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 -01 -01 一位穿着洁白而又整洁的衬衫的男人坐在咖啡厅里,他戴着银边的眼镜,头发往上梳起来,看起来非常的整洁而又儒雅,那副银边的圆框眼镜给他增添了一股禁欲的气息。 男人长得很漂亮,他比许多同龄的男性看起来柔和多了,虽然不难看出他是个男人,他的面部确实有相较于女性来说更为硬朗的线条,但也许这样的美男装扮成女人来说也不会有什么突兀感,反而会带来一些他特有的英气美。 男人把咖啡杯端起来,放在嘴优雅地喝了一小口,然后把咖啡杯轻轻的放下。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位穿着得体,十分有气质的妇人。 那位夫人看起来十分的高贵,她的脸上有岁月雕琢的痕迹,但是并没有显得老态,反而给她增添了一股经历过岁月的女人才有的成熟的魅力。 “夫人,您这样冒昧约我出来,要是让我的雇主发现就不好了,她也许会责骂我,因为我无故旷工。”男人眉头稍微皱起来,那张好看的脸上出现些许的为难,让人看了忍不住会替他心疼。 “喝完这杯咖啡我就得回去工作了夫人,”男人说完以后,端起咖啡杯,把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下杯子,站起来以后男人把右手手掌放在左胸前,朝着对面的夫人微微弯腰表示致谢。 “谢谢您的咖啡夫人,不然我这辈子也进不来这么高档的咖啡厅。”男人微笑着看着那位夫人,语气十分温柔,他看起来像个得体的绅士,温柔知性。 那位夫人看见男人要转身离开,连忙叫住他,等男人停下脚步以后,“再坐一会,诺笛。”她说:“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被叫做诺笛的男人脸上似乎有些为难,但是他看着夫人那副真切的模样,笑了笑说:“您的请求我从来不会拒绝。” 诺笛又重新坐回位子上面,他的眼神瞥在那位夫人把玩着的左手小拇指的戒指上面。 “诺笛,我想你以后不必再去那个花店工作了,钱少得可怜不是吗?”妇人说,她望向诺笛,望向这个优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她无比心动。 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是她叁个月以前认识的,在镇上的一家不知名的花店里,她被花店的玫瑰香味所吸引,于是停下来欣赏那些美丽的花,想着也许回家的时候可以向店主买一些玫瑰,让管家修剪好以后养在卧室里,这个香味沁人心脾。 在她挑选玫瑰的时候,诺笛,这个优雅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时的诺笛捧着一盆花束,他束着褐色的围裙,那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看。 更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是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深邃的大海一样,让人着迷。 初见诺笛的时候,他还有些害羞,想要上前帮妇人挑选玫瑰,在不小心握到妇人的手的时候,他像个青涩的男孩一样缩回手,朝着妇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在围裙上面擦拭自己的手,上面沾了一些花盆上的泥土。 “对不起夫人,弄脏了您的手......”诺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他低垂着脑袋,那双好看的眼睛向上抬着,看着妇人,随即别开眼睛,说:“冒犯了夫人。” 于是他牵起这位妇人的手,用那方洁白的帕子轻轻地,温柔地擦拭掉妇人手上的一些尘土。 而她,这位高贵的妇人,似乎在那一刻堕入了爱河,她似乎喜欢上了这个谦卑有礼,长相俊美的男人。 那天她从这个花店里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并且和花店的雇主说,让诺笛帮她把花束带回家。 那位谦卑的,有礼的,俊美的男子回家以后,替她把花卉修剪好,他修剪得如此漂亮,他对待花卉是这么的温柔。 从那以后,妇人就常常到这家花店里买花,就是为了看到这位优雅的男士。 她简直爱上他了。 妇人沉浸在这叁个月的美好回忆当中,她从来没碰见过这么绅士,这么青涩有礼的男人。 诺笛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把妇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他用温柔的嗓音说:“但是夫人,我什么也不会,除了在那家花店工作,我想不到我还能去什么地方,花店的钱确实不算多,但是也足够让我温饱了,我没有别的需求了夫人,我很满足。” 夫人转动着左手小拇指上的戒指,思索了一会,似乎是下定决心一样,她抬起头,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诺笛,神色非常坚定。 “诺笛,你知道的,我的丈夫在七年前死去了。”妇人说。 “是的夫人,我真替您感到伤心。” “我并不爱他,他也并不爱我,我这一辈子似乎没碰见过能让我深爱的男人。”妇人继续说,“但是叁个月前,我在花店哪儿碰见了你,我想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我在那儿爱上了你,你是如此优雅,令我着迷。” 诺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的神色,妇人看见了,也变得欣喜,但是随后,他摇摇头,脸上出现了担忧,以及苦涩:“谢谢您的喜爱夫人。”诺笛用有些悲凉的口气说,他那双海似的眼睛变得湿润。“但是您是如此的优雅,美丽,而我只是一个在花店工作的人,我配不上您。” “我是多么的可悲,像这样的咖啡店,若不是夫人您,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进来品尝这么一杯美味,”诺笛湿漉漉的眼睛对上妇人的视线,他自嘲的笑了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带着悲伤的哭腔:“我是个无能的男人,我实在配不上您这样高贵优雅的女性。” 他说着,几乎要哭出声了,这带哭腔的声音让对面的夫人都忍不住心疼。 “不,不,诺笛,”妇人说,“我不在乎这些,我并不在乎,你是多么温柔,善解人意,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也爱着我?” 诺笛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对上妇人焦急的眼睛里,他是多么可怜,多么令人心疼,多么谦卑的男人。 他看向了妇人左手小拇指上的戒指。 ...... 入夜,天空漆黑一片,即使你使劲往那片像墨一样的天河里看去,也找不出一颗星星,只有被云遮挡住的剩下半个的月亮在散发那柔和的光芒。 这份光芒照在了一个宅子上。 宅子十分豪华,外头用雕花镂空的铁栅门围起来,而铁栅门距离那座看起来有些年头却依旧气派的房子有一些距离,一辆红色的轿车开过来,站在门内的仆人看了车子里面的人,确认了是那位高贵的妇人,才把大门打开,让那辆车子开进来,开到了房子面前停下。 诺笛率先从轿车上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和这位妇人从咖啡厅出来以后就一直在买卖的街上逛着。 妇人给诺笛买了许多高档的衣服,以及几瓶香水,他们从白天逛到黑夜。 诺笛下车后就往副驾驶座走去,为妇人打开车门,他的手放在车顶,为了避免妇人的头撞到车顶。 “你真是一个绅士,诺笛。”妇人开心地说。 “这没什么夫人,我们快些进去吧,天凉了我担心您会着凉。”诺笛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妇人,语气里充斥着担心与心疼,像极了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而妇人对此也非常受用,这简直是在谈恋爱一样。 她仿佛得到了爱情的滋润一般。 诺笛从车上拿下那些妇人为他买的奢侈品,妇人告诉诺笛可以让下人替他拿进去,而诺笛像个害羞的男孩一样连忙说:“不了夫人,这些东西并不重,我拿着就好,不必麻烦别人。” 夫人的眼神仿佛被融化的棉花糖一样,她看着诺笛,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去亲吻这个青涩的,可爱的男人。 “你简直就像上帝带给我的天使!”妇人忍不住赞叹。 俩人进门了以后,诺笛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大厅,随着妇人的脚步,一起上楼了。 走了一小会,他们终于来到的妇人的卧室前,妇人把大门打开以后就进去了。 “诺笛。”妇人呼喊着诺笛的名字,却发现没有人回应,于是她转过身子,发现那个俊美的男人仍然站在门口外面,他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不进来?” “夫人,我不知道深夜独自进入一位女士的房间是否不太礼貌......”诺笛的脸有些微微的绯红,他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像个可爱的小狗一样惹人怜爱。 妇人哈哈大笑,“噢!老天爷!你真是太可爱了!”妇人笑着走过去,牵起诺笛的手,把他拉了进来。 “坐吧诺笛。”妇人说。 诺笛点点头,有些不太适应,他瞥了一眼椅子,在妇人的再叁要求下才慢慢坐上去。 而妇人则从房间内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拿了两个玻璃制的高脚杯,给自己和迪瑞的酒杯里倒上些许红酒。 诺笛看着妇人递过来的红酒,说着我不太会喝酒,又在妇人的眼神下才接过酒杯。 “你真是太可爱了诺笛!”妇人在诺笛身旁坐下,拿着高脚杯往诺笛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把杯子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而诺笛只啜了小小一口就呛得不行,惹得妇人哈哈大笑。 妇人看见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而杯子里的液体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妇人看着诺笛那副害羞的,有些手无足措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她觉得浑身有些燥热。 她往诺笛的身上看去,看诺笛上下滚动的喉结和洁白的皮肤。 妇人慢慢站起来,在诺笛一副不解的样子中,她脱下自己的衣服,她看见诺笛的神色变得十分慌乱,看见这个可爱的男人脸色红得像成熟的苹果。 “夫人!您快把衣服穿上!”诺笛红着脸,焦急地说,他避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妇人那对丰满的,白色而柔软的乳房。 妇人跨坐在诺笛身上,她捧着诺笛的脸,深深的吻上去,带着浓烈酒味的气息在两个人的脸的中间充斥着,她抓住诺笛的手掌,让诺笛抚摸上自己的乳房。 妇人松开口,微红的脸颊看起来十分的魅惑,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诺笛,也许我不够年轻,我确实已经不是一个少女了。”妇人笑着说,呵气如兰,温润的气息打在诺笛的耳朵上面。 诺笛那双像大海一样美丽的眼睛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妇人看,他红着脸,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无比坚定:“不,夫人,您就像芳醇的红酒一样,也许您不是盛开的玫瑰,但是您比玫瑰更有魅力。” 夫人听到这些话,不免有些动容,她的体温又上升了些,她感觉到自己干涸的心田似乎被人用露水滋养,这是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是这样的美味。 原来爱情真的像蜜糖一样! 俩人吻得像粗暴的野兽,像打开欲望的魔盒一样,他们亲吻着,来到了床上。 诺笛亲吻着夫人的脖颈,引得夫人连连喘息。 他看向了夫人左手小拇指的戒指。 就快了。他想,就差一点。 “呯!” 房门被人打开了。 妇人和诺笛被吓了一大跳,俩人看着闯进来的士兵,看着仆人匆匆赶过来,焦急地说着“长官,你们不可以进来!” 妇人连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上半身,她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有些害怕,又有些恼火,她生气地叫喊着说:“你们是谁!都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们进来的?这可是警长的宅邸!” 闯进来的士兵不为所动,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是前警长,格蕾尔夫人。”一个身材并不算高挑的男人走进来,他戴着眼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分外的和蔼,他的裤脚拖到地上,鞋后跟踩着裤脚,上面沾满尘土。 格蕾尔看着这位男人,她瞳孔放大,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她咬牙切齿。 “埃瑞斯......”格蕾尔咬牙切齿地说。 被称作埃瑞斯的男人笑了笑,他脱下自己的帽子,朝着格蕾尔稍稍鞠了一躬,“很荣幸您还记得我,夫人!” “你来做什么?” “夫人,我们听说你府里藏了一名间谍......”埃瑞斯还没说完,就被格蕾尔用恼怒的声音打断。 “你胡说什么!我这里没有间谍!你疯了是吗埃瑞斯?!你敢污蔑我!”格蕾尔异常愤怒,被污蔑时的人总是恼火的,她恶狠狠地看着埃瑞斯,语气十分不客气:“你给我滚出去!带着这些走狗滚!” 埃瑞斯并不恼怒,他笑着让格蕾尔消消气,他对格蕾尔道歉。 “夫人,您别生气,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您私自藏了一名间谍!”埃瑞斯重重地咬住“私自”两个字,他的眼睛眯起来,和蔼的气质里透着一股莫名地危险气息,埃瑞斯笑着说:“只是这个间谍欺骗了您夫人,他为了拿到您死去丈夫地戒指。” 格蕾尔依旧十分愤怒,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开口想要反驳埃瑞斯,却被埃瑞斯看出来了,率先开口,用较高地音量,带有些施压的味道说:“您床上不就有一位间谍吗?” 格蕾尔惊恐的转头,她看着自己床上的,那么乖巧羞涩的诺笛,她觉得不可能。 这么儒雅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间谍呢! 格蕾尔想要反驳,没想到埃瑞斯招手,叁个士兵跑上前往床上爬去,吓得格蕾尔大声尖叫,大声喊骂着:“放肆!!你们怎么敢碰我的床!你们疯了吗!埃瑞斯你疯了吗!” 叁个士兵把床上的诺笛按住,拽下床来以后把他的手反着往背后压着,不让他动弹。 格蕾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士兵压在地上,她心疼得要命,她更加恼火,她抓着被子下床,走到那几个士兵旁边,用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推攘士兵,拍打他们,并咒骂:“你们这群该死的!放开他!他可不是间谍!!” 埃瑞斯上前,笑脸相迎,用温柔的口吻劝各格蕾尔:“夫人,您不要这样,我们有了充分的证据才会抓人!” 格蕾尔哪里听得进,她一巴掌打在埃瑞斯的脸上,大声咒骂:“你这个狗娘养的!你这个卡诺斯的走狗!给我放开诺笛!” 埃瑞斯的脸色沉了几分,但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格蕾尔依旧在咒骂他,而埃瑞斯从枪袋里掏出手枪,抵住格蕾尔的额头。 他笑着说:“夫人,既然您知道我是卡诺斯长官派来的,也请不要为难我们。” 格蕾尔吓得不敢动弹,她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她害怕得吞咽口水,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做什么?你想杀了我吗?!” “如果您配合我们,我自然不会为难您,但卡诺斯长官给我下的命令是,如果有谁阻拦这次的抓捕行动,格杀勿论,不论身份。”埃瑞斯眯着眼睛看着害怕得要哭了的格蕾尔,又说:“并且夫人这个行为,算不算和间谍私通呢?这罪名可不小啊......” 埃瑞斯再次和蔼地询问:“烦请夫人配合我们,好吗?” 格蕾尔点点头,她甚至不敢动作得太大幅度,她害怕那把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枪,那是拉了保险的。 她更害怕那个罪名。 埃瑞斯点点头,随即把手枪放下。 格蕾尔吓得瘫软坐在地上,他看着那几名士兵把诺笛押走。 等埃瑞斯走到门口以后,格蕾尔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诺笛,我是说那个男人,真的是间谍吗?” 埃瑞斯没有回答她,只是走之前把门口轻轻地关上,说了一句:“晚安夫人。” 格蕾尔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在花店工作的男人,这么温柔,仿佛是上天赐予她的一样,会是一位间谍。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爱情就这么枯萎,像昙花一现。 而此时窗外,传来了一片抓捕的声音,以及枪声,和人的哭喊。 -- -02 fаdìаňχìаōsнùō.cōм 《间谍》 -02 诺笛被押送进一辆车的后备箱里,他浑身都被粗糙的麻绳捆绑着,几乎是被扔进去了,整个人侧躺着,动弹不得,而他的嘴巴也被布团堵住了,说不出清楚的词,只能呜呜咽咽地从喉咙发出一些声响,就好像在哭一样。 真是粗暴的一群人。诺笛心想。 他完全不害怕自己被抓住,他不害怕死亡,他加入组织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向上帝发誓了要把自己的时间以及生命,还有绝对的忠诚奉献上去,如果能为组织死去,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而他作为一个间谍,早已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有自信自己不会出卖组织,也有自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刑罚都不能叫他求饶,他相信自己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精神力。 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留恋了。 反正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亲爱的弟弟拉夫劳伦早在好久之前就去世了。 其实诺笛不能确定他的弟弟是否已经真的死亡了,他的弟弟在某一年失踪了,在他从组织里办事回来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拉夫劳伦的身影。⒴ǔsнǔщǔъìz.℃òм(yushuwubiz.com) 但是他找到了他的断指。 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诺笛躺在漆黑得看不见手指得车厢上面想着。 即使他几乎是死了,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性,因为他在这些年一直都不曾放弃寻找拉夫劳伦,只是带来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绝望。 他知道的最后一个消息是,拉夫劳伦被军官抓走了,但是不知道带去了哪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军官带走了他。 但是诺笛十分清楚,在这个社会了,这些不同阵营得军官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得畜生。 亲爱的拉夫劳伦啊,愿我们在天上相见。诺笛闭上眼睛,听着车子在路上行驶得声响和震动,他祈祷着 “扣扣———”埃瑞斯站在一个红木制的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是一个办公室,在其他的楼层,办公地地方几乎是挨着的,一层楼里有好几个办公室,而在这层楼里,只有两个办公室,像在大海里的两座孤岛,并且相隔甚远。 而他敲门的这间办公室则位于这层楼采光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没有人敢打扰他。 “扣扣———”埃瑞斯在门口外面等了将近十分钟,见里面没人回应,又尝试着敲了敲门口,而他的额头也正往下流一滴汗水。 “进来。”门内终于有了回应,埃瑞斯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于是埃瑞斯抓着门把手,轻轻的转动,把门口打开以后他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办公室,但除了一张巨大的木制桌子,一把木椅,还有一些沙发,一个巨型的书柜和一个酒柜以外就没有别的设施了。 他的那位长官坐在桌子那儿,他正低头批改文件,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长官”埃瑞斯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占了一会,发现这位长官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他思索着也许自己应该要主动向他汇报。 “安静会孩子。”男人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文件,当他把一个文件细细的看完之后,才拿着蘸水钢笔往墨盒里蘸了些许的墨水,然后在文件需要签名的地方熟练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埃瑞斯后背直冒冷汗,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轻的,生怕打扰到了这位长官的安静。 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位长官才把蘸水钢笔放下。 “我试用了别人给我买回来的新式钢笔,里面似乎是有墨囊的,能连续谢好多字也不用蘸墨水。”那位长官拿起桌上的帕子,轻轻地擦拭自己的手掌,然后把桌上签署名字的文件迭起来。 “但我还是喜欢这种蘸水笔,它好用多了。”长官继续说,说完以后他抬头看着埃瑞斯,向埃瑞斯招招手:“你怎么站在门口埃瑞斯,过来吧。” 埃瑞斯连忙点点头,快步走上前,他恨不得自己能飞过去。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长官说。 这句话反而让埃瑞斯的额头流下更多的汗水。 “你有什么事吗?”长官拿起了桌面上的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 “噢,希尔泡的咖啡确实不错。”他又说,等他把咖啡放回桌上的时候,他微微笑着看着站在那,看起来十分僵硬地埃瑞斯,说:“你想要来点什么饮品吗?” “不了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埃瑞斯客气地拒绝了这位长官。 说完他就从带来的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文件,用文件夹夹住了。 埃瑞斯拿着这份文件,双手捧上去,轻轻地放在长官的面前,他忍不住擦了擦汗水,说:“先生,这是昨天晚上捕获的间谍名单,请您过目一下。”说到这里,埃瑞斯看着他的长官接过文件随手翻阅,他又赶紧补充说:“我们已经将他们的所有有用的信息,以及照片放在上面了,并且将他们按着剩余的用处归类好。” 长官粗略地翻阅这份详细地名单,点点头,赞许地说:“做得不错埃瑞斯,我是说你们做得不错。”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希望你们已经再叁确定好这些名单上的人是间谍。”长官乌黑的眼睛盯着埃瑞斯,他刚刚赞许地口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害怕地冷酷以及威胁。 埃瑞斯咽了咽口水,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因为紧张,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些,甚至可以听见心脏怦怦跳地声音。 他害怕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先生,他太清楚这张斯文的脸下藏着的是多么令人恐惧的魔鬼。 这个年仅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男人,这里权力最大的,让所有人都害怕的男人卡诺斯。他的脑子里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可怖的想法。这个长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的男人,手段比任何他见过的人都要残忍,由这位长官审讯的人,没有一个不吐露实情的,也没有一个能完整的活着出来。 “埃瑞斯?”卡诺斯试探性的轻轻地喊了一声。 埃瑞斯立马回过神来,流下一滴冷汗,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生硬地扯动嘴角,想让自己笑起来,可是太牵强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当然,当然先生,我们遵照您的指示抓捕他们,并且已经一一确认过了,他们都无可例外的是间谍!”埃瑞斯说,他坚定地看着卡诺斯。看着那位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 卡诺斯点点头,把那份文件翻到第一页,开始细细地阅读,他问:“你说你们把间谍们地价值分了类,顺序呢?” “噢是的先生,红色标签的那些都是比较有价值的间谍,而蓝色标签的是价值稍微少了些的,最后的就是几乎没什么价值的,就像是小喽喽,我们已经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埃瑞斯连忙给卡诺斯介绍。 卡诺斯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翻阅着这一沓资料,偶尔他还会停下来,品尝一口咖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埃瑞斯站在办公室里,他的脚十分酸痛,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刚刚卡诺斯说话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这位长官仍然在乐此不疲的详细地翻阅这些间谍的信息。 但是他不敢离开,也不敢叫苦。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能听见卡诺斯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墙上挂钟的声音,以及卡诺斯停下来喝咖啡的声音。 这位长官似乎把这些间谍的详细信息当成故事了。 “噢,他们一些人的经历还蛮有趣的。”卡诺斯说。 “是的先生。”埃瑞斯只能附和。 又过了一会,卡诺斯把桌上的咖啡喝光了,他把杯子放下以后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埃瑞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坐着呢?哪儿不是有沙发吗埃瑞斯。” “不了先生,我站着就好了。”埃瑞斯摇摇头,笑着对卡诺斯说。 “坐下。” 卡诺斯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的眼中是无尽的不耐烦,他的脸色沉了几分,埃瑞斯看着自己的长官变了脸,慌忙在沙发的一处坐下,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害怕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就对了,乖孩子。”卡诺斯赞许地说,他的神色迅速恢复了,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愉悦,“这里最有价值的间谍是谁?”卡诺斯开口询问:“我有些累了,翻阅不完全部。” “有许多先生。”埃瑞斯回答:“费兰,哈里森,丹吉,吉娜,克利尔,还有一个叫做迪瑞的,他们是最有价值的几个。” “特别是那个叫迪瑞的间谍,他似乎是那个组织重点培养的人,而且深得那个组织的信任。”埃瑞斯继续补充:“他在那个组织里蛮有声望,他这次被抓捕,消息应该已经被那个组织的人知道了,我想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来营救迪瑞。” “迪瑞啊。”卡诺斯自己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兴趣平平:“真是个普通的名字啊。” 埃瑞斯又继续说:“他这段时间化名叫做一个诺笛的人,在镇上的一家花店工作” 埃瑞斯还没有说完,就被卡诺斯打断了。 “你是说诺笛,勾引格蕾尔那个愚蠢的女人的诺笛?”卡诺斯的嘴角忽然上扬,他直勾勾地看着埃瑞斯,兴趣一下子上来了,“继续说,快!”卡诺斯的眼里是藏不住的讥讽。 “是的先生,他装扮成花店的人接近格蕾尔夫人,并且似乎深受格蕾尔夫人的喜爱,据我所知他们在叁个月里见面十分频繁,在我们抓捕迪瑞的 那个晚上,他似乎正要和格蕾尔夫人做爱。”埃瑞斯把自己知道的简短的说了出来,他看着长官那副兴奋的神情,松了一口气。 一个有情绪的长官远远比沉默不言的长官让人放心多了。 卡诺斯听到“做爱”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往后倒下,倚躺在椅子上面放声大笑,笑得他的眼泪都出来了。笑了好一会,他才坐直身体,看着埃瑞斯说:“和那个愚蠢的女人?” “有时候我总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像下贱的种猪一样,什么都愿意去做。”卡诺斯笑着说。 “来,告诉我埃瑞斯,那个叫迪瑞的间谍的资料在哪儿,我倒是对他感兴趣了,也许这个勇敢的间谍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那么的无趣。”卡诺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资料在第四十七页。”埃瑞斯回答,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个情况,或者说面对他的长官的时候,他不得不做全准备,免得不知道哪儿做错了惹得这位长官不开心。 卡诺斯的脸上依旧挂着讥讽的笑容,他快速翻阅着资料,翻了一小会终于翻到第四十七页,而他也看到了那位化名为诺笛的,名叫迪瑞的间谍。 那头金色的头发是这么的耀眼,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是在看着卡诺斯。 多模熟悉的模样啊,多么熟悉的五官! 埃瑞斯坐在沙发那儿,他似乎看见了卡诺斯的嘴角在抽动,他的眼神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他的手掌紧紧地握着,成拳状,整个人似乎因为兴奋而忍不住颤抖。 埃瑞斯看着卡诺斯这副失控的模样,虽然这位长官十分古怪,但是看见他对某个人有如此大的兴趣,不免让他有些惊诧。 “卡诺斯先生?您还好吗?”埃瑞斯有些担心地询问。 “噢,是的,是的,我很好!”卡诺斯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埃瑞斯,那个眼神看得埃瑞斯心里发毛。 卡诺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兴奋,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控。 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露出笑容。 埃瑞斯看着卡诺斯的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想起来为什么卡诺斯的这个眼神让他心里发毛,让他想逃离这个办公室了。 因为这是他审讯犯人时的表情。 “埃瑞斯,你说这个叫迪瑞的间谍他假扮成花店的人,那他有没有其他的身份?”卡诺斯无比兴奋的看着埃瑞斯,似乎期望埃瑞斯能带来他想要的答案。 埃瑞斯看着这个期待的眼神,他冷汗直流,他多想知道这位长官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这样他就能顺着他的期望回答,也能顺带着保住自己的小命。 “长官,他的确有其他的假身份,但是太多了,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了解。”埃瑞斯小心谨慎地回答,他用尽量谦卑的语气同卡诺斯讲话,他说完以后,看见卡诺斯那略显失望的眼神,就像一只被老鹰盯上的猎物一样,吓得他直哆嗦,于是他连忙说:“但是如果您想知道,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 “不用了,谢谢你埃瑞斯。”卡诺斯卡断埃瑞斯的话,看着面前的人那副惊恐的样子,他安慰道:“放轻松孩子,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说完以后卡诺斯目光低垂,死死地盯着迪瑞的照片看着。 多么熟悉的面孔啊!即使他们的眼睛颜色不太一样,但是这副面容,和他深深思念的,他深深爱着的人一模一样,不差一丝半点。 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卡诺斯心想。 他甚至有点想哭,他十分感动,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这位他深爱着的人,如今他好像被命运眷顾了一样,他爱的人像天使一样,像一个礼物一样降临到他的身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埃瑞斯看着卡诺斯沉默的样子,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整间办公室像死了一般寂静。 他猜不透这位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卡诺斯终于开口:“他现在在哪儿?这个间谍。” 埃瑞斯松了一口气,回答:“先生,他被关押着,和其他间谍一起。” “用刑了吗?”卡诺斯又问。 埃瑞斯摇摇头:“没有,没有您的命令,我们不敢私自行动。” “好。”卡诺斯说,随后合上了那个文件,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了。 “今天就这样吧埃瑞斯,你可以回去了。” 埃瑞斯连忙站起来,对着卡诺斯微微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那我先回去了先生,如果您有需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说完埃瑞斯转身就走,他尽量放轻步子,避免吵到卡诺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打开门,没想到卡诺斯又对他说:“等等。” 埃瑞斯转身过来看着卡诺斯,问:“怎么了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替我把希尔叫进来。” “是。” 过了约莫一刻钟,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踩着高跟鞋敲了敲卡诺斯的门口,等卡诺斯说了一声“请进”以后,这个叫希尔的女性才推开门口进来,她关上门以后朝着卡诺斯毕恭毕敬地问好。 “长官,您找我有什么事?”希尔走上前,把手里的一些文件放在卡诺斯地桌上,随后看着卡诺斯把他桌上原有地文件推到一旁,希尔会意地拿过那些文件,说:“您辛苦了长官。” 卡诺斯把希尔带来地文件推到一旁,他拿着桌上的一个相框,盯着照片里的人看。 那个照片里的是一个金发的女人,她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她异常美丽。 而她长得和那位间谍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中的女人的脸型更加柔和,而那位间谍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稍显得硬朗,更有英气了些。 “希尔,明天下午安排那位叫迪瑞的间谍和我见个面。”卡诺斯看着照片,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照片上的女人的脸颊,仿佛在抚摸真人一样。他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陶醉。 “好的长官,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希尔识趣地说,她知道当卡诺斯欣赏这张照片地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于是她准备离开。 “等等。”卡诺斯突然开口,希尔也停下来,看着卡诺斯,等待他的吩咐。 只见卡诺斯把那份记载着昨晚抓获地间谍地名单打开,他翻到四十七页,把有关于迪瑞地资料全部拿下来。随后合上,把文件递给希尔。 “明天拿着这份文件去找埃瑞斯,把里面没有价值的名单烧了。”卡诺斯平淡地说。 希尔点点头,她明白卡诺斯是什么意思,她双手接过那份卡诺斯递来的文件,又向卡诺斯鞠躬,然后就出去了。 卡诺斯忘情的看着照片的里美丽的女人,又看着名单上面和这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间谍。 “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卡诺斯自言自语,“我以为你永远的逃走了。” 他看着那份资料,他看着迪瑞的照片,眼神忽然变得暗沉下来,变得冷酷,似乎想要杀了照片里的人一样,而不过一会,他又兴奋得颤抖,他捧着那个相框,深深的亲吻了里面的金发女人,然后他拿起那份带着照片的资料,也忘情的亲吻了这个叫迪瑞的男人的照片。 “我说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亲爱的歇吉莉。”他说。 -- -03 fаdìаňχìаōsнùō.cōм 《间谍》 -03 被抓捕的那天晚上,诺笛被几名士兵押送着,走到一辆车面前,他看着那名被格蕾尔夫人称作走狗的男人,那个叫埃瑞斯的,长得并不高,看起来十分慈祥的男人。 这世道真是变了,诺笛心想,这么和蔼的人居然是一个走狗。 诺笛还有些可惜,他想着如果是被亚纶那个男人的手下抓到就好了,至少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保下他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这样他就还能为他的组织再贡献一些。 可惜他被那个叫卡诺斯的人的手下抓到了。 他清楚,任何人都清楚,卡诺斯这个男人的名字能让所有人都害怕,他手段之残忍是闻名的,不止在这个国家里,甚至远传到别人的耳朵,谁都清楚。 但他不知道的是落入卡诺斯手里的人,死亡都将成为一种奢求。 “嘿,长官。”诺笛看着站在一旁抽烟,指挥着一群又一群士兵去抓捕人的埃瑞斯,他打了一声招呼。 埃瑞斯手指掐着香烟,吸了一口,随后把香烟从嘴巴里拿下,朝着诺笛的脸吐出像白雾一样的烟气。 “能给我来一口吗?”诺笛似乎完全不惧怕,也一点都不像被抓住,可能即将面临死亡或者严刑拷问的间谍一样,他仍旧那么从容,儒雅,俊美的脸上挂着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 “噢。老天爷,我最不喜欢见到这种场面了!”埃瑞斯看着诺笛那副灿烂的笑容,表情似乎有些悲伤,可惜,于是他开口问:“你叫什么小伙子?”⒴ǔsнǔщǔъìz.℃òм(yushuwubiz.com) “诺笛。”诺笛回答,然后又笑了笑说:“当然,是假名字,反正你们也会查到我所有信息的,那时候你就能知道我叫什么了。” “可怜的人!”埃瑞斯又一次感慨,然后把剩下的半截香烟塞到诺笛嘴巴里,等他吸了一大口以后把香烟拿回来,他看着诺笛朝旁边把烟吐掉,又说:“你看起来并不害怕。” 诺笛笑着反问:“我需要害怕什么吗?” “死亡?酷刑?还是什么?”诺笛笑着说,他的眼睛里是对这些也许人们需要害怕的事物的不屑。 他并不害怕,他有他的精神支柱,他乐意为组织奉献生命。 埃瑞斯摇摇头,像看着一个可怜的,让人心疼的孩子一样看着诺笛。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诺笛不解地问。 “孩子,噢,可怜的人,这种向上,透露着光芒的人,你会疯掉的孩子。”埃瑞斯说。 “我不惧怕刑罚和死亡。”诺笛笑着说,他是多么的自信。 “当然,你当然不会害怕死亡。”埃瑞斯把剩下的香烟扔在地上,用那双沾满尘土的皮鞋尖踩碾着香烟,将它熄灭。 香烟熄灭以后,埃瑞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大声吼着:“把抵抗的人都杀了!不论身份!” 随后响起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枪声,以及恐惧的尖叫。 诺笛皱着眉头,他看着远方,看着一次又一次喷溅出来地血红色,他瞳孔放大,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甚至看到一位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被打爆头颅。 “他只有十一岁!!”诺笛震惊的看着埃瑞斯,随后,他看见了一名年轻的女人,因为被士兵抓住以后扭动了几下身体,她的头颅就被那名士兵砍下。 也许是士兵的力气不够,或者是缺乏一些技巧,那名年轻女人的头颅一开始并没有和身体分离,只是大量的温热的血液从她的伤口那儿迅速喷涌出来,甚至喷到了诺笛脸上,因为女人就在诺笛面前。 而女人的头颅在纤细的,被染红的脖颈上面摇摇欲坠,就像挂在枝条上沉甸甸的果实一样。 过了一会,女人的头颅终于从枝条中掉落,这颗成熟的红色的果子落在大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诺笛脚边。 诺笛认识她,这是一个月前和他一同吃了下午茶的同组织的女人。 她还有一位丈夫,一个孩子,她有一个家庭。 现在全没了。 “你们疯了吗?”诺笛惊谔的看着埃瑞斯。 “你们逮捕间谍是为了获取情报!现在把他们杀了,你们的情报就会少很多!”诺笛瞪着埃瑞斯,他摇着头,他不理解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埃瑞斯看了诺笛一眼,这位看起来和蔼的男人耸了耸肩膀,一副无辜的模样,他说:“是的,但是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埃瑞斯说到这,低头看了看诺笛脚下的那颗头颅,有些嫌恶的皱起眉头,然后一脚把头颅踢到远处。 “如果你们不反抗,乖乖的,替我们省点时间,那对大家都好!”埃瑞斯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们还得快点呢,抓了你们还得把你们的信息赶出来,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他说。 他可不敢超过卡诺斯给他定的期限。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诺迪摇摇头,像看恶魔一样看着埃瑞斯。 埃瑞斯可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他摇摇头,朝诺笛摆摆手:“噢!噢!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可不是疯子,”埃瑞斯看起来有些为难,如果不知道的,也许会以为这个并不怎么高挑的男人是什么和蔼的,受了污蔑而委屈的叔叔。 “诺笛,你是叫诺笛吧?”埃瑞斯看着他,又说:“我们可称不上疯子,你对疯子的认知太狭隘了!” “这里只有一个疯子,”埃瑞斯继续说:“那就是决定你们命运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埃瑞斯有些委屈的看着诺笛,“你可不能称呼我们为疯子,这太委屈了!” 诺笛被关押在一座大牢里,这座大牢阴冷而潮湿,地上坑坑洼洼的,石头做的墙上不难看出岁月的痕迹,甚至能看出来被染红的某个地方,但是却异常的干净,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牢里面几乎没有光芒,只有几个灯泡挂在牢外的走廊里,散发着黄色而柔和的光,和这份阴暗比起来,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这副大牢的模样让诺笛有些诧异,他被抓住过许多次,也被关进过许多大牢,所有的大牢都是这么阴暗潮湿,但是没有哪一个像现在这样干净,没有一丝恶臭的味道,甚至他能在这儿闻出消毒水的气味。 真是稀奇。诺笛心想。 他昨晚被运送到这儿来了,他在后备箱的时候尝试着想记住车子开来的路线,他也记住了,这是他的技能之一。 只是后备箱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刺眼的光芒照在他的眼睛上,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还感觉刺眼到有些疼痛,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什么,就被士兵粗暴的抓下来扔到地上,连同其他被捕获的人一样。 他们像极了牲口,被扔在这儿,周围围着一群装备好的,拿着枪支的人,像观察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这时诺笛才看清楚了,刚刚那个刺眼的光芒是一个士兵拿着手电,那个手电异常的明亮,照在他的脸上。 士兵在清查人数,他们把男人和女人分开,一个一个的点着人头。 不知过了多久,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齐了!” 随后传来一声又一声,像此起彼伏的山脉一样,这些声音也有高低。 “这里也齐了!”诺笛这儿的清点人数的士兵拿着表格,在相应的位置上面打了勾。 诺笛看见埃瑞斯站在稍远的地方,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困倦,他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诺笛听不清他和一个军官在交谈什么,只是看见他们俩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无奈的笑容,只能隐约听见他们说:“得快点。”“也许今天不能休息了。”之类的话,然后俩人相视而笑,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埃瑞斯就离开了。 那名军官走过来,那些士兵也齐刷刷的排成了一队整齐的队伍,他们昂首挺胸,两只手扶着枪支,就定定的站在那儿。 “把他们带下去消毒!”那名军官用雄浑低沉的声音下达命令。 一瞬间所有的士兵都动了起来,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给间谍松绑,当然只是下半身,他们把绳子解开以后粗暴的将躺在地上的人拉扯起来,然后往前面推,有些人甚至被他们推倒了,又被前面的士兵抓起来。 他们被解绑了,但是在他们的手上又系上了一条粗大,看起来十分结实的麻绳。 所有人都被一根长长的麻绳绑在一起,就像一条长长的挂在圣诞树上面的装饰小灯泡一样,他们就是上面一个接连一个的,有着差不多距离的小灯泡。 他们的脚上同样被拷上脚铐。 等一切准备就绪,领头的那个人就在士兵的命令下迈开沉重的步子,一瞬间这里响起了杂乱的脚铐碰撞的声音。 他们被带到一间房子里,房间里的一位士兵解开第一个人的麻绳,让他进入一间屋子,等过了一会,士兵解开第二个人的麻绳,又让他进去,就这么反反复复。 轮到诺笛了,士兵像前面那样把他手上捆绑着的麻绳解开,喝着让他进去,于是诺笛乖乖地走进那个房间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股白色的粉末就这么泼在他的身上,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伴随着他的眼睛的火辣辣的疼痛感。 这是在消毒。诺迪心里清楚。 等所有绳索上的灯泡来到同一间房里,那名站在房间外的士兵关上了门,过了一会,从天花板上喷出水流,是强烈的水流,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过了十多分钟,水流停下了,士兵打开门口,大声喝着:“把衣服都脱了!!” 于是所有人都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扔在地板上,诺笛也不例外。 怪不得要把男女分开。诺笛小声咕哝着。 士兵看着所有人都把衣服脱下以后,他又再次把房门关上,所有人也都没明白还要干什么,下一秒,他听见一个带有电流滋滋声的声音吼着说:“所有人!不想瞎就把眼睛闭上!” 话音落下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带着浓烈刺鼻气味的水从天花板喷出来,像湍急的河水一样,打在身上甚至有些刺痛,水流均匀的撒在这儿所有人的身上,每一块地方。 等这股刺鼻的水流停止以后,天花板上又喷出来清水,这次是没有任何味道的水,替这些囚犯,这些俘虏清洗掉刚刚他们身上的消毒水。 诺笛的眼睛被辣的生疼,刚刚的白色消毒粉不小心进了他的眼睛里,刺痛的感觉就好像他要瞎了一样。 这个长官绝对有洁癖。诺笛心想。 不过一会,房间里另一边的大门打开了,士兵们整齐的站在墙的旁边,宛若一尊尊持枪的雕塑,让人看了不免心生被压迫的感觉,俘虏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出去,领取一套干净的衣服,在士兵的视线里,这群湿漉漉的人穿上了那套衣服。 紧接着,他们来到了这座阴暗的,昏黄的大牢里。 一个牢房里有五个人,每个人都配备了两张薄薄的被子,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诺笛在角落里待着,而房间里的其他四人沉默不语,似乎是因为害怕这个不熟悉的环境,也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细的男人率先开口,他问:“我们会死吗?” 牢房里还是长久的沉默,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捂住了他们的嘴巴,掐住了他们的喉咙,不让他们发出声音一样,而诺笛也只是看了男人一眼,没有接茬。 “也许能活着吧,如果能活下来就太好了,我想去乡下买一块地,种些花,在小镇里开个花店。”男人见没有人说话,他就自顾自的说起来,他抱着自己的双脚,头枕在膝盖上面,看起来有些无助。 “花店挣不了什么钱。” 诺笛开口,于是那个男人忽然抬起头来,有些欣喜的看着诺笛,似乎是因为这份恐怖的沉寂被打破而高兴。 “鲜花太昂贵了,又枯萎得早,别说小镇,就像大城市里买花的人也不多,有钱人家通常会有仆人打理花园,而穷人啊,勉强温饱或者稍微有些小钱的人都不会浪费钱在鲜花上面的。”诺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换个想法吧老兄!” 男人似乎是被诺笛这份轻松的语气逗乐了,他得脸色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缓和了不少,而其他的叁个人则是看向诺笛这边,期待他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 “我在花店里打过四个月的工,简直不是人干的,我还得学习怎么修剪那些娇贵的花卉,玩意不小心弄坏了,那五六天的活几乎是白干了。”诺笛似乎是看出来这些可怜的人眼里的期许,于是他开始侃侃而谈。 “有时候还得当成跑腿的,给买花的人送过去,有些人住的地方特别远,雇主也不会多给钱,回来也不能歇息,马上就要干活。”诺笛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生气,“但是钱也就那么点,勉强温饱,还几乎吃不上肉!” 他把自己的上衣掀开,扯着自己结实紧致的肚皮,愤愤说道:“看看!我都瘦了!这肚子就好像我的雇主一样,再怎么用力也挤不出一丝油水!” 牢房里的其他人被诺笛这份幽默感逗得哈哈大笑,那份恐怖的死寂似乎被诺笛打破了,它烟消云散。 “您真是个幽默的人!”另一位男子笑得合不拢嘴,“如果按你说的,那这位老兄似乎真得换一个目标才行啊!” “是啊,木匠怎么样?”另一个人提议。 “看我这瘦不拉几的样子,哪儿能做得了木匠呢!”那名纤细的男子乐呵呵的打趣自己,“我连木头都抬不起来!” 于是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聊起来,他们互相接着对方的话,互相逗乐,一时间那快乐的笑声充斥整间牢房,把恐惧隔绝在了外面,在这儿,再他们眼里,这里似乎已经不是大牢了,而是一家装修温馨的茶厅,他们似乎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侃侃而谈。 诺迪看着他们,没忍住笑了,他在心理长长吁了一口气,他看着这群可怜的人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没再这么害怕,他也开心多了。 希望总比绝望要好啊! 他们都想活着出去,都向往美好而又平淡的生活,这有什么错呢。 几个人不知道聊了多久,聊得口干舌燥,聊得困极了,累极了,也许更因为是他们放松多了,没有刚刚进来时得那种紧张感,那些排列整齐的士兵和一把把阴冷得枪支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 于是他们都睡着了,互相道了晚安,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躺在阴冷的地板上,他们身上同样盖着薄薄的被子,他们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是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等第二天睡醒,就会有热腾腾的早餐。 多么幸福。 等到早上,士兵响亮的声音把他们都喊醒了,所欲哦的人都在这时候醒过来,但是他们不知道是几点钟,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这座大牢里,仿佛只有有一个时段。 冰冷的,回软的一个牛角包,以及一碗糊糊似的燕麦片跟随着餐车送到每一个囚犯手里。 所有人都看着这份悲哀的早餐一言不发。 “嘿,老兄们,也许活着出去以后我能请你们吃一份大餐!”诺笛笑着说,他像阳光那样温暖的笑容照耀在这个房间里,他儒雅的面容和温柔的,仿佛充满力量的嗓音让其他人心理好受了些。 “也许我会想吃牛排。”那位纤细的男人笑了笑,啃了一口牛角包。 “噢,那我想要吃烤乳猪!我爱极了烤乳猪香酥的皮!” “我应该吃什么呢?”另一个男子笑着问。 诺笛的神色轻松了许多,他笑着,笑得那么温柔:“都可以,你想吃什么都行!” 他温柔极了,像格蕾尔夫人说的那样,他似乎是个天使,他给这些可怜的人驱散恐惧与阴霾,他用他的笑容给他们带来力量 中午,一群士兵忽然来到牢房里,他们打开许多牢房的门,把里面的人带走了,有些是全部,有些只是带走了一两个,而有些牢房,就好像有神明庇佑一般,士兵并没有光顾那儿。 所有人都没搞明白。 而剩下的人,则是领取了那辆餐车带来的午餐,当然,依旧是十分凄惨的食物。 诺笛看着牢房里剩下来的人,只有他和那名长得纤细的男人。 他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看着昨晚上刚刚结识的,早上说笑的叁个伙伴被士兵押送走。 他们不知道那叁个人,不知道这一群人会被带到哪儿,命运如何,他们也不敢说,不敢讨论,不敢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让人绝望的猜想,即使这是最有可能的。 死寂再一次降临。 诺笛和这位瘦弱的伙伴相视一笑,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再说话。 即使他们已经猜出来了这群人的命运。 但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我,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 诺笛看着铁牢门外面昏黄的灯光思考着。 下午,牢房里有出现了动静,人们纷纷往走廊看去,只见一位身材并不高挑的慈祥的男人领着两个士兵,快步地走着,他们不知道这些人要去哪。 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随后诺笛就看见了埃瑞斯熟悉而又和蔼的面孔。 他有些吃惊。 埃瑞斯看了士兵一眼,于是那名士兵从腰间取下钥匙圈,数着,最后挑选出一把,插进锁孔里面,把牢房打开。 诺笛看着两名士兵向自己走来,让后把他像小鸡崽子一样提起来,把他带出牢房。 牢房里瘦弱的男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诺笛,他同时也在担心自己。 “好久不见!”埃瑞斯向诺笛笑了笑。 “我想你也许知道我的真名了长官。”诺笛丝毫不慌张,他十分从容,用同样的笑容回敬埃瑞斯。 埃瑞斯示意两名士兵押着诺笛,跟着自己的脚步,往牢房外的方向走去。 “噢,你叫迪瑞是吗?”埃瑞斯说。 诺笛笑着看着埃瑞斯,语气中有些无可奈何:“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埃瑞斯哈哈大笑,他快步走着,忽然对诺笛说:“我听巡逻的士兵告诉我,整个牢房里,就你那儿充满欢笑。” “是的,我和我的朋友们期待离开这里以后的新生活。” 埃瑞斯忽然皱起眉头,他看起来有些惋惜,像一个心疼孩子的家长,他用略带责备的与语气对诺笛说:“噢,我的孩子,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干得出这么魔鬼的事情呢!” “老天!你那些可怜的同伴啊!”埃瑞斯再次可怜地感叹,“所以我才讨厌像阳光一样温暖的人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诺笛皱着眉头,看埃瑞斯那副模样,觉得他简直是在发疯。 埃瑞斯没有理会诺笛,只是掐着自己的人中,他看起来有些头疼,他又说:“你简直比那个红色的头颅还要恐怖!” 诺迪不再说话,他觉得埃瑞斯是一个疯子,一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他闭上嘴巴,跟着埃瑞斯和那两个士兵的脚步,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路过多少个牢房,他们终于走到尽头。 站在门口的士兵细细检查了埃瑞斯递过来的令牌,这才确认好,把令牌还给埃瑞斯,随后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刺眼的强光照在诺迪的脸上,让他不得不不上双眼,他下意识想用手来遮挡,但是发现自己的手被两名士兵死死地压着,动弹不得。 