，她眨眨眼睛，不动声色的又靠回顾言的怀里。 顾言好似浑然不觉，等马车靠近后翻身下马，抬手对宋墨儿说：“我扶你上马车。” “嗯。”宋墨儿抿住双唇，握着顾言的手尽量自然的下马。 但是她被扶上马车时，仍不免露出一丝狼狈。 顾言歉意地收回目光，他皮糙肉厚习惯了，差点忘记宋墨儿第一次骑马。 随后顾言又嘱咐驾车的侍卫慢行，众人沿着官路缓慢向城镇前进。 -- 第89页 沿途停下休息吃饭，日落西山，一行人才来到之前侍卫提到过的望凌镇。 出示路引后进入城中，安静一路的宋墨儿再次掀开车帘探头，好奇地望向道路两旁的商贩。 她看了一会，马车便停到客栈门外。 “先休息一晚，如果喜欢可以在镇上多玩几天。”顾言笑着说。 “谢谢言先生。”宋墨儿小心地下马车，努力忽略腿根的疼痛。 其他人皆是男子，宋墨儿纵然难受也羞于提起。 她被小二领进上房后，关上门立刻疼的嘶哑咧嘴。 大腿根许是磨破皮了，初时还能忍受，在马车上又待了一下午，刚刚结痂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会被扯开。 宋墨儿转身扶着墙慢慢走，没走两步，敲门声响起。 “姑娘在吗？我是店里的医女，天字甲号房的客官让我过来为姑娘诊治。” 宋墨儿脸色微红，又勉强回身去开门。 医女是名三十多岁的妇人，见到宋墨儿一身男装打扮，自然地露出爽朗笑容。 “客官说姑娘第一次出远门，恐有什么不适。”医女说着看出宋墨儿行走艰难，关上门后上前扶着她往床边走。 宋墨儿听闻顾言等人不知道自己伤在哪里，心中羞怯减少，趴到床上任由医女诊治。 在医女为宋墨儿擦药膏的时候，宋墨儿认真地嘱咐：“你不要和他们说我不适的地方。 “姑娘放心，这点规矩还是有的。”医女留下药膏和内服的药，向宋墨儿说明如何服用后方才离开。 宋墨儿趴在床上，腿根的痛感被清清凉的感觉压住，舒服无比。 她偏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药包，惬意地迷上眼睛。 突然，宋墨儿睁开双眼，带着□□的脸看不出异样，但露出的耳根和脖颈已经都红的爆炸。 如果医女不知道她哪里受伤，为何会准备如此对症的药，并且还能留下充足的七天药量。 宋墨儿将脸埋在枕头里，片刻后发出嘤的一声。 第二天一早，宋墨儿起床时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她洗漱后按照顾言教她的方式将□□贴好，靠近镜子仔细查看无误后才换上男装出门。 早有侍卫等在走廊尽头，远远见到宋墨儿过来带她去二楼的包房。 当侍卫掀开包房帘子时，宋墨儿看到顾言正蹙眉严肃地与站在一旁的高大侍卫说话，这和平时她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过顾言注意到宋墨儿进来，便摆手让侍卫出去，面上恢复一贯柔和的模样招呼宋墨儿。 “大厅有些吵，少爷如果喜欢热闹，早饭后可以下去坐回。” “这里挺好的。”宋墨儿坐到顾言对面说。 客栈的一楼大厅摆满桌子，十分热闹，二楼则是一件件挂着帘子的包房，三楼四楼就是住宿的房间。 此时他们桌旁的窗户正好对着街道，隐约还能听到下面大厅传出来的喧闹声。 虽然宋墨儿也想去热闹的一楼，不过想来人太多她会觉得局促，二楼这里刚刚好。 小二很快端着饭菜上来，昨天宋墨儿痛的没胃口，如今见到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才感觉食指大动。 不过在动筷前，宋墨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她憋了一天的问题。 “言先生，你是不是易容了？” 第47章 暴君6 顾言的易容要比宋墨儿的易容高明许多, 毕竟宋墨儿只需要修整五官中女气的地方，而顾言却要完全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但凡是假的，总会有破绽。 平时还好, 如果易容面具附着时间过长，便会发干，耳侧下颚起皮，脸颊也会出现淡淡裂纹。 当顾言到高河村那天，因赶路匆忙已经连续两天没有修整。 宋墨儿第一次见到顾言时, 还以为他脸上有伤, 不过晚上再见的时候发现又没事了。 最初宋墨儿没有多想，当顾言帮她易容时, 她才怀疑是不是顾言也易容了。 如此私密的事情，宋墨儿本不想多问。 奈何心中实在好奇, 昨晚顾言为她请医女的体贴行为虽然让宋墨儿害羞，却多了一丝亲近感, 才大胆地问出来。 问过后宋墨儿又连忙补充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言先生不回答也可以。” “没什么, 貌丑，出行在外怕吓到人, 只好掩面示之。”顾言随意地回答。 易容后的顾言长相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 看过一眼都记不住的模样。 除了他，侍卫等人或多或少都有修整五官，避免暴露身份。 宋墨儿实在想象不出顾言顶着这张脸还说自己貌丑，究竟能丑到什么样。 不过她也不好追着这个话题多问。 吃过早饭, 宋墨儿想出去逛逛, 顾言需要处理京中传来的密信, 就让侍卫陪同宋墨儿出门。 宋墨儿有些失落地抿唇，脸颊上愉悦时便会挤出的梨涡都消失不见。 虽然侍卫对待宋墨儿也很恭敬，但比起顾言，总少了些人情味，相处时也和木头桩子一样。 宋墨儿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顾言的依赖，强打精神出门。 顾言回到房中，将太史真和福顺的密信都看过一遍。 如今京中太史真已经发现下毒的是顾晋，开始在朝堂上逼迫顾晋主动卸下兵权。 而福顺也在联合太史真清洗宫中。 -- 第90页 对于这个结果，顾言并不意外。 顾晋没有在先帝驾崩后立刻起兵反叛，不光因为情势所迫。 用其他世界的话来说，顾晋这个人有很重的偶像包袱。 王朝初建，许多规矩都可以不那么讲究，即便原主更加名正言顺，兄死弟继也没什么。 但顾晋非要等到原主让人失望才毒害他自己登基。 可以说一点骂名都不想背。 而顾晋这种想法，面对善于口诛笔伐的太史真等文官，如果不直接动用兵权，只会被逼的节节败退。 顾言放下密信，目光扫过上面写着一名文官在朝堂上为逼迫顾晋，竟撞柱死谏，不禁叹气。 他拿起毛笔，分别回书两封给太史真和福顺。 用火漆封好信后，装入可防水的指节大小竹筒，顾言叫侍卫过来将信送出去。 前脚送信的侍卫刚走，侍卫统领何瑞康便敲门走进来。 “言先生，卑职已经联系叶神医，神医说需要先生亲自去见。“何瑞康说话时，低头不敢看顾言。 他知晓顾言身份，但太史真的命令又不得不从，只能违背顾言擅作主张。 “我说过，不去。等宋姑娘玩够了就返京吧，太医院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不用如此麻烦。” 顾言全然不提出京就是为寻找名医。 他的身体自己清楚，如果所谓的‘神医’治不了，传回京中也是让太史真徒增担心。 现在正是京中局势紧张之时，难免有人探知顾言身体情况后倒戈向顾晋。 等顾言回京了，时间自能证明他身体无恙。 可现在何瑞康却全然不知，他被顾言拒绝后，担忧地离开房间。 正好撞见逛街回来的宋墨儿，何瑞康略微思索，上前拦住宋墨儿。 在何瑞康看来，陛下出京后昼夜兼程直奔高河村，连神医也不见就要返京，能够看出这位宋姑娘是对陛下很重要的人。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何瑞康隐去顾言身份，将他中毒的事告知宋墨儿，恳求宋墨儿务必劝说顾言。 宋墨儿听得头脑发蒙，担忧地问：“很严重的毒吗？” “大夫说好好修养，恐怕也只有三年五载可活，宋姑娘可以看出，言先生平时并不注意身体。”何瑞康叹气着说。 最初离京时，有为顾言准备马车，为了赶路抛下后，从高河村出发又购置了马车，顾言却让宋墨儿乘坐，依旧骑马赶路。 单是赶往高河村那几天，何瑞康就看到顾言咳了好几次血。 这两日虽然看似好些，但何瑞康心中担忧不减。 如果顾言在路上真出什么事，何瑞康只有以死谢罪，根本无颜去见太史真。 宋墨儿又从何瑞康口中听闻顾言咳血的事，易容面具下的脸已经吓得毫无血色。 “我这就去说，他不去我也要拉着他去。”宋墨儿保证道，急急走向顾言的房间。 何瑞康轻呼一口气，不禁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希望等陛下发怒时，太史丞相能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为他求情留下一条活路。 眼下只能期盼宋姑娘劝住陛下，先完成丞相命令了。 顾言送走何瑞康后，简单整理房间的文书，也打算出门逛逛。 他原本那世便是古代世界，经历两世后在来到相似的世界，让他十分怀念。 不等顾言准备出门，敲门声再次响起。 顾言以为是何瑞康又返回来劝说，上前开门。 门一打开，气鼓鼓的宋墨儿映入顾言的眼中。 “你跟我走。”宋墨儿说着就去拉顾言往外走。 虽然宋墨儿干惯农活，力气比寻常女子大些，但比起顾言还是差点。 顾言看向拽不动自己分毫的宋墨儿，手腕微微用力就将她拉进屋，语气颇为好笑地问：“干嘛？” “何护卫都和我说了，跟我去看大夫。”宋墨儿瞪了顾言一眼，又要去拽他出门。 顾言直接抬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无奈地说：“你何时能有记忆啊。” 他感觉总是在被带去见医生。 上一世顾言出院后，因为医生也说不清顾言昏迷那么久的原因，被关念逼着时不时的就要去检查身体。 本以为来到古代要逃过一劫，这才刚见宋墨儿没几天，就要重复噩梦了吗？ “我记性好着呢！”宋墨儿哪里明白顾言在说什么。 她见顾言的手按在门板上让她推不开，干脆转身仰视顾言。 “你是不是因为中毒才易容的，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必须跟我去看大夫。” 曾经宋墨儿见过村人被蛇咬中毒，整个脸都肿了，看起来特别吓人，顾言易容成这样还说自己貌丑，绝对是中毒的原因。 宋墨儿戴着易容面具感觉不舒服，顾言还中毒了，成天贴着易容面具得难受成什么样。 她越想越急，双眼都开始泛红。 顾言哪里受得了宋墨儿这样，无奈地松开手。 “去看吧。”他叹气道，任由宋墨儿推开门拉着他下楼。 早就等在不远处的何瑞康压住眉间的喜意，上前说：“我来为宋姑娘引路。” 顾言目光没什么威胁地扫过何瑞康，被带着前往医馆。 等他们赶到时，医馆的伙计正在抱着门板关门。 “打烊了，回去吧。”伙计看到顾言几人说道。 -- 第91页 “怎么这么早，叶神医还在吗？我们很着急。”何瑞康上前问道，宋墨儿在一旁用力点头。 伙计翻了个白眼：“来找叶神医的谁不着急，兴庆城上万百姓就不急？找别家吧，叶神医已经出城了。” 顾言听到兴庆城微微蹙眉，京中禁军派去的就是兴庆城。 据说那里出现前朝逆党，兴庆城乃通往京都的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被前朝逆党占领，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这样，守卫京中的禁军才会被外派过去。 “兴庆城出什么事了？”顾言疑惑道。 伙计已经将医馆门用木板封好，他不想回答顾言，转身就要离开。 何瑞康直接拎住伙计的后脖领将他拽回来，“我们主子问你呢。” “何护卫，松开吧。”顾言摆手阻止。 他只是随口一问，从别处也能打探消息，没必要非追着小伙计问。 小伙计被吓得抱住头，等何瑞康闻言松手，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胆怯地看眼何瑞康，低声说道：“兴庆城有疫症。” 说完怕何瑞康再动手，连忙爬起来撒丫子跑。 顾言从密信中并没有得知兴庆城这一情况，应该消息还没有传到京中。 寻不到叶神医，宋墨儿和何瑞康嘀咕能不能找到其他神医。 神医哪里那么容易遇到，庆安城那么危险，宋墨儿不放心让本就中毒的顾言过去，只能暂且作罢。 顾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逃过一劫，心中松了口气。 几人回客栈的路上，宋墨儿不死心的拉着顾言进入一家普通医馆，眼见大夫把脉后皱眉叹气，就急忙拉着顾言出门，连听都不听。 顾言见宋墨儿这副担忧的模样有些内疚，但系统的事的确没法说明，只能告诉宋墨儿自己没事。 不过这在宋墨儿听来也不过是安慰的话而已。 因着顾言的身体情况，宋墨儿也没心思逛了，第二天一行人便离开望凌镇。 回京的路上走走停停，几乎路过每个城镇，宋墨儿都要带顾言去一趟当地最知名的医馆。 如今顾言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 行至兴庆城附近，当何瑞康提议去兴庆城看看的时候，顾言也没再拒绝。 倒是宋墨儿有些迟疑：“兴庆城有疫症……” 顾言猜测道：“叶神医在兴庆城，许是那里早已安定下来。” 决定后，本准备绕过的一行人前往兴安城。 等来到兴庆城外，远远看到驻扎这的一排军营，顾言不禁蹙眉。 兴庆城的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作者有话说： 文中疫症大家就当一种架空的病，传染性中等偏上，致死率低，但治疗周期长，过程痛苦。 我查了一些资料，感觉无论是哪种现实相关的疾病，如果阅读时产生联想都会感觉不舒服，反正也不是医术文，干脆不再确切描述。 感谢在2021-01-21 20:07:27~2021-01-22 13:3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呐，似鱼鱼樣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暴君7 周牧将兴庆城围住已经十天。 兴庆城地势本就易守难攻, 周围有一圈护城河，如今夏季水急，形成天然屏障阻挡在外。 原本周牧来兴庆城追查前朝逆党, 根据线索进入深山。 搜寻不到后出山才知晓中计，兴庆城中的兵卒不知为何生起疫症，虚弱不堪下被逆党趁虚而入，夺城固守。 就连周牧留在兴庆城中的守卫也尽数皆被逆党斩首。 周牧气的目眦欲裂，但面对逆党的龟缩, 又全无办法。 他尝试出兵强攻, 逆党却扔出破衣烂衫，当晚周牧军中不少也有感染疫症。 急得他只能广招名医来治疗, 才勉强维持军中的秩序。 周牧坐在军帐之中，目光望着舆图, 举杯喝一大口茶水，嘴里的火泡痛的他脸色越发阴沉。 纵使他目光如炬地盯着与舆图上兴庆城的护城河, 也不能将河水盯得干涸枯竭。 军士进来禀报有人持丞相印信求见, 周牧索性摆手叫唤进来。 只有顾言一人被放了进来, 宋墨儿与何瑞康连同众侍卫一起被挡在外面。 顾言进门后，见周牧凝眉望着舆图, 头也不抬地问他：“丞相有何吩咐。” “丞相命我前来询问兴庆城之事。”顾言说着直接走到周牧身前放着舆图的桌旁。 因周牧心情烦躁，摒退了左右, 无人阻止下等顾言靠近后他才发现。 周牧抬头刚想斥责来人没规矩，辨出顾言声音微微一愣。 “阁下是？”他不可置信地问。 “相爷谋士，姓言，名子谦, 见过周牧将军。” 顾言刚拱手, 周牧直接跌下座椅跪倒在地。 “参见陛下。” “行走在外, 无需多礼。”顾言用力将周牧扶起，笑着说：“将军坐下吧，如今我不过一介平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周牧抬手擦汗，哪里肯坐，将椅子让出后自己站在一旁。 顾言也没客气，坐下后让周牧坐在一旁，询问他兴庆城的事。 待周牧将来到兴庆城直至如今围城的经过说完，顾言微微蹙眉。 “以往前朝逆党每次露出踪迹，都会很快隐遁，为何独独这次聚守城中，也不向京都进攻？”顾言所问的，周牧并没有想过。 -- 第92页 毕竟这段时间周牧因疫症在军中传染忙的手忙脚乱，此时刚沉下心里想破城之策，哪有心思管逆党的不对劲。 “难道城中并不是前朝逆党？”周牧猜测道，如果真是这样，战略上可调整的策略就多了。 “具体还需将军定夺。”顾言轻拍周牧的肩，又说道：“舆图送来给我一份，我先回去休息了。” 周牧直接卷起桌上的舆图，亲自送顾言出门。 因顾言一行队伍看似都是男子，安排住处时军营中本就营帐短缺，便将十余人安排在同一营帐中。 就这还是让士兵们搬走空出来的。 周牧见到这种安排哪里敢让顾言同其他人住在一起，连忙命一将领空出营帐专门给顾言住。 相比较大通铺的士兵营帐，将领营帐用屏风隔出里外间。 如果不是周牧心知不能暴露顾言身份，他都想将自己的营帐给顾言住了。 其他不明真相的将领得知都心生不满，特别是被命令空出营帐的蒋仇，更是对顾言怒目而视。 顾言不想再让周牧为难，原本还想给宋墨儿在安排一处单独的营帐，最终改叫宋墨儿过来和他同住。 里外间分开住总比让宋墨儿和一群男子睡大通铺强得多。 周牧只以为男装打扮的宋墨儿是顾言的贴身侍从，就叫人在营帐外间再添床铺。 等顾言和宋墨儿回到营帐中，他索要的舆图已经在桌上摆好。 “你去里间睡吧，军中没有女子，只能委屈你了。”顾言说着走到桌前垂眸看舆图。 如今正值夏日，营帐门仅仅挂了一个帘子，风大时微微吹起，外间的床榻在路过的人眼中一览无遗。 宋墨儿心中迟疑，但实在不想睡在如此暴露的地方，只好低声应下。 她走进里间看到床榻上的被子明显比外间的好，将被子抱出来更换。 忙活一通，宋墨儿见外间的床榻除了位置暴露，皆比里间要好些，心中才稍稍安心。 她返身见顾言仍蹙眉看着舆图，伸出手指触摸在某处轻轻摩擦，眸间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在看什么？”宋墨儿好奇地靠近。 顾言动作顿住，沉默几秒后才开口：“瀚城。” “嗯？”宋墨儿更加疑惑。 瀚城是距离兴庆城不到一百里的一座城镇，并不在他们进京的路线中，宋墨儿不明白顾言为何会突然在意。 顾言复又沉默片刻，才抬起头望向宋墨儿，低声询问：“瀚城，以前是不是叫淮城？” 如果是其他城镇，宋墨儿也许不知，但瀚城她还是知晓的。 “是的，前朝曾改过许多地名，瀚城就是其中之一，改名至今已经……”宋墨儿偏头思索，“两百余年了。” “原来如此。”顾言语气复杂，难以分辨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垂头看向舆图上瀚城的位置，手指按在上面，因过于用力导致指尖泛白。 这里居然是顾言最初生活的世界，迄今为止，已经历经两朝，过了二百余年。 曾经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人，都一一变成枯骨，遍寻不得。 而顾言来到这个世界时竟然都没有认出来。 直至顾言在周牧军帐之中看到舆图，才生出些许熟悉感，索要舆图确认。 这时何瑞康来到帐内报告打断顾言的思绪。 原来是何瑞康询问周牧后见过叶神医，只是叶神医让顾言亲自去伤兵营见面。 宋墨儿听到十分高兴，反应过来顾言要去伤兵营又开始担忧，纠结的心思呈现在脸上极为有趣。 顾言看见宋墨儿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来，得知物是人非的怅然都消减多了。 “走吧。”顾言将舆图卷上放到一旁，和宋墨儿一起离帐前去伤兵营。 远远靠近伤兵营，便听到痛吟声此起彼伏，空气中血腥的恶臭也渐渐浓郁。 宋墨儿轻轻抓住顾言的袖子，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随着何瑞康走进营帐时，叶神医正在洗手。 营帐一边躺着许多伤兵，另一边则有许多大夫蹲在一旁处理药材、熬药。 叶神医年过五旬，身穿浅蓝色长袍，鹤发童颜，银须捶到胸前。 他用棉布手帕擦干手掌，目光落到顾言脸上。 “先把脸上面具摘下再来问诊吧。“叶神医说完，转身就去伤兵那边继续诊治。 顾言被晾在原地，低头看眼期待的宋墨儿，让何瑞康为他准备可以阻挡视线的地方。 在营帐的一角，何瑞康将帘子挂好守在外面，顾言进去后用药水摘掉□□，在内等候。 宋墨儿虽然好奇，但也自觉守在帘子外面。 等叶神医又看完一名伤兵，这才洗手去见顾言。 叶神医掀帘进去，看眼眉宇间透出贵气的顾言，没问他为何易容，一番望闻问切后直接执笔写下药方。 “我这毒能治？”顾言讶异道。 “废话！不能治你来找我干什么？”叶神医语气微怒，快速写完药方后扔给顾言起身离开。 宋墨儿一直站在外面仔细听，发现叶神医没和之前的大夫一样叹气。她心中刚升起期待就听到叶神医微怒的说完话后气冲冲地离开。 “怎么了？”宋墨儿没拦住叶神医，见何瑞康去追叶神医，她又焦急返身走进帘子里想要询问顾言。 -- 第93页 掀开帘子后，宋墨儿看到全然陌生的顾言不禁愣住。 宋墨儿得知顾言中毒后，在她的想象里，顾言一直是个肿的不行的猪头脸。 乍一看到正常的五官，惊得她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帘子。”顾言提醒道。 宋墨儿连忙松开掀起帘子，双手无措地搅在一起。 “也……也不丑啊……”宋墨儿磕磕巴巴地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恨不得自打嘴巴。 她心里懊恼自己胡乱说话，又道：“我只是想问问叶神医怎么说，我这就出去。” 随后转身往外冲，根本不给顾言说话的机会。 顾言手中拿着药方举到一半，就见宋墨儿已经离开。 他无奈地笑着将药方放回桌子上，起身去重新贴上□□。 等顾言整理好易容出去，何瑞康上前接过顾言手中的药方，与被叫来的年轻大夫一同去煎药。 宋墨儿则低头站在一旁。 “先回去吧。”顾言对宋墨儿说。 “嗯。”宋墨儿跟在顾言身后离开营帐，没走两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顾言的袖子。 顾言不禁放慢脚步，与宋墨儿并行。 余光中，顾言注意到宋墨儿悄悄的抬头看他一眼，过了一会，又看一眼。 仿佛有无数羽毛在顾言的心尖上不断轻挠。 顾言轻咳一声，吓得宋墨儿立刻低头不敢偷看。 他喉结微动，等到和宋墨儿走回营帐，在帐门帘挂上的瞬间，终于忍耐不住转身堵住宋墨儿。 宋墨儿险些撞到顾言的胸口，蓦地后退，贴在厚实的棉布帐墙上，向后按着的手掌能感觉到帐墙在风吹下轻轻鼓动。 她仰头看向顾言，不禁咽下口水。 “你……你要干嘛？”宋墨儿的耳旁满是帐墙鼓动的声音，脑海内一片轰鸣。 两个人离得很近，顾言高大的身影近乎将宋墨儿笼罩。 他声音低沉道：“叶神医说我的毒可以治好。” “我已经知道了啊。”宋墨儿还想再退，但发现紧贴帐墙的她已经退无可退。 “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顾言说着，俯身更加靠近。 “我……我才没有担心你呢！”宋墨儿脖子一梗，忽然蹲下身子从顾言的胳膊下面跑往内室。 顾言转头看到落荒而逃的宋墨儿消失在屏风后，强压下想要将她抓回来的冲动。 如今顾言伪装身份，无论怎么和宋墨儿说，都不免欺骗。 原本想等回京后从长计议，但刚刚……他差点忍不住。 顾言苦笑着走到自己的床榻边坐下，这才发现上面的被子被换过。 下午时顾言心中有事，专注地看向舆图，只注意到宋墨儿在整理被子。 顾言摸向柔软顺滑的被子，片刻后抬起手按到自己的额头上。 他……不想再忍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22 13:33:10~2021-01-23 21: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理想汽啼状态方程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暴君8 宋墨儿进入里间后, 悄声听外面的动静。 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听到顾言走到床榻边坐下，随后又起身离开。 帘帐门哗啦一声, 四周再无声音。 宋墨儿扑到床榻上，双脚用力扑腾好几下，总算宣泄完心中的激动。 她仰起脸，双眸满是水润，耳根红透。 “谁担心了。”宋墨儿低声自言自语, 音调中的撒娇连自己都瞒不过。 如今想来, 宋墨儿也察觉到自从得知顾言中毒后，心中太过焦急。 可……那也不是顾言轻薄她的理由啊。 刚刚两人那么近, 顾言还继续要靠过来。 宋墨儿将脸埋到被子里，拒绝去想如果她不逃走, 顾言接下来要做什么。 平日里宋墨儿换上男装，有时与顾言相处也会忘记分寸, 现在回想, 竟然连毫无绮念的接触都好似变了味道。 耳旁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 宋墨儿在如鼓的心跳声中，竟然渐渐睡着了。 睡梦中, 宋墨儿回到被顾言按到帐墙的那一幕，梦里的顾言摘下面具, 露出那张过分年轻的脸。 这次，宋墨儿没有逃开，眼睁睁看着顾言越来越靠近…… “宋姑娘？在吗？” 顾言的呼唤声伴随着指节敲击屏风的清脆声响将宋墨儿唤醒。 “啊！我在！”宋墨儿坐起身连忙应道。 她用手轻拍自己的脸，又匆匆跑到铜镜前查看自己。 “我来叫你吃晚饭, 不着急, 你慢一点。” 顾言慢条斯理的声音不光没让宋墨儿平静下来, 反而让她不禁想起刚刚的梦。 等宋墨儿勉强将自己打理好，才轻呼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走向外间。 她见到顾言，视线瞬间下移，努力挥散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梦境。 “走吧。”顾言全然不知，带着宋墨儿前往中军营帐。 周牧领着众将在营帐中宴会，顾言进来后拉着宋墨儿走向何瑞康等人。 当顾言去牵宋墨儿手时，宋墨儿触电一样缩回去，顾言没多想只是放慢脚步将宋墨儿引到座位。 这其实是周牧为了迎接顾言而举办的宴会，兴庆城还未击破，宴席上周牧也在和众将商议攻城策略。 -- 第94页 周牧看到顾言坐入宴席，神色上没有丝毫不满，心中微微放松。 他和众将说起最新的安排：“本将已经派使者进城，兴庆城中可能并不是前朝逆党，为了百姓的安危，先诏安，避免疫症在城中进一步肆虐。” 大多数将领闻言都很高兴，能诏安谁也不想打个你死我活。 更不用说城中的贼人动不动就把生病的百姓赶出来抵抗。 不过也有不满的。 蒋仇竖起眉毛，粗声喊道：“死了那么多兵，诏安？美得他们！” “蒋仇！大局为重。”周牧冷喝道。 傍晚蒋仇的营帐被周牧拨给顾言，只能和其他将领挤在一起，气闷的他来到宴席上就开始闷头喝酒。 此时酒劲上来，蒋仇嘴上开始没把门的。 “屁，那群王八羔子有什么大局，不是前朝逆党也该死。” 有将领见周牧脸色阴沉，连忙去拉蒋仇。 “公若，醒醒酒。” “老子清醒着呢！”蒋仇大力推来拉他的将领，对方摔在一旁，撞到旁边的桌子，哗啦啦响了一片。 周牧气的一掌拍到桌子上，正要发火，就见一名军士跑进来。 “报告将军，城中逆贼把派去的使者杀了，如今人头正挂在城门上。”那名军士跪在地上说道。 营帐中气氛瞬间转冷，周牧下意识看向顾言，见他没有露出责怪之色，才咬牙道。 “既然逆贼如此，那就打。” 平时周牧也不是冲动的人，但如今圣上就坐在旁边，他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他将领不明白周牧的心思，连忙有人劝解道。 “将军三思，如今已经围城多日，城中肯定缺粮，只要我们耐心耗费一些时日，定能兵不血刃拿下兴庆城。” “是啊，京中增派迟迟不来，半数兵将都已经感染疫症，军心未定，强攻恐怕不行啊。” 蒋仇眼见周牧难得同意进攻，急忙站起身反驳。 “你们可知如今城中百姓过得怎样日子？每一天都在耗费百姓的命，必须尽快进攻！” 有将领不满道：“我们不知道吗？蒋将军你说靠什么打，靠那些染了疫症的兵卒冲过去杀敌？还是让那些健康的兵卒攻城时也感染疫症？不打的话还可以震慑城中逆党，如果攻城失败，后果你能承担吗？” 对方问的蒋仇哑口无言。 蒋仇也知此时进退难行，心中憋着火气。 他抬头正好见到顾言几个人如常吃饭，与争吵不休的众将领格格不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不是京都来的吗？增派的兵呢？” 蒋仇气的转而将火气撒到抢他营帐的顾言身上，说话间拿起杯子掷了过去。 青铜杯摔到顾言所在的桌角，滚落到地面，里面酒水溅出一片。 与此同时，扑通一声，周牧吓得跪倒在地。 “周将军，您没事吧。”蒋仇以为是自己的过失，连忙上前去扶周牧。 顾言倒没生气，他看眼宋墨儿确认没被吓着，才转过头耐心地回答。 “在下只是相府的一名谋士，无力插手军中要事。” 周牧攥着蒋仇的手十分用力，咬牙吸气后说：“对，蒋仇，还不向言先生道歉。” 蒋仇有些不服，但他手腕都被周牧攥的生疼，只好道歉说：“多有冒犯，还望先生不要和我这个粗人计较。” “没事。”顾言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 原本蒋仇就是被周牧逼着道歉，眼见这书生居然没脸没皮的接受了，连个客气话都没有，心中大为恼火。 他们武将在外面拼死拼活，这些臭书生只知道在后面动动嘴皮子就什么都有。 不过是相府的一个谋士，就得让周将军如此礼遇。 蒋仇越想越不服，他不甘心地又说：“既然先生是相府谋士，敢问先生该不该攻打兴庆城？” 这回周牧没阻止蒋仇，原本他也打算宴席结束后私下去问顾言。 “嗯？应该打。”顾言略一思索便回答。 “嘿，先生吃的太高兴，都没听我们的话吧。”蒋仇现学现卖，在周牧来不及阻拦前便快速数落道。 “是我们不想打吗？哪次攻城不是损兵折将，先生只知道动嘴皮，还不如回京为我们请来援兵。” 蒋仇声音粗狂，如雷的声音在营帐之中回旋。 其他将领同样不知顾言的身份，对安然坐在周牧下首却又不理军事的顾言等人都有些不满。 一时间众将领的目光都集中在顾言等人的身上。 原本宋墨儿走进营帐见到这么多人就有些紧张。 此时被目光注视，宋墨儿口中的食物艰难下咽，虽然面上强装镇定，但缩到桌子下的双手已经用力搅在一起。 顾言注意到，叹气着放下筷子，知道这饭是吃不消停了。 他没有理会蒋仇，而是抬头直接看向周牧。 “兴庆城易守难攻，如今秋收没到，大片耕地都在城外，缺粮的逆贼绝对比我们还着急。 不过他们能耐着性子守下去，也是得知我们围城坚持不久，疫症严重自会退去。 既然彼此都在耗，何不让我们先挑脚，孤注一掷，然后出一个蠢人？” 周牧恍然道：“示敌以弱。” “正是。”顾言点头。 “什么蠢人？”蒋仇被两个人的哑谜搞得大为恼火。 -- 第95页 “蒋将军可委屈当个蠢人。”顾言轻笑着说。 周牧见顾言没有追究蒋仇犯上，语气放松地笑道：“由公若来当这个蠢人，再何时不过。” 公若是蒋仇的字，周牧直接叫出来表示亲近，代表刚刚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虽然蒋仇仍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坐回席位。 随后在周牧与众将商议计策，决定明日三更突袭兴庆城。 不记损伤全力进攻下逆贼必定会垂死抵抗，到时由蒋仇带领的一军人马故意露出破绽，使城内逆贼误以为看到希望而突围，这样城中反抗就能够减缓。 等逆贼被引入埋伏后，便可全数擒拿。 蒋仇听得暗自称奇，忍不住偷看顾言，见顾言神色自若地与身边娘气的小厮吃饭说笑，与入席时无异。 他心中感叹，这书生今天才来，居然就能一拍脑袋想出计策，看来也不是那么没用。 只是那个蠢人，蒋仇怎么想怎么气，怀疑是这个白脸书生在骂他。 宴席刚过半，何瑞康心知守卫顾言责任重大，根本不让侍卫们喝酒，他们很快就已经吃好。 顾言看出来，又低声询问宋墨儿后，起身和周牧告辞。 周牧连忙起身，被顾言抬手压下，才没有亲自送他出营帐。 营帐外星空璀璨，夏日微暖的风吹散顾言几人身上沾染的酒气。 宋墨儿忍不住用力吸入新鲜空气。 营帐中的将领们没条件天天洗澡，汗味酒味夹杂在一起，即便美食都大打折扣。 虫鸣的伴奏声下，一行人散步一般的回到各自营帐。 当顾言放下帐帘时，宋墨儿突然紧张起来。 白天顾言主动叫宋墨儿过来住在同一营帐时，她都没有多想。 但自从顾言那次靠近后，宋墨儿就开始浑身不对劲。 “好困啊，言先生，那我先去睡了。”宋墨儿干笑着说。 顾言走到桌边拨弄烛火，闻言说道：“可以先看会书，小心积食。” 宋墨儿听话的从帐墙边的箱笼上拿了一本书，快速走进里间。 烛火亮起来，顾言坐到椅子上，打开桌面上的舆图。 舆图展开后，他的目光落在瀚城的位置，曾经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不过一块巴掌大小。 正在顾言微微出神时，注意到宋墨儿又好似偷偷摸摸地从屏风后探头出来望向他的床榻。 顾言无奈地抬起头：“被子我叫人给你换了，军营里被子还是不缺的，不用全给我。” “哦。”宋墨儿鼓起脸。 不等宋墨儿转身再次逃走，顾言招手道：“过来。” 宋墨儿心中扭捏，脚步老实地走到桌子旁。 她的目光顺着顾言的视线，落到与舆图上，听顾言问道。 “墨儿，你想不想去瀚城？” 第50章 暴君9 晚间顾言吃过药后, 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二更时分，营帐中响起做饭的声音, 为三更的突袭做准备。 门帘随风起伏，不时露出外面满是星辰的夜空。 顾言双手枕在脑后，竭力压□□内不断翻滚的燥热感。 他没想到叶神医的药会带来这么重的反应，特别是脑海中不断闪现晚间时宋墨儿羞怯的模样。 “墨儿，你想不想去瀚城？” 宋墨儿听到他直呼闺名, 双眼瞪得溜圆, 嘴唇微张几秒，语气微恼而又撒娇：“登徒子……” 说完宋墨儿快速转身逃进里间, 顾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将心中的称呼说出了口。 此时顾言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宋墨儿转身离开时一闪而过的粉红脖颈。 再想到心心念念的人与他只有一个屏风相隔, 体内的燥热越发难以压抑。 片刻后，顾言豁然坐起, 悄声将搭在一旁的外袍穿上, 离开营帐。 清凉的风吹过来, 顾言略微急促的脚步逐渐放缓，向营边散步。 其他营帐中的士卒不断出来涌向吃饭的营帐, 顾言刚好与他们逆流而行。 迎面走来一名疾跑的小兵，险些撞到顾言。 “走反了,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快点，再晚就吃不上饭了。” 小兵轻拍顾言的肩膀，脚步匆匆的快步离开。 顾言顿住脚步, 想了想, 随后走进旁边的营帐, 摸出一套还算干净的甲胄换上。 过了一会，顾言混在兵卒之中，蹲在那一起吃饭。 四周皆是狼吞虎咽的声音，让顾言仿佛回到十多岁那年，初到边关的时候。 三更已到，顾言跟随兵卒在将领的带领下，一同离开军营奔向兴庆城。 顾言不再压抑体内的燥热，准备以另外一种方式发泄出来。 众军来到兴庆城，弩兵将包裹油布的箭点燃，射入城中。 城墙上，城门中一片火气。 惊动兴庆城的逆贼后，里面如同往常一般用箭矢射出疫症病人穿过的衣服碎片。 虽然不会立刻感染上，但每个被射中或者误触到的兵卒都格外胆寒。 但这次出发前已经下过死命令，根本没有人敢退，而骑马的将领在最强方奋力嘶吼着：“冲！” 前锋步兵在箭矢的掩护下，手动搭建通过护城河的桥。众军不断向兴庆城逼近。 城墙之上，二当家郑阳焱一刀砍断被抛到墙头的箭爪，沿着绳子爬过来的兵卒坠入护城河中，挣扎两下消失。 -- 第96页 郑阳焱侧头躲开射来的火箭，目光扫过不断涌向城墙上的兵卒，转头随手抓过一人吼道：“老大呢。” “在西门。”对方回答后郑阳焱松开手，用刀砍飞射向他的箭矢，下城墙奔向西门。 西门更加惨烈，由周牧亲自带领的禁军众人已经撞开城门，城中的人只能涌出去厮杀，避免被冲进夺城。 郑阳焱找到站在高台上不断拉弓射箭的安福。 “老大，势头不对，这群王八羔子不要命了。” 安福冷着脸抿唇不答，拈弓搭箭后，直指城外混战中的唯一小块空地。 说是空地有些不确切，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所到之处，手持□□无情收割生命，转瞬便将四周清开。 安福已经观察那人很久，虽然那人穿着普通甲胄，但在安福眼中，比领兵的周牧威胁更大。 刚刚安福几次射出箭矢，对方都能刚好侧身躲过。 这回安福瞄准片刻，终于等到那人背对着他，长弓拉满，嗖的一声箭射出去。 破风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接近于无，却在即将射中的瞬间被对方背后的重刀挡住。 原来对方的□□断掉，抬手去抽背在身后的重刀，刚好挡住安福射过去的箭。 箭头与重刀撞出清脆的声响，不等安福再次搭箭，就见对方猛然转身，竟然直接将手中断掉的□□飞掷过来。 开什么玩笑？ 这是看到这一幕的安福和郑阳焱心中同时产生的想法，毕竟哪有人会直接用手扔抢的。 就在安福愣住时，身边的郑阳焱率先一步反应过来扑向他。 几乎在郑阳焱扑倒安福的瞬间，□□便插入郑阳焱的大臂，而那里，正是原本安福心脏的位置。 如果没有郑阳焱，安福差点死在那不可思议的一枪之下。 两人狼狈地滚到地上，郑阳焱坐起身，咬牙拔掉插入血肉的断枪。 “那群狗官一定是因为咱们杀使者的事怒了。“郑阳焱说着其将断枪掷开。 安福目光阴狠道：“本来也没想抵抗多久，地道还有多久才能挖通？” “三天。”郑阳焱说着，满脸遗憾。 两人都知道，按照攻势，天亮都未必坚持的下去。 “那就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安福咬着牙说。 郑阳焱点头，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大臂的伤口上，止住血。 这时一名小兵爬上高台，人未到声音先传过来：“老大，东门有兄弟杀出去了。” 能活谁也不想死，安福和郑阳焱对视一眼，带人前往东门。 相比较进攻猛烈的其余三个城门，东门就跟闹着玩似的，下面乱成一片。 “怎么回事？”安福叫来负责守门的老五问。 “蒋仇好像喝多了。”老五笑呵呵地说。 蒋仇对他们而言可是老熟人，每次阵前叫骂时，就蒋仇叫的最欢。 虽然为人勇猛，但脾气暴躁，有次差点被郑阳焱埋伏杀掉。 但这样关键时刻蒋仇居然醉酒，让安福十分怀疑。 老五解释道：“有兄弟冲开列阵后，蒋仇这才慌了，不然真看不出他喝醉。” 的确此时在不断骑马奔走的蒋仇像是顾头不顾尾的傻瓜，甚至几次马蹄踩到他自己的人。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安福低声道，转头对郑阳焱说：“把地道填了，叫大家冲出去在新落坡会和。” 两人兵分两路，很快安福带着一队人先行冲出去试探。 在安福与蒋仇短兵相接时，他察觉到蒋仇身上的酒气连战场上的血腥味与尘土味都压不住。 安福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将生的希望寄托在敌人失误，让他格外耻辱。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战到三十多回合，安福看到郑阳焱带人冲了出来。 两人视线遥遥相交，郑阳焱微微点头，安福知道地道已经掩埋好。 于是安福不再和蒋仇纠缠，刻意露出一个破绽，在蒋仇攻来时挑开蒋仇的□□迅速后退。 蒋仇还想追来，这时郑阳焱已经赶了过来，挥鞭从后面抽向蒋仇的马腿。 险些落马的蒋仇眼睁睁看着安福和郑阳焱离开，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 “呸，老子才不是蠢人。” 蒋仇早就认出安福是逆贼首领，他强忍许久，终于将人放走。 而安福离开不久，意识到事情太过顺利，他不禁放慢马速。 “老大，快点啊。”郑阳焱催促道。 安福蹙眉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事不宜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郑阳焱再次催促道。 安福只好压下心慌的感觉，快马加鞭赶往新落坡。 行至新落坡，两旁树林郁郁葱葱，仿佛有吃人的野兽蹲守在里面。 安福等人速度放缓，没一会老三和老五也追赶过来。 眼见众人都没有大碍，安福担忧的神色稍缓，正准备继续赶路，忽然见到树林中有黑压压的人影出现。 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军心大乱，郑阳焱刚想拍马冲出去拼命就被安福按住。 “不能去！”安福沉声道，目光紧紧盯着伏兵中的一人。 ------------------------------------- 顾言蹲在树林里百无聊赖，他将滴血的重刀背回身后，揪把草开始编。 -- 第97页 顷刻后，其丑无比的草编娃娃出现在顾言的手上。 “噗……”一旁的士卒看到忍不住笑出来，他凑过来悄声说：“挺有兴致啊。” “还行。”顾言垂着头随口回答。 疲惫感这时才涌上来，外加脱力的感觉，让顾言有些犯困。 那名士卒却继续往过凑，与顾言肩贴着肩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兄弟，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一个人。” “谁？”顾言咽下哈欠，勉强打起精神转头问。 士卒抬手指了指天后才说。 “最上面的那个，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你这灰头土脸样一看就不是，等咱回京了你最好躲着点，长得太像，犯忌讳。” 顾言抬眼看天，发困而有些迟钝的大脑随后才反应过来士卒在说谁。 睡觉前顾言就把易容卸了，此时他脸上没有任何伪装，在战场上被周牧发现时，差点没把周牧吓得魂飞魄散。 四周情况混乱，周牧根本抽不出人护送顾言回营，只能派名亲兵先把顾言送到更近的新落坡。 顾言将草编娃娃放到地上，又揪了把草，“你见过？” “瞧你说的，没见过我能瞎说！”士卒见顾言又开始编娃娃，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兄弟你别编了，这么丑的娃娃有什么用。” 顾言没有回答，将编到一半的娃娃扔到地上，脸上神情转为严肃。 “有人来了。”他说着，抽出身后的重剑。 四周除了伏兵的轻微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正当士卒想要开口问时，见到远方有人马赶过来，他来不及疑惑顾言怎么提前发现的，连忙跟随他人起身准备迎战。 负责埋伏的将领乔逸确定安福等人差不多都进了包围圈，命令众兵从树林中冲出。 商量计策时，周牧曾说城中逆贼不同一般，即便中了埋伏也有可能选择不放弃抵抗继续冲杀。 如果逆贼拿出破釜沉舟的劲儿，务必第一时间将对方压住，减少伤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争取在逆贼气势衰落时一举擒获。 对峙间乔逸正准备亲自出战，挫逆贼士气时，却见要冲过来郑阳焱被安福按住。 而安福却紧盯着伏兵中的某处，目光满是忌惮。 乔逸顺着安福的视线转过头，根本无从分辨是一片人中的哪一个。 不过那几个人中，好像有一人是周牧亲兵送过来的，再三嘱咐乔逸要好好保护。 顾言单手按住重剑立到地上，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随后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回视后，顾言疑惑地蹙眉。 嗯？这好像是之前在高台上总是射箭打扰他的那个人。 第51章 暴君10 逆贼等人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抵抗, 直接投降。 顾言回帐时天色已经全亮，他先去周牧的营帐清洗身上血污，才回到自己的营帐。 力竭后的浑身酸痛感让顾言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掀开帐帘, 径直走向床榻栽倒在上面，被子都没盖好。 昏睡间，身上的被子轻轻扯动，顾言眯眼看向床边纤瘦的人影，错认成关念, 抓住她拉被子的手。 “别闹。” 柔软的小手被顾言扣在掌心, 拽到脸下垫着。 宋墨儿半蹲在床榻边，憋红了脸。 她轻轻抽两下没抽出来, 顾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刮得她掌心发痒，让她不敢再动。 但越是如此, 感官就越发敏感。 没一会宋墨儿又感觉顾言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手腕，同样让她难以忍受。 半蹲的姿势让宋墨儿双腿渐渐发麻, 她目光扫过顾言眼下的乌青, 咬咬牙, 轻声喊道：“言先生。” 迷迷糊糊的顾言睁开眼，与宋墨儿四目相对。 “墨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这次宋墨儿没有恼羞, 而是红着脸道：“嗯，松手。” “……哦。”顾言好似有些反应迟钝。 他手上力气放松后, 宋墨儿终于将手抽出来。 宋墨儿见顾言仍望向自己，抿唇为顾言盖好被子后才说：“睡吧。” 顾言听话的闭上眼，很快再次睡着。 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营帐中如同放大一样，清晰的响在宋墨儿耳旁。 宋墨儿眨眨眼睛, 起身逃似得跑到里间。 有屏风相隔, 宋墨儿才感觉脸上烧的没那么厉害。 她抬手按到屏风上, 仿佛透过屏风在看睡在床榻上的人。 片刻后，宋墨儿将额头抵在屏风上，苦恼地闭上眼睛。 “父亲，我该怎么办。” ------------------------------------- 顾言被浓重的药味熏醒。 他睁开眼，看到宋墨儿端着药在床榻边，不断用手把药味往过扇。 这会宋墨儿已经贴好易容，像个顽皮的野小子，见顾言醒了，还咧嘴笑了笑。 想到吃药后引起的反应，顾言就有些头痛，但在宋墨儿期待的目光下，只能起身接过药一口喝光。 “什么时辰了？”顾言又接过宋墨儿递来的蜜饯，压下口中的苦味。 “刚过午时，周将军收营进兴庆城，何护卫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宋墨儿说道。 营帐已经收起大半，周牧留下一队等候，没让人打扰顾言。 -- 第98页 随后顾言跟随剩余的人一同进城，当他们赶到时，周牧正在安抚百姓。 城内的疫症要更加严重，周牧让这段时间召集来的大夫分散到城中各处医治百姓。 得知顾言过来的消息，他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为顾言安排住到县衙。 往县衙后宅走的时候，周牧状似随口提起逆贼的情况，向顾言汇报。 “投降了也咬死不开口，不知怎么想的，行事太过怪异，的确不像前朝逆党。” 正说着，有兵卒来报，牢中的逆贼招了。 这事还要从蒋仇身上说起，半夜的攻城蒋仇等逆贼冲出城后，忍不住带人杀入城中。 那时逆贼已经逃走大半，剩下的也都只是垂死挣扎。 蒋仇心中憋着火，独自追人不小心迷了路。 他找不到人，在胡同里随便跳进一户院落想要打听，却发现院内空无一人。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蒋仇随手将长剑掷到地上准备休息，见长剑瞬间埋入松软的泥土中。 一块土地很松软十分平常，但蒋仇闲来无事，拔剑就过去挖。 本就临时填埋的地道没两下就被蒋仇挖开。 周牧进城后忙着安抚百姓，让蒋仇自行处理。 蒋仇带人钻进地道，从里面搬出一筐筐金矿石。 在场的士卒都惊呆了，消息很快传开。 传到监牢的逆贼耳中后，逆贼之中就有人忍不住招了。 待周牧看到逆贼的口供，直接气笑了。 “他们这是打算金蝉脱壳的算盘呢。”周牧查明后向顾言汇报道。 原来安福等人的身份竟然和当朝皇叔顾晋有关。 安福等人本来前往边关服兵役，被顾晋暗地带走，去私自开采金矿。 前段时间安福等人从矿山逃了出来，还带走许多金矿石，被顾晋直接打成前朝逆党追捕。 随后他们盘踞兴庆城中，私下挖地道，准备到时候直接带着金矿离开。 周牧在县衙仓库里找到许多易燃物，兴庆城中本就疫症严重，恐怕等地道挖通，就是安福等人放火屠城之时。 只是周牧疑惑顾晋为何不亲自派人抓，而是大费周章让京中禁军过来。 顾言听后心里明白，因为顾晋准备对原主下手，他私自采金矿的事情暴露不暴露就没那么重要了。 地道中的金矿是逆贼的全部家当，此时没有希望，一个个互相攀咬。 唯有几个当家还算有点骨气，叫嚣着当初被抓去采矿有多冤枉，大骂官官相护，草菅人命。 不过在顾言看来，他们的骨气用错了地方。 即便顾晋为一己私欲害人在先，但当安福等人逃出后却决定屠城时，就已经不值得可怜。 “都送回京城吧，太傅正好需要这些口供。”顾言吩咐道，“尽快查出金矿的位置，不能浪费皇叔的心血。” 顾言送走周牧时，天色已黑。 搬到县衙中住，宋墨儿也有自己的房间，就在顾言隔壁。 吃过晚饭，顾言和宋墨儿回房，进屋前宋墨儿忽然叫住顾言。 “言先生准备去瀚城？” “嗯，宋姑娘想去吗？” 四周没有其他人，宋墨儿听顾言没有直呼自己闺名，脸颊的梨涡反而消失不见。 “想去的。”她低声道。 “那就一起去，明天出发吧，尽快赶回来还可以同周将军一起入京。” 顾言想到要回故乡，心中也有些期待，笑着和宋墨儿说定后回房。 第二天一早，顾言与周牧说明离去。 这次明面上只带了何瑞康，其余的人则在暗中保护。 当天傍晚赶到瀚城，马车进城门后，顾言看向陌生的街道，丝毫找不到熟悉的地方。 “这是瀚城。”顾言喃喃自语，更加深刻意识到这再也不是他曾经生活过的淮城。 两百余年的光阴，物非人亦非，即便顾言早有准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天色已晚，顾言三人找到客栈住下。 等第二天早晨，顾言提议出门时，却不想宋墨儿居然拿出来一卷舆图。 “言先生可以先陪我去个地方吗？” 顾言这才想起，当初他问宋墨儿瀚城是不是淮城的时候，宋墨儿很快便回答出来。 看来宋墨儿对瀚城早有了解，顾言同意后笑着问：“你在瀚城有亲人吗？” “不是。”宋墨儿摇摇头，“我早就想来瀚城了。” 舆图是手绘的，几经涂抹，内容十分简单。 顾言感觉舆图有些眼熟，他翻找任务记忆，发现居然是宋墨儿十四岁那年自己从书中誊写下来的。 在宋墨儿幼时，宋夫子培养宋墨儿女红上并不在意，反而更希望宋墨儿多读书。 不过宋墨儿只喜欢看些话本或者野史杂记之类的，在宋夫子严厉管教下也偷偷的看。 顾言想起小姑娘和宋夫子天天打游击只为偷看杂书的模样就感觉有趣。 好像几乎每次顾言有些感怀时，心情都能因宋墨儿得到改善。 自从两人出门后，顾言脸上的笑意都没断过。 他任由宋墨儿拿着手绘舆图在街巷中像寻宝一样绕来绕去。 直至宋墨儿带顾言来到一处宅院门外，顾言脸上的笑意才散去。 多年没人居住的宅院破败不堪，大门与院墙上沾满黑色的陈年污迹。 -- 第99页 宋墨儿鬼祟地左右看看，拉着顾言快速冲进去。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墨儿不顾沾了满手的灰又紧忙将门关上。 心情激动的宋墨儿没注意到顾言冷淡下来的神情，一边拍去手的灰一边四处张望。 顾言没有说话，跟在宋墨儿身后陪同她在院落内穿行，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审视。 当宋墨儿来到一处小院外，顾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啊？”宋墨儿好似才想起顾言在，略微无措地挠挠头，“等进去再告诉你。” 说着宋墨儿推开小院的门，年久失修的院门直接在宋墨儿触碰时轰然倒地，吓得她呆愣两秒才跳过院门进去。 顾言跟在后面，脚步毫不在意的踩在烂木一般的院门上进入小院。 宋墨儿听到院门被踩碎的声音转头想要阻止，这才注意到顾言脸上的冷淡。 自从宋墨儿认识顾言以来，顾言面对她时即便不是笑着，眼中也始终带着温和。 她从未见过顾言如此冷淡的神色，甚至连眼神都是冰的。 习惯事事都被包容的宋墨儿后知后觉的想她是不是太任性了，但心里又不禁生出委屈。 因为顾言根本就没看她，径直往正房走去。 “言先生。”宋墨儿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眼巴巴地跟在顾言身后进入正房。 正厅内所见之处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阳光从没有窗纸的窗户照进去，开门时顾言甚至看到有不少虫子快速爬进阴暗的角落里。 化成朽木的轮椅立在一旁，木轮满是被虫蚁啃食的孔洞。 顾言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宋墨儿。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语气顿了顿，声音发沉：“你到底是谁？” 第52章 暴君11 顾言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那就是宁悦、关念以及面前的宋墨儿, 到底是谁。 从系统的反应判断，它并不知被守护者是一个人。 而第二世莫名出现的任务者，执行【确认身份后抹杀】的任务, 让顾言更加怀疑被守护者的身份。 顾言与对方已经度过了两世，却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如今宋墨儿竟然直接大大咧咧的带他来到曾经的顾宅，甚至直接找到了他居住过的院落。 难道这也只是巧合？ 两个人的相遇，究竟是缘分，还是……一场有目的的利用？ 与顾言冰冷的审视不同, 宋墨儿满脸迷茫。 “我……你不认识我了？”宋墨儿被顾言看的心痛, 脸上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我只是对子谦先生仰慕已久, 才来到他的故居的。” 宋墨儿见自己如何解释，顾言都神色不变, 她干脆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递过去。 “这就是子谦先生的书，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走吧……” 顾言接过古籍, 在宋墨儿越来越低的声音下翻开。 饶是顾言想过许多种可能, 看到古籍中熟悉的字迹时, 也不禁一愣。 “你说你仰慕顾子谦？”他近乎咬牙道。 这回轮到宋墨儿惊讶，她惊喜道：“言先生居然知道子谦先生。我这只有这一本书, 言先生还有其他书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刚刚还冷漠不已的顾言此时脸上似有狼狈。 无他，实在是太羞耻了, 特别是手上这本古籍。 顾言幼年时虽然因能力带来许多痛苦，但他也仗着能力十分自傲。 从小顾言便不爱读书，认为他的眼睛什么都能够看透。 直至从边关回来，终日困在轮椅上, 顾言才拿起书打发时间。 一开始顾言看书还很不老实, 会专门写下批注整理成册。 后来顾言读书渐渐多了, 才认识到自己学识浅薄，当初所做的注解也显得尤为可笑。 而宋墨儿手上这本古籍，在顾言看来，就是他的黑历史。 其他人看到还好，轮到宋墨儿看，却让顾言根本没脸面对。 他捏着古籍的手指尖泛白，深吸一口气。 “一个废人而已，当初顾子谦写这本书的时候不过十八，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不等顾言说完，宋墨儿直接将古籍夺回去，瞪大双眼满是控诉。 “不许你这么说子谦先生。” 上一世，关念偶尔会问顾言曾经喜欢的到底是谁，后来顾言才反应过来关念在吃宁悦的醋。 在顾言看来，她们都是一个人，只是失忆了而已，从没有多想。 面对吃醋的关念，顾言也只觉得可爱。 如今宋墨儿口口声声说仰慕曾经的他，虽然就是他自己，但见宋墨儿满是维护的模样，却让顾言心里感觉怪怪的。 顾言注视宋墨儿良久，目光中的深沉不断酝酿。 就在宋墨儿被看得心情忐忑时，忽见顾言后退两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宋姑娘。” “嗯？”宋墨儿还在因顾言的话而生气，语气带着不悦。 只见顾言满脸认真地拱手道。 “在下心悦姑娘许久，不敢强求姑娘接受，若姑娘愿给在下一个机会，回京后会立刻去丞相府中提亲，此生定不负姑娘。” 顾言语气微顿，视线垂落地面继续道：“如若姑娘不愿，自是不再打扰，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说完顾言也没再抬眼去看宋墨儿的反应。 -- 第100页 他心中紧张不已，这场告白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原想回到京中由太史真牵线，而不是轻佻的当面告白。 但顾言实在不想等下去，并且宋墨儿真的拒绝他，他也根本做不到不再打扰。 宋墨儿略微张开嘴唇，还未说话，脸颊先红了个透。 四周一片安静，彼此都只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就在顾言心脏的紧压感越来越强烈时，终于等到宋墨儿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回答。 “愿……愿意的。” 几乎在宋墨儿回答的瞬间，顾言就忍不住笑出来，凝结的气氛也骤然放缓。 宋墨儿见顾言终于变回往常模样，嘴角出现深深的梨涡。 她抱紧怀里的古籍，鼓起勇气说：“我年少时读过子谦先生的书后便仰慕他的才学，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提了，但你以后不要当着我的面诋毁子谦先生。” ‘有什么可仰慕’的话被顾言强行咽下，他目光扫过恨不得焚烧的古籍，悠悠地开口：“我那里还有两本顾子谦的书，回京都的时候给你送过去。” “真的么？”宋墨儿的双眼瞬间被点亮。 她如此高兴的模样让顾言无奈地想，愿意看就看吧，反正他不承认，也没人知道那些东西是他写的。 告白后的两人反而无法自然的面对，也不是尴尬，就是宋墨儿变得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连直视顾言都不敢。 往常宋墨儿仗着易容男装，与顾言相处时像兄弟一般，甚至时常会忘记她是女子。 这会她好似忽然记起来，原本身上极少的女气也显露出来。 顾言注意到宋墨儿走出正厅时都是同手同脚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树吗？”顾言抬手指向院落中的一颗枯树问。 宋墨儿被稍稍转移注意力，望向枯树猜测道：“槐树？” 这棵树已经干枯多年，树干中都空了，根本难以判断。 顾言微微摇头，“是桂花树。” 他的弟弟顾行小时喜甜，最爱吃桂花糕，父母便将家中的树都移栽成桂花树。 季节到了母亲会亲自下厨做桂花糕，那是顾言少有能和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宋墨儿有些不信，她走到枯树旁观察，甚至将身子探入中空的树干中看。 “你说错了！”宋墨儿摆手说道。 顾言走过去，看到中空的树干里竟然有新生的嫩芽，而这嫩芽一看便是槐树的。 “我查过史料，魏朝时家中都种槐树的。”宋墨儿扬起下巴说。 顾言也没多奇怪，想着应该是他去世后顾行移栽的，不过宋墨儿此时的骄傲劲儿倒是让他有些心痒痒。 “看来是我猜错了。“他笑着说。 闲聊间宋墨儿已经放松下来，她始终抱着古籍，脚步欢快的带着顾言在顾宅中散步。 顾言听着宋墨儿进行对顾家进行各种猜测，记忆中的曾经因时间的流逝变得面目全非，如今竟然因宋墨儿再次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不过宋墨儿有些话却让顾言不禁眼角直跳。 “子谦先生是非常痴情的人呢，因为要去边关生死未卜，便与李家小姐退婚，待回来后李家小姐已经嫁为人妇，子谦先生终生未娶。” “这是你从哪里听得？”顾言无奈地问。 他翻看原主的记忆，并没有找到对自己的印象，证明他没有留下什么名气。 真不知道宋墨儿从哪找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宋墨儿说的正开心，忽然被问道，有些心虚的抿唇。 “虽然是野史，但我感觉可信性很高。”说着宋墨儿渐渐理直气壮。 要知道宋墨儿能从史书上找到寥寥数笔已经大费周章。 她的父亲不过乡间一名夫子，那些书还是曾经宋夫子中举后滞留在京都时收藏的。 顾言忍不住反驳：“不对，顾子谦在退婚前都没见过李家小姐，何来痴情一说。” “你又知道哦。”宋墨儿一脸不信。 刚刚的桃树宋墨儿还以为顾言知道，没想到居然是瞎说，这次她对顾言的话表示怀疑。 “顾子谦不过一个废……不良于行的人，有没有李家小姐都没办法再娶妻。”顾言见宋墨儿又要不悦，连忙改口。 不良于行只是原因之一，后来顾言撑起顾家，上门的媒人也渐渐多起来，他也曾经想过娶妻。 毕竟顾言感觉自己照顾弟弟，总不如女子细心，下人也恐有疏漏。 可询问媒人后，愿意嫁入顾家的女子有，但大多都要顾言与弟弟分家，唯一没说明确分家的，也要求顾言必须让顾行搬出去住。 当时顾言听过后便歇了娶妻的心思，想着还不如再等几年为顾行娶一房好妻子。 宋墨儿闻言有些失落，她想说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愿意嫁的，不过这话太不检点了，也不能对顾言说。 两人将顾宅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里面并没有什么，家具早已搬空，门窗皆是残破不堪，除了地上的青草，就连树木都枯死许多。 这座宅子能存在这么多年，已经够让顾言惊讶的了。 两人原路从大门返回。 刚出门走了没两步就见一名汉子拎了一桶腥臭的血泼到墙根。 “你在干什么？”宋墨儿激动的要去阻拦，顾言拉住她的胳膊。 站在汉子身边的妇人奇怪地看向宋墨儿。 -- 第101页 “外地来的吧？送瘟神都不知道，这里曾住过瘟神转世，兴庆城疫症那么严重，可不能让瘟神回来。” 妇人话音刚落，宋墨儿看到街边又出现拎着桶走过来的人。 顾宅外面的整条街都十分荒凉，两人来时就注意到院门和外墙皆污浊不堪，此时那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 “走吧。”顾言对宋墨儿说。 宋墨儿转回头，目光有些委屈，但她也知道这事根本没办法阻止，除非她成天守在这里。 等走出街角，回头已经看不到顾宅后，宋墨儿才低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 顾言无声笑了笑，怎么就不能这样，当初父亲还在任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更过分的事情。 如今两百余年过去，顾言没想到自己都进化成瘟神了。 他不想宋墨儿再低沉下去，又不想再提起自己，便问宋墨儿一个他想问但一直迟疑的人。 “和我说说顾子谦的弟弟吧，他后来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宋墨儿脚步顿住，满脸疑惑地看向顾言。 “言先生在说什么啊，子谦先生哪里有弟弟。” 作者有话说： 宋墨儿：哪怕只是看到你写的书，也会产生喜爱和崇拜之情。感谢在2021-01-26 19:38:37~2021-01-27 17:1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千品麻辣烫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暴君12 宴席上, 顾言跪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向厅中十数名壮士舞剑。 席间坐满将领，边欣赏舞剑边相谈甚欢。 顾言带领的上百名军士则远坐在庭中的饮宴, 喝的酩酊大醉。 张正将军在上首，看向顾言笑着问。 “听闻子谦是辉州淮城人，不知能否吃得惯大疆食物？” 随着张正的话，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到顾言身上。 “还好。”顾言态度颇为冷淡，目光从舞剑者转到张正, 随后又落到通过偏厅的帷幔。 张正浑不在意, 甚至笑容更盛。 “哈哈，辉州果不愧人杰地灵, 才能出得子谦这等英雄人物。” 说着张正拿起桌上的青铜酒杯，遥敬顾言。 “子谦仅以军士上百挡住匈蛮万余人, 此等大功本将上表朝廷，到时子谦可不要忘了袍泽之情。” 帷幔轻轻鼓动, 顾言收回视线, 拿起桌上酒杯双手遥举, 口称‘不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正在顾言饮酒后同样将杯中酒饮尽，他好似没喝痛快, 招呼人再端酒上来。 他语气微醺地对顾言道：“说起淮城，早年前我去过, 还曾拜见过顾大人。当时听到很有趣的传闻，据说子谦幼时神异不已，能目视万物，口断阴阳。” 有侍女用托盘举着两杯酒, 来到顾言面前跪下。 两杯酒被侍女放到顾言的桌子上, 他听着张正的话, 目光扫过两杯酒。 “哈哈，我本不信此等事，待见到子谦方知人外有人，今忍不住对子谦试一试。这两杯酒请选一杯饮，不知你能否看出哪杯有毒，哪杯没毒。” 厅中的舞剑随着奏乐，剑势越来越凌厉，隐隐透露肃杀的气息。 顾言视舞剑者于无物，直视张正道：“小儿讹传，卑职不过普通人……” 张正打断道：“游戏而已何必推辞，子谦该不会以为两杯酒真的有毒吧？” 他仍是笑着，弧度却已经开始转冷。 席间的谈笑声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下来，只余奏乐与舞剑声。 就在顾言准备将手伸向没毒的那杯酒时，听到张正再次开口。 “顾大人好福气，当今圣上最忌鬼神之事，不过子谦有如此名声，在功劳之下必不会追究。 不像盛大人，仅仅因家中五岁稚童戏耍巫蛊，便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顾言的动作顿住，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经紧握成拳。 厅中奏乐已停，舞剑者持剑站立，张正也没叫他们下去，仍继续望向顾言。 “呵，何必如此。”顾言喟叹一声，举起有毒的那杯酒昂头饮尽。 随后顾言将空了的酒杯倒置，看向张正。 “张将军看卑职选对了吗？” “哈哈，果然是小儿讹传，真是害煞子谦了。”张正抚掌大笑着说，没有回答顾言。 伴随着张正的笑声，舞剑者徐徐退出宴厅，始终轻轻鼓动的帷幔也安静下来。 顾言无力的扯动唇角，将青铜酒杯掷到桌上。 “不胜酒力，还望将军准许卑职先行告退。” 说完顾言不等张正回答，便起身离席。 他刚走过厅中一半，忽地跪倒在地，麻木感迅速替代双腿的知觉。 一滴血顺着顾言的嘴角落到地面，溅出指甲大的血点。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夜鹰的鸣叫将顾言从梦中唤醒。 摆脱梦靥的顾言从床上惊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捏他的腿。 指尖捏出的痛感让顾言轻呼一口气，他掀开被子下床，挑亮桌上的烛火。 许是白天刚去过顾宅，顾言居然梦到了当初在边关的事情。 后来他被送回淮城，双腿已经废了。 坐在轮椅上的他终日困在宅子里，也不再是一些人眼中的威胁。 -- 第102页 如果不是父亲忽然被诬陷流放，他本会在院落里孤独终老。 可现在，他还活着，曾经的人再无相见的可能。 顾言脑海中白天所见的破旧顾宅与当年顾宅繁华的景象交复出现，最终都变成宋墨儿引他在宅中穿梭的模样。 此时顾言心中忽然生出冲动，他想要去见宋墨儿。 那个唯一让他产生眷恋的人。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很快顾言来到宋墨儿的门外。 客栈中两个人的房间并不相邻，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宋墨儿门外时，顾言已经清醒过来。 他抬手按在门上，终究没有去打扰，转身离开。 房间内，宋墨儿却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被一名美艳女子捂住嘴。 四周满是女子身上的馨香，宋墨儿清晰的听到脚步声在门外驻足，随后离开。 待脚步声消失不见，女子这才松开手。 “好险。”女子毫无形象的坐到床上，与宋墨儿靠在一起，“言言，你俩进展飞快啊。” 宋墨儿眨眨眼睛，她睡梦中忽然被惊醒，便看到坐在床边的这名美艳女子。 女子说她叫岑熙，是宋墨儿前世的好友，并且岑熙穿的也很奇怪。 紧身的长袍侧边开叉露出近乎整条大腿，宋墨儿仅仅看了一眼就连忙缩回视线。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言言。”宋墨儿语气认真，面对半夜忽然出现在房间的岑熙，奇怪的是她心中根本生不出任何惊恐。 “你现在怎么这么可爱了，我叫你言言都不打我，哈哈，言言言言！我要趁机多叫几声！”岑熙说着伸手将宋墨儿的脸扯变形。 宋墨儿拍开岑熙的手，感觉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好像有病。 如此想着，宋墨儿向床内缩了缩，离岑熙更远。 不想等宋墨儿躲开后，岑熙居然栽倒在床上捧腹大笑。 “不行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岑熙笑着在床上滚了两圈来到宋墨儿身边，忽然抬手拍在宋墨儿的额头上。 宋墨儿瞬间失去意识，岑熙抱住她缓缓放下躺好。 此时宋墨儿才真正的陷入沉睡。 岑熙止住笑，坐到床边伸手轻抚宋墨儿的脸颊。 “言言，再见到你真好。”岑熙轻叹道，又看了会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宋墨儿醒来只觉得昨夜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艳丽女子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却记不清更多的细节。 吃过早饭后顾言就提议回去。宋墨儿已经去过想去的地方，便点头同意。 何瑞康并没有一起离开，由顾言驾车赶回兴庆城。 周牧已经处理好兴庆城的一应事务，留下将领接受庶务，稍作休息，次日众人启程往京都走。 如今已经算私相授受的顾言与宋墨儿，相处间不复往常，一路上两人的交流肉眼可见的减少。 顾言不想宋墨儿为难，任由宋墨儿躲着，而他心里也在思索一件事。 该如何向宋墨儿说明身份才能不吓到她。 直至大军行进京都，顾言也没有机会开口。 入城后周牧遣散众军回家，仅留一小队人马护送顾言与早就守在城门的太史真前往丞相府中。 来往信件中，顾言已经向太史真说明宋墨儿的情况。 见面时，太史真特地带着老妻前来。 太史夫人亲热地拉着宋墨儿上马车，对还是易容男装的打扮宋墨儿满是关心。 说起宋墨儿的父亲宋奉年，太史夫人双眼几次泛红，连带宋墨儿也因提起伤心事红了眼圈。 等到了丞相府，太史夫人已经对宋墨儿女儿长女儿短的，将宋墨儿引到后宅为她安排的住处。 顾言与太史真则往前厅谈论公事。 “微臣已经收集顾晋罪状一十九条，只等陛下朝堂之上处理。 京中禁军一应事务仍由顾晋掌控，但如今周将军一回，今晚便可接手，届时如顾晋不放手，明日朝堂可再添一条罪状。 这段时间臣共派出六队人马迷惑顾晋，其中四队皆被伏击斩杀，可惜没有收集到罪证。” 顾言微微点头，“太傅辛苦了，如果不是太傅，朕一路走来也不会这样安稳。” 两人又说了些公事，准备离去前，顾言心知该来的总不能继续躲下去，便叫太史真将宋墨儿请过来。 侍女将宋墨儿领来后关上门留在外面。 宋墨儿洗去易容换成女装，走进来时看向顾言的目光仅仅一扫便如同受惊一般垂落。 这段时间宋墨儿穿惯了男装，换回来后感觉哪里都不舒服，记忆里父亲教导的礼仪也瞬间套回她的身上。 “言先生。”宋墨儿盈盈一拜，与顾言相隔十余步便不再前进。 “宋姑娘可还习惯？”顾言问道。 “义母待我极好。”宋墨儿回答后轻轻抿唇。 不过换身衣服，她仿佛又变成高河村那个寡言的宋墨儿。 顾言透过窗纸看出外面天色渐暗，他不再寒暄。 “请宋姑娘前来是有要事告知，当初在高河村多有隐瞒，其实我并不是相府谋士。” 宋墨儿快速偷看顾言一眼，方才迟钝地说出一个‘哦’字。 顾言等了一会，没见宋墨儿不悦，也没听到她斥责。 他又说道：“隐瞒姑娘实属无奈，绝非我本意，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 第103页 “不怪罪。”宋墨儿干脆回答。 她的语气并没有不悦，顾言听来，却总感觉她已经生气了。 不然为何对告知隐瞒毫无反应，也没有问顾言真实身份。 “如果姑娘想要知晓，我会据实以告。”顾言说话间仔细观察宋墨儿的表情。 从高河村离开后，许是也有刚从阿达手上死里逃生的缘故，宋墨儿换上男装难得展现出真性情。 以至于顾言都快忘了初见宋墨儿时，有多么看不透她。 宋墨儿浑身上下都透着端庄，所有情绪都被收敛的干干净净。 她终于抬起视线回看顾言。 “言先生既然隐瞒，自有原因，等方便再行告知即可。” 说着宋墨儿语气微顿，目光中难得透出一丝忐忑。 “只是不知，在瀚城时言先生所言可否也非出于本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27 17:15:40~2021-01-28 23: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卿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暴君13 “当初乃真心所言, 与隐瞒之事绝无任何关联。我已与丞相说明，待认亲宴那日会来求亲。” 夜晚宋墨儿趴在柔软的木床，回想顾言的话, 辗转难眠。 她转为侧躺透过淡粉色幔纱望向檀木桌上的琉璃盏，柔光照亮寝室四周精致的雕花装饰。 这是太史夫人为她安排的房间，屋内每一处都透露着不凡。 注视片刻，宋墨儿起身下床，坐到桌旁。 白天从城门行至丞相府的短短一路, 宋墨儿见到了以前想象不到的繁华。 此时坐在富丽的寝室中, 本应激动的她心如止水。 宋墨儿伸出手指拨弄琉璃盏的流苏，透明的琉璃坠放大指尖粗糙的纹路。 她轻轻的叹口气, 松开流苏准备回床上休息。 待她转身时，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惊得呆住。 只见那女子朱唇含笑, 双眸璀璨，额间一点红色花钿并不艳丽, 反而平添一抹圣洁。 而女子身上穿着的雪白湖袖锦袍, 下摆似有星星点缀在上面闪闪发光, 使她如同从银河缓缓而来的仙女。 不过女子开口后，立刻破坏了她身上无暇的气质。 “言言这是看呆啦嘛？有没有对我很心动？嘿嘿嘿~” 特别是最后的嘿笑, 让宋墨儿头皮发麻，拳头都有些痒痒。 此时宋墨儿也认出女子的脸正是那天在梦里出现的岑熙, 只是差别太大，她才没有反应过来。 宋墨儿疑惑地想，难道她又在做梦？ “没有。”她没好气地说，干脆来到岑熙身边去扯她的衣服, 好仔细看看裙摆处的亮点到底是什么。 “别乱动。”岑熙连忙向后跳着躲开, 边跑边说：“这可是要出场的重要道具, 花了好多积分的。” 宋墨儿听不明白，还是老实收回手，只是脸上不禁露出遗憾的神情。 岑熙见到，为难地蹙起眉，低头看眼裙摆上的光点，忽然伸手拽下一颗递过去。 “呐，就给你一颗，再要可没有了。” “不用的……”宋墨儿拒绝的话没说完，就被岑熙将光点塞到手上。 亮白色光点触感冰凉滑腻，在宋墨儿手上滚了滚，最终好奇占据上风，她接过来仔细端详。 片刻后，宋墨儿和岑熙并排坐在床边，岑熙炫耀似得拿出许多道具，唬得宋墨儿一惊一乍。 立体投屏在前方播放录像，宋墨儿抱着叫做爆米花的东西，边吃边听岑熙介绍。 “这个短头发凶巴巴的就是你，小二子好不容易主动让咱俩度假，你放我鸽子不说，回来就找不见你人。 哼，终于让我找到你，怪不得小二子也不见了，原来是跑来想要拐走你双宿双飞。” “你说什么？”宋墨儿一句都听不明白，只觉得她这个梦太奇怪。 岑熙轻轻磨牙，伸手抢回爆米花。 “听不懂就别吃！”岑熙将爆米花咬得咔呲咔呲响。 宋墨儿有些舍不得牙齿间的甜味，脸颊上的梨涡淡去，抿唇不开口。 她这副倔强沉默的模样让岑熙心头一软，想起多年的陪伴，岑熙又把爆米花递回去。 “对了，你刚刚为什么叹气。”岑熙轻咳一声问。 宋墨儿接过爆米花，下意识拿起一颗塞到岑熙的口中。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两人都呆住，宋墨儿连忙缩回手，心虚地眼神游移。 “我心悦一人，但发现好像配不上他。” “怎么可能，哪有我们言言配不上的人，还一人，不就是小二子嘛，他惯会装相，你不用管啦。” “不是姑娘所说的小二子，而是言先生。” 宋墨儿解释道，话已出口索性自言自语地说。 “我一直以为丞相大人找我父亲的话都是骗人的，原想离开高河村就找机会独自离开去瀚城。 得知言先生中毒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没办法离开了。 幸好在瀚城时言先生向我求亲，让我得知我们两情相悦。 本想等到京都，谎言总要拆穿，说开后我不计较他骗我，他也不能嫌弃我年纪大。 都打算的好好的。” 宋墨儿语气有些苦恼，“可我居然真的见到丞相大人，而且言先生也不像是一般人。” -- 第104页 “所以你的言先生不要你了？”岑熙表情麻木地接话，努力压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没有，言先生说婚约还作数，但我不想得知言先生的身份。” 宋墨儿低头看向自己满是薄茧的粗糙手掌，声音闷闷地继续说。 “万一他是哪家的公子怎么办，还不如就这样闷头嫁了，不然我怕自己不敢嫁。” 岑熙抬手按到宋墨儿的肩膀上，叹气着说。 “言言，这点你倒是一点都没变，怎么就学不会硬气点？” 说着岑熙站起身将空掉的爆米花桶和地上的各式道具收回系统仓库。 她拍拍手道：“好啦，不过这回有我撑腰，你放心就好。” 宋墨儿心中不信，想到是梦也不在意，笑着说：“谢谢你听我唠叨。” “除了小二子的事，你就没这么温柔过。”岑熙终于忍不住翻个白眼。 不过她的衣着，即便翻白眼也带着仙气，逗得宋墨儿抖肩直乐。 岑熙见时间差不多，照例一巴掌拍到宋墨儿额头。 她是打着度假的名义进入这个世界，转世的宋墨儿身为土著，不能明目张胆的相认，否则会被世界意识排斥。 将昏睡的宋墨儿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岑熙不放心的四处转一圈。 终究忍不住作怪的手，岑熙把刚拆下的光点藏在院中的树上，心中期待宋墨儿发现的那一天。 “最好等我离开后再发现，不然把我弹出去怎么办。”岑熙嘟囔着，确认光点隐藏在树叶下并不明显后离开。 同一片星空下，皇宫中灯火璀璨。 御书房内，顾言专心处理堆积的公务。 站在一旁的御医动作颤颤巍巍地为顾言清理左臂创伤，丝毫不影响他用右手在折子上龙飞凤舞地写出‘已阅’字样。 这是顾言从丞相府回皇宫的路上遭到埋伏所受的伤，有些人终归忍不住了。 “动作再快些。”顾言催促道。 御医的手抖得更厉害，汗珠从额头流到眼皮阻隔视线，助手医士连忙拿锦帕擦汗。 包扎完御医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眼见顾言尝试活动左臂，硬着头皮叮嘱注意事项后告退。 直至御医走出御书房，微风扫过后背的衣服感觉一片清凉，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四周巡逻的侍卫渐少，医士疑惑道：“陛下看起来比传闻中宽和很多，师傅何至于那么紧张。” 御医左右观察后方才压低声音回答：“以往陛下喜怒无常也总有迹可循，这次回来后性子看似内敛，气势却愈加……” “嗯？”医士等了一会不见御医继续说。 “哎，不要多问，别忘了你是怎么进太医院的，埋头好好做事。”御医意识到自己在妄议圣上，连忙改口。 前段日子太医院内的御医被下狱大半，整个太医院都空了下来，直至七天前才开始重招人，医士就是趁机被安排进来的。 以往他是获利人还不觉什么，此时被御医提醒，想到他未来也可能被下狱，不敢再问，匆匆和御医回到太医院。 天边转眼亮起，被制止多次的福顺走进御书房委屈道：“陛下还未就寝，已经到上朝时间了。” 顾言放下毛笔，看到桌角堆积的折子有些头痛。 “好了，这话你和太傅去说，用膳吧。” 太史真病后开始尝试放手，不再像往常一般大包大揽，期待顾言快速成长。 用信件与顾言联系处理，交流不便，积存许多公务。 早膳后福顺端上浓黑汤药，顾言接过来一饮而尽，更衣上朝。 自顾言出京后停止上朝，一应事务由百官商议酌情处理，要事会交给丞相太史真。 再次上朝，百官走进皇宫相遇时，皆是满脸紧张。 谁都知道今天的早朝不会太平，从顾言离京后，清算便陆陆续续开始。 太医院中的御医下狱只是冰山一角，羽林军时不时在福顺的指示下出现在某些官员的家中，而顾晋掌管的守卫京都禁军也会插手下狱之事。 私底下的较量且不说，单是市井之中，就已经流传数种歌谣，有皇叔顾晋心怀不轨的，也有当今圣上触动天怒的。 正殿中百官渐渐站满，当众人目光落在顾晋应该站着的位置上，都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 顾言走进正殿后，同样注意到顾晋没来。 他的目光与太史真交错，走到上首龙椅坐好。 早朝开始，百官一致忽略顾晋空缺的位置，陆续站出来启奏。 期间太史真始终揣着双手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等到其他官员安静下来，顾言询问可否还有事启奏。 太史真缓缓出列，跪下朗声道：“微臣要弹劾一人，乃陛下皇叔镇国将军顾晋。” “太傅既知顾将军乃朕的皇叔，可要证据确凿啊。”顾言倾身说道。 文武百官脸色不变，心中感叹‘终于来了’，他们知道这是必然的一幕。 可饶是众官心有准备，当太史真展开折子念出顾晋二十条罪状时，仍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顾晋不是皇亲国戚，这加起来可是诛十族的罪啊。 不知被弹劾的顾晋是不是早有准备，所以才连早朝都不上。 顾言俯视朝堂上百官的反应，似乎因太史真的折子气极反笑。 -- 第105页 “好，此事交由太傅处理，可不要让朕失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28 23:08:40~2021-01-29 21:5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暴君14 早朝还未结束, 便有官差听令涌到镇国将军府邸围个水泄不通。 福顺走进将军府，展开圣旨宣读，府中老小皆被官差缉拿下狱。 清点人数后, 将领来到福顺身边禀告没有找到镇国将军顾晋，与之一同失踪的还有顾晋长子。 聚在府外的百姓看到官差压着男女老少出府，纷纷露出不忍的神情。 镇国将军府在百姓中一向名声很好，文官再口诛笔伐也不能轻易摧毁顾晋在百姓中经营的名声。 一时间，百姓之中甚至隐隐传出啜泣声, 近日来抄家时扔菜叶的情况更是丝毫没有出现。 待镇国将军府的人全被下狱, 街头巷尾的歌谣已经演变成暴君无道，陷害忠良为主。 福瑞从诏狱出来前往皇宫中向顾言请罪, 这段时间他一直盯着镇国将军府，谁知临到头还是让顾晋跑了。 来到御书房时, 福顺见何瑞康站在殿中，四周宫女太监接垂头不语, 气氛十分压抑。 他不敢多言, 站在外面立起耳朵听动静等候传唤。 炎炎夏日, 殿内的何瑞康浑身泛冷，他听着头顶传来翻动文书的声音, 终于等到顾言询问。 “你说没有顾行这个人？” 何瑞康将头埋得更低，“是, 末将查过顾家十代以内，没有叫顾行的，陛下所说的顾行父亲顾怀瑾，仅有嫡子顾言, 庶子顾思二人。” 顾言垂眸, 手上的顾氏族谱已经翻看多遍, 心中怀疑这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可族谱清晰表明，除去顾行一人，与他印象中的顾家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族谱中‘顾言’的生平都与他极为相似。 还有另一种可能让顾言不想深思。 他索性搁置一旁，让何瑞康下去将福顺唤进来。 等福顺禀告顾晋逃跑的消息后，顾言吩咐道：“放出朕三日后去宁云寺为兴庆城百姓祈福的消息。” 福顺刚想说宁云寺与顾晋有联系，便立刻明白了顾言的意思。 他见顾言态度坚决不好阻止，应声退下后不到一个时辰，丞相太史真就来求见。 太史真被招进来立刻说道：“听闻陛下前去宁云寺祈福，恕老臣直言，此举万万不可。” 顾言转动手腕轻轻活动，闻言起身走到太史真身边。 “陛下？”太史真一惊。 “太傅陪朕走走？”顾言说着走出御书房，太史真应声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两人踩着青砖沿巍峨的宫殿向皇宫深处行进，四周树木景致渐多。 太史真不明白顾言此举为何，低头不敢多问。 来到御花园，四周满是虫鸣鸟叫的悦耳声音，顾言才止住脚步。 “兴庆城之事能够看出皇叔做事不择手段，边关将士擅自调走，疫症来源也值得商榷，如今京中百姓皆心向皇叔，其中多少煽动之人尚不可知。” “陛下天命所归，何必以身犯险……” 顾言抬手止住太史真的话。 “太傅早年跟随还是布衣的父皇征战，天命的话骗骗外人就好，这皇帝朕能当，怎知皇叔当不得？” 太史真目视脚尖，半晌后复开口时语气已多一分坦诚。 “老臣初遇先帝已过天命之年，承蒙先帝不弃，授臣重任。先帝驾崩前密诏老臣，称顾晋虽号称儒将，但性子中颇为自傲，可战场交锋、逐鹿天下，却不能唯才是举、兴国治世。 民心所向的未必是顾晋，而是顾氏王朝统治下的太平盛世。” “自朕登基后，百姓便只识得太傅与顾晋，早就忘了朕这个皇帝。” 虽然顾言语气含笑地说，仍是吓到太史真，连忙下跪请罪被顾言扶住。 “朕只是想和太傅说些体己话，这些年来，辛苦太傅了。” “陛下。”太史真声音哽咽。 顾言轻拍太史真的手背， “朕还等着太傅好好辅佐太子，顾晋一事交由朕，太傅只管放心就好。” 太史真知道他劝说不能，只能心中暗道祈福那日多派人保护。 话题转到太子一事，太史真也不禁笑呵呵。 “选秀时扩充后宫，来年就能见到太子了。” 顾言却并不接话，转而问道：“宋姑娘怎么样了？” “夫人对宋姑娘甚是喜爱，正准备择吉日设宴拜入祠堂。”太史真说着，小心翼翼地继续道，“不过宋姑娘终归出身乡野，难配陛下。” “朕三代往上同样乡野出身，后位不可久空，太傅设宴时朕自会前去恭贺。” 从顾言的语气中，太史真知道自己今日前来两个劝说目的都已经失败，干脆不再多提。 又闲聊一阵，太史真方才出宫。 刚回到丞相府，太史夫人就迎迎上来低声询问：“陛下怎么说的？” “你就别管了，陛下自由定夺，为宋姑娘安排嫁妆吧。”太史丞相说完，命下人引早就等候的几名学生去书房议事。 太史夫人叹气着望向丈夫远离的背影，转身去宋墨儿的院落见她。 -- 第106页 先帝起事前太史真本是大儒，加入当年还是叛军的先帝军队后，老夫妻俩颠沛流离，就连至亲的一双儿女都因政见不和疏远。 从太史夫人知道要收义女起，就命人打探宋墨儿的情况。 老太太多年无处宣泄的母爱在看到宋墨儿资料起就收不住，通过文字得知宋墨儿这些年的生活，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薄幸最是帝王家，好好的女儿刚来到家中，太史夫人怎舍得她嫁入宫中。 当太史夫人走进院落时，宋墨儿正坐在树下绣手帕。 这些年宋墨儿的绣工多有荒废，她不知京城的规矩，想来也总要自己绣些贴身的衣物，便开始练习。 “老夫人。”宋墨儿见到太史夫人起身行礼。 太史夫人走过去，拉着宋墨儿的手寒暄两句，才转入正题。 “墨儿，吉日选定下月初六，入祠后宴请宾客，届时言公子回来，如果你想知道言公子的身份……” 宋墨儿微微摇头，“多谢老夫人，昨日言先生也表示愿意告知，我自知出身卑微，无论言先生是何身份，我都配不上他，何至于问个明白。 只要言先生信守承诺，我自是蒙头跟他走便是。” 因爱而生怖，宋墨儿越是猜测到她与顾言之间的身份鸿沟，越不想去看清。 可即便宋墨儿怎么想象，也不会猜到顾言是当今世上身份最尊贵的人。 太史夫人看出宋墨儿的固执，心知即便做坏人说出口，也未必能拦住满心期待的宋墨儿，不再勉强多提。 她转而对宋墨儿细细说起宴会上的安排，为认亲做准备。 时间转眼来到顾言前往宁云寺祈福这天。 自消息放出来后，百姓中关于兴庆城的疫症乃是上天对当今圣上惩罚的流言总算遏制住。 另一种声音悄然响起，那便是皇帝祈福时上天会显灵降罪。 因是祈福，宁云寺早早由京都守卫接手，除仪仗范围内并不驱赶百姓。 一路沿往宁云寺的长街上，竟比往常更加热闹，百姓们都在边上争相探首。 易容后的顾晋站在人群中，随着人流低调的向宁云寺走。 他身旁有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始终好似不经意般围绕在他的身边保护。 短短数日来，顾晋虽然并没有吃多少苦，但在他心里，比先帝未登基前的平民生活都让他屈辱。 为了顺利逃脱，顾晋甚至舍弃家人。 如今顾晋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在先帝死后第一时间起兵，致使皇帝逃脱他的手掌心，那个太史真也不识趣，跟疯狗死的乱咬。 不过没关系，今天过后一切都会解决。 远处皇帝乘坐的辇车缓缓驶来，顾晋与百姓一起望去，只是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志在必得。 宁云寺住持早早等候在山门前，祭祀法坛已经建好，顾言带领百官上去。 禁军手持金锣等器物外在寺外将百姓隔开。僧侣在依仗范围内围坐，手持佛珠诵经。 袅袅佛音下四周渐渐安静 顾言接过主持递来的三根长香，走到法坛上。 正待他准备祭祀行礼时，宁云寺后的山头忽然传来震颤，引得百姓之中惊呼声起。 法坛之中的火烛尽数自灭，正对着的寺庙正殿顶部也亮起红光，□□下闪得人双眼发疼。 种种异象之下，无不应验之前上天降罚的流言，甚至百姓中有人喊道：“老天爷降罪啦~” 距离近的文武众官纷纷掩袖避光，心中同样开始怀疑天罚流言。 站在最前方的顾言微微眯眼，厉声命人去后山探查，随后亲自向前去看刚刚吹灭火烛长桌。 一旁垂头不语的住持偷偷抬眼去看，长袖下交叠的双手搅在一起。 眼见顾言动手准备掀开长桌上铺着的红色绒布，住持上前一步说道：“还请陛下不要随意触碰祭祀之物，以恐惹怒上苍。” “哦？朕以为住持会说怕惹怒佛祖。”顾言笑着收回手。 “此乃祈福求天……”住持硬着头皮找借口，面对丝毫不信鬼神的顾言毫无办法。 顾言早就猜到顾晋会采用在古代尤为好用的鬼神之说，而今天所表现的一切没让他失望。 去后山的侍卫赶回来，艰难抬着巨石。 从正门进入寺庙时，两边的百姓都看到巨石上刻着的字。 隐在人群中的顾晋看清后不禁脸色，抬头正巧见到顾言与太史真相视一眼。 “将军，巨石被换掉了，可否依照计划进攻？”同样看到的护卫队顾晋低于道。 正在顾晋磨牙犹豫时，超出所有人意料的神迹真正出现。 与之前寺庙顶端刺眼的红光不同，天空中聚起淡橘色的云彩，一名身着白衣的仙女如同披着星辰一般缓缓从天而降。 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这一刻停止，众人仰头看向天空，不自觉跪倒在地高呼拜见神女。 神女就这样踩着空气，步步生莲般走下法坛。 唯一没有跪拜的顾言目光扫过神女身上如同提线木偶的透明丝线，以及旁边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随意地拱手道：“拜见神女。” 许是顾言敷衍的态度太过明显，神女脸上圣洁的笑容不禁一僵。 很快神女恢复如常，朗声道：“吾乃七曜星君，汝即为天子，自是天命所归，上天有感魍魉之徒意欲篡逆，特派吾来相助。” -- 第107页 她的声音不大，却不高不低的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人群中顾晋等人正要逃走，就见神女轻挥衣袖，一股无形的力将顾晋等人凌空提起，高高拎近寺庙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29 21:50:28~2021-01-30 14:2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そうそう 3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暴君15 因为神女的出现, 顾言后续的准备全部没有用上，不过却收获了更加好的结果。 反叛的人担心神女降罪，一时间纷纷主动站出来, 兵不血刃的由内部土崩瓦解。 祈福仪式自然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所有人都相信顾言乃天命所归。 而此时，众人敬畏不已的神女与顾言走进正殿之中，侍卫远远守在外面隔绝想要一窥天颜的百姓。 巨大佛像下，香炉中燃起的香缓缓飘起白烟, 大殿中满是檀香味。 两人踏入殿中后, 殿门无风自闭，隔绝他人最后的窥探。 伪装成神女的岑熙气质出尘, 在关门后略显昏暗的大殿中，裙摆上的光点更添一丝光彩。 不过唯一的观众丝毫不懂得欣赏, 顾言审视的目光在岑溪与她的系统之间徘徊。 岑熙微微昂头，余光中好似看到透明丝线在四周一闪而过。 她心中疑惑, 见顾言盯着她看, 便有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还不速速来拜见！” “恩人？朕不是天命所归吗？”顾言哼笑着, 直接命令道：“点开你的任务。” “什么任务，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岑熙讥讽道, 不明白已经沦为任务者的顾言怎么敢和她这么说话。 顾言掩在袖子下的手指微微颤抖，语气不变：“我的耐心有限。” 话音刚落, 岑熙便感觉身后传来灼热的感觉。 她转身向后看，只见一柄烈焰长刀凭空出现在后面，直指她的心脏处。 随着她的动作，长刀轻微移动, 上方的空气都被烈焰的高温烧的扭曲。 “你什么意思？不至于吧？我什么都没做？”岑熙不可置信地连问。 “点开你的任务。”顾言重复一遍, 长刀缓缓靠近岑熙。 岑熙眉心拧紧, 刀锋中透露的杀气格外凛冽，她意识到不对，“你不认识我了？” “我们可以慢慢认识。” 说话间顾言直接动手，四周不知何时出现数条半透明的丝线，纵横交错的丝线骤然拉紧，将岑熙束缚住。 而冒着火焰的长刀更是直抵岑熙的后心，只要顾言稍一控制，就能够杀死岑熙。 岑熙惊出一身冷汗，出尘的气质也荡然无存。 “现在，给我看你的任务。”顾言走到岑熙面前，目光落到她的系统上。 “玩笑差不多就够了，小心我去言言那里说你坏话啊！”岑熙强笑着说，心里越来越没底。 顾言微微偏头，直接伸手探向岑熙的系统。 白光骤闪，空气扭曲一瞬，刚刚还在原地的岑熙瞬间逃到两米开外。 岑熙狼狈的伸手去扯丝线，却发现这丝线越扯越紧、 她抬头准备向系统求救，才看到系统居然困在原地已经被顾言抓住。 “小二子！你要敢动它我和你拼命！”岑熙也顾不上身上的勒人的丝线，冷喝着冲过去。 顾言已经先一步强行调开系统的任务界面，随后微微蹙眉。 “度假世界？你到底是谁？”他疑惑道，在岑熙召唤系统时便没再阻拦。 岑熙再次恢复和系统的连接，心中松了口气，不悦地瞪了顾言一眼。 “你……”她未说完，脸色微变，试探着喊道：“小二子？” 顾言对这个称呼没有反应，他轻轻挥手，丝线再次从四周聚拢，烈焰长刀也继续指向岑熙。 如同实质般的杀气让岑熙头皮发麻，她没想到事情和她想象的差距这么大，一时间心中也没了主意。 顾言等不到岑熙回答，又问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宋墨儿是谁。” 岑熙眼睛转了转，“宋墨儿是你的主人，你能成为任务者就是因为她，最好不要耍花招，我既然能帮你，自然也能收拾你……“ 说到后来，岑熙自己都心里没底。 明明在低级世界中应该遭受压制，为何顾言还能使出这种力量？ 如今的情况超出岑熙的预料，她在心中暗暗催动系统，准备提前离开度假世界。 白光再次亮起，可岑熙却连简单的移动都不能。 束缚在岑熙四周的透明丝线全部显露出来，密密麻麻的将岑熙与系统钉在原地。 “你……唔……”岑熙刚要说话，就被丝线捂住嘴。 漂浮在一旁的烈焰长刀被顾言收起，他想到不复存在的弟弟，轻笑一声。 “我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吗？”顾言低声自问，下垂的双眸敛去所有情绪。 顾言不再理会岑熙，推门出去后命令侍卫将大殿围住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有些事情，顾言不愿从任何人口中得知，他想亲自去问宋墨儿。 文武众官都已经回去，太史真不放心守在寺外。 他看到顾言时吃了一惊：“陛下，您的眼睛？” -- 第108页 “火毒犯了，走吧，朕想去太傅府上见宋姑娘。”顾言随意解释，没有乘坐辇车，而是同太史真一起坐上他的的马车。 太史真担忧地说：“叶神医已经被招入京都，臣这就命人去请……” 他注意到顾言闭目养神，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在太史真低头沉思时，恰巧错过顾言的鼻血滴落。 鲜血融入黑色龙袍难以分辨，顾言仰起头，努力忽视脑海中的刺痛感。 他在心里唤醒系统。 ‘0226，把顾行的数据调出来。’ ——宿主，本系统并没有存储相关数据。—— ‘跟了我十年，一点记录都没有？我不介意自己看。’ 当年顾言从边关回来没多久，就看到到身边出现的奇怪光球。 他通过观察判断这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的东西。 等顾行重病时，顾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自言自语，“如果有人能够帮我就好了，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果不其然，系统主动出现，向顾言申请绑定。 0226却根本不记得它跟了顾言那么久。 出于对顾言的恐惧，0226搜索数据，居然真的找到了。 数据传进顾言的脑海，顾言快速翻看，值得高兴的是，记忆数据中有记录顾行的存在。 但每一个画面中，顾行的脸上都失去五官，如同皮肤包裹着的鸡蛋，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数据是以0226的角度记录，顾言由旁观者视角眼见自己与一个没有五官的人谈笑风生，让他感觉格外惊悚。 诡异的一幕说明顾行的异样。 不等顾言看完，马车就停到丞相府门前。 顾言下马车后已经恢复冷静，他想了想，还是先让太史真带他更换常服后才去见宋墨儿。 走近院落，顾言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宋墨儿与太史夫人的谈笑声，急促的脚步放缓。 守在外面的丫鬟们纷纷行礼，有人推开院门通知太史夫人。 宋墨儿没想到会突然见到顾言，其他人在太史真的示意下纷纷退开。 “你在做什么？”顾言走过去问。 “老夫人正在教我做桂花糕。”说着宋墨儿脸颊微红，“我想你也许会喜欢。” 宋墨儿记得在瀚城时，顾言猜测顾府中栽种的是桂花树，今日老夫人问她，她便主动说想学桂花糕。 石臼中的桂花被捣碎了一半，顾言目光扫过，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吗？我不喜欢吃桂花糕。” “那你喜欢什么。”宋墨儿局促地开口。 “告诉你又如何，你会记得多久？” 宋墨儿感觉顾言有些奇怪，她刚刚一直羞于与顾言对视，此时疑惑地抬头才看到他满是血丝的双眼。 “这是怎么了？”宋墨儿焦急道。 顾言清晰的看到宋墨儿因担忧连心跳与呼吸的频率都变快。 “墨儿。”他不禁抬手，却在即将触及宋墨儿脸颊的时候止住，随后目光转到树上。 宋墨儿顺着顾言的视线回头，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叶。 “言先生？”宋墨儿话音未落，就见顾言掌心向上，树叶中有什么东西飞滚过来。 那是一个指尖大小的光点，在白天看起来并不明显，直至落到顾言的掌心，宋墨儿才看清上面散发的微光。 紧接着顾言手握成拳，再展开掌心后，光点已经消失不见。 “戏法吗？”宋墨儿好奇的抓住顾言的手，想要找到消失的光点。 顾言看向毫无异色的宋墨儿，指尖捻动，光点再次出现。 “这是什么？”他问道。 “这个我好像在梦里见过，难道那不是梦？”宋墨儿手指摸到光点熟悉的触感，立刻想起那个梦。 冥冥之中，一只巨大的眼睛骤然睁开，无形的世界意识笼罩在寺庙中的岑熙身上，将被束缚的她连同系统强行弹出世界。 这一切，顾言与宋墨儿毫无所觉。 顾言望向宋墨儿，语气轻柔地问：“你在梦里见过？” “嗯。”宋墨儿也意识到那恐怕并不是一个梦，心中有些后怕。 她刚想将与岑熙见面的情形说出来，忆起自己对岑熙说的话，又有些羞于提起。 而宋墨儿的迟疑被顾言看在眼里，他掩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吗？”顾言耐心地说。 宋墨儿为难地隐去自己对岑熙说的话，将那晚的事情说出来。 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连宋墨儿自己说的时候都以为是梦，她心中奇怪顾言竟然能听听进去，而不是斥责她说胡话。 顾言听完后，露出自嘲地笑。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直至今日，顾言发现弟弟变得查无所踪，几世走来的妻子也身份不明，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任务者。 他的人生不光有可能□□控，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第57章 暴君16 想到这里, 顾言的心脏仿佛被紧紧捆住后不断收缩挤压，痛感比以往更加强烈，使他不禁身形踉跄。 宋墨儿正疑惑顾言的话, 就见他抬手按着胸口，拧眉神色满是痛苦，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了？叶神医不是说能治好吗？有没有按时吃药？我这就去叫人。” -- 第109页 在宋墨儿一连串的发问下，顾言的脸上越来越白。 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努力用微微扩散的瞳孔看向宋墨儿, 却什么也看不清。 耳旁满是宋墨儿担忧的声音, 顾言想要张口说自己没事，喉间涌上腥甜慌忙抿唇压下。 心脏被攥紧的感觉近乎到了极致, 就在顾言连站立都变得困难时，好似紧紧缠绕着心脏的东西忽然崩断。 一根、两根…… 片刻的喘息后顾言终于缓过来, 视线恢复正常，看到宋墨儿准备跑开去寻人。 顾言拉住宋墨儿的手腕将她拽回来, 看清她心急如焚的模样。 往事一幕幕在顾言脑海中浮现。 面对连阳时宁悦的豁出去的决然, 他被炸伤后关念站出来的维护, 还有得知他中毒时宋墨儿的焦急。 顾言苦笑着想，就算真的被利用又如何, 这三世走来，感情总不会是假的。 “好些了吗？”宋墨儿蹙眉担忧地问。 “没事, 刚刚逗你玩呢。”顾言不禁抬手抚平宋墨儿的眉心，“我只是……想见你。” 宋墨儿一愣，下意识看向四周，语气埋怨而又撒娇, “言先生请自重！” “不自重。”顾言理直气壮道, 伸手拉着宋墨儿的手攥的更紧了。 他看向轻轻挣扎的宋墨儿, 目光微沉。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树下男女相依在一起。 直至院外传来的敲门声，宋墨儿立刻兔子一般地跑过去开门。 太史真带着叶神医迎面走来，顾言本想拒绝，在宋墨儿的目光下无奈地坐在一旁的石桌让让叶神医把脉。 当叶神医的手指按到顾言的脉搏上时脸色转黑。 他已经从太史真得知顾言的身份，还是忍不住斥责道：“不是让你好好养着。” “身不由己。”顾言心虚地回答。 叶神医的药很好，在寺庙顾言见到岑熙自天而来，从她身上支撑的透明丝线获得启发，尝试掌控能力实质化成更加省力的丝线束缚岑熙。 效果比顾言想象的更好，要知道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放开一点能力都不行，看来都是叶神医的功劳。 只是身体还是有负担，谁知会当着宋墨儿的面被叶神医揭穿。 顾言轻咳一声，避免叶神医说下去让宋墨儿更加担心，连忙借故要事辞别，乘坐太史真安排的马车回到宁云寺。 大殿外围着一圈侍卫，见顾言过来躬身行礼。 推开门，淡淡的檀香盈满鼻息，殿中空无一人。 顾言神色凝重，走向原本困住岑熙的地方，地上散落着崩断的丝线被他化作数据收回体内。 能力实质化后，顾言可以清晰感应，为何岑熙离开他毫无所觉？ 可如今岑熙已跑，再后悔也没有，只是可惜他走得急，没套出更多话。 ------------------------------------- 顾晋在入狱后自缢而亡，他的家人被安排去守皇陵，终生不能离开。 太史真夫妇则在积极的准备认亲宴。 考虑到圣上会亲至，几乎将京都官员邀请个遍。 时下京都中还没摆脱镇国将军谋逆的阴影，收到请帖的各个官员都松了口气，期盼热闹的宴会能够冲散压抑。 太史夫人在家中接各户回帖时，遗憾地向太史丞相抱怨不能在认亲宴上为宋墨儿物色良人。 太史丞相听到眉毛一竖，训斥道：“不要命了？陛下看上的人，你敢嫁，人家敢要吗？” “哎，墨儿进了那吃人的宫里，可怎么办啊。”太史夫人担忧地说。 老夫妻俩与儿女分散多年，和宋墨儿相处一段时间后都很喜欢她，如今已经看做亲生女儿一般。 眼见太史夫人说着不禁抹泪，太史丞相连忙安慰道：“陛下登基不久，宫中还未选秀，等墨儿进宫早早怀上龙子，以后总差不了。” “那也不如寻常人家肆意。”太史夫人反驳道。 太史丞相也是叹气，嫁入帝王家，哪有那么容易。 认亲宴的前天，太史丞相与顾言商议过公事后，提起认亲宴的安排。 “辛苦太傅了。”顾言笑道。 等太史真告退，顾言将奏折放到一旁，让系统将记录顾行的数据以投影的方式放出来。 既然宋墨儿没有记忆，无法为顾言提供信息，他便将目光放到身份不明的顾行身上。 一个人凭空消失，总会留下痕迹。 经过反复调查，顾言可以确认，这就是他曾生活的世界。 而顾行的存在，更像是被强行抹除一般。 0226漂浮在一旁，兢兢业业的扮演着投影仪的工作。 “倒回去，一帧一帧的播放顾行爬树的这段。”顾言命令道。 0226立刻按照顾言吩咐行动。 次日，宴会场面热闹非凡。 丞相府举办的办宴哪有人不来，就算没有资格，也要想尽办法才行。 许毅就是托关系挤进宴会的一员，这场宴会对许毅十分重要，决定许毅未来的仕途。 他本是前朝举人，进京赶考时遇上动乱。 在许毅准备放弃回老家时，遇到父亲还是叛军将领的董素兰。 在京中短短数日，许毅便立志要留在这里，董素兰的目光，让许毅看到了机会。 本朝初立，在其他士子还在犹豫是否参加朝廷恩科时，许毅已经凭借着董成方的关系当上从六品的右司员外郎，并且风光迎娶董素兰。 -- 第110页 许毅享受董成方带来的好处，出事时就要连带承担责任，谁能想到看似老实的董成方竟然勾结顾晋想要谋反。 如今已经指望不上董成方，家中妻子董素兰也只会成天吵着让他去救岳父。 许毅眼见宴席上人头攒动，低头整理衣摆，避免露出不雅的姿态，随后自觉坐在隐蔽角落偷偷观察。 宴会上分开而坐，中间没有任何遮挡，上首太史真与宗族的人谈笑风生。 不时有人被引进落座。 门口传来轻微的喧闹声，原来是太史夫人领着宋墨儿进来。 精心打扮的宋墨儿穿着一袭啡红蜀绣绫裙，下移摆动间露出埋星花纹，耳朵上配的花红独玉耳垂与云鬓别着的鹤玉点缀相呼应。 宋墨儿的举止是被宋夫子教养的，带着书生般的洒脱，太史夫人怜爱她，没舍得专门请嬷嬷教养，使她与京中女子格外不同。 再配上宋墨儿眉宇间自然的野性，几乎在她踏入院落的第一时间，四周便不自觉安静下来。 太史夫人拉着宋墨儿的手将她介绍给众人，院内凝结的气氛放缓，都纷纷祝贺丞相家喜得好女。 在一片恭喜声中，筷子掉落的声音并不明显，角落的许毅呆呆地望向宋墨儿，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宋墨儿不是和人私奔了吗？ 许毅想到母亲与下人的回报，暗自气愤宋墨儿居然能攀上丞相家。 原本想要到太史丞相面前套近乎的他瞬间改变主意，不顾女眷众多往太史夫人身边凑。 太史夫人正领着宋墨儿拜见族中的人，宋墨儿腼腆淡笑，跟在太史夫人身后乖巧行礼。 忽听身边传来诧异的男声。 “墨儿？居然是你？”许毅脸上满是惊喜，激动地挤上前又故作克制地顿住脚步。 他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宋墨儿蹙眉片刻，直至许毅介绍自己时，她才认出来。 两人同龄，记忆中的许毅还是乡间穷书生，五年多的时间使许毅褪去少年模样，与宋墨儿脑海中本就模糊的形象判若两人。 “墨儿，你认识许大人？”太史夫人问道。 “不认识。”宋墨儿摇摇头。 话音未落，就见许毅一脸受伤。 “墨儿，宋夫子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你怎能这么说。”许毅后退两步，身形微晃，“母亲的话我从未相信过，我一直在找你……” 宋墨儿忍不住讥讽道：“你也配提我父亲？” 她说话始终轻声低语，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高声质问道。 “许氏都和你说了你还敢来找我？是想继续害我吗？” 许毅急急辩解，“我没有，是你先与人私奔……” 他慌忙止住话头，好似不经意说出一般。 太史夫人听到许毅的话，火气涌上额头。 “许大人慎言！休要平白诬人。”她怒斥道。 “是我胡说，刚刚喝了点酒，还望太史夫人不要怪罪。”许毅顺着话说下去，只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屈辱。 一番唱念做打，仿佛许毅是被宋墨儿辜负了一般，言语间还透露出长辈托孤。 四周众人安心好奇，面上都一副与太史夫人同仇敌忾的模样，暗自却兴奋地竖起耳朵听。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丞相刚认的义女，竟然能有这么大的丑闻。 太史夫人气被宋墨儿扶住才能站稳。 她本就担心宋墨儿进宫后的生活，此时许毅跑来污人清白，万一让圣上得知怎么办。 宋墨儿抬手为太史夫人扶背，轻声劝解道：“义母保重身体。” “还不来人把许大人请出去！”太史夫人刚缓过气便道。 许毅不等侍卫靠近，挥挥手道：“我自己走。” 说着许毅轻掸衣袍，神情望了宋墨儿一眼后，动作洒然地准备转身离开。 正在众人遗憾不能继续看好戏的时候，院门口传来高声唱报。 “恭迎圣驾！” 院落中的人连忙迎到门口，许毅没能走成，跟过去一同伏倒，口中高呼万岁。 许毅心中激动，他手里捏着宋墨儿私奔的把柄，如今又遇上陛下亲临。 只要他处理得当，成为丞相府的女婿也不是梦。 毕竟他本身就与宋墨儿有婚约不是吗？ 思索间许毅听到圣上说平身，他跟着众人爬起来，发现宋墨儿竟然跪在地上呆呆地忘了动。 这个贱丨人，刚和人私奔还不安分！ 许毅心里咒骂，想着等成亲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一番，脚步不禁上前准备故作无意地向圣上透露他与宋墨儿的婚约。 不等他靠近，身穿黑色常服的顾言快步走到宋墨儿面前将她扶起。 “这就是太傅新认的义女？”顾言问道。 太史真笑呵呵地回答：“小女宋墨儿，多有失礼，还望陛下见谅。” 不远处的许毅止住脚步，他看清顾言注视宋墨儿的目光，脸色转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31 23:45:12~2021-02-02 01: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暴君17 顾言扶起宋墨儿后, 见她仍呆愣着，抿去笑意松开手。 -- 第111页 他也不是存心吓唬宋墨儿，只是宋墨儿好似打定主意当鸵鸟, 一副不猜不闻地模样，根本让他没法说。 顾言坐在上首后，众人纷纷落座。 宴席上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大小官员以及所带来的家眷，都想在圣上面前露脸。 如此一来刚刚想要靠近的许毅反倒不突出了, 甚至反其道而行, 隐隐往宴会边缘游走。 许毅低眉顺眼地缩着肩膀，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心中却在对皇帝鄙夷不已。 果然泥腿子出身没见过世面，可恨居然让宋墨儿占着便宜。 意识到圣上对宋墨儿的态度不同, 许毅别说揭穿宋墨儿私奔的事情，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将自己遗忘。 万一圣上把宋墨儿纳进宫, 他这个曾有婚约的人向前凑不是去找死吗！ 同样看出圣上对宋墨儿不同的, 当然不止许毅一人。 各怀心思中, 比起许毅这般认为圣上被宋墨儿迷了眼，倒是都更愿相信这是圣上另有打算。 自从顾晋自缢, 朝中以太史丞相独大，权重又有圣上信任, 就连收个义女，圣上都会亲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圣上祈福获神女相助, 普天之下无不衷心臣服, 还能愿意太史丞相权倾朝野吗？ 起码几日前的朝堂上, 圣上提出设立三公，便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此时圣上表现出对丞相义女的看重，究竟是真的看重，还是想以此为手段牵制太史丞相，不言而喻。 新上任的三公之一御使大夫朱承岷自认看透一切，连忙用目光暗示朱夫人。 朱夫人正牵着自家女儿想到圣上面前露脸，得到丈夫的暗示，眼睛一转，看向已经悄悄移到门口的许毅。 她安抚地轻拍女儿地手背，在女儿疑惑地目光下用手帕蹭红眼角，迈步出列。 “陛下，您可要为宋姑娘做主啊！” 顾言正与太史真说话，闻言抬头看眼自见面起就沉默不语的宋墨儿，随后才对朱夫人说道：“哦？朱夫人所说的是何事？” “丞相大人喜得义女，竟然有人空口诬陷宋姑娘清白，如果不说清楚，等宴席散去，谁知会传成什么样。” 朱夫人说着，转头看向躲得更厉害的许毅，“许大人你说是不是，刚刚你不是说自己走吗，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是想向陛下诉说冤情不成！” 许毅压抑不住，露出哭丧地表情。 他哪里是不想走，圣上的侍卫就守在门口，他想走也走不了啊！ 在众人的目光下，许毅被迫站出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抬起头看到太史丞相夫妻对他怒目而视，看到宋墨儿低头回避，看到端坐上首的圣上喜怒不辨。 最后看到御使大夫朱承岷压抑兴奋的眼神，许毅脑海中豁然开朗。 他本就是政治敏感度很高的人，立刻明白朱承岷的打算，脸上表情一整，上前拱手恭敬说道。 “陛下，微臣所言，绝非诬陷，高河村数百口都可以作证！臣实在不愿丞相大人遭受村女蒙骗，才忍不住直言相告。” 随后许毅又看向太史真，正气凛然道。 “丞相大人，宋墨儿的父亲宋奉年曾在临终时将她托付给下官，当年下官进京赶考，则让家母代为照顾。 月前下官派人去接家母，本想连同宋墨儿一起带入京中，却得知宋墨儿与人私奔。 不提多年来家母对宋墨儿的悉心照顾，单是她不告而别，就让家母担忧地近乎哭瞎了眼睛。 宋姑娘德行有失，你可有颜面见九泉之下德谦具备的宋夫子？” 郎朗声音在宴席上回荡，自许毅开口后众人便安静下来，此时皆或小心或直白地看向宋墨儿。 可怜见的，好不容易攀上丞相家，却被点出这么大的丑闻。 如今圣上已经明确表示要削弱相权，这不是上赶着送把柄呢。 只要圣上随意训斥宋墨儿一句，连带着整个丞相家都会蒙羞，到时候宋墨儿哪还有好日子过呦！ 顾言望向许毅，不悦地蹙眉，只不过这蹙眉也被众人理解成对丞相的不满。 他没动许毅，是怕宋墨儿心中还有积怨，特地留给宋墨儿出气，没想到居然让许毅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不等顾言说话，太史夫人先忍不住。 “德行有失？许大人好生威风，空口白牙就想颠倒黑白！” 太史夫人快步走到宋墨儿身边，执起她的手含泪继续道。 “宋夫子乃相爷旧友，这些年相爷一直派人寻找。 当找到宋墨儿时，臣妇仅是从侍卫传过来的话中，就听得难以忍受。 娇生惯养的姑娘就是这么被许大人的母亲照顾的吗？” 说着太史夫人举起宋墨儿的手，不顾她的抗拒展示给大家。 “好好的姑娘，春秋在地里干活，冬夏在家做绣工，为了补贴家用熬红了一双眼，伤到了一双手。 而许大人母亲所谓的照顾，就是住到宋家的宅子，享受墨儿的孝敬，如今还要被诬陷清白。 大喜的日子臣妇本不想多提，事已至此，还望陛下为墨儿做主。” 语毕太史夫人拉着宋墨儿跪下，一旁的太史真也过去一同跪下表明态度。 “望陛下为臣女做主。” 顾言连忙命福顺上前将三人扶起，厉声道：“来人，削去许毅官职，将全家交由大理寺审理。” -- 第112页 立刻有侍卫上前擒住许毅肩膀，许毅不敢挣扎，跪在地上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此时顾言已经踱步到宋墨儿身前， “冤枉？朕微服私访到过高河村时略有耳闻，此事可比太史夫人说的更加恶劣。 你派去接人的小厮居然想要谋害宋姑娘，同样有高河村数百口人可以作证，具体是谁指使，朕相信大理寺会有公断。“ 始终理直气壮的许毅一愣，再想辩解时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 在场众人都有些疑惑，特别是御使大夫朱承岷，根本不相信圣上竟然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敲打丞相的机会。 仅凭丞相夫人的一家之词就将许毅打入大理寺，更是亲身作证为宋墨儿洗刷清白。 陛下到底图的什么？ 顾言用行动回答众人的困惑。 他拉起宋墨儿的手，感受到瑟缩后动作更加轻柔。 “朕这次微服私访，见到民间疾苦，内心十分愧疚。 迄今朕登基已近两栽，未曾立下任何功绩。 边境进犯，民不聊生，当年随先帝征战的许多功臣又作出让朕甚是心痛的事情，镇国将军顾晋、户部陈成、兵部李思……” 顾言一口气年初十多个人名，这些都是最近遭受清算的官员，联想到连日来京都的紧张，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终于顾言话锋一转，“如宋姑娘这般孤苦女子艰难生活不是个例，这都是是朕的过失。”弋? 登基这一年圣上什么作为，在场众人都心里明镜。 但顾言开始认罪，其他人哪敢开口赞同，纷纷请罪道：“没能为陛下分忧，都是臣等的过失。” 顾言等再次安静下来后，看向宋墨儿道。 “宋姑娘受苦了，朕在高河村便对姑娘高洁的品行有所耳闻，姑娘才情更是可堪后位。 朕后位空悬，不知太傅可愿将爱女割爱？” 太史真连忙道：“是小女的荣幸。” 在场众人不禁对事情的转折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纷纷恭贺，气氛达到宴席上最热烈的时候。 其中众官员还好，无论是面上还是语气都恭喜的十分真心。 只是跟随众官而来的夫人们，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透露出一种强颜欢笑的劲儿，看向宋墨儿的目光也满是嫉妒。 毕竟能笑出来已经很不错了，选秀在即，几乎所有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家都牟足了劲儿想在圣上面前露脸。 现在的圣上可与刚登基的时候不同，自铲除顾晋一席叛党后，圣上不再隐藏锋芒，好似之前的胡作非为都是为了麻痹顾晋一般。 京中贵女们都刻意忘记当初被带到斗兽场吓唬的经历，努力想要进宫。 可就在她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时候，宋墨儿直接被圣上亲点，还是至高的后位。 宫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等选秀开始再挤进去，宋墨儿恐怕早就母凭子贵了，那还争个什么。 被众人嫉妒的宋墨儿却并没有多开心。 曾经在宋墨儿的想象中，顾言应该是京都中哪家高官家的公子。 她自身出身低微，容貌平凡，更因为许毅的耽误年纪大了。 即便她被太史丞相认为义女，也不能改变她真正的出身。 与其得知顾言真实身份而每天恐惧，还不如就这样自我安慰蒙头嫁了，一切等婚后再说。 宋墨儿垂眸望向顾言龙袍的下摆，不自觉鼓起了脸。 虽然以往偶尔会对顾言产生陌生感，但都没有此时看到顾言穿着龙袍时严重。 有些后悔没有提前问清楚，她不想嫁了怎么办？ ------------------------------------- 许毅被关进牢中没多久，狱卒就将许家其余人押了进来。 下人们被关到其他牢房里，许夫人董素兰和许母则和许毅关在一起。 二人皆是衣衫凌乱，神情狼狈。许母言语惊慌地询问：“恒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狱卒走后，许毅脸色阴沉地问：“娘，你不是回来和我说宋墨儿与人私奔了吗？” 许母在许毅责备的目光下心虚。 “是投宿的客商假装丞相府的人，宋墨儿立刻嫌贫爱富将为娘赶出来，孤男寡女住一个院子，不是私奔是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清楚？”许毅目眦欲裂，“那哪里是假装，宋墨儿真让人接丞相府去了！” 说话间许毅来回踱步，忽然使劲浑身力气抡圆了胳膊给许夫人一巴掌。 毫无防备的董素兰被打得跌坐在地眼冒金星，鲜血从嘴角溢出。 “你打我？“她捂着脸不可置信道。 “打你，我恨不得从未娶你这个毒妇！ 为什么陛下会说我派人谋杀宋墨儿？母亲辛苦照顾宋墨儿五年，我将接人的重任交给你，瞧你做的好事！” 说着许毅再次抬起手，还要打董素兰。 “许恒之！你现在想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了？还不是你先……” 一旁的许母眼见许毅怪罪董素兰，想起她没说实话也是因为阿达的挑唆，气的扑过去打断宋素兰的话。 董素兰直接用力将许母推开，转而去挠许毅。 夫妻俩纠缠到一起，许毅被挠个满脸花，董素兰的脸颊更是肿成两个红馒头。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许母靠在墙边失去动静，红色的鲜血顺着许母后颈悄声染透衣服。 -- 第113页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02 01:05:25~2021-02-03 00:2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暴君18 许毅想起宴席上的一幕幕, 心中越来越气。 听太史丞相的意思，那个迂腐木讷的宋夫子竟然是他的旧友，所以才要收宋墨儿为义女。 要不是董素兰这个蠢女人擅自对宋墨儿下手, 失败还跑来骗他是宋墨儿自己私奔了，他今天在宴席上能出那么大的丑吗？ 但凡董素兰告诉他实话，他都能好好处理，将危机转换成机遇。 此时许毅全然忘记董素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暗示的结果，更忘了他之前的所有成就都是依靠岳父, 反而将失败的地方都推到董素兰身上。 气归气, 许毅一介书生，真动起手来哪里是将门虎女董素兰的对手。 转眼间董素兰就骑到了许毅胸口, 双腿压住他的胳膊。 此时许毅脸上一道道的，血糊一片, 但董素兰仍不解气，她摸了摸自己高肿的脸, 挥起手狠狠地连甩了许毅十几个巴掌。 其余牢房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 连声都不吭, 看向许家三人的目光都满是仇恨。 不远处的狱卒听到动静倒是走过来查看，狱卒目光扫过毫无动静的许氏, 懒洋洋地敲打囚房的栏杆。 “不要闹了。”毫无力度的话说完，狱卒就转身离开。 无人帮忙的许毅被打的侧头, 噗的一下，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他双眼模糊地看着地面的牙，这才注意到靠坐在墙边的许氏。 “娘！！！”许毅激动下激发出全部潜力，转身一滚, 掀翻董素兰后四肢并用地爬向许氏。 “娘！你醒醒啊娘！”许毅跪在许氏身边, 抬起颤抖的手去试探鼻息。 董素兰坐在原地, 双眼微微睁大，脑海中浮现刚刚她推倒许氏的那一幕，小心翼翼地缩向墙角。 片刻后，许毅抱着许母的尸体涕泪横流，口水顺着咧开的嘴角流出，露出豁口的牙齿，整个人哭得近乎晕厥过去 许毅既是哭自己死去的母亲，也是在宣泄心中的失意。 他知道他这辈子，完了。 现在许毅谁都不恨，就恨他自己。 如果他好好将宋墨儿接回京中，哄骗娶为妻子，当太史丞相认亲后，那么他现在已经是丞相府的女婿了。 哪里还会在这大理寺的牢房里，挨董素兰这个疯女人的打。 即便许毅恨不得将血泪流尽，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 很快大理寺将许家查的底儿朝天。 董素兰的父亲董成方因自首，又供出一些逆党，从轻发落提前放出来。转眼间又因为许毅的调查被抓了进去。 再查之下竟然发现董成方不仅参与镇国将军的谋逆，还与前朝逆党有所联系。 数罪下直接将董成方送上断头台。 当狱中的董素兰盼望父亲能来救她时，董成方已经在对许毅的破口大骂中被刽子手砍下了人头。 没两天许毅和董素兰也登上断头台，怀着满是悔意的心情离开这个世界。 这只是京都的一角，如果将视线放开，就能看到整个京都都沉浸在喜庆热闹的氛围之中。 赐婚圣旨在认亲宴的次日就送到丞相府，随后便是如流水般的一车车聘礼。 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聘礼由宫中禁卫护送从宫中敲敲打打地进入丞相府。 如今已经没人认为圣上迎娶丞相义女是为了牵制，哪怕是眼瞎的人也能从喜庆的敲锣打鼓声听出圣上对丞相义女的重视。 各式描述圣上与未来皇后的话本在京都中流传，有的写宋墨儿与圣上拥有三世情缘，有的写宋墨儿其实是圣上祈福时出手相助的神女，更有写宋墨儿在民间与微服私访的圣上所发生不可言说的三两事。 封后大典是圣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典礼，礼官牟足了劲，恨不得将历史上所有封后典礼的可取之处都糅杂进来。 顾言看到定在大半年后举办，耗时整整一天的封后典礼，直接打回去让礼官重做。 在他的严厉要求下，礼官只好委委屈屈地减少典礼中冗长的部分，并将时间改到一个月后。 顾言这才勉强同意，让礼官尽快筹办封后典礼。 礼官退下后，准备送聘礼去丞相府的福顺来到御书房辞行。 “陛下，这是礼单。”福顺递过去说道。 顾言接过来简单扫一遍，这个国家战火多年，国库极为空虚，原主登基尚短，私库中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礼单上的已经是顾言尽所能准备的了，他看过没什么问题，交回福顺手上。 “朕和你一起去吧。”他说道，命太监呈上常服为他更衣，与福顺一同来到丞相府。 丞相府中，太史真夫妇早早在门前恭候，迎着福顺领禁卫将一箱箱聘礼抬进去。 太史真看到顾言过来吓了一跳，行礼后连忙说要去请宋墨儿过来。 顾言摆摆手，直接让人带他去宋墨儿的院落。 等顾言来到院落中，见原来精心打理花园被开垦成一片农地，宋墨儿蹲着身子正在里面除草。 太史真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日认亲宴结束后，宋墨儿问太史夫人的第一句话便是能不能退婚。 -- 第114页 吓得太史夫人连忙捂住宋墨儿的嘴，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宋墨儿是不说了，却在院落里自己种起了菜园子，对赐婚后的一切筹备都听之任之的态度，不主动也不积极。 太史真清清嗓子，“墨儿，陛下来了，还不快出来。” 宋墨儿早就听到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只以为是义父义母又来劝说她好好备嫁，才故意埋头不理。 此时听到顾言也来了，她慌忙起身却因动作太急而眼前一黑。 顾言跳进菜园，终于在宋墨儿摔倒前扯住她的胳膊。 待宋墨儿止住身形恢复视线，刚好看到顾言脚下被踩扁的菜，她的目光不禁流露出委屈，“我的菜。” 顾言低头看眼被踩进泥土里的菘菜，心虚地移开脚步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太史真呵斥道：“墨儿！不许没有规矩！” 让天子道歉，这是反了天了？ 太史真被吓得不行，顾言倒浑不在意地挥手，让太史真带着下人退出去。 等院内只剩两人后，顾言见宋墨儿低头不语，知道她又变成闷葫芦了，主动问道：“额，需不需要帮忙？” 宋墨儿抬起头，欲言又止地沉默两秒，低声说：“你会吗？” “不会。”顾言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教教我？” 宋墨儿感觉有些奇怪，她已经知道顾言是皇帝了，两个人的相处明明应该改变，为什么还和以前一样？ 但她不想指出这点，双手交叠悄悄搓了搓指甲的泥，才垂下目光说：“好，你跟我一起除草。” 宋墨儿率先蹲下将那颗被踩扁的菘菜拯救一下，随后边做示范边教顾言。 讲完后宋墨儿将顾言安排在她刚刚忙活的这垄，她蹲到旁边的那一垄重头开始忙活。 顾言的确没有做过这些事，毕竟父母再不喜他，也没有把他打发到庄子里种田。 刚开始顾言做的很慢，被宋墨儿轻松赶上后，宋墨儿还帮他把没除干净的草清理一遍。 不过很快顾言掌握了技巧，除了有些手疼腿酸外，速度渐渐提上来。 没一会顾言就清完一垄，他坐在地头，伸手揉着膝盖四下望，发现还有一小半的地没清。 用力揉几下后，顾言埋头继续干。 “你歇歇吧。”宋墨儿看到后喊道。 “没事。”顾言说着，手上动作加快。 除草的累并不单单在于薅草，而是蹲下身子在地里一点点移动，双腿会酸疼不已。 又清了一垄后，顾言注意到宋墨儿也加快了速度，干脆将长袍下摆系在腰间，跪着移动，这样下来又快了不少。 等终于忙完，两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顾言抬手擦汗把自己蹭成花猫模样，让宋墨儿扑哧一声笑出来。 顾言见宋墨儿终于笑了，抬起占满泥土的手指去点她的鼻尖。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吗？”他笑着说。 宋墨儿仰头向后躲，反而差点把顾言的手指吃进去。 她呸呸两下，抬手去擦，也把自己蹭成了小花猫。 大花猫拉着小花猫去井边洗手，互相舔毛……不对，是互相帮对方拍打身上的泥土。 忙完后两个人坐在井边的石桌旁，茂密的树荫遮盖在头顶，两只翠绿的鸟儿并排站在树枝上一起唱歌。 宋墨儿看向举杯饮井水的顾言。 清洗后顾言的脸上还带着湿意，两鬓沾湿的发丝不听话的垂落下来，他身上的墨色长袍沾染些许土灰色，看似不修边幅的模样为他平添一丝飒然。 宋墨儿垂下眼，面前杯中的井水倒映天上飘浮的云朵，缓缓在她的视线中移动，她的思绪也不自觉飘散开。 如果……她和顾言能做一对寻常夫妻，该有多好。 自从宋墨儿答应顾言的求亲后，没少在私底下想以后的生活。 那时她已经隐隐意识到顾言家世不俗，所想的未来中会有一个嫌弃她出身和年龄的婆母。 不过顾言性格那么好，婆母也不会差，到时候她努努力，一定能和婆母好好相处。 幼年宋墨儿曾听父亲说过京都的繁华，她知道大户人家里都是要娶小妾的。 如果顾言不是寻常人家，以后肯定也会有。 这种想法仅仅是在宋墨儿脑海里一出现，她就感觉受不了。 到时候她能怎么办？宋墨儿忍着心痛努力思考，她也许会先劝顾言，如果顾言不听，她就和离，因善妒被休弃也无所谓，大不了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宋墨儿自认已经看清一切，可以面对和顾言成亲后所有最坏的结果。 但所有的想法中，都不包括顾言是皇帝。 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即便是许她后位，也代表她以后要和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争宠。 嫁入帝王家，和离是别想了，甚至绞了头发当姑子都不能。 也许她的未来就是等宠爱不在，被其他嫔妃陷害后打入冷宫，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了却残生。 在院落里种地不是宋墨儿的一时任性，而是在为进宫后的生活做准备。 这样至少在顾言去陪其他女人时，她既有事做，以后出事了还不会被饿死。 明明还没有成亲，宋墨儿却感觉她已经将自己的一生都望进了。 “墨儿？” -- 第115页 “嗯？”宋墨儿慌乱应道。 顾言笑了笑，“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了，你想不想看戏法？” “没想什么。”宋墨儿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很想看。” “那就好。”顾言站起身，撸高袖子走到宋墨儿旁边坐下。 原本两个人是对坐的石桌前，此时改成坐到相邻的两个座位。 “这是我的手。”顾言展示完手心手背表示空无一物后，右手向上一抓，“这是我为你摘下的星星。” 说着顾言将右手举到宋墨儿的面前，打开手掌，露出里面光芒微弱的光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03 00:28:58~2021-02-04 01:0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暴君19 不等宋墨儿伸手去摸光点, 顾言又合实掌心，再展开后已经变得空无一物。 虽然之前宋墨儿看过一次，但仍是觉得很惊奇。 她抓住顾言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 因为顾言将袖子撸上去，小臂处一览无遗，根本没有任何藏匿的地方。 “到底在哪里啊？”宋墨儿疑惑地松开顾言的手。 顾言忽然抬手到她耳后的头发里一抓。 刚用井水洗过的手微凉，指尖擦过宋墨儿的耳朵让她不禁一抖。 “在这里。”顾言低声道，光点又在手中出现。 宋墨儿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朵和头发。 “你什么时候藏过来的。” “还有。”顾言抬起左手也伸过去一抓, 另一个光点出在他的手中。 他将两个光点都放在右手后, 像是有无形的力在作用，光点在掌心上来回转圈。 这已经超过寻常戏法的范畴, 宋墨儿用手去捉，滑溜溜的光点立刻安静下来。 她赞叹道：“你好厉害, 怎么学到的？难道因为你是……”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宋墨儿不想在这时提起顾言的身份破坏气氛。 “嗯？是什么？”顾言没多想, 笑着问：“有没有开心点？” 宋墨儿望向顾言温柔地笑呼吸一窒, 连忙垂眸装作研究光点。 “我本来也很开心。”她不愿承认。 顾言没再问, 而是转头看向菜园说道。 “你要是喜欢种菜，可以让福顺在太央宫安排, 其他有什么想要的和我说就好，换个地方住而已, 别怕。” 自从降旨赐婚后，太史丞相就告知顾言大婚前不能见面，一切都可由他代为转达。 聘礼一车车的送，太史丞相的反馈都是宋墨儿很开心, 在家备嫁之类的。 顾言想到认亲宴那天宋墨儿闷闷的样子, 有些不信, 这才微服过来。 不过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顾言以为宋墨儿只是有些不适应身份的转变，于是向宋墨儿说起婚后的安排。 “进宫后你跟我在太央宫住，皇后应该住的坤明殿在后宫，距离上朝有些远，早晨我想多陪你一会。 来送聘礼的福顺是我的贴身内侍，跟了我十年，我不在时你找他就好。 前几天福顺的小孙子出生了，胖乎乎的很可爱，宫中无聊可以叫他带孩子进宫陪你玩。 宫里还有一些番邦种子，如果你喜欢可以慢慢研究。 ……” 一桩桩一件件，帝王家的生活竟让顾言比作如同寻常百姓般描述。 在他的缓缓介绍里，宋墨儿脑海中浮现出她和顾言在宫中生活的景象。 渐渐地，宋墨儿指尖把玩光点的动作停住，目光也不禁落到顾言脸上。 忽然间她在意的那些都变得不重要了，无论以后顾言会宠幸多少女人，至少在这一刻，顾言是想和她好好生活的。 “陛下。” “嗯？” “民女想早点入宫。” “呵，我也想。” ------------------------------------- 元和三年秋九月十八，帝后大婚，大赦天下。 宋墨儿穿着皇后朝服接受册封时，在高高的祭台上与顾言一同接受朝臣和命妇的参拜。 两人并肩而站，宋墨儿牵着顾言的手，眼望叩拜的万众，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她嫁的是这一国的君，而不是她的夫。 宋墨儿的手不禁颤抖，顾言感受到，众目睽睽下只好微微用力攥紧她的手以示安抚。 这竟让宋墨儿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封后大典结束，宋墨儿直接被迎进皇帝寝宫太央宫。 婚后日子果真与顾言描述的一样，除了上朝和在御书房与众臣议事，平时顾言多是带着折子在未央宫处理。 福顺在花园中开辟一片田地，宋墨儿在里面忙活时，恰巧顾言处理完公事，也会撸起袖子过去帮忙。 终究还是顾言忙碌的时候比较多，福顺带了小孙子来宋墨儿面前，小孩闹过一次后，顾言又命人在宫里添了一只狗和两只猫给宋墨儿解闷。 各方各面都十分体贴，但宋墨儿的情绪还是越来越低迷。 因为选秀的日子快到了。 终于熬到选秀这天，一贯服侍顾言起床的宋墨儿埋头装睡。 她感受到顾言亲了亲她的背，又捏了捏她的脸，掖好被子后没有叫太监服侍，自己起来更衣离开。 -- 第116页 等寝殿中安静下来，宋墨儿才仰起头看向紧闭的门。 她唤人进来梳洗更衣后，坐在桌边发呆一会，想到她都没听到宫中准备选秀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顾言怕她伤心特意瞒着。 终究宋墨儿没忍住命人去叫福顺过来。 总要让顾言知道她不高兴的。 很快福顺赶来，宋墨儿鼓起勇气问：“今天选秀怎么样？” 福顺微微一愣，立刻回道：“禀皇后娘娘，选秀早就取消了。” 宋墨儿呆呆地沉默片刻，腾地站起来，“陛下此时在御书房？” 得到福顺的肯定回答，宋墨儿都等不及太监抬来步辇，提起裙摆往御书房跑。 后宫就皇后一人，根本没有不可窥探帝踪的要求。 顾言特意嘱咐过福顺告知宋墨儿他的行踪，更是对宋墨儿说过御书房随时可以去。 只是宋墨儿心中还有疙瘩，假装忙碌，从来没有去过。 到御书房时，守在门外的侍卫连通禀都没有直接宋墨儿进去。 她放缓呼吸，抿去唇角的笑意。 明明顾言做的这么明显，她为何一直视而不见。 刚进去宋墨儿便听到顾言厉声道：“朕意已决，休要再劝。” 大臣们跪倒一片，还要劝解时顾言已经看到宋墨儿，摆手让大臣们退下。 太史真也在其中，经过宋墨儿身边时，他低声道：“你好好劝劝陛下。” “什么？”宋墨儿有些疑惑，但太史真没有多说，与其他人一起退出去。 “墨儿，你怎么突然来了？”顾言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 宋墨儿直接扑过去，顾言连忙抬手接住，揽住她的腰。 “什么事这么高兴。”顾言笑着问。 宋墨儿埋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声道：“你说的土豆种出来了，我好开心。” “那交给让御膳房做。”顾言没想到是这种小事，松开宋墨儿准备带着折子回太央宫。 “刚刚你在因为什么发脾气啊？”宋墨儿过去帮忙一起收拾。 顾言动作顿住，他看向满脸喜意的宋墨儿。 “边疆蛮人进犯，我准备御驾亲征。” 刚摞好的折子被宋墨儿不小心碰到，散落到桌面，两个人谁都没去管。 宋墨儿昂起头与顾言对视，凶巴巴地说：“不许去！” “墨儿，乖，别闹啊。”顾言抬手去揉宋墨儿的头，被她一掌拍开。 “你为什么要亲自去，难道国家没人了吗？我不管！你不许去！”说着宋墨儿眼中蓄满泪水。 顾言垂眼不愿去看，抬手继续整理折子。 宋墨儿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啊，你怎么能这样！” “墨儿！”顾言语气严厉，看向双眼通红的宋墨儿，不禁又缓和了语气。 “蛮人在边疆只知掠夺不知经营，每到一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镇国将军去世后朝中武将青黄不接，只有我去这场仗才有获胜的希望。” “获胜的希望？”宋墨儿哭笑道，“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不会，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 顾言正说着，被宋墨儿抓住衣领。 两人贴得很近，宋墨儿仰头看他，又问道：“那你要是死了呢？回答我！” 顾言垂眸望进宋墨儿水盈盈的目光，说出真心话。 “大丈夫身死报国，何言憾哉！” 无声的对峙中，宋墨儿率先松开手，喃喃道：“你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呵……”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言蹙眉辩解。 宋墨儿根本不听，转身直接离开御书房。 顾言留在原地，等宋墨儿离开后，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地上。 沉默许久，他叹了口气，弯腰去一一捡起，随后命太监带着折子回太央宫。 宋墨儿好似打定主意不理会顾言，无论顾言怎么哄都不说话。 夜晚顾言忙完上丨床，以为自己会被赶走，谁知宋墨儿却主动靠过来，将手沿着衣领伸进胸口。 “墨儿？”顾言抓住她的手，呼吸变重。 宋墨儿直接倾身过去堵住顾言的话。 第二天白日宋墨儿依旧不理顾言，晚间继续热情的靠近。 连续几天下来，顾言都怀疑宋墨儿是不是想让他舍不得走。 转眼到了出征那天，一大早宋墨儿为顾言换上盔甲，并将亲手绣制的荷包塞进他的胸口。 “我走了，你在家等我。”临行前顾言十分不舍， “嗯，我在家等你。”宋墨儿望向顾言点点头。 顾言用力抱住她，深呼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要放手。 出城时，宋墨儿就在城门楼上目送。 直至大军全部消失在视线里，福顺上前道：“皇后娘娘快些回宫吧，陛下一定能早日凯旋。” “嗯。”宋墨儿抬手放在肚子上，“回宫后叫太医来请平安脉吧。” 福顺应声道，护送宋墨儿回宫。 当顾言行进到边疆时，接到京中半个月前送来的信，得知宋墨儿怀孕的消息。 在宋墨儿的书信中，没有一句是劝他回去，但字字用另一种方式增加他的牵挂。 顾言对着烛火将宋墨儿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待放下时眼睛有些发花。 他将信叠成掌心大小，放进胸口的荷包里。 -- 第117页 边疆干燥，全天风沙不断，营帐被吹得发出闷闷的鼓动声。 静谧的夜晚，顾言的耳旁响起阵阵喊杀声。 这片土地上已经更换了两个朝代，但蛮人还是那个蛮人。 顾言忆起年少时第一次上战场，与他谈笑风生的战友转天在他眼前被削去了脑袋。 他看到蛮人骑着骏马，对待魏国士兵如同杂草一般踩踏而来，无数人仓皇躲避却只能被践踏致死。 如今他已经不是困在宅中不良于行的顾家大公子。 他可以做的更多，他愿意做的更多。 次日一早顾言带领军队来到城下。 战鼓声中，顾言举起长剑高喊道。 “出征！杀蛮人！夺回我们的城，救回我们的亲人！” 将士们跟着一同高喊，“出征！杀蛮人……” 一声声回音在山谷中回荡。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声，将士们踏着尘土奔向前方被蛮人夺下的城。 金黄的阳光散落到大地，与战争中溅起的血交相辉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04 01:02:59~2021-02-04 22:4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暴君（完） 元和三年春, 顾文帝亲征蛮人，夺回巴城十五郡。 同年冬月，顾文帝斩杀蛮人首领乞依达石曼, 自此北方平定，天下大统。 在历史上，顾文帝留下极其浓重的一笔。 他初登基时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仅仅一年就留下暴君的名号。 但又不可否认他后续的功绩，北征蛮人, 西开商道, 南通海域。 他与下一任皇帝顾辉帝共同开创了繁华的顾朝盛世，史称‘文辉之治’。 在生活中他又是难得专情的人, 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终生只有一后没有任何妃子的皇帝。 据说顾文帝与宋皇后在太央宫中过着寻常百姓般采桑种田的生活。 史学家对顾文帝的争议极大。 有人认为真正的顾文帝已经死在登基一年后的微服私访中，后来的一切都是另一个取代顾文帝的人做的。 也有人认为先期顾文帝是为了麻痹权臣顾晋韬光养晦, 卧薪尝胆，从未被任何人取代。 而顾文帝对宋皇后的专情, 也被大胆猜测其实顾文帝不举, 才表面专情掩盖自己, 顾辉帝也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有更多历史学家和历史爱好者倒是更愿意相信这位顾文帝与宋皇后是真的帝后情深。 跨过漫漫的历史长河，真相与否早就无人可证, 而时间回到现在，顾文帝不过是个结束战争想要急切回家的丈夫与父亲。 艳阳冬日, 大雪盖住繁华的京都，路上来往行人渐少。 一人骑着骏马从城门沿着长街奔向皇宫。 他身上的黑色铠甲满是血污，途经宫门时守卫一惊，紧接着在看到他的脸与出示的腰牌后迅速放行。 等顾言进入太央宫, 见到正扶着肚子在花园中小心散步的宋墨儿。 他的双眸中闪过冰蓝色的光, 确定宋墨儿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才命人带他先去梳洗更衣。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宋墨儿也变得惫懒。但太医建议应该多加走动，她只好强迫自己活动。 嬷嬷跟在一旁念书，那是宋墨儿回京后顾言命人送来的两本子谦先生的书籍。 入宫后宋墨儿就将这些书放起来，她知道顾言对子谦先生不喜，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读，在顾言出征后才找出书来。 嬷嬷怕宋墨儿读书伤眼睛，接过念书的差事。 宋墨儿早就可以默背出来的内容在嬷嬷念错时，她却没有注意到。 因为她的心思已经随着一个人飘远了。 等到嬷嬷翻页，宋墨儿问她：“嬷嬷，陛下是不是快回来了？” 嬷嬷轻轻一笑，“陛下刚来过，怕吓到娘娘先去更衣了。” 说话间宋墨儿抬头，看到发丝间还带着水气的顾言大步走过来。 她激动地迎上去，忽然脚步顿住，脸色微变。 一旁的嬷嬷很快反应过来，大喊着‘娘娘要生了！’随众人一同将宋墨儿送入产房。 顾言也要进入产房时被福顺拦住。 “陛下刚回来，别让身上的血气冲撞了龙子。” 顾言难得迟疑，他双眼发红地看向产房，听到里面传出痛吟声时再也忍不住，推开福顺闯进去。 产房内的稳婆嬷嬷们都吓了一跳，顾言快步走到床边，拉住宋墨儿手。 原本咬牙硬撑的宋墨儿看到他，不禁哼哼唧唧道：“疼……” “马上就不疼了。”顾言抓着宋墨儿的手暗暗输入能力调整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去拨开她被汗水黏住的发丝。 宋墨儿只觉有暖流顺着掌心融入将痛感淹没，渐渐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虽然不痛了，但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稳婆连忙提示宋墨儿如何用力，嬷嬷又送上参汤一点点喂给她喝。 很快有些晕乎乎的宋墨儿感觉浑身一轻，只听产婆声音满是喜气地说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健康壮实的皇子！” 宋墨儿眯眼看向被产婆抱着的小皇子，红彤彤的皮肤，正在被产婆小心翼翼的擦洗包好。 -- 第118页 她强笑着对顾言说：“我们的孩子。” “嗯。”顾言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不比宋墨儿的少。 他为宋墨儿掖好被子，“辛苦了，好好休息。” 注视着宋墨儿睡过去后，顾言才松开手。 为了尽快赶回来，他斩杀蛮人首领乞依达石曼后就将后续事情交给将领，带人快马加鞭疾行五天五夜，中途跑死了数匹马，临近京都时其它护卫更是都被落下。 产房内众人面面相窥，疑惑一向宠爱皇后的陛下怎么对皇子不闻不问。 顾言这才看向包裹好的皇子，他想要抱来看看，手抬到一半，察觉没什么力量，复又放下。 “皇子赐名曜，福顺，准备文房四宝，朕要拟旨封顾曜为太子！宫内所有人皆有重赏。” 福顺高兴地应声，让小太监小跑去取文房四宝，产房内停滞的喜意再次活跃起来。 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看来圣上是太喜欢了。 消息从皇宫中传出，每个听到的人都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圣上对皇后的宠爱。 宋墨儿醒来听到册封的消息也不禁一愣。 她看向趴在床边逗弄太子的顾言，声音沙哑地喊：“陛下。” “嗯？”顾言转过头，抱着他手玩的太子似有所感，同样转头用乌黑的眸子看向宋墨儿。 父子俩的视线让宋墨儿心里发软，又喊道：“陛下。” “在呢。”顾言无奈笑道。 “你怎么这么好啊。”宋墨儿语气感叹。 顾言没有说话，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任务完成的提示，他伸手点在宋墨儿的额头上。 “假话！” 宋墨儿捂住额头辩解：“真的。” 太子看向父皇母后，发现他什么都听不懂，打了个哈欠，抱住父皇的另一只手呼呼大睡。 小小的太子刚来到这个世界，并不知道他要面临多么大的责任。 等他六岁时去国子监读书，太傅的第一课便是教导他如何做一名优秀的帝王。 刚刚换牙的太子听完后，比划肉呼呼的拳头，斗志昂扬。 在太傅爱的教育下，小太子只坚持三天，就逃课了。 不过太子用他的小脑瓜一转就知道直接逃课不行，大清早装模作样去国子监走一圈，又让近侍带他回到太央宫。 他本打算趁着父皇去御书房时来找母后求救，却不想一踏入太央宫就看到蹲在田间除草的父皇。 “曜儿，过来。”顾言朝他招了招手。 家里是标准的严父慈母教育，太子见到父皇有些腿肚打怵，怕被发现逃课，但他又没有跑开的胆子，只好怯生生地过去。 “父皇！”太子甜甜的喊道，咧嘴露出豁口的牙齿，想要蒙混过关。 顾言坐在地头，指向还未除完草的小半垄地。 “父皇累了，曜儿去帮父皇把活干完。” “可儿臣要去国子监读书。”太子搓搓自己的小嫩手，想要拒绝。 “快去，忙完了再读书也一样。”顾言不听，直接轻推了他一下。 太子一个踉跄，委屈哒哒地撅着屁股开始除草。 平日里也有帮母后忙活，太子动作熟练，只是目光总忍不住看向顾言。 哼！臭父皇，居然在玩草，等他告诉母后去。 太子气呼呼地想着，手上动作加速，很快忙活完了。 他身量小，站着弯腰就可以做，忙完直起身，腰不酸背不疼。 不过太子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很累的模样，跑回父皇面前想要讨点好处。 可他走近后，话还没说出口，看清父皇手中的草编娃娃，吓得脸色转白。 “父……父皇……你……这是什么？”太子磕磕巴巴地说。 顾言手上的草编娃娃有巴掌大小，草编的脑袋上竟能看出面目狰狞。 往常顾言用心编的娃娃都会很丑，这次他特意做的更丑。 他抬头看眼太子苍白的脸，微微蹙眉。 好像做的太夸张了？顾言不确定地想，还是清清嗓子说道。 “这是草童，平时躲藏在地里，今天他发现有不爱读书的小孩，才特地跑出来求朕给他做个身体，他要亲自去教训那个小孩。” “那……他会……怎么教训？”太子不禁后退一步，感觉父皇手中的草编娃娃越发可怖，一道划口的嘴好像在对着他笑？ “会……”顾言刚开口，就见太子嘴唇颤抖地紧盯着草编娃娃，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母后……窝怕……” 小家伙手脚并用的跳出菜园，撒丫子往前殿跑。 顾言低头看向手上的草编娃娃。 真的这么丑吗？ 他的视线从草编娃娃裂开的嘴角转到黑洞洞的双眼，自我安慰地想。 也……没有那么丑吧？ 虽然顾言这样想着，还是赶紧把太子抓回来，避免他吵醒还没起床的宋墨儿，然后当着他的面把草编娃娃拆成碎草。 父子俩并排蹲在菜园边，太子打着哭嗝看向地上的碎草。 顾言轻叹一声，“不许告诉你母后。” 太子眨巴眨巴水润的眼睛，讨价还价道：“父皇，窝不想去国子监读书。” “为什么不想去？”察觉硬的不行，顾言决定迂回一下。 “因为……”太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不想当皇帝，让父皇当就好了。” -- 第119页 顾言颇为好笑地看着太子，哪里看出不想去的真实原因是耽误他玩了。 这小家伙从小就鬼灵精，他和墨儿都是有些闷的性格，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哎，不是父皇不想，而是父皇不能。”顾言板起脸，苦大仇深道。 “曜儿记不记得父皇每天都要喝很苦的药，因为父皇中毒了，只有曜儿帮父皇当皇帝，父皇才能出去寻找神医。” 太子的脸皱成一团，“父皇不能让神医来吗？” “不能，神医都是世外高人，要亲自去才诚心。”顾言煞有介事地说。 这让太子纠结不已，他既想让父皇去找神医，又不想当皇帝。 就在太子犹豫不决的时候，顾言又添了把柴。 “如果你乖乖当皇帝，父皇有特别的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太子有些不信，这皇宫里还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 顾言拿出当年哄老婆的招数来哄儿子。 他抬手凌空一抓，递到太子的面前缓缓摊开掌心。 “天上的星星。” 第62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 顾言掌心中一颗指甲大的光点, 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顽强而无法忽视的光芒。 太子眼睛睁大，嘴巴也张成O型，伸出小胖手去捉光点。 滑溜溜的光点触感微凉, 可惜刚一摸到就消失不见。 “星星哪里去了？”太子抓着顾言的手上下翻找。 顾言一本正经地说：“星星回天上去了，只有你成为皇帝后，才能留住它。” 自此以后，太子顾曜每天学习都变得很有动力。 因为他的父皇会在他表现好后，摘天上的星星给他。 有一次顾曜集齐太子三师三少所有人的夸赞, 父皇给他摘了六颗星星, 那晚他都是抱着星星睡觉的。 时光荏苒，顾曜的身高不断抽条, 依旧相信父皇能够为他摘下星星。 在顾曜登基那一天，父皇给他的星星也终于安稳的留在他的掌心不再消失。 父皇告诉他, 只要他成为一代明君，就能够亲手摘下星星, 这让顾曜更加充满干劲。 朝堂上, 顾曜边在袖子里把玩光点边面对朝臣。 他心疼地想, 中毒的父皇只能带着母后去民间遍寻神医，外面哪有宫里舒服, 父皇和母后一定非常辛苦。 不过等顾曜不断收到父母写来的信与寄来的各地特产后，心中渐渐有些不对味。 为什么说是寻找神医的父皇母后, 在外面过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滋润啊！ 顾曜就这样痛并快乐着的不断收到父皇和母后的消息，每天都在为成为一代明君能够亲手摘星而努力。 鸿平十九年夏，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顾曜依旧保持着单手把玩光点的习惯。 这个自他登基之日起就陪伴着他的的光点毫无预兆的消散。 顾曜愣愣的看向空无一物的手掌，双眼不自觉留下两行热泪。 三天后, 顾曜收到快马加鞭的书信, 得知太上皇与太后已于同一天去世。 丧钟响, 举国伤。 ------------------------------------- 岑熙被世界意识弹回时空管理局的传送点，跪撑在地上大口呼吸。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有鲜血溢出。 一部全透明的电梯飞过来，缓缓落在她的面前。 谷北从电梯中走下来。 “呦呵！这不是熙熙姐嘛，听说你去度假，怎么还受伤了呢？” 岑熙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拍打膝盖上不存在的尘土。 “关你屁事。”岑熙轻哼道，转身就要离开。 “熙熙姐该不会去调查0640号系统失联的事吧？怪不得主神没有收到报告。” 谷北见岑熙止住脚步回身看他，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哎，熙熙姐，如果主神查下来，可不要怪我把你供出去啊！” 此时两人所在的传送点因磁场干扰，没有任何监控。 岑熙直接扔过去一个珍稀道具，“管好你的嘴。” 珍稀道具在空中形成完美的抛物线落到谷北的手中，他翻来覆去查看时嘴上说：“这也太贵重了，熙熙姐这样让我多不好意思。” 没想到岑熙居然又掏出一个珍稀道具。 激动的谷北将手中道具收入仓库，上前一步双眼放光地看向岑熙的手。 岑熙轻轻晃动珍惜道具，“你要是喜欢，这个也可以是你的。” “熙熙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谷北的目光锁定岑熙手中的道具来回移动。 “你向主神汇报后，他一定会派人去查，我认为0806号系统的宿主封景不错，你觉得呢？” 谷北立刻接道：“封景我认识，他绝对是最合适的人！” “懂事，汇报完记得来姐姐这里领道具，乖啊！”岑熙扬起唇角柔声说，当着谷北的面把道具收起来。 “熙熙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谷北咬牙道，转身斗志昂扬地离开。 岑熙打发走谷北，直接从仓库里拿出一把椅子靠坐在原地休息，双手放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 没一会谷北就颠颠地跑回来。 “熙熙姐……” 话音未落，闭目养神的岑熙就把稀有道具扔过去。 “谢谢熙熙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谷北说完不再打扰，把道具收进好后离开。 -- 第120页 传送点是造型中古的石砖圆形平台，与充满科技感的时空管理局有些格格不入，这里是宿主进出时空管理局的地方。 封景沿着楼梯走上传送点，封心悦正在一旁叽叽喳喳。 “你刚回来又要出什么任务，都说好陪我的，你不许失约。” “紧急任务，我很快就回来。” 封景解释时，封心悦的系统响起，她查看信息后瞪了封景一眼：“这次先放过你。” 等封心悦离开后，封景轻呼一口气，走向传送石。 “封景。”岑熙站起身把椅子收起来。 封景目光扫过她，脚步未停地继续走。 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小瓶被岑熙抛过来，封景随手接住，看向瓶中的金红色流沙。 “我没什么有趣的消息，还给你。”说着封景就要把小瓶子扔回去。 “这是你被抽离的感情。”岑熙满意地看到封景动作顿住，笑眯眯地补充道“还是你和封心悦那一世的哦~” 封景攥着瓶子的手指尖泛白，微微用力发现无法打开。 “什么条件？”他问道。 岑熙缓步靠近，倾身贴近他耳语几句，随后站直身体。 “事成之后，我就把钥匙给你。” 不远处传来封心悦的喊声，“哥，等等我，我也要出任务……” 封景面无表情的将小瓶子收起来，低声对岑熙说。 “成交。” 说完他不等封心悦，快步走到传送石进入任务世界。 ------------------------------------- 顾言等顾曜长大，便退位带着宋墨儿去民间游历。 离开皇宫时任务忽然提示完成，他疑惑地看向宋墨儿，却根本看不出什么。 生活一段时间后顾言才猜出，宋墨儿许是因他皇帝的身份，始终没有安全感，直至两人过上平民生活，宋墨儿才彻底放心。 这让顾言有些哭笑不得。 晚年间他和宋墨儿搬到瀚城的顾宅居住，重新修缮一番后，在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直至终老。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来到新世界，顾言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 体内有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正在与他争夺身体。 不大的房间内，地面上用鲜血涂画出圆形法阵，在法阵四周摆放一圈两指大小的灵石。 男人在法阵中横冲直撞，四周无风自动，发出咣啷啷地响声，法阵周发出荧光的灵石越来越暗淡。 浓黑的雾气从男人后脊渐渐分离，形成黑发黑肤，尖嘴獠牙的巨大身影。 直至全部分离，高达两米面似野兽的邪魔不甘心地看眼男人，正准备退去，就被男人抓住脚甩到地上。 “大胆凡人！” 顾言感觉耳边嗡嗡嗡的响，他听不清面前这个玩意说的是什么，抬手从掌心涌出细密丝线将邪魔包裹住。 看似透明的丝线将邪魔包裹住后瞬间勒紧，在邪魔的剧烈挣扎下无声的将它分成十多段，丝线化成数据回到顾言体内时，邪魔的残尸飘起浓浓黑雾很快消失不见。 一旁漂浮的0226瑟瑟发抖，连忙开口道歉。 ——宿……宿主……对不起！！！—— “给我一个解释。”顾言语气随意，走到墙上挂着的长镜前观察自己。 镜中男人皮肤苍白，双眼浑浊泛灰。 耳旁的嗡嗡声没了，但顾言抬手在耳边打个响指，只能听到极其轻微的声音。 这具身体很不对劲。 ——植入灵魂时我正在查杀病毒，导致身体选择出现错误，宿主这次的身体被原主召唤的邪魔趁机而入……已经死透了。—— 0226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刚刚我已经耗费许多能量帮助宿主把邪魔驱逐出来，恐怕没办法帮宿主更换身体。—— “你为什么要杀毒？” ——因为我根本不记得在签订契约前跟了宿主那么久，怀疑数据库丢失或被病毒攻击过，以后未经宿主允许，我再也不杀毒了！—— 顾言看向抖个不停的光团子系统。 在0226都快要被看得数据错乱时，他才缓缓开口。 “下不为例。” 顾言低头轻按自己手背上的皮肤，体感上没有知觉，看起来软硬度适中，值得高兴的是也没有腐烂。 既然无法更换身体，也只能凑活用了，他先是翻看原主脑海中的记忆。 原主本来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两个月前公司体检时原主被查出重病，去医院治疗无果后沉迷各种奇门异术寻求活下来的机会。 阴差阳错下，原主发现看似普通的现代社会，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妖鬼横行，还有真正的天师存在。 这让原主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几乎耗光全部积蓄，原主终于得到一个可以召唤邪魔完成心愿的方法。 于是原主带着仅剩的钱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区租住房子，开始秘密筹备召唤邪魔。 很明显，原主召唤成功了。 他的愿望是活下去，不过邪魔并没有乖乖实现他的愿望，而是准备占据他的身体完成另外一种活着。 普通人的身体根本难以容纳邪魔，导致身体迅速恶化，顾言的灵魂又刚好被系统传送过来。 争夺下虽然顾言胜利，但原主的身体即便在系统的修复下也只能维持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活尸模样。 -- 第121页 四周没有其他人，顾言让系统把任务记忆传送过来。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楚思，祝宿主任务愉快。—— 顾言翻看记忆后，看眼时间脸色微变。 他双眸映出淡蓝色光晕，推演地面的法阵，随后他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灵石快速摆放。 启动法阵后周围景色一变，改动出的传送阵将顾言送走。 “以血为引，以灵为契，信女楚思愿奉献灵魂，恳求汝的降临。” 昏暗的地下室中，虔诚跪拜的楚思终于等到面前的法阵亮起。 法阵之中先是涌现一道巨大的身影，不等身影凝结完毕，就被人从中间撕碎。 一个男人脚踩冒着黑烟的残尸走过来。 只见男人对楚思露出僵硬的微笑，俯身向她伸出一只手。 “吾受感召而来，说出汝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封景是上一本《拨渣反白》的主角，那本没有固定女主，封心悦是他度假世界的CP，没看过不影响阅读。 第63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2 楚思自有记忆起就从父母口中知道她得了很重的病。 她没有办法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跑跑跳跳, 每个月还要接受非常痛苦的治疗。 幼时她会在治疗后哭着和妈妈说，“我不想治病，太疼了。” 每次妈妈都会抱着她和她一起痛哭, 口中说着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的话。 等楚思长大点，才不再哭闹着说不治。 父母和哥哥都非常疼爱她，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不堪重负，她不能再让他们担心。 楚思很内疚,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家人就不用这么辛苦。 很快楚思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经过商量决定让楚思在家休养, 由已经上学的哥哥来教她。 对此楚思并没有什么不情愿，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花很多钱, 如果不上学能够减轻负担，她非常愿意。 等哥哥上学后, 白天父母也出门工作, 家里只有楚思一个人。 大门上锁的家变成楚思一个人的乐园, 她抱着寻宝的想法在家中的每一处探险，这一找还真让她找到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本家传的古书, 压在哥哥房间的床底下。 刚刚识字的楚思边抱着字典边看，虽然书中大部分关于法阵咒语的内容她都看的一知半解, 但里面一些故事性的内容彻底推翻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妖鬼，还有会法术的天师。 这本书在哥哥的房间里，那么她的家人一定都不是普通人。 楚思依靠书中的方法自己测试天赋，让她沮丧的是, 按照书中的分类, 她就是那种根骨奇差的废材。 想到自己体弱多病, 天赋还差，楚思不禁萎靡不振，等晚上家人回来委屈地将这件事说了。 楚父楚母和楚天扬彼此相视一眼，都纷纷安慰道。 “这是我们楚家的秘密，怕思思难过才没有告诉你。” “思思天赋差也不要紧，一切都有天扬呢。” “妹妹能够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哥哥保护你。” …… 家人的轮番相劝，楚思终于破涕为笑，她变得更加懂事，不敢给家人添一点麻烦。 随着楚思渐渐长大，生活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连起床都困难，每天在房间里昏昏沉沉，而疼爱她的父母哥哥却对她越来越忽略。 除了每月的治疗，楚思每天只能见到来给她送饭的母亲，她已经记不得家人有多久没对她说过关心的话了。 她想一定是父母和哥哥都太忙，他们不是普通人，有很多事情，只有她是一家人的累赘。 转眼到楚思十八岁生日前一天，这时她已经连上厕所都需要母亲搀扶。 当晚母亲过来喂她吃饭时询问生日的安排。 “思思今年还吃水果蛋糕吗？你哥哥说巧克力蛋糕也很好吃，你没有吃过，换换口味也好。”楚母说着双眼泛红。“明天晚上治疗后，思思就不用再受苦了。” 楚思哑声道：“妈，我想出去晒太阳。” “好，妈妈明天就带思思出门。” 楚母又和楚思聊了一会，为她掖好被角离开。 第二天一早，楚母来看楚思，“妈妈和爸爸去买蛋糕，你哥哥下午就回来，到时候一起给你过生日。” 楚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应声，看着母亲离开后，家里再次变成安静。 她呆呆地望向窗外许久，家中本就住在偏僻的郊外，前几年还有邻居能够听到热闹声，如今已经差不多都搬走了。 夏日明媚的阳光离她很远，昨晚她想了许久，总算明白母亲为何说今日治疗后就不会再受苦。 许是她的时间到了，多年治疗下她的病不光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重，这本就是早有预料。 楚思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绣到一半的娃娃，这是她为家人准备的礼物，希望等她不在的时候能够替她陪伴家人。 恐怕……绣不完了。 娃娃最难的五官已经绣好，豆豆眼，笑成半圆的嘴，小圆球的鼻子，看起来很可爱。 只是娃娃的双腿还没有缝好。 楚思看了又看，将娃娃放到枕头上做出躺好的姿势，她艰难下床为娃娃盖好被子。 -- 第122页 既然大限已至，也就没必要再进行痛苦的治疗。 楚思努力撑墙向外走，如果可以，在生命的最后她不希望留在这个困了她十八年的家里。 刚走出卧室，楚思就站不稳跌倒在地，失力感从体内出现，仿佛有什么在将她的力气抽空似得。 平时楚思早就返回房间休息，但这次她坚持想要出门，走不了，就用爬的。 瘦弱不堪的女孩一点点向外移动，爬到客厅时，眼见大门就在面前，忽然向下跌去。 原来客厅的地板下有一个地窖，按到开关会打开，刚刚楚思不小心碰到，才使她跌进去。 带着弹簧的地窖门在楚思掉落后自动关闭，四周漆黑一片。 “妈妈？爸爸？”楚思惊恐地喊道，伸手四处摸索。 啪——灯被打开，楚思看出这是一个四十平左右的空间，高高的□□通往头顶的出口。 地面墙面都是灰色的水泥，白炽灯吊在头顶，周围摆满一人高的架子，上面有许多奇怪的瓶瓶罐罐还有看不懂的植物与动物标本以及一些书。 看清四周后楚思心中的恐惧散去，她摔得浑身更痛，准备等父母回来救她。 很快上面传来父母回家的声音，楚思抓住□□，想要呼喊。 父母的说话声先一步传来。 “思思还睡着呢吗？” “我去看看。” 楚母说完后便是脚步小跑的声音，楚思仰头想父母真关心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也许他们平时只是不说。 这样等父母发现她不见就会来救她了。 果然很快传来楚母惊慌的声音：“思思不见了！” “怎么回事？今天就是思思十八岁生日，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惯常沉稳的楚父语气中也担忧不已。 一时间楚思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猜测，难道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难道她的病另有隐情？ 种种猜想都没有后来让她听到的那般感觉如坠冰窟。 “真是白养她了！还不快联系天扬，尽快把思思找回来！”楚父冷喝道。 楚母连忙说：“联系了，思思会不会把咱家的事情说出去啊，那秘术如果被传出去，全家可就完了。” “先想想思思为什么忽然离家出走，她不一定是知道自己马上要给哥哥移植根骨，这些年打着治疗的名义施展秘术，她一直都没有异常，也许只是闹脾气。” 楚父渐渐恢复冷静，只是语气仍不免抱怨地对楚母说。 “当初思思出生后我就说把她关进地窖养着，你非心疼她，本来就是生来给天扬换根骨的，哪里算我们的女儿。提心吊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出事了。” 楚母哭哭啼啼地反驳：“你怪我？这时候你还怪我，思思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就不是我女儿。 每次看你给思思和天扬施展秘术我都心痛的不得了， 最近我都不敢看思思，一想到思思移植根骨后会死我就难以接受。” 楚父不耐烦的打断道：“你说这个有什么用？这些年咱们对思思还不够好吗？都说到时候会把药下重点了，思思不会感觉到痛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思思。”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楚思却感觉比她前十八年都要漫长。 这到底是她的父母，还是吃人的妖怪？ 她要离开家，她必须尽快逃走。 可楚思此时连站起来都艰难，何谈离开。 她左右张望，想要找能够躲藏的地方。 地面中央刻画的巨大法阵吸引楚思的目光，她爬过去看到旁边还放着一本笔记，这是楚天扬练习后留下的。 笔记上写着这是一个可以召唤阵，启动后可以实现愿望，只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楼上楚天扬已经赶回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思听到父母和哥哥说要来地窖取法器找她。 楚思知道自己无处可藏，干脆记下笔记上的咒语，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她跪到法阵前，尝试的念出咒语。 “以血为引，以灵为契，信女楚思愿奉献灵魂，恳求汝的降临。” 天赋真的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楚天扬几次召唤没有成功的法阵，在楚思话音刚落，便浮现出黑色浓雾，渐渐凝结成一道巨大的身影。 巨大身影黑面獠牙，形似人形野兽，声音浑厚地问：“说出你的愿望。” 楚思已经意识到她召唤的东西不对，看这模样像是凶残的邪魔。 但此时楚思已经没有后退的机会，地窖的门从上打开，楚天扬看到下面亮着灯，正惊呼“思思在下面。” 楚思仰头满是希望地说：“我想要自由。” “当然可以。”邪魔张开血盆大口吞掉楚思。 邪魔吞噬的不光是楚思的身体，还有灵魂。 它能够闻到楚思灵魂散发出的诱人气息。 满意的吃下点心后，邪魔才嘿嘿说道：“死了之后你就永远的自由了。” 黑色浓雾再次升起，等楚家人跳下来后，只看到光芒暗淡的法阵，根本找不到楚思的身影。 此时邪魔已经回到一处更加巨大的祭坛之中。 祭坛一圈摆放着发光的灵石，照亮四周的墙壁。 只见墙壁上共有十二个凹槽，里面满是与它模样相似的邪魔。 邪魔蜷缩进属于自己的凹槽，准备慢慢消化胃里的香甜点心。 -- 第123页 腐蚀性极强的胃酸液将楚思包裹，一点点溶解楚思身上的衣物。 她后背的衣服被融化后，胃酸触及后背右侧蝴蝶骨处的褐色胎记，忽然从里面涌出巨大的力量。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邪魔来不及察觉到异常就被从内而外的力量绞碎，化成黑烟消失在原地。 楚思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石壁凹槽内，隐约看到其他凹槽中有闭眼休息的邪魔。 她没有多想，向上拽了拽破陋不堪的衣服，只以为邪神完成了她的愿望， 经过一番摸索楚思才发现这里应该是一个类似地下室的石洞。 楚思找到出口进入迷宫般的隧道。 她不断在隧道中摸索穿行，几次走错路后终于离开，发现外面是一片深山。 身体虚弱的楚思以为自己会死在山里，但她依靠吃野果，喝露水，艰难求生下身体竟然奇迹般的越来越好。 一个多月后，狼狈不堪的楚思来到高速公路旁，看见飞驰的车从面前闪过，她的心里无比畅快，感觉终于活了过来。 这段日子楚思吃了前十八年没吃过的苦，也想了很多。 大部分时间楚思都在想回到人类社会如何生活，也有一些时候，楚思会想要不要报仇。 特别是随着楚思的身体一点点好转，变相佐证父母谈话的真实性后，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十八年来失去了什么。 此时站在阳光下，楚思忽然决定不去报仇。 就当偿还养育之恩好了，以后互不相欠。 这样的家人，她只愿此生不再相见。 楚思决定放过家人，楚家人却不愿放过楚思。 一个多月来楚家人从未停止对楚思的寻找，而他们根据连接楚思和楚天扬身上的秘术，成功找到楚思的踪迹。 楚思准备拦车时，毫无防备的看到楚家人开车停在她的面前。 “妹妹，我们回家。”楚天扬下来将楚思捆上车。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秘术没有通过所谓的‘治疗’加强，但此时恢复一些的楚思依旧不是楚天扬的对手。 有比刚刚得到自由还更加痛苦的事情吗？ 楚思可以回答，有，那是抽离根骨的疼痛。 为了报复楚思的逃跑，将她带回家绑在地窖，楚父没有给她吃药，直接在她清醒时活生生的刨开她的脊背取出根骨。 如玉的根骨从后脊分离时，楚思牙龈咬出鲜血，紧握的双手指甲扎破掌心。 在楚父将根骨移到楚天扬的身上时，楚思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们渐渐失去呼吸。 剧痛后的漫长黑暗，眼前豁然开朗。 楚思没想到，她还有重生的机会。 再次恢复意识，楚思发现自己跪在法阵前，头顶传来打开地窖门的声音，而面前的法阵已经开始升起黑雾。 后背剖开的地方仿佛在隐隐作痛，楚思绝望的想，所以逃不掉对吗？ 她的目光转为冷厉，既然要死，那么就干脆同归于尽吧。 法阵上的身影渐渐凝实，和上一世相同的邪魔没等完全降临，忽然被一个从后出现的男人撕碎。 楚思呆愣地看向走过来的男人，只见男人露出僵硬的微笑朝她伸出手。 “吾受感召而来，说出汝的愿望。” 难道邪魔也要争业绩吗？ 楚思仅微微走神一下，眼神中再次被仇恨浸满。 她抬手抓住‘邪魔’冰冷的指尖。 “给我力量，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05 13:17:02~2021-02-08 02:4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1瓶；七水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3 顾言刚看完任务记忆就发现不对, 今天正是楚思的生日，也是她启动召唤阵的日子。 楚思以为邪魔认真完成她的愿望，从第三视角看的顾言清楚知道邪魔是因为遇到危险才消失。 重来一次顾言并不愿赌这个可能, 谁知道在系统进入时间线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顾言立刻改动法阵来到楚思面前，阻止真正的邪魔出现。 他已经做好了带楚思离开的准备，却见楚思抓住他的手后说出与任务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愿望。 “给我力量，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面前的女孩目光中满是仇恨，顾言意识到楚思的有可能重生。 他脸上艰难扯出的笑容渐渐消失。 地窖门被楚天扬打开后, 他看到下面亮着灯, 喊道“思思在下面。” 楚思听到越发的焦急，“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再召唤一次。” 面前这个‘邪魔’看起来不如之前的高大, 也不过是普通男人的模样，难道根本没办法完成她的愿望？ “可以。”顾言话音未落, 脑海里立刻响起0226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当前任务：守护楚思, 完成进度100％, 祝宿主生活愉快。—— 这是顾言完成任务最快的一次, 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 顾言深吸一口气，才把后半句说完。 “但不是现在。”他不能让楚思此时动手。 正抓着顾言手的楚思脸色一变, 如果完成任务可以收回的话，此时顾言一定能听到任务失败的提示。 -- 第124页 楚思立刻要抽回手准备再召唤一次。 顾言抓住她不放, 气的楚思直接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楚家人就在这时从上面跳下来，他们看到陌生顾言抓着楚思皆是一愣。 “放开思思！” “思思快过来！” 楚父和楚母一同喊道。 楚天扬则在看到被点亮的法阵后眼神中露出渴望。 原来楚思的天赋竟然这么强，在一直消耗自身供养他的情况下都能够完成召唤，那么等他换上根骨后, 这一切就是他的了。 楚思转头看向楚家人, 将楚天扬眼中的志在必得看得清清楚楚。 临死前被抽离根骨的一幕不禁出现在楚思脑海, 她发疯一般想要挣脱顾言的手冲过去。 此时她的眼中，面前不再是她的亲人，而是上一世杀害她的凶手。 楚思的身体根本难以承受激动的情绪，挣扎几下后晕了过去。 楚家人过来想要抢楚思。 顾言将楚思抱住，抬手间一道无人能够看到的数据分别流入楚家三口的眉心，直接搅乱他们的大脑致使他们晕倒。 他低头看怀里才楚思，在楚思昏迷时，眉间仍然隆起，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毕竟临死前的记忆太过深刻，就连顾言也没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怎么还重生了呢。 顾言无奈地想，轻轻把楚思抱到椅子上。 随后他去架子上翻找，终于找到记载秘术的书。 他研究一番后走到楚家三人面前停住脚步。 在顾言的视角里，楚思身上有一根手指粗的血红丝线连接在她和楚天扬的身上，源源不断的将楚思身上的灵力输送进楚天扬体内。 而楚思印象中的治疗也是定期用加固楚思与楚天扬之间的联系。 顾言尝试将这根血红丝线斩断，发现楚思的脸色苍白，呼吸转为微弱时连忙停手。 秘术毕竟在楚思身上施加十八年，如果强行去除也会伤及到楚思。 顾言抬手攥住血红丝线，将能力聚在手上，渐渐他的额头冒出细汗，掌心中的丝线变得越来越细。 直至原来手指粗的血红丝线变成寻常针线般粗细，顾言感受到再也不能减弱，才松开手。 这样至少以后楚思不用再为楚天扬输送灵力，有他在也不会给楚家人往楚思身上加固秘术的机会。 做完一切，顾言抱起楚思离开楚家。 昏迷中的楚思进入梦境，回到小时候爸爸妈妈和哥哥一起给她过生日，哥哥把奶油擦在她的鼻尖上。 她正笑着想吃香甜的水果蛋糕，母亲和哥哥忽然冲过来将她捆在桌子上，父亲拿着冰冷的手术刀触到后脊处，缓缓刨开皮肉。 疼痛感还未降临，楚思便被吓醒。 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身体随着步伐微微摇晃。 从楚思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下颚角。 逆光的男人察觉到她醒过来，低头说道：“再睡会吧，很快就到家了。” 楚思眨眨眼睛，一时间无法区分梦境和现实，只觉得面前的男人陌生而又熟悉。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好丑。”楚思看清男人浑浊泛灰的双眸，下意识抬手心疼地去摸他的脸。 顾言顿住脚步，哑声道：“你说什么？” 楚思却没有回答他，嘟囔着“难受”，扭动身子调整姿势，将额头靠在顾言的颈窝后，复又闭上眼睛。 顾言等了一会，见楚思好像又睡着了，仰起头叹气。 “至少……多和我说几句话啊！” 等顾言把楚思带回家时，楚思依旧睡得香甜。 他将楚思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后蹲在旁边盯了许久，不甘心地轻轻将楚思推醒。 楚思迷糊的睁开眼，四目相对，她想起自己已经重生，而男人是她通过法阵召唤而来的‘邪魔’。 “这是哪里？”楚思坐起来，眉宇间升起些许戾气。 “我家。”顾言失望地说，知道短时间内恐怕见不到真正的楚思。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既然你受我召唤而来，只需履行契约完成我的愿望就好。”楚思不悦道。 顾言看出虽然楚思竭力压抑，但此时她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 “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等到时我自会履行契约帮你完成心愿。” 说完顾言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怎么才算你说的准备好？还有你为什么把我带到你家？”楚思有些不耐烦地问。 她见顾言并不回答，已经快走到门口，随手抓起枕头向掷过去。 顾言听力不太好，在耳边说还行，离远点只能依靠读唇语。 他被枕头打到肩膀才反应过来，回身问道：“你刚刚有说话吗？我耳朵听不到。” 楚思脸上表情龟裂，她到底召唤出来个什么玩意？ 上一世的邪魔多好，许愿后立刻将她送走，没有一句废话。 眼前这个磨磨唧唧听不懂话，还跟个老妈子一样把她带到家里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老天爷让她重生不是为了让她报仇，就为了受这家伙的气吗？ “我说，送我回去，我要报仇！”楚思一字一顿地说。 顾言走过去将枕头放到床上，俯身直视楚思。 “为什么回去，你不是最想离开吗？” -- 第125页 楚思近距离清晰的看到顾言泛灰浑浊的双眸。 这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是她召唤出来的邪魔，而不是和她一样的普通人。 “走不掉的，呵……离开也会被抓回来，到底怎样……你才能实现我的愿望。”楚思认命地问道。 希望在眼前被打破的滋味，一次就够了。 顾言沉默几秒，方才继续说道。 “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抓走，等你准备好了我自会履行契约，这段时间我会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 “我准备好了！”楚思梗着脖子道。 “你没有。”顾言眼见楚思又激动起来，揉揉她的头发。 楚思拍开顾言的手，满脸恼怒。 “睡会吧，等你再醒来身体就能好多了，不会有人来的，放心。” 顾言动作强硬的把楚思按回床上，抬手放到她的眉心，用能力温和地安抚她的精神。 微微挣扎地楚思渐渐安静下来，陷入熟睡。 顾言注视楚思，想起他离开楚家时看到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 那是楚思六岁的时候，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给楚思过生日，小小的楚思坐在正中间，鼻尖上点着奶油。 照片中一家人皆露出幸福的笑容。 虽然顾言不知道楚思是什么时候重生的，但从她眼中的仇恨看来，时间不会长。 此时正是她恨意最强的时候。 如果任由楚思报仇，她的确会觉得畅快，会觉得开心。 但之后的日子呢，楚思还有漫长的人生。 无论楚家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曾经都对楚思很好，十八年的点点滴滴不是一朝仇恨就能够完全抹去的。 回忆会被美化，当恨意逐渐消逝，爱却会无限放大。 午夜梦回时，只要楚思想到一点曾经的美好回忆，她就会痛苦，就会难过。 最终折磨的也只有楚思自己。 顾言看眼窗外昏黄的天边，轻声道：“晚安。” 他起身走出卧室，刚好撞见撬开房门的两个男人。 从他的视线里可以看到两个男人周身涌动着一层薄薄的气，这和他从楚家人看到的一样。 所以这两个人应该也是这个世界的天师。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顾言不确定地问。 通过原主的记忆得知这个世界的法律相对健全，只是针对天师而言才有些许不同。 不过就算天师，也不能随意进入他人家里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08 02:44:57~2021-02-08 22:1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4 一辆黑色轿车披着夕阳的光往郊区行驶, 车内的徐子飞和陈晁都是隶属于特情部的天师。 上面检测到灵力异常波动的通知，派两人过来查看。 开车的徐子飞打了个哈欠，无聊地问道：“这个月的第几例了？” “第三例,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陈晁边做笔记边回答。 他手中的笔记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近几年来发生的灵力异常波动事件。 灵力充沛下妖鬼横行，官方始终被各大宗门压制。 自三百年前特情部建立才逐渐改善这种情况。 对于妖鬼和天师的存在，官方一直秉承着不公开，不宣传, 不承认的三不原则, 以对民众进行最大的保护。 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形成如今表面和谐的现状，大多数人以为妖鬼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可在暗地里, 特情部的工作并不轻松。 相比较老牌天师宗门而言特情部还太年轻，许多事情上仍无法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从几年前开始, 陆陆续续出现异常灵力波动，当特情部的天师发现赶到时, 现场也只有一个被破坏殆尽的法阵和一具或者几具死透的尸体。 一开始发生频率很低, 几个月或者半年才出现一次异常灵力波动, 后来越来越不收敛，演变到一个月好几起。 无论特情部的人怎么严密监测, 当赶到现场时都只看到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找不到任何线索。 如今对于灵力波动的调查已经变成一件例行公事的任务。 陈晁放下笔, 重重地叹口气：“真希望这次作死的人能留口气告诉咱们他从哪里得到的法阵。 “但愿如此。” 说话间徐子飞将车子停在一处独门独院的农户门前。 夕阳大半已经落入天边，四周转黑。 徐子飞和陈晁站在院外绕了一圈，直接从院墙跳进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房子里已经死透的主人肯定没办法为他们开门。 陈晁熟练的拿出□□, 一番忙碌后, 徐子飞拉开房门, 看见客厅站着一名望向他们的男人。 一时间，尴尬在空气中无声流动。 天师在外行事受人尊敬，何时出现过这种溜门撬锁被撞见的情况。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男人率先开口问道。 “不是不是，我们是特情部的天师，来调查法阵。”徐子飞连忙掏出天师证，心里奇怪这次居然有活口。 客厅中昏暗一片，依旧能够看到地面上用血绘制而成的圆形法阵，而法阵四周摆放一圈暗淡无光的灵石。 -- 第126页 陈晁从后面探出头，疑惑地蹙眉：“还活着？这是你画的法阵吧，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顾言请两个人进来，陈晁对着法阵拍照记录，徐子飞则向顾言询问情况。 “法阵是我画的，不过没有成功。”顾言说话时垂眸避开徐子飞的视线，轻轻咳嗽几声好似十分虚弱。 “哈哈，那你运气不错，如果真成功可就见不到我们了。” 徐子飞笑着抬手准备拍在顾言的肩膀上，被顾言侧身躲开。 “抱歉，我身体不太好。”顾言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既然你们查到法阵应该知道它的作用，我也是因为医院治不了才想这种办法的。” 说着顾言好像后怕般地拽紧衣角，“刚刚说见不到你们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法阵不是实现愿望的吗？” 在徐子飞和顾言套话时，陈晁悄悄拿出法器检测顾言身上的灵力波动，他和徐子飞对视一眼，轻轻摇头。 徐子飞明白，面前的顾言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普通人。 既然只是个作死启动法阵还成功活下来的普通人，就没有再试探下去的必要了。 “当然不是，哪有实现愿望这种好事，跟我们说清楚你怎么得知这个法阵。” 徐子飞态度依旧带着自来熟的热情，只是问话不自觉引向审讯般的感觉。 顾言装作没有察觉到徐子飞的态度转变，按照原主的记忆如实将得知法阵的过程告知。 迄今为止这么多例，终于找到一个活人，徐子飞和陈晁记录下许多以前没有得到的信息。 询问完毕，两人都忘记将房子检查一遍，迫不及待的告别准备回去汇报。 上车后徐子飞兴奋道：“终于有点眉目了，原来是在重症病人之间流传。” 相比较徐子飞，陈晁冷静一些，他启动车子时蹙眉说道：“你有没有感觉那个顾言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一脸死相？”徐子飞毫不客气地说。 身为天师即便不能一眼看透生死，也能从面相上略有所感，徐子飞从顾言的面相看，说明天去世他都信。 不过他笑着摇摇头：“本来就是命不久矣的人，最后一口气儿而已，死气沉沉些正常，他身上又没有灵力波动，再怎么硬撑也是个普通人罢了。” “也对。”陈晁赞同地点点头。 妖身上的妖气，鬼身上的鬼气，天师身上的灵气，以及传说中的魔也有魔气，这些都会表现出灵力波动。 除非是一些能够修炼到返璞归真的大能，吐纳间与自然融为一体，才能让法器都检测不出来任何灵力波动。 如果顾言真那么厉害，脸上的死气也就不会那么明显，更不需要用召唤法阵治他的绝症。 两个人都想不到刚刚与他们面对面谈话的顾言压根就是一具活尸，而没有灵力波动也不过是因为顾言与他们的力量体系不同。 顾言将两个人送走后，简单收拾一下客厅，随后去厨房做饭。 今天是楚思的十八岁生日，常年生病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看起来脆弱的让人心疼。 想起任务记忆里楚思在深山之中度过的十八岁生日，顾言打电话订了一个蛋糕。 卧室内，楚思醒来后呆呆的望向天花板，反应了一会才记起这是被召唤的邪魔带回家。 什么嘛，她的愿望是获得力量亲手报仇，那家伙不光没有完成她的心愿，还带她回家。 这明明是强买强卖，不遵守契约精神。 楚思下床穿好鞋子，活动四肢察觉恢复些许力气。 走路时还有些艰难，她扶着墙往外走，路过桌边的椅子伸手去摸搭在上面的外套。 找到干瘪的钱包，打开看到里面的身份证，楚思忍不住翻个白眼。 照片上的人双目有神，长相也更加年轻，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就是楚思从法阵中召唤出来的‘邪魔’。 居然有身份证。 看来和上辈子召唤出来的那个住在洞穴里的邪魔有很大不同。 这个叫顾言的平时伪装成人类生活。 只是伪装也太拙劣了，浑身冰冷不说，还没有听力。 心里腹诽着，楚思抽走钱包里几张可怜的纸币，扒开门缝看外面没人，才推门出去。 谁知她刚走出去就见顾言从外面进来，手上拎着蛋糕。 她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起来了？吃饭吧。”顾言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扶楚思走到餐桌旁，随后去厨房端菜。 看起来香甜的水果蛋糕上插着十八数字形状的蜡烛，用果酱画着生日快乐。 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让人食欲大增，楚思碗里放着两个可爱的荷包蛋，并且是她最喜欢的溏心荷包蛋。 奇异的感觉从心中滋生，楚思不禁有些眼热。 虽然这个邪魔奇奇怪怪又不听话，可他这是在给自己过生日吗？ 此时顾言已经收拾好厨房，摘下围裙和她坐在餐桌前。 与上一世寒冷无助的生日截然不同，眼前温馨的一幕浇灭楚思心中的戾气。 她满心欢喜地夹起荷包蛋一口咬下去。 呸呸呸……咳咳咳…… 又咸又甜交杂在一起变成更加难以下咽的味道刺激着楚思的味蕾，让她几欲作呕。 顾言连忙倒水递给楚思。 楚思喝了两大杯水才感觉嘴里的怪味散去。 -- 第127页 “抱歉，我没有味觉，你还是吃蛋糕吧。”顾言无奈道。 怪不得做菜的时候总觉得味道不对，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是这具身体的问题。 他伸手切了一块蛋糕递过去，“生日快乐。” 楚思将蛋糕咬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终于让舌头摆脱痛苦。 目光扫过桌上品相不错的菜，最终落在顾言手背被她咬出的牙印上。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楚思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浓重的阴影，遮掩所有情绪。 常年不见光的楚思皮肤苍白，在灯光下如同晶莹的瓷器。 面前碟子上的蛋糕，切下的图案刚好是生日快乐的乐字。 凝视许久，楚思才抬头直视顾言，声音缓慢而又坚定地说。 “真的很谢谢你，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够履行契约，让我实现愿望。” 舌尖上的味道很甜，可之前从荷包蛋中尝到的味道更像她的人生。 她不管这个爱好伪装人类的邪魔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只要想到父母和哥哥正在找她准备杀掉，她就感觉寝食难安。 “你还没准备好。”顾言还是那句，“再吃点吧，想吃什么菜我重新去做，或者叫外卖也可以。” 楚思动作微微颤抖的举起蛋糕，却没有吃，而是直接扔到地上。 瓷碟摔个粉碎，白色的奶油和红色的果酱糊在地面。 “既然你不愿意实现我的愿望，那么契约取消，我要重新召唤。” “不行，契约已经生效，在我为你实现愿望前，我都会跟着你。”顾言摇头拒绝。 那个法阵太危险，他不会让楚思再启动。 “什么才是准备好？” “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楚思发现自己无法说服顾言。 如果可以楚思根本不想借助任何力量直接去报仇。 忆起上一世困在深山后好转的身体，只要她躲的足够久，总有一天能够自己去报仇。 既然顾言承诺不会让楚家人找到她，在此之前只能躲在这里。 楚思双手撑着桌子艰难站起，低声道：“我不吃了。” 随后就要往卧室走。 顾言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留住她。 本就强撑着行走的楚思站立不住，向后跌入顾言的怀里。 羸弱的身体让楚思气恼不已。 “啊——”她痛苦的尖叫，忽然发泄似的转头咬到顾言的颈侧。 如同野猫一般，又抓又挠地挣扎着，哽咽的声音满是恨意，“放开我！” 顾言本想等吃过饭再提，此时心疼的轻抚楚思的后背，叹气道：“走吧，我带你去收点利息。” 楚思果然停止了挣扎。 很快顾言带楚思前往楚家。 在楚家的地窖里，楚父楚母和楚天扬依旧昏迷，顾言抱着楚思跳下去后，目光在三个人之间徘徊。 “楚思，他们一个都逃不掉。”顾言认真道，将楚思抱到椅子上，“不过我认为直接杀了他们难以抵消对你的伤害。” 说着顾言抬手放到楚思的眼皮上。 楚思只觉得眼皮一片温热，等顾言松开手，她看到自己身上出现一根血红丝的丝线连接到楚天扬身上。 “这是什么？”楚思心中有所猜测。 “这是你父母施加在你和你哥哥身上的秘术，已经被我弱化过，如今你输送给楚天扬的灵气接近于无。” 顾言解释道，他走到楚天扬身边蹲下，抬手放在楚天扬的身上。 两根血红丝线从楚天扬身上缓缓爬向楚父楚母。 既然这对父母如此疼爱儿子，那么由他们自己来供养儿子，一定会非常高兴。 这次不用顾言解释，楚思也看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让我们先看一段时间好戏，然后再动手好不好。”顾言商量道。 楚思目光紧紧盯着那两根从楚父楚母连接到楚天扬身上的丝线。 片刻后，她粲然一笑，“好！” 是她太笨，怎么净想着杀了他们呢，明明她受了十八年的苦啊。 眼见楚思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顾言松了口气。 “我们回家，买点菜，继续吃蛋糕，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好好过。” 离开前楚思去了一趟她的卧室，拿走还没有缝完双腿的小娃娃。 这个娃娃本来是楚思留下来陪伴家人的。 在楚思心中，这是另一个她，带走意味着彻彻底底的自由。 被顾言抱着时，她拿起娃娃抬手来回晃动。 “飞喽……” 小娃娃脸上笑成半圆的嘴和楚思嘴角的笑容一样开心。 家里还有甜甜的蛋糕在等着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08 22:10:01~2021-02-10 05: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蒜头ob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5 第二天中午楚父楚母和楚天扬才姗姗醒来。 对于楚家三人顾言直接用能力实质化攻击他们的大脑。 这种事顾言第一次做, 面对伤害楚思的楚家人他也没心情小心控制分寸。 -- 第128页 楚天扬清醒后感觉头痛的不行，他坐起身靠在墙边，伸手去推父母。 三人皆是一样的头痛, 对昏迷前的记忆也模糊一片。 他们强撑离开地窖在家里找了一圈，发现楚思不见了，才隐约记起昏迷前得知楚思跑进地窖，他们来找，下来后发生了什么, 则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时间楚家人也摸不清楚思到底知道多少。 楚天扬倒是记起楚思启动他画下的法阵。 这个法阵是特情部最近一直在调查的重要案件。 楚天扬得到法阵后发现竟然是个可以实现愿望的召唤阵, 便准备在上报前自己先研究一番。 只恨居然让楚思借机启动法阵。 法阵被普通人启动后无一生还，楚天扬仗着自己的实力才想尝试一番。 可被楚思启动, 无论是楚思死还是楚思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都不是楚天扬愿意看到的。 就算楚思要死, 也应该死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楚天扬焦急道：“爸, 妈, 先把思思找回来要紧。” “我有办法, 那丫头跑不了。”楚父想起最初的目的，从地窖的架子上找出巴掌大的罗盘。 “天扬, 你把血滴在上面，你和你妹妹有秘术连接, 通过你就能找到她。” 楚天扬闻言划破自己的指尖滴在罗盘中央，血滴瞬间被罗盘指针吸收。 楚父手举罗盘催动灵力后口中念念有词。 锈迹斑斑的罗盘在转动时响起明显的声音，指针转了一圈后，直直指向楚天扬。 楚天扬疑惑地移动两步, 发现指针居然跟着他在转。 楚父不死心的又尝试两遍, 指针依旧如此。 “爸, 我来。”楚天扬抢过罗盘。 他催动体内灵力，充盈的灵力自丹田而出。 原本忐忑的心平缓下来，只要还有灵力，就证明他和楚思的连接还没有断。 如果楚思许下愿望，楚天扬倒没那么担心。 那丫头自小懦弱，就算知道一切，估计也只会哭哭啼啼地许下要永远离开家之类的愿望。 在灵力的催动下，罗盘指针转的更快，专注的楚天扬和楚父都没看到楚母越来越白的脸色。 楚思是因为根骨特殊才能承受楚天扬十多年的吸血。 楚父体质好感觉不明显，楚母哪里受得了这种供养，在楚天扬第一次调动灵力后楚母就承受不住。 罗盘指针再次指向楚天扬时，楚母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昏倒过去。 “妈？你怎么了？”楚天扬被楚母吐出的血溅到脸上，不顾手上的罗盘掉地扑过去查看楚母。 落在地上的罗盘指针再次转了一圈后，稳稳的指向楚天扬。 楚母被掐着人中醒来，口中含糊地说着。 “我没事，快去找思思，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平日因为楚父楚母施在两个孩子身上的秘术，自知这种邪术被人不容，一直深居简出，也不可能结仇。 此时楚母忽然感觉不适，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离家的楚思。 父子俩把楚母扶回房间休息。 找楚思的罗盘失效，楚家人一起商量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楚天扬忽然想起他今天值班，打断道。 “爸，你在家照顾妈，我去特情部申请联系国安那面看能不能找到思思。” “你和你妹妹身上的秘术？”楚父担忧道。 这些年他们借着楚思身体不好一直都不让楚思出门，楚天扬是受益者，秘术看着还不明显，但楚思身上却能发现异常。 “所以更不能让思思在外面乱晃。”楚天扬面色阴沉道，又去地窖拿了笔记才匆匆赶往特情部。 在特情部工作的天师毕竟不是寻常工作，除平日必须留人守特情部以防意外的排班，其余时间都十分自由，只需要在上面通知时出现即可。 好巧不巧，今天楚天扬值班。 从昨天昏迷到今天下午，特情部的人联系不上他，只能临时叫其他人过去顶班。 等到特情部后楚天扬先是向顶班的徐子飞道谢，解释家中母亲生病，妹妹又离家出走。 “那你也不能连电话都打不通啊，我昨天刚出任务回来就被抓壮丁，定好的约会都推了。”徐子飞随口抱怨道。 楚天扬性格高傲惯了，见自己主动道歉徐子飞还得寸进尺，心中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语气也有些生硬：“你就好人做到底，大不了下次我把班替回来，我还有事去找晏部长，先不说了。”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 徐子飞被楚天扬气到，撇了撇嘴嘟囔道：“还大不了替回来，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楚天扬赶到晏部长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发现陈晁也在办公室内。 不等楚天扬开口，晏部长先质问道：“楚天师，之前你负责调查中泰医院，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 楚天扬定睛一看，只见晏部长的桌子上放着比他那个还要更详细的笔记，甚至还有法阵照片。 他的脸都绿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找他麻烦？ “晏部长，我正是来送查到的资料，我母亲得急病，这才耽误了。”楚天扬解释着连忙将笔记交出来， 晏部长示意陈晁帮忙把笔记接过来，翻看对比后才缓缓说道。 -- 第129页 “你去中泰医院调查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情吧。” “是。”楚天扬咬牙道。 晏部长没有在说什么，而是问道：“楚天师还有事吗？” “没有。”楚天扬知道这种情况也没法提申请国安权限寻找楚思，只得起身告辞。 出门后没走几步楚天扬就接到楚父的电话。 “查到楚思的踪迹了吗？” “没查到。”楚天扬没好气地说。 “要不我和你妈去警局报警吧。”楚父试探地问。 楚天扬深吸一口气，天师找人需要普通人帮忙有些丢脸，可如今的情况也只能这样。 “我去办。” ------------------------------------- 顾言带楚思回家后，重新进入厨房。 期间楚思坐在旁边充当试菜的人，顾言总算做出能够下咽的菜。 两个人过了一个很热闹的生日。 据说听力不好的人，很难说话。 顾言说话没事，但唱歌跑调。 楚思眼见唱生日歌的男人调子已经跑到天边还毫不自知，始终满脸认真的模样，不禁逗得她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楚思就哭了。 “你别哭。”顾言有些无措，不明白好好地楚思怎么就哭了。 他慌乱地抬手去为楚思擦眼泪，力量没控制好，在楚思脸上擦出红红的痕迹。 “疼啊，哈哈……”楚思泪中带笑，抓住顾言的手，“我是太高兴了，谢谢你。” 她只是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活下去希望。 “又道谢，讲礼貌的好孩子。”顾言任由楚思抓着，小心翼翼地继续擦泪。 “不是孩子了，我都十八了。”楚思不满地嘟囔。 “嗯，大孩子。”顾言本是随口一说，被反驳后升起调侃之意。 两人嘻嘻哈哈好一会，直至午夜十二点，楚思的十八岁生日过去，她才顶不住困意回房睡觉。 在床上躺好后，楚思眯着眼睛把带回来的娃娃摆在身旁和她一起睡，朝顾言挥手。 “晚安。” “嗯，晚安。” 顾言闭灯后，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随后几天，顾言买回资料学习，帮助楚思进行复健。 常年卧床下楚思的肌肉退化严重，千疮百孔的身体并不是补充灵力就能立刻恢复的。 复健的过程很痛苦，可和楚思上一世在山林之中艰难求生的过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偶尔楚思还有心情捉弄顾言。 在楚思看来，顾言真是太好玩了。 只要在他背后说话，就听不到，偶尔偷偷加些奇怪的料放进食物里，他也毫无反应。 想起第一次见面，顾言忽然从召唤阵出来，手撕邪魔后来到她的面前。 和相处后顾言笨笨的模样，反差到即便楚思知道顾言是她的恩人，也生不起丝毫敬畏之心。 极少时候，楚思会诡异的沉默。 她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向枕头上缺了两条腿的小娃娃。 这种平静的让顾言发慌。 他去院子里抓把树叶挂到头上，来到楚思的卧室晃一圈。 “你头上是什么啊？”楚思回过神，好笑地问道。 顾言走过去坐到床边，一脸无辜。 “什么？我感觉不到。” “扑哧……”楚思忍不住笑出来，取下树叶时故意留一片在他的头上，呲牙说道：“非要把我带回家，什么照顾我啊，我看你是需要我照顾吧。” “嗯，我需要你。”顾言接过树叶，摊开掌心控制能力。 树叶上有粉末簌簌落下，露出一个丑陋的镂空半身小人。 原想送给楚思，顾言心虚地用力把树叶捏碎。 等树叶碎末落到地上，顾言才抬头看向楚思。 “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思嘴唇微张，脑海里都是那句‘我需要你。’ “说了我怕你看不到！”她没好气地说道。 “能看到，视线范围内都可以。”顾言拍打着手又问：“中午想吃些什么？” “顾言。” “嗯？” 楚思微微抿唇，被子下的双手搅成一团。 “等你为我实现愿望后，会离开吗？” 顾言动作顿住，楚思慌忙又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我能召唤你，别人也能，我只是……如果你离开至少告诉我……” 越说越乱，楚思神色狼狈地垂下头。 顾言抬手揉了揉楚思的头发。 “如果你愿意，我会留在你身边。” “留多久？” “多久都可以。” 躺在床边的小娃娃瞪着圆圆的豆豆眼，看到它的主人在阳光下悄悄哄了耳根。 “明明是你需要我，想要留下，才不是我愿意！” 楚思用恼羞成怒的声音说道，又拍开顾言的手。 “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许把我当小孩子揉我的头！“ “好，大孩子。”顾言从善如流，继续保持积极认错从不改正的态度。 他笑着起身：“那我去厨房了，你快点过来，不然做出来的菜难以下咽可不怪我。” “哼，没我你连菜都做不好。” 楚思撇撇嘴，掀开被子起身跟出去。 她之前脑海中闪过的阴郁想法早就忘的一干二净，此时想的全是某个让她害羞的家伙。 -- 第130页 在两个人的合作下，做出一桌丰盛的午餐。 对坐在桌前，顾言咽下尝不出味道的食物，抬头见楚思心情不错，才开口道。 “明天你自己在家，我要出门一天。”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 哈哈，原本想写个顾言和左语的小剧场，然后发现会剧透，所以还是写顾言和楚思的吧。 新年小剧场： 除夕夜这天，顾言和楚思从海上乘船回岸，看到张灯结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要过年了。 小船缓慢停靠到码头，顾言把缆绳抛下去，跟着掉下去固定缆绳。 傍晚时分海浪不大，远处走来码头工人要帮忙，顾言摆手拒绝，自己一个人搞定。 系好缆绳后，顾言抬头刚想喊楚思下来，就见到一道高挑的身影一跃而下，连忙抬手接住。 他无奈道：“注意安全。” “反正你会接住我。”楚思信赖地说，有些肉嘟嘟的脸颊往顾言的肩膀上蹭。 顾言捏捏她的脸，松手将她放到地上。 “自己走，下次不许胡闹。” “哼，我偏不。”楚思跟顾言后面说。 她想起顾言听不到，眼睛转了转，后退两步起跑跳到顾言的后背。 顾言耳旁满是蚊声似得女孩笑声，他纵容地笑笑，双手用力颠起楚思将她背好，大步往前走。 楚思搂着顾言的脖子，双腿不老实的来回晃动，嘴里啦啦啦地唱歌。 各种不成曲的调子临时创作出来，楚思越唱越开心，时不时嘻嘻哈哈地笑。 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步，红彤彤的夕阳将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长长地拉到前面。 楚思目光落到亲密无比的影子上，忽然沉默下来。 嗡个不停的耳旁安静下来，顾言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正想询问，就听耳旁再次响起楚思的声音。 “我好喜欢你啊！”楚思撒娇地去蹭他的耳朵。 知道顾言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楚思更加肆无忌惮，用小尖牙去磨他的耳垂。 顾言顿住脚步，“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的耳朵并不是一点都听不到。” “你……你能听到多少？”楚思的脸上腾地一下红透。 “刚刚的我都……” 话音未落，顾言就被恼怒的楚思捂住嘴。 “不许说！”楚思磨牙心想，顾言一定是故意不告诉她的。 越想越气，楚思伸手去扯顾言的脸和耳朵。 “听到有什么了不起，我说的是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笑声从顾言被扯得拉长的嘴角溢出。 “好，新年快乐。” “哼，新年快乐。”感谢在2021-02-10 05:52:28~2021-02-10 21:3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呐，似鱼鱼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6 楚思闻言捏紧筷子, 没有问顾言出门做什么，片刻后才哦了一声。 第二天顾言早起做完饭后，楚思还在睡。 他把零食水果都在床头摆好, 又烧好一大壶水放在旁边。 不放心地检查一遍，才把楚思推醒。 “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复健别偷懒，有人敲门不用理会。” 说着顾言想起那天撬门进来的两个天师, 拉过楚思的手, 手指在她的手腕上绕过一圈，上面出现像皮筋儿似得乳白色线圈。 “要是有人闯进来, 你抬手就可以困住对方。” “任何人都可以吗？”楚思垂眸望着手腕上的线圈问。 顾言不清楚这个世界天师最厉害的是什么样，不过想来短时间困住还是没问题的。 “任何人都可以。” 话音未落, 楚思抬起手，缠绕在腕部的丝线圈分离出来迅速将顾言缠住。 “就是这样用, 好了, 松开我吧。”顾言看眼墙上的时钟, 早出发也能早点回来。 楚思没有说话，翻身躺下继续睡。 这丝线是顾言能力的具象化, 本质上由他控制。 顾言略微迟疑，还是没有自己解开丝线, 而是无奈地说道：“放开我。” 楚思用被子蒙住自己，只露出一点点发顶的头发。 顾言叹口气：“那今天我不出门了。” 谁知他这样说，楚思反而坐起身，绷着脸问道：“怎么收回来。” “掌心向下抬手。” 楚思依言收回丝线, 再次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她这副不高兴的模样让顾言为难, 顾言坐了一会, 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无聊的话玩手机上的游戏，我会打电话回来，乖啊。” 见楚思仍不回应，顾言起身离开。 他出门是为了赚钱。 原主的积蓄用来购买灵石布置召唤阵，早就花的所剩无几。 还有一个原因是顾言想要搜集彻底斩断楚思身上秘术的材料。 顾言找到一户闹鬼的人家，帮忙驱鬼拿到钱，先买手机给楚思打电话。 直至自动挂断楚思也没有接听，顾言通过能力确认楚思没有遇到危险，转身前往深山。 期间顾言几次打电话回家，还是没人接，他耐着性子继续搜集材料。 -- 第131页 赶在天黑前，顾言终于从山里出来。 他手上拎着的袋子里杂七杂八地装着一些植物和果子，还有血淋淋的妖兽角等，快步回家。 走进家门顾言率先注意到餐桌上的早饭纹丝未动，他将东西扔进自己的卧室，去推开楚思的房门。 果然床头柜上的食物和水都没有动过，楚思也维持着早晨他离开时的姿势，仍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楚思！”顾言有些生气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到楚思睡红的脸。 只见楚思迷糊地睁开眼，雀跃道：“你回来啦。” “不舒服吗？”顾言语气缓和，端起水喂给她。 “没有。”楚思眯眼就着顾言的手将水一饮而尽，“好困，我再睡会。” “不许睡，你还没有吃饭。”顾言拽住她的胳膊，强行拉她下床。 楚思明显萎靡许多。 在顾言热菜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额头靠到厨房的玻璃门外又迷糊起来。 顾言把菜重新端到餐桌，在楚思面前蹲下，伸手轻柔地撑住她的额头。 “我以后尽量少出门。” “没事的，我一个人在家习惯了。”楚思一脸乖巧。 平日里顾言见惯了楚思犟嘴淘气的，忽然这么乖，不禁想起从任务记忆里看到楚思日复一日虚弱躺在床上的模样。 “哎，是我的错，明天带你出去玩。”顾言扶起楚思去吃饭。 楚思脸上表情不变，将自身的重量压向顾言，只是唇角忍不住上扬，很快被她用力抿直。 第二天两个人慢悠悠地收拾好，来到游乐园时外面已经排了不少人。 检票进去后入目也是拥挤的游客。 四周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楚思被顾言牵着手，有些窘迫的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顾言带着的小孩。 “要不去别的地方吧，这些都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我已经成年……” 说话间楚思被顾言往头上带了一个东西。 她摘下来发现居然是个亮着彩灯的兔耳朵，四下一看周围许多比她小很多的小朋友都有戴。 这是在干什么？真把她当小孩子了！ 楚思气愤又羞耻的想着，就听顾言问道：“先玩海盗船还是先玩云霄飞车？” 她看眼不远处的云霄飞车，想起幼时唯一一次被父母带来游乐场，因为她太小没能玩上云霄飞车的遗憾。 “云霄飞车吧。”顾言忽然决定。 楚思转过头，刚好对上顾言淡灰色的浑浊眼眸。 每次顾言和她说话时，为了读懂唇语都会刻意转过头直视她。 这给她一种顾言和她说时非常专注的感觉。 仿佛顾言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似得。 怪怪的情绪在楚思心中蔓延，她慌乱移开视线道：“我看就是你想玩。” “嗯，我想玩。”顾言拉着楚思去云霄飞车那排队。 当云霄飞车爬到最高处转而下滑，楚思才摆脱心中的怪异情绪，和其他乘客一同尖叫出来，甚至不自觉抓住顾言的手。 等下了云霄飞车，楚思还没有从刚刚的刺激中缓过来，她兴奋的拉着顾言想要再玩一遍。 顾言阻止道：“可我还想去鬼屋玩。” 他提起楚思从小就好奇的鬼屋，楚思瞬间走不动路了。 “好吧，我都是陪你。”楚思习惯地嘴硬，转而拉着顾言往鬼屋走。 只是她的脚步不自觉颠了起来，带动头顶的兔子耳朵一抖一抖的，与刚来游乐园时的模样截然相反。 一开始楚思还别扭地问顾言又要让她陪着玩什么，见顾言始终顺着说想玩，后来干脆主动拉起顾言。 “这个你肯定没玩过，我知道你想玩，我们走吧。” 如今楚思不用再为楚天扬输送灵力，经过复健已经可以行走自如。 顾言跟在后面任由她跑来跑去，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转过头顾言和游客中的徐子飞四目相对。 目光审视的徐子飞在顾言留意他后笑着点头算作打招呼，就被拉着他的女朋友拽走。 顾言蹙眉沉思，不知徐子飞看出了多少。 对于特情部，顾言暂时原本没有打交道的计划，楚思天赋很高，如果有意愿成为天师到时他再去接洽。 可目前看来，有些事由不得他。 而融入人群的徐子飞，歉意地对女朋友道：“临时有任务，我需要回去一趟。” 虽然女朋友有些失落，但她也知道徐子飞工作特殊，噘着嘴和徐子飞一起离开游乐园。 徐子飞将女朋友送回家后，开车前往特情部的路上给陈晁打电话。 “老陈，你注意过顾言的眼睛吗？” 【顾言？】陈晁反应了一会，才记起顾言是谁，【上次是你和顾言沟通，我记得他好像全程低头吧？】 最近特情部很忙，从顾言那里得到完整法阵后，发现竟然是个披着召唤阵外皮的献祭阵。 这代表只要不找到主法阵，就会一直有普通人死于献祭阵，在调查过顾言的详细资料后排除嫌疑，就没人再关注过他。 此时陈晁忽然被问起，脑海里回想那天的短暂接触，依旧没找到不对。 “他的眼睛……”徐子飞微微磨牙，“我也说不明白，但是绝对不正常。” 挂掉电话后徐子飞来到特情部和陈晁见面，两个人拿出那天在顾言家做的记录开始研究。 -- 第132页 “是不是你想多了。”陈晁仍觉得徐子飞小题大做。 “不是，你如果亲眼见过就知道了。” 徐子飞摇头说道，将陈晁在现场拍摄的照片全都平铺到桌子上，两人一起逐一检查。 照片一同对比后，有一张照片尤为异常。 “这张照片怎么这么乱？” “哦，我看灵石摆放和其他现场有很大不同，拍下一张后就把灵石拿掉了。”陈晁思索着回答。 在照片上，原有的法阵基础上又摆放一些看起毫无意义的灵石。 陈晁解释道：“我想正是因为这些灵石的错误摆放，才导致法阵启动失败的情况下还产生了灵力波动，总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初他回来整理时随手放进抽屉里，上报时都忘记夹进去，如果不是徐子飞提起，他都要把这个照片忘了。 两个人都没能从灵石的摆放上看出什么。 相比较资料上记录的其他内容，那些灵石的错误摆放仿佛毫无意义。 晏和陵回到特情部时看到两个人围在桌子前研究什么，他好奇地走过来。 “晏部长。”徐子飞和陈晁齐齐的打招呼。 “小徐不是约会去了吗？”晏和陵语气含笑地问，目光落在被随意放在桌角的照片笑容顿住。 徐子飞挠挠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正在调查。” 事情没结果前他也不好上报，正说着徐子飞看到晏和陵主动拿起桌角那张他和陈晁都认为没用的那张照片。 “这是哪个现场的？”晏和陵神色凝重。 徐子飞和陈晁相视一眼，解释照片的情况后顺便把徐子飞今天发现的异常说出来。 等两个人说完，晏和陵仍目光落在照片上。 “有什么问题吗？”陈晁忐忑道。 晏和陵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早就被告知过的问题。 他的语气似是疑惑，似是不可置信。 “你确定用法器测出顾言毫无灵力波动？” 作者有话说： 过年好哇~！ 才发现我的名字好难自称。 之前最喜欢的两个名字在其他地方都有人先用了，有些强迫症，就改成了目前这个。 那我自称什么，小明？歌歌？ 嘻嘻，明歌在这里祝大家新春愉快呀。 感谢在2021-02-10 21:32:51~2021-02-11 19:5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7 楚天扬来警局报警说楚思失踪, 却反过来遭受警察的调查。 因为他根本无法证明自己和楚思的亲属关系。 楚思是在家出生，既没有出生证明，也没给她办过户口, 从小到大更是没有向任何人介绍过。 这本是为方便等楚思十八岁时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如今楚思逃走，却反而成为楚家人找她的阻碍。 无奈之下楚天扬只好出示天师证才摆脱怀疑，不过想要让警方寻找楚思，需要通过特情部才可以。 如果楚天扬能够向上打申请, 就不用自己来跑一趟了。 自从晏部长得知楚天扬隐瞒关键信息, 虽然没有直白的训斥，但最近几次出任务都没有通知楚天扬。 隐隐有将他排除在外的感觉。 楚天扬走出警局,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路过人行道旁的绿化树时, 他气的一拳砸在上面。 特么的，是不是楚思许愿让他倒霉, 不然最近他怎么这么不顺！ 发力时楚天扬下意识的使用灵力护体避免自己受伤, 远在家中经过修养后刚刚好转一点的楚母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这次就连楚父也察觉到身体不适。 楚天扬很快接到父亲的电话。 “你妈又吐血了，我也感觉不舒服, 不能再拖下去，你回来开车和我一起送你妈去医院。” “我这就回去。”楚天扬转身往回跑, 动作忽然顿住，“妈吐血具体是什么时候？” “两三分钟前，你快回来！“ “好。”楚天扬嘴上说着脚步却未动，而是暗暗催动体内灵气。 果然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楚父的惊呼声, 说着楚母又吐血的话。 楚天扬脸色发白, 他好像知道母亲吐血的原因了。 该死, 原来楚思的愿望竟然是把她身上的秘术转移到父母身上，这丫头怎么那么阴毒。 得知母亲吐血真相的楚天扬，第一个想法就是隐瞒事实。 和有天赋的楚思不同，楚天扬是确确实实的体质弱，根骨差。 所以楚父和楚母父亲才生下第二个孩子，准备用来为楚天扬改善体质。 白白胖胖的楚思出生，测试根骨后发现天赋极高。 小小的婴儿见人就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即便如此，楚思生来就是给楚天扬治病的。 楚天扬需要一个血亲之人，在成长过程中不断为他输送灵气，让两人的气息不分彼此。 等到两人都十八岁，就可以将楚思的根骨换到楚天扬的身上，彻底改变他的体质。 楚父用秘术连接两人的身体后，楚天扬第一次体会到能跑能跳的感觉，而难受的楚思把嗓子都哭哑了。 楚家人深知楚思的未来命运，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 -- 第133页 原本准备将楚思拴在地窖里养着，也在母亲的心软下改变。 兄妹俩小时候感情很好，楚天扬明白楚思只能活到十八，甚至劝父亲听从母亲的话对楚思好。 愧疚的心在时间的流逝下不知不觉的变了味，逐渐转变成理所当然。 楚思出生本来就是为了给他治病，这些年对楚思多好，让楚思回报有什么不对。 瞒着楚思不还是希望她能够开心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可恨的是楚思居然敢逃跑，还把秘术移到父母身上。 此时楚天扬恨得牙痒痒，后悔没有在幼时和父亲一起劝说母亲把楚思关进地窖里。 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父母知道一切。 万一父母得知后决定斩断和他之间的秘术，那他岂不是被打回原形？ 这是楚天扬不愿接受的。 想到这里楚天扬也顾不得找楚思，连忙回家。 楚母躺在床上，被单上一大片鲜血，口中呻丨吟着。 “天扬啊……。” “该死，楚思到底做了什么！”楚天扬满脸气愤地吼道，和父亲一起把楚母扶上车。 这种秘术只有楚父一个人会，经过顾言的改良，楚父误以为楚思下毒，根本没看出真正原因。 天师身体比普通人强壮，却并不是百毒不侵。 一路开车前往医院，经过检查只得出营养不良的结果，安排楚母住到病房打营养针。 楚天扬忙前忙后来回跑。 等楚母从昏迷中醒来，老夫妻俩满怀欣慰地看着孝顺的楚天扬。 “爸，妈，我还是没找到思思，你们有没有其他可以通过我身上的秘术找她的方法。” “没有，警方怎么说？”提起楚思，楚父沉着脸问。 “正在找，只能等消息了。”楚天扬心里松口气。 他真怕楚父再施展法术发现秘术已经被转移。 这样想着，楚天扬暗中催动灵气，刻意控制下，楚母的脸色转白倒没有吐血，楚父也仅仅不适的拧眉一瞬。 眼见楚天扬好好的坐在面前，老夫妻俩都没有将身体的不适和他催动灵气联系到一起。 楚天扬提前打消两位老人心中对他还未升起的怀疑，安顿好父母后赶回特情部。 必须尽快找到楚思，哪怕晏部长对他不满，他也要硬着头皮去申请调动国安的权限。 特情部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名值班的天师看到楚天扬后打声招呼。 楚天扬来到晏部长的办公室敲门许久得不到回应，脸色转黑。 他哪里猜不出这是晏部长带人出任务又把他抛下了。 却不知晏部长正带人去见的是楚天扬日寻夜寻的楚思。 ------------------------------------- 在游乐园玩到下午，楚思的兴奋劲儿才过去，也察觉到疲惫。 两人离开游乐园寻找吃饭的地方，楚思看到汉堡店眼睛一亮。 从小楚家人一直说楚思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现在知道自己没病，楚思恨不得钻进去吃个够。 她难得没有别扭地暗示等顾言主动提起，而是拉了拉他的袖子期待地问：“可以去那里吃吗？” 顾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歉意道：“钱不够，去别家吧。” 汉堡店在游乐园对面，价格贵的离谱，顾言手上的钱根本不够。 楚思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 “你不是邪魔吗？为什么会缺钱，难道不是直接变出来？” 毕竟顾言被她从法阵召唤来，有点像上天派给她的田螺姑娘，不光帮她报复楚家人，还照顾她生活。 在楚思心里，一直将顾言当成和上一世从召唤阵中见到那个青面獠牙怪物的同类。 这副人类样子她也联想到一个大怪物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装进人皮里。 顾言不知楚思脑海中的想法，有些好笑地回答。 “谁和你说的，我当然是人。” 由于系统原因，顾言的身体维持在死后的一个状态，依旧需要吃饭睡觉，却没有呼吸心跳体温等。 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顶多不用再操心生老病死。 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除了活尸顾言想不到其他形容词。 不过顾言怕直说吓到楚思，含糊的将话题遮掩过去。 说话间两人走进一家价格实惠的自助火锅。 顾言只要不与他人直视或者皮肤接触，就不会被发现异常。 交过钱后选到靠墙相对僻静的位置。 鸳鸯锅的麻辣半锅很快热起来，取完几盘的食物，楚思让顾言留下来看锅，她自告奋勇去调料。 顾言从楚思狡黠的笑容判断出她又要胡闹。 虽然顾言的各项体感都变得迟钝，但并不是彻底没有，每次楚思往食物里加料，反而会被他尝出味道。 锅子里的食物翻滚下热气升腾许久，顾言将火减小，楚思才拿着两碗料和一盘寿司回来。 “你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 楚思自然地将寿司推到顾言面前。 海苔卷着米饭肉松火腿等，看起来卖相很好。 楚思喂给顾言的那些奇怪食物里，有的难吃，也有味道意外的不错。 为了让楚思玩的高兴，顾言从没发表过意见，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顾言和往常一样好似全无所觉，拿起指圈般大小的寿司一口吃下。 -- 第134页 浓重的芥末刺丨激味蕾，催发顾言已经堵住的泪腺挤出血泪。 伴随着脑海中猛然出现的杂乱画面，顾言感受到攥紧心脏的剧烈痛感。 禁锢在顾言心脏四周的力量几经折腾已经脆弱不堪，再次断裂几根。 凝结的黑血从顾言眼角涌出时，吓了楚思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了。”楚思害怕的盈满泪水，内疚道歉着抽纸巾为顾言擦脸。 顾言呆愣地含着寿司，任由楚思把他脸上的血泪擦糊，本就苍白异常的脸上竟显出几分狰狞。 回过神后顾言抓住楚思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顾言似有留恋地细细品尝寿司，直至咽下去后才问：“这里面加了什么？” “芥末。”楚思小心翼翼地回道。 “这些都是吗？” “嗯。” 顾言确定后，再次拿起一个寿司吃，边吃边自己拿纸巾擦泪。 楚思无措地看着顾言将所有寿司吃光。 “我去洗脸。”顾言没有解释，直接起身离开。 楚思紧咬下唇，看向顾言远去的背影，泪珠大颗落下。 她心慌地想，顾言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一去不回。 而顾言垂头走进卫生间后，扬水洗去脸上的血痕。 他抬头望向镜子，眷恋地回忆刚刚闪现在脑海中的画面。 片刻后，他低声愉悦地笑出来。 “左语、左语……” 短短两个字，好似怎么念都不够。 顾言整理好情绪，才意识到刚刚有可能吓到楚思，连忙赶回去。 短短的一会，顾言走近居然看到楚思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楚思满脑子都是顾言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她了，哭的泣不成声。 面前陌生男人说的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第一时间看到顾言回来，连忙咬唇止住哭，抬手抹泪。 等顾言走到桌边时，楚思仰头想对他笑，却不争气的打出一个响亮的哭嗝。 “呜……哇……” 顾言眼睁睁看到楚思的眼泪再次涌出，还边哭边推他。 “转过去……你什么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11 19:52:19~2021-02-12 22:0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yar 3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8 顾言以为楚思是被他吓哭, 顺从地转身，伸手去抽纸巾向后递。 “对不起，吓到你了。” 楚思接过纸巾按到哭肿的双眼。 听出顾言不是生气离开, 泪还未完全止住，眉宇间的惶恐已经消失殆尽。 她在心中暗下决定以后不再捉弄顾言，不过仍然嘴硬地说。 “哼！你还知道！都是你的错！” 犟嘴的声音让顾言低笑着又是一番道歉。 两个人都将坐在对面的齐明彻底忽视，齐明不禁有些恼火。 当齐明进入火锅店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楚思，明白这种处于伤心状态的女孩最好下手, 便主动过来搭讪。 他说的起劲, 感觉即将要把楚思打动，谁知等顾言出现后一切都前功尽弃。 原本伤心不已的女孩唇角带笑, 眉眼间不自觉透着欢喜。 明白自己再无机会，齐明用目光打量顾言, 确定自己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起身准备离开。 顾言却忽然对齐明说：“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 齐明没想到自己主动离开顾言却反而上赶着找事。 “神经病啊你！”他气骂着转身, 猝不及防的和顾言对视。 泛灰的双眼使齐明心中一突,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他不禁想起幼时见到奶奶去世, 病痛折磨的老人死不瞑目，那双死去后变得浑浊的双眼与顾言一模一样。 “你后背上的人, 黑色长直发，鼻翼右侧一指处有一个红痣, 她的头发正顺着你的衣领扫入胸口。” 随着顾言的话，另一种更加悚然的感觉在齐明的四肢中蔓延。 “你你你……”齐明瞬间感觉胸口发痒，好像真的有头发扫在上面。 他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哪怕明知他有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仍然怕的双腿颤抖。 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后, 齐明发疯一样大声吼叫着往出跑, 转眼消失在面前。 身上掺杂奇怪妖气的女鬼看顾言一眼，紧跟着齐明身后离开。 “有女鬼跟在那人身后？你不应该提醒他，万一被女鬼记恨怎么办。”楚思担忧地说。 “没事，打不过我。”顾言更在意女鬼身上的妖气。 他为楚思搜集斩断秘术的药丹材料中，只差一个千年妖兽的内丹。 妖兽倒是碰到几个，可惜都不到千年。 被齐明一打岔，楚思彻底被哄好 ，两个人一起回家。 顾言的住处在郊区，打车很贵，坐公交车两个多小时才只到附近。 可没钱的顾言毫无选择权。 公交车的晃晃悠悠下，本就疲惫的楚思靠在顾言肩膀睡过去。 上车前顾言买了一袋芥末糖，此时含着一颗，可惜味道不够重，什么也尝不出来。 他侧头看向楚思，伸手轻抚楚思的头发。 -- 第135页 之前在芥末味的刺丨激下，他想起一些东西。 那些内容很杂乱，有片段，有画面，也有声音。 心脏痛的毛病，从成为任务者的第一世就有 最初顾言并没有当回事。 他的能力使身体总是会出各种毛病，不过也许是他的命太硬，最终大多都会自愈。 直至上一世怀疑宋墨儿的身份时遭受到的痛感比往常更加严重，好转后他才正视这个异常，心中也有一些怀疑。 那时只是隐隐猜测，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他被封印过一段记忆。 女孩明媚的笑容，耳旁响起絮絮叨叨的话，还有女孩闭眼小心翼翼仰头贴近的短暂画面。 他记起女孩叫左语，小名言言，直觉告诉他那是几世来不断相遇的人。 并且，他们好像曾经是一对恋人。 只是不知道两人为何都失去记忆成为如今这番模样，也许只有时空管理局那位总是任务者针对他们的人知道真相。 等到离家最近的站台后，天色已经黑透，顾言伸手想把楚思抱起来下车，她却忽然惊醒。 “到了吗？” “没有，还需要走一段路。” 两人下车后顾言主动道：“我背你回去吧。” “哦。”楚思迷迷糊糊地爬到顾言的后背上，很快发出轻微的呼声。 一路越走越偏，亮起的路灯也戛然而止，变成破旧的土路，四周人家也变少。 顾言走得很慢很稳，几乎让楚思感觉不到颠簸。 明月照亮下地面如同撒了一层银霜，偏长的影子始终在身后，像是紧追的小贼。 走着走着，顾言忽然停住脚步。 他微微叹气，轻声道：“出来吧。” 隐藏在暗处埋伏的特情部众人相视一眼。 既然已被顾言发现，晏和陵命令众人行动。 只见大道两旁的树木房屋纷纷撤下伪装，露出特情部的天师后将顾言和楚思的围起来。 数十人的脚步声将楚思吵醒，她含糊地咕噜一声，闭着眼睛问：“到哪了？” “快到家了，你继续睡就行。”顾言在众人视线下神色如常地回答，用力把向下滑的楚思托起来。 “哦。”楚思顺势调整姿势，侧脸枕在顾言的肩膀继续睡。 晏和陵调查顾言后得知他身边有个查不清身份的小姑娘，同样值得怀疑。 因为心中没底，他已经将城中可以迅速调遣的天师都带过来。 不明白顾言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顾……” “嘘。” 顾言打断晏和陵的话，侧头看楚思没有被吵醒，才低声道：“我先送她回家。”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体会到后颈发麻的感觉。 仿佛有一只见血封喉的毒蛇立在背后紧紧盯着随时都有可能攻击，让人感觉连空气都变得窒闷，不敢有一丝擅动。 顾言继续往家走，连步伐的频率都没变。 而特情部众人面面相觑，晏和陵绷起脸没有开口。 当顾言与晏和陵擦身而过时，晏和陵看到楚思睡得脸蛋发红，对一切毫无所觉。 此处距离顾家不到五百米远，特情部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言离开，在敏锐的六感警告下，都不敢有任何妄动。 晏和陵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慎重，没想到还是大意了。 眼前的顾言，甚至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 那张徐子飞和陈晁一致认为没用的照片，对阵法颇有研究的晏和陵却看出那是一个经过改良的传送阵。 对阵法擅长，再联想到顾言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这种情况晏和陵只从一百年忽然消失的天行门一脉天师身上见过。 天行门的人使用法阵与其他宗门不同，他们以自身作为法阵的阵眼，感知天地灵气，因此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众所周知，万年前邪魔肆虐，一度占领半个大陆，人类天师经过不断努力才终于将邪魔驱逐。 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邪魔并不是天师们逼走的，而是邪魔撕裂空间，发现另一个更加富饶的地方主动离开。 这片土地历经万年生机勃勃，却在百年前重新发现邪魔的踪迹。 那是在天行门的遗址处，斑驳的痕迹显露处这里曾经激烈的战况，现场却一个人都找不到，出去血迹，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没有任何人知道天行门的人到底遇到了什么，各大宗门发现赶到后探查一番也没有任何结果。 此事被最终定为悬案，而天行门书楼摧毁殆尽，修炼方法失传，再也见不到没有灵力波动的天师。 最近有法阵在普通人之间流传，每次法阵启动后现场的人都会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特情部的人赶到时法阵都破坏的面目全非难以分辨，一时间根本没和天行门联系到一起，只以为是哪个宗门的法阵流传出来。 直至今日晏和陵才惊觉，如果天行门没有消失，一定拥有最大嫌疑。 当初天行门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法阵在普通人中流传的事到底和天行门有没有关系？顾言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为什么在特情部的人过去调查时既配合提供法阵资料又隐藏自己身份？ 种种疑惑让晏和陵决定紧急召集天师赶来‘请’顾言配合。 只是没想到精心的埋伏被顾言点破也就算了，短短照面的时间，他们竟然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 第136页 晏和陵毫不怀疑，如果他轻动一下，身后带来致命危险感的东西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绞杀。 他们只能如同木头人一般，等待顾言回来。 顾言将楚思安顿好返回来后看到特情部众人全部完好地站在原地，不禁有些诧异。 他以为会看到已经死掉一两个不安分的人呢。 对于特情部，顾言的态度更倾向于好好谈谈。 只是在谈判前总要摆明自己的筹码。 毕竟晏和陵带了这么多人不声不响的埋伏他，而他却根本不知道原因。 如果顾言一个人还无所谓，现在有需要保护的楚思，他不希望任何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他在心里思索自己为何会得特情部如此重视，是他暴露了什么？还是在特情部的楚天扬有这么大的能量？ 待顾言走过去目光扫视众人，最终来到晏和陵的面前。 “让你们出来，你们还真敢出来啊！”他脸上露出纯良的微笑继续道：“那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来抓我吗？” 晏和陵咬牙，用力呼出一口气。 “多有打扰，我是特情部的部长晏和陵，因天行门一事来请顾先生配合询问。” “天行门？”顾言微微一愣，“我并不知道天行门。” 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顾言收回能力，真正做出好好谈的态度。 晏和陵感觉到让他后颈发麻的危险气息消失，他神色复杂地看眼顾言。曾经他与那些宗门的老家伙谈判时，都没有被这样压制过。 可顾言的资料他们早就调查清楚，如果不是天行门的人隐藏身份，为何前三十年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忽然变成这样？ 虽然顾言看起来始终人畜无害的，晏和陵却不敢按计划‘请’顾言回特情部，只好现场询问。 “你家中的法阵，上面有用灵石摆放出改良传送阵，即便不是天行门的人，身为天师也应该在特情部登记情况。” 不是所有天师都有宗门，也有一些依靠家族传承或者散修天师，这种情况如果特情部知晓会派人专门去接洽登记，如有意向者还可以吸纳进特情部。 “登记？带这么多人？”顾言似笑非笑地反问。 晏和陵硬着头皮说：“那是因为你上次隐瞒情况，所以我们才会怀疑……” “好吧。”顾言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既然已经在特情部面前暴露，干脆按规矩行事，以后打交道也更方便些。 至于顾言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更是张口就来。 “我应该算不上天师，两个多月前我被查出绝症后四处寻找治病方法，我查到一些法阵，当时死马当活马医，什么都往身上尝试，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顾言说着主动抬起手腕递过去。 晏和陵伸手去摸，冰凉的温度让他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顾言，与他浑浊泛灰的双眼直视。 一旁的徐子飞也愕然发现之前与他和陈晁交谈那么久的人竟然不是活人。 徐子飞终于明白顾言哪里对劲了，顾言哪里是一脸死气，他明明就已经死透了。 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能把你用过的阵法提供给我们吗？”晏和陵问道。 “当然可以。”顾言接过晏和陵提供的纸笔，开始在上面画阵法。 通过一个法阵举一反三推演出其他对顾言来说阵法并不难，刚来这个世界时他就通过召唤阵推演出了传送阵，甚至在晏和陵的口中居然还是改良版的。 很快顾言写出他推演出得转灵阵和凝魂阵。 理论上这两种阵法施加到人的身上，的确能够形成顾言此时的状态，但实践中出现任何问题，就与顾言无关了。 毕竟顾言可以成功，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成功。 这就是顾言想好的说辞，白天见到徐子飞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恐怕隐瞒不下去。 与其让对方胡乱猜测，不如他半真半假的坦白。 晏和陵接过顾言写好的阵法，注视一番，发现顾言有可能误打误撞修炼了与天行门相似的功法，才变成如今这样，心中有些失望。 看来顾言不是天行门的人，不然绝对不会炼成如今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恐怕，也与最近的献祭法阵毫无关系。 登记过后晏和陵态度才真正的缓和，心中甚至懊恼因为擅自行动得罪了一个潜力极大的天师。 虽然顾言算不得活人，但是在他的绝对实力下，根本无法动任何心思。 晏和陵带众人离开前，有心不甘心地询问：“不知顾先生是否有意加入特情部。” 刚刚彼此之间都很不愉快，他想到顾言根本不可能答应。 而特情部虽属于国家部门，但相比较各大宗门，自由度要低得多。 天师的性子大多自由散漫，据说特情部最初刚成立时极难招人。 妖鬼横行，天师赚钱很简单，没有更诱人的好处，何必去特情部遭受约束。 却不想顾言听到后询问：“待遇怎么样？可以预支工资吗？” 第70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9 晏和陵愕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当然可以。” 初见面时还剑拔弩张的双方竟然转而其乐融融的洽谈薪资。 以顾言所表现的实力, 完全不需要考核，甚至还比寻常天师的待遇更加宽松优厚些。 -- 第137页 等晏和陵与众天师离开，返回特情部的路上徐子飞忍不住询问晏和陵：“就直接让顾言加入？” “你还有更好的方式可以名正言顺监控他的行踪吗？”晏和陵挑眉反问。 “至少……”徐子飞想到是他最先接触顾言, 却被完完全全的骗到，就有些不甘心，“他那么危险，变数太大，至少向上申请增员再……” “顾言是什么人？”晏和陵打断道。 徐子飞抿唇不语, 片刻后才迟疑回答：“同事？” 晏和陵微微摇头, 目光扫视大巴车内的其他天师，见众人都在留意两个人的谈话, 缓缓开口。 “顾言是个和我们本来没有任何冲突的人。” “怎么没有冲突！”有天师不满道。 在埋伏前众天师都看过顾言的资料。没少在心里嘲笑晏和陵小题大做， 刚才那切切实实的危险气息, 竟然瞬间让在场数十名天师动弹不得，甚至没有人具体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即便天师之间一向以实力为尊, 依旧感觉分外耻辱。 晏和陵就是知道会有人耿耿于怀, 才趁机解释。 “那是因为我们先来埋伏, 徐子飞去顾言家调查的时候，你们难道认为他没有抹除一切痕迹的机会吗？” “谁知道, 我们又没和他动手过。”有人传来小声的嘟囔。 “呵，那怎么不动手, 还是感觉出动手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晏和陵的问话使众人纷纷垂下视线。 天师比普通人实力强，寿命也更长，却并不代表会毫无顾忌，不惜命。 当时情况莫名其妙, 在敏锐的第六感警告下, 没有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晏和陵重重地叹了一声。 “更何况向上寻求增员？还嫌弃丢的脸不够多吗？ 别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 是寻找献祭法阵的嫌疑人。 每耽误一天就可能有无辜的人遭受牵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由于近些年特情部的发展，那些老牌宗门感觉权威受到挑战，没少暗中针对。 当初特情部的天师拿着残破法阵询问老牌宗门的人，对方更是直接表明不会插手世事。 晏和陵怎能不知道那些老牌宗门的想法，这是等着特情部以国家的名义请他们出山呢。 更大的危机下，晏和陵成功劝说众位天师打消对顾言的敌意。 众人回到特情部。 在特情部等待的楚天扬上前想要拦住晏和陵。 晏和陵不耐烦地摆手拒绝，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坐在电脑前，神情有些焦灼，不断刷新邮箱界面。 当新邮件送来时，立刻点击下载。 天师对灵力很敏感，特情部借助一些高科技设备，往往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天行门的消失太过诡异，晏和陵提前通知国安在埋伏地点安装监控 。 屏幕发出的白光照在晏和陵的脸上，文件下载完毕，他用剪辑软件打开里面的视频准备分析。 视频最初一切都很正常，晏和陵带着众天师赶到现场，吩咐众天师埋伏起来。 待埋伏好后，甚至从视频中都看不出任何异常。 晏和陵操控鼠标将视频跳转到一个小时后。 画面中天色转黑，道路尽头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顾言背着楚思正走过来。 监控共计安装九个，包含各个角度，没有任何死角。 晏和陵通过视频重新将顾言走过来叫众人出来的情况看了一遍。 他眉心蹙起，回退后又一帧帧的缓慢播放。 直至三遍之后，晏和陵还是没有找出顾言是如何发现众人埋伏的。 刚开始就遇到挫折，晏和陵掏出一颗烟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继续播放视频。 当挫折一个接着一个，晏和陵逐渐趋于麻木。 全部视频整体播放过一遍后，他什么都没看出来，而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晏和陵抬手按揉眉心，桌子上的烟灰缸中塞满烟头。 他选取顾言离开后众天师因感受到危险动弹不得的那个片段。 全程不到十分钟，所有人都纹丝未动，仅仅用眼神进行交流。 明明每个人都感觉到危险，却没有任何人说明白危险来自于何处。 当晏和陵看到一个俯视监控录下的视频后，终于看到一丝异样。 那是视频中唯一移动的点，一只误入的飞鸟。 监控安装的地点又高又远，小鸟刚刚飞入监控范围，忽然变成两半落下。 在小鸟不断下坠的过程中，不断被分成一块又一块，最终落到地面时悄无声息。 也许当时天师有人听到小鸟的声音，只是没有人敢转头去看。 红色的血滴暴露出空气中肉眼难辨的透明丝线。 晏和陵倒吸一口气，被烟呛得咳嗽。 等他止住咳嗽，连忙打电话叫技术部的人过来。 深夜被叫来的技术人员揉着眼睛努力实现晏和陵奇怪的要求。 将视频中的透明的东西显现出来？透明的东西你是怎么看到的？ 技术人员在心中吐槽，不断对视频进行处理。 两个人对着电脑熬到天亮，晏和陵的双眼熬红，技术人员的困意也烟消云散。 电脑上的画面处于静止状态，俯视的角度将所有天师囊括其中。 -- 第138页 经过不断处理，画面呈现一种蓝绿夹杂的奇怪颜色，看起来极为诡异。 而让晏和陵和技术人员头皮发麻的是，在每个天师的身体四周，都纵横交错着此时已经显形的丝线。 这就是让所有天师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如果当时有人煽动，肯定会如同那只飞鸟一般被瞬间分尸。 终于揭开顾言神秘面纱的一角，晏和陵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些丝线？难道顾言事先知道特情部要来所以反向埋伏？ 不对，这些丝线之前不可能存在，他们埋伏的时候明明在那里走动过。 晏和陵的大脑乱作一团，他让技术人员离开，将视频放到顾言离开的那几分钟。 在晏和陵向顾言道别后，带着众天师先行离开。 顾言站在原地望向远离的大巴车，直至半分钟后才转身。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抬头与摄像头对视。 明明阻隔着屏幕，晏和陵却感觉顾言是在看他。 原来顾言不光发现了埋伏，甚至连隐藏在四周的监控都一清二楚。 短短的对视不过持续几秒，顾言就收回视线回家。 而晏和陵对着停止播放的视频沉默许久，屏幕自动息屏，倒映出他沉思的脸。 直至烟头烧到指尖，晏和陵才回过神来。 重重将烟头按到烟灰缸里，有几个烟头被挤到桌子上。 晏和陵摩擦长出胡茬的下巴，彻底在心中打消再试探顾言的打算。 ------------------------------------- 顾言回家时手中拿着刚得到的卡，这是晏和陵以私人名义借给他的。 他径直走进卫生间脱掉上衣，背对镜子，转头观察自己的后背。 只见后腰右侧，出现一块手掌大小的暗紫色斑块。 刚刚动用能力时，顾言就感觉后腰轻微刺痛，要知道他这具活尸身体没有任何触感不说，甚至连痛感也没有。 这是一块尸斑，每天洗澡时顾言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指甲大小发展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垂眸若有所思，洗过澡回到房间后，才唤醒系统。 ‘0226，我使用能力会不会给你增加负担？如果维持这具身体太辛苦，可以适当减少一些能量。’ 0226听到顾言的话沉默几秒。 ——我尽量不给宿主添麻烦。—— 顾言早就发现这具身体的状态有些奇怪，各项体感退化的情况下，他的视力却很好。 看来应该是系统为了让他方便特地提高的，不过许是太耗费能量，身体出现病态的尸斑。 而在使用能力上也要注意，今天尸斑的扩大情况明显要比往常严重。 ‘辛苦了，以后和我说清楚就好。’顾言心情复杂道。 对于系统，顾言最初提防的心态更多，吸收韩心爱的系统能量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暴力镇压。 如今0226默默付出的做法，倒是让顾言真正转而将它当成伙伴。 ——宿主放心，转移世界时我可以连接时空管理局补充能量。—— ‘好。’顾言应道，默默记在心里。 第二天顾言和楚思提起出门时，楚思连忙拒绝。 她昨晚睡梦中都在纠结怎么省钱，以为顾言又要带她出去玩，怎么也不同意出门。 “不用担心钱，走吧，先带你去那家汉堡店。”顾言笑着说，强行拽楚思出门。 两人打车来到那家汉堡店，昨天根本没有将游乐园的娱乐设施玩遍。 顾言想着吃过饭后再带楚思进去玩。 没来过汉堡店的楚思见什么都想吃，还是有些担心，努力想点看起来又便宜又好吃的。 但这家汉堡店的确太贵了，不怎么买东西的楚思看价格都觉得肉痛。 顾言直接跟着楚思的视线主动点了一堆，在楚思的连连阻止下，确定再点就吃不完后才停止。 端着托盘走到座位坐好，楚思疑惑地问：“怎么一晚上没见你就有钱啦，所以你还是会变钱对不对。” 说着楚思吸了一大口可乐，脸上皱成一团，这就是楚天扬最爱喝的可乐，居然这么难喝。 “找到工作了。”顾言也喝口可乐，不过尝不出什么味道，又简单吃几口后放下。 楚思吃的脸颊鼓起来，她没有说话，埋头继续吃。 汉堡店正在游乐园对面，透过窗子看到热闹亦如昨日。 两人很快把食物吃光，楚思露出满足的神情。 “我真的想吃这些好久了，其实我早就看出爸妈不希望我出门，当时只以为他们担心我，没想到……” 楚思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 顾言注视楚思，忽然道：“想不想陪我去驱鬼。” “我可以去吗？”楚思立刻忘了伤感，满眼好奇道。 “当然可以。”顾言起身带楚思离开汉堡店。 行走间偶尔会见到身上带着鬼气或者妖气的人，除去害人的厉鬼与吸人精气的妖物外，许多人在不知情下会与许多相对和善的妖鬼接触。 轻则影响健康，重则影响寿命。 灵气浓郁有利有弊，看似和谐的社会下暗藏着许多危险。 顾言拉着楚思穿过人行道，想要带她到游乐园中边玩边找合适的人选。 他提起让楚思跟着驱鬼，也是想借此机会教楚思法术。 -- 第139页 毕竟顾言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不同，根本没办法催动灵力。 有合适的练手对象，也能够让楚思更加容易的学习。 就在两人排队检票时，忽然冲过来一个人。 “你是天师对不对！求你快让她放过我啊！！！”齐明抓住顾言的胳膊惊慌道。 相比较昨日齐明朝楚思搭讪时的风度翩翩，此时齐明还穿着一样的衣服，整个人却已经憔悴不堪。 “可以。”顾言掰开齐明的手，冰凉的温度冻得齐明微微颤抖，“不过你需要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好，好……”齐明吓得快速缩回手，感觉手跟摸过冰一样，“我什么都告诉你。” 说着齐明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问：“她……现在还在吗？” 顾言视线扫过不远处紧紧盯着齐明的女鬼，“不在。” 齐明听到女鬼不在，明显整个人放松许多，这才注意到楚思在旁边。 他干笑两声，抬手整理头发，挺直脊背看向楚思。 这目光黏糊糊如同实质一般，看的楚思厌恶，不明白顾言为什么要帮这个人。 顾言倒并不和将死之人计较，挡在楚思身前语气淡淡道：“有事说事。” 齐明意识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将顾言和楚思引导路边停靠的车上。 “我叫齐明，事情从一个月前说起……”启动车子，齐明说出自己的经历。 第71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0 一个月前, 齐明加班到半夜，干脆留在办公室凑活一晚。 睡前他去卫生间时听到滴滴嗒嗒嗒水流声。 “谁那么不道德，走了都不知道把水龙头关上。” 困蒙的齐明自言自语道, 来到一排洗手池前才发现所有水龙头都已经拧紧。 声音来自卫生间内配套的一间冲浴室里，只听着水流声越来越快，变成哗啦啦的声音。 齐明去上完厕所，准备去冲浴室偷看是男是女。 他短短上厕所的一会功夫，水流竟然从冲浴室蔓延出来, 地面湿滑一片。 啪叽一声齐明滑倒跌坐在地, 尾椎骨痛得他哼出声，怕惊到里面的人连忙憋住。 色心起的齐明顾不上沾湿的裤子, 四肢并用悄声爬向冲浴室。 当齐明推开门缝时，只见冲浴室最中间的淋浴喷头哗啦啦地想着, 旁边蹲着一名披着浴巾的长发女人借着水声的掩盖呜呜呜地哭。 一时间齐明忘记疑惑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半夜躲在公司的洗浴间。 他轻舔发干的嘴唇，站起身自以为帅气的将头发向后顺, 推门进去。 “小姐, 遇到什么事了？”齐明声音柔和地询问。 女人哭声顿住, 瑟缩一下，抱住自己的双手胡乱去抓身上的浴巾, 整个人透露出恐惧无助的气息。 齐明压下嘴角的笑意，放轻脚步靠近。 不等他在开口, 那女人好似终于鼓起勇气，仰起头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美丽面容。 齐明呼吸一窒，忽然感觉自己很渴，很热。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女人梨花带雨地问。 “你很漂亮。”齐明露出讨好的笑容。 女人啜泣着继续问：“我身材不好吗？” “这个我要看过才知道。”齐明抬手掩唇, 不自在地咽下口水。 女人站起身正对着齐明,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敞开浴巾。 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齐明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第二天同事上班才被救起来。 “醒来后我只以为是噩梦，也没当回事。 谁知当晚回家，我准备睡觉时就听到浴室隐约传来歌声。 