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这里(1V1,强强)》 伪装 2010年,夏。 青城,夜半,天上人间夜总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陪酒女郎喝多了,捂住嘴巴,踉跄地走进走道深处的洗手间。 那里入口深,很少人使用,恰好掩盖她的狼狈。 她弯着身子,对洗漱台就是一阵狂吐。 又喝多了,待会儿还要应付段少。 想到段少那个疯子,她打了个激灵,赶紧抬起头,镜子里照出年轻漂亮的脸庞,眼睛正流露出浓浓的疲惫。 她丝毫没留意到远处的危险,直到镜子反射出的黑影来到身后,蓦地一惊,来不及尖叫,就被人强行用毛巾捂住嘴,一股刺激的气味涌进鼻腔,晕过去。 叶锦瑟把她拖进里面的隔间,将两人的衣物换了过来,合上隔断门,贴上“机器故障,暂停使用”的标语。 还有十分钟。 叶锦瑟调整衣服,整理发型,对着镜子细细打量一番,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懈可击,尤其是左眼下面新增的黑痣,更是精准。 昏暗的灯光下,她和晕倒的陪酒女郎小丽有九分相似。 她轻轻抚摸了左手中指的装饰戒指,那是个隐秘的微型摄像头。 蹲点了1个月,整个行动在脑海里复盘了无数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叶锦瑟给自己打打气。 门口传来尖锐的女声:“小丽,你死去哪里了?” 叶锦瑟很快就辨别出那是夜场客户经理的声音,清清嗓子:“我在这儿呢~” 在门口,叶锦瑟撞上了客户经理,不慌不忙地解释:“刚才闹肚子,怎么?段少找我?” “是呀,他念叨着你呢!赶紧走!晚一步,得把这里给端了!”客户经理边说边拽着叶锦瑟的手臂往包房的方向走。 经过609包房,她们停在602包房门前。 “我会好好‘伺候’段少,您放心吧!”叶锦瑟宽慰道,推开门。 装潢奢华的包房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时不时响起清脆的酒杯碰撞声,陪酒女郎们的娇笑声,表演台上还有脱衣舞女郎在表演丝袜钢管舞。 叶锦瑟还没来得及看清所有人,有股力量拽住手臂,她跌落在一个男人怀中,耳畔是带着薄怒的男性声音:“让人所有人等你,架子真不小呐。” 话音刚落,叶锦瑟就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用力抵住她脖子。 她侧眸,刚才拉扯她的人正是源华集团的公子段燕平。 段燕平身穿黑马甲白衬衫,露额短发,商业精英的模样,正斜眼看她,唇边挂着不屑的笑,仿佛抵住她脖子的不是手枪而是普通玩具。 玩这么大吗? 叶锦瑟内心暗骂,眼眸却蒙上一层水光,满是恐惧无助,声音颤抖:“对对不起段少,刚才闹肚子呢,让您久等了,是我的错,我我……” 她拿起桌面还有半瓶的红酒,祈求的语气:“我给您赔罪。” 叶锦瑟心一横,仰头把剩余的酒喝了,眼巴巴地看着段燕平,湿漉漉的双眸看起来无辜可怜又脆弱。 段燕平举起手枪,朝着叶锦瑟胸口的位置扣动扳机。 一道水柱从枪口射出,喷到了叶锦瑟的胸口,水珠顺着诱人的曲线下滑,场面十分香艳,叶锦瑟仿佛没料到,整个人怔住。 “哈哈哈,这样就被吓到了,胆子真小。”段燕平笑得前俯后仰,甚至恶劣地又用仿真水枪射了叶锦瑟几下。 这群混蛋!叶锦瑟太阳穴的血管快速窜动,费劲九虎之力才压抑住掀桌子的冲动。 她冷冷地看向在场狂笑的人,在他们眼里,对这种侮辱性质的行为习以为常。 “段少跟你玩呢。”一个男人拿着纸巾凑了上来,“我帮你擦擦。” 叶锦瑟看了他一眼,立刻认出他是海关东渡办事处船管科的谢志康,叁个月前,他离开海关后去了源华集团,成了段燕平的走狗。 “您真好!不过不敢劳烦您,我、我自己来。”她接过他纸巾,表面又怂又感激,擦拭胸口的水渍,目光凝聚在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身上,柔声问,“这位是?” 段燕平拍拍她屁股:“纪副关长,过去陪陪他。” 纪副关长?难道是海关副关长纪培勇? 叶锦瑟忍住剁了段燕平咸猪手的想法,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身子挪了过去,殷勤地倒酒:“原来是纪副关长,小丽敬您一杯。” 纪培勇一把推开送到眼前的酒杯,脸色深沉:“我是过来谈正事的,你叫上这些做什么?” 见气氛不对,谢志康赶紧打圆场:“勇哥,她们都是段少的人,靠谱的。” 段燕平脸上闪过不耐烦,不由自主地抽吸鼻子。 谢志康一看就知道段燕平毒瘾犯了,赶紧点了根烟,递过去。 段燕平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讥笑道:“说白了,不就是嫌钱少呗。” “帮你们运输那些香烟原油,我们海关管着货物通关,里里外外涉及多少环节?咱们兄弟都是冒着坐牢的风险在帮你,你就给这么丁点钱?”纪培勇的音量逐渐提高。 女郎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肩膀,仿佛受到了惊吓,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垂涎“小丽”许久的谢志康趁机拉叶锦瑟的小手,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咸猪手一直在她香肩上轻拍,仿佛在安慰她,实则是光明正大地揩油。 段燕平视女人如玩物,对谢志康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哂笑了一声:“不是不想多给,但除了海关,咱们还得打点商检、港监等等管理部门,勇哥你得体谅体谅啊,毕竟都坐在同一条船上。” 谢志康:“是啊,勇哥,有话好好说,别伤了财气。” 谢志康话说得好听,不安分的手却不着痕迹地往下滑,享受着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还未来得及进一步,身边佳人身子一颤,耳畔“呕”的一声,他被她吐了一身污物。 叶锦瑟不知所措道:“对、对不住谢总,我喝多了,胃很难……受……”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猛地一手捂住嘴巴,仿佛还想吐,眼眶含着泪光,语带艰难:“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哈哈。”谢志康用纸巾擦拭身上的呕吐物,内心MMB脸上笑嘻嘻:“也没喝多少,她酒量怎么变差了?” 段燕平凝视着包房门,若有所思:“里面就有洗手间,她为什么要出去?” 夜场客户经理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段少,不好了!小丽被人弄晕了,进来的人不是她!” 段燕平脑中快速回放刚才的场景,明确那个女人不是走错房间,而纪培勇和他确实说了过分的话,万一曝光了源华集团涉及走私的事情,这就危险了。 气不打一处来的段燕平一脚踹飞客户经理,仍不解气,他推倒桌子,酒瓶果盘散落一地,目露杀机:“找!给我仔细找!掘地叁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Ⅾοиɡиαиsんù.⒞οⓜ 强吻 同层609包房。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震了一下,弹出一条信息:阿修,有急事不来了,那瓶90年的Romai给我留一半。 发消息的人是谢暮江,陆言修的最佳损友,用名酒来诱惑他过来,现在却放飞机。 亨特的余光瞥到信息的内容,又看了看早已空荡的酒瓶,嘴角的弧度压抑不住地上扬。 陆言修端起酒杯,轻轻晃了一下,他一口饮尽,说道:“走吧。”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一转身,有个温软的身子扑入他怀里。 陆言修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峰,冷淡的眼神往下一扫。 那是一张浓妆艳抹的精致面容,她的眼妆很是夸张,被眼影和假睫毛修饰下,墨色的眼眸显得娇媚性感。 这是带了面具出门?℗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陆言修眉头越收越紧,显然并不享受这样的投怀送抱。 叶锦瑟恬不知耻地抱紧他,生怕他甩掉自己一样。 “帮我。”她睁大眼眸,语气无辜又可怜。 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地传来,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她是一个被恶势力纠缠的弱女子。 能被十来个人追捕的也肯定不是普通弱女子。 陆言修看了亨特一眼,吩咐道:“Hunter,出去看看。” 亨特脸上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陆言修不但没推开她,竟然还出手相助了。 这太反常了吧。 “好。”亨特说。 “谢谢,你真好。”叶锦瑟赶紧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突然,她腰间传来骇人的力道,陆言修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蕴热她的肌肤,下一秒,一个旋转,她被他压在沙发上。 身形高挑的她被陆言修高大宽厚的身躯彻底笼罩住。 这个姿势有些危险呐。 叶锦瑟挑眉看他。 陆言修在她耳畔徐徐说道:“现在道谢还太早。” 他右手移到她后脑勺处,扯掉固定她头发的黑色发卡,墨发如流云般倾泻而下,衬得她的脸更加小巧精致,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右手沿着她腰间的曲线缓缓下滑,放肆又暧昧…… 叶锦瑟并不阻止,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言修,他神情竟无一丝变化,恨不得刻上“正人君子”这四个字,谁又能联想到他的手已摩挲到她小腿的位置。 叶锦瑟:“这么猴急吗?” “不然怎么承担得起你的谢谢。”说着,陆言修脱下她高跟鞋,快速地丢在沙发底下,并且调整房间的灯光,光线变得昏暗暧昧,当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叶锦瑟机敏地躲在他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包房门再度被推开,陆言修眼角余光瞥见了五六个大汉冲了进来,其中有个打手的手臂绣着九头蛇的纹身,来势汹汹,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叁十岁左右,满脸横肉的男人,看起来是他们的头头——小有名气的地头蛇陈平贵。 不等陈平贵说话,陆言修唇上袭来温热感。 他的黑色眼瞳骤然扩大,布满愕色,缓缓垂眸,她的朱唇竟加深了力道,两人唇瓣没有一丝缝隙。 被强吻了?! 生怕“不速之客”们看不懂般,叶锦瑟抬起修长白嫩的小腿,往上移动,扣住陆言修的腰,秀气干净的小脚丫子裸露在外,脚趾头微微蜷曲,粉嫩又可爱。 这一幕完全是腿控们的福利,现场有不少男士们咽口水聊表敬意。 并不包括陆言修。 叶锦瑟眸光静静地对上陆言修的眼睛。 那双深沉的眼睛,如黑色的深渊望不着底。 生气了?叶锦瑟不由得猜测。 亨特率先打破沉静,冷声道:“你已经严重打扰到我们家先生,再不出去,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陈平贵:“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人藏在厕所里。” 夜场客户经理挤了进来,低声道:“陈哥,这是谢暮江谢总定的包房。” 她摇摇头,向陈平贵暗示这里的人他们惹不起。 陈平贵讥笑:“谢暮江是谁?比得上段少?” 有着九头蛇纹身的哥儿们突然发声,“纽约谢氏家族二公子,背后势力是华青帮,段少还真不能和他比。” 谢氏家族在美国纽约组建了华青帮,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有人称之为纽约华人第一黑帮,当地人闻风丧胆,即便远在青城,陈平贵也听说它的大名,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段少的天下,谅谢暮江的手再长也搭救不了这里,何况包房里的还不是谢暮江本人。 想归想,陈平贵还是怂了。 他拎不清包房里的人是何方神仙。 “这位……”陈平贵想和陆言修对话,奈何陆言修当他空气,昏暗的灯光下,他只看到陆言修挺拔的背影,更别说打个照面了。 碰一鼻子灰的陈平贵把目光投向亨特,亨特回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亨特长相很普通,中等身材,却给人一种摸不清看不透的感觉,直觉告诉陈平贵,这人不简单,他手的虎口、食指和掌心都有厚厚的茧子,这是长期握枪的手。 他怀疑亨特随时可以从西装里掏出一把枪来。 自认为不是烈士好汉的陈平贵马上转变态度,语气带着点恳求的意味,“直接冲进来是我们莽撞了,但我们要找的人对源华集团段公子很重要,职责所在,希望您能通融一下。” “可以搜。” 空气中响起陆言修淡淡的声音。 他微微侧脸,和陈平贵对视。 那是一张俊秀的面庞,脸上挂着清雅的淡笑。 “搜不到人,你下面3个赌场和4个地下钱庄明天就关门,这是代价。”陆言修说。 漫不经心的语气,隐藏着几近穿透人心的锐利,陈平贵后背一阵发凉。 他到底是谁? 竟摸清自己所有家底? 陈平贵看着陆言修,一时间说不出话。 一个不知死活的黄毛小弟立即不服:“老大,你只有2个赌场,哪来3个?他唬你呢!” 陈平贵一巴掌呼过去,喊了声“滚”,再面对陆言修,脸上堆满笑:“打扰您了,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出去,日后一定给您赔礼道歉。” 大批人马进来,大批人马出去,亨特合上房门,总算恢复清静。 解除危机,叶锦瑟还厚脸赖在陆言修怀里,双手搂住他脖颈,“这是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 -- ⅾοиɡиαиsⒽù.Ⓒοⓜ 重逢 “这句话,你五年前就已经说过了。”陆言修伸手,在她左眼下方黑痣的位置微微用力擦了一下,人为添加的印记变得模糊。 “好久不见,锦瑟。”陆言修唇边添了一抹淡笑。 叶锦瑟微微愣了一下。 她的伪装可以骗过很多人,但总是骗不了陆言修。 “什么时候来青城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陆言修问。 “你日理万机,我哪敢打扰你呀!”叶锦瑟朝他眨眨眼睛,无比真诚的模样。℗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陆言修根本不信她的话。 小家伙做事情没太多底线,例如现在,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 黑裙的V领设计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胸口动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长大了。 任何男人都无法忽视如此美景。 何况,陆言修向来觉得自己性取向很正常。 一想到她穿成这样,置身于狼群虎窝中,陆言修不自觉地蹙起眉宇,起身坐到一边,拉开两人的距离:“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谢老。” 他口里的谢老是叶锦瑟的父亲谢岳笙,是华青帮老大,也是谢暮江的爹。 叶锦瑟嗤笑道:“他是担心我搞砸他生意,触碰到他利益。” 她是社会新闻记者,她父亲是美国纽约最大的华人黑帮老大。 哪天她实在挖不到料了,把家族的事报道出来,妥妥的头条。 叶锦瑟光脚走进洗手间,拿起马桶水箱盖,里面有她早就准备的化妆品,叫她二哥谢暮江过来帮她是B计划,却没想到在这里与陆言修重逢。 按照A计划,她早就顺利逃走了。 段燕平的反应确实速度超乎她预期。 这个对手,有点意思。 传来敲门声,叶锦瑟打开门,眼前多了一套衣服。 陆言修:“换上。” 语气带有叁分温柔,叁分淡然,还有叁分霸道。 叶锦瑟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接过,转瞬合上门。 陆言修耳边是“嘣”的关门声。 颇有些吃力不讨好的陆言修摸摸鼻子,回到沙发假寐。 前方的脚步声愈发接近,他睁开眼睛,眸色微变。 叶锦瑟身着白色西服套装,搭配白帆船鞋,黑色的墨镜遮住她大半边脸,单肩背着黑色手提包,整个人气质果断利索,活脱脱的职场俏佳人,和之前夜场女郎的形象判若两人。 陆言修拿起西装:“我送你。” 叶锦瑟:“不用了,段燕平可能还派人盯着你,我一个人活动还方便些。” 陆言修语重心长地说:“段燕平不同于你之前接触的人,源华集团背后势力盘踞,别蹚这一滩浑水。” 叶锦瑟神情坚定:“是你说的,自己认定的事就要全力以赴,作为新闻工作者,我的职责就是还原真相,源华集团涉嫌走私原油和香烟的这条线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 陆言修朝她招招手,叶锦瑟带着疑惑走过去,温暖的手掌落在她头顶上,他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了揉她头发。 叶锦瑟耳边传来他柔和的不可思议的声音。 “保护好自己。”他说。 她心脏毫无预兆地颤了一下。 叶锦瑟望着陆言修,一字一句道:“阿修,我一直很想你。” 陆言修微微一怔,悠声回应:“我也很想你。” 叶锦瑟忍不住笑了。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不管她说什么都可以用“童言无忌”来解释。 在他心中,她可能一直是小孩吧。 “过段时间我会去找你。”叶锦瑟用食指堵住他的唇,“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亨特与她擦肩而过,她特地朝亨特扮了一个鬼脸。 “她是谢家二小姐?”亨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变化也太大了,难怪江湖都说女人的化妆术就是易容术,她的技术都可以开班授课了。” 陆言修望着叶锦瑟离开的方向,他的嘴唇还停留着她手指的温度。 他收回目光,徐声问:“九头蛇纹身的出处查到了吗?” 谢家的业务主要分为两部分,黑道华青帮由大儿子谢暮燊(shen)继承,白道谢氏集团则由二儿子谢暮江管理,分工明确,谢暮江从不干涉地下组织的事情,能听到谢暮江的名字就联想到华青帮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打手。 “古曼兹家族。”亨特脸色变得严肃。 “墨西哥那个古曼兹家族?”陆言修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是的。”亨特点点头。 墨西哥是个毒贩泛滥的国家,有数十个大型黑帮组织,其中最大的有“古曼兹”、“家庭”、“塔斯”等,他们向其他国家输送毒品,再从其他国家走私大量军火,已经形成完整的利益链。 如果源华集团和古曼兹家族有合作,就不可能仅仅是走私原油和香烟。 他们派出的人肯定也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 锦瑟有危险! 陆言修脸色徒然一变。 ··· 叶锦瑟对天上人间的布局已经很熟了,避开摄像头轻松地来到一楼大堂。 临近门口,都没遇到陈平贵的人手。 她得意洋洋地想:我真是个天才。 从手提包里拿出车钥匙,叶锦瑟往门口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距离战车还有10米,她不由得加快步伐。 正准备开车门时,叶锦瑟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名字,那是陆言修的声音。 叶锦瑟当下便是一愣,不由自主地转身,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侧边扑来,她的瞳孔忽地放大,倒映出一张俊秀的面容。 下一秒,后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周遭空气猛烈震荡,强烈的空气冲击波袭来,一阵天旋地转,她重重地倒在地下。 千钧一发间,她感觉到后脑勺被只温暖的手护着,耳边是陆言修的闷哼声。 “阿修!”叶锦瑟惊呼,随之而来的刺痛感逐渐覆盖她的意识。 她彻底昏了过去。 ★★★ 青城立医院。 陆言修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蓦地,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瞳孔扩大,呼吸急促。 听到声响,亨特睁开眼睛,看到陆言修正准备起身。 亨特急声道:“不要命了?” 陆言修望着他:“锦瑟怎么样?” -- 邂逅 亨特:“她没事,轻微脑震荡,暂时昏迷。” 陆言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受到手腕疼痛肿胀。 亨特补充道:“你的运气很好,右手腕轻微骨折,没有出现明显的移位,医生帮你打了石膏,预计1个月能康复。” 陆言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医院走廊,陆言修来到叶锦瑟病房,亨特帮他把输液瓶挂上输液架,独自离开。 叶锦瑟身穿蓝色病服,在病床上躺着,素面朝天。 她眉毛平直且浓密,给她精致的五官增添几分英气,狭长的眼睛正紧闭着,眼睫毛微微抖动,放在两侧的手握紧成拳,仿佛随时醒来给人致命一拳。 睡得极不安稳。 小家伙向来缺乏安全感。 陆言修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年,陆言修十七岁,叶锦瑟七岁。 青城傍晚,街道熙攘。 他和谢暮江听到身后传来“抓小偷”的呼喊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热闹,陆言修觉得身后被狠狠一撞,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抓,恰好逮到一个小女孩。 身形瘦小,衣衫陈旧,头发蓬乱,微微泛黄的小脸镶嵌一双漆黑的眼睛,布满警惕地看他,又慌张地往后探望。 陆言修顺着她视线,发现后面有几个成年人正凶神恶煞地冲过来。 小女孩像炸毛的小兽,疯狂地挣脱陆言修的控制。 陆言修心想:这小家伙的劲儿还挺大的。 他笑眯眯道:“他们说的小偷就是你吧?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怎么就学人偷东西?” 眼见那些人追上来,叶锦瑟整个人绷得更紧了,凶狠地抬头,眼神凶悍,二话不说咬向陆言修的手,一块肉差点被她咬掉,疼得陆言修松开手。 她小身子往下一缩,灵活地躲过谢暮江的袭击。 看样子是个惯犯。 成功惹恼了两个年轻人。 陆言修和谢暮江一路追寻探听,在老城区的一栋破旧的二层老楼里找到她踪迹。 面对紧闭的房门,谢暮江查看门锁,摆出胸有成竹的模样,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借记卡插到门缝里,用力往下滑,房门开了。 陆言修:“……” 斑驳的墙面挂着泛黄的旧日历,一个老柜子,一张陈旧的餐桌和叁四个矮椅。 没有多余的家具。 小女孩正往水杯里倒水,听到声响,回头看到陆言修和谢暮江正杵在门口那里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当场就是一愣。 常年被追打已成习惯,但追到家里的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陆言修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色颇为严肃,“为什么偷东西?偷了什么?拿出来?” 随着他的接近,叶锦瑟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全身紧绷,在强装镇定,她神色戒备地看看陆言修,又看看谢暮江,自知实力悬殊,眼珠子灰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后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乖巧无辜。 陆言修和谢暮江被她说变脸就变脸的神功惊呆了。 “我没偷东西,带的钱不够。”叶锦瑟怯怯地说,努力用有限的词语传达信息。 为了让他们更正确地领会到她意思,她踮起脚,在老旧的柜子上拿了一个旧铁盒,随着她动作,铁盒哐当当地响。 打开旧铁盒,里面是一毛钱和五毛钱的硬币,加起来不满十元。 叶锦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消炎药:“要买这个。” “你买这个做什么?”谢暮江观察了四周,看到一个房门正紧闭着,“家里的大人呢?” 叶锦瑟不说话,不由自主地捏紧手里的药。 陆言修蹲下,想摸摸她蓬乱的头发,被她扭头躲过,许是她发现来软的无效,露出偏执的真面目。 从未见过一个小孩如此执拗。 “药不能乱买,更不能乱用,知道吗?”陆言修不自觉地放柔语气。 似乎感受到他释放出的善意,她眼里的戒备少了一些,转瞬间,看到谢暮江正扭转房间的门锁,她仿佛受到冒犯,眼冒凶光,猛地往谢暮江那里扑过去,被陆言修一手捞住,紧紧锁住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她手脚并用不停地挣扎。 这会陆言修学聪明了,避开她凌厉的牙齿,抱着她就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除了衣柜,就是一张老旧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面容削瘦,脸色白青白青的,叁十来岁的样子,从她标准的五官中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极其美丽。 然而,这么大的声响她依旧一动不动。 谢暮江把手放在她的鼻翼下探了探,没了声息。 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震惊,望向叶锦瑟的眼眸充满遗憾和哀伤。 陆言修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垂眸看着叶锦瑟,她上一秒还张牙舞爪下一秒就安静了,她读懂谢暮江的表情了。 陆言修愕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放她下来。 叶锦瑟缓慢走过去,轻轻地推了一下床上的女人,茫然无措地呼唤道:“妈。” 见她没有反应,叶锦瑟又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绵长又不甘。 叶锦瑟转身离开,端来一杯水。 一杯他们进门时她就倒好的水。 她重新回到床头,小手紧紧攥着她偷来的药丸,眼巴巴地瞅着床上的人,用恳求的语气说:“妈,别睡了,起床吃药,吃了药身体才会好好的。” 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声息,叶锦瑟的眼睛逐渐模糊,泪水扑簌扑簌地掉下来:“我、我再也不和别人打架,再、再也不偷东、东西,乖乖听你话,你醒来好不好……” 谢暮江不忍心地别开视线,发现陆言修在四处走动。 陆言修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他打开了一个抽屉,神情错愕,谢暮江走了过去,抽屉里正躺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照片里有一对年轻人并排站着,笑容灿烂。 谢暮江从未见过自己父亲笑成这样,就像情窦初开的傻二愣。 没过多久,洛杉矶华人都知道华青帮的帮主谢岳笙多了一个放在心尖上的养女。 ★★★ “阿修……” 病房里回荡着叶锦瑟断断续续的呓语。 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 那股温暖透过手心传到心脏的位置,让她莫名的安心,紧蹙的眉宇慢慢舒展,睁开眼,眼前的人逐渐清晰。 -- 警告 落入她眼底的是一张英气的面庞,有着凌厉的短发和立体的五官,眉眼深邃,站在街上很容易遭到漂亮的小姐姐们搭讪。 看到叶锦瑟醒了,谢暮雨冷锐的眸波微微一漾,薄唇划开一道促狭的笑:“在你姐面前这么亲昵地喊你姐夫名字,不妥吧。” 叶锦瑟眼眸闪过惊愕,没想到谢暮雨会在这里,回过神第一时间是抽回手。 她从病床上坐起,一脸排斥。 如果条件允许,她想用酒精消毒手。 谢暮雨倒也不恼,打趣道:“我和言修小时候定了娃娃亲,他可能是你姐夫哦。” 谢家和陆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爷爷那一辈。 他们是较早一批远赴美国的华人,当时美国政府为了便于管理日益增多的华人,简单粗暴地强制管理,华人受尽屈辱和歧视,从而诞生了不少华人帮派,由谢爷爷组建的华青帮是其中的代表,华青即是华人青年的意思,目的是对抗欺负华人的白人,一定程度上庇佑了当地华人。 陆家生意能做强做大,很大程度依赖了谢家的庇护。 谢家人丁兴旺,谢岳笙膝下有叁孩子,大哥谢暮燊,大女儿谢暮雨,二儿子谢暮江,除此之外,还收养了两个养子分别是谢琰和谢铮,陆家一直很感激谢家,两家关系一近,陆言修和谢暮雨年龄相仿,便有了娃娃亲一说。 叶锦瑟定定地看着她,“他怎么样了?” 她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汽车爆炸的轰隆声,不敢想象自己上了车会是什么后果。 在千钧一发间,陆言修救了她。 如果他真有叁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还他。 “没事。”谢暮雨缓缓地补充,“好着呢。” 这时,叶锦瑟才彻底松了口气。 谢暮雨说:“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平时要注意休息,少折腾。” 叶锦瑟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暮雨眨眨眼,仿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个问题,姐妹情深的模样:“我妹在这呀。”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先这样,我睡一会儿,不送了。”叶锦瑟毫不犹豫下逐客令,躺回病床上,背对谢暮雨。 谢暮雨脸色正经起来,音调低沉:“一,远离段燕平;二,这已经是你第叁次休学了,事不过叁。” 叶锦瑟不痛不痒的语气:“谢谢提醒。” 谢暮雨用指尖揉揉泛疼的太阳穴,冷声道:“段家在青城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就和这儿的高官成为利益共同体,这事就到此为止,你要知道,青城不比纽约,容不得你乱来,你就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一个电话打断谢暮雨的话,来电的是陆言修。 谢暮雨把目光投向叶锦瑟身上,叶锦瑟眼睛紧闭,仿佛睡着了。 谢暮雨:“好好休息。” 听到关门声,叶锦瑟睁开双眼。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开了一个门缝儿。 走道传来谢暮雨的声音,“找到肇事者了?好,我立刻过来。” 谢暮雨的声音越来越远,叶锦瑟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也跟了上去,在转角处,那个人突然回头,目光探向病房,透过门缝精准地捕捉到叶锦瑟。 眼睛是墨绿色,目光如刀刃般锐利,仿佛在和叶锦瑟说别躲了。 他朝她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默默地跟谢暮雨走了。 半年没见,谢铮更精瘦了。 左眼下方新添一道极深的伤口,让英俊的面容带上几分阴鸷狠厉,相隔很远,叶锦瑟仿佛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谢家人骨子里都透着血腥味。 叶锦瑟眼前浮现谢暮雨拳打沙袋的画面,沙袋里装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好朋友艾玛,也是谢铮的女友。那天后,艾玛消失了,谢铮说她已经回墨西哥发展。没过多久,谢铮身上多了条项链,挂坠是个圆形的男士戒指,上面镶着墨绿色的钻石。 也不知是哪个妖艳贱货送给他的。 呵,男人! 回想起旧事,叶锦瑟心绪复杂。 很快,她在病房茶几上看到陆言修留的字条,笔锋锐利,矫若游龙。 我很好,放心,有事随时电话我。 她在沙发上找到个人物品和一套换洗的衣物,掏出手机,联系编辑周曼,和她说段燕平和纪培勇官商勾结的事,她换了衣服退掉病房,打车回杂志社。 叶锦瑟一路上联系保险公司沟通爱车被炸的事,保险公司表明她没有上车损险,建议她找第一责任人追偿。 这车她刚买没多久,目前在还车贷,车贷没还完,车就没了。 叶锦瑟被气得内心暗骂叁字经,表情都扭曲了,吓得计程车师傅不由得加快行程。 ★★★ 办公区域最角落的位置,周曼戴耳机听歌玩游戏,时不时吃吃零食,忽地桌面“咚”的一下多了个手提袋,吓得她一哆嗦,仰起头,叶锦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口里叼着的巧克力棒瞬间不美味了。 周曼赶紧摘掉耳机,从桌面文件里掏出新写的稿子,递给叶锦瑟,露出乖巧讨好的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写好了,就等你回来,花了一小时,速度快吧。” 她一个人在外面出生入死,这家伙倒好,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搁。 叶锦瑟接过稿子,仔细看完,憋在心口的气顺了一丢丢。 “主编看了吗?”叶锦瑟问。 “刚才给他了。”周曼答道,从零食柜里翻了翻,掏出一盒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吉利莲,“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吃这个顶顶肚子?” 叶锦瑟看了一眼巧克力,摇摇头,“写的很好,我先去洗照片。” 一会儿,周曼跑到叶锦瑟身边:“小色色,主编叫你,心情不大好的亚子。” “这么劲爆的消息肯定能让这期杂志卖到脱销,他没理由心情不好。”叶锦瑟不怀好意地猜测,“难道又被老婆克扣零花钱了?” “我脸上刻着被老婆克扣零花钱?”主编钟财站在她俩身后,厉声道,“叶锦瑟,你给我过来,立刻,马上!” -- 辞职 “官商勾结,疯狂走私!”钟财把文稿摔在办公桌上,“这报道是你叫周曼写的?” 叶锦瑟把洗好的照片扔到钟财手边:“证据。” 这是下属对待领导的态度? 钟财瞠大眼睛,但注意力很快就被照片的内容吸引了。 照片里,灯光有些昏暗,但确实是段燕平和纪培勇,他们身边都坐着衣着暴露的陪酒小姐。 一个是源华集团太子爷,一个是海关的副关长,出现在这种风月场所,足够让人大做文章。 钟财看到叶锦瑟脸色发白,略有憔悴,知道她这段时间肯定都没好好休息,严厉的话吞回肚子。 他动手整理凌乱的资料,端正放好后,拿出一本往期的杂志,翻了前几页给叶锦瑟看。 钟财:“这些都是源华集团买的广告位,如果这文章上街,我们会没了叁千多万。” 好半响,钟财没等到叶锦瑟的回应,他都忍不住怀疑她是否听进他的话。 他放缓语气,压根就像把她当领导一样:“叁千多万是我们杂志社一年叁分之一的流水,源华集团就是我们的金主爸爸,得罪不得啊,现在网络传媒已经占据了我们的主流传媒市场,杂志社生存下去不容易。” 空气中又是尴尬的沉默。 钟财的表情都快僵硬了。 叶锦瑟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说完了?” “……”钟财无言以对。 叶锦瑟摘下工牌,放在他桌面,一言不发地离开。 翘首以盼的周曼一见叶锦瑟出来,立即迎上去。 周曼:“主编说什么啦?” 周曼顿了一下,表情十分夸张:“你的工牌呢?刚才还戴着呢,掉了吗?我帮你找找,给行政的人看到就麻烦了,说不准会扣钱。” 你玩游戏吃零食摸鱼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被看到? 叶锦瑟被气笑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走了。”叶锦瑟回到自己工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还没拿毕业证,签的是实习协议,3天可以离开,接下来把工作交接给你。” 周曼苦着脸:“你是认真的?” 叶锦瑟并不想说话,但周曼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烦人精,而且贼厚脸皮,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厉声道:“不然呢?辞职闹着玩?我图什么?” 见周曼圆圆的眼睛逐渐变得暗淡,叶锦瑟放柔声音:“东家不打打西家,咱们江湖再见。”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钟主编很看重你了,同行未必给得了这么高薪酬,何况你不是还要还车贷吗?”周曼苦口婆心地劝说。 想起四分五裂的爱车,尤其是牺牲了爱车换来的报道还被主编扣下来,叶锦瑟感觉心脏被插了无数道刀,眼里充斥着杀气。 周曼退了两步,弱弱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有事电联。”叶锦瑟拎着手提包就走。 “记得打卡呀!”周曼叮嘱道。 叶锦瑟联系陆言修,得到他地址,直奔目的地。 她刚来青城,压根没来得及树敌,她倒要看看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计程车一路驶入青城极富盛名的文化中心区。 叶锦瑟一路观察了周围,这里安保非常严密,进出都安装闭路电视和摄像头,保安们训练有素,仔细排查才放她进去。 她乘玻璃观光电梯上去,电梯在顶层停了。 看了看四周,叶锦瑟挑高了眉。 承包了整层楼,真是土豪呐。 她在门口发现点阵式红外摄像机,不等她按门铃,门自动开了,她一进去,门自动关上。玄关处鞋柜上都是男士鞋子,有一双酒红色的皮鞋颜色格外骚包,一点都不像陆言修的风格,尺码也不对。 除了她,还有其他访客。 叶锦瑟换上一双男士拖鞋,里面的装修是陆言修喜欢的北欧风,地面是浅色调的瓷砖,浅灰色具有金属光泽的家具给人不少冰冷冷的感觉。 绕过偌大的客厅,总算在餐厅旁看到饮酒区。 一个红酒控家里怎么可能没有酒柜和吧台。 果不其然,陆言修正坐在吧台边喝酒,神情好不惬意,让人差点忽略他打着石膏肿大得像猪蹄的右手。 还是受伤了。 叶锦瑟不由得皱起眉。 边儿还坐着她二哥谢暮江时,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到叶锦瑟,谢暮江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向她敞开怀抱,声调高扬:“亲爱的妹妹,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叶锦瑟走了过去,用力推开他碍事的手臂,二话不说夺走陆言修的酒杯:“医生说你可以喝酒了吗?” 陆言修好脾气道:“……也没说不可以。” 叶锦瑟瞪大眼睛,凶神恶煞:“我说不可以。” 陆言修看了看谢暮江,你不管管你妹? 谢暮江摆出一副“我也管不着”的无奈脸。 “谨遵叶医生的话。”陆言修伸手准备去拿叶锦瑟的酒杯,“只要喝完这……” “杯”字还没说出口,剩下的红酒已全数送入叶锦瑟口中。 “一路赶过来,有些渴。”她用手当扇子扇了个风。 “忍忍!”谢暮江拍拍陆言修肩膀,安慰的语气,但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两兄妹? 陆言修哭笑不得,见叶锦瑟脸色苍白,略显憔悴,就作罢了。 陆言修缓缓掀唇:“关于昨晚,你肯定有很多疑问,等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咱们再聊。” 叶锦瑟刚想拒绝,就被陆言修打断:“否则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乖,听话。”谢暮江转身就拍拍叶锦瑟的肩膀,本色扮演墙头草。 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送了上来,全是叶锦瑟喜欢的,瞬间唤醒她肚里的馋虫,一双手几乎没停下来过。 “这真是我们谢家人?怎么看起来像非洲难民叁天叁夜没吃过饭一样。”谢暮江发出啧啧啧的嫌弃声,他挑剔的目光落到叶锦瑟的手提包上,一眼识别出不是什么高档货,“瑟瑟,你怎么还是这么穷?” 空气中传来“咻”的一声,一根筷子往谢暮江的方向袭去。 -- 道谢 空气中传来“咻”的一声,一根筷子往谢暮江的方向袭去。 中指和食指夹住袭来的“凶器”,那时筷子离他的脸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谢暮江挑高了眉:“这么多年,你的发挥一直很稳定,很稳定的……差。” 谢岳笙出生于青城底层家庭,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被家人送进武馆学习武功,练得一身好手,随后跟着父辈来美国,凭着过硬的功底和一股狠劲带领华青帮打响名堂。他知道谢家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生死只在刹那之间,从小就让孩子们练武强身,在关键时刻能保命。 众多孩子里,叶锦瑟总是吊儿郎当的,让武馆的师傅头疼。 她不觉得自己会走谢家人的路。 叶锦瑟冷嗤一声:“什么年代了还靠武力解决问题。” “你靠什么?智力么?”谢暮江一副欠揍的神情,“我怎么记得你今早躺在医院里醒来呢。” 叶锦瑟怒火里裹着警告的眼神射了过去,谢暮江不慌不忙地接过,脑袋向左边点了点,她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陆言修打着石膏的右手腕,怒火蓄在脖颈处不上不下,小脸涨的微红。 昨晚的惊险再现,她眼前浮现昨晚陆言修放大的容颜,后脑勺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暖,忍不住将视线往上一挪,落在陆言修脸上。 他好像局外人般,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 “阿修,昨晚的事谢谢你。”叶锦瑟诚恳道,顿了顿,实话实说,“昨天是我的错,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想害我。” 谢暮江露出稀奇的表情。 道谢、认错竟然出现在叶锦瑟身上。 她在家族中可是出了名的倔强,软硬不吃。 谢岳笙的老脸都不给。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陆言修。 陆言修的话能让她听进去一点点,也仅限一点点。 “打算怎么谢?”陆言修笑问。 “……”叶锦瑟有些不解。 “救命之恩就一句谢谢么?”陆言修揶揄道。 叶锦瑟半开玩笑:“我很穷的,就只剩下……以身相许?” 陆言修拿着高脚杯的手微微收紧,唇边勾起一丝笑,语气透着轻松和调侃:“别闹,我这个老人家还想多活几年呢。” 闻言,叶锦瑟瞠大瞳孔。 什么叫做多活两年?她是扫把星附体还是洪水猛兽啊? 靠近她,阎罗王就提前过来索命了? 不过……想到昨晚的汽车爆炸,他说的有理有据,叶锦瑟竟无法反驳。 陆言修慢条斯理地说:“王阿姨的儿媳怀孕了,快到预产期,她需要回去照顾,请假3个月,这段时间你住这里,帮我看看家。” 王阿姨全名王虹,是这里的管家。 叶锦瑟刚才见过,这一桌美味的饭菜出自她手。 叶锦瑟端起碗喝了一口乌鸡栗子汤,用纸巾擦拭了嘴角:“名义上叫我看家,实际是想我少出去乱晃悠,变相保护我。” 望着她自信的神情,陆言修笑而不语。 “肇事者查到我的车,我的住处肯定曝光了,这里安保水平堪比银行,是很安全,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但……”叶锦瑟顿了一下,眸光骤然变的锐利,“我要知道置我于死地的到底是谁?” 谢暮江目露微光,不可思议地说:“明知这么安排是为了保护你,你怎么好意思提条件?” 叶锦瑟“切”了一声,扬起小脸,傲慢的眼神睨了过去:“是我要求你们保护我吗?既然不是,请别以'为我好'来限制我,更别妄想我歌功颂德!” 谢暮江瞠大狭长的眼睛,下一秒站起身,扭动脖子,仿佛要大展身手,叶锦瑟临危不乱,掏出手机。 她一边按一边念号码:“好久没问候谢老头,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他总担心我被人欺负,打个电话报平安先。” 全家也只有她才敢把谢岳笙喊做谢老头,有一次谢暮江也跟着喊了一声,被谢岳笙罚在一小时内跑二十公里,一米八的大长腿差点废了。 有时候,谢暮江怀疑自己才是捡来的。 他的手到了叶锦瑟那边,收敛了力道,捏捏叶锦瑟的脸,咬牙切齿道:“我的妹妹这么可爱,谁舍得欺负她!” 他们相处模式陆言修早已见怪不怪。 谢家中,她就只和谢暮江玩得这么欢乐。 陆言修望着叶锦瑟:“如果你知道肇事者,会怎么做?” 叶锦瑟用力拍开谢暮江的手,和陆言修对视片刻,满目诚恳:“尽量避开。” 是不可能的,她在心里补充。 她目光直勾勾的,很真诚,陆言修知道她在观察自己是否相信她的话,恰好暴露了她那句“尽量避开”是有所隐瞒的。 小骗子。 陆言修心里暗笑,不动声色:“他已经死了,至于他怎么死是警察要关心的事。” 肇事者死了并不代表她就安全,也许幕后势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可怕到视人命于无物。 叶锦瑟眉毛拧成一团。 陆言修见叶锦瑟整个身子后移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呈抗拒状态,显然对他透露的信息并不满意,但他并不打算多说。 看陆言修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淡笑,自信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叶锦瑟都忍不住怀疑他已经猜到她的真实想法了。 叶锦瑟把视线转移到谢暮江身上,谢暮江也是笑呵呵的模样,就差刻上“看戏”两个字,和陆言修是一丘之貉,问他也是白搭。 叶锦瑟想起段燕平的一个小细节,感觉可以作为突破口,问道:“段燕平是不是吸毒?” 她问“是”或“不是”,是笃定他们知道。 “这我们怎么知道?你以为我们是联邦调查局吗?”谢暮江以惊奇的口吻道。 “你为什么这么猜测?”陆言修反问。 不管她问什么,他们总有十万个为什么堵回去,就是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两个老狐狸! 叶锦瑟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在天上人间里,他时不时抽吸鼻子,然后晃一下头,特别像是犯毒瘾了。” 在美国,有很多州都是大麻合法化,吸食大麻在年轻人中间不算罕见,她见过不少人毒瘾发作的样子,与段燕平十分相似。 -- Ⅾοиɡиαиsんù.⒞οⓜ 质疑 “确实很像瘾君子。”谢暮江附和道。 “新闻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做源华集团继承人聚众淫乱,疑似吸毒。”陆言修煞有其事地说。 他们一唱一和的,都是废话,看来也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不过,她有手有脚,会自己查。 叶锦瑟吃饱饭后,伸了个懒腰:“我去休息了,这里房间我看上哪个,哪个就是我的。” “等等!”谢暮江叫住她,“带走你的手提包,或者拆了里面的窃听器也成。” 背对他们的叶锦瑟翻了个大白眼,半转身,食指指了指两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懒得和你们计较。” 她右手将手提包甩到背后,左手插到裤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小丫头越来越鸡贼了。”谢暮江哭笑不得地说,半响没收到好友的反馈,侧眸望过去,陆言修正看着叶锦瑟离开的背影。 “还在担心她?”谢暮江替自己倒了杯酒,边闻酒香边说,“暮雨做事向来干净,那哥儿们走的悄无声息,了无痕迹,古曼兹家族查不到的,段燕平连身边被安插眼线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查得了,放心吧。”℗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你这个妹妹顺藤摸瓜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段燕平吸毒和古曼兹家族合作走私制毒原料的事被她发现只是时间问题。”陆言修的声音略显无奈。 “也不知道像谁。”谢暮江哭笑不得,随即,他想到什么事般,拉长着脸问,“你怎么不回钟美人的消息,也不接人家电话?她都托人到我这里打听你消息了。” “哪个钟美人?”陆言修挑高眉。 What?!这么好看的女生竟然没印象? 谢暮江忍不住扶额:“钟灵,钟家二小姐。” 生怕他还没想起,谢暮江又补充道:“去年凭借《戒毒风云》这不电影斩获青龙奖最佳女主角的那个女演员,长得像宫泽理惠,想起了么?” 陆言修总算想起来了。 一次宴会上,他当了一回挡箭牌让钟灵躲过到段燕平的骚扰。 ★★★ 青城·南山酒窖 钟灵低头看了看手表。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赶紧从包里拿出化妆镜,看到妆容有些花了,起身去洗手间,转眼发现了熟人。 钟灵笑着打招呼:“Baby,这么巧。” 杨莹斜眼看了她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边用气垫补妆边说:“表面上对段少爱答不理的,实际段少到哪,你就跟到哪,吊着他胃口,手段真高明。” 段燕平也在这? 钟灵内心暗叹倒霉,对于杨莹冷嘲热讽的态度倒也不生气:“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也是刚知道自己成了天泉山庄项目的形象代言人,都是公司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公司觉得你比我更适合代言这个高端别墅的项目?”杨莹不由得提高音量,引起其他人侧目。 “说话小心点,除非你想明天头条出现我们不和的新闻。”钟灵低声道。 两人离开后,一侧的隔间门开了。 叶锦瑟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笑。 从她们谈话中,叶锦瑟大致总结的信息:杨莹和钟灵曾经一起竞争过天泉山庄项目的形象代言人,最终钟灵拿下项目,杨莹深感不满,与此同时,段燕平对钟灵很感兴趣,而钟灵表面态度比较冷淡。 不过,叶锦瑟怀疑段燕平拿下钟灵只是时间的问题。 毕竟明星们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大部分都是些资本家的玩物而已。 所以,与钟灵有约的人是段燕平? 叶锦瑟跟了出去,穿过主餐厅,在户外露台餐区找到钟灵的身影,顺着钟灵的步伐方向,她看到了一张清隽的面庞。 陆言修? 怎么会是他! 叶锦瑟心中像被打翻了五味瓶,特别不是滋味。 她身后响起低沉沙哑的男性声音:“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叶锦瑟转过身,是谢铮,他的脸又添了新伤,有能力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 “你姐赐的。”谢铮面无表情地说,“趁着她练枪不喜欢人打扰,赶紧说吧。” 谢暮雨总喜欢把下面的人当人肉沙包练习,叶锦瑟已经见怪不怪。 她看看陆言修,再看看谢铮,当机立断道:“走,吃饭去,不过要换个位置。” 他们换了一个隐秘且能随时能观察到陆言修和钟灵动态的位置。 刚坐下没多久就上菜了。 “时间有限,我提前帮你点菜了。”叶锦瑟一副乖巧的模样,“法国生蚝、香煎鹅肝、卡布奇诺蘑菇汤等,都是你喜欢吃的。” 她在有求于人的时候额外狗腿。 谢铮一边切鹅肝一边说:“在你车上放炸弹的是一个墨西哥人,全名库诺·贝克,他已经死了,你目前没什么危险,但行事最好小心些。” 叶锦瑟露出一口白牙,不以为意:“谢谢提醒。” 谢铮说:“我走了。” 叶锦瑟拉住他手腕:“还没问完呢!这么贵的一餐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想打发我?” “叶小姐,你姐向来不喜欢我们走得近,你知不知道我冒着多大风险出来的?”谢铮抽回手,用餐巾擦拭嘴角,举止优雅,抬眸看向叶锦瑟,“最后一次机会,还有什么问题?” “我并不认识库诺·贝克这个人,他为什么要杀我?他怎么死的?为什么他死了,我没有危险?难道他的同伙不会继续来追杀我吗?他和段燕平是什么关系?段燕平查到冒充小丽的人是我了吗?”叶锦瑟脑海里蹦出十万个为什么,说着说着觉得最后一句问的有些笨。 如果段燕平查到她的话,她应该早被抓去问话了。 “他对你动手是自己的决定,和段燕平无关,但你揪着段燕平会触碰到他的利益,如果你继续下去,会出现第2个库诺·贝克,第3个库诺·贝克。”谢铮顿了一下,补充道,“至于他怎么死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这背后比她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有第叁股势力介入其中。 叶锦瑟定定地望着谢铮:“是你杀了他,对吗?” -- ⅾοиɡиαиsⒽù.Ⓒοⓜ 艾玛 “锦瑟!”谢铮绿瞳微缩,声音沉了下来,“你姐并不喜欢你过问华青帮的事,我不能说的今天已经说得够多。” “姐……”叶锦瑟斟酌着这个词,缓缓笑了,收紧了握着西餐刀具的手,“我没有泯灭良心杀人如麻的姐姐。” 回想起什么般,叶锦瑟面容闪过一丝哀伤:“你好像已经忘了艾玛。”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旧人,谢铮微微一怔,过去的记忆不由分说地涌上心头,墨绿色的眼睛有血色蔓延,转瞬间,他露出罕见的笑:“人总要向前看。” 他态度转变之快令叶锦瑟忍不住怀疑他刚才露出的杀气是错觉。 谢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嗓子才没那么干涩:“她在墨西哥过得很好。” 叶锦瑟冷冷地嗤笑:“她在墨西哥哪里?为什么从不联系我?” 谢铮反问:“让她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好么?” 叶锦瑟垂下眼眸,隐约间有水雾弥漫。 艾玛是她在学校里第一个真诚待她的朋友。 有着金黄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碧绿的眼睛,笑着时候眉梢眼角微微弯着。℗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如果真有天使存在,大约就长那般吧。 她们一起度过了18年级的时光,也因为她,艾玛才认识谢铮,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墨西哥蒂华纳人,特别投缘,自然而然就恋爱了。 艾玛喜欢跟着谢铮,一只脚踏进了黑社会。 叶锦瑟低声喃道:“我很想她。” 谢铮胸口微微泛热,竟放柔了声音:“我也很想她。” 叶锦瑟望着谢铮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挂坠上的钻石有些灼目,默默地不说话。 谢铮朝她示意陆言修的方向,“那女孩喜欢言修。” 叶锦瑟的视线飘向陆言修和钟灵的位置,发现钟灵将桌椅往陆言修方向移动,越靠越近,唇边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仿佛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那又怎么样?与我何干?我只想知道钟灵和段燕平是什么关系而已。”叶锦瑟眼珠子转了圈,探听的语气,“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各花入各眼,我的看法未必是言修的看法。”谢铮说。 倏地,一把西餐刀横在他面前,泛着白色的冷光,而拿着凶器的叶锦瑟正笑眯眯的模样,甚是友善。 谢铮并不生气,淡淡地看向钟灵,皮肤白皙,眉眼秀丽,温婉中带着几分凛然,颇有几分清尘脱俗的味道。 看得出家庭背景不错。 “好看。”谢铮似笑非笑道,“你也不差。” “还用你说!”叶锦瑟撇撇嘴。 她给周曼发了一条打听钟灵的短信,抬起头恰好看到一位侍酒师往陆言修那一桌走去,侍酒师右手虎口拖住酒瓶的瓶颈与瓶身交界处,左手用四指拖着瓶底,向陆言修和钟灵展示葡萄酒标。 要开红酒的节奏? 他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吗? 叶锦瑟浓眉拧成一团,倏地站起身,径直地走向陆言修和钟灵的位置 “请问,这是您点的酒吗?”侍酒师礼貌地问道。 陆言修看了一眼葡萄酒标,1996年的拉菲,市面上已经是一瓶难求的珍品。 “听朋友说你好红酒,恰好家里有这瓶拉菲,配上南山酒窖最好调酒师的手艺,希望你能喜欢。”钟灵笑道,一瞬不瞬地观察着陆言修的表情,心跳有些加快。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陆言修向她示意了右手腕,“前段时间右手受了点伤,刚刚拆掉石膏,医生下了禁酒令。” 钟灵目光带着担忧:“现在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呀?我有认识不错的骨科医生,要不约个时间让他帮你看看?” 一道带着怒火的清脆声音响起:“他的伤我会帮忙照料,不劳你费心。” 叶锦瑟对着侍酒师挥挥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退下。” 侍酒师看向陆言修,得到陆言修的点头允许,退了下去。 钟灵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不速之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有着浓密平直的眉,狭长的眼,鼻子高挺,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流露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压抑和倔强,仿佛身上有过很多故事。 钟灵是娱乐圈中人,见惯了俊男美女,却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叶锦瑟好几眼。 “这位是?”钟灵问。 “叶医生,和他住在一起。”叶锦瑟答。 家庭医生?并不像啊!钟灵不由得琢磨两人关系。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叫锦瑟。”陆言修朝着钟灵解释完,转眼把注意力转到叶锦瑟身上,“锦瑟,这位是钟灵钟小姐,晚饭吃了吗?一起?” 下一秒,他才朝着钟灵补充道,“介意吗?” 能说不介意吗? 钟灵总觉得陆言修对叶锦瑟是不同的,说不出的微妙感。 是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吗? 也许连他都没察觉到。 哥哥宠爱妹妹也是正常的,钟灵自我安慰一番。 她回应道:“不介意,看到锦瑟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妹妹雨曼。” 叶锦瑟自觉地坐在陆言修身边:“巧了,我也有一个名义上的姐姐,她总是两面叁刀,口蜜腹剑。” “锦瑟。”陆言修的声音略有警告的意味。 “我饿了!”叶锦瑟睁大眼眸,像嗷嗷待哺的小孩般无辜,她手里的餐具伸向陆言修餐盘里的美食,叉起一小块切好的牛排往自己嘴里送。 陆言修看着她大快朵颐后满足的模样,略显无奈,对钟灵说:“见笑了。” “她很可爱!”钟灵很有涵养地说,略带歉意的神情,“倒是我,没有提前问清楚你情况,连你手受伤不能喝酒都不知道。” 叶锦瑟撇了撇嘴。 这招以退为进还是挺高明的。 哪有几个男人顶得住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愧是影后。 随即,钟灵眼眸微弯:“好在,有些事不用一个晚上都做完。” 这一餐还没结束,她就抛出下一餐的邀约? 高!实在是高! 叶锦瑟看戏的目光落在陆言修脸上,她倒是想看看他会怎么接招。 -- 凶案 “木炭炉烤新西兰鮟鱇鱼是这里的特色菜,趁热试试。”陆言修面不改色,指了指餐桌的美食,随后切了一小块鮟鱇鱼肉,放在叶锦瑟餐盘上,“你也试试。” 眼神深沉,嘴角微抿,似是为她看戏的行为感到不满? 然而,这样的微表情转瞬即逝。 快到叶锦瑟怀疑自己看错了。 有美女表示好感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 思考不出个结果,叶锦瑟选择忽视这个问题,发现他切的鮟鱇鱼肉只落入自己餐盘中,感到莫名的舒畅。 这样愉悦的心情被一个电话破坏了。 她眼眸布满疑惑、震惊、羞愧……拿着电话,嘴巴微张,好像有话说,又说不出口。 “发生什么事?”陆言修问。 他声音彻底拉回叶锦瑟的思绪,她侧眸凝视他,见他望着自己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但眸底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锋锐。 “我……”叶锦瑟顿时发觉钟灵还在这里,话到嘴边立刻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不得陆言修和钟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匆匆赶到青城公安局旁边的一家咖啡书店。 书店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位置宽敞,书籍堆满,书桌间隔很远,有较大的独立空间,适合聊天谈话。 径直走到书架后,桌椅里正坐着周曼和一个陌生女人。 她有着一头及肩短发,身穿卡其色的立领夹克,里面是黑色衬衫,身形精瘦,形象干练,眼神锐利,正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叶锦瑟。 叶锦瑟率先过去握手:“你是鳗鱼经常提起的陈清陈警官?” “锦瑟,很高兴认识你。”陈清站起身,和她握手,示意她坐下来,直奔主题,“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受害者是小丽?” 傍晚,有人报警在河边发现女子碎尸,青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立即出动,警方在水里捞起了部分残骸,包括了一截小腿、一只手臂和胸腔部,都有抽打的痕迹,判断死前受过残忍的虐待,并且死亡时间不是很久。 犯罪手法十分残忍,引起上级高度重视,他们还在继续打捞剩余的残骸,努力辨别死者身份,虽然细节并未对外公布,但她杂志社工作的表妹周曼已经收到了小道消息。 通过周曼得知,她一个朋友已经知道受害者是谁,便相约在这里见面。 叶锦瑟对周曼说:“鳗鱼,照片。” 周曼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现场照片,递给了叶锦瑟,忽而对上表姐陈清布满警告的危险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赔笑道:“都是吃瓜的围观群众拍到的,放心,不外传。” 新闻工作者都有自己的圈子,只要够拼够机灵,拿到这些资料确实不是难事。 陈清把目光移到叶锦瑟身上,她眼睛正流露出浓郁的愤怒和难以置信,显然被这期案件的凶残程度震惊到,但她依旧在仔细地查看手里的资料,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陈清总觉得叶锦瑟少了一种情绪。 是什么呢? 思索了一会儿,脑海浮现出答案。 恐惧,是恐惧! 正常人根本不敢看犯罪现场的照片。 “她脚踝里有和小丽一样的蝴蝶纹身,我不会记错的。”叶锦瑟将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指了指小腿处纹身的位置。 陈清皱眉,咄咄逼人地问:“你怎么认识受害者,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面对她犀利的叁连问,叶锦瑟唇边勾起一丝苦笑,忍不住双手捂脸,整理思绪,放下手时,已恢复平静:“我可以私下配合你,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但不去公安局当证人录口供。” 此时,叶锦瑟已经知道自己招惹了是什么样的魔鬼。 她甚至怀疑小丽的遇害多少与她有关系。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 从叶锦瑟双手捂脸的行为,陈清察觉出她内心的愧疚和愤懑,出于警察的第六感,叶锦瑟肯定可以提供很关键的破案线索,如果她们配合的好的话。 陈清:“你是担心被报复?” 叶锦瑟身体往后靠,默不作声。 现在,陈清还算不上一个可以走心的人。 “色色,我表姐很靠谱的,放心。”周曼调侃道,“否则她也不会去当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刑警,还偏偏是搞案子出外勤的这种,赚钱少,还不安全。” 陈清充满警告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周曼立即给嘴巴装上拉链。 “以陈警官你的机警,肯定查过我的资料。”