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兄弟骨科）》 第1章序幕（h） 房间光线很暗。 淫靡色情的低喘，昭示着此时此刻正发生着什么。 数次冲撞下，手上还缠着纱布的少年，始终紧紧地咬着唇。 即便那物太大，几乎要撑裂他，却也没有半句求饶。 身上的男人俯下身要吻他，他偏头躲过，说了整场欢爱中的第一句话。 “我不接吻。” 声音哑到几乎听不出情绪。 可男人低笑一声，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是你自己爬上这张床，别搞得像我强来一样。” 他手劲很大，掐得他几乎要窒息。 “想要我认你这个弟弟，就要拿出点儿诚意来。”他松开手，拿手背拍了拍少年好看的脸，“你那扔到地上狗都不会捡的自尊，比得上池家二少爷的名头吗？” 池野眼中满是厌恶。 池慕凡挑眉：“既然这么不情愿，那你走吧。” 他说着，便要毫不留情地退出来。 蓦地，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拉住了他，紧接着身下的人凑了上来。 池慕凡低笑着扣住他的后颈，吻得深入，下面却如野兽般猛烈冲撞，他攥着池野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方便捅得更深。 顾不得那纱布上的血迹越渗越多。 又疼又涨，却又夹杂着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一股股充满耻辱的快感。 被男人上，还是被同父异母的亲哥上。 恶心。 却又该死的舒服。 这时一只手从腰上挪了过来，握住了他的直挺的性器，瞬间的刺激让他下意识叫了出来。 “啊……” 前面被人拿捏在手里，后穴里的东西忽然整根退出，下一秒又猛地一插到底—— “啊——别——” 一股股白浊喷了出来，沾得胸前、小腹到处都是。 人生中第一次跟人上床，居然是被操射的。 高潮的余韵还没消退，却又被翻了过来，吻落在了他的后颈，亲得他后背一颤。 胳膊疼得厉害，他自己撑不住，只能被拉起来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池慕凡看着他耳际潮红，新伤还没好，只能任他摆弄，便得寸进尺地把他的腿分得更开，好挤得更深。 “小野……喊声大哥来听听。” 他的汗滴在了池野的后背，顺着肌肉线条，一路滑向了两人的交合的地方。 池野被身体里的东西折磨得有点神志不清，根本听不清池慕凡的话。 “不想叫？”他忽地一把将池野摁到床上，按着他的脸埋到枕头里，紧接着整张床都开始剧烈地摇晃。 先是喘不上气。 然后是令人恐惧的窒息。 一阵痛到麻木的抽插后，终于有什么东西射在了里面。 少年被一股股擦着肠壁射进的精液，刺激得止不住地颤栗。 随着身后男人的退出，身体忽然空了大半，只有那恶心的白浊汩汩流出。 头上的手也松开，弥漫着腥甜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 结束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片刻后，出现在房间里的便是西装革履，干净得根本看不出做了刚才那些事的男人。 而床上的少年，像条被操烂的野狗，又脏又乱地被扔在一旁。 见他云淡风轻地要走，池野艰难地开口：“……给我钱。” 池慕凡点了根烟，“多少？” “一百万……美金。” “呵。”池慕凡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袖扣，嘲讽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处女？见过漫天要价的，倒是还没见过你这样的。” 他走近，夹着烟的手靠近池野好看的脸。 稍有不慎，烟灰就就能落在他眼睛里。 但池野死死地盯着他，一副要不到钱就跟他拼命的样子。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被玻璃扎烂了的脸，能修复成这样，整整花了我一千万美金。”池慕凡凑近，“按你的算法，够你被我操十次的呢。” 池野双眼通红：“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给我这样一张脸。我走到哪都有人……你逼着我来求你。” 一张被外国佬看上的脸，让他被打被欺负，最终被破了的酒瓶扎得毁了容。 可这个男人，却给了他一张比原来还要精致好看百倍的脸。酷似混血的精致面容，为他招惹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走投无路，他来了。 跪在这个高贵的男人面前，求他给条生路。 得到的答复是：“脱了，洗干净。” 屈辱至极的一场欢爱，到头来还得了一顿羞辱。 “今晚去我那儿，表现好了，你就是池家的二少爷，钱自然是花不尽。表现不好，”池慕凡拍了拍他的脑袋，“大哥就亲自送你去美国最有趣的酒吧，学学技术。” 他走得头都不回，剩池野一人在奢靡空落的酒店房间。 -- 第2章大哥（h） 深夜下班，少年战战兢兢地穿过漆黑街道，拐入一处破烂的半地下房子。 今天运气好，没碰到喝得烂醉的黑人。 前些天打工时伤到的手臂还很疼，他只能用左手费力地打开了门。 里面是巴掌大的一间屋子，却每月要付五百美金，足足是他工资的一大半。 下午从酒店出来，他就一直觉得难受。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硬撑着上完班回来，浑浑噩噩地洗了个澡就一头扎在了床上。 干净清新的床单，无疑带来了一丝慰藉。 他昏昏沉沉地要睡着，却被一声突然的枪声惊醒。 四周没什么住户，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打上着贫民窟的主意。 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想从后窗逃跑。 可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门口。 池野回头，对上那副好看却又骇人的眸子。 “看来我说的话，你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呢。” 眼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衣，随意地系了几颗扣子，隐隐约约能看到结实健硕的胸肌，上面还残留着下午的抓痕。 池野恍然想起他在酒店房间说的话—— “今晚去我那儿，表现好了，你就是池家的二少爷，钱自然是花不尽。” “表现不好，大哥就亲自送你去美国最有趣的酒吧，学学技术。” 他站在原地，眼看着这个高大又慵懒的男人朝他走来。 池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我今天下班太晚了……” 池慕凡走近，闻到他身上廉价的沐浴露的味道。 少年穿着皱皱巴巴的T恤和运动裤，赤着脚站在地上，头发还有些湿，细小的水珠滴下来，立刻透过T恤，留下点点水迹。 水迹渐渐连成一片，贴在了他的身上，勾勒出肩部线条。 听了这话，池慕凡单手掐住了他的脸，凑近问：“你以前就是这么勾男人的？玩儿这种过了时的把戏。” 男人最懂男人，送上门的一概不稀罕，就喜欢弄不到手的。 池野无法辩驳，疼得脸色苍白，“我……明晚一定去。今天能不能不要……” “不要？”池慕凡随手一推，池野脚下不稳便被推到了那张很窄的小床上。 压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他不禁皱着眉低吟出声。 池慕凡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要我的，要不要他们的？” 池野倏地看向门口，外面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无比清晰。 “你这么不听话，难道不该受点惩罚？”池慕凡把玩着手上的那把枪，“放心，大哥替你盯着，谁要是玩脱了伤着你，我就请他吃枪子儿好不好？” 池野满眼惊恐，“你——” 男人挑眉，看向门口，正要张口叫保镖进来，却忽然腿上一热。 他低头，就看见池野一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另一手颤颤巍巍的拉下了西装裤的拉链。 进到温热口腔的一瞬间，池慕凡没忍住地闷哼一声。越是生涩的吞吐，越是不得其法地舔弄，反而刺激得男人后脊酥麻，小腹灼热。 大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少年的后脑，随后猛地插入深处，池野被这突然的一下呛得窒息，眼泪止不住的流，但此时男人俨然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次次深喉，直到他呼吸困难，开始呜呜噎噎地求饶。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来，池慕凡动作越发地快，越发地狠，他掐着池野的脸迫使他仰头好进得更深。 那张满是泪水的好看脸蛋，无疑成了最强剂量的助兴药。 灼热的温度传到掌心，池慕凡停了停，抚上了他的额头。 额头很烫。 “你发烧了？”一边说着，男人一边退了出来。 填满了整个口腔喉头的东西终于撤了出去，池野瘫软地倒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可还未等他恢复过来，整个人忽然被翻转，他下意识惊叫一声，接着运动裤被扯下，他惊恐地感到什么东西抵在了后面。 “整个人都这么烫……”池慕凡歪了歪头，将性器上还残存的唾液沾到了穴口，“里面是不是更烫？” “不、不要！求你！” 这种微不足道地润滑，对于男人那粗长硬挺的的东西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脸色惨白的少年被痛苦地一点点撑开，他拼了命地要躲开，可禁锢在腰上的手容不得半点挣扎。 “呃……”池慕凡挺入大半，被壁肉紧紧绞住，爽得几乎控制不住，“热得要烫伤我了呢，小野。” 未等池野出声，他一捅到底，甚至感受到了他腹部的痉挛颤栗。 “啊——”池野觉得这一下顶进了五脏六腑，连脑袋都嗡嗡发颤，“别！别……大哥，求你、求你了……” 一声大哥，叫得池慕凡两眼瞬间猩红，埋入少年身体里的性器结结实实地又大了一圈，双手一提，将池野腰部抬高，找准了角度便开始发了狠地往死里撞击。 破烂房间内肉体碰撞的声音令人心惊，一开始的惨叫逐渐减弱，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腰和腿上的捏痕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止不住的冷汗将床单浸湿了大片。 临到迸发边缘，男人俯身吻上他。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轻颤，被迫接受了带着侵略情欲的深吻。 蓦地，身体突然空了，一股股灼热的精液喷到了池野红肿难堪的大腿根。 骤然的抽出让穴口来不及闭合，如同小嘴般张着，无比诱人。 池慕凡拿纸巾擦了擦自己，又恢复到了衣冠楚楚，高贵无比的顶级富豪模样。 一直被摁在床上的人衣服湿透，安静得像是没了呼吸。 “小野，”男人好心地把被子扔到他身上，遮住了入不了眼的淫靡景象，“既然叫了大哥，也该享受点有大哥的待遇。” 他心情似乎不错，弯下腰来摸了摸池野的头，“准你搬到我那儿去住。” 原本像要死了的人下意识一颤，“不、不用了。” 又是拒绝。 原本温柔摸在池野脑袋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扯住了他的头发，“来找我的是你，拒绝我的又是你。怎么，耍人很好玩儿？” 池野低声抽泣，哭得可怜。 他后悔了，后悔去找这个所谓的大哥。他抱着一丝侥幸，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比原来痛苦百倍的侮辱。 这时，冰凉的唇触到了他的额头，“今天表现还行，想要什么就说。” 池野擦了眼泪，哽咽着：“我要钱……” “呵，小孩儿穷疯了，还挺执着。” 池慕凡唇角勾着邪笑，一把将他拉起来，“那就再给大哥口一次。我舒服了，想要多少都给你。” -- ⓨúsℎúщú.ònê 第3章回忆 两个月前。 莫韵清在梅奥医学中心做了检查，这家全美排名第一的私立综合医院，收费之贵已经远远超出了母子二人的想象。 一项项检查，一次次诊疗，直至最后的肝移植手术和术后护理，池野知道，这些钱他一辈子都还不起。 那个男人的话还在耳边。 “美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以及所有的康复费用，换你永远消失。做得到吗？” 他很没骨气地点了头，对那个满心相信他帮助他的女孩撒了谎，不告而别了。 人生的第一次悸动，第一次喜欢，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跟着他离开。 那个男人说到做到，妈妈在医院里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和护理，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他自己。 一个不满十八岁、身无分文的少年，该如何在异国他乡生活。 已经连续跑了好些天，找不到工作。他英语不太好，所以听不太明白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但他看得懂手势，他们不耐烦地让他出去。 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买了一个面包，他站在街角茫然地一口口咬着面包，突兀的黑发黑眸东方面孔，在人来人往的外国街头显得格格不入。уцzんáIщēй.čōⅿ(yuzhaiwen.com) 而身旁的流浪汉还一脸鄙夷，却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面包。想要从这个瘦弱的少年手里抢东西，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但少年不傻，他感觉得到。迅速的几口吃完面包，趁着红灯，他快步走到了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的这家酒店很大，招牌上难得有几个中国字，看着倍感亲切。而角落里红色的招聘启事，就更让他觉得亲切了。 十二楼的中餐厅后厨招帮工，每天有五十美金。只吃了个半饱的少年眼中闪着光，他顺着上面画的指示方向跑了进去，正看见一个跟自己一样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男人，身上围着红色围裙，上面印着中国字。 那人应该是得空出来抽烟，池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应该不会被嫌弃。后厨最忌讳脏乱邋遢，这个抽烟的大叔一双手全是粗茧，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指缝都很干净。 他正琢磨着，眼看着对方抽完烟转身要进去，池野忙开口：“叔叔！” 那人脚下一顿，顺着声音看过来，骤然听见中文觉得陌生又亲切，但对于这个称呼，大叔很不满意，一开口就操着浓浓口音：“你管谁叫叔呐？” 一开口就出师不利，池野心想这工作又泡汤了。 却没想那人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池野，“刚过来吧？成年了吗你？” “成、成年了。” “少撒谎！” 这一嗓子吼得池野身子一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跟我家那熊小子一样，他刚来美国找我的时候也是你这幅熊样。”他看了眼池野手上和裤兜里塞着的传单，就知道他碰了多少钉子了。 “你会点儿什么啊？” 池野还在因为那句喊错的叔叔而懊恼，听见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 “我会做菜。” “切，小屁孩吹牛不打草稿。