歌声使我瞬间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鬼压床动弹不得。 等那个女鬼洗完澡后，披着浴巾走到我的床边哭着问我‘她不漂亮吗？’。 我这人平时是挺不着调的，但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不知道那女鬼怎么就缠上我了。 大师，请你一定要把那个女鬼收了，多少钱都行！” 说话间车子开到齐明家楼下，齐明领着顾言和楚思上楼。 “既然大师说那女鬼没在我身边，我怀疑她住在我家浴室里。” 齐明推开房门，露出开阔的客厅。 近二百平的大房子，清冷的黑白色装修风格，与齐明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窗户大开下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装修味，看来刚入住没多久。 顾言和楚思跟着齐明往主卧的卫生间走。 他问道：“你没想过搬出去吗？” “我也想，可是没钱啊。 这房子刚买到手装修完，身上还背着房贷，最近因为休息不好，老板没少训斥我。 再这样下去别管命还在不在，钱肯定保不住了。” 齐明一脸烦躁，用力拉开卫生间的门。 环形淋浴区用磨砂玻璃阻隔，从外面看朦朦胧胧的。 在玻璃外面的一圈不锈钢扶手上，挂着一条白色浴巾。 “女鬼在不在里面……”齐明颤颤地盯着浴巾说。 话音未落，淋浴间内响起水声，水雾升腾，空气中弥漫出湿稠的味道。 水流顺着玻璃紧闭的门下流出，一道道血红的丝流从中缓缓扩散。 与此同时淋浴间内传出歌声。 ‘……花开床摇巧孕早……寒风料峭君不归……娇女复年痴守盼……嘻嘻嘻……’ -- 第140页 咿咿呀呀的调子凄美婉转中又透着悚然，齐明听到后蹲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歌声水声的伴奏下，齐明瑟瑟发抖。 顾言却并不着急处理女鬼，而是转头问楚思：“你说该怎么办？” 楚思神情激动，难道她也可以动手解决？ 她的目光从蹲在地上的齐明转到浴室的淋浴间，忽然大跨步走进去拉开玻璃门。 歌声霎然停止，只剩哗哗的水流声从花洒喷出浇倒地上的水漏，血流正是从地漏上堵住的一大团头发流出来的。 楚思先是关闭花洒，然后把花洒喷头拿在手上，调整成热水后对着地上的头发喷。 高温下一大团头发开始卷起，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发出尖叫后头发顺着地漏冲下去。 “好……好了吗？”齐明抬起头壮着胆子看向浴室，见里面干干净净轻呼一口气。 他抓着门框站起来后又不放心地问：“以后那女鬼不会在出现了吧？” 楚思没有理会齐明，朝顾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做的怎么样？” 顾言眼睁睁看着楚思身上因不会控制而四散的灵气顺着水流攻击女鬼，误打误撞使女鬼重伤逃离。 “我问你该怎么做，而不是让你直接做。”顾言轻叹一声，“走吧。” “啊？”楚思不高兴地鼓起脸，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她跟在顾言身后离开，齐明连忙出来相送。 走到大门时齐明恭敬地掏出银行卡。 顾言接过来放到楚思手上。 “你的报酬。” “哼，我宁可不要。”楚思嘴上说着，还是把银行卡放进兜里。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赚钱呢。 两个人离开小区路过银行，顾言问她：“不看看多少钱？” 楚思脚步诚实地走进去，通过ATM机查询后，楚思嫌弃地撇嘴：“真抠，还不够今天的早饭钱。” 走出银行，顾言轻笑着说：“也许齐明以为事情结束了。” 楚思脚步顿住，转过头惊讶道：“原来没解决？你骗我！” 顾言哭笑不得：“怎么解决？你连法术都不会用，凭借你不会控制而四散的灵气和热水就想冲死女鬼？” “还不是因为你不教我法术！”楚思语气理直气壮。 “我正准备教你。”顾言无奈地说。 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楚思从实战中学习，没想到出师不利，看来只能换个方法。 楚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惊喜居然来的这么快？ 顾言笑着地揉揉她的头发，“回家教你，走吧。” 如今楚思身上的秘术影响被顾言修改的接近于无，随着身体越来越健康，灵气也充盈起来。 此时在顾言的眼中，楚思身上的灵气如同沸水般不断翻滚，是时候教她控制了。 说完顾言转身去道边拦车，楚思呆愣地站在原地，困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好奇怪，以为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也摸过她的头发，为什么感觉不一样。 等顾言已经走远，她才回过神来急急的跟上。 坐车回到家里后，顾言找出从楚思家中带出来的家传古书。 书中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法术，顾言不能驾驭灵气，只好把书交给楚思让她自学。 单纯吐纳运气之类的怕楚思没有耐心，让她学习一些简单的小法术，既能增加兴趣，也能自然而然打下基础。 两人来到院落后面的平地练习，这里地势开阔，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居住。 顾言心想实在不行就找特情部的人帮忙。 怕楚思遇到挫折失落，顾言先给她打预防针。 “你刚接触这些，可以慢慢来，学习法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正说话间，顾言就看到楚思一手拿书一手画符口中念念有词。 咒符成型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四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楚思不解地看着书：“我没错啊。” 顾言只看到灵气在成型瞬间消散，并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只好尝试性的猜测：“是不是灵力调动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是啊，我感觉得到。”楚思再次抬手画符，这回连书都不用看。 咒符成型后依旧消散，楚思茫然地望向四周。 “失败很正常，累不累，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顾言安慰道。 楚思倒是没有被打击到，只是她自己丝毫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要不你来试一试，我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楚思把书递过去。 顾言摇头拒绝：“我控制不了灵气，没办法做示范。” 对于顾言的与众不同，楚思已经习以为常。 她蹲在原地一手拿书，一手不安分地啃指甲。 正在她出神间，天边白光一闪。 轰隆隆—— 巨大的闪电后雷声紧随而至。 两个人都下意识看向天边。 “哦，原来是放错地方了。”楚思恍然大悟。 顾言眨眨眼睛，感觉楚思应该不需要他的开导了。 楚思的天赋真的很好，即便是在灵力上掌控不够，但几乎一点就通。 等到天黑，楚思已经能够放下书直接用灵力划出好几种咒符。 顾言见楚思额头上冒出灵力空乏的虚汗，劝解道：“歇歇吧。” -- 第141页 “哦。”楚思有些意犹未尽。 眼见顾言已经转身往回走，楚思落后两步，不安分的又画出一个小法术。 许是太过心虚，灵符成型后又轰然消散，楚思连忙紧张地四望。 她刚刚放的是一个小的引火符，附近都是树木干草等易燃物，如果放偏了不堪设想。 四周的植被的确没有被点燃，可顾言身后的一角却悄然出现一个小火苗。 第72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1 顾言的各项感官都近乎没有, 火焰透过衬衫传来的烧灼感当然感受不到。 一开始楚思还在偷笑，想要等顾言什么时候发现。 没走几步就见火势在微风下快速起来。 这时楚思才慌了。 “你怎么没反应啊！快脱衣服！”她拉住顾言喊道，连忙想再画个清水符。 刚刚还在脑子里的东西瞬间变得不听话, 简单四句咒语楚思两次都念错。 顾言转身时看到空气因高温的微微扭曲明白过来，见楚思焦急的模样升起调侃心思。 “什么反应？”他一脸疑惑地问道，故意慢吞吞地去解扣子。 楚思急的脑子发蒙，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幼时在电视上看到着火了要用东西盖住。 她整个人向前一扑抱过去，用自己压顾言衬衫上的火。 火焰的温度烫的楚思瞬间涌出眼泪。 顾言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微微一晃才站稳。 “你傻吗？”他脸色一变, 用力推开楚思。 衣服上冒着青烟, 但火苗已经被扑灭。 顾言没管自己的后背，用能力查看楚思的腹部被轻微烫伤, 冷脸拉着楚思快步进屋。 楚思双眼通红，被顾言推进卫生间。 “自己先用冷水处理, 我去买药。”说完顾言转身离开，路过玄关时随手拽了一个外套穿上出门。 砰的一声门响, 楚思吸吸鼻子, 躲在卫生间里用湿毛巾冷敷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外面传来敲门声楚思才脚步踟蹰地出去。 顾言见楚思害怕的样子, 叹了口气，语气缓和许多：“过来, 我给你敷药。” “ 你的后背？”楚思走过去，在顾言的视线下小心翼翼地卷起衣服, 露出通红一片的肚子。 自从顾言把楚思带在身边，也只有闯祸的时候她才会这么乖巧，一时间顾言气笑了出来。 顾言蹲下身子一边给她敷药一边道。 “你还知道怕？我没事。” 冰凉的指尖带着烫伤膏在楚思腹部通红的肌肤上涂抹，凉滑的感觉比楚思用毛巾冷敷时都舒服。 垂眸间楚思看向神情专注的顾言, 不知为何耳旁响起砰砰的心跳声。 “没有下一次。”她语气慌乱地承诺。 药膏已经抹得差不多, 顾言把剩余的药膏交到楚思手上。 “睡前自己再抹一遍。”顾言仰头注视着楚思说, 等楚思点头后继续道：“我去厨房做饭，等药膏干了记得把衣服放下来，别着凉。” 操心的嘱咐完顾言才起身走向厨房。 楚思靠坐到沙发上，她的手还维持着卷衣服的姿势，露出涂抹白色药膏的肚子，仰头怔怔地望向天花板。 “楚思，过来帮忙尝下菜。”厨房里传出顾言的喊声。 楚思如梦初醒般起身，放下衣服跑进厨房。 等到吃饭时，楚思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明天别修炼了，好好休息，想去哪里玩？”顾言以为楚思还在后怕，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楚思抬头与顾言对视，她鼓起勇气问：“等你履行契约让我报仇后，真的不会离开吗？” “当然不会。”顾言笑了笑，“我答应过你，一直陪着你。” “那……有人和我一样召唤你怎么办，你会像陪我一样去陪别人吗？”楚思又问。 “别胡思乱想。”顾言夹了一块肉到楚思的碗里，“好好吃饭，我在等你快点长大呢。” “嗯？”楚思不明白这和自己长大有什么关系。 她感觉顾言又拿她当小孩子，颇为气恼的大口吃饭，吃得脸颊都鼓起来。 晚饭后顾言独自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拿出买来的另一管药膏。 傍晚楚思灭火时短暂地接触都烫红一片，顾言的身上更加狰狞。 发紫脱皮的烫伤从后腰延展到背部，顾言背对着镜子一点点用药膏涂抹。 他心想没有知觉也有些麻烦，自己都没发现居然这么严重。 涂好药膏顾言穿上衣服，走出卫生间时刚好看到楚思的房门关上。 他敲门和楚思说了一声可以用卫生间，随后回房。 进屋他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偶，是楚思亲手缝制的那个。 这段日子小娃娃一直陪着楚思睡。 顾言回头看，果然楚思的房间毫无动静。 看来刚刚并不是楚思去卫生间他没听到，而是跑进了他的房间才回去。 小娃娃的两条腿已经缝上的一条，变成独腿娃娃。 这个小娃娃对于楚思的意义，看过任务记忆的顾言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楚思缝制娃娃时，不止一次对着娃娃说让它代替自己陪伴家人。 顾言坐在床边凝视许久，笑着自言自语。 “这是把自己送给我的意思吗？” 毕竟楚思才十八岁，顾言有一生可以陪伴她，并不着急确定关系。 -- 第142页 现在顾言看着小娃娃倒是有些心痒痒。 只是不知从来没有被父母教育过这些事情的楚思知不知道她的行为所代表的另一个含义。 顾言动作小心的掀开被子，和小娃娃并排躺在一起。 他关上灯，侧躺看向小娃娃，心情颇好的给它掖好被角。 余光留意到窗户时，他的动作顿住。 幽静的夜晚被月光照亮，从黑暗的房间中看向窗外，一切一览无遗。 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变成人形黑影近乎突兀地贴到窗户外。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黑影一圈都在轻微的抖动着。 顾言坐起身：“你没吓到她吧？” 黑影忆起那个把自己打成这样的女孩，瑟缩了一下。 一根发丝沿着窗户的缝隙小心翼翼的爬。 见顾言没有阻止，黑影肆无忌惮的以蠕动方式从窗户缝进来。 原来这个黑影是由不断涌动的头发组成。 黑影进来后，动作极大的摇摇头。 “不能说话？”顾言蹙起眉心，“会写字吗？” 黑影用力点头。 顾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纸笔放到上面，指尖轻轻敲打，让黑影过来写字。 等黑影用看不出腿的下半身移动到床头柜旁拿起笔后，顾言问道。 “把让你化形的妖物的行踪告诉我。” 啪嗒—— 中性笔被黑影捏断，黑色的笔油滴到纸上。 “不想说？”顾言微微挑眉。 黑影用力摇头，伸出手往满是头发的身体里用力掏。 过了一会黑影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大小的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顾先生敬起，吾有一事相求，得知先生所需之物，愿以换之，静候先生佳音。】 下面写着一个地址。 顾言接过纸，端详片刻。 真有意思，他遍寻不得的东西居然有人愿意主动送上来。 不过这送上门的东西可未必是那么好拿的，对方都完不成的事情非要千方百计的来找他。 顾言可以确定，他除了特情部的人并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对方究竟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我会好好考虑。”顾言将纸条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黑影没有完成任务，又没办法开口劝说，最终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随后几天，顾言带着楚思或是出去玩，或是在后院练习法术。 砖头厚的书很快被楚思翻遍，里面只需用灵力施展的简单法术也都被她学会。 楚思兴奋地跟着顾言想要一试身手。 不过平时还好，一到真动手的时候，楚思经常把法术放偏或者放错。 顾言这才知道楚思平时一副刺猬模样，原来居然怕生。 也是她从小被关在家里，没接触过什么人，等到了人多的场合，自己都感觉不出紧张，只是会控制不住出现各种失误。 这个毛病只能通过锻炼慢慢改善。 楚思对此颇为在意，执拗地闹着非要让顾言带她去驱鬼除妖锻炼。 顾言想到上次带楚思去一户人家驱鬼，楚思用土行术差点把人家的楼房给掀翻了，就有些头痛。 楚思使用灵力毫无顾忌，有时候伤害力比顾言都大。 顾言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没上过学对吧？” “嗯，怎么了？”对自己未来毫无所觉的楚思坦诚回答。 顾言义正言辞道：“不上学怎么行，一个合格的天师，必须要经过正规教育。” 他立刻去书店买书，店员推荐卷子，顺便将各科都选了一些带回来。 楚思看到顾言带回来的书和卷子瞬间感受到窒息。 小时候楚天扬没少让她帮忙做卷子，后来大些了她身体越来越不好才作罢，她还曾一度十分庆幸。 难道噩梦又要延续了吗？ 楚思干笑着说：“我识字就够了，不需要学这些。” “很需要，来吧，我教你。”顾言拿本书坐到沙发上对楚思招招手。 楚思却要往卧室走，“我忽然感觉有些头疼，哎，一定是最近灵力用的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 “是么？”顾言却并不放过她，一脸反思道：“是我的疏忽，复健结束后也应该让你继续运动，明天早起出门跑步。” 楚思猛地转过身，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我又不难受了，我们出去玩吧，也可以算是锻炼。” 顾言将书放到一旁，抽出卷子在茶几上铺开。 “先给你进行摸底测试，写完卷子再出去玩。” 在顾言的视线下，楚思最终沮丧地垂下头，搬过凳子坐在茶几旁奋笔疾书。 从小楚思都是由楚天扬教，能学到什么。 除了依靠字典和阅读累计使她能够把语文卷子写满，其他各科很多题都看不懂。 磨磨蹭蹭直至天黑才写完三科。 “顾言……”楚思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她也不说自己不想写了，眼睛转了转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齐明，太可恶了，咱们辛辛苦苦帮他驱鬼，才给那点钱，不行，气得我写不下去！” 这事过去都大半个月了，楚思才提起，顾言听到忍不住笑。 他算算时间，感觉重伤的女鬼应该差不多恢复了，笑着说：“那你快点写，晚上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 第143页 楚思不情愿地哼了一声，用力攥笔开始胡乱的写。 与此同时，同一个城市中的齐明家里灯火通明。 餐桌上放着吃过的外卖，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最近齐明终于恢复正常生活，对浴室的阴影也越来越小。 毕竟他总不能一直不进浴室。 到底还是心有余悸，齐明洗澡时连淋浴间的玻璃门都不敢关上，就为出事能够及时逃跑。 泡沫和水流从头发滑到双眼，齐明闭上眼哼歌给自己壮胆。 在他的背后，如同有生命般的头发沿着地漏一点点爬上来，越聚越多，越聚越高，渐渐聚起一个人形。 水流哗哗声掩盖头发爬动的声音，齐明毫无所觉，口中的歌换了一个又一个。 不知不觉间，齐明的哼唱换成一曲民间小调。 “……花开床摇细柳腰……黑龙入海浪翻涛……攸攸水火绞缠绵……” 齐明走到花洒下仰脸冲掉泡沫，转身时用手撸了一把脸上的水后睁开眼睛。 “啊——！” 第73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2 齐明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他意识到自己□□的躺在餐桌上，发现浑身动弹不得，不禁在心里咒骂顾言和楚思没把事情做好。 同时他还有些后悔的怀疑, 该不是因为他没说实话才导致女鬼没有消灭干净吧？ 其实他对在公司看到的女鬼对一点都不陌生，因为那是他自丨杀的前女友胡曼。 至今齐明都不明白，之前的前女友自丨杀后他都依旧逍遥，为何胡曼会变成恶鬼来找他。 难道是因为胡曼死的特别惨？ 想到胡曼去世前发疯剃掉自己的肉询问他“我够瘦了吗？”时的模样，齐明不禁心中暗骂。 明明是胡曼自己蠢, 说什么信什么, 当时他还被吓个半死，早知道就不应该招惹胡曼那个疯女人。 浴室水流声停止, 胡曼身披米色冰丝浴袍，走出来后先去厨房拿出碗碟。 然后她来到餐桌前像是面对最丰盛的晚宴, 目光满意地扫过齐明身上各处，最终选取齐明肋骨上的肉割了下来。 齐明双眼瞪大, 疼的牙齿打颤溢出痛吟声, 四肢被定住无法移动分毫。 等胡曼坐下用餐, 齐明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开口劝说。 “曼儿,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胖，一直都是你在多想。 能够以这种方式见到你, 我真的非常开心。 你放了我，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胡曼将盘中的生肉小口吃掉，双唇染上鲜红。 她端着盘子站起身走到齐明身侧，在齐明期待的目光下拿刀又剃下他肋骨上的一块肉。 齐明的痛嚎声变小, 胡曼才笑意盈盈道：“好啊, 只要你变成和我一样, 我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行走间胡曼穿在肩膀的睡衣下滑，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顾言进来时看到桌子上□□的齐明，连忙转身捂住楚思的眼睛。 “看来我们来早了。” “你捂我眼睛干什么？”楚思还没看清就被捂住眼睛，生出逆反心理，用力拽顾言的手。 她拽了一会，顾言居然主动松开。 等楚思定睛一看，只见桌子上躺着腰盖浴巾的齐明，胡曼身上的浴衣也系得好好的。 楚思有些狐疑，总感觉和她进门时一闪而过看到的有些不同。 “两位客人稍等。”胡曼堵住齐明求助的声音，继续动作优雅地切肉吃。 顾言和楚思如同寻常上门做客一般，进屋坐在沙发上等候。 不过楚思的脸色有些发白，桌上被束缚的齐明给了她不好的联想。 上一世临死前她就是这般被困在床上。 “楚思，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怎么回事，不许随便动手。”顾言开口打断楚思的思绪。 楚思回过神，强打精神起身。 她先是走到餐桌旁，与齐明求助的目光对视，直至齐明的目光转为绝望，她才转身走开。 胡曼自顾自地吃着，任由楚思在各个房间中穿行查看。 片刻后楚思从公共卫生间走出来，看向顾言挠头猜测道。 “这里好像不是齐明的家，柜子的高度不合适，厨房里厨具很全却很久没用过的样子，卫生间的镜柜里藏好多化妆品和护肤品，都快过期了。” 这已经是楚思绞尽脑汁才看出的东西，她不知道顾言所说的看看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意思，只好一通乱猜。 “所以齐明这是占人家的房子还把人杀了，房主死后变成鬼找回来？” 在楚思查看房间时，顾言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这会刚睁开眼还带着些许困顿。 不等他回答，又吃掉一盘肉的胡曼站起身，语气嘲讽地插话。 “当然不是齐明的家，而是我为他准备的坟墓。不过他可没动手杀我，却比亲手杀人还要可恨百倍。” 胡曼起身走到齐明身侧，手执刀叉，切肉的动作优雅，将肉放在盘子里，转过身看向楚思。 “小妹妹我好看吗？” 楚思已经见过不少鬼，但从来没有见过像胡曼这么漂亮的。 而顾言就在旁边，她也不怎么害怕，甚至好奇更多些。 -- 第144页 “好看，比电视上的女明星都好看。”楚思端详后认真回答道。 “呵呵呵……”胡曼笑得花枝乱颤，似是被楚思的话取悦到。 她笑着笑着忽然顿住，整个人忽然像充气了一样，脸上身上肉眼可见的变得肉呼呼的。 原本芙蓉般的五官挤压在一起，变成另一番模样，浴衣下半隐半露的曼妙身材也变得如同水桶。 她的神色一凛，用发粗的声音问道：“那现在呢？” 询问时向前两步靠近楚思，身上的鬼气不断翻滚。 顾言蹙眉警告刚想警告胡曼不要吓唬楚思，就听楚思羡慕的声音声音问道。 “怎么做到的？” 楚思小时候身体虚弱一直很瘦，每次变胖都是她好转些的时候。 在楚思眼里，胖乎乎就是健康证明，即便现在知道自己并不是生病，也没改变这种观念。 面目有些狰狞的胡曼微微一愣，“不丑吗？” “不丑啊，很健康！”楚思说着还点点头，像是要语言不够表达她的肯定似得。 生前从未听过一句好话的胡曼身上翻滚的鬼气变得柔顺，躁动不安的气息也平静下来。 “原来，只需要一句话。”胡曼低头看自己的手，转眼间她再次变回去。 原本带着戾气的模样也转变成温柔。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胡曼走到楚思的面前蹲下，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妹妹，谢谢你哦。” 胡曼的手比顾言的更冰，轻柔的动作带着一丝虚幻感。 她收回手起身准备继续吃身为晚餐的齐明。 在齐明微微挣扎下，他右边肋骨的肉已经被切完，胡曼转而去切他左边的肋骨，鲜血顺着长桌滴滴哒哒的留下。 站在原地楚思抬手摸自己的头发，疑惑地蹙眉。 她之前以为顾言揉她头发时感觉不一样是因为顾言的手比较冰。 可胡曼的手也很冰，为什么却没有顾言揉她头发时带来的奇怪感觉。 顾言见时机差不多，打个哈欠开口道：“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齐明死了你也会化成厉鬼不能转生。” “你要阻止我？”胡曼身上刚恢复平静的鬼气再次翻滚起来。 虽然胡曼自知打不过顾言，但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她没有丝毫退却。 “报仇，未必需要自己动手。”顾言似有所指地说：“楚思，你把五魂掩目咒教给她。” 楚思总感觉这话像是在对她说。 她认为报仇还是自己动手痛快，有心反驳，不过还是乖乖的先听从顾言教给胡曼法术。 在此之前，胡曼一直以为自己必将化成厉鬼不能转生，决定耐着性子听听五魂掩目咒到底是什么。 齐明被束缚不能动，口不能言，用力抬头看向胡曼和楚思，喉咙发出呼气声想要求得一线生机。 但除了他自己，屋内的两人一鬼都视他为不存在。 顾言已经饶有兴趣地参观房子，而楚思和胡曼则在讨论如何将法术使在他的身上。 五魂掩目咒是一种初级幻术，施法者可以用幻想掩盖对方的五感。 胡曼身上的鬼气来自于执念，根本不会使用，在楚思的一遍遍教授下，也只能让齐明凭空看到一些东西。 不过这已经够了。 “你没事吧？谁把你绑在这里？” 齐明忽然听到关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转过头刚想求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是他的第二任女朋友，也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姑娘打扮土气，在学校里没有任何存在感。 齐明正是利用这点轻易骗到手，相处不到一个月，他就开始通过言语和行动贬低对方。 连朋友都没有的姑娘求助无门，半个学期后从楼顶一跃而下。 如今齐明仍记得那一刻的成就感，也让他迷恋上了那种感觉 此时这个姑娘脸上还保持着临死时的惨状。 当初的成就感荡然无存，齐明只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随着她的靠近，齐明抖得越来越裂开。 一直被封住的喉咙变得畅通。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束缚他的力量也悄然消失。 齐明顾不得身上的伤，从桌子上翻滚下来，狼狈地在房间里逃窜。 鲜血睡着他的动作嘀嘀嗒一路。 他跑向房门时，看到房门从外面打开，一名个子偏矮，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姑娘走进来。 不等姑娘开口，齐明扑倒在地，四肢并用的返身往回跑。 在几个前女友的围攻下，齐明被抓住。 “你胖了好多。” “怎么变得这么丑，没了我你也不用把自己搞成这样吧？” “跪下来认错！” “除了我谁会喜欢你？” …… 曾经由齐明口中说出的利刃返回来扎在他的身上，他一方面因为这些人是他死去的女友而害怕，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这些言语而难受。 胡曼看到齐明一个人坐在地上痛苦挣扎，眼角缓缓流下血泪。 “哈哈，他居然知道害怕，也会感觉难受？” 虽然楚思不知道齐明看到了什么，但是能够听到齐明一句句的辩解。 -- 第145页 她看向报仇时神色癫狂的胡曼，所以她满眼仇恨时也是这番模样？ 忽然楚思感觉到一阵心慌，左右张望后跑向书房，找到正站在书架前的顾言。 “解决了？”顾言抽出一本书，随口问道。 楚思跑过去抱住顾言的腰，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声音闷闷道：“等我报仇的时候，你不要看。” “好，我闭上眼睛，这样连听都听不到。”顾言承诺道。 如此楚思才放心一些。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两个人来到客厅看到巨大的落地窗碎了一片，齐明已经不见踪影。 胡曼的身影变得透明，她转头释然地看向顾言和楚思。 “原来，他这么一会都坚持不下去。” 依靠执念而存在的鬼魂等执念消除时如果没有作孽，依旧会正常的进入轮回。 转眼间，胡曼消失在两个人的眼前。 地上出现一张请帖，上面压着一个掌心大小的红色小盒子，顾言走过去捡起来打开。 “这是什么？”楚思疑惑道。 “诚意。”顾言看眼盒子里面的半颗妖丹，扣好连同请帖放进口袋。 胡曼和齐明的历届女友一样，生前被精神掌控的太厉害，临死时的执念本不足够她化作厉鬼。 正是因为有人插手帮忙才会让她化形。 既然对方诚意这么大，顾言也想早日得到完整妖丹斩断楚思身上的秘术。 “先回去吧。”顾言带着楚思赶在他人赶来时离开。 回到家已经后半夜。 顾言等楚思回到卧房后独自进入卫生间。 他脱下上衣，从镜子里看后背的烫伤已经好多了，不过仍然有些狰狞。 身体没有自愈能力，需要系统专门耗费能量治疗。 这个世界的天师寿命三五百岁都是正常，执行任务期间系统不能去时空不成能量，以防万一还是省着用比较好。 顾言让0226从维系身体的能量中分一些缓慢治疗身体，平时也需要更多时间休息， 在顾言涂抹药膏的时候，楚思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卫生间透出的光亮照得楚思清醒过来，她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知道是顾言有没听到。 她焦急地等一会，听到里面传出水声，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刚抹完后背的顾言光着上身，正洗去手上的药膏。 他注意到门被推开，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上衣要穿，楚思却已经注意到他的后背。 “你怎么不说啊……”楚思瞬间红了眼眶。 都过去这么久，顾言身上怎么还这么严重。 顾言有些无措地解释：“没事，我感觉不到疼。” “感觉不到疼很厉害吗？烧死你都察觉不到，要不是我看到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楚思说着走过去准备仔细查看。 顾言连忙把衣服穿好，侧身躲开。 “咳，你要用卫生间吧，我先回去了。” 逃到门外时顾言回头看楚思仍站在原地，垂下头吧嗒吧嗒地眼泪往下掉。 顾言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仰视楚思。 “伤的是我，你哭什么。” 楚思侧头紧咬下唇，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难过。 顾言又转到楚思的脸前，捏捏她的鼻尖说：“别哭了，我愈合的慢而已，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手背上的牙印多久才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楚思因为顾言拒绝完成她的心愿，气的一口咬到顾言手背上。 楚思垂眸看向顾言的手背，如今看来仍有淡淡的痕迹。 她心里放心一些，不过仍是不发一言，转头继续躲开顾言的视线。 顾言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楚思对着他，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抬起双手按住楚思的脸颊，逼着她转向自己，倾身过去。 冰凉的一吻落到楚思的额头上，使楚思不断流出的眼泪都骤然止住。 “以后都告诉你，别生气，嗯？” 泛红的眼眶仿佛传染一般，楚思的脸颊和耳朵肉眼可见的升温。 “……嗯……” 第74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3 第二天后吃过早饭, 顾言提议出门。 “女鬼留下的请帖，陪我去拜访完，我带你去楚家告别, 咱们就去其他城市逛逛怎么样？” 两个人都明白‘告别’的含义，不过楚思却并没有那么兴奋。 “哦，好。”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 “不想出门？” 楚思用力摇头，垂眼不去看顾言，“想出门。” 女孩太过细腻的心思让顾言猜得苦恼, 问又不说。 看样子又不是想起楚家人时那种仇恨的神情, 顾言收拾包的时候塞进去两本卷子。 总爱胡思乱想，多半是太闲了。 楚思因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古怪心思纠结时, 不知道顾言已经‘贴心’的给她想好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两人坐车来到南郊青风山下。 请帖的地址是一处建在青风山中的别墅。 通往山上的道路修的极其宽阔，用大门拦着, 不允许闲人进出。 大门旁的门卫室内空无一人，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来, 顾言只好带楚思从一旁的小路绕进去。 散步似得沿着山路往上走。 -- 第146页 四周景致很好, 朝露还未被完全晒干的地面有些湿滑, 楚思走在后面差点滑倒。 冰凉的手将她拉住，顾言说道：“小心。” 楚思抓住顾言的手用力攥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牵起的手没再松开。 她的视线每每落到顾言身上, 都不禁露出躲闪的神色。 努力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只是湿乎乎的汗从掌心沁出，还是暴露了她紧张的内心。 掌心紧握的冰凉触感不但没让楚思冷静下来，反而越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发烫。 心虚地偷看顾言一眼, 楚思无比庆幸顾言因为没有知觉察觉不到。 转眼间两个人走到开阔大路上, 顾言松开手见楚思眉心紧蹙, 问道：“不舒服么？” “没有。”楚思将手揣进兜里勉强笑笑。 别墅建在半山腰，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要走，顾言不放心地问：“我背你？” 却不想楚思像是受刺激似得向后一跳，动作很大地摆手道：“我没事的！” 原本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瞬间拉出一米多的距离。 顾言疑惑地望向楚思，最终没说什么，轻轻点头继续走，楚思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走走停停好一会，终于来到半山腰的别墅。 从外看别墅带有中式风格，明显经过翻修，外墙很新。 顾言上前敲门，很快有佣人出来，他递过请帖后和楚思一起跟着佣人进去。 没走几步就听外面出来车声。 “两位客人请稍等。”佣人歉意道，返身回去开门。 顾言打量四周，前庭的茂密植被经过精心修剪，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他余光中注意到楚思神色不对，转头顺着楚思的视线看到和特情部一起进来的楚天扬。 兄妹俩这么久来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目光对视，谁也没有出声。 “顾先生，你也被崔少邀请过来了？”徐子飞诧异道。 除了楚天扬，其余几名天师都见过顾言，不过没人向楚天扬介绍。 “嗯。”顾言将手搭在楚思的肩膀上侧身挡住楚天扬的目光。 被蒙在鼓里的楚天扬心里没底，默默地收回视线。 众人一同被佣人引着前往主楼。 一路上楚天扬心思回转。 自从他被晏和陵有意忽视，初时他还有些不忿，想明白后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他现在不能再随意动用灵力，没有灵力的天师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他出任务也是送死。 崔家的崔珂和晏和陵有交情，崔家闹鬼，可崔老太爷固执地不愿请天师上门，崔珂就请晏和陵派人假意来参加宴会，借机调查。 最近特情部因为献祭法阵的事情忙的人手不够，晏和陵指派了几个人后，这才想起楚天扬把他也塞进来。 参加聚会总要有参加聚会的样子，一行六七人打扮的十分休闲，手上也都没拿明显的法器。 楚天扬正愁没办法找到楚思，区区闹鬼而已，这么多人正好趁机立功，改善晏和陵对他的印象，到时候也好请晏和陵帮忙寻找楚思。 他想的很好，谁知惊喜来的这么快，居然在崔家就看到楚思。 对于那晚出现在法阵上的男人，楚天扬也只是隐约记得，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 他见顾言和徐子飞认识，猜测也是天师，楚思应该被顾言收留的而已。 毕竟楚思的天赋他最清楚，被天师遇到收在身边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这个亲人出面要带走楚思，即便是师父也不能多加阻拦。 楚天扬不想当众多提，冷笑一声准备私下里找顾言将楚思带走。 而楚思除了目光总是时不时地扫视楚天扬，竟也没有说什么。 得到消息的崔珂迎出来，带着众人一起进入的主楼。 为了不引起崔老太爷的怀疑，崔珂还请了其他朋友，这些人都已经赶到，聚在用作举办宴会的侧厅内 崔珂命佣人先为众人安排房间。 顾言和楚思稀里糊涂地跟在特情部的人后面，崔珂以为两人和特情部等人是一起的，而徐子飞以为两人被崔珂单独邀请来的。 彼此间谁都没主动提及。 顾言和楚思的房间相邻，格局一样，等佣人离开后顾言去找楚思。 “楚天扬住在楼下，需要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会耽误你的正事吧。”楚思坐在椅子上垂眸拨弄手腕上的丝线圈。 自从上次顾言将丝线圈留给她后，就一直没有收回。 丝线圈是顾言能力的实质化，楚思拨弄的触感清晰通过能力反馈过来，相比较没有体感的身体尤为明显。 顾言尽量忽略传回的触感，“没事，我都能够处理。” “真的不用，也不差这几天。”楚思不再躲闪，仰头笑着看向顾言，“我已经看开了，比起楚天扬，我更期待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顾言分辨楚思眼中的情绪，慢慢放下心来。 “那我先回房间，有事叫我。” 等顾言离开后，只有楚思一个人的房间里，她的脸上仍带着阳光的笑意。 楚思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举杯时不小心透过水面看到她目光中努力掩饰的阴霾。 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楚思没告诉顾言的是，她不着急的另一个原因是楚天扬看起来很不好。 -- 第147页 两人身上有秘术的特殊联系，已经学会使用灵力的楚思一眼看出楚天扬的虚弱，都不需要顾言帮忙她就能随意杀死楚天扬。 这让她心中畅快，想要欣赏地看着楚天扬是怎么一步步走向绝望。 曾经她自认已经坠入仇恨的深渊，除了同归于尽没有其他办法。 这一世顾言来拯救她，既然顾言不希望她沉浸在仇恨中，哪怕下半身仍未爬出深渊，她也要装作已经摆脱的样子。 楚思清楚的意识到，顾言如今在她心里，比楚家人重要的多。 她懵懂而又虔诚地学着顾言昨晚的样子亲吻手腕上的丝线圈，垂下的眼眸情绪翻滚。 希望顾言不要和楚家人一样。 明明因召唤阵的契约相遇，只要顾言帮她实现愿望就能好聚好散，是他几次三番的保证不会离开。 如果以后顾言反悔了，贴在丝线圈上的温柔亲吻转为用牙齿撕咬。 那就……继续同归于尽吧。 ------------------------------------- 隔壁房间内，正在说话的顾言声音顿住，感受到丝线圈传来的反馈，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耳朵。 他想要切断与丝线圈的联系，又怕楚思遇到危险感知不到。 “顾天师？” 站在顾言对面的是一道漂浮着的虚幻白衣女子身影。 “咳。”顾言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杀死法阵中邪魔纯属巧合，既然已经收了半颗妖丹，这件事我接下了，会引其他人动手。” “崔树瑜已经准备等宴会结束再次开启召唤阵，倒时邪魔重新聚齐，一切就都来不及了。”白衣女子语气焦急。 “嗯，今天就可以。”顾言承诺道，和白衣女子商量如何行动。 等白衣女子从房中消失，顾言起身出门，和楚思说了一声后下楼。 他路过一楼侧厅时，见崔珂的朋友和崔家小辈都聚在里面，有几名特情部的天师也在这里。 崔老太爷听闻举办宴会，坐着轮椅被佣人推过来。 这个世界灵气充足，普通人的平均寿命都在一百岁左右。 崔老太爷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六岁，头发花白，瘦骨嶙峋，一身黑色长衫带着金色绣纹，掩盖不住脸上灰败的气色。 他坐在轮椅上微垂着头抬眼看人，每个落在他视线里的人都忍不住心中发冷。 自从崔老太爷病重后，精神状态和以往大有不同。 宅子中出了闹鬼的事，其他人都怕的不行，唯独崔老太爷不允许任何人请天师。 隐隐间甚至有种杯弓蛇影的意味，对来家里的客人格外敏感。 崔珂上前一步俯身蹲在老太爷的轮椅旁，小声介绍是他举办的宴会。 “都是平时玩得好的哥们，爷爷放心，我们绝对不吵，住两三天就走……” 这个宴会也算先斩后奏，如果提前说明不用想也知道老太爷会直接拒绝。 崔珂和父母商量好，他就当个不听话的小辈，这么多儿孙中崔老太爷最疼的就是崔珂，这事只能他来办。 满脸不悦的崔老太爷听崔珂说完，果真没说什么，他将大厅中的人扫视一遍。 没看出什么的崔老太爷嘴唇微微蠕动，最终转头对崔珂说：“珂儿，热闹热闹也好，晚上别玩得太晚。” 苍老的声音满是关切，听得崔珂鼻子一酸，和其他在外居住的兄弟姐妹不同，他自小被养在老太爷身边，关系实打实的亲密。 “好嘞，爷爷，您也早点休息。”崔珂起身挤开佣人，主动推老太爷走进上楼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顾言收回观察崔老太爷的视线，转身准备往庭院中走。 这时佣人领着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安排客人上楼。 顾言看向那人，目光凝住。 呵，又来了个任务者。 面对出现的任务者，顾言已经习惯到麻木。 他不知这次的任务者是冲他或者楚思来的，还是单纯的巧合。 当初遇到韩心爱的时候，顾言从她身上暴虐的气息感受到比曾在战场上见过的人都更加危险，因此对她多加关注。 后来在看到韩心爱接近关念时，顾言才那么紧张。 不过上个世界遇到的岑熙，却没有那种危险的感觉。 而这次见到的任务者，给顾言的感觉也只有平和，甚至比岑熙给他的感觉都要安全。 听到佣人和崔家人说男人叫封景，顾言记下封景的房间号，就没再多管。 只要任务者不往他面前凑，他也没有杀人的爱好。 第75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4 封景回到房间, 打量过四周后，饶有兴趣地对漂浮在身边的系统说。 “0806，顾言好像能看到你。” ——在时空管理局以外, 除系统绑定的宿主，并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系统的先例，根据数据推断顾言看到本系统的概率仅为0.001％，宿主猜错了。—— 0806的电子音中满是自傲，逗得封景轻笑不已。 敲门声响起, 封景带着笑意去开门, 外面的封心悦扑进来。 “哥！惊喜不惊喜！” 在封心悦抱住封景的腰时，他下意识抬起双手, 唇角的弧度僵住，霎时间空气都有些凝固。 “你怎么来了。” “凑巧呗, 我的任务也在这个世界诶。” 封心悦习惯他的冷淡，松开手假做无事地笑笑, 转身往屋里走。 -- 第148页 “哇, 给我安排的房间不如你的好, 我想住在这里。” “可以换，你先在屋里玩, 我去做任务。” 封景说完脚步逃也似得离开，徒留房间内的封心悦早有预料地撇撇嘴。 他走远后头痛地抬手揉额头,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0806，顾言在哪里，完成任务我们尽快离开。” ——正在扫描。—— 封景按下电梯按钮，忍不住回头看向他的房间, 想象封心悦在里面等他的样子。 放在口袋里的左手紧紧攥着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指尖不自觉摩擦。 这里面是他曾经被抽离的感情, 只要拿回感情后再见到封心悦就不会…… 叮的一声电梯响，封景快步走进去。 别墅后院建了一个很大的运动场，与带着古韵的主楼格格不入。 里面有几名年轻人正在打球，热闹的声音传出来。 封景穿过运动场，根据0806的引导沿着小路走向山坡上的一片树林。 坐落在山中的别墅除前门那一片外并没有太过密实的围墙，形成半开放的布局。 据说整座山和旁边的另两座山都属于崔家。 茂密的树荫下，封景远远看到顾言的身影，不用0806的提示疾步追过去。 山坡的弧度不大，封景扶着树干进入树林深处，一转弯就见不到顾言。 “0806……”话音未落，危险气息陡然传来。 封景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快步后退。 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响起，刚刚封景所在的位置飞起尘土，一片飘落的树叶无声碎成六瓣。 封景眼神一凛，没有回头直接抬起右肘向后攻击。 原来顾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顾言同样吃惊封景的敏锐。 上次他困住特情部的人时，那些人都没有提前发现，封景竟然能在他布置陷阱的瞬间反应过来。 毕竟顾言还想从封景口中套话，没有下死手。 两个人在树林中开始交手，打斗声传出去时几近于无，被运动场中的喧闹轻松掩盖。 真正交手后，顾言才感觉到封景的麻烦。 他的功夫是当年请武师傅教授，有坚实的套路作为基础，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 而封景正好相反，毫无任何章法，更像是从实战中自己摸索出来。 有时攻击阴损不说，翻滚钻裆等躲避姿势信手捏来，根本不要任何面子。 明明封景举手间全是破绽，下一招却总是出其不意。 顾言用小臂压下封景攻击下三路的腿，心中升起火气。 他竟然看走了眼，如果当初遇到的不是韩心爱而是封景，他绝对没有获胜的机会。 因为封景欺骗性太强，恐怕他一开始都不会对封景产生危机感。 更让他不放心的是，封景始终没有呼唤系统，甚至打斗间系统已经飘到远处脱离战圈。 这代表封景还留有余力，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死吧。”顾言喃喃道，干脆不再留手。 这次封景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顾言早就在动手间悄悄布置好四周。 透明的丝线骤然收拢，即便封景快速闪身，仍被瞬间分割成二十多个尸块。 同一时间顾言躲到树干后，随着尸块飞溅的鲜血染红他的裤脚和鞋尖。 顾言走出来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弯腰去擦鞋。 虽然有些可惜没能从封景口中套出话，不过这么危险的人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喂喂，来真的啊你，太不讲武德了！” 男人无奈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顾言脸色转冷，将树叶扔到地上，站起身仰头看向蹲在树枝上的陌生男人。 这是一个略为消瘦的青年，额前的碎发掩盖住双眼中的凛然，满脸笑意的模样显得很和善。 即便长相和声音并不一样，顾言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封景。 封景以示友好地抬起双手。 “先说好，不许再动手了，这具身体的十万积分我刚还完，可不想搭在这里。” 顾言没有说话，泛灰的双眸映出淡蓝色光晕仔细分析封景，想要知道他是如何死而复生。 封景察觉到危险感仍未消失，不动声色地说：“聊聊吗？和岑熙有关。” 顾言听到熟悉的名字，这才悄然收回交错在封景周身的透明丝线。 “好，你下来吧。”顾言后退两步空出地方。 封景从树上跳下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尸块，有些不忍直视。 刚刚封景可是确确实实地死过一遍，要不是还有一具身体，恐怕只能被系统救回时空管理局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也看出顾言不是啰嗦的性格，和顾言边上山远离尸块，边开门见山地说。 “是主神派我来调查你和楚思，而岑熙让我直接来找你。 这里有组数据，需要与你还有楚思的灵魂数据进行对比，我会传给你的系统。 最好把对比结果告诉我，这样我回去交差的时候也知道怎么说。 还有岑熙让我告诉你，以后多加小心。”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颇大。 顾言早有猜测，如今终于确认派来任务者的是主神，而岑熙看来想要帮他和左语。 0226收到对方系统传来的数据，既然楚思没在身边，顾言先让0226与自己进行对比。 -- 第149页 ——对比结束，重合度99%。—— 电子音的回答让顾言一愣，原主神要找的人居然是他。 他一直以为有麻烦的是左语，如今才知道好像是自己牵连了对方。 当初韩心爱用系统对关念进行扫描，如果顾言不插手，恐怕后续发展就能看出更多。 可当时顾言看到韩心爱系统界面上的抹杀二字，根本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顾言想他身上唯一异常的地方，也就是自幼起莫名出现的能力。 这能力的来源他自己都说不清，后来才发现与时空管理局的能量同源。 陪伴在身边十年而不自知的系统，无法确定身份的弟弟，主神再而三的针对，是否都有可能与他的能力有关。 种种谜团叠加在一起让顾言毫无头绪。 心中思索许多不过才眨眼的时间，顾言转头问道：“为什么主神让你怎么核实我和楚思的身份？” “楚思好像是主神要找的人，具体我也不清楚，你是因为系统0640和宿主韩心爱失去踪迹时，所在的1945号小世界只有你在执行任务，并且你始终与异常数据的可疑者出现在同一个世界，所以才需要调查。” “核实确认身份后呢？” “当场抹杀。” 封景话音落下，顾言顿住脚步，两人谁都没说话。 四周陷入诡异的短暂平静。 “如果我说，你要找的人是我呢？”顾言直视封景说道。 封景微微挑眉，没有多意外。 “那一定是你搞错了。”他耸耸肩，煞有介事地说：“我虽然加入时空管理局不久，可主神找的人怎么可能就是他眼皮子底下的宿主。 我看楚思也不像，她是你的任务嘛，需要任务者守护的人都生活不幸，怎么可能和主神扯上关系。 你觉得呢？” “有道理。”顾言微微点头，与封景默契的达成共识。 顾言还想问封景一些时空管理局的事情，许多问题0226权限不足，根本无法回答。 “完成守护任务的具体标准是什么？” “标准是……”封景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低声道：“别说见过我。” 顾言疑惑地看到封景快步离开，他听不到声音，转头才看到一个女人跑过来。 “你知不知道……”封心悦见到顾言询问道。 在刚刚封景死去的瞬间，他时空管理局的个人账号变灰一秒，虽然立刻重新恢复，还是被封心悦注意到。 当封心悦找来山坡上时，只看到树荫下满地的尸块。 一路找上来见到顾言，封心悦问到一半才留意到顾言裤脚上的血迹。 她以为是顾言杀死封景，二话不说地从系统仓库掏出枪，双手紧握砰砰砰地射击。 子弹还未靠近顾言就被切成数块掉落在地，与此同时烈焰长刀快速飞过去，直抵封心悦的心口。 火焰烧开封心悦穿着的棒球服外套，却没有再进一步。 此时顾言只觉得莫名其妙，将她控制住。 “你在找封景？” 封心悦呆愣一瞬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死亡边缘。 她知道既然封景的个人账号已经重新登陆，应该是封景被杀死后逃回时空管理局。 “是你杀了我哥！”封心悦咬牙，暗恨她拿顾言没有办法，再次扣动扳机，想要也被顾言杀死后回时空管理局去见封景。 为了来这个世界封心悦特意申请的任务，不能自己离开。 顾言面前又多了一些子弹碎片。 他想到封景离开前的话有些为难，显然他说没见过封心悦也不会相信。 幸好听到枪声的封景返回来，才让封心悦平静下来，顾言也收回长刀。 “哥，你没事吧。” 封心悦跑过去抱住封景，不放心地上下检查。 封景难得没有躲开，蹙眉确认封心悦只有衣服被烧坏了，才拽开她的胳膊。 “不用担心，我在做任务，你先去运动场等我好吗？” 封心悦满脸不情愿，警告道“你不许偷跑。” 她目光敌视的瞪了一眼顾言，才转身磨磨蹭蹭的离开。 顾言和封景远远地走在后面，封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主动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以前做过守护任务，完成标准是被守护者临终时对一生的幸福值评定。” 顾言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被守护者去世时任务才能够完成？所有守护任务都一样吗？” “嗯，至少我认识的宿主都是这样。” 此时顾言才知道，他的任务与其他人不一样。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言面上不露，转而随口问道：“那是你妹妹？” “不是。”封景望向已经走进运动场的封心悦，目光复杂，“你也是做守护任务的，被抽离过感情吗？” 这还是顾言第一次听说抽离感情，他摇摇头。 “挺好。”封景语气似有感叹，“抽离之后，曾经的记忆就跟看录像一样，很快就会淡忘掉，再见到对方也产生不了共情。” “也好，也不好。”顾言评价道。 有时遗忘也是一种好事。 虽然以前顾言也曾苦恼的想为何每一世左语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会对他产生面对陌生人的警惕。 但自从察觉出围绕在身边的谜团和危险后，顾言只有庆幸。 -- 第150页 他更希望左语过好自己的人生，由他独自面对危险就好。 不过封景和封心悦这样再相遇的人，遗忘恐怕就不是好事了。 “感情抽离后，不能重新培养吗？喜欢过的人哪怕遗忘后变成陌生人也能轻易重新喜欢上吧。” 顾言不解的是，封景明显对封心悦很躲闪。 即便面对陌生人的关心也不至于这样。 封景的脸上浮现古怪的表情。 “和陌生人不一样。”他叹了口气，“帮我去和封心悦说声，我先走了。” 顾言诧异间，封景已经让系统带他抽离世界。 因为封景进入世界时占用的身体已经被顾言分尸，此时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始终观察这里的封心悦第一时间注意到封景离开，连忙跑过来确认。 顾言心想两个人你追我躲挺有趣的，就见封心悦对他说。 “你杀了我！” “嗯？”顾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杀了我！快！”封心悦重复道，“不然我就追不上了！” 话音刚落，封心悦变成尸体倒道地上时，她的灵魂仍茫然地站在原地。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请求。”顾言好笑地说，感觉灵魂状态下露出本来模样的封心悦看起来有些眼熟。 封心悦反应过来，向顾言道谢后让系统带她抽离世界。 等她离开后，顾言看向地上的尸体，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成为杀人凶手了。 尸块的位置较远，封心悦的尸体就在运动场旁边，不处理都不行。 顾言拎起封心悦的尸体往山上走，过了一会后他独自下山，准备去找楚思。 路上他在脑海里思考封景说的话时，忽然想起为什么感觉封心悦眼熟。 封心悦和封景长得有些像。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不过顾言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刚刚闲聊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 他回到主楼敲响楚思的房门，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 “吃饭了吗？”楚思揉着眼睛道，她昨夜没有睡好，上午走了那么久山路，回房间就休息了。 “宴会厅一直有自助餐，我们一起下去。” 顾言在心里同时对系统说。 ‘0226，将那串数据与楚思进行对比。’ ——对比结束，重合度100%。—— 第76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5 楚思打了个哈欠出门, 顾言却站在原地没动。 “你怎么了？”楚思疑惑道。 顾言看向楚思笑了笑，“没什么，既然你饿了, 我们快点走吧。” “好啊。”楚思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 顾言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两个人的灵魂数据有可能一样吗？’ ——理论上，不可能。—— ‘重新扫描我和楚思。’ ——经对比宿主重合度100%，楚思重合度99%—— ‘再扫描一次。’ ——经对比宿主重合度99%，楚思重合度100%—— 相似又不尽相同的结果来回颠倒。 顾言已经跟着楚思走出电梯，正往一楼的宴会厅走。 “左语。”他忽然喊道。 一开始楚思还没反应过来, 走了几步后她向四周张望, 转头看向顾言的目光有些气恼。 “你在喊谁？” 顾言见楚思没有反应，叹气着解释：“认错人了。” 解释后楚思仍满是狐疑, 进入宴会厅后都没再和顾言说话。 顾言思索两个人的灵魂数据为何相同，也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记忆的左语无法回答顾言, 不过他更倾向于主神找的人的确是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左语的灵魂数据也是一样的。 难道是左语为了保护他所以刻意伪装过？ 这明显不对, 当初韩心爱出现调查关念, 却连他是任务者都看不出来。 反而是左语的让他暴露出来。 那么到底是什么理由, 他的灵魂数据会出现在左语身上，甚至将左语自身的灵魂数据掩盖。 脑海中某个模糊的猜测一闪而过, 却让人根本抓不住。 顾言穿梭在餐桌前，在摆满寿司的桌前驻足。 他拿起碟子往里装芥末, 盛起满满的一勺放入口中。 迟钝的味觉都能尝出淡淡的辣味，可惜并没有上次带来的那种强烈熟悉感。 “左语……”顾言喃喃道，努力想要记起更多，引得心脏的剧烈疼痛, 捏住碟子的指尖微微用力。 封印在心脏周围的力量尽忠职守的锁住记忆, 没有任何泄露。 舒缓的音乐声掩盖下, 碟子碎裂的声音并不明显，顾言将碟子连同芥末扫进垃圾桶，轻呼一口气。 看来并不是想要回忆就能想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楚思隔着桌子望向自己，不知观察他多久。 对视后楚思率先躲开视线，忽然转身往外跑。 顾言连忙绕过桌子拽住她，“你跑什么？” “松开我！”楚思格外激动，用力甩发现甩不开顾言，干脆一口咬到他的手背上。 本来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牙印再次加深。 “怎么了？”顾言不明白楚思为什么突然发脾气，执意不松手。 楚思松口后仰头质问道：“左语到底是谁？你刚刚一直在念她的名字。” -- 第151页 “我都说认错人了。”顾言蹙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松开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楚思垂眸努力压抑眼眸中的情绪。 心脏的疼痛让顾言有些喘不过气，僵持一会后，他率先松开手，妥协道。 “我一会去找你。” 楚思头也不回的跑出宴会厅。 顾言抬手按住胸口，走到墙边的沙发坐下。 终究还是不放心，闭眼感受留在楚思手腕上的丝线，防止她遇到危险。 等楚思走远后，她漫无目的的在别墅中四处乱逛，目光有些空洞。 崔家很大，除了主要用来居住的主楼和副楼，还有用来娱乐的运动场，游戏房，居家电影院等一些地方。 最终楚思来到庭院中的喷泉水池旁，见里面游动着几尾胖乎乎的鲤鱼，坛边放着鱼食。 天色还没有黑，四周植被茂密，蚊虫不时撞进吸蚊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随手拿起鱼食，手指捻动撒向水里，看到鲤鱼懒洋洋地游过来。 鱼食落入水中，很快被鲤鱼抢食一空。 拿着鱼食的女孩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 她的脸上似笑非笑，用只有自己才能用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吗？都是你逼我的。” 出神时楚思手腕上的丝线悄然分出一绺，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爬走，来到不远处的假山后捆住楚天扬的双脚。 早在楚思乱逛的时候，楚天扬就注意到她。 上午见面后楚天扬就一直在思索如何将楚思带走，万一楚思当众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思来想去楚天扬打电话叫楚父楚母过来，有老人出面，谁也不好拦着。 到时候就算楚思胡乱说话引起他人怀疑，楚天扬也可以推说自己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楚父楚母做的。 楚天扬挂断电话后出门散步，见到乱逛的楚思。 他没怎么迟疑就悄悄跟过来。 躲到假山后观察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楚天扬迈步准备出现。 却不想出去时他整个人向前一倒，手肘只来得及撑住，就已经趴在地上。 不知何时他的双腿竟然被捆住。 轻微的声音惊动楚思，她疑惑地四望，什么也没看到，把手上的鱼食散尽起身离开。 楚天扬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楚思走远，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坐起身去解脚腕上的绳子。 到底是谁捆的？ 楚天扬满心疑惑，他根本看不到脚腕上的绳子，伸手才能摸到。 针线般粗细的丝线坚韧无比，楚天扬轻微用力不光没有扯断，反而将他的手指勒出伤口。 在楚天扬费力扯动丝线的时候，身后缓缓出现一道白色的倩影。 楚天扬发现实在没有办法将丝线弄断，干脆扶着假山站起来，想要先跳着回房间找工具处理。 他站直后，冰凉的手沿着他的后颈摸过来，还在他的耳后轻轻吹冷气。 “来、啊～” 空灵的女声一字一顿的传来。 恐惧从楚天扬的尾椎骨直窜道后脑，他催动灵力凌空画符，转身向后打去。 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头发披散，被符篆打到后发出凄厉的惨叫，抬起双手扑向楚天扬。 “啊——” 尖锐的声音传遍整个崔家别墅，楚天扬想逃，却被脚上缠着的丝线困得寸步不能行。 更让他心慌的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已经难以催动出灵力。 这代表楚父楚母身上的灵力已经快被他吸干，暂且不管楚父楚母此时没有灵力会伤成什么样，无法催动灵力的他面对女鬼只有死路一条。 等特情部的人赶到时楚天扬已经狼狈不堪。 危急时刻徐子飞带着其余天师齐齐出手，他们见到有天才之称的楚天扬面对女鬼都难以招架，顾不得隐藏身份，一个个纷纷拿出十二分精力面对。 谁知他们符篆画出刚打到女鬼身上，就见女鬼身形消散许多，连忙快速逃离。 众天师彼此相视一眼，都想起赶来时楚天扬灵力微弱的攻击，哪里不明白楚天扬这是灵力枯竭了。 “楚天师，受伤了跟着出什么任务！”徐子飞低声训斥道。 这次出行是由徐子飞带队，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指不定还以为楚天扬是被女鬼伤到。 其余天师也面带不悦，不明白楚天扬为何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 没人相信楚天扬是面对女鬼时用空了灵力，毕竟以往在特情部，楚天扬是众所周知的实力强横，年纪轻轻的他灵力仿佛用不尽一般，让不少人羡慕。 楚天扬在天师们的视线下脸色变得阴沉，自知无法解释，想要推脱有人缠住他的双腿。 他却发现刚刚怎么也摆脱不了的透明丝线已经消失不见，只好闭口不言默认受伤的猜测。 崔珂听到动静急急地赶过来，得知女鬼逃跑不禁有些失望。 “辛苦了，麻烦各位天师务必低调，不要让我太爷爷发现。” 离开前崔珂不放心地叮嘱，徐子飞想到刚刚众人着急时都没能隐瞒身份，只好如实告知。 崔珂听完叹了口气，“这个时间太爷爷一般在睡觉，我立刻去处理。” 众人四散而开，已经回到宴会厅的楚思听到楚天扬的叫声并没有过去。 此时她脸上带着完美的笑意，对顾言说：“我想通了，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认识我不知道的人也很正常。” -- 第152页 刚刚楚思还那么生气，这会高兴的样子让顾言心生奇怪。 “没什么，你吃饱了吗？需不需要再吃点？” “不用，我们回去吧。”楚思乖巧地跟在顾言身后离开宴会厅。 两个人走到房间门口，楚思抓住顾言的手。 “我感觉这里太危险了，刚刚还听到楚天扬的惨叫声，能让我和你住一起吗？” “你不用担心，我就住在隔壁，出现异常我也能够及时赶过来。”顾言安抚道。 “不行。”楚思固执地拒绝，“还是睡在一个房间比较安全。” 顾言注视楚思，眉心渐渐紧锁。 “楚思。” “嗯？” “进来吧。” 顾言带楚思进入房间后关上门，随后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卷子。 楚思脸上的表情忍不住龟裂。 “你说得对，让你一个人住我也的确不放心，趁着天色早把今天没做的卷子补上吧。” “顾言！”楚思盯着他手上的卷子片刻，咬牙说道：“我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20 03:17:01~2021-02-20 23:2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6 顾言看到楚思真的坐到桌子边对着卷子奋笔疾书, 疑惑地摩擦着下巴。 怎么楚思忽然变得这么粘人？ 顾言猜不出来，想起裤脚上还带着血迹，便让楚思自己做卷子, 转身去卫生间。 刚走进卫生间后就看到玻璃门外站着人影用力晃门。 “怎么了？”顾言推开门问。 楚思一脸紧张地说：“你烫伤没好，不要沾水，一会我给你抹药。” “我不洗澡，只是换衣服。”顾言应道，等楚思走开他才关门。 后背上涂着厚厚的药膏, 烫伤最严重的地方又贴了一张肉色不透明防水贴。 这都是楚思专门买的。 顾言脱掉上衣才注意到防水贴已经脱落一半, 应该是和封景打斗的时候蹭开了。 他背对镜子有些心虚地把防水贴揭下来，想要换个新的贴上。 然后他就通过镜子看到隐藏在防水贴下的符篆。 用灵气镌刻在后腰上的符篆还带着凝固的血迹, 比烫伤看起来更加狰狞。 顾言微微眯眼，通过镜像观察好一会, 才认出这是地缚符。 这是一种激活后能够困住人的法术，再过几天刻痕消失, 除了顾言, 一般人连看都看不出来。 难道是昨晚楚思涂药的时候刻上去的？可楚思刻这个干什么？ 要……困住他？ 顾言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他套上衣服出去，果然楚思正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望过来, 桌子上的卷子只写了几个字。 “题好难啊。”楚思无措地垂下头。 顾言走过去直白地问道：“我后腰上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看这道题用这个公式对不对。”楚思装傻, 埋头一副专心做题的模样。 顾言拉过椅子坐在楚思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使她与自己对视。 “楚思，你有什么想法要和我说，不能总让我猜。” 顾言纳闷难道是楚思才十八岁, 代沟太大了吗。 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楚思的小脑瓜子里面装的什么。 并且楚思的想法根本无迹可寻。 楚思目光下垂躲避视线, “你不用猜, 我告诉你就是了。” “嗯，你说。”顾言松开手。 “你不该教我法术的。”楚思用很轻的声音说。 顾言注视着她的口型，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来不及问，就见楚思一掌拍过来，催动灵气激发他后背上的地缚符。 灵力化作绳索将顾言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虽然这种程度的法术顾言轻松就能破开，但他惊讶地根本忘了动。 因为他看到楚思的胳膊上满是用灵力刻出来的符篆，随着灵气催动，鲜血从刻痕流下。 楚思为了怕自己关键时候掉链子，早早将符篆用灵气刻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凌空画符是最方便的一种形式，当然也可以将符篆提前刻画到各种地方方便使用。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提前刻画符篆是没有实力的象征，很少有天师这么做。 楚思却不管这些，将刻在胳膊上的几种控制人的符篆都打到顾言身上。 她好似仍不放心，又抬起手用顾言放在她手腕上的丝线将顾言捆住。 做完这一切，楚思才轻呼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你别想离开我！休想！”楚思咬牙道。 她转身去背包里拿灵石，开始用自己胳膊上的血在顾言四周画法阵。 顾言蹙眉盯着楚思的胳膊。 “我早就向你承诺过，不会离开。” 楚思将灵石摆放到刻画好的法阵，转魂阵成型。 又从背包里拿出小娃娃，她坐在边上用针线开始缝制娃娃未完成的右腿，才笑着回答。 “那是你在哄我，我知道的。 不过我不在乎，你骗我的话让我听着很开心，这段日子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比起爸爸妈妈，你做的更好，只是你不应该教我法术的，这让我忍不住想要更多。” -- 第153页 小娃娃的右腿缝的十分潦草，不过它终于不再是一个残缺的娃娃。 楚思将娃娃举到脸边，看向顾言。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顾言对楚思从来没有任何提防，在看到娃娃上出现灵气波动也没有仔细观察过。 此时细看自然能够发现藏在娃娃中的小型转魂阵，与地上的法阵相契合。 这已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娃娃，而是可以用来承载灵魂的傀儡。 “是啊，你喜欢就好。 我知道那个叫左语的一定也像我当初一样在召唤你，你马上就要离开啦。 不过等你乖乖的住进娃娃里，就没人能把你叫走。 本来需要更多时间准备的，你后腰上的地缚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楚思把娃娃摆放到阵眼上，仰头看向顾言。 “放心，不会痛的。 等你住进娃娃后，我会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向爸爸妈妈告别，然后带你去旅游。 想去哪里你可以现在就和我说，可惜要耽误你来崔家的事情了……” 楚思手上灵气不断翻涌，好似随时要动手。 顾言始中垂头看向她，见她絮絮叨叨没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动手。” “我只是想让你最后体会一下做人的感觉。” 楚思的表情和语气都堪称邪恶，在顾言挣脱开身上的束缚是也露出恰到好处那种计划失败的愤恨。 顾言来到她身边半跪着蹲下，抬手摸向她的脸。 “楚思，你知道你的破绽在哪里吗？” 楚思的表情僵住，抿唇不说话。 “过犹不及，你居然用我给你的力量用来困住我。 而且你也太贴心，把灵石都准备好了，你明明不需要这些。” 楚思绷紧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我不自量力，妄图想要困住你。” 顾言一开始也不明白楚思在做什么。 他先是生气楚思把符篆刻在胳膊上伤害自己，听了楚思的话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楚思的观念与一般人不同，她丝毫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她好。 上一世楚家人对她好是为了杀她，让她坚信只要对她好就是要得到什么。 而当初召唤顾言时已经说好，需要楚思献上自己的灵魂。 这让她认为总有一天顾言会杀了她取走灵魂离开。 只是在楚思眼里明码标价的契约比楚家人的欺骗要好，而无法抗衡的她也愿意做出相信的样子。 可以说这么久以来，每一次顽皮，每一次捉弄，都不过是她的试探，想要知道顾言能做到什么程度。 真心换真心，顾言对待楚思本就没有任何虚假。 渐渐地楚思已经快要相信他了，直至今天将左语的名字误会成另一个召唤者。 如果顾言真的如楚思所想对她好是为了杀她，在她做了这些事后，面对准备好的法阵和娃娃，气怒之下肯定会以牙还牙，将楚思困到娃娃里。 看似是折磨，却变相的把楚思留在身边。 还真让顾言……无奈又心疼。 “原来不急着告诉你的，我对你这么好，的确别有目的。”顾言坦白道。 楚思认命地苦笑。 “怪不得你最近的耐心变差了，只知道让我做卷子，都不会像以前一样哄我。 除了灵魂还想要什么，根骨吗？我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明明最初顾言每天不断变花样的逗她开心，现在越来越敷衍，这也和楚家人一模一样。 当初因为楚思的心理状态不好，需要仔细照顾。 现在楚思好多了，顾言没想到变成正常相处也能让楚思多想。 他抚摸楚思的脸颊，笑着说：“你当然有，细皮嫩肉的，你来说说，是把你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楚思根本没有听出顾言在开玩笑，喃喃道。 “原来是吃了我，这样也好，也算永远陪在你身边了。” 眼见楚思居然连这话都信，就是不信真话。 顾言不再逗她，用行动把楚思跑偏的思路拽回来。 放在脸颊上的冰冷手掌移到楚思的后颈，楚思看到顾言不断靠近，眼睛不自觉闭上。 她如同被按住死穴似得浑身僵直，被动承受唇齿间的掠夺。 这和上次落在额头上那个轻柔中带着安抚的吻截然不同，将她整个人带入奇怪的状态。 心中的不安仿佛有了发泄的渠道，分开时楚思才感觉到双唇肿胀发疼，而她也看到顾言的唇角流出被她咬出的血。 顾言顺着楚思心虚的视线，用拇指擦掉唇角的血迹。 “呵，明明挺聪明的，怎么一根筋的时候又这么呆。” 顾言倾身又轻轻的亲了楚思一下。 “现在你说我图你什么？杀掉只能吃一次，可我喜欢反反复复的吃。” “我……你……” 之前楚思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过。 撞完南墙的她转过头感觉豁然开朗，眼前也终于看到另外一种可能。 楚思脸色胀红说不出话，既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欣喜若狂。 这副模样看的顾言心痒痒。 之前他还想着楚思太小，慢慢来，小没良心的居然把他脑补成那样。 -- 第154页 顾言幽幽地说：“还是清蒸了吧。” “什么？” ------------------------------------- 崔柯第一时间通知佣人封口，不让他们泄露天师们动手的事情。 他又赶到崔老爷子的房间询问得知崔老爷子早就已经入睡，这才放下心。 半夜时崔柯被母亲叫起，连同崔父一起前往老爷子的房间。 训斥的声音从窗户传出，半个崔家别墅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崔老爷子还是知道了天师的事情，大发雷霆。 伴随着怒骂声，还有殴打的声音传出，守在门外的佣人被吓得不停颤抖。 过了好一会，崔柯背着头顶满是血迹的崔父出来，崔母跟在一旁无声哭泣。 没有崔老爷子的吩咐，佣人们不敢上前搀扶。任由一家三口彼此搀扶着走向电梯。 直至电梯门关闭，崔老爷子的声音才从房间里传出来。 “让医生去看看老三，别死了。” 这才有佣人急急的跑开， 哪怕大多数人都被刚刚的动静吵醒，整栋别墅动依旧安静无比。 崔老爷子房中的灯熄灭后，守在外面的佣人都松了口气，只留下守夜的两个人，其余各自回房。 而房间中的崔老爷子并没有如同他人预料之中上丨床休息。 他坐在轮椅上用手帕反复擦拭拐杖上的血迹，这是刚刚打崔父时留下的。 确定拐杖干干净净，崔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向墙边的大衣柜。 打开柜门，撩开衣服，按下隐藏在旁边的机关按钮，柜内再次打来，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电梯。 崔老爷子乘坐电梯一直往下，电梯运行的很慢，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好一会，电梯终于停下，崔老爷子出来后又穿过长长的一段迷宫。 平时只能坐轮椅的崔老爷子走这么长的路竟然连呼吸节奏都没变，很快眼前才豁然开朗。 如果楚思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里就是她上一世被邪魔带走后来到的巨大祭坛。 当初被楚思召唤出来的那个邪魔所在的墙壁凹槽已经空了，还有一个凹槽同样。 共计十二个凹槽中，只有十个里面蹲着沉睡的邪魔。 崔老爷子走到祭坛中央，一一检查镶嵌在法阵上的每一个灵石，但凡有一个黯淡点的就会立刻换掉。 维护好法阵后，崔老爷子的目光落到那两个空下来的凹槽之中。 “碍事的蠢货！”他厉色低骂道，转身往出口走去。 等崔老爷子回到房间，天色已经微亮。 别墅之中早起的佣人带来热闹的忙碌声。 一晚上没睡好的楚思眯眼看到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气的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身旁的顾言平躺着没有被子，睡得更像一具尸体。 昨晚楚思睡着没多久就被崔老爷子的骂声吵醒，顾言什么都听不到，当然不可能被打扰。 只有楚思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热了抱住顾言降温，冷了又滚开顺便把被子抢走。 这样来来回回后，等顾言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一点被子都没有，而楚思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楚思，别闷到。”顾言单手撑着床把被子扯开一角，看到楚思幽怨的眼神。 他笑着说：“没睡？” “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楚思苦恼地坐起来，“幸好你听不到，崔老爷子的声音跟打雷一样，光是听听就让人害怕。” “都会放雷的人还怕打雷？”顾言理顺楚思的头发，“别怕，起来吃点饭再睡，不然身体受不了。” 说完顾言起身套上衣服去卫生间。 楚思坐在床上抹了把脸，怎么顾言说话还是一副哄人的口吻，一点关系转变的感觉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的跟着顾言挤进卫生间洗漱，思索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出门等电梯时楚思忽然开口。 “你太冷了，让我很不舒服。” “嗯？那我今晚睡沙发。” “不是！”楚思不自在地揉揉耳朵，“你很冷，不能热一点吗？” 顾言垂头看向楚思，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楚思炸毛地问。 就是这种视线，像看小孩子一样。 虽然顾言身份证上才三十多，但是楚思一直以为那是伪装，实际上不知活了多久，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所以她才没想过和顾言之间有可能。 “我冷啊？”顾言俯身轻声在楚思的耳旁说：“你热不就够了。” “你你……”满是欲丨念的声音让楚思不禁有些磕巴。 对顾言态度不满的是她，撩拨后不敢面对的也是她。 这种小心思全然呈现在脸上，顾言无奈地直起身，用力揉搓她的头发，算是放过。 两人坐电梯下楼，楚思不敢再瞎说话。 来到举办宴会的侧厅，却看到房门紧闭。 崔珂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只见他颧骨住青紫一片，明显被人大力打过。 他扶着沙发扶手艰难起身说道：“聚会地点改到副楼，我太爷爷怕吵，麻烦两位移驾。” “需要搬到副楼住吗？”顾言问道。 “那倒不用，只要晚上别在主楼乱走就行。”。 “好。”顾言微微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 第155页 看来崔珂还是将众人留了下来。 来到副楼大厅，除了餐桌外，又多摆设了几张牌桌，音响放着舒缓的音乐。 早晨时人不多，顾言和楚思吃饭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过来。 或是聚在一起吃饭打牌，或是在一旁的沙发上喝酒唱歌，整个大厅渐渐热闹起来。 至少面上真有聚会的样子。 等吃过主食后顾言带着楚思取些甜品，坐在偏僻的角落休息。 没一会崔珂再次出现，相比较早晨见到的崔珂，这会他明显喝多了。 崔珂被几个兄弟搀扶，奔向徐子飞拉住他的胳膊。 “给我个准话，那个女鬼你们到底能不能抓住！” 第78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7 自小养在崔老爷子身边的崔珂对太爷爷尤为崇拜, 听得最多的就是太爷爷和太奶奶的爱情故事。 据说崔老爷子当年和崔老夫人青梅竹马，刚到法定年龄两家就举办婚礼。 当年崔家还不像如今这样，崔老夫人陪着崔老爷子过了好多年苦日子才熬出头, 一家人的生活渐渐变好。 不过这个陪伴崔老爷子度过最艰难日子的人并没有享福的运气，在崔珂很小的时候太奶奶就卧病在床。 崔珂隐约只记得他见过太奶奶一次，还是隔着门窗。老人躺在床上，一层层纱幔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浓重的药味在外面也觉得熏人。 太奶奶重病多年, 崔老爷子兼顾公司和家庭, 两头跑十分艰辛。 没少有人劝说崔老爷子不必守着老妻，但崔老爷子洁身自好, 下班也立刻回家。 后来父辈们接手公司后，崔老爷子全心全意的留在家里照顾太奶奶, 没多久太奶奶终于熬不住去世了。 那年崔珂记得自己不到十岁，他眼睁睁地看着太爷爷在太奶奶去世后一夜白头。 本来精神矍铄的老人转眼变成风烛残年的模样。 可崔老爷子就是崔家的定海神针, 为了崔家这些小辈, 也不能随老妻而去, 只能咬牙硬撑下去。 “本来近些年太爷爷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还出了那女鬼的事, 也不知道那女鬼从哪里来，装作太奶奶的模样迷惑太爷爷, 让本就虚弱的太爷爷身体越来越差。” 崔珂说到那凭空出现的女鬼不禁咬牙，其余崔家兄弟也都一副暗恨地模样。 他们住在崔家别墅，哪个没被那女鬼吓过。 徐子飞听到这里却疑惑地挑眉：“你们就不怀疑那女鬼真的是你们的太奶奶？” “怎么可能！”崔珂斩钉截铁地说：“要是太奶奶回来了，怎么可能伤害太爷爷！” 原来女鬼第一次现身, 就是要杀崔老爷子。 那日是崔老夫人的冥诞, 崔家人为了哄崔老爷子开心, 照例举办的热热闹闹。 一年到头都阴沉不已的崔老爷子也难得展露笑颜。 晚宴聚在一起吃蛋糕的时候，冷风骤起，灯光闪烁，从窗外忽然飞进来一道白色身影，穿过众人直奔崔老爷子。 崔老爷子这等身份，怎么可能没有护身法器，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听那女鬼被法器伤到惨叫一声，狼狈地逃走了。 等众人回过神，崔老爷子也被震得摔倒在地，忙碌一夜，崔家人商量请天师调查，刚醒过来的崔老爷子却严厉拒绝。 “是平惠回来啦，她在怪我没有去陪她，你们谁也不能伤害她！” 接下来崔老爷子竟然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模样，吓得崔家人惊恐不已。 如今崔家五代已经出生，不过襁褓中的孩童，整个崔家除了能够顶事的崔老爷子，二代三代中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四代中包括自小被崔老爷子贴身养着的崔珂，也大多都是纨绔子弟。 这样的崔家哪怕让崔老爷子吊一口气，也不能让老爷子去世。 一时间崔家兵荒马乱，在外居住的人都搬了回来，想要留住崔老爷子。 可自那日起，女鬼也在崔家别墅中落了跟，每到夜晚中啼哭声不止。时时绕在崔老爷子身边想要伤害他。 崔家人被折磨的痛苦不堪，更有好几人在夜里死的不明不白。 即便如此，崔老爷子仍跟着魔了一般，不让任何人请天师来驱鬼，性子也越来越古怪。 眼看着崔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崔家人被女鬼闹得心累，都渐渐接受崔老爷子命不久矣的事实，转而开始为争夺家产而斗争。 短短数月内，崔家别墅中各种明争暗斗，渐渐没多少人真心为崔老爷子担心。 崔珂是彻底喝醉了，当着众人的面说话毫不客气，把他身边的几个兄弟指责的脸红不已。 “崔珂，就你孝顺，我们都掉钱眼里行了吧！”一个堂兄率先忍不住，挥袖而去。 其余原本还在安慰崔珂的兄弟们也都不说话。 徐子飞等人被迫听完崔家的内情，尴尬不已。 只有醉酒的崔珂大着舌头继续说。 “我又没说屈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我被太爷爷打，都在暗地里笑话我，三哥，你见我的时候脸上的笑都没收住！” “瞎说！”被点名的崔三哥恼怒道，左右看眼其他兄弟看笑话的眼神，气的一拳打向崔珂。 本就别有目的的聚会变得混乱，徐子飞等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崔家长辈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大厅角落里，原本看热闹的楚思发现转眼间打起来也被唬了一跳。 -- 第156页 “有钱人的烦恼这么多啊！”楚思奇怪地说。 顾言正捧着一碟甜品专心投喂楚思，将草莓布丁递到她的唇边后才说：“和钱没关系，露出本性而已。” 说着他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门外。 “啊呜！”楚思大口吃掉草莓布丁，脸颊鼓起来，倒忘了想要说的话。 “你先自己在这玩，我有事出去。”顾言将甜品交到楚思的手上说道。 等楚思点头后，顾言起身离开大厅。 一道淡淡的青烟漂浮在走廊，如同引路的长线，顾言跟着青烟，从副楼一路往后山走。 楚天扬昨天回到房间后，就闷在里面不出门。 既然特情部的其他人都误会他是受伤，他想干脆坐实这个猜测，总比发现他身上的秘术要强。 如果不是楚思也在这里，楚天扬都想直接离开了。 上午的时候楚天扬接到楚父楚母的电话，得知他们已经赶到山下，被拦着上不来，楚天扬这才不情愿地出门。 刚下楼楚天扬就看到收留楚思的那名顾天师，想到等父母把楚思带走时总要和这位顾天师打招呼，楚天扬决定先去会一会。 他喊了好几声，顾天师都跟听不到一样，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居然在拐角处见到女鬼一闪而过。 嗯？顾天师为何私下里要去见那名女鬼？ 楚天扬心中疑惑，干脆悄悄跟上。 副楼那面似是闹了起来，时不时有崔家人脚步匆忙地赶过去，楚天扬小心躲避，跟着顾天师来到后山，越走越偏。 四周人迹罕至，楚天扬甚至还看到地上有散发着恶臭的尸块。 这个顾天师到底怎么回事？ 楚天扬心中惊惧，越发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抓住顾天师的把柄，他也能用来威胁顾天师好把楚思带走。 转过几颗粗壮的大树，不过前后脚的时间，楚天扬追上前发现顾天师失去踪迹。 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楚天扬不甘心的找了一圈，竟然看到一个大树的树洞好似能进去。 中空的树洞伪装的很好，如果不是楚天扬走近细看，恐怕都会错过。 楚天扬挤进树洞里，毫无准备的向下跌落，连忙催动灵力浮空，赶在落地前减缓速度。 他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可能发现了大秘密。 树洞底下是如同迷宫一般的纵横隧道，楚天扬再次听到顾天师的脚步声。 他脱下鞋子悄声紧跟在后，在迷宫中穿梭许久，终于来到一处宽阔的大厅。 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开阔空间，入目是中间的巨大圆形法阵。 法阵内嵌的灵石发出荧光照亮四周，可以看到石墙上均匀凿出十二个凹槽，除去两个空的，其余的皆蹲着不知名的巨大身影。 楚天扬定睛一看，凹槽中的身影黑发黑肤，青面獠牙，似人非人，蜷缩着身体也能看出身躯巨大。 这……是传说中的邪魔？ 空灵哭声幽咽的传来，楚天扬听得头皮发麻，连忙躲进隧道里小心探出头看。 之前一直缥缈地在前面领路为顾天师的女鬼靠近法阵时被外面的结界震伤，弹到一旁跌坐在地上。 羸弱的女鬼楚楚可怜，松动肩膀不凄厉地哭着。 这哭声凄惨无比，听得楚天扬心酸。 不过那个顾天师好似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 只听他冷声道：“我耳朵不好，抬头说话。” 女鬼动作一僵，仰起头，披散的头发隐约露出苍白的脸，掩盖在下面黑洞洞的双眼看向距离她几步远的顾言。 楚天扬远远看到不禁头皮发麻，更让他害怕的是，整个祭坛周围无风自动。 地面上细小的石子卷起来绕在一人一鬼的周身旋转，石壁中沉睡的邪魔仿佛被吵到，闭眼发出带着磨牙声的嘶吼。 嵌在墙壁中的灵石散发的光也变得明明灭灭。 无声的杀机顿现。 楚天扬正在暗中期待顾天师和女鬼打起来，就见顾天师缓缓抬起手，女鬼发出一声惨叫，一切猝不及防的结束。 “天师，饶命。”女子跌坐在地上，白烟将她笼罩。 如同破茧成蝶般，再露出身形时已经变成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模样。 化作貌美女子的女鬼站起身，哭泣着行礼 “我愿将此法阵献给天师，恳请天师饶我一命。” “法阵另有主人，由不得你做主吧。” 楚天扬见顾天师并不动心，有些焦急。 这法阵看起来就很不凡，这个顾天师怎么这样顽固，先收了再说。 幸好在楚天扬看来，这位顾天师还没有蠢到家，只听他又问。 “这个法阵有什么作用？” 女鬼一字一顿地说道：“永生！” 她转头望向法阵，“这是献祭阵，迄今为止已经完成献祭，只需启动法阵就可重塑身体，获得永生的力量。 我被法阵的结界挡在外面无法靠近，这才将法阵献给天师。” 躲在暗处的楚天扬露出兴奋的表情，抓着墙壁的手不自觉用力。 永生……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79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8 屏息听女鬼说完启动法阵的口诀, 楚天扬正想着如何破坏顾天师启动法阵，就听他说道。 “我离开太久了，晚上再过来。” -- 第157页 楚天扬连忙躲进迷宫隧道的一个岔路口, 等顾天师和女鬼离开后，悄然返回。 他想起女鬼提到的结界，小心试探后发现法阵外面的确有一层力量在阻隔。 无法催动灵力的楚天扬根本不能破坏结界，一时间焦急的在法阵外乱转。 楚天扬不知道，本应离开的女鬼正躲在暗处目光冷冷地望向他。 鱼饵已经就位, 只待鱼儿咬钩。 顾言一个人从密道中的另一道出口离开, 再出来已经回到副楼厨房的冷冻室。 厨师进里面拿肉时见到顾言不禁愣住。 顾言微微点头打招呼，淡定走出冷冻室, 前往大厅去找楚思。 大厅中已经恢复平静。 情绪激动的崔珂不见踪影，只有一些之前存在感不强的崔家小辈和特情部的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 楚思见到顾言, 抱怨道：“你什么去了，离开那么久, 这里好无聊。” “安排些有趣的事情。”顾言牵过楚思的手, “看来不用带你去楚家了。” 楚思疑惑时, 见到大厅被管家领进来的两名老人。 管家走到徐子飞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询问：“楚先生在哪，他的父母有事来找他。” “天扬在房间里吧。”徐子飞不确定地说, 目光惊讶地望向楚父楚母。 天师的寿命要更长，人看起来也更加年轻。 普通人家里出现一名天赋极好可以成为天师的人是极为罕见的。 在此之前特情部的人都没见过楚天扬的父母, 猜测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楚父楚母的出现，打破所有人的印象。 反应最大的是站在人群后的楚思。 当楚思看到楚父楚母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皱纹在两个老人的脸上横生, 老年斑凭空出现, 眼底沉重的眼袋将他们的五官拉扯成另一个人。 他们是那么的苍老, 斑白的头发，骨瘦的身体，甚至比楚思记忆中见过的自己更加脆弱不堪。 楚思呆愣许久，只觉得四肢僵硬，仿佛被钢钉定在了原地一般。 她知道顾言将原本附加在她身上的秘术施加在楚父楚母身上。 在睡梦中，在清醒时，楚思也不止一次的幻想，被楚天扬吸着血的父母变成何种模样。 但任何凭空的想象都不如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震撼。 楚思仿佛感觉这两个沧桑的老人其实是她的未来，此时她正穿越时空，与未来的自己对视。 不，如果她没有被顾言带走，她哪里有未来。 上辈子她的生命止步于十八岁那一晚，连变老的权利都被剥夺。 巨大的茫然感撕扯着楚思的内心，让她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 这一切都是真的吧？并不是她上一世临死前的一场美梦。 楚思求助般地用力攥住顾言的手，冰冷的触感终于让她感受到一丝真切。 顾言低头看到楚思空洞的双眼。 这让顾言想起刚把楚思带回家的时候，那时她还不能走路，每日靠坐在床上望向窗外。 他一度十分担心，幸好后来楚思身体好转后才渐渐摆脱这种状态。 此时仿佛时光回溯，顾言小心地揽过楚思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抬手轻抚她的后背。 “我在呢。” 楚思肩膀放松下来，再看向楚父楚母时，眸光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那些纠缠着她的梦魇，彻底退去了，楚父楚母在也不可能把她抓回去，左右她的生命。 清醒过来后楚思做的的第一件事是抬手挡住顾言的眼睛。 “你答应过我，不要看。”楚思怕自己脸上露出与胡曼一样癫狂的仇恨。 “嗯。”顾言顺从地闭上眼睛，睫毛扫过楚思的手心，她才放心。 两个人的小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眼昏花的楚父楚母更是没有发现人群中站着他们费心寻找的女儿。 多年来楚父楚母都过着避世的生活，感受到这么多人的视线，心中紧张。 他们略有些慌张的四望，想要找到楚天扬。 来到山下时明明电话联系楚天扬说很快就来，但是左等右等不到，还是被管家遇见，询问情况后才带进来。 徐子飞主动道：“我带叔叔阿姨去天扬的房间吧，今天天扬有些不舒服，没有下来玩。” 说着徐子飞迎过去准备带楚父楚母上楼。 没走两步，楚母忽然当众吐出一口鲜血，楚父也脸色煞白一副站不稳的模样。 短短几秒的时间，楚父楚母竟然在众人的目光下肉眼可见的又苍老许多。 楚思见到母亲吐血，大脑一懵，等她反被顾言拽住才反应过来，可她已经突兀地向前走了两步。 再想退回去已经晚了，楚父搀扶着楚母艰难站立，认出楚思不禁面目狰狞。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立刻变做老泪纵横的模样。 “思思，爸爸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们回家。“ 楚父也不提去找楚天扬了，松开楚母就要上前去抓楚思。 短短的瞬间楚思清晰看到楚父的变脸情况，心中最后的亲情被消磨殆尽，她厌恶地躲到顾言身后。 其他人皆是一怔，不明白楚天扬的父母怎么又有楚思这个女儿了。 这么说楚思和楚天扬是兄妹？也没见两个人提起啊。 -- 第158页 楚母没了楚父的支撑，狼狈地摔倒，但此时楚父已经顾不得她，而楚母跌坐在地才看到楚思。 这段时间楚母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在嫁给楚父之前她只是一介普通人，虽然跟着勉强学会修炼灵气，但没什么天赋，体质也就比原来好一点。 几乎每次楚天扬催动灵力的时候，楚母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已经被吓破胆的楚母顾不得隐瞒，祈求地爬向楚思。 “是不是你做的，妈妈错了，思思原谅妈妈吧，妈妈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话间楚母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楚父见她躲到一个陌生男人身后，正想劝说，同样感受到虚弱感从体内传来。 残破不堪的身体连站都站不稳，跪倒在地与半昏迷的楚母看起来凄惨不已。 虽然其余众人都不明白楚思和楚父楚母的纠纷，但都纷纷露出不忍的神情。 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如此模样跪趴在地上，有为年轻的天师血气方刚，大声道：“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 年轻天师正准备斥责楚思，轰隆隆的震动声从脚下传来，整栋副楼都震颤不已。 “啊——”隐约的惨叫声依稀分辨出是楚天扬的声音。 震颤来自主楼地下，众人察觉不对，哪里顾得上楚家的私事，连忙循着声音赶过去。 楚父楚母听出楚天扬的惨叫声，也咬牙跟上，之前那名年轻天师跟着另一名天师上前搀扶二人。 只知道声音来到地底下，却根本找不到入口，还是崔珂激动的声音为众人找到方向。 主楼大厅之中，原本放置壁画的墙壁分开，向下的隧道大敞四开，宽度容纳四人并行都没有任何问题。 崔珂边喊边追着白衣女鬼下去。 其余众人沿着崔珂的喊声和楚天扬时不时传来的惨叫，总算没有在迷宫一般的隧道中迷失。 当众人来到开阔的祭坛处，见到在法阵上打斗的楚天扬和崔老爷子纷纷惊讶不已。 特情部的天师也顾不得隐藏身份，掏出自身法器一脸警惕。 这里竟然是他们一直在找的献祭阵主法阵。 徐子飞连忙用手机准备联系特情部寻求支援，发现没有信号，便使用法术化作灵鸽，将消息带回去 楚天扬面对崔老爷子的攻击不断躲闪，死活不肯离开法阵的范围。 而崔老爷子的招式越发凌厉，挥动拐杖时的风刃几次重伤楚天扬。 刚刚楚天扬尝试半天都没办法破开结界，终究顾不得父母的身体，再次催动灵力，这才顺利进入法阵。 没等他使用女鬼所说的方式启动法阵，有所察觉的崔老爷子就已经赶过来。 追着女鬼过来的崔珂虽然意识到不对，但满心关切的他第一时间冲上前保护崔老爷子。 “太爷爷，我来帮你！”崔珂大喊着进入法阵，还不忘招呼其他崔家人。 可惜他的一片孝心在崔老爷子看来只有碍手碍脚。 崔老爷子直接将上前的崔珂掀飞，砸到想要上来帮忙的几个崔家人身上。 趁着楚天扬灵力不支露出破绽时，崔老爷子也趁机将他扔出法阵范围。 在场的崔家众人无不震惊不已，这还是他们平时见到的那个重病缠身，一心求死的老爷子吗？ 法阵中只剩崔老爷子一人，他喘着粗气，目光警惕地扫向特情部的众位天师。 被崔家人扶起的崔珂站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太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子飞与其他天师相视一眼，自知不敌，转头看顾言好似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正思索如何拖延时间等待增员，一道白色的身影浮现在法阵旁边。 没有结界的阻挡，女鬼成功进入祭坛。 她苍白的脸转向崔家众人，语气嘲讽。 “你以为他真是崔树瑜吗？”女鬼又转头看向崔老爷子，“缪天宇，你是不是都忘记你的本来名字了？” 崔老爷子凶狠地神情见到女鬼不禁有些狼狈地躲闪，讷讷道：“平慧。” 第80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19 与崔珂口中崔老爷子的夫妻恩爱不同, 女鬼向众人讲述了崔老夫人当年好心救人，却养虎为患的过往。 百年前，这处山中别墅居住的崔家刚刚大婚不久, 整座山上都透着喜意。 崔树瑜每日忙着工作，家中只有养胎的崔夫人程平慧与佣人作伴。 一日，佣人来禀报说在山中发现一名重伤昏迷的青年，青年浑身满是血污，几处伤口肉眼分辨出仿佛是被野兽挠伤。 程平慧让佣人把青年带回来, 由家庭医生救治。 濒死的青年在医生的救治下奇迹般地活下来。 崔树瑜忙碌工作, 对妻子救人的事听过后没放在心里，只是叮嘱家中保镖多加戒备。 青年伤好后主动留在崔家工作, 不要工资，说是为了报答程平慧的救命之恩。 程平慧抱着为孩子积福的想法, 收留青年，让他做一些修剪花园的工作。 几年后崔家的生意越来越大, 一次机缘巧合下青年展露身手, 被崔树瑜带到身边作为保镖。 这时夫妻俩对名叫缪天宇的青年都十分信任, 连崔家的佣人对青年的印象也很好。 所以当崔树瑜出差回来说缪天宇为了救他去世后，所有人都很伤心。 -- 第159页 其中程平慧尤为自责, 因为当初是她建议缪天宇当保镖，感觉缪天宇的死她也有一分责任。 随后的日子里, 悲伤的程平慧竟然感觉丈夫崔树瑜与缪天宇很像。 最初程平慧还以为自己想多了。 可一个人再怎么骗人，也无法骗到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程平慧发现一个又一个破绽，终于忍不住质问丈夫。 ’崔树瑜‘直接坦白他其实就是缪天宇。 “平慧，我都是为了你, 我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已经变成崔树瑜模样的缪天宇深情地看向程平慧。 “你放心, 我会将你和他的孩子视如己出, 我们再生几个孩子，生活不会有任何不同，我会对你更好的。” 程平慧狠狠抽过去几个巴掌作为回答。 从此程平慧就被关到房间，对外称其重病。 “你们口中一声声的喊着父亲爷爷，哈哈，却连换个人都没发现。”女鬼嘲笑地看向崔家人。 崔家人皆是满脸犹疑，崔珂更是难以接受疼爱自己的太爷爷其实是仇人。 “太爷爷，你说句话啊！” 崔老太爷，也就是缪天宇垂下眼。 事到如此，他没有否认。 祭坛的事情已经暴露出来，他无法再伪装，任由女鬼告诉崔家人真相。 “看看，这就是你们敬重的崔老爷子，他明面上每天照顾妻子，其实是亲自监工打造这个地下室容纳法阵。” 女鬼纤细的手指指向脚下的法阵。 “你们以为他建造这个法阵是为了救程平慧吗？ 不，他是为了他自己。 这是献祭阵，以命换命。 迄今为止已经献祭够九十九人。 如果不是有两个邪魔意外死亡，恐怕他早就启动法阵，重塑身体。” 徐子飞心中焦急增员怎么还没来，不动声色地插嘴。 “这么久，就没有一个崔家人发现？” “有，可是都被缪天宇杀了，还推到了我的身上，现在我想引崔家人前来都没有办法。” “够了！”缪天宇终于开口，崔家人皆期待地看向他。 如果一直敬重的崔老爷子其实早已经被仇人李代桃僵，那不是显得崔家人都太愚蠢。 此时崔家人想要得到能让他们更加满意的‘真相’。 缪天宇却没有如他们所愿否认，他松开手，已经被吸收一空的灵石化成粉末簌簌地落到地上。 他何尝看不出来这些天师想要拖延时间，而他需要的也正是时间。 “平慧，等我成功后，我就会来复活你。” 缪天宇咬牙道，在众人来不及阻止下快速念出口诀启动法阵。 法阵四周的十个邪魔化作黑气不断涌向上空，一同涌到缪天宇身上。 在灵石的微光下，可以看到缪天宇浑身的肌肉不断膨胀，血管清晰的鼓出来。 几乎在法阵启动的同时，结界再次升起，将女鬼也弹出法阵之外。 女鬼脸色一变，没想到在邪魔不够的情况下缪天宇居然铤而走险启动法阵。 她转头看向人群中的顾言微微点头。 特情部众人见情势不妙顾不得等待增员，纷纷出手攻击。 结界发出激烈的声音，将大半的伤害抵挡，仅余小部分攻击打进去，也根本进不了缪天宇的身。 增员一时间根本赶不过来，为了低调在场天师也没拿最趁手的法器。 好不容易见到献祭阵的主法阵，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法阵被启动？ 各种震耳欲聋的攻击声中，一道天光忽然从头顶破开。 在外面看，别墅主楼直接被一道闪电劈开，那道闪电直直的打向法阵中的缪天宇。 几乎在瞬间就将缪天宇劈的焦黑，而他身上刚刚吸纳的邪魔黑气也四散而开。 暴露在天光下的地下室黑气涌动，阻隔众人的视线，轰隆隆的雷声才紧随而至。 护着楚思的顾言好笑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悄然收回准备动用的能力。 楚思脸上颇为尴尬地说：“我想打楚天扬。” 当楚思见到楚天扬在法阵中间的时候，就悄悄画引雷符。 她虽然天赋高，但毕竟还不熟练，人多又很紧张，画好后天雷迟迟不到。 就在楚思以为自己又放错位置时，天雷才降落，劈到已经换人的法阵中间。 这次不是放偏了，而是放迟了。 黑烟散去，邪魔的残尸化作飞灰消失不见，四周一片狼藉。 巨大的圆形法阵被从中劈开，龟裂的缝隙狰狞四散，镶嵌在法阵中的灵石黯淡无光。 一道阳光刚好照在法阵中央的缪天宇身上，浑身焦黑的他竟然还活着，张开嘴喉咙溢出声音。 “平慧……平慧……” 刚刚被法阵结界弹开的女鬼身影更加透明。 她裙摆飞扬飘到被天雷劈开的裂缝前，蹲下身俯视缪天宇。 缪天宇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努力抬起手仍在不断呼唤。 女鬼冷冷一笑，抬手扫过自己的脸，墨色长发变银变短，额头上生出白玉犄角，五官也变成另一番模样。 “难道只有你会扮作他人吗？我如果不变成这样，你怎么会任由我留在崔家这么久。” 缪天宇瞪大眼睛，牙龈咬出血。 -- 第160页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不完成平慧临终的嘱托，我怎么会死，你去死吧！” 说着女鬼伸出手，掏进缪天宇焦黑的胸口，直接将他的灵魂搅得魂飞魄散。 崔家众人见缪天宇已死，面上表情僵住，都不知道该不该哭。 名义上这是他们家的老太爷，可刚刚又说这其实是杀了老太爷的仇人。 其中一名崔家老人见到女鬼变身后的模样，惊愕道：“您是守护崔家的青珠神！” 他连忙按着其他崔家人跪倒在地，祈求道：“请青珠神继续保佑崔家。” 年龄大的崔家人都一脸虔诚，不明白的崔家小辈跟着跪下后，才想起崔家的传说。 据说千年前崔家先祖救下过一只青珠鹿，这只青珠鹿修炼成神后仍世代守护崔家。 只是除了每年的祭祀，根本没人见过青珠神现身。 青珠妖转过身，轻笑道。 “真是缪天宇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与吾有恩的乃是程家。 如今因果已了，看在你们身上尚有程家血脉，放过尔等认贼作父之罪。 休要再得寸进尺。“ 说话间她的身影消散在众人面前。 崔家人都茫然地跌坐在地，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惊天变故。 特情部众人则放松的呼气，明白此处彻底没了危险。 特情部的人亮出身份强制调查祭坛，将崔家人暂时控制起来，天师们都明确分工四散而开。 徐子飞准备走近邪魔所在的石壁凹槽做记录，目光扫向墙角处抱着楚天扬痛哭的楚父楚母时，顿住脚步。 他的视线在楚天扬和楚父楚母三人之间徘徊许久，脸上 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随后他快步走到一名年长的天师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那名天师听过后脸色一变，瞪大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你确定？” “就是不确定才请您来确认。”徐子飞蹙眉说道。 年长天师悄悄画出符纂，两指并拢抹在自己的眼皮上，目光看向楚天扬和楚父楚母。 片刻后，他一脸沉痛的朝徐子飞点点头。 多年前，天师界发生件极其恶劣的事情。 一名极其德高望重的天师，被发现包下了某别墅区，里面的每栋入住的别墅里，都住着他的女人和孩子。 这本是一桩桃色新闻，但爆出这个消息的，却是那名天师的亲生儿子，并且口口声声说天师要杀他。 原来那名天师自己研究出一种邪术，可以不断汲取他人灵力。 但这个邪术要求极为苛刻 ，首先双方必须是血亲，并且邪术每个月都要加固，不然就会逐渐减弱。 天师打着治病的名义不断在众多孩子身上施展邪术。 一直以来，连天师的家人都没有发现真相。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随着天师的年纪越来越大，单纯的汲取灵力已经不足以满足他。 眼见其中一个儿子天赋极佳，他竟产生了动用儿子根骨，改天换命的打算。 事情的真相终于被即将丧命的孩子发现，跑出来向大家揭发那名天师。 闻者无不哗然，这种以命供养的邪术不能姑息。 那名天师本就实力强横，再加上邪术的多年滋养，根本难以匹敌。 见过的人都记得那场大战的一幕，上百个孩子身上灵气涌动，如同没有生命的灵石一般源源不断的为那名天师输送灵力。 一时间对战的人甚至认为那名天师是不可战胜的，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孩子灵力耗空而死，己方也有多名天师战死。 经过七天七夜，在众多天师的联合出马下终于将那名天师绞杀。 而幸存的女人和孩子也都被洗去了记忆，邪术更是被当众焚毁。 徐子飞还年轻，他只是通过一些文字记录和口口相传隐约听过这种邪术。 当他看到楚天扬和楚父楚母身上灵气涌动交相呼应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待年长天师开天眼后确定三人的灵气相连，徐子飞立刻命令天师上前将仍昏迷着的楚天扬抓住。 “放开天扬！” “放开我的儿子！” 楚父楚母哭天喊地。 徐子飞虽然心中不忍告诉这对苍老的夫妻事实，但不能任由他们被蒙蔽，只能咬牙开口。 “叔叔阿姨，你们不知道楚天扬对你们做了什么……” 他将邪术告知后并说明楚父楚母身上正与楚天扬连着。 最初楚父楚母听到时还以为被发现，脸色煞白，听到最后得知被秘术连着的竟然是自己，双唇颤抖说不出话。 一旁昏迷的楚天扬被其余天师唤醒，他醒来感受到自己身受重伤，下意识催动灵气想要治疗。 楚父楚母清晰的看到楚天扬催动灵力后，他们体内传来抽空灵力的痛感，楚母承受不住昏迷过去！ “孽障！畜生！”楚父抱着妻子大喊道。 他心里明白未必是楚天扬做的，极有可能是离家的楚思。 但那又如何，楚天扬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楚天扬竟然明知道还不说出来，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动用灵力，这更让楚父恨怒不已。 心伤之下楚父也口吐鲜血栽倒在妻子身上昏迷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24 01:02:05~2021-02-24 19:5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6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呐，似鱼鱼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不人不鬼的活尸（完） 崔家的其余众人连同特情部的增员一同下到地下室处理混乱。 既然崔老爷子已死, 崔家人转而开始分割利益，这本就早有心理准备的事。 反而是特情部对主法阵的出现有些措手不及，连忙上报, 处理后续事情。 别墅门口被特情部派人把守，所有人别墅内活动，限制下山外出，重点调查崔老爷子的房间。 晏和陵搜查崔老爷子的房间，从中发现功法和笔记。 原来崔老爷子才是真正□□门的人。 从笔记中只言片语, 勉强拼凑出□□门当年的真相。 □□门的功法一直是以自身化为阵眼, 沟通天地间灵气，实力强横, 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如寻常修炼的方式体质好。 普通人平均寿命一百岁左右, 天师寿命三五百岁都是寻常，唯有□□门, 活到二百岁已经是高寿。 因此□□门内部一直在研究长寿之法。 谁知□□门竟然将主意打到异界邪魔身上, 通过召唤邪魔获得力量, 以强化自身。 百年前□□门的那场灭门惨案，就是阵法控制失败自取恶果, 唯有缪天宇一人勉强逃生。 缪天宇不光没有因□□门的惨状引以为戒，居然占据崔老爷子的身份后重建阵法, 以献祭阵的方式驾驭邪魔。 近几年他大限将至，终于完成了献祭阵的人数条件。 笔记后面的内容，让晏和陵不寒而栗。 所谓的永生，根本就是虚幻的, 只能维持百年的寿命。 也就是说, 每隔百年就需要九十九条生人性命为祭, 启动一次法阵。 这哪里算得上永生，简直是在吃人。 晏和陵当场看完后直接将笔记焚毁，避免法阵传播出去。 这可比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改命邪术更加恶毒，那个至少还有血亲的限制。 说到邪术，晏和陵想起楚天扬，准备过去探望。 ------------------------------------- 顾言和楚思刚接受完特情部的盘问。 经过和崔珂的对证后，才发现她们两人出现的可疑，询问什么会来这里。 顾言只回为答是崔老爷子邀请他前来，一时间死无对证，纵使怀疑也只好记在心里再行调查。 等楚思回到房间后，有些恍惚地问：“爸爸妈妈，以后都会这样吗？” “这要看他们自己是否斩断秘术。”顾言俯身平时楚思，认真道：“还记得我以前说你没有准备好吗？现在你可以去了，我等你。” 楚思鼓起脸，“哼，我现在也不需要你帮忙了。” 她可是直接能用引雷符劈死崔老爷子的人。 顾言轻呵一声：“其实你早就不需要我了。” 楚思却仍然不动，“现在？那么多人在不会给你添麻烦？” 顾言拍楚思的肩膀，鼓励道：“没事，我会处理。” 楚思望着顾言淡灰色的眼眸，她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在楚思走后，顾言门关上开口：“出来吧。” 一道白色倩影在一旁凝聚，正是消散在众人面前的青珠妖。 “离去前特来感谢天师。”青珠妖俯身行礼，双手奉上红色锦盒。 顾言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另半颗妖丹。 “千年修为，值得吗？” 此时的青珠妖身影比在祭坛时更加虚无，恐怕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回妖兽的模样，还要再修炼千年才能重新化形。 大仇得报的青珠妖勾唇浅笑。 “小妖千年前被程家先祖所救，受程家世代供奉，满千年便可偿还恩情。 可惜当年我贪玩，才让缪天宇钻了空子，合该有此一劫。” 青珠鹿妖轻叹着，想起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娃，终究是她对不起程平慧。 虚弱不堪的青珠鹿不再强撑，身形化作一头青玉色的小鹿，仰头长啼一声，冲撞出去。 顾言掏出之前得到的半颗妖丹，合在一起后拎着背包里出门。 而楚思来到楚天扬的门前，徘徊着并没有立刻进去。 “楚小姐。”晏和陵走来看到楚思打招呼。 他想起楚家人使用的邪术，定睛一看，果然楚思身上也有非常微弱的邪术连接。 想到这么小的姑娘就被用来供养楚天扬，晏和陵的目光变得柔和。 “是不敢进去吗？” “嗯。”楚思垂头回答，让人看不清神情。 “正好我要进去，一起吧。”晏和陵说着，主动推开房门。 屋内楚父楚母躺在床上，楚母还昏迷着，楚父已经醒来。 楚天扬脸色灰白地坐在床边焦急地解释着什么，见到晏和陵进来连忙闭嘴。 楚父则第一时间注意到楚思，他脸上肌肉抖动，目光满是仇恨。 施展秘术的方法楚父再清楚不过，他相信夫妻俩身上的秘术并不是楚天扬做的，唯一可能就是突然离家的楚思。 对于儿子的隐瞒楚父是又气又怒，面对楚思则是满满的仇恨。 晏和陵本来是来打听楚父是从哪里得知秘术，但是当他见清楚父时，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被激活。 电石火花间，晏和陵不可置信道：“你是楚正豪？” -- 第162页 楚父被认出，下意识想要狼狈躲闪，但躺在床上的他四肢无力，根本避无可避。 晏和陵走上前愤怒地厉声质问。 “当年我说服众人保留你的记忆，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你怎么能把当年楚天师对你做的事情施加在自己女儿身上！” 当年众天师洗去楚家人的记忆时，唯有揭发父亲的楚正豪哀求不已。 如果洗去记忆，也会变成普通人，楚正豪天赋极高，这样一个好苗子就此消失，许多天师都有些不忍。 看在楚正豪眼神纯净，晏和陵与许多天师一起做主保留他的记忆。 为保守秘密，楚正豪承诺后自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同样的姓氏而已，谁也没想到楚天扬的父亲就是当年险些丧命父亲手上站出来揭发邪术的少年。 楚父低头躲闪，听到质问不禁梗起脖子。 “如果不是天扬身体不好，我也不想再用那等邪术，为了保护天扬，楚思生来就是用作祭品，怎么能一样。” 年少的经历时楚父一生的痛，当年他差点被自己的父亲利用杀死，但他坚信自己和父亲并不同。 他的父亲是为了一己私欲，他却是为了保护儿子。 晏和陵冷笑一声，“是啊，你父亲当年也把你当作祭品。” “怎么可能，父亲当年对我！”说到这里楚父顿住。 对啊，他父亲对待他的宠爱，和这些年他们对楚思有什么不同。 都是高高在上虚假的怜悯。 “我会请长老过来洗去你们一家的记忆，这种邪术终结在此就够了。”晏和陵低声道，转身准备离开。 出门前他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楚思。 楚思道：“我还有话想和父亲说，不必再劳烦晏天师了。” 屋内楚家三人的情况都很不好，晏和陵也不怕他们对楚思动手，微微点头后离开。 楚天扬自知不敌，咬牙道：“你是回来看笑话的吗？” 说话间昏迷的楚母醒来。 她看到楚思流泪求道：“思思，妈妈错了。” 得知最疼爱的儿子做了这等事，楚母伤心不已，越发怀念这些年来楚思的贴心。 楚思一脸平静的看向楚家三口。 原来报仇的感觉竟是这样的……压在心中的重石被搬开了，有些空落落的怅然，还有些由内而外的放松，。 不过所带来的喜悦还不如做完卷子后顾言的一句夸赞。 即便如此，楚思还是把自重生后不断在脑海中演练许多遍的报仇台词尽职说完。 “只不过把把你们施加到我身上的东西返还回去而已。 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们根本不值得我脏了手。 我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小时候我过得很开心，这十八年来，养育之恩我已经还完了。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以后会和他一起生活。 不过你们应该看不到了，因为我的未来不会再有你们这群垃圾了。” 她压根没有走近，就这样站在门口说完后转身离开，脚步带着雀跃。 楚天扬面色大变：“你不能走。” 他拼尽全力奔过去，竟然瞬间扑到楚思脚边抓住她的腿。 “啊————”楚天扬的手被楚思恨恨碾压。 楚思眯了眯眼，看向狼狈跌爬在地上的楚天扬，抬手凌空画符。 “哥，劈落到法阵中的天雷是我放的引雷符，那本来是用来劈你的，如果你还来招惹我，我不介意再放一道符篆。” 符篆画到一半，涌动的灵气让楚天扬眼红又胆寒。 在符篆即将成形时，楚思骤然收回动作，引雷符瞬间消散。 楚思看到楚天扬怕的止住呼吸，脸上憋得通红，目光最后扫过楚父楚母，转身离开。 屋内传出楚父的怒骂声，楚母的哭泣声以及楚天扬悔恨下凿击地面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没能让楚思的脚步停顿分毫。 等楚思回到房间时，顾言并不在，她等了好一会才等到顾言回来。 “你干什么去了？”楚思站起身问。 “好事。”顾言递一颗药丸到她的唇边，“你帮我尝尝。” “什么？”楚思有些疑惑，被动地含住药丸。 药丸咬碎后带着一股药香，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怪味，算不上难吃，不过也不是美味。 “这是药吗？”楚思咽下药丸问。 “糖丸，好吃吗？”顾言抬手状似随意地扫过楚思身上的血红丝线。 “一点都不甜，好意思叫糖丸哦。”楚思毫无所觉地说道，连接在她身上十八年的秘术被斩断。 与此同时，秘术连接的另一方楚天扬却感觉有力量从体内断开。 楚天扬从未感觉如此恐慌，清晰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分离，无力感由内而反散发出来。 楚父正对着楚天扬破口大骂，仍因为他没有如实告知秘术的事情。 楚天扬面上不露，却开始暗中催动灵力，想要让这个老家伙闭嘴。 辱骂声戛然而止，不单是因为楚父被抽空灵力，而是小声哼唧着的楚母依靠在楚父的肩膀上失去了呼吸。 “逆子……逆子……”楚父一遍遍的重复着。 “救救我，我不能没有灵力。” 楚天扬面露祈求地说，毫不留情地继续催动灵力。 -- 第163页 他亲眼看着楚父栽倒在床上，与母亲一起失去了呼吸。 片刻的死寂过后，楚天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起身摔倒在地上，没了灵力供给，如同漏斗一样的身体存不住任何灵力。 几乎在眨眼间，楚天扬就感觉到浑身酸软，二十多岁的年纪变得满脸沧桑。 “爸？妈？”楚天扬四肢并用，艰难的爬到床边，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试探父母的呼吸。 房门被推开，晏和陵带人过来洗掉楚家人的记忆顺便斩断他们身上的秘术。 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 “顾天师误打误撞与□□门修炼方式相似，所以缪天宇才会叫你过来吧，幸好一切都已经制止，不知顾天师有何打算？” 崔家别墅的大门外，晏和陵询问准备离开的顾言和楚思。 “思思说想四处旅游。” “也好，楚天扬我们都已经看管起来，楚小姐不用再担心被打扰。” 晏和陵微微点头，目送顾言和楚思离开。 如今崔家已经分崩离析，崔老爷子死后本就一盘散沙。 特情部的加入给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错误的信号，当晏和陵带人离开后，崔家人勉强保住公司，只是不复当年的辉煌。 顾言带楚思回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旅游。 击破法阵的天雷是楚思所放，特情部发了不少奖金。 顾言如今还拿着特情部的工资，只需在联系时出现即可。 还了预支的钱后经济上很宽裕，两人买了一辆二手车，冲动的直接上路。 车子快上高速时停到路旁，顾言找出地图，才开始选择目的地。 楚思捧过顾言的脸，打断他的视线。 “我没有动手杀他们。” “嗯，我知道。鄂城怎么样？你还没去过海边。” “我说我没有动手，我们的契约并没有完成。”楚思重复道。 “现在还怕我离开？”顾言倾身靠近，到彼此呼吸交缠的距离停下，“走了我还怎么吃你。” “不一样，完成契约之后，你有可能接受别人的召唤。” 楚思已经得知崔家地下法阵的真相，但她固执地认为顾言是不一样的。 “好，我不会再接受别人的召唤，所以鄂城行不行？”顾言点点头，视线再次落回地图上。 楚思捶了顾言一下，“我在和你说重要的事情呢，”她气急败坏道，“去去去，这就去鄂城，我要把你按到海水里。” 话音未落，顾言用力踩下油门，车子驶进高速公路。 笑声隐约从车中传来，两个人踏上旅途。 ------------------------------------- 晏和陵再见到顾言和楚思，已经是五十多年后。 想当年楚思十八岁时，顾言看起来三十多岁。 这么多年过去，身为天师的楚思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样子，而顾言居然和当年一模一样。 晏和陵忍不住去摸鬓角的白发，心里有些羡慕。 特情部没少拿着顾言提供的法阵做实验，许多大限将至的天师很愿意参加，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 这次请两人前来，是因为近些年发展势头越来越好的特情部引得宗门眼红，借机举办大会想要重新分配势力。 特情部经过发展，倒是不惧怕那些宗门，只是对于留守特情部的人选始终游移不定，最终决定请顾言和楚思两个人镇守。 顾言和楚思来到低调不已的特情部总部，晏和陵嘱咐同样留守的几名年轻天师后，带人离开。 宗门大会举办三天三夜，这段期间顾言和楚思都要留在总部这里。 看电视硬耗了半天，习惯四处跑的楚思有些无聊，她打了个哈欠，“要不玩扑克吧。” 顾言看眼楚思，没说什么，楚思连忙招呼其他几名天师过来一起玩。 电视上播放电视剧，几个人围坐在桌前打扑克。 几名年轻天师紧张的掌心冒汗，都在心里担忧宗门大会的情况，哪有心思专心玩扑克。 “你有没有J？”楚思垂头低声问。 坐在旁边的的天师脑子一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低头说话，不要被顾言看到，快点，有没有？” 经过躲避视线的私下交流，几名天师才知道顾言居然听不到。 于是在楚思的带领下，年轻天师们不得已的跟着她开始出老千。 只是不知是顾言玩牌厉害，还是运气太好，几个人联合下虽然赢多输少，可每次赢的很小，输的反而很大。 转眼间几名天师面前的灵石越来越少，只有顾言和楚思面前的灵石越聚越多。 出老千还能输，这怎么行？ 好胜心强的几名年轻天师忘记镇守特情部的重要职责，激动地专心玩牌。 外面传来奇怪声音经过电视声掩盖后，都没人注意到。 三天转眼过去，顾言抬起头看眼外面，将手上必输的牌扔出去。 “咳，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你耍赖！明明不差这一局”楚思控诉道。 其余几名天师输的眼睛发花，看到顾言把灵石推到他们面前。 他们连忙摆手拒绝，表示愿赌服输。 “就当你们打扫外面的辛苦钱吧，输给思思的我们收下了。” -- 第164页 顾言拉着楚思起身，楚思笑嘻嘻的把面前的一大堆灵石收纳起来。 几名天师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打扫外面。 等他们送顾言和楚思出门时，脸上一片空白。 只见特情部大楼的四周满地的残尸，许多窗子外面都挂着不少尸块，街道上用一句血流成河都不夸张。 幸好特情部的总部设立在偏僻的巷子里，又设立了不许普通人靠近的结界。 不然绝对上了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 几乎顾言和楚思前脚刚走，晏和陵就带着众天师回来。 晏和陵看到大楼外的惨状也不禁擦了擦汗。 怪不得在宗门大会上没有收到什么针对，后半场甚至可以算得上礼遇有加。 原来那些宗门早就打着声东击西的注意，接着举办宗门大会攻击特情部的总部。 只不过那些宗门的老家伙算盘打错了，啃了特情部最难啃的骨头，好处没得到，反而把牙给崩了。 自此特情部的地位再无宗门可以挑衅。 顾言和楚思离开后，找到一家酒店休息。 楚思高兴的坐在床上数灵石，她总赢顾言一个人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赢其他人更加有趣。 顾言坐到床边，清清嗓子吸引楚思的注意力。 “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不严重……” 话音未落，楚思脸上的笑意不见，快速爬到顾言身边掀开他的衣服。 只见顾言身上的尸斑比三天前又明显扩大许多。 “你怎么不早说！由我来动手就可以，你逞什么强！” 顾言低头积极认错，“当时玩的太开心了，不想被打断，而且真的不疼，只是怕吓到你。” 楚思自责道。 “是不是因为我固执的把你留在身边，才让你变成这样……” 顾言打断道：“不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要不是这事瞒不住，他根本不想让楚思知道。 眼见楚思气得抹眼泪，顾言俯身安抚地亲在她的额头上。 “别多想，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简单的一句承诺，顾言贯彻始终。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思渐渐走入暮年，顾言依旧如同初见时模样，只是衣服下多了几处只有楚思才能看到的尸斑。 楚思有时候会别扭的抱怨顾言怎么不老，有时候也会怅然地说等她去世后顾言一个人也要好好过。 两个人游遍名山大川，楚思成为极负盛名的天师，与顾言留下许多传说。 再厉害的天师也抵不过天命，当楚思察觉到五感退化后，来到一处景色美丽的山脚处定居。 度过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某天早晨，楚思起床似有所感。 “等我死后，你还是接受别人的召唤吧，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楚思曾想过让顾言随她而去，但这一刻真的来临，她只希望顾言能够活的长长久久。 顾言摇摇头，淡灰色的眼眸更加浑浊，专注地望向她说：“我会去下个世界找你。” “下个世界？”楚思疑惑地偏头，“我不是没有轮回了吗？” “有，不过下个世界，你的灵魂也只能属于我。” 楚思笑笑：“那真是……太好了。” “等我。”顾言抓住楚思苍老的手轻轻亲吻，眼睁睁看着楚思含笑闭上眼睛，失去呼吸。 楚思死后，顾言抱着她走进深山之中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安葬。 随后顾言蜷缩在墓碑旁跳转世界。 被系统能量勉强维持的身体早就因使用能力而残破不堪，几乎在顾言抽离灵魂的瞬间，身体上的血肉便簌簌落下，化成血水染红地面。 只余下一具白骨，依靠在墓碑旁。 多年后，有名天师寻找闭关的地方，误入此处。 墓碑和坟包已经爬满植被，只能勉强看出‘爱妻……’字样。 风吹日晒下白骨依旧顽强存在，在白骨的脚边，开出一朵粉红色小花。 花瓣朝向墓碑，明媚的盛开。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来个二合一吧。 活尸这个世界……写的和我预想差别有些大。 发出来的应该有七万字，而我反复修文删去的废稿就有八万多字。 仍是许多烂七八糟的设定没写出来。 比如当年程平慧和青珠妖面对缪天宇到底发生什么导致一死一伤，多年后青珠妖才卷土重回。 比如伪装成崔老爷子的缪天宇为什么对崔珂偏爱有加。 而原本多年后顾言帮助特情部再次出手其实最初设定是邪魔真正降临后的一场大战。 但是……篇幅太长了，没办法都交代清楚。 真不知道我明明想写甜甜的恋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喂。 哎，下个是也许写得不那么科幻的克隆人世界。 对了，还有个坏消息是存稿要不够了。 存稿为什么瘦的这么快？一定都是过年的错。 第82章 编号1421 封景回到时空管理局, 前往主神办公室报告探查的情况。 “数据重合度为40%，确定不是本人，但不排除是残魂或者沾染灵魂气息。” “你怎么看？”主神指尖轻轻敲打桌面, 目光审视。 封景思索片刻才回答。 “近期宿主折损率过高，建议继续观察。” -- 第165页 主神似笑非笑地看向封景，他没记错的话封景生前好像是公司老板。 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他喜欢。 “按你说的办，下去吧。” 等封景走后, 主神问系统：“入侵的怎么样了。” ——第一次入侵失败, 刚植入病毒就被查杀，没来得及确认。正在进行第二次入侵。—— 主神转过椅子, 通过落地窗望向外面。 浩瀚星空下，钢铁森林般的建筑中穿插着蝼蚁般的人影。 这里是时空管理局, 而他是这里的主宰，决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啧,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给0226宿主的任务世界增加一点小小的难度。 我想这一定很有趣。” ——好的, 主神。—— -------------------------------------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顾言睁开眼, 看到自己和数十人站在一个圆顶建筑内，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白色大门, 四周像是玻璃，映出外面湛蓝的天空和远处的山川。 但他知道四周的景象都是假的，通过他的眼睛能够清晰的看到那是科技度极高的单向电子屏，放映出虚假的画面, 通过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真实的外面, 是一个更大的建筑, 一圈都是席位，坐满的观众皆目露兴奋，有的已经开始呐喊吹哨。 这里仿佛是供人观赏的角斗场。 而在顾言的四周，还有数十个人，无论男女，高矮胖瘦惊人的相似，唯有那张脸能看出些许不同。 这些人的脖子上都带亮绿灯的黑色金属电子项圈，类似于标码的纹身从右侧下颚角顺着颈部延伸到衣领里。 顾言从颈部的感知确认自己和他们一样也带着项圈。 白色大门轰隆隆的向上划开，刺耳的尖锐声音传过来，顾言注意到身边的人都在微微颤抖。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道巨大的身影匍匐进来后，直立在众人面前，仰头发出让人耳膜疼痛的高频率叫声。 那是一个类似于螳螂的巨大生物，刀锋般的前肢咔呲咔呲响，站起来时有五六层楼那么高，一双巨大的复眼就能将人装下。 巨大生物挥动前肢向顾言等人冲过来，走动间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顾言隐藏在众人之中奔跑躲避，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不光要防止被巨大生物抓住绞杀，还有警惕彼此间的攻击。 他在躲闪间快速查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是一名被批量制造出来的克隆人。 如今是星际时代，起源自蓝星的人类将脚步迈向宇宙后，饱受战乱之苦。 攻击人类的是强大无比的虫族。 一个个适宜星球转眼就就会被虫族覆灭，人口扩张到惊人数量的人类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 人类和虫族都是不断进化的，虫族虽然智商低，但繁衍能力极强，杀之不尽，唯有杀死虫族女皇才可以。 虫族对女皇特别重视，根本让人类无法接近。 面对虫族的威胁，哪怕人类不断派出自杀式队伍，依旧无法剿灭虫族。 转折点在三十年前，人类制造出克隆人加入战场。 数百年前克隆技术就已经成熟，培养克隆器官应用于器官移植方面，但对克隆人的完整制造明令禁止。 不过在人类存亡面前，高层开绿灯，隐瞒民众制造体能比一般人类更加优异的克隆人投入战争。 在克隆人不计损耗的辅助下，十年前一队克隆人队伍终于对虫族女皇完成刺杀，成功炸毁母巢，致使下一任女皇没办法诞生。 而拯救人类的英雄克隆人，在战争结束后，却根本没有民众知道他们的功绩。 在人类制造者的眼中，从来没有将克隆人当做人，他们只是战争机器而已。 大批量的克隆人惨遭销毁，一些克隆人虽然被留下来，却被送到斗兽场与虫族战斗，供人娱乐。 原主就是曾在战争中获得辉煌战绩的克隆人之一，免遭销毁的命运。 从战场回来后，原主被关进二十人混住的监狱牢房里。 每个牢房都有的电子屏，二十四小时放映克隆人的‘罪恶’，让他们认为自己诞生就是错的，必须通过鲜血洗刷自己，才能离开监狱。 每半年克隆人会被送到这个角斗场与各种各样的虫族战斗，不给克隆人任何武器，在虫族的单方面虐杀下，剩余十个人后又让他们自相残杀。 据说最终获胜的奖励就是自由。 十年来原主虽然熬过虫族的攻击，但每次都败在其他克隆人的手上。 这次原主终于成为冠军，拥有走出这里的机会。 战斗结束后，原主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跟随工作人员从另一条路离开，进入一个纯白的房间。 等待他的，不是自由，而是从通风口喷入的催眠瓦斯。 再醒过来原主已经被观看战斗的观众之一买回家里，屈辱的活了十个月后，终于被折磨致死。 ——支线任务已开启：获得自由，实现克隆人与人类平等。失败惩罚：抹杀。—— 冰冷的电子音后，出现微微的杂音，随后是0226饱含不可置信的电子音。 ——强制接收的支线惩罚这么严重！—— 原主不是死后被顾言占据身体，而是和时空管理局签订条约。 -- 第166页 顾言上一世从封景那里已经了解守护任务的大致流程，从未听过有这种失败抹杀的支线。 获得自由还好，实现克隆人与人类平等？并且顾言还苏醒在原主的最后一场战斗中。 除了主神的针对不作他想。 顾言看完原主记忆，在场的克隆人已经死伤半数。 眼见虫族发出尖锐叫声攻过来，他一脚踩在偷偷攻向他的一名克隆人的肩膀，正面迎向虫族。 与虫族相比，顾言极为渺小。 在决斗场外，除了单向玻璃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上方一圈还挂着八十八个巨大电子屏，以供观众能够看清在场每一个克隆人的战斗画面。 当第一个主动冲向虫族的克隆人出现，就有四个屏幕同时锁定他。 “哇哦，我们看到了什么？竟然有一个半人独自攻向螂虫，今天的战况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解说的语气颇为好笑，在他看来，即便克隆人体质强横，这种行为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另一名解说赞同到：“没错，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有十六名半人联合在一起，面对强大虫族根本毫无胜算，更应该做的是积极躲闪，在最后的半人乱斗中获胜……” 话音未落，观众们就看到那个冲动的克隆人沿着螂虫的前肢，如履平地般地一路向上，到复眼前骤然跳起，螂虫紧随而至的前肢砍向自己的复眼。 高频率的叫声把场内所有克隆人的耳膜都震出鲜血，离最近的顾言伤的最重。 他抓住螂虫后脑的毛发，以防被伤了一只眼的螂虫甩下去。 在螂虫横冲直撞时，周围好几名克隆人因躲闪不及被螂虫的前肢砍伤。 场外的两名解说沉默几秒，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因为在场的观众已经发出刺耳的兴奋呐喊。 “我要买下他！！！”观众中有人激动地说道。 刚刚的攻击只是顾言在测试螂虫的反应能力。 他游刃有余的在螂虫身上行走，却并没有再引得它自伤，而是借着螂虫的身体不断跳向玻璃般的屏障。 仓—— 螂虫锋利的前肢撞到‘玻璃’上，短暂花屏后，画面扭曲着恢复原样，细小的裂纹出现在攻击过的地方。 其余克隆人忘记了动作，他们一直以为那是真正的玻璃，只要获胜就可以走出这里。 视力敏锐的他们都看到电子屏短暂的扭曲。 随后更加清晰的一幕出现，顾言专注于一点，引得螂虫又攻击几次‘玻璃’。 几下后，一块电子屏灭掉，变成黑漆漆一片，与其他迎着湛蓝天空的‘玻璃’格格不入。仿佛天空黑了一块，将真实暴露出来。 场外已经混乱一片，早在顾言引得螂虫第一次攻向屏障时，就有人向上报告。 顾言选中多次攻击的那一点，并不是寻常观众的席位，而是一间豪华无比的包间。 这里属于斗兽场的老板，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这所专门关押克隆人的秘密监狱的监狱长。 在顾言不断跳跃到屏障上时，一墙之隔的监狱长透着单向屏幕看着他。 助理过来询问。“是否开启电击终止比赛？” 屏障共计十层厚度，每层都比密度最高的合金更为坚韧。 监狱长抬手按在‘玻璃’上。已经碎掉一层的屏障在攻击时有震动声轻微传来。 四周隐隐传来观众激动的欢呼，不同于以往的情况显然点燃了观众的情绪，包间专属的实况屏幕记录着观众们的投注不断飙升。 这是斗兽场的盈利方式之一，每个观众都可以对克隆人进行投注，选出最终获胜者。 比赛结束后会开启对最终获胜者的竞拍，将其贩卖出去。 监狱长正想开口说再等等，就听砰的一声，屏障又碎了一层，危险的感觉紧随而至。 “开启半人身上的项圈电击，让螂虫把他们全部杀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26 00:44:07~2021-02-26 23:1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编号1421（2） 细小的针头从项圈中刺入克隆人的脖子, 电流顺着针头导入。 所有克隆人皆浑身抽搐，先后倒在地上，有无法躲闪的被螂虫踩成肉泥。 唯有顾言动作仅仅一僵, 孜孜不倦的继续引诱螂虫攻击。 哗—— 屏障又碎了两层，碎片簌簌掉落在地。 “提高电击！”监狱长高声道。 更大的电流从针头涌入顾言的身体，勃颈上的黑色纹身泛起电灼伤。 纹身四周扭曲焦糊一片，闪电般的焦黑花纹从右侧下颚角爬到脸颊之上。 顾言抓着螂虫的手一松，顺着螂虫的背部向后滑, 直至半路才恢复力气, 继续向上跳起。 砰—— 屏障又碎了三层。 监狱长已经顾不得疑惑这个克隆人为何没有和其他克隆人一样在电击下昏迷，连忙命令启动螂虫体内的电击设备。 埋入螂虫体内的电击器释放出巨大的电能, 颤抖中螂虫轰然砸向屏障。 屏障下方被螂虫砸出了一个坑，但所有人都不用再担心螂虫破开屏障。 顾言站在螂虫尸体的头顶, 面前正是之前被反复攻击的那一点。 -- 第167页 他目光阴沉地透过屏障与监狱长对视，抬起拳头猛然砸下。 明明人的力量比虫族要弱数倍, 明明监狱长知道顾言不应该看到他, 寒气仍然从脚底传出, 直窜头顶。 “加大电流！杀了他杀了他！”监狱长后退一步，破音地喊叫着。 这次电流注入时, 项圈已经冒出电光，映着顾言的脸半明半暗。 他的身形微微摇晃, 终于承受不住电击倒下，顺着螂虫的尸体滑到地面。 场外的观众也被刚刚的一幕吓到，虽然感觉不可置信，但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任由这个克隆人攻击下去, 他真的有可能击穿屏障出来。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 没人追究比赛突然中止, 纷纷转向拍卖的系统想要竞争这个克隆人的所有权。 这场中止的比赛，他是无冕之王。 过了好几分钟，工作人员才敢踏入斗兽场中，将克隆人们抬出去。 当工作人员来到顾言身旁时，先是用脚踹了两下，又蹲下身去摸鼻息。 “这都没死？” 小心翼翼的试探后，确定真的失去意识，才将顾言抬上担架。 原本定在比赛结束的拍卖会改在第二天上午，所有幸存的克隆人被送进监狱之中。 二十人混住的牢房只剩七八个人，工作人员如同甩麻袋一样将克隆人随意的扔到地上。 随后医生进来检查一番，各种打针喷雾治疗后，关门离开。 顾言眯起眼睛，确定牢房内没有监控，坐起身爬到椅子上，靠坐着闭眼休息。 ‘0226，传送任务记忆。’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谭可，祝宿主任务愉快。—— 被守护者谭可的父亲曾是非常杰出的生物学家，母亲是父亲的助手。 在她幼年，父亲的实验室发生意外去世，从此和母亲相依为命。 谭可追随父亲成为一名生物学家，主要研究方向是人类基因遗传性疾病的关联研究。 毕业后加入大学导师介绍的生物科技研究所工作。 研究所中也有克隆技术相关的研究，同为生物学家，谭可却对克隆技术十分抵触，。 她认为除了单一器官的培养，根本不应该进行再进一步的研究。 当导师向谭可提出利用克隆基因技术制造克隆人，并且对其基因链进行改造，用来研究遗传性疾病时，被她严厉拒绝。 谭可对克隆人的抵触来自于她的父亲，幼时父亲出意外前，在家里曾对她慎重说过。 “克隆人是魔鬼的诱惑，不应该存在。” 第二天谭父的实验室就出现意外，幼时的谭可一度将看似并不存在的克隆人当成假想敌，成年后有所改善，依旧抵触。 拒绝导师后，谭可并没有往心里去。 科学研究中持相反意见极为正常，因为科学本就是在探索中产生，科学家之间互相尊重，意见不同也很少产生抵触或者摩擦。 不过谭可没想到，一个月后的半夜，联邦政府忽然上门将她带走，指控她私底下研究法律禁止的克隆人制造技术。 并且提供证据证明的人居然是她的导师。 谭可一直以为她与导师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 幼年丧父，谭可和母亲的生活极为艰苦，进入大学后，在申领助学金时需要教授写推荐信，也是在那时谭可接触到导师。 随后的几年里，导师是谭可生活中的后盾，科研中的明灯。 即便后来导师告诉谭可，他是谭可父亲的追随者，也没能改变谭可对他的崇拜。 甚至在谭可心中，导师比印象变得模糊的父亲形象更加高大。 但是导师竟然作伪证，这比接受联邦调查更让谭可难以接受。 对于指控，谭可并不慌张，清者自清，她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怕任何调查。 最初谭可还能够联系上母亲与律师，都在不断为她奔走申诉。 她积极配合调查，一遍遍说明自己并没有研究克隆人的打算，也将她曾经和导师的对话说出来，告知她对导师的怀疑。 事情却向不乐观的方向发展，审讯人员的态度越来越差，律师甚至提出让女主先认罪，争取减刑。 谭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长这样，在与母亲和律师的会面被限制后，律师艰难送来消息。 因为谭可的父亲曾经做过克隆人研究，所以联邦政府对谭可的清白持怀疑态度。 谭可听到消息后沉默许久，印象中的父亲身影高大，面容模糊，每天回家后会和她一起玩。 小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唯有父亲出事前一天所说的那句“克隆人技术是魔鬼的诱惑，不应该存在。”被她记在日记本里始终印象深刻。 这样的父亲，竟然在做克隆人研究？ 谭可尝试性的提出要见导师的要求，第二天，连律师都见不到的谭可被通知可以和导师见面。 隔着玻璃，谭可看到导师亦如记忆里那般儒雅。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吗？” “知道。”导师坦然道。 监控的红色探头将两个人纳入镜头，谭可明白此时并不是探寻真相的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心痛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导师微微摇头，露出惋惜的表情。 “我很心痛你走了歪路，制止你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小可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母亲。” -- 第168页 谭可按在桌面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指尖抓的泛白。 她看到导师的嘴角虽然是下垂的，但那双眼，满含笑意。 这是威胁，母亲不过是个普通人，律师也是政府派来的公益律师，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她。 影响指控的最关键因素是父亲曾从事克隆研究，她女承父业好似理所当然。 谭可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如果乖乖闭嘴，至少还不能牵连母亲。 她没有说话，沉默的等待探视时间结束。 法庭上经过双方律师的唇枪舌战，谭可坐在被告席，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看到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出面作证指控，对方律师拿出一堆并不是她的网络搜索记录。 最终审判长宣布谭可死刑，她被带走前看到母亲哭泣的近乎昏厥。 行刑时，狱警为谭可套上黑色的头套，牵着她手上的锁铐走过长长的走廊。 上车，行驶，下车，继续走。 处决的地方这么远吗？谭可心中疑惑。 顾言读取任务记忆被打断，一个克隆人脸上满是怒气拎着顾言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1421，谁让你向外攻击的？我刚听到狱警说要把我们带走处决，因为你大家都要死。” 其余克隆人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中的情绪与这名克隆人一样。 二十四小时的视频播放洗脑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大家潜意识已经接受，只要按规矩进入角斗场获得最终胜利，就能够获得自由。 几乎很少有人想过其他方法。 克隆人的身材都差不多，这名克隆人把顾言提起来并不轻松，顾言的双脚甚至还拖在地上。 所有克隆人都穿着灰色没有任何条纹的囚服，睡衣一样的款式，连个标牌都没有，因为每个人脖子上的纹身就是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顾言目光扫过挑衅他的这名克隆人的脖颈，纹身长长的编码后四位是7024。 他却并没有用编码称呼对方，而是直接反扣住对方的手腕，直接用力。 嘎巴—— 在众人的视线下，顾言将这名克隆人的手腕扭曲成难以置信的角度，痛呼声还未发出，就被顾言用膝盖顶到腹部怼回去。 随即顾言抓住克隆人的手臂，侧身，用力一甩，克隆人顺着顾言的肩膀砸向墙壁。 所有克隆人拥有一样的基因素质，出厂前学习一样的战斗技巧。 明明顾言与其他人所会的攻击没什么不同，但就是比他们快了那么一分。 就这一分让这名克隆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克隆人的身体从墙上落下砸到铁床上，发出砰的巨响，顾言已经紧随而至，整个人压在他的胸口，右膝抵到他的喉咙。 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而是毫无悬念的压制。 此时顾言才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其他克隆人。 “为什么不能攻击外面？跪久了都忘记站起来的滋味了？” 如此多的克隆人在被制造的时候，为了方便战争又没有将他们的智力调整成傻子，整整十年被关在监狱里，如同牲口似得一次次参加角斗场，难道真的没有克隆人想过反抗？ 只是有想要反抗的人，也有煽动不能反抗的叛徒。 在原主的记忆里，克隆人们受够了面对虫族单方面的逃窜，曾组织过一次反攻。 可那次克隆人们前往角斗场，却发现对手竟然是虫族中攻击力最强的爆毒虫。 那场战斗极其残酷，甚至都没能按照往常的规定幸存十个再进行乱斗，直接被爆毒虫一窝端了。 而原主伤重未愈没有参加才幸免于难。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顾言低头，俯身问道：“是不是有人给你下过什么命令？” 被压制的克隆人努力抬手去扒顾言的膝盖，艰难呼吸。 他张大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顾言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顾言冷笑一声，抓住克隆人的头发拖到床角的铁柱，不顾克隆人的挣扎抬手压住他的后脑用力向下砸。 鲜红的血顺着铁柱的尖头爆向棚顶和四周，离得近的克隆人猝不及防的被溅了一脸血。 克隆人的尸体趴在床边的地上，他的头被钉进铁柱里从眼眶进入，后脑穿出。 四周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26 23:16:49~2021-02-27 22:3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编号1421（3） 顾言直起身, 抬手擦掉溅到脸颊的血迹，显得焦黑闪电纹路的右脸更加狰狞。 他扫视其他僵硬不动的克隆人，整理好被攥皱的衣领后回到床中间坐下。 在他走动时, 其余克隆人像收到惊吓般大步后退。 本就能容纳二十人居住的牢房有一大半的空间只有顾言和一具失去呼吸的尸体。 其余五个人则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言感觉应该没人会再找茬，闭眼继续接收记忆。 本应被处决的谭可却被转移到另一处监狱，这里满是真正的克隆人。 何其可笑，谭可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 从狱警的闲聊中才得知其他囚犯的真实身份。 -- 第169页 一个被指控研究克隆人技术的科学家竟然与真正的克隆人关到了一起。 与需要进入斗兽场的克隆人不同, 谭可被关在不到五平米的单人牢房里，只在门上有一扇通往走廊的小窗。 她暗无天日的度过许久, 时间仿佛失去意义。 久到谭可发现自己长出白头发。 忽然有一天，狱警走到门外, 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门下送进食物，而是直接打开门迎头给她一枪。 没有任何准备, 自然也没有任何痛苦。 谭可就这样结束了她莫名其妙的一生。 顾言睁开眼, 见其他克隆人缩在一起用极低的声音窃窃私语, 间或用偷偷看向他。 他没有理会，抬头凝望天花板, 这具身体很好用，能承担他很大限度的使用能力。 淡蓝色的光晕在他的瞳孔中凝聚, 监狱的整栋建筑详细情况都化作数据信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片刻后顾言站起来走到门前，密封的小窗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 每个牢房之间隔音性并不好，顾言能够隐约听到远处狱警的闲聊声。 “屏息。”他回头低声说道，抬手按在门板。 其余克隆人不明所以, 有得没反应过来, 有得下意识照做。 走廊的通风口发出扑哧的声音, 淡淡的白雾从里面散出，正在闲聊的狱警毫无所觉。 带着麻醉成分的雾气本是预防克隆人的逃跑，当狱警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不等按响警报声就失去意识。 顾言听到外面的摔倒声，又等一会，待烟雾散去后，控制能力打开电子锁，走了出去。 经过其他牢房门前时，还未昏迷的克隆人努力拍打门板，发出求救的声音。 顾言视若无睹，径直前往走廊尽头的狱警身边，伸手过去摸索。 同一牢房的克隆人昏迷了两名，另三名彼此相视一眼，紧跟着在顾言身后。 其中一名克隆人壮着胆子问：“需……需要帮忙吗？” 顾言转过头，看到询问的那名克隆人脖子上的编号是3213。 他拿起从狱警衣服兜里摸出的电子手铐扔过去。 “把他们捆好。” 说完顾言拿起狱警的身份卡和粒子激光枪离开。 3213手忙脚乱的接过电子手铐，和另两名克隆人分好后埋头干活。 等狱警全被束缚好，顾言已经不见踪影。 监狱是一栋地上十层，地下二十层的建筑。 顾言所在的牢房在负十五层，通过电梯刷卡下楼发现权限不足，负十六层门禁锁更加精密，如果破解需要一定时间。 下几层有实验室，顾言还想顺便去下面看看，既然这么麻烦，干脆刷卡选到正十层，那是监狱长所在的楼层。 此时已经深夜，十层巡逻的警卫看到电梯不断上升，疑惑地联系监控室。 “监控室，这里是十层，电梯里的是谁？” 【这里是监控室，电梯里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电梯故障，已经做记录上报。】 “收到。” 几名警卫闻言还是守在电梯门外，准备等确认里面没人后再继续巡逻。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视野中里面空无一人。 警卫们心中放松，忽然看到电梯门右侧人影一闪。 亮白色激光子弹无声地射出，几名警卫的眉心分别多出一个血红色的孔。 在警卫们倒地时，顾言单手持枪走了出来。 狭长的走廊通往监狱长的办公室，红色绒毛地毯隐没顾言的脚步声。 在监控室中，显示十层的屏幕上画面闪动，露出倒在地上纵横交错的尸体。 依靠在椅子上的警卫将脚架在另一把椅子上，面前立体投屏播放着晚间娱乐综艺。 喜剧艺人夸张的表演下，警卫笑着端起咖啡仰头喝了一口。 他忽然想起刚刚通讯器询问的事情，转头看向监控。 十层屏幕中电梯门正在关闭，几名警卫如常巡视。 下排显示负五层到负十五层监狱的监控画面，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警卫抬手在电子板上记录明日通知维修电梯的备忘，将注意力再次转回综艺中。 而真正的十层，顾言已经走到监狱长的办公室门外。 白天斗兽场的事故对监狱长来说是福非祸。 让克隆人在斗兽场中与虫族战斗已经进行了十年，只有属于联盟中最顶级的阶层才有来这里观看的资格。 最初几年大家热情高涨，那时刚结束战争，血腥的战斗场面能够最大程度刺激观众的神经。 而在每次比赛结束后，获胜的克隆人往往也能够拍卖出天价。 可随着一年年过去，没有任何创新的战斗画面让人渐渐麻木。 更何况幸存下来的克隆人对于逃避虫族，经验越来越丰富。观赏性也开始变差。 唯一算得上成功的一次战斗表演就是几年前克隆人组织反杀虫族的那一次。 监狱长派出虫族中最凶猛的爆毒虫，惨烈无比的虐杀重新挑起观众的兴趣。 可惜在那之后，克隆人失去斗志，没有人再敢组织反抗。 没想到今年居然又出现一名不怕死的克隆人。 自从白天的比赛结束后，监狱长就电话不断，纷纷要求买下那名桀骜的克隆人。 -- 第170页 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势力，监狱长一直忙到现在，才商谈好第二天的拍卖。 想着即将到手的钱，监狱长喘着粗气，抬手扯动胸前的领带。 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监狱长看眼时间，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进来……”话音未落，监狱长意识到不对。 如果有人过来，守卫会先一步用电话进行报告，就算直接敲门也会先高声报告情况。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产生，监狱长的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白天隔着斗兽场屏障与他对视的那名克隆人。 几乎在门被打开的瞬间，监狱长就俯身蹲下，躲在巨大的棕色实木办公桌后。 所谓的隐藏在顾言的眼中毫无意义，他举起粒子激光枪，子弹透过办公桌从监狱长的太阳穴穿脑而过，在大理石地面上溅起一道小坑。 与此同时，整栋监狱的灯光伴随着刺耳的警铃下转为红色。 原来监狱长临死前按响了办公桌下的警报器。 在警卫集合后顶着闪烁的红色灯光开始搜查大楼的时候，顾言走到办公桌前，单手将监狱长的尸体拖出来，打开最中间的抽屉，露出满是密密麻麻按钮的控制器。 十层是警卫重点排查的地方，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看见倒在电梯门口的尸体，连忙冲向监狱长的办公室。 警铃声和砰砰砰的敲门声中，顾言快速输入控制器的密码，解开后有依次按下一个个红色开关。 整栋监狱仿佛被激活，所有囚犯的牢门缓缓打开，有大胆的克隆人跑出来，率先撞到搜查的狱警。 狱警快速掏出控制克隆人脖颈项圈的遥控器按下去。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掌握克隆人生死的项圈仿佛失灵。 两相对峙下，克隆人率先反应过来，冲向狱警。 在警鸣声的伴奏下，整栋监狱走向混乱和不可控的方向。 而十层中，外面的几名狱警终于撞开办公室的门，他们还没有看清室内的模样，就被白色的激光子弹在身上打出一个个血花。 有警卫在临死前按住扳机，子弹扫射而出，打在桌子上，窗户上，墙上，书架上。 角落的巨大花瓶被击碎，里面的水沿着地面蔓延开。 当水流爬到顾言脚边时，子弹声安静下来。 一切仅仅度过了十几秒，举在顾言手中的粒子激光枪枪口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他垂下手，大步跨过警卫的尸体走出办公室，撞见三名赶过来的克隆人。 正是之前和顾言一个牢房的那三名。 他们明显将顾言当成主心骨，警报声响起后神经就处于紧绷状态，第一时间根据电梯显示的楼层找了过来。 看到办公室内依靠在墙角的监狱长尸体，三名克隆人下意识咽下口水。 当顾言走到他们面前，不光没有惧怕，反而生出深深的安全感。 这是他们逃出去的希望。 “1421，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3212激动地问道。 “叫我顾言，跟我来。”顾言带着三人走向电梯。 “你还给自己起名字了。” 3213抬手摸了摸自己勃颈上的纹身，上面是他的编号，可他忽然不想这么称呼自己了。 电梯下行的时候每层都会停下一次，顾言好似能够穿过电梯门看透外面。 遇到警卫，他直接在还未开门时就打出几枪，快速关上电梯门。 如果是克隆人则会询问他们进不进来。 比起随处可见的混乱，电梯中安静的有些诡异。 最终电梯停到正六层，这里是警卫换班休息的地方。 顾言先是走进男更衣室换下身上的囚服。 紧跟着他的其余克隆人有样学样，换好衣服后惊讶地看到顾言居然走进女更衣室。 等顾言从女更衣室出来后，颈侧的纹身和右脸颊的焦黑伤痕已经被盖住。 他看向举聚起来的十多名克隆人，勾起唇角。 “伪装一下，准备离开这里。” ------------------------------------- 地下二十层监狱有着极为明确的分布。 负一层至负五层，是明面上可以任由各个部门检查的真正涉及克隆人案件的普通人。 负六层至负十五层，用来关押所有克隆人，会在每半年的时候选出一批人送到角斗场进行比赛。 最下面的负十六层至负二十层，包含最为机密的实验室，其中还关押着曾经加入克隆人研究的一些科学家。 并不是所有参与研究的科学家都赞同对克隆人进行销毁以及供人娱乐，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人，鉴于他们的贡献，只会关押起来。 而谭可被关在负三层。 不知是不是怕太过安静的环境会将人逼疯，牢房中的隔音并不好。 身为身份重要的科学家，谭可拥有单间牢房，每天依靠各种声音消磨时间。 今日对谭可而言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吃午饭时她隐约听到狱警闲聊斗兽场那面出事，也并没往心里去。 晚饭后谭可躺在床上，双臂枕在后脑望向灰白的天花板，开始在心里推演各种公式助眠。 当警报声亮起的时候，谭可丝毫未动，红色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照亮牢房，映得她眼底一片通红。 其他牢房的囚犯在警报声中拍打牢门，吵闹的声音几次打断谭可的思路。 -- 第171页 她烦躁地坐起来，就看到牢门缓缓打开。 外面人影攒动，有狱警冲过来制止。 这层的囚犯虽然不像克隆人一样带着项圈，但他们也没有克隆人的实力，狱警轻松将跑出来的囚犯压制住。 可很快从楼下冲上来带着项圈的克隆人，见到狱警就打，囚犯们也跟着上楼。 全程谭可都躲在门后，等到狱警都被解决，她才走出来跟在众人身后。 穿着白色条纹服的囚犯们有男有女，谭可从未见过她的狱友邻居们，这时也无暇相互结识。 通过爬楼梯来到地面，外面已经更加混乱。 所有囚犯都已经跑出来，没有项圈对克隆人的控制，狱警无论从人数还是能力上都被压着打，且战且退。 远远能够看到已经有人乘坐宇宙飞船逃走。 跑上来的谭可大口的呼吸，心里懊恼以往没有多运动，这才一会她就有些跟不上。 虽然最前的克隆人挡住大半的火力，仍有人不时有人在激光子弹的扫射中倒下， 克隆人有着面对虫族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一次又一次的角斗场战斗中，锻炼出了无与伦比的躲闪技能。 受伤的大多是负一层至负五层的普通人囚犯。 谭可知道自己自己细胳膊细腿的，一个流弹就能打死。 她如同无根浮萍，躲进人多的地方随着人流不断躲闪。 身边都是人挤人，惊恐尖叫声充斥在耳旁，让她感觉大脑嗡嗡地响。 谭可望向港口不断起飞的宇宙飞船，心里焦急何时能够赶过去。 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抓住她，耳旁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跟紧了！” 话音刚落，谭可就被男人扯着手在人群中穿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2-27 22:30:44~2021-03-01 00:3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编号1421（4） 谭可的胳膊被拽的生疼, 恨不得自己是个毫无知觉的玩偶，心里意识到对方可能认错人了。 但她并没有提醒对方的意思，在大家都在惊慌逃跑时, 拽着她的男人明显有目标的行动。 这是她逃跑的希望。 果然男人带着谭可穿过人群，竟然趁乱成功上了一艘宇宙飞船。 来到飞船上，谭可看到许多人，这群人无论男女都身材高大，脖子上带着黑色的金属项圈, 穿着明显并不合身的狱警制服。 她心里疑惑, 在刚转进监狱那天她刚好看到克隆人被带往角斗场。 这些项圈与她在克隆人身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她记得克隆人的颈侧有黑色的奇怪纹身，看起来和眼前这些人并不一样。 飞船起飞离开港口, 抓着谭可的男人看到一个女人，疑惑道：“你不是跟我在一起……”说着男人才惊讶回头看她, 松开手问：“你是谁？” “额……”谭可脸色苍白，双手搅在一起。 她既是因为飞船起飞时的失重而难受, 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刚刚的混乱中谭可明知男人是抓错人, 怕被抛下才故意不出声, 此时有种被揭穿的心虚感。 “顾言，有两艘飞船追过来, 正在呼叫咱们确认身份。”克隆人3123跑过来求助地喊道。 谭可看到被叫做顾言的男人没再计较她的身份，转身离开。 她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把她从飞船上扔下去就好。 神经放松下来的谭可这才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 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用明显的目光看向她，似是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谭可不知道，身为普通人类的她与克隆人格格不入，长得瘦瘦小小, 脖子上还没有项圈。 头顶冷白色的光将她照亮, 使她显得格外脆弱不堪。 随着一阵震动, 飞船离开监狱星球。 许多克隆人都已经乘坐飞船逃离，其余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克隆人被留在地面，之前一直屏蔽的信号在顾言乘坐的飞船驶远后渐渐恢复。 有狱警发现这一情况，迅速使用项圈控制器将这些克隆人抓住。 飞船逃离追击后，整个飞船也平缓下来，顾言将驾驶位交出去。 他在走廊找到仍在原地的谭可。 克隆人身体强悍，起飞后根本没有特意调整飞船内的重力参数。 这可苦了体质偏弱的谭可，她努力蹲着将重心下移，尽量减缓不适。 而她的胃绞痛不已，像是最严重的晕车晕机全赶在一起，有些头晕眼花。 就在她努力压下呕吐感时，看到之前拽自己上飞船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蹲下。 “抱歉，我带错人了，你不舒服吗？” 谭可用力摇头，不想让自己成为累赘被抛下，剧烈摇晃下反而更加难受。 “谢谢你，我很好。”谭可咬牙道。 顾言看到谭可面白如纸，没有揭穿她，而是起身前往中控室。 不一会，谭可感觉四周重力恢复，整个人像是终于下车踩到结实的地面，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新鲜。 除去主动承担驾驶责任的克隆人，其他克隆人闹哄哄一片。 终于获得自由，一个个都兴奋不已，在飞船上四处闲逛，找食物吃或是找东西玩，就连趴在窗边看太空，也感觉有意思极了。 -- 第172页 一起上飞船的克隆人还不到百人，大多都在角斗场中彼此见过。 顾言通过能力找的是所有飞船中补给最充足的一艘，短时间内根本不用担心资源问题。 他调整好飞船重力参数，又回到谭可身边。 “好些了吗？我带你回房间，等路过星球时放你下去。” “好，谢谢你。”谭可听到不会立刻赶她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从监狱跑出来，对她来说就像梦一样， 她心有余悸的跟在顾言身后来到房间。 三平米左右的单人房其中还有一平米用来做洗漱室，比谭可居住的牢房更小。 但却有几乎半面墙大的窗户，能够清晰的看到外面无垠的太空。 这样狭小房间不光不憋屈，反而视野开阔无比。 谭可再次道谢，进门前她看到顾言走进隔壁的房间。 顾言回到房间后，开始研究脖子上的项圈。 他本想暴力拆除，但看出项圈中的数据有些异常，便先对着镜子尽量柔和的操作。 涉及到一些精密部件，顾言出门准备去找工具箱，刚推开门就看到3212。 只见3212强压激动地打招呼道：“你要去哪？” “找工具箱。” 3213自告奋勇道：“我知道在哪！” 在顾言驾驶飞船的时候他就将飞船中探查一边。 顾言没有拒绝，跟随3213来到仓库，里面存放着飞船的各种备用组件，以便故障的时候更换使用。 进门的右侧悬挂着半面墙的工具，桌子上还有好几个工具箱堆积在一起。 “工具都在这了，需要我帮忙吗？”3213的声音有些雀跃，现在他已经对顾言有些盲目崇拜了。 顾言看向3213微微挑眉，“需要。” 让3213坐在椅子上，顾言拿起工具俯身在他的项圈上操作。 这可比对着镜子要方便的多，顾言也看的更清楚。 各种尖锐的工具就在3213的脖子旁，时不时滋滋作响。 最初他还有些害怕，渐渐放松下来后，忍不住开口道：“我可以说话吗？” “可以。”顾言动作没停，将一个隐藏的细小螺丝卸掉。 3213更加精神，清了清嗓子：“顾言，你说我应该叫什么名字？” “自己取比较好。” “哦……” 顾言小心翼翼地剪短项圈中的电压线，将项圈从3213的脖子上拆下来。 微小的芯片纵横交错，顾言从中看到一个对项圈来说毫无意义的细小芯片。 就是这个芯片让顾言看到其中的数据异常。 有过一次操作后，顾言对着镜子熟练的拆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只要这些项圈仍在，他就要时时刻刻开启能力屏蔽信号。 即便克隆人的身体强悍，依旧会给他造成不小的负担。 需要尽快将其他的项圈都取下来才行，乘坐其他飞船逃跑的克隆人应该正在被联邦政府根据项圈的信号追捕。 等都被抓到，就会专注搜捕他们这艘飞船。 留给顾言的时间不多了。 在顾言拆卸自己的项圈时，思索许久的3213忽然开口：“亦山怎么样？” 3213似是有些羞涩地挠挠头，编号跟了他这么多年，干脆取谐音的名字。 他的记忆里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用来做名字的东西。 “挺好。”顾言说着，脖子上的项圈已经被他取下。 将黑色金属项圈放到桌子上，顾言转动脖子轻轻活动。 用遮瑕膏遮盖的肌肤在曾套着项圈的位置不可避免的露出黑色标码纹身。 顾言视线扫过镜子中自己脖子上的纹身，掏出遮瑕膏涂抹。 “亦山，帮我把其他人叫过来，是时候让大家轻松轻松了。” “啊……好！”亦山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应道。 他出门走了好几步，像是后反劲儿似得嘿笑两声。 “亦山，嘿，我叫亦山。” 对于常年关在监狱里的克隆人，从来没有名字，每次需要称呼，也不过是看看对方的脖颈编号。 但编号这个东西，除了照镜子，自己是看不到的。 屈辱感这种情绪没有被灌输过，当然也无从出现。 只是……还是会觉得不舒服，说不明白哪里。 “3213，傻笑什么呢！来喝酒啊。”一名克隆人吆喝道。 “喝什么喝。”亦山走过去拍在他的肩膀上，“叫我亦山，快一起去仓库，把项圈摘掉。” 通知时亦山看到一个昏倒在餐厅的克隆人。 每个餐桌上都放置电子屏，内里存储许多资料，可以用来看各种资讯和视频。 这名克隆人边吃饭边看电影，猝不及防的看到一只带着项圈的狗。 难以接受的他想要强行去除项圈，反而激活里面的电击装置，被电的昏迷过去。 他被抬到顾言面前时，仓库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太空中看不到日出日落，只能通过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判断时间。 顾言从傍晚忙碌到第二天中午，因为摘取项圈中极其精细的一步操作，只能由他独自来完成。 终于将飞船中所有克隆人的项圈摘掉，都堆积在顾言脚边。 “处理掉吗？”亦山激动地问，他恨不得立刻将所有项圈都销毁干净。 -- 第173页 顾言摇摇头，“我还有用。” 他发现每个项圈之中都有一个数据芯片，应该是制作者专门存放的信息。 亦山有些失望，不过没说什么，见顾言不需要帮忙后离开。 谭可睡得很好，浑身疲惫仿佛都已经散去。 相比较隔音差的牢房，小小起居间关上门后听不到一丝声响。 谭可依靠在床头望向窗外，等到四肢都苏醒后，起身慢吞吞地换衣服。 她在心里盘算着想办法能不能联系上母亲。 也不知她被转到新的监狱后，联邦政府如何告知的母亲。 她出门后先是敲响隔壁的房门，想和自己唯一熟悉的人打招呼。 久久等不到回应，想着顾言应该不在房间里，便先去餐厅吃饭。 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的人却很少，只有三男两女坐在不远处。 谭可拿取食物后坐到角落，一边吃饭一边用电子屏了解外面的资讯。 为了避免被联邦政府发现，网络接口已经关闭，看到的都是以前的讯息。 这也足够被关在监狱许久的谭可了解外面的变化了。 对面忽然坐下来一个女人。 “嗨，我叫四月，你叫什么名字？”她态度热情的说道。 谭可嘴里正塞着食物，她认出这应该是昨天顾言原来准备带走的女人。 为了方便储存，飞船上都是糊状的粘性食物，口感和味道上也不免做出些许牺牲，甚至比牢房中的新鲜食物还要差些。 谭可艰难的将食物咽下去才回答。 “谭可。” “很好听的名字，我的名字好听吗？” 谭可感觉面前的女人有些奇怪，不想和她多纠缠。 “很好听。请问你知道怎么联系外面吗？” “只能去控制中心。“四月锲而不舍地又问：“能和我说说你们平时的生活吗？” 谭可疑惑道：“我们？” “是啊，你们人类。” 克隆人都知道大家能逃跑是因为顾言，而顾言为众人取下项圈的行为更是获得了极高的威望。 昨天谭可被顾言带上来，四月根本没想到谭可不知道他们是克隆人。 谭可在四月的注视下，浑身汗毛竖起。 眼前的四月身材并不纤弱，露出的小臂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 而她的五官精致，比例完美，如果一动不动时，像存在于其他次元一般。 这样的四月如果是克隆人，那么其他人？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谭可稍显惊慌地站起身，匆忙离开餐厅。 四月转头看向同伴，疑惑地挠头：“和人类相处好难啊！” 而谭可根据挂在墙上的飞船平面图很快找到控制中心。 房门半掩着，谭可通过缝隙看到顾言趴在桌子上好似睡着了。 她轻轻敲了几下门板，见里面没有动静，小心推开门。 忙碌一晚的顾言解析开项圈中数据条最外层的密锁，发现里面竟然藏着当初克隆人与虫族战斗的视频。 他立刻意识到可以利用视频做文章，带着项圈来到控制中心，连上星网将视频发布出去。 隐藏IP后信号也变得更不稳定，顾言在等待视频上传的时候撑不住睡着了。 谭可看向在睡梦中都小心搭在控制台边缘的顾言，侧趴着露出干净的右侧脖颈。 俯身细看后，谭可发现轻微的卡粉。 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发现，就在谭可伸手想要小心擦拭时，顾言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谭可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过于近了，近乎呼吸都快交缠在一起。 她猛地直起身，将手背在身后。 还是顾言坐直后边揉眼睛边开口，总算缓解莫名尴尬的气氛。 “昨晚睡得还适应吗？” “睡得很好。”谭可低头躲开视线，为突然产生的怪异情绪感到心慌。 她的注意力不自觉转到另一件事情上。 “咳咳。”谭可清清嗓子，等顾言放下手看向自己后才问道：“你是克隆人吗？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觉你不像……我昨天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 谭可小时候紧张起来说话就会变得颠三倒四，这么多年过来，老毛病居然又犯了。 说话间谭可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开始懊恼她就不该问。 毕竟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意顾言的身份。 顾言静静地仰头看她，等谭可抿唇不再开口后，才用很轻的声音回答。 “我是。” 第86章 编号1421（5） 顾言通过任务记忆知道谭可对克隆人比较厌恶。 在她幼时父亲刚去世的那段日子, 她曾搜集克隆人的资料，认真的通过日记写下对父亲去世阴谋论的各种猜测。 克隆人被她当成假想敌的存在，丧父的女孩以此转移仇恨来忘却悲伤, 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等谭可长大后，日记本早就压在箱子底下不再翻看，从事克隆技术的研究让她心态更加开放。 唯有导师找到她谈及克隆人时的敏感激动才暴露出心中仍有抵触。 顾言特地掩盖住身上明显的纹身标志，假做误会接触，都是怕谭可对他排斥。 原想徐徐图之的相处,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谭可的在意程度, 没想到谭可竟然直接询问他。 -- 第174页 顾言心中无奈，只能如实告知。 他的声音很轻, 在静谧的控制中心室内，谭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烦躁的情绪从谭可内心不可避免的产生。 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 谭可遇到的重大挫折都和克隆人有关。 在实验室中意外去世的父亲特地和她提过克隆人，并且父亲在从事克隆人研究。 导师因为她不配合研究克隆人倒打一耙使她入狱。 而本应处决的她被莫名其妙送进满是克隆人的监狱。 不分昼夜的禁闭让她分辨不出时间, 上飞船后确认日期才知道她在监狱里已经关了大半年。 在此之前谭可一直以为自己度过了好几年。 这样的她即便面对救她出来的恩人也撑不起笑意。 “哦, 挺好……那我不打扰了。” 说完后谭可转身快步离开。 以顾言对谭可的了解知道多说无益, 没有去追。 囚禁克隆人的星球很偏僻，需要很久才能够靠近其他宜居星球。 如果在飞船停靠前顾言留不住谭可, 只能等解决完克隆人的身份问题后再去找她。 顾言不禁叹了口气，转身查看视频上传进度。 他对着星网专注操作的时候, 没走多远的谭可放缓脚步，烦躁地抬手抓头发。 谭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意顾言的身份，明明等她离开飞船后，两人恐怕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但谭可莫名感觉, 顾言不应该是这样。 以至于见到顾言后, 她都忘记说自己找过去的本来目的了。 现在再回去显然不合适, 谭可去餐厅拿些方便吸食的袋装食物，准备躲回房间避免和其他克隆人接触。 随后几天顾言都看到谭可的房门紧闭。 当宇宙飞船在太空中安静推进的时候，星网上却炸开了锅。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论坛上出现的帖子，标题极其危言耸听。 【让克隆人参战，真正的英雄无人知晓，细数联邦政府的七大罪恶！！！】 仅仅是头七个字就抓住大多数人的眼球。 众所周知，克隆技术之父闻修永先生早在克隆器官实验成功后有人建议进一步进行克隆人实验时，就提出过‘克隆人的实验是藐视生命的存在’。 很快联邦设立法律明令禁止对克隆人的研究实验。 器官克隆一直应用在医疗中，帮助许许多多的人恢复健康。 克隆人则只出现在各种影视作品中。 如今竟然有人说克隆人不光被制作出来，甚至投入了战争？ 人类与虫族的战争已经结束十年，除了最新一代的人类，大多都对虫族带来的惨状记忆犹新。 当年胜利的消息传来时，宇宙各处纷纷响起发自内心的欢呼声。 从前线回来的英雄更是受到最高级别的功勋。 点进帖子的人都是带着疑惑的，然后便看到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视频。 那是前线中战士驾驶战舰与虫族进行正面战争，清晰的像素将暴力的场景完整呈现出来。 绞杀的虫族，撕裂的战舰，无声的硝烟。 二十多分钟的战斗视频，每个看完的人都意犹未尽。 战斗结束后只剩下半数的战舰飞回基地，整齐排列后，驾驶舱门缓缓打开。 视频前的人都激动的看着这一幕，想要亲眼见见这里面的英雄。 里面依次走出来的人却和他们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他们没有规整的军装，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灰色囚服，脖子上戴着散发绿灯的金属项圈，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而在他们的右颈侧，黑色条码型纹身从下颚角一路延伸道衣领里。 真正穿着军装的人手拿电子板，口头表扬后让这些人依次进入黑色的卡车。 远远望去，这些人无论男女，高矮胖瘦惊人的一致，只有当镜头推进时，才能从那张脸和颈侧的纹身区分出身份。 最后收队这一幕，全程仅仅不到五分钟， 与视频开头的画面造成强烈的反差，甚至让人一度以为后半段是拼接而成。 画面黑下来，缓缓出现几行文字。 【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请尽快保存，很快视频就会在不可抗力下消失在网络上。 希望各位能够记住这些为战争制造出来最终又沦为销毁命运的克隆人。 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的制造者。】 这和平的十年来，每个民众无不心怀感恩， 没有人能够接受英雄会被这样对待，许多人根本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意思？开玩笑的吧？】 【求求联邦快点给一个解释。】 有些人看过视频非常激动，语气严厉的指责联邦政府。 【我们都被骗了，看看那些人的衣服和编号，这根本不是战士应有的待遇！】 【联邦法律第1735条：不允许任何形式的人类完整克隆体实验，此条与单一器官克隆加以区分。】 【这就是联邦政府的丑陋嘴脸，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去制造克隆人，企图瞒天过海。】 也有少数人对于视频表示怀疑。 【怎么就是克隆人了？单凭脖子上的纹身？这也太武断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喷。 【军人不许纹身！这还说明不了问题？】 -- 第175页 星网上吵来吵去，顾言又陆陆续续放出一些从项圈中解析出来的克隆人战斗视频。 不过视频中所有对克隆人的称呼都是‘半人’或者编号，根本没有明确证据指出克隆人的身份。 但整体风向多是相信顾言，指责联邦政府的隐瞒。 顾言伸个了懒腰，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控制中心引导星网上的舆论。 飞船上信号并不好，还要努力隐藏避免被定位到。 他抬手按在眉心，闭目养神一会后，起身回起居间。 隔壁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想到谭可已经躲了好几天，顾言主动过去敲门。 “你有亲人需要联系吗？不过不能透露身份。” 房门从里面打开，谭可站在房间里，视线下垂避免对视。 “需要，谢谢你。” “跟我来吧。” 顾言转身带谭可回到控制中心。 为了避免飞船散发出信号，除了控制中心的主机，所有外联设备都关闭。 这些克隆人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虽然顾言没有特地要求他们不可以联系外界，但平时除了来找顾言，很少有克隆人来控制中心。 可这次顾言不过离开一会，控制中心中就多了一男一女。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根本不可能，你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 四月的声音隔着门板穿透出来，紧接着传来啪的一声。 被扇了巴掌的王修不为所动，顶着红肿起来的脸颊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我知道你想装成人类生活，但你能装一辈子吗？一起战斗这么多年，我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四月来控制中心找顾言有事，没想到平时一直在控制中心的顾言不见踪影，反而遇到了王修。 在王修抓住她的胳膊时，她气恼的反手打了王修一巴掌，推门撞见顾言和谭可，也没了说事情的心思，点头打招呼快步离开。 很快王修垂头捂着脸从控制中心冲出来。 擦身而过时隐约能够看到王修脸颊的红肿，看来四月那巴掌打的不轻。 克隆人们从最初逃离监狱的兴奋缓过来后，积极通过飞船上的资料了解人类生活。 这段日子已经有好几对克隆人在一起，并且产生不少感情纠纷。 带谭可进入控制中心后，谭可装成自己的同学联系母亲。 顾言将位置让出来，坐在一旁看向谭可。 被关进监狱的半年多，谭可没有机会理发。 实验忙碌的她为了方便打理特地剪成齐耳短发，此时已经快长到肩膀，发尾翘楚微小的弧度。 因情绪激动，谭可的双眼涌出热泪，不断眨动避免挡住视线。 顾言的视线从谭可的头发转到苍白的脸。 他微微蹙眉，交叠的双手烦躁地在腿上敲打，最终忍耐不住掏出纸巾递过去。 “别哭。” 压下为谭可擦泪的冲动，克制的将纸巾放到她的手上。 谭可呼吸时带着哽咽，转头愣愣地看向顾言，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人。 她红着脸擦去眼泪，很快注意力又被和母亲的聊天窗口吸引。 谭母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去世，遇到女儿的‘同学’不禁絮絮叨叨地怀念谭可。 这对谭可而言无异于□□。 等到谭可和谭母结束对话，一旁已经堆起好几团满沾满泪水的纸巾。 “谢谢你。”谭可抽涕着转头再次感谢。 顾言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先送你回去吧，如果需要联系，随时可以来找我。” 两人起身刚走出控制中心，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炸响声从耳旁响起，走廊的安全灯转为红色。 作者有话说： 我上本完结的时候，本来准备学习充电，提升自己。 但是我怕自己压根都签不上约，就匆匆准备大纲存文开新了。 最近真是越来越吃力。 等这本完结，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并且，下本我不搞这么多花样的，把心思用在人设的丰富上，世界观搞得我头秃。 第87章 编号1421（6） 监狱星球上的飞船多是用来送人, 武器系统都是最基础的，除此之外只有两艘小型飞艇可以用来攻击。 八艘战舰犹如钢铁巨兽，将顾言所在的飞船团团围住。 没有任何警告, 战舰直接瞄准，射击。 高级隐蔽系统使战舰在飞船的雷达上毫无显示，直至飞船的右侧推进仓受损，克隆人们才发现异常。 远离恒星的星域漆黑一片，飞船上的火光勉强照出盘踞在四周的庞大战舰, 让还没享受多久自由生活的克隆人们头皮发麻。 压制性的火力却忽然停住, 一道信号传入飞船上。 飞船驾驶舱的屏幕上播放传过来的视频，画面中一名身穿军装的男人坐在桌前, 态度冷漠且高傲。 【交出1421号，饶你们不死。】 屏幕转黑, 映出克隆人们震惊的脸。 不光是因为对面的命令，而是因为出现在屏幕上的男人, 竟然长着和监狱长一样的脸, 并且气势更盛。 亦山几个克隆人早在逃离时就亲眼见到监狱长的尸体。 死而复生的人出现在面前, 他们下意识看向顾言。 顾言根本没反应过来1421是他的编号。 -- 第176页 雷达扫描图上迟缓地显露出战舰的位置，蓝色的扫针一遍遍转圈, 属于战舰的八处猩红刺眼无比。 他将星图立体投影出来，双眸中亮起淡蓝色的光晕, 抬手操控屏幕不断推演，寻求围攻中的一线生机。 “我需要一艘飞艇。”顾言说着起身准备前往装载飞艇的仓库。 却不想亦山激动地拦住他。 “我们是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嗯？”顾言疑惑出声。 驾驶舱内的其他几名克隆人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地说。 “没有你我们不可能逃出来，无论监狱长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把你交出去。” “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些天也值了！” 顾言听完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任务是为实现克隆人与人类的平等, 但顾言并不打算与这些克隆人合作。 自被制造起克隆人就经历各种各样的洗脑, 思想三观都不可避免变得扭曲。 在顾言看来不需要这些克隆人做什么，只要关键时候不要拖后腿就可以了。 此时克隆人维护的模样让他稍微调整计划。 “不用同归于尽，来个人跟我一起驾驶飞艇，去帮外面的人回忆当年和虫族战斗的人到底是谁。” 克隆人也许生活常识极其欠缺，但战斗经验即便是联邦最顶尖的战士也未必能比得过。 最终亦山抢得这个机会，与顾言各自驾驶一艘战斗飞艇。 围攻在四周的战舰久久等不到回复，负责这次进攻的中校坐在指挥舱中，向上联系询问道。 “艾诺上将，是否立即进攻。” 与监狱长模样相同的艾诺拧眉沉思。 当年战争结束后，联邦政府内部经过商量，决定将克隆人洗去记忆，恢复平民生活。 克隆人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繁衍后代，许多年后，连克隆人的子孙都不会知道这些克隆人曾经存在过。 部分激进派却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艾诺就是其中的领头人。 经过联合，激进派以洗去记忆隐藏身份的名义，暗中将大部分克隆人销毁，并将剩余送到荒芜星球，专门建立一所监狱和斗兽场，用来盈利。 在斗兽场观众的传播，许多高层隐隐猜到克隆人的现状，只是利益牵制没人站出来点明。 这次星网上出现的视频，将克隆人的存在摆到明面上，让激进派的压力很大。 艾诺恨不得把发布视频的克隆人扔进囚禁虫族的星球，让他被虫族活生生分尸而死。 不过难以忽视是，克隆人1421号表现出来的价值。 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带领克隆人越狱的就是1421号，甚至1421号还能够拆卸项圈。 1421号到底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这段时间对克隆人的追击，主要也是在排查1421号的踪迹，想要抓回来研究。 如今已经得知1421号就在这艘飞船之中，比起直接炸掉让他在临死前后悔，艾诺更想榨干这个不听话的克隆人最后一丝价值。 艾诺短暂思索后下令道。 【直接攻占飞船，务必要活捉1421号。】 “收到。”中校应道，转过另一个麦克风刚想下令，目光凝在面前的大屏幕上。 画面中锁定着克隆人所在飞船，只见飞船前部船壁滑开，两艘飞艇驶出后直直地冲向正前方的巨大战舰。 这种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 中校压抑着笑意命令道：“先把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拿下，然后正面进攻飞船，记住，一定要留下活口。” 【噗，我们会温柔点的，哈……咳咳，我的天？怎么回事？滋滋……】 通讯器那头先是笑着说，话道一半就变成满满的不可置信，紧接着便通讯中断。 中校乘坐的战舰在两点钟方向，他只看到两艘飞艇撞上战舰后不见踪影，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中校并没有疑惑多久，一道道绚丽烟花般的能量弹在战舰上不断炸响， 犹如死神伸出他的右手轻轻一挥，整艘战舰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被小型飞艇撞开防护罩，毁灭殆尽。 在能量弹的光亮下，两个微弱的黑点转而攻向第二艘战舰。 一艘战舰眨眼间的毁灭，让中校脸上还未收起的笑容僵住，他咬牙道。 “开启重火力瞄准攻击，直接炸毁这两艘飞艇！” 说着中校抬手放在控制器上，亲手按下原能弹的发射器。 剩余七艘战舰纷纷发射出重炮，在光与火的交缠中，两艘小小的飞艇翩翩起舞，游刃有余的来回穿梭。 七艘、六艘、五艘…… 仿佛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一艘艘战舰面对飞艇，不可思议的被轻易压制住。 当飞艇来到中校的面前，他才知道其他战舰为什么无法反抗。 驾驶舱中的灯光转为红色，耳旁满是刺耳的鸣叫。 【警报！警报！系统故障！请尽快修复！】 中校神色骇然，抬手在密密麻麻的操控板上胡乱拍打按键，发出啪啪的声音。 大部分功能都已经失效，仅有的几道攻击还被飞艇灵巧闪过。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小飞艇可笑的撞上来，却毫无还手之力。 轰——哗—— 最后一艘战舰炸出巨大的烟花。 残害在飞船四周漂浮，飞船中的所有克隆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 第177页 刚刚得知飞艇中是顾言的谭可也紧张地趴在起居室的玻璃前，此时才失力一般坐在地上。 担忧的她汗水从脸颊滴落，望向驶回的飞艇，双眼渐渐迷离，有什么在脑海深处破土而出。 大段大段的记忆杂乱无章地轰炸着谭可的大脑，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我一定会救你。’ 一片白光之中，男人的声音歉疚而又虔诚。 撕裂的灵魂碎片被一点点拼合在一起，渐渐促成一个满是粘合痕迹的女人。 每一块灵魂碎片都极不稳定，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 男人已经拆分自己的灵魂力量用来粘合女人的灵魂，根本无力再做更多，只能将她送入三千世界，期待渡过轮回后能够重塑灵魂。 “忘了我吧，如果我失败，只愿你能够平安幸福的度过最后一生。” 轻轻一吻落在女人的唇角，紧闭双眸的她眼角滑出泪水。 男人打开通往三千世界的大门，不舍的松开手。 逆天复活的灵魂终究维持，女人的灵魂在进入三千世界的瞬间竟然轰然炸开化作十个碎片。 来不及做任何准备的男人紧接着跟了过去。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啊——”谭可跪在地上，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尖叫道。 后背的胎记变得灼热，散发出力量涌入楚思的大脑，无情的阻隔即将冲出来的记忆，两相较量之下她忍不住昏过去。 顾言回到飞船，迎接他的是克隆人们的欢呼。 “已经特意保存的战舰中的飞船，亦山带人收拾一下准备换船。” 说完顾言率先赶往控制中心登录星网。 果然联邦政府已经在顾言发布的帖子下回复。 【视频中是当初秘密参战的部队，与克隆人毫无关系，皆是有前科的囚犯。 他们用鲜血洗刷自己身上的罪行，联邦政府感谢每位战士。 和平时期，请联邦人民不要忘记英烈们的付出。】 随后并附上克隆人的训练视频，在上面明目张胆地注释保护隐私，进行消音和模糊处理。 虽然联邦政府只是口头回应加上经不起推敲的视频。 但政府的公信力在那里，只要发声，就有许多民众相信。 【这种事情的确不好公布，是英雄，也是罪犯，理解联邦。】 【刚开始我就不信，克隆人诶，这么藐视人权的实验怎么可能进行的下去，建议以造谣罪逮捕发布者。】 【发布者是分裂分子吧，才和平多少年就不安分了？】 【散了散了，帖子举报了吧，最开始视频还说会被不可抗力删除，笑死，真看得起自己。】 虽然大部分发言都是偏向政府指责顾言，但也有小部分提出异议。 【emm……是罪犯的话，一样的身材是不是太奇怪了？无论男女都一样，有些可怕。】 【囚犯也不能被强制纹身吧。】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 【拜托，不是所有罪犯都可以上战场，经过筛选进行训练后看起来身材像很正常好吧。】 【洗纹身又不麻烦，总要进行区分，肯定会经过同意啊！】 顾言注意到，联邦政府回应的时间，刚好是他的飞船遭受攻击的时候。 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一向高冷的联邦政府格外活跃，不断帖子下面宣传军人辛苦，别忘记如今和平的代价。 因为顾言一直没有出面，此时帖子的整体风向已经被引向忆苦思甜。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 顾言并没有第一时间急着反驳，让他疑惑地是，在他能力的屏蔽下，联邦政府是怎么找到飞船的。 他打开后台，调出这几天来的联网记录进行分析。 时间从近到远排查，刚查到几个小时前就发现异常，顾言记得那时他正在帮谭可联系她的母亲。 难道联邦政府监控了谭母？ 正在思索间，敲门声响起，顾言打开门看到穿着粗气的亦山。 “顾言，你快来，四月和王修打起来了。” “这种事你们处理就好。”顾言以为又是王修追求引得四月发火。 “不是，四月说王修是叛徒！” 作者有话说： 圣经中说，耶和华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亚当说夏娃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而顾言拆分自己的灵魂力量作为粘合剂复活左语，从此左语的灵魂之中，有了他的气息。 感谢在2021-03-02 20:51:49~2021-03-04 01: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编号1421（7） 克隆人女性虽然与男性的器官不同, 但在力量上，具有同样优势。 如果真打起来，除顾言以外, 其他克隆人之间无论男女都势均力敌。 不过王修面对四月，显然没有出全力，被四月压着打，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其他克隆人都拦着四月劝解，四月被抓住胳膊, 仍不断用脚踢打王修质问道。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顾言赶过来, 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四月终于止住踢打，她垂下头, 咬牙说道：“我怀疑是王修暴露咱们飞船的定位，他曾去过控制中心。” -- 第178页 “四月, 你够了！顾言天天在控制中心怎么不说。”王修好似恼羞成怒，用愤恨地目光瞪了顾言一眼。 无端被敌视的顾言微微蹙眉, “四月你有没有证据。” 四月微微张唇, 几秒后无奈地说道：“没有。” 她又补充道：“你带咱们逃出来, 怎么可能再把定位暴露出去，之前王修追着我去过控制中心, 就他嫌疑最大。” 说来说去，四月拿不出任何证据。 自从王修追求四月后, 众人看到四月从一开始的礼貌拒绝发展到如今的拳打脚踢。 也不知王修怎么想的，脑子像打错筋似得非认准了四月，让四月不胜其扰。 此时四月的话在其他克隆人的耳中，更像是迁怒。 顾言的视线在四月和王修身上徘徊, 忽然道：“的确有可能是我把联邦的人引来的。” 克隆人们皆是满脸惊愕, 就连捂着脸的王修都愣住了。 四月率先反应过来, 低声说：“你……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顾言都承认了你还维护他！”王修转过头，语气发狠。 随着两人的话，其余克隆人们落在四月和顾言身上的目光渐渐不对味了。 怪不得四月死活不接受王修，原来是心有所属。 这并不稀奇，飞船上的女克隆人中，至少半数都明目张胆的表示过喜欢顾言。 毕竟顾言是带他们逃离监狱的人，意义不同，此时落在顾言身上的目光，调侃更多。 不是没人找顾言告白过，自从前几名被拒绝后就没有女克隆人敢开口了。 私下里大家都传顾言对人类谭可特别关注，有可能压根就不喜欢克隆人。 顾言开口打断众人的视线，“亦山，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收拾完毕，随时可以转移。”亦山立刻回答道。 “自行组织三到五人分为一组，分别去把那些战舰里的小型飞船开出来离开，记住，在降落前不要开启任何通讯装置，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们。” 话音刚落，四月就急了。 “为什么要分开！你以后注意不就行了！我们都相信你。” 其余人也应声道：“是啊是啊，不能分开。” 顾言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分开走更好，并且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接下来顾言把所有人依次叫进房间，单独安排任务。 虽然顾言怀疑是联邦监控了谭母才导致定位暴露，但他还没排查完所有数据。 这几天有不少克隆人去控制中心找他，都有机会联系外界。 他怀疑克隆人中的确如四月所说有可能存在叛徒，只是不清楚具体是谁。 交代完任务后，相熟的克隆人聚在一起，王修没能如愿和四月一队，众人三三两两地乘坐从战舰上缴获的小型飞船离开。 顾言准备只带谭可，他忙完一切才注意到谭可不见踪影。 来到谭可的起居间外轻轻敲门，许久等不到回应。 顾言双眸中亮起淡蓝色光晕，透过门板看到谭可倒在地上，连忙撞开门冲进去。 趴着的谭可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处于昏迷状态的她仍然双眉紧蹙，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顾言抱起谭可，伸手按在她的额头催动能力。 暖洋洋的热流温柔地梳理谭可的神经，将她从无尽的梦靥中拉了出来。 当谭可睁开眼，一度忘记今夕是何夕。 “感觉好些了吗？”顾言声音低哑地问。 刚刚在对战时，顾言使用能力扰乱军舰的系统，此时又连续使用能力，呼吸时跟火烧一般，眨眼间也阵阵眩晕。 谭可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顾言的腿上，无措地坐起身。 “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你发生了什么事？”顾言自然地向后靠到墙边，趁机休息。 “我也不知道。”她茫然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想再回忆却针扎似得疼，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别想了。”顾言连忙阻止，抬手想要再次按向谭可的额头。 在谭可震惊的目光下，顾言强行收回手。 “你没事最重要，走吧，准备转移到另一艘飞船上，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你只能和我一起走了。” 顾言说着撑墙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往外走。 谭可应声跟在后面，疑惑地发现顾言好像有些脚步发飘。 不过她眨眼的就已经恢复如常，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其他克隆人离开前已经帮顾言把项圈和一些物资搬完，两人乘坐飞艇来到飞船上，快速驶离。 没多久联邦政府的后续战舰赶过来支援，只看到一艘空荡荡的飞船和一堆战舰残骸。 消息传到会议室中，众多军官垂头不敢说话。 坐在首位的艾诺神色莫测地扫视众人，缓缓说道：“八艘最顶级的战舰派出去，连影子都抓不到，真是联邦的耻辱！第三军团的耻辱！“ 艾诺的声音如同巴掌一般重重的扇到众人脸上，特别是其中的一些年轻将领，不禁面红耳赤。 “上将，请允许属下前去追踪半人的下落，如果失败愿受军法处置。”一名年轻将领愤然站起身说道。 艾诺没有应允，只是问道：“半人的项圈已经解除，你准备从哪里下手？” -- 第179页 年轻将领按动手环在长桌上方投出影像，显示出乘坐飞船逃跑的一众人等的信息。 他抬手点在其中唯一的瘦弱女性上，将其头像放大。 “属下已经调查过，那群半人还带走一名叫做谭可的囚犯，她与克隆人不同，家中还有一个母亲。 之前派人监控谭可母亲没有消息，这次准备再派人前去试探。谭可是由导师举报，她的导师就是不错的人选，既不会引起谭可母亲的怀疑，也能够在激怒谭可母亲的同时获得更多信息。” 听闻将领的话，艾诺终于露出稍显满意的神色。 “很好，这件事交给你了。” ------------------------------------- 飞船静静的在太空之中航行。 谭可和其他克隆人不一样，她并不会驾驶飞船，只能靠顾言一个人。 飞船中有智能系统，但有些功能必须顾言亲自检查。 小型飞船也就之前所乘坐飞船的五分之一大小，只有一间单独的起居间，门口的休息室连着餐厅，可活动空间很少。 唯一的起居间被安排给谭可，顾言不能离驾驶舱太远，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过去查看。 平时顾言除了检查飞船，会在休息室研究从项圈中取出的芯片，或者躺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如今飞船上只有两个人，谭可不能再躲在房间里，她开门前往餐厅的时候，大多数都能碰到顾言。 知道顾言是克隆人后，每次谭可看到他都感觉心情复杂。 虽然谭可和克隆人在同一个监狱中待了半年，但除了狱警闲聊中听到的印象，她对真正的克隆人一无所知。 而顾言给她的感觉，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不同。 这让谭可心中的抵触在不知不觉间也消散很多。 可一些细节，又在时时提醒她顾言的身份，比如克隆人身体的强悍。 有一次飞船外侧的一个零部件损坏，顾言穿着宇航服出去维修，等他回来后，宇航服瞬间贴到身上。 经过检查才知道宇航服竟然破损的一个比针头还小的孔洞。 这代表顾言在真空环境下能存活好几分钟，去医疗室检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普通人类可做不到这样。 这天谭可准备吃午餐时，推开门看到顾言坐在沙发上。 “你出来的正好，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需要去检查能源仓。”顾言抬头说道。 “哦，可以。” 谭可上次刚请顾言帮忙联系母亲，紧接着就被联邦的人袭击。 她这段日子没再敢提起联系母亲的事，也以为顾言没有联系外界。 等她坐到顾言身边，却发现光屏上正连着星网，好几个窗口实时统计各种数据。 “帮我留意一下整体情况，一旦警报就来叫我。” 顾言详细告诉那几个数值出现标红后都属于什么情况，确定谭可记住后，他起身离开。 谭可为难地看向光屏，忍下联系母亲的冲动，想要等顾言回来再说。 闲来无事，她拿过一盒食物坐在光屏前，边吃边研究顾言到底在监控的什么。 这是一个曝光克隆人的帖子。 在官方回复后，下面的留言满是指责发布者，刚刚顾言才发布最新回应。 【这段日子没有出现，是因为我遭受到联邦政府的攻击，既然有些话不让我说，那我偏偏要说给大家听。 首先对于联邦政府的回应，说这些人是罪犯，那么请上千亿联邦民众睁开眼看看，有一个人认识他们吗？ 人只要活着，就会留下痕迹，他的家人，朋友，同学，同事。 这个帖子的热度这么高，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出他认识视频里的某某。 因为这些人从被制造起就秘密送往战场，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其次，上面已经有人指出，所有人的身材都惊人的相似，即便是经过筛选，无论男女身材都一样，肌肉可以锻炼，那身高呢？ 所有人都是两米二，低于这个被筛选出去，难道就没有高于这个身高的吗？ （注：星际时代人均身高男性两米，女性一米九。） 最后，我愿意为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承担责任，因为我就是一名克隆人。 我将我的亲身经历讲述给大家，不为让人知道我们曾经为战争付出了多少，只是想获得基本的人权。 至少不是逃离囚禁的监狱后在太空游荡，时时提防联邦政府的袭击。 请联邦政府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将真相公之于众。】 第89章 编号1421（8） 文字下面配上清晰的战斗视频。 这次并不是驾驶战舰在太空中, 而是在一个星球上克隆人直接拿着武器与虫族战斗。 面对繁殖能力极强的虫族，克隆人也多到诡异的程度。 双方完全是在消耗生命，战况惨烈无比, 完全可以说是自丨杀式攻击。 还有好几个视频，每个视频中背景都不同，但其中都是颈侧带有黑色纹身的人与各种各样的虫族战斗。 有人忍不住鉴定视频，发现并没有剪辑痕迹。 比起联邦政府模糊消音的视频，明显这些战斗视频更有说服力。 虽然民众们不愿相信联邦政府真的制造克隆人投入战争, 但之前活跃无比的联邦忽然陷入平静, 再也找不到身影。 -- 第180页 怀疑的种子在每个人心中埋下。 各种留言变成呼吁拿出切实证据，不再像之前单纯指责联邦政府或者帖子发布人。 而此时, 首都星正处于后半夜三点钟，联邦政府重要高层都被叫来紧急开会。 开阔的会议室内亮如白昼, 黑色长桌四周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是联邦中举足轻重的人。 “不是将克隆人都洗掉记忆了更换平民身份吗？星网上的帖子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保守派站起身用拳捶到桌面，目光紧紧盯住艾诺上将高声喊着。 自帖子出现起保守派的人就电话联系询问, 以艾诺为首的激进派全部回复误会一场。 如今帖子的发布者自称克隆人, 谎言再也维持不住。 艾诺绷着脸, 对责问置若罔闻，转头地对其他人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 如何将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此事已经极大的影响到联邦形象。” 有人出主意道：“干脆将帖子封掉, 阻止克隆人一切可发声的渠道。” 安全部部长摇摇头：“早在在第一时间网络监测科就尝试删除，帖子根本删不掉，并且现在再删除也已经晚了，只会让民众认为我们在变相承认克隆人的存在。 “还是先要把克隆人都抓回来才行, 到时候怎么再慢慢向民众解释。还没有定位到克隆人的踪迹吗？” “没有, 根据5718号传回来的消息, 这一切都是带领半人逃跑的1421号策划的，上次围攻后1421号让所有克隆人分开行动，5718号也失去了其他半人的踪迹，根本不能提供任何线索。” 在商量如何逮捕克隆人时，之前发言的那名保守派忍不住说。 “所以你们还是在想如何欺骗民众吗？克隆人不是想要人权，想要真相吗？将一切曝光出来，依法处理。” “不可能！”艾诺冷哼道：“就凭他们，也配！” 那名保守派终于受不了，抬手指向艾诺。 “当初克隆人实验就是你提议的，早知道你是这么想，提案就不应该通过！你这个联邦的败类***……” 艾诺被指着鼻子骂，抿直的唇角微微抽搐。 他目光阴霾地扫视保守派众人，站起身说道。 “诸位可不要忘了，当初让克隆人参战的提案能够通过，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既然无法做出决断，毕竟是我的属下出现纰漏，这件事就由第三军团全权接管。“ 说完艾诺直接带着激进派众人离开会议室。 被留下的保守派中人彼此相识一眼。 “我们先商量如何联系克隆人，找到后保护起来，不能任由艾诺肆无忌惮的行事。” 缺少半数人的会议仍在继续，星网上沉寂的联邦政府账号被艾诺的人掌管后再次出现，态度强硬的发布声明。 【帖子发布者顾×，社安号：6357*****1421。 曾因触犯叛国罪被逮捕，获得上战场减刑的机会。 近日顾*在星网上散布联邦政府制造克隆人参战。 造谣行为已构成严重的诽谤罪。 必须立刻停止诋毁，主动投案。 星网不是不法之地，请广大民众配合。】 发完回复，之前调查视频的下属向艾诺传回消息，已经找出了顾言所发布视频的来源。 克隆人投入战争后，记录下许多视频作为实验数据。 这些视频记录都存放在用来关押克隆人监狱的负十九层， 从负十六层往下，分出另一套安保系统，连监狱长都没有权限下去。 艾诺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不然克隆人越狱时带着下面的那些实验资料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目前为止，顾言放出的所有视频都不能明确证明克隆人的身份。 艾诺需要知道顾言手上没有更关键的证据。 最终确定顾言放出的视频都来自于实验室。 艾诺命人继续调查克隆人的踪迹，立刻亲自带人赶到监狱星球。 他乘坐电梯下往负十九层，深邃的黑眸望向前方。 镜面的电梯门映出艾诺高大的身影。 电梯门缓缓打开，艾诺大步走向前。 凌晨时分，仿生光照亮的实验室中仍有一道穿着白色大褂的身影。 艾诺目光凝住，见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转身走进实验室。 他冷呵着说：“谭博士，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随着艾诺摆手的动作，下属上前用投影播放星网上的帖子，点开克隆人的战斗视频。 谭卓哲放下手中的试管，等视频播放一遍后，才回答道。 “不知道。” 说完谭卓哲准备拿起试管继续试验。 艾诺走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 “谭博士。”艾诺攥着谭卓哲的手腕微微用力，“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路人，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这个常年沉浸在实验室中的科学家哪里受得了，不禁痛的蹙眉。 谭卓哲迎向艾诺暴戾的目光，用从牙齿挤出来的声音道：“我女儿还在你手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艾诺忽然那松开他，笑了一下。 “好，那么有没有半人曾经接触过这些视频。” “曾经几名克隆人给我做过助手，我这就把名单给你。” 谭卓哲说着转动发红的手腕，去调取资料。 -- 第181页 将名单交交出去后，艾诺带人离开时谭卓哲叫住他。 “能让我再看看我的女儿吗？” 艾诺转过头，“当然可以。” 下属立刻将一段俯视角度的监控投影出来，女孩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被子上，虽然双眸紧闭，但是嘴唇一直在轻微地动着。 “放大声音。”谭卓哲来到投影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 带着杂音的声音传来，原来女孩睡不着，在脑海中推演公式，不小心念了出来。 谭卓哲咧开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等他把视频再看一遍，投影就被关闭。 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诺离开。 实验室的门关闭后，谭卓哲站在原地，唇角短暂地勾出一道弧度，才像突然回过神般，一脸如常地继续做实验。 艾诺走出实验室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乘坐电梯来到负二十层。 下属自觉留在电梯门口，只有艾诺一个人径直走向最深处的房间。 随着他脚步声的不断回响，长长走廊的灯光一个个亮起。 他推开门，按下灯的开关，头顶灯光亮起，可以清晰看到四周摆放着一个个盛装着人体的巨大玻璃器皿。 每个玻璃器皿右侧都有一个笔记本大小的光屏，上面记录各种数据。 而玻璃器皿内的人体浸泡在营养液中，浑身赤丨裸，保持着婴儿般卷缩的姿势，双眸紧闭，发丝随着营养液漂浮起来。 艾诺走近，他的脸竟然与玻璃器皿中关着的人一模一样。 粗略看来，房间中有十多个‘艾诺’。 在房门左手边第一个器皿中，‘艾诺’的太阳穴两侧都有泛白的孔洞，那是在监狱长办公室被顾言杀死的人。 艾诺路过这个器皿前时喃喃道：“废物。” 将房间内每具身体检查一遍，艾诺这才离开监狱星球。 他回去后询问下属星网上的情况，下属一脸为难。 在联邦政府的账号发布郑重声明后，一度陷入平静。 可不过几分钟，巨大的跟帖量让艾诺的人头昏脑涨。 【怎么这么突然？我错过了什么剧情，这就快进到通缉了？】 【难道不是应该出示证据，直接爆出发帖人身份……】 【之前还好好的，明明大家都在心平气和的讨论证据，可联邦政府忽然把桌子摔了。】 【我现在站帖子发布人，联邦政府的态度太可疑了，如果错了我会道歉。】 【盲猜联邦政府心里有鬼，有没有相关人员站出来说一下。】 【这还是我们那个看重言论自由的联邦政府吗？呵，失望。】 艾诺的人没想到他们表现出强硬态度后反而激起围观民众的逆反心理。 哪怕他们不断派人引导舆论也毫无作用，甚至有些直接被认出是水军。 等艾诺得知星网上的情况并没有生气。 “尽快核实谭博士提供的信息，如果确定1421号手中没有其他视频，那么我们就提供真正关键性的证据。” 太空之中，一架飞船沿着预设轨道平稳航行。 在顾言检查能源仓时，谭可已经把整个帖子都翻看完。 那些战斗视频，她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此之前，谭可对克隆人的印象，更像是一个代号。 仿佛身临其境的视频带领谭可到战争之中，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狭隘。 就像帖子中说的，克隆人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的制造者。 多年来迁怒产生的厌恶轰然消散，谭可为她之前在飞船上对克隆人的躲避而感到羞愧。 明明他们是整个联邦的英雄。 联邦在星网上回复后，检测软件立刻发出警告，谭可连忙跑去找顾言。 当顾言赶回来查看最新的情况，也为联邦忽然的强势感到惊讶。 这与之前联邦的态度大相径庭，顾言猜测掌控联邦账号的人应该换了。 如今星网上对于顾言的支持反而更多，他没再回复，任由星网上的言论发酵，主动提出帮谭可联系她的母亲。 谭可自从看过帖子和视频后，就感觉复杂的情绪在胸中激荡，见到顾言仿佛有许多话想说，真要开口却又说不出口。 最终谭可只是点头，当顾言加密过账号，离开去继续检查能源仓时，她还有些失落。 等顾言走远，谭可打起精神联系母亲。 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后，那面却始终没有回应。 谭可的母亲桂语兰女士家中，谭可的导师陈教授坐在沙发上。 桂语兰倒了一杯咖啡，放到陈教授面前后，坐到对面翘起腿。 “不知道陈教授前来，是想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有没有死在家里吗？” “怎敢，桂女士能让我进来，我已经感受到了莫大荣幸，说实话，刚刚我还以为这杯咖啡要泼到我的脸上呢。” 陈教授长相儒雅，说话时俏皮的眨眨眼睛，好似与桂语兰是亲密的好友一般。 旁人见了，谁也看不出陈教授就是陷害桂语兰女儿的人。 “如果把陈教授烫伤，陈教授把我也送进监狱怎么办，每年我还要为亡夫和女儿扫墓，可不能随他们而去。” 桂语兰也端着一杯咖啡，拿着小勺不停搅动降温。 -- 第182页 陈教授从桂语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想到上面交给他的任务，不禁有些焦急。 “怎么可能，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有人自称谭可出现，如果……” “我女儿都死了，还有谁不放过她？我看这个人是你吧。”桂语兰语气愤怒地打断，“我就说你怎么敢上门，是不是接下来要说，其实我女儿没死，马上就要有人联系我？” 陈教授心里一突，正猜测桂语兰知不知道时，就听桂语兰又说。 “呵，如果我女儿真没死，我不用她来找我这个母亲，先去找你陈学名算账！” 说完桂语兰直接将手上的咖啡泼到陈教授的脸上，“现在咖啡不烫了，陈学名你可以滚了。” 陈教授狼狈起身，心里想着桂语兰应该不知道谭可还活着，不然绝对不会这么说话。 他正想再试探几句，见桂语兰呼叫保姆机器人过来要将他赶走，连忙自己往出跑。 保姆机器人举着电击棒将陈教授追到门外才停住脚步。 桂语兰抱住双臂缓缓走过去。 “有空再来喝咖啡。” 砰的一声关上门。 一门之隔，桂语兰踩着重重脚步走远，又悄声返回门后。 她透过猫眼看到陈教授离开，才拿出手机登录星网。 ‘谭可的同学’发了好几条消息，她没有回复，而是抬手用力捂住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之前她还不确定，现在她彻底相信，她的女儿不光还活着，甚至有可能逃了出来。 第90章 编号1421（9） 顾言来到能源仓主要是检查应急提醒系统, 许多数据需要手动矫正。 检查完能源仓，顾言回到休息室看到谭可正看战斗视频。 联系不上母亲的谭可重新关注帖子，看视频时太过入迷, 等顾言坐到她身边才察觉到。 她回过神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顾言思索着说道：“帮我继续监控星网。” 他从一旁的柜子下面拿出芯片继续研究。 当初顾言从每个项圈中都发现一个包含数据的芯片，经过破解，看出每个项圈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芯片□□计十层密码，每破解一层都能够得到一些视频。 这段日子顾言发布到星网上的视频就是从这里获得。 留下视频的人十分谨慎，没有任何关键性信息。 如今顾言已经破解到最后一层, 却怎么也破解不开。 经过分析最终密码居然是一段人类基因链数据。 每个人的基因链数据都不同, 严格计算起来数量何止万亿，没有任何线索的顾言根本找不到密码。 谭可将帖子中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转头看向顾言。 此时顾言带着透明镜框的方形眼镜望向立在面前的光屏，修长手指快速敲打键盘, 镜片上映出蓝色的光。 批量制造出的克隆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 以人类角度看都是极为优秀的。 人工设计下的五官精雕细琢, 专注时的模样带着难以名状的吸引力。 为了掩盖纹身顾言在颈侧涂抹很厚的遮瑕膏, 让他感觉发痒，总是不自觉的抬手擦碰。 谭可注意到顾言在敲打键盘的间隙不时抬手去挠脖子, 想起曾细看到的卡粉。 她关切地说道：“飞船上就咱们两个人，你不用遮盖纹身也可以。” “没事。”顾言摇头拒绝。 他低头继续忙碌, 听到谭可沉默几秒后说道：“等到宜居星球停靠的时候，就把我放下吧。” 顾言敏锐地察觉到谭可语气中的不舍，动作顿住。 “你可以留下，等一切结束后我送你回家。” 谭可忍不住心动, 咬牙艰难拒绝道：“不用了, 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麻烦。”顾言笑了一下, “我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这话别样的含义使谭可脸色涨红，正在纠结是否询问清楚，光屏中的监控窗口发出红色警报声。 两人不禁将注意力转到光屏上。 联邦政府重新开贴正面回应克隆人事件。 【关于克隆人参战的谣言，已走法律途径，以下为可公开证据。 近日来，论坛中有人造谣联邦政府制造克隆人参战，枉顾人权，出示无法作为证据的视频。 联邦政府理性讨论，合理公开事实，获得广大星网民众的一致支持。 但帖子发布者仍然扭曲事实，甚至假称自己就是克隆人。 不得已联邦联系到退役士兵作证。 视频发布后请不要打扰这些联邦英雄的正常生活。 联邦政府始终尊重每一个民众的言论自由权，并且欢迎任何监督。 现对帖子发布者顾*，事件参与者钟*、尤*、孔*、叶*……等人进行通缉。（配几人照片。） 希望广大民众配合检举揭发。】 下面附上的视频是一段采访，不露脸的记者分别采访几名男人，画面左上角还标出这些人在视频中的剪切照片。 这些人亲身叙述怎么从一届罪犯获得上战场赎罪的机会，最终过上幸福生活。 言语间十分感谢联邦政府。 与战斗视频不同的是，他们的颈侧并没有纹身，回答记者说退役后洗掉了。 【虽然纹身是过往的勋章，但年少时毕竟犯过错，还是希望过普通的生活。】 -- 第183页 五官硬朗的男人提及纹身时，眼中隐约有泪痕闪现。 【联邦政府没有联系我时，也打算主动站出来，根本没有克隆人，我们都是人类。】 视频结尾的这句证词，看得谭可拳头紧握。 有人现身证明，还是曾出现在视频里的人，让摇摆不定的人都纷纷相信联邦政府，已经开始有人在下面为之前的怀疑而道歉。 联邦政府的账号再次活跃无比，跟着许多人来到顾言的原帖子下面刷让顾言道歉。 甚至有人拿着联邦政府公布出来的照片四处传播，呼吁看到这些人就立刻举报。 顾言没多意外，越狱时不少克隆人都没有逃出来，联邦政府借此大做文章很正常。 他手上的视频已经发完，用小号简单发布怀疑的言论也立刻被喷，干脆转身回去继续研究芯片。 只差最后一层密码锁，希望里面能有真正关键的证据。 顾言做了一个破解程序，既然是生物基因序列，芯片的制作者不可能随机用陌生人，应该是与克隆人实验相关的人。 看来只能收集所有相关人员的生物基因序列依次试错，至少比在茫茫人海中抽取要靠谱得多。 飞船上加密过的信号不太好，数据难以收集，顾言想着应该先找个星球降落。 不过顾言并不会坐以待毙，早在和其他克隆人分开时，他就安排人返回监狱星球，想办法接触在项圈中留下芯片的人。 监狱星此时是凌晨三点，正是一天之中最让人困乏的时间。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黑暗的掩护下匍匐在墙角纹丝不动。 自从越狱事件后，监狱暂停半年一次的斗兽场比赛，将所有克隆人的项圈进行升级。 只要克隆人走出牢房项圈就会立刻启动高压电击，所有监控更是进行二十四小时识别，一旦发现异常不需要监控室看到，直接进行警报。 电子设备的高度工作下，反而让监狱的狱警变得懒散。 两名狱警巡逻监狱外墙时，其中一名说道：“等我去下墙角。” “你快点，时间太久监控直接警报，我可不想扣工资。” “放心吧。”狱警大跨步走向墙角，对着一片黑暗去解腰带。 早就守在黑暗中的人猛地扑过去，在狱警发声前扭断他的脖子。 看似简单的一击必杀，其实亦山已经在这里守了七天。 这七天里他不断利用飞鸟攻击监控造成的死角在监狱四周游走，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 另一名狱警等在原地，目光焦灼地看向监控摄像头的红灯。 只见红灯一闪一闪的，频率越来越快，这是在进行时间倒数。 就在红灯闪得几乎连成一片时，中途离开的那名狱警终于回来。 同事放松地轻呼一口气。 “艹，下次老子可不和你一起排班了，事太多，咦，你脸上怎么有些反光？” 亦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附着一层改变容貌的纳米面具。 这种纳米面具能够欺瞒监控，被联盟严格管控，是顾言自己做的。 只是自制的技术有些不到位，强光下还好，院中这种不明不暗的灯光显得有些异常。 “老婆让我抹的面霜。”亦山笑着说。 “过分了啊。”狱警啧啧出声，跟着亦山继续巡逻，“你老婆这么关心你这张脸，小心给你带绿帽子。”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一楼大厅的时候遇到警卫队长。 “谢安，你脸怎么了？”警卫队长刚好看到亦山进门前脸上的不自然。 走近后从灯光下看起来还好，警卫队长询问时还是不放心地上前伸手想要亲自查看。 亦山紧张地脊背绷直，掩在袖子下的双拳紧握，思考该怎么办。 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着手推车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持枪的狱警。 “元队，派个人给我推车，这两位太敬业了，没有一个人肯帮我。” 警卫队长伸到一半的动作停住，转头认出这是上面特地交代要好好看守的谭博士。 他摆摆手让另一名警卫过去帮忙，准备继续检查亦山的脸。 “这个不行，一看就粗手粗脚的，摔坏了怎么办。”谭博士语气嫌弃，“呵，等艾上将过来，真应该让他好好知道你们是怎么听话的。” 警卫队长两次被打断，也有些不耐烦。 他端详亦山发现看不出什么异常，压着烦躁说：“你过去帮忙。” 说完又询问谭博士：“这个行不行，不行我再去调人。” “勉强用吧，几步路的时间，等你调人我自己都干完了。” 谭博士将位置让出去，跟在推车的亦山身侧。 两个人走出监狱大楼前往后院的一处天坑。 这里是专门处理实验废料的地方。 不知有意无意，谭博士总是刚好为亦山挡住另两位狱警的视线。 亦山心里有数，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自己找的人。 随后乘坐电梯下实验室后，谭博士果然主动要求留下亦山做助手。 两名狱警相视一眼，他们的责任是不允许谭博士独自离开，但助手一事上面早就提过谭博士可以随意选择。 虽然不明白一直看不上任何人的谭博士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两个人却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 第184页 命令亦山留下来配合谭博士后，两名狱警乘坐电梯上楼。 谭博士来到仪器前独自进行实验，也不和亦山说话，任由他跟个木头似得站在旁边。 过了一会，亦山压出极低的声音问道：“博士，这里有监控吗？” “废话。”谭博士摇动试管的手不停，嘴唇微微颤抖回答。 这样配合的态度，让亦山更加确信，他上前一步，装作帮忙的模样随手拿起一个试管递过去。 “我们看到了您留在项圈里的信息，如今还差最后一层密码，请告诉我们秘钥。” 砰的一声，谭博士手中的试管炸掉，升起一米多高的火光。 谭博士的发梢被烧的卷曲，他轻轻拍打头发时，头顶的灭火器自动启动。 “现在和我说说外面的情况吧。”他的声音不再压低。 亦山并不知道顾言在星网上做的事，他只将越狱后被联邦攻击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在顾言给亦山的纳米面具里，有一个小型的信号发射器，是模拟芯片的的特殊信号波段。 顾言猜在项圈中留下信息的人既然设下那么多层密码，肯定是希望有人能够联系他。 当谭卓哲七天前收到信号时十分不可置信，甚至一度怀疑是艾诺对他的试探。 经过七天的观察，谭卓哲看到信号靠近，才在今晚准备出现。 待他听到外面的情况后，久久没有说话。 “我可以把密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先要保护两个人，而密钥正是她们？” “是谁？”亦山急切地问道。 “我的妻子和女儿。” ------------------------------------- 飞船之中顾言将设定好的程序连好芯片，自己滴血到仪器上进行基因链数据分析，尝试破解芯片中的密码。 “你在做什么？”谭可疑惑道。 “听天由命。”顾言无奈道。 既然这个项圈与克隆人有关，那么基因密码也一定属于某个是从事克隆人研究的相关人员。 太空中信号不好，短时间内他根本搜集不到基因链数据，干脆先用自己的尝试。 毕竟身为克隆人的他也有可能是密码，只不过能成功的概率并不比在联盟中上千亿民众中大海捞针的概率高。 据不完全统计，克隆人批量制造的数量就上达百亿，其中大半死在与虫族的战争中，小半数恢复和平的第一时间进行销毁。 剩余的克隆人也有几千万，再进行十年来角斗场的不断消耗。 顾言知道密码是他几率极低，果然系统很快显示破解失败。 “我也来吧。”谭可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主动伸出手，扎破自己的手指。 顾言刚想拒绝，忽然记起谭可的父亲从事过克隆人研究，她也算相关人员。 于是顾言没再阻止。 鲜红的血液滴到载玻片上，转到仪器下进行分析。 屏幕上出现一道进度条，缓慢的破解增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3-06 02:53:58~2021-03-06 23:5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编号1421（10） 屏幕上显示解密成功。 “成功了！”谭可惊讶道, 高兴自己能帮上忙。 “嗯。”顾言看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谭可，没说什么，将视线转到屏幕上点开解密出来的视频。 最终的视频没有任何声音, 时间长达一个多小时。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安静的把视频看完。 “怎么能这样……”谭可咬牙哽咽着说，视频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顾言放到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吐出一口浊气道：“等到雨南星降落吧，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谭可用力点头。 人类解除虫族的威胁后, 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挤在一起, 开始迁居到各个宜居星球上。 雨南星是一个资源并不丰富的中等星球，原本的人口优势在许多人迁居到发达星球后变得荒凉, 科技也相对落后， 这是顾言挑选的降落地点之一。 联邦政府已经将他和一些克隆人的照片发出来, 在没有纳米面具的情况下能够通过伪装瞒过其他人却没办法欺瞒监控。 只有雨南星这样监控覆盖率不高的星球才能生活。 一直在太空中游荡的飞船向目标飞行，即将进入雨南星范围时并没有立刻降落, 而是隐蔽而小心地在雨南星四周绕行。 曾经雨南星人口多的时候开放过八个港口供飞船降落, 近些年来往的人越来越少, 港口相继关闭，至今只剩下半数。 被关闭的码头周围失去带动经济的来源, 很快变成贫民区，比其他地方还不如。 顾言找到发出信号的港口, 将飞船设置好自动航线，带着楚思乘坐小型飞艇降落。 仅容纳两个人乘坐的小型飞艇降落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围绕在星球周围的卫星也因某种信号干扰无法拍摄。 接应的四月命令几名克隆人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她带顾言和谭可去准备好的住处。 一行人乘车的时候, 透过车窗看到道旁的行人, 竟然有不少人的脖子上纹着克隆人纹身。 -- 第185页 四月嘲讽地说道：“现在这种纹身被许多人模仿, 不过倒给我们带来很大方便，小风直接去纹身店洗去纹身都没有任何人怀疑。” 谭可好奇地望向四月雪白的脖子，她知道顾言的纹身掩盖住，不知…… 四月读懂她的视线，抬手摸向自己的颈侧。 “我没有洗掉，只是现在不得不遮住它。“ 真正的克隆人努力隐藏纹身，反而是人类大咧咧的纹到脖子上。 四周越来越偏，车子停到偏僻的巷子口，里面坑坑洼洼的道路连车都进不来，两侧墙壁满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紧锁着的门窗破败不堪，纵横的电线上连个停留的鸟儿都没有，入目的每一处都灰扑扑的。 这种地方除非住在这里，每个路过巷子口的人都不会产生任何走进来的欲望。 四月推开其中毫不起眼的一扇门，干净整洁的房间让人眼前一亮。 与破旧小巷毫不相符的科技化装修，短时间内能做到这样可以看出四月等几个克隆人花了很大心思。 四月对顾言道：“这条巷子里只有几家住户，都住得很远，不用担心被窃听，为了避免暴露，我住在两条街以外，这是为您安排的住处，谭小姐请跟我来……” “不用。”顾言拒绝道，“她和我住在一起就好。” 楚思清晰地感觉到四月看她的目光有些羡慕。 四月被分到的任务是来到雨南星探查和接应，初时狼狈降落，在面对人类后她很快学会隐藏和伪装自己。 融入人类生活让四月和其他几名克隆人同伴不禁升起成就感与满足感，以为未来会一直如此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些情绪在他们成功登陆到星网后，看到顾言所做的事情，猛然遭受到迎头一击。 原来顾言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竟然做了这么多。 帖子所包含的诉求如此直白，人权，简单二字冲击长期洗脑下克隆人眼前的迷障。 当他们因隐藏自己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有人为了他们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不懈战斗，只为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 帖子上并没有公布四月的照片，更加让她羞愧不已，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多。 如今联邦已经在星网上颠倒黑白，她担忧地询问顾言接下来的计划。 “我手上已经有关键性证据，只是暂时还不能放出来，需要你们先去接一个人，她正被联邦监控，这个任务十分危险……” 顾言边说边思索如何安排。 计划改变的突然，这种时候联邦早有防备，他也不能保证能够从联邦的眼皮子底下安全把人接出来。 四月听到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谁，我们立刻过去。” “桂语兰，一名生物学家，注意隐蔽的靠近，如果桂语兰不跟你们走，不要强求，我们再想办法。” 四月不知道这人是谁，谭可听闻立刻看向顾言。 顾言抬手压下谭可要说的话，将早就查好的资料交给四月，又嘱咐几句后送她出门。 这时谭可才有机会开口说道：“不用麻烦把我妈妈接过来，她以为我已经被处决，你也知道联邦政府肯定会因为我监控她，这太危险了。” 桂语兰正是谭可的母亲。 一开始谭可还想回到母亲身边带她换个身份继续生活。 可如今克隆人的事情在星网上闹这么大，联邦一定会全力追击所有人，包括她这个一同逃出来的人。 “你母亲……曾经是你父亲的实验室助手，有可能了解克隆人实验的秘密，必须保护起来。” 顾言想了想，终究没把他怀疑谭可的父亲还活着的事说出口。 如果谭可的父亲就是往项圈中植入视频的人，必须将谭可的母亲保护好避免联邦报复。 他知道谭可对父亲有多在意，毕竟只是猜测，也可能在谭可的基因加入密码的人是谭可父亲的同事，用谭可来迷惑联邦，或者谭可的父亲没有活到现在。 总之等联系上亦山后确认情况，再告诉谭可也不迟。 谭可听闻不是因为她，心里放松下来，又有点自作多情的失落。 抛开对克隆人的偏见后，谭可已经意识到她对顾言的心动。 只是她知道目前顾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没有挑明的结果就是不断的患得患失，那句顾言曾说过希望谭可留下的话，更是在她失眠时被回想无数遍，猜测未尽的含义。 在谭可走神时顾言已经去电脑前，她看向顾言忙碌的背影，绷直的嘴角不自觉下移一瞬，转身强打精神查看新住处。 顾言正在关注星网上的动向。 许是联盟以为顾言手上没有更有利的视频证据，经过第一次伪造证据，动手越发熟练。 一时间各种证明层出不穷，在水军的引导下，看起来联邦用克隆人参战仿佛成了一个哗众取宠的笑话。 每天在顾言帖子下发表最多的就是让他自首道歉。 顾言没再发视频，也不正面回应那些让他道歉的话，而是不断四处找其他人怀疑的话保存打码发到帖子下面。 【XXX:好奇怪，联邦视频中那名士兵提到的任职地方正是我的公司，可我从未见过他，我还专门去人事部问了，没有这个人。】 【XX：联邦心里有鬼吧，我不过说了一句‘不站队，等后续’就把我的话删了？现在我倒是怀疑那些人真是克隆人了。】 -- 第186页 【XXXX：我是一名医生，此时心情复杂，我居然在联邦发布的视频里，看到自称已经离开战场十年的人身上带着不到一年的伤痕，并且那痕迹绝对不是人类造成的，只让我想到虫族。】 【XXX：有没有人想过，这一切都是联邦政府的一个谎言，细思极恐。】 这些话几乎在发布的几分钟内就被联邦政府删除，唯有被顾言保存重新发到帖下面，联邦政府无法删除后，才证明他们存在过。 在这背后，是无数被强制闭嘴的人。 一片祥和之下，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无法发声的他们情绪被压抑到极为恐怖的程度，只待有机会立刻宣泄而出。 这时有人秘密的一一联系到他们，将他们邀请到一个匿名聊天论坛。 一天天过去，论坛上的人数从十位发展到百位再到千位，看似缓慢无比，其实每一个人却都经过顾言的精心筛选。 顾言在星网上忙碌的时候，四月也成功潜到桂语兰的城市。 四月伪装成一名鲜花配送员，敲响桂语兰家的房门。 在这个配送全靠机器人的时代，送花这种浪漫的事情还是会依靠人工，只是要求更高，甚至需要配送员当场表演个才艺什么的。 桂语兰十分警惕，通过摄像头看到穿着配送员衣服的四月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只通过麦克风问道：“有什么事？” “竺芳馨女士是吗？这里有一束您的玫瑰花，还有神秘先生的留言。” “你送错了。” “是吗？”四月一脸疑惑地抽出卡片，“神秘先生只留一串数字，401849571844，地址是将自街道十七路六栋，那么您能告诉我这个地址在哪里吗？我的导航出现错误，始终指向这里。” 桂语兰想起前几天，‘女儿的同学’忽然说找到大学的学生证，和她念叨起谭可的学号被谭可抱怨过不吉利。 当时‘女儿的同学’专门把学号说了一遍，发过来不到一分钟又立刻撤回。 谭可的学号正是外面派送员念出的数字。 真的是女儿派来的人，还是联邦的一场试探？ 桂语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开门说：“隔着门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地址吗？” “将自街道十七路六栋。”四月说着将卡片递向桂语兰。 她伸手时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什么东西，放在百合花束下的彩花炮砰的一声响起，五颜六色的拉丝炸开落到桂语兰的家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打扫。”四月连忙鞠躬道歉。 “没关系，你沿着这条街往东走，第一个路口右转，这个地址刚好在我家的后面，虽然走过去很远，但导航总容易搞错。” 桂语兰指完路后，再次拒绝四月帮忙打扫的要求，送她出门。 等桂语兰关上门后，对面大楼中坐在监控屏幕前的男人打了个哈欠。 “一个笨手笨脚的配送员，据说干他们这行工资很高？” 一旁换班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人随口道：“想做兼职？”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像小丑一样给人表演。”男人笑笑，转头继续专注地看向监控。 显示屏旁边的喇叭被放最大声，连接镶嵌在桂语兰家门口的监听器。 里面传来簌簌的打扫声音。 桂语兰没有叫保姆机器人过来打扫，而是亲自拿着扫帚和簸箕扫干净。 然后她走到卫生间，蹲下身用手一个个把簸箕里的拉丝彩带拿进垃圾桶。 手指长的彩带在灯光下能看到一些无意义的字符，桂语兰默默记下，把所有彩带都扔掉后，那些字符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一个地址。 桂语兰走到水池前洗手，抬头通过镜子看到鬓角已经生出白发的自己。 她在烘干机下吹干手，哼着歌离开卫生间。 “突然想送自己一束花了。”她嘟囔着自言自语，开始收拾东西出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3-06 23:56:37~2021-03-08 05: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编号1421（11） 顾言收到四月接到桂语兰的消息, 随后向他组织的匿名论坛下达命令。 屏幕后的联邦民众，在聊天窗口经过一阵看不过来的刷屏之后，都放下手中的光脑, 走向身边的人。 真相被掩盖后并不代表就不存在，蒙蔽了眼也无法阻挡求真的心。 早晨谭可起床看到顾言仍坐在电脑前，眼镜滑到鼻尖，正抬手按揉眉心。 谭可端了一杯温水走过去说：“又一晚上没睡？这样下去再好的身体也撑不住。” 自从在这里住下后，顾言每天都忙碌到半夜, 吃饭时也多是心不在焉的快速吃几口就结束。 这几天更是不知在筹划什么, 只有上午才会小睡一会。 顾言将眼镜推上去，接过水杯润润嗓子, 笑着说：“快好了，谭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谭可坐在一旁，看向顾言泛起血丝的双眼微微心疼, 垂下眼眸说。 “也许会继续研究吧, 不过还是先见到我妈再决定, 想要多陪陪她，你呢？” “我？” 明明这是顾言先提出来的问题, 但是在被反问后他似乎很惊讶。 -- 第187页 只见他默然良久，才苦笑一声道：“我不知道。” “我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上战场, 现在战争结束，反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能做什么。” 顾言的语气让谭可听着有些不忍，她冲动地说：“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当顾言眸中升起喜意的时候, 谭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哈……反正你这么厉害, 请你当保镖可是我赚大了。”她有些无措地补充。 “保镖吗？”顾言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谭可第一次知道自己简单的几句话竟能对顾言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可我, 不想只当你的保镖。”顾言摘下眼镜，疲惫的双眼满是认真地望向她。 “谭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谭可的脸上空白了一瞬。 在她还在纠结顾言是否喜欢她的时候，怎么就突然被告白了？ 太过不可置信，导致惊喜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升起。 谭可就这样震惊的呆住，顾言再次开口将她唤回神。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我愿意。”谭可下意识答道，随后反应过来顾言在说什么，脸颊不禁一红，“哪有你这样的。” 即便每一世两个人都在一起，到这种时候顾言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此刻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到谭可红润的脸上满是娇嗔，喉间有些发痒。 “小可……” “嗯？” 谭可眼见着顾言倾身缓缓靠近，呼吸即将交缠在一起。 放在身侧支撑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耳旁剧烈的心跳下她没有躲闪。 滴滴滴—— 电脑不合时宜地发出声音，顾言抓着眼镜的手嘎巴一下将镜腿捏断。 谭可清晰看到顾言被打断时升起郁闷的神情，她忍不住轻笑出来。 “你先忙，我去做饭，一会你吃完饭早点休息。”谭可轻拍顾言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开。 顾言忽然抓住谭可的胳膊，下一秒她已经倒在沙发上而顾言俯身压过来。 温热的手掌按到她的后脑，唇齿间的空气被强势掠夺。 她用算不上抗拒的力道胡乱挣扎，只能感觉由内而外越来越热，很快近乎窒息。 滴滴滴滴—— 响个不停的电脑让顾言终于放过谭可。 几乎在松开的瞬间，谭可立刻跳起身窜向厨房，连个衣角顾言都没抓住。 顾言颇为不满地看向电脑，在看到是亦山发来消息时，表情转为严肃。 相比较亦山潜进监狱星球，离开要难得多，毕竟谭博士自己连联系外界都做不到，更别提送出一个人了。 去监狱星球找人至关重要，顾言早就和亦山约定好时间，如果亦山超过约定时间仍未和他联系，他会亲自过去。 马上就要到约定时间，顾言终于收到亦山传回来的消息。 此时亦山正躲在木箱中乘坐飞船离开监狱星球。 他所隐藏的木箱半人多高，只能蜷缩在里面，依靠早就准备好的流食熬过太空飞行的这几天。 穿过大气层时信号有些不稳，通讯断断续续。巴掌大屏幕的荧光照亮亦山的脸，鼻尖上焦急的汗珠清晰可见。 【亦山：必须尽快将桂语兰和谭可保护起来，她们是谭博士的妻子和女儿，谭博士怀疑谭可入狱就是艾诺做的。】 【顾言：放心，四月已经将桂语兰接走，谭可在我身边，都很安全，谭博士还说了什么？】 【亦山：谭博士给我一样东西，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你现在在哪里。】 顾言将雨南星同一个城市中的一家旅店地址告诉亦山。 如今顾言已经可以确认克隆人中有叛徒，不然联邦政/府不会知道逃跑的克隆人中他是主导，明确的把他的信息公布出来。 即便顾言信任亦山，也不会将住处告知，万一叛徒与亦山熟识，就有可能将谭可掷入危险境地。 两个人的通讯断断续续，亦山那面信号很不好，确定他的安全后顾言约好见面细谈。 聊完后顾言关掉聊天窗口，见谭可还在厨房忙碌，起身过去找她。 厨房中两个全自动的厨灶都在自动工作，一个炒菜一个煲汤，而谭可站在一旁切菜。 常年埋头在研究所的她其实对饮食并不在意，只是怕顾言熬坏身体，才努力学习这些，想要把每餐都做的营养均衡。 幸好星网上什么都有，谭可根据从上面搜索出来的资料做饭。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到谭可弯曲的雪白勃颈上。 一缕发丝从额前垂落，她专注的目光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动作熟练快速的落下每一刀。 这一幕如同美丽的油画，让人看过一眼就会心生温暖的感觉。 比起欣赏，顾言更愿意融入，他走进去问：“哪里可以帮忙？” 许是顾言的脚步太轻，谭可吓得手一抖，刀刃将指甲擦下一角，差点切破手指。 她如同受惊的小鹿，后怕的将手指含到口中，目光责怪地转头看向顾言。 刚刚的事情让两个人之间多出一层朦胧的暧/昧，对视间无声显现出来。 顾言洗过手来到谭可身边，拿起菜刀继续切。 “我来吧，你负责指挥就好。” -- 第188页 用来拿枪的手握起刀来同样很稳，切出来的细丝粗细分毫不差。 咄咄的切菜声中，谭可蹙眉担忧道：“你去休息吧，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有睡觉，而且你又不会做饭，我一个人就可以。” “不会我可以学，总不能以后都让你一个人做饭，切好了，接下来呢？” 说话间顾言已经把菜切好，转头等待谭可的吩咐。 谭可不知想到什么，红润悄然从耳根上升起。 她轻轻嗓子，强作镇定地和顾言配合做菜。 上一世顾言没有味觉，每次和楚思一起进厨房，都只让楚思负责尝咸淡就可以。 菜还没有出锅，顾言已经开始期待。 这段时间他忙着筛选论坛中的每一个成员，想要组织的事情只能由人类来做，特别是几个核心成员必须反复确定可以信任。 吃饭他都是一心二用，吃的很潦草，还没来得及好好吃谭可做的菜。 熟悉的味道并不是多么有特点，只是每一世都吃了几十年，已经铭记到骨子里。 每次吃饭时都能生出终于回家的满足感。 吃饭前顾言去卫生间洗手洗脸，再出来时见到谭可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你的脖子。”谭可抬手指自己右侧下颚的地方。 只见顾言那里露出一小条黑黑的纹身。 电脑就在客厅里，顾言为了不让谭可见到纹身，连睡觉的时候都很少卸下，只会在洗脸的时候擦掉重补。 刚刚有些着急，透过镜子看没什么事就匆忙出来，没想到比他矮的谭可刚好能看到下颚处脱妆的地方。 “等我一会。”顾言返身会卫生间。 谭可发现顾言真的很在意纹身，一点都不让她看到。 吃饭时她疑惑地问：“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纹身什么样，你藏什么啊？” “不太一样。”顾言又忍不住挠了挠脖子，“等一切结束后我看能不能洗掉。” 顾言这么说，谭可更加好奇。 不过顾言怎么也不肯给谭可看。 虽然顾言对自己的形象不太在意，但不希望给谭可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他的纹身在斗兽场因为电击，黑色的闪电纹路顺着下颚角几乎爬满右脸，看起来狰狞不已。 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一跳，属于那种晚上走出来都能止小儿啼哭的程度。 还是别让谭可见到的好，刚追到的老婆吓坏了怎么办。 今天难得清闲，顾言吃过饭后还想再陪谭可一会，被谭可态度强硬地推回房间休息。 谭可收拾完厨房，来到电脑前拿起断腿的眼镜。 想起镜腿被捏断后发生的事情，她红着脸转身去找胶水修眼镜。 安静的房间中，自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距离这里两条街外的四月住处，却有人不怀好意的靠近。 王修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四月的行踪。 他敲响门后，里面的男克隆人通过猫眼确定身份，打开门让王修进来，先是笑着自证清白。 “王修你可别多想，我和四月姐没什么，你来找四月姐啊？” 开门的正是洗掉纹身的小风。 在飞船上时克隆人们因为一同逃出来，不再像以前在监狱里那样彼此敌视，难得生出些友情。 其中王修算是交游广阔的人，几乎和每个克隆人关系都不错。 只是一向老好人的他唯独在四月那里碰了壁，即便其他克隆人有心帮忙也没用。 王修正是抱着寻找四月的名头见了许多克隆人。 他打量四周着说：“当然了，不找四月难不成找你？四月去哪了，不会又躲着我吧。” 说着他故作苦恼地叹气。 小风连忙回答道：“没有，四月姐被老大派出去做任务，刚走没几天，你还是等等吧。” “老大？他住在附近吗？”王修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此时听来还是一脸古怪。 克隆人因为批量生产的原因，实力不相上下，即便顾言带领他们逃出来，也一直平等相称。 等克隆人们都陆陆续续的隐匿到各个星球，连接星网知道顾言所做的事情后，才彻底变得心悦诚服。 明显顾言思考的事情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几乎每个克隆人想的都是如何像人类一样生活，不被发现，只有顾言在继续战斗。 以前的克隆人虽然单体实力强横，但谁也不服谁，如同一盘散沙，此时拥有精神领袖后拧到一起，才是一股让联邦恐惧的力量。 王修在心里将顾言的危险等级又提高一层，并且将小风的名字划掉。 小风看不出王修在笑容下轻易判处他的死/刑，毫无察觉地说。 “是啊，就距离这里两条街，不过不能告诉你具体地址，四月姐说了，要隐蔽嘛，我们都不敢和老大住在一起。” 王修一脸理解，“是不能乱说，哎，我怀疑咱们之中有叛徒，你看到联邦公布的消息了吗？他们居然知道是顾言带咱们逃出来的，把他说成主谋。” “哼，别让我知道叛徒是谁。”小风同仇敌忾。 “对了，就你一个人在吗？四月什么时候能回来。”王修故作无意地问道。 “那可不一定，据说是很重要的任务，这就我一个人，今天我来也是赶巧，住处那里停水，我才跑过来住，哈哈，如果我不来你可就要扑个空了，别说见不到四月，连个给你开门的人都没有。” -- 第189页 说话时小风走到冰箱前，准备招呼王修吃点东西。 冰冷地东西突然套到小风的脖子上，他从冰箱里拎出纸袋的手骤然松开，苹果叽里咕噜的从掉地的纸袋滚出来。 小风脸上的表情惊恐无比，因为套在他脖子上的东西，是已经跟随他十年再熟悉不过的项圈。 “王修！”小风咬牙道：“你是叛徒！” 王修弯腰捡起苹果，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咔哧咬下一口。 “答对了，不过没奖励，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的老大具体住在哪里吧。” 