叶锦瑟正色道,“两周前,我的车在天上人间夜总会停车场爆燃,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经消防部门认定火灾原因不明,当交通事故处理了。”陈清眯了眯眼睛,追问道,“你知道幕后黑手?和小丽受害有关?” 叶锦瑟嗤笑:“我要是这么神通广大,还要你们做什么?” 想起爱车爆燃这事儿她就火大,放炸弹的墨西哥人库诺·贝克已经死了,警方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她真说出来,少不了会牵连到谢铮他们。她是不愿与华青帮有过多关联,但不代表自己傻到供出他们。 更何况,华青帮做事情可不像段燕平这么傻。 在毁尸灭迹这一块,他们是专业的,根本不留手尾。 陈清单手握紧拳头,关节发出嘎嘎响声,咬牙切齿道:“我不打女人,你别逼我。” 警校读书时,陈清也曾斯文过,工作后,她的脾气越来越火爆,队里的男人几乎都揍过,尤其是面对暴力罪犯,她为了拿到线索破案,什么方法都要尝试,已经成了职业习惯,一不留神又冒出了暴脾气。 “表姐……”周曼扯扯陈清衣袖,“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陈清不耐烦地说:“她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吓到,你多心了!” 叶锦瑟缓缓一笑:“还没抓到犯人,我贸然去公安局录口供,容易暴露身份,我必须为自己人身安全考量,而且,听说证人是可以拒绝录口供的。” 前半句还很能理解,但后半句的语气嚣张到不行,简直不是正常公民该说出的话。 周曼额头作疼,感觉自己将这两个魔王聚在一起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 合作 陈清皮笑肉不笑地说:“就不怕我把你辨认出受害者身份的信息泄露出去?” “你不会的,如果想要长期合作的话。”叶锦瑟笃定道,“你要线索破案,揪出背后犯罪团伙,我可以解除危机,我们之间利益并无冲突,联手合作有益无害。等到未来揪出真凶,案件审判时,我没有人生安全的顾虑,再出庭作证也不迟。” 只要不涉及间谍犯罪,即便公民有义务协助警察办案,但没有规定违反该义务的责任,确实有权拒绝录口供。 现在是案件的起步阶段,把叶锦瑟逼的这么紧反而有害无利。 陈清:“你想怎样合作?” 叶锦瑟扬起一抹笑:“我只对接你,你要对我信息保密,我有情报也及时告诉你。作为交换,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你要和我说。” 陈清皱起眉头,她宁可叶锦瑟要经济上的奖励。 “不急着答应,你可以考虑一下。”叶锦瑟看出她的顾虑,快言快语,“为了显示诚意,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陈清挑眉,问周曼,“她真没大学毕业?” 周曼点点头,“她还没拿到毕业证。” 不愧是靠文字吃饭的,周曼的用词非常精准,精准到让叶锦瑟有些汗颜,再被陈清追问下去,自己没修满学分被迫延期毕业的事儿都被她捅出来了。 叶锦瑟赶紧说:“两个月前,我收到一份匿名邮件,内容是举报源华集团继承人段燕平与海关勾结,走私原油和香烟,经常见面的地点是天上人间夜总会。” 闻言,陈清怔住了,有些无法消化这句话的信息。 源华集团是青城民营企业前十强,覆盖港口物流、石油化工、房地产、医药等行业,一年纳税就有几十亿了,有不少领导干部和段燕平出出入入,尤其是段燕平他爸爸段昌荣沉浮商海几十载,资源人脉遍布,是个难以撼动的存在。 最为青城人津津乐道的是,源华集团被调侃成青城必胜客,被他们法务起诉的案子往往能胜诉,打官司没输过,可见他们在青城确实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陈清感到喉咙一阵干渴,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才彻底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报警?网上可以查到青城经侦举报电话和网站。” 叶锦瑟讽刺道:“没有证据的举报警方会受理吗?到最后还可能演变成造谣吧。” 她句句夹枪带棒的让陈清很是不爽,直直怼过去:“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sorry,一想到爱车爆炸,我还要继续背负车贷,警方却帮不了任何忙时,对警察实在失望。”叶锦瑟耸耸肩。 周曼赶紧和稀泥:“适应了就好。” 陈清挤出一丝笑:“然后呢?” 叶锦瑟声音愈发严肃,“在天上人间蹲点了1个月,发现段燕平几乎每次到夜总会都会叫小丽,而我和她有几分相像,便假扮成她混进他们包厢,偷拍了段燕平和海关副关长纪培勇谈话的照片,原来海关一直在帮源华集团走私香烟和原油,段燕平谈话里,他还贿赂了商检、港监等管理部门。” 几分相似就能让段燕平辨认不出来? “你的化妆技术也是挺强的。”陈清声调阴阳怪气的,摆明不信她的话。 见状,周曼赶紧祭出叶锦瑟冒险拍到的照片,递给陈清。 陈清看了看,确实是段燕平和纪培勇。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纪培勇并未对陪酒小姐做出格行为,最多只是违反了青城‘领导干部禁入歌舞厅规定’,还不足以将两人定罪。” 随即,陈清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语带犀利,“小丽知道你假扮她吗?你最后有没有被段燕平发现?难道小丽因为这个被残害?” 叶锦瑟在观察陈清为人是否靠谱,而陈清也在审判叶锦瑟是否值得深入合作。 “小丽不认识我,我一直伺机行动,逮到小丽不舒服的时候才假扮成她。”叶锦瑟回答道。 她可没有傻到告诉陈清自己用药把小丽迷晕,否则她分分钟被陈清逮去公安局问话。 叶锦瑟叹了口气,“后来我尿遁离开,就没回去过,段燕平也不蠢,应该察觉了吧,至于小丽是不是因为这个被害,我真的不知道。” 陈清继续追问:“你怀疑自己的车爆燃以及小丽受害都是段燕平做的?” 叶锦瑟:“如果段燕平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是我潜入他包厢,查出我身份,并且在我车上做手脚,我早死了。至于小丽是不是段燕平害的,只能等警方验证了,我只是提供了自己知道的信息,希望能帮到你们。” 她回答的太好了,仿佛早有准备。 陈清一时竟无法判断叶锦瑟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她试探性问:“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调查段燕平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你还会去做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叶锦瑟露出一丝走心的笑,“作为调查记者,我的职责就是为大众提供真实客观的信息,总不能遇到危险就退缩了吧。这世界上总需要有人从事危险的职业,不是吗?” 陈清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一个来电结束了这场谈话,陈清挂掉电话,面色严肃:“法医从尸体中检测到毒品成分,另外,有人报案说朋友失踪了叁天,失踪的人名叫小丽,如果她真的是被害者,那她生前曾吸食过大量毒品,我要回局里了。” 临走前,陈清回过头,朝叶锦瑟说:“保持联系。” 显然,叶锦瑟算是通过她的考核。 周曼一脸兴奋:“色色,你很棒哦!我表姐很少对人这么和颜悦色!” 叶锦瑟凉凉道:“怎么感觉她随时要和我干架。” “那是因为你说话太……”周曼声音弱下去,讨人嫌这叁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什么……”叶锦瑟笑眯眯地说。 “太……直接?”周曼嘴角抽搐,眼珠子转了转,补充道,“了当?” “想吐槽我就直说。”叶锦瑟伸手,轻轻地掐了掐周曼的小脸。 软软的,手感真好,她忍不住多掐两下。 周曼口齿不清:“你什么时候回杂志社?旷工的这段时间主编说就当你在休假。” 叶锦瑟内心一暖,转瞬间,唇角斜斜地勾起:“他不要那叁千多万的流水了?你回去跟他说,我放下工牌的那天就是最后工作日,按那天结算工资。” 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是觉得调查段燕平太凶险,不想连累杂志社。 “就知道你会拒绝,主编说,也许这个人可以帮上你。”周曼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看了一眼,竟然是埃里克·霍华德。 “Eric?Howard,圈子里的传奇人物,The?Face?2.0的总编辑,听说他当上杂志总编辑时不满二十五,实地报导过08年印度孟买的恐怖袭击,巴基斯坦伊斯兰堡爆炸等事件,腻害到不行,最最重要的是,传闻中他长得可帅了!!!”周曼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The?Face?2.0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杂志之一,周曼每期必追,谈起偶像语气里尽是崇拜。 叶锦瑟撇撇嘴,不可置否。 周曼双手托下巴,充满遐想的口吻:“你认识?是不是很帅?像汤姆·克鲁斯?” 叶锦瑟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一张黑发蓝眼的面孔。 他脸上总是挂着自信的笑,不可一世,看到性感辣妹,喜欢吹口哨,朝着人家妹纸狂放电,也不怕眼睛抽筋。 “平平无奇。”叶锦瑟淡淡道。 “平平无奇古天乐?”周曼明显不信。 “日后你有机会见到他就知道!话说,杨莹、钟灵和段燕平是什么关系?你对她们了解多少?”叶锦瑟比较关心这个。 “杨莹,当红流量明星,出演过几部火爆的电视剧,在‘90后新生代娱乐明星’评选活动中被评为四小花旦,没什么背景,但很放得开,很能玩,深受资本喜欢,现在是段燕平的新欢,凭借段燕平的关系拿到不少资源。”周曼挤眉弄眼道。 “听说小丽也很得段燕平喜欢,最终落得什么下场。”叶锦瑟冷笑了一下,“钟灵呢?杨莹很不喜欢钟灵?因为段燕平在追钟灵?” “有这个传闻,在娱乐圈里,钟灵很低调,查不到黑料。最近,她不是拿了青龙奖最佳女主角吗?应该会走实力派路线的。网传她背后有靠山,背景很硬,经过我坚持不懈地深挖,家境确实好,钟氏珠宝集团的二小姐,妹妹钟羽曼还是新晋导演,导过几部不错的文艺片。”周曼滔滔不绝,对得起她这个八卦女王的称号。 叶锦瑟喃喃道:“挺门当户对的。” 离开四人间咖啡屋,回到青城文化中心区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叶锦瑟在玄关处换鞋时,发现多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 粉色的鞋面上有白花的图案,是她的尺码。 她换上新拖鞋走进去,客厅的灯还亮着。 看来,他还没休息。 是在等她吗? -- 剧情梳理,方便阅读 剧情梳理 采用了倒叙的写法,更新不及时,容易忘记前面发生的事,梳理一下剧情,方便阅读。 (顺便问一句,觉得复杂吗?) 截止到现在,根据已经公开的信息,主要故事线: 两个月前,调查记者叶锦瑟收到匿名邮件,举报源华集团与海关勾结,走私香烟和原油,经常在天上人间夜总会见面。 根据这条线索,叶锦瑟伪装成陪酒小姐小丽,混进段燕平的包厢,拿到源华集团与海关勾结的证据(还不构成铁锤),然而,杂志社不敢发布这篇报道,向她推荐国际时事新闻杂志The Fabsp;2.0杂志总编辑Eribsp;Howard。 实际上,源华集团除了走私香烟和原油,还与墨西哥贩毒集团古曼兹家族合作,走私制毒原料,古曼兹家族在段燕平身边安插了一个手下库诺·贝克,他在叶锦瑟车里放炸弹,试图炸死她,避免她爆出源华集团走私,损坏古曼兹家族利益。 关键时刻,wuli唯一男主陆言修oppa救了媳妇,同时,谢家(华青帮)查到这件事,及时把库诺·贝克干掉,保护叶锦瑟。一旦被贩毒集团知道谢家人动了他们蛋糕,将是你死我活的战争。(貌似……泄露什么……) 这件事,叶锦瑟至今被瞒在鼓里,努力追查真相ing。 陪酒小姐小丽遇害,死前吸食过大量毒品,曾被残忍虐待,引起重案组关注,叶锦瑟初步判断,作案的可能是段燕平,她和刑警陈清达成合作,成为她的线人,希望能得到案件一手信息。 接下来:叶锦瑟目的是收集到源华集团犯法的铁证,公布真相。 感情线: 感情线很好理解的,不啰嗦。 故事设定挺大的,努力写咯,就酱。 -- 太快 转眼间,叶锦瑟否认这种想法,觉得更大概率是陆言修和钟灵相谈甚欢导致晚归,才十一点都还没休息。 按照过去一周的观察,他一般晚上十点半睡觉,隔天六点起床,晨跑半小时,作息规律健康,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例如她就肯定做不到。 叶锦瑟在客厅看到陆言修。 客厅装修也极其简约,一个茶几,一组蓝灰色的沙发正对着七十多寸的大电视,旁边是一整墙的落地玻璃窗,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尽收眼底。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响,抬头望向叶锦瑟,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叁米、二米、一米,越来越近,竟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言修:“舍得回来了?” 是他一贯的声音,淡淡的,没有透露喜怒,但细究下,叶锦瑟总觉得有一丝责怪她晚归的意思,令她感到不爽。 和妹纸约会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早归? 叶锦瑟:“是你太快了。” 陆言修愣了下,眼眸微眯,“太快?” 他语气很缓慢,夹着一股难以置信和危险的气息,叶锦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开车了。 尴尬了。 叶锦瑟赶紧解释:“你不是和钟灵约会么?你回来的太快了,不是指那方面。” 陆言修:“哪方面?” 他是问那方面指哪方面? 叶锦瑟忍不住怀疑现在开车的人是他。 叶锦瑟一脸笃定:“你知道的。” 在天上人间夜总会毫不犹豫吻他的小家伙现在是不好意思了? 陆言修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 他近视一百多度,在看书的时候偶尔戴眼镜,例如此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下的眉眼很好看。眉毛色深浓密,很明显的剑眉,眉骨很高,眼眶很深,双眼皮大且宽,立体到可以和欧美人媲美,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那眼睛,内眼角向内延伸,线条柔和,再加上卧蚕,仿佛时刻双眼含笑,深邃又温柔。 这么一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好像眼里只有她,叶锦瑟一时间难以移开视线。 他也是这么看钟灵吗? 难怪钟灵会露出羞涩的笑了。 叶锦瑟心里盘算了一下晚餐至今已经过了5个小时。 对于成年人来说,5个小时足够做很多事,如果真的持续发生什么,铁柱也快磨成针了吧。 她感到莫名的心烦,不想继续讨论下去。 “不知道算了。”说完,叶锦瑟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不是约会。”陆言修突然开口。 “啊?”叶锦瑟顿住脚步,回头望他,眨了眨眼。 灯光下,女孩面孔光洁而白皙,眼睛又黑又亮,流露出一丝疑惑,仿佛很难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话。 他本不需要解释,也不打算交代什么,但她总是晚起晚归,他则是早起早睡,两人作息不同,在同一屋檐下真正交流沟通的次数也并不多,他不想看她刚回来就立刻回房间。 “我和钟灵并不是在约会。”陆言修折起报纸,放在茶几上,望向叶锦瑟,“之前我帮了她一个忙,她为了表示感谢请我吃饭,仅此而已。” 他是在跟她解释吗? 叶锦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缕笑,放下手提包,在他身边坐下来,显得有点点乖巧。 “你帮了她什么忙?”叶锦瑟问。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陆言修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黑发。 陆言修心想:如果让你知道段燕平正追求钟灵,你更是放不下段燕平走私这件事。 “我才懒得关心你们的事,明明是你先说的,我才顺便问一句,还有,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叶锦瑟佯装不感兴趣。 他说一句她顶十句,还说不在意? 陆言修忍笑,点头附和,“恩!你说得对!” 看出他在敷衍自己,叶锦瑟一把抓住蹂躏她头发的罪魁祸“手”,又想到他刚拆石膏没多久,不自觉就放轻了力道,她认真观察起他的右手。 手指修长有力,线条流畅,指甲饱满干净,呈现健康的淡粉色。 对手控党来说绝对是一场视觉盛宴。 叶锦瑟轻轻地抚过他右手腕,已经没有肿胀的迹象,开心地笑:“确实康复的不错。” 这么好看的手因为她废了,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就在叶锦瑟抽回自己的手的时候,一股温暖袭来,陆言修正抓住她准备逃离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她身上。 顿时,叶锦瑟心跳漏了半拍。 她扬起小脸,怔怔地看着陆言修,“怎么啦?”。 迎着她不解的眸光,陆言修默了叁秒。 自己做出这种事,他也很惊讶。 “手腕突然有点痛。”陆言修说。 “是吗?我看看!”叶锦瑟抓着他的手左右翻看,语带焦急,“不满2周就拆石膏,肯定还没痊愈,我给张医生一个电话,叫他过来看看。” 张医生全名张扬,是陆言修的私人医生,可以随时上门,人如其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长舌公,每次给陆言修会诊都叨叨叨个不停,活脱脱像个居委会大妈。 “不用了。”陆言修说。 “为什么?”叶锦瑟忍不住皱眉。 陆言修笑了笑,“你不就是现成的医生吗?” 叶锦瑟:“……” 确实是她在钟灵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叶医生。 “你等等,我。”叶锦瑟准备掏出手机。 陆言修:“……” 她可真行。 “手伤恢复的慢,也和王阿姨不在有关系,平常她负责一日叁餐,营养又健康,哪像现在……”陆言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在百度手腕骨折怎么办的叶锦瑟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摆明就是赖上她,要她暂代王阿姨管家一职嘛。 她岂不是一整天都要呆在家里当煮饭婆?哪还有什么自由? 这事才不干呢!但他的手也是因为她才受伤,这点需求都拒绝的话显得她太不是人。 叶锦瑟掀起眼皮,看着陆言修,一字一句道:“我做饭很难吃,可能会让你伤上加伤。” -- 不赖 陆言修:“我不挑。” 叶锦瑟:“……” 说这话他良心不会痛么?环顾这里的装潢,哪样家具不是精挑细选的?开发商卖房时做的样板房都比不上这里的百分之一,没有比他更挑剔的好么! 既然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没理由不成全。 叶锦瑟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尽管试试!” 说完,她起身回房。 陆言修的视线随着她步伐移动,直到她合上房门。 她在威胁他。 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执、倔强,除非另有所求,她才会露出乖巧和软弱的一面,但他知道,都是她的伪装。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真正地融入谢家。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陆言修拿起来,收到一条来自叶锦瑟的信息,内容很简洁。 谢谢,拖鞋。 陆言修缓缓地笑了。 回到房间里,叶锦瑟把手提包挂在衣帽架上,在衣帽间找睡衣。 这里一整层差不多2000平,但实际上就五间房,在进来的第一天叶锦瑟视察了每个房间,陆言修睡的主卧一眼就她相中了,想到自己也不会久住,她就不提过分的需求。 每个房间都很大,带有宽敞的独立浴室、衣帽间和阳台,最后她选了陆言修隔壁房,那里有一整墙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无敌大海景。 带来的衣服并不多,意味着她可选择性很少,最终,手指停在一件粉色睡裙上,还是在优衣库搞活动的时候买的。 她低头看看脚上穿的粉色拖鞋,和睡裙的颜色很搭的。 也太少女了吧。 叶锦瑟露出嫌弃的表情,却把睡裙带进了浴室。 一整天在外面,出了不少汗,洗了一个很长的热水澡,这才觉得舒服。 她擦拭着湿漉的头发,在床头柜上找到正在充电的手机,弹出陆言修的信息。 期待你明天的午餐。 叶锦瑟:“……” 期待个屁啊! 她可没说明天就正式上岗! 叶锦瑟眼前浮现陆言修戴金丝边眼镜的模样,双眼深邃分明,高鼻梁,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俊秀儒雅,斯斯文文,轻轻松松就可以俘虏无数少女芳心。 其实,他肚子里的坏水可不比谢暮江少。 谢暮江是表里如一的放浪不羁,让良家妇女自觉绕道型,而他嘛,老谋深算的双面狐狸,一不小心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不过,如果说谢暮江对她的好是出自于哥哥对妹妹的关怀,陆言修对她的好则没有任何功利性。她只是谢家无实权的养女,16岁后就更少在家族里露面,并不能帮陆言修扩张陆家的商业版图。 五年前,叶锦瑟就有自知之明。 她不敢接受他的好,怕还不起。 来到青城半年,明知道他在这里扩展国内市场,她也没主动联系,直到他们在天上人间重逢,他还因为救她而受伤,她感动,内疚,还有些不知所措,盼望着他的手尽快痊愈,好让自己有理由离开。 叶锦瑟想了想,给他回了短信。 一定让你难忘。 ... 主卧,一片漆黑,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寂静。 知道他手机号码,还敢在这个时候联系他的人屈指可数。 陆言修睁开双眼,利落地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叶锦瑟刚发来的消息。 一定让你难忘。 顿时,叶锦瑟咬牙切齿的神情浮现在他眼前。 小家伙会这么安分? 陆言修嘴角扬起一丝笑。 他有些期待明天。 天微微泛起白光,陆言修如往常一样早起,洗漱完,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健身房运动半小时,准备回主卧洗澡,在走道遇到叶锦瑟。 她身穿粉色睡裙,漆黑的长发有些蓬松,睡眼朦胧的样子,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叁秒,明显还没睡醒,眨了眨眼睛,视线自上而下地扫视着陆言修:“不赖嘛!” 陆言修:“……” 见他没反应,像是怕他听不懂般,叶锦瑟又开了口:“我是说你身材。” 陆言修目光一直落在叶锦瑟脸上。 她皮肤很好,白里透红,弯起眉眼,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整句话组合起来就是:你的身材不赖嘛! 仿佛无意间发现了美色,止不住的开心。 但这句话陆言修怎么听怎么别扭。 像是……调戏?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更甚以往。 不过,被小自己10岁的女孩调戏,他竟有些不好意思。 陆言修表面上不动声色,回应道:“眼光不错,每天早起每天看。” 叶锦瑟斟酌他的话,沉默了下。 为了激励她早睡早起,他可以牺牲美色? 她承认,他刚运动完,被汗水打湿了的运动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曲线,散发出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整个人看起来又欲又刚,不同于往日斯文儒雅的形象。 但只可远观又不可亵玩,还是睡觉比较重要。 叶锦瑟摇摇头,“睡眠不足会英年早逝的。” 陆言修挑眉,淡声道:“所以,你起来就是为了夸我身材好?” 叶锦瑟又摇摇头,“这是意外之喜。” 陆言修:“……” 叶锦瑟:“我去青城大学一趟,不会那么早回,今天你不用去公司吗?” 陆言修:“今天周六。” 叶锦瑟逐渐皱起眉头,已成为失业游民的她一下子失去了周末的概念,不过对于传媒狗而言,本就没有下班,没有休假。 “我是一个有底线的老板,不会无故压榨员工的休息时间。”陆言修又添了一句。 如果“有故”就会压榨咯…… 叶锦瑟在心里吐槽。 她耳边响起陆言修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当然,如果有人想言而无信……” 被迫刻上“有人”标签的叶锦瑟赶紧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行程,避免午餐没人吃造成无谓浪费。” 陆言修点点头,摆出一副我理解的表情,见她站着一动不动,很有耐心地问:“还要看多久?” 满脑子盘旋着今天安排的叶锦瑟被他这句话整的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她还要偷窥他香喷喷的肉体多久? -- ⅾοиɡиαиsⒽù.Ⓒοⓜ 渴了 叶锦瑟一脑门黑线。 他倒是比以前自恋了。 她立马侧身,给这位惹不起的大佬让道,还用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望着陆言修离开的背影,她眼睛光明正大地往人家宽肩、窄腰、翘臀上流连。 既然他误会她,肯定要多看几眼以示尊重。 叶锦瑟越看越移不开视线。 啧啧啧!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想不到他这么深藏不露。 平常的运动没白做。 蓦地,她对上陆言修的目光。 他竟然在回房前回首望了她一眼,眼中透出笃定了然。 明明没有开口,但叶锦瑟耳边仿佛听到熟悉的声音。 果然是在偷窥我的肉体…… 太疯魔了!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叶锦瑟想了想,说道:“有些渴了,我去到倒杯水喝。” 陆言修:“多喝点。” 叶锦瑟张了张口:“……” 他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最后,她放弃解释,省得越描越黑。 她在冰箱里拿出瓶装的星巴克咖啡,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才感觉彻底清醒过来。 一早上,她被陈大警官的电话吵醒,警方已经证实,河边碎尸案的受害者确实是小丽。 她全名叫做王小丽,生前曾吸食毒品,惨遭性侵,且被残忍暴虐过,死后尸体被分解成多块抛入河中,因作案手法过于凶残,已成立专案组开展侦查。 昨天报案说朋友失踪的人叫胡晓冰,是青城大学艺术设计学院的学生,和王小丽是同班同学兼老乡,名字又相像,就走的比较近。 叶锦瑟认识胡晓冰,她和王小丽都是天上人间的兼职坐台小姐,和王小丽不同,她长得可爱清纯,一副乖乖巧巧逆来顺受的样子,平常话也很少,但很讨谢志康喜欢。 她们感情应该是真的好,两人经常一起进进出出,为了避免穿帮,叶锦瑟还特地挑了胡晓冰不在的一天来假扮王小丽。 电话那边的陈清声音沙哑,略微不耐烦,像是通宵没休息,但她记得和叶锦瑟的约定,基于这点,叶锦瑟才不追究她扰己清梦的恶行。 叶锦瑟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陈清,并打算今早去会会胡晓冰。 陈清给她泼了凉水,因为警方已经盘问过胡晓冰,认为叶锦瑟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叶锦瑟回了一句:“拭目以待吧。” 她挂断电话,推开房门,遇到陆言修,便有了早上尴尬的一幕。 叶锦瑟随便吃了两片吐司面包,简单收拾一下,很快就出门。 她查了路线,乘坐公交车去青城大学,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已经是九点半。 爱车没有的第叁周,想它了。 想着中午还有给陆言修做饭的任务,一切都得速战速决,叶锦瑟快速拨通胡晓冰电话。 叶锦瑟:“同学,女生宿舍楼下,快递,可以下来拿一下吗?”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一个柔软的声音:“我最近没有网购。” 叶锦瑟:“……” 胡晓冰:“您打错电话了。” 叶锦瑟:“……” 胡晓冰的语气很客气,没有半分不耐烦。 叶锦瑟淡定地回应:“快递上的收件人是胡晓冰,电话号码150XXXX1314,地址是青城大学北区女生宿舍6栋404,你核对一下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问:“寄件人是谁呀?” 女孩防备心还挺重的。 叶锦瑟继续忽悠:“没有显示,但看起来像是礼物,可能是你朋友寄的。确定不签收吗?那退回去了。” 胡晓冰:“算了,我去拿一下,麻烦你等等!” 10分钟后,叶锦瑟看到胡晓冰从宿舍里一路小跑出来。 她扎着简单的丸子头,身穿白色长袖上衣和水洗牛仔裤,素面朝天,眼睛肿的像核桃,像是哭了很久。 看来,王小丽的死让她很难过。 其实,她除了长相秀气,身材高挑之外,和普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一点都不像经常进出夜场的坐台小姐。 如果硬是要挑毛病,大热天的,她竟然穿长袖,衣领还很高, 对上叶锦瑟打量的目光,胡晓冰脸上布满疑惑。 “你的快递。”叶锦瑟把小纸盒递给她。 胡晓冰迟疑了,犹豫要不要接。 站在她对面的年轻女孩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很张扬的美,犀利的眼神正紧紧地锁住自己,让她有种无形的压力。 她一定不是快递员。 这里是校园,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同学,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 胡晓冰接过纸盒,发现它竟然没有封箱,打开后,一堆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里,衣着暴露的自己正陪客人喝酒。 胡晓冰的手不停地颤抖,面无血色。 突然,她手里的东西被叶锦瑟拿走。 叶锦瑟:“这么重,我帮你拿。” 胡晓冰:“……” 这些照片又落到别人手中,胡晓冰望向叶锦瑟的眼眸满是恐慌。 叶锦瑟:“找个地方谈谈。” 她们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客人很少的奶茶店,选了隐蔽的角落坐下来。 叶锦瑟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帮她点了杯温水。 服务员把饮品端上来,胡晓冰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叶锦瑟:“喝口水吧。” 胡晓冰嘴唇嗫嚅了一下,细声细语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你想怎么样?” 逻辑挺清晰的,没被吓傻。 面对胡晓冰的询问,叶锦瑟平平淡淡地说:“叶锦瑟,我是一名记者,正对河边碎尸案进行跟踪报道,要向你了解小丽的情况。” 叶锦瑟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是怎么获得这些照片的,因为怀疑小丽之所以遇害,是因为自己扮演了她,段燕平和谢志康把气撒在无辜的小丽身上。 但这些都有待验证。 胡晓冰听到小丽的名字,瞳孔剧烈缩了一下。 胡晓冰回答:“她的情况我已经和警察说过了,几天前她说约了朋友,一直没回宿舍,电话也打不通,我很担心她,昨天就去报案。她向来不喜欢待在学校,同学接触沟通很少,也没有得罪过人,倒是有几个男生在追她,被她拒绝了很多次还依旧死缠烂打。” 女孩很聪明,她在引导警方把注意力放在校园情感纠纷上,对天上人间夜总会只字不提,更没有透露出段燕平、谢志康这些人。 要想从她口里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确实不容易。 -- Ⅾοиɡиαиsんù.⒞οⓜ 谈谈 叶锦瑟轻拍纸盒,发出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胡晓冰心脏的位置,她脸色白了几分。 “我想知道一些和学校无关的信息,例如……”叶锦瑟刻意放慢语调,一字一句道,“天上人间。” 听到这四个字,胡晓冰呼吸乱了节奏。 “别跟我说天上人间是一首歌或一部电视剧,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的。”叶锦瑟目光愈发薄凉,静静地看着胡晓冰的眼眸蒙上水光,声音冷酷无情,“你也不想我拿着这些照片去问你同学、老师、父母吧,他们应该比我更关心背后的故事。” “不要——!”胡晓冰身体猛地往前倾,紧紧地抓住叶锦瑟的手,目露哀求,“求求你,千万别散播这些照片,我还想继续读书,我还想顺利毕业。” 叶锦瑟面不改色,冷淡道:“我可以配合你,但你也要配合我才行,是不?” 胡晓冰松开她手,身子往后倾斜,面如死灰。 空气中一片寂静。 叶锦瑟知道,她会开口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胡晓冰双手捧起水杯,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去年9月,我们刚好大二,不少同学喜欢晒手机,小丽和我都想买一台iPhone?3GS,但每个月的生活费就700,根本不够,只好经常兼职酒店礼仪赚钱。” 叶锦瑟挑了挑眉,兼职赚钱在学生群体中很常见,但肯定没有这么简单。℗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她耐心地听胡晓冰说下去:“小丽性格开朗,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很多人追她,她经常出去玩,很快她用上最新款手机,还陆陆续续买了不少名牌护肤品和包包。” 叶锦瑟皱眉:“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胡晓冰苦笑:“我们都以为那些都是她男朋友送的,直到有一天,她和我说,男朋友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两人分手了,之前给我们介绍兼职的人推荐她去天上人间,有空陪客人喝喝酒,每月轻轻松松五六万到手。” 叶锦瑟忍不住感叹,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专门骗年少无知的学生罢了。 回想起什么般,胡晓冰唇边的笑愈发苦涩:“后来我们才知道,中间人介绍她过去是可以抽成的,但已经晚了,过上每个月四五万的生活,再也没办法忍受生活费七八百的日子。” 叶锦瑟:“小丽叫上你一起?” “没有!”胡晓冰情绪有些激动,“她没有这么做!” 叶锦瑟追问:“然后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认识段燕平的?” 胡晓冰面露警惕:“你知道段少?” “青城前十强企业的继承人,想不认识都很难。”叶锦瑟提醒,“请继续。” 胡晓冰眼里有悔恨蔓延,声音很轻,却异常沉重:“在一次朋友KTV聚会中,我们接触到笑气。” 叶锦瑟眸底掠过诧异,没想到这东西已经出现在学生群体里。 不是毒品却等同毒品,一旦成瘾,绝对是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叶锦瑟:“你吸食笑气上瘾,为了有钱继续买笑气,才当了坐台小姐。” 承受不住她锐利的目光,胡晓冰慢慢垂下眼睑,握住水杯的手指不断地收紧,默不作声。 霎时间,又陷入深深深深的沉默。 叶锦瑟看看时间,快十点半了,家里还有一位大佬要伺候呢。 这妹纸防备心挺重的。 她要换个方法才行。 “来杯冰水。”叶锦瑟朝服务员挥挥手,“风扇对准我们,风力调大点。” 服务员没见过点一杯咖啡两杯水还要求这么多的人,还是积极响应她的需求。 “给我?”胡晓冰看她的咖啡还剩一半,不像是为自己点的。 “大夏天的穿高领长袖不热吗?你都流汗了。”叶锦瑟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指了指她脖子和额头,“擦擦。” 她语气挺霸道,像下达命令一样,胡晓冰却察觉到背后小小的温柔。 其实,除了拿照片威胁,她没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还特地找人少的店面隐蔽的位置谈话,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谢谢。”胡晓冰接过纸巾,轻声回应,“我习惯了。” 叶锦瑟似玩笑似认真道:“为了防晒你也是拼了。” 胡晓冰擦拭脖子薄汗的动作顿住,很快恢复自然,仍被眼尖的叶锦瑟看到了。 锁骨的位置有类似被鞭打过后的伤痕。 “一白遮叁丑嘛。”胡晓冰把用完的纸巾折迭起来,放好。 “你已经很漂亮了,素颜也好看。”叶锦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放柔声音,“你们怎么认识段燕平的?小丽出事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胡晓冰眸光微微一动,如实回答:“正如你所说,段少是源华集团继承人,夜场谁不认识他?他每次出手的小费都不少于六位数,姐妹们挤破脑袋都想进入他包房,小丽放得开又很上道,段少每次都点她。” 她想了想,补充道:“特别的事……两叁周前,小丽被人迷晕在厕所,有个人假扮她混进段少的包房,那天我大姨妈刚来,肚子太痛,就没在。听姐妹们说,段少掀了天上人间,都没找到那个人,发了很大脾气。” 叶锦瑟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难以置信的语气:“那人还挺厉害。” 胡晓冰很有共鸣地点头附和:“她躲过所有的监控,有备而来。” 叶锦瑟:“不过一个人混进包房,能掀起多大浪?难道发生什么事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例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胡晓冰心头已响起阵阵警钟。 叶锦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吸毒,段燕平聚众吸毒。” 胡晓冰脸色大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叶锦瑟倾身,抓住胡晓冰的手臂,目光犀利如刀:“吸笑气已经满足不了你们的需求,但真正的毒品不同,更刺激,有更多的快感,可以忘记烦恼和忧愁,所以,你和小丽在吸毒。” 胡晓冰没说话,但叶锦瑟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像是害怕、悔恨、羞恼、无助和强行镇定。 胡晓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毒是犯法的,无凭无据,别乱说。” 这罪名可要比在夜总会兼职来得严重,被学校开除是妥妥的。 她不可能承认。 叶锦瑟坐回位置,平静地说:“要证据,这有多难?你以为负责小丽尸检的法医会查不出来吗?至于你,半年内吸食过毒品,检验毛发很快有结果。” -- 布局 “你到底想怎么样?”胡晓冰捏紧拳头,气到声音发抖,“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针对我?” 叶锦瑟语带薄凉:“毒品是谁提供给你们的?段燕平?小丽是不是段燕平杀的?” 叁秒后,胡晓冰笑了。 笑得莫名其妙。 她幽幽地说:“你要调查的人是段少。” 叶锦瑟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这女孩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胡晓冰继续说:“你觉得是段少杀了小丽,你根本不是记者。” 叶锦瑟:“……” 胡晓冰斩钉截铁道:“你是警察。” 叶锦瑟:“……” 她端起咖啡,佯装镇定地喝一口,强忍着笑场的冲动。 情绪平复的差不多,叶锦瑟说:“小丽经常出入天上人间,段燕平很有可疑,但凡有一点可疑的线索,我都不会放过,希望你能和我合作。” 胡晓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肯定道:“不可能是段少,他对小丽很大方的,没见过他对其他姐妹这么好,我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大方就是好? 人家钱多,随便撒撒就当是济贫了。 何况,这些钱背后沾满了鲜血。 叶锦瑟扯了扯嘴唇:“你想不到,不代表没有。” 胡晓冰弱声道:“叶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也不能瞎说。” 叶锦瑟:“……” 叶锦瑟几乎能断定段燕平吸毒,但曝光这事又能怎么样?最多是行政处罚,并不构成犯罪,更不会判刑,过段时间淡出公众视野,他照样蹦跶。 另外,胡晓冰认为凶手不是段燕平,否则不会去警局报小丽失踪。 难道,方向错了? 小丽遇害与段燕平无关? 叶锦瑟起身,从钱包里掏出钱,放在餐桌上,伸出右手:“今天谢谢你。” 胡晓冰松了一口气,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配合警方办案是应该的。” 叶锦瑟赞许道:“有需要协助的地方我会再找你的。” 胡晓冰:“……” 她给自己挖坑了。 “照片我可以拿走吗?”胡晓冰伸手指快递纸盒。 叶锦瑟:“拿去吧,没留底片。” 胡晓冰受宠若惊:“谢谢。” 走之前,叶锦瑟转身补充道:“别和其他人提起我,段燕平肯定不想看到你和记者、警察走得近。” 胡晓冰内心咯噔了一下,附和道:“肯定的。” 离开奶茶店,叶锦瑟去最近的银行,查看银行卡余额。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个十百千? 只剩下四位数? 她暂住陆言修家,但之前租的房子还是照样给钱。 叶锦瑟盘算一下,交完这个月的房租和车贷,要喝西北风了。 想来想去,罪魁祸首都是段燕平。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辞去杂志工作?哪至于为不够五斗米烦恼? 叶锦瑟心头那团火越烧越旺。 ★★★ 书房。 陆言修坐在沙发里翻阅投资公司的财务报表,面色无波。 正对着他的是超大的电视屏幕,展辰良在和他远程会议中,他目不转睛地观察陆言修的神情和动作,依旧捉摸不透这尊大神的想法。 藏得太深了。 过去一年,公司投了31个项目,其中风险投资项目18个,私募股权投资项目13个,涉及到移动电商、物联网、网络安全、房地产、影视传媒和基建工程等领域,一共投了290亿。 目前已经IPO的有华夏证券和时代音乐,从投资回报率来看,已超过280%,还有3个公司准备去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到年底,预估回报会超过650%。 这样的成绩在众多独角兽活跃投资机构里是数一数二的,但展辰良知道,如果是陆言修操盘的话,回报会是这个基础上的十倍,甚至更高。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忐忑。 合上最后一份财报,陆言修缓缓抬眸,看向展辰良,还没说话,犀利的眼神已经让展辰良打醒十二分精神。 “有什么需要我拍板?”陆言修淡声问。 “22券这个团购项目资金紧张,马来投资方追投3000W美金,项目负责人王郎也希望我们跟着追投,在等待答复。”展辰良顿了一下,“至少要填5000W美金” “这个金额你有权决定,还问我?”陆言修似笑非笑道。 展辰良微微低下头,流露出一丝愧色。 “你不想继续投,因为你并不看好22券,不看好这个你亲自定的,且累计投了8个亿的团购项目,想要放弃又舍不得。”陆言修唇边浮起一丝笑。 展辰良想法被一语道破,内心有些骇然,看着他脸上的淡笑,头皮发麻,定了定心神,如实说出心里想法:“项目市场发展前景是好的。” “安卓机开始热卖,意味着移动互联网时代要来了,电商团购的潜力是好,但22券项目负责人王郎过于急躁,盲目扩张,短短时间500人到6000人,典型的‘拿金钱换规模’,费用才增加了60%,你要重查他们财报。”陆言修提醒他。 展辰良怔了下,像是意识到什么,目露骇色,“是我失误了。” “辰良,我们做投资,什么最重要?”陆言修不急不缓地问。 “敏锐的市场嗅觉。”展辰良回答。 “不错。”陆言修缓慢掀唇,望向展辰良的眸光意味深长,“先看市场,但接下来,团队和项目相比,团队更重要,我们需要考虑到这个公司叁年、五年乃至十年以后是怎么样的。” 展辰良醍醐灌顶:“我先彻查他们财报,根据实际情况考虑并购重组,必要的时候出售持股套现退出。” 陆言修颌首,示意他可以这么操作:“未来基建领域大有可为,对中交建设工程项目追投20亿,公司要成为第一大股东,另外,彻查源华集团段昌荣背后的关系网,与哪些领导干部走得近。” 展辰良诧异:“你要动源华?” -- 下厨 在青城,有地位的人都知道源华集团的发家史不干净,看不惯他们的人要么不出声,要么已经出不了声。 源华集团就这样横行霸道叁十多年。 展辰良并不质疑陆言修的能力,他想做的事没有办不成的,只是这不符合他风格。 他向来低调,低调到公司CEO都不当,只当幕后操盘手。 莫非……有人主动上门“找虐”? 陆言修勾起一丝轻蔑的笑:“也该到头了。” 展辰良隐约察觉到一抹嗜血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在心里提前为段燕平一家默哀。 展辰良:“好。” 电视屏幕显示已经十一点半,陆言修说:“还有事?” 展辰良安利道:“修哥,最近开了一家新的米其林叁星餐厅,主打法国创新菜,红酒很不错,去试试吗?” 突然间,陆言修手机弹出条信息,提醒他家里有人进出。 小家伙还没彻底忘了他。 陆言修:“不去,家里有人做饭,先这样。” 他用遥控器结束远程会议,彻底断绝展辰良八卦的机会。 陆言修在厨房找到叶锦瑟,她正揭开紫砂锅盖,冒出一大股白烟。 与此同时,有条活鱼在蒸锅里垂死挣扎,几欲跳出。 叶锦瑟一看陆言修,笑道:“忙完啦!再等等,大概5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陆言修:“……” 她进门至今也就5分钟…… 做饭的速度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陆言修凑了过去,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这是汤吗?怎么只有一整根玉米?” 叶锦瑟赶紧合上紫砂锅盖:“下面还有一根萝卜。” 陆言修:“……” 他好几秒才找回声音:“一根玉米加一根萝卜,营养岂不是很丰富?” 叶锦瑟恬不知耻地附和:“当然啦。” 陆言修的目光落在活蹦乱跳的鱼上,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要不要合上锅盖?否则它分分钟游走。” 叶锦瑟嫌弃道:“酒店大厨都是这么做的,不懂别瞎指挥。” 转眼间,她倒是采取陆言修建议,合上蒸锅的盖子,着手准备第叁道菜。 陆言修眼见她把一整个西红柿和鸡蛋放在一起炒,拿着锅铲的姿势还贼有范。 自认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奈何这餐饭是要落到自己肚子里的,他还是挣扎一下:“瑟瑟,准备做番茄炒蛋?番茄是要切开的,整个炒很难入味。” 想了想,他赶紧撸起袖子:“算了算了,我来帮你。” 闻言,她炒菜的动作顿住,陆言修被叶锦瑟拿锅铲对着。 “是不是看不起我?”叶锦瑟怒气值暴涨。 陆言修不急不缓道:“当然不是,两个人速度会快一些。” 也会有保障一些。 叶锦瑟往前走一步,威胁力十足的锅铲距离陆言修的俊脸只剩10厘米。 “我说过,给你做的午餐一定会让你难忘的。”叶锦瑟瞪大眼睛,言之凿凿,“说到做到。” 陆言修唇角抽搐了一下:“现在已经很难忘了。” 他伸手,轻轻地把她手臂往旁边移动一下,避免和锅铲亲密接触。 此时,电话响起,是谢暮江的来电。 “我先去接个电话。”陆言修说,不到叁秒,他折返回厨房,好声好气道,“午饭不急的,你慢慢做,我们有的是时间。” 鲜少见到他没辙的样子。 叶锦瑟唇边勾起一丝狡黠的笑。 陆言修走到书房接电话:“阿江,什么事?” 谢暮江:“Paul?Salvatore昨天被刺杀了。” Paul?Salvatore(保罗·塞尔瓦托),蒂华纳的警察局局长,刚上任半年,上个月缉毒行动捣毁了1700英亩的种植园,黑毒集团损失五六十亿美元,毒贩们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陆言修淡声道:“古曼兹家族干的吧。” 那边最大的黑毒集团就是古曼兹了。 “聪明!根据线人的消息,此次行动中缴获的武器,只有他们买过。”谢暮江语带笑意,“也多亏听了你建议,提前在那边开设赌场酒店,消息才这么灵通。” 陆言修背倚着书桌:“灵通是灵通,算不上好消息,种植园毁了,他们得寻求其他制毒原料,很可能和段燕平强化合作,听说源华集团旗下的制药公司正准备采购十吨含有伪麻黄碱的药品,具体交货信息还没定。” 谢暮江忍不住揶揄:“你向来对黑道的事情不感兴趣,怎么这么关注段燕平的动静?” 陆言修干笑道:“多谢你妹妹,觉得我生活太无趣,来点调剂。” 谢暮江:“不是你找回来的嘛?” 陆言修:“……” 确实,叶锦瑟是他找回来的。 他卷起袖子,左手臂上有个清晰的牙印伤疤,她咬的。 不知不觉,她已从七岁的小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谢暮江幸灾乐祸:“她住在你那里,还好吧?” 真是个角度刁钻的问题,知妹莫若兄。 陆言修:“暂时还活着。” 谢暮江强忍着笑:“多多保重。” 陆言修:“谢谢提醒。” 他挂掉电话,回到餐厅区域,叶锦瑟正在把菜端上餐桌。 陆言修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恰好过了五分钟。 真用十分钟做一餐饭。 够狠的。 陆言修默默地竖起拇指。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叶锦瑟愣了一下。 这是夸她厨艺精湛? 她扫了一眼餐桌,叁菜一汤,色香味具无,但凡求生欲强点的人都不会动筷。 不过,戏还是要做下去的。 她不想代王阿姨担任家庭管家一职。 叶锦瑟把盛好的饭放在陆言修的位置,热络道:“怎么还站着,赶紧坐呀。” 接过她递来的筷子,陆言修望着这桌菜,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从下手。 -- 戏精 陆言修微微侧眸,蓦地撞上叶锦瑟期盼的眼神,有股无形的压力驱使他移动筷子。 “这个是鱼香茄子?”陆言修指了指最近的一盘菜。 “黄瓜炒肉丝。”叶锦瑟的声音凉嗖嗖的,似是为他猜错而不满。 陆言修:“……” 好几秒,他说道:“卖相特别。” 放弃尝试黄瓜炒肉丝这道菜的念头,他注意力移到那盘清蒸鲈鱼上。 虽然它外表黑了点,气味冲了点,至少能看出这是一条鱼。 在这么多菜里,貌似是最安全的。 陆言修硬着头皮动筷。 然而…… 戳不穿那条鱼?! 陆言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暗搓搓地加大一点力道,它依旧完好无缺。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陆言修唇角挤出一丝笑:“这鱼富含丰富的蛋白质,肌肉结实,比较难夹,是吧?” 有人给台阶下,没道理不接受的。 叶锦瑟点头附和,一脸正色:“肯定是这样的。” 陆言修:“……” 这家伙的脸皮弹打不穿,还会反弹,杀伤力极大。 以为这样,他会被这桌黑暗料理打退堂鼓,主动投降? 太小看他了。 陆言修盯着叶锦瑟看了片刻,噗嗤笑出声,肩膀细微地抖动了两下。 叶锦瑟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陆言修:“只是有些感动。” 叶锦瑟:“……一餐饭而已。” “至于吗”这叁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被他的呼唤打断。 “瑟瑟……” 他的嗓音浑厚清亮,本就好听,刻意放缓压低,仿佛在耳边呢喃,叶锦瑟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他……一口都没吃,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叶锦瑟抬眸掠过去,被他此刻的眼神吓得不小。 他眼眸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带着难以置信和柔情,好像被什么深深地触动了。 “自从王阿姨不在,我很久没在家里吃过一顿正儿八经的饭,突然看到叁菜一汤,有些感触罢了,相信有你的贴心照顾,饮食健康,再稍加调理,我的手很快就会痊愈的。”陆言修缓慢地转动右手腕,微微地“嘶”了一口气,似乎触碰到伤口,转眼表情又恢复如常,不想给她发现般。 叶锦瑟被他入木叁分的演技唬住,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真痛还是假痛。 毕竟他是个老狐狸。 不过……他忽悠她有什么好处呢? 叶锦瑟不由得陷入自我质疑中。 陆言修忍着笑,目光落在她透着疑惑的小脸上,似感叹道:“虽说我的手是因为救你才受伤,但你千万不要有负罪感,不要因为内疚才照顾我。” 内疚是有,没想过照顾你……这话到叶锦瑟脑海里过了一遍,想了想,还是不刺激病人,即便他大概率在故意卖惨。 陆言修见叶锦瑟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顿觉奏效了。 按照她尿性,正常情况下,不满意都会及时表现出来。 “不说了,再说饭菜就凉了。”陆言修重新执起筷子,伸向那条肌肉结实的鲈鱼,雀雀欲试的神情,“我要试试你的手艺,一定全部吃完,不能浪费你的心血。” -- 开价 从对面伸来一双筷子,恰好压住他的。 陆言修挑眉:“为什么压我?” 叶锦瑟:“……” 她瞠大瞳孔,聚精会神地望着他,试图在那张俊脸找到一丁点调戏的成分,而他面色没有一丝波澜,陆言修反过来斟酌起她的反应。 好几秒,陆言修知道原因了。 她又想歪了。 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陆言修饶有兴趣地回视,慢声道:“你的筷子为什么压着我的筷子?” 闻言,叶锦瑟脸色有些发窘。 她想歪就算了,还被他知道了。 叶锦瑟呐声解释:“这条鱼这么倔强这么有骨气,至死都希望能给自己留个全尸,不如人道点成全它。” 原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哪知他竟敢迎难而上。 他要真下筷,肯定会和马桶恩恩爱爱难分难舍。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做个人吧。 叶锦瑟:“这些菜都太油腻了,不适合你,我重新做,10分钟。” 又是10分钟。 不过这回陆言修倒是充满期待,扮演起病人,坐在沙发里优哉游哉地看报纸,没再去厨房凑热闹。 没过多久,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好了。” 陆言修起身往餐厅方向走去,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转身,叶锦瑟正拿着报纸看。 最新一期的《The?Face?2.0》,头条是墨西哥警察局局长遇刺受重伤,杀手团专门买了新武器,主配图是Paul?Salvatore局长受伤的画面,其余的照片分别是袭击者行凶时留下的枪支和遇刺时警察与袭击者作战的现场画面。 照片拍的不错,报道内容发人深省。 叶锦瑟看了看报道经手人,Eric?Howard。 又是他…… 陆言修:“认识?” 叶锦瑟:“打过交道,很久没见了。” 陆言修眼睛眯了眯:“什么时候去的墨西哥?” 他的探问让叶锦瑟意识到他误会了,笑道:“我哪可能认识警察局局长,我指的是这篇报道的经手人Eric?Howard。” 陆言修对这个人略有耳闻,被认为是欧美新闻界一颗燃起的新星。 他望着她:“偶像?” 叶锦瑟摇摇头:“确实很优秀,但不是我偶像。” 陆言修“噢”了一声,又问:“不是他,是谁?” 叶锦瑟食指对准自己:“我呀,我的偶像就是未来的我。” 她神情极为坚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眼睛里带着光,闪闪发亮。 陆言修一时间竟无法移开目光。 好一会儿,他缓缓勾唇,伸手摸了摸她头发:“你可以的。” 他的笑让她如沐春风,有种神奇的魔力,拂去她心中多日的烦躁郁闷。 叶锦瑟忍不住跟着笑了,调皮道:“不过人是铁饭是钢,还请入座。” 陆言修点点头:“要赶紧试试叶大厨的手艺。” 餐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瘦肉粥和一盘水饺。 感觉到他目光正落在那盘饺子上,叶锦瑟赶紧把热粥推到他面前:“这个才是你的,饺子是我的,速冻饺子无益的,乖乖喝粥吧。” 她语气就像是哄孩子…… 陆言修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粥。 淡淡的甜味,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出乎意料的好。 他暗暗吃了一惊。 “怎么样?”叶锦瑟问。 她眼睛微微瞠大,流露出好奇和期盼,异常可爱。 “你试试就知道了。”陆言修眸底含笑。 “试就试。”叶锦瑟放下手里的筷子,准备去消毒柜那里拿餐具。 突然,一个放大的汤匙出现在她眼底,她抬眸望向他。 对于她的迟疑,陆言修目光多了几分兴致盎然,仿佛在说“怎么,不敢”。 危急的时候,她都敢亲他,这算得了什么? 叶锦瑟白了他一眼,毅然接过,给自己舀了一勺粥,试了试味道。 有段时间没下厨,但水准还在。 叶锦瑟把汤匙还给他:“安心吃吧,肯定不会腹泻。” 陆言修望着身边女孩白净又布满倔强的小脸,她正一口一口地吃水饺,吃的很慢,仿佛在品尝难得的佳肴。 明明不想被他以叁餐的理由束缚在这里,特地做了一桌黑暗料理,好让他打退堂鼓。 临门一脚,她选择放弃。 终究心软。 就像个小刺猬,浑身是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其实内心敏感又柔软。 陆言修唇边勾起柔和的弧度:“饺子味道如何?” 叶锦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蘸了酱料的玉米肉馅饺,低声说:“一般般,没你做的好吃。” 陆言修微微一怔。 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陆言修心情颇为复杂:“还记得。” 叶锦瑟“嗯”了一声。 她不说,但很多事,她都记得。 “小傻瓜。”陆言修笑了,他伸手又去揉她头发,被她歪头躲过去了。 说不上为什么要躲开,总觉得他每次摸她头发都像是对待一个小女孩,她已经不小了。 叶锦瑟用筷子敲了敲空荡的餐盘,发出清脆响声:“最后吃完的人洗碗、擦桌子和收拾厨房。” 陆言修低头看了看,碗里还剩半碗粥,悠声道:“王阿姨每次做饭都会打扫卫生。” 叶锦瑟撇了撇嘴,暗想:废话,她是这里的管家,但我不是哦!给你做饭还想我洗碗?你咋不上天?除非……给钱! 虽然她没说话,表情都落在陆言修眼里,他继续慢悠悠道:“当然,她是有工资领的。” 霎时间,他看到叶锦瑟的眼睛亮了。 陆言修语带笑意:“你开个价。” 叶锦瑟:“……” 这话好羞耻啊……只有小说中霸总才能说出口吧? 但该死的,她喜欢! 叶锦瑟:“500……” “一顿”这两个字还没说完,她就听到陆言修的声音:“可以。” 叶锦瑟赶紧追加:“我说的是500元1个菜。” 陆言修知道她临时改口了,仍是点点头,眼底有些宠溺的柔和:“还有要补充的吗?” 叶锦瑟想了想,一脸乖巧:“每餐叁菜一汤,健健康康,能提前预支10顿的工资吗?” 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她朝他眨眨眼睛,天真无邪的样子:“银行账号已经发给你了。” -- ⅾοиɡиαиsⒽù.Ⓒοⓜ 成全 陆言修:“……” 很主动,都不需要问。 他指了指桌面的餐碟:“这些呢?”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应该的,何况陆大老板给钱这么利索。 “保证收拾的干干净净!”叶锦瑟快速回应,观察陆言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成交吗?” 直到他点点头,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靥:“言修哥哥对我最好了。” 言修哥哥。 她平常要么直呼他名字,要么跟着谢暮江喊他阿修,却总是不会乖乖喊他哥哥。 这回连名带哥哥,出乎意料的新鲜和……悦耳。 明知是她的糖衣炮弹,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跟着扬起唇角。 “我经常不在家,需要用餐的话再提前和你说。”陆言修看着她说,“懂我的意思吗?” 挂在叶锦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怔怔地凝视陆言修,他深亮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精光浮潜,给人一种了然于胸但又不说破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知道她的担忧,现在是要许给她自由。 她还一直误会他和谢暮江形成统一战线,想方设法把她束缚在这里,省得她外出惹事呢。 心里泛起一股暖意偏偏亦夹杂着内疚,叶锦瑟握住筷子的手微微收紧:“知道了,等你翻牌子嘛。” 翻牌子?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这是什么奇葩比喻? 陆言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言简意赅:“我很专一的。” 叶锦瑟心想:他专不专一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见她微微瞠大瞳孔,无辜又茫然,仿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解释,陆言修少有情绪的眼眸裹上一层深沉。 不理解就不理解,怎么就还被小家伙影响? 陆言修:“记得洗碗。” 他倏地一下就起身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叶锦瑟很是纳闷。 总感觉他生气,又思索不出理由。 心思真难猜。 趁着他还没走远,叶锦瑟赶紧喊道:“记得打钱。” 她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利索地清理完厨房和餐桌,回到房间整理与胡晓冰谈话的资料。 不到10分钟,手机弹出银行发过来的短信提醒,竟然是10万。 财大气粗的陆老板做事效率果然快,不过她怎么算都只是预借了2万。 冷不丁地给她打了这么多钱…… 她得做多少顿饭呀…… 不过没理由和钱过不去的,尤其她还是个穷鬼。 叶锦瑟从抽屉中拿出小账本,记上自己欠陆言修10顿饭和8万元。 今天这餐就当试菜了,浪费了这么多食材她也不好厚脸算进去。 翻翻账本,密密麻麻的,她在谢家的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地记着。 粗略一算,已经七位数了。 叶锦瑟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唾弃道:“小穷鬼。” 手上有钱,叶锦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车。 没有代步工具,去哪里都不方便。 奈何预算有限,万事通周曼给她介绍了一个二手车行,拍拍胸脯说准靠谱,报上她大名,众享优惠。 有间车行。 这车行的名字取的也太朴素了吧。 刚到门口,叶锦瑟还没站热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他笑脸盈盈:“姑娘,买车?来这里就对了,咱这新车旧车都有,质量保证,童叟无欺,业界良心,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二十五岁左右,寸头,肤色黝黑,着装鲜艳,聒噪烦人,完全符合周曼的描述。 叶锦瑟:“小学生?”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用见鬼了的眼神望向叶锦瑟,赶紧左顾右盼,确认没人听到她的话,才微微缓了口气,郁闷道:“周曼介绍的吧。” 从他反应来看,叶锦瑟感觉认了可能不但没有优惠,还可能被当水鱼狠宰。 在她还在犹豫时,他倒是先介绍起自己:“我叫萧学晨,怎么称呼?” 萧学晨…… 小学生…… 周曼也没叫错。 她开门见山道:“叶锦瑟,过来是来买车的,有什么好介绍?” 有顾客上门,他立即喜上眉梢:“曼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给你推荐的绝对是同行性价比最高,包君满意。来来来,我带你进去看看!” 车展厅里停放各种品牌的车辆,不少顾客在试车,生意倒是很旺。 他兴致勃勃地向叶锦瑟介绍了不少车型,她也认真听,知道价格后都摇摇头。 