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与她的情人们》 楔子 沉郁的天空,沉默地哀悼。 他第一次见到林家的大小姐,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上——她一袭冷肃的黑色西装,头顶的雨伞隔绝了秋雨霏霏,也隔绝了整个世界。 厚重的云层积压在人的身上,似是要压弯脊梁。 而她只是垂首哀悼,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他站在人群的外围,朦胧的雨帘模糊了他的视线。 彼时身份低微的他还无法靠近她。 毕竟,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子,一个傀儡、一个棋子,是没有资格见她的。 牧师念完悼词、木棺入土的那一刻,她抬头了。 她的眼神是一柄利剑,铿锵——划破长空,劈开灰暗的天,直直刺进了他的心坎。 从此,他的心上有了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人群分开两侧,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与人群、与他擦肩而过。 于是,她发间的幽香成了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的秘辛。 皮鞋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抬起又落下,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如果说她的眼中只有一片荒芜,那他就要做那燎原的野火,为她穷极一切,直至化为灰烬。 -- 一 房间里光线昏暗,暧昧的喘息和呻吟交织,厚重的窗帘掩住了一室旖旎。 冲垮灵魂的颤栗感如浪潮般,一层连着一层狂涌而来,浪花被凶猛的力道击得粉碎,飞沫四溅。 片刻后,汹涌的潮水渐歇,房中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明晚……您会来吗。”男人埋首在女人的颈间,讨好地吮吻着那处肌肤。 林之夏抬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精瘦的胸膛,男人顺着她的动作,放开了她。她翻身下床,勾起落于地上的睡袍,披在身上,然后慵懒地靠坐在了窗台上。 不一会儿,丁点火星在女人的双指间燃了起来,烟草味儿渐渐蔓延开来,吞噬了房中的腥甜气味。 她捏碎烟嘴里的爆珠,深深吸了一口,醇烈的香味儿顿时溢满鼻腔。 “明晚啊……”她的嗓音经过情欲的熏染,磁哑迷人,“家里有事。” 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林之夏的家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你跟了我挺久了吧。” “六年。”他答道。 “六年……时间过得真快。”女人的声音透过烟雾传入耳中,听起来有些渺远,把他一并拉入了回忆。 六年前,方谨初在京求学。 母亲病重,家境贫寒的他为了凑齐巨额的手术费,不得不暂时放弃学业,辗转进了娱乐圈。他曾经参加过话剧社团,对自己的表演天赋颇为自信。当时一位新锐导演正在为新片挑选男二,他通过旧识的关系得了试镜的机会。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之夏。 她就坐在台下的一角,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了艳丽的红唇。 试镜过后,他被带到了她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记得她那时的眼神,审视着他的眼神——像帝王征伐般,一寸寸掠过他的身躯,仿佛要碾碎他一身的傲骨。 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命运拿捏在手中。 她说:“陪我一晚上,我就给你这个角色。” 方谨初生于书香之家,父亲虽然去得早,但母亲对他管教甚严。再加上他从小就出类拔萃,后来读的也是知名学府,清高二字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他拒绝了。 林之夏却笑了,笑得肆意。她说:“我等你回来求我。” 没有人脉、没有背景,又不是科班出身的他四处碰壁,只能跑跑龙套,拿着微薄的薪资勉强维持家计。 林之夏冷眼旁观地看着他狼狈地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 不久,他就快承受不住昂贵的住院费用。而此时母亲的病情又持续恶化,手术迫在眉睫。他陷入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最终,尊严与气节败给了现实。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只说了一个字,“脱。” 方谨初闭上眼,颤抖着手,在她高高在上的注视下宽衣解带,直到一丝不挂。 那种羞耻感,像是烙铁烫在他的心头,从此,他被打上了这个女人的印记。 “知道怎么做吗。”她问他。 “不知道。”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片儿没看过吗?”她又问。 “……没有。”他的耳根红得滴血。 “我只教你一次。” 那一夜他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不仅身体被亵玩,连灵魂都卖给了她。 “想什么呢。” 方谨初瞬间从回忆里回神,望着她,讷讷地道:“……没什么。” “来一口?”林之夏吐出一口烟圈,忽地想起什么,继而摇了摇头,说:“差点忘了,你不会。”她轻笑了下,将吸至一半的烟丢进了烟灰缸里,然后站起身来,走向紧闭的房门。 他有些急切地上前两步,问:“您不在我这儿过夜吗。” “你想我留下来?”林之夏转身,勾起唇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方谨初垂下眼帘,长睫轻轻地颤了颤。 他想。 他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软着嗓子试探地问道:“可以请您……留下来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是国内声名大噪的影帝,面对媒体大众时一向都是一副“孤芳自赏”的模样。谁能想到他此刻正伏低做小地挽留自己的金主大人。 “好……”她唇角的笑意加深,缓缓开口,在他面露喜悦的时候又继续道,“好好休息。明晚我会看现场的转播的。” 他眸中才刚燃起期待的火光,瞬间又被扑灭,转为一片黯淡。 她走了。房间里少了女人的气息。 男人静静地站在房中,好久都没有动作。 方谨初是一个温驯、体贴的情人。他拎得清,不撒泼、不逾矩。所以这么多年,即使林之夏身边总是新人换旧人,都始终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是…… 他也会有所奢望。 他拿起烟灰缸里还燃着火星的半根烟,放到嘴边,想象着林之夏抽烟时的模样,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气呛得他猛烈地咳了几声,他的眼角被呛出些许泪花。 跟着林之夏这么多年,他还是学不会抽烟,也学不会摆脱她。 -- Ⓟo⓲Kаń.てoⓜ 二 林之夏盯着刚涂上指甲油的手,始终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想了想,拿起一旁的毛刷,沾了些鲜艳的玫瑰红,又叠了一层上去。 组合沙发的左侧坐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考究的西装,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浓眉下是一双深沉、精明的眼睛。 “林之夏!”他此时绷着张脸,面露愠色。显然,她心不在焉的态度让他感到十分恼火。 “在听呢。结婚?行啊。”林之夏这才分了个眼神给他,她随手指了指电视,说:“喏,就这个吧。” 电视上正在转播一个国际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嘉宾刚公布完最佳男主角的名字,镜头移动,聚焦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那人生得眉目俊朗,五官有种古典东方美人的神韵。而他的气质更是清雅出尘,带着一股子沉淀于书卷的墨香味儿。 对于方谨初来说,这个奖项意义重大。他在国内已是影帝大满贯的获得者,今晚在国外拿了小金人,更是直接登上了“神坛”。而此时他的内心却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他嘴角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平静而简洁地说完了获奖感言,然后在掌声中走下了台。 屏幕忽地一片漆黑。 “你平时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结婚不是儿戏!”林啸承关了电视,重重地把遥控器摔在茶几上。 林之夏漫不经心地朝着指甲吹了口气,撩起眼皮子,道:“那您安排呗。” “人生大事,你就没点主见?你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无所事事,以后怎么当家?”林啸承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您知道我这德性还指望我?不如去指望您那宝贝儿子吧。” “你!” “难不成我还说错了?”林之夏扯了扯嘴角,讥讽地看着他。 “雅兰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副鬼样子,还不被你气死!”林啸承被她气得口不择言,脱口道。 他的话似乎触到了父女俩的禁区,林之夏顿时没了和他争吵的心思。她拎起随手丢在一旁的包,打算离去,临走前又回呛了一句:“那您该庆幸我妈早死透了,看不到我现在这鬼样子。” “那是你妈!没心没肺的东西!”身后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一连串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我没心没肺?也比不上您狼心狗肺。”林之夏猛地转过身,嗤笑一声,道:“您可没资格谈起她。”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便朝她砸了过来,林之夏稍稍偏过头,茶杯从她耳旁擦过,撞碎在地上,碎片与茶水四溅。 “您年纪大了,老这样上火不好。”她无所谓地笑笑,抬脚越过那滩狼藉,走了出去。 *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驶入了别墅的栅栏门,停在了院子里。 林之夏出了大门,走下台阶,正好与从车上下来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少年不知所措地怔在了原地,只拿一双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而林之夏仿佛没有察觉到那道刻意、炽热的目光,兀自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姐。”少年低低地唤了一声。 一双纤细的手扣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 “你叫我什么?” “姐。”林之尧重复道。 林之夏凑近他的耳畔,红唇微微开合,“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弟弟。” 他的脸刹那间失了血色,明亮的眸光破碎成满眼的忧郁。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女人扭头离去。 林之尧垂下头,额前柔顺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色。忽地,他轻轻笑了一声,道:“你真以为林啸承会把林家交给一个一无是处的长女吗。” 林之夏停下脚步,转身,直直对上了他的目光——阴郁而饱含恶意的目光。他的神情与方才的乖顺截然相反,整个人仿佛一朵滋生于黑暗的恶之花。 “不继续装了吗。”林之夏挑眉,与少年远远地对峙。 “姐姐不配合就没意思了。”林之尧摊了摊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倒觉得,你挺没意思的。”她没再纠结于他的称呼。 “我亲爱的姐姐,你似乎还没有认清现实。”他歪了歪头,语气像拉丝的糖那般甜腻,说出的话确是十足的冷酷,“你现在就是一枚废子,一个傀儡。” “那你呢,小杂种?”林之夏付之一笑,失了与他继续交谈的兴致。她利落地转身,只留了个渐渐隐没于黑暗的背影。 一阵快意的笑声溢出他的喉咙,林之尧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入耳的不是侮辱,而是什么极其有趣的话。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他的目光阴冷,似是毒舌吐信,使人胆寒。 夜风渐起,将少年身上单薄的衬衫吹得像张涨满的帆。 -- Ⓟo壹⑧Kаń.てoⓜ 三 “你想见大小姐?” 李若真拿食指推了推眼镜框,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长相俊美的男人。 那张脸的轮廓如刀刻那般,给人的感觉不羁又冷漠。剑眉下是一双宛如幽幽深潭般的双眼,所有的情绪都被敛在眼底。他不笑的时候,唇角会自然而然地微微上扬。即便如此,他的气场仍给人一种高傲的疏离感。 她记得这张十分具有辨识度的脸。 是“当红流量”,周旻宇。 又是一个想用身体搏上位的明星。 李若真娴熟地掏出皮革记事本,一板一眼地问道:“有过性经验吗?” “没有,见林之夏还需要回答这种问题吗。”男人皱起眉,沉声问道。 “这是规矩。”李若真扫过他的三围,一边做记录一边继续问道:“勃起的时候有多长?” “我不是那种男人。”男人的神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的眼底仿佛结了层霜,语气冰冷而生硬。 李若真“啪”地一下合上记事本,不冷不热地回道:“那请问,你是哪种男人?” “……十五厘米左右。”男人不想再白费口舌,深吸了一口气,答道。 李若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身后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她走了出来,站在门的一侧,稍微收敛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说道:“请进。” 周旻序刚走进去,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高大的椅背后传来,“抱歉,我的助理把你当成旻宇了。” 紧接着,椅子转了过来。 只见女人双腿交叠,单手支着下巴,戏谑地看着他,轻飘飘地说道:“十五厘米啊。” 对于她的调侃,周旻序回以平静的目光。 “你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新助理我要来的事。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他冷淡地说。 “知道了,周大少爷。”林之夏无甚所谓地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将转椅背了过去,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旻宇的事,麻烦你了。”周旻序走到她身旁,将手搁在椅背上,与她一同欣赏落地窗外的风景。 “举手之劳而已。”林之夏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半坐在桌子上,说道:“你不会就为了这点事亲自跑一趟吧?” 周旻序沉默了半晌,说:“我听说你要订婚了。” “消息倒传得挺快。”林之夏眯起双眼,冷笑道。 “那你和姜寻的婚约怎么办。” “我母亲还在的时候订得口头婚约罢了,不作数。” 周旻序注意到她提起母亲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恸,他的心忽地抽痛了一下。 “抱歉……”他放柔了语气,将话题转了开来:“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考虑一下周家。” “什么?” “联姻。” “这还真是我从你嘴里听到过的最蠢的话。”林之夏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解释道。 周旻序当然知道自己刚站稳脚跟,贸然联姻很可能会被林啸承吃得连渣都不剩。但显然,他只是在表明自己身为盟友的态度而已。 “大少爷,你能不能把话说全,这样我就不会误解了。”林之夏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勾唇玩味地一笑,道:“不过,既然你这么急着要报答我,不如……” “以身相许吧。”说着,她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扯住了他的领带。周旻序被牵扯着低下了头,两人的唇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顷刻间,她身上炽烈的香水味儿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所有呼吸。周旻序晃了晃神,平稳的心跳漏了几拍。 