作者有话说： 我做了一个新封面，麻烦方便的小可爱帮我去微/博上看一看，也不知道这回做的好不好。 第93章 编号1421（12） 雨南星昼长夜短, 天色转为昏暗时，路灯自动亮起，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 偏僻的小巷子中一扇不起眼的门从里打开, 带着帽子口罩的顾言从里面出来。 “我很快回来，需不需要带些什么？” “大晚上哪里用得上你带，快走吧，早去早回。” 顾言朝谭可挥手，将黑色风衣的领子向上拽了拽, 等她关门后低头走出小巷。 街道旁停靠着无人驾驶的出租车, 顾言坐上去后输入酒店地址。 他是去见亦山。 亦山通过飞船离开监狱星球后，几经周转终于过来。 酒店同样选在偏僻破落的地方, 方便见面。 顾言从睡着的前台面前经过，踩着很轻的脚步声上楼。 一段时日不见, 亦山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疲惫又亢奋。 他当着顾言的面把手塞进嘴里, 直接拔掉了他的一颗大牙。 掌心的牙齿还带着血迹, 亦山掰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连到电脑上。 顾言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资料或者视频, 没想到却是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 发射器中的波段特殊，只能够单向联系。 屏幕亮起后, 谭博士出现在时不时闪出雪花的画面中。 谭博士正站在实验台前，身边不断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经过。 他注意到放到一旁的护目镜闪过微光, 动作一顿，看向护目镜无声地摇了摇头。 信号发射器是谭博士偷偷准备八年的结果，本来想找机会让人带给谭可，自从得知谭可入狱后装着发射器的护目镜就放到柜子里吃灰。 同事们看到谭博士这几天把他的宝贝护目镜拿出来还好奇过,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是谭博士的女儿小时候用压岁钱买给他的。 今天又看到谭博士动作小心的把护目镜戴上, 有相熟的同事忍不住问：“怎么舍得把你的宝贝戴上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珍惜最后的时光吧。”谭博士将手按到同事的肩膀上，“我去检查仓库。” 四周的科研人员都不免安静下来。 他们都已经通过狱警隐约知道克隆人越狱的事情。 身为在外界判定死亡的人，外面的变故有可能提前他们的真正死期。 可他们却不能反抗，因为他们家人的安危还在掌控在艾诺的手上。 谭博士乘坐电梯下负二十层，护目镜上的信号发射器将他的视角共享给顾言。 顾言看到谭博士一间一间的检查，每个房间里摆满盛装人体的巨大玻璃器皿。 开始顾言还以为这些都是正在研究中的克隆人，很快他意识到不同。 克隆人的身体基因是经过实验室的人精心研究出来的，各项参数都是人类目前能够达到的黄金比例。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相貌基因上，加入一点随机设定，导致所有克隆人长相略有不同。 而玻璃器皿中浸泡在液体里的人体则不同，他们看起来，不那么完美。 并且顾言发现，每个房间里的十多具人体，无论是从五官还是身体，看起来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房间里是一个人的克隆体，其中一个房间里，竟然是谭博士的克隆体。 走廊尽头的房间，谭博士推开门顾言看到他熟悉的监狱长，也就是艾诺。 谭博士沉默地走完所有房间，最终来到卫生间内，摘下护目镜放到洗手池上，疲惫的目光望向镜头与顾言对视。 “你是H·J21D.R1421号，当艾诺的克隆体死亡被送回来后，我就在期待与你见面，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 【你好，博士，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顾言。】 带有电波的声音传出来。 “给自己起名字，很好，真的很好……” 谭博士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打开水龙头，颤抖的手捧起水泼到脸上，泪水融入水流落下，泛红的双眼暴露他哭过的事实。 此时谭博士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曾经做错过什么，通过微弱电波与他交流的这名克隆人，有谁能够说他不是人类呢。 而这样的人类，谭博士间接杀死不计其数。 顾言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谭博士调整心情，他意识到谭博士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片刻后，谭博士轻呼一口气。 “几千年前，我们的先祖从一颗小小的蓝色星球奔向更广阔的宇宙，本以为能够找到更大的生存空间，更多的资源，迎来的却是虫族的致命打击。 面对浩瀚的宇宙，人类何其渺小，如同蜉蝣一般艰难求生。 -- 第190页 几百年前，克隆技术第一次应用于医疗器官移植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进一步研究克隆人体参战。 面对民众和许多科学家的抵制，这一计划被搁浅，直至几十年前才重新在暗中实施。 而计划重启的原因，最初却并不是为了战争。” 谭博士看向护目镜上的摄像头，努力想象1421号的模样。 可惜他参与制造的克隆人太多，并不是每一个都见过。 “顾言，你知道吗？如今人类的平均寿命虽然可以达到二百岁，但是你们，至少可以活到三百岁，并且不用担心任何基因上的疾病。” 【哦，这并不是为我们准备的。】顾言平淡地说。 战争结束后大批的克隆人被销毁，别说是三百岁，许多新制造出来的克隆人，连三十岁都活不到。 谭博士苦笑，“是啊，你们本身就是试验品，用作战争只是为了获得更多支持，掩盖研究的真正目的。” 他抬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目光有些悠远。 “无论人类占领多少宜居星球，获得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可人类的欲望，是无限的。 当年我一直在思考，自由的极限到底是什么。 呵呵，遇到艾诺后我们一拍即合，拥有共同的理念。 自由的极限，就是灵魂自由。 只有超脱肉体的限制，才能获得真正意义的灵魂自由。” 谭博士的双手紧握成拳，瘦弱的手中仿佛拥有巨大力量。 “试想一下，将意识转化成另一种存在后，肉体只是载体，当这具身体病了，老了，只需要重新换上一具身体，就可以恢复最健康的状态，从本质上解决所有疾病。 与此同时，还可以用身体去做其他事情，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每天在吃饭睡觉上花费大量的时间。 用这种方式完全可以在白天和晚上让灵魂进入不同的身体之中，亦或者让那些身体存在自我意识，自主学习工作之后再进行记忆回收。 普通的一天可以当做两天、三天、甚至更久使用。” 这个畅想的确很美好，如果人类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那么已经是类似于神的存在。 可是，真的有这种好事吗？ 画面中的谭博士鬓角满是白发，眉间的刻痕深到通过画质不高的摄像头清晰可见。 如果真能够如谭博士所言实现灵魂自由，他就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谭博士也有些难以开口。 “但是……不行啊……”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年第一个更换身体的是一名绝症病人。 将大脑意识转化为特殊细胞通过手术植入克隆体中。 换上全新健康的身体后，明明是一样基因的克隆体，却出现很严重的排异反应。 大脑是最精细的部位，经过许久谭博士才和同事一起找到失败的原因。 原来是在制造出克隆体后，他们没有激活克隆体的大脑，从某种意义而言，大脑与身体没有实现真正意义的连接。 当新的大脑细胞用手术植入后，本就没有与大脑连接过的身体更加难以兼容，直接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导致身体死亡。 在是否激活克隆体的意识上，谭博士和艾诺出现第一次分歧。 艾诺坚持应该在制造克隆体的同时，激活它的意识，任由意识将克隆体的所有器官连接确定可以使用后，再把人的意识植入过去，将克隆体的意识吞噬。 这样就可以轻松更换新身体而不会产生任何排异反应。 谭博士面对艾诺的提议，只觉得荒谬。 他怒斥道：“你这是在杀人，克隆体是克隆体，激活意识后他就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 艾诺惊讶地扬起眉毛，摆手道：“不不不……没有任何人会死，克隆体只是暂时出现意识，怎么能够算的上人呢，杀人更是无稽之谈。” 那时谭博士才意识到他和艾诺的区别。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当时克隆人早已投入战争多年，很快传来克隆人消灭虫族女皇的消息。 当艾诺等人决定暗中将克隆人集中销毁时，谭博士并没有多意外。 他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小心，让艾诺察觉出他想要往外递出消息，先一步将所有科学家抓起来，一同关进为克隆人准备的监狱里。 十年来，在艾诺的威胁下，实验按照他的预想经过不断突破，他更是将克隆体激活代替自己处理事情，随后成功完成意识回收。 监狱的墙外，荒芜的土地下是无数克隆人的尸体。 谭博士在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满身鲜血。 那是污浊的罪孽，克隆人是魔鬼的诱惑，藏在潘多拉的魔盒里，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接触。 谭博士的叙述耽搁不少时间。 同事发现到谭博士这么久还没回来，循着监控记录找到卫生间，关切地敲门。 “谭博士，你没事吧？” 谭博士没有理会，举起护目镜对着镜头认真道。 “这些年我始终饱受良心的折磨，终于等到可以说出一切的机会。 你手中的信号发射器已经将这段通讯录下来，尽快将真相公布出来吧。 我要赶在艾诺发现前处理所有实验数据，不能让克隆人研究继续下去。”?璍 -- 第191页 谭博士知道艾诺早在克隆人逃跑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他。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说完谭博士就要将护目镜上销毁。 【谭博士，谭可一直很思念您。】 女儿的名字让谭博士的动作顿住，他微微摇头。 “是我对不起她，她的爸爸不是英雄，幸好她有一个很好的母亲，我知道兰兰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而我的罪孽，只能用生命来赎过。” 【等一下，这么多年试验仍在继续，是因为转移意识上一直无法完成对吧，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即便是口口声声说要销毁实验数据的谭博士，听到顾言这么说也没办法置若罔闻。 【您是否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判定。难道您真的甘心研究这么多年，连个答案都得不到吗？】 【接下来，请听我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3-08 23:57:01~2021-03-10 02:1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水 5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编号1421（13） 就在赶来的狱警准备撞门时, 谭博士终于开门出来。 狱警谨慎地拿出探测器走进卫生间检查，确定谭博士没有异心。 谭博士对同事说：“我的护目镜摔坏了。” 他依旧过能够看出泛红的眼眶。 同事想起这是谭博士的女儿给他买的，如此重要的东西摔坏一定难以接受。 “联系人看能不能买到零件, 尽量修补。”同事安慰道。 “这款护目镜十年前就已经停产，厂家都倒闭了，买不到零件。”谭博士幽幽地说， 同事被噎了一下，转而说起实验室的事情, 想要尽量转移思女心切的谭博士的注意力。 狱警检查过卫生间, 护送两个人回到实验室。 两人经过存放克隆体仓库，谭博士目光扫过门上的小窗, 收敛眸中所有情绪。 ------------------------------------- 顾言切断和谭博士的通讯，首次回应一直在联系他的保守派。 保守派领头人林奇是第二军团的团长, 一直与第三军团的艾诺针锋相对。 面对虫族战争时，斗争还不明显, 自恢复和平, 但凡艾诺同意的, 林奇就会反对，而艾诺反对的, 林奇就会全力赞同。 这次面对克隆人问题的处理，林奇与艾诺正好相反。 克隆人不是要人权吗？给他们就是了。 如今克隆人实验已经曝光过, 无论如何以后都不会让克隆人实验再进行下去。 先今存活的所有克隆人满打满算不过几万人，给予人权后融入社会，克隆人死一个少一个。 几百年后，哪里还会有克隆人的影子。 林奇甚至在心中嘲笑艾诺鼠目寸光, 他根本想不到克隆人实验是在掩藏艾诺的真实目的。 在艾诺的眼中, 克隆人就是他实验过程中的一堆废料, 让废料和他平起平坐，怎么可能！ 彼此间谁也改变不了谁，林奇便命人不断联系顾言。 同时他也是看中克隆人的实力。 早在当初声称将克隆人洗掉记忆放归普通生活时林奇就有些遗憾，这样优秀的士兵如果加入他们第二军团，绝对能轻松压制住第三军团。 只是克隆人实验的主要负责人是艾诺，林奇才没办法把人要来而已。 此时林奇的秘书看到顾言的回信，第一时间上报，林奇积极的向顾言表达自己的诚意。 顾言也很直接的告诉林奇监狱星球的具体坐标以及监狱建筑的立体图。 林奇兴奋地眯起眼睛，那栋监狱的地下可是艾诺最机密的克隆人实验室地址，这无异于端了艾诺的一个据点，并且还有可能借此直接将艾诺扯下来。 【我这就命人潜伏进去。】 【不需要，直接派人强攻，记住，越快越好，哪怕暴露行踪也在所不惜。】 林奇想到星网上几乎被压制干净的克隆人消息，猜想顾言接下来恐怕有什么大动作。 他命令亲信带领一个军队不记损耗的进行光速跳跃赶到监狱星球，靠近大气层的时候就对地面上的建筑进行炸毁，一落地便直接用强势手段攻入地下。 军队的人雷厉风行的出现，赶到时监狱星球的天色已黑。 监狱警报响起不到一分钟，地面上的建筑就被炸弹摧毁。 在地下巡逻的狱警勉强逃过一劫，他们遵循为紧急情况制定的指令，共分为两队人，一对向上抵御来人的攻击，一队向下对实验室的所有科研人员进行灭口。 往常凌晨都有人工作的实验室漆黑一片，狱警们直接闯入科研人员的休息室，举起粒子激光枪无情地扫射。 血花四溅下，躺在床上的人们死得不能再死。 狱警还不放心地上前一一进行确认。 对所有科研人员进行处决时，闯入者已经攻到地下十五层，正在强制破解门锁。 完成全部处决的狱警又去销毁实验数据，避免成为指证艾诺的证据。 等他们销毁完，破解门锁下来的闯入者终于赶了过来。。 双方展开交战，呆在常年闭塞的监狱星球狱警怎么可能是第二军团最精锐部队的对手。 电力早在地面建筑被炸毁时就已经断掉，漆黑一片中只有粒子激光枪对射中亮起的白光。 -- 第192页 狱警的人数越来越少，很快全部被闯入者消灭。 此时监狱的地下试验室已经狼藉一片。 领队人有目的的带人继续下楼，直接来到负二十层。 推开门用小型探照灯看到一屋子同样面孔的人体，即便是在战场上刀头舔血的士兵也不禁头皮发麻。 克隆人，真的存在。 “砸！”领头人命令道。 还未被激活意识的克隆体早在电量停止供给的第一时刻就缓慢走向死亡。 玻璃器皿被士兵举着枪托用力砸开，没有意识的克隆体摔倒在地上。 一个、两个……砸到第四个时，摔倒在地上的克隆体忽然自己爬起，开始大口呼吸。 将灵魂转到克隆体躲过一劫的科研人员险些在电量停止供给后闷死在玻璃器皿里。 他用力咳出营养液，不顾浑身赤丨裸，抓住一旁的士兵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快跟我去救其他人。” 原本计划是他们躲在玻璃器皿里，等到闯入者出现就呼救，谁知停电后失去意识，只能等士兵们一个个砸开。 有人带路显然更快，一名士兵脱下外套为这名科研人员披上。 在科研人员的指出下，士兵们快速将其他人救出。 克隆体意识转换实验是实验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步，艾诺信不过其他人，便让所有参加试验的科研人员制造他们自己的克隆体。 本质上这也是一种威胁，曾有一次实验进度让艾诺不满，气愤地命令科研人员用自己强行进行意识转移。 毫无疑问，那名科研人员在经历短暂的大脑混乱后暴毙而亡。 没想到在危急时刻，这些克隆体反而成了科研人员们的救命稻草。 众人在士兵的护送下上楼，他们不自觉将谭博士拥在中间。 对于他们进入克隆体的过程，所有人的大脑都有些发蒙。 靠在谭博士左侧的同事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谭博士，我们的实验……是不是成功了？” 谭博士目不斜视，用极低的声音回道：“不会再有实验了。” 被关在监狱地下的这十年里，饱受良心折磨的不止谭博士一人，大多数人在无从选择下只能一遍遍洗脑自己是为了科学的求知。 周身听到这话的人，此时也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而军队的人在救出谭博士等人的第一时间便上报给林奇，林奇再将消息转到顾言那里。 在电脑前等待后续的顾言看到回复，将从项圈芯片中解析的最终视频传到星网上。 多日来虽然私底下暗流涌动，但至少星网上看起来一片祥和。 各种新闻热点更新换代，对于克隆人帖子的讨论声音都几近于无。 这个雨南星平静的夜晚，不同星球上的不同时间，登录星网的人都再次看到那个克隆人帖子重新被顶了上来。 这次没有多言，直接放出了一个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视频。 点开视频前，大多数人都抱着嘲讽的心情，想要知道发帖人还能再狡辩什么。 甚至有人还没看就已经在下面回复，劝发帖人顾*尽快投案自首。 从视频播放的第一秒开始，每个看视频的人都安静下来。 视频的开头出现的依旧是一群带着项圈纹着纹身的人。 他们脸上带着与上战场时同样的麻木，站在传送带上依次运进巨大的房间里。 房间四墙用的都是高密度钢化玻璃，可以从外面清晰的看清里面的一切。 足球场大小的房间被一点点塞满，人挤着人，人挨着人，直至再也进不去，大门缓缓关闭。 淡紫色的毒气从通风口冒出来，玻璃的阻隔下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却能够看到每个人临死前挣扎时痛苦的面孔。 不过几分钟，满满一屋子的人变成叠在一起的尸体。 这一屋子里有一万？五万？亦或是十万？ 没有人数的清。 只见天花板上好似洒水器的装置喷出青黄色的火焰，旋转，燃烧。 数不清的尸体焚烧殆尽。 地面骤然打开，交融在一起的骨灰洒向不知名的地方。 随后是下一批人。 一切都是无声进行的，有克隆人想要跳下传送带就会立刻激活勃子上的项圈，当场走向既定的未来。 每个看视频的人，双眼不禁瞪大，浑身僵住，泪水从眼眶无声的凝聚出来。 有人甚至连一分钟都坚持不到，匆匆的关掉视频。 视频发布十分钟后，#保护克隆人#冲上了热门，紧随其后#克隆人立法#、#请联邦回答#、#向真正的英雄致敬#等多个热点词条都和克隆人有关。 无数人在星网上发出来自内心的呐喊，多个网站的服务器直接爆掉，艾诺的人连控评都来不及。 同时顾言在组织的秘密论坛中，下达了简短而又有力的命令。 【行动。】 早就因视频发布而守候在屏幕前的许多人站起身。 会由他们向联邦政府发出最重的一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重要的人都被保护起来，联邦政府中的激进派已经回天乏术。 随后关于克隆人立法、人权、保护等在民众的监督下相信联邦政府也不敢再扯皮。 支线抹杀任务给顾言不小压力。 如果没有发现项圈芯片中的视频，他会用星网寻找证据，实在找不到的话他只能通过原主的记忆‘还原’一些。 -- 第193页 顾言无法容忍自己失败，在最初设想的众多计划之中，甚至有推翻联邦政府的打算。 做完这一切，顾言紧绷多日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也感觉有些疲惫。 身边的亦山仍因刚刚的视频久久难以回神，被送入监狱的克隆人是没见过其余克隆人怎么被销毁的。 顾言站起身时亦山反应过来，俯身就要下跪感谢。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顾言扶住亦山说道。 许多克隆人分开后专注隐匿自己，也有不少克隆人继续听从顾言的吩咐在暗中奔走。 能解决的这么快，这些克隆人的作用都毋庸置疑。 “好好休息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漆黑的夜晚总会过去，当太阳升起时，克隆人将能够与人类一样，坦然地站在阳光之下。 顾言告别后没有立刻回家，让出租车将他送到住处附近的一家鲜花店门口。 雨南星特有的雨南花十分漂亮，掌心大的粉红花朵，散发着特有的馨香。 据说雨南花花开两季，可以入药，也可以做菜。 顾言听到营业员的推荐后，想着这倒是方便，送给谭可后，等花快谢了还可以吃掉。 他买了一大捧雨南花，抱在怀里步行回家。 临近小巷不远，道旁的路灯坏了，顾言高大的身影融入黑暗中，只有怀里的粉红色雨南花能够隐约可见。 顾言边走边思念谭可，特别是想起被谭可修好的眼镜，窝心得不行，随手拿起一朵雨南花嗅了嗅，放到衬衫的前胸口袋。 脑海里各种思绪纷杂，即将走到巷子口的顾言脚步忽然顿住。 他望向前方，脸上温柔的笑容褪去，变成如刀锋般的冰冷。 一大捧雨南花掉落在地，花瓣上的水珠溅到地面，融入灰黄色的尘土。 顾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3-10 02:18:01~2021-03-11 01:4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编号1421（14） 客厅中满是生活痕迹, 茶几上有两袋拆封的零食，墙边桌上的电脑正在播放喜剧电影，舒服的椅子上摆放抱枕和毛毯。 在电脑旁, 立式电子相框中一对男女的照片，两人身后的背景是一桌刚做好的饭菜。 这是顾言告白那天，谭可拉着顾言在餐桌前拍的，照片中谭可笑着看镜头，顾言微微侧头看向谭可。 居住两人十分宽敞的客厅此时挤满武装到牙齿的士兵, 半掩着的门隐约传出女人的痛哼声。 “报告艾诺上将, 监狱星球刚刚传来消息，第二军团的人强攻……” “报告艾诺上将, 星网上1421号发布了克隆人的销毁视频，现在星网上的舆论十分不妙……” “报告艾诺上将……” 噩耗一个个传来, 站在客厅中的艾诺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他冷呵一声，大步走到桌前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拿起电子相册, 手指微微用力。 裂纹顺着指尖延展扭曲照片上男女的笑脸, 微闪的屏幕很快转为漆黑一片。 艾诺将电子相框摔回桌上, “说了吗？” 王修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眼受刑中咬紧牙关连痛吟声都竭力抑制的谭可, 对艾诺回道：“没说。” “谭卓哲的女儿，哼。”艾诺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就别问了，留口气到1421号面前再弄死。” 艾诺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相扣放到架起的腿上，看向房门略扬下巴。 武装士兵们立刻得令, 用高科技设备伪装埋伏起来。 卧室中对谭可施刑的士兵也放过她, 将她束缚在椅子上并在椅子下面压好重力感应炸弹。 “你如果乱动, 就会直接被炸死。” 士兵警告后全部离开，此时的谭可连抬个手指头都费劲，根本不值得他们浪费一点人力看守，更何况椅子下面布置的炸弹，她有丝毫移动都会被炸死。 王修关门前最后看了谭可一眼，心中倒有些敬佩她能以脆弱的人类之躯承受克隆人小风都没能抗住的折磨手段。 当初王修找到小风后，经过拷打逼问小风承受不住说出顾言的住处，只为让王修给他一个痛快。 王修得到信息的第一时间上报给艾诺。 艾诺对于摧毁他八艘战舰的顾言，认为配得上他亲自动手，让王修暗中监视，他很快赶来。 不得不说顾言选的这个雨南星对他很有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雨南星和最近的几个军事基地都属于保守派，导致艾诺这种身份必须低调的隐藏才能靠近。 一番耽搁下艾诺赶到时刚好遇上顾言出门。 艾诺并不会因为顾言克隆人的身份就轻视，想着这是上天也在帮助他。 如今抓住谭可并埋伏在顾言的家里，战舰也在大气层外待命。 地面与天空的两相配合，再有人质在手，如此手段顾言绝对插翅难逃。 艾诺闭目养神，安静地等待顾言回来。 一墙之隔，谭可坐在椅子上，略长的黑发被鲜血凝结在一起。 她扬起满是血污地脸，看向窗户。 这扇窗通往小巷，是顾言回家的必经之路。 -- 第194页 必须要留下信息让顾言知道才行。 声音不行，会被外面发现。 炸弹，对，椅子下面有炸弹。 谭可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如同刀片般刮痛她的喉管。 这点疼痛比起身上已经算不得什么，她用近乎惊人的意志力开始挣扎。 只要炸弹爆炸，窗户上一定能看出痕迹，并且外面的人也不能再拿她威胁顾言。 至于爆炸后她也会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外面那么多人有备而来，顾言会很危险，他才刚刚获得自由，不能让他被抓住。 强撑的谭可随着挣扎眼前一阵阵泛黑，她只能憋着气，一下又一下的想要将椅子抬起来。 发丝飘动下的眼满是决然，终于谭可整个人向前栽倒。 摔到地上时扯动伤痕的疼痛都不重要了，谭可不舍地闭上眼睛，无声向这个世界告别。 四周安静一片，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炸弹是骗她的吗？ 谭可缓缓睁开眼，看到顾言脚踩炸弹站在刚刚凳子所在的位置。 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大敞四开。 “你在做什么？”顾言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外面……”谭可想这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准备说明外面的情况，却被顾言打断。 “你在做什么？”这次再问时，顾言仿佛终于恢复身体的掌控能力。 顾言弯腰将谭可连同凳子扶起来重新压在炸弹上，转到前面半蹲下身去解束缚她的绳子。 谭可看向顾言微红的眼眶，从未见过他如此害怕且脆弱的模样。 “我……想要引爆炸弹。”她艰难回答。 顾言痛苦地闭上眼睛，刚解下的绳子被他握紧在拳中。 【左语？死了。】 耳旁飘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一名额头右侧直至脸颊上带着巴掌大鲜红烫伤的男人出现在顾言的记忆里。 墙壁上满是光屏的房间中，男人站在顾言面前，嘴角勾起嚣张的笑容。 “哈，我明明劝左语等你，可是她偏不听，你想听听她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吗？” 男人捏住嗓子，发出尖细的声音。 “你休想利用我威胁他，我不会让你得逞。” “哈哈哈！”男人不禁狂笑，“真是太好笑了，都知道你没有心，那个蠢女人居然以为你会在乎她。” 夹着痛苦的回忆已经不光引起心脏的不适，还有来自灵魂的战栗。 那是深深的恐惧，他曾失去过一次。 顾言睁开眼，发花的双眼仿佛看到他来晚一步的场景，屋内炸成废墟，一具焦黑的尸体蜷缩在椅子旁。 “顾言，你怎么了？”谭可不安地呼唤。 眼前废墟淡去，顾言终于看清谭可担忧地脸。 他抬手擦去谭可脸上的血污，忽地笑了一下。 “我回来了，我为你买了花。” 此时顾言才意识到花束不见了，他低头去找，最终从衬衫口袋里拿出被风衣压扁的雨南花。 覆盖薄茧的双手无比轻柔地举起雨南花，微微颤抖着递给谭可。 “可惜压扁了，它原来很美，你喜欢吗？” “你别这样……顾言……”谭可慌张道。 “不喜欢吗？所以你才没有等我，让我差点送不出去对吗？” 顾言仍是笑着问，谭可只觉得这笑容使她痛不欲生。 “你送的我都喜欢，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等你，求求你别这样，我错了，顾言，你相信我，我真的喜欢……” 谭可一句又一句的解释，说话不禁有些颠三倒四。 她努力抬起手将雨南花接过来，竭力露出笑容，务必表达出她的喜欢。 压扁后脆弱无比的雨南花仿佛化身世间最坚固的诺言，顾言目光凝视着谭可攥在手里的花，终于平静下来。 “你答应会等我。” 他站起身将谭可抱紧怀里，“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呵，由我来招呼这群不速之客。” ------------------------------------- 天边亮起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艾诺等人瞬间精神起来。 “开门。”顾言的声音从门铃的喇叭传入。 众多没有丝毫懈怠的枪口仍指向房门，艾诺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一名与谭可身材相仿的女兵戴上纳米面具，变做谭可的模样上前开门。 王修去里屋找谭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卧室空无一人，曾捆绑谭可的椅子上压着厚重的被子，重力感应炸弹悄无声息。 什么时候就走的？ 汗水从额头滴落，顺着王修的眼眉划下他的眼角，酸涩的感觉从眼眶传来。 王修转过身刚好看到顾言进门的一幕。 只见‘谭可’打开门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回来了。” 顾言愣了一下，随后伸出手似慢实快的抓住‘谭可’的头发按到墙上。 一切转变的猝不及防，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顾言跟着伪装好的女士兵走进埋伏。 眨眼间女士兵已经栽倒在墙边生死未卜，脸上的纳米面具破损大半，露出带着血迹的本来模样。 其他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不用艾诺命令，纷纷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子弹如雨般扫向大门，溅起尘雾掩盖视线。 -- 第195页 艾诺忍不住站起身，期待地看向房门，既有杀死顾言的畅快，又有他死得太轻松的遗憾。 待大门的灰尘等待散去，所有人不禁愣住。 除了被扫射出千疮百孔的女士兵尸体，顾言竟已然不见。 “是在找我吗？” 声音从一名士兵的背后传来，不等他举枪转身，脖子先一步被扭断。 原地飞起的头颅在空中旋转，残存的意识最后看到鬼魅般地身影走向其他人。 而这名士兵刚好距离艾诺最近，听到声音转头的艾诺几乎目睹乐顾言将士兵脖子扭断的全过程。 他更是看清顾言杀人后与他短暂的对视。 阴霾的视线激起艾诺脑海中一段从负责监狱的复制体身上收回的恐怖记忆。 那场不得不在中途终止的斗兽场比赛，当螂虫死去后站在它头顶上的男人仍用拳头再次攻击屏障。 明明屏障是单向的，但当时的监狱长清楚感觉到，顾言能够看到他。 艾诺曾无数次回忆那道阴霾的视线，想要分辨其中的信息。 此时艾诺真真实实地与顾言面对面，终于读懂了那道视线的含义。 【我会来杀你。】 那天晚上，监狱长被激光子弹从太阳穴穿脑而过，临死前的感受艾诺记忆犹新。 难道他也要死了吗？ 艾诺毫不犹豫的隐匿到士兵之中，寻找攻击或是逃离的机会。 能够跟随艾诺过来的都是第三军团最精锐的士兵。 他们早就知道克隆人的厉害，甚至私底下艾诺没少让他们用克隆人练手。 可克隆人再怎么厉害，也没有眼前这样的。 一人信步游庭掌控全局，战线已经从房子里转移到房子外。 附近的居民听到第一批枪响的时候就慌忙跑出去躲得远远的。 而埋伏在巷子里数百个人却如同遇到天敌一般只能抱头鼠窜。 枪击声不时响起，带动火光明明灭灭。 几乎每个人的想法都是，这还是人吗？ 两名士兵不信邪地正面冲过去，手中的枪响就没有断过。 子弹对顾言来说仿佛可视可控的一般，他就简单地走过去，挥起手。 眨眼间变成两具温热的尸体在巨大的力道下夸张的凌空旋转，犹如凄美的圆舞曲。 顾言弯腰捡起脉冲枪，用通红的双眼透过瞄准镜点射四周。 砰、砰、砰…… 每一击都是一条生命的逝去，两具飞旋的尸体落地时，已经数不清有几名士兵命丧枪下。 所有人都想逃，可他们都有一个如同预言般的认知。 他们逃不掉的。 这点努力逃离的艾诺和王修尤为清楚。 只有他俩知道，顾言并不是在随机地游走，而是始跟在他的周围。 小小的巷子并不长，逃离的人家房门大敞四开，充足的空间更加方便顾言收割生命。 几次艾诺和王修险些逃出小巷的范围，却见到顾言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对他悚然一笑。 艾诺和王修分开远远的，以便能够找机会逃离。 对于二人的分开，顾言仅仅迟疑了一瞬，就向王修走去。 王修回头看向紧随而至的身影，喃喃自语：“疯了……顾言绝对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通宵后早晨七点的存稿，错别字只修了一遍，眼睛睁不开了。 第96章 编号1421（15） 在飞船上时, 王修致力于和每个克隆人打好关系，对于带他们逃走的顾言，王修当然特别熟悉。 而在王修印象里, 顾言是一个寡言无趣的男人。 大多数时候顾言都躲在中央控制室，王修主动靠近根本难以得到回应，仅有的对话也是询问他有没有看到谭可离开房间。 有几次克隆人出现纠纷去找顾言做主，王修眼睁睁看到推搡间有克隆人误伤他，他只是好脾气的笑笑, 继续耐心的开导。 根本看不出他哪里厉害。 带领克隆人逃走, 与亦山驾驶两艘飞艇击毁八艘战舰，在星网上搅动腥风血雨。 这些战绩仿佛属于另一个人。 王修对顾言是即警惕又蔑视。 他从艾诺那里得知实验室中有人心存异心, 坚信顾言应该只是某位科学家的傀儡，真正实力恐怕不过如此。 大家都是克隆人, 差别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此时王修面对顾言，才意识到他当初的天真。 犹如死神的凝视始终落在他身上, 战栗感使他越来越绝望。 枪击声随着人数的减少越来越弱, 当王修再次逃到巷子口时, 顾言果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绝望下王修举起枪，没有指向顾言, 而是大喊着对身边的士兵射击。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如果可以, 王修恨不得跪下请求。 顾言抬手轻柔发疼的太阳穴。 “叛徒，没有求饶的资格。”说着顾言一枪击穿王修的右腿膝盖。 王修摔倒在地，痛觉使他再次升起逃命的勇气，他手脚并用的爬, 又有一枪打在他的左腿。 天色已经全亮, 没有黑暗的隐匿, 王修爬行的动作如同丑陋的虫子。 顾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补一枪。 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响起，顾言顿住脚步，望向天空中下沉的巨大战舰。 -- 第196页 由于顾言将信号屏蔽，艾诺几次命令战舰下来，战舰都收不到。 最终还是战舰上的军官察觉等得太久，才缓缓降落查看情况。 狼狈逃窜的艾诺同样停住脚步，他站在巷子中间，抬起双臂。 “快接我上去，不！杀了他！”艾诺伸手指向顾言。 联邦最先进的战舰，他就不信还拿顾言没有办法。 狭长的巷子上空被分割成两半，一半是顾言头顶湛蓝的天空，一半是艾诺头顶黑压压的战舰。 战舰调出武器枪口，瞄准站立在一众尸体中的顾言。 而顾言的身后，远远的巷子口外，残存看热闹的人发出惊恐的喊声奔跑逃离。 保守派的人得到消息赶来看到战舰的武器口已经聚齐刺眼的白光，立刻联系各个上级将现场转播出去求助。 遥远首都星，林奇和一众军官对着实时的画面恨不得通过光屏钻进去。 林奇以拳捶桌怒喊道：“艾诺这是拿雨南星上百亿人口开玩笑呢！如果打穿地心，他乘坐战舰离开，让那些雨南星的人怎么办！” 隔着屏幕的呐喊当然不能让艾诺听到。 此时艾诺恨不得仰天长啸。 “来啊！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人权？你配吗！” 看到战舰派下来接他的小型飞船越来越近，艾诺越发嚣张。 顾言站在原地未动，眼中的巨大的战舰浮现出无数数据供他读取。 当着艾诺的面，顾言后退半步，缓缓伸出双手。 战舰的武器口仍在蓄能，小型飞船落下的云梯马上就要到艾诺的头顶。 而战舰中负责的军官正等待艾诺离开地面就立刻发动攻击。 【警报！警报！系统故障！请尽快修复！】 刺耳的鸣叫忽然响起，整搜军舰也微微颤抖。 顾言双手高高抬起，战舰上的武器哑火冒出黑烟，整艘战舰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上升。 抓住云梯的艾诺、趴在地上的王修、巷子外的保守派众人、车中的谭可和保护在身旁的亦山等克隆人，以及隔着通讯的林奇等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仿佛一场盛大的魔术，巨大战舰随着顾言的动作上浮，随后他的双手转而下压，将高空中的战舰重重砸向海洋。 遥远的首都行，通过光屏看到一切的林奇等人鸦雀无声，片刻后林奇低骂了一句：“他妈的，艾诺到底造出来个什么玩意。” 现场目睹的众人只觉得更加震撼。 小巷上空恢复清明一片，只有天边隐约能够看到战舰落入海洋时炸起的高高水花。 顾言随意地抬手用袖子擦去鼻血，不小心擦掉脸颊的遮瑕，隐约露出下面黑色的纹路。 他的目光扫过连爬行都不敢的王修，举起抢指向更远处的艾诺。 艾诺一只手抓住云梯，读出顾言动作的含义。 跑啊，你继续跑啊。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崩断，艾诺抓住云梯的手用力泛白，皱巴巴的军装裤下双腿微微颤抖。 晴朗的天空忽然降下大雨，原来是战舰炸起的水花直入云霄，化成雨水大滴大滴的的洒落。 略带腥咸的水滴淋湿每一个人，满地的血水被雨水扩散成淡粉色。 顾言脸上的遮瑕本就在擦拭下蹭掉，此时被雨水一冲，连血污的掩盖也没有，彻底暴露出本来的模样。 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吸水后变得厚重，衣摆开始滴落被溅上的血水，随着走动融入地面。 艾诺眼睁睁看着顾言一步步靠近。 “12、顾言……我们之间本不必如此。 克隆人实验是我一手推进，如果没有我，根本不可能有你。 身为你的创造者之一，我认为我们有太多误会。” 艾诺在枪口的推进下的竭力表现出诚恳与友好。 不远处保守军的众人已经争执一团。 【快点去阻止他！艾诺的罪必须由联邦法庭审判，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不然第三军团会混乱一片，激进派也会因争权陷入内斗！】 林奇对着通讯器怒吼，他甚至可以预见艾诺死后联邦政府陷入的巨大内耗。 就算保守派能够得到好处又怎样，在更大的损失面前不值一提。 联邦政府的职责是保护人民，而不是任由战争再次掀起。 林奇明白这个道理，他身边的军官也明白这个道理，而守在巷子外的保守派士兵更明白这里。 但问题是，谁敢进去劝说？一地的尸体可还热着呢。 现在的情况进去无异于送死，连林奇也只是不断发火，无法说出明确派谁进去的指令。 保守派的众人争执不下，僵持着谁也不肯靠近小巷。 不远处停着的另一辆车中，亦山却在苦苦劝说谭可不要下车。 刚进行简单治疗的谭可已经能够活动，她对锁死车门的亦山咬牙道：“放我出去！” 亦山苦恼地说：“老大临走前嘱咐我保护你直至他回来，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坐在两侧的女克隆人也将谭可压在椅子上，在人类中也算得上瘦弱的谭可根本无法反抗两名女克隆人。 “他受伤了，你看天上下的是什么，会让他感染的！” 刚刚小巷中混战的情况根本无法看清，不过现在众人都看到顾言的风衣浇上雨后融合滴落的血水，怀疑他受了很重的伤。 -- 第197页 从大洋中溅起的海水谁知会包含多少病毒，沿着伤口感染，即便是身体强悍的克隆人，后果也不堪设想。 亦山听到谭可这么说，迟疑几秒，终究是认为顾言的身体更重要，伸手打开门锁。 谭可第一时间越过女克隆人下车，奔进小巷。 保守派的众人见有人靠近小巷，皆是松了口气。 此时顾言已经来到艾诺面前。 带着焦黑纹路的冷凝面孔使艾诺不禁后退两步，本就被压制住的气势更加低入尘埃。 阳光依旧明媚，降落的大雨已经转为小雨，清新的湿气渐渐掩盖海味的腥咸。 顾言拿着枪抵到艾诺的胸口，灼热的枪口隔着军装烫伤他的皮肤，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顾、顾言……你想要人权……我可以给你，还有什么？金钱？权利？女人？什么都好商量！” 顾言没有回答，转身看向跑进巷子的谭可。 满地的尸体并不好走，谭可本就重伤初愈，跌跌撞撞下几次差点跌倒。 雨水模糊她的视线，临近几步远时谭可才彻底看清顾言的模样。 那是明媚阳光都无法照亮的黑暗气息，比例完美的五官因焦黑闪电纹路变得邪气凛然。 来自人类本能的惊恐使谭可顿住脚步。 与此同时顾言忽然侧身飞腿踢到艾诺的左腰，艾诺刚孤注一掷想要从顾言手中夺枪，整个人就飞出去砸到地面的尸体上。 刚刚的夺枪动作耗光艾诺的全部勇气，也耗费掉顾言被大雨淋出为数不多的冷静。 子弹点射到艾诺的身体各处痛极却并不致命的地方，在他翻滚躲闪时，一颗激光子弹直接擦过他的鼻尖将鼻软骨烫化，他终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喊叫。 “啊————” 艾诺，第三军团司令，联邦上将，总政治部部长，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简直是如同牲畜一般任人宰割，钝刀子割肉也不过如此。 短暂的时间谭可终于克制住本能，来到顾言身边抱住他举枪的手。 “你伤到哪里了？快点跟我去治疗。” 顾言垂眸看向谭可，这具克隆人身体承受能力的限度比他想象的更大，除了头痛外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女孩担忧的目光终于压下他暴虐的情绪，他牵起谭可的手说：“不需要，我没有受伤。” 随后顾言举起枪向保守派等人乘坐的车辆扣动扳机，射出最后一枚子弹。 子弹射穿发动机盖上的标志，保守派的人明白过来，连忙从车上下来冲进巷子。 艾诺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保守派的人将他拎起来铐走。 当然还有在地上重伤装死的王修，同样没有被忘记。 顾言和谭可与众多进入巷子中处理尸体的保守派士兵反向而行，士兵们对两人都纷纷避让。 两人走到巷子口，亦山已经带领其他克隆人守在车旁边。 “我认识一个非常安全的医生，这就送您去治疗。” 顾言微微摇头，“去散散步吧。” 亦山几人不明所以，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小巷偏僻，出来后又走了一段路。 来到大路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地说不出话。 只见往常空旷的大街上变得人山人海，不断仍有普通人从家中走出来加入游行的队伍。 入目的每个人类颈侧都纹着克隆人独有的纹身。 有人经过顾言几人身边，看到纹身异常的顾言不禁升起战栗之感，他慌忙移开视线，拿出纹身贴塞给没有纹身的谭可和掩盖纹身的亦山几人。 “加入我们吧，英雄如今需要我们的帮助。”低声留下这句话，送纹身贴的人回到队伍继续前行。 亦山等几名克隆人捏着纹身贴，双眼不禁泛红。 游行中没有任何人大声喊叫，行动是最好的语言。 穿插在其中的人高举用血红的狰狞大字写着‘克隆人也是人’的牌子。 这一幕同样出现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这是一场人类保护克隆人而向联邦政府发起的抗争。 第97章 编号1421（16） 为克隆人抗争的游/行在各个星球席卷而来, 民众来到各自星球的政府门前游/行抗议，高举鲜红的牌子。 星网上压抑许久的言论骤然爆发，使联邦政府手忙脚乱。 而首都星中也出现比上次会议更激烈的讨论, 这次联邦总统也出席了会议。 长桌的首位，人到中年的总统先生双腿交叠，脸上古井无波的看向唇枪舌战的众人。 联邦是由196个星球主体与36个星区政权联合建立，军事实力又划分为五大军团。 这代表联邦总统的权利并不具有绝对的统治性。 在许多重大决策上，更多是由投票表决的形式, 例如三十年前的克隆人实验, 就有半数的以上的投票同意才得以实施。 之前由第二军团代表的保守派与第三军团代表的激进派斗争尤为激烈。 此时第三军团的团长艾诺已经被抓起来正送往首都星，其余几个军团纷纷发言, 不能容忍第二军团的林奇一家独大。 其余势力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找茬，而是会发表看似重要的言论。 “克隆人可以有人权, 顾言必须处死！”第五军团的团长修斯站起身铿锵有力地说道。 林奇语气嘲笑，“你敢不敢去星网上喊一嗓子？” -- 第198页 修斯直视林奇毫不退让。 “七百名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兵, 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克隆人追着打, 克隆人的武器都是从士兵手上抢的, 最终导致士兵全军覆没，你觉得这还不够吗？” 说着修斯控制手环, 立体投屏到长桌中间。 “这段视频我自拿到手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那可是联邦最先进的战舰, 上面还有三千名士兵，就这样整搜被那名克隆人凌空一抬扔进大洋里，溅起的水花就在雨南星下了半天的雨。 科幻片都不敢这么拍，请问林奇上将, 如果这位克隆人哪天心情不好, 将在座各位任何人的战舰扔到大洋里, 你能承担包庇他的责任吗？” 其余众人脸色微变，显然无法容忍这种实力的人的存在，更何况艾诺十年的迫害，谁知那个克隆人会不会迁怒，现在只要人权，那么未来呢？ 林奇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说道：“那么修斯上将能够确认自己有处死顾言的实力，并能够承担失败后顾言的怒火吗？上一个这么做的人，他叫艾诺。” 始终态度强硬的修斯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 总统先生目光扫过修斯，缓缓道：“投票表决吧。” 记名公开投票开始，每个人抬起手腕，准备在思考后通过手环提交提交。 林奇第一个提交完毕，随后清清嗓子说道。 “各位考虑清楚，投票名单有可能出现在顾言面前，如果投票超过半数，而无法将他处死，到时候可要一起分担后果啊！” “林奇，你够了！就那么愿意让克隆人爬到你的头上？”修斯忍不住怒道。 “爬到我头上？至少目前看来克隆人们还没有这个打算，并且就算真要爬到我的头上又如何，从基因上他们比你我更加优秀，修斯，承认自己不够优秀没什么大不了。” 林奇说话始终不疾不徐，以往与艾诺冲突的时候他就总是这种语气，无论艾诺如何愤怒咆哮，他都巍然不动。 之前修斯作为旁观者看两位针锋相对，他只觉你来我往好不精彩，如今林奇将手段使到他身上，气得他几欲吐血。 投票结果出来后，希望处死顾言的还没有三分之一，看来林奇那句话威慑力很大，谁都不想变成下一个艾诺。 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解决这场危机，民众还在政府门外围堵着，必须尽快处理。 会议结束，林奇心情颇好地离开会议室，等电梯的时候将会议内容私下发给顾言。 修斯来到林奇身侧，压低声音道：“林奇，别忘了他们终究不是人类。当初进行克隆人实验，你也投了赞同票，要是让克隆人知道，你猜他们是会感谢你，还是记恨你？” 林奇结束通讯，抬起头通过镜面的电梯门望向修斯。 “制造克隆人参战是为了联邦和平，对于在参战过程中牺牲生命的克隆人，我心怀愧疚，但绝不后悔。相信身为联邦一员的克隆人，也能够体会我这种心情。” 林奇正义凛然的模样看得修斯不禁磨牙，知道多说无益，转身离开。 等修斯走后，林奇哼着歌进入电梯，他这么支持顾言，当然是因为私底下达成了协议。 既然他不想成为下一个艾诺，顾言也没有野心，一番交流下干脆延续合作，让彼此不要成为敌人。 最终联邦总统亲自现身认错，表示公正审判进行克隆人实验的相关人等。将当初通缉的几名克隆人接到首都星配合公审调查，也会以直播的形式向民众证明联邦不会伤害他们。 这稍稍平息民众的愤怒，一时间许多民众涌入联邦政府开放的直播间，对克隆人的事情进行跟进。 顾言知道联邦政府是想将民众的注意力转到克隆人身上减缓压力。 如今克隆人已经暴露，不如干脆将他们推到镁光灯下。 在民众的心中克隆人是最完美的受害人，他们生而强大，为联邦和平奉献生命，随后又惨遭迫害，可谓是没有任何黑点。 所有公布的照片中，克隆人都无比俊美，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偏爱。 可民众不知道的是，为战斗而生的克隆人其实粗鄙、暴力，毫无礼教，更是在十年的斗兽场洗脑求生下变得自私自利。 利益选择下抹黑克隆人形象来衬托联邦没什么难以理解。 人权可以给，联邦形象同样要维护。 如今克隆人的通缉令已经撤回，曾出现在通缉令上的人聚集到雨南星，准备和顾言一起乘坐联邦政府的飞船去首都星。 得知要开放直播，他们十分紧张，习惯了隐藏，忽然暴露出来让他们很不习惯。 私底下都没少询问顾言该怎么表现。 “统一行动，当初在监狱怎么生活，等到直播的时候怎么生活就行。”顾言意味声长地说。 经过这段时间隐藏在人类之中，几名克隆人已经将生活习惯改的七七八八，此时不明白顾言所说的含义，听话照做总没错。 如今顾言已经带领克隆人们走了距离成功的九十九步，没道理最后一步他们要掉链子，不然他们几个自己都饶不过自己。 能够被联邦政府通缉的，除了因王修的小心思没有暴露出来的四月，都算得上顾言的心腹，对他言听计从。 如果联邦政府随意挑出几个克隆人也许会让顾言头痛，但他们几个的话绝对能够保持住‘完美受害人’的形象。 -- 第199页 由于需要开放直播，谭可没有跟在顾言身边，她被四月接走与母亲团聚，成为了在星网上观看直播的一名。 联邦政府的人来到雨南星，刚一降落就有用来直播的小型无人机飞到顾言几个人面前。 直播在他们前往雨南星的路上就已经开启，为了表达联邦政府的诚意，负责接送的人员先是对着直播念了很长一串克隆人的信息。 其中不乏克隆人优秀的战绩，无限拉高民众对克隆人的期待。 当直播镜头怼到几名克隆人脸上时，直播间中的观众一时没反应过来，热闹的弹幕都安静下来。 片刻后重新出现的弹幕从对克隆人战绩的敬佩转为满满的尖叫。 【啊啊啊啊，这也太好看了！】 【妈妈，我要嫁给他。】 【哭，屏幕怎么脏了。】 战斗视频中的远景动态影像和通缉令上的证件照虽然都能看出克隆人长相完美，却都没有这样高清的近景拍摄让人震撼。 唯有顾言的直播间相对正常些，都在讨论他就是帖子的发布者，也是克隆人越狱的策划者。 几个少数讨论颜值的声音也是有些悄咪咪地说【怎么看着不像好人？】【有点可怕的感觉啊。】 自从顾言的纹身让谭可看到后，他就不再遮掩，以后总要生活，尤为显眼的纹身正好成为伪装，等一切结束去除纹身，恐怕上街都不会有人认出顾言是谁。 克隆人长得的确好看，脸上每一个部位单看起来都是十分完美，但这也导致他们的辨认度不高。 当五官冲击太强的时候，见到的人只会觉得真好看，事后回忆却发现很难清晰的记起具体长相。 克隆人们以顾言为首，跟随迎接的人登上飞船。 “我是杜德中将，这次航行由我负责各位的安全，各位先跟我前往餐厅用餐，随后带各位回房休息。” 行走间克隆人们排列成整齐的长队，由于身高体型相似，步伐不需要特意练习，渐渐也走成一致。 【这就是为我们消灭虫族的英雄啊】 【看他们排队走路让我不禁想起那个视频，眼睛都有些发热。】 杜德始终注意直播间中的言论，他没说什么，来到餐厅后克隆人满满围坐在一桌。 杜德和其余人坐在另一桌，机器人将丰盛的饭菜端上来。 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气息让克隆人们忍不住纷纷咽下口水，刚一端上桌就有克隆人伸手去抢。 这是在监狱里的习惯，二十人混住的牢房中，为了提高生存率，每次吃饭都像打仗，毕竟吃不饱的人到斗兽场面对虫族就没有逃跑的力气。 直播间中的观众见上一秒长相俊美的克隆人忽然化身野兽，吃起饭来你抢我夺还会直接上手抓，都接受不了，有些刚吃饱饭的人甚至生出恶心之感。 特别是每个克隆人身边都漂浮一个摄像头，几乎全方位展现他们抢夺食物的粗鲁模样，镜头范围刚好还能拍到杜德几人姿态优雅的吃饭，与克隆人形成鲜明的反差。 就连顾言也与其他克隆人一样，按照原主的记忆开始吃东西。 只是其余克隆人明显对顾言避让，不会抢夺他的食物，使他第一个吃完。 他吃完后，看向空盘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嘴角还带着难看的油光。 杜德目光扫过直播间中不复之前热情的氛围，施施然地走到顾言面前。 “顾先生是还没有吃饱吗？飞船上还有很多事物，都是专门为各位准备的，可以尽情享用。” 取之不尽的食物更显克隆人们争抢的动作可笑，即便直播间中的观众没人说什么，潜意识里也有类似的想法。 顾言这才抬起头，“我只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并且想起已经不用再为战斗储存体力，有些遗憾吃的太快，都没有好好品尝。”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的传入现场众人以及直播间中每一个人的耳朵。 杜德立刻感觉到不妙。 狼吞虎咽的克隆人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好似在顾言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名克隆人抬手拍了一下额头，“习惯了，咱们应该慢点吃。” 所有正在吃饭的克隆人都放缓动作，开始彼此嘲笑彼此难看的模样。 刚刚对食物分毫不让的克隆人转而彼此分享，只是脸上还是带着满满的舍不得。 “你尝尝这个，真好吃，诶诶诶！给我留点！” “我这个更好，把这个给你。” “没事，还有呢，不过我也饱了，好后悔没慢慢吃啊。” 低声的讨论间还带着嘻嘻哈哈的语气，直播间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悲伤氛围。 【居然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这明明是联邦最普通的食物，我们的英雄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啊。】 【我错了，我刚刚居然在心里嘲笑他们粗鲁，现在我只想做好吃的给他们吃，希望能够原谅我的冒犯。】 【你们没听到那句‘不用为战斗储存体力’吗？和平时期哪里需要战斗，联邦到底隐瞒我们多少？】 杜德有苦难言，这些食物看起来是联邦最普通的食物，但也只是看起来，其实在味道上花了很大心思，就为在不暴露小动作的情况下让克隆人在吃饭上出丑。 谁知者却侧面证明克隆人过去生活的艰苦，连普通的食物都能馋成这样。 -- 第200页 毕竟真心的赞叹无法伪装，所有人都能看出在克隆人眼中，这些饭菜是世间最美味的存在。 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杜德不光没有成功抹黑克隆人的形象并显出联邦政府对克隆人的关心，反而加深了民众对克隆人曾经受苦的印象。 弹幕中由原本对克隆人的讨论已经渐渐转到对案情的关注上，都纷纷表示务必要监督联邦好好处理。 杜德清清嗓子，连忙开始下一步动作。 “我送各位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旅途都需要在飞船上度过，先确认是否有什么不适。” 顾言在其他克隆人的提醒下拿过纸巾擦嘴，并没有起来。 “不急，我们是去首都星配合公审调查，又不是去旅游，事不宜迟，还是先来讨论案情进度，既然通过直播接受民众监督，总要实时将进度公开出来。” 最后一句让杜德连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他直视顾言，心中有预感恐怕接下来几天，都没办法完成修斯私下交给他抹黑克隆人形象的任务了。 作者有话说： 修斯大声嚷嚷：克隆人可以有人权，顾言必须死！ 顾言沉思地蹙眉：嗯？难道真的要推翻联邦政府吗？ 总统先生连忙捂住修斯的嘴把他拖走，开玩笑，他这个总统还每当够呢。 感谢在2021-03-13 02:46:51~2021-03-14 04:3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编号1421（17） “由于不清楚联邦的调查进度, 我们将近些年的经历整理出来……”顾言直接将资料立体投影出来，让杜德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托克隆人良好记忆的福，资料中详细记录克隆人战斗多少场, 对手是虫族的哪个种类，期间受伤有轻伤多少处、重伤多少处。 密密麻麻的长串数据清洗的落入直播间观众的眼中根本看不过来。 顾言继续说道：“这只是我能联系到的，并不包含越狱失败被抓回去的人以及这些年在斗……” “顾先生！”杜德顾不得正在直播，连忙焦急地打断。 联邦的确会公开克隆人的调查进度，但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公开。 当所有黑暗都展现到明面上, 民众会无法再相信光明。 所谓的真相, 也要经过适当裁剪。 至少斗兽场的事情就绝不能公布出来，每次观看斗兽场比赛的观众, 无不是联邦举足轻重的人物。 后续清算中这些人会因各种罪名得到审判，但绝不能牵扯到克隆人的事件之中。 “怎么了, 杜德上将。”顾言对杜德的焦急仿佛满是不解。 彼此对视间，杜德竟然从顾言的目光中看到直播间观众难以发现的威胁。 杜德不禁心中泛冷, 这场对克隆人的直播, 真的如修斯所言是压制克隆人的良好机会吗？ 还是……这其实也在眼前这位克隆人的算计之中, 对方早就等着反客为主。 接下来的交谈，杜德言语态度转为恭敬, 随后送克隆人回房休息时，也老实的没有搞任何小动作。 果然顾言接下来也没有在直播间中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让杜德松了口气后开始深思。 休息时间为保护隐私，直播间会进入黑屏，但并不会关闭。 有许多观众通过弹幕聊顾言被杜德打断的话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早早有人重新进入直播间守候，没想到直播已经开启。 起床的克隆人们快速洗漱, 聚到活动室中, 一起通过整面墙大小的屏幕看电视。 一群长相俊美的克隆人排排坐在电视面前, 像乖巧的宝宝，看起来还挺有反差萌的。 顾言这次没有坐在一起，而是依靠在沙发边缘，随手写写画画。 直播镜头推进，观众发现顾言在画人像素描，通过比例完美的五官可以确认顾言画的也是克隆人。 杜德走进活动室，他昨夜思考了一宿，走到顾言身边时，语气十分自然。 “怎么不多睡一会。” 顾言抬头看他一眼，“如果你连续十年每天定点起床观看视频，恐怕也没办法好好睡觉。” “你们在监狱里还看视频吗？都是什么视频。”杜德顺着顾言的话往下说。 这就是杜德思考了一晚的结果，既然没办法通过抹黑克隆人保护联邦形象，那不如好好配合。 昨天顾言的态度，看似强势，却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很好的视频。”顾言笑着说，转头喊了一名克隆人，让他为杜德介绍监狱中播放的视频。 “好嘞。”那名克隆人爬起来，笑容褪去，笔直站定。 “半人守则第一条，每日回忆自己的杀虐并衷心忏悔。 半人守则第二条……” 带有洗脑性质的内容，克隆人在监狱每天早起跟读，其余时间更是有各种洗脑视频循环播放，连潜意识信息植入也不放过。 直播间中的观众仅仅听了一遍就感觉到不对，所谓的半人守则，无限度的让克隆人贬低自己。 【囚禁在监狱里还不够吗？居然还要折磨克隆人的人格？】 【怪不得克隆人的诉求是人权，因为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奢侈。】 -- 第201页 “太过分了，这些我都会记录下来，到首都星立刻上报。”杜德也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同仇敌忾。 “辛苦杜德上将了。”顾言站起身，将手上的本子递到杜德的手上，“请问上将是来叫我们去吃早餐的吗？” “是的，今天为各位准备了更加丰盛的早餐。”杜德自然地垂下拿本子的手。 其余克隆人闻言都起来，一同往餐厅走。 杜德远远坠在后面，离开直播镜头的范围后打开本子，翻看里面的画像。 直至看到熟悉面孔，他不禁瞳孔微缩，记起这是在某位高官家中曾见过的一人，当时他还曾心中惊叹竟然有人能够拥有如此完美的五官。 杜德明白他选对了，昨天的警告也是顾言给他的机会，如果他今天依旧按照原计划，恐怕顾言就会想直播间中的观众介绍这些画像了。 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彻底确定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一段旅程，在明面看来相安无事，直播间中的观众眼见克隆人们一点点改变从监狱里带出来各种的生活习惯，越来越像正常人。 来到首都行后，鉴于克隆人的战斗经历，联邦特地为他们安排健康检查。 虫族下手时可不知道轻重，多年累积下来，克隆人的检测报告惨不忍睹。 落入直播间的观众眼中，自然又是一番心疼。 自从克隆人的游/行结束后，星网上的热搜开始常驻克隆人案件的最新进展，#克隆人体检报告#毫无疑问地登上了今天的头条。 始终关注顾言直播间的谭可看到他的体检报告，捏着鼠标的手指尖泛白。 谭可偶然见过顾言身上的伤疤，也曾担心他前段时间忙碌会把身体熬坏，却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已经这么不好。 在谭可微微出神的时候，谭母走到她的身后，脚步声丝毫未引起她的注意力。 谭母眼见谭可又在关注那个脸上带纹身的克隆人，悠悠地叹了口气。 “小可离家还不到一年，有小秘密就不告诉妈妈了。” 谭可微微一抖，撒娇道：“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咳咳，转移话题太生硬了，一点都不如你爸亲。”谭母清清嗓子，并不放过谭可。 谭父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后，他便重新出现在母子俩的话题之中。 不过提到谭父，谭可明显低落许多。 “妈，你是不是知道爸爸一直还活着？”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忽然越狱，本以为等克隆人的事情过去，她就可以悄悄找母亲隐姓埋名的生活，谁知……父亲竟然死而复生。 不是不高兴，只是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想父亲的小女孩了，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更多的是不真实感。 而父亲不光活着，她在监狱的那半年，两个人居然就在一栋楼里。 恍然间她有种幼时阴谋论歪打误撞接触真相的感觉，父亲的‘死’的确与克隆人有关，并且父亲还是克隆人的制造者。 所以顾言不光是救她离开监狱，也拯救了她的家庭。 谭母坐到旁边牵起谭可的手。 “我不知道，只是隐约有所猜测，你爸这人最细心，怎么可能实验室出现事故将他烧的面目全非，当年我察觉到有人不愿让我查，就干脆装糊涂，小可别怪妈妈瞒着你。” 谭可回忆当年，只记得父亲‘去世’，她的天好似塌下来了，母女俩都竭力隐藏悲伤避免让另一个人难过，她根本没发现母亲的猜测。 “我当年还是个孩子，告诉我也没用。”谭可理解道。 由于谭博士等人需要协助调查，并没能见到妻子和女儿。 谭可都不知道如今的父亲变成什么样了。 谭母叹了口气，“不说他了，和妈说说你看的这个人吧。” 谭可顺着谭母的视线看向光屏，播放的直播间中顾言刚吃过早饭，正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用阅读器看书。 飞船中温暖的仿生光照在他的脸上，没有纹身的侧脸竟带着一丝温润。 “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他救我出监狱，然后……”谭可脸颊泛红地向母亲介绍。 ------------------------------------- 跟随克隆人的直播在庭审前一天关闭。 随后首都星开庭的审判全程在星网上直播，为了平息民愤，接受千亿人的监督。 原告是以顾言为首所代表的克隆人，被告则是激进派的艾诺及其心腹等人。 而从监狱星球带出来的谭博士等科研人员，坐在证人席上。 庭审漫长而又充满折磨，虽然事先所有人都知道结果，但必要的证据还是需要一一出示。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顾言私底下达成协议，所展露出来的证据已经尽量保护联邦政府仅存的形象。 即便如此，庭审的直播仍让观看星网的无数民众哗然不已。 克隆人的制造，投入战场，战争结束的销毁，十年来在监狱里的生活。 原来这么多年来，幸福的生活下，一直有人在暗中承受痛苦。 庭审的最终，所有人站起来。 审判长对艾诺等人宣布罪名，最后说出了陪审团对克隆人的决定。 “……停止并禁止一切人体基因改造技术。 已存在的克隆人与人类享有同等权利。” -- 第202页 最后一句话，建立在沉重的代价之上。 是那些战场中还未被人知晓就已然牺牲的无数生命。 是过去的十年里斗兽场上为了自由而发出的全力挣扎。 更是这半年来，冲到阳光下的最后呐喊。 而顾言站在被告席中，听到脑海中出现任务完成的电子音。 ——恭喜宿主，支线任务：获得自由，实现克隆人与人类平等。完成度100%。—— 所谓平等，何其困难，顾言刚一接到任务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文字游戏。 联邦亿万民众，但凡有一个人不认可克隆人，歧视克隆人，难道任务就要失败了吗？ 顾言想时空管理局一定有限制，即便主神针对也不能设置必死的任务。 于是他从一开始就表明要为克隆人争取人权，并且在私底下的协商中，要求必须将这句话加到审判词中。 无论每个人心中的标准如何，至少明面上，口头上，大家都要说平等。 顾言猜对了，他恍然地望向观众席中的谭可，与其他克隆人的喜极而泣不同，他露出无比轻松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3-14 04:37:11~2021-03-15 03: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世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编号1421（完） 审判结束, 直播关闭。 接下来还有好几场不公开的审判。 顾言和其他人原告一起离开法庭，走进卫生间仔细的掩盖脸上和颈侧的纹身，又换身更正式的西装。 对着镜子轻微整理头发, 确认形象没有问题才返身回到法庭。 他走到观众席，弯腰向谭可另一侧的谭母打招呼。 “阿姨您好。” “哎，我都听说了，小可能逃出来，多亏了你。” “是小可聪明, 抓住机会一起出来的。” 这种场合不方便多谈, 顾言和谭母简单寒暄几句。 很快休息结束，新的庭审开始, 顾言坐到谭可的另一侧。 这次由联邦政府公诉，带入被告席的, 是谭可的父亲谭卓哲等一些科学家。 在顾言与保守派的交易中，决定将谭卓哲等科学家从被告改为证人, 对外声称是遭受艾诺等人的胁迫。 即便如此, 该有的审判还是不能少。 法庭上谭卓哲看到妻子和女儿, 面向审判长对当初进行克隆人实验的行为供认不讳。 鉴于谭卓哲等科学家对联邦的价值，会被关进专门的监狱, 通过继续从事研究获得减刑资格。 眼见谭卓哲等人被带走，谭可和谭母都不禁站起来。 之前由于保密原因, 所有科学家都不能与亲属见面。 此时审判结束，谭母与谭可和其他科学家的家属终于获得见面资格，在法庭旁边的房间内会面。 相隔十年的再次见面，谭母来到谭卓哲的面前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谭可也红了眼眶。 谭卓哲展臂将妻子和女儿拥入怀里, 温柔地吻落在她们的额头上。 一家人有满腔的话要说, 仅仅见面相拥在一起就产生莫大的满足。 终于控制好情绪，低声说了会话后，谭卓哲抬头看向顾言。 “伯父好。”顾言上前一步。 刚刚的直播庭审中，谭卓哲记得顾言还不是眼前的模样，这副遮掉纹身换上西装，怎么看也太过正式。 谭卓哲疑惑目光转向谭可。 谭母在谭卓哲的耳旁低于几句，谭卓哲眼中的情绪转为了然。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谭卓哲怅然地说，是他缺席了女儿的成长。 回忆起之前与顾言的短暂接触，谭卓哲对这个本就十分看好的克隆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眼满脸羞涩的谭可，谭卓哲牵起她和顾言的手。 “好好对我的女儿，不然我在监狱里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的。”顾言郑重地回答。 探视时间结束，法警上前将各位科学家带走，谭卓哲不舍地松开妻子的手，跟随离开。 其他家属的哭声隐约传来，谭母用手指轻轻擦掉眼眶的泪水，笑着呼了口气。 “小可，妈妈要给你爸爸继续当助手了。” 谭可心中早就有所猜测，“妈，我能去看你们吗？” “也许可以。”谭母目光扫过一旁的顾言，意有所指地说：“就算不让你进去，妈妈也会出来看你，我不能够缺席你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说话间里面的庭审已经再次开始，这次被带上来的是谭可曾经的导师。 相比较上场庭审中态度诚恳的一众科学家，导师的情绪十分激动。 “都是艾诺指使我的，他用科研经费威胁我举报谭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肃静！”审判官呵斥道。 但导师安静一会发现情形对自己不利，又开始喧哗起来。 陪审团们彼此相视一眼，写下意见提交上去快速结束这场审判。 “被告霍伊尔，门罗研究所所长，首都星青藤大学教授，被指控陷害罪、贪污罪……共计七项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二百三十一年，于燕北星监狱服刑。” 任由导师如何歇斯底里，也不能改变判决结果，法警按住他将他带离法庭。 -- 第203页 从法院后门离开时，一名克隆人拦住导师。 “我只远远的说句话。”亦山笑着说道。 法警守卫在导师身边没有阻拦，导师则一头雾水，他根本不认得面前的克隆人。 “有人托我告诉你，请放心服刑，他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家人。” 导师瞪大眼睛，想起这是他曾经对谭可说的话。 “谭可在哪里，她是不是在看着我。” 导师惊慌地四望，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亦山向后退了两步，“我的话带到了，再见。” 法院正门门口，谭可正与顾言和谭母上车准备回家，一辆车停到旁边，林奇从车上下来。 顾言看到林奇，无奈地让谭可和谭母先回家。 谭可有些担心，顾言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慰地说：“我很快就到。” 上车前谭可回头好几眼，见林奇来到顾言面前只是说话，才不放心地离开。 林奇顾不得这里是在法庭门口，压低声音问道：“我收到你的邮件，你真的要拒绝所有职位？” “嗯，我有自己的安排。”顾言淡然道。 林奇不明白顾言怎么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拒绝他提供的职位，那可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位置。 “是对职位不满意？还是在意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以你的实力很快就能让那些人闭嘴，不用给我面子。” 林奇在之前的合作中，隐约感受到顾言没什么野心，可他不相信顾言能够没野心到这种程度。 顾言微微摇头，“都不是，只是没有必要，我为你推荐其他克隆人，如果你有事也可以联系我。” 两个人距离一步远，林奇看向顾言需要微微昂头。 不愧是基因最优异的克隆人，先天条件让林奇都有些羡慕。 而不同于以往的视频沟通，见面后林奇发现顾言给他的感觉更加温和。 也有可能是现在没有了让顾言锋芒毕露的事情，他整个人都惫懒下来。 林奇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厅聊聊。” “也好。”顾言知道林奇不说明白是很难死心的，何况他以后也有用到林奇的地方。 交谈的结果注定让林奇失望，顾言做好的决定几乎没人能够改变。 两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撞见刚从法院离开过来等人的修斯。 狭路相逢，这还是修斯第一次亲眼见到顾言。 想到视频中控制战舰的身影，修斯看向林奇，心里祈祷林奇没有将会议上他的提议告知顾言。 林奇看热闹似得拦住修斯，向顾言介绍：“这位是修斯上将，第五军团的团长。 顾言主动伸出手，“你好，听说修斯上将很支持克隆人的人权，非常感谢你的支持。” 修斯的脸都绿了，因为当初他的下一句就是顾言必须死。 “都……都是应该的。”修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回握，心里绝望地想他又不可能比战舰厉害，会不会直接被撕掉。 心惊胆战地握手后，修斯庆幸的发现自己完好无损。 “哈，我想起有东西忘在法院了，顾先生、林奇上将再见。” 松开手修斯立刻告辞，转身逃也似得离开。 林奇地表情古怪，“修斯平时不这样的。” 平时修斯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哪有这么怂的样子。 怪只怪修斯把视频看太多遍，见到顾言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起视频中手扔战舰的身影。 顾言也有些好笑，他只是随口一提，哪想到修斯反应这么大。 林奇开车送顾言去谭可家，顾言推开门，看到谭可正从厨房端菜到饭桌上。 “你怎么才回来，再玩一会我和妈妈就吃完了。”谭可松了口气道。 “恩，耽搁了一会。”顾言笑着应道。 他拒绝林奇提供的职位，当然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克隆人毕竟和寻常人不一样，联邦承诺他们拥有相同人权，也不能够放任不管。 每个克隆人都需要配好监护人，并根据意愿安排工作与住处。以便能够更好的融入社会。 剩余的克隆人只有几万人，已经是十分稀有的存在，联邦政府的压力并不大。 有些克隆人加入军队或者政府，真正的为联邦而战，开疆扩土。 有些克隆人则选择社会上的工作，不缺少曝光度的他们无论从事那种职业，都能引得对克隆人好奇以及关心的人的关注。 曾经看起来除了长相都极为相似的克隆人，也渐渐因生活习惯不同变得差异越来越大。 对于克隆人而言，真正融入社会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至少他们不必再被囚禁在监狱里，没有自由的生活。 其中星网上最受关注的要属于曾经的发帖人，直播时那个脸上带着奇怪纹路的模样更是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有知情者将男人脸颊纹路的形成原因曝光后，闻者无不肃然起敬。 但让人惊讶的是，这个本应生活在聚光灯下的克隆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帖子下回复想要度过普通人的生活后就不再出现。 雨南星上，洗掉颈侧和脸上纹身的顾言走在街上几乎没有人会认出。 最近他在和谭可度蜜月，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雨南星当然要来一次。 -- 第204页 他走进花店，买了一大捧雨南花，想着终于可以尝尝雨南花的味道。 出门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外面，亦山从车上下来。 “老大，你也太难找了。” “联系谭可了？”顾言反问道。 “没有没有，哪敢啊！”亦山连忙摆手否认。 虽然顾言和林奇说好，但联邦中又不止林奇一股势力，在了解到顾言没有加入林奇的第二军团后，其余人开始轮番上场。 特别是顾言的实力在那里，他警告后一个个也不甘心立刻放弃，开始怂恿克隆人出马。 明里暗里甚至试探到谭可那面，让谭可对顾言好一阵担心，导致顾言禁止克隆人再因为这些事接触谭可。 “找我什么事？”顾言听到没联系谭可，态度缓和一些。 “嗯……是军队那面……哎！别走啊！”亦山还未说完就见顾言大步离开，连忙喊道。 好说歹说，亦山终于劝顾言同意等他蜜月结束后去帮忙带队去探测新星球的事情。 顾言打发走亦山，抱着雨南花回家。 家中空无一人，四月路过雨南星找谭可出去玩。 顾言把雨南花在茶几的花瓶中摆好，坐在沙发上开始研究能力。 这一世的身体可以说是最好用的，支线任务给顾言带来危机感。 拒绝林奇的职位就是为了沉下心来打磨他最重要的武器。 他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等待主神出手。 茶几上放着蓄半杯水的玻璃杯，杯壁上谭可的指纹清晰可见。 顾言上身前倾，双臂撑在膝盖上，亮起淡蓝光晕的双眸盯着这杯水。 水杯缓缓漂浮起来，里面的水上浮，汗液形成的指纹从杯壁上分离。 第100章 末世病人1 玻璃材质的水杯凝成一团, 缓慢分离，形成两个更小的水杯。 在形成过程中，液化的玻璃物质不断收缩放大, 几次差点爆裂开，最终都被顾言压制住。 漂浮在上方的水分开进入两个水杯，由汗液形成的指纹也一分为二附着到杯壁，最后水杯缓缓落到茶几上。 顾言眼中淡蓝色的光晕褪去，满是数据的世界恢复成普通模样。 他看向别无二致的两个水杯, 其他人见了恐怕根本猜不到这是由一个更大水杯分解开的。 最初能力出现, 顾言以为他的能力是看见。 后来吸纳系统能量后，可以尝试通过那些能量数据实质化去影响他所看到的一些东西。 直至此时通过验证顾言才明白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应该叫做——控制。 只要身体能够承受, 他能够控制他所看到的每一个细微粒子。 以前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的能力。 而他失去记忆, 和束缚心脏的力量是否有关？ 敲门声打断顾言的思绪，他起身去开门, 看到手上拎满购物袋的谭可向他求助道。 “言言, 好重啊, 快来帮我。” “怎么买了这么多。”顾言伸手去接。 “还有好多是给爸妈买的，离开雨南星的时候可以寄过去。” 两人一同把买的东西搬进屋, 谭可累得瘫坐到沙发上，她伸手准备喝水时动作顿住, 目光疑惑地望向桌子上的两个水杯。 “怎么感觉杯子有些奇怪，是不是变小了？” “没有，你记错了。”顾言面不改色地说，“累了吧, 我这就去做饭。” “好诶, 我正饿着呢, 四月真是太能逛啦。”谭可立刻被转移注意力。 顾言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休息好的谭可噔噔噔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谭可将脸埋在他的后背，闷闷地说：“言言，我才看到雨南花，真好看，我很喜欢。” “恩，听说还可以吃，明天早上做菜，还有，不要叫我言言。”顾言的最后一句满是无奈。 在这个人均二百岁的时代，两个人相识不到一年就结婚，已经算得上闪婚了。 结婚当晚谭可突然哭出来，顾言才知道谭可有些恐婚。 “那我们慢慢来，今晚我去次卧睡。”当时顾言坐在床边，准备哄完谭可离开。 却不想缩在被子里哭成一团的人悄悄伸出手抓住他的一角。 “我……嗝……就觉得我们应该结婚……嗝……你别走。”谭可抽涕着说。 幼年的单亲经历导致她长大后对婚姻没有幻想。遇到顾言又因为来自灵魂的感情，迫切想要在一起。 两者交杂，使她变成如今这副又想结婚又怕结婚的模样。 最终顾言还是留在主卧，只是给谭可更多时间适应。 两个人决定度蜜月，希望通过旅行的方式减缓谭可的紧张。 在生活中开始刻意做些培养感情的事情，比如称呼这件事，顾言让谭可叫老公，她怎么也叫不出口，不是直呼其名就胡乱地叫，甚至老大都叫过。 在一次谭可叫言言的时候，看见顾言的表情有些古怪，便非要叫这个称呼。 每次顾言提醒谭可不要叫，她就叫的越发起劲儿。 顾言见谭可叫的时候放松多了，只口头提醒她不许，就由着她去。 培养感情的效果还是很好的，特别是谭可叫言言后，看到顾言无奈的模样，狡黠地眨眼，人也越发不老实。 这会顾言切菜的时候，微凉的小手就顺着衣角进去，对腹肌又揉又捏。 -- 第205页 顾言拿着刀的手顿住，吓唬道：“不想吃饭了？” “不吃了，你每天都忍那么辛苦，我想让你吃饱。”谭可想到和四月谈心地话，咬牙红着脸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言哪里还做得下去菜，放下菜刀转身用最后的理智将谭可抱进卧室。 刚与谭可分别不久的四月坐在出租车上深藏与功名，心想老大可要争气啊，为了开导谭可，她嗓子都快哑了。 ------------------------------------- 蜜月结束后谭可和顾言合开一家研究所，谭可继续从事她之前的研究，而顾言则在研究所的掩盖下不断锻炼他的能力。 顾言知道，无论这一世他能将能力发挥到何种程度都没用，但以后世界使用不好的身体，依旧会受到限制。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尽量精确的掌控能力，使他在体弱的条件下发挥更大限度。 获得减刑的谭博士出狱后，和谭母一同加入研究所，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时光荏苒，谭博士和谭母临终前，谭博士将顾言单独叫到床边。 “无论你是谁，请照顾好我的女儿。”谭博士哑声说。 克隆人由他制造，当年他通过视频看到顾言与战舰对抗时使用的超自然力量，没人比他更明白克隆人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可没有顾言，谭博士知道他和谭可恐怕会死在监狱中，观察顾言对谭可真心后，到临终时才说出这句嘱托。 “爸，您放心，我就是为她而来。”顾言回答道，看到谭博士放心地闭上眼睛。 几十年后，年老的谭可已经成为比父亲更加知名的科学家们，被联邦授予最高荣誉的时代勋章。 临终那天，谭可依恋地趴在顾言怀里去呼吸，而寿命有三百年的克隆人顾言，与妻子一同去世，成为现存克隆人中最早去世的一名。 ------------------------------------- 时空管理局，主神办公室中。 主神坐在沙发椅上，单手撑着下巴望向外面的浩瀚星海。 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刻，只需安静的坐在这里欣赏，就能够获得满足。 ——主神，病毒成功植入系统0226号，结果已反馈。—— 可惜系统打断主神难得的享受，他无聊的向后靠，懒洋洋道：“说。” ——经核实，0226系统数据异常，内置搜索程序、伪装程序、反侦察程序……权限不足，无法继续分析。—— “权限不足？无法分析？呵。”主神不禁坐直上身，冷笑一声。 分析不出来就是最明显的铁证。 自从0640号宿主韩心爱连同系统莫名失联，主神就心生警惕。 时空管理局是凌驾于三千世界的存在，即便是3S级的世界，也做不到在任何消息反馈都没有的情况下使系统和宿主消失。 明面上主神派出封景，暗地里便让系统向可疑的0226号系统植入病毒直接探查。 最初派宿主去调查本身就是为了试探。 如果真是‘那位’，一个宿主能查出什么，没看到主神亲自派出的系统都权限不足吗。 想到这里，主神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 自从‘那位’从时空管理局消失，主神就不许再提他的名字。 在主神的期望中，更希望‘那位’和左语一样似得干干净净。 明明当年他已经将‘那位’的系统格式化，没想到内置程序居然消除不了，悄悄找到‘那位’躲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当宿主。 不过还真差点将他迷惑住。 “该怎么让你死呢？”主神抬手去摸自己右脸的疤痕，面目狰狞道。 不等主神决定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主神，我是谷北，有要事禀告。” “进来吧。”主神放下右手恢复懒散的姿势。 谷北却不是一个人，而是拽着被电子手铐束缚的岑熙一同进来。 一向注意形象的岑熙发丝凌乱，身上的旗袍也蹭的满是污迹。 谷北讨好地笑道：“我早就发现岑熙奇怪了，每次值班的时候她都过来和我套近乎，今天我假意出门，果然看到岑熙在我走之后将系统连到中控设备调查数据。” 主神没有多意外，对于岑熙的想法他早就知晓。 夸赞谷北几句后让他离开，主神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岑熙。 “还找左语呢？我就说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主神边说边到岑熙周身绕行。 当主神走到岑熙的身后时，一脚踹到岑熙的腿弯迫使她跪倒。 “啧啧，咱们时空管理局可不兴这种大礼，不过你态度这么诚恳，我可以把左语的消息告诉你啊。” 岑熙目光仇视地转头看向主神。 “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 主神见岑熙终于不装，走到她的面前又是一脚，直接踩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地，视线居高临下道。 “左语啊，死了。” 主神微微俯身，目光兴奋地看向岑熙。 “你都不知道你努力瞒着我找左语的样子有多好笑，这真是我的一大乐趣，毕竟身为时空管理局的主神，我也是很无聊的啊。” 处于劣势的岑熙微微呲牙，呸的一口吐到主神的西装领口，破口大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大家都叫主神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困在时空管理局连三千世界都去不了。 -- 第206页 这烂摊子还是顾淮不要的，左语死了？我看你才离死不远，她是和顾淮两个人风流快活去了。你这样的劣货趁机占了位置就乖乖蹲好，不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小心到时候摔得连臭狗屎都不如。” 主神听到‘那位’的名字，额头青筋鼓起，理智燃烧殆尽。 “我不是神？哈，我当然不是神，我是弑神者！这个位子是我凭实力抢过来的，谁也别想拿走。 顾淮现在才是躲在暗中的臭虫，我这就杀了他去和左语作伴！” 说完主神直接转身，强行打开时空裂缝进入三千世界。 岑熙愣愣得看向仍有余波的空气，喃喃道：“真是疯了。” 在时空管理局中，主神是唯一不能进入三千世界的人。 因其身份特殊，进入三千世界轻则影响世界平衡，重则直接导致世界毁灭。 世界意识也会进行相应的反噬，主神这般连与世界意识沟通都没有，强行打开裂缝进入的行为，简直就是鱼死网破的疯子行径。 岑熙挣扎着坐起身。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束缚的电子手铐权限已经转到主神那里。 如果主神死亡，手铐就会失效。 等了许久，电子手铐依旧顽固。 岑熙自嘲一笑，也是，主神还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他胆敢进入三千世界，一定有自己的方法。 皮鞋清脆的脚步声从外传来，门被推开，封景走了进来。 封景好似算准主神离开的时间，直接来到岑溪面前，摊开手掌露出上面装着所剩无几金色流沙的小瓶子。 “这不是我被抽离的感情，真的在哪里？” 岑熙垂下眼眸：“抱歉啊，我骗了你，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有。” 小瓶子瞬间被封景捏碎，从指缝出来的金色流沙溅到岑熙的脸上，烫出点点伤痕。 岑熙恍若未觉，“再帮我一个忙，虽然我没有，但有个人能把你抽离的感情还给你。” “让我救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封景冷笑着准备离开。 “不用救我，只需要把我的发带交给顾言就好。”岑熙祈求道。 封景顿住脚步，注视岑熙良久，忽然伸手摘下她的发带。 火红的发带抽离后，如墨的长发自然垂落，使岑熙多了一丝柔美。 可惜屋内的另一个人无心欣赏。 在封景走到门口时，岑熙又喊道。 “再帮我转告一句话吧，下次再出什么事别瞒着我了，看我这不是帮上忙了嘛。” “嗯。”封景低声应道，关门离开。 两个人都知道，岑熙不会有下一次了。 ------------------------------------- 2231号小世界中，主神出现在一间病房里。 几乎在他出现的瞬间就引起世界意识的注意。 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冥冥之中睁开，对主神怒目而视。 主神没有理会，看向病房中唯一躺在床上的瘦弱男人。 眨眼的时间里，0226号系统在男人身边显形，准备将顾言的灵魂植入这具刚死的身体里。 主神冷冷一笑，转移灵魂是最脆弱的时候，他伸出手就要搅碎顾言的灵魂。 世界意识见主神仍不乖乖离开自己的领地，动用力量将主神弹出。 来自世界意识的压迫使主神的动作变得缓慢，0226也注意到动手的主神。 一切似慢实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0226用自己的金属圆球身体撞向主神。 在身份上，主神对系统拥有天然的压制，但0226仿佛不受这种限制。 撞击中，主神眼睁睁看着顾言的灵魂成功植入身体。 宿主进入世界是经过世界意识允许的，此时再动手就更难了。 主神气愤的一拳打向0226，想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系统。 拳头插丨入0226的金属躯体中，接触到密密麻麻的数据。 主神看到某段数据，脸上凶狠的表情转为惊讶。 “怎么会？他居然真的复活了左语！” 愣神的功夫，主神半个身子已经被世界意识挤压出去。 他不甘心的伸手抓向病床上还未苏醒的顾言，只在床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彻底被世界意识弹出去。 ——灵魂植入成功……滋……系统……0226……滋滋……为您服务……—— 伴随着杂乱电流的电子音，顾言在双腿剧烈的疼痛中醒来。 他睁开眼发现脑海里原主的记忆模糊一片。 又是主神搞得鬼吗？ 顾言这样想着，转头看向自己的系统。0226原本散发着微光的椭圆形球体变得黯淡，露出白色的金属体本身，上面还出现一个深深凹陷的拳印。 而0226的声音也变得杂乱，仿佛故障一般不断发出声音。 ——很……很高兴……我的编号……0226……—— ——我们的任务……活下去……—— 故障下各种杂乱的数据流让0226的电子脑变得迟缓。 曾被格式化过的芯片也无法去除出厂便设置好的隐藏程序，在此时彻底显露出来。 它不是一般的系统，而是专门为某场考核特殊制定。 ——只要……活到最后……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满是黄沙的战场中，新生系统的0226这样诱惑着它的宿主。 -- 第207页 男人侧过头，比起其他人的兴奋，他的目光平静无波。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更没什么想要的。” 明明男人这样说着，却带着0226活过一场场必死的考验。 后来0226看到与它联系密切的另一个系统消亡，向宿主问出它始终推测不出来的问题。 ——宿主……为何坚持到现在？—— 刚结束一场密室逃杀的男人断了右腿，正坐在临时休息的空间等待恢复。 男人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我不想打扰她，但如果可以，我想回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0226将这段记忆默默记载到内存条的深处。 ——宿主……一定……能够见到。—— “0226？你怎么了？” 顾言不断呼唤0226都得不到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坐起身。 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在小腿处横切开，鲜血顺着缝隙浸出。 此时不是管身体异样的时候，他抬起瘦弱的手臂抱住0226。 温和的能量从顾言的掌心涌出，尝试修复0226身上的创伤。 等顾言本就苍白的脸近乎变得透明，0226终于从错乱的数据中回到现实，看到顾言的情况慌忙道。 ——主人，我这就为您修复身体。—— 顾言确定0226已经恢复正常，终于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当年，老顾从一名无限流大佬成为一名高级打工仔……感谢在2021-03-16 05:01:31~2021-03-17 02:5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迟玖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末世病人2 顾言醒来的时候, 0226浑圆的金属身体正飘在它幻化的镜子前，左扭扭右扭扭地照镜子。 ——QAQ……主人，我变丑了。—— 顾言听到改变的称呼微微一愣, 看向0226头顶用数据流凝结出来的可视QAQ。 怎么感觉0226变得有些……蠢。 不过顾言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 他看向绑着绷带的膝盖，伸手去摸小腿，没有任何知觉。 不用问也知道这和主神有关，顾言望向自己的腿微微眯起眼睛。 上个世界给他加抹杀的支线任务，这个世界直接让他残了双腿。 很好。 0226正在幻化的镜子前努力用微光补上拳头造成的缺口。 它忽然一抖, 疑惑地转动金属身体正对顾言。 为什么刚刚它检测到十分危险的气息, 主人在生气？ 0226不知道它身上的蠢气铺面而来，顾言感受到这才想起问道：“你为什么改口叫我主人。” ——因为你就是0226的主人吖, 没有主人，就没有现在的0226呢。—— “好好说话。”顾言蹙眉训斥。 以前的系统很老实也很安静, 怎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顾言能看到0226身上独有的数据流，他都要怀疑0226是不是被掉包了。 却不想0226好似受到刺激, 头顶上又凝结出大大的QAQ。 ——主人明明说过不嫌弃0226变成这样的, 你骗人, 嘤嘤嘤……—— 电子音哭的顾言头痛，幸好0226哭归哭, 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改口的原因说出来。 因为主神的攻击，致使被格式化过的0226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其他系统格式化是洗掉所有数据, 0226因为制造出来的程序不同，格式化变成覆盖。 而主神的攻击恰巧打坏了覆盖数据的防火墙。 0226想起它出厂后，就是顾言身边的系统。 ——那时候主人叫顾淮，执行非常危险的任务, 主人说要去看一个人, 后来主人为0226安装了情绪模拟程序, 0226能有情绪感知多亏了主人呢。—— 顾言努力忽略0226卖萌的语气词，思索着问道：“我见到那个人了吗？” ——不知道，主人是任务的最终获胜者，不过主人好像变得很不开心，为0226安装情绪模拟程序后就让0226自己去玩，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0226的电子音发出十分奇怪的笑声，有点淫丨荡的感觉。 ——嘿嘿~好好玩，0226每天都在玩。—— 0226想起最多的就是它曾经在玩的时光，仅仅是那些回忆都让它恨不得四处打滚。 以前的0226是个勤奋的打工人，现在的0226满心只想下班去玩。 顾言深吸一口气，如果0226说的顾淮真是他，那么给0226安装情绪模拟程序之后让它去玩，也就没什么不可理解的了。 ‘把任务记忆传给我，你就去玩吧。’ 当初他一定是感觉0226难以忍受，就像此时这样。 ——好哦，接收记忆成功啦，任务：守护兰芳梅，祝宿主任务愉快吖，我下班了呢。—— 伴随着让顾言发麻的语气词，大段任务记忆涌入他的脑海，0226话音落下，圆圆的身体滚了滚，竟然凌空飞走了……走了…… 顾言惊愕地望向穿墙离开的系统，难道出去玩就是直接离开吗？ 他遇到系统的最初一度十分防备，如果知道系统能离开，早就将它支开了。 现在……对顾言来说只是身边少了一个聒噪的声音。 顾言叹了口气，想到以后0226都变成这样就有些头痛，曾经的他为什么要想不开给0226安装情感模拟系统啊！ -- 第208页 他开始翻开任务记忆。 被守护者兰芳梅是一名出生在大山里的女孩。 在重男轻女的村落里，兰芳梅出生的时候赶上计划生育，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小的生活还算不错。 其他家庭大多让女儿读到初中就回家干活，兰芳梅得以读到高中。 不过也仅此而已。 高考那年，兰芳梅考取非常好的成绩，早在高中接触网吧开始，她就迷上通过网络看到的大城市，立志一定要走出深山。 在她盼望录取通知书时，却不知她的父母已经偷偷把录取通知书给烧了。 因为兰芳梅高考这年，兰父被同村的人拉去赌博，欠下高额的赌债。 还不上债的情况下，李父决定把在村里人眼中早就该结婚的女儿嫁出去，拿一笔彩礼。 兰芳梅找到录取通知书未烧完的灰烬时，不可置信的去质问父母，听父母说出打算，她尖叫着说他们这是卖女儿。 既然被发现，李父李母直接把兰芳梅关起来准备出嫁。 等到出嫁前，兰芳梅终于找机会逃出村子。 兰父兰母发现后叫村人帮忙寻找，半夜里全村出动，在大山中穿行的兰芳梅慌不择路，因为看不清跌落山坡身亡。 兰芳梅一生都没走出梦想的大山，她的生命止于十八岁。 此时正是兰芳梅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距离她的死期还有两个月。 顾言看完记忆察觉到不对，找出原主的手机，发现最麻烦的地方。 兰芳梅所居住的塔辽村在这个国家的南方，而他此时所在的城市在这个国家的北方。 一南一北跨越大半个国家的距离，主神的恶意可够明显的。 看来要尽快去找兰芳梅才行，顾言按响床边的呼叫铃，准备安排出院。 很快病房的门被推开，院长带着医生护士走进来，率先为顾言莫名受伤的事情道歉。 住在病房中的病人忽然双腿遭受严重外伤，监控显示没有任何人出入病房。 即便医院的人再想不明白，也没办法说是躺在床上的病人自己伤了自己。 如今病人双腿再难恢复。从外人的角度看医院的责任难辞其咎。 顾言知道自己受伤和医院没有任何关系，不想让他们为难。 “也许是外来的人做的，我也不清楚情况，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 顾言笑着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随后提起出院的事情。 原主的主治医生也在，拿出病例不赞同地说：“虽然最近一次体检情况有所好转，但顾先生的情况并不适合出院，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 系统治愈原主的身体也不能太夸张，引起其他人的怀疑，顾言没有强求，等过几天再体检估计就可以出院了。 顾言没有追责，医院的人都松了口气，场面皆大欢喜。 即便顾言不责怪原来负责他的护士，医院还是坚持为换新的护士过来照顾。 跟在人群后的小护士瘦瘦小小，红红的脸蛋十分腼腆，在主任的点名下走出来，对着顾言羞涩一笑。 “以后、我负责照顾、你。” 小护士说话很慢，停顿也有些奇怪。 顾言看到小护士胸前的工号牌上写着她的名字。 护士，方好。 顾言即将出院，对谁照顾并不在意，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为了不打扰顾言休息，很快病房有清净下来。 方好跟在人群后面离开，回到护士站立刻有护士拽住她的胳膊问。 “怎么样？凶没凶你。” “没有。”方好想起坐在床上的男人，明明很虚弱，态度却始终温和，“是个很好、的人。” “也没嫌弃你磕巴？”护士又奇怪地问。 方好可是护士里的一朵奇葩，她不是通过面试进来，而是通过人情求进来的。 据说方好小时候因为磕巴被父母抛弃，在医院工作的一名老护士没有结婚生子，将她捡回家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小姑娘哪哪都好，就是磕巴这个毛病在工作上屡屡碰壁。 老护士重病之后担心方好的未来，把根本就不是医护专业的方好用人情塞到医院里。 一开始方好是从保洁做起，边工作边学习，等到她终于转成护士后，她的养母也坚持不下去撒手人寰。 都说人走茶凉，即便方好还能留在医院工作，平时分配给她的也多是苦活累活。 方好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能力差，从来都是任劳任怨。 这次709病房莫名其妙出事，就把刚转正不久的她推出来去接受怒火。 其他护士问来问去，都只从方好口中得到夸赞，不禁撇撇嘴。 指不定709病房的病人是个笑面虎，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生气。 日子还长着呢，以后肯定有方好受得。 方好已经调出709病房的病例。 七楼多是重症病人，大多数处于昏迷状态，有时候一天就能够送走好几位病人。 平时护士忙的脚不沾地，709病房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传出来，哪里会专门注意到。 等巡视时发现，病人已经断了双腿。 这位病人半年前才转到这家私人医院，说是疗养，其实是等死，已经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书，这次出事后反而发现他的身体在好转。 -- 第209页 这家私人医院档次很高，护士一对一服务，方好之前一直在干杂活，这是她负责的第一个病人。 她认真的把病例反复看了好几遍，了解清楚自己的病人情况，前往709病房。 推开门，看向靠坐在床头的瘦弱男人，脸颊本就有些红彤彤的小姑娘，红的更加鲜艳。 其实她没告诉其他护士的是，能够照顾709病房的顾先生，她感觉很开心呢。 第102章 末世病人3 “顾先生,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方好手拿病历本认真地问。 “没有，感觉恢复的很好。”正望向窗边想事情的顾言转过头回答，任由方好走来为他检查身体。 方好来到床头, 解开顾言病号服的扣子，用听诊器仔细倾听。 纤细的手捏住冰凉的听诊器在顾言胸口移动，他侧过头，躲避方好靠近时带来的消毒水味。 独属医院的味道使顾言厌恶地蹙眉，等方好收起听诊器站直, 他低头系扣子。 铁轮滑动瓷砖地面的声音微微刺耳, 顾言再抬头，居然看到方好将放在墙角的输液架滑过来, 正把输液管的一头插进点滴，踮起脚挂好。 “这是做什么？”顾言看到针头微微一僵。 方好用手指轻弹输液管排出里面的空气, 针头随着她的动作轻微甩动。 直至针头流出液体，方好转而为顾言的手背消毒。 “顾先生, 输液、恢复得更快。” 苍白异常的手背血管分明, 而这只手的主人也随着酒精棉的擦拭更加僵硬。 顾言闭上眼, 不愿去看反射寒光的针头。 尖锐物体刺入皮肤的微痛本来算不得什么，但对他来说却是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等方好动作轻柔的将顾言的手放回被子上, 他才意识到已经扎完。 药中有促进睡眠的成分，微凉的液体流入血管, 始终思考任务的顾言因手背上针头的存在，大脑开始放空，不知不觉陷入昏睡。 方好坐在病床边，摸摸顾言的额头, 掖掖他的被角, 又站起身小心调整点滴的流速。 不放心的忙碌好一会, 她才终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呆呆地望向顾言。 等顾言醒来时，窗外天色昏暗，病房内只余他一个人。 他看到自己手背上多了一个针后贴，而输液架已经回到角落里。 床头柜上放着原主的手机，顾言双臂撑住上身坐起来，拿过手机开始联系被守护者兰芳梅。 十八岁的兰芳梅正是对外界好奇的年纪，顾言通过聊天软件很快加上她。 【言：你好，随手输的数字，没想到能加上，你是我的第一个好友，我们真有缘分。O(∩_∩)O】 【梅花：哇，好巧，你也是我第一个好友，我刚申请账号没多久，就看到你来加我，原来这就是缘分啊。】 顾言看向聊天窗口，反复把这段话看了两遍，有些困惑地眨眨眼睛。 他刚刚用能力找兰芳梅的账号时，明明看到兰芳梅有很多好友，为什么要撒谎，难道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吗？ 抛开这个疑问，顾言继续和兰芳梅交流起来。 顾言知道兰芳梅如今正在高三的关键时期，开始聊学习。 他边搜索资料边和兰芳梅说起历届高考的经典题目，只见兰芳梅的回复越来越慢，很多题都回复不知道。 【言：你的基础有些薄弱，我有很多当年没写完的习题册，还很新，刚好寄给你用，祝你高考顺利。】 【梅花：……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言：客气了，和你聊天很愉快。】 【梅花：……我也很愉快。】 【言：为什么一直发……】 【梅花：手滑，先不说了，我们老师回来了。】 兰芳梅结束让她窒息的直男尬聊，暗自嘟囔，怎么加上个爱当老师的好友，真是倒霉。 正想趁老师还没来找其他好友聊天，就见聊天窗口再次出现对方消息。 【言：你还没有和我说你的地址，不然我没有办法把东西寄过去，只需要说一个可以寄存快递的地方就好，不用告诉我详细地址。】 兰芳梅想了想，反正收东西她又不花钱，就把学校对面快递点的地址发过去。 顾言收到地址后，开始在网络上为兰芳梅选购习题册。 对于任务的完成顾言已经有了想法，等兰芳梅高考的时候赶过去，倒时候兰芳梅的家人露出真面目，他可以成为出价最高的买家，帮兰芳梅与家人断绝关系。 现在兰芳梅只需专心准备高考就可以。 顾言填好地址付钱时，房门从外面推开。 “顾先生、你醒了。”方好看见手机亮着，抬手打开灯。 顾言注意到方好的脸上比白天见面的时候疲惫很多。 “嗯，方护士很忙？”他随口问道。 “今天、住院的人、很多。”方好将轮椅推进来，“顾先生、去卫生间吗？” 病房中有配套的卫生间，方便残障人士使用。 顾言看向黑色的轮椅，扶手上带有控制装置。 “轮椅放这吧，方护士可以出去了。” “我、可以抱动你，请放心，我的力气、很大。”方好以为顾言信不过自己，解释道，做势就要伸手去抱。 “出去！”顾言抓住方好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 -- 第210页 短短二字再无见面起的温和，手腕的痛感使方好蹙起眉心，待顾言松开手她立刻将双手向后缩。 “对、对不起。”方好白着脸道歉，努力忽略泛疼的手腕，踌躇两步转身离开。 等方好走后，顾言的目光再次落在轮椅上。 兜兜转转这么多世，没想到居然又需要借助轮椅。 不过这个世界和他曾经生活的世界不一样，等接到兰芳梅后可以慢慢定制假肢。 顾言掀开被子，看向全无知觉的小腿，撑起身熟练地艰难移动到轮椅上。 病房外，方好并没有走，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顾言不高兴，有些焦急地来回转圈。 路过的护士翟妙彤看到此情此景，早有预料道：“小方挨骂了？” “不、不是，是我惹到……”方好用力摇头。 她口拙地想要解释，翟妙彤笑嘻嘻地根本不愿多听。 “好了好了，大家都明白的，709号病房的顾先生就辛苦你照顾了。”翟妙彤鼓励地拍拍方好的肩膀，回到护士站分享最新的八卦。 派去709号病房照顾人的方好被病人凶了，幸好当初推方好去，不然被凶的岂不就是她们。 方好嘴唇微张，只能看着翟妙彤脚步轻快地离开。 今天下午一楼门诊部特别忙，之前方好一直在干杂活，路过一楼的时候，门诊部的人并不知道方好如今已经被分派单独照顾病人，照例将她叫住。 方好磕磕巴巴地解释两句反被训斥偷懒，只好跟着忙来忙去。 刚一轻松下来她就跑回七楼，这会被顾言赶出来，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指扯动衣角，努力倾听房间内的动静。 从第一眼见到顾言起，方好就感觉很亲切，像是从小抚养她的养母，使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才不到一天，她好像就被顾言讨厌了。 病房的房门隔音很好，方好什么都听不到，等到手脚冰凉，才有些僵硬地起身，走过去轻轻敲门。 “顾先生、我来查房。”她小心翼翼道。 “进来吧。”房间内传出亦如平时的声音，方好心里松了口气，推门进去。 屋内灯还开着，顾言正靠坐在床上玩手机，轮椅立在床边，除了位置轻微移动，看不出和方好离开时有什么差别。 小姑娘走来的每一步都带着拘谨，顾言想来自己有可能吓到她了。 顾言倒不是针对方好，只是对于自己需要借助轮椅有些厌烦。 曾经在顾宅，身边的小厮伺候并不尽心，躲得躲逃的逃，他索性将人都赶走，最初不适应的那段日子，着实狼狈一些，从此便不喜他人靠近。 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已经是过去事了。 他本觉得住几天就出院，也没想多和护士打招呼，此时见方好害怕的样子，开口道。 “日常生活我不用你照顾，有需要我会通知你，以后不许自作主张。” 顾言看到方好瘦胳膊瘦腿的模样，回忆她想要将自己抱上轮椅的行为只觉得好笑。 原主的身体再虚弱，也是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这姑娘才多高，居然就敢上手抱。 他这样想着，声音里也不免带上一丝笑意。 方好敏锐地察觉到，扯动衣角的手指松开。 “好，顾先生一定、要叫我，我真的，力气很大。” “嗯嗯，知道了。”顾言敷衍地点头，没往心里去，反正力气大不大都和他没关系。 方好例行询问几句，嘱咐顾言好好休息，关上灯离开。 她蹦蹦哒哒地回到护士站，走近时护士站里嬉笑的几名护士见她回来，立刻止住话头，你来我往的视线里心照不宣。 “咦，怎么又高兴了？难道709的病人哄你了？”之前在走廊和方好巧遇的翟妙彤惊奇道。 她刚和其他护士说方好被病人训了，这方好乐呵呵地回来不是打她的脸吗。 “和你、没关系。”方好哼了一声，扭头就要往里走。 翟妙彤冷下脸，拦住方好。 “谁让你走的，见到同事连个招呼都不打，不愧是个小磕巴，来来来，把病人怎么欺负你的说出来，我们也好为你排忧解难。” 护士长即将退休，颇有关系的翟妙彤是护士长的热门继任人选。 平日里哪个护士不捧着她，就这个小磕巴没眼色。 更何况当初医院招人的时候，翟妙彤答应自己的闺蜜可以进来，谁知却被利用人情的老护士把方好塞进来。 同一批进来的那么多，老护士离世后就方好最好拿捏，翟妙彤早就看她不爽了。 新仇旧恨加一起，翟妙彤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这样的排挤对于方好来说是家常便饭，养母去世前没少嘱咐她息事宁人，不许和其他人起冲突。 这次方好依旧打着这样的想法，小巧的身体一弯腰，就从翟妙彤的胳膊地下钻进去。 “方好，我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啊！”翟妙彤最气方好这副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模样。 此时正是值夜班的时间，护士站里六七个人，其余的人都来劝翟妙彤别生气。 方好一个人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本子记录下午在门诊部帮忙的经验。 其他人的劝解丝毫没让翟妙彤消气，她看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用只有护士站内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 -- 第211页 “我有什么可气的，只是觉得丢脸，傍晚方好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进到病房一趟就变了，谁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说着翟妙彤故意往方好身边走了几步，生怕她听不到。 “也就709的病人愿意玩玩你，一个磕巴，一个瘸子，倒是……啊——” 翟妙彤没注意到她说出‘瘸子’二字时，低头的方好表情骤变。 方好抬起头，如同炮弹一样冲向翟妙彤。 伴随着翟妙彤的尖叫，她整个人被推到资料架，上面的文件哗啦啦地落下，淹没她半个身子。 而方好站在翟妙彤原本的位置，第一次发脾气。 “不许、你、这么说他。” 作者有话说： 方好：顾、顾先生，我喜欢你。 顾言：……你先把针头放下。 第103章 末世病人4 半夜时顾言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猜测应该是方好来查房。 黑暗中的身影来到床边，本应警惕的他竟然在不算熟悉的目光下睡着了。 由于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一片模糊，顾言通过与他人旁敲侧击了解原主的情况。 原主自幼体弱, 如同病毒载体一般各种疾病缠身，多个器官逐渐衰竭。 幸而原主家的条件很好，从小住在最好的医院里，花费高额治疗吊着命。 半年前原主的父母遭遇车祸去世，本以为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没有留下任何遗嘱, 公司被家里人瓜分, 而原主也从原来的医院转到这里。 这家私人医院地处郊区，环境清幽, 无论从档次还是名声上在本市都是数一数二的。 前提是不和原主以前住的医院比较，在一般人看来这家私人医院已经很好, 但和原主以前住的比，仍是天壤之别。 病秧子的原主被送到这里不过是体面的等死罢了, 只有一房远房亲戚曾在原主住院时露面。 就像如今顾言好转的消息已经被医院传回去, 至今没有人来探望。 顾言了解完原主的情况, 想来也不用费心思多管。 他恢复的很好，在医院看来堪称奇迹, 只等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随后几天，顾言发现照顾他的护士方好越来越忙碌。 对于这个磕巴的小护士, 他还是很满意的，安安静静的性格，听话乖巧，平时也不会多有打扰。 只是有一点, 让顾言有些难以忍受。 “顾先生、不要怕, 很快、很轻、不疼。” 方好缓慢地说, 手指稳稳捏住针头插入血管，用针后贴将输液管固定在顾言的手腕上。 顾言生无可恋地望向天花板，不知道这位方护士是怎么发现他害怕打针的，每次都会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方护士最近很忙？”他随口问道，想要将注意力从手背上的输液针转移开。 “嗯，顾先生、注意身体，最近、流感很严重。”方好认真警告。 地处郊区的私人医院能够来这么多病人，可想而知市里的流感会有多严重。 上次方好将翟妙彤推倒，她跑到顾言的病房躲了一晚，第二天发现翟妙彤没有向上告状，只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不过那些欺负在方好来说都是小事，被指使干活而已，顾言平时不喜欢她守在病房，闲着也是闲着，帮点忙她也能学到东西。 这几天在门诊部，方好越呆越心惊，每次回到顾言身边都要反复清洗消毒，生怕将病毒传染回来。 “好，方护士也别太累。”顾言抵不住药中使人昏睡的成份，不禁打了个哈欠。 “顾先生，睡、我、我、看着呢。”方好连忙起身要为顾言调整床头的高度。 “不想睡，我先玩会手机。”顾言阻止道。 方好不赞同地叮嘱：“不能看太、久，伤眼睛。” 掏出手机时顾言听到方好的关心，温和一笑，没注意到方好泛红的耳朵，低头专心用手机联系兰芳梅。 自从上次说完送兰芳梅习题后，她好像变得更忙，顾言几次联系都得不到回复。 这会儿顾言刚打开聊天窗口，居然就看到兰芳梅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梅花：我收到习题册了，谢谢你，(*^__^*) 】 【言：不够还有，好好学习，等你高考后我如果去你那里附近旅游，也许有机会见面。】 顾言悄悄为以后见面埋下理由。 兰芳梅收到消息，注意力却并不在‘见面’二字，而是在‘旅游’上面。 她不放心地问前桌的女生，“你真的确定这些习题册很贵？” “你不是上网搜过了吗？知道你爸爸疼你呀，不用再显摆啦。”前桌女生笑着调侃。 “我也没想到我爸能舍得给我买。”兰芳梅甜甜一笑，低头再次看向手机。 这个新加的好友，好像很有钱，随随便便就寄给她这么贵的习题册，还说会旅游。 在兰芳梅看来，旅游那是有钱人才做的事情，像她父母那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别说旅游，镇上都没去过几次。 想到贫困的家庭，兰芳梅嫌弃地蹙眉，她一定要去大城市，改变自己的命运。 于是她故意等了好几分钟，才试探地向顾言发信息。 【梅花：哎呀，刚刚我的手机掉地上摔坏了，我现在在借用同学的手机和你说话。】 -- 第212页 顾言没多想，直接回道。 【言：那我寄个手机给你，等几天就到。】 说完顾言怕兰芳梅不收，又噼里啪啦的打字，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可还没等他发出去，对面已经回了。 【梅花：太谢谢你啦，你真好，那等手机到了再聊吧，同学要把手机拿回去了。】 【言：好。】 顾言看向兰芳梅发的消息，想着这一世左语的性格倒是不太一样。 之前的每一世，左语的性格因环境原因各有不同，不过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敏感、执拗、爱胡思乱想，还有一些口是心非。 而那些不同的地方，顽皮是她，沉稳是她，话唠是她，内敛也是她。 如今顾言倒是更期待和兰芳梅尽快见面，想要看看左语这一世又是什么样。 毕竟这么多世以来，从没分别这么久过。 顾言刚放下手机，敲门声响起。 方好去开门，原来是送原主住院的远房亲戚得到消息来看顾言。 来的是一家三口，也姓顾，衣着看起来还挺郑重。 顾言不知原主待他们什么态度，看似疲惫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正在打针。 三口人对顾言的态度很生疏，根本没发现顾言换了个芯子。 顾父顾母只会车轱辘转去说‘很好’‘上天保佑’，倒是他们的儿子顾伟相对健谈，负责活跃气氛。 “堂哥，听说你身体好转，我爸妈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又哭又笑的。 我们没第一时间过来你别生气，实在忙我婚礼的事情，去临市我女朋友家了。” 顾言看向顾父顾母，倒是看不出一晚上没睡好的模样，都精神饱满的很。 这一家人来，都不知道事先对对词？ 眼见顾言但笑不语，顾伟挠挠头，一副分享喜悦的傻笑模样。 “堂哥，我马上要结婚了，娜娜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已经四年……” 沉默地顾父忽然打断道：“咳，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转转吧。” 他目光责备地瞪了顾伟一眼，明显感觉这种话题不应该和顾言相谈。 在他们心里，常年住在医院的顾言听到堂弟结婚，高兴未必有多少，嫉妒恐怕会更多。 毕竟顾言的情况别说结婚了，连正常人的生活都不能有。 病房内由顾伟一个人缓和下来的气氛就这样被顾父打断。 顾言心道，啧，一家人想从原主这捞好处，可惜脑子不怎么好，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 正好点滴打完，顾言说：“下去转转吧，今天阳光很好。” 说话时护士方好把轮椅推过来，顾言没再逞强，在方好的搀扶下坐到轮椅上。 “你的腿怎么回事？”顾母这才注意到顾言的双腿不自然的弯曲。 顾言疑惑地抬头，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顾家人的确不知道，医院通知他们的时候很有技巧，没有直接说顾言遇到意外双腿受伤，而是先说顾言情况好转，不过双腿恐怕难以恢复。 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只是将顺序颠倒而已。 顾母拉着顾父风风火火地离开去找院长，留顾伟在病房里。 “堂哥，还下楼吗？” “走吧，说说你未来的妻子。”顾言对顾伟刚刚的话题更感兴趣。 顾伟上前挤开方好，推顾言往外走。 “娜娜人可好了，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社团，她……” 方好跟在旁边看向认真倾听的顾言，微微鼓起脸。 乘坐电梯下到一楼，顾伟推着顾言走在花园的小道上。 来之前顾伟应该被顾父顾母嘱咐了什么，有些诚实的小伙子如数家珍的说起自己的恋爱经历，言语间满是幸福。 顾言听着不禁有些走神。 原本那世，在去世前他也没有看到顾行迎娶妻子，顾行就像不开窍似得，相了许多女子都不愿意。 那时顾言想，他还年轻，可以让顾行继续任性下去，谁知后来变故来的那样快。 有一天早上，顾行忽然就病了，请遍淮城的医师都束手无策。 没有办法下，顾言才试探跟在他身边的奇怪光球。 如今想来，当初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也许顾行早就知道一切 顾言知道他不应该再将顾行当做弟弟看，0226记录的画面里，顾行那副连五官都没有的模样，有可能连人的不是。 可那是二十多年的陪伴啊。 很小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的顾行就知道偷偷给他送吃的，根本不听下人的劝告。 从边关回来后，坐在轮椅上的他像是被遗忘似得关在院落里，也是顾行跑过来，推开他紧闭的房门。 “屋子怎么这么暗？” 自此房间内多了一个明媚的少年和聒噪的声音。 “哥，你怎么吃这么少。” “哥，你想去哪我背你。” “哥，你要多晒太阳。” “……” “堂哥，你在听吗？”一字之差的称呼打断顾言的思绪。 顾言笑着说：“在听，只是有些累了。” “是不是我太啰嗦了？”顾伟推轮椅停到花园僻静的角落。 “没有，我很喜欢听。”顾言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坐到长椅上休息的顾伟。 明明顾伟和顾行一点都不像，但他总忍不住借着顾伟的描述想象顾行结婚的样子。 -- 第213页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堂哥，要不你说说自己？”顾伟说完就有些后悔，他知道顾言成天在医院里，哪有什么好说的。 果然顾言摇头道：“我的生活很单调，没什么可说的。” “那……”顾伟刚一张口便顿住，脸上木然一瞬，很快恢复自然，“哥，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人吧？” 一旁的方好竖起耳朵倾听。 “嗯？没想过。”顾言换了一只手撑起下巴，姿势懒洋洋的，“只有遇到了才知道。” 顾伟不知是听没听懂，迟缓的哦了一声，颇为认真地说：“哥，如果你遇到了那个人，记得不要认错。” “为什么这么说？”顾言不明所以。 一阵风刮过，顾伟疑惑的挠挠头。 “我说了什么？”奇怪他怎么忘记刚刚说到哪里了？ 顾言蹙眉注视着他，片刻后才说，“没什么，回去吧，天有些阴了。” 顾伟起身推顾言回去，跟在后面方好，目光亮晶晶的眨呀眨。 回到病房外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顾父顾母的说话声。 “医院的赔偿怎么和顾言说？”顾父询问道。 作者有话说： 方好：顾先生，你的轮椅、只能我来推。 顾言：……谢谢，其实我更想自己走。 第104章 末世病人5 “说什么说, 阿伟婚房的贷款还欠着呢，顾言又不差这点钱，直接给阿伟还房贷得了。”顾母语气理所当然。 “可……”顾父有些迟疑, “这钱与咱们没关系，万一追究起来。” 相比较顾母，顾父还是有些胆小。 “怕什么？医生说好转你还真信呐？这都多少年了，指不定就是……”顾母下意识压低声音，“回光返照。” 顾父沉默不语, 但也不再说反对的话。 顾母又添一把柴。 “你别忘了咱们来干什么的。 明明顾言从手指缝漏点东西就够咱们一家三口用, 可他成天就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瞧那看不上咱们的样子。 哼, 要没我，这赔偿压根就要不来, 凭什么给他。” “成，那咱也别和阿伟说, 那孩子实诚……” 老两口商量好, 边说边往外走, 推开门见到外面的三人，神情转为尴尬。 顾伟手足无措, 他几次想提醒父母，但又在一旁护士气愤的目光下开不了口。 顾母倒像没事人似的笑着说：“什么时候上楼的？我们正想下去找呢。” “刚回来。”顾伟抢答道, 眼神疯狂暗示。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方好接过顾伟的位置把顾言推进去，她怕顾言挨欺负，特意没有离开。 等方好将顾言扶到床上后, 顾母见护士这个外人不走, 拧了顾父一把, 顾父清清嗓子开口问道：“晒晒太阳有没有好受些？” “很好，外面很暖和。”顾言不咸不淡地说。 “平时可以多让护士推你出去，要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顾父丝毫未提刚刚在病房里的话。 顾言看向略微紧张的顾家人，指尖在被子上有节奏地敲打。 “不着急，还有事和你们说。”顾言说完，掏出手机不知在忙些什么，居然不再说下去。 顾家三人等得尴尬又难堪，也不敢催，仿佛顾言随时都要质问些什么似得。 顾母目光扫过桌子上的果盘，走过去拿得起水果刀，总算给自己找点事做。 极薄的果皮削的断断续续，苹果削到一半时，顾言终于再次开口。 “这些年我一直身体不好，我爸妈出事后被转到这里，也就七叔七婶带着堂弟来看过我，身为半个身子入土的人，我很感激。” 这回就连顾母也撑不起笑脸，她抬头看向顾言，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 顾言始终神色淡淡的，漫不经心地说。 “人呐，总该长点记性，我就是吃了爸妈没立遗嘱的亏，想着反正也活不长，不能便宜外人，就想留些东西感谢七叔七婶。 不过看样子，这两条腿的赔偿才是两位需要的，我就联系律师把遗嘱撤了。” 咕噜噜—— 顾母手上勉强削完的苹果落到地上，滚到病房中央，而她手上的水果刀划破指尖也没注意到。 “你说什么？撤什么了？什么遗嘱？” 顾言无所谓道：“不重要，如今我已经好转，反正遗嘱也用不上。” “怎么能不重要 ！”顾母滕地站了起来，“你爸妈不就……” 顾伟连忙拉住母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丢了西瓜拣芝麻不过如此，就连顾伟想到顾言的遗产都觉得心动。 顾母还想说些什么，顾父也拉住她，强笑着说。 “顾言啊，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我和你七婶只是看你和我家阿伟年龄相仿，孤苦无依才前来探望，等你出院了来家住吧。” 顾言微微挑眉，这几句话说的倒好一些。 “看看吧，万一我这是回光返照，指不定挨不到出院。” 此话说完，顾家三口再无脸面留在病房里，纷纷狼狈告辞。 方好等顾家人走后关上门，弯腰捡起地上的苹果放到桌子上。 回过身她看到顾言和平时一样又拿起手机玩，眉宇间没有丝毫难过的样子。 她心想也许顾先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当初腿受伤时也不见顾先生生气。 -- 第214页 来到病床边，方好鼓起勇气道：“顾先生，在玩什么。” “给家人买点东西。” 顾言认可的家人只有左语，他正在为兰芳梅选手机。 方好却理解成另一个意思，想着顾先生果然是在意，面上不说，私底下却买东西和顾家人拉近关系。 “看手机、很伤眼睛，顾、先生，听书吗？读给你听。” 听到方好的建议，顾言刚付完款，他诧异地抬头，不知道连话都不愿多说的小结巴怎么给他读书。 “听吧。”他把手机放回病号服的衣兜里，期待地看向方好。 然后他就看到方好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出读书功能，让手机字正腔圆的读书。 “这本、怎么样？”方好还问。 顾言看向方好一本正经的模样，无奈地扶额，忍不住笑出来。 之前怎么没发现小护士这么有趣。 方好见顾言终于笑了，跟着扬起唇角。 她想到在花园里顾言说的话，故作若无其事地问。 “顾先生、遇到、喜、喜欢的、人了吗？” 小姑娘的语速一贯很慢，这次如果不细听，很难发现其中的急促。 顾言却联想到顾伟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个‘哥’，只是单纯的叫错，还是…… “顾先生？”方好不禁催促道。 “喜欢的人啊。”顾言想了想，“没见到。” 在读书声的伴奏下，小姑娘一向红彤彤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 “我我、还有事。” 方好顾不得放在桌上的手机，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 今天打点滴的时候顾言和兰芳梅聊天，后来顾家人又来，没有和平时一样休息。 此时困劲儿上来，他揉揉眼睛，准备调整姿势睡觉。 他躺下时视线扫过桌上削皮的苹果，再次坐起，目光转为疑惑。 只见原本黄橙橙的鲜嫩苹果肉变成红棕色，还有几个明显的黑点。 平时苹果坏的有这么快吗？ 来到这个世界由于身体的原因，顾言关掉大半能力，此时开始尝试调整视线，观察一些平时不需要注意的信息。 淡蓝色的光晕映在瞳孔之中，大量数据出现在他的眼前。 上一世对能力的锻炼起到作用，虚弱身体最大限度的使用能力，顶着呼吸的灼热，顾言开始观察桌子上的苹果。 有些奇怪。 人是不会特意研究身边的空气，顾言也只在偶尔尝试放开能力，没注意好分寸的时候才会注意到空气成分。 由于疑惑苹果为何快速腐败，他特意仔细观察。 这个世界的空气里多了一样他没在其他世界见过的物质。 奥斯兰尔。 除了这个名字，顾言根本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 此时在顾言的眼中，苹果上附着大量的奥斯兰尔，也许是快速腐败的原因。 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吗？ 顾言去的世界不多，一时间有些难以判断。 不过想来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关掉视线中的空气数据，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吃过晚饭后，方好不在，顾言终究是对空气中的奇怪物质有些在意，独自滑动轮椅下楼。 夕阳西下，他身穿医院有些单薄的病号服，刚离开楼门，就被外面的寒风瞬间吹透，只能冻得他折返回来。 外面的温度至少零下，明明是夏季，下午去花园的时候还很暖和，怎么温差这么大。 顾言停留在大厅，透过玻璃门望向外面。 看来出去逛逛的想法难以实现，还是明天下午天气好的时候再说吧。 顾言心里叹气，转动轮椅准备回病房。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方好慌张地跑过来。 “你你你、你、你……”方好急的说不出话来，跑到顾言面前不停的抹眼泪。 “你别哭。”顾言没像到居然把方好吓得这么厉害，连忙道。 “你……”方好用力咬牙，恨极了自己说不出话的样子。 “别着急，慢慢说。”顾言安抚道，“我只是下来转转，忘记告诉你了。” 方好用力呼吸，身体剧烈的起伏。 缓了一会后她用力擦去眼泪，才用缓慢的语速说道。 “你、去哪、要告诉我，不能、自己走。” 她虽然看似已经镇定许多，但双手依旧在不停的颤抖。 天知道她回来看到顾言的房间没有人有多害怕，各种不好的想法瞬间填满她的大脑。 并且由于太着急，方好想叫其他护士帮忙找又说不明白，只能自己跑上跑下的找人。 顾言目光扫过方好颤抖的手，视线垂落。 “对不起，我知道了。” 他安静的被方好推回病房。 当天晚上，没有睡熟的顾言留意到几乎每隔一个小时方好就会来查房，坐在病床边至少看十分钟才离开。 后半夜，换班的方好走到自己的柜子前，从里面拎出带着logo的崭新布袋。 里面杂七杂八的都是柜台小姐推荐的化妆品。 翟妙彤靠坐在椅子上，翘起前两个凳子腿，用指甲钳打磨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 她注意到方好拎着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开口嘲笑。 “咱们的小磕巴居然知道买化妆品，你会用么？” 傍晚方好利用吃饭时间去医院附近，赶在商厦关门前买的化妆品。 -- 第215页 此时她听到翟妙彤的话，抿唇不言，拎着袋子往外走，途径翟妙彤身边忽然冲过去。 上次翟妙彤被方好推出阴影，见方好靠近，整个人不禁一抖栽下椅子。 方好也被她摔倒的大动作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后退。 “我、我没碰你。”转身连忙跑开。 护士站里传出翟妙彤恶狠狠地声音，“方好！你给我等着！” 气喘吁吁的方好回到宿舍，同住的护士董毓正坐在床边泡脚敷面膜。 方好有些羞涩地拎着布袋走过去。 “董姐，你能帮我、化妆吗？” 董毓诧异道：“呀！好好居然开窍了？知道打扮啦。” “嗯……”方好脸红地垂下头，双手攥紧布袋提手用力拧动，用细弱蚊蝇地声音说。 “我想、让、他看到我。” 作者有话说： 方好蹲在角落里画圈圈：为、为什么、我每天都在、顾先生面前，他却、说没见到喜欢、的人。 顾言专注地研究空气成分，叹气道：风雨欲来啊。 感谢在2021-03-20 05:34:27~2021-03-21 02:1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末世病人6 第二天顾言起床, 等方好来病房问道：“昨晚我出门时发现外面很冷，我有些记不清以前冬天也这样吗？” “没有。”方好边为顾言检查身体边缓慢地说：“今年、才这样。大约一个、星期前、忽然降温，网上都在传、世界末日呢。” 一个星期前正是顾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疑惑难道是巧合吗？ 检查完后，方好在病床周围绕了一圈，看起来好像要走，却又返回来再绕了一圈。 顾言记起昨晚方好吓坏似的模样。 “方护士还有什么事吗？我如果要下楼一定会和你说，你不用担心。” “嗯, ”方好脚步顿住, 站在病床旁倾身问：“顾先生、有没有发现、我、不一样。” 说话时方好还用力眨眨眼睛。 她脸上画着很淡的妆容，一贯红彤彤的脸颊变成气色很好的样子, 细细的眼线让双眼大了一圈。 顾言有些愕然，他仔细注视方好, “有，变漂亮了。” “嘻……”方好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我还有事、顾先生叫我、按铃就好。” 她终于不在房间里绕圈, 脚步轻快地离开。 病房门关上后, 顾言蹙眉想，难道方好喜欢他？ 不可能, 他又不是没照过镜子，常年躺在病床上的人即便恢复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别说他的腿还废了。 应该只是小姑娘化妆想要让人夸赞而已。 顾言更在意空气中的奥斯兰尔，还有夜晚奇怪的温差。 怀着疑虑的心情，顾言再次打开能力观察空气。 窗外依旧艳阳高照，让人难以相信晚上会变成那么寒冷。 更让顾言担心的是, 他发现空气中奥斯兰尔比昨天密度更大。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顾言用手机上网查询, 除了讨论天气突变, 并没有看到有用信息。 他松了口气，心中猜测太过不可思议，并且通过任务记忆看，至少在兰芳梅去世之前，这个世界都没有出事。 由于顾言总是望向窗外，方好会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推他去花园里晒太阳。 顾言看向空气中密度一天比一天浓的奥斯兰尔，心情越来越沉重。 这天方好刚把顾言推到花坛边，就听到奇怪节奏的呼吸声。 两个人一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名坐在长椅上休息的病人，他头发花白，看起来十分苍老。 而他的呼吸非常乱，并不是一呼一吸，是连续吸好几下，才呼出来一下，又连续吸好几下。 并且吸的次数越来越多。 听着这种奇怪的呼吸声，都有种喘不上气的不适感。 路过的一名护士同样注意到情况，走到老人身边查看。 “大爷，您怎么了？”护士俯身喊道，怕老人听不清，特地提高音量。 老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通红的双眼。 “啊……”他应了一声，这声音仿佛从嗓子里艰难挤出来，还卡着浓浓的痰。 不舒服，老人给人的感觉极为不舒服。 护士意识到老人身体的严重性，高声叫人将老人扶去检查。 另一名护士跑过来一同搀扶老人，离开时老人已经开始剧烈的抽搐。 顾言目光盯着那名离去的老人，在方好将他推走后才收回视线。 那个老人，在顾言眼中就像腐败的苹果，满是奥斯兰尔。 回到病房，方好被叫走，出去玩的系统哭着飞回来。 ——嘤……主人，好可怕。—— 这段时间0226一直在市里玩耍，它多数在网吧里借助电脑钻进网络打游戏，或者去各种娱乐场所闲逛。 身为系统的它不吃不喝，也就玩一个乐趣。 今天上午，0226在网吧里和队友玩个通宵，旁边一名同样通宵的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忽然穿过0226，咬向另一侧通宵的一名大叔。 比少年壮了一圈的大叔居然丝毫不是少年的对手，撕咬间温热的鲜血溅到0226，虽然穿过它的身体，仍把它吓得不轻。 -- 第216页 当网吧老板报警后，赶到的警方用防爆叉控制住已经连咬数人的少年。 ——太可怕了，那个少年就跟我打游戏里的丧尸一样，幸好被咬死的人没再爬起来。—— 顾言听到，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动用能力去搜索一些被删除的新闻。 果然在世界各地，早就发生类似少年的事情，只不过被第一时间控制住，还没有爆发出来。 原来变化早就在他没察觉到的时候开始。 他放在腿上的的手紧握成拳，沉声对0226说道：“你能不能去兰芳梅身边，在我过去之前保护她。” 0226圆球的金属身体挺了挺，用可爱的电子音保证道。 ——包在0226身上，我不会让主人失望哒。—— 0226离开后，顾言又联系兰芳梅，告知他要过去的消息。 刚收到手机的兰芳梅很高兴的同意，还用定位发送了详细的地址。 【等你来我带你去爬山，去划船，我们这里风景可好了。】 顾言看聊天窗口中兰芳梅热情的介绍她的家乡，只是回道。 【照顾好自己。】 恐怕等顾言到兰芳梅的家，这个世界已经变成另一番模样。 下午的时候，在花园出事的老人家属得到消息赶过来，老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老人的死因最终被判定为急性心肌梗死，不过家属对这种看法并不认可。 得知老人去世的消息，家属哭的近乎昏厥，冲动地闹着让医院给个说法。 “我爸他不过是个小感冒，最近正准备为他体检，就送他来医院治疗顺便检查。 早晨刚送来的人啊，下午医院就告诉我们人去了。 肯定是你们医院害死的！” 老人子女们的哭诉着，和医护人员不断推搡。 病患被疏散开，医院已经报警，可没人能制止发疯似得老人家属。 当警察赶来，老人家属终于不再闹了，却坚决不肯离开。 “医院还有赶人走的？把我们赶走就是理亏！害死我爸还想继续赚钱！做梦！” 由警方在中间调解许久，终于把老人家属劝走，天黑后一大家子人又悄悄回来，这回不闹了，就守在一楼大厅，用阴森森地目光盯着来往的医护人员，时不时拿手机拍摄。 郊区的这家私人医院人流量不大，院长得到消息只说别管，他对于老人的去世倒是有内部消息，但不能说出来。 家属想不开，只能先这么拖着。 赶也赶不走，惹也惹不起，总不能大晚上的再报警，赶走了又跑回来，折腾个没完没了。 这一切顾言都是从方好口中才得知的。 “顾先生、要不、我今晚留下。”方好不放心地说。 今晚正好是她轮休的时候，马上就要下班，可方好想要守着顾言。 顾言摇头阻止，“你回家吧，多屯点食物，天气越来越不好，晚上少出门。” 他就等着支开方好后离开医院呢，并且医院太危险，还是让小姑娘回家，真出事也能保护好自己。 方好有些不情愿，磕磕巴巴地劝说几句，无果后只能不舍地离开。 顾言没有在方好下班后立刻离开，而是等到半夜，换上原主日常的衣服，把厚厚的毛毯盖在腿上，才转动轮椅离开病房。 半夜的医院喧闹声相对减少，细听下更多是病痛的呻丨吟。 路上顾言遇见巡视的保安，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他淡定的滑动轮椅进入电梯，按下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按键。 一楼大厅中，老人家属们蜷缩在长椅上，低声商量怎么找医院算账。 大厅的门挂着这几天重新装上的棉布帘子，有空调风的阻隔，外面的寒风还是会时不时地吹进来。 老人家属们被冻得瑟瑟发抖，起身准备找个更暖和的地方。 拖沓的脚步声隐匿在几人走动的声音中，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 “爸！” 还是等老人的女儿率先发出激动的喊叫，众人才将目光移向楼道门口。 那是通往上下楼的应急通道，下一层就是停尸房。 已经被判定死亡的老人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木着脸用红彤彤的浑浊双眼看向在场众人。 半夜正是所有人都困倦的时候，远处房间里值班的护士和保安都迷迷糊糊，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老人的家属下意识以为医院诊断错误，把老人的假死判断成死亡。 女儿想要冲向自己的父亲，被她的丈夫一把抓住。 “小玉！你看那是咱爸吗？”丈夫低声说着把妻子拽到身后。 下午见老人的遗体时，女儿哭的没办法靠近，但她的丈夫可是亲手摸到老人冰冷的温度。 这句话似是提醒，让人无法忽视老人奇怪的地方。 “额……啊……” 老人从嗓子眼里发出极低的低吟，双腿像是不能回弯似得，以怪异的姿势奔向他的家人。 刚开始他的脚步还很慢，紧接着，速度越来越快，冲向离得最近的家属。 那是老人的孙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见到老人死而复生更多的是喜悦，因姨夫的话才迟疑的站在原地。 “爷爷。”小伙子身边没有其他人，虽然害怕，孺慕之情还是使他没有跑开。 然后小伙子便被老人张开臭烘烘的血盆大口咬住。 -- 第217页 “啊————” 短暂的安静骤然打破，尖叫声唤醒整栋楼的人，其余老人的家属纷纷四散奔逃。 第一个被攻击的小伙子，很快沦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地上。 而死而复生的老人，开始了他的猎杀。 停尸房中其他被判定死亡的尸体，同样以另一种丧尸状态站起，沿着楼道爬上来，和老人一般，瞪着浑浊的眼见活人就咬，使混乱不断扩大。 保安从监控看到情况，连忙打报警电话，却总是提示在占线之中。 活人、丧尸、尖叫、奔逃。 整所医院乱成一片，很快沦为血色地狱。 第106章 末世病人7 宿舍就在医院的后面, 方好翻来覆去睡不着，记起同一宿舍的董毓今天值班，起身嘟嘟囔囔地换衣服。 “我、不是去打扰、顾先生, 只是去陪、董姐。” 毕竟下班前，顾言三番四次的嘱咐她好好在家休息。 换好衣服后，方好来到医院，看到让她脸色发白的一幕，她没有转身逃离, 而是跑向顾言所在的那栋楼。 一楼大厅之中, 董毓和去世老人的女儿小玉躲在咨询台的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小玉哭着道歉，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被父亲咬了, 危急时刻董毓救了她。 此时小玉哪里不明白，爷爷的死和医院没有关系。 白天吵闹时, 小玉还对董毓推搡了好几下，这会却又被董毓救下。 “嘘……”董毓抬手抵唇, 现在不是在意那些事的时候。 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圆形的咨询台上方有一盏巨大吊灯, 明亮的光将丧尸吸引过来，董毓和小玉眼睁睁地看到丧尸越来越近。 噗通…… 丧尸被椅子绊倒, 摔到地上的脸刚好正对桌子下的董毓和小玉。 “啊—唔！”小玉吓得尖叫，被董毓捂住嘴。 董毓正想拉着小玉趁丧尸没爬起来前逃跑, 就见红色的灭火器砰的一声将丧尸的头砸扁。 血浆和脑浆四溅，董毓劫后余生地抬头，看向手握灭火器的方好。 “你、知道顾先生、在哪里吗？”方好努力用如常的语速清晰问道。 董毓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和自己同住的小磕巴了，她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电梯。 “地下二层停车场。” 混乱中有人按电梯, 董毓看到电梯门短暂地打开, 坐着轮椅的顾言在里面, 对大厅的情况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将门重新按上。 与大厅混乱格格不入的一幕让她印象深刻，不自觉留意电梯的去向。 方好没有多问，转身用灭火器砸向身后扑过来的一只丧尸，快步往楼梯的方向跑。 地下二层停车场中，顾言顶着寒风用能力打开一辆车，艰难移动上去。 根据任务记忆，顾言清楚的知道兰芳梅去世前这个世界都没事。 所以……他看向自己的腿。 末世吗？给他这样一副身体，又把世界变成这样。 呵，他倒想看看，主神还有什么手段。 顾言拿起下楼时收集的两个扫帚杆，绑到腿上。 他的腿不能用，只能借助这些塑料棍，用手控制移动腿来驾驶车。 终于将双腿摆好，他的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 启动车子时前车灯亮起，照亮挡在车前的女孩。 “呼……顾、顾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顾言透过车窗望向方好，眼中闪过杀气。 这个小护士，对他是不是太关注了？ 难道……方好是主神派来的人？ 顾言的手攥住右腿上绑着的塑料棍，迟疑是否踩下油门。 如果方好真是主神的人，那么就没有让她活下去的必要了。 可万一他猜错了呢。 站在车子前面的方好毫无防备，她抬起手臂用力挥手，随后跑到驾驶位旁边敲击车窗。 顾言划下车窗准备听她怎么说。 “顾先生、这里、很危险、你要回家、吗？” “嗯。”顾言侧头应道，消瘦的面庞格外冷峻。 方好感觉顾言有些不太一样，又说不清楚。 “那、我保护你、才放心。” “呵。”顾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保护我？” 方好被笑得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连忙道。 “顾、先生……我送你、回家、我保护你。” 她急于表达自己，眼中满是真诚。 末了还不断重复：“送你、放心。” 顾言看向冷得瑟瑟发抖的方好，伸手触到她的脖颈上，微微用力。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如同冰块一样，却让冻成大红脸的女孩迅速升温。 此时方好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根本没注意到脖子上越来越紧的力道。 顾先生为什么要摸她的脖子？ 距离好近，下一步顾先生会不会亲过来？ 她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是结巴？ …… 顾言疑惑已经盈出泪水的女孩怎么还不动手反抗，全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想法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眼见女孩的肌肤越来越烫，就是不露出真面目，顾言颇为挫败的松开手。 “上车吧。”他艰难地移动到副驾驶。 “啊？”方好愣了一瞬，有些失落地上车。 -- 第218页 怎么什么都没发生啊？ 等方好系上安全带，顾言已经解下腿上的塑料棍，向后靠着闭眼假寐。 “走吧，导航已经调好了，你不是要保护我吗？” 既然要跟着他，那就跟吧，正好他行动不便需要帮忙，等方好暴露再杀也不迟。 “好。”方好抿抿唇，专心开车。 车子从停车场驶出医院，正巧看到守门的警卫被丧尸扑倒。 方好紧咬牙关，车速丝毫未减，将两只挡在车前的丧尸撞飞。 污血溅到车窗上，她手指颤抖地按下雨刷器。 伴随着刷拉刷拉的声音，她转头看向顾言，见顾言好似睡着了一般，不自觉间，她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许多丧尸从医院游荡到街上，幸好此时已经后半夜，街道上的活人不多。 车子行驶一段路程，道路上渐渐平静下来，本就人少的郊区除了明黄色的路灯，很难见到一丝人影。 路过一家营业的便利店时，方好缓缓停下车，看眼顾言，低声说：“我去、买东西。” 她不想吵醒顾言，悄声下车。 顾言睁开眼睛，望向方好的背影，视线下落，凝视她浸透血浆的裤脚，眼中全无睡意。 方好走进便利店，见店员趴在桌子上熟睡。 她在货架中穿行，不断将各种便携的食物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放到购物车。 看似镇定的她其实手脚都在抖，医院看到的景象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 人咬人、人吃人。 鲜血糊在地上，墙上，棚顶上。 奔跑声，尖叫声、粗重的呼吸声。 让人不禁想到影视剧里描述的末世丧尸出现景象。 将菜刀放到购物篮里，方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顾先生那么脆弱，她要好好保护才行。 去前台结账的时候，方好叫店员得不到回应，伸手轻轻一推摸到店员冰冷的手臂。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她哆嗦着从钱包里拿出大概的钱扔到收银台上，连袋子都来不及装直接推着购物车往出跑。 方好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塞进车，等坐到驾驶位时才敢回头看向便利店。 收银台里的那名店员已经苏醒，正在空无一人的便利店里来回游荡。 “顾、顾先生，政府、什么时候才能、把、丧尸清理完啊。”方好嘴唇微微颤抖地说，抓住方向盘的手用力攥紧。 便利店中刚苏醒的店员丧尸已经开始拍打玻璃，大力动作下钢化玻璃上出现蛛网裂纹。 “丧尸，是清理不完的。“顾言望向黑暗中的城市，“一切才刚刚开始。” 如今短暂的安静，正是许多人在失去生命。 等到无数尸体从沉睡中醒来，倒戈咬向身边的同伴。 那才是是真正的末世。 砰—— 这次玻璃破碎的声音更近，原来是停靠在一旁的车子里休息的男人失去呼吸又醒来。 已经不会开车门的他撞碎车窗爬出来，喉咙发出低低的吼叫，第一时间注意到车中的两人。 方好一脚踩下油门，终于赶在丧尸男子扑上来前驶离。 “顾、先生、别怕。”脸色发白的方好还不忘安慰顾言。 顾言没说什么，他抬手按揉自己的太阳穴，明明已经把能力关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头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被丧尸啃食的尸体也都重新爬起来，在奥斯兰尔的作用下完成生命的另一种转化。 如果有人蹲在尸体旁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次死尸转变成丧尸的时间在不断缩短。 天明时分，被丧尸咬到的活人甚至还没死去，短短几分钟就会双目赤红，沦为毫无意识的怪物。 一切都在恶化，没人知道恶化的尽头是什么。 方好沿着导航一路快到高速路口才意识到不对，她缩小导航，居然看到目的地是几千公里外的一个南方小村落。 “顾先生、你怎么、去那么远？不回家吗？” 顾言发热下意识有些恍惚，不耐烦道：“那就是我家，你不送我可以下车。” “太远了，现在、特殊时期，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 方好语速缓慢地劝说，将车子不熄火的停在路边，掏出手机发现连信号也没有了。 “我要……回家。”顾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滚烫的温度使方好下意识抬头，撞进顾言红的吓人的眼。 她立刻想起那名老人死去前的模样，心头猛跳。 “顾、顾……”她急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不是恐惧，反而是满满的惊慌。 顾言从方好的反应中意识到什么，眨了眨因发热而酸胀的眼睛。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也是中招的一名。 他松开手，没再催方好按照导航开车，闭上眼尝试用能力剔除体内的奥斯兰尔。 方好以为他是绝望地放弃，咬牙道：“顾先生，你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回家。” 说着她踩下油门，按照导航指示继续行驶。 混乱的城市中开始有人逃离，高速上多了许多车辆。 一些人在车上变成丧尸，将高速堵住，没办法继续前行， 方好只能调转车头回去，找寻其他道路。 阳光下的城市，已经变成另一番模样。 -- 第219页 永远不缺趁乱作恶的人，打砸狂欢声不绝于耳，街边已经很难见到完好的商铺，视线中满是升腾的浓烟。 广播突然出声警告市民留在家里，却在几分钟后出现一阵杂音彻底失去动静。 商厦上二十四小时播放的巨型电子广告牌熄灭，宣告整座城市已经陷入电力故障。 恐慌的情绪真正蔓延开，每个人都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求生。 方好看眼已经没信号的导航，横冲直撞的开车，竭力摆脱危险。 她忽然听到顾言声音沙哑地说道。 “方护士，我要变成丧尸了，你尽快动手杀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顾言：啧，小护士要保护我。 方好暗戳戳地在心里想她和顾先生孩子的名字…… 第107章 末世病人8 方好下意识转头, 看到顾言烧得皮肤泛红，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流下两行血泪。 这副模样比外面的丧尸更为可怖，方好脚下一滑, 车子猛然停下。 没有系安全带的两人因惯性向前撞，方好的头磕到方向盘上，忍着剧痛睁开眼。 只见甩下座椅的顾言抓住椅背重新上来，转过身缓缓向她爬。 驾驶位与副驾驶位之间没有任何阻隔，方好眼睁睁看着顾言越来越近, 一只手已经撑到她的座椅边缘,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顾言灼热的呼吸。 从便利店买来防身的菜刀就在方好的脚边，她知道此时正确的决定应该是拿起菜刀保护自己。 可是……根本下不去手。 方好用力咬牙, 在顾言靠近她十厘米左右的时候忽然抬起手肘怼到顾言的肩膀。 她将顾言按回座椅，随后快速地把安全带绑到顾言身上。 动手的这一下方好用尽全力, 顾言的肩膀被怼得隐隐作痛，装成丧尸的木然表情险些绷不住。 方好似哭非哭地说：“顾先生、我、我一定会、治好你。” 她又找出绳子, 小心捆在顾言的身上, 确保顾言不能伤害她。 期间顾言的目光始终随着方好的动作移动。 他正处于丧尸化的边缘状态, 想要趁此诈一诈方好。 在他的预想中，如果方好是主神派来的人, 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动手，如果方好是普通人, 就会逃离变成丧尸的他身边。 可方好却做出他预料之外的选择。 方好抬头撞进顾言情绪复杂地眼眸，心跳乱了一拍。 顾先生、满眼都是她。 这个认知让方好想哭，明明是她日盼夜盼的结果，但她宁可顾言不要变成丧尸。 “你是、饿了吗？”方好吸吸鼻子, 俯身拿起脚边的菜刀, “我先割给你, 不能、让你直接咬，我感染后、就不能救你了。” 说话间方好拿着菜刀在身上比划，想要找一个受伤也不影响活动的地方。 “方好，我想吃你做的饭。”顾言忽然开口道。 “吃我……”正在将刀刃移到胳膊的方好动作顿住，惊喜地望向顾言，“你、 你、能说话！” “嗯，我还没变成丧尸，你能做饭给我吃吗？。”顾言问道 “当然能！”方好破涕为笑，高悬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回身去后座拿东西。 “顾先生、先吃点这些，饼干？火腿肠？……” 后排放着许多方好从便利店里买的食物，但这些都不是顾言想要的。 “我只想吃你做的饭，什么都好，亲手做的就行。” 顾言也知道他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此时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泡面、也不行吗？” “不行。” 为了摆脱丧尸，方好将车子开进一条小路，周围根本没有可以做饭的地方。 “那、等一等。”方好为难地说，重新启动车子，沿着记忆拐向一条岔路。 她记得这条路上有一个加油站，以前和养母去过，知道里面有厨房。 在高速附近的加油站四周人家少，丧尸也就更少，还能顺便给车加油。 当方好赶到加油站时，见地上有几只丧尸的尸体，油枪也扔在地上，明显被人洗劫过。 方好看眼顾言身上的绳子，没有解开，她怕顾言还会变成丧尸。 毕竟此时顾言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好转。 “顾先生、等我。” 顾言正闭眼专心剔除体内的奥斯兰尔，连眼睛都没睁地应道：“嗯” 耳旁却并没有传来方好下车的声音。 带着凉意的湿巾贴到顾言的脸上，他睁开眼看到方好小心地给他擦脸上的血泪。 “好了，我很快、回来。”方好觉得顾言顺眼多了，把湿巾揣进兜里，这才转身下车。 顾言直至方好走进加油站才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睛。 空气中的奥斯兰尔无处不在，顾言与其说是剔除体内的奥斯兰尔，更像是精细的控制奥斯兰尔的吸入量，想办法产生抗体。 一路上也看到不少活蹦乱跳的人，既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奥斯兰尔变成丧尸，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砰—— 在顾言专注时，驾驶位那侧的车门猝然被人撬开。 “这车不错，居然还绑了一个丧尸，哈哈，当看车狗吗？” 几名头发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叼着烟笑道，一旁停着一辆车头冒烟的黑色捷达。 -- 第220页 显然几个人想要找机会换车，选中了顾言所在的这辆。 顾言看向他们，赤红的双眼使几个人不禁后退。 似乎是认为被顾言的眼神吓退有些丢脸，几人相视一眼，气急败坏道。 “一只丧尸而已，一起上。” 随后几人拎着锤子等武器靠近被束缚的顾言。 ------------------------------------- 加油站里间的小厨房，方好正在用煤气灶煮菜。 外面隐约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使她的手一抖，调味料不小心撒多了。 方好连忙放下调味料，转身往外跑。 不远处的道边多了一辆冒着浓烟的黑色捷达，满是蛛网裂纹的车窗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方好见顾言安然无恙地坐在副驾驶，松了口气。 “顾、先生。” “做好了吗？”顾言问道。 “马上就好。”方好确定顾言没事，又返回去看厨房。 很快方好捧着一大碗汤锅出来。 现在不光停电，也停水了，这还是方好从已经化掉的冰箱里勉强凑出来食材，又加上仅剩的几瓶矿泉水做的。 她从驾驶位上车的时候才注意到顾言身上的绳子没了。 “怎么，解开了？”方好疑惑道。 “绳子松了。“顾言抬手去接碗，轻轻吹了几下就用勺子盛起来。 方好期待地看向顾言，养母还在的时候，没少夸她厨艺好。 软烂的口感伴从顾言的舌尖炸开，入口即化后是夹杂调料味的苦涩味道。 顾言艰难地咽下，不确定地问：“你真的会做饭吗？” “啊？”方好难以置信地抢过碗，直接用顾言使过的勺子吃了一口。 “呸……怎怎、怎么这样？”她没忍住推开车门吐了出去。 方好只记得有一个调味料放多了，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明明看起来还不错，怎么吃着是这个味道。 她沮丧的垂下头，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难道是太久没做菜生疏了吗？ “先离开这里吧，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顾言叹了口气，暂且放下试探方好。 方好嘴角抿直，见顾言又闭上眼睛，也没有将他重新绑上，下车加满油，回来直接启动车子。 两人的车子驶离后，停在原处的黑色捷达车门从里面挤开，一具尸体滚了出来。 小小的捷达车中塞满几名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尸体，他们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个血窟窿，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 方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只在郊区偏僻的地方绕行。 丧尸的确少了，可方好发现路边的植被也变了。 大片的草坪上，绝大多数的草都已经枯死，却能看到有几个顽强的植物，势头更猛地生长。 方好路过一处刚盖好不久的小区，外面只有零零散散地几只丧尸。 远远看到其中一栋楼从一户人家中爬出植物，藤蔓布满半面外墙。 方好心觉不妙，原来不光人会变成丧尸，植物也有变化。 小区对面一排关门的店铺中，只有一家水果店的卷帘门开着，门口有两具被车压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方好直接把车开进水果店里，下车用钩子把卷帘门关上。 铝合金材质的卷帘门阻隔给了方好安全感，车上的食物勉强够吃，还有两排货架上的水果。 方好往里间走，确认里面没有丧尸，又检查所有门窗是否锁好。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暂且住在水果店里。 从医院带出来的轮椅放在车子后排，重新派上用场。 顾言看起来昏昏沉沉，大多数时间都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方好要更忙些，她整理现有物资，又把水果店里可以解渴的水果分类保存，还要不时地去查看顾言的身体情况。 一次偶然打开汽车广播，方好发现信号居然恢复了，不过很不稳定，伴随着杂音很难听清在说什么。 方好找出水果店里用来记账的笔记本，一有空就守在广播前记录。 ------------------------------------- 几千公里外的塔辽村，兰芳梅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村里人生病大多数都去卫生所随便配点镇痛药或者用土方法治病，几乎没有人去医院。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流感，没人当回事，哪怕一些老人没熬过去死了，也当是命数到了。 可渐渐的村里人都感觉到不对。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命跟不值钱一样，明明是最普通的发热，痛苦地折腾几天就去世了。 塔辽村还实行土葬制度，所有人都埋在附近的山头上。 悲伤的氛围笼罩在这个小小的村落。 这天半夜，在村民熟睡的时候，已经死去的人重新从地下爬出来，回到这个宁静的小村落。 他们带回来的并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用木栅栏围出的院墙被丧尸轻松撞开，窗户上的普通玻璃更是一拍就碎。 当第一个出来查看情况的人走出家门，用临死前的喊叫唤醒整个村落的人。 而躲在家中的兰芳梅，不光要警惕外面的丧尸闯进来，还要想办法把变成丧尸的父亲驱逐出去。 兰父还活着的时候力气就很大，变成丧尸后，母子俩更加不是对手。 -- 第221页 兰芳梅和兰母各自手拿凳子，在家中不多以游击的方式驱逐兰父，0226也在一旁不断帮忙，用金属身体撞击兰父。 天边亮起，终于合力把兰父逼到房门口。 丧尸的本性就是追逐活人，外面没人，兰父怎么也不肯踏出去一步，反而不断地往回扑。 兰芳梅和兰母在一番折腾下渐渐筋疲力尽，眼看凳子都拿不住。 “芳梅，妈把你爸引出去，你守在门边。”兰母咬牙道，双手紧握凳子，向兰父冲过去。 常年劳作的中年女人竟然依靠自己的力量生生将兰父逼出了房门，直至引到院子中央兰母才用凳子砸向兰父转身往回跑。 “妈！快跑！快跑啊！”兰芳梅一手握住门把手，紧张地看向兰母。 不到十米的距离对力竭的兰母好像天堑一般，她头都不敢回，拼尽全力地往回跑。 兰芳梅看到比兰母更快的兰父越来越近，在兰母跑到门外时，兰父也已经跑到她的身后。 0226看准时机，飞过去撞击兰父，为兰母争夺时间。 与此同时兰芳梅尖叫着拽门，把兰母关在了门外。 “芳梅！！！”兰母绝望地喊声中，被兰父一口咬在肩膀上，生生撕下肉来。 0226僵在半空，愣愣地看着兰父啃食兰母。 第108章 末世病人9 “对不起对不起……”兰芳梅低声一遍遍地道歉。 可她的后背始终紧紧顶住门板, 甚至能够感受到母亲挣扎时拍打门板传来的震动。 在母亲的惨叫声和已经变成丧尸的父亲发出嘶吼声的伴奏下，兰芳梅痛苦地去抓自己的头发，开始自言自语。 “如果我不关门爸爸也会进来, 这样我们都会死……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其实我听到了，爸爸生病的时候，妈妈说用我的彩礼换钱给爸爸治病。 你们两个商量好要把我卖掉，根本怪不得我…… 今年我才十八岁…… 是你们先要卖掉我的……” 说着说着，兰芳梅仿佛说服了自己, 抓着头发的手也渐渐松开。 0226无声地穿过门板飘进屋。 时空管理局所有系统都内置情感模拟程序, 通过特殊算法使系统能够理解人类情绪，以便更好协助宿主完成任务。 而0226身上的情感模拟程序则更加高级, 某种意义上，它更像一个人, 也拥有不断完善的是非观。 它看向已经毫不愧疚的兰芳梅，默默地离她更远些。 兰母死了, 同样变成丧尸和兰父一起在院子里游荡。 兰芳梅每次通过门缝偷看兰母时, 总觉得兰母那双浑浊赤红的眼满是对她的恨意。 距离秋收还有好几个月, 兰家并没有存储太多粮食。 厨房里有压水井，柴火堆积在仓房里, 兰芳梅想要拿柴火却需要穿过院子。 幸好水是不缺的，兰芳梅只能躲在家里, 通过窗户查看外面的情况。 丧尸越来越多，四周山上的植物也发生了异变，末世前从塔辽村去镇上就需要坐一个小时的车，现在这种情况, 根本没办法逃离。 兰芳梅趴在窗边期待有人能够救她, 很快她找到另一个没有变成丧尸的人。 那是住在隔壁的兰二叔, 和兰父算是堂亲。 兰芳梅亲眼看到兰二叔用斧子把变成丧尸的兰二婶砸死，将尸体拖出院子。 “二叔！救救我二叔！”兰芳梅怕引来丧尸，只敢低声呼喊。 幸好两家离得够近，兰二叔很快注意到她。 兰二叔眯起眼睛，掐住烟卷用力抽到底，将吸没的烟屁股扔到地上后，抬手指了指天，转身回屋。 兰芳梅看向天上，思考一会，猜测难道兰二叔的意思是等晚上再来救她？ 有了希望之后，兰芳梅兴奋不已，天黑后守在离兰二叔家最近的窗户旁。 后半夜，兰芳梅等得都快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轻轻敲击窗户的声音。 她连忙起身，果然看到站在窗外的兰二叔。 兰二叔跳进来，从怀里掏出热腾腾地馒头递给他。 “呜……谢谢二叔……” 发甜的馒头仿佛世界最美味的食物，兰芳梅狼吞虎咽地感谢，没看到兰二叔注视她的眼神里流露的精光。 随后几天兰芳梅都依靠兰二叔给她拿的食物充饥。 兰芳梅想去兰二叔家里住，让兰二叔保护她，或者让兰二叔帮她把院里变成丧尸的兰父兰母赶走。 可不知为何，兰二叔一个也没同意，每天只会在晚上出现一次。 不过能吃饱比什么都重要，兰芳梅渐渐把作息更改成昼伏夜出，躲在家里等待兰二叔的投喂。 在兰芳梅没有出门的这几天，她不知道塔辽村中已经有人完全适应末世的生活，重新建立起另一种秩序。 这天兰二叔如约而来，却没有带来任何食物。 “丫头，现在不比以前，食物是最珍贵的东西，想要吃饱饭，得拿东西换。” 耐心的猎人终于露出了他的尖牙，望向兰芳梅的目光不再有任何遮掩。 兰芳梅明白过来，她再有心机，也不过才十八岁，本就被末世折磨的脆弱不堪的神经几近崩溃，仓皇地转身要跑。 兰二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到墙上。 当兰二叔伸手去撕扯兰芳梅的衣服时，远远漂浮在一旁的0226飞冲过来，将兰二叔撞飞。 -- 第222页 兰二叔的身体不比丧尸，强烈的撞击致使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警惕地望向兰芳梅。 不清楚情况的兰芳梅跌坐在地上，两股站站流出淡黄色的液体。 “芳梅丫头，有能耐何必骗叔那么多食物。”兰二叔以为是兰芳梅的手段，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 兰芳梅不敢说话，怕被兰二叔发现真相。 最终兰二叔看了兰芳梅一会，起身离开兰家。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兰芳梅一人，她发出轻微地抽涕，试探问道：“有人吗？刚刚是谁在救我？”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 ------------------------------------- 水果店这一排的商铺，前面是延展出来的泡沫房，里间是用来居住的自建房。 家家户户接的自来水管，这会打开除了空洞洞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向后走是一条街，深处还有早些年遗留下的水井，夜晚丧尸视力更差的时候，能够看到有人悄悄去打水。 方好一次都没有去过，她在便利店买了一些水，店里的水果虽然被破坏一些，剩余的也勉强够用，并且她不放心离开。 白天窗户也拉着帘，屋内昏暗一片，总能听到后街传来丧尸的吼叫。 一有动静靠近，方好就会拿起武器来到窗边，紧张地将帘子掀开一道缝向外窥探。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这场丧尸的异变一视同人，发热只是前兆，也有极少数的人连发热期都没有，直接沦为失去理智的丧尸。 不光人类会出现变异情况，动植物同样会出现变异，危险性比丧尸还强。 天空不知不觉间转为湛蓝，许多建筑被慢一步变异但势头更猛的植物爬满，隐约间还能看到变得奇怪的动物在爬动。 方好在广播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向幸存者宣传警惕出现发热症状的人，尽量做到隔离。 不知身份的人甚至在广播中建议当场对发热的人进行焚烧，避免变成丧尸。 方好听广播的时候看向记录的本子，没有把这点记上，甚至把上面一行写的‘警惕发热’都划掉了。 她身边发热的只有顾言一人。 自从住进来后，昏昏沉沉的顾言当晚把自己关进卧房，没再露面。 方好看眼卧房紧闭的房门，把搭配好的饼干和水果放到盘子里，走过去轻轻敲门。 门缓缓打开一个缝，一只泛青的手推出一个空盘子，把方好手上的盘子拿进去。 “顾先生？”方好小心翼翼地喊。 “嗯。”里面传来顾言低哑的声音，使方好放下心。 只要能说话，就代表顾言还有理智。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后街的尽头响起，围堵在后街里的丧尸吼叫着向发出声音的音响跑。 方好连忙跑到窗边查看，只见堵在里面的丧尸向外跑后，一名十七八的少年骑着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趁机出去。 相比较安静的夜晚，白天逃跑的确更加方便，无论是声和光，都没有晚上那么明显。 可惜少年的运气不怎么好，有几只落后的丧尸注意到他，舍弃声音向带有活人气息的少年奔去。 三轮车的后面是个封闭的棚子，前面也有铁皮包住，留出塑料车窗看清外面。 由于视线受阻，丧尸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他吓得一拐车把，三轮车原地倒下。 后轮发出转动的嗡嗡声，前车棚的棚顶也被摔开，只要少年从棚顶爬出来还有一线生机。 三轮车摔倒的地方正好在方好的门前不远处，她看到这一幕，打开一个门缝压低声音喊道。 “你快过来……” 少年被三轮车压住，无声地朝方好摇摇头，想要把三轮车推开。 方好攥紧手上的铁棍，力气大到指尖泛白。 她看向不断挠车棚的丧尸，悄声出去将门掩好，跑过去甩动铁棍砸向丧尸的脑袋。 一个丧尸的倒下给少年减缓压力，而他也能够将三轮车推起来一点。 方好不断挥舞长棍，砸开靠近的丧尸。 由于方好的加入，有丧尸转移目标，只要丧尸的头没有被砸碎，就能够继续活动。 不到一会方好也有些精疲力竭，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该往回跑了，却在看到即将从三轮车下爬出来的少年要被丧尸咬时移不动脚步，留在原地继续保护少年。 街道尽头的音响被丧尸踩碎，停止播放，丧尸转而被这面的动静吸引。 更多的丧尸跑过来，少年终于从三轮车下面爬出来，方好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回拖。 仓皇逃命的两个人都没发现追着他们的丧尸动作变得迟缓，就连远处跑来的丧尸步伐也慢了下来。 直至两个人跑进屋关上门后，外面的丧尸才恢复动作。 “谢谢你。”少年喘息着道谢，伸手去揉压肿的脚腕。 方好挥挥手，跪起身探头从窗帘的一角小心向外看，见丧尸四散开游荡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心有余悸地靠坐在墙边大口呼吸，才注意到昏暗房间中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顾言。 少年也被吸引目光，他看清顾言有些像丧尸的泛青皮肤时瞳孔微缩，攥着裤脚的手微微用力，却没说什么。 “你、你出来了？”方好高兴地说，撑住膝盖想要站起来，却痛得龇牙咧嘴。 -- 第223页 原来方好攥住铁棍的右手在挥舞间虎口崩裂，刚刚太紧张都没感受到。 顾言目光从方好泪汪汪地眼眶转到她血红的手，冷呵一声。 “蠢。” 说完顾言转动轮椅回到卧室，房门再次紧闭，仿佛他出来只是为了骂方好这一个字。 方好举起手轻轻呼气，看向房门有些委屈。 她怎么感觉顾言好像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顾言：呵，原来你对其他人也这么舍命保护。 方好：顾、顾先生、你听我解释！！！ 第109章 末世病人10 少年叫做黎华, 住在巷子的最里头，他有些期期艾艾地向方好询问顾言的情况。 “你、别担心，他没有变成、丧尸。”方好连忙解释道。 虽然有时候方好也怀疑顾言是不是要变成丧尸了, 但是每次和顾言说话，又都能得到回复。 这可和外面的丧尸一点都不一样。 不知为何，黎华听到这个答案，反而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 方好感觉少年奇奇怪怪的，不过毕竟是末世后难得见到的活人, 她开始和黎华交流信息。 黎华的经历比方好还闭塞, 一直躲在家里，甚至连听广播的设备都没有。 方好将她记录的本子拿出来, 分享给少年看，里面不光有一些注意事项, 还有偶尔出现安全区的宣传。 “不过这些、安全区不可尽信。” 广播信号很不好，时断时续, 几乎每次出声都换了个人, 对安全区的宣传根本无从辨别真假。 方好一开始还认真的记下每次安全区的信息, 短短几天她就发现了异常。 大多数安全区只宣传一次，就消失踪迹。 “我不去安全区。”黎华靠在墙边, 借着窗帘漏出来的阳光摘抄方好的笔迹。 “那、你要去哪？”方好疑惑道。 黎华执笔的手顿住，很快继续画方好从导航缓存里抄下的地图。 “我要去找我妈。” 这个世道, 黎华在家里那么久都没有等到他妈妈，答案不言而喻。 方好没打击黎华，将少年安排住在沙发，她今晚准备住在存放物资的车里。 防人之心不可无, 即便方好救黎华救进来, 也不会丝毫不防备。 方好把搭配好的食物和水给顾言送去后, 回到车上休息。 昼夜温差越来越大，天色转黑，水果店的卷帘门下飕飕地透风，怎么挡也挡不住。 方好却感觉不到冷似得，把车椅放躺后呼呼大睡。 里间的卧室，长期不流通的空气有些发霉的异味，黑暗中隐约能看到门后有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顾言微垂着头，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毕露。 躲在卧室的这几天，顾言基本没有睡过，只要他稍一放松，奥斯兰尔就会将他这具脆弱的身体向丧尸转化。 想要产生抗体没那么容易，原主先天不足，病了二十多年，在药物的治疗下免疫系统几乎废掉。 顾言像是在用最差的设备研究疫苗，根本不得其门，几次险些失去理智。 他不能继续这样耗下去，最终选择转变方法，用能力在体内架构一个透析系统，暂时压制奥斯兰尔。 后半夜的时候，客厅传来轻微地声音，顾言正在关键时期，他抬头看了一眼，没去管。 开门声后是搬东西的声音，很快门又关上，重新归于安静。 天边渐渐亮起，微光沿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 顾言轻呼了一口气，他的皮肤已经恢复成常人模样，只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转动轮椅出去，看到沙发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旁边堆积一箱矿泉水和一小袋大米，上面有黎华留下的纸条。 ‘谢谢方姐姐，我去找妈妈了，再见。’ 末世前普普通通的东西如今已经异常珍贵，顾言想到这是方好险些丧命换来的回报，舔了舔带血腥味的后槽牙，转动轮椅去找方好。 泡沫房隔寒作用有限，更何况是末世后极端的温差。 顾言推开通往店面的门，就感觉到冷风吹了过来。 “顾先生？”方好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坐起身，发现是顾言不可置信地跑下车。 “你、你好啦？”她立刻辨认出顾言恢复常人的肤色。 “嗯。”顾言看向方好微微拧眉，“你不冷吗？” “啊？不冷啊。”方好奇怪道，她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顾先生，你冷……” 话问到一半，顾言忽然抓住方好的手，使方好的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本来没什么的动作，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方好每天打针的时候都能摸顾言的手，检查的时候更是能摸更多地方。 但医患关系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喜欢顾言的方好，更多的也是对治疗的认真态度，很少想其他的。 可现在……顾言这是在牵她的手吗？ 顾言触到方好手上滚烫的温度，翻过来看，只见方好的指尖光秃秃的，连指纹都没有。 细想方好做的汤锅，与其说厨艺差，更像是加热过头了。 他问道：“你说你之前会做饭？” “嗯，做的、很好吃。”方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自夸，“只是、手生了而已。” 她鼓起勇气，正准备偷偷回握顾言时，顾言却已经松开手。 -- 第224页 “出息了，方护士还说要照顾我，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顾言抬手向上扯衣领。 他穿外套盖毯子在这里坐一会都觉得冷，方好穿单衣居然没事。 “发、发烧？”方好有些蒙了。 从几天前方好就感觉不到冷，她还以为是天气回暖。 难道她要变成丧尸了吗？ 这样想着，方好后退几步，离顾言远点。 顾言无语地看向方好，“要变早点变了，放心，是好事。” 他专注处理体内的奥斯兰尔，根本没留意到方好的发热，恐怕方好发热的时间和他差不多。 只不过那时方好忙着照顾他，也忽视自己的异常。 看来方好不光对奥斯兰尔产生抗体，还引发了其他变化。 方好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前几天起她就感觉很累，晚上也几乎沾枕头就睡着。 她只当神经太紧绷累到了，没往心里去，这会知道自己不用变成丧尸，庆幸地笑出来。 顾言看向笑起来仿佛会发光的方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想起心中的那个猜测。 自从他确定和左语的特殊，明白系统每次选的任务者恐怕都是左语。 上一世做任务的时候，他压根没特地确认谭可的身份，等到雨南星居住时，果然吃到熟悉味道的饭菜。 来到这个世界他自然地认为兰芳梅就是左语。 第一次怀疑是不知何人借由顾伟传给他的话，不过并不能排除是主神专门迷惑他的。 因此方好跟过来时，他才会下意识以为方好是主神派来的人，顾伟的话就是方好身份的铺垫。 当时他还想，主神这次派来的人还有点手段，竟让他一时间没办法下手。 可如果方好真是左语呢？ 思绪良多，其实不过眨眼间。 顾言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攥紧，除了做菜还有一个可以确认身份的方法。 “方好，你的后背有没有胎记。” “胎记？没有啊。”方好坦然道。 “你确定？后背，右侧，蝴蝶骨那里，什么都没有？” 顾言问得太认真，方好有些迟疑。 她努力思索，“你说的、那里我看不到，但、养母没和我、说过有胎记。”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言总不能说你脱衣服让我看看吧。 他抬手撑住额头，本就因没有休息好加上持续使用能力而头疼，这会更是烦得轻轻吸气。 “走吧，快点赶路。”顾言无奈道，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兰芳梅。 方好应了一声，去客厅的时候看到黎华留下的东西和纸条。 她想和顾言说话，见顾言烦躁的模样，抿了抿唇，将东西搬到车上。 时隔多天再次出门，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茂密的植被覆盖大半的建筑，游荡的丧尸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丧尸被藤蔓缠住，发出无助地吼叫。 高度完善的科技社会沦陷，形成满是野性的全新食物链。 方好几乎一路不断撞击丧尸往外走，上高速后终于摆脱丧尸。 而几天前围堵在高速公路上的人和车，几乎不见踪影。 行驶许久才能偶尔见到一辆报废的车辆。 之前方雨还在期望丧尸被清理干净后重新恢复以前的生活，亲眼见到变化后，她深深地明白一切无法挽回。 “顾先生，我不喜欢、这样。”方好鼓起脸，目光望向远方。 曾经排起长队的收费站空荡荡，值班室有变成丧尸的工作人员在里面不断转圈。 顾言从上车起就开始调试导航，他闻言转头看向方好，注视几秒后收回视线。 “不会一直这样的。” 话音落下，失去信号许久的导航重新恢复，顾言设定好目的地，又去调试收音机。 方好看不懂顾言在做什么，只见他好似胡乱地按，有时只把手放上许久不动，收音机里的杂音就少了许多。 驶过收费站后，方好停在加油站时和顾言商量。 “车上、快没食物了，要进城、才行。” 顾言抬手掐着太阳穴问：“还有什么？” “大米，土豆，快烂的白菜，还有泡面。”方好回道。 土豆和白菜本来是方好专门准备向做菜的，可是她现在做出来的都怪怪的，住在水果店里那家人原来用的电磁炉，没电也没办法加热，就一直留在现在。 “先找地方停下，我来做饭。”顾言通过导航很快找到一条河流。 这条河在城市边缘，两人乘坐的SUV颠簸地行驶到河旁边。 方好先是下车确认四周安全，顾言早就看过了，但没阻止她的行为。 随后方好把轮椅先拿下来，扶顾言下车。 “顾先生、要不、我来做饭吧”，方好有些纠结地说，她既想吃顾言做的饭，又舍不得顾言动手。 “辛苦方护士保护我，我来做饭是应该的。”顾言滚动轮椅，在松软的地面有些难以行进。 原本轮椅是电动的，这么久电量早就用光了，只能用手转动。 方好看向顾言的侧脸愣了一瞬，连忙跑过去帮忙。 用石头架起简易灶台，顾言不方便活动，其实还是方好做的更多些。 河水清澈，淘米，洗菜，方好忙来忙去的时候，总有种两个人在过日子的错觉。 -- 第225页 她把切好的土豆递过去，悄悄红了耳根。 “方护士，你做菜出现变化有可能是身体原因，可以去旁边尝试摸索，看有没有异能之类的。”顾言没说的是，他猜测方好也许是有火系异能。 今早顾言用能力仔细端详方好，发现她的大脑里面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晶体，颜色赤红。 “异能？”方好嘴巴惊讶成O型。 不过末世都来了，异能也没什么难以理解，只是方好没想到她能有异能。 “我、试试！”方好兴奋地说，蹲到一旁，随即一脸茫然， 她求助地望向顾言：“怎么试？” 顾言在丧尸化的边缘，根本没接触到异能。 他略一思索，建议道：“你想想那天做菜时的感觉。 方好转头盯着一块鹅卵石，脑海里回忆做菜时的想法。 快点熟、香喷喷的让顾先生吃。 砰—— 灰色的鹅卵石炸裂开，碎块四溅。 蹲在一旁的方好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道拽她，使她跌坐在地上。 一块指甲大小的石块刚好从她的头顶擦过。 第110章 末世病人11 方好茫然地抬手去摸额头。 谁在拽她？不然那块石块就打到她的眼睛了。 她转头望向周围唯一的活人顾言。 “下次小心点。”顾言无奈地说。 他就不应该怀疑方好是主神派来的。 刚刚石块的力道如果没有他在, 就会顺着方好的眼眶穿进大脑。 这已经不是方好第一次干蠢事了。 主神派方好来能做什么？表演当场送死吗？ 方好缓过来后则是开始傻乐，“我能、保护顾、顾先生！” 刚刚她与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误打误撞成功一次之后, 她很快找到方法。 这次没有把鹅卵石炸开，直接凌空升起指甲大的小火苗。 方好像是怕火苗被风吹灭，举起手护在两边，螃蟹似得带着火苗移动到顾言面前。 “顾、顾先生，你看！” 顾言炒菜时始终留意方好的情况, 转过头见到方好眼巴巴地护着火苗过来。 他拿着锅铲地手顿住, “看到了，方护士真厉害。” “嘻嘻, 还、还有、更厉害的。” 方好缓缓把手拿远，目光专注地盯着火苗, 双眼盯成了斗鸡眼。 顾言抿去嘴角的笑意，努力把视线移到火苗上。 只见轰的一下, 小小的火苗瞬间窜高, 升至一米多高随后散去。 灼热的温度消失, 露出刘海被烧焦一层的方好。 烧焦的发丝化作黑灰点点落到方好的鼻尖，偏她还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依旧用小鹿似的双眼看向顾言。 顾言见到再也忍不住，低头撑住额头笑了出来。 方好被笑得脸红彤彤的, 却舍不得垂下眼，目不转睛地观察顾言的脸侧。 下车的时候她注意到，顾言始终紧咬牙关，好似在忍着疼。 她不知道顾言是怎么在险些变成丧尸的情况下恢复, 世界变成这样, 医院的那些经验无法通用。 如今她能做到的, 就是尽力逗顾言开心而已。 停止翻炒的土豆丝发出焦糊味道，引回两个人的注意力。 一道微微发焦的炝炒土豆丝配上软糯米饭，在末世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顾言吃的不多，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小碗饭时，方好已经干掉了满满两碗。 方好用筷子夹干净碗里的米粒，心满意足的拿碗筷去河边洗， 她无师自通的用异能在上游一点点的地方竖起小火苗，既能加热水，又能顺便练习异能。 顾言坐在轮椅上望向蹲在河边连洗碗都不老实的小小身影，思索接下来的事。 在末世前要赶到兰芳梅所在的村镇，加上倒车也需要三到四天。 现在去只会更难走，要尽快确定出相对安全的路线才行，不然两个人能否平安到达都是问题。 极其细微的碎裂声传来，顾言看到方好的背影僵住，自以为偷偷的将盘子碎片扔到河里，随后起身若无其事地带着其他盘子回来。 顾言在方好转身时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两个人上车开回到路上，驶进城里。 疮痍的城市中丧尸很多，方好只敢在城市边缘转一转。 大多地方都被洗劫一空，最终找到一家被变异植物包裹的超市，方好用异能把门上的藤蔓点燃，走进去后眼前一亮。 将后备箱堆满，方好才安心一些，她还想再搬一些到车子后排，顾言连忙确阻止她。 “我也有东西需要收集。”顾言注意到路上有电子商品市场，末世后这些地方反而没人光顾。 方好不情不愿的关上车门，和顾言去电子市场搬了一些她看来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 本来开阔的车变得拥挤。 顾言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他本想趁着天黑前把导航改良一下，可坐在晃悠的车上眼睛发花，只能先闭眼休息。 睡着前他不放心地叮嘱：“开车小心点，天黑就停下，有什么事叫我。” “顾先生、睡吧。”方好把外套蒙在顾言的头上，避免阳光晃到。 顾言被挡上脸后，方好侧头不再能够看到他，开车倒变得更加专心。 驶过一个高坡，下坡时方好远远看到前面有人挥手，近些后辨认出是个中年女人。 -- 第226页 女人脏兮兮的，蓬头垢面，激动地向方好挥手求救。 方好将车停到道边，发现女人被变异植物缠住脚，而不远处的小面包车更是被藤蔓覆盖的严严实实。 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去救。 顾言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别管，继续开。” 隔着衣服的声音闷闷的，方好看不见顾言的神色，试探地商量：“她、被缠住了，我、解开后、就继续赶路。” 顾言扯下盖在脸上的衣服，眯着眼睛对她说：“方好，已经末世了，收起你的好心。” 方好微微转动手腕，挣脱不开，她又看眼求助的女人，已经开始跪下向方好求救。 “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你。”她有些固执地说，更加用力挣脱顾言的手。 “方好，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顾言说完直接松开手。 方好点点头，没有犹豫地跑下车。 “太好了，求求你救救我。”女人哭着说。 方好走到女人身边，“小心一点。” 她说着，掌心出现火苗，去烧变异藤蔓。 火克木，当火焰靠近时，藤蔓骤然收缩，盘踞在面包车上的藤蔓紧跟着快速爬动，眨眼间在方好和女人周围立起高墙。 方好并不担心，变异植物再厉害也怕火，她抬手准备把火焰加大，特意背对女人怕伤害到她。 不等方好放出火焰，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钢筋她快速捆住。 周围藤蔓下落，视线没了阻隔，方好才看到从面包车上下来的四个男人。 “这妹子不错，正好周姐一个人都不够分，哈哈。”首的黄毛吹出一个嘹亮的口哨，高兴地走过来。 方好没去管从车上下来的几名青年，而是盯着那个女人。 “对不起，我也是为了活命。” 女人在方好的视线下不禁有些瑟缩，在青年们走近后躲到他们身后。 末世对一些人来说是噩梦，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一场狂欢。 这几人末世前就四处鬼混，派出所几进几出如同滚刀肉一般。 当看到影视剧中描述的末世景象出现，几个男人稀里糊涂的有了异能，继续凑在一起。 没有秩序后他们更加猖狂，短短的一段时间，竟比大多数人都过得滋润。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队伍里连个女的都没有。 前两天好不容易抓到周霖，准备再钓几个女的，居然刚埋伏就碰到方好。 “豁！车上还有个小白脸，也够细皮嫩肉的。” “哈哈，都下手轻点，还要多玩一段时间呢。” 方好垂下头，听到几名青年调笑着靠近。 她都不敢回头看顾言，双手不断发热想要融掉身上的钢筋。 “妹儿，没用的，哈哈，你这个异能是刚学会用吧，瞧你那点小火苗。”黄毛走近后挥挥手，就见钢筋如同蛇一般爬动，灵巧的将方好的双手向后捆好，长来一个头让黄毛能够轻松拽住。 另两个人往SUV走去，看起来想要收拾车上的顾言。 方好心里焦急，不断发热的手冒出火光，两双手全部被火焰覆盖。 高温下钢筋变软，她勉强挣脱一只手，烧坏最严重的是她后背的衣服。 “方好，接着。”顾言忽然从车窗扔过来一个长棍型的东西。 方好下意识接住，辨认出是一柄带着刀鞘的长刀。 刀鞘甩开，长刀上冒出凛凛得淡紫色火焰。 这火焰与方好自身的异能不太一样，触及到钢筋时瞬间将钢筋熔断，这才避免方好将自己衣服全部烧坏才能逃脱的窘迫境地。 几名青年察觉出不妙，走到SUV车旁的两个人返身回来，和另两个人一起纷纷使出自己的异能。 黄毛控制下钢筋化作钢针飞向方好，另三名青年也纷纷使出自己的异能。 脚下地面出现土刺，水球飞过来要将方好包住。 方好只会简单的防身术，之前面对丧尸全靠力气大。 第一次面对异能者，她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不能让这些人空出手去找顾言。 手中的烈焰长刀胡乱地挥着，被火焰触及的所有都会被瞬间融化， 四个人围方好一个人不光毫无办法，转眼间就被方好砍伤两人。 女人发现几名青年落入下风有些焦急，从一旁绕过悄声靠近顾言所在的车。 她心想跟着这几个人至少能够活命，如果方好把他们收拾了，紧接着就会找她算账。 俯身来到车窗边，女人拿出从黄毛那里偷出来的自制土枪，准备举起来威胁顾言。 这个男人始终连车都没下，肯定是靠那个火系异能者保护，只要控制住他就能够牵制异能者。 女人根本没将顾言放在眼里，直起身将枪口隔着车窗指向顾言。 她刚想高声叫方好住手，就见始终盯着方好的顾言转过头，泛红的目光落在枪管上。 土枪是黄毛用异能做出来的，他们几个人暗地里打算以后干票大的，开始尝试摸索用异能制作武器。 类似老式□□的款式，枪管足有三十多厘米长。 女人眼睁睁的看着枪管缓缓回弯，指向黄毛。 砰—— 伴随着枪口缓缓飘起的青烟，黄毛的太阳穴多出一个血窟窿。 作者有话说： -- 第227页 家里有点事，先三千，看明天能不能多搞点。 感谢在2021-03-26 06:01:24~2021-03-27 06:2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希 20瓶；千品麻辣烫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末世病人12 枪响的同时方好看向车的方向, 由于视角受限，弯曲的枪口刚好被挡住，她只能看到女人双手举枪指向顾言。 一时间她都没注意到到黄毛已经被抢打死, 手掌包裹着的火焰与长刀上的火焰相互交缠，催化一般骤然升腾，竟然瞬间将其余三个青年和已经变成尸体的黄毛包裹住。 痛苦的惨叫声中，三名青年烧成了火人，四处逃窜。 女人本就怕方好报复, 惊慌失措下扣动扳机, 猎‘枪直接炸膛。 轰得一下，女人的双手血肉模糊地跌坐到地上, 呜咽着爬起身向后跑。 她慌不择路，跑下公路后被真正的变异植物缠住, 包裹起来后血水从变异植物的叶子间流出。 危机虽然解决，可方好隔着车窗和顾言对视, 心虚无比。她手上的火焰也噗的一下灭了, 只有长刀散发着灼热。 嘀嘀—— 顾言按了两下车笛, “还不上车，等着收尸呢？” 方好慌乱地捡起刀鞘, 将长刀入鞘后火焰消失。 她抱着对常人而言温度过高的长刀，垂头上车后双手奉上。 “顾先生, 对不起，谢谢、你的刀。” 顾言看向跟鹌鹑一样的方好，没去接刀。 “受不起你的道歉，刀你留着吧, 在我手上也是浪费。” 方好的双手依旧举刀僵在半空, “我真的、知错了, 刀继续、放你这，用的时候、你再给我。” “行，那你说你错哪了？”顾言接过来刀随手向后排一扔。 积极认错的方好沉默几秒，才试探地说：“错在不该、不听你的话，以后一定、听话。” 顾言根本不信，“听话？再遇到这种事，有人求救你去不去。” “不去了。”方好用力摇头。 “如果真是有人需要帮忙，不是埋伏呢？”顾言又问。 方好果然有些迟疑，“顾先生、不会阻止、我。” 顾言直接气笑了，他就是阻止的太少，才让方好把末世当普通日子过。 自从不再怀疑方好是主神派来的人后，顾言感觉自己就是个操心的老父亲，总要时不时的注意方好有没有作死。 他侧过身，深呼一口气，“方好，不是我说你……” 标准的老父亲口头禅为开端，顾言向方好阐述末世的危险性。 丧尸和变异植物就不用说了，更何况以后还有进化的可能。 而末世真正危险的，是人。 如今时间还短，由于要赶路，他们还没有接触到太多人。 可就仅有的几次，方好都差点因为多管闲事送命。 顾言还需要压制体内的奥斯兰尔，如果照看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语气郑重无比，说得方好垂下头。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方好努力压直唇角，满脑子都是顾先生在关心我的想法，对顾言的话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顾言不知道方好的想法又和他不在一条线上，听方好嗯嗯地应，还以为方好听进去了。 他说得差不多后，终于放过方好。 刚刚他看到方好手上的火焰把衣服烧坏了，也不知有没有烫伤。 想着让方好长长记性，特地先没管。 这会说完了，顾言抬手按住方好的肩膀让她转身。 “转过去我看看伤没伤到。”说着他就检查要有没有烫伤。 却不想安静的方好反应极大，几乎从座椅上弹起，远离顾言后背紧紧依靠在车门上。 “没、没有、受伤，一点也、不疼。”方好露出惊慌的神色，下意识伸手向后去扯的衣服。 反常的举动使顾言眉心紧蹙，“伤得很重？那我蒙上眼睛你自己处理。” 方好用力摇头，“真的、没有受伤。” 顾言见方好脸上的确全无痛苦的神色，紧蹙的眉心依旧没有放松。 “方好，你的后背上是不是有什么？” 方好脸色转白，就在顾言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她低声回答。 “疤痕。” 顾言心头一跳，想着方好没有胎记，难道是因为被当成疤痕？ 可如果真被当成疤痕，他问方好右侧蝴蝶骨位置的时候方好也不会全无反应。 原想等见到兰芳梅再确认，既然有了这个机会，顾言干脆劝道：“方好，我很担心你，让我看看你的后背到底有没有事。” “别、别看，很丑。”方好眼角都开始泛红。 顾言有些心软，但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故作不耐地催促：“再丑能比我腿上的伤丑吗？快点过来，我们还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休息的地方。” 说着伸手拉开抽屉，里面有急救用的东西，他口中叹气道：“还说知道错了，明明叫你不要下车，你刚学会异能又不稳定，现在又不让我检查……” 在顾言嘟囔的声音中，方好终于磨磨蹭蹭地靠近。 她紧咬下唇，抓着裤子的手几乎要将裤子攥破，缓缓地转过身。 -- 第228页 方好的异能伤害不到自己，她的衣服被烧焦，后腰处坏了巴掌大的窟窿，露出里面完好的肌肤。 顾言终于看到方好所说的疤痕。 裸|露出来的肌肤有一个条横着的细细疤痕，不知延伸多长。 而疤痕上面的肌肤，与下面的肌肤竟然有些许不同。 下面的肌肤白一些，而上面的肌肤则有些偏黄，两相对比格外明显。 当顾言的手指触到疤痕时，方好忍不住瑟缩。 她用力闭上眼睛，“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我会好好、练、练、习异能。” 仿佛只要她磕磕巴巴地不断说话，就能够忘记顾言正在查看她的疤痕。 顾言见到疤痕有些失望，这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依靠感觉判断太过虚无缥缈，但自从顾言怀疑方好后，便时时能够从她身上察觉到熟悉感。 有时候顾言甚至觉得，他只差一个确切的证据而已。 “的确没有受伤，但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烫伤自己。”顾言敛去心思，如常地说道。 他收回手，脑海里灵光一闪，出现一个猜测。 方好感觉到顾言终于不再盯着她的疤痕看，心里松了口气。 她正准备穿上外套盖住后背，就听顾言低声说：“冒犯了。”忽然伸手嘶啦一下扯开她的衣服。 破损处向上撕开，延展到领口附近，敞开刚好可以看清方好的整个后背。 大面积的暴露使方好更加无措，她不安地想要逃离，却被顾言按住肩膀死死压在原地。 “顾、顾……”方好急得流泪，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她后背的伤疤并不是横向的，而是一个竖起来的长方型线条。 疤痕几乎占满大半个后背，其中包括两侧蝴蝶骨的位置。 而这并不是普通疤痕那么简单，因为长方形疤痕内侧和外侧的肌肤根本就是两个颜色。 顾言的目光则凝在方好右侧的蝴蝶骨上，在那个里有一道浅得不能再浅的印记，只能依靠想象猜出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你的后背……” “啊——不、不……” 顾言这才注意到方好状态不对，看方好的后背严重刺|激到她，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抽搐，发出刺耳尖叫。 这幅样子顾言哪里不明白。 篡改记忆并施加暗示，顾言没想到不止是替换任务对象那么简单，主神拿他没办法后竟然直接朝方好下手。 顾言按住方好的肩膀将她紧紧扣在怀里，抬手按到她的额头。 “没事没事，不怕昂，有我在呢……” 伴随着一声声的安慰和自额头传来的暖流，渐渐使方好安静下来。 “顾先生？” “嗯，睡吧。” 方好再也撑不住，陷入昏睡。 ------------------------------------- 幼儿园中，老师带领一众小朋友来到专门为小孩子设计的浅浅游泳池。 “今天是游泳课，小朋友们先去换上泳衣吧。” 胖乎乎的方好跟着其他女孩子走进女更衣室，当她脱下上衣的时候，其余小孩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身上。 只穿一个小裤衩的方好无措地转身。 “为、为什么、看我。” 她磕磕巴巴地问。 其他小朋友开始低声交流，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她。 当方好换上泳衣，出现在用泳池旁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忽然异口同声地说道。 “妖怪啊！方好是个缝合怪！我们不要和她一起玩！” “我、我不是。”方好焦急地解释。 老师过来查看，护住方好喊着让其他小朋友安静。 可其他小孩根本不听，已经跳进用泳池的小孩还用手撩水泼方好。 这是困扰方好许久的噩梦，她本应在这时尖叫着喊我不是，抱着老师嚎啕大哭，然后再噩梦中醒来。 可是这次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其他小孩，任由水泼在她的脸上。 在她的注视下，嘲笑的声音渐渐消失，变成欢声笑语的模样。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方好想起来，她小时候没有被嘲笑过，因为小时候她的后背并没有伤疤。 那么疤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方好茫然地站在原地，梦境转变成养母临死前的一段记忆。 她在质问养母为什么要用她后背的胎记寻找她的亲生母亲。 已经重病的养母始终隐瞒自己的情况，脸上不免露出疲态。 “好好，妈妈希望有更多人爱你。” “他们、不要我，也不会爱我，我、只要妈妈。”方好用力摇头。 养母用无奈地目光看着方好，最终没有说什么。 当晚方好在自己的房间里，拿起镜子背对着站在穿衣镜前，努力去看她后背的胎记。 梦境再转，养母去世后，方好努力许久，终于转成护士。 不过她主要在一楼的门诊部工作。 一天上午，护士长忽然通知她，说可以给她安排到七楼一对一照顾病人。 方好急急忙忙的走进电梯准备上楼。 电梯里有很多人，方好按下按键后看着显示楼层的电子屏出神。 刺痛从后背传来，方好陷入奇妙的状态，一段记忆进入她的脑海，将原本的记忆覆盖。 等她回过神时，电梯里已经空无一人。 -- 第229页 她连忙重新按下七层，到达后走出电梯时不自在的扯了扯后背的衣服。 不能让人看到后背，那里有很丑的疤痕。 方好这样想着，没走两步就被护士翟妙彤拦住，拉着她往病房走。 “你怎么这么慢啊，哎呀，来不及了，快跟我来，709的病人昨天出事了，从今天起由你来照顾他，一会记得好好表现。” “哦、好。”方好应道，快步跟上。 她跟随院长众人走进709的病房，靠坐在病床上的男人视线扫过时与她短暂的对视。 触电的感觉从心口传来，方好正想细看就被前面的人挡住视线。 她回忆刚刚的短暂对视，心脏剧烈跳动。 妈妈，我遇到喜欢的人了。 ------------------------------------- 方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他们今晚停在道边休息。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顾言的怀里，副驾驶的座椅放躺，几乎算是睡在顾言的身上。 本就高温的皮肤变得更加滚烫，方好不自在地动了两下，被顾言按住。 顾言难得睡个好觉，迷迷糊糊的轻哼了一声，双臂箍得更紧。 “别动。” 怀里不老实的人安静下来，没一会一只发热的手摸上来，触碰顾言的脸。 顾言抓住方好的手压在自己的眼睛上，“睡吧。” 他彻底醒了，但还想多躺一会。 晚上降温的厉害，怀里的人跟火炉似得，使体温偏低的他更加不舍得松开。 有些断片的方好整理脑海的记忆，想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不知顾言是怎么把她抱过来的，双腿不便的顾言很难把坐在驾驶位的她拖过来吧？ 难道……是她对顾言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方好下意识低头，确认两个人的衣服是否完好。 她原本的上衣后背撕开，此时又多穿了一层外套。 虽然有些看不清，不过感觉连腰带都系的紧紧得。 方好不禁有些失望，伸出另一只手去摸顾言做不甘心的确认。 她自认为很轻的动作无异于点火，很快这只手同样被顾言捉住。 顾言低头眯眼看向方好，朦胧的月光下有些神色难辨。 “方好。”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使方好想要抬手去揉耳朵。 可方好的两只手都被他抓着，只能不自在地把耳朵往自己肩膀上蹭。 “顾先生、醒啦？”将某人吵醒的方好毫无自觉。 “嗯，醒了。”顾言转而抓住方好的胳膊向上一提，导致两个人的脸只有十多厘米的距离。 “方好，我想亲你 ” 方好骑在顾言的腰上，双眼瞪圆，脑海里已经炸成烟花。 她眼睁睁地看到顾言根本没等她的同意，撑起上身，仰头越来越近。 “唔……” 作者有话说： 方好震惊脸：难、难道我、对顾先生做了、什么？ 顾言一本正经：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要对我负责。 第112章 末世病人13 车内的温度随着方好的情绪渐渐升高, 方好呼出的热气都跟火一样。 顾言嘶气着松开她，“方好，控制一下。” 他的舌尖用力抵到上颚, 感觉好像被烫伤了。 方好的双手已经恢复自由，不自觉攥紧缩在胸前，低头埋进顾言的怀里。 她根本控制不了，激动的情绪难以自抑。 如果不是舍不得离开顾言，她都想跑出去喷火。 末世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安静了, 特别是漆黑的夜晚, 人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将丧尸吸引过来, 潜伏起来的变异植物更是化身耐心的猎人，无声地等待食物的到来。 车子停在公路边缘, 远处有几户稀稀落落的平房，也不知如今里面是否还有活人。 郎朗的夜空星光闪烁, 半圆的月亮透过车窗照进来, 在静谧的空间里多添一丝幽美。 顾言紧紧抱着方好, 心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即便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和方好在一起，但之前并没有多注意方好, 此时心态不同，回想起之前相处时忽略的细节, 只觉格外有趣。 方好在内心尖叫发泄好一会，终于缓过来一些，便又忍不住想要动手动脚。 听顾言没有动静，她先是假做不适地直起上身, 将头移到顾言的肩膀。 她仰头呼吸灼热地喘着, 偷偷地将唇印在顾言的颈侧。 顾言喉结微动, 惊得她僵住，借由月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喉结。 见顾言不再有反应，方好还以为自己瞒过了他，再次悄悄地靠近，伸出舌尖去舔喉结。 当方好的舌尖刚递到喉结时，她的头忽然被顾言按住，压回肩膀。 顾言伸手盖在方好的眼睛上，帮她挡住全部光亮。 “再睡会吧。” “睡不着。” 方好舔了舔嘴唇，她其实还想亲顾言，不过实在控制不住，怕再亲一下会升温到冒火。 顾言何尝不想，他用下巴蹭方好的头顶。 “既然睡不着，那给我个名分吧，你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嗯？” 话音刚落，方好突然爬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顾言。 “顾、……”她鼓起脸，憋了两秒，“顾先生，你是我的！” “嗯，你也是我的。”顾言摸着她的脸，“还叫顾先生？” -- 第230页 “言言！”方好脸上挂着傻笑，没多迟疑地喊道。 这个称呼让顾言的手一僵，他转而去捏方好的脸，无奈道：“你故意的吧？” “嘻嘻。”方好不能出去撒欢，但是她能在顾言身上打滚。 也亏得她瘦小些，顾言费力抱着才没让她滚下去。 打滚的时候方好嘴上仍不老实，嘟囔着“我的我的。”接着又是一通傻乐。 笑着笑着，还没等顾言按住方好，她反而先不动了。 方好看眼腰下硌得慌的地方，仰头看向顾言时，脸上多了些许羞涩。 “言言，我可以的。” “别想，我不可以。”顾言连忙捂住方好的嘴。 虽然在顾言看来两个人老夫老妻的，可方好又没记忆，他还没那么着急，第一次在车里太委屈方好了。 方好却理解成别的原因不可以，比如顾言的腿，怕顾言难过，她彻底老实下来。 在顾言不清楚方好脑子里到底装什么的情况下，两人终于达成一致，赶在天亮前又补了一觉。 第二天顾言醒来的时候，方好正坐在旁边研究烈焰长刀。 被顾言装上刀鞘的长刀在入鞘后火焰也会熄灭，方好玩新奇的玩具似得，一点点小心移开刀鞘，想要看看火焰什么时候冒出来。 “你醒啦？”方好注意到顾言苏醒，自然地倾身过去亲了他的脸一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这把刀。” 顾言刚坐起身，正在调整座椅，猝然被亲，他轻咳一声。 “我又用不了，一直放在座椅下面。” 如此回答也不能解释长刀上特殊的火焰，不过方好没有继续追问。 她知道顾言有很多秘密，如果顾言不说她可以当做没发现。 不过有件事，实在不吐不快。 “言言，你、是不是认识、我的亲生父母。”方好有些为难地问。 从她有记忆起便是和养母一起度过，最初养母甚至都没有告诉她不是亲生的，还是在多嘴邻居的嚼舌下她才知道真相。 在询问过养母后，养母就坦然说出实情。 “为什么这么想？”顾言微微蹙眉，这次方好不是任务对象，对于方好亲生父母的身份，他一点都不知道。 “你问过、我的胎记，是、怎么知道的？”方好已经想起她是有胎记的，只是不明白后背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言伸手拿过烈焰长刀，入鞘后的长刀仍带着温热。 他用拇指将刀推出一个缝隙，火焰升腾，撩过他的指尖。 由顾言从韩心爱系统那里吸收来的能量实质化的长刀，同样无法伤害到顾言，火焰甚至比在方好手上时更有灵气。 “方好，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顾言垂眸望着火焰问道。 “相信。”方好郑重地点头，“妈妈说，做好事、能投好胎。” 顾言想到方好每一世的经历，眸色转冷。 他压下心中的戾气，缓缓道：“相信就好，我们上一世也在一起，所以我会知道你的胎记。” “上一世？”方好没有丝毫真实感。 “嗯，方好，接下来如果发生什么你不用担心，”顾言抬头看向方好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一道闪电突然打在车子前方不远处，击中昨天那几个人的面包车。 轰隆隆—— 伴着面包车的滚滚浓烟，雷声紧随而至。 方好被吓了一跳，她疑惑的望向天上，只见晴空万里，连一片云也没有。 而顾言则感受到沉重的压迫感。 在与时空管理局签订契约时，合同上明确写出任务者不许向小世界的人透露信息。 方好并不明白顾言的话意味着什么，但这已经触及到世界意识的底线。 可是世界意识并没有按照合同上所言将顾言弹出世界，只不断向他试压。 顾言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手指用力将出鞘的刀收回。 “你只知道每一世我都会去找你就够了。”说着顾言把长刀塞回方好的手上，“我有些累，还要再睡一会。” “怎、怎么了？不舒服吗？”方好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没事，只是睡得不够而已。”顾言微微摇头，用外套将自己盖住，“应该不会睡很久。” 方好守在一旁，却不知说是睡觉的顾言意识已经来到另一处空间。 这是介于三千世界中特殊的地方，入目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 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凝视闯进来的顾言。 顾言看似友好的打招呼，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 “你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不过并不重要，这个世界快毁灭了吧？也就是说，你快消亡了。” 巨大的眼睛用力瞪着，眼白上淡淡的血丝变得更加明显。 顾言清晰的感受到世界意识传来的愤怒、无奈、哀伤等情绪。 世界意识不用说话，祂想要表达的一切都会传入顾言的脑海中。 顾言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来救你，而你帮我去一个地方。” 世界意识得知顾言要去的地方，陷入沉默。 顾言耐心地等待，片刻后，世界意识同意顾言所谓的交易。 心中的猜测又被填上一角，顾言面上不动声色，准备离开这里。 转身离开前，顾言顿住脚步。 -- 第231页 “你认识顾行吗？” 不等世界意识回答，顾言笑着摇头。 “是我糊涂了，他也许不叫这个名字。” 说完顾言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无尽的黑暗之中，巨大的眼睛眨啊眨，随后在祂的周围，陆陆续续续睁开许多眼睛。 在三千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祂的世界意识。 众多世界意识用更高维度的语言彼此交流，随后统一看向某处。 之前无人看到的地方出现在视野里，一道极具少年感的高大身影将主神踩在脚下。 高维空间中时间穿插，对两人来说，主神被弹出世界时不过强行停滞片刻就被抓到了这里。 踩着主神的身影明显气的不轻，他的身体由白雾包裹，看不清具体模样，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 “新任主神？你还敢来？为什么你们这些当主神的总要闯一次三千世界？” 伸出雾气翻滚的手掐住主神的脖子高高举起，雾气后的双眼阴沉如刺骨寒冰。 “用生命挑战规则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以你的能力，比之前那位差的太多。” 说话间雾气从高大身影的手上飘起，缓缓将主神包裹。 用力挣扎的主神脸上憋得通红，毫无反抗能力。 听到最厌恶的比较，主神咧开嘴露出满是鲜血的森森牙齿。 “赫……赫……赫”他艰难喘出粗气，在白烟将他彻底包裹前抬手按到右脸上的疤痕。 烫伤的疤痕几乎占据大半个右脸，随着他的触碰，蓝白交杂的诡异火焰升腾而出。 火焰散发的力量使高大身影瞳孔微缩，骤然松手。 “咳咳咳，你说我有没有能力！哪里是我去不得的？”主神摇晃着站起身，控制右脸上的火焰越发明亮。 远远看去，主神的半张脸都在燃烧。 “你敢？”高大身影咬牙挤出这两个字。 主神猖狂地笑道：“那你试试啊！让三千世界的无数生灵为我陪葬！” 高大身影目光灼灼地盯着主神，最终还是后退一步，让主神逃回时空管理局。 雾气在主神离开后缓缓消散，出现一个少年落在地上。 少年身穿华贵的蓝色锦缎长袍，雪白长发垂到身前。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与其他世界意识交流。 “嗯？哥哥问我了。”发闷的声音带着些许雀跃，随后想起逃跑的主神，不禁发出一声幽叹。 “哥哥啊，你真是给我留下来个大|麻烦。” 作者有话说： 生活不易，顾行叹气，又是为哥哥操心的一天呢。 感谢在2021-03-28 06:38:01~2021-03-29 06:0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末世病人14 顾言的意识回到身体时有一阵恍惚。 他没想到真的能够顺着压迫传来的方向找到世界意识。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变得很脆弱, 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面对世界意识时顾言看似胸有成竹的谈条件，其实一切都是猜测。 顾言看到方好的后背就感觉奇怪，像是有人硬生生的把那块皮割下来与另一个人更换。 如果真是主神做的, 完全有可能做得更好。 通过改变胎记调换任务对象，更改方好记忆并下达暗示，看似妨碍顾言找到方好，可却并没有阻止方好出现在他的身边。 只要两个人接触，顾言总有一天会怀疑, 显得调换任务对象毫无作用。 这么粗糙的胎记转移, 是不能做的更好，还是来不及了？ 有人在帮助顾言, 能够阻止主神，顾言第一时间想起世界意识, 这才有向方好透露信息的试探。 末世来临后，引发变化的关键物质奥斯兰尔并没有平静下来。 顾言身体时刻透析吸入的奥斯兰尔,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奥斯兰尔依旧以堪称恐怖的速度不断增殖。 这场生物的变异并不是尽头, 奥斯兰尔仿佛是奔着毁灭这个世界而出现的。 世界意识应该已经开始联系一些人，这段时间顾言正好可以研究如何消除奥斯兰尔, 顺便把被守护者兰芳梅接回来。 顾言与世界意识的短暂交流，小世界中不过度过了几分钟而已。 在方好眼里就是说困了的顾言蒙头眯几分钟, 便掀开衣服精神过来。 “先不着急离开，去附近找一找，昨天那几个人不可能只住在面包车里，附近一定有他们的据点。” 顾言需要分神压制体内的奥斯兰尔, 不能用能力检查太远, 让方好一个人去找他又不放心。 最终方好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顾言, 沿着不远处一条痕迹清晰的小路往里走。 “言言，我们、像不像在、踏青？”方好心情很好地说。 只要远离疮痍的城市，大多地方都比末世前看起来要更好。 天空湛蓝，水流清澈，变异植物自由蓬勃生长，入目景色都是自然野性的美。 小路的土地有些松软，方好觉醒异能后力气更大，几乎半提着轮椅往前推。 两人穿行十多分钟，找到被一圈枯萎植物围绕的豪华房车和几辆豪车。 这些植物是昨天那行人中木系异能者的杰作，当他死后催生的植物也枯萎了。 -- 第232页 看起来崭新的房车里面脏兮兮的，还带着怪味，车里有不少如今毫无用处的金银珠宝和奢侈品，意外之喜是车内的冰箱里居然有一些速冻食品。 开着房车回大道，将他们的东西搬到车上后找到最近的河开始刷车。 顾言在一旁组装电脑，时不时地抬头看眼方好。 当方好刷完车的时候，顾言刚完成初步组装，连接到车上的导航，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简单的平面地图，可以使用更清晰的事实卫星地图。 有卫星地图后方便不少，可以尽量避过丧尸以及变异动植物集中活动的地方。 重新上路后两个人继续向塔辽村行驶。 广播中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换人，开始固定出现几个比较大的安全区的宣传。 在道上偶尔会碰到其他车辆，很少停车接触，其他人大多数都急着奔向广播中提到的安全区，不愿在危险的世界独自生存。 每天只有方好一个人开车，高度集中精神下她更容易累，几乎到下午就开始犯困。 “停到路边休息吧。”顾言说道。 方好抬手打了个哈欠，“言言、我、想吃、火锅。” 末世前留下来的食物越来越难以搜集，在尝试变异动植物也可以吃后，食谱终于拓展开了。 说是火锅，其实里面的东西很杂，大多是变异动植物，还有少量包装食品。 如今两个人分工明确，由顾言来做饭，方好收拾。 又到了每天方好最期待的时候，她停车后兴奋的跑下车，推顾言来去做饭。 异能升起的火堆又大又暖，减缓降温的寒冷。 两个人围坐在火堆前，看着锅子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顾言加完调料，和方好说：“多拿一个碗。” 方好拿过碗来坐在一旁，心中正疑惑，就见一辆小型货车缓缓驶来。 靠近时货车减速，方好警惕的按住腰后的长刀。 货车停下，一名少年从车上跳下来，居然是方好曾经救过的黎华。 黎华走近看清是方好，开心道：“方姐姐！顾先生，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你们。” 距离上次见面，地点已经横跨许多城市，没想到少年寻母居然走了这么远。 “来，吃饭。”方好高兴地招呼。 黎华在末世的生活不比两个人，他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热乎的了，捧起碗时几乎要哭出来。 “你找到母亲了吗？”顾言问道，他的视线扫过黎华开的货车。 上次见面时黎华开的还是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这次就变成更大的小货车。 二者最大的相同点就是都有一个密封严实的车厢，看来黎华就在车厢里居住。 “没有。”黎华神情不免有些低落，“我要把妈妈去过的地方都找一遍，总能找回她。” “会的，加油。”方好鼓励道。 “嗯。”黎华用力点头，“方姐姐，你们知道夏和乡怎么走吗？” 顾言回答道：“直走有条三岔口，最右面的那条，一直走就到了。” “谢谢。”黎华吃晚饭后，从车上搬来一袋子土豆送过来。 “不、不用。”方好连忙摆手拒绝，就一起吃顿饭，哪里用得上给这么多东西。 黎华坚持，“方姐姐，救命之恩，你收下我安心。” 说完黎华看向顾言，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吗？”顾言主动问道。 最终黎华没说什么，强行把土豆留下后就跑回车上离开。 方好拦不住，她看向已经擦黑的天空，赶在天黑前收拾好回车上，不然留在外面的火光会吸引丧尸。 随着秋季的来临，昼夜温差越来越大。 晚上在车上休息的时候，顾言抱着方好也不怕冷，方好整个人都如同小太阳一般，还能刻意升高温度。 半夜的时候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天亮后不光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大。 为了白天更好的拦路，早上都起得比较早，顾言醒来时听着雨声，拉着方好不让她起。 “再睡会，今天休息一天也行。” “你不是、很着急？”方好还记得顾言最初急着赶路的模样。 “再急也不差这一天。”顾言闭着眼睛说，感觉到滚烫的手指触到他的太阳穴轻轻按揉。 方好趴着撑起身，边按边观察顾言的神情。 她猜测顾言这几天应该更加难受了，有两次她还看到顾言在偷偷的擦鼻血。 也不知赶到顾言要去的地方，情况能不能好转。 方好心里担心地想着，就听到顾言轻声说：“帮我按按腿吧。”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顾言除了检查从不让人碰他的腿，定期按摩也都是自己来，反正这些事他驾轻就熟。 这还是顾言第一次主动提起让方好按腿。 顾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好坐起身，把被子从下面掀开，露出他的双腿。 由于赶路，没空像在医院时那样定期按摩，小腿萎缩得厉害。 并且外伤的缘故，膝盖那里不自然的弯曲，比顾言原本那世因中毒而残疾的双腿更加丑陋。 “以后、我天天给你、按。”方好看到心疼地说。 顾言没有说话，薄唇抿紧，垂眸紧盯着方好的手按到他的双腿上。 这双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即便小腿没有知觉，他也能感受到来自内心的暖意。 -- 第233页 随着方好的按摩，顾言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他自己终究有些难以正视双腿，当方好的手放上去后，才有了不同的意义。 “有、知觉吗？”方好好奇地问。 顾言笑着说：“和之前一样，只有大腿有点知觉而已，小腿什么都感觉不到。” 方好听到没恶化已经放心很多，又按了一会，两个人继续躺下，吃饭也是昨天的剩菜。 雨下了整整一天，傍晚随着温度的下降，天空飘落的转变成雪花。 地上结出厚厚的一层冰，第二天早晨化开后也依旧不如之前好走。 行进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两个人不再进城，只能依靠白天捕猎的变异动植物食用。 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塔辽村归属的城市，城外的加油站被洗劫一空，这次必须要进城加油才行。 整座城市的人几乎都已经退离，斑驳的建筑变成变异植物的天下。 穿行在其中的丧尸也被变异植物吞噬不少。 顾言指挥方好绕路，避开几个危险性高的变异植物。 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加油站，将车子加满，又把装油的捅蓄满后，准备原路离开城市。 顾言主动避开，架不住有人碰巧把变异植物引上门。 一辆大卡车从岔路飞驰出来，险些撞到房车。 双方急转方向盘，错失最佳逃跑的时机。 变异藤蔓沿着大楼滑行，迅速将两辆车捆住，往回拖拽。 大卡车内的人早就在逃离藤蔓的时候重伤，此时再被缠上，都不禁露出绝望的神情。 这队人是从安全区出来搜寻物资的。 谁知这里出现了之前并没有被人发现变异藤蔓，看样子危险等级至少S级。 开车的男人剃着短寸，一道疤从头顶延伸到额角。 他双手紧握成拳，金属光泽覆盖在皮肤表面，暴躁地对坐在副驾驶的女人说：“真他妈的倒霉，副队，我们拼了。” “好。”女人怀里抱着一只重伤的巨型犬，咬牙应道。 车内其余人闻言纷纷使出异能，准备在被藤蔓吞噬前再垂死挣扎一下。 至于旁边的房车，他们连求救的心思都没有。 这可是末世，谁出门不是挑方便的车用，哪有人跟过日子似得开房车。 刚刚险些撞击的那个照面，清楚的看到开车的女孩只露出小半个身子。 恐怕连踩油门都费劲，真不知道在这末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辆车被藤蔓往回拖的时候都剧烈震颤着。 就在这队人准备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见到房车里的司机小姑娘拎着刀动作灵活的跳出来。 长刀出鞘时升腾起淡紫色火焰，照亮女孩精致的脸。 这队人中坐在副驾驶的女人看清方好的模样，不禁露出仇恨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换季下雨了，关节好痛，只修一遍错别字。 感谢在2021-03-29 06:02:50~2021-03-30 08:3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橘为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末世病人15 曾经认识的人在末世相遇, 总会感到格外亲切。 但翟妙彤遇见方好时的心境则截然不同。 她目光满是恨意的盯着方好，怀里抱着的大型犬发出呜咽也全无所觉。 丧尸爆发的那晚，翟妙彤在医院值班。 白天刚发生医闹, 深夜变故发生时翟妙彤听到动静，以为又是那家人在闹事，便命令一同值班的董毓去查看情况，她继续在护士站玩手机，因此躲开最初的危险。 可她也错失了第一时间逃离的机会, 被丧尸围困在大楼里。 刚苏醒的丧尸跑得不快, 但力气很大，只要不把头砸碎, 打多少下都会重新爬起来。 翟妙彤狼狈的逃窜，看到从楼梯下来的方好, 她顾不得两人关系不好，焦急的向方好求救。 平时翟妙彤就知道方好力气大, 很多重活累活指使她去干, 忙完回来她也丝毫不见累。 手拿灭火器的方好仗着瘦小的身材灵巧躲闪, 绊倒走路还不会回弯的丧尸，用灭火器几乎一砸一个。 方好听到她的呼唤后赶过来救她。 “快带我出去！”翟妙彤从没如此感谢方好。 “你、见过、顾、先生吗？”方好为了清晰表达,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 翟妙彤躲在方好身后烦躁地吼道：“找什么顾先生，我们快走啊！” 却不想她刚说完, 方好居然舍弃她去找其他人。 逃跑的希望在眼前破灭，翟妙彤被愤怒冲击的失去理智。 “方好，你给我回来，快点送我出去！” 她的吼叫声没有唤回方好, 反而把丧尸吸引过来。 当丧尸咬在翟妙彤的肩膀上时, 她看到方好跳进咨询台救董毓。 方好明明有能力, 为什么不送她出去。 如果不是方好救她后又不管她，她怎么可能被丧尸咬。 都怪方好，不然她自己小心点也能出去，方好一定是故意的，在报复她。 方好，我要杀了你。 各种想法在痛昏了的翟妙彤脑海中出现，上一秒她还十分感激的方好成为了她最仇恨的人。 翟妙彤没有变成毫无理智的丧尸，当意识再次恢复，天色已经转亮。 -- 第234页 她不仅没死，还拥有了水系异能，就连家中养的阿拉斯加犬也发生变异，可以保护她。 末世的混乱使秩序丧失，拥有异能又带着变异动物的翟妙彤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每当翟妙彤忆起曾向方好求救便觉得耻辱， 她加入一个不到十人的异能小队，遇到熟人便会顺便打听方好，想要找机会报复。 见到的董毓说方好那天去地下停车场找顾言，就再也没见过。 翟妙彤又因缘巧合遇见来医院探望过顾言的那家人。 她当时询问顾家人有没有见到顾言和方好，顾家人只是痛哭流涕着说不应该为了想找顾言要钱留在医院附近，如果早点回家不会这么危险。 老两口被突如其来的末世逼疯，稍显理智的年轻人只会被老人拖累。 几天后翟妙彤再次路过曾见过顾家人的地方，那一家三口已经变成丧尸朝她嘶吼。 当时翟妙彤想，方好应该是死了，谁让方好执意找那个残疾的顾言，带着那么个拖累能活着才怪。 在丧尸不断增多下，变异植物也出现成为威胁人类的存在。 人类的生活越来越艰难，翟妙彤每次遇到危险时都会想起方好。 有‘已死’的方好作为对比，翟妙彤心理得到奇异的满足，至少她还活着。 翟妙彤杀过不少丧尸，也杀了不少人，队员不断更迭，她从队伍中一届普通的队员成为副队。 前几天队长接到一个护送富商的任务，当一行人将富商送到时却得知他们原本所在的安全区被丧尸潮覆灭。 末世哪里有固定的家，队长带着他们加入附近的一个大安全区。 这是翟妙彤等人加入安全区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来到这个城市搜寻物资。 却不想第一个任务就遇到了如此危险的变异藤蔓，就连队长也在逃离时为大家争取时间命丧。 ‘没事的，许多人连活到现在的资格都没有，这次一定能像以前一样继续活下去。’ 翟妙彤抱紧重伤的变异犬，照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猝不及防的看到活蹦乱跳的方好。 早在翟妙彤认为方好已死的时候，她对方好的仇恨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对她来说方好更像是一个代号，一个早早命丧的可怜人，是她为满足自己不断拿出来对比鞭尸的存在。 可如今翟妙彤亲眼见到方好，心中再也生不出任何优越感。 副驾驶的男人明明就是方好要找的顾言，翟妙彤想不明白方好在带这个拖累的情况下怎么过的比她还好？ 以前的方好就是个不会打扮的土丫头，异能激发后能一定条件的改善体质，脸上常年浮现的潮红不见踪影，没有化妆也自带裸妆效果。 本就小家碧玉的五官更加清丽，就连头顶胡乱扎起来的小啾啾也是刚好的蓬松。 而她所驾驶的崭新房车被刷洗的十分干净，与末世格格不入，透过车窗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温馨的装饰。 如果单看方好和房车，翟妙彤都不敢相信这是在末世。 这已经不是比翟妙彤过得好了，方好和顾言两个人，比末世前也不差多少。 曾经拿着灭火器就敢对着丧尸横冲直撞的方好挥刀间动作干脆利落，长刀上的火焰搭配她的火系异能刚好可以克制藤蔓。 烈焰长刀火星四溅，挥舞时带着灼热吞噬藤蔓，火焰在方好的控制下，并没有蔓延开。 使翟妙彤等人险些团灭的藤蔓面对方好的火焰只有躲藏的份，全然不见之前的威风。 卡车内的几人没想到方好瘦小的身体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她如同神化里的火焰女神，手中的烈焰长刀更是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 “捡到宝了！副队，我们邀请她加入吧。”开车的刀疤男兴奋道。 他们这队人里，正好缺个火系异能，不然面对变异藤蔓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厉害的异能者未必愿意加入。” 翟妙彤本意是嘲讽方好，其他人又不懂两个人的恩怨，反而认同的点头。 “是啊，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火系异能者了。” “还有如此特殊的武器，难道利用火系异能做出来的。？” “从来没有见其他火系异能者这么用过。” 其余几人发自内心的赞叹气的翟妙彤眼中杀气更浓。 有方好的出手，危机顺利解除。 确定藤蔓已经死透，方好收起长刀准备切一些带回车上。 没毒的藤蔓可以吃，或煮或炒，无论怎么做味道都很好。 想到这里方好已经不禁有些流口水了。 卡车中的众人见方好准备离开，哪肯放她走，下车跑过来态度恭敬的一顿道谢。 除翟妙彤外还有另一个女性异能者，其他队员见翟妙彤坐在车上不下来，就把那名女性异能者推出来和方好沟通。 他们也没上来就说让方好加入队伍，只说人多一起走，好让他们报答。 “不了，我、还有同伴。”方好拒绝道，就要绕过他们会车上。 “有同伴更好，遇到危险时也好有个照应。”女性异能者连忙说道。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重伤，此时彼此搀扶着，面对方好一脸诚恳。 方好依旧摇头，她和顾言两个人都根本呆不够，哪里愿意出现这么多电灯泡。 -- 第235页 劝说失败，众人沮丧的回到车上。 有人随口抱怨：“副队，你刚刚怎么不下车啊？有你劝说指不定那个异能者就会同意了。” 翟妙彤垂下头，伸手轻抚她养的变异犬，“我只是认为上来就邀请太莽撞了，你们下车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劝说。” “副队，你有更好的办法？”其余人立刻兴奋道。 “嗯。”翟妙彤微微点头，眸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 方好开车离开城后，道路变得开阔，她才从后视镜发现之前碰到的那辆卡车远远跟在后面。 “用不用、我打发他们、走？” “没事，不用管。” 顾言听到后面那队人提起新城安全区，这个安全区离兰芳梅所在的塔辽村最近，是一个比较大的由曾经官方势力建立的安全区。 他正准备接到兰芳梅后去新城安全区，如果不是方好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走，答应同行也没什么。 通往塔辽村的路越走越偏，后面那对人很执着，方好见他们始终保持距离，也不再理会。 天色渐黑，根据卫星地图两个人选定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下，开始烧火做晚饭。 今天有变异藤蔓，冰箱里还剩着之前囤的变异牛肉，顾言决定做炒菜。 方好在一旁控制异能充当烧火的工具人，伴随着顾言的翻炒，引人食欲的味道从锅里散发出来。 一阵风刚好将菜味隐约传到不远处停着的卡车旁，啃饼干的众人不禁流下羡慕的泪水。 同样都是生活在末世，为什么这两个人过得这么滋润？ 就算在安全区，也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啊！ 馋意发作的几人感觉手中的压缩饼干都不香了，翟妙彤则把手中的压缩饼干捏成粉末。 “这个火系异能者，咱要定了。”刀疤男嫉妒的眼睛发红，肚子叽里咕噜的响。 其余人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都是和刀疤男同样的表情。 他们想起翟妙彤提起的计划，纷纷期待晚上的到来。 第115章 末世病人16 日暮落下, 地面缓缓升起一层冰霜。 顾言和方好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到车上休息，半夜的时候，方好悄声起床。 被窝里少了最大的热源, 顾言立刻醒了过来，猜出方好下车的原因，他眯眼等车门关上后伸手去床底下拿准备的瓶子。 方好下车没有走远，进入一片树丛中蹲下，伴随着水流的哗哗声解决私人问题。 那辆卡车始终跟在后面, 方好光顾着警惕, 都忘记停下上厕所，导致半夜被憋醒。 她起身整理好衣服往回走, 心里在想另一个事。 白天的时候她一直和顾言在一起，顾言会不会也趁她下车……这会推门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咳……就算看到也没什么, 两个人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说不定还可以趁机会…… 方好的想法渐渐不可控起来，脚上动作也不禁加快。 当她走到车门前伸手推门时, 身后跃起一道巨大的身影, 月光透出来的阴影将她笼罩。 几乎在方好反应过来的同时, 烈焰长刀从车内飞出来，穿透车窗直直地插入那道身影中。 伴随着呜咽声, 方好认出死去的是一只模样似狼的变异生物。 而此时她也注意到，四周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双幽绿眼睛。 躲藏在不远处的刀疤男等人激动地看着这一幕, 压低声音问翟妙彤。 “副队，我们现在去救人吗？” “不急，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候。”翟妙彤心情很好地说道。 科目相近的变异动物之间可以交流，翟妙彤的变异阿拉斯加犬就可以召唤变异狼群。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果召唤过来了, 要给足够的好处让变异狼群满意的离开才行, 不然变异狼群就会自己拿好处。 在城中遇到变异藤蔓，危急时刻翟妙彤就让变异犬召唤狼群，只是狼群来的没有那么快，根本没有起到任何帮助。 既然狼群已经召唤，干脆物尽其用。 翟妙彤和其他队员说可以利用狼群攻击方好和顾言，然后他们再出面救人，这样那两个人承了人情就只能加入。 这样卑鄙的方法没有任何人反对，都末世了，谁还讲究那些仁义道德，无论用什么方法，得到一个厉害的火系异能者，比什么都重要。 以后仔细着点别被发现就行。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翟妙彤却根本没有打算去救人。 两个早就该死的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死吧，她也是帮他们提前结束痛苦而已。 被烈焰长刀插死的是狼群中的先锋，随着鲜血从死狼的尸体蔓延，它的死去使其余变异狼的眸光更加幽深，谨慎地没有再上前。 方好的后背紧紧贴着车门，她不敢开门上车，生怕这些变异狼在她推开车门的瞬间扑上来，这样连车里的顾言都会有危险。 这么多变异狼，方好明白她全无胜算。 一头体型稍大的变异狼向前迈了半步，它是狼群中的头狼，先锋已死，由它再次发出试探。 方好的神经更加紧绷，浑身肌肉紧张的发僵。 吱呀一声车门从里面打开，方好猝不及防的跌坐进车里，双眼用力瞪大盯着头狼。 -- 第236页 房车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用帘子把车窗拉上，里面漆黑一片。 那只头狼的良好视觉可以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智力变高的它猜测出就是这个人杀了狼群的先锋，喉间的呼噜声更大。 “方好，上来。”隐藏在黑暗中的顾言轻声道。 变异后的狼体型大了一倍，透过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皮毛都掩盖不住的夸张肌肉。 巨大的爪子隐约可见指甲的寒光，长嘴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让人头皮发麻，有口水不断从嘴角滴落，溅到土地上发出溶解的沙沙声。 方好起先还不敢动，在顾言又说了一遍后，才缓缓地向车里退。 头狼伴随着方好的动作向前一步，身后的狼群皆跟着向前。 狼群带来的压迫感骤然升高。 顾言滚动轮椅来到车门边缘，身形半明半暗地暴露出来。 他微微俯身，目光平淡地与头狼对视。 视线交锋间，头狼低垂的尾巴缓缓向里勾起。 “去吧，去找叫你们的人。”顾言说着抬起手，插在死狼尸体上的烈焰长刀凌空飞起，回到他的手上。 几乎在烈焰长刀飞起的同时，头狼呜咽着后退，待到长刀被顾言握在手中，狼群已经跟着散开了。 如同它们来时一样安静，头狼带着狼群缓缓退回树丛中，幽绿的眼睛渐渐消失。 当狼群离开时，方好才察觉道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由于异能的原因，方好几乎不会出汗，她不适地拽了拽后背的衣服。 “好、可怕。”方好心有余悸地说，又问：“有人、叫狼群？” 顾言抬手关上车门，勾起唇角道：“你听。” 方好侧耳听到什么，来到车窗边掀开帘子。 伴随着卡车的疾驰声，一群变异狼紧紧追在后面。 方好正看到有变异狼一爪子抓到卡车上，车皮面对变异狼锋利的爪子如同纸糊的一般，嘶啦一下划开。 紧接着又有变异狼往车上跳，车里的人只能尽量放轻动作地攻击变异狼。 卡车和狼群转眼离开视线范围。 方好放下车帘，轻哼了一声，“真坏。” 她把破碎的车窗黏好，和顾言回到床上休息。 第二天两个人睡饱后继续赶路，下午的时候终于来到塔辽村。 塔辽村在群山环绕之中，周围的山上光秃秃一片，树木植被烧毁惨重，应该是为了抵御变异植物。 走近后看到塔辽村的外围是开垦的荒地，里面家家户户都是自建的平房，仅有几家盖着崭新的二层小楼。 进村的必经之路上设立路障，房车被堵在村门口。 方好刚一停下车就见道边的小屋里走出一名青年，伴随着青年的一声哨响，村中有许多人跑了出来。 大约二十多人左右，老少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他们围到车前。 郑海动作粗暴的一脚踹在车门上。 “干什么来的？下车！” 车窗滑下来，露出一张清丽的脸，“等、一下。” 郑海看了其他人一眼，抬手摩擦下巴上的胡子。 很快方好推着顾言下车。 “我们来找兰芳梅。”顾言视线自然地扫视这些人。 塔辽村里的人变成丧尸死了一大批人后，如今村里这些都算彼此熟悉。 “是兰老大家的丫头。” “去叫来问问。” 有人往回跑去找兰芳梅，郑海又问：“你们和兰芳梅什么关系？” 方好也有些好奇，她低头看向顾言。 “朋友，末世前约好要来找她。”顾言说着，目光转到村里，眉心蹙起。 他没注意到方好变得气鼓鼓的脸。 村中兰芳梅躲在家里，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连忙跑去开门，生怕有一点怠慢。 开门见到外面的人，兰芳梅松了口气，语气有些恼怒，“大白天的你敲什么门？” “兰芳梅，有人来村里找你，海哥让我来叫你的。”青年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说。 兰芳梅听到海哥的名字，脸色缓和一些。 “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边说边往村外走，始终保护兰芳梅的0226悄声漂浮在后面。 自从上次兰二叔对兰芳梅图谋不轨后，那段日子兰芳梅着实受了些苦。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在保护着她，可是那力量除了有人伤害她的时候出现，平时根本就不管用。 兰二叔是不来找她了，但也不开始不给她送饭。 兰芳梅饿了两天就有些受不了，壮着胆子主动出门。 神秘力量一直在保护她，但也仅仅是让她不死而已，在兰芳梅看来，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兰芳梅只能努力讨好兰二叔，帮着兰二叔解决村里几次动乱，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活着。 前往村口的时候兰芳梅心里没有任何期待，如今快到秋收，地里的庄稼死了一半，剩下的变异后分量更足。 这段时间没少有人过来扫荡，想来抢粮食，这时候村里就会先叫女人出现和来人示好，降低对方警惕的时候动手。 兰芳梅以为这次也是一样，走近后隔着人群听到顾言和郑海说话。 她听到顾言的名字眼前一亮，急忙推开人想要挤过去。 虽然末世前顾言说要来找她，但她早就忘在脑后。 -- 第237页 此时得知顾言竟然真的来了，想到末世这么危险他都能过来，一定很厉害，她心里瞬间出现好几种让顾言帮她离开的方法。 终于挤出人群，兰芳梅看到顾言时，脸上的笑容一僵。 怎么坐轮椅？ “兰丫头，这人说找你，你认识才能放他们进村？”郑海问道。 兰芳梅努力掩盖情绪，明白郑海的意思，有些沮丧地说：“认识，海子叔，让他们进来吧。” “成，这车也开进来吧，这么个大家伙，里面不少东西吧。”郑海随手拍了拍车头的引擎盖。 方好看眼顾言不远万里来找的兰芳梅，没有错过兰芳梅视线扫过顾言腿时的嫌弃。 她心里有些生气，不过没说什么，转身去开车。 其余人把路障搬开，供房车通行。 兰芳梅来到顾言面前，状作开心地说：“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来找我。” “嗯？你说什么？”顾言回过神。 在刚刚兰芳梅出现的同时，飘在后面的0226立刻飞扑到顾言的怀里。 ——嘤嘤嘤，主人，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兰芳梅好可怕，你都不知道……—— 0226声泪俱下地向顾言告状。 第116章 末世病人17 方好去开车, 由兰芳梅推着顾言进村里，其余人各自散开，只留人在村口戒备。 轮椅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不停颠簸, 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顾言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兰芳梅目光扫过顾言的腿时，仗着顾言看不到，没有丝毫掩盖视线中的嫌弃。 她对顾言印象最深的就是家中那个已经无法的最新款手机。 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出手阔绰的为她花钱，言语间还很关心她, 含义由不得她不多想。 末世没来之前, 她还想多从顾言身上多得到点好处，至于继不继续发展下去, 那是另一回事了，反正是对方主动给她花的钱, 她也不欠人什么。 可如今情况不同，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异能种类那么多, 为什么她觉醒了毫无用处的水系异能, 根本连逃出去的能力都没有。 刚才在村口刚听到顾言的名字时, 兰芳梅把他当成拯救自己的英雄，可随即幻想破灭。 英雄登场不光没有脚踏五彩祥云, 甚至连路都走不了。 那顾言还有能力帮她吗？ 也许和顾言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比较厉害，不然两个人也没办法毫发无伤的在末世行走。 兰芳梅心中反复思量, 本想等顾言主动开口，毕竟两个人之前在网络上聊天的时候，一直都是顾言主动。 谁知两个人之间满是奔现网友生疏的尴尬氛围，兰芳梅等了又等都不见顾言说话, 没办法她只好说道。 “顾言, 你一路上遇到很多危险吧, 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了？” 兰芳梅的语气满是关切与好奇，其实她更想知道顾言和方好的实力。 “还好，和这里一样。”顾言被0226吵得头疼，一心二用的回答。 0226窝在顾言的怀里，三句两句不离委屈的嘤嘤嘤，还不时朝顾言的怀里拱一拱。 幸好0226的金属身体并没有出现实际重量压在顾言身上，不然顾言有可能被他的系统压死。 顾言不动声色的伸手轻抚0226，在脑海里安慰。 ‘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顾言身前是0226的声音，身后是兰芳梅的说话声，在兰芳梅看来，顾言对她的态度就是十分敷衍，说话也含糊其辞。 问了几句，兰芳梅不再自讨没趣，加快脚步推顾言回家。 方好开车在村里人的指路下，已经先行等在兰芳梅家门口。 她远远看到兰芳梅和顾言，立刻上前迎了过去。 “我、来推吧。”方好靠近想要接过兰芳梅的位置，兰芳梅没有任何迟疑的让开。 “那我去开门。”兰芳梅巴不得松手，土路颠簸，推轮椅硌得她手疼。 方好见兰芳梅避之不及的态度，嘴角的弧度又下移了一分。 虽然方好没问过顾言为什么非要来塔辽村，但始终记得顾言最初说的话。 回家。 之前方好还以为塔辽村是顾言的家乡，可如今哪里不明白，顾言根本没来过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个兰芳梅。 究竟什么关系，才会被顾言称之为家。 兰芳梅把门打开，露出乱糟糟的院落。 曾经围堵在园子里的丧尸兰父兰母早就被处理，地上仍有发黑的血迹。 兰芳梅带着两个人进来。 她有心想要向方好的套出实力，便热情道：“姐姐和我一起住吧，顾言住在我爸妈的房间，我这就去烧火。” 方好嘴唇微张，来不及解释和顾言的关系，就见兰芳梅跑进屋里。 她颇为埋怨地瞪了顾言一眼，水润的眸中升起委屈的情绪。 “怎么了？”顾言抬头看到，疑惑地问。 方好咬了咬牙，偏过头道：“我去、搬食物。” 住到人家这里，总不好也吃人家的，现在不比末世前，食物是最珍贵的东西。 方好不理顾言，跑回车上搬下来些变异动物的肉和变异植物。 兰芳梅见到方好搬来的东西，眼睛一亮，拉起方好的手亲热说话。 “姐姐这是变异植物吗？这是变异动物的肉吗？都是你猎来的？姐姐好厉害！” -- 第238页 一连串的话让方好根本来不及回答，等兰芳梅说完后她才有机会说话。 “是、我……”方好又被打断。 “哇！姐姐是异能者吗？异能是什么样的？能不能给我看看，村里从来没有像姐姐这么厉害的异能者。” 兰芳梅比方好小许多，可两个人的交谈几乎全由兰芳梅掌握。 一方面是由于方好结巴说话很难，另一方面兰芳梅的性格也更具主动性，而方好性子更加内敛。 短短几句话，方好把因顾言而对兰芳梅产生的抵触都迷糊的忘到脑后，差点听话的向兰芳梅展示异能。 门口传来的轻笑声让方好如梦初醒，记起兰芳梅疑似她的‘情敌’，缩回抬到一半的手。 “顾言，有什么好笑的？”兰芳梅有些不满地说。 “想起一件趣事。”顾言笑着说，“方好有火系异能，趁着天亮先去点炉子吧，嗯？” 最后顾言看向方好询问，方好点点头，起身推顾言去里间。 方好坐在板凳上将木头添进火炉，控制异能点燃木头。 暖烘烘的火一点点驱散屋子里的寒气，方好边控火边回想刚刚和兰芳梅的对话，也反应过来兰芳梅实在向她套话。 她对来找兰芳梅的顾言有些迁怒，特别是顾言都没有和兰芳梅说明两个人的关系。 “顾言，我去、烧另一个、屋子。”方好见炉子里的火稳定下来，起身要走。 哼，她嘴笨不会吵架，但她可以冷战。 经过顾言身边的时候，方好特地加快脚步，猝不及防的被抓住手腕，跌坐到顾言的腿上。 窝在顾言怀里的0226连忙飞起来，即便压不到它，它也不想在人的身体里穿来穿去。 0226目瞪口呆地看到顾言把方好抱进怀里，怪不得它刚刚劝主人不要和兰芳梅在一起，主人居然同意的那么快，原来是有了新欢。 不对，0226想到了什么，悄悄为方好检测基因。 ——对比结束，重合度99%。—— 0226开心地飘远，原来方好才是它的女主人呀。 这边方好被顾言按到怀里，凶巴巴地仰头瞪顾言。 “放开、快、放开我！” “不放，你生气了。”顾言肯定道。 方好不愿承认。“瞎、说，我、没生气。” “可你都不叫我言言了。”顾言怕方好仰头累，把胳膊垫过去支撑。 舒服的姿势使方好放松一些，几乎躺在顾言怀里。 她语气不禁软和下来，“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言言嘛。” 顾言忍不住笑出来，方好果然是故意那么叫他的。 “你、笑什么？”她再次挣扎，在厨房时顾言也在笑，她怀疑顾言是笑她笨。 没想到顾言却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你从来没有朝我要过东西。” 刚刚在厨房顾言的确想到一件趣事。 那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兰芳梅就是左语，兰芳梅曾暗示地向他要手机。 当时他还高兴左语终于知道朝他要东西，原来空欢喜一场。 之前的每一世，除了完成任务的关键点左语需要他的帮助，平时从未向他索取过什么，都是他想办法往出送。 有时感受到左语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他会产生莫名的高兴，有时又会为他没那么重要而怅然若失。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患得患失，而左语越来越坚定。 这一世明明他还没有认出左语，左语便执拗地不顾危险陪在他的身边。 无论顾言心中怎么想，脸上并不善于表达出来。 如果他能够站在左语的角度看，就会发现虽然他总觉得左语有什么都不爱说，其实他才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那个。 此时方好就不明白顾言的话。 “要、什么？” “所有。”顾言摸着方好的脸微微俯身，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玩笑，“只要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 温热的呼吸近乎交缠，方好心中的气不自觉消散。 “我、不要星星，我要……” 房门突然被推开，打断方好的话。 兰芳梅从外面走进来，口中正说着叫两人吃饭的话，见方好坐在顾言的腿上，两人抱在一起，她呀得一声，表情惊讶。 方好受惊似得挣扎想要起来，却仍旧被顾言按住不能动弹。 顾言抬头看向兰芳梅十分不满。 “你们……”兰芳梅从见面起就嫌弃顾言不能走路，根本没想过顾言不喜欢她，并且方好是他的女朋友。 有病啊，谁会带着女朋友不远万里来见她这个网友。 她甚至怀疑自己要不是撞见了，顾言是不是想骗她当小三。 “就你看到的这样。”顾言理了理方好凌乱的头发，才终于松开她。 方好听到顾言自然地向兰芳梅承认两个人的关系，压抑住不自在想要逃离的脚步。 兰芳梅微微蹙眉，没说什么，很快舒展眉心若无其事的带两个人去厨房吃饭。 兰芳梅错失在做饭时向方好套话的机会，再想话赶话说到哪那里就有些刻意了。 晚饭后顾言让方好过去陪他住。 “我的腿还需要方好帮忙按摩。” 即便顾言说出理由，兰芳梅也一副我懂的表情。 -- 第239页 “村里的丧尸都被赶出去焚烧了，但晚上还是要安静一点，最好不要出门，不然容易引来山中的变异动物。” 兰芳梅体贴的提醒，听得方好耳根上刚下去的温度再次升起来。 顾言和方好回到房间后，方好把顾言扶到床上，充当小火炉的她滚到顾言怀里，一点都不认床地呼呼睡着了。 顾言垂眸看眼熟睡的方好，无奈地捏住她的脸，在她哼唧出声后才笑着松开。 本来顾言答应让方好和兰芳梅一起住是想让方好调查点事，可就厨房时方好那个好骗的样子，别说能不能查到，恐怕一晚上过去老底都让人摸清了。 不过从兰芳梅的反应中，顾言发现他也许并不用特意做什么。 他转过头望向墙壁，眸中映出淡蓝色光晕。 隔壁房间中，嘱咐顾言和方好不要出门的兰芳梅悄声起床，换上厚厚的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兰芳梅从木篱笆的院墙缝隙中小心钻过，敲响隔壁兰二叔家的门。 她没想到顾言和方好居然是那种关系，那么顾言还有可能带她离开吗？ 既然如此她只能想办法，逼着顾言不得不带她走了。 