萧学晨有些气馁:“你喜欢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车呢?能说的具体点吗?” “要求不高,马力足,价格适合。” “价格预算是?” “一万。” 萧学晨一脸黑线。 哪里来的姑奶奶,一万块想买车。 也不是没有,不过要经常修。 萧学晨思考片刻,右手握拳击打了一下左手掌:“有一辆绝对符合你要求,跟我来!” 途径宝马、奥迪、本田,叶锦瑟目光看向一辆银色的比亚迪,皱眉道:“续航不太行。” 萧学晨摇摇头,指向旁边的一辆红黑色的摩托车。 叶锦瑟:“……” 见她默不作声,萧学晨感觉一片好意付诸东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春风650NK,它可是摩托车里的布加迪威龙,最高时速180km/h,最高续航400公里,操控性强,方便停车,比那些一万的二手轿车强多了!” 叶锦瑟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向他要了钥匙,骑上去试试,在车行附近绕了一圈,不经意间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鬼鬼祟祟的,正往萧学晨方向走,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他一头黄毛,左耳戴耳钉,脸上的痘痘跟满天星似的,是高利贷陈平贵下面的小弟。 陈平贵在青城开了不少夜场和放贷公司,养了一群打手,都在为段燕平服务。 来二手车行做什么? 叶锦瑟慢慢靠近,拿单反相机偷拍几张照,安静地听他们谈话。 黄毛:“尽快帮我放出去,不低于2万就成。” 萧学晨:“这辆东风本田享域原价得10万,九成新,你确定?” 黄毛压低声音:“一周内卖出去,给你20%。” 萧学晨却高兴不起来,质疑的眼神:“不会是死过人吧?” -- Ⅾοиɡиαиsんù.⒞οⓜ 新巢 闻言,黄毛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他妈的无凭无据别瞎说,以为我稀罕挂你这里啊!” 话还没说话,他电话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如临大敌,再和萧学晨说话,语气都变了:“萧哥,整个青城二手车做的最好的就是你这里,帮帮忙,多少钱都好商量。” 萧学晨瞥了他手机一眼:“看来你有急事,车先放我这里,细节再详谈吧。” “好。”黄毛拍了拍他肩膀,感激的表情,随后接起电话,往停车场走去。 萧学晨还在犹豫要不要接下这门生意,转眼发现叶锦瑟正围着那辆本田享域拍照,赶紧跑过去:“干嘛呢?你的车在那呢,这辆很贵的,超预算了。” 叶锦瑟:“车主不是很急着放出去吗?我买得起。” 萧学晨苦口婆心:“别!这车我可没答应接下来,即便接下来也不会卖给你!”℗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叶锦瑟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 “这辆车市值9万的,现在2万放出去,不像是出过车祸,但肯定有蹊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别惦记了。”萧学晨摆摆手。 黑不溜秋的小学生还真是挺靠谱的。 叶锦瑟笑了笑:“先帮我留着。” 萧学晨苦着脸,指向摩托车:“那辆呢?” “时间太短,体验不够。”叶锦瑟重新骑上春风650NK,猛踩油门,倏地一下人影越来越远,稀稀疏疏的声音传了过来,“借我一天。” 萧学晨先是震惊,很快震惊转为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好几秒才挤出充满感叹的话:“周曼交的都是什么神仙朋友?” 叶锦瑟骑着摩托车,一路尾随黄毛,最后来到一栋8层高的红色建筑,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开进去。她假装在找路,试图混进去,被门口的保安以私人会所的理由拒之门外。 在附近的商场买了帽子和口罩,伪装一番,她来到距离红色建筑不远处的报刊翻阅报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报刊老板娘聊天。 不到半小时,进去了叁四辆车。 其中有一辆是红色法拉利,车牌66666。 段燕平的车。 想不认得都难。 看来,段公子有新巢了. 醉红楼一楼接待厅。 陈平贵在沙发上抽烟,听到门外有声响,以为是段燕平,一个激灵站起来准备迎接,谁知道进来的是黄毛,他白了一眼,屁股又坐了下来。 陈平贵:“那辆车处理了吗?” 黄毛:“处理了。” 陈平贵“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问:“怎么处理的?” 黄毛嗫喏着:“开去报废厂报废了。” 陈平贵舒口气,说教的口吻:“我陈哥不会白用你的车,给你卡里打了五万块,够你买一辆新的了。” ……五万还不够本钱。 黄毛怯懦道:“陈哥,车是小事,前两天警察还找我们问话,打听小丽的消息,警察不会查到我头上来吧。” 最近被警察盯上,陈平贵本就心烦意乱,被黄毛这么一问,心情更炸了,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奈何黄毛站的比较远,手不够长,他又懒得站起来,只得做罢。 “第一天出来混的?还是第一天被警察抓去问话?担心成这样,怂货!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陈平贵满脸厌恶地看着他。 头脑简单的黄毛开始自我反思,认为自己辜负老大的信任,陷入深深的自责:“陈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警察找上门是因为小丽经常出入天上人间,我们又是常客,才会问话,但问的都是些常规问题,再说了,段少和谢总叫我们办事,是我们的荣幸,知道吗?”陈平贵眼里的嫌弃收敛了几分。 黄毛察觉到陈平贵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几乎是热泪盈眶:“知道了!我会记在心里的!” 陈平贵懒得看他,像打发狗一样挥了挥手:“滚吧,我休息一会。” 黄毛还没来得及出去,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一头性感大波浪,妆容精致,很好地掩盖了岁月的痕迹,一身凸显身材的连衣裙,性感事业线快要溢出来。 陈平贵发出啧啧啧声,毫不掩饰脸上的垂涎:“段少真是有本事,连天上人间的客户经理欧姐都请来了,肯定能伺候好这里的大爷们!” 欧冬梅娇笑:“还不是图个熟人好共事,段少在二楼餐厅东厢房等你。” 陈平贵掐灭了烟,大步跟着欧冬梅。 欧冬梅:“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待会儿悠着点,别犯错。” 陈平贵内心咯噔了一下,脸上挤满笑,绿豆大的眼睛几乎看不见:“还是欧姐对我好!” 他油腻的猪爪在她翘臀上掐了一下,让欧冬梅顿时后悔说了那番话。 东厢房里,餐桌摆满佳肴,听到声响,段燕平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坐。” 温和的语气令陈平贵感到极度不自在,觑视的目光移向段燕平身边的谢志康,谢志康视若无睹,正襟危坐,姿势乖巧得很。 见状,陈平贵也坐了下来,挑了一个与段燕平保持安全距离又不会感到疏远的位置。 段燕平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淡淡地说:“上午,我在公司开会,突然被警察传唤,理由是协助调查王小丽遇害的案子,你们有什么要解释一下吗?” 连续几天没睡好的谢志康脸色根白了,一直不敢直视段燕平。 好半响没声音,他移动视线,望向段燕平方向,迎接他的是一个冰冷坚硬的烟灰缸,他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后倒去,摔了一个底朝天,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感到额头一阵剧痛,浓郁的血腥味窜入鼻腔,往上一摸,一手血。 段燕平右手拿着沾血的烟灰缸,声音冷酷无情:“我要配合警方才有资格知道真相,是吗?” -- 举荐 谢志康强忍疼痛,赶紧爬起来,从下至上地仰望段燕平,满脸震惊恐惧:“是小丽,她突然犯了毒瘾,为了增加快感,将海洛因和病毒混在一起注射,过量猝死的。” “噢”了一声,段燕平毫不在意的语气:“她死就死了,尸体大卸八块,闹得满城风雨,又是怎么回事?” 谢志康带着颤音解释:“我们玩的有些过了,她身上伤痕太多太明显,碎尸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往仇杀的方向调查。” 段燕平目光转向陈平贵身上:“是这样吗?” 深怕晚点回答,烟灰缸下一秒会落在自己头上,陈平贵点头如捣蒜:“嗯嗯!证据都销毁了,就连相关车辆都报废了。” “哐当”一声,段燕平把烟灰缸随手丢在餐桌上,看到血迹溅到手上,眉头还没蹙起,身边就递来一张纸巾,谢志康半边脸都是血,依旧露出讨好的笑。 段燕平眼神示意谢志康坐下,用纸巾慢慢地擦拭手背:“冒充小丽的女人找得怎么样?” 谢志康和陈平贵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太多进展。 谢志康:“她很熟悉天上人间,调了最近2个月的监控,都没找到,凭空消失了一样。” 段燕平皮笑肉不笑:“就是没有进展。” 谢志康垂下头:“暂时没有。” “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简直就是废物!”段燕平火冒叁丈,“她能假扮小丽,至少说明身高长相年龄和她差不多,有没有排查过附近路口的监控啊?” ……这个工作量很大,无疑大海捞针,为今之计,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陈平贵赶紧响应:“我立刻安排人跟进。” 明明头痛欲裂,都怀疑有脑震荡了,谢志康强忍着,分析道:“她身份有几种可能,警察,记者,竞争对手。” 陈平贵不明白:“如果是记者,为什么没有出现与我们有关的负面新闻。” 段燕平斜睨了陈平贵一眼,仿佛在嘲笑他智商低,冷冷地开口:“如果真报道了,那就好办,但她挺能忍的。你们给我听好了,出入醉红楼的人一定要严格检查,老头近期有考虑把源华全都交到我手里,这种事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陈平贵立马表明态度:“但凡进出醉红楼的人都经过人脸识别的机器确认过才放行,绝对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可以混进来。” “恩。”段燕平应了声,当是认可他工作。 “之前负责安保和IT的华裔库诺·贝克找到了吗?”谢志康问陈平贵。 “可能回墨西哥了。”陈平贵猜测。 “不用找了,我也不想要一个墨西哥人负责这些工作,趁机换个人。”段燕平吩咐。 “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全名贾仁意,最近刚从牢里出来,技术很厉害,因为有案底,大企业都不要,人就在门外。”谢志康很积极地说。 “有案底好,都在同一条船上,贾仁意……”段燕平念了两次,笑了,“假仁假义,好名字。” 很快,欧冬梅领了一个男人进来。 他中等身材,叁十岁出头,顶着蘑菇头,戴着一副黑款眼眶,穿着朴素,呆头呆脑的样子。 就这? 怎么看都是个二愣子。 段燕平眉头拧成一团。 贾仁意憨憨地笑:“段少好!” 段燕平冷冷地看着他:“有什么能耐?” 贾仁意掏出手机,点了一个软件,播放一段录音,都是房间里叁人的对话。 段燕平的牙关紧了紧,太阳穴青筋凸起。 见状,谢志康和陈平贵脸色大变,纷纷提前为他感到悲哀。 贾仁意不慌不忙道:“段少,要找出那个女人不难。” 压了压怒火,段燕平冷笑道:“哦?你有什么高见?” 贾仁意面色不改:“能躲过这么多监控,说明她早就有所准备,现在又没有任何动静,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不满足那晚上见到的听到的,肯定还会伺机而动,说不定她现在就在附近,可以安排些灵活的人手,重点留意你身边可疑的陌生人,相信很快就有线索。” 段燕平愣了几秒,思索了他一番话后,露出几分赞许之色:“倒是个方向,陈平贵跟进这件事。” 陈平贵点点头:“好的。” 这下,谢志康才有心思用欧冬梅给的毛巾料理伤口,半开玩笑道:“你刚来没多久,怎么窃听到我们谈话。” 贾仁意走到沙发旁的插座那边,拔出一个充电插头,拆开后,里面竟是窃听器。 “虽说进出醉红楼的都是贵客,毕竟人来人往,重要的谈话建议去一个专门防窃听的房间。”贾仁意将充电插头里的线路破坏掉,扔进垃圾桶。 段燕平难得走心地笑了:“志康,这样的人才怎么现在才推荐?该罚!” “我的错!”谢志康放下沾血的毛巾,端起桌面的摆酒,一饮而尽,内心也随之舒畅起来。 他知道小丽那件事是自己玩过火了,现在举贤荐能就当是将功抵过。 段燕平朝贾仁意说:“我用人,只看能力,不看过往,既然你这方面技术强,就跟着平贵去监控室走走,看看有哪些需要调整的。” 打发了贾仁意和陈平贵,谢志康机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段少,这个是新品,和烫吸效果差不多,优点是方便携带,想了可以随时来一口。” 接过他手里的烟盒,黑色包装,看起来稳重端庄,段燕平打开,抽取了一支,迫不及待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先是微微皱眉,后面神情有些恍惚,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连同声音都有些飘忽的感觉:“恩,不错,这包装也容易销出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吩咐道:“派人调查清楚贾仁意的背景,要是没问题的话叫他弄一间房间,防窃听的,日后都去那里开会。” 谢志康:“好。” 突然间,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陈平贵进来,急声道:“今天门口保安遇到一个女孩,身高和年龄和小丽差不多,通过监控,她在我们附近绕了几圈,不过模样看不大清晰。” 段燕平厉声道:“还等什么?派人抓过来问清楚啊!” 陈平贵:“已经安排了。” -- 追杀 离醉红楼不远处的报刊亭,大半天只有叶锦瑟一个客人。 她翻翻这本杂志,看看那份报纸,就是不买。 报刊老板娘终于看不下去:“姑娘,杂志都被你翻旧了,不买的话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买肯定会买的,这不,还没下定决心嘛,选择困难症犯了。”叶锦瑟不为所动,眼神示意了醉红楼,八卦的口吻,“您知道那栋红彤彤的酒楼是什么时候开张的吗?生意一般般呀,都晚饭时间了,才进去五辆车。” 老板娘以一种“你真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望着叶锦瑟,如数家珍:“那栋楼叫醉红楼,可不是什么酒楼,一般人都进不去,开张有半个月了吧,人家生意好着呢,现在还不是时候,晚上九点到半夜才热闹!” 她这番话倒是令叶锦瑟感到惊奇。 照理说报刊亭营业时间一般都是早七点到晚七点,老板娘还知道醉红楼半夜的情况? 叶锦瑟继续探听道:“听你这么说,感觉这老板真了不得,一般人都进不出去,能进去的都是什么人呢?” 老板娘:“不是一般人。” 叶锦瑟:“……” 要么是个铁憨憨,要么深藏不露,刻意回避问题。 锦瑟重新端详这家报刊亭,摆放的是普通的杂志报纸和零食饮料,除了店面新了一点,没什么特别的,老板娘四十岁左右,脸色暗黄,长相普通,口音很重,不像本地人。 脑筋转了转,叶锦瑟心中一计:“最近不是在号召扫黑除恶嘛,世道不太平,建议你这里装一个监控摄像头来保障财产,最不济也有警惕作用,恰好我认识一个盆友,做这个生意,现在可以免费试用和安装。” 老板娘:“免费试用免费安装,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没有。 还得我掏钱。 不是为了能拍到进出醉红楼的人么。 叶锦瑟笑着点点头:“初始阶段,扩张市场,烧钱买用户呢,你要是觉得好用,帮忙推荐给盆友,还可以领现金红包哦。” 老板娘:“小姑娘,我没钱,你找错对象了。” 看来,她把自己当骗纸了。 叶锦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老板娘又说:“旁边就是醉红楼,保安个个牛高马大的,我这边安全得很,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别在这里闲晃荡。” 她一脸嫌弃地朝叶锦瑟摆摆手,催促她走。 也不知道她的嘴巴是不是开过光,醉红楼里出来了两个男人,来势汹汹地往她们方向走来。 叶锦瑟本能地把口罩往上扯了扯,恨不得将整张脸塞进去。 本能告诉她,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难道是身份被识穿了? 没道理。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众多念头在叶锦瑟脑海里闪过,她快速地转身,背对他们,往停放摩托车的区域快步走去。 距离目的地还有5米,她感到肩膀一沉,有个男人的手搭在上面。 叶锦瑟膝盖微微一曲,身子往后旋转,灵活地摆脱了那只不请自来的手。 她暴露在口罩外的眼眸微弯,带着笑意,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有什么事吗?” 两个男人身材健壮,手臂皆有纹身,感觉并不好说话,叶锦瑟认得,都是醉红楼的保安,刚才就是他们把她拦在门口。 高个点的开声道:“你不是想进去看看吗?现在对外开放,你可以进了。” 叶锦瑟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一旦进去,只怕有去无回。 她可不会傻乎乎地相信两个保安会记得一个陌生人的需求,尤其还是2个小时以前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了吧。”叶锦瑟装糊涂,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还约了盆友,先走了。” 稍微矮一点的男人粗着嗓子道:“哥,还跟她扯什么扯,直接带回去得了!” 要动粗的节奏。 叶锦瑟冷冷地看着两人。 任由他们带进去,且不说她能不能浑水摸鱼逃脱,长相身份肯定暴露,如果反抗,摆明告诉段燕平有个人在监视他。 横竖都不妙,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决定选择后者。 至少还有一个口罩帽子遮遮。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怎么样?”叶锦瑟露出惊恐的表情,音量飙高好几个度,突然发现了什么般,指向他们身后,“警察?警察叔叔!救我!有坏人想要抓我!” 她声音太大,说的话也太矫情了。 一下子唬住做贼心虚的两人,他们憨憨地往后看,根本没有警察,意识到被骗后,一辆造型酷炫的摩托车倏地从身边驶过,车上的人正是叶锦瑟。 矮个子的男人:“艹!这娘们太鸡贼了!” 高个子的嘲笑道:“是你太笨。” 一直没见到人的黄毛不放心出来,看到两个二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气到跳脚:“你两人还愣着做什么?吃屎长大的?赶紧追啊!” 两人赶紧一前一后地跑着追叶锦瑟。 黄毛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作痛,陈哥总说自己笨,这两人比他还笨。 “叫上其他兄弟,开车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黄毛咆哮道。 叶锦瑟骑上车就不停地加速,但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叁辆黑色的雷克萨斯紧跟其后。 我勒个乖乖! 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 几十万的雷克萨斯追一万的春风650? 太他妈荣幸了! 叶锦瑟身体的血液正快速地流动,整个人亢奋到极点。 她握紧摩托车把手,将速度加到80km/h,在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中灵活地穿梭,景物和人都被她快速地抛在身后。 恰逢下班高峰期,汽车不如摩托车灵活,一时间她竟将距离越拉越开。 还没来得及开心,她到了高速公路入口,后面的车依旧穷追不舍,像讨债催命鬼一样。 宁杀错也不放过。 段燕平,你够狠。 叶锦瑟将车速飙到最快,接近180km/h,感觉连人带车要离地而起,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这次,她不敢回头看了。 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撞上前面的车,分分钟车毁人亡。 -- 怒火 她再怎么努力,一到了高速,摩托车就没有优势,速度被汽车碾压,喇叭声在她身后响起,越来越近。 眼见就要驶出高速,叶锦瑟一鼓作气,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在前方交叉路口往右驶去,记得那边会有条小道,汽车开不进去,恰好可以开溜。 没想到,关键时候,有两个小屁孩闯红灯! 叶锦瑟真想把他们家长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减速已经解决不了问题,迫在眉睫,她转变方向,然而车速太快,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叶锦瑟连人带车摔倒,整个人在地面翻滚了好几下。 即便带了安全头盔,她也有意护住关键部位,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过来,痛得让她忍不住怀疑人生。叶锦瑟双手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轻轻拍了拍,恢复清醒。 隐隐约约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下子真的玩脱了,再不跑就来不及。 叶锦瑟强行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身躯掉头就想逃,疼痛从膝盖袭来,一个趔趄,扑向地面。 在她以为自己要跌了个狗吃屎时,一只有力的手扣住她的腰,她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鼻翼间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清新的木香调,夹杂一丝薄荷的味道,给人一种温暖清爽的感觉。 阿修! 压抑不住的欣喜。 安全头盔挡风玻璃裂了,她看不清他表情,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想去哪?” 不同以往的淡然,他声调很低沉。 叶锦瑟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比她上次强吻他,还要生气。 “回家。”她挣扎着站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陆言修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现在也不是要强的时候,叶锦瑟安分地窝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宽厚,很舒服。 后方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吸引了她注意力。 难道发生车祸,道路堵了? 一到车里,叶锦瑟恢复人身自由,立即摘下摩托车头盔,放到一旁,趴在后排车窗玻璃。 有五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并排停在机动车道上,将一整条马路堵的水泄不通,包括追她的叁辆黑色的雷克萨斯。 没有一个人有种撞向劳斯莱斯,只是猛地按喇叭提醒。 黄毛那帮人气急败坏地下车,往她出事故的方向跑来,嘴巴一张一合的,肯定是在骂叁字经。 叶锦瑟扑哧一声笑了。 有钞能力真好。 陆言修睨了她一眼:“还笑得出来,看样子摔得还不够。” 她识趣地收敛唇边的笑,侧眸看向陆言修,他正望着自己。 眼眸漆黑,浮光隐隐,如同夜幕下幽深的大海,平静背后即将涌来滔天巨浪,吞噬一切。 叶锦瑟转过身来,乖乖坐好,憋屈的语气:“痛的,摔得很痛的。” 下一秒,她身子突然挨向陆言修,扑闪着大眼睛:“不过,看到你就不痛了。” 帽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漆黑的头发滑落,她还带着口罩,目光澄澈而专注,流露出一丝丝讨好和服软,将陆言修的怒火堵在心口。 她让他体验了一把当心脏病人的滋味。 脑海浮现她从摩托车上摔出的画面,心脏一阵阵发疼。 这家伙真的是……不知死活! 他真想狠狠地掰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为了段燕平以身试险,值得么? 难道当记者,为了报道,可以不顾生死? 叶锦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注意到汽车启动了,风景飞速地往后退。 她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对于她的疑问,临时当柴可夫司机的展辰良不敢贸然作答。 他通过车内后视镜偷觑陆言修黑沉的脸色,忍不住紧张地咽口水。 共事多年,他从未见过陆言修生气,不由得对罪魁祸首叶锦瑟心生几分敬意。 陆言修被她气得半死,她却还有心情关心其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就近医院。” 想了想,他补充道:“摩托车以及车尾箱里的东西都有人跟进。” 叶锦瑟这才真正安分下来,他处理事情向来周全。 突然,陆言修的手伸过来,探向她耳后,叶锦瑟条件反射性地要避开,忽而想到是他,莫名地心安,便坐着不动,指尖微凉,碰到她耳朵,轻轻一拉,帮她摘掉戴了许久而浑然未觉的口罩。 顿时,她呼吸顺畅了很多。 耳边是他淡然的声音:“虽然你有戴头盔,还是去医院拍个CT比较稳妥,顺便做个身体检查。” 他面色比起刚才缓和了些许,目光却不再望向她,而是落在车外的风景。 叶锦瑟内疚起来:“还以为你要骂我。” 语气软软的,糯糯的,带着委屈和无措。 陆言修强忍着卸甲投降的冲动,绷着脸:“不是时候。” 叶锦瑟:“……” 难道要等到她做完检查,医生说并无大碍,他才重重收拾她? 像是他能做的出来的。 希望医生可以把自己的情况说的严重些。 叶锦瑟一手趴向主驾驶椅背,朝展辰良说:“大哥,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麻烦开快点。” 陆言修:“……” 听到她的呼唤,展辰良都要疯魔了,赶紧说道:“叫我小展,或者辰良就好。” 叶锦瑟发挥创造力:“良良?” 展辰良:“……” 看不下去,陆言修终于出声:“确定要影响他开车?” -- 全名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叶锦瑟赶紧缩回去。 “要是痛,看我。”陆言修说。 一时间,叶锦瑟无言以对。 不看他,说明她在撒谎,看他嘛…… 越看越赏心悦目。 真转移了注意力。 被看的都不觉得尴尬,她更不可能尴尬了。 叶锦瑟找了一个靠得舒服的姿势,光明正大地欣赏陆言修的美色。 陆言修:“……” 他再次低估她脸皮厚度。 在她赤裸直白的注视下,他有些不好意思。 陆言修别开脸,看向窗外,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车在青城立医院门口停下。 陆言修率先下车,向叶锦瑟伸出左手,绅士有礼。 她以为他顾虑自己有伤,打算撑着她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他掌心,双脚刚落地,顷刻被他腾空抱起,妥妥地继续当伤残人士。 其实,她并不习惯这样被别人照顾。 他走得很快,步伐很稳健,从容到让叶锦瑟觉得自己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东西。 在微微的颠簸中,她光明正大地欣赏他美色,再也收不回视线。 下颌线干净利落,面容俊雅。 颜值天花板说的就是他吧。 医生护士们的靠近打断她的思绪,陆言修抱着她的架势让他们误以为叶锦瑟摔断了腿,赶紧准备移动护理病床,一番详细的检查,她不过是擦伤膝盖和肘关节,照了CT和磁共振,纷纷感叹她身体抗摔能力和康复能力不是一般的好,稍作休息就可以继续活蹦乱跳。 陆言修全程一言不发,让叶锦瑟怀疑他在酝酿着怎么数落自己,赶紧抓住医生的手袖,嗷嗷卖惨:“总觉得手脚使不上劲,怎么办?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为难的表情:“……那就留院观察一天吧。” 一直沉默的陆言修淡淡地开口:“不用了,省得占用医疗资源。” 叶锦瑟:“……” 护士给她的伤口上药后,两人结伴回家。 途中她再也享受不到伤残人士的待遇。 一到家,她腿脚利索到不行,一个劲儿往自己卧室钻。 背后传来陆言修的声音:“叶锦瑟,有本事你一辈子呆在房里。” 她愣生生地扼住脚步。 叶锦瑟。 他呼唤她全名。 相识十叁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带着淡漠、严肃和警告。 叶锦瑟心里委屈极了。 她不怕他发火,却为他冷漠感到难过。 相比之下,被骂好像变得没那么不可接受。 反正,不管谁说她,她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叶锦瑟闷声回应:“我先去换身衣服。” 陆言修在沙发里等待着,半个小时过去,依旧不见她的身影,内心竟有些慌。 一般情况下,她言出必行。 该不是医生检查出错,她晕倒了? 陆言修从沙发里跳起来,跑过去直接推开她房门。 叶锦瑟正站在衣帽间挑选睡衣,身上仅裹着粉色浴巾,肩膀裸露,湿漉的黑发披洒在身后,衬得肌肤白嫩的过分。 眼珠子又黑又亮,一眨不眨地看他,无辜又疑惑。 特别勾人…… 她所说的换身衣服,指的是卸妆洗澡换衣兼护肤……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就在叶锦瑟犹豫着是否应该尖叫一声才能符合此情此景时,陆言修蓦地转过身去,喉咙不由自主地滑动。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在里面晕倒了。”陆言修嗓音沙哑的厉害,“慢慢来。” 不等她反应,他已快速合上房门。 背靠着门,陆言修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向吧台区,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 房内的叶锦瑟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好像确实让他等久。 她就大方地不追究他直接闯进来的莽撞行为。 不过……他也没看几眼,她身材有这么差吗? 叶锦瑟忍不住跑到全身镜的位置,换了几个角度自我审视,转念想到他还在外面等自己,才快速地把自己收拾一番。 听到后方声响,陆言修身体微微一僵。 他能感觉到她离他越来越近了。 陆言修侧眸望向她。 叶锦瑟换了一件短袖衬衫睡衣套装,仅露出手臂和小腿,很正常的穿着,可要命的是他脑海里不自觉地脑补出她身裹浴巾的画面。 还是刚走出浴室,夹着沐浴后水汽的那种。 太上头了。 陆言修赶紧收回视线,又喝了一大口水。 叶锦瑟浓眉打结。 他至于用见鬼的眼神看她吗? 这一身睡衣设计太丑了? 垂眸审视一番。 还好吧,她觉得自己审美水平还是很高的。 叶锦瑟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刚才……” 陆言修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 她慢吞吞地说:“我忘了跟你说,我会去洗澡。” 想了想,叶锦瑟又加了一句:“你可以顺便一起洗的。” 陆言修:“……” 他呼吸几乎是停顿下来。 明知她本意很单纯,两人同时分开洗澡,不至于耽搁他的时间。 可这话落到他耳里,忍不住想歪。 下腹忽然一热。 他忍不住咒骂一声。 这些年,他忙得过于清心寡欲了。 陆言修稍微侧身,目光移到吧台后面的酒柜上,试图转移注意力。 见他半天不吭声,叶锦瑟觉得他还在为之前飙车受伤的事生气。 她还让他等了接近一小时。 想来,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叶锦瑟掷地有声道:“言修哥哥,今晚的事,谢谢你。”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好,何况她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还不如先发制人,还能落一个主动认错,态度端正的好印象。 但陆言修很清楚,她一旦喊言修哥哥,准不会有好事。 叶锦瑟主动交代自己去有间车行挑选二手车,遇到黄毛卖车,跟踪他到醉红楼,以及被保安试图强行带走,最后演变成飙车的事件过程。 她一边观察陆言修的脸色,一边正儿八经地分析:“如果不是临时杀出两个闯红灯的小屁孩,我根本不会受伤的。” 一下子,锅全甩出去了。 -- ⅾοиɡиαиsⒽù.Ⓒοⓜ 爆粗 “给你颁朵小红花?”他瞥了她一眼。 “……那倒不用。”叶锦瑟讷讷道。 “瑟瑟。”陆言修呼唤她小名。 语气轻柔平和,夹着一丝正经。 叶锦瑟心里很明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陆言修望着她倔色的小脸:“有没有想过,你在和谁作对?” 叶锦瑟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犀利的目光,语调平缓又执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个人在和自己作对。” 她暗讽段燕平知法犯法,也吐槽自己不自量力,同时暗示陆言修是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 闻言,陆言修唇边漾开一丝笑。 她向来聪慧,只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你一个人,面对的是一个泯灭良心的犯罪团伙,上次是在车上放炸弹,这次光明正大地在马路上追捕你,那下次呢?”陆言修一针见血地抛出问题。 叶锦瑟眸光微微一晃。 她确实不敢想象下次会遇到什么。 见她默不作声,陆言修语重心长道:“要记住,你是一名记者,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更没有超能力。” 叶锦瑟不服地反驳:“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超级英雄。” 还顶嘴?!陆言修被气笑了:“为什么把不该背的责任拦在身上?对段燕平穷追猛打?”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叶锦瑟嘴唇动了动,静默不语,眼眸却布满不甘。 她真实的情绪全然落在他眼里。 陆言修嗓音又冷又沉:“别跟我扯记者的职责是还原真相这种屁话了。” 这下子倒真的惊到叶锦瑟。 印象中,他总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的模样。 现在竟然爆粗口? 有点烟火气了。 叶锦瑟“哼”了一声:“事实就是这样。” 这家伙真是柴米油盐什么话都不进。 陆言修放缓语气,耐着性子说:“段燕平这样的案件应该由刑侦警察去负责,由国家机关去侦查,你要做的,你能做的,是等调查结果出来,用镜头和文字去记录,去传播,而不是以身犯险,明白吗?” 叶锦瑟:“明白。” 如此顺从听话,是不可能的。 她的偏执,只怕是给她戴上紧箍圈,唐僧念紧箍咒也无补于事。 陆言修沉声道:“你不明白。” 叶锦瑟:“……” 他说的,她都懂。 甚至有些感动。 他不是一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现在煞费苦心地说了一堆。 不过明白归明白,做往往是另一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今天不是摔到人行道,而是……”陆言修眼前浮现她摔落在机动车道上,数辆轿车奔驰而过。 他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叶锦瑟发现他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赶紧伸手摸摸他额头。 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的迹象。 突然,陆言修扯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看着她,少有情绪的眼眸近乎执着的专注,要把她烙在心里般。 叶锦瑟像触电似的,浑身一僵。 他说:“你要是有个叁长两短,让我怎么办?” 空气骤然变得暧昧起来。 这话怎么越听越有歧义。 现实他……喜欢她? 惊人的念头在叶锦瑟的脑海里炸开,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她又听到陆言修说:“我怎么向谢老交代?” 陆言修松开她的手,面色和往常一样淡然。 仿佛上一秒执着柔情的眼神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叶锦瑟用指甲用力压向指尖,疼痛让她大脑恢复清醒。 这话串联起来,意思是如果她死了,他不知道怎么向谢岳笙交代,意味他对她的照顾和关心,纯粹是因为谢陆两家是世交。 他在帮谢岳笙照看女儿,帮谢暮江照顾妹妹。 当然啦,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叶锦瑟很短促地“呵”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再次凝望陆言修时,神情平静:“你不需要向谢岳笙交代。” 她要么喊谢岳笙全名,要么喊谢老头,却从未叫过一声爸爸。 在谢家很多人眼里,她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锦瑟冷冷地开口:“也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婚内出轨,骗我妈妈感情,害了我妈妈一生的渣男,他之所以对我好,是为了弥补对妈妈的愧疚,让自己良心好过些。” 陆言修怔住。 他心里清楚,她对谢家的感情很淡薄,却没想到有这么浓郁的怨恨。 “如果有得选,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她说。 灯光下,她脸白的反光,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说的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陆言修突然明白,她孑然一身,对世间没有多少留恋,自然无惧生死。 虽然,有时候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内心最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形成这样的性格,和她年幼丧母,又成长于谢家复杂的环境中有很大的关系。 陆言修无法言喻地心疼起来。 “所以你总是独善其身,不想和其他人有深入的牵绊,不会受到别人的伤害,万一你出事,你也不会伤害到别人。”他目光如刃。 叶锦瑟怔怔地看着陆言修,内心深深地震撼着,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被一眼看穿后的无所适从,甚至有一点点心事被戳破的狼狈。 在她还不知道如何回应时,他竟伸出手来,轻轻地覆上她脸颊。 温热的指尖有着温柔和怜惜,她心底的触动更猛烈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 她害怕。 叶锦瑟的脸微微一侧,躲开他的手,躲开他的目光:“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但是,陆言修不允许她逃避。 他将她的脸轻轻地移过来,面对自己:“瑟瑟,你听我说。” 叶锦瑟静默不语,她知道他的话还没说话。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他声音轻柔。 -- ⒹοиɡиαиsⒽù.Ⓒοⓜ 共识 一句简单的话,在她心湖漾开一层层涟漪,心口震荡。 “不管你遇到段燕平,还是未来的王燕平、陈燕平,你都不是一个人,不是孤军奋战的,知道吗?”他补充道。 叶锦瑟目光直勾勾的:“怎么对我这么好?” 陆言修沉默了一会儿,开玩笑的口吻:“我希望有个女儿。” 内心的柔情蜜意一哄而散,叶锦瑟简单粗暴地吐出两个字:“你滚。” 他不过大她十岁。 叶锦瑟真想问一句,十岁的时候,你毛长齐了没。 她气鼓鼓的,表情很是生动。 全然没有刚才的厌世感。 陆言修眼眸含笑:“这里是我家。” 叶锦瑟:“……”℗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她转身就想回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经过他身边时,一股力量拽住她手臂,她几乎整个人都跌落他怀里,幸亏腿脚利索,站直身子。 叶锦瑟一个恶狠的眼球瞪了过去:“干嘛?” 耳边是他戏谑的声音:“段燕平的话题还没讨论完呢。” ……亏他还记得。 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摆明不配合的态度:“你还想怎么样?” 对她孩子气的行为,陆言修没有半点不耐烦,修养好的极致:“我想你别再受伤了。” 倏地,叶锦瑟脸上浮现诡异的红晕。 “怎么啦?”他挑眉。 “没什么。”她闷声道。 她竟然把他的话断句成:我想你,别再受伤了。 实际人家明明的意思是:我想,你别再受伤了。 一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叶锦瑟,你有臆想症了。 另外一个声音跳出来反驳:明明是他说话有问题。 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得不可开交,叶锦瑟本体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想到哪就说到哪:“我也不想这样。” 陆言修“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疑惑。 前后是对的上的,但他觉得她不是在回应自己,反而像喃喃自语。 叶锦瑟嘴巴张了张,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怕死,但也不想找死,肯定会知轻重的。” “……”陆言修不置可否,她这话听听就罢了。 “真的!”叶锦瑟慢慢地靠近他,眼里尽是真挚,“你想想啊,我本来有机会踏进醉红楼,最终都没进去,说明我做事分轻重,不过呢,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由不得我说结束,段燕平猖獗到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物,他肯定会不死心地到处搜刮我的,与其过得终日惶恐,不如主动出击,你说是吧?” 陆言修没给她想要的反应,静静地看她扯。 叶锦瑟暗暗地叹口气。 她知道自己偏执,但没想到这位大佬也不好说服。 本是不喜欢解释什么,奈何她见不得他担心,如果能让他少点操心,稍微服服软也没什么损失。 “言修哥哥~你就放心吧!”叶锦瑟伸手扯扯他袖子,左右晃呀晃的,眨眨眼眸,“我不是孤军奋战的,有在和刑警合作,要不这样,我答应你,没有十足把握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好不好?” 她语调软软的,还刻意拖长了尾音,明显在撒娇。 至少说明,她在乎他的态度。 这么一想,陆言修心里舒服了几分。 他表面上依旧紧绷俊脸:“怎么样让我放心?” 这个问题可真愁死叶锦瑟。 自认为已经给出答案了。 和警察合作,谨慎行动,很有诚意,但这位大佬明显觉得不够。 叶锦瑟真想抛出一句:男人,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看在不满1个月,他救了她两次,为此伤了手腕,就稍稍忍让一下吧。 叶锦瑟:“有进展及时跟你说。” 蓦地,她脑海闪过一个疑惑:“刚从车上摔下来,你怎么这么巧出现在那?不会在我这里装了追踪器吧?” 陆言修:“装追踪器,倒是个好主意。” 叶锦瑟瞪他:“别闹,我有隐私权。” 陆言修嗤笑:“你怎么不和段燕平谈生命权,健康权?你那点隐私权在人生安全面前不值一提。” 他说的没错,包括她也有谈话给人录音的习惯,但她想到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犯罪,自己的行踪掌握在别人手里,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即便这个人是陆言修,即便他是为她好。 叶锦瑟松开他手袖,正色道:“不行,你换一个。” 她拒绝并未让他生气,仿佛都在预料之中。 “换什么你都能接受?”陆言修饶有兴致地问。 “……你先说吧,不太过分的话,我答应的概率比较大。” 她语气很勉强,好似个人权利受到很大的侵犯,一脸苦逼,委屈到不行。 陆言修看着她片刻,扑哧笑了。 不想被她看到他笑了般,别开了头,肩膀轻轻颤了两下。 在她即将发飙时,他收起笑意,抛出要求:“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找我。” 叶锦瑟愣了两秒。 陆言修:“很过分?” 叶锦瑟:“……” 陆言修悠然自信的语气:“不想连累我受伤,别陷入危险就得了。” 叶锦瑟咬牙切齿:“……老狐狸。” 陆言修心情大好:“别看我牛高马大,其实虚得很,分分钟被人打趴在地,可能没有上次那种好运气,你掂量着看吧。” 叶锦瑟望着他意气风发的神情,一言不发。 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要比所有劝说她远离段燕平的话都来的有效。 不是不给她继续查,但时刻提醒她注意安全,任何的疏忽大意都可能连累这个“身体虚”的男人受伤。 好半响,叶锦瑟徐徐道:“我答应你。” 陆言修:“一言既出?” 叶锦瑟:“驷马难追。” 她回房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他视线里,陆言修敛起唇边的弧度。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耳边浮现她的问题。 是呵……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见不得她受伤,见不得她难过,现在甚至见不得她孤单…… 只想对她好…… 一个电话打断他思绪。 手机传来展辰良的声音:“事情办好了。” 陆言修:“恩,按计划行事。” 他顿了下,又说:“后天晚上行程延后,我去参加一个明星慈善晚会。” “好的”展辰良答道,这不符合他的风格,虽有疑惑,并不多问。 -- 暴走 一整天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叶锦瑟一挨着床就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段燕平继续追杀她,这次还用上子弹。 在她即将被子弹打中时,熟悉的人影冲了上来,替她挡了枪。 陆言修的心脏位置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她被吓得神魂俱灭。 他面色发白,艰难地说:“我……” 我什么? 她耳朵靠了过去,他第二个字是喜? 他想说:我喜欢你? 叶锦瑟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还来不及消化他话里的信息,他补充道:“我希望有个女儿。” 远处的子弹没完没了地突突突过来。 叶锦瑟猛地张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心脏砰砰地跳,速度快到险些窒息。 妈的,陆言修,你有毒。 还没彻底缓过神,她仿佛又听到子弹的声音,过了几秒,才发现罪魁祸首是手机铃声。 扰人清梦的是周曼。 周曼雀跃兴奋道:“小色色,你那篇报道被主编选作杂志封面了,今天会出街,大家都觉得主题很好,能大卖。” 叶锦瑟皱眉,回想一下,知道她指的是前几天她采访胡晓冰,揭露大学生群体攀比消费,且部分吸食笑气的现象,后果严重到甘愿出卖肉体,最终走上不归路,还特地做匿名处理。 “哦。” “就哦啊?” “又不是第一次。” 周曼想想也是,依旧很开心:“稿费下周打到你卡里,记得留意一下,主编说欢迎你随时回去,薪资好谈,不过……” “不过别盯着段燕平,我们惹不起,我知道了。”叶锦瑟不耐烦道,转眼想到摩托车的车主,稍微收敛的燥脾气,“萧学晨有找你吗?” “他见到我绕道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找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把他车骑走,连押金都没给,他没找周曼吐苦水,还挺讲义气的。 叶锦瑟:“我看上他一辆车,打算买下来,下午约了陈清,你一块过来吧。” 挂掉电话,叶锦瑟没心情继续睡了。 简单收拾一番,她一推开门又看到陆言修。 他满身大汗,脖子上挂着条白色毛巾,真擦拭额头的汗水,几根调皮的刘海垂了下来,随着他步伐轻微晃动,整个姿态帅气优雅。 “早。”陆言修脸上漾开了笑容。 好看的刺眼。 叶锦瑟不自觉地想起那个那个诡异的梦,情绪一顿暴走。 她转身就用力地合上门,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陆言修。 小家伙早上吃炸药了? 下一秒,门又打开了。 她闷声道:“摩托车停在哪?钥匙呢?” 陆言修做出沉思片刻的样子:“刚运动完,肚子很饿,一下子想不起来。” 叶锦瑟:“……” 见她沉着脸不说话,陆言修顿觉自己在跟小孩子较劲,笑了笑,揭晓谜底:“钥匙在沙发区茶几上,车在停车场。” 他先服软,叶锦瑟总算有点表情了:“哦,我准备做早餐。” 陆言修眸光微亮:“有什么?” 叶锦瑟:“有什么吃什么。” 陆言修:“……” 洗澡后,他换了一身衣服。 去到餐厅没看到叶锦瑟,沙发区茶几上的钥匙已经不见了。 看了看餐桌上的早餐,他挑高了眉。 一共叁个餐盘,分别放着叁个荷包蛋,外加一瓶连包装都没拆开的纯牛奶。 叁菜一汤。 确实没有食言。 陆言修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 叶锦瑟在停车场找到曾经跟它出生入死的春风650NK,打开车尾箱,吃饭工具单反相机完好无缺,忍不住松口气。 萧学晨大老远看到有人骑车过来,根据身形和车型推断,是叶锦瑟。 暗想着她还挺讲信用的,说一天就一天。 当他目光接触到摩托车时,表情大变,一阵哭爹喊娘:“我的小春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锦瑟把钥匙丢回给他:“这辆车和黄毛的东风本田享域,我都要了。” 顾客上门送钱的惊喜让萧学晨的眼泪挂在眼眶里,很快又拉长着脸:“黄毛的车卖了。”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被迫腾空而起,衣领被低他半个头的叶锦瑟狠狠地揪着。 萧学晨惊慌失措地求饶:“女侠饶命啊!” “再说一遍!”叶锦瑟阴狠道。 “人家花了五万块,没道理和钱过不去嘛。”萧学晨眼泪汪汪。 “卖给谁了?”叶锦瑟追问。 “我叶姐,不是不想说,但这是职业操守,职业操守。”萧学晨双手抓着叶锦瑟的手腕,发现挣脱不开,更觉得ri了狗,好声好气道,“大不了那辆春风650NK给你打个九折。” “八折。”叶锦瑟说。 “……”萧学晨忍着哭泣的冲动,一咬牙,“八折就八折。” “改装费你出。”叶锦瑟又说。 萧学晨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 原价卖五万,九成新按亏本价一万给她。 现在再打个八折,自己出改装费,真是血亏。 他心里凉了半截:“你想怎么改?” 叶锦瑟这才松开他:“减震欠佳,轮胎质量一般,顺便换个好的刹车片,颜色改成纯黑。” 巨大的凄凉感涌上他的心,他弱弱地回应:“诺。” 叶锦瑟很爽快地给他转账,离开前还拍拍他肩膀:“不错,日后买车还找你。” 闻言,萧学晨瑟瑟发抖,忍不住思索要不要换一门生意来做。 ★★★ 陈清从公安局里出来,转角走进四人间咖啡书屋,看到四周没什么人,觉得这地方确实不错。她在老位置发现叶锦瑟和周曼正在吃午餐,桌面放着一本杂志,封面标题是大学生笑qi成瘾,自甘堕落,第叁代毒品有多毒。 一周刊,是周曼工作的杂志社出版的。 陈清走了过去:“这篇报道有理有据,言辞犀利,对家长,学生,学校都有警醒作用,局里不少兄弟都看了。” 叶锦瑟将最后一口的意粉吃完,喝口清水润润嗓子,慢悠悠道:“有品位。” 难得见她和颜悦色,陈清坐了下来:“心情挺好的嘛。” 周曼:“她写的。” 有些出乎意料。 陈清耸耸肩,坐下来:“案件有新进展,事情太多,来晚了。” -- 分歧 她打量叶锦瑟两眼,发现她手臂关节有几处严重的擦伤,已经上了药,和她身上其他肌肤作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怎么受伤了?”陈清蹙起眉头。 “被几条狗追了两条街,没事,很快就好了。”叶锦瑟不以为然。 她有所隐瞒,陈清不好多问,单刀直入道:“电话里提到的车是怎么回事?” 叶锦瑟也不废话:“段燕平有个手下叫黄毛,急着卖车,低于市场正常价格,我怀疑那辆车上有小丽遇害的线索,不过已经被人买走,你可以调一下车行附近的监控记录,应该能查到车主。” 陈清:“那辆车不会恰好是东风本田享域吧,白色的。” 叶锦瑟不敢相信的语气:“你怎么知道?” 陈清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今早接到报案,报案人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职工,说新买的车里发现血迹,检查发现,他所说的血迹是老婆在菜市场买猪血,不小心沾到车上,但我们在后备箱检验到少量人血,更详细的结果还没出来,有同事在跟进。” 她顿了一下,又说:“如果真如你推测,不排除是将王小丽抛尸的车。” 周曼感觉自己在听破案有声小说,津津有味,一边吃薯条一边开口:“怎么会这么巧,色色觉得有问题的车,眨眼自己送到公安局,天要段燕平亡吗?” 陈清目光落在叶锦瑟身上:“你也觉得段燕平是凶手?” 叶锦瑟:“他嫌疑最大。” 陈清:“不是我想泼你冷水,相关人员都问过话了,王小丽遇害的晚上,段燕平在参加青城商界青年领袖峰会,他有不在场证明。” 叶锦瑟觉得喉咙有什么堵住了,好半会儿才艰难地说:“怎么会这样。” 陈清:“黄毛倒是可疑人物,我们会重点盯他。” “不会是他。”叶锦瑟摇摇头:“他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小跟班,如果真的是他,应该拿车去报废而不是卖车。” 陈清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查案不能只靠推断,要有证据。 她太想扳倒段燕平背后源华集团这座大山,反而容易偏离真相。 见陈清一直没吱声,叶锦瑟身子往后一靠,拉开两人距离,审视的眼神:“你不信我。” 陈清:“警方办案讲究证据。” 叶锦瑟眼里带着一丝愤怒:“你不相信段燕平违法犯罪。” 陈清冷静地回应:“天上人间的照片还不足以证明什么。” 连警察都无动于衷,她一个记者又能做什么? 叶锦瑟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是不同的。” 在她犀利又失望的注视下,陈清呼吸一滞。 “晚上有时间就去醉红楼周围逛逛,看看哪个合法商人可以晚晚宴请高官贵客。”叶锦瑟抛了一句话,拎起手提包就走。 “色色,等等我啊!”周曼放下叉子,转念看到陈清坐在那有些尴尬,她朝陈清说:“清姐,我找色色还有事,先走了。” 走到一半,周曼又转过来说:“已经买单了哈!” 陈清:“……” . 周曼一路小跑才追上腿长的叶锦瑟,屁颠颠跟在后面:“色色,你去哪?” 她这一问倒是让叶锦瑟放慢脚步。 小丽遇害,段燕平有不在场证据,她继续跟进黄毛那个线索显得没意义。 至于杀害小丽的凶手,警察肯定会继续追查。 她一下子也不知道去哪。 “有个兼职你接不接?酬劳接近五位数元,一个下午搞定。”周曼边走边说,没留意到叶锦瑟停下步伐,一下子撞到她背上。 看来赚钱比调查段燕平更重要嘛。 周曼可怜巴巴地揉揉鼻子。 “什么兼职?”叶锦瑟问。 “明星合作稿,内容我都写好了,就差照片,你拍的角度好的话,还可以加钱。”周曼得意洋洋的神情。 “没兴趣当狗仔。”叶锦瑟撇嘴。 “其他明星你可能不接,这个打赌100块,你肯定接。”周曼高深莫测道。 “杨莹和段燕平?”叶锦瑟思索了一会儿。 周曼向她伸出手,叶锦瑟白了她一眼,忍俊不禁,从钱包掏出一百放在她手心。 “拍几张段燕平和杨莹的石锤照,曝光他们恋情,目的嘛,我猜,杨莹想宣誓主权,顺便炒作新剧。段燕平可是青城的钻石王老五,身价千亿,他和当红流量明星的恋情,很有炒作空间。”周曼闻到了八卦的气息,格外兴奋。 “杨莹胃口真大,也不怕自己玩脱了。”叶锦瑟冷声嘲讽。 别人她确实不接。 涉及段燕平,杨莹给的酬劳够丰厚,不过是偷拍几张照,划算。 “具体信息。”她问。 “明天下午叁点他们在青城香格里拉大酒店见面,具体做什么,你懂得啦,按照杨莹工作室给的消息,他们晚上六点会一起参加明星慈善晚会,晚会上明星荟萃,估计很难抓到石锤照,只能蹲酒店了,看你了。”周曼答道。 “放心吧。”叶锦瑟不会跟钱过不去。 ★★★ 夜深,醉红楼客似云流,觥筹交错。 一个女人用披肩紧紧裹住自己,踉跄地出来。 准备拦的士,熟悉的车辆停在她身边,她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看了看周围,醉红楼的保安似乎没注意到,她快速上车。 “小黄哥,你怎么还敢来?听说警察和陈哥都在找你。”胡晓冰语带担忧。 黄毛从内视镜看向她,外露的手臂有几条触目惊心的鞭痕,条条见血。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收回视线,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小丽不是我杀的。” “要是不信你,我就不上车了。”胡晓冰坚定地说,“每次我们回学校都是你送的,你对我们这么好,我知道你不会害小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警察搜捕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最好出去避避风头。” 有次她和小丽半夜回校被抢劫犯尾随,侥幸逃过一劫。 黄毛知道这事,觉得回家和去青城大学的路线一致,自告奋勇送她们回去。 一直以来,他没索要过任何回报。 黄毛双手紧握方向盘:“陈哥有说什么吗?” “有听到他说,你躲着怎么帮你。他想帮你吧。”胡晓冰自己都不大确定。 “他会帮我就好。”黄毛稍微放心了些,叮嘱道,“冰冰,你要小心谢志康,尽量远离他,他不是正常人,很危险。” 胡晓冰以为他指谢志康SM,忍不住自嘲:“习惯了。” 她没理解他意思,黄毛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 有戏 青城公安局刑警支队办公室。 凌晨两点,一台电脑亮着屏幕。 忽而传来脚步声,移动的鼠标立即停下,她准备掐灭手里的烟,但来不及了。 “办公区域吸烟,陈清,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是刑侦中队长韩肖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 陈清收起稍微不雅的坐姿,敲了敲烟盒,弹出一根烟,递给韩肖竹:“来一根?” “贿赂领导,罪加一等。”他硬朗帅气的面容扬起一丝笑,嘴里嫌弃,身体却诚实地接过,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笑道,“不错,就是薄荷味太浓了点,适合女孩子。” 他瞥了一眼牌子,是一包黑冰万宝路。 “不满二十。”陈清看了他一眼,又说,“其他地方都卖二十五到叁十,青城的香烟和油价比起其他城市,便宜不少。” 蓄在韩肖竹脸上的笑淡薄了几分,他目光落在陈清电脑屏幕上,页面是段燕平的资料,西装笔挺,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睥睨一切的姿态,散发出浓浓的优越感。 人模狗样。 韩肖竹别有深意道:“托他家的福,青城经济在省里排名前叁,源华集团贡献不少。” 察觉陈清眼里掠过诧异,他没有再解释什么,拍拍陈清肩膀,回自己位置拿一份资料,叮嘱道:“女孩别折腾太晚,皮肤变差,小心嫁不出去。” 眼见他要走,陈清叫住他:“韩队!” 韩肖竹停住脚步。 “如果怀疑一个人犯罪,但没有证据,怎么办?” 空荡的办公室,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有力。 韩肖竹看向身后的女孩,她目光坚定。 想必她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需要一个肯定。 韩肖竹语气颇为严肃:“一个人再聪明,只要犯罪,就一定留下线索和证据,没有线索证据,你不会去找吗?” 陈清看着他:“我怀疑源华集团涉嫌走私原油和香烟,偷税漏税金额高达数十亿。” 香烟还叼在嘴里,韩肖竹却忘了吸,过了一会儿,慢幽幽地开口:“河边碎尸案的真凶抓到了?” 陈清:“……还没。” 韩肖竹:“那你有时间想东想西?看来是最近的案子太少,你闲得慌。” 陈清总算理解叶锦瑟的心情了。 愤怒,失望,难过,甚至有些无能为力。 她咬紧了牙关,努力遏制怒气。 突然,她听到韩肖竹又说:“两周内抓到河边碎尸案的真凶,段燕平那个我考虑考虑。” “韩队!”陈清欣喜若狂,“你不愧是我们队里最帅的男人!” 明知道她在拍马屁,韩肖竹还是乐了:“走不?稍你一程。” “不了,想再看看资料,可能有别的线索。” “别弄太晚了,否则真没人敢娶你了。” 直到韩肖竹走了,陈清撇撇嘴:“关你屁事,老娘一辈子单身行不!” . 初遇Bar,位于青城中央商务区,在西班牙风情街众多特色酒吧里,红砖白墙,几何门窗,格外与众不同。 调酒师Ken在擦拭高脚杯,听到声响,进来的人是他老板谢暮江。 “在哪?”谢暮江问。 Ken指指二楼VIP包厢,痛心疾首的表情:“开了一瓶镇店之宝。” 什么?他最近不是禁酒么? 谢暮江大步流星地走向二楼。 陆言修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十叁四岁的小女孩,棕色蓬松短发,鹅蛋圆脸,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弯着,漾着笑意,人畜无害的模样。 “顾念念。”陆言修面色复杂。 她除了是已故老师顾桐的女儿,竟也是他堂妹。 亨特站在一旁,把另外一份资料递给他:“当年的车祸已经查清了,和您预想的差不多,不同于陆老夫人的说法,您二哥当初没醉酒,他是开车开到一半,突发心脏病,方向盘失控,才撞上顾桐的车。” 陆言修翻阅手里的资料,俊脸愈发深沉。 母亲为何隐瞒这件事? 难道担心他无法接受自己二哥撞死自己最尊敬的老师这个真相? 导致多年,他都误以为二哥死于酒后驾驶。 看到道路监控录像记录的描述,陆言修眸光定住:“二哥的车速不算很快,顾老师完全可以避开这场无妄之灾,最后她竟然松开了方向盘,她一心求死。” 如果没有二哥这一出,按照顾老师汽车行驶方向,有可能直直地冲进海里。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对顾家,有所亏欠。 他再度凝望顾念念照片的眼眸透出一丝歉意和愧疚。 门被推开,谢暮江走了进来:“怎么样?我这里不比南山酒窖差吧?” 转眼,他看到镇店之宝已经惨遭毒手,安然地盛放在酒杯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句:“你厉害了,被我妹下禁酒令,来这里闻酒解渴,但也太TM浪费了吧,这可是98年的Petrus。” 见好友露出心痛得难以附加的神情,陆言修一丁点惭愧都没有:“醒好了,等你过来解决它。” 亨特收起资料,识相地告退。 “最新消息,上面将会调来一位新的官员,曲令瑞。”谢暮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斜靠着沙发,意味深长的语气,“他很重视外商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是个干实事的人。” “我们见过。”陆言修边闻酒香边说。 “什么时候的事?”谢暮江有些惊讶。 “去年,他还是省里干部的时候,来过青城,段昌荣曾经托人求见,曲令瑞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让段昌荣先拿出20亿补税’。”陆言修缓缓补充一句,“青城,快变天了。” 谢暮江看着他,他眼神浮光犀利,唇边挂着某种……成竹在胸又异常兴奋的笑容,令人有种说不出的后怕。 段家要倒大霉。 “河边碎尸案闹得沸沸扬扬的,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受害者的运尸车被人莫名其妙地送到公安局,大家都说恶有恶报,天道循环,我看八成是你干的。”谢暮江顿了下,脸上掠过一抹玩味:“锦瑟那丫头待在你那里,我放心,不过我可警告你,我就只有一个好玩的妹妹,死死地盯着她,别让她乱跑。” 