他猛地清醒过来,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林之夏!”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声音中压抑着怒火,“我不是你的那些情人。” “好了好了,大少爷。我错了,行吧。”林之夏摊了摊手,也向后退了几步,示意他们之间的距离十分安全。 周旻序仍旧怒目而视。 他的目光如泛着寒芒的刀锋,像是要割开她那副漫不经心的皮囊,刺入她的心脏。 “……需要我的时候来找我。”他理了理领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林之夏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沉默地看着他方才站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回到车上,周旻序才惊觉自己的心跳乱得如同密集而纷杂的鼓点。 林之夏身上那股香水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褪去横行霸道的锐意之后,余下的则是一股引人遐想的妩媚幽香。 -- 四 盛夏的艳阳炙烤着街道,闹市上人头攒动。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只见一个青年挤开人流,慌张地向外窜逃,而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身着白色制服衬衣的警察。 那青年惊慌失措之下被摆在人行道上的摊子绊了一下,方谨初一个跨步,抓住青年的肩,用力将他推到了墙上。 “吐出来!”他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年被他掐着下巴,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让你吐出来!”方谨初皱起眉,抬手就朝着青年的腹部打了几拳。 青年趴倒在地上,对着地面一阵干呕,紧接着几颗白色的药丸就随着半透明的胃液一齐被吐了出来。 还没等青年从胃里的翻江倒海中缓过劲来,方谨初便迅速将他的手扳到背后,然后干脆利落地给他铐上了手铐。 “OK。这条过!”导演喊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盯着摄影机上的画面沉思了一会儿,又朝这边招了招手,“江澈,你过来一下。” 方谨初瞬间就从警察的角色中切换了出来,伸手拉起了地上的青年,问道:“你没事吧?” “谢谢。”江澈道了声谢,他双手撑着膝盖,微喘着气,似乎还没从方才“抓捕”的戏中缓过神来。 作为偶像出道的江澈正处于事业的转型期。他很幸运地得以在这个名导操刀的警匪片里饰演一个小毒贩,而向来在人际上态度堪称冷淡的影帝方谨初对这个后辈也颇为关照。 但即便如此,与方谨初这样声名在外的影帝级别的演员对戏,他不仅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说,也完全沦为了陪衬。 他还是把演戏想得过于简单了。 此时,方谨初的经纪人走了过来。孟瑜是个老练的经纪人,她手下有好几个艺人需要照料,除非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亲自来片场的。 她留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披着件条纹西装外套,踩着一双尖头鞋,步履生风;炎炎夏日也不能削弱她身上冷锐的气场。 孟瑜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来了。” 这简短的五个字让方谨初的眼中迸出几分惊喜。方谨初的性子一向不温不火,即使是拿奖的时候孟瑜也没见他表现得这么激动过。只见他连忙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拍了拍衬衣上蹭到的灰尘,确认自己的形象完好后,便转身朝着保姆车快步走去。 拉开车门,随着冷气扑面而来的是令他魂牵梦绕的香水味儿。这股味道像是裹着一团火焰的烈酒,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谨初。”他的名字在她的唇齿间流转,像极了情人间的耳语。 这个认知让方谨初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 林之夏斜倚在椅背上,稍微摘下墨镜,抬眼看向他。她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束,嘴角扬起了一个戏谑的弧度,改口道,“不对,是方警官。” 对于她的调侃,方谨初回以一个温煦的笑。这笑意将他眉眼间的清冷融开,化作了仲春的暖意。 “您怎么来了。” “正好在附近办事,顺路来看看。”林之夏好心情地解释道,说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顺着她的视线,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狭隘的巷子里,一个青年正在打电话。 他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宝石般的双眼里仿佛冒着火星。可以看出来,他与电话另一端的谈话并不愉快。 “凭什么,明明之前已经定下来了不是吗?” “不是我不帮你争取,但是你也知道,周旻宇家的背景……而且,这一次的投资方……”经纪人无可奈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江澈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未尽之意,他沉默了几秒,仍作忿忿不平道:“所以这个角色就给他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也别太较真了,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让他拿了就拿了吧。” “……”江澈按灭屏幕,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他做了那么久的功课,从竞争激烈的试镜中脱颖而出,好不容易才拿下的角色又被周旻宇抢走了。 江澈和周旻宇曾经是同一个男团的成员,组合还没解散的时候,他和周旻宇就互相看不顺眼,两人私底下的关系可以说是极其恶劣。而现在单飞之后,正是转型的重要时机,更是彻底撕破了脸,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角色让给他了。 林之夏是为了江澈而来的。他早该想到的,毕竟是她让他在剧组里多关照一下江澈。方谨初以为这么多年来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林之夏身边从来都不会只有他一人。 他暗暗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但至少在属于他们的时光里,他希望她眼里看到的只有自己。 方谨初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 林之夏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竭力忽视掉心中泛起的苦涩,然后倾身,吻住了她。他先是细细地描摹了一番她的唇瓣,接着又试探性地将舌头伸入她的口中,在她的默许下,勾起她的舌尖,追逐、纠缠起她的舌头。 他睁开眼,正好望进了她的眼里——那儿倒映着的满满的都是他沉醉的模样。 至少现在,她看到的只有他。 方谨初这样开解自己。 -- 五 青年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一个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衣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练习室里的音响还开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震得耳膜生疼。 周旻宇似乎终于被这噪音折磨到了极限。他猛地弹跳起身,将帽子重重倒扣在头上,大步走到音响前面,毫不犹豫地抬脚,踹倒了那一堆天价器材。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青年杂乱无章的呼吸声。 他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那张脸,那张和周旻序如出一辙的面孔。他们虽然是亲兄弟,长得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但并不是双胞胎。周旻序还要比他年长几岁。 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低头看了眼屏幕,烦躁地锤了锤胸口,然后捡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沉稳,叫人听不出情绪。 “公司的练习室。”他回道。 “我告诉过你今天是家宴。”周旻序道。 “我回去只会讨老头子的嫌。”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母亲想你了。” 周旻宇抓了抓头发,烦闷地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盘腿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低头编辑了条消息。 * 林之夏从商业宴会里没完没了的寒暄中脱身,懒散地倚在露台的栏杆上透气。微凉的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吹散了些许酒意。 她并没有清静太久。 “我应该从来没有冒犯过您。”一个声音从露台的入口处传来,“林总。” 林之夏抬头看向来人。 “我这种小人物什么时候得了您的青睐,值得您花力气来对付了?”宴会厅里的灯光透过随风浮动的纱帘,将青年的剪影打在地上。 “确实。”林之夏微微颔首,道,“对付你这样的小人物不需要花一点力气。” 江澈诧异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事前打的腹稿全都作废,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 “将星娱的资源给对家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何况周旻宇还是个在娱乐圈玩票的富家少爷。” “卖个人情罢了。而且我补偿你了不是吗。”林之夏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垂眸注视着杯中晃荡着的液体,说道:“不然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跟方谨初对戏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在她面前,他为了拿到角色所做出的努力就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愤慨的火苗蹿上心头,“噌”地一下引爆了所有负面情绪。 “我不稀罕这种补偿!”他吼道。 林之夏轻笑出声,显然是被他愤怒的模样取悦到了。 “那你能怎样呢?”她歪了歪头,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嗯?” 江澈哑然。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里闪烁着怒火。 “您说得对,我不能怎样。”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毕竟您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我滚出娱乐圈。” 毕竟整个娱乐圈都是林大小姐的销金窟、销魂窟,多得是那些想向她自荐枕席,对她趋之若鹜的艺人。 “大小姐,您的消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人从露台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如果不是她突然出声,江澈甚至都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林之夏挑了挑眉,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消息:姐,新座驾。出来兜个风?[图片] 她点开图片,映入眼帘的是一辆外形似猛兽的超级跑车——动感十足的轮廓,极具爆发力的线条,两盏慑人的双氙气灯。这辆车像极了潜伏在阴影里蓄势待发的豹子,野性十足。 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叫嚣着征服。 好。她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林之夏向江澈走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无路可逃的猎物,而捕食者正迈着优雅的步伐,一边欣赏着他徒劳的挣扎,一边款款而来。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让他倍感压力。 她停在了他面前。江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别误会,我可舍不得对你下手。”她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但你要知道,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帮周旻宇打压你。你想出头,只有一条路可走,懂吗?” 她的语气透露温柔,却暗藏威胁。 江澈屏住了呼吸。一种本能的恐惧使他的身体僵住了,动弹不得。 “想通了就来找我。”她满意地勾起唇角,手状似无意地划过他的胸口,转身,带着助理离开了露台。 -- Ⓟo⓲Kаń.てoⓜ 六 浓墨在夜空中化开,掩盖了星光。远山的轮廓隐没在一片漆黑中,像是一头潜伏的巨兽。 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寂静的山林,惊醒了这座沉睡中的巨兽。它缓缓抬起眼皮,冷漠地注视着在环山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跑车。 驾驶座上的女人仿佛与这头飞驰的钢铁猛兽融为了一体,她甚至能感受到滚烫的机油被注入汽缸,就像她的血液汩汩流经每一根血管,然后在汽缸内燃烧、爆炸,驱动着车体向前奔驰。 前方出现了一个弯道。 她拉动手刹,迅速地往弯道方向打方向盘,同时踩住离合,挂低档。车的引擎高速空转,后轮失去了抓地力,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过弯。 把车停在山顶后,林之夏从车里走了出来。她倚在车门上,平复了一会儿略显急促的呼吸,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待舌尖尽是那辛辣的味道后,又缓缓吐出了一层层缭绕的烟圈。 “怎么样?”周旻宇同样靠在车上。 “还行。”她将手里的烟递给他,“能玩上一阵子。” 对林之夏而言,跑车和男人可以划上等号。她沉迷于飙车时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紧张与刺激感,也享受纵情欢爱时达到高潮后全身心的释放。但这都是消遣,同样的跑车和男人,一段时间她就觉得腻味了。 周旻宇接过烟,含住烟嘴,浓郁的烟草味儿一下子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细细品尝之下,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来自女人的幽香。那味道若隐若现,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唇齿间溜走。 林之夏没谈过恋爱。他的思绪随着飘散在空气中的烟雾越飞越远。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的铁则——只养情人,不谈感情。 他想象不出来她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的模样,也抗拒去想。没有人能够配得上她,即便是他那个刚继承了家族权柄的哥哥。 夜里的山风袭来,微凉中带着点儿潮湿的气息。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漆黑,星子全都隐没在了厚重的云层中。 周旻宇将燃至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靠近她,脱下身上的皮夹克,罩在她裸露的肩上。 他替她拢了拢夹克的领子,手掌握住她的双肩,低头凝视着她。 女人捕捉到了他眼中闪烁的火苗。她伸出手,抵在他微微隆起的胸肌上,沿着那起伏的线条摩挲了一会儿,忽地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俯下身来。 她吻住了他的唇。 青年在短暂的失神后,给予了她热烈而迫切的回应。两人的舌头你来我往,在唇齿间嬉戏,在呼吸交错间纠缠。 女人的手摸索着搭在了他的腰带上,刚要解开束缚着胯下那头野兽的金属扣,天上便落下了几滴冰冷的雨珠。 “去酒店。”林之夏在他的锁骨边儿上印下一吻,将车钥匙丢给他,绕到车的另一边,坐进了副驾驶座。 周旻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吻过的地方,唯恐不小心抹去她的唇印。