兰二叔家中传出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兰芳梅熟门熟路地捡起木棍挑开从里侧插门的木头横闩，推开门进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字数好像要超了，头痛。 感谢在2021-04-01 06:04:30~2021-04-02 05:1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末世病人18 兰芳梅推门进院, 独自走进里间兰二叔的屋子。 这几日刚下过雨，天色转晴，晚间的夜空跟水洗过一样, 圆圆的明月透过窗户将屋内照亮。 兰二叔坐在床上，手举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铜锅烟袋里的旱烟发出明灭火光。 “二叔。”兰芳梅走进屋后怯生生地叫。 即便因为那不知名的保护力量使兰二叔不能伤害她，她见到兰二叔依旧心里打怵。 “白间儿听说有朋友来找你，那房车威风的紧, 咋, 兰丫头这是有靠山……咳咳咳……” 兰二叔剧烈的咳嗽，他攥住烟袋杆到床边用力敲打, 烟灰簌簌落下。 地上已经积起脏兮兮的一小堆烟灰，被子上也有好几处烧坏的窟窿。 “哪敢啊, 要是没二叔我早就饿死了，算什么朋友, 是我找来孝敬二叔的。” 兰芳梅强笑道, 迈步要去桌边为兰二叔倒水, 兰二叔挥手拒绝。 兰二叔将烟袋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露出短裤下骨瘦如柴的双腿。 他下床的动作似有些艰难, 站起身步伐怪异地走到桌边。 随着兰二叔的靠近，兰芳梅下意识后退半步, 额间浸出细汗，水系异能的她总感觉自己要被兰二叔的火系异能热干了。 “孝敬？哼，算你丫头识相。” 兰二叔吨吨地喝了一大杯水，又从柜子上拿过烟叶盒坐回床上。 他坐在床边把烟袋重新填装好, 根本不用点火, 烟叶燃烧起来, 举到嘴边继续抽。 烟雾再次将兰二叔包裹住，他看向瑟缩的兰芳梅，咧开嘴露出黑牙笑。 “还杵在这干什么？通知海子明天干活啊。” “我说怕海子叔不听。”兰芳梅脚步迟疑。 “不听就让他来找我。” 有兰二叔这句话，兰芳梅放心地离开。 又去郑海家悄声低估几句，直至回到家攥进被窝，兰芳梅才彻底松了口气，她依旧没睡，闭眼思索天亮后该怎么办。 隔壁房间中，顾言视线穿过一面面的墙，看向住在隔壁院落中的兰二叔，眼中满是疑惑。 他正待细看，听到睡梦中的方好无意识地呜咽。 “疼……” 他连忙抱住方好问，“哪里疼？” “都疼……”方好从睡梦中惊醒，望向顾言眨眨眼睛，“不疼了、在做噩梦。” 顾言紧蹙眉心，“你确定？” “确定。”方好翻身趴在一旁，仰头看着顾言，“你白天、问我、想要什么。” “嗯，你说，要什么都可以。”顾言认真地倾听。 方好抬手按到顾言的眉毛，顾言下意识闭上眼，滚烫的指尖在顾言的眉宇间轻轻按压。 她心道，我想要你眉间再无烦忧，想要你健康不受病痛，最想要你身边永远有我。 可她目光凝在顾言眉心这几天忍痛过多而拧出来的刻痕，俯身靠近却说：“我、要、你。” 滚烫的呼气洒到顾言耳根，他听着方好的话，灼热的温度爬到脸上。 “咳……这是在别人家。” 顾言拽住方好后领子的衣服把她拎远，总算呼吸顺畅些。 方好压下嘴角的笑意，顺着顾言手上的力道后退挣脱，翻身骑到顾言的身上。 “那、小声点。”说着方好俯身捧住顾言的脸贴近，几吸后她又在顾言的耳旁吹气，“而且、我、可以自己、动。” ------------------------------------- 次日天亮后，方好的生物钟比平时晚起了一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地把当枕头的衣物穿好，才后知后觉地去揉腰。 旁边的顾言仍在熟睡，随着方好的动作而下滑的被子露出他肩膀上的抓痕。 -- 第240页 方好有些心虚地把被子向上拽，水润的眼眸移开，眼不见心不慌。 她绕过顾言下床，准备去房车取烈焰长刀。 房车停在门口，方好看到车边聚着几个人。 其中有昨天在村口拦人的郑海。 此时郑海整个人都贴在车门的玻璃上，努力向里看。 当方好靠近时，其余几个人注意到她，伸手去推郑海。 郑海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说：“哈哈，你这车看起来真好。” 一路上每次进城都会收集不少东西，顾言用来改装里面，本就开阔的空间更加舒服。 “嗯。”方雨应道，穿过众人上车，从驾驶位旁边拿出长刀，下车后扭动脖子发出轻微的嘎巴声，缓缓将刀从刀鞘里抽出来。 随着出鞘的动作，火焰从刀刃上升腾而起，有人好奇的要问武器的来历，被方好杀气凛凛的挥刀动作吓得闭了嘴。 几个人不再自找没趣，打声招呼离开。 方好的目光从几个人的背影收回，走回园子里开始练刀。 这些动作都是顾言教给她的，小时候因为瘦小总被人欺负，养母带她去练散打，对于武器的使用却没有丝毫经验。 顾言教她的时候，明明坐在轮椅上，举手间的动作如同古代飒然的剑士。 方好脑海中从顾言教她用刀的画面转到昨晚顾言微喘的模样，长刀上火焰升腾熏得她脸热。 她草草结束今天的例行练刀，绷紧脸回房。 顾言在方好离开后就醒过来，用能力处理床单上的痕迹。 方好进来时顾言刚处理完。 “你、醒了，我去洗。”方好随手把刀立到墙边，要去拆被子。 “不用。”顾言按住她的动作，用力拉到床上。 方好顺势躺在顾言身边，埋怨道：“别、拦着我，一会兰芳梅、要起了。” “真的不用。”顾言掀开被子给她看，果然和昨晚入睡前没什么两样。 方好检查一遍，放心下来，也没问顾言怎么弄得，侧身躺到顾言的肩膀上。 屋内的温度随着方好回来再次升高。 顾言想起什么，有些恶趣味地说：“你太热了，我有些不舒服。” “嗯？”方好微微一愣。 由于顾言身体虚弱，体温偏低，平时很喜欢她用高温的手按|摩，也没少抓住她的手盖住眼睛，怎么这会又嫌她热了。 她试探地说道：“那我、去睡沙发？” 这回轮到顾言愣住，同样的对话居然调转了身份。 他无奈地说：“其实你都记得吧？” 方好满脸无辜，“记得、什么？” 顾言习惯她这种时而有记忆时而没记忆的状态，只是笑。 他笑着笑着唇角的弧度僵住。 “你记起来了。”这次顾言的语气满是肯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方好依旧茫然。 顾言思索着说：“怪不得我和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很快就接受了，也从来不多问我。不是刚见面的时候，不是病毒爆发的时候，是……” 他凝视方好，记起两人刚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早晨，方好无比自然的态度。 “是那天下午，我为你抹除修改的记忆与暗示的时候。” 方好用力抿唇，垂眸不再说话。 “记起多少？”顾言问她。 方好抬眼望向顾言，眸中是她没有过的复杂情绪。 “阿淮，你、不应该、为我、放弃那么多。”左语痛苦地说，声音微微颤抖，“失败的代价、你也会死，对吗？所以你才、封印、我的记忆。” 顾言侧身与左语平视。 “言言，告诉我好吗？我不记得了，无论什么，我们说明白一起面对。” “胎记的封印、正在苏醒，这几天、我已经开始、遗忘。”左语深吸一口气，“不要、再管我了，过完、这辈子就、放手吧。” “不管你？你再说一遍？”顾言捏住左语的脸颊，恨不得她把这句话吞回去，“是主神吗？你不用担心他，我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左语依旧自顾自地说：“阿淮、我在一个人、那里存了、一条命，他会来找你、放手吧、回去做你的、主神。” 顾言一直在心里猜测自己与时空管局的关系，通过0226也只以为他曾经是一个高级任务者，没想到他居然当过主神。 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左语的态度，他都被气笑了。 “又让我别管你，又让我放手，还让我回去做主神，所以你要和我分手吗？” 生死存亡的事被顾言说成感情纠纷，左语有些无措。 “不、不分手。”她和顾言只有过死别，何曾生离过。 “那你就好好告诉我怎么回事，什么都有我呢。”顾言的语气难得有些恶狠狠，捏着左语脸颊的手指太过用力，在白嫩皮肤上留下几道红印。 左语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她迟疑几秒，抬手按到顾言的胸口心脏处。 “这里、有封印，你就变了个人，封印、进入三千世界、才能解开，你是主神、不能去，让我带你的、心脏去、三千世界，太危险、我不同意。” 说到这里左语顿住，语气有些艰难。 “你、要找别人帮忙、我就和你、吵架了，你让我去、度假冷静，我没去、回来找你时、遇到辛奉天、被囚禁。” -- 第241页 想到被囚禁时的遭遇，左语牙齿发颤，但她竭力不表现出来，避免顾言知道。 “辛奉天要钥匙、我不给、他要用我、威胁你，我……自`杀了。” 顾言听到自`杀二字浑身僵住，从想起的记忆里他早就知道左语的死因，只是再次听到依旧难以接受。 “你应该等我去救你的。” 左语垂下头，她想过等的，但等到了又能怎么样，辛丰田会利用她伤害顾言。 时空管理局负责联系平衡三千世界，独立于之外，拥有特殊的时间线。 没有人能够在时空管理局出生，而在时空管理局死亡的人，不能转世，无法复活。 因为时空管理局不同于三千世界，时间线不能有任何修改。 哪怕左语知道在时空管理局死去灵魂就会灰飞烟灭，也宁愿自`杀。 曾经她已经拖累过顾言一次，本来不想再拖累第二次的。 可不知顾言用了什么方法，付出多少代价，居然复活了她。 “辛奉天？右脸是不是有烫伤疤？”顾言心想又是个没记起来的人。 “没有啊。”左语疑惑道，辛奉天的那张脸她不可能记错。 顾言记忆中通知他左语死讯的男人，脸上的疤痕很新，难道是左语死后造成的？还是说根本就不是辛奉天。 他抱住左语，“还有多久我才能彻底复活你。” “我、不知道。”左语微微摇头，她的记忆停留在临死前，又依稀有一些这么多世的片段。 并且记忆苏醒后，为避免胎记中包含的封印恢复，她平时都沉睡在潜意识里，一直想找机会留下信件给顾言。 只是那些话，思来想去怎么也下不了笔。 说话的这一会，左语已经感觉到后背的胎记在不断变烫。 由于主神插手掩盖和顾言动手时阴差阳错松开的封印，已经开始恢复。 毕竟这是顾言全盛时期留下的，连目前的他也解不开。 “那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顾言又问，他对两个人的过去毫无记忆。 “我们……”左语刚要说话，眼神中出现短暂地茫然，她抓住顾言的手，语气不舍，“阿淮……阿淮……” “你怎么了？”顾言撑起上身有些惊慌地望向左语。 “我……”左语揶揄地笑了笑，“早、就知道你、留在我后背的、牙印，其实、我也在你身上、留了，你可以、找一找。” 她说完后，眼眸中彻底被茫然所取代。 “好疼……”方好捂住自己的脸，揉顾言捏出来的红印。 顾言反应过来去摸方好的后背，比皮肤温度更高的胎记烫到他的掌心。 方好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顾言滚到床上，迷迷糊糊的像是隔了一层雾，下意识忽略异常。 她发现这个角度仰头就能亲到顾言，靠近啾了一口。 “言言，你、累不累。”她伸手不老实地去揉顾言的腰。 顾言被揉的发痒，按住她的动作。 “我身上有个和你很像的胎记，你帮我找一找。”顾言笑着说，他又没答应左语只自己找。 想到左语恢复记忆后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有趣。 方好对自己的未来全然不知，惊讶道：“真的吗？” 昨晚夜色很亮，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到。 “嗯，你找找。” 方好激动地坐起身，这是什么命定的缘分呀，居然有很像的胎记。 她认真地解开顾言的衣服准备开始找。 扣子解了两个，顾言又抬手阻止，一本正经地说：“你脱我的衣服，我会害羞。” “啊？那、不找了吗？”方好遗憾地问。 “也许是一模一样的胎记。”顾言的语气也满是可惜。 方好有些心动，“怎么、才不害羞？我蒙上眼睛？” 顾言微微摇头，沉思几秒后说：“除非你陪我。” “才不……”方好脸上发热，下意识拒绝。 “哎，真想知道和你一样的胎记在那里，天黑就看不清了。”顾言叹气道，抬手去系扣子。 方好拉住他的手，想象两个人有一样的胎记，咬牙道：“我、答应。” 顾言被方好无可奈何的模样逗笑，因刚刚交谈而产生的阴郁心情缓缓消散。 他抬手轻柔方好脸颊上的红印，“还疼吗？” “不疼……嘶……疼！”方好刚否认，顾言指尖用力，她忍不住痛的吸气。 顾言放松力道，将能力聚到指尖帮方好缓解。 “疼就对了，以后不许说分手。” 方好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说，遇到危险要等我。”顾言严肃地教导。 “嗯、言言也是、等我来保护你。”方好同样认真，她视线移到顾言胸口的扣子，“不找、胎记了吗？” “找。”顾言的手顺着方好的衣领滑进去。 第118章 末世病人19 玩闹到中午, 数次偏离目标的两人总算找到顾言身上的胎记。 “怎么、在这里？”方好窃笑地看向顾言胎记的地方。 顾言撑起身靠坐着挡住，抬手盖到额头上没脸见人。 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印记。 “还不是你咬的。”他低声无奈道。 方好没听清，不等她细问, 敲门声传来。 -- 第242页 兰芳梅昨晚忙了一通，十点多才起床。 她醒来后等了又等，眼见到午饭时间隔壁屋还没动静，终于忍不住过来敲门。 “顾言，方姐姐, 还没有起吗？” “醒、醒了！” 方好不自在地应声, 收拾好床又把顾言扶到轮椅上，才跑过去开门。 顾言见到兰芳梅, 问道：“我们准备去安全区，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兰芳梅有些诧异, 她的目光在顾言和方好之间徘徊。 “你们是专门来接我的？” “之前说来找你，没想到变成末世, 耽搁这么久才过来。”顾言淡笑着, “我们是朋友, 怎么好放心你在村子里。” 兰芳梅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想要离开的机会就这么送到她的面前。 明明眼前的顾言和方好看起来与昨天没什么不同，但总觉得两人之间有哪里不一样。 兰芳梅的眼神晦暗几分, 脸上却露出自然且真诚地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我当然愿意, 不过末世后在村里没少受到照顾，能带大家一起去吗？” 顾言思索片刻，有些为难地说：“可以，只是我没有异能又行动不便, 方好的火系异能顶多保护你和我两个人。” “你没有异能。”兰芳梅喃喃重复, 更加坚定心中的决定, 她故作豁达，“村里人能够保护自己，大家一起更安全。” 说定后兰芳梅高兴地表示要出去通知其他人，很快回来说傍晚一起聚餐，正好在饭间商议离开的准备。 顾言当然不无不可。 做饭时兰芳梅推顾言和方好出去玩，不用他们帮忙，不知从哪里出现一名婶子，来到兰芳梅家和她一起忙活。 塔辽村的街道上被清理的很干净，见不到任何丧尸，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入目的群山被焚烧后变得荒凉，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却给人难言的安全感。 顾言让方好推他在村中绕行，遇到几名村里人，他们大多都是昨天拦在村口的熟面孔，言语间对顾言和方好带他们一起去安全区的事十分感激。 顾言打探到，目前村里不到百人，基本都是男性异能者。 除了兰芳梅和那名来帮忙做饭的婶子，顾言和方好竟然没有见过其他女人。 顾言询问的时候，村民语气沉痛。 “末世难啊，像兰丫头那样觉醒个水异，丧尸都不能杀，早在末世头几天女人就差不多死光了。” 说话间0226从这名村民刚出来的屋子飞出来，一向软萌的电子音带着冰碴。 ——主人，都在里面呢，一共三十九人，十二人轻伤，五人重伤，其余二十二人中有一半以上的人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兰芳梅曾出卖要带她逃跑的几个女人，那时兰二叔已经不给她送食物，因为这件事，兰二叔奖励她才开始重新送食物。 0226不能离开兰芳梅身边，并不清楚后来怎么样了，昨天顾言过来，晚上才有机会出去调查，结果触目惊心。 顾言目光扫过说话这名村民衣领没系好的扣子，村里这些活下来男人哪里是觉得末世难，恐怕‘喜欢’得很。 天色还早，顾言和村民告别后和方好回兰芳梅的家。 厨房依旧忙得热火朝天，好几名刚刚顾言在路上遇到过的村民正在院子里唠嗑。 顾言让方好把他推到大门口的树下休息，日头还很热，在树荫下刚好。 他单手撑着下巴，目光似是随意的扫视，落到隔壁兰二叔家的院落。 “好好，你能察觉到附近有没有火系异能者吗？” 火系异能是与火元素产生共鸣达到控制，方好闻言仔细感受，发现到兰二叔家炙热的存在。 “好、好热。”方好搭在轮椅上的手用力攥紧，俯身低声道：“这家里的人很危险，我打不过他。” 顾言微微点头，一路走来方好出手的时候他会在暗中帮忙，但方好并不是托大的人，始终保持谨慎。 隔壁兰二叔危险倒是其次，在顾言看来，他的状态十分奇怪。 像是不死不活的人。 在路上顾言刻意选择相对安全的路线，并没有接触太多其他的异能者，他不知道兰二叔这种情况是个例还是什么。 他有预感，一直没找到解决末世的方法在兰二叔身上会有突破。 厨房做好饭，来忙活的婶子并没有留下吃饭，一个人匆匆地出门。 婶子看到树荫下的顾言和方好，脚步一拐，自然地经过两个人面前。 当着院中几名村民的面，婶子只能用口型无声地对顾言和方好快速说了句，就连忙走开了 虽然婶子走的很快，但她口型中的含义还是清晰传达出来。 ‘快点走。’ “婶子。”顾言突然呼唤道，他的声音吸引院中几名村民的注意力，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名婶子。 婶子心里有些后悔暗示顾言的行为，强笑道：“怎么了？” “不留下来吃饭吗？”顾言亲和地问。 “不了不了，家里人等着我呢。”婶子摆手道，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做饭辛苦了，我这有些东西，您带回家吧。”顾言转头对方好低声说了几句，很快方好从车上拿出捆好的变异动物肉。 方好来到婶子面前亲手交到她的手上，“用、我帮您、送过去吗？” -- 第243页 “不用。”婶子拎着沉甸甸地肉，深深地看眼顾言，转身离开。 她回到一户院落，刚进门，手上的肉就被守卫的人抢走。 “哪来的？”守卫眼睛放光。 塔辽村周围清理的太厉害，反而吃不到变异肉和变异植物。 “新来的外乡人给的。”婶子双手交叉讷讷地说，等守卫放她进去，立刻快步奔进里屋。 “走那么急，奔丧啊。”守卫嘲笑了一句，走过去把门锁上。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满屋子加上婶子共有四十女人年龄最小的看起来才十四五岁，最大的不过四十岁左右。 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她们一个挨一个的挤在一起，皆是衣衫凌乱，裸-露的肌肤上有凌-辱的痕迹。 她们一个个目光空洞，见到婶子回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婶子走到墙边跟着蜷缩起来，过了一会才偷偷地借着双腿的掩盖小心查看掌心里的纸条。 ‘天黑’ 草草的两个字像是匆忙之中写下的，婶子把纸条藏到衣服内兜，假做小解起身去屋子一角的桶，回来时走到另一边，挨着一名精神看起来相对较好的年轻女人坐下。 囚禁人的房子这里满是死气，兰芳梅家中却热火朝天。 饭已经做好，顾言和方好进屋，一大桌子几乎围满了人，顾言看向空下的位子，耐心等了一会，终于等到最后出场的兰二叔。 刻意打扮过的兰二叔精神许多，宽松的黑色长裤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里面瘦弱异常的腿。 而他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 “二叔，哈哈，可都等你了，再晚点好东西都让我们吃了。”郑海爽朗地笑道。 兰二叔举起手上的酒桶，“我带好东西来了，你小子吃饱了那是你没口福。” “嚯，这不是早些年二叔从山里挖来的人参吗，可真是喝一杯少一杯，您老舍得啊。”郑海十分捧场。 “听兰丫头说要去安全区，带不走扔了又怪可惜的，只能便宜你们了。” 兰二叔和郑海的说话声很大，不特意听也会往耳朵里钻。 期间坐在顾言身边的人一直热情的向他打听外面的事情，注意力转移下顾言只会潜意识以为兰二叔拿来的是好东西。 当兰二叔坐下后，便自然地为顾言和方好倒酒。 不等顾言推拒，郑海一把抢过他的酒杯。 “二叔，你这可就偏心了啊，怎么不给芳梅丫头倒一杯。”郑海高声道，却将自己的杯子举起来，明显在为自己讨酒。 兰二叔连忙把酒桶向后撤，“芳梅丫头才多大，喝什么酒，你就更别想美事了，以前我的那些酒都糟蹋到你手上了。今天就没你的份！” “不是我喝，终于有人带咱们去安全区了，可是全村人的大恩人的，第一杯酒必须是顾先生和方小姐喝。” 郑海又把方好的酒杯抢过来，一同推给兰二叔。 一唱一和下，根本不用顾言和方好同意，两杯倒满的酒杯放到两人面前。 自从坐到饭桌上后，兰芳梅就低头不再说话，有人提到她的名字，也只是腼腆地笑。 顾言垂眸看向手边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身边的方好跟着顾言的动作，尝了一口酒感觉有些辣，开始一点点的喝。 当两人都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时，兰二叔和郑海笑得更开心了。 “来来来，吃菜，平时这可都是舍不得拿出来的东西。” 兰二叔热情地招呼，伸手解开腰间别着的烟袋，憋了许久的他开始抽烟。 “二叔是火系异能者吗？我家好好也是，您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吗？”顾言边吃菜边好奇地问。 方好慎重地看向兰二叔，从兰二叔进屋起她就认出这是住在隔壁的火系异能者。 也不知兰二叔的异能修炼到什么程度，方好仅仅在他面前坐着，就感觉浑身不可控地发烫。 透着烟雾兰二叔显出些许阴沉，他用力吸了一大口烟，吹到面前的桌子上，才缓缓开口。 “经验？多用，多升级。” “怎么升级？”方好连忙问道，虽然她心里知道顾言有自保的能力，但总想变得更强保护顾言。 兰二叔似笑非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郑海先察觉到不对，怎么这两个人吃菜喝酒这么久都不起效，还能如常的跟兰二叔说话。 他心中疑惑，转头想要暗示兰二叔，却看到兰二叔开始重影，眼睁睁地变成两个人。 “二叔……” 眩晕感猛冲头顶，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 砰—— 有其他人率先摔趴在桌子上，紧接着郑海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兰二叔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攥着烟袋的手没动，皮肤出现一层红黄火焰。 眨眼间兰二叔衣服被烧掉，变成一个火人。 可他吃下的毕竟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迷药，不等他动手，便四肢无力地倒在桌子上，身上残余的火焰烧穿桌子，他摔到地面后身上的火才渐渐熄灭，露出骷髅一般的身体。 失去意识前兰二叔听到顾言喃喃地说：“天快黑了。” 当第一个人昏倒时兰芳梅就吓得僵住，转眼间桌子上的人除了她和顾言、方好三人，居然连兰二叔都跟着趴下了。 “顾、顾言。”兰芳梅吓得有些结巴。 -- 第244页 顾言对兰芳梅和善地笑笑。 “你不用担心，我是来保护你的，村里人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兰芳梅脸色更白，“你都知道了什么？” 顾言不理，转头对方好说：“我们去救人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字数要超了，没办法二十章左右结束，目前还有剧情点没有走完，第一次搞末世，应该是末世前的剧情走的太多了。 流泪猫猫头.jpg 感谢在2021-04-03 00:14:08~2021-04-04 02: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 10瓶；大橘为重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末世病人20 方好推着顾言出门时, 兰芳梅不安地问：“顾言，到底怎么回事？” “马上你就知道了。” 三人前往囚禁女人的那户人家，兰芳梅紧紧跟在后面, 察觉到什么，怕的浑身都在抖。 能来兰芳梅家吃饭的人都是村子里的重要人物，其他人天色变暗后都躲进家里，根本不知道兰芳梅家的变故，院中守卫的村民仍在, 方好轻松解决。 异能者比普通人的体质好得多, 只要不是致死的伤都能够慢慢愈合。 屋子里那几名重伤的女人更多的是失去求生欲，连恢复力极强的身体也不能阻止她们走向死亡。 顾言在那名婶子提醒后给她纸条, 也是想更早的给这些人希望。 为了避免类似兰芳梅出卖人的事情再次出现，婶子将纸条交给信得过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名叫劳巧冰, 婶子把纸条交给她后，她像往常一样去安慰那几个重伤的人。 劳巧冰并不是塔辽村的人, 末世前她是一名旅游爱好者, 特别喜欢前往深山之中感受自然风光。 她来到塔辽村刚好赶上末世来临, 最初和村里人一起把丧尸赶走，与兰二叔等人发生纠纷准备离开却被兰芳梅出卖。 即便被囚禁, 劳巧冰始终没有放下离开的想法，纵使希望渺茫, 也要回家亲眼看看自己的亲人是生是死。 最近几名重伤的女人求生欲越来越弱，劳巧冰每天都鼓励安慰她们。 只是今日在其他人看来正常的安慰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写的什么意思？” “也许是天黑来救咱们。” “真的假的？” “看不出底细，好像知道些什么，应该能躲过饭菜里的迷-药。”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能干等着别人来帮忙, 也要自己做好准备。” 说话间重伤的几人渐渐燃起希望, 目光转向用木板封上的窗户, 通过缝隙判断外面的天色。 外面的动静传进来不到一分钟，屋门就被方好强行破开。 跟在后面的兰芳梅不想进去，可她更怕留在外面失去主动权。 下午的一切都超出兰芳梅的预想，她在心里暗恨兰二叔等人没用，之前对她那么威风，居然就不明不白的被迷晕了。 兰芳梅再怎么在心中咒骂，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屋。 她刚一踏入房间，一大团水拍过来。 半立方米的水球如同活的一样套住兰芳梅的头，同是水系异能者的她根本不是劳巧冰的对手，双手胡乱抓着，转头向顾言求助。 “别误会，我们是来救人的。”顾言解释道，却纹丝未动，一旁的方好没有得到暗示，同样老实的站着。 本就虚弱的劳巧冰为了控制兰芳梅几乎掏空异能，其他女人跟疯了一样扑过去厮打兰芳梅。 劳巧冰依靠身侧的婶子勉强站立，轻声道：“没误会，谢谢两位，但你们不要被兰芳梅骗了。” “顾……咕噜噜……救我……”兰芳梅更加努力的求助，不想让劳巧冰继续说下去。 可兰芳梅现在连保护自己都困难，刚趁机说句话脸上就被挠了一道子，伤口浸入水中，刺痛得她近乎晕厥。 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苦，即便是末世来了也始终受到保护，除了被饿到，一点伤都没受过。 当兰芳梅快要窒息的时候，劳巧冰难以维持异能，只能把水团收回来。 兰芳梅急忙用力呼吸，却根本挣脱不了厮打她的女人。 被囚禁在这里的女人为了防止逃跑一天只给一点稀饭，仗着人多才把兰芳梅压住。 乱吵吵的环境下，劳巧冰向顾言解释村里的事，也补全了0226不知道的信息。 末世来临当夜，塔辽村里死了一大半的人，死去的人在天亮后变成丧尸，活着的人更加艰难。 大多数人都躲在自己家中，也有像劳巧冰这样出门主动驱逐丧尸。 在这个过程中劳巧冰认识了兰二叔和郑海，都陆陆续续觉醒异能。 三人分别是水系异能、火系异能和金系异能，配合默契下终于将村内的丧尸赶出去。 随着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对劳巧冰不服，存活下来的还是男人居多，他们根本不愿意劳巧冰这个外乡女人做主。 更何况在一些人的眼中，劳巧冰十分喜欢多管闲事。 弱肉强食，异能强的人不免对异能弱的人作威作福，如果异能弱的人是女人，还会遭到欺辱。 而劳巧冰总是出面阻止，保护那些女人。 面对村里人的质疑，劳巧冰只觉得不可理喻，她根本没有那些留下来领导众人的想法，最初目的不过是活下来快点回家而已。 -- 第245页 可村里的混乱又让劳巧冰不放心离开，干脆聚集志同道合的人准备一起走。 一些不愿被欺负的女人，一些感情好的夫妻，都很愿意跟着劳巧冰离开。 像兰芳梅这样家里只剩一个女孩子的情况，劳巧冰则会特殊照顾，专门上门询问是否一起走。 在劳巧冰看来，把兰芳梅这样的小姑娘独自留在村里就是羊入虎口。 却不想反而引进一头恶狼。 约好的离开在兰芳梅告密下失败，男人被杀掉，女人异能强的也大多被杀，到头来只剩四十多个女人，后来又死了好几个。 兰二叔等人对劳巧冰进行特殊照顾，不让她死，也不让她好好活。 可以说一直支撑着劳巧冰的，除了回家的渴望就是对兰芳梅和兰二叔的恨意。 说话间那些发泄仇恨的女人发泄够了，没了力气，而兰芳梅也变得奄奄一息。 兰芳梅爬到顾言的面前，伸手去拽他的裤脚。 “她……骗你……我没做……顾言……兰二叔住在我家隔壁……是兰二叔偷听……逼我的……” 顾言微微俯身，与仰头的兰芳梅对视，目光满是沉痛。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好朋友，末世后都不顾危险的来找你，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我真的没有……”兰芳梅大哭道。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明明方好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打过那么厉害的兰二叔，还不如自己做个人情，让兰二叔动手后再偷偷把顾言和方好放走。 到时候她反而是这两个人的救命恩人，肯定会带她离开。 以前村里也来过人，每次兰二叔都热情的哄骗对方，从来没有失手过。 而且顾言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村里的情况，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万般想法最终化作后悔，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不然顾言放弃她，等待她的只有死。 在兰芳梅的反复哭诉下，顾言终于露出迟疑的表情，也让兰芳梅看到了希望。 ”就算兰二叔威胁你，你也可以告诉我。” “我怕你遇到危险，不敢说。” “可我要带你离开，你为什么说要带兰二叔他们走。” 兰芳梅脸上一僵，她最初的想法当然是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等兰二叔动手的时候再出现救人。 可现在劳巧冰已经把之前的事情揭穿，兰芳梅快速在脑海中想办法。 “那是因为我以为兰二叔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真的很受他们的照顾，后来他们和我说劳姐姐她们又逃跑了，本来都想放她们离开的，而且我能活下来，多亏了兰二叔的食物，我不知道他会骗我。” “呸！”婶子啐了一口，由于扶着劳巧冰才没有上前撕了兰芳梅的嘴。 兰芳梅当着众人的面，面不改色的颠倒黑白，其他人信不信不重要，只要顾言信了就行。 幸好顾言看起来真的信了。 “也对，你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做出这些事的。”顾言眼神略微游移，好似终于鼓起勇气地说：“兰芳梅，其实你长得很像我早逝的妹妹，你愿意以后都跟在我身边吗？”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兰芳梅急急忙忙的回道。 顾言没有等到完成任务的系统提醒，眸光泛冷。 “你是不是在骗我，我真心拿你当妹妹，也希望你下辈子能当我的妹妹。” “我没骗你！别说下辈子当你妹妹，下下辈子都行，我愿意一直跟在你身边！”兰芳梅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这些话全部出自真心，如果面前出现一张魔鬼的契约，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签下。 可顾言仍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消息，他转头看向漂浮在一旁的0226。 0226察觉到视线，头顶上用数据流凝结出三个胖胖的可爱问号。 ——？？？—— 顾言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表情险些绷不住。 他看向兰芳梅叹了口气，“好，我相信你，那你跟我走吧。” 兰芳梅破涕为笑，方好发现顾言是认真的，有些不高兴地过去搀扶兰芳梅。 劳巧冰和婶子等人也连忙劝说顾言不要糊涂，被人骗了。 “我认识的兰芳梅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顾言执迷不悟道，转而说起兰二叔等人的事。 兰二叔等人还在兰芳梅的家里晕着呢，那可是比兰芳梅更大的仇人，这些女人恨不得生食其肉。 天色全黑前，众人彼此搀扶着来到兰芳梅的家里。 被解救出来的女人们没有先去报仇，而是扑到桌子上吃东西。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兰芳梅有顾言的保护，放松许多，还有心思假惺惺的提醒她们慢点吃，不要噎到。 话音未落就有两个人因为吃的太急跑出去吐，其他人这才放慢速度，先开始喝汤。 像婶子这样相对健康的女人跑去厨房做饭。 这些人的仇还是得由她们自己来报。 顾言等吃饱恢复力气的女人把那些昏倒的人绑起来时才开口：“兰二叔你们恐怕处理不了。” 此时兰二叔浑身赤-裸的趴在地上，更显身体的异常，而他即便昏迷着，周围的温度也不自觉被他影响的十分燥热。 几个比较虚弱的水系异能者压根就不敢靠近兰二叔。 -- 第246页 “他怎么变强这么多？”劳巧冰疑惑道，曾经和兰二叔并肩作战的她最明白兰二叔的水平。 顾言打听到外面的山也是兰二叔烧掉的，就算是有烈焰长刀配合的方好再加上他的帮忙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一个始终在村里没有离开过的兰二叔究竟是如何快速升级的异能？ 并且这异能升级的方法还有极强的副作用，不然兰二叔也不会变成目前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 顾言垂眸看向兰二叔，“能先把兰二叔交给我处理吗？调查清楚后再归还给你们。” “当然可以。”劳巧冰做主道。 兰二叔的迷-药专门针对异能者，曾拿村里人做过实验。 他的身体状况与其他人不同，天色蒙蒙亮，其他人还昏迷着，他提前苏醒过来。 兰二叔发现自己被关在之前囚禁女人的屋子里，身边是其他被抓来的村里人。 四面墙由异能者改造过，里面加入特殊的金属与土质，一般异能者很难出去。 兰二叔坐起身，掌心冒出火焰，原先轻易能凝住来的火焰如今连巴掌大都没有，颤颤巍巍的小火苗几次差点熄灭。 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异能空了，眼见其他人仍在昏迷，爬向其中一名火系异能者，一拳敲开那人的后脑，伸进手搅动，很快拿出一个手指大的红色晶体。 外间的顾言看到一切，眉心拧紧。 之前顾言和世界意识说这个世界快毁灭了，不过是猜测而已。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变成丧尸，但存活下来的人拥有异能，明显能够适应这场危机。 继续下去无论花费多久，总有一天异能者会把丧尸消灭，重新恢复以前的生活。 现在顾言知道了灭绝的原因。 异能者的体内产生对奥斯兰尔的抗体，所谓异能只是其中附带的能力。 但任其发展下去，异能者脑海内的晶体不断进化，同样也会死。 异能者的未来，只是与丧尸相比，由立刻死亡转为死缓而已。 屋内的兰二叔掏出晶石，放进嘴里咔哧咔哧的咬。 坚硬的晶体碎裂后如同玻璃渣，嚼得他满口鲜血，从晶体中散发出来的力量融入体内，顺着血液进入大脑，将里面本就比其他异能者更大的晶体又变大了一圈。 充盈感传遍兰二叔的身体。 这就是兰二叔进化的方法，杀戮，吞噬。 顾言想到方好曾说过，末世最初几天有人总是宣传假的安全区引人过去，后来才渐渐销声匿迹。 那时顾言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如今想来一定是有人和兰二叔一样发现异能快速进化的方法。 而后来不再有人宣传也可能是宣传者遭受异能进化的反噬死了，其他人就算知道这种方法，也不会再那么急着杀人吞噬异能。 毕竟异能变强一分，离死亡就更近一分。 此时顾言无比庆幸他把烈焰长刀交给方好，由于长刀的扶助，方好看起来厉害，其实使用异能并不多。 吃完晶体的兰二叔起身准备闯出去，就见房门打开，顾言转动轮椅进来。 兰二叔冷笑一声，火焰包裹他的全身，胸口冒出长长的火龙冲向顾言。 炙热的火龙停到顾言面前无法在前进，兰二叔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的头顶裂开一个窟窿，里面婴儿拳头大小的晶体飞出来落到顾言的手中，火焰轰然消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04 02:05:31~2021-04-05 04: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eba QIU 10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末世病人21 失去异能的兰二叔跪到地上, 双眼泛红，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青白，但他还保持着思想, 仰头看向顾言的目光满是仇恨。 屋内其余村民陆陆续续的醒来，立刻想到昨晚让他们难忘的一夜。 本应被囚禁的女人们在方好的帮助下闯入他们的家门，将他们捉住囚禁。 这一幕完美复刻了之前他们囚禁那些女人的过程。 其他人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兰二叔的异常，率先注意到不应该在这里的顾言和他身后敞开的房门。 有人毫不犹豫的起身往外跑，根本没将堵在门口的顾言放在眼里, 而他路过兰二叔身边时, 刚刚丧尸化完成的兰二叔本能的将他扑倒。 顾言微微蹙眉，加快动作将这些人大脑中的异能晶石都取出来。 其他人大脑中的晶体都很小, 就连郑海脑中的晶体不过拇指粗，看来兰二叔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 并没有将异能升级这个‘好方法’分享给其他人。 顾言有些嫌弃地看眼晶体上挂着的血迹，去除后放到兜里, 转动轮椅离开。 当屋门关闭, 里面正在丧尸化的村民身上还带着活人的气息, 纵使保持思想，也只能不受控制的陷入自相残杀。 村中剩下的事情彻底交由这些女人处理, 就连劳巧冰也不着急离开，要‘好好’照顾被囚禁的村民。 重新打扮过的女人们一同来到村口送顾言三人离开。 兰芳梅顶着如刀子般的视线率先上车, 方好放下踏板准备推顾言上车时被劳巧冰拦下。 劳巧冰故意放大声音说：“你们最好小心兰芳梅，她不是省油的灯，过段时间我们也会去安全区，碰到她时如果两位没在她的身边, 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 第247页 顾言听出劳巧冰的好意, 眼睛弯了弯, 轻声回道：“我会保护好兰芳梅的。” 他含笑的声音使劳巧冰微愣。 等车子开走后，婶子有些不满地抱怨便宜兰芳了。 劳巧冰笑着摇摇头，“未必。” 离开塔辽村后兰芳梅彻底放松下来，身为异能者的她经过一晚上的恢复，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 兰芳梅一改萎靡的状态，好奇地观察车内。 房车的配置在末世前是豪华级别的，经过改造更是舒适无比。 唯一的缺点是车身比较重，要控制速度。 睡觉的地方只有在车厢后方有一张床，床边挂着一个小巧的风铃，随着行车颠簸，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顾言的轮椅固定在餐桌旁，单手拿着异能晶体，将分析出来的数据与奥斯兰尔的数据投影到桌面上的显示屏里，让系统帮忙一同分析。 兰芳梅坐到对面说：“哥哥，你在忙什么？” 专注状态下的顾言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他正在分析异能晶体，没空安排兰芳梅，没想到兰芳梅居然主动送上来。 “无聊了？”他一副温柔大哥哥的模样。 “不是。”兰芳梅看向顾言的腿，近乎明示道：“方姐姐开车那么辛苦，由我来照顾哥哥吧，哥哥有哪里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颠簸一下，方好绷着脸打方向盘，强装没听到后面的声音。 顾言好笑地抬起头通过后视镜和方好对视一眼。 兰芳梅一脸我是不是说错话的模样双手搅在一起，明明没人说她什么，她却好似委屈的要哭出来。 “好好，专心开车。”顾言清清嗓子，对兰芳梅说：“你身上有伤，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的，既然你想要帮忙，的确有需要的地方。” “是什么？”兰芳梅直起上身。 她早就怀疑顾言对他有心思，说她像妹妹的理由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 有之前兰二叔的先例，她更加胸有成竹，猜测顾言是碍于方好才没有表明。 不过顾言既然能够带着方好来找她，看来方好也是个管不住人的，还不如早点让位给她。 就在兰芳梅期待顾言听懂她的意思时，只听顾言一本正经地说。 “你也看到了，好好开车很辛苦，而我的腿不方便，车里脏成这样也没办法打扫，能辛苦你吗？” 兰芳梅嘴角殷切的笑容一僵，她说的帮忙不是这个帮忙啊！ “我看车里挺干净的。”她强笑道，“只是个临时住的地方，哪有你重要，总坐在轮椅上很累吧。” “没事，好好每晚都会给我按-摩，你看那里、那里……”顾言抬手指了几处死角，“哎，太脏了，谁让我是个废人，一点忙都……” 兰芳梅连忙打断：“哥哥怎么能是废人呢！这些交给我就好。” “辛苦你了，收拾完了好吃饭。”顾言笑着说。 兰芳梅想要在顾言面前好好表现，只能暗自磨牙地站起来，走到水池前投洗抹布。 之前赶路到塔辽村，车内一直都是随手收拾，方好个子不高，顾言又不便起身，许多高一点的地方都脏兮兮的。 兰芳梅踮起脚抬手去擦，没几下就胳膊发酸，末世前她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何曾干说这些活。 可每当她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就会听到顾言关切地问：“你累了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会？” “不累！”兰芳梅用故作坚强的语气回答，务必让顾言感受到她的辛苦。 房车一路平稳地沿着山路行驶，向最近的安全区前进。 中午做饭时兰芳梅以为终于可以坐下歇一会，顾言却说腿疼，让方好帮他按-摩，询问兰芳梅能不能做饭。 “我做的不好吃……”兰芳梅勉强道。 “不好吃才更应该锻炼，不然让我怎么放心你。”顾言严肃地教育，说得兰芳梅不去做饭都不行。 有顾言在一旁指导，还有方好用异能控火，兰芳梅终于手忙脚乱地做完一顿饭。 焦糊的饭菜端上桌，顾言把兰芳梅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方好将脸埋进碗里，任由顾言表现，别人不知道，她哪里看不出顾言表面温和下的淡漠。 兰芳梅满是成就感地吃完饭，刷碗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顾言不是说把她当妹妹吗？她怎么感觉自己跟丫鬟一样。 兰芳梅甩掉碗碟上的水渍，转过身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顾言抬手盖住眼睛晒太阳，方好坐在一旁的小板凳，轻轻地为顾言按-摩。 兰芳梅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要想点办法才行。 下午继续赶路的时候，兰芳梅不再提帮忙的事，活泼的找顾言说话，想要借此拉近感情。 无论兰芳说什么，顾言都极有耐心地听着。 虽然顾言的目光时不时的转向屏幕查看进度，但他总会在恰好的时候接话，使兰芳梅不至于冷场。 热闹的声音充斥着车厢，兰芳梅本就很聪明的人，刻意控制下根本不会出现初次见面时的失态。 可有时两个人说的好好的，顾言会忽然转头提醒方好改变路线，随后忙起来就把刚刚和兰芳梅说的话题忘记了。 这让兰芳梅不禁暗恼，顾言怎么回事，变得这么难以讨好，明明在网络上不是这样的。 -- 第248页 而最让兰芳梅担心的是，顾言和方好之间的默契。 明明两个人的话不多，一个不方便行动，一个磕巴不爱说话，但短暂交流时，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有种让人难以融入的氛围。 这让兰芳梅开始怀疑她的猜测，转而担心顾言会不会为了方好抛下她。 以她的能力，在末世也许能存活，生活质量绝对大打折扣。 如今每天吃的是方好猎回来的变异动植物，住的是温暖的房车，而兰芳梅逐渐适应干活后也不再觉得辛苦。 不知不觉间兰芳梅没有发现，她的心思变得满是如何讨好顾言。 兰芳梅也尝试和方好套近乎，毕竟她没看过顾言出手，在她心里方好才是最厉害的人。 这天两个人在河边洗澡，兰芳梅主动和方好搭话。 “方姐姐，我们好有缘呀，你姓方，我的名字里也有芳。”兰芳梅边往身上撩水一边说。 “有缘。”方好惜字如金。 “方姐姐，你和我哥哥是怎么在一起的呀？肯定是哥哥追的你对不对？” 兰芳梅自认拿捏的很有分寸，顾言使用轮椅的熟练程度可不像残了一天两天，方好看起来条件又不差，没必要上赶着喜欢个瘸子。 却不想方好脸色微红，“我、追的、顾先生。” 她不是喜欢分享恋爱经历的人，怕兰芳梅再问，连忙匆匆洗完离开。 等方好走后，水温变凉，兰芳梅打了个哆嗦，也赶紧加快速度。 方好回到车上，见顾言又在桌边忙碌，这次是拿纸笔记录着什么，走近一看满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 “休、息一会，我、给你擦澡。” 顾言抬头看到方好比以往红润的脸色，了然地问：“兰芳梅问你什么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安排。”方好理解道。 她在塔辽村就偷偷问过顾言为什么要救兰芳梅，当时顾言只是说任务，虽然看不懂顾言的所作所为，但她并不想破坏顾言的计划。 “没事，你不喜欢就不用理她，正好你唱黑脸我唱白脸如何？”顾言说着对方好眨了眨眼睛。 “嗯、都听你的。”方好不想多说兰芳梅的事，主动弯腰为顾言解扣子。 指尖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顾言喉结微动，这几天有兰芳梅在，爱动手动脚的方好乖巧无比。 顾言按住方好的手，“先不洗，今晚把车停在河边。” “嗯？”方好有些不懂，河里也会有变异鱼，平时很少在河边停靠。 既然顾言这么说，晚上停车时方好选择照做。 晚间兰芳梅躺在沙发上睡觉，而唯一的床上拉着帘子。 方好听到兰芳梅发出均匀地呼声，才想起要给顾言擦澡的事情。 她起身要下去打水，忽然被顾言按住，视线一晃，顾言压到她的身上。 “兰、兰芳梅、在呢。”方好压低声音焦急道。 “她什么都听不到。”顾言双臂撑在方好的肩侧，他的大腿和腰间能够用力，只是…… “好好，帮我。”顾言低哑地说。 方好感觉脸上快要爆炸了，之前唯一的第一次是她主动，这么多天过去，变成被顾言压住竟然更加紧张，耳旁都已经被自己的心跳声填满。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向下伸。 ------------------------------------- 第二天兰芳梅起床发现自己昨晚的睡眠格外好，连梦也没有。 而她也在方好那碰了几次钉子后彻底放弃，转而专心讨好顾言。 从顾言的态度中，兰芳梅认为自己进展喜人，特别是方好闷声不吭，她心中越发得意。 几天后的下午，方好看到道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卡车，一人正躺在车下修车。 第121章 末世病人22 黎华听到动静, 从车底下爬出来。 一段时间不见，黎华看起来饱经风霜，下巴上蓄的胡子减少他身上的少年感, 充满警惕与谨慎的目光像成熟的猎人。 当他透过车窗看清方好时，眸光转为明媚，高兴地喊：“方姐姐。” 方好也没想到居然能再遇到黎华，停车后下来问：“需要、帮忙吗？” 在末世几次三番的遇到是何等的缘分，毕竟有的人分别了, 就可能天人永隔。 黎华在方好和顾言的帮助下, 很快把车修好。 天色已晚，顾言主动请黎华吃晚饭。 黎华想起上次的食物, 不禁咽了下口水。 不是谁都能主动避开危险，前天黎华刚从一次丧尸潮中逃命, 又险些被变异植物吞噬。 命都保不住，哪有心思好好做饭。 晚饭依旧是兰芳梅做的, 她对黎华很好奇。 不过黎华除了对有救命之恩的方好和顾言态度好, 哪怕看起来是同伴的兰芳梅, 他也不假辞色。 吃饭时顾言问道：“你这是已经离开夏和乡？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阳龙港。”黎华眉宇间升起一抹忧愁，看来他还没有找到母亲。 阳龙港正好与顾言所要去的安全区同一个方向, 顾言提议道：“正好可以同路，前后能有照应。” 没想到黎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谢谢, 不用了。”黎华态度十分坚决。 顾言看着他，最终没说什么。 吃过晚饭后各自回到车上休息。 -- 第249页 黎华打开卡车车厢的后门。 伴随着开门的吱呀生，一道身影猛地扑过来将黎华按到。 黎华熟练的用金属附着在皮肤表面，钳制住女人重新捆绑到椅子上。 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 皮肤泛青, 双眼浑浊, 见到黎华用被塞住的嘴发出嘶吼，明显是一个毫无理智的丧尸。 铁皮车厢的内侧贴了厚厚的一层泡沫板，起到隔温的作用，也使女人的声音传不出去。 黎华点开小灯，又车门关好后走到女人身边。 他靠坐到车厢壁大口呼吸，这不是女人第一次挣脱绳索，可他总不忍心绑的更结实些。 从黎华的视角看向女人需要仰头，而女人的注意力始终跟随着他，腐臭的口水浸透嘴里的布条，嘀嗒嘀嗒掉落。 “妈，今天我修了好久的车，好累啊，一会再喂你。”黎华疲惫地说。 变成丧尸的黎母根本听不懂黎华在说什么，口中堵住的嘶吼声越发的大了。 黎华无奈地探口气，爬起身去翻一旁的纸箱。 “哎，真拿你没办法，以前不是总教育我不要任性吗。” 很快黎华从纸箱里拿出黄桃罐头，嘴里嘟嘟囔囔地拧开。 “妈，你在夏和乡当知青，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没反应很正常，接下来我们去阳龙港，也是在那里认识的我爸，肯定能想起什么。” 说话间伴随着啵的一声，罐头瓶子拧开，清香的黄桃味在车厢内弥漫。 黎华用勺子盛出黄嫩的一大块果肉，摘下母亲口中的布，递了过去。 “妈，你不是说生病了吃黄桃罐头就会好吗，小时候我每次生病你都会给我买一瓶。 哈哈，你都不知道，有一次我特地淋了雨，就为了把自己搞生病然后吃罐头。 不过妈妈那晚熬夜照顾我，我又很后悔。” 黄桃送进女人的口中，女人却并不咀嚼，张开嘴发出更大的嚎声，任由黄桃掉出来落到地上。 “太浪费了，哼，可不是你骂我败家的时候了。” 黎华心疼地伸手捡起黄桃，找出一瓶水，小心清洗掉黄桃上的在那个东西。 这箱黄桃罐头还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吃一瓶少一瓶。 他回到母亲身边，用手喂给母亲。 满是活人气息的手勾着黎母张口就咬，黎华赶在母亲咬住他的手之前快速抽回。 一大块黄桃留在黎母的口中，她用力咀嚼着，渴望的目光始终盯着黎华。 吃了两口后，黎母察觉出嘴里的东西不是黎华的手，停止咀嚼，嚼碎的黄桃又掉到地上。 黎华低头看了一眼，这次没有捡起来，而是拿起扫帚和簸箕扫进垃圾桶。 他拿起布将母亲的嘴重新塞上，盘腿坐在一旁，在黎母嘶吼的伴奏下把剩余的黄桃罐头吃掉。 不远处停着的房车里，有着不同寻常的热闹。 兰芳梅跑进房车，把车门关上后压低声音说道。 “顾言，方好，黎华的车里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方好一脸诧异：“还有人？” 顾言替黎华解释道：“是黎华的亲人，病了，不方便下来。” 兰芳梅追问道：“是他和你说的吗？你亲眼见过吗？” “没有，又不一起走，明早就会分开，并不重要。”顾言无所谓地说。 方好听到了然，“怪不得、黎华、不愿意同行。” “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顾言点点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兰芳梅却并不愿意，见顾言和方好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焦急。 “怎么能不重要，到底什么病？ 我在黎华上车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里面的女人特别吓人，还扑着要咬黎华。 会不会变成丧尸啊，之前村里的人就是生病，然后变成丧尸的。 说是不同意一起走，是不是想趁我们不备偷偷放丧尸打劫？” 顾言听兰芳梅越说越离谱，微微蹙眉。 自从上次没有完成任务，顾言就换了一种方式，并且让0226开启任务进度提示。 经过一段时间的情绪引导，如今兰芳梅对他已经达到了绝对的信任，任务完成度也到了99%。 可就是最后这1%，始终无法突破。 顾言看向兰芳梅，沉声问道：“如果黎华车里的人真是丧尸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啊，丧尸根本就不是人，难不成等着被咬。”兰芳梅理所当然道，“丧尸都是没脑子的，只知道吃人，万一黎华没看住，伤到咱们怎么办。” 兰芳梅没注意到车内的气氛转冰，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她一拍手道：“要我说呀，让方姐姐去看看，如果真是丧尸，能杀就杀了，也算除害，杀不了也没事，至少不用担心黎华图谋不轨了。” 始终没有插话的方好忽然站起来，“我、我不去、你、怎么、不去！” “我不是没能力吗？”兰芳梅耸耸肩，她眼里的方好就是个马上要给她让位的人，振振有词道：“也不能让哥哥去啊，只有方姐姐是异能者。” 方好只觉得兰芳梅离谱，本来她见兰芳梅成天凑在顾言身边就心里发闷，这会兰芳梅做了她不认同的决定，她的语气满是气恼。 “不去！又没、招惹、咱们！就、就算、是丧尸、又怎样？那是、他的事！外面、还有、那么多丧尸呢，你、你、多管闲事！” -- 第250页 磕磕巴巴的话也能够听出方好有多不高兴，特别是最后那句多管闲事，让兰芳梅不悦的撅起嘴。 兰芳梅立刻找顾言撑腰，委屈地撒娇道：“哥哥，你看方姐姐，这件事不能任性，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危着想，不然今晚睡觉都不安生。” 顾言想到没完成的任务，耐心的劝解。 “黎华已经把亲人带在身边很久，就算真是丧尸，也一定非常重视，如果你把对方母亲杀了，黎华该难过了。” 兰芳梅一想也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要不也杀了？”她下意识说道。 说完后兰芳梅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但末世这么久，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自我安慰下又变得理直气壮。 这种话如果不熟，兰芳梅也不会说出口，可面对顾言的洗脑，就有些毫无顾忌了。 她还补充道：“不用为了杀黎华内疚，末世和以前不一样。 并且黎华带着丧尸这么久，谁知道一路上杀多少人喂丧尸。 咱们这也算替□□道，未来会被黎华杀掉的人，还得感谢咱们呢。 再说现在不是不确定黎华亲人的具体情况吗，如果只是生病了，也可以帮忙啊。” 兰芳梅越说越得意，一副为大家好的模样。 从她说杀黎华起，顾言就不再说话，始终看着兰芳梅任由她继续说。 此时兰芳梅说完，顾言笑出来，意味不明地说：“你还挺聪明。” 兰芳梅以为是夸赞，骄傲地昂起头，“那当然啦，你快劝方姐姐去看看吧。” “不急，明天再说。”顾言叫方好一起去休息 兰芳梅见到两人上床把帘子拉上，不好再追着询问，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爬上沙发怎么也睡不着，总担心黎华会趁他们睡着后派丧尸打劫。 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在房车里不消停。 方好还有些生气，她想问顾言怎么打算的，又怕兰芳梅听到。 忽然方好听到极其轻微的敲击声，那是顾言指尖敲打手背的声音。 方好知道，顾言出神思索的时候，会不自觉做出这个动作。 她心里疑惑，怎么顾言也没睡，这是在想什么？ 兰芳梅终于传出呼声，方好思索片刻，还是没有问，在敲击声的伴奏下，方好渐渐进入梦乡。 而顾言则在脑海里和0226交流。 ‘如果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解除绑定，主人重新投胎转世。—— 顾言指尖敲打的动作顿住，虽然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但知道要复活左语，绝对不能停在这里。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0226扭扭捏捏地飘动着，它金属球体的微光并不会照亮四周，只是在顾言的视线里格外显眼。 ——有，但是主人可能会死。—— ‘说。’ ——可以选择进入惩罚世界，内容未知，任务未知。0026不能进去帮忙，一旦主人任务失败，就会遭到抹杀，彻底魂飞魄散。—— 0226从连通时空管理局的网络数据中查到，很少有宿主选择惩罚世界，毕竟能够做任务本就已经是多活了好几世。 可选择惩罚世界的几例，无一生还。 更不用说顾言如今被主神针对着，惩罚世界只会更加残酷。 ——对不起主人，0226很没用，根本调查不出任务进度为什么卡在99%——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件事再说吧。’ 顾言对惩罚世界的危险倒并不在意，主要是怕去惩罚世界影响左语的复活。 还是完成任务更加稳妥，对于任务进度卡主的原因顾言有所猜测，只是缺少验证。 如果真是他猜得那样，恐怕这个世界他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天色蒙蒙亮，顾言趁着方好和兰芳梅仍在睡的时候，悄声起床移动到轮椅上，下车去找黎华。 黎华想早点开车独自离开，他看到顾言一愣，主动下车询问。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顾言滑动轮椅来到黎华面前。 “车里是你的母亲吧？” 黎华的身体下意识紧绷，看向顾言的目光也变得危险。 只听顾言继续说道。 “我也许有办法救她。” 第122章 末世病人23 黎华记得第一次见到顾言的时候, 他看起来很像丧尸。 不过顾言能够说话，行动自如，后来再见面顾言已经和常人无异, 黎华只以为那天屋内太昏暗，他看错了。 此时顾言说可以救他的母亲，黎华回想顾言曾经的模样，呼吸不禁变得粗重，心中生出期许。 一路走来他经历太多的失败, 能想的办法几乎都想了, 也不差这一次尝试。 黎华没有任何迟疑地将顾言带进卡车的车厢里。 空气不够流通的车厢内多出一个活人，黎母更加激动, 嘶吼流出的粘稠口水很快将早晨新更换的布条浸透。 顾言滑动轮椅来到黎母面前，端详片刻。 “黎华, 你也坐过来，接下来会有些痛, 最好找东西咬住。” 黎华听话的搬过椅子, 团起外套塞入嘴里, 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 顾言的视线不断在两个人之间移动，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变成另一番模样。 -- 第251页 当黎华的腮帮子都有些发酸时, 顾言终于抬起手，分别按到他和黎母的额头。 剧痛猛然袭来, 黎华紧咬牙关，两腮的骨头高高鼓起。 而黎母则平静下来，丧尸化后没闭过的双眼慢慢合上，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 剧痛使黎华读秒如年, 他开始胡思乱想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末世来临前, 黎华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十七岁少年。 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对他严厉又溺爱，生活中要求他好好学习，什么都不用管，脾气上时会对他来非打即骂。 可以说黎华对母亲又爱又恨，今年升入高三，备考使家中的氛围一再压抑，青春期的黎华开始和母亲顶撞。 当末世出现的那个夜晚，黎华刚和母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 在外面凑活一晚，醒来出门发现世界都变了，好似感冒的他头昏脑涨，想到的只有家里的好。 仓皇跑到家，黎华推开门猝不及防的被黎母扑倒，铁钳般的力量按住他，双眼发红的黎母俯身便咬。 黎华崩溃的大哭出来，痛感没有降临，黎母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卧室将自己反锁。 原来黎华的母亲不是发烧去世后才变成的丧尸，而是直接由活人转化。 正处于转化过程的她存有的微弱意志被儿子的哭声唤醒，与丧尸本能抗争。 房门刚刚反锁，黎母就不受控制的用身体撞击门板，想要出去吃对她而言十分可口的黎华。 可黎母口中含糊的喊叫却是让黎华快逃。 黎华已经烧得很厉害，他不知自己发烧的含义，惊恐交加下依靠门板陷入昏睡。 等黎华苏醒过来，体内的奇怪异能和黎母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窗外满是混乱的人与丧尸，黎华呆愣地趴在窗边许久。 餐桌上摆放着黎母为他留的饭，他脚步发飘的走到餐桌旁坐下，含泪埋头吃饭。 “妈，我一定会救你。” 任性的黎华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没有擅自行动，躲在家中边观察外面边练习异能。 终于觉得时机差不多后，他把母亲绑进三轮车的车棚里，开始了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道路。 黎华尝试过许多方法，啃书配药，带母亲去熟悉的地方期待唤醒记忆。 一路上黎华九死一生，他学会了开车，学会了做饭，变成一个可以撑起家的男人。 当黎华带母亲来到她出生的夏和乡时，没能从母亲的眼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情绪。 看向他的母亲，目光中满是渴望，时时刻刻地期待着将他拆吞入腹。 黎华没有任何表情的将母亲捆好，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的未来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治好母亲，一个是死在治疗母亲的路上。 经历丧尸潮的时候，黎华甚至有跟随母亲一同变成丧尸的想法。 幸好他坚持住了，剧痛渐渐缓解，他的意识也开始恢复。 睁开被汗水糊住的眼睛，水滴从微颤的睫毛抖落，黎华看到母亲的脸上再次有了常人的红润，反而是面前的顾言肤色苍白如纸。 痛感已经越来越小，焦灼的等待下，黎华忽然很想抽烟，他顺手去摸摸兜里的半盒烟。 烟盒已经被压扁，外面脏兮兮的，黎华捏住时才意识到不知会不会顾言治疗，转而用指尖不断摩擦。 “额……花……” 啪嗒—— 黎华手上攥着的烟盒掉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呼唤隔着布条从黎母口中隐约传出来，黎华转过头，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 黎母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停留的记忆使她下意识呼唤儿子。 当顾言拿开黎母嘴里塞着的布条时，传出更清晰的喊叫。 “啊……花…………阿……华……” “妈！” 黎华扑过去半跪到母亲身旁，低头看他的黎母一时间竟然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 “我的……儿啊……”黎母揪心地喊。 顾言提醒道：“解开绳子吧，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黎华太激动，解两下把绳子拽成死扣，他直接用异能强行扯开。 丧尸化后黎母的身体有一定腐-败，不过黎华将她保养的很好，她抱住黎华含糊地说着什么痛哭。 顾言通过车厢门看到透进来的明媚阳光，治疗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长，不过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他打断母子俩的叙旧，卡车车厢比较高，需要黎华帮助他才能下去。 黎华这才反应过来，和黎母一起向顾言道谢。 顾言摆手阻止。 “先送我下车，你母亲的情况暂时不能去安全区，以后我们还会遇到。” “好，我这条命都是您的，请尽管吩咐。”黎华推开车门，扶住顾言的轮椅把他送下去。 顾言本打算赶在方好醒来前回去，但治疗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长。 就算方好不知道黎华的母亲已经变成丧尸，也绝不会让他过来冒险。 黎华不想暴露母亲的情况，一定会早早离开，顾言根本来不及劝说方好，只能悄悄过来。 借着黎华启动车子的声音，顾言推开车门，滑动轮椅顺着踏板进入房车，第一眼先向车尾的床铺看去。 帘子依旧拉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兰芳梅仍睡在沙发上，想来方好应该也还没起。 -- 第252页 顾言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抬手把自己苍白的脸色搓出红润，准备回到床上装作没离开似得。 擦—— 极轻微的抽刀声从驾驶位传来，顾言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到方好坐在那里缓慢地抽出刀。 然后开始擦刀…… 火焰温柔地缠绕方好的指尖，略长的头发挡住她的脸，看不清神色。 迫于方好威慑的兰芳梅不再装睡，从沙发上坐起来小声向顾言告密：“方姐姐已经起来半个小时了。” “好好……”顾言刚一开口，方好噌得一声把刀收入鞘。 “该、出发了！”方好直接启动车子。 一上午方好都没有理会顾言，车速也比往常提高许多。 顾言想要哄方好，可方好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旦他靠近方好就会抽刀。 他想到什么，不再去找方好，专心推演从黎华和黎母身上实验出来的数据。 压抑的氛围下，连活泼的兰芳梅都不敢说话。 中午时分，方好终于停车，今天三人都没有吃早饭，兰芳梅连忙下车做饭。 方好依旧不理会顾言，跟着下车去控火。 顾言等方好和兰芳梅下车后，眸光微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而是把车门锁好。 空气中的奥斯兰尔密度越来越大，顾言靠能力维持身体已经不堪重负，而以后要做的事情也不允许他始终保持分心。 确定方好的注意力不再车上，顾言掏出已经被他凝成纯黑色的异能晶体。 水滴大小的淡绿色颗粒从黑色晶体中飞出，飘进顾言的眉心。 与此同时，顾言抓着扶手的手掌紧紧攥住，手背青筋毕露。 他苍白的肤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鼓起血管的额头快速浸出一层薄汗。 车外，方好蹲在灶台旁，刻意背对房车，想要忽视顾言的存在。 炊烟吸引一只巨大的变异老鹰俯冲而下，想要带走方好和兰芳梅的生命。 兰芳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见红色的火光从眼前一闪而过。 老鹰伸出铁钩般的鹰抓时，长刀出鞘，使其直直地坠到地上砸出来一个坑。 方好还维持着躬身抽刀的姿势，缓缓将烈焰长刀收回鞘中。 “哇！方姐姐好帅。”兰芳梅羡慕地说，不过她知道方好每天早晚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练刀，羡慕也只是羡慕而已。 方好把刀别在腰后，向变异老鹰走去。 她把变异老鹰拽过来，用异能放火褪毛。 心神不宁的她一个没控制好，火焰升腾，老鹰传出焦香的味道。 方好眉头拧紧，盯着烧得微焦的老鹰，抽出刀用力剁下去开始卸肉。 邦邦的砍肉声听得兰芳梅浑身发麻，总感觉方好似是把变异老鹰当仇人似得。 举刀间满是杀气的方好抬头刚好与兰芳梅对视，惊得兰芳梅后退一步撞到桌子，上面的碗碟掉地哗啦啦的碎了。 “方姐姐……”兰芳梅求助地四望，想要找顾言。 方好望向地上的碗碟碎片，凛然的气息温顺下来。 “我、去拿碗。” 她站起身，快步往房车走。 当来到车门前，她轻轻一推，反锁的门使她脸色微变。 “顾、顾言！” 几乎没有迟疑，方好直接抽刀劈开车门。 坐在轮椅上的顾言垂着头，只能看到轮椅两侧的扶手被捏得变形。 方好心头猛跳，慌张地奔过去。 “言、言……”她嘴唇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到顾言面前时猝不及防的顾言伸手抱住。 “好好，你生我的气了。” 顾言如常的语气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你、骗我！”方好气愤道，扭动身子开始挣扎。 顾言直接用力把方好抱到腿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没有，是好事，头不疼了。” 此时顾言前所未有的轻松，脑内的晶体源源不断的转换身体吸入的奥斯兰尔，用来强化异能者的体质。 只要顾言想，短暂地站起来都可以。 可他的喜悦却并没有传递给方好，方好紧咬下唇，攥紧长刀的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松、开！”方好咬牙道。 顾言看不到方好的表情，“好好，别生气了，有话我们好好说，别不理我。” “我、说……”方好抽出长刀，“放、开、我！” 噌得一声，方好直接举刀插入餐桌旁的座椅。 铁制椅子高温下变得焦红，上面的棉质垫子转眼化成飞灰。 顾言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松手。 方好起来转身看向顾言，双眼发红。 “好好……” “我、受够了。”方好双眼盈起泪水，“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在忙什么……” 一滴泪从方好的眼角滑落，顾言不禁露出惊慌的神色。 “你别哭……” “我、真的、受够了。”方好用力闭上眼睛，努力不显出狼狈。 这段时间顾言留兰芳梅在身边，任由兰芳梅对他越来越依赖。 即便方好相信顾言，心中也不免烦闷，只是不想耽误顾言要做的事情，才没有表现出来。 而顾言忙碌的那些事情，方好不懂，顾言也没有和她说。 -- 第253页 这些方好依旧可以忍受，只要顾言一句话，让她做什么，她就可以做什么。 可是，今早顾言独自上了黎华那辆有可能有丧尸的车。 什么事情都可以瞒着她，但这种事情不行。 “我不想、看不到你、就要、担心你会去、危险的地方，还不如、我们趁早……” 分手二字艰难地卡在方好的嗓子里。 她没想到在塔辽村时还曾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和顾言分手，这么快她就要说这两个字。 “分……” 顾言瞳孔微缩，忽然抬起手。 方好只觉一股力量从后面推她，眨眼间她半跪到顾言的面前，顾言伸手掐住她的后颈。 心脏传来的痛楚使顾言呼吸困难，他眉宇间升起阴沉。 “方好，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那个字我可以当做没听到。” 方好瑟缩一下，更加气愤地瞪向顾言。 “屁！我、偏说、分手！分手！分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07 06:12:49~2021-04-08 03:1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末世病人24 之前几个世界都不如这次危险, 顾言拥有记忆，生活中都很包容，两人从未激烈争吵过。 唯一一次算是比较大的不愉快, 也不过是当初和宋墨儿的时候，顾言执意要御驾亲征。 皇权至上的时代，他既是宋墨儿的夫，也是宋墨儿的君，纵使宋墨儿心中不满, 也不会直白的表达出来。 如今末世, 危机四伏下顾言又不良于行，方好知道顾言有自己的保命之法, 依旧习惯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 两个人之中一直潜藏的矛盾第一次爆发出来。 方好一遍遍地说着分手，眼睁睁看到顾言周身的气势越来越危险, 后颈也有些发痛。 她眼角浸出泪花，却丝毫没有退让。 记忆与宿世的感情被封印住, 让方好能够毫无顾忌的面对顾言。 顾言心脏绞痛, 喉间涌起腥甜, 切实体会到言语如刀的力量。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方好眸中的认真。 “原来我这么失败啊。”顾言惨笑着说，牙尖带着血丝。 他伸出另一只手, 微凉的指尖从方好脸颊的皮肤向下滑，如刀锋般的肃杀之气竟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 方好见顾言的模样有些心疼, 紧咬牙关生怕泄出一句软和话。 车门那里兰芳梅战战兢兢地探出头，刚刚方好劈开车门进去吓了她一跳，怕两个人打起来，丝毫不敢靠近。 她隐约听到方好说分手, 才壮着胆子过来。 “哥哥, 方姐姐不喜欢你就别……” “滚！” 顾言打断兰芳梅见缝插针的话, 扫过去的视线不再收敛，吓得她脸色转白，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敢过来。 短暂分神后顾言冷静下来，他松开抓着方好的手，咧开唇角似笑非笑。 “想要分手，可以。” 方好抬手轻柔后颈，闻言动作僵住，她垂下眼，心说这是她求仁得仁了，还有什么不愿意。 “那、我走了。” 方好站起身，绷起脸不想表现出一丝留恋。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轻咳声，她的脚步慢了半拍。 又走了两步，咳嗽声多出噗得吐血声。 方好双拳紧握，指甲在掌心扣出印记，继续快走。 身后彻底安静下来，心慌感却不可抑制的升起。 当方好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顾言仰头靠在轮椅上生死未卜，下巴大片鲜血，胸口的衣服都被血红浸透。 方好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她已经又跑回顾言身边。 她用力掐顾言的人中，又把顾言放趟到地上按压胸口和人工呼吸。 忙碌了好一会，顾言终于睁开瞳孔微微扩散的双眼。 “好好……” 简单的呼唤使方好鼻子发酸。 “你、不是说、有好事吗？不头疼、怎么吐血更、严重了。” 顾言勉强挤出笑容：“骗你的……” “你！”方好又气又无措，“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言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抓住方好的衣角。 “好好，别走。” 方好将顾言扶到轮椅上才说：“我会、送你到安全区。” 她推顾言到水池旁擦脸，又为顾言换了一件上衣。 期间顾言四肢都软踏踏的，看起来虚弱无比，方好忙碌着心疼渐渐取代气恼。 耽搁一会，方好推顾言下车去吃饭，发现兰芳梅不见了踪影。 “不用管。”顾言阻止方好寻找。 方好不放心道：“你说的、任务。” “我都这样了，还做什么任务。”顾言说着又轻咳一声，血丝溅到掌心。 方好听不得顾言这么说，伸手喂饭想要堵住他的嘴。 从刚才起心惊胆战惊装死的0226按捺不住开口。 ——主人，你不做任务了吗？—— 顾言正控制牙龈挤出血，在心里回答：‘再说吧，跑不掉。’ 吃过饭后方好收拾完和顾言回到车辆，再次启程。 车内的两个人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又有什么开始变了。 -- 第254页 顾言依旧坐在桌前和系统一起在屏幕上推演数据，但方好每次通过后视镜向后看，都能见到顾言似有所觉地抬头对她微微一笑。 而顾言不单咳嗽的时候不再小心遮掩，有事还会哼唧着叫方好停车来帮忙。 就连一些顾言平时会自己处理的事情，居然也要方好照顾。 傍晚时方好背对顾言，手上拿着瓶子，随着水流声瓶壁传来热感。 方好的耳朵有些发烧，现在两个人明明都分手了，顾言这是在对她耍流氓？ 她恼羞道：“你、自己拿着！” “没劲儿。”顾言声音虚弱，又咳了两声。 方好不再多说，鼓起脸等顾言完事。 待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是一个问题。 方好将兰芳梅平时睡着的地方铺好，明显要和顾言分开。 顾言也不说什么，只是躺床后发出压抑的轻哼。 “你、怎么了？”方好耐不住问道。 顾言轻轻吸气，“冷……”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方好抱着被子过来躺下，伸出一只手放进顾言的被窝。 第二天早晨，方好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顾言的胳膊上，依恋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她有些心虚地钻回自己的被窝，想着顾言的腿都动不了，一定是她主动过去的。 由于顾言的折腾，本来都快到安全区了，硬生生的多走好几天。 而那天兰芳梅被顾言吓得跌坐在地，闭上眼就是顾言满是杀气的视线。 本就对顾言依赖异常的她由于顾言突然的翻脸，留下很大的阴影。 她最初只想躲起来，等顾言变回往常模样来找她时再说。 房车停靠在四周视野开阔的地方，避免突然有变异动物或者丧尸出现。 兰芳梅走了好一会，才找到藏身之处。 她刚想躲起来，忽然被一大团水糊住头。 难以呼吸下只能通过朦胧的水流看到走来的一道身影。 翟妙彤上次被狼群追逐，一行人本就重伤，最终只有她和刀疤男逃了出来，就连她自幼养的阿拉斯加犬都被狼群咬死。 死里逃生的两人回到安全区，变得饱受排挤。 原先是个充满精锐的一能小队，又有变异犬辅助，如今就剩两个光杆司令，而翟妙彤又太依赖变异犬，实力不济。 短短一段时间，翟妙彤深刻体会到由高处跌落的感觉，恨意几乎浸透她的骨头。 前几天安全区的领导突然下发了一道奇怪的命令，让所有外派的人根据一张简略到不行的素描图找人。 画素描的人明显没有什么功底，通过杂乱的线条勉强分辨出内容。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当翟妙彤拿到图的时候，直觉立刻告诉她上面的是顾言。 在末世之中，坐轮椅的人万中无一，这样的人在末世最初不是变成丧尸就是死了。 翟妙彤不知顾言究竟使了何种手段，让上面的人把他当成救世主，荒唐的用素描图找人。 她只知道自己报仇的希望越发渺茫。 怀着不可名状的心思，翟妙彤并没有向上汇报曾见过顾言的消息，而是和刀疤男离开安全区像其他人一样寻找所谓的‘救世主’。 根据上次遇到顾言时的路线，翟妙彤和刀疤男有目的的寻找，很快看到熟悉的房车。 两个人却并不敢上前，狼群的调转目标太过诡异，说是巧合又难以置信，说是顾言和方好动手，翟妙彤又看不出他们使了何种手段。 正在翟妙彤和刀疤男商量跟踪的时候，见到兰芳梅独自离开。 几乎没有费多少事，两个人就让兰芳梅求饶，乖乖说出这段时间相处的细节。 “你说那个叫顾言的喜欢你？”翟妙彤笑着反问。 她对顾言并不了解，只听方好的男朋友朝三暮四，心中觉得痛快。 兰芳梅肯定地点点头，下意识隐瞒中午的事情，她思量着只有让面前两个人认为她对顾言和方好重要，才能不被杀。 在兰芳梅有所隐瞒的坦白下，翟妙彤心生一计。 “救世主，呸！”翟妙彤低声与刀疤男嘀咕了几句，彼此对视的目光中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 两人直接带着翟妙彤先回了安全区。 几天后，顾言和方好也姗姗来到安全区。 末世后土系异能者筑起的高墙将安全区围成安全的堡垒。 有异能者守在大门外，对每个人进行体温检测。 前几天出现一例高级进化的丧尸，除了身体低温，看起来竟然与常人无异。 因此这几天的盘查越发严密起来，但凡体温过高或者过低，都会重点观察。 宁可错杀一个，也绝不能将丧尸放进来。 负责西门检查的孟勇待在卡口旁边不远的房间里，正在换班休息的他翘起二郎腿，享受地点燃一颗烟。 进屋拿水的金正诚羡慕道：“勇哥，你最近哪里搞那么多好东西，竟然天天都能抽到烟。” 孟勇用力吸了一大口烟，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 “当然是我凭实力得来的，诚子，你想要不？” “我也有机会？”金正诚兴奋地靠近。 “当然有。”孟勇压低声音与金正诚耳语几句，“只要你这样……那样……就可以……” -- 第255页 金正诚听完，面上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那可是上面要找的人……” “得了吧，才不是呢。”孟勇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一个投机犯，听了咱们安全区的消息自己装瘸子，翟妙彤那女人敢拿这种事骗人吗？” 金正诚还是不放心，“就翟妙彤一张嘴，勇哥你就信了？” “当然是有人证了，签字画押一个没少，出事了也和咱哥俩没关系！”孟勇信誓旦旦地保证，“再说也只是让咱们看着点，真能不能遇到还另说的，看，我这不什么都没干，就先把烟抽到了吗。” 金正诚想到孟勇说的好处着实有些心动，而这件事情做起来又不难。 他咬咬牙道：“好，干了。” 等金正诚回到卡口值班的时候，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搜寻进来排队的车辆中有没有房车。 当他远远看到突兀的房车出现时，眼前一亮，略肥胖的身子十分灵活地跑过去，用长棍轻轻敲击引擎盖。 方好划下车窗询问，金正诚视力极好的目光扫视车里，隐约看到里面果真作着一个男人，只是看不清是否坐着轮椅。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他，要是坐轮椅的人太明显，他还容易暴露呢。 金正诚一脸威严地说道：“你们这个车，得走另一条通道。” “为、什么？”方好微微蹙眉，前面的车还有那种很大的卡车，他们的房车虽然奇怪，但并不算特别。 “没有为什么，又开了一个卡口，先从你这开始过来。”金正诚说完，转身就往另一条道走。 方好听着这倒是好事，她和顾言刚来，拍在队伍的最后，如果正常排队，恐怕要等到明天。 不过方好还是回头询问顾言的意思。 顾言看向金正诚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跟着去吧，有人上赶着给咱们送近路呢。” 说完顾言自觉失言，又清楚道：“那条路应该有问题，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会有什么危险，现在是你保护我，去不去你做决定。” 方好抿直嘴角，转头看向金正诚走远的背影。 金正诚心里担心后面的房车能否跟来，但他不敢做的太明显。 幸而走了一会，身后传来声音。 成了！ 金正诚不禁眉开眼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08 03:10:48~2021-04-09 07:2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eba QIU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末世病人25 末世来临后经过混乱, 各大安全区依次成立，建立新的秩序。 孔波鸿是复兴安全区的区长，在末世前他是一名刚刚退伍的军人, 正在家等待分配。 觉醒异能的他和一众兄弟在保护四周民众的时候获得威信，顺势建立安全区，保护一方居民。 在复兴安全区宣布建立的当晚，所有高层人员统一进入同一个梦境。 无尽的黑暗之中，一道视线凝视着他们, 使他们感受到自己何其渺小。 来自世界意识的话语并不能直接被普通人听懂, 许多纷杂的信息想要闯入他们的大脑，却像人类与蝼蚁的交流, 难以理解。 次日彼此交流时，才知道大家都做了一样的梦。 最初只以为是末世带来的影响之一, 并没有往心里去，更多是苦恼梦境有些痛苦, 影响正常休息。 直至有一天, 第一次有人醒来记住梦中得到的信息, 那人正是孔波鸿。 孔波鸿醒来后在妻子惊讶的视线中赤脚狂奔进书房，找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每一秒脑海中的记忆都在淡去，当他的大脑恢复空白时, 看向纸上留存的信息，对着妻子又哭又笑。 妻子差点以为他因为工作压力大陷入疯癫。 孔波鸿召集所有高层开会，将那张纸传阅。 “找到这个人，他是全人类的希望。” 没有任何美术功底的孔波鸿画出杂乱的草图, 只能模糊分辨出是个人坐在轮椅上, 还有各种奇怪线条笼罩在那人四周。 一旁潦草写着, ‘灭绝’‘救世’‘希望’等字眼。 这样的结论太过荒谬，即便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饱受梦境的折磨，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有人站起来说道。 “孔区长，我们都知道实验室传来不好的消息，也许您只是压力太大，夜有所梦，人类灭绝……太不可思议了。” 孔波鸿已经将梦境的内容忘记，却始终记得梦境带给他的绝望。 他尤为固执地道：“末世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立刻将信息分享给其他安全区，即日起派人寻找这个人。” 在孔波鸿的坚持下，命令传达下去，奇迹般的，当天晚上西南安全区的高层都不再做那个梦，似是在侧面验证孔波鸿的话。 命令下达后，始终没有找到孔波鸿所说的那个人，有人询问孔波鸿具体的信息，他也只是苦恼的回答，“我不记得了。” 记忆只在孔波鸿那天睡醒时短暂停留片刻，如今他再看自己画的那张草图只有陌生。 这天孔波鸿拄着拐杖在街道上散步，身为复兴安全区区长的他平日里十分低调，相比较他的长相，民众更熟悉他广播中的声音。 -- 第256页 行走间孔波鸿的裤脚被风撩起，露出树皮包裹似得右腿。 孔波鸿是复兴安全区最强异能者又怎样，死亡倒计时始终在他耳旁滴答滴答的响。 他望向湛蓝的天空，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对身边保护他的警卫说道：“去第三实验室看看吧。” 在维持安全区正常生活后，孔波鸿几乎将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到实验室中，住宅拥挤的安全区一共建立了四个实验室，没别坐落在东、南、西、北。 而第三实验室便在北门附近，实验室内研究丧尸与异能者，为了方便处理，建在边缘会有专门的通道连接外面，可以不经过居住区来回运送丧尸等危险物品。 孔波鸿穿过拥挤的道路，安全区中人满为患，从中心到外环分成多层，越住在外环的人家，条件越差。 来到实验室附近也是安全区的最外环，居住在这里的人觉醒异能后也是最弱的那一批。 安全区内有复工的工厂，可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劳动力。 许多人得不到工作的人依靠定期跟着队伍去外面搜寻物资，用生命换取活下来的资源。 许多没有工作的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当孔波鸿带着人经过时，感受到贪婪又忌惮的目光。 这些人最是欺软怕硬，如果不是孔波鸿带着保镖，一看就来头不小，恐怕会被他们一拥而上抢劫。 维持安全区已经很艰难，这些各环里滋生出来的潜规则很难清除。 终于来到第三实验室的门口，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院墙，从高处俯视才知道，墙的另一侧并不是外面，而是又扩建出来的实验室。 从安全区外看以为实验室在里面，而从安全区里面看又一位实验室在外面，隐蔽作用很好。 保镖上前用身份识别卡打开院墙角落的小门。 不等孔波鸿走进去，只听轰得一声，刺眼的白光从天空中炸响，最近的几个人耳朵一阵嗡鸣，双眼也陷入失明。 孔波鸿却想起了什么，拐杖掉了都顾不得捡，踩着木质化的右腿奔向里面。 进门看到的一幕让孔波鸿僵住，露出欣喜若狂又不可置信的表情。 -------------------------------------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前。 顾言和方好跟随金正城来到另一个门。 房车可以通过的大门没开，金正城站在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旁。 “请下车，需要先进行病毒检测。” 这道门看起来怪异，根本不像是专门让人通过的，反而有种怎么隐蔽怎么来的感觉。 方好推着顾言下车，两人跟随金正城进去。 入门后看到一个开阔的广场，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用来检测病毒的地方。 方好怀着这样的疑惑，走了没两步忽然地面发颤，眨眼间前方出现四五米的深坑。 顾言的轮椅刚好落下去一半，直接掉了下去，方好惊得心脏猛跳，只来得及抓住轮椅，在半空中轻微反转。 方好护住顾言，都没让他从轮椅上掉下去，自己却几次磕到。 两人摔倒地面时，方好趴在顾言的腿上，已经不省人事。 “好好？”顾言连忙确认方好的情况。 幸好异异能者体质强悍，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并没有大碍。 此时顾言才确认坑中的情况。 只见巨坑四周是一圈漆黑的铁笼，铁笼之中没有理智的丧尸嗅到活人的气味，不断的想要撞出去。 上面投下微微阴影，顾言抬起头，看到有三道身影从上面探出身来。 翟妙彤高兴的拍手，心情无比舒畅。 “嗨，真遗憾在这种场合见到你们，有人举报你们两个人携带丧尸病毒，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初就都说你们俩是何时的一对，现在也算是成全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令两个人正是金正城和孟勇，金正城把人引进来后，由孟勇用异能打开地面。 这本来是实验室里地下集中处理丧尸的地方，对于孟勇一个土系异能者而言，让人从地面上掉下去再简单不过。 两个人等着那好处，顺便跟着翟妙彤一起向下看一眼。 却不想这一眼反而坏了事。 只见翟妙彤说完后，丝毫没有反派话多的习惯，拿出遥控器打开坑中的铁笼。 上次狼群倒戈的太邪乎，翟妙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遍方好看起来晕过去了她也没有掉以轻心，想要立刻见证两个人的惨死。 更何况翟妙彤怕上面的人查出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伴随着铁笼轰隆隆上滑的声音，不等里面的丧尸跑出来，在上面看热闹的三个人忽然感觉到有人从后背推他们，猝不及防的跌下坑里。 刚刚还张狂无比的三人几遍没被摔伤，脸色变得也比纸还白。 孟勇连忙控制异能在用土造出一个梯子想要上去。 开玩笑，笼子里的丧尸正往出放的，还不跑难不成等死吗？ “异能者来的很及时。”顾言却并不会让他们如愿，他一手抱着晕倒的方好，另一只手抬起，被他捏在手中的黑色晶石缓缓飘浮起来，开始快速旋转。 曾经在塔辽村中收集的所有晶石被顾言融合到一起，变成如今的黑色模样。 此时黑色晶石高速旋转，似乎在召唤其他晶石。 -- 第257页 翟妙彤、孟勇和金正城都感觉大脑一痛，说是有万针扎进头里也不夸张。 被放出来的丧尸前赴后继的跑出来，向聚在一起味道加倍吸引丧尸的死人去。 水系异能的翟妙彤周身用处许多流动的液体，从后背穿出，向上绕行大半圈又从胸口进入。 而被液体不断穿透的她只感受到极致的疼痛。 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鼓动，跪在地上的小腿像是融化了一般，变软，变扁，又缓慢变回原状，周而复始。 其余两个人有着和翟妙彤一样的变化，只是出现的异常是和他们的异能有关系。 如果三个人中又一个人能够冷静下来，就会够发现伴随在疼痛下，随之而来的是巨大能量。 异能的核心物质奥斯兰尔被顾言强硬的塞入他们大脑里的晶体中，异能进化速度甚至比塔辽村那些通过杀人获得晶体提升异能的速度更快。 只不过伴随力量而来的，还有更难以忍受的副作用。 皮下的脂肪、肌肉都变得滑腻、体内的脏器也如同豆腐一般。 奥斯兰尔顺着三人身体的每一处游动，与异能适配进行身体不同形式的转换。 短短一会的功夫，三人完成了令所有人羡慕不已的异能终极进化，而他们也变得似人非人，并没有比栅栏里的丧尸好哪里去。 痛苦的惨叫声使丧尸们更加兴奋，再次加快脚步。 而三人脑中成熟的晶体也破壳而出飞到顾言的手上融入飞旋着的黑色晶石中。 失去晶石的三个人头顶破了一个洞，身体开始丧失化，从清明的双眼发现，他们竟然还保持着理智。 顾言专心时忽然听到怀里嘤的一声，低头看到方好揉着后脑起来。 “言言、你、没事吧？”方好还没有完全清醒便下意识问道。 顾言单手把方好抱起来，给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这时方好也看清已经即将到面前的丧尸，伸手去后腰摸刀。 顾言按住她的动作。 “你不用动手，我送你看一场烟花。” 在丧尸扑过来之前，顾言掌心上空的黑色晶石旋转到极致，向上飞起到所有人和丧尸的头顶，砰得一声炸开。 耀眼的白光、刺耳的声音，连地面都随着爆炸震颤。 顾言捂住方好的耳朵，和她一起看向天空。 似金粉、似木屑、似水滴、似火星、似土渣，五种颜色从黑色晶石中炸开，向下飘落。 □□下，如果能够忽略面前的丧尸，这便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这些炸出来的东西落到丧尸身上时，像是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将丧尸定住。 当所有东西全部落完，目光所见的所有丧尸也全都奇异地站在原地，不再攻击。 砰—— 第一个丧尸倒下，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当孔波鸿赶来时，看到坑洞下面的情况，双腿一软，激动的跪坐到地上。 他从衣服里掏出那个由他所画的草稿，脸上又哭又笑。 他又重新想起梦境中得到的信息是什么了。 那是千百种的未来，有的未来末世压根没有降临，有的未来在末世降临后人类灭绝，而末世降临后唯一一个人类没有灭绝的未来里，转折点就从这一幕开始。 这代表，人类不用灭绝了。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没修完，我睡醒了再来改。 昨晚老毛病犯了，难受的一夜没睡，上午大脑发懵又卡文的厉害，只能先这样。 第125章 末世病人26 方形深坑里, 丧尸倒下形成一片悚然的尸海，距离顾言最近的丧尸仅有一步远。 空气中由丧尸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被另一种气味逐渐压下，那是交杂着似松木、似潮水等说不出的复杂味道。 算不上好闻, 却会让人感觉舒服。 如此多的丧尸几乎眨眼间消灭，方好不可思议的眨眨因紧张而干涩的眼睛。 “这是……？”方好刚要询问，就被顾言打断。 “嘘，还有。”顾言笑着松开放在方好耳朵上的手。 极其轻微的窣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使眼前的场景多添一丝诡异。 很快发出声音的真凶露面, 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丧尸, 他被另一只丧尸压住半个身子，费力的推搡开, 终于抬起上身。 这名丧尸看起来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性，他的脸烂了一大块, 能感觉到疼一般，呲牙去摸。 “我还活着？”长期没有说话的声带满是沙哑。 此时已经不能称他为丧尸, 而是像黎母一样重获新生的人。 男人的醒来仿佛是一种信号, 起来的身影越来越多。 一死一生, 其代表的意义令人震撼。 方好不知人类有可能灭绝的未来，也为之动容。 她转过头望着顾言, ”你、太厉害了。“ 一向内敛的顾言难得张扬的抬起下巴，接受方好的夸奖。 跪坐在深坑边的孔波鸿和其余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实验室科研人员看着眼前的一幕, 都不自觉泪流满面。 他们反应过来，连忙让土系异能者造出下去的楼梯。 孔波鸿亲自接顾言和方好。 世界意识夜夜向孔波鸿等人传递信息，他们对顾言和一起的方好极其尊敬。 -- 第258页 负责望风的刀疤男被孔波鸿抓住，他已经简单知道翟妙彤和顾言之间的恩怨。 即便孔波鸿心里急得不得了, 恨不得立刻把顾言带到实验室研究如何彻底结束末世, 他还是先对管教下属不利道歉, 又要为顾言和方好安排休息的地方。 顾言看出孔波鸿的想法，他摇头拒绝，自然地命令道：“先去实验室，和我说说你们的研究进度。” 由于世界意识对孔波鸿等人传达顾言是救世主的信息，他这种态度反而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唯有方好感觉顾言陌生的很，不过很快顾言的手偷偷挠了两下她的掌心，就将这种距离感消除。 顾言来到实验室后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他的出手这个世界会灭绝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并不强，末世后更是有所下降。 实验室的技术连奥斯兰尔都没办法分辨出来，通过对丧尸和异能晶石等的各种研究提纯出来的物质，在顾言看来仍包含许多杂质。 顾言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竟然是研究器械的缺失。 幸好上一世顾言生活的是科技发展程度很高的星际世界，并且下半生都和谭可泡在实验室里。 上一世顾言虽然没有参与制造那些实验器械，但是练习能力使用精控度的他几乎对身边所有的东西都仔细观察分析过。 可以说那些仪器的立体图就在他的脑海里。 顾言当场画了几个图交给孔波鸿让他命人尽快把仪器制作出来。 纸张上的线条和当初孔波鸿画出来的草图截然不同，一笔一画像是打印出来似得。 孔波鸿这个外行人不知道图纸上的东西是什么，看到的科研人员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毕竟是高出这个世界科技的存在。 实验室中也有对顾言不满的人，当初孔波鸿忽然说要找‘救世主’，并且荒唐的是从梦里得到的消息。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世界意识入梦，在其他人看来孔波鸿就是病急乱投医，被人洗脑了。 居然指望一个名不经转的人救世，更是对他们这些日夜奋战在实验室中的人的侮辱。 但此时不会有人这么想了，这就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单凭几张图纸，就以一己之力拉动科技进步上百年。 研究没办法立刻进行，顾言这才跟着孔波鸿前往安排给他休息的地方。 孔波鸿早就在安全区中的四个实验室都整理出供顾言休息的地方，刚刚在实验室的时候早已命人仔细打扫一遍。 送顾言来到门口时，孔波鸿说道：“经过调查是翟妙彤威胁一名叫做兰芳梅的人，诬陷两位是高级进化的丧尸，想要进安全区中破坏。” 之前在深坑之中，并不是所有丧尸都苏醒了，只有像黎母那样在活着的时候直接转化成丧尸，才有可能复活。 许多人是死后变成的丧尸，就算顾言消除他们体内的奥斯兰尔，也不过是彻底死去而已。 其中翟妙彤三人却是最特殊的存在。 本来变成丧尸的她们应该直接复活，可当时顾言计算在场丧尸的数量，发现手中的异能晶石含量不够。 顾言强行催化翟妙彤三人大脑中的异能晶石，快速进化，又在三人差点因异能晶石的反噬而死时将晶石取了出来。 这就导致三个人纵使消除体内的奥斯兰儿，从丧尸变回来，身上仍带着异能晶石反噬的伤。 比如水系异能的翟妙彤身体各处不同程度的液化，连站立都做不到，只能艰难爬行移动，并要承受痛苦，另两个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顾言想了想，“按照安全区的治安条例处理吧。” 这对顾言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回房间后，顾言看向方好，“你不高兴了？” 从跟着顾言去实验室后，方好就没怎么说话，在顾言说方好是他的助手时，方好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此时方好推顾言到床边，才说：“没有。” 孔波鸿等人理所当然的以为顾言很轻松的完成这一切，天天和顾言在一起的她当然不会这么想。 相处中顾言很明显的在改变，不会像以前事事瞒着她。 她知道顾言为了研究，熬得满眼血丝，咳血眩晕。 为了顾言的身体她不止一次的强制把顾言托到床上休息。 在实验室中，方好看到顾言与那些科研人员侃侃而谈，其他人目光被崇拜填满，唯有她眼中的崇拜转为心疼。 顾言调侃道：“真没不高兴？那笑一个让我看看？” 方好皱起秀气的眉毛，看出顾言的疲惫，抬手扯出一个鬼脸。 “你、累了吧，先休息。” 顾言引爆异能晶石耗费了很大的精力，这会的确很累。 他见方好不像有事，被方好扶上床后很快入睡。 而说是把顾言送到安全区就走的方好，当顾言睡着时哼唧着冷，没多纠结地钻进被窝。 在仪器制造的这几天里，顾言拿着孔波鸿的任命，重新将安全区中的科研人员进行逐一了解，重新安排。 与此同时，孔波鸿将那天的监控视频剪辑好传给其他的安全区，开始宣传。 奥斯兰尔的增殖能力很强，必须彻底消灭防止卷土重来。 这么巨大的工作量不是一个安全区就能够完成的。 -- 第259页 为了配合孔波鸿宣传，顾言也联系世界意识，这毕竟关乎这个世界生死存亡的事，世界意识极其配合。 全世界各地的重要人物，都开始陷入那个被凝视的梦。 整个世界都动了起来。 顾言站在讲台上，身后的屏幕上将实验进度尽可能用普通人能听懂的方式介绍。 “我们要建立一个发射台，同一时间发射特殊燃料的导弹，将空气中的奥斯兰儿引爆。 爆炸所产生的物质能够解除丧失化，如果那人还活着，也能够恢复。” 在顾言对面，是一个个世界各地安全区领导人的光屏。 一人问道：“顾先生所说的特殊物质是什么？” 顾言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五个不同颜色的晶石。 “解决一切的答案就在人类的大脑里，这是异能者脑海中的晶石。 异能者的出现是人类对环境适应的进化。 这些晶石如同人体的一个器官，对奥斯兰尔进行过滤。 只是晶体在过滤的过程中不免残留奥斯兰尔伤害身体，为了更好的过滤，晶体进化，能够过滤更多奥斯兰尔，可奥斯兰尔也更多，以此类推恶性循环。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晶石取出来，用里面的特殊物质彻底消灭空气奥斯蓝尔。” 有人问道：“取出晶体的人会怎么样？” 顾言早就想到，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们不会完全取出晶石，不然该变成丧尸了，会留一小部分的晶石在大脑里，异能虽然削弱，但不会有任何危险，过段时间甚至能够恢复回去。” 这毕竟是在人的大脑中取东西，许多人都陷入思考，如果同意这个计划，相当于把命交出去。 经历过末世黑暗的人，最缺的就是信任。 就算对身份特殊的顾言放心，但实验过程不可能只有顾言一个人，他需要助手，而助手之中就有可能掺杂进其他力量。 众人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开始询问其他事情，比如发射台的情况，需要异能晶石的数量等等…… 会议整整持续了三天四夜，除了短暂的休息与上厕所，连吃饭的时候彼此都是对着屏幕吃的，边吃边交流。 末世到如今，随着各大安全区的稳定，水电线路，卫星连接都差不多恢复。 在对丧尸和变异动植物更好的监控下，生活越来越稳定。 可没有人放松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不靠吸收晶石进化异能的人也开始出现身体恶化的情况。 并且最让人担心的是，艰难出生的新生儿里也出现了几例。 维依州一个月前出生一名男童，离开母体后几分钟之内当着父母和亲人的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金属化，很快变成了一个金属小孩失去呼吸。 事后经过调查，小孩大脑内的晶石比同龄的要大一倍。 并且这还不是个例，导致本就低的生育率越来越低。 如果再不解决，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哪怕人类不因异能恶化而灭绝，也会在无生育的情况下走向消亡。 会议结束后，世界各地开始派人到选定的地方共同建立发射台。 晶石也开始送过来。 每个人手上的晶石都是有限的，并且晶石如果不经过特殊存放，时间久了还会自行降解。 陆陆续续一个月，送来的晶石越来越少。 顾言看着用来存储晶石的几个仓库，如今才填满了一个，根本不够。 他正思索是否需要联系世界意识，让世界意识‘说服’这些人的时候。 有人传来消息。 “顾先生，有人主动上来要做手术取出大脑中的晶石，并且表示还愿意留下来进行异能进化，反复提供晶石。”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原本顾言和方好是在这里相认，还设计了一个小高‘潮。 可我看留言比较着急就提前了。 后来的剧情被打乱，开始每天卡文的厉害。 这个世界马上要结束了 感谢在2021-04-10 12:32:49~2021-04-11 07:2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末世病人（完） 塔辽村中的食物快吃光后, 劳巧冰等人焚烧了被囚禁的男人们，收拾好行囊离开村子。 众人分为两队，一队人前往最近的安全区避难, 另一队人自愿跟随劳巧冰。 这队娘子军踏上前往北方的道路。 经过跋涉，终于回到家乡的劳巧冰并没有找到父母，一片狼藉的家中无生诉说着她拒绝相信的事实。 在城里找了半个月，天气越来越冷，还未立冬, 就下了第一场雪。 银装素裹下, 身披白雪的丧尸行动变得更加迟缓，在路上能看到的人类也比之前要多一点点。 劳巧冰就是在这时听说了‘薪火计划。’ 这天她们来到一家废弃酒店临时休息, 与先到的另一队人彼此点头致意，互相保持安全距离, 听到那队人围坐在火系异能者制造的火堆前聊天。 “听说没有，安全区都在出力建什么发射台, 说是能消灭空气中的奥……什么的, 就是这个东西导致的变异。” ”听说了, 还取什么‘薪火计划’，但我看这事不简单。“ -- 第260页 “怎么说？” “你知道‘薪火计划’需要什么吗？”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头, “要里面的晶石，妈的, 还说拿走了也没事，谁信啊。” “阴谋啊，老子可不想被挖脑子。” “可不，听说要的晶石还不少, 最后到底用来做什么谁知道？” “哈哈, 是啊, 反正我可不去让他们在我脑子里取晶石。” “万一是真的呢？”其中一名始终沉默的人问。 其他人安静下来。 控火的异能者伸手拨弄火焰，喃喃道：“如果是真的，等我死了，你们就把我脑子里的晶石送过去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不留给兄弟几个吸收。” “呸，也不怕折你的寿。”火系异能者笑骂。 可不就是折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异能进化的越强，死得就会越快。 像末世初期那种杀人抢夺晶体的事情，除非被逼到绝路上的人，几乎没有人使用。 劳巧冰等人听到，坐在劳巧冰身边的婶子低声说：“小冰，你信吗？” 劳巧冰用那群人中的话回道：“万一是真的呢。” 谁都希望是真的，包括在末世后混得更好获得利益的人，都希望早点结束这该死的末世。 异能即是存活的必需品，也是悬挂在每个异能者头上的剑，带他们走向死亡。 ‘薪火计划’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起涟漪，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迈出这一步。 次日早晨，外面已经被大雪积了厚厚的一层，众人出门的时候，不禁被入目的雪白晃了眼。 劳巧冰的眼睛被雪照的发红，她忽然道：“我想去参加‘薪火计划’。” 其他人闻言连忙劝阻。 劳巧冰坚定地摇摇头：“如今这世道，活的不人不鬼，还不如死的有价值。” “是啊，人不人鬼不鬼。”有人感慨道。 末世后她们经历了最黑暗的生活，但并不影响她们对光明的向往。 没有人再劝说，彼此相视一笑。 “我们一起去。” 眼前的世界洁白无垢，却没有任何人忘记掩盖在下面的腐臭。 劳巧冰等人一路打听，终于来到‘薪火计划’的基地。 站在基地外面，看到高塔耸入云霄，由于需要导弹定位，这里几乎是全世界卫星信号最好的地方。 排队进入的时候，劳巧冰遇到了另一伙熟悉的人，是曾经在酒店偶遇，闲聊‘薪火计划’的那队人。 短短一段时间，记忆中谈笑风生的几人少了一半，下车接受检查的时候其中的火系异能者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 经过检测，火系异能者和劳巧冰两队人顺利的进入基地，被人带到实验室所在的大楼。 临时用来待客的会议室中，顾言正与黎华和黎母交谈。 黎华由于黎母的原因，他一直远离人类，消息也相对滞后。 当他得知薪火计划的发起人姓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 “黎华你的身体可以取出晶石，你母亲的身体不合适。” 黎华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顾言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来的正好，现在大多数人不愿意来取出晶石，也是担心不好的后果。哪怕我们极力宣传，相信的人不多，这次由你来担当这个活广告……”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进来报告：“来了三十二人，都是来做手术取出大脑中晶石的。” 顾言微微诧异，要不来一个人都不来，要来怎么一次性来这么多。 直接命令将人带进来，顾言发现其中有一队人居然是塔辽村的熟人。 劳巧冰等人同样惊讶不已，“居然是你。” 彼此也算知根知底，顾言将目光放到另一队男人之中。 “这是晶石。”火系异能者上前，打开手中的箱子，露出几块晶莹剔透的晶石。 顾言有些好奇这些人是如何在外面都对做实验不看好的情况下选择过来的。 火系异能者语气坦然。 “总要有人来。” 简短的一句话却代表许多辗转难眠的夜。 末世来了，存活的人类在丧尸与变异动植物之间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天灾，人祸，所见之多数不胜数。 当机会出现，会有不信，会有怀疑，可总要有人站出来尝试、探索。 顾言的视线扫过火系异能者和他的同伴。 手术一直都在做，不过都是对薪火计划绝对相信的人，但眼前的这些人不同，他们是真的想要奉献自己为了人类探寻一个出路。 在这个暴露一切丑恶的末世，同样也有激发出了最光辉的人性。 顾言笑着抬起手，等火系异能者回握的时候缓缓说道：“欢迎加入薪火计划。” ------------------------------------- 愿意提供晶体的人也越来越，发射台也在所有人的期待下一天天的建造， 冬天来临后比想象中更冷，各大安全区也开始将人转移到地下。 转移囚犯的时候，孔波鸿向顾言提了一句兰芳梅。 当初的事情按照安全区管理条例，将兰芳梅派到水厂。 在末世，人也是很珍贵的资源，这个星球上原本庞大的人口骤然缩减，相应的处罚一般也是榨干所有价值。 拥有水系异能的兰芳梅被关在水厂专门囚禁犯人的屋子里，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要去水箱旁边制造水。 -- 第261页 当水足够多的时候，外面才会送食物进来。 兰芳梅本就对异能疏于锻炼，从早到晚异能用的头痛，也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异能在缓慢升级，可获取食物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毕竟她是犯人，是来受罚，而不是享受的。 她曾尝试过不造水，坚持一天就饿的不行，傍晚有人打开门来查看她。 看守发现兰芳梅还活着似乎还有些失望，吓得兰芳梅立刻用异能造水，表示自己还有价值。 没日没夜的囚禁也模糊了兰芳梅的时间概念，如果不是其他牢房中时不时发出癫狂的声音，她想她恐怕就要疯了。 也许她已经疯了，只是还不自知。 兰芳梅坐在床边啃指甲，异能使用过度让她头痛欲裂，她目光呆呆地望向水箱，发出轻轻的嬉笑声。 “打水、吃饭……” 当头痛有所缓解的时候，兰芳梅立刻扑到水箱旁，涓涓的水流出现。 过了一会，牢房的门下划开一道小门，一盘食物推了进来。 兰芳梅爬到门边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这一切几乎都是依靠本能完成。 当食物吃完后，兰芳梅回到床上满意的躺下。 迷糊间，床边多了一道阴影，兰芳梅反应慢半拍地坐起身，一时间根本没认出来眼前坐着轮椅的人是谁。 顾言也并不需要兰芳梅认出自己，他直接倾身用手盖住兰芳梅的双眼。 在兰芳梅的视线里，世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她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已经启动，圣光笼罩着神祇般的男人。 男人的脸似是有些眼熟，但兰芳梅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 她想起自己被终日困在监狱里，耗尽心力终于启动这个召唤阵。 现在最重要的是许愿。 “信女兰芳梅愿奉献灵魂，向汝换取伤害我的人不得好死，让我健康自由不受苦。” 她跪趴在地上虔诚的说。 顾言嘴角微微抽搐，同意要求，契约结成。 他给兰芳梅制造了一个符合愿望的环境。 这是根据活尸那一世的记忆在兰芳梅的脑海中构造幻象，获得完成任务的条件。 可他等兰芳梅在环境中度过一生，也没有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还是不行吗？”顾言的手离开兰芳梅的眼睛后并没有收回来，而是对着空气微微一钩。 剧烈的疼痛感让兰芳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长时间囚禁下脆弱的神经不堪重负，砰得一下断了。 疼痛更是彻底疯癫起来，在床上胡乱翻滚。 后背的一整块皮肤从她的身上分离，顺着领子钻出来漂浮到半空。 顾言观察这块皮肤片刻，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之前每一世的被守护者都是左语，这次突然换人，唯一改变的就是胎记。 顾言猜测猜测任务无法完成，也是同样的原因。 胎记深深印刻在左语的灵魂上。 主神用特殊手段转移胎记短暂蒙蔽系统，但很快方好的胎记就重新浮现出来。 如今方好后背的胎记已经清晰可见，而从兰芳梅后背上的这块曾经属于方好的人皮，可以发现上面的胎记淡到一擦就掉。 拥有胎记应该是完成任务的隐形条件，此时兰芳梅已经失去胎记，无法再让顾言完成任务。 而拥有胎记的方好又不是任务对象。 “死结啊。”顾言看眼已经晕厥过去的兰芳梅，将漂浮着的血淋淋皮肤碎成粉末。 他回到实验室，忙碌的方好正在统筹数据。 方好见顾言回来，抬起头说：“导弹发射、时间定下来了。” 顾言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文件。 导弹发射的时间定在除夕，也刚好是立春。 所有人都希望新的一年能有一个新的开始，纷纷加班加点的填装导弹。 ”会不会有些急？”顾言问道，距离过年还不到一个月。 方好抬手揉搓脖子，笑着说：“怎么会，都、很盼着呢。” 顾言转动轮椅来到方好身后，为她按摩肩膀。 他无奈道：“你啊，今天早点休息。” 实验室中其他人看到都纷纷移开视线。 即便‘救世者’的身份再崇高，顾言也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实验室的其他人与顾言相处越发自然。 对于顾言带来的助手方好当然充满好奇。 而最让人好奇的是两个人的关系。 每天同进同出，举止间明明没有亲近，却始终透露出狗粮的芬芳。 也有人在熟悉后大着胆子问顾言，顾言说要问方好，去问方好后，方好则会板着脸回答是助手。 除非自剜双目，不然根本没办法相信两个人是助手。 渐渐地实验室中的人也习惯了这两个人无形之中的秀恩爱，反正不能问，问就是助手。 终于来到预定导弹发射的这一天，所有科研人员都兴奋的赶到控制室，想要亲眼见证导弹的发射。 而顾言更是被激动了一晚上的方好早早拉倒控制室。 即将到达预定的时间，顾言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转动轮椅来到控制台前，他对方好招了招手。 -- 第262页 站在人群中的方好迟疑的抬手指向自己，当顾言点头后走出来。 顾言拉着方好的手。在倒计时后一同按下控制按钮。 寒冷的冬日，所有幸存的人都躲在地下，精心准备的四十八枚导弹定点发射到世界各地。 导弹外壳炸裂的同时，里面的物质引爆空气中的奥斯兰尔。 或金、或绿、或蓝、或红、或棕的颜色，最终交杂成黑，迷雾漫漫笼罩大地。 由太空看向这颗星球，原本的蓝色已经变成黑灰。 游荡的丧尸一一倒下，有得彻底死去，□□得到安息，有得残存意识，丧尸化褪去，重新复活。 躲在地下的人们目不转睛的通过屏幕或者小窗户看着这一幕，即便双眼干涩流泪依旧舍不得眨眼睛。 当看到变成丧尸的亲人恢复正常，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只待空气中的粉尘散去便奔出去救援。 而发射站中，大屏幕上中间播放着外面的景象，两侧则是对空气检测的数据。 左侧是全球各地的卫星图，用不同颜色表示奥斯兰儿的浓度。 右侧是当前所在地点空气检测的条状图。 所有人的目光定在右侧条状图中属于奥斯蓝尔的那一项数值，看着长条形一点点变小。 OsLe：6000mg/L 3000mg/L 1000mg/L 200mg/L 25mg/L 0mg/L 当数值降到0的时候，所有人都呼吸一窒，视线这才转到中间的屏幕上。 黑色的粉尘已经变淡，隐约可见湛蓝的天空。 一缕阳光通过屏幕照进所有人的心里。 在庆祝的欢呼声中，人们彼此拥抱尖叫，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顾言抬手打了个哈欠，去拽哭红了鼻子的方好。 “回去吧，好困。” 方好笑着看向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顾言，起身推他出门。 昨晚方好自己激动不说，还拉着顾言问东问西，明明全程她都有参与，却要顾言告诉她一定会成功才行。 如今成功了，顾言只想回去补个觉。 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通过清冷的月光，顾言睁开眼看到方好趴在一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什么时候醒的。”顾言坐起身把灯按开。 方好下意识眯眼，半睁后才发现顾言已经先一步抬手为她挡光。 等方好适应后顾言才松开手。 方好抱着被子滚了滚，对顾言重重的哼了一下。 “看来、我是等不到、你追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再追你一次吧。” 这话说起来昧心，两个人日常相处和情侣没差，只是当初分手毕竟是方好亲口说，顾言又亲口同意。 而从那以后顾言也没有要和她做亲密的事情，就连她也是不好意思再对顾言动手动脚。 在方好这里，两个人始终算不得复合。 当初要分手的气早就已经散了，并且顾言也磕磕绊绊的学会向她尽量坦诚。 方好一直在等顾言主动要求复合，毕竟上次在一起之前，从医院开始她就追着顾言跑。 古怪的攀比心作祟，总想扳回一城。 可不知顾言是忙还是怎么的，从来没和她提复合的事情。 顾言却迟疑道：“难道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方好瞪大眼睛，对着顾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什么时候？” “额……一直在追。”顾言也有些发懵，明明他一直在很用心的追啊。 作者有话说： 下集预告：惩罚世界。 是伪无限流？也许吧。 做大纲的时候明明很爽，给每个世界都设计了一个架构，写的时候才发现跳跃性太大，每次构建的时候都很痛苦。 像是末世世界，我就是第一次写，下个世界的伪无限流风同样。 都说跳出舒适圈，我这舒适圈还没建立起来呢，就跑到舒适圈外跳舞，我的胆子一定很肥。感谢在2021-04-11 07:26:51~2021-04-12 05: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惩罚世界1 两人面面相窥, 方好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顾言所谓的追是平常的那些表现？比如改变隐瞒的态度、亲手做的三餐、她疲惫时的按摩、偶尔莫名出现的各种小礼物等等。 这么一想，还挺多的…… 方好拽过枕头在上面砸了一拳，多什么多啊, 连句话都没有，不说出来她怎么知道是追。 激动下她竟然直接说出来，甚至难得没有磕巴。 “说出来？”顾言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还以为方好一直没有消气。 想明白后顾言忍笑着问：“好好，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 方好撇撇嘴, 所以到头来还是她先问的。 顾言没有等到方好的回答, 直接被飞扑过来的方好压倒。 打开没多久的灯重新关上，馋了许久的肉终于吃到嘴里。 ------------------------------------- 这一年称为新纪元, 庆祝人类走出末世。 恶劣的天气开始一点点好转，变异动植物还在, 但人类的异能也在，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信心。 -- 第263页 各大安全区联合到一起, 建立新政府, 开始灾后重建。 所有人都推举顾言成为领导人, 但他拒绝了，最终由复兴安全区的区长孔波鸿担任领导。 政府授予顾言与方好超然的地位, 而两个人的照片也挂到了国会厅的墙上，在一众为结束末世做贡献的人之首。 顾言并没有继续留在实验室, 事已至此，他明白自己接下来会去惩罚世界。 他和方好开着房车一起探寻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 途径各种地方他都会关掉能力用心观察，再打开能力核实, 并且会学习一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小技能。 上个世界顾言练习如何精确的掌控能力, 而这个世界顾言则练习将能力彻底抛下。 惩罚世界这么一个好机会, 主神绝对不会放过，他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顾言和方好在劳巧冰结婚的时候回去了一趟。 那是一场多人婚礼，参加薪火计划的时候，劳巧冰等人和火系异能者那队人朝夕相处，渐渐有了感情。 末世结束后他们好几对走到一起，婚礼也是一同举办的。 参加完婚礼后顾言和方好休整了一年，带着家里的新成员，一个皮实的小丫头再次踏上旅途。 由于自小耳濡目染，两个人的女儿长大后成为一名探险家。 几十年后，方好寿终正寝，顾言和女儿告别后联系世界意识。 无尽黑暗中，恢复生机的世界意识瞳孔明亮，眼白再也不见之前的血丝。 ‘准备好了吗？’顾言问道 世界意识眨眼回答，‘只能够坚持十秒。’ ‘够了。’顾言转而向医院发送信息，说要放弃兰芳梅的治疗。 兰芳梅自那次顾言离开就疯了，依靠本能活了十多年后，病情严重开始用头撞墙，把自己撞成了植物人。 顾言一直让人维持兰芳梅的生命，医院接到消息后，拔掉了兰芳梅的呼吸机。 出去玩的0226回到顾言身边，用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说。 ——任务失败，是否解除绑定，解除绑定将洗去记忆重入轮回，继续绑定则需进入惩罚世界。—— ‘不解除，进入惩罚世界。’ 一张薄薄的纸飘到顾言面前，顾言扫视一遍内容，上面的合同相当于生死状。 里面说出惩罚世界的危险，并且宿主失败后会遭到抹杀，时空管理局概不负责。 顾言确定合同上没有陷阱，快速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即将跳转惩罚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抽离灵魂时为了保护会让宿主陷入昏迷，这次在世界意识的帮助下，顾言保持清醒，在0226连接时空管理局充能的时候撕开一条时空裂缝。 ------------------------------------- 岑熙是在度假时认识的左语，那时左语还是刚刚和时空管理局签订契约的新手，艰难执行前十个转正任务。 分到女配逆袭部的左语走了一条和许多任务者截然不同的路线。 “小姑娘，你这样做任务太累，姐姐教你一个办法，看到那个男人没有，他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拿下他，不到三年你就可以完成任务，接下来只要玩就好了，照你这个进度，累死累活三十年才能爬到完成任务的高度，何必自讨苦吃。” 左语看向人群中永远最闪耀的气运之子，微微摇头。 “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样完成任务很好。” 这一刻岑熙觉得左语脑子有病。 “以后你还有千百世要过，居然因为原本那世的小枯树放弃整个森林？等你到了姐姐这个阅历，就知道喜欢不喜欢没用的，怎么玩都是一辈子。” 既然说不通，岑熙转头扬长而去，将左语抛到脑后。 几十年后，岑熙即将离开度假世界，她看到电视上获奖的左语。 【非常感谢我的老师，如果没有她……】 年龄在左语脸上留下的印记，她的目光依旧如初见时坚定。 岑熙轻哼一声，没听完获奖词直接离开度假世界。 她知道左语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她信奉及时行乐，对于左语的坚持，她永远不懂。 随后几个世界，岑熙总是时不时想起左语，她很想知道，那个固执的女孩，能够坚持多久。 她期待左语放弃的那一天，甚至在左语执行第九个任务的时候，花费高价道具定位过去，验收成果。 看到的结果让她失望又气愤。 “你是傻瓜吗？这个世界财阀众多，不是靠努力就能够成功的。” “我是不是见过你？”左语不答反问，仅仅几秒后她便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是你，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有自己完成任务的方法。” “谁关心你了！！！”岑熙下意识否认，炸毛地跑开。 几天后，岑熙臭着一张脸再次出现。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样做任务是不行的。” “借助他人帮助不是捷径，他们心甘情愿。” “什么事都靠自己，完成任务效率低下，浪费的也是你自己的生命。” 对于岑熙絮絮叨叨的话，左语只是笑眯眯地听了，依旧我行我素。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渐渐成为心照不宣的朋友。 在一次左语受伤，岑熙忍不住对她咆哮。 “那个人要害你，你还去救他！你这是在做任务吗？你这是找死！” -- 第264页 来度假的岑熙不能有任何插手，差一点，她就看到左语死在她的面前。 左语躺在病床上，血迹从胸口缠着的绷带渗出。 她目望向天花板喃喃道。 “不会有下一次了，那个人的眼睛很像他，但我活着更重要。” 岑溪看到一向执拗的左语难得露出脆弱，这也是左语第一次提起喜欢的人。 她叹了口气，坐到病床边。 “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说吧，说出来后就好了，迟早你会知道，我说的没错，以后你的人生很长，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什么是忘不掉的。” 说着岑熙牵起左语的手，心疼地轻抚。 “你死的时候一定还年轻吧，人总是会对年轻时的感情印象很深，等你尝试再和几个人在一起，就能把他忘了。” 左语转过头，嘴角扬起骄傲的弧度。 “我活到八十九岁呢，在睡梦中去世，没有任何痛苦。” 岑熙心中诧异，时空管理局选取任务者的条件，一个是灵魂强度可以承受穿梭世界，另一个就是拥有强烈执念。 寿终正寝的人从来没听说过，都是年纪轻轻的去世，满心不甘。 左语打开话匣，顺势和岑熙提起喜欢的人。 “熙熙你说得很对，年少的感觉真的能记一辈子，其他人怎么好，终归不是他。” 岑熙听着有些不对，她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你什么意思？不是陪你到老的老公？” “不是。”左语露出沮丧的神情，“都没在一起过，我不应该拒绝他的，这样也能少留点遗憾……” “停！”岑熙站起身，在病床边焦急的绕路，她指着自己的耳朵说：“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他妈的活到八十九，还这么多世不结婚不找男朋友，就为了一个都没在一起的男人？？？” 岑熙现在只想把左语脑子里的水到处去，她才知道自己的姐们是个恋爱脑。 左语抿着唇，还是在岑熙满是杀气的目光下点点头。 她不甘心地辩解：“和你想的不一样，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们……” 岑熙用力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勉强压住气后打断道：“别和我说这些，你都死了，人生重新开始，我就问你，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左语微微蹙眉，“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谁知死后又看到了希望。” 她望向窗外，苦笑着说：“我也并不是想怎么样，只是都没有和他好好道别过，不找到他，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和你不找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岑熙掐腰想了想，一屁股坐到病床边，震得床微微颤了颤。 她忽然俯身靠近左语，“你想没想过，你喜欢的人已经轮回了，不光不记得你，还娶了老婆，生了一堆娃，到时候你怎么办。” 左语眨眨眼睛，“祝他幸福，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偷偷的帮他。” 岑熙盯着左语片刻，确定她是真心，这才满意地直起身。 “成。”岑熙用力一拍手，“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我去查查。” 重伤的左语差点激动的弹起来，被岑熙按住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叫顾淮……”左语拿起床头柜上的纸直接用蓝色油笔画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素描。 当岑熙拿起素描画的时候，总觉得上面的人有些熟悉，可是她确定自己没听过顾淮这个名字。 “那我给你找找吧，下个世界……”岑熙想起晋升世界不能透露，生硬的转移话题，“我在时空管理局等你。” “嗯。”左语看向岑熙眨眨眼睛，水润的双眸灿若星辰。 岑熙把素描画收到系统仓库里，搓动发麻的双臂。 “可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去时空管理局给你问问，如果这个顾淮灵魂强度够，被系统记录过，就能找到，要是他直接转世了，三千世界那么大，我也没办法。” “没事，熙熙，谢谢你。”左语依旧笑着看岑熙。 岑熙冷哼一声，“你脑子绝对有水。” 她倒是对左语能记这么久的人有些好奇，难得话题到这里，试探的问道：“能和我说说这个顾淮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左语虽是这么说，却真的思考起来。 其实那段不算长的记忆，左语经常回想，可回忆的多了总不免变样。 她双眼有些空洞，似是看向遥远的过去。 “我认识他是一场很俗套的英雄救美，再次见面我想感谢他，才发现他根本不记得我了。 从那次起我开始偷偷注意他，明明每天都出现在他身边，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段时间后，我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 岑熙听得拧起眉毛，这是什么开始，紧接着她却看到左语露出张扬地笑容。 “你一定想不到，就在我放弃的那天，因为一个误会正式和他说话，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没法形容，哈哈。” 左语的笑容感染力极强，使岑熙也跟着笑出来。 “就那种眼前一亮的样子，他个蠢货，居然对我一见钟情，说话时手脚都变得无措，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录下来。” 剧烈的笑容震得左语胸口疼，但显然无法影响她的好心情，这是她最欢乐的一段记忆。 -- 第265页 岑熙想象出左语形容的画面，也觉得有趣。 一个女孩暗恋男生许久，那个男生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她。 可在男生印象中的第一次见面，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他当时一定很紧张，想要在女孩面前留下好印象。 却不知，女孩早已对他心有所属。 左语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后来我眼睛看不到了，对他说了很多恶劣的话，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始终用温柔的声音开导我。 我能从一堆人里分辨出他的脚步声，清楚地听到他在找我时的焦急，找到后放缓的呼吸。 对我他真的没脾气的，有一次我故意恶作剧，往面包里塞了好多芥末给他吃，他一下就被辣哭了。 我还告诉他我喜欢看人被芥末辣哭的样子，只是看不到有些难受，他就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让我去摸眼泪。 他喂我吃东西的时候，我还以为也是芥末，咬牙吃下去才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面包很甜，他舍不得我难受。 我最喜欢他叫我‘言言’的时候，他以为他藏的很好，其实通过这两个字，我什么都能听出来。” 一声声呼唤仿佛就在耳旁，或喜悦、或无奈、或压抑、或痛苦…… 言言……言言……言言…… 左语说累了，陷入昏睡，追随着声音进入那个永远找不到人的梦。 岑熙给她掖好被子，伸手整理整理她的碎发。 她知道左语是在挑美好的记忆说，其中左语为什么失明，后来两个人又为什么分别。 这些她都不忍问清。 “一根筋啊，祝你早点见到喜欢的人，我这就去为你们的感情添砖加瓦。” 岑熙留下纸条向左语告别，提前结束度假世界回到时空管理局。 她查遍时空管理局的档案，也不见顾淮这个人名。 由于第十个任务是关键的晋升任务，岑熙不能去见左语，她只能在时空管理局焦急的等待。 上面正巧给岑熙下达任务，她怕错过接左语，就跑到主神办公室申请调换任务。 当她见到主神的时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128章 惩罚世界2 岑熙心不在焉地向主神汇报她有事, 申请把任务掉给其他宿主。 主神抬起头，用死寂的双眸盯着她片刻。 直至岑熙被看得头皮发麻，主神才扣了她一大笔积分放她离开。 等岑熙走出主神办公室后, 抬手用力一拍额头。 她怎么把主神给忘了。 因为主神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自从主神上任时岑熙过去例行见过一面，她就没再找过主神。 怪不得她感觉素描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那不是就新上任的主神吗？ 并且和画像不同，左语记忆更加深刻的是主神的威压, 根本不会在意他长什么样。 至于名字查无此人, 开玩笑，档案库里怎么可能有主神的档案, 平时更是没有人胆肥的去问主神叫什么。 岑熙走到电梯前才从惊讶中缓过来，不禁地骂了一句：“渣男！” 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当上主神, 可怜左语辛辛苦苦的做任务，还一直在找他。 岑熙心觉不妙, 要是让左语见到主神, 她得多伤心啊。 可每个宿主加入时空管理局的时候都必须需要和主神见面, 岑熙拦都拦不住。 对于左语见到主神的反应，岑熙担心无比, 生怕主神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一个死心塌地，另一个却始乱终弃。 太虐了。 岑熙无法阻拦左语去见主神, 当左语晋升后来到时空管理局，她面都不敢露。 见面说什么？嗨，我找到你喜欢的人了，只不过……他好像不喜欢你了。 岑熙想想就觉得说不出口。 等左语那批宿主进入主神大楼后, 岑熙才探头探脑地出现。 她焦急的在楼下绕路, 望向时空管理局万年不变的星空时, 感觉星辰都比以往更加暗淡。 很快左语和同一批宿主一起出来，岑熙看到左语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惊讶。 “言言，言言！”岑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绕远了，连忙跑到左语身边。 左语听到呼唤下意识抬头，眸光微闪，很快平静下来。 “熙熙，不要乱喊。” “不要，我这是脱敏治疗。”岑熙理直气壮，小心翼翼地观察左语，“你见到他了吧？” 虽然岑熙没有指明，左语还是明白她说的是谁。 “见到了。”左语微微颔首，脸颊的弧度更加冷硬。 “那……？”岑熙有些不放心。 “没什么，他不记得我了，现在他是主神，肯定不需要我帮忙，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他，也不会再打扰他了。” 左语不知说给谁听，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开。 岑熙对左语的果断呆了呆，紧忙跑过去跟上，看到左语眼角一闪而过的泪。 她心里叹气，开始转移话题逗左语。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到让岑熙心惊，就连主神一反常态地出现组织各种奇怪的宿主聚会，岑熙也没见左语有什么失态。 仿佛左语真和她说的那样彻底放下了曾经的感情。 直至岑熙听到时空管理局的传闻。 她不可置信的敲开左语的胶囊房间，关上门立刻去扯左语的领口。 -- 第266页 果然里面满是吻痕。 “这是什么？好啊，你连我都瞒着！你现在和主神是什么关系，真像外面说的……” 左语没有躲闪，动作坦然地整理衣领。 “炮·友而已，你不是常和我说要及时行乐吗？” “屁，你骗鬼呢，而且我教你去招惹驾驭不了的男人了吗？”岑熙骂道，“你脑子疯掉了？主神平时那个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个机器人似得，别管他记不记得你，你俩都不可能！” 无论岑熙怎么说，左语只平静的听着，亦如两人刚相识那般。 “左语，你来时空管理局的时间太短，不清楚情况，主神需要传承，但没人知道传承的方法是什么，几十年前这位主神忽然上任，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底细。 并且你知道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他要把三千世界拆了！ 主神的身份根本不能去三千世界，由于他的闯入，造成三千世界震荡，他也被反噬成重伤。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私底下叫他小二子，他之前有个系统，编号带二，重伤回来后没多久系统就不见了。 我们所有人都怀疑他把系统吞噬疗伤了。 一个喜怒无常连贴身系统都能杀的人，你不能留在他身边。” 岑熙不愿左语执迷不悟，语气敦敦教诲。 “主神责任重大，他本就和我们不一样，更不可能产生感情，左语，忘了他吧，无论他前世和你有没有关系，如今他都是另一个人。” 左语呆愣地站在原地片刻，最终只说一句知道了。 岑熙知道劝说失败，气的磨牙。 可要是真让岑熙放弃左语不管，她又舍不得。 抛开左语感情上不清不楚的烂事，只要不提主神的时候，两人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岑熙一直不懈的为左语和主神而努力。 时空管理局很大，宿主很多，可主神的地位导致他有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被人看到。 一向连面都很少露的主神忽然和一名宿主走的近，所有宿主都在猜测两个人的关系。 可关键就在于，无论是主神还是左语，都没有任何说明。 这在岑熙看来更是主神不想负责的表现。 随着左语权利不断提升，各种负面论调止都止不住。 没有人敢跑到主神面前说三道四，那些话全冲着左语去了。 气得岑熙要跑到主神面前告状，被左语死命拦住。 “他从来不管这些，你和他说又有什么用？” 岑熙听到左语的话，不可置信道：“什么叫做不管这些，你的事情他也不管？” 左语神色似有狼狈，挥手让系统拟出来一道合同：“你签了，什么都不许和他说。” 苛刻的合同竟然只为了让岑熙保守公开的秘密。 岑熙看了一遍合同的内容，气得骂道：“你他妈的为了个男人就这么对我？滚，我没你这个朋友！” 她在合同上签下笔画满是杀气的名字，将合同掷到地上转身离开。 左语弯腰把合同捡起来后，垂着头没有说话。 那段时间岑熙接了不少任务，在认识左语之前她一向独来独往，忽然恢复以前的生活，总觉的哪哪都不对。 无缝接了十多个任务之后，岑熙疲惫的回到时空管理局，想要回自己的胶囊房间先睡个昏天黑地，再去度假世界好好休息一番。 就不信这样还忘不掉左语那个死丫头。 可是在时空管理局的传送点，岑熙见到左语的时候就破防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好看吗？”左语去摸自己的短发，看起来对自己的新造型适应良好。 岑熙恨不得拎起左语的耳朵，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好看个屁，你不是说最喜欢你的头发了吗？是不是那个王八蛋让你剪的？” 左语摇摇头，“不是，是我想断掉，用剪头下定决心。”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不起，我失败了，你离开我是对的。” 岑熙鼓起脸看着左语，忽然抬手怼了她一下。 “好了好了，你对不起谁？明明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两个人再次和好。 岑熙依旧对左语表现她对主神的敌意，只是不再逼着左语和主神分开。 每次左语去见主神的时候，都有些偷偷摸摸的怕惹恼岑熙，让岑熙又好气又好笑。 有时候岑熙会刻意叫左语‘言言’希望帮她摆脱顾淮的影响，得到的只有一通暴打。 “我的记忆就剩这两个字，求你不要再喊了！” 左语都没有告诉主神这个称呼，却被岑熙喊得再也做不了熟悉的梦。 像左语这样稳扎稳打执行任务的方式在后期体现出优势，老资历的岑熙面对左语几乎被轻松压制。 岑熙有些不服，又有些安心，至少不用担心左语被人欺负。 私底下岑熙也有观察过主神和左语的相处，主神是和平时不太一样，但也仅此而已。 主神曾经研究出情感模拟程序，使每个系统都更加人性化。 岑溪猜测主神将那个程序植入自己的身体来骗左语，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这导致岑熙对主神的印象越来越差，她以为左语迟早能够发现主神的真面目。 -- 第267页 一切的结束让人莫名其妙，岑熙永远记得见到左语失踪前的最后一面。 那天主神难得让左语休息，两个人相约来到传送台，准备去度假。 见面起左语就有些魂不守舍。 “想什么呢，接下来你的时间属于我。”岑熙笑着拉过左语说。 左语却停下脚步，“我有些担心，昨晚他很奇怪。” “良心发现给你放假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言言又要抛弃我了？”岑熙一脸泫然欲泣地表情。 “不是，我怕他……唉，你先去度假世界等我，我回去确认后就到。”左语满脸歉意，抱了抱岑熙转身离开。 岑熙见左语毫不留情地转身，有些急了，拦到左语面前。 她的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说度假就赶紧和我一起度假去，别为小二子那些似是而非的态度回去，指不定他故意的，此时正在办公室等你呢，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 “熙熙，让我回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会死心。” 说完左语转身决然地离开。 岑熙也有些气恼，这话左语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她干脆不再管，跳转到度假世界等左语来哄她。 在度假世界玩了几十年，她故意不看通讯器，但根本没等到左语。 回到时空管理局，岑熙还想着见到左语要怎么数落她放鸽子的行为。 打开系统通讯录，岑溪看到左语的联系方式变成灰色，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只有宿主死后，才会变成的模样。 曾经属于左语的胶囊房间已经变成另一个陌生女孩的住所，岑熙跑到主神办公室，推开门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辛奉天？你怎么在这？主神呢？还有左语的联系方式怎么注销了？”岑熙眼见曾经的同事坐在主神的椅子上，下意识忽略他身上独属于主神的特殊力量气场，一连串地问道。 辛奉天发型与以往不同，额前长发遮住半张脸，转动椅子时隐约露出下面鲜艳的伤疤。 “他们啊，私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早就受够了不能离开时空管理局的限制。”辛奉天似笑非笑，“如今我是新任主神，你再直呼其名就不合规矩了。” “怎么可能？之前一点都没听说过，而且主神交接……”岑熙说到这里话音顿住。 主神交接的程序的确的确没人能说清，之前几任主神都是忽然出现交接，根本没当过时空管理局的宿主，但这并不代表宿主不能成为主神。 “是啊，就这么交接了，主神力量都已经落到我的手上，不然你看看我的脸，就是承受不住伤到的，哎，你回来的正好，留下来帮我，就像左语那样，你来当我的副手。” 辛奉天脸上含笑，看得岑熙升起鸡皮疙瘩。 “有病！我才不帮你！”岑熙冷哼道，辛奉天平时性格阴沉，话都没和她说过几句。 岑熙心里烦躁，想着左语即便是私奔，也不至于一点都不透露啊。 她摔门离开，回到自己的胶囊房间内，一遍遍翻看当初和左语的视频记录，气的捶抱枕几下。 太不够意思了！你个恋爱脑，有男人就不要姐们了。 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岑熙虽有怀疑，但始终以为左语真的是和主神离开。 直至她重新找到左语，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岑熙最后悔的便是当年独自前往度假世界，以至于失去左语的最后消息。 主神办公室中，空气剧烈震动，岑熙不再回忆，紧紧盯着散发波动的地方，她失望地看到重伤的主神爬出来，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痛苦的呼吸。 事情比主神想的还严重，他头皮发麻，不愿承认自己心中的恐惧。 “0226号系统的宿主任务怎么样了？” 系统调查后向主神汇报。 主神听完终于露出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本想让他无法收集那个□□的灵魂，居然送给我这么一个好机会，和44号小世界合作，再派任务者进行阻击，给他一个难忘的惩罚世界。” 系统应声后动用权限。 正在这时，主神身后再次出现一个撕裂的时空裂缝。 “辛奉天？” 呼唤声使主神下意识转过身，他看到顾言从时空裂缝探出上半身。 “来而不往……”顾言举起烈焰长刀插向主神的胸口。 “非礼也。”火焰的长刀烧穿主神格挡的袖子，几乎将他的双手砍断，最终插入他的胸口。 狼狈躲闪后，主神躬身垂下仅靠皮肉连接的双臂，胸口的灼伤火焰渐渐熄灭，露出空洞洞的胸膛。 他恶狠狠地看向已经关闭的时空裂缝，咬牙道：“算你跑得快！” 系统在一旁快速修复他的伤。 岑熙的注意力却在刚刚顾言挥刀时掉到地上的一个小火星。 黑色的颗粒丝毫不引人注意，滚到岑熙面前。 岑熙看向黑色颗粒，这颗黑色颗粒仿佛也在看着她。 几秒钟后，黑色颗粒仿佛有生命般的动了动，化作一颗透明的珠子飞入岑熙的胸口。 意识到什么的岑熙愣了一下，忽然抬头对着主神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主神不禁激动起来。 “我在笑你的可悲，跳梁小丑，现在知道怕了？”岑熙态度肆无忌惮。 -- 第268页 主神盯着岑熙大笑出来，他本想再折磨岑熙一段日子，但架不住有人想要送死。 “哈哈哈，他现在躲在小世界里，我不能把他怎么样，难道我还不能把你怎么样吗？” 主神的掌心涌出尖刺，直直地射入岑熙的胸口。 鲜血从岑熙的嘴角流出，她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口，又抬头看向自己的系统。 被主神力量压制的系统微微颤动，发出电子音的悲鸣。 岑熙张开口想要说话，鲜血从她的嗓子涌出。 更多的尖刺射向她，主神发泄一般将她万箭穿透而死。 插在尸体上的尖刺冒着寒气，粘稠的血液不断蔓延。 主神用力呼气，总算平复心情。 “呵，现在，谁敢说我不是这里的神？” 作者有话说： 0226：O(∩_∩)O嘿嘿嘿，每天都能玩好开心啊~ 时空管理局其他人小声哔哔：听说了吗？主神把系统给吞噬了！好残忍，连系统都杀。 0226惊呆，它没死！！！ 第129章 惩罚世界3 封景离开主神办公室, 下楼后等了一会，见到封心悦从大楼里蹦蹦跳跳的出来松了口气。 ”有没有想我？“封心悦笑眯眯地问。 封景没有回答，而是低声确认道：“监控更换好了？” “报告, 顺利完成任务！”封心悦挺胸似模似样地敬礼。 封景并没有陪封心悦演戏的心情，想到兜里还放着岑熙的红色发带，他心情有些沉重的往住处走。 封心悦不满地追过去，拽着封景的衣袖左右晃动。 “你以前都会配合我，快点回答呀我的长官……” 话音未落, 封心悦撞到封景的后背, 她后退两步，边揉鼻子边顺着封景的视线看到孤零零从大楼出来的系统。 “这是……岑熙的系统？”封心悦轻声问道。 “嗯。”封景微微点头, 看到岑熙的系统0408往仓库的方向移动。 每个宿主终生只配一个系统，而在宿主死亡后, 系统会回到仓库排队，等待与下名宿主签约的机会。 谷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同样看到这一幕。 他得意的和0408打招呼。 “呦呵, 这不是熙熙姐的系统吗？去仓库排队？哈哈, 祝你早日等到新宿主。” 0408看到谷北，高高飞起来, 周身淡白亮光转盛，猛地向他冲过去。 谷北勾起嘴角, 招手控制自己的系统反击。 没有绑定宿主的系统权限极低，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系统把0408撞碎的一幕。 下一秒，一只手挡到两个系统之间，迫使两个系统停下来。 “封景, 别多管闲事！”谷北不悦道。 封景放下手, 挡在0408前面, “逝者已矣，还是让系统早点去仓库排队吧。” 谷北盯着封景，又看到跟屁虫一样跑过来的封心悦。 他撇撇嘴：“啧，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封景温和地笑了笑，“你知道吗？如果宿主在时空管理局死亡，再无生存的可能。” “什么意思？”谷北沉下脸，“时空管理局不允许宿主自相残杀。” 封景笑容未变，“没什么，只是劝你以和为贵。” 两人三系统对着谷北，谷北意识到自己处于劣势。 “呵，之前那女人跟傻子一样撒钱的时候也不见你往过凑，现在装什么好人。” 谷北嘲讽道，终究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等谷北走远，0408将能量直接转给封景的系统作为感谢，对封景微微点头，转身飘走。 封心悦看着0408的背影，有些难过。 “听说以前系统是没有感情的，是……”她压低声音，“前任主神研究出情感模拟程序植入系统，才变成这样。” 她叹了口气，“可有时候，还不如让系统没有感情。” 封景看眼难得露出失落的封心悦，薄唇微抿。 他正在思索如何安慰封心悦，就见封心悦抬头用伤感的目光直视他。 “封景，我们好好在一起吧，宿主也是会死的，我怕我去世的时候，还没有追到你。” 面对封心悦的期待，封景只是说：“我还没有找回被抽离的感情。” “没事的。”封心悦用力摇头，“我可以帮你回忆，就算你一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还有我记着呢。” 封心悦试探地伸出手，发现封景没有抗拒，连忙抱住他。 不等她心中升起喜悦，就感觉封景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开。 但这次封景没有和往常一样离开，岑熙的死也为他敲响一记警钟。 他俯身注视封心悦。缓慢而又认真地说道。 “封心悦，我不是他。” 封心悦有些迷茫，“谁？” 封景轻笑了一下，笑容中满是苦涩。 正因为在乎，才忍受了这么久，甚至妄图改变自己。 “封心悦，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封心悦猜测道：“是因为你忘了吗？” “咱俩之间，你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我却始终没办法迈出那一步。” 封景捏住封心悦的下巴，用力地说。 “那是因为，你走向的根本不是我啊。” “你在说什么？什么你啊他啊的。” 封心悦有些气恼，认为封景这是在否认自己的感情。 -- 第269页 她小嘴巴巴地说个不停。 “我知道你总在乎被抽离的感情，我早就和你说过很多次没关系了，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在一起，几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就算被抽离了也能重新培养出来，我看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变心……” “是啊，我变了。”封景打断道。 封心悦一愣，明白封景在说什么，脸色转白。 她后退几步，躲开封景的手，不甘心地问：“你变了？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封景将手插-进兜里，指尖撵动着残留的余温。 “封心悦，我只是被抽离感情，并不是失去记忆。 遇见你的时候是我的度假世界，也是我执行的前十个实习任务。 和你分别后我转到逆袭部，直至再次见到你，已经执行过二百一十三次任务。” 指尖的温度终于散去，封景垂下眼眸，有些东西终究无法留住。 就像他曾经一遍遍的翻看自己的任务记录，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执行前十个任务时的心态。 封心悦和他所说的一切，他都像在听陌生人的经历。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告诉我你比我的资历老吗？并且你都说了是度假世界，你和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任务！” 封心悦只觉自己眼前隔了一层，让她根本不明白封景在说什么。 封景看向依旧拒绝承认的封心悦，迈步逼近，不再给封心悦自欺欺人的机会。 “封心悦，你喜欢的是你记忆中的封景，而我不是。” 封心悦微微颤抖，瞪圆眼睛看向封景。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封景抬手轻轻擦拭。 他将指尖放到嘴里，尝到满是苦涩的咸，亦如他的心情。 “其实我早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找到，晋升后我有一次取回感情的机会，为了和过去告别，我亲手选择销毁。” 封心悦眼泪流得更凶，只是没人再为她擦泪。 “所以……你不可能再喜欢我了吗？” 封景轻叹一声：“心悦，你还不明白吗？咱俩的问题在你，只要你一天执着于当初，不愿看到真正的我，我就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一直是封心悦将自己困在记忆里寸步不行，但封景早就忘记一切，独自走了很远。 封心悦垂下头，看向封景脚上的皮鞋。 那是曾经的‘封景’最喜欢的牌子和款式，说穿起来舒服，可她买来送给封景后，从没问过封景还喜欢不喜欢。 她只是在发现封景换上这双鞋后，很开心，以为距离封景又进了一步。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在打扰你。” 封心悦强忍难过，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 至少告别，要留给封景最好看的样子。 断线的泪珠不争气的滴落，在封景的鞋尖溅出一个个黑点。 泪眼朦胧间，封心悦看到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你愿意重新认识我吗？”封景缓缓道。 封心悦不可置信的仰头看向封景，在封景平淡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回握。 “当然愿意。”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叫封心悦，很高兴认识你。” “封景。” “好巧啊，我们同姓诶。” “是很巧，可以邀请你去度假吗？” “我的荣幸。” ------------------------------------- 顾言利用转换时空的时候，在世界意识的帮助下短暂进入时空管理局给了主神一刀。 他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更愿意提前收点利息。 在进入时空管理局之前，他早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为主神留下一个小礼物。 可当顾言从时空管理局抽离前，注意到主神办公室的熟悉身影，下意识把原本想要留下的监控转换成从连阳那里得到的保护灵魂的珠子。 时间太短，顾言没来得及做更多，灵魂已经跟随0226前往新世界了。 ——灵魂植入成功，开启惩罚世界，任务：死。—— 顾言听清任务撇了撇嘴，睁开眼看向身边，果然找不到0226的身影。 他心理叹气，也不知道性格变娇气的0226在哪里哭呢。 此时顾言坐在一辆纸糊的轿车里，这辆车散发出的轰鸣声代表它的确在行驶着。 顾言转过头，果然司机也是一个纸人。 车窗倒是像玻璃一点，透过半透明的玻璃能够看到外面浓浓的白雾。 顾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视角怎么这么低？ 他倾身靠近车窗，透过玻璃看到映出来的人脸时吓得的后退，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短小粗胖的手在顾言不可置信下动了动，仿佛在告诉他这的确时他的手。 好小啊，还有透过玻璃看到的脸，是他本来的模样，但是看起来才……六岁？七岁？ 再仔细感受，果然能力也不见了。 肉包子脸的顾言用力磨牙，主神好样的，为了让他失去能力，干脆把他变成小孩。 这时候的顾言能力还没有觉醒，被顾父顾母疼爱，是个白白胖胖的公子哥。 也是个十分淘气的孩子，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多走两步路都要吵着让奶娘抱。 顾言气愤地攥紧肉呼呼的拳头，又不忍直视地放下。 他心里有些庆幸，幸好这个世界没有左语，不然他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第270页 作者有话说： 左语：嗯？这种好事，我怎么可能不在。 顾言：…… 第130章 惩罚世界4 纸糊的轿车一路行驶, 四周浓雾渐渐散去，当车子停下时，顾言透过车窗看到一条细长的小路。 脸颊带着两坨艳红的纸人司机起身下车, 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像个真正的司机一般躬身抬手，示意顾言下车。 顾言顺从地下车，当他的脚落到地面的时候，眼前景物一变。 转眼间顾言已经来到了轿车十多米外的地方, 他回过头, 原本停靠着纸轿车的公路已经再次被浓雾掩盖。 这条路，只能前进, 不能后退。 顾言继续走，身后的浓雾随着他的移动一点点贴近, 始终停留在距离后背半米的地方。 而眼前的景象，则渐渐开阔起来。 狭长的小路两边多了许多人家, 一户户用一人多高木篱笆高高围起的院落, 隐约可见里面低矮的平房。 在每家的大门外, 左右各有一个木质长板凳，而每家的板凳上都坐着一个或者两个的老人。 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呼吸间满是湿乎乎的感觉，像是有水附着到鼻孔和喉咙上。 顾言忍不住清咳两声, 瞬间吸引所有老人的视线。 前面的路很长，远远看不到尽头，但依稀能够感觉到每家每户门口坐着的老人都齐齐看向顾言，浑浊的双眼满是死气。 顾言停住脚步, 坦然回望, 一一与视线中的老人对视。 虽然他自认很有气势, 但他矮矮的个子，肉嘟嘟的脸，使这些老人不禁生出慈爱之心。 只见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顾言的注视下轻微抖了抖，空气中凝结的窒息氛围渐渐消散，不过老人依旧没有放弃看向顾言。 顾言索性也不再理会跟随他移动的视线，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喊。 “小言，终于找到你了！”清润的男声惊喜道。 顾言转过身，四周景象再次骤变。 他站在一条通向小小村落的道口，道边立着一块青石板，满是泥泞的石板分辨不出上面的字迹。 村落大概百十户人家，升起袅袅炊烟。 一名满是斯文气的男人小跑过来，他额前碎碎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极为出众的桃花眼，苹果脸，说话露出两颗尖尖虎牙。 男人迈着大长腿跑到顾言身边，弯腰牵起他的手后状似松了口气。 “小言，你看到其他同学了吗？我找了好久才只见到你一个人，手机也没有信号。” 顾言垂眸看向男人脚踩的运动鞋，白色的品牌运动鞋上溅满泥土，的确如男人所言找了许久。 “没看到。”他轻声回答。 “没事，小言不用担心，咱们失联了其他老师一定会报警，救援很快就来。” 男人安慰道，牵着顾言往村里走。 “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电话，附近连信号塔都看到，居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男人有些话唠，带顾言进村的短短一段路，就不自觉的在顾言的引导下把情况到个干净。 这名男人是顾言的小学老师，名叫郑斯文。 学校组织春游，带领学生们感受大自然的风光。 谁知刚刚扎好帐篷，就有一个孩子看到蛇尖叫出来。 其他孩子吓得四散奔逃，郑老师和另两名负责的老师怎么喊也喊不停，只能一个个抓回来。 据郑老师说，他就是来追顾言的，却不想顾言跑得这么快，转眼就看不见了。 他在山中迷路好久，找到这个村落才看到站在村口的顾言。 说话间郑斯文走到第一户人家，他抬手敲响大门。 “有人在吗？有没有人？” 郑斯文敲了许久，屋里没有人应，反而是道边出现几个老头跑过来。 “哪里来的？想要干什么？” 骨瘦的老头手握铁锹、钉耙等农具，架势上十分唬人。 郑斯文明显被吓住了，他下意识把顾言扯到身后护住。 “几位老先生，请别误会，我和我的学生在山里走迷路了，想要借用电话联系外面。” 老头们看郑斯文一身斯文气，而被他护在身后的顾言又是个白胖可爱的小孩子，警惕之心不觉少了许多。 “电话只有村长家有，跟俺们来吧。” 由老头们在前面带路，郑斯文和顾言跟在后面。 村长家在村子的另一头，路过村中央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栋盖到一半的大楼。 只打地基和盖了一层的水泥楼和整个小村落格格不入，废弃大楼的对面还有一个十分开阔的广场。 白雾散去后，天空依旧不减阴沉，乌突突的有些压抑。 广场上有十几名绕圈走的老人却冲散了这种压抑，老人们身上穿红戴绿，在欢快的粤语歌下摆动双臂不断行走。 当顾言几个人走远后，广场上的人刚好散去，有说有笑的拎着喇叭回家。 有一名老太太刚好走向为顾言领路的那几个老头，停下来打招呼：“咋没见过呢？” “山里迷路的，正要带到村长家打电话呢。”老人回道。 老太太笑着和郑斯文打招呼，听郑斯文介绍自己是老师，她笑得更加真诚。 “俺家娃子死活不爱读书，郑老师说该怎么办。”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递给顾言。 -- 第271页 顾言仰头看向每一道皱纹都满是慈祥的老太太，迟疑两秒才伸手去接。 当老太太的手短暂触碰顾言的掌心时，他清晰感受到微热的温度传来。 “不能让孩子认为学习是任务，家长应该……” 郑斯文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停下脚步知而不言，其余几个老头家里都有孩子，更是竖起耳朵听。 顾言攥紧手中的水果糖，垂头目光从几个老头和那个老太太的脚边扫过。 待郑斯文说了一会，老太太才意识到自己打扰了，连忙让郑斯文去村长家。 “俺们这小地方一周才通一次车，今早你们刚好错过，就算联系人也要再等七天，到时候俺带小孙子去找郑老师。” 热爱工作的郑斯文当然不无不可，又寒暄了几句，郑斯文也被老太太塞了一颗糖才分别。 很快来到村长家，相比较其他院落，村长家甚至更加破败。 如果不说，很难看出这是一村之长的家中。 满脸皱纹的村长头发染成全黑，正坐在门口抽烟。 村长听老头们说明情况，起身拍打屁-股上的灰道：“跟我来。” 郑斯文跟随进里屋，看到桌子上一众书本杂物中间的红色固定电话。 当郑斯文拿起电话时，顾言听到里面传来快速的嘟嘟声。 电话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出去。 村长显然也听到了，不放心地过来抢走电话，放下复又拿起，拨了个号码确定电话真的打不出去。 他转头看向郑斯文，仿佛在责怪郑斯文把电话搞坏的。 “村长，还有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外面。”郑斯文硬着头皮说。 那几名老头没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道：“村长，电话又坏了？再等七天叫人来修吧，正好这是位老师，教娃儿们念念书。” 村长看眼拖后腿的几个老头，知道没办法趁机宰郑斯文一刀，哼哼两声算是认同。 “老李……” 村长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喊叫声。 一个老太太跑进来尖锐着声音喊：“不好了不好了！秦家丫头回来了！” “什么？”村长和几个老头异口同声道。 有些老态的村长一个箭步冲出去，劈头盖脸地问：“前几天不是刚走吗？她怎么回来了？和谁回来的？” “不知道啊！”老太太哭丧着脸，“早晨起来俺去秦家拿鸡，看到那丫头在那喂鸡，还若无其事的跟俺说话，俺这不赶紧来告诉大伙吗。” 顾言和郑斯文随后从屋里走出来，正听村长招呼老头们一起去秦家问问。 村长看到顾言和郑斯文，用力咳了咳。 “张大姐，你把这位郑老师和他的学生去旅店住吧。” 来传消息的老太太姓张，闻言诶了一声，朝顾言和郑斯文招手。 一众人出门，正巧同路，可村长和那些老头仿佛有什么忌讳一般，关于秦家丫头的事一句也不多提。 顾言自进村后始终在思考各种信息，村里的这些老人，七天出现一次的车，回来的秦家丫头。 走了一段路村长带人和顾言他们分开，顾言发现村长去的方向正是他进村时的那条路。 难道是在村口郑斯文敲门没应的那家？当时几个老头的态度的确有些奇怪。 顾言这样想着，转身就要跑向村长，想要跟着探一探情况。 谁知他刚转身就被郑斯文拎住后脖领子提起来。 “小言，不许淘气。”有些消瘦的郑斯文力气很大，轻松把顾言提起来后单手托住，啪啪两下打在他的屁-股上。 顾言整个人都愣了，哪怕是最初那辈子，他也没被人打过屁-股啊。 郑斯文看到顾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胀红，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胖脸，随后向张老太太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走吧。”郑斯文说着把顾言的头往自己肩膀上一按，就这么抱着他走。 顾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众人越走越远。 张老太太对小孩子的淘气深有体会。 “淘小子长大才有出息。” “但该教育也得教育，对了，张奶奶，我看村里也不大，怎么还有旅店呢？” 郑斯文问的时候，顾言也顾不得气，连忙竖起耳朵听。 “嗨，都是来的大老板闹得，说俺们这是个旅游什么点……” “旅游景点？”郑斯文接道。 “对！大老板就这么说的，要有投资，盖广场，旅店，还要盖大商场让人买东西，要我说这山里的东西随手就能捡到，谁来买啊，那么多钱一家家的发给俺们多好，浪费那做啥。” 张老太太想起大老板投资的钱就心疼，吧唧着嘴继续道：“广场盖完了又说啥算不够……” “预算？”郑斯文提示道。 “不愧是老师，啥都知道，就是你说的那个玉算，大老板跟俺们说不能盖旅店了，村长就把他家让出来，剩下的钱全盖商场。” 怪不得村长住的地方那么破败，原来他本来的房子用来当作旅店给游客住。 当顾言和郑斯文来到旅店时，果然看到村里最好的房子。 新盖不久的四合院外面是砖头垒起的围墙，墙头上立起的玻璃碎片当作防护装置。 在大门外，刷油的木板上写着‘欢迎旅店’ 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字，一点也不走心。 -- 第272页 旅店开门迎客，进去走到正厅，看到似模似样的吧台，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张老太太喊了两声，也没人回应。 “旅店是陈家妹子在管，我去外面找找，你俩在这等一会。” 旁边有棕色皮沙发，等张老太太走后，郑斯文和顾言坐下休息。 顾言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转头问郑斯文：“郑老师，你看到村里的人眼熟吗？” “嗯？不眼熟啊？”郑斯文有些茫然，他伸手去摸顾言的头顶，被顾言向后躲开。 “小言是害怕了吗？老人长得都比较像，有老师在呢。”郑斯文只当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耐心安慰。 顾言已经被自己这幅小孩模样弄得没了脾气。 很快外面传来声音，却是去找人的张老太太带着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前排提示：即将有一大`波人物出现，也不知这么多人看起来会不会累，苍蝇搓手.gif （左语悄咪咪地在这章出现了一下。） 感谢在2021-04-15 00:27:32~2021-04-16 04: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惩罚世界5 一行人前后进来, 共有十人之多，衣着模样看起来皆不是本村的人。 张老太太把这些人领进大厅。 最先进屋的是一对母子，头发花白的女人苍老程度不压抑张老太太, 可女人的身上还有一股老太太没有的精气神。 后背挺直的女人怀抱儿子，口中宝宝宝宝地叫着。 女人抱儿子的姿势与郑斯文抱顾言时的姿势极为相像，但最大的不同是顾言顶多六七岁，而女人抱着的儿子，说是十六七岁都有了。 这就有点奇葩了, 就连张老太太都劝女人把儿子放下。 “不了, 我家宝宝身体不好，走不得路。”女人托住儿子屁股的手腕鼓出一块骨头, 是常年抱孩子形成的。 不难想象这个女人几乎把她的儿子从小抱到大。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口中吹着泡泡糖满头绿毛的青年，青年双手插兜, 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张老太太极为看不惯，扫过青年时嫌弃地撇嘴。 绿毛青年习惯了这种目光,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昂着下巴走到吧台前用力敲了敲。 “小破村子也不行啊, 搞个旅店连人都没有，老太太, 你给我们安排屋子？” 跟在绿毛身后进来的戴眼镜男人站出来，态度温和地为张老太太说话：“张大娘已经说过旅店老板回家了, 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有礼貌的眼镜男深得张老太太的喜爱，一句张大娘叫得她笑眯了眼，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天要下雨了，俺帮你选个朝阳的房间, 保准住着舒服。” “谢谢大娘。”眼镜男从善如流。 “大娘, 我们也想要朝阳的房间。”再后走进来的一对小情侣中, 女生甜腻腻地朝张老太太撒娇。 不过张老太太明显有些重男轻女，对女生不假辞色。 “朝阳的房间就那么几件，郑老师和他的学生要住一间，这位……” 大娘还没问眼镜男的名字，眼镜男主动接到：“大娘，我叫谷北，您管我叫小谷或者小北都行。” “唉，另一间还要给小谷住，哪有那么多朝阳的房间啊。” 情侣女撅起嘴，不满地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她的男朋友拉住。 顾言没想到张老太太这么热心的给他和郑老师安排好了房间，看来郑斯文的这个老师身份深受村民的喜欢。 情侣女虽然被男朋友拉住了，随后进来的一名中年妇女同样不愿意。 “凭什么朝阳的房间只给他们住，不是说旅店老板不在吗？你说了不算就别乱说话。” 中年女人掐着腰，嗓门中气十足，在她的气势下张老太太都忍不住瑟缩了两下。 只见张老太太眼珠转了转，“俺当然说话不算话，这就给你们找算话的人去。” 说完张老太太转身往出走，看样子让旅店老板来收拾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却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般，目光看向大厅里顾言和郑斯文坐着的皮沙发，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正中间。 可怜顾言一个小孩子，即便他胖乎乎的也被中年女人震得颠了起来，郑斯文连忙将他抱起来坐在腿上。 剩余三个人就安静的多。 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直接站到吧台边，也不言语，穿运动装的男人也跟他站在一起，两人皆是沉默，彼此也不说话，看起来互不认识。 最后进来的一名身穿白裙子的年轻女人，她目光扫过众人，走到沙发的另一角，尽量远离中年女人坐下。 白裙子女人坐下后还对情侣女招了招手，“过来坐呀，走一路累了吧。” 情侣女到哪里都拉着男朋友，两个人过来一坐，不免把白裙子女人往中年女人那里挤一挤。 “靠过来干什么？一身骚气熏得慌，我又不是男人，勾引谁呢？”中年女人嘴巴很毒，一开口就把白裙子女人说得要哭出来。 绿毛原本正和谷北吵吵房间的事情，闻言转过头，看到白裙子女人一脸梨花带雨，对比中年女人浓妆艳抹还并不好看的模样冲击极大。 -- 第273页 “你个老东西会不会说话！”绿毛一个箭步冲出去，一手提起中年女人，另一只手就要挥拳。 刚刚还为张老太太温和说话的谷北全然不管，反而是距离很远的西装男愣了愣，连忙过来阻拦。 “有话好好说。” 随后运动装男人和情侣男才过来拉着绿毛不要打架。 不大的房间里此时算上顾言和郑斯文一共十二个人，闹哄哄的吵个不停。 绿毛的骂声，中年女人的嚎声，还有白裙子女人嘤嘤嘤地哭声。 顾言被吵得头痛，呼吸渐渐发热，随着眼珠的刺痛，眼前的景象也变了一番模样。 狰狞的血泪从他眼角流出，此时顾言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体处于几岁。 正是他六周岁生日的那段时间，当年他在家宴之上当着父母仆人的面流出血泪昏厥过去， 重来一次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但有经验的顾言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不彻底昏过去。 郑斯文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惊呼道：“小言，你没事吧小言！” 顾言紧咬牙关，想说你别喊了，喊得我头疼，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面的情况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胖乎乎的顾言唇红齿白甚是可爱，就算是暴躁的中年女人和绿毛也不会对他带有恶意。 此时见到顾言流出血泪的凄惨模样，一时间竟然止住了争吵。 几分钟后顾言的视线恢复清明，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白裙子女的腿上，顶着小孩子的这张嫩脸也不禁一红，连忙爬起来。 他避如蛇蝎的动作除了白裙子女有些不尴尬，其他人都哄笑出来。 绿毛直接一把拍到顾言的肩膀。 “长大有你后悔的。” “噗，可惜没录下来。”谷北也恶趣味地笑道。 郑斯文轻咳一声解围，“小言醒了就好。” 顾言从觉醒能力后就一直被人躲避，何曾遭受过被这么多人满脸慈爱的围着。 最无措的反而是他，心想反正也变回小孩，干脆爬动短胖的四肢，扑到向郑斯文。 “老师。”他将脸埋在郑斯文的怀里不见人了。 “好了好了，不要取笑小言。”郑斯文抱住顾言板起脸道。 有顾言这个假小孩的缓和，众人的气愤总算没那么剑拔弩张。 白裙子女抬手轻轻撩动长发，含笑道：“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大家都认识认识吧，听张大娘说七天后才通车呢，我先来，我叫祝钰，是来山上写生，不想车子坏了，我找公路的时候又走迷了路。” 绿毛对祝钰眨眨眼睛，配合道：“叫我闫四爷就行，小钰你可以叫我四哥，我嘛，来山里办点事，嘿嘿，也迷路了。” 从见面起绿毛身上就带着一股戾气，哪怕吊儿郎当的模样都压不住。 刚刚如果不是西装男反应快上前拦住，闫四真有可能把中年女人打得满脸话。 情侣女有些傻大胆，低声嘟囔：“闫四闫四，听着像淹死。” 她声音不大，但几个人都围在沙发旁，闫四一下子就听到了。 情侣男连忙挡在女朋友身前，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吴进，这是我的老婆候松月，我俩度蜜月，驾车穷游，也是在附近车坏了，求救来到村里。” 吴进看起来同样斯斯文文，只是对比起真正斯文的郑斯文而言，带着一股子虚伪。 可是单独来看，吴进无论是从态度还是气质上都是十分让人容易产生好感的男人。 而候松月快言快语，每次也都是吴进挡在前头，更为他添加一丝有担当的魅力。 谷北微微颔首，“我就不用说了，刚和张大娘介绍过，谷北。” 站在他身边的是抱着十多岁孩子的母女。 “陈迎，这是我的儿子陈宝宝。”陈迎笑着说道，她怀里的陈宝宝已经在这种场合下睡着了。 儿子随母性，加之母亲可以称之为溺爱的行为，让人不禁多想。 中年女人被闫四一威胁，老实了不少，态度还不错的说：“焦如兰。”说完她又不甘心地添了一句，“你们年纪都不大，要尊老爱幼，到时候我要住……” “该谁了？”闫四不耐烦地打断，让焦如兰不禁缩了一下脖子。 西装男接话道：“柯明。” 自从陈迎起，众人就不介绍自己为什么会来，柯明惜字如金，他一身规整的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也最让人好奇。 而柯明虽然寡言，但刚刚出手阻止闫四打焦如兰的行为，倒使他周身平添一股正气。 只剩运动装男，他和柯明一样的态度，简短的两个字完毕。 “高远。”他说完就安静下来，话不多，长相又普通，存在感极弱。 以顾言始终保持对这些人的观察，都会时不时的把高远忘掉。 最后由郑斯文向众人介绍。 “我叫郑斯文，是一名语文老师，这是我的学生顾言，我们……” 郑斯文重新将这场自我介绍的节奏拉回最初的模样。 可中间明显有不愿配合介绍的陈迎母子、谷北、柯明、高远、焦如兰几人，等郑斯文说完，也没人再说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共计十二个人，在这一天来到这个连电话都不通的小村落，一齐住在旅店之中。 仿佛只是一场单纯的巧合。 -- 第274页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且看谁是第一个获得飞机票的幸运鹅。 第132章 惩罚世界6 天空始终灰蒙蒙的, 转眼已经十一点左右，大厅内等着的众人见张老太太迟迟不回来，逐渐开始焦躁起来。 闫四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似是对祝钰有意，对祝钰笑笑后专门跑到门口蹲下，以示自己很有礼貌。 外面的微风还是一丝不落的将烟全吹进屋里，陈迎抱着的陈宝宝被烟熏醒，开始哇哇大哭。 十六七岁的陈宝宝比顾言看起来更像个小孩, 微胖的身材在母亲怀里扭动, 哭叫声刺耳异常。 陈迎在其他人责备的目光下哄着陈宝宝往外走。 “妈的，再哭老子弄死你。” 当陈迎路过他身边时, 闫四不耐烦地说，直接把手上的烟头按到陈迎的小腿肚。 “啊——”陈迎痛苦的尖叫又拉开一场混乱的序幕。 剑拔弩张下, 张老太太终于带着旅店老板娘姗姗而来。 远远看去，张老太太身旁的女人年轻许多。 只见老板娘身披艳红斗篷, 内搭锦缎的粉色修身长裙, 头戴艳丽紫花, 乌发盘到脑后，走路身形婀娜多姿。 可当老板娘走近后, 众人看清她的长相，闫四率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其他人也连忙收回视线。 脸谱似的厚厚妆容都盖不住老板娘脸上的皱纹，将她的形象从天上拉到地底，多看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 老板娘对众人的态度全然不在意，笑盈盈道：“居然这么多人。” “可不, 挤一挤刚好够住。”张老太太显然在路上与老板娘商议好住处的安排。 老板娘扭动腰肢走向收银台, 路过沙发的时候顾言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在场住宿的众人除了强撑笑颜的祝钰, 就只有顾言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老板娘。 老板娘停住脚步，低头逗弄顾言：“小朋友在看什么？” 顾言自己放下对小孩身份的抵触，毫不要脸地抬起头甜甜一笑。 “阿姨身上好香啊，我想要让妈妈也变得和阿姨一样香。” 这句话明显骚到老板娘的痒处，她掐着腰咯咯咯地笑，身姿中竟真带着几分风韵，看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郑斯文已经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其余住宿的人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 就连始终板着脸的柯明都忍不住去扯自己的西装下摆，掩盖脸颊的扭曲。 闫四更加直白，干脆对顾言比了一个大拇指。 “阿姨这可是进口的香水。”老板娘愉悦地捏捏顾言的脸蛋，才走进吧台。 焦如兰一马当先地迈步过去，“我要一间朝阳的房间。” 老板娘头也不抬地说：“不行，房间不够，最少两个人住一间。” 焦如兰为难地看向其他人，剩余的女人还有三个，候松月肯定要和老公一起住，而祝钰刚被她骂过。 最终焦如兰只能看向陈迎，强笑道：“陈妹子，你儿子晚上不吵吧？” 陈迎面露为难，无法做出保证。 焦如兰咬咬牙，对老板娘道：“我出双倍的钱，让她们挤一挤。” 不等老板娘说什么，闫四第一个不乐意，他走过来用肩膀撞开焦如兰。 “有完没完了，磨磨唧唧的，我先来。” 闫四直接掏出几个纸币拍到桌子上，伸手一指，指尖从祝钰身上滑倒旁边的柯明身上。 “穿西装的那哥们，你来和我住。” 刚刚闫四打人的时候柯明第一个出来阻拦，看起来闫四想要借机发挥。 柯明微微颤抖，谷北上前一步为柯明解围。 “我来和你一起住吧。” “啧，也行。”闫四撇了撇嘴，“过来付钱。” 谷北过来后掏出钱摊付房费，老板娘将挂着牌的房间钥匙递过去。 闫四有了房间后并没有先进去，双手插兜晃悠到祝钰身边，等着看祝钰住在哪个房间。 焦如兰见闫四不走，她又怕晚了选不到好房间，只能拉着陈迎母子一起住。 随后吴晋和候松月这对情侣以及郑斯文和顾言这对师生当然都要住在一起。 剩下的三人柯明、高远以及祝钰，只有祝钰是女人，最终祝钰落到了单人间。 已经回房间走一圈的焦如兰气冲冲地出来，听到祝钰有单人间住更加不满。 焦如兰等闫四眼巴巴地跟着祝钰离开，立刻去吧台找老板娘。 “凭什么有人能住单人间，还有我不是说要住朝阳的房间吗？为什么我的窗户背阴不说，还被一棵大树挡光！” 老板娘正拿起镜子补粉，懒得理她。 这会其他人都回去看自己的房间，大厅里没有其他人。 焦如兰惯会欺软怕硬，见陈老板娘不说话以为是怕了自己，气焰更加嚣张。 她想到这一天的种种不顺，脑子一热，唾沫横飞地骂道：“老黄瓜刷绿漆，长个老梆子脸，再多的粉也盖不住。恶心人的……” “你说什么？”陈老板娘原本侧身依靠吧台，她的头忽然转了九十度，冷着脸直勾勾地看向焦如兰。 常人也能够做到九十度左右的转头弧度，但老板娘说话时脸上的粉簌簌掉落，再配上扑鼻的劣质化妆品味与她格外诡异的阴冷表情，焦如兰也不免有些气虚。 -- 第275页 “没……没说什么。” 老板娘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忽然越过焦如兰，转向从门口探出一个缝向外看的顾言。 顾言只是听到动静想要查看情况，见到老板娘补粉又多看了几眼，谁知被抓了一个正着。 他眨巴眨巴眼睛，反而推开房门跑了出来。 “阿姨，这就是你擦的香香吗？我也要。” 胖乎乎地小孩直接飞奔过来，毫不见外地窜进了吧台里。 老板娘表情一僵，见顾言顽皮地伸手要去抢她手上的粉饼，神色渐渐柔和下来。 “哎呦，你可真是个小祖宗，可别乱翻啊，来，阿姨给你擦香香。” 老板娘立刻忘了焦如兰的事，坐回椅子上要拿粉饼为顾言擦脸。 顾言见老板娘这么痛快，眸光微闪，故作为难地在胸前绕手指。 “妈妈说小孩子的香香和大人的香香是不一样的，可是我好喜欢阿姨的香香。” 他自说自话完，用垂涎地目光看向粉饼，把左手伸了出去。 “阿姨帮我擦手上吧，这样老师就不会发现告诉妈妈了。” “真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老板娘笑眯眯地往顾言手上拍粉。 焦如兰趁机离开，她转身跑向尽头的房间，进门前看向仍在为顾言擦粉的老板娘，眸中忽然升起惊恐。 方才老板娘给众人发房间钥匙的时候，张老太太并没有离开，而是去厨房做饭。 众人都付了七天的房钱，房费里也包含三餐。 十二点多，在老板娘的高声喊叫下，众人来到大厅旁边的屋子吃饭。 满桌子的菜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走近后闻着立刻感觉出不一样。 一些人因为对房间的不满心情缓和些许。 的确如张老太太所言，朝阳的房间不多，郑斯文顾言住一间，谷北闫四住一间，其余的背阴不说，窗外的阳光还被树荫挡了大半。 屋内棚顶墙角积满黑乎乎的潮渍，被子摸起来都又湿又凉。 众人腹中饥饿闻到勾人的食物香味忍不住食欲大开。 这时焦如兰的怒斥声则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你就给我们吃这些？”焦如兰看向老板娘，终究有些不敢再说些什么。 她一甩手，转身就往出走，嘴里还用不大不小地上声音嘟囔着：“我就不信村里这么多人家，非要住在你这里。” “走了也好，真他娘的事多。”闫四嘲讽道，一屁-股坐下为自己盛饭。 其他人都很饿，跟着陆陆续续地坐下。 顾言回想焦如兰的话，看向桌子上的饭菜若有所思。 这些饭菜并不寒酸，如果不是在闭塞的山村里，包装一下绝对能轻松卖出高价。 焦如兰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认为是老板娘怠慢了她。 顾言放在桌下的左手轻轻蹭动，把手背上的粉全部蹭到袖子上。 他这具小孩的身体饿的也快，见其他人都开始动筷子，视线扫过每一道菜，最终只夹最近的一道青菜，小口缓慢地吃。 “小言，不要挑食哦。”祝钰坐在顾言的另一侧，见顾言只是青菜，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他的碗里。 顾言抬起头，露出小孩子的天真笑容：“阿姨，我不喜欢吃肉。” 祝钰脸上一僵，之前顾言管老板娘叫阿姨，又再管她叫阿姨，岂不是说她和老板娘是一般大。 顾言可不管祝钰高不高兴，小心地把肉从碗里拨出去。 他看不出这些饭菜的异常，但从焦如兰的反应，还是谨慎点比较好，面前这道青菜在进村的路边看到过，是很普通的山野菜，其他的还是先别碰了。 如今顾言连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都不明白，即便进村后一片和谐，他也不敢放松分毫。 而村里的这些老人，顾言垂眸想，那好像是只有他才知道的信息，也不知老板娘洗去妆容的脸，和他想的是否一样。 十一个人除了两两的几对，其余彼此都并不熟悉，饭桌上是最好拉近距离的机会。 闫四吃完一大碗饭之后，起身走到坐在祝钰对面的高远身边，强迫换位子。 他刚一坐下便和祝钰露骨地搭讪：“小钰，一个人住多无聊啊，晚上和四哥一起打牌啊？” 祝钰待人亲和，模样邻家可人，一身素净的白裙子柔美淡雅，自成一股沁人的气质。 闫四从见到祝钰起就对她垂涎不止，这会吃饱后更是色心大起。 “我带了书，怎么会无聊呢。”祝钰柔柔地回答，不等闫四再问，转头看向候松月，“松月，你能陪我去卫生间吗？” “我来陪你就行，你叫她多费事啊。”闫四快速吃了两口就要起身。 “谢谢闫四先生，男女有别，这样很不好。”祝钰已经亲热地去抓候松月的手。 自这对情侣进入旅店起，就如同连体婴儿似得始终黏在一起，面对祝钰的邀请，候松月竟然舍得和吴进分开。 “正好我也要去。”候松月与祝钰手牵着手，两个年轻姑娘去找老板娘打听卫生间。 客房里连洗漱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两张孤零零的床和衣柜桌子等家具，而众人找房间的时候，也没看到公共卫生间。 当两人找到老板娘说明情况，老板娘随手往外一指。 “在院子里。” 改造的再像旅店其实也是个落后的农家院，打水都需要压井的平房，厕所当然也是露天的。 -- 第276页 不用老板娘形容，祝钰和候松月就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来。 午后外面更加阴沉，似是天快黑了一般。 纵使百般不情愿，两个女孩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露天的厕所。 当她们刚一靠近厕所，尖叫声响彻整个小院。 吃饭的众人闻声赶来，看清厕所的情况，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厕所蹲坑的地方两边各有一块宽木板，而在木板的缝隙中，一个人倒插-进粪池里。 通过这人立起来的腿，众人轻松分辨出正是说要出去住的焦如兰。 无论死活，单是想象焦如兰的头埋进粪池里，就让人开始作呕，特别是众人刚吃过午饭。 正在啃鸡腿的陈宝宝第一个吐到陈迎怀里，陈迎连忙抱着儿子躲到一旁。 当谷北带着高远扯着焦如兰的腿把她拉出来的时候，祝钰和候松月同样忍不住跑开呕吐。 在场的几个男人也都面色铁青。 伴随着焦如兰出来，扑鼻的恶臭在空气里弥漫。 焦如兰的脸上糊住厚厚的一层粪，依稀看到她双眼瞪圆死不瞑目，长着的大嘴巴里不光有粪，还有蠕动的蛆虫。 “艹！”闫四想在祝钰面前逞英雄，只低骂了一句。 身穿西装的柯明就没再强撑，有点小洁癖的他看两眼也跑开去吐了。 顾言反其道而行正想上前细看，只觉眼睛一黑，扒开才发现是郑斯文捂住了他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多看。” “哦。”顾言不再上前，假做听话的自己抬手挡住，却从手指咧开缝继续观察。 虽然顾言也觉得恶心，但是他更在意焦如兰的死因。 此时距离众人来到村子里还不到一天，居然就死了一个人。 这可是顾言的惩罚世界，到底是针对他而来，还是其他人也身处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危险境地之中。 下一秒，答案主动跳出来。 叮—— 咚咚—— 哒—— …… 此起彼伏的短信声，众人疑惑地掏出来到村子后就没有信号的手机。 顾言见到郑斯文也跟着掏出手机，拽住郑斯文的胳膊下拉，看到短信内容。 【焦如兰，已淘汰。：）】 短信中最后的笑脸，仿佛蕴含了无限恶意，使在场众人不禁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死状那里可否有些重口？ 感谢在2021-04-17 05:26:12~2021-04-18 03:4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惩罚世界7 收到短信的众人陷入一场怪异的沉默。 顾言后知后觉地看向其他人, 发现就连脾气最为暴躁的闫四也只是用阴狠地目光盯着手机，没有说话。 片刻后，祝钰颤抖着声音说：“会不会是假的？有人在恶作剧吧？” 这是最乐观的猜想, 可很快谷北和高远的表情否定了这个可能。 刚刚谷北和高远把尸体扯出来，亲手拽住焦如兰小腿，真人假人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这时张老太太走过来，扯着嗓子喊道：“你们都杵在这干什么呢？还吃不吃饭了？不吃俺把菜撤走了。” 众人下意识齐齐转头看向张老太太，发现张老太太对焦如兰的尸体视若无睹。 “老东西, 你看不到她吗？”闫四手指焦如兰的尸体, 盯着张老太太恶狠狠地问道。 “怎么说话呢？”张老太太满脸气怒，目光扫过尸体所在的地方毫无停顿, “不吃撤了，刷完碗俺还要回家呢。” 说完张老太太转身离开。 刚缓过来的祝钰看到这一幕, 似是想到了什么，跑到大厅去找老板娘。 很快祝钰回来, 又扔下一道惊雷。 她伸手去指在哄着陈宝宝的陈迎母子, 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老板娘说六六六号房间只有她们母子住, 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代表死了的人，在老板娘和张老太太的眼里不光不复存在, 连过去的记忆也消除了。 “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在山里迷了一段路？”谷北忽然开口问道。 众人脸上升起不可置信。 “艹，老子说这段路都这么熟了, 怎么还能走错。”闫四终于开口低骂道。 自尸体和短信出现后，闫四就格外紧张，他发现自己并不特殊，人也放松下来。 谷北继续道：“我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也许我们大家并不是在现实世界, 而是另一片空间。” “那焦如兰真的死了吗？”祝钰不忍地问。 “不知道, 但最好别赌。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活着离开这里。”谷北声音沉重地回答。 柯明刚吐完回来，他苍白的脸色听清谷北的话，再次白了几分。 ”另一片空间什么意思？“柯明茫然道，这个自始至终都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沉默男人终于无法在掩盖情绪。 “你们可以把这当作一场游戏。”谷北深呼一口气，“如果这样可以好受的话。” 有谷北提出的假设，众人虽然仍有些无法接受，但除了超自然力量把他们拉入一场死亡游戏这个解释，也根本没有更让人信服的猜测。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从见面起或凶或骂，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焦如兰叉着腰唾沫横飞的样子。 -- 第277页 可谁知转眼间竟然变成了一具尸体，就连短暂相处时的不愉快也变得不重要。 “小言！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郑斯文发现顾言竟然在众人说话的时候跑到尸体前蹲下仔细端详，拎住顾言的后脖领子就把他提起来。 顾言不再伪装成小孩子，转头用黑漆漆地目光看向郑斯文，“老师，现在这种情况，我会因为是小孩子就不被淘汰吗？” 郑斯文想到短信上的‘淘汰’二字，僵硬地又把顾言放回地上。 顾言却对郑斯文招了招手，待郑斯文蹲下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确定？”郑斯文犹豫地说。 顾言郑重地点头。 两个人的交谈声不大，其他人正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不熟悉的众人在这种危险境地更不敢交心，不知不觉间提出猜想的谷北成为主导。 正在这时，泼水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他人看到郑斯文端过来一盆水，用力泼到焦如兰尸体的脸上。 之前焦如兰的脸被粪水糊住，让人不愿多看，此时露出真面目，众人才发现这张脸是焦如兰，又不是焦如兰。 许是焦如兰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她这张脸谁都不会认错。 可眼前的尸体，五官的位置没变，但眼睛不是那个眼睛，鼻子不是那个鼻子。 而被冲刷过的嘴巴没了粪和蛆的塞住，竟然是一个大笑的弧度。 最吸引人视线的，是刻在焦如兰脸上密密麻麻的罪字。 “咳咳。”郑斯文把盆放地上后轻咳两声，严肃道：“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五官吗？” 众人思索半晌，一一摇头，进入村子前压根都没有人认识焦如兰。 “呀！”候松月忽然捂嘴叫了一声，她转头望向老公吴进。 吴进盯着焦如兰的脸，眉心渐渐紧蹙。 “你们认识？”谷北问道。 “不确定。”吴进微微摇头，不等众人催促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大约两个月前，我和我老婆在一个论坛上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姑娘，后来从他人的回帖得知这位姑娘去世了，是被人硫酸泼脸后从高楼坠落。” “什么论坛？凶手抓到了吗？”闫四催促地问。 吴进神色似有为难，攥住妻子的手后才说道：“是一个自·杀寻找同伴的论坛，我老婆之前精神状态不好，我发现后为了开解她才决定度蜜月散心。凶手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后来就没再登陆那个论坛了。” 即便吴进没有提供杀死那名姑娘凶手的任何信心，单凭焦如兰脸上变样的五官和密密麻麻的‘罪’字，也不禁联想焦如兰正是杀害那名姑娘的凶手。 “这算什么事，阴魂复仇？那为什么又说已淘汰。”谷北似是总结，又似是单纯的疑惑。 虽然猜到了焦如兰的死因，但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如果猜测没错，焦如兰有罪，杀了人，那么接下来怎么商量，难道询问其他人杀没杀过人吗？ 众人看向彼此的目光升起警惕。 “先回去吧。”谷北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从现在起别单独行动，焦如兰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死的，都小心为上。” 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谷北的房间朝阳，他主动招呼众人一起去他的房间凑活。 “现在也别管男女了，平安最重要。” 谷北显然对眼下的情况适应良好，稳稳地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他目光扫过众人的时候脸色一变。 “陈迎和陈宝宝呢？” 其他人皆是一脸茫然，顾言仍在想焦如兰的死因，他抬起头也才发现那对母子不见踪影。 好像刚刚祝钰回来的时候陈迎和陈宝宝还在。 “回房间了？”吴进猜测道。 “算了，不管她们，我们还自身难保呢。”谷北摆摆手，带着众人就要回他的房间。 一行人经过大厅的时候，老板娘正靠在躺椅上听音乐。 房间左右各三间，老板娘看到众人没有分开，而是统一向走廊左边走，懒洋洋地提醒道：“俺这大山里天黑的早，还是黑透前早点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在之前，众人只会将老板娘的话当成一句普通的提醒，但在莫名其妙的死过一个人之后，没有人敢不当回事。 顾言奶声奶气地问：“阿姨，那我天黑后想撒嘘嘘怎么办？” 老板娘抬起头，眉眼弯弯地说：“当然是尿床上啊，不然会被鬼抓走哦。” 顾言好似害怕地缩进郑斯文的怀里。 众人当着老板娘的面不敢交流，彼此相视一眼，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轰——哗—— 没过多久，伴随着天边的惊雷，大雨倾盆而至。 天色更暗，不朝阳的房间窗外，树枝被大雨淋得来回晃动，在窗玻璃上投出恐怖的阴影。 郑斯文所在的房间窗户倒是没有大树，他看眼外面的阴雨，还是把窗帘拉上，又把灯打开。 开灯后屋里亮了不少。郑斯文转身见到顾言正趴在床上，盯着他的手机发呆。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轻柔顾言的头发。 “小言在看什么？” 顾言坐起身，把显示短信的手机举到郑斯文的面前。 -- 第278页 “老师，我在想焦如兰为什么会出事？” “难道不是因为她杀过人吗？”郑斯文反问道，刚刚众人讨论的便是这个结果，更多的是担心接下来会不会有事情发生。 顾言的注意力始终没有从焦如兰身上移开。 他微微摇头：“杀过人只是死因，怎么不早出事，单单是今天中午，一定是她触发了什么契机。” 随着手机屏幕的自动熄灭，上面的短信也跟着消失。 短信上的‘已淘汰’，的确如谷北所言，众人像是卷入了一场死亡游戏，但进入惩罚世界的顾言在这场游戏中又是何种角色？ 短信声响起来的时候顾言就留意过，连陈宝宝兜里都有一个儿童手机，只有他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更没有收到短信。 毕竟短信上没有说明还剩余多少人，也许顾言压根不是其中的一员。 说回焦如兰的死因，顾言细细回忆见到她后的短暂接触。 从与张老太太吵架，辱骂祝钰，被闫四收拾，又与老板娘吵架，再到后来不满午餐独自离开。 焦如兰几乎时时处于得罪人的状态，如果排除祝钰和闫四这些外来者，张老太太和老板娘与焦如兰的死因有关吗。 顾言不禁想起老板娘侧头与焦如兰对峙的那一幕，当时老板娘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危险气息，不然他也不敢直接跑出去。 难道真是因为焦如兰得罪了老板娘？ 顾言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由于老板娘的话，顾言和郑斯文去了一趟厕所，避免天黑后出门。 走近厕所后顾言发现焦如兰的尸体居然不见了，甚至连周围拖拽尸体的痕迹也恢复如初，根本不是被大雨冲刷没的。 郑斯文迟疑地向顾言确认道：“是有焦如兰这个人，对吧？” 顾言微微点头，焦如兰的尸体像是老板娘和张老太太的记忆一样被彻底抹除，如今只有住在旅店的众人还记得她。 回房的时候正好遇到结伴上厕所的祝钰、候松月还有吴进三人。 吴进站在老婆的右侧举起旅店提供的大伞，为两个女孩尽量遮雨，他的肩膀被淋湿大半。 三人见到顾言和郑斯文顿住脚步，两个女孩的脸上有些为难。 想来是觉得厕所那个样子没办法靠近，男生比较好解决，女生要麻烦许多。 郑斯文猜出来她们的想法主动开口：“已经不见了。” “太好了……”候松月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僵住。 一个人说死就死，尸体说不见就不见，除了‘已淘汰’三个字，竟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东西。 下一个被淘汰的，会是谁？ 其他房间的众人也都纷纷提前去厕所，随后都不敢再出门。 天黑透之前，不知去哪里的陈迎母子终于顶着大雨回来。 两个人在郑斯文泼水前就已经离开，并不知道焦如兰的死因。 陈宝宝从陈迎的怀里挣脱下来，被盖好衣服的他身上没有怎么湿，噔噔噔地跑进房间。 陈迎随后跟进去，刚一进门就被陈宝宝推了一下。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我讨厌住在这里！” 陈迎后背撞到门板，一只胳膊刚好被门夹住，不禁发出一声痛呼。 她顾不得自己的胳膊，连忙道歉。 “都怪妈妈，妈妈一定想办法尽快带宝宝离开。” “哼，这还差不多，不然我就去找我爸爸了。”陈宝宝熟练地威胁。 陈迎眼神一暗，没说什么，转身去关门。 有些走神的她没注意到一只眼球骨碌碌地顺着门缝滚进来，藏到了陈宝宝的床底下。 第134章 惩罚世界8 陈迎用毛巾为儿子擦干手脚和头发上少数的雨水, 才从背包里找出衣服，准备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她把湿衣服挂到窗边，期待晚上能晾干。 “宝宝早点睡吧, 明天雨停了妈妈再带你离开。” 陈迎走到陈宝宝的床边，为他掖好被角，眼神中的疼惜近乎溢出来。 白天陈宝宝一直在闹，此时困倦地睡着，难得露出乖巧模样, 小脸粉嘟嘟的。 陈迎发呆地看了一会, 正准备起身去关灯时，忽然见到陈宝宝睁开一只眼睛。 微胖的陈宝宝眼睛和母亲一样是单眼皮, 这只睁开的眼睛却又大又圆，骨碌碌地左右转了转, 找到陈迎后直直地看向她。 陈迎认出这只令她难以忘却的眼睛，喉间溢出颤抖的声音。 “宝宝……宝宝。” 啵…… 诡异的声音响起, 陈宝宝在母亲的呼唤下睁开另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初时还是陈宝宝的单眼皮, 很快变成洋娃娃似得欧式大双。 两只眼睛很不协调，瞳仁左右乱转, 过了几秒才一同锁定到陈迎身上。 “妈妈……阿姨……” 男孩女孩的声音一齐发出来，陈宝宝的鼻子和嘴巴也变成另一番模样。 “救救我……好痛……” “你滚出我儿子的身体！”陈迎疯了似得去抓陈宝宝的肩膀, 疯狂摇晃想把他脸上变形的五官甩出去。 头顶的白炽灯微闪，窗外雨声更大。 “嘻嘻嘻……”陈宝宝的声音彻底变成女孩子的尖细，愉悦的尾音上扬道：“来陪我吧~” -- 第279页 陈迎脸上的表情逐渐麻木，双手转而掐住陈宝宝的脖子, 开始不断用力。 “嘻嘻嘻……来陪我玩吧~” 这一次声音从陈迎的口中传出。 ------------------------------------- 入夜后, 顾言感觉关节发痒刺痛。 初时并不严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越来越强，甚至能够感受到胳膊腿都已经肿起来。 屋里已经关灯，黑暗中他在被窝里难受的翻来覆去。 郑斯文听到动静问道：“小言？需要老师陪你睡吗？” “不用。”顾言开口后不禁愣住。 声音不对，这根本不是小孩的声音。 顾言心中一凛，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整整一天他都极为小心，小孩身体的他并不敢托大，许多试探行为都是有把握才去做。 郑斯文坐起来不放心地商量：“是老师自己一个人睡害怕，过去和小言一起睡好不好？” “我不害怕，老师，我好困，晚安。”顾言压低声音快速说完，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敢再乱动。 郑斯文确定顾言真的安静下来，也躺会被窝。 顾言埋头在被子里，用力咬牙忍受四肢传来的痛感，转而耐心等待危险来临。 可他除了四肢越来越痛，根本没有其他变化。 期间他几次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也不见又任何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他疼着睡过去。 顾言是被某处的痛感弄醒，睁开眼的同时听到撕拉一声，总算舒服些。 他把手伸出被子，窗帘透进来的依稀光亮看清已经变大许多的手。 被子下面的身体同样，这会顾言已经不疼了，可是他居然不再是小孩，把原本的小内-裤都撑破了。 顾言疑惑地反复看自己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又变回成人。 旁边床上的郑斯文发出均匀地呼声，顾言坐起身，用被子盖住腰腹，发现能力也能够顺畅使用。 他想了想，悄声拿起郑斯文放在椅子上的衣裤，准备换上出去调查。 让顾言尴尬的是，郑斯文不仅是看起来瘦，他的裤子顾言居然拉不上拉链，就连T恤衫也撑的有些紧。 顾言只好又摸来郑斯文的长外套穿上，勉强盖住耍流氓的裤子小心出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朗朗月光从云层中落下。 夜晚的旅店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寂静，无声，只有栽种在房子外面的树投下不断抖动的阴影。 顾言沿走廊往外走，光着脚踩过又冷又湿的石板路来到上锁的旅店大门前。 他把手贴到门锁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打开。 一阵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顾言看清外面的景象瞳孔微缩，下一秒立刻把门关上。 砰—— 极轻的关门声后，顾言按住门把手一动不动，撞击感从门板传来，被顾言压下闯入不得，外面的东西只能发出气恼的呜咽声。 忽然外面传来杂乱的尖叫，彻底安静下来。 不等顾言松口气，冰凉湿滑的舌头顺着他后脑的碎发舔过他的耳尖。 他绷紧脸向后抓，攥紧那根舌头拽到身前。 刚准备享用美食的厉鬼舌根一痛，眼前天旋地转，瞬间被顾言按到地上。 顾言看清这名厉鬼是一个中年男人模样，浑身泥泞，狰狞面孔带着几分有熟悉。 他不顾厉鬼的反击，一拳砸到恶鬼的脸上。 砰砰砰—— 身形半透明的厉鬼竟然无法躲过顾言的拳头，几下过后顾言拎起晕乎乎的厉鬼快速打开门扔了出去。 “啊——” 刚刚被顾言几番殴打的厉鬼始终咬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被扔到门外反而发出惨叫。 顾言双臂按住门板，生怕又跑进什么东西。 撞击感已经没了，一道脚步声缓缓走到门前停下来。 顾言抬起头看向门板，他知道有人或者有鬼正站在外面，与他相隔而视。 但他的能力看不到，之前开门的时候他才知道外面的东西竟然能够骗过他能力的观察。 无声对峙许久，当顾言感觉到四肢再次传来熟悉的刺痛时，外面的脚步声终于远离。 他担心自己要变回小孩，只能转身回房。 回到房间顾言又承受一次变小的痛苦，根本没有睡多久，困得不行。 天亮时顾言听到郑斯文起床的声音，迷糊的跟着坐起来，抬起小胖手用力去揉眼睛。 “奇怪，昨晚好像不是这么放的。”郑斯文拿起衣服时低声嘟囔，把衣服细细地摸了一遍才穿上。 顾言打个哈欠，看向正在穿鞋的郑斯文，感觉新奇。 用小孩的视角看郑斯文挺高大的，没想到他不仅穿郑斯文的衣服费劲，鞋子更是一点都穿不进去。 顾言穿回自己衣服的时候注意到衣袖里的粉，想着今晚再看看这个粉会变成什么样。 当谷北敲响陈迎和陈宝宝的房间时，所有人都收到一条短信。 【陈迎、陈宝宝已淘汰。：）】 顾言看着郑斯文手机上的短信，他发现这个淘汰游戏在有意误导死亡事实。 陈迎和陈宝宝不可能是谷北敲门的时候才死，想起昨天焦如兰的淘汰短信也是有人发现尸体才出现。 也就是有人死了，但没人见到尸体，短信并不会公布淘汰的情况，那万一村里人或者厉鬼将尸体藏起来，伪装成死去的那个人怎么办。 -- 第280页 片刻后，众人聚到六六六号客房的房门，看向躺在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母子。 母子俩的变化比焦如兰更加明显，陈迎双手掐住陈宝宝的脖子，她的脖子上则被自己的长头发紧紧缠绕。 两个人的五官都变成另一个模样，陈宝宝连头顶的短发也变成了过肩长发。 从五官判断这回来寻仇的厉鬼应该是个女人。 尸体没人想多碰，都围在四周查看。 “怎么没有罪字？”细心的祝钰问道。 “的确。”谷北抬手揉搓下巴，忽然说道：“你们两个女人转过身去。” “啊？”祝钰一愣。 “凭什么？”候松月同时呛声。 谷北嘿笑拿起衣挂，去钩陈宝宝的裤腰，露出小腹处一个成人-拳头大的罪字。 再往下一拉，发现里面的某个器官竟然齐根断掉。 已经扒了一个，谷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费劲去钩陈迎的衣服。 这女人衣服里满是横七竖八的伤疤，每个伤疤细看都藏着密密麻麻的罪字。 如果说昨天见到焦如兰的死，众人还能勉强维持理智去疑惑和分析。短时间内又死了两人，彻底让人乱了阵脚。 屋漏偏逢连阴雨，外面忽然传来张老太太惨烈的哭声。 屋内众人的神经都已经极为敏感，候松月轻叫着扑到老公吴进的怀里，就连其余几个男人都用惶恐的目光向外看。 纵使心中万般不愿，商量过后还是一起结伴出去查看情况。 顾言跟在郑斯文身边，见到张老太太跪坐在院门口，怀里抱着一名中年男人号啕大哭。 “俺的儿啊，到底是谁害了你啊。” 一群村民也被这动静吸引，围过来低声窃窃私语。 顾言走近看清张老太太怀里抱着的男人脚步微顿。 这不是他昨天扔到门外的厉鬼吗。 中年男人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除了亲娘恐怕都没人能够认出他来。 但他的致命伤却并不是顾言打得脸上，而是从锁骨到小腹的竖切伤口。 又长又深的伤口裂开露出里面的骨头和内脏，肠子流出来一堆。 顾言想到昨晚停在门外的脚步声，垂眸分析对方的形象。 对方的到来把其他撞门的厉鬼吓跑，利落的砍死中年厉鬼后，走到门外与他隔门对视。 从中年厉鬼的伤口角度上看，对方比这个中年厉鬼矮一点，力气无法判断年龄，毕竟对方肯定不是正常人。 地面上已经被张老太太和村民们踩乱，也无从分辨那串脚印。 中年男人身上的伤口竖切，血肉外翻，胸骨上有切痕，一段肠子断了。 所以武器是……类似镰刀模样？ 在顾言思索的时候，村民们已经把张老太太扶起来。 张老太太原本是来旅店为住客们做早饭，谁知在门口见到了外出务工的儿子。 痛失儿子的张老太太见谁都怀疑，一会说有村民看儿子带钱回来，图财害命，一会又说住在旅店的众人不知底细，藏着杀人犯。 几乎每个安慰张老太太的人都被她警惕的当成凶手，直至村长赶来说会主持公道，才勉强把张老太太哄住。 虽然这回死的是村里人，旅店中住宿的众人还是不禁脸色发白。 顾言却觉得有意思，焦如兰和陈迎母子死了痕迹全被抹除，一个厉鬼反而在村里引起轰动。 “离开，必须立刻离开！”闫四咬牙低声道。 “能走早就走了，谷北不是说咱们在另一个空间？”候松月蹙眉嘲讽。 谁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秒，又是死人又是淘汰短信，问题是能离开吗？ 众人之所以来村里，不就是因为在山中迷路，无处可去。 谷北反而赞同闫四，“我们试试吧，这么多人一起，总能想到办法。” 外面天色已明，水洗后的天边残存着几朵乌云。 众人干脆简单收拾，路过大厅尽量如常的和老板娘说要去村里逛逛，便一同出门。 郑斯文询问顾言用不用抱，顾言微微摇头，牵着郑斯文的手走在众人后面。 村里由于死了张老太太的儿子，气氛也转为压抑，在路上遇到村民时，村民们向众人投向警惕的目光。 这些人昨天刚来到村里住宿，晚上就死了人，无法让人不去怀疑。 一行人很快走到村口，三三两两的边走边聊，渐渐分成几队人。 顾言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和郑斯文竟然走到了前头。 身后是谷北和高远与柯明低声说着什么。 再后是吴进与候松月这对夫妻以及和候松月好似闺蜜的祝钰。 最后则是神情紧张的闫四，双手插兜的他远远跟着，仿佛游离在众人之外，就连祝钰都不去亲近。 村中的地面是新修的水泥路，村外的路修的更早一些，可以看到一道清晰的新旧分割痕迹。 顾言快到村口时忽然停住脚步，还按住他身边的郑斯文。 “小言累了吗？”郑斯文疑惑道。 身后的谷北也问：“怎么不走了？” 由于顾言的停下，后面的众人都跟着停住看向他，生怕小孩子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顾言转身目光扫视众人，最终落到谷北身上。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 第281页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19 01:32:56~2021-04-20 07:3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惩罚世界9 顾言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隐藏在队伍中的任务者应该比他先一步知道, 并且想利用这点让他进入陷阱。 顾言奶声奶气地朝谷北伸手，“我想让谷叔叔牵着我走。” “啊？”谷北一愣，自然地清清嗓子, “那就一起走吧，郑老师可别吃醋。” “呵呵。”郑斯文干笑，看来也不明白顾言为何舍弃他这个老师去和谷北亲近。 顾言和谷北手牵着手继续走，小孩子步子小，跟在后面的柯明和高远不自觉追了上来。 几步的功夫几乎快走到平行。 谷北加快脚步, 口中说着：“也不知在山里要走多久, 我们快一点。” 说话间谷北和顾言即将迈出村口地面上的那道分割线。 顾言脚下一崴，满是汗水的小手滑出谷北的掌心, 他摔倒前似乎要去抓谷北，却反而不小心按到了谷北小腿的麻筋儿上。 谷北来不及去抓顾言, 只觉膝盖发软，啪地单膝跪到地上, 上半身都到村子外。 无声的风刃刮向谷北, 鲜红‘罪’字在他脸颊一笔一划的刻下。 “都快停下。”谷北反应极快地喊道, 在‘罪’字写完前手脚并用地爬回来。 其余人下意识跟着连忙后退，也看到谷北脸上的血痕。 那血痕眨眼间在皮肤上融化消失, 仿佛只是众人的一场错觉。 顾言害怕似得躲在郑斯文的身后，有些可惜地探出头看向谷北。 焦如兰和陈迎母子会死, 是因为她们触犯了同一个死亡忌讳。 离开。 昨天中午焦如兰虽然说的是要去别的人家住宿，但她没有找到让她住的人家，又不想回来，一气之下走出村子呢。 焦如兰的情况无法证明, 陈迎和陈宝宝身上却有迹可循。 从昨天同这对母子见面起, 陈宝宝就一直在哭闹。 变声期的男孩声音怪异尖锐, 又有陈迎在一旁不断地哄，形成更令人烦躁的二重奏。 几乎所有人都只想远离，没有细听母子俩在说什么，就连顾言也下意识的忽略。 昨晚陈宝宝一直再哭什么？ “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这里。” 陈宝宝要走，陈迎好不容易把儿子劝住，随后又死了人，陈迎也会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 短信陈迎母子也收到了，在场的成年人都格外慎重对待，可陈宝宝呢，这个被母亲溺爱的孩子无知亦无畏。 所以陈迎会带陈宝宝离开村子。 两人也许成功离开死在外面，然后像焦如兰一样尸体转移回来让众人知道。 还有可能两人出村时被大雨淋了回来，却带回什么东西，在夜间找了上来。 谷北退回来之后，果然对众人说了一番顾言想到的这些分析。 “我怀疑离开村子会死，我们还是先别出村了。” 谷北郑重地告知其他人，虽然刚刚他脸上被刻出罪字，但他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其他人也不敢提醒。 吴进对谷北道谢。 “幸好你想到了，不然我们不小心迈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谷北爽朗地笑笑：“应该的，落入这个境地，我们互帮互助一定能够逃出去。” 顾言天真地插话。 “谷叔叔，可你刚刚跪在地上的时候看起来怎么那么害怕，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其他人纷纷竖起耳朵，谷北脸上未刻完的字在所有人心中都投下浓重的阴影，再联想到前几个人的死因，众人心知谷北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和善。 谷北解释道：“我只是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触碰到忌讳害怕。” 他又故作庆幸地说：“多亏小言摔倒了我才灵光一闪，不过你按到的腿是真疼啊，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大力气。你是不是该和我道歉？” 顾言的身子还藏在郑斯文的身后，他吐出舌头对着谷北略略略。 “我才不，明明是你太笨了，活该。” 说完顾言就躲回郑斯文的身后，一幅熊孩子的模样。 郑斯文对着谷北尴尬地笑了笑。 “小言还小，我们还是商量如何离开吧。” “好。”谷北好脾气的并不计较，“我们接下来还是在村里调查，目前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既然是淘汰，总有通关的方法。” 村子不大，众人便分开行动，争取在天黑前尽快调查。 顾言和郑斯文还有柯明高远四个人一起，谷北带着闫四吴进以及候松月和祝钰他们五个人一起，查线索的时候看情况再自行分开。 柯明和高远两个人跟闷葫芦似得，脸上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没有露出多害怕的神情。 顾言有心去找昨天听到的秦家丫头，故作无意地乱跑带着众人往郑斯文敲门没应的那家走。 而另一队的五人，没走两步就分开了，吴进和候松月两个人留在一户人家，祝钰也留到另一户老人家。 走着走着谷北身边只剩下闫四，两人来到村中央那栋建到一半的大楼前。 闫四掏出一颗烟，递给谷北，“接下来去哪？” -- 第282页 “谢了。”谷北接过来抽了一口后郁闷道：“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这个鬼村子怎么回事。” “我杀过人。”闫四忽然说道。 在谷北诧异的视线下，闫四把剩下的大半颗烟扔到地上踩灭，又吐了口吐沫才继续道：“我不想死在这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先拉你垫背。” “我听不懂你的话。”谷北向后退了两步。 “又说另一个空间，又什么游戏的，怎么就你知道的多，老子倒霉来到这里，真要死先把你们都砍了。” 闫四又掏出一颗烟，指尖在上面弹了弹。 “你不说也没用，等到明天你会跪着求我。” 谷北看向手中的烟，脸色微变。 “你害我？” “开拓客户，怎么能叫害。”闫四故意转动指尖的香烟，当着谷北的面缓缓放进兜里。 他欣赏着谷北脸上犹豫挣扎地神情，这种表情他以前看过许多，最终还不是跟狗一样跪着求他。 而谷北的骨头比闫四想象的还要软，很快谷北便咬牙开口。 “我知道的不多，进山迷路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说我们是因为那个叫顾言的小孩才困在这里的，只要让他死我们就能离开。 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有个叫顾言的孩子，刚才我就是猜出来离开村子会死，便想试探那个小孩，果然那孩子很诡异。” “玩我？你怎么不直接动手？”闫四反问。 “我不敢。”谷北连忙摇头，“焦如兰和陈迎母子好像都是被厉鬼复仇，我动手后顾言变成厉鬼把我困在这里怎么办，我只是想要离开而已。” 闫四盯着谷北片刻，“好，那我来动手，如果今晚我还在这里，死的就是你。” 谷北看着闫四离开去找顾言，勾起唇角。 他来之前已经看过剧本，直接回到旅店等好消息。 旅店中老板娘又不见踪影，谷北穿过大厅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见到早等在屋里的身影。 “搞定了，那位被压制的这么厉害，都不用我亲自动手。” 谷北愉悦地说，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另一个人却丝毫不给他面子，“是不敢动手吧。” 谷北脸色微沉，“那你就敢了？身边连个系统都没有，动手个屁。 都怪封景，我没向主神举报他，他居然敢先对我下手，还向主神汇报那位能看到系统，我看他就是想削弱咱们，让那位逃脱。 等回去了我就找他算账。” 另一人听完谷北的抱怨，不置可否，又问道：“你找谁动手了。” “闫四，本来想找陈迎，那蠢女人下手阴，牵扯到她儿子就跟发疯一样，谁知死的那么快。” 另一人交流完信息起身离开。 谷北还要问问对方都准备了什么，想想闫四弄不死顾言也能让顾言脱层皮，他也懒得多问。 从进入这个世界起对方就一幅看不起他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靠他完成任务。 当谷北在房间中耐心等待好消息的时候，顾言已经和郑斯文、柯明、高远找到那户人家。 走近顾言更加确定这就是秦家。 郑斯文诧异道：“才一天怎么变成这样了？” 只见院落外围的木栅栏上又套了几层带刺的铁丝网，大门上更是从外面上上下下钉了七八个木板，围的水泄不通。 这架势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困在里面。 柯明和高远也觉得这家奇怪，向侧面绕去检查。 顾言和郑斯文通过木篱笆的缝隙向里看。 “咕咕……咕……” 几只肥硕的母鸡气昂昂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低头去啄地上散落的谷粒，五颜六色的羽毛在阴沉沉的天气下仿佛闪闪发光。 顾言眨眨眼睛，想起那个秦家喂鸡的丫头。 这鸡，喂得真好，看起来就很好吃。 自从进村后就只是野菜的顾言不禁流出下水。 柯明和高远已经转了一圈回来。 “围得很严实，没有能进去的地方，后院还有两只猪，但没有看到人出来。” 郑斯文和柯明、高远说起昨天他敲门时村民紧张的样子，正商量要不要敲门试试，耳旁忽然传来声音，吓得几个人一抖。 “你们在干什么？”失去儿子的张老太太身上仿佛也染上了死气，走路变得悄无声息。 “我们……找错地方了。”郑斯文紧张道，“昨天有大爷大娘说要把孩子送到我那里看看，我没等到人，就出来找找。” 郑斯文打听消息的时候也是用这个借口，先是说明自己是老师来看看孩子，随后故作无意的问起村里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村里死人的原因，今天的村民明显不如昨天热情，听到郑斯文询问什么也不说。 张老太太神情缓和些许，“跟俺进来吧。” 几人没办法，只好跟着走进张老太太的家。 如果让他们选择，刚死了儿子的张老太太是他们最不想靠近的对象。 院中的棚子里停着张老太太儿子的尸体，简单收拾成灵堂。 进屋后郑斯文看到了张老太太的孙子，一名六七岁的小男孩，黑黑瘦瘦，趴在门框边用懵懂地目光看向外面。 当小男孩的目光扫过父亲的尸体时，似是在疑惑父亲为什么睡在那里，怎么不来和他玩。 -- 第283页 郑斯文想叫顾言和小男孩说话，小孩子之间更好交流。 他一回头才看到顾言刚好跑出去的身影，柯明和高远无辜地耸耸肩，刚才顾言溜得太快，两个人都没抓住。 顾言跑出去后，站在秦家秦家院外，准备找办法进去。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顾言回头看到走来的闫四。 “郑老师呢？”闫四来到顾言身边问道。 第136章 惩罚世界10 “老师在张奶奶家。”顾言随意的抬手指向张老太太的家。 “还以为多麻烦。” 顾言听到闫四如此感叹, 紧接着他就被提了起来。 “嘿，你小子。”闫四笑着捂住顾言的嘴把他夹到腋下。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顾言反应过来用力挣扎, 一口咬到闫四的掌心，闫四闷哼一声，继续往村外走。 小胖孩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挣脱一个大人，任由顾言如何踢打，强壮的闫四轻松把他制住。 秦家本就在村子的边缘, 没走几步两个人来到村口。 闫四拎着顾言的衣服把他往村外一扔。 顾言知道他不能离开村子, 死命地抓住闫四的衣袖向上爬。 嘶拉一声，闫四的肩膀被拽开一个口子, 人也被顾言扯到村外。 “你他妈的！！！” 闫四恨不得掐死顾言，刚要扑向顾言忽然僵住, 脸上神情从愤怒转为惊恐。 与村内所看到的阴沉天气不同，村外的天空格外晴朗, 明媚阳光暖洋洋的洒到两个人的身上,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让人无法动弹的刺骨杀意。 “啦～啦～啦～啦～” 僵在原地的两人听到空灵的童声在山林里回荡, 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他们的面前。 泛着白光的半透明小小身影先是来到闫四的面前, 抬起手指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刻画。 “有罪。” 这道身影语气厌恶地对闫四进行审判，罪字成型, 随后来到顾言面前。 “嗯？”对方似是惊讶，又似是疑惑。 顾言用力瞪大眼睛，血丝逐渐爬满他的双眼，强行开启能力使大脑中仿佛有万千锥子在狠狠地凿, 视野中的景象几经变换。 血泪从顾言的眼角留下, 可无论他怎么看, 都没办法看清面前那道身影的模样。 他与半透明的身影对视，片刻后，只见对方倾身靠近。 “罪无可恕！” 伴随着恼怒的声音，那道身影并没有在顾言脸上刻字，而是凑过来一口咬到他的脸上，用行动表示什么是恨不得生食其肉。 “嘶……” 顾言忍不住吸气，他竟然觉得脸上的痛比头疼还难以忍受。 那道身影后退时口中咀嚼的肉还在滴血。 一阵风吹过，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消散，束缚着顾言和闫四的力量也消失了。 闫四恢复自由立刻惊慌地往村里跑，顾言则连忙去摸自己的脸。 出乎意料，顾言的脸上摸起来什么都没少。 “原来是灵魂，怪不得这么疼。” 顾言揉脸苦恼叹息，他的灵魂不完整了。 也不知等那只鬼再来找他的时候，那块肉有没有被消化。 既然已经来到村外，顾言索性开始观察四周。 山上的树木更加茂密，道路已经被杂草掩盖，从外面向村里看，与顾言昨晚见到的一样，满是断壁残垣，唯一鹤立鸡群的便是村子中央的那栋盖到一般的大楼。 顾言想起进村时看不清的石碑，他走过去，扯断一把草轻轻擦拭。 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石碑满是斑驳的岁月痕迹，经过无数次雨水的冲刷，上面的刻痕依旧坚挺存在。 当顾言擦去覆盖在上面的泥土青苔后，终于露出里面的文字。 【死人村】 笔画仿佛出于几岁稚童的手中，凌乱又不失童真，拼合起来出现在石碑上，却有说不出的凶戾。 顾言下意识联想到刚刚那道朦胧的身影，与这三个字给他的感觉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相像。 外面阳光暖得顾言不想回去，他身为被标记的一员，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能够熬过今晚，他白天的时候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 毕竟他可是正在长身体。 脑海里杂七杂八地想着，顾言走回村子里面。 闫四早已不见踪影，郑斯文、何明还有高远刚好走出张老太太的家。 张老太太的小孙子就站在一旁，小孩子满脸写着‘高兴’，张老太太拉着郑斯文的手不停的感谢。 等会和后郑斯文并没有因为顾言是小孩不向他透露情况，半是感叹的和顾言说起秦家的事情。 许是张老太太死了儿子，对村里的事情倒不像其他村民那么隐瞒。 “秦家有祖孙两人，秦爷爷是村里的半仙儿，有什么事都会找他。 半年前秦爷爷去世了，只剩下八岁的孙女秦素素，也学了她爷爷的一招半式，看到孤儿的份上村里人都很照顾。 就在秦爷爷死后，村里来了个投资商，看中这里想要开发成旅游景点，后续资金出问题，投资商要回公司商量，临走前说起想收养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 “选中了秦素素？”顾言问道。 郑斯文微微摇头，“是秦素素主动提出要去，她说她是孤儿，无牵无挂，希望重新有个家。 -- 第284页 可村里的人不愿意，他们都想把自家的女儿送到大老板家享福。家家户户大多不止一个孩子，把女儿送走也算是变相的帮衬家里。 为了一个名额，村里人争执间……秦素素死了。” 郑斯文想到张老太太的描述不禁叹息。一群人在如今是旅店的村长家吵吵嚷嚷，大人不好对秦素素这个孩子动手，眼见劝说不行，就带出自家孩子过去推搡。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秦素素不知被哪个小孩推倒，后脑磕到桌角，当场死亡。 “死了？”顾言惊讶地重复，来的那天可是亲耳听到张老太太说秦家丫头回来了。 柯明有一个和秦素素年龄相仿的女儿，他满面怒容的接话。 “死了，又活了，当天晚上村里人连夜把秦素素埋起来，第二天却看到秦素素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投资商的面前，吓得没人敢多说话，只能看着秦素素跟着投资商一起走。” 顾言思索着问道：“那是多久前的事情？” 郑斯文回答：“八天前，是咱们来之前的上一次通车时间，秦素素离家七天后又回来了，村里人知道她是鬼，才会那么害怕。” 顾言回忆张老太太儿子胸口上的伤，八岁的小女孩根本无法造成那么高的伤口，难道晚上村里还有一个杀人游荡的厉鬼？ 说话间四人回到旅店，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 等了一会，始终不见闫四的身影。 “我不舒服提前回来了，你们有没有人看到闫四？”谷北焦急地问道。 其他人都纷纷摇头，顾言看向谷北冷笑，真能装，早晨闫四还好好的，那会忽然对他动手，除了谷北的挑唆不作他想。 不过，那些复仇的鬼显形的那么快吗？ 天边的夕阳投入乌云之中，外面更加阴沉。众人聚在客厅低声交流从村里打探的消息，听到郑斯文提起的秦家丫头，纷纷眼前一亮。 顾言余光注意到什么，转头看向柜子上的玻璃目光顿住。 只见玻璃之中映出他的五官已经变成另一个模样，正在对着他露出微笑。 顾言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哦，原来他的也找来了。 院门推开，众人望过去，见到眼睛发红的老板娘走进来。 “俺去给你们做饭。”老板娘穿过院子走进厨房。 经过老板娘的提醒，众人才觉出饿。 老板娘的做菜手艺很不错，不一会从厨房传出极其诱人的菜香。 众人来到餐厅提前等候，长长的餐桌中间摆放清香的山野花，上面还带着雨水。 墙壁上挂着一串串玉米、蒜、腊肠等食物，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候松月和老公感慨：“如果咱们真是来这里度蜜月就好了。” 吴进轻抚候松月的头发，“等离开这里我们在找一个这样的地方。” “还是算了。”候松月笑着转头和祝钰说：“你看看他，逃出去后谁会想来这样的地方，躲都躲不及。” “因为重视你呀。”祝钰柔柔地说。 极端的环境下既容易让人彼此产生怀疑，也容易加速感情的贴近。 刚来时候松月和吴进跟连体婴儿似得，每次候松月开口必是惹祸，急得吴进在一旁维护。 如今多了一个祝钰，她说话的语气总是软软的，带着候松月也温柔不少，看来吴进也希望老婆和祝钰多加相处，他已经在老婆身边退居其二。 放松的环境让人短暂忘却进村后遇到的破事，对平安离开升起信心。 直至老板娘做好菜端进来，轻松愉悦的氛围骤然凝结。 主菜是大锅乱炖，土豆、茄子、豆角、番茄、青椒等蔬菜作为各种颜色的点缀，衬得里面用酱油上色的肉块更加诱人。 菜盆只比洗脸盆小一点，老板娘费力地端着往桌边走，冒热气的菜映入在座七人的眼帘。 与此同时，短信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赵文已淘汰。：）】 “呕……” 最先吐出来的竟然是柯明。 反上来的酸水呛到他的喉咙，不禁剧烈咳嗽，呕吐物喷得衣服和桌边都是，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高远也沾到了柯明的呕吐物。 同时桌子的另一头传出哗啦啦的声音。 候松月尖叫着差点把桌子掀了，连跑带爬地跌下椅子向外跑。 祝钰也跟着呜呜哭地追出去。 剩余在桌子上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惊惧地看向盆中闫四的半个脑袋和浮上来的手指。 死不瞑目的闫四煮熟后双眼瘪了下去，眼皮也被老板娘炖菜的时候用锅铲刮掉。 绿色的头发在汤上飘飘荡荡，他以这种方式用赵文的真名再次与大家见面。 老板娘看不到盆中的尸体，见几人反应这么剧烈，脸色不禁阴沉下来。 “爱吃不吃，做出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呢。” 老板娘砰得一声把菜盆摔倒桌子上，里面的菜汤溅出来，上面漂浮着的人头跟着抖了抖，缓缓转动了小半圈。 转动的人头刚好对着柯明，柯明止住咳嗽一抬头，与闫四空洞洞的眼眶对视，张开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直接昏了过去。 众人这番模样惹恼了老板娘，她怒骂几句，转身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谷北站起身颤抖地说：“我们还是……”他咽下口水，才艰难继续道：“检查一下尸体，不然一会该消失了。” -- 第285页 “查什么查。谁他妈的关心他是怎么死的，都怪这个鬼地方。”高远抬起头。 为了躲避柯明的呕吐物，高远把带着椅子后退，离餐桌很远。 他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面划出刺耳的拖拉声。 “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我们都会死。” 说话间高远的视线落到每一个身上，嘴角勾起疯狂的笑，一字一顿地说。 “谁、也、跑、不、了！” “哈哈哈，一起死吧……” 高远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癫狂地笑声在餐厅回荡不绝。 柯明从高远的笑声中醒来，痛苦地跪到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发。 “不、我、我不想死啊。” 绝望的心情淹没众人。 这顿饭当然没办法吃了，比起早晨时想要积极寻求离开的方法，众人都缩回房间。 如果有人说做什么就能够平安离开，哪怕说是要杀人，他们都愿意先思考一下。 问题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顾言不说，谁也不会想到早晨大家已经知道不能出村子，闫四还会跑到村外，转而开始怀疑每天会随机死人。 仿佛做什么都是错，太阳落下后的黑暗更是使他们脆弱的神经绷得更紧。 候松月和吴进打开一道门缝，确定走廊上没有人，悄声来到一间客房前敲响房门。 等里面的门打开后，两人进去，候松月压低声音问：“你确定是因为那个孩子？” 与此同时，顾言坐在床边轻晃两条腿，看向躺在床上额头盖着湿毛巾的郑斯文。 “小言，别怕……” 身为老师的郑斯文不知是在安慰顾言，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顾言余光注意到玻璃上他的影子转过头，正脸看向他，变样的五官是他曾杀过的人，对他露出嗜血的笑容。 “老师，我不怕，你也别害怕。” 顾言对玻璃上的变化视若无睹，不走心地安慰郑斯文。 郑斯文苦笑着拿下湿毛巾，用力叹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冷静，不过你这样老师很放心，这点老师不如你。” 郑斯文扭身侧躺看向顾言，“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要师生相称了，我年纪也不大，我一直想有个弟弟，你叫我一声哥，以后哥护着你。” 顾言狐疑地看向郑斯文，虽然郑斯文的态度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 从见面起郑斯文对他都极为维护，许多下意识的动作甚至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也要保护他。 “怎么了，不愿意吗？”郑斯文失落地说。 顾言终于找出哪里违和了，刚刚郑斯文还一脸绝望，怎么说起让他叫哥，满是压抑不住的期待？ 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21 07:08:00~2021-04-22 00:1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惩罚世界11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叫老师哥哥太不尊重了。”顾言严肃地拒绝。 郑斯文清清嗓子，不自在地撑起身依靠在枕头上，扭捏地说。 “咳咳……其实, 你叫我爸爸也是可以的。” 顾言脸色一黑，“老师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带我平安离开。” 郑斯文有些不甘心，“那还是叫哥吧，并没有不尊重。” 顾言直接抬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老师晚安。” 说完他随意地挥挥手, 钻进被窝里把头蒙上。 郑斯文幽幽地盯着隆起的被子许久，才关灯睡觉。 半夜, 顾言察觉到四肢一如既往地出现酸痛，起身找出白天托郑斯文买的宽大衣服。 套上灰扑扑的裤子与T恤上衣, 裤腿随便一系勉强穿好。 晚上变为成人的时间不多，顾言准备提前出门。 顾言换好衣服来到郑斯文的床边, 郑斯文睡得香甜, 甚至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好几分钟, 眼见郑斯文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才转身出门。 走廊上放着装饰性的画, 顾言路过时通过玻璃映出来的身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高挑的身影转过头，露出连阳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他阴霾目光穿过玻璃落在顾言身上，似是随时准备扑出来把他吃掉。 顾言目不斜视，一路走到谷北的房间外，抬手敲门。 咚咚咚—— ”谷叔叔……呜呜……老师不要我了……我害怕。” 片刻后, 门缝下透出光亮, 脚步声传来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小言出什么事了？快进来, ”谷北笑眯眯地对顾言招手， 顾言走进去抽噎着说：“谷叔叔，你能保护我吗？” 谷北向楼廊左右看了一眼，关门时顺手上锁。 他转过身看向顾言稚嫩的五官，眉毛轻微一抖。 眼前小孩的脸依稀辩出几分当年的影子，身份的调转让谷北产生说不出的兴奋。 “放心，谷叔叔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来，慢慢说说郑老师怎么了？” 谷北缓缓靠近抬手捂脸哭泣的顾言。 “郑老师……”顾言放下手，露出面无表情的脸，“说他是你爸爸。” -- 第286页 谷北心觉不妙，下意识向顾言扑过去。 顾言闪身来到墙边的立式穿衣镜前，转过头与镜中的人对视。 “等了这么久都不敢动手？” 【谁说我不敢了！！！！】 连阳怒吼着冲出来，随着镜面的碎裂，跃出镜子的瞬间化成血淋淋的器官。 两边挑衅的顾言再次变脸，灵巧地钻到谷北身后高声喊叫。 “谷叔叔你说要保护我的！” “艹！我……”谷北气恼顾言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可他根本来不及解释，一块看不清具体是那个器官的肉直接飞进他的嘴里。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散落在脚边的镜子碎片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五官。 顾言走到镜子边，垂眸看向里面无数咆哮的人影。 他不是嗜杀的人，但这么多世走来，总不免沾到鲜血，第二世亲手杀的连阳，第三世御驾亲征和第四世成为活尸，所杀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当顾言从镜中看到自己的五官变成连阳时，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根本没有所谓的厉鬼寻仇，连阳的魂魄已经被他搅得魂飞魄散，与其说是厉鬼，更不如说是幻象制造出来的恐惧。 越害怕，则会越危险，这也是闫四中午就死了，而顾言到晚上也没事的原因。 谷北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虽然不断与飞入体内的厉鬼抗争，却始终没有被同化吞噬。 顾言捡起几块比较大的镜子，走过去把镜子全部朝向谷北。 “谷叔叔你千万不要变成厉鬼，我好害怕啊，镜子里出来的好像是连阳，他很没用的，谷叔叔加油，我把镜子拿过来了，你快把他赶回镜子里面。” 顾言假惺惺地话气得谷北几欲吐血，而这些话对于抢夺谷北身体的厉鬼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本就是制造幻象为了让顾言恐惧的厉鬼听到他害怕谷北变成厉鬼，更加起劲，而镜子中的其他身影也纷纷飞出来助阵。 知道是一回事，但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谷北心里明白他现在要冷静，不能恐惧，可厉鬼不断在他眼前制造幻象，仍是不免胆寒。 挣扎不停的谷北过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惨叫一声，脸上的五官也开始一点点转变。 “呵呵呵……顾言……好久不见啊……” 变成连阳五官的谷北说不出的怪异，站起身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小东西，为了庆祝我们再次见面，我会温柔一点对你的。” 连阳一步步走到顾言面前，后背弓起诡异的弧度，将脸贴到顾言面前，嘴角勾起嗜血的笑。 顾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动未动。 片刻后，见连阳仍不行动，顾言彻底确定了这厉鬼的行动方式。 “啧，废物就是废物，我不害怕你就拿我没办法吗？滚吧。” 话音刚落，谷北的尸体轰然倒地，脸上不再是连阳的五官，而是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由于顾言心如止水，厉鬼连维持身形都做不到，彻底消散。 顾言微微蹙眉，四肢传来的酸痛感越来越重。 当他离开谷北的房间时，已经变为成人模样。 入夜后乌云彻底遮住天空，毛毛细雨下个不停。 顾言踩着人字拖鞋走出旅店，细雨落到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水气。 外面安静依旧，顾言走到大门前，轻呼一口气，打开门锁缓缓推门。 呜——啊—— 痛苦的呻|吟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入目的废墟之中，满是狼狈逃窜的身影。 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在雨幕之中行走，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庞神色不明，手中举着农家割草的镰刀，挥舞间带着死神般的肃杀之气。 夜晚的村落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模样，准确的说，也是它真实的模样。 顾言尽量远离狩猎的厉鬼，悄声向秦家靠近。 这个村子变成这样与那个亲家丫头脱不了关系，只有找到她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夜晚的秦家木栅栏外仍有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门上的木板甚至比白天看起来还多。 顾言怕引来厉鬼，没有踹开大门，而是选择绕道栅栏处跳进去。 找到一块比较低矮的栅栏，不等顾言翻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劲风。 他立刻侧身一滚，尖锐的镰刀锵得一声扎进泥土里。 伴随着闪电细雨转大，淋得顾言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向后撸，看向手执镰刀的斗篷身影。 兜帽阴影下的脸正对着顾言，震耳朵雷鸣声，依稀可见兜帽下白皙精致的鼻尖。 “毫无忏悔之心，该死！”女声恶狠狠道，再次挥舞起镰刀。 顾言辩出声音微微一愣，镰刀已经切到身前，他只能抬手去接，冰冷的刀锋嵌入他的掌心。 镰刀在顾言的阻挡下仅仅微微一停，身穿斗篷的女鬼力气大的惊人，顾言不敢纠缠，狼狈翻滚躲避后，朝旅店的方向狂奔。 鲜血从他的手掌滴下，落到泥泞的土地。 黑色斗篷的身影一步步踩着鲜血，似慢实快的向顾言追去。 眼见旅店已经出现在眼前，顾言察觉到四肢传来熟悉的酸痛感。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拼尽全力继续加快脚步。 追逐着顾言的身影好似也更加焦急，挥舞镰刀砍向他。 -- 第287页 噌—— 伴随着布料被镰刀切开的同时，顾言后背的皮肉从脊骨处由刀尖切入，在骨头上留下点点划痕，切出一刀长长的伤口。 顾言狼狈摔倒，也不管有没有用，手中抓住一把泥土向后撒，顶着后背的伤继续跑。 他痛得额头血管鼓起，这伤痕竟然与白天一样，也是作用在他的灵魂上。 刚刚在谷北房间的厉鬼，只是个小喽啰。 眼下的情况稍有不慎，顾言有可能直接灰飞烟灭。 等顾言跑到旅店门口，已经精疲力竭。 发现门锁已经自动带上，而他连使用能力打开门锁都不能。 他靠在门板上，看向走来的斗篷女鬼，用力大口呼吸。 “我有罪，我忏悔，临死前能让我见一眼故人吗？我来这里是为了找秦爷爷的孙女，秦爷爷写信让我来接她。至少……让我知道她还平安。” 顾言睁眼说瞎话，面前这道身影无论从声音还是身高，都像一个成年人。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顾言怀疑她就是秦家丫头。 白天与晚上截然不同的村庄，看起来与活人无异的村民……死人村……刚来这个世界的路上顾言看到路边的一个个老人。 各种线索在顾言脑海之中交杂，他隐约摸到这个世界的关键。 身穿斗篷的女鬼高举镰刀，带动兜帽滑动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听到顾言的话，女鬼果然僵住。 顾言抓住这机会，用诧异的声音说：“难道你是秦爷爷的孙女？” 女鬼没有回答，收起镰刀转身便走。 顾言哪肯放过她，伸手去抓她的斗篷。 两个人之间的情形骤然调转。 顾言死命的抓住斗篷不松手，逼得女鬼只能用镰刀割掉斗篷，投入雨幕转眼不见踪影。 顾言坐起身，手上攥着雨衣材料的斗篷，身形越来越小。 随着第一缕阳光从天边透出，满目疮痍的小小村庄仿佛时间倒流，断壁残垣一点点修复，变成白天里正常的模样。 顾言淋了一晚上的雨，后背和手心的伤口并不会因为他变回小孩就消失。 他大脑昏沉地站起身，刚一迈步踩到放下的裤腿，又摔到地上。 迷迷糊糊间，旅店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小言！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样？”郑斯文关切地跑过来将顾言抱起。 几乎是出于本能，顾言一把抓住郑斯文的衣领，睁开眼才分辨出是郑斯文。 他眼神晃动，来不及说什么，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郑斯文苍蝇搓手：小言，我想当你爸爸。 顾言：……呵！ 第138章 惩罚世界12 白天住在旅店的其他人已经知道谷北死了。 来时热热闹闹的十二个人, 才到第三天，已经死了五个，由于共同目标勉强在一起的小队分崩离析。 高远彻底崩溃, 跑到村里大闹一场，说些疯疯癫癫的话，被村里人抓起来关到旅店的房间里锁好，说是等车一来就把他赶走。 这样的话反而让高远安静下来。 柯明更加沉默，犹如一抹幽灵, 合体的西装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精神高度紧张下暴瘦得脸颊凹陷。 不过柯明并没有坐以待毙的期盼七天一到就能乘车顺利离开，而是和郑斯文一起继续调查, 积极寻求脱离危险的方法。 顾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郑斯文还没有回来。 他趴在床上, 唇瓣干裂，微微一动弹后背就疼得厉害。 原本他还想白天去秦家一趟, 如果猜测没错, 秦素素白天与晚上状态应该截然不同, 可以好好谈谈。 看时间只能等明天了，顾言可不想晚上再去秦素素那里找死。 翻身时顾言痛得吸气, 伸手费力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郑斯文在这时回来，推开门看清顾言的情况, 连忙大跨步走进来拿起水杯喂顾言喝水。 “小言，昨晚老师还夸你冷静，晚上居然就乱跑，幸好老师出门发现的早, 你这样擅自行动很危险, 如果出事了我怎么想向你的父母交代……” 郑斯文明显憋了一天, 教训话不用打任何草稿，长篇大论脱口而出。 顾言听得头昏脑胀，哼哼唧唧地打断：“老师……疼。” “后背吗？我看看。”郑斯文立刻被转移注意力。 村里医疗条件有限，早晨郑斯文急急忙忙地把顾言抱到卫生所，老大夫却根本看不到顾言的伤口。 郑斯文没有办法，只能买些处理外伤的绷带等，又通过描述让老大夫开点内服的药，在顾言昏迷的时候强行灌进去。 此时顾言的后背比早晨更加严重，绷带已经被血渗透，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他始终处于低烧。 郑斯文又喂顾言喝了点水，拿出自己做的野菜粥。 出了闫四那回事，没人敢再吃老板娘做的菜，干脆向老板娘提出他们自己去厨房，价格照旧。 老板娘乐得清闲，嘴上不免嘲讽几句他们金贵，吃不得村里人做的饭菜。 昨天一天众人都没有好好吃饭，在厨房忙活得浓烟滚滚，总算做出勉强能吃的东西。 郑斯文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一勺勺的喂粥给顾言，低声和他说起白天调查的结果。 “昨晚村里又死了几个人，和张老太太的儿子一样，都是刚回村的年轻人，村里人都很恐慌。 -- 第288页 柯明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村长姓陈，小言你记不记得咱们刚来那天，张大娘说旅店老板也姓陈，原来老板娘是村长的妹妹。 村长既然能将旅店交给老板娘管，看起来兄妹感情应该不错，村里人也这样说，可最近几天两人见面就吵架，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一碗粥喂完，郑斯文也说完了，他把碗放到桌子上，伸手去摸顾言的额头。 “老师，村里的事情你怎么看？”顾言问道。 “嗯？”郑斯文叹气，“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还不如你，今天你不在，我一直跟着柯明在走。” 顾言又问：“是吗？老师猜一猜秦家的孙女是人是鬼？” “村里人都说是鬼，毕竟亲手埋得尸体，小言认为呢？”郑斯文模棱两可地说，把皮球又踢回到顾言那里。 