陆言修:“……” 还需要你提醒? 谢暮江想了想,又说:“这里的酒随便你闻。” 陆言修:“……你可真大方。” -- 偷拍 酒店房间,窗帘拉开一条细微的缝,叶锦瑟通过高倍摄像头观察对面酒店总统套房的一举一动,除了看到打扮精致的杨莹,段燕平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下午一点她就到了,目不转睛地盯了四个半小时。 该不会是他放了杨莹飞机吧? 说时迟那时快,段燕平出现在叶锦瑟眼帘里,杨莹也不是吃素的,把他引到最佳位置,投入他怀中,叶锦瑟选了最好的角度,按下快门。 保险起见,她拍了好几张。 远在对面的段燕平似乎有了被偷拍的恐惧症,防偷拍意识很强,快速拉上窗帘,杜绝一切被偷窥的可能。 叶锦瑟一边回放硕果仅存的几张照片,一边感叹:差点点就白费功夫,这种钱也不好赚。 她收拾一番,下去退房,刚办完手续,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段燕平,旁边还跟着谢志康。 卧槽。 不满二十分钟。 包括见面前戏的时间。 速度惊人。 她竟心疼起杨莹。 别的明星曝光恋情一般都是劲爆的新闻标题,什么“ 开房缠绵8小时”、“恩爱15小时”、“酒店同住叁天叁夜”,杨莹的新闻标题可不能套模板,还是留给鳗鱼慢慢头疼吧。 她低头看手表,接近六点。 看来这个明星慈善晚会对段燕平还挺重要的。 顿时,有了跟过去的念头。 耳边传来一声“哎呀”的惊呼声。 凑热闹是记者的天性,叶锦瑟条件反射性地凑过去。 大堂旋转楼梯,杨莹心情烦躁,又赶时间,走得太快,高跟鞋一滑,整个人往地面扑去,眼见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一直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助她。 杨莹耳边听到有人说:“小心。” 声音清冽,稍微有点点低音炮,透着几分随意。 侧首望过去,定住视线。 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紧挨着金边眼镜,皮肤偏白,骨相很立体很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型狭长,眼尾稍微向上翘,眼睫毛还很长很密。 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没事吧?”身后的经纪人出声勾回她魂魄。 杨莹站直身子,随口应道:“没事。” 她快速打量叶锦瑟,他身穿牛仔外套,里面搭配宽松的摇滚风格Tshirt,黑色西装裤和西装皮鞋,一米七左右,打扮粗狂帅气,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男生。 要不是他的眼神过于犀利,隐隐流露出一股没被驯化的野性,杨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个女生。 他喉结不是很明显,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吧。 叶锦瑟不留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语气刻意带着欣喜:“你是杨baby?” 杨莹的粉丝都这么称呼她,微微诧异,没想到自己带了口罩帽子,特地换一身朴素的衣服,还被认出来。 果然,她身上的明星气质藏都藏不住。 不容她反应,叶锦瑟又蹦出一句话:“我很喜欢你的电视剧,你有个角色叫杨小英,出身贫寒,凭借自己努力和坚持,在演艺圈闯出一片天空,奖项那个大满贯,让自己和家人都过上好生活。” 他说:“她身上的那股拼劲儿,跟你真的很像。” 毕竟有些名气,杨莹听说过不少恭维话,唯独这句,她有异样的感觉。 仿佛被这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一眼看穿灵魂。 “谢谢。”杨莹说。 感谢他关键时刻扶住自己避免摔倒,也感谢他有些懂她。 经纪人朝她眨眼示意时间紧张,杨莹只得说:“我有事,得走了。” 上了保姆车,透过车窗,杨莹发现叶锦瑟的目光还停留在她的方向。 她忍不住开口问:“感觉怎么样?” 经纪人一边帮她拿出晚宴要穿的礼服,一边说:“简直惊艳,稍微包装,出道准能大红,就是气质太中性了,不男不女的。” 转眼,她笑道:“现如今奶油小生当道,他反而有市场。” 杨莹听到她嘲讽叶锦瑟,心生不满:“他才不是那些油腻腻的小男生。” “我的小祖宗,别想他了。”经纪人把礼服递给她,“赶紧换衣服吧,整个晚宴是你开场表演,虽然彩排过,但还是要提前到,千万别出半点差错,换好衣服,再画个美美的妆,你就是全场最靓的妞。” 杨莹哼了一声:“要比钟灵漂亮。” 这太难为经纪人了。 她们根本是不同风格。 杨莹走的是甜美人设,平常打扮是俏皮可爱风,钟灵本身气质出众,挂在身上的标签是知性,清雅,温柔。 粉丝群体特点都不同。 经纪人还是附和道:“……肯定的。” 当她们抵达目的地——青城体育中心体育馆时,已经接近六点半,还未到正式开场时间,体育馆已经人山人海。 保姆车在明星和工作人员专用入场通道附近停下来,经纪人率先下车,给杨莹开了车门,她深呼吸,扬起一丝笑,缓慢下车,迎接媒体记者们的镜头。 在入口处她看到叶锦瑟的身影,不知道在和安保人员沟通什么。 杨莹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安保人员认出她,态度良好:“他忘记携带邀请函了。” 叶锦瑟临时决定来,周曼在里面,正要来接她,没想到还撞上杨莹。 “他是我朋友,跟我一起进去。”杨莹说。 安保人员立刻放行。 “为什么帮我?”叶锦瑟不能理解。 “你刚才帮了我,现在把人情还给你。”杨莹答道。 叶锦瑟望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我要去走红毯,你别乱走,这里人多。”杨莹又说。 “没事,我会找到你的。”叶锦瑟眼神别有深意。 言语流露出的笃定自信令杨莹感到惊讶,但晚宴工作人员已经过来,指引她往红毯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飘向叶锦瑟方向。 也说不上为什么突发奇想帮叶锦瑟,可能是他望着自己的目光过于纯粹,没有一丝算计、情欲或轻蔑。 “色色!你对这些活动向来不感兴趣,怎么也来了?”周曼跑到她身边,开心的模样,“要不是你说了自己穿什么衣服,真认不出你来!简直就像校草级的大帅哥!” “你在这,不能让你太孤单嘛!” “少来!八成是因为段燕……”周曼的话语戛然而止,好似发现了什么珍宝般,眼睛都直了,口里不自觉地吐出“WOW”的惊呼。 这货看到了什么?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叶锦瑟顺着她视线,瞳孔里倒映出陆言修清隽的面容。 耳边听到周曼的感叹:“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她拉长尾音,生怕表现不了内心的惊叹。 陆言修不是明星,不少同行愣生生地把摄像头移到他身上,咔擦咔擦。 有些女性的目光比起周曼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差扑上去了。 叶锦瑟感到莫名的心烦。 他不是向来低调,不参加这种活动的么? 此时,周曼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叶锦瑟实在忍不下去:“……就这么想睡他?” 周曼继续花痴状:“你不想?” 刹那间,叶锦瑟心跳漏半拍。 不远处,陆言修身材笔挺,容颜俊美,气质无双,把身边一群涂脂抹粉的男明星衬得黯淡无光。 沉默了一会儿,叶锦瑟咬牙道:“……太老了。” “老?”周曼总算回神,不解道,“哪里老?最多二十五!” 叶锦瑟幽幽地泼凉水:“过完今年十一月份生日,他都叁十一了。” “这有什么?男人叁十黄金期!”周曼总算意识到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又认识?” 为什么用“又”? 周曼想了想,讨论埃里克·霍华德的时候她问过一次。 不等叶锦瑟回应,周曼像癫痫发作般兴奋:“他、他走过来了。” 叶锦瑟看着陆言修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不管她伪装得多成功,他总能轻易地辨认出她。 “瑟瑟。”陆言修发现她背着摄影包,“在工作?” 叶锦瑟淡淡地“嗯”了一声。 太多女性对他的视线过于火热直接,仿佛自己的专属被别人惦记着,让她感到不自在,甚至可以用不爽来形容。 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也不大能理解。 她的神情很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令陆言修不自觉地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 小家伙这两天的态度都这样,发生什么事让她不开心了? 难道觉得他管她太多了? 他还真不能不管。 小家伙做事太没章法。 陆言修徐声道:“我的位置在贵宾席第一排,你忙完过来?” -- ⅾοиɡиαиsⒽù.Ⓒοⓜ 晚会 周曼举起手:“我能跟过去吗?” 陆言修打量她两眼,目光移到叶锦瑟身上,笑而不语。 周曼泪眼汪汪布满渴望的双眼虎视眈眈地看向她。 叶锦瑟脑门一阵黑线:“……我说了算?肯定要跟过去。” “听你安排。”陆言修隔着帽子摸摸她的头,“走了,待会见。” 叶锦瑟:“……” 谁要见你?! 另外,她话语权有这么大吗? 周曼痴痴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回过神来,叶锦瑟已经走得老远。 她屁颠颠地跟过去:“他对你好好喔,话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陆言修。” “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叶锦瑟斜眼看她:“粉丝滤镜太严重了。” 周曼没心没肺,毫不在意:“怎么认识的啊?” 叶锦瑟不大想理她,但太清楚她性格,有气无力地应付:“……哥哥的朋友。”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哥哥呢?真想来一打哥哥的朋友!”周曼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转眼又八卦道,“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下,叶锦瑟真的炸了!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不知道,她也为自己不知道感到不爽,准备顶一句“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时,同行成群结队地涌向明星化妆间。 叶锦瑟眼疾手快地逮住一个问:“怎么回事?” 同行表情就像是鲨鱼嗅到鲜血,激动到不行:“听说杨莹在和主办方翻脸呢,因为主办方把她开场演出延后。” 叶锦瑟和周曼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问:“开场show换成谁的?” 两人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曼比叶锦瑟多了一个“啊”字。 “钟灵,不说了,我要去抢一手的消息。”同行倏地一下消失,跑的贼快。 开场表演被换成情敌的节目,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叶锦瑟进入体育场内部,大致观察周围环境。 这场慈善活动有很多明星表演节目,有些类似于大型明星演唱会,现场人声鼎沸,阵仗莫约有一万人了。座位结构作为分为内场和外场,内场有两部分,贵宾区域和明星区域,距离表演台最近,观感肯定最好了。 展辰良收到一条机密短信,以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修哥,警察已经查到黄毛的具体位置,如无意外,今晚会落网。” 陆言修表情并没有太多波动。 段燕平的左右手分别是陈平贵和谢志康。 陈平贵主要负责利用地下钱庄和赌场洗钱,养一堆打手清理与段家作对的人;谢志康之前在海关东渡办事处船管科身居要职,帮段燕平打通海关的高层,以便走私原油和香烟,还是段燕平的远亲,很受器重。 要扳倒源华集团这个财阀,抓一个黄毛是不够的。何况,根据陆言修对段燕平的了解,他性格暴躁,为了赚钱比段昌荣更加不择手段,甚至有几分聪明,为人很好面子,注重形象,王小丽遇害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像他作风。 警察审黄毛估计问不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不过,黄毛被抓,足够段燕平难受一段时间。 陆言修低声吩咐:“提醒他们快速行动,避免夜长梦多。” “你说的担心他被……”展辰良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忽而,他视线一滞,快速放下手臂。 陆言修侧首,看到叶锦瑟坐在他身边,脸上漾开一丝笑。 他的笑容抚平叶锦瑟内心莫名其妙的小烦躁。 她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 陆言修反问:“你怎么也在这?” “……工作。” “巧了,我也是工作。” “……” 跟他对话,真是容易来气。 想来想去,叶锦瑟选择闭嘴。 陆言修却凑了过去,主动逗她说话:“这是个慈善晚会。” “……”我当然知道是慈善晚会,还需要你提醒? “主题是山里的孩子看世界,所有善款用于给山区孩子建造公益图书馆。”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主题不错,不代表我要理你 “想不想多给孩子们筹些善款?”陆言修语带笑意,眉毛微微往上一扬。 蓦地,叶锦瑟的瞳孔定住了,呼吸有些不顺畅。 往日总是谦谦君子的脸挑起眉来,有点小顽皮。 这种反差的气质……太撩了。 她半响没反应,陆言修佯装失落:“原来你不想。” 心跳乱了节奏,叶锦瑟表情还是稳得一批:“……怎么筹?你出吗?” “我出多没意思。” “……” 叶锦瑟的心率恢复正常,压根不想理他。 陆言修这才揭晓谜底,慢声道:“段燕平出。” 这下,叶锦瑟好奇心被挑起来了,兴奋道:“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 要是能坑段燕平的钱,绝对是一大乐事! 陆言修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向大屏幕。 原来活动已经计入开场倒计时。 而此时,叶锦瑟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怒瞪陆言修写满“佛曰不可说”的笑脸。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哼! 不仅是老男人,还是个小气鬼。 随着屏幕酷炫的5、4、3、2、1结束,抒情的钢琴声响起,灯光落在舞台中央,钟灵一身白色披肩纱裙缓缓上升,引发一大片尖叫声。 她拿起麦克风,一边深情演唱,一边从舞台中央向观众走来,长裙飘仙,举止优雅,尽显女神魅力。 叶锦瑟认得,她唱的歌曲是《亲爱的小孩》,很贴合这次慈善晚会的主题,再加上她本身气质出尘,声音富有感染力,唱功了得,迅速hold住全场。 也难怪主办方把这首歌当做开场节目了。 手臂被人拍了两下,她疑惑地望向周曼。 周曼:“拍照呀!赶紧拍照呀!我们坐在第一排,视野最好,拍多点照片,有可能当杂志封面!” 现场歌声很大,叶锦瑟听不清周曼在叽叽歪歪什么,但从她神情大致判断出她希望自己多拍点钟灵的演唱会现场照。 叶锦瑟一脸冷漠:“不拍。” -- ⒹοиɡиαиsⒽù.Ⓒοⓜ 看你 “不是缺钱吗?”周曼不解。 为了赚钱,她都愿意接杨莹的合作稿,怎么拍几张钟灵的现场表演照就不行了呢? 她们的动静引起陆言修注意。 他侧眸,舞台灯光忽明忽暗,落在叶锦瑟小脸上,衬得她表情也阴晴不定。 “怎么了?”陆言修问。 他声音不小,足够听清,但叶锦瑟继续保持高冷的姿态。 突然,她肩膀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搂住,身体倾向他那边,她眸光错愕,没来得及酝酿出怒火,他已凑到她耳边:“谁惹我家瑟瑟生气了?” 他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朵,带来一阵酥麻感,涌上她心尖,晕红脸颊。 有些害羞。 作为记者,叁教九流的人都遇过,必要的时候,讲起黄段子也毫不逊色,现在却为他的靠近就害羞? 太不可思议了。℗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转念她意识到,他刚才是说我家瑟瑟? 我家瑟瑟。 听起来,还挺……顺耳的。 光线很暗,恰好掩盖住她脸上的红晕。 见她沉默,陆言修缓缓补充:“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叶锦瑟双唇紧闭,总不能回答:我看钟灵不顺眼。 难道是因为钟灵长得太漂亮,能力又不错? 她自己也长得美,能力也好啊!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叶锦瑟撇撇嘴,微微侧过脸,对上陆言修的双眸:“表演好看吗?” 两人本来靠的就近,这下子就更近了。 都快鼻子顶鼻子了。 她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他,陆言修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正若有若无地拂在他脸上。 很勾人。 眼前又晃过她身上仅裹着浴巾的模样,喉咙一阵干渴。 过了好几秒,他清清嗓子,哑声道:“我没在看表演。” 叶锦瑟瞳孔里透露出几分疑惑,转瞬又听到他说:“我在看你。”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只要他稍稍用力,两人就亲上了。 陆言修为这种冲动感到惊骇,生怕克制不住,赶紧松开她。 叶锦瑟沉浸在他那句:我没在看表演,我在看你。 他的意思是她比钟灵好看? 嗯。 算他眼睛没白长。 两人亲昵的姿态全然落在周曼、展辰良和钟灵眼里。 叶锦瑟还是美少年的打扮,身边的陆言修要比她成熟稳重得多,颜值能顶到天花板上,望着她的眉眼流露出浓浓的宠溺,甜到鼻子发齁。 周曼心想:不行了,我不行了,画面太和谐了,这CP必须得磕! 她知道叶锦瑟是女生,但展辰良不知道,见到他们这样,表情活脱脱就像见了鬼。 跟着陆言修多年,竟不知他有这个癖好。 还把魔爪伸向……男大学生? 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叶大小姐怎么办? 之前见他这么关心她,还以为他有脱单的可能。 这下好了,都是幻觉。 舞台上的钟灵心里更不是滋味,幸亏有提词器,否则分分钟唱错歌词。 她凝望陆言修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和痛彻心扉。 眼见不足以让她心死,她要听他亲口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一曲《亲爱的小孩》结束,在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人登场,简单回顾活动历史,活动的目的和主题,最后竟然以很荣幸请到《The Fabsp;2.0》总编辑埃里克·霍华德到场为由,请他上台讲话。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众多女明星的包围中缓慢走出来。 突然有缘目睹圈子里传奇人物的真容,媒体记者们纷纷惊声尖叫,随着摄像机跟着他,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一张神颜。 用帅和美都难以形容,皮相面相俱佳,每个角度看过去都无可挑剔,尤其是那双眼眸,透着湛蓝的光芒,如海般深邃。 现场气氛更加热闹了。 埃里克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正式讲话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顿时,女性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叶锦瑟只觉得吵闹得可怕,尤其是身边的周曼,尖叫声都快突破天际了,赶紧用手堵住耳朵以保护耳膜。 反正他说的话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手背袭来一阵温暖,原来是陆言修很贴心地把手借给她,后面干脆把她的脸移到自己的方向,来了全方面的保护。 直到埃里克下台,陆言修才松开她。 叶锦瑟手机振动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弹出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这么久不见,就不想我吗?连一眼都不看,太让人伤心了。 骚里骚气的话,再结合前面发生的事情,叶锦瑟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到是埃里克发给她的,中文的水平有进步。 叶锦瑟迅速回了一条信息。 滚滚滚。 视线移向明星区域,埃里克淹没在女明星们的围攻里,他还能忙里偷闲给她抛个媚眼,做一个打电话的姿势,令叶锦瑟觉得多看一秒都费神,却有一个意外收获。 杨莹似乎想离开这里。 叶锦瑟问周曼:“杨莹接下来不是要表演节目吗?” “取消了,和主办方闹得挺大的,她还留在这里真是个奇迹。” “……她现在走了。” 叶锦瑟站起身,却被人抓住手腕,垂眸看着陆言修。 “去哪?”陆言修问。 眼见杨莹要在视线里消失,叶锦瑟抽回手,抛下一句:“晚点回来。” 看着她快速离开的背影,他觉得左边空荡荡的。 叶锦瑟一直跟随杨莹的步伐,直到她进入单独化妆间。 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杨莹在抽烟,没料到有人会进来,满目惊愕。 竟然是小美男。 好像还是记者来着? 一时间,她夹着烟的手无处安放。 “放心,我不会拍照。一直想要你的签名,恰巧看到你,就跟了过来。”说完,叶锦瑟还特地合上化妆间的门。 才见两面,杨莹莫名地信任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叶锦瑟自来熟地坐到她身边,拿起她面前的香烟盒把玩,被她一把夺过去。 -- 牵手 “小孩子,别玩这个。”杨莹把烟盒塞进白色的香奈儿手提包里。 叶锦瑟并不恼:“有准备的人肯定不缺机会,别不开心了。” 他在安慰她? 杨莹忍不住笑了。 “有笔吗?” “……” “不是要签名吗?” “……”叶锦瑟只带了录音笔。 “你是我粉丝吗?纸笔都不带,还跑来向我要签名?” 杨莹嘴里反问,身体诚实地手提包里翻了翻。 最后,她把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子倒出来,口红、散粉、化妆镜等小物件全落在梳妆台上,翻开一个小巧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一些过往演过的角色总结,在空白的一页签上大名,撕掉,递给叶锦瑟。 叶锦瑟把它放在随身背的摄影包里,主动帮杨莹收拾桌面的小物件,趁机安装监听器。 整理好,她说:“帮你拍个照吧。” 也不管杨莹是否同意,叶锦瑟已经拿出单反,对准她,架势很专业,眼神更锐利,仿佛换了一个人。 倏地,响起门锁扭动的声音。 杨莹慌张地掐灭香烟:“快走!” 叶锦瑟毫不含糊,迅速收起相机,压低帽檐,往门口走去,和段燕平擦肩而过。 她能感觉到段燕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 合上门,她掏出入耳式监听器,听到段燕平和杨莹在吵架。 杨莹声泪俱下地质问段燕平为什么把天泉山庄项目的形象代言人给钟灵,这次还把慈善晚会的首show给她,段燕平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反而指控杨莹水性杨花,两人下午才开fang,转眼搭上小鲜肉。 言语尽是不堪。 叶锦瑟心想:包括脱衣和前戏,都不满二十分钟,快闭嘴吧你。 两人吵得愈发激烈。 蓦地,耳机传来响亮的巴掌声,随后发出刺耳的响声。 许是杨莹被段燕平打了,身子撞到手提包里的监听器,导致有些噪音。 巴掌声二度响起,还伴随着其他物件坠落的声音。 杨莹得多痛? 叶锦瑟努力压抑冲进去的念头,双手紧握成拳。 段燕平就是人渣败类! 拿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叶锦瑟气的身体直发抖,眼睛红了一圈。 就在她快克制不住的时候,一个人影袭来,把她拖到一个转身的角落里。 “怎么是……” 她的嘴唇被陆言修用手掌堵住,瞠大瞳孔控诉:你在干什么? 陆言修看到她跟着杨莹出去,很快段燕平也离开会场,猜叶锦瑟八成会在他们附近。 微抬下巴,向她示意走廊尽头,谢志康正走进化妆间。 很快,段燕平出来,他还整理了发型和衣领,又是衣冠楚楚的商业精英模样。 叶锦瑟耳机里传来杨莹竭嘶底里的哭声。 她死死地盯着段燕平离去的身影,眼神深恶痛绝:“他打女人!” 语调很慢很慢,浑身散发出浓郁的戾气,让陆言修看的心惊。 叶锦瑟眸底的狠厉愈发浓厚:“每天有这么多人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陆言修一阵心疼,将她搂在怀里,轻拍肩膀安抚:“他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叶锦瑟死咬着嘴唇,不出声。 陆言修摘下她窃听的耳机,将她脸颊移向自己,让她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相信我。”他眸光坚定。 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抚慰心灵。 叶锦瑟暴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给我一个月。”陆言修又说。 语气是一贯的从容不迫。 理智告诉叶锦瑟,这是不可能的。 源华集团是一座价值千亿的大山,连警察都望而却步,怎么可能一个月就轰然倒下? 可他是陆言修。 他对她,从未食言过。 叶锦瑟艰难地开口:“……其实,没必要这么做,源华并没有得罪你。” 她知道他背后力量庞大,家族生意遍布全球,但她不想他涉险。 而且,对付源华,对他并没什么好处。 “谁说他没有得罪我?”陆言修说。 这倒是让叶锦瑟不解了。 陆言修挥了挥曾经受伤的手腕。 微微一愣,叶锦瑟面上露出笑容。 就因为这,他要搞垮源华,可真是个狠人。 她这一笑,陆言修稍稍放心:“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往会场方向走去。 陆言修的手掌很大很温暖,力道有些强硬,有些霸道,却让她感到安心。 察觉到她步伐不够坚定,陆言修转身,注意到她的目光正落在两人手掌相交的地方,意识到他的行为有点逾越了。 以前抱过她,背过她,但小女孩已然长大。 在天上人间,她吻了他。 他心里清楚,只是危急关头的应激反应,没有任何男女感情成分,倒是他,总是有事没事梦到那个磨人的吻,完全不正常。 就这么想着,陆言修不自觉加大手掌的力道。 他弄疼叶锦瑟了,但她向来不怕疼,没有表现出来。 叶锦瑟很犹豫要不要抽手,又担心他觉得尴尬,毕竟他是谢暮江的好友,看着她长大,牵手可能纯粹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怀。 叶锦瑟:“怎么不走了?” 眸光很坦然,没有不满,也没有欣喜。 陆言修心里一阵失落,很快压下这种复杂的心情。 这时候松开反而显得过于刻意,他继续牵着她,一直持续到会场,两人坐下。 这一幕让周曼脑补出几万字的言情小说剧情,什么壁咚,接吻,甚至少儿不宜的画面都涌入她脑海里,而展辰良则颤了颤嘴唇,无言以对。 会场,不少明星拿出私有物品进行慈善拍卖,目前正在拍卖的是——青龙奖影后钟灵的一幅油画。 起拍价50万。 叶锦瑟不大懂画,绝不相信一个明星的业余之作价值50万。 她小脸皱成一团,暗暗地想:应该没有几个冤大头竞拍吧? 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 求助 显然,她错了。 有不少冤大头。 每次举牌都在原本基础上加多五万,陆陆续续加到100万。 “500万。”谢志康举牌。 顿时一阵哗然。 主持人都震惊了,口吃起来:“是、是500万吗?确定是500万吗?” 他还没来得及缓过来,看到有人举牌,是中交建设的CEO展辰良。 “1000万。”展辰良开口道。 一时间,整个晚宴像炸开锅,人声鼎沸起来。 “你……”叶锦瑟不可思议地望向陆言修。 她不清楚他公司是怎么运作,但知道展辰良的行为肯定是获得陆言修的授权。 “稍安勿躁。”陆言修淡声说。 钟氏珠宝集团市值百亿,段燕平会继续追加。 段燕平对女人向来大方,何况钟灵不是普通人。 源华集团是这次慈善晚会的赞助商,以他性格,绝不允许别人抢他风头。 舞台上,钟灵表情也变了。 她看看陆言修,又看看段燕平,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如陆言修所料,谢志康再度举牌:“2000万。” 叶锦瑟:“……” 她的脸要肿上天了。 这注定要上杂志头版的。 周曼又催促道:“色色,快拍照呀!头条靠你了!” “要拍你自己来。”叶锦瑟把单反塞给她。 周曼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只得自己上手。 她技术确实不如叶锦瑟,勉强能给主编交差。 主持人喊了句“2000万第一次,2000万第二次”,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时,展辰良又缓缓举牌:“3000万。” 主办方的高层都兴奋到晕倒了。 都是哪里来的神仙。 聚光灯全都笼罩在展辰良身上,他觉得自己要名声大噪了。 幕后大佬陆言修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好似局外人般。 主持人激动的目光转移到段燕平身上,包括其他媒体也关注着段燕平的一举一动,让他骑虎难下,气到不行。 “还加吗?”谢志康忍不住低声问。 他们都知道,这幅画当然不值这个价,但段燕平高调惯了,丢不起这个脸。 段燕平面色铁青,夺过竞买号牌,心一横:“5000万。” 现场一片寂静,都连主持人也失去了反应能力。 钟灵在大家看不到的角度扯扯他衣服,他才缓过来。 主持人看着展辰良,呐声问:“这位先生,你还加吗?” 展辰良摇摇头。 见状,段燕平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下真的结束了,避免夜长梦多,主持人赶紧定锤,说了一堆致谢的话,莫过于肯定段燕平对慈善事业所做的贡献,代表山区的孩子们感谢他,最后请他上台讲几句。 段燕平身着白底衬衫,蓝色西装,发型整洁,举手投足,人模人样。 他手拿话筒,环视一周,有几秒顿在展辰良和陆言修身上,很快收回目光,义正言辞道:“应邀参加今晚的慈善活动,我作为源华集团的代表感到十分荣幸。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育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但在遥远的贫困山区,很多学校都没有设立图书馆,孩子们缺乏图书资源,为此,我代表源华集团以实际行动来支持教育事业,把关爱和温暖传递给那些孩子们……” 这话说得多漂亮啊。 谁又能想到,在天上人间,用水枪朝叶锦瑟胸口射水的是他;走私原油香烟,破坏经济发展,践踏法治跟海关分赃的是他;在化妆间暴打杨莹的也是他。 嗯,他还吸毒。 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此时,在台上领奖,大谈做慈善的心得。 叶锦瑟讽刺地“呵”了一声。 她不满的情绪被陆言修发现,他问:“心里舒服点了吗?” 一股暖流涌向心头,身上的暴戾少了些许,她咧齿笑道:“山里的孩子们真的要谢谢你。” 这次竞拍的善款已经破了历届明星慈善晚会的记录。 她眼角眉梢染上笑意,陆言修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然而,蓄在她眸底的愉悦并未持续很久。 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她认得,这是胡晓冰的手机号码。 第六感提醒自己,一定有事发生。 “言修哥哥,可以借车给我吗?”叶锦瑟问。 “我开的话,考虑一下。”陆言修可没忘了她上次飙车受伤的事。 展辰良眼尖,立马说:“修哥,带上我。” 他察觉叶锦瑟的表情有些僵硬,猜到她不想他介入,实在放心不下:“要不,你叫上小陈,他开车稳当。” 陆言修朝展辰良摆摆手,向他拿过车钥匙。 两人往外走。 确保周围没什么人,叶锦瑟给胡晓冰回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有水声,胡晓冰的音调压得很低,声线也不稳,仿佛在克制体内的恐惧感:“叶、叶警官,他、他们大批人马去抓黄毛,黄毛有危险!” 叶锦瑟迅速判断出她口里的他们指的是陈平贵和旗下的打手。 今天她才和陈清聊过,警察也在追捕黄毛。 看来,陈平贵是想抢在警察之前把黄毛灭口。 “地址以短信形式发给你了!”胡晓冰恳求的语气,“黄毛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只有警察先找到他,才有可能活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叶锦瑟:“你不怕我把你告密的事泄露出去?” 胡晓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实在没办法了。” 叶锦瑟:“等我消息。” 瞥了一眼地址,陆言修带着她直奔目的地,车速很快,同时也很稳。 叶锦瑟暗想:不做赛车手可惜了。 -- 灭口 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漆黑一片。 黄毛辗转换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选了郊区的一栋烂尾楼落脚。 他大半天没进食,肚子已经很饿了,但不敢去买东西。 成群结队的警察在追捕他。 再过半个月,他就22岁。 这是大部分人大学毕业的年龄。 如果,他当初乖乖听父母的话,认真读书,也许不会沦落成今天这样。 手机铃声响起,是胡晓冰打过来的。 他犹豫一下,还是接了。 “冰冰?” “我,你陈哥。” 黄毛不敢作声。 这些天他刻意躲着陈平贵,毕竟他知道不少地下钱庄和赌场的运转情况。 “你躲着我,我怎么帮你?”陈平贵又说。 这句话黄毛有印象。 他记得胡晓冰也曾经说过,难道真帮他? 表情有些动容。 “段少和公安局局长关系好,肯定能保你,不过这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是弄张假身份证,送你出国,段少给你50万,够你在国外生活,想去哪里?马来西亚?泰国?” 听不到黄毛的响应,陈平贵刻意道:“不想?算了,等警察找到你,在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不——!陈哥!”黄毛握紧手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我想去泰国!” “……你在哪?” 黄毛立即报了地址。 “别动,我这就去找你。” 陈平贵挂断电话,把胡晓冰手机丢给贾仁意,叮嘱他盯着胡晓冰,没抓到黄毛前,他不允许她乱跑。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出去。 包房里只剩下胡晓冰和贾仁意。 胡晓冰心急如焚,好声好气道:“仁意哥,手机可以给回我吗?” “……” “陈哥要你看着我,可没说不能给我手机。”胡晓冰可怜兮兮地说,“我保证乖乖待着,不让你难做。” 贾仁意受不了女生哀求,露出不耐烦的眼神,把手机归还给她。 他在一旁用笔记本玩游戏,声音外放,吵到不行。 胡晓冰趁机去洗手间,锁好门,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拨通叶锦瑟电话,向她通风报信,暗暗祈祷一切都来得及。 ★★★ 时间慢慢流逝,黄毛越来越不安。 他下楼,准备开车离开,但关键时刻,汽车熄火,发动不起来。 不远处,有叁四辆车驶了过来。 黄毛拔腿就跑,发现自己被包围了,陈平贵向他走来,心头惊起一阵对未知的惶恐。 “不是警察,是我。”陈平贵笑道,“有什么好怕的。” 黄毛不自觉地慢慢后退,已经走投无路,抱着一丝侥幸,目光露出乞怜:“真的帮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帮你帮谁?”陈平贵说。 他话音刚落,黄毛被人从后方袭来,脖颈传来剧痛,很快晕过去。 再度醒来,他感到头脑嗡嗡地发热,一阵耳鸣,拼命挣扎,才发现自己双脚悬空,脖子正被尼龙绳紧紧地套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不远处,陈平贵正看着他。 怪不得我,都是你自找的。 黄毛面色青紫,双眼充血,猩红一片,死死地瞪他,布满震惊、疑惑和绝望。 他仿佛在说:为什么骗我? 陈平贵慢慢开口:“你怎么会傻到以为自己的命值50万。” ★★★ 烂尾的楼盘杂草丛生,没有一丝灯光。 车一停稳,叶锦瑟要下车,被陆言修制止了。 陆言修朝她示意了道路前方,停了四辆车。 在这个人烟罕至的郊区,不正常。 他目光扫了扫车型、车牌,莫约着时间,俊脸染上几分黑夜的深沉。 “瑟瑟,来不及了。”他说。 叶锦瑟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 嘴巴张了张,仿佛有话想说,但说不出口,随后重重地摇头,表示自己不信。 她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小区门口走出几个人,身穿便服,其中一个是陈清,正烦躁地用手搓搓脸。 叶锦瑟的身子重重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眼神有些茫然。 很快警察会封锁现场,进行勘察,法医人员也会过来,此地不宜久留。 陆言修启动汽车,离开这里,途中和警车擦肩而过。 叶锦瑟心有不甘,她联系陈清:“找到黄毛了吗?” 她暗暗期许黄毛逃跑了。 “死了。”陈清的声音有些怠倦,叹了口气,“脖子上套着绳索,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具体死因要等法医检查过才知道,现在还不能断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回去的路上,叶锦瑟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她安分地跟着陆言修回家。 “有烟吗?”叶锦瑟突然问。 陆言修看着她,逐渐皱起眉头。 “对噢,你好像不怎么吸烟。”叶锦瑟自言自语道,又说,“当我没问吧。” 她转身回房,走得很慢很慢,步伐疲惫。 “瑟瑟。”陆言修叫住她,对上她不解的眸光,“饿不饿?煮碗面给你吃。” 其实,陆言修厨艺很一般。 有记忆以来,为数不多的下厨全都贡献给叶锦瑟了。 他的关怀令叶锦瑟感到内心一暖,但她实在没有胃口,也不想将就,硬挤出一丝笑:“不饿,就是有些累,有些困,想休息一会儿,先回房了。” 在推开自己房门之前,叶锦瑟侧首,望向陆言修,发觉他的视线从未离开。 她读懂他眸底的担忧。 “阿修,今晚,谢谢你。”她又朝他笑了。 殊不知,她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好好休息,有事叫我。”陆言修说。 他知道叶锦瑟确实很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勉强她。 陆言修去厨房,给自己简简单单地做一碗面。 吃完后,他又动手煮一碗,特地加一个煎蛋,撒上碎葱花。 陆言修给叶锦瑟发了一条短信:不小心面放多了,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要是饿就吃点,不想吃就放着。 他回到主卧,准备洗澡,刚解开衣服,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赶紧走过去,屏幕弹出叶锦瑟的回复,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 “好”字是什么意思? 吃,还是不吃? 陆言修哭笑不得。 他洗完澡,身穿睡衣,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一边走向餐厅。 -- 醉酒 放在餐桌上的那碗面已经消失不见,叶锦瑟还特地洗了碗筷。 肯吃东西,还有得救。 陆言修唇边晕开一抹笑。 回到房中,他收到展辰良的信息。 展辰良:修哥,事情办妥了。 陆言修:辛苦了。 展辰良:修哥,明天有个晚会,很多名媛都参加,你来吗? 陆言修:要去你自己去。 收到短信,展辰良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掰不直了吗? . 凌晨两点,主卧传来阵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不等陆言修反应,已经有人打开灯,一下子房间亮了起来,这对仍在睡觉的人而言绝对是一种突如其来的酷刑。 陆言修从床上坐起来,睁开惺忪的眼眸,蓦地对上叶锦瑟的面容,瞬间清醒。 她……就在床边,和他大眼对小眼。 陆言修自下而上地扫视她,长发披在身后,穿着棉质及膝睡裙。 里面是……真空的。 要比看她身裹浴巾更刺激。 陆言修太阳穴突突地跳,心想:也太看得起我的自制力了。 叶锦瑟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红酒,面带酒意:“阿修,睡不着,陪我喝酒。” 她一开口,身上的酒气更浓郁了。 陆言修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躁动和下腹的欲念,耐着性子问:“你喝了多少?” 叶锦瑟掰手指认真地数了起来:“叁瓶?” 她自己都不大确定,下一秒笑嘻嘻地推翻:“好像是四瓶。” “还没醉,我的酒量是不是很好啊?”她把脸凑了过去,很自豪的模样,但身体已经是晃啊晃的状态。 只是没有醉倒而已。 手里捧的是限量版的珍藏酒,被她这样糟蹋,陆言修很心疼,但更心疼她。 不能让她再喝下去了,否则明天准头疼。 陆言修有裸着上身睡觉的习惯,很明显不太适合跟她有太多肢体接触,但他并不奢望叶锦瑟会乖乖地出去。 清醒的叶锦瑟可能还会趁机多瞟几眼,何况现在迷迷糊糊的。 他下床,走向衣帽间,还没来得及拿一件睡衣套上,被叶锦瑟拽住。 “身材很好,不用穿的。”她说。 “……”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裤? “来!喝酒!”她仰着头,凝望他,语气软软的,“不是很懂红酒吗?你跟我说说这些酒的故事。” 陆言修盯着叶锦瑟的眼眸有些深沉。 过了好几秒,他缓声道:“我不能喝酒,你忘了?” 叶锦瑟歪着脖子,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仿佛真不记得了。 “你说的。”陆言修脾气好地解释。 “那我现在说,你能喝!”叶锦瑟露出狡黠的笑。 “……” 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顺着她的步伐去到饮酒区,吧台上放在叁瓶凌乱的空酒瓶,沙发区那里也有一瓶,以及一些开封的零食,沙发靠枕被她丢在地上。 要拆家的节奏。 叶锦瑟从酒柜杯架又取下一个葡萄酒杯,放在吧台上,感觉它有些晃动,殊不知是自己脚步在浮动,等它不怎么晃的时候,才往里面倒酒,差点就要溢出来。 陆言修不着痕迹地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我帮你。” 叶锦瑟站直身子,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浓眉皱起,嫌弃的口吻:“你是不是买了假酒?怎么都一个味儿,苦苦的,涩涩的。” 假酒? 他会买到假酒? 陆言修被气笑了。 现在给她仙琼玉浆,都会觉得一个样。 “你喝太多了。”陆言修把她的酒杯移到自己面前。 “自己倒啊!为什么拿我的?”叶锦瑟伸手想把它抢回来,奈何手不如陆言修的长。 “哼!”她打了个酒嗝,语气张狂,“我喝酒可以不用杯子的!” 拿起酒瓶往嘴巴上灌,还没成功,她被陆言修制止了。 这下,叶锦瑟真的生气了,横眉竖眼:“不陪我就算了,还不让我喝,你回去睡觉吧!这里不需要你!你走你走!” 她一边说,一边把他往房间的方向推。 陆言修一把抱住她,但叶锦瑟练过跆拳道,挣扎起来很厉害,尤其仗着酒劲加持,手肘大力往后一顶,疼痛感席卷胸口,他闷哼一声。 不仅拆家,还家暴。 无奈之下,他只得加大力道,用手臂把她困在怀里,不容她动弹半分。 陆言修低声道:“难过,就哭出来。” 她心口憋着一股气,如果不发泄出来,不会好受的。 叶锦瑟自知体力拗不过他,安静了些许。 听到他的话,她怔怔地说:“我不哭,只有没用的人才喜欢哭。” 闭上眼眸,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紧紧地绷着身体,极力压抑胸腔不断喷涌的情绪。 “不是你的错。”他在她耳边低语。 叶锦瑟愣住了。 她不自觉地睁开眼睛,看向陆言修,豆大的泪水瞬息滑落。 “都不是你的错。”他重复刚才的话。 陆言修凝望她的眸光布满怜惜,语气无比笃定。 他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并且坚定地告诉她,发生的这些事都不是她的错。 叶锦瑟满心震撼。 甚至忘记了呼吸。 好一会儿,她才重重地吸了口气,眼泪再度掉下来:“是我的错。” 她舔了舔嘴唇,似乎下定很大的决心,脸上满满的自责和悔恨:“如果不是我假冒小丽,她就不会受到迁怒,也就不会死,黄毛也不会死。” “阿修。”叶锦瑟抬起眼睑,怔怔地看着他,眼里布满血丝,嘴唇颤抖,“我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我不应该休学,不应该回到青城,不应该螳臂当车,自以为是!”她唇边扬起自嘲的笑,“我大错特错。” 最后几个字,她念的极轻,泪水打湿脸颊,滑入唇边,又咸又苦。 “能放弃吗?”陆言修问。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她心头。 叶锦瑟紧紧地抿着唇瓣,眼神迸发出异样的光芒。 -- 陪睡 “继续查下去,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除了王小丽、黄毛,肯定还会有李小丽,陈小丽。”陆言修垂眸,望着她布满倔色和痛苦的小脸,“这是一条道走到黑的路,能放弃吗?” “不能。”叶锦瑟眼里光芒灼灼,“我做不到。” 她不自觉地抓住陆言修手臂:“一开始,我以为是简单的官商勾结,到后面,他们吸毒,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离真相越近,就越放不下,我……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叶锦瑟收紧五指,指甲深陷他皮肤里,浑然未觉,仿佛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一抹嗜血的杀意:“甚至想过,一枪崩了段燕平。” 她身上的戾气太重,重到无法质疑她的话。 半响,他没说话。 叶锦瑟抬眸,看向陆言修。 他凝视她,眉眼里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怜惜和柔情。 突然间,叶锦瑟意识到自己说了混蛋话,为有杀心感到害怕和不适。 情绪变化全然落在他眼中。 陆言修伸手,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唇边挂着浅笑:“瑟瑟,他不配。” 叶锦瑟瞳孔微微一缩。 “对他这样的人,死了太便宜。”陆言修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段燕平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用余生在牢里感受孤独,恐惧,直到绝望,奔溃。” 声音依旧温润悦耳,吐露出的话却令人头皮发麻。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放弃吗?”叶锦瑟怔声问。 “我只是希望你别受伤。”陆言修轻声开口。 叶锦瑟紧抿着唇,神情有些恍惚。 这次,她没受伤,却见证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什么都做不了。 他掐了掐她脸颊,夺回她注意力。 迎着她沁满怒火和警告的明眸,陆言修加大手上的力道,沉声说:“该为黄毛和王小丽死亡负责的人是段燕平,他可能在开香槟庆祝,确定要继续自责?” 叶锦瑟看着他,良久没说话。 直到他松手,她揉揉有点疼的脸,语气有些憋屈:“我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完全没有线索。” “现在只要做一件事。”他悠声道。 “……什么?” “睡觉!” 她被腾空抱起,往房间里送。 陆言修把她放在床上,俯身摸摸她头发:“好好休息,明天再战。” 在他转身的一瞬,一只手抓住他手腕。 身后送来她软糯的声音:“可不可以留下来?” 陆言修怔住。 心跳在加速。 “像小的时候一样,在旁边陪着我。”她又说。 陆言修闭上眼眸,仿佛在压抑什么,过了几秒再缓缓睁开。 他搬来一个皮质矮凳,坐在上面,对上她的目光:“你睡着我再走。” “今晚可能要辛苦一会儿了。”叶锦瑟紧紧地攥着他手腕。 “还不闭眼?”陆言修故意拖长尾音,生怕她听不出威胁。 叶锦瑟立即阖上双眸,唇边隐约带着笑意。 许是因为太累,又喝了酒,叶锦瑟很快睡着。 陆言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皮肤白皙细腻,睫毛纤细浓密,如扇形般展开,一定程度上盖住黑眼圈。 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 他心口荡起怜惜。 好强,执拗,一根筋,还有些冲动,脾气也不怎么好。 偏偏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善良,勇敢。 陆言修凝望她的眼神愈发柔和。 情不自禁地伸手覆上她脸颊,指腹轻轻地抚摸。 “不要走……” 空气中突然响起她的声音,他手指不由得一僵。 她眉头微微蹙起,唇瓣又动了动:“言修哥哥……” 陆言修脸色变得复杂。 她在梦中喊自己的名字,他感到开心,但哥哥两个字冲淡了心头的欣喜。 竟不想听到她喊自己哥哥,宁可她没大没小地跟着谢暮江叫他阿修,至少没有年龄辈分的区别,显示普遍意义上的平等。 不愿当她哥? 陆言修的瞳孔骤然放大,似乎这些天怪异的举动都有了合理解释。 他喜欢上了她? 这个念头来的触不及防,甚至难以接受。 毕竟,他一直以为自己把她当妹妹。 要推翻多年的认知,太难。 而且,她小他太多。 就在这时,叶锦瑟翻了个身,他的手掌被她用脸颊压着,她浑然未觉,蹭了蹭,唇角微扬,碰到他指尖。 陆言修心脏颤了一下。 她唇形很好看,不薄不厚,淡淡的粉色,很柔软。 他脑海又闪现她吻他的画面,望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地沉下去。 喉结上下地滑动。 他不自觉地往前凑,她睡得一脸香甜,浑然不知危险在靠近。 即将碰到唇瓣的瞬间,他的吻落在她耳边的发丝上。 头发软软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她沐浴后的味道。 再度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不能再待下去了。 下次未必能控制得住。 他轻轻地抽回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合上房门。 动作流利快速。 背抵着门,陆言修仰头,微微喘了口气。 现在,他满脑都是她柔软的嘴唇,她身裹浴巾的画面,甚至她身穿睡裙,喊他喝酒的模样。 她脸颊泛红,带着撩人的酒气,向他靠近:“你身材很好,不用穿。” …… 画面快控制不住了。 他猛地甩甩头,回自己房间,冲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凉水澡,勉强压下燥热感,把头发吹个半干,躺回床上。 翻来覆去,脑里想到的还是叶锦瑟。 她在耳边呢喃:“我去洗澡了,可以顺便一起洗。” 操! 陆言修猛地睁开眼,心想:完了。 真的完了。 . 叶锦瑟醒来,看看手机,时间还早,准备再睡一会儿,想起什么般,倏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去客厅和吧台溜了一圈,四周干净整洁。 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泛疼的太阳穴提醒她,那些都不是梦。 只有一个解释,阿修帮她收拾残局。 她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冻的咖啡饮品,刚拧开盖子,一只手横了过来,她对上陆言修的眼眸。 他顶着两个熊猫眼,眸底蕴含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深沉,专注,好似还有一丝烦躁? 还有能让他心烦的事儿? -- ⒹοиɡиαиsⒽù.Ⓒοⓜ 邀约 她实在琢磨不了,扬起唇瓣:“早啊!” “别总是一早喝冰咖啡。”陆言修把一杯水递给她,“喝水,对身体好。” 一点味道都没有,她才不想提前加入养生大潮。 叶锦瑟一脸嫌弃。 然而,她还把咖啡放回冰箱,接过他的好意,喝了口温水,感觉舒服些了,忍不住问:“昨天没睡好?黑眼圈好明显。” 陆言修:“……” 蓦地,叶锦瑟回想起昨晚的所作所为,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挤出个尴尬讨好的笑:“昨晚,谢谢你了。” 这段时间,总在跟他道谢,要比她头二十年所说的总和还多。 “就一句谢谢?”陆言修语调微扬,仿佛在说她没诚意。 叶锦瑟想了想,说道:“周叁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啦?”他嘴里反问,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请你吃饭,去南山酒窖,听说那里的红酒不错。”她眨眨眼睛,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人。”℗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必须不错!他直接收购了叁家法国波多尔地区一级葡萄酒庄,致力于将南山酒窖打造成青城最好的葡萄酒餐厅。 陆言修饶有兴致地笑问:“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人?” 叶锦瑟默了一会儿,很想说:多一个人就不买单了。 但她不想让陆言修点菜的时候有心理压力,毕竟他帮的都不是小忙,要是吃饭的时候顾虑这顾虑那,不如别请客,在家里给他做蛋炒饭得了。 “方便我们说话呀!”叶锦瑟仿佛确有其事地说。 陆言修俯视她,眼神清朗如水,让叶锦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在她犹豫说出实话的时候,陆言修说:“就这么定了。” 他清隽的脸浸染了浅浅的笑,越来越深,像是内心深处一路加深的愉悦。 叶锦瑟有一瞬间看呆了。 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你去运动吧,我待会儿出门,会给你做好早餐的。” 这下,陆言修再也不问她有什么吃了。 他吃什么,由她决定。 陆言修运动完,第一时间去了餐厅。 餐桌上摆放着玉米百合肉末粥,香煎吐司片,意大利早餐肠,外加一杯热豆浆。 色香味俱全。 与上次的叁个荷包蛋放在叁个餐盘上的早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陆言修忍俊不禁。 为了这早餐,多熬几个夜都成。 ★★★ 青城公安局。 陈平贵被一个警察和陈清夹在中间,被迫跟着他们往审讯室走去,途中见到也被带来问话的胡晓冰。胡晓冰一看到他,马上畏畏缩缩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眼角余光仍是捕捉到陈平贵投过来的目光,布满阴沉和警告,她感到浑身一冷,头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见陈平贵放缓脚步,陈清重重地推了他一把,力道很大,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陈平贵恶狠狠地回头,怒视她,内心直骂:臭娘儿们!等我出去有你好看! 陈清木着脸,张嘴就骂:“你他妈的看什么看?现在轮到你了!” 审讯室内。 陈平贵坐在椅子上,被迫戴上手铐,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长方桌,对面正坐在两个刑警,其中一个是陈清,另一个25岁左右的青年,利落寸头,单眼皮,高鼻梁,眼神也相当犀利,叫韦令杨。 陈清声音冷淡:“姓名。” 陈平贵背靠着椅子,很放松的姿态,翘起二郎腿,挑衅道:“警官,又不是第1次来,这些话能省就省吧。” 韦令杨一听,有些按捺不住,想站起来,被陈清压住。 陈清掀了眼皮,看向陈平贵,眸光锐利如刃:“劝你好好配合,否则你可能还要来第3次,第4次,每次待够24小时,你自己看着办呗。” 漫不经心的语气,句句透着威胁。 陈平贵和她对视几秒,最终扛不过,咬咬牙,挤出几个字:“陈平贵。” 陈清用笔记录他的话,又问:“年龄。” “……39岁。” “职业。” “端诚集团CEO。” “端诚做什么的?” “为中小企业、私营业主提供融资和咨询服务。”陈平贵开始不耐烦了。 “不就是民间放贷嘛,地下钱庄。”陈清斜斜地勾唇,语带讽刺。 “警官,我们有经营许可证,合法经营的。”陈平贵脸色很不满。 陈清见他坐直身体,往前倾,是一个攻击性的姿势,仿佛想在气势上压倒她。 她不痛不痒道:“合不合法,我们会查。” 瞬息间,她看到陈平贵的眼神有些闪躲,这是真心担心她查端诚集团的合法性,但他神情转瞬变了,笑容可掬:“行得正,坐得端,经得起查。” 他对公司的账很放心。 陈清握笔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地问:“你和黄毛是什么关系?” “他是公司的销售。” “为什么杀了他?” 陈平贵心突突的跳了一下,有些恍惚,在开口的时候立即发现陈清在给他挖坑,暗骂臭娘儿们,压着怒火:“警官,说话要有证据,不能为了破案,随便冤枉好人啊!” 好人……陈清冷嗤一声。 韦令杨看不下去了:“清爷,还跟他费什么话,我们手头明明有足够多的证据。” 证据?他们手上有什么证据?陈平贵皱眉,忍不住回顾作案细节,试图找到漏洞。 他表情落在陈清眼里,陈清反而训斥起韦令杨:“急什么急!总要给人坦白从宽的机会。” 说完,陈清看向陈平贵,语气缓和:“陈平贵,说吧,怎么杀黄毛的?” 她从问为什么杀到怎么杀,好似陈平贵已经承认自己是凶手般,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监控审讯室,韩肖竹目睹全程,勾唇笑了。 她和令杨一唱一和,配合的不错。 陈平贵满脸横肉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显然有些紧张了。 “主动坦白,可以从宽处理,我们想帮你,你也要给我们帮你的机会才行。”陈清乘胜追击。 -- ⅾοиɡиαиsⒽù.Ⓒοⓜ 坦白 青城大学北区女生宿舍楼6栋。 胡晓冰单手拿着电话,推开窗户,透过缝隙俯瞰楼下:“到了?” 在宿舍楼门口没看到叶锦瑟,她只留意到有个打扮清爽颜值逆天的男同学,他也在打电话,可能等女朋友吧。 就这样想着,男同学忽而抬头,眸光精准地看她,吓得她心猛地跳一下。 叶锦瑟留意到宿舍楼附近有便衣,压低声量:“你被警察盯上了?” 胡晓冰:“……黄毛死了,当晚连夜被带去审讯。” 一早还被叶锦瑟骚扰,她知道躲不过,干脆不去上课,请假一天。 “宿舍有人吗?” “舍友都去上课了。” “你别下来,我上去。” 她真上来?胡晓冰跑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确认身上的伤痕都被衣服遮住,正犹豫要不要收拾一下脏乱的宿舍,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胡晓冰看到叶锦瑟。 她已取下帽子和眼镜,长发披肩,牛仔外套搭在手臂上。 帅气落拓,又明艳张扬,这么复杂的气质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 如果手上没提着豆浆油条,很适合去T台走秀。 见胡晓冰干愣着,叶锦瑟挤了进来,合上门,环顾周围,四人间的宿舍,上面是床,下面是桌椅,她把早餐放在胡晓冰的桌面上,注意力放在隔壁的空床,用食指擦了一下,沾到不少灰尘。 应该是王小丽的位置。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叶锦瑟拉开椅子坐下来,扬扬下巴:“吃完我们再聊。” 对于她自来熟的行为,胡晓冰并不觉得奇怪,咬一口油条,喝一口豆浆,眼角余光撇向叶锦瑟,叶锦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贴在墙上的照片,照片上她和王小丽笑得很灿烂。 一时间,胡晓冰百感交集。 叶锦瑟语气沉重:“黄毛我没救到。” 胡晓冰喝了最后一口豆浆,顿觉刚才还觉得发甜的豆浆有些苦涩。 叶锦瑟:“对不起。” 胡晓冰的眸光微微晃了一下,没想到像叶锦瑟这样自傲的人会向自己道歉,望着她,轻声说:“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 叶锦瑟嘴巴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中愧疚感少了很多。 她目光变得温柔了些许。 胡晓冰:“那晚,给你打了电话……” 叶锦瑟心里明白她在担忧什么,掏出手机,宿舍响起胡晓冰的声音:“叶、叶警官,他、他们大批人马去抓黄毛……” 胡晓冰脸刷地一下白了。 “我有电话录音的习惯。”叶锦瑟按了暂停键。 “你想怎么样?”本以为她是值得信任的。 “之后,你给我电话,不会再录音。”她微微一笑,当着胡晓冰的面,删除这段音频。 胡晓冰呼吸一滞,明白她意思。 跟她聊天,心情像坐山车,忽上忽下,太不容易。 走到饮水机,胡晓冰给自己倒杯水,喝了口,这才又倒了一杯,递给叶锦瑟:“谢谢。” 她当面删除自己爆料的证据,提醒自己不用担心被揭发,叶锦瑟在展示诚意。 接过水,叶锦瑟仰头喝了半杯,正色道:“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为什么能确定黄毛不是凶手,又知道陈平贵带人去找他?” 胡晓冰一字一句缓慢地反问:“你不是警察,对吗?” 在警局没看到叶锦瑟,对于她和黄毛通话的内容,警方竟一无所知,说明,叶锦瑟没向段燕平爆料,也没告诉警方,保护了她,也暴露她并非警察。 “我没说过自己是警察吧。” “……”可她也没付否认。 “我是一名调查记者。” “什么是调查记者?”胡晓冰只听说过娱乐记者,体育记者。 “……专门揭发一些违法犯罪、损害公民权利和公众利益行为的黑幕,是个苦逼的活儿,现在全国调查记者不过数百人。”叶锦瑟淡淡地说,想了想,多加一句,“目前在跟进源华集团走私原油和香烟这条线。” “你、你就是……”胡晓冰瞠大瞳孔,面露惊恐,惊慌之下,话不成句。 “恩,我就是冒充小丽潜入段燕平包房的那个人。”叶锦瑟补充她的话。 难怪她手上会有自己陪酒的照片。 胡晓冰面如土色,手脚冰凉。 段燕平到处搜刮,且扬言要将其挫骨扬灰的人正坐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她还向她爆出陈平贵追杀黄毛的信息。 突然,胡晓冰觉得叶锦瑟比警察还可怕。 “为什么要告诉我?”好半响,胡晓冰才找回声带。 “你和段燕平他们不同。”叶锦瑟说。 她为陪酒羞愧,为王小丽的死难过,甚至为了救黄毛不惜冒着风险求助警察,叶锦瑟坚信胡晓冰本质是善良的,只不过手上有把柄被谢志康他们抓到。 “我信你,正如你信我。”叶锦瑟又说。 胡晓冰一愣,脸色恢复如常,慢慢地说:“十来岁,爸妈离异,我和弟弟跟着妈妈生活,弟弟还小,在读中学,妈妈身体不好,盼着我大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养家糊口,我……不能有事。”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她那天晚上说。 叶锦瑟理解这句话了。 可能正是这样,不管身体承受多大折磨,胡晓冰都苦苦支撑着。 经过黄毛被害这件事,她对段燕平他们有更深刻的认识。 她不敢继续协助调查。 “你不想找出杀害小丽的真凶吗?”叶锦瑟问。 胡晓冰望向自己和王小丽的合照,回想起什么两人共处的美好时光,神情复杂。 “不想将真凶绳之以法,让她得以瞑目?”叶锦瑟继续追问。 -- 线索 叶锦瑟的质问钻进胡晓冰耳朵里,有股振聋发聩的力量。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有血丝蔓延,似乎陷入挣扎中。 叶锦瑟无意给胡晓冰洗脑,不再问下去:“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 胡晓冰半天不说话,空气里都是窒息的沉默。 见状,叶锦瑟站起身,准备离开,后方传来胡晓冰的声音:“害死小丽的人是谢志康。” 是她一贯的语调,软弱,轻微,又夹着愤怒,无助。 