会削土豆吗？削完还得切丝儿切片，行吗你？” 池野重重地点头。 “那来吧。” 大叔转身就走，池野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张了张口，一声叔没敢喊出来。 “哦对了。”大叔转过身来，“你这种只能削个土豆的生手，一天也就叁十美金，干不干？” 池野忙跟上去，“干！” 那大叔看他的眼神，仿佛像看一条在摇尾巴的小哈巴狗，“你们这些臭小子，就仗着年轻好看混饭吃。” 刚池野那副走投无路的可怜样子，看得人确实揪心。 池野则是在好奇他口中的“你们”，除了自己，还有谁。 “还有啊，”两人进了电梯，“十二楼是中餐厅和法餐厅，厨房共用，那帮老美嘴脏得很，说你什么听着就行，别惹事儿知不知道？” 池野很诚实：“我其实也听不懂。” 大叔一怔，“行吧行吧，看你也不是个敢惹事儿的料子，对了我叫陆浩，你喊浩哥就行，别老叔叔叔的叫，给人叫老了。” “好，浩哥。” 陆浩带着池野进了中央厨房，盯着他洗了手换了衣服，这才朝着大伙儿努努嘴：“呐，今儿新来的小孩，杂活儿都是他的。” 从削土豆洗菜切菜，到清理台面打下手，再到后面能给二厨和主厨配菜，都叫杂活。 “哎浩哥，你这出去抽了根烟的功夫就领回一小孩儿，这回是表弟还是堂弟啊？” “去去去，少提那死孩子，成天找不着人。” 陆浩一拍池野的肩膀，“他们说的是我堂弟，叫陆墨，就墨水的墨。跟你差不多大，经常来找我，那小子脾气不好，你见着了离得远点儿，他要耍混你就喊我。” 池野多问了一嘴：“那他长什么样子……” “啊，长得比女孩儿还漂亮，你别被他那张脸骗了，那小子拳头黑得很。” 池野暗暗记下，没等陆浩开口，他就已经熟门熟路地开始干活。 陆浩看他手脚麻利，连削个土豆都比别人快，不由乐道：“哎你还真在馆子里干过？” 池野点头，“中西餐的餐厅都干过的。” “得，发回善心没想着还捡着便宜了。行，好好干，后边儿给你涨工资。” 坐在小凳上的少年一笑：“谢谢浩哥。” 陆浩摆摆手：“谢什么谢，在外边儿还得咱们中国人帮中国人。” 酒店里的中餐厅虽然不像那些苍蝇馆子，一到饭点就忙翻天，虽然客人少，但每道菜都要精细，这里不比国内，一旦客人投诉，那就是整个中餐厅的责任。 中餐厅的老板也是中国人，但也是在美国土生土长，不大会说中文，但很爱中国菜。陆浩是主厨，也是整个中餐厅管事的，池野看着他颠勺姿势和上菜速度，就知道这是道里行家。 行家有个特点，做事挑剔，却也看人精准。 池野看了眼面前削不完的土豆和胡萝卜，心里很高兴，现在虽然才叁十美金，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池家兄弟的故事正式开写~ 今晚还有两章哈。之后随写随更，不定时更新。欢迎大家微博找我聊天哦。（微博ID:周扶妖） -- ⓨúsんúщú.ònê 第4章心惊 在这里干了一周，得了陆浩好几次夸奖。 池野心里高兴，但总觉得共用厨房的那帮外国厨子看他的眼神不善。陆浩劝他就当没看见，虽然老美自己也是在厨房里讨饭吃，但就是瞧不起黄皮肤的。 每次说到这儿陆浩都要啐一口，“他们就是眼馋咱们生意好工资高，一帮老男人人高马大的，除了那个主厨工资高些，剩下的全蹬自行车。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儿。” 池野摸了摸鼻子，他连自行车都没有。 陆浩知道池野没地方住，晚上下了班就会偷溜回来，睡在厨房和仓库中间狭窄的走道里，说了他好几回，要是让那帮老美往酒店高层举报了，没工资不说，搞不好还诬赖你偷食材给送警察局去。 “这儿的警局不必国内，黑得很。你把这钱拿着，租个房子去。也不用多好，有床有厕所不就行了？男孩有啥可怕的。” 池野看着陆浩递过来的一千美金，迟迟不接。 “啧啧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要是我家那混小子二话不说拿了就跑了。赶紧的，借你的又不是送你的，你再睡走道里让人举报了害我丢工作，你看我揍不揍你。”уцzんáIщēй.čōм(yuzhaiwen.com) 池野这才接过来，“那浩哥，等我开工资了就还你。” “啊行，分六个月还，每个月从你工资里扣行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起码能在这里工作半年。 “哎你哭什么啊？好歹也是个带把的，憋回去！” 池野忙擦了眼泪，声音哽咽：“谢谢浩哥。” 池野下了班转悠了好大一圈，最终落脚在了一片贫民窟，脏乱是意料之中的，但好在离上班的酒店和地铁站都挺近，虽然周围是不是有些黑人流浪汉经过，看着吓人，但只要穿过那条满是垃圾的巷子，就比较安全了。 房东也是黑人，但他老婆是亚裔，英语不大好，池野勉强还能跟她沟通上几句。 他仔仔细细地一句一句，照着之前准备好的句子背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逗得房东老婆咯咯直笑。 最后伸了伸手，房租一个月六百美金变成五百美金。 房间就像陆浩说的，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厕所，还有个破烂得不知道能不能用的煤气灶，狭窄又逼仄，池野这么瘦的人，去厕所还得仔细别磕着床角。 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了住处，他动作麻利，很快把巴掌大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把剩下的五百美金递给陆浩，还认真地汇报：“浩哥，昨天租房子花了五百，还剩五百。” “你就不知道给自己买身衣服买点吃的？你这孩子是傻还是怎么着？”陆浩估计他拿着那么多钱也担心被抢，正要伸手把钱拿过来，就见一只戴着黑皮机车手套的手嗖地伸过来，池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手里的钱不见了。 紧着陆浩开吼：“你个不要脸的龟孙子给老子拿回来！” 池野只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陆浩看池野愣在原地，还保持着刚给钱的姿势，一拍他的手，“行了别看了，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堂弟，知道他什么德行了吧？” “浩哥那钱……” “算我的算我的，我这没老婆没孩子的，就当养条狗了。” 池野回想了下刚刚那人抢钱的速度，心想这狗可能养不熟。 这是外面餐厅传来一阵吵嚷声，陆浩一伸脖子，“估计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今儿怎么来十二楼了，一般不都去顶楼吗。” 陆浩的好奇不是空穴来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餐厅老板也来了。 隔壁法餐厅没什么客人，一帮子外国厨师叁叁两两地聚在一起往这边看，池野手上快速地切着菜，余光总能瞥见他们不善的目光。 陆浩今天话也变少了，手上动作不停，从翻炒到配菜都不让人碰，上菜前特意换上白手套，总之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主厨的状态会影响整个厨房的气氛，池野比以往更加沉默，整个厨房除了切菜洗菜、还有翻炒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嘻哈笑闹。 直到老板送走贵客亲自来了厨房，拍着陆浩的肩膀，用蹩脚的中文夸赞说：“有你在我可太放心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板刚走，陆浩端起一大壶冰水一饮而尽，“伺候有钱人真是搭进去半条老命！” 这时二厨凑上来问：“哥包厢来的谁啊，这阵仗老板都亲自陪着。” 陆浩喝完水抹了把嘴：“老板可不要来陪着，他的店都开在人家地盘上呢。” 此话一出大伙倒吸一口气，“这这，还真是大老板来了？就，那个池、池慕凡？” 池野听到这个名字，不可置信地后脊一僵。 “可不就是他！咱这酒店去年不就被宙斯给收购了吗。要说也是该咱涨工资，人家这回谈的客户是国内的，本来要去顶楼西餐厅的，说是闻着咱辣椒的香味了，说什么也要来瞧瞧。你说咱不赚钱谁赚钱？哎哎，你看那帮老美，眼里冒绿光了！” 闲聊了两分钟，陆浩正准备叫大伙备晚上的菜，扭头一看池野那里哪还有人。 “这小子什么情况，一堆土豆还没削完呢。”二厨嘟囔了一句。 “啧！”陆浩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去去，人家还不能上个厕所？别跟一娘们一样叽叽歪歪的。” 池野等不到电梯，从十二楼一路跑到一楼，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两道背影上了车。车开出老远还有一堆人在招手。 池野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银色的车迅速驶离。远远地，看不见车上的人，只看见车牌号。 他回过身来，抬头望向身后这座高达十九层的酒店，底下的人渺小得如同蝼蚁，可这却只是池家收购的产业之一，甚至，都算不上主要产业。 池野没见过池慕凡。 但他知道，自己该喊池慕凡一声大哥。 -- 第5章初遇 下午削土豆的小孩心不在焉，全后厨的人都看出来了。 速度远远赶不上平时。 别人不知道，但陆浩知道池野妈妈住院的事，反正晚上客人不多，陆浩打发他出去倒垃圾，让他倒完就下班。 所以今天池野得以提前来看莫韵清，不必等到深夜，要被医院的巡警拦下来问东问西，填一堆他看不懂的表格。 莫韵清身体还是很虚弱，其实也听不太清池野说了什么。池野坐了一会儿，看着莫韵清昏昏沉沉，安静地站了起来，给她盖好被子，走出了私人病房。 出来的时候天也才刚刚变暗，池野站在医院玻璃门口，看着远处一对牵着手走过的年轻情侣，有点愣神。 那个女孩很漂亮，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针织衫，长发披肩，笑得甜美。身旁的男孩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女孩闹了脾气，两人吵吵闹闹，去买了冰可乐。 不知是在异国他乡见到了熟悉的东方面孔，还是那个娇俏的背影让他想起了某个人，池野久久地望着那个方向，直到那背影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不经意地一看，却让他停住了原本要离开的脚步。 他竟然看见了那辆今天已经见过一次的车和车牌。 银色，劳斯莱斯幻影，CHB891。 他忐忑着，心里隐隐兴奋着期待着，可那辆车没有停下，车上的人也没有下来。 池野不由顺着车的方向追了几步，那车在出医院停车场时停了一下，随后加速离开。 “老板。”司机是墨西哥人，身形高大威猛，也是每天跟在池慕凡身边的安保人员。 后座的男人睁开眼，在后视镜对视的一刹那，保镖下意识挪开视线。 那双好看又摄人的眼睛，盯久了总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但安保职责所在，他继续开口，一口流利的美语：“似乎有人在跟着您。” 听见这话，副驾驶上在看行程表的助理手上一顿，看向主驾驶的司机。 “是个年轻男孩，中午出酒店的时候，他在车后。刚刚，他又在医院停车场出现了，就盯着咱们这边。” “呵。”男人俊逸的脸上出现笑容，“年轻男孩……有多年轻？” 不用池慕凡发话，助理已经给梅奥医学中心发函，要了今天出入医院的人员资料。 车还在快速地开着。 池慕凡悠闲翻着一本金融杂志，直到一个薄薄的平板递到了他的面前。 屏幕上是病患资料，照片上是一个中国女人的脸，虽然上了年纪，但单看照片都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有多美。 助理忐忑地看着他，池慕凡面上没什么波动：“是熟人呢。” 干净修长的手指一划，是一份出入记录。 “啧。” 照片上，果然是司机口中的“年轻男孩”，年轻到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成没成年。池慕凡放大了那张照片，少年干净俊朗的脸清晰地展露在他眼前。 看惯了外国人深邃却又大致相同的五官，骤然看见这样一张透着青涩的帅气脸庞，任是谁都会觉得眼前一亮。手指轻划，划到了他的基础信息栏。 少年中英文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 “池，野。” 薄唇轻启，短短两个字，却带着明晃晃的另类意味。 ************** 晚上十一点，破落窄小的房间里，刚洗过澡的少年正趴在床上，闭着眼睛。 池野知道池慕凡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 也知道自己一个私生子，不应该厚着脸皮去名正言顺的池家大少爷面前找难堪。 可不知为什么，来了国外，听着陆浩每天骂骂咧咧地嫌弃那个没看清脸的陆墨，难听的呵斥中，他竟也听出了关怀…… 池野趴在床上半梦半醒地回忆着那辆车里坐着的人，就差那么一点，要是车再慢一点，或者他跑得再快一点，就能看清大哥的脸了。 他好奇那个健硕挺拔的背影的正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但更好奇的是，到底是怎样的能耐，可以让人无法在网上搜索出他的照片。 “可惜。”池野闷闷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花了整整五美元上了十分钟的网，结果一无所获。 第二天下班之前，陆浩给了他第一周的工资。 后厨的东西让吃不让拿，所以没法接济池野。陆浩把他推出去，一脸的不耐烦：“去去去，就这么点钱还给我了你还吃不吃饭了？下回再从你工资扣。” 电梯关门之前，陆浩还在絮叨：“别扣扣搜搜的，买点儿肉吃！” 陆浩的话糙语气也糙，剩池野一个人在电梯里，沉默了会儿，他抬手擦了眼角的湿润。 从酒店的后巷绕出来，少年脚步忽然停住。 天太黑，路灯要亮不亮的，看不清前面的人，但池野认得那副黑皮机车手套。 硕大的重型机车横在本就不宽敞的小路上，那人个高腿长，剃了个利索的寸头，嘴里叼着烟，懒洋洋地靠在机车上。 他叫陆墨，是浩哥嘴里常念叨的龟孙子。 这么想着，池野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裤子右边的口袋。 “喂，就你，过来。” 这话他听过好多遍，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时不时都会被人堵在教室门口。 他转身就走，想顺着原路回到十二楼，有陆浩在就好。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叁步，后领忽然被用力一扯，紧接着整个后背撞到了墙上，坚硬的墙壁砸得后背骨头生疼，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该多吃点，太瘦了没好处。 比如现在，他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摁在了墙上。 烟味扑面而来。 “我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 池野看着摁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满是文身的手，声音很小：“我没跑。” 他的确没跑，只是走得快了些。 陆墨盯着眼前这个又白又瘦，说话跟蚊子一样小声的人，怔了两秒，“你，是男的吧？” 听见这话池野忽地抬头，四目相对，一双黑幽幽却又透着不解的眸子，看得人莫名心里一颤。 头发挡住了视线，他这才想起这些天忙着找工作租房子，头发长长了都没时间去剪。 这幅磨磨唧唧不说话的样子惹得陆墨不耐烦，又打量了池野两眼，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哪个女的能长这么高？少说也得一米八了。再瞄一眼胸前，一马平川连个凸点都没有。 是男的就好说，想怎么着都行。 他放荡不羁地拿手背拍了拍池野的脸，“我哥是不是又给你钱了？” 池野立刻摇头。 “那你攥着裤兜干什么？