他听见埃瑞斯在和人交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就是迪瑞。”埃瑞斯说。 “辛苦你了。”女人说,“这是名单,别忘了这件事。” “噢!老是让我干这种遭天谴的事!我总会心生怜悯!”埃瑞斯的语气有些抱怨。 “对了,你得把他带去清洗清洗他吃了饭,没能洗手,我担心卡诺斯先生”埃瑞斯说。 “这是当然的。”那名女人说道。 于是诺笛感觉到自己又被士兵押着向前走,只是这次他跟的是一个女人。 等到他的眼睛适应了这个光芒,他努力的回头看,只能隐约看见埃瑞斯再次走进那座没有希望的大牢里。 随即那道铁门关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埃瑞斯也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而他也离那座大牢越来越远。 -- -04 《间谍》 -04 诺笛的眼睛终于能适应光亮,他看见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看不清容貌,但是身材十分丰满。 女人穿着包臀的黑色连衣裙,腰肢那儿被腰带束起来,看起来更加的纤细了,她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顺着风钻到诺笛得鼻子里面。 女人一直是沉默着的,没有说话,诺笛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要把他带去哪儿,于是他开口说:“我们这是要去哪?” 女人还是没有回答,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头也不回,高跟鞋踩在地上快步走着,又不失优雅,整个人看起来雷厉风行。 “小姐,您不觉得您有些过于冷漠了吗?”诺笛讪讪的笑了,随后他转头看着押着他往前走的士兵,笑着说:“能走快些吗老兄们,我有些好奇这个高冷的小姐长什么模样了。”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皱起眉头,他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个有些不正经的间谍,于是一名士兵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仿佛要把诺迪的手给掰断一样,疼得诺迪没忍住皱眉头。 “嘿,先生们,能温柔些吗?我的手好像要被你们卸下来了!”诺笛皱着眉头,看着那位更加用力压着他的手得士兵,有些不满的抱怨。 但是士兵只是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闭上你的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噢!难道不是你太粗暴了我才没忍住抱怨吗?”诺笛对上士兵愤怒的眼神,一点也不怵,反而是笑了,带有些讥讽的意味反问士兵。 士兵皱着眉头狠狠得瞪着诺笛看,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押送诺笛跟上前面那位女人的脚步,一路上他的脸色是如此阴狠,也许这名士兵在盘算着等这个不知死活的间谍的价值被他的长官利用完以后,等长官把这些自以为是,不明白自己处境的间谍赏赐给他们以后,他要怎么折磨这个自大的间谍。 “你的眼神真恐怖。”诺笛瞥了一眼那名士兵,打趣他说道。 诺笛跟着他们,在烈日下面走了很久,他的额头滴着汗水,他觉得自己嗓子要冒烟了,从被抓到那时起,他就再也没喝过一口水,当然,如果早餐的燕麦糊算一种水的话,他倒是吃了几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诺笛渴得受不了,他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觉得疲累,更让何况他还走在大太阳下面,这时候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阴暗的牢房了,不过想念的只有里面的阴凉感。 诺笛在心里想着,不知道那叁位被带走的伙伴如何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会看见他们的遗体,至少还能骗骗自己他们还活着。 至于那位纤瘦的人,诺笛觉得他目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面前的人终于停下了,诺笛被士兵摁在原地,他的思绪也飘了回来,他看见那名背影十分美丽性感的女人终于转过身,诺笛终于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长得很漂亮,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紧紧地束在头上,几乎没有什么碎发,看起来干净利落。而她那双眼睛好像狐狸一样,上扬着,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冷艳极了,让诺笛有些挪不开眼睛。 多美的人啊! 诺笛在心里感慨。 “把他带进去,告诉他们好好清洗他,再换一身干净点的衣服,”说到这里,那个冷艳的美艳从上到下细细打量诺迪,皱褶眉头,似乎有些嫌弃:“真是落魄。”女人带着嗤笑的语气,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而诺笛丝毫不介意,他被送进门口之前,对着那位女人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赞:“您真是太美丽了,我很少见过像您这么美丽的人。” 女人瞥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屑,“我倒是见过许多像你一样落魄的俘虏。”说到这里,女人走上前,他看着诺笛,虽然她比诺笛矮了许多,但是那个眼神仿佛要把诺笛生吞活剥了一样,她瞪大眼睛看着诺笛,像是警告一样,:“把你的小把戏收好吧,如果不想死太早的话就给我安分些。” 诺笛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怔,他忽然觉得这里的人也许都不太正常,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神像极了那天埃瑞斯盯着自己的手下,在那儿屠杀地样子。 “这里的人都有相似的眼神,小姐。”诺迪对上女人的眼神,笑着说,“也许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见什么人,但我肯定的是,那个人一定和你们一样,是个疯子。”诺笛的语气带着轻松的玩味,但是却十分笃定。 没想到那个女人嗤笑出声,她刚刚那个恐怖的眼神变成了嘲讽与讥笑,仿佛在嘲笑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一样。 “埃瑞斯说得很对,你是个自大而无知的人。”女人笑着说,“这里可没有疯子。” 随后女人转身远离诺笛,恢复了刚刚那份冷艳,对着两个士兵说:“带他进去吧。” ...... 等诺笛再次从那个门口里出来的时候,形象已经和刚刚那个样子截然不同,他金色的头发看起来是这么柔顺,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就好像人间的太阳似的,那双灰蓝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亮了,他仿佛是和这里不同的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诺笛散发着温暖的力量,他如此儒雅,向上,换了身衣服后,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年轻少爷。 诺笛站在那儿,士兵没有再押着他,而是站在他的后面,用枪支抵住他纤细的腰肢,如果不是被人拿枪指着,任谁看了也会觉得他是个有钱人家里得体有礼的俊美少爷。 如果没有那对叮当作响的脚铐的话。 “你真是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像金子一样。”女人笑着打量诺笛,没忍住赞许他,“也难怪格蕾尔夫人会这么喜爱你。” “听起来小姐你倒是对我颇有了解。”诺笛礼貌的笑了笑,左手轻轻捏着右手袖口的银扣子,慢条斯理地扣上,随后抬起头,那双眼睛像温柔的大海一样,看着女人,他又说:“可惜我对小姐你没什么了解,这似乎有些不公平。” 女人笑着耸耸肩说:“公平是给人的。” 然后她似乎是看出了诺笛眼里的些许恼火,看出他想要反驳,于是快诺笛一步,女人又补充着说:“而你只是个俘虏。” 诺笛无奈的笑了笑,他笑得有些凄凉,他看着这位毒舌的女人,像妥协一般,“好吧,你说的没错,美丽的小姐。” 于是诺笛穿着那身得体的衣服,拖着那对脚铐,就像一幕戏剧一样惹人发笑,他跟着两个士兵上了一辆车,而那个女人则是上去另一辆不同的车子。 “我们要去哪儿?”诺笛询问开车的士兵。 “没人告诉过你一句话吗该死的?”坐在副驾驶座的,不太喜欢诺笛的那个人男人,恶狠狠地说:“好 奇害死猫,闭上嘴巴吧你这只烦人的苍蝇,我真想一枪把你毙了!” “噢,如果能结束我俘虏的身份,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诺笛笑着回答。 这当然是句实话,只是那位士兵不敢这么做,在他的长官告诉他他应该这么做之前,他什么也不敢做。 车子在这这儿行驶着,诺迪说不出来应该把这里称为什么地方,这里打得要命,宛若一个城主的庄园,领土,大到他们需要坐上汽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诺笛看着车窗,他忽然发现这儿没什么色彩,没有什么植物,更不要说花儿了,他甚至一只可爱的小鸟都没见着,唯一看见的只有漆黑如墨,有着像鲜血一样红的眼睛的乌鸦,四周的建筑同样是失去色彩的,仿佛他来到默剧里一样,只能看见黑白灰叁个颜色,而他自己,那头金色的,漂亮的头发,在这里是这么显眼,突兀。 诡异的地方。 这是诺笛的第一想法。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诺迪看着前方,发现前方被一个带着尖利的铁刺的路障挡住了,那儿有个哨岗,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站得直挺挺的,手里握着枪。而周围则有许多同样的装备齐全的士兵到处巡逻,守在路障面前。 诺笛看见那个女人乘坐的车子在一名士兵的示意下停了下来,守在那儿的人齐刷刷的往车子的方向望去,他们握紧枪支,眼神十分戒备。 站在哨岗那儿的士兵,拿着枪朝着车子小跑过去,车子的车窗缓缓下来,那名美艳的女人和那个哨兵交谈着什么,然后女人拿出一枚令牌,哨兵接过去以后细细的查看,最终把令牌还回去,随后,女人的车窗又缓缓上升,直到关上。 “放行!!”那名哨兵用洪亮雄浑的声音喊道。 诺笛看见站在那儿的士兵开始走过去,把那个危险的,仿佛插着利刃的路障移开,然后女人乘坐的车子又动起来了。 穿过路障,诺笛发现前面还有几道铁栅门,上面布满细细的像铁丝一样的东西,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电网。 他听见哨兵一声声洪亮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是连环似的,喊着放行,而前面的叁道铁栅门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 戒备极其森严。 诺笛皱着眉头。 他也许真的逃不出去了,这座监牢似的地方就像拷在脚上沉重的脚铐一样挣脱不开,至少他目前完全没有能力打开。 车子最终在一座建筑面前停下,当然,隔着一道铁栅门,只不过这里没有电网。 女人下车了,那两名士兵也下了车,然后把诺迪从后座带出来,那副铁制的脚铐的碰撞声音在这儿显得异常吵闹,因为这而太安静了。 一个人从那栋建筑的门口走了出来,是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壮实的女人,她的脸上有几道可怖的伤疤,那双眼睛像鹰一样犀利,她朝诺笛走过来,粗壮的手掌在诺笛身上拍打几下,检查有没有什么危险的物品。 而诺笛,在这个健壮的女人面前,就好像一只可爱的羊羔。 “进去吧,卡诺斯长官已经在等着了,他让你们快些。”女人说。 诺笛跟随着那位像狐狸一样的女人走进这栋大楼里。 他发现这栋大楼完全不一样,这里布满光亮,明亮的电灯照耀着这里,也没有像他的看到的其他地方一样,他在行走的过程甚至看见了一位可爱的女性捧着一盆鲜花路过。 “真是不可思议,我以为这儿会像个阴暗恐怖的地方,”诺笛说,他笑了笑,对面前快步走着的女人又说:“瞧,有的人比你有活力,我甚至看到了鲜花,我还以为这里都是像你和埃瑞斯那个男人一样,都是疯子!” “至少他们在表面上看起来正常多了。”诺迪又说。 ...... 他们坐上电梯,来到了最高的一层楼。 电梯门打开,诺笛跟随着那名女人和一个押送自己的士兵走出来。 他发现这层楼几乎是空荡荡的,和下面不同,下面的楼层都有许许多多的房间,有忙忙碌碌的人,而这里他目前只看见了一个房间,其余的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设施或者是装饰品。 他们来到那个红木制的门口,门口上面雕着精美的花纹,诺笛仔细看了,似乎是一个穿着纱裙的长发女人,她的嘴唇下有一颗痣,木门上的女人闭着眼睛,拿着一只烟管,周围烟雾缭绕。 诺笛看着这个不符合周围环境的门口,开始有些好奇这个门口里是什么人。 女人站在门口那儿,伸出手在门口上,避开门口雕花的那个吸烟的女人,在周围敲了几下。 “谁?”房间里传来一个清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的声音。 “长官,我把迪瑞带来了。”女人说,她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尊敬。 说完以后,这儿仿佛又回到了一片沉寂之中。 过了一小会,诺笛清楚的听到房间内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是那样的急切。 于是房门打开了。 一名中长,有着乌黑的头发的男人出现在诺笛面前,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那双眼睛有着和头发一样的乌黑的颜色,像一个深渊。 男人长得十分高,比诺笛还要高出一些,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白衬衫扎在裤腰带里,西裤被上夹着黑色的背带夹,连接着黑色的皮革背带,他的肩上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西装外套,看起来十分高贵。 年轻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诺笛心想,他以为这个男人会看起来老成些,也许会和埃瑞斯长得差不多的老成吧,没想到这么年轻。 虽然诺笛知道这个叫做卡诺斯的男人只有二十四岁,但是当他亲眼看到他这么年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真是恐怖的人,这么年轻就在外头恶名昭着。诺笛想。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头金色的,漂亮的头发,他看都没有看别人一眼,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就被这头金色的头发吸引了,漂亮得他无法移开目光,就好像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眼睛似的。 然后他的目光往下,他看见了诺笛的面容。 这个熟悉的,漂亮的面容。 男人似乎愣住了,他控制不住地走上前,他走进诺笛,他向诺笛靠近。 他死死地盯着那头金子一样的头发,还有那好看而又熟悉,让他朝思暮想的脸庞。 诺笛看见那位长官朝他伸出手,他捧住了他的脸,诺笛十分疑惑,他不明白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看着捧着自己脸庞地长官,刚想要开口,却惊诧的发现这个男人,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要哭了一样。 “天啊,”那名长官忽然开口,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感动,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你一点也没有变!” 诺笛十分不解的看着他,他完全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同为男人的他感动,怎么会一副像许久不见的,熟悉的人一样,用一副我认识你的表情盯着自己看。 诺笛看着男人那炽热的目光,感觉到有些不适,别扭,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些,妄图离这个吃错药的男人远些,于是脚下的铁链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把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男人看着诺笛脚上的脚铐,他的眼里尽是心疼,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女人,焦急地说:“希尔,把脚铐打开!” 旁边那名士兵听到命令,并没有马上执行,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长官,他是个囚犯,我担心......” 士兵还没有说完,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这个转变速度让诺笛也不免有些吃惊,他听见这名男人用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说:“打开!” 士兵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随后蹲下来,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打开了拷在诺迪脚上的,沉甸甸的脚铐。 诺迪看着脚上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声响,他感觉到脚上一片轻松,他眯起眼睛,迷惑的看着那位长官。 “长官,谢谢你,这对脚铐确实让我走得有些劳累。”诺笛笑着像男人致谢。 男人看见诺笛的笑容,那副阴冷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眼底的炽热。 “疼吗?”男人温柔地询问。 诺笛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那位长官蹲了下来,似乎在查看他的脚踝,他感觉到脚踝传来一阵冰冷,他诧异极了,因为这个长官正在摩挲他被脚铐磨得发红的脚踝,他似乎在给自己的脚踝按摩 而不只诺笛,站在旁边的士兵的眼睛里也明显出现了惊诧,震惊的神色。 诺迪没忍住往后退,将自己的脚从那位长官的手里抽离出来。 而那名长官,则是抬起头,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和不解,他直勾勾地看着诺迪的脸,看着那头金色的头发,他说: “怎么了歇吉莉?” -- -05 《间谍》 -05 诺笛看着蹲在自己脚下的那位衣着高贵的长官,看着他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别扭,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居然关心他的脚踝疼不疼,他甚至还是一名长官,而自己是一个被抓住的俘虏,间谍。 诺笛没有想通,他觉得这个场面,以及这个感觉怪极了,让他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怀疑面前这位有着一头墨黑头发的男人是不是真正的长官。 于是诺笛扭头,他想从那位叫希尔的女人以及那位叫埃瑞斯的男人身上得到答案。 埃瑞斯的表情有些惊诧,但是很快释然了,他对上诺笛的眼睛,也只是朝诺笛笑了笑,然后耸耸肩膀。 而那位叫希尔的女人,则是一脸平淡,她始终注视着那位蹲在他面前的长官,眼神里充满崇敬。 诺笛确信了这个男人就是卡诺斯。 “歇吉莉,怎么啦?” 卡诺斯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这个声音温柔极了,温柔到让诺笛吓了一大跳,他吓到了,满脸惊诧的看着卡诺斯,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那仿佛就是一个深渊,而深渊里是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噢,你终于看看我了!”卡诺斯站起来,十分欣喜的看着诺笛的眼睛,他的语气十分兴奋。 “你一直盯着他们看,总会让我有些许嫉妒。”卡诺斯又说。 诺笛看见卡诺斯这个男人的眼神从刚刚的那么温柔,兴奋,转眼间变成了死气沉沉,那恐怖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诺斯觉得莫名其妙,他完全没听明白这位长官到底在说什么,不管是名字,或者是那见到熟人格外惊喜的眼神,都让他觉得不明所以。 卡诺斯又上前一步,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诺笛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他的力气十分大,就算是没怎么使劲也让诺笛的肩膀感觉到有些疼痛。 “你在看谁?”卡诺斯用冰冷的语气询问。 诺笛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位长官,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在看她吗?”卡诺斯的眼神往旁边飘过去,他看着站在旁边恭恭敬敬的希尔。 诺笛张张嘴,他想说什么,他觉得太奇怪了,但是他还没说出口,卡诺斯一下子松开他的肩膀,快步上前,用右手掐住了希尔纤细漂亮的脖颈。 卡诺斯有力的手掌上爆出青筋,他毫不留情,他用想要杀死一个人的力道狠狠的掐住希尔的脖子,他看着希尔,直勾勾的盯着希尔看。 诺笛瞪大眼睛,他吃惊的看着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卡诺斯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快得他惊谔到说不出话,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埃瑞斯的脸上同样出现惊诧的神色,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卡诺斯转过头来,他看着诺笛,勾起一个笑容,他笑眯眯的,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用轻松温柔的口吻说:“你在看她,歇吉莉。” “希尔确实很美丽,她像极了你几年前和我说的,你理想之中的女性。” 诺笛简直要被他弄得晕头转向,他看见希尔的脸色由于缺氧变得呈现出淡淡的猪肝色,她纤细的手抓着卡诺斯有力的手臂,看起来是这么悬殊,无力。 “她快要死了!”诺笛看着卡诺斯那副平淡的表情,忍不住提醒一句。 “当然,当然,我知道,我明白,”卡诺斯像没有听见诺笛的话,像没有感觉到希尔挣扎的动作,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是啊,一切都是这么合理。” “你是个同性恋,你会喜欢希尔的。”卡诺斯自言自语地说,手掌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诺笛满脸疑惑,他忍不住笑了,觉得莫名其妙,他看着卡诺斯说:“长官,我怎么不知道我是?” 况且如果他是同性恋,难道不应该喜欢男人吗?这位长官的逻辑或者是认知难道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诺笛说完,他再次瞥了一眼在卡诺斯手上挣扎地希尔,然后他伸出手指指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埃瑞斯,轻松的笑了笑,用玩乐地语气说道:“如果您不介意可以把那女人杀了之后也先把他杀了。” “或者还是他比较该死些。”诺笛摩挲下巴,他想到了那位他认识的女性,想起来她可怜的头颅就这么被埃瑞斯当作一颗球踢得远远的,于是诺笛又说:“您要是杀了他,我倒得谢谢您长官,我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埃瑞斯被诺笛这么一指,他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听见诺笛说的那些话时,特别是当他看见了卡诺斯把掐着希尔的手松开了,转而用那双恐怖的黑色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他连忙摇摆自己的手。 埃瑞斯几乎要吓得腿软跪下了。 “先生,卡诺斯先生!”埃瑞斯对上卡诺斯可怖的眼神,声音有些发抖,有些结巴:“长官,我可什么也没做!” 卡诺斯看了埃瑞斯一小会,转而看向诺笛,那位有着金色头发的男人。 “你喜欢男人吗?”卡诺斯忽然问。 诺笛看着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希尔,看见她白皙的脖子上那一道道红色的掌印,于是他耸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着说“或许您可以给我您想听到的答案,你想我是吗?” “我担心说错话会被您掐死。”诺笛看着卡诺斯,补充说。 卡诺斯悬在半空的手掌终于放下,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诺笛,随后从西裤上别着的枪袋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枪,他拉下保险,把黑漆漆的枪口对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艾诺斯。 艾诺斯看见这个枪口,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你想我杀了他吗歇吉莉?”卡诺斯的食指往下摁了一点点。 诺笛看着这位阴晴不定的,仿佛像个神经病似的的长官,诺笛又看了看那位古怪的慈祥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卡诺斯拿着枪指着还能放松下来。 诺笛觉得这个场面十分滑稽又离谱,他没忍住笑了,“您在问我?” “是的。”卡诺斯坚定的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诺笛低下头,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那副脚铐,他伸出脚把脚铐踢得远些了,脚铐发出声响,这时他才慢慢抬头,看着卡诺斯,“这是什么新的圈套吗?” 诺笛耸耸肩膀,一脸悠闲得样子,“长官,或许我听说过您的手段,我也不知道您在做什么,只是我忠于我的组织,什么也不会说,您别白费力气了。” 说到这儿,诺笛带着玩味地口吻说:“当然,您也可以把我杀了,如果您不介意多一个吃饭的嘴巴,我自然也不会嫌能活得长久些。” “只是监牢的饭确实太难吃了!” 卡诺斯看着诺笛这副悠闲自在,还能开玩笑的样子,他的眼神忽然沉下来了,他盯着诺笛看了很久,他眼神里的感情很复杂,仿佛像诺笛变了一个人似的。 卡诺斯的眼神十分空洞,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诺笛,一言不发,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整层楼都沉默下来,直到卡诺斯的食指扣动扳机,枪声想起来,子弹打在埃瑞斯身后的墙壁上,它擦过埃瑞斯的脸庞,流下一条红色的印记。 只要再偏一些,就可以射穿埃瑞斯的眼睛。 埃瑞斯愣住了,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下来,他看着那把正在冒着烟的黑色手枪,没忍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带他进来吧。”卡诺斯把手枪装回腰间的枪袋里,看起来似乎有些烦躁,又有些失望和不解。 他走进办公室里,又忽然折回来,诺笛跟在那位士兵后面,也停下脚步,看着卡诺斯折返回来,看见他走到希尔身边。 “希尔,替我泡一杯咖啡,你泡的咖啡味道好极了。”卡诺斯用平淡的语气说,他看着希尔,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掐希尔的另有其人。 希尔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呀得不行,发不出清楚的声音,她只能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卡诺斯然后点点头。 诺笛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嘴角没忍住抽动几下。 ...... 诺笛跟随着士兵抵在自己腰上的枪走进卡诺斯的办公室里,诺笛表现得丝毫不慌张,他还有些随和,就好像这只是一次不怎么重要的商谈一样,他优雅从容得不像一个因为行动失败被捕获的间谍。 诺迪瞥着这间宽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些昏暗,天花板上的灯并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窗帘严丝合缝,任何一点光都没有透进来,只有正前方一张巨大的木头做的写字台上面开着一盏明亮的电灯。 这间办公室很简洁,而且十分干净,他在这儿闻不到一丝异味,整个巨大的空间里的主要设施只有一个书柜,写字台,还有一个酒柜。 