叶锦瑟满脸惊愕:“你怎么知道?” 胡晓冰垂下眼眸,怔声说:“陈平贵知道黄毛和我关系好,抢走我的手机,联系他,哄他说出藏身地点,紧接着带上大批人马出去,我给你通风报信后,就通知黄毛赶紧跑,没想到…… 眨眼间,她眼泪落下来。 一张洁白的纸巾映入她眼帘,抬眸,看向叶锦瑟。 叶锦瑟:“擦擦。” 胡晓冰擦拭了眼泪,调整心情后,音调稍微平缓些:“他在电话里和我说,小丽被谢志康注射大量毒品,吸毒过量猝死的,他们半夜叫黄毛抛尸。“ 叶锦瑟一只手撑着椅子,深深地呼吸,胸口上下起伏,喃喃道:“难怪警察在黄毛的车里检测出小丽血液。” 万万没想到,凶手不是段燕平,而是谢志康。 谢志康入职源华集团之前,在海关身居要职,据说是源华高薪挖他到公司担任政府关系总监,主要工作是维护政府和其他金融机构的合作关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主要是维护海关高层的关系,以便走私货物。 他对段燕平而言,至关重要,这也就是他犯了命案,段燕平也要保他的原因。 大致缕清利益关系,叶锦瑟急声问:“这些都是黄毛的片面之词,有证据吗?” 胡晓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层面,摇了摇头。 叶锦瑟心里有数,掩盖不住失望:“和警察说过吗?” 胡晓冰不敢看她布满期望的眼神,垂下眼睑,又摇摇头:“陈平贵猜到警察肯定会查黄毛的通话记录,在警察来之前,提前和我对好口供,我打电话给黄毛是问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他之前经常接我下班,这个借口能说得过去。” 叶锦瑟:“……” 胡晓冰小声嗫喏:“对不起。” “能理解,黄毛在烂尾楼遇害,那里人烟稀少,根本没有监控,陈平贵老谋深算,只怕警察很难在24小时内找到证据,你不配合他,他一旦出来,肯定找你算账,段燕平和谢志康也不会放过你。”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胡晓冰面露感激,赶紧补充:“也许有证据,不过不是谢志康的,而是陈平贵洗黑钱,具体怎么洗,我也不懂,黄毛记在本子里,本子藏在他老家房间的镜子后……” 话还没说完,叶锦瑟抱住了她,不断地收紧手臂的力道:“谢谢你,你是最勇敢的。” 语调很慢很慢,嗓子因为过于激动显得略微低哑,却如此真实的在耳边,胡晓冰眼眶发热。 “我绝不会出卖你,放心。”叶锦瑟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她力道很大,挤压到手臂的伤口,胡晓冰感到很疼,还觉得温暖和安心,强忍疼痛,面露笑意:“我信你。” “警察派人跟踪你,意味着他们不相信你,最好待在宿舍,别往醉红楼跑。”叶锦瑟松开她,叮嘱道。 “谢志康手上有我裸照,我没得选。”胡晓冰苦笑。 “妈的,那群人渣!”叶锦瑟恨得牙痒痒。 “习惯了。”倒是胡晓冰安慰回她。 “冰冰,你不该习惯,也别感到可耻,更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叶锦瑟的语气是难得的温和,却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胡晓冰感觉有什么正在体内觉醒,暖暖的,很强烈,涌向四肢百骸,怔怔地看着叶锦瑟。 她一直以为沦落成如今的地步,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活该。 叶锦瑟被她感动的眼神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手臂:“再这样看下去,你会爱上我。” 夸张的言语和动作让胡晓冰忍不住扑哧笑了。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黄毛老家一趟。” “注意安全!”胡晓冰脱口而出。 叶锦瑟微愣,回她一个笑脸。 . 黄毛老家在城郊,过去莫约一个半小时,途中叶锦瑟接到周曼的电话,周曼追她要段燕平和杨莹的石锤照。两人干脆约中午一起吃牛肉火锅。 站在一栋老旧居民楼楼下,叶锦瑟对了一下门牌号,确定没错,快步上楼,站在门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细钢丝,后插进锁内,摇晃两下,听到一声咔哒声,门缓缓地开了。 进入眼帘的客厅,家具很陈旧,茶几和电视柜的抽屉都有翻动的痕迹。 有人比她先到一步。 蓦地,房间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很细微。 叶锦瑟依旧听到。 有人! 环顾四周,放在阳台的不锈钢伸缩晾衣杆引起她注意。 叶锦瑟将晾衣杆调节到适合的长度,慢慢地往房间里走去,推开木门。 门开的瞬间,一把冰冷的手枪对准了她。 “警察,别动!”布满警告的声音划破空气。 叶锦瑟扼住动作,此时晾衣杆已逼近陈清额头。 “立马放下凶器!”陈清二次警告。 显然,她还没认出是叶锦瑟。 叶锦瑟把晾衣杆丢到一边,无奈道:“是我。” 陈清:“……” 还认不出。 叶锦瑟调整喉咙发声的位置,切换成正常说话的声线,嗓音从中性的低音炮变得清脆有力:“你爸!” 陈清的脸抽搐了一下,一巴掌拍过去,被叶锦瑟灵活躲过。 她目光扫向叶锦瑟的鞋子:“里面垫了5厘米的内增高吧。” 叶锦瑟露出嫌弃的表情:“没认出来就拿我身高说事,有意思吗?” “正常女人会有这么粗狂的眉毛和明显的胡渣吗?还戴帽子戴眼镜!”被戳穿的陈清有些气急败坏。 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叶锦瑟能扮演王小丽而不被段燕平发现。 这哪是化妆,简直是换头。 “怎么在这里?”陈清把手枪别在腰后。 “散步。”叶锦瑟漫不经心地回应。 “……”散步散到别人家里来,也是厉害。 陈清见她像个陀螺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问:“找什么呢?” “黄毛跟了陈平贵这么久,可能留有陈平贵洗黑钱的证据。” “别找了,昨晚我们已经来过一遍了,发现这里被其他人翻动过,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陈清跟着她步伐来到主卧附带的洗手间,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叶锦瑟唇边扬起得意的笑:“万事皆有可能。” 她从口袋里掏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螺丝刀,拆下镜子上的螺丝,随手找来毛巾裹住手指,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摘下来,敲敲墙面,倾听声音,找到一片瓷砖,自信满满道:“是它了。” “你丫的做过小偷吧!”这动作太利索。 叶锦瑟耳边响起男性的追骂声——抓小偷!抓小偷! 她眸光骤然变得狠厉,转瞬对上陈清若有所思的注视,撇了撇唇角:“技不如人就人身攻击,警察办案也就那样。” “……” “要不你来?” 叶锦瑟把螺丝刀递给她。 她站着看戏也挺久了,该活动活动。 “站一边儿去。” 陈清把螺丝刀插进瓷砖阳角,整片瓷砖掉了下来,果然是暗格,里面放置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盒。 盒子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否则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她和叶锦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捕捉到兴奋和激动。 陈清拿出塑料盒,用力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叶锦瑟抢过来,左右翻看,确实什么也没有,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陈清咬了咬牙,恨声道:“曾经来过两批人。” 叶锦瑟眼眸微微一眯,将混乱的客厅和这个镜子背面的暗格作对比,顿时茅塞顿开:“在警察来之前,这里来过两批人,一批人翻箱倒柜,做事毛躁,没有耐心;另外一批人恰好相反,不管动了什么都物归原位,了无痕迹。” 作为刑警,陈清有警察办案的敏锐度,稍加点拨,叶锦瑟马上理解了。 确实聪慧,是个做警察的料。 “除了陈平贵的手下,到底还有谁来过呢?”叶锦瑟想了想,建议道,“可以调一下周围的监控,也许找到可疑的人。” “查过了,这里是郊区的老式居民楼,监控覆盖不够全面,暂时没找到可疑的人,现在,最可疑的……”陈清顿住,看着她。 -- 火锅 叶锦瑟翻个白眼:“陈警官,要带我去公安局审讯一番吗?” “肚子饿了,昨晚至今都没怎么吃东西。” 这话牛头不搭马嘴的,意思也很明显。 叶锦瑟也想从陈清这里了解陈平贵的现状,只得顺着这位佛爷,丢掉手里的塑料盒,一把揽住陈清肩膀:“走,吃火锅去,鳗鱼请客,想吃什么点什么。” 在路上的周曼立即打了个喷嚏,心想:有人挂念我? . 青城周记牛肉火锅店。 在服务员带领下,叶锦瑟推开包厢门。 餐桌上摆满菜盘,牛肉火锅汤底冒着热烟,很快要沸腾。 周曼在看报纸,嘴里发出“啧啧”声。 这条鱼又在抽什么风? 叶锦瑟走过去,瞥了一眼,视线定住:“明星慈善夜获1亿美元匿名捐赠,善举轰动青城。” “这条新闻霸占了各大杂志报刊的头版,所有人都在打听这位幕后大佬的真实身份,段燕平花了5000万,连个水花都没有。”周曼再度感叹,“厉害到不行!” “1亿美元,6亿多人民币,大手笔,要打破青城慈善捐款的记录了吧?”陈清也忍不住夸一句。 “清姐,重要的是不留名啊!”周曼双手撑着下巴,做星星眼状,“他已经超过了埃里克,成为我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偶像。” 叶锦瑟嗤笑:“连名字都不知道,好意思叫偶像?” 周曼露出质疑的眼神:“难不成你知道?” “我……”叶锦瑟看了一眼陈清,话到嘴边就变了,“知道也不告诉你。” 周曼委屈巴巴的模样:“小色色~” 叶锦瑟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别这么叫我,矫情死了。” “小~色~色~”周曼刻意拉长每个字的尾音,直到眼前出现段燕平和杨莹亲密拥抱的照片,她才作罢,赶紧接过,毫不吝啬心中的赞赏,“这构图、光影、色彩,拍的真好!” “给段燕平献身的女明星不少,杨莹不是第一个,见不得会是最后一个,其他的都没传过绯闻,她要想借助段燕平炒作新戏,建议她慎重考虑一下后果。”叶锦瑟又补了一句,“等收到钱,把建议转达给她。” “你倒是挺关心杨莹的。”周曼把照片塞进自己包里。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叶锦瑟说。 说着,周曼和叶锦瑟把目光齐齐射向陈清,她已经解决一盘牛肉了。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陈清筷子停不下来,把煮好的半盘肥拼扫到碗里。 叶锦瑟和周曼:“……” 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执起筷子。 一颗牛肉丸腾空出现在碗里,陈清看了叶锦瑟一眼,叶锦瑟一边吃,一边问:“陈平贵审的怎么样?” 顿时,陈清没了胃口。 她放下筷子,语带怒意:“妈的!审了一晚上,屁都没放一个!严重怀疑他和下面的人合伙做假口供。” “还有那个胡晓冰,在黄毛遇害前,两人打过两通电话,说是问他怎么不来接自己下班,把我当傻子了!”想起这些,陈清就一肚子气,更是吃不下了。 叶锦瑟努力缓解心口的怒火,往嘴里塞了一口蔬菜。 她心里明白法庭审判,重证据,轻口供,即便胡晓冰实话实说,供出陈平贵有杀人动机,口供没有其他证据相印证,是不能定罪和量刑的,结果就是,陈平贵、谢志康他们继续逍遥法外,胡晓冰遭受报复。 叶锦瑟又问:“能确认黄毛是他杀吗?”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陈清沉声道,“尸检结果确认他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察觉周曼脑袋上顶着叁个大大的问号,陈清决定说人话:“黄毛后颈部曾经受伤,最终死因是缢死,可能是自缢,也可能是被人打晕后,套在绳子上,伪造自缢的假象。这种情况很罕见。” 周曼:“如果他没杀王小丽,为什么要自缢?” 叶锦瑟:“鳗鱼,你好聪明,知道我要问什么。” 周曼翘起尾巴:“那是!” 这两人耍宝给陈清沉重的心情注入一丝活力,答道:“我们在黄毛出租屋的厨房刀具上提取到少量人体组织,经检验,属于王小丽。目前来看,黄毛杀害王小丽,将其抛尸,证据链完整。” 叶锦瑟艰难地开口:“也就是说,所有证据都指向黄毛畏罪自杀?” 陈清沉重地点点头。 “可怕,太可怕了!”叶锦瑟感到有股寒气通过毛孔深入体内,不停地涌向心脏的位置。 段燕平那个群体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你信吗?”叶锦瑟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清。 对上她刺穿灵魂般的眼神,陈清不由得心中凛然:“太顺利,太完美,反而有问题。” “黄毛和王小丽、胡晓冰的关系很好,没有杀人动机,直觉告诉我,害死王小丽的另有其人,真凶担心黄毛被警察抓到,暴露真相,这才杀人灭口,伪造证据,误导警方以为黄毛畏罪自杀。这是一群有组织有预谋的高智商犯罪群体,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他们身上绝对不只是背着两叁条命案。”陈清目光笃定。 心里隐约感觉到,这将是她迄今为止刑警生涯中最大的案件。 周曼听得云里雾里的,也能察觉案件的恶劣性,呆呆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叶锦瑟和陈清异口同声:“买单!” 周曼:“……” 听了她一席话,叶锦瑟稍稍放心,至少确定陈清会继续查下去。 叶锦瑟夹起一颗牛肉丸,咬了口,假装不经意地说:“王小丽不是吸毒吗?会不会是贩毒的人杀了她?身上这么多伤痕,有没有可能死前受过性虐待?听说谢志康有SM的癖好。” 陈清抬眸望向她:“考不考虑当警察?” 叶锦瑟:“……” 陈清:“我们在和负责经济侦查、毒品侦查的同事合作,追踪王小丽毒品来源这条线。” 叶锦瑟暗暗欣喜,表面不动声色:“如果能找到黄毛藏在盒子里的东西就更好了。” 陈清:“当刑警很好玩的,考虑一下呗。” 叶锦瑟:“……” -- 心事 饭后,叶锦瑟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一则电话:“Eric,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埃里克·霍华德勾起一抹笑。 她总算想起自己。 埃里克:“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电话那头,他用汉语回应,带着一丝异国腔调,一本正经,一字一句。 和以前相比,进步神速了。 听惯他伦敦腔,叶锦瑟觉得很不习惯,憋着笑:“帮我分期刊登几篇报道,内容发到你邮箱里。” 好几秒没等来回应,她皱起眉头。 许久不见,一见面就是托人帮忙,确实说不过去,这篇报道真不能动用国内资源,可能给他们带来打击报复。 落地窗边,埃里克坐在沙发上,滑动笔记本,浏览最新的邮件,湛蓝的眼眸划过一丝赞赏。 她总能给他惊喜。 “会有风险。”叶锦瑟友善提醒。 “Jean.”他呼唤她英文名。 叶锦瑟的心咯噔一下,觉得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为什么要帮你?”埃里克说,语气带着笑意,和一点点轻佻。 “算了。” “……” 赶在她挂点电话前,埃里克赶紧说:“我也没说不帮。” 叶锦瑟露出得逞的笑:“谢啦!” “一起吃晚饭?” “你请客吗?” 埃里克用指尖揉揉泛疼的太阳穴:“什么时候让你花过钱?” “我考虑考虑。” “……” ★★★ 醉红楼,顶楼中式贵宾房,黑胡桃木色屏风隔断了客厅与餐厅,客厅墙壁上的水墨画增添了不少古色古香。 贾仁意拿着设备走了一圈,朝段燕平说:“段少,检查过了,安全。” 段燕平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出去。 贵宾房里只有段燕平和谢志康两人 段燕平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谢志康,默默地不说话,仿佛在衡量怎么将他大卸八块。 谢志康感觉背后发凉,硬着头皮说:“翻遍黄毛呆过的地方,账本还是没找到。” 他心里害怕,很快添一句:“警察也没找到。” 段燕平吸了口烟,缓缓吐了出来,语出阴冷:“落到警察手里,会怎么样?” 端诚集团,端诚二字分别取了段燕平和陈平贵的姓氏谐音,旗下有4家子公司,九成资金来自于源华集团,主要用于洗白走私香烟和原油的赃款,账本一旦落在警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谢志康不敢直说。 空气越来越安静,取而代之的是叫人窒息的杀气。 “你他妈的说会怎么样?”段燕平气的一把掀掉整个茶几,水果杯子散落一地。 他眼睛通红,死死地盯向谢志康。 谢志康双腿重重地跪在地上,求饶的语气:“段少,饶命!” 段燕平脸部肌肉紧绷着,神情睥睨:“你能不能好好地活着,就看这件事解决的怎么样。” “明白,再给我一次机会!”谢志康双手拽着段燕平的裤脚,像个摇尾乞怜的狗,没有半点尊严。 听到里面的声响,欧冬梅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不敢贸然进去,在门口敲了敲门:“家里电话。” 得到段燕平许可,她才敢推开门,看到谢志康狼狈地跪在地上,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斟酌用语:“段总让您明天中午务必回家一趟。” 她口里的段总指的是源华集团董事长段昌荣。 谢志康呼吸一滞,眼前有些发黑,好似世界末日。 ★★★ 夜色降临,西班牙风情街到处都是年轻人。 很多穿着讲究的年轻人们往“初遇”Bar走去,与其他嬉闹的high吧不同,这里装潢雅致奢美,灯光非常有情调,透着满满的高级感和华丽,尤其是正中央的吧台,酒柜上摆满名酒,随便一瓶都价值不菲。 陆言修在吧台坐着,手里拿着一杯葡萄酒,轻摇酒杯,红色的酒液沿着水晶杯壁均匀地转圈流动,姿势优雅,容颜俊美,吸引了绝大多数女性的注意力。 一个高挑的女郎在朋友的鼓励下,扬起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微笑,走过去,站在陆言修旁边空荡的位置上,不失礼貌地问:“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看起来有点面熟。” 这算是酒吧万能开场白了,漂亮女孩用这个搭讪,几乎是百发百中。 女郎对自己容颜身材气质都极具信心。 然而,她今天惨遭滑铁卢。 陆言修没拿正眼瞧她。 她显得很狼狈。 奈何眼前的男人近看更出色,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雅致矜贵。 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倾慕:“朋友还要五分钟才来,不介意我在这里坐坐吧?” 女郎主动伸出手,快要搭到他肩膀的瞬间,他似乎早有预料,身体微微一侧,避开她的触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言修犀利冷淡的眸光掠过她,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女郎被他的目光震住,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感觉到有人拍拍肩膀,侧眸,谢暮江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缓过神后,近似逃离般地离开。 谢暮江一过来,Ken很识趣地给他上了一杯威士忌。 “可以打九分了,这也不吃,暴殄天物。”谢暮江扶额叹息,仿佛陆言修做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 “你怎么不上?”陆言修扯了扯唇,不以为意。 “人家看上的是你!脸蛋很熟悉,好像是……”谢暮江一时记不起来。 “柳妍,最近大火的超模。”Ken凑过来补一句,贼兮兮道,“她是今晚第18个搭讪被拒的,破纪录了。” “要不你去包房里待着?继续在这里,女人只注意到你,其他男人得走光了。”谢暮江面露嫌弃。 陆言修抿了一口红酒,对他的建议视若无睹。 这倒是引起谢暮江的好奇心,他鲜少在吧台抛头露面,几乎都待在顶层VIP包房,俯瞰一切,什么时候也坠入凡尘? 不过他孤家寡人这么多年,该脱单了。 察觉到他心不在焉,谢暮江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单身这么多年,是该考虑考虑了。” “憋久了会有毛病的。”谢暮江不怀好意道。 “这些都没感觉。”陆言修说。 “对谁有感觉?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找来!”谢暮江信誓旦旦。 陆言修望着他,不说话。 眼神很复杂。 被他这样看着,谢暮江心里直发毛。 “不会是……”谢暮江放缓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他知道了? 陆言修眉宇一蹙。 “我?”谢暮江指了指自己,猛摇头,“我不行。” “……” “我真不行。”谢暮江再次澄清自己性取向。 “……” -- 失控 “你们都在这呀!” 一道清脆有力的声音打破此时的尴尬。 谢暮江转过身,两个男人走向他们。 两人一路引来不少口哨声,甚至有女生拿起手机偷拍。 如果颜值高是犯罪,他们估计得终身监禁了。 高个的一米八五左右,黑发蓝眼,一身休闲装,时不时向周围高颜值的妹纸抛媚眼,导致更热闹了,好好的高端商务Bar被他把氛围弄成嗨Bar。另外一个大概一米七叁,活脱脱像个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 这眉眼……谢暮江越看越觉得熟悉。 “认识?”谢暮江问陆言修。 “你妹。”陆言修淡淡地开口。 谢暮江露出日了狗的表情。 他……竟然说粗口了。 陆言修知道他误解自己,不由得摇摇头。 这俩货真不像亲兄妹。 谢暮江长手一伸,摘下叶锦瑟的帽子,又灵活地取下她眼镜,感叹道:“还真是我妹。” 不理中二的谢暮江,叶锦瑟注意力落在陆言修身上:“经常来?” 陆言修“嗯”了一声,看向她身边的埃里克,目光透着琢磨。 叶锦瑟:“我也要经常来。” 谢暮江:“来这里作甚?” 叶锦瑟理所当然的语气:“蹭吃蹭喝啊,还有驻唱歌手,随便点歌,多好!” 谢暮江:“……点歌要收钱的。” 叶锦瑟睁大眼眸,一脸无辜地问陆言修:“要收钱吗?” 陆言修:“随便点,免费。” 叶锦瑟开心地揽住陆言修的手臂,仿佛捡到宝藏男孩,朝着谢暮江露出嘚瑟的表情:“学着点吧!” 陆言修眼角余光扫过两人手臂接触的地方,微微勾唇。 一直被人忽视的埃里克只得主动找存在感,向陆言修伸出手,介绍自己:“Eribsp;Howard.” 陆言修与他握了握:“陆言修。” 各自在自己领域翻云覆雨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挂着无懈可击的笑。 隐约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喝点什么?”东道主谢暮江打破两人长时间的注视。 他们再“含情脉脉”地看下去,只怕地下都是女人们碎了一地的芳心。 埃里克:“伏特加马提尼,谢谢。” “汉语说的不错。”谢暮江夸奖道,转向叶锦瑟,“小捣蛋,你呢?” 不等叶锦瑟回应,他难得记起自己哥哥的身份,替她决定:“别喝酒了,橙汁适合你。” 叶锦瑟翻了个白眼,不容置疑地说:“我要一杯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是以伏特加、朗姆酒、金酒、龙舌兰酒四种基酒再加入冰块、白薄荷酒、柠檬汁等配料调制而成的一款鸡尾酒,酒精度可达40%以上,又被称之为“失身酒”,因为大多数女生扛不住这度数。 陆言修朝调酒师Ken说:“给她莫吉托。” 眼见叶锦瑟要反对,陆言修摸摸她头发:“乖。” 自认为是狮子的叶锦瑟瞬间软的像绵羊,怒火无处发放。 埃里克叹为观止,不由得对陆言修刮目相看。 叶锦瑟在他们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很多杂志报刊的总编辑对她真是又爱又恨。 埃里克:“陆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看起来有点面熟。” “……” 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 谢暮江看向埃里克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陆言修:“没有,如果见过,我会有印象。” 埃里克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什么般,恍然大悟道:“记得了!我见过你……的照片,在Jean……” 说到一半,他入乡随俗,改口叫她中文名,“锦瑟的相机里。” “哟!从没见过这丫头给身边的人拍照!”谢暮江十分惊奇。 一下子道出陆言修的心声,他缓缓地笑了,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愉悦,仿佛跃上冬日枝头的阳光。 他的笑转瞬僵住,因为听到谢暮江又说:“相机可是她宝贝,不给人碰,你能拿到也是厉害。” 谢暮江一时间没留意到好友的表情变化,喝了一口威士忌,八卦的口吻:“你们怎么认识的?” ……当她是空气啊? 光明正大地扒她以前的生活。 叶锦瑟刚要中止这个话题,陆言修把调好的莫吉托移到她面前:“五种材料调制成的,口感很清新,试试。” “不喜欢的话,让Ken再给你调过一款。”他又说,转移她的注意力,自己却把耳朵侧向谢暮江那边,时刻留意他们的对话。 埃里克话多起来可以与谢暮江媲美,倒是聊到一块去。 他表情神秘兮兮:“五年前,我和锦瑟第一次见面是在英国伦敦的一家小旅馆,我们度过了一个uable的夜晚。” 顿了一下,他不耻下问:“uable的中文是?” “难忘。”谢暮江解答。 “对,难忘的夜晚。”埃里克再度强调,似乎担心别人理解不了。 陆言修握着高脚杯的手越捏越紧,强力遏制将杯子砸向埃里克的冲动。 “五年前……不就是锦瑟离开纽约的时间?难不成……”谢暮江质疑的眼神,“因为你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汉语水平很初级的埃里克一脸问号,理解不了这么高深的词。 “咔擦”一声,陆言修手里的酒杯碎了。 他右手掌一片猩红,一时间分不清是红酒还是鲜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锦瑟小脸皱成一团,接过Ken递过来的毛巾,抓住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着,担心触碰到他伤口。 “Ken,这批杯子质量有问题,全换了。”谢暮江沉声道。 买的都是高级货,怎么会这样?Ken欲哭无泪,只能背下这个锅。 陆言修合上手掌,隔着毛巾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对上她布满疑惑的黑眸,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 . 男士卫生间。 陆言修单手撑着洗手台边缘,抬眸望向镜子。 镜子里的男人眼眸微眯,泛着红血丝,里面尽是隐忍的怒火。 浑身萦绕着浓郁的戾气。 很陌生。 这种临近失控的感觉更陌生。 -- ⒹοиɡиαиsⒽù.Ⓒοⓜ 哄人 耳边又浮现埃里克那句“难忘的夜晚”,陆言修垂在身侧的右手攥成了拳头,过于用力,血管凸起。 “不痛吗?” 他猛地回头,叶锦瑟在身后,浓眉紧蹙,视线落在他受伤的右手。 陆言修直勾勾地望着她,没有太大表情。 叶锦瑟能隐隐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或者说,很不好。 这是很罕见的事。 他一离开位置,她就心神不宁,鬼使神差地跟过来。 叶锦瑟甚至觉得,她对他的关心有些过了。 一想到陆言修对她这么好,叁番两次解救她于危难之中,逗她开心,哄她睡觉,甚至……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想你别再受伤了。 ……这不是你的错。 他在她耳边低语。℗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每次想起这些,内心都莫名的柔软。 关心他,让他开心点,也是应该的。 叶锦瑟想通了,不再扭捏,走过去,用水打湿毛巾,执起他右手,轻轻地擦拭:“可能会有点痛。” 不习惯照顾别人,动作显得有些生疏僵硬。 她神情专注,眸底的关心呼之欲出,陆言修感觉蓄在胸口的怒火一下子就散了。 他说:“这里是男卫生间。” 叶锦瑟头也不抬:“我知道。” 这在她心中不算什么。 擦拭完他手上的酒渍,发现手心有几道划痕,不深,应该很快可以康复,稍微放心些。 “好了!回家再用酒精消消毒。”她抬起头。 下一秒,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眼睛,耳边是陆言修低沉的呵斥声:“出去!” 这话肯定不是对她说的,叶锦瑟隐约听到有人进出的声音,想必他是不给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叶锦瑟勾起唇角。 走道上,陆言修垂眸看她唇边的弧度越翘越高。 他缓缓地说:“很好笑吗?” 叶锦瑟想了想,她跑进异性卫生间确实不妥,赶紧摇了摇头。 陆言修不再说话。 叶锦瑟扯住他衣袖:“为什么不开心?” 语调软萌软萌的,像撒娇一样,让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放。 总用这招,他又总吃她这套。 眼见他又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还和平常不太一样,叶锦瑟不由得陷入反思。 她做错了什么吗? 难道因为她来酒吧? 都成年了,来酒吧……并无不妥吧。 思来想去,决定把锅甩给埃里克。 “Eric在青城初来乍到,想领略一下这里的夜生活,我才带他来逛逛的。”叶锦瑟煞有其事地说。 然而,她哪壶不该提哪壶。 埃里克这个名字令陆言修感到极度不爽,尤其她言语里透露出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陆言修停下脚步,侧眸看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慌。 一时间她没注意到来往的人,差点被一个男人撞上了,千钧一发间,陆言修将她扯入怀里,两人往墙边靠去。 “你喜欢他?”他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地问。 声音压得很低,浑厚有力,好听到让她头皮发麻。 叶锦瑟没反应过来,迎上他透着琢磨的黑眸:“谁?” 此时,两人靠的很近,陆言修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有她常用的沐浴露味道,带着点柠檬清香。 她对他很放心,浑然不觉两人的距离近的过分。 说话的时候,淡淡的鼻息拂过他脸颊。 陆言修喉咙微微滑动了一下:“Eric.” 叶锦瑟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既然他这么认真地问,她没道理敷衍他吧。 在陆言修愈发冷暗的眼神中,她思考起来,好几秒后,得出结论:“他对我挺好的。” 现在发的报道,没有一家青城的媒体敢接,埃里克答应了,还要给稿费,虽然叶锦瑟拒绝了。 有些事情,有些情谊,要比金钱更重要。 叶锦瑟神情很认真,陆言修看得出埃里克对她而言,确实有分量。 突然间,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他心头。 陆言修原本以为自己在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可现在,特没谱。 他望着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叶锦瑟忍不住皱起眉头。 难不成她又说错话了? 琢磨段燕平走私案,都没觉得这么头疼。 既然来哄人,总不能半途而废。 叶锦瑟想了想,又说:“你对我也很好。” 讨好太明显,导致她的话落在陆言修心中,大打折扣。 不过想哄他开心罢了。 陆言修扯了扯唇,默不作声。 “真的!”叶锦瑟踮起脚尖,试图离他更近一些,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真诚。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她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地对待过一个人。 陆言修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见不得他不开心,好到她不舍得离开。 叶锦瑟的身高在女生中算得上鹤立鸡群,站在陆言修身边,仍显得有些娇小,踮着脚,为了平衡,双手抓住他手臂,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凝望他。 这个角度,他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唇。 -- ⅾοиɡиαиsⒽù.Ⓒοⓜ 手相 费了很大劲,陆言修别开视线,轻微地“嗯”了声。 倏地,他捕捉到一个神情可疑的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臂搭一件外套,那里有个隐藏的摄像头。 察觉到他手臂肌肉贲张,叶锦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东窗事发的中年男人转身想跑,哪跑得过记者。 “大叔,照片交出来。”叶锦瑟伸手搭上他肩膀。 被他猛地甩开,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整个人腾空而起,头往下倒去,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疼得他怀疑人生。 他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撂倒了?! 途径的人大多都喝了不少酒,属于半醉半醒的状态,也被这画面惊到了。 被叶锦瑟一看,纷纷不敢停留,该咋滴就咋滴。 他的相机在摔下的一刻落在陆言修手里。 陆言修删除了他们的照片,一张张地往前看,眸色逐渐阴沉掏出手机,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报警。” 一听,中年男人吓得脸色发白,还来得及爬起来,被叶锦瑟踢了一脚,膝盖传来剧痛,忍不住“嗷”了一声,疼得直冒冷汗。 她这一脚正中他膝盖韧带,没有一个月都恢复不了。 叶锦瑟俯视他,不带一丝情感:“说,谁派你来的。” 见他没及时回话,叶锦瑟又抬起脚。 不等她落下,中年男人赶紧开口:“我说!我说!是谢总……谢、谢志康。”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他用祈求的眼神看陆言修,强忍疼痛:“别报警,千、千万别报警。” 早知道跟踪调查的是这样的疯子,给再多钱也不接这单生意。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眼镜,艰难地站起来,哀求的语气:“这些照片都可以删掉,拜托你们了!不会有下次!” “这话留着跟警察说去。”陆言修淡声道。 “都拍到什么了?”叶锦瑟有些疑惑,其实不至于要报警吧? 接过陆言修手里的相机,叶锦瑟随即看了几张照片,立刻给气笑了。 都是些女生裙底照,画面极其不堪。 谢志康找的私家侦探还有这种癖好。 正TM的物以类聚。 叶锦瑟磨了磨牙,恶狠狠地骂他:“人渣,败类!” 她抬起脚,再度往中年男人膝盖猛地踹去,还是同一位置,他立刻单膝跪了下来,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下半辈子得拄拐杖了。 他生平第一次希望人民警察快点出现。 很快,他涉嫌侵害公民隐私权被警方带走。 回到吧台,叶锦瑟发现一群美女正围着埃里克,叽叽喳喳的,气氛很热闹。 不管他去哪里,都是焦点。 叶锦瑟都习惯了。 她朝他做了一个“撤了”的手势,埃里克准备站起身,似乎想走向她,却被女生抓住了。 柳妍手拿玫瑰花:“魔术怎么变的?不说不许走哦!” 埃里克:“你看!” 她视线随他的手移动,转过身去,什么也没有,再回首,他已经溜得老远。 酒吧门口,埃里克眼睁睁地看着叶锦瑟坐在陆言修的车上,扬长而去。 有些失落. 玄关处,叶锦瑟换上粉色的专属拖鞋,立刻比陆言修矮了多半个头。 陆言修扫了她皮鞋一眼,妥妥的5cm内增高。 她最近都穿男装。 他知道小陈和辰良为什么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了,尤其是辰良,总是欲言又止,无奈叹气,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以为他对鞋子感兴趣,叶锦瑟问:“你也要?” 他穿内增高的话,其他男人怎么活? 陆言修:“……” 叶锦瑟:“还是别了,进地铁得低着头。” 她给出很中肯的建议。 陆言修:“……我不坐地铁。” 叶锦瑟:“……” 对吼,他很有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叶锦瑟把男款英伦休闲皮鞋塞进鞋柜里,一进屋就径直地走向客厅橱柜,拎起医药箱,坐在沙发上,朝进来的陆言修招招手,表情好似在说:你躲不过的。 她能感觉到陆言修不喜欢进出医院。 上次她从摩托车上摔倒,他带她去医院检查,几乎全程一言不发。 陆言修黑眸闪过一丝抗拒,还是配合地过去,把手伸给她,掌心向上。 叶锦瑟一边拆开棉签包装袋,一边聚精会神地观察他的手掌。 手指修长,掌心宽厚,纹理清晰,头脑线和成功线都很长很深。 嗯……确实极其聪明! 绝对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就是有一条靠近拇指的弧线显得短而分叉,有些模糊。 她凝重的表情逗乐陆言修,他笑了:“还会看手相?” 叶锦瑟:“以前听妈妈讲过。” 她极少提起妈妈——叶婉瑜。 这名字是她的禁忌,也是谢家的禁忌。 许是想起故母,她神色有些恍惚。 陆言修转移话题:“我手相怎么样?” 叶锦瑟细细地看着他手掌的感情线、命运线…… 直到生命线,凝住眸光。 半响,她抓住他左手,翻看掌心,左右手结合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叶锦瑟眼眸沉下去,下一秒,唇边扬起一抹笑,打趣道:“你不是只相信‘德先生和赛先生’吗?什么时候也对这种封建迷信感兴趣了?” 他垂眸看她:“你说我就信。” 叶锦瑟假扮成算命先生,摸摸下巴的空气,仿佛那里有长白的胡子,高深莫测的语气:“事业成功,生活幸福,大吉之相!” “婚姻呢?” 她僵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叶锦瑟仰头看他,他眼神专注,不似在开玩笑。 -- 修瑟 她一脸笃定:“婚姻美满!你喜欢的人,一定也喜欢你!” 她家言修哥哥这么优秀,追他的人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两圈。 不知哪家的女孩这么有福气,可以被他娶回家。 时候,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吧? 想到这,叶锦瑟眼睛发涩。 不能再脑补下去了。 “伤口很浅,还是要消消毒,会有一点点疼。”叶锦瑟用棉签沾了点医用碘伏,擦拭他手心的划痕。 还好不深,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疤破相了,得跟他急。 碘伏接触伤口的瞬间,有轻微的疼痛,陆言修眉宇微微一蹙,很快舒展开,一瞬不瞬地端详她关切的表情。 他看了一会儿,低声笑了。 叶锦瑟掀起眼皮,满是疑惑。 陆言修止住笑,说道:“难忘。” “???” “今晚是个难忘的夜晚。”不管她过去发生什么,他只要她将来,将来他们会有更多难忘的夜晚。 “……”叶锦瑟依旧一头雾水。 受伤了还难忘? 伤疤还没好,他就忘了疼。 她加大手上的力道,按了按他伤口,引来他抽气声。 “知道痛就对了!下次注意点!谢暮江也真是的,无良奸商,竟给消费者用质量劣质的杯子!再这样,我绝对去消费者协会投诉,外加五千字的报道,让他酒吧关门大吉!”叶锦瑟想起这事儿,依旧一肚子怨气。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哆啦A梦图案,准备撕开外包装纸皮。 见他盯着哆啦A梦的创可贴,叶锦瑟问:“不喜欢?” “……”准被笑死。 “还有别的。”叶锦瑟从口袋里掏出好几个创可贴——宇智波佐助,百变小樱,HelloKitty…… 副业卖创可贴? 陆言修皱眉。 多带点也好,她总是磕磕碰碰的。 眼看她选了一个HelloKitty图案的,陆言修赶紧说:“哆啦A梦挺好。” 叶锦瑟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撕开外包装皮,将创可贴小心翼翼地黏在他掌心伤口的位置,担心不牢,指尖多按了两下。 “不是第一次被私家侦探跟踪吧?”叶锦瑟脸色有些正经,“段燕平在调查你,他肯定想知道哪个人这么不识趣,敢跟他在明星慈善晚会抢风头,你和良良坐的这么近,他注意到了。” “良良?” “……”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只注意到这个? 叶锦瑟:“展辰良。” “跟他很熟吗?这么叫他?”他声调低沉。 锦瑟张了下口,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根本不是重点啊!!! 陆言修顿了两秒,又说:“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叶锦瑟忍不住瞠大瞳孔,似乎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 在吃醋吗? 在她注视下,陆言修别开脸,略显不自然。 她见过展辰良几次?叫得这么亲密。 他承认自己不爽。 不……是超级不爽! 本觉得他是在吃醋的叶锦瑟很快否定这种想法。 自信是好事,但认为他暗恋她···这好像太自恋了点。 叶锦瑟把这个念头踹到九霄云外,想了想,灵光一闪,知道怎么回应,脱口而出:“修修!” 她语气带着些欣喜,很喜欢这个称呼,忍不住又叫了一次:“修修!” 他身边的人都毕恭毕敬地喊他陆先生,或者陆总,家里仆人唤他陆小少爷,也有人叫他修哥、阿修,唯独没人呼唤他修修。 太不符合他的气质,把他幼龄化了,但陆言修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他丢掉作废的棉签,收拾医药箱,回了句:“瑟瑟。”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叶锦瑟却总感觉哪里不同。 语速缓慢,低低沉沉的,好似发自胸腔的膛音,还带着点笑意。 性感。 太性感了。 叶锦瑟直接被他一句简单的“瑟瑟”整蒙了。 陆言修把医药箱物归原位,回到沙发,看到叶锦瑟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以为她还在为段燕平派人来调查他而烦恼。 他摸摸她头发,云淡风轻道:“段燕平查不到什么,放心。” 陆言修根本没把段燕平放心上,他连对手都称不上。 “段燕平”这叁个字把她从“瑟瑟”的无限循环模式中抽离出来。 叶锦瑟眨了眨眼,脸带疑惑:“既然这样,捐1亿美元的时候为什么匿名?不就是担心暴露身份吗?” 陆言修挑高了眉:“谁规定做慈善一定要实名制?” 叶锦瑟长长地“噢”了一声,笑得像个狡黠的小狐狸:“果然是你捐的。” 她露出一副“被我猜中了”的表情。 陆言修:“不是我捐的。” 叶锦瑟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言修又说:“真不是我捐的。” 她黑眸微眯,死盯着陆言修的俊脸,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表情,试图戳破他谎言。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她终于忍不住放弃了,不解道:“会是谁呢?” 陆言修指了指她。 叶锦瑟张大嘴巴,食指指向自己:“……我?”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浑身散发着穷光蛋的气息,还欠谢岳笙一屁股债,哪里来的钱去捐款,何况……还是1亿美元。 卖了她都不值一半的钱。 想了想,她觉得不能这么形容自己。 老子是无价之宝! 在她注视下,陆言修言之凿凿:“我替你捐的。” 叶锦瑟瞬间石化。 陆言修循循善诱:“你有钱的话,会不会捐给山区的孩子们?” 叶锦瑟愣了一会儿,讷讷地说:“当然愿意,别说一亿美元,十亿美元都可以,问题是……我没钱。” “我借给你。” “……” 所以,她背了一亿美元的债? 折合人民币六亿六千多万? 这不是一般人能欠下的巨款。 叶锦瑟一点都不慌,破罐子破摔:“我没钱还你。” 陆言修:“慢慢还,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还。” 明明是无中生有的霸王条款,可……TM的她听起来有点甜。 有病吧! 叶锦瑟摇摇脑袋,感觉清醒点了,吊儿郎当搭道:“找得着我的话。” 反正,欠钱的才是大爷。 她拽里拽气,无所谓的神情并未让陆言修退却,意味深长的语气:“一言为定。” 叶锦瑟:“……” 她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思考来思考去,总觉得不对劲。 蓦地坐起身,一脸见鬼了。 她把自己给卖了。 卖了这辈子。 还卖了下辈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导演让这段剧情重来一遍? -- 那年 陆言修勾起一抹窃笑,仿佛得到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即便明知只是讨了个嘴上的便宜。 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展辰良的消息。 展辰良:修哥,黑客入侵端诚集团的资金盘系统,相关数据已经导出来,放在U盘里,和黄毛的账本一起,会按照计划落在警方手里。 陆言修:做的好,安排人买几盒创可贴,哆啦A梦图案的。 展辰良默了默,回一句:我这里有哆啦A梦新番,要吗?给你拷一份。 陆言修:……工作量太少了是吧? 展辰良几乎是秒回:修哥,早点休息。 陆言修回主卧,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进入浴室洗澡,全程注意右手,避免沾水。 花洒下,他看着掌心哆啦A梦止血贴,手上仿佛还停留着她指尖触碰的感觉。 酥酥的,麻麻的。 就像她亲他的时候,唇瓣传来的触感。 这画面一旦进入脑海,就像野火燎原,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立刻有了反应。 陆言修忍着骂叁字经的冲动,快速冲洗完,吹干头发,躺床上。 又像着魔般,他听到她在耳边低声呼唤“修修。” 他承认,为她把展辰良叫做良良而生气,像个斤斤计较的小学鸡。 在恋爱这门课上,实在没什么经验。 直言不讳,担心吓跑她。 她年纪还小,正一门心思扑在扳倒段燕平这件事上。 专心攻事业呢。 她可没少为了段燕平的事儿抛下他。 例如在南山酒窖吃饭的时候,一个电话她人不见了。 明星慈善晚会,看到杨莹离开位置,她一溜烟也跑了。 想来想去,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可能还不如段燕平呢。 陆言修愈发觉得段燕平面目可憎。 他伸手往床头柜一摸,用手机给新上任的省委书记曲令瑞回了个短信:和你一样,我也很看好青城未来十年的经济发展,期待见面。 源华集团确实是支撑青城经济发展的重要企业,但走私原油和香烟的涉案金额保守估计要过百亿,践踏司法,影响税收,破坏市场经济秩序,背后的权钱交易涉及海关、商检、港务、边防,以及青城政府高官,严重损害政府的形象和威信。 这种孕育于畸形模式下的大山必然要倒。 段燕平比父辈贪婪,也比父辈不知轻重,沾染毒品,和墨西哥毒枭合作走私制毒原料,更是触碰了红线。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 离开青城周记牛肉火锅店前,陈清信誓旦旦地说:“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黄毛畏罪自杀,但根据洛卡德物质交换原理,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留下证据的犯罪!王小丽和黄毛的案子我会继续查下去,一定会水落石出!” 专案组有经济侦查和毒品侦查的人员加入,如虎添翼。 这是好消息,但叶锦瑟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 眼前总是浮现陆言修手掌的纹路。 他的感情线从小指下掌边起向食指方向走,一直到食指下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可以解读为重视精神上的契合,他会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 相比之下,生命线的纹路浅了些。 叶锦瑟越想越头疼。 她竟然为一个手相失眠,这么多年的书百读了。 叶锦瑟折腾到半夜,好不容易睡着,陷入梦乡。 梦里,回到七岁那年。 家里来了一群陌生人,有个自称是她爸爸的中年男人把她从妈妈身边强行带走,她一直挣扎,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晕过去,醒来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几个人围着她,说是她的哥哥们,其中还有一个是她姐姐。 姐姐养了一条比特犬,凶神恶煞的,这条狗和它主人一样,不喜欢她。 叶锦瑟一开始撒泼打滚,自知打不过,就不吃不喝。 只有一个目的,回家。 没人理她,好似等她累了,饿了,就会听话。 她不记得自己饿了多久,趁着二楼客厅没人,准备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巧克力,比特犬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与她对峙。 许是见她年纪小,又面生,激发它体内好勇斗狠的天性。 它不是一条成年犬,个头不大,但眼冒凶光,龇着一嘴黄牙,口水顺着长长的獠牙滑落,鼻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下一秒就将她扑倒在地疯狂撕咬般。 叶锦瑟打不过那群人,还斗不了一条狗? 她像个炸毛的小兽,一把抓起锋利的水果刀,小手紧紧地握住刀柄,对着它,满目凶狠。 如果它过来,就和它拼个你死我活。 比特犬作为凶猛犬种,受不了这种刺激,以实际行动捍卫斗犬一族的尊严,一个跳跃扑向叶锦瑟,迎接它的是快准狠的一刀,正中狗头。 临死前它瞳孔倒映出叶锦瑟布满杀气的眼神。 直到鲜血从它额头源源不断冒出,血液的腥臭味窜入她鼻腔,瞬间意识到自己残杀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猩红的血沾了她一手,松开水果刀,身子往后退,不知所措地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抹,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叶锦瑟惊慌失措地逃跑。 谢家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出口都有人把守,她爬上一棵树,一动不动地藏在茂密的树叶中观察一切。 饥饿让她两眼发黑,快撑不下去了。 叶锦瑟心想:我要饿死了。 也好,可能见到妈妈。 她闭上眼睛,做好安心赴死的准备。 一个好听的声音唤醒她神志。 “吃巧克力吗?” 叶锦瑟蓦地睁眼,双眼发光。 树下有个好看的少年望着她,黑眸清亮,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叶锦瑟记得他,他差点连累她被人抓住,还跑到她家里。 大家都叫他……言修? 她满目警惕,一言不发。 “巧克力买多了,吃不完,你帮帮我?”他又说。 不是在命令她,而是求她帮忙。 肚子“咕咕”地叫出声,身体已经发出抗议,叶锦瑟还是沉默。 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她想让陆言修打退堂鼓,不要阻碍她慷慨赴死。 陆言修叹了口气,惋惜的口吻:“可惜了,这巧克力甜甜的,有牛奶的香味,入口即化,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叶锦瑟眸光微微一晃,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好半响,她终于开口。 太久没说话,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喑哑:“妈妈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陆言修点点头:“你妈妈说的对。” 顿时,七岁的叶锦瑟感觉遇到知音,放松了几分戒备。 这个人没那么讨厌。 陆言修:“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不能算陌生人。” 叶锦瑟满脸倔色,仿佛在说:你在哄小孩呢。 陆言修保持一贯的好修养,朝她伸出两个拳头,正面朝上:“巧克力放在左手还是右手?猜中了,是你自己选来的,猜不中,说明老天爷也不同意你吃。” 叶锦瑟掏掏耳朵,觉得他吵极了。 见他也没知会那群讨厌的人过来,她就给几分薄面,顺便打发他走。 削瘦的食指随便一指,恰好是他左手的方向。 陆言修张开左手,手心正放着两颗黄色包装纸的圆球,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下来吧,我接着你。”陆言修走到树下,朝她张开手臂。 她视而不见,像个猴子一样从树上爬下来,转瞬站在他身边。 叶锦瑟面黄肌瘦,嘴巴干白,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仰望着他。 陆言修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两人坐在树下,他看着她快速地拆开零食包装,把一颗瑞士莲巧克力塞进口里。 “好吃吗?”他问。 叶锦瑟不说话,又塞了一颗。 她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好一会儿,她说:“我杀了一条狗,不是故意的,它要咬我。” 用有限的词语精准地传达出意思。 “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陆言修摸摸她头发,力度很轻柔。 叶锦瑟望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愕,她听到他又说:“你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叶锦瑟皱眉,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理解不了这么高深的词。 “就是别人欺负你,威胁到生命,你可以欺负回去。” 别人欺负我,我欺负回去…… 叶锦瑟自觉地把“威胁到生命”省略去,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露出一个笑:“我喜欢正当防卫。” 陆言修第一次见她笑。 她很瘦弱,皮肤是不健康的淡黄色,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像个天使。 ……落魄的天使。 陆言修在心中加了前缀。 “可以带我回家吗?”叶锦瑟睁着大眼睛,看起来很无辜。 经过这几天的谨慎观察,对比了其他人,他眼里没有怜悯、厌恶、冷漠、命令、严厉……让她感到一丝温情和放松。 叶锦瑟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个好人。 “我想回家。”叶锦瑟又说。 陆言修望着她,好一会儿,开口道:“青城,那个家,已经没人了。” 他说的很委婉,叶锦瑟却懂得了。 “他们都说妈妈死了,这里是我的新家。”她眼睛浮现水光,低声喃道,“我不要新家,我要旧家,可以离妈妈近一点。” 天色已经变暗,依稀可以看到几颗星星。 陆言修指向星空:“每个人死了,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想妈妈的时候,就抬头看天空,默念她的名字叁遍,你说的话,她都能听见。” 叶锦瑟很天真地问:“你死了也会变成星星吗?” 陆言修先是一愣,随后露齿一笑,嘴唇动了动,但叶锦瑟听不清他的话。 用手碰一下他,他凭空消失,好似不曾来过。 突然场景一换,她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抬头是满天星光。 所以……他是死了吗? 叶锦瑟猛地坐起身,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脊背发凉。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TM的是什么梦。 前半段是真实存在的,后面他整个人就消失了? 叶锦瑟伸手抹了额头的汗,一溜烟爬下床,快步跑向陆言修房间。 她门也不敲,直接暴躁地拧开,用力一推。 -- 好大 运动后,陆言修洗完澡,走出浴室,浑身萦绕着热乎的水汽,透明的水珠挂在身上,顺着凌厉有力的肌肉线条缓缓下滑。 好一幅秀色可餐的美男出浴图。 如果腰间没别着浴巾就更劲爆了。 看到叶锦瑟,他用毛巾擦拭湿发的手僵住。 整个画面就像是正在播放的电视剧被按了暂停键。 过了好几秒,叶锦瑟眨眨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陆言修看着她,没说话,似乎在等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锦瑟吞了吞口水,有些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我梦到你消失了,过来看看你是否还健在。 陆言修没等来她的解释,倒是看到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不由得把腰间的浴巾拉严实些。 叶锦瑟走到衣帽间,打开衣柜,用手翻看里面的服装:“担心段燕平发现我,最近只好穿男装了,总穿牛仔外套西装裤,有些腻,过来这里挑一挑。” 陆言修:“……” 她把他房间当服装市场? 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叶锦瑟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陆言修的脸色,眼睛不受控制地看了看他裸露的上身,一边假装在挑选衣服。 满脑都是他浅麦色的肌肤,有力的胸肌,连腹肌线条都很明显…… 有一次喝醉酒,她也见过,但醒来就不太记得了。 这次可是热腾腾的,新鲜出炉的,看起来很顺滑,很有弹性。 不知道实际手感怎么样? 思索着,心跳越来越快。 叶锦瑟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清清嗓子:“不用管我,你自便。” 陆言修:“……” 她不打算出去了? 挑衣服就算了,她的目光还往他胸膛瞄了好几眼…… 又过了好几秒,陆言修问:“瑟瑟。” 叶锦瑟:“啊?” 陆言修:“要看我换衣服?” 叶锦瑟看着他走向衣帽间,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鼻腔窜入他好闻的男性气息,耳边是他带着危险的“嗯”音,微微上扬,有点质问的调调。 此举本是想吓走她,但叶锦瑟的胆不是一般的肥。 香喷喷的肉体就在面前,触手可及。 她看直了眼。 大脑直接宕机。 陆言修俯视她,她非但没有落荒而逃,还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 太要命了! 更要命的在后面等着他! 叶锦瑟食指往他胸口戳了一下,不满足,又戳了一下。 “不错呀!很有弹性嘛!”因为实现了幻想,她笑得肆意。 陆言修全身瞬间僵硬,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直直地抵达心脏的位置。 心跳肆意跳动,完全乱了节奏。 下身立刻有反应。 陆言修极力克制住将她扔到床上的冲动,很想质问:你脑子进水了?敢挑衅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目光一接触她明艳的笑容,那股气堵在他胸口,不上不下的。 罪魁祸首还眨眨眼,显得特别无辜。 忍不住磨磨牙。 这家伙是要把他逼疯才安心。 陆言修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隐忍,似乎在琢磨着扑倒她,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一下子把叶锦瑟从得逞的愉悦中拉出来。 她脑子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魂淡事,说了什么混蛋话。 叶锦瑟有些抓狂。 都怪那个该死的梦。 不过事已至此,总得想法子摆脱目前的尴尬吧。 她不敢直视陆言修的眼眸,慌乱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他浴巾裹着的下半身,此时正……凸起。 只想这一幕尽快过去,叶锦瑟脱口而出:“好大。” 陆言修:“……” 叶锦瑟:“……” 空气的沉默更胜之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拇指的指甲用力压向食指,带来疼痛感,这才没飙出脏话。 而且被调戏的人是陆言修,人家都还没骂街呢。 叶锦瑟故作镇定,强行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的衣服都好大,尺寸不适合我。” 她解释归解释,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下唇。 陆言修感觉血槽彻底空了。 再这样下去,他心脏病都得出来了。 陆言修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指向门口,言简意赅:“出去。” 她再多呆一秒,他控制不住自己。 人家下了逐客令,叶锦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待下去。 虽然,很想回房拿单反帮他拍几张照。 她一边走,一边觉得可惜。 就在叶锦瑟打算厚脸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当我模特的时候,身后的门立刻合上,差点碰到她高挺的鼻梁。 小气鬼! 叶锦瑟暗暗吐槽。 不就是看了几眼半身裸体嘛,还不是全身的。 回到自己房间,叶锦瑟满脑仍是他活色生香的肉体。 脸颊越来越红,心脏扑通扑通地蹦个不停。 叶锦瑟拍拍脸颊,试图清醒一点。 但……哎呀妈啊,控制不住不想啊! 她一把扑在床上,兴奋的翻来覆去。 不停地回想,甚至激动到爆锤枕头。 不行不行! 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 叶锦瑟拨通周曼的电话,咨询一下这个万事通——至少感情上比她通的多。 “鳗鱼,如果看了一个男人的半裸体,只是上半身,心情很激动,很兴奋,还有些害羞,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 “长怎么样?”电话那头,周曼的声音很迷糊,像是还没彻底睡醒。 叶锦瑟想了想,脑海里逡巡着各种明星帅哥的长相,最后锁定了一个:“柏原崇你知道吗?” “日本传说中20世纪末最后的美少年?演过情书的那个?”周曼一下子清醒了。 “嗯,像柏原崇那么好看,气质更加沉稳。”叶锦瑟说。 “卧槽!必须兴奋,必须激动啊!” 她刺耳的声音快划破叶锦瑟耳膜。 叶锦瑟忍不住把手机那远了点,问道:“正常吗?我对其他人没这种感觉。” 作为摄影师,她拍过一些裸体男模。 裸体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唯独对陆言修有感觉。 还是很强烈很强烈的感觉。 她想摸他,亲他,甚至……上他。 一想到把他压在身下的画面,她私处传来微妙的酥麻感。 “正常啊!当然正常!”周曼不停地强调,“没感觉才不正常好伐!光听你说,想象那画面,我心脏都快停了。不过……像柏原崇这么好看会是谁呢?” “啊——!”周曼惊声尖叫,“我知道了!是陆言修!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啦?!” “什么发展到这一步?”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我接一下你表姐的电话,继续睡吧你。” 周曼看着已经挂了电话的手机屏幕,陷入深思。 她是不是……把自己磕的cp推得越来越远了。 -- 关怀 来电显示是“陈清”,叶锦瑟切换成工作模式。 才七点多,肯定有重要的事。 叶锦瑟从床上坐起,背倚着床头靠垫,划了屏幕接听。 “色色。”陈清跟周曼一样,呼唤她花名,增添几分亲近感。 声音沙哑,透着疲倦,看来又通宵了。 