松开。” 少年攥得更紧。 这是他一周的生活费，他是想吃肉的。 陆墨气笑：“上回我可都看见了，你不是还嫌他给多了要还回去？这回不用还他，还我就行。” 池野微微提高了声音：“这是我的工资。” 陆墨不信，也懒得再费口舌，直接上手从他裤兜把钱里掏出来。 不过就是没想到，这人瘦不拉几的居然还有点力气，手死死地攥着裤兜不说，还胆大包天地推了他一把。 陆墨舔了舔唇角，转了转脖子，本来想文明点的，事实证明有些人不挨拳头就不服软。 池野隔着衣服都能看见他手臂有力的线条，想起了陆浩那句“他拳头可黑得很”。这人当真是顶着非常好看的脸，使着非常硬的拳头。 他莫名咽了口口水，就在那拳头举起来的时候，池野倏地侧身一撞，紧接着一声沉沉的闷响和一句暴怒的“我操”响彻天际。 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上，赫然是一个脏脏的脚印，车身被那奋力一踹差点整个倒下去，幸亏主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再转眼时，那个少年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此时的幽暗路灯下，陆墨只有一个想法。 钱，不要了。 他要把那个不男不女的软柿子脑袋拧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毕~ 之后的更新都会在微博说的，不容易登po的小可爱们记得看微博的更新通知哦。 -- 第6章异样 池野为了甩掉那个骑摩托车的少年，硬是一口气跑到了地铁站，直到上了地铁还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地铁只需要坐两站，要不是怕被追上，他都会走回出租房的。 回去之前路过一家韩国超市，深夜打折会便宜很多，池野买了一盒猪颈肉和一大袋面包，还有些调味料，一路抱着快步走过黑漆漆的巷子，回了出租房锁了门，整颗心才落定。 第二天是一周难得的休息日，那个破破烂烂的煤气灶居然还能用，包裹着调味料的肉块在平底锅上翻滚，整个小房间里都充斥着烤肉的香味。 池野没忍住，尝了一小块，伴着面包咽下去，连干燥无味的面包都变得好吃。 他收拾好东西，带着亲手做的烤肉去了医院。 临到病房门口，池野脚步停了停。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个子很高，腿很长，穿了一身随意的休闲装，堪比时装周的那些男模。这样看过去，男人侧颜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连睫毛都很纤长。 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结实好看的手臂线条，此时他正盯着病房门口的名牌若有所思。 像是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男人侧过头来，一张毫不意外的混血俊颜。说是混血，却也不全然像美国人那样，这人黑眸黑发，却五官深邃，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一定是中西结合的绝佳产物。 看见穿着朴素，手上还拎了什么东西的少年，男人一笑：“你好。” 纯正的中文。 池野松了口气，他踌躇半天，想问问他是不是要找人，但一时不知道是要说中文还是说英文。 “请问你是……”池野走近，顺着他刚才的目光，也看见了莫韵清的名字。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病房里面没有人。 “别误会，我路过时看见了这个名字，想起国内有位旧识也叫这个名字。”他耸耸肩，“不过里面的人好像做检查去了，我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 房门口的屏幕正显示着“外出检查中”，池野知道这个检查，没有几个小时是回不来的，且检查后需空腹至第二天。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只能原封不动地拿回去了。 “里面是你认识的人吗？这个检查似乎是给癌症病人的。” 闻言池野点点头，“是我妈妈。” “啊，抱歉。”男人声音温柔。 “没关系。” “你是来陪她吃饭的吗？” “嗯，我每周日都会来陪她，不过没想到今天有检查。” 男人看了看表，“都两点了，你也饿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医院餐厅吃点东西？你妈妈应该还不会这么快结束。” 来了美国后，这是第二个关心他吃没吃饭的人。 第一个是陆浩。 早上只吃了一块肉和一个面包，又一路走到医院，说不饿都是假的，但池野还是有些犹豫：“不用了，我回家吃吧。” “就当帮个忙，这家医院的餐卡是不退费的，出院叁个月后就要作废，但里面还有很多钱呢。” “那……好吧。” 池野跟在男人身后，随他一起进了电梯，到了梅奥医学中心的负一层餐厅。 不知为何，看着男人的背影，他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陆浩和后厨那些大哥们相处的感觉极为不同，甚至跟那个找他要钱的陆墨相处也很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举手投足都优雅极了，池野虽然知道人生来就分叁六九等，但这个男人却像是天生就高高在上，即便他百般温柔有礼貌地看着你说话，却仍旧让人心生畏惧，仿佛在被审视和戏弄。 “喜欢什么尽管拿，如果能把卡里的钱花光，我还要谢谢你呢。” 医院餐厅的售价也是意料之中的高，但食物也是十足的精品。 两人落座，那个便当盒在精美的菜品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池野见他盯着便当盒，有些窘迫地要收起来，但男人率先开了口：“刚刚就闻到了，里面是什么这么香？” “嗯……是烤肉，很便宜的那种。” “你自己做的吗？” “对。” 男人的笑格外好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本不该有的好奇：“那我能尝尝吗？” 池野看着面前这一桌的美食，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你是用中国烤肉的方法做的吗？闻起来很像。在国外吃不到很地道的。”他朝着面前这一桌美食，“这些东西虽然好，但吃多了会很腻。” 人家都这么说了，池野只好打开了盒子，里面还冒着热气，调味烤肉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男人看上去很高兴，夹起一块尝了尝，立刻问道：“你是厨师吗？这跟我在国内尝过的一模一样。” 他这么说了，池野就大概知道他说的是国内哪家店了。看来他是真的记得国内的食物。 池野也尝了一块，细说了自己放了哪些调味品，又是怎么烤制的。 “我家只有平底锅，所以味道还是会差一些的。”他又尝了尝医院的食物，觉得比自己做的烤肉可好吃多了。 但对面的男人一筷子都没动，只吃了他做的烤肉。 池野嘴里塞得满满的，心想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通病吧，昂贵的东西吃腻了，就喜欢吃便宜的。 “你将来要是开了餐厅，我可一定要去捧场。” 池野刚把一杯冰可乐灌下去：“你现在也可以来，我就在爱纽文大街最大的那间酒店上班，十二楼中餐厅。” 男人眼前一亮：“所以你真的是厨师？可看着你还像个学生。” “我……没上学。而且我只是在那里打工做杂活，离厨师还差得远呢。”他想了想，“但那家中餐厅的主厨特别厉害，姓陆，手艺娴熟，每道菜都很地道！” 少年眼中掩不住的崇拜，看得男人挑了挑眉，笑意更深。 “好，那可一定要去尝尝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第7章垃圾 在餐厅吃完饭，池野又回了一趟病房，莫韵清还没有回来。 他出了医院，发现那个男人还没走。 看见他身旁那辆迈巴赫，池野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听说美国富豪很多，但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就能撞上一个。 “看来你妈妈还没回来，你是要回家吗？我送你。”男人走了过来。 “不用了，你请我吃饭已经很感谢了。” 可男人已经绕到另一侧，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微笑着看着他。 莫名让人不敢拒绝。 “那……谢谢。” 半个小时的车程里，池野时不时看看男人的脸。 对方虽然看着前面，但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打量，于是笑说：“想问什么就问。” “你是混血吗？” “四分之一。我外祖母是美国人，我母亲是中美混血。” 果然是这样，池野脱口而出：“那你妈妈一定特别美。” 男人很认可地点头：“她的确很美。不过也谢谢你的夸赞。” 恰巧遇到红灯，开着车的男人也侧眸看他，“虽然没见到，但我猜你母亲也一定很美。她生了病你一个人照顾，还要打工，忙得过来吗？” 池野声音淡淡的：“医院不用我操心太多，妈妈说我只要管好自己就好。” “那你父亲呢？” 池野垂眸：“他死了。” “哦，抱歉。” 此时绿灯亮起，车平稳地启动，驾驶座上的男人补充道：“好巧，我父亲也死了。” 车内恢复到了安静无声，池野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又开过了两个路口，路过了那家韩国超市，池野才指了指：“那个，我到了。” 男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太相信地问道：“这里吗？” 池野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可置信，不相信人能住在这里。 他点头：“就停在这里吧，里面路很脏，会蹭脏你的车。” “没关系。”方向盘向左打了半圈，干净昂贵的迈巴赫拐进了路口，立刻引来了睡在马路边破烂帐篷里那些邋遢黑人的敌视。 这些人蛮不讲理，还极度仇富排外，池野忙说：“就停这里吧，里面开不进去了。” “好。” 池野抱着便当盒下车，仔细地关上车门，车窗落下，再度露出男人的脸。 “注意安全，下次见。” 他愣愣地点头。 眼见着迈巴赫倒出去，池野才想起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下次见。 他又觉得自己刚刚点头有些好笑，绕过那些破烂的帐篷，快步向里走去。 殊不知那辆车并未直接开走，车上的人支着下巴，看着少年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小巷深处。 没监控，也没地址。 男人打量了下这个地方。 “原来是住在垃圾堆里，怪不得查不到呢。” ****************** 今天吃饱喝足，还有豪车相送，是他来国外这么久，过得最舒适的一天。 真是像梦一样。 池野正低着头找钥匙，却没想到家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重机车。 他手里还拿着钥匙，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冒着火能把他烧死的眼睛。 池野下意识后退两步，“我没钱。” 陆墨哪里是来要钱的，根本就是来要命的。 他人高马大的上前一把扯住池野的衣领，“你他妈敢踹我女朋友！要钱没有要命总有一条吧！” 敢情今天吃饱喝足，是让他做个饱死鬼。 池野看他怒气冲冲的，心想今天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却没想陆墨忽然凑近，池野倏地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什么味儿？” 若有若无，飘着孜然香气。 池野低头看向怀里的便当盒，陆墨恶狠狠地一把夺过来打开，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肉呢！” “吃光了。” 一早上饭都没吃就去酒店堵他，没想到他居然放假，软磨硬泡问出来了他大概住哪，结果人又不在。 陆墨自问等女朋友都没等过这么久的，十分钟不来他立马甩脸子走人了。 偏偏眼前这个人，不仅瞎跑，还在他饿得暴躁的时候，带回来个空饭盒！ 陆墨刚要揍他，就见池野指了指自己的出租房，说：“还剩一点，你要吃吗？” “还有？” 拳头松开，陆墨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那你不早说！赶紧的！” 池野揉了揉被他弄疼的肩膀，又看了看陆墨那张精致的脸，暗叹一声可惜了。 天使的面孔，流氓的性子。 陆墨压根不在意池野在想什么，晃着大长腿迈进那间巴掌大的出租屋，立马就皱了眉。 这也太小了吧，他左右看看，连个沙发都没有。 窄小的屋子里挤进了两个少年，里面显得无比拥挤，池野洗了手重新从几乎不起什么保鲜作用的冰箱里拿出了肉，重新洒了调料。 陆墨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到了那张单人床上，环顾了房里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正在给他做东西吃的安静背影上。 “喂。”他无聊至极，主动开启了话题。 池野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今天干嘛去了？害我等了这么久。” 池野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包泡面，撕开了包装袋，“我去医院看我妈妈了。” “你妈什么病啊？” “肝癌。” 身后安静两秒，就听陆墨说：“巧了，我妈也是肝癌。” 池野手上一停。 “我爸吃喝嫖赌样样没落下，最后死在妓女身上，你说丢不丢人？我懒得管，也管不了。不过我妈，”陆墨笑笑，“一辈子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舍得买过，最后还得了癌。” 他总结得云淡风轻：“我这对爹妈呀，可真是。” 池野没说话，肉烤好后开始煮泡面。 陆墨自己说了一大堆，对方一句都没说，他就不高兴了：“你妈生病，你爸也不管？靠你在我哥那儿打工能赚几个钱？” 见池野不吭声，陆墨摸了摸鼻子，知道这话可能没问对。 面的香气和烤肉的香气混在一起，陆墨咽了口口水：“好了没啊？” “好了。” 屋里没桌子，池野双手捧着面转过身来，陆墨眼里只有肉，自顾自地就上前端肉去了。 就是起身的时候动作太大，差点撞洒了池野手里的面。 一碗泡面，一小盘烤肉规规矩矩地放在床头的小凳上，池野看着陆墨长手长脚坐在地上，觉得有点好笑。 陆墨只拿了一双筷子，还大言不惭：“这都几点了你应该吃过了吧？” 一口烤肉下肚，他一瞪池野：“我哥教你的？” “我本来就会，你尝尝面怎么样。” 陆墨撇撇嘴，“不就是泡面，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不过光靠这点肉也吃不饱，他尝了一口面，咂咂舌，又喝了一口汤，最后全给吃完了。 池野坐在一边，陆墨像在自己家一样，吃完了面和烤肉，还翻腾出两片面包。 “你来找我做什么？”池野没忍住问。 “还能做什么，揍你呗。” 此话一出，陆墨自己也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嘴里还叼着人家的面包，张口闭口都是要打人。 但他气不过：“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女朋友踹坏了？这哪个男的忍得了？” 池野迟疑着问：“那辆摩托车？” “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的车？” “那对不起行不行，再说……那天晚上也是你先要抢我钱的。” “……” 陆墨盯着他：“我哥真没再给你钱？” 池野摇头。 “那行吧，不揍你了。”