卡诺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见诺笛和那位士兵站在不远处。 “坐下吧。”卡诺斯说。 “不了长官,我担心有什么机关。”诺笛笑了笑,他拒绝了卡诺斯。 “教他怎么坐下,孩子。”卡诺斯略显疲惫的看着那位士兵,用平淡的声音说。 于是诺笛被士兵狠狠的摁在了座位上,士兵毫不客气,那力道仿佛要把诺笛的肩膀捏碎了似的,诺笛疼得忍不住皱起眉头。 卡诺斯从桌上被压着的一堆文件里拿出诺笛的相关资料,他撑着额头,低垂眼睛,仔细地复习诺笛的信息,尽管他几乎已经记得烂熟于心,都能背出来了。 “你叫迪瑞是吗?”卡诺斯头也不抬。 “是的,如果那是我的资料,也许上面会清清楚楚写着。”诺笛揉捏自己发疼的肩膀说。 “或许,你会不会记错你的名字了?”卡诺斯又问。 诺笛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反问卡诺斯:“长官,您觉得是什么人才会记错自己的名字?” 卡诺斯忽然抬起头,他就这么看着诺笛,冷冷的说:“像你这样的间谍。” “好吧,也许您不相信我,那么您觉得是您的手下搜集了假的信息吗?”诺笛又笑着问。 “放肆!!”那位站在旁边的士兵有些生气的看着诺笛,他扣动扳机,用枪指着诺笛的脑袋。 而卡诺斯则是挥挥手,示意士兵把枪放下。 “冷静点孩子,安静些。”卡诺斯说。 于是那位士兵点点头,有些害怕,他听命放下枪支,乖乖闭上嘴巴,站得笔直笔直的,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都害怕您长官。”诺笛看着士兵,转头对卡诺斯说。 “那么你呢,间谍先生?” “我?”诺笛想了想:“我听过您的手段,听说十分恐怖,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您的残忍,”诺笛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他笑着看着卡诺斯,那是自信的车笑容,也是胜利的笑容。“但我不怕死,我忠诚于我的组织,所以如果您想从我身上获取任何相关的情报,还不如省省力气把我杀了。” “噢......我从你的嘴巴里听见了好几次‘杀了你’这些话。”卡诺斯说。 “你那张温柔漂亮的脸蛋不应该说这些话,看起来不和谐极了。”卡诺斯有些失望的说,他的神色里也有些许可惜。 “歇吉莉,你不是说你最讨厌打打杀杀了吗?”卡诺斯问。 诺笛抿起嘴巴,他听着那个从卡诺斯嘴巴里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名字,他一位卡诺斯把他和某个人记混了,于是他试着提醒卡诺斯:“长官,资料上我的名字应该是迪瑞。” “噢,是的,我知道。” “不过您说对了,我确实不喜欢打打杀杀。”诺笛说。 “当然了,你亲口告诉我的歇吉莉,我还记得你说你讨厌我的野蛮,为此我下了不少功夫。” “长官,如果我没记错,这时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你,也不会对你说这些话。”诺笛被卡诺斯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不舒服,卡诺斯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什么,在他的回忆里,诺笛和他认识了很久,也许他们还十分亲密,这让诺笛有些不适。 卡诺斯听完诺笛说的话,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眯起眼睛就这么盯着诺笛,随后又低头看着诺笛的资料,他看着名字那栏,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迪瑞”,不是歇吉莉,也不是什么别的。 卡诺斯看着那张贴在上面的照片,他眯起眼睛,他感到不解,他看着那头像金子的头发,那对一模一样的,美丽的眼睛,立挺的鼻子,他看着照片上的嘴巴,眉毛,他更加不解。 明明一模一样。 除了歇吉莉,怎么可能还有人能长得这样美丽的容貌呢? 卡诺斯摇摇头,他否定自己。 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一个人能这么美丽动人。 除了歇吉莉自己。 他就是歇吉莉。 卡诺斯想到这,仿佛相通了一件莫大的难题,他的眉毛舒展开来,脸上重新有了笑意,他整个人不再那么烦燥,他觉得轻松多了,他快乐多了! 他抬起头,对士兵说:“带他下去吧。” -- -06 《间谍》 -06 诺笛跟着士兵离开了那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这个鬼地方即使出去也要经过重重关卡,需要密令以及通行证,守卫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仿佛一群工蚁在守护蚁穴,只不过里面住着的主人是个疯子一样的长官。 士兵把他带回那座昏暗阴凉的大牢里,这时已经是黄昏,诺笛在大牢关上时,透过缝隙看着太阳落下,随后就被士兵押送回它原先待着的那个牢房。 那位纤细瘦弱的男人他坐在角落里,抱着腿,他看起来心情低落极了,伙伴一个接着一个被带走,只有他留下来,况且他的命运也是迷茫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几率有多少。 当诺笛出现在牢房面前时,他的身体挡住了本就昏暗微弱的光线,瘦弱的男人抬起头,看见士兵打开牢房的锁,把诺笛推进来。 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欣喜。 等士兵把门重新锁上并离去的时候,男人才慢慢站起来,他有些激动的看着诺笛,觉得诺笛就像一个贵公子一样,他穿上了非常得体的衣服,脸上明媚的笑容仿佛又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地方。 男人忍不住握住诺笛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你还好吗?”他一边说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诺笛,忍不住笑了,“天,老兄,你看起来像极了一位少爷!” 诺笛耸耸肩,十分配合地站在原地慢慢的转了几圈。 男人开心极了,他看见诺笛平安无事的回来,他松了一大口气,他坐下来,脚上的脚铐发出碰撞的声响,让他下意识往诺笛脚上看去,却发现除了有脚铐磨出来的红痕之外,诺笛地脚踝空空如也。 “他们把你的脚铐打开了!”男人有些吃惊,忍不住低声说,然后他抬头,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诺笛。 诺笛朝男人笑了笑,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回应,他坐下来,坐在自己地那张薄薄的被子上面,随后他忍不住看向了另外两张被子,他开口问:“他们有回来吗?”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诺笛问的什么,于是男人谈了一口气,摇摇头:“只有你回来了。” 诺笛沉默着,他心里想,自己都平安无事回来了,也许那两个老兄一会就回来了也说不定,也许是明天,后天,总会回来的。 诺笛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位瘦弱的男人,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你听说过一个叫做歇吉莉的女人吗?” 男人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奇怪的名字,”男人说,“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为什么问这个?” 诺笛笑了笑,他说:“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点点头,他看着诺笛,又问:“他们带你去了哪里?怎么把你的脚铐解开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诺笛说,他回想着一道道关卡和拿着枪支的守卫,又说:“可能他们知道我逃不出去吧,所以把脚铐解开了。”诺笛又说,当然这是谎话。 说到这里,诺笛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因为他想到了那个叫做卡诺斯的长官,那个像脑子不太正常的男人,居然抚摸他的脚踝,用肉麻的,仿佛看恋人的眼神看着他,想到这,诺笛就忍不住发抖,觉得有些恶心。 “你怎么了?”男人看见诺笛皱着眉头,一副恶寒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嘴。 诺笛这才从回忆里脱离出来,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他尴尬的的笑了笑说:“不,没什么,只是想到如果而晚饭还是恶心的燕麦糊,就觉得想吐。” 男人听完,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这里的燕麦糊简直像呕吐物一样恶心......” “那他们把你带过去,有说什么吗?”男人又问。 “没什么,只是带我去见了卡诺斯,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就让我走了。”诺笛回答。 男人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惊讶的神色,他吃惊的说:“卡诺斯?!” 说到这儿男人立马跳了起来,他看起来慌张极了,他围着诺笛转了好几圈,他检查诺笛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怎么了?”这次换到诺笛疑惑极了。 “噢!你真的没事吗?”男人用极其关心的口吻询问。 诺笛点点头,“当然,为什么这么问呢?” 男人又仔仔细细把诺笛周围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松了一口气,那副紧张的样子才有所缓解,他重新坐下来,看着诺笛。 “你没事就好,你简直太幸运了老兄!”男人忍不住感慨。 诺笛坐直身体,他看着男人,那眼神仿佛在告诉男人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听说过卡诺斯这个名字,也在组织里听说过他手段残忍,但他从来没有过多的去了解这个男人,或者说,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资料都少得可怜。 “他吃人不吐骨头,相信我老兄,如果可以,尽可能离他远远的。”男人说。 “他的手段残忍得你根本无法想象这时一个人类能做出来得事情,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想得出这么多残忍的方法。”男人脸色十分沉重,他看着诺笛,用极其认真严肃的语气说,“我们现在在他手上,但是听我的老兄,即使你被士兵枪毙了,也不要单独落在他手里,或者让他注意你。” 诺笛愣了一下,他没忍住抽动嘴角。 男人看见诺笛嘴角抽动,误以为时诺笛没有在意他说的,于是他又说:“嘿!听着,你得记住老兄!我不是开玩笑的!” 说到这儿,男人忽然站起来,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了上半身。 诺笛有些惊讶的看着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发现了这位瘦弱的男人的肚子上面有一道粗长的疤痕,白色的疤痕像虫子一样盘踞在男人的肚子上面,带有些许的肉色,看起来十分狰狞,甚至有些恶心。 诺笛惊谔的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男人说:“他命令刽子手把我的肚子破开,然后把我的胃大部分都切下来了。” 诺笛又看了一眼在肚子上盘踞的怪虫,随后抬头看着男人,问:“这是卡诺斯做的吗?” 男人摇摇头,笑了笑,他凹陷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悲凉,但又能看出自嘲的笑容。 “不是,他只是随口下了命令。”男人又说:“我是幸运的。” “我的胃被切下来以后,卡诺斯让厨子把我的胃做成了菜,送给他的手下,还有我的父亲,让他们吃下去。”男人伸出手抚摸自己肚子上的虫子,又说:“我的父亲不愿意,于是士兵把他的头砍下来,那群军官看见以后就大口大口的吃着我的胃。” 诺笛惊谔极了,他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恶心 “但我是幸运的,我看见那些被卡诺斯注意上的人,他们走进去房间里,然后士兵拎着他们的眼珠子,手或者脚走出来。” “那会儿,这里养的狗吃得很肥。”男人说。 诺笛感觉到一阵恶寒,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弯下腰把衣服捡起来穿上,他抬起自己瘦弱的胳膊,朝着它笑了笑。 诺笛紧蹙着眉头,他觉得难受极了,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只是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牢房里此起彼伏地想起了咕噜声,这让诺笛也觉得有些饿了。 他想起来自己从那栋建筑里出来的时候,他瞥见一个挂在墙上的时钟走到了六点二十叁分,而现在过去了许久,应该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我想他们不会送晚饭过来了。”诺笛说。 男人点点头,“是啊,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想也是。” 但俩人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诺笛和这位瘦弱的男人甚至打算今天晚上早早水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在这座昏暗的牢房里,除了睡觉还有什么别的其他的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这时候,一阵阵香味不知往哪儿传来,诺笛和男人面面相觑,他们本就有些饥饿,但是这个香味让他们俩地肚子忽然叫了起来,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时哪来的味道。 美食的香味混合着空气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整个牢房里,一时之间牢房里出现了低于,每一位囚犯都惊讶于这个香味,许多人都在猜测着。 诺笛站起来,他走向牢门,他看着走廊,他看着前方,他看见一辆又一辆餐车慢慢走过来,它们停在每一座牢房门口,为里面的每一位囚犯送上了热腾腾的炖肉,沙拉,以及一碗肉酱面。 男人看着诺笛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这里的长官也许失心疯了。”诺笛说。 男人对于诺笛这句话,完全没有反驳,他确实认为,而且他也觉得这是个事实,这里的长官是个疯子。 但是当带着热腾腾的食物的餐车来到这个牢房面前,男人看着那一份份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炖肉,他和诺笛对视了一眼,俩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惊诧的神色。 诺笛接过餐食,他看着诱人的食物,又看着发放食物的士兵,他没忍住问:“这是人肉吗?” 士兵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诺笛,骂了一句神经病以后,没有再多理会诺笛,就推着餐车往下走去。 “也许他真的得了失心疯。”男人看着炖肉说。 诺笛仍然记得刚刚男人和他说的那个关于肚子上的虫子的事情,于是他一直觉得这个神经病长官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他充分怀疑这里的肉是人肉做出来的。 但是那股淡淡的羊骚味,还有羊肉有嚼头的口感让带着戒备心吃下那位纤瘦的男人劝他“这不是人肉”的诺笛打消了顾虑。 “我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诺笛用叉子卷起肉酱面,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并吞咽下去以后,忍不住说。 “居然还有蔬菜沙拉!还是新鲜的!”诺笛叉起一片生菜叶子,看着上面的水珠,忍不住感慨,“这简直是我吃过最棒的俘虏的餐食了,他不会疯了吧?” ...... “味道好极了,你说她会喜欢吗?”卡诺斯坐在埃瑞斯对面,他吃着碗里的炖羊肉,又捏起一片生菜叶子,他笑着看着埃瑞斯。 埃瑞斯的动作有些僵硬,他机械式地吃着东西,太过于紧张导致他完全没有尝出来这个羊肉有什么味道。他点点头,附和着说:“是的,非常美味先生。” 埃瑞斯嚼着生菜叶子,他完全没想明白卡诺斯为什么今天忽然心血来潮来饭堂和军官,士兵们一起吃饭,他明明有自己专门的厨师和餐厅。 “埃瑞斯,你觉得女人还会喜欢吃什么呢?”卡诺斯笑着问,“我只是记得她曾经和我说过她很喜欢炖到时候的羔羊肉。” 卡诺斯没等坐在对面的人回答,他就说:“是啊,还有烟熏鱼,她会喜欢的。” 埃瑞斯完全不知道卡诺斯嘴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在卡诺斯身边待了很久,他清楚卡诺斯就是一个疯子,但是他从来没见过卡诺斯这么反常的样子,他甚至来到饭堂里和这么多人共同用餐,甚至吃起了最讨厌的羊肉。 “先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喜欢羊肉了?”埃瑞斯问,他笑着说:“我家的农场里,我的父亲养了许多头羊,味道好极了,如果您喜欢,我会叫人宰杀几只,趁新鲜给您送来。”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埃瑞斯。”卡诺斯叉起一块羊肉,他盯着羊肉看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我不喜欢羊肉。”卡诺斯说,说完,他在埃瑞斯惊讶的眼神里吃下叉子上面的羊肉,吃下自己面前碗里面的羊肉。 卡诺斯吃得一干二净。 埃瑞斯看着卡诺斯面前的,吃干净了的碗,他又看了看卡诺斯,他问:“先生,既然您不喜欢,那为什么......?” “噢,歇吉莉喜欢。”卡诺斯说,他的脸上忽然浮现笑容,他回忆着,他说:“她看见我吃下她做的羊肉时,她看起来开心极了。” “是啊,她看起来开心极了。”卡诺斯又说。 -- -07 fаdìаňχìаōsнùō.cōм 温馨提示:本章含点G,烦请自动避雷。相关专业知识不是特别了解,如果有错误欢迎指出。 《间谍》 -07 自从上次卡诺斯找到他见了一次面以后,他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诺笛和他的狱友度过了比较轻松的一周,这一周里所有的伙食都完美得不行,就像一家闻名的餐馆做出来的顶级美食一样,色香味俱全,并且是免费的。 这一周他几乎没什么事,和一个被囚禁的,被圈养的动物一样,待在特定的活动区域,和畜生一样被围在栅栏里,定时吃上“主人”带来的食物,吃饱了也没什么事情干,要么睡觉,要么和狱友聊聊天。 当然,他和畜生还是有区别的,他有他的思想,并且他不会像畜生一样随地大小便。 解手,这是唯一的放风时间,也是唯一的,一天之内他们可以离开牢房的机会,诺笛分外珍惜这个机会,他会尽可能的看看从厕所里的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当然,他是幸运的。⒴ǔsнǔщǔъìz.℃òм(yushuwubiz.com) 这段时间里,总会有一些士兵在不规律的时间里,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他们会闯进来,他们持着枪,从任意的牢房里面带走人,而那些被带走的人再也没出现过,没有一个人像诺笛这样,在某一个时间段,或许在某一天里就被士兵带回来,并且被解开了脚铐。 诺笛并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儿,要面对什么,命运如何,但是他也能猜到。 世道是残酷的,尤其是他们这类人的命运,其实早就已经注定好了,也许会有几个幸运儿打破这个枷锁一样的命运,但总是少的。 诺笛并不会去多想那些人的命运,他不会让自己去想太多,他可怜他们,但是他并没有办法,长年的带着一颗悲悯的心去对待任何一个重复命运的人,上帝也不能这样,这样的人总是要垮掉的。 诺笛跟随着士兵,跟随着队伍,在铁脚铐叮当的声音中离开厕所,离开唯一自由的地方。 诺笛看着铐在他们身上的脚铐,总会想,自己有些像异类,他没有脚铐,他衣装整洁,他不像一个囚犯,一个俘虏,当然他也不像一个自由的人。 诺笛至今还是没有相处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去解释为什么卡诺斯会把他的脚铐解开,为什么在这七天里,没有任何一个士兵给他重新扣上枷锁,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我可能会比你先死去。”诺笛回到牢房里以后,对着瘦弱的男人说。 男人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不解,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我总有这个预感,况且这也是好事,我可不想听到你的死讯,这会让人难过的老兄。”诺笛耸耸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瘦弱的男人站起来,他拍拍诺笛的肩膀,用温柔的嗓音安慰诺笛:“乐观些,你会没事的。” 诺笛又笑了笑,他向那名瘦弱的男人点点头,道了谢,他又说:“和我再说说卡诺斯吧。” “你对他很有兴趣?”男人问。 诺笛耸耸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当然,抓了我们的是他,我们的生死在他手上,所以我对他感兴趣是必然的。”尽管诺笛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但他说得没错,也是事实。 “你曾经和我说过,不要让卡诺斯提起兴趣或者注意到” 诺笛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男人说道:“噢,噢,请你一定要记住这个,这不是玩笑。” “能和我详细说说吗?”诺笛问。 “大概在四年前,我的父亲是一位警官,但是他并不效忠卡诺斯。”男人说,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四年前那噩梦的一段日子。 麦斯卡是城里的警长,前任警长,他是个看起来友善的中年男人,颇受人们的喜爱和拥戴,有人说,麦斯卡一定会是下一任的警长,他会连任多届,毕竟他是那样的爱城里的人,是多么优秀的警长。 他效忠于亚伦的势力,在这个世道,没有确定阵容的人基本活不下来,除非他是平民,是没有关系的,没有任何权力地位的人,或者他足够强大。 显然麦斯卡不是,他只是一个警长,他必须依附,或者说是效忠于一个势力,而麦斯卡看不惯卡诺斯的做法,看不惯那个近些年来才忽然出现的新势力的做法,他太过于残暴,他没有人性,这和麦斯卡的想法是矛盾的。 当然,亚纶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个世界里,哪里会有什么好心善良的军官,如果有,那么后果也只是被吞并罢了,但是相比起卡诺斯的做法,亚纶显然就是一个天使。 于是麦斯卡开始听从亚伦的命令,利用自己的权力,搜集卡诺斯有关的信息,当然,关于卡诺斯本人,他们几乎什么也查不出来,但是这些年他一直利用自己的手下和人脉,打听卡诺斯大大小小的计划,部署,器重的人。 他搜集情报以后会整理好上交给亚纶的人。 “我的父亲搜集卡诺斯的情报,就这么过去了一年。”瘦弱的男人继续说。 “那一年里,卡诺斯并没有什么动作,他好像根本没发现我父亲藏在他身边的耳目一样,”男人顿了顿,忽然无奈的笑了起来,他用虚弱的声音说:“但是我们太天真了,我们也不够了解卡诺斯,他不可能不知道。” “过了一年以后,不知道那一天开始,父亲发现卡诺斯似乎沉迷一个女人,一个花楼的女人。” 诺笛忽然坐直身体,瞳孔放大,他看着瘦弱的男人问:“妓女吗?” “是的,一个不卖身的妓女。”男人继续说:“那个女人在一个叫做’绮梦’的妓院里,她似乎有一喉好嗓子,听人们说她唱起歌来像极了鸟儿,像夜莺。听说她美极了,看过她的人都说她的眼睛就像大海一样。” “那个女人像毒品一样把卡诺斯迷住了,卡诺斯几乎是一有空就会去花楼里找她,传闻卡诺斯想买下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个女人还是呆在那儿,卡诺斯还是会去那,给那个女人带去很多奇珍异宝。” “他在追求那个女人?”诺笛问。 “传闻是这样的,有人说看见了卡诺斯亲吻妓女的脚趾,但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那个流出传言的人忽然消失了。” “那段时间,卡诺斯几乎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残暴,他舍弃他旧有的习惯,他不再剥开俘虏的肚皮,掏出他们的内脏,不再分离他们的四肢,也不再将这些部位重新组装成一个新的人类。 他用传统的方法,用子弹结束犯人的生命,不再折磨他们。 他看起来快乐极了,他看起来像一只快乐的鸟儿,他整日在办公室里,在家中,哼唱着妓女教给他的歌谣。 他学会做饭,他搜罗各式各样的食材,他寻找奇珍异宝,寻找有趣的物件。 他带到花楼里请妓女品尝,请妓女把玩那些小玩意,他看见那名美丽的妓女笑了,他听见美丽的人哼出来的快乐的歌曲,于是他也笑了。 那段时间里,他阳光明媚,他像变了一个人,他的脸上不再是终日的阴冷,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直到那个妓女死去,他又变回去了。”男人说。 “那个妓女好像是忽然死去的,一下子没了踪影,我们怎么也查不出来,有人说看见她跳河了,可是就连卡诺斯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于是卡诺斯又疯了。 或者说他又正常了,他变得更加正常,更加暴戾。 “他颓废了一段日子,但他又振作起来,他在那段时间里忽然疯狂的清查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间谍,他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揪出来,就好像一直知道一样,他没有抓错任何一个人。”男人说,“然后他们查到了我的父亲。” “士兵闯进我家里,带走了我的父亲,因为我反抗,我阻止他们,于是他们把我一起抓走。”瘦弱的男人笑了笑:“我简直是自讨苦吃。” 麦斯卡被抓进大牢里,连同他的儿子一起,他们在这个昏暗的大牢里待了叁天,第四天早上,两名士兵把麦斯卡带走了。 第五天中午,两名士兵把男人从牢房里带走,男人一直在询问他父亲的下落,士兵把他带到餐厅的后厨里,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的父亲去了哪?你看见他了吗?”男人焦急的询问。 士兵把他抬到冰冷的铁质手术台上面,寒冷从他的后背袭来,他看见自己的手脚被束缚带绑住,他被固定在了手术台上。 “你要做什么?我的父亲呢!他去了哪儿!你们把他怎么了!”男人大喊,他着急,恐惧,他害怕自己的父亲也躺在过这张台子上面。 医生只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温柔,他抚慰男人的情绪,指挥着两名士兵把男人推出去。 于是他来到了餐厅里,他看到了他的父亲,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被绑住手脚,而他的父亲也看见了他,他父亲仅剩的一只眼珠子里传来惊恐的情绪。 麦斯卡瞪大眼睛,他看着手术台上面的人,他皱起眉头,他的眼泪流了出来,那只洞窟一样的眼眶流出泪水看起来有些瘆人。 男人不再敢说话,他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看着父亲仅剩的眼睛,看着父亲的嘴巴被划开两个口子,再用线缝起来,向上翘着的渗血的嘴角看起来像在微笑。 卡诺斯坐在旁边,坐在他麦斯卡的身边,卡诺斯说:“微笑让你看起来温和些了对吗,警长。” “于是我就躺在那儿,当着我父亲的面,那位看起来像医生的男人用锋利的刀子把我的肚皮破开,我疼得大叫,我再也没看我的父亲,我疼得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我甚至以为我死了。”男人苦笑一声,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摸了摸上面那条长虫。 男人的肚皮被医生破开,他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了,他大声地嚎叫着,大声的哭着,而他的父亲麦斯卡在椅子上疯狂的落泪,他皱着眉头,用憎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位医生,他浑身颤抖,他想要反抗,想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发生,但是他不行,他只能被束缚在这个椅子上,坐在正中央,从一个最完美的角度观看自己的亲生儿子经历的痛苦。 他恨。 卡诺斯不解地说:“噢,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位医生,他正在为我们演奏最动听的曲子,你应该感激他不是吗麦克斯警长。” 在惨叫中,在悦耳动听的曲子里,在一片艳红的手术台上,麦斯卡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子的胃被那位医生用手术刀切割下来。 医生的技术精湛极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医生把男人的胃切下来以后,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士兵。 