叶锦瑟算了下,她都快通宵36小时。 认识陈清,叶锦瑟对国内刑警多了几分认识。 名义上,他们工作时间朝九晚五,也有休息日,但为了查案,通宵是常事,不管在做什么,有召必回,有时候周六日也得值班,嫌少有时间照顾家庭。 这是一个令人敬畏的职业。 “清姐,怎么啦?”陈清比她大四岁,唤一声姐,叶锦瑟觉得是应当的。 “唯一的关键线索又断了。”陈清压低声线,仿佛在克制什么,过了好几秒,重拾声音,“昨天我们找到在街边卖煎饼果子的小贩,他可以证明小丽遇害的时间点,黄毛正在他摊位买煎饼果子,吃完才走,也就意味着杀害小丽的凶手不是黄毛,黄毛畏罪自杀这个推断就不成立。可是……” 隔着电话,叶锦瑟都能感觉到陈清正在努力压抑暴走的情绪。 想必,这个小贩已经遇害。 叶锦瑟唇边扯开一抹苦笑。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一辆大卡车直直地撞向摊位,人直接被撞飞,送去医院抢救,就在五分钟前,证实死亡。”陈清的声线很不稳,带着些哽咽。 明知道真凶,关键证人在她面前被杀害。 最无力的,莫过于此。 陈清的无力感和绝望,叶锦瑟感同身受。 就像明星慈善晚会的那晚,她救不了黄毛一样。 叶锦瑟嘴唇动了动,艰难地问:“卡车司机呢?” “酒驾,逮捕了,有同事在审他,我怀疑是买凶杀人,背后势力强大,渗透到青城公安局高层,对专案组的进度了如指掌。”陈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哑声说道,“今早的通知,今天案件要是再没有新线索,将以犯罪嫌疑人,也就是黄毛死亡为由,将王小丽遇害案进行结案。” 叶锦瑟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知道这个案子会困难重重,但没料到……如此艰难。 证据缺失,证人死亡,还面临高层施压。 要把真相扼杀在摇篮中。 叶锦瑟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色色?”陈清半天听不到声响,忍不住呼唤她名字。 “如果……有舆论加持呢?” “舆论?” “留意一下今早的报纸杂志,看看最新一期的《The Fabsp;2.0》。”叶锦瑟预估了一下时间,多加一句:“现在应该可以买到了,如无意外,下午会有其他互联网媒体跟风。” 源华集团业务领域广泛,它的竞争对手肯定会抓住落井下石的机会。 只不过,他们都在等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出现。 “刚才以为你要放弃了。”陈清的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总要再试一试。”叶锦瑟回应道。 不管前路多艰难,尚存一口气,她都要尽力一搏,再试一试。 “你……”陈清犹豫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背后犯罪团伙能光天化日之下买凶杀害证人,意味着跟进调查这件事的人也会有危险。 她的关心让叶锦瑟感到一股温暖涌上心头,笑着说:“放心吧,我可是会江湖失传已久的易容术。” 做调查记者这一行,敌人都有权有势,打不过,她会跑,不会傻到跟他们鱼死网破。 . 青城公安局。 隐秘的走道里,陈清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原本疲惫的心情竟一扫而空。 叶锦瑟…… 锦瑟…… 这朋友,挺不赖。 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陈清,你又偷偷吸烟。” 悠扬有力的声音,带着点无奈。 又被韩肖竹抓包了。 陈清转身,当着他的面,淡定地又抽了一口,徐徐地吐出,佯装成有气无力的样子:“韩队,不睡觉,又不给抽烟,会死人的。” 一靠近,陈清身上的烟味更浓郁了,及肩的短发冒着油光,可以拿去炒菜了。 她还顶着一双国宝级的黑眼圈,削瘦的面颊布满倔色和不甘。 身上的衣服至少叁天没换,哪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他知道,她其实很爱漂亮。 韩肖竹眸底掠过一丝心疼,快速夺过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下,用鞋底踩灭,不容置疑的语气:“回去休息,接下来交给我。” 陈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重新叼上一根,要把韩肖竹气死。 她点烟的空隙,决绝了他的提议:“还有十来个小时,我要坚守到最后一刻,抽完这根就回去。” 拿她没办法,韩肖竹放狠话:“你妈催你相亲的时候,别再拿我当挡箭牌。” 陈清满不在乎地说:“谁稀罕。” 丫头翅膀硬了?韩肖竹不由得瞪大眼眸。 蓦地,紧急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韩队!清爷!都在这啊!”韦令杨找到他们,很是欣喜,开心道,“有个在派出所工作的师弟传来消息……” 在看到韩肖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后,韦令杨不由得噤声。 “隔墙有耳。”韩肖竹沉声道。 在自家地盘还要担心这个? 韦令杨想了想,依照他吩咐,以他们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话:“今早,有个在垃圾处理厂工作的临时工发现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4万现金,一本旧笔记本,还有个U盘,交给师弟,师弟看了笔记本的内容,好像是个账本,涉及到端诚集团,他感觉很重要,立刻告诉我。” 韩肖竹和陈清对视一眼,看到对方都露出一丝笑。 “小韦,消息必须保密,告诉你师弟,他要看好袋子里的东西,天王老子向他要都不能给,我和陈清现在过去。”韩肖竹命令道,思忖半秒,多加一句,“你去找那个在垃圾处理厂工作的临时工,摸清他是怎么得到这份资料的,注意技巧。” 韩肖竹和陈清风风火火地赶去停车场,准备去派出所。 陈清坐上副驾驶,问:“队里有内鬼?” 韩肖竹扯了一个淡笑:“称不上内鬼,媚上的人。” 原本还为必须今天结案的命令而生韩肖竹的气,陈清此时有些明白,这不是韩肖竹能决定的。 他和她一样,也想抓住背后真凶。 韩肖竹:“坐好了。” 陈清抓住副驾驶位的拉手,僵声道:“好了!” 她不愿坐韩肖竹开的车,绝对是噩梦。 今天实在没办法,他们要赶去抢证据。 陈清话音刚落,汽车似火箭般启动。 -- ⒹοиɡиαиsⒽù.Ⓒοⓜ 段家 段家多层别墅,位置在青城半山腰处,四周绿树环绕,是一栋四层建筑,像座欧式城堡,守卫极其森严。 车牌666666的法拉利往里开,大门自动打开。 段燕平从车里出来,谢志康跟在他身后。 门口,管家代领众多仆人毕恭毕敬地迎接他:“少爷。” 段燕平整理了一下发型,斜看管家一眼:“爸在几楼。” 管家正色道:“叁楼会客厅。” 段燕平没走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门口停车场停的几辆车。 他多留了个心眼:“有客人?” 管家点了点头:“是的,有重要的客人。” 他的重音放在“重要”这个词,肯定很有分量。 段燕平朝他摆摆手,大步流星地上楼。 在迈向叁楼的旋转楼梯上,有两个中年男人正下楼,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脸色很阴沉。 段燕平和谢志康立马认出,是公安局局长苏克蓝和副市长周振理。℗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醉红楼的常客,往常还称兄道弟。 段燕平本想寒暄两句,苏克蓝和周振理两人刻意加快步伐,似乎想和他撇清关系。 绝对不是个好信号。 段燕平斜睨谢志康,谢志康面色如土。 自从得知今天中午要到段家,他一直惴惴不安,该来的始终要来。 段家别墅装潢极度豪华,极具格调,请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室内设计师包揽设计和装修。叁楼会客厅有个大型鱼池,水很深,稀有品种的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赏心悦目。 欧式真皮沙发上,有个精英打扮的男人——源华集团副总赖有礼正打开电脑,展示资料给身边的老者看。 老人六十出头,相貌清矍,花白的头发梳得齐整,戴着一副黑款眼镜。 他身穿家居服,丝毫无损身上的气场,正专心地看电脑屏幕。 段燕平走了过去,喊了声“爸”,坐到他对面。 “给他看看。”段昌荣厉声吩咐,看向他儿子。 他目光锋锐,透着一丝薄凉,还没开口指责,段燕平已经感受到他骨子里透出的厌弃和不满。 从小到大,但凡有一点点不如他意,他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段燕平内心嗤笑。 赖有礼把最新一期的《The Fabsp;2.0》递给他。 头版是——河边碎尸案嫌疑人离奇死亡,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报道内容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对案件细节描写的很具体,好似场景再现,使读者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停地指引读者把黄毛之死往被人灭口的方向去思考。 配图竟然是黄毛和王小丽一起出入天上人间的照片,两人有说有笑,显示他们感情很好,更加佐证黄毛没有动机杀害王小丽。 “我操他妈!谁写的!”段燕平被气得额角青筋猛跳,差点捏碎手上的纸张,“我要灭了他!” “再看看另外一页。”赖有礼提醒。 还有?! 段燕平和谢志康齐齐变脸。 他赶紧翻到另外一页。 报道配图竟然是段燕平和纪培勇在天上人间喝酒的照片,他们身边坐着衣着暴露的陪酒小姐,角落里还能看到谢志康。 当天包房里的关键人物都齐全了。 这下子,段燕平慌了。 似乎嫌他不够烦,赖有礼把笔记本的屏幕移到他的方向,点几个页面,都是类似的报道。 “公关团队已经出动,也和各大杂志社在协商,尽量阻止这些新闻继续发酵,不过……”赖有礼微微顿了一下,略显无奈,“我在和Eribsp;Howard交涉中,他不肯供出幕后推手的信息。” 段燕平急红了眼,恨不得将报道这篇文章的记者碎尸万段,胸口因急促呼吸变得此起彼伏:“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他!” 段昌荣冷眼观察儿子的反应,听到他的话,眼里划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厉声呵斥:“慌什么慌?!” 段燕平不再说话,满脸不服气。 段昌荣见过大风大浪,还不至于被这几篇文章自乱阵脚,声线沉冷:“只要是人,就有兴趣爱好和弱点。有礼,你说怎么办?” 段昌荣年轻的时候女人成群,却一无所出,认了赖有礼作养子,要不是后来老来得子,生了段燕平,源华集团早就是赖有礼的了。 “先礼不行,那就后兵,杂志社这么多人,Eribsp;Howard不说,总有人会说,就不信,还揪不出幕后推手。只是……”赖有礼面带愁容。 他指的自然是苏克蓝和周振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 “他们比我们还要怕。”段昌荣语带不屑,泛着精光的老眼看向谢志康,一成不变的语气,“志康,我供你读书,送你进海关,让你待在燕平身边,本以为你会好好辅助他。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没看好家族生意,还惹是生非,让他跟墨西哥毒枭来往?” 谢志康心里害怕得要死,还得强装镇定。 他拖着疲软的腿跑到段昌荣身边,正准备开口解释,耳边听到段昌荣沉重冷的声音:“你可真有能耐。” 段昌荣朝赖有礼看了一眼。 赖有礼拎起谢志康的衣领,不顾他挣扎,强行把他拖到鱼池旁,脚一抬,踢中他膝盖,谢志康一下子跪倒在地。 “不要,不要……”谢志康双眼充满祈求和恐惧。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赖有礼冷酷无情地说,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赖有礼大手用力揪住谢志康后脑勺的头发,把他头按在水池里。 透着鱼腥味的池水涌向谢志康鼻腔,嘴巴,能看到金鱼在旁边游动,持续了有1分钟?2分钟?他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不管怎么挣扎,都无补于事。 段燕平看不下去:“爸,与古曼兹合作是我的主意,跟他无关。”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段燕平被段昌荣狠狠地甩一巴掌。 他被打蒙了,缓过来,嘴里有血味,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眼里怒火隐隐,瞪向父亲,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打自己,桀骜不驯的眼神简直是火上浇油,段昌荣二话不说又赏了他一巴掌。 这次用尽全力,段昌荣手掌发麻,喘着气,大骂:“愚蠢!” 一句愚蠢还不够,段昌荣又加一句:“愚不可及!你要将段家彻底葬送!” 段燕平脸颊红肿,哈哈大笑,要把他老子往死里气。 “走私几百亿,被查获,我们还有的活吗?毒品生意不一样,来钱更快更多!”段燕平露出几分癫狂之态,“反正横竖都是死,当然要干一票大的。” 段昌荣难以置信地看他:“疯了!你简直疯了!” 段燕平双眼通红,说出那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是,我疯了!你打死我妈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打死我!” “逆子!”段昌荣拿起一旁的拐杖,高高举起,对准段燕平的头。 段燕平笑了笑,还把额头往上凑,气的段昌荣往后倒,重重地落在沙发上。 好半响,段昌荣说:“有礼,别弄脏这里。” 赖有礼松开谢志康,谢志康已经失去意识,摊在地上,手脚抽搐。 段燕平看到谢志康胸口还有起伏,知道他还活着,不再和段昌荣作对,语气平缓下来:“和古曼兹约好,周日晚上九点,青城码头,有一批货要运过去。” “爸,让我做完最后一单,和毒枭合作,不是说开始就开始,说停就停的。”段燕平放软语气,希望能获得段昌荣的同意。 段昌荣接过赖有礼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呼吸好些,他沉声命令:“这件事有礼跟进,集团的事你也不用理了,你专心打理好醉红楼。” 段燕平的脸色发白。 他要彻底废弃他。 此时,赖有礼电话响起,他接听了,挂断后,面色沉重:“刑警找到黄毛死前留下的账本,正重审陈平贵。” 不容段昌荣开口,赖有礼赶紧补充:“我知道怎么做。” 一场闹剧下来,段昌荣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累了,要休息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段燕平给谢志康几个巴掌,把他打醒,扶着他下楼。 别墅门口,赖有礼叫住他。 “燕平,你很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赖有礼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气风发,宛若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段燕平狠狠地剜了赖有礼一眼,一言不发地带着谢志康开车离开。 -- ⅾοиɡиαиsⒽù.Ⓒοⓜ 千亿 会议结束,展辰良从会议室里出来,接过助理递来的最新一期杂志报纸,惊得眼珠子突出来。 此时,陆言修正和省委书记曲令瑞吃饭。 他不敢贸然给陆言修打电话。 事态紧急,展辰良决定赶去吃饭地点,等他出来。 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 ··· 九间堂高级私人会所。 刚停好车,展辰良恰好看到曲令瑞和他的秘书离开,陆言修正目送他们。 “修哥,定了?”展辰良走到他面前,低声问。 “1000亿,投入青城新基建行业。”陆言修淡淡地说。 青城是省里经济文化政治中心,交通发达,是连接外界的枢纽,而且人口众多,劳动力丰富,预估未来5年,人均GDP会翻两番。他很看好青城未来的发展。 曲令瑞重视外商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跟他一拍即合。 他帮曲令瑞解决源华集团垮台后,青城未来GDP增长的压力;曲令瑞能提供好的基建项目,陆言修还顺便吞并源华集团旗下增值空间大的业务。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这个合作,绝对是双赢。 展辰良看向陆言修,眼睛里闪烁崇拜的光芒。 陆言修睨了他一眼:“这个时间,你刚开完会,找我就为问这?” 瞥向展辰良递来的资料,陆言修双眸闪过一丝阴霾:“上车再说。” 车里。 陆言修仔细阅读最新一期的《The Fabsp;2.0》,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开车的小陈和展辰良不敢作声,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陆言修拨通埃里克的电话。 “Hello,哪位?” “陆言修。” “……有事?” “锦瑟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隔着手机,埃里克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气。 电话挂断后,埃里克深蓝的眼眸掠过担忧。 叶锦瑟曾经在他杂志社实习过,难保其他人记得她,把她信息泄露了。 ★★★ 青城公安局。 陈清离开审讯室,步伐轻快地回到刑警支队办公室。 韦令杨见她脸上挂着笑意,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韦令杨:“清爷,陈平贵交代了吗?” 陈清:“嘴硬着呢,但证据在手,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磨。” “恩恩,他今天状态有些颓了,按照经验,撑不过今晚会全盘托出。”韦令杨点点头,想了想,终于问出口,“还没吃饭吧?附近新开了一家馆子,专门吃牛肉火锅,听说味道不错,去吗?” 本想答应的陈清,看到韩肖竹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心思奔到那里去,拒绝道:“还有事,你先去吧。” 韦令杨离开,其他兄弟也都去吃饭了,办公室只剩下陈清和韩肖竹。 陈清撕开两盒汤达人泡面包装,倒了热水,拿本书压着。 她把一盒泡面放在韩肖竹桌面上。 韩肖竹抬眸看了她一眼。 陈清背靠他办公桌,扬扬下巴:“请你,感动吧。” 韩肖竹:“……需要挤两滴眼泪吗?” 陈清脑补韩肖竹硬朗帅气的面容挂着两行泪珠的画面……画风太诡异了,她全身恶寒,忍不住吃口泡面压压惊。 突然间,她想起一件事儿。 两个小时前,她和局长苏克蓝擦肩而过。 陈清不解地问:“苏局出去时,有两个男人跟在他身边,总觉得那两人有点面熟,在哪见过。你认识他们吗?” 韩肖竹观察了四周,确定没人,淡淡地说:“纪委。” “你是——”陈清一下子拔高音量,很快克制住这种惊讶,把脸凑到韩肖竹面前,小声翼翼地说,“你是说,他被抓进去了?” 陈清距离韩肖竹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绒毛。 经常外勤,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毛孔很小,几乎看不到瑕疵,属于基因好,皮肤耐操不显老的那类。 此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的样子,有点萌。 原本没胃口吃午饭,韩肖竹觉得口干舌燥。 韩肖竹往前靠了下,微微勾了唇角:“说什么呢?太小声了,没听清。” 两人鼻子差点碰到一起,吓得陈清心脏漏了一拍。 她赶紧站直身子,用恶声恶气掩盖狼狈:“听不到算了!” 摆明是不想告诉她,领导了不起啊!陈清暗暗吐槽了一句。 韩肖竹没错过她嘴角往下撇的小动作,大概猜到她在吐槽自己,倒也不恼,好整以暇地说:“不觉得很奇怪吗?” 陈清思索一下:“不奇怪吧,《The Fabsp;2.0》两篇报道传的沸沸扬扬的。” 韩肖竹:“时间不对!” 察觉陈清眸里闪过深思,韩肖竹开门见山:“没有足够的证据,纪委不会随便抓人,那两篇报道只是引起舆论,肯定要以经侦的兄弟调查结果为准。” “而且,苏局被带走,是机密。” 陈清立即表示:“我明白,绝对保密。” “王小丽抛尸车和黄毛账本这两个关键证据来得太蹊跷。”韩肖竹重新拿起提供线索的人的口供,皱眉道,“总觉得有个人在幕后运筹帷幄,暗暗地推波助澜。” 一个电话打断他思绪,韩肖竹接听完后,神情凝重:“周日晚上九点,青城码头,我们要去支援毒品侦查队的工作,捉贼捉脏。” “什么事?” “有100顿化学药品运去墨西哥。” 陈清瞠大瞳孔:“用来提取伪麻黄碱制作……毒品?” 韩肖竹点点头,眸色渐渐深沉。 信息很精准,大概率是卧底提供的。 当晚,绝对要打一场硬仗。 陈清吃完泡面,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她素面朝天,上周才修了眉毛,旁边已经长出小黑茬,双眼充满血丝,黑眼圈只怕用遮瑕膏都盖不住了。 摸一把皮肤,挺干燥的。 陈清回到办公位置,拿出一片面膜,还没来得及撕开,韦令杨跑了过来。 韦令杨:“清爷,看守所传来消息,来了个律师,叫赖有礼,要单独见陈平贵,还不给录音录像,也不给同事在场。” 陈清冷哼一声:“是他的地盘吗?敢要求这要求那!以案件没侦查完毕为由,打发他走!” -- 交易 韦令杨为难的眼神看向韩肖竹。 “检查他证件,办完手续,再给他见,控制好他们见面的时间。”韩肖竹吩咐,“另外,结束后,叫个兄弟盯着他。” 韦令杨见陈清脸色不佳,赶紧撤退。 韩肖竹沉声道:“除非是涉及危害国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动犯罪、特别重大贿赂犯罪案件,我们是没有权限不让犯罪嫌疑人见律师,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时,不被监听的。” 这件事他不知道就算了,偏偏他还在场。 “是,我们要讲究程序正义!但他们呢?那些人渣败类作奸犯科的时候,他们考虑过这些吗!”陈清一肚子气,把面膜扔在桌面,气冲冲地离开。 她不想见到韩肖竹。 ... 青城看守所。 赖有礼检查了四周,确保没有被监听和监控。 门被打开,警察带着陈平贵进来,粗声道:“只有1个小时!” 直到警察关上门,赖有礼才细细地观察陈平贵。 一周不到,瘦了十几斤,原本的绿豆眼还变大了。 “瘦了。”赖有礼以一句带有人情味的话开场。 陈平贵看到他,心情很复杂。 之前也来过律师,出动到源华集团副总,这还是第一次见。自从知道警方手里拿到黄毛留下的账本,他总感觉这次是在劫难逃。 但总想再努力一把。 人毕竟是求生的。 陈平贵:“两天两夜没睡了。” 赖有礼:“辛苦你了。” 陈平贵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倾,期待的语气:“赖总,您这次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赖有礼平时不苟言笑的精英脸勾起一个笑,温和地说:“哪能说什么指示,我们见面少,但经常听燕平提起你,夸你办事有力,我们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 他的热络反倒吓到陈平贵。 陈平贵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望向赖有礼的小眼睛流露出一丝警惕。 看到陈平贵身体往后靠,离自己距离变远,赖有礼主动前倾,语重心长:“给黄毛提供不在场证据的小贩被撞死了。你要知道,为了救你,我们已经尽力。” 陈平贵急切道:“肯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赖有礼面色一层不变:“办法是有,但需要你配合。” 陈平贵犹豫了下,问道:“什么办法?” 赖有礼:“让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盯着陈平贵,一字一句缓慢地说,语气温柔。 陈平贵瞬间懵了。 他不是来救他的,是来送他一程。 缓过神,陈平贵感到心中涌现一阵无处发泄的愤怒,面容扭曲,颤抖着唇:“如果不呢?” 赖有礼不疾不徐地说:“你在老家的老婆和孩子恐怕生活的很困难,好像还有个弟弟在读研吧,听你弟弟说,他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读研的钱全都是你给他的,他发誓要好好读书,未来报答你。” “你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家人倒是挺齐心。”说到最后,赖有礼露出羡慕的表情。 陈平贵自然懂得他话里的威胁,也绝对相信他们能灭他全家。 眼前浮现黄毛死前的模样。 那双通红的眼睛布满震惊和绝望。 此时,感同身受。 他和黄毛并无区别,只是被人利用完随处丢弃的棋子。 可,谁让他走的是这条道呢。 陈平贵冷静了下来,又问:“如果我做到了呢?” 他想知道,自己的死可以换来什么。 赖有礼露出赞赏的眼神:“全家移民到英国,你的孩子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直到他大学毕业,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 “燕平在钱上面没有亏待过你吧,这对我们来说,九牛一毛。” 陈平贵:“……” 段燕平对他们确实很大方,倒是他对下面的人斤斤计较,如果当初把10万给黄毛,和那辆抛尸车价值一致,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过了不知多久,陈平贵好似下定决心,坚决道:“要保障我的弟弟能顺利毕业,如果他要继续深造,你们必须资助他。” 赖有礼:“没问题。” . 叶锦瑟边看说明书,边鼓捣咖啡机。 她入住没几天,陆言修买了一台咖啡机放在吧台,备好各式各样的咖啡豆。 叶锦瑟不解:“你不喝咖啡,买咖啡机做什么?” 陆言修言简意赅:“你喝。” 想起这段对话,叶锦瑟忍不住咧嘴笑了。 她一直冷落它,毕竟极少像今天这样待在这里。 叶锦瑟给自己泡了一杯蓝山,窝在沙发中,用笔记本电脑刷新闻。 看到一堆人在下面留言骂源华,质疑黄毛的死,压抑不住地开心,她不停地脑补段燕平、谢志康跳脚的画面,心情更加美滋滋。 突然,手机弹出1条信息,到账6万元。 这笔钱来的莫名其妙。 叶锦瑟思忖片刻,Eric出现在脑海里。 内心一暖。 之前,她当面拒绝过稿费,人家直接打到卡里,总不好矫情地把钱退回去。 何况,自己跟踪段燕平这条线快2个月,每天都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这笔稿费拿的心安理得。 有了万恶金钱的加持,叶锦瑟内心的愉悦快爆棚。 满脑盘旋着怎么花这笔小钱钱,之前欠银行的车贷可以彻底清了。 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叶锦瑟突然想给陆言修送份礼物。 礼物还没想好,银行卡到账7000元。 周曼发来短信:杨莹对合作稿很满意,在约定基础上多了2000!我们平分咯!继续努力,咱们一起奔小康!撒拉嘿呦!!! 明明是文字,叶锦瑟耳边仿佛听到周曼激动到尖锐的声音。 她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今天是怎么了?各种幸运加持! 不过……杨莹还真挺大方的。 莫约着时间,明星慈善夜帮杨莹拍的照片寄出去,应该到她手里了。 她给周曼回信息:谢了! 叶锦瑟从包里掏出窃听耳机,塞到耳朵里,恰好听到杨莹和经纪人谈话。 运气真不错,杨莹今天用了装有监听器的手提包。 经纪人:“我的小祖宗,你抽烟就算了,怎么还被人拍照?” 杨莹:“比那些时尚杂志的摄影师拍的好,有留联系方式吗?” 经纪人:“没有。” 杨莹有些失落:“好吧。” 好半响,杨莹说:“跟进我们合作稿的记者说的没错,我要是拿段少来炒作,恐怕他会生气,后果很严重。上次慈善晚会后,他再也没找过我。” 经纪人:“跟他以前交往的妖艳贱货不同,你肚子里有段家的骨肉。” 听到这段话,叶锦瑟端着咖啡,都忘记喝了。 杨莹怀孕了,还是段燕平的?! 消息太劲爆! 不过段燕平吸毒,他的孩子……可能会畸形。 那边传来杨莹犹犹豫豫的声音:“可是……” 经纪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合作稿一曝光,你外出穿平底鞋,宽松的裙子,狗仔喜欢捕风捉影,大批报道都会猜测你怀孕。等你成了段家少奶奶,日后还担心代言?大把导演求你拍电影!” 叶锦瑟听不下去了,只想飙粗口。 经纪公司为了赚钱,完全把艺人当工具。 霎时间,好心情破坏殆尽。 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叶锦瑟取下监听耳机,整个身子窝在沙发里,眼前再现杨莹抽烟的场景。 杨莹坐在椅子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眸光停留在半空中,里面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忧伤。 隐约感觉到,她喜欢段燕平。 段燕平不找杨莹,但杨莹会主动找他。 也许,以前没有理由,怀孕了,也就有了找他的借口。 叶锦瑟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对家暴男这么执着。 段燕平在自己心中,下叁十六层地狱都不解恨。 而且,根据她了解到的信息,警方找到黄毛的账本,有经侦警察跟进调查端诚集团走黑钱这条线,会顺藤摸瓜地调查到源华集团走私,不用担心陈平贵无罪释放。 陈平贵很可能会供出谢志康,王小丽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段燕平落网,迟早的事。 本该值得庆祝,却被杨莹怀孕的消息淡化这种愉悦感。 叶锦瑟不想沉浸在负能量中,主动联系周曼,约她逛街,周曼开心到不行。 出门前,叶锦瑟不再穿男装,仔细化了妆。 今晚,她约了陆言修吃饭。 -- 在乎 青城CBD购物中心。 周曼见到她,“啧啧”声就没停过:“打扮的这么漂亮,晚上有约会啊?” 叶锦瑟心跳漏了一拍,表面上若无其事:“天生丽质,没办法。” 周曼也不傻,不给她打马虎眼:“反正我请了一天假,逛完街,闲着也是闲着,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呗?” “……” “老实交代,是不是约了陆美男?”光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周曼就压抑不住的兴奋。 “鳗鱼。”叶锦瑟脸色变得正经,“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严肃的神情让周曼不敢开玩笑,生怕惹她不高兴。 “他只是把我当妹妹,从小到大,都这样。”叶锦瑟轻声说,神情隐隐闪过一丝落寞,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叶锦瑟原本要陪周曼去超市买零食,恰好经过阿玛尼官方专卖店,她的脚不由自主地迈进去。跟在她背后,周曼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要逛男装?还是阿玛尼。 如果是用于伪装,成本也太高了。 穿阿玛尼的也不能叫男生了吧……怎么样也是成功男士。 周曼看到叶锦瑟看看这件西装,又翻翻那条裤子,最终目光落在一件蓝色领带。 琢磨了2分钟,在柜姐期盼的注视下,她一声不响地带着周曼离开专柜。 周曼:“为什么不买?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叶锦瑟:“没钱。” 周曼:“……” 周曼压根不信她的话。 她衣服可以是优衣库打折的,但喜欢的东西,向来不犹豫。 就她那一套高端单反相机,20多万。 周曼几乎能肯定,叶锦瑟在电话里说,看到的半裸男人一定是陆言修,感到兴奋激动害羞,很明显是喜欢上人家嘛。 都怪她,一早上睡得迷迷糊糊,乱答一通。 周曼心底蓦地腾升出一股推动男女主角感情线快速发展的义务感。 有了这个定位和觉悟,周曼颠颠地走到叶锦瑟身边,撞了一下她肩膀:“你呢?把他当哥哥吗?” 叶锦瑟:“……” 脑里想的都是什么?怎么还接起十分钟前的话题。 还好自己机灵,知道她在问——你有把陆言修当哥哥吗? 放旁人,叶锦瑟是不理会的,但问的人是周曼。她来青城,第一个关心她饿不饿的人;知道她缺钱,带她一起做兼职的人;在她想逛街的时候,一个电话就立刻请假的人。 狠不下心不理会。 叶锦瑟扯了扯唇:“八卦!” 周曼:“不八卦怎么做我们这一行啊?” 叶锦瑟笑了,如实回答:“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补充说明:“我只知道自己很在乎他,很在乎。” “不过……我也在乎你。”叶锦瑟笑着说。 周曼怔住了,有种终于把冰山融化的成就感。 杂志社里,叶锦瑟并非沉默寡言型,会顶嘴,会说笑,生气起来让人害怕,却总是独来独往,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但人家有能力啊!她最拼,她的报道最受欢迎,最受主编器重。 年纪轻轻,仿佛经历了很多事。 周曼一开始也不敢主动亲近她。 直到有一天下午,她在位置打游戏吃零食摸鱼,没注意到巡查的人事行政同事。 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被逮到时,坐在她前面的叶锦瑟站起身,大声道:“蟑螂,为什么座位会有蟑螂?!” 立即有女生尖叫响应:“啊——!在哪里?!” 人事行政的同事陷入没有维护好办公环境的自责中。 周曼顺利逃过一劫,本以为是叶锦瑟误打误撞救了她一把,直到所有人都回到位置,叶锦瑟往后扫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周曼确定,她是故意的。 从此,粘上她,像甩不掉的牛皮糖。 有同事说她热脸贴冷屁股,周曼回应:我就喜欢贴冷屁股。 “怎么?被我真情告白感动了?” 空气中响起叶锦瑟打趣的声音。 周曼额头作疼。 没攻略成功,险些反被攻略。 周曼:“明明是有些人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刻意转移话题。” 叶锦瑟朝她指了指旁边的大超市:“不是喜欢吃零食吗?进去逛逛。” 不一会儿,周曼的购物车里装了一半的零食水果,往购物车里放了两盒吉利莲,抬眸,看到叶锦瑟正端详手里的巧克力。 是瑞士莲软心巧克力球的礼盒装。 “我勒个去!你明明不吃巧克力的!”周曼记得自己给过她一盒吉利莲。 叶锦瑟:“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可以吃。” 周曼:“……真服了你。” 连巧克力牌子都这么挑,她还真……专一。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一定改不了。 周曼把自己购车里的一盒吉利莲换成叶锦瑟喜欢的瑞士莲,推着车,看看这零食,看看那零食,嘴里念叨着:“你说你啊,怎么就这么执拗呢?万一喜欢上一个人,岂不是要喜欢到老?” “他有能耐让我喜欢他,他就值得我喜欢一辈子。” 她神情镇定自信。 周曼无法反驳:“……你赢了,你赢了!” 突然间,一堆人往商场一楼跑去,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叶锦瑟和周曼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里捕捉到兴奋。 叶锦瑟:“你先去买单,我下去看看。” 周曼点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叶锦瑟腿长,又跑得快,眨眼间就到商场一楼大堂。 叶锦瑟千辛万苦地挤进人群,看到的一幕是——电影制作团队在拍戏。 女主角还是钟灵。 她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冲进洞房的新郎,兴奋地掀开头巾,发现新娘是凤姐。 失落又无趣。 准备拿起相机拍照的手插进牛仔裤的裤兜,转身就走。 然而,钟灵见到她可不是这种心情,简直像是捡了宝。 趁着导演说休息的时间,钟灵喊住她:“锦瑟。” 吃瓜群众向她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叶锦瑟假装没听到,加快步伐。 钟灵拔高音量:“锦瑟!” 她的小助理很机灵,走到叶锦瑟身边,看到叶锦瑟的瞬间,先是暗暗吃了一惊,随后挤出善意的笑:“灵姐叫你,方便过去聊几句吗?” “不方便。” “……” 小助理郁卒。 这会儿功夫,钟灵本人来了:“好久不见,可以赏脸一起喝杯咖啡吗?” 就在此时,周曼提着大袋东西过来,眼睛里放出了万丈光芒,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钟灵在跟她说话。 在周曼虎视眈眈的期盼下,叶锦瑟对上钟灵释放着善意的眼眸,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她们找了一家就近的咖啡厅,坐在隐秘的角落,不时引来八卦的目光,都被尽职尽责的小助理挡住。 “钟小姐,能帮我签个名吗?”周曼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可以呀。”钟灵好脾气地帮她签了,递给她。 “能帮色色签个吗?”周曼又翻开了一页。 叶锦瑟:“……” 周曼再接再厉地补一句:“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喔!” 叶锦瑟:“……” 钟灵翻开五张空白纸,慢条斯理地签了五个大名,每个名字后还补上一个小爱心,递给周曼。 见周曼露出满足的神情,叶锦瑟对钟灵的态度没那么冷淡,掀起眼皮,打量了钟灵一番。 钟灵身穿浅黄色连衣裙,微卷的栗发披在肩后,蓬松的刘海斜斜的,衬得小脸素净如菊,我见犹怜。 脸色好苍白。 太苍白了点。 是得绝症了……? 钟灵似乎读懂她眼里闪过的疑惑,微微一笑:“这部戏,我是个心脏病患者,刻意化这种妆容。” 都0102年了,还有心脏病这种设定? 也太无聊了吧。 叶锦瑟冷淡地“噢”了一声,直言不讳:“你找我,是为了阿修?” 单刀直入打乱钟灵准备好的话,有种被这个女孩看穿一切的狼狈。 阿修…… 陆言修?!钟灵喜欢陆言修?! 周曼大胆地发挥想象力。 有些按捺不住吃到一手新鲜大瓜的激动。 钟灵看了她一眼,她立即捂住越张越大的嘴巴。 周曼很识趣地说:“去一下洗手间。” 确认周曼走远,听不到她们说话,钟灵才开口,语气犹豫:“确实是为了他,想向你了解一个事儿,他是不是……” 一句话半分钟都没讲完,一定是难以启齿的事。 在叶锦瑟好奇的注视下,钟灵竖起食指,微微往下弯。 见她默不作声,钟灵有些着急:“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叶锦瑟秒懂。 她的问题刷新叶锦瑟对陆言修的认知,怔了叁秒,反问一句:“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叶锦瑟明确,陆言修不可能是弯的。 毕竟,那天早上她隔着他的浴巾,隐隐地领略过他的风姿。 他顶多……是双。 -- 送礼 钟灵压低音量:“明星慈善晚会,我看到,他和身边的小男生靠的很近,举动很亲密,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都快亲上了。” 或者说,她想靠近一点,陆言修总是拉开距离,温和有礼,又让人感到疏离。 忍不住质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钟灵追问:“你和他住在一起,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钟灵口里的小男生……正是她。 叶锦瑟嘴角微微抽搐,尽量忍住不笑。 恰是她表情痛苦的模样,令钟灵想入非非。 难道真是弯的,她不好揭穿,才憋得这么辛苦? 叶锦瑟清清嗓子:“我跟他作息不太一样,他早起早睡,我晚起晚归。” 言下之意——她什么都不知道。 落在钟灵耳里,解读为,她不好意思揭穿陆言修的隐私。 钟灵强忍着失落,换个角度打听:“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吗?” 叶锦瑟沉思片刻。 好一会儿,她在钟灵期望的注视下,慢慢地开口:“应该不是你这样的。” 钟灵:“……” 觉得自己找她问这些,在找罪受。 叶锦瑟时刻打击自己,暗示自己,她和陆言修没戏。 忍不住怀疑,叶锦瑟是不是喜欢陆言修。 钟灵全神贯注观察叶锦瑟的神情,又觉得她不像在撒谎。 很快,新一波打击又来了。 “这些问题,你应该直接问他。”叶锦瑟说。 如果找得到陆言修,钟灵早就问了。 叶锦瑟才不管钟灵怎么想,见周曼上完洗手间,在隔壁桌坐着,愣是不过来,估计她是顾虑到钟灵不想谈话被她知道。 叶锦瑟:“我还约了朋友,先走了。” 眼看她起身要走,钟灵鼓起勇气:“锦瑟!帮我一个小忙,可以吗?” 叶锦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何况是一个大美女可怜兮兮地求自己帮忙。 人家还没开口就拒绝,说不过去。 叶锦瑟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无奈:“什么忙?” 钟灵:“上次,因为言修手上有伤,准备的96年Lafite没有开,一般葡萄酒的生命周期是10年,再名贵的红酒也没办法跳过这个规律,最多是借助单宁的优势保质期更久一点……” 叶锦瑟做出一个“stop”的手势。 她不是故意要打断钟灵的,只不过钟灵的铺垫实在是太长。 周曼说话也是忒多忒长,都不觉得这么烦人。 叶锦瑟:“帮你把这瓶酒送给他?” 察觉到钟灵脸上掠过欣喜,仿佛夸她聪明,在她再度开口前,叶锦瑟只想赶紧结束对话,立马说:“不保证他会喜欢,或者喝完后找你。” 钟灵微笑地点点头。 叶锦瑟:“酒在哪?” 钟灵:“红酒储存在南山酒窖,你去到那里,跟工作人员报上我的名字和密码,他们就会把酒给你。对了,密码是我的手机号码后4位数。” 叶锦瑟朝钟灵的小助手招招手:“名片。” 助手看到钟灵点点头,把名片给叶锦瑟。 “拜拜。”叶锦瑟扫了两眼,递回去。 她走到周曼身边,一手拎起一大袋零食,一手牵着周曼,扬长而去。 . 走了一段距离,周曼才敢出声:“瑟瑟,你心情不好噢?” “有么?” “有……”她的手越收越紧,弄疼她了。 察觉到周曼脸色不对劲,叶锦瑟赶紧松开她,沉着脸不做声。 周曼偷觑她一眼,最终败给八卦的心理:“你们聊什么了?” 叶锦瑟撇撇嘴:“她让我拿一瓶红酒……送给阿修。” “不想帮,就别帮呀!”放往常,她早拒绝了吧。 “96年的Lafite,他会喜欢的。” “噢——!为了陆美男喜欢的红酒,你才答应帮忙的。”周曼恍然大悟,音调拖得长长的,“我能理解为,陆美男的偏好比你的偏好更重要吗?” “……” “陆美男喜欢钟美人送的红酒,约等于陆美男喜欢钟美人?” “……” “色色,你确定要帮忙吗?帮了就是把陆美男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 叶锦瑟把周曼送回家,但周曼的魔音仍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地在她耳畔盘旋。 她本不想帮钟灵这个忙,却拗不过知道陆言修喜欢那瓶酒。 万一,被周曼乌鸦嘴说中,她岂不是成了陆言修和钟灵的媒人? 眼前浮现他们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画面,她像被强行喂了一吨的炸药,心情爆炸,二话不说,用手扯开两人。 尖叫声响起,叶锦瑟缓过神。 一个陌生男人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你做什么呢?!” 这才意识到自己强行拆散了在街上逛街的情侣。 “不好意思,认错人!”叶锦瑟右手举到额头,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目送他们离开,她用食指揉一揉泛疼的太阳穴,为自己失常的行为感到懊恼不已。 她赶到南山酒窖,乘坐电梯,经过长廊和开放式厨房,到达叁楼户外露台。 已到夏天尾巴,晚风带着点凉意,自上而下,恰好可以眺望江景。 叶锦瑟在约定的位置看到陆言修。 他在沙发上坐着,看向江面。 华灯初上,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肩膀,就像镀上一层金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温暖。 好看到极致。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陆言修微微侧脸,精准地对上她的目光。 他的脸慢慢地染上笑意,清雅如玉。 仿佛在说,你来啦。 叶锦瑟的心脏微微地颤了颤。 在原地愣了叁秒,才走过去。 叶锦瑟一边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位置上,一边说:“还以为自己来早了呢。” “我也是刚到。”他视线扫过她身边的物件,有一个超市购物袋:“逛街去了?” 叶锦瑟点点头,从里面掏出一个方形盒子,包装挺讲究的。 她递给陆言修:“送给你。” 陆言修接过,发现是一盒瑞士莲巧克力。 他情不自禁地勾唇,唇角越咧越开,露出洁净整齐的白牙。 叶锦瑟看呆了。 她嫌少见他笑得这么灿烂,好看到发光。 他说:“怎么想到送我巧克力?” 好几秒没等来她回应,陆言修身体稍微前倾,发出一声“嗯”音,带着些许疑惑。 他的俊脸骤然放大,叶锦瑟脸一下红了。 -- 触电 最近,她好像害羞的有点多。 罪魁祸首总是他。 问题是他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反应这么大呢? 叶锦瑟暗暗唾弃自己,表面佯装镇定:“送你礼物,还需要理由吗?” 陆言修望着她,眼神一点点地变得深沉绵长。 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叶锦瑟有些不太自在,又不觉得说错什么,莫名地羞恼:“不喜欢算了。” 话音刚落,她伸手去抢礼盒,被他棋高一着,把巧克力护在身后,眸底漾出一层笑意:“喜欢。” 陆言修又说:“最喜欢了。” 叶锦瑟扬了扬下巴,黑眸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在回应:这样才对嘛。 服务员上前,给两人递了餐单。 之前来过一次,叶锦瑟知道这里的价格贵到心肝脾肺肾作疼,给自己选了个价格接受度较高的:“来一份单人畅想套餐。” 陆言修把餐单递给服务员:“和她一样,谢谢。” 叶锦瑟翻餐单的手顿住:“……不再看看?” 陆言修:“相信你的选择。” 服务员插了一句:“新进了一批波多尔地区的葡萄酒,有没有兴趣品尝一下?” 叶锦瑟:“1996年的Lafite多少钱一瓶。” 服务员毕恭毕敬地回答:“21800元。” 叶锦瑟:“……” 陆言修看了服务员一眼:“就两份单人畅想套餐。” 他目光淡淡的,隐藏着震慑人心的锐利。 服务员心中一凛:“好的。” 上菜很快。 他看着她用勺子搅弄马赛海鲜汤,一口都没喝。 陆言修的眼眸透着琢磨:“不合口味?” 叶锦瑟头也不抬,闷闷地应了声:“不是啊。” 万恶的金钱是个好东西,她挣得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够她花了。 和钟灵相比,还是天差地别。 人家是钟氏珠宝集团的千金,她也勉强算得上千金吧,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假千金。 一瓶红酒都要犹豫。 叶锦瑟拿着汤勺的手微微紧了下。 她抬眸望向陆言修,终于憋不住:“下午逛街,偶遇钟灵,她把上次你们没喝成的酒寄存在南山酒窖,因为最近忙着拍电影,她实在抽不出时间,就拜托我把那瓶酒转交给你。” 他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餐巾擦拭了下唇角,身体往后靠。 无形间,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好半响,陆言修缓缓道:“瑟瑟,为什么帮她?” 叶锦瑟抿了抿唇,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最终,她答道:“举手之劳,而且,96年的Lafite挺难得的。” 陆言修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收到她的巧克力,原以为她开窍了,对他有想法。 结果她转眼把自己往钟灵那里推。 这种感觉很糟心。 陆言修“嗯”了一声,冷冷淡淡的,算是回应。 叶锦瑟能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但不清楚原因,没话找话:“人家很关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这个问题,带着点私心,她也很想知道。 “哦。”陆言修语气淡淡的,“你怎么回答?” 叶锦瑟郁闷地皱眉。 怎么又被他反问回来了呢。 不过,他心情好似不太好,难道她猜错了,他对那瓶酒不感兴趣? 这么想着,叶锦瑟感到一丝愉悦,答道:“应该不是她那样的。” 陆言修沉默了叁秒,笑了。 蓄在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不说话。 叶锦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开口问一句怎么了,被他打断了。 “你这样的。”他说。 叶锦瑟怔住。 “我喜欢你这样的。”他又说。 陆言修生怕她听不懂般,补充说明。 瞬息间,叶锦瑟感到空气变得稀薄,有股热气往头上冲,脸涨得通红。 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狂跳。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喜欢你这样的。 两句话连起来,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暧昧到……她误以为他喜欢她。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一直把她当妹妹啊。 如果会错意,岂不是很丢人? 万一,他真喜欢她,她要怎么回应? 叶锦瑟大脑乱的像一团浆糊,夜晚的风裹着凉意,却带不走她身上的燥热感。 分不清陆言修话里的意思,更分不清自己对陆言修的感情。 她确实在乎他,甚至有些依赖他。 但,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些。 这段时间,她只想扳倒源华集团这座大山,将段燕平绳之于法,让冤死的亡灵得以安息。 突然来这么一出,叶锦瑟感到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本能地想喝水,无处安放的右手撞到水杯,差点就倒了,千钧一发间,陆言修接住杯子,递给了她。 她接过水杯,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手指,瞳孔微微一扩,不自觉地收回手。 叶锦瑟把双手藏在餐桌下面,紧紧地握在一起。 指尖隐隐发麻。 像触电一样。 她漆黑的眼眸凝望陆言修,带着些许震惊。 叶锦瑟的行为落在陆言修眼中,像是身体本能的抗拒。 他似乎吓到她了。 原本,他想点点她,现在却适得其反。 是他太急了。 陆言修微微勾唇,半开玩笑道:“被吓坏了?” 叶锦瑟:“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陆言修:“……” 叶锦瑟:“按照我这个标准找,你得注孤生。” 陆言修:“……” 脸皮可真厚啊。 哪像是受到惊吓,分明陶醉得很。 生怕她再自恋下去,陆言修切了一块牛排,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再不吃就凉了。” 看着叶锦瑟叉起牛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样子,陆言修脸上浮现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 突然,服务员上前,礼貌道:“今晚有个红酒品鉴会活动,第一名的奖品是96年的Lafite,今晚免单,以及南山酒窖SSS级Vip卡,拥有这张卡,每月过来都会有1次免单机会,两位要参加吗?” “……”叶锦瑟觉得这个活动的奖品壕的没有人性。 “钟灵的酒,我无缘喝了。”陆言修说。 言语间流露出的自信,仿佛稳操胜券,让人想打他。 太装逼了。 活动安排在南山酒窖4楼的雪茄吧举办,装潢散发着浓郁的英伦格调,空气中飘荡着小提琴的声音,到处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出席活动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叶锦瑟认得,有两个登过商业杂志封面,是青城的商业精英,他们正看向她,眼里流露出惊艳的目光。 本仙女魅力无边。 叶锦瑟忍不住自我陶醉一番。 然而,下一刻,肩膀袭来一股温暖。 她侧眸,陆言修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今天,叶锦瑟身穿黑色修身连衣裙,露出半个香肩,无形中透着小性感。 他这么一来,裙子的精华都没有了。 -- ⒹοиɡиαиsⒽù.Ⓒοⓜ 碰撞 锦瑟对上他眼眸:“可是……我不冷啊。” 陆言修语气波澜不惊:“等你觉得冷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叶锦瑟:“……”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脱下西装外套,陆言修身穿白衬衫,灯光下,分为落拓,加上他接近190的身高本就鹤立鸡群,妹纸们的视线如狼似虎地黏着他,其中一个还是国际超模柳妍。 叶锦瑟浓眉拧成一团,犹豫要不要把他拉走,陆言修垂眸,摸摸她头发:“看我表现。” 叶锦瑟:“……” 主持人简单介绍活动目的和主题,请品酒师做了品酒知识的讲解和演示,还穿插红酒知识的问答,现场的氛围控制的不错。 活动方选出3款红酒,参赛者在未知酒标内容的条件下,蒙住眼睛,参加盲品,最短时间内猜出这3款红酒的品种、年份、酒庄等信息的人为获胜者。 叶锦瑟撞了一下陆言修肩膀,示意他看向旁边的一个蓝色西装男人:“看到那个帅哥没?” 就这? 也能称之为帅?℗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陆言修对她用词感到不爽,撇了撇嘴。 “去年刚拿了24届嘉格纳品酒师大赛全球总决赛亚军,同事采访过他,可厉害了。”叶锦瑟望向陆言修的眸光带着些许遗憾,“人家是专业的。” “……” “你不要有压力,志在参与嘛。” “要是赢了,有什么奖励?” 叶锦瑟想了下:“SSS级VIP卡给你?” 他要那张破卡做什么? 陆言修被她脑回路气笑了,无奈的口吻:“这周,你陪在我身边。” 最新消息,段昌荣正动用全部力量要把她挖出来。 《The Fabsp;2.0》隶属于埃里克新闻集团,员工众多,难保不会泄露叶锦瑟的信息,在彻底瓦解源华集团的势力之前,她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闻言,叶锦瑟露出日了狗的表情。 就知道她会想歪,陆言修揉了揉眉心。 他补充道:“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想尝尝你手艺。” 见她露出琢磨犹豫的神情,陆言修打击道:“怕输?” 叶锦瑟“切”了一声:“我是怕伤到你自尊心。” “一言既出?”陆言修朝她伸出掌心。 “十匹马都追不上!”叶锦瑟和他击掌。 话音一落,陆言修勾起一抹笑,从容自信。 参赛者纷纷坐在指定的椅子上,身前有叁个标好序号的酒杯排成一列,中间是一条长桌,桌面摆放着奶酪、苏打饼干、火腿等小食,用来缓解品酒带来的干涩口感。 他们眼睛蒙上深蓝色的眼罩,侍酒师将葡萄酒依次导入对应的酒杯。 看这群参赛者,叶锦瑟不得不感叹。 即便蒙着眼睛,陆言修的颜值、气质仍然是一骑绝尘。 如果比颜值就好了,冠军毫无悬念。 无法用眼睛观察葡萄酒的酒色,只剩下闻其香和品其味两种方法。 陆言修端起酒杯,轻轻摇曳,让葡萄酒和空气充分接触,再闻闻酒香,小啜一口。 他的唇形很美,水亮润泽,淡淡的粉色,在酒色的滋润下,鲜红了些。 好看到逼人犯罪。 隐约间,叶锦瑟听到很多妹纸发出抽气声。 她们都强忍着不要尖叫。 叶锦瑟怒瞪陆言修招蜂引蝶的俊颜,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甚至,觉得参加这个比赛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之前见不得钟灵和他走得近,现在连别的女孩看他一眼都不爽了? 这……是病了吧。 得治。 叶锦瑟为自己对陆言修产生强烈占有欲感到一丝害怕。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陆言修已经品完3款红酒,摘下眼罩,在卡片上写字。 其他人都还在皱眉沉思,包括那个拿了很多国际大奖的品酒师,当他扯下眼罩时,陆言修已经停笔,把卡片交给主持人。 主持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不仅写出每一款葡萄酒品种、年份、酒庄等信息,还补充了国家、产区。 陆言修毫无悬念地斩获冠军。 他拎着大袋小袋放在后备箱,叶锦瑟坐在副驾驶上。 距离他获奖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耳边还残留着主持人念出陆言修卡片信息时,雪茄吧响起的此起彼伏的掌声。 她一声不吭的,陆言修看了她一眼,从她脸上读到内心的“卧槽”声。 他忍不住低声笑了。 笑声吸引了叶锦瑟的注意,想起一件事儿,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想我这周待在你身边?” 叶锦瑟可不信他嘴馋她做的饭。 陆言修唇边的笑意慢慢收起,侧眸对上她探究的眼神。 “言修哥哥,告诉我嘛。” 她的声音变得软绵,目光饱含着期盼和渴望。 他一定收到什么信息,担心她出事,才以这样的理由保护她。 “和段燕平有关吗?”叶锦瑟干脆捅破窗户纸。 “不说,是为你好。”陆言修缓缓地说。 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陆言修开了CD,熟悉陈旧的旋律响起,放的是老鹰乐队的歌曲。 I 't tell you why. 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叶锦瑟绷着脸,声音冷硬:“停车。” 陆言修:“……” 很快,她又强调道:“我说停车!” 银灰色的拉共达Taraf倏地停在跨海大桥上。 叶锦瑟下车,重重地合上车门。 她背挺得直直的,步伐又快又急。 奈何陆言修腿长,一步顶她两步,很快就追上她。 陆言修相信,如果他不阻止,按照她性格,绝对会花五六个小时走完这段长达35公里的跨海大桥。 “不要跟着我!”叶锦瑟冷冷地开口。 她胸口正憋着一股气,急需要发泄出来。 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么大火。 明明不至于。 陆言修一把抓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把她往怀里扯。 他这个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叶锦瑟更怒了。 满腔怒火对上他温润的眼眸,瞬息间,无处发放。 陆言修把手臂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声音低沉温和:“我家瑟瑟这么好看,生气长皱纹,就不漂亮了。” 叶锦瑟默了一会儿:“一样好看。” 陆言修:“……” 叶锦瑟:“长皱纹也一样好看。” 陆言修忍俊不禁,被她瞪了一眼,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 就这么神奇,她心中的怒气值减少一大半。 再怎么生气,对着他发脾气,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上。 “为什么不开心?”陆言修问。 他心里有数。 她气他没告知段燕平最新消息,更气他给的理由是“为你好”。 向来自尊心强,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决定。 即便是他,也不行。 更何况是以“为你好”为由。 陆言修很清楚,但他希望她能亲口说,而不是一声不吭地离开。 “你不知道?”叶锦瑟下巴微扬,睥睨的眼神。 -- 心意 “我应该知道?”陆言修说。 老狐狸…… 叶锦瑟转身,目光看向海平面。 大海漆黑一片,海浪翻滚的声音被夜风送过来,像激昂的旋律,很有节奏感。 然而此时,她内心已归于平静。 “我总觉得,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缓缓侧脸,望着陆言修,怔怔地说,“不管选择的路,是对还是错,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打着‘为我好’的理由,替我做决定,是剥夺了我的选择权。”叶锦瑟抓住陆言修的袖子,摇了摇,直勾勾地瞅着他,“言修哥哥,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清清澈澈的,微微张大,透着些许踌躇和期待,又流露出一丝直率和天真,深深地印在陆言修心口。 二十出头的年龄,本不需要这么坚强,这么倔强。 应该在有父母疼爱的家庭里,肆意享受大学生活。 但,她早已习惯以成年人的姿态生活。 陆言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好。”陆言修说。 “我收回那句话。”他眸光柔和。 所说的自然指的是收回“为你好”这句话。 如愿以偿,叶锦瑟露出灿烂的笑。 陆言修跟着笑了,悠声道:“应该相信我家瑟瑟。” 叶锦瑟眼珠子转了圈,点点头,似乎原谅他了:“这还差不多,赶紧说吧。” 他挑起眉,一脸问号。 她瞠大瞳孔:“要我这周待在你身边,总得有原因吧。” 陆言修暗暗地头疼,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翻篇。 “是你说的,要相信我!”叶锦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随后,她放软了音调:“说嘛,你提前告诉我,我还可以做好防备配合你的安排呀!” 拗不过她,陆言修脸色变得严肃:“告诉你也行,不强求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但外出时,报备行踪,成交?” “只是这周?”叶锦瑟再确认一次。 “这周。”陆言修语带无奈。 小家伙还真是锱铢必较,没人能在她手里讨的了便宜。 “成交!”她爽快道。 “段燕平和古曼兹有合作,警方已经开始收网。段家落网,你才安全。”陆言修正色道。 古曼兹,传说中的贩毒集团。 她没想到段燕平胆大包天敢和他们合作。 突然想起库诺·贝克,险些害死她的人,也是个墨西哥人。 叶锦瑟脑里闪过一道灵光:“库诺·贝克和古曼兹有什么关系?” “他是古曼兹安插在段燕平身边的眼线,担心你影响他们合作,擅自行动。”陆言修沉声道。 库诺·贝克在短短时间内知道哪辆车是她的,这行动力太可怕了。 下手也太狠了。 他们才是真正的灭绝人性。 叶锦瑟按捺不住脸上的惊讶,焦急担忧地问:“这次行动岂不是很危险?你不会也参一脚吧?” “牢牢记住此刻的心情。” “……???” “好知道我平常是怎么担心你。” 叶锦瑟松开他,表情有些心虚。 陆言修不继续揶揄她:“我没参与,放心。” 叶锦瑟难得真心实意地乖巧点头。 她这副乖乖的模样倒让陆言修感到不习惯。 “气消了吧?”他准备摸摸她头发。 叶锦瑟头一歪,躲过他的手:“还没!” 停在半空的手微微顿住,陆言修收回手,俊脸憋着笑,好声好气地哄她:“请问,怎么样才能叶大小姐开心呢?” “能指一条明路给我吗?”他说。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望着她,流露出一缕罕有的讨好。 有点可怜无辜的感觉。 好萌! 他这么好看,对着这张脸,她早就不气了。 又不想简单遂了他的意。 叶锦瑟强忍着笑,努力阴着小脸,下达命令一样:“闭上眼睛!” “……” “快闭上眼睛!” 女王都发号施令了,陆言修只得遵从。 他缓缓合上眼眸,留了一条细微的缝,想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不许看!” “……” “你要是偷看的话,我会一直生你的气,再也不跟你说话。” 她想了想,立马改成:“今晚十二点前都不跟你说话。” 陆言修被她的话逗笑了。 他笑着闭上眼,心想:小家伙挺暴力的,该不会给他一拳吧。 转眼,他又觉得一拳也没什么,只要不打脸。 陆言修能感觉到,她往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 他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柠檬清香。 好像,更近了些。 她呼出的热气正拂过他脸颊。 陆言修喉结滚动了一下。 覆在下眼睑的纤长睫毛微微颤着。 他细微的小动作落入叶锦瑟眼里。 此时,他们的鼻尖只相差一张纸的距离。 只要她再往前一点点,她就亲上他了。 叶锦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瓣,粉粉的,润润的。 印象中,很软很软,之前亲他是情况危急,但这次不一样,她可以选择亲,还是用力亲。 叶锦瑟咽了咽口水。 