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打人也太流氓了。陆墨懒洋洋地起身把碗筷收拾起来。 池野伸手：“我来吧。” “起开！当服务员当惯了是怎么着，就爱伺候人？” 池野看他大大咧咧，水开得巨大，哗哗地冲那么两个碗，不由心疼起水费。 -- 第8章眼热 陆墨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明天还要上班，池野简单洗漱后，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上班，大伙儿很惊讶地发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又来了。后厨的人全都摸不清楚，今天也没来什么贵客，大老板也不在前厅待着，居然来了后厨转悠。 大家有些拘谨，也就只有身为主厨的陆浩能跟大老板谈笑。 大老板拍着陆浩的肩膀，一开口又是那蹩脚的中文：“阿浩啊，后厨有你我可太放心了！” 陆浩性格虽糙，但属于粗中有细的那一款。后厨角角落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从食材到配料，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嗨，您这话说的，出来讨生活，那可不就得用心嘛。” 两人转悠到杂活区，发现布置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陆浩面上掩不住的得意：“您瞧瞧怎么样？刚开始带的小孩儿，有点天分，手脚也利索。” 正说这话，就见池野挽着袖子，从小推车上抱下了两大袋土豆，骤然看见大老板了，又看见陆浩冲他使眼色让打招呼，池野忙开口叫人：“叔、叔叔好！” 陆浩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又叫叔又叫叔，叫老板！” “老板好！” 老板一点不在意这些，还仔仔细细看了池野干活。 “这个，”老板用手比了个菜刀的样子，朝陆浩道：“不错。” 说的是池野的刀工。 陆浩扬扬下巴，眼里是满意，但嘴里是嫌弃：“还差得远呐！就这叁脚猫功夫还得使劲儿练！” 忽然他眼睛一转，又补了句：“但这小子比以前的帮工都好用，经验是少了点，不过能带出来，您看着就让他长期在这儿干怎么样？” 池野手上一顿，明白陆浩这是想让他转正。 没想到大老板一口答应：“好！你的徒弟我放心！该多少工资就多少工资。” 正式员工，周薪就有九百美金。 谁都没想到，这大老板要么就一两年都不来，要么就一个月里来了两次，叁两句话就给一杂活儿小孩涨了薪。 老板一走，后厨就热闹地开始嘻嘻哈哈。 “好啊你小屁孩儿，运气这么好，是不是该请吃饭！” 池野忙点点头。 陆浩回来的时候，就见一伙人把池野给围住，逗他让他请客。 “去去去！干活儿去！一帮老油条子就知道压榨小嫩芽菜。” “哎浩哥，不带你这样的，平时干活你吼我们跟吼孙子似的，教着小子做菜的时候倒是有耐心，怎么着真想收徒弟啊？” 陆浩看了眼池野，发现后者像只大狗一样，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这下好了，家里有只藏獒，这里还有只金毛。他陆浩没老婆没孩子，狗倒是养得挺多。 “要我看不行啊，这叫小墨知道他哥多了个徒弟，不得闹翻天？” 提到陆墨，陆浩就脑仁疼。他拍了拍池野的脑袋，“上次你俩闹矛盾那事他跟我说了，你放心，我给他好一顿骂。他心眼小，以为我偷摸给你钱了，以后不会了啊。” 池野点头，又补充说：“没事，我还挺喜欢他的。” 陆浩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你可别喜欢他，喜欢他他就问你要钱。你看看我，他爹妈死了我把他弄美国来，不就因为喜欢他可怜他吗？结果这龟孙子就讹上我了，见天儿问我要钱。” 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还不是给陆墨买了那么贵的机车，陆墨宝贝得不行，才会在他门口等了那么久就为了揍他给摩托车出气。 池野不清楚自己是羡慕陆浩还是陆墨，只是觉得，自从遇见了他们，在异国他乡的日子，就没有那么难熬，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正说着话，陆浩不经意看了眼法餐厅那帮老美厨子，他低声说：“你平时低调点，拿了工资也别外露，老老实实放家里或者存银行听见没？省的人找麻烦。” 池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上了那些不善的目光。 同在十二楼这么久，对方多多少少也是能听懂些中文的吧。涨薪这么令人眼红的事，还是低调些好。 他点点头，“谢谢浩哥，我知道了。” 转为正式员工拿到第一周的周薪时，陆浩特意让他早点下班。池野把钱仔细地放到裤兜里，眼里闪着光，“浩哥，我请大家吃饭吧！” 陆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少听他们瞎忽悠，一个个的比你赚得多还让你请吃饭，逗你的，不用管。” 说着还把人给推出去，“给你自己还有你妈买点东西，瘦得跟鬼一样，你看看陆墨那个懒货多有劲？你俩差不多大我看你就打不过他。” 池野听着这么嫌弃的话，莫名觉得心里高兴。因为陆浩平时也是这么嫌弃陆墨的。 于是他听话地回家。 临走到巷口，池野忽然想起一件事。 明天是周日，大家上午是不上班的，所以要在前一天下班前确认好需要保鲜的食材。他还没来得及清点，就被陆浩喊过去领工资了，然后就提前下班了。 池野站在原地，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踌躇两秒，还是转身朝着回家的反方向走了。 陆浩这么信任他护着他，他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回去的时候大家应该刚下班，混着消毒液的热水清洗过的台面还冒着热气。他仔细地清点了自己负责的食材，确认好了保鲜库的冷藏保鲜模式，这才把手套放回原处，锁好了门。 走到楼下的时候，身后忽然亮起了灯。 他转身一看，十二楼法餐厅的那些人还没走，有人骑的自行车，有人骑的摩托车。 那灯，就是摩托车的。 那些人吆喝了一声，很明显是在冲他说什么。池野听不懂，但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假装没听见，迅速转过身来往外走。可惜双腿快不过车轮，那些人轻轻松松地把他围在了中间。紧接着就是骂骂咧咧的推搡，还有人摸他脸。 这种寡不敌众的场面，池野知道还手就是找死。一双手紧紧地攥住裤兜，只要钱不被抢，一切都好说。 可那些人不会让他如愿，腿上遍布着脏脚印，那些人用力地捏着他的胳膊要拿他裤兜里的钱。 池野死死地攥着，脸上挨了好几巴掌。 就当他以为实在撑不住要松开手时，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灯光刺眼，重型机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老美为了躲着乱来的机车，不得不纷纷退开。 摩托车刮过两叁辆自行车，轮胎几乎压着老美的脚尖转了个圈才在池野身边停下。 “上来！” 池野二话没说就迈上车，下一秒摩托车飞驰而出，压根没给老美反应过来的时间。 车开得太快，池野抓着他的衣服根本抓不住，只好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腰。 陆墨身体一颤，暴躁地在隔音头盔里面吼：“别他妈占我便宜！” 可池野听不见，抱了他整整一路。 -- ⓨúsℎúщú.ònê 第9章感谢 摩托车最终在一处江边停下。 池野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但前面的人一把取下头回头来冲他吼：“把你爪子拿开！” 池野一愣，收回手来，不过不太明白陆墨为什么这么激动。 陆墨长腿一伸从车上下来，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又野又帅，引得路过的夜跑女孩朝他抛媚眼。 这个倒是很受用，正在两边即将看对眼要上去搭讪的时候，有人很没眼力见儿的叫住了陆墨。 “那个，你怎么来了？” 夜跑的美女倒是很识趣地跑远了，陆墨白了池野一眼：“还能为什么，今天不是你们发工资吗？我就来晚了那么一点，没碰上我哥倒是碰上了你。” 原来是掐好了日子来找陆浩要钱的。 但池野还是说：“谢谢。”уцzんáIщēй.čōⅿ(yuzhaiwen.com) 陆墨不吃这一套，“我好歹救了你，你就这么两个字就把人给打发了？”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池野的裤兜，后者立马攥紧。 陆墨嗤笑一声，他要真想抢，就池野那胳膊，轻轻松松掰成两截。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陆墨毫不客气地问吃什么，池野数了好几样，听得陆墨还没吃就觉得腻。归根到底他还是个中国胃，吃不惯外国玩意儿。 于是打断道：“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 “烤肉？” 陆墨没出息地点头。明明在外面吃过那么多好吃的，偏偏上次吃了那便宜烤肉和方便面，居然时不时总能想起来。 池野点点头，爽快地朝着不远处亮着灯的便利店走去。 陆墨陪着他的宝贝机车，懒懒地躺在江边的草坪上，半点要过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便利店夜间打折，池野买了一堆东西，价格却没有想象中的贵。 陆墨看他还搞来一个二手卡炉，立马就来了兴趣：“哎这你买的？你那么抠门还舍得买这个？” “没有这个也没法给你做吃的，而且这个还能拿回家接着用的。” 陆墨撇撇嘴，看不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活得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一样。 不过在一边睨着，也发现池野还算大方，除了肉，还买了其他东西，七七八八围了一圈，很明显是要向他表达谢意。 “你倒是说说，今晚又是怎么个情况？”陆墨嚼着一块烤香肠，“你是不是命里犯冲啊，怎么谁都想揍你？” “我在餐厅转正了，工资多了很多。” 他低头撒着调料。 陆墨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眯：“多了多少？” 对方半天不吭声，很明显是在防着他。 “不抢你钱行了吧，再敢动你我哥都要把我脑袋拧下来了。”他喝了一大罐可乐，又问：“你为什么来美国？” “给我妈治病。” “你哪来的钱？” 这个问题，池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把盛得满满的纸盘递给了陆墨。 “切，还挺神秘。”他接过纸盘，又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不招人待见？你在国内上学时候也没少挨揍吧？” 池野看了眼陆墨，这人大概最擅长的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大言不惭说别人不招人待见。 左右看在他今晚救了自己的份上，池野不停地拿东西喂他，目的就是堵住他那张嘴。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墨手机就响了。 刚接通还没吭声，就听见那边吼他：“你个龟孙子死哪去了？老子让你喂鱼你今天喂没喂！这刚又死了一条！” 这声音池野非常熟悉，平时陆浩在后厨就是这么骂人的。 陆墨脸皮极厚：“鱼鱼鱼，你就知道鱼，要不是我你那小跟班都让人弄死了！” 那边沉默两秒：“什么情况，你俩在一起？” 没过多久陆浩就来了，一看池野肿着脸，还在给陆墨烤东西吃，低骂了声，转身去便利店买了点能用的消肿喷雾。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他把喷雾递给池野，池野仰头一笑：“不用了浩哥。” 陆墨翻了个白眼：“就挨了几巴掌有什么可上医院的，矫情。” 陆浩不理他那边，问池野：“跟哥说，怎么回事？” “就……我想起来冷藏库还没检查，就回去了，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法餐厅的那些人。” 他把另一罐还没开的可乐递给陆浩：“浩哥我没事，反正他们也没抢到钱。” “那还不是多亏了我？”陆墨不满意陆浩拿背对着他，就只顾着关心那个没啥用的小跟班。 陆浩回过头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的？你是专门去帮忙的？你他妈不就是去找我要钱正好碰上的！” “……”不愧是亲堂哥，半个字都没说错。 “那帮老美真他妈欠收拾了。”陆浩一屁股坐在了两个少年中间，“有一回也是他们先挑事，最后报了警，两边老板也都不是善茬，闹大之后他们又怂了。这才刚过几年！” 陆浩气得不行，真正挨了揍的池野反倒一点都不生气，还拿烤好的肉给陆浩，陆浩尝了一口，“差点儿意思，没放调味汁。” 池野立马点点头：“那个没买到。” 陆墨听了之后咂咂舌，“我说呢，怎么跟上回有点不一样。” 陆浩踢他一脚：“少凑热闹，你能尝出个屁！” 池野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墨正没面子，立马瞪眼：“你笑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陆浩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揍一个我看看！手指头给你剁了烤了！” “你是不是我亲哥？” “不是不是，你快滚吧！” 江边原本安静，但现下香味弥漫，还夹杂着吵吵闹闹。 吃饱喝足，叁人看着眼前的江景，看着远处也城市灯光。 这个国家有多大，他们就有多渺小。异国他乡，处处艰难。 “两个臭小子，”陆浩一边一个，揉了揉少年们的脑袋，“等哥自立门户，开家自己的餐厅，咱的好日子就来了。” 他看向池野：“你把基本功给我练扎实，到时候后厨忙翻天，你要是拖后腿，工资给你扣成负数听见没？” 当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出现在某个人的未来规划中时，池野想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心中涌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浩看他红了的眼睛，没说什么。十几岁时那些说不出口的艰难，他也经历过。 气氛正沉重，就有人不识趣地插话：“那哥，我给你当收银。” 陆浩侧过头来，正对上陆墨那张谄媚的俊脸。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浩又开始骂人了。 一边是藏獒一边是金毛，陆浩这当主人的理所当然地区别对待了。叁人一直在江边坐到天亮，笑骂着、畅想着。 未来，似乎不再那么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至周四，每晚10点，连更4天哈。登不上网站的可以来微博看，微博略有延迟，但都会发哒。（微博id：周扶妖） -- ⓨúsんúщú.ònê 第10章骤变 第二天上班，陆浩就想去找他们理论。 可法餐厅周日全天休息，旁边厨房空荡荡的，他气得骂娘。池野不想陆浩为了给他出头惹上麻烦，好说歹说才劝得陆浩消了气。 钱没被抢走什么都好说，对方挑衅又调戏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池野权当没看见，倒是专心跟着陆浩干活，刀功配菜练得越来越扎实。 周叁晚上七点，法餐厅有一单重要客户，连法餐厅老板也来了，还亲自到后厨巡视了一番。 可没想到的是，法餐厅平时生意不温不火，没出过什么大错，却在偏偏重要客人来的时候出了岔子。 那位萨米尔夫人是地道的法国女人，丈夫是时任高官，难得二人过一次结婚纪念日，竟然在那道煎鹅肝中，吃出了半个指甲大小的蟑螂残身。 