而士兵带着那块切下来的,带有粘液,血水的胃拿到卡诺斯面前。 “让警长看看吧,他才是这位孩子的父亲。”卡诺斯说。 麦斯卡睁大眼睛,他的泪水从泪腺里流出来,他想闭上眼睛,但是做不到,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眼睁睁的,直勾勾的看着那块带血的肉,麦克斯落着泪,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像野兽,像奇怪的生物一样的低吼。 诺笛听到这里,忍不住捂住嘴巴,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会做出来的事。 “后来我昏过去了,等我醒来以后,我的伤口已经被那位医生缝上了,医生说我还能醒过来很幸运,我还是躺在那个手术台上面,躺在餐厅里。” “过了一会,一位厨师把一锅汤端上来。”男人闭上眼睛慢慢说,他说到这儿,停下来了,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诺笛握住男人的肩膀,他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他用悲悯的神情看着男人,“好了,老兄,够了” 男人摇摇头,低声说着“我没事”,过了一会,他似乎缓和了一些,于是他又继续说道:“那锅汤是用我的胃做的。” 厨师端上来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那是一锅用胡椒粒煮的汤,肉香和胡椒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随着热气在这个餐厅里散发开来。 厨师在卡诺斯的示意下打出了一碗带着肚条的肉汤,用勺子舀了一勺飘着热气的汤,伸到了麦斯卡的面前。 “吃吧,麦斯卡,这是我专门的厨师,他的手艺厉害极了,你会喜欢他做的东西的。”卡诺斯用温柔的口吻对着满脸充满憎恶的麦斯卡说,他似乎想安抚这个表情几乎扭曲了的男人。 “来吧,尝一口。”卡诺斯看着紧咬牙关,不肯喝下那一勺子汤的麦斯卡说。 僵持了一会,卡诺斯看起来失望极了,他叹了一口气,神色低沉了些许,他对着旁边的士兵说:“替我拿锤子来。” 士兵拿来了一把锤子,卡诺斯又说:“麦斯卡想要喝汤,替他想想办法。” 于是士兵想要撬开麦斯卡的嘴巴,可是这位男人的牙齿紧紧咬着,几乎弄不开,于是俩名士兵紧紧地扶着麦斯卡的脑袋,不让他有机会乱动,而那名拿着锤子的士兵则是瞄准了麦斯卡的牙齿,胳膊向后,身体同样向后侧着,这位士兵借由身体的力量,挥动手上的锤子,狠狠地朝麦斯卡的脸上砸去。 第一下他把麦斯卡的嘴巴砸烂了,麦斯卡的嘴巴就像连着草莓果酱的新鲜草莓一样,第二下,第叁下,士兵终于把麦斯卡的牙齿砸烂了,留下一个豁口,一些碎牙,以及满口的鲜血。 “汤要凉了。”卡诺斯说。 于是厨师舀着带肉块的汤,从麦斯卡的豁口伸进去,把那一勺子汤倒进了鲜血里面。 “好喝吗?”卡诺斯问。 麦斯卡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嘴巴里的汤,连同着血肉一并吐出来。 卡诺斯看着地上的那一摊血肉,他的眉头不耐烦的皱起来,他的脸色阴寒了许多,他看起来不再有耐心,他看起来有些烦躁,有些不耐烦。 卡诺斯站起来,他拍了拍衣服,他笑着看着麦斯卡,从容的对上麦斯卡那副憎恶,憎恨的脸庞,对上他黑色的眼窟窿和模糊的嘴,微笑的嘴角。 卡诺斯说:“剩下的汤,让我的军官们分了吧。” 军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不,但是他们看着厨师盛上来的,带着一条条胃块的胡椒汤,谁也没有动嘴,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似乎在期待谁能说出一个“不”。 卡诺斯慢慢走出餐厅,他站在门口,和一位士兵交谈着什么,于是那位士兵出去了。 而卡诺斯则是笑着站在门口,他什么有没有说,军官们同样也没有下嘴。 等士兵回来,他带着一把斧子走了进来。 他走到麦斯卡的身边。 卡诺斯又说:“我希望你们不会浪费食物,先生们。” 于是卡诺斯离开了餐厅。 而士兵握着斧头的手也从上面挥了下来。 “他命令士兵把我父亲的头砍了下来。”男人说,他眼睛里落着泪水。 于是军官们在喷涌的血水之中,开始品尝这道美味的汤品。 他们一点也没有浪费。 -- -08 fаdìаňχìаōsнùō.cōм 《间谍》 -08 诺笛强忍着自己胃里的恶心,他皱紧眉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光是想象一群应该有道德伦理,有人性的人,在吃自己的同类,喝下他的胃做成的汤品,他就觉得恶心得不行,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瘦弱的男人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说:“后来我想要给我的父亲报仇,可是我做不到,我太弱小了。” “我再也没回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我的母亲,我无法报仇,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况且如果我回去,也许会连累他们,所以我加入了一个组织,我还是想给父亲报仇。” 男人说到这里,他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出来,他紧咬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我终究还是没有报仇。” “我是个懦夫,在我被抓紧来这里以后,我每天夜里都会梦见我父亲死去的惨状,我害怕极了,我甚至在被抓进来的时候,想要放弃一切仇恨,只要我还能活下去,我不会再报仇,我只想好好活着。”男人哭着说,他看起来似乎对自己萌生出来的这个想法感到无比的羞愧,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逃兵,一个懦夫一样。 “我原以为我接触过死亡以后,我会不再惧怕,可是我错了,我更加害怕,我害怕那个噩梦一样的日子在我身上重现。”男人说。 诺笛看见男人捂着脸,低着头,看见一颗一颗的泪珠落在水泥地上,晕染开一片深色,他看见男人瘦弱的身躯在无助的颤抖,他简直没有办法想象男人承受地痛苦有多么巨大,他忍不住去可怜,去怜悯这个瘦弱无助地男人。⒴ǔsнǔщǔъìz.℃òм(yushuwubiz.com) 诺笛走上前,轻轻抱住了男人,他用温暖的手掌抚摸着男人的后背用温柔的嗓音说:“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此自责。” “可是我救不了他!我甚至连帮他报仇也做不到!我还像一个自私的懦夫一样,想去逃避这一切!”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他感受到诺笛温暖的怀抱,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忍不住痛苦,用颤抖的声音去诉说自己的罪状。 “听着,老兄,”诺笛说:“这是正常的,你不需要去怪罪自己,每个人都想活着,你并不自私,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你,你只是想活着。” “想要活着是无罪的。”诺笛抱紧了这位可怜,瘦弱的男人,用他温柔得像阳光一样的嗓音安慰着说。 诺笛看着前方,他看着用铁门隔绝的自由,他看着昏暗的灯光,那对好看的眉毛控制不住的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为这名瘦弱的男人悲伤,他怜悯他经历过的,这可怜的身世。 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命运有些担忧,因为他似乎已经被卡诺斯注意到了。 诺笛紧紧地抱着可怜的男人,就这么过去了一分一秒,诺笛没有推开男人,总是耐着情绪在好好安抚这位可怜的人。 脚步声又在这座寂静的监狱里面响起,这次有些急切,“嗒嗒嗒”的声音如同有力的手掌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紧紧地捏住了诺笛地心脏。 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越发觉得不安,这次地脚步声不同于平常,这不是一群来带走牢房俘虏地士兵地脚步声。 这次只有叁个人。诺笛心想,其中一位是女人。 他听见了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面清脆的声音 当那位叫做希尔地美丽女人,以及那位看起来十分和蔼却有些矮小的男人埃瑞斯出现在诺笛的面前时,诺笛的心跳声没忍住加快了许多。 他将会再次看见卡诺斯。诺笛清楚极了。 埃瑞斯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一位儒雅俊美的男人紧紧地抱住另一位看起来瘦弱得仿佛营养不良得男人。 埃瑞斯没忍住挑起一边的眉毛,饶有趣味的看着诺笛,对上他的眼睛,埃瑞斯用询问的语气说:“噢,上次见面,我以为你不喜欢男人。” 诺笛并没有理会埃瑞斯,他只是看着希尔,看见希尔挥挥手,让身后的士兵打开了这座牢房的锁。 瘦弱的男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埃瑞斯和希尔,他有些惊恐,又有些弄不明白情况,他看向诺笛,发现这位儒雅的男人的眼神是那样的严肃。 他以为这次该轮到他们了,就像之前的那叁位男人,就像这座牢房里其他被带走的人一样,于是他没忍住苦笑了一声,对诺笛说:“你瞧,我们都得死,我也可以不用看见你死去了,我同样也会失去一个朋友伤心。” 但是男人看见士兵走进来,他以为士兵会把他和诺笛一起带走,可是士兵走向诺笛,拿着枪指着诺笛的脑袋说:“出来!” 诺笛对上士兵黑漆漆的枪口,并没有站起来,他在思考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也许会被卡诺斯把心脏掏出来?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只觉得应该是很可怕的。 士兵扣下保险,大拇指向后稍稍用力压住了扳机,他用较大的嗓音毫不客气地朝诺笛吼道:“站起来!!” 诺笛这才慢慢的站起来,跟着士兵走出了这座牢房。 “又见面了。”希尔看着诺笛说。 诺笛盯着希尔的脖子看,随后笑了笑,他看向希尔地眼睛,用带有些玩味地语气说:“我还以为你被那样对待以后会离开,看来我说对了,你们都挺古怪的。” 希尔对于诺笛地挖苦并不是特别在意,她仅仅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她看着诺笛说:“你应该先担心自己,间谍先生,而不是担心活下来的我。” 诺笛耸耸肩膀,并没有反驳希尔的这句话。 “听你这么说,我该死了。”诺笛笑了笑,“这个消息和你的性格一样,都挺冰冷的。” 而埃瑞斯站在旁边,看着这俩人在对话,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说:“希尔,别废话了,我们得在卡诺斯先生到那儿之前把他送过去。” 于是诺笛又像一周前那样,被士兵用枪抵着后腰,他跟在希尔和埃瑞斯的后面,看着那两位人在交谈,但是他听不太清,他转头看着被锁在牢房里的那位瘦弱的男人,对他笑了笑说:“活着是无罪的老兄。” 瘦弱的男人就这么看着诺笛被士兵押送离开牢房,看着四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这个昏暗的走廊里。 他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诺笛被押送到车上,他看着车子缓缓地动起来,看见了有些熟悉的景色,和同样黑白的建筑。 这里还是像默剧一样。诺笛心想。 既黑暗又压抑,黑白两种颜色笼罩这个地方,看起来没有生机,仿佛诺笛那头金色的头发和浅灰蓝的,像大海一样的眼睛就是这座牢笼里唯一的色彩。 诺笛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上周卡诺斯那种奇怪地举动,又想起来他那双饱含情欲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同时又想起来同一间牢房里那位瘦弱的,可怜的男人讲述的可怖的经历,让他毛骨悚然。 他确实不怕死,也不畏惧刑罚,他对自己有信心,只是他想到那些残忍的手段,还是忍不住打了一身冷颤,这份少有的残忍让诺笛不受控制的觉得寒冷,觉得背脊发凉。 车上并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是沉默着的,双唇紧紧地闭着,就像被针线缝起来一样,或者说就像敬业的演员似的,配合着这出黑白的默剧。 诺笛看着车子行驶进不同的方向,他有些诧异,他仍然记得上周,现在坐在车里的,这位叫做希尔的女人带着他去往另一个方向,那儿戒备森严,有着重重关卡。 车子行驶了一会,在一道关卡面前停下来了,这儿同样是同铁做的尖刺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路障,同样是由许多士兵在巡逻,也有一名哨兵从岗位上跑下来,检查了希尔的通行证,然后放行。 只是进去以后,仅仅只还有一道关卡,同样是一道电网组成的门,和上周取得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守备相对起来宽松了一些,虽然并没有宽松到哪儿去,诺笛仍然可以看见这周围由许多士兵在轮流巡逻。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最终停在了一栋大楼面前。 这栋大楼也和上周的完全不一样,诺笛心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了颜色。 这是一栋暗红色的大楼,红得几乎发黑,要不是能借由太阳得光亮,也许他会认为这是一栋和这里所有建筑都一样的灰黑色得大楼。 诺笛被士兵从车上押送下来,他跟随着那两个人走进了这栋大楼里面。 诺笛看着埃瑞斯摁下了“3”这个数字,于是电梯缓缓上升,过了一会,诺笛感受到电梯轻微的震动一下,于是电梯门慢慢的打开了。 比上周看到的地方还要压抑。 这时诺笛得第一想法。 这里有许多间房间,每一个都是紧紧闭上的,门口清一色的都是银灰色,每一个房间的门上都挂着一副黑白照片,诺笛看着黑白照片上的人,他觉得有些疑惑,因为从他们的着装看来,他们应该无一例外都是俘虏。 那么俘虏的照片为什么会挂在这个地方? 哀悼?纪念? 诺笛皱起眉头,他到不懂这个诡异的设计。 他跟着他们,走到了一间房间门前,他发现这间房间的门口上面只有一个空白的相框。 士兵打开门口,用枪支抵着诺笛的腰肢,把他押送进去,而埃瑞斯也跟着进来,诺笛原以为埃瑞斯要审问自己,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蔼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在他站着的桌子的对面的椅子上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诺笛看着这个滑稽的场景,忍不住嗤笑出来,他问埃瑞斯:“你在做什么?” “擦椅子,很明显对吧?”埃瑞斯反问。 “十分抱歉,我不知道原来您还兼职做保姆。”诺笛笑了笑,他放松些了,他知道他需要保持冷静,于是他对埃瑞斯打趣。 埃瑞斯对于诺笛这句话并没有觉得恼火,他只是说:“当然,保姆可比囚犯好多了。” 诺笛被那名士兵摁在了椅子上面,他冷静了许多,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他早就应该熟悉这些了,这就是间谍的命运。诺笛对自己说。 于是他开始环顾这件房间。 房间有些闷热,还有些昏暗,但是对比起那座监狱,这里简直就是光明。 而这个房间和监狱一样,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甚至有一些消毒水的味道,房间很干净,设施也十分的简洁,而墙上则挂着许多审讯用的工具,都是铁制的。 过了一会,诺笛看见希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希尔把这杯咖啡放在了诺笛对面的桌子上面。 诺笛觉得这一幕好笑极了,两个疯子的手下现在就好像保姆一样。 “你们总让我觉得那位长官是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诺笛说。 希尔听到这句话,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她看起来气愤极了,她瞪着诺笛,毫不客气的说:“你也总让我觉得是一个长舌妇。” “好啦,希尔。”卡诺斯的声音响起来,他从门口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希尔,用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希尔住嘴,希尔也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她的神色舒缓了不少,她仍然是用恭敬崇拜的眼神看着卡诺斯。 希尔低下头,向卡诺斯问了声好,而埃瑞斯则是笑眯眯的,朝卡诺斯点点头,说:“先生。” 卡诺斯很满意的看着他们,随后眼神往旁边飘去,他看着坐在那儿的诺笛,看着那头显眼漂亮的金发,他走上前,用手扶住了诺笛坐在的椅子的椅背上面,他看着诺笛望向他的眼神,用温柔而认真的口吻说:“你说得对间谍先生,我总是需要你来照顾我。” “我在这几天的梦里,总会梦见你。”卡诺斯说到这里,抬起另一只手,温柔而小心的碰上诺笛柔软的金色头发,他看着这漂亮的金色躺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看了一会,就仅仅攥住拳头,把这个金色牢牢地握在手里,他看起来开心极了。 “我梦见我们相拥而眠,梦见了我亲吻你金色的长发,柔顺得好像棉一样。”卡诺斯眼中流露出幸福得神色,他沉浸在那个美好的梦境里。 诺笛被攥住头发,忍不住疼得颤了一下,这个力道让他以为卡诺斯要把那缕金发硬生生地撕扯下来一样。 “如果您想要它们,我可以剪下来给您,长官。”诺笛笑了笑说。 卡诺斯这才回过神来,同样对诺笛回了一个微笑,只是他眼中地幸福消失不见了,留下地只有平常一样的冰冷。 “不了,它们只有留在你的身上才会美丽。”卡诺斯说,说完他走到诺笛对面坐了下来,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希尔和埃瑞斯,对他们两个说:“出去吧。” 于是希尔和埃瑞斯向卡诺斯鞠了躬,才转身离开这个房间,然后把门口关上了。 等门口关上以后,卡诺斯拿起面前那杯冒着白气的咖啡,慢慢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放下来,他看着诺笛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吗?” “审讯我,但应该不会杀了我,”诺笛笑着说:“至少现在不会。” 卡诺斯勾起笑容,他死死地盯着诺笛看,然后说:“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吗?和聪明人打交道更令人开心。”卡诺斯说完,他带着一些期待看向诺笛。 “谢谢您的夸奖。”诺笛说。 卡诺斯的眼神明显失望了好一些,他又说:“你是个聪明的人,因为我和你打交道会很开心。”卡诺斯说完这句完全没有厘头的话,就好像硬生生插入进来的,没有什么意义而又突兀的话,他完全没有接上诺笛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 他死死地盯着诺笛看,在说完那句没有逻辑的话以后,他眉头微微皱起来,他的眼神仿佛要把诺笛盯出血一样,他在等待,在期望诺笛说出合他心意的话语。 “你不会觉得熟悉吗?”卡诺斯问。 诺笛有些不解地看着卡诺斯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但很快诺笛就想出来了,卡诺斯就是个神经病。 “我很感激你这么夸奖我长官,我非常高兴,”诺笛笑着对卡诺斯说,他整理好情绪以后又恢复了那份儒雅,那份从容,他带着一些小小的无奈的语气说:“但是这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有信心,但我怎么想也没想出来您什么时候对我说过这话。” 诺笛又补充说:“我完全不记得,或许我们有眼缘也说不定,所以您才觉得我熟悉。” 卡诺斯听完诺笛说的这些,听到了那句完全不记得以后,他本就阴冷的神色又沉了几分,那期待又热情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就像是盆子里的火苗一下子结了冰似的,又像无底的深渊一样散发出寒气。而卡诺斯的语气也变得冰冷极了:“是的,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但我在其他地方见过你。” “亲爱的长官,这简直就是我的荣幸!”诺笛说:“您能记住我的样子我十分开心,但我也深表歉意,我对您没有任何印象,若是没来到这里,我想我永远也没机会遇见您。”诺笛如实说,尽管他对于卡诺斯变脸的速度已经了解了一些,但是看到他这样的速度,就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卡诺斯慢慢站了起来,他踱步走向诺笛,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诺笛的脸,就好像盯着猎物的捕食者一样,他看起来生气极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士兵都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长官这么生气的样子。 “长官,您的样子可真令人害怕。”诺笛像是在开玩笑,可是他说的是事实,卡诺斯这副神情确实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我在床上会更令你害怕。”卡诺斯盯着诺笛,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冰冷,却又带着几分怒火的嗓音对诺笛说。 诺笛和站在那儿的士兵都因为卡诺斯这句话愣住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抱歉,先生,您刚刚说什么?”诺笛皱着一边的眉头,挑起另一边的眉毛,有些尴尬地看着卡诺斯,他没听懂,他甚至觉得自己地耳朵在刚刚出现了幻听,但是他看见了卡诺斯那样认真的神情,就控制不住的觉得尴尬。 “先生,长官,您长得如此好看,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漂亮极了,像一对黑曜石。”诺笛说:“您不应该拿我开玩笑,您知道吗,我认识许多漂亮的姑娘,我想您喜欢金发的姑娘,我可以介绍您不少,她们非常美丽,眼睛就像宝石,笑容就像盛开的花儿一样,常常让我动容。”诺笛说到这儿,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想这些美好得像鲜花一样的美丽姑娘,回想起她们带有香味的指尖和温柔的嗓音,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更想看看你动容的神情。”卡诺斯说。 诺笛这下明白了卡诺斯的言外之意,或者说是他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疑惑,确信了这位长官对他有别的意思,他原本平静舒缓的脸色变得有些惊诧,但是很快诺笛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笑着看着卡诺斯说:“很抱歉长官,我想我没有那方面的爱好,我还是更喜欢漂亮的姑娘。” 卡诺斯的神色变得缓和了不少,他带着不解而又疑惑的眼神看着诺笛,他的脸又凑过去不少,离诺笛更近了,他说:“是的,我当然记得,我不会忘记,你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你告诉我你喜欢女人,喜欢漂亮的女人,这无可厚非,毕竟你是个女同性恋不是吗?你当然会喜欢漂亮的姑娘。” 卡诺斯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些许,他看着诺笛说:“我也喜欢漂亮的姑娘,你看不出来吗?” 诺笛忍不住扯动嘴角笑了笑,他确实看不出来。 “恕我打断你的话长官,我可不是女同性恋,换句话说我也许没有当女同性恋的资格。”诺笛从容的看着卡诺斯,他微笑着说:“我这么说您明白吗?您应该清楚,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男人。” 卡诺斯盯着诺笛,听完他说的那些话,他就这么长久的盯着,过了好一会,他才嗤笑出声,就仿佛诺笛刚刚说的是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他离开诺笛,转身走向门口,士兵连忙走上前为卡诺斯打开门口。 “带他下去,告诉他们用第一套拷问,向这位间谍先生好好问问关于他组织的事情。”卡诺斯说。 士兵站直了身体,朝卡诺斯敬礼,说:“是的长官。” 卡诺斯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向后看着诺笛,他是笑着的,那双漆黑的眼眸是那样温柔,他轻声说:“我亲爱的歇吉莉,你会感谢我让你度过最轻松的一段日子的。” -- -09 《间谍》 -09 “我亲爱的歇吉莉,你会感谢我让你度过最轻松的一段日子的。”卡诺斯站在门口,用温柔的嗓音说。 话音落下,还没等诺笛反应过来,另一位士兵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背着枪支,连同房间里的那位士兵一起,他们俩人重重地把诺笛摁在桌面上,脑袋砸在桌上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响起来,诺笛感觉到脑袋生疼,随后就感觉到他的手被人反扣上后背,那个力道非常大,几乎要把诺笛的手扭下来了,他疼得皱眉头。 卡诺斯看着两位士兵给诺笛拷上手铐,他盯着诺笛疼得眯起眼睛的脸庞,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于是他慢慢走过去,弯下身子用怜悯心疼的表情看着诺笛,说:“亲爱的,你这副表情让我心疼。” 卡诺斯的表情变得很纠结,他似乎在做一个令人难以抉择,令人心碎的决定,他柔声说:“我真想叫他们放开你,可是不行。”说到这,卡诺斯又再次低下头,他当着在场的所有人的面亲吻了诺笛的额头,他用悲伤的语气说:“你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过吗?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 卡诺斯难过得几乎要哭了一样,他看着诺笛那双眼睛,又说:“我没办法,是你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迪瑞。”卡诺斯的语气可怜极了,他仿佛就像一个被逼迫在悬崖边上,一个被逼迫着做出令他心痛的选择的可怜人,就好像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就好像诺笛逼迫他这么做的一样。 卡诺斯说完,他挺直了身体,他看向两个士兵,用冷漠的语气说:“让他起来吧,趴太久也许对他的腰不好,”说到这里,卡诺斯停了下来,他看着被士兵压着双手,被迫挺直身体的诺笛,他对上诺笛的双眼,又说:“我们的间谍先生似乎要靠腰肢去取悦女人,可不能坏了他吃饭的本事。” 诺笛听完卡诺斯说的这些,他觉得自己简直被卡诺斯羞辱了,他觉得有些生气,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蔑的笑着,看着卡诺斯,他说:“谢谢您关心我的生计先生。” 卡诺斯的漆黑的双眼稍微眯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开心,他的嘴角没忍住向上扬起许多。 诺笛眉头皱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让这位长官能这么开心。 “您在笑什么?”诺笛皱着眉头问。 卡诺斯这才回过神来,他一下子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他用食指轻轻地敲点自己的额头,他又忽然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他朝两位士兵轻轻挥动了手掌,说:“带他下去吧。” 于是士兵压着诺笛,把他送离开这间房间。 卡诺斯站在原地,他面无表情,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突然控制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的嘴角上扬,过了一会,他又像是在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他摇摇头。 他果然是歇吉莉。卡诺斯想。 我果然爱上了妓女。 过了许久,卡诺斯似乎才从这个兴奋的消息里抽离出来,他又回复了以往的冷漠。 他离开房间,接过站在门口的一位橘色短发的女人的手里的外套。 “去忙你的吧,金。”卡诺斯对女人说。 橘色短发的女人朝卡诺斯点点头,应答了一声,随后就踩着高跟鞋离开这座大楼。 站在一旁的埃瑞斯朝卡诺斯点点脑袋,叫了一句“卡诺斯先生”,卡诺斯慵懒的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听见了。 卡诺斯看着远处,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他用低沉的声音问埃瑞斯:“你说会有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忘记他是谁。” 埃瑞斯看了卡诺斯一眼,很快就知道卡诺斯口中的人是谁,应该就是刚刚被押送离开的间谍,那个他不太喜欢的充满希望的男人。 埃瑞斯说:“我想也许会有,当这个人有太多太多的身份,多得数不过来,那么那些微不足道的身份也许就会被他忘记了。” 