那是被她占有的标记。 * 酒店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私密性很好,林之夏也常年包了顶层的套房。 刚进电梯,他就从身后揽住了女人的腰,唇瓣贴在她的耳畔,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耳朵。林之夏正忙着拿手机回复助理的消息,处理一些琐事,无暇顾及青年的挑逗。 见她毫无反应,周旻宇有些不满地咬住了她的耳垂,牙齿在上面来回磨蹭。 这一切都定格在了暗处的镜头里。 电梯门关了,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林之夏忽地按灭手机,转身按住周旻宇的肩,将他推到了墙上。他的背重重地撞到坚硬的金属上,发出了不大的声响。 就在几十秒前,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两个字,“操我。” 周旻宇扬起嘴角,朝她得意地笑了笑。她抬手捏住他的下颌,拇指极具侵略意味地碾过那性感的唇瓣。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指腹。 女人眯起双眼,将食指伸进了他的口中。 青年含住那根手指,吮吸、舔舐,目光如拉丝般黏着在她的身上。 他看不透林之夏在想些什么,但她眼底那零星的欲火,只要沾上一点,便足以燎原。 -- 七 沉重的花梨木门从两侧被推开,两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壮汉架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巴洛克时期的油画,正中央铺了张新古典风格的剪花地毯,上面搁着组实木雕花的古典沙发。 带着点灰金色调的棕色天鹅绒窗帘装饰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前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专注地读着手中那本厚厚的硬皮书。 一个身着管家制服的男人立在她的身旁,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他的身姿挺拔,肩膀宽阔。西装服帖地套在他的身上,在腰间稍微收紧,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他的肌肤如同大理石那般,白皙又坚硬。那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是群山环绕间的湖泊。微卷的乌发从他额头两侧垂下,稍微柔和了那张脸庞的棱角。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看向被带到女人身后的青年。 青年的身上满是血污,脸庞与胳膊上青肿一片,看上去像是刚经受了一番残暴的对待。其中一个壮汉往他的膝弯处踹了一脚,他早已浑身乏力,没有丝毫反抗就跪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着地毯,拧紧眉头,好半天才发出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姜曼姝,让我走。” “司臣。”女人唤了一声。 管家应声将轮椅转了过来。姜曼姝合上手中的书,缓缓抬起头。她的长相温婉,乌发半揽于胸前,端庄的姿态像个大家闺秀一般,给人一种毫无攻击力的错觉。 “姜寻,”女人缓慢而柔和的嗓音带着令人屈服的压迫感,“订婚是她的决定,你改变不了的。” “我和她是有婚约的!”姜寻猛地抬头,愤怒地说道。 “那只是老一辈的口头婚约罢了,做不得数。你就呆在祖宅里,在她结婚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你。”姜寻咬着牙,铁腥味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放弃与她再做无谓的争论,转而重复道,“让我走。” 姜曼姝蹙起了两弯细长的柳叶眉,道:“不要逼我打断你的腿。” 她向来说到做到,这一点姜寻毫不怀疑。这不是威胁,是真的要打断他的腿。 “一双腿而已,断了就接回去,难道我会像你那样一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吗?”说完,姜寻就感到背上一阵钝痛,他整个人趴在地上,猛咳了几声,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司臣的脚压在他的肩上,淡淡说道,“小少爷,请注意您的言辞。” “你还真是养了一条忠心的狗。”姜寻喘着粗气,不无讥讽地对姜曼姝说道。这一脚使得伤口撕裂开来,牵扯出一阵深刻而尖锐的疼痛。 姜曼姝冷漠地注视着青年痛苦的姿态,神情辨不出喜怒。半晌,她摆了摆手,司臣这才退回到她的身侧。 “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我只好成全你了。”她比了个手势,司臣将腰间的左轮手枪取下,恭敬地递给了她。 姜曼姝把弹仓里的子弹倒了出来,只留了一发在里面,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亲弟弟。接着,拉下撞锤,眼也不眨地扣下了扳机。 姜寻面色平静地迎接可能到来的死亡。 啪嗒—— 是手枪空膛的声音。 姜曼姝挑了挑眉,把手枪扔到一旁,道:“算你运气好,这次就放过你。” 姜寻胡乱擦去嘴角的鲜血,挣开两侧壮汉的桎梏,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拖着双腿,踉跄着往门外走去。 “拴好他,别再让他到处乱跑。” 司臣微微颔首,朝那两个壮汉递了个眼神,让他们跟上姜寻。 姜曼姝拿手撑着头,看着庄园外的树林,无比烦恼地道,“怎么就没一枪打死他。” “那个漏网之鱼找到了吗?”她问道。 “有线人报告说看到他在老艾德温手下做事。” 姜曼姝眯起眼,拳头攥紧,狠狠地捶在轮椅的扶手上,“这个老不死的!” 司臣见状,在她身旁蹲下,摘下手套,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 “小姐……”他担忧地看着她。 姜曼姝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你先下去。” 他没有动。 “下去。”姜曼姝的声音冷了几分。 司臣这才站起身,朝她躬身一礼,然后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免·费·首·发:pó1⑻х.vīp[wǒō⒅.vīp] -- 八 男人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沓照片。夕阳斜照,他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大半个身躯隐于阴影中,神情晦暗不明。 他已经这么坐了一个下午了。 照片中的青年被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五官也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当然,这不是他。毕竟他不会戴耳钉,也不会把头发挑染成蓝色,更不会大半夜在酒店和林之夏亲亲我我。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那个好弟弟什么时候和林之夏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这组照片在流出去之前就到了他的手上。有周家这个背景在,还没有八卦小报和媒体敢随便登周旻宇的绯闻。 周旻序突然想到,不久前,周旻宇来找他说是想要一个什么电影的男二号,他当时查到那电影的投资方是星娱,于是托了林之夏帮忙。 而周旻宇既然都跑去做林之夏的情人了,要个角色就是一句话的事,却偏偏还要跑到他面前装模作样一番。 思及此,周旻序冷笑一声,手中的照片都被他攥出了几条褶皱。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了。 “找我什么事?哥。”周旻宇大步走进来,摘下头顶的帽子,用手向后拢了拢被汗水濡湿的额发,见周旻序半天没反应,又道,“你心情不好?” 周旻序将照片甩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旻宇扫了眼照片,有些诧异,他和林之夏竟然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但他显然不把这儿当一回事,也不管这些照片放出去会给他的演艺生涯带来怎样的打击。 他甚至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林之夏的事。 “干嘛,不就几张照片吗。”周旻宇双手环胸,懒散地倚在书架旁,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说的不是照片,是你。去给林之夏做情人?你是不了解她吗?” “了解,怎么不了解?她水性杨花、喜新厌旧,到处沾花惹草。”周旻宇无所谓地笑笑,“还是哥你总结得精辟。” 这是周旻序当年的原话。当时相熟的几家青年私底下聚会,酒过叁巡,有胆儿肥的喝上头了就调侃周旻序对林之夏有意思。周旻序当场就冷了脸,放话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水性杨花、喜新厌旧,到处沾花惹草”的女人。 这话正巧被林之夏听见了,她还称赞周旻序总结得精辟。 “你知道还犯什么贱。” “我乐意,我喜欢她,和她上床你也要管?”周旻宇对上兄长凌厉的目光,语气依旧散漫。 周旻序盯着他,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一字一顿地道:“你最好和她断了。” “怎么,哥你嫉妒啊?” 周旻序眯起眼,缓缓站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管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离开她的。”周旻宇道。 “是吗。”周旻序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他的双肩,屈膝重重地顶在他的腹部。 陡然的剧痛搅得他的胃翻江倒海,他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肋骨处又重重地挨了一拳。周旻序一点儿也没有留情,这一拳的力道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打断了。 周旻宇捂着被打的地方,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和她断了。” 周旻序俯视着他,冷漠地重复道。 周旻宇却低笑出声来。 “看看你。”他咳了几声,说道,“明明嫉妒得快疯了,脸上却还是这种无趣的表情。” 拳头没有如意料的那般再次袭来。周旻序摔门而出,紧接着,走廊上传来了装饰用的瓷器接连撞碎在地上的声音。 周旻宇好半天才从剧痛中缓过劲来,拖着快散架的身躯走下楼,刚要出门就被两个保镖拦了下来。 “拦着我做什么。” “先生说您不能离开。”其中一人回道。 周旻宇没理他,撞开保镖。自顾自地要往前走。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挣扎了几下,这两人却如巍然大山那般半分不放松。 周旻宇被带回客厅,见周旻序正坐在沙发上,顿时恼火道:“周旻序,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林之夏,那就待在家里吧。” “想都别想!”周旻宇差点要挣脱保镖的桎梏,冲到周旻序面前,又被拉了回去。 周旻序没理他,继续道:“你给林之夏做情人的事,我会告诉爷爷,在你反省完之前大概都不能出门了。” 周旻宇凶狠地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 Ⓟo壹⑧Kаń.てoⓜ 九、拜访 林之夏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站在一栋小洋楼前。小洋楼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爬山虎纵横在白漆墙面上,墙角种了一排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小花。 她按了下门铃。很快,门就开了,一个气质温文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见到是她,脸上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是小夏啊,快进来。” 林之夏跟着她穿过廊道,路过厨房时,还能闻到从里头传来的阵阵诱人的香味。她扭头看去,隐约能见着半垂下的门帘后,有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谨初在做饭。”方母给她倒了杯热茶,“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好没好。” 话音刚落,就见方谨初端了两个盘子出来。他将蒸腾着热气的盘子放在桌上,看了眼林之夏:“您来了。” “来看看伯母,而且,”林之夏顿了顿,捉住他看过来的目光,“我很久没吃谨初做的菜了……有点想念。” “想念”二字在她的舌尖流连了片刻,也不知道是美味还是美色更令她想念。 “嗯。”方谨初不自然地与她错开视线,他的耳根子和脖颈也不知是被厨房的热气熏的还是怎样,染了层薄薄的樱粉色。 他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去厨房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小夏,先来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方母拿勺子给她舀了个狮子头。 林之夏尝了一口,蟹粉鲜香、口感软糯,与甘醇的汤汁一同入口,唇齿留香。 “好吃吗?”方谨初期待地问道。 “比外头酒楼里做的还要好吃。”林之夏道。 方谨初忍不住翘起嘴角,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单这道狮子头可就炖了有两个小时。这么一桌菜统共花了他大半天呢,知道你要来,这孩子从中午就呆在厨房里开始忙活了。”方母说着,又分别给林之夏夹了其他的几道菜,“小夏可要好好尝尝。” 林之夏一一尝了后,温声询问起方母的身体状况。方母是她母亲林雅兰学生时代的好友,也是义结金兰的姐妹。 六年前方母病重,方谨初为手术的费用一筹莫展时,是林之夏在关键时刻出来帮了他们一把。方母病情好转、出院以后,林之夏也时常登门拜访,后来就成了习惯。 林雅兰在林之夏十七岁那年就去世了,随着她年岁渐长,有关母亲的记忆也渐渐开始褪色。而方母,是这世上林之夏所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和母亲的联系了。 方谨初怔怔地看着林之夏,除了在他母亲面前,他还从没见林之夏有对谁展露过这么多的耐心和温柔。 林之夏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却见他低下了头。 “谨初,你收拾下,然后把白天买的桃子洗一洗,切了拿出来吃。”方母道。 方谨初应了声,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饭,把碗筷拿进厨房去清洗,餐桌上只剩下方母和林之夏二人。 待厨房里传来哗哗地水声,方母才又开口道,“小夏啊,谨初是个好孩子。” 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用饱含温情的双目凝视着她。 林之夏透过这双眼,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影子。林雅兰也曾这样看着她,那时她的眼中写满了千言万语的嘱托。 她的心微微一颤,这是一个母亲的眼神。 “他心思藏得深,但这么多年,我也能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上心。我就这一个孩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过得好。” “伯母知道我们家这家境配不上林家……但谨初的性子你也了解,是个懂得体贴、会照顾人的,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小夏,如果你有心,就给他个机会吧。” “如果让你觉得为难了……就当伯母什么话也没说吧。” 林之夏沉默片刻,缓缓回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了。” 饭后,林之夏沿着老城区的一条河涌散步。方母打发了方谨初来陪她。 方谨初安静地跟着她,一路无言。身边经过了几对散步的情侣,十指紧扣、你侬我侬。他心里生出几分艳羡,转头看了看林之夏,只见她双手插兜,兀自走着。 夜风吹起了她风衣的衣领,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了个眼睛在外头。她的目光没有聚焦,双眼像是团化不开的浓墨,足以将任何色彩抹去。 方谨初清楚自己和她永远不可能像普通情侣那般,但难免感到失落。他沉浸在漫上心头的苦涩中,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 “你愣在那儿干什么。”林之夏冷淡的嗓音将他瞬间拉回了现实。 方谨初抬头,见她正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跟上。”