女人尖叫和呕吐声惊动了整层十二楼，这边中餐厅的二厨们个个抻着脖子，就差去隔壁看热闹了。 谁也没想到一道菜品有问题，女人居然报了警，而警察还真来了。一改平日里爱理不理的态度，在高官面前，甚至要给主厨扣上手铐。уцzんáIщēй.čōⅿ(yuzhaiwen.com) 陆浩骂了一句，“这帮条子，平时没见这么负责，抓了干什么？菜里吃出虫子难不成还能给人吃牢饭？有毛病吧。” 事情的最后，是法餐厅的老板派人拦住了闻着动静赶来的媒体，好言好语赔偿了客人，劝走了警察，并当场开除了一名主厨和叁个二厨，停业一周。 主厨没说什么，只平静地解释道歉后，就离开了。只要今天这事不传出去，凭他的法餐手艺，不愁找不到高薪餐厅。 但那几个平日里傲慢得不可一世的老美二厨，就这么突然丢了工作，近乎是抱头痛哭。手艺娴熟的主厨不好找，但两条腿的二厨满大街都是。 可老板看着脾气温和，却是一步也不退让。 最终酒店保安上来，几乎是押着叁人进了电梯。 中餐厅的后厨就差笑出声了，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刚好开除的就是平时最讨人厌的那几人。嘴里总是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又仗着人高马大各种挑衅。 “哎你说他们仨烦人归烦人，以前倒也没捅出过这么大的篓子啊。全家都指着这工作吃饭呢，这下估计连那自行车都得卖了睡马路去了。” “谁说不是呢，再说也是巧，偏偏今儿出了这事，惹的还不是一般人。纯粹是点儿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唠唠叨叨又说说笑笑。 池野跟往常一样没怎么插话，安安静静地坐在小凳上削土豆。头发微长，遮住了眼睛，但不难看出，少年唇边勾着淡淡笑意。 ************** 这一周过得很快，周六晚上没有预约的客人，大伙集体提前下班。 池野拿到这周的工资后，说什么也要请陆浩吃饭，陆浩拧不过他，“你就是赚了钱留不住非得花了是吧？那行吧，吃啥呀？” 池野自己也没想好，于是说：“要不问问陆墨吧。” “问他？问他你八个月工资都不够，我定了，吃火锅！” 池野温顺点头：“好，那哥，你给陆墨打个电话吧。” “打不打的他不都得来吗？今儿什么日子，哪次发工资他没过来？”虽然这么说着，陆浩还是拿出手机陆墨打了个电话。 不过响了半天也没人接，陆浩不耐烦地挂了，“你看吧，你找他永远找不到，一发工资他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一拍池野肩膀：“不管他，咱俩先去。吃不上就是他没口福，咱俩多吃点儿！” 两人把后厨食材清点好，仔细消毒首收尾后才离开。 下楼时快八点了，天很黑，酒店专供员工上下班的巷子里，路灯要亮不亮。 刚一出楼陆浩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你个龟孙子怎么又不接电话？！” 这不用问都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啊，小野说请吃火锅问你来不来，打算去街拐角那家。对就那家！不是带你去过吗！废话我当然跟他在一块儿！来就赶紧的，啰啰嗦嗦的烦不烦人。” 陆浩说完“啪”地挂了电话，一揽池野的肩膀：“走，咱俩先去吃着，他一会儿就到。” 池野笑着点头，可没想到此时一道光打在了脸上，极度刺眼，他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操。”陆浩看清了对面，不由低骂了一声。 把他们堵在巷子里的，是法餐厅的那帮厨子。为首的是叁个二厨，曾经因为想抢钱，欺负过池野的那几个。 而他们身后有眼熟的面孔，也有完全没见过的。七七八八地聚在一起，看着不像善茬。 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池野听不明白，但陆浩脸色不好。 他看着池野：“法餐厅吃出蟑螂那事，是你干的？他们说看了冷藏库外面的监控。” 池野一怔，但没说话。 陆浩已经明白大半，“小野，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你让他们丢了工作没了收入，这帮人是会发疯的。你，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跟哥说？” 可还未等两人想出对策，陆浩甚至还没说出可以赔钱的话，那群人就已经蜂拥冲了上来。打斗间陆浩的手机被踩得稀碎，虽然常年掂锅臂力惊人，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和池野两个人咬着牙跟对方十几人打斗，拳头的砸在肉身上的闷响令人心惊。 陆浩右脸肿得老高，眼角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条口子，血流不止。 池野腹部剧痛，双眼通红，混乱间碰到什么就抄起什么往老美身上砸，残木上生了锈的钉子重重地刺进了对方的胳膊，暴怒的叫声之后是更加残忍的毒打。 陆浩踹开最外面的几人，一把拉起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池野，却未想其中一人一脚踹碎了一旁摞好的空玻璃瓶，抽出其中一个碎瓶，从斜后方猛地扎进了陆浩的身体。 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外衣，池野什么都看不清，却唯独能看见那骇人的血迹，陆浩紧紧攥着他胳膊的手也被人蛮横扯开，池野疯了一样地要冲上去，脑袋上迎来重重一击，整个人猛地倒向了碎玻璃瓶，皮肉破开的声音伴着剧痛而来，身后有了一瞬间的安静，最后后颈被人提起，看见被玻璃扎得满脸是血的，伤痕触目的池野，居然让对方更加兴奋。 此时陆浩拖着被扎伤的身体用力地撞了过来，这一撞直接将几人撞倒，他倒地前推了一把池野，声音艰难：“小野去、去找警察！去报警！” 听着陆浩的声音，池野朝巷口望去，看见了穿着警服的人。 他立刻听话地跌跌撞撞地朝外跑，血腥涌上喉咙近乎让他说不出话，可嘴里近乎声嘶力竭地用英文喊着救命。 可跑到了巷口，却发现没有警察，是幻觉还是他们走开了，池野已经分不清楚。他只知道哥哥还在等他，他满脸是血地冲进最近的商店，吓坏了里面的客人和老板。 满是伤痕的手还没碰到电话，就被擒住拖了出去。 池野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狰狞多吓人，玻璃碎片还扎在血口子里，整张脸血腥又变形，以至于嘴里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被人拖出去扔在地上的时候，少年的头重重地磕在了路沿上，猛烈而来的疼痛和眩晕彻底让他失去了知觉。 闭上眼的前一刻，他又出现了幻觉。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车牌。 CHB891。 陆墨在店里等了好久，最终不耐烦地去酒店找人。 但等待他的，是一地狼藉血迹，和奄奄一息的陆浩。 巷子太暗，要不是闻到浓烈的血腥，根本不会想到这里躺着一个人。 陆墨近乎绝望的叫声终于唤醒了陆浩，他听着陆墨语无伦次地打着急救电话，感受到陆墨着急地想自己带他去医院却又不敢乱碰他加重伤势，只能捂着他的伤口一遍遍地喊哥哥。 “小、小墨……”陆浩艰难地睁开眼。 陆墨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四周。 骤然一股不可置信和浓烈恨意涌了上来，他声音颤抖：“哥。”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墨，不、不怪他。”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终于由远及近。 -- 第11章挑明 池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床边站了一个年轻男人。 医生见他醒来，又说了什么，那男人点点头，用英文回复了对方。 医生走后，他看向池野。 “你好。” 但池野不认识这个男人。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艰难地侧头，他从干净的窗户玻璃上，看见自己整张脸都包裹着纱布，仅露出一双眼睛。 “你的脸伤得严重，已经做了第一期的手术，半月后还有一期。” 没有多余的废话，像是例行公事地知会他。 “陆……陆……” 声音含糊不清，心里着急，却始终说不出“陆浩”这两个字。 男人凑近听了听，但始终听不清楚池野在说什么。 他直起身：“请好好休息。” 昂贵的VIP病房门被关上，只剩池野一人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出来后，男人拨通电话。 “老板，是，他醒了。” *********** 半月后，是第二期手术。 手术后，又是半个月的恢复期。 池野等啊等，终于等到脸彻底消肿，等来了拆纱布这一天。 教授仔细地检查了各个地方，最后笑着和住院医生说了什么，池野听不懂，但也知道无非就是效果不错，恢复得很好这样的话。 他心急如焚，医生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跑了出去。 在恢复期间来看过他几次的那个男人，进来时看到一张空病床，先是一怔，而后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池野跑回了中餐厅，在一双双悲愤的眼睛中得知了那个消息—— 陆浩死了。 死于脾脏重创，失血过多，抢救太晚。 可池野不信。 他这么该死的人都没死，浩哥怎么可能死？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陆浩曾提到过的住处。楼不高，就在街边，晚上可以看到对面广场上的乐队表演。 门就那么虚掩着，里面传出异味。 陆浩那么爱干净爱整洁的人，不会把家里搞出异味的。 池野颤着手，推开了门。 骤然看到那张巨大的黑白遗照，对上遗照上那双含笑的眼睛，他脚下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遗照就放在陆浩最喜欢的鱼缸旁边，他爱养鱼，却没时间喂，这活就落在了陆墨身上。 可陆墨不靠谱也总是忘记，陆浩为这事没少骂他，最后说，你还不如小野，他指定不会忘。 陆墨…… 池野朝着旁边望去，这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极为邋遢的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们差点都没有认出彼此。 中餐厅的厨子们都说陆墨疯了，陆浩葬礼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他笑了整场。 他抱着陆浩的遗照回了家，然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不吃不喝，像骷髅一样。 此时这骷髅正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的脸极为好看，五官立体像是混血，带着天生的贵气。任是谁都不会把他和当初那个寒酸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陆墨能勉强认出来，是因为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一如往常的淡漠，只难得在此时流露出后悔和悲痛。 两人对视了几秒，陆墨忽地冲上去把池野扑到了地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池野知道，他想杀了自己，替哥哥出气。 曾经他踹了陆浩给陆墨买的摩托车，陆墨都不依不饶。 这次他犯的错，拿命来赔合情合理。 眼见着池野被掐的双眼充血，精致的脸上泛着青紫却仍不挣扎还手之时，门被踢开了。混乱间有人拉起了他，然后朝着陆墨走去。 池野冲上去挡在了陆墨面前，额头正对黑洞洞的枪眼。 他颤抖着，却死都不退让。 枪的扳机终是没有扣动，彪形大汉把那个面如死灰瘦如骷髅的少年扔在沙发上，把池野带上了车。 出来时池野怔住，他又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和那个他怎么也不会忘记的车牌。而车旁边的人替他拉开了后座车门，礼貌道：“老板要见你。” 池野不可置信，心里却明白他口中的老板应该是谁。 一路无话，奢华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宙斯酒店的门口。 顶层，套房。 池野手心满是湿渍，跟在那个男人旁边。 看见对方用房卡打开了门，却又忽然脚步顿住。 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低喘和放荡又隐忍的叫声传了出来。而叫声生涩又勾人，分明……是男孩的声音。 “请先稍等一下，一会儿再进去。” 黑色的房卡递到了池野手上后，那人便离开了。 他就站在半开的房门口，不能进，亦不能退。 既然刚才那人管里面的人叫老板，那么就是说……那晚昏倒前，他看到的那个车牌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救了他。 而伸出援手之人，此时就在里面。 思绪又多又杂，还没等池野厘清，就见里面走出一人。 男孩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是纯正的中国男孩儿。他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被狠狠操弄过的潮红，脖子锁骨上红痕明显，手臂上还残留着指印和青紫。 他眸中带泪，看见等在门口的池野先是一愣，随后双眼迸射出不甘和嫉妒，擦身而过之时撞在池野的肩膀上，撞得生疼。 可池野顾不上这些，他小心地，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淫靡色情的气味，明晃晃地昭示着刚刚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衣服，避孕套，一些奇奇怪怪形状的东西，还有装着液体的瓶子凌乱地从客厅一路向里…… 此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池野望过去。 看到眼前之人，双眸倏地睁大，“是你……” 那个在妈妈病房门口遇到的男人，那个举止优雅得体，请他吃饭还送他回家的男人。 而此时的池慕凡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结实完美的腹肌，头发微湿，眉眼间还带着极致性爱过后的餍足，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骇人气场。 池慕凡歪了歪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是很满意那张脸，他走近，可池野却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下一秒胳膊一疼，整个人猛地被池慕凡拉到身前，干净又暧昧的气息扑鼻：“好久不见啊。” 池野对上那双摄人的眸子，心中漫上莫名的畏惧。 骤然知道了他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大哥。 又骤然知道了……大哥喜欢男人。 先前相处时的温文尔雅此刻荡然无存，池野觉得面前的躯体过分灼热，近在咫尺，危险地触碰着他。 “谢、谢谢。” 他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也不知是那句谢谢，还是池野这战战兢兢的样子起了作用，池慕凡心情不错地放开他，转而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 “那你倒是说说，要谢什么？” 