埃瑞斯又说:“或者这个身份不值得他记住,又或者他不想记住。” 卡诺斯的神色忽然沉了几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前方,他在思考埃瑞斯给他的回答。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着埃瑞斯问:“那么他将会用同一个身份去接触许多不同的人是吗?” 卡诺斯想了想,又说:“许多人将会以这个身份认识他。” “我想会的先生。”埃瑞斯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卡诺斯:“毕竟他在使用这个身份的期间不可能只接触一个人。” 卡诺斯听到这里,他忽然迈开脚步向前走,而埃瑞斯则是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卡诺斯的步伐,卡诺斯走得很快,他的皮鞋重重的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步子的力道就像要把地板踩裂似的。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反而可以说是十分恐怖,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就连斧子也没办法把它们劈开,他的表情好像汹涌的海,像断崖下的深渊,时时刻刻都想把任何人都吞噬下去,连骨头都要嚼碎。 埃瑞斯不再敢说话,他闭上嘴巴,甚至连自己的脚步都使劲放轻了许多,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响让卡诺斯注意到,害怕让这位长官变得更加烦躁。 “那么多的歇吉莉......”卡诺斯快步走着,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充满仇恨,就像被欺骗的人一样,他憎恶那个骗子。 他亲爱的歇吉莉并不属于他一个人的,并不是只有他才拥有歇吉莉,那头金色的头发,那对大海似的眼睛,那温柔的嗓音原来也会被别人分享。 在歇吉莉眼里,他挚爱的那位女同性恋,那个叫做歇吉莉的金发女人,居然仅仅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她不屑于去记住的身份。 不只有一个歇吉莉,歇吉莉是成千上万的,她或许改变了名字,也许叫丘吉娜,也许是别的,其他的,成千上万的名字,它们都是这头金色的头发,夜莺一般的歌喉的主人,它们会认识不同的人,所有和她相识的人,男人,或者女人,都会记得,他们的记忆里都有各自的歇吉莉。 卡诺斯想到这里,他简直要疯掉了,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无法接受这个。 他怎么能接受? 除了他以外,还有许多人都拥有歇吉莉,这让他怎么接受? 卡诺斯想起来,他清楚的记得,在一个夜晚,他带着远行到别的地方里买回来的,一个精致小巧的八音盒,那个八音盒能放出好听的歌曲,它好看极了,他千里迢迢把这个小玩意带回来,他小心翼翼地包装好,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歇吉莉。 他多么害怕啊,他提心吊胆的看着歇吉莉接过那个盒子,看着歇吉莉美丽洁白的双手慢慢拆开礼物。 当那个八音盒被歇吉莉拿在手上的时候,卡诺斯忽然觉得这个他认为精巧的玩意是多么的粗糙,在歇吉莉的手里,它忽然失去了它的美丽。 他记得当歇吉莉聆听八音盒里悦耳的歌曲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多么的欣喜,她看起来喜欢极了这个礼物,这才让紧紧掐住卡诺斯喉咙的手松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歇吉莉喜欢得不行,她甚至开心到从长椅上放下那双纤细的双脚,她踩着地板,慢慢的走到卡诺斯面前,她吸了一口烟枪里面的烟,然后朝卡诺斯的脸上吐了一口烟气。 她用细长的烟枪挑起了卡诺斯的下巴,这份幸福让卡诺斯完全没有心思理会那烫人的烟枪在他的下巴挑起的疼痛,他看着歇吉莉,看着那头金发,看着她像海一样的眼睛。 歇吉莉很快就把烟枪放下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卡诺斯被烫红的下巴,说:“你怎么不躲开?” 那一瞬间,卡诺斯甚至愿意被这个烟枪烫出一个血窟窿,他乐意极了,只要歇吉莉愿意抚摸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你瞧,你多么好看,你那双眼睛多美啊。”歇吉莉说。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温柔极了,你就像一个绅士卡诺斯,你总是会给我带来有趣的事,但从不向我索取什么。”歇吉莉笑得温柔极了,她的声音就像她的脸庞一样美丽。 “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呢卡诺斯?”歇吉莉问。 于是卡诺斯站在原地,他像一只听话的狗一样朝歇吉莉笑了。 歇吉莉轻轻地抱住卡诺斯,她轻轻地拍了拍卡诺斯的后背。 “谢谢你卡诺斯,我多么喜欢你,除了女人以外,你是我唯一一个喜欢上的男人,亲爱的卡诺斯。” 卡诺斯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记忆在这里中断,停止,他在脑中重复的看着歇吉莉拥抱自己,他停留在了那个美好的时刻。 “唯一一个吗歇吉莉。”卡诺斯自言自语,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脸色越发的黑沉,他生气极了,他简直气疯了。 埃瑞斯看见卡诺斯停在原地,他连忙也停下自己的脚步,他看着卡诺斯一动不动的,就这么站了很久,终于,埃瑞斯忍不住轻声询问:“先生?你还好吗?” 埃瑞斯刚说完,卡诺斯忽然转过身来抬起脚,狠狠地把埃瑞斯踢开,这个个子较矮小的男人重重地撞在墙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只是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几乎要散架了,他的肚子好像被卡诺斯踹裂了一样,像撕裂一般的疼。 埃瑞斯刚抬起头,他皱着眉头,脸色十分痛苦,他看见卡诺斯快步地走上来,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红了眼睛。 埃瑞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卡诺斯掐住了脖子,他被卡诺斯禁锢在墙上,卡诺斯的手上暴起青筋,埃瑞斯几乎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卡诺斯掐断了,不仅仅是窒息,他甚至觉得卡诺斯再用点力,他的骨头就会断掉。 “为什么要骗我!!!”卡诺斯红着眼睛,他的眼里有着一些泪水,他皱着眉头,面目狰狞,他嘶吼着,恶狠狠地掐着埃瑞斯的脖子。 埃瑞斯的眼睛几乎要翻上去了,他不停的抓着卡诺斯的手臂,试图把卡诺斯抓疼了让他放手,但是卡诺斯没有,他像一个受尽委屈的疯子,像一个被背叛的男人。 “你怎么可以骗我!!”卡诺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充满了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深爱的人怎么可以骗自己。 埃瑞斯的意识变得模糊,他的两只眼睛向上翻,他几乎要不动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所有的人只是站在原地,他们害怕得吞咽口水,他们甚至不不敢出声,更别说去阻止这一切,没有人想把灾祸引到自己身上。 忽然,一个男人跑了过来,他看到这一幕,连忙冲上来,他握着卡诺斯得手臂他焦急的祈求卡诺斯放手,他看见卡诺斯发红的眼睛,看见卡诺斯手里的那个男人几乎要死去,他哭着,用细柔的声音祈求道:“卡诺斯!放手,我求求你了卡诺斯!我的哥哥快死了,你饶了他!我可以替他承担这一切!” 男人看见卡诺斯并没有什么动作,连忙捧住卡诺斯的脸庞,用那对湿润的,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卡诺斯发红的眼,他哭着说:“求求你了卡诺斯,放过他吧!” 卡诺斯看见那双漂亮湿润的眼睛。 多么漂亮的眼睛啊,就好像歇吉莉一样,就像那温柔的大海,就好像大海在哭泣。 就好像歇吉莉在哭泣。 卡诺斯想到这儿,忽然松开了手,而埃瑞斯则种种的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躺在地上蜷缩着,像一只虫子,他疯狂的咳嗽,空气在此刻变得异常美味,埃瑞斯贪婪的呼吸着,大口大口汲取空气。 而那位男人连忙蹲下来,他轻轻地拍着埃瑞斯的后背问:“你还好吗哥哥?” 埃瑞斯数不出话,他只能点点头,让男人不用担心他。 卡诺斯把双手慢慢放下来,他稍微扭头,看着那位跪坐在地上的,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男人。 那位男人长得不高,他的脸精致得像个娃娃,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会想去怜悯他,去疼爱他。 “谢谢你威廉。”卡诺斯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用很平淡地语气说。 被叫做威廉的那位男人摇摇头,他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关心的询问卡诺斯:“你怎么了卡诺斯,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 “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呢?”卡诺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出现了些许的不耐烦。 “你来这做什么?”卡诺斯问。 威廉一边轻轻地抚摸埃瑞斯的后背,一边说:“我在办公室没看到你,听士兵说你来这儿审讯一名间谍,所以我想着过来把文件亲自交到你手上。”威廉的嗓音像细细的流水,让人听起来觉得很舒服。 卡诺斯盯着他看,似乎想说些什么,卡诺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是他看见了威廉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说:“做你分内该做的事,孩子,别再这样打听我的行踪。” 卡诺斯直勾勾的看着威廉,他又说:“你这双眼睛并不是永远都能救得了你,威廉,”卡诺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疲惫的语气说:“你知道我讨厌这样。” 看见威廉听话的点点头,卡诺斯的烦躁才减轻了不少,他站直身体,眼神向下看着埃瑞斯,他几乎用尽全力强迫自己表现出抱歉的脸色,但是他并没有做到,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完全没有因为由自己的想象而导致情绪失控而伤害了埃瑞斯感到抱歉。 “原谅我孩子。”卡诺斯轻描淡写的说。 他看见埃瑞斯连忙点头,他才满意的说:“你是个乖孩子,埃瑞斯。” 说完,卡诺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他并不在意埃瑞斯到底怎么样,对这个行为抱歉,甚至只是口头上的抱歉,对于卡诺斯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慈悲了。 他还需要怎么做?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 -10 《间谍》 -10 诺笛被士兵押送到地下室,他们从电梯里下来之后,两名不太友好的士兵摁着他的身体,带着诺笛来到一个隐秘的大门前面,大门口有几名装备完好的男人在把手,还有一位看起来步入了中年的女性。 两名士兵走过去以后,那位女性走上前,用尖锐的眼神打量他们,随后她检查了士兵胸前的铭牌,这才抬起手,示意那些守卫让出一条道。 “凯尔特女士。”两位士兵对那位精明干练的女人点头示好。 那位女士点点头,然后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守卫,于是那位守卫走上前,从两位士兵的手中接过诺笛,他从腰间掏出一个铁制的手铐,铐在诺笛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上面。 “把他交给我们吧。”守卫说。 两名士兵立马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朝那个接过诺笛的男人敬礼,另一名守卫则是拿着钥匙为他们打开了这个有些锈迹斑斑的铁门,男人随后带着诺笛走了进去。 诺笛打量男人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铁门打开以后,出现了一条漆黑昏暗的走廊,他被男人带了进去,他跟随着男人的脚步,在这个寂静的走廊里留下他来过的声响,没过一会,诺笛就清楚的听见了身后的铁门关上的声音。 走廊变得更加安静了,只有他和男人发出来的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但是他知道他将要面对的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尽管那个叫卡诺斯的长官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和他说“我会让你度过轻松的一周”。 诺笛想到那样温柔地笑容就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可能会轻松呢?诺笛心想,那名老兄都快被他折磨死了,在这儿有什么轻松的事情吗? 男人停下脚步,他停在了有一个铁门前面,更准确的来说,它是一个像牢房那样的铁门,那儿同样有两个人在把手,那两名看不清容貌的人开口问:“近来如何?” 是个男人,诺笛听见声音以后,在心里确认。 “一般般,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自从长官上次抓到了大量的罪犯以后,几乎就是在审讯他们。”男人用有些疲惫的语气说。 那两名看不清样貌的人似乎是和押送诺笛的那个男人共情了,他们相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中一位说道:“是啊......简直要把人累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我已经叁个月没休假了。” 而另一位则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啦,别再抱怨了,好好干活吧!卡诺斯长官给我们的好处可值得这些辛苦。” 那名抱怨的人点点头,随后询问押送诺笛的男人说:“要带他去哪?第几号?” “先把他带下去,这次是卡诺斯长官指名的人,先关起来,等会儿凯尔特女士会告诉我们的。”男人说。 听见了“卡诺斯指名”这句话,于是那两位看门狗像来了兴趣一样,他们其中一位从桌上拿起火折子,用手挡住一旁,然后朝火折子用力的吹了好几口气,火折子瞬间燃烧起来了。 诺笛这下子看清了两位男人的脸,这两个人的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疤痕,就像那个老兄肚子上盘踞的长虫一样,他们俩的脸就像被虫子寄生了,甚至有一个人的嘴巴并不完整,诺笛还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暴露在空气里的牙龈。 他们面目狰狞,就好像是书中描写的丑陋的魔鬼。 诺笛被吓到了,他的瞳孔忍不住放大。 “瞧瞧,他害怕了!”一位男人说,说完他们就好像默契的双胞胎一样笑了起来,他们嘲笑诺笛,笑声就好像某种野兽的粗传声,令人听着不舒服,甚至有些瘆人。 拿着火折子的男人吧那团火焰靠近了诺笛,他细细的端详诺笛的脸,而诺笛则是感受到了火焰凑过来以后的热度,甚至有些发烫。 “他是个美男子。”拿着火折子的怪物扭过头对另一位怪物说。 “你看看他这双眼睛利特,像燃烧的海,噢,你长得可真漂亮!”怪物凑近诺笛,他细细的看了诺笛的容貌,他毫不吝啬的夸奖。 “是啊,他漂亮极了,很少有男人可以这么漂亮!”另一位怪物打心底的感慨。 诺笛听见两个怪物对他的评价,不免皱起眉头,当他听见那句漂亮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卡诺斯,卡诺斯是第一个说他漂亮的人,这样诺笛有些不舒服,他甚至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 “我觉得他好像有些熟悉讷尔。”那位叫做利特的怪物拿着火折子远离了诺笛,他看着讷尔,他摩挲着自己不完整的下巴,使劲的思考在哪儿见过这个容貌。 “是啊,你提醒了我,他这张脸蛋确实有些面熟。”讷尔说,他抓挠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他和利特在思考,可是这两个怪物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样相似的容貌。 “你们认识我?”诺笛就像抓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一样,他死死地盯着面前两个狰狞的怪物,他看起来有些急切,他迫切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两位怪物摇摇头,有些泄气的说:“算了,不想了。”说完,利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铜质的钥匙,他慢慢站了起来,拖动那个看起来随时要散架的身躯,用那双干枯得像失去水分的树枝的手为男人打开了铁门。 随后他从那串钥匙里面选出了一把铁制的钥匙,把它拿下来,放在押送诺笛的男人的口袋里。 “好啦,把他带进去吧,我们聊得太多了,如果被长官知道他会生气的。”利特说完,又慢慢的移动身躯,重新坐回椅子上面。 他扭过头,和那位叫做讷尔的怪物相视一笑,然后俩人聊起来了,他们好像一下子把刚刚的问题抛下了,他们不再去想,不再去回忆到底是在哪儿,到底看见了和诺笛有些相似的脸蛋。 诺笛被男人押送进去,他走进铁门,他不断地回头看那俩位相谈甚欢的怪物,期望这两个怪物能想起什么,可是并没有,他只能看着两个怪物远离自己的视线。 诺笛觉得可惜极了,就算是一点点也好,让他多掌握一些信息,也总比现在好,现在的他就像来到了新环境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像一张几乎空白的纸。 ...... “凯尔特女士,卡诺斯长官交代了对这个间谍,用第一套方法就好。”一名士兵说道。 凯尔特原本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出现了一丝惊讶,她掐灭了自己的香烟,然后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灭它,凯尔特挑起一边的眉毛,她看着两位士兵说:“第一套?” “是的女士。”两位士兵异口同声地回答。 凯尔特地脸上复现了惊讶,以及不相信的神情,她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是讥讽地笑容,仿佛就像两位士兵拿她开玩笑一样,她有些恼怒的问:“你们在拿我开玩笑吗?你们两个狗娘养的!” 凯尔特根本就不相信卡诺斯只会用第一套方法,这个方法太轻松了,太仁慈了,这不像是那位长官会做出来的事。 两名士兵看见凯尔特如此生气的表情,连忙摇摇头,他们着急的说:“不,女士,卡诺斯长官就是这么吩咐的,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篡改他的决定啊!” 凯尔特看起来依旧不相信,她了解卡诺斯,更不如说是她了解这个变态在刑罚这方面的口味,这简直对他来说是清汤寡水,他吃惯了山珍海味,怎么会回过头吃这些寡淡得没有滋味的东西呢? 但是凯尔特看见两位士兵都坚持着同一个想法,她确实也相信他们两个没有胆子欺骗她,篡改卡诺斯做下来的决定。 凯尔特的眉头并没有舒缓开来,她看着两位士兵着急的神色,过了良久她才说:“你们下去吧,我会亲自去问问卡诺斯长官的。” 两名士兵这才慌忙点头,随后就拿着自己的枪支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凯尔特吩咐好站在那道铁门的剩下的守卫,让他们把铁门关上以后,她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拿起自己的通行牌,快步的离开这个地方,她顺着地下室的楼梯走上去,来到了一楼。 凯尔特走出这栋暗红色的大楼,随后快步走上一辆车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发动以后就驾驶这辆车子向卡诺斯办公室的那个区域驶去。 ...... “扣扣一一” 凯特尔站在卡诺斯办公室的门口,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她抬头看着办公室门口的木门上面雕着的那位拿着烟枪的女人,她忽然觉得好像在哪儿见到过她,不是在木头里面,而是在现实里。 但没等凯特尔思考出来,卡诺斯的声音就响起了。 “凯特尔,进来吧。”卡诺斯说,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凯特尔得到允许以后,打开那扇木门走了进去,随后她把木门关上,对卡诺斯问了声好。 “我猜到你会来找我。”卡诺斯说,他头也不抬,那双眼睛就这么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相框,看着里面那位美丽的,拥有一双琥珀色眼睛的金发女人。 “那么我想您也能猜到我为什么来找您。”凯特尔走上前,她站在那张桌子面前,对卡诺斯说。 “因为那个间谍的刑罚吗?”卡诺斯用慵懒的声音问。 “押送间谍的士兵告诉我,您决定对那个间谍的刑罚很轻。”凯特尔说。 “是的,第一套,”卡诺斯用另一只手,用食指轻轻地抚摸照片上的女人的长发,他又说:“我应该给他们一些能证明的东西,这样你也不需要过来一趟了。” 凯特尔的脸上出现了不解的神色,她看起来疑惑极了,不知道卡诺斯做出这个决定的动机是什么,她很想问问卡诺斯,问问他这个间谍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凯特尔想开口询问,她张张嘴巴,几乎快要开口了,词语已经来到她的喉咙里,问题呼之欲出。 她忽然看见了卡诺斯的眼神从相框上面移开,她发现卡诺斯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看,卡诺斯的眼神里有疲倦,有不耐烦,凯特尔甚至觉得,她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如果她问出口,如果她对这件事抱有好奇心。 如果她想打听卡诺斯的事情。 那么她将会被卡诺斯杀了,就在这里,在这间办公室,卡诺斯将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把她虐杀。 凯特尔的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她在卡诺斯的眼神里甚至读出了期待,卡诺斯期待她开口,期待她像个蠢货一样撞在枪口上面。 他不耐烦极了。 他正好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希望凯特尔在这一刻能变得愚蠢些。 凯特尔咽下口水,她摘下自己的帽子朝卡诺斯表示敬意,她说:“我明白了,长官,我会严格遵守你的指示。” “噢......真可惜。”卡诺斯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失望,他轻轻的,温柔的放下自己手里的相框,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凯特尔,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说:“我还期待你做出什么逾越的事,你知道吗凯特尔,我烦躁极了。” “我真诚的希望您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长官。”凯特尔说道。 “也许吧,你知道进食被打断有多难受吗?”卡诺斯继续说:“我真希望能有一件顺心的事。” 卡诺斯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歇吉莉要这么对待他,为什么迪瑞要和他作对。 他明明这么深爱那位金发的女人,爱她海一样的眼睛。 卡诺斯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可怜鬼,他觉得仿佛没有一个人能再比他可悲,悲惨了。 卡诺斯抬起手挥了挥,示意凯特尔可以离开了。 凯特尔向卡诺斯又再次敬了礼,准备离开这间办公室。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卡诺斯忽然说:“噢,凯特尔,你注意些,别伤害到他。” 凯特尔转过身,她疑惑得看着卡诺斯,不明白什么叫做别伤害他,一个即将被用刑审讯的间谍,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他,她原以为第一套刑罚就够仁慈的了。 卡诺斯看见凯特尔那迷茫的神色,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卡诺斯用食指轻轻的敲击桌面,发出了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他思考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凯特尔说:“算了,还是给他些教训吧。” “他是个不太乖的孩子,还是给他教训吧。”卡诺斯说。 “我总不能太宠爱他,我会把他变成一个被溺爱坏的孩子的。”卡诺斯自言自语。 “长官,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呢?”凯特尔不清楚卡诺斯到底想要怎么样了,于是她选择开口询问,她不想错误地完成卡诺斯的指示,于是她又补充着说:“您想我们怎么审讯那位间谍。” 卡诺斯敲击桌子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这个清脆的声音不再有节奏,它杂乱无序,就好像卡诺斯现在的思绪一样,他自言自语说着些什么,但是没过一会他又摇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的想法。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凯特尔很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卡诺斯思考,她多多少少对卡诺斯有了解,她明白卡诺斯偶尔就会这样子,陷入长时间的思考里。 不过这次比以往快多了。 卡诺斯敲击桌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凯特尔说。 “我想让他活着,活着得到教训。” -- -11 fаdìаňχìаōsнùō.cōм 《间谍》 -11 这是诺笛,或者说是迪瑞来到这个鬼一样的地方的第叁天,这里对比起之前他待过的那个牢房来说更加的黑暗,几乎是没有什么光,迪瑞都有些想念在那儿昏暗的灯泡发出的光芒了。 在这儿,每一个要被用刑的囚犯都会有单独的房间,每天都会有行刑人来到这儿,针对他们特定的囚犯,拷问出有价值的信息。 这叁天里,迪瑞几乎是每时每秒都能听见囚犯的惨叫声音,瘆人得不行,那些声音不是简简单单的鞭刑或者其他的刑罚可以让人发出来的,那是更绝望,更凄惨得声音,迪瑞甚至可以听出来他们求死的欲望。 每天都会有人哭喊着,让行刑官杀了自己,那些声音惨得迪瑞都有些心颤。 当然,这儿和之前的牢房也有相似之处,那就是干净。 迪瑞进来的第二天,有许多清洁工进来这儿,给使用完毕的房间洗刷,消毒,他们清理得很仔细,从中午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才陆陆续续的离开,然后迪瑞又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这几乎就是这个地方的标志。⒴ǔsнǔщǔъìz.℃òм(yushuwubiz.com) 卡诺斯那个混蛋一定有洁癖。迪瑞心想。 这叁天里,没有任何一个行刑官到来他所在的房间里。 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被那个押送自己进来的男人绑住了双手双脚,然后迪瑞就被那个男人用解释的绳子吊了起来悬挂在在房间里面,迪瑞几乎不会怎么去晃动身体,甚至可以说他会避免手部的移动,因为只要动了,手腕就会被麻绳磨得生疼。 他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没有人给他送来食物或者水,他就这么被吊在这儿直到傍晚,迪瑞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用不太湿润的舌头舔舐自己干燥的嘴唇,他的喉咙几乎吞咽不下口水。 这时候迪瑞忽然庆幸这座牢房是这么的黑暗,阴凉。 直到傍晚,才有一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姑娘走进这间牢房,一位士兵则守在门口外面,那位姑娘带来了水和食物,另一位士兵启动机关把迪瑞慢慢放下来,让他下降到一个姑娘可以给他喂食的高度。 当湿润的液体沾在迪瑞干涸的口腔里的时候,他没忍住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拼命的把水吞咽到肚子里,湿润他干得冒烟的喉咙。 迪瑞甚至已经不想吃什么了,他只想喝水。 “噢,慢些。”那位姑娘用细细的嗓音对迪瑞说,然后拿出了一块面包,掰成了小块放在手心里送到迪瑞面前。 迪瑞看着姑娘伸过来的面包块,他的眉头忽然皱起来了,他抬起眼睛盯着姑娘看,看着她那张糖一样甜美的面庞,迪瑞觉得不舒服极了。 “吃呀!”姑娘焦急的催促。 迪瑞并没有动嘴,他看着姑娘手心里的食物,如何也下不去嘴,他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这些有着麦香的面包。 直到房间里的那名士兵走过来,用枪支抵着迪瑞的脑袋,恶狠狠的呵斥:“吃下去!” 迪瑞看见士兵把强制的保险拉下来,看见他的食指抵着扳机,迪瑞眯着眼睛,思考了一小会,这才低下头,吃下了姑娘手里的面包。 他像一只宠物,而不是人。 “对呀,这才乖!”姑娘焦急的脸色舒缓了不少,她把那块面包全部喂给迪瑞以后,拍了拍手掌,就像嘉奖一般轻轻地抚摸了迪瑞金色的,柔软的头发。 迪瑞觉得很不舒服。 “你长得真漂亮,很少有人会有这么漂亮的金发。”姑娘的手放在迪瑞的头发上面,轻轻地抚摸这头柔顺的头发。 迪瑞对上这位年轻的姑娘的眼神,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空洞,没一会,迪瑞忽然觉得头皮传来一阵疼痛,他发现那位姑娘紧紧地抓着他的头发,就好像要薅下来一样。 “你弄疼我了女士。”迪瑞皱着眉头,用平淡的语气说。 “我见过像你这样的金发,真是美极了,卡诺斯先生似乎特别偏爱金色头发。” “你认识我吗?”迪瑞问。 姑娘一下子松开手,她对迪瑞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用细柔的声音说:“不,我只是觉得你漂亮极了。” 说完,这位年轻的姑娘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了随身带来的篮子里面,她又朝迪瑞笑了笑,说:“金色头发的人的下场通常不太好,祝您有个好运,间谍先生。”说到这里,姑娘朝迪瑞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这个房间里。 迪瑞重新被吊了起来,他看着那位姑娘的身影,思考着她说的话。 当天晚上,迪瑞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哀嚎的惨叫,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他想强迫自己醒来,因为那些哀嚎的声音太绝望了,让他有些不舒服。 可当迪瑞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这些声音是从这个监牢里传来的。 迪瑞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找出这些哀嚎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看见了一个人,推着一车东西从他的牢房前面路过,迪瑞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看到那些东西装满了一车子。 直到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第二天清晨,迪瑞顶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看起来疲惫极了,他整晚都没有睡着,那些惨叫像音乐一样在这里播放,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血腥味道,以及哭泣声。 中午,迪瑞看见了清洁工陆陆续续的走进来,他们拿着墩布,铁铲,以及各式各样的清洁工具来到这里。 迪瑞听着那些洗刷的声音,简直要麻木了,但是他又觉得有些声音比较好,这样子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到了傍晚,那位年轻的姑娘又来了,她和昨天一样,带着水和面包,她笑盈盈的看着迪瑞,看着他那双疲惫得充满血丝的双眼,她一点也不意外。 当士兵把迪瑞放下来的时候,姑娘照例把水拿到迪瑞面前,这次迪瑞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这么大口地喝着水,他只喝了几口,就几乎喝不下去了,这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 “这是卡诺斯长官设计的,他担心没有行刑的囚犯会在长夜里觉得无聊。”姑娘说,“所以他为这座牢房准备了音乐。” 迪瑞听完姑娘说的他疲惫的抬起眼睛看着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睛,轻声的说:“他疯了” “你们也疯了。”迪瑞说。 “多喝些水吧。”姑娘抚摸着迪瑞的头发,温柔地说。 迪瑞摇摇头,他怎么也喝不下去了,他喝下水,就像喝下血液一样。 “别担心,间谍先生,刚进来的人都会这样,你会习惯的。”姑娘好心的安慰迪瑞,她把面包掰成了小块送到迪瑞嘴边,等到迪瑞慢慢张开嘴巴把面包咬进去以后,她才继续说:“你非常幸运,这里不会再有比你幸运的人了,我从来没见过卡诺斯长官这么仁慈。” 迪瑞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他扯了扯嘴角,看着那位姑娘。 他并不觉得被卡诺斯盯上是什么幸运的事。 于是迪瑞又在音乐声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叁天,依旧没有人来到迪瑞这个房间,他在无聊寂静的早晨里,数着秒数,一遍又一遍的低着头,数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时间过得太慢了。迪瑞心想。 他也累极了,他在白天睡着了,他困得睡着了,但是总是半梦半醒的,他的手让他觉得不舒服,睡了一会就会醒过来,然后又昏昏沉沉的,迪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他似乎能感觉到周围,但是他又像睡着了一样。 太痛苦了。迪瑞想。 当迪瑞看见那位姑娘再次来到这个房间里,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你习惯了吗?”姑娘看着迪瑞喝水,她轻声的问。 迪瑞把口腔里的水吞咽下去,他疲惫的笑了笑说:“我不会习惯的。”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听埃瑞斯说你让他很讨厌,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你这么漂亮的人,他为什么会讨厌你。”姑娘温柔地说,她看着迪瑞那双疲惫的灰蓝色的眼睛,那双虽然布满血丝,可是依旧明亮的眼睛。 “现在我明白了。”说到这里,姑娘伸出手拨开迪瑞的金发,她盯着迪瑞的眼睛看,她甚至能在里面看到灯火,这双眼睛明亮极了。 “多吃些吧,”姑娘说 第四天傍晚,一位女人来到了迪瑞待着的这间房间里。 是她被押送进来这儿时,在门口看见的那位女性,迪瑞记得那两位士兵称呼这位这个看起来进入了中年的,精明而锐利的女人为凯尔特女士。 迪瑞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上这位女人那双锐利的眼睛,就觉得她有些危险,绝对不好惹,如果他是自己的行刑官,那么至少也得掉一层皮。 随行的士兵在打开门口以后就把钥匙交给了凯尔特,然后他们走进来,像前叁天那样子,把迪瑞降下来些许。 迪瑞看着这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人,他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我死期到了对吗?” “你想得可真美,”凯尔特听见迪瑞说的话以后忽然笑出声来,她看着迪瑞又说:“听着,小毛孩,在这里,死亡也是被卡诺斯长官控制的,你只是一位低贱的囚犯,你要做好的只是接受自己的命运。” “女士,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迪瑞看着凯尔特,他尽量用温柔的嗓音说。 “噢,这个也不是你拥有的权力。”凯尔特说完,她从墙上挂着的刑具里拿了十根铁钉,她抬起手,示意士兵们把迪瑞放下来。 于是两名士兵把迪瑞放下来以后,用腰间的铁手铐重新把迪瑞的两只手铐起来。 落地的一瞬间,迪瑞忽然觉得有些脚软,他叁天以来没有下过地,腿有些不适应,有些发软,他甚至踉跄一下,靠着两名士兵把他架到一个铁质的椅子上面,用束带把迪瑞绑在上面,然后他们把迪瑞的手固定在桌上,桌上有一个特制的洞,迪瑞的手伸进去以后士兵才把那个洞合上,然后上锁。 迪瑞的手就这么紧紧地卡在那个桌子上的洞里,呈立起来的状态。 而凯尔特等到士兵们把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她才慢慢的走过来,在迪瑞面前坐下。 凯尔特把十根铁钉放在桌上,而旁边则放着十根薄薄的竹片。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吧?”凯尔特问,说完,她没等迪瑞回答,就拿起了一根铁钉,朝着迪瑞面前晃了晃说:“通常,我们都会用这个敲进囚犯的指甲盖里。”说到这儿,凯尔特放下铁钉,把薄竹片拿起来又说:“但是这玩意生锈了,感染的风险比较大,所以我换成竹片,会好一些。” “毕竟你还得活着呢。”凯尔特说,她抬起头来看着迪瑞,看见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那双眼睛虽然疲惫,但是从容极了。 “我真是讨厌你的眼神。”凯尔特说,“真想把你撕碎了喂养后院的狗,恶心的眼神!”说完,凯尔特让士兵拿来酒精,她把竹片放进酒精里浸泡。 过了一下会凯尔特才把一片竹片夹出来,她拿起桌上的锤头,让士兵再次固定好迪瑞的手掌,让他的手指能立起来,不至于在等会竹片嵌进去以后弯曲。 迪瑞感觉到食指有些凉凉的感觉,他闻到了酒精的味道,他看着凯尔特,那位精明的中年女人把消毒过后的竹片插进他的指甲缝里,迪瑞疼得皱起眉头,而凯尔特则是用力的把竹片往迪瑞的指甲盖里插进去,直到插不进去了,她才拿起锤头,握住那条竹片以后,用力的,慢慢的,一点一点把竹片敲进去,就像蚕食迪瑞的肉的虫子一样,它慢慢的往下啃食。 迪瑞疼得紧咬嘴唇,他的额头落下密密的汗珠,竹片把他的肉和指甲分开了,插进指甲缝里,和指甲盖紧紧地粘合在一起,而他的指甲浮现出了红色,迪瑞一动也不敢动食指。 酒精还没有完全挥发,竹片嵌进肉里的剧痛伴随着酒精的刺激,让迪瑞疼得不行。 而凯尔特则是把剩下的竹片一片又一片的钉进迪瑞的指甲盖里面,她不给迪瑞喘息的机会,也不会让这份痛苦来得太快,它是更加揪心的,缓慢的疼痛。 等嵌入第六片竹片,迪瑞的嘴唇已经发白了,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他的额头上面全是细碎的汗珠,他的双手疼得不受控制的颤抖,迪瑞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了,只是觉得疼得要命。 凯尔特拿起第七片竹片,她把竹片轻轻地摁进迪瑞指甲盖稍微深的地方,她拿着锤头在上面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她抬起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着迪瑞,问道:“你能提供你们潜伏在这儿的其他间谍的名单吗?” 迪瑞紧咬嘴唇,看着凯尔特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他几乎发不出声,只是摇摇头,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回答:“这儿除了我还有其他的间谍吗?” “噢,噢!”凯尔特摇摇头,她看着迪瑞,有些不悦的说:“别和我来这套,像个蠢货一样,你认为除了你自己还有人信你的鬼话吗?”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呢?”迪瑞皱着眉头,他对上凯尔特的眼睛,唇角艰难的微微向上勾起,他反问凯尔特。 凯尔特看着迪瑞不屑的神情,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一下子把竹片敲了进去,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感让迪瑞忍不住发抖,叫出声来。 凯尔特握住第七片竹片,她控制竹片在迪瑞的肉里左右摇动,疼得迪瑞忍不住发出声,他的手掌因为疼痛而用力,他疼得几乎可以掐断凯尔特的脖子。 “卡诺斯长官说对了,你是个被宠坏的人,但是你别忘了你是低贱的囚犯。”凯尔特说,她伸出手,恰上迪瑞的脖颈,慢慢的用力,让迪瑞呼不了吸,她看着迪瑞皱着眉头眯起一只眼睛,又说:“我真是太讨厌长官养的小宠物了,没有教养,没有礼数,我们还不能伤害它们,那位长官会生气,只能任由它骑在自己的头上拉屎!” 凯尔特越说越生气,她恶狠狠地瞪着迪瑞,恨不得把迪瑞掐死,恨不得把刚刚在她面前放肆的小猫剖开肚子,看看它的那个坏心肝。 “就算惩罚它们,也只能用轻得不能再轻的手段,打个手心似的不疼不痒!”凯尔特咒骂道:“真是他娘的!连畜生都能在我头上拉屎!” 凯尔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站在一旁的士兵有些担忧的看着迪瑞几乎要翻过去的眼睛,他的头上流下汗珠,他看着迪瑞快要死去了,连忙对凯尔特说:“女士!他快窒息了!卡诺斯长官吩咐了,他得活着!” “他妈的!你这个狗娘养的贱货是在用卡诺斯长官压我吗?!”凯尔特怒骂,她松开掐着迪瑞的手,站起来一拳打在士兵的身上,把那位士兵打翻了,她又走过去补上几脚,疼得士兵捂着肚子嗷嗷叫。 “真是他妈的贱货!畜生没教养是因为他有个好主人!你他妈有什么!?”凯尔特破口大骂,骂到这儿,她更生气了,于是朝着士兵的脑袋狠狠地踢了一脚,踢中那位士兵的太阳穴,于是那位可怜地士兵忽然不动了。 迪瑞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看见那位倒地的士兵一动不动了,而另一位士兵则是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把这个贱货带下去!”凯尔特朝另一位士兵大吼。 那位士兵连忙跑过去,拖着那个刚死去没多久的新鲜的尸体往外走,到了门口,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凯尔特,张张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凯尔特看到了这幕,她知道士兵想要对她说什么。 无非就是提醒她,这个间谍不能死。 得宠的畜生令人头疼。凯尔特想,还令人不爽! 想到这,凯尔特越来越恼火,她讨厌这种感觉,一个低贱的士兵都能对她指指点点,仅仅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间谍是卡诺斯注意上的人。 凯尔特快步上前,一脚踢倒了迪瑞,把他整个人连带着椅子踢翻在地上,迪瑞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了疼痛的闷哼。 士兵瞪大眼睛看着凯尔特,但是不敢说些什么。 “你也想一起死掉是吗杂种?!是的,卡诺斯长官吩咐了!所以你就能容忍这个畜生到处拉屎目中无人吗!” 士兵什么也不敢说,他扛着那个还挺温热的尸体,摇摇头,再也不敢吭一声,连忙离开这座房间。 凯尔特看着迪瑞倒在地上,已经疼得快昏死过去,她走上前,在迪瑞的面前停了下来,她踩住插在迪瑞手指里的长竹片,用力的碾在地上,慢慢的把竹片用脚拖出来,迪瑞没忍住叫出声。 然后她看着那些带血的竹片,她蹲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迪瑞金黄色的头发,看着他灰蓝色地眼睛说:“小畜生,你得意得让我火大,你以为有卡诺斯的命令,我就不会杀了你吗?” 说到这,凯尔特捡起来一片竹片,她用它指着迪瑞的眼睛说道:“我讨厌你的眼神,让我看看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怎么样?成为我的收藏品。” 迪瑞眯着一只眼睛,他看见凯尔特那张狰狞的面容,看见了那只带血的竹片靠近他的眼睛。 他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 -12 fаdìаňχìаōsнùō.cōм 《间谍》 -12 这四天里,自从凯尔特来到这个房间,成为迪瑞的行刑人开始,迪瑞每分每秒都生活在像是地狱的人间里。 迪瑞被吊在房间里,先前的麻绳已经被凯尔特换成了冰冷坚硬的锁链,迪瑞就像一个玩偶,一个稻草人一样在这座房间里,但是他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取悦孩子的欢心,也不是为了驱赶鸟儿。 他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他有价值。迪瑞这么想着。 他先前红润的嘴唇变得干涸,起皮,开裂,上面是一片凝固的暗红色,这片暗红延伸到了他的下巴,上面全是鲜红的新鲜血液,以及叁四天前就在这儿,已经有些发黑的血。 迪瑞刚来到这儿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衣,看起来简洁而儒雅,而现在那片白色染上了大量的血污,它已经破裂了,透过裂开的纤维还能看见迪瑞皮肤上面留下的伤疤,伤疤有很多种。 有鞭痕,有淤青,还有刀子划开以后愈合的痕迹。 他的手指是最惨烈的,凯尔特一开始就折磨它们,这位儒雅的间谍的手,洁白而修长的漂亮的手指,现在几乎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只能在上面看见血迹,每只手指的指甲盖里都是淤血,甚至有几根手指的指甲盖已经脱落了,找不到影子。 而他那头金色的头发也染上了血红,那头柔顺的头发因为血液而变得分明,变成一缕一缕的,结了硬块。 迪瑞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邋遢的,落魄的流浪狗,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散发着血腥的臭味以及令人作呕的伤口腐烂的味道。 迪瑞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要他稍微睁开大一些,血液就可能会流进来,他眯着眼睛向下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回想凯特尔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把那些锐利的东西插进他的指甲盖里,回想起那份疼痛。⒴ǔsнǔщǔъìz.℃òм(yushuwubiz.com) 迪瑞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凯尔特一开始只是对他的手下手,然后是他的眼睛,后来他就被吊起来,被凯尔特拿上面带有铁刺的鞭子抽打自己,那些铁刺把他身上的肉勾起来,跟随着鞭子的方向和力道,让他的肉剥离开来,有一些就像装饰品一样挂在迪瑞的身上。 真疼啊。迪瑞心想,疼得他浑身发抖,几次晕死过去了。 真渴啊,喉咙就像冒烟似的。迪瑞又想,他多想用舌头缓解他嘴唇干燥撕裂得感觉,可是不行,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并且他的舌头也同样的干涸。 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来着? 迪瑞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两天前,他只记得凯尔特让他喝了些水,一点点,就好像没用的屁一样,那点水什么忙都没帮上。 迪瑞觉得凯尔特就像是一个变态,他甚至觉得也许卡诺斯没有凯尔特那么的恶劣,可是过了一会,迪瑞又告诉自己,也许只是自己没有被卡诺斯折磨过罢了。 这儿的人都烂得一样,都是拥有同样腐烂,可怕的脑子。 而卡诺斯就是那个腐烂的源头。 迪瑞闭上眼睛,他想睡一觉,或许就这么睡过去了,醒来以后他也许能和拉夫劳伦在天堂相聚,和他一起品味醇香的茶,以及香甜的蛋糕。 迪瑞想到这儿,他忽然想:拉夫劳伦如果死了,他确实是被一个军官抓到了,如果他死了,会不会在生前也遭受到这种苦难呢? 迪瑞想到这些,他忽然觉得很愧疚,他觉得伤心极了,拉夫劳伦就像个天使一样,他那么怕疼,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的身上,那该有多难受? 这苦难的世界啊。 迪瑞感慨。 当他看见了凯尔特打开房间走了进来,迪瑞的眼珠朝凯尔特看去。 魔鬼要来了 希尔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向后倒退的景色,她忍不住往后打量那位躺在后面的,散发着难闻气味,就好像臭水沟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上次见到他,他应该是个落魄的贵族,而现在,像是一条被虐待得奄奄一息的狗。 希尔觉得他幸运极了,他的四肢完好,没有什么残缺的地方,这在这儿几乎是看不到的风景,通常能看见的都是一些缺少了部件的玩偶,而他,只是脏了些。 但是希尔又觉得不妥,她走进那座黑暗的大牢里,找到这位长官心爱的玩偶,宠物的时候,看见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安,她的长官是这么的喜欢这个玩具,他会生气吗?还是会感激调皮的宠物被训得乖多了? 希尔想象卡诺斯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吞咽口水。 她害怕,担忧。 凯尔特不应该这么做的,这个蠢女人,这个疯子。希尔想,她看向迪瑞的脸,看着那只灰蓝的眼睛,她记得,记得很清楚,长官很偏爱迪瑞漂亮的眼睛。 “感觉如何?”希尔看着那只可怜的,躺在那儿的小狗,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狗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咕噜咕噜的转动眼珠子,那张嘴巴想要打开,却像被黏住了一样张不开,甚至动起来有些生疼,于是他放弃了,只是这么看着希尔。 “我真想帮你洗干净了,让你干干净净的去见卡诺斯长官,你实在太肮脏。”希尔又说:“可是长官很着急,他想要见你。” “他很喜欢你,你知道吗?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连忙叫我带你过去,他一刻也等不了。”希尔继续说,她的语气真切极了,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卡诺斯多么的思念迪瑞,就像一对相恋却不得不分开,最终要相聚的人一样。 “如果你乖一些,我想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等希尔说完,迪瑞对上她那双诚恳真挚的眼睛,没忍住扯动嘴角,笑了,他忍不住张开嘴巴,他看见希尔精湛的演技,他实在忍不住想要问她,于是他张开嘴巴,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是在替他求爱吗?” “如果他在这儿,我真想再告诉他,我不是同性恋。”迪瑞慢慢地说,他的语气有些虚弱,他只能用比较缓慢的语速慢慢把字吐出来:“真是古怪的人啊”迪瑞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把人弄成这副模样以后,叫手下来求爱的人。” “你们都是疯子。”迪瑞又说。 说完,他的目光从希尔身上离开,他看向窗外,用一只眼睛看着窗外黑灰的色彩 当迪瑞被士兵架着肩膀扶进七天前他来到的同样的房间里,他看见卡诺斯就坐在那儿,表情焦急得像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似的,当他看见迪瑞被扶进来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 卡诺斯快步走上前,他推开了那名士兵,把迪瑞拥抱进怀里,他不管迪瑞身上的臭味,他似乎像闻不到一样,就这么忘情的深拥迪瑞,深拥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而迪瑞被卡诺斯吓到了,卡诺斯的力道让他的伤口痛极了,他没忍住叫出声,浑身都在因为疼痛而颤抖。 卡诺斯松开迪瑞,小心翼翼地把迪瑞搀扶着,让他坐在了椅子上面。 “我每天都在想你。”卡诺斯说。 而迪瑞则是抬起眼睛,看着卡诺斯那副深情的模样,看着他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睛,他知道卡诺斯说的不是假话,这令他作呕,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被一个神经病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着,对方还是个男人。 卡诺斯蹲了下来,他不顾周围士兵惊诧的眼神,他半跪在迪瑞面前,牵起了迪瑞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卡诺斯亲吻上去,他似乎像看不见那双受伤肮脏的血渍,像闻不见血腥的臭味和腐烂的味道似的,他吻上迪瑞的手背,他就这么忘情的吻着,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泪水,那双眼睛满是感动。 “亲爱的,你这周过得怎么样?”卡诺斯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他的语气里甚至有想要邀功的味道。 是啊,他这么爱她,让他仅仅承受了这里最微不足道的惩罚,他应该得到爱人的嘉奖,这是应该的,是他应得的。 眼前的迪瑞像一只落魄的狗,可怜的流浪狗,他脏兮兮的,身上的臭味让所有人都唾弃,远离,而卡诺斯却不在意这些,在他眼里,迪瑞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他会感动的。卡诺斯心里想,只有我不会嫌弃他。 他期望迪瑞亲吻他,希望歇吉莉奖励他。 而迪瑞没有,他仅仅只是坐在椅子上面,这个可怜的人,缓慢的滚动眼珠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卡诺斯, 他瘦得不像样,他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了,他满脸的胡茬,他想张嘴,但是干裂的嘴唇粘黏在一起,他也没什么力气扯动,让两瓣唇分开了。 于是迪瑞索性安静起来,放弃开口,就这么坐着,用眼睛看着卡诺斯。 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腐烂的淤泥,淤泥里传出来的喜爱让人没办法不觉得恶心,反胃。 卡诺斯看见迪瑞这样,看见迪瑞的目光似乎在看着他,在盯着他的眼睛看,卡诺斯忍不住开心的勾起嘴角,他的爱人在看着他,这让他很难不心情大好,于是他笑了几声,朝周围挥了挥手,说:“打些温水来。” “是。”士兵应答,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没过一会,他就拿着一个装着温水的杯子走进来,在卡诺斯的示意下,把杯子口对准迪瑞的嘴唇,想要喂他喝下。 迪瑞的眉头蹙起了,他看着那位士兵,又看了看卡诺斯,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甩头就把那个杯子甩掉了,杯子里的温水洒了出来,有一部分还落在了卡诺斯的身上。 做完这些,迪瑞又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面,他看着卡诺斯的脸上,身上都被打湿了,他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出现了与现在的落魄不符合的得意还有嘲讽,似乎在嘲笑卡诺斯像个落汤鸡一样。 那位士兵吓得浑身在发抖,他看见那些水打湿了他的长官,他如果拿稳杯子,也许不会发生这些,他摸不清长官的脾气,但是很清楚长官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害怕极了,他的呼吸简直就在这里停止,他望向卡诺斯,却没有在卡诺斯的脸上发现什么情绪,这让他更加害怕,担心这位间谍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而且还会更惨上十倍,百倍,也许他的皮会被卡诺斯活生生的剥开。 想到这儿,这位士兵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赶紧想找到一个挽回的方式,一个赎罪的方法。 于是他伸出手恶狠狠地抓住迪瑞被血染红的头发,像一只颤抖害怕的野兽一样朝迪瑞嘶吼着:“你个天杀的间谍!竟然敢浪费卡诺斯长官施舍给你的水?!你简直是活腻了!!” 他想要朝自己的主人表示忠心。 骂到这里,这位士兵忍不住向旁边看去,他看向自己的主人,发现主人也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似乎是惊讶,但是并没有恼怒,也没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情绪,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还有些许的兴奋。 这位士兵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许,他为自己获得新生而庆幸。 于是他从腰间的枪袋里熟练的掏出手枪,他拉下保险,用漆黑的枪口指着迪瑞的脑袋。 是啊,仆人有时候总要去察觉主人的想法,替他完成一些事,总不能让主人每次都开口。 迪瑞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反倒是平静的闭上眼睛,他原本想着激怒卡诺斯,让卡诺斯终结他的生命,但是无所谓,这条忠心的狗也行,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走到尽头,结束现在的黑暗,他都会感激。 迪瑞忍不住笑了,那是温暖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卡诺斯看见迪瑞脸上的笑容,他有些恍惚,他忽然觉得有些生气,恼火。 “呯一一” 温热的血滴落在迪瑞的脸上。 