顾言回忆见面至今，发现郑斯文对他的各种要求总是极为配合，可细细想来，郑斯文好似没有自己主见。 是没有想法，还是不能提出想法？ 顾言看眼窗外的天色，努力撑起身，”老师，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如果你说秦家的孙女是鬼，那么我们趁着天黑前去看一眼，如果是人，等天黑后你再陪我去好不好？” 郑斯文避而不答，“你的身体不能乱动……” 敲门声忽然响起，郑斯文的肩膀微微放松，他站起身过去开门。 吴进压低声音道：“郑老师，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郑斯文和顾言说了声，与吴进向外走。 掩上的房门很快被再次推开。 顾言趴会床上，眯着眼睛听到有些清脆的脚步声靠近。 他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来到床边的候松月。 “月月姐姐好。” 唇红齿白的小孩奶声奶气的打招呼，听得候松月唇角一僵，对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禁有些怀疑。 候松月拉开椅子坐下，手放进兜里反复摩挲冰冷的弹簧刀，目光扫向顾言后背渗血的绷带。 顾言见候松月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主动开口：“月月姐姐来找老师吗？他刚刚出去了。” “我是来找你。”候松月倾身看向顾言，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与草药味。 “小孩，有人要杀你。”她缓缓说道，双眼一动不动地观察顾言的反应。 顾言微微挑眉，似乎并不是惊讶有人杀他，更多的是诧异候松月会和他说。 “所有月月姐姐是来帮我的吗？” 候松月凝视顾言黝黑的瞳仁，片刻后从兜里掏出弹簧刀放到他的手边。 “这是祝钰给我的，她说你和我们不一样，没有收到短信，并且闫四的掌心有你的牙印，怀疑你其实是隐藏在我们之中的厉鬼，而这把弹簧刀能够消灭你。” 顾言垂眸看向弹簧刀，轻微开启能力勉强分辨出这是一件高级道具。 “看来月月姐姐更相信我。” “只是你更有用而已，对吗？”候松月豪不掩盖自己所来的目的。 ”当然。“顾言回以微笑，”至少我不会把月月姐姐当枪使。” ------------------------------------- 吴进心中计算时间差不多，随意找了个借口和郑斯文分别。 回房时吴进顺便从厨房端来一盆热水，放到候松月脚边。 吴进蹲下为候松月脱去袜子，将她雪白的脚丫放进水盆里。 “你就不问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候松月迫不及待地说。 “不用问，月月这么厉害一定办好了，这次我们会像之前的每次那样，平平安安的活到最后。” 吴进说着抓住候松月的叫熟练按摩。 候松月骄傲地扬起下巴，这才对吴进说起从顾言那里得到的信息。 谁也不会想到，吴进与候松月已经是第四次卷入这种事件。 当他们在山中迷路许久，来到这个小村落时，便意识到又一次任务开始了。 两人装新人装得熟练，候松月大大咧咧的做些看似惹人厌但实则并不重要的试探，吴进在一旁装好人，从未有人拆穿过他们的伪装。 偶尔遇到一些合口味的人，两人还曾钻空子在任务结束前完成一场私人狩猎。 在这里死去的人回到现实世界也会意外死亡，没有比这里更好的犯罪地点。 当两人在旅店与其他人会和时，便意识到这次情况不同。 居然一共有十二个人，他们参加这么多次任务，从来没有这么见过这么多人的时候，并且除了例行的淘汰短信，竟然连任务提示都没有。 当祝钰别有用心的靠近，两人立刻选择将计就计。 艰难熬过三天，终于对顺利离开有了眉目，两人也不禁放松下来。 吴进拽下挂在肩膀上的毛巾，为侯松月擦过脚后轻挠两下脚心。 侯松月笑着躲上床，吴进起身扑到床上，动作粗暴的扯开她的衣服。 轻微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吴进止住动作，嘘了一声，和候松月仔细倾听。 叨——叨——叨—— 像是利器凿入水泥地面的声音，不大不小，立体声般无处不在的靠近。 过了许久，当那声音远离的时候，吴进和候松月已经满身冷汗。 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怎么回事？”候松月压低声音道。 -- 第289页 这几日除了顾言没有人离开房间，不光是他们听从老板娘的嘱咐，更是因为天黑之后就安静的诡异，什么都听不到。 谁知今天竟然第一次在晚上听到了声音。 “睡吧。”吴进用被子把候松月蒙住，只要他们没有触碰到引发死亡的规则，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每个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到这道奇怪的声音，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柯明和高远纷纷躲进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而独自一人居住的祝钰丝毫不怕，反而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声音一路移动，最终停留在顾言所在的房间门外。 顾言蜷缩在床上，正在熬过身体变大的酸痛，没有注意到门外奇怪声音。 房门下有鲜血顺着门缝流进来。 红黑色的粘稠液体凝聚一大滩，沿着墙壁向天花板爬的时候渐渐形成一道高挑身影。 顾言后背上的伤口在身体变化时不可避免的扯动，身上简单缠绕的绷带更是全部崩裂开。 他缩回脚，用被子裹住自己，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个好觉。 安静的房间中，只能听到郑斯文轻微的呼噜声。 顾言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想，郑斯文的呼噜声怎么越来越大，明明昨天还没有…… 不对，呼噜声是从头顶传来。 顾言睁开眼，与倒挂在天花板的秦素素四目相对。 秦素素就在顾言的正上方，没穿黑色头蓬的她露出脏兮兮的单衣，手拿镰刀如同蜘蛛的利爪，稳稳地嵌入天花板之中。 一人一鬼上下相距不到两米，秦素素好似想先吓唬顾言，呲牙咧嘴地做出狰狞的表情。 冷不防顾言在秦素素还没发出声音时先睁开眼，反倒把秦素素吓了一跳。 秦素素向后一仰，一滴黑红的鬼血顺着发丝滴落，恰好落进顾言的右眼。 一瞬间，顾言和秦素素的视线共享，他的右眼看到的是秦素素视角中的自己。 秦素素显然和顾言拥有同样的情况，她通过顾言的视角看到她自己后，吓得更厉害，挥舞镰刀惊慌爬动离开。 由于秦素素两只眼睛看到的不同，镰刀着力不稳，落到床尾上方扑通一下摔下来，顾言听声音都觉得痛。 秦素素跌跌撞撞，推开窗户往外跑。 没有黑色斗篷的秦素素背影乍一看不像是凶狠的厉鬼，反而让人不禁联想到爱闯祸的俏皮少女。 顾言被突如其来的视角转换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无法适应两只眼睛看到的截然不同景象。 在秦素素爬出窗户时，外面的月光落到她的后背，破碎的衣服露出右侧蝴蝶骨的熟悉印记。 顾言勉强分辨出时脸色一变，连忙跳下床去追。 秦素素和顾言视线共享，不用回头也知道顾言追出来的动作。 她越发的怕了，终于有了厉鬼的模样，似风一般快速离开，还不忘捂住自己的右眼，使视线共享的顾言什么都看不到。 顾言只看到右眼黑乎乎一片，他心有不甘，转回到床边。 床上的白色被子有几滴明显的血迹，那是秦素素爬过去的时候滴落的。 顾言用手指摩擦血迹，沾到指尖后放在鼻子下面。 浓黑的血迹没有丝毫血腥气息，反而散发出雨后泥土的湿味。 顾言垂眸看眼血迹，将指尖含入口中。 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与秦素素再出现奇怪的联系。 他不知道秦素素在他舔到黑血的时候，不禁抱住胳膊，发出一声呜咽。 魂体的秦素素滴出来的鬼血在一定时间内都与她保持联系，不然也不会出现视线共享的情况。 而刚刚那滴血被顾言含住，在秦素素的感受里就分外羞人。 共享的视线消失前，秦素素看到顾言来到穿衣镜，对着镜子说话。 刚说了两个字，眼前就恢复如常，秦素素愣愣地放下掩盖右眼的手，回忆顾言到底说了什么。 从口型分辨，好像是……等我。 第139章 惩罚世界13 晨曦破晓, 公鸡仰头发出高昂的鸣叫，唤醒深山中的小小村落。 秦素素闭着眼睛爬起来，在半梦半醒间完成穿衣叠被等一系列动作。 “爷爷, 我……” 空荡荡的房间中，秦素素彻底清醒过来，想起爷爷已经去世半年。 她扁扁嘴，去厨房烧火做饭。 蹲坐在灶坑前，秦素素用铁钩子拨弄柴火, 让火燃烧的更快, 晃动的眼神显示出她的心思已经飘远。 自从回村后，秦素素每晚都在会做噩梦。 许多坏人把村子毁成一片废墟, 秦素素想要赶走那些坏人，保护这个自幼长大的村子, 最终却只能在无助中苏醒。 昨晚的梦，却有些不同, 她居然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自己比那些坏人更加可怖。 还有梦的最后, 站在镜子里看向她的男人。 “梦都是假的。”秦素素拍拍自己的脸, 站起身掀开锅盖，把玉米面、麦麸、豆饼等倒进锅里, 煮满满一锅的猪食。 秦素素把锅盖盖好，上面压个小盆, 里面才是她吃的饼子和大碴粥。 忙活完厨房里，她又跑到仓房，拎一小袋鸡饲料，走到鸡架旁边。 里面的鸡见到秦素素兴奋地咯咯叫, 等她拉开鸡架的门, 这些鸡围在她的脚边, 一路跟到喂食槽。 -- 第290页 当秦素素离开鸡圈的时候，裤脚边沾了不少鸡毛，她用脚底反复蹭青石板，刮掉鞋底的鸡屎。 连续数日的阴雨天气，一大早就有些昏暗，秦素素从厨房端出来热好的早饭，她一手捧着粥一手拿着饼，目不转睛地盯着摊在膝盖上的故事书。 村里都说秦素素学到了秦爷爷的本事，其实秦爷爷只是看些风水八卦的书后信口胡诌，而秦素素才是真正有阴阳眼的人。 爷孙俩配合默契，村里人都已经忘记，秦半仙儿的名气在秦素素出生后才有，秦爷爷年轻的时候还被人拆穿后收拾过。 这么多年来，秦爷爷一直教导秦素素隐藏自己的情况，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们素素好好念书，长大以后赚大钱让爷爷享福。” 老人的音容犹在眼前，却没有等到秦素素长大的那一天。 秦素素把剩余的小半块饼子塞进嘴里，脸颊微微鼓起，仰头呼噜呼噜地把碗里的大碴粥喝光。 她放下碗，正准备转身回屋，忽然看到栅栏上头探出来一只手。 木栅栏围得密实，上面扎了一层又一层的铁丝网，更加密不通风。 顾言掌心本就带伤，抓在铁丝网上痛的缩起来，尝试其次，终于一狠心，双手直接抓住铁丝网向上爬。 他忍着疼爬到栅栏上面 ，刚一露头就看到端着一盆水的秦素素。 哗—— 一盆清水向上扬起，有半盆都淋到顾言的头上。 顾言还没有看清秦素素，就变成一个落汤鸡，手中抓不稳，整个人向院子里栽倒。 秦素素泼水后就发现自己认错人了，邻居家的张小明总是过来偷她家的鸡蛋，她还以为又是张小明翻进来。 一人高的栅栏摔下来会伤的不轻，秦素素手忙脚乱的上前去接，顾言直接砸到她的身上。 秦素素被压的七窍生烟，费力推开顾言，伸手摸到他滚烫的额头。 秦素素茫然地看向顾言，这是谁？ 村里就这些户人家，小孩子彼此都熟识，她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小男孩啊。 秦素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顾言肉嘟嘟的脸颊。 还挺可爱的…… 秦素素用力摇头，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跑到栅栏边通过缝隙向外看，并没有找到大人。 她纠结地看向顾言，喊了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 不能任由被淋透的顾言躺在这里，秦素素费力背起他往屋里走。 顾言趴在秦素素的后背，耳朵贴到秦素素的颈侧，清晰听到传来的剧烈心跳。 无论是村里人的话，还是前天在村子外看到的那抹身形与秦素素一模一样的半透明白色身影，都意味着秦素素已非活人。 顾言没想到居然能见到活着的秦素素。 对于村里的情况，顾言有一个朦胧的猜测。 时间。 那天当顾言踏出村子的范围，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便意识到村中有可能是另一个时间节点。 整个村子陷在一个时间怪圈，他白天是小孩，晚上是成人，也是因为随着村里的时间而变化。 他之前猜测村里变成这样，应该与秦素素有关，类似诅咒的方将村中所有人困住。 可如今秦素素活着，难道她本人也被困在了里面？ 秦素素背顾言来到床边，将他放躺下的时候压倒后背的伤口，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你醒了？” “嗯……” 顾言顺势睁开眼睛，看到秦素素好奇的看着他。 “你干嘛要跳进我家，是不是要偷东西。”秦素素故作凶巴巴地问。 “我来找你玩。”顾言一脸委屈，“你居然拿水泼我。” 秦素素理直气壮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是谁家的，我要去找你的家长。” 顾言挤出两滴眼泪，“好吧，我说实话，我离家出走了，见你家大门封上，想躲进来，你不要赶我出去。” “哦，那你呆着吧，我还有事。” 秦素素想到厨房的猪食应该煮好了，起身出去。 顾言微微一愣，留下居然这么简单。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是小孩子了，当然不会被提防。 很快秦素素又回来，将一个厚实的毛巾扔给顾言。 “快点擦干，都把我的床弄湿了。”说完秦素素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顾言把毛巾盖在头顶，简单擦了擦起身追出去。 秦素素拎着装满猪食的塑料桶摇摇晃晃地往后院走，费力把猪食倒进猪槽。 顾言快步过去想要帮忙，伸手去托桶底，用力时扯动后背的伤，痛得他一晃，撞到塑料桶，里面的猪食溅到秦素素的裤腿。 帮倒忙的顾言在秦素素视线下收回手，心虚地咳了咳。 “你难受吗？”秦素素看不到顾言身上的伤。 顾言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这一身伤怪谁。 他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一个人住吗？大门怎么被封上了。” 秦素素拎着桶往前院走，低声说：“嗯，有一些误会。” 两人回到厨房，秦素素刷碗时才继续说：“村里人怀疑我死了。”她转头直视顾言，“你看我像死人吗？” 女孩健康的肤色嫩滑无比，水灵灵的大眼睛瞳仁黝黑。 -- 第291页 顾言见过秦素素厉鬼状态下的模样，除了相似的五官与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相同。 他故作认真地观察秦素素，才回答：“当然不像了。” “就是嘛，可他们都不相信我。”秦素素终于得到认同，心情很好地哼歌。 “啦啦~啦啦啦~啦~” 熟悉的调子用欢快的语气唱出来，听得顾言浑身发麻。 迄今为止顾言见过秦素素三种状态，在村口见到的那抹白色身影应该是秦素素童年时期的鬼魂状态。 童年鬼魂能够在阳光下自如行走，没有丝毫戾气，动手也只是刻下罪字，让人死于内心的恐惧。 夜间见到的秦素素则是成人厉鬼模样，森森鬼气从身上溢出，下手毫不留情。 而眼前的秦素素截然不同，她不光没有前两者的记忆，举止也显示出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 如果说秦素素的童年鬼魂和成年厉鬼两种状态是由于白天与黑夜的时间不同，那么眼前的秦素素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活着又死了？ 不过顾言在察觉到秦素素是左语后就转为安心，想不明白也不着急。 等秦素素收拾完厨房，拉着顾言回卧房，从柜子里翻出娃娃。 “我们一起玩吧！”秦素素抱着娃娃高兴的说。 顾言本想说不喜欢玩娃娃，可看秦素素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坐到秦素素的身边。 秦素素美滋滋地翻出纸箱摆成娃娃的家。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我来做妈妈。”秦素素把小一点的娃娃递给顾言。 “那我是什么？”顾言低头看向娃娃的豆豆眼。 “你是儿子啊！”秦素素理所当然道。 顾言脸色一黑，主动去拿另一个大点的娃娃。 “我要当爸爸。” 秦素素没有多想，“好吧。” 顾言弯了弯唇角，感觉玩娃娃也挺有趣的。 两个人在地上摆出半个房间大的娃娃屋，在这之前顾言都不知道玩娃娃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顾言身上带伤，一直在发烧又被泼了水，玩一会他就有些睁不开眼睛。 正在顾言努力撑起眼皮的时候，外面传来郑斯文的喊声。 在来之前顾言不确定秦素素什么情况，和郑斯文商量好，约定时间一到他还不出来，郑斯文就来找他。 刚认识的小伙伴就要离开，秦素素不高兴地撅起嘴。 “你不是离家出走嘛。”她不甘心的嘟囔。 “我明天来找你玩。”顾言伸出小拇指。 两个小孩拉钩约定，秦素素才不舍的把顾言送走。 顾言在秦素素的帮助下爬出栅栏，和郑斯文一同回旅店。 旅店中十分热闹，包括被关起来的高远都不知为何跑了出来，所有人都聚在大厅。 众人围着一个陌生女人，顾言和郑斯文刚一踏入，女人见到顾言忽然发出惊恐地喊道。 “啊——别杀我别杀我！” 尖锐的声音刺耳异常，穿透力极强。引得众人狐疑地看向顾言和郑斯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23 23:27:07~2021-04-24 22: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当一条咸鱼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惩罚世界14 顾言和郑斯文越靠近, 那个女人就尖叫的更加厉害，只好由祝钰和候松月护着女人回到谷北的房间，安抚她的情绪。 几个男人留在外面, 吴进向顾言和郑斯文说起女人的来历。 今天顾言和郑斯文离开不久，老板娘被村里人叫走，柯明提议把旅店搜查一遍。 毕竟这里曾是村长的家，他们每天住在这里，搜查一遍更加放心。 吴进、候松月夫妻和祝钰都很赞同, 白天几个人一起行动也没那么害怕。 高远昨天被村里人关进房间里, 柯明和他同住，不敢搬到其他死过人的房间里, 当晚就把房间撬开，让高远恢复自由。 高远主动提出一起搜查。 “有一个人在前面送死不是很好吗？”高远阴沉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他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众人不知道老板娘什么时候回来, 只能同意高远一起行动，五人分开, 高远和祝钰一队, 柯明和吴进候松月夫妻一队。 搜查到谷北房间的时候, 高远和祝钰打开衣柜看到蜷缩在里面的陌生女人。 他们来到旅店这四天，都没见过这个女人, 至于死去的谷北到底清不清楚，就没人知道了。 女人扬起脏兮兮的脸, 目光越过高远和祝钰看向窗户，激动的四肢并用爬到窗边。 她颤抖着伸出手，阳光洒落到她的指尖，使她热泪盈眶 “我熬过来了……我终于熬过来了。”女人喃喃重复道, 紧接着她看清窗外的景象, 脸上转为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疯疯癫癫, 又哭又笑，嘴里满是让人听不明白的疯话。 祝钰让高远去把另三个人叫过来。她给女人拿吃的，又帮女人擦洗，终于缓和女人的情绪。 众人聚在客厅，见到梳洗打扮后的女人。 女人冷静不少，缓缓说道：“我叫古玫，刚刚和小钰简单聊过，我和你们一样，被莫名其妙困在这里，不过……” -- 第292页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 “当初我们被困在这里第六天的时候泥石流淹没村庄，现在村里已经变回原样，请问你们来到村里几天了？” 古玫的话把其他人都砸懵了，什么变回原样，什么泥石流。 村子四周的大山树林茂密，这几天大雨不停，可山上那么多树，根本不可能发生泥石流。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这个怪地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而古玫的话更是打破众人最乐观的幻想，代表他们根本熬不到第七天平安坐车离开。 其余人脸色发白，柯明低声回答：“第四天了。” 既然古玫能够活到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希望，众人很快打起精神继续询问她。 古玫也想要活下去，知无不言地向众人说起她的经历。 “我跟团乘坐大巴车来村里旅游……” 一行七人巧合的加入同一个旅行团，彼此并不认识。 古玫坐在靠车窗的座椅，望向窗外的自然风光心情很好。 不知为何山里的雾气很浓，没一会就看不清车外面。 大巴车在浓雾中穿行，导游安抚众游客，播放轻缓的音乐，建议大家小睡一会。 古玫困倦的戴上眼罩，有些失眠的她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她是被带着哭腔的窃窃私语吵醒，扯开眼罩看到大巴车外的浓雾已经散去许多。 原来有人醒来发现车上的导游不见了，司机变成了……纸人。 所有人都很害怕极了，超自然的纸人让他们不敢招惹。 纸人把七名游客送到村口，大巴车前方喇叭响起满是电子杂音的声音。 【任务：结束轮回，死者淘汰，请乘客尽快下车，请乘客尽快下车，请乘客……】 一遍遍的催促带着悚然地感觉，咔哧一声车门打开。 根本没人明白怎么回事，都不敢在车上多停留，在喇叭的催促下起身连忙下车。 游客们进村后见到村长，得知七天后会有车通往外面，村长先送他们到旅店居住。 小小的村子空气清新，本就喜欢大自然风光的众人不自觉放松下来，如同真正的游客闲逛。 第二天他们聚在一起商量时发现少了一个人。 众人去那人的房间寻找，推开门时短信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短信中已淘汰的三个字和面前没皮的尸体，在所有人的神经上敲下重重的一击。 尸体以爬动的姿势朝向房门，地板都已经被血染透。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村里人居然看不到尸体，并且把死去的那个人都忘了。 “当村长说我们来的时候就六个人，我们问村里的人，也得到一样的回答……” 古玫眼含泪水，抱住自己的双臂忍不住颤抖。 而在场的其他人想起张老太太对焦如兰的尸体全无反应，非常理解古玫的恐惧。 祝钰抱住古玫的后背轻轻安抚，低声安慰了几句，古玫才抽泣着继续说。 “我们查来查去，勉强猜出死的那个人有可能是白天跑出了村子，她不顾众人劝阻独自离开，天黑前才回来。 后来回忆，那人回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对。 我们开始小心翼翼的调查，想要完成喇叭播放的任务，结束轮回，早点离开村子。 可还是死人，当天有个人肚子开始发胀，不到晚上已经胀得比十月怀胎的孕妇都大，死在我们的面前。 明明我们都很小心，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死人，都担心全要死在这里，根本不敢再去调查，只想等村长说的七天一到坐车离开。 村里却出事了，每天晚上都有村民死，村里人都变得特别恐慌，开始找凶手。 村里人好像怀疑一个叫做秦素素的小孩，说秦素素曾经死而复生，并且她爷爷是村里的半仙，好像有些手段。 调查的时候我们见过秦素素，很普通的一个小女孩，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但村里人都认定是她搞的鬼。 第四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偷听到旅店老板娘和村长的争吵，原来两个人是兄妹，对怎么处理秦素素产生分歧。 村长坚持要让秦素素入土为安，老板娘却说秦素素根本不是凶手，也并没有死而复生过，一直都活着。 村长不知为何，避开老板娘个私底下来找我们帮忙。 我们也觉得秦素素不是凶手，但我们不敢拒绝村长，就……” 古玫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没等她继续说，顾言和郑斯文回来，她看到两人，忽然尖叫起来。 当时顾言和郑斯文在同一个方向，但两个人一高一矮，古玫目光有很明显的指向，特别是顾言能够清楚感受到古玫看着的是他。 房间中，古玫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苍白的小脸，候松月和祝钰一左一右在她身边，轻声哄她。 “那个孩子是不是叫顾言？”古玫缓过些后立刻问道。 在这之前并没有人告诉她顾言的名字，候松月和祝钰听到面面相窥。 候松月没有说话，祝钰询问道：“嗯，到底怎么了？” “顾言怎么还在，他明明和我们一起困在村子里。”古玫用力摇头，泪水从眼角滑出，双唇颤抖：“你们不知道，他……很可怕，会在晚上变成另一个人，就是他把我们其他人都杀了，我为了躲他才钻进柜子里。” -- 第293页 祝钰听闻责备地看向候松月。 今早祝钰看到顾言活蹦乱跳的，她就知道候松月和吴进没有相信她。 虽然候松月私底下对祝钰说下不了手，但具体情况祝钰怎么可能猜不到。 如今古玫变相作证祝钰对顾言的怀疑，果然候松月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快步出门对吴进招手，低声重复古玫的话。 两人说话时不免悄悄看向顾言，引得柯明疑惑地询问。 吴进之前也遇到过伪装的厉鬼，可顾言给他的感觉并不像，反而是祝钰更加可疑。 但这次的情况太过复杂，前所未有的十二个人再加上一直不明朗的任务信息，这让吴进也有些拿不准注意。 吴进想了想，选择将古玫的话说出来。 顾言微微蹙眉，难道他已经在惩罚世界失败过一轮？不然古玫为什么说见过他。 高远面色不善地看向顾言，郑斯文侧身挡在顾言的身前。 还是柯明建议道：“我们让顾言和古玫当面对质吧。” 由候松月进屋和古玫说明，古玫心中害怕，为了让众人看清顾言的真面目，鼓起勇气点头同意。 当顾言走进来的时候，古玫刚看他一眼便忍不住移开视线，浑身透露出的惊恐不似作伪。 为了避免刺激到古玫，顾言坐在对面的床边，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郑斯文做在顾言的另一侧，抬手搭在顾言的肩膀上，”我相信小言，我们两个一起来的，他之前根本不可能来过。” 祝钰小声反驳：“也有可能是郑老师你被骗了，顾言如果是村里杀人的厉鬼，篡改记忆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郑斯文蹙眉有些不悦，但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众人都不会相信。 古玫看向顾言，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不认识。”顾言摇头，他对古玫全无印象。 “可我知道你的秘密。”古玫咬咬牙，“其实要证明很简单，我们只要等到半夜，顾言就会露出真面目。” 柯明为难地说：“老板娘说晚上我们要回房间。” 等到半夜众人还聚在一个屋子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古玫坚定地摇摇头，“没事的，老板娘是为了不让我们看到村里的异常，我们也是在最后一天才知道的。 我真的认识顾言，他是导游家的小孩，导游失踪后我们也不忍心让他一个孩子跟着跑，一直让他留在旅店。” 古玫说得斩钉截铁，再家上她之前描述的经历，虽然与众人不同，但其中很多信息都能够对上。 高远冷笑一声，看向顾言：“小孩，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怎么解释？我更想知道，村长到底托你们做什么事情了。”顾言看着古玫问道。 其他人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古玫看眼窗外，天色已经转黑，她语速缓慢地说起接下来的事情。 “我们选择听村长的话，第五天早晨去找秦素素，把她引到村口挖好的埋伏，由村长和村民杀了她。” 说话时古玫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言。 她记得当初商量，顾言一直在劝众人不要听村长的。 没有人听顾言这个小孩的话，众人做决定的时候，古玫想安慰顾言，却发现他看众人的目光冰冷，跟看死人一样。 那时候古玫的神经本就紧绷，也正是因为顾言的那个眼神，最后出事的时候她才跑的那么快。 可此时，顾言一直老实的坐在床边听古玫的说话，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这又让古玫有些不确定了。 她迟疑几秒继续道：“我们把秦素素引到村口，埋伏的坑很深，秦素素掉进去的时候摔晕了，村长连忙带着村民出来点火。 火刚点着就开始下雨，稻草被淋湿后全部熄灭，村长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再点燃，就带着村民准备活埋。 可村里许多人家忽然在大雨中起火，村里人都忙着回家扑火，只有村长一个人在埋尸。 他叫我们帮忙，毕竟是杀人，我们心里都害怕，并且我们也不敢离开村子的范围，挖的坑刚好有一半在村口外面，所以没有人肯行动，都借故离开。 我们赶回旅店时，老板娘见到我们很生气，质问我们是不是帮助村长伤害秦素素。 我们没有承认，老板娘还是把我们赶出旅店，说不欢迎我们。 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有村民愿意让我们留宿，马上就要天黑了，最终村长收留了我一晚上。” 顾言不禁打断：“秦素素呢？” “死了。”古玫看了顾言一眼，“你亲口和村长确认的。” 顾言听得越发疑惑，他怎么可能任由村长把秦素素活埋？ 古玫又抬头去看时钟，她提醒道：“时间快到了，你们用不用按住顾言？” 顾言的左侧坐着郑斯文，右侧坐着柯明。 高远怕郑斯文放水，走过去把郑斯文挤开，毫不留情的一把按住顾言的肩膀。 而柯明则有些迟疑：“需要吗？” 即便古玫的话听起来可信度极高，柯明也没办法把相处好几天的小孩联想成古玫说的那样人。 更何况顾言后背带伤，低烧的脸颊始终泛红，看起来随时都要晕过去似得。 古玫依旧坚持，柯明只好也把手放在顾言的肩膀上。 -- 第294页 顾言见古玫只是盯着自己，打定心思他不暴露就不再继续说下去，叹气道“看来我是没办法听你说完接下来的情况了。” 话音未落，顾言的身体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舒展伸长。 第141章 惩罚世界15 小时候的顾言娇生惯养, 微胖的身材对于小孩来说恰到好处，粉雕玉琢的脸在受伤后带着病态，变得毫无攻击性。 在众人的目光下, 顾言的身体开始抽条，黝黑透亮的双眸越来越淡，瞳孔变成棕黑，灿若星辰，脸颊的婴儿肥褪去后在绯红的薄唇两侧留下肉嘟嘟的弧线, 使他已经棱角分明的硬朗五官残存一丝柔和。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陡然凌厉的气势, 过盛的容貌反倒沦为陪衬。 人类从幼年期到成年期，哪怕所谓的见风长, 看起来一天一个样，过程也是缓慢的, 何曾有人见过如此快的长大速度。 亲手触摸感受皮肤下面的骨骼肌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所带来的并不是对生命的赞叹, 而是发自内心的悚然。 柯明无比清楚这种感受, 眼睁睁看到被他攥着胳膊的小孩在视线中一点点变大, 他触电般地缩回手，掌心仍然缠绕着怪异的感觉。 高远的反应截然不同, 抓住顾言胳膊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双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 头顶的白炽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 照亮房间中神色各异的众人。 本就狭小的房间在顾言的身形转变后更加逼仄。 几乎在柯明甩开手的瞬间，顾言转手去推高远，站在床尾的吴进反应过来，扑向顾言与高远一同围攻他。 顾言知道自己身上带伤, 不敢多加纠缠, 借着高远抓住自己胳膊的力顺势将高远推向吴进。 两床之间的狭窄过道根本无法让高远和吴晋充分活动, 郑斯文又过来帮倒忙，三个人互相碍手碍脚，没一会顾言跳窗逃脱，三人紧随其后。 入夜后外面又下起蒙蒙细雨，三人追着脚步有些狼狈的顾言在废墟一片的村子里穿行。 泥泞的道路湿滑一片，远处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顾言见三人追得紧，转身钻进小路，仗着记住地形的优势逐渐拉开距离。 几个转弯，三人纷纷失去顾言的身影。 四周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近，三人不敢在外面多停留，连忙返回旅店。 一堵残破的墙壁后面，顾言听到脚步声远去，转身向秦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顾言遗憾没能听古玫说完上一轮的全部过程，但已经让他知道许多信息。 如今至少是顾言进行的第二轮惩罚任务，他曾经失败过，洗去记忆重来。 失败的原因暂且无从确定，让顾言疑惑的事他居然任由村长把秦素素活埋。 如果古枚没有撒谎的话，顾言暂时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秦素素不是左语，另一种是秦素素并不是真正的秦素素。 不过古枚的话也不能全信，之前死去的焦如兰等人，除了谷北是任务者情况特殊，其他人都是被秦素素制造幻象由那些人曾杀过的厉鬼出现寻仇。 那么古枚真的如她所说是莫名其妙被困在这个村子里的普通游客吗？ 很快顾言来到秦素素的家，他翻进院子用能力打开房门。 卧室的床上，被子小小隆起，秦素素蒙头呼呼大睡。 顾言悄声走到床边，伸手小心翼翼地向下拽被子，露出秦素素睡得红扑扑的脸。 小姑娘好似缺乏安全感，侧躺双手缩在肚子前，双腿蜷缩。 一路走来顾言始终听到惨叫声，证明成年厉鬼状态的秦素素一直在村里活动。 那么眼前的秦素素又是谁？难道因为时间线重叠，过去的秦素素与现在的秦素素同时存在？ 顾言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0226没在身边又没办法检测秦素素的灵魂数据。 他边思索边伸手去扯秦素素后背的衣服，想要再看一看胎记。 忽然锐利的刀尖抵到顾言的后心，他立刻顿住动作，缓缓举起双手。 秦素素用镰刀勾住他的衣服，牵着他倒退的往出走。 出门前顾言看到躺在床上的秦素素全无所知的翻了个身，再次把脸埋进被子里。 来到客厅，秦素素立刻毫不留情的用镰刀戳向顾言的后心，刀尖扎出的血窟窿距离心脏只有一指的距离。 “你骗我。”秦素素身穿黑色斗篷，只比顾言矮半个头。 她绕到前方，扬起下巴将镰刀抵到顾言的胸口，用行为告诉顾言‘你好好狡辩，说错了杀死你。’ 冰冷的温度从刀尖传递过来，顾言垂眸看向沾满鬼血的镰刀，视线滑到攥紧刀柄的素白左手。 “我骗你什么了？”顾言哑声问。 秦素素微微用力，刀尖在顾言胸口扎出两滴血珠浸染衣服。 “我爷爷根本没有让你来接我。” 顾言张张嘴，双眼飘忽了两秒才说出话，“对不起……” 被秦素素砍伤的后背伤口一直在恶化，顾言低烧强撑着摆脱高远等人跑到这里。 此时又被秦素素伤到，他身体微晃，终于坚持不住向前栽倒。 秦素素拿着的镰刀正抵住顾言的胸口，险些将顾言扎个对穿。 她惊得连忙松手，下一秒顾言压到她的身上。 “别装死！”秦素素闪开身任由顾言倒在地上，用脚踢了踢他。 -- 第295页 低烧加上失血过多的顾言脸色苍白，唇色却殷红如血。 秦素素蹲下身拿起镰刀，好奇的用刀尖去戳顾言的唇角，不小心点出一个人造酒窝。 “别再戳了……”顾言眯着眼吸了口气，痛哼道：“我会死的……” 秦素素浑身一僵，听到顾言说会死忍不住有些难过。 因为顾言对着镜子说的那句‘等我’，晚上秦素素出来后心情复杂。 她怕被顾言找到，远离旅店，跑到村子边缘游走猎杀，后来见顾言真的没有找来又有些生气。 不是让我等你吗？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她憋着气追寻留在顾言身上印记，找到人却发现顾言在对‘她’动手动脚。 所以你其实在找‘她’？连你也更喜欢‘她’？ 秦素素只觉怒火涌上心头，压抑着愤恨把顾言带出卧室。 她不想暴露情绪她才故作无情的伤害顾言掩盖。 明明有无数的话想说，最终说出口的却变成饱含怨气的‘你骗我’。 她好像总把事情搞砸…… 秦素素委屈地扁扁嘴，刀锋贴到顾言的颈侧。 “死也活该……你不是好人……从来没见过身负怨气这么多的人……是你罪该万死……那天让你逃了，这次我才不会再放过你……” 嘟嘟囔囔的声音越来越小，秦素素却迟迟下不去手。 啪的一声，镰刀被秦素素仍远，她烦躁地伸手去抓顾言的后背。 始终笼罩在伤口上的黑色雾气散去，与之一同带走的还有秦素素留下的印记。 “我才不要当恶人，你看她会不会放过你！”秦素素微微呲牙，干脆好人做到底，伸手把顾言后背的伤口抹平愈合。 顾言并没有完全昏迷，将秦素素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 身体好转后他也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想听听秦素素还会说什么。 秦素素却不再理会顾言，宝贝似的又把镰刀捡起来收进斗篷离开秦家，很快外面传来尖叫与求饶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顾言：…… 这就不管他了？？？ 夏季的雨天地上又冷又潮，顾言伤口好了也没办法立刻退烧。 他苦笑着坐起身，安慰自己秦素素不杀他已经很好了。 不过刚刚秦素素提到的她又是谁？ 顾言倾听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确定成年厉鬼的秦素素不会回来，他再次走进卧室。 这次顾言没有查看躺在床上的秦素素的胎记，而是直接把她推醒。 秦素素正在睡梦中和爷爷一起爬山，忽然脚下一滑，她从睡梦中惊醒。 漆黑的房间中，床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依稀只能看到五官的轮廓。 “啊——”秦素素尖叫着拿起枕头打向顾言，边打边往后爬。 “素素，是我！白天我们还一起……”顾言用手格挡，说到一半才想起白天他不长这样。 “你是谁！”秦素素已经靠到墙角，警惕地说。 顾言把灯打开，解释道：“我有个弟弟离家出走了，白天有人看到他来找你，你有没有见过他？” “什么弟弟？我不知道。你快点走，不然我就喊人了！”秦素素瞪着眼睛说。 “这么高，和我长得很像。”顾言用手比划，又指着自己的脸，“你白天真的没见过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外面围得很严实，你弟弟根本不可能进来，你再不走我真的喊人了！” 顾言看向对自己全然陌生的秦素素，就在秦素素快要炸毛的时候才道：“知道了，我这就走。” 秦家门外的道边有一颗大榕树，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顾言爬到粗壮的榕树上，树荫刚好遮蔽细雨。 秦家周围看不到游荡的村民鬼魂，顾言揪下两片叶子放到腿上，目光时不时扫向院落中卧室的窗户。 在顾言离开后秦素素就把灯关了，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知秦素素是睡了还是躲在窗边观察外面。 顾言并不怕秦素素知道他没走，也可以说他故意让秦素素知道他守在外面。 他看向腿上的三片树叶，手指捻起第一片叶子放到膝盖旁。 “这是活着的秦素素。” 他又把另两片树叶一个撕掉左边一个撕掉右边，然后放到第一片树叶的两侧。 “这是出现在白天的幼年鬼魂秦素素，没有鬼气，不亲手杀人。这是出现在晚上的成年鬼魂秦素素，鬼气很重，用镰刀杀人。” 三片叶放在一起，顾言缓缓把完整的叶子向上推。 “难道这是假的？” 顾言脑海里不断回忆刚刚秦素素对他的陌生和白天他与秦素素一起玩的画面。 成年厉鬼状态的秦素素为什么放过他？ 顾言眉心越粗越紧，伸手拽回完整的叶子。 “不对，不是三个，是两个。” 他把完整的叶子撕成两半，和另两个半片叶子拼到一起，变成两片完整的叶子。 “两个？谁真谁假？还有……那个她……” 顾言专注的自言自语，一道身影爬上榕树来到他的身后。 当一只手拍向顾言的肩膀时，顾言忽然抬手抓住用力一扭。 “停停停！！！是我！！！！” 作者有话说： 哇哦，五十万字了。 -- 第296页 第142章 惩罚世界16 郑斯文痛得惊呼。 顾言松开手, 看到郑斯文挤到他身侧坐下，夸张地扶着自己的手腕用力吹。 “呼呼——你也太狠了，前天还和我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居然狠心这样对你爸爸我！” 顾言脸色转黑，他不光不应该松手，就该直接把郑斯文踹下去。 “想当我爸？”顾言冷呵一声。 同样的表情由成年后的顾言做出来气势截然不同，郑斯文不敢像对他小孩模样时那样撩拨。 ”开个玩笑而已，我很担心你。”郑斯文叹气道。 郑斯文和高远与吴进失去顾言的踪迹, 回到旅店他便遭到其他人的质问。 顾言逃走时后背伤口崩裂, 渗出的血迹让高远看得一清二楚。 在此之前除了吴进和候松月，其他人只当顾言人小, 被吓破了胆才生病发烧，根本不知道他后背的伤。 这种事顾言能瞒过其他人, 和他一同居住的郑斯文怎么可能不知道。 郑斯文隐瞒顾言的情况，又在帮忙追顾言时碍手碍脚, 高远直接将他打成顾言同伙。 吴进和候松月怕郑斯文说出他们与顾言私底下的交易, 虽然那天候松月去找顾言的时候吴进把郑斯文支开了, 但谁知私底下顾言有没有和郑斯文说过。 有吴进和候松月的掺合，再加上古玫作证上一轮没有见过郑斯文, 经过商量决定让郑斯文自证清白。 于是郑斯文出现在顾言的面前。 郑斯文对自己被质疑的情况只字未提，语重心长道：“小言, 来到村子后你就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说，我还会不相信你吗？” “我变成这样老师也相信我？”顾言反问。 “老师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认不出闫四尸体掌心的牙印, 唉……也不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是我没有护住你,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全力配合，让我们一起克服面前的难关！” 郑斯文说话时就差在头顶打出圣光，散发出圣父的光辉。 顾言不忍直视地收回目光。 “好，我是有一些想法，不过还需要老师告诉我古玫的同伴都是怎么死的。” 由于高远等人已经对郑斯文产生提防，商量完计划就将他独自赶走，他根本没听到古玫后来发生了什么。 可郑斯文却像身临其境般的对顾言说起古玫的经历。 与此同时，旅店之中古玫也对其他人说起后来的事情。 “村长家只有一间空房，屋里很大的火炕，当时我们也顾不得男女，拉帘子隔开像通铺一样睡觉。 安静的夜晚彼此间什么动静都能听到，有一人睡觉打呼噜，我根本睡不着，很快发现顾言的异常。 虽然顾言很小心，偷偷出去避开，可他受了重伤，没能发现我的跟踪。 第二天也就是我们来到村子的第六天，天快亮的时候顾言才回来，我想把顾言的事告诉其他人，却迟迟找不到避开他的机会。 大家看顾言是小孩，没指望他能帮上忙，商量事情的时候也没有特地避开他。 村长解决秦素素的当晚没再死人，中午的时候村长高兴的在家里开席请村里人吃饭，就连下起的大雨也没能破坏他的好心情。 村长在院子里架起棚子，热热闹闹的在雨幕里开席，我们也收到邀请，全村只有和村长关系不好的老板娘没有出现。 这几天我们没有再死人，想到再过一天就能等到车离开，也都放松下来。 来村里后一直没办法好好吃饭，满桌子的饭菜特别馋人，有一个人忍不住去吃后没有出事，其他人也跟着开始吃饭。” 古玫声音顿住，想起那顿断头饭更多的却是恐惧。 而坐在树枝上的郑斯文却不禁舔了舔嘴唇，似是对席上的饭菜十分怀念。 郑斯文与古玫隔着半个村子的距离异口同声地说。 “吃到一半，忽然有一个陌生男人从大门走进来，他手中拿着带血的镰刀，只有古玫认出，那是成年模样的顾言。 古玫下意识的逃走，出门时回头看向院子，已经血流一片，其他被困在村里的游客首当其冲被顾言杀死。 古玫顶着大雨在村子里慌不择路的奔跑，到村口时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山上开始滑坡。 翻滚的泥石流向村子涌来，古玫/我连忙返身向村子的另一头跑，路过旅店的时候看到顾言牵从远处走来，只好躲进旅店里。 卸去浓妆的老板娘露出脸上的尸斑，坐在大厅的沙发对古玫视若无睹。 古玫钻进客房的衣柜躲了起来，透过缝隙看到泥石流冲毁旅店。 木质的衣柜充当临时小船，古玫躲在里面昏昏沉沉，渐渐失去意识。” 旅店中古玫抱住双腿用力蜷缩，她躲藏的衣柜侥幸朝上在泥石流中漂流，但始终下雨让她不敢打开柜门，依靠柜门缝隙流进来的雨水艰难度日。 变相囚禁在封闭空间给古玫留下巨大的阴影，半梦半醒间她总是陷入躲进旅店时被顾言追上来杀掉的幻觉，因此见到顾言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秦家门口，郑斯文叙述完十分平静。 顾言正沉默时，四肢传来熟悉的酸痛感。 街道远处，秦素素披着天边漏出的霞光走来，她似是没有注意到躲在树上的顾言，穿过大门走进院落。 -- 第297页 顾言看着秦素素回家后，转头望向天边。 “今天村长还会对秦素素动手吗？” 由于昨天众人都围在古玫身边，并没有听到村长和老板娘的争吵，也不知村长还会不会找旅店中的众人帮忙。 “我们可以一起去检查村口……”郑斯文正说着，眼睁睁看到顾言当着他的面变回小孩。 天边彻底大亮，顾言把裤脚和袖子挽好，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他夜里变为成人的时候越来越长，明天应该会如古玫看到的那样在白天就会变。 “我还有事情，麻烦老师去村口检查，我一会去找你。” 顾言顺着树干爬下去，拍了拍手，发现郑斯文仍坐在树上。 “老师？”顾言疑惑地仰头。 “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去。”郑斯文老神在在地说。 顾言催促道：“不用，老师你快点走，不然会有危险。” “会有危险那我更应该留下来保护你。”郑斯文义正言辞道，人却纹丝未动。 榕树的树枝很粗壮，郑斯文双腿向后勾起，稳稳地横坐在上面，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他肌肉的紧绷。 顾言突然弯腰捡起一块比他拳头还大的石块。 “老师，你是不是恐高？”他说着像甩铅球一样将石块砸向郑斯文。 “小言你要干什么？”郑斯文有些破音，双手胡乱抓住树枝。 石块砸到郑斯文身边，震得树枝轻微晃动。 郑斯文见顾言弯腰还要捡石块，连忙喊道：“恐高恐高！小言你快住手！” 顾言站起身催促道：“快点下来。” 郑斯文只好艰难地往下爬。 其实并不高，一人高的距离，屁|股着地都摔不坏的那种。 可郑斯文全然没有爬树时的灵活劲儿，和蛤蟆似得手脚抱住粗壮的树干，浑身颤抖地向下移动。 这一幕与顾言记忆中的身影重合，仿佛随时能看到对方转头哭着向他求救。 “哥，我害怕。” “活该，下次不许爬树。”顾言每次都这样训斥着，上前将弟弟抱下来。 眼前的郑老师不会向顾言求助，死要面子用脚尖一点点向下试探。 顾言压下嘴角的笑意，走过去抓住郑斯文的脚踝用力向下一拽。 “啊——” 尖叫声中，郑斯文跌坐在地上。 “快走。”顾言伸手推了一下郑斯文的肩膀，郑斯文呲牙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听话跑开。 刚刚的叫声吵醒了秦素素，很快院子里传出响动。 顾言没有进去见秦素素，而是守在大门外。 湛青色天空下蒙蒙细雨在地上浇出一个又一个的水点，木栅栏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黑，与湿寒的空气倒也相配。 顾言后背的伤去除后没再经过任何救治，低烧熬了一晚上竟自行褪去。 他为了避免晚上把衣服撑破的尴尬，白天时都是把宽大的衣服随意挽起。 此时冷风顺着袖口与裤腿不断向里吹，他抱起双臂，初愈的身体倒不觉得难熬。 顾言并没有等很久，细雨浅淡到近乎消失的时候，一道泛着白光的半透明身影蹦蹦跳跳的穿过大门出来。 院子里的秦素素已经开始喂鸡，伴随着鸡咯咯咯的叫声，顾言感觉四肢被定住，半透明的身影疑惑地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你居然没死？”这道身影语气遗憾地问。 虽然晚上成年厉鬼状态下的秦素素下手毫不留情，身上也是凶煞的鬼气，但顾言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童年鬼魂状态的秦素素更加危险。 至少见面时这让他毫无反抗的控制，成年厉鬼状态的秦素素就根本做不到。 不过眼前的童年鬼魂状态的秦素素更喜欢让人自己忏悔，从来不亲自下杀手，不然顾言也没胆子跑到她的面前。 顾言滚动喉结，冲破控制艰难开口：“我来找你是为了救秦素素，今天她会被村长杀死。” 泛着白光的身影骤然靠近顾言，始终笼罩在白光后的脸近乎贴到顾言的鼻尖。 顾言以为自己又要被咬时，听到一声轻笑。 “原来是这样，那你去救啊。” 泛着白光的半透明身影翩翩离开，饱含轻嘲的声音随之散去。 恢复自由的顾言站在原地，肉嘟嘟的包子脸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思表情。 刚刚他一直努力调整视线，想要看清隐藏在柔和白光下的脸。 这段时间重新对能力的掌握稍有成效，他终于在那道身影离开时看清侧脸。 无暇的白光下面容满是伤痕，成年厉鬼模样的秦素素选择用血污和黑色斗篷掩盖，而童年鬼魂状态的秦素素则用圣洁的光遮挡。 顾言走到树下，垂头看到地上散落的四个半片树叶，联想到上一轮他会把村民和被困住的游客都杀了的行为。 他喃喃道：“原来一直都是一个人。” 只有一个秦素素，生前的、死后的、过去的、现在的。 而顾言也知道上轮他没有阻止村长杀秦素素的真正原因。 一段过去发生的事情，他在现在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顾言深呼一口气，转身向旅店的方向走。 是时候和老板娘谈谈了。 第143章 惩罚世界17 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漏出几缕落到满是水洼的地面, 镜面的水洼倒映出村民们忙碌的身影。 -- 第298页 村长正指挥几名村民正在村口挖坑，跟着忙碌了一会的吴进和高远正蹲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休息。 吴进时不时的将目光瞥向高远。 自从高远精神状态不好之后，整个人充满了攻击性, 哪怕仅仅是冷笑着看人，都会让人忍不住升起鸡皮疙瘩。 吴进之前见过像他这样被逼疯的人，结局都是自己发疯找死的同时还会扯几个垫背的。 他又默默地远离高远几步，对于这种承受能力差的人，他一向是看不起的。 不远处郑斯文独自走来, 吴进刚注意到, 高远就已经站起身大跨步迎过去。 “人呢？”高远尖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寒意。 “一会就到。”郑斯文回答。 其他人让郑斯文自证清白的方法就是将顾言引出来。 而他们没有等到顾言，反而先等到了去找秦素素的祝钰。 就算旅店中的几人没有如同古枚和她的同伴们那样听到村长和老板娘的争吵, 今早村长还是前来找他们帮忙。 有古枚和她同伴们的前车之鉴，他们哪里敢同意, 谁知拒绝的话刚一说出，村长骤然变脸, 嚷嚷着要把他们赶出村子。 惹怒了老板娘只是换个地方住, 惹怒了村长可是要直接离开村子送死。 没有办法, 推脱不掉只能帮忙。 由于古玫太虚弱，需要留在旅店休息, 吴进见昨天祝钰照顾她比较多，怕祝钰隐瞒什么关键信息, 便让候松月留下陪着古枚。 而柯明昨天跟着追顾言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崴伤了脚，同样留在旅店。 最终高远和吴进帮村长挖陷阱，祝钰独自一人去找秦素素。 祝钰牵着秦素素的手来到村口, 先是走向树荫下的吴进几人。 她对吴进说：”你们这面怎么样了？” 吴进知道她是问顾言的事情, 用下巴指了指郑斯文的方向。 “郑老师说一会就到。” 早在素素出现的时候村长就叫村民躲进院子里, 这会快步走过来。 “素素？”村长故作惊讶道。 秦素素被祝钰用上山挖野菜的理由叫出来的，她手中抱着镰刀，听到村长的声音跑到大树后躲起来。 “唉，素素生气了吗？爷爷不想关着你，是村里人共同决定的。”村长走近后叹气道。 秦素素从大树后探出身委屈巴巴地说：“村长爷爷，我没有生气。” “没生气就好，跟爷爷来，爷爷偷偷带你去山上玩。”村长对着秦素素拍拍手，笑眯眯地说。 这几天村子里面死人，没少有怀疑秦素素的村民往她家里扔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 秦素素依旧躲在大树后面，不肯出来。 村长朝吴进几人使眼色。 吴进离秦素素最近，他没有多想，走过去把秦素素牵出来。 “村长叫你呢，我送你过去。” 吴进牵起秦素素的手把她拉到村长面前。 当他将秦素素交到村长的手上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 像是一台老化的电视机，颜色渐渐褪去，画面不时闪出轻微的雪花，村民们的身影也带着扭曲的虚幻。 村长对吴进说：“刘总怎么来了，俺带素素上山，先不说了。” 秦素素也忽然变脸，警惕的望向吴进。 吴进心中疑惑，他不姓刘阿，回过头他看到高远、郑斯文还有祝钰惊恐的脸。 那三人的嘴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但是吴进什么都听不到。 他又转回头去看村长，发现村长已经牵着秦素素快要走到隐藏的深坑前了。 这是……吴进回想刚刚的事，表情不禁有些狰狞。 他转回身立刻扑向祝钰，半透明的身体只能从祝钰身上穿过而已，不能伤害她分毫。 祝钰看向他一脸惊恐地后退两步，眼中浅浅的笑意暴露出她真正的心情。 吴进一直在提防祝钰，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刚刚把秦素素交到村长手上是一个死亡陷阱，祝钰这是在报复他没有按照计划对顾言动手。 在吴进的眼中世界变样了，而在祝钰等人眼中，却是吴进和村里人变样了。 如同三次元世界的二次元人物，淡薄透明，一阵风都能吹散似得。 “啊——” 一声尖叫传来，村长把秦素素推进深坑。 吴进不知秦素素出事是好是坏，只能根据古枚的经验上前阻止。 祝钰和高远触碰不到吴进和村民们，眼睁睁看到吴进阻拦不成也被村长推进深坑里和摔昏迷的秦素素为伴。 早晨刚晴了一会的天空不知何时又聚齐乌云，雨哗啦啦地落下，浇灭了村长扔进深坑的火柴。 村子的另一头，顾言正在老板娘的家中，盘腿坐在垫子上打游戏。 屏幕上的像素游戏是控制一个小人在村子里来回的跑，要在大雨天里把村子烧掉，烧的越多，积分越高。 顾言手指灵巧的按动手柄，控制小人进入村子，在村里人的围堵下开始四处点火。 隐隐传来雨声的窗外也不知在何时亮起了红光。 老板娘坐在距离电视稍远一点的躺椅上，眯着眼睛看顾言打游戏。 “还是你们小孩子玩游戏厉害，俺太老了，每次只能烧几间屋子。” “烧的多有什么奖励？”顾言控制小人跑到村口时，看到有一个像素老头拿着锹一下下的往地上拍。 -- 第299页 他扔了一个火把到老头的身上，烧的老头四处乱跑，隔一会老头身上的活被雨浇灭了，他又扔了一个火把再次点燃。 村口，祝钰和高远看到村长在雨天身上忽然自燃，烫的村长来回乱跑。 而村里许多人家开始着火，其他村民都跑回去救火，没有人帮村长。 顾言看到屏幕中的地面出现一个鼓包，随后爬出一个像素丧尸。 这丧尸小人的血条比村民的厚多了，顾言想了想，也往他身上愣了一个火把，继续回到村子里点火。 吴进身上忽然起火，伸手用力拍打，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加透明，咬牙往旅店跑。 老板娘看得精神起来，身子前倾靠近电视。 “玩游戏居然还要奖励。”她抱怨地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本子放到桌子上，仿佛笃定顾言会满意。 顾言手指飞快的操作，赶在大雨降落前把游戏里的小村子烧了一大半。 很快结果出来，他看到屏幕上出现超越自己的字样，积分最高成为第一名。 游戏记录里一共有显示十名。 第一名和第二名是‘顾言’。 第三名到第九名都是‘梦欣’，积分只有顾言成绩的一半。 最后一名则是‘Ss’，积分连顾言的零头都不到。 顾言看了那个‘Ss’的ID两眼，才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本子。 这是一个日记本，是当初真正来到村子里旅游的人留下的。 当年村子还只是一个闭塞的小山村，村民依靠耕种自给自足。 外面的世界飞速发展，小山村像是被遗忘了似的，越来越落后。 村里的青年外出打工，见识到更加广阔的世界，都不愿意回来。 大多都把孩子送回村里，继续在外面打拼。 渐渐地，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有些人家的年轻人一年也回不来一趟。 来村里旅游的人突然给了村里人希望。 自称老板的人说是可以开发村里的旅游业，这样年轻人就能够回来，而村子里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村长停了特别高兴，跑到镇上汇报后镇领导得知有人愿意投资，也很快把项目批下来。 投资商在日记本中写下来真正的野心。 【山里的孩子这么美，当我第一眼看到她们纯真的眼神，我就知道，这里将成为我的王国。】 闭塞落后的山村，缺乏教育的村民，懵懂无知的孩童，一切的一切落在投资商的眼里仿佛方便他犯罪的条件。 投资商出手阔绰，村里人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特别是小孩子，更与他亲近。 就在投资商焦急等待施工完毕的时候，生活急转直下。 先是公司出现了问题，家中也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而投资商本人也夜夜开始做噩梦。 在商厦盖到一半的时候，投资商已经没有办法在提供资金。 直接离开投资商又舍不得，便决定欺骗村长，说是暂时离开，并提出带走一个小女孩的要求。 村里人对投资商没有任何防备，反而争抢着想要把女儿送给他。 临行前，投资商见到了村里人推荐的小女孩，常年干农活的小女孩不如城里孩子那么粉雕玉琢的可爱，不过投资商就喜欢这种满是野性的风格。 他在离开村子前，留下了最后一页日记。 【虽然必须忍痛放弃整个花园，但我带走了其中最美丽的一朵花。 素素啊，多么美好的名字，我要让她在我的城堡里绽放。】 顾言合上日记本，看向老板娘。 “梦欣阿姨，后来怎么了？” 脸上掉粉的老板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她正掏出粉饼，开始补妆。 老板娘脸上的粉他顾言在晚上特意看过，到了晚上会变成用于保存尸体的生石灰，也是在那时他开始怀疑老板娘。 只是一直不清楚老板娘的具体身份，没有多试探，直至听了古枚的话，才确定老板娘是偏向秦素素的。 补完妆后，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起后来的事情。 “俺们素素有阴阳眼，看到那个死玩意身上缠着鬼魂，知道他提出带走孩子别有所图，主动要跟着走，离开村后动动手指就让那个死玩意自取灭亡。 之前村里那些见钱眼开的东西为了抢离开的名额，没脸没皮的找小孩把素素推倒，素素磕到桌角假死也没人好好检查，竟直接把她活埋了。 是俺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抱着吓一吓其他人的想法，俺什么都没说。 让素素当个假鬼也好，看谁敢惹她，谁知村里却来了一个作恶的真鬼，反倒害了素素。” 老板娘垂下眼，眸中的情绪说不清是内疚还是后悔，亦或是一次又一次阻止失败的麻木。 当年投资商刘总将秦素素带到山里，秦素素钩得刘总身上缠绕的鬼魂索命将他杀死，没事人一样回到村里。 恶人变成鬼也是恶鬼，刘总死后反倒比向他索命的鬼魂更加凶残，反过来将其他鬼魂吞噬实力大增。 刘总回到村子里，仗着雨季阳光少，在村民面前装起活人，得知村里人把秦素素当成鬼，他白天住在旅店里，晚上四处杀人栽赃秦素素。 他不敢和秦素素正面对抗，幸好村里人把秦素素的家封起来，秦素素也不知道他回来了。 如此过了几天，在刘总的引导下，村里人准备除掉秦素素这个厉鬼。 -- 第300页 秦素素死在了她想保护的村民的手上。 大雨滂沱，村中一户户人家火焰顽强燃烧，水火不容仿佛是一个笑话。 村长站在深坑边，察觉无法烧死秦素素，开始挖土准备活埋。 雨水浇在秦素素的脸上，她苏醒过来，哭着向上爬。 村长心一横，咬牙举起铁锹向下拍。 秦素素的额头砸伤，在雨水的冲刷下血哗哗地流。 铁锹上沾着的石粒儿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擦伤。 终究只是孩子，秦素素被村长狠力拍了几下失去呼吸，满脸伤痕地摔回坑底，一敲敲的土彻底将她温热的尸体掩埋。 顾言来到村口时，村长已经离开。 深坑被填了一半，雨水不断积蓄。 他跳下坑里，伸手去挖秦素素的尸体。 第144章 惩罚世界18 高远看到吴进身体变得透明, 还会无端起火，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回到旅店。 目前为止旅店是最让他感觉安全的地方, 郑斯文不置可否，祝钰有心阻拦，却被发疯的高远骂了几句。 埋伏人不成反而莫名其妙折了一个人，却又无可奈何。 三个人回到旅店，刚走进大厅, 忽然从走廊跑过来一个女人。 祝钰认出是古枚, 没有防备的被古枚抱住。 下一秒，古枚当着众人的面身体变得透明消失。 “怎么回事？”高远连忙向后跳了一大步。 郑斯文看向一脸惊讶祝钰微微挑眉, 没说什么。 他们去找候松月，踏入房间的那一刻, 短信声响起。 【候松月、吴进已淘汰。：）】 久违的淘汰短信再次出现，郑斯文和高远在床底下找到尸体高度腐烂的候松月和变成一张薄纸的吴进。 最终他们从躲在房间里的柯明那里得知情况。 就在三人回来前不久, 身影透明到近乎消失的吴进回来, 他是来见候松月最后一面, 没想到却看到古枚在抢夺候松月的身体。 之前谁也没有发现，古枚其实早就死了, 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柜子里待那么久。 古枚在刚离开柜子伸手去摸阳光的时候就得知到这点，她忍着疼痛故作无事, 幸好天气也始终阴沉，她小心隐藏自己。 今天柯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古枚和候松月两个人在一起，古枚便趁机动手。 当隔壁传出声音的时候, 柯明一瘸一拐的过去查看, 看到古枚半个身体融入候松月, 而吴进用尽全力去拽古枚。 柯明过去帮忙，古枚转而去抢夺他的身体，吓得他连忙跑出去。 直至被郑斯文和高远找到才出来。 虽然又死了两个人，但至少知道是什么原因，而古枚的灵魂刚刚当着郑斯文和高远的面消散，也更让人放心。 祝钰劫后余生道：“古枚是想来抢夺我的身体吧，幸好她先消散了。” 柯明视线从祝钰的额头滑落，不自在的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人多一点安全。”高远抬手阻拦。 “不了。”柯明推开拒绝。 等柯明离开房间后，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 他刚刚在祝钰的额头上，看到了吴进在古枚额头上抓出的痕迹。 连旅店里也不安全了，谁知道古枚抢夺了祝钰的身体后，会不会对其他人动手。 柯明想起他上午看到的事。 老板娘并不住在旅店里，而是在旅店后院连接的另一家院落。 柯明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通往后门的小门，他看到顾言独自去找老板娘又离开。 等见到老板娘出门后，柯明决定过去看看。 院门没有上锁，柯明推开门进去，按顺序往右手边最近的屋子走。 柯明推开的屋门时不可避免的发出吱呀一声，走进去看出这是厨房。 让他惊讶的是，窗户被油污糊住厚厚的一层，里面昏暗无比，隐约只见灶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明明天天看到老板娘回家，这里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开火做饭了。 柯明心觉不妙，转身想要离开，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他没有多想，下意识掀开身边水缸，见里面空洞洞的没有水，连忙跳了进去。 木盖子压在水缸上，蹲下的柯明只能从缝隙中看到模糊的光。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路来到厨房，走到水缸前。 就在柯明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脚步声又远离。 柯明依旧不敢动，又等了好一会，才小心的探头顶开水缸。 老板娘画着粗重眼线的双眼骤然与柯明对视。 “等到你了。”老板娘笑起来脸上的粉簌簌掉落，她伸手先开缸盖，另一只手去抓柯明。 铁钳般的手紧紧箍住柯明的喉咙，柯明不算去脑脖子，用力挣扎。 砰——哗—— 当柯明站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他的尸体躺在水缸的碎片上，鲜血将地面厚厚的尘土染红。 老板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柯明痛苦的蹲下身，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再也回不去了。 周身再次被阴影笼罩，柯明抬起头，看到门口逆光走进来一个男人。 “真可怜啊。” 熟悉的声音让柯明看到了希望，他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他，激动的上前。 -- 第301页 “郑老师，求求你救救我。” 郑斯文竟然真的转过头，与柯明的灵魂直视。 “乖孩子，以后不要乱跑，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 郑斯文温润的声音带着苍老的慈爱，抬手按到柯明的额头。 柯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看到床边为自己念书的妻子。 “老公，你终于醒了！”妻子手上的书掉落，激动的扑到柯明的身上。 柯明望向天花板，他想起来了，他根本没有去山里，而是在开车前往公司参加会议的路上出了车祸。 迷糊间他恢复意识来到一片陌生的大山前，他下意识沿着山路一直走，然后走到了那个小山村。 他回来了。 ------------------------------------ 松软的泥土很容易挖开，顾言不知碰到了什么，手指被割伤。 他脸色不变，跪在地上继续挖。 在手指上出现三四道伤口后，终于把秦素素挖了下来。 尸体柔软的不可思议，大雨冲刷掉秦素素脸上混合的泥土与血迹。 一道闪电从天边亮起，秦素素忽然睁开眼，异样的双眼一个全黑、一个全白。 顾言看到她缓缓站起身，“素素？” 秦素素抬起手，一把镰刀从破土而出飞到她的手上。 她没有理会顾言，拖动沉重的步子爬出去，一步步的往村里走。 顾言默默地跟在秦素素的身后。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雨更加的大了。 村民们在大雨中把起火的房子救下来，见到秦素素出现，纷纷惊恐的尖叫躲避。 秦素素挨家挨户的驻足，欣赏村民恐惧的模样，最终来到村长家的门口。 短短的一段路，秦素素手上这个村里家家都有用来割草的普通镰刀，缠绕着的黑色鬼气越来越浓。 秦素素举起镰刀，又放下，似是犹豫不决。 跟了一路的顾言终于上前，一把抓住秦素素抓着镰刀的手。 “你要动手吗？我帮你。” 秦素素偏过头，看了顾言一眼，对视许久。 “好。” 顾言接过她的镰刀，推门进去。 片刻后，顾言出来，镰刀上的鲜血在大雨的冲刷下快速变淡消失。 “走吧，还有谁？”顾言似笑非笑地问。 “所有。”秦素素身上的鬼气已经开始翻涌。 顾言拎着镰刀转身，秦素素反过来跟在他的后面。PanPan 他来到另一户人家，秦素素要跟进去的时候被他阻止。 “我一个人来吧，这样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按理说顾言一个小孩子，又不像秦素素那样处于怪异的状态，但是当他走进村民家里，没一会里面就安静下来。 他拿着带血的镰刀一家又一家的走，雨天淹没了所有声音，让其他人家没有事先发现异样 天黑的时候，顾言托着疲惫的步子来到旅店门口，也是最后一家。 旅店的大门从里面推开，老板娘撑着伞，看到顾言和秦素素。 不等老板娘开口，顾言一刀扎进她的胸口。 下一秒顾言被秦素素粗暴的推开，他撞到门框上，手中的镰刀落地，看到秦素素扑到倒地的老板娘身前。 “你在做什么？”秦素素仰头质问。 “帮你啊。”顾言捡起镰刀，在秦素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在老板娘身上补了一刀。 秦素素起身冲向顾言，去抢他手上的镰刀。 顾言纹丝未动，直视秦素素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恨她。当年如果不是老板娘的阻拦，你早就报仇了，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秦素素似是触电一般缩回手。 “我没有……梦姨对我很好，她说大家只是对我有误会，我……” 秦素素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垂头看向老板娘的尸体。 当年出事的那天晚上，老板娘把她挖出来。 已经化作厉鬼的她满心仇恨，想要向村里人报仇。 老板娘阻止了她。 这毕竟是她居住的村子，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填满她短短人生的所有记忆。 在老板娘的劝说下，她开始迟疑。 可还没等她作出决定，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摧毁整个村庄。 那时为了发展村里，砍伐了不少树，光秃秃的山上很快给村子带来报应。 活着的人死了，死去的秦素素反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秦素素耳旁满是村民临死前的痛吟，表情似哭似笑。 她还在迟疑的时候，杀她的仇人居然死了，可她又能得到什么？ 从小由于阴阳眼的特殊，爷爷会时长夸她是村里的守护神，小小年纪的她对村里满是责任感。 可她既没有痛痛快快的复仇，也没有好好保护村里人，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痛苦的情绪使她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后悔没有杀了村里人，一个后悔没能保护好村里人。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森森鬼气从秦素素身上涌出笼罩整个村庄，仿佛时间逆转，四周的景象转变，废墟重塑，死去的人爬起来。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开始，当初帮助她的力量会一次次送不同的外来者进来。 秦素素一直探寻着她想要的答案，有的时候外来者会帮助村长杀了她，有的时候外来者又会帮助她去杀了村里人。 -- 第302页 可无论怎么样，她从来没想过……也许是不承认想过，曾有杀老板娘的想法，甚至任由老板娘保持记忆。 天色已经全黑，整个村子变成废墟一片，刚刚被老板娘那在手中的雨伞已经不知被风吹到哪里。 顾言和秦素素站在大门的雨棚下，大雨无情的落在老板娘的尸体上，冲刷掉她脸上的脂粉，露出里面满是尸斑的脸。 顾言看向沉默的秦素素，缓缓道：“走吧，还有几个人。” 作者有话说： 不擅长的题材，痛苦ing…… 第145章 惩罚世界（完） 一路走来顾言和秦素素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 顾言穿过旅店的院子走进大厅, 短短一段路间身形已经变为成人。 秦素素今晚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神色木木的，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 却并没有觉得高兴。 顾言继续替秦素素做决定，他拎着镰刀去找旅店中的几人。 在候松月的房间里他看到死去的候松月和吴进。 看来白天的时候，旅店中的众人过得十分精彩。 最终顾言在郑斯文的房间里找到郑斯文、高远还有祝钰。 当祝钰见到顾言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瑟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郑斯文和高远两个人根本不是顾言的对手, 顾言沉默地将镰刀挥过去, 刀刃穿过高远肩膀插入他后背的墙壁。 高远发出痛苦的惨叫声，顾言不耐地蹙眉：“安静。” 顾言说完抽出镰刀, 转身迎向作势扑过来的郑斯文。 高远诧异地捂住肩膀的伤，额头痛得冒出密汗, 紧咬牙关不敢发出声音。 顾言也在郑斯文的肩膀上戳了一个洞，郑斯文脸色发白, 咬牙配合的发出声音。 顾言无奈地看着郑斯文, “先喊一声。” “哦……啊~”郑斯文破音的高喊一声。 顾言憋住笑, 一脸严肃地走向祝钰。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祝钰慌乱的伸手去找匕首。 虽然高远和郑斯文还活着, 但伤口就在左肩膀处，离心脏十分近, 祝钰不敢让顾言动手。 顾言哪里管她，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见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转身离开。 高远看向紧闭的房门, 想问郑斯文, 郑斯文先一步将手指抵到唇前。 屋内的三人安静的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中, 秦素素坐在沙发上，目光望向大门旁老板娘的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言把镰刀扔到秦素素身边，从吧台里找出毛巾盖在头上，才去拧被淋湿的衣服。 秦素素转头看向顾言，早在顾言杀死老板娘的时候，她的瞳孔就变回了黑白分明的模样。 顾言拧出衣服上的水，擦头发的时候回视秦素素，“够了吗？” “不够，我后悔了。”秦素素悠悠地说。 顾言并不意外，整个村子都是被秦素素的执念困住，之前他一直思考如何消除秦素素的执念，却忘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秦素素临死前只是个孩子。 哪怕她从小有阴阳眼，在爷爷的教育下比较早熟，但她终归是个小孩。 这代表她并不会如大人一般理智的思考，许多事情都是由着性子来，也更容易反悔。 从古枚那里得知，上一轮他选择为秦素素报仇，结果是失败了。 可顾言选择不为秦素素报仇就能成功吗？ 顾言想还是不会的，无论怎么做，秦素素都不会觉得满意，不然他也不会黑白分裂成两个人了。 这也是一轮又一轮的任务者失败的原因，包括他上一轮也陷入同样的误区。 夜晚的村子寂静无声，连虫鸣声也无，仿佛变成只属于两个人的孤岛。 “那就再来一次吧。”顾言看着秦素素说道，“直至你满意为止。” 秦素素没有说话，外面的天却亮了起来。 这个村子的时间某种意义上也是由秦素素控制，在秦素素还活着的时候，她的记忆还没有被激活，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的想起。 在秦素素的印象里，顾言是唯一一个参加了两个轮回的人。 她忽然觉得，能够让顾言一直陪着她也挺好。 当秦素素和顾言走出旅店的时候，却看到让她惊讶的一幕。 家家户户的房门大开，一个个村民走家里走出来。 村民们一起来到村口，每个人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其中的小孩子已经开始哭泣。 可没有人离开，强忍恐惧站在原地。 在人群中有一抹半透明的身影，那是老板娘的灵魂，被困在尸体中的她得到自由，也终于成功说服了村长。 村长看到秦素素和顾言过来，迎了出来。 “素素，梦欣都告诉俺们了，生死有命，错在俺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山上传来震颤，奔腾的泥石流从山上用下来，带动几根脆弱的小树连根拔起，冲向小小的村庄。 秦素素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仿佛当年重现的一幕。 村民忍不住发出绝望的哭泣声，这些声音秦素素听过太多次。 这次不同的是，村民没有像当年一样狼狈逃窜，而是都坚定的站在村口，挡在秦素素的面前。 顾言半蹲在秦素素的身边。 “当年你虽然没能够救他们，但现在你却能放过他们。” -- 第303页 一个小孩摔到秦素素的脚边，柔弱的孩子仰脸看向秦素素。 “素素姐姐……对不起……” 秦素素垂头看，依稀从小孩的脸上分辨出，当年就是他把自己推倒撞到桌角。 恨吗？有吧，爱呐，也有啊。 始终处于复杂情绪的秦素素在看到村民挡在她的面前，第一次体会到平静。 原来她也是被保护的。 顾言伸手盖住秦素素的眼睛，在她耳旁轻声道。 “放手吧，素素，你困住他们，也困住自己太久了。” 泥流冲开所有村民，来到秦素素和顾言的面前，糊住他们两个人的口鼻。 顾言想起他的任务，‘死’，他闭上眼睛，将秦素素护在怀里。 呼喊的声音渐渐散去，明媚的阳光带着灼热的温度驱散湿冷。 一片废墟的小村庄中，黑色烟雾缓缓上升消散，房屋的断壁残垣被草木植被厚厚的覆盖。 一队旅游的人背着硕大的旅行包，步行来到这里。 领队感叹道：“几十年前这里曾经是一个小村庄，可惜在泥石流中村里的人全部丧生，我们祭拜一下再走吧。” 其中一人摘下几朵白花，弯腰摆到地上。 他们恭敬地对着废墟鞠躬祭拜，转身离开。 微风吹过，白色的花瓣飘飘荡荡，飞进村庄之中，不见一丝阴霾。 苍老的顾言和年幼的秦素素出现在一条长长的路上。 这是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经过的地方，也是秦素素困住村中所有灵魂的地方。 惩罚世界最无声的杀机是时间，轮回并不是没有限制，每失败一次顾言的生命就会流逝。 如果他继续失败，就会老死在这里，永远离不开。 道路两边每户人家的门外都坐着老人，共同看向两人。 未施粉黛的老板娘露出苍老慈祥的脸，她走过来握住秦素素的另一只手。 “走吧。”老板娘笑着说。 顾言微微点头，和老板娘一起拉着秦素素的手往前走。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秦素素用力抿唇，脚步几次迟疑，顾言和老板娘也不催促，等秦素素想好后才继续走。 终于走到道路尽头，公路上，一辆纸糊的大巴车等在那里，透过车窗能够看到里面的纸人司机。 老板娘松开手，蹲下身去摸秦素素的脸。 “素素啊，下辈子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长大。” “嗯……”秦素素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老板娘和村民们的身影缓缓消散，彻底得到解脱。 白色的浓雾将这条路掩盖，只余顾言和秦素素以及公路上的大巴车这一片小小的空间。 秦素素仰起脸看向顾言。 “素素，跟我一起走吧。”顾言弯腰把秦素素抱起来。 秦素素没有回答，胳膊用力揽住顾言的脖子，身影渐渐消散。 一股暖流涌入顾言的心间，这是他每次完成任务时才有的感受，而他的容貌也恢复成年轻时的模样。 顾言抬手摸了摸胸口，转身上大巴车。 “等一等！”郑斯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带着高远和祝钰追上来。 郑斯文和高远紧跟着顾言上车。 当祝钰上车的时候却像是被玻璃阻挡似得，砰得一声撞到，人向后弹了两步。 她不甘心的上前，伸手贴在空气上，无法再向前分毫。 “怎么会？为什么我不能上去？”祝钰崩溃的大哭。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巴车的门关上，被永远的留在白雾之中。 车上，高远上车后紧张地坐在离后门最近的座位。 顾言和郑斯文坐在后排的双人座位。 随着大巴车的行驶，可以看到前方的公路又直又长，仿佛通向天上，没有尽头一般。 顾言对郑斯文低声说：“谢谢你，子弘。” 惩罚世界里出现左语，还是完成任务的关键，绝对不可能是主神安排的。 郑斯文，也就是顾行无奈地探口气，”哥，我以为我伪装的很好，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顾言想到顾行想要哄他叫哥，嘴角抽了抽，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而严肃地问道：“当初为什么装病？” 熟悉的训斥口吻让顾行缩了缩脖子。 “我也是没办法啊。”顾行委屈道，“是哥先不老实的。” 顾言蹙眉不解，父母去世后他开始从商，艰难撑起顾家，成为淮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就连官员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长兄如父，他在兼顾外面的同时还要照顾顾行，有什么事情顾行都可以和他说，何必装病诓骗他去找系统。 由于他奇怪的能力，就算弟弟告诉他自己是天上的神仙，顾言都能认真思考一番，而不是觉得弟弟在胡闹。 他有什么不老实的？ 郑斯文见顾言还不明白，叹了口气，“来不及了，你在资助叛军，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顺势而已。”顾言恍然，大方承认，“大魏朝气数已尽，时局混乱，我也是为了你好。” 当时顾言不良于行，本来都是为弟弟安排的。 这些念头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没想到顾行居然知道。 顾行叹了口气：“谁都能，但我不能，我根本不是那方世界的人，承受气运之子的位子反而会让世界崩塌，如果不是你的系统坏了，迟迟不主动绑定，我也不想装病。” -- 第304页 0226故障无法主动和顾言签订契约，当时顾言又开始插手起义。 顾行没有办法，只能装病逼着顾言先联系0226。 其实顾行没说的是，不应该存在于那个世界的并不是他，而是顾言。 最终他抹除存在自己的痕迹，也是替代顾言，毕竟他本就为了修补顾言制造的变动才出现的。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顾父顾母没有孩子，不可能上战场，更不会获胜。 大魏国气数已尽，顾言在边关维持的每一年，都是在和天命抗争。 最终顾言失去双腿也是顾行与世界意识协商的结果，任由顾言在边关继续下去，整个世界都有可能崩塌。 再多的顾行不会说，而顾言也想象不到自己当年所做的一切牵扯竟然那么大。 顾言本以为顾行的身份不明，再见面时两人也许不再是兄弟。 可从认出郑斯文后，顾言就发现顾行还是那个顾行。 他看向顾行全然陌生的脸，“左语说在一个人那里存了一条命，是你吗？还有，你到底是谁？” “那条命已经被你用在左语身上了。” 顾行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摇头。 “说来话长，你都不知道不给我留了多大的麻烦，现在的主神只顾着自己，根本不管事，很多小世界失去平衡。 世界意识都病了，特别是44号，以前祂只是有点恶趣味，现在却……” 顾行看向高远，不知何时高远已经陷入昏睡。 “高远和柯明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现在的44号根本就是滥杀无辜。” 顾言听得眉心紧蹙，他记忆缺失，只能根据顾行的话不断猜测。 顾行也知道顾言听不懂太多，他本就是为了发泄而已，难得见到哥哥，就想抱怨一下，撒撒娇。 “唉，再多的还是你自己看吧，以前帮不了你，现在让我为你解开最后一道封印。” 话音未落，顾行伸手按到顾言的胸口。 顾言只觉炸裂感从心脏传来，眼前一黑，陷入曾经的记忆之中。 “即日起，尔将承吾之命，掌管时空管理局，职在平衡三千世界因、果、势、运、罪、理、常。应淡七情、化六欲，明慎所职……” 身穿黑色羽衣的高大男人满意地看向顾言，这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 男人身为时空管理局的主神，拥有权力的同时也有许多限制。 他做出一个大胆的行为，在三千世界中选取数万人，通过一场场磨练留下最坚韧的灵魂，用来当作他的替身。 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又如何，整日困在时空管理局之中。 等有替身后他仍是时空管理局的主神，却不必再承担一切负面影响，甚至可以自由穿梭三千世界。 “我的孩子，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主神缓缓露出微笑，向顾言伸出手。 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没有自主意志的傀儡。 始终谦卑跪在地上的顾言忽然抬起头直视主神。 “我不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主神之位我收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4-30 06:58:59~2021-05-01 00:1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世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最初回忆1 “顾先生, 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心理问题，重点在于应该采用何种心态对待这些不适。 您母亲的家族虽然有遗传性精神分裂的病史，但这不代表会百分百遗传到您的身上。 至少目前的诊断看来, 您的心理状态很好，并且没有任何精神分裂的征兆。” 装饰温馨的房间内，心理医生用悦耳的声音缓缓说道。 坐在医生对面的顾淮身穿黑色西装，领带规整系紧，他后背挺直, 双手放在膝盖上。 “那就好。”顾淮轻声道,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心理医生一只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用轻松的语气闲聊：“顾先生最近有参加同事聚会吗？多和朋友接触更好。” “没有。”顾淮惜字如金。 “顾先生可以尝试建立一段长期稳定的社会关系，有没有考虑相亲？”心理医生笑着建议。 “再说吧。” 接下来的话题顾淮不愿多谈, 他礼貌地打断心理医生的话，表示自己有事情要忙, 起身告别。 经过大厅时他对值班的护士微微点头, 护士脸红起来, 慌忙垂下头。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顾淮撑起黑伞走进雨幕。 一名陌生的行人与顾淮擦肩而过, 顾淮耳边杂乱的声音骤然放大，叫嚣着有人要伤害他。 他神色未变, 脚步也没有一丝停顿，只有紧绷的身体与用力攥着伞柄到泛白的指尖暴露出他的紧张。 直至走到桥上，除了来往车辆前后没有其他人，顾淮才放松下来。 他抬手去扯领带, 有些粗重的呼吸, 耐心等待耳旁的杂音安静下去。 一个多月前, 顾淮第一次出现幻觉，他就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从小的时候顾淮就知道母亲有遗传性精神分裂，为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做准备。 如今在他的刻意隐瞒下，连心理医生也无法诊断出他的病情。 -- 第305页 电话铃忽然响起，顾淮按下蓝牙耳机。 【顾顾，我要结婚啦，十月十八号，你要来吗。】 活泼的女声透过耳机传入顾淮的耳朵，挤走杂乱的声音。 顾淮刚要拒绝，想起心理医生让他多和朋友接触，转而应道。 “好，我会去。” 【啊？你真的来啊？……死丫头，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插|进来一道苍老的女声，顾淮辨认出来，冷峻的眉眼柔和些许。 “王姨。” 【唉，小顾，别听之之乱说，我和你叔叔都等着你呢，你可是之之的娘家人。】 “嗯，王姨放心。” 王姨习惯了顾淮的寡言，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 雨幕下，顾淮站在桥上一动不动的听着，直至王之美吵着还要继续打电话通知婚礼，王姨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顾淮摘下发热的蓝牙耳机，才注意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他把伞叠好，转头看到河水尽头，夕阳一半融入到天边，红彤彤的映在河面。 在那之上，是雨后灿烂的彩虹。 美丽的风景却无法在顾淮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他压制烦躁情绪的同时思考正常人见到这一幕会怎么做。 也许会照相？看同事的朋友圈里总是有许多风景照和自|拍。 顾淮掏出手机不熟练的开始拍彩虹，屏幕上昏暗一片，全无美感。 他不断调整手机角度，探出栏杆时手指一滑，手机掉落。 桥栏杆外还有一段距离，手机刚好落在边缘处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入河中。 顾淮弯腰去捡，发现刚好够不到，直起身抓住栏杆准备跳出去。 他一只脚刚踩到栏杆上，身边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将他拦腰抱住。 猝不及防下，如果不是顾淮抓紧栏杆强行站稳，恐怕两个人都要摔倒。 顾淮手指都在颤抖，大脑中嗡鸣声震耳欲聋，他紧咬牙关低头看向这个他并不认识的女孩，不禁微微一愣。 只见女孩紧紧搂住他的腰，面上满是担忧，憋红了脸吐出一句“不要自|杀。” 不等顾淮辩解，女孩大段大段珍惜生命的教育接踵而至，劝他不要想不开。 暖红的夕阳在女孩脸上打出柔和的侧影，顾淮平静下来，喉结微动地看着她。 许是这晚彩虹太美，微风太轻，女孩眼角的泪珠都在闪闪发光，深沉情绪在顾淮的如墨眼眸中酝酿。 等女孩终于说完，顾淮方才回过神。 “谢谢你，我已经想通了。” “额……嗯？”女孩好似也愣了一下，才松开手。 温暖的怀抱离去，顾淮转动手腕，压抑抱回来冲动。 他目光转向女孩雪白纤细的脖颈，脆弱的一折就断，使他心跳加速，想要让女孩的生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这种危险的思想仅仅出现一秒就惊得他额头冒出冷汗，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病人。 女孩见他怔怔的样子有些不放心，“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多年的习惯使顾淮下意识回绝，说完他的嘴角绷直。 “你快点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女孩笑着挥挥手。 顾淮僵硬地抬手挥了挥，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再见’。 他在女孩的注视下同手同脚的下桥。 直至走了很远，他停住脚步，抬手按到额头上。 “我还没有问她的名字。” 又走了两步。 “……手机。” 此时顾淮才想起他掉落的手机，又匆匆的跑回去捡，原地早已不见女孩的身影。 一番折腾，顾淮回到家里已经到深夜。 家中没有装修的毛胚房只有几件必须的家具，看不出丝毫人气。 顾淮脱下西装小心挂在衣柜里，这身衣服是他专门为了应付心理医生而准备的，其他宽松款式的休闲装邋遢的堆在下面。 他走近浴室冲掉满身疲惫，关灯抹黑把自己摔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顾淮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他刷牙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吐掉口中的泡沫，认真说道：“别害了人家好姑娘。” 说完他捧起冷水洗了把脸，去柜子前拿衣服的时候手一拐，拿起昨天的那身西装。 “李医生说我应该多交朋友。”顾淮似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拨通电话向公司请假。 这天，顾淮将车停在桥边不远处等了一天，行人与车辆来来往往，始终没有见到期待的那道身影。 夕阳西下，烟灰缸里塞满烟头，顾淮轻轻咳嗽，滑上车窗准备离开。 手|机|铃|声响起，顾淮哑着嗓子接通。 “喂。” 【小顾，病的这么严重？】 “没事。” 【我需要你跟我去柴州一趟，这次的项目很重要，对方公司老板是工程师出身，你看？】 顾淮垂眸思考，他现在所在公司的老板是他大学的学长，毕业后他直接被邀请进公司做产品开发。 学长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如果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不会给他打电话。 “工资？”他反问。 【你放心，我还不知道你，跟着学长有肉吃。】电话那头声音愉悦的调侃。 “好。” -- 第306页 顾淮最后看了一眼桥边，挂掉电话启动车子离开。 柴州的事情比顾淮预想的还要久，等他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顾淮每天下班后雷打不动的去那座桥转一转，那里本是他去心理诊所的路上，和从家到公司正好相反的方向，他却从不嫌远。 如此很快到了王之美结婚日子。 顾淮幼年逃出家后曾被王之美的父母收留过一段时间，许是王之美气他抢夺了王父王母的注意力，和他一直不对付。 婚礼上顾淮坐在娘家那桌，充当背景板，木着脸应付大爷大妈热情的聊天。 “小伙子长得真俊，今年多大啦？做什么工作？家住在那里？有没有找对象？……” 顾淮目光求助地搜寻，见王姨正在和亲家聊天，终于在这桌右前方看到一位熟悉的面孔。 也是当年一条街上的邻居。 “我父亲是顾俊明。” 被顾淮直视的阿姨微微一愣，不明白顾淮为什么忽然和她说话，紧接着看到其他几个围着顾淮的人，才反应过来。 这位阿姨连忙拉过最近的一个人低声嘀咕几句，很快热情给顾淮介绍对象的人都散了。 顾淮清静下来，埋头吃饭，心中有些后悔来参加婚礼。 等王姨回来时他起身告辞。 王姨看到饭桌上有些尴尬的气愤，还有什么不明白，男孩子成年后变化大，她特地没有和其他人介绍顾淮的具体身份。 她恨铁不成钢地拧了顾淮一下。 “你这孩子，竟让我|操心！” 顾淮的指甲已经在掌心扣出深深的伤口，咧开唇角故作轻松地笑。 “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他站起身时忽然看到一个东西砸向王姨，下意识伸手去接。 “之之你怎么扔那么远！” “就是就是，把这位帅哥介绍给我我才会原谅你。” 伴娘玩笑的起哄下，王之美也惊讶地看向接住捧花的顾淮。 顾淮想起婚礼上捧花的寓意，扔掉觉得不好，身边又都是叔叔阿姨辈的人，送都送不出去，只能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王姨噗的笑出来，她还一直操心顾淮这么大了还不开窍，此时这番模样倒和以前不大一样。 王之美提着裙摆跑过来，见顾淮松了口气似得把捧花塞回她的手上，奇怪道：“你怎么不扔掉？” “不好。”顾淮简单回答，又向王姨告辞一遍，连忙转身离开。 王之美攥着还带有余温的捧花，看向顾淮离去的背影。 以前的顾淮哪里会管好不好…… 有伴娘跑过来叫王之美再扔一次，王之美忽然将捧花塞到那名伴娘的手上。 “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王之美的身影已经追了出去。 饭店门外，顾淮站在车边，单手撑在车顶。 刚刚人太多，他胡乱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喝了几杯果酒，度数不高，开车还是有些麻烦。 顾淮想了想，掏出手机叫代驾。 “顾顾！”王之美提着裙摆脚踩高跟鞋小步跑过来。 “嗯？怎么？”顾淮听着电话里的广告音乐，一心二用地问。 王之美心情复杂地叹口气，原本想要拥抱的动作也止住了。 “哥哥，我都结婚了，祝你早日找到幸福，省着我妈再念叨你啦。” 音相似的称呼没有引起顾淮的注意，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一面之缘的女孩。 “谢谢，借你吉言，还有新婚快乐。” “真敷衍。”王之美嘟囔一句，挥挥手转身跑回婚礼现场。 被说敷衍的顾淮无辜地和代驾说地址，挂断电话后才有些心疼的低声反驳：“我包了很大的红包啊。” 虽然王之美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她晚上算礼钱的时候得知顾·铁公鸡·淮包了这么大的红包，把红包看了又看，感动出眼泪。 而等代驾的顾淮因果酒的后劲儿有些上头，往饭店不远处的广场散步透风。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短短一路顾淮把扯下来的领带和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看到一辆卖货的小车，准备去买瓶冰水。 广场上聚着一群鸽子，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女孩站在中央，她一手捏住袋子撑在盲杖上，另一只手不断从里面拿出谷粒去喂广场上的鸽子。 一群鸽子在四周咕咕咕地啄，有几只白胖鸽子以示亲近，落在女孩的头顶和肩膀。 “别抓我的头发。”女孩笑着说，却没有抬手驱逐，而是把掌心的谷粒向上抬，让头顶的鸽子可以低头去啄。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使顾淮脚步顿住，他看向女孩的背影，转身走过去。 随着顾淮的靠近惊动一大片鸽子呼啦啦地飞走，就连女孩身上的鸽子也扑闪着翅膀飞了。 女孩循着声音回过身，露出戴着墨镜的脸。 作者有话说： 左语：“明明是我心中那么美好的一见钟情，当时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言想到夕阳下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他舔了舔嘴唇，眸色变暗：“是一见钟情。” 第147章 最初回忆2 “你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在桥上……你的眼睛？” 顾淮说着察觉到不对，眉心紧蹙, 直接伸手去摘女孩脸上的眼镜，露出她无神的灰色眼眸。 -- 第307页 顾淮呼吸一滞，手指用力险些将墨镜捏坏。 女孩自顾淮开口起似是呆住，眼镜被摘掉才有些慌乱地后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敲打盲杖转身就要离开。 “你的眼镜。”顾淮追过去，将眼镜塞到女孩的手上, 在她站住戴眼镜的时候快速解释：“两个多月前, 乐集路的桥上，你劝我不要自|杀, 我一直在找你。” 硕大墨镜遮掉女孩的半张脸，依旧能够看出她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重复确认道：“你一直在找我？” “嗯, 我很想感谢你。”顾淮见女孩好像想起来，试探地问：“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我还有事, 下次请你吃饭。” 女孩仰脸对着顾淮, 沉默几秒，不知想到什么, 粲然一笑。 “好啊。” 顾淮接过女孩递来的手机，掏出自己的手机扫码加好友。 他愕然地发现女孩已经是他的好友, 三个月前添加，只在添加当天有一段简短的女孩发给他的消息。 【图.zip】 点开后显示压缩文件已过期或已删除。 “好巧，我们居然加过好友。”顾淮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是吗？”女孩语气随意，并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顾淮心中疑惑, 暂且记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加备注。” “左语。”左语顿了顿，“你也可以叫我言言，是我的小名。” 顾淮把备注填上言言，又帮左语在她的手机上添加自己的备注。 “顾淮，没有小名。” 左语忽然笑起来，肩膀都在抖。 “你怎么这么呆？” “啊？”顾淮茫然地看着左语。 “好啦好啦，你不是有事情吗，我也要回家了。”左语仍带着笑意说。 “来得及，我先送你。”顾淮将手机还给左语，联系代驾取消。 他跟着左语离开广场，见左语熟门熟路地绕过几辆占用盲道的车。 走了一段路正好赶上附近的学校放学，孩子与家长吵吵闹闹的涌到街上。 当周围的人变多时顾淮身体开始紧绷，掩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噪杂的环境给顾淮带来令他窒息的压迫感，他转头目光锁定左语竭力忽视周围。 阳光下左语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顾淮专注凝视时两个追打的小孩撞到他，他下意识握住左语的手。 “怎么了？”左语被吓了一跳。 顾淮湿湿黏黏的手掌贴在左语冰凉的手背，不自觉捏了捏。 “要过斑马线了，我扶你。”他伸过另一个手好好去扶左语，偷偷用袖子擦掉掌心的汗。 两人穿过马路，顾淮没有松手。 很快来到左语居住的小区，顾淮坚持送到楼下。 “谢谢你送我。”左语挥手道别。 “再见。”顾淮站在原地，目送左语走进电梯，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心理诊所。 “顾先生今天怎么来了？”心理医生翻看病例询问道。 顾言的领带已经好好被他系回脖子上，外套的褶皱也被仔细抹平。 “我刚刚参加了一位朋友的婚礼，然后遇到一个人……李医生确定我没有发病的征兆吗？” “顾先生也想结婚？”心理医生笑着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我们先来做个测试。” 片刻后，心理医生看着积极阳光的测试结果，又问了顾淮一些问题。 随后他宽慰道：“顾先生请放心，只要你继续保持，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以放心追求那位女士。” “继续保持。”顾淮笑了笑，“我会的。” 心理医生送顾淮出门时仍在开导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谢谢李医生。” 顾淮去饭店门口取了车子回家，换上睡衣坐在床边垂眸看手机。 聊天窗口除了备注的更改没有任何变化。 顾淮注视‘言言’两个字许久，指尖落到备注上轻轻摩擦，愉悦的低笑一声。 “看不见了啊。” 那个眼里对他满是担心的女孩，再也不可能用同样的目光去看别人了。 不一会，一条音调活泼些许的语音发出去。 【言言，睡了吗？我刚忙完工作。】 对面很快发来回复。 【正准备睡觉，晚安。】 有些软软的声音经过手机播放器的放大传入顾淮的耳朵，他反复点击播放好几遍才放下手机。 【晚安，好梦。】 第二天顾淮通过公司的电脑找到和左语聊天记录的压缩文件。 里面全是老板和他老婆的绘图。 顾淮想起三个月前是有这么一回事。 老板让他做一个小网页说是送给老婆，当时打电话让他加上画师。 顾淮拨通老板的电话问询在哪里找到的左语。 【楼下老徐外聘的原画师，小姑娘还在上大学，出来打暑假工的，价格便宜，不过那姑娘已经不在老徐公司了。】 “辞职了？”顾淮不动声色地问，另一只手操控电脑搜索左语。 【唉，咱们出差的那个月，老徐公司失火，那姑娘被困在里面眼睛被熏瞎了。 老徐和她签订的是合作合同，又不是雇佣关系，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一些，那姑娘的母亲和男朋友又闹了大半个月。 -- 第308页 真是无妄之灾，老徐我和上个星期喝酒的时候还诉苦呢，说终于花钱把人打发走了。】 顾淮想起前段时间楼下是挺热闹，他也搜到火灾的新闻。 新闻中标题‘女大学生被困火灾，组织众人秩序逃离。’ 后面还有一张模糊的现场图。 电话那头老板仍在感叹。 【我当时就骂老徐，再多赔偿也不如一双好眼睛，那姑娘还是画画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不过那小姑娘文文静静，她妈真泼辣，还有她的男朋友……】 顾淮听到左语有男朋友，微微蹙眉，直接挂断电话。 他顺着左语的资料找到校园网社交网，将公开的信息翻找一遍。 男男女女的照片太多，根本无从分辨出左语的男友，她的照片无论是自|拍还是她拍总是甜甜的笑，青春的脸上全无一点忧愁。 顾淮还找到学校同学曾给左语组织的捐款。 【眼丨角丨膜移植手术。】 捐款页面的封面是左语躺在病床上眼睛缠纱布的模样，下面还放了一张丨健康时的照片做对比。 捐款已经筹满，进度是等待角膜供体。 选取的健康照片是操场背景的半身照，阳光下左语笑弯的眼睛闪闪发亮，露出小巧的虎牙，抬手在脸旁比了一个可爱的剪刀手。 顾淮面无表情的和照片中的左语对视，脑海中自动填满左语站在操场中对拍照人笑的场景。 他啪的一下关掉网页。 傍晚下班顾淮联系左语，只说最近工作忙，问她都在做什么。 从这天起顾淮每天都会找左语闲聊几句，内容有点像枯燥的汇报行程，彼此间竟然也都奇异的接受这种交流方式。 一个多星期后，顾淮才以感谢的名义正式邀请左语出来吃饭。 地点选在距离左语家很远的中餐厅，顾淮专门开车去接她。 路上左语抱怨，“怎么选的这么远？” “这家很好吃。”顾淮打开车载音响，一阵电流声他立刻切掉，转到联网广播。 女播音员用珠圆玉润的声音介绍路况，左语对声音敏感，不再追问。 这段时间两人没少提及饮食的话题，顾淮点了左语爱吃的菜，等待时他的一一看向大厅的每一个人，最终在安全通道的标记上徘徊。 左语安静地坐了一会，主动开口：“你怎么话这么少？” “什么？”顾淮回过神。 左语重复了一遍，“不如手机聊天的时候话多。” “哦。”顾淮视线定在左语脸上便不再移开，声音是与表情截然不同的温润：“有些累，你白天说在研究做面包。” “失败了。”左语可爱地皱起鼻子，“你喜欢吃甜面包吗？等成功了带给你吃。” “喜欢。”顾淮向前倾身，伸手到左语面前 他的手指距离左语脸颊不到一捺之遥远时顿住，目光变得噬人。 直至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时顾淮才收回手，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左语说话。 熟悉后左语变得话多，有她在全然不会冷场，生活中许多小事都被她说的格外有趣。 期间顾淮的手机总是响，他又挂断了几次铃声。 “你有急事吗？”左语体贴地问。 顾淮声音似有为难，“公司有点急事，恐怕没办法送你回去了，你家人能来接你吗？或者你的男朋友……” “噗……咳咳咳……哈哈哈……”正在喝水的左语险些喷出来，狼狈地捂住嘴轻咳几声，便是止不住的笑。 虽然左语的眼睛依旧灰蒙蒙的，还笑出两滴泪，但顾淮总觉得她好像能看透一切。 顾淮被笑得脸色僵硬，大多时候他都不明白左语为什么笑。 “我哪有什么男朋友，相亲对象倒是曾有一个，看我眼睛变成这样就跑了，还骗走我妈妈不少钱。 哼，反正我现在这样也不打算找男朋友。” 左语笑嘻嘻地摆手，浑不在意地提议。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啦，到时候会给你报平安，你记得拍车牌号……” 顾淮忽然打断，“我不行吗？” 左语愣住，“什么不行？” “当你男朋友。”顾淮直白地确认。 他在左语看不到的时候红润已经从耳根爬到脸上，双手也在桌子下面紧紧搅在一起，等待左语的回答。 左语有些慌乱地垂下头，捏着水杯的手不自在地用力。 诡异的沉默几秒，左语又抬起头笑了出来。 “谢谢你的安慰，让我知道我现在还有人追，哈哈哈哈……” “不是安慰……”顾淮在左语的干笑声中反应过来这是被拒绝了。 他动作剧烈的站起身，椅子发出沉闷的拖动声。 “我去趟公司，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回来送你回家。” 顾淮快速说完，连外套也没拿大步离开。 一阵风从左语脸颊抚过，待她回过神桌边已经只剩她一个人。 顾淮走出餐厅，夜晚的凉风瞬间将他身上的单衣吹透。 他没有开车去公司，而是走到落地窗外，与左语刚好只隔一层玻璃。 被独自留下的左语似是有些无措，难得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只有晃悠的双腿暴露她的活泼。 忍了一会，她埋头扒拉两口菜，开始伸手四处乱摸。 -- 第309页 不知她想到什么，脸对着顾淮座位的方向痴痴地笑。 顾淮隔着玻璃观察左语脸上的每一分表情，轻扯嘴角想要跟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想把左语关到家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02 07:26:05~2021-05-03 11:0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最初回忆3 自从顾淮出现幻觉和幻听后, 生活在他眼中便处处是危险。 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仿佛随时要伤害他，一方面顾淮对这种感觉出自本能的相信，另一方面又清楚知道是他病了。 左语不一样。 顾淮能从左语身上感受到的是浓浓的爱意, 眼中全是他，全世界只有他最重要，他必须强忍着才能不把左语带回家圈养起来。 可他又痛苦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真实的左语是什么样？ 连一个追求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是很讨厌他吗？还是把他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想要让左语的生活里只有他，不能接触到其他人更不能对其他人笑。 想…… 顾淮戴上耳机, 循环播放里面的音频, 用冻僵的手从兜里掏出烟，压抑心中暴虐的情绪。 餐厅中的左语已经彻底恢复怡然自得的神态, 偶尔将脸转向玻璃时，顾淮清晰看到她嘴角的弧度。 左语是在想他吗？ 如果把左语关在家里, 她会很生气吧？ 顾淮想到因为下雨不能出门散步就向他抱怨十多分钟的左语，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他回到左语身边的时候左语吸了吸鼻子。 “你抽烟了吗？” “没有。”顾淮下意识否认, “同事在抽, 也许沾到了。” “哦,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不要抽。”左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就是因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么多人都没事, 只有我被熏瞎了。” “我看到新闻，火灾你是最后走的。” 顾淮原本是想训斥，却见左语得意的昂起下巴。 “厉害吧，当时大家都哭作一团, 就我站出来像个超人一样, 真可惜没录下来, 新闻上怎么说的？” 顾淮想到新闻上的模糊照片，左语灰头土脸眼下两道泪河。 他张张嘴，转而道：“我送你回家。” “可你还没有吃多少。”左语阻拦道，也没在刚刚的话题上纠缠。 “那我再吃点，”顾淮从善如流，轻轻活动僵硬的手指拿起筷子。 在顾淮的刻意磨蹭下，他送左语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当左语走进楼道时，顾淮忽然说：“明天我陪你散步吧。” “看情况。”左语挥挥手，头也没回。 顾淮望着左语身影消失的方向，直至楼道中声控灯熄灭。 他轻呵一声，喃喃道：“看情况……” 第二天顾淮十分巧合地出现在左语散步的路上，随后他开始自然地接送左语。 活泼过头的左语在家里根本呆不住，习惯顾淮的搀扶后走路都变得蹦蹦跳跳。 天气越来越冷，路上行人变少，顾淮却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在变严重。 “你怎么不走？” 散步时左语察觉到顾淮顿住脚步，疑惑地问。 顾淮目光紧盯着两栋楼之间的黑暗处，耳旁满是杂乱的恶语。 “顾淮？”左语用力扯动顾淮的袖子。 “嗯……”顾淮迟钝地将目光转到左语身上。 左语穿着火红色的羽绒服，柔软的白色毛领围住她的下巴，她嫌眼镜太冷摘掉不戴，用无神的灰色眼眸空洞洞地看向顾淮，眉宇间满是关切。 小太阳似的左语将顾淮从地狱拉回人间。 “认错人了。”顾淮用轻快的声音解释他的异常。 “哦，嘻嘻，说起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啦，我有为你准备礼物哦。”左语活泼道。 “是什么？”顾淮故作期待。 左语神秘的眨眨眼睛，“等回去我再告诉你。” 晚上时间差不多，顾淮开车送左语回家。 行至左语家楼门口，左语终于从衣服兜里掏出小心保护的纸袋。 顾淮接过来，拆开纸袋看到还带着温热的面包。 “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左语期待地催促。 纸袋中的小面包有婴儿拳头大小，顾淮拿出来一个，想也没想便咬了一大口。 芥末的辣味刺激泪腺，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顾淮咽也咽不下去，吐又舍不得。 左语看不见顾淮难受的模样，听到他的吸鼻子的声音还在那哈哈大笑。 “我最喜欢看人吃芥末眼泪汪汪的样子，你就牺牲一下满足我嘛，可惜现在看不到。” 顾淮含着芥末，眼泪流得更凶。 他看向眼角都笑出泪花的左语，忽然抓住左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左语触摸到一片湿润不禁愣住。 “给你摸，和看到一样。”顾淮含糊地说，终于努力将面包咽下去。 左语脸蛋涨起红晕，挣扎着抽出手。 “我……我回家了……”她有些慌乱，安全带几次都打不开。 顾淮擦掉眼泪看清左语连雪白的颈侧都红的鲜艳，呼吸不禁变得灼热。 -- 第310页 当左语终于解开安全带转身准备下车的时候顾淮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 “唔……” 唇齿相撞，传递甜辣的味道。 顾淮大脑一团乱麻，毫无章法，只知道用力把左语嵌入怀中。 直至左语痛哼着咬破他的下唇，他才清醒过来。 “你……”左语被辣的眼睛发红，她似有些气恼，眉心打成结，用力拍开顾淮的手，拿起盲杖下车。 顾淮呆愣地看着左语恨不得用盲杖往地上戳出洞来，快步走进电梯。 他掏出手机，斟酌许久，发送一条语音。 【对不起……】 【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顾淮盯着系统回执的提示，屏幕由下至上在他脸上打出冷白的光，阴影浓重神色莫辨。 第二天，顾淮依旧联系不上左语。 左语像是人间蒸发了，无论顾淮什么时候过来等，都始终见不到她。 七天后，顾淮向公司请假，戴上口罩，用有些邋遢的碎发掩盖通红的眼睛，开车在城市中看似随意的绕行，停在一家偏僻的五金店。 等到天黑，顾淮已经分别从几家店里买好工具，开租来的车来到左语家楼下。 初冬的夜晚身穿黑色棉衣的男人包裹严实并不奇怪，男人穿着柔软的胶皮棉鞋，沿着安全通道一层层的往上走。 左语没有告诉过顾淮她住在哪层，但顾淮根据她上楼报平安的时间以及亮起的灯推算过。 顾淮推开九层的安全通道门，听到中年妇女尖利的抱怨声。 “妈搬来和你住有什么不好，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自己不许胡来……” “好好好，我知道啦，妈妈真好，谢谢妈妈……” 左语用最讨好的语气说着最敷衍的话，把中年女人推到电梯前。 “你个死丫头……” 顾淮侧身躲在安全通道的视线死角，等女人走进电梯，快步进入左语家半掩着的门。 左语家不大，蓝白色调的装修，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包裹好。 左语走进来关上门，对家里多了一个人全无所知。 她脚踩温暖的毛绒拖鞋，哼着歌慢慢走到沙发前，摸准后放松地瘫坐。 供暖十足的房间热的顾淮出汗，他看到左语穿着睡裙，晃悠光溜溜的两条腿，掏出手机根据语音辅助开始戳戳戳。 顾淮用袖子轻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后面，从兜里掏出浸药的白色毛巾。 他几次将毛巾贴近，都无法按到左语乐呵呵的脸上，汗水从他的额头划到眼睑，睫毛微微颤抖。 正在顾淮迟疑的时候，左语撑起身换了个姿势。 左语当着顾淮的面找出黑名单，把他从里面拉出来。 顾淮瞳孔微缩，下一秒左语给他发来消息。 叮咚~ 特别关注的专属提示音从左语身后响起，惊得她转过身。 “谁？” 顾淮攥紧毛巾，粘稠的药汁沾到他的黑色皮手套上。 他脚步慌乱地离开左语的家。 当他跑到楼道后，摘下手套点开左语的聊天窗口，上面已经连发好几条消息。 【阿淮……我好害怕……】 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哭腔，顾淮听得不禁吸气。 【我就在你家楼下，你家多少层，我上去找你。】 很快左语发来具体门牌号，顾淮重新过去敲门。 左语先是小心翼翼地隔门确认。 “阿淮？” “是我。” 顾淮话音刚落，就见房门拉开，左语摸到他后扑进他的怀里。 “幸好你来了，我正准备报警呢。”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慢慢说。”顾淮拥着左语进屋，视线扫过地上他刚刚留下的鞋印。 有顾淮在左语明显冷静许多，她也想起两人很多天没有联系，有些局促地退开。 顾淮顺势说热，脱掉外套的时候把毛巾扔到地上，用脚擦地上的鞋印。 “当时我正给你发消息……” 叮咚~ 顾淮没想到左语边说边做示范，抬头见左语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就是这个声音，当时应该是有人给来的那个人发消息才被我听到的。”左语激动道，“你这个是什么声音？” 顾淮仔细观察左语的神色，喉结滚动。 “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左语沉默了一下，“……哦。” 顾淮检查已经处理掉的痕迹，确定没有异常，主动询问：“报警吧，我在这里陪你。” “你说闯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小偷？”顾淮微微蹙眉，想着用不用再搞出点痕迹，但左语听力太敏锐怕被她发现。 “也许只是误入歧途，胆子很小，不然也不会被我这样的瞎子吓跑。”左语嘟嘟囔囔，仍保持着失明前的习惯转头对着客厅，“我家有变乱吗？” 顾淮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左语到底猜没猜出来是他。 “看起来不乱。” “唉，我妈妈一直让我在家里装监控，可我才不想像小白鼠一样给她看呢。” 左语拉着顾淮往沙发走。 “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顾淮目光始终锁定左语的脸。 -- 第311页 “哈哈哈，我排到角膜供体了，这个月月底就能动手术，我马上就要看到你啦。” 左语高兴的和顾淮分享喜悦，看不到顾淮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这几天顾淮失眠，双眼泛红，下巴满是胡渣，略长的头发油腻邋遢。 无论他的声音在左语耳中是多么的温暖阳光，只要能够看到他就会发现他的病态和隐藏在眼底的疯狂。 对于绑架左语这个决定，顾淮不光没有障碍，甚至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他像是早在脑海中推演无数遍，冷静谨慎的准备一切。 以后左语的身边只会有他，也只能有他。 就在刚刚顾淮还在思索下次动手的时机。 可左语的眼睛要恢复健康了。 左语没有等到顾淮的回应，开心的笑容转为疑惑：“顾淮？” “你为什么拉黑我。”顾淮抬手隔着空气一点点描画左语的脸。 左语娇嗔地鼓起脸，发热的温度通过空气传到顾淮的指尖。 “你还问我……以后不许……不许……”她说半天也没说不许什么，耍赖地推了顾淮一下。 “总之都是你的错。” 顾淮抓住左语的手，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椅背上，倾身压向左语。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叙述：“我找了你七天。” 左语心虚地缩起脖子。 “手机坏了，我妈妈又缠着我，哎呀，还倒霉的赶上每个月不想出门的那几天，我有什么办法，刚换手机就和你联系了！” 顾淮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手机，明明和左语之前的手机一模一样。 左语似是知道他的疑惑，主动解释。 “我对这个型号习惯了嘛，换个手机又要重新熟悉。” 顾淮望着左语生动活泼的脸，终于松开她的手。 左语的世界只有声音，顾淮不说话时她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 “哈，我困了，先去睡觉，你睡在沙发吧。” “不急，手机不是新换的吗？我帮你调调。”顾淮拿起左语的手机，让她解开后连通自己的手机开始传东西。 在左语说话的间隙，顾淮往她的手机里安装了几个软件并隐藏起来。 等弄完左语真的困了，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安排顾淮住下。 半夜，顾淮从全然陌生的沙发上惊醒，他家没有交取暖费，左语家舒适的温度热得他喉咙发干。 月光透过窗户照到米色地板上，顾淮坐着缓了一会，起身去厨房倒水。 他回客厅的时候路过左语的房门，脚步顿住，伸手轻轻按下门把手。 没有反锁的门被轻易打开。 顾淮僵在门口，看到左语扭成S型躺在床上，双臂展开，毛毯盖住腿，睡裙褪到上身露出雪白的肚皮。 隐约间他还听到左语发出含糊的呓语。 几秒后顾淮狼狈地离开左语家，下楼回到车上。 车子后排还放着顾淮准备好的绳子等工具。 顾淮通过后视镜出神凝视后排片刻，从兜里掏出毛巾扔过去，启动车子。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郊区的一家精神病院，在值班护士那里登记后，走进一间病房。 床上的女人被束缚带捆成尸体，胸口起伏难辨，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和嘴角不停流出的口水说明她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顾淮阻止护士开灯，抹黑坐在床尾的椅子上。 待他完全适应黑暗，清晰看到女人脸上的皱纹与色斑。 岁月对美人总是格外宽容，常年疯疯癫癫的女人骨瘦如柴，脸颊凹陷，沉睡时仍带着柔弱病态的美感。 顾淮注视片刻，起身坐到床边，拿起纸巾为她擦嘴角的口水。 沉睡中的女人被惊醒，看到顾淮后惊恐的发出刺耳尖叫。 顾淮用力捏住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吼：“看看我是谁？” “啊————救命！！！！！”女人依旧尖叫，捆着束缚带的她动弹不得。 隔音很好的病房使值班护士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直至顾淮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他按下呼唤铃护士才赶过来。 打过镇定剂的女人陷入昏昏沉沉的安静，脸颊还带着顾淮捏出来的红印。 顾淮自嘲地笑，心想他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女人发出含糊的声音。 “儿子……”女人吐字像是舌头碍事一样，口水不停的顺着嘴角流，“我的儿子，上学去了。” 顾淮一口气堵在胸口，转身大步回到床边。 “你没有儿子，你把他抛弃了。” “儿子……”女人好似听不懂话，错乱地念叨：“别打他，好好学习……呃呃呃……乖宝……快快睡觉……” 顾淮居高临下的俯视女人，在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的时候，拿起纸巾再次给她擦口水。 擦掉后顾淮又伸手温柔地理顺女人的头发。 “睡吧，你的儿子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回忆篇幅比预想的要长，对这一卷名进行了修改，将回忆部分单独区分出来。感谢在2021-05-03 11:05:03~2021-05-04 04:1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最初回忆4 -- 第312页 “回来……回来……”女人一遍遍重复, 终于陷入昏睡。 半晌后顾淮抬起头活动僵硬的脖子，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时见到里面用过的针管。 他弯腰捡起来，透过月光看清里面残存的液体, 又翻找出护针器盖上，一同揣进兜里。 当顾淮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边已经微亮，他在郊区把车后排的东西处理掉，又回家取电脑, 最终将车停在左语家楼下。 他设定好闹钟, 打开电脑开始翻看左语的手机。 新手机里面很干净，顾淮根据联网账号恢复一些数据, 找到左语与医院的联系记录。 其中熟悉的名字吸引顾淮的视线，闹铃声响起来, 他关掉电脑，去买好早餐后上楼。 推开门顾淮看到左语迷迷糊糊走出来。 “阿淮？”娇娇软软的鼻音全无戒备。 “嗯。”顾淮想起左语信任他到连门都不锁, 觉得现在就应该掏出镇定剂给自己扎一针。 “你出去做什么啦？”左语火上浇油地走过来问。 “买早餐。”顾淮把早餐塞到左语的手里, 按住她的肩膀往里走。 左语提起早餐闻了闻, “都有什么？” “粥、土豆饼、面包、牛奶……” 顾淮一一报出来，坐在餐桌前把早餐分好。 左语吃了一口面包, 脸颊鼓起，含糊地问：“怎么没有包子？” “包子铺没开, 你喜欢？下次我再买。”顾淮记得左语并没有说过喜欢吃包子。 左语抬头将灰蒙蒙的双眼对着顾淮，微微撅起嘴。 “哼！” 突如其来的气恼让顾淮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左语。 “下次一定买。”他试探地承诺。 左语干脆埋头不理他。 顾淮观察了左语一会，见她生气归生气, 并不耽误吃早餐, 也跟着埋头吃饭。 顾淮的衣服在回家取电脑的时候就换过了, 直接开车从左语家去公司。 中午顾淮下班，他开车前往王之美工作的医院。 “稀客啊！你居然知道我在哪里工作？”王之美接到电话的时候不可谓不惊奇。 “你在办公室吗？我找你有事。”顾淮从电梯出来，向王之美所在科室的方向走。 “来吧，我正吃饭呢。” 王之美挂断电话，很快看到顾淮推门进来。 她惊讶道：“这么快？你是在门口给我打得电话啊！” 顾淮没有回答，转而说：“我想要做检查。” 王之美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 “最近有些失眠，只是不放心而已。”顾淮走到办公桌旁，补充道：“不要让别人知道。” “成，你等我一会，我去打招呼。”王之美痛快地起身，笑着调侃，“可不许动我的外卖啊。” 顾淮猜测这应该是个玩笑，他扯动嘴角，麻木的情绪阻碍他露出愉悦的表情。 不过他以前也是这样，王之美没有多想。 等王之美出门口，顾淮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插到她的电脑上。 很快王之美回来，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气愤地拨通电话，“顾淮！！！” “公司临时有事。”顾淮说完挂断电话，在地下停车场的他用电脑翻看医院的内部记录。 他从角膜移植的排队名单中找出排在左语后面那人的资料。 仔细确认后他拨通资料上的号码。 “你好，文安市第五医院，目前医院有一份角膜供体，需要您与另一位患者进行协商……” 片刻后，顾淮挂断电话，黑掉的屏幕倒映出他淡漠的眉眼。 “呵，言言啊……” ------------------------------------ 左语自从知道她要恢复视力后，好好坐在那里都能傻乐。 本就是个活泼过头的姑娘，现在恨不得时时往天上窜，地面已经容不下她了。 平时和顾淮说的最多的也是等视力恢复了要去哪里哪里。 “我先回学校考毕业证，然后就可以全国各地的四处采风啦，哈哈，我最初就是因为可以采风才学的画画。” 左语凌空比划，仿佛执笔往画纸上挥洒颜料。 “画画不会觉得枯燥吗？”顾淮不解道。 “不会哦，喜欢的事情怎么可能枯燥。”左语认真地摇摇头，又嘻嘻地笑出来。 顾淮沉默地垂眸，第一次觉得闪闪发光的左语如此刺眼。 左语见顾淮又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用肩膀撞向他。 “嘿，你有没有秘密啊？” 顾淮心里一紧，还是答道：“有。” 他的秘密大到生活中充满了欺骗。 左语抬手罩在嘴边，神神秘秘道：“我也有秘密哦，等我眼睛好了告诉你，你能不能和我交换你的秘密啊。” 顾淮定定地望着左语，眼神微微晃动。 “好，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告诉你。” “说定了。”左语伸出小拇指，等顾淮勾住后轻轻摇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淮低声附和，舌尖碰到牙齿，沁出淡淡的血腥。 左语没能高兴太久，当她去医院复查的时候，陪同的顾淮特意避开，她在僻静的走廊被一家三口围住。 头发花白的老两口哭泣的恳求，把孩子推进左语的怀里。 -- 第313页 “只有一个角膜，我家孩子等了这么多年，求求姑娘把机会让给我们吧，砸锅卖铁我们都愿意赔偿你。” 两位家长的声音连同孩子的低泣声一同传入左语的耳朵，炸的她一脸茫然。 顾淮怕那家人没分寸地动手，远远站在一旁看着。 孩子爷爷见左语抿唇不说话，有些急了，对孩子奶奶使了个颜色，孩子奶奶一头撞向左语的肩膀。 顾淮下意识快步靠近，却看到左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将脸转向他。 即便顾淮知道左语看不到，仍是心虚地侧身躲闪。 左语推开伏到她肩膀上的孩子奶奶，伸手去摸小孩。 “多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一番询问后，左语揉搓小孩的脸，“好，我愿意放弃角膜供体。” 孩子的爷爷奶奶激动的彻底跪下来，当场就要掏钱。 “什么都不用。”左语略显冷漠地扬起脸，转身扶墙离开。 顾淮在医院门口找到眼眶通红的左语。 “阿淮，我不能恢复视力了。”蹲在墙角的女孩抬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 顾淮蹲下为左语轻轻擦眼泪。 “有我呢，我来当你的眼睛。” 左语吸了吸鼻子，忽然用力把顾淮推倒。 她恶狠狠地骂：“滚！” 顾淮跌坐在地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忍过这阵难受的时候已经不见左语的踪影。 他焦急的四处寻找，终于在医院里面找到左语。 放弃角膜供体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需要左语签署协议。 一家三口眼巴巴地跟在左语身后，办理手续的医生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不好多言，几次向左语确认。 无论医生怎么问，左语都是坚定的点头，快速签上自己的名字。 顾淮走过来，颤抖地拽住她的手，她微微挣扎后不再理会。 身穿白大褂的王之美推门走进来，呼吸急促道，“左小姐，你怎么放弃……顾淮？” 王之美惊讶地看向顾淮，再看到一旁喜极而泣的一家三口，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左……” 顾淮快步上前打断王之美的话，回头喊道：“言言你在这里等我。” 他推王之美到走廊后王之美气愤地拽住他的衣领。 “顾淮！左语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淮推开王之美，抬手整理衣领。 王之美气笑了，“你是不是就当你一个人电脑玩的好，跟我你装什么？” 顾淮动作僵住，抬眼有些阴郁地看向王之美。 王之美虽然早知道顾淮的德行，仍有些胸口发闷。 “居然真的和你有关？你知不知道让左语放弃角膜供体代表什么啊？她需要重新排队，这又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的，下次轮到她不一定要等多久，你不怕她知道吗？” “她不会知道。”顾淮对王之美前面的话置若罔闻。 “你真是个混蛋！”王之美破罐子破摔，“那我就去告诉她。” 砰—— 顾淮一把抓住王之美的肩膀大力将她按到墙上。 王之美近距离看清顾淮眼底的暴虐，牙齿微颤。 “你发病了？……什么时候？” 顾淮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连忙松开手。 “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垂下头，“之之，你别告诉她，给我时间，让我亲自说。” 强硬惯了的男人垂下头格外可怜，即便王之美知道他有可能是装的，也忍不住心软。 “你一定要说，不然我会告诉她。”王之美妥协道，“有时间你来医院，我带你去做检查。” 她特地加重补充道：“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好。”顾淮温顺地同意，露出一个与左语相似的阳光笑容，“那我去找言言了。” 王之美被笑的头皮发麻，干巴巴道：“去吧。” 顾淮往回走，推开门看到左语坐在长椅上等候。 “言言。” 左语已经办完手续，那一家三口激动的找医生去检查身体。 她缓缓抬起头，根据声音锁定顾淮所在的方向。 “顾淮……”她叫了个名字便顿住。 顾淮等一会不见她再说话，“嗯？怎么了？” “你……”左语抬起手，顾淮立刻抓住她的手，她问道：“你喜欢我吗？” 顾淮的手微微颤抖，“喜欢，很喜欢。” “呵！”左语嘲讽地笑，“我讨厌你！” 顾淮平静地看向左语，浓重的睫毛下双眸淡漠。 “我知道，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我讨厌你！”左语见顾淮全无反应，咬字清晰地重复。 “嗯，我喜欢你，走吧，你不是想吃包子。” 顾淮说着把左语拉起来。 左语的盲杖不知何时丢在一边，顾淮弯腰捡起，也不给她，扶着她往出走。 左语挣脱不开，走路时蹬了顾淮两脚，也像是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反应。 她开始嘀嘀咕咕，牙缝里挤出的话隐约只能听出是在骂人。 顾淮侧耳倾听，小姑娘骂人也骂不出来什么词，几句话车轱辘转，只为了发泄。 还能有力气骂人，还在他的身边。 这两点对顾淮来说就够了。 -- 第314页 他带着左语在医院附近吃过午餐。 骂累了的左语恹恹的，顾淮送她回到家，上楼送到门口。 “明天、我来找你？”顾淮确认道。 左语站在玄关里，勾唇冷笑。 “来啊！” 顾淮抬起手想要隔空摸摸左语，左语砰得一下把门关上，险些夹到他的手。 顾淮望着玫红色的门板，视线中门板扭曲旋转，变成无际的深渊。 他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转身边往电梯走边打电话。 “王之美，我下午有空，这就去做检查。” 第150章 最初回忆5 休息日医院人很多, 顾淮回到家准备一下，到医院等到傍晚，王之美才带他去检查。 “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等结果的时候王之美不放心地问。 “没有。”顾淮笑了笑, “心情变好算不算？我遇到了喜欢的人。” “左语？”王之美了然。 “嗯。”顾淮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断揉搓参差不齐的指甲。 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名男医生探出头，“王医生，你先进来一趟。” “好。”王之美拍拍顾淮的肩膀, 转身走了进去。 不一会, 王之美出来叫顾淮。 相比较顾淮常去的那家诊所，这名男医生有些严厉。 “顾先生, 你的六项激素数值很危险。”周医生直白道。 “是吗？”顾淮伸手接过单子，视线快速扫了一遍, “您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我看不懂。” “先不着急，我们还有几项测试。”周医生从顾淮手中抽回单子, 又递过去一叠资料。 两个人在诊疗室中从日落时分待到深夜, 顾淮在裤子上偷偷擦去掌心的汗, 站起身和医生握手道别。 他出门的时候眼前都有些犯晕。 王之美还有事情忙，几次来看发现都没结束, 这会刚好看到顾淮出来，她过去和周医生聊了一会。 顾淮手上拿着检测报告, 走过拐角才找椅子坐下查看。 他缓慢的一页页翻看，目光在每一项数值上停留。 让医生觉得他健康，不仅仅要单纯的表现出积极阳光的一面，还要适当暴露他的紧张与担忧。 可有些东西, 是没办法隐瞒的。 顾淮弓起身子, 五指穿过头发微微用力。 “顾淮？”王之美走过来。 “嗯？”顾淮立刻坐直, 揉了揉脸，“有些困了，医生怎么说？” 王之美站在顾淮的面前，俯视他认真地问道。 “顾淮，你到底有没有故意隐瞒你的情况？” 顾淮头发有些乱，灯光下脸色发白，他扯动唇角。 “你知道我的母亲就是隐瞒病情嫁给的我父亲，我怎么可能隐瞒？” 王之美凝视顾淮片刻，肩膀放松下来。 “那就好，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也许是遗传原因，你的六项激素数值与常人不一样。” 王之美见顾淮紧张地看着她，顿了顿，笑着伸出手。 “恭喜你，你就是个奇迹，周医生说你的精神状态很好，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就可以。” 顾淮恍惚几秒才听懂王之美在说什么，握住王之美的手用力攥紧。 “谢谢、谢谢你。” “听你一句谢可不容易。”王之美笑着调侃，故作轻松地劝解，“不过还是建议你开始服药，这并不代表你有病，只是为了更健康而已，副作用肯定会有，但你不用担心会像阿姨那样……” 轻柔的声音将顾淮包裹，措辞满是小心翼翼，顾淮却忍不住窒息。 他脑海里浮现母亲服药后的样子，脸色更白。 王之美看出他的抵触，叹了口气。 “不想吃药没关系，你现在的情况很好，不要有心理压力。” 顾淮蓦地抬头，他不好，左语满脸泪痕的模样提醒着他的失控。 他都做了什么？ “好。”顾淮似是用尽全部力气的回答：“我吃药。” 王之美提起的心这才算彻底放下，她最怕的就是顾淮讳疾忌医。 半夜药房已经关门，王之美和顾淮约定第二天给他把药送过去。 顾淮开车先送王之美回家。 在路上，王之美好奇的左看右看。 “怎么连个内饰都没有。”她随手打开抽屉，却发现一堆女孩子的东西，惊得连忙合上。 “二手车，买来就这样。” 明黄路灯透过车窗照到顾淮的脸上，为他冷峻的眉眼增添一抹暖色。 王之美看他一眼，双手攥紧安全带收回目光。 “你的房子还没装修？”她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 “嗯，凑活住。”顾淮专注路况，左语到现在还没给他发消息，他想快点回家。 王之美见顾淮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微微抿唇。 “等结婚的时候总要装修吧，你和左语，到什么地步了？” “装修看她，我们……”顾淮出神几秒，“还是朋友。” 王之美惊讶地看向顾言，她眉心缓缓皱起。 “你的情况，和左语说过了吗？” “没有。”顾淮停下车，“到了。” 王之美解开安全带，认真地对顾淮说：“如果你要和左语在一起，一定要把你的情况说清楚。” -- 第315页 虽然她也不想打击顾淮，但…… “顾淮，你知道的，你的情况会遗传，左语有权利知道。” 顾淮的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不耐地按了两下车笛。 “下车！” 王之美在心里啐了一口顾淮的狗性子，气的拽着背包下车。 她拉着车门不放心地喊：“还有今天上午的事情，你都要告诉左语，不然……” 顾淮不等她说完，连车门都不管，直接踩下油门。 车子驶出近百米，他才侧身把车门关上。 王之美被留在原地喷了一脸汽车尾气，她掏出手机想要找她妈告状，但转念一想又怕老人家担心。 “真不知道谁欠谁的。”她不满的嘟囔。 ------------------------------------- 顾淮在路上给左语发了好几条语音，直至他到家也没有收到回复。 他打开手机里的软件查看左语手机的定位，发现还在左语家里。 毛胚房灰尘大，没有供暖冬天又冷又干。 顾淮洗过澡戴上连接mp3的耳机在屋子里绕圈，踩动尘土在地面印出不规则的圆形痕迹。 每绕几圈他就掏出手机看看，见定位始终一动不动，左语也没有任何回复。 他顿住脚步，站在漆黑的房间中透过窗子望向外面。 夜晚的城市灯光璀璨，文安市这个不夜城从来没有属于他的一份热闹。 还清父亲压在他身上的外债后，他攒了几年全款买下这里，只是想有个家。 到头来却连装修的钱都承担不起，而除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担心房东涨价或让他搬家，也并没有其他区别。 顾淮再次掏出手机查看，没有任何变化的屏幕内容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他的神色在黑暗中有些狰狞，额头血管渐渐鼓起。 忽然他伸手摘下耳机，手指颤抖的按下屏幕上的一个按键。 左语浅浅的呼吸声从手机的喇叭中传出，软件除了定位还有音频和视频的功能。 顾淮平静下来，他坐到床边打开床头灯，摊开记账的本子放到膝盖上。 自从发病后他就没有精力每天记账，上面的字迹也越来越杂乱。 他调出手机账单简单计算，发现开销比以往更大。 比较大的支出是吃饭和油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这都和左语有关。 他想了想，把整张纸撕掉。 算了，不记了。 他躺到床上，被子齐整的盖到肩膀。 充电的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里面左语的呼吸声夹杂睡梦中的呓语。 就好像左语睡在他身边一样。 第二天王之美用同城快递把药寄到顾淮的公司，明显昨天被顾淮气到了。 里面满满的一页纸写着注意事项，顾淮认真的看完，开始服药。 近来公司有个新项目，顾淮有些力不从心，但他怕以后状态更不好，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工作和服药的双重压力下，顾淮下班依旧往左语那里跑，陪她散步，或者接她出来玩。 而左语从温暖的小太阳变成扎人的小刺猬。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能吃辣不能吃辣不能吃辣！！！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辣的？” 左语说话间把餐盘往前一推，力气太大撞到顾淮面前的餐盘，里面的汤洒了顾淮一身。 她更没看到的是，随着她提高的音量，周围顾客都纷纷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顾淮对他人的视线无动于衷，动作很轻的拿纸巾去沾衣服上的汤渍，怕左语听出来，抽纸巾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去重新买，菜单上没写我以为不辣……” “还你以为，你以为的多了？买什么买，我不吃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带你……”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不吃了！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左语几次打断顾淮说话，语气尖酸又嘲讽。 顾淮不再去管衣服上湿哒哒的汤渍，五指把纸巾攥成团。 他声音仍是温和，“等你饿了再吃，接下来想去哪里？” 左语嘴唇动了动，只道：“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 顾淮开车送左语到楼下，左语推车门发现推不开。 “开门！”她不耐烦地说。 “是因为讨厌我吗？”顾淮轻声问。 左语用力拍了一下门，“你说什么？” 顾淮转头看向这段时间又重新把墨镜带上的左语。 硕大的墨镜遮住她的上半张脸，配合紧绷的脸颊，说不出的冷漠。 顾淮服药的效果，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好。 幻觉和幻听少了，情绪失控的时候也少了。 可随之而来的副作用，眩晕、呕吐、视力下降、注意力无法集中等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过度镇静的情绪使他对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雾，越来越麻木。 他怀疑药继续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傻子。 唯一的好事是他能够用平和的心态面对左语，至少他不用时时担心自己会伤害左语。 顾淮叹了口气，如今他可以尝试和左语保持距离了。 “你最近很不开心，是因为讨厌我吗？” 左语全然不明白顾淮的良苦用心，她墨镜下的灰色眼眸翻出大大的白眼。 -- 第316页 “你在说什么屁话，是不是脑子不好？我他妈的每天出来跟你玩呢？” 顾淮虽然见识到左语怎么从柔软小白兔渐渐变成钢牙小老虎，听她骂人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 “额……是出来玩。”他呆愣愣地回答。 左语直接朝他比了一个中指。 “开车门！明天早晨我要吃余记的鸡蛋羹！” 顾淮打开中控锁，“明天我有早会，时间来不及。” 左语已经下车，大力关车门前喊道：“那就下午六点，城北有音乐节。” 顾淮来不及说音乐节太吵不适合左语，就见左语拄着盲杖进楼。 他低头揉搓已经完全干掉的汤渍，喃喃的自言自语。 “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讨厌我……” 不然……为什么每天都愿意见他。 ------------------------------------- 开完早会，顾淮去茶水间吃药，倒水的时候老板走进来。 “小顾最近瘦了不少？” “有些失眠，正在吃药调理。”顾淮抬起手掌上花花绿绿的各种胶囊药片，面无表情的倒进嘴里，仰头喝水。 老板理解地感叹：“怪不得，我说你最近状态怎么有些不稳定。” 顾淮明白老板这是在敲打他，即便彼此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但公是公，私是私。 而他最近的状态的确不行，如果不是同事帮忙，差点出现重大失误。 “我会尽快调整。”顾淮想着药快吃完了，要不先停一段时间，等忙完再说。 老板笑着勾住顾淮的肩膀，顾淮不禁僵住。 “哪里是那么容易调整的，咱要对症下药，来跟学长说说，年纪轻轻怎么还失眠了？” “我也不清楚，知道的话就不用吃药了。”顾淮借着倒水挣脱老板。 “别学咱公司的小姑娘在这减肥吧？你都快瘦脱像了。”老板摸着下巴，仔细观察顾淮，“还是好好保护你这张脸，咱们公司还靠你招人呢。” 顾淮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和招人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人事部的。 “啧，最近还变呆了，你的照片现在还在咱学校的优秀毕业生的橱窗里挂着，哪次校招不是吼一嗓子顾淮在这个公司，就有一群学弟学妹过来问。” 老板语气酸酸的，谁让他老婆也是曾经冲着顾淮来的一名。 逗够顾淮，老板做起了月老。 “有看上的小姑娘和学长说，我来为你们牵线搭桥。” 顾淮想起老板和他妻子结婚几年，感情一直很好。 他认真地讨教：“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我总是惹她生气。” 秘术来敲门找老板，老板挥手让她回去，转头好奇的对顾淮问道：“女朋友？” “还不是。”顾淮微微摇头。 “哦~”老板促狭地拉长音，“为什么生气？怎么哄好的？” 顾淮想了想，“不知道，就突然生气了，又突然好了。” 老板忍不住笑，“都怎么生气？有没有不理你？拉黑你了吗？” 顾淮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太想说，但除了老板他又找不到其他人。 “会骂我，不会不理我，拉黑过很多次，但第二天又放出来了。” 老板一把拍到顾淮的肩膀上，肯定道：“你的问题！” “啊？”顾淮错愕地看向老板，老板只听了几句都说是他的问题，难道他真的做得很不好？ “笨！”老板勾住顾淮的肩膀，哥俩好的低声说：“都这么在乎人家了，还没表白，用我老婆的话就是你没给人家……安全感。” 顾淮强忍不适，认真听老板说。 “其实也简单，人家姑娘喜欢什么，你最看重什么，一起送过去就行，比千言万语都好使。 你小子嘛，这么扣，送钱就行，不用想也知道你平时大方不到哪去。 也别直接送，整浪漫点，把银行卡放到花里或者放到蛋糕里。钱要交一半留一半，记得说是你的全部身家啊，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老板洋洋得意地传授自己的成功经验，见秘书又来到茶水间外催促，不高兴的松开顾淮。 “好了，我还有事，等着你的好消息。” 老板离开茶水间，留顾淮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第151章 最初回忆6 顾淮中午没有吃药, 下午的时候胃开始绞痛。 突然断药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强烈，他忍着疼减量服药。 断药的原因不单是影响工作，而是顾淮发现副作用比王之美描述的大得多。 即便怀疑王之美欺骗他伤害他, 经过尽量理智的思考，他还是认为应该相信王之美。 那么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 除了无法改变的身体六项激素数值，他提供给周医生的其他信息都是不准确的。 所以这些药不适合真实的他。 顾淮怕被看出端倪，根本没办法和王之美说他的真实情况以获得更好治疗。 傍晚左语还是没有去成城北的音乐节，据说音乐节来了一个大明星, 造成交通堵塞, 音乐节临时取消。 顾淮开车到附近的时候听到广播里的疏散通知，在左语不高兴的抱怨声中跟着一众车辆排长龙缓缓离开。 “真是的, 名气大了不起啊，说来就来, 好好的音乐节就因为一个人停了，谁想看他！” -- 第317页 左语对没有去成音乐节怨念颇深, 她纵使爱玩, 但视力受限, 平时也很少去音乐节这种嘈杂的环境。 后面的车见顾淮慢吞吞地开车，急促地按车笛, 顾淮眯起眼睛稍微加速一点。 “那你想要看谁？”他随口问道。 “程秋辞啊，在学校的时候我画过他, 私信他询问授权，回我的时候感觉人又好又温柔。这次还想去现场听他唱歌，真可惜啊。” 在左语遗憾的感叹下，顾淮开车的速度降了下来, 后面再次响起催促的车笛。 “你之前没和我说过……”顾淮攥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左语反而一脸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砰—— 顾淮的车被后面的车追尾, 他拉开车门下车。 后面车下来的健壮青年见到顾淮暴躁地上前质问。 “你|他|妈的有病啊！” “嗯。” 顾淮直接抬手按住青年的脸侧砰得压到后备箱盖上, 青年的腰同时被顾淮的膝盖顶住，身子被迫扭转倒下。 顾淮微微俯身，直视挣扎的青年。 “我有病。” 青年被顾淮看得僵住，余光注意到车上的女朋友惊慌下来。 女生扑过来的时候，顾淮松开青年，拍了拍手掌。 “你全责。” 女生查看青年脸侧高高肿起的伤，闻言更加气恼。 “你怎么动手！明明是你……” 青年连忙拉住他的女朋友，掏出一叠钱也没数，心有余悸地塞到顾淮的手里。 “我全责，我全责。”他生怕顾淮嫌钱不够，不放他走，边说边扯女朋友回车上。 两人离开的时候顾淮隐约听到青年说别和疯子计较，女生则是对青年心疼不已。 顾淮见两人恩爱地上车，嘴角冷硬的弧度下垂一分。 他把钱揣进兜里，快步回到车上。 “发生了什么事？”左语转头问。 顾淮启动车子，“后面的车追尾。” “哦。”左语顿了顿，“车没事吧？” “没事。”顾淮快速回答。 安静了几秒，左语又问：“你呢？” 顾淮看了左语一眼，见她已经将脸转向车窗。 “我也没事。” 晚上顾淮回到家里，用围巾蒙住眼睛，在房间里摸索着走。 他平时很少开灯，抹黑活动和此时完全看不到还是不一样的。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题，绕了几圈失去方向感开始眩晕。 平地摔了几次，又磕到家具上几次。 顾淮摘掉围巾，去卫生间洗去手上摸出来的尘土，坐到床边打开电脑搜索程秋辞。 一个十八岁的小孩，五官立体，抱着电吉他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到他的脸上满是洋溢的少年感。 这张脸，左语画过。 顾淮想起大学的时候曾接过模特的兼职。 他的学校附近有一所美院，那天走到街上被一名学生拉住。 对方给的价格很高，而他那段时间很缺钱。 不过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更不喜欢对方盯着他的奇怪视线。 从那之后他干脆绕着美院走。 如果当初是左语画他…… 顾淮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比左语大好几岁，而左语就读的学校远在外省。 顾淮又查了一下程秋辞的行程，发现由于音乐节的推迟，程秋辞已经前往下一个城市，不会再参加文安市的音乐节了。 他发消息告知左语。 【程秋辞不参加音乐节，那里环境太吵，你还是别去了。】 左语声音没精打采地回。 【哦，知道了。】 顾淮听出左语说话环境有背景音乐，平时左语在家很少放东西听。 他切换到另一个软件上，点开监控左语的音频。 左语的确在放歌，顾淮根据歌词搜索。 是程秋辞的歌。 这晚顾淮跟着左语听程秋辞的歌入睡。 转眼来到临近年关，顾淮忙完公司的项目，拿到奖金那天，他的药已经彻底断了。 麻木的感觉逐渐褪去，留给顾淮最大的变化是肠胃变差。 以往顿顿吃辣的他开始和左语一起饮食清淡。 顾淮开始和左语一起采购过年的东西。 这对顾淮来说有些新奇，幼时的记忆大多遗忘，印象里除了在王之美家借住时过过年，他自己一向凑活。 但左语明显热情高涨，指挥着顾淮一点点把家里填满。 大年三十，顾淮站在凳子上贴窗花，左语没办法帮忙，他不断来回跑确定位置，乐此不疲。 随处可见的红色装饰在顾淮的眼中染上浓浓的暖意，冰冷的毛胚房早已被他遗忘。 左语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捧着顾淮剥好的瓜子仁，另一只手拿起瓜子用门牙一点点的磨着吃。 顾淮说等左语吃完了他也就忙完了。 “小心点。”左语听顾淮好似摔倒了。 顾淮扶住墙，忍过这阵眩晕，轻呼一口气。 “贴完了。”他站直说道。 左语哦了一声，把掌心剩余的瓜子都倒进嘴里。 手|机|铃|声响起，左语接通后里面立刻传出女人尖锐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呸呸呸！大过年的别找骂，我说你让你别回来过年你真不回来啊！】 -- 第318页 左语嘴里嚼着瓜子仁，跟个松鼠似的脸颊鼓鼓地咀嚼一会，等咽下去后又听电话里喊了一波，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回去我又看不到你，还那么远，我就不去惹你的眼了！”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谁家姑娘大过年的不回来，隔壁家的小雪还带着对象。】 【好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妈这就过去，又没嫁人，大过年哪能让你自己过！】 左语捧着电话愣住。 “妈，你到哪了？” 【妈刚下车，正往小区里走呢，给你带了……】 左语慌忙挂掉电话对顾淮说：“你快点走。” “我不能留下来吗？”顾淮一直在听左语打电话，他没想到左语会毫不犹豫的赶他走。 左语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摸索着要去推顾淮。 由于走的太急，左语小腿撞到茶几上，痛的她一躬身，仍不忘催促顾淮。 “我妈马上就要上来了，不能让她看到你。” 说话间电话又打了过来，左语没接，走到玄关拿起顾淮的外套。 她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差打开门将顾淮扫地出门了。 顾淮走到左语面前接过外套，却不出门。 “为什么不能让你妈妈见到我。” 左语又气又恼，“还不是你在车里亲我的时候被我妈看到了，快点走，不然她指不定又想成什么样了！” 顾淮穿外套的动作一僵，连忙用更快的速度穿上。 他推开门看到电梯的数字不断上行，往安全通道走。 刚避过去，电梯门打开，左母高昂的声音响起。 “言言这是在等我呢？快点进去，别冻着。” 左语不知道顾淮去走安全通道，听到母亲的声音有些无措。 “不冷，一起进去吧。” 左母拎着一麻袋的东西进去，左语站门口听了一会，轻轻的关上门。 顾淮站在安全通道里，隐约还能听到左母的声音。 呵气在他脸前形成一团白气，窗外爆竹声响起，升天的烟花透过玻璃照亮他略微落寞的身影。 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顾淮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去等电梯。 电梯已经回到一楼，重新向上升时左语的家中忽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随后便是女人的咒骂声与零零碎碎摔打的声音 顾淮慌忙跑到左语家门前，里面传出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他按住门把手的动作顿住。 里面毕竟是左语的母亲，左语又交代过…… 这时里面传出左语的哭声，顾淮毫不犹豫的掏出钥匙开门。 屋内乱作一团，冰箱门半开着，里面的东西扔到地上，果盘里的东西散落到沙发上、地上到处都是。 左语跪坐在歪倒的茶几旁边，捂着脸哭。 而左母站在她面前掐腰大骂。 左母因顾淮的出现咒骂顿住，浑身发抖地伸手指向顾淮。 “还说没有？谁家姑娘上赶着跟人住，你要不要脸啊！” 顾淮急急辩解：“阿姨，我和言言没有……” “啊——” 左语抓住头发哭着尖叫，摸过茶几上的水果刀按到自己的脖子上。 “妈，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满意？” 左母目光死死地盯着左语，呼吸越来越粗重。 眼见左语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一道血痕，左母一脚踢倒墙边她带来的麻袋。 “好、好、好！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左母进屋衣服都没来得及脱，转身推开站在玄关的顾淮出去。 顾淮看出左母对他有误解。 他先是夺了左语手上的水果刀，连忙道：“言言，我去找阿姨说清楚。” 说着他正要转身，忽然被左语拉住了手。 恰好电梯已经被顾淮按过，短暂的耽搁，左母直接冲进电梯下楼。 冷风从房门往屋里灌，顾淮听左语问道。 “顾淮，你为什么有我家钥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05 12:13:58~2021-05-06 21:4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最初回忆7 之前‘小偷’事件后, 左语换了一次门锁，顾淮就是在那时候偷偷留的钥匙。 两人同进同出，除了顾淮偶尔下楼买东西, 左语一直没有给他钥匙，而他私留的钥匙也是在刚刚第一次使用。 供暖房间的地面也很寒凉，顾淮把左语拉起来，用衣袖在茶几上扫出一块，扶她坐下。 随后顾淮去关门。 “我问你话呢！”左语听顾淮一声不吭, 再次问道。 关上门后屋内开始回暖, 顾淮脱掉外套蹲到冰箱前把东西一样样放回去。 哗—— 左语把茶几上剩余的东西全部推下去，表示她的不满。 “我自己留的。” 顾淮含糊地回答, 砰的关上冰箱冷藏柜门，站起来整理上面保鲜的部分。 “你还做了什么？”左语又问。 顾淮扶正饮料的动作顿了顿, 尽量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 “没有了。” 说话间顾淮收拾完冰箱，到沙发旁用扫床刷哗啦哗啦地扫掉上面的杂物。 -- 第319页 扫沙发的噪音吵得左语无法开口。 片刻后, 顾淮拿起扫帚走到窗边从里向外开始扫地。 房间内安静下来, 只余外面传来越来越热闹的爆竹声。 左语再次开口：“顾淮……” “嗯？”顾淮扫到茶几, 用扫帚敲打她的拖鞋，“抬脚。” 左语深吸一口气, 还是抬起脚。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和我说实话, 要不然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顾淮看向左语。 只见她坐在茶几上，双腿还保持这抬起的姿势，脚尖向上勾起。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留下花猫似得痕迹。 那双灰色的眸子依旧古井无波, 脸上却也没有任何表情。 太平静了, 全然不似她或笑或怒的生动模样。 顾淮把扫帚立在一旁, 走到左语的面前。 “你想知道什么？” 花瓣水晶吊灯下，顾淮的高大身影将左语笼罩，左语仰起头，对顾淮眸中翻滚的暴虐全无所知。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彼此能够坦诚一点，你不知道，我……” 砰—— 左语说到一半，忽然听到关门声，她伸手向前挥了挥，面前哪里还有顾淮的身影。 顾淮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他用力洗手，满是血丝的双眼渐渐将眼角染红。 过了许久顾淮才出来，他脸上带着半干的水迹，胸前的衣服也被冷水打湿。 左语正在把实木茶几搬回原位，循声转头对着他。 “我来吧。”顾淮声音轻快地说。 他走过去快速将茶几移好，推左语去沙发坐着，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窗外的爆竹声越来越密，不时有绚烂的烟花升上半空。 顾淮忙来忙去，一点点把客厅恢复原状，对之前左语的话丝毫不提。 左语紧紧攥着衣角，同样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阵极为密集的爆竹声和数声巨响，两个人度过了认识后的第一个新年。 左语似有所感，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只听到主持人们喊过年好。 “过年好。”顾淮的声音夹杂在电视声中并不明显，他终于来到左语面前。 左语双唇仅仅抿直，不知道听没听到。 “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顾淮从兜里掏出精心包装好的明信片。 不等顾淮把礼物塞到左语手中，左语先一步抓住顾淮的衣角，仰头颤抖地问。 “这就是……你的回答？” 顾淮自顾自地说：“是程秋辞的亲笔签名，你不是喜欢……” 左语忽然用力推了顾淮一下，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了。”左语抬手指向房门，“出去！” 顾淮垂着头咬牙说：“我把钥匙还给你，以后我也不会再配钥匙。” “我累了。”左语苦笑道：“我以为我能改变你，但我对你也没那么重要。” 顾淮捏住明信片的手不断用力。 很重要，不然他不会愿意吃药。 他的外套里还放着拳头大小的小方盒，那是他最重视的东西。 明明他按照老板说的，准备了左语喜欢的和他最重视的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淮松开手，明信片飘飘荡荡的落地，他的手已经伸到兜里攥住残存镇定剂的针管。 这本来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服药后就不需要了，没想到又派上用场。 “言言……” 顾淮俯身将额头抵着左语的额头。 亲密而又温柔的姿势中，顾淮一只手抚摸左语的脸，另一只手拿针管轻轻靠近她的颈侧。 滚烫的泪润湿顾淮的手指。 针头已经扎到左语的衣领，顾淮的手微微颤抖。 “别哭。” 左语忍不住，先是发出轻微的抽泣声，随后哭出来。 “呜……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呜……求你……放过我吧……” 顾淮抬手把镇定剂扎进自己的脖子。 “……好。” ------------------------------------- 年假结束，一大早办公楼的一层电梯前多了一堆没精打采的人。 大多数人都没从年节假日的余韵中缓过神，满脸写着对工作的抗拒。 电梯门打开，顾淮从里面走出来，蹙眉从一众涌入电梯的人中逆流而行。 文安市冬季很短，大道上的雪已经开始化了。 片片雪花从阴沉沉的天空飘落，逐渐染白泥泞的地面，代表着冬天最后的挣扎。 顾淮刚上车便接到老板的电话。 【你回去了？】 “嗯。”顾淮启动车子打开空调。 【哦，我还给你带了早餐，那你早点回家休息，辛苦你了，大过年的还得叫你来加班。】 “不辛苦，加班费三倍。” 呜呜的暖风从出风口吹出来，顾淮摆正耳机，搓了搓冰冷的手。 【哈哈，三倍哪够，还有奖金才行，这次要不是你在可麻烦了。对了，小顾，有没有兴趣去榆州，那面开分公司需要人坐镇。】 顾淮努力思考，大脑里却像乱成一团浆糊。 “再说吧。”他低声回答。 【不急，至少还有半年才定下来呢，你快点回去好好休息。】 顾淮挂断电话，身体才暖起来，他以拳掩唇咳嗽几声，开车回家。 -- 第320页 那天顾淮从左语家离开，就接到老板的电话，说公司的服务器出事了。 大多员工都不是本地人，就连老板也回到老家。 顾淮一个人倒也随意，在公司度过剩下的年假。 地面很快覆盖薄薄的一层雪，来往车辆在道上压出两道黑黄的泥印。 等顾淮到家时，灰色的灰泥墙显得没有装修过的毛胚房越发昏暗。 他烧了一壶水，捧杯热水在掌心坐到椅子上望向窗外。 电话铃声响起，他不太高兴地摘下耳朵上连接mp3的耳机，看眼屏幕上王之美的名字，才缓缓接通电话。 “喂。” 【你的药吃完了怎么不说啊，我今天才想起来。】 “我很好，不用再服药了。” 【那你有空再来医院检查……】 顾淮直接挂断电话，他撇了撇嘴，以前至少身体好，那些药的副作用太大，他现在都没缓好。 说起药，顾淮掏出空荡荡的针管，举起来观察里面最后的几滴镇定剂。 这东西倒是比王之美给他开的那些药管用多了，怪不得他母亲一发疯那些人就愿意给她打针。 电话铃再次响起，顾淮以为还是王之美，接通准备看能不能从她那里买到镇定剂。 【顾先生，您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有些熟悉的女声从听筒传来，顾淮想了一会，才记起是他之前常去的那家心理诊所的护士。 “过年有点忙，我下午过去。” 【好的，具体几点，我记录一下。】 “五点吧。”顾淮慢悠悠地说。 约定好时间，顾淮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回到卧室上|床补眠。 下午五点，看起来很精神的顾淮推开心理诊所的门。 “顾先生，好久不见。”态度依旧和煦的心理医生笑着说。 “嗯。”顾淮坐下，照例先做了一些测试。 心理医生翻看测试结果，“顾先生现在还担心自己的病情吗？” 顾淮没有回答，而是道：“我曾尝试建立一段长期的社交关系。” “结果如何？”心理医生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文件。 “失败了。”顾淮顿了顿，语速缓慢而坚定，“请李医生为我开一些药。” 心理医生连忙拒绝：“顾先生，这不合规矩，你现在并没有生病。” “我知道，但我就是个定|时|炸|弹，只是希望发病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镇定剂，麻药，随便什么，只要让我吃了不伤害人就可以。” 顾淮上身微微前倾，态度极其诚恳，透亮的眼眸疲惫又可怜。 心理医生有些为难，他思索片刻，终于同意。 “顾先生，我给你开镇定类药品，吃过之后能让你冷静下来，平安度过第一次病发，到时候您再来找我。” “好，谢谢李医生。” 顾淮拿到药瓶，出门后放进兜里，肩膀微微放松。 诊所中，护士看向顾淮远离的背影，担忧地对心理医生提醒道：“顾先生的情况，并不适合随便吃药。” 心理医生笑了笑：“我知道，你知道，但是顾先生不知道，里面不过是一些维生素而已，以他的情况永远不会用上。” ------------------------------------- 顾淮除了在家里发呆和绕圈又多了一项活动，就是听药瓶晃动的声音。 这会帮他驱散耳旁的各种杂音。 他听mp3里面的音频也能具有同样的效果，只是会让他的情绪走向另一个极端。 工作时顾淮会在电脑上单独开一个窗口，用来时时显示左语的定位。 除了睡觉的时候，顾淮几乎始终处于对左语监控的状态。 不打扰，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这天顾淮加班到深夜，下楼准备开车回家，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定位一眼。 本应这个时间在家中的左语居然跑到市南新区。 那面刚开发不久，许多建筑都处于正在建造的阶段，小区的入住率也很低。 顾淮放大地图准备仔细查看具体位置，手机突然来电话，正是多日没有联系他的左语。 他还没接电话就已经挂断，定位显示左语在公路上快速移动，越走越偏。 这么晚了，最近天又不好。 顾淮直接拨了回去，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他带上蓝牙耳机一边重播一边启动车子。 接近子时，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不时出现的几辆快车。 电话里的提示音早已变成关机，顾淮赶到左语关机前最后的定位地点。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几栋盖到一半的大楼，人迹罕至。 他减慢车速在附近绕行，透过云层漏出来的点点月光下，一个长条东西微微反光。 那是孤零零扔在路边的盲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06 21:41:44~2021-05-08 08: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品麻辣烫 10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最初回忆8 工地大楼的地下室中, 三个男人甩动铁锤往地上砸，胸口不见起伏的左语倒在一旁，如墨的长发挡住她的脸。 一阵乒乒乓乓的锤击声后, 地面出现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浅坑。 -- 第321页 其中一个男人抬手去擦额间累出的细汗。 “艹，都怪你们下手没轻没重。” 另两个人也撑住铁锤休息。 “是这娘们太容易死了，老子还没玩上呢！” “那你上啊，现在还热乎着。” “呸，你怎么不上, 快点把这个婊|子埋了, 妈的，老子明天的船, 今晚来看她还这么不识抬举。” “瘦子怎么还没回来，让他调个水泥真磨蹭。” 盖到一半的大楼只有钢筋混凝土的架子, 阴沉沉的夜晚冷风顺着大楼穿梭发出呜呜地声音。 三人不敢开灯，想起旁边的死人, 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啪—— 打火机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人掏出烟点着, 分享给另两个人。 吞云吐雾间，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三人说起接下来的打算。 “阿金，哥几个可跟定你了, 有这娘们的命压着，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这回去东南保管吃香喝辣的……” 带有轻微回音的说话声传到一楼, 被顾淮膝盖压住脖子的瘦子听到瞪大眼睛, 看向有些恍惚的顾淮用力挣扎, 想要向下呼救。 自刚刚顾淮逼问瘦子得知左语已死，就变成这种空洞的神情。 在顾淮眼中，世界已经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无尽的黑暗隐约可见涌动而来的粘稠血液，隐藏在四周无数残缺身影发出舔动舌头的声音随时准备扑杀过来。 他出现过很多次幻觉，却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完全虚幻的场景中。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 半个头颅被猩红的血液冲到顾淮面前，上面的嘴和鼻子已经被不知名的生物啃食殆尽，只余两只死不瞑目的灰蒙蒙的眼。 熟悉的眼睛使顾淮的胃里酸水上反，他狼狈地向后跌倒，撑着地面干呕几声。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与尖叫，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凌空飞起，顾淮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钢筋向前一刺。 比幻觉更加真实的滚烫血液溅到顾淮的脸上，血腥味冲鼻。 “假的……”顾淮喃喃道，手有些哆嗦地从兜里掏出药瓶。 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他的面前，灰蒙蒙的眼珠转了转，最终定定地看过来。 顾淮紧咬牙关，拧开瓶盖想要把药片往掌心倒，不断抽搐的他根本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砰—— 一根木棍在顾淮的后脑炸开，他感觉不到痛似得半趴到地上，终于拧开瓶盖，仰头把里面的药倒进嘴里。 大口的药片用力咀嚼，嘎巴嘎巴的声音通过骨传导震耳欲聋。 酸甜的味道让顾淮更加茫然，他撑起身回头，看到围过来几道令他窒息的高大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 “原来是你，我还没找到你，居然主动送上门。” 如山般的巨大人影说话间伸手拽住顾淮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哈，正好一起送你上路。” “咳……” 顾淮咳嗽一声，血丝呛到唇角。 他抬起满是猩红的眼，疲惫地缓慢眨动，嘴角咧出狰狞的微笑。 “送、你、上、路……” 当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会让人坚信我见既我真。 滚烫的血挥洒在立春前一晚的寒夜，没有熬到天明便逐渐冰凉。 城南新区这处因冬季天冷停工的工地，在这一夜留下了致使楼盘价格下跌的恐怖传说。 而在此时，阿金、瘦子等人只想逃离这个疯子的魔爪。 顾淮捧着阿金的脸，贴近用扩散的瞳孔努力看他。 “你是真的假的？” 四肢诡异扭曲的阿金双眼只剩两个血窟窿，他被提着头勉强站直，艰难发出声音。 “真真真真……” 脆弱的脖子被生生扭断，真字戛然而止。 顾淮松开手，阿金的尸体砰得跪倒在他的脚边，他晃了晃头，跌跌撞撞地走向下一个人。 “额……真的……好啊……你说呢？” 瘦子早在最初想要逃跑时就倒霉的被顾淮用钢筋胡乱戳伤右眼。 重伤的他失血跌倒，只能用完好的左眼无力地看着顾淮一步步走来。 顾淮蹲下身，盯着惊恐求饶的瘦子微微蹙眉。 “你的眼睛……” “啊——” 细长的手指伸进瘦子的眼眶，用力过猛将他的大脑搅碎，使他喉间刚溢出尖叫便停止呼吸。 顾淮却没意识到这点，又抠了许久才将眼球尽量完整的扣下来。 他抬起手观察掌心的眼球，神情略有嫌弃。 “好丑。” 不过他还是揣进兜里，和其他收集的眼球放在一起。 随后顾淮走出工地大楼，脸上的神色再次转为茫然。 他要做什么来着。 头脑混乱的顾淮失去完整思考的能力，他蹲下身，从兜里掏出血淋淋的眼球来回地数。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顾淮满是珍惜地触摸每一个眼球，像是看世间最重要的珍宝。 余光中出现一道缓慢移动的身影，他猛然抬头，戒备地将眼球放回兜里，拎起染得黑红的钢筋走过去。 当顾淮靠近后，看清眼前扭曲世界中的唯一正常人，也包括对方的脸。 -- 第322页 顾淮不禁愣住，熟悉的面孔激活混乱大脑中的一丝条理。 他双眼的迷茫散去，浑身僵硬，低头看眼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扔掉钢筋无措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言言……” 左语的额头蹭破了皮，除了身上有些脏以外看起来一切都好。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颤抖地摸向顾淮。 “你怎么在这里？刚刚的声音怎么回事？” 鼻息间的血腥味让她不由得多想。 阿金几个人将左语到囚禁在车里准备带走，左语偷偷想要报警，一时紧张长按1键按成顾淮号码的快捷键。 虽然她连忙挂断电话并争分夺秒的重新拨打，还是在刚接通报警电话的时候被阿金发现。 车中空间狭窄，左语被撞到头索性装死，阿金几人没杀过人，紧张地摸到她屏息信以为真，匆匆来到工地想要掩埋尸体。 刚刚一楼的动静左语听到一些，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心逃跑的她摸索着尽量远离从另一个出口上来。 此时左语隐隐猜到真相。 左语立刻决定：“我们把尸体埋了！” 她又摇头，“不行，我拨通过报警电话，会查到的，对了，就说是我做的。你刚刚扔掉的是什么，快点给我……” 顾淮笑着打断她：“笨，你说是你也要别人信啊。” “你还有心情笑！”左语咬牙切齿道。 顾淮又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伸手去摸她的脸，语气故作无奈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他们都跑掉了，哪有什么尸体。” 左语有些不信，“这种时候你还骗我？” “唉，骗你有什么用，你出现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开车路过这里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一看果然有问题，几乎没怎么样就把他们打跑了。” 顾淮声音从容，他隐约记得之前他是说过话的，如果左语听到他的声音一定早就找过来。 所以他猜左语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你大晚上为什么会路过这里？”左语又找到不对的地方。 顾淮注意到左语始终踮着右脚，过去弯腰把她背起来往大道上走，口中懒洋洋地解释。 “同事叫我出来玩，啧，不陪你成天散步后夜生活丰富很多。” 有些轻佻的语气让左语哑口无言，她不明白怎么一段时间没见顾淮听起来变了这么多。 而顾淮淡定的态度也让她变得不确定。 “你……真不是跟踪我来的？”左语犹豫地问。 顾淮走到大道旁停靠的车边，拉开车门把左语放到副驾驶。 他痛心疾首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我知道偷偷留你家钥匙是我不对，但我不至于跟踪你。” “怎么不至于。”左语虽然仍在反驳，但语气已经弱了许多。 顾淮已经绕到驾驶位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几次伸手捏住车钥匙都没办法启动。 他抬眼看向前往的道路，压抑地呼吸。 “言言，借我用用你的手。” 说着顾淮抓住左语的手放到自己的眼睛上。 柔软微凉的掌心驱散顾淮眼前残存的幻象。 左语正像小兔子似得用力左右嗅嗅，在外面还不觉得，封闭的车里血腥味立刻变重了。 她警觉地问：“你受伤了？” 顾淮放下左语的手，侧身为她记上安全带，叹气道：“你头上的伤不痛吗？” “啊？是我？”左语下意识抬手去摸额头，痛得嘶气， 突然被绑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担心顾淮杀人，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的左语这才感觉到疼。 顾淮不动声色的加大空调的换风。 “看起来不严重，我还有事，先送你回家你自己处理吧。” 左语用力抓住顾淮的胳膊，“你要去哪？” “松手，开车呢。”顾淮将左语的手拍开。 左语愣了愣，脸上升起委屈的情绪。 “我……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我的。”顾淮语气嘲讽，“难道是担心我跟踪你？真能多想，这短短时间我玩得挺开心的，要不是再见到你我都快忘了。” 车子带道路上飞驰，顾淮的话明显伤到左语，她用力抿唇，沉默片刻才道：“谢谢你救我……” “你可别谢，要早知道你在那里我都不一定进去，我还以为是偷东西喊一嗓子就能吓跑呢。 那几个人被我伤的不轻，指不定还会讹上我。 唉，真是麻烦，你就算以身相许也不能弥补我的损失。” 左语被顾淮说得哑口无言，这样的顾淮让她陌生，对声音极其敏锐的她能够清晰听出顾淮语气中的嫌弃。 只有两个人的车里第一次弥漫着尴尬，直至顾淮把左语送到楼下。 顾淮从后排拿起盲杖塞到左语的手里。 “快上去吧，还用我送？” “不用。”左语绷紧脸，下车拄着盲杖一瘸一拐地走。 顾淮收回视线，伸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他现在也是勉强清醒，大脑里乱成一团。 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他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左语。 “回来以身相许啊？”顾淮吊儿郎当地笑。 “顾淮！你撒谎就不能动动脑子！”左语攥紧盲杖，“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在那吗？那我的盲杖为什么会在你的车上。” -- 第323页 “哦，低级错误。”顾淮遗憾地摇摇头，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你这次别想骗我，有什么事我们……唔……” 顾淮忽然俯身压过去堵住左语的话。 伴随着顾淮滚烫的呼吸，他的唇瓣转到左语的耳垂随后向下移动到颈侧。 被逐渐点燃的左语微微颤抖，抓住肩膀上顾淮的手不断用力，却没有任何反抗。 顾淮停了下来，侧头看她。 “不是故意骗你，只是事我需要出国躲起来，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想透露太多。” 左语脸上还带着红润，她轻咬下唇：“偷偷和我联系也不行吗？” “肯定不行啊！”顾淮捏了捏左语的脸颊，“我到外面也要生活，遇上合眼缘的结婚生孩子，和你联系怕我未来老婆会吃醋，毕竟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左语微微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顾淮描述的未来是好还是不好。 几秒后她挫败地开口：“祝你幸福。” 顾淮又亲了左语的唇角一下，伸手把副驾驶的门推开。 “下车吧，我还要赶路。” 左语不情不愿地下车，砰地车门被顾淮果断关上，没有多停留车子迅速驶离。 顾淮通过后视镜看到左语还站在原地，他转动方向盘拐弯错开视线。 天色将明，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困倦的时候。 顾淮一路驶到市南难新区，在这个时间大道上更是空荡荡的。 顾淮将车停在翻新不久的派出所门口，掏出手机打给王之美。 铃声反复响了许多遍，他挂了又打，契而不舍下王之美终于接电话。 【顾淮！给我一个不打死你的理由。】 “帮我找个律师办理后事。” 【什么？？？】 顾淮挂断电话，把手机静音，下车后走进派出所。 值班民警看到浑身血污的顾淮连忙上前搀扶。 “同志，你怎么了？” 顾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血淋淋的几个眼球，反过来扶住腿软的民警。 “吓到你了，我是来自首的。” 第154章 最初回忆（完） 探视室中, 方形桌的一面坐着的顾淮，另一面坐着王之美母子和一名西装革履的律师。 两名神情戒备的持枪警察站在门口，目光不时扫过屋内的几人。 律师垂头整理文件, 王之美专注地玩手机，花白头发的王母伏在女儿肩膀眼眶通红。 压抑的环境直至律师开口才被打破。 “顾先生，这是治疗协议、这是赠予协议、这是眼|角|膜指定捐献申请……” 十数样需要签署的文件一一递到顾淮面前，律师看了顾淮一眼立刻垂眸落到文件上，手指点在上面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解释。 “陈慧婷女士在第九院的治疗期间, 王之美女士全权代理您在远石花园这所房子的租赁业务, 其盈利用来支付陈慧婷女士的住院费用，等陈慧婷女士去世后, 房子归王之美女士所有…… 您名下的财产分为活期、定期、股票、基金……共计……分别赠予王秀芝和王之美女士，其中王秀芝女士获得…… 卫生部申请现已通过您的眼|角|膜指定捐献, 还有这是其他遗体捐献的承诺书……” 说话间律师汗水直流，全程视线不敢直视顾淮。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 顾淮抬起带手铐的手, 温声问道：“在哪里签？” “这里……” 顾淮贴近去看文件, 活动不便的用右手签字，写了两张手腕被手铐压的通红。 他直起身揉揉眼睛, 转头对守卫在门口的警察说：“能帮我把手铐解了吗？只解开右手就可以。” 身材健壮的男警察目不斜视，“不行。” 顾淮无奈地活动手腕, 继续费力地签名。 由于王之美不断找来心理医生想要证明顾淮是精神病人，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几天前顾淮在会面的时候挟持心理医生证明他处于清醒的状态。 当时律师也在，明显留下不少的阴影，而王之美自那之后便不再和顾淮说话。 顾淮签到对王母的赠予协议时, 发现王母并没有在上面签名字。 “阿姨, 你怎么没签？” 王母咬牙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才不要你的东西。” “怎么不是。”顾淮笑了笑, “干妈，我能这么叫你吗？” 王母悬在眼眶的泪彻底流了下来。 “你还有脸叫我，小时候以为你和之之能在一起，不让你叫我|干妈，长大后你俩主意大，我管不了你们，可我哪点亏待过你，之之有什么我都想着你，你现在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没你这个儿子。” 顾淮脸上的笑意僵住，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铐。 “阿姨，我一直很感谢您小时候收留我，为了我以前没少和叔叔吵架，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事，您不用难过，都是我罪有应得……” 王母忽然起身捶打顾淮，“谁为你这个没良心的难过，杀人啊！你怎么下的去手！我恨不得没管过你，” 隔着宽宽的桌子，王母只能勉强捶打到顾淮的肩膀，他低头受着，王之美站起身阻拦王母。 王母抓住顾淮的衣服，把他的衣领扯歪。 “小顾……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妈妈的病！生病了咱就治，不怕啊！” -- 第324页 门口守卫的警察也过来拉住王母。 顾淮抬起头，坦然道：“不是病。” “你病了……你病了……”王母哭着被拉开，情绪激动下晕了过去。 警察连忙将王母送走救治，王之美跟着出去。 顾淮看眼传进喧闹的门口，拿起笔面无表情的继续签字。 连同王母没有签名的几个协议，顾淮全部签完，递到律师手中。 律师离开时碰到去而复返的王之美，两个人打过招呼，王之美独自走到顾淮的对面坐下，却没有说话。 门口剩余的一名警察见两个人都不说话，轻轻敲了敲门。 “探视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王之美这才像回过神一般，掏出手机推到顾淮的面前。 ”左语和我打听你，她以为你出国了。“ “和我没关系。”顾淮没去看手机，“过段时间她要是再问，你就说我在国外结婚了，过得很好。” 王之美嘴唇动了动，有些嘲讽地说：“现在又没关系了？真没关系怎么不说实话？” 顾淮微微摇头，“我还活着她才能更快忘了我。” “所以你就让我们知道你死了？”王之美忍耐不住反问道。 “嗯，这样你们也能更放心。”顾淮轻笑，“你们其实一直在担心我发病吧？” 无论是王之美也好，王姨也好，但凡顾淮出了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他是不是发病了。 这既是关心，也是负担，关切的目光时时刻刻的提醒他身体里有个隐形炸弹。 这么多年来顾淮除了逢年过节的送礼，和王家渐渐疏远，也是想要远离这些提醒。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忽略就会不存在。 王之美没有想那么深，她叹气道：“我和妈妈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顾淮晃了晃手铐，“没事我先回去了，想早一会摆脱这东西。” 从顾淮随意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他不久后即将行刑 王之美看眼手机，还有十多分钟的探视时间。 她认真地说：“顾淮，现在上诉你还有机会。” “还有吗？”顾淮反问。 “怎么没有。”王之美目光扫过顾淮始终不受控制轻颤的指尖。 为什么顾淮这么急着离开，是怕暴露什么吗？ 从王之美得知顾淮的事后，第一时间和律师说起他母亲的病，一辈子关进精神病院虽然残忍，但至少人还活着。 明明都快成功了，顾淮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挟持医生。 而动手的理由居然是无聊？ 跟顾淮自首的时候说杀了几个看起来不顺眼的人那样荒诞。 在顾淮本人坚持说他没病又看起来很清醒的情况，律师拿出他的母亲病史也只会让人联想到是为了逃脱刑罚。 一审法官不予采纳，王之美看向被告席淡定的顾淮，却生出另一个猜测。 王之美抓住顾淮微微颤抖的左手。 “你要是真的病了不就有机会了吗？顾淮，用不用我多找几名医生来为你诊断？” 顾淮用力将手抽回来，“然后像我妈一样被关在精神病院一辈子？那还是让我清醒的死吧。” 王之美下意识转头看眼警察，可惜对方毫无反应。 “什么时候开始的？”王之美不甘地问。 “嗯……大半年前吧。”顾淮索性不再隐瞒。 “你的病……”王之美还想套出更多的话，被顾淮打断。 “王之美。”顾淮直呼其名，“照顾好自己和阿姨。” 说完顾淮主动起身要求离开，不再给王之美询问的机会。 行刑前一天，心理疏导师来和顾淮谈话，问他有什么想要的。 顾淮靠坐在床上，越来越熟悉且享受他眼中独一无二的光怪陆离。 等心理疏导师问了三遍他才听清。 “芥末。” 一时间顾淮也想不起其他东西。 心理疏导师很快让人送一盒子芥末糖来，还贴心的的放了好几个品牌。 虽然和顾淮想要的不太一样，他还是拆开芥末糖放入口中。 甜辣的味道呛得他泪眼模糊，不知不觉从天黑坐到天亮。 狱警敲门来带顾淮去行刑。 春日的阳光很好，心理诊所门口，身穿休闲运动服的医生拉开卷帘门。 来上班的小护士跑着过来，看向天边的薄雾。 “医生，那位顾先生很久没有过来了。” 医生笑着说：“有了可以安心的维生素，也许以后都不会来了。” 砰—— 天边响起震响，惊起一片南归的燕子。 ------------------------------------- ——你有遗憾吗？—— 顾淮疑惑他都死了怎么还要听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你有遗憾吗？—— 冰冷的电子音又问了一遍。 顾淮心想，没有吧。 遗产早就分配好，左语也会换上他的眼|角|膜开始新生活。 他可以摆脱自己的病，其他人也会获得更好的生活。 “没有。”顾淮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陷入彻底的沉睡，睁开眼却发现他正在和很多人一同站在满是黄沙的战场之中。 ——宿主你好，我的编号0226，很高兴为你服务。—— -- 第325页 自称系统的电子音向顾淮介绍情况。 由于他没有执念，被选中参加主神选拔，用系统的话，只要通过这场选拔，他能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顾淮听完看向四周或惊喜或诧异的人，只觉得深深的违和感。 他没有遗憾代表根本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就像用美味的食物去诱惑一个刚刚吃饱喝足的人一样，这系统的话给人感觉并不是真心的给。 顾淮不动声色道：“我拒绝，送我回去。” ——宿主，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电子音刚说完，天空中忽然落下来一个比飞机还大许多的巨鸟。 一爪子下来，上百人变成肉泥。 ——这场选拔，生或死，只有两个结局。—— 顾淮看到，死去的人身边的系统也化作碎片消散，周围的系统趁机吸收，系统圆球身体的微光变得更加明亮。 战场中所有人只能在不时出现的各种怪异动物的捕猎下艰难求生。 顾淮也是其中一名，他只是没有遗憾，又不想平白无故的送死。 并且顾淮发现，他的身体和头脑恢复生前最巅峰的状态，根本没有困扰他的病。 这让顾淮更不想死。 幸好这场选拔的组织者没有让他们团灭，在死了一半的人之后，平静下来。 每个系统都向宿主呈上一张纸。 ——恭喜宿主通过海选，请签订契约。—— 顾淮努力去看，却发现契约上的字迹他根本就看不懂。 有比顾淮脾气更暴的，发现看不懂嚷嚷几句直接把契约撕掉。 “什么东西，字都看不清就想骗我签。” 那人嘶到一半，不可置信地低头，发现他的腰和契约一样被撕开。 有了这个人的教训，许多人开始匆忙签上自己的名字，生怕晚了也落得这个下场。 顾淮拿起系统控制飘到他手边的笔，磨磨蹭蹭的没有立刻签。 此时他处于绝对弱势，幕后的人却需要让他们签协议，证明这个协议很重要。 身边不断有签完名字的人连同系统一起消失。 顾淮慢吞吞的签完一个顾字，四周的人已经少了一半。 他落笔淮字的时候笔锋一转，在契约上写出另一个字。 ——签订契约成功，即将传送到个人空间。—— 系统说完，顾淮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而他也没有受伤。 不等顾淮放松，就听到系统再次传出声音。 ——滋滋滋……出现漏洞，正在修复……修复成功……—— ——传送个人空间。—— 顾淮眼前一晃，出现在一个三米见方的狭小空间。 墙壁的材质类似雾面玻璃，顾淮能够透过玻璃看清其他小空间的人。 很快顾淮发现异常，他能够看到其他人，而其他人看不到他。 ——宿主，欢迎你来到系统空间，请选择下一个任务。—— 系统在顾淮面前投影出一道蓝色光屏，上面长长一排列表大多数都是灰色的，只有开头的两个可以供他选择。 而左上角是他的个人信息，正是他签下的名字。 0226号宿主，顾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09 11:19:50~2021-05-10 03:0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东方血族 时空管理局, 主神办公室。 布满三面墙的电子光屏几乎碎裂大半，不时有电光隐隐闪出。 辛奉天仰头瘫坐在黑色皮质办公椅上，原本占据大半张脸的烫伤疤痕只剩原来的一半大小团聚在额头。 而他胸口的伤口不光没有愈合, 反而扩大些许，空洞洞的能够看到椅背。 系统飘在一旁不断为辛奉天输送能量治疗。 辛奉天摸向自己空洞洞的胸口，痛苦地问：“为什么没有愈合？” ——因为主神在三千世界打开了压制的主神力量的封印。—— 经过系统的提醒，辛奉天才想起这回事。 当初辛奉天匆匆获得主神之位，所得到的力量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在付出心脏的代价后, 他当机立断, 将主神力量封印到脸上的形成烫伤疤。 他本以为自己的主神力量并没有全部激发，能够轻松出入三千世界, 谁知还是被监察者发现了。 危急时刻他只能解开脸上的压制，与监察者鱼死网破。 要是他在世界意识的空间里把主神力量全部激发, 就不仅仅是一个两个小世界的失衡，整个三千世界都会有灭顶之灾。 过了这么久, 养尊处优的辛奉天并不能够更好消化的主神之力, 几乎每时每刻主神之力都在侵蚀着他的生命。 而主神之力一旦解开, 必须有更强的人出手才能封印回去。 整个时空管理局又有谁能比主神更强？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这也是辛奉天当年封印的方法。 辛奉天命令道：“把从惩罚世界回来的那两个宿主叫过来。” ——好的, 主神。—— 系统应声出去，很快谷北和祝钰匆匆赶过来。 惩罚世界不能带系统, 两个人在里面死亡也相当去了半条命。 -- 第326页 他们一回来就进了治疗仓，此时被辛奉天叫来，脸色还有些苍白。 “主神……”谷北强笑着刚开口，就见辛奉天忽然抬起手。 谷北不受控制的扑倒在辛奉天的身上, 辛奉天抓起他随意的团了团, 竟然把他变成肉球塞向自己的胸口。 令人恶心的肉球蠕动着, 发出痛苦的尖叫，很快将辛奉天空洞洞的胸口填了一半。 祝钰想要逃跑，可被主神压制的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等辛奉天胸口的伤完全愈合后，他挥手换身衣服，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传出消息，谷北和祝钰执行任务失败，已经重入轮回了。”辛奉天站起身故作遗憾地说。 他走到房间中央，看着凌空的某处。 “就在这里，他居然过来了？呵呵，现在想我还觉得讽刺。”辛奉天喃喃着，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不是已经和44号联系好了吗？可他不光还活着，还他妈的跑到我的面前？” ——44号世界传送来一段录像。—— 辛奉天微微偏头，“放。” 墙上其中一个完好的屏幕播放一段视频，正是秦素素在顾言的怀里渐渐消失的那一幕。 “44号世界什么意思？左语为什么也会在那里？”辛奉天气怒道。 ——报告主神，44号世界申请与时空管理局取消合作，这是祂的诚意。—— “你说什么？”辛奉天有些错愕，他第一次听说有小世界要离开时空管理局独立。 辛奉天目光转向屏幕，忽然挑起眉毛。 他将视频放慢，当慢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清晰看到秦素素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化作一块灵魂碎片融入顾言的胸口。 屏幕上的画面在他的控制下不断放大，最终满屏显示的都是左语的那块灵魂碎片。 “居然是碎片，哈！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啪啪啪—— 辛奉天兴奋的高举双手用力鼓掌。 “不错，真不错，44号世界的诚意我很喜欢，通过祂的申请，” 他转身走向落地窗前，抱起双臂凝望无垠的星空。 “ 真让他这么容易死，反而便宜了他，你也去收集左语的灵魂碎片。” 星空中代表44号小世界的光点暗淡下去，辛奉天咧开嘴露出猩红的笑意。 “想复活左语，那这回我让左语死在他的手里，呵，真以为能翻出我的手掌心？毕竟我可是这场游戏的裁判啊。” -------------------------------------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顾言睁开眼，入目一片黑暗，他伸手去摸，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封闭狭小的空间里。 既然感受不到危险，他索性先查看原主记忆。 原主是一名吸血鬼，他的记忆十分简单，身为初代吸血鬼生育出的他是极为稀有的纯种后代，出生既是领主，拥有一大片土地。 当时也是吸血鬼最辉煌的时代。 拥有永恒生命和强大实力的吸血鬼超脱于世，被当时的人类所崇拜。 由于吸血鬼无论男女都长相俊美，对美貌颇为挑剔，许多爱美的人类甚至以被吸血鬼选中吸血为荣。 原主身为纯种吸血鬼，与那些从人类被初拥转化而成的吸血鬼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社会的观念。 幸好他强大的血脉压制让他有任性的资本，从成年后正式接手父母给他的土地，便开始四处挑事，找其他吸血鬼打架。 度过了几十年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前往去打架路上的生活，原主终于碰到硬茬。 那是另一个和他一样被初代吸血鬼生育出的纯种后代，两个人分毫不让的纠缠了整整大半年，最终两败俱伤。 原主回到自己的城堡后陷入了修复身体的沉睡，直至顾言从这具身体中醒来。 看完记忆后，顾言让0226传来任务。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白琦，祝宿主任务愉快。—— 顾言翻看白琦的记忆不禁有些惊讶，由于原主沉睡后没有时间感，他并不知道原主睡了多久，看到白琦的记忆他才知道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千年。 比起原主记忆中的落后，经过朝代的更迭，人类已经进入蒸汽时代，政|府大力发展科学，提高生活水平。 在政|府之上还有地位超然的教廷。 吸血鬼的辉煌早已过去，人类提起吸血鬼只有憎恶，言语间都是他们如何的丑陋，阴森，玩弄人类后将人类吸食致死。 教廷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人类抵御吸血鬼，里面都是能够使用神力的圣职人员，最强大的主教可以与吸血鬼中的公爵媲美，据说教皇更是可以压制住吸血鬼亲王。 同样人类之中也由普通人组建成一个叫做血猎的组织，专门通过使用工具对抗吸血鬼。 而被守护者白琦的不幸也和吸血鬼有关。 白琦原本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女孩，她的父亲是一名世代传承的玉匠，母亲在家中相夫教女，一家人十分幸福。 自小白琦性格沉稳，跟着父亲能在玉凳前一坐坐一天，丝毫不觉无趣。 白母见白琦小小年纪跟着白父闷着，怕养坏她的性子，时不时逼她出去与邻居玩。 早些年白父为了寻求技艺的突破，辗转各地拜访过不少名人，在白琦十岁那年才定居下来。 -- 第327页 白琦家的邻居有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叫做怀州，小小年纪就被教廷选中，只等他成年便可直接成为最初级的牧师。 哪怕是教廷最初级的牧师都十分受人尊敬，白母希望白琦能够和怀州多在一起玩，好好培养感情。 毕竟在吸血鬼的威胁下，认识教廷的牧师能够获得很大程度的便利。 白琦和父亲一样是个玉痴，心里总想着玉，与成天抱着教义的怀州没有共同语言。 两个小孩各干各的也能对坐一天，倒也意外的和谐。 在白琦十四岁那年白母因病去世，从那以后白父变得沉默寡言，埋头忙着工作麻痹自己。 白琦也很快成长起来，为了照顾父亲，她空闲时间几乎都在家里，也渐渐和怀州疏远。 转眼间白琦来到十八岁，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姑娘。 在白琦生日这天，她放学高高兴兴的跑回家，却没有见到满桌做好的饭菜和为她庆祝生日的父亲。 已经变成一具冰冷尸体的白父趴在地上，脖颈上两个鲜红的孔洞诉说着他的死因。 白琦跌坐在父亲的尸体旁几乎流干了泪，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出门敲响邻居怀州的家门。 经过新上任不久的牧师怀州的推举，白琦加入教廷成为一名圣女。 圣女极其艰苦，终生不许婚育，要为教廷奉献她的处子之血制造出引诱吸血鬼的毒药。 白琦不怕苦，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找到杀害她父亲的吸血鬼报仇。 两年后，教廷终于找到了杀害白琦父亲的那名吸血鬼。 那是一名苏醒的吸血鬼领主，据说他的生命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 这位领主苏醒后需要补充鲜血，显然选中了白琦的父亲。 经过两年时间的沉淀，白琦心中的仇恨不光没有减退，反而时时刻刻都在燃烧着她的灵魂。 所以当教廷表示那位吸血鬼领主太过强大，需要白琦牺牲自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血猎研究出一种毒素，对吸血鬼来说十分致命，而对人类的身体却是可以救治的。 教廷把这种毒素注射到白琦的身体里，随后将白琦送给那名领主。 纯洁的女子饱含仇恨的热烈血液让那名领主着迷，毫不犹豫的吸食后领主在痛苦又愉悦的情绪中迅速死亡。 教廷的人赶来后，却并没有对濒死的白琦进行应有的救治。 所有人对接手吸血鬼领主的城堡忙忙碌碌，都一致忽略躺在豪华棺材旁生命逐渐流逝的白琦。 已经成为主教的怀州对白琦还活着颇感惊讶，待众人离开后独自留下，与她在昏暗的地下室中静|坐。 白琦张张嘴，失血过多的她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体内的毒素也在残忍撕咬着她仅存不多的生机。 当白琦的生命越来越微弱，昏暗中看不清神色的怀州似有不忍。 “如果要恨，就恨那个杀了你父亲的吸血鬼吧，有他在你不能活着。” 白琦瞪大双眼，什么意思？死去的吸血鬼并不是她的真正仇人？ 直至生命的最后白琦也没有成功报仇，只能怀着无比仇恨的心情死去。 顾言看完记忆，对是谁杀了白父同样全无所知。 不过那个白琦付出生命所杀死的吸血鬼领主却并不是原主，而是和原主当年打架后一起陷入沉睡的另一名纯种吸血鬼。 如今白琦已经加入教廷一年，在履行圣女献血责任的同时一直没有放弃对杀害父亲凶手的寻找。 顾言推开头顶沉重的棺材盖，活动沉睡千年僵硬无比的四肢。 刚恢复记忆不久的他想要立刻去见白琦确认身份。 昏暗房间中，英俊优雅的吸血鬼领主拉开尘封的衣柜，棕绿色眼眸扫过整排华贵的衣服。 纵然有些心急，也要以最好的形象来见这一世的第一面。 作者有话说： 2021/5/12 修后三段。 感谢在2021-05-10 03:06:17~2021-05-11 08:1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东方血族2 顾言走出阴暗的地下室, 沿着盘旋的楼梯上楼。 黑色石砖建造而成的古堡阴冷静谧，主人千年的沉睡让它独自面临风霜，岁月在它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伴随着每一步的吱呀声, 斗篷的衣摆带起轻微灰尘。 走到一层眼前豁然开朗，极高的屋顶下是近乎占据正面墙壁的窗户，明媚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照射进来。 原主当年抛下自己的领地来到这里找另一位纯种吸血鬼的茬，所以这座城堡也是原主来到这里现购置的。 地上建筑符合人类的习惯，采光良好, 地下经过改建才适合吸血鬼生活。 顾言裸露的皮肤微微灼痛, 他不禁蹙眉，脚步未停继续往外走。 当顾言推开大门正式暴露到阳光下, 扭曲的烟雾自他的脸上升起，他立刻转身带着鼻梁两侧灼伤的斑点躲回城堡。 阳光会使吸血鬼虚弱, 但并不致命，更何况原主这种纯种吸血鬼。 不过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在吸血鬼极度饥饿的时候。 吸血鬼的感知与人类不同, 顾言初使用这具身体, 即便心知原主沉睡后没再进食，始终未有饥饿感便没当回事, 没想到居然饥饿到连阳光都不能见了。 -- 第328页 城堡里就算有食物，放了几千年也不能吃了, 顾言只好等到晚上再行动，回棺材里先睡个回笼觉。 傍晚太阳落入地平线，顾言撑起一把黑伞离开城堡。 等他踏入市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如今的人都已经穿着现代服装，像他这种穿着精心挑选的古代衣服走在街上瞬间吸引行人的注意。 顾言在他人的视线中神色自然地走进一间成衣铺。 站在门口的微胖老板正抱着木板关门, 见一道身影擦肩而过, 连忙放下木板跑进店里。 “客人想选什么样的衣服？”胖老板笑呵呵地说, 拉开电灯，头顶的灯泡发出嗞啦嗞啦的响声，灯丝接通，散发出暖黄的亮光。 胖老板看清顾言的衣着微微一愣，顾言已经选好一身衣服。 “我要这几件，有鞋吗？” “……有。”胖老板迟疑两秒，还是决定做生意更重要。 顾言接过老板拿下来的一身衣服和鞋子，走进里间的更衣室。 很快再出来时，便是一名衣着休闲，高梳长发马尾的年轻男子。 “多少钱。”顾言走到收银台前付账。 老板过来说：“一共2168元，收您2100。” “好。”顾言拿出一个牛皮钱袋，从里面一个个的掏出金币。 当金币落到白色收银台的时候，胖老板的眼睛都直了。 “这……”他咽了下口水。 一个、两个、三个…… 顾言边放金币，胖老板边在心里默数。 “老板。”顾言忽然喊道。 胖老板下意识抬头对上顾言棕绿色的眼眸，神情渐渐恍惚。 直至顾言走出店门，老板才回过神，他连忙将金币拿起来用牙一咬，看着上面出现的浅浅牙印嘿嘿直乐。 “这个客人真大方。”胖老板感叹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脑海中客人的形象越来越模糊。 顾言重新出现在街道上时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流传的吸血鬼传说太过危言耸听，天黑后很少有人愿意出来活动。 这个刚接通电力没几年的城市在夜晚不敢大胆的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居民们都纷纷躲进家里避免引来吸血的魔鬼。 教廷在市中心的政府大楼对面，也是这座城市最宏伟的建筑。 白玉色的墙壁在夜晚璀璨生辉，从地面看高高的圆形尖顶耸入云霄。 晚间教廷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来往修女修士在教廷中不惧吸血鬼，行走间轻声闲聊。 顾言沿着教廷的外墙绕了一圈，找到一处角门。 他走过去伸手触到门把手上，还未使力，灼热的温度烫得他立刻缩回手。 教廷中有神力庇佑，哪怕一个小门都对顾言这个纯种吸血鬼有阻隔的作用。 顾言轻轻揉搓掌心，向后退了两步，左右确定四下无人，以人类难以看清的速度挑起越过高高的院墙轻松进入教廷。 但顾言落到地上，脸色骤变，连忙退了出去。 刚刚他有种直觉，如果继续呆在教廷里，绝对会被神力融化。 明知白琦就在教廷之中却见不到，顾言的身影隐藏在树荫凝视教廷许久，才转身离开。 距离天亮还早，顾言走到一处僻静的公园放出威压，准备唤来其他吸血鬼调查白琦父亲的死因。 四周万籁俱静，顾言坐在长椅上望向星空。 从吸血鬼眼中的视角看这个世界有很大的不同，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浓重，入目之处美轮美奂。 过了许久始终没有任何吸血鬼出现。 难道是离教廷太近了？ 顾言起身离开公园，想要再走远几条街。 树丛里传出轻微的簌簌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后面紧盯着顾言，悄悄跟上。 顾言走了一会忽然加快脚步，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残影，而身后跟踪的人避免被落下也暴露了出来。 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嚣张地对顾言露出尖牙。 “顾言，好久不见。”说着男人直接向顾言挥来拳头。 来人正是当年与原主一同重伤沉睡的纯种吸血鬼，名叫科伦。 看来科伦正是被顾言放出来的威压吸引而来，也许正是碍于科伦，才没有其他吸血鬼现身。 顾言单手接住科伦的拳头，身体不受控制的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 当年原主和科伦不相上下，这次见面顾言极度饥饿，科伦实力却变强许多。 不过顾言已经解开记忆封印，技巧足以弥补二者的差距。 他没有迟疑，一个侧身虚踢，在科伦格挡时闪身来到他的背后。 科伦反应同样不慢，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交起手来。 本来科伦志得意满的前来，以为可以直接碾压，报当年的仇。 交手间科伦越来越诧异，不再有任何留手。 两个领主级的纯种吸血鬼全力打斗根本无法控制，造成不小的动静。 树木上留下一些深深的爪痕，地面也多了许多砸坏的痕迹。 威压掀起的阵阵烈风鼓动附近居民家的窗户，院落中的狗都跑出来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 一个信号弹从不远处升上天空，炸弹出耀眼的白光。 科伦身形一顿，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 随后的打斗科伦竟然懈怠下来，明显想要尽快脱身。 -- 第329页 顾言还有事情想问科伦，哪里肯放过他。 在科伦且战且退的情况下，顾言紧追不舍，两人一路向城市边缘移动。 待到日出将明，两人已经来到科伦居住的城堡附近。 科伦回到自己的地盘变得得意，干脆不再后退，用尽全力向顾言发起致命一击。 顾言不敢硬抗，将一半的攻击卸掉后借力打力，反推到科伦身上。 科伦顺势后退，竟直接飞回城堡。 “晚上再战！”钻进城堡前科伦还不忘放话，颇有种放学等我的气势。 顾言撇撇嘴，原主能和科伦连续打一个月直至打成双方重伤，科伦也有责任。 两个精力旺盛的纯种吸血鬼凑一起了，倒省着祸害别人。 顾言可没心情等晚上再和科伦消磨时间。 一缕阳光从天边漏出，他紧随其后跟着科伦钻进城堡。 腹中饥饿的顾言白天不好行动，他之前才成衣铺本想用老板的血先补充身体，却发现根本毫无食欲。 也不知是不是原主这句身体沉睡千年把胃给饿坏了，顾言此时就处于那种极度饥饿还吃不下东西的状态。 科伦的城堡和原主的城堡不同，地上建筑又高又密，走进大厅都清凉感扑面而来，厚重的墙壁和狭窄的窗户如同骑士一般将阳光隔绝在外。 这里才是吸血鬼最喜爱的住所。 顾言走进去已经不见科伦的身影，他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没等往下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极为密集的脚步声。 吸血鬼的听力比常人要好得多，隔着城堡厚厚的墙壁，顾言听出有一队至少五十人的队伍向城堡走来。 这些人的脚步都很沉重，隐隐还能听到枪支摆动擦在衣服上的声音。 是血猎，放置银弹的火枪是血猎主要的武器。 通过白琦的记忆，顾言见过血猎的人。 他们脚踩厚重黑皮靴，身穿迷彩野战服，比起传统意义上放荡不羁的猎人，血猎公会里的人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此时这群武装到牙齿的猎人队伍正向科伦的城堡赶来。 顾言以更快速度沿楼梯往地下室走。 几乎在他下去的同时，城堡大门便被火枪轰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地下室的某个密室中，掀开棺材的科伦动动耳朵，低头看眼棺材里沉睡的女人，钻进去后把盖子盖好，没去管上面的风波。 顾言发现地下室大的像迷宫一样，层层叠叠。 下来时顾言已经把通往地下室的门关上，一时间上面的人找不到。 顾言悠闲的乱逛，想要等科伦被惊动冲出来的时候抓住他。 领主城堡的地下室豪华无比，比起当年的皇宫也丝毫不差。 只是顾言这位同族对自己的城堡疏于打理，无论推开哪个房门，最先迎来的都是呛人的灰尘。 顾言往下走了两层听到血猎的人已经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门，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依旧保持着慢条斯理的行动速度，一间间推开房门，搜寻科伦的踪迹。 当顾言下到地下三层的时候，鼻尖轻微吸动。 他闻到了一股十分诱人的味道，像是寒冷冬日的一团烈火，让他纵使丧命也情愿扑过去。 眨眼间顾言消失在原地，一间房门被撞开。 在房门轻微晃动的吱呀声中，顾言站在一个柜子前。 他颤抖的伸手打开柜门，看到里面放着一个能够保持不腐不坏的水晶瓶子。 鲜红的液体盛装在水晶瓶子中，向顾言发出无声的热情邀请。 此时顾言的大脑已经放空，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水晶瓶子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咕咚咕咚咕咚—— 鲜红的液体美味无比，迅速滋养顾言干渴的身体。 他苍白的唇变得鲜红，唇角的液体残留被他伸出殷红的舌尖舔净。 “你是谁！转过身来！”年轻的猎人看到房间内的顾言，举起火枪质问。 原来在顾言不知道的时候，血猎的人已经搜寻到地下三层。 顾言缓缓将水晶瓶子放回柜子，棕绿色眼眸中血红的光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说： 我对上一章的最后三个小段进行了修改，如果有空可以看一眼，不看也不影响后续剧情。 感谢在2021-05-11 08:13:29~2021-05-12 06:1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东方血族3 水晶瓶中的液体虽然没让顾言饱腹, 却成功帮他摆脱饥饿，并恢复一定实力。 顾言通过玻璃柜看向举枪的年轻猎人，正准备出手, 听到更多靠近的脚步声。 由于年轻猎人的高声质问，其余搜寻的人闻声举着火把聚集过来。 火把里的油也是血猎特制的，包含克制吸血鬼的成分。 远远地顾言就感觉到火把散发出来的嗜人灼气。 顾言立刻停手，快速在颈侧戳了两下，顺从地举起双手转身。 “我、我被吸血鬼抓到这里, 请救救我。” 举着火枪的年轻猎人警惕地看向顾言, 对视后神情变得恍惚。 “罗森，怎么了？” 其余人纷纷赶过来, 看到名叫罗森的年轻猎人正搀扶着虚弱的顾言出来，而顾言的颈侧上明晃晃地有两个吸血鬼留下的孔洞。 -- 第330页 当这些人看清顾言的脸时不禁愣住, 眼睛都直了。 火把暖光照得男人的脸棱角分明，精致如同神邸, 浓重睫毛的投影下隐约可见眼眸清澈幽邃。 而他身穿时下年轻人流行的衣服, 不知遭遇了什么, 看起来极为狼狈，搭配虚弱的神色倒是消磨容貌所带来的距离感。 罗森不顾众人的呆愣, 语气急切道：“快点把这位先生送上去，他被吸血鬼抓来, 失血过多十分虚弱。” “罗森……”一名猎人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清清嗓子继续道：“我们要警惕城堡中出现的每个人，吸血鬼有很强的迷惑人的能力。” 说着这名猎人目光触电般的扫过顾言的脸，这张脸根本不像人类所有。 “放心, 我已经用圣水检查过了。”罗森正义凛然道, “救人要紧, 别忘了我们血猎的职责。” 其他人神情变得肃穆，连忙上前接过顾言，有人为他盖上衣服，有人要将他背起来。 顾言被血猎的热情弄得有些发懵，他只是给罗森下了暗示，其余的信息都是罗森自己补全的。 当一名手持火把的猎人靠近顾言时，门口忽然刮进来一阵风险些将火把吹灭。 这名猎人连忙举着火把向外走，“快，是不是吸血鬼出现了？” “我们先把这位先生送上去。” 一名年轻猎把顾言背起来，压的他险些吐血。 吸血鬼看起来瘦，体重却比普通人要重的多。 “不要怕，我们会带你平安离开这里的。”年轻猎人额头冒汗，咬牙往出走。 分出几个人包括罗森将顾言往楼上送，其余人继续向下搜寻。 由于顾言太沉，这名年轻猎人和罗森轮流背他，期间顾言几次说要自己走都被拒绝了。 “看你脸色白的，失血过多不要强撑。” 顾言无奈地被几名血猎的人当成病号照顾，可现在是白天，他根本就不想上去啊。 面对几个人真诚的模样，顾言实在做不到直接离开。 几个人轮流将顾言背到地下负一层终于停下。 “队长，我们救上来一名被吸血鬼抓住的人。”罗森上前向队长汇报，细细说起发现顾言的经过。 顾言被安排坐在一旁，手上被塞了装着酒的牛皮袋子和面包，听着罗森把他形容成科伦这个邪恶吸血鬼抓住的可怜人。 说话间负责医疗的女猎人上前为顾言处理颈侧上的伤口，声音温柔道：“有些痛，很快就会好的。” “额……谢谢。”顾言心想科伦都被打到老巢了怎么还不出来，这群人太实诚，再隐瞒下去他都要有罪恶感了。 血猎的队长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蓄起络腮胡，一双鹰眸般的眼锐利无比。 队长站在地下一层的楼梯旁，螺旋形的楼梯中间可以直接看到最下面，方便队长掌握下面的搜寻进度。 在罗森汇报情况的时候，队长抱着双臂，锐利的双眼扫向顾言。 随后队长走到顾言面前，居高临下的命令道：“抬起头。” 顾言缓缓抬头，棕绿色的瞳孔已经变成深灰。 “谢谢你们救我。” 队长看清顾言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不同于平民之中的传言，血猎有记载吸血鬼非常丰富的档案。 早在很多年前，吸血鬼并不和现在一样动辄杀人，而是会挑选年轻貌美的人迷惑其心甘情愿的献上鲜血。 事后被吸血的人虽然会虚弱一段时间，却并不会死亡。 队长猜测这座城堡里的吸血鬼许是还遵循千年前的习惯。 他转而声音温和地询问：“你是哪里人，怎么被抓到的这里？” “不记得了。”顾言微微摇头，“我昨天醒来就被囚禁在这里，之前的记忆变得模糊。” 队长轻拍顾言的肩膀：“应该是吸血鬼的迷惑，我们会照顾你的。” 说完队长挥手叫来为顾言治伤的那名负责医疗的女猎人，“小落，你来给他登记。” “好。”小落从包里拿出本子走过。 顾言看到本子前面厚厚的记录，回答的间隙故作随意的问道：“被吸血鬼袭击的记录你们都有吗？” 小落语气满是压抑不住骄傲。 “当然，自从血猎成立的这十年以来，为了对抗吸血鬼，大大小小的袭击事件哪怕是疑似的我们都会记录起来，以便搜集信息。” 说着小落合上本子，压低声音继续道：“哪怕是教廷，档案也没有我们……” “小落！”队长蹙眉打断。 小落脸色一整，站直朗声道：“报告队长，已经记录完毕。” 顾言目光从小落手中的本子上收回，倒不急着离开。 任务记忆中白琦父亲死的突然，家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白琦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玉石匠人，到底是哪个吸血鬼会专门跑到他家去吸一个中年男人的血。 顾言通过原主记忆得知不同的人类血液的味道也不同，像白琦父亲这种因妻子死而特别伤心，总是酗酒不好好照顾身体的人，血可不怎么好喝。 白琦家附近有那么多住户，吸血鬼选择白琦父亲的几率很小。 既然暂时找不到其他吸血鬼调查情况，可以去血猎的档案室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顾言决定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 第331页 也不知科伦怎么想的，在血猎等人粗暴的搜寻下，始终没有露面。 宫殿似得地下室根本难以在一天之内搜完，队长不时掏出怀表看眼时间，眉心渐渐隆起。 晚些太阳落山，血猎的人就没有了面对吸血鬼的优势。 就在队长不安地紧盯着怀表上的时间时，上面忽然传来声音。 另一队人闯进了城堡。 队长连忙吹起一声长哨，两声短哨，通知下面的人上来。 真正主人始终没有出现的城堡，由于两队人的汇集热闹起来。 教廷只来了十余人。 牧师身穿黑色法衣，头顶同色罩衣，金色的圣带披在肩膀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红色法衣的执事，比起牧师的衣服，执事头顶的罩衣隐约可见繁琐的纹路，圣带同样是金色的。 众人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测量一般，整齐划一，仅仅是看到便让人不禁心生肃穆。 血猎的人走到城堡一层正好与教廷的人迎面而对。 背着光的执事牧师等人仿佛渡了一层圣光。 执事上前一步，抬手在肩膀上划了一个礼。 “毕将队长，我们受神的应召而来，接下来城堡的事物将有我等接手。” 执事声音浑厚，语气不急不缓，使听者心旷神怡，如同聆听天使的福音。 可他虽然嘴角含笑，但眼中的强硬气势毋庸置疑，这是在命令，并不是在商量。 血猎与凌驾于政府的教廷看起来都有着一样的职责，那就是抵御吸血鬼。 但在实际情况中，二者却并不相同。 拥有崇高地位的教廷由于其神圣的形象，一直深得平民信赖。平民甘于奉献自己的财富供教廷使用，以便获得神的庇佑。 可以说在平民眼中，教廷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哪怕是一个最低级的牧师，行走在街道上都会被人尊敬的行礼。 而血猎则不一样，他们大多是孤儿出身或者因吸血鬼家破人亡的人。 教廷的门槛很高，并不是谁都能进入，更多人便选择加入血猎，通过艰苦的锻炼和武器的运用，与吸血鬼战斗。 最初血猎的人在平民中名声并不好，他们更像一群渎神者，竟然妄图摆脱教廷的庇佑，去使用那些会喷火会发出巨响的邪恶武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人经济条件不好只能求助血猎，私底下血猎的风评才渐渐好了起来。 而随着血猎的崛起，教廷与血猎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如今已经发展到势不两立的程度。 毕将队长目光扫过执事身后的牧师，辩出其中几名是教廷的精锐。 “辛苦伊执事了。”他不动声色道，挥了挥手要带其他人离开。 顾言夹杂在血猎的人中间，紧了紧身上罗森给他披着的衣服，硕大兜帽遮住半张脸。 血猎一行人与教廷的人擦肩而过时，伊执事忽然抬手阻拦。 “等一下，那是谁？”伊执事说话时，手掌指着的正好是顾言的方向。 在一众高度武装的人中，仅仅身披着大衣的顾言看起来不可谓不显眼。 毕将队长侧身将顾言挡住，冷声道：“这是我们在城堡里救出来的人，就不劳教廷的人操心了。” “救出来的人？”伊执事温和一笑，“毕将队长误会了，教廷只是出于关心，毕竟吸血鬼十分奸诈，需要将此人带到教廷用圣水验证身份才可任由你们处理。” 毕将队长紧蹙眉心，这话不软不硬，如果他们真的不把顾言带到教廷验证身份，反倒显得他们被吸血鬼欺骗了似得。 于是毕将队长只好转身轻声安慰顾言：“只需先跟他们走一趟，再喝一遍罗森给你喝的水就行。” 众人站在一楼大厅，西斜的阳光照进来。 顾言抬起头，他的脸上还留着昨天阳光晒出的雀斑似的伤痕，此时阳光落到脸侧，晶莹如同白玉。 水晶瓶中液体作用比顾言想象中还大，他被阳光照射，只觉得有些不适，没有留下任何伤害。 也许可以试试去教廷看看，他还是想尽快找到机会见到白琦。 而到教廷的时候太阳也快下山了，就算遇到危险他能够直接逃离。 一番思量后，顾言点头同意。 伊执事将其他牧师留下，只带了一名牧师带领血猎的人去教廷。 而毕将队长态度就郑重的多，五十多人全部跟着过去，仿佛生怕教廷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似得。 血猎的人骑马和赶马车过来，教廷的人条件就好得多，居然开着如今还很少有的黑色汽车。 伊执事闻声询问顾言：“上车吧，马车太颠簸了。” “谢谢，不用。”顾言抓住罗森的手借力跳上马车。 直至马车的帘子放下，伊执事才收回目光。 赶在天黑前，众人来到教廷。 夕阳下白色的教廷建筑庄严不可侵犯，伊执事率先走进去安排人去取圣水。 血猎的人跟随其后，顾言听到毕将队长低声吩咐其他人多警醒些，随后又用更低的声音说了几句暗语。 当顾言穿过教廷的圆顶大门时，感受到身体微微刺痛，却并没有昨天那种危险的感觉。 像顾言这种纯种吸血鬼只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在心脏，另一个就是饥饿，如果能够在饱食的情况下，教廷中庇佑的神力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 -- 第332页 顾言面不改色的走进教廷，当踏入教堂时轻轻蹙眉。 嘶，真烫脚。 教堂正前方的圣像身披灰色长袍，上身半裸，侧向左边的脸庄严肃穆，微垂的眼总给顾言一种正在看他的感觉。 出乎意料，身为被排斥的黑暗生物，顾言竟然能从圣像的脸上看出一丝慈爱。 “神爱世人，先生，请这边来。”伊执事笑着说道。 顾言回头看眼毕将队长，在他点头后跟过去。 伊执事带着顾言来到神像的正下方，一名牧师从净瓶之中倒出圣水，将银制的杯子呈上。 “请喝，神水会驱逐你体内的所有不洁，消除病痛。” 顾言看向杯中的圣水，与他人眼中清透的圣水截然不同，在他与众不同的视角里，杯子中的圣水浑浊泛红，冒着滚滚黑烟。 眼见顾言不接，牧师主动将圣水往前送了送。 一旁的伊执事也提醒道：“喝吧。” 作者有话说： 我又爬起来了，想到自己不断更的承诺，还是决定坚持一下。 补更的哪有日更好，嘻嘻。 感谢在2021-05-12 06:18:52~2021-05-13 17: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东方血族4 教廷的钟楼上, 朗朗读书声在最高的房间内弥漫，几名坐在长椅上的年轻修女朗读间不时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墙壁上硕大的时钟。 白琦在修女身后来回踱步，身为圣女的她负责教导这些新来的修女读书。 眼见修女们的心思都随着时钟上的指针飘远, 满心期待今天的晚课，白琦干脆停住脚步。 “今天的晚课就到这里，恬恬和雅雅留下来打扫钟楼。” 被点名的恬恬和雅雅也不苦恼，笑嘻嘻的和其他修女道别。 谁不知道白琦圣女性格最好，从不会像那几个老圣女一样对打扫的事情吹毛求疵, 好似要折腾到修女到半夜才罢休。 果然两名年轻修女踩着凳子在时钟里面擦玻璃的时候, 白琦看不过眼主动上前。 “小心点。”白琦说着帮忙搀扶凳子。 恬恬低头吐了吐舌头，“我们没事, 圣女快松手吧，让祭司看到又该骂你了。” 白琦没有理会, 转而斥责：“专心！” 恬恬和雅雅连忙加快动作。 白琦有些出神的透过硕大时钟的玻璃望向外面，居高临下的视角, 半个教廷一览无遗。 当初是她主动提议在钟楼内上课, 最初其他圣女还不同意, 认为钟楼上的钟表声音太响。 可当圣女带着修女过来学习时，发现效率比以往更好。 每分每秒都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 对于期盼着下课的修女，在钟楼上课更加有盼头。 而白琦提议来这里的原因却与那些修女的想法不同, 她只是想用钟楼的滴答声不断提醒自己，生命在流逝，时间在流逝，反复提醒自己时间所带来的紧迫感。 自从一年前进入教廷, 白琦没有一天是放松的, 这里和怀州向她描述的不同, 她以为自己会当修女，学习运用神力，最终使用自己的力量报仇。 可来到教廷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变故，她竟然因为体质被选中成为圣女，这一度让她十分懊恼。 圣女与修女截然不同，可以说与其他神职人员都不同，圣女是负责后勤部门的文职人员，除了必须的奉献鲜血，日常只会做一些教书，开导信徒，照顾孩子等轻松的工作。 这和白琦本来的打算大相径庭。 教廷的决定白琦没有能力改变，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血猎，茫然之中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如今距离父亲的死已经过去一年，白琦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杀害父亲的那名吸血鬼的线索。 这让白琦格外沮丧，更感报仇之路遥遥无期。 “琦琦姐，你看那是不是血猎的人？”恬恬一不留神叫出了私底下的称呼，白琦没有责怪，而是顺着恬恬所指的方向看去。 傍晚的余晖洒落在教廷大门的青石板地面，由伊执事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血猎长长的队伍。 对于血猎的人，恬恬和雅雅颇为好奇，看着他们高大的身材，夸张的武装不时发出惊呼。 “真的好高……哇，那个好壮……脸上居然有伤疤……背着的是枪吗？” 两个女孩烂漫地叽叽喳喳，为了看得更清楚，整张脸都贴到了玻璃上， 她们觉得不过瘾，拉着白琦想要一起讨论，转头才发现，白琦的目光好似与她们有微微的不同。 这么遥远的距离本不应看出白琦具体在看哪，可白琦实在是太专注了，两个女孩仅仅顺着她的目光找了几次，就发现她在看血猎之中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 “琦琦姐，那个人穿得好奇怪，盖着那么大的衣服，难道他是吸血鬼吗？”雅雅歪头问道。 专注的白琦没有出声，恬恬忍不住开口训斥。 “笨雅雅，吸血鬼怎么可能进来教廷，一定是罪犯，衣服盖的那么严实是为了遮盖下面的手铐，你没看血猎的人都围住他吗。” “哼，雅雅才不笨，琦琦姐要为我做主！”雅雅鼓起脸找白琦撑腰。 在雅雅的拉扯下，白琦勉强回神。 -- 第333页 “我……我不知道。”白琦呆愣道，她也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特别。 说话间白琦仍不舍得收回目光，只见那个带着硕大兜帽的男人似有所感，伸手撑起帽子抬头。 隔着遥远的距离，红彤彤的夕阳刚好反射在钟楼的玻璃上，强烈反光下顾言错过了与白琦的第一眼。 什么都没看到的顾言低头继续走进教堂。 白琦只以为对方看到，下意识转过身。 “琦琦姐，你躲什么？”雅雅疑惑地问道。 “我哪里躲了。”白琦脸色微红，她只是觉得自己盯着对方看不太好，虽然这么远，被抓到还是会有些心虚。 她故作冷脸地催促：“快点打扫，小心祭司来骂你们。” 两个女孩笑嘻嘻地继续擦玻璃，当日暮落下，她们刚好收拾完。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钟楼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声轰响。 身穿黑色披风的吸血鬼科伦散发着煞气一拳砸到教廷的原型拱门上。 巨大的白石拱门轰然倒塌，神力庇佑的教廷结界也出现一个裂缝。 科伦都快要气疯了，一觉醒来居然看到教廷的牧师在他家中蹦跶，最主要的是他珍藏在柜子里的一瓶鲜血竟然不见了。 虽然牧师咬牙不承认，但科伦认为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气愤之下直接打上教廷。 千年前吸血鬼地位十分崇高，在科伦眼中教廷就是跳梁小丑，对那些拿着奇怪武器的血猎没有办法，教廷这些使用神力的圣职人员，在科伦这个纯种吸血鬼的眼中却是不够看的。 科伦想起苏醒后一件又一件不顺的事，心中越发气恼，下手也更加毫不留情。 教堂之中，顾言正在喝圣水的动作被打断，收回准备放出的威压。 顾言本想用威压把科伦叫过来转移注意力，没想到科伦竟然自己送上门。 在伊执事和牧师一同转头望向外面时，顾言快速把圣水倒进袖口，面色如常地把杯子放回去。 毕将队长抱着双臂看热闹看得高兴，还不忘起哄地问：“伊执事可否需要血猎的帮助？神爱世人，难道你们要等神出手？” 伊执事依旧撑着温和的假面，动作略快的向顾言行了一个礼。 “神祝福你，验证已经结束。有急事需要处理，各位在这里稍等。” 后半句伊执事是对毕将队长说的，说完他带着牧师快速往外走。 硕大的教堂能够容纳上万人，血猎的这五十多人连一个角都填不满。 毕将与其他人相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其他人故作好奇的四散开，东摸摸，西看看。 顾言有些不想在这个烫脚的教堂里呆着，可众人一时间没有离开的想法，干脆随便找好个椅子坐下。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场长达一个月的打斗印象深刻，此时顾言坐在椅子上回身看向科伦和教廷的人斗法倒觉得有趣。 有些漫不经心地顾言很快看出异样，他神情一整，略微严肃的前倾身子盯着科伦。 “顾先生想起什么了吗？”毕将在一旁留意到顾言的神色，询问道。 “没有。”顾言下意识否认，很快又说道：“我只是认出他就是城堡里的吸血鬼。” 毕将了然地点头，明显事先知道城堡主人的身份才攻进去。 顾言垂眸看向他的掌心，在他苍白的中指上有一根红线，一直顺着掌心向胳膊爬，此时已经到了手腕的地方。 刚刚他看到科伦的手掌上也有同样的红线，只不过科伦的红线更短一些，才刚到掌心。 天黑之后科伦的气势更盛，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他也和顾言一样没有处于饱腹的状态，经不起耗。 科伦发泄一番，砸烂了教廷许多建筑，趁着月黑风高扬长而去，只留教廷一众险些吐血的人。 刚升为执事不久的怀州目光看向科伦远离的方向，转过身走向人群中的红衣主教。 “主教……” 红衣主教抬起手止住怀州的话，反而对伊执事说道：“你把血猎的人带进教廷了？” “是的。”伊执事连忙上前，事出突然，他还没有来得急汇报，此时在一片废墟之中快速汇报傍晚的情况。 等伊执事说完，红衣主教缓缓点头。 “教皇一直对血猎抱有极为友好的态度，我们拥有共同的目标，刚刚的吸血鬼是领主级，十分危险，不如邀请我们的血猎朋友暂住一晚，以免在路上遇到危险。” “好的，在下这就去办。”伊执事应声后退。 随后红衣主教才向怀州招招手：“怀执事，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起离开的时候，伊执事已经赶回教堂，向毕将说起晚上暂住的事情。 满脸络腮胡子的毕将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多谢主教，有劳伊执事了。” 顾言正有留下去见白琦的想法，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血猎众人被安排到侧楼，不缺住处的教廷为这些人一人安排一个房间。 在血猎等人眼中顾言是普通人比较脆弱，罗森特别跑过来问需不需要一起住。 顾言摇头拒绝，等安顿好后，半夜子时的时候顾言披上衣柜里的黑色真丝睡袍，潜出房间。 ‘0226，扫描白琦在哪里，并对她进行灵魂数据的检测。’ 顾言吃过兰芳梅的亏，怕主神动手脚，提前做好准备。 -- 第334页 0226自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些萎靡，谁让这里科技较为落后，让重度网瘾的系统连玩都找不到地方，只能每天沉睡跟着顾言。 此时被顾言唤醒，0226委委屈屈地对教廷进行扫描，并对白琦的灵魂数据进行对比。 0226汇报完具体地址和灵魂数据的重合度后，头顶凝结出大大的‘QAQ’挥泪向顾言告别，再次进入休眠。 顾言已经想起一切，对把0226变成这样也有些内疚，任由0226沉睡，想着有空编几个游戏程序给0226玩。 很快顾言来到白琦的窗外，想起0226已经确认过的身份，他反而有些近乡情怯。 房间中白琦还没有睡，正借着台灯的光亮靠坐在床头用锉刀打磨一小块玉石。 顾言伸手打开一个窗户缝，准备悄悄进去。 当房间内的空气顺着缝隙流通出来的时候，顾言的双眼忽然变得通红。 砰—— 身体先于理智行动，转眼间白琦便被从窗户闯进来的高大身影按到床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13 17:45:23~2021-05-14 01:3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炖牛腩炸鸡小龙虾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东方血族5 顾言双膝半屈压住白琦, 垂头将脸埋到她的颈侧，尖牙不断摩擦柔软脆弱的皮肤，感受里面血液的每一下生命的跳动。 在顾言的眼中, 白琦是如此光彩夺目，散发着令人餍足的气息。 这是顾言曾在科伦城堡尝过的味道，原来那是白琦的鲜血。 此时顾言竭力与本能抗争，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抓住白琦瘦弱的肩膀, 冰冷的尖牙几次险些刺破她的皮肤。 白琦被压在床头, 后背撞得生疼，她手上的锉刀掉落到被子上, 玉石弹得更远，轱辘到地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颈侧感受到的尖牙无声诉说对方的身份。 这是白琦在看过各种资料后第一次亲眼见到吸血鬼，也是第一次离这么近。 难道她要死了吗？就像父亲一样？ 不知这名吸血鬼为何迟迟不对她下手, 在她度过因恐惧而产生的短暂僵硬后, 连忙伸手往床上摸索。 床头的台灯早在对方闯进来时发出嗞啦一声火光炸灭, 屋内只余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光。 微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白琦听出耳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似是随时都要用尖牙刺入她的皮肤。 终于白琦摸到了她的锉刀，没有任何犹豫地扎向这人的后背。 一声闷哼之后, 对方竟然不顾后背的伤转而将她抱住，近乎嵌入怀里。 “别动……再动、我怕我会忍不住咬你……” 耳旁沙哑隐忍的声音止住白琦的再一次攻击，虽然白琦不明白对方克制着不咬她，但她能够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 “我的血很好喝吗？”白琦试探地问。 顾言沉默良久, 冰凉的吻不断在白琦瀑布般的黑发上徘徊, 期待用皂角香掩盖她身上的馋人气味。 直至白琦以为顾言不会回答的时候, 他才用晦涩的声音回答。 “独一无二。” 如果顾言不是白天喝过一瓶鲜血，他都不知自己能否压抑住本能的冲动。 特别是知晓白琦的身份，只会让他要把白琦拆吃入腹的想法更为强烈。 顾言明白他此时应该做的是立刻离开，直至解决身体的问题再重新出现在白琦面前。 可……这是他的言言啊。 因封印而淡漠的感情在恢复记忆后变得更加浓烈，忆起曾错过的种种，顾言更舍不得结束这次短暂的见面。 顾言的吻从白琦的头发转到圆润的肩膀，隔着顺滑的冰丝布料沿着胳膊一路向下，最终抓住白琦的手。 他的姿势已经改为跪坐，略带虔诚地将白琦的手背按到唇上。 “等我……” 白琦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言。 由于房间昏暗，而顾言所在的方向又刚好背着光，哪怕顾言退后些许，白琦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 可此时白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个本应让她恐惧的吸血鬼不光没有伤害她的想法，甚至可以让她予取予求。 在顾言用力攥紧了白琦的两下手后，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白琦却反而伸手抓住他。 柔弱的手仅仅是搭在顾言的手上，就让他浑身发麻，眼中的赤红不断翻滚，而白琦还在火上浇油。 “可以喝我的……”血字还没有说出来，顾言已经咬住白琦的手腕。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几乎每用尖牙吸入一点鲜血，就会用舌尖舔舐着伤口，将唾液里独属纯种血族的治愈成分注入进去。 出乎白琦意料，手腕上不光没有丝毫痛感，甚至还有极舒服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略微愣神后，白琦用略带蛊惑的声音说：“很好喝吧？想一直喝吗？” 专心吸血的顾言没有回答白琦，她坐直上身，声音放得更软。 “我需要找一个吸血鬼，他一年前在通抚路二十八号杀了一名叫做白鸿朗的男人，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他，以后我会一直让你喝我的血。” 距离父亲去世已经一年，白琦成为圣女后被困在教廷，几乎连门都不能出，对于凶手更是毫无进展。 -- 第335页 虽然仅凭短暂的接触有些草率，但白琦认为眼前的这名吸血鬼不可能是杀她父亲的那个。 既然通过教廷找不到，那么同一种族的吸血鬼去寻找是不是会更加方便？ 顾言放下白琦的手，经过唾液的愈合手腕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他抬头看了白琦一眼，没有说话，跳下床直接从窗户离开。 白琦只在顾言的短暂抬头时看清他高挺的鼻梁和吸血后殷红的双唇。 她连忙追到窗边，找不见踪迹，有些气恼地把窗户用力关上。 “无良吸血鬼，居然骗人血喝。”白琦不甘心地嘟囔着。 她明明感觉到那个吸血鬼对她十分痴迷，还以为对方会同意。 当白琦回到床上，想要把锉刀放到抽屉时动作顿住。 她拉动台灯，见没办法重新打开，又跑到窗边借着月光仔细观察锉刀。 锐利的刀尖上，除了沾染吸血鬼的鲜血，还刮住一块黑色的布料。 白琦小心谨慎地捏住这块布料，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教廷统一发的睡衣料子，难道那个吸血鬼就隐藏在教廷？ ------------------------------------- 次日一早，顾言和血猎的人离开教廷。 坐在马车上，罗森惊讶地对顾言说：“你的气色比昨天变好很多。” 坐在另一旁的小落连忙点头附和，早晨见到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昨天顾言脸上带着苍白，今天虽然仍然很白，但唇上艳丽的颜色让他看起来健康多了。 顾言有些腼腆地笑道：“和你们在一起很安心，睡了一晚后就感觉好多了。” 罗森爽朗地拍了拍顾言的肩膀，他被顾言下过暗示后，对顾言有种天然的亲近。 “放心，有我们在以后你都会很安心。” 等一行人回到血猎，毕将队长让罗森带顾言去给他安排的住处，顾言主动申请想要工作。 “你们肯收留我已经是我的荣幸，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我有手有脚，许多地方都可以帮忙。” 毕将本没指望顾言做什么，他略一思索，随手指向小落：“那你跟着小落去医疗队吧。” “对不起，我对血……”顾言有些欲言又止地说。 毕将见顾言有些抱歉的模样，刚恢复点血色的脸都又变白了，抓了抓胡子后悔自己粗心。 他又不是没看到顾言被救出来的时候什么样，被吸了不知多少血，能不怕血吗。 “正好医疗队人也够了，那你就去……”毕将把胡子拽掉几根，终于想起哪里合适，“你就去图书楼吧，里面有些乱，需要好好整理。” 毕将心想，图书楼里除了书还是书，记录和吸血鬼有关的档案也都锁在地下室，这回不用怕引起顾言不好的回忆了。 顾言眼睛弯起，阳光下的笑容闪闪发光。 “谢谢毕将队长。”那正是他想去的地方。 其他人被顾言笑的僵住，等他走远后才回过神。 “怪不得被吸血鬼抓走还能活着，居然有人能长成这样？” 毕将听到有猎人唏嘘道，瞪了那人一眼，转身去找会长。 昨天在教廷可不是全无收获，毕将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会长汇报。 顾言先跟罗森来到住处后，简单整理一番就去图书楼报道。 血猎公会的占地面积很大，比起教廷的恢弘，这里更加杂乱无章。 据说最初这里只是一个小公园，被血猎占领后不断改建，后续一点点扩大。 图书楼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二层小楼，破旧书架层层叠叠，许多没有整理的书都堆积在门边。 前台只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是猎人的家属。 当初血猎开会的时候提议许多猎人都是孤儿出身，应该加强文化教育，因此才有了这个图书楼。 不过比起来读书，明显练武场更受猎人喜爱，这种事情又劝不得，渐渐除了去地下室存放搜集的资料，平时很少有人出入图书楼。 老人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丝毫没有发现屋内多了两个人。 顾言直接撸起袖子去整理地上的那堆书。 “哈哈，是有些乱啊。”罗森笑着要过去帮忙，见顾言竟然轻松抱起一大摞的书。 “我就是来这里干活的，你还有事情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顾言从书后偏过头，说完走向书架。 罗森没有坚持，跑去和看图书楼的老人说明顾言的情况，老人耳背，鸡同鸭讲的说了许久才算明白。 “顾言，那我中午饭来找你。”罗森告别道。 顾言从书架后伸出胳膊挥了挥。 他并不着急整理，每看到一本书都简单翻阅一遍。 原主沉睡太久，对这个世界毫不了解，而白琦的任务记忆不足以让顾言得知他想要的全部信息。 如此缓慢的整理到中午，也才不过收拾好一个书架。罗森来叫顾言吃午饭的时候还安慰他不要着急。 顾言笑着点头，和罗森一起走向食堂。 “快快快……躲开！都小心点！” 高声呼喊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就有几道飞快的身影横冲直撞地出现。 那些身影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明明身穿衣服，奔跑间却手脚并用。 顾言极好的动态视力清晰的看到他们白纸般的狰狞面孔。 -- 第336页 由于这是在血猎内部，四周人太多，追捕的人没办法开枪，只能不断甩动铁索和铁网，妄图抓住这些奔跑的东西。 众人有条不紊的后退散开，武力值较弱的文职人员和医疗人员都被护在后面。 顾言被罗森护住，看到其中一道身影被铁索勾住，怒吼着返身扑向勾住它的人。 尖利的爪子即将穿透那名猎人的身体时，顾言蹙眉放出威压。 噗通……噗通…… 此起彼伏的声音后，只见刚刚还狂躁无比的身影一个个跪到地上，似是遇到天敌般不断颤抖。 现场安静几秒，抓捕的人才反应过来上前将它们束缚住。 罗森心有余悸地擦汗，“好奇怪，不过幸好吸血鬼被制服了。” 刚刚有一个逃窜的身影险些来到罗森这面，罗森一心护着顾言不好逃跑，吓得额头都冒出冷汗。 顾言惊讶地看向罗森：“你管他们叫吸血鬼？” 第160章 东方血族6 顾言通过白琦的记忆得知, 吸血鬼离人类的生活既近又远。 在白琦还很小的时候，时常得知身边某个认识的人被吸血鬼抓去吃了，有慈祥的老人, 有隔壁班的同学，还有突然再也见不到的老师。 每天都要被父母教育贴身佩戴十字架，夜晚不要出门，更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因为那有可能是吸血鬼伪装的。 白琦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她十一岁那年, 当时母亲已经缠绵病榻, 夜晚的风在呼啸，大门传来碰碰的撞击声和怒吼声。 是一只或几只饥饿到极致的吸血鬼, 想要闯入被教廷祝福庇佑的人家。 听着外面的声音，白琦怕极了, 父亲去其他小镇为母亲请医生，这个夜晚家中只有母女二人。 瘦小的白琦跑回母亲的病床前, 一手握住母亲, 一手攥紧十字架护在胸前。 煎熬到半夜, 外面传来打斗声，随后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 白琦迎回父亲，只看到门口黑红的血迹, 却永远记得那晚所带来的恐惧。 顾言一直以为平民惧怕的吸血鬼就是吸血鬼，虽然见过的人都死了，但脖颈上的伤痕和被抽干血液的尸体不用再做他想。 此时顾言在血猎亲眼见到众人所抓捕的吸血鬼，终于知道为什么吸血鬼的名声变得这么差了。 这是……血尸吧？ 是人类受到初拥失败的产物。 吸血鬼这个种族, 经由神秘的初代吸血鬼初拥人类不断扩展, 每往下一代, 实力便削弱一分。 许多吸血鬼几乎在被初拥后便决定了其终生的实力，除非被引见到等级更高的吸血鬼面前，获得血液力量的赐予，否则再无晋升的可能。 可以说吸血鬼这个种族十分看命。 如果一个普通人走在大街上被顾言这种领主级的吸血鬼初拥了，那么他只要能够活过最初艰难的适应阶段，实力可以直接与亲王级媲美。 而这个人要是十分倒霉的被一名实力虚弱的末代血族初拥，那么他连正式成为吸血鬼的资格都没用，只会沦为毫无理智的血尸，余生都是鲜血的奴隶。 血尸根本无法与吸血鬼混为一谈，成为血尸后，浑身毛发褪尽，肤色变得苍白如纸，表面会分泌出一层白蜡似的油脂。 它们的生命只有三十年，比大多数人类都要短暂，除了吸食鲜血后短暂的饱腹，其他时候都处于容易被逼疯的饥饿，使尽一切手段想要吸血。 而相对于吸血鬼的偏魔法性攻击，血尸的攻击属于纯物理，有时候甚至会使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即便在原主那个吸血鬼地位尊崇的时代，血尸曾一度是十分麻烦的存在。 只因血尸的繁殖力极强，只要咬一口人类，就能将人类变成它的同类。 虽然吸血鬼自持漫长的生命，对人类的存亡并不在意，可血尸毕竟与吸血鬼有着七拐八拐的联系，后来血尸扩张太厉害，血皇亲自出手，直接用等级压制将全部血尸覆灭，并命令所有末代血族不许再制造血尸。 按理来说，血尸不应该再存在了，但只要还有末代血族，血尸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顾言没想到几千年后的今天，血尸不光为祸人间，甚至顶着吸血鬼的名头。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血尸的真正身份吗？ 罗森听到顾言的疑惑，解释道：“你是觉得和掳走你的那只吸血鬼差别太大了吧？其实这才是普通的吸血鬼，掳走你的那只吸血鬼是领主级的，不然也不可能把你关在城堡里，你也算因祸得福了。” 顾言听到因祸得福，嘴角抽了抽。 “领主级别很厉害？” 罗森脸色郑重，“非常厉害，据说教廷的教皇实力也只能和亲王级别的吸血鬼一战，就连咱们血猎的会长面对领主级的都没有胜算。” “那你们还敢去闯城堡？”顾言有些疑惑。 “这算什么。”罗森语气带着傲然，“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绑着火药，获胜从不是我们的目的，同归于尽才是。” 顾言心中肃然起敬，当科技发展成一定程度，血猎的人以另一种方式，用生命在保护其他人。 如果仅仅为了生存，血猎的人本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那几只血尸已经被拖走，只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残存的血液仍散发着恶臭，很快被负责清扫的猎人上前用特质喷雾降解。 -- 第337页 顾言和罗森吃过午饭后继续回图书楼整理。 短短半天的时间，血猎中许多人都知道顾言的存在，对他的长相颇为好奇。 下午的时候顾言刚搬过凳子整理书籍，余光中就注意到几名年轻的女猎人躲在门口偷看。 几个私底下性格洒脱的女猎人难得露出害羞的神情，你推我搡片刻，最终一名年轻些的女猎人走过来。 “嗨。”女猎人身材小巧，穿着猎人常服，柔弱与飒然和谐的夹杂。 “你好。”顾言礼貌地点头，继续整理书。 “额……你……”女猎人近距离看清顾言的脸，心里打好的草稿更加说不出来。 顾言忽然起身，拿着手中的书走向另一处书架。 “等等我，我有事找你。” 女猎人急急地追过去，转过书架撞见早就在那里等着她的顾言。 “你……”她话音未落，双眼变得恍惚。 片刻后，女猎人脸色发白地走出来，其余几人见情况不对，连忙过去。 女猎人见到同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们走吧，以后都别来打扰人了。” 这幅受到情伤的模样让同伴不敢多言，不知这名女猎人出门后和其他人说了什么，聚在外面的人也渐渐散去。 顾言蹙眉从书架后走出来，见外面安静下来，回到书架前继续整理。 他刚刚对那名女猎人试了试，依旧毫无食欲，甚至强行吸食还有隐隐作呕的感觉。 难道他只能吸白琦一个人的血？ 顾言心理叹气，干脆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专心整理书。 图书楼里的书籍偏实用比较多，甚至能看到名为《如何与圣职打好关系》的书。 顾言快速翻看一遍，里面居然还有给教廷圣职人员送礼的小技巧，让他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教廷的人为了私下收礼偷偷写的。 很快顾言看到一本《教廷职位与职责》，他翻到关于圣女的那几页。 这本书很古旧，封皮半破损，扉页被二次记录过的笔迹才能辨认出书的具体名字。 而书后面也清晰写着这本书出版于二十年前。 里面对圣女描述非常有意思，可以说与顾言从白琦那里得知的职责截然不同。 【圣女，天生拥有神力，信仰坚定，永远虔诚，终生身心归属于神。 职责与主教同级，主管情法，代神赋权。 （因其情况特殊，圣女百年难得一见。）】 信仰坚定？顾言明明记得白琦在十多岁那年，还和父亲一起完成一个名为‘半神’的玉石雕刻。 那是白父接的一个大单，其难度在与没什么人敢做，可当时白家太拮据了，被迫接这种让教廷发现非常危险的单子。 那个名为‘半神’的玉石一米高，四十厘米宽，是一个半脸为神半脸为魔的玉石雕像，据说是某位异教徒专门订做的。 当时白琦跟着雕刻玉石魔鬼模样的那半张脸时，可全无虔诚之心。 至于所谓的天生神力，更是无稽之谈。 如今白琦所当的圣女像是修女的另一种，只是地位更加超然，每个月又多了一个奉献鲜血的任务。 顾言想起科伦城堡中的那瓶鲜血，对怀州引荐白琦成为圣女的初衷产生怀疑。 也许一年后白琦的出事是早有预谋。 