她转过身,风衣的衣摆随之一荡,背影融进漆黑的夜色里。 方谨初叁两步跟了上去。 林之夏抽出只手来,不由分说地牵起了他的。方谨初的呼吸一滞,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而指尖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就够了,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 十、妥协 程予暄木着张脸,盯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向上跳动的数字。快到楼层时,他背过身,就着金属墙壁的反光,整理了一下仪容。 他闭了闭眼,耳边又回响起经纪人的声音:“想在娱乐圈混出头哪里不需要点背景?当初是上头觉得你有潜力红,把你捧出道,跟你同期的那十几个人哪有这种好运气。” “偶像更新换代这么快,风光也就几年,过气了就无人问津了。你之前的组合已经解散了,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赶紧抓住,还端着不是不识相是什么?” “端着?这不就是陪睡吗?”程予暄恼火地道。 “小程啊,你在这圈子里也呆了叁年了,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吗?” “你这一路顺风顺水的,还不是因为有星娱这个大东家护着。你也不看看那些叁流小公司,逼迫自家艺人去饭局应酬,还让他们给那些肥头大耳的中年投资商陪睡,听说不少都还有特殊癖好。” “现在看中你的是林总,林总那条件,多少人巴不得被她潜规则。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觉得委屈。” “你小心伺候着点,随便吹吹枕旁风,到时候星娱的资源还不都随你挑。” “我想要什么靠自己去争,不需要被施舍!” “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靠身体也是靠自己啊。” “而且,就算你有那个实力抢到资源,也不一定守得住。”经纪人见好言相劝他不听,于是板起了脸,道,“你争得过周家那小少爷?” 这确实击中了他的软肋。他和周旻宇从出道起就不对付,但周旻宇有背景,他只能被打压得节节败退。 程予暄深吸一口气,走出电梯,环视一圈,在忙碌的人中找到了正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杨琳。他记得这是时常跟在林之夏身边的私人助理之一。 “……打扰了,杨琳姐,我找林总。” 杨琳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显然林之夏已经提前知会过她了。 她示意程予暄在一旁稍候,自己则走出办公区域,进了电梯。那个电梯是公司高层专用的,而普通的员工电梯是到不了林之夏的办公楼层的。 没过一会儿,杨琳就回来了。 “跟我来。”她拎起包,套上外套就往外走。 程予暄赶忙跟上她,却发现杨琳并不是带着他去林之夏的办公室,反而乘电梯一直往下,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 “这是去哪儿?” 因为想着要见林之夏,程予暄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陡然松懈下来,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医院,给你检查身体。”杨琳拉开车门,将包丢到副驾驶上,“你坐后面。” 检查身体……程予暄依言坐上后座,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没有过性经验。” “没有性经验不代表那方面健康。”杨琳淡淡道,然后趁着开车的间隙,跟他交代起一些事,“体检的结果要等一个星期,到时候我会再安排你跟林总见面。” “你应该也收到风了,林总就要辞任总经理一职退居幕后了,所以以后不常在公司。如果你有事找她,就联系我,我会帮你传达。”她稍作停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当然,你要是有能力拿到她的私人联系方式,那就另当别论了。” …… “最重要的一点,千万别在林总面前耍性子,拎得清才能在她身边待的长久。以前有个体型外貌各方面都很有潜力的模特,名字我忘了,大爷脾气,还想让林总迁就他,结果惹恼了林总很快就被雪藏了。” …… 杨琳断断续续地讲了一路,事无巨细。程予暄拿出了背剧本的功夫,才将林之夏的习惯记了个七七八八。 临下车前,杨琳又好心安慰了句,“你不用紧张,林总不会亏待身边人的。” 程予暄没吭声,沉默地跟着她进了医院。这是一家保密性良好的综合私人医院,杨琳应该已经提前预约好了,他们在等候室等了片刻,就有护士过来接手,带着他去做了全套的男科体检。 杨琳见事情办妥,拿出手机编辑了条信息,给林之夏做了简单的汇报。 林之夏看了眼手机,又将注意力移回了会议中。 会议室前方,一身纯白西装的女人正站在银幕前,对着一众公司高层简述下半年的发展战略和规划。 女人的气质十分出众,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镁光灯下。她确实曾活跃在大荧幕上,塑造过许多经典角色,也发行过个人专辑,其中还有不少霸榜的金曲。她便是曾经家喻户晓的超级巨星,聂维祯。 七年前她宣布引退的消息还一度屠版各大娱乐媒体。引退后聂维祯就专心经营起了个人工作室,自己当老板。 在给新电影筹措资金时,她遇到了“壕”无人性的林之夏。当时的林之夏已经以个人名义投资过好几部电影了,正琢磨着开个娱乐公司。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出人脉和资源、一个出钱,然后聂维祯就把自己的个人工作室转成了公司,即现在的星光娱乐,而林之夏则成了她的联合创始人。 时间已至傍晚,聂维祯暂时结束了会议。她走到林之夏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抱怨道,“把事情都丢给我,你倒好,一个人跑路,太没良心了。” “毕竟有百亿家产等着我回去继承啊。”林之夏玩笑道,“没了我,聂总可不要把公司玩垮啊。” “让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玩垮也有你一半的锅。不行,得多提拔几个人上来给我打副手,不然工作量太大了。不如就把你的孟瑜给我……” “孟瑜要去接手影视那块儿的分公司。人手这方面,我前段时间找了猎头公司,这几天可能就有消息了,你再撑一撑。” 聂维祯翻了个白眼,“说得倒轻松。” 林之夏拍了拍她的肩,伸手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好了,一起去喝几杯,我给聂总‘陪醉’总行了吧。” “哟,今晚咱们大小姐没有佳人作陪了?” “有聂总在,哪还需要什么‘佳人’?” 两人说笑着走出会议室,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气场十足,硬是把走廊走成了T台,引得路过的员工避让间频频侧目。 -- 十一、晚餐 周五傍晚,林之夏又将一些工作移交给了聂维祯,接着就在她幽怨的目光下潇洒离开了公司。 刚出办公楼的大门,还没走几步,就见一辆端庄、气派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西装革履的司机从车上下来,为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大小姐,请。” 林之夏挑了挑眉,跟随行的翟瑛交代了几句,独自坐了进去。 车座的另一端坐着林之尧。他正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出神,见她上来也没反应。 他今天安静得过分,没像以往那样来招惹她,林之夏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只见那张精致的脸上无甚表情,惯常的伪装全都卸了下来,眉眼间尽是沉郁之色。 不过,他不主动来找不痛快,林之夏也不会去理他。车子平稳地行驶着,驾驶室和后座之间的隔屏升了上去,将车后座变成了一个封闭、安适的空间。 林之夏拿手撑着额头,闭眼假寐起来。她实在需要蓄养些精神,待会儿还要去应付林啸承。 不知过了多久,林之尧转过了头。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林之夏,一时没有动作。她闭上眼时,身上迫人的气势收敛了许多,没那么让人难以接近了。 于是,他又凑近了些,歪头端详起她的睡颜。 她睡着的模样没那么有攻击性,合上的眼睑呈现出温顺的弧度,睫毛像是收敛起翅膀的黑蝴蝶,显露出几分恬静。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唇上。他被那玫瑰红唇吸引着,着魔般地伸出了手,刚要触碰到她的唇瓣,就被抓住了手腕。 林之夏的双眼也在刹那间睁开了。她的眼神凌厉得如同出鞘的匕首,转眼间,她又放松了下来,那只钳制住他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她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找死吗。” 林之尧凝视了她片刻,半垂下眼,轻声道,“姐姐舍得吗。”他的脖颈微弯,神情落寞,给人一种易折的脆弱感。 正巧此时,车停了下来。林之夏看向窗外,车子已经驶进了庄园,典雅的法式别墅屹立在不远处。 她才懒得陪林之尧演戏,伸出两根手指,抵在他的锁骨中间,不费力地将他推开,随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管家将林之夏引入餐厅。一幅巨大的油画装饰着正对面那堵墙,画的色彩有些沉重,让人无端感到压抑。林之夏的目光掠过那幅画,落到了巨大的长形餐桌上。 林啸承坐在主位,下首是一个低眉顺眼的男人,然后是一对中年夫妇。 那个男人她不认识,但应该是林啸承给她选的未婚夫。至于那对中年夫妇,林之夏思索了一会儿才勉强回忆起这是她没见过几次的姑父和姑母。 管家替她拉开了那男人对面的椅子,林之夏从容坐下。 林啸承看了看她身后,却没见着林之尧的影子,皱眉道,“林之尧呢?” “这……”管家这才注意到林之尧没跟进来,一时愣在那儿。 林啸承正要发作,林之尧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姑父、姑母,好久不见。”他的视线落在那男人身上,脸上浮现一个莫名的笑,“哦,还有个未来姐夫。” 男人迟疑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林之尧却话锋一转,“别急,还没名正言顺呢。” 林啸承朝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林之尧轻笑一声,转而对着林之夏道,“你说是吧,姐姐。” 林之夏察觉到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这才开口,“姑父,姑母,还有这位……”她适时地将疑惑抛给了林啸承。 “这是明哲,姓李,你姑母那边的孩子。” 林之夏微微颔首,算作问候。 “你快结婚了,是时候收收心了。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家里,和明哲好好熟悉熟悉吧。就当是培养感情了。”林啸承道,话语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没有发表异议,而是拿起酒杯,朝李明哲遥遥一敬,勾了勾嘴角,道:“来日方长,李先生。” 李明哲下意识地看了眼林啸承,接着才有些局促地拿起酒杯回敬她。 林之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掩住眼中的思虑,开始用餐。 “姐姐好像对这位李先生很满意呢?”林之尧突然道。 “我能有什么不满意呢?毕竟是父亲的安排。”林之夏瞥了林啸承一眼,见他阴沉着张脸,显然是对林之尧今晚的表现十分不满。 餐桌上的沉闷仿佛要凝为实质,没有人再随意说话,而林之夏的姑父母更是沉默。在令人窒息的肃静中,金属餐具与瓷器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 良久,林之夏率先放下刀叉,“我吃完了,先上楼休息去了。”也没等林啸承回应,就走出了餐厅。 -- Ⓟo⓲Kаń.てoⓜ 十二、密谈 周旻宇站在露台上,往下望了望,几个保镖正在底下巡逻。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只见两个保镖如两尊大佛那般岿然立在那儿。 他锤了锤石雕栏杆,转身大步走下楼。 周母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他走过去坐了下来,手懒散地搭在沙发背上,神态恹恹。见母亲一直没搭理他,周旻宇忍不住开口道,“妈,您忍心看到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周母眼都没抬:“你就是在外头把性子都玩野了才需要在家里静静心。” “连您都向着周旻序!看来我在这个家就是惹人嫌的。” 周母这才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还有点自觉。” “妈!”周旻宇不满道,“我可是有工作的,你知道我几天不营业、不曝光得损失多少热度吗。” “旻序已经跟你经纪人打过招呼了,让你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明明就是把我关在家里。” “旻序是你哥哥,管着你点应该的。” “他那是……”嫉妒。周旻宇陡然收住话头,坐在一边儿生闷气,“算了,反正您也向着他。” 周母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自由恋爱,妈当然向着你。我都听旻序说了,林家那孩子都要订婚了,你还和人家不清不楚的。” “订婚又怎么样,一看就是商业联姻。”周旻宇反驳了句。 周母按了按太阳穴,“这话可别对着你爷爷说,他正在气头上,保不齐也给你来个联姻。晚上有家宴,你就消停会儿吧。” 一提到联姻,周旻宇立马就噤声了。片刻后,他又出声问道,“我哥他人呢?” “好像是公司出了点事吧,吃了午饭就出门了,家宴估计是赶不上了。” “他会缺席家宴?”周旻宇挑了挑眉。周旻序现在可是周家明面上最大的话事人,家宴这么正式的家族聚会他竟然会缺席,周旻宇着实觉得稀奇。 “旻序忙得很,更别说你大伯那一家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你呀,只顾着自己在外面疯玩,也不知道回来帮帮你哥。” “他不嫌我添乱还算好的了。”周旻宇实在是坐着无聊,正想掏出手机来玩玩,没想到却摸了个空,“您看见我手机了吗?” “你手机不都自己收着的吗。” 周旻宇四处翻了翻,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找着,又回到二楼,但他的手机却像凭空消失了那般,怎么也找不到……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周旻序趁他不注意把他的手机收走了。 另一边,林之夏收到了周旻宇发来的短信。前几天他还跟她抱怨说被关在家里出不去,今天就又偷偷跑了出来,说要来见她。 林之夏想了想,答应了他。 “大小姐,您今晚不是……”翟瑛迟疑道。 林之夏:“周旻宇可以迷惑一下视线。” 翟瑛点点头,看了眼后视镜,有辆不显眼的车子从她们出了别墅后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他们还在跟着。” “别管他们。既然林啸承想知道我去做什么,那就光明正大地让他看着好了。” 这些天林之夏一直安分地待在别墅里。林啸承意在让她和李明哲“培养感情”,但她实在对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没兴趣,连做戏的心思也没有,所以这么多天了李明哲也没怎么和她搭上话。 而今天她有些首尾要回星娱的总部处理,甩开了李明哲,单独离开了别墅,林啸承不派人跟着她才奇怪。 她只是卸去了总经理的职位,人还在董事会里,公司的一些重大决策还是需要参考她的意见的。正好猎头公司招来的执行总裁要经过董事会的面试,她也能把把关。 白天的会议后,林之夏按照既定行程,同几个公司高层一起和新上任的CEO唐雪懿去餐厅吃了晚饭。 唐雪懿建立过自己的经纪公司,捧过好几个红极一时的偶像,在经纪公司被收购后就撒手去了大片厂,又做了好几年的运营策略总监,如今被招过来正好可以给星娱打开新视野。 林之夏晚上还有约,没聊太久就提前离席了。临走前还被聂维祯拉着打趣,问她今晚要翻谁的牌子。 她和周旻宇约的是九点,还是在以往的那个酒店。这酒店是沉氏集团旗下的,又恰好是她的发小沉知娴手下的产业,她想办什么事都方便,隐私性也有保证。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窗户,除了夜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儿区域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此时才八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林之夏懒懒地靠在窗边的一把软椅上,手里拿着个酒杯,“都准备好了?” 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 “那就按照计划来吧。” “好。”那人又道,“李明哲没什么背景。” 林之夏并不意外,林啸承可不敢随意拿她去联姻,毕竟搞不好就是在给她添助力。找个性格懦弱、任他摆布的丈夫来牵制她是最稳妥的。 “订婚前林啸承盯得紧,暂时别联系了。”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林啸承不可能安排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在你身边。” 