用渐行渐远的理智和吻他的强烈冲动作斗争。 她对其他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看到谢暮江,没打架就不错了。 所以,她对他不是亲情? 只剩下一种…… 叶锦瑟理解自己为什么看钟灵不顺眼了。 她喜欢他,男女的那种喜欢。 刹那间,心跳完全乱了节奏。 口干的厉害。 在关键一瞬,在所剩无几的理智驱动下,她微微偏头,嘴唇擦过他脸颊,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为了缓解这个突兀的行为,叶锦瑟抱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腰。 他的怀抱温暖舒服,她觉得很安心。 同时……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很诧异。 叶锦瑟抱紧他,不打算撒手。 “阿修,”她说。 “谢谢你。”她语气轻柔。 陆言修伸手抱住她,心里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怎么了?”他俯首闻着她的发香,放柔了声线。 “就是想跟你说句谢谢。”她的脸依旧埋在他肩膀上。 谢谢他总是包容她坏脾气,总是对她好,总是在危难中解救她。 让她感觉,她不是一个人。 -- 回家 “小笨蛋。”陆言修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些宠溺。 叶锦瑟动了动,仰着脸,自下而上地望着他好看的容颜,微微有些失神。 海风吹来,携带冷意,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陆言修将她抱紧了些许:“我们回家?” 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叶锦瑟习惯了搬来搬去的生活。 对家这个词没有概念。 突然间,她觉得有个固定的地方叫做家,挺好的。 叶锦瑟点了点头:“回家。” 两人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了,按照往常,陆大帅哥早已入睡。 在他回房之际,叶锦瑟忍不住呼唤:“修修。” 陆言修顿住脚步,回眸看她。 她嘴唇动了动,目光贪婪地望着他。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他看她进了房间,合上门,忍不住笑了。 生物钟提醒他要入睡了,精神却出奇的亢奋。 陆言修带着她送的瑞士莲进房,拆开包装盒,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漫开,一直滑入心里。 这是他吃过的最甜的巧克力。 … 叶锦瑟背靠着门,感觉心跳又乱了节奏。 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温暖的怀抱。 甚至……她有些后悔刚才没亲上去。 叶锦瑟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一把扑到柔软的床上。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陆言修好看的唇瓣。 淡淡的玫红色,带着些许酒后的香气。 卧槽! 叶锦瑟蓦地睁开眼。 她真的病的不轻。 为了转移注意力,心里默念段燕平的名字,试图缕清现在的局势。 等警方收网,一切就雨过天晴了。 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陈清来电。 叶锦瑟得知一个消息:陈平贵自杀了。 他用磨尖的牙刷柄刺穿脖颈的大动脉,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又一个关键证人消失。 即便,警方成功逮捕段燕平,能不能定罪,又是另一回事。 ★★★ 半夜,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大半边,散发着迷蒙的光,有几分清冷。 它穿过玻璃,斜斜地落在女生宿舍楼的洗手台上。 叁更半夜,胡晓冰已经睡着了,却被尿意憋醒。 她从床上扶梯爬下来,找到书桌的台灯,按了一下,发出幽幽的冷光。 恍惚间,胡晓冰听到一些细微的啜泣声。 声音很小很小,似乎紧憋着,却充满了茫然、无助、委屈和惊慌。 从旁边传来的,是王小丽的床位,已经空置很久了。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那里哭呢? 胡晓冰感到脊背发凉,不敢走过去。 她大声喊了其他两个舍友的名字,她们好像睡得很熟,听不到她的呼唤。 胡晓冰害怕极了,紧紧地攥着小台灯,指骨发白,仿佛拿到的是救命稻草般。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 胡晓冰心想。 可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往声音源头靠近。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往声音源头靠近。 胡晓冰发现有个女生正趴在书桌上哭。 这一幕太诡异了。 胡晓冰拍拍她肩膀:“你怎么了?” 女生转过头,惨白的脸挂着两行泪珠。 小丽! 胡晓冰全身仿佛坠入冰窖,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王小丽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哭着说:“冰冰,你为什么不帮我?” 胡晓冰害怕得动弹不得,颤声道:“我帮不了你。” 王小丽依旧重复着:“你为什么不帮我?” 胡晓冰也跟着流泪:“我怎么帮你?” 王小丽仿佛听不到她的话,大眼睛里布满渴求,哀声道:“你为什么不帮我?” 胡晓冰慢慢抓狂:“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 “冰冰,冰冰……” 恍惚间,插入别的声音。 胡晓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 “你一直说梦话,吓死我了。”舍友语气庆幸。 胡晓冰脑子很钝,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说什么梦话?” “你不停重复,你为什么不帮我。”舍友迟疑的眼神,“小丽……都走了好几个月,别太伤心了,何况……跟你没关系。” 小丽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用的也是名牌,同学们大概都猜到她是做什么的,甚至,不少人觉得她死了活该,都是她自找的。 胡晓冰一阵心烦意乱,用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抓,稍微缓了心情,才说:“我身体不舒服,这两天的课都不上了,可以帮我请个假吗?” 她脸色憔悴,眼里充满疲惫,以及一丝隐隐决绝。 仿佛下定决心做什么事般。 舍友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点了点头:“恩恩。” 直到她们去上课,宿舍只剩她一个人,胡晓冰彻底崩溃。 她蜷缩在床头,抱着被子,大哭起来。 脑海里浮现她和小丽第一次吸笑气的场景。 小丽想要回校,是她要留下来。 如果她们当初乖乖离开,一切都不同。 小丽不会对笑气上瘾,不会认识段燕平他们,更不会死。 她才是始作俑者。 胡晓冰从被子里摸到手机,拨通了谢志康的电话。 “谢总,您今晚有空吗?好久没见,想您了。”她小心翼翼地说,声音沙哑里带着几分软糯。 “小冰!”她主动联系让谢志康很是欣喜,很快回应,“晚上醉红楼见。” “一起溜冰吗?”胡晓冰问。 “溜冰”、“煲猪肉”都是圈子里特有的黑话,指的就是吸食冰毒的行为。 胡晓冰听王小丽提过几次。 “你不是不沾这些吗?”谢志康语带警惕。 “想试试嘛,人家听说,可舒服了。”胡晓冰拖长每个字的尾音,撒娇的口吻。 她音色本就柔软,刻意起来,更是甜死人。 谢志康蛊惑过她几次,她宁死不屈。 这次她主动送上门,他没道理拒绝。 “行,包你醉仙欲死。”期待的语气。 “去醉红楼吗?”胡晓冰明知故问。 他不会带她去醉红楼,那里出入都是贵客,不可能在做出格的事。 “换个地方,我去学校接你。” “好的。” 挂断电话,胡晓冰收起唇边的笑。 -- ⅾοиɡиαиsⒽù.Ⓒοⓜ 双簧 叶锦瑟坐在沙发上,用电脑百度查询:女生怎么追男生? 时不时翻一翻感情杂志。 她试图弥补这方面的知识短缺。 本来要跟着陆言修外出开会的,想了想,她觉得待在家里舒服。 突然间,手机弹出一条短信,胡晓冰发过来的。 叶锦瑟心里有隐隐的不安,点开,内容很简单:我在倾城小区B栋4楼404,救我。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到这件事很紧急,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机械冰冷的女性声音不断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叶锦瑟心急如焚,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顾不上收拾东西,一手拎起相机包,一手拿着车钥匙,大步赶去停车场。 实在摸不清那边的情况,她联系陈清,约好两人在倾城小区碰头。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如果要干架,至少有个警察帮忙。 看陈清的样子,应该是很抗打的。 想了想,她给陆言修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这件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叶锦瑟也顾不得他是否同意她外出了。 至少,她知会了。 纯黑色的春风650NK在马路车海里左右穿梭,和陈清同时到达目的地。 叶锦瑟:“只有你一个人?” 陈清:“提供的信息这么有限,我抽空过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局里所有人手都抽去支援毒品侦察队的工作,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的。 叶锦瑟:“…” 陈清:“联系上她了吗?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叶锦瑟:“电话打不通,具体要上去看看才知道。” 两人也不废话,风风火火地赶去B栋4楼。 一开始被门卫拦在楼下,门卫看到陈清警察的证件,这才放行。 站在404门口,叶锦瑟用嘴撕了胶布,把纸巾贴在猫眼上。 陈清从裤腰带掏出手枪,背靠着门的左侧,朝叶锦瑟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叶锦瑟重重地拍门:“物业的!你家楼下说你家厕所漏水了,让我来看看!” 然而……里面没有声响。 叶锦瑟不得已加重了力道,拍门的声音砰砰地响,瞎子都听到。 她提高音量:“麻烦打开门,让我检查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没反应。 想到胡晓冰在里面,生死不知,她心急如焚。 叶锦瑟咬牙低声道:“能强突吗?” 陈清摇了摇头。 她们力道有限,突门时间很长,容易让他们销毁证据。 陈清想了想,不耐烦的语气:“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给不给孩子睡觉了。” 她假装是邻居,和叶锦瑟唱双簧。 叶锦瑟立即反应过来,更大声的敲门:“这户人家厕所漏水,我也没办法,不开门检查的话,楼下会继续投诉。” “我才不管楼下投不投诉,再吵下去,报警了!” “要真报警,我也没办法!大不了让警官来解决吧!我才不想管这屁事呢!” 倏地,门打开了。 谢志康正穿着睡衣,神色烦躁:“我检查过,厕所没漏水……” 他话音未落,门被强行推开。 一把手枪对准他脑袋。 陈清冷声呵斥:“别动!” 被枪指着头,谢志康的脸色从不耐烦变成震惊,又转为害怕:“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陈清不回答他问题,冷冷地命令:“转过去,趴在墙上,腿分开!” 生怕她一枪射过来,谢志康只得配合工作,沉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苏克蓝认识吧,青城公安局局长,他是我的拜把兄弟,不想倒霉,就赶紧放开我!” 他的话,两人视若无睹。 叶锦瑟伸腿将他双脚往两边踢了踢,上前搜身,确认他身上没有武器,朝陈清摇摇头。 陈清稍微舒了口气:“我进去看看,能看着他吗?” 她毕竟没有手枪,陈清一时不确定房里有什么人,不放心叶锦瑟先进去。 之前,陈清大致见识过叶锦瑟的身手,搞定谢志康问题不大。 叶锦瑟:“包在我身上。” 陈清:“……别伤他性命。” 她发现,叶锦瑟看向谢志康的眼神散发着浓郁的杀气,偏偏脸上的表情平静得不得了,不由得担忧起谢志康的安全。 叶锦瑟:“我是守法公民。” 陈清:“……” 她通过入户花园走了进去,消失在他们面前。 头上的威胁不见了,谢志康暗想着一个女生拿他没办法,转身就跑。 叶锦瑟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还怕他不动呢,他这一跑,就有理由动手了。 叶锦瑟一手操起鞋柜上的玻璃花瓶,快准狠地砸向谢志康的后脑勺,瞬息间,花瓶碎成四分五裂。 谢志康一下子被砸懵了,后脑勺传来剧痛,脑得嗡嗡作响,步伐顿住。 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有人按住他左胳膊,左手腕被她抓住,一股力量袭来,身体被迫前倾,“喀嚓”一声,断骨似的疼痛传来——左胳膊被人卸掉了。 身后传来叶锦瑟轻飘飘的声音:“哎呀,记错了,当初好像是用右手占我便宜的。” 谢志康疼得眼泪都飙出来。 他什么时候占过她便宜? 很想质问一句,但疼得说不出话。 左手无力地下垂,跟废了一样。 谢志康脑海里隐隐约约觉得她刚才的话不简单。 果不其然,右手很快落得同样的下场。 谢志康喉咙发出痛苦且愤怒的“嗷嗷”声,额头直冒冷汗,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是个疯子。 叶锦瑟揪住谢志康衣袖,往里面用力一推,重重地合上门,避免他跑出去。 对上谢志康布满怨恨狠厉又隐含恐惧的眼神,叶锦瑟的小脸挂着友善的笑:“谢总,我也不想这样的,你逼我的。” 她呼唤他谢总,意味她知道他身份。 谢志康聚精会神地观察叶锦瑟的身高,身形,以及模样。 明明和小丽长得不太像,但他明确见过她。 占便宜…… 谢志康是对外公关的,认人能力一流,何况叶锦瑟现在没有伪装。 他慢慢想起了,惊恐的神色:“你……你是那个冒充小丽的人!” -- 代价 叶锦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清走出来,脸色凝重:“里面只有胡晓冰一人,她在主卧,我叫了救护车,大概叁十分钟到。” 救护车……能动用到救护车,情况一定不妙。叶锦瑟急声问:“她怎么了?” 陈清别开脸,躲开她视线,满目怒火地瞪谢志康,大步向前,从身后拿出了一副手铐,将谢志康的双手反扣在他身后,疼得谢志康一直抽气。 谢志康:“凭什么给我上手铐!” 陈清出示证件,寒声道:“青城公安局刑警陈清,现怀疑你涉嫌暴力犯罪、杀人和吸毒,跟我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从陈清的用词,叶锦瑟大致猜到里面的情况,几乎是跑入屋内。 推开主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2米多的大床,床头靠着的墙面上挂满了皮鞭、手铐、脚铐这样的器具,还有一些她说不出名字的。 有个娇小的身躯正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叶锦瑟艰难地走过去,经过时扫了一眼床尾凳,那里有几根管子、塑料瓶子、锡纸和香烟,都是溜冰的工具。 她感到自己的怒气值一直在涨,直到掀开被子,眼前的一幕,彻底懵了。 胡晓冰全身赤裸,皮肤没有一块好的,布满鞭痕,密密麻麻的,如蛇纹一般,轻的只有红痕,重处已经皮开肉绽,手腕脚腕也都是被手铐铐住,强力挣扎留下的痕迹。 手铐应该是陈清替她解开了。 刚才的情景一定比现在触目惊心得多。 叶锦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气到想手撕谢志康,强行压下怒火,抱住胡晓冰,用薄被裹住她。 突如其来的触碰令胡晓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恐惧和不安传递到叶锦瑟心头,赶紧摘掉胡晓冰脸上的眼罩:“是我,是我,锦瑟。” “锦……瑟……?”胡晓冰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和后知后觉,仿佛不认识叶锦瑟般,仍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眼睛都没有聚焦。 叶锦瑟柔声说:“我来救你了,不要怕。” 胡晓冰愣了好几秒,布满齿痕的嘴唇漾开一抹笑:“你来啦。” 她往叶锦瑟怀里蹭了蹭,动作和神态都流露出全身心的信任。 叶锦瑟心酸难过,用手轻轻安抚她肩膀:“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谢志康是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还要往他怀里凑?” 略带责怪的话并未让胡晓冰生气,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如果不这样,他不会带我来他的秘密基地。” 叶锦瑟:“秘密基地?” 胡晓冰轻微地颌首:“嗯,这里很可能是小丽遇害的地方。” 她之前就听说谢志康房产众多,有一个地方却很隐秘,一般人都不会带过去,带过去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事。胡晓冰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她赌谢志康精虫上脑,色心不改,赌叶锦瑟会来救她。 叶锦瑟看了看这面墙的器具,眼里闪烁异样的光芒。 如果小丽在这里遇害,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有助于警察破案。 对源华集团而言,谢志康比陈平贵更重要,拿下谢志康就可以拔出萝卜带出泥。 只不过……叶锦瑟怜悯的目光落在胡晓冰毫无血色的脸上,这个代价太大。 迎着她的视线,胡晓冰感到满身的疲惫和疼痛,强撑着:“我是不是很勇敢?” 语气很虚弱,又带着莫名的执着,音量很小,需要叶锦瑟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听得清楚。 叶锦瑟眼眶湿热:“是,你最勇敢,没有人比你勇敢。” 她能感觉到胡晓冰的体温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弱。 为什么救护车还没来? 为什么30分钟要这么久?! 叶锦瑟强行压下内心烦躁感,柔声给她打气:“冰冰,一定要撑下去,医生马上就来,一定要撑下去,知道吗?” 胡晓冰的眼皮摇摇欲坠,险些合上:“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失眠了多少天,已经记不清了,现在只想睡觉。 “胡晓冰!你要是敢睡,我们就友尽!” 叶锦瑟又急又怒,声音接近嘶吼,重重地落在胡晓冰心中。 也顾不得这么多,叶锦瑟用薄被将她紧紧裹住,深呼吸,全身的力量蓄在手臂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好在胡晓冰不重,她走的很吃力,也算是能撑得住。 叶锦瑟嘴里念叨着:“千万别睡,不能睡!” 在她经过入户花园的时候,陈清和谢志康眼珠子都要突出来,简直要怀疑人生。 她竟然能抱起一个成年女性?! 陈清最先反应过来,重重地踢了谢志康一脚:“跟上去!” 一边留意谢志康,她一边跑到叶锦瑟前面按电梯。 在等电梯的时候,叶锦瑟眼珠子微微一转,转到谢志康身上:“这房子是王小丽遇害的第一案发现场。” 声音明亮,字字铿锵,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谢志康眸底掠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就是慌张,表情落入陈清和叶锦瑟眼里,答案已经了然于胸。 陈清:“其他兄弟已经在来的路上,放心。” 电梯门缓缓打开,叶锦瑟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言修! 他身后站着亨特和张扬。 这是叶锦瑟第二次看到张扬,因为陆言修并不喜欢和医生打交道。 想必是担心她受伤,他才带着张扬过来。 他真有先见之明。 叶锦瑟心里暗暗地夸了陆言修一句。 相比于她的眉飞色舞,陆大帅哥脸上的表情就没这么好了。 张扬主动上前一步,向叶锦瑟伸出手:“锦瑟,把她交给我吧。” 陈清立刻阻止:“不行,她是我们警方的重点证人,她要去医院。” 陆言修:“你们有没有保护证人的能力,心里没数?” 叶锦瑟:“……” 陈清:“……” 看起来俊秀儒雅,说起话来,比叶锦瑟还毒舌。 陆言修扫了叶锦瑟怀里的胡晓冰一眼,淡声提醒:“你能等,她等不及了。” -- 对视 叶锦瑟打了个激灵,快速地把人递给张扬,挤进电梯里。 陈清自知陆言修说的都对,当机立断地朝着叶锦瑟说:“你们先走,我和谢志康要留在这,等其他兄弟过来,避免有人破坏现场。” 叶锦瑟:“保持联系。” 亨特按了电梯,门缓缓合上。 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叶锦瑟偷觑了陆言修一眼,他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小区门口停了一台小型医疗车,张扬的女助手上前帮忙,把胡晓冰抬上去。 叶锦瑟的脚不听使唤地也想跟过去,听到陆言修说:“过去添乱?” 叶锦瑟:“……” 他瞥向叶锦瑟的黑眸隐隐带着些警告。 亨特跟着陆言修多年,鲜少见到他今天这模样。 每次心情有些波动,都和叶大小姐有关。 不知道叶锦瑟留在陆言修身边,是福还是祸。 亨特想了想,当个和事佬:“叶小姐,放心,张医生是全球知名的复合型医学人才,简单来说就是什么疑难杂症都懂,你朋友在他那里,一定会没事的。” 叶锦瑟想起来,陆言修的手腕受伤,其他医生都说要1个月痊愈,张扬看过,疗程缩短一半,确实很厉害。 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看他都不像什么复合型医学人才,倒是挺像大神棍的。 她跟着陆言修上车,亨特当柴可夫司机。 车门刚合上,小区开来两辆车。 一辆是警车,另一辆是车牌66666的红色法拉利。 透过车窗,叶锦瑟和段燕平默默地对视。 突然,一个大手掌从她身后伸了过来,捂住她的双眼。 段燕平看到对面的陆言修,不自觉地凝住视线。 明明是第一次见,段燕平心中有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仿佛那目光可以看穿一切,让人没有一丝保留的余地。 陆言修吩咐:“开车。” 汽车发动,倏地离开。 叶锦瑟拨开他的手:“为什么不给我看他?” 她恨不得用眼神在段燕平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陆言修:“他没我帅。” 叶锦瑟:“……” ★★★ 青城公安局。 陈清准备去审讯室审问谢志康,途中接到叶锦瑟的电话。 “胡晓冰的伤势怎么样?” “伤口都处理好了,但她一次性被谢志康强迫摄入大量冰毒,精神状态很差,现在不适合录口供。” “人没事就好。” 胡晓冰这个证人对他们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等她情绪稳定些,医生也觉得她合适录口供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地址待会儿短信发给你,你随时可以过来看她。”叶锦瑟顿了一下,补充一句:“这里很安全。” 这句话,无非想让陈清放心。 “我信你。”陈清笑了笑。 她大步进入审讯室,看到韩肖竹跟了过来,有些诧异。平常都是韦令杨和她搭档的。 韩肖竹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 陈清敛敛心神,质问谢志康:“我们在你家里搜出不少毒品,有什么话想说?” 谢志康看了看韩肖竹,似乎在琢磨他身份,目光最终落在陈清身上:“我要等律师过来。” 这个人渣来来回回都是说这句话,也不腻。 陈清深呼吸,强忍着怒火,冷笑:“律师帮不了你,只有你才能帮到你自己。” 见谢志康不回应,陈清又说:“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吸毒,教唆和引诱他人吸毒,甚至涉嫌贩毒,数罪并罚,知道自己要坐多少年牢吗?” 谢志康眼神微微晃了一下,显然这句话对他有影响。 韩肖竹:“说错了。” 陈清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附和:“喔?哪里说错了?” 韩肖竹望着谢志康,脸上是自信的笑:“刑事科学技术的同事在他家主卧器具里提取到王小丽的血迹。” 谢志康嘴唇闭得更紧了,依旧不准备说话。 陈清想了想,主动替谢志康回答:“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他和王小丽SM留下的,不代表他是杀害王小丽的真凶。” 两人明明没有彩排,她却知道他想要什么,韩肖竹内心暗笑:“这么说也对,但他家客厅的地板有大量的血液反应,怎么解释?” 谢志康神色有些恍惚。 他盯着陈平贵用清洁剂清洗了地板,还用猪血涂满地板用来混淆视听,专家不可能提取到王小丽的DNA。 谢志康皱眉,看向韩肖竹,依旧沉默。 韩肖竹回视他,一字一句地说:“怪就怪在,下水道里提取到王小丽的人体组织和血液残留。” 瞬间,谢志康脸色变了,眼底的恐惧就要溢出来,掩藏不住。 陈清火上浇油:“现在证据确凿,在刚才的罪名上加多一条,故意杀人罪,有毁尸灭迹的行为,量刑会更加重,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过了。” 过了两秒,陈清又说:“不用担心,监狱里的饭,管够。” “别这么说。”韩肖竹淡淡一笑,“虽然证据确凿,要是有坦白情节,可以从宽处理,配合的好的话,我们可以向法官求情,减少刑期和罚金。” 谢志康背靠着椅子,神情已经慌了,好似有在考虑韩肖竹的建议。 韩肖竹不满足于此:“源华集团涉嫌走私,贿赂政府高管,如果你当污点证人,检举揭发,可以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一听到“源华”两个字,谢志康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极其复杂,怨恨,感激,抗拒,恐惧。 韩肖竹坐起来,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也知道陈平贵落得了什么下场,律师是帮不了你,只有警察能保住你性命。” 陈清:“韩队,他不会说的,一直都是段昌荣供他读书,段昌荣对他来说,就是再生父母,有养育之恩。” “噢?”韩肖竹难以置信的语气,“什么样的父亲会虐待孩子,虐待到上医院?” 他一下子击中谢志康的软肋。 “我们查过你从小到大的医疗记录,最新一次是溺水窒息送到医院。”韩肖竹望着他的眼神布满怜悯。 谢志康忍不住咬牙:“不要说了!” 韩肖竹越逼越紧:“段昌荣有暴力倾向,当初就有媒体质疑他老婆是被他打死的,他舍不得打亲生儿子段燕平,就把脾气撒到你身上,名义上供你读书,捧你上位,实际你只是他发泄情绪的工具。” 他的话让谢志康脑海里浮现往日的种种,头部本就受伤,这下子更是头疼得厉害,几乎是想从椅子上跳起来和韩肖竹单挑:“你不要再说了!别说了!” 韩肖竹紧追不舍:“所以你才喜欢虐待女人,通过虐待她们,获得征服的快感,只有这样,你才感觉自己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 深藏多年的秘密被人血淋淋地扒开,谢志康整个人处于奔溃边缘。 回想起过去,谢志康眼里笼罩着滔天的恨意。 他恨段昌荣虐打他,他更恨自己没有勇气去反抗。 一生都毁了。 毁了。 在一旁的陈清看到这一幕,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 她没想到谢志康形成这性格的真实原因竟然是这个。 望向韩肖竹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韩肖竹回视她一眼,仿佛在提醒她,别流口水。 下一秒,韩肖竹目光落回谢志康身上:“段昌荣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维护。” “他不值。”韩肖竹加强语气。 好半响,谢志康好似全身被抽干了力气,有气无力道:“好,我说。” 陈清和韩肖竹默默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雀跃。 审讯监控室内,支队的其他小伙伴们都击掌欢呼。 河边碎尸案、黄毛遇害案、陈平贵自杀案以及源华走私案都迎来胜利的曙光。 … 审讯结束,陈清跟在韩肖竹身后。 趁着周围没人,她用撞了一下他肩膀,贼兮兮道:“真的在下水道里提取到证据吗?” 韩肖竹没说话,唇边隐隐有笑意,被他暂时性压住了。 陈清捕捉到他眸底的得意,笑骂道:“你也太鸡贼了吧!” 韩肖竹步伐轻快:“吃夜宵去。” 陈清跟在他身后:“勉为其难陪你去吧,省得你一个人太孤单。” 韩肖竹:“……” ★★★ 醉红楼,顶楼中式贵宾房。 赖有礼大力推开门,不请自来。 他在客厅的沙发区找到段燕平,段燕平正在抽烟,脸上是恍惚的神情,时不时晃晃脑袋,飘飘欲仙的模样。 看来,上瘾了。 本该庆幸的,看到这一幕,赖有礼心情很复杂。 段燕平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到有人进来,直到放在茶几上的腿被用力踢了一下,他才倏地睁开眼,愤怒的眼神射向赖有礼。 -- ⒹοиɡиαиsⒽù.Ⓒοⓜ 暴露 赖有礼背靠在单人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谢志康进去,就废了?” “不是我马后炮,谢志康就留不得,一切屁事都是他惹来的。”赖有礼又说。 他的话让段燕平清醒了一些。 要真的追本溯源,罪魁祸首应该是假扮小丽的那个女人。 段燕平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她挫骨扬灰。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一张面孔,在倾城小区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总觉得她不简单。 段燕平横了赖有礼一眼,冷冷地说:“找我,就为了说这些屁话?” 赖有礼倒也不怒,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分资料,递给段燕平:“报道两篇文章的记者找到了。” 段燕平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拿,没来得及碰到,赖有礼将它收回。 赖有礼:“叫声哥哥。” 段燕平:“……” 半响,段燕平指着门口,嘴里吐出几个字:“门在那里,自己滚吧。” 赖有礼站起来,做出要走的姿势。 然而,段燕平瘫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不打算挽留他。 赖有礼定住,斜眼看他。℗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在公司,他替他统筹全局,现在还要替他擦屁股。 谁让他不会投胎呢。 赖有礼重新坐下来:“给你也成,你要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出国避风头,第二件是戒毒。” 段燕平深抽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喷在赖有礼脸上,讥讽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也配跟我谈条件?” 赖有礼的忍耐力比他想象中强很多,淡淡的语气:“我只是把爸的决定告诉你。何况,你现在还有资本吗?要想继续跟我斗,出去避风头,过段时间再回来,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留在这里,你只会被警察盯死,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谢志康被抓,难保不会把源华的事供出来,他们都很危险。 出国是很好的选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段燕平身子前倾,夺过赖有礼手里的资料,迫不及待地打开,快速翻阅,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是她。 和他隔着车窗对视的女人。 叶锦瑟。 段燕平口里反复念着她名字,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叶锦瑟,化名多到数不清,曾经在《The Fabsp;2.0》实习,进行很多与贪腐、跨境犯罪活动有关的报道,有一次还潜入上流慈善晚会,揭露内幕,让活动组织者直接宣布从教育部辞职。”赖有礼皱眉问,“怎么会被她盯上?” 段燕平冷冷地嗤了一声:“这个问题就很搞笑了,为什么被盯上,心里没有一点B数吗?” “……” “我可以出国。” “说吧,什么条件。”赖有礼不相信他会乖乖听话。 “叶锦瑟死无全尸。”段燕平从牙缝里蹦出七个字。 她不死,他难泄心头之恨。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手里的资料?她是谢岳笙的私生女,背后势力有华青帮和谢氏集团。”赖有礼觉得他没救了。 段燕平自然知道,他更知道的是叶锦瑟就是那个伪装出小丽混入他包房的人。 报道上的照片都是她的杰作,她害他身陷囹圄,害他距离掌控源华越来越远。 现在,他就像个废人。 叶锦瑟一定要死,还是要死在她手里。 段燕平想到她落在自己手里,全身的细胞都在蠢蠢欲动。 段燕平:“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女能掀起多大风浪?” 赖有礼:“也不是很大,折断你的左肩右臂而已。” 段燕平:“……” 赖有礼又抽出一份资料:“认识他吗?陆言修,经常在叶锦瑟身边出现的人。” 段燕平当然记得陆言修。 他出入过明星慈善晚会,坐在展辰良身边,派去调查他的人都无功而返。 段燕平仍记得他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兵锋云涌,凌厉慑人,直逼心底。 隐约感觉到,这个人,他惹不起。 段燕平接过他的资料,只有寥寥一页纸,还没几个字:“就这么多?” 赖有礼一脸无奈:“就这么多,还花了一千多万。” 段燕平震惊万分:“他是万陆集团的叁公子?!” 万陆集团,保守估计,市值千亿美元。他们旗下业务遍布全球,具体有多少,没人能说得清。因为它旗下大部分公司的注册地是英属维尔京群岛,股东结构保密,根本查不到幕后控股人。 源华跟他斗,以卵击石。 何况,源华的钱还不干净。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连对手都没摸清,还想跟人玩?”赖有礼笑着摇摇头,“传言,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低调,就连爸知道都吓了一跳,陆言修私下和曲令瑞吃了好几餐饭,而曲令瑞是连爸都请不动的人。” 段燕平将手里的纸捏成一团,眼睛里射出不甘的目光:“那又怎么样?!万陆集团的掌权人是他哥陆言文,又不是他陆言修,老子不怕!” 话虽这么说,最后一句话的音量弱了下来。 赖有礼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看着段燕平:“你动不了叶锦瑟,她总是待在陆言修身边,很多保镖在暗地里保护他们。” 段燕平不想在听他的风凉话,不耐烦的神情:“我会出国,叶锦瑟也一定会死,至于怎么做,就不劳你操心了。”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上,摆明下逐客令。 赖有礼站起身,叹了一句:“好自为之。” 在离开前,段燕平问道:“古曼兹那边是什么情况?听说,交易改时间了?” 赖有礼:“陈平贵进去了,谢志康也进去了,难保不会泄露信息,交易提前一天,明晚九点。” 段燕平承认他考虑的周道,笃定的口吻:“准备好私人飞机,我明晚走。” 明晚离开青城之前,他会解决叶锦瑟。 -- 他是我男朋友 张扬医疗工作室门口,陈清亲自来接胡晓冰,同行的还有韦令杨。 可见,刑警支队很重视这个证人。 陈清把叶锦瑟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眼神时不时飘到远处的亨特。 她能感觉到,亨特时刻在留意周围环境,注意力不曾离开过叶锦瑟。 陈清不绕弯子,直接问:“昨天来接你的人是什么背景?” 叶锦瑟:“……来了一群人,描述具体点。” 陈清正色道:“最高最帅的那个。” 必须是陆言修!叶锦瑟心里有些吃味:“看上他了?” 牛头不搭马嘴的,陈清露出黑人问号脸。 叶锦瑟酸溜溜道:“他是我男朋友,死心吧。” 陈清:“……你当我没问。” 还是第一次见叶锦瑟这么沙雕,落入情网的节奏。 爱情让人智商变低,这句话是真的。 陈清无语凝噎的表情,叶锦瑟顿觉自己反应过度。 叶锦瑟反问:“为什么关注他?” 陈清说明缘由:“在调查段燕平案子过程中,出现了2个巧合,王小丽的抛尸车和黄毛的账本,这两个关键证物总在关键的时刻落在警方手里,太蹊跷了。” 叶锦瑟:“你是想说,有人提前在黄毛老家找到账本,交给你们,又不想暴露身份?” 陈清颌首:“至今,都没头绪。” 叶锦瑟垂眸深思,过了几秒,耸耸肩:“也许吧,这跟我家修修没什么关系。” 即便有关系,她也不希望警方调查到陆言修身上。 “确定?你家修修身边的人一点也不简单。”陈清似笑非笑,朝叶锦瑟示意了亨特,“我打包票,他的身手,警队里没有一个人打得过。” 叶锦瑟深深地看了亨特一眼,早就心路有数。 能真正地和亨特比划两下的,能想到的,只有华青帮左护法谢琰。 “也不能证明什么。”叶锦瑟依旧不肯透露更多信息。 陈清没再多说,接胡晓冰上了警车。 警车在叶锦瑟视线里走远。 亨特开着车过来,打开车门:“叶小姐,请上车。” 叶锦瑟露出虚假的淑女笑容:“亲爱的Hunter先生,请您不要称呼我为叶小姐,实在担当不起。” 她自我定位只是一个青城老城区摸爬滚打长大的小混混,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小姐。 每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亨特:“……” 叶锦瑟挑眉道:“叫我锦瑟,或者瑟瑟,Jean也行。” 亨特平淡的脸慢慢浮现一丝笑:“锦瑟,上车吧。” “回家之前,载我去菜市场吧,买点菜。” “好。” 亨特跟在叶锦瑟身后,帮她提着大袋小袋,活脱脱一个小跟班,这一幕要是被他的战友们看到,非得笑掉大门牙。 好在叶锦瑟不是购物狂,差不多就回家了。 亨特把东西放在厨房,自觉离开。 叶锦瑟端着一杯水,在书房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陆言修淡然的声音:“什么事?” 叶锦瑟:“我看今天的矿泉水挺新鲜的,给你倒了一杯。” 陆言修:“……” 叶锦瑟直接打开门,发现陆言修正在和展辰良开视频会议。 展辰良主动打招呼:“Hello,叶小姐。” 叶锦瑟回了一句:“良良,好久不见。” 瞬间,展辰良看到陆言修的眸色深沉了些许,恨不得咬断舌头,当场消失。 叶锦瑟把水杯放在书桌上,一脸无辜:“我是不是在打扰你们工作?” 叶锦瑟:“不用管我的,继续就行。” 陆言修:“……” 展辰良:“……” 见她没有半分出去的自觉,陆言修淡声道:“今天就先这样。” 他关掉视频,望着叶锦瑟,一言不发。 -- 泰瑟枪 叶锦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昨晚回到家已经凌晨,她没和他解释什么,一早又跑去张扬的医疗工作室。 确实忽略他的感受。 现在一回来,她就盘算着怎么负荆请罪。 叶锦瑟把水杯移到陆言修身前,只差端起来喂他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一个劲儿地瞅着他。 鲜少真心实意地向人撒娇,除非有所算计,但她对陆言修撒娇示软,倒不觉得什么,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陆言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刻意问:“‘嗯’是什么意思呀?” 他淡淡地答:“很新鲜。” “当然啦,从超市买的,刚到家。” “……” 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 “修修不生气了!” “为什么要生气?” 叶锦瑟一时语塞。 陆言修又说:“不是已经知会我了吗?” 叶锦瑟更是无言以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不提这茬,直接翻篇。 不过,他这么小气,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也想跟你商量来着,甚至想等你到了再行动,但情况紧急,人命关天啊~” 叶锦瑟学着周曼拖长最后一个“啊”字,明媚的眼眸眨呀眨的,就差挤出泪光了。 无辜又可怜,让人看了心软。 小家伙不去演戏,浪费天资了。 陆言修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也确实不爽。 将段燕平绳之于法重要,她朋友安危重要,他呢? 排到旮旯角里了吧。 陆言修静视她,许久,慢悠悠地开口:“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送去公安局录口供了,听张扬说,她恢复的很快。”叶锦瑟嘴角含笑,“谢谢你。” 陆言修挑挑眉梢:“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张扬带过来,如果再晚十分钟……” 叶锦瑟顿住,不敢想象,胡晓冰死在怀里,会怎么办? 瞬息间,她眸底萦绕着愤懑、悲伤和戾气。 陆言修知她心事,岔开话:“我有这么重要吗?” 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叶锦瑟一脸认真:“很重要。” 陆言修唇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明知正常人都会顺着话回答,还是止不住地开心。 他拉开一个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叶锦瑟:“给你的。” 叶锦瑟一下子睁大眼睛。 没想到做错事还有礼物收,爽!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把手枪,黑色的枪身上有黄色的条纹,酷里带着点时尚。 这造型,这设计,爱了爱了。 叶锦瑟:“这是泰瑟枪吧?” 陆言修垂眸,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眸底漾开一缕柔情:“改良版的,更小巧,射程更远,但原理一样,都是通过扳机释放稳定电流,发射带电飞镖来制服目标,可以在五秒内放倒一个壮汉,又不会伤人性命。它一共有10发飞镖,给你防身用的。” 叶锦瑟兴致勃勃地把玩新玩具,不经意间,枪口对准了他…… -- 绑架 陆言修用手移开她的枪口,避免她拿自己当实验。 “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这个?”叶锦瑟一脸兴奋。 “礼尚往来。”陆言修唇边蓄着笑。 “???”这把枪价值不菲,她什么时候给他送了如此厚重的礼物? “巧克力。”他温馨提醒。 “噢!”叶锦瑟恍然大悟。 赚大发了,早知道,她把超市里的瑞士莲都买了。 过了好几秒,叶锦瑟一把抓住陆言修的手腕:“跟我走!” 身体接触来的有些突然,陆言修目光落在两人碰触的地方,站起身,被她带着走:“去哪?” 豪言壮志的神情容易让人误以为她要带他私奔。 叶锦瑟停下脚步,回眸看他:“买了很多菜,看看想吃什么?给你定制一个专属午餐。” 思来想去,暂时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她厨艺了。 常年在外面漂泊,穷的时候,只能靠双手做饭吃。 慢慢地发现,做的菜还不赖。 叶锦瑟笑道:“礼尚往来。” 她眼里有着从心底溢出的愉悦,看得他心里直发软。 陆言修反握她的手,从手腕顺延,握住她的手。 手指纤细修长,和掌心交接的地方有点薄茧,不同于其他养尊处优的女孩,不算很软,却很有力道。 见她干站着不动,似乎为他举措感到惊讶,陆言修稍稍用了点力,捏捏她手心:“还不走?” “嗯。”叶锦瑟应道,跟在他身后,凝望他宽阔的肩膀,耳尖有些灼热。 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对陈清说的话。 ——他是我男朋友。 她心跳更快了。 ★★★ 一周刊杂志社。 周曼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最新的娱乐新闻。 今日头条——杨莹和段燕平被爆酒店约会,举动亲密。 配图正是叶锦瑟拍的,杨莹甜蜜地依偎在段燕平怀里。 这妹纸也够厉害的,段家在风口浪尖上,也敢往上凑。 要么是发钱狂,要么是真爱呐。 有人敲了敲她桌面,她蓦然抬首,对上主编钟财冷漠的脸。 周曼无比怀念叶锦瑟——有她帮忙看风的日子。 “钟主编。”周曼露出讨好的笑。 “过来。”钟财说。 两人在办公室里,钟财桌面放着最近几期的《The fabsp;2.0》,头版——河边碎尸案嫌疑人离奇死亡,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报道在圈子里传遍了,同行都在打听,哪里来的天降猛男?胆子如此肥!!! “跟锦瑟还有联系吗?”钟财问。 “一直在忙工作,哪有时间跟她联系呀!”周曼连忙否认。 “我打算开一个专题,报道源华集团走私的来龙去脉,可以交给你俩负责。” “你也知道色色的脾气,说一不二,除非,她看到你的诚意。”语气为难。 “稿费在原来基础上涨10%。” “我努力努力。” “20%。”钟财咬咬牙。 “包我身上!”周曼拍拍胸脯。 她的喜悦很快被一个电话冲散,房东说她家遭贼了,吓得周曼立马请假回去看看。 回家途中,周曼经过一个胡同,身后袭来一个黑影,用充满高浓度乙醚的白毛巾捂住她鼻子,力道很大,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股刺激的气息涌入她鼻腔,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曼睁开眼,走进视野的是一个装修讲究,很宽阔的房间,像高端酒店的中式贵宾房。下一秒,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被紧紧地捆绑着,嘴上贴一层密封胶带,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 周曼惊恐地睁大眼睛。 貌似,被绑架了?! 她家里又没有矿,绑架她干嘛?! 周曼满心恐惧,呜呜呜地挣扎。 黑胡桃木色屏风走出一个人,一米七五的身高,身穿白衬衫配黑马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英人士的模样——段燕平。 段燕平笑容可掬:“欢迎来醉红楼做客。” 我屮艸芔茻!这是待客之道?! 周曼很想说话,嘴巴却被封住,努力用眼神射杀他,很努力地掩藏内心的恐惧。 段燕平撕开贴在她嘴上的密封胶带:“乖乖配合,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周曼喘着气,警惕的眼神:“怎么配合?” 段燕平:“我想和你好朋友叶锦瑟面对面的聊聊天,帮我约她出来。” 周曼本就不笨的脑袋意识到——他的目的是叶锦瑟,自己成了他抓叶锦瑟的诱饵。 何德何能充当这么重要的角色啊?! 而且,叶锦瑟来了,怕是没命走。 周曼在段燕平眼里捕捉到很浓郁的杀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义正言辞:“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她不会来的。” “是吗——?”段燕平话音一落,用力扯掉她衣服的纽扣。 大部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诱人的弧度随着她呼吸上下起伏,画面很有诱惑力。 段燕平邪魅一笑,目光暧昧:“深藏不露嘛。” 这下,周曼真的怕了,眼睛有泪光闪烁:“段少,求求您,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就是杂志的小编辑,长得不漂亮,也没有钱,底层人民一个……” “我对你没兴趣。”段燕平语气透着不屑。 周曼长相算是小家碧玉,但和杨莹、钟灵这样的明星一比,显得普普通通。 一听,她微微松了口气。 下一秒,段燕平又说:“手下那群兄弟就难说了。” 周曼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 就在这时,周曼听到开门声,有人走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她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个男人走进她视线,中等身材,叁十岁左右,身穿运动休闲装,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不大像她印象中古惑仔的形象。 难道就是段燕平这个禽兽所说的···兄弟? 蓄在周曼眼里的泪水源源不断滑落,满脸都是恐慌、抗拒和无辜。 -- 恐慌 段燕平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语带呵斥:“进来干嘛?!” 贾仁意看了一眼周曼:“段少,杨小姐找您。” 他口里的杨小姐是指杨莹吗?周曼脑子转的也特别快。 突然,觉得有希望了。 段燕平冷冷一笑:“不见。” 他和杨莹本来就是逢场作戏,没料到她这么不识趣,像狗皮膏药,死粘着不放,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贾仁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她说有很紧急的事。” 段燕平神色更暴躁:“你聋了?不见!” 一旁,周曼暗暗唾骂一句:拔吊无情。 希望他们吵得更大声,最好忽略掉她的存在。 上天仿佛听到她的请求,走路声从远到近地传来,周曼看到不请自来的杨莹,朝她送去祈求可怜的目光,把脱离这里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杨莹脸上划过震惊,显然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碰到这一幕。 周曼衣服前两个纽扣坏了,露出大片肌肤,美乳半露,泪眼汪汪,只差在脸上刻上“受害者”这叁个字。 她文化底蕴不深,也知道绑架是违法犯罪的。 周曼哭丧着脸:“杨baby,我是您的粉丝,求求您,帮帮我!” 这哀嚎声像招魂似的,拉回杨莹的魂魄,只得硬着头皮,讷讷地问:“怎、怎么回事?” 一个二个不停他使唤,段燕平心情差到极点,烦躁地抽吸鼻子,扯住杨莹的手臂,粗暴地拉她到屏风后面:“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指着门口:“赶紧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燕平,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杨莹反过来抓住他手臂,想起慈善晚会的争执,赶紧说,“不管钟灵有什么资源,我再也不会质疑你的决定,只求你别赶我走。” 段燕平用力甩开她的手,眸底都是残忍暴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记者曝光我们关系,你这种女人,暗地里被多少男人睡了,自己心里有数,破鞋一只,妄想和我结婚?别白日做梦了!” 他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地直戳杨莹的心,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重新抓住他的手,目露哀求:“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段燕平死瞪着杨莹仍然平坦的腹部,难以置信。 以为他很开心,杨莹顺着他的视线,轻轻地抚摸了肚子,不自觉地放柔声线:“你看到别人的孩子被父亲带出去玩,不是很羡慕吗?” 杨莹感觉到他很渴望父爱,自己可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给他需要的感情。 她坚信,他本质不坏的。 段燕平的反应出乎杨莹预料,那双原本饱含震惊的眼睛,渐渐流露出厌恶和怨恨。 满脑都是段昌荣看着自己时轻视的神情。 父亲根本不喜欢他,正如,他也不喜欢杨莹怀他的孩子一样。 反感的情绪落实在行为上,段燕平用力一推,杨莹身子往后倒去,后背重重地撞上坚硬的乌木餐椅,手提包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 与此同时,叶锦瑟耳朵里带着监听器,传来刺痛耳膜的尖锐声,忍不住摘下耳机,拿远一点,再戴起来的时候,杳无声息。 看来,监听器被摔坏了。 叶锦瑟把耳机用力地丢在茶几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焦虑又烦躁。 鳗鱼怎么会在段燕平身边? ——杨baby,我是您的粉丝,求求您,帮帮我。 她话里透出浓浓的恳求和无助,处境一定很危险。 叶锦瑟脑袋乱成浆糊,仅凭简单的几句话,一点线索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手机那头传来陆言修温润动听的声音:“我不在家,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好几秒都听不到她响应,陆言修朝开车的展辰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停下车里的CD。 漂浮在空气中的音乐倏地不见。 陆言修:“瑟瑟?” 叶锦瑟紧紧地握住手机:“把Hunter借给我。” 本想叫陈清,但陈清今晚有很重要的行动,全局警力都调去支援。 展辰良来找陆言修,两人一起出门,应该也有事。 思来想去,此时她能用的人只有亨特。 为了避免陆言修的怀疑,她又说:“我想去商场大购物,Hunter能帮忙掂点东西。” 她尽量用轻缓的语气说话,仍被陆言修留意到声线不稳,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陆言修:“瑟瑟,你不说实话,我帮不了你。” 声调一如既往的缓慢沉稳,让叶锦瑟焦躁的心慢慢地静下来,眼前浮现他洞察人心的黑眸,感觉什么事都逃不过他法眼。 就在此时,银灰色的拉共达Taraf倏地停在路边。 展辰良把手机递给陆言修,屏幕里简单一句话:段燕平绑架周曼,地点醉红楼。 陆言修已经知道叶锦瑟心烦意乱的原因。 “鳗鱼,有危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说的极慢极慢,有种耗尽力气的感觉。 陆言修蹙起眉头,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我好怕,我怕……她有什么叁长两短。”叶锦瑟哽咽。 陆言修的心揪成一团,低声道:“Hunter去救她,放心。” 不需要陆言修多说,展辰良机灵地联系亨特,让他去搭救周曼,做完一套动作,朝陆言修做一个ok的手势。 陆言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安抚叶锦瑟:“别慌,在家等我消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相当于两人达成共识。 汽车继续往目的地——九间堂行驶。 突然,陆言修说:“去醉红楼。” 展辰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们约了曲令瑞吃饭,现在爽约? 岂不是放了省委书记鸽子?! 阿这…… 陆言修沉声道:“快!” 展辰良立刻在前方路口掉头。 陆言修望向窗外,眸底带着隐隐的担忧。 她在家等消息? 不可能。 总有部分人像杨莹,误以为自己可以感化人渣。 遇到人渣,赶紧跑,逃命要紧! -- ⅾοиɡиαиsⒽù.Ⓒοⓜ 威胁 叶锦瑟跑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陆言修送的泰瑟枪,眸光愈发坚定。 她沿着楼梯下了一层楼,刚准备摁门铃,门就被推开了。 叶锦瑟和亨特打了个照面。 显然,他准备出门。 她目光移到他背后,衣服盖住的地方微微凸起,像是放了手枪。 叶锦瑟开门见山:“带上我。” 亨特不说话,收到的指令不包括带上叶锦瑟,陆言修肯定也不希望她跟过去。 叶锦瑟:“我自己去。” 亨特:“知道去哪?” 叶锦瑟:“跟着你就行了。” 亨特:“……” 叶锦瑟:“有手有脚,会自己跟过去的,要是担心阿修怪你,包在我身上。” 亨特:“……”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叶锦瑟软磨硬泡下,亨特不得已带上她。 她在他身边,倒还放心些。 过去途中,叶锦瑟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是——鳗鱼。 心脏突了一下。 叶锦瑟按了接听键,故作轻松的语气:“喂,鳗鱼!” “叶锦瑟,你好啊!”段燕平声音很洪亮,透着蜜汁自信,似乎为了这一刻等了很久。 明明意料之中,叶锦瑟仍觉得难受,咬了咬牙,刻意用惊讶的音调说:“你是谁?为什么有周曼的手机?” 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的方法是无声无息地潜进醉红楼。 她之前观察过,醉红楼守卫甚严。 要做到悄无声息,她是不行的,亨特倒是有可能。 段燕平听到她的声音,嗤笑了下,看周曼一眼。 省得她吵闹,她嘴巴重新贴上密封胶带,正睁大眼睛,隔着泪水死瞪着他,满脸写着焦急。 段燕平很享受这一刻,悠然地说:“调查我这么久了,你没道理听不出我的声音。” 叶锦瑟眸底布满愤恨,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你想怎么样?” 她的怒火通过声音传到段燕平那里,他很是开心:“要想你朋友活着,两小时后,陶然轩见。” 陶然轩?醉红楼附近废弃的楼盘? 也是,他要做杀人灭口违法犯罪的事,不可能在醉红楼动手的。 叶锦瑟盘旋着时间,从醉红楼出发去陶然轩大概要半小时。 此时他们距离醉红楼只差十五分钟的车程,肯定来得及。 叶锦瑟心急如焚,表面装冷静:“我要听周曼的声音。” 倏地,手机那头传来周曼沙哑尖锐的声音:“色色!不要过来!这里有很多打手……” 话音未落,“啪”的一个耳光声响起。 叶锦瑟感觉这个巴掌打在她脸上,眼圈瞬间红了。 段燕平,你这杀千刀的! 然而,这些狠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生怕段燕平一个不开心,又拿周曼出气。 叶锦瑟赶紧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她的回应让段燕平露出满意的笑:“这才对嘛。” 对mmb…… 叶锦瑟只觉得浑身血液往头脑上涌,气的发抖。 段燕平:“只要你一个人来,要是报警,或者带了其他人,替周曼收尸吧。” 叶锦瑟咬牙切齿:“不见不散!” -- ⒹοиɡиαиsⒽù.Ⓒοⓜ 仇人相见 沿着宽敞的马路,一路向南,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院子里坐落着一栋8层高的红色建筑,玫瑰红的砖面,看起来还有点土气。 一周前,这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报道揭发源华涉嫌走私后,往日称兄道弟的人们纷纷对段家敬而远之。 相隔50米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潜藏在黑夜里。 亨特手握望远镜,正细心观察醉红楼。 附近绿树成荫,现在又是晚上,悄无声息地潜入并不难。 他目光落到楼顶,那里正停着一辆直升机。 叶锦瑟也发现了:“看来,段燕平今晚计划跑路。” 临走前,千方百计,他只为了见她。 真是……恨透她。 这么舍不得她,留在青城好了! 叶锦瑟下颌线紧紧地绷着,眼眸散发出浓郁的戾气。 …℗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监控室,门口的画面,突然出现一个女生,看向监控摄像头,和贾仁意对视,漆黑的眸子里,射出一抹冷光,仿佛在说:老子来了。 脸上的表情自信又嚣张。 贾仁意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吩咐手下的人盯着女生,随后出去。 他敲门进顶层的会客厅,对段燕平说:“段少,您要的人来了,她在门口。” 段燕平露出一丝惊讶,看了看手表,比他预期中快一个半小时。他约叶锦瑟见面的地方在陶然轩,不是醉红楼。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陶然轩埋伏呢。 贾仁意又说:“我们已经准备好直升机,可以随时出发。” 这句话无意间地提醒段燕平要抓紧时间。 在醉红楼解决叶锦瑟,他立刻乘坐直升机离开,这个方案值得考虑。 段燕平想了想,问道:“周围没其他人?” 贾仁意回答:“就她一个人。” 杨莹被他打发走了,此时会客厅里还有周曼,她听到叶锦瑟单枪匹马过来救自己,泪水溢出眼眶,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 周曼不敢想象叶锦瑟落在段燕平手里会怎么样,下场绝对比她现在惨千倍万倍。 倏地,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色色。 段燕平看了周曼一眼,她不停地摇头,眼里充斥着乞怜,似乎在祈求他别接电话,来阻止一切,他冷冷一笑:“叶锦瑟愿意替你死,你该成全她。” 他拿起手机,一边往监控室走去,一边接听电话。 叶锦瑟清脆冷酷的声音钻入他耳朵:“段燕平,不是想见我吗?我在门口。” 段燕平:“约的地方是陶然轩,不是醉红楼。” 她看着监控摄像头,面无表情:“我们现在一起出发去陶然轩?” 语气轻松,好似在谈论他们去哪里吃饭一样。 段燕平:“……” 到了这个地步,还这么不可一世,段燕平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哭泣求饶的样子,画面一定很过瘾。 他吩咐贾仁意:“让她进来。” 叶锦瑟:“我进去,换周曼出来。” 闻言,段燕平笑了:“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跟我谈条件。” 叶锦瑟死死地瞪监控摄像头,额头青筋凸起。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必须完胜。 她生气的画面让段燕平感到极度舒适。 这才是仇人见面该有的样子。 想到她落在自己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兴奋到身体发抖。 段燕平:“周曼是死是活,你决定。”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不进来,周曼肯定得死。 你进来,可能两个人都要死。 -- 包场 叶锦瑟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她低估了段燕平,又高估了自己,里面还有周曼,实在赌不起。 理智提醒她,在车里等亨特消息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不敢拖,怕晚一分钟,哪怕一秒,周曼会遭遇不测。 叶锦瑟缓慢走进小院,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扭头往后一看,庭院铁艺门已经关上,还站着4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生怕她掉头逃跑般。 突然间,叶锦瑟仿佛置身于牢笼里,迎接她的是未知的危险。 她有些后悔。 不后悔来救周曼,只是后悔……没有向陆言修表白。 万一真的擦枪走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也不能露怯。 叶锦瑟的手从腰间向下滑,摸到外套里的电击枪,仿佛陆言修在身边,感到安心了些许。 有个女人出来迎接她,看起来叁十岁出头,实际年龄应该有四十了,身段婀娜,面容艳丽。 叶锦瑟记得,她是天上人间的客户经理欧冬梅,一边跟着欧冬梅,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此时,身边还有2个打手,加上刚才门口的4个,有6个人要解决。 尽量拖延时间,希望亨特的动作够快。 叶锦瑟:“怎么不见其他客人?” 欧冬梅一直在打量她,听到她的问题,怔了一下,眼底露出几分怜悯:“今晚,你包场了。” 叶锦瑟笑了:“真是荣幸啊。” 难得体验一把承包整栋高级会所的土豪感。 