当晚顾言再次去找白琦，有过昨晚的经验，他轻车熟路的来到窗外。 开窗前，顾言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窗子。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屋内没有开灯，顾言推开窗子才看清白琦抱着双臂站在窗前。 “你还敢来？”白琦似是等了顾言许久。 顾言跳进屋内，将窗户推开更大的缝隙。 “为什么不敢？”他垂眸竭力不去看诱人的白琦。 “当然是……”白琦慢悠悠地说，掏出锉刀按到手腕。 眼见锉刀锐利的刀尖距离血管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顾言呼吸变重。 “我同意。”他退无可退，只能紧贴在窗边，补充道：“昨天的事情我同意。” 白琦脸上表情未变，肩膀却已不自觉的放松。 她放下锉刀，心想这个吸血鬼以后可就是她养的了，于是将手腕向前递过去。 “还要喝吗？” “不……不用每天都喝。”顾言声音干涩，他还是低估了白琦对他的影响力。 实在是太美味了。 即便并不饥饿，依旧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抑制扑过去的冲动。 顾言将目光从白琦的手腕转到她那与左语皆然不同的脸上，努力透过神态寻找熟悉的痕迹。 “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 顾言将从书中查到有关圣女的信息说了一遍，总结道：“你继续留在教廷很危险。” “哦。”白琦若有所思，她很快回过神，再次抬起手腕，“谢谢你，要喝吗？” 嘎巴—— 大理石窗台被顾言掰断了一角。 白琦抿唇轻笑出来，不知为何，她根本无法把眼前的这人与其他吸血鬼混为一谈，对方这幅隐忍的模样甚至让她不禁生出恶趣味。 白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步向前把手腕送过去。 来之前顾言特地去城堡取来披风穿上，暗黑色纹路的兜帽将脸隐藏，让白琦看不清他的模样。 -- 第338页 此时白琦靠近也有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的心思。 眼前黑影一晃，伴随着窗户的吱呀声，窗台边已经没有任何身影。 白琦转头环顾房间，最终看向衣柜旁的黑暗角落，试探地问：“你还在吗？” “嗯。” 顾言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放松许多，他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白琦，珍惜短暂的见面时间。 他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劝说。 “你应该离开教廷，我可以带你走。你的血对我很重要，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 白琦独自暴露在视线下，失去些许安全感。 她正要回答，忽然听到敲门声。 “白圣女在吗？结界上有黑暗气息入侵的痕迹，我们需要搜查房间。” 门外敲门的是怀州，他的语气虽然在询问，同时却已经传来的开锁声。 白琦有些慌张，她急忙扑向衣柜旁的那片黑暗抓住顾言往出拖。 顾言本准备从窗户离开，当白琦靠近时身体下意识紧绷，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随后顾言发懵地被白琦塞进大衣柜。 “你躲好。”白琦压低声音说，砰得把衣柜门换上。 圣女长袍的丝滑布料擦过顾言的脸颊，清新的苦茶气息让他联想到衣服的主人，披风下的肌肉紧绷的更加厉害。 而站在门外的怀州正要打开门锁时，房门从里面拉开。 白琦看向外面围满的人，满脸不悦。 “事出紧急，白圣女请理解。”怀州歉意地解释，招手让修女进屋搜查。 第161章 东方血族7 四名修女鱼贯而入, 还有六名牧师守在门外。 怀州在修女之后走进房间，站到白琦身边。 他压低声音对白琦解释道：“主教察觉到教廷结界有黑暗气息入侵的痕迹，你的身体特殊, 极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其中一名修女手拿银制罗盘，走到房间中央的时候忽然发出一声爆响。 银制的罗盘炸成碎片，溅到头顶的吊灯发出一声炸响。 “啊——” 这名修女吓得失声尖叫，外面的牧师同一时间冲进来。 白琦不着痕迹地蹙眉，看向更加紧张搜索的修女和牧师。 她的房间很大, 套间的客厅由半面墙大小的拱门通往卧房, 除了紧闭着门的卫生间，屋内一览无余。 很快牧师发现窗台上的缺口, 过来将大理石碎片交给怀州。 怀州反复查看碎片上的痕迹，伸手显现出上面的黑暗气息。 白琦故作淡然地说：“晚上回来的时候窗台就变成这样, 吸血鬼也许来过，不过应该早就走了。” 她余光注意到有一名牧师走向衣柜, 连忙阻止：“我睡前换睡衣的时候刚打开过衣柜, 不可能藏吸血鬼, 里面有私人衣服你们还是不要看了。” “检查一遍吧，劳烦钟修女了。”怀州坚持让一名修女去开门。 白琦衣袖下的手攥紧锉刀, 右脚无声向怀州移动一步，想到那个吸血鬼不太聪明的样子, 犹豫是否要动手帮助他逃走。 钟修女真是刚刚举着罗盘的人，她走到衣柜前，等牧师侧身避开后，动作恶狠狠地打开衣柜。 硕大的衣柜里挂着几件圣女长跑与白琦的常服, 下面叠着几件衣服, 边角有些凌乱。 由于吊灯被爆掉, 钟修女举起沉重的手电筒仔细把里面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以的痕迹，才转过身对怀州摇摇头。 白琦也远远看清衣柜里的情况，放松地更换站姿，转而找怀州算账。 她温怒地质问：“怀执事，如果什么都没有搜到，请你为你的行为向我道歉，是不是以后只要有黑暗气息入侵结界，就可以搜查我的房间？”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搜完，怀州招手让众人离开，等关上门后才无奈地对白琦说：“琦琦，我也是担心你。” “怀执事，我们没有那么熟。”白琦转身去开门，“请怀执事道歉后尽快离开。” 怀州先一步抬手按到门板上，“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教廷？” “什么？”白琦有些疑惑。 怀州观察白琦的神色，“白天你为什么打听血猎的事情，难道是想找他们帮忙？” “不是。”白琦用力抿唇，她得知昨晚有血猎的人入住教廷，怀疑里面藏有吸血鬼，才会向人打听血猎。 没想到怀州会在房间里质问她，她不知那个吸血鬼走没走，有些紧张的怕吸血鬼听到。 怀州见白琦否认，没再追问，他安慰道：“你父亲的事情我一直在调查，你去找血猎也没用，那面情况特殊，没多久就会出事。” 说着怀州松开手，低声补充：“这些都是机密的事情，你不要和别人说，你只要知道我一直在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就好了，琦琦，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圣女……”白琦欲言又止，在怀州温和询问的目光下渐渐消声。 这一年来总是这样，怀州永远告诉她在调查，偶尔也会送来疑似的消息，没多久就又没信了。 “我知道了。”白琦自嘲地说：“你放心，我只是想要和血猎买把枪防身，谁让我是个连神力都不能修炼的圣女。” 怀州知道白琦最初在被选中圣女的时候就有些不满，这个无解的话题他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告辞离开。 白琦站在门板后听了一会，确定脚步声已经远离，连忙跑回里间打开大衣柜。 -- 第339页 里面空荡荡的，她不甘心地又到窗边向外张望。 肉眼根本看不清吸血鬼留下的黑暗气息痕迹，白琦疑惑那个吸血鬼到底何时离开的？。 最终白琦有些失望地回身，被站在客厅中央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没走怎么不出声？”白琦轻抚胸口，“看不到我在找你吗？” 顾言有些无辜，“刚刚已经走了，回来和你告别。” 他见白琦一脸茫然，没说什么，转身从客厅的窗户离开。 白琦反应过来跑到窗边时连个影子都没有抓到。 “告别……”白琦用力把窗帘拉上，在窗帘哗啦声的掩盖下低声嘟囔，“走就走呗，谁要你告别。” 顾言却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跟到怀州的后面。 在教廷中顾言行动不太方便，远远见到怀州去找红衣主教，他还未靠近怀州就已经独自出来。 随后怀州回到自己的房间，顾言等了一会见怀州没有再离开的打算，这才离开教廷。 第二天顾言去图书楼的时候有些萎靡，吸血鬼不需要每天睡觉，可他本身的灵魂当人类习惯了，睡得少总觉得不舒服。 他没精打采地坐在书架前整理书，心中在想白琦的事情。 看来白琦暂时还不想离开教廷，如果能够找到杀害白琦父亲凶手的线索就好了。 虽然任务记忆的最后怀州说是因为凶手不能让白琦活下来，目前顾言除了科伦这个确定不是凶手的吸血鬼，却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的对象。 那些血尸更不可能，如果是血尸动手，白琦父亲的尸体上就不仅仅只有脖颈上两个孔洞伤口了。 随着顾言的思考，手上整理书的速度也慢下来，专注间竟连罗森悄声靠近都没有注意到。 “嗨，想什么呢？”罗森拍了顾言肩膀一下，见没有吓到顾言，笑着拽过凳子坐在一旁。 “在看书。”顾言把膝盖上的书放到一旁归类好，重新拿过一本翻开。 他头也不抬地问：“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上午罗森一般喜欢跑到练武场泡着，昨天他送顾言来图书楼的时候说起过。 罗森坐直上身，双手轻搓裤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环顾四周。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图书楼里大不一样。 往常灰扑扑的图书楼经过顾言的整体打扫，朦胧的窗玻璃变得透亮，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高高低低的落到书架上、地面上。 鼻息间的灰尘味已经不见，只有隐隐的书香。 想起查到的结果，罗森一时间有些开不了口。 顾言看出罗森的为难，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罗森扣着裤子上的铁环问。 “没有，记忆还是一片模糊。”顾言不动声色地回答。 “嗯……”罗森支支吾吾地，“你的名字没有记错。” “没有。”顾言轻呼一口气，郑重道：“罗森，你说吧，我接受的了。” 罗森咬咬牙，“我们没有查到你的资料，你有可能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再远的信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核实。” 顾言愣了愣，“没了？”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找到你的家人。”罗森歉疚的低头，不敢去看顾言。 顾言见有些壮硕的罗森蜷缩着肩膀，低头只用毛茸茸的头顶对着他，他心想自己当初的暗示是不是下的太重了。 “没事。”顾言伸手按到罗森的手背，“我很感谢你们能够救我，现在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罗森倏然抬头，黝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顾言，你以后就是我弟弟，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言默默地收回手，倒也不用这么照顾他，决定还是等离开血猎的时候把罗森的暗示撤了吧。 罗森只觉胸中勇气万丈豪情，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还记得昨天的血尸吗？经过商议怀疑昨天有高阶吸血鬼出现。” “嗯，怎么？”顾言注视着罗森，深灰的眼睛有棕绿色的光一闪而过。 罗森全然没注意到顾言短暂的异常。 他语气担忧地继续说：“那个高阶吸血鬼有可能是掳走你的那只，来到这里是为了重新把你抓回去当食物，这几天我会负责贴身保护你。” 顾言沉默几秒，“好，我会小心的。” 下午有罗森的帮忙，顾言不再悠闲的看书，很快把图书楼的一层整理好。 顾言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门，高声对罗森喊道。 “下面锁着是不用吗？钥匙在哪里？有些书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准备暂时放到地下室。” 罗森跑过来，“用着呢，里面存放吸血鬼的资料。” “哦，原来是机密，那我再找个地方。”顾言说着就要抱起书。 “算不上机密。”罗森笑着阻拦，“只是我们当初商量，怕你看到吸血鬼的资料不舒服，特地锁起来的，真正的机密也不在图书楼里啊。” “我会克服的，希望能够帮上更多忙。”顾言抱着书跟在罗森的后面走近地下室。 里面满是铁架子，每个架子的侧面都带有标签。 顾言把书放到角落里，询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看吧，我去上面守着。”罗森以为顾言是想尽快克服对吸血鬼的恐惧，痛快的答应。 -- 第340页 顾言等罗森上楼后，独自在铁架子中间穿行，很快找到白琦父亲出事那年的档案记录。 他翻找一阵，看到地址为通抚路二十八号的吸血鬼杀人事件。 由于当时白琦去找怀州，率先通知的是教廷，血猎的人赶到时已经晚了，只记录下寥寥数语，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顾言失望地合上文件放回架子。 怎么会有一个吸血鬼在杀人后踪迹全无？ 顾言想到什么，走向楼梯的脚步顿住。 除非，杀人的根本不是吸血鬼。 第162章 东方血族8 顾言转身快步返回架子旁, 重新抽出文件翻到记录的那页。 被吸血鬼袭击的尸体会进行火化处理，当时血猎负责记录的人专门跑到殡仪馆拍了一张白鸿朗火化前的照片。 照片中对白鸿朗颈侧的伤口放大特写，苍白的皮肤上两个突起的孔洞伤口, 上面凝固着黑红的血。 正在顾言凝视照片时，他鼻尖忽然轻嗅着动了动，脸色一凝，把文件放回原位。 一楼罗森看到毕将带了一名身穿教廷长袍的女人十分诧异，什么时候教廷的人能够出入血猎了？ “队长, 这是？”罗森迎上去问道。 “教廷的圣女, 也曾是吸血鬼袭击事件的受害人，我带她来看看记录。” 罗森要为两人领路, “正好顾言在地下室整理资料。” “我来吧。”毕将抬手止住罗森，亲自领着白琦往地下室的方向走。 白琦身穿银白圣女长跑, 头顶黑色罩衣将一头乌发隐藏起来，半透明面纱遮住下半张脸, 浓重的眉眼成为最亮是色彩。 她裙摆轻轻晃动小步跟在毕将身后, 很快来到地下室。 从墙上一排狭长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无法穿透一层层摆满文件的铁架子, 稀疏几个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破旧电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驱不散空气中的潮湿气息。 白琦好奇地张望, 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来这边。”毕将熟门熟路地带着白琦走到一个铁架子前。 毕将伸手划过一排立着的文件夹，最终定在写着‘通抚路’的文件上面, 取出来交到白琦手中。 白琦有些紧张地攥住文件，缓缓翻开根据日期找到记录她父亲的那页。 她看清上面记录的寥寥数语，不可置信地问：“没了？” 毕将靠近核实一遍，这些档案他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知道, 不过从上面的说明可以看出没什么问题。 他解释道：“当时教廷先赶到, 我们没办法拿到第一手资料, 更详细的记录教廷没有？” “怎么可能有……”白琦有些失神地说，她才意识到，当时教廷根本没有询问过她什么，更不记得有人记录过。 毕将不好对着圣女说教廷的坏话，抱起双臂等白琦自己消化情绪。 一道身影从铁架子的另一头出现。 “毕将队长？”顾言走来时目光扫过白琦，眼神似有疑惑。 毕将又解释了一番白琦的身份，顾言听闻点头致意。 “需要重新记录吗？”顾言抽出白琦手上的文件，红着眼的白琦回过神。 “什么？可以重新记录吗？”白琦这才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男人，昏暗的地下室中，面容白皙清俊的男人仿佛使四周明亮几分。 “嗯，可以吧，毕将队长？”顾言虽是在询问，一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已经从兜里掏出笔，用嘴叼住笔帽打开，一幅随时准备记录的模样。 这种事情毕将当然不会拒绝。 白琦故作轻松地扯动嘴角，“那就重新记录吧。” 她垂眸看向文件上简短的记录，缓缓说起铭刻的记忆。 “那天是我的生日……” “多少岁生日？”顾言忽然打断。 “是……”白琦顿了顿，“十八岁。” “嗯，继续。”顾言公事公办地说。 “我放学去爸爸爱吃的那家熟食店……” “具体地址。”顾言又打断道。 白琦伤感的情绪几经打断有些消散，她偏过头看向顾言认真地报了一个地址。 “好了，继续说吧。”顾言头也没抬的快速记录。 经过顾言的引导，白琦尽量不带感情的描述当年的事情。 从自我的视角里跳出来，白琦也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审视父亲的死亡。 “好了，白圣女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顾言将重新记录好的文件递过去。 白琦看了一遍，眼睛不自觉又有些泛红。 “很详细，只是……”她攥着文件的指尖泛白，深吸一口气，“尸体旁的鞋印没有照片，需要我画出来吗？” “能画出来当然更好了。”顾言将笔递了过去。 记录的时候毕将有事情离开，地下室中昏黄的灯泡将两个人的影子照到一起。 白琦专心画记忆中的鞋印，尽量一比一的呈现出来，而站在她身边的顾言则专心看着她。 蓝色钢笔不好涂改，白琦每一笔都小心翼翼。 当最后一笔画完，白琦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压抑的胸口终于可以轻松些许。 白琦把文件合上双手递给顾言，“麻烦你了。” “只是记录而已。”顾言把文件放回架子上，“白圣女很会画画？” “略懂。”白琦谦虚道，她的画技虽是为了雕刻玉石而练，却也被许多人夸赞过。 -- 第341页 “有机会白圣女能为我画一幅画像吗？” “以后吧，我还有事。”白琦推脱道。 耽搁许久，白琦上楼时毕将已经带来她要的东西。 吧台上放着黑色皮箱，毕将见白琦过来，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手枪。 “这是博尔M19，可填装十发短制银弹，射程百米，后坐力强，我还是建议圣女用另一款更适合女士的斯特F018，虽然射程较短，但后坐力轻些，不容易受伤。” 白琦举枪对着大门外，手指轻轻放到扳机上，半眯起眼睛试手感。 “不用，这款就很好。”白琦把手枪放回箱子，又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子弹，“吸血鬼的弱点只有心脏吗？” 毕将点头，“是的，偏一分都不行，最好在吸血鬼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近程设计，不然手枪很难造成伤害。” 顾言站在不远处的书架后面，听到两个人不禁抬手整理衣领，掌心顺势挡住胸口。 也许白琦只是想买枪防身，不可能是为了对付他……吧？ 白琦把准备好的钱交给毕将，毕将送她离开。 两人走到血猎大门的时候白琦似乎才想起什么。 “对了，毕将队长，前几天你们去教廷的时候，有一位信徒在撞到你们的人，得知我来血猎特地让我询问对方的身份，信徒只和我说那个男人皮肤很白，脸上有斑点，其中几个位置分别在这里……” 白琦指向自己的鼻梁，尽量精准的描述。 对那个闯入房间的吸血鬼，她除了性别一无所知，只记得第一晚对方退开的时候她看到对方鼻梁上隐约有斑点。 下午来到血猎折腾这么久，白琦最重要的目的只有这一个。 她露出有些羞涩的笑，“你们也知道，普通人不敢靠近血猎，麻烦队长好好想一想。” 毕将对白琦描述的信息不敏感，思索着一连说出好几个名字。 雀斑之类的很多人脸上都有，根本算不上特点。 白琦有些失望，忽然听到毕将说出熟悉的名字。 “还有顾言，那天他刚被我们救出来，脸上的不是斑，是伤痕，抹过药膏很快愈合了。” “帮我记录的那个人？”白琦确认道。 “是啊，不过要是顾言肯定不可能只记住脸上的斑，那小子长的，哈哈。”毕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白琦想起那张出色的脸，在心中否决。 那个吸血鬼难以忍受她的靠近，如果是记录的那个人她肯定早就发现了。 白琦知道没办法这么快找到，正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警笛声。 血猎公会最高处的喇叭发出尖锐的警报，毕将顾不上白琦，连忙返身往回跑。 “快！集|合！去看看是不是有吸血鬼闯进来了！” 白琦对‘吸血鬼’三个字尤为敏感，她看向毕将跑远的背影，干脆拎着皮箱跟过去。 ------------------------------------- 顾言直至白琦离开图书楼才松开攥紧的手，他的掌心印出深深的痕迹，殷红鲜血染红指甲。 和罗森说了一声，顾言去卫生间里洗手。 图书楼在血猎公会的边缘，卫生间的窗子外面是一面高高的铁栅栏，再往外就是大道。 四周本就人烟稀少，血猎建在这里后越发见不到人影。 天边夕阳红彤彤一片，即将带走最后的阳光。 一道黑影从天空闪过，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越过高墙，将封闭在上方的电网穿透出一人大小的窟窿。 顾言敏锐地注意到异常，感受到熟悉的同类气息，拉开窗子跳出去。 科伦衣服上满是电焦的痕迹，飘逸的长发也被炸的四散开。 “这又是什么东西？”科伦气恼地扯开身上刮着的铁丝，抬头看到顾言站在不远处。 “离开这里。”顾言没多废话，直接冲过去拎起科伦。 科伦被电了一通才进来，哪里肯就这么被送走，挣扎着在半空和顾言缠斗到一起。 在两个人纠缠的时候，电网破损的信号才慢半拍的传到控制室，随后警报声响起。 血猎许多设备都是自己研发出来，处于实验阶段，众人找了一会才确定具体|位置，看到科伦和昏倒在围墙旁的顾言。 科伦刚刚差点被顾言扔出去，正尽力挣脱的时候顾言忽然松开手，眨眼间科伦已经移动到数米外。 他疑惑怎么这么快就被放过，转过头看到血猎的人赶了过来。 “不许动！” 一圈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科伦，旁边通电的渔网更是随时准备扔过来。 科伦站在原地脸色发黑，心想都是顾言耽误事，一转头居然看到血猎的人跑过去将顾言扶起来。 他：？？？ 顾言什么时候晕的？刚刚对他动手不是很起劲吗？ 最主要的是，明明都是吸血鬼，为什么要差别对待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17 03:38:52~2021-05-18 03:5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lin 10瓶；咪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东方血族9 顾言被罗森扶起来才睁开眼幽幽转醒。 罗森立刻斥责道：“不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吗？傻傻的往上冲什么！” -- 第342页 说着罗森还瞪了科伦一眼。 毕将被大胡子遮住的半张脸同样满是愠怒, 他沉声喊道：“医疗队怎么还不过来！” 随后赶来的医疗队将顾言带离这里，送到最近的房间救治。 离开前顾言回头与科伦对视一眼，出乎意料科伦竟然没有点明他的身份。 现场猎人越聚越多, 毕将背到身后的手偷偷比划，暗示猎人们找机会准备扔通电渔网。 哪怕科伦被电网电的有些狼狈，面对他这种等级的吸血鬼也没人敢掉以轻心。 众猎人心知真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紧张的与科伦对峙，黑洞洞的枪口满是杀气。 科伦认得这些在他苏醒不久时伤到他的火器, 抬手抚开电焦的头发, 露出苍白英俊的脸。 “呵，你们来的正好,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叫你的东西！”血猎中立刻有人不满的高声怒斥。 “把那个女人……” 砰—— 科伦不耐烦地再次开口，忽然被一声枪响打断。 他惊愕地按住左胸的伤口, 黑红的血从指缝里流出。 猎人中同样一片哗然，纷纷回头找寻是谁擅自开枪。 不远处的高台上, 白琦举起手|枪, 双手虎口在后坐力的作用下轻微崩裂。她咬牙还想再补一枪, 忽见站在原地的科伦瞬间消失。 吸血鬼的速度常人难以看清，猎人们见科伦左胸中枪都以为必死无疑, 一时间掉以轻心让他逃走。 发现科伦消失后，毕将连忙指挥众人搜寻科伦。 站在高台上的白琦双手颤抖, 见下面乱作一团，慌忙地把枪放回箱子里趁乱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高台上离去的身影，更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阴影中的顾言。 顾言直至白琦上了等在血猎公会大门外的马车，才放心地转身回到图书楼旁临时休息的房间。 医疗队的小落守在床边照看顾言, 刚刚顾言催眠小落离开。 众人遍寻不得的科伦不知何时进来, 从陷入昏睡的小落身上摸出手|枪, 将她扔到床上后坐在一旁，低头粗暴的拆开手|枪研究。 科伦胸前衣服被子弹打坏，露出里面新愈合的粉嫩皮肤。 他看到顾言进来，举起已经被拆的只剩骨架的手|枪瞄准他。 “这个东西，很厉害。”科伦似乎只是单纯的分享经验。 顾言走到床边摸向小落的颈侧，确定她没有事，伸手抓住手|枪夺过来，捡起零件重新拼接。 “有事？”顾言边拼边问。 “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啊。”科伦看眼沉睡的小落，想起血猎的人对顾言的维护，感觉格外碍眼。 他勾起恶意的笑容，“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其实是吸血鬼……” 嘎巴—— 最后一个零件被顾言拼好，他举起手|枪指着科伦的右胸。 吸血鬼的致命弱点的确是在心脏，但纯种吸血鬼为了摆脱这个弱点，天生心脏就在右边。 “你可以试试。”顾言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拇指打开保险。 头顶的吊灯轻轻晃动，窗户无风自响，隐约传来外面的喧嚷。 科伦仰头望向顾言，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晦暗。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顾言蹙眉不解，耳朵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听到有人靠近。 科伦不满地轻哼一声，“你怎么和那些人类相处的，我也想和你一样。” 顾言有些诧异，看出科伦高傲表情下隐藏的挫败。 他收起手|枪，关掉保险后放回小落的衣兜里。 “就那么相处，不过他们都见过你的脸了，很难再隐藏身份。” 顾言走到窗边，推开缝隙确定外面巡逻的人离开，才转头继续说：“帮你也不是不行，告诉我你城堡里的那瓶鲜血哪里来的。” “啊，原来是你偷喝了。”科伦表情变得意味深长，“那你很快就会来求我。” 床上昏睡的小落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科伦转过头看向小落兜里鼓鼓的手|枪，知道顾言不会让他拿走，手痒地搓搓手指。 “我等你的好消息。”科伦心情愉悦的轻笑出来，不再纠缠，眨眼间身影消失。 顾言目光锁定科伦离开的方向，科伦好像很肯定他离了白琦的血不行。 白琦献给教廷的血出现在科伦的手上，科伦看似与教廷有某种合作，可他那天对教廷动手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所以科伦是和教廷的某人合作，知道内情的他才那么胸有成竹。 顾言想到科伦和他一样只能吸食白琦的血，眼中闪过杀气，想要追出去。 不过很快顾言冷静下来，知道杀了科伦于事无补，无论是他还是科伦的情况，都不是自己造成的。 体质的改变不是巧合，问题应该出在教廷的人身上。 顾言深吸一口气，看来要尽快找到证据，劝白琦离开教廷才行。 血猎的人搜寻不到科伦的踪迹，以为他已经逃走，开始修补围墙上的防护网。 顾言把小落推醒，被下过暗示的小落只当自己睡着了，揉着眼睛坐起身。 “小落，我想起以前的记忆了，我要去找我的家人，麻烦你帮我转告队长和罗森。” 小落迷迷糊糊地应声。 顾言看眼外面已经黑透的天，不敢再耽搁，离开血猎。 -- 第343页 既然杀害白琦父亲的有可能不是吸血鬼，顾言想找一个那段时间在附近活动的吸血鬼作证。 除了科伦以外，这个城市不可能没有其他吸血鬼，那么只有可能是科伦苏醒后将其他吸血鬼赶走了。 吸血鬼之间可没有什么同族爱，除了初拥的子辈或者追随者，很难容纳其他吸血鬼，像科伦这样的纯种吸血鬼领地意识更强。 顾言连夜赶到附近的城市，果然感受到其他吸血鬼的存在。 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幽暗古堡枯寂荒凉，窗口透出明明灭灭的烛光，偶尔传出几声轻笑。 诺大的宴会厅中，十多名吸血鬼姿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向楼梯口。 伯爵从楼梯走下来，他身穿黑色燕尾服，脖子上的领结与他的双唇一样的红。 明黄的烛光照亮他的苍白肤色，伯爵扯出优雅迷人的笑容，右手一挥躬身向楼梯的方向横摆。 “欢迎我们最最可爱的客人，也是这个城市中最美丽的先生小姐们~” 捧场的鼓掌声中，几名少男少女身穿古典服饰，脸蛋红扑扑地小步从楼梯下来。 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极为貌美，举止间满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好奇。 与大厅中的吸血鬼不同，这些少男少女是切切实实的人类，温暖的体温，滚烫的鲜血，让吸血鬼们不禁沉迷的闭上眼用力呼吸。 伴随着优雅的音乐声响起，吸血鬼们笑着起身，迎向面容羞涩的少男少女们。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跳舞，渐渐地不知是哪个吸血鬼率先低头将脸埋到人类的颈窝，场景变得迷乱。 带有催情成分的唾液随着尖牙注入人类肌肤，失血的同时带来别样的刺|激，愉悦的呻|吟从少男少女的唇间溢出，柔软的躯体开始在不同吸血鬼之间传送。 这无论对吸血鬼还是人类而言都是美妙的一晚，吸血鬼可以享受到进食的满足感，而这些少男少女则像是做了一个虚幻的梦，次日醒来除了些许虚弱，只会记得在梦中见到许多俊美异常的人。 不过今晚这场宴会注定无法|正常举行。 顾言推开大厅的门，老旧的巨大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时间竟然将音乐声掩盖下去。 人类的少男少女还满脸茫然的时候，感受到等级压制的吸血鬼已经不受控制的跪到地上。 伯爵努力挺直脊背，猩红的双眼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顾言走到留声机前关掉音乐，大厅瞬间变为死寂。 “你是这里的头？”顾言转身看向伯爵，“把这些人类送回去，我有事找你。” 平和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血脉的等级压制更是让伯爵没有拒绝的资格。 感受到威压散去，伯爵扶着膝盖站起身，牙酸地挥手让其他吸血鬼把人类送走。 该死，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名领主级的血族。 伯爵心中抱怨，脸上撑起恭维的笑走过去。 “领主大人是刚苏醒吗？可否让在下为您介绍现在的世界。” 顾言见伯爵轻车熟路的架势微微挑眉，“你见过科伦？” “哈、哈、在下曾有幸在科伦大人的领地暂住过。”伯爵干笑着，从科伦领地搬离的原因不言而喻。 准确说现在科伦的领地已经不属于他，几千年过去，国家更替，曾经的地契也早就不管用了。 只是吸血鬼的城堡带有浓重的黑暗气息，人类居住会做噩梦，才会一直空置下来，不然原主和科伦苏醒后就会看到人类在他们的城堡里蹦迪。 顾言心想总算找到一个懂事的吸血鬼，科伦满脑子打打杀杀，血猎那里的资料明显不全，连这个世界的情况都搞不清实在让人头痛。 “说说看。”顾言坐到沙发上，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伯爵十分乖觉，殷切地倒了一杯红酒，躬身在一旁讲起他知道的事情。 吸血鬼的没落并不是因为教廷的兴起，而是血皇陨落前的预言。 已经度过一千个春夏的伯爵刚好是血皇陨落前的最后一批吸血鬼，他也有幸参加了那场最后的盛宴。 “血皇大人当众宣布，所有血族必须远离人类隐居避世，必要的饮食也不能伤害人类，暴露踪迹。 人类在未来会发明很多奇怪的东西，发动一场场战争，用那些钢铁打造的武器自相残杀，血族出现只会成为活靶子。 和平终会来临，我们血族却依旧危险，以后人类甚至能够飞入云霄，那是我们血族都做不到的事情。” 伯爵说道武器的时候不自觉的颤抖，活了这么久的他亲眼看到血皇的预言一点点实现，更加小心的隐藏身份。 顾言思索着问道：“血尸是怎么回事？” “什么血尸？” 避世彻底的伯爵丝毫不知人类之中吸血鬼的名声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他们总是赶在夜晚悄悄的把人类抓来，天亮前又送回去，不敢多加停留。 除去必要的饮食，大多真正的吸血鬼几乎整年都在沉睡。 顾言有些明白血皇的打算，可惜被一些人类破坏了。 毕竟如果没有吸血鬼的存在，谁能来当恶人呢。 顾言看向窗外，天边已经破晓，明媚的阳光无法穿透玻璃上的层层污垢，只隐约透露些许亮光。 他对伯爵命令道：“给你一天时间召集其他血族，去科伦多找我。” -- 第344页 由于千年前整座城市都是科伦的领地，人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沿用科伦的名字，名为科伦多的城市如今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首都。 伯爵想起被科伦赶走的惨痛经历有心拒绝，又没有那个实力和胆量，只能蔫蔫地应声。 虽然顾言不怕阳光，但伯爵这种经过初拥转化的吸血鬼在阳光下很容易受伤。 顾言独自在白天提前赶回去，却不知血猎的人由于他的离开忙碌了一整夜。 小落被催眠后刚苏醒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等顾言走后又睡了一会，才去找毕将队长转述顾言的话。 “你说什么？”刚好过来汇报的罗森高声问道，他大步走到小落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 小落捂住震得发疼的耳朵答道：“顾言说他恢复了记忆，要离开血猎去找家人。” 毕将队长伸手挥开罗森。 “罗森，你别激动，这是好事。” “什么好事！”罗森瞪大眼睛，“怎么早不恢复晚不恢复，那个吸血鬼来袭击后顾言就恢复记忆了？我看一定是顾言怕给咱们惹麻烦，主动搬出去的。” “这……”被罗森这么一说，毕将也觉得有道理。 “我去找顾言。”罗森转身就往出跑。 “罗森，回来。”毕将大声喝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怎么找，明早集|合我派一队人分散出去。” 罗森脚步顿住，还是有些不情愿，“万一顾言今晚被吸血鬼抓住。” “去去去，那你就去。”毕将也被搞得升起火气。 今晚本就事多，闯入一个吸血鬼，还有一个至今没有查明擅自开枪的人，忙到现在众人才休息。 会长有事离开，公会的事情压在毕将肩膀上，他压力很大，生怕会长回来的时候不好交代。 罗森梗着脖子，坚持道：“不能耽搁。” 说完罗森继续往出走。 毕将头痛地捏住额角，看眼快跑不见踪影的罗森，烦躁地对小落说：“你去叫二队跟罗森出去找人，报酬让罗森出！” 小落连忙追了出去通知二队。 经过一夜的搜寻，罗森颓废地带回来没找到人的消息，毕将也不得不相信罗森的担忧。 会议室中一群猎人围在圆桌前，毕将伸手指着铺在桌面上的羊皮地图。 “教廷的人早就撤离科伦的城堡，思人，你认为科伦抓走顾言的几率有几成？” 虞思人抬起头，脸上带着病后的潮红，她正是曾出现在科伦棺材里的女人。 “咳咳，应该不是科伦，他好像病了，不能吸血。”虞思人清咳两声，她刚被血猎的人救回来，大病一场身体还很虚弱。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人间蒸发了，出城的守卫也没有见过顾言。”罗森喃喃道，该找的地方他都找了。 对于找人血猎自有一套方法，找不到后不得不思考最坏的打算。 毕将队长拧眉看向地图，目光落在一处被画了红叉的地方，脸色越来越严肃。 罗森注意到毕将的视线，担忧道：“难道是那里？” 毕将没有回答，语气沉重地说：“中午十二点，抽调三十人，全副武装去霓彩大剧院。” 他顿了顿，郑重地补充，“已知霓彩大剧院是吸血鬼的一处聚集地，具体数量还没有得到确认，这次任务全凭自愿，去的人来我这里报名。” 全凭自愿四个字代表的是会有生命危险，经历一次次任务，血猎的人已经心照不宣。 不放弃每一个平民是血猎的宗旨，面对生死血猎公会却也会给猎人们犹豫的机会。 罗森第一个报名，等待的时候他蹲在门口掏出烟卷抽烟。 小落走过来拍了拍罗森的肩膀，“一定要把顾言平安救回来啊。” “我会的。”罗森认真的点头，用力把烟卷吸到即将烧到手指，扔到地上搓了搓手，起身去领他的作战服。 一众人赶到霓彩大剧院时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强的时候，罗森与众人相视一眼，他率先冲杀进去。 明媚的阳光下，霓彩大剧院染上红黑的颜色。 ------------------------------------ 顾言到达科伦多的时候已经天黑。 他途经城市北边一处名为霓彩大剧院的地方时被枪击声吸引，刚一走近却听到罗森绝望的怒吼声。 “快杀了我啊！” 被数名猎人举枪围着的罗森眼睛泛红，努力用最后的理智祈求同伴杀了他。 在罗森的脚边是两具血尸的尸体，而他的肩膀上被血尸咬掉了一大块肉。 黑洞洞的枪口这次对准同伴，却没有人能够下手扣下扳机。 “动手！快动手！” 罗森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过去，众人不忍地侧身躲闪，眼睁睁看着罗森跑到剧院门口。 其中一名猎人紧咬牙关，举起火|枪手指颤抖，闭起眼睛想要扣动扳机时，肩膀被同伴按住。 “你看？”同伴阻拦道。 漆黑的夜幕下，罗森匍匐在地面，一道身穿披风的高大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罗森昂起头，双眼已经变成赤红，沦为毫无理智的血尸。 顾言从这双眼中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骄傲的说要和吸血鬼同归于尽的青年。 “对不起，我忘记把你的暗示撤掉了。” 罗森没办法回答顾言，口中发出无意义地嘶吼。 -- 第345页 顾言用手指划破苍白的手腕，送到罗森的嘴边。 “喝吧。” 第164章 东方血族10 血猎公会医疗室中, 不大的房间内六个病床分开摆放在两边，天花板的吊灯明晃晃的，照亮挤靠着坐在病床上的猎人男女们。 其中有四名青年猎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拎着巨大的手电筒, 照向坐在房间正中央椅子上的罗森。 距离罗森半个房间距离的窗边，一名猎人将银弹放到窗台上，用铁罐扣好又轻轻晃动挤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了，开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罗森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 都等着罗森怎样用吸血鬼的速度拿到铁罐中的子弹。 片刻后罗森仍坐在椅子上, 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动了吗？”有人盯着罗森紧张地问。 罗森身穿作战服，曾经黝黑的瞳孔变成暗红, 裸|露的皮肤苍白嫩滑，双手藏到后背与椅背的缝隙间。 “当然动啦~”他得意洋洋地说。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伸出右手, 展示掌心上的子弹。 “雾草雾草雾草！！！” “什么时候啊 ！” “牛逼了罗森！”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有猎人冲上前反复翻看罗森的手, 还有猎人不可置信地去掀开窗台上的铁罐, 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罗森仍觉不够, 伸出另一只手，掌心里竟然是小落的头卡。 “啊！”小落短促地轻叫一声, 抬手去摸头顶，“什么时候拿走的。” “就在我拿子弹的时候。”罗森的手好像轻微晃了晃, 上面的发卡已经不见踪影。 按住罗森肩膀的年轻猎人疑惑道：“你刚刚是不是动了？” 罗森笑着问小落，“你再摸摸。” 小落果然摸到发卡又出现到头顶。 众人已经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一名男猎人忽然探头将脖子凑到罗森的面前。 “你干什么？”罗森嫌弃地推他。 “你难道不想吸血吗？”男猎人好奇地问。 罗森冰凉的手指在男猎人的颈侧搓了搓，搓出黑色的泥。 “你该洗澡了。” 话音未落，罗森就被那名男猎人扑倒, 其他人也叠罗汉似得笑着压住罗森。 屋内闹做一团, 毕将队长和会长站在房门口, 看着嘻嘻哈哈的众人低声说话。 会长高毕将半头，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其实比满脸胡子的毕将还大十岁。 刚参加完宴会的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礼服，此时双手插兜，不像是血猎工会的会长，倒像是某个世家走出来的公子。 “血尸？第一次听说。”会长转头问道：“毕将，你认为那个神秘吸血鬼的话有几分可信？” “八分。”毕将语气笃定，“会长，你别忘了咱们的资料来源，那些资料很有可能是被掩盖过的，如果我们面对的其实是血尸而不是吸血鬼，就能解释为什么二十年前血尸忽然横行了。” 二十年前政|府曾尝试废除教廷的权利，就在法案推行的前一天，首都科伦多遭受到了血尸的攻击。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 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清。 那一天被封存到最机密的档案之中，平民们只知道教廷站出来力挽狂澜，拯救了所有人。 而在那之后，一个荒凉的公园中，挂上了写着血猎的牌子。 面对毕将的笃定，会长却摇摇头。 “你不要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论是血尸还是吸血鬼，终究不是人类。” “那教廷呢？他们把自己当人了？天人、天使，这都是什么称呼。”毕将毫不留情地嘲讽。 房间中罗森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压在身上的几名猎人一同举起，转眼又被更多猎人压到身下。 这一幕如果不知情，绝对不会想到那个肤色苍白的年轻人已经不是人类。 会长望向罗森沉思片刻。 “既然那名吸血鬼提出要合作，你先表现出愿意合作的态度，稳住对方，让虞思人去科伦那里接触，探查吸血鬼的真实想法，无论如何，这天都该变了。” “思人她……”毕将有些迟疑，终究点头同意，“我去商量。” “对了，听说罗森这次出任务是去救人，救到了吗？”会长随口问道。 毕将叹气道：“没找到，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转化成吸血鬼的后遗症，罗森竟然失去了一段记忆，根本不记得顾言了。” “顾言？是那个从科伦城堡里救出来的人？”会长想起来，眉心拧成结，“继续找，传回消息说附近几个城市都没有查到这个人，总觉得他身上有蹊跷。” 毕将想起那个笑容有些腼腆的青年，除了过分出色的容貌，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不会反驳会长的命令，低声应道，随后又商量起其他事情。 而被两个人提起的顾言此时正在教廷之中。 已近深夜，白琦的房间只亮着床头柜上的台灯，照亮床上这一片。 白琦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一只手搭在被子上挂着点滴。 怀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声音放柔地耐心轻哄。 “琦琦，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怎么有力气去惩治凶手。” -- 第346页 “已经死了。”白琦忽然开口。 “说梦话呢？”怀州没听明白，“你别多想，有具体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白琦睁开满是血丝的眼，视线扫过放在角落里的皮箱。 “我去血猎买枪的时候，看到了你给我那张照片里的吸血鬼，我开枪射击了他的心脏，他不可能还活着。” “你说什么！”怀州倏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才说？” 白琦没有回答，垂下眼对怀州的激动置若罔闻。 怀州焦急地绕圈，气恼地嘟囔：“你怎么擅自动手，我给你照片是让你安心，但对那个吸血鬼只是怀疑。” 他心中气结，怪不得联系不上科伦，又不禁埋怨科伦没用，竟然让白琦这个连神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轻松杀死。 全盘计划被打乱，怀州也顾不得伪装，招呼也不打的转身快步离开。 房门砰得一声关闭时，微风拂动厚重的窗帘。 白琦伸手去摸领口，动作抬到一半忽然顿住。 她试探地问：“是你吗？” 顾言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来，呼吸满是压抑。 不过一天不见，上次吸血所带来的缓解就已经减退许多。 连针头扎入白琦的血管，散发出来的轻微血腥味都仿佛放大了无数倍，萦绕在顾言的鼻息。 “这是调查结果。”顾言将一叠文件快速放到白琦面前后立刻远离。 当白琦低头翻看时听他解释道：“你父亲去世那天没有任何血族靠近你家，距离最近的血族在相隔两条街外的地下室沉睡，白天也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白琦用力把纸张攥出褶皱。 “刚刚你没听到吗？怀州已经告诉我可疑的吸血鬼是谁，我根据照片杀了那个人。” “科伦没死，并且他也不是凶手。”顾言如实告知他查到的情况，“你父亲去世的那几天科伦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正在忙着驱逐城市中的其他血族，并且科伦的喜好是只会对年轻貌美的女子动手，你的父亲不在他的选择范围。” 顾言在黑暗中后退几步，因为白琦注意到点滴快打完了，直接自己动手拔针，空气中血腥味更浓。 他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杀害你父亲的不是吸血鬼，尸体呈现干尸状以及颈侧的两个孔洞伤口都是可以人为做到的。” 白琦下意识去摸衣领，却没有顺着顾言的话思考，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让我看清你的脸。” 顾言怔了怔，“没有。” 他倒不是故意不让白琦看他的长相，只是由于白琦对他特殊的吸引力，让他只有在黑暗中隐藏自己的时候才能更放松些。 “你想看随时可以看。”顾言走到台灯的范围，摘下披风的兜帽。 曾在血猎见过的熟悉面孔出现在白琦的视线中，她清晰地看到顾言靠近后喉结轻轻滚动，勉强地站立几秒，狼狈地退了回去，只余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明明一个是强大的吸血鬼，一个是脆弱的人类，白琦却总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格外的珍重。 “你居然……哈，我真是一点都没想到。” 白琦想起昨天傍晚得知的事情，又哭又笑。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我能相信你吗？” 顾言意识到白琦情绪不对，咬牙走过去。 他刚到床边，白琦忽然起身主动抱住他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温暖的颈窝抵在顾言的唇边，随着女孩的抽泣血管不断鼓动。 顾言难耐地舔了舔尖锐的犬牙，吸着气问：“发生什么事了……嘶……你和我说。” 他双手掐住白琦的肩膀，也不知是想把白琦抱紧些还是更想推远些。 白琦对顾言的隐忍全然不理，越是被在意越是容易肆无忌惮。 “昨天我等了你一晚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的错。”顾言双眼已经变得通红，他垂眸望着雪白的肌肤，张开唇露出尖牙。 就磨一磨……不咬进去。 理智逐渐崩塌，顾言低头将尖锐的牙齿贴到皮肤上。 滚烫的触感通过牙齿传来使顾言的眼前一阵恍惚，底线开始退让。 就擦破一点皮……不咬到血管。 唇齿间香甜的血腥味让他沉迷，尖牙又刺入一分。 “嗯……” 顾言听到白琦的嘤咛，理智稍稍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乱地推开白琦。 骤然分开，白琦跪坐在床边，茫然地抬手捂住颈侧，尖牙刚刚注入她体内不少满含迷幻麻醉的唾液，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同样都是吸血，换个位置竟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暴露在灯光下的白琦看不清四周，却清楚的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一定正用赤红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她。 白琦脸颊胀红，心中的难过不知不觉间已经冲刷掉大半。 她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眼神游弋着伸出手腕。 “要喝吗？” 仿佛某种信号，顾言深吸一口气，重新走过去坐在床边，抓住她的手腕低头咬住。 这回是和第一次同样的吸血方式，白琦居然又开始心跳加速。 她清清嗓子，没话找话道：“我生病了，血会变得难喝吗？” “苦的。”顾言放下白琦的手，舔净唇角残存的血迹，“但不是因为你生病，是因为你心情不好。” -- 第347页 白琦微微一愣，用另一只手从领口里掏出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给顾言。 温度尚存的纸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顾言红着耳根把纸打开，竟然看到里面是他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 520快乐呀，爱你们呦~ 第165章 东方血族11 准确的说是原主躺在棺材里的照片, 镁光灯下原主双眼紧闭，皮肤白的反光，无从判断具体拍照时间。 “这是？”顾言疑惑地问。 “我昨天离开血猎, 以为自己报仇，终于鼓起勇气回家祭拜父亲。” 白琦顿了顿，扯出一抹苦笑。 “在家……看到了我的父亲，哈……他根本没死。” 想到昨天傍晚见到的一幕，白琦只觉得讽刺。 自从加入教廷后, 由于戒律严格, 加之不想睹物思人，白琦将家中锁上后一直没有回去过。 在血猎时虽然科伦不见踪影, 但白琦十分确定她射中了心脏的位置，如释重负后心中满是茫然。 白琦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推开门看到戴着眼镜坐在客厅雕刻玉石的父亲。 那一刹那，白琦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白鸿朗惊慌失措的模样打破了她的幻想。 一年未见, 白琦褪去了身上的学生气, 每月按时献血使她变得体弱, 眉宇间思虑过多的愁苦挥之不散。 反观白鸿朗，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倒流, 记忆中因白母去世而弯曲的脊背变得挺直，两鬓的白发也被黑发替代。 “小琦, 坐。”白鸿朗局促地扯过凳子。 曾经相依为命的父女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白琦呆呆地坐过去，看到父亲挠了挠头，又回到水凳旁拿起篆刀刻玉。 白鸿朗雕刻的是一座半人高的八宝玲珑塔, 他俯身贴近玉石, 用篆刀小心雕刻房檐的纹路。 专心做事后白鸿朗放松许多, 眼前的画面与白琦幼时的记忆渐渐重合，却让她如鲠在喉。 “爸，我今天把伤害你的吸血鬼杀了。” 白鸿朗右手一滑，房檐被扎透，宝塔变为残缺。 他丧气地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将篆刀放到工具箱里。 “小琦，你别怪我。”白鸿朗开口后顺畅许多，只不过仍不敢抬头看向白琦。 就在这种躲避的状态下，白鸿朗向白琦扔下一个惊天大雷。 “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些年我仁至义尽，以后你在教廷好好生活。” 他想了想，实在不知说什么，这次见面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嗯……就这样，你走吧。” “爸，你在说什么？” 白琦站起身，有些哆嗦地从兜里掏出锉刀。 “你不是说，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就会把我的锉刀换成篆刀，正式教我刻玉的吗？我一直有好好练画画，我可以画图给你看……” 要被父亲抛弃的惊慌大于父亲死而复生的震惊，白琦攥紧锉刀，走过去往白鸿朗的手里塞。 吧嗒—— 锉刀从白鸿朗摊开的手掌掉落到桌面上。 白琦垂头看向锉刀，嘴唇微微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白鸿朗重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篆刀。 “你的亲生父母被吸血鬼害死，怜云身体不好，我和她才从孤儿院领养你。 可你身上带着吸血鬼的诅咒，鲜血能够吸引吸血鬼，迟早会害死我。 我只不过是听从教廷的安排把你送回本来的命运，拿着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白鸿朗把篆刀推到白琦面前，白琦抬起头，看清白鸿朗没有一丝温情地眼神，心渐渐冰冷下来。 白琦没有去拿篆刀，而是重新拾起陈旧的锉刀。 “杀害我亲生父母的吸血鬼是谁？” 白琦沉声问道，她的脑子已经乱作一团，干脆给自己找一个目标。 这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仇恨的生活，那么就重新找一个仇人吧。 不然她时刻想到自己被欺骗这么久，恐怕会疯掉。 白鸿朗居然从抽屉里翻找出一张叠好的纸。 “是他。” 白琦接过来，打开纸看到里面照片上熟悉的面孔，浑身僵住。 晚间见到的吸血鬼与白天在血猎见到的青年融为一体，又一个欺骗的巴掌抽到她的脸上。 她想她也许已经疯了。 “所以，是你吗？”白琦面无表情地看向顾言。 顾言抓着白琦的手，指尖轻轻搓动她手背，感受血管醉人的律动。 他知道白琦能够当面询问已经鼓起莫大的勇气，其中更包含着沉甸甸的信任，不然白琦大可不必直白的向他询问。 “不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也是我苏醒的第二天，之前我一直在沉睡。” “那我身上所谓的诅咒呢？”白琦又问。 顾言眉头微皱， “也不是我做的，我会想办法尽快解除。” 白琦向后一靠，依到床头，手也顺势从顾言的掌心抽出。 她有些疲惫地蜷起腿用双手捂住脸。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些事情，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 顾言摸了摸白琦的头发。 “人这一生的好坏都是注定的，现在遇到坏事是因为有很大的好事在等着你。” 顾言之前也有些为左语的命运不平，不过恢复记忆后他就知道原因了。 -- 第348页 本应魂飞魄散的左语能够复活属于逆天改命，普通人的命数她都承受不住，出生便会夭折，所以她只能拿最差的命格。 “会是什么好事？”白琦抬起头期待地问。 顾言轻抿唇角，“我。” 白琦双眼瞪大，刚褪去温度不久的脸颊迅速再次变得红润。 “不要脸！” 顾言有些无辜，他想了想，忽然起身掀开被子，双臂穿过白琦的腿下和后背将她抱起来。 白琦轻叫着勾住顾言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 “带你去看看好事。” 顾言抱着白琦来到窗边，窗户无风自开，随后他踩到窗台上。 白琦的房间很高，她心里对顾言从窗户进出一直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此时亲身体会这个高度才觉得害怕。 “快放开我啊。”白琦吓得不断往顾言怀里钻。 顾言不光不放，反而从窗户跳了下去。 “啊啊啊————” 破音的尖叫从高空落到地面的时候骤停，白琦惊讶地感受到顾言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浮空了几秒。 深夜宁静的教廷被白琦的尖叫声唤醒，一扇扇窗户亮起灯光。 白琦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兴奋地问：“你会飞吗？” “不会。”顾言小心调整姿势，用手护住白琦的后脑，“要继续了。” 说着顾言带动白琦从原地消失。 吸血鬼的速度人类肉眼难以分辨，再加上顾言为了逗白琦，不断在房顶跳跃，轻快的像真的会飞似得。 一路上从最初的不受控制的尖叫渐渐转成放肆的笑声，激得养狗的人家犬吠声此起彼伏。 当顾言抱着白琦回到城堡的时候，白琦已经兴奋得出了一身汗。 城堡之中伯爵正在举办宴会。 常年离群索居的伯爵难以忍受孤独，最大的爱好便是召集其他吸血鬼举办热闹的宴会。 顾言将赶来的伯爵等吸血鬼安排到他的城堡里，随后就离开了。 他回来看到热闹的城堡险些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好事吗？”白琦搂住顾言的肩膀高兴问道。 顾言收起即将放出的威压，把白琦放到地上，牵起她的手走进大厅。 白琦身上还穿着睡衣，淡粉色丝绸长袍与身穿礼服的吸血鬼们格格不入。 她肆意的心情还未褪去，毫不在意吸血鬼们的惊诧目光，夸张摆动手臂向前一礼。 “我能请你与我一起跳支舞吗？” 顾言注视着白琦璀璨的眸光，勾起唇角。 “我的荣幸。” 清冷月光透过巨大落地窗照进大厅，与随着音乐声不断抖动的暖黄烛火交相辉映。 直至太阳升起，热闹的宴会才安静下来。 顾言把白琦送到房间里，悄声关上门，和伯爵一起下楼。 “查出怎么照片怎么回事了吗？” 伯爵小心翼翼地解释：“两年前有人类进入过您的城堡，当时我们不知道大人在城堡里沉睡，没能及时制止。照片应该就是那时候照的。” “知道是谁吗？”顾言走到地下室，推开原主曾沉睡的棺材，拿出照片对比。 “查到了，是一名叫做怀州的人类，他现在是教廷的执事。”伯爵殷切地问道：“需要我们把那个人类抓过来吗？” 顾言心中呼叫系统。 ‘0226，原主是死了吗？’ ——是的，主人。—— 顾言转头问伯爵：“怀州去过科伦的城堡吗？” “这……还不清楚。”伯爵迟疑地回答。 顾言命令道：“去查，还有好好查查怀州这个人。” 伯爵立刻应声离开。 顾言手指搭在棺材上轻轻敲打。 之前他一直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如何获得原主身体的使用权。 由于原主一直在沉睡，他只以为自己是从这句身体中醒来。 可如果原主还活着，除了像克隆人那世原主主动交出来，不然顾言是没有资格使用身体的。 所以应该是怀州潜入城堡，不光拍照了，还对原主的身体做了什么。 只不过原主没有承受住，在沉睡中失去生命，才给系统接管身体的机会。 而怀州的原计划应该是想利用原主做什么，才会把照片放到白鸿朗。 如果没猜错的话怀州一定在科伦苏醒前去过他的城堡，当原主没有按计划醒来，恰巧这个城市有两个领主级吸血鬼，怀州只能找下一个吸血鬼。 当时怀州不过刚成年，他一个人计划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所以他们的计划是什么，非要唤醒领主级的吸血鬼。 思索间顾言几次走神，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转向棺材。 从苏醒后顾言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眼前的黑色棺材给人一种格外好睡的感觉。 手指敲打的动作早在不知不觉间改为摩擦棺材上的纹路，顾言垂眸盯着硬邦邦地棺材，认命地躺了进去。 躺好后顾言抬手把棺材盖合上，陷入完完全全的漆黑，他彻底放松下来，几乎瞬间入睡。 白天转瞬即逝，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血猎工会遭受到了来自血尸最猛烈的攻击。 而驱使血尸的正是科伦。 第166章 东方血族12 血猎公会南面是一片山坡, 布满许多隆起的坟头，每个坟头上立着的不是墓碑，而是十字木质架子。 -- 第349页 迷彩色的衣服套在十字木架上, 远远看去像一个个站着的人。 这里是血猎公会的墓地，没有家人的猎人去世后会葬到这里，用穿着衣服的木架表示灵魂永远与还活着的猎人兄弟们站在一起。 祭拜的黄纸经过大雨冲刷，残破地融到泥土里，其中一个坟地的土包动了动, 棺材盖从里面掀开。 罗森茫然地坐起身, 抬臂遮挡对他而言火|辣辣的夕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从爬出坟地后, 双手合十对棺材里的骨灰鞠躬致歉。 “对不起啊兄弟，打扰你睡觉了。” 为了防止尸变, 下葬前都会将尸体火化。 原本应该放在宽敞关在里的骨灰罐可怜巴巴地倒在一角，滑开的罐口洒出些许骨灰。 罗森手忙脚乱地将骨灰罐合好放回棺材的正中间, 盖上棺材盖后把土填上, 披着夕阳往血猎公会走。 他刚一走进血猎没几步, 有猎人看他浑身是土的模样哈哈大笑。 “你们还笑，干什么把我埋到棺材里。”罗森气恼道, 这玩笑可开的太大了。 “噗~不是啊！” 众人见他毫不知情，七嘴八舌地解释。 “明明是你非要去棺材里睡觉。” “对对, 拦都拦不住，还让我们帮你把土填上。” “坟地都是你选的，非说那个睡的香。” 罗森愣了愣，转身看向血猎大门, 脸上升起惶然。 夕阳落入地平线, 一队外出的猎人队伍赶回来, 正在接受门口守卫的排查。 其余猎人见罗森不说话，扑过来抱住他的肩膀。 “吓到了？睡坟地而已啊，你都是吸血鬼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兄弟明天陪你一起睡。” 罗森的嘴唇微微颤抖，挥开抱着他的猎人朝大门口喊。 “别让他们进来！快开枪啊——” 守卫双眼放空，对罗森的话全无反应。 门口的这对猎人中，为首的男人抬起头，露出科伦那张苍白俊美的脸。 科伦望向罗森诧异地挑挑眉，抬手轻轻一划。 身后的血尸撕去猎人的伪装，恐怖面容扯动出残忍的笑容，涌入血猎见人就咬。 天边的火烧云随着夕阳的落下渐渐暗淡，血猎之中却浸入更为鲜艳的红色。 此起彼伏的枪击声爆炸声，火焰一片片升腾而起。 毫无防备下血猎很快落入劣势，在血尸的攻势下人数锐减。 唯有罗森能够取得小范围的反攻，可他四处奔波下也无法改变整体的战况。 科伦始终站在门口，火焰照亮他冷漠的脸。 他注意到的罗森微微蹙眉。 由于科伦一个人控制着所有血尸，消耗极大的精力，根本无暇去管罗森。 眼见罗森不断救场，科伦强行放出一丝威压想要让这个同族安静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罗森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这只有一种可能，罗森是与他同级血族的子辈。 领主级纯种吸血鬼本就稀少，罗森被谁初拥不言而喻。 科伦正想着，冰凉的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扭断他的脖子。 “扰人清梦很不道德。”寒冽的声音满是烦躁。 与此同时伯爵带着许多吸血鬼进入血猎压制血尸。 “顾……顾言……你……为什么要帮……？”科伦的脖子扭转成诡异的九十度，艰难开口。 他脖子断成这样不光活着，还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自愈。 顾言提起科伦，目光扫过沦为人间地狱的血猎，忆起之前的短暂相处，脸色更加阴沉。 “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说着顾言把科伦按到地上，一拳将他的大脑砸碎。 如此科伦彻底说不出话，只能用四肢不断挣扎。 失去控制的血尸动作一滞，很快依靠本能的继续去撕咬人类，但没有统一命令的血尸变得毫无章法，减缓了血猎众人的压力。 伯爵等吸血鬼放出威压帮助血猎的人控制血尸。 确认伯爵他们能收拾残局，顾言卸掉科伦的四肢。拎起他离开。 路上科伦如同动弹不得，残缺的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吸血鬼的自愈十分强大，特别是科伦这种领主级的纯种吸血鬼，只要心脏还完好，哪怕被削成人彘，给他时间都可以恢复如初。 当顾言回到城堡的时候，科伦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碎掉的头也生长回来。 顾言把科伦带进让伯爵准备好的房间，将他扔到木板床上，打开柜子翻找工具。 科伦烂泥一般无法动弹，望向窗外幽幽地开口：“星星比千年前暗淡很多。” “是吗？”顾言随口回道，拿出输液管没有做任何消毒，粗暴地插|进科伦的血管。 涓涓血流顺着输液管缓慢流出，蔓延到青石地砖，带走科伦为数不多的温度。 顾言蹲在一旁，凝视科伦的血液，棕绿的眼眸浮现出淡蓝色的光晕。 科伦清咳两声，仿佛对自己被放血的事实已经认命。 他虚弱地呼吸，感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啊。” 专注分析血液的顾言没有回答，伸出手按住地上的一滩鲜血，控制血液中分流出黑色的液体飘浮起来。 科伦自嘲地扯动嘴角，“几千年实在是太久，不像你，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 第350页 “世界没有抛弃你，是你不愿意融入。”顾言抬起沾满鲜血的手，面无表情的甩了甩。 “我融入？”科伦表情高傲，“区区人类，他们也配！” 顾言有些无语，明明前几天科伦还向他询问如何与人类相处，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才变化这么大。 他干脆不再理会，起身找瓶子盛装从科伦血液里提取的黑色液体。 至于科伦与血猎的纠纷，等他通过科伦找到身体异样的原因，将科伦交给血猎处理好了。 顾言把瓶子放到一旁，拿起手术刀准备切开科伦的身体检查还有没有其他没注意到的异样。 身后忽然响起白琦惊恐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顾言下意识转身，白琦看清他后吓得倒退两步，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跑。 不怪白琦害怕，顾言的衣服上大片砸科伦时溅到的红白脑浆，脸上手上都沾着鲜血。 刚刚他又把科伦放血，地面上蔓延了快半个屋子的血迹加上瘫在床上的科伦，此情此景看起来太像凶杀现场。 顾言连忙放下手术刀追出去，在白琦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按住她的肩膀。 “白琦，你听我解释……” “放开我！”白琦掏出锉刀乱挥，慌乱中划破了自己的手。 鲜血从伤口涌出来，熏得顾言眼睛泛红。 顾言有些失去理智地将白琦压到墙上，含住她流血的手指。 白琦鼻尖撞到顾言的胸口，眼角浸出泪花，感受到尖锐的牙齿摩擦她的手指，身体微微颤抖。 做了一天噩梦的白琦在陌生的房间里呆愣几秒，才想起她昨晚被顾言从教廷带离。 自从见面起顾言给她的无害感觉使她无法升起警惕，此时忽地惊觉自己像极了被狡诈吸血鬼欺骗的状态。 细算起来她与顾言相识不过几天，竟然在得知父亲的欺骗后还愿意信任顾言。 什么时候她变成如此没有防备心的人了，难道是吸血鬼的特殊手段……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特别是白琦白天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做噩梦，精神极度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本想悄悄离开城堡，却撞见顾言‘杀人’的一幕。 而顾言现在轻轻含住她的手指，也被理解成慢慢吃。 越想越怕，白琦带着哭腔问：“你……要杀了我吗？” 顾言等白琦手指的伤口在他的唾液下愈合后，不舍地松开口，又低头在白琦颈侧轻嗅。 “怎么可能。”他低哑的声音带着餍足。 虽然顾言嘴上否认，但在白琦看来他的动作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之前顾言对她的克制，恐怕是因为在教廷不好动手，如今她落入顾言的手里，这不就露出了真面目。 白琦暗恼自己就这么被吸血鬼轻松骗回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更是羞于承认，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 顾言只当白琦害怕，垂眸盯着她颈侧鼓动的血管低声解释。 “那是一只吸血鬼，你的血液会吸引吸血鬼，我抓他来研究问题出在哪里。” “我血液有问题你研究吸血鬼有什么用？”白琦胸中更闷，怎么连借口都不知道找好点。 “唔……”顾言将唇贴到白琦的颈侧，“不单是你的问题，我也是，那个吸血鬼也是，都被人动过手脚。” 微凉的呼吸喷洒到白琦的后颈，酥麻的感觉从脊椎扩散到全身。 白琦无法呼吸似得张开唇，双手在墙壁上乱抓。 “你你……离我远点。” 顾言已经用尖牙偷偷磨白琦颈侧血管处的肌肤。 他眨了眨迷离的眼睛，用残存的理智确认道：“你不许跑。” 白琦咬咬牙，“我不跑。” 顾言只好松开白琦，注意到白琦红透的耳朵，不老实地伸手捏了捏。 远远传来一声玻璃碎响，顾言听出是科伦所在房间的方向，立刻闪身过去。 窗户上只剩零星的玻璃碎片，夜晚清凉的风呼呼地吹进来，木板床上哪里还有科伦的身影。 白琦随后跑来，看到此景才相信刚刚看到床上躺着的真是吸血鬼，不然人类流了那么多血哪有力气逃跑，并且还是撞破三楼的窗户跳出去。 顾言走到窗边看到科伦狼狈的身影。 科伦伤得严重，诡异弯曲的双腿步履蹒跚。 顾言回头对白琦说了声，“我去抓他回来。” “小心点……”白琦话音未落，顾言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 白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是不是可以趁着现在离开城堡了？ 她沿楼梯下楼，直至走到门口也不见顾言回来。 巨大的门被她缓缓推开，如银的月光洒落进来。 她踌躇地站在门口，忽地听背后传来顾言的声音。 “你要去哪？” 第167章 东方血族13 白琦沿着旋转的楼梯不断向上跑, 脚步声在楼道中不断回响。 她终于爬到楼梯尽头，推开紧闭的铁门。 刺眼的白光晃得她眯起眼睛，抬手住努力向里面看。 这是一间极尽奢华的屋子, 长长的红色地毯通往尽头的王座。 顾言坐在王座之上，单手抱住一个女人的，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咬住女人的颈侧。 无名的怒火自白琦的心中升腾，她想要尖叫，却从梦中惊醒。 -- 第351页 醒来后白琦躺在漆黑的棺材里久久无法回神。 棺材很大, 白琦侧过身摸向睡在另一旁的顾言, 伸手盖到他的鼻尖感受浅浅的呼吸。 回想起刚刚的梦，白琦有些羞耻的意识到, 梦中的她明明应该因为看到顾言咬人而害怕，可她下意识生气的想法竟然是愤怒顾言咬的不是她。 说起两个人为什么会睡在棺材里, 那时白琦要偷偷离开被顾言看到，她慌乱解释做太久噩梦, 要出去散散步。 顾言说是城堡中黑暗气息的影响, 教廷的人在城市里搜查, 短时间也没办法找到更安全的住处。 而城堡之中能让白琦好好睡觉的地方只有顾言的棺材。 白琦得知后连忙拒绝，噩梦很可怕, 但睡棺材更可怕啊。 不过等白琦又从噩梦中惊醒就不这么想了。 黑暗气息的影响随着时间不断加倍，噩梦要比之前还要恐怖。 白琦灰溜溜地敲开了顾言的棺材。 棺材和白琦想象的不太一样, 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低调华丽的纹路，里面也宽敞的有双人床那么大，铺着柔软的垫子。 除了略带陈腐的气味外, 白琦躺下觉得比真正的床都舒服些。 入睡后果然做的不再是噩梦, 而是…… 梦中残存的情绪使她无法给刚刚的梦做一个定义, 摆脱噩梦后她的神经放松下来，也明白顾言的确没有伤害她的心思，可刚才的梦让她有了新的不满。 身边的顾言睡得很好，被盖住呼吸也只是吸吸鼻子，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白琦磨了磨牙，收回手转身想要离得远些。 顾言睡梦中察觉到醉人的气味远离，下意识伸手把白琦拢入怀里，用鼻尖蹭开她的头发，轻喘着咬住她的脖子。 白琦浑身僵硬，各种情绪在脑海里纷杂无章。 黑暗的棺材里，她瞪大眼睛，直至双眼干涩发红，也没有推开顾言。 时间悄然流逝，顾言即便在睡梦中，也克制着只是咬了两下，习惯性用唾液愈合白琦的伤口后，迷迷糊糊的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等顾言睡饱醒来的时候，看到白琦缩在另一侧。 他轻轻推开棺材盖，白琦立刻被惊醒，转过身露出更重的黑眼圈。 “又做噩梦了么？”顾言关切道。 不知为何，顾言竟感觉白琦的表情有些幽怨。 “没有。”白琦在黑暗中看不清顾言，回答时不自在地伸手去摸脖子。 顾言养足精神，在白琦身边也没那么难以忍耐了。 他之前的疲惫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毕竟一靠近白琦就要努力与本能对抗。 外面天色已亮，伯爵等吸血鬼都没有回来。 昨晚顾言去追科伦的时候看到城市里有教廷的人在巡逻，担心他们会来找白琦，便放弃科伦，并不清楚血猎那面情况怎么样了。 顾言带着白琦去城里吃早餐，再去买点白琦用的东西，正好也能顺便到血猎附近看看情况。 有他在白琦身边也不用担心遇到教廷的人。 两个人来到在距离血猎比较近的市集一条街，顾言拉着白琦走进一家成衣铺，在白琦选衣服的时候他放出威压引伯爵来找他。 白琦身上披着顾言的披风，里面还穿着睡衣。 这一年来始她终穿着圣女的衣服，离开教廷后摆脱圣女身份也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选新衣服尤为兴奋。 她举起两件裙子问道：“顾言，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 顾言坐在椅子上等候，闻言抬起头，目光在两个花色很像的裙子上来回停留。 认真观察许久，顾言实在找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不过恢复记忆的他根据过往经验知道绝对不能回答一样。 “左面的那个好看。” “啊？我怎么感觉左面的太红，有些老气。”白琦面露失望。 “我的左面，你的右面。”顾言面不改色的改口。 白琦疑惑道：“我说的就是你的左面啊，你是不是看不出来？” 顾言被戳穿，绷起脸转移话题，“外面有人在找我，你先选衣服。” 他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回头见白琦已经高高兴兴的和售卖员攀谈，松了口气。 曾经在时空管理局，顾言虽然赢了上一任主神，但被主神临死前反扑，封印了他的心脏。 他一度记忆和情感变得混乱，恢复后只记得主神的位子是抢来的，又从0226那里得知他想找人，却没有其他信息。 无知无觉地过了许久，直至重新见到左语。 当时意识不到什么，甚至自以为在用他的方式对左语进行照顾，可现在想来，他反而给左语带去不少麻烦，并且做的事情……也很过分。 从这个世界见到白琦后，顾言最多的心情就是亏欠，想要好好补偿，又有些不得其法。 顾言心想要尽快解决这具身体的毛病，他的唾液从一定程度上能够滋养白琦恢复身体，可继续吸血还是会对白琦造成伤害。 这时伯爵终于赶过来。 顾言看眼店内，见白琦正拎着衣服走近试衣间。 他带着伯爵向远走了几步。 “怎么这么久？” 伯爵身上盖着披风，背对太阳抬起兜帽露出灼伤的脸。 “白天行动不便，请大人原谅。” -- 第352页 “没事，说说血猎的情况。”顾言划破指尖弹了一滴血过去，伯爵脸上的伤痕立刻恢复。 伯爵压抑着兴奋，向顾言汇报。 昨晚几乎忙碌了一晚上，吸血鬼和血猎配合压制住所有的血尸。 天明时分，教廷的人竟然赶来了，一幅前来救助的姿态。 教廷和血猎的关系众所周知，这次教廷的人跳出来的太快，直接帮血猎敲定了幕后主使。 伯爵咧了咧嘴，“会长刚刚还在和我商量如何对抗教廷，大人您有没有时间出面。” 顾言始终留意白琦，“我暂时走不开，你全权配合血猎，科伦那面交给我处理。对了，怀州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 “还在查，没那么快。”伯爵微微摇头。 顾言见白琦已经选好衣服，低声快速说：“尽快调查，有事及时汇报。” 说完顾言挥手让伯爵离开，转身走进成衣铺。 白琦最终选了的一身是藏青色紧身长裤，上面配宽松的米色长袖上衣，肩膀上搭着黑底红纹的镂空披肩。 与她以往圣女长袍反差极大，在昼夜有些温差的科伦多，既舒适又保暖。 当顾言走近后，白琦拽住披肩的两角笑嘻嘻地转圈。 “好看吗？” 顾言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热的鼻子，目光尽量从白琦身上移开。 “好看。” 顾言装作没看到白琦调侃的笑，板着脸去前台付账。 时代不同，原主城堡里的金币依然通用，售货员喜笑颜开，恭敬的送两个人离开。 随后顾言陪着白琦又逛了一会市集，零零散散买了些东西。 白琦选东西的时候询问了顾言几次，终于发现顾言只会顺着她说，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不过她还是喜欢问顾言，见顾言认真为难的模样颇为有趣。 走过长长的市集，除了必备的一些东西，并没有买什么。 饶是如此也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白琦走到街边，回头望向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市集，惊觉自己竟然逛了这么久。 果然购物能够改善心情啊，她现在回想之前的经历都没那么难过了。 顾言把买的东西都交到一名吸血鬼的手上，让他送回城堡。 随后顾言转头问白琦，“吃点东西再回去？城堡里的厨房不能用，再买点即食的食物。” “哦。”白琦回过神，盯着顾言，忽然好奇地凑近。 顾言蹙眉看她，“怎么了？” “你现在和我在血猎见到的你好像啊。”白琦仰头感叹道。 当时在血猎见到，她一点都没有从顾言身上找到熟悉感，现在才是意识到，是顾言白天和晚上反差太大了。 “是吗？”顾言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 “嗯，和晚上的你不太一样。”白琦总结道。 她转了转眼睛，笑着抬起手腕送到顾言的唇边。 “要喝吗？” 顾言抓住白琦的手，面无表情的推远。 “不需要，对你身体也不好。” “噗，就是这样。”白琦更加忍不住笑，“你白天怎么这么假正经啊。” 顾言奇怪的看着白琦，光天化日难道要他当众吸血吗。 白琦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找吃饭地方的路上，她总是时不时的把手腕凑过去。 见顾言始终无动于衷，她不老实的抠了抠手腕的血管，感觉有些疼还没有抠破才作罢。 顾言一把抓住白琦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向名叫全鱼坊的餐厅。 “那家怎么样？喜欢吃鱼吗？” 通过任务记忆，顾言早就知道答案。 等白琦点头，顾言却没有带她去全鱼坊，而是拉着她走进一旁的胡同。 “怎么来这里……”白琦正疑惑，就看到顾言打开搭在手臂上的披风罩到她的头上。 视野瞬间变暗，下一秒顾言掀开披风钻进去咬住她的脖子。 “我先吃饱。”顾言用沙哑的声音含糊说道。 白琦抓住顾言的肩膀，昂起下巴用力呼吸，连拒绝的话都没有。 顾言本来是想吓一吓白琦，尖牙隔着软肉磨了她的血管许久，也没等到被推开，疑惑地直起身。 “吓蒙了？” 披风罩在两个人的头顶，每个经过巷子口的人都会猜测两个人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 白琦耳旁满是剧烈的心跳声，根本听不到脚步声，但她紧张的想一定有许多人经过。 “你……谁让你盖披风的！”白琦语无伦次的责问，用力扯下头顶的披风。 她看清巷子口空无一人才放松一些。 顾言高束的马尾被披风蹭的有些毛躁，骤然暴露在阳光下本能地拧起眉毛。 不等顾言回答，白琦气呼呼的把披风披到身上，又压低声音补充，“下次不许盖披风。” 顾言舔了舔尖锐的犬牙，居然不是下次不许咬脖子。 相比较手腕纤细的血管，颈侧的动脉实在太过诱人。 他连忙应道：“好。” 白琦走到巷子口看到最近的行人都很远，彻底放松下来。 听到身后顾言的脚步声走近，她加快脚步往全鱼坊跑，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模样。 顾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上刚升起的笑意一顿，转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侧的罗森。 -- 第353页 四目相对，罗森兜帽下本就苍白的脸失去最后的血色，双眼瞪圆，噗通一下跪到地上。 第168章 东方血族14 “罗森, 怎么还腿软了？”身旁的猎人笑道。 ”我……我……“罗森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 罗森看到顾言淡淡地收回视线，双腿才终于重新属于自己，哆嗦着被身旁的猎人扶起来。 血猎元气大伤, 那么多伤重的人，医疗队药物不足只能出来采购。 罗森自告奋勇地出来护送，白天阳光太强，他穿上披风遇到事了至少可以给其他猎人当肉盾。 众人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罗森感受到某种压力, 转头立刻看到顾言。 经过初拥更加密切的血脉压制使他内心不自觉臣服, 头脑清醒下依旧本能的跪下。 而罗森的记忆也骤然复苏，一段段相处的回忆炸的他头脑发懵。 暗示不在后曾经的种种让罗森心底发寒, 特别是回想起顾言曾询问的话。 “领主级别很厉害？”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竟然大嘴巴的把血猎会长的实力都说了出去，但凡他脑子清醒就该意识到那是在打探血猎和教廷的实力。 由于罗森转变成吸血鬼后身份特殊, 重大会议也多了他一个。 他对转化他的那个吸血鬼十分感激，在会长那里还说了不少好话。 经过昨晚遭受血尸攻击时吸血鬼的援助, 会长已经决定信任吸血鬼, 制定对抗教廷的计划中采取更加深切的合作。 可那个神秘吸血鬼如果是隐藏身份在血猎潜藏过的顾言, 这件事就变成了一场阴谋。 果然是狡诈无比的吸血鬼。 罗森还当自己是人类，他立刻将顾言的身份告知其他猎人, 让他们尽快回去送消息。 随后他独自跟进全鱼坊。 对于身后多了一个明晃晃的尾巴，顾言略扫一眼便不去管他。 小时候白琦跟着父母辗转多个城市, 其中一名琢玉大师居住在海边的渔村，白琦在那个渔村住了一年。 离开后她一直对海味念念不忘，没几年母亲重病家里条件变差，吃鱼不知不觉成了她的一个小小的执念。 两人点的几道招牌菜很快送了上来。 白琦吃得很慢很斯文, 教廷对圣女有一些列专门的礼仪规矩, 长久以来养下了习惯。 圣女仿佛教廷的门面, 只要好看，实力并不重要，这也是她最不满意当圣女的地方。 可她当了最不愿意当的圣女，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反而是面前的吸血鬼帮她更多。 白琦望向顾言剔鱼刺的手有些走神。 顾言不能吃这些东西，白琦吃的时候他默默在一旁剔鱼刺。 他双手白得如同和田玉一般，手指修长，做着剔鱼刺这种满是烟火气的行为也透露着优雅。 “想什么呢？”顾言见白琦目光呆呆的，笑着问。 白琦垂下眼，“我在想教廷还有我许多东西，想要取回来。” “很重要吗？”顾言将剔好鱼刺的菜推倒她的面前。 白琦用筷子在鱼肉上戳了戳，抿唇沉默几秒。 “我的钱都在那里。” 顾言正通过任务记忆回想白琦有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在教廷，闻言轻笑。 “我还以为什么呢，回去带你看看我的金库，这辈子你都花不完。” “不一样。”白琦见顾言理所当然的模样，鼓起了脸。 顾言余光留意到罗森终于鼓起勇气要过来，放出威压按住他，脸上笑容不变。 “怎么不一样了，你的血可是多少金子都换不来的。” 白琦轻哼一声，埋头继续吃不愿回答。 顾言放下专门剔鱼刺的餐具，和白琦说了声起身前往卫生间。 果然罗森连忙跟了过来。 卫生间中由侍者服侍来回的客人，顾言挥手让侍者出去后，罗森很快进来。 走近后罗森更能感受到顾言身上那股与他血脉的亲近。 从伯爵那里得知血族的亲缘关系，他身上流淌着顾言的血，如今顾言是他的父亲。 罗森见顾言仔细的洗手，看也没看他，纠结片刻，还是单膝跪地。 “父……大人。”罗森实在叫不出口，学着伯爵提起顾言的称呼。 他憨厚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原来是您救了我，感谢您赐我永生的生命，从今往后我是您最衷心的下属，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啧。”顾言嗤笑一声，拿起锦帕擦拭手上的水渍，透过清透的水银镜面轻笑着看向罗森。 这个傻大个解除暗示后倒是会耍心眼了。 “暂时不需要你，退下吧。” 罗森微微仰头，他只觉自己在顾言棕绿色的眼眸中似是被全然看透，习惯直来直往的他耳根不自觉通红。 眼见顾言转身离开，他不禁有些急切，“大人，请稍等。” 顾言顿住脚步，“嗯？” “您为什么要帮助血猎？”罗森心里没底，不过猜想领主级吸血鬼的骄傲应该不会撒谎，只是怕顾言根本不屑于回答。 “人类很有趣。”顾言只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回答。 罗森有些茫然，如果顾言真说一些好话他肯定不信，可这话他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带着满腹疑问，罗森回到血猎，血族中领头的伯爵不在，其他血族正聚在一起照相。 -- 第354页 由于血尸袭击血猎的时候又有吸血鬼出手帮助，会长宣布了血尸和吸血鬼的区别。 这对猎人们是一个新奇的概念，抱着知彼知己的心态很快和吸血鬼们打成一片。 吸血鬼早就知道人类发明出能够留住影像的东西。 不过夜间活动有吸血鬼好奇的进入照相馆也根本不会操作，反而被镁光灯吓得传出照相机是新型武器之类的传言。 漫长的生命导致吸血鬼除了孤独没什么烦恼，喜爱追求各种有趣的东西。 来到血猎才有好好接触照相机的机会，玩的不亦乐乎。 罗森将一个血族子爵叫出来。 在血脉上连伯爵的等级都不如罗森，只是罗森刚刚经历转化，很多时候根本无法全部发挥实力。 他尝试放出刚学会的威压，询问子爵：“人类很有趣吗？” “有趣啊！”子爵毫不犹豫的回答，“才几百年时间变化真大，居然搞出这么多花样。” 子爵说完推了罗森一把，回屋嚷嚷着他还没有照照片。 罗森的脸苦成一团，知道自己放威压又失败了。 不过子爵的话是吸血鬼对人类没有敌意的意思吧？ 可他仍不敢放松，想到事情已经让其他人汇报，他去找会长想要了解会长的态度。 ------------------------------------- 此时不是饭点，全鱼坊的大厅只有三桌客人。 白琦坐在拐角的桌边，巨大柱子遮挡住大半的视线。 顾言走后她就没胃口的放下筷子，伸手摸着兜里的锉刀出神。 被顾言从教廷带出来的短短两天，是她久违的快乐时光。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心里压着恨，紧绷的神经熬了一年，本以为大仇得报却得知父亲还活着。 她慌乱的想给自己找另一个仇人，照片又引到顾言身上，让她骤然失了戾气。 在父亲去世前，她刚考上大学，有理想，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现在回去上学肯定是不能了，不说耽搁一年要重新考，她也没有一年前简单的心情。 白琦发现她已经无法重新找到自己的坐标。 心中倒是隐约有一个想法，只是自己都觉得太不可思议，有些不敢正视。 由于白琦想的太出神，手指摩擦锉刀的动作不小心伤到指尖。 她轻嘶一声，抬起头看到走过来的顾言双眼从棕绿转为暗红。 ------------------------------------- 顾言和白琦回到城堡，见小姑娘垂着头，头顶的每一根发丝都透着乖巧。 顾言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随便去玩吧，我还有事……” 话音未落，白琦已经撒丫子跑开了。 顾言无奈地摇摇头，去地下室的一个房间找出从科伦血液里提取的黑色液体。 他身体的问题需要尽快解决，不然他都不敢离白琦太近。 当时研究科伦鲜血的时候他有些着急，以前研究过人血，干脆把血液里人血不应该有的成分都抽离出来。 这里面包含将人类改变吸血鬼的成分，应该也有影响他的物质。 顾言又找出一个空瓶子，正准备分离黑色液体的时候，细碎的敲门声响起来。 白琦从门口探进头。 “在血猎的时候你不是想让我给你画画像吗，我来兑现承诺了。” 顾言清咳了一声，“在哪里画？” “阳光好一点的地方。”白琦低声说。 随后顾言把白琦带到二楼一间采光比较好的房间。 白琦擦干净满是灰尘的画架，将新买的画纸夹上去，拿起笔时目光扫过指尖刚愈合的粉嫩疤痕，脸颊再次红透。 她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在全鱼坊时顾言直接含住她指尖的模样。 以往吸血都是在昏暗的环境下进行，这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清顾言吸血时脸上的神色。 当时顾言微俯上身，抬眼直视着她，已经变为鲜红的双眸毫无遮掩的将里面的情绪展露出来。 白琦用力攥住笔，尽量忘却脑海里的画面，板起脸一本正经的画画。 顾言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盛装黑色液体的玻璃瓶。 当白琦大好草稿后，顾言才控制玻璃瓶里的液体分理处一丝浅浅的淡紫色液体到另一个瓶子里。 他凝视着最终分离出来的紫色液体拧紧眉毛，目光扫过白琦时微微挑眉。 原本顾言还想如何确定他分离的液体是否正确，答案其实就在眼前。 顾言将目光转到白琦身上，不动声色的从淡紫色液体中分理处极小的颗粒漂浮到白琦身边。 他专注地等待这个颗粒能否与白琦的血液发生反应。 当颗粒漂浮到白琦身边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直至贴到白琦的肌肤上忽然炸开。 白琦被顾言凝视着，越来越不自在，她忽然感觉脖子一痒，拍了一下。 顾言看到那个淡紫色颗粒炸开，紧绷的唇角忍不住下滑。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从黑色液体中分离出新的成分继续尝试。 第169章 东方血族15 黑色液体里的成分被顾言一样样分离, 随着不断分析，他的脸色转冷。 最乐观的猜想，是怀州在原主和科伦沉睡的时候对他们的身体做了改造。 只要将引起异变的物质分离, 顾言就可以不再受白琦血液的吸引。 -- 第355页 当液体中所有的成分都分析完毕，顾言终于不得不确信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不担心是主神直接插手，经过这些世界的了解，主神也不能随意插手世界进程，想要达成目的也只能以合理的方式引到。 血族的身体, 看似是活的, 其实是死的，唯有还算温热的血液才是支撑血族存活的生机。 血液没有问题, 那么到底是什么。 顾言正凝视着瓶子出神思索时，忽然听到白琦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起身过去。 “没什么。”白琦有些疑惑地看着画板, 在顾言即将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伸手去摘画纸。 “别看了，没有画好。” 白琦正说着, 顾言手中瓶子里的黑色液体剧烈震颤起来。 顾言连忙把瓶子扔扔远, 侧身挡到白琦的身前。 经过顾言的不断分离, 残存的黑色液体并不多，只有一个瓶底而已。 瓶子飞在半空时, 里面的黑色液体炸开，伴随着碎片崩裂散发出淡淡黑烟消散在半空。 “没吓到你吧。”顾言目光扫过地上的玻璃碎片, 眉心拧起。 一切发生的太快，白琦还有些蒙。 “没有。”白琦摇了摇头，继续取画纸。 顾言伸手按住画板上方，阻止她把画纸拿下来。 “我看看再说。”他拽动画板, 正视上面的画。 “这不是挺好的。” 初时顾言还没看出什么不对, 很快他意识到, 有些惊讶地看向白琦。 画纸上经过细化的人像素描完成度很高，半身像的男人微侧着头，除了衣服和头发，棱角分明的面容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上面的并不是现在的顾言，而是顾言的真实模样。 “也许是太生疏了，画的不像。”白琦歉疚地挠挠头，“我这就重画。” “不用。”顾言低低的笑了一声，“这就很好。” 曾在时空管理局的时候，顾言有一次去找左语发现她正在烧画像。 未被火焰吞噬的画纸上仅能看出上面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当时他不知道画上的是自己，见左语剪了短发，莫名的对左语烧画像时的神情感到不适，便要求左语为他画一幅。 左语闻言冷笑，“不画，我已经决定以后都不画画了。” “那你怎么才肯画？”顾言把火焰变旺，加速画像的燃烧。 左语注视着火焰，翻滚的红色映在她眼眸，没有回答。 现在顾言终于等到了左语的画。 “啊？”白琦转头撞到顾言深沉滚烫的眸光中。 她不禁呆怔住，俏红从颈子向上爬，转瞬变成个大红脸。 顾言本是俯身站在旁边，随着白琦脸颊的变红，清晰的闻到更加诱人的气息。 始终强行压抑的冲动促使顾言靠近一分，他喉结滚动，又颇为狼狈的直起身想要远离。 白琦回过神，下意识去抓顾言的胳膊。 最简单不过的动作落在顾言眼中却是难以抵抗的呼唤，他拥住白琦，冰冷的唇落到白琦颈侧，没有咬下去已经耗光了全部理智。 白琦坐在椅子上，她都感觉顾言弯腰抱着她的姿势有些别扭。 轻轻推了推顾言，小声说：“又想喝了吗，那你喝吧。” 顾言用鼻梁在白琦的颈侧蹭了蹭，声音颇为无奈。 “你应该拦着我。” 再这样下去，白琦的身体会受不了。 白琦抓着顾言的头发，在小巷子的时候顾言头发被披风扯乱，他始终没理，发顶摸起来有些蓬松，手指可以轻松穿过。 “我不想拦。”白琦偏头，做了一个可以说是将颈侧送向顾言的动作。 她鼓起勇气，终于说出自吃饭时起就盘旋在心中的想法。 “我一直给你喝我的血，你能不能只有我。” 那个梦让白琦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知传言中那些被吸血鬼蛊惑的人类是否和她情况一样，但她自认是如此清醒的心甘情愿。 抱着她的手臂用力收紧，颈侧却没有传来新的动作。 白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转过头在顾言的耳旁轻轻亲了一下，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愿。 顾言忍着耳朵的发麻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按住白琦的肩膀认真问道：“你愿意变成吸血鬼吗？” 吸血鬼之间无法吸血，用这种方式顾言也许能摆脱白琦对他的吸引。 他何尝不想和白琦在一起，从看到的第一秒就想，但他为了防止自己伤害白琦，只能尽可能克制的保持距离，谁知白琦居然还要火上浇油。 白琦愣了愣，明显从未想过顾言的提议。 “不成为吸血鬼就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能，你的想法最重要，只是你的身体……”顾言伸手在白琦细嫩的颈侧摩擦，“我担心我会伤了你。” “你不会。”白琦毫不害怕。 以往白琦每月在教廷鲜血后，都会手脚冰冷虚弱好几天，可被顾言吸血后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顾言微微摇头，刚刚他检查黑色液体中的全部成分明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靠近白琦时却仍然爆炸了。 证明原因就在血液里，只不过不是某个成分引起的，而是一系列的组合引发的结果。 吸血鬼的血液里包含六十多种元素，不确定数量的组合他根本推演不出来。 -- 第356页 继续下去为了不伤害白琦的身体，他只能减少吸血量，可吸血量不足会让他失控。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终点是总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杀死白琦。 虽然完成任务他就能成功收集灵魂碎片，但他想白琦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白琦察觉出顾言的坚持，认真思索片刻。 平时相处看出顾言除了饮食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刚来到城堡那天在舞会上白琦隐约听到其他吸血鬼的谈话，随口说起的都是几百年前的事。 吸血鬼最为诱人的便是漫长的生命，但让白琦迟疑的也正是吸血鬼漫长的生命。 她总有种如果选择拥有漫长生命，不光会困住自己，也会困住顾言似得感觉。 而太过漫长的生命，她暂时也没有勇气面对。 区区百年她才敢赌一赌。 “我不想成为吸血鬼。” 天边的夕阳落下，流云泛着金红，映过玻璃窗透亮白琦的侧脸。 女孩柔和的脸庞带着还未散尽的羞红，双手放在膝盖上，声音低软。 顾言看着白琦，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 “好，我再想办法。” ------------------------------------- 半夜顾言听到动静，悄悄推开棺材前往一间用来囚禁的地下室。 伯爵模样颇为狼狈，脸上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口，领结都烧焦一半。 他正在将昏迷的怀州捆起来。 “迟迟等不到怀州离开教廷，我进去把人引出来的。” 教廷的结界专门克制吸血鬼，伯爵白天得了顾言一滴血，去教廷探查恰好看到怀州离门不远处才敢进去闯一闯。 伯爵控制人的实力不到位，勉强把怀州引出来后敲昏。 “很好。”顾言这回弹了两滴血给伯爵，走过去拍醒怀州。 怀州醒过来看清顾言一惊，他强作镇定，不等开口说什么，双眼对上顾言的视线变得发直。 “两年前你来这座城堡的地下室做什么？”顾言声音有些飘渺的问。 怀州双唇微微颤抖，明显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 他喉间发出痛苦的轻吟，在顾言的注视下坚持片刻溃不成军。 “这座城堡里沉睡一名领主级的吸血鬼，我来喂血并拍照记录。” “什么血，还做了其他事情吗？”顾言有些想不通，他并没有在白琦身上看出什么异常，原主只是吸过白琦的血不至于变成这样。 “圣女的血，拍照记录好后我就离开了。”怀州木木地回答。 由于怀州对这些问题极为抵触，多一个字都不会主动提及。 顾言想了想，转而问道：“你们到底在白琦身上下了什么诅咒。” “没有诅咒！”怀州忽然变得激动，“圣女！教廷的希望！” 顾言微微一愣，居然真的是圣女。 怀州还在喃喃自语：“教廷的希望……希望……” “什么是圣女？”顾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怀州仰起头，露出略带蔑视的笑容。 “圣女是教廷的希望，只要吸食过圣女鲜血的吸血鬼，都会成为圣女的奴隶。” 顾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怀州，喃喃道：“希望吗？” 圣女现世，血尸横行。 血族的血皇预示未来，通过避世的方式想要让血族躲过劫难。 教廷恐怕也获得了某种预知。 顾言按住怀州的额头，向他下达暗示。 过了一会，顾言松开已经昏迷的怀州。 “血猎那面什么情况？”顾言站起身掏出手帕擦拭指尖。 “有些麻烦。”伯爵说起这个就烦躁，“我提议驱使血尸，血猎都答应好好的，下午忽然反悔，非要让血尸入土为安。” “不用驱使血尸，我亲自动手。”顾言把手帕塞进怀州的兜里，“让血猎去和教廷谈，我要在教廷迎娶圣女。” 伯爵震惊地瞪着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教廷的教堂当然可以举办婚礼，人类中位高权重的人物都喜欢去。 可他们是血族啊，血族跑到教廷结婚就算了，竟然要娶圣女。 顾言全无结婚的喜意，脸色冷凝彻骨。 希望吗？没有教廷，自然就不再需要希望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24 09:04:28~2021-05-25 09:5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生来都是孤独的 40瓶；咪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东方血族16 死寂千年的城堡迎来了它的春天。 本就为人类居住而建造的城堡经过打扫后焕然一新, 爬满外墙的嫩绿藤蔓开出白色的蔷薇花，阳光下花瓣挂着晶莹的露珠摇曳生辉。 院落中枯草已经被新栽种的绿植掩盖，散发勃勃生机。 从大门通如城堡的青石板路两侧架起拱形藤架。 顾言站在藤架旁, 动作轻柔的将移栽过来的葡萄藤一点点绕到藤架上。 等到入夜，光溜溜的藤架已经变成由葡萄藤缠绕形成的长长绿色隧道。 一旁浇水的白琦眼睛里的喜爱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看到顾言将最后一株葡萄藤绕好时，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两人在藤架下散步的画面，双眼更是弯成闪烁的月牙。 -- 第357页 几天前顾言忽然说要改造城堡，并且是按照白琦的意愿。 一开始白琦有些不明所以, 直至她在一个房间里看到婚纱。 难道顾言要向她求婚？ 也许从顾言初次见面起珍重的态度就有端倪, 白琦的心落到实处，开始羞涩而又期待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改造两个人未来的家。 白琦对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在藤蔓下颠颠地穿行。 “以后你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少晒一段路啦, 还可以边走边吃葡萄。” 顾言正在水管旁冲去手上的泥土，他闻言动作顿住, 转头看向笑眯眯的白琦。 水流哗啦啦的浇到草坪, 迟疑几秒, 顾言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随着夕阳西斜，围绕在城堡四周的灯光砰砰砰的开启, 黄白的灯光照的整座城堡如梦似幻，丝毫不像吸血鬼居住的地方。 罗森走进大门, 身为这座城堡一点点修缮的见证者，满心感叹。 度过初拥后的适应阶段，罗森健康的肤色变得苍白，搭配原本孔武的身材有种别样的美感。 曾经风里雨里跑来跑去的罗森现在连阳光都见不得, 睡觉喜欢躲在封闭黑暗的棺材里, 作息彻底昼夜颠倒。 他面对亮如白昼的城堡颇为不适的眯起眼睛, 走到顾言身边时只剩下恭敬。 白琦知道罗森又带来了血猎的消息，主动挥挥手让顾言去忙。 等顾言和罗森进入城堡后，她不安分的在花园里绕了两圈，也从侧门走进城堡。 顾言和罗森穿过走廊的时候，罗森汇报血猎与教廷交涉的最新进展。 “教廷同意大人在教堂举办婚礼，到时结界会关闭两个小时，方便血族和血猎进入，这是分布图。” 顾言接过图纸时推开一扇房门。 房间的正中间木质人体模特身穿洁白的长裙婚纱映入两个人的眼帘。 “嗯，你先试试婚纱。”顾言姿态随意的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摊开图纸仔细地看。 图纸中不光有血猎埋伏的位置，还有教廷详细的布局图。 罗森眼角微微抽搐，有些为难。 “现在就换吗？婚礼那天再说吧。” 顾言头也不抬的催促，“快点，你需要提前适应，不能太早露馅。”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顾言到时候需要时间彻底关闭教廷结界。 其实让白琦本人出现最安全，可顾言舍不得白琦回到教廷那么危险的地方。 在外面还好，深入教廷顾言也怕自己护不住白琦。 之前顾言苏醒后并没有声张，所以教廷都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另一名领主级吸血鬼也苏醒了。 这次他高调的现身，承认圣女是他掳走的，经由血猎传达给教廷他要在教廷举办婚礼的消息。 教廷果然因顾言的猖狂表现轻视他，妄图依仗地形优势一口气吃掉血猎和顾言为首的吸血鬼。 顾言目光定在图纸中教堂的位置，他的目的不仅是摧毁教廷。 教廷的人习得神力的方式是进入教堂得到圣像的认可，获得使用光明力量的能力。 有点像血族中的初拥，只不过没有密切的血脉联系，也可以通过修炼增强实力。 曾去过教廷的顾言清晰记得圣像庄严肃穆的模样，无论有多么困难，那个圣像他砸定了。 等教廷不复存在，白琦自然不需要承担圣女的职责。 顾言捏着图纸的手微微用力，万一到时候还是不能消去白琦血液对他的特殊吸引力…… “穿不进去啊！”罗森苦恼的打断顾言的思绪。 婚纱尺寸是按照白琦定制的，虽然数据是通过顾言目测，但整体大差不差。 之所以让罗森来是因为他有特殊的优势。 顾言走到罗森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 嘎巴—— “嗷——” 在罗森哀嚎中，顾言一点点把他的骨架捏成和白琦一般大小。 “小心，别把血溅到婚纱上。” 顾言后退两步，上下扫视罗森的身材，察觉腰间有些宽，正要上前动手，罗森连忙后退。 “大人大人！我自己来！”罗森吸着气把手按到腰侧。 吸血鬼的痛感比较弱，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头跟泥巴一样随意塑造太有冲击力。 罗森闭上眼睛，用力一按。 他心想长痛不如短痛，用了极大的力气想要一次成型。 没掌控好力度的情况下，罗森一下子把自己的腰按得比大腿还细。 顾言抿去嘴角的笑意，上前自己动手。 把自己变成沙漏身材的罗森连呼吸都困难，可算体会到每一个骨头都在痛。 又被顾言扯来捏去好一会，当罗森终于穿上婚纱，从背影看有了白琦的样子。 不过正面转过来就十分出戏，一张糙汉脸下面是曼妙的身材，为求真实性顾言还把罗森的胸向上推了推。 罗森有些绝望的看向水银镜，自暴自弃道：“大人，您想笑就笑吧。” 顾言抬手掩唇，清咳几声压下笑。 “我也需要适应。”总不能到时候他笑场了。 罗森把头纱盖上，特制的厚重头纱朦朦胧胧，隐约只能确认五官的存在。 这次终于完完全全的像白琦了。 白琦想要偷偷来看婚纱时，看到的就是顾言对着穿婚纱的‘女人’强压笑意的画面。 -- 第358页 怎么回事？ 白琦僵在门口，顾言很快发现了她。 “白琦，过来。”顾言招了招手， 白琦用力磨牙，顾言居然有脸叫她。 可她还是走到顾言身边，抱起双臂。 “明天不是说要装修阳台，怎么还没睡？”顾言习惯性的把手搭在白琦的肩膀，指尖摩擦她颈侧的动脉。 白琦反应很大的拍开顾言，看向穿高跟鞋走路的‘女人’绷紧脸。 “你不需要解释吗？” “嗯？”顾言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罗森，打声招呼。” “白圣女。”罗森抬手掀开头纱，露出那张与身材对比几句冲击性的脸。 “咳咳咳……”白琦剧烈的咳嗽，顾言笑着轻抚她的后背。 “我和血猎联合，过几天通过婚礼的掩盖袭击教廷，等结束后你就彻底自由了。” 极为机密的计划就这样被顾言随口告诉白琦，白琦吓的咳嗽都没了。 “袭击教廷？”白琦愣愣的重复。 在世人眼中，哪怕血猎的出现威胁了教廷的地位，教廷依旧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白琦有些不安，“罗森是在扮我吗？直接让我去，我对教廷很熟悉，可以帮上忙。” “不行，太危险了。”顾言毫不犹豫的拒绝，随后语气放缓，“我告诉你只是让你放心，别多想，我能解决，我们回去吧。” 白琦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言，格外坚持。 在她的视线下，顾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穿上婚纱，那婚礼就是真的了，你让我怎么动手。” 白琦眨眨眼睛，坚持的态度溃不成军。 “也……也没事的……我们可以再举行一次……” “太委屈你了。”顾言笑着揉揉白琦的头发，哄了一会总算把她哄回房间。 随后几天白琦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和顾言一起装修城堡也没有之前的兴奋劲儿。 每天傍晚罗森都要来练习模仿白琦，顾言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白琦本人。 罗森不用天天更改体型，确定婚纱能穿上后就用本来样子模仿，总会在不经意间逗得白琦捧腹大笑。 转眼来到婚礼这天，血族的婚礼在半夜举行。 顾言没有告诉白琦具体是哪天。 傍晚两个人靠坐在阳台的双人躺椅上看夕阳，白琦忽然悠悠地说：“你要结婚了，可新娘却不是我。” 顾言忍不住笑，他撑起身捏住白琦的下巴。 “让我咬一口。” 白琦乖乖的偏头准备露出颈侧，却见顾言越靠越近，俯身咬住她的唇。 轻微的刺痛很快被酥酥麻麻的感觉压下去，白琦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怎么闭上的眼睛，更忘记了她还需要呼吸。 甜腥的鲜血在唇齿间流动，仿佛引起了失血过多的眩晕，使她对唇上的触感更加敏锐。 当顾言退开的时候，白琦迷茫的睁开眼，羞红的脸几欲滴血，终于想起了呼吸。 顾言用手指擦去白琦盈出的泪，眸光滚烫。 “明天城里有外地来的马戏，我带你去看。” “好。”白琦双手不自觉间将衣摆攥成一团，“我等你。” 清风吹过悬挂的陶制风铃，清脆的声音在小小的阳台回响。 顾言有些不舍地看着白琦，“嗯，等我。” 入夜后白琦在棺材里沉沉的睡去。 顾言坐起身，按住她的额头让她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随后他才推开棺材盖。 城堡中血族与血猎已经集|合完毕，装扮成参加婚礼的模样。 血猎将武器藏在乐队的乐器之中，更多的则直接埋伏到教廷外。 顾言换了一身墨色长袍，长发高束，精致的五官透出平时没有的冷峻锋利， “出发。” 架着马车的长长队伍穿过特别实行宵禁的街道，向教廷飞快驶去。 城堡安静没多久，地下卧室里的棺材再次从里面推开。 留下来保护白琦的伯爵立刻注意到动静。 白琦爬出来看到伯爵，“我要去教廷。” 伯爵连忙劝解：“大人命令我留下来保护您，我不能放您离开。” 白琦已经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穿上。 “带我去教廷，等顾言回来我让他为你换血。” 经由领主级吸血鬼重新换些相当于二次初拥，伯爵能够直接提升血脉的能力。 伯爵忍不住动心，但他更承担不起违背顾言命令的代价。 白琦已经把披风系好，她微微昂起下巴。 “有我在，顾言不会把你怎么样，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 伯爵咬咬牙，他当然相信白琦有能力，于是不再犹豫。 “好，请您到时候一定要为我说好话。” 白琦跟随伯爵来到城堡门口，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头看眼亮如白昼的城堡，跳上马车。 第171章 东方血族17 这也许是最不像婚礼的婚礼现场。 恢弘的教堂内, 高高穹顶悬挂一排排水晶吊灯，前方巨大圣像耸立，精雕的面容祥和肃穆。 走廊两侧的长椅分别坐着血猎的猎人以及教廷的圣职, 长长的走廊将众人分割成一黑一白，阵营明显。 圣台上除了站着新婚的男女，还有血猎的乐队与其他血族。 -- 第359页 在这个克制血族的教堂里，血族忍不住心惊胆战，时不时用略带不安的目光扫过圣像。 红衣主教走上来主持婚礼, 还未等他开口, 顾言淡淡的声音响起。 “教皇呢？” “圣父身体不适，由我来……”红衣主教尽量保持淡然从容的态度, 被顾言不留情面的打断。 “让教皇滚出来。” 血族与猎人们没露出任何表情，在场的圣职等纷纷压抑不住愤慨。 坐在后方的怀州忽然抬起头, 视线与顾言相撞，有些僵硬的转动脖子, 同手同脚的绕到圣像后方。 红衣主教的脸颊微微抽搐, 抬手做个压下的动作, 四周安静一些。 “请稍等。” 短暂的对话不过是让教堂内的气氛更加紧绷而已，血猎的人已经伸手摸向乐器中藏着的武器, 而教廷的人则攥紧十字架暗暗积蓄神力。 红衣主教用包容的目光望向新娘。 “圣女，对于你的家事我很同情, 神爱世人，曾经的苦难造就更好的未来。” 如果白琦是被胁迫结婚的圣女，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定会让她感动的落出泪来。 无声的震颤在空气中传播，那是结界传来的波动。 红衣主教眼中的笑意僵住, 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与此同时血猎从大提琴中等乐器中抽出枪。 砰——哗—— 红衣主教下意识掏出十字架护住自己, 眼睁睁看到一名牧师的胸口出现染血的伤口。 结界没有出现, 反而彻底破裂。 眨眼间教堂中所有人都跳起来，就连罗森也摘掉头纱，伴随着痛感变回本来身形，扑向红衣主教。 一切转变的早有预料而又猝不及防，结界没有升起，教廷的人失去最大的优势，依旧按计划的挥出十字架和长剑。 血猎撕开全部的伪装，埋伏在外面的人也得到信号攻了进来。 混乱中，火|枪迸发的高温与圣职挥出的光明神力冲击到一起，炸出一片片刺眼的烟花。 灼热的温度吞噬夜晚的清凉，场面完全失控。 红衣主教看到顾言走向圣像，抽出长剑刺向罗森，血肉贴合度地方光明神力给罗森带来烧焦般的伤痕。 他一脚踩在罗森的肩膀上，其余血族连忙围了过来。 长剑犹如白色长龙，在红衣主教的手中释放凌厉杀意，伴随着破风声绞向血族。 能够吞噬所有黑暗的光明气息让血族忍不住避让，想到顾言的命令只能咬牙坚持。 红衣主教被纠缠住，眼见顾言已经走到圣像前，虽然他不知道顾言要干什么，但有种极为恐怖的预感笼罩着他。 他双手攥紧长剑刺入大理石地面，高举手中的十字架，口中念动咒语。 教堂一角不起眼的墙壁缓缓移动开一道石门，散发出来的却是与血族同宗的黑暗气息。 伴随着锁链的拖动声，带着嚼子的科伦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大厅中的混乱使科伦短暂的眯起眼睛，红衣主教吹动一声哨响，科伦本就猩红的双眼泛起红光，甩动锁链冲向顾言。 嗜血的黑暗气息自科伦身上散发，在场的血族无不寒栗，震惊的望向科伦。 其中一名挡路的血族直接被经过的科伦撕碎，溅起的血雾附着在科伦的脸上，他的神情变得兴奋。 顾言单手按到圣像上不断注入黑暗之气，听到动静只是转过身，手都没有从圣像上拿开，一脚踹到科伦的肚子上。 科伦身体向后飞，滚动间地面刮出长长的爪痕。 更加尖锐的哨声响起，科伦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吼叫着再次冲过去。 顾言轻呵着微微摇了摇头。 “圣女的奴隶。” 喃喃的自语声中，顾言五指微张，抓住科伦的头向地面砸去。 砰—— “清醒点吧。” 嘲讽的声音还未散去，便被渺渺圣音掩盖。 石头雕刻的圣像在顾言用黑暗之力的催动下，由内而外的碎裂，却并没有完全炸开，而是露出里面真正的圣像。 揭开神秘面纱的圣像彻底睁开祂的双眼，满含慈悲的看向每一个人。 在场血族纷纷发出痛苦的呻|吟，教廷的圣职们则感受到充沛的力量。 顾言转身直视圣像那双看透万物的眼，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远离。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顾言松开科伦，抬起手凝出摇曳着红光的烈焰长刀。 有神又如何？ 他眼神化为实质般的冰冷，举起刀挥向圣像。 ------------------------------------- 明明是夜晚，整个教廷笼罩在刺眼的白光之中。 站在不远处的白琦收紧披风，担忧地向教廷望去。 伯爵看到血猎的人开着轰隆隆的钢铁战车撞破教廷的墙壁，抬手护住白琦。 “圣女，我们再去远一点。” “不能再远了。”白琦目光凝住，忽然推开伯爵，跑向教廷。 伯爵连忙阻拦，抓住白琦胳膊的时候触电般的松开手，掌心已经被光明之力伤的焦红一片。 教廷中，血猎后续不断增援却依旧抵挡教廷的人，因为所有吸血鬼都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身上冒出滚滚黑烟。 顾言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体各处像是被巨锤砸过似得，垂下的手臂攥紧烈焰长刀，鲜血顺着手流到长刀上瞬间蒸发。 -- 第360页 明红的火焰自下至上照亮顾言的脸，他的能力不惧以圣像现身的神，问题是他的这具身体不行。 纯纯的黑暗之力凝成的纯种吸血鬼身体面对圣像的光明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顾言即便是赢了，身体破损严重失去载体的他也会被弹出这个世界。 进一步玉石俱焚，退一步前功尽弃。 事情发展到现在顾言已经失去掌控，他少有的出现为难。 圣像仿佛看出了顾言的迟疑，挥动十字架刺向顾言。 顾言不敢硬抗，正欲退间一道身影挡到他的面前。 厚重的十字架刺穿白琦的胸口，白色的光芒自她的胸前涌出。 嘀嗒、嘀嗒…… 鲜血滴落的声音占据顾言的全部心神。 顾言浑身颤抖的抬起手，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掌。 圣像忽然消散，连同十字架化作点点白光附着到白琦的身上，光芒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顾言看出白琦身上的变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 “你坚持住，我这就救你。” 说着顾言眸中亮起淡蓝色光晕，攥着白琦的手输入能量。 “圣女归位！”红衣主教看清后仰天大笑，高声呼喊。 红衣主教心中畅快无比，十九年前教皇陨落的时候留下了对未来的预言，教廷即将衰落，只有找到圣女，引到她身心归于神，才能延续教廷的兴盛。 红衣主教找到圣女白琦，发现她被一对夫妻领养，派怀州过去后无论怎么引导，白琦都对教廷丝毫不感兴趣。 没有办法只能在白琦十八岁那年制造一场假死，逼她加入教廷，谁知白琦加入教廷后满心仇恨，反而走向越来越偏的道路。 圣女的鲜血可以驱使吸血鬼，既然圣女无法归位，还不如物尽其用。 血猎的崛起是教廷最大的威胁，教廷从保护者转成幕后驱使者，依靠圣女的献血轻松命令吸血鬼。 眼看最终关头，这么多年没有完成的事情竟然在今晚成功了。 “圣女归位……” 其余圣职感受到白琦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力，下意识跟着红衣主教一同高喊。 血猎的人适应亮光后睁开眼睛，纷纷愣在原地，手上举得枪都不自觉放下了。 只见白光浮现出虚幻的巨大圣像，面容已经变成白琦。 白琦抬手去摸顾言的脸，满是光明之力的手掌没有伤害顾言分毫，反而愈合了他脸上的伤口。 “不用救我。” 这一幕出现在所有吸血鬼的身上，在圣光的笼罩下，吸血鬼不光不痛苦，反而得到了和圣职一样的庇佑。 地平线露出太阳，光芒融化晨间的薄雾，阳光沿着地面一点点爬进教廷，血族兴奋的发现他们不再惧怕阳光。 红衣主教意识到不对，“圣女！请降罚闯入教廷的吸血鬼！” 白琦轻轻挥手，神力从红衣主教等几名圣职的身体里抽离，皮肤变得松弛苍老，他们不可置信的摸向自己的脸。 “这是汝等的惩罚。”白琦说完，抿了抿唇，抬头看向顾言，露出浅浅笑意。 “即日起，血族同为神的子民，获得庇佑，可行走在阳光之下。” “不需要！白琦，这个世界只是我们……” 天空传来炸响，世界意识瞄准顾言，阻止他透露更多。 白琦没听明白，脸上笑意更浓。 “你的生命那么漫长，不用在乎我。” 她的身体逐渐融入圣像之中。 “我愿用我短暂的生命换取神力奉献给你，只要你想，只要你做，无论所在何方，我都与你同在。” 白琦指尖不舍的勾了勾顾言的掌心，整个人完全融入圣像。 顾言向前一扑，只穿过缓缓消散的光点。 由于血族同样可以使用神力，教廷再无力量优势，而教廷中为首的红衣主教等人也被抽离了神力，血族与猎人很快压制住教廷。 一片喧嚣之中，顾言周身散发着孤寂的气息。 血猎的人开始清理教廷，毕将走到会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会长抬头看向顾言，微微摇头。 “先观察……”会长说到一半，嘴唇哆嗦着说不下去。 毕将顺着会长的视线看去，双眼瞪圆，连忙举起火|枪。 “你在做什么！” 顾言半蹲在地上，伸手按到地面。 极其轻微的震颤从大地传来，最初无人注意，随着震颤的扩大，连地面上的建筑物都开始晃动。 砰砰砰砰—— 四面八方的枪声响起，子弹穿透顾言的身体，不断溅起尘土。 震动越来越剧烈，教堂外墙有巨大的墙皮脱落，砸向地面的人。 整座城市都出现惊恐的哭喊声，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逃离建筑物。 以科伦多为中心震动不断扩散，传到世界各地。 顾言的双眼已经一片血红，黑色的长袍更是不知吸纳了多少鲜血。 轰隆隆—— 教廷宏伟的建筑如同小儿玩具，一栋栋折断崩塌。 顾言抬头看向用神力苦苦支撑的圣职和血族等人。 “你们的神，在哪里。” 许多平民想要躲进教廷寻求庇佑，却发现这里才是地震的中心。 会长组织人高声呼喊：“快离开这里。” -- 第361页 一名抱着孩子的女人慌不择路，扭身时绊倒，她单手撑住地面，不愿让孩子受到一点伤。 就在女人前方几步远，大门口的巨型拱门倒塌，差一点就砸到人，不过还是阻断众人逃离的道路。 被困在教廷里的普通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发出绝望的哭声。 顾言看向哭泣的人们，终于松开手。 毕将举起枪试探顾言，其余猎人也渐渐围了过来。 顾言大脑一片混乱，努力告诉自己冷静。 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跌跌撞撞的走向教堂，毕将等人连忙让开。 一束束阳光穿过尘土照进教堂之中，圣像四分五裂，零散的石块丝毫看不出神曾降临的痕迹。 顾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碎裂的圣像前。 半个圣像的头立在一旁，慈悲的眼睛全无灵气。 顾言与圣像的眼睛对视，忽然想起遥远的过去，获得能力的那段记忆。 他喃喃自语：“神理思，明所净，其不可与妄，是无言否……” 沙哑的嗓音在只剩断壁残垣的教堂内飘荡，毕将带着猎人举枪缓步走近教堂，一点点靠近顾言。 “真、慎、行、止……” 没有任何人能听懂顾言在说什么。 白光从圣像的石块亮起，共同化作白色光柱冲上天空。 顾言身后展开黑色的巨大羽翼，飞进光柱。 升天的光柱是比太阳更强的光辉，夺取所有人的视觉。 黑白交杂之间，整个世界归于无声。 第172章 东方血族（完） 那天上午, 由首都科伦多冲上天际的白色光柱升至难以想象的最高点，分散出无数条线交织成纵横交错的网，将这个天圆地方的小世界覆盖。 没人知道的世界边缘, 一片混沌之中像是有生命力般的在白色光芒的滋养下快速生长、延伸，也许终有一天会演变成一个完整的星球，随后化作宇宙的奇点继续自行演变。 天空中光芒逐渐变淡，依稀恢复视力的人看到红彤彤的云霞隐约从白网之间漏出，带来炫目的色彩。 教廷的圣职们忽然吐血, 不等血族嘲笑, 他们脸上也升起恐慌。 血猎的人不明所以，蜷缩在广场的普通人都诧异的看着圣职们失态的模样。 “我的力量……”罗森求助的抓住毕将的肩膀, 毕将看到罗森的脸上竟然恢复血色。 光明之力，黑暗之力, 都在离开这个世界。 神走的并非悄然无声。 短暂而又漫长的演变其实只有一个月，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所有人, 都不会忘记这段记忆。 不过后世得到的记载中, 也只知道为了庆祝推翻教廷, 将这一年的通用纪年改为正阳元年，在此之前统称为正阳世纪前。 这一个月内所发生的事情让普通人应接不暇。 先是政|府公开教廷的罪行, 声称根本没有吸血鬼，都是教廷的阴谋, 紧接着又推行一系列的政策帮助灾后重建。 生活好像在一夕之间变了样，不再需要提心吊胆，更不需要向教廷奉献财物寻求庇佑，人们的生活开始变好。 自此, 吸血鬼逐渐演变成传说, 而教廷的圣职, 也只有最执迷不悟的信徒才会相信。 一个月后，天空的白光彻底散去，街头巷尾充斥着欢声笑语。 街道两侧满是重建不久的民居，行人们向尽头开阔的广场走去，讨论的声音传入顾言的耳朵。 “广场上有从楠塔利来的马戏团，耽搁了一个月终于重新开始表演，听说里面的魔术师其实会魔法。” “你还相信这个，连教廷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真有魔法。”另一人语气满是鄙夷。 在政|府的宣传下，相信科学的思想流传开，许多人家纷纷砸掉家中的圣像，有些犹豫的也会把圣像搬到仓库的角落。 被嘲笑的那人脸色发红，“魔法和教廷又不是一回事。” “哈哈，骗钱的而已。” 笑声渐渐远去，顾言坐在街边摊位，无聊的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石不断摩擦。 ‘不要再摸我了！’ 细细软软的声音只有顾言能够听到，他脸上表情不变，指尖摩擦的动作放轻了些。 “客人，你的面。” 顾言放下玉石立到一旁，接过老板递来的筷子轻声道谢，吹了吹滚烫的面条，埋头吃面。 巴掌大的玉石勉强能够分辨是个人形，白琦的灵魂在玉石里，见顾言吃面馋的快哭出来。 自从苏醒后白琦就发现自己附着在玉石里，虽然不需要吃喝，但人生没有了吃吃喝喝还有什么乐趣。 每天她都吵着让顾言先先把她的脸刻出来，可顾言摇摇头，非说要先巩固她的灵魂，导致白琦现在连尝尝味道都不行。 “我也想吃……”如果不是不可以，白琦一定当场表演一个玉石流口水。 顾言抬起头，伸手转动玉石背对过去。 “别看。” 玉石不满的轻轻晃动，很快被街道尽头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许多人都聚在街边，向远处张望。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教廷的人经过审判，会在今天送向法场。 远远传来呼喊声，还能看到有烂菜叶、臭鸡蛋等向上抛起。 当教廷众人的囚车经过时，两旁的人们纷纷掏出准备好的东西，伴随着发泄的辱骂扔向他们。 -- 第362页 曾经至高无上的圣职沦为人人喊打的阶下囚，人们想到自己的钱财被这些人骗取享受，只觉大快人心。 白琦看到囚车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心情复杂。 负责驾驶囚车的警察特意放慢速度，走了半个小时才穿过街道，后面早有安排好的人跟上来清扫地面。 顾言招手叫来同看热闹的老板，掏出金子付钱给他。 白琦正走神着，忽然感受到被顾言提起来放进身前的斜挎包里。 特质的挎包最外面的兜是薄薄一层纱布，白琦可以看清外面。 “走吧，去看马戏。”顾言融入人群，向广场走去。 “哼，我才不想看，今天晚上快点把脸刻好。” 白琦虽然这样说着，当她来到广场，看到马戏团的魔术表演，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 顾言站在视野比较好的位置，调整斜挎包，目光淡淡的望向对他而言有些拙劣的魔术表演，注意力已经神游天外。 血皇与教皇的预言其实都是在预示着这个世界即将迎来转变，人类携着科学走出新的道路。 神不甘心把祂创造的世界交到人的手上，当左语的灵魂碎片进入这个世界，里面包含顾言的灵魂力量让神看到机会。 于是便有了圣女，目的是让白琦心甘情愿的奉献灵魂力量，获得力量的神可以继续统治这个世界。 神的确成功了，白琦听到了祂的呼唤，以为奉献灵魂后可以动用神的力量保护顾言。 一个是短短百年的陪伴，一个是长久永生的保护，白琦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顾言低头无奈的看向玉石里的小笨蛋，真是别人哄一哄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玉石。 白琦吱哇乱叫，“你干什么！别打扰我！” 顾言嘴角微微抽搐，正欲开口，肩膀被人从后面按住。 他回过头凝视几秒，才认出毕将那张刮去胡子的脸。 血猎本就是政|府设立用来对抗教廷的暗中部门，正阳之日过后，自然光明正大的成为国家骑士团。 毕将身穿骑士服，肩膀上挂着闪亮的勋章，板着脸比以前看着年轻许多。 他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视顾言，“哪里人？什么职业？” 顾言从容的一一回答，最后毕将握手时铁手套夹到他掌心的肉，他发出一声痛嘶。 “不好意思。”毕将借着道歉，用手套偷偷刮去顾言掌心的鲜血，告辞离开。 回到骑士团的队伍，罗森好奇的询问：“队长，拿到了？” “嗯。”毕将小心翼翼的用玻璃瓶把鲜血装起来，揣进兜里。 罗森压低声音说：“队长你太杯弓蛇影了，不能总见到身影相似的人就去检测，实验部没少跑来和团长倒苦水。” 毕将下意识去摸胡子，触到只剩胡渣的下巴摸了个空。 他强作镇定的放下手，轻轻摇头。 “我总有些不放心，所有吸血鬼和圣职都变成普通人，只有顾言和白琦都当着我们的面消散，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死了呗，能把吸血鬼和圣职能力带走的白光，谁进去都活不了。”罗森浑不在意的说。 经历了从普通人变成吸血鬼又变回普通人的罗森可谓是适应良好，那些活了百年甚至千年的血族可就不如罗森这么心大。 教廷圣职中无罪的人都放归回家，他们有亲人还好，那些血族的家人早就死去，成为普通人的血族难以适应现在的社会。 这几天骑士团都在忙着安置曾经的血族，难得有空来看马戏，毕将还敏感的对好几个背影相似的人进行盘查。 说话间骑士团的众人走到广场边缘，不知是谁吃过的香蕉皮扔到地上，毕将踩中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罗森下意识去拉毕将，赶上寸劲儿也被带倒。 一个一米八多的壮汉身穿软铁制成的甲胄重重压到毕将后背，险些将他压吐血。 “罗森！你给我起来！”毕将双手撑地怒吼。 骑士团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反应过来连忙将两个人搀扶起来。 罗森也被毕将后背的甲胄硌得不轻，哎呦哎呦的揉着胸口。 广场边缘的喧哗吸引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顾言隔着人群远远的往外走，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继续专心听白琦描述刚刚的魔术表演。 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复杂，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神陨落后的转世。 毕竟干掉神自己上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比起曾经的主神，这个小世界的神错就错在吸纳了白琦灵魂中属于顾言的力量，引狼入室。 借着灵魂气息偷天换日，顾言在引起世界意识的注意前推进世界进程，迅速卸掉神的地位，借尸还魂成为一个普通人。 只不过顾言动手的时候白琦身体已经消散，毕竟白琦算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没有办法像顾言这样随意挑选身体。 顾言回到居住的旅店，叽叽喳喳的白琦仍有些意犹未尽。 困在玉石后白琦变得话唠许多，仿佛时时刻刻不停的说话增加存在感才安心。 顾言关上房门，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掏出玉石借着下午明媚的阳光用锉刀一点点在玉上面雕刻。 “先刻脸。”白琦气呼呼地提出要求。 顾言眯起眼睛仔细的给白琦刻手指。 -- 第363页 “等我把你的手刻好了，你自己给自己刻脸。” “不要，你让我对着镜子刻嘛？那也太奇怪了。” 白琦想一想就恶寒，她清清嗓子，有些扭捏地说。 “你……你来刻，刻成你喜欢的长相。” 顾言动作顿住，目光透过玉石看向白琦的灵魂。 淡金色的灵魂被顾言看得发红发烫，白琦蜷缩起来，抱住腿低头把脸埋起来。 “让你来你就来，不许不同意。”闷闷的声音带着轻微撒娇。 顾言有些为难，“我不擅长人像。” 他对肌肉的掌控能够达到极为精确的程度，可不知怎么回事，涉及人脸之类的画像雕刻，哪怕编个简简单单的草人，都会把头做的很丑。 “没事的！”白琦听出顾言态度变软，激动的灵魂险些蹦出玉石，“只要是你刻的我都喜欢。” 顾言清咳了两声，“这可是你说的。” 他踌躇都拿着锉刀在玉石上换了好几个角度，终于下手。 轻微的雕琢声在小小的客房里回响。 之前一个月顾言在巩固白琦的灵魂，让她与玉石融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今天才算正式雕刻。 夕阳西斜，屋内变得昏暗，顾言连续忙碌一下午，起身活动有些发僵的四肢，点亮台灯准备继续雕刻。 暖黄的灯光照亮白玉，投射到桌面上的影子已经能够看出是个站立的小人。 出乎顾言的预料，他居然雕刻出了白琦的模样。 “到底长什么样啊？你快点把水银镜拿过来。”白琦急得晃动玉石在桌子上转圈圈。 “你不是说我雕刻的你都喜欢吗。”顾言笑着重新坐下，拿起玉石继续雕刻。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不是他画出的人像丑，而是他潜意识认为那才是正确的形象。 曾经那段生病的日子，眼中的世界无不充斥着丑恶嘴脸，哪怕死后摆脱疾病，潜意识也没有改变。 但左语是不同的，从第一眼起，她就是顾言的世界里最美好的存在。 美好到顾言想得发疯也不忍将她拽入自己的地狱，生怕弄脏她一点。 顾言轻松的雕刻出白琦的脸，转而继续雕刻她的上半身。 “肩膀薄一点，锁骨瘦一点，还有还有……”白琦叭叭地不停指挥。 顾言点头应着，按照白琦的要求一点点雕刻。 当他刻完白琦的双手后，停下捶打自己的胳膊。 白琦看到顾言的双眼熬出红血丝，有些心疼地说：“你快点去睡觉吧。” “不差这一天。”顾言起身活动。 白琦利用这个间隙躲到台灯后面。 “我也不差这一天，你快点去休息。” 顾言抓了几下，怕白琦掉到地上摔碎，不再坚持。 “明天上午再刻，我把你放到窗台上，那里风景好。” 顾言安顿好白琦，这才上|床睡觉。 清冷的月光落到晶莹的玉石上，雕刻一半的女子转头看向顾言。 等床上传来均匀呼吸，白琦从窗台跳到桌子上一滚，确认没有把自己摔坏，拿起锉刀吭哧吭哧的自己对下半身动手。 近一个月来为了巩固白琦的灵魂，顾言始终没有好好休息。 许是快要成功，这一晚他睡得格外放松，很快坠入令人沉醉的梦境。 拥进怀中的人散发着熟悉的香气，顾言咬住对方雪白的颈侧，目的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阳光破晓，顺着窗户洒进来，晃得顾言蹙眉。 他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抱紧，柔软滚烫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睁开眼愣了愣，连忙看眼空荡荡的窗台。 “白琦……”顾言垂眸看清白琦颈侧的咬痕，声音更加干涩。 白琦用被子蒙住脸，“好累，别叫我。” 顾言无声的翘起唇角，用力抱住白琦。 “嗯，睡吧。” 过了一会，顾言仍有些不可置信，用长出胡渣的下巴轻轻摩擦白琦的头顶。 “白琦，早上好。” 白琦仰头望向顾言，撞进他满含笑意的黑眸，气呼呼的表情不禁变得柔软。 她羞涩的移开视线，“早……早上好。” 顾言眸色转深，喉结微微滚动，伸手轻抚白琦颈侧的咬痕。 “昨天晚上，我不清醒。” 白琦双眼瞪圆，不等升起控诉的怒火，就见顾言笑意更浓，手转到她的颈后按住，俯身过来时，唇齿间的呢喃声彻底带走了她的全部心神。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第173章 顾叔叔好1 教廷的雪白建筑经过重建, 少了一丝庄严，多了一丝华丽，成为科伦多标志性建筑。 一年后电影《浪漫科伦多》取景在这里, 对当下时代十分新奇的黑白有声电影一经播出便风靡全国，更是让许多人慕名前来游览。 平时教廷除了接待游客，里面的教堂还会举办婚礼。 顾言和白琦以一对富人夫妻的身份回到科伦多，当然到教廷故地重游。 穿过白鸽飞舞的圣利亚广场，沿着初雪般洁净的大理石台阶走进金碧辉煌的教堂, 里面正有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 满脸甜蜜的新人对着牧师宣誓, 彼此交换戒指。 如今的牧师充当着司仪的角色，已经成为一种职业。 白琦兴奋的和顾言坐到后排, 跟着新人的亲友们一起用力鼓掌。 -- 第364页 “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我们。”白琦望着深情对视的新婚夫妻满怀感慨地说。 顾言转头看向白琦，目光扫过她手指金色的朴素戒圈。 “我们重新举办婚礼吧。”顾言突然道。 “啊？不用那么麻烦。”即将三十而立的白琦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羞涩笑容。 顾言微微摇头, 拉着白琦离开。 “我想给你更好的。” 之前两个人举办过婚礼，那是白琦化成人的次日, 顾言难得冲动, 带着白琦去一家还算保留完好的小教堂。 没有牧师的见证, 在一众陌生人的祝福下完成了简单而幸福的婚礼，就连戒指都是顾言自己动手用金子捏出来的。 白琦一度对着戒指傻笑许久, 还没头没脑的指着自己的脸对顾言说：“原来你喜欢长这样的啊！” 顾言其实有动过雕刻左语本来模样的打算，不过白琦没有前世记忆, 如果换了张脸指不定会多想些什么。 见到白琦的笑脸，顾言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紧接着他就见白琦抬手捧起他的脸，“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白琦还热情的往他的脸颊左右各亲了亲，“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这话说的顾言哭笑不得。 他换了一具普通人的身体, 长相不好不差, 算是比较精神的那类, 可比起吸血鬼的模样可就差多了，毕竟纯种吸血鬼的长相趋于完美，世间少有。 “原来你还嫌弃过我来着？”顾言意味深长地说。 白琦颇有些心虚的僵住，她对顾言的喜欢来得突然又无法抑制，曾一度以为是看中了顾言的脸。 对着那么一张秀色可餐的脸，白琦心动的理直气壮。 现在换了番模样她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是喜欢顾言这个人，谁知小心思就在高兴的时候不小心抖了出来。 说漏嘴的代价就是顾言从另一种方式索要回了补偿。 等顾言办理好财产后，带着白琦去其他地方散心，直至今年才重新回到科伦多。 科伦多的上流社会得知这对富人夫妻是从婚礼的请帖开始。 顾言和白琦邀请了许多曾经的熟人，白琦又没有做亏心事，不怕查，只不过用玉石重塑身体的时候她给自己长高了十公分，只能换个新身份，怀着捉弄的心态重新认识老朋友， 大抵有人认出了，只不过没人问出口。 就连曾对此事一度敏感的毕将随着时间流逝都已经变得平和，笑着与顾言和白琦握手。 没有了血脉的亲密，罗森这个傻大个笑呵呵的过来打招呼，见到白琦也只是惊讶的说你真像一个故人，对顾言更是拍胸脯说以后有事尽管找他，一幅顾言由他来罩着的架势。 顾言终于确定他曾经的暗示没有下那么重，的确是罗森这个人太憨了。 顾言还见到了已经适应人类社会的血族。 伯爵与血猎合作的时候关系很好，变成普通人后带着愿意跟着他的血族加入皇家骑士团，与世隔绝多年的伯爵没意识到皇家骑士团的重要，后来才知道名额有多么珍贵，自是更加积极的融入。 他见到顾言的时候心有怀疑，许是想起没有保护好白琦的失职，瑟缩着脖子没敢靠近，让他的妻子去找白琦搞夫人外交，曲线救国的让顾言放过了他。 让顾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见到了科伦。 这个曾经与原主一般唯二的纯种吸血鬼反而是过得最差的。 带着血族骄傲的科伦经过千年的沉睡无法融入快速变化的世界，又因为在沉睡的时候被教廷喂了白琦的血，后来被控制的厉害。 由于曾被教廷命令驱使血尸攻击血猎，念在他被控制的份上判刑后送去监狱，今年刚刚出来。 顾言见到科伦时，他正在街边醉酒，眼中仍有化不开的自傲与孤寂。 也许科伦终有一天会走出来，也许一辈子都不会。 如此热热闹闹的一番交际，终于正式迎来了婚礼。 那是一场让许多人多年后都难以忘却的盛大婚礼。 在婚礼当天，连绵雨季的科伦多忽然放晴，连上天都在祝福这对夫妻。 婚礼结束后顾言和白琦住进了重新买回来的城堡定居下来，里面每一处依旧保持着白琦设计的痕迹。 人类没有了血族与教廷的外在威胁，不过短短几十年科技飞速发展，不可避免的引发了战争。 已经成为琢玉大师的白琦和看似有些黑心的商人顾言在战火中干起了收留孤儿的赔本买卖。 科伦多一角的城堡仿若世外桃源，没了黑暗气息，孩子们睡得香甜。 这片世外桃源庇佑他们长大，直至国家宣布停战。 等白琦和顾言垂垂老矣时，国家宣布授予两个人和平勋章。 两人没有出席，只让人送来一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同年冬季，器官老化衰竭的白琦躺在摇椅上失去呼吸，身体变回晶莹的玉。 顾言用苍老的手将玉石收拢好，放进系统仓库，离开这个世界。 ------------------------------------- 辛奉天曾经是与顾言同一批参加主神试炼的任务者。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死后莫名其妙的被选中，只有活和死两条路。 辛奉天对顾言印象深刻。 无论死后的那一刻面对系统的询问是以何种心态说没有遗憾，但是经历一场场生死考验，想法都在逐渐改变。 -- 第365页 能够被系统选拔，本就是灵魂强度高，各个世界的天之骄子，都冲着最终考验去，大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后来拉帮结派成为常态，哪怕喜欢独自行动的也会被威胁加入组织。 顾言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异类。 婉拒了几个组织的邀请后他被第一组织高价悬赏，正在众人摩拳擦掌的时候，第一组织忽然解散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从第二组织荣升成的第一组织流传出谣言，有可能是顾言干的。 无论是真是假，都没人敢再招惹他。 辛奉天非常羡慕顾言，那时他被威胁加入一个小组织，连得到的道具都会被瓜分，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就连任务世界间隙的休息放松时间，都不能像其他任务者一样去度假世界肆意挥霍。 辛奉天以为他迟早会死在越来越难的任务里，他能做的只有努力让这天来的晚一些。 而他遇到了一个转机，那是一名女任务者，两个人如同小兽一般抱团取暖。 那名女任务者的长相和名字辛奉天都已经忘记，却一直记得相处时温暖的感觉。 两个人许下了遇到危险共死的承诺。 不知是不是这种无所畏惧的心态，反而使辛奉天和那名女任务者一直存活下去。 直至走到最终考验，那是只有一个人的幻境。 辛奉天的考验是那名女任务者。 共死or独活 辛奉天头脑一热选择了共死，立刻出现了另外两个选项。 你死or她死 辛奉天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突然冷静下来。 颤颤巍巍的迟疑许久，他闭上眼睛选择了‘她死’。 辛奉天失败了，他没有通过最终考验，却因为他和那名女任务者全部选择了‘她死’这个选项，给了他生的机会。 他成为了一名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 很长一段时间，辛奉天都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时空管理局的任务比起他经历的试炼任务实在太轻松，经过一个个任务世界的醉生梦死后，他忽然就释然了。 现在很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辛奉天怀着轻松的心情迎接新任主神，在看到顾言那张脸的时候笑容僵住。 所有的美好瞬间被击碎，辛奉天终于知道曾经试炼的最终奖励是什么。 他只要想到自己曾距离主神只有一步之遥，悔恨的情绪烧的心肝都疼。 只有一步，就差一步，他就是主神！ 很快辛奉天冷静下来，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特别是从顾言陌生的目光中，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事情。 在试炼的后期，人数越来越少，做任务的重合率越来越高，他和顾言遇到过几次，彼此是相识的。 参加任务时所有人都会伪装自己，避免因为身份而被针对，辛奉天有一次不光和顾言遇到，还和伪装后的他阴差阳错短暂组队一同通关。 任务结束的时候彼此会露出真面目，辛奉天认出顾言，不知为何，想起他曾与顾言并肩作战，心里十分激动。 辛奉天还多了一丝亲近。 看，我们刚刚配合的多好，也许我和他没有什么区别。 怀着这样的心情，辛奉天问出了他好奇许久的问题。 “归一是因为你才消失的吗？”归一是曾经的第一组织。 “什么？”顾言疑惑的蹙眉，想了一会才忆起辛奉天说的归一是什么。 他坦然承认，“是。” 任务世界结束的倒计时中。 辛奉天追问：“你怎么做到的？” “在任务世界遇到了。”顾言站姿慵懒随意，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辛奉天忽然生出被怠慢的恼怒，感觉自己被看不起了。 他强笑着说：“想想就可怕，如果是我肯定就会被杀掉了。” 顾言这才认真的扫视辛奉天一眼，辛奉天有种被扒光了的羞耻。 “别暴露自己，等有机会反杀，就不会被杀掉。” 倒计时完毕，辛奉天眼前白光一闪回到系统空间。 他呆愣片刻，意识到顾言将他的问话当成寻求建议。 “谁需要你教！” 走到这一步，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短，辛奉天没少听到顾言受伤的传闻，这幅指导的模样真让他恶心。 可在时空管理局，辛奉天重新见到顾言，脑海里却立刻浮现出他曾说过的话。 ‘别暴露自己，等有机会反杀。’ 可以反杀吗？ 辛奉天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先等来了顾言闯入三千世界的消息。 让他遗憾的是，没多久顾言平安回来，并且开始正式接手主神工作。 如果时空管理局是一个维系三千世界的巨大机器，那么每个宿主就是上面的一颗小小螺丝钉，而主神则是负责检查螺丝钉是否松了的那个人。 主神和宿主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明白过彼此之间的差距，更让辛奉天心中生出无法抑制的渴望。 他冷眼看着顾言当主神后推行一系列的新政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是个不太光彩的机会。 理应公平公正的主神居然偏向一名叫做左语的宿主。 这很好运转，正好左语是个女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将消息传开了。 -- 第366页 事情发展的不尽如人意。 八卦固然有趣，宿主们得知有人获得特权也的确会不满。 但并没有人敢真向主神提出什么，那个左语也不识趣，不要脸的承下各种骂名。 辛奉天的耐心在一点点消磨。 由于顾言将一部分主神力量分给左语，听闻左语要去度假，辛奉天不再等下去，立刻聚集积蓄好的人手。 关闭控制室的时候，辛奉天撞上了去而复返的左语。 “抓住她！” 没有任何迟疑，辛奉天已经退无可退。 他知道左语手上有一个钥匙，相当于能够行使一部分主神权利。 怕打草惊蛇他没想着对左语动手，这可是左语自己送上来的。 既为了不让左语通风报信，也为了拿到能起关键的钥匙。 辛奉天焦急的转圈，听手下迟迟拷问不出结果。 他忍耐不住大步走过去，俯身捏住左语脸颊。 “说吧，倒贴顾言能得多少东西，等我当主神了，双倍给你。” 左语努力睁开肿起的眼睛，声音沙哑道：“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辛奉天笑了笑，凑过去，“你说，我是不会亏待……啊——” 说到一半的话变了音，辛奉天一拳砸向咬住他右脸的左语。 场面混乱起来，当辛奉天捂着带血的脸站起来时，其他人颤抖的说：“左语……死了。” 每个宿主都有一个通讯器，宿主死亡会立刻传到系统。 辛奉天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命人扣住左语的系统。 “不能让系统上报！” 辛奉天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人前的冷静。 “按照原计划，关闭控制……” 滴滴滴—— 通讯器打断辛奉天，他看到主神叫他去办公室的简讯。 “很好。”辛奉天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命令其他人，“我先去主神办公室，在我进去的时候你们关闭控制中心，听我的信号冲进去。” 安排妥当一切，辛奉天抬手整理衣领。 在时空管理局受的伤都是作用在灵魂上，死亡也会魂飞魄散。 辛奉天只能用系统道具暂时掩盖脸上的伤，等时间慢慢恢复。 当他推开主神办公室的门，已经恢复平时不起眼的模样。 “主神，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辛奉天笑的一团和善。 办公室内满墙的蓝色光屏亮着，顾言坐在椅子上，冷色的光打过去，在身后的落地窗上形成巨大黑影。 顾言忙碌不停的整理数据，没有理会。 过了好几分钟，顾言整理完将目光落到辛奉天的身上。 “就你一个人？” “什么意思？”辛奉天不明所以。 顾言没有解释，转而道：“我有事需要离开时空管理局，主神之位由左语暂时接任。” 辛奉天面露不解，“那您找我？” 顾言站起身绕过宽大办公桌。 “处理不安定因素。” 作者有话说： 新世界不是真假千金，因为大纲还没有完全做好，也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更贴切。 2021/6/1 修改辛奉天脸上的伤的描述。 2021/6/26 修卷名 感谢在2021-05-28 05:11:04~2021-05-29 09:4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生来都是孤独的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顾叔叔好2 几乎出自本能, 辛奉天后退一步。 “左语在我手上。” 顾言脚步顿住，划开通讯器联系左语。 一声、两声、直至自动挂断，没有人接。 “你做了什么？”顾言嗓音淡淡地问。 辛奉天又后退半步, 寒气从脚底窜至全身。 顾言似是看出了辛奉天的怯懦，脚步缓缓逼近。 “你想要什么？” “主神之位！” 四个字一出口，辛奉天仿佛恢复了力量，想起可以发信号叫人。 他有什么可怕的，怕的应该是顾言。 “把主神之位给我, 我就告诉你左语在哪里。” 出乎辛奉天意料, 顾言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拳头大小的金色龙纹印章直接被顾言扔过来，落到辛奉天的胸口转瞬消失, 下一秒澎湃的力量自体内升腾。 辛奉天痛苦的摔到地上，体内的每一根血脉都被主神力量毫不留情的冲撞, 自内而外的燃烧。 顾言走过去蹲下身，抓住他的头发提起来, 声音蛊惑地问：“左语在哪里？” “左语……咳……”辛奉天缓慢的眨动眼睛, 大脑被痛苦折磨得无法思考。 鲜血自他的嘴角流出, 一同咳出来的还有被主神力量绞碎的内脏。 最先接触主神印章的心脏已经在力量的燃烧下化为飞灰，脸上被左语咬过的伤口也失去掩盖, 暴露出来。 顾言盯着辛奉天脸上的伤，目光转为疑惑, 站起身后退两步，面无表情的点开自己系统的光屏。 辛奉天的头无力的摔到地面磕了一下，清醒些许，他知道自己无法驾驭主神力量, 强行将大半的能力封印到脸上。 当辛奉天封印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看到顾言仍在专注的望向系统光屏, 微光映到他的脸上，清晰照亮从额角留下的汗水。 -- 第367页 顾言察觉到辛奉天站起来，关掉光屏，嗓音有些低哑地重复问：“左语在哪里？” 辛奉天脸上的伤痕变成从额头右侧直至脸颊上的一个巴掌大鲜红烫伤，里面翻滚着主神力量。 他对自己的确够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将主神力量封印。 而刚刚享受主神力量的他立刻感觉到眼前的不同。 “左语？死了。” 辛奉天露出属于胜者的嚣张笑容，故意询问顾言要不要知道左语临死前说了什么，不等回答便夸张的表演。 他忍不住狂笑，抬起头想要尽情欣赏顾言的狼狈。 可惜顾言只是用古井无波的目光看着他，隐约还可以感受到他的一丝丝的走神。 “死了……”顾言喃喃道。 辛奉天止住笑，脸色变得阴沉。 “我现在是主神！” 说话间他动用还不熟练的主神之力攻向顾言。 诺大的办公室内火花四溅，辛奉天只见时空裂缝一闪而过。 当他收手，办公室内哪里还有顾言的身影。 “死了？还是逃了？”辛奉天抬手按住脸上的疤痕，并不在意这个答案。 “反正逃不出我的手心，哈哈。” ——报告主神。—— 辛奉天被系统的声音吵醒，他原本仰靠在办公椅上，抬手揉搓额头。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想以前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在梦里重新回忆了一遍，心情烦躁不已。 “给我一个你吵醒我的理由。” ——主神，刚刚检测到了左语的一个灵魂碎片。—— “你说什么？” 辛奉天立刻坐正，听系统重复一遍，笑得浑身发抖。 “真是……哈哈……我太看得起他了……哈哈哈……” 断断续续的说着，辛奉天不禁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表情转为狰狞。 从顾言失踪后，他就没有一日睡安稳过，做梦都会见到顾言忽然回来。 他让所有人不许提起顾言，仿佛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又私底下命令系统不断检测各个世界传来的数据。 “也不过如此。”辛奉天收起笑，转动脖子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辛奉天心中不耐，还是喊道：“进来。” 封景从外面推门而入。 “什么事？” “度假申请您没有批。”封景走过来说道。 “又度假？”辛奉天扬起眉毛似笑非笑，“最近度假的次数有点多啊。” 封景垂下头，“有些私事，以后我会注意。” 辛奉天想起最近宿主损失过多，念在封景还算能干的份上，调出申请看也没看的通过。 “今年别再度假了。”他随口警告道。 等封景离开后，辛奉天转头问系统。 “顾言还有几个世界晋升。” ——还有一个。—— “不急，秋后的蚂蚱。”辛奉天椅子向后一靠，懒散的抬脚架到办公桌上，“这么快就死，我还有什么乐趣。” 他的腿不断晃动，想了一会。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明白吗？” 系统感受到辛奉天的目光，运转程序反应几秒。 ——不明白。—— 辛奉天额头鼓起一道青筋，当年顾言往系统中植入情感模拟程序，他担心有诈，偷偷将程序删掉。 长时间以来，拥有情感模拟程序的系统的确更加人性化，学习能力也更强。 辛奉天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调出资料传送给系统。 “按照这份资料给顾言安排一个世界。” ——好的，主神。—— -------------------------------------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真诚为您服务。—— “放开我！顾俊明你不是人！说我是精神病你也不怕你儿子以后抬不起头！” “麻烦你们了，我老婆用不用打针？” “带到车上有束缚带，这病都是一阵一阵的，现在看着这样，平时都辛苦你了。” “快快快，带走！” 闹吵吵的声音炸的顾言头疼，他从地上坐起身，扶住一旁的桌子。 鲜血从他的额角留下，顺着眼皮向下滑。 “够了吗？离婚，顾俊明你让他们放开我，言言，言言跟我……” 女人被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扯着胳膊往外拖，她的上衣被拽得露出雪白的肚皮。 屋内除了两名女护士都是男人，可没人关心女人的失态，仿佛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言言，言言，救救妈妈……” 女人看到顾言醒来，哭喊着更加用力的挣扎。 顾言瞳孔微缩，快速回看原主脑海里乱糟糟的记忆，不顾额头的伤爬起来过去抓住女人。 “放开她。” 顾言的力气无法将女人夺回来，干脆挡在女人身前。 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地开口。 “爸，你真要为了外面的女人陷害我妈？”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成年人的身高，刚才这少年见到母亲要被带走，哭哭喊喊的也没说出个什么话。 混乱中磕到桌子，再过来倒冷静了些，只是额头上的伤看起来凄惨，让人见了不禁心疼。 门外的邻居早就被动静吸引的探耳来听，拥挤的小院住了十来户人家，谁不知顾家的两口子成天打架。 -- 第368页 今天顾俊明带精神病院的人来要把妻子带走，邻居们想起之前两口子的关系，对夫妻俩改变印象。 毕竟精神病可是大丑闻，谁家出了这个事一家子都会被疏远，怕犯病。 如果不是实在忍受不了，顾俊明肯定不会叫医院的人来。 可此时顾言的话，让邻居们刚扭转的印象又变了变。 顾俊明不用细听，就知道邻居们的想法，而顾言语气中的笃定，连医院的人也有些动摇。 顾俊明手中还捏着要送出去的烟，此时脸色变黑，昂贵的香烟被他手指夹断。 他正欲开口，顾言已经放开女人走到门外。 “你们因为顾俊明的话无故抓人，还把我打成这样，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们，你们把我妈带走吧，我这就去警局报警。” 顾言又走了两步，眼中带着少年人穷途末路的决然。 “各位邻居，如果我没有回来，那我就是被我爸害了，这个男人为了外面的女人要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请帮我报警。” 顾俊明眼见顾言要往出跑，连忙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怒吼：“你干什么？平时你妈犯病又不是没见到。” “没见过！”顾言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闹到院子里，邻居凑了过来，有人去拉顾俊明，有人把顾言护在身后。 “好了老顾，夫妻俩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孩子都知道事了，何必害人命。” “言言别怕，有曲姨在呢。” 七嘴八舌间，显然都在心里把顾俊明的罪敲死了。 顾俊明有苦说不出，他是出轨，是不想要儿子，但陈慧婷也是真疯，他怎么就害人命了。 屋内医院的人见情况不对，松开陈慧婷陆陆续续的出来。 “顾先生，看来您和您的家人没有商量好，有时间请直接带到我们医院去挂号吧。” 医院的负责人也有些心虚，毕竟他们没有为陈慧婷诊断病情，全是凭借顾俊明的一面之词。 这次来也是为了把陈慧婷带到医院确定情况。 可如果真是顾俊明因为出轨要陷害妻子，他们不就助纣为虐了吗。 这样想着，医院的负责人不管顾俊明的挽留，连忙带着医护人员离开。 停在门口简单粉刷的急救面包车驶离，带走了顾俊明最后一丝清白。 “原来真是要害慧婷，没看医院的人都离开了吗？” “一个院子这么多年，没想到顾俊明竟然是这样的人。” 顾俊明感觉邻居们的目光跟刀子似得扎到他身上，他还抓着顾言，用力咬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跟我回去。”顾俊明拽着顾言往屋里走。 “老顾你还要打孩子吗？” “小言胳膊都被你拽红了。” 邻居们护着顾言不肯放开，听得顾俊明眼睛更加通红。 “我没有！”顾俊明视线扫过顾言翘起又落下的唇角，心中怒火更盛。 他胳膊一甩松开顾言，“老子懒得管你。” 说着他转身冲进屋里。 其余邻居们面面相觑，顾俊明回家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言站出来朝邻居们故作坚强的笑了笑。 “叔叔阿姨们，没事，我妈还在屋里呢，我要回去了。” 始终护在他身前的曲姨站出来，“我带你进去。” 顾言微微摇头，“不用麻烦曲姨了，欣欣快放学了，叔叔阿姨们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跑出来。” 曲姨心中心疼，都什么时候，这孩子还想着她家女儿放学的事。 院子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往只觉得顾言孤僻，闹起来才觉得他不容易。 家家都不是闲人，顾言再三道谢，等众人散开后他才走进家门。 屋内顾俊明正撅着屁|股从箱子里收拾衣服，胡乱的装了一编织袋。 听到声音顾俊明回过头，嘴里叼着撅断的烟，即将烧到嘴边。 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力一撵，语气恶狠狠的。 “你还敢进来？” 顾言把房门反锁好，看眼关上门的卧室，猜到陈惠婷应该躲进去了。 “去找外面那个女人吗？”他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平静语气问。 顾俊明有些看不懂顾言的套路，刚刚又哭又闹的，这会是要挽留他？ “老子的事你少管，你愿意和那个疯婆子住，老子可不愿意。” “去吧，走了也清净。”顾言拎起门边的四脚板凳走过去。 “你……你干什么？”顾俊明心觉不妙 顾言看着顾俊明与他亲生父亲截然不同的长相，微微摇头。 “顾俊明，怪只怪你没有取个好名字。” 凳子挥向顾俊明。 作者有话说： 与前面的回忆世界有一丢丢联系，主要在这个世界原主父母身上，不过不是平行世界。 2021/6/1 修顾言与辛奉天的片段 第175章 顾叔叔好3 顾俊明的哀嚎声传到院落的时候, 曲姨刚带着女儿欣欣走进院子大门。 紧接着就见顾言家从里面开门，顾俊明和他的编织袋行礼被扔了出来。 顾言看到曲姨温和的笑了笑，头上的伤已经结痂, 流淌到脸侧的血痕胡乱擦花，使笑容多了几分狰狞。 在顾俊明不断的骂骂咧咧声中，顾言对欣欣做了一个鬼脸，把欣欣吓哭了。 -- 第369页 顾言明显有些无措。 曲姨把女儿抱起来，伸手边为女儿擦着眼泪边对顾言说道：“小言吃饭了吗, 我正要做饭, 来家吃吧。” “谢谢曲姨，我妈做饭呢。” 曲姨没理会顾俊明, 和顾言寒暄几句转身回去。 进门后见丈夫正好奇的把耳朵贴在墙边，偷偷听热闹。 “作孽啊, 儿子打老子。”丈夫啧啧出声。 这个时代的娱乐很少，电视机不是家家都有, 连广播都是稀罕事物。 今天这出戏可是院子里的大新闻, 估计没几天整条街都知道。 曲姨把女儿放到地上, 瞪了丈夫一眼。 “兔子急还咬人呢，你瞧你说这话也不怕欣欣听了学坏。” 丈夫看向双眼懵懂的欣欣嘿笑两声, 张罗吃饭。 同一个院落，顾言等顾俊明离开后关门进屋。 厨房里陈慧婷正在切菜, 听到顾言的脚步声动作微顿，很快又用更快的速度咄咄咄地切。 顾言侧身靠在厨房的门框，抱起双臂凝视陈惠婷。 这是与他亲生母亲很像的身影，特别是侧脸, 再加上类似的病, 恍惚间仿佛是同一个人。 “言言, 你额头的伤……” 不知何时陈慧婷已经放下刀，转身有些胆怯地问，没说完就被顾言打断。 “为什么拦我？”顾言语气不耐。 刚刚顾言对顾俊明动手，打到一半陈慧婷跑出来阻拦。 顾言面对顾俊明没有力量优势，但顾俊明性子外强中干，对上顾言的目光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法治社会顾言暂时也办法把顾俊明怎么样，只是不想轻易放过，可陈慧婷竟然保护那个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男人。 陈慧婷望向已经比她高许多的儿子，感觉格外陌生。 原来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和顾俊明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自由恋爱，结婚时也甜蜜一阵。 生活不是童话，柴米油盐酱醋茶，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褊狭的房子，人总会变。 在陈慧婷怀孕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初见端倪，从那以后便是无尽的争吵，直至今年得知顾俊明出轨，两个人开始闹离婚。 这样环境长大的孩子格外沉默寡言，小时候父母吵架的时候还会哭一哭，长大后每天低着头，难以见到个正脸，就连听到闹离婚也是木然的应声，转身便回屋做作业去了。 陈慧婷是有些心寒的，这么多年来为家操劳，到了就落下这么个下场。 再看眼前不念一点情分的顾俊明，她一时冲动去厨房拿起菜刀举刀就砍。 顾俊明逃走几天后再回来就带着医院的人说要把她抓走。 陈慧婷知道自己情绪不好，但并不认为自己有病，当医生抓住她的胳膊时好似天都塌了。 混乱间儿子被推伤，醒来依旧冲过来站在她面前的身影格外高大，有了主心骨，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谁知她刚在卧室里调整好心情，推门就见顾言把顾俊明堵在墙角，手上的木头板凳都砸歪了。 几乎没有多想，身体本能就已经冲过去了。 陈慧婷回忆起刚才拉住顾言的胳膊不让他伤害顾俊明时，顾言看过来的眼神，神态更加瑟缩。 “毕竟……是你爸爸。” 十几分钟前还念着要立起来的女人又缩回了乌龟壳。 顾言目光上上下下的审视陈慧婷。 比起他亲妈，眼前的陈慧婷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更加温婉。 也更加的自欺欺人。 原主记忆里陈慧婷总是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 哭过闹过后很快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忙着洗衣做饭，极度热情的说说笑笑，直至下一次病发。 而他亲妈当年病发，直接抛下不到两周岁的他离开家不再联系，根本不管丈夫能不能照顾好儿子。 干脆利落到让他找了很多年。 主神给他安排这么个母亲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具才十五岁的身体，成年都没有，肯定会处处受限制。 就在陈慧婷被顾言看得浑身发僵时，终于见到顾言垂下眼眸，恢复以往懦弱的模样。 “我饿了。” “唉，马上就炒菜。”陈慧婷松了口气，没有先去炒菜，而是拉着顾言去客厅，从柜子里掏出鞋盒子。 顾言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洗得发白的沙发垫，看见陈慧婷抱鞋盒子过来，从里面找出红药水给他额头消毒。 女人半蹲着，仰头注视他伤口的眼神满是心疼与担忧，动作小心翼翼。 “疼吗？” 轻微的刺痛，又疼又痒。 “不疼。”顾言眨眨眼睛，掩去眸中的冰冷。 陈慧婷欲言又止，终归觉得经过今天的事情儿子变得不一样了，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絮絮叨叨。 涂好药水，陈慧婷站起身往围裙上擦了擦手。 “妈去炒菜，累了你就先睡会。” 脚步匆忙的走进厨房，很快传来起锅炒菜的声音。 顾言仰靠到沙发上，怀疑主神是不是违规操作了。 宿主选择身体都是有要求的。 一是需要与身体契合，这是重中之重的基础，不然会被世界意识排斥。 二是离被守护者近，至少不要出现宿主去很远才能找到被守护者，耽搁完成任务的情况。 -- 第370页 三是宿主身份需要能够帮上被守护者，如果被守护者是千金小姐，宿主穿成了一个乞丐，想要帮助被守护者去打拼事业根本来不及，这样就算出现在被守护者面前也没用。 同理，当第二三条产生矛盾的时候，第三条具有优先权。 顾言现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帮上被守护者什么？ 他不再多想，先让系统传送任务记忆。 ——接收记忆成功，任务：守护江意，祝宿主任务愉快。—— 大量记忆涌入脑海，带动受伤的额角微微发疼。 顾言睁开眼转头看向衣柜的镜子，镜中少年额头伤口上是丑丑的红药水，表情有些古怪。 怪不得主神能让他穿成十五岁的少年。 被守护者江意，今年五岁。 江意的母亲在她出生时难产去世，江父本是国营工厂的工人，在江母怀孕前刚刚辞掉工作下海经商。 家中少了妻子，多了女儿，新手父亲又要忙着工作，又要带孩子，手忙脚乱，干脆请了个保姆。 保姆邹可嘉年轻漂亮，好好照顾江意三年，照顾到了已经开始发迹的江父床上。 如此又过了两年，当江意五岁那年，曾经的保姆，现在的继母，怀孕了。 这一胎和江意可不一样。 江父不像当年刚放弃铁饭碗，被所有人不看好，憋着气忙来忙去，没有丝毫有孩子的喜悦，连妻子难产赶到时都只见到尸体。 已经颇有身家的江父几乎从孕检到胎教全程陪着邹可嘉，早就忘了当初迎娶她是为了照顾女儿。 孕检后江家出了件事，国家正推行计划生育，计生办找到江家，由于江父已经有一个女儿了，要邹可嘉把孩子打掉。 江家不缺罚款的钱，按理让邹可嘉躲起来把孩子生了，事后交上罚款就好。 可江家还有一个事，那就是江意没有上过户口。 出生时江母难产去世，江父哪里顾得上这种事，从小几乎都是邹可嘉带着，她更不可能提醒江父。 邹可嘉便说：“凭什么交钱，意意没有户口，法律上不能罚款。” 江父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如今的身家都是这几年攒下的，枕边风一吹就动摇了。 能用更少的钱解决，谁也不想多花钱。 商量时邹可嘉建议先把江意送到她的老家，等给二胎出生落好户口，再以养女的身份接回来。 在这个一般人每月工资只有几十几百的时候，超生罚款要上万，而落个养女顶多几千。 这些年邹可嘉表面功夫向来不错，就连怀孕也是看似江父想要个儿子才生的。 江父对于这个提议很是满意，没多打听就把江意送到邹可嘉的老家亲戚那里暂住。 这一年江意五岁，懵懵懂懂的她来到新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父那面后来发生什么事，顾言不清楚。 他通过江意的任务视角，看到暂养江意的那户人家在妻子怀孕后，把江意送到另一户人家。 新的爸爸妈妈对江意很差，户口上太晚的她只读了几年书就被叫回家干活，十八岁那年她逃离家里，跑到繁华的京都成为一名京漂。 她早就忘记幼时短暂的幸福生活，在外面颠沛流离，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运气很差，总是遇到不顺。 坎坷小半生，二十岁的她即将被迫离开京都，路过大学校园，看到里面同龄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转身被一辆没挂拍照的新车撞了。 江意重伤躺在病床上，一旁监护仪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她带着氧气面罩用力呼吸。 意识昏昏沉沉，努力撑开眼皮。 “江昊毅，看看你做的事情，你怎么对得起你爸爸！” 女人伤心的哭喊，似重实轻的一下又一下捶打少年。 少年扯着变声的公鸭嗓子哭，男人在旁边安慰。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骂小毅了，小毅，吓坏了吧。” “爸……”少年呜咽着扑进父亲的怀里。 江意勉强睁开一道缝看清这些，就无力的闭上眼睛。 最后她看到男人带着少年离开，女人留在房间里。 女人坐在病床边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咦了一声。 随后是翻找东西的声音。 “喂，江意怎么还在京都？不是让你把她赶走吗？” 女人拿着江意的身份证打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女人有些不耐烦。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钱，我让你把江意尽快赶回南城，她都跑到江国正面前了。” “呵，还能怎么样，都十五年没见了，当然没认出来。” “好了，你过来赶紧把人接走，别说漏嘴。” 滴滴滴—— 监护仪的声音变得急促，随后滴声长鸣。 江意嘴唇微张，呼吸白雾喷到面罩上，越来越稀薄。 意识消失前，记起幼时的画面。 她跑向大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依偎着进来。 “爸爸~” “意意，以后管你邹姨叫妈妈。” “妈妈！”从小被邹姨照顾大的女孩十分高兴的喊道。 “唉——”女人应着。 一道唉声穿越时空，与江意临死前听到的女人声音重合。 顾言看完记忆，确认现在的日期。 -- 第371页 江意应该刚刚被送到南城，还没有被送到第二任养父母的家中。 一切刚刚开始，什么都还来得及。 顾言轻叹一声，主神也算做了件好事。 “言言，吃饭了。”陈慧婷端着菜出来。 顾言起身去厨房拿碗，在陈慧婷劝他先去饭桌坐下的声音中想，他一会要先去见见江意。 第176章 顾叔叔好4 吃完饭, 顾言问道：“妈，有钱吗？” 陈慧婷正弯腰擦桌子，闻言想起什么, 扔下抹布跑向客厅一角的大衣柜，半趴到地上伸手去衣柜下面掏出一个糖果铁盒。 打开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几枚硬币，哗啦啦作响，陈慧婷愣愣的看着铁盒，忽地把铁盒往地上一摔。 硬币散落的到处都是, 陈慧婷已经冲向厨房。 顾言下意识将陈慧婷拦腰抱住, 两个人摔到地上。 陈慧婷挣扎着嘴里嘶喊：“放开我！你爸把钱都带走了，存心不想让咱们娘俩活啊！” “没事没事, 钱没了咱再赚。”顾言强压住陈慧婷，一手放到陈慧婷的额头上轻轻安抚。 少年滚烫的手掌从陈慧婷的额头抚到头发, 淡淡的暖流涌入，一下又一下舒缓她的情绪。 顾言从原主记忆判断, 陈慧婷应该是由产后抑郁演变成的双向情感障碍。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对精神病人都避如蛇蝎, 诸如矫情, 想太多之类的看法数不胜数，更有某个街头砍人的传闻一律将罪犯归咎于精神病, 很少有人真正去具体了解。 陈慧婷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病情日益严重而不自知。 感觉陈慧婷挣扎的没那么厉害，顾言转而将手盖住她的眼睛。 “妈, 我明天要上学，你去找顾俊明，明天谁给我做早饭。我的衣服还没有洗，太脏会被同学笑话的。” 泪水浸湿顾言的掌心, 陈慧婷嘴唇微微颤抖, 她去了就没打算回来。 “对, 你明天要上学，下午的课都耽误了。” “耽误就耽误，明天我和老师说一声就行。” 顾言按着陈慧婷，直至感觉她真的平静下来，才松开她。 少年的身体很脆弱，顾言不过轻微使用能力，五脏六腑燃烧似的疼，他咽下喉间涌上的甜腥，爬起来隐蔽的活动刚刚撞到地面的肩膀。 陈慧婷坐起身用袖子擦眼泪，没说再去找顾俊明算账的话。 她实在放心不下儿子。 “我去洗衣服。”陈慧婷拍打顾言身上的土，又草草整理自己。 她抱着洗衣盆有些踌躇，院里有口水井，平时都是去井边洗衣服。 顾俊明赶在下午带医院的人来家里，特地把陈慧婷从厂子里叫回来想要趁着人少的时候把她送走。 学校的儿子得到消息赶回来阻止，闹到现在吃完饭正好傍晚。 院里的人都回来的差不多，看来消息也应该传遍了。 这会陈慧婷去井边，一定会有邻居围过来打听。 顾言从厨房拎起水桶过来，“妈，在屋里洗吧，我去打水。” “还是我去吧。”陈慧婷上前一步被顾言按住肩膀。 “妈你先烧点水，井水太凉。”顾言不由分说的拎着水桶出门。 果然顾言打水的时候，斜对门晒夕阳的老太太迈着矫健步伐凑过来。 “小言打水呐，你妈妈没事吧？”寒暄一句没牙的老太太直奔主题。 顾言转动木质摇把，拴着水桶的粗麻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妈被吓到了。”顾言瞟了自家门口一眼，余光看到其他邻居家人影绰绰。 一个大杂院住着，这条街每一个院子少则五六户，多则十多户。 拥拥挤挤到一起，从早到晚低头不见抬头见，顾俊明出轨的事就是传了个遍后才被看热闹的捅到陈慧婷面前。 对于出轨的男人，大多数人家羡慕大于鄙夷，能养起小三这代表什么？代表生活条件好啊，不然穷日子谁想这些。 顶多是有些人家的女人对陈慧婷多有同情，要是家里再有个儿子，担心自己丈夫和顾俊明一样，更是感同身受。 顾言垂下眼，脸上是隐忍的难过。 “我爸不要我妈和我了，我们也不稀罕他，外面的女人不就是看上他这些年赚的几万块钱，他全带走不给我们娘俩留，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我妈和他过得苦日子。” “啥？啥几万块钱？”老太太敏锐的听到重点，声音都高了几分。 又有看热闹的邻居凑过来，“怎么了？说什么呢？” “顾俊明能耐啊，偷偷赚的几万块全带走给小三了。”老太太立刻向新来的人转播。 一时间都围着顾言问。 顾言满脸无措，动作有些慌张的把水打上来倒进桶里。 “没有，不是……”他支支吾吾的，拎着桶就要进屋。 这么大个新闻，怎么可能放过顾言。 “都这时候了你还向着你爸干什么？说出来我们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傻孩子，结婚这么多年，凭什么他顾俊明全带走！” 顾言好似被拦得没有办法，向大门外张望一眼，缩起高高的个子低声说。 “其实也没什么，政策都变了，我爸早些年干过投机倒把，具体赚了几万块我和我妈也不知道，他都瞒着我们，偶尔半夜带货回家我才知道的。 -- 第372页 刚刚我妈找到钱盒子才知道我爸把钱都带走了，一张纸币都没给我们娘俩留。” 其他人听得不禁感叹，没想到看起来不着调的顾俊明才是深藏不露，更有贼眉鼠眼的暗恨怎么早没发现顾家这块大肥肉。 最终顾言又被迫无奈的说了一下家事才被放回家。 顾俊明走的时候那一大编织袋的行礼可有人看着了，上面露的衣服，谁知道底下盖着的是什么。 真狠啊，什么都没给老婆儿子留。 当天色黑透前，顾言到院子里晾衣服，传言已经演变成顾俊明带了一编织袋的钱跑去找小三了。 之前顾俊明早出晚归是常事，因为他好赌。 一家三口穷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道理，陈慧婷在冰棍厂工作，计件算钱，顾俊明有把子力气，跟着熟人在南城的各大建筑工地跑，这些年南城建设，收入不菲。 而赚的这些钱，几乎都被顾俊明花在赌博上，据说小三就是在赌桌上认识的。 传言传到顾俊明赌桌上认识的兄弟时，连他那群兄弟都迟疑了。 虽然顾俊明有时候是和他们在一起，但没钱了又不会天天赌博，那些顾俊明没钱不出现的日子自然是被误会成去投机倒把赚钱了。 这样多重证明下，竟然越传越真。 消息传到顾俊明的小三家又会引发什么样的争吵已经和顾言没有关系了，只要顾俊明没空回来刺|激陈慧婷就行。 如果不是这几年政策放开，投机倒把罪已经取消，顾言不介意直接把顾俊明送进去。 晚上顾言躺在床上，一只蚊子穿过破洞的蚊帐在他头顶嗡嗡作响。 啪！ 顾言拍死蚊子，重新躺下。 顾家一室一厅，厨房狭窄，厕所要去院里公用。 小时候原主和爸妈住在一起，大点了就在客厅给他搬了个床围上帘子。 门口地面上陈慧婷洗衣服溅出的水渍还没有干透，使炎热的屋子更多了几分潮气。 顾言翻身侧躺，仔细回忆任务记忆里这一天江意的经历，确定她没有出什么事才闭上眼睡觉。 第二天早晨陈慧婷起来后发现客厅的床上空无一人，被子已经叠好。 陈慧婷有些惊慌的跑到门口，看到顾言的自行车还外面，才后知后觉的听到厨房的声音。 她去推开厨房的门，涌出来的浓烟呛得她咳嗽一声。 “快关门。”顾言炒菜时喊道。 陈慧婷下意识把门关上，紧接着反应过来又急急忙忙的进去帮忙。 母子俩灰头土脸的拯救好厨房，陈慧婷看到顾言脸上蹭出的黑印，伸手去擦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次做很正常。”陈慧婷给儿子挽尊。 “油不好……”顾言无奈地解释，在陈慧婷的笑容下渐渐消音。 吃过早饭，顾言拎着书包到门口换鞋。 “言言。”陈慧婷喊了一声，走过来为顾言整理衣领。 昨晚洗过的白色POLO衫衣领内侧有洗不掉的泛黄，这是陈慧婷厂子同事给她的旧衣服。 顾言弓下身让陈慧婷更轻松的为他整理衣领，目光扫过陈慧婷眼角的皱纹。 “妈，离婚吧。” 陈慧婷动作顿住，在顾言肩膀轻拍了拍。 “好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顾言直起腰默默地看着陈慧婷。 陈慧婷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两个五角硬币，塞到顾言手中。 “妈知道了，以后咱娘俩好好过。” 顾言攥紧温热的硬币，陈慧婷在冰棍厂上班，坐在桌子前将不合格的冰棍杆剔出去。 十个挑好的冰棍杆是一捆，一捆一分钱。 这种活不是一直都有，要厂子接单才会叫她去干，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每次开工都恨不得日夜不停的忙。 陈慧婷一天到晚坐在桌子前挑一千捆也就是一万个冰棍杆才只有十块钱。 这一块钱就是一百捆，对这个家庭而言算得上巨款。 “我上学去了。”顾言把硬币放进裤兜里，手指仔细摸了一遍确定兜里没坏，拎起书包背到肩膀出门。 顾言推着自行车离开院子，却没有去学校，而是前往江意目前暂住的家。 隔着两条街，比顾言居住的地方更加破败，不过好处在这里每家每户更狭小，几乎独门独院。 顾言远远看到江意蹲在道边和其他小孩玩。 之前江意被邹可嘉带着，几乎不让她出门，也没个小朋友玩耍，更加依赖邹可嘉。 来到这里没几天，江意最初还哭闹不已，被目前的养母带到外面和其他小孩一玩，很快高兴起来。 这里虽然不如江意家里富裕，但小孩的玩物更多，每天颠颠的跑来跑去，甚至希望爸爸妈妈晚来接她几天。 顾言怕暴露身份，特地没穿校服裤子，校服外套也被他塞到书包里。 他将自行车停到一边，书包挂到上面，向江意走去。 “江意，过来，你爸爸妈妈让我来接你。” 江意正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挖蚂蚁洞，听到声音转过身，露出脏兮兮的小脸。 她似是有些迟疑，终究是更想爸爸妈妈，跑向顾言。 来到顾言面前的时候，江意才想起在江家被教导的礼仪，胡乱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扬起笑脸。 -- 第373页 “叔叔好。” 顾言不禁后退一步。 作者有话说： 对精神疾病没有任何冒犯的想法，非专业人事，资料来源网络搜索，与现实多有偏差，请一律按照架空看待，希望不要给大家对精神疾病产生错误认知。 小时候老家附近有一个冰棍杆厂，具体工资怎么算记不清了，我按照网络上查到的时代平均薪资推出来的陈慧婷工资计算。 时代背景设定九零年代末期，我对年代文很苦手，因此文中没有明确指出，只不过一切都向那个时代靠拢。 如果出现逻辑错误，我尽量修改。 我今天修了这个世界的１．２章，是顾言和辛奉天有关的片段，以前留的伏笔写的时候忘记了，现在已经修好，不是很重要，不看不影响后续，在此说明一下。 第177章 顾叔叔好5 十五岁的少年近来刚窜起个子, 身高趋于成年人，只是窄瘦的骨架带着浓重少年感。 而落在还是小豆丁的江意眼中，就是仰头看去这人好高啊, 又是爸爸妈妈派来的，一声叔叔叫得真心实意，震得顾言有些发懵。 来之前顾言想把江意接走，前几世看到左语过得不好，不是没想过, 如果能从小遇到, 他一定早早养在身边照顾。 此时见面才意识到不现实。 先不说他如今的身份和家庭情况把江意接到身边会有多麻烦，就算尽快处理好后把江意接走, 养大可就真成叔叔了。 顾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牵起江意的手。 “跟我走。” 他带着江意前往街口的小卖店。 店铺卷帘门拉开, 放烟的玻璃展柜上面摆着红色的固定电话，一旁立起的纸板写着五毛三分钟。 顾言掏出五毛钱硬币递给老板, 拨通江意家的电话。 嘟嘟声后,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喂？】女人有些失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顾言攥着话筒的手微微用力, “我找江国正。” 【老|江不在，你是谁, 有什么事等他回来我转告给他。】 顾言抬头看向江意，只见江意已经跑到小卖店里面, 眼馋地望着货架上的一排排各式零食，手指搅动在一起。 【喂？怎么不说话？】 顾言挂断电话，老板看眼时间，“没到时间也是五毛, 不退钱。” “嗯。”顾言又把递过去一个五毛钱硬币, “买两个冰棍。” 冰棍一毛钱一个, 奶味十足，几分钟的时间顾言兜里的一块钱巨款只剩三毛。 当顾言说买冰棍的时候江意小脑袋瓜跟竖起雷达似得，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哒哒哒跑过来，乌黑透亮的眼睛望向顾言，满是期待。 以前在江家，江意很难吃到冰棍，邹可嘉总是说女孩子吃太凉不好，江国正没少夸邹可嘉细心。 顾言接到手的冰棍冒着寒气，他带江意走到不远处树下阴凉的地方，扒开冰棍的塑料包装，伸到江意面前晃了晃。 江意抬手抓了个空，疑惑道：“叔叔不是给我的吗？” “叫哥哥。”顾言绷起脸。 “哥哥！”小姑娘毫无原则，顺便附赠一个甜甜的笑。 顾言有些牙酸，怀疑这会是不是哄江意叫爹都行。 炎炎夏日，顾言和江意一大一小在树下并排蹲好，各自举着冰棍吃。 顾言刚才打电话是想试探江国正的态度。 从任务记忆里看江国正应该不知道江意的真实情况，一切都是邹可嘉隐瞒着做的。 毕竟江国正是江意的亲生父亲，现在顾言这面家庭比较麻烦，陈慧婷他不能不管，暂时把江意送回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顾言听到接电话的是邹可嘉就改变了主意，无论江国正是什么态度，他都没办法让江国正相信邹可嘉有害江意的心，而实际情况是现在的邹可嘉什么都没做。 把江意送回去无异于直接送到邹可嘉的手上，有了这次改变，万一邹可嘉做出更偏激的事情，反而让江意陷入危险。 江意吃的快一点，吃完后眼巴巴地望向顾言手上的冰棍。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爸爸妈妈？” 顾言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冰棍全部吞掉，看到江意鼓起脸颊双眼瞪圆，诡异的升起欺负小孩的愉悦感。 很快顾言体会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吃得太急导致后脑又木又疼，伸手揉搓脑后的头发，缓好了才回：“先不去，意意在这里玩的开心吗？” 江意即便玩的再乐不思蜀，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家。 她听到不能见到爸爸妈妈，有些失落。 “哦……开心。”只是她脸上根本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顾言轻轻擦江意脸上的脏印，“意意乖乖的，哥哥会经常来看你，平时不要乱跑，也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江意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就是陌生人啊。” “哥哥不一样。”顾言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是你爸爸妈妈派来的，其他人都是假的，如果再有人和你这么说，一定是在骗你，意意不要上当。” “嗯！”江意攥紧小拳头，“意意最聪明了。” 顾言想到他一叫小姑娘就傻呆呆过来的模样，勉强把反驳的话咽下去。 送江意回家后，她立刻跑回其他小朋友身边。 -- 第374页 “江意，我们挖出来一个好胖的蚂蚁！”另一个小姑娘激动的说。 “在哪里在哪里？”江意连忙凑过去，发出赞叹的声音，“哇~” 顾言回到自行车旁边，远远看到江意无忧无虑的模样，犯愁地叹气。 带江意离开这么一会，连个找她的人都没有，小丫头那么可爱，万一有人贩子抱走她怎么办。 上辈子没发生的事情不代表这辈子不会发生，当顾言出现后可能引发任何蝴蝶效应。 可又实在没办法把江意带回家。 顾言忍了忍，背起书包骑车离开。 他按照原主的记忆在南城闲逛，寻找赚钱的方法。 几家店铺门口贴招工的纸，顾言停下询问薪资，那点钱还不如去陈慧婷的冰棍厂帮忙。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工资高点的，老板上下扫视顾言一眼，直接说工资减半。 顾言本想赚点本钱过渡一下，绕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合适的。 这个时代电脑刚刚兴起，也没有后世那么多工作。 股市倒是已经出现，但顾言总不能用兜里的三毛钱去炒股吧。 时近中午，天气越来越热。 顾言单脚撑住自行车，热得轻轻扯动衣领扇风。 既然常规手段不行，只能用非常规手段赚钱了。 顾言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把车子停到道边，站在一旁观察行人。 午饭时间，来往的人寥寥无几，一名穿着肥大西装的青年男人从拐角出现，顾言立刻注意到他。 由于天气炎热，男人将黑色公文包顶到头顶，脸色严肃，眉心一道浅浅的刻痕。 顾言仔细打量这名男人，快步走过去拦住他。 “想活命吗？” “你有病吧？毛长齐了再出来骗人。” 徐景荣被吓了一条，低骂着转身就要绕过去，被顾言一把抓住手腕。 大热的天，徐景荣被顾言手掌传来的寒凉触感冰得一抖，惊讶的望向顾言，发现他居然一滴汗也没流。 并且那眼神，冷得更不似活人。 徐景荣心里打颤，正安慰自己不可能大白天撞鬼，就见顾言双眼流出血泪。 “你……你怎么回事……我我……积德行善，没做过坏事……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 徐景荣慌得口不择言，后退两步也没办法甩掉顾言的手。 “想活命就去医院。”顾言幽幽地说。 “好好好，我这就去。”徐景荣心想别说让他去医院，只要能放过他，让他跪下他都愿意考虑。 附近有个医院，徐景荣按照顾言的要求挂号缴费，脚步匆匆的去科室排队，生怕晚了顾言又吓唬他。 徐景荣排队时才发现顾言没跟过来，回头在走廊尽头找到顾言正拐进卫生间的身影。 他心里犯嘀咕，这小孩太邪门了，要不现在跑？ 可钱都花了，医院虽然阴气重，但活人这么多，应该没事吧。 纠结了一阵，队伍已经排到徐景荣这里。 他听到护士喊他，高声应道，没再多想地进去拍CT。 顾言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时，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到大厅的长椅坐下，头顶风扇哗哗哗地吹。 刚刚使用过能力的顾言有些疲惫，在嘈杂的声音中单手撑着下巴阖眼休息。 两个多小时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徐景荣悄悄回到医院，刚走进大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顾言。 徐景荣呼吸一滞，不等他退出去就见顾言睁开眼睛。 “走吧。”顾言站起身，一幅等他的态度，“去拿检测报告。” 徐景荣被逮住，硬着头皮一起往科室走， 他垂下头思索怎么逃走，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快走到科室门口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孩怎么看上去有人气儿多了？ 和医生报了姓名，徐景荣拿到他的检测报告。 本来只想随意的看一眼，报告上的内容和医生的话使他大脑彻底陷入空白。 “……左侧肺部阴影……建议进一步检查……不用太过紧张……尽快通知家属，及时治疗。” 徐景荣抬头看向医生，张了张嘴，又低头呆呆地盯着单子。 医生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忙碌下一个病人，让徐景荣好好消化病情。 徐景荣的眼睛渐渐发红，之前他在钢厂上班，粉尘污染严重，片子上的影像他曾很多次在同事那里看过。 肺癌，简单二字却从没有任何同事熬过去。 即便最终检查还没有做完，他蜷缩的肩膀已经背上死|刑。 明明他已经离职一年多，病怎么还是缠上他了。 徐景荣痛苦的搓脸，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医院检查，抬头期待地看向顾言。 “你问我……想活命吗？什么意思？” 顾言还有些困顿，抿嘴咽下哈欠，眼角挤出两滴泪。 他对上徐景荣求助的目光，伸出手。 “拿钱，买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31 23:54:28~2021-06-02 05:2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8章 顾叔叔好6 徐景荣胡乱的在身上摸, 从裤兜里掏出一团纸币给顾言。 -- 第375页 “我只有这些，全给你。” 顾言一张张捋顺纸币，同时用脚尖踢向徐景荣的鞋。 “还有这里。” 徐景荣急得自己都忘了鞋垫下面藏私房钱的事, 一时对什么都知道的顾言更加信服，顾不得在走廊上，坐在地上就开始脱鞋拿钱。 等略带气味的钱送过来，顾言嫌弃的捏远。 二百一十八块六毛钱，徐景荣浑身上下全部的钱。 顾言留了二百元整, 剩余的还给徐景荣。 “这些够吗？”徐景荣还坐在地上, 仰头不敢接。 二百块钱买条命，他更慌了。 顾言把钱强塞回徐景荣的掌心, 动作随意地按到他的肩膀上。 “够了，你的病很快就能治好。”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 顾言脸色变白，他收回手把钱揣好。 “大师！”徐景荣不放心地喊, 在顾言的目光下压低音量, “不用做法吗？” “放心, 快去做检查你就知道了，谁也看不出来。” 顾言挥手离开医院。 徐景荣有些发懵, 他看眼顾言快速离去的背影，站起来带着仅剩的钱找医生继续检查。 医院门口, 顾言刚走出大门身形一晃，他靠到墙边，单手撑住额头。 过了许久，他仰头眯眼看向天空。 以他的实力很容易引起世界崩溃, 越是普通的世界对他限制越大。 命理有常, 气运无常。 刚刚顾言的所作所为属于直接干扰徐景荣的命格, 与他无意识做出的影响截然不同。 从他减轻徐景荣的病情起，两人身上就已经牵扯上极深的因果。 但凡徐景荣未来做了坏事，都会以孽力回馈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无法承受连续使用能力，顾言应该先推演徐景荣的未来再决定帮不帮他。 幸好顾言与世界意识沟通后，算出徐景荣不光没有做坏事，甚至因为这次改变积德行善，还能回馈点功德。 顾言松了口气，如非必要，这种办法还是尽量少用。 时间不早了，顾言骑车子到家的时候刚好放学时间。 陈慧婷还没有下班，顾言在回家的路上买了点菜，把书包脱到沙发上去厨房做饭。 切菜时顾言听到敲门声，他从厨房探出头看到玻璃映透出来的年轻女人。 是原主的班主任林映秋，昨天下午原主匆匆请假，今天顾言又没去学校，林老师来做家访。 门外，林映秋双手交叉在身前，五指不断拧动手提包的带子，心里思索一会见到顾言母亲应该怎么说。 这一届的学生对林映秋而言意义不同，已经成为老师四年的她第一次当班主任，要把这届学生从初一带到初三。 班级里的四十多名学生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她十分用心。 印象里顾言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每个班级里都有这种不起眼的孩子，既没有好学生那么引人注意，也没有调皮捣蛋的那些让人头疼，成绩永远在中上游徘徊，从不用操心。 即便是林映秋，也没办法把注意力平均分配到每一个学生身上。 上半学期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月考，顾言同学的成绩忽然下降，退步了十多名。 林映秋把顾言同学叫到班级里，还没开口说什么男孩子就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吓得林映秋连忙关心，从男孩的哽咽声中才知道对方家庭情况。 当时就有做家访的考虑，不过男孩子自尊心强，坚决不说家庭住址，只表示会把成绩提升下来。 等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成绩恢复往常。 这学期林映秋格外留意顾言同学，青春期的男孩子个子窜的很快，其他男生都越来越活泼，唯独顾言同学变得更加沉默。 林映秋几次想叫顾言同学单独谈谈，想起那天男孩的眼泪，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直至今天一天都没有见顾言来上学，甚至连假都没请，这才几番打听到地址上门家访。 一路上林映秋把劝解顾言母亲的话翻来覆去的想，这会敲门时仍不免有些紧张。 对学生越上心，林映秋越意识到教书育人这个词的意义，她影响的是学生的一生。 房门从里面打开，林映秋挺直脊背，抬手轻抚额前的碎发，务必让形象更好一些。 当林映秋看到穿围裙的顾言微微一怔，脑海中所想象的画面绝对不包括眼前的一幕。 “林老师，进来吧。”顾言侧身让开，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擦手。 林老师进屋时目光从顾言身上的围裙转到客厅的摆设。 大杂院中每家每户都很小，二十多平的客厅囊括床、沙发、大衣柜、餐桌等一系列家具，拥挤在一起，虽然东西很多，但收拾的非常整洁。 林映秋坐到沙发上，顾言已经摘掉围裙，走过来为她倒了杯水后在对面的小板凳坐下。 “顾言，你的母亲呢？”林映秋记得顾言的父亲出轨，想来是不管儿子的。 “还没有下班，林老师，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顾言小臂撑在膝盖上，倾身认真地说：“我想退学。” 林映秋绷起脸，严肃道：“顾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退学是在自毁前途，连义务教育都没有读完，进了社会会少很多选择，有可能一辈子都为了谋生被迫奔波，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 第376页 面对推心置腹的林映秋，顾言一脸难堪。 “老师，我爸离开家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下学期我连学杂费都交不起。” 林映秋不禁愣住，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你的母亲是什么意见。” “还没有和她说，我想先和老师商量。”顾言从原主记忆里看出林映秋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 对他来说，上学弊大于利，没有学历虽然会有些麻烦，但也仅此而已。 特别是他见到江意后，决定不在学校浪费时间。 不过退学要过陈慧婷那一关，顾言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刺丨激她，所以他此举不是真的为了退学。 “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告诉你的母亲。”林映秋商量道。 顾言垂下头，仿佛在思考，几秒后重新抬头。 “我妈自从我爸出轨后情绪很不好，知道我退学她一定会很难过，不想和她说。 老师，我可以不去上课吗？考试的时候我会参加，打工后我就能赚钱，既能交学杂费，也能为我妈减轻负担。” 林映秋心里并不赞同，如果顾言去打工把课落下，回来考试有什么用。 可她不好多劝，今天连假都没请不来上学的行为，恐怕就是打着退学的想法。 她退了一步说道：“如果你去打工，你的母亲迟早会知道，毕竟你还没有成年，不用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肩上扛，老师会和学校申请，有奖学金和捐款……” “我不需要。”顾言打断道，“一会我妈回来，也希望老师不要和她提起退学的事情。” 林映秋将顾言的固执理解为少年的自尊心 “今天我不会和你的母亲说，明天你来学校，我们继续谈这件事。” 顾言微微点头，将水杯往林映秋面前推了推。 “老师稍等，我先去做饭。” 林映秋见顾言重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她轻轻叹了口气。 以往林映秋与学生谈话的时候，无论心中怎么把对方当成孩子，语气上都会用对待成年人般的口吻。 这个年纪最容易叛逆，越是当小孩子越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可刚刚林映秋面对顾言，真的有种在和成年人交谈的感觉。 当然除了退学这个要求。 林映秋举起水杯轻抿一口，恰到好处的温度使她越发心疼。 唉，家中出了事，即便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大人，到底还是孩子，不然怎么可能生出退学这么不成熟的想法。 顾言算着陈慧婷平时的下班时间做好饭，可陈慧婷还没有回来。 冰棍厂离得不远，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会传过消息。 顾言并不担心，他掏出书本到沙发前似模似样的学习，拿出来的正是林映秋所教的数学。 “我和你说说今天的课和作业。”林映秋关心的凑过来。 顾言毕业这么多年，穿越这些世界也都是成年人，早就把学校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 他依靠原主的记忆，重新吸纳知识应对林映秋。 辅导半个多小时后，陈慧婷终于下班。 顾言听到院子里邻居和陈慧婷打招呼的声音，他低声对林映秋说：“林老师，我妈不知道我今天没去学校，您别和她说。” “你……”林映秋来不及拒绝，陈慧婷已经推开门。 “林老师，您怎么来了？”陈慧婷见老师忽然拜访，有些慌张，“是不是言言在学校淘气了。” 陈慧婷身上穿着深蓝色宽大工作服，干活的时候戴着手套，衣服上不免沾到米白色的木屑，脸上还有几道痕迹。 林映秋看着陈慧婷一脸疲惫又担忧的模样，不自觉扫眼顾言。 坐在一旁的顾言垂头收拾书包，分辨不出神色。 “顾言在学校很乖，只是昨天他没有来学校，所以我来做家访。” 陈慧婷松了口气，语气讷讷地说，“是我和他爸耽误孩子。” 顾言把书包放到沙发一角，站起身说：“妈，我做了饭，留林老师边吃饭边说吧。” 林映秋连忙推脱：“不用，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家，你们先吃，改天我再过来。” “没事，林老师吃点吧。”陈慧婷挽留要出门的林映秋。 两人在门口拉扯了一会，陈慧婷怕身上脏不怎么敢碰林映秋，最终让林映秋跑到门外告辞。 等林映秋走出院子才反应过来，她都没来得及和陈慧婷谈。 “这孩子。”林映秋无奈的摇摇头，骑上车子回家。 顾言家中，陈慧婷已经换下工作服，看到一桌有荤有素的饭菜，“你哪来的钱？” “零花钱攒的，妈，吃饭吧。”顾言盛好饭递过去。 “给你钱是让你买文具和吃饭的。”陈慧婷语气埋怨。 顾言转而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慧婷已经坐下，想到下班被顾俊明纠缠的糟心事，不愿和顾言说。 她捏紧筷子看向顾言，“你真的愿意让我和你爸离婚？” 之前儿子虽然没表过态，可陈慧婷问过儿子想要跟谁，每次得到的都是回避的态度。 她隐约感觉儿子不希望他们夫妻离婚， 顾言夹了一块肉放到陈慧婷的碗里。 “妈，上次吃肉还是过年。” 简单的一句话，陈慧婷的眼睛瞬间红了。 -- 第377页 随着这几年政策开放，身边的人有好有坏，但大多数人都富裕起来。 只有他们家，越过越穷。 早几年儿子比其他同龄人矮很多，陈慧婷从牙缝里挤出来钱从后院家给儿子订羊奶，儿子才开始长个子。 平时饭菜与营养不沾边，眼前顾言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别人送的。 陈慧婷咬咬牙，“离。” 第179章 顾叔叔好7 晚上顾言在卧室做作业, 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 陈慧婷怕儿子读书费眼睛，特别在主卧加了张桌子，以前和顾俊明吵架的时候也是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在客厅里吵。 顾言手写完一道道题，抬头对在客厅收拾的陈慧婷喊道：“妈，你过来。” “怎么了？”陈慧婷手上攥着抹布，脚步匆匆地进来。 吃过晚饭后，陈慧婷就跟陀螺似得忙个不停, 顾言知道陈慧婷因为决定离婚, 精神有些紧绷。 这个时代的人心态都是能过就凑活过，离婚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至少陈慧婷从原主很小的时候开始和顾俊明吵架就总把离婚挂在嘴边, 到去年得知顾俊明出轨才真动心思。 “妈，林老师留了一个家庭作业, 说是要和你一起做。” 顾言站起来把陈慧婷按到椅子上，“我的已经做完了, 这些是你的。” 陈慧婷小学文化, 认字认个七七八八, 看清本子上的题不自觉念出声。 “是否觉得时间不够用……睡眠质量如何……” 念着念着，陈慧婷越来越疑惑, “这都是什么啊？你们老师怎么会让家长做这个。” “据说省城来的专家，研究什么家庭教育与天才成因, 妈，你快做，也许我就是天才呢。”顾言笑着催促。 陈慧婷眉开眼笑，“我儿子肯定是天才。” 她不再多想, 拿起笔答题, 有些问题她不太舒服, 抬头看眼满脸期待的儿子，掩去不适写下答案。 以现在这个大环境，为了不让陈慧婷有压力，顾言不准备告诉她生病的事。 顾言久病成医，加上能力的配合，比医院的治疗效果更好。 第二天顾言上学，根据原主记忆走进初二三班。 现在学校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早自习晚自习，课程也相对简单。 还没到上课时间，早到的同学三三两两聚集到一起，教室里喧闹不已。 上午第一节 课就是林映秋的数学课。 顾言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从书桌洞里掏出各科的课本依次摆好，开始一本本的翻看。 顾言的同桌名叫吴文静，人如其名，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孩。 吴文静从课代表那里借来英语作业，埋头开始补作业。 英语这门升入初中才出现的新课程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堪比天书。 吴文静奋笔疾书的写完后，也到了上课时间。 语文老师走进来，教室缓缓安静。 “今天你们班主任请假了，都老实点，这节数学课换成语文课，上课。” 听闻班主任不在，同学们都压抑着兴奋，喊过老师好后掏出语文书。 吴文静把语文书立起来，借着掩盖转头对顾言说：“你昨天没来，老班问了好多人，说要去你家家访。” 一个粉笔头啪的砸到吴文静的头上。 “吴文静，你站起来朗读第一段。” 小姑娘脸皮薄，被抓包脸色胀红，朗读完再坐下乖的和鹌鹑一样。 顾言有原主的记忆，对学校这个环境也是陌生的感觉居多，坐在一群小孩中间听着朗朗的读书声，有些无聊。 他灵魂强度高，过目不忘，翻看完语文书，在桌子下面拿出历史书继续看。 吴文静余光注意到顾言跟玩似得快速翻书，有心吐槽，瞟了一眼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走下来，只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说话。 下课后顾言把书赛回书桌洞，起身离开教室。 既然林映秋没来学校，他就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从学校的围墙费力带着自行车跳出来，顾言骑车子去南城比较繁华的中心街道。 去年夏天中心街道刚建好一家大型商厦，整个南城超市在这里开业，带动附近店铺和摊贩的生意越来越好。 顾言揣着将近二百块钱来回逛，把这条街上的买卖看个遍。 现在娱乐活动很少，街上无非是餐饮服装等简单几种类型类的店铺。 顾言心想要不干个小吃铺，让陈慧婷来一起做，她在冰棍厂一坐坐一天，对身体伤害大，换个工作做也能改善病情。 正巧顾言看到一家粥铺贴着转让，他刚准备进去打听，身后传来林映秋的声音。 “顾言？”林映秋最初有些不敢相信，见顾言头也不回，反而加快脚步往粥铺里走，她连忙松开车子上前扯住顾言。 “你今天又没有上学！”林映秋虽然年轻，但凶起来威严十足。 而林映秋跑的太急，车子没有停好，连带着车把上挂着的东西哗啦啦地倒地。 “林老师。”顾言无奈地喊，上前扶起车子，把掉到地上的肉和菜重新挂到车把上。 林映秋刚想训斥，想到这是在大街上，强憋住气。 “你跟我来！”她瞪了顾言一眼，夺回车子跨上，让顾言坐到后面。 顾言摸摸鼻子，“老师，我来带你……” -- 第378页 “快点！”林映秋气得不轻，语气都是火丨药味。 顾言只好乖乖的坐到车后座，绕过几条街来到林映秋的家。 他跳下车子主动把菜拎过来，林映秋气呼呼地掐住腰，走进院子就忍不住训斥。 “昨天你是怎么说的？你这样让我还能放心给你申请不上课只考试？ 顾言，你已经十五岁了，在古代都是成婚的年龄，你妈妈更需要你保护她。 老师对你很失望……” 林映秋一边说一边推开房门。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难受……” 徐景荣趴在沙发上吹风扇，哼哼唧唧地一抬头，和跟在林映秋身后的顾言目光猝然对视。 “哪里难受？”林映秋焦急地上前，注意到徐景荣僵住的表情更加担心，用力把他扶起来。 “你怎么又趴下了，胸痛了吗？” “没有……”徐景荣看眼顾言，低下头有些干巴巴地说：“已经好多了。” 顾言抿去嘴角的笑意，他还想缺钱去哪里逮住徐景荣薅羊毛呢，居然这就遇到了。 “林老师，这些放到哪里？”他举起手里的塑料袋问。 “你先放地上吧。”林映秋把倒好的水放到徐景荣的手中，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学生顾言。” 林映秋被徐景荣一折腾，气也顺多了。 她有心教训顾言，从柜子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放到餐桌上。 “顾言，你来做套题，老徐，先陪他坐会，我去做饭。” 林映秋决定等吃过饭后用卷子和顾言好好聊聊。 可苦了徐景荣，被留在客厅和顾言面面相觑。 徐景荣对初次见到顾言时冰块一样的温度和眼神印象深刻，顾言让他去医院检查就检查出毛病，说没事了再检查发现就是轻度肺炎，虚惊一场。 破四旧轰轰烈烈这么多年，身为年轻人的徐景荣一直自认是新思想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 可事到临头，由不得他不信。 再见到顾言，徐景荣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是他难道又要出事了？ 徐景荣消化完林映秋介绍的信息，小心地问：“大师，您竟然是我爱人的学生？” 顾言拿起笔，目光从试卷上移开，观察客厅一圈后问道：“你顶多两周就能痊愈，连水都需要送到手上？” 刚才林映秋把徐景荣当成瓷娃娃的小心劲儿，说是徐景荣得了肺癌顾言都信。 徐景荣尴尬地挠挠头，在林映秋炒菜声的掩盖下低声道：“我没说实话。” 顾言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做题。 徐景荣有心套近乎，凑过去看到顾言跟寻常小孩没什么不同的用草稿纸算题，一时间对大师的印象更加幻灭。 他大脑灵光一闪，虽然不知道顾言为什么还用上学，但刚才林映秋教训顾言他可听到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现在是顾言的师公，也可以…… 徐景荣期待地搓搓手，仿佛看到了自己大把赚钞票的未来。 在徐景荣出神的时候，林映秋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老徐，你赶紧坐下。自己什么身体心里没数吗？”她埋怨道。 徐景荣连忙扯过凳子坐下，屁丨股刚落到凳子上，就见到顾言抬起头，“老师，师公其实……” 徐景荣双腿装了弹簧似得从凳子上跃起来，顾不得害怕，一把捂住顾言的嘴。 林映秋被徐景荣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懵，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扯他的手。 “老徐？你快松开！” “唉、唉……”徐景荣扁嘴应道，可怜巴巴地看着顾言缓缓松开手。 “你看看你，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林映秋低头查看顾言脸上的红印，语气埋怨。 她牵起顾言的手，“来，老师带你去洗洗脸。” 顾言站起身主动说：“没事，师公和我闹着玩呢。” “我看他是有病……”林映秋忽然想起老公的病，话音顿住，眼眶也有些发红。 顾言看清林映秋难过的模样，转头见徐景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撇了撇嘴。 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林映秋照顾完大的又照顾小的。 等吃完饭后，林映秋开始发大招。 “顾言，来看看你的卷子。” 之前林映秋简单扫了两眼，粗略看去只觉得许多题的解题步骤都不对。 这会两个人坐在擦干净的餐桌前，林映秋把卷子翻过去摊开。 “先从后面的大题看。” 短短时间做完一套卷子效率已经很高了，但林映秋是为了教训顾言，当然不能夸他。 林映秋手指点到大题上，正要开口教导，话音到舌尖却怎么也吐不出去。 她的目光转为疑惑。 是不是看错了？这道题的解题方法怎么像是高中才学到的公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03 01:23:31~2021-06-04 10: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品麻辣烫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顾叔叔好8 原主记忆对顾言来说像是一本书, 需要一点点的翻看，并不能立刻将原主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 在学校顾言又是先选择的语文历史等文科去背，数学只在昨晚简单看了一点。 -- 第379页 解题的时候再去找原主的记忆时间不够, 顾言虽然把自己原本学到的知识忘得差不多，但他看到题时会冒出一种这道题也许可以这么解的想法。 答的对不对他不知道，至于解题公式更是想不起来具体什么时候学的。 当林映秋露出升起疑惑的神情时，顾言就意识到不好。 糟糕，一定是用了原主不应该会的公式。 顾言不动声色地问：“老师, 我答错了吗？” “没错。”林映秋脸色复杂, “你道题的公式你从哪里学来的？” 顾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平时我喜欢去书店看书自学。” 林映秋拿起笔开始批阅卷子, 这套题前天刚买到手，上面的题型本身就比班上日常做的那些难。 前段时间上面传来消息, 说是省城要举办数学竞赛，成绩优异还可以获得奖金以及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 林映秋身为教数学的班主任, 当然希望学生能够参加竞赛, 于是买了一些题回来。 根据答案林映秋很快批完, 除了几道明显马虎丢分的小题，整体分数很高。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解题方式。 林映秋心里奇怪, 以前怎么不见顾言成绩这么好。 不过也许是家中变故使人压力变大，学习更用心, 有这个自学能力，怪不得会提出只来考试的说法。 “顾言，还是建议你继续上课，赚钱并不是非要上班。 学校正在组织数学的竞赛选拔, 老师给你报上名。 到时候你努力取得名次, 进入决赛就能拿到奖金, 一样可以为你母亲减轻负担。” “数学竞赛？”顾言想到如果参赛拿好成绩，会让陈慧婷开心，询问竞赛的事。 当林映秋详细说明需要去省城比赛后后，顾言遗憾地摇头。 “我没有时间去省城。” 至少江意没有安排好之前，顾言都不会离开这里。 林映秋几次三番提出的建议都被顾言否决，发现顾言一门心思要去打工赚钱。 她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找工作哪有那么简单，肯收你的地方都是非法雇佣童工。” “老师放心。”顾言抬手指向坐在一旁神游天外的徐景荣，“我是跟师公合作。” “啊？”徐景荣回过神一惊，愣愣地伸手点到自己的鼻尖，“我？” 林映秋见老公满脸茫然的模样，哪里肯信，气笑道：“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到底要去哪里打工，不说明白老师是不会同意你不上学的。” “没开玩笑，只见过一面师公也许是忘记了。”顾言缓缓解释，“师公不是做服装批发的吗？前段时间我找货源见过师公，正准备这几天再找他呢。” 顾言看到次卧里放着一箱箱的衣服，猜测徐景荣应该是做服装生意。 他手上的本钱不多，而他又急用钱，与徐景荣合作知根知底，也可以说服林老师，让林老师帮忙再陈慧婷那里说好话。 怎么想都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顾言立刻放弃给陈慧婷开小吃铺的打算。 他连草稿都没打，根据白天去中心街道考察的情况结合原主记忆与他的阅历，直接向林映秋说起他的规划。 林映秋对老公的工作有所了解，去年老公刚辞去工作，暑假的时候她跟着一起忙活。 所以她能听出顾言说的并不是小孩单方面的天真幻想。 可随着顾言说下去，林映秋的表情渐渐茫然。 什么是开放授权，什么是体制科学化，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顾言的手放到桌面上，指尖有节奏的敲打，边思考边说。 每到一个世界，他为了保持生活质量，都会对事业进行规划。 这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和林映秋说这么深也是故意的。 有去图书馆看书这个前提条件，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可以推到从书上学来。 只有让林映秋先对他放心，才能说服林映秋配合。 林映秋不想在学生面前失了威严，竭力表现出我能听懂。 顾言终于转移话题，“所以老师不用担心，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到时候我向您保证会考出年级前十的成绩，不然下学期我就回去上学。” 徐景荣能听懂的更多，当然明白顾言所说的可行性与前景。 他想到顾言的另一重身份，也跟着劝说：“映秋，你就答应吧，大……顾言这种情况，上不上学都一样。” 林映秋垂头看向卷子上的高分，手指搓动卷子的一角。 她已经动摇，可顾言不去上学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我再想想。” “好，老师，我可以和师公单独谈谈吗？”顾言站起身问道。 林映秋摆摆手，“去吧。” 徐景荣连忙把顾言带到次卧。 小小的屋子从床上到地面都堆满各种装着衣服的箱子或者袋子，这些都是徐景荣从南方刚进的货，这几天病了，还没有送走。 顾言简单看了看，徐景荣审美一般，这些在南城都是稀罕款式，以顾言后世的眼光就有些不够看了。 徐景荣轻轻关好门，转过身压低声音说：“大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大师。”顾言似模似样地打开箱子看衣服，和徐景荣一本正经的说起合作。 -- 第380页 徐景荣本身对顾言刚刚的规划很感兴趣，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专心谈生意。 下午天色转阴，谈好后顾言从林映秋家离开。 南城的天雨季很短，大雨多在傍晚的时候，哗啦啦下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又是个明媚晴朗的好天气。 顾言骑车子赶往江意家的路上，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他没有带伞，躲到道边的房檐下，看眼天空准备等一会晴了再走。 很快一队中年夫妻举着衣服也过来躲雨，顾言目光扫过两个人的脸，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好似专注研究在雨水下颜色不断变深的地面。 这对中年夫妻正是目前照顾江意的人。 两个人随口抱怨几句天气，稍稍远离顾言几步，开始低声说话。 “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今晚还能不能把那孩子送走了？”女人拨弄湿发牢骚道。 男人拧着湿衣服回答：“要不就明天吧，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 “算了，表妹不是说让咱们尽快送走吗，我一天也不想多看到那孩子，今天都把晨晨惹哭了，就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小孩。”女人越说越气，“只罚站真是便宜她了，正好门锁着，淋病了才好。” 顾言听到这里，脱掉外套罩在头上，冲进雨幕里。 小小的巷子深处，因为下雨，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小女孩贴在门板上，裤脚已经被雨水溅湿。 “蒋叔、蒋姨……”江意冷的双手不断搓手臂，眼巴巴地望着巷子尽头。 隔壁邻居听到声音，推开门看到江意在外面。 “意意，来阿姨家。”邻居喊道。 “有绳子。”江意指向自己的脚，邻居才看到她脚腕上系着绳子，另一头穿过门缝拴在院子里。 原来是那夫妻俩离开家把江意锁在外面的时候怕她跑掉，特地系上绳子。 一时间邻居也有些踌躇，即便看着江意可怜，想到那夫妻俩的泼辣劲儿，也不敢管人家私事。 于是邻居把外套盖到江意身上，关门回屋。 有外套的江意暖和不少，把外套罩在头上，蹲在地上蜷缩起来。 江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这种时候特别想家，想要爸爸妈妈来待她回去。 忽然她双眼透过衣服下看到面前出现一双脚，激动的跳起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掉到地上。 江意认出顾言立刻抱住他，仰头期待地问：“是爸爸妈妈让你来接我的吗？” 顾言已经被淋透，他弯腰把江意抱起来，注意到地上的绳子，伸脚用力一撵动。 他边用衣服把江意包好边说：“带你去新家。” 雨势渐小，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口只余断掉的绳子和一件湿透的外套。 顾言骑得是那种带横梁的二八自行车，他不放心江意坐在后面，让她斜坐在身前的横梁上。 一路上江意开始打喷嚏，摇头晃脑坐不住，几次险些栽下车子。 顾言单手拽紧她身上的衣服，骑得更快，说话帮她清醒。 “意意怎么站在外面。” “晨晨打猫猫。”江意连说带比划，“这么大的猫猫，毛茸茸的，好可爱，我不让晨晨摸，晨晨非要去抓，猫猫挠人，晨晨就哭了。” 江意扁扁嘴，语气十分委屈，“蒋姨就打我，都怪晨晨。” 说话间顾言骑车来到林映秋的家。 顾言抱着江意来到林映秋家次卧的窗户外，轻轻敲了敲窗。 徐景荣正在次卧分货，要把顾言今天订的衣服单独装好。 他听到声音推开窗子，看到淋湿的顾言抱着用衣服裹住的小孩，微微一惊。 “快点进来，你都被浇透了。”徐景荣说着就要去开房门。 顾言连忙拦住他，“你先回来，我和你说件事。” 徐景荣只得返身回到窗外，“怎么了？” 顾言伸手把衣服拉开，露出江意发烧变红的脸。 “你想个理由，这个孩子寄养在你家，到时候我会每个月给你钱。” “啊？这……”徐景荣诧异地看向江意，“孩子的父母呢？” 江意难受的揉揉眼睛，看清徐景荣便蓄起眼泪。 “哥哥骗人，不是爸爸妈妈。” 顾言摸着江意的头发轻哄，“是新家，意意生病了，要先养病。” 说完顾言才看向徐景荣，“这些以后再说，江意寄养在你这里，除了钱我还可以给你别的。” “不是不是。”徐景荣慌忙摆手，“我的命都是你救得，只是……” 他回头看眼禁闭的房门，为难地说：“可我怎么和映秋说啊，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大个孩子。” 顾言微微蹙眉，除了徐景荣这里，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这时次卧的开门声响起，门把手动了动，传来林映秋疑惑的声音。 “咦？老徐，你怎么锁门啊，收拾这么久累不累，我来帮你吧。” 徐景荣怕自己活蹦乱跳的整理衣服被林映秋看到，才把门反锁。 顾言说道：“我去门口等你。” 等顾言离开窗外后，徐景荣才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林映秋抱怨道。 “映秋，我刚刚想起和人约好，我先出门了，很快回来。”徐景荣来不及解释，找出雨伞往出走。 -- 第381页 “唉，外面下着雨呢！”林映秋没拦住，只好叮嘱地喊：“小心点，雨天路滑，别摔到。” 徐景荣赶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抱着江意躲雨的顾言。 江意正在呜呜地哭，她淋雨后发烧难受，又见不到爸爸妈妈，脸上混合着雨水和泪水，顾言再一哄已经开始蹬腿耍赖。 “我要爸爸妈妈……呜呜，我要回家。” 顾言摸到江意的额头已经滚烫，心疼地说：“意意生病了，哥哥带你去看病。 他问走过来的徐景荣，“附近有诊所吗？” “有，我带你们去。”徐景荣说道。 有徐景荣带路，两人很快来到附近的诊所。 医生给江意测过体温，开药让她服下。 天色开始转晴，诊所没什么人。 江意吃过药靠坐在沙发上，就着顾言的手一点点喝水，很快迷迷糊糊的睡着。 顾言从医生那里要来干衣服盖在江意身上，才转头和徐景荣轻声说起江意的情况。 “她妈妈去世了，父亲后娶的继母怀孕，就把她送到南城，我刚得到消息，继母要把江意偷偷送走。” 徐景荣气的瞪圆眼睛，“她爸爸不管吗？” “管就好了，江意已经五岁，连户口都没上。”顾言一只手搭在江意的肩膀上，睡梦中的江意抱住他的手，含糊地发出几声呓语。 徐景荣没再说话，望向窗外初晴的天空。 他有心想问顾言怎么知道的，和江意什么关系，不过又觉得这些话问了也多余。 现在的关键是解决江意的住处。 片刻后，徐景荣叹气地说：“我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04 10:55:26~2021-06-05 11:1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顾叔叔好9 顾言松了口气, 如果徐景荣这里不行，他真的只能把江意带回家了。 等江意醒来后，睡饱的她已经退烧, 脸上依旧有些红扑扑的。 顾言将江意交到徐景荣的手上，和江意约定每天都会去看她。 “哥哥和你玩个游戏，一会见到哥哥装作重新认识好不好？” “为什么啊？也不好玩。”江意没见到父母心情不好，撅着嘴不想配合。 顾言笑着说：“因为我想看意意聪不聪明，如果意意能让别人认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我就相信意意很聪明, 不然就是笨笨的意意。” “哼！意意最聪明了！”小江意哪里忍受得了顾言这种劣质的激将法，轻松就上钩了。 顾言又陪着江意说会话, 才看着徐景荣把江意抱走。 江意趴在徐景荣的肩膀向后看，发现顾言留在原地没有跟上。 “哥哥！”江意用力伸手, 抓不到顾言忽然哭了，“哇……我要哥哥。” 徐景荣脚步顿住, 迟疑地回过头。 顾言的手臂上搭着没干透的外套, 手指攥住外套渐渐用力。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江意, 几秒后挥了挥手，让徐景荣尽快带江意回去。 徐景荣只能加快脚步, 抱着哭闹的江意回家。 他推开家门，没见到林映秋, 边换鞋边喊：“映秋，我回来了。” 林映秋从次卧走出来，她靠着门框，目光扫过徐景荣怀里的江意。 “这是谁家的孩子？” 徐景荣被江意哭的耳朵疼, 没注意到林映秋声音中的泛冷。 他故作沉痛地叹气道：“老丨江的闺女, 他不是前几年走了吗, 江嫂改嫁后男方不喜欢孩子，竟然要偷偷扔到孤儿院，江嫂联系我让咱帮忙暂养孩子，每个月给打生活费。” “是吗？”林映秋语气淡淡的。 说话间徐景荣已经抱着江意坐到沙发，来到新环境江意安静许多，只是眼睛还红着，身体一抽一抽地抖动。 “可不，这孩子都五岁了，连个户口都没上，老丨江知道多心疼。” 老丨江是徐景荣曾经在钢厂的同事，和徐景荣感情很好，林映秋也认识。 当年厂里的员工很多都生病，老丨江就是其中之一，没多久人也走了，江嫂随后去了外地，寥无音信。 徐景荣记得老丨江有个闺女，年龄和江意相仿，又正好一个姓，这么多年没见，把江意安排到个熟人身上，也能更好的说服林映秋。 撒谎的徐景荣十分紧张，都不敢用正眼看林映秋。 当他准备给江意换干衣服的时候，才不得不转过头。 “映秋，你帮孩子来换换衣服，这一路上都淋湿了。” 此时徐景荣才注意到林映秋神色不对，以为撒谎被拆穿，变得有些无措。 “映秋……” “编，你继续编！”林映秋自见到徐景荣回来就堵着口气，这会见徐景荣终于发现她不高兴，语气嘲讽。 她大步走到沙发旁，掏出从次卧里找到的体检报告拍到茶几上。 “老丨江去世那么多年，江嫂怎么谁都不找就找你！先是装病骗我，现在又带回来个小孩，我看这孩子姓徐吧，怪不得暗示我你想要留后，是不是认为你要死了我就能原谅你在外面的破事！” 林映秋从看到体检报告起就气得发懵，昨天晚上到家徐景荣忽然说他可能和以前的同事一样得肺癌，想要个孩子留后。 -- 第382页 原来不是想留后，而是把外面的丫头抱回家！ 两个人虽然年纪轻，但恋爱早，结婚也早，满打满算从在一起到现在也将近十年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早年间条件不好，都想在事业上打拼，近年徐景荣换工作，没有身体上的顾虑，总是劝她该要孩子了。 可林映秋去年刚接手初一的班主任，这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不想耽误，生孩子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昨天林映秋听到徐景荣得病的消息时，甚至都想到和学校沟通调整工作，有更多时间陪徐景荣治病。 谁知她去次卧收拾，居然在箱子下面看到了这个体检报告。 轻度肺炎，离肺癌差个十万八千里。 面对林映秋的怒火，徐景荣浑身僵住。 “映秋，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他刚开口就被林映秋打断。 “解释什么解释，肺癌是不是你说的？想要孩子留后是不是你说的？今天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你抱回来的？你和这个小丫头过去吧！” 林映秋一连串的反问，自从徐景荣放弃厂子的工作，没少听亲戚朋友们酸。 最初都是嘲笑徐景荣放下铁饭碗，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后来徐景荣跑了几趟生意，情况好起来后又开始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林映秋平时对其他人说什么都一概不管，默默地为徐景荣挡下，无论徐景荣应酬到多晚也都相信他。 可这次她真是气坏了，徐景荣竟然骗她。 想到昨晚徐景荣说完自己生病后想和她要个孩子，她就觉得恶心。 林映秋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家多呆，拽过包就要走。 徐景荣哪敢让她离开，去拉林映秋被踢开，只得堵在门口。 “映秋，你别走，听我解释……” “徐景荣！你给我滚开！”林映秋在气头上，觉得徐景荣这张脸都分外可憎。 徐景荣咬咬牙，砰地跪倒地上。 “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走。” 说着徐景荣扯过林映秋的手打自己，林映秋用力把手抽回，他就自己动手扇巴掌。 最先两下他还没太使劲，见林映秋不为所动，加大力气在脸上扇出红印。 沙发上的江意看到夫妻俩吵架都惊呆了，用徐景荣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包住自己，只露出的小脑袋，吓得打了一个哭嗝。 林映秋绷紧脸回头看了江意一眼，小女孩肉嘟嘟的，黑葡萄的一双眼睛眨巴眨巴。 她伸手拉住徐景荣，“让孩子看到像什么。” “看到就看到。”徐景荣连忙顺杆向上爬，“病的事是我在骗你，但这个孩子和我真没关系，说句混账话，我要有孩子还那么急着和你要孩子干什么。” 林映秋冷笑一声，“你这是承认为了要孩子才骗我生病了？” “映秋，我来年就三十了。”徐景荣苦笑，“成天出门见人家抱孩子我能不羡慕吗？” 说到孩子林映秋也有些动容，脸色缓和些许。 “我不是不想要，至少要等我把这届带到毕业。” “说定了，这届毕业咱就要孩子，你不能为了大家不要小家啊。”徐景荣一脸委屈，“我知道你带班辛苦，你放心，等孩子出生了我来照顾，绝对不耽误你当园丁发光发热。” “就你？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能照顾什么。”林映秋还有些糟心，但也没那么气了。 这么久以来徐景荣想要孩子她一直知道，她也很喜欢小孩。 只是早些年她就嫌弃徐景荣工作伤身体担心遗传给孩子，好不容易换工作挣钱了又因为自己的工作没空生。 林映秋深吸一口气，瞪了徐景荣一眼，总算把包挂上转身往回走。 徐景荣嘿嘿笑着就要爬起来。 “跪着！”林映秋扔给他一个眼刀，“骗我的账过去了，这孩子的事还没说呢！” 徐景荣苦兮兮的跪下，心里安慰自己男人在家不要面子。 江意蜷缩在沙发上，感觉两个人不吵架了，胆子也大起来。 “叔叔痛痛飞~”江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幅替徐景荣疼的模样。 林映秋走到江意身边，摸了摸她发潮的衣服，找出干衣服给她换上。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林映秋柔声问道。 “我叫意意，吉祥如意！”江意拱手做个拜年的动作，配上红扑扑的脸蛋笑起来像个福娃。 林映秋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声音柔得更是要滴出水。 “那么意意的爸爸妈妈呢？” “她爸……”徐景荣刚要插嘴，被林映秋瞬间变冷一个眼神堵住，委屈地缩起脖子。 “你现在在我这里的信用是零。”林映秋毫不留情地说，转头摸着江意的头发又问了一遍。 “爸爸？”江意茫然地眨眨眼睛，“我想爸爸了，更想妈妈。” 说着江意止不住的难过，眼泪又流了出来。 “爸爸……妈妈……哥哥……呜……好想哥哥……” 她胡乱地哭诉，也说不明白。 林映秋见把江意问哭了，她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慌忙去哄。 “不哭了啊，有阿姨呢。”她把江意抱进怀里，轻轻地摇。 徐景荣趁机自证清白，“映秋，你不信可以等着每个月她家人给咱打钱，我的钱都在你那，又不能凭空变出来，这孩子真和我没关系。” -- 第383页 林映秋费力的把江意哄好，当着小孩的面也不能向徐景荣深究孩子父母的情况。 “怎么你都有理。” “我没理，我最没理。”徐景荣就差赌咒发誓了。 回家前徐景荣丝毫没想到林映秋会把江意误会成他的私生女，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幸好顾言的敲门声短暂解救了他。 徐景荣低声求饶道：“来人了，快点让我起来吧。” “哼，去开门吧。”林映秋轻哼着说。 徐景荣连忙站起来拍打自己的膝盖，又揉揉扇肿的脸，转身开门。 江意在林映秋的怀里，刚在诊所睡了一会的她很精神，看清门外的人是顾言，兴奋地直起身。 “哥哥！我第一次见到你！” 小女孩清脆的童声多了一丝病后沙哑，清晰的传入其他三个人的耳朵。 徐景荣垂下头不敢看林映秋，林映秋目光诧异的在江意和顾言之间徘徊。 而顾言看江意洋洋自得地晃着脑袋，似是对自己的聪明骄傲不已。 他无奈地抬手扶额。 一时间，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作者有话说： 小江意骄傲的叉腰：我可太聪明了。 顾言：……你开心就好。 第182章 顾叔叔好10 林映秋坐在沙发一侧, 抱着双臂，架起一条腿，略微昂起的下巴带着班主任的特有威严。 顾言和徐景荣排排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如同被训斥的学生，姿势透着乖巧。 自从林映秋当班主任后，积威甚重。 徐景荣这个假学生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要没有顾言分担火力，估计他又要跑去跪下了。 只有江意感受不到凝结的气氛, 活泼的往顾言背上爬, 小脚一蹬一蹬的，很快爬到顾言的肩膀上, 又去抓他的头发，扯他的耳朵。 林映秋险些被江意逗笑, 努力绷起脸，先拿徐景荣开刀。 “老徐,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顾言关系这么好, 还有共同的秘密？” “哪有, 就是、就是……”徐景荣支支吾吾地解释不出来。 顾言主动认错，“是我找师公帮忙的, 意意家里……”他抓住江意的手，让她不要再闹, 才继续说，“出了点事情，如果老师这里不方便，我会带意意回家。” “跟哥哥回家！”江意一偏头, 开心地咧嘴笑。 林映秋不想当着孩子的面细聊, 她看眼外面的天色。 “今天让小江意先住这里, 你早点回家。”林映秋先站起身向门口走。 江意扒着顾言不放，顾言费力拽下来，劝了好几句才送到徐景荣的手上。 当顾言出门时，林映秋已经等在外面，她率先开口，“明天你带我去见江意的家长。” “没有家长，她父母都在京都……”顾言低声想要解释，被林映秋抬手打断。 “不用你和我说，顾言，我知道你把自己当成大人，你愿意做自己的主，我尊重你，但你不能给别人当家。江意父母不在南城，总不能是你跑京都把人带来的吧。你从哪把人带来的，就带我去哪，我要和之前照顾江意的大人交流。” 林映秋态度十分坚决，说来说去，还是顾言的年龄让她无法信任。 她对顾言家里的情况有所了解，从没听说他有什么妹妹，更何况不是先带回家而是送到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沾亲带故的样子。逸埖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下意识让人不放心。 “老师，我明天可以带你去，只是你不要说江意在你这里，等见面你就知道了。” 顾言猜测那对夫妻与上辈子相比有所变化，忽然要把江意送走，有可能是他给江家打得那通电话惹出来的。 也许是他的电话让邹可嘉产生危机，提前把江意送走。 如果是这样顾言倒不怕林老师去见那对夫妻，恐怕现在他们都盼望着江意失踪找不回来。 林映秋想了想，轻拍顾言的肩膀，“老师自有分寸，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家，明天周末好好休息，下周一必须去上学。” “休学的事情？”顾言提醒道。 林映秋没好气地说：“你要记得现在你还是学生，再这样我去和你妈妈谈。” 顾言不用想也知道陈慧婷不会同意他休学只参加考试，乖乖的和林映秋挥手再见。 林映秋站在门口见顾言骑着车子拐出巷子，才返身回屋。 客厅内徐景荣正抱着江意，给她讲现编的故事。 江意不怕生，但也没有在顾言身边时那么活泼。 她枕着徐景荣的胳膊无聊地打个哈欠，揉揉眼睛开始犯困。 当林映秋走过去的时候，江意已经迷迷糊糊的有些睡着。 徐景荣抬起手指小心地嘘了一声，轻晃着江意继续讲故事。 林映秋坐在旁边看了会，伸手把熟睡的江意接过来。 “你小心点，我好不容易才哄睡。”徐景荣压低嗓音不放心地叮嘱，其实他更不想撒手。 林映秋抱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窝心得一塌糊涂。 她起身抱着江意回卧室，徐景荣以为她要带江意回卧室睡，紧跟着过去。 “你去给我倒点水。”林映秋头也不回地说。 徐景荣连忙去厨房倒水，转过身发现卧室的门已经锁上了。 -- 第384页 他按着门板，怕吵醒江意也不敢敲，可怜巴巴地说：“唉？映秋，你怎么锁门啊？” 林映秋低低的声音传来，“今晚你睡次卧，哼，好好想想错哪了。” “不用想，我知道错了，现在写检讨都行。”徐景荣恨不得挠墙，从刚才哄江意睡觉起就幻想晚上和林映秋一人一边，夹着小姑娘一起睡。 怎么就这么被剥夺了一起睡觉的权力呢。 卧室里没再传出林映秋的声音，徐景荣趴门缝努力看，绝望的发现里屋灯都关了。 他不禁后悔，早知道会被拆穿，一开始还撒什么谎啊，大师也不靠谱，怎么连这个都没算到。 而被徐景荣抱怨的顾言回到家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下午淋雨后衣服穿在他身上直至干透，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顾言从柜子里找出药，用热水擦完澡后服药，有些昏昏沉沉地躺到床上。 陈慧婷又没有按时下班，顾言看时间还早，想着过一会再不见她回来就去厂子找她。 很快顾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一只温热的手触摸顾言的额头，他睁开眼看到陈慧婷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 “妈……”他一开口嗓子干的冒烟。 陈慧婷急忙端杯热水过来，“额头有点烫，妈带你去诊所打点滴。” “不用，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顾言依旧不喜欢打针，重新躺下又用被子包住自己，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陈慧婷又劝了几句，不放心地叮嘱，“晚上不舒服叫我，明天还难受咱就去诊所啊。” “嗯……知道了……”顾言含糊地回答。 陈慧婷守了一会后关灯回屋，陷入黑暗中的顾言很快再次陷入梦乡。 生病的时候连梦都是充满疲惫，顾言仿佛回到了曾经参加主神试炼的日子，不断在生与死之间行走，任何一个轻微的异常都可能演变成危急置他于死地。 当细碎的声音传入顾言耳朵的时候，很快在他的梦境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几乎是被吓醒的，睁开眼的瞬间立刻意识到房间里有人。 来人应该竭力想减少动静，打开柜门的时候都很小心的提起，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下午刚下过雨，晚间的夜空飘着几朵乌云，被遮盖的零星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依稀只能看出一道黑影。 顾言虽然知道有人靠近，但他的潜意识还认为自己是在执行试炼任务。 他用近乎无声的动作起身，光着脚缓步靠近过去，跃起同时锁住对方的颈部和腰向地面一摔。 骨节错位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尤为明显，被攻击的高大男人本能的发出最后挣扎，踢到面前的大衣柜。 砰的巨响惊醒卧室的陈慧婷被，她慌乱地跑出来开灯，看到被顾言压到地上的顾俊明。 顾俊明脖子被顾言紧紧锁住，后腰也感觉锥心似得疼，他表情狰狞，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亮灯光晃得顾言眯起眼睛，适应后再睁眼才彻底清醒，明白今夕是何夕。 他松开顾俊明爬起来，陈慧婷跑过来查看他后挡在他的身前。 “顾俊明，你够了！这个家不欢迎你。” 顾俊明虽然恢复呼吸，但他后腰疼的站不起来，狼狈地撑着上身依靠到衣柜前，面对母子俩毫不示弱。 “得了吧，谁稀罕来找你们，可别忘了这房子还是我的，我是来赶你们走的。” “呸！”陈慧婷气得发抖，身形一晃被顾言扶住才站外，她抬起手怒声道：“老爷子当年说了房子留给顾言，你把钱都全带走了，还有脸要房子！” “自古都是老子的遗产分给儿子，我还没死呢，这房子和顾言有什么关系。”顾俊明梗着脖子大吼，“你还有脸提钱，是不是你这个贱娘们在外面说我赚大钱的，妈的，把老子的财运都破坏了，要不是你老子能输的这么惨。” 想到进来赌钱屡屡不顺，顾俊明气红了眼，他细细回想正是从家里搬走后赌运才变差的，一定是这个陈慧婷诅咒他。 顾俊明不知道的是，自从顾言传出他有钱的消息，他那些赌场认识的兄弟们纷纷对他打起了注意。 以往参与的那些所谓赌博本就是糊弄人的，输赢早已算计好，赢小输大，让人把钱掏光还要再借得借不到了才肯停手。 之前怕顾俊明跑了，也用着同样的手法，可得知顾俊明有钱后就不一样了，那群兄弟们干脆伙同到一起来了把大的，直接把顾俊明所有的钱赢走，又用翻盘诱惑他欠了一大笔债。 顾俊明短短几天从天上到地下，不光没有看清弥彰，反而因为别人以为他有钱才说出的吹捧越发飘飘然。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的霉运走到头了，下一把一定能赢钱，关键时候怎么能掉链子。 这才有了顾俊明半夜跑回顾言家里偷偷找房产证的一幕。 顾俊明这幅不知悔改的模样气的陈慧婷怒火中烧，快速冲过去踹了几脚。 柔软的拖鞋和不大的力气踹到顾俊明，他却发出痛苦的哀嚎。 顾言以往在试炼任务中控制人，会锁喉避免对方发出声音，顶弯对方脊椎致使无法行动，两者配合既不会引起多余的动静，还能留下性命方便拷问。 在试炼任务中常见的场景落到法治社会就格外狠毒，顾俊明后腰的位置颈椎错一节，轻轻一碰，骨头间的磨擦痛得不亚于严厉的酷刑。 -- 第385页 顾俊明叫得太惨，很快吵醒隔壁邻居，不耐烦的用力敲击墙。 顾俊明转头朝墙壁用力嘶喊：“杀人了！陈慧婷和顾言要杀我，快帮我报警！” 陈慧婷这才发现顾俊明伤到没办法站起来，再听到他让邻居报警，满脑子都是儿子动手伤人要被警察抓走。 她慌乱地上前捂住顾俊明的嘴，不让他说话，顾俊明一口咬到她的掌心。 “嘶……”她疼得下意识缩回带血的手。 本来顾言还乖巧的站在陈慧婷的身后，看到陈慧婷受伤，故作气愤地一脚踹向顾俊明的脸。 顾言的脚尖极为巧合的点到顾俊明脸颊的某处，他甩头的时候下巴不受控制的下滑。 这回顾俊明彻底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06 05:47:13~2021-06-06 23:0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3章 顾叔叔好11 陈慧婷被惊醒后来到客厅开灯, 看到的已经是顾言将顾俊明锁在地上，后来顾言爬起来，而顾俊明一幅艰难撑起身的模样, 她首先也是护住儿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慧婷看出顾俊明受伤又大喊大叫要报警的时候才会那么慌张。 可此时，陈慧婷亲眼看到顾言一脚踹得顾俊明下巴脱臼，无法说话，慌乱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 转为另一种更怪异的亢奋。 夫妻吵架这么多年, 顾俊明身强力壮，情绪上来的时候不管孩子在不在, 说动手就动手，大多时候陈慧婷都只有挨打的份。 陈慧婷心中特别奇怪, 面对这么个男人，她为什么打不过。 明明他是如此的羸弱不堪。 顾言下手心里有数, 只是让顾俊明闭嘴, 上次如果不是陈慧婷拦着, 他不会让顾俊明还有敢来的胆子。 他正思考怎么当着陈慧婷的面不留痕迹的动手，就见陈慧婷试探性地伸出手。 啪—— 算不上多么用力的巴掌打在顾俊明的脸上, 由于下巴脱臼，伴随着含糊的喊声, 口水甩到胸前的衣服。 确定顾俊明真的无法反抗，他如此凄惨的模样使陈慧婷嘴角翘起，再次伸手。 拳、抓、扇、拽，各种毫无章法的动作, 发泄多年来的积怨, 一时间陈慧婷都忘记顾言的存在, 眼前只有曾经殴打过她的顾俊明。 顾俊明背靠衣柜，退无可退，极为狼狈的偏头，发出毫无威胁性的嘶吼，却只激得陈慧婷更加兴奋，眼角沁出不知包含何种情绪的泪珠。 顾言默默地站在一旁，转头望向窗外。 天空几朵乌云淡去，星稀月朗。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 民政局门口穿梭着心情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陈慧婷与顾俊明夹杂在其中，从签署离婚协议到排队后登记离婚都出奇的顺利。 红色的离婚证书很快发下来。 顾俊明腰椎错位的骨头昨晚顾言已经按回去，比起陈慧婷毫无章法的动手，他永远忘不了顾言随意几下那钻心的疼，见到母子俩就有些打颤。 他有些想放狠话，被顾言目光淡淡扫过，声音卡在嗓子里，一瘸一拐的快步离开。 陈慧婷把离婚证书放进兜里，精神上还带着亢奋。 “言言，你说妈妈把厂子的工作辞了自己干怎么样？” “挺好的，想要做些什么？”顾言推着自行车和陈慧婷沿着街道往家走。 缠绕多日的麻烦得以解决，信心膨胀的陈慧婷只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成。 “妈现在没有本钱，你赵姨开小吃铺之前在街上推车卖，我想借钱把她的推车买过来，先从小做起。” 陈慧婷很有气势的挥手，仿佛已经看到她在街头巷尾卖东西数钱的日子。 途径一家小餐馆，陈慧婷拉着顾言进去，“咱娘俩改善改善伙食。” 冰棍厂的工资需要一个订单全部做完才会给员工发工资，由于陈慧婷急用钱，这几日都是把捆好的冰棍杆折价交到其他同事手上拿现钱。 虽然要少赚许多，但至少不用再为没钱担心。 以后家里没有了顾俊明，再指望冰棍厂干一阵停一阵的工作会很窘迫。 从进屋点好餐后陈慧婷都在向顾言描述她的事业规划，有些天马行空，又有些过于膨胀。 顾言神色自然地听着，他知道陈慧婷正处于躁狂期，等陈慧婷抒发得差不多了，他才耐心提出自己的建议。 “还不到一个月我就要期末考试了，妈你先别着急借钱买推车，等我考完试和你一起去买，也可以帮你搬东西。 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等开始创业就没办法歇了，要是待不住就去中心大街逛逛，超市盖起来后那里好热闹，也可以提前了解市场。” 顾言尽量小心地调整措辞，不想打击陈慧婷的积极性。 服务员端了两份凉皮过来。 陈慧婷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顾言的话。 她自顾自道：“言言你说妈妈卖什么好，早些年和你姥姥学过炸丸子、蒸米糕，你舅舅当年可爱吃了。” “是吗？我记得中心大街也有卖炸丸子的，明天我们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妈妈做的好吃。”顾言再次引导。 -- 第386页 陈慧婷手掌一拍，“对，是要看看别人怎么做的，我们一会就去吧。” 顾言摇摇头，“我和林老师约好去她家补习，还是明天吧，今天妈妈好好休息。” 陈慧婷有些不情愿，她现在恨不得利落的把所有事全部办完。 顾言看出来，又提议道：“妈你可以先去赵姨家打听推车的价格，早点问心里也有数。” 如此总算转移了陈慧婷的注意力，经顾言提醒，陈慧婷又怕赵姨把推车卖出去。 吃完后陈慧婷迫不及待的往家赶，顾言和她半路分开，前往林老师的家。 早些年林老师住在徐景荣钢厂分的房子，徐景荣离职时正好赶上学校分配职工宿舍，两个人在楼房里住了大半年，徐景荣赚钱了立刻在旁边买了一间更宽敞的连体房。 这附近的邻居也多是学校的老师或其他知识分子，徐景荣出门送货，林老师要整理教案，就请隔壁的叶老太太帮忙看着江意别跑太远。 叶老太太年近古稀，平时上午坐在树荫下用收音机听戏。 身边多了一个江意倒不碍事，老人家先是任江意自己好奇的跑来跑去，过了一会，耐不住性子对她招手。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花白头发的老人满脸慈祥。 “江意，江水的江，吉祥如意的意。”江意骄傲地挺起胸脯介绍。 当初小江意刚来南城的时候，这简单一句介绍立刻镇住其他连字都不识的小朋友，使她瞬间成为孩子王。 叶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年龄大了越发喜欢孩子，可也只是乖巧的孩子，她的亲孙太闹腾，每次儿子儿媳带回来都吵得头疼。 眼前的小江意却不一样，跑上跑下不老实，却没有弄出丝毫的大动静。 “江意，真好听的名字，你会写吗？” “我会！”小江意更加骄傲，直接找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子在地上比划。 江意两个字，其中江字的三点水少了一个点，意中间的日又多了一个横。 饶是如此叶老太太仍拍手夸赞，“我们江意真聪明。” “当然啦。”江意想到昨天刚向哥哥证明她的聪明，也要让这位老奶奶更加见识她的聪明才行。 她开始拿着石头继续写，绞尽脑汁把会的那几个字都显摆一遍。 “奶奶，这是人……这是大……这是天……奶奶你认识吗？……奶奶你不要认错……” 林老师发现自己一会没看江意纠缠上叶老太太了，要过来把江意带走。 叶老太太笑呵呵的朝林老师摆手拒绝，拉着江意问：“你会念诗吗？” 江意的嘴巴揪成包子褶，有些不情不愿地说：“不会。” “来，奶奶教你。”叶老太太关掉收音机，一句一句地教江意。 当顾言来的时候在巷子口遇到送货回来的徐景荣，两个人边走便说起生意的事情。 “明天我带我妈去中心大街，到时候你过来提起林老师，雇佣我妈当店员。” “这个简单，咱们约好时间，不过你订的那些衣服款式是不是太素了，我这有好几款卖得好的样式，给你留下？” “不用了，这些就够。”顾言想起徐景荣那里五颜六色的衣服就觉得眼痛。 徐景荣进的货多是发达城市的时尚款式，趁着没流通过来的时候进到南城，卖个新鲜。 他本身的审美让顾言不敢恭维。 顾言自认审美一般，可毕竟有这么多世的阅历跟着，选的款式未必是最好看的，却不容易过时。 简单大方的款式搭配好，比用那些他不擅长的配色搭配要强。 正说着顾言声音顿住，徐景荣顺着他的目光看，只见江意背手站在一位老太太身边念诗。 小江意头顶扎了两个羊角辫，背诗的时候摇头晃脑，小辫子也跟着甩啊甩的，格外可爱。 “床前月亮光……”江意眼神游弋，认真地伸出一根手指，“一是地上霜……” 又卡壳的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盯出了斗鸡眼，缓缓举起另一根手指变成剪刀手。 “二是……二是……” 小江意认真地想，怎么也二不出来。 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转过身看见顾言，兴奋地喊：“哥哥！” 小腿噔噔噔地跑向顾言。 顾言伸手去接，把小丫头举起来抱进怀里。 叶老太太轻呼一口气，摇头嘟囔着：”就没见过这么…… “奶奶在教我背诗，我可聪明了，一学就会。”江意抱住顾言的脖子，不老实地扭来扭去。 叶老太太听到把话转了转，打开收音机后明显违心地赞同：“意意很聪明。” 顾言被耳旁的清脆童声震得偏过头，无奈小丫头非要靠进来，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哥哥，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呀！” 一旁站着的徐景荣有些幽怨，“意意想不想叔叔？” “啊？”江意表情诚实的回答‘想你干嘛’。 她似乎怕伤了叔叔的心，勉为其难的伸出一个小手指，用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尖。 “有一点点想哦。”说完肉呼呼的拳头攥起来，举到顾言面前，“我有这么想哥哥！” 鲜明的对比让徐景荣胸口中了一箭。 顾言笑着伸出自己的拳头和江意肉呼呼的小拳一碰。 -- 第387页 “哥哥也这么想你。” 屋内的林老师听到声音，放下教案走出来。 天色还早，顾言和林老师准备离开去江意之前暂住的人家，江意不开心刚见到的哥哥要走。 “我也要去！”江意被徐景荣抱着不安分地伸手。 顾言揉了揉江意的头发，“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叭。”江意撅起嘴，有些不情愿。 虽然江意被徐景荣抱着，但她眼巴巴地看着顾言和林老师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连头顶的小啾啾都没那么活泼了。 