窗帘旁的一道影子动了,随即悄无声息地从房间中的一道逃生用暗门里离开了。 周旻宇走进酒店,将帽檐又压低了点,刚穿过大堂到偏厅,电梯的门就开了。里面走出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周旻宇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那男人的背影,他总觉得方才用余光瞥见的那张面孔似曾相识。 -- 十三、以假乱真(微H) 浴室里蒸腾着热气,一双修长匀称的秀腿从浴缸里迈出,水珠滴落,在瓷砖地板上汇成了一滩。 林之夏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她将宽松的浴袍系好,走去开门。只见周旻宇站在门外,一身休闲装束,戴着个黑色棒球帽。 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他几乎被淹没在了那带着湿热水汽的芬芳中。周旻宇有片刻的失神,连招呼都忘了打。 “来得这么早。”林之夏转身,走回了房中。 “姐不想早点见到我吗?”周旻宇顺手将帽子摘下,以手作梳,拢了拢被挑染成墨蓝色的短发。这是他惯常的一个小习惯,但此时做来却有些刻意。 林之夏瞥了他一眼,拿起搁在矮几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懒洋洋地窝在一旁的软椅上。 “不是被禁足了吗?周旻序还能让你偷跑出来?” “今天家宴,他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我。”周旻宇在她对面坐下,将帽子随手一扔,仰靠在椅背上。 林之夏轻笑了下,没说话。她放下酒杯,手指按在杯脚上,把杯子推了过去。然后支起下巴,微眯着眼看他,上挑的眼尾勾勒出妩媚的弧度。 周旻宇触到她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即心领神会。 男女情事不必明说,只需一点暗示。 他拿过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林之夏勾了勾唇,又往杯子里倒了些酒,然后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往床边走。她轻轻一拉腰间的束带,松松垮垮的浴袍就坠在了地上。 她上了床,半卧在床头,房内的灯光昏暗而暧昧,给她笼上了一层薄纱。 林之夏微仰起头,高举酒杯,手腕一转,紫红色的酒液便倾泻而出,顺着她的锁骨,沿着胸前的沟壑,淌过平坦的小腹,然后没入私处那茂密的花丛中。 接着,她的手一松,酒杯落到了地毯上。“咚”地一下,仿佛撞在了他的心上。 酒香在空气中逸散开来,丝丝缕缕地,飘入他的鼻腔。周旻宇呼吸一轻,忽然感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晃人。 他竟觉得有些醉了。 “过来。”似乎就连她的声音也沾满了红酒的醇香。 周旻宇只觉得喉头发紧,下意识地想扯一扯领子,刚抬起手却又猛地顿住。这是穿惯了西装的人才有的小动作,而他今天穿的衣服并没有领子。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床前,还未有动作,目光便已寸寸舔舐过她的肌肤,似是要将上面的酒液一滴不剩地舔干净。 他抬腿顶入她的双腿间,手撑在床头,缓缓低头,衔住她的唇,细细品尝起她口中美酒的余香。他的吻不同于以往的狂野与热烈,反而细致温柔,像是试探,又像是摸索。 林之夏的手按在他的锁骨下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良久,他放开她的唇,矮下身子将她胸前残留的几滴酒液卷入口中,顺带留下了一连串浅淡的痕迹。 他顺着酒液淌过的痕迹来到她的小腹处,舌尖在她的肚脐那儿转了一圈。接着,他握住她的大腿根,稍稍抬起,将头迈入了芳丛。 细密的毛发被酒液打湿,柔顺地垂下,遮住了那朵形状狭长的花儿。 层次丰厚的酒香混合着女人私处特有的味道,周旻宇嗅了嗅,将毛发拨开些,像个毫无经验的男人那般仔细观察了一番那花儿的结构。然后,他慢慢凑近,双唇开合,含住了顶端那颗小巧粉嫩的花蒂。 林之夏的身躯颤了颤,快感如一道细小而迅疾的电流,从花蒂上的神经末梢飞快地窜向躯干。 她的反应让周旻宇受到了鼓舞,舔吻的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细细绵绵的轻吮渐渐变为疾风骤雨般的扫荡。 她微拱起腰,脚趾无意识地蜷起,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落足点,却感到身体轻飘飘的,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实处。 周旻宇咬住那脆弱而敏感的花蒂,用牙尖细细碾磨,用舌尖百般挑逗。 这一下下直接将林之夏抛上云端,快感不断堆积,紧接着骤然喷发,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身躯止不住地痉挛,然后缓缓平静下来。 周旻宇从她的双腿间抬起头来,唇上沾了些粘腻的蜜液,那张本应被粉丝膜拜的俊美脸庞堕入凡间,染上淫靡的色彩。 林之夏撑起身子,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稍一施力,就将他推倒在了床上。她跨坐在他身上,指腹抚过他的锁骨下方,周旻宇这里应该有颗痣。 但,身下的这个人没有。 她的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沿着他英挺的鼻骨,划过他的人中,将将要到唇上时,又转而去触摸他的耳垂。他戴了个镶嵌着黑色缡玛瑙的白金耳钉。 林之夏记得周旻宇收藏了一整套这个系列的宝石耳钉,而平时较为偏好的是现在戴的这款。 她拿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那里有些不自然的红肿,似乎是发炎了。 “疼吗?”林之夏问道。 “嗯?”他还没反应过来。 “前几天刚穿的耳洞吧,耳朵都发炎了。”林之夏的手灵活地一动,那耳钉就被摘了下来,“大少爷,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心头一震,脸上却露出了个周旻宇专属的招牌笑容,散漫又轻佻:“姐,你要是把我当成我哥,我可是会吃醋的。” “还要装吗?”林之夏俯视着他,“真的想让我把你当成周旻宇和你做爱吗?” 周旻序抿起唇,避开她的视线,哑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却又在被她看穿后生出点庆幸。他其实并不想伪装成周旻宇,但作为周旻序的他不被允许表露私心。 “你模仿得确实很像,细枝末节也都照顾到了,即使有些异样,也还没到暴露你的程度,可能就连周旻宇的经纪人都分辨不出来真假。但是,我了解他的身体,旻宇这里有颗痣。”林之夏点了点他的锁骨下方,“而你没有。” “你了解他的身体。”周旻序重复道,注视着她,目光幽深。褪去伪装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过于冷淡,却莫名叫人想破坏掉他的这份漠然,看一看他陷入情欲时是否依然这般。 “吃醋了?”林之夏低笑一声,俯下身来,嘴唇贴在他的耳畔,“我也可以了解你的身体。” 周旻序的喉结滚了滚,她身上的玫瑰花香与酒香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住了他。他是甘愿被俘虏的猎物,任由她摆布。 然而,下一瞬,她就放开了他,“大少爷,我可负不起责。” 林之夏十八九岁的时候就对周旻序动过心思,但他的恋爱观就和他的穿衣风格一样保守,想睡他就得跟他认真谈感情,只是玩一玩怕是很难收场。 周旻序拿舌尖顶了顶牙根,冷声道:“不需要你负责。”说着,他走下床,双手抓住衣角,往上一掀,利落地脱下了上衣。接着解开腰带,把裤子也脱了下来。 他站在那儿,身上只剩了条平角内裤,平时严丝合缝地裹在西装下的酮体完整地展现在她的眼前,任她观赏。 暖色的灯光下,那精壮身躯上的肌肉线条如同精心雕琢的希腊雕塑那般,有着精密计算的比例和赏心悦目的美感。 “来,了解我的身体。” 【小剧场】 林之夏:汝怎着品如衣? 周旻序:? 林之夏:你好骚。 周旻序:…… -- 十四、暗涌 “先生,大小姐下午离开别墅后去了星娱,在星娱总部待了有五个小时。六点和星娱高层去了东街那家法国餐厅吃了晚餐,七点五十分时进了丽华酒店,她在这个酒店常年包了顶层的套间。八点四十分时周旻宇也到了酒店。” “周旻宇?”林啸承负手站在窗前,“她之前帮周旻序在周家掌权,周旻序就把自己的弟弟送到她床上了?不过,这还不够还这个人情。她是想要周旻序帮她?” “如果林之夏要和周旻序合作,为什么不在您先前试探她的时候,提议和周家联姻。周家可以成为她继承林家的一大助力。”李明哲道。他坐在会议桌旁,双腿交迭,一派胸有成竹的姿态,和在林之夏面前表现出的唯唯诺诺截然相反。 “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并不牢靠。林之夏忌惮周旻序,估计周旻序也怕她将手伸到周家。而且,周旻序才刚掌权不久,需要时间立威,应该不会贸然掺和进林家的内斗里来。” “我猜周旻序是会给她提供一些帮助,但林之夏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她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林啸承思忖了一会儿,问道,“除了周旻宇,没再看到其他人了?” “我们的人跟得很紧,大小姐进酒店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别人了。” “调查过丽华酒店是哪家的产业了吗?” “是沉家的。” “沉家。”林啸承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那就说得通了,沉家那老大和林之夏既是发小又是同窗。” “我会派人多加关注沉家的动向的。”李明哲道,“只是,姜家那边……” “暂时不用管姜家,他们本家在国外,最近不但忙着处理内部的叛徒,还要应对当地帮派的挑衅,怕是分身乏术。温家倒是需要多留意。” “温家?” “林之夏那个嫁过去的小姨可是她的一大助力。虽然温家的势力在北方,但在政界有很大的影响力。” “我知道了。”李明哲道,“林之尧您打算怎么处理?他最近不太安分,背地里有很多小动作。” “先由着他去。”林啸承皱眉,“他要是没点野心就不是我儿子了。只不过,才刚长出獠牙就想着对付老子,是该给点教训。” …… 凌晨。一辆车停在了静悄悄地路上。车门打开,周旻序走了下来。 “欸,大少爷。” 林之夏摇下车窗,两手搭在上面,探出头,叫住了他。 周旻序回头,见她两指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时竟生出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你家这院子的墙得有十年没爬过了吧?还行不行啊?” 周旻序没理会她的戏谑,叁两下爬过墙头,利索地翻了进去。 墙那边传来一声闷哼。 林之夏轻笑了下,“你的腰还好吗?大少爷?”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男人压低了声音的回应,“……我没事。” “那我先走了。” 说完,林之夏将手里的烟随手按灭在路旁垃圾桶的烟灰缸上,然后重新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周旻序拍了拍衣服,听到车子远去的声音后,才慢慢地从院子里走回别墅。 他回忆起第一次从家里翻墙出去的事。那时他和林之夏不知道因为什么又起了争执,他指责林之夏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总在游戏人间,林之夏却嫌他太过正经,万事都看得过于认真。 他们冷战了有好几天。某天夜里,林之夏绕过宅子周边巡夜的保安,翻墙进来找他。然后他就稀里糊涂地跟她偷偷跑了出去,两人坐着机车,一路跑到了郊外的山上。 这是除了和林之夏交往以外,他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那晚他们就分手了。他们买了一打啤酒,坐在山上喝得烂醉,天亮之后分道扬镳,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这段短暂的恋情无疾而终,也无人知晓。 周旻序摸黑走回房间。刚关上门便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周旻序抬手挡住冲他而来的拳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该我问你才对。拿了我的手机还变装成我去见林之夏。”周旻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讥讽道,“在床上也要装作是我,很辛苦吧?” 周旻序将手机扔回给他,“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家宴上爷爷应该已经宣布联姻的事了。” “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我结婚。”周旻宇道。 “作为周家的人,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一切就势必有所牺牲。”周旻序道。 “那我就离开。” “离开?”周旻序道,“你在娱乐圈顺风顺水是因为家里的人脉在那儿,离开了家族你什么也不是。”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周旻序道,“你不想联姻也可以,我能帮你说服爷爷。只要,你别再接近林之夏。” 周旻宇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动手脚,老头子怎么会把我推出去联姻。” “无论如何,你没得选。”周旻序道。 “你以为你能把她身边的人都赶走吗?旧人走了,总还会有新人。就算没有我,她身边也有别人。”周旻宇嘲弄道。 “你想多了。”周旻序盯着他,缓缓说道,“我只是不想你顶着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和她上床而已。” 追更: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o⓲Kаń.てoⓜ 十五、奴隶 方谨初在新电影《破冰》杀青后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他平时并没有同母亲住在一起,而是独居于市区的高级公寓里。 他性格清高内敛,不喜交际,平时除了经纪人或者助理,也不会有什么朋友来拜访。所以当林之夏不期而至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本以为林之夏在有了新情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来他这儿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林之夏不等他招呼就径直走进客厅。 方谨初回过神,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拿出茶具,打算给她沏杯绿茶。他从母亲那儿学过些茶艺。以往林之夏工作结束后偶尔会来他这里坐一会儿,欣赏他烹茶然后啜饮几杯以此舒缓神经。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林之夏道,“以后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方谨初愣在那儿,好半天才意识到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林之夏是怎么甩掉情人的。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一天。 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情人林之夏不会放在眼里。 他记得有一次陪同林之夏参加商业晚宴——她一向喜欢带他出席这种场合。 那会儿林之夏刚甩掉一个花瓶男演员,一个出了名的没演技靠脸混饭吃的流量小生。那个男人也出现在了晚宴上,大概是想方设法地托了关系才进来的,但是他没能靠近林之夏就被“请”走了。 她的下属会在旧情人接近她前就清理掉这些被抛弃却又不甘心的男人。所以,一旦这段关系结束,他也许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方谨初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做了什么让您感到不愉快的事吗?” “没有,只是腻了。”林之夏不冷不热地道。 只是……腻了。 “是因为那个程予暄吗?” 想到那个性子要强的男孩,林之夏轻笑了下,“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最近有些忙,如果不是方谨初提起,她都要把他抛之脑后了。 “那是为什么?”方谨初固执地问她。林之夏亲自来跟他说,而不是叫她的助理来,至少表明他在她心里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很快就要订婚了。”林之夏搪塞道。 “您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方谨初道,“早就……不在乎了。”在她面前,他早就没什么尊严可言了。 “也许我应该换个方式?”林之夏的耐心告罄,她抬脚,直接将方谨初踹倒在了地上。 方谨初闷哼一声,没有起来,仍旧跪在地上。