池野转过身来，没太敢看池慕凡的眼睛：“谢你……救了我。” 池慕凡看着他，没说什么。 感受到他在打量自己的脸，池野忙补充道：“我会还钱的，我赚得不多，但我每个月都能还钱。” 他原本，其实是抱着侥幸来的。池慕凡既然能救他，或许……也能再帮帮他。 可再次见到了本人，对方挑明了身份，池野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男人他惹不起。 池慕凡耐心地听完他说的话，还认可地点点头，又笑问：“不过你妈治病的钱都是别人付的，而你这张脸比她整个治疗都贵，你打算还到哪年去呢？” 池野愣住，这些事情，原来他了如指掌。 “不如，”池慕凡灭了烟，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就用你这个人来还吧。” 池野心里一抖，抬头对上他：“我是你弟弟。” 可男人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对亲生弟弟提出这种不伦的要求，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哦，弟弟。”池慕凡起身，走到了池野面前。 一米八九的身高，挺拔又健硕的身材瞬时形成了无形的压迫。 “动了手术脸皮也变厚了，”他凑近：“一个私生子也敢这么明目张胆。” 池野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几乎是推开了池慕凡落荒而逃。 房门处似乎还残留着少年身上的药味，助理走了进来。 “老板，需要再抓回来吗？” “不用。” 池慕凡又点了一根烟，动作依然优雅。 -- 第12章空洞 从酒店仓皇逃出的少年茫然无措的站在街头。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原以为即将收获的未来，就这么突然没了。原以为可以一直相互陪伴的哥哥，也没有了。 想了许久，池野终于有了动作。 莫韵清这几天的状态都不错，身体也不想以前那样难受，脸色没有继续病理性发黄。 一切都在慢慢好转，除了，儿子太久没来看自己这件事。 池野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莫韵清松了口气，可骤然看到穿着她熟悉的衣服的少年，却是另外一张陌生的脸时，莫韵清愣在原处，好半天才叫出了一声：“小野？” 妈妈的声音熟悉又温暖，少年眸中瞬间涌上眼泪，“妈……” 声音仍旧是儿子的声音。 莫韵清拖着虚弱的身子想下床，“你、你这是怎么了？” 池野忙上去扶住了她，声音哽咽：“我没事。” “到底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变成……” 池野擦了眼泪，“是我工作的地方、在工作的地方受了伤，伤到了脸，老板他、他怕把事情闹大，就出钱帮我把脸治好……前段时间，我都在住院。” 临时编出的理由虽然听着漏洞百出，但莫韵清也不得不信，因为眼前这张毫无瑕疵堪称完美的脸，一定花了天价，而且是池野无论如何也挣不到的天价。 但能让对方一声不吭地拿出这么多钱，想必……一定伤得很严重。 她轻轻地抚上儿子的脸，“还疼吗？” 池野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仍旧摇头，“不疼，都好了。” 莫韵清红着眼抱住他：“都是妈妈不好，小野。” 只这一句话，让所有往事，让从小到大所有的欺负和委屈都涌了上来。其中最为锥心的，就是曾那样关心他护着他的陆浩，还有那个充满血腥和绝望的夜晚。 少年的眼泪浸湿了大片病护服，莫韵清一下一下拍着儿子的后背，直到他渐渐平复下来。不知过了多久。 慢慢平静下来的池野，很乖地坐在病床旁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打算跟妈妈一人一半。 莫韵清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小野。” 池野这才抬头。 “这里，才是池家的大本营。” 池野手里停住，一言不发地望着病床上的女人。 “宙斯的总部在这里，池慕凡也在这里。儿子——” “不。” 少年手上还拿着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脸色苍白地制止了莫韵清的话。 “为什么不？在国内失败了一次，难道你就怕了？” 少年盯着那张病态却仍旧美丽的脸，双眸一点点变得空洞。 池慕凡的脸和那些淫靡肮脏的场面和气味仿佛还萦绕在身边，心中涌起厌恶，池野声音决绝地重复：“我不。” 莫韵清刚刚百般温柔的脸僵了僵，她声音不大，但语气已经冷了下来：“在国内的时候你就优柔寡断，不愿去讨你爸爸喜欢，要是他咽气前能听见你叫他一声爸，说不准就会重立遗嘱，我们母子何至于被赶出池家，甚至被赶到国外？” 池野的手微微颤抖，“他们一口一个私生子地叫我，他们甚至让人去学校羞辱我，为了那些遗产，为了能进池家的门，我就要像狗一样——” “那又怎样？池野，你的名字妈妈没告诉过你是什么意思吗？” 少年像是被人抽干了气，垂眸：“我知道，池野，野种的野。” “私生子又如何？那也是他们池家的私生子，身上流着他们池家的血。他们骂你你就听着，只要钱拿到手，只要你认祖归宗做名正言顺的池家人，还有谁再敢给你脸色？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忍忍！让你去接近肖涵借势让池家有所顾忌，可你呢，居然真的喜欢上人家——” 池野蹭地起身，“别说了！” 莫韵清见他情绪又要失控，便适时转变了语气：“好，妈妈不说了。小野你自己也好好想想。这里的池家不是国内的池家，没有那帮该死的亲戚，这里的掌舵人只有你大哥，你——” “我先回去了。” 那个苹果，终究是没能削完。连带着水果刀一齐放回了桌子上。 少年饿了一整天，最后还是空着肚子走出了病房。 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间逼仄的出租屋了。 回去时要穿过一条又脏又臭的小巷，本来就不宽的地方一到晚上，两边就会出现一些破烂帐篷。那些靠乞讨和捡垃圾为生的黑人，就会坐在帐篷里用挑衅又敌视的眼光打量着他。 他们没认出原来的少年，只知道眼前这个又年轻又瘦弱，还极为好看的男孩，看起来诱人得很。 刺耳的口哨声划破巷子里的安静，池野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居然看见一个肥硕的黑人，正朝他露出脏兮兮的性器。 那东西就耷拉着他两腿之间，原本就像垃圾般不起眼，可眼下被玩弄在那双脏手里，居然渐渐挺了起来。 震惊和恶心同时涌来，眼见着对方似乎要起身，池野疯了一样拔腿就跑，不管身后有多少脏话是在骂他嘲笑他，只浑身颤抖着锁上了门，满身大汗地喘着粗气。 他坐在地上，对面边角残破的镜子映出他的脸。这张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睫毛纤长，五官比原来深邃许多，比例科学又完美。他此时才明白为何拆纱布的时候，医生们会那般惊讶又满意。 这是一个完美的作品。 一张被玻璃划得破破烂烂的脸，被他们改造成了上帝宠儿才能拥有的礼物。 可这样的礼物，让他在这个肮脏粗俗的环境中更加格格不入。池慕凡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中，而刚刚那令人作呕的性器和猥琐的淫笑又浮现在眼前。 腹中翻涌，少年恶心至极却吐不出东西，他坐在冰冷的地上，整个人僵硬又茫然。 -- 第13章流血 次日醒来，池野才发现自己蜷缩着在地上睡了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看到了从窄小窗子透进来的阳光，竟觉得有些陌生。 浑身酸痛，但也不得不快速啃几口面包，收拾好自己出门。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都还没有找落，他没脸再回中餐厅，只能重头开始再找工作。 身上还剩十几美元，池野去一家卖中式早点的餐厅买了热腾腾的早餐。拐过几条街口，他再次来到了陆浩的住处。 陆墨不吃不喝，瘦得不成样子，池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门把手，在思索着要不要只把东西挂在门口，要是陆墨看见自己，肯定是不会吃的。 可还未等他决定好，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外国男人，身上还沾着油漆。池野一愣，朝里面看去，房子里已经搬空，什么都没剩下。 池野失落地走下台阶，手里的东西还冒着热气。 忽然衣角被人扯住，他低头，看见一只小手。 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条黄色花边的裙子，上面印满了小雏菊。她扎着两个小辫子，仰着小脸，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在说着什么。 虽然是亚洲人的面孔，但看不太出来到底是华裔还是韩裔，或许也可能是日裔。两人语言不太通，池野却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便利店旁边的台阶上，小女孩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拿着一根还脆脆的油条，吃得小嘴油乎乎的，一脸满足笑得可爱。而池野正把一碗热粥仔细吹凉，用小勺子舀起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张口吃下，还调皮地眨眨眼，像是在说好吃，少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旁边便利店的门打开，走出一位同样是亚洲面孔的女人。 “乐然！你这孩子，妈妈怎么跟你说的，谁让你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池野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对不起。” “妈妈！这个好好吃啊！” 乐然朝曲烟举了举两只小手里的包子和油条，还补上一句：“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曲烟顾不上女儿的话，而是打量起了她身后的少年。 人都是视觉动物，乍一眼眼见了脸蛋如此出众的男孩，曲烟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摄影机和直播车。 不是在拍什么节目？ 看对方还一个劲道歉，曲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喜欢什么立马就要说，立马就想要，可不管对方是不是认识的人。 “那个，我女儿把你早餐都吃了，多少钱我付给你吧？” 听她这么说，池野才松了口气，“不用了姐姐。” 一声姐姐，叫得曲烟心里一动，脸上有点发热。 但池野明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眼前的女人虽然有个五六岁大的女儿，但看着也不到叁十岁，皮肤紧致身材姣好，总不可能叫人家阿姨的。 “妈妈，”乐然的中文发音极其标准，“我喜欢这个哥哥。” 曲烟眼角一抽，乐然说喜欢，就是想要。这一个大活人哪能说要就要，她一瞪女儿：“不许没礼貌。” 顾乐然吃完了手里的油条，还沾着油的小手指向了便利店玻璃，还朝曲烟眨眨眼。 曲烟和池野看过去，上面用英文写着招聘兼职的启事。 “姐姐，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曲烟正要说工资很低，这个哥哥不可能来，却没想池野率先开口问了。 顾乐然小大人似的：“哥哥你力气大吗？店里有好多东西要搬，我妈妈是店长！但她也搬不动，好几次都要我帮忙！” 池野立刻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曲烟说：“姐姐，我都可以的。” 那小心又可怜的样子，看得曲烟心里又软了几分，“但我们这里工资很低的，周薪150，还要起早贪黑。你……可以吗？” 池野答应得爽快，这里离陆浩的家很近，如果陆墨回来，他一定能看见。 周六日这两天池野帮着曲烟清理了仓库，原本杂乱无章的地方，现在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还空出一小块地方。 池野仔细地把一个破旧的沙发给修好，放过去正好可以当成休息的小床。顾乐然有时玩累了，就会盖着小毯子在上面睡觉。 曲烟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单看脸，池野就该是那些仗着家世和好皮相四处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哥。可相处下来才知道，他干活麻利，话也不多，整个人都很乖。 这样的孩子，应该没少受欺负吧。 这么想着，就听见顾乐然在喊哥哥。曲烟看着池野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洗了手，然后进了仓库，牵着顾乐然出来。 也不知道这小朋友到底是因为缺少玩伴，还是被池野那张脸给迷住了，总之是喊“妈妈”的次数明显减少。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顾乐然拿着一根冰棍坐在凳子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池野一边把新到的商品放到货架上，一边低头温声说着什么。 “池野，乐然。”曲烟拿着包走了过来。 “妈妈你要去哪里？”顾乐然晃悠着两条小腿。 曲烟看向池野，“乐然的新校服还没取，一会儿就关门了，我先去取，你帮我看着她。” 池野一笑：“好。” 曲烟这才看向乐然：“反正你也不想跟妈妈一起去是不是？” 乐然立刻点头，“我要跟哥哥玩。” 曲烟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玩可以，雪糕不许再吃了。妈妈可都数了数的。” 乐然肩膀一垮，可怜巴巴地看向池野，后者也只能耸耸肩，表示吃雪糕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一大一小都得听女主人的。 曲烟刚走，乐然就说：“哥哥，我以后要开一家自己的雪糕店，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池野正要回答，就听见外面响了两声喇叭。 两人看过去，发现外面停了一辆小货车，还有一个一脸不耐烦的黑人大汉。 “讨厌，又是他。”乐然不高兴地跟池野说，“这个人可没礼貌了，总是说脏话。” 池野摸摸她的头发，“那你就在这里，哥哥去搬货。” 顾乐然当然不同意，她麻利地从高凳上跳下来，“哥哥都看不懂货单，妈妈不在只能我帮你看！” “……”池野耳朵有点红，“哥哥会好好学的。” “那乐然也会好好教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去，那黑人嘴里不知在说什么，眼见着乐然都气红了脸，池野忙问：“乐然，是在这里签字吗？” 顾乐然狠狠地白了那大汉一眼，探过头去看，“对的哥哥，签上名字和日期哦。” 池野把货单还回去，顾乐然跟着他到车尾搬货。 “乐然你靠边一点，别碰着你。” 乐然忙走到一边，感叹哥哥就是比妈妈力气大，那么大一箱东西说搬就搬。 “哥哥你小心一点，箱子那里破了，有个尖尖的东西！” 池野点了点头。 货箱很大，池野只能一箱一箱地搬，送货的黑人靠在一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清瘦的少年费力伸手搬东西时，露出腰间紧实的肌肉，没怎么晒过太阳的位置白得诱人。搬东西时隔着衣服都能看见手臂线条，再加上那张过于好看的混血脸蛋，让人忍不住心生歹意。 顾乐然惊奇地听见，这讨人厌的黑人大叔，居然破天荒地说了句要帮忙的话。 可他那只脏兮兮的手伸过去，却是放在了哥哥的身上。 