欧冬梅把她领到醉红楼门口:“段少在里面等你。” 说完,她步伐很快地离开,离这个是非之地。 欧冬梅知道,今晚一定要见血。 叶锦瑟推开门,走了进去,身后的打手立刻关上门,有15个人围绕在她身边,而段燕平在前面等着她,离她有20米远。 距离可真够安全的。 他斜躺在沙发里,手里拿着香烟,时不时吸上一口,隔着烟雾,牢牢地盯着她,眼神像是锁定了猎物。 目光扫了一圈,叶锦瑟在沙发脚的位置发现周曼。 她眼睛红肿,该是哭了很久,一变脸肿的老高,有擦伤的痕迹,嘴巴被胶布封住,双手双脚都被很粗的麻绳捆住,只能发出无助又愤怒的“呜呜”声。 周曼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质问她:你怎么这么傻?! 叶锦瑟唇角勾了勾,作为回应,试图让她放心。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周曼胸口的位置,那里有明显撕扯的痕迹。 叶锦瑟一想到段燕平的意图,热气直冲脑门,气得身子发抖:“段少,以你的地位,想见我,一句话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 示弱 段燕平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一身休闲装,身材修长,长发扎成马尾,五官粉雕玉琢,美得很张扬,此刻因为生气,脸色微微泛红,格外生动。 见惯了美人,段燕平还是被叶锦瑟的长相惊艳到,但他不是谢志康,只懂得用下半身思考。 现在,他满脑都是怎么折磨这个罪魁祸首——曝光源华贿赂海关的证据,导致他现在要去国外避风头。 也托她的福,这几天,源华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市值缩水一大半。 段家成了青城最大的笑话。 段燕平皮笑肉不笑道:“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叶锦瑟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令段燕平格外舒爽,走到周曼身边,一边看着叶锦瑟,一边解开周曼衣服的钮扣,见到叶锦瑟脸色扭曲,他笑得愈发开心。 “住手——!你他妈给我住手——!”叶锦瑟大步冲上前,被打手们团团围住。 段燕平停下动作,看向叶锦瑟:“还没告诉我,喜欢这份见面礼吗?” 叶锦瑟磨了磨牙:“你到底想怎么……” 眼见段燕平又要动手,此时周曼的内衣都露出来了,对在场血气方发的男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诱惑,叶锦瑟急声道:“喜欢,我喜欢,行了吧!” 玩这种控制游戏,他妈的就是个变态! 叶锦瑟放软态度:“段公子,您到底想怎么样?要我怎么做,您才放过她?” 段燕平朝打手们摆摆手,嫌他们挡住视线,他看戏不够过瘾。 叶锦瑟强忍着暴脾气,示弱道:“我不该冒充小丽偷拍照片,不该发那两篇报道,都是我的错,冤有头,债有主,没必要拿无辜的人撒气,你说对吧。” 段燕平饶有兴趣地说:“道歉,该有道歉的样子,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诚意……叶锦瑟被他气笑了,低下头,再度抬眸,眼神变得无辜,隐含泪光,直勾勾地看向段燕平,就像受了欺负的女孩,颤着声音:“段少,对不起!”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划破空气,格外响亮,绝对下了狠劲。 叶锦瑟脸都被自己打歪了,一缕血丝溢出嘴角,手掌心隐隐发麻。 段燕平不为所动。 叶锦瑟无比想念陆言修,只有他舍不得她委屈,总在她撒娇的时候拿她没辙。 这种泪眼汪汪的把戏对于段燕平这种人来说,根本不奏效。 叶锦瑟二话不说,又给另一张脸扇一巴掌:“段少,对不起!” 顿时,水嫩嫩的脸颊浮现两只清晰的手掌印,光看一眼就觉得疼。 在场的壮汉们惊呆了,没料到她对自己这么狠。 周曼更是心痛难耐,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抗议声,猛的摇头,想让她停止虐待自己。 叶锦瑟也很心痛,但没办法,只祈求亨特赶紧解决外面那群人,赶来帮她。 否则,如花美貌真毁了。 -- 手榴弹 段燕平:“停下吧。” 他并不想毁掉她的容颜,这么好看的脸蛋,留着有其他价值。 叶锦瑟扼住掌风,观察段燕平的表情,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反而像是在琢磨着怎么折腾她。 摧毁一个女人的莫过于摧残她的身体,践踏她的尊严。 她已经知道段燕平想要做什么。 段燕平:“脱衣服。” 这话一落地,在场的气氛像沸腾的开水,男人们露出垂涎的目光,不怀好意地看向叶锦瑟,恨不得一起动手帮她脱下身上的衣服。 叶锦瑟气的说不出话。 段燕平掐灭手里的香烟,他找到比吸毒有趣的事了——羞辱叶锦瑟。 他朝周曼方向点点头:“不愿意?她代劳咯。” 叶锦瑟立即说:“我脱!” 在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叶锦瑟伸手拉下运动风衣的拉链,露出黑色的小背心,衬得锁骨的肌肤白嫩似雪,不少男人偷偷地咽口水聊表敬意。 她望着段燕平,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 在场哗然一片,壮汉们纷纷往后退步,连段燕平的脸色都变了。 她手里有一颗手榴弹,造型很逼真。一时分不清真假。 叶锦瑟嘴角噙着残忍嗜血的笑:“你他妈再威胁我试试?我走进来就不准备活着出去,大不了全部人同归于尽。” 见过她自刮嘴巴的狠劲,有人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甚至往门口逼近。 他们当古惑仔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打算拿命来拼。 一下子,人人自危。 段燕平压根不信她手里是真货:“唬你们的,还真信啊?” 一直不出声的贾仁意突然说话:“段少,是真货。” 段燕平看向贾仁意,脸上带着诧异和警告,仿佛暗示他别乱说话。 贾仁意:“型号是苏俄RG60TB,威力媲美迫击炮。” 段燕平:“……说人话。” 在场很多打手也是一脸问号。 贾仁意咳嗽了一声,说:“这里会无一生还。”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周曼,除了叶锦瑟。 叶锦瑟看向贾仁意的神情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能精准说出手榴弹的名字和杀伤力,没道理看不出这是假的啊! 要么是淘宝上的商家过于真材实料,要么……这男人只是半桶水,不懂装懂。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信了,她就有了筹码。 叶锦瑟的手微微往外一拉,周围的呼吸都沉重了。 她勾起一丝冷笑:“还要我脱衣服吗?” 段燕平脸色铁青一片。 叶锦瑟望着他,脸上多了一抹嘲弄。 说到底,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 琢磨着亨特很快就到了,叶锦瑟当然不放过玩弄段燕平的机会,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还没告诉我,打算继续让我脱衣服吗?” 在场人:“……” 这一幕多么地熟悉。 段燕平眼里都快喷出火了。 叶锦瑟扣住拉环的手指又往外拉了一下,引来段燕平的投降:“别——!有话好好说!我们可以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让双方都满意。” -- 玩脱了 段燕平的模样又急又怂,令叶锦瑟感到大快人心。 要知道这玩意这么好用,早拿出来了。 白挨了两巴掌。 叶锦瑟眼珠子转了圈,看了周曼脸上仍然有段燕平打的痕迹。 一下子,她知道怎么玩弄段燕平了,唇角浮现讥讽的笑:“也不是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可以和你商量,前提是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道歉,该有道歉的样子,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前几分钟段燕平说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不少贪生怕死之辈瞅着他们老大,希望段燕平能做出让步。 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一下子遇到叶锦瑟这种不要命的,他们的腿不利索了。 段燕平被她气得险些原地爆炸,饱含杀意的眼神看着叶锦瑟,普通人早就吓到腿软,叶锦瑟非但不怕,还朝他笑了笑,透着轻蔑和讥讽。 最终,他败阵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的命很矜贵,才不会和这个疯子同归于尽。 磨磨牙后,段燕平打了自己一巴掌。 叶锦瑟:“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在挠痒痒吗?” 段燕平:“……” 周曼:“……” 她字典里好像没有“见好就收”这四个字。 叶锦瑟朝最近的一个“金刚芭比”壮汉说:“你去帮他,帮他就是帮你自己。” 金刚芭比往后退一步,脸上呈现出一种“大限将至”的恐惧,忍不住思索出门是不是忘了烧香,才摊上这事儿。 “去不去?”叶锦瑟的手往外用力一拉。 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手榴弹的拉环被她扯出来,有叁四个反应快的打手打开门逃生,其他人困在里面,脸色惨白,等待死亡的来临。 段燕平更是夸张,腿软得瘫在沙发里。 预期中的爆炸并未来临,等来的是叶锦瑟耸耸肩,她赔笑道:“刚才,跟大家开个玩笑。” 不小心,玩脱了…… 段燕平反应过来,火冒叁丈,顾不得之前想好的折磨方案,发号施令:“给我上,往死里打!” 此时,里面还有10个小混混,不包括贾仁意,纷纷上前围着叶锦瑟。 她从腰后掏出一把泰瑟枪,对准他们:“这是真货,不开玩笑。” 一时间,混混们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冲上去。 段燕平被气个半死:“你们信她?被一个娘们骗了一次,还想被骗第二次?赶紧上啊!” 有个艺高人胆大的想博出位,率先跑过去,想给叶锦瑟来个过肩摔,还没来得及接触到她,一枚高压电飞镖击中他胸口,电流涌上枢神经系统,他禁不住剧痛,大声惨叫,瘫倒在地,全身抽搐,很快失去意识。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立刻又往后退,看着叶锦瑟的眼神充满恐惧。 完全摸不透她下一步行动。 叶锦瑟:“我都说是真的,你们还不信。” 她把枪口对准几个有可能冲上来的小混混,脸上挂着坏笑:“想试试吗?” 眼见那群手下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段燕平气急败坏地说:“谁能抓住她,一千万。” 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小混混们听到这话,看向叶锦瑟的眼睛兴奋得发红,像锚定猎物。 一千万,他们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 救援 在万恶金钱的激励下,菜鸡战斗力的混混们像被注射兴奋剂,变得异常凶猛,一个个不怕死地扑向叶锦瑟,有人赤脚空拳,有人拿板凳,甚至有人手里拿着长刀,快准狠地砍向她,分明想要她的命。 叶锦瑟快速侧过脸颊,避开泛冷的刀刃,飞快给对方送了一记漂亮有力的回旋踢,高大的身躯倏地往后倒去,压向后方的同伴。 一下子应付了两个人。 她没有喘息的时间,拿泰瑟枪优先对准拿武器的混混,几乎一枪一个,又仗着身手灵活,转瞬搞定五个大汉。 枪口对上刚才的金刚芭比,她看到金刚芭比脸上闪过恐惧,手掌快准狠地劈在他后脖颈上,金刚芭比软软地倒了下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眼见手下一个个地倒下,剩下2个不敢轻举妄动,段燕平再也忍不住,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对着叶锦瑟:“让开——!” 叶锦瑟也毫不含糊,用枪口指向段燕平,一脸平静。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还能勉强活动的打手们龇牙咧嘴地揉着伤口,自觉地退出去,临近门口,来了一群黑衣人,神色犀利,一看就训练有素,瞬息间,撂倒他们。 这个变化,出乎段燕平的预料,直到他看到陆言修。 这个男人总是叁番两次在危急关头搭救叶锦瑟。 与其说叶锦瑟是幕后推手,不如说陆言修才是幕后庄家。 陆言修走向叶锦瑟,看到她脸上的手掌印,原本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眼眸涌出森寒的杀意,凌锐而深邃,扑向段燕平。 就连亨特也没见过这样的陆言修。 明明是谦谦君子的人,竟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毋庸置疑,他对段燕平起了杀心。 段燕平内心深处腾升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强忍着害怕,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枪,依旧对准叶锦瑟。 他自知败局已定,仍垂死挣扎,朝贾仁意下命令:“还愣着干嘛?!你不是有枪吗?赶紧、赶紧杀光他们!” 听到他的话,陆言修笑了,带着些嘲弄。 贾仁意从身后掏出手枪,在段燕平的注视下,对准了他。 这一举措让段燕平震惊万分,他听到贾仁意说:“警察!别动!” 贾仁意竟然是卧底! 他被团团包围了! 绝望从天而降,段燕平像是被扼住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住手枪的手抖个不停,犹豫着到底是射杀叶锦瑟还是陆言修。 不管怎么样,都要拉一个陪葬。 贾仁意:“段燕平,束手就擒,你的枪里装的是橡皮子弹,伤不了人。” 陆言修淡声道:“Hunter。”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射穿段燕平的手腕,没入他身后的沙发,原本握在手里的枪瞬间掉下来。 段燕平起初只觉得身体一震,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右手腕传来剧痛,血拼命地溢出,才彻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言修,眼眸里溢满惊骇,仿佛他是前来索命的死神。 此时,叶锦瑟的枪口掉转方向,趁贾仁意不留神,朝他发射了一个高压电飞镖,贾仁意晕了过去。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除了段燕平。 叶锦瑟可以对段燕平做任何事。 -- ⒹοиɡиαиsⒽù.Ⓒοⓜ 堪比凌迟 叶锦瑟已经想好了,后面警察找她录口供,她会说自己打错人。 贾仁意被泰瑟枪打中,最多昏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想到一百种方法折磨段燕平。 敢动她身边的人,活腻了! 叶锦瑟左右扭扭脖子,活动活动手关节,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忽而,她身后传来陆言修的声音。 “枪。”他语气很轻,带着不屑。 股难以言喻的凉意从脊背窜上她头皮,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叶锦瑟呆住了,眼前浮现陆言修一枪毙了段燕平的画面,那双修长优雅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俊美的脸挂着残忍的笑。 这不是她认识的陆言修。 叶锦瑟体内催生出本能的抗拒,拉回神志,转过身时,恰好看到Hunter把手枪递给陆言修。 Hunter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锦瑟一眼,仿佛只有她才能挽救这个局面。 火是她点的,自然该由她来灭。 然而,她略显红肿的脸颊撞到陆言修的视线,像催化剂般,把他心头的那把火燃烧的更旺盛,凝聚在眸底的杀意愈发浓烈。 陆言修缓缓地抬起手,黑色的枪口对准段燕平的额头。 这是一把HKP7型手枪,精度和射程都是最优的。 他没有立刻扣下扳机,枪口在段燕平额头和心脏位置上下移动,好似在对待粘板上的鱼肉,正琢磨横着切,还是竖着切,让段燕平有足够的时间感受死亡来临前的绝望。 堪比凌迟。℗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段燕平并不傻,手受伤了,脚还能动,不愿意傻愣着当枪把子,想绕过茶几跑出去,不放过任何逃生的机会,刚有动作,一颗子弹与他擦肩而过,但凡他速度再快一点,绝对中枪,而陆言修好似早就判断好他运动轨迹和速度,时间距离都拿捏得刚刚好。 陆言修神情略带可惜:“没打中。” 然而……叶锦瑟知道他是故意的。 段燕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额头直冒冷汗,再也不敢移动半分,望向陆言修的眼神全是畏惧。 自知斗不过他,他只剩下求饶一条路:“求求你,放过我,要多少钱,都给你。” 见陆言修没有一丝动摇,段燕平猛地双膝下跪,声音颤抖:“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就、就一次!再也不敢了!” 陆言修微微扬唇,好似看戏。 段燕平不得已把希望寄托在叶锦瑟身上:“叶锦……” 名字还没念完,他立刻改口:“叶小姐,你、您行行好,帮我说说话,求你帮我说说好话,你有什么要求,我、我全答应你。” 突然,他想起什么般,用左手扇了自一巴掌。 从掌刮的声音得知,用尽全力。 他刚才用左手捂过受伤的右手腕,掌心都是鲜血,这下全呼在脸上,一边脸沾满血,一边脸因害怕而惨白,对比强烈。 段燕平顾不上这些,乞怜地看着叶锦瑟,向他最恨的女人求饶,没有半分自尊而言,就为了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这一刻,叶锦瑟觉得自己所想的报复方法和陆言修相比都是小儿科。 段燕平受这样的折磨,本以为会开心的,但目光触及陆言修布满阴鸷的俊脸,她的心情很复杂。 -- ⅾοиɡиαиsⒽù.Ⓒοⓜ 不要 从弄晕贾仁意的那一刻起,她确实想折磨段燕平。即便,她知道,就算是为了伸张正义,以非授权的以暴力制止暴力的行为是不对的。 想到惨死的小丽,被灭口的黄毛,为了给小丽讨回公道惨遭摧残的晓冰,到被无辜牵连的鳗鱼,叶锦瑟就克制不住手刃段燕平的冲动。 她害怕没有足够的证据将段家一网打尽,害怕段家财大气粗,请来知名律师帮他逃脱法律制裁。 相比于程序正义,她更喜欢结果正义。 但是,叶锦瑟看到陆言修用枪指向段燕平的时候,她犹豫了。 不该这样的…… 在她印象里,陆言修向来优雅克制,温和从容。 从未像现在,透出一股隐隐的暴戾。 导火线好像是她? 也许,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远比想象中重要。 想到这里,叶锦瑟高兴,也担忧。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敢想象陆言修枪杀段燕平的后果。 叶锦瑟把视线移向他的右手,修长有力,线条流畅,正握着一把手枪,枪口发出冷光。第一枪是玩弄段燕平,那么第二枪…… 他俊脸线条微微紧绷,眸底杀意冷冷,眼见就要发作,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枪身,陆言修条件反射性地勒住动作,看向叶锦瑟。 迎上他冷锐的目光,叶锦瑟低声道:“言修哥哥,不要。”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瞠大,透出些许乞求。 陆言修静静地凝视她,缓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做吗?” 听到他的话,叶锦瑟脸色徒然一变,有被他一眼看穿的狼狈,也有明白他用意后的深深震撼。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选择替她动手。 他不希望她手上沾血,她何尝又不是呢? 叶锦瑟压抑不住心中的感动,眸里有水光浮现:“不值得,他不值得我们这么做。” 陆言修缓缓放下手枪,望着她红肿的脸颊,眸底闪过一丝自责,伸出左手,拭去她唇角的血丝,动作轻柔。 叶锦瑟微微扬唇,忍着伤口的疼痛,笑道:“一点都不痛。” 这一幕全落在周曼眼里,默默地磕糖,直到亨特过来帮她解绑,她才重新意识到刚才的处境有多危险,好在一切都平安度过。 段燕平被人带走了,亨特脱下外套,递给周曼。 周曼愣了几秒,赶紧接过:“谢谢。” 说完,她将外套披在身上,遮住外露的春光,看向叶锦瑟和陆言修,犹豫着该不该悄悄撤退,无意间对上陆言修冷然的眼眸,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头皮发麻。 尤其是目睹了陆言修开枪捉弄段燕平,周曼打心里害怕。 陆大帅哥太可怕了。 不过色色一点也不简单。 身手这么好,一看就是练过的。 还藏得这么深。 她白操心了。 陆言修视线重新落在叶锦瑟身上:“你朋友在等你。” 他这一提醒,叶锦瑟醍醐灌顶,转身往周曼的方向跑去,刚迈出脚步,又回过头,朝陆言修说:“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等我回来。” -- 过去(1) 陆言修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 叶锦瑟越靠越近,周曼没由来地感到鼻子发酸,眼里有水光泛滥,语带哭腔,满腹委屈:“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闻言,叶锦瑟更内疚了。 做这一行,她做好了迎接各种危险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次竟连累到朋友。 周曼发型乱了,脸肿了,衣服也被撕破,谢天谢地,她没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叶锦瑟黑眸也有水光浮动,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我来晚了,对不起。” 话音刚落,周曼猛地扑进她怀里,用力抱住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流,要不是现在的人太多,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好了! 她激动的行为令叶锦瑟先是一愣,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反应过来,拍拍她肩膀,安抚地说:“都过去了!”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周曼泪水掉的更凶了,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蹭。 过了好一会儿,周曼才克制住情绪。 一出醉红楼,叶锦瑟看到张扬在外面等他们。 女助理带周曼上医疗车,做了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叶锦瑟这才放心地送周曼回家。 周曼回到自己家里,第一件事就是锁好门,反复检查,这些行为全落在叶锦瑟眼里。 这次绑架,给她心里落下不小阴影。 周曼洗完澡,身穿睡衣,在餐厅找到叶锦瑟,她做了一碗蛋炒饭。 叶锦瑟把碗推到她面前:“看到冰箱里有剩饭,随便做点,吃吧。” 周曼低头刚想吃,骤然抬首:“你不吃?” 叶锦瑟:“我不饿,快吃吧。” 周曼确实饿极了,连忙扒了两口,出乎意料的美味,一脸惊讶:“厨艺也太好了吧!”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叶锦瑟的厨艺,真是深藏不露,和她身手一样。 突然间,周曼才察觉到叶锦瑟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往。 周曼压抑不住好奇心,迟疑地问:“色色,你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顿了几秒,她又问:“怎么……这么能打?” 最后这句,才是最想知道的。 叶锦瑟看破不说破:“我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全靠妈妈拉扯大,七岁那年,妈妈生病去世,有个男人窜出来,说是我爸,强行把我带去纽约,逼着我跟武馆的师傅学习,练过,身手自然比一般人好。” “至于厨艺嘛,没钱的时候,只能靠自己随便做点吃的,慢慢就这样了。”她语气淡淡的,好似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周曼脸上布满同情,甚至都忘了咀嚼口里的饭。 “这是什么眼神?”叶锦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我没你想的这么可怜。” 好似刺激到她自尊心? 周曼赶紧低头,吃了两口饭,掩藏尴尬。 叶锦瑟缓缓地说:“我很幸运,有一个很好的妈妈,根本不需要爸爸。” 她仿佛看见母亲起早贪黑辛苦操劳的身影,不管多累都从不抱怨,从不喊苦,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给她,教她读书,教她写字,让她向善。 -- 过去(2) 犹记得,一天回家,母亲发现她身上有淤青的痕迹,追问她打架的原因。 叶锦瑟强忍了很久,禁不住母亲的质问,委屈地说:“他们说我没爸爸。” 他们指的是老城区里年龄相仿的熊孩子们。 向来善良温和的母亲跑到这些熊孩子家里,和家长们面红耳赤地理论,要让他们意识到孩子们的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后来,不管多忙,她都会去送叶锦瑟上学,接叶锦瑟放学。 大家都知道,叶锦瑟没有父亲,却有一个极疼她的母亲。 熊孩子们再也不敢欺负她,一方面,怕被她妈妈找上门,另一方面,怕被叶锦瑟打得满地找牙。 想起故母,叶锦瑟脸上浮现一丝柔情,周曼不禁看呆了。 周曼又问:“你为什么做记者?跟妈妈有关系吗?” 叶锦瑟:“你丫的在采访我吗?收钱的!” 周曼嘟囔道:“小气!” 叶锦瑟被气笑了:“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完饭,早点休息,可能明天还有警察找你录口供呢!” 事闹得这么大,警察肯定会介入,时间问题而已。 幸亏是陆言修他们先来,可以提前处理现场,抹除泰瑟枪的痕迹,否则她可能还会被追求非法持有和使用枪械的刑事责任。 今晚实在是有惊无险。 趁着周曼睡觉的功夫,叶锦瑟去洗手间照镜子,脸颊透着细微的红肿,用毛巾冷敷一下后,才觉得好些。处理完一切,回到主卧,周曼还在睁着大眼睛,好不容易等她睡着,叶锦瑟再次检查门窗,确定万无一失才安心离开。 … 小区楼下,距离她十米的地方,陆言修在等她,旁边停着一辆车。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路灯发出昏黄的亮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将他头发染成淡淡的金黄色,显得整个人格外温暖。 察觉到有人出来,陆言修微微侧脸。 看到叶锦瑟的瞬间,他眸光骤亮,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好似在说,你来了。 止不住的幸福感从她心底蔓延。 看到他,叶锦瑟耳边不禁浮现周曼那句话——你为什么做记者? 刚到纽约那几年,她过的很不自在。 美利坚的种族歧视很严重,班里大部分是白人,少部分是其他族裔的学生,包括墨西哥裔和华裔。在教室里,白人同学几乎不和少数族裔的人说话,叶锦瑟融入不了那个群体,也没兴趣理会他们。 有一次,她在放学路上,遇到叁个高年级男学生一起骚扰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班里的少数族裔,墨西哥人,长得很漂亮,金发碧眼,在美国人眼里,大约是天使般的存在。 叶锦瑟隐约记得,她叫艾玛,话很少,个子也不高,看起来很好欺负。 至少,比她好欺负多了。 高年级男学生们个个牛高马大,自己过去肯定帮不上忙。 叶锦瑟准备绕道走,听到了艾玛的尖叫声,抬眸望过去,她的衣领已经被扯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碧绿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叶锦瑟,无言地祈求她的帮助。 走了一半的叶锦瑟最终还是绕了回来,加入战斗。 她一开始仗着手脚灵活,又有点武打功底,暂时和那群作威作福的男生们打个平手,艾玛趁机跑回学校搬救兵,还没等到救援,叶锦瑟落于弱势,被两个男同学抓住手臂,把她压向运动场钢丝网上,脸颊出现明显的网状痕迹。 -- 已经很幸运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身后传来“哎呀唉哟”的呼喊声,叶锦瑟恢复自由,转过身,叁个男学生被揍得鼻青脸肿,见鬼般跑掉。 陆言修看向她:“没事吧?” 那天,他身穿白衬衫,浅灰色棉质休闲裤,干净又落拓,唇边蓄着淡笑。 陆言修伸手想梳理她凌乱的头发,被她倔强地避开,扬了扬眉宇,下一秒帮她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拍尘土,背在自己肩上。 “下次别再傻乎乎地冲上去了,打的赢就打,打不赢赶紧跑。”陆言修说。 “不想打,也不想跑呢?”叶锦瑟扬起小脸,瞅着他,神情认真。 陆言修微微一怔,凝视她半响,缓声道:“拍照,偷偷地用镜头记录下来,再去举报他们。” 这句话被她牢牢刻在心里。 叶锦瑟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她有一个爱她的妈妈,还遇到陆言修。 已经很幸运了。 望着路灯下熟悉的身影,叶锦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朝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走过去的时候,你要抱住我。” 声音清脆有力,带着一丝丝任性,和不容拒绝。 无需叶锦瑟动身,陆言修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她身材高挑,落在他怀抱中,仍显得娇小。 陆言修低头嗅着她发丝的馨香,黑眸里有复杂的情绪。 叶锦瑟的脸颊贴在他胸口,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有种深深的满足感。 她对他的感情远比想象中深。 意识到这一点,叶锦瑟从他怀里扬起脑袋,二话不说,踮起脚,吻上他嘴唇。 陆言修瞬间震住。 她的唇软软的,热热的,透着甜甜的气息,侵占他的呼吸和神志,握住她纤腰的大手不自觉地收紧,勉强克制住进一步的冲动。 陆言修拉开两人距离,垂眸盯着她,她脸颊酡红,眼神迷离,甚至透出一丝欲求不满,艳丽的让人无法直视,简直要逼疯他。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吻。 她十五岁,在舞会里,为了躲避一个追求者,趁他不留神的时候,亲上他。 叶锦瑟亲完,瞪大眼瞅着他,冒出一句:“你的嘴唇好软噢。” 眼神很直率,仿佛吃到甜美的食物,本能地做出点评,她还要命地加一句:“这是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 她的话很大胆,却没有男女感情的成分,有的更多是捉弄和促狭。 陆言修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注视着她的眼睛,沉默良久,徐徐地说:“瑟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嗓音有种危险又迷人的沙哑,黑瞳流露出异样的光芒,笼罩着她,让叶锦瑟的心跳更快了,腾升出一种诡异的害羞。 叶锦瑟咬了咬唇,迎着他的注视:“阿修,我喜欢你。” 这次,她唤他阿修。 不是带着撒娇性质的言修哥哥,也不是修修。 从称呼上,把两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仿佛暗示他,她是认真的。 -- 你就喜欢我,不接受反驳 她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从怎么开始。 也许是在天上人间,她的车突然爆炸,他不顾一切地保护她的时候;也许是在被他看穿自己总是独善其身,轻声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的时候;亦或者,在黄毛去世的夜晚,她失眠醉酒,他坚定地告诉她“不是你的错”的时候。 不过,什么时候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明确,她喜欢他,很喜欢他。 叶锦瑟目光明亮直接,有着掩藏不住的依恋,也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不等陆言修回答,她掷声道:“你也喜欢我,我能感觉到的。” 在南山酒窖吃饭时,她代钟灵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他答:你这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当时太迟钝了,总以为他把她当成妹妹。 嘴边的话被她抢走,陆言修哑然一笑。 叶锦瑟下巴微扬,自信满满,脸上写满:我不管,你就喜欢我,不接受反驳。 他家瑟瑟怎么这么可爱,轻易地拂去他心头的阴霾。 陆言修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陆言修!”叶锦瑟怒瞪他。 她深情表白,他竟然笑了?! 在她腰间的大手骤然收紧,陆言修俯首吻她,封住她的疑惑和怒火,恣意品尝她的甜美和青涩。 他的吻,来的太突然。 叶锦瑟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舌蔓延,窜遍全身,就像被电流击中一般。 陌生的,灼热的,又是舒服的,她害怕且着迷。 起初,叶锦瑟并不适应,微微有些推拒,慢慢地身子不受控制般发软,伸手攀附他脖子,热情又大胆地试探,追逐,引来他更深层次的反噬。 这样的吻,陆言修在梦里演练过多次,当真发生的时候,骤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渴望她,沉迷在她的滋味里难以自拔。 过了十几秒,她头脑缺氧,受不了这么深层次的索取,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陆言修向来平静的黑眸出现迷乱的波澜,看着她红肿的唇瓣,目光深沉炙热,好半响,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低柔:“瑟瑟,我要回纽约一趟。” “回纽约”这叁个字一下子把叶锦瑟拉回现实,脱口便问:“为什么?” 她疑惑地抬起眼睑,望进他深沉莫测的黑眸,那里藏着很复杂的情绪。 好似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病重,怕撑不过这两天。”陆言修说,语气缓慢而沉重。 “怎么会这样!?”叶锦瑟瞪大眼,难以置信。 陆言文不过叁十八岁,身体向来健康,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他在这里等她,为了跟她告别的? 没错过她眸底一闪而逝的难过和委屈,陆言修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她手心:“跟我一起走。” 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肌肤顺着血脉一路蔓延,直到心脏的位置,叶锦瑟眼眶有些发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良久没说话。 哥哥病重,他一定要回去,这是他的责任和担当。 但是,她不想去纽约,那个城市里有她不想遇到的人——谢家人。 叶锦瑟的纠结不自觉地呈现在脸上,眉宇之间皱出一道清晰的折痕。 -- ⒹοиɡиαиsⒽù.Ⓒοⓜ 不做没把握的事 叶锦瑟嘴唇动了动,过了好几秒:“我会想你的。” 陆言修早就领教过她的倔强和坚决,这个回答已是预料之中。 叶锦瑟又说:“我答应主编会出一期源华集团走私案来龙去脉的专题,一时间离不开,等这边的事情彻底收尾,会考虑去纽约。” 每次提到纽约,她用的都是“去”这个词,而不是“回”,打心底就不认同不喜欢那个地方。青城自然不比纽约繁华,但这里是她的根,有妈妈的气息,有她的朋友们。 生怕他不相信般,叶锦瑟追加一句:“真的!” 陆言修看她目光透着些许焦急,只差在脸上刻上“真诚”二字,忍不住笑了。 他摸摸她头发:“走,先送你回家。” 他为她打开车门,随后自己也坐上去。 亨特在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们,平淡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 叶锦瑟想起一件事:“既然贾仁意是卧底,为什么没有叫警察来支援?而是最后一刻才亮出身份?” 陆言修:“段家和古曼兹家族在青城码头有交易,这次抓捕行动调走大部分警力,只有行动结束,人赃并获,贾仁意才能收网。” 叶锦瑟长长地“噢”了一声,眯着眼睛:“你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难怪黄毛他们开着雷克萨斯追杀她的时候,他能及时出来搭救她,大概率是贾仁意在通风报信,亏她曾怀疑他给自己装监控了呢。 她甚至觉得醉红楼旁边报刊亭的老板娘是警察的线人。 那天,老板娘一直催她走,好似早就预料到有人来追杀她般。 陆言修缓缓侧脸,对上她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的语气:“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刹那间,叶锦瑟有些愕然。 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叶锦瑟不由得想起陈清的话——总有关键的证据在关键的时刻落在警方手里。 背后推动警方破案的那股力量正的是他。 ——他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相信我。 ——给我一个月。 明星慈善晚会,他对她说的话。 如果警方真的在青城码头捉贼拿赃,段家必定连根拔起,相信背后的势力也会暴露无遗。 他提前实现了诺言。 叶锦瑟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帮我?” 煞费苦心地做了这么多事,从不让她知道。 他不急着回答,伸手替她将耳边的头发捋到耳后去,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耳尖,她漆黑的瞳孔骤然扩大,像受惊的小鹿,慌乱中有些呆萌。 陆言修手指顺着耳朵的形状,一路下滑,捏捏她柔软的耳垂,眼里透着捉弄:“你不知道?” 叶锦瑟:“……” 严重怀疑他在刻意撩拨她。 而她……竟觉得很舒服。 叶锦瑟不想落于下风,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不知道耶。” 忽而,他坐了过来,两人更近了,压迫感也更强烈,但她很享受这种感觉,迷恋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从容、自信,温暖,又有些强势。 想起他说的一句话,叶锦瑟狡黠一笑:“喔!我知道了!” 陆言修挑起眉,笃定她嘴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 -- ⅾοиɡиαиsⒽù.Ⓒοⓜ 我就要睡你 叶锦瑟迎着他注视,一字一句道:“你一直希望有个女儿。” 陆言修:“……” 他曾经说过的话,被她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见他眸色骤然一沉,叶锦瑟笑得格外得意。 谁让他之前捉弄自己?! 害她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现在不过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她唇边的弧度慢慢地僵硬,因为陆言修离她越来越近…… “我希望有个女儿,她的妈妈是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嗓音有些沙哑,性感低沉,好听到耳朵快怀孕了。 叶锦瑟耳朵隐隐发烫,热度逐渐蔓延到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布满震惊和一丝羞涩。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难不成……从那个时候他就想推倒她?? 半天,她憋出一句:“我把你当哥哥,你特么竟然想睡我!” 陆言修瞳孔微微一缩:“我不是想。” 他薄唇贴着她耳朵,语速很慢很慢地说:“我就要睡你!” 还刻意加重了“要”字,透着浓浓的霸道、暧昧和压迫感,好像突然间换了一副面孔,像黑夜里的兽,蛰伏已久,渐渐露出端倪,充满危险和邪恶,正端详着怎么处理猎物。 这完全推翻了过往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形象。 平常胆子很肥的叶锦瑟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往后靠,试图逃离,可是在窄小的空间里,兵临城下,根本无处可逃。 陆言修眸底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缓缓地侧脸,薄唇轻轻地擦过她脸颊,鼻尖相对:“怕了?” 霸道的男性气息,带着淡淡的木香调,和薄荷的味道,强行窜入她鼻腔,撩拨她本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 这男人……太撩人了。 她再不表示一下,岂不是很不尊重他? 何况,又不是没亲过。 刚才还没亲够! 叶锦瑟心一横,准备以实际行动回应他的问题,忽地,车停了,已到达目的地。 察觉到亨特正在看向他们,叶锦瑟有些羞涩地把头埋在他肩膀。 她完全忘记旁边还有其他人。 对上陆言修冷锐的目光,亨特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已经尽量开得又稳又慢了。 陆言修拿起叶锦瑟的相机包:“我送你上去。” 叶锦瑟“嗯”了一声。 玻璃观光电梯快速地上升,距离顶层越来越近,叶锦瑟的眉头蹙的越紧。 开发商有毛病!没事把电梯整得这么快干嘛! 电梯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停止跳跃,已经到了。 叶锦瑟仿佛脚下生根,没有反应。 直到电梯即将缓缓合上,陆言修摁下电梯开门按钮:“瑟瑟,到了。” 叶锦瑟回过神:“哦。” 她慢慢地走出去,好似幽魂,过了叁秒,停住脚步,后背贴上陆言修胸膛。 他还在,她感到莫名的心酸。 叶锦瑟:“要回去收拾东西吗?” 陆言修看着她不说话。 顿时,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太笨了,纽约才是他长大的地方,他要什么没有。 叶锦瑟微微自嘲,伸手顺走挂在他肩膀上的单反相机包。 她再也不看他一眼,又快又急地往家里走,人脸识别自动感应门打开,欢迎她回来般,一股力量正通过相机包的带子勒住她步伐。 熟悉的男性气息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背后传来一股有力的温暖,她蓦地一僵。 陆言修从身后抱住她,胸膛紧贴她的后背,下巴挨着她的脸颊。 -- 特别想睡他 “瑟瑟,我会回来的。”他语气坚定。 简单的一句话,叶锦瑟听了,眼里有些湿润,不由得责怪自己矫情,又不是生离死别。 她牙一咬,快速地转身,瞪着他,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怨他离开,但更心疼他处境。 “一言既出?”叶锦瑟朝他伸出掌心。 “十匹马都追不上。”陆言修用她之前的话回复,和她击掌。 叶锦瑟扭头就走,身后传来细小的开门声,顿住脚步。 这次,真的离开了,他很赶时间,她是知道的。 万陆集团业务遍布全球,这是一个奇迹一般的存在,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股市,这次掌权人陆言文病危,绝对会引起商界动荡。 陆言修回去,很大概率就是临危受命。 来到主卧,叶锦瑟打开灯,房间里都是他的痕迹。 她心想:亲完就跑,渣男! . 亨特一见陆言修,从车里出来,替他开车门:“飞机准备好了。” 渣男陆言修淡声道:“你留在青城。” 亨特眉心微蹙:“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陆言修:“现在开始,变了。” 迎着他的视线,漆黑的深瞳,是不容置喙的笃定,亨特轻轻颔首。 小陈开了另一辆车来接陆言修去机场。 临走前,陆言修拍了拍亨特肩膀:“保护好她。” 这次行动,警方在源华集团旗下公司的集装箱码头发现100吨药品,捕获源华副总裁赖有礼,还抓捕墨西哥毒贩6人,4人死亡,1人中弹后吞枪自杀,还有1人跳进大海,至今都没找到。 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亨特一愣,第一次从陆言修的语气中听出了请求 印象中,陆家叁少爷总是自信从容,坚定沉稳,仿佛没有任何事能难到他。 亨特回应道:“请放心。” 陆言修抬首,目光落在顶层,好一会儿,他才上车。 . 叶锦瑟从陆言修房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洗完澡,她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摸摸脸颊,依旧有些红肿,怕是没有叁四天都消不了。 好在这罪没白受,警察已经逮捕了段燕平。 她在脸上涂了爽肤水和精华乳,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叁点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飞机上。 叶锦瑟打消给陆言修发消息的念头,放下手机,关灯,强迫自己睡觉。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周曼家楼下,陆言修吻她的画面。 现在回想起,浑身发麻。 叶锦瑟越想越兴奋,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完了完了。 她也特别想睡他。 -- 像你一样 叶锦瑟好不容易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叁竿。 她习惯性地走到餐厅,打开冰箱,之前买的冰咖啡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矿泉水。 叶锦瑟哑声笑了,不用说,一定是陆言修的杰作。 她目光移向吧台的咖啡机,犹豫要不要给自己来一杯热腾腾的蓝山。 耳边传来陆言修的魔音——别总是一早喝冰咖啡,喝水,对身体好。 最终,她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吃完早餐,简单收拾一番,赶去一周刊杂志社和钟财沟通源华走私案的专题内容。 在周曼工位旁边,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面露讶异:“晓冰?!” 叶锦瑟扫了一眼胡晓冰胸前的工牌:“怎么跑来这里实习?” 胡晓冰座位上的杂志迭的老高,大多数的头版都出自她手,见到叶锦瑟,胡晓冰眼露出头号迷妹的兴奋表情,同时还有些拘束,软声道:“我想成为一名调查记者。” 像你一样,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胡晓冰没说出来,却已经写在脸上。 叶锦瑟眉头一蹙,没想到把她拉进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业里,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胡晓冰一眼。 已经立秋,青城天气转凉,她身穿薄款长毛衣和牛仔裤,很好地掩饰全身的伤痕。 即便身上的伤好了,心上的呢? 只能交给时间验证了吧。 “好好加油。”叶锦瑟露出一个鼓励的笑,转眼问道,“鳗鱼一直没来?” “鳗鱼?”胡晓冰满脸疑惑。 “周曼。” “她请假了。” 叶锦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周曼很有可能是被带去公安局问话了。 叶锦瑟联系了周曼,果然如她所料。 好在警察没有为难周曼,问了段燕平绑架她的经过,就放她走。 说也奇怪,贾仁意并未供出他们,直到后来,叶锦瑟才知道贾仁意是缉毒特警,隔天就离开青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此时,周曼正赶去医院,因为陈清在青城码头缉毒行动中受伤了。 青城立医院。 ICU病房,陈清隔着透明的玻璃窗遥望韩肖竹,他正躺在病床上,嘴上戴着氧气罩,心跳监控仪正发出哔哔声,时快时慢,能感觉到他呼吸很困难。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陈清以为又是韦令杨他们,声音带着疲惫,又强装镇定:“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 “确定吗?” 陈清一愣,看过去,叶锦瑟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外卖,周曼在她身边,一个劲儿地盯着她正绑着绷带的右手,眼睛红红的,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陈清:“吃的留下,人可以走了。” “还能开玩笑,说明情况不是很糟糕嘛。”叶锦瑟走了过去,看向病床上的韩肖竹,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陈清嘴唇微微一动,眼眶泛酸,轻声道:“缉毒行动中,我在追捕一个墨西哥逃犯,他替我挡了一枪。” 周曼:“你的手?” 陈清安慰道:“骨折,很快就好了。” 叶锦瑟不大能理解:“这样的行动不穿防弹衣吗?” -- ⒹοиɡиαиsⒽù.Ⓒοⓜ 看穿 陈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英文字母:“AK……” 她话没做完,叶锦瑟瞠大瞳孔,难以置信地补充:“47?” 陈清沉重地点头。 周曼扯扯叶锦瑟的衣袖:“什么意思?” 锦瑟:“一种枪,被它打中,身穿防弹衣,都可以震碎骨头,恐怖分子的标配。” 根本不是防弹衣的问题,而是面对的歹徒过于穷凶极恶。 陈清的眼眸划过一丝诧异。 对于一个记者而言,叶锦瑟懂得太多,身手也太好。 她是个安分守法的公民? 忽视陈清眼里的琢磨,叶锦瑟转移话题:“医生怎么说?” 她这句话成功转移陈清注意力,眸光晃了下,涩声道:“子弹震碎他叁根肋骨,肋骨折断插入肺部,戳破肺泡,做了手术,现在还是观察期。” 叶锦瑟:“你喜欢他。”℗òzんаíωù.íń℉ò(pozhaiwu.info) 不是一个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陈清沉默了一会儿:“他心里有人。” 叶锦瑟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眼神:“你怎么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你呢?” 陈清:“……” 叶锦瑟:“你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的人。” 听到她这句话,周曼望向韩肖竹的目光也变得格外认真,仿佛在观察他是否有资格当她姐夫。 陈清沉思片刻,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别开我玩笑了。” 叶锦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个很复杂的故事,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起罪魁祸首的现状:“段燕平什么情况??” 听到段燕平的名字,周曼脸上流露出恐惧的情绪,陈清眼里溢出浓浓的痛恨。 陈清:“源华集团走私案涉及的金额巨大,影响极其恶劣,涉及到的公职人员级别很高,省纪委成立专案调查组,和海关、公安、监察、金融、税务等部门协同办案,需要时间调查,不会这么快有结果。” 周曼弱声问:“还会被放出来吗?” 陈清讽刺道:“他要是被放出来,我把头给你当凳子坐。” 走私、贿赂、洗钱、教唆杀人、制毒、贩毒……前所未有,堪称青城第一大案。 忽而,叶锦瑟说:“我想采访他。” 陈清一愣,看向叶锦瑟,她神色认真,不像说笑。 陈清:“可以安排,但他不一定愿意见你。” 叶锦瑟:“他会见我的。” … 青城看守所。 春风650NK停在路边,叶锦瑟接过周曼递来的头盔,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说:“你真的没必要跟着来。” 她不说,叶锦瑟也能从她黑眼圈中得知,她最近睡得不好。 要直视曾经伤害你,甚至意图侵犯你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周曼拒绝道:“我可以帮你摄像。” 叶锦瑟想了想:“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别硬扛着。” 周曼点点头。 两人办理完手续,见到了段燕平。 他们中间隔着铁格子窗户,相距1米,段燕平身边还站着两个警察,俨然成为重点关注的对象。 段燕平坐在椅子上,戴着手铐,右手被纱布包扎着,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也是认真地处理过,不像一个落魄的犯人,正直直地看向叶锦瑟。 -- ⒹοиɡиαиsⒽù.Ⓒοⓜ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眼睛泛着微光,隐含凶横。 应了那句——仇人相见,分为眼红。 周曼肩上扛着摄像机,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被叶锦瑟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力量透过手心传递到她心脏,缓和了恐惧。 察觉到周曼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叶锦瑟才坐下来,从衣服口袋拿出录音笔,启动后,对准段燕平的方向,放在桌面上:“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作自我介绍了吧。” 段燕平默不作声。 他的反应在叶锦瑟预料之中,无可奈何的口吻:“不是我想见你的,奈何人民群众对你所作所为太好奇,主编下了采访的任务,只好过来会会。你要是不配合,我只能发挥主观想象力了。” 言下之意,臆测,瞎写。 转眼,叶锦瑟对周曼说:“这段别剪进去。” 周曼:“……” 段燕平:“……”ρòzんаíωù.íńfò(pozhaiwu.info) 在气人这方面,叶锦瑟颇有天赋。 段燕平嘴角微微一抽,不自觉地抽吸鼻子,毒瘾好似要犯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带下去强制戒毒。 叶锦瑟皱眉,从大挎包里掏出一盒香烟,打开,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通过铁格子窗户递给他。 他扫了一眼烟盒,是自己常用的牌子,眸底掠过诧异,最终伸出左手,接过了。 一旁的两个警察看到,有个小年轻露出不满的神情,刚想上前阻止,被旁边的老警察拦住,不让他多事。 段燕平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烟气过肺,转移了注意力,恶心难受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些。 为了让他能听进她的话,叶锦瑟慢声道:“读小学的时候,同学老师对你的评价都是聪明伶俐,乖巧听话,到初一,就像换了一个人。发生什么事,让你有这样的变化?” 她语速很慢,声音难得柔和,甚至有些悦耳。 在她循循善诱之下,段燕平陷入陈旧的回忆,那时候,母亲还活着。 小学六年级的毕业暑假,他睡着了,半夜被尿憋醒,从房间里出来,听到楼下有人在吵架争执,隐隐夹杂着母亲哭泣求饶的声音。 段燕平下楼,亲眼目睹段昌荣举手拿起一个花瓶,砸向母亲的额头,她身体往后倒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从此之后,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些恭维他的人,段少前,段少后,他要什么,有什么。 想起故母,段燕平眸色复杂,过了几秒,唇边浮现玩味的笑:“人都会变,有什么好稀奇的。” 很明显,他有意回避她的问题。 叶锦瑟目光犀利:“有变成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吗?” 闻言,段燕平怔住。 耳边是母亲温柔的声音:“平平,下课了?” 她取下他的书包:“今天老师讲了什么?” 段燕平:“老师叫我们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餐桌上放着美味的饭菜,母亲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带他去洗手。 她一边帮他洗手,一边耐心地问:“我家平平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 我们是同一类人 段燕平沉思一会儿,小脸布满不符合年龄的严肃:“当警察。” 母亲微微一怔。 他又说:“保护妈妈。” 段燕平许久不说话,但叶锦瑟从他脸上看到了内心深处的忧伤,仿佛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人,重要的事。 渐渐的,段燕平眼睛里出现泪光,抽抽鼻子,又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 “初一,我和班里的同学打架,用黑水笔插进他的眼球里,他流了很多血,瞎了。”他说的很慢,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惭愧。 讲到这里,他顿住,刻意问:“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叶锦瑟眉宇染上一抹阴郁,不说话。 突然,段燕平笑了,笑得很夸张:“他向我道歉,说都是他的错!求我原谅他!后来,我知道,是我亲爱的爸爸去找他父母,如果他们追究,他的父母会失去工作。” 他歪着脑袋看叶锦瑟,眼底尽是疯狂偏执:“我总结出一个道理,有钱真好,有权真好!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叶锦瑟只是沉默。 她看到段燕平怨恨父亲虐待母亲,他又贪恋父亲的权势,被迫长年臣服在父亲的权威之下。 也许,这是他选择与古曼兹家族合作制毒原因,他太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太想摆脱父亲的掌控。 整个采访持续了1小时,段燕平不算配合,已足以让叶锦瑟了解他很多事情背后的行为动机。 如果他母亲没死,一切都会不同,但人生没有如果,他犯下滔天大罪,是既定的事实。 叶锦瑟望向段燕平的眼神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厌恶,一丝丝怜悯藏在心头,语气平淡:“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但不管成长环境、社会环境如何,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谢谢你接受了我的采访。” 叶锦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段燕平想到了什么般,声音苦涩:“她怎么样了?” 叶锦瑟收录音笔的动作微微顿住。 他口里她指的是怀了他孩子的杨莹。 叶锦瑟:“情绪波动太大,自然流产了。” 段燕平整个人向椅背靠,好似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叶锦瑟淡淡地说:“你吸毒,宝宝畸形的概率很大,流产对杨莹来说,不是坏事。” 她补的这一刀,又狠又准。 段燕平脸上浮现自嘲:“说的也是。” 叶锦瑟不再看他,检查了一下,没落下东西,接过周曼手里又沉又重的摄影机,朝周曼说:“走吧。” 周曼颌首,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忽而,背后传来段燕平的声音:“叶锦瑟!” 叶锦瑟顿住脚步,侧过身,看向他。 段燕平猛地从椅子上起来,带着手铐的双手抓住铁格子窗户上的栏杆,试图离叶锦瑟更近一些,死死地盯着叶锦瑟,露出一个扭曲诡异的笑容:“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在地狱里等你!” 叶锦瑟一下子失去了反应能力,直到警察带走段燕平,空气中依旧送来他那句话——我们是同一类人。 “色色?!”周曼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对上周曼担忧的目光,叶锦瑟恢复往日的神色:“走吧,吃火锅去!” -- 为难 初遇Bar。 叶锦瑟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双耳塞着耳机,快速地敲打笔记本键盘,神情冷峻,无形间阻挡了很多试图搭讪的人。 她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伸手拿酒杯,喝了一口,骤然发现杯子已经空了,朝着吧台上的Ken露出一个灿烂友好的笑。 这么好看的笑容让调酒师Ken心情很复杂,默默地转身,调了一杯莫吉托,送到她面前:“请慢用。” 叶锦瑟撇撇嘴,嫌弃道:“我要续长岛冰茶。” Ken指了指不远处的谢暮江,暗示自己只是个打工仔,做不了主。 察觉到叶锦瑟望过来的目光,谢暮江打发了女助理钟意,走向叶锦瑟,在她身边坐下来,把红酒杯放在桌面上:“小捣蛋,该回家看看了。” 宛若未闻,叶锦瑟目视上空,陷入某种沉思,过了几秒,恍然大悟的模样,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字,只差说一句:别影响老子工作。 一听到回家、谢家这样的字眼,她不会有好脸色。 谢暮江习惯了,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放松的状态,继续当说客:“老谢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不好,嘴上不说,实际上,他一直挂念你。” 老谢指的是谢氏家族掌权人谢岳笙,六十岁出头,年轻的时候在刀尖上行走,老了,身骨子不算好。然而……叶锦瑟依旧没反应。 Ken不忍谢暮江坐冷板凳,弱声提醒一句:“老板,她戴着耳机呢。” 谢暮江笑着摇摇头,朝Ken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她没在听歌,只是不想说话。 身边没了旁人,叶锦瑟摘下蓝牙耳机,冷淡的眼神睨过去:“这不是你第一次劝我回去,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锦瑟。”谢暮江收起不正经的笑脸,眸色转深,“这些年,你走南闯北,得罪了多少利益群体,应该心里有数,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和谢家的庇佑脱不了关系。” 他的话一下子戳中叶锦瑟的逆鳞。 这是她无法否认的事实,眼前浮现段燕平扭曲诡异的笑,他说:我们是同一类人。 年少丧母,家族涉黑。 她想和他们断绝关系,又不得已承受他们的庇护。 想爱,无能为力,想恨,无法彻底。 这些矛盾的想法化作叶锦瑟唇边的冷笑:“我要求的?” 言下之意:她从未向谢家索取过什么,谢家人主动当舔狗,她没有义务去回应谢家的任何要求。 谢暮江知道这家伙没良心,没想到……这么没良心。 好半响,他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小白眼狼。” 白眼狼叶锦瑟端起杯子,喝一口莫吉托,清清嗓子,露齿一笑:“谢谢夸奖。” 谢暮江:“……” 更气人的话在后面等着他。 叶锦瑟:“阿修都回去继承家业了,你怎么不回去?” 谢暮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阿修和她住在一起,不被气死,还能活到至今? 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