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林之夏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条皮鞭,扯了扯鞭身,猛地抽在了他身上,“一个合格的奴隶不应该拒绝主人。” 方谨初的身躯一颤,声音听上去像是支离破碎的瓷器,“我跟在您身边六年……就算只是一个玩物……也该有感情了吧?” “你跟我谈感情,嗯?” 林之夏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的嘲弄如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不过,你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说吧,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林之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他张了张嘴,睫羽轻轻地颤了颤,泪水不期然地溢出眼眶,从脸颊上滑落。他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试图掩盖自己的脆弱。 “哭什么?”她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苦涩感堵塞了喉咙,方谨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拿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注视着她。 “谨初,”林之夏替他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语气温柔了下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握住了她覆在他脸上的那只手。 “……我想陪在您身边。” “除了这个。”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方谨初仰了仰头,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他的眼尾和鼻尖微微泛红,眼里蒙着层泪光,控诉地看着她。 “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要。” 他就像是一株在早春的雨里摇摇欲坠的玉兰,倔强中带着种令人怜惜的凄美。 林之夏丝毫不为所动,“什么也不要?好。” 说罢,转身就要走。 方谨初慌忙拉住她的裤脚,“不要走!留下来,求求您。一晚也好……” “这就是你想要的?”林之夏挑了挑眉,拿鞭子抵住他的下颌。 “……是。” -- 十六、调教(gb女攻h) “戴上。”林之夏丢给他一个皮质项圈。 方谨初跪坐在地上,浑身赤裸,身上只穿着一条蕾丝丁字裤。他戴好项圈,把缰绳递给她。 缰绳在林之夏的手上绕了两圈,她猛地一拽,方谨初被这拉力扯得倒在了地上。他连忙爬起来,膝行到她的脚边。他的膝盖磕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浮现出些许淤青。 “狗是这样爬的吗?”林之夏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瞬间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条浅淡的红痕。 方谨初只好将手撑在地上,像狗那样,手脚并用地朝她爬过去。他的内裤被一条狗尾巴撑开,每一步都牵动尾巴末端的肛塞,强烈的刺激让他的腿止不住地打颤。 林之夏把他牵到了房间里的等身镜前,拽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镜子。 “真该让那些媒体看看,万众瞩目的影帝是怎么扮演一条狗的。”林之夏蹲下身,拍拍他的脸,“谨初,你现在是什么?” 方谨初看着镜子里不着寸缕的男人,不知羞耻、毫无尊严。 他垂下眼,低声道:“我是主人的贱奴。” 林之夏满意地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双腿交迭,缠着缰绳的手搁在膝上支着下巴。她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翘了翘自己的脚。方谨初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脚趾。接着,他捧起那只玉足,将涂了丹蔻的脚趾含入口中,卖力地舔舐起来。 林之夏用脚推开他,沾了涎液的脚趾滑过他的锁骨,在他的乳尖上碾了碾。一只精致小巧的铁环洞穿了他的乳头,林之夏用脚趾勾住乳环扯了扯。 方谨初呻吟了一声,乳尖细微的刺痛反而让身下的阳具更肿胀了。紧致的丁字裤实在是束缚得他难受,他伸手想将丁字裤褪下。指尖刚碰到裤子的边缘,鞭子就抽到了他的手上。 “我让你脱了吗?” “……请主人惩罚。” 林之夏把他压在床上,绑住了那双不听话的手,接着又拿起粗糙的麻绳将他整个人都捆了起来。 “不是想要脱掉它吗?满足你。”林之夏将那条丁字裤扯下,团成一团塞进了方谨初的嘴里,“我们玩点刺激的。” 她拿了根蜡烛出来,点燃,然后嘴里叼上一根烟,凑近烛火,把烟点上。 两人的视线交汇于摇曳的烛火上。她缓缓倾斜蜡烛,热油滴到了他玉砌般的胴体上,如一朵朵溅开的水花。 方谨初一阵颤栗,被堵上的嘴中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林之夏吐出两口烟圈,举着蜡烛在他的阳具上方晃了一圈,“这里好像还没被光顾过。” 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连连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些惊恐和哀求。 “摇头就是想要。”林之夏戏谑地道。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缓慢地将蜡油滴了下去。 他剧烈地扭动起身体,挣扎着躲避那根蜡烛。林之夏把烟丢到烟灰缸里,腾出手按住他的腰,“老实点。” 麻绳绑得很牢固,是以他的挣扎也只是给她的游戏添了点麻烦的乐趣。 方谨初折腾得累了,认命地躺在那儿,胸口上下起伏。 林之夏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欣赏了一番她的作品。鲜红的蜡迹遍布他白皙匀称的躯体,麻绳勒出的红痕在他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画面看起来淫靡极了。 她让方谨初对着房间里的那面镜子跪趴下,自己戴上了假阳具。 “狗尾巴”被拔了出来,紧接着更为巨大的阳具插了进去。后庭被无情撑开的疼痛感让他止不住地颤抖,发出些支离破碎的呻吟声。 林之夏收紧缰绳,方谨初被迫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在镜子里与她相触。她看着他沉溺于欲望时的丑态,眼中带着些轻蔑的笑意。 然而那样的眼神却如催情的药物那般让他生出些耻辱的快感。 “你现在的样子真淫荡。”林之夏随手拿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镜子,把他那副意乱情迷的模样尽数记录了下来,“这个视频应该叫什么,让我想想……影帝沦为狗奴,被操得浪叫连连?” 他低下头想要避开镜头。 林之夏用力一扯缰绳,“抬头。” 方谨初不得不把头抬了起来。 “叫得大声点。”林之夏抽了一下他的屁股,进出的动作更凶猛了,“我操得你不爽吗?” “主人…哈啊…操得我好爽。”方谨初艰难地将那些淫乱的话说出来,他的声音打着颤,“我,我快不行了。” “想要高潮?”林之夏勾了勾唇,握住他的阳具,用力一捏,“求我啊。” “求求您,主人,给我…唔嗯……”方谨初闷哼一声,喘息着,最后两个字几乎不成调。 林之夏极有技巧地上下捋动他的阳具,然后手指猛地掐住龟头。他的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紧接着浑身痉挛,在她的手里释放了出来。 方谨初狼狈地躺在床上,有些脱力。他没管身上那些不堪的痕迹,蜷缩起身体,把头埋进她的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 -- 十七、复仇女神 (温馨提示:建议大家在看这一章之前先回顾一下第七章,改了一些情节。) · 清晨,起早的佣人端着茶盘匆匆地穿过长廊,走至一扇雕花木门前。这个年轻的佣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伸手敲响房门。 一个男人从走廊的那头走了过来,他的步伐虽快,看上去却十分从容。他拦住了正要进门的佣人,从她手里接过茶盘,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张奢华雍容的大床占据了这个卧室的叁分之一,深红色的薄纱绮幔从天花板上垂下。透过绮幔,隐约能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纤柔身影。 司臣将茶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用眼神示意候在一边的贴身佣人出去,然后躬身朝床上的人问候道:“大小姐,早安。” 帷幔里的影子穿衣的动作一顿,丝绸般光滑的衬衫从她的肩头滑落,半掩着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骨。 司臣抬头,目光不经意地触到这一幕,又立刻垂下眼。 女人微微侧首,应了一声,将衣服穿好。 司臣适时地替她拉起帷幔,绑好,然后伺候着她在床尾的长凳上坐下。他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一双玉足,动作轻柔而小心地将鞋子套了上去。 “小少爷逃走了。”司臣道。 姜曼姝神色如常,看起来并不意外。 “他把戒指给了我们的人,并且让人带话跟您说,姜家已经没有姜寻这个人了。”他从怀中拿出一枚银戒指,递给了她。 姜曼姝把戒指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轻啧一声:“姜平荣心心念念的戒指姜寻弃之如敝履。” 这枚戒指代表了姜家的二把手。姜家是做军火生意发家的,初代家主是两兄弟,哥哥主管生意和解决帮派纷争,弟弟负责情报和打通各方人脉。他们各带一枚扳指和一枚银戒,分别代表家主和二当家,然后一路传了下来。 然而,象征家主的扳指在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同姜曼姝的父母一起被炸得粉碎,而姜曼姝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由于当家死于非命,扳指也被爆炸摧毁,当时的姜家一阵动荡。叛徒混在勾心斗角的人中搅浑水,整个家族全乱了套。姜曼姝从手术台上下来后,甚至没空消沉。她立刻召集了曾效忠父亲的手下对家族内部进行清洗。 姜曼姝因势利导,借着混乱局面的遮掩,一边设计暗杀叛徒和对头,一边迅速聚拢被打散的势力,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成长到了无法被撼动的地步了。 一开始家族里的一些老滑头还拿姜曼姝没有扳指来做文章,一度想要扶植看起来更好控制的姜寻上位。 然而在姜寻几次假意配合紧接着扭头就向姜曼姝告发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两姐弟是坚定一个阵线的。怀有异心的人都被整得服帖了,但仍有一些不甘心的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虽然这枚戒指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但是,”姜曼姝把戒指丢回给司臣,然后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小口,缓缓道:“对这枚戒指感兴趣的可不止姜平荣一个人。” “去放出消息,说姜寻下落不明,戒指被姜平荣抢走了。然后再让暗桩告诉姜平荣,说曾经和姜寻交好的官员在和他弟弟姜平鸿接触。” “您想让他们鹬蚌相争。” “只是这样就太没意思了。”姜曼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记得姜平荣不久前把自己的女儿绑起来送给了盖奇那个好色的老毒枭,想必我的那位堂妹正恨不得把自己的父亲碎尸万段。” “您要把她打磨成一把对付姜平荣的刀?” 姜曼姝摇了摇头,“我只是给一个依靠仇恨活着的人递一把刀,而我们恰好有同一个敌人。” “您似乎对她的能力也很有信心。” “司臣,她在一个嗜好虐杀女人的变态手下活了下来,还能看清局势,对着卖掉自己的父亲曲意逢迎,将恨意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表露一分一毫。”姜曼姝道:“我很好奇有了姜家在暗处的人脉和情报网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么,希望她能达到您的期望。” 司臣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您稍后有一个约会。” “你去安排吧。” 司臣颔首,退了下去。门外等候的佣人随后推着盛有早餐的餐车进了房间。 …… 这间风格典雅华贵的会议室尽头装饰着一面巨大的浮雕墙,此时墙上降下了一个投屏用的白色幕布。古典和现代科技在这个房间中碰撞,却并不让人感到违和。 姜曼姝进来的时候,司臣已经调试好设备,接通了视频会议。姜家的军火生意遍布欧洲和北美,很多时候和属下的会晤就通过这种经过多层加密的会议。 只不过这次,出现在视频上的不是谨小慎微的手下们,而是一个风情万种、明艳张扬的女人。 姜曼姝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真实了许多:“之夏,好久不见。” 没等林之夏回话,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只跟她打招呼,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 只见一个身上披着西装外套的女人靠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姿态中透露几分随意。 “阿娴。” “我好像也没什么存在感呢。”又一个女人走进画面,双手撑在林之夏坐着的那张沙发的靠背上,看向屏幕。 “……你们怎么都在?”姜曼姝揉了揉额头。 “之夏要订婚了,我们当然要聚一聚给她开个单身派对‘庆祝庆祝’啊。”黎婧雯道,“没想到她会是我们中间最先踏入婚姻的人。” “估计也是最快出来的人。”沉知娴揶揄地笑了笑,又道:“你不在,我们现在打桥牌都是叁缺一。” “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回去。”姜曼姝道,“到时候你可别耍赖。” 林之夏挑了挑眉,“你找到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了?” 姜曼姝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蹙起眉,“姜寻跑了,他可能会去找你。” “你放心,如果他来找我,我会看好他的。”林之夏道。 “不用在意他的死活。”姜曼姝道,“他脱离了家族,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关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他容易情绪化,别让他破坏了你的布局。” “你这么担心她干什么?我和小婧都在,即便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援手。”沉知娴道,“反而是你,姜寻一走,你身边到底少了一个助力。你常年和军火打交道,别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了。” “我怎么闻到这么大一股酸味。”黎婧雯捏着鼻子,“谁在吃醋。” 沉知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我会小心的。”姜曼姝道,“之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林啸承的注意力都被她牵制住了,还在那揣测她为什么会答应订婚呢,完全没察觉到林家暗处的一些变动,那些支持他的人已经渐渐离心了。”沉知娴道。 “计划暂时顺利。不用担心我,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林之夏道。 “好。”姜曼姝招了招手,司臣会意,开了一瓶红酒,为她倒了一杯。 酒瓶的标签上用哥特式的字体写着“Nemesis”。这是十年前她们四人收购一个酒庄后建立的一个红酒品牌,名为“复仇女神”。现在明面上是姜曼姝在经营这个酒庄。 她举起杯子,朝视频那边遥遥一碰,“致复仇女神。” “致复仇女神。”另一边的叁人一同干杯。 -- 十八、裙下之臣(微H) 宽敞的方形宴会厅中,金碧辉煌、宾客如云。 拱顶中央的水晶吊灯一圈一圈蜿蜒至半空,无数的小水晶球折射出的光辉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 光洁的地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图案,其中绘有花样繁复的暗纹。灯光映在其上,纹路便变得栩栩如生,像是在随着灯光流动。 周旻序站在角落里涂饰精致的圆柱旁,看着远处被道贺的宾客包围的宴会主角——林家的大小姐和她的未婚夫。 “真搞不懂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现在还要看着她和别人订婚。即使有家族的掣肘,以你现在的地位,自己的婚姻也是能做主的吧。”汤浩林道。 