池野身体一僵，费力抱着的货物险些砸在脚上，看见了乐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池野忍着恶心，冲她一笑说：“乐然你帮哥哥把小推车推出来好吗？” 顾乐然正要听话地离开，就看见那人把手伸进了池野的衣服里，她当即把一根冰棍签子狠狠地扔了过去，正中黑人眼睛。 那黑人当即指着顾乐然就要过去，池野一把将货箱扔在地上，巨大的声音一时镇住了黑人，可紧接着那黑人就推推搡搡的，池野没听懂别的，但听懂了那句“fubsp;you”。 顾乐然到底是个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地跟大汉对骂，可她能骂出口的，哪里会有成年男人骂出口的话难听。池野不在乎他骂自己，但忍不了那肮脏的手指指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开货箱的刀就在身上，这么近的距离，砍掉他的手指，甚至扎进他的脖子，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手触到刀的把手时，眼前忽然划过那个充满血腥无助又绝望的夜晚。 陆浩满身是血推开他的样子仍旧那般触目惊心。 手，骤然松开。 低劣的报复手段，他不敢再来一次了。 几秒的晃神，已让对方有机可乘，眼见着那只手要碰到乐然，池野猛地一推，连带着那黑人一齐双双倒地。 “哥哥你流血了！” 胳膊上传来剧痛，池野看了眼旁边，从破烂货箱一脚露出来的尖锐铁丝，上面还挂着少许皮肉。 那人见了血也愣住，生怕池野报警把事情闹大，唯恐丢了工作，立刻起身跳上货车走了。 曲烟回来的时候，被一地沾着血的纸巾吓了一跳。 “妈妈……呜呜……”乐然哭得可怜，“哥哥流了好多血……” 曲烟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怎么了这是？搬货伤到的吗？” 她迅速从去隔间里拿了医药箱，替池野消了毒，清洗了血污，这才看清他胳膊上的口子有多深。 “就是、就是那个讨厌的人，他又骂脏话，还、还欺负哥哥……” 乐然不明白什么是猥亵，但她知道那个人欺负了池野。 她说的不清不楚，但曲烟听明白了，她看着池野：“你……” 池野摇摇头，“姐姐我没事的。” 曲烟叹了口气，他这样的脸蛋，不招人惦记是不可能的。 “你这伤口太深了，走，去医院。” 说着便要起身，池野一把拉住了她，“姐，不用去，我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那窘迫的眼神，哪里是没事，而是付不起医药费。 “钱从你工资里扣行不行？起来，必须去医院。” 听见曲烟这么说，池野立刻红了眼睛：“姐，你、你还让我继续干吗？” 乐然说妈妈做店长一年了，店里都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而他一来就惹出乱子，甚至还是单独带着乐然的时候，他以为曲烟是不可能再留下他的。 曲烟看见一地的血纸巾，何尝不后怕女儿会出事。但眼下这种情况，让她把池野赶走，却也是实在做不出来的。 池野和曲烟因为医院的事僵持不下，最后曲烟带他去了离得不远的一家兽医诊所缝了针。花费比正规医院便宜很多，池野疼得满头大汗，但乐然在一边看着，他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 追更：(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úsℎúщú.ònê 第14章恳求 缝完针出来，池野说货箱还在外面。 曲烟摇了摇头，“你这手臂得好好养着。”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店把今天买的东西拿出来。里面是打包好的两份炸鸡，是乐然最喜欢东西。但油炸的东西不健康，曲烟规定一个月才能吃一次。 曲烟把其中一盒装好，递给了池野。 “你还没吃饭吧，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香味和余热从盒子中透出来，池野又红了眼眶。 “哥哥，”一只小手轻轻碰了碰他，“是不是很疼啊？” 池野低头，看见乐然担心的小脸。 喉头哽咽，池野站了半晌，最终拨开了顾乐然的手，转身离开。 便利店里的母女，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那道身影，单薄又寂寥。 经过那条令人窒息又恶心的小巷，池野提着已经凉透的炸鸡回到了出租房中。锁好门后想开灯，却发现没有电。 屋子里漆黑一片，才让他想起下个月的水电费没有交，房东就提前停了电。уцzんáIщēй.čōⅿ(yuzhaiwen.com) 他费劲地找遍了整个屋子，最后总算从曾经在中餐厅穿过的厨师服中摸到了一点钱，那还是陆浩买烟后剩下的一些零钱，顺手塞到他口袋里的。 想起陆浩，池野后脊微微发抖。他把炸鸡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再次开门，到了不远处的房东家，敲了敲门，然后把钱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他不想看见那个房东太太的丈夫，一个蛮不讲理的黑人。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灯已经亮了起来。不知道这点钱能撑多久，池野锁好门，本想去洗个澡，但看了眼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还是作罢了。 简单地洗过手，手臂的疼痛似乎随着体力的下降而更加严重。他慢慢地扶着床边坐到地上，就坐在上次陆墨来时坐的地方。 刚打开炸鸡的盒子，就传来砰砰两声踹门的声音。 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男人声音。池野没有起身去开门，只是僵硬地一口口咬着炸鸡，一边安静地听着。 会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的，就是房东太太的丈夫了。虽然听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池野猜得到，无非就是嫌他钱交得慢交的少。 甜辣味的炸鸡冷透过后，吃起来有些腻，唯有灼热的眼泪滴到的地方，会变得有温度，咬起来更加松软，却又冲淡了酱料的滋味。 那盒炸鸡吃完，外面的人也离开了。他收拾好垃圾，关了灯，蜷缩在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闭上了眼睛。 周一下午学校不上课，中午顾乐然从校车上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哥哥来了没有。 看到妈妈摇头，顾乐然自顾自地安慰道：“那哥哥休息好了就会来的。” ************** 下午一点，宙斯集团总部。 上午的会开到现在才结束，见池慕凡从会议室出来，助理雷昂上前，“老板，他来了。” 池慕凡显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又多问了一句：“怎么找来的？” “他回了医院，找到了当时我留下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我。” 午后的阳光透过大厦的玻璃，映照在男人身上，将其完美又精致的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池家的两兄弟都继承了各自母亲的美貌，只是池慕凡却看不惯池野那张脸。 他看不惯，那就得修改一下。 修改过后他很满意。只是没想过，现在的这张脸会给当事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哪间房？” 雷昂在其身后报了房间号，然后看着男人进了电梯，最后看着电梯的数字停在了22层。 宙斯酒店就在集团总部的旁边，通过室内回廊就能到达。 池野手心冒汗，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地想着见到大哥后该怎么为上次落荒而逃的事情道歉，又该怎么开口，求他指条谋生的路。 无论如何，池慕凡起码救了他，在那个晚上，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尽管……这份帮助给他带来了比以往更多的麻烦。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打开了，池野立刻站了起来。 池慕凡单手拎着西装外套进来，开了一上午的会，领带也不知去了哪里，衬衣扣子随意地解开了几颗，懒懒散散的样子，衬得那张脸又痞又坏。 与当初在医院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真的天差地别。池野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人温文尔雅，是不可触碰的高贵存在。 在这之后的两次见面，包括此时此刻，这个叫池慕凡的男人，他的大哥，周身都散发着毫不避讳的色欲。 相比于池野眼中的天差地别，池慕凡眼里的池野，除了换了张脸，其余地方没什么长进。 譬如，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和手段。 就这么干站着，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只会让人心生邪念，不会起什么怜悯之心的。 他自顾自地坐下，一手支着下巴，摆明是在等池野开口。 “池、池董。”池野踌躇半晌，终于开了口。 池慕凡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很新奇。 是因为上次说他是私生子，说他脸皮厚，说他太明目张胆让他羞愧了吗？所以这回来，“大哥”就变成了“池董”？ “您能不能……帮帮我。” “我不能回中国，也、也不能离开美国，我妈妈还在这里治病。但我现在……您能不能帮帮我。” 声音越来越小，是因为池慕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哦，原来是走投无路了，是有这么个词吧？这么用对不对？” “……对的。” “那么，要怎么帮你呢？” 听语气似乎是有希望的，池野心里划上几分欣喜。 又怕显露出来让他不悦，只好更加小心地斟酌用词说道：“我，我想有份稳定的工作，也想有个安全的住处。钱我慢慢挣，会一一还清，也会听您的话……您只要一句话，就、就可以了。” 池慕凡盯着眼前局促不安又小心翼翼的少年，听说在国内上学的时候虽然不招同学待见，但老师们倒是都很喜欢。 连来了美国，都有人百般照顾，照顾到最后命都没了。 这副迷了路的小狗模样，看起来倒真挺赏心悦目的。 赏心悦目到让人很想捉弄。 他歪歪头，一副想跟池野认真讨论的样子：“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的浩哥吗？伸伸手，说两句好话就能得到帮助？” 池野猛地对上池慕凡的眼睛。 话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不对劲。 那天晚上，池慕凡的车怎么可能那么刚好地经过，又那么凑巧地救了他？而在那之前，他们又为什么会在医院遇见？ 池野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一片冷汗。 在哪工作，住在哪里……所有的细节，都是他自己说的。那天下午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看似平常的聊天，却是实实在在地问出了他来美国后所有的信息。 所以能那么巧经过，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池慕凡的监视之中？ 那么、那么…… 池野颤抖着声音，“那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那晚你是能救浩哥的！” 池慕凡很诚实地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见死不救有什么问题。 “毕竟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池野一口气噎在喉咙里，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他垂眸，“那你也不该救我。” 池慕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兄弟情义给逗笑了，“那可不行，突然冒出个弟弟，我可感兴趣得很。” 男人的玩笑，建立在他不愿回想不愿谈起的悲痛之上。池野沉默着，心里生出后悔，后悔着不该再次来找他。 而沙发上的池慕凡只需一眼，就能看明白少年此刻心中所想。 就在池野心里动摇之时，他慢悠悠地开口：“我猜你想赚钱，不仅仅只是为了养活自己，更是为了赔陆浩那条命吧？可是多少钱够呢，陆墨寻仇被抓，此刻还在警局里。” 池野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 池慕凡很喜欢他那震惊又无助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得不行。但喜欢的东西总得慢慢品尝，不能着急。 于是他抬手看了看表，“你还有事吗？” 池野半晌无话。 池慕凡起身便要离开，却在下一秒被人扯住了衣袖，他清清楚楚感受到池野的颤抖，又瞧了眼他受伤的手臂，仿佛在看一只受伤待宰的羔羊。 “你要怎样才能……”池野抬头与池慕凡对视，“帮我，帮陆墨。” 池慕凡看着穿着寒酸，却又时时可笑地维持那点自尊的少年，软了眉眼在自己眼前一点点跪下去，蹂躏的欲望滔天袭来。 “脱了，洗干净。” 屈辱至极的话和性事直到现在还清晰地刻在脑海中。 两个多月来的回忆纷涌，刚刚在自己的出租屋被粗暴对待过的少年，此刻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还沾着淡淡腥味的单人床上，耳边响着池慕凡刚刚说的话。 “既然叫了大哥，也该享受点有大哥的待遇。” “准你搬到我那儿去住。”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穿着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缩成一团。 单人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张黑色的豪宅房卡。 -- ⓨúsℎúщú.ònê 第15章浴室（h） 池慕凡很满意那个站在豪宅门口的背影。 消瘦，落魄，又透着少年独有的青涩。 池野在这里等了很久，外面下着雨，越下越冷，他没带伞，木然地站在豪宅大门口。 直至那辆银色的劳斯莱斯从他身边开过，大门打开，他这才有了反应。 少年全身湿透，但池慕凡没有什么怜悯的意思，更没打算让他全身是水脏兮兮地上车。 但他自认为很有耐心，雷昂开车离开，车子再次经过池野身边，池慕凡远远地看着他从雨幕中走来。 那种身心都冷透了的怆然和麻木，反倒使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更为好看。 “欢迎。”уцzんáIщēй.čōⅿ(yuzhaiwen.com) 听见池慕凡的声音，池野顿了顿，站在台阶下仰头看向他。 这次见面不同于昨晚，他穿得正式且规矩，单这样看过去，任是谁也不会想到他恣意又变态，以玩弄亲生弟弟为消遣。 想到昨晚，胃中翻涌，池野强忍着恶心，低顺地开口：“大哥。” 可惜这样僵硬的伪装根本逃不过池慕凡的眼睛，但他毫不生气。小动物们被关进笼子之前，都会有翻挣扎的不是吗？ 习惯了就好了。 池慕凡带着他进门，里面是意料之中的奢侈，却又是意料之外的简约风雅，二者毫不冲突。 这样的地方，是池野从不去肖想的。即便如今即将住在这里，他仍清楚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被扫地出门。 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腻了立刻就会换新的。 