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的脸上不缺这点血。迪瑞心想。 但是久久,他都没有感受到疼痛,也并没有置身天堂的温暖感,于是迪瑞缓慢的睁开眼睛,他只看见了那位可怜而忠心的士兵站在那儿,他的脑门开着花,正在往外冒出鲜血,他的表情永远的凝固在了那一瞬在的惊诧之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人抛弃了他。 士兵倒下了,他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他在这个世界了永久的静止了,只有他的鲜血还在活跃着,往外逃跑,逃离这个没有生机的躯壳。 他那双瞪大的惊诧的双眼显得格外的可怜。 迪瑞瞪大眼睛,他惊讶的看着依旧蹲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卡诺斯。 卡诺斯的眼神出现了不解和迷茫,还有一些悲哀,他问:“你在笑什么呢?歇吉莉?” 迪瑞不明白卡诺斯为什么这么做,他和卡诺斯一样,眼神里出现了不解。 卡诺斯慢慢站了起来,他松开迪瑞的双手,他低垂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手心里染上的迪瑞的鲜血。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爱人能笑得出来,永远的远离自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他和歇吉莉重新相见的那天开始,歇吉莉总是对他客气的笑,喊他长官,他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这么真挚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的爱人会因为能死去,逃离自己而感到开心呢? 他明明已经这么爱她了,可是他什么回报也没得到。 卡诺斯就这么站在那儿,他一言不发,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询问。 过了许久,卡诺斯才迈开步子,他走向那具刚死去的尸体旁边,拿起了掉落在附近的杯子,杯子上面沾了鲜血。 他把杯子递给希尔,对她说:“再去打杯水来。” 希尔接过杯子,连忙走出去,而卡诺斯又重新走向迪瑞,他的神情变得落寞了许多。 迪瑞不解地看着卡诺斯,他永远搞不懂这个神经病,一会哭,一会笑。 他不知道卡诺斯有什么资格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知道他怎么能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等希尔走进来,恭恭敬敬的把那杯水递给卡诺斯,杯子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卡诺斯拿着这杯水,特地把沾了士兵鲜血的那面对准迪瑞,他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喝些水吧,我有话得问你。” 说完他把杯子凑到迪瑞的唇边,迪瑞惊恐的感受到鲜血沾在他的唇上,他觉得恶心得不行。 “别再拒绝我了,歇吉莉。”卡诺斯的声音忽然有些悲伤。 迪瑞当然拒绝了,他不知道歇吉莉是谁,他只知道她是个妓女,而自己不是歇吉莉,也不是妓女,卡诺斯这个可笑的疯子,却像精神错乱了一样,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叫做歇吉莉。 卡诺斯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杯子里仅剩一半的水。 他就这么盯着杯子看,就好像在思考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把呼吸放轻了,他们不敢发出声音,不想让卡诺斯注意到。 过了一会,卡诺斯的眼神终于从那半杯水移到了迪瑞的身上,他看见迪瑞得意的笑容,仿佛要得到解脱似的,这么开心。 而只有他,永远也只有他为了这段感情苦恼。 卡诺斯的眼神是那么空洞,没过一会,就在一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愤怒,充满了对迪瑞的责备,他伸出手,狠狠地掐住迪瑞瘦弱的脸庞,使劲得把迪瑞的嘴巴撬开,疼得迪瑞认为自己的骨头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卡诺斯不再温柔地劝说迪瑞喝水,他粗暴的撬开迪瑞的嘴巴,不管不顾得把剩下的那半杯水往迪瑞的嘴里灌进去,不管杯子是否撞到了他的牙齿,撞疼他的嘴唇。 他不管迪瑞在拼命地挣扎,只是这么看着迪瑞,直到杯子里的水几乎全部倒出来了,他才扔掉杯子,用力的摁住迪瑞的下巴,使迪瑞的嘴合上,他逼迫迪瑞把水喝进去。 迪瑞显然被这么粗暴的方式折磨得不轻,他呛得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那些水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混合着他脸上的血液就这么滴落在卡诺斯的手上和地上。 他拼了命的想反抗,可是没什么作用,卡诺斯的力气太大了,他虚弱得不行,就算是七天以前,他也无法从卡诺斯手里挣扎出来,更别说现在像一只死狗一样的他。 他本来就虚弱,当卡诺斯松开手的时候,因为呛到而猛烈的咳嗽让他仿佛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样,脸上被卡诺斯捏住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了。 卡诺斯看着迪瑞这副惨烈可怜的模样,他的眼神出现了心疼,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之前的阴冷。 他为什么要可怜不乖的孩子,这个被宠溺的坏孩子像尖刀一样刺向自己的心脏,他不应该可怜他。 卡诺斯看见迪瑞流下的眼泪,混合着血液,就好像一滴血泪一样,他接过希尔走上前递过来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自己的的手,擦掉迪瑞喷出来的水。 擦干净以后,他把帕子还给希尔,他检查自己的手,确认了没有什么肮脏的东西,这才放心的伸手,想要抚摸迪瑞的头发。 他似乎还是做不到,他爱歇吉莉,他实在不能完完全全地做到用肮脏的手去触碰这么纯洁的他。 卡诺斯轻轻地拨开迪瑞垂在脸上的头发,他想好好看看这双美丽的眼睛,他把迪瑞的头发向上拨去。 当迪瑞的眼睛露出来的时候,卡诺斯的动作怔住了,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迪瑞,他的双手在颤抖,他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惊讶,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卡诺斯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只能感受到愤怒,他忽然发现自己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只能听见尖锐的耳鸣。 他看见迪瑞的左眼包上纱布。 卡诺斯的双手在颤抖,他害怕极了,他扯着嘴角,牵强的笑着,嘴里喃喃自语,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于是他笑着拿下迪瑞左眼上的纱布,看见了那片大海变成了血红色。 卡诺斯的动作忽然愣住了,他颤抖着,捧着迪瑞的脸庞,焦急的询问他:“歇吉莉,你还能看得见吗?” 他的声音颤抖得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的胆小鬼,他的声音里充满哭腔和担忧,他看着那片他深爱的海,卡诺斯觉得仿佛就像天塌了一样。 迪瑞看着卡诺斯这副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用虚弱沙哑的声音嘲笑着,缓慢的说:“这不是你的要求吗长官。”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不应该惊讶的。”迪瑞慢慢的说,他的声音小得要命,但是卡诺斯还是听出来了,他觉得迪瑞在责怪自己。 卡诺斯仿佛就像被诬陷的孩子一样,他疯狂的摇头,他看着迪瑞,颤抖着否认。 “不不”卡诺斯嘴里一直重复这个字。 他不敢相信。 迪瑞误会他了,歇吉莉误会他了。 他怎么可能会让人伤害歇吉莉这双美丽的眼睛,这双眼睛里,他能看见大海。 他看见过大海,他甚至觉得大海也没有这双眼睛这么完美,这么让他为之沉沦,如果大海可以像歇吉莉的眼睛一样完美,那么卡诺斯心甘情愿被大海吞噬。 “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卡诺斯自言自语。 怪不得他的爱人,他亲爱的歇吉莉对他如此冷漠,怪不得她会为了可以逃离自己的死亡而高兴得微笑。 他以为歇吉莉不爱他,他以为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只有他为了这段感情付出,只有他会纠结,他甚至觉得不公平。 他误会歇吉莉了。 卡诺斯沉浸在深深的懊悔之中,他为了自己刚才这么粗暴的对待歇吉莉而感觉到愧疚,为了自己误会她,为了自己想要惩罚她而难过,揪心。 他做了什么啊? 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卡诺斯捧住迪瑞的脸,他的泪水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闭上眼睛,亲吻上迪瑞的嘴唇,不理会那发臭的血腥味,不管迪瑞身上的腐肉味道,他流着泪水,带着歉意还有爱意亲吻迪瑞。 而迪瑞瞪大眼睛,他觉得胃里翻涌,他拼命的反抗,他别过头去,离开了卡诺斯的嘴唇,用厌恶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卡诺斯。 卡诺斯看着迪瑞这么愤怒的表情,他一点也不迁怒迪瑞,他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愧疚,他用温柔地嗓音说:“你应该生气的,我不该误会你歇吉莉。” “我居然如此愚蠢,我竟然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你会对我这样,是我误会你了,亲爱的,”卡诺斯用颤抖而温柔地声音说:“是的,你应该怪我。” 迪瑞看着卡诺斯落泪的样子,一下子没明白这个疯子又怎么了,他就好像神经病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疯子一样变换情绪,没有任何理由,或者说是那些理由都让人费解。 卡诺斯轻轻地抚摸迪瑞的脸庞,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迪瑞说:“你该好好休息一下,歇吉莉,原谅我。” 还没等迪瑞说些什么,卡诺斯就站直了身体,他的手离开迪瑞的脸庞,他挥了挥手,希尔连忙走了过来,卡诺斯又再次弯下身子,亲吻迪瑞的额头,说:“我去交代些事情歇吉莉。” 说完这些,他迈开步子走向门外,希尔也跟了上去,而迪瑞坐在那儿,胃里觉得恶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没过一会,卡诺斯走了回来,他走到迪瑞面前,温柔地抚摸迪瑞的头发,像是在安抚迪瑞一样,他说:“别担心歇吉莉,你会好好的,你的眼睛不会有问题的。” 迪瑞忽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觉得卡诺斯疯掉了,不管说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理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卡诺斯就站在这儿,抚摸迪瑞的头发,他的神色温柔得就像一个看着自己恋人的男人一样,他的眼神里充满心疼,他看着迪瑞那只充血地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要给迪瑞带去礼物,请求迪瑞的原谅。 希尔重新回到这个房间里,她带着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这里。 医生们按照希尔先前说的,慢慢的把迪瑞抱起来,他们的动作尽量轻柔,但是没办法,迪瑞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还是疼得他倒吸凉气。 迪瑞被医生们转移到了一个轮椅上面,他警惕地看着卡诺斯,不知道卡诺斯在耍什么花招。 而卡诺斯则是看着迪瑞,看见他戒备厌恶地眼神,他觉得迪瑞就像一只被伤害的小宠物,不相信任何人。 卡诺斯觉得心疼得不行,他抚摸迪瑞的脸庞,又说:“别害怕,别担心亲爱的,他们会医治好你。” “我得去处理些事情,我会去看你的。”卡诺斯又说。 等医生把迪瑞推出了这个房间,等迪瑞的身影消失在卡诺斯的视野里,他那双眼睛才变得阴狠起来,他的脸色沉得不行,他的双手在颤抖。 他恨透了凯尔特。 这个恶毒的女人。卡诺斯想。 她居然试图破坏他和歇吉莉的感情。 卡诺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的,他怎么能做到?他误会了歇吉莉想要离开他,他居然怀疑歇吉莉对他的爱。 这让卡诺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让凯尔特来见我。”卡诺斯说。 希尔点点头,应声说:“我马上去安排。” 就在希尔要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卡诺斯叫住了她。 希尔转头,看见了卡诺斯用沾着迪瑞身上的血的手摩挲着下巴,他太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希尔,说:“她在行刑室里?” 希尔点点头说:“是的,凯尔特女士一般都会在那儿。” 卡诺斯点点头,于是他迈开步子,希尔连忙跟上去,房间里的士兵也连忙跟上卡诺斯的脚步。 “还是我去拜访她吧。”卡诺斯说。 -- -13 《间谍》 -13 “还是我去拜访她吧。”卡诺斯迈开步子向前快步走去,而希尔以及跟随卡诺斯来到这儿的士兵们也连忙跟上卡诺斯的脚步。 卡诺斯摁下电梯的按钮,走了进去,希尔也连忙跟着卡诺斯进了那部电梯,那是他专门使用的电梯,而剩余的士兵则是摁下另一部电梯的按钮走了进去。 电梯的闷慢慢关上了,希尔站在卡诺斯身后,一言不发,她低着头,但是忍不住眼神向上,向卡诺斯的脸上瞥去。 她看见卡诺斯的脸色十分平静,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站在阳台看风景的普通人一样,他目视前方,但是这样子的卡诺斯反而让希尔有些担忧,她知道,她也有些了解,当卡诺斯对一件他应该觉得愤怒的事情表现得如此平淡,那么风暴得来临了。 电梯停在一楼,门口缓缓打开了,卡诺斯迈开步子走出去,希尔也不例外,而另一部电梯里也下来了一些士兵,他们朝卡诺斯敬礼。 卡诺斯向地下监牢,或者说地下行刑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什么也没说,他的表情平静得不行,但是它的脚步快极了,简直像要跑起来似的。 卡诺斯来到了那个隐秘的大门前面,在大门那儿守卫的士兵看见了卡诺斯,连忙朝他恭恭敬敬的敬礼,领头的守卫走上前问好:“长官!” 卡诺斯点点头,朝那位领头的守卫微微笑了笑,下一面,他又恢复了那样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卡诺斯问:“凯尔特呢?” 领头的人说:“凯尔特女士正在里面审讯犯人!她让我们守在这儿。” 卡诺斯点点头,伸出手想要拍拍守卫的肩膀,表示嘉奖,但是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眯起眼睛打量守卫的肩膀一会儿就把手放下了,他又朝守卫笑了笑说:“开门吧。” 守卫连忙应答,从腰间掏出钥匙把这扇生锈的铁门的锁打开,另外的守卫也赶紧上前为卡诺斯把这扇大门拉开。 “让人过来把这扇门修一修吧。”卡诺斯看着生了锈的铁门,不紧不慢地说,他说到这儿,走上前伸出手摸上铁门的锁头,“这个锁头也弄得漂亮些,等迪瑞下次来了会开心些。”说完,卡诺斯转头看着希尔,眯起眼睛笑了说:“你觉得怎么样希尔?” “迪瑞喜欢你,他还会为了你求情,所以我猜你会知道他喜欢什么。”卡诺斯慢慢的吐字,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但是他的眼睛里满是嫉妒。 希尔对上卡诺斯的眼睛,发现了里面的杀意,她看着卡诺斯笑眯眯的样子,忽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她连忙低下头说道:“长官......”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卡诺斯。 她该否认吗?还是奉承卡诺斯迪瑞会更喜欢他挑选的? 希尔不知道,她的额头一下子流下许多细细的汗珠,她等着卡诺斯大发雷霆,却没想到卡诺斯笑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说:“别紧张,为什么你会流这么多汗呢希尔。” 希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抬起头看着卡诺斯那双带着笑意的危险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说:“歇吉莉小姐不会回到这儿了,她应该和您在一起,您只是想给她一些小教训罢了,您不会舍得伤害她的!” 卡诺斯的嘴角很自然的上扬了,他对希尔的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看起来很受用,而且高兴多了,他拍拍希尔的肩膀说:“你看出来了,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忽然有些失落的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委屈:“但歇吉莉却不明白。” 说到这儿,卡诺斯没等希尔再说些什么,他看着前方,忽然笑了,像一个得容忍自己爱人的得体的男人一样笑着说:“没关系,她会知道的。” 说完,卡诺斯心情好多了,于是他走向铁门里面,走了一小会,他转过身来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希尔说:“噢,你不用跟着我希尔,你替我去医院找巴里要一罐福尔马林送来。” ...... 卡诺斯走进那条漆黑昏暗的走廊里,他的速度放缓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心情好,也许是因为他将要做自己喜欢的是,又或许是他拿到礼物之后可以得到歇吉莉的原谅,想到这儿,卡诺斯忍不住哼起歌曲,那是歇吉莉教给他的歌谣。 这个寂静的地方一响起卡诺斯的歌声,他清脆的脚步声就仿佛伴奏一样配合着他哼出来的歌谣,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只有歌谣和脚步声还能够隐约的听见。 卡诺斯熟悉这儿的道路,熟悉每一个大门要通往的地方。 他爱这里,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能找到目的地。 于是卡诺斯闭上眼睛,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上冰冷的墙壁,感受这座大牢地阴冷,他的手指跟随着他的步伐,在墙壁上游走。 这座监牢里,这个人间炼狱里 响起歌谣,这歌谣是多么的温暖,欢乐,和这里简直是格格不入,但是卡诺斯爱极了。 在黑暗的尽头里,歌声逐渐变得清晰,由一点一点,像是隐约听见的一样,变得更加明了,伴奏的脚步声同样变得更加明显,守在走廊尽头的铁门的两个怪物听见了这个诡异的歌声以及有节奏的脚步,他们拿起火折子用力吹了一口,这儿瞬间变得光明。 两个怪物面面相觑,他们举着火折子,举着光亮站在那儿,想看看这个歌声的源头是哪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歌声也越来越清楚。 慢慢的,他们看见一个人从黑暗里走来,他的手指在墙壁上滑过,他闭着眼睛,面带笑容,他的嘴里哼着歌谣,他慢慢的走到这里。 卡诺斯在两个怪物面前停了下来,他停止歌谣,他笑着看着他们,说:“不好意思孩子们,我有些兴奋。” 两个怪物看见了来的人是卡诺斯,他们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笑容,他们连忙用火折子点燃火把,把火把插在墙上嵌好,让这里变得更加光亮。 而两个怪物丑陋的脸也露了出来。 但卡诺斯的表情平静极了,他依旧保持微笑看着那两只怪物,他甚至走上前轻轻地拥抱了他们,笑着问:“好久不见孩子们,过得如何,还满意吗?” 两只怪物高兴的点点头,那只没了下巴的怪物咧嘴笑了起来,拿暴露的牙龈的肉看起来十分骇人,他笑着说:“很好,长官,我和讷尔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再看到您。” “噢,”卡诺斯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两只怪物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对方同样丑陋吓人的脸,就好像两坨长在脖子上的腐肉一样,于是他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会吓到人的长官。” 卡诺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多可爱,别这么自卑孩子,你们可爱极了。”卡诺斯盯着两只怪物的脸说,他发自内心的感慨,他由衷的夸奖。 “先生,长官,我和讷尔永远感激您,”那个没了下巴的怪物说。“是您给了我们新生,您是唯一一个愿意向我们伸出援手的人。” 另一只怪物站在旁边,他怀着感恩的心,他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卡诺斯说:“是的,我们将永远效忠您。”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清楚的,我是个善良的人,我也很愿意做好事。”卡诺斯微笑着说,他毫不谦虚的接受了两位怪物不相符的夸奖。 他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因为歇吉莉爱这样的他。 他做到了,看看这两只怪物由衷的赞赏吧,他是个善良的人,就连怪物都不吝啬他们的夸奖。 “长官,您要去哪儿呢?”利特问道,“我送您过去。” “劳烦你了孩子。”卡诺斯笑着说,他看着那位叫做利特的怪物用枯枝一样的手从墙上取下一只火把,又说:“带我去找凯尔特吧,我得见见她。” 怪物手里拿着火把,橙红色的火光照在他可怖的脸上,他点点头,迈开步子,走到那扇铁门面前,对另一个怪物说:“讷尔,开锁。” 于是另一只怪物连忙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挑选出正确的那枚以后连忙上前为俩人把门锁打开,他颇有歉意的对卡诺斯说:“抱歉长官,见到您我太激动了。” 卡诺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语,只是淡淡地对面前拿着火把地怪物说了一句“走吧”,等怪物拿着火把向前,照亮前方黑漆漆的路,卡诺斯才迈开步子跟上去。 于是一位魔鬼和他的怪物向黑暗走去。 ...... 怪物拿着火把停在一个房间面前,透过铁门可以看见一位精明的女人坐在那儿观看行刑者作业,女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她目不转睛,看着行刑者把这个房间里地囚犯的皮囊剥下来,这位囚犯还没有断气,他还活着,他目睹着自己的脸皮正在被一个男人剥下来,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死也不行。 还没取悦好长官的玩具没有死亡的权力。 卡诺斯站在门外,他站在利特身旁,眯起眼睛和凯尔特一起享受这个视觉盛宴。 行刑官注意到了他,他正想朝卡诺斯问好,却看见卡诺斯伸出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示意他继续进行这个美好的画面,示意行刑官完成画作。 当囚犯的脸皮完整的从他的身上剥落,露出鲜血淋淋的肉的时候,卡诺斯忍不住站在门外鼓起掌,他右手不动,左手向下击打,发出响亮而有些低沉的掌声。 这个掌声把凯尔特吓了一跳,她太入迷了,甚至没有发现卡诺斯就站在身后,当她转过头看到了卡诺斯带着微笑鼓掌,她连忙站了起来,面对着卡诺斯鞠了一躬,说:“长官。” 卡诺斯点点头,他向前走去,轻轻地推开了这件牢房的铁门,然后走进去,利特也跟着进来,他作为长官的忠实仆人,实在舍不得这个能见到主人的机会。 “精彩极了凯尔特。”卡诺斯不吝啬的夸赞,他微笑着,眯起眼睛看着凯尔特,于是扭头走向那个没了面皮的囚犯,卡诺斯的双指轻轻地捻起那个剥落的,但是仍然和脖子相连的面皮,他感觉到了来自这位囚犯的温度,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道,他看着那位囚犯不成样子的脸,他盯着看了一小会,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捻着那张面皮,慢慢的往外撕扯,而那位囚犯疼得哇哇大叫,拼命的求饶,他感受到他的脸皮和脖子相连的地方传来剧烈的撕扯得疼痛。 卡诺斯像没听到囚犯得大叫似的,他仿佛不觉得吵闹,只是用力的抓着那张脸皮,从一开始的两只手指捻着,到整只手抓着向外撕扯。 最终,这位囚犯的声音嘎然而止,他也停止了呼吸,而卡诺斯手里抓着那张完全从囚犯身上剥离的脸,他的双手满是鲜血,卡诺斯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看着手里抓着的东西,感受那醉人的温度,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松开手。 那张面皮掉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他们大气也不敢喘就这么看着卡诺斯把脸皮撕下来以后扔掉。 卡诺斯站直身体,他背对着这里的所有人,除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看着那具尸体笑着说:“凯尔特,你有一位优秀的行刑官。” 凯尔特听见卡诺斯喊她的名字,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吞咽口水,过了一小会才说:“谢谢您的夸奖长官。” “噢,对了,”卡诺斯用平淡的语气说,似乎是他后面要说的话不是很重要一样,他停顿下来,然后转过头去,朝那位行刑官微笑。 他问:“替我把眼珠子剥离出来吧。” “完整的。”卡诺斯补充。 行刑官看着卡诺斯这个笑容,忍不住心里发怵,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不知道卡诺斯想要谁的眼珠子,可能是囚犯,也可能是这里的任何人,行刑官说:“当然,长官,您的命令我一定能够完成!” 卡诺斯又笑了,向行刑官表示感谢,以及赞赏。 他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往旁边转去,扫过那只怪物,最终停在了凯尔特的身上,准确的来说,停在了凯尔特的眼睛上,他原先满脸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阴冷,他死死地盯着凯尔特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凯尔特吞噬了一样。 卡诺斯说:“凯尔特,你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吗?” “哪怕是生命。” 凯尔特的腿几乎已经软了,当她看见卡诺斯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甚至想逃,但是她克制住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能逃离,将会死得很惨。 当卡诺斯这句话传入她的耳朵里,凯尔特仿佛听见了地狱传来的声音,那个声音瘆人,可怖,让人浑身颤抖,那个声音问他:“你想活下来吗?” “我愿意!”凯尔特回过神来,她看着卡诺斯的脸,连忙说:“我愿意!为了您,哪怕是生命也可以!” “你当然得愿意了,”卡诺斯忽然又对着凯尔特笑了出来,他的脸色变化的速度让人吃惊,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凯尔特,那个清脆的脚步声就好像索命的曲子,让凯尔特害怕得想要后退。 卡诺斯走到凯尔特面前,他俯瞰凯尔特,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不见光的地狱,让人心颤,他伸出那只沾满囚犯脸皮的鲜血的手,覆上凯尔特的双眼上面,凯尔特透过卡诺斯的指缝,对上那那双黑色的眼睛。 她听见卡诺斯说:“你应该愿意,这是你应该做的不是吗?” “为什么你的语气就好像你为我付出生命是一件感天动地的事呢?你想要我感激你吗?”卡诺斯不解的问。 “我养的狗为我死去,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卡诺斯原本平静无神地双眼忽然变得阴冷,他瞪大眼睛看着凯尔特,他地眉头皱起来,就像是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的可怜人,他的手慢慢用力,他捏住凯尔特眼睛周围的骨头,用力得就像要把凯尔特捏碎一样。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养的狗能把它的义务用仿佛是贡献,仿佛是伟大的事的语气说出来,那个语气就像要卡诺斯对它的奉献感恩戴德一样,就好像这只愚蠢的狗跳到他的桌上,流下眼泪,哭着说:看呐!你应该感恩我!看呐!我为你献出了生命! “为什么我非得感激你呢?”卡诺斯不解的问。 “这是你应该做的啊。” --