林之夏的目光越过人群,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她勾唇一笑,轻撩眼皮,朝他放了个电。 周旻序移开视线,道:“感情最容易被旁人利用和操纵。暴露的越多就越危险。” “你倒是足够理智。”汤浩林道。 “不,我不理智。”周旻序将酒杯放到长桌上,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你去干什么?” 周旻序扯了扯扣得过紧的领口,丢下一句,“这里太闷了。” 庄园里一个偏僻的露台上,周旻序靠着石栏杆,出神地望着逐渐黯淡的天光。 茂密的树林从露台底下一直延伸到远处,眺望时隐约能看到尽头与天际线相接的平静海面。 林之夏和他交往的时候带他来过这儿,她说自己的母亲过去时常在这个露台上小憩。 夜风拂过,送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 他熟悉这种香,初闻时只会觉得炽烈而霸道,稍有松懈便会击溃你的所有防线,扰乱你的心神。不知不觉间,那香水的后调就化作了一缕挥之不去的遐思,萦绕在他的梦中,扰得人寤寐难眠、辗转反侧。 “大少爷,找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还要应付底下那些宾客。”林之夏斜倚在墙上,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占用你一点时间。”周旻序转过身。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领带也有些松散。 他缓缓靠近她,颀长的身躯将她完全堵在墙边,“我要的不多。” 周旻序凝视着她,手掌暧昧地摩挲着她的鬓发。 “看来如果不满足你,你是不会轻易让我走的了?”林之夏的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的喉结上,“你确定要在这里?怎么说这也是我的订婚宴。” 她的手背划过他的脸庞,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的触感冰凉而坚硬。 周旻序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脖颈,灼热的气息一路喷洒而下,湿漉漉的水渍也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她胸前裸露的肌肤上。 他就像是一条野犬,用气味和体液划定自己的领地,以此警示同类的靠近。 另一边,宴会厅里,李明哲跟在林啸承身边,被正式介绍给东城上流圈子里的人。 林啸承与几个生意上有往来的集团董事寒暄完,正要加入另一群聚拢在一块儿的来宾。李明哲在他身边低语道,“没看到林之夏的人。” 林啸承扫视了一圈喧闹的宴会厅,皱起眉,“她又去哪儿了?” 这个时候林之夏的缺席无疑是非常不利的,先不说她是宴会的主角,林啸承更想以订婚宴为契机,让李明哲能有机会走进林之夏的人际圈。 林啸承和林雅兰结婚后的这几十年同样也积攒了很多人脉,但在林家仍然如履薄冰。就是因为这些老牌的财阀家族盘根错节、互为连理,牵一发而动全身。 尤其是林之夏还处于这张关系网的中心,她从小受到的就是继承人的教育,身边的朋友同样都是家族未来的掌权者。 即便十叁年前林雅兰去世,林家二老承受不住打击相继离世,让林之夏没了靠山。但那些自小经营起来的情谊仍旧支撑着她,让她在群狼环伺中守住了外祖父母去世后留下的遗产。 林啸承曾试图在林之夏羽翼未丰时掌握林家,但林氏的许多产业都有其他家族参股,他不仅要笼络住家族内部的人心,也要处理好外部的那些复杂的利益关系。 然而林之夏的继承人身份并不是轻易就能撬动的,林老去世前看出了他的野心,给自己的外孙女留了后手。是以他只能用婚姻来牵制林之夏,而不能直接掠夺。 …… 周旻序在林之夏身前跪下,伸手撩起她及地的裙摆,钻进了她的裙中。 他将她的一条腿架在了自己的肩上,迎上了女人散发热气的私处。 他用唇舌舔吮她的花唇,舌头探入穴内,浅浅戳刺、轻轻翻转。他的鼻梁陷在两片花瓣中,蹭过敏感的花蒂。 滑腻的蜜液从深处汩汩流出,被他灵活地勾入嘴中。他是辛勤的工蜂,不知疲倦地采撷花中的所有甘蜜。 他的唇包裹住早已充血的花珠,重重吮吸又缓缓挑逗,牙齿轻咬又急速拨弄。 在层层拍打而来的浪头里,她那仅靠一只高跟鞋站立的身躯在翻涌的快感里摇摇欲坠。 周旻序刚站起来,就被她扯住衣领用力吻住。她与他共享这极致的欢愉,用一个狂热无比的吻,将所有的快乐传递给他。 他们吻得深入,唇舌纠缠、水声啧啧。周旻序空出手来,解开腰带,撩开她的裙摆。他用双手握住她的大腿根,用力抬起,急切而仓促地进入了她。 林之夏用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顺势勾住他的腰。他的分身破开逼仄的甬道,一下到底。坚硬的龟头直接撞在柔软的花蕊上,两人的身躯具是一颤。 他的手稳稳托着她的臀,有节奏地摆动腰腹。 “大少爷,你最好速战速决。我可不保证我那多疑的未婚夫会不会来找我。” 周旻序直勾勾地盯着她,忽地将她紧压在墙上,开始快速在她体内抽动。 每一次挺进,他都紧紧与她的身躯相贴,骨盆隔着衣裙刺激着突起的花蒂,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的甬道一阵收缩。 周旻序眉头紧皱,喉中滚出些低哑的呻吟。他大开大合地抽送了一会儿,接着猛地抽出了分身。林之夏感受到他的身躯急剧颤抖了几下,然后慢慢平复下来。 他拿出条手帕,替她仔细清理了身下的狼藉,然后整理好衣装,又变回了那个冷淡理智的周旻序。 林之夏走出露台,在长廊上碰到了林之尧。 他身上穿着宴会的装束,秀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衬衫是荷叶袖的复古宫廷款式。走在这座古典风格浓郁的庄园里,乍一看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位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年轻王子。 “姐姐去哪儿了?我可是一直在找你。”林之尧迎了上来。 “不该问的别问。”林之夏瞥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林之尧一个转身,叁两步跟上去,从身后贴近她,轻轻嗅了嗅。 他闻到了某种欢爱之后的味道。 “姐姐身上有种让人不愉快的味道呢。” “你是狗吗。”林之夏冷嘲道。 “那也是家养的。”林之尧的脸上先是露出个纯良的笑,接着他神情一变,眼中生出些戾气,“但似乎有不长眼的野狗碰了姐姐呢。” · 为了方便大家充分展开想象,说一下本文出现的一些关于花的修辞: 阴蒂=花蒂/花珠,大阴唇=花唇,小阴唇=花瓣,阴道=花穴/花芯,子宫=花壶,子宫颈=花蕊/花壶入口 大少爷又秀了一番口技w -- Ⓟo⓲Kаń.てoⓜ 十九、秘密 林之尧猝不及防地撞在坚硬的墙上。 “林之尧,少来招惹我。”林之夏用手撑着墙,凑近他,警告道。 她的个子高挑,穿上高跟鞋后甚至比林之尧还要高出一些,这让她的目光呈一种俯视的角度,显得冷漠而高高在上。 林之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露出个甜腻的笑,“姐姐这么认真干什么?” 林之夏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乖,我没心情陪你玩闹。”说完,就要离去。 “那可怎么办?我有个十七年前的秘密想和姐姐分享呢。”林之尧懒洋洋地倚着墙,不慌不忙地说道。 林之夏的眼神锐利了一瞬,她侧过身,不甚在意地道:“分享了又怎么算秘密?” “那我只能独享了。”林之尧的神情略带遗憾,接着,他看向走廊的另一头,“碍眼的家伙又来了。” “真想除掉他啊。姐姐觉得怎样?”林之尧笑嘻嘻地在林之夏耳边耳语道。 李明哲远远地就看到林之尧趴在林之夏肩上,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朵。 这对姐弟怪异的相处模式让他感到一阵恶寒。尤其是林之尧那个神经质的脸上露出的那种腻歪的笑,就像是裹了蜜糖的毒药,让人不寒而栗。 “之夏,伯父在找你。”李明哲无视了林之尧,直接对林之夏道。 还没等林之夏说话,林之尧就道:“可是我还有很多悄悄话没和姐姐说呢,姐姐,你说是吗。”他看向林之夏。 李明哲心里警惕起来,他一直觉得林之尧是个极其不安定的因素,然而由于亲缘关系,林啸承却很信任他。但如果他和林之夏联手…… 林之夏似笑非笑地瞥了林之尧一眼,“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正事要紧。” 接着,她十分自然地挽过李明哲的胳膊,“走吧,我似乎耽搁太多时间了。” 林之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浸了毒,让李明哲觉得如芒在背。在转过走廊的拐角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只见林之尧向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那一刹那,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杀意。 …… “大满贯影帝方谨初昨夜于公寓中服药自杀” 这个清晨,一个头条新闻如惊雷般炸开,一下子在娱乐圈中掀起了千层浪,紧接着便声势浩大地席卷了整个网络。 一时间,影帝、安眠药、自杀等字眼都变成了热搜词汇。 许多人刚从睡梦中醒来,便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星娱公关部门的电话从营业时间开始就响个不停,办公室中一片混乱。 急诊室外,孟瑜在又一次应付完前来探听消息的电话后,终于忍无可忍,把手机卡给拔了出来。 “手机借我用一下。” 向文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正一筹莫展,听到前辈说话,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孟瑜接过,立刻拨了一串号码出去,冷静利落地给团队公关安排起任务。噼里啪啦讲完一通电话后,她又开始联系星娱的几位高层,简洁地汇报起目前的状况。 本来孟瑜即将被调去管理分公司,原本经纪人的工作该由向文接手。他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职位,没想到工作的第一天就摊上了这么大的事。 一连串的电话打完后,孟瑜看着急诊室的灯,又是担忧,又是焦躁。倒不是多担心方谨初的安危,毕竟现在安眠药的成分都很安全,他就是有那个想自杀的心,也不会被毒死。 方谨初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多年的情谊自不必说。但他更是星娱的台柱,出了事势必会给星娱带来不小的打击。 她正坐立不安,心烦意乱间竟回忆起了往事。 当年她心灰意冷地离开为之当牛做马多年却不得青眼的经纪公司,正是失意之际,聂维祯找到了她,说是要给她介绍个大金主。 她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林之夏时的情景,她当时随手一指尚显青涩的方谨初,开玩笑似地说:“这个,是未来的影帝。”然后又指了指她,说:“你,是第一金牌经纪人。” 她没想到这句话在短短几年间便实现了。如今方谨初不仅拿到了国内奖项的大满贯,还在国际电影节上成功加冕。 而她也不单单把方谨初送上了影帝的宝座,还捧出了几个一线明星,甚至打造出了一个当红偶像组合。 她以为自己带过的艺人中,那个正值青春叛逆期的黎莎莎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没想到一向让人省心的方谨初说自杀就自杀,不声不吭地就搞出个惊天大新闻出来。 向文看着孟瑜拿着他的手机在那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还纠结万分,于是有些迟疑地问:“孟姐,那个,手机你还要用吗?” “不用了……”孟瑜刚要把手机递回给他,却又猛地收回手,捏着手机,拧着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林之夏打了电话。 虽然见识过这位大小姐的无情,但方谨初……孟瑜觉得对于林之夏来说,方谨初还是和其他那些情人不一样的。 -- Ⓟo⓲Kаń.てoⓜ 二十、听话 前不久在某国际电影节上加冕影帝的方谨初突然宣布息影,紧接着又是自杀事件,这一连串的新闻所带来的影响无异于一场娱乐圈大地震。 他那条宣布息影的博文很短暂,没有太多解释,只简单地写了一段话:没有你,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不会再拍戏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影迷,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待,请原谅我的任性。 一时间网络上众说纷纭,大家感到惋惜与难以置信的同时,讨论得最多的还是那个让方谨初息影的“你”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掺了进来,说方谨初是被金主抛弃了:“方谨初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大制作,还是圈内成名多年的大导演操刀,虽然是个配角,但戏份和主角不相上下,还有一群老戏骨给他搭戏。明显就是他背后有人在给他牵线搭桥。 他的出身背景稍微查一查就知道,普通的高知家庭,父亲还死得早,哪里有这么多人脉,你可别跟我说星娱会无缘无故花力气去栽培一个靠在各剧组跑龙套过活的人。他现在被金主玩腻了、抛弃了,没资源了所以就不演戏了呗。” 有粉丝立刻出来反驳:“黑子就别尬黑了。稍微了解一点的都知道他的经纪人孟瑜和星娱的话事人聂维祯私交很好,聂总之前在访谈里说过孟瑜眼光很好也很会培养艺人,所以星娱很多顶级资源都是优先给她分配的。方谨初作为孟瑜手下的头号艺人,资源好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他一个影帝就算没了金主的支持也不可能没戏拍。” “你们方影帝的资源难道不都是靠跪舔金主舔来的吗,还整天一副清高的白莲花的样子,背地里抢角色抢的那么顺手。” “好酸啊,让我瞧瞧这是哪家的粉丝。哟,你们冯影帝那只会邪魅一笑的演技也怪不得角色会被人抢了。” “只有我关注的是金主吗?” “想了解的人可以深挖一下星娱背后的资本,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用那么神神秘秘的,这在娱乐圈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了,方谨初的金主就是林氏的那个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你们在说什么???谁给我解释一下!!!” “就是那个大财阀林氏啊!前几天不是有个林氏大小姐订婚的新闻吗,说的就是她。” “所以方谨初这是……为情自杀?” “等等,这新闻怎么连个近照都没有?特喵的什么破摄影师,从这么远的地方拍能看出个什么?” “找到了!十叁年前的东兴晚报,头条是‘着名音乐家林雅兰女士逝世’,上面有她葬礼的照片。[图]像素有点低,不要介意。站在第二排中间的那个就是大小姐,虽然是近照,但不是正面,只有一个侧影,而且还被伞挡住了半张脸。” “看不清正脸啊啊啊啊啊,但光看那下巴,那嘴唇,那气质。我已经阵亡了,急需大小姐给我做人工呼吸。” “这是金主?卧槽我印象里的金主都是油腻的中年大叔,比如某个喜欢当搅屎棍的死基佬。话说回来,我现在去星娱自荐枕席还来得及吗?” “求你照照镜子吧,你有方谨初那张脸吗?” 虽然一直有星娱的公关团队在控评,但关于方谨初和他那神秘金主的议论仍然如病毒般扩散开来,并且掀起了巨大的水花。有些娱乐小报甚至用“影帝自杀疑似为情所困”、“影帝惹怒背后金主被雪藏”之类的标题来吸引人眼球。 而另一边,整个事件的正主却对网上的那些议论无动于衷。 林之夏推开病房的门,就见方谨初坐在病床上,腿上摊着一本文集,但他并没有在看书。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整个人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林之夏罕见地觉得有些头疼。方母希望她能好好对待方谨初,她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给他自由更好的方式了。但没想到一向懂事的方谨初这么会闹腾。 现在他这副模样,她更没法向方母交代了。 方谨初不说话,她也就靠着墙,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您……为什么要来。” “孟瑜让我来看你。”林之夏答道。 方谨初缓慢地眨了下眼,扭头看向她,视线聚焦到眼前人的那一刻,眼泪滚了下来。 “哭什么?”林之夏的语气柔和了下来。 泪水不断地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去问方谨初的粉丝最喜欢他演的哪段戏,能排上前叁的绝对有他的哭戏,那真可谓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方谨初。”林之夏的眼神闪了闪,没再看他,又将视线转回窗外,“那个时候就算你不来求我,我也会帮你。方伯母和我母亲情同姐妹,我不会看着她身患重病却见死不救的。” “但我却强迫你、玩弄你,毁了你的人生。”林之夏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他的声音像是撞碎在地上的瓷器碎片被拾掇起来,然后拼凑而成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泪眼朦胧地看向她,“所以,请您对我负责。” “除了情人这个身份,我没办法给你更多。即使这样,你也要跟着我?”