很显然自己还属于“新东西”这一行列中，趁着新鲜劲儿，总还是会得到些什么的。池野这样安慰自己。 他就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地弄湿了一大片，池慕凡连车都不让他上，就更不会允许他弄脏这房子吧。 果不其然池慕凡说：“去洗洗，换身衣服。” “我……住哪间？” “离我最近的那间。”他随意地指了指。 池野乖顺地点头。 池慕凡自然不会问他喜欢哪间，他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 池野走进浴室。区区浴室，比他的出租房不知大了多少。胳膊生疼，他低头看了眼湿透后粘在身上的衣服，最终抬手一点点费劲地脱掉。 热水洒在身上，洗去周身的冰冷，他吃力地洗了澡，去找毛巾的时候，看见了抽屉里面放着的东西。 他身体一僵，回想起了那个屈辱的下午。 酒店房间的浴室里，他拿着软管，不知道该怎么用，却又不敢违逆池慕凡那句“洗干净”。 而等得不耐烦的男人，竟然叫人来教他。他不肯开门，固执地要自己来。整个过程又涨又疼又害怕，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而今又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那股屈辱感又涌了上来。但今晚……应该是躲不过去的。 这一次比上次好一些，胳膊还在疼，动作就更慢了。 待收拾好自己，少年的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身体里酸胀难受，他勉强拿起浴袍，还没穿上就见浴室的门开了。 男人显然是刚洗过澡，也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还有细小水珠流下。 或许是因为身上疼，池野脸色有些苍白，连同身上也白得扎眼。手臂上纱布被解下，没来得及换上新的，缝了针的地方红肿狰狞，与这具好看的身体格格不入。 见他盯着自己的伤口，池野也低头看，许是刚刚这只手用得太多，此刻周边冒着血水，看起来又腥又脏。 他忙转过身去打开了水，水汽氤氲，伴着少年结结巴巴的声音：“我、我马上就好。” 可后背骤然一热，一根骇人的硬物蹭到了股沟，紧接着一双手肆无忌惮地抚上他的身体。随后从下到上，捏住了他的脸，迫使他侧头，接受来自身后人的吻。 满浴室的热气蒸得人难以呼吸，池野舌尖发麻，暧昧色情的津液声充斥在耳边，而身后巨物还若有若无地顶着窄小的入口，仿佛随时都会一举冲破他。 那种疼不是胳膊上缝了几针的疼，而是身心都被撕裂，由里而外的疼。感受到身前的人微微颤抖，池慕凡放开他，随手将他转过来，池野后背撞上了墙壁，腰部碰到开关，热水骤然变成冷水将他淋了个彻底。 忽然由热至冷，池野伤口疼得厉害，他不想伤上加伤。 池慕凡在这事上一向没什么耐心，更不懂什么体贴周到，所以要不是池野及时跪下来，颤着手扶住了他的腿，张口把他的东西含进嘴里，他是会直接掰开他的身体捅进去的。 虽然够主动，但技术极差。 池慕凡低头看他艰难地吞吐，尚且只含了半根，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客气地揪着少年的头发猛然一顶，这一下太过用力，只听闷哼一声，池野后脑撞在了身后的墙壁，眩晕感侵袭而来，但更为致命的是那股可怕的窒息感。 男人的性器占满了他整个口腔，一路顶到咽口，生理性干呕不住，可他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深，池野惊恐地觉得喉头撑裂到极致，血腥味涌了上来。 惶恐和无助令他呜呜咽咽地摇头求饶，但这细微的动作反倒给池慕凡带来了致命的快感，细细的咽口不住地痉挛吮吸，终于引得他射出大汩白浊，池野差点被呛死，好在池慕凡及时撤了出来。 池野咳嗽不住，整个人狼狈不堪。已经射进去的东西吐不出来，他只好喘息着，一点一点咽了下去。 池慕凡看着他一下又一下滑动的喉头，眼神倏地暗了下来。 池野还未缓过来，就被人一把拉起，他被迫趴在洗漱台上，池慕凡抬起他一条腿，穴口清晰地展现出来。 灼热的吻贴上池野的后颈，像是舔弄又像是啃咬，忽然一根手指探入，他立刻身子一缩，腿软得发颤。 池慕凡见惯了雏，觉得没什么稀奇。但这都上了两次床之后还像个雏的，还真是头回遇见。且不是装的，是真的生涩。 里面又紧又热，不像话地吸着他的手指。 才一根就这么费劲，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真正扩张到能容纳下他。 池野也知道池慕凡不会耐着性子搞多少前戏，于是他动了动，拉开了腹部下方的抽屉。 里面东西齐全。 池慕凡看东西的摆放方式就知道是助理雷昂的风格，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他莫名低笑一声，伸手拿了润滑液。 最开始顶入的时候，池野没忍住叫出声来，撑裂感太强，弄进去的润滑液用处不大。就这么卡着池慕凡也难受，只能进一点又倒一些润滑液，再进一点又再倒，整整一瓶用完，也进去得差不多了。 此时此刻小腹撑得难受，腿抬得太久，腿心麻木酸痛，身体里的东西开始一下下动了起来，甚至越动越深，越来越快。 撑涨酸痛，却又带着丝丝异常的快感。 渐渐地，池慕凡的撞击越来越大力，池野整个身体被大开大合的操弄不住地撞在洗漱台上，小腹撞得通红，撑在台面上的双手也逐渐支撑不住，最后只能用胳膊肘支撑着，几乎趴在了洗漱台上。 激烈耸动间，他看见了镜子里的场面。 背侧肩头的吻痕，腰上腿上的泛紫捏痕，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带着血丝，脸上还有指印。而身体里插着男人的粗茎，后穴大开，任人随心所欲地进出。 他堕落低贱得连狗都不如，却不得不承认身后的男人连在此时此刻，都是耀眼的。 池慕凡被色欲包围，眸色深得吓人，额间冒着薄汗，看似漫不经心，可律动时身体线条紧绷得太过好看，连同那张俊颜都更加性感勾人。 猝不及防，池慕凡看向了镜子。 与镜子里的少年四目相对。 他的弟弟，他新弄来的小宠物，不仅受了伤，还被操得双眼迷乱，直勾勾地盯着他呢。 池慕凡勾唇一笑，俯身温柔地捂住了池野的口鼻，少年一蒙，随即呼吸困难，骤然身体一痛，池慕凡撞得更深，可他叫不出来更无法呼吸，惊恐间不自觉的收缩想要阻止，可池慕凡偏偏不依，整根的撤出又猛烈耸入，激烈的肉体碰撞声充斥在浴室。 就在池野觉得自己要憋死的时候，竟然袭来令人抽搐的酥麻，如电流满迅速漾遍全身，脑中瞬间空白，眼前漫着朦胧薄雾，窒息和高潮交织带来无法言喻的疯狂快乐，四肢甚至连舌头都软成一片…… 池慕凡退出来，池野没有了支撑，毫无意外地地跌落在地上，身下是浓稠的精液，身上是极致性爱过后的痕迹，还有伤口裂开的鲜血。 “喜欢大哥送你的礼物吗？” 池野喉咙很痛，根本说不出话。 “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好呢？”池慕凡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跟别人就不行。” 池野不去看他一脸的餍足，沉默着不说话。 “嗯，我知道了。”池慕凡随意地擦了他唇上的血丝，凑近说：“这是亲兄弟之间才会有的感觉。”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第16章惹事 清理好自己出来时，已经凌晨了。 房间里没有医药箱，更没有那个刚刚肆无忌惮操弄他的人。 池野双腿发软，腰眼酸痛，从后面到小腹都隐隐涨疼，十分不舒服。 “找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池野一惊，转过身来看见了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 “找医药箱。” 池慕凡明显心情不错，指了指某处，池野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了医药箱。可一打开就犯了难，全是英文。 他沉默两秒，看向池慕凡。 活像饿了的小狗发现自己碗里没吃的，委屈又畏惧地看向主人。 池慕凡很受用。 “这个消炎，这个止痛。”池慕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需要我帮你吗？” 池野没犹豫：“不用了，我会上药。” 话音未落手里的药就被夺走，紧接着胳膊一疼，白色的药膏覆在了红肿的伤口上。池野隐约明白了些，池慕凡此人，听不得拒绝。 只要他说了不，池慕凡就会反着来。 财团家族的贵公子们应该都是一样的，不管生长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唯我独尊，不把穷人当人看。 再疼的事也经历过，眼下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池野低声：“谢谢大哥。” 池慕凡随手把药膏扔在桌子上，对上池野那副感激的表情，忽然笑了。 小小年纪是怎么做到这么表里不一的呢？明明厌恶至极，面上还能装出这么一副顺从听话的样子。 可少年却看不透这笑的含义，但看他笑了，忙趁机开口：“大哥，我、我想——” “陆墨已经出来了。” 池野怔了怔，“好。” 他想问池慕凡要钱去保释陆墨，看样子是不用多此一举了。他手下那个雷昂，一看就是可以高效完成各种任务的人。 池慕凡走后，池野坐在沙发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此时此刻，身处奢华与昂贵之中的是他，可身无分文任人摆布的也是他。 有钱人都是这么……养情人的吗？ 看似什么都给了，其实什么都没给。 池野心中一抖，不过上了几次床，脑子里竟然能蹦出那么不堪的字眼，他厌恶妈妈这辈子没名没分当第叁者，而今自己居然也走上了这样的路，甚至比她更不堪更恶心。 想了想，少年摇了摇头，笑得勉强。何止呢？他连第叁者都排不上。 眼看着阳光渐渐洒映进来，池野正要回房间换衣服出门，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来人是池慕凡的助理雷昂，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这人也是毫无意外的混血，中英文都说得流利又标准。除此之外，还有着一副好看的皮囊。虽然比池慕凡还是差了一点，但比他脾气好百倍。 雷昂不苟言笑，不过做事很细致，连说话声音语调起伏都不大，温和又沉稳。 “你好，这是老板的安排。” 池野接过雷昂递过来的东西，别的没看懂，但看明白了盒子里装的是校服。 “圣费尔南多学院，是离这里最近的私立学校，车程叁十分钟，你准备好就可以出发。” 池野没说话。他不喜欢上学，从小到大上学的经历他都不愿再回忆，但不可否认的是，上学有用。 比他四处流浪打工有用得多。 他深吸口气，朝雷昂微笑：“稍等，我马上就好。” 雷昂还是第一次看见池野笑，几乎每次见他，不是被打得面目全非，就是蹙眉沉默着半天不说一句话，再不然就是落魄可怜的站在街边，要么在哭要么在发呆。 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今天这一笑，太过勾人了。 他轻咳一声转过身去，不去看池野上楼的背影，心里越来越猜不透老板的心思。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池野私生子的身份，既然自投罗网来了美国撞到了老板眼前，就该承受私生子该承受的代价。 但后来又不明白了，折磨一个私生子甚至杀了他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为什么要耗费千万换了他的脸，又一步步逼他走投无路来求助？ 而如今……这又算是什么关系…… 思绪还在快速转换，池野已经换好了校服走了下来。 雷昂没有多看他，只略点头，池野本想问问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证件，但看雷昂连看都不看他，只好安静地闭了嘴。 事实证明的确是他多虑了，到了学校，老师已经了解了他所有的信息，亲切得像已经认识了他许久一样，带池野去了语言班。 一个班二十人，全都是国际学生，其中有刚转学来的，也有升学考试语言科目不达标的，按照年龄和英语水平进行了分班。 他磕磕巴巴地用英文做了自我介绍，意料之中地引来哄堂大笑，不过也不怪大家笑他，池野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比起来美国打工遭的罪，区区嘲笑无关痛痒。语言班的学生虽然嘲笑他英语不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能进圣费尔南多学院的，要么是极度优秀的高智商学生，要么就是极度有钱的败家子。 那磕磕巴巴的英语，昭示着这新来的不属于前者。 大家观望着，议论着，就像在国内时的转学初期一样。不过，与国内不太一样的是，刚到中午，池野桌边已经围满了女学生。 外国女孩的热情奔放让他倍感亲切，可偏偏口语太烂，听不明白也说不清楚，只能一个劲儿地微笑。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笑杀伤力有多大，其中一个法国女生的热情拥抱彻底把这位新来的转学生吓进了男厕所。 池野被自己这躲进厕所的行为给逗笑，新的上学生活似乎还不错，他暗下决心要把英语学好。 正在洗手，就听见厕所门被人轰地一脚踹开，池野从镜子里望过去，一群男生大喇喇地走进来，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看见镜子里那张好看的脸明显一愣，随后有人调笑着说了什么。 池野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他把擦手的纸扔进了垃圾桶，侧着身子准备绕开这堆人。下一秒突兀的打火机声音响起，池野下意识看了眼厕所里禁止吸烟的标志，顿了顿，还是沉默着想去打开厕所的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猛然伸过来一只脚，嘭地给踹上，声音大到池野两耳嗡嗡响，他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却非常胖的卷发男生。 池野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他不愿惹事，只低低地说了声“please”。 可对方一口浓烟吐在他脸上，还攥住了他的胳膊，正中伤口，池野当即皱眉。胖子不依不饶，嘴里骂骂咧咧，似乎是感知到了池野胳膊上有伤，故意更加用力。 池野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还碰掉了胖子嘴里的烟。 随着男厕所里蹦出的怒吼，里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里面的男孩们没想到眼前高高瘦瘦的人居然敢拿厕所里的铁管打人，为首的胖男孩被一铁管打在鼻子上，伤势不明血流如注，看着非常吓人。 池野喘着粗气，红着眼睛，脸上身上沾着烟灰，还有被打的印子。他挨打挨习惯了，这几拳几脚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用，但娇生惯养又狐假虎威的富二代们还没动过真格，一见血立马软了腿，最后蜂拥推开池野打开门冲出去找老师。 此事毫无意外地惊动了整个学校，在美国校园暴力，轻则停学开除，重则判处监禁。 跟在老师身后去校长室的一路上，池野很平静。如果是以前，他会忍气吞声，今天他的确冲动了，也的确下了几次重手，就像当初那群外国佬打他和陆浩一样的重手。 接连几天不停的疼痛让他实在难以忍受，最终控制不住情绪。除此之外，他其实也想知道，池慕凡到底能摆平多大的烂摊子。 在电梯前等了一会儿，电梯到了。池野安静站在一旁，打算跟着老师进去。 电梯门打开，他骤然对上一副熟悉的眸子。 池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陆墨。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