徐景荣正想趁着小姑娘落到他一个人手上好好拉近感情，见江意低落的模样有些吃味。 “这么喜欢哥哥？” “喜欢。”江意勉强打起精神回答。 徐景荣又问：“那哥哥和爸爸妈妈你更喜欢谁？” 他心道小姑娘再喜欢也越不过父母去，却不想江意颇为认真地伸出两只手。 “这是爸爸妈妈，这是哥哥。”她分别举起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和另一只手的食指，两只手晃来晃去来回比较。 经过认真思考，她肉嘟嘟的小脸用与年龄极为不符的严肃回答：“还是更喜欢哥哥。” 徐景荣诧异的挑眉，“为什么？不是应该更喜欢爸爸妈妈吗？” “唉，你不懂。”江意小大人似得叹气，“爸爸已经有妈妈了，可哥哥只有我。” 徐景荣愣了两秒，随后不禁失笑。 他居然拿江意的话当真了，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顾言怎么可能只有她。 第184章 顾叔叔好12 狭长的巷子口, 每隔几步就能从电线杆上或者墙上看到上面贴着的寻人启事。 黑白印刷勉强能看出照片上是个头顶梳起俩小辫子的女孩，肉嘟嘟的脸，下面介绍着女孩的信息。 【江意, 女，5岁，5月29日下午雨天离家出走，身穿粉色衬衫，深蓝色连体牛仔裤, 黑色网鞋, 如有好心人见到请送往贵安街36号。】 林老师看到寻人启事驻足，目光责备地扫了顾言一眼。 顾言见那户人家居然会贴寻人启事也有些诧异, 他看完寻人启事后微微摇头。 “江意被我带走的时候虽然是雨天附近没人，却并不容易误会成离家出走, 因为当时江意的脚腕上系着手指粗的麻绳拴在门口，根本不是一个小孩能挣脱开的。” “上面看似是为了找人, 可一路走来只在附近才看到寻人启事, 不贴远怎么找, 而且……” 顾言手指点到寻人启事的最后一句，“请好心人送过去, 连报酬都没提，找人可不够诚丨心。” 他轻笑着说出寻人启事存在的理由, “恐怕这些寻人启事根本不是为了找人，只是做出找人的样子给谁看罢了。” 林老师重新将寻人启事看了一遍，对顾言的猜测不置可否。 她撕下来一张放进兜里，带着顾言向小巷子里走去。 下午的巷子中大多数人家都工作的工作, 上学的上学, 十分冷清。只有几户敞开的门可以看到院内或做家务或休憩的老人。 穿过长长的巷子, 却听到了格外喧闹的声音，而靠近的顾言和林老师从中听出熟悉的名字。 “明明说好让江意来我们家，每个月给二百块钱，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是不是你们为了钱把小孩藏起来了？” 男人声音粗旷，顺着紧闭的大门传进巷子。 随后另一道声音更低一些，不过说话的人应该就在靠近门内的位置，走近的顾言和林老师依旧能够清晰听到。 “我们为了钱压根就不会去找你，都说不让你们来了，不能让人看到我们之间有瓜葛。” 这句明显带有隐情的话让林老师眉毛拧起，她绷紧脸，抬手用力拍门。 里面好似有些慌乱，沉寂一会，直至林考试敲了好几遍才从内开门。 蒋家夫妻打量门外带着知性的女人和半大少年，确定不认识两人，蒋太太有些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林老师望向院内，除了年轻的蒋家夫妻，不见其他人。 她掏出寻人启事，“请问这个孩子是你们家的吗？” “是是是。”蒋先生激动的点头，上前一步与蒋太太一起堵到门口，“孩子呢？怎么没一起送过来。” “我昨天路过黄连桥好像看到这个孩子在下面河边玩，当时雨刚停，河边路滑，我喊两声那孩子就跑了。” 林老师说话时观察蒋家夫妻的表情，妄图从中找到一丝关心。 蒋太太却只是叹息般地说：“河边啊，那可危险了。” “是啊，怪不得我们找不到孩子。”蒋先生扬起声音，似是说给其他人听。 短短几句话，林老师的眼神逐渐冰冷，纵使她不愿相信，也能清晰的看出面前这对夫妻并没有好好找江意的想法。 “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吗？有没有报警？” “关你什么事？”提起报警蒋太太的反应很大。 蒋先生身后拉扯妻子，“抱歉，我妻子很担心江意，那孩子不是我们的女儿，而是我妻子表姐的孩子，寄养在我们这里，如今丢了孩子我们两家人都很难过。” 林老师深吸一口气，再开口语气已经缓和，“我也只是路过看到寻人启事才过来询问而已，没有帮上忙很遗憾，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 -- 第388页 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林老师和顾言走出巷子。 林老师低声问，“江意的父母到底怎么回事。” 顾言将对徐景荣说过的话又对林老师说了一遍。 林老师听完后问了一个徐景荣没问过的问题。 “你和江意什么关系。” 顾言沉默几秒才答道：“没有关系，只是偶然听说，想要多管闲事。” 在外人看来，顾言和江意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就连他骗江意说是她父母派来的，一对峙都能轻松戳穿。 顾言抬眼直视林老师，“那么老师你愿意多管闲事吗？” 林老师自知身为一个大人，她应该做的事报警找到江意的父母，送江意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 可她虽然对顾言的年龄不信任，却也知道顾言并非信口开河的人。 所以江意家的事情应该是真的，送江意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回去的路上林老师不再说话。 直至走回到家门口，林老师才表达她的观点。 “我明天带江意去派出所办理收养手续。” “谢谢老师。”顾言松了口气，到底是他的年龄太麻烦，必须要找大人出面才行。 什么都不知道的江意正在和徐景荣玩。 徐景荣进货中有不少童装，给江意套上崭新的白裙子，头发松散开，将她扮成为可爱的小公主。 江意看到顾言回来，立刻抛下徐景荣跑过去。 她跑到顾言面前止住脚步，臭美地提起裙摆转了一圈，美滋滋地问：“哥哥，我好不好看！” “好看，这是哥哥送你的礼物。”顾言把江意抱起来，掏出他在路上买的银色发箍，上面小小的皇冠造型和江意的裙子正好相配。 说着顾言抱江意走到镜子前。 江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高兴地用肉呼呼的脸去贴顾言。 两人亲昵的笑闹时，林老师和徐景荣商量收养江意的事情，徐景荣当然同意。 家中多一个人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江意连户口都没有，需要办理的手续更多。 第二天徐景荣带着江意去派出所登记的时候，没有查到任何人口失踪的记录。 无论是江家也好，还是之前寄养江意的蒋家也好，除了口头上寻找，都没有付出任何实际行动。 徐景荣前后忙碌半个月，终于将名为江意的小女孩落到徐家的户口上。 他合作的商业伙伴都知道他多了一个女儿，到哪里都爱带着。 小姑娘可可爱爱，见人甜甜的打招呼。 陈慧婷在顾言的引导下来到徐景荣开的服装店打工，病情也在药物的控制下逐渐好转，为了得到比冰棍厂更高的工资，干劲儿十足。 顾言经过林老师的申请，通过校内组织的个人考试，却直接获得跳级中考的资格。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顾言最后突击了一个月，顺利初中毕业，摆脱学生的身份。 陈慧婷得知儿子跳级毕业，来不及高兴，就听顾言说不上高中了，气的她吵起扫帚就要打人。 小小的服装店中顾言边躲边解释，正巧在店里玩的江意还火上浇油的拍手给躲避的顾言鼓劲儿。 徐景荣赶来劝说陈慧婷，“陈姐，顾言不上学是为了赚钱。” “用他赚？我是缺他吃还是缺他喝了？”陈慧婷攥着扫帚的手发抖，更发狠地要抽顾言。 徐景荣一时情急：“这个店其实是顾言的。” 陈慧婷高举的手瞬间僵住，语气不可置信：“徐老板，我知道你看在林老师的面子上给我工作，不用这么帮顾言说话。” 话被徐景荣说开，他直接拿出和顾言签订的协议。 当初顾言本想用本钱先开摆摊让陈慧婷干，徐景荣说他那里有个店，只是生意不好，勉强维持。 最初徐景荣做的并不是货源批发，而是开店零售，可他进货的时候发现商机，转而去跑批发。 原本租赁好的店铺没办法脱手，他只好雇员工，卖些他出货剩下的衣服。因为进价比别人便宜，小店一直维持下去，顾言要给陈慧婷找工作，徐景荣索性做个人情，把陈慧婷安置过来。 顾言不单是想让陈慧婷换工作而已，也希望帮助她后续的治疗，了解完徐景荣这个店铺的详细情况，与他签了转让协议。 店的营业执照上还是徐景荣，他却不再参与经营，每个月只拿分红。 顾言一直想等陈慧婷病情彻底稳定了告诉她，此时见她呆呆的看着协议的模样有些怕她病情复发。 “妈？”顾言试探着喊。 “你……你一个学生……”陈慧婷咬牙，“谁让你管这些的。” 语气埋怨，可陈慧婷心中更多的是自责，让本应上学的儿子为生计操心。 晚上林老师过来接江意，得知情况，也过来劝陈慧婷想开。 陈慧婷半真半假地问：“林老师，我这个妈是不是当的太失败了。” “陈姐说什么呢？是你的好日子要来了，下半辈子等着享福吧。”林老师笑着指向柜台和徐景荣说话的顾言。 十五岁的少年肩膀依旧纤瘦，与成年人的徐景荣交谈神态自若，还能一心二用伸手和小江意玩。 陈慧婷顺着林老师所指的方向看去，有些恍惚地想起母亲当年劝说她的话。 “夫妻这一辈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等顾俊明老了，你家言言也长大了，到时候就该你享福了。” -- 第389页 她没等到顾俊明老，却等到了顾言提前长大。 ------------------------------------- 办好户口后江意开始叫徐景荣和林老师爸爸妈妈，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亲生父母，在与林老师夫妻相处下记忆逐渐模糊。 转眼两年过去，江意彻底忘记江父和邹可嘉，只知道她是林老师夫妻的养女，却并不知道养女和亲生女除了姓氏不同有什么具体区别。 江意总是语气骄傲的向其他人提起林老师夫妻俩。 念小学后，同学不像幼儿班似得每天只知道玩，除了学习以外渐渐也有了其他物质的攀比。 一直当孩子王的江意当然不甘落后。 开学没几天，有个家里条件不错的小男生开始炫耀自己家的条件。 “我家的房子好大，可以楼上楼下来回跑。” 其他同学一脸崇拜，发出赞叹声。 江意转转眼睛，骄傲地走出来：“我妈是老师。” 小男生蹙眉：“我还家有小汽车，暑假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带我去海边玩。” “我妈是老师呢！”江意依旧骄傲。 小男生已经开始生气，掐着腰大喊：“我爸爸开大公司，可以赚好多好多钱。” 江意一脸无辜：“可是我妈妈是老师啊！” “老师有什么了不起，有我爸爸赚钱多吗？”小男生气急败坏道。 “对对，能住大房子，开小汽车吗？”其他小朋友也不明白江意为什么这么骄傲。 可江意骄傲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很了不起啊，我妈妈可是老师！” 无论是从语气还是神态，江意的表达都无可挑剔，一时间其他小同学都变得迟疑。 难道老师真的这么厉害？明明学校里有很多老师啊？ 只听哇的一声，原来那名炫耀的小男生直接被气哭了出来。 最终老师过来调节，听到江意洋洋得意的把刚才对话重复一遍，在小男生更大的嚎声中老师哭笑不得。 傍晚小男生的妈妈来接孩子放学，看到儿子哭肿的眼睛急得去找老师问是不是有学生欺负儿子，听完事情经过，笑着拧起儿子的耳朵。 “快点回家，别在这里丢人了。” 小男生被母亲扯上车，幼小的心灵奠定老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职业，班级里的老师都发现他好管许多。 自此江意一战成名，几天后的班长选举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成为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这样的事情当然少不了江意的转播，回到家分别和林老师与徐景荣说一遍，等顾言来了又夸张后再说一遍。 第185章 顾叔叔好13 顾言听到江意的描述不禁失笑, 他这次来林老师家，是和徐景荣去京都前来向江意道别。 这两年来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南城，一方面是专心在南城发展事业, 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江意。 当江意的户口下来后，顾言打电话给江国正，告诉他江意走失的真相，包括蒋家夫妇打算给江意送到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还有每个月所谓照顾孩子的二百块钱。 林老师夫妻合法办理收养手续, 即便是江国正亲自赶来也没办法强硬的带江意离开。 顾言更想看看江国正对江意到底什么态度, 毕竟上辈子并没有明确证明江国正对江意的情况知情，有可能从头到尾都受到了邹可嘉的蒙蔽。 电话中江国正听完后沉默片刻, 发出似悲痛似叹息的声音。 “我知道了。” 顾言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江国正，没想到两年过去, 江家人寥无音信。 江国正在继妻儿子和原配生的女儿之间做出了明确选择，亦如上辈子江意最后, 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江意得知顾言要去外地, 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去。 顾言变戏法似得掏出一个星星罐递给江意。 “在我回来前, 意意可以每天将一个愿望叠进纸星星放进去，等我回来帮你实现。” “那我可不可以许愿哥哥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江意情绪依旧不高。 顾言无奈地看着她, “现实一点。” 升入小学后江意自诩是个小大人，不再是五岁六岁的孩子, 没有任性地强留顾言，双手抱住星星罐。 “那哥哥早点回来，不然我的愿望会越攒越多。” “好，意意会叠星星吗？”顾言见江意摇头, 打开星星罐, 拿出里面的便签纸条, “我来教你。” 两个人客厅的地毯上，顾言随手在便签纸上写‘希望江意天天开心’，随后一步步教江意折叠星星。 卧室中徐景荣边絮絮叨叨地嘱咐林老师照顾好自己。 如今林老师已经怀孕四个月，显怀的她依旧每天去学校上课，徐景荣想到林老师独自在家就不放心。 “唉，要不我不去了。”徐景荣叹气，有些打退堂鼓。 “你不是说竞标很重要？”林老师坐在床边叠衣服。 徐景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也明白这次出差很重要，如果成功拿下地皮，就可以顺利进驻京都市场。 短短两年，徐景荣早就从最初与顾言的合作模式转为从属关系，更多时候他的职责是在顾言不方便露面的时候以对外形象出现。 所以这次公开场合他不能缺席。 最终徐景荣只能苦恼地坐回床边，抢过林老师手中的衣服自己胡乱叠上塞进行李箱。 -- 第390页 两人依依不舍，走出卧室看到更加黏糊的顾言和江意两个人，徐景荣心中平衡些许。 他调侃地对林老师说：“你看顾言像不像在养女儿。” 已经十七岁的少年带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盘腿坐在地毯上，垂头间神情专注，小江意靠坐在一旁，胳膊压到他的腿上，跟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学习叠星星。 有些松散的纸星星出炉，江意高兴的举到顾言面前，险些撞到他的鼻尖。 “我叠好了，好不好看！” 顾言毫不吝啬的夸赞，纵容模样倒真有几分老父亲带孩子的意味。 他看到徐景荣，把江意刚叠好的纸星星放进胸前衣兜里，收拢好地上的星星罐与便签纸条，交到江意手上，才站起身。 车早就等在外面，直接前往车站，顾言和徐景荣出门时林老师在门口挥手道别，远远只能看到江意依旧坐在地毯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动作木然地把便签纸条从星星罐里拿出来，又重新塞回去，循环往复。 顾言收回视线，和徐景荣一起上车。 路上徐景荣和顾言说话，发现他有些走神，便不再开口。 等到车站，两人拎着行李进入车厢刚找好位置坐下，就接到家里的电话。 厚实的直板手机随着车厢启动信号有些不稳，徐景荣喂喂了好几声，直至信号转好，他才听出林老师说什么，把手机递给顾言。 “意意闹呢，你快和她说几句话。”徐景荣笑着说，从离开家起顾言的出神他看在眼里，心想这两个人真是一刻也分不开。 顾言愣了愣，接过电话，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传来林老师的劝说。 【意意怎么不说话？是哥哥啊。】 “喂？”顾言尾音微颤。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江意的声音，林老师叹气道。 【从你们离开意意就开始哭，我问她是不是想爸爸和哥哥了她也不说，我猜应该是想你了，你和她说说话。】 火车驶离南城，顾言望向窗外，目光越过飞速后退的树木，看到鳞次栉比的楼房越来越远，逐渐被平地取代。 “意意想我了？” 【嗯……】简短的应声伴随着轻微的抽泣。 顾言深吸一口气，手上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文件好像变成一堆乱码。 “那意意就叠星星吧，不用一天一个，只要想我了就可以叠，等我回去，里面的愿望我都会给你实现。” 手机听筒传来电流的沙沙声，顾言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江意应声。 【好。】 随后电话直接挂断。 顾言看着手机，疑惑这是闹脾气了？ 他不放心地打回去，林老师说意意已经抱着星星罐回屋了，电话转交到徐景荣手中让夫妻俩说悄悄话。 如今还没有高铁，只能乘坐火车去省城，再经过飞机转到京都。 顾言和徐景荣赶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早就安排好的公司人员接两个人去酒店休息，睡醒后为招标会做准备。 对于这次竞标，顾言势在必得，既是为了拓展公司，也是因为江国正就是京都有名的企业家。 以后江意总会来京都，如果不在江国正的地盘压过他，顾言怎么放心江意过来。 三天后招标会如约举行，此次招标会是为了出售京都城北新纳入的一片开发区。 目前看来开发区地处偏僻，距离京都市中心很远，说是被纳入京都，实则和两个城市没什么区别。 顾言以后世的眼光看，当然明白距离不是问题，通车是迟早的事情，等发展起来就能带动周边经济， 即便是未来发展不如顾言预期，他也可以自己动手推动发展。 在竞标会上顾言授意徐景荣拿下其中最大的一块地。 徐景荣低声劝说：“我们初来乍到，是不是太高调了。” “要的就是高调。”顾言目光扫过头排座位的某个花白头发老人，轻声对徐景荣耳语几句。 徐景荣脸色转为严肃，以高出其他竞拍者十分之一的价格参与竞拍。 来参加拍卖会的各大企业都在事先对彼此进行了解，看到徐景荣那张熟悉的脸，立刻明白他就是近一年来异军突起的立日心集团。 据说这个立日心集团是服装批发起家，做出品牌效应后收购工厂，以代理的形势迅速向全国的二三线城市扩张，同时开始投资其他行业。 京都身为国之首都，当初无愧的一线城市，其他企业的人都明白立日心这是准备进军一线城市，这块地皮就是驻扎的资本。 一时间恶意竞拍手段层出不穷，几次提价后，徐景荣用比市场价高一倍的价格拿到开发区中心这块最大的地皮。 轻笑声隐隐传来，都在嘲笑徐景荣这个土包子打肿脸充胖子呢，就算立日心发展的再好，资历在那里，花这么多钱拿到这块地皮，怎么可能还有资金去开发。 到时候资金链断裂，地皮被迫拍卖，其余公司就能捡漏接手。 就连参加竞拍的徐景荣本人也不禁拿出纸巾擦汗，毕竟公司的资金链他最清楚不过。 徐景荣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顾言：“还拍吗？” “拍。”顾言懒洋洋道，连眼都不抬。 随后徐景荣又拍下之前那块地皮附近的几块小地皮。 -- 第391页 许是其他公司看徐景荣太惨，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和他争，让他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又拿到了三块小地皮。 竞拍会结束后还有一场晚宴，就在会议室楼下的自助餐厅。 其余公司的人都等着徐景荣吃不下那块地皮再被迫吐出来，本就表面工作做的十分厉害的人，一时间更加和谐。 徐景荣故作不知他人的想法，装作真土包子似得，满面红光的举杯应酬。 顾言独自在角落休息观察一会，主动上前靠近一名身边很热闹的老人。 他拿起餐碟认真地装吃的东西，似是对每种食物都很喜爱，很快将餐碟放满，鼓起脸像松鼠一样吃。 整座宴会厅能有几人像顾言一样真的在专注吃东西，老人打发走几波人后，很快注意到不远处的顾言，看他吃饭仿佛食欲打开。 “哪里的小子，是不是走错了？”老人笑呵呵地开玩笑。 今天的地皮拍卖，整栋大楼都已经封锁，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 站在老人身边的特助凝视几秒，回答道：“是立日心陈总身边的助理。” “这么小的助理？”老人微微诧异，想起立日心集团今天的行为，让特助把顾言叫过来。 等特助告知顾言有人叫他过去，他懵懂地点点头，又装了几样食物到餐碟里才跟着特助过去。 走近后见到老人，顾言笑眯眯地打招呼：“爷爷好。” 老人见惯虚与委蛇，难得见到这么顺眼的少年。 “好吃吗？” 谁知顾言居然摇摇头，“不好吃。” “那你还吃这么多？”老人不禁失笑。 “因为很贵。”顾言说了一个徐景荣在拍卖会上共花费的数字，“花了这么多钱才吃到的东西，当然要好好品尝。” 老人见顾言一脸认真，哈哈地笑了出来。 “你被你们徐总骗了，只要参加竞拍，哪怕一分钱不花也能来这里吃饭。” 顾言嘴唇微张，有些迟疑地低头看向餐碟里的食物，几秒后再次将食物塞进嘴里。 “你怎么还吃？”老人继续逗弄顾言。 顾言咽下后回答：“不能浪费粮食。” 老人眼中的笑意反而淡了些，他扫视宴会厅，人头攒动间觥筹交错。 自助长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取走不少，哪怕不吃，也会拿一些到手上再去彼此交流，明明宴会没开始多久，每张桌子旁的垃圾桶里已经有不少扔掉的食物。 “懂事的孩子，呵呵，听说你来自南城？”老人此时的语气才有些认真。 一旁的特助也注意到老人的转变，悄悄观察顾言。 顾言好似没发现老人的变化，依旧不紧不慢的回答。 “嗯，很美的城市。” “是啊，家乡是最美的地方。”老人抬手拍了拍顾言的肩膀，“赚钱不容易，回去和你们徐总说，如果地皮的事情后悔了，直接来找我。” 顾言坚决的摇头，“不会后悔。” “那么多钱，你们立日心能拿出来吗？”老人毫不留情的拆穿立日心的资金问题。 顾言轻轻抿唇，带着奶油的嘴角使他更多一分孩气。 他颇为神秘的左顾右盼，悄悄靠近老人。 “爷爷，我跟你说个秘密。” 特助见顾言靠近，紧张的伸手去摸后腰。 老人自然地挥手安抚特助，摆出好奇的表情。 “哦，什么秘密？” “其实我才是立日心的老板。”顾言的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地皮也是我让徐叔叔拍的。” 第186章 顾叔叔好14 老人这回着实有些诧异, 他隐约知道徐景荣不是立日心的真正老板，却不知真正老板竟然是眼前的少年。 “为什么要拍那么大的地皮？”他疑惑地问。 “因为我要让咱们的首都变成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顾言轻轻挥手，仿佛地图就在面前。 “规划图早就做好了, 在盖楼的时候把地铁公交一起建上，我还专门买了一块建飞机场的地皮，不出三年，京都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老人越听眉心越打结，“可你说的地铁、公交、机场这些都公共设施, 私人企业是没有资格建造的。” “我出钱盖完捐给国家不就行了。”顾言理所当然道。 特助忍不住插嘴, “行是行，但你有钱吗？” 顾言挠挠头, 无赖地说：“贷款啊，我给国家免费盖东西, 先借我点钱怎么了，到时候我的大楼盖起来就能赚钱, 又不是还不上。” 老人和特助面面相窥, 顾言的逻辑当然能行得通, 并且丝毫不吃亏。 为了建设基础设施顾言花费大量资金，但他的资金从银行贷款, 伤不到根本，并且捐给国家, 后续带来的利益肯定不能用现金衡量。 如果说这话的是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老狐狸，老人一定会冷笑，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国家身上。 可面前的不过是个胡子都淡淡的少年，实在难以联想到心机二字。 更何况那句‘让首都变成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包含着一个少年爱国的愿景。 就在老人和特助沉默的时候, 顾言也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顾言有勺子戳了戳餐碟里的糕点。 “该不会京都的银行不借给我吧……” -- 第392页 他声音很低, 更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老人和特助不仔细听都容易听不到。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言变得有些神神叨叨地嘟囔。 “看来真让林老师说对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明明在南城的时候很顺利的，现在把地皮退了是不是太丢人了。” 老人听清后眨眨眼睛，笑意几乎要从眼睛溢出来。 “你以前在南城干过。” “当然，立日心就是这么干起来的。” 顾言满脸骄傲，如果徐景荣在，一定能看出顾言骄傲的神情与江意极为相似。 很快顾言豁达地耸耸肩，“不想了，也许京都的领导和南城的一样好说话呢。” 他挖了一勺糕点放入口中，眼睛一亮，“爷爷，这个好吃！” “是吗？”老人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让特助取来一份。 刚刚的话题就这么过去，直至徐景荣过来叫顾言离开，也没人再重新说起。 老人看着顾言的背影，含笑对特助说：“可不能让京都的领导被人家孩子小瞧了啊。” 特助有些迟疑，“在您面前说这些是不是太巧合了。” 老人将餐碟中最后一块糕点吃光，浓甜的奶香使他心情愉悦。 “真假不重要，去南城查清楚，只要是为京都发展做好事，何必在意初衷。” ------------------------------------- 顾言离开老人后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凡事过犹不及，接下来交给徐景荣去活动就好。 而徐景荣专门将顾言叫过来，也是为了向他介绍一个人。 “这是江总，小顾打声招呼。”徐景荣轻声介绍。 顾言第一次亲眼见到江国正，老实喊人，“江总好。” 江国正是个三十出头的微胖男人，家中继妻邹可嘉比他小八岁，对打扮尤为在意，甚至比刚三十岁的徐景荣看起来还年轻些。 身为京都本地人的江国正吃到政策红利，如今在京都虽然算不上顶级，其人脉也不可小窥。 附近还有几名与江国正较好的人，闲聊的话题渐渐从生意转到家庭。 “景荣出门还带个小男生当助理，是不是家里的那位给你选的？”有人调侃徐景荣。 徐景荣没有否认，“这是我爱人的学生，知根知底，自从我爱人怀孕后，我身边连个母蚊子都不许有。” “哈哈哈，没想到景荣居然惧内。”那人转头看向江国正，“老丨江一定和景荣心心相惜，毕竟老丨江可不止是惧内，还是个儿子奴。” 又有人笑着插嘴，“可不，上次逛街遇到老丨江，居然看到他让儿子骑到肩膀上，真是宠得没变了。” 在场这些人家，都讲究严教子，亲弄孙。就算家里有宠孩子的人，也都是年龄大的长辈，很少有直接纵容儿子的。 像江国正亲自宠儿子，经常遭到调侃。 话题转到自家子女，气氛越发活跃，除了顾言，像徐景荣这样晚育的只有他一个，其余家中孩子都不少。 说来说去不免提到儿子好还是女儿好的问题，都喜欢让儿子继承家业，不过有位老总家中只有女儿，鼓吹巾帼不让须眉，多喝两杯酒的他竟然争执起来。 老总直接一巴掌拍到顾言身上，“小顾，以后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顾言没多思考便回道：“女儿吧，女儿贴心。” 想到未来生个和江意一样可爱的女儿，顾言忍不住笑。 老总比了一个大拇指，“小顾懂事，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 其他人都看出这位老总有些喝多了，纷纷附和，准备转移话题。 可老总的话瘾上来，又扯到江国正身上。 “老丨江也再生个，只有一个儿子哪里够，生女儿和你家儿子凑个好，哈哈。” 江国正神色自若，“儿子女儿都是命，哪是我想生就有的，也许我这辈子就只有儿子缘分了。” 顾言不动声色地观察江国正，眼神微冷。 通讯不便，顾言一直在南城没顾得上来京都调查，没想到江国正直接抹除了江意的存在。 也对，毕竟是前妻临死前生下的孩子，这么多年连户口都没办，自然也从未带出去见过人。 就算小道消息传江国正曾有个女儿，也都当风流韵事，不会有人放到心里。 徐景荣正是因为知道江国正是江意的亲生父亲才叫顾言过来，听到江国正的话不禁有些升起愤怒。 顾言轻轻按住徐景荣的肩膀，刚想开口，忽然脸色一遍。 他低声对徐景荣说：“徐叔叔，我先走了。” 徐景荣以为顾言也因为江国正的话不高兴，挥手放他离开。 宴会厅边缘有一排独立的半开放阳台，方便单独交谈或者休息。 顾言三步并两步走进最近的阳台，一道身影远远注意到他的离开，紧随着跟过来。 他关门上锁的时候漂浮在身旁的0226已经发出闪电似的故障火花。 最后一个世界是晋升世界，通关机制与任务世界不一样，曾经亲手设计晋升世界的顾言再清楚不过。 在上个世界顾言短暂成为神的时候，就借由神力帮0226加密连接时空管理局。 左语的灵魂碎片还有一个，晋升世界无法随意选择，必须要让0226提前找到左语碎片并送过去投胎。 此时0226忽然故障，顾言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伸手放到0226的金属圆球身体上输送能量。 -- 第393页 过了好一会，顾言脸色转为苍白，0226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输入的能量也石沉大海。 顾言背靠门板休息，思考其他帮助0226的方法。 忽然门板传来拧门把手的震颤，他以为有人想要进来，等察觉门已上锁就会离开。 却不想外面的人拧动几下没有打开门，安静几秒，竟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顾言转过身正对着门，刚向0226输入大量能量的他还有些虚弱，后退半步，双眼浮现很淡的浅蓝色光晕，神情从警惕变成错愕。 门从外面打开，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 男人手指夹着烟，看到顾言似有些惊讶。 “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吧。” 顾言微微挑眉，侧身表示同意。 男人走进来时，他身边那只有顾言能看到的系统光球也跟着漂浮进来。 半开放的阳台上多了一个人并不会显得拥挤，天边夕阳将落，染红大片云彩，男人走到阳台边缘，点燃手中的烟。 顾言安静的坐到沙发上，没有与男人搭话，甚至掏出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失控了，麻烦啊……”男人发出低哑的叹息随着烟雾飘散开。 等男人抽完烟，随手将烟头扔到垃圾桶里，直接转身离开。 房间内只有一旁发出电流声的0226与顾言玩游戏发出的轻快音乐。 一局游戏结束，顾言才抬起头，看向已经紧闭的房门。 刚刚那人是……封景？可他身边开启监控状态的系统怎么回事？ 顾言猜测封景被监控下还要费力来见他，肯定是有什么事，他站起身走到封景刚刚沾着的地方，从围栏下方找到一个红色发带。 当顾言攥住发带的时候，红黄火焰自动燃起，发起舞动着变成一枚手指大小的金色戒指。 这是顾言曾经给左语的主神权限钥匙，里面包含他同息同源的力量，左语戴上后拥有支配主神权利的同时相当于默认受到顾言的监控。 当初顾言把戒指送给左语后并没有提起能够监控，他事后有些后悔，没多久就找左语想要把戒指要回来重新送给她一个。 那次是两人少有的几次争吵之一，顾言当时不明白只是要回个戒指而已左语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现在想来是他当初做了一件蠢事。 顾言收敛思绪，将戒指随意带到中指上，抬手按住0226再次输入能量。 这次0226身上的电流故障终于消失。 ——主人！我没事了！——0226用活泼地电子音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10 00:14:26~2021-06-10 19: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凯的胖螃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 顾叔叔好15 “发生了什么？”顾言见0226醒了, 松了口气。 ——0518提前找到灵魂碎片，不过主人放心，我这就去抢回来。—— 0518是辛奉天的系统。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 0226金属身体散发出来的微光忽明忽暗，明显正在另一个层面与0518纠缠。 顾言现在虽然还受到身体限制，但有戒指的加持，直接伸手帮助0226。 ------------------------------------- 徐景荣与其他人交谈时每每见到江国正那张脸就心情烦躁。 待到时间差不多，他迫不及待的借故分开。 询问服务员后徐景荣找到紧闭着门的阳台。 “顾言？我们走吧。” 敲了好一会, 门才从里面打开。 徐景荣看清顾言不禁一愣。 眼前顾言毫无温度的眼神甚至比徐景荣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冷。 “你还在生气？” 顾言微微蹙眉, “江国正？私底下放出消息，让他知道咱们要出售那几块刚下拍的地。” “哈哈, 好，我来做。”徐景荣笑道。 随后几天徐景荣带着京都的负责人去跑贷款和各种手续,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为此徐景荣没少和顾言说担心有人算计他们。 顾言只叫他放心去办, 每天闷在房间里, 让徐景荣不知他在做什么。 等贷款下来, 工地顺利开工。 多少自以为得到内部消息准备收购的公司期待落空，反又因抽调资金丢失一部分市场, 其中又以江国正最为损失惨重。 而顾言和徐景荣已经转过飞机后乘坐回到南城的火车。 这段时间顾言的沉默让徐景荣担心，他在火车上终于忍不住询问顾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言停下转动戒指的动作, 抬头道：“什么？” 两人买的卧铺下铺，徐景荣起身从对面坐到顾言的身边，压低声音说：“你是在降妖捉鬼吗？” 顾言困惑眨眨眼睛，险些以为他听错了, 反应过来后有些失笑。 “想什么封建迷信呢, 我只是……”顾言笑容淡去, “只是想江意了而已。” 徐景荣这段时间脑补了不少，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他已经习惯顾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仿佛遇到什么事顾言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 他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一时间也有些想家，想要尽快看到林映秋。 火车载着思乡的心抵达南城，两人不想折腾人来接，没有告知家里具体到达时间，从火车站出来直接打车回家。 -- 第394页 顾言早就带着母亲搬离狭窄的大杂院，与徐景荣一起购入了一处新小区的房子，成为门对门的邻居。 两人去京都这段时间陈慧婷干脆搬过去照顾怀孕的林老师。 到家时刚好赶上陈慧婷接江意放学，在小区门口遇到，江意站在原地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露出大大的笑容向顾言跑。 一米多的小姑娘两条腿跟飞一样扑过来。 顾言松开行李箱，伸手接住江意把她抱起来，随后才和陈慧婷打招呼。 陈慧婷身旁跟着一个接送孩子的青年男人，男人过来笑呵呵地帮顾言推箱子，另一只手牵着和江意同龄的小男孩，主动问陈慧婷：“陈姐，这就是你儿子？” 陈慧婷不自在地从男人手中抢过顾言的行李箱。 “小李，不用麻烦你，我儿子刚回来，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陈慧婷也没向顾言介绍男人，她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按到顾言后背推他走。 徐景荣一门心思想见到林映秋，对陌生男人并不感兴趣，顾言也没追问，男人笑着挥手，看几个人走进小区。 乘坐电梯的时候没有外人，顾言轻声对陈慧婷说：“妈，我工作越来越忙，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 陈慧婷脸上发热，“我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别人都羡慕着呢，孤单什么孤单！” 家中林映秋正在卧室小睡，徐景荣一到家就悄悄回房间看老婆，小心翼翼的把手贴到她的肚子上。 陈慧婷自言自语地走向厨房：“昨天刚买了只鸡，我这就去炖上。” “妈，我们出去吃吧，你别忙活了。”顾言阻止道。 可陈慧婷根本不听，嗖地窜进厨房。 如今陈慧婷的病情已经好转，顾言不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只是要开展新的恋情，顾言必须要事先调查对方的情况才放心，避免遇到人渣刺丨激陈慧婷病情复发。 不过从陈慧婷的态度看明显不想多谈，顾言也不强求，抱着江意去她的卧室。 从见面起小姑娘就紧紧地搂着顾言的脖子，开心的气息几乎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可是说的话却不如以前多，偶尔几句都是简短的蹦出几个字便抿唇不言。 顾言把江意放到床上才问：“意意不想我吗？怎么话这么少。” “想。”江意低头含蓄地说。 顾言注意到她张合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怪异，更加疑惑：“牙疼？是不是偷偷吃糖了。” “没有。”江意连忙否认，还是让顾言看出端倪。 顾言凝视她两秒，忽然伸手去挠她的腋下。 “哈哈哈哈……放开我……”江意笑着向床上躲，双手胡乱挥动拍打顾言。 顾言终于看清，原来江意换牙，不偏不倚正好掉了两颗门牙，一开口十分明显。 他怕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强压笑意，可小姑娘知道他已经看到自己的豁牙，爬到床里头气得背对他缩成一小团。 由于家里是做服装生意，江意的打扮永远是同龄人中最好看的。 今天江意身穿淡粉色连衣裙，内层冰丝布料既防晒又凉快，外面又了一层白色的纱，配上头顶蓬松的丸子头和插在上面的可爱太阳花发卡，哪怕不笑也能可爱得人心都化了。 可惜现在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变成了豁牙。 顾言爬上丨床想要去哄，手刚按到她的肩膀就想起刚刚看到的豁牙模样。 “呵……咳咳咳……”顾言没忍住笑，哪怕立刻用咳嗽压住，还是让江意听到了。 江意转过身委屈地看向顾言，伸手去扯他还带笑意的嘴角，手指刚掐住他的脸，自己反而先哭了。 “哇……哥哥……欺负人……呜呜呜……” 顾言把江意惹哭了，哪里还敢笑。 “意意别哭……” 江意根本不听，粉色装修的女孩卧室中回荡着她的哭声，绕梁不绝。 顾言无措地坐在一旁，连哄了好几句，都没能让江意止住哭。 前几世养孩子的时候，他和左语配合，孩子都比较怕他，偶尔在他面前哭，只要训几句孩子就憋回去了。 可现在面对江意，顾言无奈地说：“别哭啊，哥哥错了……” 无论顾言怎么说都没用，他被哭的头疼，尝试像以前教育孩子一样凶江意。 威严的眼神落到江意脸上时就不自觉地软了软，顾言勉强撑起凶巴巴的模样。 江意看着他哭声顿了顿，打个嗝，随后发出更大的哭声。 “唉……怕了你了。”顾言抬手用力揉太阳穴，忽然倒在上床一动不动。 江意伸手推他也没反应。 “哥哥？” 顾言没理。 江意又捶他两下，见他还没有反应才有些慌了。 “哥哥……呜……你别死……“ 顾言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哼哼道：“你不哭我就活过来。” 江意用力抿住嘴，眼泪依旧吧嗒吧嗒地掉。 “明明是你先笑话我。”她去擦眼泪，眨动眼睛把剩余的泪水憋回去，“我已经不哭了。” 顾言立刻坐起身，伸手去摸她脸上擦红的印。 “是哥哥的错，不应该笑话你，以后不会了。” 江意吸吸鼻子，“我要骑高高。” 顾言一脸严肃，“江意同学，你已经七岁了……” -- 第395页 眼见江意的眼睛又红了，顾言叹了口气，伸手把江意举起来架到肩膀上。 小女孩的腿夹住顾言的脖子，纱裙围在他的脸侧有些痒痒的，头发被不老实的手抓着，不用看也知道女孩终于展露笑颜。 顾言移动到床边站起身，口中喃喃道：“这哪里是养女儿，明明是养个祖宗。” 江意没听清，只顾兴奋的指挥。 “走喽，出去玩了。” 顾言走到门口时脚步一晃，连忙撑住门框，稳住身形。 温热的鼻血从鼻孔流出，沿着唇角滑到下巴，滴落到地面。 顾言目光垂向鲜血染红的瓷砖，恍惚看到瓷砖上的花纹扭曲变形，抓住门框的手不自觉用力到指尖泛白。 “走呀？怎么不走啦？”江意发现顾言停住，蹬蹬腿催促他。 “额……我累了。” 顾言把江意放下，跌跌撞撞地快步走进隔壁卫生间。 江意茫然地站在原地，扁扁嘴要哭不哭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顾言才重新出来，恢复如常的他蹲下丨身商量道：“意意叠星星了吗？我们拆星星实现愿望吧。” 江意重新恢复精神，跑到书桌旁从立柜前，打开从里面拿出叠的满满的星星罐。 “哥哥再不回来星星罐就装不下了。”江意双手捧着星星罐举向顾言。 两个人坐到床边，顾言随便摸出来一个纸星星小心打开。 【希望哥哥能够带我去游乐场玩。】 很简单又很现实的愿望，顾言和江意拉钩约定周末去游乐场。 江意还想再拆星星，顾言把星星罐的盖子扣好。 “等完成这个愿望我们再拆好不好，意意把星星罐收起来，一次拆太多愿望哥哥会忙不过来的。” 江意有些遗憾，不过想到周末能去游乐场已经很开心了。 她抱着星星罐去重新打开柜子，刚刚顾言压抑着头疼，此时才注意到里面有个粉红色的信封。 信封上红色爱心太明显，顾言随口问道：“那是你给谁写的信？” 来叫两人吃饭的林老师刚好听到这句话，语气调侃地说，“那是意意在班级里交的小男朋友送给她的。” 顾言一脸茫然，有些没办法把七岁的江意和男朋友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江意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反驳：“已经分手了，陆浩浩现在不是我的男朋友。” “意意现在的男朋友是谁？”林老师忍不住笑着问。 作者有话说： 陆浩浩：“意意，我要当你的男朋友。” 江意茫然抬头：“男朋友是什么。” 陆浩浩小大人似地解释：“男朋友就是照顾女朋友的人。” 江意皱起脸满是嫌弃：“陆浩浩，我是班长，才不用你照顾。” 陆浩浩伸出手指头认真推销自己：“可我成为你的男朋友后，零食可以分你一半，去食堂帮你排队，体育课还能帮你抢秋千。” 江意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那我需要做什么啊？ “你只要告诉大家你是我的女朋友就好啦。”陆浩浩笑开了花。 课间时间，江意大方的走到讲台上，敲敲桌子，大声宣布陆浩浩成为她男朋友的消息。 有的小学生知道隔壁班也有男女朋友，更多的不明白男朋友到底是什么，叽叽喳喳的询问江意。 江意又把陆浩浩的话重复一遍，立刻有小男生上前。 “意意班长！我也要当你的男朋友，我可以送你礼物！” “我也要！我可以直接把零花钱分给你一半。” “还有我……” 这一天，小江意如同皇帝选妃般，对下面同学指指点点地豪气说道。 “你、你、还有你，和陆浩浩一样都是我的男朋友。” 感谢在2021-06-10 19:55:19~2021-06-12 03:5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顾叔叔好16 小江意认真回答：“是张鸿宝, 赵希晨还有昊磊。” “三个都是你的男朋友啊？”陈老师笑得扶住门，徐景荣和陈慧婷被笑声吸引过来。 陈慧婷得知怎么回事后介绍起这段时间家中发生的一件趣事。 在顾言和徐景荣离开的第二天，江意早晨起来到卫生间就哇哇大哭, 陈慧婷跑过去才得知江意掉牙了，洗手池里沉着带血的一颗门牙。 陈慧婷和林映秋把江意安慰一番才送她去上学，傍晚回来江意的另一个门牙也掉了。 两个大人问了好一会江意都不说怎么掉的，说话漏风的她变得寡言，陈慧婷和林映秋也不敢多笑, 只好一直和她说每个小孩都会掉牙, 过段时间就长出来之类的话。 几天后，一名叫做陆浩浩的小男生敲响房门。 陈慧婷打开门问：“小朋友来找江意的吗？” “是的, 阿姨，我是江意的男朋友陆浩浩, 江意在家吗？”身穿小学校服的男生仰头一本正经道。 陈慧婷笑着让陆浩浩进来，去敲江意的房门：“意意, 你的男朋友陆浩浩来找你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 房门猛地从里面打开。 小江意气冲冲地瞪了陆浩浩一眼, 仰头对陈慧婷说：“姨姨，他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赶他走！” -- 第396页 陆浩浩跳下椅子，连忙跑过来, “意意意意，我错了。” 他从兜里掏出有些皱巴巴的粉红信封，“这是我的道歉信，以后我再也不笑话你了。” “你还说！”江意想起她在班级里当众掉牙, 陆浩浩发出爆笑, 气得双手捂住嘴, “你走吧，我不可能再让你当我的男朋友了。” 林老师原本在厨房洗菜，见陈慧婷开门后一直不回来，过来查看。 她们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七岁小孩上演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戏码，放到八点档言情剧里都引人吐槽的狗血对白从小孩子的口中说出来格外搞笑。 徐景荣听完对小江意比了个大拇指，“意意这么厉害，怎么能才三个男朋友，你们班级有三十个男生呢，都当你男朋友好不好？” 江意不理解徐景荣话中的调侃，叹气地摇摇头，“三十个太多啦，只要三个就够，之前四个男朋友总打架，好麻烦。” “那你的哥哥怎么办，在京都的时候你哥哥可一直在想着你。”徐景荣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把顾言扯了进来。 江意毫不犹豫地跑到顾言面前，拉起他的手说：“哥哥不要吃醋，他们和你不一样，我长大是要嫁给你当老婆的。” 顾言哭笑不得，“你知道当老婆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当老婆就可以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江意转身高举顾言的手晃了晃，对另外三人说：“爸爸妈妈，哥哥是你们的未来女婿，姨姨，我是你的未来儿媳。” 小姑娘声音清脆，关系理的还挺顺。 陈慧婷面对新鲜出炉的儿媳妇，险些笑岔了气，连徐景荣也抱住老婆的肩膀哈哈大笑。 只有林老师注意到红润从顾言的耳根爬上脸颊，她脸上笑意散去。 “意意，你不能嫁给哥哥，你们是兄妹。” 陈慧婷不在意地摆摆手，“童言无忌。” 林老师毫不退让，盯着顾言问：“小言，你说对吗？” 顾言的手还被江意抓着，他垂下头揉搓江意的手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江意还在追问为什么不可以，却没有人回答她。 直至一起去吃饭，林老师都板着脸，餐桌上气氛古怪，就连徐景荣讲起京都的趣事都没有任何改善。 徐景荣根本没把顾言的反应当回事，只觉得是林老师太较真了。 饭后他拉着林老师躲进卧室，低声数落她：“小言和意意又没有血缘关系，户口本都不在一起，你说这个什么，让陈姐听到会怎么想。” 林老师揪住徐景荣的耳朵，“你还想定个娃娃亲？” “嘶……轻点，有什么不行，差十岁而已，等意意二十，顾言三十不是正好。”徐景荣觉得让顾言当他女婿挺好的。 林老师都气笑了，差点没把徐景荣的耳朵扯掉。 “是差几岁的事情吗？” 林老师一年年教学生，越来越能感觉到学生的早熟，意意口中的男女朋友还比较单纯，她班上可有真正交男女朋友的孩子。 “意意才七岁，顾言正是好奇的年龄，万一做了什么……总之以后不许他靠近意意。” 徐景荣护住耳朵的动作僵住，有些不可置信。 “不会吧，你是说顾言现在……” “前两天三中就出事了，那个男生比顾言可还小呢，如果不是顾言刚刚为什么不否认。” 林老师越想越确定，像顾言这个年龄的孩子哪有对小孩子那么上心的，他对江意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纵使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忍不住不放心，想起往常顾言和江意没少单独相处，她干脆去找江意打听二人私下的相处情况。 而饭后回到家中的顾言正接受陈慧婷的训斥。 在顾言原本的计划里是等江意大一些，他表露出心意，借故远离等江意长大。 今天的玩笑猝不及防，顾言没想到林老师那么敏锐，他又不想承认和江意是单纯的兄妹，一时间反倒进退两难。 其他人不知道江意对顾言的特殊，只看出一个十七岁男生对一个七岁小女孩的变态心思。 陈慧婷想到林老师看顾言的目光就恨不得钻进地下，为儿子的行为而羞愧。 “你和我去向林老师夫妻道歉，意意毕竟是女孩子，以后你注意分寸。”她到底不愿承认儿子真的起了那样的心思。 顾言沉默一会，无奈打破她的幻想，“等江意长大我要娶她。” “你说什么？”陈慧婷只觉心脏都吓停了，抬手捂住胸口。 顾言过去扶她，她却气得左看右看，抄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抽向顾言的后背。 小时候原主只被顾俊明打过，这么些年陈慧婷唯一动手就是得知顾言不上高中的那次。 和上次顾言跑来跑去的躲避不同，这回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无论陈慧婷怎么抽也不松口。 “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林老师？你你你……” 陈慧婷气的语无伦次，抽几下鸡毛掸子脱手掉到地上。 房间内只余她气呼呼的喘息声。 道歉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陈慧婷独自跑到对门聊了许久，回来警告顾言以后离江意远点。 顾言后背被抽伤，脱掉上衣随便抹了点药，趴在床上用手机和徐景荣联系。 只有徐景荣不拿顾言当小孩看，但架不住他已经把江意当成亲女儿，经过林老师的提醒也意识到严重性，从文字上都可以看出火气。 -- 第397页 突然所有人都让顾言离江意远点，他心情复杂的和徐景荣商量。 【我已经和江意约定好周末带她去游乐园。】 对面还没有回复，顾言单手撑住额头，感觉到鼻子发热，随手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擦鼻子。 纸巾瞬间染红，不断流出的鼻血怎么也擦不尽。 顾言坐起身看向系统，已经暗淡无光的0226无声运转着。 ------------------------------------- 林老师从徐景荣那里得知顾言和江意周末约定的事情，她又去找江意。 江意正坐在床上，把星星罐里的所有星星都倒出来一个个地数。 她不明白今天到底怎么了，爸爸妈妈还有陈姨轮番找她说些奇怪的话，还说什么她以后不能和哥哥一起玩了。 林老师坐到床边，柔声道：“意意，周末爸爸妈妈带你去游乐园啊？” “我已经和哥哥约好了。”江意头也不抬地说。 经过和江意的详细交流，林老师得知私底下顾言没对江意做什么，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只是对顾言窥探女儿的行为不高兴。 她不强求江意立刻远离顾言，这种事当然要由年长的顾言来主动疏远。 “妈妈爸爸跟你们一起去，我们四个人玩好不好？” “好啊！”江意以为爸爸妈妈重新让她和顾言一起玩，高兴地应声。 林老师回到卧室，见徐景荣仍捧着手机，问道：“小言怎么说。” 徐景荣把手机收起来，不让林老师看清屏幕。 “明天小言离开南城去京都的公司，周末也不会一起去游乐场了。” 林老师连忙说道：“我没有赶小言离开的意思。” 徐景荣反而淡定的摆摆手：“是他自己的决定，京都那面的市场本身也很重要，他不去我也要经常出差，你怀孕我不放心离开，小言才主动请丨命，不要多想。” 虽是这样劝慰，林老师怎么可能不多想。 这两年来两家亲亲密密，近乎朝夕相处，忽然因为这么一件事疏远，林老师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反应太大了。 不过得知顾言要离开，林老师又松了口气。 徐景荣看出林老师的想法，欲言又止地叹口气，最终只说要去卫生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后，他从里面反锁，掏出手机按亮屏幕进入短信界面。 他盯着顾言发过来的最后一条短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都什么事啊。” 手机的方块黑白屏明明灭灭，显示出上面的内容。 【等意意长大后我想娶她。】 ------------------------------------- 林老师怀孕后嗜睡，第二天等她醒来时顾言已经离开南城。 顾言走的很仓促，半夜就开始收拾行李，坐上最早一趟的火车，除了让陈慧婷好好照顾自己，也没有留下多余的话。 期间陈慧婷几次想要阻拦，又不知如何开口。 该怎么说？难不成我支持你等江意长大娶她？ 并且顾言也不像会听人劝的模样。 陈慧婷再见到徐景荣，对视间有些尴尬，都没办法适应到亲家方向的转变。 特别是有苗头的两个孩子是其中一个是张嘴露出豁牙的女孩，另一个是明年才正式成年的少年。 彼此心照不宣的将惊雷般的消息掩盖起来，暗自说服自己等江意长大还有许多年，未来一切都不可知。 只是徐景荣能对林老师隐瞒顾言的打算，却没办法应对不断追问顾言行踪的江意。 连续糊弄几天说是顾言工作太忙后，等到周末，夫妻俩还有陈慧婷带着小江意来到游乐场，在游乐场门口江意哭闹起来，怎么也不肯进去。 “哥哥……哥哥……怎么还不来……” 打扮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丝毫不顾形象，咧开嘴露出豁牙，哭的格外伤心。 这次再用顾言工作忙当理由明显无法说服江意，陈慧婷只好说顾言已经去京都工作。 江意不知道京都在哪，但她能理解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哥哥不要我了。” 江意的小书包里放着星星罐，她准备玩完游乐场就找顾言实现心的愿望。 她抛下众人跑到路边的垃圾桶，掏出星星罐重重扔进去。 “我也不要他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12 03:54:47~2021-06-12 22:1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凯的胖螃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9章 顾叔叔好17 江国正陪笑着参加一场宴会, 结束时点头哈腰地送几名老总上车。 等其他车陆陆续续的离开，他的脸已经笑得发僵，回想这一晚的宴会, 竟然毫无所获。 回到车上时司机正坐在驾驶位打盹，丝毫没有被他上车的声音吵醒。 他本就受了一肚子气，只觉胃里火辣辣的酒气直直冲上脑子，几乎没有多想，手已经伸出去抓住司机的头发。 “我雇你来睡觉的？” 临时雇来的司机无故遭受老板的怒火, 刺痛的头皮将他唤醒。 江国正看清司机痛苦的神色, 微胖的身子呼哧带喘，心中郁闷得到些许发泄, 不满足的躬身从驾驶位与副驾驶之间向前挤。 -- 第398页 自从江国正公司步入正轨后，一直自持身份, 还记得当年签下第一个万元大单时，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穷小子了。 原配妻子已经死了好几年, 他大摇大摆带着当时还没上位的小保姆到岳父等亲戚家上门拜访, 回敬那些嘲笑他放弃铁饭碗的人。 往事历历在目, 怎么就沦落如今这步田地了呢？ 江国正被司机挣扎着一拳挥到鼻梁，他整个人痛的后仰, 脑海里满是过去杂乱的记忆。 一切的改变是在八年前，那个平平无奇的招标是他人生下坡路的起始。 当年京都将开发区纳入市区范围, 重新规划的同时举办土地招标会，此举必然会引来一些想来分羹的外地公司。 早在竞标会前就有几家京都本地公司联合放出消息，想要为开发区做贡献。 这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靠实力说话，江国正只能捞到开发区的一些残羹剩饭, 还不如将目光放到胆敢插手的外地公司, 痛宰这些肥羊。 招标会上傻傻跳出来的立日心集团谁也没往心里去, 不过是众多肥羊中的一只，顶多高调点而已。 正当江国正选中一家同行业的外地公司准备合作时，他阴差阳错得知立日心集团为减少损失暗中转卖土地的消息。 那是开发区最大的一块地，只要拿到手规划得当，能让江国正走向全新一个台阶。 京都毕竟是首都，汇集全国最老牌的企业与家族，像江国正这样依靠政策起来的新贵，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富豪级别的存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终生他都很难再进一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当一个跨越阶级的机会出现在江国正的面前，几乎没有多少犹豫，他立刻联系上立日心的徐总，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徐景荣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现金。 江国正有些为难，但又不想放弃，定下口头协议后只能回公司筹集资金，要赶在其他人发现之前买下立日心的地。 那段日子江国既怕被更大的公司发现截胡这次机会，也为幻想中的未来而激动不已。 开发区那块地实在是太大，江国正掏空所有流动资金，又抵押了一些产业，终于集齐资金。 可当他重新找到徐总，得到的消息却让他目瞪口呆。 “地不卖了？” “嗯，决定继续开发。”徐总连面都没露，只让一名年轻秘书答复。 江国正皮笑肉不笑地说：“继续开发？徐总真是财大气粗。” 他从来没有想过立日心集团会真的会开发那块地。 毕竟竞拍价格已经高于市价的三分之一，以立日心集团的规模单是拍下来就已经很吃力，哪有多余的资金规划。 而与本地公司合作更不可能，难道是想被吃的连渣都不剩吗？ 江国正手握资金，以为掌握主动权，被徐景荣出尔反尔惹得有些生气，干脆晾下来，等徐景荣走投无路主动来求他。 等着等着，就在江国正怀疑徐景荣是不是私底下将地转让给其他公司的时候，得到开发区那块地工地开工的消息。 立日心集团竟然真的自己开发那块地。 从各方消息中打探，江国正终于知道资金来源，原来是银行贷款。 高于市价三分之一的竞拍价格在提交贷款申请的时候反而给了立日心集团极大的便利，开发区的那块地本就增值潜力很高，难以用寻常市价估计，抵押贷款的时候直接按照竞拍的价格作为土地价值。 那块地平白无故提高了三分之一的价值，所拿下的高额贷款完全足够开发。 眼见开发区的工地热热闹闹开工，江国正看得眼热，明明这块地差一点就是他的了，没察觉到更大的危险等着他。 为了筹集资金，江国正不光抵押产业，连带市场也收缩不少。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国正自认是一只黄雀，其实他才是螳螂，早有真正黄雀在后虎视眈眈。 商场如战场，有公司把目光放在那些外来的肥羊上，自然也有对京都本地公司跃跃欲试。 从外来公司能得到的不过是短期利益，只有压制本地公司才能得到长久的市场。 原本拥有的市场在同行竞争下不断压缩，短短八年时间，江国正从京都新贵滑落到如今面临破产清算的危急，连救命的投资都拉不到。 而当初让江国正眼热的立日心集团更是到了他只能仰望的高度，连恨都恨不起来。 等江国正赶走司机，自己带着酒气将车子开成蛇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 刚搬来不久的公寓满是堆积的纸箱，门一推开，团坐在沙发上的邹可嘉立刻醒来。 “国正，你回来了？”邹可嘉身穿淡紫色冰丝睡袍，顺滑的布料勾勒出玲珑曲线。 她光着脚小跑上前，蹲下身为江国正脱鞋。 江国正俯视她，紧绷肩膀微微放松，极低的轻叹一声。 “不是和你说过不用等我回来吗？” “你不回来我哪里睡得着。”邹可嘉低头露出头顶的发旋，蹲在越发肥胖的江国正面前，显得她格外娇小。 江国正声音中冷凝散去，绝口不提外面的碰壁，温和道：“那我们一起早点睡吧。” 两人一起回房，邹可嘉给江国正揉肩时仿若随意的提起：“老丨江，我老家表弟要来京都，明天我去机场接他。” -- 第399页 家中该变卖的早就卖的一干二净，车子只有江国正在开的哪一辆，邹可嘉想要用车必须报备。 “老家弟弟？”不知哪个词汇触及了江国正的敏感点，他沉思几秒，“我陪你去吧。” 邹可嘉动作一僵，很快更用力的揉捏，“不用麻烦你。” “反正我明天也没事。”江国正不耐烦道，将邹可嘉的劝说堵回去。 第二天夫妻俩前往机场。 从车子下来走到机场大厅短短的一段路，江国正热得出汗。 邹可嘉余光撇到汗珠挂在江国正油腻的脸上，她眼神里隐晦的闪过厌恶，刚要收回视线，忽然看到江国正目光直直望着某个方向。 同一时间，熟悉的名字在邹可嘉耳旁响起。 “江意？”一名男生穿过人群向一大家子人中的女孩打招呼，“你来京都旅游吗？” 十八岁的江意亭亭玉立，单手拉着带托运标签的行李箱停住脚步。 “我来京都上大学。”她笑容腼腆地向家人介绍，“这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学赵希晨。” 林老师和徐景荣笑容如常的打招呼，拉着林老师手的十多岁小男孩好奇地东张西望，倒是陈慧婷上下将赵希晨打量一番。 赵希晨初中毕业全家搬到京都，热情的要为江意当导游。 年轻男女的谈笑声在嘈杂的机场大厅并不起眼，不远处的江国正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江意身上。 最初江国正注意到的是徐景荣，恨肯定是有的，至今他都怀疑当年是徐景荣摆了他一道。 不过双方差距过大，江国正首先产生的想法是能不能过去拉关系。 可他听到江意熟悉的名字，外加那张熟悉的脸，让他改变策略。 这个江意是他女儿吗？ 想来有些不可思议，当年江意被送到南城，而徐景荣发家的地方也是南城。 居然这么巧是徐景荣收养江意。 绝对错不了，被江国正遗忘的原配妻子的脸也因为看到江意而重新唤醒记忆，他甚至能从江意的脸上找到几分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立日心加起来就是意，江国正暗恼怎么早没想到。 当年邹可嘉传来江意走失的消息，没多久就有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告知江意被收养以及之前的遭遇。 江国正面对刚给他生了儿子的邹可嘉，对江意的事情只字未提，背地里连调查都没有，谁知居然错失这么重要的机遇。 转念一想，江国正又有些兴奋，血浓于水，现在知道也不晚。 不过见面还要好好安排，务必要让江意知道这些年他对女儿的思念。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江国正没注意到邹可嘉苍白的脸色，夫妻俩怀着不同的目的，对听到的那个熟悉名字只字不提。 江意丝毫没有察觉窥探的视线，她婉拒赵希晨的好意后和他挥别，与家人一起离开机场大厅。 公司的商务车早就等在外面，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高举牌子，看到徐景荣用力挥舞。 走近后徐景荣疑惑道：“顾行，怎么是你来？” 顾行拉开车门时笑着向几人解释，“顾总临时有事出差，让我来接各位。” 陈慧婷有些不高兴，除了用电脑视频，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顾言。 林老师理解地劝解：“小言太忙了，等见面我们一起好好数落他。” 早在江意高中的时候，徐家就在京都购房，当时林老师舍不得班级上的学生，而江意过两年就要高考，也怕她离开熟悉的环境后学习压力变大。 等到今年江意考上大学，全家人连同陈慧婷才一起过来。 除了徐景荣都是第一次来京都，特别是才十一岁的徐乐，新鲜地趴在车窗旁向外看。 “姐姐，京都也没什么大不了啊，看起来和南城差不多。” 看够了枯燥的风景，徐乐嫌弃地撇嘴，转身要和姐姐一起玩。 江意神情怏怏的，被弟弟拽着露出一点浅笑。 坐在副驾驶的顾行回头答道：“那是因为刚从机场出来。” 随后顾行介绍起京都著名的几个景点，很快吸引徐乐的注意力。 车子行驶进寸土寸金的三环内南山别墅区，曾经对门的两家再次成为隔壁的邻居。 顾行先把徐家送到门口，随后开车来到隔壁。 家中佣人早就得到消息，齐齐的等在大厅，一进门齐刷刷地向陈慧婷行礼。 “欢迎夫人回家。” 陈慧婷吓了一跳，这些年条件虽然越来越好，但她到底过惯了穷日子，闲不下来，一直守着当初的小服装店上班。 只是心态不同，花钱没那么在意了，也不用担心店里赚不赚钱，上班更多的是多接触人，以免呆着闷得慌。 长久以来陈慧婷对钱没什么概念，更不觉得自己是有钱人。 此时踏入别墅，无论是传统古雅的装修风格，还是身着制服整齐划一的佣人，都让陈慧婷对家里的经济情况有了更直观的概念。 顾行向陈慧婷介绍家里的佣人。 从管家、厨师、女仆、司机……哪怕最简洁的介绍，还是让陈慧婷惊讶不已，连花园都要雇佣园丁，甚至还配备了私人医生团队。 “这些都是照顾言言的人吗？”陈慧婷疑惑道。 管家笑眯眯地回答：“是先生为了照顾夫人专门聘请的，我们一星期前刚刚上任。” -- 第400页 只不过别墅虽大，明明有这么多佣人，陈慧婷依旧觉得空荡荡的，不禁心里叹气，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她转头对顾行说：“今天辛苦你了，一会留下一起吃饭吧，言言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顾总有机会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顾行安抚道，带陈慧婷上楼休息。 将陈慧婷送回房后，顾行独自前往地下室。 与上面的装修截然不同，地下室走廊上方的冷光打到白色墙壁和大理石上。 顾行走路时皮鞋踩出清脆的声响，他闲庭信步地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输入一长串密码后推开门。 里面是与医院病房如出一辙的简单装修，摆满各种医疗仪器。 躺在病床上的顾言盖着呼吸机，双眼紧闭，起伏白雾的面罩盖住大半瘦弱的脸。 顾行熟练的调试仪器，又到病床前扒开顾言的眼睛。 小手电照到扩散的瞳孔没有引起任何波动，顾行直起身，确定顾言没有醒来的迹象，转身准备出门。 他刚走到门外，关上门后忽然疑惑地抬起头，重新输入密码进去。 只见病床上的顾言手指微动，缓缓睁开双眼，艰难转动脖子看向顾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12 22:18:27~2021-06-14 04:1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生来都是孤独的 10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 顾叔叔好18 顾行站在门口凝视顾言, 神色转冷。 他分丨身降临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帮助顾言，而是来请顾言帮忙的。 他是三千世界意识的集丨合体, 身负监察者职位，负责及时处理对三千世界造成损伤的任务者并对三千世界进行补救。 自从现任主神辛奉天继位以来，任务者出错率急剧上升。 主神不能直接降临三千世界，监察者同样无法去时空管理局。 顾行对辛奉天颇为头痛，不禁怀念起不打不相识的顾言。 他知道顾言钻了规则漏洞复活左语, 付出沉重代价跟着一起转世。 原本他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时空管理局越来越乱，他等不及直接插手帮助顾言。 为顾言解开封印后, 顾行本以为一切即将结束，不想却等来三千世界更加剧烈的动荡。 自主脱离时空管理局与顾行的小世界44号只是开始, 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世界脱离，大多因独自运行不稳轮到彻底毁灭的下场。 再这样下去, 没多久三千世界都会走向末路。 这时顾行又察觉到辛奉天派系统插手三千世界, 在与顾言系统的对峙过程中不敌, 辛奉天竟然想要使用真身降临。 他拦住辛奉天后不愿再等下去，来找顾言希望他尽快结束这一切。 至于顾言此时归位无法成功复活左语, 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只是没有完全复活而已，在这九个世界的时间线里, 左语灵魂碎片经过改变的人生轨迹还可以无限循环下去。 从高纬的角度思考，左语并不算完全死亡，她只是被困在了这段时间里。 与时空管理局这些人不同，顾行身为三千世界的集丨合体, 自有意识起就不是人类。 仅有的几次转世虽然让他体会到人类的感情与生活, 却不足以完全改变他的本质。 对于人类的思考模式, 顾行似懂非懂，当然不明白左语的灵魂碎片困在时间线里是何等的残忍。 此时顾行能够感受到主神依旧是辛奉天，顿觉心中愤怒。 他大步上前走到床边，声音冷凝地质问。 “这就是你们人类说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已经向你承诺过会好好保存你的身体，等你成为主神后完全可以派系统占据身体继续陪伴江意。 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顾言轻轻滚动喉结，许久未说话的声带刚一发力就传来刺痛。 “你当主神之位是过家家吗？我想拿就能拿回来？” 他费力坐起来，伸手去摘身上连接的仪器。 等都摘掉后呼吸微喘，才感受到身体彻底属于自己。 顾行眉心打成结，送顾言离开前顾言答应的痛快，现在跟他说拿不回来主神之位。 “这不是你回来的借口。 如果不是你把主神之位交给辛奉天三千世界也不会动荡，那些灵魂魂飞魄散的因果都会算到你的身上。 只有你重新接手主神之位才能结束这一切，偿还因果。 我知道你交接主神之位来三千世界是为了复活左语，但你要分清孰轻孰重。 为了一个人类灵魂，牺牲三千世界的亿万生灵值得吗？” 顾言已经移动到床边，开始轻微活动手脚。 “你说错了，在左语出事前，我就要来三千世界，她才是被无辜卷进来的人。” “为了解除封印？”顾行只是根据顾言和左语的灵魂碎片一同转世做出的猜测，并不知道时空管理局发生的事情。 “是，也不是。”顾言没有明确回答，他抬头直视顾行，“子弘，我有自己的打算，一切有我，你不需要担心。” 顾行微微咬牙，当年在顾宅父母去世，坐着轮椅的顾言从小院出来就是这样对他说的。 -- 第401页 那时他心理期盼家族沦落能让顾言向系统求助，尽快离开世界，但结果事与愿违，顾言差点取代气运之子导致世界崩溃。 “但愿你不会越搞越糟。” 扔下这句话的顾行直接从当前世界抽离。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被摘掉连接的仪器发出无法工作的提示音。 顾言撑着床站起身，先是扶着墙往出走，当他到门口的时候行走已经恢复如常。 脑海中记忆断层，还停留在刚到京都的那一年，顾行也没有留记忆给他，他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 顾言看眼一旁漂浮的系统光球，0226被他派出去护送左语灵魂碎片去晋升世界转世，暂时也没办法帮助他。 还是先上楼再说，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都变成什么情况。 乘坐电梯来到一层，电梯门刚打开一个缝，就听到男孩清脆的笑声。 “抓到你了！”江意把弟弟徐乐扑到在地毯上，抓住这个不老实的皮小子。 她听到电梯响，下意识转过头，毫无防备地看到顾言。 傍晚两家一起聚餐，都是熟人，江意没有特别打扮，她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装，刚洗过澡的半干头发松散扎在脑后。 由于和徐乐玩闹，几缕发丝从脸颊垂落，眼中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从小把徐乐带到大的她恍惚间透露出几分慈母气质。 顾言站在电梯里愣住，目光不可置信地在江意和徐乐之间徘徊。 他到底离开多久，江意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吗？ 让人后怕的猜测仅仅浮现一瞬，江意紧致的面容立刻让他清醒过来。 看起来江意顶多二十出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顾言刚松了口气，就听江意把把徐乐抱起来后朝他疑惑问道：“你是谁？” 他赶在电梯关门前走出来，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没有这些年记忆的他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 幸好陈慧婷过来拯救了他。 陈慧婷惊喜道：“言言？你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言一直躺在病床上，身上虽然不是病号服但也是舒适宽松的睡衣，一点也不像出差刚回来的模样。 他只好含糊地说：“回来太累就在房间睡着了。” 余光注意到江意抱着徐乐立刻客厅，他有心想要追去，但当务之急是填补这些年的记忆。 通过陈慧婷顾言总算明白当前的情况，他换了身衣服去和林老师夫妻打招呼，遭受一番大忙人的调侃。 哪里是顾言忙，而是顾行为了掩盖顾言不在的事实，只能提供各种电子设备的影像，外人看起来就是顾言常年出差。 毕竟是来京都的第一顿饭，林老师和陈慧婷在厨房亲自动手，一桌丰盛的晚餐上桌。 众人来到餐厅吃饭，略长的餐桌只占了一小半，挤在一起却不失温馨。 顾言右边坐着徐景荣，江意在他的正对面，陈慧婷和林老师夹着徐乐则在他左手边。 许是有顾言这个相对陌生的人，一贯活泼的徐乐安静不少，总用怯生生的目光偷看顾言。 开动前陈慧婷咦了一声，“是不是少了一个人？那个……”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接咱们的人呢？” “小陈？他早就回家了。把咱们送回来就离开了。”徐景荣答道。 随着顾行的离开，曾接触过他的人记忆被篡改。 陈慧婷总觉得她曾邀请在机场接她的年轻人一起吃晚饭，不过徐景荣这么说她也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顾言注意到徐乐的目光，主动夹了一个狮子头到他的碗里。 “乐乐尝尝这个。” 徐乐傻乎乎地埋头咬了一口，脸颊微微鼓起地说：“好吃。” 徐景荣看不过去，他轻笑一声道：“皮小子怎么这么老实，难道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顾言，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 林老师也笑：“除了意意总算有个能治住他的人了。对了，意意小时候就喜欢粘着顾言，不过平时看着乖的意意在顾言面前可淘着呢，这么看还是意意厉害。” 后半句是林老师对江意说的，她说话时江意看似茫然地探头，视线落到顾言身上一触即离。 “是吗？”江意勉强笑道，“我不记得了。” “今天两个孩子怎么都成闷葫芦了。”徐景荣嘟囔着，又提高些音量：“光顾着见到顾言高兴了，来，都叫人，乐乐还是第一次见到顾言。” 徐乐刚咽下狮子头，见人打招呼这套流程他熟，以往没少被父亲带去见合作伙伴，有时候叫几声还能得到红包。 他乖觉地站起身，脆生生道：“顾叔叔好！” “噗……”徐景荣刚喝到嘴里的半口酒喷了出去，幸好他及时转头，才没有污染一桌子的菜。 “叫错了，应该叫哥哥。”林老师失无奈地揉了揉徐乐的头发。 一旁的陈慧婷失笑地为孩子辩解，“不是孩子的错，按年龄也该叫叔叔了。” 可不一个二十八，一个才十一岁，这声叔叔叫得不冤。 顾言倒是想起另一个曾叫过他叔叔的人，只见江意乖巧端坐，双眼似是要将面前的菜看出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情况毫不在意。 徐乐被纠正后改为叫哥哥，轮到江意，她终于抬起头，快速地喊道：“顾言哥。” -- 第402页 简短的三个字礼貌而又疏离，顾言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眼眸中的情绪。 其他人都看出江意的抗拒，林老师欲言又止，最终转而说起其他话题。 一顿晚餐整体上其乐融融，饭后又闲聊了一会，林老师一家人才回家。 走了他们一家四口，别墅中瞬间安静下来。 陈慧婷送完人回来，看着华贵又空旷的房子，忽然轻声问道：“你还在等着娶她？” 没有指名道姓顾言也知道陈慧婷是在问谁。 顾言不知刚刚江意对他的抗拒是因为遗忘的陌生还是气他当年不告而别。 他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嗯，她嫁我就娶。” 第191章 顾叔叔好19 陈慧婷听到顾言的回答心情复杂。 当年顾言离开后, 两家人再见面，先是尴尬了一阵，随着时间推移, 渐渐重归自然。 小孩子忘性大，最初面对江意时大人们都刻意不提起顾言，没多久徐乐出生，成为姐姐的江意喜欢照顾弟弟，有徐乐这个小伙伴, 很快忘了曾经吵着要见的哥哥。 这么多年来, 陈慧婷虽然没有明确地和林老师谈起两家孩子的事情，但顾言在京都一直不结婚, 也能感受到林老师的态度变得缓和。 可今天这顿饭吃下来，反而是江意对顾言很抗拒。 即便陈慧婷是顾言的母亲, 可江意同样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她心里相当于半个女儿, 根本说不出让儿子去追江意的话。 陈慧婷欲言又止, 最终决定劝说顾言。 ”两个人合不合适, 只有在一起才知道，当年我遇到你爸, 也想着非他不嫁，可婚后过成了什么样。 你当然和你爸不一样,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江意根本就不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顾言想起江意小时候粘着他的劲儿，从第一次见到江意起，他连证明都没有就说是江父派来的，江意却深信不疑, 后来甚至放心的跟他走。 曾经他一度担心江意是不是太傻, 后来发现对待其他陌生人江意警惕心挺强的才放下心。 两个人怎么可能不合适。 陈慧婷却并不看好：“有什么可试的, 江意才十八岁，模样好家世也好，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同龄人，你看你除了会赚两个臭钱又有什么好？ 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的……对，是灵魂伴侣。 江意过两个月就上大学了，你连高中都没上。她和你说她读了什么书，你和她说你赚了多少钱，简直鸡同鸭讲。” “可我就愿意听她讲，听不懂也没事。”顾言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他听出陈慧婷只是想劝他，却和当年逼着他不能和江意接触的态度不一样。 他转而问道：“对了，妈，你怎么自己来的，李叔没有陪你？” 李叔是当年江意同学的父亲，比陈慧婷小七岁，在主动追求陈慧婷。 刚刚顾言还看到陈慧婷接到李叔的短信。 “让他来做什么。”陈慧婷不习惯和儿子谈自己的感情生活。 她含糊地说“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说这些做什么。” 说完陈慧婷也不等顾言回答，双手向后一背，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间走。 隐约还传来她嘟嘟囔囔的声音。 “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等到儿子结婚。” 顾言无声地笑了笑，也回到房间。 他先是找出电脑查自己的信息。 离开八年是个意外，当年他那么急着独自离开，是为了帮助系统抢夺主神手中的左语灵魂碎片。 使用能力的时候身体时常承受不住，哪怕是看起来最轻微的流鼻血让陈慧婷看到都会很麻烦。 他来到京都没多久顾行出现，表示主神已经被他控制在世界意识所在的独立空间，要送他去尽快解决主神。 顾言解除封印，又从封景那他拿到曾制作的主神钥匙，与主神当面对质有极大几率可以拿回主神之位。 但他不能那么做，拿回主神之位他就不能在三千世界停留，也代表左语无法彻底复活。 于是他去世界意识的空间只把左语的灵魂碎片抢了回来，没有与主神多加纠缠。 一来一回对顾言来说不到一天的时间，回来他才发现已经过了八年。 通过网络上的资料并没有帮助顾言。 他离开后身体处于昏迷状态，顾行出面代替他出现各种场合，外界都认为他本人性格很低调，难以见面。 可顾行离开这个世界后，世界意识自动抹除顾行存在过的痕迹，不光是他人的记忆，网络上的痕迹也篡改的乱七八糟。 顾言关上电脑，扫视一遍干净整洁的屋子，从柜子里找出江意的星星罐。 这是当年陈慧婷寄给他的，他最初的打算是离开也会一直关注江意，得知江意把星星罐扔了，就让陈慧婷捡了回来。 屋内佣人只收拾表面，放在柜子里的星星罐历经多年积了不少灰。 顾言小心擦洗干净上面的灰尘，星星罐密封性很好，里面的纸星星没有丝毫褪色。 他轻轻晃动晃动星星罐，纸星星撞击发出又轻又闷的声音。 里面是江意的一个个愿望，他还没有实现。 内疚的心态越发强烈，失去的八年他错过太多。 陈慧婷和林老师一家人都刚从南城过来，舟车劳顿，都在家好好休息。 -- 第403页 随后几天顾言忙着调查这些年的经历，总算填补记忆的空白。 两家人住在隔壁，这么多年陈慧婷算是和徐家人一起生活，来到京都后两家人也互相串门。 林老师特别重视孩子的教育，相比较寻常父母会比较严厉，徐景荣是个耙耳朵，什么都听老婆的。 徐乐正是淘气的年龄，来到新家的他仿佛彻底解放天性。 今天他把爸爸心爱的红酒当饮料喝醉后站到茶几上唱歌，明天又拿妈妈的化妆品涂墙搞出狂野派画作。 这种事情江意都救不了徐乐，气得林老师拿起教鞭就抽。 徐乐委屈地跑到过来找陈慧婷安慰，呆了没一会又不老实起来。 他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小身板跑来跑去，脚底一滑揣倒了墙边的花瓶。 砰得一声巨响，吓得陈慧婷跑下来看，见徐乐没事，只念叨碎碎平安。 陈慧婷认为男孩子淘气点才正常，当年她和顾俊明吵架，家庭环境导致原主小时候性子闷，对此她一直很遗憾。 而江意毕竟是女孩子，小时候活泼起来也透着可爱。 徐乐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皮小子，除了他妈的教鞭天不怕地不怕，偶尔上头了见到教鞭都敢继续和他妈犟嘴几个回合。 在陈慧婷的安慰下，徐乐只觉她比亲妈都亲，眼泪汪汪地恨不得住在这里。 反正两家就在隔壁，陈慧婷当下给林老师打个电话就把徐乐留下了。 这回别墅里彻底不冷清了，当晚徐乐就带着陈慧婷在院子里玩起了烧烤，不见外地指挥厨师，还扯着嗓子高喊让姐姐过来。 江意不光没理，连面都没露。 顾言听到徐乐喊江意的声音，走到院子里，徐乐看到顾言就跟漏气的皮球，老老实实地蹲在陈慧婷身边假做乖巧。 顾言微微挑眉，对着徐乐招招手。 “过来。” 徐乐嗖地转过头，装作压根没看到。 顾言清清嗓子，好似自言自语：“烧烤这么香，我去叫林阿姨……” “别别别！”徐乐刚快活一阵，想到他妈就头疼。 他夹着尾巴似得来到顾言面前，乖巧地打招呼：“哥哥好！” 顾言俯身撑住膝盖直视徐乐，“你为什么怕我。” “我……我没有啊。”徐乐后退了半步。 “看来还是去叫林阿姨吧。”顾言直起身就要走。 下一秒他的腿被徐乐抱住，“哥！你是我亲哥！” “我不是！”顾言面无表情的把徐乐拎起来，他只想给这小子当姐夫。 徐乐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林老师更可怕。 “其实……我发现你也没那么可怕。”他犹犹豫豫地说。 “那你以前认为我可怕？”顾言把徐乐放下，蹲下身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是我。”徐乐变得迟疑，他讨价还价道：“我告诉你之后你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能再拿我妈威胁我。” 顾言摸摸伸出小拇指，“说定了。” “切，骗小孩呢，拉钩不管用，你要……”徐乐想了想，“你先告诉我一个秘密，如果你不遵守约定我就曝光出去。” 顾言忍不住笑，也不知道徐乐的聪明劲儿随谁。 “好，我的秘密是我喜欢你姐姐。” “这算什么秘密，我也喜欢我姐姐啊。”徐乐不屑道。 “不一样。”顾言靠近一点压低声音，“我想当你姐夫。” “啊？你这么老……”徐乐被顾言眼神一扫立刻抬手捂住嘴。 “说吧。”顾言轻哼道。 徐乐放下手，用遗憾地目光上下打量顾言，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那告诉你就没什么啦，是我姐姐说你很可怕，你不可能当我姐夫的。” 顾言蹙起眉心，“江意怎么和你说的？” 徐乐双手胡乱扯动衣角，左右看了看，才轻声说：“我偷看过我姐姐的日记，里面是说你是个大坏蛋。” 顾言眼中升起笑意，“什么时候看的日记？你确定没有记错？” “就前几天搬家的时候，里面的字我都认识，绝对错不了。”徐乐哪里受得了质疑，声音都压不住了。 顾言意味深长道：“我不信，除非你拿给我看，不然你就是在污蔑你姐姐。” “我没有！”徐乐虽然急于证明自己，但他没有立刻上当。 他自己偷看和拿给顾言是两个性质，本能的觉得姐姐会很生气。 顾言看出徐乐有些迟疑，他想了想，“你想要兰亚达吗？” 兰亚达是别墅区很火的儿童轿车，除了大小看起来与真车一模一样，专门为小孩设计。 徐乐搬进来第一天就被路上小孩独自开的轿车吸引，儿童轿车不光可以像真车一样开，还有能够控制的遥控器，避免孩子开车的时候出现意外。 这种车的价格比起真车也毫不逊色，看起来也十分拉风，徐乐吵着想要，可林老师和徐景荣都不同意。 兰亚达三个字一出，徐乐眼睛顿时亮了。 “看在你喜欢我姐的份上，咳咳，我就给你拿，不过今天太晚啦，明天等我的好消息。” 一辆几万的儿童轿车成功买到了江意的日记本的……一页。 徐乐很有心机，没有把日记本整个都拿来。 不过一页日记也足够顾言了解江意的一些想法。 -- 第404页 第二天顾言吃早饭的时候主动提议去游乐园玩。 “徐乐年纪小，刚来到京都没有熟悉的人，闷在家里无聊。”顾言忽略徐乐就差上房揭瓦的事实，又补充道：“还有意意，趁着开学前多玩一玩，好好放松。” 早饭时间顾言和徐景荣会一起吃，随后一起去公司。 林老师担心徐乐淘气也会过来，只有江意在自己的房间吃，没有露面。 听到顾言的提议，林老师想起成天闷在家里的江意，操心地点点头。 按理说刚参加完高考的江意可以放松一阵，全家人搬到京都也有好好玩一玩的打算。 可江意成天闷在房间里，偶尔出门也是去图书馆借书。 一摞一摞地书搬来搬去，看起来比上学的时候还用功，林老师都怕江意累坏了。 她转头问徐景荣：“你说呢？” 徐景荣刚喝完一碗粥，咽干净后说：“去啊，意意都多久没出门了。还有乐乐……” 从听到游乐园就开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徐乐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听到爸爸提起他，立刻插嘴。 “对对，姐姐要晒太阳补钙。” 赶在人流量小的工作日，江意被强拉着出门。 当江意上车后才知道是要去游乐园，她看了顾言一眼，没说什么，低头专心玩手机。 顾言为了坐在江意身边，等她上车后才跟上车。 两个人坐在一排，但座位是单独的，中间可以通往后排，徐乐双手撑在两个座位中间荡秋千。 为了早点到游乐园赶在早高峰的时间，车子走走停停不免晃晃悠悠。 江意看手机没一会就难受的闭上眼睛休息。 拐弯时徐乐差点撞向江意将她吵醒，顾言一把抓过他按到腿上。 “老实点。” 徐乐刚想反驳，就感觉顾言的手指按到他的后颈。 空调开足的车里，顾言的手指冰冰凉凉，徐乐不禁缩起脖子，双腿并拢老实坐好。 变成鹌鹑的徐乐直至到达游乐园都没再能够打扰江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15 09:34:10~2021-06-16 10:4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2章 顾叔叔好20 车子停在游乐场门口, 徐乐跳下车撒欢的叫声把江意从睡梦中惊醒。 江意推开她这侧的车门，热浪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小包, 忽然反应过来睡前攥着的手机不见了。 转过身一只手将手机递了过来。 “谢谢。”江意视线下垂，接过手机迅速塞到包里扭身下车。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近乎落荒而逃，连正视顾言都没有。 顾言眸中闪过笑意，收回目光从另一侧下车。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 江意已经面色如常地站在林老师旁边, 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来到游乐园最开心的要数徐乐，旋转木马, 摩天轮……除了年龄限制的游乐设施，几乎到每到一个他都喊着要进去玩。 这里是京都最大的游乐园, 工作日人流也很大，想玩哪一个都需要排队。 随着日头升起, 空气越发灼热, 林老师他们体力不支, 渐渐地只有江意陪徐乐一起玩。 顾言倒是也想陪着，可是他跟过去江意就找借口躲开, 单独陪疯小子玩两次，也不再自讨没趣, 干脆帮陈慧婷和林老师拎东西。 他一个人走在队伍后面，忽然生出被窥视的感觉，回过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不出什么。 正准备开启能力检查一遍人群时，前面传来林老师的喊声。 原来江意和徐乐进入玩碰碰车的场地, 附近有一片很漂亮的花坛, 林老师和陈慧婷招呼着让顾言拍照。 顾言把东西放到脚边, 从里面找出照相机。 林老师和陈慧婷身披防晒丝巾，带着墨镜，站在花坛前微微侧身，探手摸着盛开的花朵笑容灿烂。 她们每等顾言拍完一张就换换姿势，可比和徐乐玩游乐设施的时候兴致高多了。 当江意和徐乐玩完碰碰车出来，林老师最先注意两人。 “意意，快和你弟弟过来一起拍照。” 江意看眼利用间隙低头调试相机的顾言，被徐乐拽着过去。 拍照时徐乐站在最前面的中间，他身后的林老师一手揽住陈慧婷，另一只手放在江意的肩膀上。 江意视线游弋，不自觉垂向徐乐的头顶。 “江意，看镜头。” 被叫到名字她猛然抬头，只看到相机下隐约露出顾言微微勾起的唇角，使她觉得那镜头后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拍完照片，几个人围到顾言身边看照片，江意借口累了跑到一旁悄悄坐下。 去买冰淇淋的徐景荣回来，顾言把相机递到林老师的手上，接过两个冰淇淋独自去找江意。 江意正坐在长椅上用手扇风，身边坐下的身影伸过一只修长的手递来奶油蛋卷冰淇淋。 冒着寒气的冰淇淋散发香甜奶味，口渴的江意无声咽下口水，视线终于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向它的主人。 “谢谢。”江意声音疏离的道谢，小心避开顾言的手指攥住蛋卷上方，微微用力，没有拿动。 “想吃？”顾言根本不松手，只是轻轻把冰淇淋推过去。“叫哥哥就给你。” -- 第405页 十八岁的江意没有五岁的时候好骗，她用力抿唇，热得发红的脸更加滚烫。 两人的手分别攥到蛋卷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透过空气传来的热度，没有丝毫触碰。 顾言又把冰淇淋推过去一点，慢悠悠地说：“喜欢叫叔叔也行。” 江意只觉心跳如鼓，触电般地甩开手，没等弹起来就被顾言用胳膊肘压住肩膀。 顾言两只手各拿一只冰淇淋，江意却感觉他压过来的手肘仿佛重若千斤，把她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今天顾言穿的是白色长袖衬衫，而江意身穿淡蓝色一字肩长裙，肩膀的肌肤清晰感受到顾言的胳膊隔着衣袖压下来的触感。 隔着一层布料，透过来的微凉温度一同带着酥麻的感觉扩散到江意全身，将她变得更加僵硬。 顾言疑惑他不过轻轻一压，江意怎么跟被逮住的兔子似得一动不动。 眼见冰淇淋上的奶油尖开始融化，他趁着奶油还没流下来前咬了一口，把另一个冰淇淋递过去。 “不逗你了。” 这回顾言没有耍赖，江意接过后就松开手，同时收回压着她肩膀的手肘。 江意恢复自由，双手捧住冰淇淋，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举起冰淇淋小口地吃。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夏日里的香甜冰淇淋是难得的美味，从内到外的驱散热气的同时让人不禁心生愉悦。 面前人来人往，顾言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江意，也和现在差不多，他略有遗憾地说：“你小时候很黏我。” 江意脸上淡淡的笑意散去，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你也说是小时候，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对啊，你长大了。”短短几个字却让顾言说出很深的意味。 他直视江意，目光也与小时候看她时截然不同。 江意如果是一只小动物，此时浑身的毛一定都炸起来。 “你不许这样！”她语气恼怒地说。 顾言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你、你……”江意只觉得顾言哪哪都不对劲，就连吃过冰淇淋凉得发红的唇也格外刺眼。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块融化的冰淇淋掉到长椅上，使她回过神来。 “总之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你也不许再提！” 江意毫无气势地警告，站起身大步离开。 顾言愣了愣，低头看向长椅上白色冰淇淋。 阳光下冰淇淋开始融化，变成一滩液体在长椅上扩散开。 顾言喃喃道：“还是小时候可爱。” 他掏出纸巾把冰淇淋擦掉扔到垃圾桶，抬起头看到人群中有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不等他阻拦那人已经撞到江意。 江意离开时心里憋着一口气，慌乱间没看路，撞到一个同样快步走的中年男人，男人圆滚滚的肚子反将她弹倒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男人满头是汗，关切地伸手去扶江意，却在看到江意的脸时极为戏剧的流出两滴眼泪。 虽然男人面露悲伤，但本就不多的泪水与脸上的汗水融到一起不分彼此，竟多了几分丑陋的滑稽感。 他用极为悲痛的声音说：“你长得真像我早逝的妻子。” 江意躲开男人的手，有些尴尬地站起身。 她正准备转身告辞，又听男人说道：“如果我女儿长大了，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 顾言走过来问：“怎么了？” 相比陌生又奇怪的中年男人，江意毫不犹豫地躲到顾言身后。 “没什么，我不认识他。” 顾言顺势抓住她的手，“那我们走吧。” 江国正这些天一直想办法偶遇江意，可江意成天闷在家里，根本就不出门，别墅区他又进不去。 接触江意这件事只能私下来，必须先把小姑娘笼络住，以免徐景荣对江意说些什么和他离心。 今天江国正终于找到机会见面，即便时间仓促，也准备按照原计划对着江意怀念女儿，让江意知道他这些年对女儿的思念。 眼见顾言过来就要把江意带走，他有些不高兴。 这些年顾言从不露面，江国正没认出他是谁，更是早就忘了八年前曾见过的跟在徐景荣身边的小助理。 江国正目光隐晦地上下打量顾言，忽然心生一计，不再纠缠，在原有的悲伤表情上又扯出笑道别。 江意被江国正笑得头皮发麻，连顾言抓住她的手都忘了挣扎，跟着顾言去找林老师等人。 接近中午，徐乐吵着要吃饭。 林老师虽然很累想回家，但她更想把徐乐旺盛的精力消耗光，以免到家又淘气。 见到顾言和江意回来，她目光扫过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没看到似得招呼一起去餐厅吃饭顺便休息，下午再继续玩。 走进餐厅后，空调的冷风让热出一身汗的众人抖了抖，特别是徐乐，玩的汗水都快把衣服浸透了，夸张的跺脚逗得大人哈哈笑。 众人选在离空调远点的座位坐下开始点餐。 顾言手上黏了点冰淇淋，去卫生间洗手，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江国正。 查资料的时候他也顺便了解江国正的情况。 当年的事使江国正资金断裂，公司开始走下坡路，前段时间还被银行起丨诉，法丨院判处他尽快偿还欠款。 -- 第406页 看来江国正过得不好，把注意打到江意身上。 顾言停住脚步想看看江国正要说些什么。 江国正见顾言主动停下，对心中的想法越发确定。 从顾言等人进游乐园起江国正就远远地跟在后面， 江国正早就注意到顾言，他从没听说过徐家有顾言这个亲戚，看到顾言又拎东西又拿出相机拍照的，明显在讨好人。 顾言衣着普通，他下意识把顾言当成江意的追求者，还是那种没什么能力想要依靠江意一步登天的穷小子。 这种人他最理解了，当年他娶原配妻子就是为了让岳父介绍他去国企工作，那种讨好妻子一家时的憋屈心情永远都忘不了。 江国正生出我懂你的心情，胸有成竹地开口：“你想娶江意吗？” “和你有没关系吧。”顾言嗤笑一声。 “当然有关系。”江国正靠近，在顾言的视线里放大他这张有些肥胖的脸，“你认不出我的脸有哪里熟悉吗？其实我是江意的亲生父亲。” 江意长得更像母亲，而江国正随着年龄越来越胖后，五官变形，根本看不出江意哪里像他。 顾言都不知江国正为什么有信心这么说，不过他还是故作认真观察后点头，“是有点像。” 江国正更加得意，“只要你带着江意单独来见我，我们父女相认后，我就让江意嫁给你。” 顾言连激动的表情都懒得做，“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但是你相信又没有损失，甚至还能改变你的未来。”江国正很有信心地回答。 顾言越听越不知道江国正的信心从哪里来。 “就算是真的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你不怕徐总知道江意被亲生父亲找到，把江意赶走吗？” “怎么可能。”江国正满不在乎道：“徐总都养江意这么多年了，哪里是说断就断。” 顾言不禁冷笑，江国正自己都是抛弃亲生女儿的人，居然认为别人会舍不得养女。 他对江国正的脑回路不再感兴趣。 现在的江国正就是被逼到末路的人，不知怎么发现江意这颗救命稻草，恨不得江意的所有事情都按照他期待的设想，根本不顾事实到底怎样。 这样的人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以免给江意带来麻烦。 顾言不再和江国正纠缠，假意对他的提议感兴趣，让江国正等他的好消息，随后回到座位和吃饭。 其他人都已经坐好，由于顾言最后回来，留给他的座位在江意身边。 江意看到顾言回来时才注意到这点，刚开口要叫小弟换位子，顾言已经先一步过来。 “菜上的真快。”顾言坐下后笑着说，偷偷在桌子下面牵住江意的手。 江意惊愕地望向顾言，怕被父母看到只能微微挣扎，根本挣脱不开。 “江意，你怎么不吃？”林老师关切地问。 江意脸颊羞红，她的右手被顾言拽着怎么吃。 “我、我还有点热，先缓缓。” 顾言好心地为江意夹点凉菜，“吃这个。” 陈慧婷还在附和，“言言胳膊长，帮意意夹远点的菜。” “好，意意还想吃哪个？”顾言应声后煞有介事地问。 江意微微磨牙，气恼顾言怎么能当着她父母的面偷偷拽住她的手还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她再次用力抽手没抽出来，气得伸脚踩向顾言的脚背。 “爸爸妈妈！姐姐在打哥哥！”坐在侧面的徐乐眼尖看到下面的动静，高声喊道。 第193章 顾叔叔好21 徐乐这个年龄儿童座椅太小, 成人座椅又太大，坐在椅子上刚好可以看清众人的脚。 他玩了一上午的脑子特别兴奋，发现新鲜事立刻大咧咧喊出来。 喊完反应过来好像曝光了姐姐的行凶现场, 夸张地抬手捂住嘴，瞪圆的眼睛滴溜溜转，恨不得把话收回来。 可众人的视线已经随着他的话吸引到顾言和江意身上。 原本江意悉悉索索地挣扎动作瞬间僵住。 明明是她先被抓住手，她却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得，垂下眼躲避针扎般的视线。 下一秒, 攥住她的手松开, 上来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把踩着的脚收回去。 很轻微的动作莫名安抚了她的心情。 顾言只是扫了徐乐一眼, “没什么，意意和我闹呢。” 当顾言的手牵住江意时, 江意觉得他的手指泛凉，可这会转到她肩膀裸丨露出来的肌肤上, 被空调风吹过的肩膀又觉得这只手太过滚烫。 顾言同样意识到这点, 他语气淡淡的说完, 随手把江意一字肩的袖子向上提，看着顺眼多了, 把另一个袖子也扯上去。 仙气飘飘的一字肩小裙子变成U型领口，强扯上去的袖子看上去有些奇怪, 袖子外层的白纱挺起来，平白使江意的肩膀宽了几分。 可这会江意顾不上美丑，顾言当着其他人的面做这些更让她无措，这些动作虽然算不得动手动脚, 但也过分亲密。 正在江意紧张时, 林老师轻笑道：“小言, 你正好劝劝意意，她总爱穿这样的裙子，老了得肩周炎怎么办。” “是啊，现在孩子穿的衣服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陈慧婷深有体会的赞同。 顾言应声道：“好，我一定好好劝她。” -- 第407页 餐桌上的话题自然的转到年轻人的服饰发展，江意诧异地抬起头，竟然没人对刚刚的事多加评价，连徐乐都自知说错话低头认真的吃饭，老实了不少。 想了想，江意伸脚踩到顾言的脚上，顾言正和徐景荣说话没有理她，她又用力碾了碾。 顾言终于转过头，满脸无奈地重新把她的衣袖扯下去。 “吃饭吧。”顾言夹了几道远些的菜给江意，转头继续和徐景荣说话。 江意垂下头，拿起筷子埋头吃饭，任由酸酸胀胀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饭后走出餐厅，徐乐看到顾言脚上的鞋印，嚷嚷出来前及时闭嘴，不过他瞄向顾言鞋的目光被江意看到，江意难为情的放慢脚步，想要离顾言远一点。 游乐园很大，一天根本玩不完所有娱乐设施，饭后的徐乐开始犯困，不如上午那么积极，又开始吵着要回家。 林老师铁了心要把徐乐的精力消耗光，强制带着他去玩。 以往在南城徐乐虽然活泼，至少玩闹很分寸，夫妻俩认同穷养教育，除了吃穿上好些，与普通人家孩子没什么不同。 来到京都搬进大房子，墅区的其他小孩与他曾经的伙伴有很大贫富差距，一时他融入不进去，情绪变得浮躁，人也淘气许多， 徐乐这个年龄已经知道钱的作用，他敏锐的意识到家里有钱，今天吵着要这个，明天吵着要哪个，让林老师颇为头痛，想要趁机管一管。 江意陪徐乐一上午也累了，有林老师看着徐乐，她缓步坠在队伍最后欣赏风景，渐渐心情放松，不自觉哼起轻快的调子。 直至另一道身影靠近，歌声戛然而止。 顾言叹了口气，“这么不想理我？” “不熟。”江意刚要加快脚步，就被顾言抓住手。 顾言和其他人说了声，拉着江意走向一旁的鬼屋。 江意微微挣扎，“你要干什么？” “单独聊聊。”顾言来到鬼屋门前排队。 刚过午饭的时间人流量相对较小，很快排到两个人。 一走进鬼屋的大门，过低的空调风迎面吹来，伴随着有些惊悚的轻音乐。 “在这里聊吧。”江意声音哆嗦地说。 顾言没有想吓唬江意，只是刚好路过鬼屋，觉得里面环境黑暗很适合单独聊天。 他商量道：“再走几步，门口容易有人。” 江意深吸一口气，跟着顾言往里走。 拐了几个弯，只有几样突然掉下来的虫类玩具，江意渐渐放松下来。 来到一处安静的拐角，顾言停住脚步。 “意……” 旁边的墙壁忽然像门一样打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人，脸上的妆容白红一片，身披黑色斗篷，隐约看起来像一个头颅在飞，带着尖叫声冲向江意。 江意猛地被吓了一跳，比鬼屋的工作人员叫得更大声，想也没想地跳进顾言的怀里。 顾言不禁因这个意外升起淡淡的笑意，一手抱住江意，另一只手将工作人员推开，躲进刚刚他出来的小空间。 重新关上伪装成墙壁的门，工作人员在外面嘶吼几声，声音渐渐远离。 狭小的空间不到一平米，江意缓过来立刻从顾言怀里跳下来， “你故意的！”江意转身就要出去。 顾言抬手挡住她的肩膀将她拦回来。 “没有，你别走。” “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你还想吓唬我！”江意气冲冲道，用力去推顾言的胳膊，却发现根本就推不动。 “我吓唬你做什么。”顾言哑然失笑，江意一直躲着他，他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过话，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这都要吓跑了。 江意回头瞪了他一眼，抱起双臂后退一步，其答案不言而喻。 昏暗的环境中顾言视力不受限制，清晰看到江意眼眸中的娇嗔。 他喉咙发紧，抬起的手臂向里一挥，把江意困在角落里。 “我要抱你，根本不用吓唬你。” 从见面起他就想抱江意，可他却不敢随意触碰，毕竟眼前的江意不再是个懵懂的小孩。 顾言垂眸望着有些娇小的少女，呼吸变重，他俯身直至压到江意脸侧很近才停下。 “意意，今天你玩得开心吗？” 过近的距离使江意不断向后躲，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裸丨露的肩膀后侧是墙壁冰冷的温度，前侧则被顾言滚烫的呼吸抚过。 她的心情也像肩膀上的肌肤一般，夹杂在冷热之中，揪成一团。 “有……有什么开心的……小孩子才喜欢……”她杂乱的大脑本能嘴犟道。 “小时候我们约好，我以为你会高兴，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什么约好，我不记得了，现在喜欢什么也不想告诉你。” 顾言看见江意脸颊的泛红向下蔓延，雪白的颈侧一点点变得红润，格外诱人。 他难耐地眯起眼睛，听到这句话时视线扫过江意的脸不禁愣住。 当江意说不记得的时候，不是那种赌气的神情，而是轻微的疑惑，还带着一点茫然。 江意真的不记得小时候的约定，那么曾说过要嫁给他的话…… 顾言忽然意识到他太理所当然了，这么多世过来，他自然地认为江意会喜欢他，可日记本只能证明江意没有忘记他，也许在江意心里他只是个讨厌的不告而别的邻家哥哥。 -- 第408页 “我知道了。”顾言直起身，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既然你害怕那我们直接出去吧。” 门打开后透进些许微光，江意看着忽然远离的顾言，疑惑地眨眨眼睛。 “你不是有话要说？” “没什么。”顾言顿了顿，他原本要告白的话也许只会吓到江意，“走吧。” 走出鬼屋的路上顾言打开能力观察，一有吓人的地方提前告诉江意。 “上面要掉下来一个假蜘蛛，不要怕……拐角有一个人等着跳出来……小心地上爬过来的假老鼠……” 黑暗的环境与惊悚的音乐依旧，只是江意在顾言的播报下没了恐惧的心情。 两人并排走着，很快看到门口的光亮。 出门时江意的手不小心蹭到顾言的手背，她不自在地缩回手，注意到顾言将手插丨进裤兜里，比她还避之不及的态度。 等到和其他人会和时江意依旧走在后面，她却看到顾言加快脚步走到徐景荣身边，两人低声交谈。 江意用力抿唇，目光紧盯着顾言仍插在兜里的手，脸颊微微鼓起，轻哼着转头移开视线。 顾言正在和徐景荣说江国正来找江意的事情，把江国正找过他的经过也一同说了。 徐景荣沉吟片刻，“我想办法尽快赶江国正离开京都。” “先问问江意的意见。”顾言提议道。 徐景荣很不赞同，“江国正毕竟是意意的亲生父亲，如果告诉她，不是让她为难吗？” “意意有权知道，而且……”顾言想到江意前世受到的苦，“我会把江国正一家的资料全部查清楚，让江意知道完整的真相。”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回家，徐乐爬上车就摊到在座椅上，累的精疲力竭。 江意依旧坐在来时的位子，看到顾言绕到另一侧上车，居然坐在副驾驶，她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不知不觉间睡着，连顾言半途下车都不知道。 半路经过公司的时候顾言提前下车。 由于顾行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情况，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根据他留在电脑上的公司规划很用心的将公司发展到目前的地步。 顾言接手公司后，发现除了徐景荣，连个可用的心腹都没有，而徐景荣这些年的主要业务范围也在南城，帮不上太多忙。 顾言对员工还处于观察的阶段，信任的人也需要培养。 不过一天时间就堆积不少事情，顾言在公司忙到半夜，才抽出空来详细调查江国正。 同一时间，江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把被子蒙到头上又掀开，反复几次，不甘心地将被子整个掀开坐了起来。 江意呆呆地望向窗外一会，下床穿着拖鞋走到书桌旁，拧开台灯照亮桌面一摞摞从书店借来的旧书，坐到椅子上弯腰从下面的柜子里找出日记本。 来京都前她一度迟疑是否要将日记本扔掉，最终还是只做出封存的决定。 她带着认命地烦躁心情打开日记本，第一页缺失的残缺痕迹映入眼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17 04:15:54~2021-06-18 11:0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时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4章 顾叔叔好22 “意意, 你还没有睡吗？”林老师敲门的声音打断江意的思绪。 江意慌乱地把日记本合上塞进抽屉里，随手抽抽出一本书摊开，“还没睡, 正在看书。” 林老师推开房门，“我看到你的门缝里有光，这么晚看书不好。” “哦，我这就睡……”江意伸手就要去把台灯关掉，眼前一亮, 林老师已经把吊灯打开。 “你正好没睡, 我有话想对你说。”林老师走到书桌旁坐下，“意意现在是大姑娘了, 妈妈想和你谈谈心。” 江意垂眸注意到日记本从抽屉漏出一角，她把手中的书向内移动掩盖住。 “妈, 太晚了，明天说吧。”江意指尖在书下小心地移动, 想要把日记本完全塞进抽屉里。 “天亮了怕你害羞, 晚上才好谈心啊。”林老师伸手抽出攥在江意掌心的书。 江意紧张的浑身僵住, 下意识的用手盖住日记本按下去关上抽屉。 做完这一切她才敢抬头看林老师，幸好林老师并未多关注她的抽屉。 林老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自顾自地开口，更多的是抒发郁堵多年的心情。 “来到京都后你对小言的态度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 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我们当长辈的说多了，反而会影响到你。 当年的事情我也想过很多次，不过还是觉得我做的没错, 你当时太小, 那段时间附近学校又出了一起青少年乱来的事, 怎么敏感都不后悔，只是遗憾没有处理的更好。” 江意越听越茫然，“妈，你在说什么？当年什么事？” “不记得了？”林老师微微诧异。 “我只记得顾言哥当年不告而别。”江意顿了顿，补充道：“在我说要嫁给他后。” 最初顾言离开，江意非常生气，不光在游乐场门口扔了星星罐，回到家中还砸了许多顾言送给她的礼物。 等气消之后，江意发现顾言真的不回来了，又开始难过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第409页 想来想去，江意回忆起那天她说长大要嫁给顾言，全家人包括顾言表情都变得很奇怪，晚上妈妈还来问了她很多顾言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她想要嫁给顾言，所以把他逼走了？ 随着江意长大，对这个猜测也越发确定，被一个几岁的小孩告白会很困扰吧，记得当时妈妈的反应很大，问她很多问题，一定会怀疑是顾言带坏她。 其实她只是想表达对顾言的喜欢罢了。 同时她又不免抱怨，她只是个孩子，说错话告诉她就好，何必走那么远连人都不联系。 这些年来她每次看到陈慧婷思念儿子都特别内疚，感觉全是她的错。 得知搬来京都会重新见到顾言，也在心里警告自己要离得远远的，总之不要在说让其他人困扰的话。 江意没有把自己的全部心思说出来，只是含蓄的表达了一下当年的猜测。 林老师哭笑不得地伸手点了点江意的额头。 “你想什么呢，当年是我和你爸让顾言不要联系你，因为……”林老师现在想来心里还有些障碍，不过两个孩子都大了，也不好继续管下去，“唉，因为顾言当时说等你长大要娶你。” 江意正抬手揉额头，闻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 “那、那他怎么、和我断联系了。”她说话不禁变得磕巴。 “避嫌吧。”林老师无奈地笑，掏出手机按到短信界面递过去，“这是你陈姨这几天发的短信。” 虽然陈慧婷嘴上劝说顾言放弃江意，但她私底下开始联系林老师，先是明确的贬低自家儿子，又隐晦的说明顾言没结婚是在等江意。 说来说去就是把这些年没有放到明面上的事情说开了，想要和林老师先通个气。 短信里陈慧婷巴巴地介绍自家儿子，林老师打着太极，表示一切都看女儿自己的想法。 江意一条条短信翻看，台灯照亮的她脸上的傻笑。 林老师把手机拿回来，捏捏江意的脸。 “别笑了，妈和你说这些不是来撮合你们的。” 江意立刻收起笑坐直，“妈，你的意思是？” “意意，不用因为他在等你这么多年就决定和他在一起，那是他自己自愿的，你不欠他什么。 和顾言这么多年没见，相处起来也未必合适，你现在还小，一切都不着急，我来和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为难自己。” 林老师苦口婆心地说。 小时候江意淘气，有弟弟后爱照顾人，变得成熟些，就很少让林老师夫妻操心了。 可到江意青春期的时候，林老师发现她变得内向，仔细留意才知道有爱嚼舌根的对江意说了不好的话。 这个家庭情况特殊，江意是养女，下面又有一个他们夫妻亲生的弟弟。 亲戚间不免有些闲言碎语，什么江意连姓都没改，不是徐家人，家里所有东西都是徐乐的，大人担心江意抢东西迟早把她赶走。 这些话对于一个青春期敏感的孩子打击很大，从那时候起林老师不敢对她管束太多，事事都商量着来。 而江意还在消化林老师的话，“我没想过那么远。” “没想更好，妈妈就是不希望你想的太多。”林老师摸了摸江意的头发，“好了，早点睡吧。” “对了，妈，前天我去书店时有没有人来我的房间？”江意不喜欢佣人进来收拾，平时她在家里，回想起来只有前天离开过几个小时。 “前天？乐乐来过吧，那天下午他跑回来过。”林老师不确定地说。 江意本就心有猜测，只是为了得到佐证。 她起身送林老师离开，关上门后背靠门板，深深的呼了几细，乱糟糟的脑子始终平静不下来。 眼前仿佛重新回到白天在鬼屋的一幕，当时顾言靠那么近到底想要说什么，后来又为什么不说了。 难道他以为自己忘了当初的告白。 江意本以为自己什么都记得，经过不断提醒，才发现她好像除了自己的那句告白和顾言的不告而别，其他早在不知不觉间遗忘。 不过没事，她脸上再次升起傻笑，记得最重要的就够了。 有了这个插曲，江意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江意迈着欢快的步子下楼，走到楼梯的时候听到顾言的声音，她好奇地趴在楼梯旁边看。 顾言仍穿着昨天的衣服，与徐景荣坐在客厅。 他将一叠文件推倒徐景荣面前。 “江国正不知道邹可嘉正在偷偷转移财产，他把希望放到江意身上，希望能够获得立日心的投资东山再起。 现在正好告诉江意，让江意先去见邹可嘉，到时候邹可嘉一定不会为江国正说好话，江意就能好好看看那对夫妻的真面目。” 徐景荣翻看资料着问：“邹可嘉难道不希望立日心投资？” “当年江意被送到南城，虽然是邹可嘉出的主意，但也是经过江国正同意的。 如果江意和江国正团聚，问起当年的事情，江国正肯定全部推到邹可嘉身上，甚至还会为了让江意满意对邹可嘉动手。 这点邹可嘉比江国正更清楚。” 顾言向沙发后靠，抬手揉搓眉心，他查到早晨，勉强查出这些资料，都没来得及睡觉就送过来。 “好了，你找时间将这些资料告诉江意，我先回去了。” -- 第410页 “等一下。”徐景荣阻拦道，“需不需要告诉意意是你当年收养了她？” “重要吗？”顾言站起身，“你看着办吧，说不说都行。 ”不是，这很重要。“徐景荣同样起身，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顾言的手上，“卡里是这些年你打过来给意意的生活费。” “你什么意思？”顾言攥着银行卡声音转冷。 “哈、哈……”徐景荣心虚地挠挠头，“都是映秋的主意，意意是我们的女儿，本来就不该你来养。” 顾言冷淡的双眸望向徐景荣，“你们要把意意带走？” “没有这个意思。”徐景荣连忙摆手，“就、我们是娘家人啊，让你掏钱像什么事，这些钱早就想要还给你，是你一直不停非要打过来。” 这是昨晚林映秋和徐景荣商量的结果，从江意来到徐家，顾言就会每个月打钱，当作江意的生活费。 最初林映秋就不想要，可顾言直接把钱打到账户上，他们把钱打回去也会重新再打过来。 林映秋不希望江意感情的时候掺杂太多因素，可以更加随心的做出选择。 顾言当年选择徐景荣是看他们夫妻俩喜欢孩子，人品又好，而徐景荣的因果与他息息相关，也不怕牵扯更深。 现在倒好，两人把江意看得太重，连抚养费都要还给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银行卡强塞回徐景荣的手里。 “你们想也别想，江意是我的。” 林老师从偏厅过来，忍不住道：“小言，你这样会给意意很大压力，她如果不喜欢你，难道要因为你对她的这些好妥协？” 林老师一直怀疑顾言对江意有执着的占有欲，不然哪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才七岁的孩子心动，还一等就等了八年。 当年江意是顾言捡回来，恐怕也因为这个才会有责任感，甚至生出结婚照顾一生的打算。 阻拦了这么些年，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年，林老师虽然依旧对这段感情不赞同，但还是更尊重两个孩子的想法。 只是林老师不希望江意有任何的被影响，必须让两个人不能有任何利益牵扯。 顾言转身直视林老师，看到林老师下巴紧绷，神情格外坚持。 现在和八年前不同，顾言不会因为江意太小而退让。 “我没有给江意压力，给她压力的反而是你们，你们一遍遍的让江意不要受到影响，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影响。 不过江意未来只能嫁给我，不会有其他结果。” 蹲在楼梯上的江意双眼亮晶晶地眨巴眨巴，一错不错地望着顾言。 第195章 顾叔叔好23 顾言补眠到下午, 起床下楼的时候发现家中格外安静。 平时有徐乐这个小孩，热闹不少，像今日这样安静的时候倒是少数。 当他走到大厅时, 才知道为什么徐乐没有闹腾。 之前答应徐乐的兰亚达儿童轿车今天送到了，火红色的老爷车款式特别拉风，敞篷拉开后娇小的大人也可以坐进去。 此时徐乐站在心爱的轿车旁，双手垂到身侧并拢，圆圆的脑袋低垂, 浑身上下散发着少见的乖巧。 江意并不吃这套, 抱起双臂，目光在儿童轿车和徐乐头顶的发旋之间徘徊。 “徐乐乐, 出息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做生意, 拿姐姐的东西换轿车。” “姐姐，我错了。”徐乐仰头露出讨好的笑, “就给一张纸, 我看过了, 上面都是骂顾言哥哥的话，给他既能换轿车还能帮你挡烂桃花。” 江意捏住徐乐的小胖脸, “还烂桃花，知道的怪多的。” “诶呦诶呦~”徐乐夸张地呲牙逗江意, “顾言哥哥说了想做我姐夫，哼，美的他。” 快走到门口的顾言听到不禁想笑，之前带徐乐去订购儿童轿车的时候这小子还叫他姐夫, 到江意这就换了个说辞。 顾言正准备出去当面教训这个墙头草的小屁孩, 就见江意有些鬼祟地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徐乐。 他立刻停住脚步, 躲到门侧。 “姐姐，我不会再撕你日记本了！”徐乐看到江意把日记本塞给他，连忙推开自证清白，“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是，咳咳……”江意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环顾四周，见只有远处花园里有两名园丁，听不到这里的情况，才压低声音和徐乐说：“我也想拿我的日记本换东西，我们这样……” 顾言站在门侧的墙壁后，单手摩擦略带胡渣的下巴，听着江意和徐乐小声算计怎么用日记本到他这里换钱。 徐乐只能听出姐姐和他一样想用日记本换好处，顾言却能明白江意是想给他看日记本。 顾言手中的那页日记上虽是骂人的话，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骂出什么，幼稚的大坏蛋、讨厌你之类的词汇，缺笔少画不说，还夹杂着拼音，看得顾言没来得及升起心疼就笑出来，也不知其他日记都写了什么。 等江意和徐乐商量的差不多，顾言走出去清清嗓子喊道：“徐乐？轿车好玩吗？” 当顾言过来时，江意已经绷紧脸站在徐乐身边，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耳根的红润暴露她内心的不平静。 “意意来了。”顾言淡笑着招呼。 江意挺直脊背，脸上更加一本正经，“顾言哥，我来找你有事。” “嗯？进屋说。” -- 第411页 顾言要带江意进屋的时候，徐乐偷偷扯江意的袖子，另一只手指向儿童轿车，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刚刚江意把徐乐的轿车遥控器没收了。 江意从背后把遥控器扔给徐乐，快步跟上顾言。 没走两步顾言忽然停下，她险些撞到顾言的后背。 顾言转过身看眼高兴跳进儿童轿车的徐乐，伸手捏捏江意的脸。 “你干什么？”江意被顾言忽然的亲昵搞蒙了。 “可爱。”顾言没多解释，慢悠悠地继续走。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以为自己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心照不宣的板起脸。 江意是来找顾言陪她去江家。 上午徐景荣把顾言查到的资料连同当年的一些事情告诉江意，其中还包含邹可嘉原本给江意安排的那户人家的情况 原本邹可嘉的计划是江意假做走失，其实送到另一个人家当养女，每月给钱让对方看住江意，怎么指使干活都可以。 这样江国正就只有和邹可嘉的一个孩子了。 上辈子邹可嘉做得很成功，哪怕江意长大后跑到京都，也没能逃离迫害，几经辗转破坏她的工作要把她赶走。 虽然这辈子江意真的以走失的名义被徐家收养，但邹可嘉原本给安排的那户人家看到商机，竟然又不知怎么联系上另一户和邹可嘉类似的情况，想要靠收养小孩赚钱。 那时顾言还在南城，发现后顺手将那户人家举报，虽然那个无辜的孩子只是短短呆几天，依旧能够看出江意原本的遭遇。 不过江意满心都是偷听到顾言说要娶她的话，对于江父和邹可嘉反而没那么在意了。 江意一直知道自己是养女，除了青春期时心情低落，难过自己为什么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心里感受的爱并不比寻常人家少。 而那天江国正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从小到大徐家都将她护得很好，但他们这样的人家，随着生意做大，不免有人上门拜访。 小小年纪的江意就看过不少虚伪的大人，对于江国正拙劣的表演也能够立刻识破。 无论她的亲生父亲和继母到底打得什么算盘，都不再能够伤到她。 不过她还是决定见一见，不为抛弃她的江国正，而是她无缘见过的母亲。 这种时候江意希望顾言能够陪她。 天色不早，顾言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他也想选个合适的时间去江家，同意后让江意等他消息。 几天后的早晨顾言去找江意，开车载她前往江家。 江国正的产业抵押的差不多了，只有房子和车子留下来撑场面。 江家住的还是早些年买的小洋楼，二层的独门独院，在京都地理位置不错，只是年头多了，安保不如高档小区。 顾言开的车根本不用登记，就被保安放了进去。 今天周末，江国正一早出门，只有邹可嘉和十三岁的江昊毅都在家。 在顾言来江家前的半个小时，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提前造访。 这人正是那天邹可嘉去机场接来的老家弟弟，身材偏瘦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干巴巴地撑不起来，下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使本来正气的衣服搭配多了混混气。 “志强，不是让你平时少来吗？幸好今天老丨江不在，万一被他撞见怎么办。”邹可嘉开门时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还是放邹志强进来。 “姐，我在外面等着姐夫的车离开才来的。”邹志强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扫了一眼装修豪华的客厅，大咧咧的走到沙发上敞开腿坐下。 邹可嘉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让你来，而是现在关键时期，让你姐夫怀疑就不好了。” “我来找你证实为了姐夫的事。”邹志强直起身脸色一正，“姐，好像有人查我们。” “什么？难道是你姐夫。”邹可嘉有些慌了。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邹可嘉下意识以为是丈夫回来了。 她站起身推邹志强往楼上走，“你先躲起来。 “怕什么？你就不怕江国正看到我躲起来更怀疑。”邹志强放缓脚步。 邹可嘉也有些迟疑，但她觉得太巧了，邹志强刚和她说有人在调查他们，就传来敲门声，万一是江国正回来抓人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 “那……你去卫生间，里面有个窗户你爬出去。” 推搡间，传来开门的声音，原来是江昊毅听到门响，没注意到走廊的邹可嘉和邹志强，独自前去开门。 一时间邹可嘉焦急不已，更用力的去推邹志强。 江昊毅打开门看到顾言和江意，疑惑问道：“你们找谁？” “江国正在吗？”顾言望向屋内，只看到走廊方向闪过的一片衣角。 “你找我爸做什么？”江昊毅满脸警惕。 当江昊毅的目光转到江意身上时，脸色一变，忽然挥拳打向江意。 顾言一把抓住江昊毅的胳膊向前一推，将他推倒在地，转头对江意说：“江国正应该不在家，我给他打电话，我们进门等一会吧。” “不许进来，你这个坏女人，丑八怪，滚出我的家！”江昊毅爬起来再次冲过去，这次手上还捡起玄关处的穿鞋凳。 顾言微微蹙眉，不知江昊毅发什么疯，他顺势拽住江昊毅的肩膀往外一甩，将他关到门外。 -- 第412页 “意意，你先坐。”顾言不见外地带着江意往里走，掏出手机给江国正打电话。 他趁着江国正不在家过来是想让江意在邹可嘉那里听到一些实话，可不是让江昊毅对着江意发疯的。 而被关在外面的江昊毅用力拍打门，他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前几天刚遇到一次女人上门找江国正的事情。 那是江国正在外面养的女人，江国正公司出现情况都藏着掖着，被金屋藏娇的女人全然不知，还上门想要利用肚子上位。 虽然那个女人被江国正赶走，但是江昊毅从小被邹可嘉灌输江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激起了他的排外意识，上门一个女人就怀疑是他爸的女人。 十五岁的江昊毅就敢无证驾驶开车上路，十三岁的他也不逞多让，想到屋里那个女人年轻漂亮，一定是勾走他爸的狐狸精，还要把他和他妈赶走，越发怒火中烧。 江昊毅在院子里找到一块成人丨拳头大小的石头，想要砸窗户跳进去。 江家的房子地基高，从外看一楼的窗户也不是成人能够轻易碰到的，江昊毅绕着房子走想要找合适的攀爬地点，刚好看到从卫生间窗户向下爬的邹志强。 说来也巧，今天顾言同样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正面款式不同，但背影上和邹志强区别不大，而邹志强向下爬的动作也中和了身材的差异。 几乎没有多想，江昊毅举着石头守在一旁，在邹志强落地时缓冲蹲下的瞬间砰地砸到他的后脑。 房间内，邹可嘉看到邹志强从窗户出去就返身回到客厅，想要拖住江国正。 顾言刚打过电话，和江意坐在沙发上等候，随意拿起桌子上的杂志翻看。 邹可嘉看到陌生的顾言和江意那张熟悉的脸时眼神微闪。 “你们是谁？对我儿子做什么了？”邹可嘉记得刚刚听到儿子的喊叫。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邹志强的一声痛呼。 作者有话说： 江意：哦嚯，想要娶我，我就帮帮你吧。（偷偷递日记 顾言：啧，小姑娘要送日记本给我看，陪她演戏收下吧。 第196章 顾叔叔好24 江国正接到顾言电话, 得知他们已经到家中，立刻开车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江国正给邹可嘉打电话, 想要嘱咐她招待好，被邹可嘉留在房间里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江家，邹志强昏迷前的痛呼声音不小，邹可嘉即便不情愿也只能跟着顾言和江意出去查看。 却不想看到了让人心惊的一幕，小小年纪的江昊毅骑在邹志强后背, 双臂挥舞石头一下下地砸。 就连邹可嘉这个亲生母亲也不禁因江昊毅溅血脸上的暴戾吓得后退两步。 江意心惊地想要上前阻止, 顾言主动走过去把江昊毅拎起来。 这小孩发现来人瞬间慌了，变脸似的哇哇大哭, 双手胡乱地挥舞打人，直接被顾言扔到邹可嘉的怀里。 邹可嘉身材瘦弱, 根本接不住半大的儿子，狼狈地被压倒, 同时还要承受江昊毅刺耳的嚎哭, 他抱着邹可嘉的肩膀大喊有坏女人要抢走他的家。 顾言冷眼看着江昊毅, 回想起任务记忆。 上辈子江昊毅得到新车兴奋地无证驾驶撞到江意，真的只是一场巧合吗？ 当江意躺在重症病房时邹可嘉都能通过她受伤的脸认出身份, 证明邹可嘉一直在关注江意。 京都那么大，江昊毅撞到谁不好, 却偏偏撞到了江意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邹可嘉还在费力撑起身，只有江昊毅清晰感受到顾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原本淡淡的目光转变成实质般的危险气息，无端让人心慌，吓得他哭声梗在脖子里, 轻轻发抖。 自从江家变得困窘后, 江国正为了在外面强撑场面, 家里的开销急剧减少。 从小生活奢靡的江昊毅由奢入俭难，更何况小孩子最为直接，以往江昊毅交的那些朋友都因他家情况改变态度，对他颐指气使，还有以前被江昊毅欺负过的孩子也反过来报仇。 江昊毅和父亲一样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种落差，不断压抑中，他无师自通地学会用暴力手段维护自己，甚至事后颇得邹可嘉精髓地哭哭啼啼，获取大人同情。 他的这些改变忙着转移财产的邹可嘉和一心扑在拯救公司上的江国正都没有注意到。 邹可嘉见到儿子只知道哭，虽然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用石头砸邹志强，但当务之急是把邹志强送走，不能让江国正回来看到。 也算邹志强命大，江昊毅除了第一下砸到他的后脑致使昏迷，小孩子力量有限，剩下的伤看起来凄惨，其实都砸在肩膀上。 邹可嘉以前是江家的保姆，会基本的急救常识。 简单检查后她故意露出慌乱的神情，“我弟弟情况很危险，麻烦您帮我把他抬到车上，我这就送他去医院。” 只要把邹志强从江家送走，一切都好说。 顾言站在原地没动，作势要打电话，“这么严重不能随便移动，还是打急救电话请专业的医生来吧。” “我会护理，不用叫救护车！”邹可嘉连忙阻止。 来不及将邹志强送走，江国正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邹可嘉看到江国正回来脸上不可避免地闪过慌乱。 江国正下车小跑过来，见到地上的邹志强也是一惊。 -- 第413页 “小邹，这是怎么回事！”江国正想在江意面前留下好印象，眼前的场景使他语气严厉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江昊毅早在看到江国正回来时跑进屋子。 顾及知情的顾言与江意，邹可嘉强笑着占据先机回答：“这两位不知道是谁，把昊毅关到外面，我弟弟来帮昊毅爬窗进来……” “令弟的弹跳功夫不错，并且帮忙还要被砸，看来还是不要随便帮忙啊。”顾言指了指墙上的鞋印。 从上往下跳和从下往上爬痕迹截然不同，最下边的鞋印有半人多高的高度，怎么看也不像是爬上去踩出来的。 更何况邹志强身上的伤太惨，也根本没办法说成是摔伤。 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从窗子跳出去，并且还惹得家中孩子用石头砸。 想偏的江国正不禁脸色发沉，虽然邹志强也姓邹，但根本不是邹可嘉的亲弟弟，而是同村的本家，亲戚远着呢。 邹可嘉伺候江国正多年，最明白他的想法，以己度人，以江国正自己在外面的关系不干不净，肯定怀疑到她。 这样的结果邹可嘉又羞又恼，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江国正不怀疑她转移财产的事情就好。 一时间邹可嘉反而没有多加辩解。 江国正自己给自己扣了一顶绿帽子，但他更重视在江意面前的形象，强压怒火呵斥邹可嘉快点把邹志强送去医院。 等邹可嘉开车载着邹志强离开，江国正用袖子去擦强挤出来的眼泪。 “意意，让你见笑了，家中的事，唉……”江国正苦着脸，“进屋吧，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江意来到江家后，找不到任何熟悉感，见到江国正也是同样的陌生。 她虽然信任顾言的调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我亲生父亲吗？” “意意，你一点都不记得爸爸了？”江国正声音悲伤，找来相册一起看。 翻开相册第一页，照片中的江意看起来两岁左右，白胖小姑娘顶着乖乖的西瓜头，葡萄似的大眼睛望向镜头，露出傻傻的笑。 顾言站在江意身后，想不到她自小就是这幅傻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笑声钻进江意的耳朵，她耳根发烫，用力抿直嘴角向后翻。 翻了没几下，江意和顾言脸上的笑意都淡下去。 短短五年，江意的照片实在太少，而单人照更是少得可怜，后面都是与江国正和邹可嘉一起拍的照片。 照片上江国正和邹可嘉明显处于热恋阶段，对视间含情脉脉，懵懂坐在一旁的小江意自然被隔绝在外，根本不见寻常一家三口抱着孩子亲密的拍照姿势。 再往后翻，就是江昊毅的大量照片。 与江意不同，江昊毅几乎从出生起就开始拍照，右下角精心写上一个月、百天、新年、一周岁等各种标签，偏心程度比较第一次拍照已经两岁的江意尤为明显。 江国正也意识到这点，心里暗骂邹可嘉没准备好，他明明让邹可嘉把有江意照片的相册找出来，居然忘了把江意的照片单独分一个相册。 “爸爸太思念你，当时以为你已经去世，只能把心思转移到昊毅身上，不然爸爸恨不得跟你一起死。”江国正打着补丁，注意到江意面无表情的合上相册，连忙又说：“我们去做亲子鉴定，我真的是你爸爸。” “不用了，有没有我妈妈的照片。”江意要把相册还回去，被一旁的顾言抽走。 江国正连忙点头，“有有！” 他特地嘱咐邹可嘉收拾出来一个房间用来当供奉的灵堂。 为求真实，新设立不过短短几天的灵堂供桌上不忘在香炉里放许多陈旧的香灰。 乍一看好似真的思念亡妻多年。 江国正走进灵堂直接坐在地上痛哭出来，“秀芬啊，我终于找到了我们的女儿，这些年我对不起你，每一天我都活在内疚之中，怪我没本事，现在不能给咱们的女儿一个好生活。” 他又扭身看向江意，肥胖的身子十分灵活，“意意，你的养父母有没有苛待你？如果他们对你不好爸爸和他们拼命。” 江意呆呆地望向悬挂在墙壁上的遗照，哪怕面容陌生，双眼仍然渐渐湿润。 她听到江国正的问话正要回答，耳旁先传来顾言的声音。 “照片是假的。” 顾言语气淡淡的，声音不大不小，同样传入江国正的耳朵。 江国正脸上表情一滞，抬头撞到江意不可置信地目光。 “我们走！”江意虽然早就偷听到江国正的低劣，此举还是打破了她的下限。 顾言没必要说假话，用假照片当成亡妻来骗她，江国正可曾把自己当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意意，别走，你们别走。”江国正慌乱站起身，率先要去抓江意，被顾言随手一挥挡住。 他口中不停的解释：“怎么可能是假的，我……” 江意打断他，不想再听他狡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希望我去找我养父为你的公司投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江国正下意识接道。 “哼，我不光知道。”江意冷笑道，“我直接告诉你答案，不可能，既然当初选择抛弃我，现在也别想把我认回来获得一点好处。” “我没有抛弃，意意，是不是有人挑拨我们！”江国正怒声反驳，瞪向顾言，以为是他反水了。 -- 第414页 顾言轻拍江国正的肩膀，背对江意用为难地目光看着他，“江先生，刚刚已经有人告诉我们真相了，您还是好好查查身边的人吧。” 这话近乎明示邹可嘉的背叛，江国正仍愣愣地站在原地，直至顾言和江意离开，他才阴沉地低骂：“你个贱丨人！” 终于壮着胆子下楼的江昊毅刚好听到这句话，刚要缩回去，江国正已经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 “昊毅，邹志强是你砸的吗？” 江昊毅壮着胆子走过来，稚嫩的小脸满是怯懦，“是，我错……” “干得好！”江国正咬牙切齿地夸赞打断儿子的话。 江昊毅一怔，脸上的怯懦渐渐消失。 ------------------------------------- 时间还早，江意想去书店租书，顾言开车载她去。 在路上顾言调侃道：“这么用功学习，放假都不好好休息。” “没有。”江意不好意思说她租的都是小说，刚来京都见到顾言总忍不住胡思乱想，看小说的时候沉浸在故事里才能平静下来。 她转而道：“提醒江国正查身边的人干嘛，你也太好心了。” 那个连她母亲照片都要作假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想叫父亲。 “你把话说那么死，不给他找点事做发疯怎么办。呵，而且狗咬狗更有意思。”顾言勾唇浅笑，眸中满是冷冽。 上辈子江意被毁掉的可不仅仅是十五年，而是短暂的一生，这笔账必须好好算一算。 江意察觉顾言居然比她还在意，反过来安慰：“不用生气，幸好我遇到爸爸妈妈，过得比在江家好多了。” 顾言看眼江意无忧无虑的脸，“嗯，你说得对。” 江意的脸颊却红了起来，因为她想起偷听到的话，最初是顾言收养的她。 所以应该是……幸好遇到顾言。 第197章 顾叔叔好25 盛夏的京都, 街道上车辆远不如后世密集，道路两侧的高楼在热风中巍然。 顾言将车停在书店门口的停车位，江意推门下车, 鼻尖瞬间热出汗。 今天江意去见母亲的遗照，特地穿的庄重一些，工装风黑色长裙，黑色低跟小皮鞋，这一身也格外的吸热。 走进书店, 空调的冷风吹得江意重新活过来。 江意走了两步, 忽然想起什么，她转头问道：“你去休息区等我吗？” 顾言记得江意每次从书店都借回来很多书, 猜她一个人拿书不方便。 “一起吧。” “哦……好。”江意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在顾言看不到的角度苦恼地皱了一下脸。 这家书店共四层, 一层是学生用的辅导资料时下流行的各种小说杂志。二层是儿童图书区，三层是成丨人丨图书区, 四层是各行各业的专业书籍。 老板很会做生意, 除了卖书还有租书业务, 有人留在店里看书不买也不租他都不管。 他对隔三差五跑来租书的江意很熟悉，见到她热情的招呼。 “小姑娘, 今天刚到了一批书。” 江意目不斜视，牵起顾言的手加快脚步。 “是不是在叫你？”顾言问道。 “认错人了。”江意咬牙不认, 直接带顾言到第四层。 江意从没来过四楼，硬着头皮找了一会才找到和她大学专业相关的书架，勉强选了几本专业书。 她回头见顾言始终跟在身后，试探着问：“你不需要找书吗？” 顾言想了想, “需要, 那我先下楼了, 一会在一楼会和。” 等顾言下楼后，江意绕到另一侧楼梯，抱着几本专业书直奔一楼。 “老板，新到的书在哪里。”江意剧烈呼吸着问。 老板笑眯眯的指向右前方的书架，江意高兴道谢，心里盘算着选两本小说夹在专业书里顾言应该看不出来。 转过书架，江意看清书架前的男人差点摔倒。 身穿黑色西装的顾言与书架上封面色彩明艳的言情小说格格不入。 他正蹙眉翻看手上的书，像是研究重要财报，注意到一旁的江意，朝她招了招手。 江意走过来清清嗓子，“这就是你要找的书啊。” “嗯，帮我看看哪些好看。”顾言后退半步，将位置让给江意。 “我又不了解。”江意口中推辞，手指已经诚实地划过一排书脊，忍不住一连抽出好几本书。 这个好看，这个看起来也好好看，都想要怎么办。 江意入迷的选完，顾言手上已经多出高高的一摞言情小说。 她心虚的无法再嘴硬，乖乖跑到收银台结账，直至回家都囧的没有开口。 车子先被顾言开回家中的车丨库，提着两大袋子书送江意回家。 江意手中只拿几本专业书，脸上害羞的潮红褪得差不多，甚至玩笑地调侃顾言。 “这些不是你让我帮你选的书，拎过来干嘛。” “你也顺便帮我看了吧。” 江意被噎了一下，作势要去抢顾言手上的书，顾言侧身让她扑了个空。 顾言家花园中，陈慧婷收拾出一小块地种菜，菜园旁立起大遮阳伞，林老师坐在里面，看到顾言和江意笑闹着进屋。 “慧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林老师叹了口气，“小言说我给了意意很大压力。” 弯腰在地里喷药的陈慧婷直起身，去水管旁冲掉手上残余的药，回到林老师身边才笑着答道：“你这么问我，我肯定向着我儿子说话啊。” -- 第415页 陈慧婷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矮桌上的冰果汁饮一口，见林老师仍拧眉沉思，不禁摇了摇头。 她故作指责道：“你啊，教过这么多年的学生，轮到自己的女儿瞻前顾后，再这么不放心我家言言，我可要生气了。” “小言他……”林老师眉头皱的更深，有些话她不好和陈慧婷这个母亲说，但丈夫又没办法商量。 不知是不是一起工作的缘故，每次和徐景荣提起顾言，林老师都能感觉出丈夫对顾言有种盲目崇拜。 以世俗的角度看顾言无疑是成功的，可林老师并不放心把女儿交到他的手上。 “唉，咱们多年的关系，我就直说了，不是我不放心顾言，而是两个人差距太大。” “十岁而已，你看刚刚两人走在一起多搭。”陈慧婷下意识以为差距是指年龄。 林老师只好说的更直白，“是思想与地位上的差距。” 陈慧婷身为母亲，对顾言的期待不过是健康平安，多陪伴家人，顾言又不会把面对公司员工的那一套带回家里，对顾言在外的成就她感受并不真切，甚至不如江意的大学生身份有冲击力。 如果陈慧婷能劝得动，她更希望顾言按部就班的上学，大学毕业后去考公务员，安安稳稳一辈子，不会忙的见不到人。 而林老师从事教育行业近二十多年，自然不会认为学历代表一些，以顾言的年龄和阅历，与江意在一起和带小孩差不多，需要用以远超江意的成熟包容她。 等了这么多年，顾言对江意是真有感情还是年少不得的执念，在一起后又会不会珍惜，会不会厌倦。 一辈子那么长，变数很多。 林老师忍不住担心，万一两个人分手，相对单纯的江意落得惨淡下场，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没办法为女儿讨回公道。 换成另一个江意的同龄人追求她，林老师都不会这么担心，实在是她通过徐景荣得知不少顾言在公司行事的手段，没办法放下心来。 寻常人看到的是江意和顾言在一起能得到的好处，林老师更在意女儿能不能过得好。 这些话掰开揉碎了说出来，满含最真挚的母爱。 陈慧婷沉默片刻，再开口却说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当年我生过病。”她顿了顿，“精神病。” 林老师听说过，她诧异道：“那不是小言他爸胡说的吗？” 陈慧婷微微摇头，人清醒后，才会意识到以前的不对劲。 离婚后顾俊明过得不好，本就欠着赌债，外面的女人得知他离婚什么都没得到，把他赶出家门。 走投无路下不知从哪得到消息，顾俊明来到陈慧婷上班的服装店找麻烦。 恰好顾言恰在店里，将顾俊明控制住报警。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慧婷都没有见到顾俊明，她快要将这个人淡忘的时候，在街角看到一名衣衫褴褛满是酒气的男人。 顾俊明还不上赌债，逃避追债时摔伤了腿，吓得追债人怕出人命，赌债变成死账。 一瘸一拐的他无法振作起来，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浑噩度日。 长期酗酒破坏顾俊明的神经，整个人变了模样，陈慧婷根本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曾经的夫妻短暂对视，陈慧婷身体惊恐的颤抖。 她从顾俊明的眼神中，看出曾经她身上的影子，那是绝望，疯狂以及散不去的阴郁。 难以言说的心情促使陈慧婷拨通精神病院的电话，来人将顾俊明带走检查。 诊断很快出来，酒精性精神障碍，顾俊明的大脑神经已经被酒精蚕食的千疮百孔。 曾经叫嚣着要把陈慧婷送进精神病院的顾俊明，精神病院却成了他的最终归宿。 陈慧婷回到家中，后背已经被惊出的汗水浸湿，她来到镜子前，直视自己平静苍白的面容许久，才终于放松下来。 “林老师，那时候我问过你学校有没有让学生做过天才与家庭教育成因测试题的家庭作业，当你说没有的时候我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端倪有很多，隔段时间我就会碰到各种填写奇怪题目的活动，有的是上门推销，有的是出门逛街时遇到，恐怕那些人都是言言找来的。 无论他多么忙，都要回家做饭，坚持早晚给我熬养生汤，一熬就是一年半，频率才渐渐下降，直至他离开京都彻底停下。” “难道是……”林老师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在给你治病？” 陈慧婷坐直，将已经变温的半杯果汁蓄满，目光垂向杯中的果肉出神。 “这八年来言言在外面，我从不敢强迫他回来，没有他我早死在精神病院了，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让他享到多少年的福，反而要早早的为生计担忧。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连续一年半坚持天天为我熬药，他又能变坏到哪里去。 当年意意虽然小，但言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成熟，万一两个孩子有缘无分，那意意就是我丨干女儿，绝不会让言言欺负了她。 咱们当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够幸福吗，可不要变成孩子眼里的老顽固。” 林老师苦笑，“说来说去，你不还是为了你儿子说好话，我心疼我女儿倒有错了。” 她叹了口气，“意意命苦，摊上那样的亲爸亲妈，我总想让她过好些，看来是我顾虑太多了。” -- 第416页 说话间顾言从江意家回来，远远看到菜园旁的陈慧婷和林老师，脚步轻快的过来打招呼，随后走进别墅。 没一会徐乐也从江意家跑出来，上午在家玩水的他只穿了一个小背心和小短裤，伸手捂住肚子，隐约可见衣服里藏着一张纸。 徐乐熟门熟路地在书房找到顾言，只探个头向里看。 “哥哥，你在忙吗？” 顾言合上手中的文件，“不忙，乐乐有事？” “嘻嘻，有好事哦。”徐乐颠颠地跑进来，邀功似得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笔记纸轻轻挥舞，“快看，这是我姐姐的日记哦，你想不想要。” 顾言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当然想要，需要什么你才能给我。” 徐乐眼睛转了转，故意想想才说：“一套变形金刚，听好了，是一套，少一个都不行。” 顾言忍不住笑，伸出手去接日记纸。 “成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21 00:37:58~2021-06-22 06:0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8章 顾叔叔好26 日记几则。 九八年九月十二日 星期六 晴 大坏蛋大坏蛋（重复n遍）……顾言是大坏蛋, 他是世界上最坏的人，讨厌讨厌，我不要他了！…… —— 九八年九月十三日星期日多云 我后悔了, 我的星星关，（眼泪痕迹）妈妈说找不回来了。 —— 九八年十月十二日星期一 小雨 李老师让我和男朋友们分手，说deng我长大后要结hun才可以谈男朋友，顾言是不是xian我太小，好想长大……（重复n遍）。 —— 零零年四月五日星期三雨夹雪 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结婚了。 爸爸妈妈如释重负的把我交到新郎手上, 高兴终于把我嫁出去了。 醒过来想应该是受到二舅妈说的话的影响，她说我不是徐家人, 乐乐听到立刻过来维护我，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 傍晚放学和爸妈说我的梦, 没有提起二舅妈，爸爸笑着问我谁是新郎, 妈妈很凶的打断不让爸爸说话。 我知道他们想到的是谁, 但我假装没听懂, 心情就像外面的天气，变得更不好了。 —— 零三年一月三十日星期五 小雪 今天过年, 妈妈叫陈姨来家里一起过，我看到陈姨打完电话后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 零六年六月十五日星期四晴 从今天起封存日记, 我们一家和陈姨一起搬到京都，到时候会见到他。 本来想把日记烧掉，晚上趁着爸爸妈妈睡着后我到院子里，看到夜空好美, 忽然觉得烧掉有些可惜。 那就留着吧。 ------------------------------------- 徐乐成了顾言和江意之间的信使, 颠颠的两头赚好处, 乐得做梦都能笑出声。 和徐乐美滋滋的心情截然相反，江国正已经忘记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医院中，邹可嘉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邹志强趴在床上，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又懒洋洋的闭上。 “志强，感觉怎么样了？”邹可嘉语气关切，轻轻坐到床边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味散发出来。 “好多了。”邹志强坐起身，接过邹可嘉递来的鸡汤。 两人是同村的本家，七拐八拐的亲戚严格算上邹可嘉还是邹志强的小姨，只不过幼时一起长大的两人都叫不出口，始终以姐弟相称。 邹可嘉婚后在江国正衣服上发现别的女人留的痕迹时，意识到她可以靠自己从保姆变成江国正的妻子，迟早有一天也会有另一个更年轻漂亮的保姆将她挤走，没有娘家扶持的她根本没能力守住婚姻。 于是她联系到邹志强，帮她在南城用私房钱做理财投资。 江国正这人好面子，在外面爱装好丈夫好父亲的模样，邹可嘉自己都没想到能过这么多年。 贪婪不禁在心底滋生，最初只想在离婚前攒到够多的钱，渐渐地想要整个江家。 但邹可嘉没想到江国正竟然那么没用，连公司都开不好，直至今年她偷听到江国正已经准备申请破产，决定将邹志强叫过来进行最后的财产转移。 这些年邹志强帮邹可嘉做事，两个人转变成金钱关系，邹志强不能因为江昊毅这个小孩子对他动手而和邹可嘉翻脸，心底仍会产生不满。 邹可嘉看出这点后，顾不上江国正对她和邹志强关系的怀疑，天天往医院跑努力安抚邹志强。 温热的鸡汤流进胃里，邹志强神情稍缓。 “姐，你不用总来医院，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姐夫在调查咱们，小心点好。” “那也不能不管你，都怪昊毅，我已经说过他了，等你出院我把他带到你的面前，随你怎么教训。”邹可嘉见碗里的鸡汤空了，连忙又蓄满。 邹志强十分受用她殷勤的态度，不禁露出得意笑容。 “咱俩谁跟谁啊，我还能跟小孩子计较。” 邹可嘉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主动询问起转移财产的进度。 两个人低声说话，没注意到门缝下出现黑影。 -- 第417页 黑影停留片刻，忽地退开，紧接着砰得一声，江国正一脚把门踹开。 “好你个贱丨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和姘头在一起！” 江国正狂奔进来，一把抓住邹可嘉的头发将她摔到地上，抬脚就踹。 “你干什么！”邹志强惊怒喊着过来阻拦，被江国正挥臂轻松推开，撞到床脚。 和江国正相比邹志强身材瘦的可怜，伤还没好，他呲牙咧嘴地爬起来，不敢再靠近发怒的江国正，转而去按铃叫人。 江国正在气头上，他已经查邹可嘉和邹志强有段日子，发现邹可嘉在转移财产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为了追回财产，江国正才按捺了这么多天，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律师调查后告知他，邹可嘉所有转移财产的程序都是合法的。 江国正不光没有办法追回来，甚至起诉离婚也要把所剩无几的家产分给邹可嘉一半。 想到多年奋斗全都便宜了邹可嘉，他恨得牙痒痒，来医院又听到两人关上病房门嘀嘀咕咕，更是烧掉他最后的理智。 邹可嘉失声尖叫，狼狈的爬起来要跑，紧接着又被江国正举起椅子砸到后背，疼痛使她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江国正没有留手，拳头如雨水般落下 直至医护人员赶来，拦住发疯的江国正。 “都给我滚开，我教训自己老婆管你们什么事，这贱人给我带绿帽子，老子没弄死她已经仁至义尽！” “先生，这里是医院，你再打人我们报警了！” 江国正听到报警总算停手，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了邹可嘉一眼。 “有能耐你一辈子躲在医院。” 邹可嘉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她的头发乱糟糟披散着，身上的衣服被拽开两三个口子，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裸露的肌肤红肿擦伤。 等江国正离开，护士上前扶起邹可嘉，邹志强连忙过来关心。 病房外被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有人看着邹可嘉凄惨想要过来安慰，身边的人立刻拽住他，目光暧昧地指了指邹志强。 刚刚江国正的话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给老公戴绿帽子，姘头就是病房里的那个病号。 挨打固然让人同情，但被打的人出轨，又变得活该一些。 就连扶起邹可嘉的护士也只是简短的嘱咐几句怎么处理伤口，就扔下她匆匆离开。 邹可嘉清晰感受到众人目光中的意味，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强忍着才没破口大骂。 等外面的人见没热闹可看都纷纷散去，邹可嘉抬起满是伤痕的脸看向邹志强。 “志强。”她轻轻地喊。 “唉，姐，有什么事。”邹志强心猿意马地回。 这些年邹志强跟着邹可嘉也能得到不少钱，在外面花天酒地，没必要招惹邹可嘉。 刚刚江国正的态度让邹志强意识到，邹可嘉的婚姻要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和邹可嘉在一起，虽然邹可嘉比他老，但有钱保养的又好，也不亏。 这样想着邹志强不自觉伸手摸向邹可嘉的手背。 邹可嘉察觉出他的转变，没有躲开，露出更加柔顺的笑容，再开口说出的话却比尖刀还锐利几分。 “我有江国正偷税漏税的证据，你帮我去举报他，我要他死在监狱里。” 邹志强听到不禁抖了抖，望向邹可嘉受伤后多了凄美气质的面容，终究色胆占据上风，抓着她的手向上移动几分，攥住纤细的手腕。 “姐，交给我吧。” ------------------------------------- 顾言听到邹可嘉举报江国正的消息时，他正带着江意在工厂参观。 江意大学学习的服装设计，也不知是家庭熏陶还是灵魂影响，她从小对色彩很敏感，学做手工后经常自己修改衣服。 此时江意正在一位设计师身旁，设计师知道江意是总裁亲自带来的，只把她当成玩票的富二代，没有藏私的随意说出很私人的经验。 这些是江意在学校很难学到的东西，她跟在一旁十分认真地听。 顾言站在不远处，望向江意片刻，才低声对过来告知消息的秘书说：“把消息传给江国正，呵，就这么进监狱了怎么继续玩下去。” 之前江国正能那么快查到邹可嘉转移财产，就有顾言在推波助澜，邹可嘉十分小心，单以现在人脉不够的江国正很容易被糊弄过去。 等秘书走后，顾言来到江意身边。 “意意，我们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去学校报到，家里人都在等着你。” 江意有些依依不舍，“放假的时候我还想要过来。” “一会我带你去办通行证，以后随时可以进来。” 顾言带江意办完通行证回到家，果然其他人都等着他们。 江意上大学要住校，之前她从没住过校，林老师担心她爱闷在家里的性子适应不了集体生活，让徐景荣带江意多出门走走。 这样的事顾言当然自告奋勇地接过来，这段时间江意几乎把京都的几处工厂和分公司逛了个遍。 吃饭时江意脑子还回想设计师教的东西，顾言伸手过去在她眼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总算抓住她的注意力。 “你妈妈在和你说话。”顾言无奈地提醒。 江意茫然抬头：“啊？” -- 第418页 林老师又好气又好笑，“这还没去学校，心就先飞了，我问你大学离咱家这么远，来回很辛苦吧，改天让你爸带你去大学附近看看房子，平时你也好去休息。” “不用不用，几个小时的车而已。”江意连忙拒绝。 顾言提议道：“我记得意意的大学在源昌路？我在附近有房子。” 其他人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江意却再次拒绝。 “真不用麻烦，顾言哥，平时学校不让去校外住，周末我就回家了。” 顾言直视江意，因她话里的推拒微微蹙眉。 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早几年投资房产，买了很多，空着也是空着，一会我把钥匙给你。” 江意用力抿唇，忽然低下头躲开视线，随后像是赌气似得：“那就空着吧。” 顾言不知哪里惹到她，微微一愣。 徐景荣训斥道：“意意，怎么说话呢。” 江意垂头不再说话，还是顾言缓和地说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要结束这个世界了，然后会是一段左语在顾言死后的记忆，再然后就是完结世界。 呼……终于要结束了，越到后面越吃力，对我来说难受的不是写不好，而是我感觉很多地方能处理的更好，但是时间不够，没办法细细的去推敲。 发出来的内容我不想去大修大改，总之这样吧，这本已经尽我所能啦，争取尽全力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199章 顾叔叔好（完） 夕阳西下, 从窗户向外望，绿化很好的别墅区不像处在繁华京都，更像是在一片与世隔绝的桃源中。 天边鱼鳞般的云被映成火红, 光又透过窗玻璃折射到进来，照亮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风格很杂乱的卧室，可以看出最初的设计是色彩清新的蓝绿色调，床上的四件套，柜子上的贴纸以及飘在窗边的窗纱颜色都很统一。 不过如今又加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床上硕大的棕色玩具熊, 地上占据大量面积的红黑玩具火车，墙壁上挂着的儿童投篮框以及下面还摆放的好几个颜色各异的球。 整体看下来, 竟然无法轻易判断房间主人的年龄。 挂着风铃的房门从外面拉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江意鼓着脸, 走进来砰地关上门，回头看眼门上挂着的风铃, 伸手轻轻拨弄。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江意叹了口气, 转身刚要走向床就被脚下的玩具火车绊倒。 片刻后，顾言敲响房门, 听到里面应声推门进去，看到江意盘腿坐在地毯上修火车。 “坏了？我来帮你。”顾言走过去坐在一旁。 “不用。”江意垂头看不清神色。 顾言也不强求, 侧身拉开书桌下的柜子拿出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自娱自乐。 他自己玩还不够，从里面翻出泡泡剂，举起来对着江意呼呼地吹。 大亮晶莹的泡泡飘向江意，碰到她的头发时炸出七彩的沫消散在空中。 江意的头发上衣服上都被泡泡溅湿, 她气恼地抬头瞪了顾言一眼, 见他无辜地眨眼, 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瞬间破掉，噗得笑出来。 “你干嘛啊，烦不烦人！” “不生气了？”顾言也笑，把江意手上的玩具火车拿过来，“我来吧。” 只见江意怎么也修不好的玩具火车，落到顾言手中随意一掰，错位的地方恢复原状，他又手指灵巧的用胶水将裂开处粘合。 江意还在嘴硬，“我哪有生气。” 顾言将修好的火车放回轨道上，按开开关，火车沿着长长的回形轨道绕两个人运行。 他抬头问江意：“不喜欢住我的房子？那里我没住过，你当自己家就行。” 伴随着玩具火车的呜呜声，江意用力抿唇，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玩具火车，口中声音很低的嘟囔：“你可真大公无私。” “嗯？”顾言没有听清，又拿起泡泡剂。 梦幻的泡泡再次环绕江意，随着夕阳落入地平线，房间中渐渐黑暗，她胸口微微起伏，猛地起身扑向顾言。 刚修好的玩具火车被顾言彻底压坏，他后背硌疼的轻嘶了一声，却没放开扶着江意的手。 顾言逆着光看不清江意的表情，他开玩笑道：“别闹，我年纪大了……” 未说完的话，被俯身靠过来的江意堵在顾言的唇齿间。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处于心照不宣的状态，双方家长已经明显赞同他们交往。 顾言不希望让江意以后回想起来留有遗憾，没有急着告白，而是按部就班的展开追求。 谁知接吻这种事竟然让她抢先了。 小姑娘的相关知识都是从言情小说里学来，动作莽莽撞撞，双手捧着顾言的脸，鼻尖相碰磕得发酸也不愿推开，说是在亲，更像是舔丨咬。 关键是她认为自己做得很好，闭眼全心投入，不自觉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顾言垂眸只看到颤抖的睫毛，耳旁的声音勾得他火气上涌。 江意的动作忽然停住，有些茫然地直起身。 “什么东西？” 不等江意低头去看，顾言滚烫的手按住她的后颈。 往常最让江意羡慕的就是顾言偏低的体温，从不见他出汗，无论多热的天气，只要拉住他的手就能感受到沁凉的温度。 -- 第419页 可此时这只手跟火炉一般灼人，顺着江意的后颈插丨入她的头发，向下一按。 江意浑身发软，将疑惑抛到脑后，瞪圆眼睛看着顾言撑起身靠近。 “你刚刚不对。” 低哑的呢喃声与随之而来的触感彻底夺取江意所有的心神。 片刻后，顾言推开江意坐起身，拿起旁边的抱枕压到腿上，抬手撑住额头轻轻呼吸。 江意汗津津的脸满是通红，垂头不自在的整理衣领，湿透的发丝粘在脸侧。 她穿的是长衣长裤的冰丝睡衣，上衣扣子系到最上面。 方才顾言扯开她的扣子，忽然停手将她推开。 即便什么都不懂的江意也能猜到顾言差点要做什么。 时间流逝的既慢又快，屋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全黑下来。 顾言清清嗓子，“咳，意意去把灯打开。” “嗯。”江意没多想，站起来去开灯。 明亮的灯光下屋内一览无遗，江意回过身才看清顾言坐姿有些僵硬，变得更不自在。 她无措地手没处放似得攥住失去扣子的领口，语气讷讷地说：“坐在地上不舒服吧。” 顾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她，“这回高兴了？” 江意被看得脸更热，她一字一顿道：“我、不、高、兴！” “嗯？”顾言洗耳恭听。 江意深吸一口气，伸手指向房间里格格不入的各式东西。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不喜欢，我都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送我那么多奇怪的礼物。” 她大步走到顾言身边，捡起地上的泡泡剂用力向顾言吹一堆泡泡。 “你送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十八岁了？” 泡泡飞到顾言的头发上炸掉，点点泡泡沫落到他的鼻梁上迅速消散。 他仰头无辜地问：“还有吗？” “当然有。”江意坐到顾言对面与他平视，“我不喜欢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管我，不喜欢你什么都为我安排，最最最不喜欢你用现在这种看小孩的目光看着我！” “对我这么不满意啊？”顾言撑住下巴懒洋洋地看她，目光在她红肿的唇上多流连几秒，“那你为什么亲我后才说。” 江意轻咬下唇，对顾言来说这些年不过是离开这个世界一天多的短短时间，没有任何真实感，而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度过每一天。 顾言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小女孩，相处时虽有所改变，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 江意早有不满，可她舍不得表达出来，重新见面她等了太久，生怕再说错什么话将顾言推远。 日积月累下她越来越难以忍耐，决定尽量温和的提出自己的不喜。 亲一下就是她想到的办法，有点像打巴掌前先给个甜枣吃。 哪知道计划的第一步就失控，原本的浅尝即止变了味道，随后再说的这些话也不知顾言听没听进去。 江意懊恼地抬手捂住嘴，声音含糊道：“你别管，你就说改不改吧？” 顾言环顾房间四周，“以后不会再送你这些东西。” 他一手压住抱枕，另一只手摸向长裤兜里。 很快一个被压扁的纸星星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是最后一个了。” 江意盯着纸星星，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变成不可置信。 “我的星星罐还在？”她拿起纸星星小心翼翼的打开。 顾言按照纸星星上的要求送礼物，最初几次哪怕送的不是江意喜欢的，她也表现得很开心。 可奇奇怪怪的礼物越来越多，江意渐渐露出不满。 顾言硬着头皮继续送，又不好意思说这些礼物都是纸星星上写的，是他失约在前，现在履行当初的约定怎好说出来。 好在纸星星的愿望只剩最后一个。 这个纸星星顾言开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特地留到最后。 现在里面的内容在江意眼前徐徐展开，稚嫩的笔触写出江意七岁时的愿望。 【长大后我要嫁给顾言哥哥当新娘。】 江意抬头看到顾言的眼眸中溢满笑意。 顾言朝江意伸出手，“意意长大了，哥哥来为你实现愿望。” 江意的心跳乱了半拍，她手指微颤地放到顾言的掌心，炽热的温度烫的她一抖。 “嗯……” ------------------------------------- 江意重新拿回了她的星星罐，里面已经空了，和顾言一起去重新买来星星纸。 而她许下的第一个愿望是……抢徐乐的儿童轿车。 顾言去把徐乐从儿童轿车里拎起来的时候，江意在一旁期待地苍蝇搓手，她眼馋徐乐的儿童轿车好久了。 真正的车江意没有驾驶证不能开，也不敢开，徐乐的小轿车有遥控器确保安全，她特想开车过瘾，只是不好意思玩小孩的东西，一直憋着不说。 江意身材娇小，勉强能够坐在儿童轿车里。 徐乐目瞪口呆地站在顾言身边看着姐姐玩。 “姐姐……姐姐……”徐乐干巴巴地说不出完整话。 长姐入母，徐乐算是江意和父母一起把他带大的，以前哪里见过江意这么孩气的时候。 有顾言跟在后面用遥控器及时控制转弯，儿童轿车愣是被江意开出飙车的感觉，不仅发出愉悦的笑声。 -- 第420页 第二天江意还要去大学报到，玩了一会只能意犹未尽的下车。 顾言等江意和徐乐走进家门他才回家，一进大厅看到坐在大厅揉眼睛的陈慧婷。 “妈，吵醒你了？” 陈慧婷还记得晚饭时江意对顾言顶嘴的事，她听到外面的动静特地过来看，确定儿子和江意和好了才放心。 “没有，我下楼喝水。”她乐呵呵地回答，撑住膝盖起身就要上楼。 顾言过去扶她，等送她到卧房门口时才随口说道：“妈，你早点睡吧，我和江意在一起了。” “你也早点睡……什么！！？”陈慧婷声音瞬间转高八度。 “嗯，所以你不用担心了，早点睡。”顾言按住她的肩膀推她进去，贴心的替她关上门。 陈慧婷想要推门出去，又觉得问不出什么来，激动的在房间内转了两圈，找出手机向老姐们林老师交流信息。 当晚，还没来得及向母亲分享感情进度的江意遭受到母亲郑重的批判，随后又是一套让她脸红耳赤的教育。 第二天，江意看到顾言娇嗔地瞪他一眼，责怪的话没说出来就变成相视一笑。 顾言特地空出时间去送江意到大学报到，像他这样家长陪伴的学生不少，随后进入安排好的学生宿舍里面也是热热闹闹，不放心的家长为孩子的室友准备好礼物，打好关系。 其中顾言夹杂在一群四五十岁甚至五六十岁的父母之中尤为显眼。 同宿舍的女生父亲来到宿舍想要打招呼，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憋出来一句“小兄弟长得真年轻，女儿都这么大了。” 江意刚铺完被子，正坐在一旁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顾言的年龄比之其他家长年轻很多，长得也并不老，可他经历这么多世，不刻意收敛气势时会带着复杂的沧桑感。 身旁的江意又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十八岁少女，举止间天真浪漫，更衬得他老些，活生生的像两代人。 两人逛校园的时候，江意仍憋不住乐，顾言揪住她梳到脑后的低马尾像是揪住大鹅的脖子，不光没有消音，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江意鹅鹅鹅地笑完还不够，坏笑着调皮喊道：“顾叔叔好！顾叔叔辛苦了！顾叔叔长得真年轻！” 四周有不少其他学生，顾言瞥了江意一眼，对她的称呼不为所动，只是牵着的手抬起来捏住她的颈侧。 软肉被轻轻捏起来，带着无声的威胁。 江意万分确定，此时要不是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颈侧的这只手就要扼住她命运的喉咙。 都已经威胁的这么明显了，江意能退吗？当然不能！ 江意火上浇油的喊起陈慧婷对顾言的称呼。 “言言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叔叔了，言言你原谅我吧，言言最好啦。” 顾言停住脚步，看向口中认错但眼神却格外灵动的女孩。 “言言？”他反问。 “咳咳咳。”江意抬手严肃地清清嗓子，“不能喊嘛？我总听陈姨这么叫耶，感觉好亲切好亲切，你觉得呢言言！” “好好说话。”顾言无奈地捏住她的脸，俯身靠近，“还有……叫我阿淮，只有你一个人叫的小名。” 曾经，一个眼盲的女孩向他介绍自己的小名叫言言，他苦恼自己没有小名可以说。 现在，他也可以告诉女孩他的小名了。 ------------------------------------- 深夜的的小区里，窗户黑了大半，一辆车停在路旁。 江昊毅坐在驾驶位，矮小的个子需要竭力挺直后背才能从对他而言有些硕大的方向盘上探出头。 江国正站在车窗外，“一会你妈妈和小舅出来踩下油门就好，什么都不用看，记住了吗？” “爸爸，我害怕。”江昊毅带着哭腔喊。 他虽然骄纵到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可气头上动手与开车撞人截然不同。 本质上江昊毅清楚自己是小孩子，有种动手也不会将人伤的太重的有恃无恐，踩下油门却能清晰的意识到真的有可能杀人，他幼小的心灵根本承受不了。 江国正并不管这些，他语气鼓励：“没事的，你是小孩子，没有人会责怪你，你也不希望妈妈离开爸爸对不对，只要你踩下油门，我们家就会变回以前了。” 江昊毅抽噎着：“真的吗？” “当然！”江国正信誓旦旦地承诺，后退两步等待机会。 不远处停着另一辆黑色轿车，漆黑一片让人以为里面没有人，至少江国正是这样认为的。 被顾言派来监视江国正的两个男人坐在车内，彼此相视一眼。 “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啊，大晚上的，用不用向老板汇报？” “看看再说，这么晚了要是没什么事，不等着触老板霉头呢吗，” 两人嘀嘀咕咕间，眼前忽然亮起刺眼的车灯。 江昊毅在父亲的命令下用力踩住油门，车子不受控制的冲向刚走出家门的邹可嘉和邹志强。 半夜，顾言接到电话沉默了好几秒，“报警吧，向警丨察提供行车记录仪，以后你们不需要再跟了。” 警方很快赶到，由于案发现场停的一辆车刚好装了时下非常稀少的记录仪，完整的把江国正唆使江昊毅开车撞人的过程录下来。 邹可嘉双腿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后被截肢，而她身边的邹志强陷入昏迷，经过抢救后成为植物人。 -- 第421页 之前邹可嘉的公司资产都是邹志强出面联系，邹志强出事后公司的人欺负邹可嘉出面少不了解情况，各种推诿不让她接手。 邹可嘉没康复好只能坐着轮椅去南城，努力抢回她从江国正那里偷过来的东西。 她擅长在背后算计，没了邹志强这个心腹在前面挡着根本守不住财产。 被公司赶出来的那天她接到律师电话，得知江国正的情况也不能平息没钱放怨气。 江国正被警方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一同带走的还有江昊毅。 由于江国正不光要杀人，还唆使未成年的江昊毅动手，情节严重被判处无期徒刑，如果表现良好，等他白发苍苍也许还能够出狱，不过到时候他面对飞速发展的世界又该如何生活就没人关心了。 而江昊毅刚满十二周岁，被送到少管所收容教育。 至此上辈子害过江意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在上辈子江意悲惨的一生，邹可嘉是主谋，江国正是从犯，邹志强在南城帮邹可嘉管理资产，是暗中影响江意十多年生活的帮凶，而江昊毅更是直接带走江意生命的罪魁祸首。 法丨院审判那一天，顾言等到宣判结果才去大学找到江意，不带任何感情的简单和她说了一遍江家的情况，随后递给她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江意的亲生母亲，这个女人无缘自己女儿的成长，如今在照片里对着江意笑。 那天顾言看到江国正准备的照片就知道是假的，因为照片里的那个人他认识，是江国正公司的人。 江母嫁给江国正后除了结婚照没有拍过一张照片，江国正做灵堂的时候才发现，结婚证又早就扔了，他和岳父岳母家闹得很僵，上门没得到照片反而被痛打了一顿。 顾言也是托人几经联系才终于得到一张照片。 江意专注地垂眸望向掌心大小的照片，嘴唇轻微张合，无声地喊妈妈，已经忘了刚刚顾言和她说的江家的事情。 当晚顾言从星星罐里看到一个新的纸星星，打开看到是江意想要一个可以放照片的项链。 顾言定制了一个项链，亲手带到女孩的脖子上。 银色吊坠项链衬得江意肤白如玉，垂落到她的锁骨下面，里面照片上女人的慈祥笑容无声守着她度过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用包容的目光看着她毕业、工作、结婚、生子，一点点幸福的老去。 在顾言和江意的儿子六岁那一年，0226终于回来了，并且告知已经成功送左语的灵魂碎片到晋升世界投胎。 那天顾言和江意被老师叫到幼儿园，顾言正沿着楼道上楼，注意到系统光球的亮起，不禁顿住脚步。 “怎么了？”江意回过头疑惑问道。 “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 顾言等江意上楼后，和0226细细的沟通完，才上楼。 他来到办公室得知儿子被叫家长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 起因是顾铭所在的大班里有十多名女孩子都要当他的女朋友。 当时顾铭同学极其冷酷地扫视每个女孩，甩下一句“你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我的女朋友。”扬长而去。 一群小女孩的扯头花式打架被老师赶来匆忙制止。 最终连同顾铭一起都被请了家长，和其他十多个孩子的家长一起友好交流后，联合到一起对孩子们进行不能早恋的教育，随后将自家孩子领回家。 上车后顾言好笑地数落儿子：“顾铭同学，你比你妈妈当年差太多了，丢人啊。” 江意原本还在笑儿子，火烧到她这无辜地瞪眼：“我当年怎么了？” 顾言都不想多提当年江意交了四个男朋友的丰功伟绩，那时候江意至少已经上小学，顾铭才幼儿园就闯祸。 还谁赢了谁就是他的女朋友，听听这是人话吗。 顾铭抬起八分像江意的脸，颇为冷淡表情瞥了自家老父亲一眼。 “呵，丢也是丢你的人。” 顾言头疼地抓抓头发，没生个可爱的女儿就算了，长得像江意让他稍感安慰，可为什么性格会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小时候照顾过江意的原因，顾言对着顾铭这张极像江意的脸也凶不起来。 他觉得不能在这么纵容顾铭下去，停到一家商店让江意下车去买东西。 车上只剩父子俩后，顾言严肃地转过身。 “顾铭，知道你错哪了吗？” 小孩子都对大人喊全名有种恐惧，平时父母都顾铭同学、小顾、铭铭地叫，此时顾言乍然叫全名，饶是向来波澜不惊的顾铭也有些发抖。 顾铭绷起脸，比顾言还严肃。 “我……错哪了？” “问我？自己想。”顾言不忍地转开视线，不去看儿子那张神似江意的脸。 顾铭从没被这么凶过，脸上终于出现慌乱，自小不爱哭的性子眼角都挤出两滴泪。 他想了半天挫败地说：“我不知道。” 顾言又转回视线，淡淡地看了儿子一会，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 “那我给你提示，你为什么让其他小朋友打架？” “她们好吵。”顾铭蹙眉难耐地说。 顾言缓缓道：“如果你觉得她们吵，可以直说，她们想要做你的女朋友是因为喜欢你，无论你是否接受，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轻视她们的好意。” -- 第422页 顾铭一脸茫然，似懂非懂，他出生是富二代，物质精神什么都很富足，导致他性格自我，最不会的就是站在他人角度思考。 顾言也不急着让他懂，直接让他留下深刻印象更有用。 “等明天上学，你要对打架最厉害的女孩子负责，在你们长大前你都是她的男朋友预备役，说出去的承诺必须做到。” 顾铭扁了扁嘴，在顾言的视线下委屈地点点头，全无平时高冷的模样。 顾言教育完儿子，江意正好回来，她上车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指向车窗外问：“阿淮，你认识那个人吗？我怎么见他有点眼熟啊。” 刚刚江意从商店买完东西出来，看到一个穿着灰扑扑的男人手里拿着馒头边走边啃。 江意只是随意瞥了男人一眼，男人与她短暂对视，晒得黑红的脸瞬间苍白许多，脚步狼狈地快步走。 顾言顺着江意的手指看向那道背影。 男人走了几步后好似想要回头看眼江意还在不在，短暂的一次回头让顾言辨认出他的身份。 他是江国正和邹可嘉的儿子江昊毅，在少管所接受管教的同时也能够读书，他十八岁时顺利离开收容所。 出来后江国正还在监狱里难以相见，失去双腿的母亲也不知所踪，而他的案底也导致没办法找到好工作。 不过他最大的改变就是从幼年的浮躁变成了如今的踏实，记忆中奢靡的生活好似一场梦，除了通过新闻认得江意的模样，平时和普通人一样为了生活奔波，与曾经的江昊毅已经截然不同。 直至江昊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顾言才收回视线。 “我也不认识，回家吧。” 坐在车后座偷偷吸鼻子的顾铭回家没有向奶奶和姥姥姥爷告状，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真的找打架最厉害的女孩子讨论要负起责任。 小孩子之间都是开玩笑，抢着要当他女朋友也是因为喜欢和他玩。 经过教育后都更明白分寸，小女孩连忙摆手拒绝。 不用负责的顾铭反而更茫然了，憋红脸追着小女孩要履行男朋友的职责。 玩玩闹闹两人青梅竹马地长大，顾言和江意也渐渐老去。 江意的灵魂碎片在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就同意跟随顾言生生世世。 等江意去世后，顾言安排好后事，让0226跳转世界。 晋升世界原则上系统不会提前告知宿主，不过顾言与0226都心知肚明。 ——正在跳转任务世界，请主人保重。——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全部结束，下一章开始是左语在顾言去世后的经历，不会太长。 虽然是以左语为主视角，但是讲的依旧是顾言留下的影响。 提醒一下，有点虐，不过结局比上一个顾言视角的经历会好些，算是善始善终吧。 感谢在2021-06-23 07:25:46~2021-06-24 10: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0章 最终回忆1 洁白的病房中。 左语坐在病床上微微仰头, 医生一层层地为她解开缠绕在双眼上的纱布。 左母紧张地站在一旁，等到纱布全部解开，露出左语紧闭的双眼, 她声音颤抖地询问：“言言，能看到吗？” 左语缓缓睁开眼，不习惯的快速眨动，黝黑的瞳孔先是望向医生的脸，随后转向母亲。 “能看到。”她浅笑着回答, 环顾病房四周, 舍不得放过所能看到的任何细节。 左母抬手捂住嘴，流出激动的泪水, 不断喃喃道：“能看到就好，能看到就好。” 左语眼睛也有些湿润, 医生连忙提醒病人要少哭，左母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让左语也不许哭。 经过检查医生确认左语恢复的很好, 只要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重新恢复视力的左语见什么都陌生, 有种世界都在眼里的感觉，散步时脚边爬过的一只蚂蚁都能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一个星期后, 左语顺利出院。 离开医院前她悄悄找到王之美。 “王医生。”左语拦住刚从诊室出来的王之美。 王之美脸上挂着独属于医生的职业微笑：“有什么事吗？” 左语不好意思地左看右看，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问：“王医生, 顾淮现在怎么样了？” 王之美笑容不变，“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在国外，具体我也不清楚。” 距离左语失去顾淮的消息, 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这段时间她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就是王之美。 虽然之前在聊天软件上, 王之美一直都告诉她顾淮很好，但没有亲眼看到总有些不放心。 左语抓着王之美的手臂不放她离开。 “有没有照片啊，我就偷偷看一眼。” 王之美不愿在人来人往的诊室门口细聊，拉着左语到僻静楼道。 她语气责怪：“你也知道顾淮情况特殊，怎么可能有照片，以后你也不要来问我了，万一被警察知道了怎么办。” 左语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无措地用手搅动衣角。 “能打电话吗？我只是想确定他平安。” “不能。”王之美快速拒绝，她凝视左语的双眼，声音放缓：“他真的很好，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了他结婚的消息，你不用担心。” -- 第423页 “结婚了？”左语讷讷地反问。 王之美轻轻点头，“结婚后我都经常联系不上他，对了，我和他说起过你恢复视力的事情，他让我向你说恭喜。” “谢谢。”左语勉强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的关心有点自作多情。 左母过来催促，左语和王之美道别后跟母亲到不远处的电梯前等候 电梯到了，左语进去前下意识回头看了王之美一眼，只见王之美仍站在原地，也不知是否一直在看着她。 左语没有多想，挥了挥手和王之美再次告别，与母亲一同进入电梯。 从医院坐车回家的路上，左母对左语絮絮叨叨地说起相亲的事情。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这么拖着，咱家没个男人，出事连个主心骨都没有，谁都能过来踩一脚。” “我让你赵姨给你联系几个相亲对象，过几天你乖乖给我去看，这回条件都不错，和范金不一样，你可不许再眼高手低。” “范金他妈居然还有脸来和我哭诉他儿子死得惨，骗咱那么多钱，死了也活该。” 左语听到母亲提起范金，回过神来，她揉了揉额头。 “诶呀，好吵啊，车里有蚊子！” “哪有？”左母反应过来，怼了女儿一下，“死丫头，嫌你妈烦呐！” 左语夸张地撞到车门，又弹回母亲的怀里，哼哼唧唧地喊：“是啊，好烦，头疼，眼睛疼，还晕车。” “真是生个讨债鬼。”左母不满地嘟囔，手上却还是抱着左语，调整姿势后给她按丨摩太阳穴。 左语是在大四开学前的暑假出事，整整大四都办理休学，如今再回去也赶不上这届毕业。 老师和校领导们也可怜她的情况，她回到母校折腾一番，虽然延迟一年，幸好顺利毕业。 左语从大二起就开始利用业余时间接单，她知道自己不是坐得住办公室的性子，之前寒暑假打工也是在为此积累经验。 经过一年的复建，毕业时左语也已经恢复往常的水准，回到老家愉快的做自由职业。 她按照自己的节奏接单工作，家里就是她的工作室，还有时间定期旅行，除了要遭受左母的催婚，生活很充实，几乎哪哪都好。 偶尔她会梦到顾淮，在梦里顾淮一个人在国外，东躲西藏，语言不通，水土不服，每次梦里她都想去帮助顾淮，随后便会从梦中惊醒。 左语坐在床上逐渐清醒过来，想到前段时间从王之美那里听到顾淮有孩子的消息，不禁撇了撇嘴。 “双胞胎，真厉害哦。”她不满地自言自语，觉得某人在国外逍遥快活，她还在这里念念不忘真是丢人。 时间还早，左语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心里盘算着等画完手上这单就出门逛逛，成天闷在家里灵感都要枯竭了。 早餐很丰盛，她自己贴的面饼，家中老母鸡下的蛋水煮好，外加一袋温热的牛奶。 左语满意地坐在餐桌前，敲门响打断她美好的早餐。 不用想也知道是左母来了，最近左母催婚催得越发丧心病狂。 “来啦来啦！”左语生无可恋地喊，放慢步子向门口走去。 从小左语和母亲相依为命，家在文安市远郊的厂中村。 环境封闭的厂中村大多人素质不高，丈夫早逝的寡妇带着幼丨女生活很容易遭到欺负。 左母本就性格强势，面对一个个不自量力上门的色痞，练出一张能骂死人的嘴，渐渐成为有名的泼辣人。 她不光对外人厉害，对待女儿更是恨不得事事掌控。 在母亲的熏陶下左语也不逞多让，上大学时毅然决然地放弃母亲为她选的本地大学，跑到很远的外地独自上大学。 期间假期回来宁可在外面打工租房子住也不回家。 母女俩吵吵闹闹，其实感情很深，许是左母感受到女儿已经长大，也开始改变对待她的方式。 只是本性难移，相处大多数时候还是磕磕绊绊的。 果然左语打开门，迎面得到了左母的一阵痛骂。 “耳聋啊，敲这么半天是想累死我吗？一天天的给你操碎了心，连家都不知道回。” 左母嘴上骂骂咧咧，挥开左语伸过来的手，自己费力将一袋很沉的编织袋拎进来。 左语习惯性地过滤掉母亲的话，好奇问道：“你拿了什么？”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跑咱家院子里把鸡弄死了，那么多我也吃不了，给你带过来两只。 还有这是给你的土豆、白菜还有茄子。 你成天就知道在家吃外卖，瞧你瘦的，吓死个人喽。” 左母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两只鸡都已经褪过毛，她一手拎起两只走进厨房，拿起菜刀动作利落开始卸肉。 左语趴在厨房门口探头看，“怎么还弄死了？偷鸡的吗？” “才不是，哼。”左母把卸好的鸡肉装到袋子里，又处理另一只，在剁肉的噪音下大声吼。 “我看就是范金他妈干的，个老货把她儿子的死非算到你身上，说你当年要是和范金结婚，范金肯定死不了。 不要脸的老东西，当年母子俩合起伙来骗人，还有脸在哪里成天哔哔，明天我就去把她家鸡杀了。” 左语听到范金的名字微微蹙眉，有些担忧道：“妈，你别冲动，要不你搬过来吧，我在小区里给你租个房子。” -- 第424页 左母想也没想地拒绝：“说话不过脑子？我搬来怎么上班，地谁种，家里的鸡和狗放哪，跟你就喝西北风了。有那孝心多回家看看比什么都强，我一把老骨头还要往你这里跑。” 左语撅起嘴，去门口把那些菜分类放到冰箱里，她倒是想回去，上次回去她妈直接让相亲对象等家里给她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再回去几次被拖去嫁人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她才不去找死呢。 左母收拾完鸡，让左语放进冰箱，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边动手收拾边一顿批评。 左语受不了地把她推出门，“你赶紧走吧，我住的是猪窝，不比您老住的金窝窝，可不要在这伤眼睛了。” 左母没有坚持，她每次来都风风火火的。 “真是讨债鬼，这周末必须回家，你赵姨介绍了一个高材生，绝对亏不到你，再拖下去谁还要你了。” “啊啊，我知道啦，辛苦赵姨了，妈妈操心了。”左语施展敷衍话术，紧接着被左母提起耳朵。 “疼疼疼！”左语嘶气着护住耳朵，“我可是你亲闺女啊，下手轻点。” “哼，这周末你再不回来，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左母又重重捏了捏，务必要让左语长记性、 她放下手后似乎想起什么，难得迟疑几秒。 “那个……那谁，你还有联系吗？” “谁啊 ？”左语一脸茫然。 “就那个……”左母咬咬牙，之前怕女儿眼瞎被人骗，现在情况不同，“你在外面勾搭的那个男的，为了他不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左语反应过来，揉耳朵的动作顿住。 她没有正面回答，“明明是你要和我断绝关系，现在还拿这个威胁我。” 左母一脸不满，“是不是人家不要你了？现在你眼睛已经恢复，怎么说也和他住过，要不去再去找找。” “我们清清白白的，找什么找！”左语听到这话就烦，忽然她话锋一转，“对，我得找，周末我就不回去了啊！” 说完左语立刻把左母推出去，砰地关上门。 “你敢，死丫头给我开门！”左母在外面用巴掌拍门。 左语小心打开一个门缝，“妈，你还没走啊，我这不听您的话准备去找人家吗，有对象了就别给我安排相亲了呗。” 左母是很封建的老思想，觉得女人就该从一而终，当年左语父亲去世后，她也是独自拉扯女儿要为丈夫守寡，死活不改嫁。 之前见左语和一个男人在车里亲过，后来又在家里看到男人的痕迹，一直怀疑左语和对方一起住了。 在左母的观念里，住过就要结婚，实在不合才能找其他人。 如此一来，听到左语的打算，左母倒是不再催促相亲。 “那你尽快联系联系，不行妈也好早点给你找下家。” 左语目送母亲走近电梯，关上门背靠门板，头疼地向后撞门。 她得知顾淮结婚后就很少联系王之美，前段时间总梦到顾淮，自虐的又联系王之美一次，得到顾淮有孩子的消息。 自己孤孤单单，人家生活美满，找到有什么用。 左语也尝试过去见母亲给安排的相亲对象，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彼此抱着明码标价的态度，单是对方的目光就让她不适。 她叹了口气，去房间收拾包准备去见王之美。 其他朋友都不认识顾淮，这种事除了王之美她没法和别人聊。 坐车来到医院，正巧见到王之美开车出来。 左语按下车窗时王之美的车已经擦过去了，她连忙叫出租车的司机跟着。 王之美似乎有急事，开车很快，出租车司机加速追了几次都没有追上，只能遥遥的咬在后面。 一路越开越偏，来到郊区的精神病院，王之美终于停下车进去。 “姑娘，到了，需要我在这等你吗？”司机师父回头问道，看清左语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等……等吧……” 左语想起曾见过顾淮去心理诊所，只觉得浑身发冷。 顾淮真的在国外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一小卷要搭配前面的‘最初回忆’看，不然会看不懂。 第201章 最终回忆2 文安市第九医院并不出名, 如果不是大门两侧白底黑字的牌子带有精神病院的字样，左语差点将这里当成普通医院。 进入第九院几乎花光了左语短短人生的所有反侦察知识，远远坠在王之美后面努力不被发现, 在医护人员经过的时候露出她对这里很熟悉的表情，经过一名突然唱歌的病人身边时也竭力抑制住要尖叫的冲动。 左语忍着剧烈心跳跟踪王之美，看到她走到一间病房前停下。 早有护士等在外面。 “王女士，你终于来了。”护士推开房门，带王之美走进去。 左语小心翼翼地靠近病房, 透过窗子看到病床上的躺着的人。 虽然床上的身影骨瘦如柴, 依旧能够看出是一名年迈的长发女人。 左语心里松了口气，不是顾淮就好。 她见王之美和护士转身要出来, 连忙躲到走廊拐角处。 很快有脚步声靠近，护士远离病房后才对王之美开口。 “王女士, 刚刚你也看到了，现在病人已经不能伤害任何人, 建议早点她带回家安排好一切。” -- 第425页 “我是她的邻居, 她唯一的儿子……已经去世了。”王之美声音沉沉地说, “家里有老人也不方便，这几天我会多来看看, 麻烦你们操心了。” 两个人交流一会病情，王之美去病房看过后又找医生聊了聊, 随后准备离开。 经过楼道的时候王之美忽然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抓住，惊恐的叫声在看到左语那张苍白的脸时堵住。 左语力气很大地箍住王之美的手腕，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目光灼灼地瞪着她。 “你刚刚……”左语声音干涩, 舔了舔嘴唇继续问：“到底什么意思。” 王之美已经冷静下来, 转动手腕想要挣脱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左语艰难地说：“我问过了, 病房里的人叫陈慧婷，她的儿子……是顾淮，你为什么和护士说她的儿子死了。” 说出名字时，左语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生怕下一秒等到让她窒息的答案。 王之美不耐烦地蹙眉，似是左语问了很傻的话。 “那能怎么说？难道要告诉护士顾淮因为杀人逃到国外，没办法回来见母亲？你是嫌顾淮日子过得太舒坦想让他进监狱吧。” 这话即在左语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却并没有缓解她的情绪。 “能让我和顾淮视频吗？只是看一眼而已，我可以不说话。” “不方便，谁知道警察会不会定位到。”王之美费力甩开左语的手，又被她重新抓住。 王之美恼怒地低吼：“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又不是他什么人，非要纠缠我丨干什么！” 左语的脸又白了几分，她抿唇不答，执拗地抓住王之美不松手。 王之美瞪着左语含泪的双眼，肩膀塌陷下去。 她语气变软，“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顾淮都出国两年多了，我最近也联系不上他，没必要骗你。” “视频。”左语咬牙坚持道。 两人僵持一阵，王之美主动牵起左语，“你跟我来。 王之美把左语带到车上后，她随手拨弄车前放着的卡通玩偶。 在玩偶摇晃的声音中，她轻声开口。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没想到你这么久还关心顾淮。” 左语双手攥紧斜挎的背包带，缓缓抬头，王之美转过头与她对视。 今日王之美离开医院很匆忙，脱掉白大褂随意套上衣服，衣领难看的堆在一起，脸上淡妆更是随着一天的工作脱落干净。 王之美凝望左语继续道：“我知道一些你们的事情，你恐怕并不了解顾淮，一直以来他都在骗你。 他爸顾俊明是我们街上有名的赌鬼，喝酒后就拉着人赌博，小时候他被他爸打，从家里逃出来还是我妈收留的他，可他满嘴谎话，骗的我妈对他比对我都亲。 他那个性子就是见不得人好，其实他根本不喜欢你，就是想骗你而已， 你还记得你曾经排到角膜供体，是他不希望你恢复视力变得不好控制，偷偷用我的电脑查到其他病人资料骗你主动让出供体。 这种事情他还做过很多，监控你，跟踪你，甚至想要绑架你，如果不是出事，他早就对你动手了。 你居然还念着他，他根本不值得你的关心，别想着见了。” 王之美脸上的厌烦几乎要溢出来，仅仅从她生动的语气就可以想像出一个在赌徒父亲熏陶下长大的恶劣男孩。 不过左语不为所动，像复读机一般重复道：“视频。”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王之美面色一变。 车前摇晃的卡通玩偶已经逐渐停下来，车内恢复死寂。 左语的双手几乎把身前的背包带搅成麻花，她声音很轻地说：“不重要，我只知道他从未真正伤害过我，反而救过我两次，现在、我想看看他，确定他还好就够了。” 王之美透过车窗眺望远处的高楼大厦，目光很幽深。 “他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左语直视她的侧脸，沉默几秒忽然轻轻地笑了。 “你和顾淮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什么？”王之美蹙眉不解。 左语推门下车，站在外面冷笑一下，“一样的骗人话张口就来。我眼瞎，他当我心盲，你呢？呵，既然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查。” 砰的一声，左语摔上车门，独自向前走。 王之美开车追过去，按响车笛，左语根本不理，从人行道绕道路对面，让她无法跟上。 眼看左语走到对面上了一辆出租车，王之美将车停靠到路边，无力地把额头贴到方向盘。 曾经去探视的时候她问过顾淮，如果左语坚持要找他怎么办，顾淮说出那些让她仅仅是听了都觉得恐怖的事。 “把这些告诉左语，她会放弃的。”顾淮说话时表情淡漠，唯有带着手铐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颤抖。 非不得已，王之美也不想破坏左语心中的形象，可是现在…… 王之美仰头与车前的玩偶对视，像是在质问某人。 “你也没说过左语不放弃我该怎么办啊 。” ------------------------------------- 左语坐车回到家里，开始在客厅的各处翻找。 她记得曾经过年和顾淮的最后一次争吵，顾淮离开前将一个小方盒子塞到她的掌心，说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 第426页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随手扔到地上，后来收拾屋子就不知道扫到哪里去了。 最终左语从柜子底下找到拳头大小的红色锦盒，看起来像是放戒指的。 她跪坐在地上，直接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小心打开。 一枚钥匙映入眼帘。 左语目露疑惑，这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疲惫地靠向柜子，双手捧着锦盒微微出神。 人类的感官是均衡的，当一项感官失去，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 失明后左语的听觉、触觉还有嗅觉都被放大，获得了全新看待世界的方式。 她能够清晰分辨出人群中顾淮走来时独特的脚步，靠近时紧张的呼吸，想要触碰她时带来的清风以及抓住她时指尖微微颤抖的力度。 王之美说的那些，很多她都隐约猜到。 可那又如何，就像她说的，顾淮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曾有无数次她听到顾淮悄悄从身后靠近，竭力压抑粗重的喘息，哪怕看不见也能猜测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何等嗜人。 她的心情从紧张到麻木最后再到好笑，带着这种你不知道我知道的窃喜，甚至好奇顾淮到底要做什么，到时候可以反过来吓他一下。 想到这里，左语脸上升起淡淡的笑容，很快又散去。 她从锦盒里拔出钥匙，反复看了又看，眉毛拧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骂死你。” 时隔两年重新去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当初的案子左语怕暴露顾淮，都不敢去关注。 如今再去查才发现新闻已经被压的干干净净，曾出事的建筑工地变成一片封闭小区，左语找过去甚至记不得她去过的是哪一栋楼。 秋日天气转凉，左语茫然地站在小区门口，抬手紧好脖子上的围巾，走到小区门口的报刊亭。 “大爷，要一个甜玉米。” 报刊亭中除了买些书和杂志，还有烤肠玉米等小吃。 左语接过冒着热气的玉米，呼呼吹了几下，和老板打听起小区里的事。 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大爷，我相亲对象的母亲非要在这个小区买房子，请问这个小区有没有出过事？” “咱这小区好着呢，能出什么事？”老板竖起眉毛反问。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奇怪，他妈妈也没什么钱，忽然要买这里的房子给我们结婚，我怕她骗人或者买了什么出事的房子，既然没事就好。” 左语说着露出甜甜的笑：“那谢谢您，有您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不然怕男方家里骗我。” 她注意到老板已经露出纠结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又点了两根烤肠。 果然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叫住了她。 “丫头，你那个婆家买的是哪栋楼？” 左语状似思考几秒，“我也不清楚，他们什么都不和我说，不然我能怀疑吗。” “你过来。”老板对左语招了招手，等左语靠近后才低声说：“这个小区的确出过事，是七号楼，在盖楼的时候，半夜死了三个人在楼里，现场别提多惨了，现在那栋楼还闹着鬼，如果你婆家要买七号楼，你千万别同意。” “七号楼……老板您知道凶手抓到了吗？”左语转头看了一眼七号楼，阳光下与其他楼没什么不同。 老板有些不确定，“抓到了吧？咱老百姓也不知道，当初我还住在对面的平房里，警察来可热闹了，也没见警察走访什么的，抓不到凶手肯定要找人啊。” 左语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更多向老板道谢告辞。 等她走后，老板忽然反应过来，“我刚刚没说那三个人怎么死的啊，这丫头怎么知道有凶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25 07:49:25~2021-06-26 04: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渐行 10瓶；牛奶咖啡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2章 最终回忆3 深夜, 画室中电脑冷白的光照亮桌前一片空间，往常放在手边用来画画的数位板被左语随意挥到桌角，面前是杂乱放着的草稿纸, 记录收集的各种信息。 这几天左语去了很多地方，她能找到认识顾淮的人，都只知道顾淮跟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 不过并不是没有一点线索。 眼睛有些发酸，左语才意识到她还没有开灯，起身打开灯后亮光晃得她眯起眼睛, 感觉稍许适应立刻回到桌前。 她的目光凝到电脑旁边立着的相框, 那是她在顾淮大学公告栏中找到的往届优秀毕业生照片。 照片中顾淮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还带些许青涩, 利落短碎发下锋利的眉眼全无笑意，紧绷的嘴角甚至能够想像出他拍照时的局促心情。 左语趴在桌子上, 哼笑着伸手轻轻弹了弹照片上的脸。 “我要抓到你了。” 她心情颇好的将草稿纸归拢整理，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浴室洗漱准备睡觉。 明天, 她要做一件大事。 在这个科技社会根本不可能有人间蒸发, 左语已经不相信顾淮出国这种说辞, 那么背负命案的顾淮突然销声匿迹，只有可能是他被抓了。 一切其实早有端倪, 两年前警方曾上门调查，询问左语一些事情。 -- 第427页 当时左语按照顾淮的嘱咐如实说, 只是隐瞒她知道顾淮是凶手这个信息。 “我屏息骗过范金，他们真的以为我死了，跑到工地的地下室挖坑要活埋我。 楼上传来动静，范金他们都跑上去, 我什么都看不到, 摸索着从另一边的上楼。 好像是有打架的声音, 当时我很害怕，只想尽快离开。” 警察边记录边问：“你说你全程没有听到凶手说话是吗？” “不是凶手，是救我的人。”左语忍不住的反驳，才回答：“没有听到，他没说话。” 对面传来很低的几句耳语，左语想要努力听清，警察已经起身向她告辞。 现在想来，寻找凶手的问询也太过简单，更像是……来核实情况。 紧张的她竟然没能意识到这个异常，不知她对警方的回答能不能影响量刑。 她问过律师，本国对死丨刑的判处很少，顾淮为了救她就算杀人了，顶多会被判无期。 如果顾淮是因为这种理由骗人，她可以接受，还会让顾淮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一直等他。 第二天左语精神饱满地起床，打扮好前往市南新区的派出所。 身为两年前范金绑架的受害者，左语本以为自己能够很轻松的查到真相，却不想在第一步就碰了壁。 “抱歉，女士，你无权查询案件信息。” 左语不可置信地问：“我为什么不能？两年前我被绑架了，有人救了我，我想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都不行吗？” 警察依旧拒绝：“你所说的事情并没有立案，而你要查的案件中，你不是凶手以及被害人的相关亲属，没有权利查询。” 左语这才知道，当年警方问询只是将她定义成一个毫不相干的目击者，而她根本没办法证明她和顾淮有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直至此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顾淮之间的联系有多么薄弱，这些天她找到认识顾淮的朋友，一遍遍向对方解释她的身份都没有让她如此崩溃。 左语心里憋了口气，她用力抓住桌角咬牙道：“那我要找我的男朋友，他已经失踪两年，我要报警。” 警察面露不悦，明显在认为她是无理取闹。 “报假警是违法的，你可要想好。” “我……”左语不禁胆怯。 这时几名警察从外面进来，其中领头的中年警察关切问道：“小王，怎么了？” 左语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分辨出是这名中年警察曾经上门向她调查情况。 “崔警官，您还记得我吗……”她激动的上前将当初的事和想查顾淮的要求说了一遍。 崔警官蹙眉听完，不确定地问：“你是左语？我记得你的眼睛……” “对！是我！”左语惊喜地应道，没想到崔警官还记得她。 可紧接着崔警官的话如同冷水似得泼向她。 “你所说的案件属于非公开信息，不是相关人无法查询。” 左语本以为自己距离找到顾淮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发现其实差的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派出所不肯离开，警察过来劝说几次无果后不再管她。 傍晚崔警官换成常服下班，左语灰蒙蒙的眼见到他后恢复些许神采，站起身默默地跟过去。 崔警官到门口跨上小电车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左语。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要找顾淮。”左语直直地望向他。 崔警官不禁蹙眉，“你找我没用，回去吧。” 说完崔警官骑电动车离开。 左语快走两步察觉到跟不上，转身往回走。 她做好死磕的打算，准备回派出所继续等，明天崔警官总要上班的。 崔警官骑一段路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远远看到左语走进派出所的背影，他连忙刹闸停下，也转了回去。 他走进大厅的时候，只见身穿米色针织衫的左语屈膝团坐在休息长椅一侧，她把宽松外套盖在腿上，一幅睡在这里的架势。 有晚上来值班的警察不明白情况，想要过去询问，崔警官上前拦住，带着左语离开派出所。 天色擦黑，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崔警官推着电动车来到一家道边的小吃摊位。 “老板，两份馄饨，再打包一份。”崔警官对左语挥了挥手，“来，坐吧。” 左语有些迟疑，还是坐在崔警官的对面。 “您只要告诉我顾淮在哪里就好，我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崔警官没有说话，拿纸巾细细地擦桌子。 他擦了好一会，将桌面的油污擦干净后用力把纸团扔到垃圾桶，干脆的动作似乎做下某种决定。 “顾淮啊……已经被枪毙了。” 左语眨眨眼睛，无法接受崔警官说的话。 “怎么可能，他是、他是见义勇为、是正当防卫啊……明明是范金先绑架我，是不是因为我的证词，我不该说没认出他的……怎么会……” 从王之美对护士说陈慧婷儿子死了，左语其实早有预感，可她一直忽视最坏的可能。 现在崔警官毫无任何遮掩的将事实摆到左语面前，她仍怀着侥幸心理问：“是顾淮让你骗我的对不对，就像王之美一样。” 摊位老板将两碗馄饨端上来。 崔警官目光落到馄饨上飘起的热气，微微出神。 -- 第428页 案子已经结案两年，早就不在保密期，他能叫出左语的名字，也是因为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罪犯。 “是虐杀。”崔警官沉声道。 面前馄饨升腾的热气在秋日冷风下渐渐消散，两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左语呆呆的听崔警官描述那个她去过却没能亲眼见到的现场。 “地面上满是受害人逃跑时拖出的血痕，每个受害人身上的骨头都被一节节砸断，眼球更是活生生的扣出来。 呵……据说顾淮来自首的时候就是掏出来的那几颗眼球，接待他的小警察刚上岗没多久，被吓得当月就辞职了。 这样的行为你说是见义勇为？是正当防卫？” 崔警官去摸衣兜里的烟，吞云吐雾后稍稍缓解因回忆现场而紧绷的神经。 他夹着烟继续道：“即便罪犯主动自首，对案情供认不讳，但现场太特殊了，我们立刻成立专案组，为防止模仿犯的出现，全程勘察都采取保密手段。 在询问动机的时候出现了麻烦，顾淮给出的理由是……哼……他居然说是看那几个人不顺眼。” 左语忍不住插嘴：“他是因为我。” “无论是不是因为你，虐杀是事实，只不过顾淮的说辞我们没办法提起丨诉讼。 像他这类罪犯都自有一套思维模式，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一次审讯中我无意间和顾淮提起了你。” 香烟烧到陈警官的指尖，他恍若未觉，一时间他竟然难以找到合适的词去描述当时顾淮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 陈警官沉默时，左语焦急地等待。 片刻后陈警官终于回过神，再开口语气变得急促。 “那段时间顾淮的家人找来医生要证明他有精神疾病逃脱责任，第二天，他挟持了医生。” 监控摄像完整如实的记录下行凶过程。 从投案起极为配合的男人会见医生时在桌下悄悄掰脱拇指摘下手铐，又将拇指按回去。 全程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随后他忽然暴起挟持住医生，却没有逃跑，而是拖着医生来到被一个隐蔽摄像头正对着的墙角。 “罗里吧嗦磨磨唧唧，一个非要问我动机，一个非逼着我承认自己有病。 我好无聊啊，杀个人给你们助兴好不好？” 男人语气跃跃欲试，他从后面拥着医生，双手攥住手铐勒紧医生的脖子渐渐用力。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原本坐在医生旁边的律师反应最大，早在男人动手的时候跌倒在地，而坐在医生另一侧的女人则淡定多了，只是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愤恨。 值班警察发现异常的瞬间就举枪瞄准男人，眼见医生被勒的脸色胀红，手指勾住扳机等待命令。 就在医生即将窒息的时候，男人忽然松开手，手铐哗啦啦地掉到地上，重新获得空气的医生蜷缩身体剧烈咳嗽。 男人无辜地举起双手，做个投降的手势。 “开玩笑的，我遗嘱还没有立完，被你们打死怎么办。” 医生自然不会再为顾淮做精神疾病的证明，而拥有监控视频能够顺利提起丨诉讼的崔警官也忘了去调查引起顾淮异样的左语。 监控中顾淮的表现让法庭上的所有人都信了那个荒唐的杀人动机，顾淮律师更是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陈警官回想起整个审判过程只觉得出奇的顺利。 他曾以为顾淮是那种最难缠的罪犯，无论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明明什么都告诉你了，却又有种其实在隐瞒什么的感觉。 法官宣判结果，陈警官和一众警察都松了口气。 当时陈警官下意识望向顾淮，只见他坐姿放松，唇角微微勾起，竟然一幅比他们心情都好的样子。 这两年来每次得知哪里又出了穷凶极恶的罪犯，陈警官都不禁想起顾淮，像他那样主动投案还不愿利用精神疾病逃脱刑罚的人再也没见过。 陈警官倾诉似得说完一切，也算彻底挣脱开两年前留给他的噩梦。 “左女士，无论你们之前什么关系，顾淮这么危险的人被枪毙才对社会有益，忘了他吧。”陈警官好心劝告，起身对老板喊道：“老板，打包那份馄饨做好了吗，我的这份馄饨也打包带走。” 左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馄饨已经完全冷透。 她垂头拿勺子盛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冰凉的馄饨没有经过咀嚼顺着喉管咽下。 滚烫的泪落入汤碗中。 第203章 最终回忆4 如果能够再坚定一些。 如果能够再勇敢一些。 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左语参加陈慧婷的葬礼, 望向纯黑的棺材沉进地下，湿润的泥土一点点覆盖，她如此的想。 参加葬礼的除了王之美和左语还有许多陈慧婷在医院的病友。 “走吧, 都走吧，尘归尘土归土啊。” 面容苍老的女人是陈慧婷生前最好的朋友，絮絮叨叨间像是凭空老了几岁。 她弯腰为坟墓填上一捧土，费力起身缓了片刻，拄拐杖沿着青石板路离开。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只留左语和王之美站在墓碑前。 一场秋雨一场寒, 自早晨起就有些晦暗的天气下起稀稀拉拉的雨，王之美撑起硕大黑伞站到左语身边。 “今天天不好, 我先带你过去。” -- 第429页 左语跟随王之美穿过一排排墓碑，很快停在某个墓碑前。 【顾淮之墓】 熟悉的名字使左语心口一痛, 她望向墓碑上小小的黑白照片，视线凝住。 王之美注意到左语的目光, 扯动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 “这是我用手机照的, 他自己连个照片都没有。 探视时我要照照片, 他不愿意，还让我把骨灰扬海里就好。 可我妈不放心, 说没人给他烧纸，到地下会吃苦的, 他才同意我给他照相。” 照片中顾淮顶着能看到头皮的寸头，露出从额角延伸到头顶一捺长的伤疤。 许是心知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张照片，黑沉沉的眸子直视镜头不再抗拒，神色中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 当没有发型的修饰, 棱角分明的锋利五官彻底显露出来, 唯有薄唇两侧多出来似得软肉使脸颊弧线柔和, 稍稍弥补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道疤……”左语喃喃道，印象里的顾淮一直都是短碎发，从未见到过头皮上的疤痕。 她似哭非哭，“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两年间想起顾淮，她最多的心情便是遗憾，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竟然变成天各一方，从王之美那里得知顾淮的‘生活’，又不禁生出埋怨。 明明我还在担心你，你却顺利开展新生活。 每当这时，左语就憋着气，努力赚钱，出门旅游，非要把日子过得更好才行。 可本以为生活在世界某个地方的人，原来早已和她天人永隔。 最让左语痛苦的是顾淮在审判前明明有机会逃脱死丨刑，他却放弃了。 “我想不明白……挟持医生……他到底要做什么？就那么不想活吗？” 雨水将灰色的墓碑染成黑色，王之美伸出手指触碰照片上的人，隔着时空去探寻曾经的某段记忆。 “这道疤，是他母亲砸的，他母亲有遗传性精神分裂……而他也是。” 左语猛然抬头，“所以他杀人的时候是发病了对不对，那他为什么不承认有病？” 王之美的手指微微颤抖，许是因为冷的，更像是不忍揭开某人最后的伤疤。 “他说……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发病了。” 左语彻底愣住，“发病？我知道他性格有些偏执，但他……很正常啊，甚至比我都要好。” 长期失明下，特别是在猜到顾淮不愿让她恢复视力，她的情绪几近崩溃，一度想拉着顾淮共沉沦。 反而是顾淮始终包容她的情绪，如同海绵一般，默默地帮她消化掉阴暗的想法。 “他能表现得这么正常，也许是因为准备了十多年吧。”王之美苦笑道。 许多事情经过事后回忆，才能一件件串联起来。 “顾家是在顾淮出生前一年搬到我们那条街上的，他妈陈慧婷很有气质，据说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跟着他爸顾俊明这个穷小子私奔过来。 我妈说啊，当年顾家的小夫妻在街上一走，漂亮的眼前都亮了几分，同样的房子，顾家装饰上花花草草就比别人家的好看。 整条街谁不羡慕这对把生活过成童话的夫妻。 可就是这样的人家，在顾淮两岁时忽然散了，陈慧婷离开家，顾俊明开始酗酒赌博一蹶不振。 从顾俊明喝多后说的醉话，其他人才知道，陈慧婷家里有遗传的精神分裂，是隐瞒着病嫁给他，离开是因为病发了。 两岁的小孩哭着找妈妈，街上的邻居都不忍心告诉他母亲离开的真相。 大概顾淮十三岁那年，他已经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也不知从哪的来消息，暑假时忽然留下纸条不见了，说要去找她亲妈。 我妈怕顾淮出事，那时候监控覆盖不够，报警后警方找了一整个暑假，终于在本市的一个棚户区里找到顾淮和她妈。” 王之美缩回手，举到唇边轻轻呵气，整个人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我……去过最难忘的地方。” 许多违章建筑扩张到本就狭窄的路上，穿过拥挤在一起的各种自建房，找到夹杂在其中可怜的低矮平房。 院门半开着，荒芜的院子连小偷都不愿光顾。 王之美和母亲跟随在警方后面，一同进入那个血气扑鼻的房间。 窗户用报纸封上，隐藏在昏暗房间中的骨瘦女人向警方扑过来。 由于王母早就说明陈慧婷的精神疾病，现场还配备了医生。 警察拿防爆叉控制住陈慧婷，医生小心翼翼的上前打镇定剂。 王之美和母亲第一时间注意到蜷缩在墙边的顾淮，两人急忙过去，发现顾淮被锁链铐住脚，能活动的范围很小。 短短一个暑假不见，顾淮瘦了许多，浓稠的血液糊住头发，顺着额角流下来染红半张脸。 他对靠近的王母和王之美视若罔闻，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慧婷。 医生终于成功将镇定剂打到陈慧婷身上，经过最后挣扎陈慧婷栽倒在地，有警察靠近将她拖走。 王母心疼地抱住顾淮，“没事了没事了，小顾，我们回家。” 顾淮有些迟钝地低喃：“她不是人吗？” 一旁的王之美心中不解，以为是在骂陈慧婷。 可随后却注意到顾淮不是在看陈慧婷，而是看向将陈慧婷拖出去的警察。 -- 第430页 “那群人……没有把她当人，不然为什么像拖畜生一样拖着她？” 顾淮眸光微闪，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那一刻，仿佛顾淮看到的不是陈慧婷，而是未来的他。 “暑假那段时间顾淮和陈慧婷生活，没人知道他具体经历什么，回来后他寡言好多，整个人都变了。 他太要强，根本接受不了自己会变成和他母亲一样的病人，恐怕从那时起就开始为发病做准备。” 黑白照片中的男人无法因为王之美揭开他伤疤而动怒，眼中浅浅笑意不变，满是包容的看向两人。 朦胧雨幕渐渐撤去，留下满是湿润的空气，呼吸间带着刺骨的凉。 王之美安慰道：“逝者已矣，我们总要继续走下去，以前联系就很少，有时候我觉得他真在国外生活。 你也可以这样想，当他是在一个我们联系不到的地方。” 左语沉默片刻，抬手解开颈上的项链，举到王之美面前摊开掌心。 “这到底是什么？”左语顿了顿，她掌心是拴在项链上的钥匙，“阿淮说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王之美疑惑地接过来，钥匙很普通，是那种楼房中很常见的防盗门钥匙。 她凝视一会，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经过对比很快找到其中一样的钥匙。 “我好像知道了。” 王之美开车载左语前往一所小区，她根据手机上的地址走了几次错路，终于找到一个单元楼，乘坐电梯上楼来到一户门口。 钥匙插丨入门锁严丝合缝，王之美轻轻拧动，松了口气。 “是这了，我就来过一次。” 王之美没有开门，而是后退两步。 “顾淮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他的家。 呵，他也没和我说过把钥匙给你了，我差点找中介把房子租出去。 当时中介说要清理房子，我来看到这些为数不多的东西根本…… 唉，我不进去了。” 王之美无意细说为顾淮处理后事时的心情，将钥匙交到左语手上后，她头也不回的走向电梯。 面前紧闭的房门对左语来说像是潘多拉魔盒。 细数她与顾淮的相处共计不到一年，那浅显的了解在这几日一再颠覆。 眼前这套房子又会给她带来什么认知，一时间她竟失去了开门的勇气。 电梯再次停下，王之美回来见到左语仍在门口有些诧异。 “给你。”王之美将一个插着耳机的mp3递给左语，“原本顾淮让我把这个陪葬，但那段时间我母亲病了，没顾得上，后来也不好再开棺放进去。” 王之美本人也有些迟疑，这个毕竟不是顾淮的交代，但放她这里无异于烫手山芋。 “我还没听过，不过想来需要陪葬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给谁。” 王之美拍拍左语的肩膀，这次真的离开了。 左语双手捧着mp3，像是被定住一般。 她垂头沉默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转身推开门。 只有几样家具的毛胚房映入眼帘，两年未有人住，比满是夕阳余晖的户外更加阴冷，开门吹进来的清风鼓动起地面厚厚的尘土，格外呛人。 左语咳嗽几声，踏进房门。 她从玄关旁找到电表箱，拨弄几下，居然还有电，亮灯后灰扑扑的屋子才没那么阴暗。 各个房间连通之间都没有装门，左语站在门口几乎将整个房子的格局一览无遗。 入目是长方形的客厅，左侧有一间大卧室，右侧则是简易装修过的卫生间与厨房。 最先引起左语注意的是客厅窗户上褪色的窗花，与她家过年时贴的一样。 故人声音犹在耳旁，闭上眼仿佛还能回到当年顾淮在她家贴窗花的那天，她不知道顾淮居然把剩下的窗花带回家。 那次吵架，她扔掉顾淮送的钥匙后，他以何种心情回家独自贴窗花。 左语痛苦的闭上眼睛，后背紧靠房门呼吸颤栗。 攥紧拳头时mp3硌到掌心，她回过神，将耳机戴上，播放里面的音频。 【……阿淮，早上好啊……滋……】 电量不足的mp3刚打开播放几秒就自动关机，徒留左语愣在原地。 mp3里……是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左语：过年你一个人回家贴窗花，一定很孤单，很难过。 顾言：……没有，我回到家才发现窗花落在兜里了，想着不能浪费，刚贴完一个就接到老板电话去公司加班，那几天我过得都很充实。 （歌歌：其实没那么惨呀，好多都是左语用旁观者的角度猜测会很心疼，顾言本人觉得还好。） 第204章 最终回忆5 左语第一次见到顾淮是在她升大四那年的暑假。 那天傍晚她被堵在偏僻的巷子里, 看到范金和几名流里流气的男人比比划划，只觉得心情烦躁无比。 她和母亲的关系最近改善很多，母亲意识到她不再是曾经可以掌控的孩子, 努力适应新的相处方式。 只是左母的一些观念还是很难改变。 比如在左语高中期间，左母严厉禁止她早恋，眼见她快大学毕业了又转而认为她是个老姑娘，焦急的安排相亲。 相亲对象范金也是她的小学同学，两家家长都认识。 小学时范金长得又高又胖, 特爱欺负其他同学, 而左语是班长，隔三差五把范金举报到老师那里, 两人整个小学近乎水火不容。 -- 第431页 这样的相亲左语本以为是走个过场，见个面就一拍两散。 约会结束后两个人同路回家, 范金以走近路的名义领她走进这条偏僻小巷，居然让她见识一场拙劣的闹剧。 从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忽然从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冒出来起, 左语就止不住冷笑。 范金跟英雄似得打倒三个男人, 威风凛凛的回来。 “小语, 你没事吧。”范金摸着嘴角的伤口呲牙，另一只手去抓左语。 左语厌恶地甩开, “范金，是你傻还是在当我傻？这条小路附近的人家都拆迁搬家了, 躲在这里打劫等着喝西北风吗？” 说完左语转身就走，如果不是刚刚这几个人堵住巷子，她早就想走了。 没走两步身后又有人抓住左语的手腕，她想也没想, 回身一个巴掌, 抽到刚刚打劫的黄毛青年脸上。 左语一惊, 只见刚刚被范金打趴下的三个男人都站起来，和范金一起围向她。 “阿金，我就说你这招不管用，管她什么样的娘们，上过就是你的人。”黄毛青年被打了一巴掌，目光跟啐毒似得上下扫视左语。 范金轻哼道：“太多年没回来，都不知道这附近的人家拆迁了。” 左语挣脱不开，不断后退道：“范金，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妈还在家等着我，看不到我回来会出来找我的。” “没事，我妈会向你妈好好解释。”范金已经走到左语面前半步，代替黄发男人抓住她。 “小语，从小学起我就喜欢你，这么多年我都没忘记你，我刚回来就和你相亲，不是命运的安排是什么？ 如果你是第一次我们可以去附近的旅店，绝不会委屈你。” 范金一脸故作深情的模样，看得左语更加反胃。 其他几个男人还在那里起哄。 “我看这里好，不是说都搬走了么，叫天天不应啊。” “来来来，直接给你俩铺件衣服，干脆洞房得了！” 左语同时被四个男人围住，其中范金还抓着她的一只手，她已经退到后背紧贴墙壁，根本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要做坏事心虚的范金等人下意识转头寻着声音看去，左语当机立断，抬膝顶向范金的下身，趁他痛得松手时利用这个间隙冲出去。 “艹……快追啊！”范金身体蜷缩成虾米，双手捂住下面怒吼。 左语体力不好，奔跑间空气撕扯她的肺，四肢越来越软。 她不过占了一个出其不意，争取到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跑出巷子。 转过拐角远远看到巷子口多了一辆撞到电线杆的黑色轿车，也许就是刚刚巨响的来源。 左语心知她就算拼尽全力跑到大道，也未必来得及求救。 耳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左语趁着追来的人转弯前躲进堆积在旁边的几个垃圾桶后。 附近人家搬走后垃圾桶也空置下来，许多其他地方用坏的垃圾桶被扔到这里，堆起来有八丨九个。 天色已经擦黑，左语蜷缩在垃圾桶堆成的视线死角。 空垃圾桶也不免满是酸臭的味道，又是炎炎夏季，左语剧烈运动后忍不住用力呼吸，躲在里面差点吐出来。 她看向范金追来的方向，蹲着身子小心向后退，想要躲进两个叠到一起的垃圾桶后面，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同样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直至一只微凉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堵住她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她才知道有人先一步躲在这里。 遥远大道上的路灯根本不足以照亮这里，让左语心怀侥幸隐藏自己的地方也成功隐藏了另一个人。 范金他们已经追了过来，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范金刚好经过垃圾桶外。 “怎么不见了，跑这么快？” “去巷子口找找。” 左语瞪眼看着范金离开，却因身后的人不光没办法放松，反而吓出冒出一头冷汗。 完了……前有狼后有虎。 身后的人缓缓靠近，以半抱着的姿势拥住左语，贴近她的耳朵用很轻的气声说话。 “你好，你也在躲人？” 左语从声音分辨出是个男人，语气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期盼她是同病相怜的伙伴，她因惊恐而窜上后脊的酥麻感瞬间散了大半，有些不合时宜的放心许多。 她缓缓点头，用嘴唇去顶住对方的掌心，示意男人松开让她说话。 捂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捏的她脸颊生疼，男人迟疑几秒。 “我松手你不要喊，会把他们引来。” 左语当然不敢喊，范金等人发现找不见人已经从巷子口又回来。 至少身后这个男人好像可以沟通，她用力点头，终于换来男人松开手。 不过男人的手却转到她的脖子，修长五指刚好把她的脖子掐住大半，力道不轻不重。 左语怀疑，她要是敢喊，恐怕声带刚刚震动，男人就会掐死她。 “你……在躲谁？”她学着男人同样用很低的气声问。 “他们。”男人模棱两可地答，在范金等人快靠近垃圾桶时抱住左语向里拖。 左语心惊胆战，生怕男人发出一点声响惊动范金，幸好男人力气很大，非常轻松的带她到贴墙的角落。 而她也从被男人在后面拥着的姿势转为两人并排贴墙坐好，这样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男人的侧脸。 -- 第432页 她下意识抬头，昏暗中只能分辨出男人高挺鼻梁延至下颚完美的弧度，与电影画面中的明星侧脸也不逞多让。 砰的一声打断左语的思绪，原来是范金等人来来回回找不到人，气的一脚踹向垃圾桶。 在范进等人骂咧咧的声音中，左语不自觉向男人靠了靠，意识到这点她有些尴尬，转头看向男人忽然发现他并不是在看范金，而是另一个方向。 男人眉心紧蹙，警惕的望着某处，左语能清晰感受到他衣服下绷紧的肌肉，也许那个方向就有男人要躲的人。 可是……左语疑惑地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明明那里没有人啊。 范金站在不远处已经开始拨打电话，左语心中暗骂他们怎么还不快点离开。 许是身边有人陪伴，左语没那么紧张， 她苦恼地嘟囔：“你躲得人已经走了，也不知道范金他们什么时候走。” 范金好似认定了左语跑不远，打电话向左母旁敲侧击确定左语还没联系她，立刻挂断电话。 “分头找。”范金挥了挥手，四个人分散开。 其中范金正巧向垃圾桶这里走来。 左语躲无可躲，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向后蜷缩时余光察觉到身旁的男人居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转头，与男人黑灿灿的眼眸撞到一起。 “你说，他们走了？” 这句话男人虽然刻意压低，但是没有用近乎无声的气音，立刻引起范金的注意。 范金伸手挥开垃圾桶，左语弓起身子准备要逃，却被男人用力按住肩膀。 “你说，他们走了？”男人又重复问了一遍，声音更大，带着极其轻微的颤抖。 范金已经扒开垃圾桶将两个人暴露出来， “别多管闲事！”他警告男人，伸手要抓左语。 左语无法逃跑，气地尖叫：“走了走了！你看的那里不是没有人了吗！问什么问！快松开我啊！” 砰—— 左语震惊地看到男人攥住范金的手指一掰一拽，手指折成恐怖弧度的范金失去平衡，痛哼扑倒的同时，男人又抬手按住他的后脑砸向地面。 一切说慢实快，其实不过是一秒左右的时间，范金的脸被按到地上时痛苦的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鼻子爆出鲜血在地上蔓延开。 男人的另一只手始终按着左语的肩膀，处理掉范金，他靠近左语，用更加颤抖的声音问。 “那里，有人吗？”他抬手指着另一个方向。 其他分头找的三人被范金这面发出的动静吸引，看到范金趴在地上，都扑过来要对男人动手。 左语诡异的平静下来，按照男人手指的方向定睛细看。 “没有。” 男人一脚踹飞之前被左语扇过一巴掌的黄毛青年。 “那里呢？”男人又指了一个方向问。 “也没有。” 男人单手将范金另一个同伙按到垃圾桶里。 只剩最后一个同伙，是个身材干瘪的瘦子，瘦子十分乖觉，后退两步主动投降。 “我我我……我自己来。” 男人没有理会瘦子，靠近左语后将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到她的肩膀上。 他好似鼓起很大勇气，深吸一口气，指着巷子口的黑色轿车。 “那……车上呢？” 明亮路灯下，车内一览无遗。 左语心中奇怪，还是如实回答。 “没有人。” “原来是这样。”男人喃喃道，终于松开按住左语的手，“谢谢。” 他脚步有些踉跄的朝黑色轿车走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左语看向昏迷的范金等人，又看眼努力往垃圾桶里钻的瘦子。 她莫名其妙地抓抓头发。 突如其来的转折委实难以理解，刚刚男人的紧张不似作伪，左语想象不出什么人能逼得男人躲起来，连对方离开都需要她帮忙确认。 走到巷子口的男人已经拉开车门上车，没事人似得倒车离开。 左语后知后觉地跑到路灯明亮的大道，回头望去，范金等人身影都隐藏在黑暗的巷子里。 她彻底放松下来，找到自己平安脱险的真实感。 无论那个男人多奇怪，总归救了她，不过这么奇怪的人，以后最好别再遇到了。 作者有话说： 范金握住左语的手腕。 左语厌恶地甩开：好恶心…… 顾淮从后面捂住左语的嘴，半抱住她轻声在耳旁说话。 左语：emm，这人好像可以沟通。 （老双标人了。） 感谢在2021-06-27 20:20:02~2021-06-29 02:2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5章 最终回忆6 早晨九点整, 办公大楼一层电梯前逐渐聚起满脸困倦的打工人。 左语夹杂在其中，不断按亮手机看时间，电梯停在面前, 她不为所动。 上班前的这段时间是电梯使用的高峰期，一台载满人的电梯刚上去，很快电梯前又聚满人。 拥挤间有人推到左语，她微微蹙眉，向后退了一大步, 将空间让出来。 直至九点半多, 电梯前的人变得稀稀拉拉，左语终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门进来。 -- 第433页 左语按亮手机确定时间。 九点三十五, 嗯……今天他迟到了。 左语对这人的上班时间如此了解，并不是约好了, 其实在过去一个月间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天左语被范金恶心的不行, 回家向左母告了一状, 趁机表达自己不想再相亲的决心。 谁知范金母子竟然有脸跑过来颠倒黑白, 拉着左母满嘴跑火车。 毕竟左语除了衣服脏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而范金鼻梁上包着的纱布沁出血, 模样凄惨，哭诉左语找人埋伏他, 乍一听还挺有理有据。 许是左语提出不想相亲的话触碰到左母的敏感神经，左母竟然相信范金母子的挑唆，以为是左语是不愿再相亲才污蔑范金，反过来让她道歉。 本来左语和左母关系经过大学三年好不容易缓和, 经此一事再次崩盘。 家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距离开学又还早。 左语拎起小背包离开家, 通过熟人隔天就找到一个小公司原画师的短期兼丨职，租房子上班。 这套流程她驾轻就熟，当年左母得知她报考外地大学拿学费威胁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搬出家打工表达坚决。 母子俩转为电话争吵，左母大骂她是不听话的白眼狼，左语反唇相讥左母拿她当没有思想的洋娃娃。 挂断电话，左语轻哼着走进上班的公司大楼，心想这次非得彻底把左母管她的毛病纠正了不可。 由于第一天上班，左语来的很早，等电梯时无聊的东张西望，看到从大厅玻璃门进来的男人时目光凝住。 和那晚比男人看起来很不一样，身穿松垮垮的黑色运动套装，手上拎着一大袋早餐，脚步悠闲地走，像是一大早去公园锻炼后买了早餐回家的老大爷。 左语忙收回视线，余光注意到男人走到人群的另一侧停下，出神望向显示电梯层数的电子屏幕。 虽然气质相差很大，可这张脸绝对不会认错，她心中纠结用不用过去打个招呼。 那晚要不是这个男人，恐怕她就被范金抓住了，不过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奇奇怪怪的，又不是那么想交流。 想到男人如果也是在这栋楼上班，未来两个月都有可能经常见到，左语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过去说句话。 她鼓起勇气走向男人，还未开口，正巧电梯抵达一楼，男人与她擦肩而过走进电梯。 淡淡的目光扫过她，没有任何停留，她愣在原地，转头看向已经走进电梯的男人，惊愕的意识到男人根本没认出她。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躲在垃圾桶后，男人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就算当时她脸上的妆花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电梯中，左语困惑地站在男人身后，透过镜面的电梯门偷看。 等电梯到左语工作的楼层停下，她走出电梯时特地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果然没有引起男人的任何注意。 一种我知道你但你却不知道我的隐秘情绪自心底滋生，左语晚上乘坐电梯时再次遇到男人，索性饶有兴趣的偷偷观察他。 都在一栋大楼上班，没几天左语就发现男人上下班的时间很规律，刻意调整后她每天都和男人乘一趟电梯。 没等到男人认出她，她已经通过男人偶尔遇到同事的交谈摸清了男人的信息。 原来男人叫顾淮，在她公司楼上的软件公司工作，有次她接到软件公司老板的私单，还拿到了顾淮的联系方式。 可惜她迟疑几次，都不知该怎么找顾淮聊天。 左语想她和顾淮肯定不算认识，虽然她知道顾淮的名字，工作地点，联系方式，以及一些通过观察得知的小习惯，甚至还认识顾淮的老板和几名同事。 可顾淮对她一无所知，并且天天在电梯里遇到，顾淮居然能做到目不斜视的从未注意过她。 让左语稍感平衡的是，顾淮好像对每个人都这样，有次早晨他的老板和他遇到，他依旧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直至被老板过去轻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留意到对方。 左语不相信顾淮对她全无印象，那晚虽然不知道顾淮在躲着谁，但这么记忆深刻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 也许顾淮只是没有细看过她，她越来越期待顾淮认出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终于让她等来了这个不错的机会，一个月以来顾淮第一次迟到。 今天的顾淮有些不同，也不知是什么重大日子，将平时穿的难看运动服换成一身极为修身的黑色西装，显得他身材笔挺，行走间很有气势。 这让左语依稀想起那晚顾淮留给她的凌厉印象。 不过顾淮头顶没打理好的两撮呆毛有些破坏形象，左语恨不得抬手给他压下去。 等顾淮走到电梯前的时候，其他人正巧乘坐电梯上楼，只剩左语还在。 左语紧张地揪住袖子，一会走进电梯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回顾淮总不能还不看她吧。 由于电梯刚升上去，要等一会才可以。 顾淮看眼显示楼层的电子屏，拿出早餐里的粥，插上吸管开始喝。 左语早就注意过顾淮拎着的早餐，应该是从附近中式快餐买的，一杯粥，八个包子，还有一个卤蛋。 一月来左语都没见顾淮的早餐换过，顶多包子和粥的口味变一变。 早餐的量对左语来说有点多，都够她吃一天了，她还以为是顾淮帮同事带的，没想到居然看到顾淮快速喝光一杯粥，然后开始吃包子。 -- 第434页 电梯停下，已经吃完两个包子的顾淮先一步走进电梯。 左语被顾淮吃饭的速度惊到，慢半拍的跟进去，有些麻木的看着顾淮继续吃。 许是今天迟到，顾淮的时间来不及了，他三两口一个包子，吃的又快又急。 左语的目光忍不住在顾淮的窄腰上徘徊。 他是猪吗？看起来又不胖，也太能吃了。 全程上楼时间顾淮都在低头不顾形象的吃东西，等电梯停到他的楼层，已经将所有食物解决，他出电梯时顺手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快步走向公司。 电梯门缓缓关上，左语嘴角耷拉下去。 这人什么毛病，电梯里就两个人，怎么还能一点都不看她。 好气啊，成天被人忽略的感觉太气人了。 左语心中的胜负欲不允许她主动过去搭话，非要等顾淮认出她才行。 可顾淮越是认不出她，她就越气。 这种情绪等晚上下班发现顾淮居然和她同乘一辆公交时达到顶峰。 左语知道顾淮有车，顾淮头顶的呆毛已经压下去，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换了一身衣服，还专门坐公交车去。 公交车到达左语家小区的停靠站，左语纹丝未动，打定主意要去看看顾淮到底做什么。 又过了两站，顾淮终于下车，左语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然后她看到顾淮走进一家心理诊所。 左语有些发懵，好好的谁会去心理诊所，想到顾淮有些不同寻常的孤僻，难道他有病？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沮丧地垂头离开。 走到桥附近的时候，天空下起雨。 左语躲到一家便利店的橱窗外，她望着雨幕，有些痛苦的蹲下身抓住头发。 她好像……喜欢顾淮。 在不知不觉间，对顾淮的关注早就超过好奇的界限，真正期望的根本不是让顾淮认出她那么简单。 当刚刚猜到顾淮可能有病，她下意识生出不能再招惹顾淮的想法，才从舍不得的情绪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幸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左语自认只是个普通人，明知顾淮是病人的情况下根本不敢靠近。 她对各种心理疾病一点都不了解，印象里只记得某某明星有抑郁症自丨杀，万一她在接触过程中加重顾淮的病情怎么办。 阵雨很快停了，左语站起身轻呼一口气，就这样吧，保持距离以后彻底当个陌生人。 虽是这样想着，左语走到桥边看到顾淮双手按在桥栏上一副要跳下去的姿势，瞬间将保持距离的决定抛到脑后。 她拿出在学校运动会都没跑出来的速度冲过去抱住顾淮的腰。 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的结果就是当左语余光注意到栏杆外的手机，尴尬的恨不得立刻跳到河里。 人家只是捡个手机，你激动什么！ 左语抬起头，心里抱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硬着头皮开口。 “不要自丨杀……” 话说出口后，连草稿都不用打，大段珍惜生命的教育接踵而至。 以左语对顾淮一个月的观察了解，恐怕很快顾淮就会推开她，然后直白指出刚刚不是为了跳河，而是捡手机。 这样她正好趁机离开，也可以怀着这份尴尬的心情彻底死心。 可预料之中的推开并没有来，左语说的口干舌燥，止住话音。 “谢谢你，我已经想通了。”顾淮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道谢。 “额……嗯？”左语怀疑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不然顾淮怎么变的更奇怪了。 她无措地松开手，视线游弋了一瞬才敢抬头去看顾淮。 这一对视使她彻底愣住。 顾淮看到她了，虽然还没有认出她，但顾淮黑亮眼眸专注地望着她，浅浅笑意在里面回荡，仿佛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的心开始跳舞，每跳一下都要被顾淮的柔软羽毛似得目光扫着，窝心的不行。 原来这就是顾淮注意到她后的模样，仅仅是被这样凝视着，她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想要顾淮眼中永远都有她。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左语鼓起勇气询问。 “不用！”顾淮快速拒绝后嘴角绷直，脸颊两侧的软肉微微颤抖，所有表情细节都在叫嚣着后悔。 左语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也不失望。 她笑着挥挥手：“你快点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顾淮说再见时不甘的语气，还有离去时同手同脚的动作，都更加确定左语的猜测。 等顾淮走远，左语转头看向桥栏外的手机，忍不住轻笑出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不过……这样的顾淮也太可爱了吧。 左语迈着轻快的步子前往心理诊所，之前所有的担心都不重要了，无论顾淮有什么病，她都要和顾淮在一起。 而她向心理诊所打听顾淮，得到了让她更开心的答案。 “病人的情况是隐私，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必须要向你说明，顾先生没有病，他只是对自己的心理健康比较关注，就像是去医院的健康体检而已。” 所有的担心都彻底消失，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顾淮，左语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她不老实的在床上打一套军体拳，又翻来覆去的滚来滚去，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 第435页 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傍晚顾淮看她的目光。 到底是什么命定的缘分啊，今天她刚发现自己一直在暗恋顾淮，顾淮就对她一见钟情。 左语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尖叫，再抬起头脸上红扑扑的，激动的难以自抑。 真期待明天在电梯前顾淮见到她的表情，毕竟这一天她可等了一个月呢。 作者有话说： 当左语见到顾淮，纠结是否打招呼，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过去却发现顾淮竟然没有认出她。 左语：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淮：……？ 感谢在2021-06-29 02:20:41~2021-06-30 07:0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生来都是孤独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6章 最终回忆7 左语被电话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接通，甲方暴怒的催促在听到她的沙哑声音时变得不好意思。 【你病了啊？约稿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你还没有联系我。】 【不好意思, 我回去就画。】 两人重新商量交单时间后挂断电话。 左语愣愣的坐在床上，看向陌生的毛坯房，记忆逐渐回笼。 她在顾淮的家，睡梦中梦到与顾淮的初见，幸好梦在她最高兴的那晚戛然而止。 因为她知道, 第二天她去办公大楼的电梯前没有等到顾淮, 然后得知顾淮出差，而她也因为公司失火熏瞎了眼睛, 再也无缘在电梯前进行那场期待的见面。 左语下床的时候手脚发软，这里两年没有人住过, 床上的被褥都跟冰块一样根本不能住人。 她睡了一晚果然病了，喉咙像冒烟似得, 鼻子也堵的发疼。 这所房子里的电虽然能用, 但水管太久没通, 放出来的都是水垢。 左语在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放水，等了一会水终于变清, 勉强洗脸后清醒一点。 她翻找纸巾的时候打开洗手池下面的柜子，看到里面藏着银色锁链。 发烧的她还有心情蹲在地上, 把锁链比在自己的手脚上。 嗯……尺寸刚好合适，应该是顾淮为她定制的。 自从知道顾淮有病，在他家里看到什么东西左语都不觉得奇怪。 左语把锁链塞回柜子里，虚弱的身体累出汗。 她喘息片刻, 缓过来一些后站起身, 想到顾淮对她总是隐忍的克制, 不甘的踢了柜门一脚。 “准备的这么全，你倒是用啊。” mp3在她睡觉的时候一直充电，此时电量很足，连续播放十多个小时的音频内容已经说到晚上话题相关的闲聊。 左语猜测顾淮是不是把她所有的聊天内容都按照早中晚剪辑到一起，这样从早晨起来连续播放，就像她一直在说话一样。 她扶着墙走出卫生间，目光扫视房子，最终落在客厅地面脚踩出来的不规则圆形痕迹上。 恍惚间仿佛能看到那人日复一日的在房间里走。 左语靠在玄关门，浅浅的呼吸。 “我们都有责任……” 她对已经不在的人说。 “你应该和我坦诚你的病，而我……也不该别扭的什么都等你主动。 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但你第一次告白的时候，我已经失明了，认为自己配不上你才拒绝的。 后来我发现……你像我妈妈一样掌控欲很强，喜欢跟踪我，监视我。 这种令人窒息的关心我不觉得难受，反而认为我们也许能够在一起，因为其他人肯定不能像我一样受得了你。 不过那时候你根本不相信我喜欢你，再也没有告白过，而我也因为该死的自尊心没有主动和你说。 你不愿意让我恢复视力触碰了我的底线，可我还是舍不得你，所以我决定改变你，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过年的时候我也不是想让你放过我，其实是要让你好好思考我们的关系，坦诚的面对我。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病了，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会让你那么为难。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再强迫你改变。 我会……” 左语的嘴唇微微颤抖，发红的双眼已经哭不出泪。 她重重的低头，期望那人能够隔着时空收到她的歉意。 “我会告诉你，我爱你。” 【……阿淮，我……爱……你……】 不同于mp3音频中前面的剪辑，左语竟然听到顾淮将她说过的我爱你三个字单独剪辑到一起。 这一刻她更内疚到无以复加，顾淮哪怕看起来再正常，他也是病人，是她不愿主动迈出一步，才错过了顾淮。 左语用力吸吸鼻子，有些不忍再听，耳机接下来传来的声音却使她不禁瞪大眼睛。 【嗯……啊……嗯……】 他怎么能、怎么能把这种声音剪辑到一起。 有时她在外面聊天，路走多了不免呼吸急促，顾淮居然把这些零散的气声拼接到一起放在最后。 左语羞得脸颊通红，连忙关掉mp3。 原本悲痛的心情也被冲散大半，变得又羞又气。 她轻咬下唇，想象顾淮听这些音频时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来。 这人总在她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的时候刷新认知。 -- 第436页 左语拿起包将mp3放好，确定没有遗落的东西，回头最后看眼屋子。 “阿淮，再见，我会如你所愿，按照你希望的好好生活下去。” 左语缓缓关上门，流动的空气从门缝出来缠绕她的手指，仿佛在无声的告别。 言言，再见。 ------------------------------------- 左语回到家随意吃点特效退烧药和镇痛药，撑着病先把手中的单完成。 近乎不眠不休的七天后，左语将画好的画通过邮寄和网络邮件分别发给甲方，彻底撑不住病倒了。 还是左母上门发现了她，当她从诊所醒来，睁开眼看到悬挂在床头的点滴。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都多大个人了，要不是我去看你，死家了都没人知道，妈又不能陪你一辈子，相亲有什么不好，我们那个年代都是父母包办婚姻，不也是过一辈子。这次我联系你赵姨……” “好。”左语没等母亲说完便打断。 左母一怔，反倒有些不适应，伸手去摸摸左语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这也没烧糊涂，居然同意相亲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左语哭笑不得，“我同意相亲还不好，不过可别用你们那老一套了，赵姨找的不靠谱，你替我去婚恋所登记，等我病好了就去。” “诶，我下午就去登记！”左母连忙应道，生怕左语反悔。 病去如抽丝，这场高烧来势汹汹，又因为左语最初瞎吃药，整整拖了一个月才好。 时间已经入冬，左语手上还有些积蓄，她没有接单，也没有按往年的习惯去南方城市旅游，而是每天躲在画室里。 左语在画顾淮，她想以这种最热爱的方式做最后告别。 越是珍重的心情越难下笔，仅是草稿左语就画了半个月。 依稀从画纸上能够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而男人正对电梯门，从电梯门上模糊映出他的脸。 五官几经涂抹，左语竟连下笔描绘出来都不能。 无论说话做事再洒脱，落笔时终究暴露了她内心的胆怯。 而在她画画遇到瓶颈的时候，她也开始参加左母联系好的相亲。 婚恋会所采取多人自助餐的形势聚会，彼此间选择更加自由。 左语端着餐盘没一会，就有好几个男人搭讪，简单聊过后，聚会的下半场几乎没人再敢来找她说话。 等聚会结束，左母接到了婚恋会所的电话。 【左女士，你的女儿如果不喜欢来相亲，请你不要逼她，她这样让我们很难做。】 “怎么了？”左母慌张的追问，等听明白后，气的按自己人中。 为了等好消息，左母早早来左语家里，听到开门声，起身过去揪住左语的耳朵。 “疼疼疼！妈，你干什么啊，不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吗，我再去相就好了。”左语捂着耳朵哀嚎。 左母深吸好几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怒吼。 “你看看你问的都是什么话？居然问男方愿不愿意为你去死？你是去结婚还是去弑夫啊。” 左语委屈道：“是他们自己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我就问问怎么了，瞧把他们吓得，而且……” 她说不下去，因为她知道，见到的每个人她都在和顾淮比较。 那些人每个都有比顾淮好的优点，但整体看起来却都不如顾淮。