林之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情人……玩物、宠物,不管是什么,只要可以留在您身边。” “你还想继续拍戏吗?”林之夏问。 方谨初想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那你去国外深造吧。”林之夏摸了摸下巴,道。 方谨初倔强地抿着唇,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显然不太情愿。 “听话。外面那些媒体现在都盯着你,你去避一避也好。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 -- 二十一、潜规则(微H) 林之夏斜倚在窗边的小桌旁,手里拿着杯红酒,欣赏着杯中微微摇晃的液体。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她应道:“进来。” 武装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在门口踌躇了一下,磨蹭着走进房间,还没等他站定,身后的门就被人关上了。 他慢慢摘下帽子、眼镜和口罩,露出一张阳光俊朗的脸来。 林之夏没看他也没说话,他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过来。”林之夏道。 他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让人送你的东西,你穿了吗?” 薄粉色泛上程予暄的脖子,又蔓延至脸上。他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轻轻点了点头。 “把衣服脱了。” 这下程予暄的耳根都烫了起来,他慢慢地脱下外套,然后双手交叉,捏住T恤的衣角,向上一翻,堆砌整齐的腹肌展露在她的眼前。 林之夏抿了口酒,目光随着他伸展的姿势,移到他那两块儿结实的胸肌上。 “身材不错。”她称赞了一句。 程予暄别开头,被她赤裸裸的目光扫过的地方一阵躁热。 他走的是阳光运动系偶像的路子,经常要拍裸露上半身的写真,所以身材管理十分严苛。 他对那些跟竹竿似的男偶像感到不屑,尤其是他们稍微掀起衣服露出的那点儿白嫩贫瘠的肉,就这还能被粉丝吹到天上。 “裤子也脱了。”林之夏道。 程予暄僵硬了一瞬,但都到这个份上了,再犹豫就显得矫情了。也许是过于紧张,他的手在皮带上摆弄了好一会儿才解开。 他慢慢褪下裤子,两条健美有力的腿从堆积在地上的裤子里跨了出来。 一条丁字裤包住了他紧实的臀部,也紧紧束缚住了他身前那鼓囊囊的一团。这还是一条背带丁字裤,两条细长的带子正好穿过他的双乳,勾勒出他身上肌肉线条的起伏。 他局促地站在那儿,眼睛一直不敢和林之夏对视。 林之夏朝他勾了勾手指,“靠近点儿。” 程予暄按捺住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走近了几步。 “跪下。”她睨了他一眼,道。 她这一眼冷淡又傲慢,让人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思,程予暄犹豫着跪了下去。 林之夏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抬高,然后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脸颊两侧,迫使他张开嘴。 她将杯中的酒倾倒而下,紫红色的液体如瀑,落在他的嘴里。 他只来得及咽下一部分,多余的酒液溢出他的唇角,些许顺着他的下巴,沿着他的脖颈,滑过他的锁骨,淌到了他身上。还有些直接砸落在他的大腿上,溅开一朵朵水花。 接着,她靠坐在桌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微微岔开的双腿中怼。 “舔吧。” 程予暄贴到了一片温软湿热的花丛,女人私处的馥郁一下子塞住了他的鼻腔。他的大脑有些缺氧,一时间晕头转向。 “嗯?”见他半天没动静,林之夏又稍微拉开他。 “我,我不会……”程予暄红着脸道。他对性爱的浅薄认知仅限于阴茎和阴道的活塞运动。 林之夏伸出食指,“伸出舌头,舔。” 程予暄听话地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就这样,懂了吗?”林之夏道。 程予暄点头。他又慢慢凑近她那被茂密树丛覆盖的地方,他看见一个粉红的花骨朵被两片花瓣包裹着,于是用舌尖试探般地舔了舔。 林之夏摸了摸他的头,“真乖,就是这样。” 他咽了口口水,凑上去,卖力地舔弄起来。那小花珠在他的舌尖跳舞,而他身下的那根肉棒已经肿胀得要撑爆丁字裤。 林之夏半仰起头,嘴中发出几声惬意的呻吟,身躯随着那接连不断传来的快感颤抖不已。 “可以了。”她的声音带着点高潮后的沙哑。 程予暄的嘴唇上沾满了她的蜜液,仰首看着她,明亮如宝石般的双眸蒙上了层情欲的味道。 然而林之夏却从桌上下来,捞起放在一旁的内裤穿上,一边系上浴袍的带子,一边往外走。 程予暄仍旧跪在原地,神情难耐又无措地扭头看她。 “自己解决。”林之夏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走出了房间。 林之夏穿过一条走廊,走进院子,脱下浴袍,舒服地躺进了露天浴池里。翟瑛跟在她身后,向她汇报工作到日常方面的各种事务。 “阿玲旧伤复发,不能再继续担任您的安保工作了。下面推荐了个人过来,您要亲自见见吗。” “不用了,你看着安排吧。”林之夏闭上眼,不再多言。 * 车站外,一道颀长的人影倚靠在灯柱上,头上的棒球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个弧度完美的下颌。 他手里拿着份报纸,随意翻了翻,视线扫过星娱高层人员变动的新闻,接着手微微一顿,只见林氏大小姐订婚的消息同样占据了财经版的一个小角落。 这些老牌财阀一向低调,媒体也往往慎重,不会大书特书,以免惹出什么祸端。 他看了眼时间,见一身穿黑色皮衣的女人从车站里出来,于是随手将报纸塞进了垃圾桶里。 正要走时,他的余光又瞥见报刊亭的八卦小报上用作噱头的标题:“揭秘!影帝背后神秘金主竟是她!” 他扯了扯嘴角,移开目光,双手插兜,混入人群,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女人。 -- 二十二、扫墓 初秋,天空灰蒙蒙的。细雨绵绵,薄纱般的雨幕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模糊了不远处山峰的轮廓。 林之夏下了车,助理在一旁为她撑伞。山下已经停了一排黑色的轿车,身穿制服的保镖各各神色严肃地立在车旁,显然有什么重要人物也来扫墓。她没太放在心上,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稀松平常。 林之夏仅是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踏上上山的石阶,缓缓往半山腰的陵园走去。 这样的天气总让她想起母亲病逝的那个秋天。 她穿着一身沉重的黑色,手里捧着一束皎洁的百合,每上一个台阶,关于母亲的记忆就像是慢慢浮出水面那般,逐渐清晰,最后定格成她病重时忧郁而憔悴的模样。那是林之夏对于母亲最后的印象。 行到山腰时,穿过朦胧雨雾,她望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墓碑前,那个人恰好转过身,朝她笑了笑,“小夏,你也来了。” 女人盘着头发,气质优雅,眼角已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林之夏一愣,一个恍惚还以为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旋即又反应过来,“小姨。”接着她又注意到她身旁的男人,只隐约觉得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只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说。 “好好陪陪你母亲。”林雅琼将墓碑前的位置留给了她,“我去山下等你。” 林之夏走到墓前,弯腰,轻轻放下花束。她低下头,默默哀悼,也并不说些什么。她不想再让家族的那些勾心斗角来惊扰母亲的安宁。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抬头望了望放晴的天空,最后又看了一眼碑上母亲的照片,然后转身下山。 山下的车队仍在, 林雅琼坐在中间的一辆车上。她见林之夏下了山,在车窗里朝她招手,邀请她同乘。林之夏让助理先回去,自己上了林雅琼的车。 林之夏上车后,车队才缓缓发动,两方人马有序地汇成了一路,驶上公路。 这是个双排座的轿车,林之夏看了看后排,只见之前陪小姨扫墓的那个男人坐在那儿。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是温家的人,而且是林雅琼前任丈夫的弟弟温言琛。 温家在政界颇有势力。林家为打通政界的关系,曾和温家联姻,然而自林雅琼的前夫温言晟被曝出性丑闻后,她就和他离婚了。 自此,两家的联姻宣告破产,林家也没有再和温家多来往,是以林之夏才一时没想起来。 林雅琼曾经名扬四海,是国民级别的小提琴演奏家,在离婚之后却销声匿迹了好几年。外界一度有传言说前夫的丑闻对她的打击很大,以至于让她无心演奏。直到后来她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政界新星,别人才知道她那几年是去深造读法律了。 “前段时间听说你订婚了。”林雅琼道,“我这些年在外面,对家里的事也不太了解,但常有风声说林氏内部人员调动频繁,情况似乎不太好。” “缓兵之计,您不必放在心上。”林之夏的目光从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林收回。 “也不知道父亲当年是怎么想的,引狼入室。”林雅琼轻叹一声,“李啸承不是善茬,出了什么事,你也别自己扛着,可以找小姨。我虽然没什么大能量,但护住你总是可以的。” “林大议员只要专心‘国家大事’就可以了,不用为了家里的事分心。就算是为了母亲,我也不会让他夺走林氏的。所以为了您的‘仕途’着想,您还是别再和林氏扯上关系了。” 林家有涉黑的背景,到林之夏祖父那一辈才开始“洗白”,是以为了避嫌,已经从政的林雅琼很少和林家有来往。 “你呀。”林雅琼莞尔,眼角的笑纹透出些许温柔。 林之夏还想说些什么,车子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似乎是爆胎了,司机下车前去查看情况。一直坐在后座默不作声的温言琛突然出声道,“有些不对劲,我也下去看一看。” 林雅琼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小心。林之夏神经紧绷起来,心脏狂跳,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意外。 她的目光扫向车窗外,此时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保镖纷纷下车警戒。她看向公路两旁茂密的树丛,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忽地,她伸手压下林雅琼的背,“趴下!” 话音未落,车窗便被不知哪来的子弹击得粉碎。 接着,引擎发出一声炸响,烧了起来。烟雾在车子附近弥漫开来,外头枪声大作。保镖在浓烟中艰难地顶着火力围拢过来。 “快下车!”温言琛从外面打开车门,对林之夏喊了一句,便匆忙护着林雅琼下了车。 混乱中,几个保镖已经倒下。 林之夏阴沉着脸,靠在车门上躲避枪火。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对着树林的方向还击了几枪,又迅速躲回了车门后。 车门在弹药巨大的冲击力下震颤着,仿佛随时都会报废。烟雾散了一些,她张望了一下,见林雅琼躲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车门后,身旁有几个保镖守护,稍放下心来。 林之夏的手下也在竭力寻找机会过来支援她,然而此时来往的枪火却更加密集了。她朝自己的手下比了几个手势,自己则耐心等待,瞅准一个空档,在己方火力的掩护下飞速换了一个掩体。 不料面前闪过一阵白光,刺鼻的烟雾又弥漫开来,一时间敌我不明,只有枪击声不断。 “大小姐,跟我来。”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地就想扣下扳机,听到这话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她的目光扫向那人的脸,而对方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怎样,只拉着她躲避枪林弹雨,一直没让她看到正脸。 杀手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她身上,林之夏退出被集火的中心后,压力一下减轻了很多。 “小心!” 林之夏正若有所思,冷不防地被扑倒在地,滚进了公路旁的灌木丛里,刚才她待过的地方出现了两个焦黑的弹痕。 “没事吧?”那人一边警觉地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小声道。 “我没事。”林之夏将枪口抵在了那人的后腰上,道:“但是,你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生。” 她刚才就觉得这人十分古怪。安保团队的工作一向由翟瑛负责,虽然她没有亲自把关,但所有人的资料她都有过目,并没有这号人。 那人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压低声音道:“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把枪放下。”林之夏并没有放松警惕,“再转过来。” 那人干脆地放下手中的枪,慢慢转了过来。 这个男人五官平平无奇,眼神却十分有神采。林之夏凝神细看,越发觉得这张脸在细节处有些失真,配上那双眼睛更是违和。 她伸出手,摸向他的下颌,果不其然,有不协调的地方。 男人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也不说话。 “大小姐!”外面传来几声呼喊。 林之夏收回手,此时外面的烟雾已经散去,枪声也停了。她不再理会这个男人,而是从灌木里站了起来。 那人却没善罢甘休,而是道:“你没点表示?” 林之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新来的保镖吗。” 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却也紧跟着她走了出去。 公路上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躺倒了数具尸体。车子大多已经报废,窗玻璃散了一地,车门更是千疮百孔。 一部分保镖仍在警戒,另一部分则在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确认再无杀手的痕迹。林雅琼站在一辆较为完好的车旁,目光不断搜寻着四周,待见到林之夏完好无损地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林雅琼看向她的身后,迟疑了一下,道:“……小寻?” 姜寻此时已经摘下了面具,朝林雅琼打了声招呼,“琼姨,好久不见。” 林雅琼看着这个出落得挺拔俊秀的青年,感叹道:“是很多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刚才怎么没见你?” “先前没跟着姐姐上山。”姜寻随口糊弄了过去,他那时还混在林之夏的手下里。 “你们两个没事就好。”林雅琼没有多想,神色凝重地道:“这次刺杀是冲着我来的。” “您这次牵头制定新法案,态度又十分强硬,让那些帮派看不过去了吧。”林之夏道。 “他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之前还只是恐吓。”说着,林雅琼看了看车里。 林之夏顺着她的目光往里面瞥了一眼,只见温言琛坐在里头,一言不发,神情紧绷。他的胳膊上晕出一片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几个保镖走了过来,向她们汇报了一番伤亡情况。此时周围已经确认安全,但杀手全部中弹死亡,没有活口。 “……那证据就难找了。”林雅琼道。 姜寻的脚踩到一枚子弹,他随手捡了起来,把子弹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忽地笑了。 “说到证据,这个不就是?琼姨的车是防弹的吧。这种型号,这种威力的弹药是制式外的,只能从国外走私。查一查走私的渠道就好了,国内风声这么紧,道上有胆子走私这玩意儿的人可不多。这可是个肃清黑道势力的好由头,那些帮派蠢到自己把把柄送上来了。” “小寻这些年长进不少。”林雅琼赞许道。 姜寻下意识地瞟了林之夏一眼,林之夏轻笑了一声,“是比以前只会哭哭闹闹找姐姐的样子好多了。” 听到林之夏提起姜寻小时候的情景,林雅琼的眼中露出些许怀念之色,对姜寻道:“你小的时候,你母亲和你兰姨还给你和小夏订过娃娃亲呢。” 姜寻知道她只是随口一提,心中却不免一动,又看向林之夏。 “二十几年前的玩笑话您还记得那么清。”林之夏玩笑着揭过了话茬。 姜寻刚想说什么,又听林雅琼正色道,“过会儿救护车和媒体就来了,我留在这里,你们最好先走。” 林之夏明白她不仅仅想借此机会清洗一番黑道势力,更重要的是利用媒体的聚焦、借助舆论的力量,为新法案造势。这就需要把整个刺杀事件摆在明面上,并且需要充分的证据。 而她和姜寻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能出现在媒体的目光中,不好多留。 林家得知林之夏遇险的消息后很快就派了人来。林之夏和姜寻别过林雅琼,乘车从另一条小路低调地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