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 无论左语怎么安抚，左母都认为她同意相亲是想要阳奉阴违。 怎么说都不通，左母扔下要去找她赵姨的话直接离开。 左语心中无奈，她是真的想要相亲，只不过相亲也不能让她随便凑活吧。 虽然觉得赵姨安排的相亲对象不太靠谱，但她妈肯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左语索性不管，跑到画室里继续画画。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相亲使她突破些许心障，顺利画出顾淮五官的草稿后，她开始细描上色。 专注画画是很耗费精力的事，左语画累了趴桌子就睡，迷迷糊糊间好像觉得有些呛，不过她太困了，意识没有恢复便再次陷入沉睡。 等左语醒来，看到纯白的天花板一阵恍惚，疑惑自己难道是睡断片了？ 床边的左母正轻轻啜泣，看到左语醒来扑到她身上。 “言言，你不想嫁咱就不嫁，妈养你一辈子啊。” 左语茫然地眨眨眼睛，认出这是病房后又看看自己，也没缺胳膊少腿啊，怎么她妈这么难过。 她听了一会，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她睡着的时候家里发生了火灾。 是左母在家时煲的汤，左母气的离开，忘记汤的事，到家后想起来给左语打电话，她睡着了没接到。 当左母赶过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燃起大火，打完火警电话左母冲进去，在画室找到抱着画板不放的她。 看到画板上的男人，左母误会成左语在为情寻死。 左语有心反驳，最终乖觉的闭嘴，还是让她妈误会好了，正好清静一段时间。 心里对母亲说着抱歉，她露出故作坚强的微笑。 “妈，我不会寻死的。” 左母眼眶更红，“嗯，妈也不逼你了。” 在左语享受着左母难得的温柔照顾时，病房门被推开。 王之美顶着泛红眼眶疾步走到病床边，垂头看向左语。 -- 第437页 “你终于醒了。”王之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能寻死，你对得起他吗？” “我没有。”左语顾不得左母在一旁连忙否认。 可王之美根本不信，伸手捧住左语，逼着左语和她对视。 “你记住，你不能死，因为你的眼睛……你活着就是他活着，懂吗？” 左语脸上的表情僵住，嘴唇微张，再也说不出话。 第207章 最终回忆（完） “妈, 曾有个人因我而死。” 王之美走后，左语第一次和母亲说起顾淮。 没有任何隐瞒，包括顾淮的病, 还有在左母印象里被范金颠倒黑白的相亲，全部如实说了出来。 “我就和你说过范金不是好人，他后来骗走了你手上的赔偿金，没想到钱花光了要离开文安市还想着带我走。 如果不是顾淮，我……” 这些话得知范金死后, 左语都没和母亲说过。 左母沉默良久, “妈最开始没想着给你爸守寡。” 左语诧异地抬头，“可我小时候你没少说。” “那是骗别人的。”左母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不那么说咱娘俩的日子更不好过，我一开始只是怕带着你去后爹家挨欺负, 后来把你拉扯大了，也没这些心思了。 你爸, 其实人挺好的, 他病重的时候就要和我离婚, 让我尽早改嫁。 妈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劝你, 而是想要告诉你，你还年轻, 可以因为一个人不想结婚，等你遇到合适的再结婚也不迟。 不过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 左母站起身，目光有些幽怨, “就算结婚了像我一样生这么个讨债鬼有什么用。” 左语听出左母的埋怨, 不过也明白左母这是彻底不再逼她。 窗外鸟儿无忧无虑的在树上叽叽喳喳。 她聆听着鸟叫, 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只要这双眼睛还在，她都没办法再心无芥蒂的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这辈子没缘分，那就等到下辈子再续吧。 ------------------------------------- 左语没想到她还有机会见到顾淮的画，那是她四十九岁那一年，受邀到文安市美院演讲，看到历届学生作品中，居然有人曾画过顾淮，并在校内的比赛中得奖。 画画的人感情非常充沛，用她独特的写实笔触描绘出一个游离在世俗外的忧伤少年。 一时间左语难以分辨这是作画人所理解的顾淮还是那个当年不到二十的真正的顾淮。 她迟疑片刻，终究没有联系这幅画的作者，其他人的理解终究是其他人的，不是真正的顾淮。 有时候左语也会困惑，她喜欢的到底是顾淮，还是那个她想象出来的形象。 随着时间推移，曾经的记忆逐渐褪去，情感却始终埋藏在心底，午夜梦回突如其来的刺她一下，痛到难以呼吸。 常年的独居生活使她能够更专注于描绘自己的作品，她是当世少有几名还活着画却被拍出天价的画家，可想而知等她死后，她的作品艺术价值更会无限放大。 不过只有左语自己知道，在绘画的路上，她是失败的，这么多年她始终没办法将当年那副为顾淮做的画画完。 草稿纸在曾经的大火中焚烧，而得知自己眼丨角丨膜是顾淮的，更是让她彻底失去了继续画顾淮的勇气。 这次在美院见到顾淮的画，左语回到家中呆坐了一天，终于重新再拿起画笔。 “我总要记得你什么样子，不然下辈子怎么找你。” 黑色的铅笔在画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眼角满是细纹的左语一点点通过线条重拾记忆。 这幅画，一画就是四十年，当最后一笔落成，确定再无下笔的地方，眼前的画仿佛也带走了她的全部生命。 苍老的手推开画室的门，早就等在外面的学生激动上前。 “老师，您画完了。” 几名学生都好奇的往画室里看。 左语的学生都知道她有一副多年未完成的画作，有人曾在画室见过，出来便激动的向其他人宣传这是不输于蒙娜丽莎的伟大作品，每个学生都以见过这幅画的创作而自豪。 左语抬手轻轻咳几声，她用浑浊但仍然明亮的双眼扫视每一个人，随后当着她们的面把画室的门锁上。 “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几名学生不敢多言，只好有些遗憾的看眼画室紧闭的门，失落离开。 左语等学生走后，挥开例行检查的医生，并让助理推掉未来几天的行程。 “帮我联系王之美。” 纵使天色已晚，王之美的到消息还是匆匆赶来。 和顾淮同岁的王之美比左语大好几岁，身为医生的她退休后含饴弄孙，保养得宜，看起来反而比成天闷在画室里的左语年轻。 “这么晚了……”王之美从接到左语的电话起就有不好的预感。 左语笑着握住她的手，两只苍老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来叫你帮我安排后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王之美嘴唇微张，恍然的表情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天。 她又难过又斥责的抱怨：“你和顾淮都什么毛病，就都这么喜欢让我安排后事吗！” 左语从抽屉里找出一个陈旧的mp3和一把钥匙放在一起，又从兜里掏出另外一把钥匙交到王之美的手上。 -- 第438页 “这是我画室的钥匙，一会我的律师会过来，对一切遗嘱进行公正，你等我死后拿着钥匙去画室，把顾淮的画……烧掉。” 她语气微微哽咽，把mp3和一起的钥匙也交给王之美。 “这两个帮我陪葬，这回可不要再忘记了。” 左语知道，她的画如果交给其他人处理，恐怕都会在她死后违背她的意愿把画留下来。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那样美好的顾淮，她想一同带走。 当晚送走王之美后，左语更觉气若游丝，医疗技术发展至今，已经能够免除大部分的病痛。 早在几年前，左语就出现器官衰竭，医生都说她能活着是个奇迹，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不愿死，也不能死。 恍惚间左语听到房门被推开，她艰难转头，看到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来。 “言言，我来接你。” 左语用力呼吸，艰难向顾淮伸手。 顾淮年轻的手攥住她的指尖，她苍老的身体渐渐轻盈，转瞬变成同样年轻的模样。 “阿淮，我终于等到你了。” 红色的光逐渐将她覆盖，耳旁是心脏有力律动，彻底带走她的所有感官。 ——检测到适配灵魂。请问是否签订契约。—— “什么？”左语只觉得自己被一层红色的软膜包裹，光透过软膜，照亮膜中网格般的血管。 耳旁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艰难从中分辨奇怪的电子音。 一些数据莫名传送到她的脑海里，原来世界之外还有时空管理局。 她死后没有等到下辈子，而是等来了一个要与她签订契约的系统。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左语在系统提供的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意识消失前，左语在心中允诺。 ‘阿淮，只要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到你。’ ------------------------------------- 人类短短的一生在浩瀚宇宙中如同微妙的尘埃。 左语见识到更广阔的天空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她获得了另一种意义的永生，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在不同世界不断活下去。 她还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一个叽叽喳喳与她理念不同却能够包容她的岑熙。 十个世界转瞬即逝，顺利通过最后的晋升世界。 能够与系统签约本就是生命的馈赠，她这颗渺小的尘埃只是想去找到另一个颗尘埃相互依偎，当完成晋升任务来到时空管理局，她仍不免激动。 只要晋升成为时空管理局的正式员工，哪怕任务失败也可以有机会弥补，这代表未来她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找顾淮。 空闲时间左语画了很多顾淮的话，说来原因好笑，因为她发现自己快要忘记顾淮的模样，需要不断巩固。 哪怕她依旧会在梦醒时摸到满脸泪痕，也无法阻止记忆的褪色，找顾淮早成为她的一种执念。 不过这种执念，在进入主神大楼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时瞬间崩塌。 “系统编号0235，宿主名字左语。”模样年轻的主神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隶属女配逆袭部，晋升考核全A。” 随后主神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左语面前向她伸手。 “欢迎加入时空管理局。” 左语目光灼灼地盯着主神，清晰分辨出主神看她的眼睛只有黑沉沉的死寂，根本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情绪。 她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 主神依旧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全然不在意没被回应的尴尬，只是眉心很轻微的隆起，似是在表达疑惑。 几秒后左语忽然抬手用力握住对方的温热手掌，咬牙道：“谢谢！” 去他妈的，不找了，这家伙不光看起来过得这么潇洒，居然又把她给忘了，艹…… 左语后半辈子的性子逐渐平和，很少有动怒的时候，再后来哪怕经历一个个任务遇到困境，她也能保持冷静的情绪专注任务。 此时已经几百年没骂过人的左语在心里对顾淮进行一大通祖安问候，离开主神办公室的脚步都带着气势汹汹。 新上任没多久的主神转头凝视已经关上的房门。 片刻后，他缓缓抬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神情越来越疑惑。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很多地方不够满意，但没有时间修改了。 最初回忆和最终回忆这两小卷在大纲预设里都是没有的。 我一开始根本不想讲阿淮和言言的第一世，只打算单纯的经历十个世界，中间再穿插一些和辛奉天的主线。 写到现在脱离原本设想的太多，基本上已经不考虑太多技巧和节奏，而是尽量完整把这本完结。 左语和顾言在时空管理局相遇的一些事就不说了，通过前面穿插的东西大家也能猜到。 接下来开始最后一个世界。 第208章 完结世界1 辛奉天站在长长走廊, 昏暗灯光下照亮两侧猩红的门。 一眼望去，走廊看不到尽头，门也数不到尽头。 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身处在梦中, 但是当他听到身后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时，依旧下意识奔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挤压着辛奉天的肺部，带走他四肢的力气。 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辛奉天摔倒在地, 他扭过身看到已经走近的高大身影。 -- 第439页 “顾、言……” 辛奉天咬牙切齿地喊, 他终于找回主神力量蓄在掌心，正准备奋力一击的时候忽然从梦中惊醒。 眼前还是熟悉的主神办公室, 辛奉天单手撑住额头，不用低头看也知道胸前的伤口再次恶化。 系统静静的漂浮在一旁, 按照辛奉天的习惯投射光屏在他面前，上面显示出一拍名单。 ——主神, 这是目前在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 辛奉天头也没抬, 随手点了一个名字, “叫宿主上来。” 火焰的灼痛烫得他声音都在颤抖。 系统熟练的发布信息，命令被选中的任务者前来主神办公室。 无垠宇宙中, 时空管理局在其中并不耀眼，外表像是极为高科技的大型空间站, 鳞次栉比的黑色高楼耸立在其中，从中间起由高到低的向外排列，远远看去毫无美感。 不知从何时起，宿主完成任务后停留在时空管理局的时间越来越少, 几乎都马不停蹄的通过传送点前往下一个任务。 整个时空管理局透着荒凉的沉寂。 封景执行完任务出现在传送点, 他快速点开系统光屏, 准备立刻开启新的任务。 自从0806被主神开启监控程序后，一人一系统很少交流，平时更多依靠的是默契。 封景刚选完任务，一道轻盈的身影扑过来跳上他的后背。 “逮到你了！”封心悦高兴地说。 封景脸色一变，将她扯下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封心悦对封景的紧张浑然不觉，她委屈地撒娇：“在等你啊！我已经连续好几个任务没见到你了。” 封景看眼两个人的系统欲言又止，只好快速把自己刚选好的任务加了一个名额。 “跟我去度假。” 最近选任务几乎都要靠抢的，人人都不愿留在时空管理局。 封心悦被封景打发出去执行几个周期很长的修真世界任务，全然不知时空管理局的变化。 两人传送离开失败，封心悦的系统接到主神邮件。 “咦？主神叫我。”她大咧咧的对封景说：“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封景拉住她，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去吧。” 封心悦以为封景是要送她，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走下传送台，脚底忽然传来轻微震颤，他们竟然看到最高的主神大楼像机械一样拆解开。 “这是什么？”封心悦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象。 封景转过头果然看到他和封心悦的系统都沉沉的落到地面，停止运行。 他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脸上升起浅浅笑意。 “终于来了，这是……主神交接。” ------------------------------------- ——灵魂植入成功，系统……0226……滋滋……—— 顾言恢复意识，心知晋升世界系统会失联，并没有任何紧张。 来不及确定四周的情况，有人粗暴的按住他的肩膀两侧，尖锐的针头扎入右侧上臂。 顾言下意识挣扎，差点挥开压住他的两名白大褂医生。 又有两名医生扑过来一同压住顾言，随着药效的发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陷入昏睡前，顾言无力的转头，看到旁边一排排病床都躺着和他一样的人。 而离他最近的是一名太阳穴贴着仪器的年轻女孩，同样被医生刚打完针。 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坚持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好像只过了几秒，顾言就从黑暗的意识中醒来。 他身上的衣服从刚刚的病号服换成背心长裤，四周的环境也变成一个简陋的昏暗房间，隐隐能够听到隔壁传来细小的呜咽声。 房间不过二十平米大小，窗户用报纸糊住，他坐在折叠床上，面前放着一张不到膝盖高的橘色小桌子，上面还有吃剩的泡面。 床尾处有一把椅子，摞满高高的衣服仿佛随时要倒。 顾淮没有先检查房间，而是疑惑的抬手向半空中挥了挥。 为了确保安全，每次进入世界他都会下意识开启一些能力，具体程度根据身体的反馈酌情调整。 刚刚他开启能力，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直接糊在他的眼前，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随着他挥舞的动作，五指穿过各种数据流，一道数据被他轻松分出来。 【哇，身材好好！】 【冷静点啊，在你面前的是杀人犯！】 【好奇怪，226在做什么？】 【这身材我可，还有这张脸，呜，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杀人啊！】 【同感，来找我，命都给你。】 【这是他的犯罪现场吗？】 【前面的够了，现在是很严肃的案件回放！不要再说这些恶心的话了。】 顾言适应了一会，才把面前伪装成空气等各种数据流隐藏，只留下那个奇怪的弹幕留言。 他喃喃自语：“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226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这不是案件回放吗？】 【官方已经解释啦，不是案件回放，是通过记忆重新让罪犯回到犯罪的那天。】 【第一次见到罪犯失忆，这是不是代表案发时226也是失忆状态。】 【难道是有内情？？？我就说长成做什么不好，随便走在街上有大把的星探发掘好吗！】 【上面说话要负责任的，审判庭开始距今已经十年，从未有一次失误的记录。】 -- 第440页 顾言边通过弹幕了解情况，边细细摸索房间中的每一样东西。 很多信息他看一眼就能明白，但弹幕后面的那些人应该可以通过类似直播的形势看到他。 为了做足失忆的样子，顾言几乎把房间内每个东西都看一遍。 桌子上有一面镜子，他拿起来猝不及防的看到他自己本来的脸，掩去诧异的神色继续翻找，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试到椅子上的外套时顾言动作顿住。 他低头看向短一截的袖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这不是我的衣服，太短了。” 弹幕上立刻开始争论到底有没有内情。 最终顾言走到房间唯一的门前，好似有些胆怯的深深吸气，用力推开房门。 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外间同里间一样大小，窗户被报纸糊的更厚，常人只能隐约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轮廓，呜咽声也从这里传来。 【太惨了，这就是囚禁受害人的地方吗？】 【说有隐情的人呢？铁证如山看没看到。】 【可226号看起来的确是失忆了啊】 顾言仿佛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脸色瞬间苍白。 站在原地片刻才鼓起勇气向墙角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呜咽声越发明显，听着不禁让人泪目。 顾言越走越慢，等靠近墙角时已经采取半蹲着靠近的方式。 他终于看清角落里的瘦小身影，是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孩，穿着脏兮兮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小裙子，浑身散发出恶臭。 让顾言惊讶的是，这个世界科技成都很高，弹幕背后的人竟然也能闻到味道。 【太臭了，到底多久没有洗澡。】 【审判庭公开的卷宗中，226号罪犯囚禁每个受害者至少一个月，今天也许是226要动手的日子，你们自己想吧。】 【幸好我把五感数值调的很低，不然真受不了。】 【我没看错吧？前面的说要囚禁一个月，就在这何种鬼地方，让我呆一天我都会发疯的。】 【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回放，我想快点看到226被行刑，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哪个侩子手杀他，我要去打赏。】 顾言眸色一暗，抬起一只手向女孩伸过去。 女孩拼命的向后躲，但她本身就在角落里，并且脚腕上还拴着比她手指还粗的沉重锁链，根本无处可逃。 她挥舞双臂，发出绝望的呼喊，眼见顾言的手避无可避，啊呜一口咬住顾言的大拇指掌侧，因太过用力瞬间咬出鲜血，同时惊恐的闭上眼睛，迎接马上会来的毒打。 顾言神色不变，任由女孩用力的撕咬，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女孩的头发。 “没事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原本飘着‘太惨了’‘不忍看下去’的弹幕停滞几秒，又刷的更加疯狂。 【我就说有内情！！！哪有罪犯会在案发现场失忆的，申请政丨府彻查。】 【呜呜呜，好温柔，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凶残的连环杀人犯。】 【被害人咬的好深，226号的手都露出骨头了还在安慰他。】 【会不会226号其实是罪犯的替罪羊，刚刚房间里的衣服也可以看出不合身。】 顾言没办法接到记忆，其实并不知道原主到底是不是罪犯，他不过是发现有直播弹幕后为了方便行动才改善形象。 而他的轻抚虽然看似轻柔，但撕咬的女孩却像是被吓住的小动物，浑身都僵住。 女孩口中的力道渐渐松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被迫随着顾言的动作仰起头。 顾言看清女孩的脸，认出来正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被注射药物昏迷前，那个躺在他旁边病床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顾言用更加轻柔的声音问。 “我……”女孩刚要回答，忽然被撞门声打断。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暴力闯进来，用强光手电筒直直地照向角落里的两人。 顾言抬手为女孩挡住光，他不免被手电晃得睁不开眼睛。 转瞬间空气中的恶臭消失。 顾言再睁开眼果然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 他对面坐的是一名面容凶戾的警服男子。 “受审者顾言，你被质控于二九九X年至三零零X年间共犯下十二起连环杀人案，寻找独居或落单女性伺机下手，囚禁后杀害。” 警服男子从手边的文件中抽出一叠照片，一字排开推到顾言面前。 照片中的受害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女性，双眼变成两个血窟窿，脸上表情还保持着死前的痛苦模样，经过拍照时强光照射，如同地狱的恶鬼。 顾言垂头看照片时，余光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有浅浅疤痕，仔细看好像是牙齿留下的。 “顾言，你承认自己有罪吗？”警服男子伸手点在照片上问道。 顾言目光凝在手掌侧的疤痕，心中升起疑惑。 按照弹幕的说法刚刚他只是进入了回忆，为什么会这个疤痕会留下，难道原主在真实的过去做了和他一样的事？ “顾言，请正面回答问题。”警服男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顾言终于抬起头，直视对方。 “我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尝试加入直播元素。 感谢在2021-07-01 23:30:03~2021-07-03 04: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44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9章 完结世界2 警服男子冷哼一声, 本就凶戾的长相更显杀气，似是对顾言的回答极为不满。 他又从文件中抽出一叠复印件推过去，语气严厉道。 “这是你自己在网络上发布的杀人日记, 铁证如山，不要以为借口遗忘就可以逃脱刑罚！” 【就是这个日记，现在已经被封了，当时我还看过。】 【从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单纯以囚禁杀人为乐。】 【怎么好意思说不记得了？不会想要借此逃避刑罚吧。】 【热知识, 投入圆锥塔不等时间到了根本无法离开, 现在装失忆有什么用？】 【第一次对罪犯产生同情，226看起来不真不像杀人的人啊, 是不是搞错了。】 直播观看的镜头能够清晰看到顾言面前的日记复印件，弹幕又从日记内容转到顾言所说的失忆开始讨论。 顾言简单扫过杀人日记, 是凶手以第一视角模糊了关键信息写的。 下面把一些留言也复印出来，可以看出头几篇日记下网友留言都当这日记是在编故事, 后续几篇好像有人在现实生活中发现关联, 开始留言呼吁警察关注以及咒骂凶手。 通过日记可以看出连环杀人犯有很强的表演型人格, 引起关注后留言骂的越重，下一篇日记的描述就越血腥, 断断续续直至第十三篇日记才中止。 十三……顾言记得刚刚面前的人说原主犯下了十二起连环杀人案，最后一起案子怎么没有算上。 从顾言说不记得起, 警服男子认定顾言想要蒙混过关，不再询问他是否认罪。 如果不是送往刑场前必须进行审判叙述，恐怕他早就把顾言直接送走了。 在顾言思考间，警服男子自顾自的继续说。 “鉴于你所犯下罪情节严重, 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现被投入圆锥塔进行公开直播处决。” 说完警服男子将桌面上唯一的台灯拧到最亮, 转动灯头直直地照向顾言。 又是一片刺眼的白光，顾言眯起眼睛听到耳旁响起警服男子最后的声音。 “送往刑场。” 失重感骤然传来，是从案件回忆离开时一样的环境突变。 四周一片黑暗，顾言不断下坠，他蜷缩起身体避免落地受伤，下面仿佛没有尽头似得。 警服男子面前的罪犯已经换成下一个人，他手边的资料也变成新罪犯的。 “受审者张……”警服男子照例要进行审判，耳机里忽然传来声音。 “什么？”警服男子不可置信地竖起眉毛，“刚刚的人不是罪犯顾言？可是资料……” 他边说拉开抽屉，里面重新出现顾言的档案。 打开文件第一页，基本资料那里不光有个人信息，还有一张蓝底的一寸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扔大街上也没人能够注意到。 可警服男子清晰记得刚才看到的顾言有着令人难忘的出色容貌。 圆锥塔从未有过失误，警服男子才敢大胆的不确认对方身份，谁知竟然出现罪犯和资料对不上的情况。 警服男子太过震惊，声音没有收敛，消息通过目前这个罪犯的直播间播了出去。 直播间内观看的观众十分好奇，罪犯的直播间都是以编号命名，不少人出去找顾言到底是哪个编号的罪犯。 警服男子这面的变故，顾言全然不知，他下坠许久终于落地，翻滚减轻惯性避免受伤，抬起头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丛林中。 这里应该就是警服男子提到的刑场，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看太阳时间是早晨，地面满是树影，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顾言还穿着背心长裤和在案发现场套上的不合身外套。 他摸索身上，只从兜里找到了半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其他什么都没有。 向远处眺望，能看到不时有人从天空中落下，应该都是被行刑的罪犯。 突然天空一亮，顾言抬手遮光，以为四周又要看到发生变化，重新睁开眼才知道他仍在原地。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从天空传来。 “每个生命都应被严肃对待，各位罪犯，你们轻视他人生命，终将被他人轻视。 只有在生与死的挣扎间，才能让你们重拾对生命的尊重。 满身罪恶的你们，用鲜血清洗自己，或者用生命去拯救他人。 行刑过程将由直播进行公示，警告世人。 燃烧最后的生命吧。 行刑时间，七天。 目前人数，一千人。 请在行刑时间结束前将存活人数降低百分之二十以下，否则刑场引爆。 现在，行刑开始。” 黑沉沉的巨大倒计时从天空中浮现。 167:59.58 这是七天共计一百六十八个小时，秒数不断减少。 下面还有一个红色的百分比。 100% 几乎转眼间百分比就降低了。 99% 这代表行刑开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千人中就有人死了。 晋升世界的规则是当年顾言亲手设计，目前看来辛奉天没有对规则进行改变。 为了测试宿主遇到危机的灵活性，会以系统失联的方式将宿主投入异常世界。 -- 第442页 引起世界异常的可能是有些宿主失误遗留下来的系统道具，或者是巧合穿过时空裂缝的其他世界东西。 只要排除异常，就可以顺利通过晋升世界。 不过在找到异常排除前，顾言还要先找到左语的转世，因为他完成任务就会直接离开这个世界，不能像以前一样停留。 顾言决定先从原主的案件入手，哪怕这个世界系统不能出现，身份也不是随机安排的。 也就是说原主曾经与左语的转世接触过。 顾言没有原主记忆，他回忆起弹幕内容。 原主是个平时看起来很懦弱的……连环杀人犯？ 信息还是太少，也许这里的罪犯有认识原主的，比如顾言最初昏迷前看到隔壁病床的那个女孩。 圆锥塔塑造的虚拟世界由各种数据组成，顾言的能力在这里没有身体限制，更加如鱼得水。 顾言选定方向往山坡上走，一路上脚步悠闲的收集各种东西。 考虑到能够看到直播的观众，他还是需要手段隐藏能力。 从行刑开始，就不断有人死亡，直播间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 226号罪犯的直播间有新人涌进来，很少离开。 【怎么回事？连错直播间了吗？】 【同感，感觉像是在踏青，我刚进来时以为看错了呢。】 【我才从386出来，那面都杀疯了，还是这里好，洗涤我的心灵。】 【这是要出道的侩子手吧，哈哈，主播加油，我这就打赏。】 【喂喂，不要搞错了，这哪里是侩子手，是罪犯好不好，都看不到编号吗！】 【天？我翻过圆锥塔的罪犯资料，怎么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弹幕上由于顾言与其他罪犯的画风相差太多，讨论的话题一歪再歪，顾言便很少再分神去看弹幕，也就错过了有人说没在罪犯资料里见过他的信息。 就在顾言离开将落地点没多久，一名全副武装的男人赶过来。 男人就是弹幕里提到的侩子手之一。 相比较身上穿着犯罪现场服装，没有任何武器的罪犯，侩子手几乎武装到牙齿，手腕上还有看起来几位高科技的手环。 这名侩子手来到这里可不是巧合，他专为顾言而来。 张望四周没看到顾言，他又戴上热成像夜视仪在附近着重搜寻一遍，确定自己来迟了。 进入圆锥塔后，除了圆锥塔所放出来的公开直播信号，根本没办法进行其他通讯。 侩子手来到这里打时间差晚进入刑场，也只得到顾言降落地点一个信息。 他点开手环上的光屏，看到直播间里的几名观众用打赏催促他去哪里哪里对罪犯进行行刑，没有理会，根据地面的痕迹向山上追去。 刑场是一座孤岛模样，整座孤岛很大，顾言走了好一会才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他没有贸然出现，而是沿着身边的松树爬到高处。 是一名全副武装的侩子手在追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带血睡衣，脚上还踩着拖鞋，行动很不便。 侩子手好似不急着处决女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享受这个追逐的过程。 带着头盔的侩子手看不清脸，闷闷的声音从头盔传出来，和直播间的观众介绍。 “这个女人相信大家并不陌生，她就是704杀子案的凶手，553号罪犯安颖，现在她身上的血就是她儿子的。” “慢点跑，来让观众看看你。” 侩子手举起木仓，姿态随意的扣动扳机。 砰—— 子弹射到安颖的脚边，吓得她惊声尖叫，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呜……求求你放过我。”安颖向后爬，拖鞋早不知掉到哪里，“我没有杀我儿子，我是无辜的。” 侩子手没有理会安颖，而是对直播间的观众继续说。 “看，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还在博取大家的同情，就像她在犯案后迷惑警方和媒体那样，哭着每天要媒体帮忙找儿子，其实她儿子的尸体就在家中……” “呕……” 不知侩子手的哪句话触及了安颖的敏感神经，她撑着地面干呕。 圆锥塔塑造的虚拟世界一切感官都极为真实。 安颖吐出一对酸水后舒服一些，精神状态却变得更差。 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我的儿子，我是无辜的……” 侩子手将木仓放进枪丨托，掀开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一张粗旷的脸。 此时这张脸上满是嘲讽。 “拜托，这种话我听多了，每个罪犯都喜欢说自己是无辜的。” 侩子手转头又近看向光屏，对直播间的观众说。 “接下来由打赏最高的决定怎么处决这个女人……” “是吗？我也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侩子手身后传来。 第210章 完结世界3 侩子手双手举起木仓下意识转身瞄准传来声音的位置。 几乎在他转身的瞬间, 一支木箭嗖的一声射过来，擦着他的颈侧穿透衣领，极强的力道拖动他, 将他钉到树干上。 侩子手一米八多的大汉，加上身上的武装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公斤，竟然被一支看似柔软的木箭钉住。 他伸手去拔箭，想要挣脱下来，随后几支箭嗖嗖嗖的射过来, 分别钉在他的右侧肩膀和两只脚踝的裤脚。 -- 第443页 彻底动弹不得, 侩子手才来得及去看到底是谁对他动手。 能够轻松将侩子手制住，他本以为会是其他抢生意的侩子手。 毕竟只要打赏足够, 侩子手之间也经常动手，总有些喜好特殊的观众, 看够了侩子手对罪犯的单方面屠杀，更希望侩子手之间打上一场。 反正不出人命, 意识离开圆锥塔并不会真正受伤, 一切行为都是允许的。 侩子手没想到居然看到明显是罪犯的青年。 与侩子手一同震惊的还有顾言直播间的观众。 【我好像眼花了……】 【刚刚我还在吐槽226为什么要捡树枝, 谁能告诉我树枝怎么变成的武器？】 【见过罪犯反杀侩子手的，哪次不是精心埋伏, 轻松扔个树枝侩子手的命都要没了。】 【我去侩子手的直播间了，不为别的, 就看看他们直播间的观众蒙不蒙。】 说木箭是树枝有点委屈顾言，他虽然做做样子，一路上也有把捡到的树枝用心打磨，不过和侩子手的武装比还是太简陋。 顾言走过去往侩子手嘴中塞了一个绿色的药丸, 开始翻他身上。 绿色药丸触到侩子手的舌尖立刻化开, 酸涩的味道蔓延在他的口腔。 “你给我吃了什么？”侩子手不明白眼前的罪犯为什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点自保的小东西, 我怕你伤害我。”顾言安抚地笑。 侩子手头皮发麻，他被几根简陋树枝轻易控制住，丝毫不敢轻视顾言所谓的小东西。 顾言卸掉侩子手身上的全部武器，才将他放开。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的被宣判有罪，就被送到这里了。” 顾言语气礼貌，将失忆人设贯穿到底。 罪犯不能看到直播间弹幕，虽然顾言通过弹幕了解了一些情况，不过并不详细。 许多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理所当然的信息根本不会特地提及。 并且顾言也需要为他知道的事情找到一个借口。 侩子手沉默不语，已经重获自由的他忌惮刚服下的药丸，思考怎么回答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一旁的安颖抓住这个机会，高声插嘴。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这个女人好恶心，刚刚还哭着求饶，现在又这么镇定。】 【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安颖的这幅嘴脸了，媒体上的变脸才厉害呢。】 【讲个笑话，我是无辜的，从刚刚226对侩子手动手的熟练程度，我愿称他和安颖是最无辜的罪犯。】 弹幕上对安颖言语攻击，还有顾言刚刚动手的行为也都进行恶意揣测。 顾言简略扫了弹幕一眼，专心向安颖询问这个世界的信息。 十年前，这个世界还是普通的中等科技模样，人类致力于不断发展科技丰富生活。 天降陨石落到一片荒漠之中，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圆锥塔。 人类好奇的拍出研究队伍。 黑色的圆锥塔有二十层楼那么高，纯黑色的墙体密不透风，最顶断有一根一米长的天线。 以人类现有的科技使用各种方法都无法打开圆锥塔，并且发现直视圆锥塔时间过长，还会出现眩晕呕吐等症状。 不眠不休的研究了一个月，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圆锥塔忽然发出了它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道声音。 全球信号被阻隔，所有能够观看的大屏幕都变成漆黑一片，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传出来。 “开机成功，圆锥塔1-0011号准备就绪，公正审判系统启动。 请将一千名最罪犯连接圆锥塔，激活下一步操作。” 面对明显碾压自己科技的圆锥塔，人类经过一番商量，最终送去了一千名死丨刑罪犯。 圆锥塔再次拦截信号，强制开启直播行刑。 一千名罪犯的意识被投放到刑场荒岛，播报后天空出现七天的倒计时与存活人数比例。 原本在监狱里的罪犯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圆锥塔是什么，都没拿圆锥塔所谓的处决当真。 诺大的荒岛中也有凶残的罪犯开始自相残杀，但当七天结束，人数比例依旧高于20%，没有达成要求 刑场荒岛的上空在倒计时结束后一点点崩塌，落到地面毁灭剩余的所有人。 强制直播的画面没有任何遮掩的将每个罪犯的死亡真实展露出来。 这是一场无比血腥的直播，震撼了屏幕前的所有人。 可这并没有彻底结束，第二个月圆锥塔再次启动 人类尝试不向圆锥塔送罪犯，虽然那些人已经被宣判死丨刑，但大多数人无法接受这种直播形势的行刑。 谁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由于迟迟没有将罪犯送过去，圆锥塔竟然随机抽取了一千人进入刑场。 相比较星球上的几十亿人口，一千人的数量也许是九牛一毛。 但这毕竟是活生生的、无辜的一千人。 为了活命，人性的恶被放到最大，不断的自相残杀，等到七天倒计时结束前只剩一百多人，存活比例远低于要求的20%、 行刑结束，圆锥塔将一百多人放出。 无论是这一百多人还是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都觉得恍如隔世。 随后人类不再抵抗，乖乖的每月送死丨刑犯到圆锥塔，哪怕担心圆锥塔是外星人的侵略也无能为力。 -- 第444页 行刑直播时，圆锥塔拦截所有屏幕信号，就连打开手机都会出现一个小的直播弹窗。 以这个星球现有的科技根本无法阻止圆锥塔侵占信号。 有人选择在这七天里不看手机电脑以及任何带屏幕的电子设备，更多的人怀着复杂的心情成为行刑直播的观众。 一场又一场直播，人类对直播行刑的心态悄然变化。 从抵触，到接受，最终再到一场口喊正义审判的全民狂欢。 而圆锥塔并不是没有给这个星球带来任何好处，经过不断研究，终于有科学家通过直播信号破解了圆锥塔很小一部分的技术。 圆锥塔出现第一年，官方成立圆锥塔组织，通过网站向民众展示送去行刑罪犯的档案，务必保证公平公正，不会有无辜的人进入圆锥塔。 圆锥塔出现第三年，直播中首次出现弹幕沟通，这完全由人类自主研发，所有媒体通稿都在说圆锥塔真正的为己所用，绝口不提当年对圆锥塔是外星侵略的猜测。 圆锥塔出现第五年，直播中开放打赏通道，并且由原来的一千人罪犯改为八百名罪犯与二百名刽子手。 人类的价值观早在不知不觉间改变，已经不觉得直播审判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十分之二十的罪犯也不应获得活下去的机会，愿意打赏侩子手处决全部罪犯。 侩子手只要行刑方式足够吸引人，就可以获得观众的高额打赏，利益滋生出来的侩子手这个职业吸引很多人。 当然危险也是有的，由于人数的改变，七天倒计时结束，如果刑场上存活的人数多余20%，连同侩子手也要跟着一起死。 而侩子手行刑过程中，也面临被罪犯反杀的危险。 在圆锥塔没有出现前，侩子手这种职业根本不可能获得认同，可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感觉到不对。 无论圆锥塔的初衷如何，此时已经完全演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顾言听完安颖的话，可以确定圆锥塔就是这个世界的异常。 圆锥塔应该是其他世界的科技遇到意外，突破时空裂缝流落到这里。 虽不知圆锥塔原本设计的意义，但这个星球根本没有人能够控制圆锥塔，机器权限高于人类，经过自主运行演变成如今的情况。 顾言需要做的就是将圆锥塔回收，他现在的意识被困在圆锥塔中，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更需要考虑的是回收圆锥塔后如何恢复秩序。 经过十年间不间断的每月直播行刑，这里的人已经以杀戮取乐，血腥惩罚视为正常，三观变得扭曲。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异变，时空管理局早就应该派宿主前来处理，居然任其发展了整整十年。 顾言具体体会到顾行和他说在收烂摊子是指什么了。 他听完安颖的介绍，转头问侩子手：“你就是专门来杀罪犯的侩子手？” “是……我叫郎哲。”面容粗狂的侩子手有个很文气的名字，认命地回答。 郎哲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因素，总觉得腹中轻微绞痛，正因如此顾言已经松开他了，他仍不敢离开。 “怎么看直播弹幕？”顾言又问。 郎哲点开手腕上的手环，半透明光屏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幕。 他老实地顾言介绍手环的用法，随后试探道：“我感觉肚子有些疼。” “再吃一粒就好了。”顾言专心研究手环，递过去一粒药丸。 郎哲的脸都绿了，他感觉不舒服果然是药丸搞的鬼。 被抢走手环的郎哲没看到直播间内观众的疑惑，刚刚观众亲眼看到顾言随意扯下一片树叶柔得药丸，不明白和肚子疼有什么关系。 郎哲直播间的人气并不算高，他着急对安颖动手也是为了提高人气。 直播间中大多数都是顾言直播间的观众跑过来的，他们得知顾言能通过郎哲直播间观看弹幕，纷纷来打招呼。 一时间弹幕内容格外和谐，仿佛真的像是一场普通直播似得。 顾言看到弹幕打招呼的内容，刚抬起手又放下。 他疑惑道：“郎哲，摄像头在哪里？” 郎哲服下药丸，觉得腹痛有所减轻，心知要继续受到顾言辖制，如实回答。 “整个刑场都是圆锥塔塑造的虚拟世界，根本不需要摄像头，手环是官方组织研发出来的，才有具象化。” 顾言把手环透出的光屏立在正前方，问直播间的观众。 “我这么说话你们能看到我吧。” 【可以的。】 【1】 【近距离颜值暴击！！！】 顾言清清嗓子，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观众都好奇顾言要说什么，接着就听到顾言神态地郑重地开口。 “圆锥塔的的直播行刑是错误的，枉顾人权，应该取消。” 霎那间光屏上的弹幕都空了一瞬。 第211章 完结世界4 【我现在相信226号真的失忆了。】 【虽然226表情很郑重, 但我真的好想笑啊。】 【噗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罪犯居然有脸提人权。】 当直播审判成为常态, 圆锥塔在人类心中的形象俨然成为公正执法的代表。 而打赏渠道开通后，更是逐渐形成庞大的利益链，致力于对民众洗丨脑圆锥塔的正确性，激发打赏冲动。 -- 第445页 直播间所有观众听到顾言的话，就像听到一个不懂事小孩的天真发言, 幼稚的可笑, 有人开始向顾言科普圆锥塔的好处。 【送入圆锥塔直播行刑的罪犯，哪个不是穷凶极恶。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直播审判被侩子手虐杀才是应有归宿。】 【如果罪犯需要人权，那么死去受害人的人权谁来维护。】 【圆锥塔出现至今, 犯罪率逐年降低，这就是直播审判的警示效果。】 至于顾言提到取消圆锥塔直播行刑, 心照不宣的被所有观众忽略。 根本没人相信顾言有取消圆锥塔直播审判的能力, 都把他的话当异想天开。 反驳这一点无异于承认人类拿圆锥塔没有办法, 已经把圆锥塔据为己用的宣言将会成为笑话。 顾言心里叹气，十年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却足以潜移默化的改变思想观念。 恐怕现在回收圆锥塔, 这里的人还会造出新的圆锥塔来。 他望着弹幕，黝黑的眼眸仿佛注视进每个观众的内心。 “你们真的确定，每个进入圆锥塔被审判的人都罪有应得？” 早在圆锥塔随机抽取一千人进行审判以及所谓刽子手也可以进来就能够证明，圆锥塔并没有识别人是否有罪的能力。 凡事涉及利益, 就很难再做到公平公正。 顾言发现原主和刚接触到的罪犯安颖有个共同点。 一个是通过网络写下杀人日记的猖狂连环杀人犯, 另一个是利用媒体博取同情的虚伪杀子母亲。 都很高调。 这样的人能激发观众强烈的打赏欲望, 看到他们被残忍处决。 罪犯是否穷凶极恶，是司法的判处还是观众的判断？ 当一个籍籍无名的真罪犯和一个被众人误会而口诛笔伐的清白人，谁会被利益组织推进圆锥塔行刑？ 毫无疑问当然是后者。 顾言没有原主的记忆，不能确定自己清白，接触到的安颖也是一面之词。 可他被送入圆锥塔前隔壁床上躺着的女孩，明明是从犯罪记忆里看到的受害人。 不过他的反问却惹得观众恼羞成怒。 【我看226就是想脱罪，又是失忆又是人权，居然还质疑审判庭。】 【怎么还不死，郎哲也是废物，侩子手在哪里？】 【已经在其他刽子手那里打赏要求处决226号了，不谢！】 【哈哈，刺丨激，我也去打赏了好几个侩子手，来教教226什么才是人权。】 顾言沉默地看着弹幕上言论也越来越恶劣，明白观念不是几句言语就能轻松改变的，直接把手环投射的光屏关掉，做出不再理会的姿态。 他转头向郎哲和安颖提议找水源附近安营扎寨。 郎哲忌惮被服下的绿色药丸只能同意，安颖的鞋子都跑丢了，独自一人很危险，更是连忙赞同，生怕被落下。 观众没少见到罪犯为了活下去组队，倒是第一次见到两个罪犯一个侩子手这样奇怪的组合。 三人很快寻找到合适的地点，顾言和郎哲砍树盖简易木屋，安颖在河边处理一路上找到的食材。 天空中人数的比例已经降到88%，第一天还没过半，就已经死了一百多人。 开始为了博取眼球，也是刽子手杀的最疯的时候，因为总有一些罪犯想尽办法躲藏，后续需要更多时间寻找。 随着不断有人死去，直播的频道数也在不断减少，观看直播的观众更加集中。 一般观众进入其他频道，看到的不是杀人就是逃跑。 当观众来到顾言三人直播间中看到这里一副野营的架势都懵了，而之前见识过顾言踏青的观众已经麻木，还有心情向后来的人普及顾言的‘可笑厥词’。 因为顾言几个人可以看到郎哲直播间的弹幕，集中在这个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 还有观众用打赏叫嚣着让郎哲快点动手，或者嘲笑郎哲是最丢脸侩子手之类的话。 某种意义上，郎哲也算实现了他想要人气获得更多打赏的期望。 只不过正在削木头的郎哲丝毫感觉不到高兴。 郎哲和顾言一起用榫卯盖好木屋骨架，不自觉伸手去摸腹部。 “又疼了。”他脸色阴沉道，生命被掌控在别人手上并不好受。 顾言诧异的看郎哲一眼，“你等等。” 随后他向树林走去。 离得近的一些刽子手在直播间中得到打赏，正纷纷按照弹幕提供的地址向河边赶过来。 一名侩子手已经悄声靠近顾言的驻扎地，他正是最先追踪顾言的那人。 刽子手隐藏在草丛中，用望远镜观察到顾言身边还有其他人微微蹙眉。 由官方成立维护圆锥塔的组织名叫审判庭，用网站向民众公示信息。 所有人都可以到审判庭官网留言提议让某某罪犯进入圆锥塔遭受处决，最终经过投票每月选出八百人。 顾言猜的不错，许多在网络上拥有热度的罪犯其实并不是真正凶手，更像是为了利益塑造出来的产品。 毕竟真正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引人激愤的罪犯，圆锥塔一个月审判一次，再多的变态罪犯历经十年都死的差不多了。 为了让观众打赏，明明犯罪率逐年下降，在网络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变态杀人狂却越来越多。 当审判庭注意到顾言的长相与226号罪犯不一样，率先确认226号罪犯的身份。 -- 第446页 果然226号罪犯也是审判庭塑造的产品之一。 来不及调查圆锥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更重要的是派人先暗杀顾言。 目前顾言表现出失忆的状态，可谁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说些什么。 绝对不能够让观众发现一些罪犯是假的，并且动手要尽快，最好在观众没反应过来前解决掉。 这名刽子手身负命令，一路追过来都没来得及看弹幕和打赏信息，不知顾言已经引起许多观众的注意。 正巧见到顾言独自走进树林里，他没有拿枪，而是抽出杀人更加悄无声息的猎刀小心靠近。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漏下来，照到猎刀上映出冰冷的寒光。 侩子手隐藏在头盔后的脸表情冷漠，虐杀过太多罪犯，简单杀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眼见顾言扯下树叶专心揉成球状，对他的接近全无所觉，在距离五六步远的时候，他猛地从草丛跳出来举刀刺向顾言。 树叶刚揉成的球弹了过来，在侩子手的头盔面罩上炸开，绿呼呼的一片蒙蔽他的视野。 同时他握住猎刀的手只觉手腕一痛，被人卸下武器后反扣胳膊压倒，半跪到地上。 “嗯？送上门的刽子手？” 顾言伸手摘下刽子手的头盔，收了这个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 他照例塞给侩子手一个绿色药丸，卸下武器后带到营地旁和郎哲一起干活。 当刽子手落在顾言手上时，心都凉了。 以往不是没有被罪犯反杀的刽子手，身份调转，哪个不是被折磨得很惨。 直至被好好的带到郎哲身边还有些不可思议。 “不杀我？”刽子手试探地问。 “我不会杀你。”顾言温和地解释，“你有罪法律会处决你，我无权在在直播中杀人，圆锥塔直播审判是错误的，我们一起努力好好度过这七天。” 刽子手的心情和第一次听到这话的直播间观众一样，都觉得顾言天真又可笑。 法律处决？圆锥塔直播处决早在八年前就被修改成法律的一种，怎么可能是错误的。 还有好好度过？怎么度过，等七天结束存活人数大于20%，大家都要一起死。 他这么想的，也直接问出口。 “已经修改过法律了？那就是连法律也错了，应该改回去，至于七天后，到时候我会处理。” 顾言语气笃定，落到直播间观众和在场的人耳中只觉得他大言不惭。 他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以为刽子手是得到打赏追过来的人，了解刽子手叫巴嘉，没多询问，就安排巴嘉去和郎哲一起盖木屋。 巴嘉手腕刚刚被顾言扭过，削木头时隐隐作痛。 他面上老实，顾及着审判庭派给他的任务，想要找到再次动手的机会。 顾言随后来到安颖身边一起做饭。 安颖已经将菜洗好，正蹲在河边用刀刮鱼鳞。 她的脚还光着，一路上踩出不少伤，蹲在溪水边，湿润的泥土粘到伤口。 可她像是没感觉似得，手上动作利落，与之前哭着向郎哲求饶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言用军用小铲挖好坑，找到一个薄石板架到上面，往坑里塞树枝，点火热完石板，安颖将处理好的鱼送过来。 有些湿的树枝点燃后升起烟雾，为赶来的刽子手指出更明确的坐标。 凹凸不平的石板很容易把鱼黏住，看起来卖相很差，不过引人垂涎的鱼香味还是很快散出来。 每次审判直播，看到罪犯冒着被刽子手发现的危险去找食物也是一大看点。 别说罪犯了，就连刽子手也没有好好做饭的时候。 直播间中的弹幕已经从对郎哲和巴嘉两个刽子手不争气的嘲笑转到讨论晚饭该吃什么了。 再习惯观看血腥画面也不会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到这些，眼前的画面正好下饭。 见识过顾言和其他直播间画风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同，顾言在河边野炊竟然也觉得挺正常的。 一些开启五感观看的观众都被馋的流口水了。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魔法，明明除了一些菜叶什么调料都没放。】 【只恨带着全息头盔不能吃饭，不然我能直接就着味道吃两碗米饭啊。】 【要不是为了见到226被刽子手杀死我早就走了，刽子手怎么还不来！这里有人放毒！】 坐在一旁的安颖更是直咽口水，连肚子也开始咕噜噜的叫。 顾言问道：“会煎鱼吗？” “会……吧？”安颖不确定地说，煎鱼她会，但恐怕没办法在没有调料的情况下做的这么香。 “那你来，随便做做就好。”顾言起来让出位置。 安颖接过木铲，发现顾言没有休息，而是往还未建成的木屋方向走。 “您要去做什么，让我来吧。”安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靠顾言，连忙讨好地问。 “我来欢迎我们的新伙伴。” 顾言说着走到收缴的武器堆旁，将轻机丨枪架到肩膀上，眯起眼睛瞄准树林中点射。 早在不知不觉间，得到打赏的刽子手已经悄然靠近。 顾言悠闲的做饭也是为了用炊烟吸引其他人。 他需要尽量多的集丨合刽子手与罪犯，身体力行的维持秩序给直播间的观众看。 在此之前要先把这些刽子手变乖。 -- 第447页 不然未来七天大家怎么‘和谐相处’。 第212章 完结世界5 郎哲在成为刽子手前, 是一名从圆锥塔释放的死囚犯。 他被判死刑的原因是贪污公款，在公司竞争中斗败了，对方赶尽杀绝。 技不如人他没什么不服的, 只是不放心刚怀孕没多久的妻子。 缓刑期间听到可以参加圆锥塔，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报名了。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当时还没有刽子手入场为了打赏虐杀罪犯。 一千人能活二百人，看似不低的比例，但想要做到并不容易。 郎哲幸运的活下来, 却变得……不像人了。 这是经历生死后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他从圆锥塔回到家，明明穿的还是离家的那身衣服, 妻子看到他却吓得后退。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工作生活。 杀人成为他最擅长的技能, 幸好很快出现刽子手这个职业，让他不至于再度成为被投入圆锥塔的罪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越来越多的罪犯会哭诉自己是无辜的, 恳求他饶命。 郎哲最烦这些话, 这又不是他说了算，在圆锥塔中, 不杀死罪犯他就要跟着一起死，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概他每次动手都干脆利落, 学不会其他刽子手那般虐杀罪犯引着观众打赏，他直播间人气很差，收入也一直不高。 眼看儿子马上要上学，家中开销变大, 他痛定思痛, 决定这次也搞让观众决定死法的事。 谁知他抓到安颖刚尝试让引导观众打赏, 就遭遇了刽子手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一场场直播审判中磨练出来的战斗技巧都没来得及使用，顾言就偷袭控制住他，又用不知底细的奇怪药丸将他挟持。 郎哲心中愤恨，蠢蠢欲动地想，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能反杀，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各种想法不停从脑海里冒出来，直至看到顾言架起轻丨机丨枪戛然而止。 顾言顶着午后的明媚阳光站在河边，双手举着轻丨机丨枪，过短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向上，露出穿着松垮背心的腰身。 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几乎没有任何移动，以三到五发短点射的方式轻松压制住树林中不清楚人数的敌人。 这样的实力，让郎哲怎么准备动手也是白给。 郎哲不禁庆幸他因为提防服下的药丸始终没有动手，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巴嘉，竟发现巴嘉的脸色苍白如纸，比他更加恐惧。 巴嘉心里已经把审判庭骂了个遍，这样的顾言让他怎么完成任务，送上去找死吗。 别说完成任务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生怕顾言发现他有任务。 更感到窒息的是躲藏在树林中的刽子手等人，手中可以拿出来的武器早在第一时间被子弹打掉，周身人体描边般的弹痕是对面那人从容中无法反抗的强大。 一梭子弹链打完，顾言放下轻丨机丨枪，对郎哲和巴嘉招了招手，掏出一把大小不一的绿色药丸递过去。 “你们去把树林里的人带过来。” 顾言发现巴嘉不知为何低着头，连看他都不敢。 他忽然意识到，相比较其他获得打赏赶来的刽子手，巴嘉来的也太快了。 巴嘉感受到顾言的视线更加心虚，连忙和郎哲一起去树林里把衣服上满是弹孔的众刽子手带出来。 顾言面对刽子手们已经换了一幅笑脸，与刚刚开丨枪时截然不同。 “吃饭了吗？都在圆锥塔中，遇到就是缘分，未来几天希望大家和谐相处，用行动证明圆锥塔直播审判的错误性，你愿意配合吗？” 顾言没有统一对刽子手们一起说，而是上前一一握手，看着每个人的眼睛重复一遍。 刽子手们干笑着，他们武器都被卸下来了，又被喂了药，有什么资格不配合。 就算早从弹幕上知道顾言挑衅圆锥塔的言论，亲耳听到还是嗤之以鼻。 不过同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听，不自觉生出异样的情绪。 只是这种情绪极其轻微，连他们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顾言向每个人确定了愿意配合的‘真心’，最终走到巴嘉面前。 “辛苦了，聊聊？” 一滴冷汗顺着巴嘉的额角留下来。 郎哲已经被命令着带领刽子手们一起去盖木屋，人多了晚上需要住的地方也就更多，要趁着天黑前今早盖好才行。 巴嘉独自面对顾言，轻轻咽下口水。 “我……” 直播屏幕外，审判庭的预警科的科长同样面露紧张。 科长三十出头，偏瘦的身材精神很好，他在下令让刽子手对罪犯动手时从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引导舆论上更是一把好手。 预警科是五年前审判庭新成立的科室，对外表现是一个不被重视的闲散科室，好似从未派上用场。 但随着一年年过去，在审判庭内部，预警科的重要性逐年提升。 因为预警科的真正负责的是对那些疑似泄漏审判庭秘密的人封口。 巴嘉就是预警科派出来的刽子手。 往年不是没有罪犯想要向观众诉说自己的清白，预警科早用准备，深谙狼来了的心理，不断在弹幕中引到舆论，导致观众根本不会相信。 到时候刽子手出现轻松解决，从未出过差错。 -- 第448页 这次226号罪犯的异常情况科长格外重视，因为罪犯本人与资料的长相不符，疑似被替换。 人类研究圆锥塔十年，能做到的仅仅是在圆锥塔直播的时候搭设弹幕与打赏程序。 虽然科技在圆锥塔的激发下进步了不少，面对圆锥塔所表现的技术程度，依旧是人类目前难以逾越的高山。 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出现罪犯被替换，哪怕是审判庭内部操作也做不到。 科长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顾言是圆锥塔的主人？不过没敢深思就压了下去。 而目前更让他头痛的是顾言好似要发现了审判庭的秘密。 如果秘密在民众面前公布，审判庭将威信全无。 所以面对顾言的问话，科长甚至要比巴嘉还要紧张。 一旁的助理试探地向科长问道：“需不需要解决掉……”他说着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比出杀人的手势。 审判庭有一个最终的杀手锏，那就是所有罪犯和刽子手的身体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必要时候可以直接动手杀人。 但这么做同样会引起民众不满，民众要看的是直播行刑，审判庭干预属于动用私刑。 “向上打报告吧。”科长无力道， 在民众面前暴露审判庭能动私刑的事情牵扯甚大，他没有权利直接动手。 就在科长和助手对话间，巴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他知道预警科的人会通过直播关注，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能乱说什么。 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证实了顾言的推测。 顾言没有强求巴嘉在观众面前说出来，轻拍他的肩膀。 “不想聊就算了，和郎哲一起去忙吧。” 顾言看着巴嘉如释重负地离开，勾了勾唇角，转身去找安颖。 巴嘉不敢说，总有人愿意说。 顾言回到煎鱼的石板边，调出手环显示弹幕的光屏。 他问安颖：“你说你是无辜的？” 安颖双手在袖子里搅着，之前顾言用步枪压制刽子手的时候她看得走神，发现鱼糊了，一时心急直接用手把鱼拿下来。 此时隐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经烫伤一片， 可这都没办法压制她的激动，听惯了各种嘲笑，面对顾言语气诚恳的询问，声音梗在喉咙里。 她缓了片刻，怕顾言等的不耐烦，连忙开口回答。 “嗯，我……没有杀我儿子。” 直播观众都没听懂顾言和巴嘉之间的哑谜，还在还在讨论顾言之前的动手，往常见惯的各种血腥暴力的场景，却远没有顾言独自站在阳光下的火力压制震撼，让人久久难以平静。 顾言的声音稍稍吸引回直播前观众的注意力。 “好，你有一次机会向直播前的观众解释你的清白。” 【什么清白？226真的相信了安颖的鬼话？】 【笑死，看226刚刚动手的熟练，还有脸说自己失忆，现在又要洗白安颖吗？】 【真不懂搞这些有什么用，想活下去就杀人啊，只要活到最后的20%，从圆锥塔出来就会恢复无罪。】 【我现在倒是期待226把所有罪犯和刽子手杀掉，这样就变得更有趣了。】 【这个世界是假的。】 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夹杂在其中被顾言看到，他微微蹙眉，专心继续和安颖说话。 身为观众之一的部长看到顾言有去找安颖，快速从文件中调出安颖的资料。 “安颖也是塑造的产品，怎么让他们凑一起了！” 部长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对助手怒吼：“申请结果下来了吗？” “下……下来了。”助手哭丧着脸，“申请驳回。”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电话想起。 部长看眼号码，发现是物控科。 如果预警科的工作是扫尾，那么物控科就是前锋，几乎所有在网络上掀起腥风血雨的杀人犯形象都是出自物控科。 预警科科长猜出物控科打来电话的原因，用气的发颤的声音质问。 “喂，为什么不让直接处决226号等人？” [糊涂，申请报告是我拦下，要是当着民众的面动手，民众会怎么想？还有这次的意外我也有跟进，最重要的是226号罪犯怎么被替换的，你想要解决掉替换的那个人我刚刚去仓库查过，根本没有长相一样的人，你申请动手解决谁？真正的226号，不用想也知道没用！] 对面电话中反过来将预警科的科长一顿数落。 科长有些不甘，“总要试一试，既然替换的是226号的身份，也许有什么联系。” [试不起，不是还有很多没过去的刽子手吗？快通过弹幕联系，要不你也伪装成观众打赏，总之仓库那面的人不能动。] 不等预警科科长再问，物控科的科长已经挂断电话。 物控科科长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锃亮的头顶用两侧的头发精心盖住，鼓起的啤酒肚是他这些年勤奋工作的证明。 电脑上除了播放直播的窗口还有一个时时监控打赏金额的页面。 物控科的业绩和每月直播时打赏金额有关，早在上午的时候科长就发现刽子手的房间中出现好几次高额打赏。 经过调查一切都源自226号罪犯的直播间，每次226号罪犯说些什么话，都会引得观众大骂着去找刽子手打赏要来杀他。 在预警科的眼中替换226号罪犯的人有泄密的危险，但落在物控科的眼中却是一个机会。 -- 第449页 他即将退休，需要为这些年的工作来一个良好收尾。 早在这次的直播审判开始前他就让心腹偷偷做好程序漏洞转移这次直播的一部分打赏。 只有这次直播闹得越大，才越没人有时间去查他，更不用说这次直播开始的第一天就创造多年以来的打赏新高。 至于真的泄密了怎么办？ 保守秘密是预警科的工作，关他物控科什么事，和他这个马上退休的人更没关系了。 物控科科长坐在坐在办公椅上，心情很好的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眼见顾言让安颖自证清白又引起观众跑到别的直播间打赏一番，他想到这些钱都会进入自己的腰包，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7-06 03:35:07~2021-07-07 04: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3章 完结世界6 午后本应最炎热的时候, 因顾言一行人离河边不远，微风吹过来清凉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顾言调出手环投射的光屏, 把手环摆到一旁后拿起木铲在石板上继续炒菜。 大概圆锥塔想看到的是罪犯自相残杀而不是饿死，之前寻找扎营地点的路上几乎随处可见能够使用的青菜菌类等食物。 又多了那么多刽子手，没有米饭，菜更要多准备些，顾言干脆大杂烩的炒在一起。 青菜闻着没有煎鱼那么诱人, 观看直播的观众总算逃脱荼毒。 虽然观众不断发弹幕说不想听安颖的狡辩, 但他们说话没有丝毫用处。 这是安颖第一次在没有他人打断的情况下解释自己的清白。 儿子的失踪对安颖来说始终像个虚假的噩梦。 那天她接放学的儿子回家，让儿子先进屋, 她开后备箱拿菜的短短时间，回到家里就找不到儿子了。 恍惚间她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把儿子从学校接回来。 经过各种寻找, 警方除了排查到小区监控中儿子独自走进家门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两居室的家中更是被搜索了一遍又一遍。 安颖的工作是网络传媒，求助无门下她公器私用发布了寻子启事。 她出镜时悲伤担忧的模样引起无数母亲的共鸣, 纷纷帮忙转发, 越来越多的力量帮她寻找儿子。 虽然一直没有消息, 但她始终心怀希望，期待重新见到儿子的那天。 直至警察闯入家中的那天, 一切转变的猝不及防。 警方冲过来时她穿着带血睡衣，手拿菜刀茫然地站在厨房里。 等她被警察拷住, 才知道锅里煮的肉属于她的儿子。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网络上引起无数人同情，共同帮忙寻找失踪孩子的母亲。 转眼间她成了杀子的杀人犯。 记忆变得混乱不堪，炙热的火焰，撒到地上的滚烫汤汁, 还有煮到泛白的软软耳朵都成为每晚缠绕安颖的梦靥。 曾经她克制悲伤发布视频请求帮助的模样竟然也成了她被攻击的理由。 【当初看到视频就觉得不对, 儿子失踪了只是眼睛红一下, 连哭都没哭。】 【我妈妈看到视频还说，这个女人好冷心，要是她的孩子失踪了，肯定难过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不像这个女人能说的如此流利。】 【杀人凶手贼喊捉贼，将人耍的团团转很有意思吗？一人血丨书请求把这个女人送入圆锥塔。】 【同求，我已经去审判庭官网留言了，大家快去投票啊！】 网络上的攻击远不如儿子死讯对安颖的打击大，最让安颖难以接受的是，警方认定她是凶手，就代表真正的凶手要逍遥法外。 安颖双眼泛红，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把烫起的泡抠破，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她的情绪永远是克制的，哪怕被郎哲追杀，求饶时看起来都很冷静，没有涕泪横流的崩溃模样。 正是这点才让她在网络上饱受污蔑，见惯了遇事柔弱的形象，坚强的她反而成为异类。 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只山雀从半空中飞过，鸟粪落进草丛，很快草丛开始剧烈晃动。 秃顶的中年男人从草丛里探出头，苦着脸用树叶去扫头顶的鸟粪。 同样躲在草丛中的中年女人和年轻女孩抿嘴忍笑，怕笑出声被顾言等人注意到。 他们三个人是上午遇到的。 年轻女孩叫桑馨，在这对中年夫妻被刽子手追上的时候大胆的扔石子吸引刽子手注意力，将两个人救了出来。 中年男人姓李，夫妻俩衣着整洁，看起来平易近人，感激桑馨的救命之恩邀请同行。 简单接触桑馨聊到她被冤枉进圆锥塔的事情。 李姓夫妻立刻说和桑馨的情况一样，彼此更加一见如故。 树林茂密中非常适合躲藏，靠近河边方便生活，三人打定主意熬过七天。 他们一行人其实比顾言等人来的还要早些，只不过三个人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听到动静立刻藏起来。 刚刚顾言举起轻机丨枪射击刽子手们时，三人更是吓得不敢出来。 此时见顾言始终没有杀人，连刽子手也只是卸了武器留下，他们又起了投奔的心思，毕竟总躲着太危险。 -- 第450页 李太太压低声音商量道：“我们出去试试？” 桑馨的注意力却在安颖身上。 “你们听到了吗？那个姐姐也说她没有杀人。” 李先生扫完头顶的鸟粪，与自己的妻子相视一眼。 “是啊，桑馨，你看我这头发上也不好去和人家谈，咱不能一起都去，是你过去还是我老婆……” 问到一半，李太太主动打断。 “还是我去吧，桑馨一个小姑娘过去危险。” 说着李太太撑起膝盖起身，走出草丛时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李姐，你怎么了？”桑心注意到这点，关切地问。 李太太浑不在意的挥挥手。“刚刚被刽子手追的时候摔伤了，一会我去问，如果那群人对我动手，我这腿肯定跑不掉，你和我老公别管我，赶紧跑。” “那怎么行。”桑馨不赞同道：“还是我去吧，我年轻跑得快。” “哪能让你来……”李先生插嘴阻拦。 最终夫妻俩拗不过桑馨，再三叮嘱桑馨注意安全，情况不好立刻逃走。 桑馨满口答应，等夫妻俩躲好后走出树林，向顾言等人的方向走去。 其实桑馨并没有多担心危险，之前她听到了顾言对刽子手们说的话。 她也认为圆锥塔不好，只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这么认为的，一直以来她也从未提过。 而且她进入圆锥塔后，遇到的李姓夫妻就和她一样是无辜的，又听安颖说自己的事情，导致她觉得圆锥塔中恐怕没有几个真正的罪犯。 面对真正的罪犯她还是有些怕的，但不是罪犯就放心多了，哪怕刚刚看到顾言熟练的开枪，在她心里也是自保而已。 就像她救李姓夫妻的时候还思考过用不用偷袭去杀刽子手，觉得没把握才作罢。 进入圆锥塔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那点障碍早就在进来没多久看到地上的鲜血时就抛到脑后。 而安颖说完后，观众的弹幕不光没有被她感染，反而出现更加恶毒的言论。 这当然少不了预警科的造势，少数人被安颖的态度所感染，相信她清白的弹幕转瞬就被淹没。 不过安颖并不在意，她的心始终记挂着一件事。 “三零零X年三月二十四日下午五点五十分到六点整，是我儿子失踪的时间，如果有人在龙强小区十九栋二单元看到疑似凶手的人，请告诉我，我可以死，但我要带着伤害我儿子的凶手下地狱！” 近乎从牙缝里发出来的嗓音声嘶力竭，安颖泛红的眼眶终于流出来两滴泪，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悲伤，眼泪中带着红色的血丝。 许是安颖的模样太过慑人，直播前的观众都失去了发送弹幕的勇气。 一时间只有新来到直播间的人不清楚情况，发弹幕询问。 这时知道有知道罪犯被替换的观众终于摸过来。 【咦？罪犯226号是不是叫顾言，可算找到了。】依譁 【居然真不是一个人，怎么瞒过圆锥塔的！】 【前面在说什么？什么不是一个人？】 【论坛上都传遍了，快去看，这次的直播审判出现漏洞，一名叫做顾言的罪犯被替换了。】 顾言本人看到弹幕更加疑惑，什么叫他被替换了。 他的目光忽然凝到安颖身后不远处，认出走来的桑馨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隔壁病床的女孩，也是在原主的记忆回放中见到的受害者。 令人诧异的是桑馨也没有认出顾言，靠近后用全然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我能加入你们吗？”桑馨小声问道。 顾言疑惑地眨眨眼睛，“你不认识我了？” “嗯？”桑馨拧眉，不确定道：“有点……眼熟。” 她看着顾言只觉得很面善，总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细细回想却有想不起来。 顾言起身过去主动伸手，“当然欢迎你的加入，我叫顾言，有印象吗？” 桑馨的手抬到一半瞬间僵住，很快警惕的缩回手。 “我认识顾言，你为什么要顶着别人的名字，如果不让我加入可以直说。” 顾言本以为原主巧合的和他长相一样，此时才确定原来根本不同。 他见桑馨一脸怀疑的模样，干脆后退几步让安颖来交流，两个小姑娘也更好说话。 饭都做好了，顾言招呼刽子手等人都过来一起吃饭。 桑馨刚才听到安颖对着直播观众的解释，对她很有好感，勉强打消疑虑后被安颖拉着蹲坐在石板边。 她刚端起大菜叶充当的碗，刽子手们已经开始风卷残云，她慌忙跟着一起吃。 虽然顾言等人做菜用的是石板，碗是菜叶，筷子也是削好的树枝，看起来简陋，其实并不艰苦。 当科技发展成一定程度，纯天然反而成为了稀缺，原汁原味味道更好。 炊烟一直烧着，专门为了吸引人过来。 其余刽子手能够通过弹幕得到消息，知道先前接打赏的刽子手被抓起来做苦力，暂时没人敢过来。 罪犯们则是没有能看到弹幕的手环，消息闭塞，也不知道这里出现了一个不让杀人的小世外桃源。 下午的时候李姓夫妻见桑馨一直很安全，远远和桑馨打过按暗号后也过来投奔。 等到天黑的时候，空中的人数比例已经变成80%。 -- 第451页 一个白天的时间死了二百人左右。 第二天一早，顾言安排郎哲和巴嘉负责修建临时住所以及带着刽子手们打猎，让安颖带着桑馨以及李姓夫妻这些罪犯身份的人采摘果子做饭等。 分工明确下井然有序，彻底不像遭受直播审判，反而像是参加一场夏令营。 但是顾言等人吃的各种纯天然蔬菜水果还有肉类就馋的直播间观众直流口水，彻底将杀人直播当成了种田吃播。 如此平静又平静过了一天，第三天时空中显示的人数比例已经变成55%，小半数人意思，刽子手开始又按捺不住，驱逐罪犯过来试探。 面对打着投奔旗号来的人，顾言来者不拒，他们三天好吃好喝，其他刽子手和罪犯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每个来投奔的人不管什么心思，先喝一碗热乎乎的汤，恍惚间都能忘记自己正在圆锥塔被直播审判。 顾言将事情分配下去后，看起来坐在河边休息，其实是在用能力计算圆锥塔的弱点。 对于如何回收圆锥塔，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第三天下午，顾言正专心用能力运算的时候，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言连忙起身向人群中望去，只见一群罪犯聚在一起边摘菜边说笑，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却没再次找到那人。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蹙眉，低头从手环调出弹幕。 在顾言直播间呆惯了的观众不过几天时间沟通就变得和谐，天南海北的聊，少了许多戾气。 其中一道不起眼的弹幕十分不和谐的闪过。 【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我又做了几版封面，麻烦方面的小可爱去wei丨bo看看，帮我选一选。 这次再换，估计就沿用这个模板了，以后的书封都是这样，只是换个字之类的，统一风格。 第214章 完结世界7 顾言确定他不可能看错辛奉天的那张脸, 让他疑惑的是辛奉天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三千世界中。 时空管理局像是连接三千世界维持平衡的中心，而主神就是时空管理局中最重要的点，一旦主神偏离, 进入任意一个世界，都会导致当前世界出现灭顶之灾。 曾经顾言还是主神的时候尝试进入三千世界，被顾行拦下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里虽然是圆锥塔塑造出来的意识世界，却真实的让人时常忘记它的虚假。 昨夜刚下过一晚雨，白天天气转晴, 到下午时空气中的潮意已经全部被阳光晒没, 只有暖洋洋的草木清香。 顾言又想起他在圆锥塔中并没有用原主的长相，心中生出一个猜测。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拇指外侧一道浅浅的疤痕曾让他很疑惑。 此时他目光凝视疤痕，阳光下骨节分明的手肤如寒玉, 暗红色的疤痕格外明显。 在他的注视下疤痕越来越淡，几呼吸间竟然彻底消失。 顾言的猜测得到验证, 他之所以在圆锥塔中是自己的长相, 原因是他的自我认知。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就被打针后投入圆锥塔, 根本没见过原主的真实模样，意识自然的呈现出他本来的长相。 而这道疤痕的出现, 也是顾言在犯罪现场的记忆中，桑馨咬他的痛感太过真实, 潜意识当真了，疤痕才会随着他的想法呈现出来。 顾言再次环顾四周，依旧没有找到辛奉天。 不知辛奉天用了什么办法将意识投射到圆锥塔中，并且嚣张的向他挑衅。 他还没找到左语的转世, 看来应该加快速度。 这两天顾言有想找桑馨聊聊, 毕竟桑馨是唯一他能确定原主认识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 桑馨始终在避着他，只要他一靠近，小姑娘就跟受到惊吓似得跑到那对李姓夫妻或者安颖的身边躲起来。 胎记那么私密的地方不确定身份根本不好打探，一时间寻找左语陷入困境。 不过顾言相信左语会来找他，就像方好那一世，他的任务受到误导，还是方好在末世的危险下坚持陪伴他。 晚上众人都回到木屋中休息，环境简陋，木屋盖起来匆忙，主要为了能够遮风挡雨，并没有那么多条件让众人分开住。 木屋分成两大间，按性别分开住，躺在打好的床再盖上干草，已经比往届进入圆锥塔的人睡山洞或者野外强多了。 刽子手一般都是男人，只有少数几名女性，而罪犯中女性人数也相对较少。 半夜的时候，男人的那件挤在一起，女人住的这间则相对宽敞多了。 饶是如此，桑馨仍辗转反侧地久久难以入睡。 为了避免睡觉抢地方，顺序是按照加入的时间安排，安颖睡在一侧，随后是桑馨，再后就是李太太以及其他后来的人。 桑馨听着李太太响亮的呼噜，翻身向安颖的方向靠了靠，闭上眼睛勉强睡着，没多久又从梦中惊醒。 通过墙上充当窗户的窟窿可以看到看清外面的朗朗星空，桑馨浑身僵硬地侧躺着，目光呆呆地望向露出一角的月牙，好一会脸上的潮红才褪去。 桑馨想要重新闭上眼睡觉，眼前却总是不自觉浮现那人的模样，使她只能仰头看向窗外数星星。 任谁连续几晚梦到一个刚认识的人，梦的内容还都非常亲密，恐怕都没办在清醒的时候接触那个人。 -- 第452页 仍记得第一天晚上桑馨拖着满身疲惫爬上刚打好的简易木板床，都不用调整成舒服的姿势，几乎沾枕头就陷入沉睡。 睡梦中她自然的认为自己正睡在画室的床上，转头见到一个男人正侧身坐在床边穿衣服。 桑馨目光凝在男人的锁骨，看到扣子一颗颗上系即将遮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 男人偏头看她，棕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直接伸手将她捞过来，另一只手去摸刚系好腰带。 想到这里桑馨的脸再次升温，她抬手轻拍自己的脸，苦恼的趴着将脸埋进衣服叠成的枕头，又恨恨地锤一下床板。 没控制好力道锤出不小的声音，旁边李太太的呼噜声骤然停止。 桑馨心虚地倾听片刻，等李太太呼吸平缓下来，她才松了口气。 在梦中迷迷糊糊不觉得什么，醒来后桑馨再看到顾言简直没脸见人。 除了顾言的眼眸颜色更黑，与她梦里的人竟然一模一样。 “放心……都准备好了……” 李太太忽然发出含糊的呓语。 桑馨吓得一抖，抬头看向李太太，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李太太吧唧吧唧嘴，身子很重的翻了个身，再次打起响亮的呼噜。 桑馨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有些羡慕李太太好质量的睡眠，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发空大脑，过了好一会终于睡着。 第二天一早，顾言再次尝试去接触桑馨，只见这姑娘跑到比兔子还快，根本抓不着。 他不明所以，只好暂且放到一旁。 如今已经第四天，直播行刑的时间转眼过半，天空中显示的人数变成53%，比起往届的死亡速度已经减缓很多。 但这对顾言来说仍然不够，他身边的人数加起来仅仅百人，如果后续几天其余的刽子手发现他这里无法动手，为了活命可能更加凶残的去杀其他的罪犯。 信息不畅是一个困难，顾言知道他没办法把所有的罪犯都集中过来，只能尽量将可以看弹幕的刽子手都引来。 这样剩余在外的罪犯就算看到存活人数太多想要杀人，没有刽子手那么丰富的武器，能做到的也有限。 不过顾言想恐怕有人更急着对他动手，弹幕上的氛围虽然平和许多，但每天仍有许多高价打赏，都是针对他的。 其中一部分是观看直播观众打赏，还有一部分是顾言利用数据伪造的打赏，给人营造高额打赏的假象。 毕竟原主的身体还在外面，顾言察觉到有罪犯是无辜的时候就知道他对观众宣扬自己无辜，恐怕戳到了某些人的痛脚，开始提防审判庭的人对他身体动手。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原身长得不一样已经引起审判庭的关注，只是有备无患地通过数据造假增加针对他的打赏，以利益引得审判庭的人有所顾忌。 做早饭的时候，顾言和郎哲说起让刽子手们出去搜寻人，并留下记号引到看到的人过来。 相比较其他享受杀人的刽子手，顾言发现郎哲还是比较有分寸的那种，一开始受制于药丸有些不情不愿，后来大概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倒挺认真的享受在圆锥塔中难得的惬意时光。 有什么事情顾言也愿意交给他。 “尽量多带回来一些罪犯，你们拿着武器，遇到刽子手不用太客气，你说过刽子手很少抱团，到时候留个活口就行，带回来我能治。” “武器也给我们？”郎哲有些诧异，但没再说什么，而是语气调侃道：“你还会治伤，不是失忆了吗？真全能啊！” 顾言耸耸肩，“就当本能好了，总之你们注意保护好自己，去不去自愿，有罪犯愿意跟着也可以。” 两人说话没避着人，其他人听到纷纷窃窃私语。 众人生活在一起看似和谐，但每个人都不会无法悬在头顶的死亡之剑。 按照目前的进度，越往后死人的速度就越慢，七天一到，存活人数大于百分之二十，圆锥塔中所有人都要一起死。 如此压力下，很难不产生其他想法。 做早饭的短短时间，私底下的议论就分出好几波的立场。 桑馨听到安颖过来询问她是否一起去搜寻人。 她有些纠结地问：“安姐姐，你为什么要去啊？” 这几天顾言交给安颖一个任务，就是找每一个罪犯记录都犯了什么事，大多数都说自己无辜，可无法用证据证明，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桑馨是第一个被安颖询问的人，随后她主动跟着安颖去找其他人，帮忙记录，两人逐渐熟稔。 安颖脚上穿着新编的草鞋，她看出桑馨有些不情愿，低头踢石子，沉默几秒才开口。 “你相信我们能平安离开吗？” “这……不好说。”桑馨底气不足地说。 虽然她心里佩服顾言敢说圆锥塔不好，阻止大家互相残杀，但无法否认，圆锥塔根本不是个人力量可以抗衡的，更何况他们本身就困在圆锥塔中。 安颖却有不同的想法，她压低声音：“我相信。”许是有些信心不足，又重复了两遍加强肯定。 和其他人不同，安颖是被顾言救下，她知道如果没有顾言，恐怕她早就死在郎哲的手上，更别想向观众诉说自己的清白。 对顾言她有种深深的信服，同时她也注意到一些信息。 -- 第453页 观众曾在弹幕上提到顾言是替换了一名罪犯进来的，真实身份未知，他本人虽始终口称失忆，但说话做事根本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安颖不在乎顾言到底是谁，让她激动的是，顾言是圆锥塔十年以来出现的第一次漏洞。 十年前圆锥塔刚出现的时候，第二个月由于人类迟迟没有送罪犯过去，圆锥塔曾强行随机抽取一千人当成罪犯进行审判。 其中就有安颖的母亲。 那时电视网络等媒体上铺天盖地提起的都是圆锥塔，各种危言耸听的言论让人心慌。 圆锥塔侵占拦截信号一次次发出催促，让人类快点送来罪犯。 安颖和父母躲在家里，不知为何莫名心慌，她像小孩子一样扑到母亲怀里寻求安慰，吵着要母亲晚上陪她睡。 第二天一觉醒来床上的母亲怎么也叫不醒，她惊慌的跑出卧室寻找父亲。 安颖的父亲红着眼站在电视机前，她跟着一同看向电视，见到里屏幕里惊恐的母亲。 安母猜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会通过直播看着她，找到山洞躲藏，用草丛和石头掩盖起来后，故作坚强地对着空气说话，不断隔空安慰家人。 第六天安母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遇到了其他人。 当时安颖和父亲在直播中看到有人悄声靠近，声嘶力竭的提醒根本无法传达给安母。 看过安颖新闻的人都说她面对儿子的失踪以及去世的表现太过平静，那是因为她早已承受过同等的苦难。 安颖的一生仿佛与圆锥塔有着不解之缘，此时她站在圆锥塔中，一遍遍的对桑馨说她相信能够平安离开圆锥塔。 “我有种预感。”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后我们不用再惧怕圆锥塔。” “惧怕。”桑馨喃喃自语，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点就这样被安颖直白的点出来。 为什么人类要一遍遍的宣称圆锥塔已经为己所用，强调圆锥塔直播行刑的好处。 每个人自我说服的背后，其实都是深深的惧怕，怕自己像曾经的那一千人一样被圆锥塔突然选中，走向无法抵抗的死亡命运。 网络上越来越重的戾气，其实不过是对内心脆弱情绪的释放，仿佛只要去攻击他人，自己就能变得无比强大。 通过打赏掌控罪犯死亡的感觉之所以令人沉迷，更因为能够帮助短暂遗忘面对圆锥塔的不安。 所有人类，面对圆锥塔都是无法抗衡的蝼蚁。 第215章 完结世界8 桑馨还是有些不明白, “那这和去搜寻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可以拿到武器啊。”安颖抬起自己的手，短短几天已经磨出薄薄的茧子，“我要早作准备。” 桑馨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 “你是要出去找真正的凶手？” 她知道安颖的经历，不好多劝，只是道：“可你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总有办法。”安颖没有细说下去，又问她：“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去？” “我还要去问问李哥和李姐。”桑馨迟疑地说：“如果你们都去，我就跟着去。” 说定后桑馨去找李姓夫妻。 夫妻俩正看着汤锅, 闷了一夜的野山鸡, 骨头都熬酥了。 有位刽子手比较享受生活，相比较其他只简单带压缩饼干的人, 他竟然带了铁锅，正好方便改善伙食。 桑馨走近闻到诱人的鸡肉味, 她揉揉肚子，不禁加快脚步高声喊道。 “李姐, 李哥。” 原本低头交流的李姓夫妻好似一惊, 同时看到桑馨, 李太太站起身迎向她。 “小桑，饿了？”李太太神秘的拉着桑馨到一旁, “不是姐不让你吃，主要这鸡汤熬了一晚上, 大家都盯着，我和老李都没法尝，来，姐这有果子。” 说着李太太递给桑馨一个还带青色的李子。 “不是, 我是有事问你们。”桑馨嘴里泛酸的推拒, “我想问问你和李哥饭后要跟着出去找人吗？” “出去做什么, 太累了。”李太太理所当然的摆手拒绝，“我和老李肯定都要留下，老胳膊老腿了，折腾不起，你准备去？” 桑馨听后不禁有些迟疑。 其实她想出去又不想出去，心中纠结不已。 现实生活中她只是个普通职员，虽然比起往届的罪犯，她吃喝不愁，有地方睡，还不用担心危险，但也仅此而已，什么都要自己上手，第一天搓草绳的时候就把掌心搓破皮了。 以她的体力实在没办法再到处跑。 然而她又不愿留在营地，早起时看到顾言好像要找她，幸好她跑得快才没被拦住。 也不知道顾言怎么回事，她努力忘掉晚上尴尬的梦，顾言居然总一副要找她的样子。 她可一点都不想和顾言说话，以免勾起梦的记忆。 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桑馨还在纠结，吃过饭后郎哲站起来宣布要出去找人，众人大多都主动报名 安颖又来询问桑馨的想法，桑馨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跟着走。 刽子手们带进来的武器五花八门，除了大范围性的杀伤性武器，几乎带全了所有轻便的刑具，往届直播审判都会被用在罪犯身上。 桑馨和安颖各拿了一个小巧的枪刺，前头是带有细小倒刺的刀身，刀柄衔接小型手丨枪，可容纳六发子弹。 这个武器轻便，不受力量限制，近身攻击只要轻轻一刺，收回来时带有倒刺的刀刃能勾回来很多肉，造成大出血，伤害性很强，远身时也可以开枪攻击。 -- 第454页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不要被敌人抢走。 不过这对桑馨和安颖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她们谨慎的把刀柄缠绕在手上，避免枪刺脱落。 众人纷纷选好武器，愿意一起去的约有大半数的人，其中有很多罪犯。 离开营地前就已经商量好分成多路，各自组队，桑馨跟着安颖和郎哲，还有三名刽子手和一名罪犯。 这几天大家都已经熟悉，边走边聊，郎哲拿着能看直播的手环，根据观众通过弹幕的提示去找其他刽子手。 桑馨走在队伍中间，她前面是安颖，走了没一会她绑着枪刺的掌心发麻，怀疑是不是绑得太紧了。 安颖回头注意到她的异样，主动询问她怎么了。 “没事，安姐姐帮我松开就好了。”桑馨抬手伸过去，安颖帮她解开后吓得轻呼。 郎哲等人都围过来看，只见缠绕的绷带打开后，桑馨手掌红肿的大了一圈，上面还遍布密密麻麻的淡紫色小点，一名有密集恐惧症的罪犯吓得后退，不敢多看。 桑馨自己倒没什么感觉，手指也活动正常，只是她自己都不忍看下去。 她看到众人担忧的模样，反过去安慰，“没事，我感觉不到疼。” “这可怎么办？”安颖要拽过桑馨的手腕细看。 桑馨连忙躲开，“安姐姐你别碰，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郎哲猜测道：“有刽子手会把毒药抹到武器上，应该是你拿武器的时候沾到毒了。” 众人相视一眼，是毒就更难办了，这会刽子手们都分散开，短时间根本找不到是谁的毒药。 郎哲想起顾言曾说他能救人的话，提议让桑馨回去。 他们离开营地才半个多小时，走的不远，安颖当下就要送桑馨回去。 桑馨不想耽误安颖，推脱道：“我自己回去就行，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一点都不难受，能跑能跳。” 她说着还蹦了蹦，高高肿起的手跟着颤动，看着更吓人了。 安颖哪里肯放心，郎哲也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万一走在半路毒药发作起来，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 时间不敢耽搁，最终安颖执意送桑馨回去。 短短路上安颖不断询问桑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桑馨回答没有，她自己也对这个毒药奇怪，回想到底是摸到哪个武器沾到的。 走近营地后，安颖忽然按住桑馨的肩膀，她抬起手指抵唇轻嘘了一声，拉着桑馨躬身躲进草丛里。 “把手举起来！” 营地中，巴嘉和几名刽子手一同举起手丨枪瞄准顾言，留在营地的其他人都被关进木屋。 顾言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巴嘉等人。 他这几天一直在破解圆锥塔的主控程序，但并不是对巴嘉等人私底下的活动一无所知。 今天发给众人武器也是为了引巴嘉他们出手。 不过巴嘉他们很谨慎，离开营地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来，顾言等得无聊，就继续用能力破解圆锥塔。 完全掌控圆锥塔需要他先用能力覆盖整个虚拟世界，找到其中最薄弱的点后专注突破能够进入主控程序的多层防火墙。 这会顾言正要破开一道防火墙，能力无法分神，如果停下又要浪费时间。 直接动手距离又太远。 顾言算了算余下的三天，没有停止破解，而是配合地缓缓抬起手。 他好奇的问：“你们的肚子不疼了？” 巴嘉下意识摸向肚子，脸色变得难看，好像已经开始疼了。 一名拿着刀的刽子手小心靠近，将顾言绑了起来。 其他人这才敢走近，巴嘉用枪抵住顾言的太阳穴问：“解药在哪里？” 顾言目光扫过站在最远处的两名刽子手，这两人依旧谨慎地拿枪瞄准他，心中计算动手顶多只有七成把握，不想费事，开口拖延时间。 “我身上没有解药，需要去树林里找毒树旁带有解毒功能的伴生草。” “在哪里？哼，你可别想着耍花招，今天早上我已经把毒药下到你的食物里，想活命赶紧带我们去找解药。” 顾言想了想，“早上给你的药你没吃？那你现在是不是很疼，少了一顿的话绞痛会从胃部向上，已经能够感受到恶心干呕……” 说话间巴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着顾言的描述他竟然真的吐了出来。 顾言第一时间后退两步，躲开巴嘉的呕吐物。 他有些诧异地盯着巴嘉，说话毫不留情，“上次服药是昨天晚上，晚间药效发挥的慢一些，本来早晨服一次刚刚好，可你没有吃药，已经过了这么久，再不吃药恐怕熬不过半个小时。” 巴嘉闻言吐得更厉害。 顾言觉得有趣，因为他最初给郎哲等人服用的绿色药丸不过是普通树叶用能力分解揉出来的，根本没有任何毒素。 他在揉药丸时动用能力，等药丸进入他人腹部后，可以轻松控制药丸从体内攻击。 不过第一个服用药丸的郎哲好像脑补太多，怀疑药丸有毒会腹痛，隔几个小时就觉得难受，来找他要解药。 顾言顺势误导，对每个人都说持续要服药，不然就会死。 而郎哲的这种情绪也传达给其他服用过药丸的人，只要一相信就会真的感觉腹痛，从而变成如今都需要定时服药的情况。 -- 第455页 这其实是圆锥塔能够将情绪上以为的感受真实呈现出来，也是根据这个原因顾言才想明白圆锥塔的这个特点。 此时顾言倒有些好奇，他告诉巴嘉没有解药会死，等时间一到巴嘉会不会因为相信而真的死了。 巴嘉躺在地上可没有顾言的好心情，在顾言的描述下，他肚子钻心的疼，甚至感受到真如顾言所说的疼痛一点点向上扩散，已经疼到了胸口。 其他人想上前扶巴嘉，可巴嘉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有名刽子手从巴嘉身上联想到自己的下场，朝顾言怒吼：“解药具体在哪，你快说！” 顾言火上浇油地说：“有些远，恐怕巴嘉坚持不到了……” 砰—— 子弹射穿顾言的膝盖，他身体一晃，勉强才没有跌倒。 巴嘉手中的枪冒着青烟，他疼的额头鼓起青筋，冒出细密的汗。 “我不信！你肯定有解药，不然我让你给我陪葬！” 面临死亡的命运，巴嘉失去理智。 其他人怕巴嘉真的开枪杀死顾言，毕竟他们还等着解药，连忙上前拦住。 巴嘉举枪转而瞄准同伴：“我暂时不杀他，只是想活着而已，但你们要是敢拦着，我不介意拉一个上路。” 他双眼通红，声音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狰狞的表情满是疯狂。 砰——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伤口却出现在巴嘉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7-09 19:25:27~2021-07-10 05:0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6章 完结世界9 桑馨紧张地躲在草丛里, 安颖已经去叫人，只有她独自在这里。 她双手不熟练地握住枪，眯起一只眼睛努力瞄准巴嘉等人。 毕竟她从未接触过枪支, 盯得眼睛都花了也不知瞄没瞄准。 当巴嘉射中顾言的膝盖时，她惊得浑身一抖，深深吸气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从进入圆锥塔起她就明白她必须杀人，来这里不是度假，而是你死我活。 可事到临头动手根本不是想想那么简单, 她脑子里变成一团乱麻, 汗水留进眼眶，难受的不断眨眼睛, 注意到手掌的红肿因她攥住枪托太用力导致模样更加可怖。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桑馨心中祈祷手上的毒伤不要捣乱, 痛感却立刻窜上来。 砰—— 强烈痛感下她手指不禁勾住，竟然毫无准备的扣紧扳机。 巴嘉中枪后几名刽子手先是一阵慌乱, 很快反应过枪声来自远处。 桑馨勾住扳机的手指微微发颤, 缓过来立刻躬身移动到另一片草丛中。 等两名刽子手举枪靠近时, 她再次扣动扳机。 可惜这次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她，子弹从一名刽子手的胳膊擦过, 反而暴露了她的位置。 两名刽子手扑向草丛，她毫无战斗经验, 只知胡乱的连开数枪，射中一名刽子手的腹部，连后退都忘了，很快她被另一名刽子手抓住。 另一面顾言依旧站在原地, 看到被两名刽子手扯出来的桑馨微微蹙眉。 小姑娘衣服凌乱, 头发上还沾着草叶, 双手可怜兮兮的扣到身后，整个人样子特别狼狈。 顾言本来就在提防最远的那两名刽子手，此时又让两人手上多了桑馨这个人质，他动手的把握更低。 不过两名刽子手要是真准备对桑馨下手，哪怕没把握他也要动手试试。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巴嘉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抱着豁出去的心情，反而感觉没那么痛了。 巴嘉看眼膝盖流血仍面不改色站立的顾言，心知单纯的折磨恐怕撬不出解药，时间紧迫，他挥手叫刽子手将桑馨带过来。 腹部受伤的那名刽子手正要杀桑馨泄愤，闻言不甘心地收手，动作粗暴的拖着桑馨过去。 顾言看着最后两名刽子手走近，唇角微微勾起，心中摸摸计算距离。 二十米……十米……五米…… 就在顾言准备动手夺去巴嘉的枪时，有人比他更先动了。 是被刽子手向后扣住两只胳膊的桑馨。 她竟然早将枪丨刺的短丨刀和手丨枪两部分拆开，只被刽子手收走了手丨枪，一直将短刀藏在袖子里。 距离够近后，桑馨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挣开刽子手强壮胳膊一刀扎进他本就受伤的腹部，再快速抽出来。 这可不比原来的没伤到内脏的枪伤，刀尖直接插丨入右侧腹部的肝脏，抽出时刀刃上的倒刺在勾出一大块肉，鲜血喷涌而出。 几乎在桑馨抽出刀的同时，一件东西从她另一个袖子掉落，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她快速冲向顾言将他扑倒。 轰—— 小型手榴弹炸出一声巨响，那名又被桑馨刺了一刀的刽子手没等到失血过多而死，手榴弹就将他炸成碎片。 附近几名刽子手都或轻或重的震伤，刚站稳的巴嘉更是没能幸免，一条带着焦糊的断脚掉到他的头上。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桑馨冲向顾言最后几步时，爆炸的热浪已经推向她， 哪怕她顺势借力扑倒顾言，依旧受了内伤。 她咬牙强咽下涌上喉间的血腥，扭身坐起身又掏出一个手榴弹。 -- 第456页 “你们不许过来！” 顾言仍被桑馨用胳膊压着，比其他人更错愕地看向她。 这还是顾言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桑馨，这小姑娘躲他躲得厉害，连句话都说不上，居然能为了救他这么豁出去。 几名刽子手都没想到会栽倒一名小姑娘手上，心中呕得不行，又不敢随意开枪伤到顾言，万一误伤把顾言打死，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桑馨，你冷静点，我们只是想要自保而已，顾言给我们下毒，只要把解药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巴嘉举起双手竭力用缓和的语气安抚桑馨，连毒药发作都忘了，想要小步走近立刻被桑馨喝止。 “我不管！快点往后退，不然大家一起死。”桑馨情绪激动，食指勾出手榴弹就要往外拔。 吓得刽子手们连忙后退，巴嘉的语气不禁变得恼怒：“有病啊，顾言收留你真把他当好人了？这里可是圆锥塔！到最后一天你看他杀不杀你……” 顾言撑起胳膊坐在桑馨斜后方，专心加快进度破解圆锥塔的防火墙。 他闻言不免再次将视线转向桑馨，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奇怪的是，在他的注视下桑馨的耳朵逐渐变红，肩膀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什么，也越来越剧烈的起伏着。 忽然桑馨转头对顾言吼道：“转过去，不许看我！” 顾言平白被凶了一句，好笑地移开视线。 两人抱着同样拖延时间的打算，只不过桑馨在等安颖叫来其他人，而顾言则在等自己破解完防火墙。 巴嘉他们怎能让两人如愿，半发泄半诱导的劝告时几次不经意的靠近。 桑馨又不是真的想死，不断用手榴弹吓唬根本无法阻止。 眼看其中一名刽子手即将踏入她在心里给自己设定的安全线，明白恐怕无法平安等到安颖叫来的人了。 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头脑一热，行动快于思考，根本没有具体救下顾言的章程。 她用力咬牙，破釜沉舟地勾起食指，准备拽开手榴弹的保险栓扔出去。 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闪电。 顾言终于动了，他伸手按住桑馨攥着的手榴弹。 “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什么问！快松手！”桑馨的心骤然提起，转头瞪着顾言怒吼，手中用力挣扎，生怕巴嘉等人趁机动手。 迟来的雷声轰隆隆响起，雷声散去，四周只余清风拂过耳旁的细微声音。 桑馨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四周太过安静，巴嘉不说话了，为什么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 她缓缓转回视线看向巴嘉等人，只见他们双脚离地，抬手不断挠自己的脖子，嘴巴无声地张张合合，就像有看不见的人大力地掐住他们提起来。 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把桑馨吓得后背瞬间湿透。 而屏幕前看清完整经过的观众更是险些以为自己精神错乱。 上一秒他们还在高呼刽子手终于对226下手了，叫嚣着快点杀死他，下一秒就转到了恐怖片频道。 【刚刚那是什么？你们看到了？】 【重金求一双没看到的眼睛！】 【怎么了？我不过擦下眼镜，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时间回到半分钟前，顾言终于成功攻破一层防火墙，对圆锥塔有了更加深层次的了解。 圆锥塔之所以每个月强制要求人类送来一千名罪犯，不仅仅为了执行既定程序，也因为它的充能方式很特别，是以罪恶的灵魂为能量。 在十年前曾有无辜的一千人被迫进入圆锥塔，面对生死考验爆发出内心深处的恶，最终仍有一百多名灵魂无法化作能量。 这些灵魂被困在圆锥塔中，不断来参加直播审判的新人也看不到他们，而他们魂体状态也无法接触到任何人或事物，传达信息。 而十年间陆陆续续又进来许多真正无辜的人，死后同样被困在这里，保守估计已经至少数千人。 由于是意识状态进入圆锥塔后再死亡，这些灵魂与圆锥塔本身的数据极为相像，顾言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顾言快速和这些灵魂达成协议，诚意是先让这些灵魂可以接触到他人。 灵魂们试探的伸手掐住这些刽子手，没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有多惊悚。 刚碰到刽子手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出现了一秒的实体，保持临死模样的灵魂仿佛索命的恶鬼，既吓到巴嘉等人，也把观看直播的观众吓够呛。 有灵魂们出手，巴嘉等人根本翻不出风浪，短短一会就被掐晕了，随后灵魂们松手使他们一个个倒在有炸出来的浅坑和四处是焦尸的地面。 顾言趁着桑馨怔愣时夺过手榴弹，伸手在在她面前挥了挥。 “很重要的问题，恕我冒昧，你的后背是不是有个胎记？” “啊？有啊！”桑馨心有余悸，下意识应道。 顾言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忍不住笑，“受害者都能变成罪犯送进圆锥塔，我早该想到，这么倒霉的除了你还有谁。” 桑馨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言轻轻摇头，“你没事吧，刚刚被爆炸冲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桑馨这才想起她回来的最初目的，连忙把手递过去，“我中毒了，郎哲说你也许可以解毒。” -- 第457页 她把发现中毒的经过和郎哲的猜测说了一遍，语气懊恼：“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也不知道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那么多人只有我碰到了粘在武器上的毒。” 顾言轻轻攥住桑馨的手指，反复将掌心看了又看。 “你的手没有中毒。” “怎么没有，都肿成这样了。”桑馨不信，看眼高高肿起的掌心，又觉得疼了起来。 顾言抬头望向桑馨的眼睛，桑馨下意识躲开视线。 “看着我，你愿意相信我吗？” 桑馨目光游弋了两下，试探地瞄向顾言，立刻撞进他深黑的眼眸，变得磕磕巴巴。 “相……相信” “好，不要想别的，你只要知道你的手并没有中毒，现在再看看。” 桑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什么，垂眼看向掌心，居然真的变成没有受伤的模样。 她震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安颖叫来郎哲等人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7.12 修圆锥塔中仍存灵魂数 第217章 完结世界10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阳光尽数阻隔在外, 客厅中亮起电视的荧光照亮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老人脸色严肃，头顶的吊灯上悬挂着套好圈的麻绳，用处不言而喻, 只要老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好可以将头伸进麻绳里。 老人是安颖的父亲安祥平，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眉宇间印有常年严肃留下的深深刻痕。六十出头的年纪那些年过古稀的老人看起来更加苍老。 自从妻子死在圆锥塔的直播审判中后, 每个月直播审判开始他都将自己关在这个阴暗的房间中, 拒绝听到任何关于圆锥塔的消息。 如今事隔十年，他终于再次打开电视, 却是因为他唯一的女儿也被送入圆锥塔中。 命运已经给予这个老人太多的苦难，许是终于看不过眼, 终于散发出一丝善意。 当安颖被顾言从刽子手上救下来时，安祥平浑浊的眼睛都亮了, 从准备上丨吊的绳索中下来。 他找出女儿给他买的智能机, 笨拙地去发弹幕, 用微弱的声音喊出对顾言的感谢。 这几天他始终守在电视前，今天看到女儿离开营地, 他纠结再三，还是选择将直播频道转到226台顾言的直播间。 虽然想看女儿, 但顾言影响着女儿的安危，即便知道帮不上忙，仍然不放心的调过去查看。 当安祥平看到巴嘉等刽子手围住顾言时，心担忧地揪在一起, 不断切换频道去看有没有人发现营地的情况来救人。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安祥平本不愿去管, 但那声音越来越大，他不得已起身过去。 开门看到门外女婿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安祥平立刻要关门。 “诶诶诶！爸！”女婿牛志光费力往里挤，“别关门，我找您有事。” 安祥平根本不和牛志光多谈，见门被他强行推开，脸沉下来。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赶紧滚。” “别啊，爸！”牛志光想往里走，可安祥平死守在门口。 他刚要推老头进屋详聊，看到吊灯上悬挂的绳子临时改变主意，压低声音问。 “爸，小颖是不是把房子转到您名下了。” “终于对房子下手了？”安祥平语气嘲讽，自从女儿被判刑后，他可算见够了女婿的真面目。 “瞧您说的。”牛志光干笑道，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瞟了眼客厅吊灯。 安祥平注意到他的神色，脸上表情更加阴沉，啪的大力把门关上， 这回牛志光没再阻拦，站在门外摸了摸鼻子，嘲笑一声转身离开。 而房间内的安祥平已经佝偻着身子回到电视前。 他用遥控器转回226频道刚好看到直播中天空打起闪电的一幕。 老式液晶电视机上显示的画面空白一瞬，恢复后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巴嘉等人身边的空气出现扭曲人形。 几乎在眨眼间，一道道仍保持着临死前模样的鬼魂出现，这些人抓住巴嘉等人脖颈后又再次消失，不过巴嘉他们被提起来的身体证明这些人还在。 与其他观看直播的观众惊恐不同，安祥平用力瞪大眼睛，奔过去几乎将脸贴到屏幕上，直勾勾地盯着某处。 屏幕的荧光照亮老人脸上每一道皱纹，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出，将皱纹填满。 ------------------------------------- 圆锥塔中，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在顾言身上，他坐在河边，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木屋旁和安颖一起削拐杖的桑馨，心情不错。 找到桑馨就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 他目光转到打扫血迹的几名罪犯，微微蹙眉。 辛奉天站在罪犯中，抬头对上顾言，淡笑着无声开口。 【我在等你醒来。】 眨眼间辛奉天的身影消失不见。 罪犯们对身边出现又消失的人浑然不觉，专心低头打扫草地上炸碎的残尸与血迹。 郎哲和几名刽子手正在把巴嘉等人拖到树林里，算是赶出营地。 等郎哲他们把巴嘉等人都拖走后，罪犯们也打扫的差不多。 在其中的李姓夫妻相视一眼，李先生跟着罪犯一同散开时趁其他人没注意到他，拐进树林。 茂密树林是极好的隐蔽场所，李先生没走几步便看到一颗大树后露出的小半个身影。 -- 第458页 对方听到李先生的脚步声，低声问道：“来了，上午到底怎么回事？” 李先生没有继续靠近，与那人隔着粗壮的树干，谁也看不见谁，低声交代他从木屋里看到的经过。 对方听完沉默两秒，声音带着不信：“你说……有鬼？” “对！”李先生笃定道，他特地站在木屋的窗边，清晰看到全部，“并且那些鬼听顾言的，我身边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我知道了，这几天不要和我联系，等七天一到我们离开圆锥塔，钱自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李先生眼中闪过贪婪，应声后独自回到营地。 虽然顾言受伤了，但巴嘉等人的下场让不安分的人彻底老实下来。 经由罪犯们的宣传，后续回来的刽子手都知道了上午的经过，对顾言的身份又多添一层猜测。 顾言无所谓其他人怎么胡思乱想，反正不可能猜对，谁能想到他就是真正的226号罪犯。 当天晚上，被赶出营地的巴嘉等人死了，死状与顾言随口哄骗的话一模一样，是中毒而亡。 顾言拄拐杖站在尸体旁，注视良久。 他回木屋的时候遇到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桑馨。 低头整理衣服的桑馨走近后才看到顾言，转身要跑。 白天顾言好不容易和她说上几句话，安颖他们回来了小姑娘立刻就跑了。 顾言不明白哪里出错了，没有记忆的桑馨怎么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低头瞥了眼受伤的腿，松开拐杖跌坐在地上。 树枝削成的简易拐杖倒在柔软草地上的声音不大，饶是如此，始终关注顾言的桑馨还是听到了。 桑馨回过头见顾言坐在地上按着腿，眉宇间似有痛苦的模样，已经走到门口的她怎么也迈步进去。 迟疑几秒，桑馨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向顾言走去。 她捡起拐杖来到顾言身边，伸出手轻声道：“我扶你回去吧。” 女孩背靠星空居高临下，藏不住逐渐升温的脸颊和比星辰更晶亮的泪盈盈眼眸。 顾言仰头看她，抬手搭在她的掌心却没借力，而是攥住她的手指问：“为什么躲着我？” 桑馨抿直嘴唇不说话，用另一只手去掰顾言的手指。 用力间她许久没修的指甲不免扣到顾言的手指。 “疼。”顾言低哑的声音委屈道。 桑馨动作僵了僵，转而抬手去揉自己的耳朵。 她绷紧脸说：“松开我，你要是不需要我扶。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顾言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 “没躲。”桑馨含糊地回，晃神地想顾言看她的眼神怎么也和梦里一样，“我好困，你到底走不走？” 顾言不再坚持，接过拐杖后另一只手抓着桑馨借力站起来。 桑馨刚要让顾言松开她，却见顾言手中的拐杖再次脱手。 顾言主动抬起掌心给桑馨看，“不习惯拄拐杖，很疼。” 他的掌心被拐杖硌出一道红印。 桑馨轻吸一口气，任命地再次捡起拐杖，搀扶着顾言走。 顾言半个身子都压到桑馨身上，她走的费力，抓过顾言的一只胳膊架到脖子后面，姿势有点像顾言在半拥着她。 桑馨累的不行，难得没有多想，走到门口时耳旁的清咳终于让她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太近。 “已经到了。”她紧张地推开顾言，独自快走两步才松了口气。 即将推开房门时身后传来顾言的声音。 “桑馨，我可以追求你吗？ 桑馨茫然反映两秒才听懂顾言问的什么，猛地转身看向他。 可以追求你吗？ 追求你吗？ 桑馨无措地磕巴：“太、太突然了……” 顾言偏头看她，“不突然。”他忍不住轻笑了声，“可不可以啊？” 桑馨强压双手去捂住心脏的冲动，感觉自己太不对劲儿了，但又莫名觉得就该这样。 “可……可以。” 说完桑馨不敢再留，打开门钻回住的屋子。 顾言也拄着拐杖慢吞吞回屋，推开门的瞬间他眼前黑了一秒，再细看又与离开房间时无异。 他脸上笑容淡去，看向木架床的下面。 床上打呼噜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床底下很轻微的咕噜声以及柔软东西撞击床板的声音。 下一秒，无数还带着鲜血的眼球从床底下滚出来，潮水般拥向顾言。 当这些眼球来到顾言的脚前时骤然停下，每一个眼球都像是有意识般转向他后直勾勾地看。 顾言面无表情地举起拐杖，怼向最近的眼球。 明亮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如雷的鼾声重新响起，地面上哪里还有眼球。 ------------------------------------- 第五天时天空中的剩余人数还有48%。 一大早起来众人见到天上的数字，都有些不安，不过很快变得更加平和。 除了有实力的刽子手，大多数罪犯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能躲在营地里吃好住好已经是最后的幸运，虽然心里想奢求更多，但事到临头反而能够想开。 顾言有鬼魂帮忙，继续让郎哲等刽子手通过弹幕去把其他刽子手都找过来，而这些鬼魂则让他们去找更多的罪犯。 之前是条件不允许，顾言才只能去找刽子手，如今在鬼魂的帮助下，他想把更多的罪犯也聚过来。 -- 第459页 更多人意味需要更多的食物和住的地方，营地中的人做的熟练，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刽子手们整理武器的时候，桑馨正迟疑该怎么和安颖说不出去了，没想到安颖主动找过来，说起她今天决定留在营地。 桑馨不明所以，问两句发现安颖心不在焉，便不好在多问。 她看到顾言对她招手，想要装没看到，注意到顾言要往过走，连忙主动跑了过去。 “你叫我丨干嘛？我还有事呢。”桑馨左顾右盼，即便答应顾言的追求，还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两个人在一起。 顾言掏出一个红色果子，“给你。” 果子一看就甜滋滋的，桑馨咽下口水，没骨气的接过来。 顾言变魔术似得又掏出一个红色果子，同样熟的恰到好处。 “你要忙什么，我帮你一起。” 桑馨脸颊吃的鼓起，咽下后才说：“是安姐姐，她好像遇到什么事了，我要陪陪她。” 顾言转头看向编篮子的安颖，发现有一名中年女鬼飘在她的身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7-11 06:55:52~2021-07-12 08:0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l渐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生来都是孤独的 24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8章 完结世界11 顾言没想到鬼魂中竟然有安颖的母亲。 哪怕这些鬼魂没有被圆锥塔消化, 但硬生生困在里面这么久，神智也早不如活着的时候有理性。 头顶被削下一块的中年女鬼眼巴巴在安颖身边绕圈，口中颖颖、囡囡地叫, 也不管安颖能不能听到。 安颖感受不到跟在身边的亡母，她双手动作机械的编篮子，心思早已神游天外。 昨晚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当年通过直播，安颖亲眼看到自己母亲的死亡，梦中母亲维持着临死的模样, 趴在床边笑眯眯的问她这些年和父亲都过得怎么样, 全无生死相隔的悲伤。 编到一半的篮子掉到地上，安颖痛苦地捂脸。 她昨天居然打算离开圆锥塔就去杀凶手, 如果她做了，就会成为真正的杀人犯, 那她的父亲怎么办。 杀害儿子真凶的身份安颖已经有所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才决定自己动手。 她被警察逮捕那天, 是安眠药被替换导致梦游分尸, 而报警的正是她的丈夫牛志光。 更换安眠药的人除了牛志光又有谁能做到。 入狱后安颖想很久也想不明白牛志光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明白儿子失踪那天牛志光没有在家, 到底是怎么带走儿子的。 沉浸在仇恨的她如果不是经由梦中母亲的提醒，都忘记了牵挂她的父亲。 想到母亲死在圆锥塔, 安颖不禁苦笑着喃喃道：“妈，您是来托梦劝我不要走错路吗？” 安母站在安颖的身后，身体折出诡异弧度，脸倒挂在安颖的前方, 头顶伤口的鬼血滴答滴答留下, 穿透安颖的双腿落到地上, 很快又消失。 她听不懂安颖在说什么，咧出一抹阴森中透着慈祥的笑容。 “颖颖、囡囡……” 顾言不忍直视的收回目光，安母这个样子，还是暂时不要让母女俩见面了。 桑馨吃完果子就和顾言道别，急急忙忙去找安颖，没有任何留恋。 顾言用两个果子才唤来桑馨两句话，笑着摇摇头，独自拄拐杖离开营地去搜集食物。 剩余两天，他保持每天破开两道防火墙的速度，期间投喂桑馨，两不耽误。 有鬼魂的帮忙，其余躲藏在刑场孤岛各处的罪犯都一一被找了出来，郎哲等人根据弹幕去找其他刽子手。 许多郎哲来不及去找的刽子手们从直播弹幕得知顾言这面的情况。 没办法，罪犯都被顾言集中过去了，就算刽子手们自相残杀也根本不能完成剩余人数20%的目标，继续躲藏已经没有意义。 刽子手们难得合作，分几波刺杀营地，刚踏入附近就被鬼魂抓住，卸掉武器充当劳动力。 人数的死亡速度大大减缓，直至审判直播即将结束的最后几个小时，天空中显示的存活人数还有46%，比规定人数多出一倍还更多。 凌晨时分，天边破晓。 审判直播快结束了，圆锥塔中的人根本睡不好，早早醒来聚在草地上点燃篝火。 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抱着最后狂欢的想法。 有罪犯和刽子手一起勾着胳膊跳舞，还有带乐器的刽子手在旁边伴奏。 更有扯着嗓子嚎的罪犯，只不过嚎着嚎着就哭了。 存着的食物全部被拿出来，各种煎烤，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食物味道。 现场热闹异常。 这个时间直播间中仍守着许多观众，等待直播走到最后一刻。 【十年来，我第一次在直播审判的期间没有做噩梦。】 【我也，竟然有些舍不得直播审判结束。】 【好希望顾言能够说到做到，带着所有人离开。】 【前面的做什么梦呢？难道还没看明白吗？顾言就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别吠了，承认别人强就这么难？】 【笑死，真有被洗脑的蠢货，这次的直播审判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能见到刑场炸掉还不错。】 -- 第460页 牛志光咬牙切齿地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发弹幕。 直播审判开始时他忙着整理财产，以为安颖必死无疑，就没抽空去看。 那天去岳父家看到要上吊的绳子，回来才暗搓搓地打开直播，想要亲眼看安颖死没死，这样岳父也会自杀，他就能够顺利分到遗产。 一看才知道事情和他想象中根本不同，安颖不光没死，还活的很滋润。 自从所有罪犯都被鬼魂集中到顾言身边后，根本找不到带血腥场面的直播间。 人多后附近的食物无法满足，组队向远处探索，直播彻底变成大型野外求生。 直播间中的弹幕难听的言论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少，转而充斥着各种天南海北的闲聊。 如今来到最后一天，想到有可能看到存活人数太多导致圆锥塔进行大屠杀，观众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难以接受有人死亡。 十年来圆锥塔不可抵抗的形象太过深刻。而鬼魂出现的帮忙终于让许多人心中对顾言产生一丝期待。 这时在弹幕上叫嚣的牛志光显得格外异类，很快被其他人的弹幕所淹没。 他气的一摔鼠标，起身烦躁地走了两圈，又不甘心的回到电脑前继续发弹幕叫骂。 直播间中由于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圆锥塔自动将摄像头调成远景。 不起眼的角落，几名刽子手悄悄离开，只在他们的直播间内的观众才能发现异常。 其中一名刽子手正是直播间人气颇高的郎哲，观众们纷纷好奇郎哲去做什么。 还有好事者连忙发弹幕告诉顾言，可顾言没有带可以看到弹幕的手环，观众只能干着急。 顾言正在给桑馨烤肉，串好的肉串外焦里嫩，还带着热气送到桑馨的手中。 坐在附近的人都不禁挤眉弄眼，一名少年还凑过来道：“言哥，我也想吃。” “自己烤。”顾言直接把生肉串塞到少年的手中。 在媒体上被大书特书拥有残暴基因的少年眉清目秀，他吐了吐舌头，转头对一旁的安颖说：“安姐姐，你想吃几分熟，我给你烤。” 安颖信不过少年的技术，连忙摆手，还不忘跟着调侃桑馨：“我已经吃饱了，对吧，馨馨？” 桑馨吃的面不改色，嘴角抿起笑，被调侃的多了她也习惯了。 顾言找她根本不避着人，一开始她还想躲，但顾言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总能找到些稀罕的好吃的不说，做饭的手艺还好，大家同样没有调料，顾言就能做的色香味俱全。 在美食面前，桑馨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加厚自己的脸皮。 吃完肉串后顾言拉着她去河边洗手，却没再回营地，而是沿着河流往下游走。 潺潺流水声伴随着虫鸣鸟叫，伴着空气中的草木香，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桑馨看眼天空中的倒计时。 1：26.32 46% 剩余人数最后一天都没有变，可倒计时已经变成红色，预示着危险。 桑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带大家离开？” 营地中每来一个人，顾言都会不厌其烦地过去说圆锥塔是错的，让大家好好度过七天，他会带大家离开。 等大家回到现实世界后，一起去改变同样错误的立法。 对于顾言的话有嘲笑有不屑，还有沉默或反问他到底如何做到。 对此顾言只说到时候便知。 桑馨能感觉到如果她问，顾言会告诉她，但是顾言不说一定自有道理，她要是知道了怕自己保守不住秘密。 其他人她可以不理，如果熟悉的安颖来问呢。 此时到了最终关头，桑馨才问出口。 “不是我带大家离开。”顾言顿住脚步，抬手指天，“而是圆锥塔放所有人离开。” 桑馨顺着他的指尖望向天空中的数字。 46%在一瞬间变成了19%，停留不到一秒又重新变了回去。 由于许多年轻观众都喜欢采用全息模式观看直播，这一幕被不少观众看到，弹幕上一片哗然。 同样守在直播间前面的审判庭等人坐在会议室中也看到这一幕，虽然早有猜测，仍不免露出颓废之色。 “居然真是圆锥塔的主人出现了。”有人苦笑道，知道他们依靠圆锥塔过得好日子要结束了。 预警科的科长反而低下头，肩膀放松下来，如果顾言是圆锥塔的主人就好办了，这样出事反而不是他的责任。 这段时间预警科科长紧张不已，生怕顾言再说出什么不该让民众知道的秘密，幸好顾言只是让安颖记录所有人的自白，没有再说些什么。 不然上头真怪罪下来，他拼了命也要去仓库一个个销毁身体找到顾言。 而坐在长桌一角的物控科科长泰然自若，他比所有人心情都好。 无论顾言是什么身份都和他没关系，钱已经陆陆续续打到他的账户上，不枉他这些天周旋让众人冷静不要在民众面前暴露审判庭可以插手。 会议室中的人各怀鬼胎，看向直播脸色复杂。 桑馨听到满是不可置信，问出几乎所有人的疑问。 “你……你能控制圆锥塔？” “目前仅此而已，不过快了。”顾言保守道。 他已经明白辛奉天的目的，这次的需要回收的圆锥塔应该是辛奉天专门为他设计的。 -- 第461页 在破解圆锥塔的过程中，他的意识是无法设防的，更不提圆锥塔本身就将他的意识困在其中。 辛奉天应该是想对他的精神力进行反向污染，而攻破圆锥塔的核心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无论辛奉天出现怎么挑衅他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想明白这一切顾言就不急着最终破解圆锥塔，而是打算等送走所有人再说。 不过等他破解圆锥塔进行回收后，恐怕就没办法再留在这个世界。 即便很快就能重新见面，顾言看向桑馨的目光仍然满是不舍。 “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第219章 完结世界12 顾言拉着桑馨继续往前走。 桑馨仍在为刚刚的话题震惊, 她的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能够控制圆锥塔，顾言究竟是什么人, 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追求她？ 出神片刻，桑馨突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这时她才发现顾言已经带她来到下游附近。 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几个男人背对着围在山洞前，通过衣服很容易分辨出他们都是刽子手。 其中一人背影很熟悉, 桑馨认出居然是郎哲。 “朗哥, 这些炸弹够吗？”有刽子手穿着粗气问道。 几人刚刚一起又快又急的搬了许多炸药填到山洞里。 郎哲叼着烟，“还不信我？里面更深处我早就埋好炸弹了, 到时候引线一点把营地炸了，咱哥几个就能一起离开。” 其余几人激动的搓手, 能活谁都不想死，要不是对上顾言毫无胜算, 恐怕营地里早就有人反了。 郎哲脸上挂起微笑, 心情不错地解释：“我沿着这个山洞一直挖到营地下面, 往里塞满了炸药，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我们快点点引线。” 其余几人更加深信不疑，看着郎哲找出引线, 一起把引线拽远。 他们做的太专心，没有注意到身后多出来的两道身影。 桑馨听到，有顾言在身边她并不担心，只是疑惑道：“郎哲什么时候把山洞挖到营地下面？” 平时安颖和郎哲组队比较多, 偷偷挖山洞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 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没有挖, 是下面有死火山。”顾言给过郎哲机会，没想到郎哲还是不知悔改。 桑馨吓了一跳，这可比埋炸药严重多了，见顾言淡定的模样强压着没说出担忧地话。 顾言第一次怀疑郎哲是那天桑馨说手上中毒。 其他人看不出来，顾言却发现知道那是有人利用了圆锥塔的自我欺骗规则。 十年来有人能够发现圆锥塔的潜在规则很正常，他联想到巴嘉动手时提到把药丸放到了他的早饭里。 平时做饭不会让刽子手接触，而是分配给他们其他的活。 巴嘉没有机会将药丸混到早饭里，那么就是罪犯中有人在帮他。 而巴嘉平时在罪犯中风评不好，往届直播中没少看到他虐杀罪犯，顾言猜测巴嘉被逐出影帝后，帮忙的罪犯一定会担心，去找联系他的人。 果然顾言注意到罪犯李先生悄悄去树林里和郎哲见面，联想到桑馨中毒时是和郎哲组队，他的嫌疑瞬间变大。 两个人都很谨慎，隔着大树没有相见，而他们的直播摄像头离得很远，更加佐证郎哲懂了圆锥塔的规则。 顾言尝试过和郎哲交谈，郎哲应得很好，如今看来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时郎哲几人找打火机时，其中一人回头看到顾言和桑馨，连忙伸手去推郎哲。 他们做坏事被发现，并且发现的还是顾言，纷纷吓得向后退。 郎哲倒是不慌不乱，找出打火机交到一名刽子手的手上，隐蔽的轻点对方手腕。 他主动向顾言走去。 “既然被你看到，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手段让圆锥塔的鬼魂听你的，可七天即将结束，想来你也装不下去了。 坏人由我来做，营地炸掉我们一起平安离开。” 顾言没想到最先跟着他的郎哲反而是最不相信他的。 想到从其他人那里得知郎哲当刽子手的这些年对罪犯从不虐杀，能够在察觉到圆锥塔的秘密还坚守住底线，决定还是再劝一劝。 “你有力量而不沉迷已经很好了，但你可以相信我能做到更多，我保证所有人都会平安离开。” 郎哲注意到天空中剩余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小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非要拦着我，让大家一起死吗？” 郎哲语气坚决顾言见他执迷不悟，知道多劝无益，转头对桑心说：“我们走吧。” 桑馨压低声音问：“这就走了，你不是带我来看他们吗？难道不管？” 顾言微微摇头，“我要带你看得可不是他。” “啊？不是吗？”桑馨愣了愣，她还以为顾言是带他来抓包的。 顾言好笑道，“这算什么好东西。” 两个人散步似得走到附近山丘，视野很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郎哲等人和更远处的营地。 “我只是觉得会很漂亮。”顾言望向望向天空喃喃地说。 桑馨迷惑不解，与顾言坐在一起看天空中的时间一点点减少。 她心里也想相信顾言，可看着红色时间不断倒数，仍不免紧张起来，仿佛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 第462页 当顾言牵起桑馨的手时，她下意识用力回握。 郎哲提防了顾言一阵，见他真不准备做什么，眼见天空中的时间只剩几分钟，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连忙让那名那伙计的刽子手点燃引线。 这名刽子手由于太紧张，几次打火都打不着，终于在最后一分多钟的时候点燃。 引线伴随着嗞啦声迅速燃烧。 轰—— 霎时间地陷天塌。 滚烫的岩浆从四分五裂的地面喷涌而出，却不是郎哲曾计算过的营地方向，而是延伸到四面八方。 郎哲等几名刽子手来不及逃跑就被岩浆所淹没。 天上倒计时结束，红光微闪，天空化作一块块巨大碎片，陆陆续续掉落。 在营地中，所有危险都被透明的丝线阻隔在外，短暂时间内里面的人被一个个平安传送出去。 同样被丝线保护的还有顾言和桑馨身处的一小块地方。 眼前世界末日般的一幕使桑馨嘴唇微张，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圆锥塔的虚拟世界做的很真实，此时的场面比起小世界崩溃也没差多少。 桑馨捂着胸口想要按下剧烈心跳。 早就知道顾言不是常人，可这种全世界都在崩塌唯有她能被护着好好的感觉让她不禁心跳加速。 “你是神吗？”她真诚地问道。 “嗯？”顾言忍不住笑，“我努力努力，马上就是了。” 说主神是神，好像也没错。 桑馨眼神更加崇拜，见顾言垂眸注视她时喉结微动，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靠近，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末日的世界沦为背景，火红岩浆是点缀的色彩，顾言低头吻住桑馨颤抖的唇。 淡金色的灵魂碎片从顾言唇间飘出，他柔软的力量包裹着渡入桑馨的身体。 碎片合一，凝成完整灵魂，淡金色的光芒亮起，桑馨昏迷前与顾言一同消失在归于黑暗的世界里。 ------------------------------------- 顾言发现圆锥塔能够将罪恶的灵魂转为能量后有个疑惑。 圆锥塔没有识别是否犯罪的能力，无辜的人可以被送进来，这明显与圆锥塔的充能原理并不配套。 圆锥塔来自异世，他猜测这个世界没有它需要的能量，所以才会出现与原本程序不符合的充能方式。 而这个充能方式可能是在研发过程中设计者改装的，后续才将以罪恶灵魂充能添加进来。 不过这种几率很小，如果设计者能够改造充能方式，以可计算灵魂的这种科技程度，不可能不把其他功能升级。 顾言更倾向于另一种原因，那就是和辛奉天有关。 时空管理局有一个道具，可以将罪恶灵魂转化成万能能量，常用于拯救濒临崩坏的世界。 虽然圆锥塔中没有使用过这个道具的痕迹，但如果是辛奉天动的手，他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而辛奉天搞这么复杂，绝不仅仅是为了增加他回收圆锥塔的能力而已。 圆锥塔的虚拟世界崩塌前，顾言将桑馨送走，他的意识前往程序深处去做圆锥塔的彻底回收。 他有预感，恐怕这回能真正见到辛奉天。 ------------------------------------- “你醒了。”辛奉天的刻意柔和放缓的声音自耳旁响起。 顾言睁开眼，发现他躺在床上被束缚带牢牢捆紧，所在的房间是蓝白色调装修，软装装饰风格温馨，窗边漂亮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辛奉天坐在床侧的椅子上，身上穿着属于医生的白大褂，笑眯眯看他。 “你……”顾言刚开口便意识到不对。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能力了，眼前很干净，看到的就是最普普通通的景象，没有任何数据的具现化。 而他现在应该在圆锥塔的深处，仍处于意识状态不应该受到身体限制，可他却连身上的束缚带都挣脱不开。 辛奉天仔细观察顾言的反应，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居然又失败了。” 说完辛奉天站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 没两步他忽然停下，疑惑地转回身。 “嗯？这次居然没喊着要杀我，倒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言没有说话，看着辛奉天再次回到床侧的椅子坐下。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辛奉天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奇道。 顾言沉默几秒，“能把我松开吗？” “不能。”辛奉天遗憾地摇摇头，“我也希望可以把你松开，那代表我的治疗成功了，不过现在的你还有暴力倾向，束缚带为了保护我也是保护你。” 顾言微微勾唇，“那没什么可问的了。” 辛奉天注视着他，片刻后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很快几名护士走进来，为顾言检查身体，调整束缚带，还在他身上连接观测仪器。 这些护士好像很害怕顾言，全程都垂着头，做事情也轻手轻脚的，与顾言没有任何交流。 之前辛奉天的衣服只是简单白大褂，其他什么都没有，这些护士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个挂牌。 ‘文安市第九人民医院。’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顾言曾送他的母亲来到这里。 等护士离开后，顾言的脸上出现短暂的茫然。 第220章 完结世界13 房间的一角, 站着一名垂着头的长发女子。 -- 第463页 女子光着脚，身穿短袖长裤，裸丨露出来的皮肤伤痕累累, 衣服上也又脏又破。 如墨的长发遮住女子面容，散发出阴郁的气息。 如此与房间格格不入的女子，顾言只以为又是辛奉天的什么花样，没有多加注意。 刚刚护士去墙角的柜子取东西时穿透女子，顾言才知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女子。 这时他也发现了笼罩在心里的违和感, 仿佛在他的意识中, 女子就应该在那里。 许是女子察觉到顾言的注视，静立在墙角的女子忽然动了, 迈着极轻的脚步缓缓向病床走。 随着女子的靠近，房间温度变低, 当她走到病床旁的时候，顾言已经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子隔着厚重头发对着顾言, 抬起带伤的纤细手指撩开头发露出了她的脸。 顾言脸色瞬间转白, 嘴唇微动。 “言言……” 女子的长相与左语别无二致, 紧闭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 顾言用力咬牙，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你吗？” “阿……淮……” 熟悉的呼唤使顾言骤然失去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 天已经黑了。 他仍躺在病床上，身上的束缚带使他动弹不得。 墙上的时钟显示凌晨两点半, 正是一天中人最困倦的时候。 他透过门的小窗隐约看到走廊中有光在晃。 寂静的夜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渐渐的其他病房传出的打呼声、呓语声、还有不老实的扑腾声都传入顾言的耳中。 其中走廊中靴子踩出的脚步声最为明显，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言闭上眼睛。 很快巡逻的人来到外面, 用钥匙打开房门, 举着手电筒照向顾言所在的床下。 借着手电光柱扩散出来的光, 巡逻的人确定顾言仍在睡着，关上门重新锁好。 待脚步声走远，顾言睁开眼经看向天花板，片刻后才敢试探的偏移视线到墙角里。 明亮月光照亮房间中的一切，顾言清晰看到角落里女子的瘦小身影。 他瞳孔微缩，再次闭上眼睛。 随后几天医院护士对顾言看得很紧，他吃饭或者去卫生间的时候虽然会束缚带解开，但全程有男护士陪同。 一次顾言把勺子掉到地上，男护士反应很快，在勺子落地前就接住了。 顾言心里估算了一些，表现老实的配合。 期间辛奉天来过几次，有次和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出现。 “新疗法……效果很好，如今……很大缓解。” “辛医生……我们压力很大……你确定……” “是的……建议继续观察……我相信病人……” 辛奉天和几个人见过顾言后走出病房低声讨论，顾言勉强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内容。 过了一会顾言提出去卫生间，男护士为他解开束缚带捆好双手送他去。 顾言经过镜子的时候，镜中浮现出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微垂的眼角带着几分狠戾。 男护士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到号码不禁面露为难。 “没有纸了。”顾言适时提醒。 男护士清清嗓子，想到这几天顾言很乖，嘱咐道：“我去拿卫生纸，很快回来。” 说着他转身外出走，已经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 顾言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脚步无声的移到水池旁开始仔细翻找，随后又打开下面的柜子细细摸索。 当男护士回来的时候，顾言正在洗手，两个袖口都湿了。 顾言抬头通过镜子看向男护士，唇角似笑非笑，“你走的匆忙，没有帮我把袖子挽上去。” 男护士尴尬地咳了咳，“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 顾言接过男护士拿来的卫生纸一点点擦手，将十指全部擦干后往外走。 镜中随着顾言的离开，浮现出长发挡住脸的女子，她好似低头看向洗手池，又转向顾言的背影。 男护士看眼卫生间，发现没什么异常，连忙转身跟过去，将已经躺在床上的顾言用束缚带捆起来。 “可以轻一点吗？哪怕定时按丨摩也很不舒服。”顾言温声地商量。 “这是规定。”男护士努力板起脸，手上的动作还是不禁比往常放轻了一些。 等护士离开后，顾言看到那名女子已经如往常一般回到屋子的角落里，垂下头不言不语。 顾言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早早休息。 第二天中午，护士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水管爆了，连忙去叫修水管的工人。 大半个小时后，工人拎着工具袋匆匆赶来，钻进卫生间忙碌。 顾言正坐在床上，手脚被束缚住，坐在一旁的男护士翻书给他看。 这几天经过顾言主动和男护士的交谈，两人已经颇为熟稔。 准确说除了自称是顾言主治医生的辛奉天，顾言对谁都很温和，就连每天定时来给他检查的几名女护士都放松多了。 今早顾言开玩笑地问主要负责看护他的男护士，说他表现这么好有没有什么奖励。 男护士出去一趟，回来就说可以奖励他看书。 书是童话书，男护士一开始还怕顾言不满，发现顾言看得津津有味才放下心。 卫生间不时传来修水管叮叮当当的声音，男护士见顾言看得认真，手有点痒痒想玩手机。 -- 第464页 “咳咳……”顾言清清嗓子，男护士立刻回神。 “怎么了？”男护士立刻问道。 顾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男护士了然，弯腰把顾言脚腕上的束缚解开。 病房配套的卫生间没有多大，有工人蹲在里面占据空间，顾言和男护士就没办法同时进去。 男护士站在门外等，听到里面传出水声，想着反正有工人在里面，忍不住掏出手机。 卫生间内，工人半跪在地上探进洗手池下的柜子里修水管，他向后伸手摸工具，冰凉的钳子被塞到他的手上。 “是这个吗？”顾言递过去问。 工人吓了一跳，回头目光扫过顾言手腕上的紧紧捆着的绳带，讷讷地说：“对，谢谢你。” “不客气。”顾言笑着说。 男护士听到动静探头向里面看，顾言已经站起身往外走。 走廊传来喧闹的声音。 隐约听人喊道：“拦住他们……快……” 重重的脚步声后，有人猛然推开病房的门。 闯进来的是三男两女，有老有少，额头上满是跑出来的汗珠。 几人看到顾言纷纷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开口喊出听不懂的方言，听语气似是在辱骂。 其中一名年轻女子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掷了过去。 顾言偏头躲过，玻璃瓶砸到身后的墙壁炸开，他看向闯进来的人神色莫辨。 男护士连忙挡到顾言身前，“你们干什么？” 追过来的保安将几个人向外拖，却有更多人进来把一动未动的顾言压住，仿佛更怕顾言伤害闯进来的这些人。 “冷静，顾先生！我们这就把他们赶出去。” 顾言被莫名其妙压住，不禁升起火气。 “需要冷静的是他们。” “对对对，您说得对。” 砰—— 那几个人被拽出房门时努力又一个瓶子扔过来，直接砸到顾言的肩膀。 几名保安更是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 瓶子把顾言的肩膀砸偏了一下，掉到地上。 顾言低头盯着咕噜噜滚墙边的瓶子，没有说话。 等彻底将闯入的人带走，保安们仍没有把顾言松开，而是和男护士一起将他按到床上用束缚带紧紧捆住。 “非常时期，麻烦顾先生忍耐一下。” 他们口中礼貌，动作却格外强硬，捆好和男护士低声说了几句话后离开。 刚刚热闹的时候水管工人就修好了，此时拎起工具箱走出卫生间，打声招呼快步往外走。 转眼病房内只余顾言和坐在床边的男护士。 男护士神情有些尴尬，这次顾言没闹，他反而有些内疚。 “我去问问怎么回事。”他低声说道，起身快速出去。 顾言望着天花板，等男护士走后他迟疑地转头看向墙角。 角落里空无一人，那名女子跟着闯进来的几个人一起离开了。 很快男护士赶回来，主动解释。 “这些人是跟着修水管工人混进来的，顾先生放心，以后我们会加强管理。” “嗯。”顾言低低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我要睡了。” 男护士有些不放心，“不看书了？” “你帮我念吧。”顾言提议道。 男护士拿起书开始磕磕巴巴地念。 过了一会他听出顾言的呼吸变得均匀，猜测已经睡着，又念了两页才把书收起来离开病房。 顾言一觉睡到半夜，晚间的医院仿佛另一个世界，朦胧月光无法穿透层叠的乌云，入目黑沉沉一片。 伴随着医院夜间独有的声音中，一道极小的嗞啦声不停地响。 拇指大小的纤薄刀片从束缚带内侧一点点划开。 相比较结识的束缚带，刀片太小太薄，但顾言很有耐心，他不知疲倦般的一直划。 约一个多小时后，躲开两次巡逻的保安，他终于将身上的束缚带划开。 顾言从病床起身，缓缓活动四肢，随后站在门侧静静等待。 十多分钟后保安推门检查时，一道重击落到他的后颈，顾言将保安拖到床上用束缚带捆好，悄声离开。 医院内部的结构早就通过和护士们的各种闲聊熟记于心，黑暗中带着红点的夜视摄像头格外明显。 顾言脚上踩着柔软拖鞋，走路近乎无声，时快时慢地躲过监控与其他巡逻的保安。 他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沿着安全通道下到地下停车场不断穿行来到另一栋楼的下面。 同一时间，辛奉天在办公室熬夜，有些困倦地揉揉眼睛，抬手捶了捶酸疼的后背，起身准备回宿舍。 他脱掉白大褂，用力抻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喟叹，脚步轻快的向门口走。 推开办公室的实木门，老旧合页发出悚然的吱呀声。 一只冰冷的手夹住刀片按到辛奉天的颈侧。 “爱岗敬业的辛医生，游戏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新封面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封面应该就都这个模板了。 第221章 完结世界14 纤薄的刀片刀锋锐利, 夹着它的指尖却不可思议的柔软，紧紧抵住辛奉天颈侧动脉的肌肤，仿佛随时会割开有力跳动的血管。 呼吸间空气变得粘稠, 那是死亡的气息糊住了他的口鼻。 -- 第465页 辛奉天比顾言略矮半头，带着熬夜长出的胡渣与淡淡黑眼圈更显疲惫。 “顾言……”他看向半隐在黑暗中的顾言轻轻喊道，声音中说是恐惧，更多的是失望，“我以为你在好转。” 顾言回以冷笑, 推辛奉天进去后将门反锁, 随手扯过墙上挂着的白大褂将他按到椅子上双手反捆到身后。 辛奉天的手机响起，两个人都没管。 顾言捆好辛奉天后坐到对面, 刀片放到桌子上，拿起手边大部头的医疗书。 翻开看到里面的字密密麻麻, 顾言轻笑一声将书扔回桌面。 “很真实。”他平视辛奉天，“怎么结束？” 辛奉天神情颓然, 短短一会好像老了许多。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答非所问, “你太执迷不悟, 难道你……” 顾言忽然靠近，手指已经快速夹起刀片重新抵到辛奉天的颈侧。 “别说废话, 对你，我没有多少耐心。” 辛奉天苍白的唇微微颤动, 萎靡地耷拉下肩膀。 他无奈道：“办公桌右手边第二个抽屉。” 顾言很快从他所说的地方找出一个文件夹，翻开看到是自己的病历。 【日期：2016年5月30日 就诊患者：顾言 性别：男 年龄：29岁 婚姻：未婚 就诊科室：精神心理科 接诊医生：辛奉天 入院情况：八一三案件嫌疑人，经家属申请检察机关转入本院进行鉴定。 诊疗经过： 查体：脑电图异常，d3数值过高, 幽门螺杆菌感染, 其他一般情况。 意识：清晰, 语言逻辑。 接触：问话少答，态度被动，警惕性强。 定向力：地点识别正确，人物识别正确，自我认知正常，饮食好，睡眠少，个人卫生完全自理。 认识活动：感觉无障碍，无错觉，持续存在幻觉。 智能：理解、判断一般，常识一般，计算一般。 情感活动：表情淡漠，情绪反应低落。 行为活动：安静，少动。 家族史：其母亲有遗传性精神分裂。 初步诊断：1.CCMD-3　A13-0精神分裂症，2.轻度胃炎。 治疗建议：住院观察一个月。 处置：利拉西酮3mg 每日两次，米洛思宁2mg每日两次，盐苯二酸0.25g每日三次，鑫双脂分散片20mgQn。 备注：经确认患者为无行为能力人，危险性未知，应对其活动进行限制。——辛奉天医生】 “辛医生，呵。”顾言哼笑一声，继续向后翻。 【病历副页 日期：2016年6月31日 姓名：顾言 住院号：1870226 诊疗记录： 意识：患者出现间歇性逻辑混乱，间隔最短一天，最长一个星期。 认知活动：经患者详细幻觉自述，长期能看到身边有‘人’出现，睡梦中疑似出现持续性完整幻想。 智能：理解、判断一般，常识储备复杂，计算一般。 情感活动：住院后患者主动与医护人员交流，表情自然，情绪温和，情感反应活泼。 再次诊断：1.CCMD-3　B11-2 幻想型分裂症，2.轻度胃炎 治疗建议：继续服药观察，延长住院时间。 备注：患者有一定自残倾向，危险性低，可适当放宽活动范围。——辛奉天医生】 【病历副页 日期：2016年7月18日 姓名：顾言 住院号：1870226 诊疗记录： 认知活动：已确认患者出现持续性长期幻想，承认犯罪事实，留下内心阴影，后自我欺骗形成完整逻辑链，难以沟通。 智能：理解、判断一般，常识储备丰富，计算极高。 行为活动：藏药，夜间催吐，尝试挟持医护人员自行出院。 再次诊断：1.CCMD-3　B16-5 幻想型精神分裂症，2.中度胃炎，3.应激障碍。 治疗建议：继续服药观察，延长住院观察时间。 备注：患者抗拒治疗，有一定危险性，应避免与其他病人接触。——辛奉天医生】 铃铃铃—— 办公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起，打断顾言继续往下翻的动作。 刚才辛奉天的手机又响了几遍没人接，想来应该是医院的人找不到他，打到了办公室。 顾言合上病历，看到辛奉天也转头看向电话。 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抓住辛奉天的注意力后说：“我们的单独谈话很愉快，还是不要有人来打扰了，对吗？” 辛奉天的视线不禁向电话游弋了一瞬，才迟疑地点点头。 顾言拿起暗红色话筒举到辛奉天的脸侧，含笑地看着他。 话筒中立刻传出保安焦急的声音。 “额，失、失踪了……”辛奉天磕磕巴巴地应声，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声音，“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找，我这里有消息会联系你们。” “嗯，好……好……” 顾言挂断电话，坐到辛奉天对面，将桌子上的医疗书推到他面前翻开，语气意味不明。 “表现不错，这是奖励。” 辛奉天想到他通过男护士奖励给顾言的童话书，不甘心地辩解：“我是为了你好，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放弃你。” 顾言却不再理他，翘起腿重新翻开病历。 -- 第466页 【病历副页 日期：2016年9月24日 姓名：顾言 住院号：1870226 诊疗记录： 意识：患者语言逻辑混乱为自我伪装，实际清晰，逻辑正常，共情能力差。 智能：理解、判断能力强，常识储备复杂，计算能力极高。 行为活动：患者诱导两名护士协助其出逃，离院过程中重伤一名医生，两名护士。 再次诊断：1.CCMD-3　F18-0 偏执型重度精神分裂症，2.Dic-6 幻想型人格障碍 3.中度胃炎，4.应激障碍。 备注：患者欺骗性强，危险等级高，应将活动范围限制在病房内，避免伤害其他病人以及医护人员。——辛奉天医生】 【病历副页 日期：2016年11月2日 姓名：顾言 住院号：1870226 诊疗记录： 采取新型催眠疗法，尝试进入患者深层意识，纠正患者认知。 催眠失败。】 【…… 日期：2016年12月10日 …… 催眠失败。】 【…… 日期：2017年2月21日 …… 催眠失败。】 【…… 日期：2017年6月3日 …… 催眠成功。 *******************】 顾言盯着病历中催眠成功下面写着的大段文字描述，瞳孔扩散，眼前画面变得模糊。 他用力眨眼，眩晕感更甚，忍不住向左侧躬身哇的吐出来。 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吐出来后仍停不下来，顾言又干呕出一些酸水，实在吐无可吐，才狼狈地瘫坐回椅子。 辛奉天目光怜悯地看着他。 “任何人被打破固有认知都会难以接受。 你的自我意识很强，我进入你的深层意识后尝试提醒你，导致你对我充满敌意，将我想象成要伤害你的人。 直至你幻想出来的最后一个世界我才能够对你提出暗示，找机会将你唤醒。” 顾言把病历扔到桌子上，拧开矿泉水含了一大口再往地上吐，剩余的水都被他从头发浇下来。 一瓶水浇完，顾言总算觉得自己清醒些，直起身把湿透的头发向后撸，水流从额角沿着平凡眉眼微转滑到下巴滴落。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咄咄地凝视辛奉天。 “继续。” “额……”辛奉天被他这样盯着反而说不出，眼见顾言又拿起刀片，慌忙颠三倒四地开口：“真的！这里才是现实！你、你感受不到吗！” 顾言中指和食指夹住刀片，拇指不断勾着刀片转圈把玩，锐利刀锋陡地划破他的指尖，留下一道伤口。 鲜红的血冒了出来，染红刀片，落到地上。 他垂眸出神地看着伤口，神色似有茫然。 辛奉天咽下口水，继续道：“根本没有时空管理局，更没有什么穿越任务。 来到医院后你会在晚上入睡时进入完整的幻想世界，成为一个叫做顾淮的人，渐渐你开始以为白天是梦，梦中才是现实。 你幻想的系统226号其实是你的住院编号，由于你的幻想世界逻辑完整，我们根本无法通过常规方式让你认清现实。 于是院方决定采用还在实验的催眠疗法，尝试让你先完整经历幻想过程，再从中将你唤醒，进而摆脱幻想。 在你幻想最后一个世界里我尝试用你的罪犯编号提示你，有没有想起来？” 辛奉天试探地问，等待顾言回答。 随着辛奉天的描述，顾言脑海中逐渐出现许多画面，是病历上‘他’的经历。 顾言依旧低着头，手指的小伤口已经开始凝住，化作血珠固定在指尖。 他哑声问道：“左语是谁？” “左语……”辛奉天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忍，“她是八一三案件的受害者，你囚禁她后爱上了她，但那时她双眼已经因你失明，她难以接受你选择自丨杀。 你的应激障碍就是因此得的，导致加重病情宁愿沉溺在幻想世界。” 顾言望向墙角，女子受感召般缓步走来，带着凛冽的死气撩开头发，睁开双眼，露出萎缩的黑灰眼球。 “阿……淮……” 凄厉的呼唤带着不可磨灭的恨意。 辛奉天顺着顾言的视线看向半空，了然地说：“你还能看到她？” 顾言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 沉默地与女子对视片刻，顾言叹了口气。 “辛医生……”声音中不复嘲讽，终于有些许对主治医生应该的尊敬，他站起身来到辛奉天面前。 辛奉天仰头不禁露出高兴的表情，“你想起来了！” “不好意思……” 冰冷的刀片划开辛奉天颈侧的大动脉。 “我还是无法相信，所以……” 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溅到顾言的衣服上，脸上，还有侧边的桌子、墙面、以及地面，红色瞬间成为房间内的主色调。 “……只能杀了你。” 辛奉天失血过多眩晕，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顾言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如此说。 作者有话说： 病例格式参考网络，疾病编号，服用药物私设，与现实无关。 第222章 完结世界15 顾言脑海里出现许多病历上‘他’的经历, 低头望着指尖已经凝固的血珠，总觉得眼前似曾经历。 -- 第467页 他暂时放下心中的熟悉感，哑声问道：“左语是谁？” “左语……”辛奉天顿了顿, 语气有些不忍，“她是你的女朋友，因意外双目失明，你病发掳走受害人就是想要为她换眼睛。 可她阴差阳错进入你囚禁受害者的地方，难以接受选择自丨杀。 你因此得了应激障碍, 导致病情加重沉溺在幻想世界想要救她。” 顾言看向墙角, 女子受感召般缓步走来，四周温度骤然下降, 她撩开头发，睁开无神的灰色眼眸, 流出两行血泪。 “阿……淮……” 凄厉的呼唤饱含浓浓悲伤。 “你还能看到她？”辛奉天注意到顾言的视线，了然道。 顾言张了张嘴, 喉间哽咽, 更多相处的记忆冲击他的脑海。 “言言……对不起……” 顾言去摸女子的脸, 只摸到一团空气，他痛苦地躬身捂住脸。 片刻后, 他抬起头，凌乱的半湿发丝垂落, 双眼通红地看向辛奉天。 “辛医生，为什么非要……唤醒我？我马上……马上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辛奉天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钥匙声从门口传来，保安打开门进来为辛奉天解开捆在身后的衣服。 “已经没事了, 你们出去吧, 我和他好好谈谈。” 辛奉天吩咐完保安, 走到顾言面前蹲下，按住他的肩膀揉搓安抚。 “你将左语的尸体送去医院，当时你神志不清分不出她已经死了，造成恶劣影响，很多媒体都在报道，警方还有医院的压力都很大。” “那天闯入我病房的人……”顾言喃喃道。 “对，我们已经竭力阻止，但仍有人闯进来。” 辛奉天转而抓住顾言的手，用力紧握着真诚道。 “顾先生，之前如果我没有将你唤醒，等你在幻想中救活左语，就会沉溺在里面永远醒不过来。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是面对，还是继续逃避。” 顾言脸上闪过挣扎，他呼吸颤抖，几秒后试探地回握住辛奉天。 “辛医生，我……想再见见她。” “尸体已经火化……” “不是。”顾言打断道，“您像病历中那样催眠我，我想真实的看到她。” 辛奉天蹙眉满是不赞同，“那只是你的幻想，而且太危险了，现在你已经清醒，不知道催眠后会遇见什么。“ “您陪我进去，我相信您。”顾言恭敬道中带着恳求，”我只想好好道别。” 辛奉天为难道：“何必自欺欺人。” “至少要给我面对的勇气，您知道在幻想中我已经约好，哪怕是虚假的我也要赴约……” 经过顾言再三央求，辛奉天耐不住让步。 “顾先生要想清楚，你清醒后原本的幻想世界就崩塌了，现在再进去，你的病情会阻止你恢复清醒，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平安将你带出来。” “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顾言坚定地回。 辛奉天苦笑着感叹：“我只好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 办公室中就有诊疗床，辛奉天让顾言躺在上面，从柜子里拿出点滴给他挂上。 “顾先生，闭上眼调整深呼吸，感受到空气吸入腹部停下，聚集体内的杂质，然后再慢慢呼出去……” 微凉药剂流入顾言的血管，他顺从的根据辛奉天的引导闭上眼睛。 “放轻松，每一次呼吸间，你都会变的更加舒适……更加温暖…… 现在我要从数字1数到20，每一个数字都会带走你的疲惫与烦恼，让你变的更加温暖舒适……更加温暖舒适…… 现在你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的放松了…… 睁开眼，你看看你在哪里？” “嗯……走廊？很暗，很长，看不见尽头。”顾言闭着眼睛回答。 辛奉天声音放柔：“好，非常好，将注意力移动到你的腿上，缓缓的往前走，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顾言安静下来，仿佛正在深层意识中行走。 而他躺在诊疗床上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如同信号不好般，身体在虚实之间不断切换，甚至出现不清晰的噪点与条纹，好似随时要从这个世界蒸发。 辛奉天坐在床边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到顾言闭着眼满是信任的表情上，他终于露出第一个真正意义的舒心笑容。 为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对顾言来说不过是短短半个多月，从医院苏醒发现被控制，想尽办法来到辛奉天面前探知真相，最终明白是自己病了。 可辛奉天已经为了让顾言走向这个结局重启无数次世界。 虽然他想自持主神身份不将还是宿主的顾言放在眼里，但找到以前那任主神留下的资料明白顾言是如何成为主神后，不得不承认他正面对上顾言的确毫无胜算。 与其等待顾言完成晋升任务去时空管理局，不如他主动出击。 辛奉天是拿顾言没有办法，那么顾言自己的。 圆锥塔是他从科技世界找来经过特殊改造，专门针对顾言的。 顾言要完成任务，必须回收圆锥塔，在破解圆锥塔的过程中，辛奉天就能反向侵入顾言的意识。 然后他借用顾言的力量在圆锥塔中创造了这个感官无比真实的虚拟世界。 这是阳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他稳坐钓鱼台，随时可以抽身。 -- 第468页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顾言绝对真实。 辛奉天把顾言打造成类似角色扮演游戏的BOSS，他不过是参加游戏的玩家，死多少次都没关系，重启世界继续攻略就好。 但顾言要是相信自己死了，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亡。 辛奉天最初以为会很容易，他直接让顾言生成在危险的战场，用各式武器瞄准顾言开火。 当攻击落到顾言的身上时，世界不可思议地瞬间静止，难以自洽的逻辑导致顾言无法接受，反将整个世界引爆。 辛奉天只好转为尝试更温和的方式，不断更换场景，根据顾言的记忆选到最抵触的医院，将身份设计成他最害怕成为的精神病人。 当顾言第一次从病床上醒来，辛奉天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医生的身份，顾言直接伸手把他掐死。 世界重启，辛奉天让护士给顾言注射药物，这次顾言总算被动地听完他说的话。 等晚间药效褪去，顾言假做没有恢复，见到他后又毫不犹豫地动手。 世界只能再次重启，辛奉天继续调整策略改用束缚带，让顾言彻底不能自由活动。 短短一天还没结束，辛奉天就死了两次，心中呕的吐血。 辛奉天也不是全无代价，创造世界的力量根源来自顾言，他不能全部掌控，除了能不断重生调整世界外并不特殊，感官也无比真实。 每一次死亡对他都是真实的濒死体验。 辛奉天尝试加入一个左语鬼魂的形象，果然顾言变得谨慎。 可惜这还不够，他只要稍稍说错一句，或者护士保安等看守不到位，顾言就会找到他逼问或动手。 好不容易拖了半个月，经过不断布局，辛奉天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今晚仅仅进门时辛奉天的表情与说的话就反复重启十多次才使顾言没有第一时间杀他。 而抽屉里的病历以及对左语和顾言关系的设定更是根本记不住具体修改多少次才达到如今让顾言相信的程度。 以往辛奉天没有和顾言完整地交过手，成为主神后他曾一度以为自己不比顾言差。 在这个世界中，辛奉天一次次因为各种小细节以及被顾言抓住机会反击而失败，他仿佛回到当年一同参加主神试炼时，感受到永远追不上顾言的无力感。 现在他是主神，任何威胁他地位的人都不应存在。 顾言的主神之位是从前任主神那里抢的，他不过用了同样的手段，谁都不比谁名正言顺。 不断的死亡使辛奉天产生阴影的同时恨意更浓，他心中充斥着不平的怒火，越发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着顾言去死。 现在，他终于要成功了。 如果不是怕功亏一篑，辛奉天看着沉浸在深层意识的顾言恨不得立刻大笑出声。 不是很厉害吗？ 不是还大言不惭的想要找我算账吗？ 你配吗？马上就要死在自我意识里魂飞魄散，不可能再连踏入时空管理局了！ “辛医生，我来到走廊尽头，面前有一扇黑色的门。”闭着眼的顾言忽然开口。 辛奉天咧开嘴无声地笑，说话的声音越发柔和。 “推开门你就能去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到的人，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辛医生，我找不到你。”顾言不安道，语气充满对辛奉天的信赖。 辛奉天撇撇嘴，攻心为上，被骗住的顾言也不过如此。 他握住顾言已经虚化的手，轻轻闭上眼睛。 “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看到了吗？” 辛奉天进入顾言的深层意识中，见到熟悉的场景不禁微微蹙眉。 自从顾言去过一次时空管理局，辛奉天总是反复经历被顾言在走廊追逐的噩梦。 眼前的黑色长廊竟然和他梦中的一样。 深层意识中辛奉天无法做到像表世界那样完全控制，很大程度上是更受顾言本人思想的影响。 辛奉天被唤起不好的回忆，没有选择离开。 反正这里的原理与表世界一样，顾言再耍花招也不过是又一次重启世界而已。 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顾言站在黑沉沉的巨大门板前，转头看到辛奉天出现，不禁露出放松的笑容。 “辛医生，谢谢您来陪我。” 辛奉天熟练挂起医生应有的体贴表情。 “应该的，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会注意安全，如果出事你将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醒来。” “好，我只远远看一眼就够了。”顾言保证道，用力呼出一口气，才抬手推开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明媚阳光透了进来照亮一切，门板与两人身后的长廊一同消失，耀眼的光将他们笼罩。 顾言站在广场中恍如隔世，四周三两游客聚集发出嘈杂的闲聊，不远处还有小商贩的叫卖声。 他浑身僵硬地望着广场中央的女孩，一群鸽子被惊动起飞冲向蔚蓝天空。 女孩戴着墨镜，身穿黑色风衣，穿过飞起的鸽子，一步步走到顾言面前十余步的距离停下，摘下墨镜露出灰白的无神眼眸。 辛奉天看到女孩手中攥着匕首感兴趣地挑眉。 这种死法他喜欢。 见顾言神情挣扎，好似想要迎向‘左语’，辛奉天火上浇油地拉住顾言的袖子。 “别过去，她会伤害你的。”辛奉天‘好心’劝告。 -- 第469页 顾言双手紧握成拳，很快又松开，扯开辛奉天的手，坚定地向‘左语’走去。 ‘左语’听到顾言靠近，偏头问道：“你要抛弃我吗？” “我……你是假的。”顾言来到左语面前，低头注视她的眼睛，手抬到半空，指尖悬在她的脸侧要碰不碰。 “我怎么可能是假的，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现在你满意的吗？” ‘左语’语气恶狠狠地说，举起匕首冲向顾言。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顾言反将‘左语’抱住，如释重负地叹息。 由于顾言背对着，辛奉天不再抑制，露出放肆的笑容。 他目不转睛地欣赏‘左语’挥舞匕首向顾言后心扎去，兴奋地舔了舔唇角。 铛、铛—— 匕首掉到地上弹了弹，发出清脆声响。 ‘左语’五指用力张开，微微颤动着，骤然失力垂落，她整个人也瘫软摔倒在地，那张脸不知何时已经失了面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纹理。 “你不该用她的脸。” 顾言手中拎着血淋淋人皮转过身，看向笑容僵在脸上，面如白纸的辛奉天。 “辛医生，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辛奉天：说个屁啊说！我要回家！！！ 催眠流程参考网络。 感谢在2021-07-16 00:16:28~2021-07-17 02:3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3章 完结世界16 辛奉天毫不犹豫地抽出刀自刎。 这是无数次死亡练就的条件反射, 与其被顾言抓住折磨逼问，不如立刻重启世界。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体温随着失血过多而降低, 他无力地摔倒，眼前景象逐渐模糊。 无论多少次，辛奉天都无法习惯死亡，用力到牙龈咬出血腥，他临死前的最后一秒仍满眼仇恨地看着顾言。 再来一次……马上就要成功了…… 怀着这样的希望, 辛奉天失去了呼吸。 陡然间吹过午后广场的清凉微风消失, 周围所有的行人与商贩全部静止，充斥着逼得让人发疯的死寂。 世界开始崩塌, 天空边缘大块大块的脱落，暴露出创世之初的无垠虚无。 整个世界以可怖的速度向广场不断收缩, 高高低低的建筑，三三两两的行人, 以及趴在地上的辛奉天尸体, 皆先后化成飞灰消散, 吞噬的暴风以刻不容缓的速度来到顾言面前，触及他的瞬间将虚假皮囊粉碎, 从脚上的拖鞋开始，随后往上是穿着的灰白病号服…… 衣物碎片陷入风暴, 露出简单的白衣黑裤，顾言苏醒后平凡的脸也变回他的本来模样。 而他墨色的瞳孔在风暴中浅化成棕黑，淡蓝色光晕从中一闪而过。 暴风彻底消失，只留顾言站在一片虚无之中。 “嗯……有点意思。” 也不见顾言做了什么, 以他为原点粉碎的地面开始重组, 逐渐扩散重新编织整个世界。 半透明的粉尘凝聚成辛奉天的尸体, 喷溅的鲜血回到他的体内，伤口愈合。 仿佛时间倒流般世界恢复，辛奉天也倒放似得站起来，举起的手维持自刎前的姿势。 一群白鸽在蔚蓝的天空中盘旋，耳旁恢复喧嚣。 辛奉天站在原地，茫然地眨眨眼睛。 “这……这……”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世界没有重启。 紧接着更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咯吱——咯吱—— 倒在地上的女孩不断抖动，头发粘到她血肉模糊的脸，遮挡住模样。 随着她胸口一鼓一鼓的，整个人像蜘蛛一般躺着立起，头以诡异的角度向下折，发丝垂落，没有眼皮的双眼左看右看，最终锁定辛奉天。 “辛……奉……天……” 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女孩四肢并用地向辛奉天快速爬去，没有皮肤的脸一点点恢复，逐渐变成全新的五官。 顾言原本挡在辛奉天和女孩中间，他好心的让路，让女孩可以直奔辛奉天而去。 辛奉天不禁后退两步，眼见女孩的五官浮现出来，本能地转身就跑。 在他转身的瞬间，四周场景骤变，又回到之前的长长走廊。 辛奉天像曾做过的噩梦一样不断向前奔跑，只是这次追着他的不是顾言，而是身份不明的女孩。 四肢并用的女孩爬的很快，还能够轻松上墙以及天花板倒挂着爬动，没一会就要追上辛奉天。 顾言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面，姿态悠闲，还有心情对女孩关切地喊。 “慢点跑，人又丢不了。” 辛奉天心里咒骂，不明白他设计出来的“左语”鬼魂为什么会倒戈到顾言那面。 仓皇间他左脚绊倒右脚平地一摔，回过神扭身向后爬，想要动用主神力量才记起为了来到三千世界，已经将印章暂存到时空管理局做成交接的假象。 女孩爬到辛奉天面前，身子三百六十度一转，脸正对着辛奉天。 这是一张仿佛被打散了的脸，每个五官都不再原本的位置上，怪异散落在脸上的各处。 “滚啊！我不认识你！”辛奉天挥舞手臂，对待女孩发自内心的恐惧。 -- 第470页 他忽然注意到身边有一道门，想也没想地拉开门躲进去。 女孩慢了一步，被辛奉天用门夹到手发出一声痛嚎。 趁着女孩缩回手的瞬间，辛奉天立刻将门关上。 咳哒一声，门从里面紧锁。 女孩不甘心地在门外来回爬动，够不到辛奉天，尝试直起身，趴在门外用力拍打门板。 辛奉天透过玻璃能够清晰看到女孩贴在上面的五官，丑的令人作呕。 他大口呼吸，逐渐冷静下来。 “顾言！你是杀不死我的，阻止世界重启又如何，我离不开你也同样离不开！大不了我们一起困在这里！” 顾言慢悠悠地走到门外，没有理会辛奉天，而是有些怜悯地看眼女孩。 “温凌，他不记得你了，何必呢。” 从顾言看到温凌移位的五官就知道辛奉天已经把她长相都忘了，因为这是根据辛奉天的记忆呈现出的模样。 温凌一高一低的两只眼睛右转看向顾言，移到脸颊的嘴勾出生硬笑容，用许久没说话的嗓子艰难开口。 “我……还记得……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而躲在房间里的辛奉天听到温凌的名字，如同五雷轰顶。 原来那五官中浓浓的熟悉感，是那个曾经和他在主神试炼中并肩作战的女孩。 两人曾经可以信任的交付后背，没有说过在一起却比恋人更加亲密。 他们在危机四伏中抱团取暖，甚至约定遇到危险会共死。 只是辛奉天在主神试炼的最终考验中抛弃了温凌选择独活。 内疚吗？其实并没有，当辛奉天得知温凌将生的机会给他时，只觉得失去了一个这样对他好的人有些可惜。 很快辛奉天成为任务者，在小世界中就将温凌轻松忘记。 现在经过提醒，他才发现那些本以为已经彻底忘却的记忆竟然始终在脑海深处。 随着辛奉天记忆渐渐复苏，温凌错位的五官回归到应有的位置，变回生前那个长相明艳的女孩。 辛奉天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温凌？你怎么还活着？怎么可能？” 没有人回答他，顾言抬手按在紧锁的门板上，轻松推开。 温凌惊喜地看向辛奉天，猛地冲进房间。 辛奉天退无可退，温凌飞扑到他身上，四肢锁住他的脖子和腰身，甩也甩不开。 “在……一起……” 温凌抬起黑不见底的双眼与辛奉天对视一眼，咧开嘴露出猩红笑容，一口咬到他的颈侧。 “啊——” 痛苦的哀嚎间辛奉天想起了许多。 为什么曾经还是宿主的时候总有同事说他身边气温低，感觉阴森森的，为什么他胸口被顾言重伤后始终无法愈合。 当时系统提醒他是因为主神力量的解封消耗身体，可是他后来用宿主补充能量，体内的伤依旧像填不满似得不断恶化。 是温凌的灵魂从他离开主神试炼起就跟在他身边，胸口上的伤也是温凌在不断吸收能量壮大自己。 大块的血肉被温凌从辛奉天的颈侧撕咬下来，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辛奉天努力地向门口爬，向顾言祈求：“救救……我……我把……主神之……位……还给你……”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魂体正一点点被温凌吸收，心中无比后悔。 死在顾言手上最差不过魂飞魄散，可温凌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永远地压制住他的灵魂，生不如死。 顾言从温凌出现后就没再正眼看过辛奉天，仿佛他已经没有任何需要注意的价值。 此时也同样，顾言温和地对温凌说：“请慢用，我去随便转转。” 随后顾言关上了代表着辛奉天最后希望的门，隔绝他的痛呼。 顾言望向没有尽头的走廊，真的开始闲逛。 因为辛奉天说的没错，顾言的确杀不死他，也离不开这里。 在深层意识中顾言可以阻止世界重启，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两个人只会一直的困在这里，谁也杀不死谁。 从医院苏醒的第一天，顾言就和伪装成左语的温凌达成共识。 辛奉天在一步步的布局让顾言相信自己有病。 顾言也在一遍遍杀辛奉天，让辛奉天不断改变策略以为终于找到可以欺骗他的说辞。 眼前的长廊更像是顾言的记忆宫殿，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间牢房前，意识到这是哪里，感兴趣地推开门。 顾淮身穿囚犯衣服，正坐在床上抱着一盒芥末糖仰头发呆。 两个人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顾淮即将执行死刑，气质更加阴郁，头顶的疤痕再添几分凶狠。 顾言看起来则要平和多了，他坐到椅子上望着曾经的自己感叹道。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俯身从盒子里拿起一颗芥末糖拨开放入口中，回想当年临死前的心情，不禁轻笑一声。 那时他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十多年的准备只为当一个隐藏在普通人中的怪物，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失控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与其像母亲一样被关进精神病院，他宁可亲手结束一切。 等待行刑的那一晚，并没什么对生命的不舍，更多是解脱的释然。 那是他从年少起度过的最放松的一个夜晚。 -- 第471页 “我见过她。”顾淮忽然喃喃道，抓住糖盒的指尖不断用力。 哗啦一声芥末糖撒到床上，顾淮躬身用力抱住自己的头，紧咬牙关仿佛在承受什么剧烈痛苦。 顾言偏头看着眼前的记忆回放，想了想才明白过来。 他却是露出与顾淮截然相反的开心模样，自顾自笑起来。 “是啊，早就见过。” 如果没有温凌出现，辛奉天也不可能骗过顾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左语对顾言到底是什么意义。 当辛奉天设计左语鬼魂形象误导顾言是出现幻觉时，他就已经输了。 顾言和左语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桥上，而是在一个漆黑小巷。 那也是顾言第一次病发的时候。 多年的担忧始终没有成真，顾言逐渐放松警惕，开始期待真如医生所说并不会发病。 病发来的毫无预兆，当时顾言根本没有分辨出那些口口声声要抓他去精神病院的人其实并不存在。 逃跑过程中开车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他慌不择路地躲进黑暗小巷的垃圾桶后。 躲藏时顾言想的都是他这么小心到底怎么被发现的。 然后就见到了同样躲进来的左语。 左语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追着他的人已经离开，而当时在他眼中那些人明明就在外面徘徊。 顾言如梦初醒，眼前的幻觉也跟着消散，他意识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顾言根本无暇回忆那晚的经历，全心应对发病后骤然改变的世界，以至于再次见到左语竟然没有认出来。 在桥上相遇会觉得左语与众不同，是因为她是当顾言走到悬崖旁拉他一把的人，帮助他走出幻觉。 在顾言眼里左语怎么可能不发光。 哪怕全世界都变得扭曲，左语也会是他通往真实的坐标。 所以让顾言庆幸又遗憾的是，左语永远不可能在他的幻觉中出现。 第224章 完结世界17 满是血迹的房间中, 温凌曲腿坐在地上，如同吃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似得贪婪吮吸着辛奉天的指骨，舔干净肉丝, 锋利牙齿咔哧咔哧地将骨头嚼碎吞掉。 这是一场最原始的进食，生吞活剥，连每一个骨头都嚼得很碎，全程都在辛奉天清醒的意识下进行，精神与魂体的双重痛苦逼得他近乎疯掉。 即便如此辛奉天仍没有放弃劝说温凌, 声音虚弱道：“你不是……要和我在一起……” “是啊, 吃掉你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啦。”温凌笑嘻嘻地说，语气如同天真又残忍的孩子。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这算什么在一起！”辛奉天想要痛苦的咆哮, 其实发出来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温凌不高兴地撅起嘴，将辛奉天的头抱起来啊呜一口。 头发仿若面条, 坚硬的头骨好似酥酥的蛋卷，温凌啃了两口埋头吸食红白脑浆, 发出嗞溜滋溜的声音。 顾言逛了一圈回来推开房门, 正巧见到血腥的一幕。 他神色微动, 变出个椅子坐在一旁等待，却没有说什么。 辛奉天痛的失去意识, 再清醒过来已经沦为成残魂被压制再温凌体内，虚弱的感受不到外界, 真如温凌所言永远和她在一起。 温凌饱食一顿，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抱着肚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抬起血糊糊地脸朝顾言露出灿烂笑容。 “大人, 我吃完了。” 顾言掏出手帕递给温凌, “先擦擦脸。” 温凌双手捧着手帕, 表情迷茫，好似疑惑该怎么用。 很快她眼睛一亮，猛地低头用脸去凑近转脸去迎合手帕。 这就导致她双手不动，动作很大的左右转头擦脸，模样笨拙的很。 顾言观察着她，神色渐渐复杂。 辛奉天不知道温凌为什么活着，他却知道。 一切源于当年辛奉天和温凌两个人一起死的承诺。 承诺这种东西自由心证，对辛奉天来说不过是一句随时可以背叛的话，温凌却用全部生命去遵守。 正是温凌的这种执念使她死后灵魂没有转世，始终附着在辛奉天身上等待他应诺团聚。 此时顾言才发现温凌远不如生前清醒。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记忆渐渐褪色，最终脑海里只剩与辛奉天死也要在一起的承诺，思想变回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温凌这种情况，又吸收了辛奉天的实力，像是一个小孩拥有核武器级的危险程度，倒不好放任不管。 从她刚才坦然吃人的行为就知道她已经连基本的三观都遗忘了。 顾言叹了口气，接过手帕擦掉温凌脸上剩余的血迹。 “温凌，送我离开吧。” “好的，大人。”温凌想到能出去玩就高兴，颠颠地跑到门旁，将手按在门板上片刻后才拉开门。 外面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清，正是通往真正的现实世界。 顾言率先走出去，穿过门的瞬间感受到圆锥塔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彻底消失。 他回过身拦住温凌，“你继续留在这里。” 温凌眼巴巴地看向白光，她已经消化辛奉天的部分实力，能够清晰看到白光下真实世界的景象，热闹的诱人。 “不要！”温凌委屈地拒绝，她都看到了，外面可好玩了。 顾言虽然破解了圆锥塔，但还没有完全回收，能在当前世界停留一段时间。 -- 第472页 如果让温凌出来，这样的小世界可经不住她的折腾。 顾言轻轻摇头，“你现在还不可以离开，过段时间我来接你出来好不好？” 对一个小孩性子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强迫的话，只能尽量用商量的语气。 温凌跟着辛奉天浑浑噩噩多年，这次清醒过来就是因为顾言，对能够帮她完成执念的顾言十分依赖。 她抓着门框都要哭出来，最终只是说：“那大人一定要快点来接我啊！” 顾言答应，在温凌期盼的目光中关上门。 ------------------------------------- 曾经人来人往的审判庭这几日被游行群众围堵，许多在这里工作的人接受不了网络上的言论纷纷离职，剩下的人上下班时也都如过街老鼠般小心躲开人。 半夜大楼中只有可怜兮兮的两名保安拿着手电筒在巡逻，诺大的走廊中清晰听到回声。 两名保安为了壮胆边走边闲聊。 “小刘，要我说咱们也找地方躲起来休息得了，大晚上哪有什么人，没看审判长自从直播结束后都不过来了吗？” “张哥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行，要是有人闯进来再叫你。” 张哥打着哈欠说：“你做事就是太认真，得了，哥哪能让你一个人巡逻。” 他也就嘴上厉害，成天张罗偷懒，其实还是很胆小的。 这时小刘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队长好……我们正附近巡逻呢……收到！” 小刘挂掉电话转头对张哥说：“队长让咱们去地下室的那间屋子把营养仓里的人运走。” “大晚上的真会找事。”张哥嘟囔着，不情愿地乘坐电梯。 也不怪张哥嫌麻烦，走进那间屋子至少需要八道门，每扇门都是最高科技的锁，经过层层验证 ，并且每经过一道门，后面的门就会锁上，确保没人混进来，让人进去一趟真像折腾人似得。 张哥嘀嘀咕咕地抱怨个不停，小刘按照队长的嘱咐输入各种复杂密码，又是一番消毒，两个人终于来到深处的房间。 屋子很空旷，在中央停放着只有最高档的私人医院才有的营养仓。 张哥记得里面的人自从直播审判后就被运过来，已经呆了大半个月都没有醒来，谁知道具体是死是活。 他又不禁抱怨道：“这和搬尸体有什么区别，真晦气。” 如此说着也不能不干，两个人认命地走到营养仓前，却看到自带柔和光照亮内部的营养仓中空无一人。 里面的人竟不知何时从连蚊子都无法进出的房间离开了。 ------------------------------------- 大半个月前那场别样的直播审判结束，结尾那一幕天崩地裂下，还存活的罪犯连同刽子手416人全部平安送出。 这一幕给直播前观众带来的震撼暂且不提，而其中被社会上定义为罪犯的人出来后不光没有洗心革面，竟然联合到一起通过各种渠道为自己的清白声讨，彻底掀起了一场全球性的震荡。 十年间有将近十万人被送入圆锥塔中通过直播审判，这个信号使许多曾被审判过的罪犯的家人都一一站了出来，控诉审判庭颠倒黑白，陷害无辜的人。 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资料公布到网络上，敲响了战斗的号角。 由于圆锥塔的特殊，审判庭为多国联合组织，其中势力纷杂，只要审判庭咬死不承认，一时间各方协调下需要漫长的调查时间，根本难以立刻处理审判庭。 上次为时七天的直播审判和往届截然不同，看过直播的观众不再充满戾气，许多人冷静思考，不会像往常一样只顾盲目的发泄情绪。 之前对审判庭的种种异常没人发现，是因为潜意识觉得圆锥塔不会出错。 可如今四百多人平安离开圆锥塔，证明它也会出错的，不再是那个无法质疑的存在。 被罪犯上传的资料可谓是铁证如山，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加入声讨审判庭的行列。 当然也有一些圆锥塔的忠实信众，坚定站在审判庭这边痛骂有人陷害，不断诉说圆锥塔曾带来的好处，斥责有人忘恩负义等。 还有更多人关心的是以后圆锥塔将何去何从，距离下次圆锥塔开启还有七天，是否会如往常一样强行开启直播。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以来审判庭的官网被冲了几次，数据崩溃根本没办法投票选出罪犯。 难道又要重现十年前随机抽取无辜的人被送入审判庭的惨剧了吗？ 不少人悲观地担忧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圆锥塔终究不是人类能左右的 一时间各种声音乱作一团，吵闹已经从网络蔓延到现实，罢工的，游行的，这件事不解决每个人都无法安心。 而在一栋大厦中，小会议室内聚集着人深夜开会。 “还有七天就到圆锥塔下一次开启直播审判的时间，这也是我们向世人证明审判庭真面目的重大机会。” “安颖昨晚开车的时候受到袭击，各位注意自身安全。” “网络上的舆论一定要全面检测，各种小众论坛也要留意，昨天我在一个小论坛上看到审判庭水军的痕迹，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把数据记录下来公布，被欺骗的人自会愤怒反击。” 桑馨又说了几点接下来的安排，结束这场小型会议快步回到办公室。 早就等在办公室中的安颖转动椅子，露出打着石膏的一只手。 -- 第473页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开会，真当自己是铁人？”安颖关切道。 桑馨率先回到办公桌旁喝了一大杯水，浇灭冒烟的嗓子。 “西河街的游行出现踩踏事件，送到医院后晚上有人在煽动说是我们做的，闹得不小，只能把大家紧急叫过来。 审判庭的那些家伙还能垂死挣扎，不就是指着七天后圆锥塔开启。 哼，看到时候是谁打脸。” 桑馨坐到柔软的办公椅上，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这才想起来问安颖。 “你还说我呢，受伤了不在家里养伤，跑过来做什么？” 审判庭面对这场危机动用了所有部门进行运作。 明面上咬死不承认各种指证，只说是有人见到圆锥塔出现异常，趁机陷害审判庭。 暗地里已经开始破釜沉舟的暗杀组织揭露审判庭的几名重要人员。 昨天安颖不幸被埋伏，桑馨让她放假回家休息。 屋内没有外人，安颖还是压低声音，“来之前我接到电话，审判庭那面的人没把顾言运出来。” “对方反悔了？”桑馨面上镇定，声音已经转冷。 安颖看着这样的桑馨还是忍不住心生怪异。 在直播审判期间，顾言交给她记录所有罪犯自白是否有罪的任务。 当她把搜集好的资料交给顾言后，最后一天晚上顾言重新归类还给她，并且附了一份计划书。 顾言不知用什么方式分辨那些罪犯是否有罪，有些说清白的人被他归到有罪的行列，也有些说有罪的人又被他归类成清白。 而那份计划书就是充分利用这些人合作声讨审判庭。 计划书的内容可以称得上面面俱到，不光写了一些往届罪犯的家属出现后，会大致分为几类，该怎么用才最好，还有许多各种情况的预判。 迄今为止实际情况沿着计划书的内容发生了至少十之三四。 可不要小看这不到一半的预判概率，安颖知道顾言是在没有任何其他信息的情况下仅凭自己推测写出的这份计划书，算是顾言一个人把外面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想到了。 计划书安颖还能勉强理解，让她不懂的是顾言将计划书交给她的时候让她等离开圆锥塔后拿着去找桑馨，由桑馨主导所有事情。 在圆锥塔中安颖和桑馨的关系很好，小姑娘年纪小，性子却不娇。她把桑馨当成可爱的妹妹照顾。 虽然桑馨比同龄人懂事的多，但曝光审判庭这样的大事交给桑馨也太草率了。 那时顾言和桑馨两人明显有暧昧，安颖暗自嘀咕难道是顾言色令智昏，可主导这件事又没有好处，反而会遇到很多危险，这不是害桑馨吗。 无论是出于护着桑馨还是对桑馨的不信任，安颖平安离开圆锥塔后果真从身上找到记录资料的优盘，最初却没有打算去找桑馨。 还是桑馨主动找上门，问她顾言有没有交给她什么。 从那次现实中的见面起，安颖就发现桑馨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就像此时，桑馨短短几字的反问看似淡定，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安颖知道桑馨几乎倾家荡产地活动，只为从审判庭中将据说始终昏迷的顾言运出来，其重视程度绝不止表现出的这般轻描淡写。 安颖心中奇怪，眼前的桑馨面对她时都能下意识将情绪隐藏到如此，哪里还像曾经那个懂事可爱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桑馨能对两人曾经的相处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安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这些想法不过在安颖脑海中一闪而过，桑馨在她面前还算比较暴露真实情绪，她能明白桑馨对审判庭中那人的重视，直接回答。 “不是对方反悔了，我们开价很高，是对方派保安进去后发现顾言不见了。” “不见了？”桑馨喃喃重复，语气里满是失落。 安颖提议道：“还用找吗？我们经常发公告征集愿意自证清白的罪犯，将顾言放到里面并不突兀。” “不用了，他……应该已经不在了。”桑馨叹气着说。 这个措辞让安颖不懂，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可桑馨又不像是多难过的模样。 桑馨不想多谈，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圆锥塔扣下了顾言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后来有人提起真正的226号罪犯始终未出现她才反应过来。 其他人以为顾言和226号罪犯是两个人，桑馨灵魂合一后根据记忆也猜出一些圆锥塔的原理，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猜测顾言应该还在圆锥塔中，想着把他的身体保护起来才放心。 可惜她慢了一步，顾言恐怕已经回时空管理局了。 时间不早了，桑馨却没有休息的心情，只想尽快忙完手上的事情也跟着回时空管理局。 桑馨把安颖赶回家休息，走到柜子前打开咖啡机准备熬夜苦战。 敲门声响起，她喊了声进来。头也没回的拿着杯子接咖啡时随口问道：“什么事？” 来人没有回答她，脚步声径来到她的身后。 一只手搭到桑馨的肩膀，桑馨下意识回肘部攻击。 对方动作比她更快，压住她的胳膊用含笑地声音说。 “言言，好久不见，你就这么欢迎我？” 陌生的声音，熟稔的语气，使桑馨整个人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说： -- 第474页 赶在最后一分钟，唉，不能断更。 感谢在2021-07-18 04:29:36~2021-07-19 05:1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生来都是孤独的 10瓶；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5章 完结世界18 桑馨……也可以说是左语, 立刻认出顾言。 顾言见左语认出他后，从背后给了左语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人重新见面其实都有些局促。 明明从最初那世就认识，但经历了那么多, 阴差阳错下不是你失忆就是我失忆，这样两人全部都记得的情形反倒是第一次。 左语也没想到刚刚还期盼着要见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时间惊喜和惊吓参半。 她攥住顾言的手臂，嘴唇微张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顾言清咳了两声率先开口。 “如果我说现在就想和你上丨床会不会太心急？” 话音未落顾言已经用身体表明他到底心不心急。 左语曾经在时空管理局习惯了顾言的直白, 轮回这么多世的记忆融合后反而脸皮变薄了些。 她心中见到顾言的甜蜜瞬间被紧张和害羞淹没, 哪里还有在安颖面前的冷静，只知呆呆地回答。 “办公室没有床, 我们回家？” 啪的一声灯关了，黑暗中顾言轻咬住左语的颈侧, 手不老实的向下。 “那就上柜子……唔……要不上桌子也行……”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传来左语含糊地附和。 “也……也行……” ------------------------------------- 直至天亮前, 灯都没有再次打开, 而柜子上的咖啡更是放到凉透也没等到主人的饮用。 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 顾言抱着左语，将下巴垫到她的肩膀上, 通过电脑查看近大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左语担心有人闯进来看到他俩的姿势，不自在的扭来扭去。 顾言单手环着她的腰, 用力往怀里一扣，声音低哑地警告：“别动。” “可是来人怎么办啊？”左语小声反驳。 因审判庭派人过来闹事的原因，这栋看起来只是普通公司的大楼进出检查其实很严格，导致内里就随意多了, 所以昨晚左语才毫无防备的让顾言进来。 平时如果遇到急事, 经常有人直接闯入左语的办公室。 顾言无奈看她一眼, “来人我能知道。” 左语这才乖巧坐好，可没一会，她感觉脖子上发痒又忍不住去挠。 “你没在我脖子上留印吧，现在是夏天，很难挡住的，下午还有会，让大家发现该怎么看我。” 顾言已经看完网络上的舆论，正破解审判庭的官网好查看内部资料。 他分神听左语说什么，随口回了句‘没有’，安抚地快速亲她脸颊一口，目光都没离开屏幕。 左语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转头去看专注忙碌的顾言。 昨晚两个人那么亲密，怎么刚穿上衣服就对她敷衍起来了？ 左语兀自在那气鼓鼓的时候，顾言已经破解完审判庭的后台开始下载资料。 下载过程中顾言空出手，也终于注意到左语好像在生气。 “嗯？怎么了？”他疑惑道。 左语轻轻磨牙，“你说我怎么了？” 顾言想了想，“你饿了？那我带你去吃饭。” “呵呵。”左语直接回了两声冷笑。 顾言沉默几秒，忽然捏住左语的下巴用力吻下去。 原本气呼呼的左语一下就泄气了，心上变得跟舌尖一样柔软。 等顾言松开左语，又低头靠近她的耳旁。 “所以到底怎么了？” 这回左语气不起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生闷气有些傻。 但她不想直接承认，干脆伸手胡乱揉搓顾言的头发。 顾言现在是原主的模样，一名长相普通的青年，头发在被逮捕后剃过，这段时间又长长很多。 本就不怎么好看的发型彻底被左语揉成了鸡窝。 左语玩的开心，眼见顾言茫然地顶着鸡窝头，才笑着解释刚刚生气的原因。 “我只是差点把你当成神了。” 毕竟只有神才完美无缺，能够事事让人满意。 左语感动着顾言冒着生命危险历经十世的拯救将她复活。 再见到顾言实在太高兴，一晚上根本无法将激动宣泄完。 以至于她都忘记两人也曾争吵过，也曾因口是心非而错过，更因别扭而险些分手。 好似顾言只要做了一点不合她心意的事就是不爱她一样。 可顾言本质上不过也是个人，总会有想不到的时候。 就像此时，顾言听到左语提到神，丝毫没有和她想到一处，满脸认真地保证。 “等我回时空管理局就是了。” 左语心里偷笑，也不详细解释。 正巧资料下载完，顾言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上。 顾言一边看资料一边对左语说：“我看了网上的情况，你做的很好，只是对于审判庭中的那些人，你的手段还是太规矩了。” 提到正事，左语据理力争。 “圆锥塔审判庭这样的权威受到挑衅，如果我不按规矩行事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 第475页 你在直播审判中坚持的不就是规矩吗？ 现在每天都有人在抗丨议审判庭的游行中受伤，我反而认为是我规矩的还不够。” “我们说的不是一个规矩。”顾言没有多说，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左语。 他先是以左语的名义向下传达停止在网络上对圆锥塔的曝光，并且转而为圆锥塔的正义而造势。 随后顾言又让负责游行的人全部停止活动，并尽最大程度的游说普通民众也不要再游行。 仅仅两项命令就减少了一大半的发声。 左语是出于对顾言的信任才没有阻止，但她很不理解。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有六天就到圆锥塔直播的时候了，所有民众都会知道圆锥塔以后不会再进行直播审判。 现在正是我们造势的最关键时期，后退不就功亏一篑了。” 顾言已经打开下载的资料开始按照里面的信息准备一个个的调查审判庭的各部门领导。 “还有没有电脑？咱俩一起查，这些资料太重要，没办法交下去。” 左语连忙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笔记本，拽来凳子和顾言并肩坐在一起。 顾言插好数据线将一小半资料传过去，才回答左语之前的问话。 “言言，这就是你规矩的地方，你控诉一句，给机会让审判庭辩驳一句，然后你又更有利的反斥回去，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逐渐将更多人拉入你的阵营。” “这不是挺好？按部就班下去我们肯定能赢。”左语反问，她以往做任务都是这样。 顾言打开网页，审判庭的反应很快，已经发现左语这面的发声停止，立刻抓住机会动用水军，坐实之前的陷害言论。 左语看到紧张起来，“快点阻止审判庭，不然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怎么可能白费，雁过留痕，就算有人健忘，也有记性好的能帮忙提起来。”顾言又找到从审判庭那下载的刽子手资料，匿名发给一个水军公司，让他们伪装成刽子手留言，营造刽子手们轮流为审判庭发声的假象。 左语更加不解：“你居然还利用刽子手帮审判庭说话。” “嗯，要我说还不够，最好所有人都帮审判庭说话才好。”顾言坦然点头。 左语此时的表情仿佛在问顾言是不是脑子不好。 顾言不再逗她，伸手点了点她的胸口，“你的规矩在心里，而我的是给别人看得，这就导致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做任务会很累。” 他的电脑桌面上已经把许多审判庭的人资料点开。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你只通过明面上的资料调查这十年间送到圆锥塔的罪犯，根本没去入侵审判庭得到内部资料。 你执行这么多次任务，别和我说如此简单的技巧都没有，所以你为什么不做？” 左语还来得及回答，顾言已经替她说了。 “你认为审判庭存在十年，这些人不可能对其中的事情一无所知，明显都是罪人，所以你想将审判庭全部推翻，根本不在意他们具体是谁。” 左语不得不承认顾言全都说对了。 顾言笑了笑，“可你这么做就没考虑过阻力吗？明明只要拉拢一批，分化一批，让他们内讧就可以坐山观虎斗，按照你这样的行事他们全都团结在一起反抗你了。” “那些人不值得我去合作。”左语不满地说，她才不要和审判庭的人虚与委蛇。 这一世的桑馨就是因为没有按照审判庭的要求指正无辜的人是罪犯，被诬陷送进圆锥塔，都烂到骨子里的人应该全部拍死。 “啧，任务者的傲慢。”顾言忍不住把左语抱到怀里亲了亲，“还是我来吧，按照你的节奏解决完，我怕我在时空管理局等的头发都白了。” 左语不习惯说正事的时候突然亲密，伸手去推顾言。 “你干嘛这么烦人，快松开我。” 顾言反将左语搂的更紧，“不松，看你老公怎么处理。” 他单手操作鼠标很快找到能够用上的两个人。 “现在网络上和现实中看起来声势很大，其实还有很多沉默的大多数充耳不闻。 来，我教你如何叫醒那些装睡的人。” 顾言当着左语的面把审判庭已经退休的物控科科长全部积蓄用看似伪装实则一查就能查到的手段转到预警科的科长账户中。 “那就是在他们身边装睡，还要打更大的呼声，吵得那些装睡的人不得不睁开眼睛。” 屏幕上显示转账成功，顾言满意地松开鼠标总结道。 “最后吓他们一跳，保准所有人都记忆深刻。” 顾言说完才发现左语沉默好一会了。 他微微挑眉，“不高兴了？难得和你一起在小世界，等我回时空管理局出不来，就没有人和你抢活了。” 左语憋红了脸，声音细若蚊蝇。 “老公真棒。” 作者有话说： 顾言：嘶…… 第226章 完结世界19 安颖从圆锥塔出来后回到家才得知承载婚后数年记忆的家已经被丈夫牛志光租了出去。 两室一厅的房子如今住着一家四世同堂, 拥拥挤挤，热热闹闹，只是再也没了安颖记忆里的她精心装修出的模样, 连带着儿子曾生活过的痕迹也被一同抹去。 安颖早就怀疑是牛志光杀害儿子，收起心中对丈夫最后的温情，搬去和父亲住在一起，想要先曝光审判庭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 第476页 受伤的事情安颖本来还想瞒着安父，但左语派来保护她的人大咧咧上门, 艰难在房间里躲了一晚的她就露馅了。 安父没有斥责安颖的隐瞒, 自妻子去世后越发孤僻的老人只是默默在屋子走来走去，时不时给安颖送上水果零食, 尽最大所能的照顾女儿。 安颖主动报喜不报忧地说起她最近在忙碌的事情，希望父亲不至于因为她的受伤太担心。 就在安家气氛和谐的时候牛志光上门了。 牛志光早在直播审判结束后一直等着安颖主动找他。 能够从直播审判活下来的罪犯在法律上已经无罪, 可毕竟是叛过刑的人，工作还是生活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安颖出事的时候公司就将她辞退, 牛志光认为一个没孩子又没工作的三十多岁老女人离了他肯定活不了。 他没有告诉安颖租房子的事, 就为了逼迫安颖将房子转到他的名下。 哼, 他都不知道房子竟然在那个老不死的名下，虽然房子是安颖婚前买的, 但他们结婚不就是属于共同财产了吗。 没想到安颖竟然这么有心机，不光提防着他, 还有脸拿他的工资还房贷，怪不得结婚的时候丝毫不提房子的事。 牛志光早就忘记准备结婚时安颖问他用不用重新装修，他听到花钱立刻说要攒钱为以后的孩子着想，一分都不愿意掏, 安颖也就再也没提过房子的事。 更是忘了他这些年的工资始终不如安颖高, 他自己开销就很大, 剩下交到家里的钱每月只当生活费都不够。 可他胸有成竹的等了一段时间，不光没等到安颖来找他，还从网络上看到安颖活跃的身影。 每个被送入直播审判的罪犯都是在网络上自带热度的人，黑红也是红，哪怕审判结束依旧有人追着骂。 安颖等释放的罪犯注册账号后粉丝飞速上涨，再加上不断发布的控诉审判庭言论，又吸引更多人的眼球。 牛志光也属于审判庭不可能出错的那类人，近几年被审判庭送入圆锥塔直播的罪犯都是经过投票出来，说审判庭错了不就是那些投票的人都错了？ 想到安颖在网络传媒公司的工作经历，牛志光更相信这是安颖为了赚钱。 从这个角度思考，牛志光很快找到了能赚钱的地方。 有很多人要对安颖等人捐款表示支持。 每当牛志光看到安颖的账号发布捐款退回通知并呼吁不需要再给她们捐款，只要帮忙发声就可以的公告时，牛志光都觉得那些钱像是从口袋里逃出来的。 牛志光一边琢磨着安颖不收捐款是不是为了以后收更大的，一边又为安颖退回那些捐款心痛，就像是把钱从他口袋里掏出来似得。 一来二去间牛志光坐不住了，这时审判庭的人又联系他，满口答应后立刻跑上门来。 房门敲开，安父看到牛志光立刻冷下脸。想要趁着女儿在房间没注意到赶紧把牛志光赶走。 当初安颖被抓后，安父慌忙去找牛志光商量，他相信女儿不可能做害孙子的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安父上门只得到牛志光含糊地推阻，他厚着老脸守在女儿家不愿离开，晚上起夜看到牛志光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老人家心疼电费尝试操作电脑关机。 他不懂电脑，只会简单的开机关机，但他识字，认出他的亲女婿在女儿被抓后不光没有帮忙，居然留言说要大义灭亲把女儿送到圆锥塔直播审判。 圆锥塔是安父最恨的存在，要不是记挂着女儿而牛志光又恰巧醒来，安父都想拿菜刀直接砍死他。 现在安颖平安回来，安父怕她难过，只说牛志光靠不住，没告诉太多，没想到牛志光还有脸上门来。 可他关门还是晚了一步，被听到动静出来的安颖看到。 安颖一只手打着石膏，古怪地笑了一下。 “爸，你让牛志光进来吧。” 安父欲言又止，还是侧身将牛志光让了进来。 “老婆，你出来怎么不来找我？是不是怪我把房子租出去没和你说，为了给你奔走，家里钱不够，我只能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在外面租个更小的房子，因为担心你我根本不敢看直播，浑浑噩噩差点就走了，这不才知道你出来我就立刻来找你，唉？你的手怎么了？快点让我看看。” 一踏进门牛志光的嘴巴就没停下，先是倒打一耙的，又咋咋呼呼的好似多关心安颖，听得安父的脸越发阴沉。 牛志光不管老丈人的脸色，他无论心里怎么想，对安颖说的永远都是写好听话，结婚多年总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哄安颖达成自己目的，几乎从未失败过。 果然他没说几句就见安颖缓缓地走过来，心中越发得意。 他张嘴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安颖忽然抬起手。 啪—— 刻意锻炼过的手劲狠狠将一巴掌扇到牛志光的脸上。 牛志光全无防备，猛地被抽歪了脸，耳朵嗡嗡地响。 他大脑也跟着有点发懵，安颖一向吃软不吃硬，两人偶有争吵的时候每次他服个软，从来没有谁动过手。 待他反应过来怒火升了起来，打人不打脸，不说安颖抽的多疼，其中的侮辱意味更让他愤怒。 “你他妈的……” 啪—— 牛志光咒骂着刚要还手时又被安颖反手抽了一巴掌，而次卧跑出来两名肌肉壮汉将他反剪手臂，连反抗都不能。 -- 第477页 安颖就这样冷眼看着牛志光挣扎，用没受伤的一只手啪啪啪地抽过去。 之前没理会牛志光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这都送上门了她还客气什么。 一开始牛志光还想扯嗓子嚎叫，被保护安颖的人随手塞了一块抹布后只能呜呜呜地喊。 关上门根本没有人能来救他，他倒是想找安父求救，不过安父在安颖忽然动手的时候愣了愣，紧接着就若无其事转身往卧室走。 安颖见父亲走后更肆无忌惮，连抽了几十巴掌，感觉累了就坐到椅子上让别人打。 她还不忘提醒两名来保护她的壮汉多关照关照牛志光身上的其他地方，以免只打脸影响牛志光说话。 等她坐在沙发上就着牛志光嘴上塞着抹布发出的痛哼喝了两杯茶，又吃了一个苹果才施施然的让人停手。 安颖也没让人拿下抹布，昂起下巴冷笑着说：“我登录你银行卡的网银看过流水了，痛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 牛志光：“呜呜呜……” “呵，看来是不说了，关到书房里不给吃不给喝，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安颖挥挥手让两名壮汉把牛志光拖走。 牛志光瞪圆眼睛，塞着抹布有口难言，只能拼命挣扎。 抹布终于被他吐出去，呸呸两声喊道：“安颖，你故意伤害，还要非法囚禁我？难道你刚从圆锥塔就想再被抓进去吗？我不知道你到底发什么疯对我这样，但咱俩毕竟是夫妻，你放了我……呜呜……” 话没说完抹布就被壮汉捡起来重新塞回牛志光的嘴里。 “你说得对，咱俩是夫妻。”安颖听了让壮汉停手，牛志光刚升起希望就听她继续道：“拖到卫生间冲冷水澡吧，丈夫病了妻子应该好好照顾。” 两名壮汉听话的转头把牛志光往卫生间拖，见牛志光挣扎不停一拳捣到他的肚子上，成功使他安静下来。 本来牛志光就被打得哪哪都痛，一头冷水浇下来这回连话都说不出了。 客厅安颖心情痛快，高兴地打开电脑想要看看网络上的风向。 嗯？怎么回事？ 昨晚的时候不说关于审判庭诬陷的话题火爆全网，也算的上是稳定占据热搜的前几位。 并且下面的留言大多也是要帮被诬陷的罪犯声讨清白。 可怎么不过一夕之间，这些话题的热度都下降许多，里面的留言还都变成很明显的控评，言论统合，清一色的相信审判庭。 同一时间左语的办公室被不少人敲上门来询问。 他们这群罪犯在被送入圆锥塔之前各行各业都有，无罪释放后为了恢复清白组织到一起，后来又加入许多往届罪犯的家属，做起事来却没有丝毫混乱。 因为有左语这个曾做过很多次任务的人领导，大家拥有共同的敌人，在起初几天冲劲儿最强的时候就不自觉被左语引导的井井有条。 明确设立各部门，任务分工配合，不光有严格的管理，相处间也不乏温情。 长期下来肯定会出现各种弊端，但目前短期内效率已经很好，所有人都对左语非常信服。 这就导致今天顾言用左语的名义下发所有人看起来都很荒唐的任务时，也只是确定是左语本人，就都认真的执行下去，没有任何拖延。 只不过还是会有人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打听左语的用意。 左语都不懂顾言到底要做什么，只好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大家放心。 一连来好几个人，左语干脆临时开了个小会，只有顾言没有坐过来，背对着站在柜子旁好似很专注的在喝咖啡。 “现在的确不好和大家说明，不过放心，等到六天后直播审判的日子到了大约就可以结束一切，我们也可以轻松了。” 左语余光注意到顾言喝完咖啡转身往外走，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现在已经可以着手安排以后的打算了，之前商量的开工厂需要改一下，我这里有份新的计划……” 左语早就和其他人商量过，他们的人生洗刷清白后还要过下去，往届罪犯的家属还好，他们这批刚平安出来的罪犯都处于失业状态，给大家看到更好的未来才能更有动力。 几个人看清左语推过来的电脑上面显示的简洁内容，眼睛立刻直了起来，瞬间将刚刚的担忧抛到脑后。 等左语和几个人聊完后将他们送送走，回到办公室见顾言已经带着早餐回来，正坐在桌边发呆。 左语关心道：“累了？吃完早餐你去我那里休息吧。” “不累，昨晚刚醒，而且我也睡不着。”顾言把早餐分好推到左语面前。 听到睡不着，左语眼神游弋了一下，刚才办公室进来人，正在亲她的顾言最后一分钟才松开，若无其事的走到柜子边给自己灌咖啡。 只是全程顾言都背对着其他人，过了好久才转身出去。 吃过早饭，左语听顾言要留在办公室，她就躺在椅子上盖毯子睡觉。 有顾言在她睡得也更加安心，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短短一天网络上发生了很大变化。 如果说早晨审判庭的相关话题只是不明显的热度下降，毕竟每天都有很多新鲜事情发生，除了特别关注的人都不会去在意。 等到了晚上几乎所有带审判庭标签的话题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 第478页 虽然审判庭官方号依旧挂着之前声明是有人陷害的公告，没有更新，但下面的评论只剩下岁月静好，之前声讨的高赞留言全部不见踪影。 热搜掉没了，专门搜索词条看到的也都是一片祥和。 大多吃瓜路人对审判庭的事都只是稍有印象， 有人刷到审判庭相关的视频时看到评论询问是否降热搜了才发现这点。 这人怀着疑惑的心情随口在评论下面回复。 【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奇怪啊，昨天还刷到好多。】 可回复刚点完发送屏幕上就出现灰色的提示框。 【抱歉，你所回复的评论已删除。】 这人重新打开评论区，发现下面只剩下对审判庭的正面留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7-20 04:54:53~2021-07-21 09: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7章 完结世界20 最初审判庭的组建原因是非常正义的, 哪怕对圆锥塔恐惧又厌恶也不能置之不理，有圆锥塔这个人类共同敌人，组建审判庭根本没有任何私心。 而出现投票选罪犯以及打赏刽子手等盈利方式的初衷也是为了能有资金研究圆锥塔。 没办法, 圆锥塔的科技远超这个星球，研究起来实在是太烧钱了，一开始官方还想不计消耗的先把圆锥塔技术研究透，很快就发现是他们天真了。 别说把圆锥塔研究透，只要能研究出来一点皮毛就已经能让人类的科技蹿一大蹿。 普通人只感受到直播审判所带来的压抑, 领导眼中圆锥塔就是一个金山, 还是开发不动的那种。 研究圆锥塔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在审判庭能够通过直播获取大量资金用于科学研究前提下，不知不觉间给予审判庭的权利越来越大。 这次直播结束后释放的人控诉审判庭, 有相关部门要调查经过发现审判庭的水竟然已经这样深。 审判庭不是司法部门，更像是官方部门中处置死丨刑罪犯时用到的一个外包公司, 既独立又关系复杂。 而审判庭的人也清楚他们不能脱离国家独自生活，面子上做的一向很好, 办事干净, 又不吝啬用金钱保驾护航。 哪怕这次罪犯们都是实名举报, 并且不断在网络上煽动言论演变成爆发现实生活的游行，也只是让审判庭的庭长被带走配合调查一星期就放出来了, 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伤到审判庭的根基。 庭长却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自从他成为审判庭的一把手后，就是领导见到他都要礼貌对待，何曾受过这种气。 特别罪魁祸首还是从圆锥塔释放的人，在他眼里连臭虫都算不上的人竟然能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庭长出来后连审判庭都不去了, 直接回到家把预警科的科长叫过来先是一顿痛批, 然后又把其他人叫到家里办公商量怎么把那群臭虫全都按死。 不去审判庭上班而是把工作搬到家里办公甚至让其他人都迁就他倒不只是因为觉得丢人, 更是庭长心中有自知之明。 庭长清楚知道被释放的罪犯到底有多恨他，那可是被毁掉的人生，如果不是这次直播审判中出现了事故，又会是一次完美的既赚钱也能杀人灭口的结局。 那些人想要恢复清白，应该也更想让他这个庭长去死，在听到有情绪激动的人带着武器闯入审判庭的办公大楼后，庭长更是龟缩在家里不出门了，想等事情平静下来再说。 庭长没想到他当臭虫似得人们能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闹越大。 往年不是没有人闹，都被预警科第一时间发现轻松处理掉。 这次却邪门了，不光引来官方的注意，网上舆论掀起了一波又一波，审判庭还拿这些人没办法。 庭长当然不会觉得是这届罪犯天赋异禀，直播他看了，都是那个叫顾言搞得鬼，直播结束后只有真正的226号罪犯没有醒来，本来还怀疑顾言是圆锥塔从未出现过的主人，见人醒不过来便放下戒心，关起来不再去管。 至于这届罪犯能闹这么大就被庭长当成是预警科的失误，三天两头训斥一顿。 预警科科长憋屈的不行，他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异常并派刽子手暗杀，后来见事态控制不住甚至准备直接对仓库里的罪犯身体动手，是申请被物控科科长拦下才没成功。 要是听他的早早把人杀了，哪怕直播中被观众发现有人猝死产生怀疑，也不至于出现后来这些事，更不可能释放这么多罪犯。 物控科的科长是拍拍屁丨股退休了，烂摊子却让他来担责任。 成天被骂的预警科科长心情烦躁，几乎全天都盯着网络上。 水军控评，对各大门户网站施压，甚至杀手都暗中派出去了，可惜据说是领头人的桑馨几乎躲在公司里不出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重要人物安颖也没暗杀成功，反而打草惊蛇。 就在审判庭计无所出的时候网络上风向大变，连他们自己都摸不到头脑。 预警科科长第一时间发现，连忙派出水军控评，然后就发现原本反抗的厉害的言论越来越少，等到晚上已经全部消失。 经过一天的会议研究，庭长敲定再发公告。 -- 第479页 公告内容是庭长从拟定的十多份中选出最满意的。 虽然庭长为人傲慢，但能做到这个位置当然不会是简单人物，眼见网络上的舆论变好，不同于第一份公告的强硬态度，没选择抓住机会进行辩解，而是使出一招以退为进。 当天晚上审判庭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自查公告。 开头几百字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审判庭的庭长以及各科科长对这段时间网络上舆论的反思，一幅虽然他们没有错但是有这么多人不信任他们所以还是错了的态度，进行一通道歉。 随后附上了这段时间各个部门对审判庭的调查结果，好似他们有多么清白一般。 顾言看到公告时左语刚醒没多久，白天他为了不吵醒左语，来人都是他挡下的，这会正好让左语去叫负责网络言论的部门重新发声。 只不过换一种方法，怎么阴阳怪气怎么来，发布各种阴谋论。 很快网络部门动了起来，一整个白天不让他们说话，眼见风向改变着急的不行，阴谋论的留言格外真情实感，一发布就有很多人点赞回复附和。 而顾言则从预警科科长自己都不知情的账户里把还没热乎的钱转出去叫人控评，删除网络部门发布的阴谋言论。 左语在一旁见顾言的操作，忍不住说：“网络部就在七楼，你绕着点走，可别让他们知道刚发布的留言都是你让人删除的。” 顾言用行动证明告诉左语这还没完，他继续从预警科科长的账户里往出转钱，这次是找最贵的水军去各大网站论坛控评，清一色发布原谅审判庭的言论。 很快审判庭官方账号的最新公告下就全是原谅审判庭，细数审判庭的好以及各种控诉罪犯诬陷之类的高赞留言。 左语忍不住无奈地抱怨：“我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局面被你一天就废掉了。” 顾言笑着说：“你敲锣打鼓把真相摆到大家面前说服不了所有人。” “哼，那你把真相藏起来就能说服人了？”左语看到网络上满是对审判庭的歌颂就生气。 “当然能。”顾言这次没有点开网页，而是登陆聊天软件打开群聊窗口。 【怎么回事，本来还觉得这次审判庭道歉的态度不错，可下面的评论也太假了吧，审判庭居然控评？】 【审判庭还能信？我的留言又被删评了，真是把我恶心吐了。】 【捂着嘴不让人说就以为没发生了，我刚刚特地和我不上网的爸妈说了审判庭的恶行，兄弟们我干的对吗。】 【棒啊，我看审判庭就是心虚，我只说了句不站队继续观望居然也被删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已经不知道被删了多少次了，人在做天在看，想到那些无辜的人我还会一直发下去。】 窗口快速刷屏，左语视线捕捉到的几条发言都是这种与控评后的和谐截然相反的内容。 左语惊讶道：“都在私底下讨论？” “嗯。”顾言又随便点开几个聊天群，大多都是讨论审判庭的事，并且大多不是什么好话，偶尔言论平和也是在解释情况。 也有几个没有讨论的群，顾言随便截了几个审判庭账号下面留言的截图发出去，都不用说什么就把话题引起来了。 “难道就因为你控评不让人说？太夸张了吧？” 左语有点理解控评导致的逆反心理，不过也不至于眼前这种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吧，并且对审判庭清一色的恶评，几乎没有说好话的。 要知道之前他们这些受害人据理力争，有很多人支持的情况下依旧有不少人留言说他们是哗众取宠，成天看到烦死了之类的风凉话。 “有这个原因，藏着掖着的确更容易让人好奇，但你忘了，下次的直播审判时间要到了，官网崩溃，投票结果到现在还没出来。”顾言打开审判庭官网，投票页面显示数据错误。 他笑着问：“你认为之前审判庭不管网上的言论，现在忽然控评是因为什么？” “审判庭哪有不管，明明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话语权，控评的也是你……” 左语愣住，反应过来从大众的角度看的确像是这样，而他们也不知道下一次直播审判不会开始。 她顺着这个思路想，喃喃道：“会担心审判庭控评是为了直播审判的随机抽取做准备。” “是啊，直播审判要开始了，这一千人哪里出，每个人都有可能，审判庭不修复官网居然还在那里控评。”顾言见审判庭刚好把官网修好，顺手攻破防火墙把网站再次崩掉，语气满是愤慨，“审判庭太无耻了。” 左语哭笑不得，涉及到自己危险怪不得所有人都这么激动，“我还以为是在真心为我们抱不平。” 顾言摸摸她的头发，“有很多真心关心的人，只是不可能所有都是，无论都怎么想，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过程不重要。” 圆锥塔的人也发现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顺利，什么都没做评论就如此和谐。 毕竟是顾言耗费巨资请的最贵水军，根本看不出来水军的痕迹，还以为真的有这么多人维护审判庭呢。 圆锥塔的普通工作人员注意到家族群朋友群等各种对圆锥塔的负面讨论，经过犹豫还是决定不上报，不用想也知道报上去不一定奖励还容易触领导霉头。 -- 第480页 一时间庭长以及几位科长等审判庭的骨干竟然阴差阳错的都没有发现和谐之下酝酿的风暴，审判庭悄然失了人心。 哪怕有人觉得不对劲也被这段时间庭长的暴躁骂怕了，不愿妄加猜测。 在这种明里和谐暗中阴谋论飞起的情况下，已经退休的物控科科长没来得及安享晚年就发现自己好不容易黑来的积蓄被转走了，悄悄查了几天终于查到预警科科长的身上。 而这时也即将到了所有人都紧张等待关注的直播审判应开始的日子。 和普通人对随机抽取参加直播审判的担忧不同，审判庭内部经过研究猜测圆锥塔恐怕不会再开启。 自从上次直播结束后圆锥塔信号全无，像是变成了一块废铜烂铁。 而疑似圆锥塔主人的顾言也没有在现实世界出现，联想到顾言曾在直播审判中说圆锥塔不应该存在，研究圆锥塔的人都猜测，恐怕直播审判不会再有了。 察觉到网络上变得和谐后，审判庭以为罪犯不足为虑，反而圆锥塔不再开启直播，才是这个因维护直播审判而组织起来的部门所面临的最大危机。 兹事体大，如果发布公告宣布不会再进行直播审判，万一圆锥塔再次启动，审判庭将彻底威信全无。 经过商议决定等直播审判应该开始的那天，确定圆锥塔真的不会启动再宣布一切，这段时间都忙着为各自的未来找出路。 只是审判庭的众人没有等到那一天。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在圆锥塔的直播审判应该开启的前一天。政府以官方名义开启了一场不亚于圆锥塔强制观看的直播。 直播内容就是当庭审理社会组织审判庭利用圆锥塔对他人所造成的非法侵害。 作者有话说： 下章早九点更 第228章 完结世界21 临时搭建的简易法庭露天远景是所有人再熟悉不过的漆黑高耸的圆锥塔。 观众看到直播间中的原告都是熟人, 自从上届直播审判结束，这群被无罪释放的人就活跃在各大平台，对审判庭进行控诉。 由于控评的效果, 几乎有点想法的人都对审判庭很不满，可要说真的把审判庭的庭长以及那些领导都抓起来审问又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是代表圆锥塔审判庭啊。 左语坐在原告席淡定极了，当顾言和已经退休的物控科科长搭上线时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稳了。 能够成为组建审判庭的成员，庭长等人家中都很有背景，再加上长久以来通过直播得到的物力财力, 左语带着的这些已经释放的罪犯都是平民老百姓, 对庭长等人根本很难撼动。 这也是左语早就做好长期耗下去的原因。 虽然左语不屑于拉拢审判庭的人，但不可否认, 按照顾言的做法是真的非常好用。 现在物控科科长怀着钱被坑走的气愤，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锋利刀刃指向曾经的自己人。 当审判庭众人迷迷糊糊被从家里逮捕强制带到被告席的时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物控科科长抱着啤酒肚坐在观众席, 刚植过发的头顶发丝浓密，如果不是脸上表情过于阴沉, 乌黑头发的模样会显得他更加年轻 他目光阴恻恻的扫过走进被告席位的庭长以及各科科长众人。 他辛辛苦苦工作近十年, 小心翼翼的往自己口袋里扒拉钱, 临退休才放纵自己赚了一大笔，谁知还没来得及花钱就飞了。 努力保持理智调查出将他的钱转走的事曾经审判庭的同事预警科科长, 一番调查又发现是这些曾经的同时在算计着他，还把他的钱花光了。 如果物控科科长没有退休, 查到这些顶多掀起一场内斗，可他退休了，他这个年龄不可能再回去工作，没了收入来源, 仅靠每个月的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他享受。 物控科科长差点没疯了, 这哪里是拿走他的钱, 这是拿走他的命。 这样的情况下物控科科长经过顾言的引导毫不犹豫地背刺审判庭。 预警科科长清理的再干净也没办法把物控科科长用来留后手的内部资料清理掉，这些资料全部被物控科科长交了上去。 自从发现审判庭已经不比当初，官方一直在暗中深入调查，不然左语等人在网络上也不能蹦跶的这么欢还没有人管。 证据送上来后，看到内容的相关部门领导心都寒透了，没想到审判庭竟然做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过分。 怕庭长得到内部消息，经过商议同意左语的要求，快刀斩乱麻的开始了这场直播。 明天就是圆锥塔开启直播审判的日子，防止日久生变，先把审判庭的这些人判了再说。 已经为自己安排好退路的庭长等人压根不明白是谁泄密的，就被当着民众一通审问。 物控科科长出具的那些证据可和左语等人发表的血泪控诉不同，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数据，让每个观众看到里面包含的沉甸甸生命。 一个个真正的凶手被带来上来，其中包括已经被安颖整理过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牛志光，跟其他凶手一起被判处应有的刑罚。 一开始直播弹幕上还满是大快人心的欢呼，渐渐地都被公示的那些证据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对审判庭行下那个彻底被颠覆。 什么正义的化身？什么人类的进步？不过是一群贪婪的人仗着圆锥塔这个远超时代的科技肆意伤害无辜的人罢了。 -- 第481页 如果不是观众隔着网络，肯定要烂菜叶子之类的去痛骂审判庭这些人。 亲自在现场的物控科科长见到庭长等人一一被判刑不禁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把证据交出去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也是为了拿证据换取奖金。 算计自己的人下半辈子只能在牢狱中度过，而他拿着提供证据得到的钱安心养老，并且这钱比他以前私底下藏匿的钱干净多了。 正在物控科科长高兴的时候，宣布完审判结果的法官站了起来。 法官抬手轻轻整理领口，郑重地朗声道。 “在这里要感谢一位同志的无私奉献，正是他身处审判庭这个泥沼仍坚持本心，暗自收集证据，才有今天审判庭恶行的曝光。” 庭长等人已经快被警卫带出去，纷纷停下脚步想要看看出卖他们的到底是谁。 物控科科长生出不好的预感，他坐在观众席根本无法阻止，就听法官继续道。 “那就是我们的富景龙同志，他虽然是审判庭物控科的科长，但并没有同流合污，让我们为富景龙同志鼓掌。” 不明所以的观众在弹幕上发出感谢的欢呼，这回轮到庭长等人用阴恻恻的目光看向富景龙。 之前见富景龙安好坐在观众席还以为是他退休了才没有得到清算，没想到叛徒竟然是他。 富景龙浑身颤抖，顶着众人的掌声只能努力压下要哭的表情，一幅我无私奉献的姿态。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保密他提供证据的事情吗。 法官已经大步走下来亲自和富景龙握手。 “同志放心，现在罪犯都已经绳之以法，你的功绩应该公布出来，决不能让你做无名英雄。” 富景龙感受到庭长等人被警卫退走时刀子似得目光真的要哭出来，罪犯是绳之以法了，那罪犯的亲人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任由他继续逍遥下去。 本来稍许恢复神采的富景龙彻底露出老态，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血腥涌入喉间差点没昏过去。 原告席中彻底恢复清白的人和往届罪犯的家属在一起兴奋欢呼。 其中稍显冷静的左语从富景龙身上收回视线，悄悄对远远坐在观众席一角的顾言比了个大拇指。 左语得知顾言利用富景龙的计划时第一个不同意，经过调查她可是知道富景龙所在的物控科是专门制造‘罪犯’的部门，让富景龙提供证据获得证人保护太便宜他了。 此时左语明白过来，让富景龙走法律程序反而是便宜他了，庭长等人的家人一定不会放过富景龙，到时候的报复才更配他。 将近大半天的时间庭审结束，直播却依旧进行着。 通过弹幕激烈讨论的观众见直播一直持续，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只是向对庭长等人进行审判，为什么非要在圆锥塔附近搭建一个临时法庭？ 此时法官宣布了将法庭设立在此的原因。 “除赔偿外，允许桑馨等焚烧圆锥塔……” 法官念的时候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左语组织人联名向上提的要求，要亲手把圆锥塔烧了。 与她们接触的领导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烧圆锥塔，不用想也知道根本没什么用。 毕竟□□都没能在圆锥塔的外壳留下丝毫痕迹。 左语只回答‘泄愤’二字，他们这些被送到圆锥塔中直播审判的人想要烧圆锥塔报仇也没什么不能理解。 既然不能把圆锥塔怎么样，虽然圆锥塔很有研究价值，领导经过商量还是同意了左语等人的请求。 烧就烧吧，到时候圆锥塔完好无损还能继续用来研究，这些受害者的情绪也能得到宣泄。 直播前的观众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所有人都知道火焰不可能对圆锥塔造成，以为是圆锥塔对受害者留下太深的阴影，哪怕命知道不可为也要发泄。 就这样在直播镜头的拍摄下，左语和几名派出来的代表来到圆锥塔旁，点燃火把扔了过去。 没有人会以为火焰真的能对圆锥塔造成伤害，包括很多已经恢复清白的受害者以及家属都只是用泄愤的目光看向圆锥塔。 特殊制作的火把倒在圆锥塔旁边，熊熊火焰向上燃烧，舔舐圆锥塔没有任何反光的漆黑墙面。 轰—— 下一秒在众人的视线里，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二十层楼搞的圆锥塔包裹。 热浪扑面而来，左语早有所知地拉着身边的人后退几步，回过头见法官等人的目光已经变得呆滞。 “快……快救火……”法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呼喊警卫人员要救火。 圆锥塔是对人类进行压制，可其巨大的科技研究价值也是不可否认的，直播审判都已经适应下来，见到圆锥塔要被焚毁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不舍。 左语拦住法官。 “不是答应过我们可以焚烧吗？已经当着直播宣布过了。”左语提醒道。 “那是……那是……”法官讷讷地重复，他哪知道是真烧啊，不然上面压根就不会批准。 可事已至此，已经通过直播当着所有民众宣布焚烧，根本没办法收回。 左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演讲稿递过去，法官接过来，脸色变了变，沉思片刻，最终走到直播范围内。 在法官背后，是被火焰吞噬的圆锥塔，高温的热浪吹动他的衣摆。 -- 第482页 他对着直播摄像头，用颤抖的声音宣布。 “圆锥塔正式焚毁，从即日起，无期限停止直播审判。” 轰—— 火焰烧的更旺盛。 代表着远超星球科技，坚不可摧的圆锥塔，通过直播在所有观众的眼前像纸一般焚烧殆尽。 灰黑色的粉尘消散在空中，也彻底带走了所有人心中的最后阴霾。 带着全息头盔的观众不禁望向天空，去看圆锥塔消逝前的最后痕迹。 左语也同样望向天空，看眼身边喜极而泣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观众席的角落。 原本坐在那里的顾言已经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在思考要不要搞番外。 身体有点受不住了，从去年十二月份开文一天没断更过，虽然只能做到日更三千，但已经是我的极限。 目前的番外灵感是顾言失忆当主神时和左语的一些趣事，顾言和顾行相识的过程还有一个是如果顾淮提前遇到左语，他们没有错过又会度过怎样的一生。 不过目前还都只是想法，也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写出来。 第229章 完结世界（完） 圆锥塔焚烧十五年后。 人类已经全面进入虚拟生活时代, 现实世界的街道已经很少见到行人，耸立的高楼中除了几座大商厦其余都是居民住宅，房价已经十分亲民。 平时人们在家中通过营养仓生活在虚拟网络世界, 可以满足工作、生活、娱乐、休闲等等需求。 上班族不需要挤地铁前往写字楼工作，学生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前往学校，只需躺在家中的营养仓，在自带的按丨摩功能中意识进入虚拟世界，去想去的地方。 只要意识接入虚拟世界, 哪怕现实生活中是残疾人或者重病缠身, 也能在里面活蹦乱跳。 当然虚拟世界也有让许多人不满的地方，那就是官方为了防止人们在虚拟世界里太过沉迷导致回到现实世界无法适应, 重力感、疲惫感以及痛感等全部都有，务必给人与现实无二的真实体验。 如果有人非要在虚拟世界作死的爬到高楼上往下跳, 会得到濒死体验、营养仓强制弹出以及警方上门批评教育一条龙服务。 现实街道上几乎没有实体店，想要购物的话只要进入虚拟店铺, 可以自由选择能看到其他人或者屏蔽他人享受包店的乐趣, 购买的东西会通过快递方式配送到家。 不过由于现实生活设施的缺乏, 很少有人去购买实体衣物，都去购买各种只能在虚拟世界使用的更低价虚拟物品, 这样既节省资源，又能提高幸福度。 今年政丨府已经将营养仓当作福利政策进行推行, 大力鼓励人们在营养仓中生活。 现实世界的天蓝多了，水也清澈多了，野生动物都跑了出来，达成人类与自然的另外一种和谐相处的方式。 而做出如此重要到能够影响人类生活的虚拟世界公司在十五年前建立。 对这家公司的前身很多人都不陌生, 因为这家公司的创办人是从最后一届直播审判释放出来的罪犯。 当然称之为罪犯有失偏颇, 后来已经公布这些人是被陷害送入圆锥塔, 并且圆锥塔也是在那时候焚毁。 提起圆锥塔，很多人都觉得像一场梦，它就那样从外太空而来，强势的插丨入人类生活，以不可拒绝的姿态要求人类每个月提供一千名罪犯由它进行直播审判。 很多小孩子听到直播审判这么没有人权的事情会觉得很惊讶，但那时在无法拒绝的前提下，每个人都只能去强迫自己适应。 十年间人们都像是疯了一样，拥护着圆锥塔，拥护着审判庭，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去看直播中的那些罪犯。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圆锥塔在一场大火中焚烧殆尽，审判庭解散，其中违法的人得到了应有惩罚，人们都开始了更好更平和的生活。 安颖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 他的父亲安祥平坐在落地窗旁的摇椅上，双手撑起报纸阅读。 对于老去的人最好的莫过于在虚拟世界不用承受身体的年迈，现实生活中需要带老花镜的安祥平能够看清报纸上的每一个字。 注意到女儿翘起的嘴角，安祥平抖抖手上的报纸。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安颖过去轻轻抱了抱父亲，“爸，我升职了。” “你不都是副总了，还能升职？”安祥平诧异道。 安颖直起身笑着摇头，“因为我的老板要退休，所以我就升职啦，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去。” 她说完脚步轻盈的向后花园跑去。 曾经不幸被圆锥塔抽取进行直播审判的安母死而复生，以灵魂的方式生活在虚拟世界。 她忘记自己曾经死过，更忘记了在圆锥塔浑浑噩噩的那十年。 重新恢复意识安母只知道自己是个走失后失忆的老人，如今被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找回来了。 她一直以为虚拟世界就是现实世界。 安颖走过去时安母正站在花园旁浇水。 “妈，我来帮你。”安颖接过洒水壶，笑着和母亲说起她升职的事情。 眼角始终带笑的安母可比安父捧场多了，毫不吝啬的把女儿一顿夸。 最后安母还说要带女儿去前任领导家亲自拜访，感谢人家的栽培。 -- 第483页 安颖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怅然。 “她啊，出远门了，说以后都联系不上了。” ------------------------------------- 左语在顾言走后又在这个世界待了十五年。 她通过圆锥塔的核心技术研发出能够进入虚拟网络世界的营养仓，带着安颖等人赚钱，推动世界的科技进程。 送走这一世的亲生父母后她将公司交给安颖，与早就等在身边的系统签订契约，重新成为一名宿主回到时空管理局。 眼前的时空管理局与左语记忆中一样，只是除了在传送台看到几名匆忙执行任务的宿主，其他地方的人都廖廖无几 。 左语心中疑惑，跟随系统前往主神大楼报道。 由于身份特殊，她不需要经过实习任务晋升，与一群刚刚转正的宿主聚在主神大楼的大厅。 历经十个世界顺利晋升的宿主比小世界的普通人眼界宽了很多，不过执行过的都不是什么生死考验的任务，比起老任务者的左语还是活泼过头。 仅仅乘坐电梯上楼的短短一程，左语耳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这就是时空管理局啊，楼都好高，连绿色植物都没有，虽然黑色高楼很酷很科技感，但有些单调啊。” “人也很少，我还以为会很热闹或者见到各种人形生物呢。” “都去执行任务了吧，也不知道晋升成正式宿主后去系统商店买道具能不能打折，商城的物价好高啊。” “据说宿主晋升能分配胶囊房间，福利真好，一来就有自己的家。” “会不会住起来很小？我出生的小世界有胶囊旅馆，房间转个身都困难，起来多不舒服。” 左语强忍着才没插嘴解释胶囊房间从外面看很小，但内里的空间是可以无限延展，随心布置。 毕竟她这个看起来刚加入时空管理局的新宿主不应该知道这些。 每个宿主来到时空管理局都会以灵魂状态保持人生中最好的年纪，所以整体看起来斗不过二十出头，烂漫性子丝毫不违和。 不过接下来的话题让左语有些走神。 “马上就要见到主神了，好激动。” “你们猜主神什么样，时空管理局这么单调，难道主神是非人物种，审美和咱们不同？” “不能吧，我在传送台看到的都是人类，也许是机器人？” “有可能诶，希望不要太凶。” 时间流速不同，按照左语所在那个世界的时间换算，她十五年没见到顾言，也不知时空管理局过了多久。 以往她做任务的时候经常很久才回时空管理局一次，那时顾言体内有封印，再见到她的态度总是很平淡。 也不知这回顾言有没有想她。 肯定会想吧，离开前还催促她尽快回来呢。 很快电梯到达顶楼，左语放缓脚步走在最后，等前面的宿主先分别进入主神办公室报道。 当宿主们再出来时一个个都变得脸色发白，不复之前的活泼。 左语心中奇怪，终于轮到她，走到办公室的门口轻呼一口气，按下门把手开门。 纵横交错各种数据流映入眼帘，她艰难进去，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阻隔在面前，什么都看不清，也根本没办法继续往里走。 “姓名信息。”顾言疏离的嗓音传来，淡漠的找不到一点情绪。 左语微微一愣，升起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又把她忘了吧？ “系统0235号宿主左语。”她蹙眉回答。 话音刚落，不断流转的数据流化作光点骤然消散，显露出房间中被十多个电子光屏围绕的身影。 顾言看向左语，太阳穴剧烈的刺痛下，他眼底冰冷的温度逐渐消融。 不同于寻常人连贯的记忆，顾言的人生被分成三份。 曾经患病的顾淮，记忆封印的主神，以及不良于行的顾家大公子顾子谦，无论哪一段都是以全新的记忆开始，好似一个独立的人。 当顾言恢复记忆时三份记忆碰撞到一起，他将每份记忆中都出现左语做为情感坐标，才没有迷失自我。 不过当他重新拿回主神印章，主神力量的冲击下记忆变得混乱，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顾言下意识想要去找左语。 幸好他还知道不能随便离开时空管理局，从记忆的一角找出和左语的约定，派出系统去接她后全心修复被辛奉天搞混乱的三千世界数据。 如今左语重新出现在顾言的面前，他晃神的低喃。 “……言言……” 熟悉的称呼使左语放下心，没忘了她就好。 左语来到顾言面前，朝他伸出手，狡黠地眨眨眼睛。 “你不欢迎我加入时空管理局了吗？” 顾言没有回握，而是抬起颤抖的手用力抱住左语，轻轻吻到她的耳侧，声音含笑。 “怎么会不欢迎。” 漂泊的旅人终于回到了他的故乡。 ------------------------------------- 浩瀚星空下，几艘小型飞船在时空管理局上空静静漂浮。 当其中一搜飞船绕过主神大楼二十三圈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顾言睁开眼睛。 顾言看眼怀里已经睡熟的左语，凑过去亲亲她的脸。 回到时空管理局的这段时间顾言一直没有睡觉，以他的魂力不会觉得不适，只是左语知道后立刻拉着他休息。 -- 第484页 正好顾言也需要时间疏离脑海中的记忆，他闭眼假寐时左语以为他已经睡着，钻进他怀里很快睡得香甜。 此时顾言感受到被子下左语柔软的身体有些意动，亲着亲着呼吸变重，紧接着就被睡梦中的左语无情推开。 顾言无奈地看着左语翻身滚远，叹了口气将她捞回来。 “睡吧，不吵你了。” 左语被他这样一闹反而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顾言笑了笑，垂眸注视她问：“我走后你过得怎么样？” 左语刚想说起安颖等人的事，忽然从顾言的目光读懂他问的是最初那世他死后她过得怎么样。 她撇了撇嘴，当初顾言那么瞒着她，居然还有脸问。 “过得很幸福。”左语煞有介事地编道：“我的老公很爱我，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顾言沉默下来，就在左语以为他要不高兴时他问道。 “双胞胎吗？” 左语没想到顾言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嗯，很可爱的双胞胎。” 顾言手指挑开她的扣子。 “你干嘛？” “我们也生孩子吧。” “怎、怎么可能，我们都是魂体，生不了的。” “试一试。” —— 有一天，左语醒来看到被窝里出现一个硕大的蛋。 “这是什么？” 顾言清清嗓子，认真道：“我们的孩子啊。” 左语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在时空管理局真的能生孩子，只是变成了……卵生？ 太扯了，这么大的蛋到底怎么下出来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玉色的蛋触感光滑，比恐龙蛋还大一圈，将耳朵贴到上面还能听到有力的心跳。 顾言见左语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看自己肚子又看看蛋，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 他还继续逗左语，“这样你就不用承受怀胎的不适，也不耽误你穿梭世界执行任务，不好吗？” 左语终于听出顾言在鬼扯，她揶揄道：“都不给我放产假吗？” “也可以，那我们一起孵蛋。”顾言伸手戳了戳蛋，里面有反馈的晃了晃。 左语觉得新奇，听了会蛋的心跳声后问：“到底哪里来的，里面是人类吗？” “她叫温凌。”顾言和左语说起温凌的经历。 左语听后轻轻抚摸蛋，“也许这就是缘分，以后当我们的女儿吧。” 顾言专门把温凌放在蛋里当然不是为了逗左语，而是温凌的魂体没办法直接出现。 时空管理局的能量非常暴虐。 正常宿主需要历经十个世界晋升淬炼灵魂才能转正来到时空管理局，不然直接来到时空管理局的话，一秒都没办法存活就会直接被撕碎。 这也是当宿主死在时空管理局就会魂飞魄散的原因。 而温凌虽然吸纳了辛奉天的能力，但她本人的灵魂依附辛奉天多年，早就残破不堪。 顾言通过圆锥塔将她带到时空管理局，发现根本没办法放她出来。 送温凌去三千世界同样不合适，恐怕还没等投胎顾行就会把她扔回来。 正巧顾言想和左语要个孩子，温凌又记忆全无。 顾言把温凌最后一点对辛奉天的记忆也抹除掉，顺手把辛奉天的残魂压到圆锥塔塔底，只把温凌带了出来。 这才有了左语看到的蛋。 婴儿状态的温凌蜷缩在蛋中，历经十月相当于普通宿主历经十个世界淬炼灵魂的过程。 十个月后，温凌破壳而出，第一眼看到早就等在一旁的顾言和左语。 奶胖的小温凌眨巴眨巴葡萄似的大眼睛，咧开嘴露出没牙的甜笑。 “帕帕……麻麻……” ------------------------------------- 岑熙从修复仓中醒来，坐起身看向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临死前辛奉天插过来刀刃，当时她发现顾言扔了一个保护灵魂的道具到她体内，怕辛奉天发现异常，毫不犹豫的激怒辛奉天速死。 现在她活了过来，难道代表顾言回来了？ 岑熙爬出营养仓，嫌弃的发现身上旗袍已经褪色，抬手拢了拢湿发，脚步婀娜地走出房间。 外面的景象使岑熙惊在原地。 这还是时空管理局吗？ 地面变得绿草如茵，盛开着多彩的鲜嫩小花，青石板路纵横交错在上面，道两旁停靠许多移动店铺车做生意。 如果不是岑熙看到来往的行人身边都漂浮着她熟悉的金属圆球系统，她都要怀疑这里并不是时空管理局了。 岑熙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有些茫然地朝最高的主神大楼走去。 她到底睡了多久？ 没想到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在时空管理局看到了小孩。 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身穿白色公主裙，坐着系统在行人中横冲直撞地飞来飞去。 “0226，再快点！” 【小主人，已经很快了，你轻点揪我。】0226哭唧唧地喊，光球身体飞的更快。 其他宿主见到小女孩都仓惶闪身躲避，唯有岑熙反应不过来被小女孩撞了满怀。 “哼！你撞痛我了！”一屁丨股坐在岑熙身上的小女孩倒打一耙。 岑熙哪里是惯孩子的人，一眼识别出小姑娘的熊孩子属性，推开小姑娘站起身。 -- 第485页 “呦，姐姐先和你说声对不起，那你是不是也该为撞到姐姐道歉啊？” 刚苏醒的岑熙感受到力量还在，对没自己腰高的小女孩丝毫不怂。 小温凌爸爸是主神，自出生起就被所有宿主捧着敬着。 她诧异道：“你怎么敢让我道歉？” 岑熙好看的挑起眉毛，“为什么不让你道歉，我不光要你道歉，还要你赔偿我的损失。” 她一把撸下来温凌的头花，丸子头瞬间散开。 “头花不错，补偿给我吧。” 小温岭看到自己的头花就这么被抢走，想到爸爸妈妈不让她随便动手的警告，气呼呼地瞪了岑熙一眼，转身爬到0226上就要回家告状。 岑熙知道能出现在时空管理局的小孩一定背景很深，她可不想打了小的招来老的，连忙伸手抓住温凌的衣领。 可她错算了温凌的实力，没想到自己根本拦不住一个八岁的小孩，反而被爬上系统的温凌拖向天空。 “你快下去！”岑熙双脚离地，没有系统护身又不敢松手，万一掉下去摔死可就真的死透了。 “我不要。”温凌憋足了劲儿命令0226快点向主神大楼飞去。 一路上一个系统拖着两个人快速飞行，其他宿主都纷纷避让，时不时发出惊呼。 温凌到主神大楼附近之后调整方向，转而上升。 越来越高吓得岑熙更不敢松手。 “你要带我去哪里？小朋友，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我把头花还给你好不好。” “哼！晚了！”小温岭十分记仇，径直冲向主神办公室的窗户。 岑熙心里后悔，她刚醒和小孩叫什么劲儿，也不知道顾言和左语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给她来救场。 主神办公室，顾言和左语正在商讨新的部门。 “感化部，你真的觉得有用吗？”左语对这个新部门并不赞同。 顾言边解释边编写数据。 “不需要有用，每个小世界都有灵魂强度很高但很多身负罪恶的人。这样的人系统不会选取成为宿主，如果放任不管会有很大危害。 比如像连阳那样流窜到其他世界，感化部只是为了将这些人关起来而已。” 说话间顾言建立好新的部门数据，立刻有宿主提交申请。 左语好奇地看了一眼，“薛厄？功德和罪恶居然一样高，怪不得系统不收当宿主，倒是挺适合送到感化部。” 这时左语得到修复仓传来岑熙醒来的消息。 她连忙站起身，“我要去接熙熙了。” 突然砰砰的撞击声从窗户方向传来，顾言和左语一同转过视线，看到气呼呼的温凌骑着系统在外面拍窗户，而她身后拖着的正是左语要见的岑熙。 左语打开窗户把女儿和岑熙拉进来，关切地检查岑熙的身体，确定有没有被温凌伤到。 小温凌本来打算找母亲告状，见左语对岑熙的关心就知道没戏了。 她不高兴的鼓起脸，颠颠地跑到顾言身边。 “爸爸，我好想你啊！” 小姑娘也不说让顾言给她报仇，不断晃悠脑袋展示乱糟糟的发型，等顾言主动询问。 顾言扫一眼就知道小温凌什么想法，更何况头花还挂在岑熙的手上。 他通过新部门的申请后弯腰把小温岭抱到腿上。 “爸爸给你梳头。”他柔声道，掌心一翻拿出一个全新的头花。 为小温岭扎出漂亮的新丸子头，顾言顺利将她哄好。 左语注意到这一幕，笑着和岑熙介绍。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这是我的女儿温凌。” 顾言配合的抬起小温岭的胖手挥了挥，随后看到左语脸颊微红地这样介绍他。 “这是我的老公，顾言。”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此完结。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的一路陪伴． 在此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